《重生八九甜蜜蜜》 第一章 竟然重生了 痛……好痛…… 从头皮到脚跟，从骨头到肌肤。 林苗的身体没有一处不在疼痛着。 耳畔传来一阵高似一阵的争吵。 敏感的大脑皮层突突的跳着，后脑一阵跟着一阵的痛。 胸口更是气闷得连呼吸都困难。 林苗费力的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鲜艳的红。 面颊传来柔软的触感。 她定了定神，看清自己枕着的是张绣着喜鹊登枝的大红枕巾。 转了下眼珠，发现自己是俯趴在上头。 她微微使力，想要翻过来。 不想才一动，后脑就一阵刺痛。 隔间里，女人压抑又气怒的低吼：“有本事你把这理由解释给警官听。” 这声音……虽然年轻了些，但她还是听出来了。 “妈……”林苗不可置信的睁大眼。 泪水瞬时冲出眼眶，润湿枕巾。 “解释就解释，我行的端坐得正，我怕什么，”男人声音很大，大得直刺耳膜。 林苗皱眉。 这是……她爸。 “那你现在就先给我个解释。” 女人声音才落，就是一记闷哼。 靠近林苗的墙壁传来闷闷的撞击声。 林苗闭了闭眼。 她爸又在打她妈了。 记忆快速倒转。 她这一生，受伤的次数根本数都数不清。 只是唯有一次是伤在后脑。 那就是高一下半学期的那次爬山。 那时妈妈林捷去外地进修，她爸翟光年带着她和供销社的小情人及儿子去双龙山。 结果玩到中途，她就从山上滚了下来。 说也是她命大，竟然在半山腰被人接住，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小命。 不过脑后却也磕出一道伤口，足足缝了五针。 之后的事情…… 她的记忆有些模糊。 似乎也听到这样的对话。 然后她是怎么做的？ 林苗皱着眉，努力搜索脑中记忆。 似乎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听着隔壁拳打脚踢发出的一系列声响。 昔日，有意无意被刻意遗忘的一点一滴的聚拢成团。 林苗心里一阵火烧火燎的痛。 她不得不承认，那时的她实在太懦弱了。 不，不止是那时。 她那一辈子活的都怯懦糊涂。 所以那些人才没半点顾忌的欺辱她，毫不在意的夺去她的生命。 情绪如奔涌的洪流，直冲脑子。 脑袋连带耳朵一阵嗡嗡发胀。 她想摸一摸脖颈，却摸到什么东西。 隔壁声音越来越大，她索性抓住，用力一掼。 药瓶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动。 “苗苗，”隔壁安静一瞬，接着便是剧烈扑腾声。 没出五秒，林捷奔过来。 看到那张明显走形的脸，林苗软软的喊了声妈，就说不下去了。 林捷三步并做两步跑到炕边，关切的盯着她。 “苗苗，你可醒了，你要吓死妈妈了。” 林苗含糊的唔了声，用力眨掉模糊视线的泪花，贪婪的看她。 有多久没看到妈妈了？ 是在她即将结婚的前三个月前。 那阵子她身体莫名虚弱下来。 顾泽帮她联系南面的疗养院，说婚礼的事都交给他，让她安心调养好身体，好为以后准备。 那时的她真是傻的可笑。 这么荒唐的论调，她竟然连半点迟疑也没有的就接受了。 非但如此，她还傻缺的觉得他体贴入微，以后会是个好爸爸。 她一脸满心欢喜的走了，连跟妈妈说一声都不记得。 谁知道，才一下火车，就踏进地狱大门。 被动的定性为神经病，日复一日的吃药打针。 直到她意识彻底错乱，直到…… 直到她重新回到这里。 回到她豆蔻一般的十六岁花季。 “苗苗，你怎么了？你哪儿疼？” 察觉到女儿恍惚，林捷紧张的握着女儿冰凉的手，眼泪涌出，却又担心女儿担心，努力压抑在眼圈之内。 “脑袋疼，”林苗撅起嘴，软软撒娇。 “没事，脑袋后面破了个小口，我怕你难受，就麻烦大夫缝了两针，过两天就好了，”林捷强笑着软语安慰，顺手把药瓶捡起来。 “这是止痛的，你先吃一片。” 林捷急急往外倒药片。 侧面，翟光年大步流星的冲过来，“你醒了正好。自己跟你妈说，是不是你不小心掉下山的？” 林苗定定看着他。 她很清楚的记得，她一直都是扶着路边的树走的，是那只手指细长的手在背后推了一把，才滚下山的。 而那手的主人正是他的情人，张悦。 当年他这么问的时候，她傻乎乎的照实说的。 翟光年哪里肯依？ 当下就是一顿胡搅蛮缠。 妈妈那时被他打得不轻。 她怕得很，不敢坚持，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现在…… 她已不想重蹈从前覆辙。 自然，这些账也需要重新算算。 林苗冷淡的别开眼，“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傻了吗？自己的事自己不知道？”翟光年眼中凶光迭起。 林苗心猛地一提，她别开眼看林捷：“妈，你报警了吗？” “多大点事啊，报什么警报警，人不大事还挺多，”林苗的闪避让翟光年没有借口发作，这让他很是烦躁。 “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因为疼痛，林苗不敢大声，一把嗓子绵软得很，“那边是观光区，不设栏杆就是忽略安全意识，万一我以后有事，那个景区也是要负责的，医药费什么的，他们有义务承担。” “查查倒也没错，”林捷瞄女儿脑后裹着的纱布。 脑袋可不是别处，万一真有事情，可是了不得的。 他们这样的人家小病倒是治得起，大病可就没办法了。 “随便你们吧，”翟光年也知道医药花费的厉害，要真有事，那他肯就被彻底拖累死了。 他在心里快速过了遍当时情景。 那段山路荒僻得厉害，前前后后就他们四个。 那个救了人的也是在下面的平台上，根本看不见上面的情景。 要是有人问话，他和张悦统一说辞，谁都拿他们没辙。 翟光年心里盘算着，斜瞄林捷母女，甩手走了。 “你去哪儿？” 林捷转头问。 回应她的是一记响亮的摔门声。 林捷肩膀抖了下，安抚的朝林苗笑。 “再睡会儿，我去给你做饭。” “妈，”林苗拉住她，“你不问问我和我爸跟谁去的双龙山？” 林捷眼神快速的飘忽了下。 “还能有谁，不就是他同事嘛。” 她急急起身，往厨房去。 第二章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林捷忍耐的闭眼。 她已不在是懵懂无知的少女，林捷的惊慌和躲闪，她都看在眼里。 原来对她爸的所为，她妈并不是一无所知。 但她选择掩住耳朵，蒙住眼睛。 可这并不代表这一切就此不存在。 厨房传来一阵碗盆碰撞的声音。 林苗轻轻叹气。 再过两年，翟光年会升到供销社经理的位子。 只不过，走马上任的第二天，就闹起了离婚。 她那会儿才刚上大学。 正忙着跟才刚确定关系的顾泽熟悉环境。 等她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 她妈净身出户，这个家里的所有都归了翟光年。 而他在离婚当月就跟张悦结婚。 她也在第一个学期之后，再没有学费。 当然，她也投桃报李，在生日当天改了姓。 只是，之后的大学四年，她是靠着家教和打各式各样零工，赚钱交学费。 厨房里，冒起氤氲热气。 大米混着小米的香味顺着墙壁缝隙飘进来。 林苗抽了抽鼻翼，肚子抽筋似的难受。 在疗养院里，她的食物只有各种奇怪的药片和总也打不完的点滴。 昔日寻常到极点的饭菜与她已是奢求。 口水在口腔里快速泛滥，林苗迟缓的蜷起身体，默默忍耐。 林捷以最快速度做好米粥，切了点黄瓜，用盐和香油拌拌，想了想，又捡了个腌得正好的咸鸭蛋。 把腌得冒油的鸭蛋黄挖出来，放到粥里。 细细的拌好，又试了下温度，才端到林苗。 这时的林苗早已忍到极限。 勺子才一伸过来，就再也忍不住的含住。 “慢点，”林捷把勺轻轻一压，等她把粥抿走，笑着又舀了勺，上面还压着片薄如蝉翼的黄瓜片。 林苗赶紧咽下，如等待喂哺的幼鸟一般，张嘴等着。 “别着急，都是你的，”林捷笑着把勺子送到她嘴里。 林苗含糊的嗯了声，嚼了两下就把带着黄瓜清香的粥吞下去。 一连喝了一碗半，肚子有了底，这才放慢速度。 等到吃完，她打了个饱嗝，舒服的把脑袋重新搁回枕头上。 第三章 吃了饭，紧跟着就是吃药。 对于吃药就等于吃饭的林苗来说，实在不要太容易。 药劲上很快，才吃了十来分钟，林苗就开始昏昏欲睡。 迷糊间，落在肩膀的被子被人往上挪了挪。 温暖袭身。 林苗勾起嘴角，一晃便陷入黑沉。 空气中缓缓流动着鲜香。 林苗抽着鼻子，下意识往味道更浓的地方凑去。 脑后传来一阵疼痛。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屋里一片漆黑，亮光透过头顶窗帘的一点缝隙投射进来，不时传来一点声音。 她扶着昏沉的脑袋坐起来。 动作时，身上才刚结痂的伤口点疼，却也在忍耐范围之内。 她套上拖鞋，拿了搭在炕梢的外套披上，挪到厨房。 林捷正在灶台边忙活，听到动静，她转过头。 “怎么起来了，”她先是看林苗身上衣裳，又过来摸摸手，见温度正常，才放松表情。 “去屋里坐着，鸡汤这就好，”林捷把客厅的灯打开，转身去盛汤。 林苗到墙边去拿筷子。 “别动，我来，”林捷赶紧把她伸出的手按回去，轻轻推她。 胳膊传来一点细微的疼痛，林苗没有坚持。 她这会儿浑身都是伤，与其逞强，不如老实的坐等。 林捷很快把饭菜端上桌。 她舀了半碗鸡汤，送到林苗跟前。 “自己能吃吗？” “能，”林苗慢吞吞的握着勺子，慢吞吞的喝。 林捷又盛饭舀汤，夹了几块鸡肉，剔出骨头，把肉弄成细丝，拌好之后才搁到林苗跟前。 “别光喝汤，吃点饭。” 汤泡饭，这是林苗最喜欢吃的。 不过从大学开始，她就很少吃了。 因为顾泽说，这样吃失去了食物本身的味道，混在一起就像喂猪。 林苗大大的舀了一勺，放到嘴里。 弹韧的米粒吸收汤汁的鲜，细细的鸡丝混在其中，更提升鲜和香的程度。 林苗轻轻抿了抿。 炖得即将要化的肉丝便成肉糜，混着汤饭，热乎乎的落肚。 林苗眨了眨泛热的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林捷一直看着女儿，等她吃了两口，才问：“有点淡吧？” “挺好的，”林苗又舀了勺。 味道照比她小时习惯的口味淡了不是一星半点。 只是她已不是从前的她。 现在这个咸淡，与她正好适合。 “那就好，”林捷笑眯起眼。 “你这伤得忌口，太咸的也要少吃，我还怕你吃不惯呢。” 林苗弯了弯嘴角，继续吃饭。 林捷开始剔鸡肉，打散了添到林苗碗里。 “别给我了，你赶紧吃，”林苗伸手去夹肉。 “你吃自己的，我来，”林捷很怕她扯开伤口，赶紧阻止，并夹了块关节部位，咬了口，骨头立刻和脆骨分离。 林捷咬着脆骨，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吃那块，”林苗瞄了肉多的一块，停下筷子，看林捷。 “好，我吃，”林捷夹起来，咬了口。 “行了吧，赶紧吃。” 林苗扯了点笑，低头吃饭。 林捷看着女儿发顶，眼里满是柔光。 饭后半小时就是吃药时间。 林捷拿着药和水过来，林苗很自觉的捏起药片，闭着眼灌了半杯水。 “真乖，”林捷往林苗嘴边一抿。 熟悉的甜味在口腔蔓延开来。 “是虾糖，”林苗眯着眼咂嘴。 “没错，”林捷笑着摊开手掌，露出虾糖的糖纸。 林苗用力咂了下，后脑顿时传来一阵疼痛。 她皱巴了下脸，再不敢用力。 “含着，别咬，等苦味散尽了再嚼，”林捷打开电视，坐去她旁边。 一阵悠扬婉转的曲调之后，电视剧开始了。 林苗慢慢咂着露出糖芯的虾糖，看盯着电视眼都不眨的林捷。 早在重生之前，林苗就对林捷离婚后的那几年十分好奇。 但每次问起，她都顾左右而言它。 逼得急了，就会翻脸。 因此，林苗猜想，那几年对于她来说，一定很不堪回首。 不堪到连跟亲生女儿都不想提及。 而今老天厚爱，让她重活一回。 那她就不能浪费。 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再次陷入痛苦之中。 第三章 谁下的手!(求收，求推票) 林苗瞄了眼这个妹妹，那个妹妹，左右逢源的宝哥哥，撇嘴。 “世上男人都一样，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怎么这么说？” 林捷不赞同的皱眉。 女儿正介于将要成年的边缘，这种思想可不利于她健康成长。 “不是吗？” 林苗轻哼，“宝哥哥是那样，我爸也是那样。” “你胡说什么，”林捷勃然变色。 “我不是小孩子了，”林苗微微侧身，盯着林捷。 “我知道，我爸出轨了。” “还有，我出事是因为有人在推我，根本不是我不小心，”林苗背脊笔挺，直直看着林捷。 “你，”林捷剧烈一抖。 “所以你才让我报警？” 好半天，林捷问。 林苗点头。 “那你看清是谁了？” 林捷声音有些哆嗦。 林苗摇头，“不过我爸当时就在我边上，旁边就是那个女人。” 林苗已打定主意先下手为强，能抹黑翟光年两分，就绝不短半分。 何况，要不是他沾花惹草，她也不会被人推下山。 归根究底，他才是这件事的根源。 林捷表情快速变幻。 林苗按着软软的沙发扶手，迟缓起身，伴随片尾曲回去自己屋里。 客厅很快安静下来。 林苗将门虚掩着，从炕上可以看到客厅透过来的灯光。 灯一直亮着，直到她睡着，都还没熄灭。 清晨，她被疼痛唤醒。 穿好衣服出来，正看到歪靠着沙发睡着的林捷。 林苗脚步一顿，折身去拿了自己那床压在被子上的毯子。 她尽量轻的压在林捷身上，往厨房去。 刷了牙，林捷已经起来，正站在墙边关灯。 看到林苗，她扯了下嘴角。 “我去给你做饭。” 林苗看着她从自己身边经过，淡声道：“待会儿我去警局。” “你这样怎么去？” “再说那哪儿是你个孩子去的，老实在家养伤。” 林捷皱眉。 林苗瞪起乌黑的眼睛，反问。 “我也知道不适合，可是不去怎么办？难道傻傻等人再想法弄死？” 林捷微微抖了下。 她避开林苗视线，“你别去，我去。” 林苗点头。 母亲的性格问题，从前的她从没有想过。 现在看来，逼一逼也不是不成的。 吃了饭，林捷等林苗吃了药，才穿上外衣。 “我去上班，中午回来。” 林苗盯着她，“什么时候去？下班吗？那会儿他们也要休息了吧。” “我上班之前去，”林捷拎上布兜，边走边回。 林苗跟着她到门口，“我就在家等着，要是了解情况，直接过来就行。” 林捷看了眼女儿。 女儿随她，个子高挑，瞧着像是大姑娘，可在心智上，还是不周全的。 她叮嘱，“别随便开门，得看清楚证件才行。” “我知道，看清了再放他进来，”林苗笑着回她。 能交代这个，就代表她肯定要去。 这她就放心了。 挥手送走林捷，林苗回去自己屋里。 伤好以后，她就要回学校了。 一别校园多年，那些曾经背诵无数遍的公式单词，她已彻底陌生了。 摊开语文课本，逐一翻看。 只是没看多久，后脑就开始疼起来。 林苗无奈，只好趴回炕上，闭目养神。 不知不觉，又迷糊过去。 直到一阵敲门声把她叫醒。 “谁呀，”林苗慢吞吞的套上鞋。 “我姓周，过来了解情况，”门外声音顿了下，复又敲响。 林苗走到门边，透过玻璃，看到位穿制服的年轻女人。 女人朝林苗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证件。 “我是所里来的，就你母亲所述，过来做情况调查。” 林苗看了眼上面，姓名那里标着周燕两个字。 “原来是周警官，”林苗打开门。 周燕笑着点头，问：“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林苗侧过身，带她进了客厅。 坐定后，周燕歪头看林苗脑袋。 林苗转头，让她看清楚后脑兜着的白纱网，里面是巴掌大小的纱布盖着伤口。 “这是从山上滚下来弄的？” 林苗点头，不慎扯到伤处，顿时一阵闷闷的疼。 她闭着眼，忍了会儿。 睁眼见周燕正掏出笔在小本子上记录。 “你母亲说，你觉得有手推你，只是你没看清是谁？” “是，”林苗笑了笑。 没打算说出孙悦。 “不过也无所谓看不看清，反正那段山路就四个人。” “我，我爸，我爸的女人，和他女人的儿子。” “她儿子离我最远，其次是那个女人，之后就是我爸。” “我想里面总有一个是凶手。” 听到最后两个字，周燕停了记录。 她认真的看着林苗。 “你知道，这件事要是定性，会有什么后果？” “知道，”林苗微笑，“不过真的能定下来吗？” “毕竟没有目击证人，没有物证，我还摔得人事不省。” 周燕皱起秀气的眉毛，显出些疑惑。 林苗顿时警醒。 这个时间，正是夏国法律飞速完善的时候。 这些程序，只有身处其中的公职人员才最清楚。 他们这种平头百姓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这些。 “难道不是吗？” 林苗皱起秀气的眉毛，摆出比她更疑惑的模样。 “难道我一说，大家就都相信了？” “我想凶手是不会老实认罪的。” “到时两厢一辩驳，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们怎么判断真假？” “这个我们自有一套程序，”林苗这么说也是该有的反应，周燕很快释了疑惑。 林苗勾了下嘴角，转移话题，“我妈过去的时候，是周警官接待的吗？” 周燕摇头，“我是从同事手里接过来的。” “那你同事有没有说，我妈的脸左右不对称，有一边看起来好像发面馒头，额角还青肿着。” 周燕眼睛蓦地睁大。 林苗眼眸微晃，大大眼睛里立时水光粼粼。 “我爸有严重暴力倾向，三天两头对我和我妈拳打脚踢。” “什么？” 周燕再也淡定不了了。 “这种事你们街道怎么没往上汇报？” “怎么汇报？”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让人知道只会给街道抹黑，她们还想得标兵呢。” 第四章 救命恩人 林苗讥讽的扯嘴角。 家暴在当下的社会实在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夫妻两吵个嘴，打上几巴掌，不过是小儿科。 但也仅止于此。 像她爸这样，打人就下死手，不把人打个半死就不算完的绝对是少数。 “太不像话了，”周燕胸脯快速起伏，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愤怒。 林苗轻叹，“不过这事也怪不得别人。” 她眨了眨眼，打算来个西子捧心，博取同情。 但显然，她太高估自己。 酝酿半天，眼里像干涸得像十年不曾落雨的荒漠。 无奈，她只有回想被困在疗养院时，偶尔清醒时的悔恨。 悔自己瞎了眼，恨自己看错人。 情绪瞬时涌上，眼中泛起层层泪光。 一滴泪珠漫过睫毛，林苗赶紧低下头。 泪珠无声滑落，滴在周燕的袖口。 “你别哭，”按着快速晕开的水店点，周燕好像被烫到了一般。 她赶紧摸出手帕，帮林苗擦泪。 “你放心，既然我知道了这事，就一定不会不管。” 林苗低声道谢，接过手帕压着眼睛。 “其实我妈特别善良，想人总是往最好的那面想。每次我爸打完人，就又跪又求，又发毒誓。” “我妈心肠软，总跟我说，咱们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忍忍也就是了。” “我也一直听我妈的，跟着她一道忍了这么多年。”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林苗哽咽，“我偷偷听到他跟那女人说，要把我和我妈都撵出去，娶她回来。” “还让她放心，家里的钱和房子都是她的。” 林苗小心扯着周燕的袖子，袖管微微往上窜，露出一片才刚结痂的伤口。 伤口抹着紫药水，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我不想做吃不上饭的三毛，我还想读书。” 林苗的嗓音很软，也很糯。 本身就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她又刻意放软语调，再添上几分哭音。 加上伤口和人人都看过，流过泪，感触过的电影…… 她相信，只要心有善意，就绝不会纵容。 果然，周燕一听完便涨红俏脸。 “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管到底。” “我们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放纵一个坏人。” 周燕站起身，“这件事我已经了解清楚了，之后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 “你是学生，还要以学业为重。” 林苗点头，跟着起来。 周燕见她行动迟缓，赶忙扶着她坐下。 “你就坐着别动了，我走时帮你把门带上。” 周燕收起笔和本，转身出去。 林苗望着她背影，轻轻的舒了口气，回自己屋里小睡。 等到中午，林捷拎着菜回来。 “周警官来过了，”林苗听到动静，跟到厨房，跟正收拾菜的林捷汇报。 “说什么了？” 林捷停下手，看林苗。 “没说什么，就是了解下情况，再看看我的伤，”林苗避重就轻。 “来了就是这事他们会去查，你还小，这种事不用你多参与，安心养伤就是，”林捷低下头，继续摘菜。 林苗嗯了声，瞄了眼被扔到地上的嫩叶，回去屋里。 第二天一早，一起来，林捷就来查看她伤口。 见基本都有愈合征兆，才满意点头。 “过两天拆完线就能上学了。” 林苗嗯了声，“妈，咱们去趟双龙山吧。” 林捷顿了下，“怎么想起来去那儿了？” “我想去谢谢那个救了我的人。” 不出意外，周燕已经找翟光年和张悦谈话了。 林苗觉得，以翟光年的性子，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肯定得回来闹腾。 她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无力抵抗。 为了小命着想，只能避走。 “是该好好感谢人家，”林捷拉正袖口，“不过这事不急，等你拆了线，咱们再去。” “还是现在去吧，”林苗拉着她的手来回的摇。 “我都已经耽误好几天功课了，上学之后还不知道要补多久。” “人家可是救了我的命呢，拖到那么久，人家没准会觉得我没什么诚意。” “对了，你知道救我那人住在哪儿吗？” 林苗忽然想到，说了半天自己还不知道人家地址呢。 “知道倒是知道，”林捷迟疑。 “那就去吧，”林苗瘪着嘴，用力的扑闪着眼睛。 林苗哪里受得了这个，只抻了片刻就答应了。 “不过，家里现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晚上我买回来，明天咱们就去？” “那样来来回回的，多折腾，”林苗弯着眼睛，“咱们去车站的路上直接买了就好。” 她站起来，一脸兴奋。 “双龙山离这儿可不近，咱们这就出发，中午就能到。” 她伸手去够外套。 “这孩子，说风就是雨，”林捷赶紧把挂在衣架上的衣裳拿下来，给林苗套上。 想想，去边上的柜子里拿了仅有的两张肉票和药。 林苗嘻嘻的笑，依靠的往林捷身上靠。 “站好了，”林捷宠溺又无奈的扶她，锁上门走了。 将近正午，两人在靠近双龙山脚的地方下了车。 林捷左右看了圈，带着林苗来到间小院外。 “有人吗？” 林捷拍了拍高大的灰白色铁皮大门。 拍门的声音不小，很快响彻周围。 院里十分安静。 “应该是这儿吧，”林捷不太确定的嘀咕。 林苗往后退了两步， 溜着墙边看了圈，见没有哪儿能看到院里，就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里瞧。 小院很是干净，靠窗的地方支着张桌子，上面随意散着几本书。 风轻轻浮动，吹得翻开的书页飒飒作响。 应该是有人住的样子。 林苗抬手，想要再拍。 “你们是谁？”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后响起。 林苗一惊，急忙转头。 结果动作太急了，扯痛她伤口。 登时疼得眼前发黑。 两步外，高高瘦瘦少年冷眼望来。 当看清林苗模样，他眉头微挑，露出了然。 林捷堆着笑上前。 “你是小罗吧。” “这是我女儿林苗，你还记得吧？” 罗晏唔了声，扫了眼林捷提着的吃的。 “这是给我的？” “是，是”林捷点着头，忙不迭的把东西递过去。 “好了，”罗晏把罐头挑出来，把油和肉重又塞回林捷手里。 “你们可以回去了。” 林捷呆了呆，有点反应不过来。 第五章 存折没了? 罗晏越过她，摸出钥匙。 喀嚓一声，将门打开。 林苗正扶着大门，等璀璨闪烁的金星过去。 哪想支撑重心的门忽然移动。 重心骤然偏移，让她不由自主的往前踉跄。 她张大了基本等同摆设的眼睛，手无意识的乱抓。 慌乱中，也不知道捞到什么，她好似捞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的抓住。 身体也瞬时靠了上去。 一缕清冽好闻的气息充盈鼻翼之间。 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铁门发出震聋耳朵的撞击声，震得人耳膜嗡嗡共鸣。 “苗苗，”远处似乎传来林捷惊叫。 林苗呲着牙，撑着抓到的东西。 到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触感跟她以为的很是不同。 她用力眨眼，对上一双结着冰碴的眼眸。 林苗哆嗦了下，急忙后撤。 视野拉远，映入眼帘的是张俊美到近乎妖孽的面孔。 “你是……” 林苗呆住。 这人…… 跟她看过的某个财经杂志上的风云人物好像。 不过那位大佬眼神比他深邃，气质比他儒雅，。 可是，他们的五官脸庞，真的好像，好像。 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看够了吗？” 罗晏松开固定她脖颈的手，盯根本由始至终都没想起爬起来的林苗。 “哦，对不起啊，”林苗脸上一热，暗自唾弃自己。 就算长得像，也不好这么盯着。 这小子怕不是以为她垂涎他美色了吧。 “没事吧？”林捷扶她起来，又去拉罗晏。 罗晏直接忽略她伸来的手，十分利落站起，拍了手里和身上的灰，瞄向跟着罐头一道摔到几步之外的地瓜。 “我来，我来，”林捷赶紧过去。 罐头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上面满是尘土。 地瓜是熟的，剧烈一摔，已严重变形，里面的果肉也沾了好些尘土。 林捷抱着东西，赔笑，“小罗啊，家里有抹布吗？” 罗晏淡声道：“门边就有。” 林捷赶紧抱着东西过去。 林苗尴尬的搓了搓手，上前两步。 “那个，多谢你接住我，还有，谢谢你救了我。” 林苗红晕浅浅，倒是中和她受伤之后的苍白。 罗晏看也没看她，直接走到桌边。 林捷从屋里出来，两根手指捏着黑漆漆的抹布一角。 “那个小罗，家里就这个吗？” 罗晏扫了眼，淡淡嗯了声，压住被风吹乱的书页，低下头。 林捷有些讪讪，捏着抹布重回厨房。 林苗顿时一阵火大。 他是她救命恩人不假。 她也发自心底的感谢他，并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但这并不代表她妈要受他各种嫌弃。 林苗抿起嘴唇，等林捷收拾好罐头出来，便拉着她，道：“妈，罗哥哥忙得很，咱们就别打扰了。” 林捷看似乎看入了迷的罗晏，点头。 “小罗啊，你忙吧，我们这就回了。“ 罗晏睨了两母女一眼，复又垂下眼。 林捷干笑一声，拐了下女儿，“快跟罗哥哥再见。” 林苗皮笑肉不笑的扯了点笑意，“罗哥哥再见。” 说完，林苗扯着林捷往外去。 林捷被动的跟了几步，挣脱开道：“你这孩子，怎滴不把门带上。” 她把四敞大开的门合拢，中途还看了眼罗晏，见他半点也不受外界的样子，顿时感叹。 坐在回程车上，林捷忍不住嘀咕。 “这孩子倒是个用功的。” 她侧头，看林苗。 “你好好跟人家学学。” “知道了，”听到林捷说这个，林苗的脑袋顿时一阵胀痛。 别人家的孩子神马的，真是太讨厌了。 她捂着脑袋，放赖的倒进林捷怀里。 “怎么了？又疼了？” 林捷十分紧张的托住她，一手去兜里找药。 “没事，我就躺会儿，”这会儿的止痛药可不包糖衣，要是没有水送，真是苦得嘴巴连带食道和胃一块抽搐。 “真没事？” 林苗赶忙摇头。 脑后顿时一阵胀痛。 她咬着牙，硬是把那阵痛忍下，弯起月芽大眼。 “那躺会儿，”见女儿没事，林捷也不再坚持。 是药三分毒，能少吃一口，就少吃一口。 车子摇摇晃晃，走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回到县城。 下了车，林苗脚下一阵发软。 林捷唬了一跳，急忙扶住她。 站稳之后，林苗呵呵。 “妈，我饿了。” 林捷抬手看表。 已经下午两点了。 两人就早上吃那么点粥垫底，这会儿怎么能不饿。 “坚持一下，回去妈给你做好吃的，”林捷道。 林苗点头。 她很清楚，她妈不是不心疼她。 只是，为了看罗晏，他们已经花干了所有粮票肉票。 这会儿，她妈兜里能有两天买菜的钱都是多了，又怎么吃得起饭店？ 所幸县城不是很大，从长途汽车站到她家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坚持坚持，也就到了。 两人相互扶持着进了家门。 林捷去仓房拿存下来的菜。 林苗摸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开屋门。 一打开，一股刺激气管的味道随空气涌了出来。 那是香烟的味道。 还是劣质的。 林苗眯了眯眼，扶着门框，迈下两个台阶，越过厨房，进客厅。 此时，客厅里还有未散的烟雾，茶几上的烟缸里凌乱的捻着十几根烟头。 林苗在屋里转了一圈，总觉得好几处跟早上看到的不大一样。 她冲到柜子边，打开来一看。 抽屉里乱七八糟，好似被人暴力洗劫过。 她抿紧了嘴，将所有柜子都打开。 里面如出一辙的混乱。 林苗在心里快速衡量。 林捷已经在厨房收拾青菜。 林苗将抽屉重又合拢，去厨房边。 “妈，抽屉里乱七八糟，好像被小偷光顾过似的。” “我看看，”林捷急忙忙把菜搁下，冲去厅里。 林苗站在那儿，看她把所有抽涕柜子看了个遍，低声道：“妈，是我爸吗？他在找什么？” 林捷背对着她，半天没吭气。 “我爸把存折拿走了？” 林捷扫她一眼，极快的别开头。 林苗眼神十分够用，即便林捷百般这样，她一下看到眼角的泪光。 “没有，咱们家根本就没钱了，”林捷极快的抹了把眼睛，笑了笑。 第六章 净身出户 林苗用力抿起嘴。 就是妈妈一再纵容，才让他越发肆无忌惮。 林捷转去厨房做饭。 “妈，我去隔壁借笔记，”林苗说着从林捷身后出门。 林捷正借着切菜掩饰泛红的眼圈，听到林苗这么说，她赶忙抬头，又在林苗看来时，别开脑袋。 “借完就回来，别在那儿呆太久。” “知道了，”林苗看了眼林捷，慢慢出了大门。 穿过两条街，她站在满是身穿制服的男女出入的建筑物前。 说来，也是她运气好。 才要准备进去，就见周燕出来。 林苗扯出笑容，穿过马路。 “周警官。” 周燕闻声望过来。 见是林苗，她有些惊讶。 “林苗，你这伤还没好，怎么到处乱跑？” 林苗苦笑。 要是可以，她也不想四处乱跑啊。 她叹了口气，眼圈泛红。 “我是想来问问我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这个啊，”周燕看了圈周围，低声道：“我们正在调查，过几天才会出结果。” “这样啊，”林苗失望的瘪了下嘴，咧出个实在算不上笑的笑。 “那我知道了。” “多谢您了，”林苗躬身点头，转身要走。 “你等等，”周燕上前两步，拉住她。 “你这个样子，怎么能一个人走。” “还是我陪你回去吧。” “不用，我能行，”林苗看了眼建筑物，“你应该还没下班吧。” 周燕向后看了眼，笑道：“没事，我轮值，这会儿正好下班了。” 她没有说，因为林苗的事，她特地调成早班。 一大清早传讯翟东年和张悦。 不过这两人口径都很一致。 在没有有力证据之前，他们不好多做什么。 周燕扶着林苗回家。 还没进门，就听屋里传出玻璃碎掉的清脆响动和或轻或重的皮肉碰撞声。 “妈，”林苗大叫着往里冲。 “哎，等下，”周燕想要去拉，却没能拉住。 她跺了下脚，赶紧追了进去。 林苗已拉开门。 几步外，翟光年一手揪着已经倒地的林捷头发，一手操着小儿手臂粗细的擀面杖用力打着。 “苗苗，快跑，”林捷挣扎着喊道。 “放开我妈，”林苗尖叫着，撞了过去。 翟光年想也不想，举起擀面杖就朝林苗脑袋打来。 那力道，真真是半分保留也没有。 “住手，”周燕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擀面杖拦下，并反手一扭，将其制住。 “谁，”翟光年瞪着猩红的眼睛，手臂发力，与之相较。 周燕微微侧身，露出面孔。 “周警官，”看清来人，翟光年立刻松了力道。 林苗赶紧把满头是血的林捷从翟光年手里解救出来，并以最快速度靠向周燕。 “就算是妻子，也不能这么打，现在这种情况，跟我去所里一趟吧，”周燕搡开翟光年，眉眼冷冷的道。 “警官，这是我们的家务事，”翟光年讪讪。 “才不是家务事，是蓄意谋杀，”林苗插嘴。 “小崽子，给我闭嘴，”翟光年瞪眼。 林苗忙带着林捷躲去周燕身后，“警官，我要求验伤，不止我妈，还有我，还有双龙山，我人身受到威胁，我要求严惩谋杀未遂的凶手。” “什么凶手，你再胡说，”翟光年眼又红了，他恶狠狠的挥舞手臂。 林苗绷着还有些稚嫩的小脸，不甘示弱的回瞪。 “我没胡说。我已经征得目击者同意，他会帮我作证。” “你找谁了？” 翟光年心咯噔一下。 林苗扫也不扫他，只看周燕。 周燕也在看她。 她可没忘了，这孩子早前说的话。 林苗快速眨巴下眼，大眼闪过一丝狡黠。 周燕心底一动，道：“那就一道去吧。” 她看向翟光年。 “警官，那就是个意外，再说她也没事，就没必要折腾了吧？” “折不折腾的，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周燕帮着林苗扶步履蹒跚的林捷。 翟光年转了下眼睛。 他好歹肚子里也有点墨水，又参加工作多年，对语言上的艺术，还是有些研究的。 看着三个女人相互扶持的向外去，忽的明了。 这里的人里，最开始张罗报警的是她，坚持验伤的是她，带来周燕的也是她。 所以，这里的关键就在她身上。 “苗苗。” 林苗脚步一顿。 “这是咱们自家的事，还是不要麻烦警官了，好吗？” “怎么解决？” 林苗费力的扭过脸。 “你想怎么解决？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什么都行。” 翟光年立马回道。 自家这个女儿，跟她妈一个德行，都是个软的。 现在硬气，也不过是因为那个警官撑腰。 他先把事糊弄过去，等到警官走了，再收拾她们。 翟光年心里发狠的想着。 “我要你跟我妈立刻离婚，所有财产都归我们，你净身出户。” 林苗话语很快，几乎是一口气说出。 “你说什么？” 翟光年不可置信的瞪眼。 这个逆子。 竟然逼着父母离婚。 还有比这更混账的事吗？ “我说你净身出户，不然咱们就好好论一论我身上的伤。” 林苗十个脚趾用力抓地，强迫自己不退缩。 周燕立刻想起触目惊心的伤口。 她冷冷盯了过去，多年训练练就的压迫感逼得翟光年背脊泛凉。 “好，”翟光年咬牙。 打定主意，待会儿定要狠狠给她松松皮子。 “那就立协议吧，请周警官帮忙做个见证。” 林苗顺势接话。 翟光年深深吸了口气。 有人见证，还是公职人员。 就等于板上钉钉了。 不过也不是没可能反口的。 翟光年看了眼周燕，心里快速转着主意。 林苗朝周燕笑了笑，见她没有反对，又低声道：“我去隔壁叫人，大家一块做个见证。” 周燕笑意浅浅，略微用力，把林捷重量揽过来。 林苗颠颠跑去隔壁。 “王叔，王叔，我是苗苗。” 林苗拍着门板，大声喊着。 王波从屋里出来，打开院门。 林苗道：“我爸妈要写离婚协议，王叔能不能帮我叫些人来，大家一块做个见证？” 王波怔了下。 林苗眼眶红红，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 “王叔，我爸刚才是照死了打我妈。要是这次没有结果，我和我妈也不知还能活几天。” 第七章 人多力量大 王波默了下。 两家屋子就隔着道砖墙，又怎么听不见那边发生什么？ 只不过，他到底是个外人，这些事实在不好多管。 “既然王叔为难，那我去求别人，”林苗转头，往巷子尽头跑去。 这会儿街道还不到下班时间，如果找到街道上的办事人员，加上周燕，也是尽够的。 天边，橙红的夕阳缓缓的往下偏移。 脑后的伤处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 林苗咬紧了牙，用力再用力的跑着。 后脑似乎传来一点点的湿意。 应该是伤口崩裂了。 但她现在已顾不上，她和她妈实在太过势单力薄，此时此刻，正是将一切撕扯开来的最佳机会。 如果失去，或许她和她妈还要重复从前的命运。 远处一处院子边上挂着长长的牌子。 当看到敞开的门时，林苗笑了。 她冲进屋里，正与一挎着布包，准备出来的中年妇女撞上。 “这是怎么了，怎么着急忙慌的？” 妇女皱着眉头，揉着被撞痛的胳膊。 “孟主任，我可找到你了，”林苗急急喘着，“我爸要杀了我妈。” “你说什么？” 孟云的脸登时一青。 她接手这片街道也有小十年了，论成绩，整个区里，都是响当当的。 前几天，领导找她谈话，有意下半年把她调去区里。 要是在这当口，出了恶性杀人事件。 那她的仕途，她盼了十年的希望…… 孟云胸口一阵憋闷，眼前发黑，脑子发晕。 “不过被周警官制止了，”林苗喘了两口气，才道。 “那就好，”孟云长出了口气。 “不过，我爸妈要离婚，想请你和周警官做个见证。” “周警官也在？” 旁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 这个周燕大有来头，下来基层就是为了镀层金，回去之后，前途不可限量。 这事既然有她参与，那她这个街道主任就不能袖手。 起码姿态要做出来。 孟云打定主意，就往回去。 “孟主任，你不会不管吧，”林苗扯住她，眼眶发红。 “你这孩子，”孟云笑得慈和：“你不是要办手续？没有介绍信，光有协议也不行的。” “谢谢孟主任，谢谢，”林苗赶忙松开手，朝孟云鞠躬。 “谢什么，为人民服务嘛，”孟云笑着拿了介绍信和公章。 林苗赶紧站到门外，等她锁好门，带着她往自家巷子口去。 走到一半，远远看到自家门口似乎聚了群人。 林苗的心咯噔一声，赶紧跑过去。 “让一让，让我过去，”当看到周围都是左邻右舍之后，她手脚一阵发软，赶忙拨开人群，往里钻。 最前面，王波听到动静回头。 “苗苗，我们这些人，你看够不够？” 林苗一呆，立刻明白过来。 “够了，谢谢王叔，”她转过来，给所有人接连深鞠了好几个躬。 “谢谢大家。” 王波叫来的都是周围各家的男人们，被林苗如此感激，大家都有几分不好意思。 毕竟，她家发生事的时候，他们都在，却没一个人站出来。 孟云从后面赶来，看了一圈，她笑了。 “咱们街道就是团结，一家有事，几家来帮。” “好，我要把这事写成板报，让大家都学习一下。” 众人呵笑着让开条路。 孟云在前领着众人，一道进门。 这会儿，翟光年已经坐回了客厅。 周燕把林捷安顿在灶边的小凳子上，她站在两人中间的位置，一方面盯着翟光年，一边照看林捷。 孟云进来，正看到眼前这幕。 她心思快速一转，脸上已挂上关切神情。 “这是怎么搞的，”她先是朝周燕点了下头，碎步来到闭眼依墙的林捷跟前。 看着林捷额角略微干涸的伤口，眉骨处的淤青和嘴角的红肿，以及脖颈上的道道红痕，她怜惜的叹了声，转头道：“小翟啊，不是我说你，这夫妻打架，哪能下死手呢。” 翟光年抬了抬眼，没吭气。 冷扫他一眼，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林苗从后过来，就近寻来本子。 “孟主任，用这个可以吗？” 孟云瞄了眼，点头。 “妈，”林苗走到林捷跟前，拉了拉她手。 林捷半睁开眼，看林苗。 林苗蹲下来，把本子放在自己腿上，把笔递给林捷。 林捷定定看林苗。 林苗坚定回望。 半晌，林捷轻叹着握起笔。 女儿今天做得太过，已经彻底惹毛翟光年。 她跟他十几年夫妻，了解他的性子。 要是今天真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只怕这些人才走，她们母女小命就要丢一半。 这些年来，林捷已经习惯被打的日子，但她不能忍受女儿被打。 所以，今天这婚，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只是想到以后，林捷心里愁思百结。 女儿年纪小，还不知道这里的利害。 她却明白，从明天开始，她们母女将要承受什么。 林捷飞龙走蛇的将协议书条款列好。 林苗快速看了遍，低声道：“加上房产。” “我爸以后肯定不会管我，这房子就算是我未来两年的抚养费。” 林捷仰着小脸，看孟云。 孟云溜了眼周燕，见她望来，便点头，“这房子是你们夫妻共同财产，要把这个作为抚养费，也是说得过去的。” 林捷抿了抿嘴，把这条列在最下面。 林苗盯着钢笔在纸上快速滑动。 当句号写完之后，她露出欢快的笑容。 林捷正好抬眼。 看着女儿明媚得如同初升朝霞一般的笑靥，林捷怔住。 林苗把协议撕下来，让林捷再誊抄一份，交给周燕。 “周警官，麻烦你帮我送去好吗？” 林苗刻意向后闪避，以免与翟光年目光相触。 见她如此害怕，周燕顿生恻隐。 她接过来，走到翟光年跟前。 “看看，要是没问题就签了吧。” 翟光年抬眼，目光凶狠。 他不敢跟周燕如何，却把目光投向门口。 只是林苗一早就躲开，林捷则是因为各种情绪加上身体的不适，早已歪靠回墙上。 反倒是孟云，因为关切，正歪头望来。 两人正好看个对眼。 翟光年忙低下头，抖开信纸，看协议。 第八章 落定 孟云也在同时收回视线，悄悄打了个激灵。 暗道真没看出来，这小翟狠起来就像亡命之徒。 周燕一直站在那儿没动。 等他看完，见还没签字，就问：“有问题？” 翟光年嗯了声，“这么分配太不合理了。” “那怎么合理？” 周燕瞟他，“都给你？” “让跟了十几年的老婆带着孩子在街头流浪？” 她声音不高不低，语调平平。 孟云却在其中听到了怒意。 她赶忙上前两步，“小翟啊，听我老大姐一句，既然走到这一步，那就好聚好散，别为了那么一点东西，把多年情分断了。” 翟光年低着头，没有吭气。 孟云还记得翟光年的那一眼，不敢逼迫，只道：“苗苗可是你的血脉，你难道忍心她在外面风餐露宿，连片瓦都不能遮头？” 门口，男人们堵着门口，听了一会儿，商量着派了王波做代表进来。 听到孟云这话，王波拧起眉头。 林苗两手紧揪衣角，脑袋埋得低低，一点湿润极快的将地面氤湿。 接着一点又一点。 王波站到她身侧，正好看到。 他怜惜的看了眼，上前。 “翟经理，大家伙刚才也都听了一点。” “这个事，前因后果，大家伙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我们都觉得孟主任说得对。” “不管怎么样，孩子总是自己的，就是过上千百年，也是变不了的。” 翟光年冷冷盯着他。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儿子和姑娘能一样？ 他为啥要把房子留给那个赔钱货？ 林苗没有错过他眼底的怒意。 她暗自冷笑。 她的这位爸爸可真是好。 对她们吝啬得一分钱都要算一算，反倒对上那个女人，就恨不能把全部都掏出来。 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让他如愿。 她倒要看看，他们这对真爱是不是真的视金钱如粪土，没有面包，是不是也能爱得如痴如醉。 “爸，你别生气”林苗呜咽着挪到客厅门边，手指怯怯的扭着衣襟。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我要是个男孩，你就不会打妈妈，也不会打我了。” “就像张阿姨家的弟弟那样，能被你抱，对你笑了。” 她眨巴大得堪比黑葡萄样的眼睛，嘴角挂着讨好的笑，泪珠却在不停滚动，从脸颊一串串落下。 屋里，所有人皆是一默。 周燕脸色沉沉的盯着翟光年。 生男生女都一样。 这口号可不是光喊着玩的。 孟云见势不妙，赶忙打圆场。 “你这孩子，咱们街道隔三差五就宣传。” “男孩女孩儿都一样，妇女可是能顶半边天的。” “真的一样吗？” 林苗看她。 大眼被泪水洗过，清澈黝黑，清晰映射心底疑问。 孟云干咳了声，“那是当然的。” 周燕讥讽的扯了下嘴角。 虽然无声，孟云却像被抽了一巴掌一般，耳根胀胀木木的。 她再顾不得其他，上前两步道：“小翟啊，婚内出轨可是犯纪律的大事。” “要是再有其他事情，”孟云停顿了下，感觉气氛酝酿得差不多，才道：“牢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大好前途，可别为了眼前的利益，做下傻事。” 孟云说得意味深长。 这年头，好些事情，街道都是有决定性的。 孟云又是管着这片的主任。 她的话基本可以代表街道的态度。 翟光年瞳孔紧缩，盯着孟云。 孟云一脸为你好的表情，神情却是没有半点退缩。 其后，周燕和王波一左一右的立着。 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只要他稍有妄动，肯定就没他的好。 翟光年左看右看。 半晌，他低下头，把字签了。 “这就对了，”孟云露出丝笑，赶紧在下面签了名。 周云和王波也跟着把名签了。 王波又去外面，叫了几个人过来。 期间，翟光年一直眸色冷冷的盯着众人。 直到最后一个人把名签完，才道：“我可以走了吧。” 孟云赶忙去看周燕。 见她点头，才笑道：“可以，可以。” 翟光年站起来，迈开大步，就往外去。 经过林苗，他侧头，冷冷瞪他。 林苗瑟缩着，抬起巴掌大的小脸。 大大的眼睛怯怯望他。 “你想做什么？” 周燕一个箭步窜过来，挡在林苗身前。 翟光年闷不吭声，拨开人群，大步流星的走了。 事情已经解决，剩下的事就不是外人过问的了。 聚拢过来的男人们十分识趣的散了。 屋里很快安静下来。 周燕这才道：“有了这个协议，这屋子就是你们的。” “以后不用担心他把你们赶出去了。” 林苗朝周燕和孟云鞠躬。 “周警官，孟主任，今天多谢你们了。” 林苗低头，泪水不停的流着。 从打醒来，她每天心心念念就只有这事。 终于，成功的把那没有半点血脉亲情的家伙赶出去，她心底一片轻松。 “好了，好了，快起来。” “哎，你这伤口，得包扎一下。” 孟云急忙扶住林苗，瞄着被血殷了的纱布，有些手足无措。 “苗苗，”其后，一直歪斜靠着墙的林捷一下子跳起来。 奔到林苗跟前，她掀开纱布，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伤口崩开了，”周燕在后面，跟着看到，道：“得赶紧送医院。” “那赶紧，我单位有车，”孟云赶紧往外去。 “去所里吧，那边更近，”周燕来到林苗身前，半蹲着，打算背她。 “没事的，”林苗这会儿浑身轻松，只觉脚跟都要离地，根本不觉得疼。 周燕回头，见她眼神有些迷离，就知道不好。 她拧着眉毛，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忙？” 林捷这才醒悟过来，急忙把柳福儿扶上她背。 孟云招呼林捷别忘了锁门，便跟在周燕身边护着。 林苗身体有些乏力，好像还有点冷。 她紧了紧手臂，贴着温暖的源头。 孟云扶着她胳膊，时不时的喊，“苗苗，别睡，咱们马上就到了。” 林苗含糊的答应，很努力的睁眼。 奈何眼皮实在太沉，终究还是黏在了一起。 这一觉，她睡得格外香甜。 睁开眼的一瞬间，她舒服的想要大叫。 只是看到周围一片雪白时，她登时僵住。 这里是哪里？ 难道她又回到那个永不见天日的地狱？ 林苗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第九章 小姨~ 尝过自由的味道之后，她宁死也不想再回去。 “苗苗，你醒了？” 耳畔，传来林捷温柔的问候。 林苗眼睛一亮，迟缓的转动身体。 明媚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刺得她眯了眯眼。 林捷坐在她身边，半趴着望来。 “妈，”林苗软软的喊，眼泪瞬时滑落下来。 林捷答应着，帮她擦干眼泪。 感觉母亲的温暖，林苗又笑了。 能活着，真好。 “瞧你，又哭又笑，还真是个孩子。” 林苗转了脑袋，把脸埋在枕头里。 “人家才刚十六，本来就是孩子。” “好，”林捷宠溺应着，微微摇头。 哪家孩子，会逼着亲爹签离婚协议，净身出户。 对翟光年，林捷已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曾经的那一点感情，在日复一日的暴戾之下，早已丁点不剩。 能离婚，与她其实是解脱。 只是要苦了孩子了。 林捷怜惜的摸着林苗的发丝。 护士从门口进来，拿了根体温计。 “测下温度，不高就可以走了。” “谢谢，”林捷接过来，十分熟练的塞进林苗的咯吱窝下。 冰冷袭来，林苗下意识要躲。 “别动，”林捷手一转，把她胳膊压住，开始掐点。 约莫五分钟，她把体温计拿出来，对着光看了看，露出笑容。 “好了，能回家了。” “太好了，”林苗跟着笑。 护士接过来，看了眼，点头。 “收拾一下，就可以办手续了。” 林捷再次道谢，打开床头柜。 林苗问：“咱家有钱交医药费吗？” “周警官拿了一些，孟主任也帮了忙，”林捷拿出衣裳，边给林苗套。 林苗穿好袖子，就自己系扣穿鞋。 林捷收拾桌子，等林苗穿戴整齐，就去楼下交钱，办出院手续。 回到家，林苗就去瞄客厅边上半敞开门的大立柜。 “妈，门没关。” 林捷急急跑过去。 只看一眼，她就沉默的把柜门关上了。 林苗看了眼她脸色，回去自己屋里。 左右，她们母女的最大威胁已经解除，其他的，在林苗这儿，都不是问题。 吃了药，她昏沉沉睡去。 就在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高昂的吵杂声。 她皱着眉头，睁开眼。 “姐，你是软柿子吗？” “他这么欺负你，你就这么算了？” 来人语速很快，声音很脆，语调更是高昂得惊人。 林苗嘴角顿时下撇。 这位义愤填膺的就是她从来都是好听在嘴上的小姨。 当年，翟光年彻底演绎有后娘就有后爹的情节时，她落魄得连吃饭钱都没有。 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跟这些亲戚张口。 当时，她第一时间说明，只要打工赚到钱，就立刻还。 说来可笑。 她三个姨，两个舅，亲人却在第一时间避之不及，唯有小舅妈对她伸出援手。 亏得有了那十几块钱，她才撑过最艰难的寒假。 林苗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 走到门边，看两人。 林莉正说得性起，细瘦手臂在空中来回的挥舞着。 似乎眼前就站着翟光年本人。 而她则要教训一般。 “苗苗，你醒了，”林捷最先发现林苗，忙招手，“快叫人。” 林苗慢吞吞的走到跟前叫了声小姨。 “苗苗，你醒得正好，我还想说你。” 林莉嗯了声，转动身体，变动方向。 “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 林苗挑眉。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她家似乎有几年没跟他们碰面了。 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得多本事，有需要她教训的地方。 “人家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林莉伸出修剪出尖尖弧度的手指，“你可到好，生把自己家拆了个零碎。” 林苗眯了眯眼。 “所以，小姨的意思是，我们被打也要生忍着？” 林莉张了张嘴，道：“谁让你忍着了？” “你没长手，还是你妈没长手？” “不会打回去？” 林苗讥讽的翘起嘴角，“小姨怕不是忘了，我爸可是打小练过的，几个男人都未必是他对手的。” 言外之意就是，她和她妈两个要是跟他动手，就是找死。 林莉不傻。 甚至可以说是机灵无比。 自然听出林苗的潜台词。 她登时呛了下，瞪眼，“你这孩子，跟谁学的？这么没有礼貌？” 林苗抿起嘴，暗自腹诽。 怎么叫懂礼貌？ 听她信口胡说的训斥，唯唯诺诺的跟从，就是礼貌？ 不打到她身上，不知道疼。 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得就是她。 林捷见场面僵了，赶紧打圆场。 “好了，都多少说两句。” “二姐，你就惯孩子吧。” 听到林捷出声，林莉立时找到出气口。 林捷看了眼女儿，道：“苗苗伤还没好，烧也才刚退呢。” 林莉翻着微肿的单眼皮，冷哼一声。 “这要是丹丹，我肯定饶不了她。” 林苗挑眉。 林莉翻了眼皮，见林捷无动于衷，顿时气了起来。 “合着我着大老远的跑来，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她腾的从沙发上起来，一拧腰。 “我走了。” 她迈步，就往外冲。 “这都几点了，你要去哪儿？” 林捷赶忙拦下她，道：“你看你，还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林莉梗着脖子，斜着眼睛。 明显不肯罢休。 林捷无法，只得道：“苗苗，小姨是长辈，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林莉微翘下巴。 本以为林苗回服软，赔礼道歉。 没想到，半点也没动静。 一转头，正对上林苗的后脑勺。 林莉气得翻了个白眼，掉头就要走。 林捷赶紧扯住她，道：“待会儿妹夫就带着丹丹回来了。” “我去买点肉，给你们做饭。” 一听说有肉，林莉嘴里顿时口水泛滥。 但她才被林苗嗤了一顿，要是就这么留下，实在太丢面子。 她冷了脸，道：“肉谁家还没吃过，也只当拿出来说。” 林苗眯了眯眼。 林捷无奈道：“那你要怎样？” 林莉哼了声，道：“要吃也是黄桃罐头麦乳精什么的。” “这个，”林捷很为难。 林苗冷笑。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要知道，这年头，罐头和麦乳精不但要凭票，还要花钱。 一盒罐头差不多一个月菜钱。 第十章 心意这东西 家里才刚被她爸洗劫过，她又刚从医院出来。 可以说是负债累累。 林莉来了也有一会儿，家里的情况她是肯定知道的。 “小姨大老远过来，不知道给我带了什么？” 林莉斜着眼角，“一知道你家出事，我赶了一百多里路过来，这份心意还不够？” 林苗掀了掀嘴角。 “小姨的心意，我收到了。” “我也想孝敬小姨。” 林苗一脸诚恳，“像什么麦乳精啊，黄桃罐头，我是都想给小姨买来的。” “这孩子，就是懂事，”林莉眼睛一亮，难掩贪婪。 林苗跟着笑道：“小姨客气，我的心意还请收下。” 轻飘飘的说完，歪头看她。 “你，”林莉立刻明白，自己是被耍了，她气得满脸通红。 林苗收了笑，一脸冷漠。 “还没瞧出来啊，你还挺能说会道。“ 半晌，林莉憋出一句，一甩头，扭着细腰，往外去。 “小莉，”林捷看了眼女儿，赶忙去拦。 她们现在能靠的人不多，怎好把家里人再得罪？ “妈，”林苗捂着额头，软软的往墙上靠。 “你怎么了？” 林捷哎了声，赶紧奔到林苗跟前。 “头疼，”林苗无力的靠在母亲怀里，哼唧。 “又疼了，”林捷微微使力，把林苗扶稳。 “赶紧回去躺着，”林捷小心的送林苗回屋。 半天也没出来。 林莉站在门口，孤零零的。 她瞪着里屋。 不是说做饭吗？ 都这个时候了，等去买了菜回来，怕是要吃晚饭了。 屋里，林苗扯着林捷，这儿疼那儿难受的。 林捷开始还紧张，但看她面色一直红扑扑的，便明白她是在装病。 她轻拍了林苗肩膀，压低嗓子，道：“你小姨一听说咱家的事就来了，就算她话不中听，心也是好的。” “妈，”林苗略微提高一分音量，“要是她真的为咱们好，就不会说劝和不劝离的话了。” “我爸在姥家时，可是也发过脾气的。” “那会儿她可是连个屁都没放过。” “你这孩子，怎么还说脏话了，”林捷低嗔。 林苗撇嘴，“要是小姨夫那么打她，别说一年，就是一次，她都要闹翻天的。” 林捷默了默。 到底没有反驳。 院外传来大门开合的声音。 林莉蓦地来了精神。 她一个箭步跨到厨房，迎着推门进来的刘勇道：“你还回来干什么？” “人家都不欢迎咱们呢。” 林莉嗓门极高，里屋的母女都听得一清二楚。 刘勇愣了下。 林莉往里斜了下眼。 刘勇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他迈步下了台阶，“怎么回事？” “不是你说你姐被人欺负，一大早就揪着我和丹丹过来帮忙？” “我这才出去一会儿，你这又是怎么了？” 刘勇说着话，都到客厅门口，眼睛极快的睃了圈。 见没有人，他扭头看林莉。 林莉往里面努了努嘴。 刘勇摸了摸鼻子。 他再怎么也是个男人，怎好往卧室里冲。 林莉狠瞪他一眼，拽了刘丹过来，往里示意。 刘丹眨巴下眼，堆出笑脸。 “二姨，我来了。” 她脚步轻快的直奔卧室。 是刘丹。 林苗听到动静，松开拉着林捷的手，眼睛眯了眯。 这位小她一岁的表妹，跟她，跟顾泽的纠葛，可不是一般的深呢。 “二姨，苗姐，”刘丹半点也不见外的推开门。 “丹丹来了，”林捷笑着起身。 刘丹乖巧的答应，转眼看林苗。 “苗姐，很疼吧？” 林丹一脸心疼关切。 “还好，”林苗淡淡回了声，“你来得正好，你妈说要回去呢。” 林丹轻轻啊了声，不知所措的看林捷。 “这孩子，哪有把客往外赶的，”林捷嗔了声，转脸朝刘丹亲切的笑。 “你苗姐头疼，咱们别闹她，”林捷温柔的拉着刘丹往外去。 刘丹随着林捷往外去，头却扭过去看林苗。 林苗已闭上眼，眉头轻轻蹙着，似乎真的不舒服的样子。 林捷带刘丹出来，关上屋门。 林苗睁开眼，冷冷的盯着门扉。 如今一切重来，顾泽那个渣滓，刘丹要要，尽管拿去。 至于其他，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便罢。 不然…… 林苗勾唇，冷冷一笑。 厅里，林捷笑着跟刘勇寒暄。 林莉一早就饿得前胸提后背，听着两人没完没了，忍不住道：“行了，话也说完了，还不赶紧走？” 刘勇哦了声，赶紧去拿林莉搁在沙发上的包。 “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林捷赶紧扯住包带。 要是就这么让这一家子回去，传回家里，她们母女就不用回去了。 刘勇看看林莉，看看林捷，一脸为难。 林捷微微用力，把包扯过来，笑着拉林莉。 林莉气哼着坐上沙发，扭了下腰，道：“不是我说，你家苗苗说话那个噎人。” “也就是我，不跟她一般计较。” “这要是去外头，还不得被人修理？” 林莉歪头，拔高音量。 “好了，苗苗还病着，你就少说两句，”刘勇看了眼面色不大自然的林捷，打圆场。 刘丹摸着肚子，微微低着头，只用眼睛一下一下的看林捷。 “丹丹是饿了吧？” “二姨这就去做饭，”林捷立刻往门外去。 林莉抬头，跟女儿对了下眼神。 “二姨，我来帮你，”刘丹立马着林捷出来。 “不用，你去里头坐着，”林捷摆手。 “我来帮你剥葱，”刘丹蹲下来，拿起搁在地上的大葱，扯下一条葱叶。 “这些叶子都黄了，真是可惜，”刘丹咽了口唾沫，“要是早两天，跟鸡蛋一起炒，再放点姥姥做的大酱。” 她轻啧，“那可真是太香了。” 刘丹五官平平无奇，但胜在白净。 加上她素来嘴甜，又会做表面功夫，倒也很得长辈欢心。 林捷对这个外甥女还是挺疼爱。 听她这么说，顿时笑了。 “这个好办，二姨家里也有那大酱，”林捷搁下正在摘的青菜，才要起来就想起前几天已经把鸡蛋吃完了。 “真的，太好了，我都好久没吃了，”刘丹眨巴着眼，一脸希翼。 林捷顿时尴尬了。 第十一章 耗子? 她干笑一声，想说下次，但看刘丹欢喜到连板凳都坐不住的样子，她实在说不出口。 她摸了摸裤兜，里面还有点毛票。 “二姨出去一趟，”林捷将米放到锅里，弄好才摘了围裙，笑道：“剥了葱就赶紧进屋吧，剩下的二姨回来再干。” 刘丹乖巧的答应，歪头等林捷出门，一把把葱头掰掉，随手搁在灶台边上。 她闻了闻手，一脸嫌弃的打水洗手。 顺便翻了个碗架子，正好瞄见里面搁着的两个咸鸭蛋。 她直接捞出来，就着灶台敲破。 正要剥皮时，林莉从屋里出来。 她拿过另一个，两母女对着剥皮，又对着三两口吃掉。 刘勇慢了一步，过来就剩鸭蛋皮。 他瞪着两母女。 林莉担心怕被林苗发现，吃得太急，结果噎到。 她又不敢出声，只能硬往下噎。 刘丹咽下最后一点蛋清，讨好的朝刘勇笑，又弯腰去扒碗架。 找了半天，她小声道：“没了。” 刘勇朝女儿摆了下手，没好气的拍噎得已经佝偻起来的林莉后背。 刘丹缩着脖子，回客厅。 刘勇用力一锤林莉后背。 终于把梗在食管里的蛋黄敲下去。 “你要敲死我啊，”林莉长出了口气，直起腰身，低骂着推刘勇。 刘勇被推得一搡，正好看到没有处理的蛋壳。 他赶紧拢到手里，丢进灶台里面。 林莉这会儿也发现，赶忙余下的渣滓划拉干净。 两人这才溜回屋里。 灶台上头，窗帘微微一动，露出林苗的半张脸。 又过一会儿，林捷从外面回来。 手里拎着一窄条肉和几个鸡蛋。 林捷并没发现异常，还接着早前丢开的活计干起来。 刘丹年纪小，干了坏事，还有点心虚，听到林捷在厨房动静，就坐不住了。 “二姨，我来帮你，”她重又来到厨房。 “不用你，”林捷笑道：“就两个菜，一会儿就得。” 说着，她利落的切肉片。 “我给你拿盘子，”她打开柜门，拿了张盘子出来。 “丹丹真懂事，”林捷夸了句，把切好的肉片放上，又拿鸡蛋。 刘丹赶紧递上大碗。 没多会儿，饭熟了，林捷起锅做菜。 两个炒菜一个凉菜，没用半个小时就上桌了。 林捷来喊林苗吃饭。 林苗从炕上起来，林捷帮她把外衣套上，叮嘱：“待会儿别跟你小姨一样。” 林苗闷头汲上鞋，跟她来饭厅。 林莉一家一早就上了桌，见林苗慢腾腾的，忍不住撇嘴。 刘勇看她一眼，示意不要生事。 林莉翻下眼皮，把视线落在肉片青椒上。 肉片是带着一点肉皮的，过油之后，油汪汪的又带着点焦黄。 很是诱人的样子。 林莉用力咽了口唾沫。 “来，吃吧，没什么好菜，别客气啊，”林捷扶着林苗坐定，笑着招呼。 林莉嗯了声，一筷子夹上早早看中的肉片。 不想另一双筷子也在同时夹上。 她侧目，见是女儿，便松了筷子，去夹边上略微小上那么一丝丝的。 刘丹朝母亲一笑，将肉片塞进嘴里，没能嚼就去夹另一块。 林捷并未留意，她还在挑凉菜上头味道轻些的夹了些，放在林苗跟前的碟子里。 林苗似笑非笑的看着化身饿狼的一家三口。 等到林捷收了筷子，她皱起眉头，“妈，这是，酱油炒辣椒？” “什么？” 林捷看过去。 满满的一盘子菜里，除开青椒，没有半点肉丝。 “这，”林捷呆住。 刘勇尴尬的笑。 “丹丹正长身体，吃得快了点。” 刘丹瞪大眼。 她就一张嘴，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吃一整盘子？ “就是，”林莉皱眉，“你正长身体，不能挑食。” 她夹了一筷子葱炒鸡蛋，放到刘丹碗里。 “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多吃点。” 酱香的味道直冲鼻尖。 刘丹低下头，就着饭，大口吃起来。 看就剩浅浅盘底的葱炒鸡蛋，林苗轻嗤着放下筷子。 “妈，给我拿个咸鸭蛋吧。” “好，”林捷脸上一阵阵发热，赶紧站起身，往厨房去。 “二姨，”一直担心被发现的刘丹急忙喊。 “再给丹丹妹妹拿一个，”林苗接口。 “好，”林捷笑看刘丹一眼，几步走到厨房。 刘丹咬着嘴唇，看门口。 这会儿再说什么，都有可能被怀疑。 她还是不要再说了。 林捷从厨房回来，两手空空。 “那个，煮好的都吃完了，”林捷尴尬道：“这顿先将就吧，晚上妈再腌点。” “没了？” “我记得碗架子里还有两个来着，”林苗直接挑明。 “吃完了，”林捷别开眼，“你记错了。” “是吗？”林苗夹了两根小白菜，“妈，咱家不是进耗子了吧？” “那些东西可是贪吃没够的，得买药毒死。” 林捷干咳了声，看了眼林莉，“好了，快吃饭吧。” 林莉却被那一眼看毛了。 她瞪着林捷。 “有耗子你看我干什么？难道是我带进来的？” “我们说耗子，你急什么？” 林苗抬眼，眸色淡淡，“或者是你心虚？” “我虚什么？” 林莉腾下站起来。 “人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果然不假。” “我好心好意来帮你们撑腰，倒被你埋汰了。” “这可真是，好人难做呦。” 她斜眼看林捷。 不想林捷别开眼，没有吭气。 她一股火冲上来，冲去客厅，拎上背包，吼道：“你们两个，还长在凳子上干什么？” “要等人把你们当耗子？” 刘勇赶忙起来，往外去。 “你看，这，”林捷一脸尴尬。 刘勇挤出点笑，摆手道：“她就是急脾气，过几天就好了。” “其实，我就是好奇，蛋壳被火烧过之后，是变成草木灰，还是变成炭块，”林苗直接打断刘勇。 “丹丹妹妹，你知道吗？” 林苗微笑的问。 “不知道，”刘丹好似被烫到一般的从凳子上跳起来。 “妈，等等我，”刘丹急急去追林莉，因为追得急，险些被门槛绊倒。 林苗嗤笑看刘勇。 刘勇的脸一下子红了。 很明显，她们偷吃的时候，全被林苗看到了。 林捷沉默着。 所以，这一家子是在她出门的时候，把她家碗架子翻了个遍吗？ 刘勇尴尬的瞟了眼林捷，急急出门。 大门轻轻磕在门框上，发出细微响动。 “妈，吃饭，”林苗夹了点凉菜，放进林捷碗里。 林捷看了眼她，沉沉叹了口气。 却没有心情再吃饭。 第十二章 撕扯清楚 “你这个孩子啊，不过是两个咸鸭蛋，又何必把关系搞僵？“ 林苗搁了筷子，“这不是几个鸡蛋，多少肉的问题。” 她正色看林捷。 “小姨好端端的，为什么过来？” 林捷眨了下眼。 “咱们家发生那事之后，我就住院了，你应该没有时间跟他们说你和我爸离婚的事吧？” “那他们怎么知道的？” 林捷抿住嘴。 “是我爸吧，”林苗冷冷勾了下嘴角。 “净身出户，不甘心了，就找小姨来当说客。” “他是你爸，”听着林苗冷静的没有半点感情的分析，林捷忍不住道。 “可他从没当我是女儿，不是吗？” 林苗接口，并反问道：“他可有当你是妻子？” 林捷再次沉默。 “明天是周一，你跟他联系一下，确定好时间，我会请周警官帮忙，尽早把关系整理清楚。” 林捷看林苗。 “如果你周围的同学和老师知道我和你爸的事，他们会用怪异的看你，会故意当着你面说些阴阳怪气的闲话，老师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对你，这样你还坚持？” “是，”林苗用力点头。 只要能让妈妈远离苦难，一些风言风语罢了，与她根本无足轻重。 “好吧，”林捷道：“我会尽快把事办好。” 林苗露出一丝笑意。 “一切都会过去，咱们也都会好的，”她顿了下，拉着林捷的手，“妈，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你，”林捷猛地抬头，面上漾出丝丝红晕。 “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林苗道：“如果遇到好男人，不用顾虑我。” “再过两年，我就是大人，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林苗说得淡然，林捷却红了眼圈。 她急忙别过头，抹掉涌上来的泪花。 林苗靠上她肩头，抱着她细瘦如少女的腰肢，嗅着她身上淡雅的香，满身的幸福。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 “去单位我就给你爸打电话。” 林捷主动提及。 “我跟周警官联系一下？”林苗问。 “不用，”林捷挺直腰杆。 这种事她不能让女儿冲在前头。 她深吸口气，大步离开。 林苗跟到门边，闩上院门，回去睡觉。 以后她们要经历的事情还会更多。 她相信，她妈会把事情处理妥当。 林苗一觉就到了中午。 林捷并没有回来。 林苗就把早上的剩饭热了，随便吃一口。 等到傍晚时，林捷一身疲乏的回来。 挂好背包，她朝关切看来的林苗笑了笑。 “已经处理好了，”她脱了外衣，“饿了吧，我去做饭。” 林苗跟着她到厨房，问：“我爸什么也没说？” 林捷低着头，微微摇了摇。 “那就好，”眼见林捷谈兴不高，林苗也就没有多问。 没多会儿，林捷端着两碗鸡蛋面过来。 就着咸菜，两人吃了点，便回各自屋里。 林苗这几天体能损耗严重，吃完药，就睡了。 因此不知道林捷的屋里通宵亮着灯。 第二天，林捷早早做好早饭。 林苗起来时，林捷交代她好好吃饭，别忘了吃药，就出门上班。 林苗瞄了眼挂钟。 时间有点早，不过也不是很早。 就没放在心上。 又几天，伤口彻底愈合。 拆了线之后，林苗开始整理书包。 林捷在一边，看她整理半天，忍不住笑了。 “我帮你。” 她利落的把书本归类。 “休了十几天，连书怎么收都忘了？” 林苗讪讪。 她哪里是休了十几天，分明是休了好久呢。 整理好书包，林捷顺手递上校服。 “明天得早起了，今晚早点睡。” 林苗点头，一时竟有些期待阔别多年的校园生活。 第二天，天才微亮，林捷就起来。 “苗苗，起床了，”林捷站在门边喊了一嗓子，就赶紧去做饭。 林苗从床上爬起来，还有些昏沉。 坐了一会儿，才套上校服，去洗漱。 等到出来，林捷已经把饭做好。 “快吃，完事上学，”林捷解开围裙，去包里拿了三张毛票。 “中午，妈妈要是没回来，你就去买点，别乱买，知道吗？” 林苗把毛票揣进兜里，含糊点了下头，就低下头喝粥，吃馒头。 林捷掐着点，眼看距离早自习就剩十五分钟时，她抓起书包。 “好了，赶紧走。” 林苗瞄了眼挂钟，喝完最后一口粥，背上书包，就往外冲。 “慢点，你伤还没好呢，”林捷在后喊着。 “没事了，”林苗回了句，头也不回。 院门开来开合的声音。 林捷摇了摇头，坐到桌边。 巷子里，林苗快步跑了几步，速度就慢了下来。 伤口只是表面愈合，内里还没长好。 她身后背着的书包太重，走得太快会抻到伤口。 出了巷子，远处有几个跟她穿着一样校服学生走来。 当看到其中一扎着马尾，背着粉红书包的学生时，林苗弯起嘴角。 那是她的同桌兼好友，孟瑶。 孟瑶稍微晚了几秒看到林苗，她一溜小跑的来到跟前，“苗苗，你病好了？” 林苗笑着点头。 两人转而并肩同行。 “太好了，这两天顾泽总是问起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听到这个名字，林苗瞳孔极快缩了下。 她转头笑问：“你怎么答的？” “说你病了呀，”孟瑶歪头，眼神闪烁。 “难道不是吗？” 林苗正要回答，余光瞄见有人靠近。 她顿了下，没有吭气。 孟瑶却在瞬间察觉异样，她转过头，顿时笑靥如花。 “顾泽，这儿。” 她高高扬起手。 正疾步走着的顾泽抬起头，看到林苗，他眼睛一亮。 快步跑到跟前，他弯起轮廓漂亮的眼眸，低头看林苗。 “你病好了。” 林苗点头，看着这个气质干净，眉目如画的少年。 如果不是亲生经历，谁会相信，这么个儒雅斯文，体贴温柔倒骨子里的人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 一瞬间，她涌出把他这张皮扯掉的冲动。 顾泽感觉出异样，他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林苗别开眼。 顾泽笑了，“倒是你瘦了，气色也不大好。” 第十三章 呵，闺蜜? “顾泽，我们正好说苗苗的病，”被华丽丽的忽略的孟瑶不甘心，赶紧接话。 “怎么，还没彻底好吗？” 顾泽皱起眉头，满脸担忧。 “就是说啊，这才几天，苗苗就瘦了好多呢，瞧着都病态了，”孟瑶也跟着皱眉。 病态这个词，让林苗反射性的想起那一段暗无天日。 林苗抿起嘴角，瞥孟瑶。 可就是这一眼，让她清楚的看到孟瑶没能彻底隐藏起来的妒恨和恶意。 林苗猛地一悚。 几乎同时，回忆起大学以及之后的几年之中，孟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高考时，孟瑶发挥失常，勉强挂上大专的尾巴。 后来，她自费上了她和顾泽那个学校。 不过他们报的那个系人满为患，根本不招收自费生，孟瑶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进冷门专业。 那阵子，孟瑶心情低落。 为了安慰她，两人约会时候还时常带着孟瑶一起。 之后，她家里出事，为了凑学费，开始四处打工，跟顾泽相处的时间自然少了许多。 孟瑶便在跟她说，帮着她盯牢顾泽。 刘丹纠缠顾泽的事，也是她说的。 当然，后来她也证实，是事实。 只是，现在看来，有些事，是她太想当然了。 林苗看着一前一后，只差半只脚的两人，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孟瑶见她迟迟没有答话，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她很是关切的拉住林苗。 “别怕，不论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她看向顾泽。 顾泽赶忙点头，“是，我们一起面对。” 突如其来的触感让林苗回神。 “好，”她不着痕迹的抽回手，生疏的往边上让了半步。 孟瑶愣了下。 “后面有车，”林苗如此道。 孟瑶往后一看，确实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 她笑着跟过去，“还是你眼睛好使。” 她十分自然的伸手扯过顾泽。 林苗看在眼里，微微扯了嘴角，“快走吧，再晚就迟到了。” 说完，她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奔去。 “哎，苗苗，别那么快，”孟瑶个子娇小，平常两人走路，都是林苗迁就她的。 顾泽看着快速拉开距离的林苗，心都跟着飞走了。 “我先走了，孟瑶，你也赶快。” 顾泽迈开步子，紧紧追去。 “你们，等等我，”孟瑶在后面紧追几步，最终还落下。 眼见两人越走越远，她气恼的跺了几下脚，暗骂两句，却也只能咬紧牙关，努力去追。 等到进了教室，孟瑶喘得几乎要断气。 林苗已经摆好了文具和课本，还跟后座的课代表王辉借了笔记。 “苗苗，你干嘛不等我，”孟瑶一屁股坐到位子上，气喘着兴师问罪。 “我落的功课太多，能赶一点是一点，”林苗淡淡的回道。 对于自己的眼光，林苗彻底福气。 所以，在没有练就识人之明之前，她决定收回本就不多的那点感情。 “那你跟我和顾泽借不就行了，”孟瑶瞪她。 “不用了，就这几天，我跟课代表借一下就行。” 林苗笑了笑，低头摘抄起来。 孟瑶歪着头看她。 林苗专心致志的抄着笔记。 没多会儿，早自习的铃声敲响了。 王辉走上讲台。 “今天是数学小考，题目有点多，大家抓紧时间答题。” 他转过身，在黑板上摘抄起来。 林苗看了几道题目，有点眼熟，可以肯定以前肯定做过。 但她丢开书本实在太久，一时根本想不起来解法。 王辉粉笔字写得很快，没用十分钟就把题目抄完。 他放下粉笔，经过林苗时，他低声道：“这是这两天才讲的，你可以不用做。” 林苗笑着点了点头，继续摘抄笔记。 孟瑶瞥了眼林苗，笔下飞快的抄着。 教室变得安静无比，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声响。 林苗垂着眼，一字一行的抄录着。 孟瑶答了两题，就卡住了。 下面的几道大题，老师讲过，但她有听没有懂。 太阳自东边升起，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教室。 孟瑶侧头看被镀上浅浅金光，好似仙女落凡尘的林苗，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嫉妒。 老天就是这么不公。 若是她也像林苗一样，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精致，脑子也那么好使，是不是顾泽眼里就能有她了？ 可是她又怎么可能像林苗那么高，那么好看，那么聪明呢？ 孟瑶用力攥着笔杆。 真的好想毁掉啊。 林苗将最后一笔写完。 划上句号，她侧过头，“有事？” “没有，”孟瑶赶忙露出甜笑。 “我就是觉得你更好看了，都看呆了。” 林苗笑了笑。 颜值这玩意儿有些时候，确实不错，可有时候，真的一文不值。 尤其在那群根本不把人当人的禽兽跟前。 长得美丑，真的半点也不重要。 周围，陆续有人停笔。 孟瑶有些发急。 她把本子往林苗跟前推了下。 “你帮我看看，这个怎么答？” “这个啊，”林苗低头看了半天，眨巴下眼，“我不会啊。” “不会你看那么久？” 孟瑶瞪大眼睛。 “就是不会才要仔细看啊，”林苗答得理所当然。 “你不是才刚抄完笔记？” 孟瑶气得眼前发晕。 她很肯定林苗就是故意的。 自习铃打响了，王辉站起来。 “其他组的同学们把小考本往前传。” 他站起来边走边收自己所在那排座位的小考本。 孟瑶转头，眼看王辉就要走到跟前，她用力咬了下牙，胡乱写了几笔，用力合上本子。 王辉走过来，拿过本子，又把其他几排的收好，出来教室。 其他人赶紧离开座位，或去厕所，或找关系好的同学对答案。 林苗再次看了遍笔记，确定自己抄得无误，等到王辉进来，把笔记还给他，顺便道谢。 王辉扶了扶眼睛，把笔记收进课桌。 抬眼见林苗探了半个身体，跟隔壁那排的语文课代表借笔记。 王辉顿了下，手指转了方向，拿出化学和笔记。 很快的，化学老师捧着书，拿着仪器进来。 林苗接过同学帮忙递来的语文笔记，正襟坐好，并在第一时间拿出化学课本。 第十四章 谁要你等了? 上午四课，林苗就在紧张的补课和抄笔记中度过。 等到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别的同学都在商量中午吃什么。 孟瑶经过一上午的自我调节，已经恢复。 她转头问林苗，“苗苗，待会儿吃什么？” “我，”林苗笑了笑，“待会儿再说。” 她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 孟瑶赶紧去追。 林琪几乎是用所能用的最快速度往外狂奔。 不想才走过一个教室，就有人拦住她。 “苗苗，午饭我们一起吃吧。” “我请你，”顾泽笑意浅浅，眸色温柔。 “不用，”林苗生硬的回了句，越过他，往楼道尽头奔去。 身侧黑长的发丝飞扬着拂过他肩膀，一缕幽香似有若无的飘过。 顾泽只觉心里略一抹酥酥麻麻的痒。 他微微眯眼，回味的回头。 却已不见林苗身影。 其后，跟来的孟瑶盯着这一幕，心里火烧火燎的烧着。 她用力捏紧手心，以疼痛让自己冷静。 “顾泽，看见苗苗了吗？” 深深的吸一口气之后，孟瑶露出对着镜子练了无数次的笑容。 顾泽漫不经心的唔了声，继续看身后。 孟瑶脸颊僵了僵，上前两步。 “苗苗有说中午吃什么吗？” “我去买。” “不用了，”听到有关林苗，顾泽浅终于转过头。 他微勾嘴角，得体温柔，“苗苗还不知道要多久，你先去吃吧。” 这是把她排除在外了。 顾泽看似体贴，实则排斥的态度让孟瑶的心落入深渊。 孟瑶浑身发冷，还要乖巧的笑。 “好吧，那我先走了，”孟瑶急急转身，泪水已盈满眼眶。 但她不敢擦，她怕顾泽发现端倪。 走廊尽头，解决人生大事的林苗一脸畅快的出来。 “苗苗，走吧，”顾泽迎过去。 “你怎么还在？” 林苗瞪他。 “我在等你呀，”顾泽笑得包容。 “我不是说不用了吗？谁要你等了？” 再看到顾泽，她没有半点爱慕，反而还有点想吐。 上了一上午的课，她肚子早就瘪了。 正是觅食的时候，却被这种情绪干扰，这让林苗的心情十分不好。 “这么久没见，你就跟我说这个？” 顾泽一脸受伤。 林苗上上下下的看他，诧异：“那要跟你说什么？” “我跟你是有什么关系吗？” 孟瑶并没走远，听到这话，她两步转到楼梯拐角，急急贴着墙壁，竖着耳朵听。 “好，我们没关系，”好半天，顾泽失落到灰心的声音响起。 孟瑶抿住嘴，还是忍不住无声又开心的笑了。 林苗可真是个傻蛋。 顾泽人帅学习又好，家境更是在学校数一数二。 这样的人，她做梦都想要，那傻蛋竟然还往外推。 顾泽急急的往楼梯口冲来。 孟瑶赶紧跑去楼上，趴在楼梯边，从缝隙往下看。 顾泽沿着台阶一路奔下去。 孟瑶抹掉挂在脸颊上的泪花，跑去走廊，巴着窗户。 开阔的操场里，学生四散着。 但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顾泽。 都说失恋的最好办法就是再次恋爱。 她扶着扶手，急忙往下跑。 顾泽眼下正是最为脆弱的时候，她可不希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林苗一路回了教室。 翻开笔记，把剩下那点笔记抄完，才伸了个懒腰。 这会儿，教室基本没有人在。 “王辉，你怎么还不去吃饭？” 林苗转头问。 “我带了午饭，”王辉从课桌里拿出饭盒。 里面是几个包子和两个咸鸭蛋。 “伙食不错啊，”闻到肉的香味，林苗笑着调侃，合上笔记，打算去外头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猪肉芹菜的，要不要尝尝？” 王辉鼓足勇气问道。 “还是不要了，”林苗看了眼，里面就两个包子。 要是她吃了，王辉肯定吃不饱。 “尝尝，我妈的手艺可好了，”王辉把饭盒往前推了推。 “那好吧，”林苗拿了个包子，咬了口。 王辉的妈妈下料很足，一口下去，满嘴的油。 “好吃吧，”王辉拿起另一个，跟着咬了一大口。 林苗弯着眼，笑着点头。 门口，孟瑶一手拿着牛奶，一脸娇羞的扭着衣角。 “多谢你送我回来，其实不用的。” 顾泽漫不经心的点头，目光顺着半开的教室门往里睃。 王辉正捧着半个包子，笑得跟个傻瓜，前座的林苗也拿了半个包子，似乎也在笑。 顾泽的脸一下子难看起来。 所以，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她竟然把他甩了？ 顾泽很不可置信。 同时又生出浓重的屈辱和愤怒。 孟瑶等了半天，也没能等来回答。 她抬起头，却看到顾泽越过自己，盯着教室里，眼都不眨。 她脸转过头，正好林苗明媚的侧脸。 “林苗，”顾泽推开门，大声喊道。 顾泽声音不小，又是前倾着身体，声音几乎就是从孟瑶耳边喊出来的。 孟瑶脸色微白，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林苗转过，眸色淡淡。 “有事？” 顾泽瞬时想起刚才。 林苗的冷言冷语还在耳边回响。 顾泽喉结快速滑动，却无法说出任何指责。 因为他们确实没有任何关系。 但他以为，两人早有默契，只等超过那些与他们同样奋战着的学子，闯过那一座千军万马同过的独木桥，两人自然水到渠成的在一起。 顾泽嘴巴开开合合，昔日藏在脑海的词汇多么匮乏无力，任他搜肠刮肚也无法表述此时刻的心情与满腔情意。 林苗却已平淡的转回去。 只是，这一次，她面上再没有笑意。 看着微微摇晃在她肩膀，随之跳跃着的马尾，顾泽忍不住踉跄。 “顾泽，”孟瑶低唤了声，急急去扶他。 顾泽挥开她的手，身体向后，靠上走廊一边的墙上，目光却忍不住一再瞟向教室。 林苗几口解决包子，跟王辉道了谢，就往教室外去。 她很怕再多待一秒，她会忍不住把才落肚的包子吐出来。 顾泽一瞬不瞬的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挺括的肩膀微微发抖。 “顾泽，”孟瑶偷睨了眼，小意上前，“你没事吧？”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十五章 人心易变 顾泽低声低喃，茫然的看自己脚尖。 明明早上时，林苗还好好的。 为什么到中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对他这么冷漠，这么绝情。 顾泽百思不得其解，心荒芜得好似在遍地黄沙的沙漠。 “顾泽，”孟瑶拉住他衣袖，摇了摇。 “不然，我送你回去？” 顾泽微微摇头，努力撑起身体，脚步虚浮的往自己所在的教室走去。 孟瑶担忧的看着他，直到他进了教室，才回复昔日模样。 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她嘴角浅浅勾了勾。 走廊里，陆续有同学回来。 孟瑶重又恢复往日模样，转头进屋。 楼下，林苗出了校门。 离学校不到五米的地方就有个低矮的平房。 附近的人和学校的学生都会到这儿买东西。 林苗挑最便宜的冰棍，买了两根。 回到教室，她递给王辉。 王辉惊讶的瞪大眼。 “礼尚往来，”林苗笑了笑，塞进他手里。 王辉呆呆的捏着冰棍，扶眼镜。 林苗已坐回位置，吃着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的糖水冰棍。 下午的四节课，很快过去。 林苗收拾好课本，准备回去。 孟瑶刻意放慢几分，等林苗出教室，才把书两下塞进书包，背上出门。 相聚不远的教室门口，顾泽一手拎着书包，搭在肩上。 刚好跟最先出门的林苗走了个对脸。 顾泽下意识的错了下步，目光却不受控制的落在那张还有些病色的脸上。 林苗目不斜视，在他身侧走过。 香气只浮动了一瞬，便融入空气当中。 顾泽转头，看她头也不回的走入人群，缓缓攥紧书包带。 孟瑶抱着书包，眼底闪过一丝情绪。 她调整表情，小跑的奔到跟前，扬起笑脸。 “顾泽，你也出来了，正好，咱们一起回家吧。” 顾泽没有吭气，径直往前走。 孟瑶弯眼，笑意转浓，十分自动自觉的跟上。 林苗直接回家，一进门，莫名觉得不对。 她紧了紧书包，放轻脚步。 “赶紧的，别让我说第二遍，”翟光年不耐烦的声音从没有关严的缝隙透出来。 林苗侧过身，站在墙边，从缝隙往里看。 林捷坐在他侧面的沙发。 翟光年瞧着二郎腿，歪斜的占据两人位的沙发。 “家里存折都被你拿走了，苗苗住院的钱都是我借的，”林捷声音很柔，一如她的性格。 “你会没钱？” 翟光年斜着眼，歪头睨林捷。 “这么一个大房子都给你了，你还没钱？” 林捷背脊挺直，没有吭气。 林苗转头，四下睃了圈。 厨房里，什么都有，包括菜刀。 林苗蹑手蹑脚的把能当做凶器的东西藏好，小心走到门外。 接着她推开门，大声道：“妈，周警官说，待会儿要和孟主任过来。” 翟光年一下坐正，看门口。 林苗进来，看到翟光年，顿时瑟缩了下。 “她们来干什么？” 翟光年瞪着眼睛问。 林苗小声回他，“她去街道办事，正好跟我碰到，就说要来做下回访。” 翟光年不想周燕再有纠葛，心里生出退意。 他瞄了眼林苗。 “伤都好了？” “好了，”林苗怯怯的绞着胳膊，衣袖上滑，露出还没脱痂的伤口。 翟光年心里有些发虚，斜林捷。 “我过两天再来。” 他撂下话，起身出门。 屋门重重的磕上门框。 林捷僵硬的哆嗦了下。 “妈，你没事吧，”林苗赶紧过去。 “没事，”林捷扯了个难看至极的笑。 “妈，咱们搬家吧，”林苗蹲下来，仰着脸看林捷。 “能去哪儿？” “哪儿都行，只要让他找不到就行。” 林苗很清楚，翟光年现在的收敛不过是担心双龙山的事搞大和周燕的帮忙。 周燕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照顾他们。 她伤总有好的一天。 等到那时，他的顾忌也就消失了。 到时，她们怎么办？ 林捷看着女儿。 “我想想，”她拉起林苗，“上了一天学，累了吧？” “我去做饭，”林捷把林苗按在沙发上，去厨房。 厅里全是烟味，林苗厌恶的起身，推开窗户。 尚未彻底落尽的花瓣瞬时飘落进来，清新的空气也将刺鼻的烟味冲散。 林苗站在窗边。 既然翟光年惦记这个房子，那就赶紧处理掉。 免得他急了，再生事端。 林捷摘了会儿青菜，忽然想起林苗所说，进来问：“她们说什么时候来了吗？” “谁？” “啊，刚才那话是我瞎编的。” “这孩子，”林捷嗔了声，“以后不许说谎了。” 林苗勾了勾嘴角。 吃过晚饭，两人早早歇了。 第二天一早，林苗照例的早起上学。 等到下午的第四节课的下课铃打响，孟瑶急忙忙的把书塞进书包，就往外去。 林苗收拾好书包，谢绝王辉想要帮她补习的好意，出教室。 才走几步，就看到孟瑶和顾泽两人并肩往楼梯口去。 林苗挑了下眉，轻嗤了声。 瞧瞧，他的一往情深，就只能维持一天而已。 她当初到底是被什么糊住眼，觉得这样的人是举世难寻的良配啊？ 林苗摇了摇头，从另一边的楼梯下去，从后门出学校，去街道找孟云。 听说林苗想要卖房，孟云很惊讶。 “房子卖了，你们住哪儿？” “租房子呗，”林苗叹气。 “我爸昨天来跟我妈要钱了，我想过两天肯定还会来。” 她可怜巴巴的看孟云。 “你这傻孩子，你不是想把房子卖了，把钱给他吧？这事你妈知道吗？” 孟云瞪大眼。 林苗眨巴下眼。 她几时这么说了？ 不过既然她这么认为，那就将错就错好了。 林苗用力掐着手腕。 疼痛让她眼圈泛红。 她低下头，两脚微错，不停的较力互踩着。 孟云瞄了眼。 自诩识人很明的她，看出林苗的纠结。 “这可不行，”孟云语重心长。 “你还太小，不懂人心。“ “这男人要是变了心，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何况你爸还这样。” 孟云拉住林苗，“这事我会跟你妈说，你不可以再生这念头了，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你，孟主任，”林苗乖巧点头，露出乖巧又脆弱的笑。 第十六章 跟你有一毛钱关系? 孟云送了林苗回去。 又把林捷叫去一边。 两人嘀咕嘀咕了好一会儿。 林苗就在客厅里做功课。 林捷送了孟云之后，回来坐在她对边。 林苗抬眼，见林捷眼眶泛红，便搁了笔。 “孟主任跟我说了，你想把钱给你爸。” 林捷低声道。 “不然呢，”林苗隐带试探的道：“不给他，他能罢休？” 林捷眼神闪烁了下，“孟主任说，街道最近会组织人在周围巡逻，她会交代，让他们多过来来这边。” “那很好啊，”林苗抓起笔，继续做功课。 林捷看着林苗的发顶，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我去做饭。” 她闷闷的说。 林苗头也不抬的唔了声。 林捷站起来往厨房去。 林苗这才转头，看她背影，心里叹气。 在她看来，巡逻什么的，对上会硬功夫的翟光年，根本没什么用。 不过，她妈单位在这儿，她也在这儿上学，只卖房子确实无济于事。 林苗咬着笔杆，盯着眼前的课本。 再过不到三年，改革浪潮就会在整个夏国席卷开来。 到时，什么供销社，什么自行车票，彩电票，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妈是有过硬技术的，如果离开单位，去别处开间专卖牲畜等药物的店也是可行的。 至于她，更好办。 转学过去就是了。 林苗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让林捷往这方面考虑。 殊不知，在厨房的林捷也在盘算。 只不过，她并没有林苗的先知，她的所有考虑都是从怎样让林苗更好出发。 而在供销社里。 张悦记恨林捷母女把翟光年清洁溜溜的赶出家门，除开跟关系好的朋友宣扬，还在卖货间歇，说两母女闲话。 小镇不大，没出半月，街头巷尾便都知晓畜牧处的林捷跟翟光年离婚，并把男人踢出家门的事。 对此，林捷一早就有心里准备。 面对纷纷投来的异样目光，她只担心自己的女儿会不会承受不住。 而在学校里的林苗看着聚到跟前的同学，眸色淡淡。 “翟苗，你爸和你妈为什么离婚？” “听说你妈把你爸赶出家门了？” “还是你在里面搅和的，他不是你爸吗？为什么这么干呀？” 众人七嘴八舌。 看似关切，实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看着因为年纪还小，还遮掩不住幸灾乐祸的同学，林苗道：“今天早上，学校门口有个孩子摔倒了，她妈把他抱走了。” 众人一呆。 这个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吗？” 有人忍不住问。 “没有，”林苗微笑，“就跟我家里如何，跟你们也没一毛钱关系一样。” 她收了笑，眸色转厉。 林苗长得漂亮，尤其一双眼睛，就跟会说话似的。 当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很是可爱。 可要是瞪圆了，周身气势便会立时凌厉起来。 众人接触到她目光，都躲避开来。 大部分脸皮还算薄的，都识趣散开。 孟瑶却不甘事情就此落幕，不高不低的道：“苗苗，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大家也是关心你才问的。” “是吗？” 林苗转头，“不然我们来关心关心你家。” “比如你爸昨天赌博是输了还是赢了？” “再或者你妈今天要去哪家菜场顺几根菜回家？” 正陆续散去的众人顿时停下。 相对于同学家里的离婚事件，他们更关心偷盗事件。 老话不是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她妈偷，谁敢担保她会不会也有这毛病。 关系到自身利益，大家的关注度极高。 “苗苗，你，你胡说什么？” “我妈哪有，”孟瑶满脸通红，眼圈含着眼泪，不知所措的看望过来的同学。 “是啊，我是在胡说，”林苗笑了笑，眼底一片冷色。 这些事是她在大学时，无意间听到孟瑶和过来看她的妈妈争执提及的。 真假自不必怀疑。 孟瑶揪着衣领，泫然欲泣。 “这种事怎么能胡说，你……”看着林苗勾着嘴角，一副等她下文的模样，孟瑶梗住。 眼前的林苗跟从前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很怕林苗真的再说出什么来。 所有人来来回回的看两人。 从打一分到这班，这两人就是同桌兼好友。 平常同进同出的，放学之后，去对方家里玩，也是常事。 这样的关系，两家之间的秘密在她们这里就都不是秘密。 就像他们知道翟家出事之后，听来的关她家家暴的事情。 上课的铃很快打响。 林苗拿出课本，正襟危坐。 其他人也都赶紧坐回位置，只时不时有人往孟瑶这边看来，心里琢磨以后得把藏在铅笔盒里的钱放好。 班主任王梅抱着一摞课本进来。 搁下之后，她环顾台下。 “今天的小考，不用我说，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吧。” 她摆手，示意第一排的同学把课本依次往后传。 等所有人都拿到自己的本子，她道：“昨天上课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些内容非常重要，去年和前年，类似的考题都考过。” “可是你们怎么答的？” 她挑着眼眸一扫。 “林苗，你念念你的。” 林苗把本子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花着个巨大的红叉。 她抿了下唇，把本子放下，站起来。 “老师，我的答案是错的，还是请对的同学念答案吧。” “既然知道是错的，怎么还那么答？”王梅道。 这就是明晃晃找事了。 “就是觉得那样对，才那么答，看到批阅，才知道错了，”林苗抬头，与她对视。 “很好，”王梅气得用力起伏了下胸脯，“果然能言善道。” “我教了你一年，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 林苗笑了。 “会这么说我的，这个镇上也就那么几个，我想我能猜到是谁了。” 林苗忽然想起早前曾经听翟光年提过一嘴，说是要给她班主任留自行车票的事。 那时她还以为是爸爸关心她，故意帮她讨好老师。 现在看来，他要讨好的另有其人。 “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竟把心思用到歪门邪道上，”王梅心里发虚，不管再说，只板着脸，斥责。 林苗低下头，盯着本子，字斟酌句的看自己的功课。 王梅瞄了圈不明所以的同学，道：“坐下吧，回去抄二十遍，加深印象。” 林苗落座，将本子合拢。 王梅翻开课本，开始讲课。 林苗十分认真的坐着笔记，等到下课，在王梅宣布下课，准备离开时，林苗站起来。 “老师，我忘了问了，你的自行车还好用吗？” 第十七章 何去何从 “什么自行车？” 王梅瞪她。 林苗微笑。 “年初，我爸任职的供销社分下两个自行车票，其中一个不是老师拿到了？” 这话一出，就有人想起来，过了年之后，王老师确实骑上自行车了。 这年头，自行车可是十分紧俏的。 能骑上的，都是家里有点门路的。 一瞬间，教室里的所有人都看向王梅。 王梅站在讲台上，将大家异样的目光尽收，脸顿时一热。 “我可是通过正规渠道买到的，难道这也不行？” “可以，当然可以，”林苗一本正经的点头，只在坐回位置时嘀咕““我就是好奇，就两张票，得多凑巧才正好抢到。” 她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可以让周围和王梅听得一清二楚。 王梅气得胸脯快速起伏，沾着粉笔灰的手指用力掐着本子，却不敢真和林苗叫板。 因为那张票确实是翟光年给她的。 当然，其中少不了张悦在其中帮忙。 林苗浅浅勾唇。 在想通之后，王梅的反应，她一早就想到了。 她家里的事已经传开，她现在是个光脚的，根本不介意帮忙再增点曝光度。 但王梅不行。 她为人师表，名声至关重要。 要是传出跟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有了瓜葛，不用学生家长和别人，只学校同事的眼光就让她受不住。 还有，她的职称、考级、优秀教师以及年底奖金，等等的好处也将与她无缘。 王梅忍着气，说服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踩着三寸粗跟皮鞋，快速走了。 林苗把课本塞回书包，察觉旁边有人看来。 她侧头。 孟瑶急忙收回视线，低头佯作翻书。 林苗勾唇。 知道怕就好。 虽说她并不介意收拾些介藓，但能省些功夫，总是好的。 她收拾好东西，回家。 林捷也才回来，见她进门，笑了。 “妈，我好饿，”林苗撒娇的拉着林捷胳膊，歪头看锅里。 林捷已经把米淘好，正要放水。 林苗弯眼，“太好了，我想吃锅巴。” 林捷看她脑袋，林苗晃了下。 “没事了，都好了，吃点脆的不会有事。” 林苗晃着，连带林捷也跟着晃悠 “好，知道了，”林捷宠溺的拍她一下，“赶紧去做作业。” 林苗答应着松了手，进去屋里。 林捷添好水，盖好锅盖，拿放在地上的菜篮子，翻出青菜来。 没过半小时，饭就好了。 “我盛饭，”随着林捷招呼，林苗丢开笔，跑来。 “别只吃锅巴，那东西硬，”林捷一边盛菜，一边交代。 林苗答应着，把软白的米饭盛一碗，抄着铲子铲起锅巴，盛了满碗。 林捷转头，看两个截然鲜明的碗，林苗咧着嘴，讨好的朝她笑 林捷摇头。 自家闺女护食得紧，锅巴她是抢不下来的。 林苗把大米饭送到林捷跟前，等林捷动筷子，才咬上酥脆又有些硬的锅巴。 听着咔嚓咔嚓的动静，林捷夹了筷子菜，放到林苗碗里。 “吃点菜。” 林苗咬着锅巴，呲着一口白牙。 林捷吃了两口，想了想，还是开口。 “我今天给你小舅打电话了，”她看林苗。 “等考完试，你就过去那边。” “我不想去，”林苗立刻拒绝。 小舅和小舅妈是和姥姥姥爷住在一处。 林苗还记得偶然听到她姥说的话。 真是记忆犹新。 林捷皱眉。 林苗说完，想起那边的环境，念头一闪，问：“不然咱两一块去。” 林捷看她。 林苗身体微微前倾。 “我听我们班上的人说，他姑家就在那边，好像现在有好多人都下海经商。” 她语调微低，有些诱惑。 “不然咱么也经商。” “哪那么容易，”林捷脑子里根本就没想过这事。 “怎么不容易？” “只要有决心，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林苗眨巴下眼，再次老话重提。 “你想想，你现在工资多少，扣除咱们两个吃喝花销，还能剩多少？” “再两年我可就高考了。” “谁又能保证我一定能过线？万一要是不过……” 她拉长调子。 林捷眉头微凛。 要真是不成，就只能去工厂做工。 那孩子的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想到此，林捷顿时受不住了。 林苗偷瞄，见差不多了，就耷拉下脑袋。 虽然什么也没说，却比说了更有效果。 林捷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发丝，夹了一筷子菜，道：“菜都凉了，赶紧吃。”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再没出声。 沉默的吃完饭，林苗回自己屋里。 林捷收拾完碗筷，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出神。 “妈，”林苗做完功课，把书包拿出来。 开灯才发现林捷没回去。 “做完功课了？” 林捷眨巴下眼，适应明亮的灯光，站起来。 林苗点头，继续看她。 “时候不早了，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林捷心里有点乱，交代一句，便回去自己屋里。 林苗看着她背影，无声点头。 辞掉铁饭碗，下海经商。 这种事确实需要勇气。 林苗去厨房刷牙洗脸，回屋里睡觉。 第二天，林捷早早做好早饭。 两人吃完，便各自奔去该去的地方。 一晃就到了夏天。 在经历的小考月考之后，终于到了期末考。 在经历三天折磨之后，林苗一身轻松的从考场出来。 王辉从后面赶上来，问：“考得怎么样？” “还行，有几个地方我有点咬不准，”经过两个月的恶补，林苗多少捡回了点从前的水平。 “我记了大题答案，咱两对下？” 王辉摸出攥成小团的纸团，小心展开。 林苗点头，才要过去，就见顾泽从走廊过来。 看到林苗，顾泽步伐明显快了。 林苗却不想跟他再有纠缠，她笑了笑，“反正都交了卷，好坏听天由命吧。” 她朝王辉摆了摆手，从另一边下楼。 “苗苗，”眼见林苗头也不回的走远，顾泽赶忙加快脚步，越过王辉，拦下林苗。 “有事？” 林苗冷淡的微仰着头。 “下学期就要分班了，你选文选理？” 顾泽垂眸，看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林苗，声音微哑。 一段时间不见，她……好像更好看了。 第十八章 托付 顾泽心尖有些发痒，一股说不清的感觉从尾椎极快扩散至全身。 他握着拳，压抑撩开散在她脸颊发丝的冲动。 “还没想好，”林苗淡淡回了句，拨开他，贴着墙下台阶。 顾泽转头，看她梳得高高的马尾一摇一晃的来回跳跃，直至消失在台阶下。 林苗脚步轻快的回到家。 林捷一早就到家了，见她第一句就问：“考得怎么样？” “还行，”林苗笑眯眯。 “那就好，”女儿空缺那么久，家里又生这么大的事，林捷对她的要求没有多高。 几天之后，就是家长会。 清早，林捷收拾得一身清爽走了。 将近中午，她灰头土脸的回来。 “怎么了？” 林苗一惊。 莫不是她考砸了？ 林捷把成绩单递给她，疲惫的窝进沙发里。 林苗摊开成绩单，自下往上看。 最终在落在二十四上。 全班五十几个人，她刚好就在中间。 林捷一手支着额头，掩着眉眼。 林苗歪头，“是老师说什么了吗？” 自打上次王梅抽风，她怼了之后，大家就一直各自相安。 她还以为这事就此过去，没想到是在这儿等她呢。 林苗忍不住有些恼了。 “苗苗，你怎么不告诉我，班级里的同学都知道咱们家的事了，”林捷声音很低，似乎还有些哽咽。 “这个啊，”林苗笑了。 “就是早前说了句，后来也就没再提了，”林苗不在意的笑。 跟随时提防翟光年找茬，又要抵挡单位人的风言风语的妈妈相比，她所受的实在太小儿科。 “苗苗，”林捷放下手，“我已经跟你小舅说好，下学期你去那边上学。” “你也去吗？” 林苗看她。 林捷抿了下嘴，半晌她用力点头。 “你先过去，我把这边处理妥当了，就过去。“ “你保证，”林苗伸出手，细瘦的小手指微翘。 林捷伸出小手指勾住，跟她大拇指相对，算是确认。 林苗这才放心。 即便只是个游戏，也代表承诺。 她相信林捷会遵守。 “我给你收拾下东西，明天送你过去，”林捷强打起精神起来。 “我帮你，”林苗跟着一块去大衣柜边。 母女两一直收拾到下午。 打好行李，林苗直起发酸的腰杆，肚子适时咕咕几声。 林捷看了眼挂钟，这才发现已经快三点了。 “我去买点菜，今天吃点好的，”林捷急急收拾了下，那上菜篮子出门。 林苗拎上钥匙，也跟着出门。 再次来人人来人往的建筑物旁，她歪着头，跟门卫的大爷打了个招呼。 “我找周燕，周警官。” 大爷带着个老花镜在看报。 听她出声，从厚厚的镜片后看她。 林苗呲牙，露出个灿烂的笑，大声道：“我叫苗苗，你跟她一提，她就知道了。” 大爷拿起电话，拨着号码。 林苗歪头，看话机上咕噜噜转转的号码盘。 很快，大爷搁了电话，拨开拉门式的玻璃，“你等会儿，她一会儿就出来。” “多谢大爷，”林苗往后退几步，寻了个可以看到里面的位置站定。 没多会儿，周燕就从楼里出来。 看到林苗，她露出笑容。 “你怎么来了？是有事？” 林苗不好意思的笑，小脑袋点了几下。 “什么事？” 周燕端量。 这会儿的林苗已没有那时的病态，白嫩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红，纤细的身体也已抽条。 就那么立在那里，便俏生生的。 可以想见，再过几年，定是个迷倒一干少男的小美女。 “那个，我跟我妈商量，要离开这儿。” 林苗并未留意周燕的神色，一门心思的斟酌着说辞。 “真的？” “那也不错。” “不过秋天你就上高二了吧，现在转学不会有影响？” 周燕是知道的，各地教育进度各有不同，很怕林苗换了个地方，跟不上，反而耽误学业。 “应该不会，”林苗自己是学过一遍的，就算忘了大半，可她相信，只要努力，就没有捡不起来的。 “就是影响也不要紧，多努力一点，总能赶上。” “那倒是，”周燕看笑得明媚的她。 父母的离异似乎并没让她留下阴影。 “只不过，”林苗迟疑道：“我爸那边。” “他闹事了？” 周燕皱眉。 “没有，”感知到周燕的关切，林苗心底暖暖。 “不过，好像去过我妈单位两次。” 说来也是巧，王辉的大姨跟林捷一个单位。 翟光年过去时，她刚巧看到了。 女人之间总是喜欢说些有的没的。 王辉听到大姨和他妈八卦，担心林苗没有防备，偷偷告诉了她。 林苗回去，试探两次，发现林捷并不想让她知道，也就索性当做不知。 “等我走了之后，我妈会处理房子，我怕他……” 林苗斟酌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毕竟在血缘上，他是她爸，要说提防他使坏，似乎有点不大好。 周燕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跟孟主任多去看看。” “多谢你了，”林苗抱着她全部的诚心诚意鞠躬。 “这是我该做的，”周燕扶住她，笑得温和。 林苗浅笑。 每个人都有该做的事情，可真的可以做到的又有几个？ 孟云身为街道主任，该做的就是调节街道矛盾，维护团结。 可事实是，他们家里天天的大打小打，她真的不知道吗？ 这么多年，她别说来管，就是问一句，都没有过。 林苗默默记住这份情谊，跟周燕作别。 走在回去的路上，林苗转着脑袋，看着街道两边。 这会儿的街道还是窄窄的小路，最多只能两辆车并排而过。 林苗有些感叹。 不用多。 只要两年，这里就会大变样。 远处，一男一女并肩行来。 看到林苗，两人不约而同的顿住。 林苗本来并没有留意，但看两人掉头疾走，才发现不对。 定睛一看，忍不住笑了。 原来，那两位不是别人，正是顾泽和孟瑶。 顾泽腿长，步子迈得很大，速度也很快。 转眼便走出好远。 孟瑶个矮腿短，在后追得十分辛苦。 林苗扯了扯嘴角，想起曾经。 那会儿她需要四处打工赚学费，雇主花了钱，有时难免有些要求。 她不可避免的就会误了跟顾泽约好的时间。 那时他就是这样，走得要多快有多快。 她就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追，直追得她岔气，肚子绞着劲的疼。 第十九章 小舅舅 那会儿她需要四处打工赚学费，雇主花了钱，有时难免有些要求。 她不可避免的就会误了跟顾泽约好的时间。 那时他就是这样，走得要多快有多快。 她就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追，直追得她岔气，肚子绞着劲的疼。 林苗甩了甩手，眯着眼看明媚得有些刺眼的阳光。 现在想想，一个根本不懂得体谅女友难处的男票，要来何用？ 林苗再次唾弃自己的眼神和当初的傻气，晃悠悠的回家。 这时林捷已经回来了，还做了几个好菜。 看她进门，还以为她是跟学校的小伙伴道别，也没在意。 第二天一早，母女两带着行李坐上火车。 晃悠了大半天，才跟着人潮挤出车站。 站在开阔的广场，两人左右张望。 远处，一年轻男人阔步过来。 “二姐。” 男人身形高大，剑眉朗目，一笑露出整齐的两排白牙。 “这是苗苗，”男人惊讶的端量林苗。 “几年没见，都长成大姑娘了。” “小舅好，”林苗声音柔婉，笑得羞涩内敛。 林健答应着拿过两人手里的行李。 “还没吃饭吧，咱们先去吃口，”林健转头，四下打量。 “不用了，我和苗苗在火车上垫吧了，”林捷赶紧阻止。 这地方什么东西都贵，一顿饭足够一家吃上一个月了。 “没事，我现在每月工资可不少呢，”林健笑得爽朗。 “那也不能乱花，”林捷拉住他，坚持的往外走。 林健无奈，只好朝林苗做了个怪脸。 林苗弯唇，浅浅的笑。 这个小舅是姥姥的老来子，不但姥姥姥爷宠，就是上头的四个姐姐一个大哥，也都对他极好。 好在他秉性极好，这么娇惯，也没养出什么坏脾气，反而开朗得很。 大约也是同类相聚。 小舅妈也跟他性格很像，不过更加的心直口快。 也就是俗称的刀子嘴豆腐心。 林苗回忆着曾经，跟着林捷林健出了车站。 “你跟姐夫到底怎么回事？” 发觉林苗落后两步，林健小声问道。 “小莉没说吗？” 林捷声音也很低。 “说是说了，不过怎么就真的离了？” 林健皱着眉头，略过林莉说得那些不着掉的话。 “不然呢？” 林捷有些凄然的问：“等他把我和苗苗弄死？” “我不是那个意思，”见林捷马上就要哭了，林健赶紧表态，“我是说，前几天你还说过年要跟姐夫一块回来，结果不到半个月你们就……” 他讪讪的道：“就是有点太突然了。” “没什么突然的，”林捷淡然，“其实早该离了。” 林健张了张嘴，见林捷明显没有什么谈兴，只得收声。 林苗指了只挂个招牌的小店。 “小舅，咱们去那儿吃碗面吧。” “行，”林健紧了紧手里的行李，大步流星的过去。 “你这孩子，”林捷转头微嗔，“你小舅一个月能挣几个钱，还让他破费。” “二姐，别说孩子，一碗面，能花几个钱？” 林健咧出一口白牙，拉开门。 林捷摇头，拉着林苗一块进去。 “来这儿，”林健已经找好地方，进两人过来，赶忙抬手。 两人跟着坐过去，服务员过来，问：“吃什么面？” 他侧身，示意几人看挂在墙上的木牌。 林健睃了一圈，挑中大肉面，问：“你们要什么？” “我们来阳春面就行，”林捷赶忙道。 “不行，苗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吃那么素，”林健直接否决，“给我来三碗大肉面。” “别，”林捷赶忙阻止。 “听我的，”林健板起脸。 服务员瞄了几人一眼，重复一遍，见没人反对，才转头吆喝。 林健从兜里摸出张崭新的十块，递过去。 服务员拿了钱走了。 没多会儿，找来一把毛票。 林健抓起来，塞进兜里。 林捷等服务员走远，才问：“这儿都不用粮票了？” “也用，”林健笑呵呵，“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 “粮票什么的，没有也不要紧，”他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衣兜，“只要有这个，就什么都能买得到。” 林健微微倾身，压低了嗓子，道：“就是自行车缝纫机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真的？” 林捷动容。 “可不是真的？” 林健飞扬着眉头，“我听别人说，南边这些东西可多了，根本就不稀奇，也就咱们这边还稀罕得不得了。” 林苗眨巴大大的水眸。 心里却在点头。 最多半年，那些敢冒险，敢突破的就会把南边的东西带过来。 到时候，别说自行车缝纫机了，就是彩电冰箱，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回来。 服务员端了面过来。 林健把肉片最多的那碗推到林苗跟前，又拿另一碗，送到林捷面前，才抄起筷子，吃自己那碗。 林捷吃得极快，没多会儿就下了一半。 林捷却有些心不在焉。 这次过来，她一来是把女儿送来，二来也是动了些心思，想来探探路。 林苗吃了一口，觉得太咸，就去跟服务员要了个空碗。 打算把面挑出来吃。 不想才坐定，就见林健的碗已经快要空了。 她又挑了点，把大碗推到林健跟前。 “太多了，我吃不完。” “不用，我再要一碗，”林健看还有大半碗的面，皱眉。 他像苗苗这么大的时候，一个人能吃三碗。 这孩子是吃猫食吗？ 林苗捏紧筷子，沉默的把碗往回拖。 林健忽的想起出门时，自家媳妇叮咛他，说话一定要当心。 家里生了变故的孩子最为敏感，千万别说什么触动孩子敏感神经的话。 他忙要解释。 林捷正好抬头，道：“她平常就吃这么多，多了也吃不了。” “这样，那小舅舅就不客气了，”林健赶紧拉住靠自己这边的碗沿，朝林苗讨好的笑。 林苗松开手指，露出一丝浅浅的笑，继续吃饭。 林健无声的吁了口气，几口解决。 等到他把汤都喝干，林捷和林苗也吃得差不多了。 这会儿车站上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三人上车还能捞到个座位。 晃悠了半个小时，在家就近的地方下了车。 才刚站稳脚跟，就听边上有人招呼，“小健啊，家里来人了？” 第二十章 呵呵，亲妈 林捷转头。 那是个穿着深褐色上衣，头发半百的老太太。 老太太见到林捷，先是讶了下，“是小捷回来了！” “是，刘婶，您身体可还好？” 林捷浅笑着寒暄。 “好着呢，就是镇日的也没个事做，只能晒个太阳，随便转悠转悠，”刘婶笑眯着眼。 她转眼，“这是苗苗吧？” “是，就是她，”林捷招了下手。 林苗走到跟前，乖巧的喊了声，“刘奶奶。” “好，真乖，”刘婶笑着点头。 巷子里十分安静，林健往尽头望了眼，手跟着往上提了提。 刘婶这才留意三人手里提着的大大小小行李，忙往边上让。 “瞧我，老了老了，眼神也不好。” “赶紧回去吧。” “有话咱们过后再说。” “那我们就先走了，”林捷笑着挥手，跟着林健，带着林苗往里面的院子去。 才走到门口，林健扬声喊着，“妈，我姐回来了。” 屋里安静的没有半点声音。 “可能是去市场了，现在的市场可热闹了，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林健说着掏出钥匙开门。 足有小儿拳头大小的铁将军很快被拿下。 林健拎着行李往里去。 林捷有些拘谨的跟在后面。 林苗眉眼冷冷，整个人都疏离淡漠起来。 只是她走在末尾，根本没人留意她的变化。 林健拉开屋门，才迈进去就怔了下。 “你们在家啊，”他笑呵呵的往里进，顺手把行李放在墙边，去桌上拿水杯喝水。 林捷缩了下肩膀，跟着林健走到屋子中央。 看着坐在靠着窗边两把椅子上的两人，低声喊了声“爸，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林栋冷哼一声。 林捷抿起嘴角。 “跟你说话呢，哑巴了，蹦着高离婚的劲头呢？哪去了？” 韩春妮瞪起眼睛，呵斥。 林捷还是低着头，不吭气。 自小到大，她挨骂的次数多得数都数不清。 索性只要不还嘴，再过会儿，也就过去了。 “离都离了，还说这个干吗？” 林健放下水杯，笑着打圆场。 “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 韩春妮瞪眼，“离了不是还能复吗？” “趁着大家伙还不知道，赶紧回去把婚给复了。” “没得让我们跟着你一道丢脸。” 韩春妮撇嘴，一脸鄙薄。 林捷用力抿嘴。 “你听没听见？” 韩春妮见她不吭气，立时拔高音量。 “你妈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林栋盯着林捷，沉声问。 林捷动了动身体。 “这婚离了，我就没打算复，”她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还反了你了，” 韩春妮从从椅子上跳起来，扬着巴掌就往林捷脸上呼去。 “姥姥好，”林苗再忍不住，走过去挡在林捷前面。 巴掌提前落下，搭在林苗头顶。 韩春妮一怔，似乎在这一刻才看到还有这么个人。 对此林苗半点也不意外。 在这两位老人眼里，只有孙子和外孙才是人。 除此之外，就是那位嘴甜会来事的刘丹。 而在这个家里，大姨三姨大舅家里都是男孩。 小舅虽然结婚了，但还没有孩子。 所以，她刚好就是那个不再注视范围之内的多余。 “姥姥，我是苗苗，几年没回来，估计你都不认得我了？” 林苗浅浅的笑，好似没有痛感。 林捷则在第一时间拉过林苗，盯着韩春妮。 触及女儿冰冷的视线，韩春妮别开眼。 “你这孩子，大人说话，你跑出来做什么？” “姥姥说得是，是我太久没见姥姥，有些着急了，”林苗很好脾气的说着。 “都是让你妈惯得，”听了这话，韩春妮胆气顿时壮了，她开始气急败坏的教训。 “我都这么大了，不用谁惯着了，”林苗笑得含蓄温柔，只是眼底一片冷然。 “从小看到老，你这没规没矩的，就是小时候被惯坏了，”韩春妮还不依不饶。 “妈，”林捷再忍不住，压抑的低唤了。 “怎么，我说错了？” 韩春妮再次拔高音量。 林苗轻咳一声，见几人都看自己，她笑了笑。 “中午吃得咸了。” “来过来喝水，”林健倒了水，示意林苗过去。 林苗过去喝了两口，看边上的墙，带着羡慕道：“这边就是比我家好，就是墙都又高又厚。” 真是孩子话。 林健忍不住笑了。 “这房子跟你家里的都差不多，就是高了点。“ “真的？” 林苗惊讶，复又撇嘴。 “那可不隔音啊，”她道：“我爸打我妈和我的时候，声都没姥姥说话声大，隔壁几家邻居都能听到呢。” 这话一出，屋里瞬时一静。 李栋盯着林捷。 “他打你？” 林捷垂下头，微微点了点。 “二姐，你怎么不早说，”林健一个箭步窜到她跟前，“你的兄弟难道是摆设？” “应该是我爸太厉害了，我妈怕小舅舅吃亏吧。” 林苗不经意的撩了林捷额边的碎发。 翟光年拿擀面杖打下的伤落下的疤呈现在众人眼前。 林健瞪大了眼，“这是他打的？” “太不像话了，”他错着牙，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韩春妮心惊的看着儿子，很怕他热血上头，去寻翟光年算账。 那可是在寺里学过工夫的。 她这傻儿子不过是有点蛮力，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你知道什么！” 韩春妮赶忙说道。 “没事，”林捷素来敏感，怎听不出她的潜台词。 她侧了头，让头发垂下，遮住疤痕，“都长好了。” 林苗重又缩去后面。 林栋则是想到林苗那句邻居都能听见的话。 他当了一辈子的人民教师，就算退休了，也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既然回来了，就住下，过两天再说。” “什么过两天再说？” 韩春妮很不乐意。 只是看到林栋看来的目光，只好撇着嘴不吭气了。 “二姐，跟我去我住那屋，”林健见事情缓和，赶忙窜去墙边拎包。 “我跟校长打招呼了，这两天我去宿舍挤挤。” 林捷感激的朝他笑。 林健却别扭的撇开眼，正跟后面的林苗对上眼神。 林苗微微的笑，“我相信小舅舅。要是咱们要是离得近，小舅舅肯定不会不管我们。” 第二十一章 上菜 “没错，”林健用力点头，“二姐，你就放心在这儿住。” “他要是敢来，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林苗失笑。 见林健瞪过来，忙收了笑，一本正经的点头。 安顿好两人，林健便赶去学校。 傍晚，小舅妈余芳从单位回来。 因为知道两人过来，下班时直接去买了鱼和肉回来。 一进门，就看到正在厨房忙活的林捷。 “二姐，我来，”她赶忙搁了东西，寻围裙系上，过来接手。 “不用，我就行了，”林捷笑着让过她，“平常这家里就你忙活，今天换我。“ 余芳没有坚持，只是拿了剪子和盆子，去边上清理鱼鳞。 林捷麻利的把饭煮上，摘着青菜。 余芳侧头望了眼屋里，低声道：“爸妈那边没事吧？” “没事，”林捷笑了笑。 “就好，”余芳松了口气，看林捷准备把肉腌上，赶紧拦了。 “我来，这是我是特地买来的。” “这顿咱们吃新鲜的。” 她顺势接过刀，切成麻将大小的肉块。 “我才跟单位的程姐学了一招，今晚给你们尝尝，”她笑着清锅放肉。 林苗听着厨房有动静，从里屋出来。 “小舅妈，”她走进厨房，跟余芳打招呼。 “是苗苗啊，来，快过来让我看看，”余芳笑着侧过身，手还麻利翻动肉块。 林苗听话的走到跟前，笑吟吟的望她。 余芳端量一圈，点头。 “是个大姑娘了，眉眼跟你妈很像，以后肯定是个小美人。” 余芳笑着打趣。 女儿被夸，林捷也忍不住笑。 林苗对这类赞叹，并不感冒。 但她亲近余芳，也跟着浅浅的笑。 锅里肉块滋滋冒油，余芳再顾不得说话，赶忙的去寻酱油。 林苗抿着嘴，忍了片刻，到底舍不得糟蹋这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放糖。” 余芳下意识的拿了糖，放下去。 翻炒两下，她问：“然后呢。” 林苗一说出口，就惊觉失言。 要知道她在家里可是从来都没正八经做过什么饭的，且这边做红烧肉根本就不放糖。 她忽然这么一说，肯定惹人生疑。 余芳哪里知晓这些，她翻炒几下，觉得差不多了，下意识的就问：“然后呢？” 林捷转头看林苗。 林苗眨巴眼，“好像放酱油吧。” “王辉那会儿是这么说的，”她弯着眼睛，努力表现得对厨艺一窍不通。 听了这个名字，林捷就知道是谁。 她重又看锅里已经变成酱红色的肉块，“差不多就赶紧放水吧。” 余芳啊了声，倒了水，还迷糊，“我记得好像还少点什么。” 林苗瞄了眼飘着油花的水面，好辛苦的忍了那句加酒的话。 余芳盖上锅盖，转头看处理一半的鱼。 “二姐，这个你行吧？” “行，”林捷做鱼就两种，一是酱炖，一是红烧。 不过肉已经红烧了，那鱼就只能酱炖。 林捷很快忙活起来。 余芳溜达到林苗跟前，道：“坐了一天的车，累了吧？” “还行，”林苗笑答。 “不累，吃完饭，咱们几个去澡堂。” “好，”林苗点头。 余芳所说的澡堂是她单位的澡堂。 夏天炎热，大家都会在下了班之后，就会成群结伴过去，边洗边聊天。 待到洗的清爽了，再慢悠悠的回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另外一种社交。 不过今天，余芳因为林捷母女，特地跟同事错开，打算吃了晚饭再去。 “你带衣服了没？” 余芳问。 林苗点头。 余芳看了眼林捷，问：“你妈呢？” “也带了，”林捷答，“我去找出来。” 余芳笑看林苗出去，转头道：“二姐，苗苗这么懂事，你好日子在后头呢。” 林捷扯了扯嘴角。 以后的事她想都不敢想，只要能把眼前过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余芳望了眼屋里，小声道：“苗苗上学的事，小健已经跟校长说了。” 林捷抬头看她。 余芳往前凑了几分，小声道：“校长倒是答应了，就是孩子的学籍有点问题。” 她道：“要是调过来，每年都得交赞助费。” 林捷微微动容。 余芳道：“我跟小健的意思是，不如保留学籍，这样只用交点钱，意思意思。“ “就是等到高考，她得回去，跟着那边一块考。“ 林捷垂眼想过了片刻，问：“那个赞助费得多少？” 余芳伸出巴掌晃了晃。 “五千？” 林捷瞪大眼。 这个数，就是把房子卖了也不够。 余芳点头，“这还只是一年的。” 林捷立刻蔫了。 一万块，就是砸锅卖铁，不吃不喝，她也凑不齐的。 余芳见她不在状态，便把伙计接过来。 很快，鱼就上了锅。 没多会儿，肉也烂了。 随着肉香弥漫，韩春妮就从里屋出来。 余芳把两道菜盛出来，笑说：“今天有点晚，饭马上就得。” 韩春妮瞥了眼盘子，见又是鱼又是肉，便抄起筷子，把鱼掐断。 “就这么几个人，端一半就行。” “妈，这鱼太小了，哪够？” 余芳笑着把鱼重又送回去。 “怎么不够？” “平常咱们不也这么吃？” 她利索的把红烧肉也拨出一大半，连带鱼，一块塞进碗架子。 余芳皱眉。 平常那是林健不在家，就只能留点菜出来。 剩下的，他们三个正好够吃。 今天却是添了两个人。 即便是女人，可也是成人，那么点菜，怎么可能够吃？ 韩春妮却不管那些，反正上了桌，短了谁，也不能短了她的。 她斜眼看过来的林苗。 “赶紧过来端菜，跟个木头似的，杵着干嘛？” 余芳无奈，只好吧盘子递过去。 林苗便端着只盛了个盘底的菜盘进屋。 林栋正在那儿看书。 听到动静，他摘了老花镜，放好书。 韩春妮捣腾着绑过的小脚，碎步过来。 “离个婚还有功了，还吃鱼吃肉，还想干啥。” 林栋皱眉看她，又看林苗放在桌上的菜。 不年不节的，竟然弄了四个菜。 “这是她要的？” 韩春妮撇嘴，“我哪儿知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她气得头疼了半天，刚才才好点。” 韩春妮捂着脑袋，哼唧。 林栋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做错事还不知悔改，实在欠缺教训。 第二十二章 争吵 林苗却是实在忍无可忍。 她搁了盘子，歪头问：“要不我还是把菜端回去？” “或者我和我妈去厨房吃，再或者我们去外头吃，你看这样行吗？” 林苗这话可是说是无礼至极。 她心里也清楚，但她就是忍不住。 她没办法忘记曾听到韩春妮说宁可交两只眼，也不结一只眼的话。 更看不了林栋对女儿备受欺凌的漠视。 “你这个孩子，怎么说话呢？” “谁教你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韩春妮尖着嗓子骂道。 林苗勾唇，神情冷冷。 “几年才回来一趟的女儿，吃点肉和鱼，就这么舍不得。” “我想请问，家里是真穷得连口肉都吃不起？” 林捷和余芳被韩春妮那一嗓子从厨房喊过来。 “怎么了？” 余芳问。 “什么怎么了？” “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我都要被气死了。” 韩春妮捂着胸口，气呼呼的瞪林捷，身体摇晃着，似乎下一瞬就要晕厥。 林捷立刻看林苗。 林苗神情冷冷，俏丽的小脸几乎结冰。 “苗苗，“林捷轻唤了声。 林苗这才转头。 “快给姥姥道歉，”林捷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她们这次是来求人的，哪有还没求，就把人得罪的道理。 “对不起，”林苗很是干脆。 “是我态度不好。” “但我不觉得这话有错。” “你说什么？” 韩春妮才要平复的怒火登时烧得更旺。 “反了天了，这是，这个家容不得你了，”她挪腾着要从床上下来，眼睛四下睃着，手跟着伸去一边，去拿扫床的笤帚。 “妈，你这是干什么？” 余芳赶忙去拦。 林捷则是挡在林苗身前。 林苗却动也不动，只勾了下嘴角，“或者，咱们请刘奶奶他们过来，让他大家评评理。” “家里的女儿被女婿欺负得差点丢命，不在一起过，是不是不行？回家来避避难，不是连口饭都吃不得？” 林栋脸颊一绷。 他和刘玲共事几十年。 最是知晓她的性子。 要是让她知晓这事，还不数落得他脸都不要了。 他用力搁下老花镜。 “好了，不就是吃两个菜吗？闹什么闹！” 他斜林捷，“还不把菜都端上来？” 林捷警惕的盯着韩春妮，很怕她再动手。 “你也过来，老没老的样，小没小的样。” 林栋瞪还在蠢蠢欲动的韩春妮。 “你骂我，”韩春妮不可置信。 除了年轻那会儿，两人打打闹闹之外，生了大儿子之后，她就再没挨林栋一句重话。 一晃几十年，这还是头一遭。 韩春妮登时红了眼。 林栋瞪着她，满是警告。 余芳转眼看两人，又看林苗。 她嫁过来几年了，每次林健不在家的时候，都要留下一半的菜。 这几乎就是惯例。 不过今天却被这孩子给打破了。 余芳扯了林捷去厨房端菜。 林苗抓起散在桌上的筷子，按着凳子的位置摆好。 “姥爷请上座。” 林栋嗯了声，起身过来。 “姥姥请坐，”林苗侧身，让过下一个位置。 “不用你说，”韩春妮生硬的甩了一句，蹭着小脚下床。 林苗动了下眉头，退到最下首的位置。 余芳和林捷端菜过来。 看到两人手里的菜量，林栋有些明白林苗为何如此。 但明白是明白，并不代表理解。 与他而言，林苗的行为无礼至极。 只是为了大局，他不好发作。 余芳利索的把盘子重新摆了一遍，把肥美的鱼头那边朝着林栋和韩春妮。 林捷又去厨房端了饭盆进来。 依次盛好饭，林栋捏起筷子。 林苗见他动了，才跟着拿筷子。 不想才刚握住，就有一双筷子打了过来。 细竹所制的筷子质地极硬，打在手背钻心的疼。 林苗手指顿时一麻，筷子跟着掉在地上。 “没规矩，大人都没拿筷子，谁让你拿的。” 林苗抿着嘴，盯着韩春妮手里的筷子。 林捷低呀了声，心疼的看着女儿手背鲜明的红痕，眼眶发红的盯着韩春妮。 “妈，你要是觉得我们碍眼，我们这就走。” 她站起来。 林苗立马利索的起来。 “二姐，你这是做什么？” 余芳见势不好，赶忙拉住。 同时又扯准备靠过去的林苗。 “你也是，赶紧给我坐下。” “让她走，”韩春妮尖着嗓子叫道：“有本事走了就别回来。” “像是谁求着她回来似的。” 林捷顿时梗了脖子，就往外去。 林苗自然紧跟。 与她来说，来这边就是为了躲翟光年。 但也只是这样而已。 “二姐，”余芳哪能让两人这么走了，她紧紧扯住林捷，转头喊：“爸，你倒是说话啊。” 林栋看着一脸决然，要往外冲的林捷，猛地一拍筷子。 “还能不能消停吃饭了。” 筷子撞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屋里顿时一静。 韩春妮看脸色变得铁青的林栋，到底不敢再说。 “二姐，别意气用事，多想想苗苗，”余芳凑到林捷耳边低语。 林捷眼神微微闪烁，看着眉宇还带着稚气的女儿。 身处社会，孤身前行是很艰难的。 尤其她又是离异的，身边没有男人可以依靠。 不论男女，都会有意无意的欺她。 即便她能撑过，也难免波及苗苗。 林捷一直绷着的身体微微松动些许。 余芳察觉，暗自松了口气。 她用了些力，把林捷按在座位上，似真似假的道：“瞧瞧，我好容易做得菜都凉了。” 她夹了两筷子，送到林栋和韩春妮跟前，又夹了两块肉，放到林捷和林苗碗里。 “这可是我跟程姐学了半天才做出来的，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林栋两手按着桌边，见林捷没再动作，才一言不发的夹了块肉，放到嘴里。 韩春妮撇嘴，也夹了块，塞嘴里。 咬了两下，她不满意的拧眉。 “你是放了多少糖啊！” 余芳呵呵笑。 “也没多少。” 韩春妮斜她，暗骂了句败家，筷子舞得飞快。 眼看着距离林苗最近的那盘红烧肉就要见底，林捷赶紧夹了两块，放到林苗碗里。 韩春妮筷子一顿，斜林捷。 想要说话，余光瞄见沉着脸的林栋，只能不忿的咬着肉皮，顺带多夹两块。 第二十三章 心伤 余芳捡了掉在地上的筷子，去厨房洗。 回来时，正看到林栋夹了块肥美的鱼肚，慢悠悠的吃，浑然无视韩春妮扫荡光盘的举动。 余芳浅浅的皱了下眉，心里唾弃没文化的到哪儿都是上不得台面。 她把筷子递给林苗，低声道：“快吃吧。” 林苗接过来，低声道谢。 就着跟前的青菜和碗里的肉，把饭吃完了事。 吃过饭，余芳和林捷收拾碗筷。 余芳推帮忙洗碗的林捷，“去看看苗苗怎么样了。” 林捷感激的笑了笑，急急转去小屋。 “妈，”林苗正用湿毛巾敷着。 “我看看，”林捷小心的托起，掀开毛巾。 细瘦白皙的手背赫然斜着一道红痕。 因为受力太狠，红痕高高凸起。 “疼吧？” 林捷心疼的吹了吹，“我问问你小舅妈，看有没有药油。” “不用了，”林苗拉住她，笑了。 “就是一点小伤，跟被我爸打比，不是轻了许多？” 林捷顿时一默。 她摸着林苗手指，道：“都是妈没用。” 林苗勾唇。 不是她没用，只是她太良善。 看人从来都往好了想，却不知有些人天生就是恶的，即便带着血缘。 余芳收拾好碗筷，擦着手进来。 看到林苗伤得不轻，她打开抽屉，拿了小瓶药油。 “来，擦点这个，”她说着倒出一点，边走边揉。 等走到林苗跟前，她拉住林苗的手，用力一按。 林苗呲牙，倒抽口凉气。 “疼吧？” “忍着点，就这一会儿，马上就好，”余芳呵呵的笑，手上却越发用力。 林苗也只能咬着牙，憋着气，硬忍。 不过就像她说的，的确就是一会儿。 很快，手背就不疼了，反而还有阵阵的热。 余芳送开手。 “管用吧？你小舅舅受伤就靠这个呢。” 余芳把药油重新收好，望了眼屋里，低声道：“收拾收拾，咱们去外面。” 林苗点头，把一早收拾出来的衣服拿好。 三人提着洗漱的东西，出门。 走在开阔的路上，余芳道：“你离婚的事，我们都没跟他们说。” “谁知道还是有人多嘴，跟妈说了。” “是小莉吧，”林捷说道。 余芳没有吭气。 不过看表情也知，就是林莉没错。 林苗磨了磨牙，把这仇记下了。 三人进去澡堂，泡了个热乎乎的澡，才神清气爽。 走在路上，只觉浑身轻了二两。 适才那点郁气，也随着这份轻松，烟消云散。 三人说笑这回到家里。 才要进门，就听韩春妮在跟林健说，不要为林捷这对母女挖心掏肺。 “妈，那是我姐，不是旁人，”林健的声音有些无奈。 韩春妮却道：“老话常说，宁交两只眼，不结一只眼。” “你不听我的，总该相信老话吧。” 林健沉默下来。 韩春妮忙再添一把火，“她是你姐不假，可她不是也嫁人了？那就是别家的。” 韩春妮苦口婆心的道：“我是你妈，难道还能害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健道：“我是觉得，我姐被我姐夫欺负那么多年，离开他，对她是好事。” “再说，四姐不也说了吗？” “姐夫不光打我姐，还在外面不老实。” “苗苗都差点出事呢。” 说到这儿，林健隐带气愤。 “说到那孩子，我真是一肚子的气。” 韩春妮哼道：“那就是个灾星。” “你二姐怀她就没得好，整天的吐啊吐的，连点活都干不了，还被婆家嫌弃。” “生下来之后，那孩子又娇贵得厉害，镇日的生病。” “好容易给养大了，又搅和父母离婚。” “回来又变着法的气人。” “这样的孩子，真是生了还不如不生。” 韩春妮越说越起劲。 “妈，”林健忍不住打断。 余芳侧头。 林捷的脸上已失了血色，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反倒是年纪最小的林苗，一脸的淡定。 就像韩春妮说得是别人似的。 余芳微微怔了下，轻咳一声，“妈，我们回来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片刻，林健从屋里出来。 “二姐，你回来了，”他一脸尴尬的看来。 林捷眼神轻飘，错开他，看向身后。 “妈，你就是这么想你的外孙女的吗？” 韩春妮走到客厅门口，只轻咳了声，头也不回的回去。 林捷身体一晃，露出受伤的模样。 “二姐，妈那都是气话，”林健赶紧上前，扶着她道：“你也知道，她一生起气来，就什么都说。” “等到气消了，就都忘了。” 林健干干的笑着解释。 林捷扯了嘴角，想要配合。 奈何她心里已泪流成河，根本就笑不出来。 余芳低叹了声，小声道：“赵建设这几天出差，就小孙一个人在家。“ “我带二姐过去那边住一晚。” “也好，”林健点头，担忧的看已泪珠滚滚的林捷。 余芳安抚的朝他笑了笑，拉着林捷往外去。 林健转头看林苗，却见她也跟着走了。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他微微皱眉。 希望这孩子不好往心里去才好。 余芳带林捷出门。 才走不远，就见刘玲从巷子外面进来。 见林捷眼眶发红，脸颊还有泪痕，她惊讶的道：“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跟小健绊了两句嘴，”余芳含糊了句，带着林捷急急往外去。 林苗跟在后面，朝她略一颔首，便步步紧跟。 刘玲看三人背影，眯眼。 中午时，她可是瞧得真真。 那对姐弟感情好着呢。 小捷这孩子脾气极好，能把她折腾成这样的，八成就是那个大字不识一个的韩春妮。 刘玲瞟了眼隔壁院子，鄙薄的撇了下嘴，开门进自家门。 见儿子提着水壶浇花，忙过去道：“快停下，那花再浇就涝了。” 程逸搁了水壶，扶了下眼镜，“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哪儿早啊，”刘玲看了眼基本全黑的天色。 今天遇到两个学生，多聊了会儿，这时间已经照比平常晚了半个小时了。 程逸转头往屋里去。 刘玲跟着他进门，问：“隔壁出了什么事？” 程逸坐到书桌后，拿起倒扣的书。 “你都说是隔壁了，他们家的事我怎么知晓？” 第二十四章 没有什么是衣服治愈不了的 余芳带着林捷母女拉到两条巷子之后的赵家。 “谁呀，”孙晴正在看电视，听到拍门声，从屋里出来。 “我，快开门，”余芳道。 孙晴趿拉的拖鞋出来。 打开门，见还有别人，尤其林捷两眼红肿，一看就是才刚哭过的模样。 孙晴愣了下，看余芳。 “这是我二姐和她女儿，”余芳赶忙介绍。 孙晴和余芳关系及近，对她家里的事情知晓大半。 听到介绍，便知道来人是谁。 她赶忙侧身，“二姐啊，快请进。” “这是苗苗吧，”孙晴笑看站在两人身后的林苗。 “孙阿姨好，”林苗柔顺的笑着。 孙晴笑着点头，把她拉进来，关上门。 几人前后脚的进屋。 余芳直接带着林捷去里间洗脸。 孙晴去厨房，把才刚切好的西瓜端来。 “来，吃西瓜，可甜了。“ “谢谢孙阿姨，”林苗接过来，咬了口。 水分充沛又带着甜沙的果肉分离开来。 沁甜的滋味瞬时弥漫口腔。 林苗用力一抿。 甜水便滑入喉咙，滋润因洗澡而产生的干渴。 林苗忍不住眯了眯眼。 “好吃吧？” 孙晴一脸得意，拿了一块，咬了口。 “真甜，这是人家自己家地里种的，我特地走了好远才买来的。” 孙晴喟叹，见林苗吃了大半，忙拿了块大的放到她跟前。 而在卫生间里，林捷抹干脸上的水渍，看梳妆镜里眼皮红肿，一脸脆弱的自己。 她不能倒下。 她还有苗苗。 如果她倒了，那个孩子该怎么办？ 她攥紧毛巾，咬住银牙。 就算全世界都放弃了她，只要有苗苗在，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她长长吸了口气，将毛巾整齐挂好。 推开门，余芳赶忙上前。 “二姐，你还好吧？” 林捷勾了点笑容，微微点头。 余芳顿时松了口气。 两人来到客厅。 林苗和孙晴聊得正欢。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余芳笑道。 “说糖呢，”孙晴两眼晶亮，“苗苗说，西瓜里面糖很高，让我不要多吃。” 余芳惊讶挑眉。 这段时间，孙晴闹着减肥，每天连米粒都不碰，只抱着西瓜吃个不停。 奈何，努力大半个月，体重不降反增，正每天跟她抱怨呢。 林苗浅浅的笑，“我这也是从报上看的，我想能登到上面的，应该不会错吧。” “也是，”余芳点头。 孙晴瞪着眼睛。 报纸上头不是讲新闻就是讨论时事，枯燥得紧。 没想到这孩子人不点，倒还挺能耐得住性子。 余芳拉着林捷坐定。 孙晴把西瓜盘推到两人跟前，“来来，别客气，多吃点。” 余芳斜她一眼，了然一笑，“二姐，来。” 她拿起一块给林捷，自己也拿了块。 孙晴舔了舔嘴唇，看两人吃得欢快，只得把注意力集中到电视上去。 约莫二十分钟，电视剧播完。 孙晴长出口气，又叹了口气。 “黛玉还真是可怜，竟然这么死了。” 余芳和林捷心有戚戚的点头。 林苗却不以为然。 贾家已在崩落边缘，相比孤女一个，依凭贾家长辈才能过活的林黛玉，身怀家财，长袖善舞的宝钗更得长辈青睐是必然的事。 同理，如果今天她和她妈不是过来寻求庇护，而是手握大把的钱来。 那么今天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林苗漠然的将掉在茶几上的西瓜籽捡起来，扔到盘子里。 “不用你，”孙晴赶忙接手。 看了眼时间，她道：“都这个点了，快去洗漱睡觉。” 说完，她进了厨房，没多会儿，拿了两套崭新的牙刷来。 林苗拿过一套去厕所。 等到她从厕所出来，孙晴递给她一套粉澄澄，上面还带着小熊的睡衣。 “这是我早前买的，小了，正好适合你。” 林苗有点尴尬。 虽说她现在是少女，但她心理已经成年。 这种颜色，她接受起来，有点困难。 孙晴却推着她进了里面的小屋。 “快换上，让我看看。” 她一脸兴奋。 林苗无法，只好换上。 “好了？” 推开门，孙晴探头来看。 林苗抻着衣角，看胸前把嘴裂得大大的小熊。 “真好看，”孙晴拉林苗到跟前。 上上下下的看，转头道：“余芳，快看，多适合她。” 余芳和林捷并肩过来。 看着面色泛红，有些羞涩的林苗，余芳笑了。 这才是少女该有的模样。 “把头发扎高，应该更好，”孙晴说着撸下她头上的皮筋，用手指把她头发拢到发顶位置，扎紧。 “怎么样？” 马尾穿过皮筋，荡下来，活力十足的左右摇摆。 “还真是，”林捷笑了起来。 “碎头发也拢上去，”余芳道。 孙晴点头，跑去主卧，捏着两个发夹过来。 一左一右的别好。 “这样？” 另外两人点头。 孙晴歪头，端量一会儿，“就是有点太瘦了。” “女孩子还是胖点好看。” 另外两人再次点头。 孙晴摸着下巴，转头道：“我记得我还有几件瘦了的衣裳，等我去找出来。” 她一头钻去卧室。 余芳则去拿了梳子，整理林苗鬓角的头发。 林捷看她弄得仔细，不由笑道：“这么喜欢就生一个。” “我也想啊，”余芳看了眼林捷，有些苦恼。 “可就是不成。” “不用着急，”林捷道：“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 “是啊，”余芳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将林苗发尾梳顺才松开手。 孙晴已抱着衣服出来。 “苗苗来，试试。” 林苗目瞪口呆的看着足把她淹没的衣服，问：“都要试？” “是啊，”孙晴把衣服扔到沙发上，叉着腰喘气。 余芳无语。 是谁说得时间不早要睡觉的。 “挑几套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其他的过两年再穿。” “也行，”孙晴捡出上面几套，对着林苗比量。 “这个有点成熟。” “这个裙子太短了。” “这个颜色有点暗。” “这个好，”她拿了条天蓝色掐腰的连衣裙，比到林苗跟前，“怎么样？” “这个款式还行。” 余芳点头。 “长度也可以，”林捷首肯。 “快去试试，”孙晴再次推她。 第二十五章 去别处 林苗被孙晴重又推回屋里。 换上裙子出来。 “呦，真是太漂亮了，”孙晴拉着林苗到屋子中央。 “转一圈，”她笑眯眯道。 林苗听话的转了一圈。 大大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展开，花苞样的袖子随之鼓起，包住她细瘦白皙的肩膀。 乍一看，好似被包裹在徐徐盛开的蓝色百合里。 孙晴啧了声，歪头。 “她不穿，我都不知道这件衣服这么好看。我这眼光，没的说。” “是，”余芳斜她。 真亏得她说得出口。 明明是人家林苗标致，身段又好，才把五分衣服传出十分的效果。 林苗站定，乖巧的看着几人。 孙晴又拿身亮红短裙，“来，再试试这个。” “这个不行，太短了，”余芳赶忙去抢。 “不短，都要到膝盖了，”孙晴躲过她的爪子，把裙子递到林苗手里。 林苗没有接，转头看林捷。 “一件就行了，”林捷笑着推脱。 “这个是我两年前买的，当时是我史上最瘦的时候，这会儿早就穿不上了，”孙晴笑着塞进林苗怀里。 “那就这两件，其他的真不能要了，”这些衣服质地极好，就是林捷这样不识货的都能瞧出。 何况林苗这个重生的。 眼见孙晴还要再送，林苗忙道：“谢谢孙阿姨，不过我是学生，就是你送我，我现在也穿不了。” “也是。” 等上了学，就得穿校服了。 孙晴失望的收手，“那我就先收着，等以后穿。” 她重又把散落开来的衣服收拾起来。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睡觉去吧。” 余芳眼见林捷不再纠结早前的事情，忙招呼林苗睡觉。 她和林捷帮着孙晴把衣服收拾好，放回里屋，才去客房。 洗漱过后，两人躺在床上。 拉灭灯绳，屋里再无动静。 过了一会儿，余芳低声叫了声二姐。 林捷含糊的低应一声。 余芳侧过头，道：“咱妈的事，”她斟酌了下，道：“她是老思想，一时变不过来，你别往心里去。” 林捷扯了下嘴角 她不是思想老旧，她是看不上自己。 这事要是换了其他姐妹身上，她是肯定不会这样。 余芳轻叹了声，道：“索性苗苗现在还是假期，我想，不如先让她去大姐他们几家待一阵。” “我和小健再想法子做做工作，等暑假过去，我去接她回来，你看行吗？” “他们能方便吗？” 林捷有些意动，却也迟疑。 “能有什么不方便？” “苗苗又不是小孩子，不吵不闹的，其实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 “你要是觉得行，明天我去单位，给他们去电话，”余芳笑了笑。 林苗这孩子有着超过她这个年纪的乖巧。 要是她和小健单过，根本都不用那些人，她直接就接过去了。 但是现在还不行。 “那好吧，”林捷想了想，道：“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另外不管谁帮忙，我都给生活费。” 要是这样也不行，那就回去。 等到处理完房子，再过来。 到那时，她会先租好房子，以免之后大家互相为难。 余芳应了声，心里总算安定。 没多会儿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早，她和孙晴上班。 林捷想看看这边情况，也跟着出去。 林苗不想留下，便表示要跟林捷一道。 于是，吃过早饭，四人便在路口分道。 走在上班的路上，孙晴才问余芳。 “你二姐怎么了？” 余芳叹了口气，“她离婚了，我那个婆婆死活不肯答应，连顿饭都让人吃不消停。” “小健呢？就看着？” 孙晴瞪大眼。 “他不在，他们学校要参加区里的比赛，他就负责这事，现在忙得不行。” “我说呢，”孙晴舒了口气。 余芳微张了下嘴，没说之后听到的那话。 说心里话，听了他和韩春妮对话之后，她对他也有点意见。 不过，人家是亲生母子，她一个媳妇又能说什么？ 到了单位，余芳第一时间给林霞、林敏、林康打电话。 林霞身为一家老大，自然不好说不行，只能推脱单位工作忙，恐怕照顾不好，又说不如找老三，她一个会计，平常也没什么事。 余芳心里暗嗤，面上还是客气的挂了电话，打给林敏。 听说要帮忙照顾林苗，林敏一百个不愿意。 可她工作清闲，是大家都知道的。 她只能道：“斌斌眼看就高三了，每天补习做习题到半夜，我就在跟前陪着，半点也不敢错眼。” “啊，也是。还是斌斌学业要紧，那我挂了，”余芳笑着搁了电话，又打给林康。 对这事，林康倒是无所谓。 他儿子初三才刚毕业，正是疯玩的时候。 他十分痛快的答应下来，中午回家吃饭时，告诉老婆吴彩霞。 “苗苗要来？” 吴彩霞立时皱起眉头。 “那她住哪儿？“ “家里不是还有书房？” “在那儿搭个小床呗。” “那小言做功课在哪儿？” “他现在还做什么功课？” 林康失笑，并没留意她难看的脸色。 下午，吴彩霞沉着脸把书房收拾出来。 林言在外面疯玩一圈，一头大汗的回来。 看吴彩霞弯着腰铺床，诧异不已。 “这是干什么？” “铺床，没看见啊，”吴彩霞没好气的道。 林言碰了一鼻子灰，搔搔脑袋，进去自己屋里。 吴彩霞摔打着把床弄好，抱了床被子放好。 傍晚，余芳把消息告诉林捷。 林捷露出笑容，“明天我就送苗苗过去。” 余芳笑着点头，随手写了串电话号码，“把这个给苗苗，要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林捷笑着接过来。 第二天，她带着林苗出门。 坐上汽车，林苗瞄着车门上面的标识。 这路线是去大舅和三姨家的。 林苗看林捷。 她该不会是要把自己送去那边吧？ 林捷看出她眼底的疑问，笑了。 “你大舅想你了，想你过去住几天。” 林苗顿时暗嗤。 大舅人倒是憨厚，没有脾气，只可惜媳妇精明得厉害。 她会肯给自己找事？ 林苗心里打了个问号。 不过看着林捷一脸感激，林苗决定什么也不说。 有些事，只有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才会相信。 这是她的亲身体验。 第二十六章 齁不死你 这年代人口密度不如之后。 汽车晃悠一个多小时，才开到相对热闹的地方。 又坐两站，林捷拎着东西起来。 “快点，要到了，”林捷催促。 林苗只好跟着林捷去后车门。 车摇晃几下，听了下来。 票务员抱着票夹，歪头看前面上来的人。 林捷仰头，朝前面喊：“师父，开下车门。” 话音才落，车门摇晃着打开。 两母女这才下到地面。 车子突突的排着尾气，关上门走了。 林捷带着林苗穿街走巷，来到五层高的楼群之中。 进了其中一个单元，林捷低声：“妈妈过几天就回来，这几天，你就在大舅这儿呆着。” 林苗唔了声，心里明白。 她妈连问她一声都没有的过来，想必是一早打算好的。 在这件事上，她根本就没发言权。 索性也就几天，再难熬，她忍着就是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四楼。 林捷敲响其中一间房门。 很快的，吴彩霞打开门，笑道：“二姐，这么快呢。” “我还想着，怎么也得中午。” “过来就赶上过来的车，路上也挺顺，到的就快了，”林捷笑着回应。 吴彩霞侧身，道：“来来，快进来，外面热吧？” “还行，”林捷笑着说着，和林苗进屋。 吴彩霞拿了两双拖鞋，转头看林苗白里透红的小脸，道：“瞧给苗苗热的。” “我买了西瓜，水里镇着呢。” “我这就切出来，”她说着就往厨房去。 林苗面上笑着，心里却道，大舅妈不论背后如何，就一点，面上肯定挑不出什么。 当然这是在于她没有任何利害冲突时候。 林捷和林苗换了拖鞋，来到客厅。 坐定后，吴彩霞端着西瓜出来。 “来，尝尝，”她坐下来，率先拿了块，递给林捷。 等她接过，又拿了块给林苗。 接着自己拿了块，咬了口，道：“呀，瞧着挺沙的，吃着可不甜。” 林捷咬了口，觉得沁甜爽口，便笑道：“挺好的，沙瓤就这样。” 正说着，林言从外面回来。 一进门，就喊热。 “这儿有西瓜，”吴彩霞转头，朝门口喊着。 林言从走廊过来，站在门口。 “还不叫人？” 吴彩霞道。 林言皱着眉头，看林捷母女一眼，闷不吭声的回去自己屋里。 “这孩子，没礼貌，”吴彩霞娇嗔一句，无奈摇头，“都是他爸惯得。” 涉及到自家亲弟，又是有求于人。 被晾了的林捷能说什么？ 她干笑一声，闷头吃瓜。 林言又从屋里喊，“妈，几点了，我饿了。” 吴彩霞看了眼时间，恍然。 “瞧我，光顾着准备苗苗过来的事，都忘了做饭了。” 她转头道：“等会儿，我这就去做。” 里面传来林言不满的摔打声。 林捷脸微僵，有些后悔把林苗送这儿来。 侧头见林苗抿着唇，低头。 察觉林捷视线，林苗抬头，露出个乖巧的笑。 林捷心里顿时一晃。 要不，还是带她回去吧。 只是，一想到翟光年在单位放下的话，她又很怕他会伤害苗苗。 “二姐，你们稍坐，我这就过来，”吴彩霞陪着笑，起身。 林苗抬眼，见她快步去林言房间。 很快，屋里传出她开导林言的声音。 林苗侧眸，眼见林捷从纠结迟疑，到安心，心里叹气。 很快的，吴彩霞从里间出来，转去厨房。 一阵锅碗作响之后，她将饭菜端上桌来。 “二姐，苗苗，吃饭了，”她过来喊着，又转头道：“言言，快来吃饭。” 林捷和林苗跟着她过去。 才坐定，林言过来。 看到两人，林言淡淡的喊了声二姨，眼珠一转，硬是忽略坐在他对面的林苗。 “言言，”吴彩霞皱着眉头看他。 林言用力抿了下嘴，不大情愿的喊了声苗表姐。 “言表弟，“林苗笑眯眯的，好似半点也不介意。 事实上，她也确实不介意。 这位小她一岁的表弟成绩从来都是中下。 好容易考了个职业高中。 在她去南方之前，听说是在个汽修厂里混吃等死呢。 因为匆忙，吴彩霞做得过水凉面。 酱只是简单的用油榨了下而已。 林苗胃口不佳，只挑了小半碗，夹了点黄瓜丝。 正要舀酱，小勺就被人拿走。 她顿了下，看对面。 林言斜眼，一勺一勺的舀酱。 看那架势大有把酱碗舀空的模样。 林苗挑了挑眉毛。 搁手看他。 林苗眼睛大，睫毛长而翘。 忽闪忽闪的，就跟会说话似的。 林言虽然笨，但是不傻。 对上林苗明显的轻视，他顿时兴起一股不服气。 “言言，”眼见着一大碗酱就要见底，吴彩霞尴尬的看也在看过来的林捷，警告的皱眉。 林言胳膊一顿，不甘的放下勺子。 林苗勾了勾嘴角，拿起来，舀了半勺，便放下。 “这太少了，”吴彩霞忙把酱碗往林苗跟前推了推，“没事，家里还有，放开了吃。” “我真的够了，”林苗把碗放她跟前，“这些应该够舅妈和我妈的，省得再做了。” “这孩子，真懂事，”吴彩霞赞道。 林言拉长着脸，用力搅着面条。 筷尖杵着碗底，发出闷闷的声响。 林苗理也没理，拌匀面条，低头吃起来。 吴彩霞和林捷把余下的酱分了分。 两人也埋头吃着。 林苗分量少，吃得快。 搁了筷子，正看到林言皱着五官，艰难的咽着面条。 林苗勾唇，歪头看他。 林言登时跟打了鸡血，立马精神起来。 他大口的塞着面条。 狼吞虎咽的把一大碗吃了个干净。 林苗面上淡淡，心里则在疯狂吐槽。 活该，齁不死他。 林苗说这话，是她知晓。 这几家吃得酱都是韩春妮自己做的。 本着多吃饭少吃菜的思想，韩春妮做酱的时候，跟盐不要钱似的往里倒。 林言那一大碗酱足以再拌四份以上的面。 现在却被他强塞进肚，结果可想而知。 吴彩霞就着最后一点黄瓜丝，把碗里的酱汁吃完。 一转头看儿子把整碗面都吃了，顿时惊了。 “你，你是不是傻，这多咸呐，”她冲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过来。 林言这会儿齁得连话都说不出。 看到水，他忙不迭接过来。 林苗笑眯眯的看他。 眼眸弯弯，甚是可爱。 第二十七章 要饭的呀 “我不喝，”林言改抓为推，“我又不渴。” 他声音嘶哑得几乎要背过气。 “还不渴，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吴彩霞心疼得不行，硬是把杯子放到他跟前。 “就是，表弟，你吃得太咸了，不喝水不行。” 林苗适时接口，大眼睛眨巴眨巴，分外可爱。 “你看，苗苗都这么说呢，”吴彩霞说着。 “我说不喝就不喝，”林言忽的站起来，踢开凳子走了。 “哎，这孩子，”吴彩霞没想到他这脾气说来就来，当即愣了。 等她反应过来，林言已经回自己屋里。 “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脾气，你就搁在哪儿，待会儿他自己渴了，就喝了，”林捷打着圆场，起来收拾碗筷。 “二姐，你坐，我来，”吴彩霞赶忙抢过碗盘，转去厨房。 林苗转头，见林捷要起身。 “你要走了？” 林捷正有这打算，听林苗问，她点头。 “我把事情处理好，就回来，你小舅妈正帮着看房子，等回来，咱们就有地方住了。” 林苗点头。 虽然不舍，却也知晓，这是必须的。 她们家里最值钱的就是房子，只要把那个拿到手，不光日常开销不愁，就是她妈初期开店的钱也够了。 “那你早点，”林苗说完，转开头。 林捷不舍的看着女儿，狠了狠心，起身去厨房。 “这就走？” 听到林捷告辞，吴彩霞急急擦手。 “这个你拿着，不多，你别嫌弃，”林捷把钱卷成小卷，塞进吴彩霞兜里。 “你这是干什么，”吴彩霞往边上让了下，却没让开。 林捷收回手，往门口去。 林苗一早起身，跟着她到门边。 “苗苗就拜托你了，”林捷隐带恳切的道。 “二姐，你放心，我肯定照顾好她，”吴彩霞点头道。 林捷看林苗。 林苗朝她浅浅的笑，努力忍着泛起的泪花。 林捷又怎么看不出女儿的隐忍，她压下心底的酸涩，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套上鞋，急急出门。 沉重的大门很快合拢。 林苗垂着头，看着门缝。 吴彩霞看她一眼，重又回去厨房。 锅碗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林苗估摸着林捷下楼时间，来到阳台。 从这里正可以看到林捷远去的身影。 眼泪终于弥漫上来，沁过睫毛，落了下来。 林言从后面过来，冷冷的盯着她。 林苗转头，轻巧的抹掉眼泪，朝他浅浅的笑。 林言猛地扭头，疾步回去屋里。 以一记响亮的门声回应。 那声音极大，震得正在刷完的吴彩霞一颤，险些把手里的碗扔了。 林苗来到厨房，道：“大舅妈，我来帮你。” “不用，就两个碗，我一会儿就得，”吴彩霞笑道：“你去看电视。” 林苗乖巧点头，去客厅。 这会儿电视正播清装戏。 男主头戴一顶瓜皮小帽，长长的辫子缀着个玉珏。 手里常年握着把扇子，自命风流倜傥的走哪儿扇哪儿。 吴彩霞刷完，擦了手过来。 看了两眼，道：“苗苗，你家里那边放这个吗？” 林苗摇头。 “这个剧挺新，你们那边得过一阵子才能放。” 这话说得随意，像是闲聊。 但敏感如林苗，不难听出其中的居高俾睨。 她勾了下嘴角，没说什么。 “吃点西瓜，”吴彩霞道：“边吃边看。” 刚才她看了林捷塞给她的钱。 足足五十块。 都够上她一个半月的工资了。 林苗恭敬不如从命的拿了块，放在嘴边慢慢的咬。 林言忽然从屋里冲出来。 一把抓住林苗手里的西瓜，硬夺过来。 “这是我家的，谁让你吃了。” 他劈手摔到地上。 果肉碰上坚硬的水泥地，当即迸了一地果汁。 这家教。 林苗挑眉，看吴彩霞。 “言言，”吴彩霞拧起眉头。 林言万分委屈的看她，“这是f咱们家的西瓜，凭什么让她吃。” “她就是个要饭的。” “言言，”听到儿子没遮没拦的话，吴彩霞再也坐不住了。 林苗垂下眼，看着脚尖，手指交握着。 “苗苗，你弟弟不懂事，你别跟他一样啊，”吴彩霞说着，拖过林言，就往他卧室里去。 听到关门声，林苗抬眼。 林言这人傻，可他并不胡说八道。 这话显然是听人说，他学的。 在这里，除开大舅家，就是三姨家。 两家就隔了两栋楼，不光两家孩子，就是三姨和大舅妈也是时常走动的。 至于听谁说。 反正逃不过这两家。 林苗冷冷的勾起嘴角。 原来，在他们眼里，她这一家子就是这样的。 不过想想也是。 他们是住在城里，住着楼房。 三姨夫是机关处长，三姨也在机关任职。 大舅是开货车的，虽说苦了点，可是赚得多，至于只是寻常办事员的大舅妈，赚得不多，但是人家精明能干，家里全都是她一手打理的。 相对比这两家，她们这个只是住在镇上，住着平房，一家子没一个捧铁晚饭的，就差得远了。 何况现在，她父母还离了婚…… 林苗松开握着的手，眸色淡淡。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再过几年，可没有什么铁饭碗了。 卧室里的怯怯私语，渐渐停了。 吴彩霞重又出来。 “苗苗，我把书房收拾成你的房间，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林苗起身，跟着她到隔壁。 书房不大，只有十平米不到的样子。 中间摆着一张足有两米宽的大桌子，一旁的角落铺着一张差不多八十公分宽窄的小床。 林苗粗略的估量了下长度。 有点短，不过蜷起来，应该也能睡。 “床单真好看，多谢大舅妈，”林捷道谢。 “这是我夏天才买的，估计你能喜欢，就铺上了。” 吴彩霞笑道。 “我很喜欢，”林苗笑得眉眼弯弯，一脸欢欣。 “喜欢就好，”吴彩霞笑了笑，把她带着的小包拿过来。 “那你收拾收拾，”她放下包出去。 林苗拿过包，背对门口，笑意渐收。 心里明了，定是林言不愿意她在客厅看电视，所以才把她打发来这边。 林苗收拾了小包，坐在床边。 一坐下，顿觉屁股底下很硬。 她掀开床单，底下就只有一张比十几张纸厚不了多少的褥子，底下是坚硬的木板。 林苗抿了下嘴角，重又把床单铺平。 第二十八章 招工 傍晚，林康干完活回来。 听到敲门声，距离门边最近的林苗把门打开。 见到林苗，他道：“苗苗来了？” “大舅好，”林苗软软的说着，接过他拎着的袋子。 林康笑着进屋，拎出拖鞋。 “你回来了，”吴彩霞从厨房探出头来，“快去洗手，饭马上就好。” 林康答应着往卫生间去。 林苗侧身，余光瞄见林言卧室的门一动。 她勾了下唇，来到厨房。 “大舅妈，我帮你，”她将已经盛好的菜端去饭厅，又拿碗筷。 林康走过来，见她抿着小嘴，一丝不苟的把筷子比齐，才放到碗侧，顿时笑了。 吴彩霞端着最后一个菜出来，见他笑得开怀，便道：“怎么了？今天接的活不错？” “还不是那样，”林康拉过椅子，坐下。 “言言，快出来吃饭，”吴彩霞扬着脖颈喊道。 里间传来片刻的响动，林言从里屋出来。 林康瞥了眼，“赶紧坐下。” 林言垂着眼，坐到林康身侧。 “苗苗，坐，”吴彩霞热情的拉着她坐下。 林言抬起阴沉沉的眸子，盯了对面林苗一眼。 林苗笑意浅浅，乖巧可爱。 吴彩霞依次给几人盛了饭。 林康忙了一天，累得不行。 当下端起碗，吃了起来。 林苗安静的等着。 等吴彩霞动筷，才去拿筷子。 才要伸出去，对面也跟着伸出来。 蛮横的把她那双筷子拨开，把上面最好的那块肉夹走。 林苗收回筷子。 对这个灌了一下午水，混了个水饱的家伙宽容的笑了笑，重又去夹距离最近的小白菜。 没等落筷，林言再次把筷子伸过来。 好巧不巧的把林苗筷子挡住。 林苗看他，索性搁了筷子。 “林言，”林康皱着眉看儿子。 “好了，赶紧吃饭，”吴彩霞赶忙打圆场，顺手夹了筷子花菜炒肉放到林苗碗里。 林康还盯着林言。 林言瘪着嘴，到底耷拉下脑袋。 林苗低着头，就着那一筷子菜花，把饭吃干净。 “我吃好了，”她语调柔和的说着，搁了筷子。 “吃那么少，再吃点，”吴彩霞说着，要给她盛饭。 林言把脸从碗里抬起来，狠狠的斜着林苗。 “谢谢大舅妈，我真的吃饱了，”林苗笑着拦了吴彩霞动作。 “这孩子胃口真小，中午也没吃多少，”吴彩霞笑着跟林康说。 林苗扯了扯嘴角，安静的坐着，全程无视对面。 吃过饭，林苗帮着收拾碗筷。 才要洗，吴彩霞就推她。 “这儿不用你，快去客厅看电视吧。” “这会儿差不多演动画片了。” 她说着，扬声道：“林康，把电视给苗苗打开。” 话音才落，客厅就传出一阵音乐声音。 林苗转身，没等动弹，声音就停了。 “林言，”林康声音危险。 “坐了一天车，我有点累了，”林苗笑道：“我洗洗就睡了。” 吴彩霞唔了声，转头。 见林苗正往卫生间去，她重又扭回头，继续干活。 客厅里，林康拧着眉头，瞪着林言。 “你怎么回事？” 林康道：“苗苗好容易来咱家一次，你看看你那个德行？” “又不是我让她来的，”林言用力绞着手指，低头忿忿。 “你再说，”林康张开巴掌，大有给他一下的模样。 林言瑟缩了下肩膀，不敢吭气。 林苗从卫生间出来，经过客厅，她笑道：“大舅，言言，晚安。” “好，”林康弯起嘴角道。 林言嘴巴用力撅着，小声嘀咕，言言也是你叫的，又在林康看过来时，别开脑袋。 林苗也不在意，转头回去自己屋里。 盛夏之时的夜晚，分外炎热。 林苗将灯关了，窗子打开。 借着月光，她躺回床上。 盖着薄薄的床单，她望着棚顶。 老实说，今天吴彩霞对她的态度让她多少有点意外。 估计是她妈走前，没少给塞钱。 不过这也只能管这几天。 林言对她的态度十分排斥，吴彩霞可是他亲妈，就算再喜欢钱，也不会超越对儿子的感情。 所以，她的好日子不会太久。 而且，她也不想困在这间屋里。 这让她想起在疗养院的那段时光。 门外，传来或高或低的声音。 那是播放电视剧的动静。 林苗闭上眼，放空大脑。 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林苗早早起来。 但她没有动，只安静的躺着。 直到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才翻身下床。 打开门，吴彩霞正拢着披肩的头发。 “这么早就醒了？” 林苗点头，见吴彩霞一身外出衣服，就问：“舅妈，你这是上哪儿？” “我去买早饭，”说着，吴彩霞已弄好头发，去拿搪瓷小盆。 “我去吧，”林苗笑着上前。 “也行，”吴彩霞想了下。 卖早饭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一拐角就是。 她找出五毛钱，“买四个花卷，一小盆豆浆。” 林苗接过小盆，拿上钱，下楼。 清晨时，阳光格外清透。 林苗眯着眼看了眼，又看周围。 其他单元里也有人跟她一样，拎着小盆小碗出来的。 她跟着这些人，来到买早饭的小食堂。 这会儿，这里已经有人排队。 林苗望了眼，便排去队尾。 打饭的人很快，没多会儿就轮到她。 林苗眨巴着眼，看各司其职的几人。 趁着打豆浆的时候，她问：“大姐，请问这里还招人吗？” 打豆浆的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听到林苗称呼，她笑了。 “我儿子都跟你差不多大，你还叫我姐。” “真的？” 林苗惊讶，“我还以为你只比我大几岁呢。” 女人叉着腰，愉快的大笑。 林苗也跟着笑弯了眼。 女人把小盆递过去，道：“我们这儿都是正式职工，都是单位的，不招散工。“ 林苗眉毛微动。 这里不招，那就是有地方招了？ 身后，有人走过来。 她往前走几步，等那人打完离开，才问：“那大姐，你知道哪儿招散工？” 女人搔了搔头发，看林苗还有些稚气的脸。 “你多大了？” “十八，”林苗笑眯眯。 “那行，”女人道：“你往前再走两条街，那儿有开餐馆的，应该招散工。” 第二十九章 寻救兵 “多谢大姐，”林苗笑得眉眼弯弯。 一瞬间，女人好似看到花在眼前盛开。 女人轻抽了口气，定定神。 林苗已转身走开。 女人挠了挠头。 身侧有人举了搪瓷缸子，示意打汤。 女人赶忙招呼，再顾不得其他的忙活起来。 出了食堂，林苗赶忙回去。 林康才刚洗完脸出来。 见林苗拎着东西回来，他看向吴彩霞。 “早上我出门，苗苗正好赶上，就帮我买了早饭回来。” 吴彩霞笑着解释。 林康嗯了声，坐到桌边。 吴彩霞动作熟练的盛了豆浆，加了勺糖，连带花卷和一碟拌了香油的黄瓜丝推到林康跟前。 林康转头。 “苗苗，过来吃饭。” “我不急，”林苗笑道：“你们先吃，大舅妈待会儿要上班呢。” “真乖，”吴彩霞看林苗。 这孩子真是跟几年前不大一样了。 吴彩霞还记得，几年前，她们这些媳妇在厨房忙活三十晚上的那顿酒席，跟前跑来跑去的就只有丹丹一个。 这丫头从来都是躲在边上，闷不吭气的。 林苗笑着盛了豆浆，放到林康对面。 那是吴彩霞惯常坐的位置。 “谢谢，”吴彩霞坐定，拿了个小点的花卷。 “快坐下来吃，”林康拿着筷子的大手极快比划了下。 林苗答应着坐定。 正要拿筷子，林言从卧室出来。 林康立刻皱起眉头。 “都什么时候了，才起来。” 林言抬眸见林苗也在，闷闷哼了声，别开脸。 林康气得不轻，掉头道：“都是让你惯的。” 吴彩霞吃花卷的胳膊一顿，瞥向身侧。 林苗低着头，喝着豆浆，好似根本没听到。 吴彩霞朝林康翻了个白眼。 林康这才想起，家里多了个人。 他朝吴彩霞掀了掀嘴皮，以示歉意。 吴彩霞眼角含笑，咬了口花卷。 林康着急出门，三两口把饭吃完。 看他往玄关去，林苗站起来，“大舅再见。” “再见，”林康回了句，一手撑墙，往上套鞋。 吴彩霞解决了早饭，也跟着起来。 “家里还有点剩菜，中午，你和言言热了吃。” 她匆忙交代着，往玄关去。 走到一半，她折返。 “我忘了，你不会用煤气罐。” 她从兜里摸出一块钱。 “你和言言去外面吃。” 她放在桌上，急急走了。 林苗盯着桌上的钱，没有动。 林言从侧面伸过手，一把抓过来，塞进兜里。 并在林苗看过来时，示威的瞪回去。 林苗笑了笑。 “你要吃吗？” “自然要，”林言大马金刀的坐定，斜着林苗。 “那你慢吃，”林苗穿上鞋下楼。 林言冲到阳台，确信林苗已经走了，他急忙登上鞋，往后面那栋楼跑去。 一连上了五楼，林言把着楼梯喘着粗气，用力拍门。 “崔斌，开门。” 屋门很快打开。 长得胖胖圆圆的崔斌讶异。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不然呢？” 林言推着他，进屋。 “是言言啊，”林敏从厨房出来，见到林言，笑了。 “三姑，”林言喊道。 林敏答应着把端着的盘子摆上饭桌。 “这么早，吃饭了？” 林敏问。 林言瞟向饭桌。 咸鸭蛋、皮冻还有一碟油汪汪的海带，边上搁着一盘带着油，挂着葱花的花卷，座位前还摆着碗黄橙橙的小米粥。 “一块吃，”林敏一看到他那眼神，就知道没吃，或者是没吃饱。 她转头回去，又盛了碗粥出来。 崔东从里间出来，看到林言。 林言很是拘谨的喊了声三姑夫。 崔东淡淡嗯了声，坐下来。 崔斌带着林言坐下。 林敏端了粥来，递上勺子。 林言接过来，道谢，同时偷眼看崔东。 见他没搭理自己，才低下头喝粥。 崔东很快吃完。 他站起来道：“中午我有事，就不回来吃饭了。” “少喝酒，”林敏忙叮嘱。 崔东声音沉沉的嗯了声，拿了公文包，出门。 形同防盗门的铁门重重磕上。 林言一直绷着的肩膀这才松下。 “别光喝粥，”林敏夹了半个咸鸭蛋放到儿子碗里。 想想，又夹另一半放到林言跟前。 林言道了声谢，把蛋黄抠出来，放到碗里。 林敏笑看两人，问：“你二姑是不是去你家了？” 林言嗯了声，舀得欢快的勺子顿时慢下来。 “怎么了？” 林敏心里打了个转，笑得越发和善。 “没事，”林言闷闷的搅着粥。 “苗苗跟你吵架了？” 林敏试探。 那孩子各色得很，保不齐就跟他闹起来了。 林言瘪了下嘴。 要是跟他吵架那还好了。 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人撵出去。 “那是，”林敏拉长调子。 “就是烦她，”林言哪里好意思说，因为一时意气，把自己齁得灌了一肚子水，直到半夜，还难受得要命。 林敏看了眼儿子，见他只把鸭蛋黄吃了，忙把皮冻往他跟前推了推。 “别光喝粥，吃点菜。” 崔斌夹了两块皮冻，就着粥。 喝完之后，他搁了筷子。 侧目，“你还吃？” “不吃了，”林言把最后一点粥喝完，放下筷子。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书房。 林敏眼瞧着门关上，勾起嘴角。 还是她明智，没让她们过来。 书房里，崔斌坐在书桌前，看巴巴凑过来的林言。 “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林言两手巴着桌沿，可怜巴巴的看崔斌。 “你爸妈都答应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崔斌眼仁偏下，不想理会。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这点忙都不帮？” 林言皱起眉头，有些气恼。 崔斌斜他。 这哪儿是一点忙。 要是搞不好，没准要挨他爸妈骂，连带那些亲戚，没准也会觉得他不地道。 “你就帮帮我，”林言想了想，道：“你不是喜欢我的那套小人书？” 崔斌从鼻子发出细微的嗯声，显然意动了。 林言精神一振，蹲着的身体也跟着往上窜了下。 “还是算了，”小人书和将要承受的后果相比，不大合算，崔斌还是摇头。 “要不你就帮我出主意，其他的不用你，”林言跟他一道长大，对他可算得上十分了解。 “不用我？” 崔斌确认。 第三十章 互相学习 “不用，”林言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那好吧，”崔斌终于点头。 他朝林言勾勾手指。 林言立马拖着凳子凑到跟前。 崔斌贴着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林言眼睛一亮，拍了崔斌肩膀一把。 “真有你的。” 他跳起来，三两步跑到门边，打开门就冲。 林敏正要出门，被他险些带倒。 “三姑再见，”林言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这孩子，顾前不顾后的，”林敏嗔了句，想想又回来。 “斌斌，你不是跟他干什么了吧？” “什么啊，”林斌正在做习题，听到林敏问话，一脸诧异。 “没事，”林敏不想跟林捷一家扯上关系，更不希望儿子沾上。 见儿子如此，她及时收住话头。 听到门重重合上，崔斌重又低下头，做练习册。 这边，林言一路跑回自己家里。 他心情极好的摊开个大字，躺在床上，琢磨着怎么才能把事实施开来。 而被盘算的林苗正沿着热闹的长街转悠。 走了差不多两圈，她进了一家十分朴素的小馆。 “你要来点什么？” 才刚进门，就有十七八岁的女孩过来，笑呵呵的问。 林苗极快的睃了圈屋子。 这间店门面不大，桌子也不多，只四张的样子。 墙上挂着十来个木牌，上面写着面的种类。 一旁有个窗口，从那里能看到制作面条的过程。 女孩见她盯着那窗口，歪头笑了。 “新鲜吧？” “这是为了让你们吃得放心。” 林苗点头。 这个方法在之后很普遍，但在当下，却是少见的。 她坐到靠近窗户的桌边，指了最便宜的阳春面。 “就给我来这儿吧。” “好嘞，”女孩把名字记了，朝窗户喊了嗓子。 又道：“你还真是好眼力，这可是我家师傅最最拿手的。” 林苗浅浅的笑。 阳春面，看着简单，做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 首先，面要弹韧爽滑，其次是配料，这个看似简单，实则要透着鲜。 当然，最最重要的就是汤了。 汤要清而不油，味要鲜而不口干，这才是上品。 当然，能做出来的，非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不能。 当年，她为了讨好顾泽，花了不知在这上头花了多少功夫。 最后，才求得一位专以做面出名的老师傅传授些许经验。 差不都七八分钟，窗户从里面拉开，一碗上尖的面从里面推出来。 女孩把面端到林苗跟前，笑眯眯道：“尝尝。” 林苗夹了点上面撒着的海米。 入口一尝，软硬倒还适中，就是肉有些散了，味道也差了点。 她夹了点面，咬了两根，韧性不错。 又尝口汤。 没等咽下，就放下筷子。 “怎么了？” 女孩没等说完，林苗就道：“介意我用下你们的厨房吗？” 女孩讶异。 窗口后，一四十左右的男人听了，探出脑袋。 身为厨师，最最重要的地方就是厨房。 这里就是他们施展所长的战场，等闲不允人染指。 “你这是？” 女孩知晓自家老爸毛病，当下吭哧起来。 “是这样，我觉得你家的面有点不足，只是光说，我觉得表达不够清楚，”她笑了笑。 “当然，要是觉得是我多事，那就算了。” 她耸耸肩，重又拿起筷子。 女孩转头看窗户。 男人拧着眉毛，很不高兴，他解了围裙，示意女孩。 “这位顾客，我们的宗旨是让你满意，既然你觉得有问题，那就请你受累，多多指正，”女孩笑吟吟的向一旁的门示意。 心里则在想，这女孩看着年纪比自己还小，她爸可是做了快二十年的面点师傅，难道还不如她？ 林苗怎会瞧不出她的笃定？ 她直接过去，推开门。 正准备出来的男人跟她走了个对脸。 男人赶忙退后两步，“门后有围裙。” 林苗把门带上，套上头套和围裙。 又洗了两遍手，问：“海米在哪儿？” 男人转身，拿了半包干海米出来。 海米颜色有些暗，显然是陈年的。 林苗拿出一个，尝了尝。 味道差了点，但也不是很多，起码没有那股怪味。 她抓了把海米，放到碗里。 倒了点水，轻轻揉搓几下，把水篦干。 接着又倒了点凉白开。 “接下来就是关键。” 她来到灶台边，打开煤气炉，点火，倒香油，放葱段姜片。 炸香，捞出。 眼瞧她如此，男人撇了下嘴。 说得好像很高深，其实做得跟他几乎一样。 林苗捞出虾米，以绵软的毛巾吸干水分，放入，清炒即出。 “这回你再试试，”林苗摘了口罩。 男人瞥她一眼，重新下面，浇汤，撒虾米碎。 他拿下口罩，以筷子压了压面，让虾米和汤汁融合，才夹在面里，一道送到嘴里。 咬了两下，他顿住。 这虾米表皮微焦，带着香油的香和虾的鲜。 虾肉过水时间刚刚好。 入口弹韧，软硬刚好。 再咬几下，虾肉里蕴涵的汁水便会溢出，混入面条之中，将汤汁里的鲜香提到最大化。 同样的面，同样的汤。 唯有佐餐配色的虾略微变了变。 就有这么大改变。 男人惊讶的搁了筷子。 “也就只能这样了，再多不知要耗多少工夫呢，”林苗脱下围裙，往外去。 “哎，你等下，”男人赶忙拦住她。 “怎么？” 林苗挑眉。 “那个，你别误会，”男人有些窘迫的挠了挠头，往后退了两步。 “我就是想问，你说的那个其他是指什么？” “自然就是汤了，”林苗端量着他。 见他眼底只有窘意，没有贪婪，才微笑着说道。 男人恍然。 林苗转身。 “哎，”男人再次出声。 “那个，方便告诉我，怎么改吗？” 林苗挑眉，微微的笑。 “我，我会给你报酬的，”男人赶忙强调。 林苗弯起大大的杏眼。 “爸，”少女听到这会儿，忍不住跺脚。 他们的面本身卖得就不贵，扣除水电房租成本和各种杂费，一碗面连两毛钱都赚不上。 要是再交点学费，那这一两年八成都白干了。 “不过，我们是小本生意，给不了多少，”男人看了眼女儿，谨慎道。 “你看这样好不好，”林苗笑道：“我教你熬汤，你教我别的。” “咱们互相学习。” 第三十一章 打工 “可我没有什么能让你学的，”男人赧然，“我就只会抻面。” 他最拿手的就是阳春面。 结果不论提味的，还是最最精髓的汤，都得人家提点。 他还哪儿有脸说教？ “那就雇我，”林苗歪头。 “我在这儿待不了多久，你就当找个暑假工。” “按时给我开工钱就行。” 就算这边已经搞活，可那只是政策上的开放。 百姓的手里并没有多少闲钱。 这家店装饰得极为朴素，面也不贵，想也知道利润没有多少。 林苗出来，一来是赚点闲钱，二来也是不想在家，要么跟林言相对，要么面对白花花的墙壁，再有就是留条后路。 吴彩霞疼儿子，不是什么秘密。 在她可林言发生冲突是，吴彩霞的立场不用想都知道。 她只希望，到那个时候，她也能有个去处。 “可是这样你就吃亏了，要是我买配方，起码给你几百块，”男人提醒。 “爸，”女孩一听这话，急忙挤进来，笑眯眯的拉住林苗。 “欢迎你加入吉祥面馆，我叫高淼，这是我爸，高成。” “我叫林苗。” “我叫淼淼，你叫苗苗，这还真是缘分呢。” 听到名，高淼顿生亲近之意。 女孩的手很暖，包着林苗微凉的小手。 林苗微微的笑。 敲定好上班时间，又跟高成说定明天需要的食材，太阳都已经爬得老高。 店里，客人渐渐多起来。 高淼忙着来回招呼。 林苗便跟高成打了个招呼，打算回去。 “你等等，”高成叫住她，顺手盛了碗面。 “都这会儿了，在这儿吃完了再回去。” 高成暖暖的笑。 林苗望了眼。 就那几张桌子，食客就占了两张。 她要再去，那就是不懂事了。 “来这儿，”高成拖了张椅子，放到里面的小茶几边。 “将就一下。” 林苗早上没吃多少，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会儿也确实饿了。 “谢谢高叔，”她说着坐在小凳子上，凑到碗边，吸溜吸溜的吃起来。 高成转头，见她一下一下吃得正欢，不由笑了。 一碗面，很快见底。 林苗摸着肚子，把里面的汤倒了，顺手把碗洗出来。 高成正在揉面，林苗就去锅边，晃了晃里面的小篓。 “高叔，这面可以少煮两秒。” “等到传过去，面就刚刚好。” 高成唔了声。 从前，他也是做面，不过都是大锅饭，只要熟了就成。 根本没有这些讲究。 现在打开门做生意，一抠细节，才知道自己从前有多糊弄。 林苗说着，把其中一个篓子提起，把面倒出来。 高成利索的盛起一早熬好的汤汁，浇上，夹了一筷子肉片，放在上头。 高淼很快过来，把汤面拿走。 食客浇上醋汁辣椒油，搅和几下，挑起一筷子。 才一入口，便眉头大动。 等到咽下去，歪着头回味了下，再吃一大口。 只三分不到，食客就把一碗面吃了个精光。 等到交钱，他道：“小姑娘，你这儿的面不错，筋道弹牙。” “喜欢您就多来，”高淼拿过钱，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肯定，”食客接过近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 高成这才转头看林苗。 林苗正在套围裙。 察觉他看过来，她咧嘴一笑。 高成也跟着笑了笑，又在林苗低头看面时，看她。 林苗一直低着头，面好了才抬头盛面，顺带舀汁，添肉。 高成就只需要把面碗端到前面的窗口就行。 如此，高成的工作量顿时少了好些。 林苗站在后面，看着他摔面打面。 高成一直没有回头，只是在饭点过了之后问：“要不要试试？” 林苗想了想，摇头。 “我现在力气不够。” 高成端量。 这孩子个头不矮，就是瘦得有点厉害。 要是不看脸，只看背影，就像根细瘦的豆芽菜。 “没事，有你叔呢，以后肯定够。” 高成挺起胸脯。 高成本就有点人高马大，这么一挺，头顶是厨师帽顿时往上冒了冒。 很有点农场饲养员的味道。 林苗抿着嘴，憋着快要冲出来的笑。 高淼收拾好碗筷，推开门见来。 “苗苗，你没走？” 林苗笑着点头。 “那会儿有点忙，我就留下来了。” “你真贴心，”高淼的嘴甜得跟抹了蜜一般。 林苗弯起杏眼。 有些人心口如一，有些人却是口蜜腹剑。 只要擦亮心眼，一切自明。 高成给女儿下了碗面，夹了两块大肉排。 “来，”他送到女儿跟前。 高淼接过来，问：“苗苗吃什么？” “我吃过了，”林苗笑着回了句，往堆了满满碗筷的水槽跟前去。 “别，那个我来，”高淼放下碗，拦住林苗。 “你那双手就管做，杂活不用你。” 林苗讶了下。 “淼淼说得没错，”高成也给自己盛了碗，一边搅，一边说。 林苗来回看这对父女，显然他们就是如此相处的。 林苗不想破坏规矩，便坐到一边。 高成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 吃了一口，就明白林苗所说的正好。 高淼咬了一口之后，有些惊讶。 “爸，你今天的面揉的特别的好。” 高淼赞道。 高成呵笑。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他往林苗方向示意。 高淼讶然挑眉。 她已经尽量高估了，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不过是点小窍门，”林苗笑得羞涩含蓄。 高家父女对视。 可就是这点小窍门，足可以让他们的面更弹更韧，更出色。 出色就代表着赚钱。 高淼看着眨巴着杏眼，一脸懵懂的林苗，有点抓狂。 她到底明不明白呀。 “那个时间不早了，要不我先回去？” 林苗问。 高淼烦躁的挠着脑袋，心里万分纠结。 林苗贴着墙，绕过她出去。 “明天不用来太早，睡足了再来就行，”高成朝她挥手，没心没肺的笑。 林苗笑着答应，脱了围裙，晃着马尾辫，走了。 门吱呀的开合，高淼看着高成。 “爸，咱们是不是时来运转了？” 高成眨巴下眼，看女儿。 高淼一脸严肃的重重点头。 这似乎是从她妈嫌贫爱富的抛下他们父女之后的第一件好事。 第三十二章 烟 林苗沿着仅有商业街雏形的街市进了楼群。 找到林康家所在的单元，她沿着台阶往上去。 才走到一半，就听到身后喊，“苗苗。” 林苗转头。 是吴彩霞。 “大舅妈下班了，”林苗笑着下去两步，接过她手里拎着的菜。 “你这是出去了？” 吴彩霞松开手，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 “出去一会儿，”林苗笑了笑。 吴彩霞嗯了声，想想又叮嘱。 “这边不像你家，白天还行，晚上乱得很。” “要是出去，可得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林苗拎着沉甸甸的菜篮子，有些费力的跟着吴彩霞进门。 “妈你回来了，”林言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 看到林苗，他一撇嘴。 “你怎么还在？” 那声音那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吴彩霞不疼不痒的嗔了句。 得了林言一个扭头。 只得道：“苗苗，他年纪小，你别跟他一样。” 林苗呵了声，心里默念不生气。 就这么娇惯，以后林言的将来已经可期。 她不过是个过客，反正最后受罪的也不会是她。 她把菜放到厨房，去卫生间洗手。 吴彩霞也在洗过手之后开始摘菜。 林苗在店里忙了半天，站了半天，腿有点酸，见吴彩霞没说话，就进屋躺着。 结果，一躺下眼皮就发沉。 没等挣扎，就睡了过去。 等到醒过来，天都黑了。 林康也下班回来了。 洗完手，林康就坐到饭桌边。 吴彩霞赶忙端菜上来。 “苗苗呢？” 林康没看到人，就问吴彩霞。 “在屋里呢，”吴彩霞回着。 “怎么还没出来吃饭？” “去叫她出来，”林康随口吩咐儿子。 林言一脸不满的站起来，“在外面野了一天，吃饭还得让人请，这是多大的功啊。” “你给我闭嘴，让你干点活怎么那么多话，”林康皱着眉头呵斥。 林言畏惧父亲的巴掌，只能怯怯收口。 踢开书房的门，他用力踹向小床。 “吃饭了。” 林苗睡得正熟，床板剧烈的一颤，吓得她从梦中醒来。 她捂着砰砰急跳的胸口，冷冷的看正要转身的林言。 那目光实在太冷，就好似数九寒冬时刮起的暴风雪。 林言打了个哆嗦，瞪起肖似吴彩霞的眼睛。 “你看什么看？” 他身体微倾，举起已有成人大小的拳头。 林苗从床上起来，汲上鞋，绕过他进了饭厅。 林康正要拿筷子，见她过来，就道：“快坐下，吃饭。” 林苗笑了笑，坐去她的位置。 等林康和吴彩霞动了筷子，她就近夹了筷子菜，把饭一口口的吃完。 林康照例的吃完饭去客厅。 林苗吃得有点撑，就自告奋勇的帮吴彩霞刷碗。 吴彩霞心里有点介怀刚才林苗躲去房间偷懒的行为，便没有客气。 等到都收拾妥当，她道：“到点演电视了。” “苗苗，快过来。” “我就来，”林苗把垃圾收拾妥当，歪头喊：“我去倒垃圾。” 吴彩霞急忙忙的换到自己想看的台，听到招呼，只应了声，连屁股都没抬。 林苗换了鞋，拎着垃圾下楼。 把垃圾扔到垃圾箱，她转头去回来时经过的小卖店。 掏光兜里所有的钱，买了个烟，她揣到兜里，回去。 站在厚实的铁门边，林苗用力捶门。 客厅正在放电视剧，加上他们还在说话，不大点声没准都听不见。 没多会儿，门从里面打开。 林言冷冷扫她一眼，掉头往屋里去。 林苗勾了勾嘴角，进去自己屋里，把门虚虚的留了个缝，以便能听到外面动静。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客厅响起片尾曲。 吴彩霞关了电视，赶林言洗漱睡觉。 林康也跟着一块过去。 接着便是陆续的关门声。 林苗静等一会儿，才从屋里出来。 她来到厕所，打开堆着脏衣服的箱子，从里面找出林言的衣服，正想塞烟，却摸到一个纸盒。 林苗手指微顿，把口袋拉开，看清里面确实是个烟盒。 她掀了掀嘴角，重又把盖子盖上，蹑手蹑脚的回去自己屋里。 第二天，吴彩霞休息在家。 这一天，她通常是要大清扫的。 等林康上班之后，她找出两套套袖。 没等说话，林苗就道：“大舅妈，我今天有事，可能要下午才能回来。” 吴彩霞的话登时梗在喉咙里。 林苗套上鞋，直接出门。 们撞上门框，发出声响。 林言从屋里出来，斜着眼。 “昨天也是，一大清早就出去野了。”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吴彩霞本就被林苗弄得心里憋气，听了儿子这话，顿时想起韩春妮。 “你也是要上高中的了，怎么总像你奶似的，说话那么没素质。” 林言被骂，登时呆住。 “她出去你都不说，我说句话，你还骂我。” 他气得冲到门口，套上鞋，就冲出去。 听得巨大的撞门声，吴彩霞闭了闭眼。 等到耳膜缓解了，才套上套袖，带上围裙，开始干活。 楼下，林苗脚步轻快的往商业街去。 才绕过楼头，林言就从后面追过来。 他故意的撞了林苗后背，见她踉跄着往前，才得意的一挑眉毛，往另一边跑去。 林苗张着手，往前跑了两步，缓解冲势之后，扶着电线杆站稳。 她转头，望着跑远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 商业街上，大半的商铺都已开门。 高成从载满东西的三轮车上下来，朝门里喊，“淼淼，快过来帮忙。” 门从里面推开。 高淼过来。 “这么多东西呀，”高淼的眼睛盯着几只鸡鸭和一块足有十来斤重的后臀尖。 高成唔了声，拎起个带血的袋子，抄着后臀尖往厨房去。 高淼拿起几样不太沉的，帮着往里搬。 林苗处理了本要打算栽赃的烟，脚步轻快的过来。 才走到近前，就见车里的东西已经搬得只剩一袋面粉。 “我来帮你，”眼瞧高淼揪着面口袋，林苗赶紧过去。 “不用不用，”高淼瞄了眼她细瘦得跟个芦柴棒一般的胳膊，连连摆手。 “这个我天天搬。” 她说着拎起面袋，就往屋里去。 看动作和步伐，确实不太困难。 第三十三章 马戏团 高成从屋里出来，瞧见林苗，笑了。 “这么早就来了？” 林苗点头，“吊汤费得时间太长，早点熬，味道还能足些。” 高成何尝不知。 只是他们平白占了人家这么大个便宜，要是还跟其他人一样对待林苗，他心里觉得过意不去。 林苗却没觉得什么。 既然说好是按劳开钱，那就要依照规矩来。 她挽起袖管，套上围裙，裹了套袖和帽子，拎了刚杀的鸡去水槽。 手法熟练的一番洗刷，她打开刷得铮亮的汤锅，把鸡放进去，倒上水，去边上的架子寻了半天，才找出些桂皮大料姜等物。 她全数扔进去，打开煤气，把火转小。 高成站在边上，见她要去拎棒骨，赶忙抱去水槽。 林苗弯着眼道谢，洗干净，添进汤锅。 见她到这会儿就收了手，余成讶然。 “这就行了？” 林苗看他，微笑。 “等开了，撇下沫子，然后继续煮。” 高成点头，微微歪头。 半晌也没听到下文。 他道：“没了？” “没了，”林苗笑。 “上好的老汤需要经年熬制，那些调味的东西，不宜放在里头。” “而且，咱们的面汤种类不同，调配也不同，清汤才最便宜调味。” 高成点头。 他平常图省事，都是一股脑放进去，结果弄来弄去，都是一个味道。 林苗把锅盖盖上，转去煮面汤锅。 “这边不用你，”高成一个箭步上去，拦住她。 “忙了快一个早上，去歇歇。” 他说完，便拎着皮球大小的水舀，去水槽接水。 林苗从进来就一刻没听的忙活。 这会儿也确实累了。 她拖了小凳子过来，坐在一边。 高成把水添足，就去揉面。 林苗盯着汤锅，撇了血沫，便去弄虾米海菜。 没多会儿，就是饭点。 食客陆续上门。 高淼就像个翩然飞舞的蝴蝶，穿梭在桌几和窗口之间。 终于忙过了饭店。 林苗解开围裙。 高淼冲进来。 “苗苗，咱们这儿来了个马戏团，咱们去看啊。” 林苗啊了声，没等说话，就被拖着往外扯。 她踉跄着出了厨房，才走两步，就听有人喊，“林苗。” 林苗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见是林言和崔斌。 她收了笑，神情淡淡。 “这是？” 高淼这才正眼去端量两人。 “我表弟和表哥。” 高淼了然，松开着林苗的手。 “你怎么在这儿？” 林言坐在正对着门口的地方，正好看到林苗。 瞧着她袖管皱巴，头发乱遭的样子，他拧着眉头，不满又嫌弃。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走到哪儿都一副邋遢相。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 林苗淡笑。 只是她眉眼淡淡，神情清冷，无形中带出一点矜贵。 崔斌转过头来看她。 几年不见，她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林苗却是扫了眼两人面前还有大半的面碗，问余淼。 “收钱了吗？” “啊，”高淼呆了下，有点不好意思的笑。 “收了。” 要不退回去？ 高淼心里想着。 没等说，就听林苗道：“那就行。” 她抬脚就走。 高淼一呆。 他们是个人的，不用那么公私分明。 “林苗，你站住，”自小就是家里掌中宝的林言何曾被被这么华丽丽忽略过。 当下站起来怒吼。 高淼瞄了眼。 虽然不了解情况，却也看得出，这几位关系不大融洽。 “哎，你等等我，”跟无关紧要的相比，自然林苗更加重要。 高淼撩了帘子，赶紧去追。 林言瞪着空空如也的门口，气得咻咻直喘。 “好了，面还没吃完呢，”崔斌瞥了眼透过窗口看过来的余成，拉住想要追出去的林言。 林言气得一摔筷子，蹬着腿坐下来。 “都快气死我了，还吃什么吃。” 崔斌瞥他一眼。 见他真的不吃了，便吃自己的。 门外，林苗在前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马戏团在哪儿。 高淼追气喘过来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林苗左右看看，一脸茫然。 她早前过来就留意饭店了，其他的还真没注意。 高淼摇头，拉着她道：“你跟我走，马戏团在另一边呢。” 她带着林苗沿着原路走到一半，转去马路对面。 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搭起了个大帐，外面还竖着个大大的招牌，上面画着各式动物。 门边有人坐着，见有人来，赶忙起来。 “来看马戏？一人两块钱。” “这么贵，”高淼皱眉。 林苗掉头就走。 早在昨天，她就把兜里的钱花得一干二净，根本没钱买什么票。 “哎，你干嘛去，”高淼本还犹豫，一见林苗回去，赶忙把她拖回来。 “我们还是学生，算我们半价吧，”高淼眨巴着大眼，软绵绵的央求。 守门的瞧岁数跟余成差不多大。 见两个丫头跟自家的差不多大，也就动了恻隐。 加上这会儿不是晚上，里面空位还多，便道：“行吧。” “不过就这一次，你可别到处乱说。” 守门的强调。 “放心，我嘴可严了，”高淼笑眯眯的塞给他两块钱，拉着林苗进去。 才刚进门，就听到欢快无比的音乐。 “快看，那是熊，”高淼低呼一声，两眼晶亮的看着灯火通明的场地中央。 林苗循声望去。 是只黑熊，正张着两只爪子，憨态可掬的摇着脑袋。 高淼拉着林苗在凳子空隙里穿梭，眼睛不离黑熊左右。 如此两人速度就慢了许多。 等到坐定，黑熊已表扬完毕，跟着驯养员退场。 高淼可惜的咂了下舌，很是意犹未尽。 场中音乐一顿，很快一身段窈窕的美女脚步轻快的走到场地中央。 她先是环场一周，而后姿态优美的向后一招手。 幕帘向两旁打开，一黄黑斑斓的大猫踩着优雅的步子，缓缓来到场中。 美女来到近前，将手放在它嘴边。 大猫很是温顺的低下头，舔了舔。 大约是有些痒，美女瞬时展开笑颜。 她轻拍大猫，指了指才刚摆上的小台子。 大猫便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踩上之后，它蹲坐在上头，昂首挺胸。 森林霸主的气场瞬时全开。 高淼惊叹了声，连连摇林苗。 “你看，多可爱。” 林苗浅笑，却没有回应。 身为霸主，就应该啸于山林。 而不是被驯养在皮鞭之下，温驯得跟只小猫咪。 美女从边上的台子那里个软鞭，随着她击打地面，大猫做着各种讨喜乖萌的动作。 在场的所有人皆惊叹不已。 林苗却很不以为然。 转了头，正巧见有人进来。 定睛一看，竟是崔斌和林言。 第三十四章 惊险时刻 林苗面无表情的把头扭回去。 林言盯着灯火通明的场地，一脸兴奋。 崔斌看了一圈，瞄到个位置。 正想过去，林言拖住他。 “去那边，那边人少。” 他往左边一指。 崔斌望去，一眼看到林苗。 他微微挑眉。 “林苗也在。” “哪儿？” 一听这话，林言顿时竖起眉毛，两个大大的手掌攥拳，一副要找林苗算账的架势。 “你这是干什么？” 崔斌不想惹事，更不想在这儿惹事。 他拉住林言，道：“你不想看马戏了？” 林言动作一顿，看着场中随着美女作揖转身的老虎。 马戏自然要看，人他也不想放过。 “先看马戏，”崔斌说着去另一边坐好。 林言狠狠的盯了会儿林苗，忿忿的做到崔斌旁边。 马戏还在继续。 有人抬着铁圈上来。 美女拿着火把过去，轻轻一晃。 铁圈瞬时点燃。 她轻喝一声，朝大猫摆手。 大猫从台子上起身，懒洋洋的摆好姿势，起步，助跑，然后纵身一跃。 在场所有人皆轻叹着，眼看着毛毛的前爪和脑袋钻出火圈。 正要鼓掌，就见大猫后爪忽的抽搐了下，火苗从后爪快速蔓延上来。 大猫落地，就地打滚，想要把火熄了。 美女急忙抄起边上的水瓶，朝它泼了过去。 不想不泼还好，一泼，本来就要熄了的火竟一下子窜得老高。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 突然加剧的灼痛让大猫痛苦的咆哮。 虎啸山林，百兽避走。 在耳膜几乎震得失聪之时，林苗终于领会其中道理。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所有人都站起来，往外跑。 林苗和高淼也不例外。 但她们坐的离看台最近。 同样的就离门口最远。 加上两人都是女生，在先天生就比不过男人。 没多会儿，两人就被挤在后头。 身后，大猫被疼痛折磨得凶性大起。 在扑开驯养它的美女之后，它冲上看台。 尚未离场的观众顿时发出一阵接一阵的惊叫。 高淼忍不住回头，看到大猫正往场外扑来，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林苗察觉，也跟着看去，见大猫扑得方向并不在这边，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扯着高淼，搡开挡路的凳子，往外跑。 在被大猫关注的方向，人群剧烈拥挤起来。 林言被挤得左摇右晃，只能两腿哆嗦的扯着崔斌。 “它怎么来了？” 崔斌抿着嘴，看越来越近的大猫。 好在他们跑得快，后面还有些人，好歹能扛一阵。 他心里正想着，就见大猫已经纵身扑来。 在扑倒凄厉惨叫的两人之中，它泄愤的咬了其中一人便松口。 之后就俯低身体，眯着眼，看攒动的门口，似乎在思考从那儿下手。 崔斌斜了眼它懒懒搭着的那人，心里一动。 “别动，”他低声道。 “什么？” 林言吓得已彻底六神无主，除开眼睛之外，大脑耳朵，哪哪儿都不好使了。 崔斌盯着大猫缓步的挪去边缘，蹲下。 林言赶忙赶上，并有样学样。 很快，大猫再次发动攻击。 这次照旧的扑倒。 大抵是早前那口的鲜血激发了它的凶性。 这次，它朝扑倒的两人各咬一口。 两人只发出一声临死的惨叫，便再没有声息了。 搞淼吓得浑身哆嗦。 她拉着林苗，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林苗勾了勾嘴角。 这种事，谁都不想的。 再说，谁都没有预知能力，又怎会知道会有这事发生？ 正说着，大猫已调转方向。 两只浅琥珀的眼睛，正看林苗和搞淼所在方向，张开嘴，大声咆哮。 林苗背脊一紧，她紧拉高淼，努力顶着身后拼命的推搡，往门侧面移去。 大猫合拢嘴巴，四爪用力蹬地，腾空而起。 两声重物落地之声之后，林苗可以清楚的感觉背脊的汗毛倒竖着顶着衣服。 其后，传来咯咯的声响。 “完了，”高淼再忍受不住，哆嗦着往下堆萎。 林苗赶忙扯住她，转头。 大猫正压着两个死人，盯着她们。 林苗站定，松开拉着高淼的手，定定的看着它。 大猫瞪着眼睛，跟林苗对视。 周围都是想要出去的高呼和惨叫。 林苗充耳不闻，眼睛更是一眨不眨。 林言一直瞄着门口。 当看到人少了，他忙拉崔斌。 “快走。” 崔斌没有动，看着林苗，道：“她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林言很不耐烦。 “她自己倒霉，怪得了谁？” 崔斌猛地抬头，“她是你表姐。” 林言一梗。 对上崔斌的眼神，他慌乱的躲开。 “那可是老虎，我又没有办法，留下来还不是送死？” 崔斌奇怪的看他一眼，淡淡道：“你走吧。” 他转开身，往正往外冲的马戏团的人员奔去。 “哎，你，”林言想要喊他。 只是才一出口，就立刻收声。 他小心的看了眼还在跟林苗对峙的大猫，挤进人群，钻出帐篷。 大猫缓缓压低身体，眼神逐渐危险。 林苗神情始终淡淡，她微抬着下巴，看它的神情，就像看一只使坏任性的小猫。 终于，大猫按捺不住，凶狠的一呲牙，露出挂着血丝的牙齿，后腿发力，一跃而起。 林苗几乎是用了全力推开浑身僵硬，连动都不会动的高淼，抄起手边的凳子挥了过去。 几乎同时，远处响起砰的一声，几点温热袭来。 林苗被大猫扑倒在地。 在要倒的瞬间，林苗急急护住喉咙。 这是猛兽最喜欢下口的地方。 刚才死了的几个都是在这儿被一口致命。 林苗闭着眼，浑身僵直。 只是等了好久，也不见疼痛袭来。 她忍不住睁眼，又赶忙闭上。 她的脸被毛皮重重压着，根本没办法睁开。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很快，身上一轻。 她睁开眼，发现大猫被人合力抬下。 “苗苗，”高淼手脚并用的朝她哭着爬来。 两人放下大猫，歉意的看她。 “小姑娘，没事吧？” 林苗摸摸自己，除了后脑勺有点疼，她有点晕之外，好像没什么大事。 “怎么样，哪儿受伤了？” 高淼紧张的看着她。 “应该没事，”林苗安抚的朝她笑。 其后，崔斌走过来。 “我送你回去。” 林苗看他，又看他身后。 “他回去了，”崔斌笑了笑。 第三十五章 作证 林苗挑眉。 这种情况之下，他扔开她，她不意外。 但崔斌可是跟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呢。 这也能不要？ “大难临头各自飞，”崔斌耸耸肩。 林苗笑了。 崔斌把林苗半扶半抱的弄起来。 “我送她回去，你也快回去吧，”他抓着林苗胳膊，扶着她往外去。 出了人命，过会儿这里就会有人过来，到时候问这问那，很是麻烦。 余淼还惊魂未定，反应迟缓，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她只能转头看林苗。 林苗朝她笑了笑，把重量依靠在崔斌身上，往外走。 余淼这才放心的跟出去，并以最快速度跑回面馆。 崔斌扶着林苗走在回家路上。 走到一半，林苗指着不远的长椅。 “歇会儿，我脚有点软。” 崔斌轻笑。 “跟老虎对眼的时候，可没看出来。” 林苗看他。 “你看到了？” 崔斌点头。 “那是没办法，不看它，我现在早死了。” 林苗慢吞吞，软绵绵的说着。 “你知道野外求生？” 林苗摇头，想想又点头。 “算是吧，”如果看动物世界和啥啥野外求生纪录片也算的话。 “那你还知道什么？” 崔斌眼睛瞬时亮起来。 “我还知道熊不吃死人。” 林苗面无表情。 崔斌顿时一僵。 眼前瞬时浮现四个血流一地的死人。 咱还能不能愉快聊天了。 崔斌幽怨。 好歹他也是跟着工作人员救下她的。 林苗转头看向陆续点起灯火的楼群。 “大舅妈应该要做饭了。” 崔斌抿嘴，拉住林苗胳膊，要扶她。 “不用了，我好多了，”林苗撑着椅背站起来。 崔斌只好站在她身边，跟着她往回走。 “过两天，林言可能会跟大舅妈哭诉，或许还会给你栽赃，你小心点。” 林苗转头。 这种带着蔫坏的主意，可不是只有一根筋的林言能想出来的。 “你帮着出的？” 崔斌点头。 “那干嘛告诉我？” 林苗斜他。 “我没了个朋友，总得再交一个，这样才收支平衡。” 林苗撇嘴。 “你当做账本呐，还收支平衡。” 崔斌翘了翘嘴角，“我那儿有高二的书，有空就过来，我帮你补习。” “这还差不多，”林苗笑了。 崔斌送她到单元口，“你上去吧，我就不去了。” 才跟林言闹翻，这会儿见他，感觉别扭。 林苗点头，“这两天我有点忙，后天吧，应该就差不多了。” 面馆最重要的就是汤，只要调好了，加上调味的虾米，就基本就没问题了。 这里的教学跟家里那边的不一样，而且她荒废实在太久，确实需要个学霸帮忙。 “回去我就把书都找出来，“崔斌点头，问：“你哪项最弱？” “数学，”林苗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行吧，”崔斌点头，虽说这科他也不是太好，不过给第一年级的补课，还是没问题的。 他朝林苗摆了摆手，走了。 林苗扶着扶手，往上去。 才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林言鬼哭狼嚎和林康厉声呵斥。 林苗勾了勾唇，站在门边。 直到里面动静暂歇，才敲门。 吴彩霞打开门，勉强挤了点笑。 “苗苗回来了。” 林苗点头，在玄关换鞋。 才要起来，就听林言声嘶力竭的喊：“你不相信我，就问她。” “她也在马戏团里，我都差点死了，你还打我。” 吴彩霞立时看向林苗。 林康也从客厅出来。 林康个子很高，面色阴沉沉的样子很有压迫感。 但这对林苗没有半点影响。 她俏生生的眨了下眼，淡声道：“是吗？我没看见你啊。” 林言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苗。 林苗捂着脑袋，一脸难受的样子，“大舅妈，我头疼，想回去躺会儿。” “翟苗，”林言扯着嗓子长嚎。 “表弟，我改名了，叫林苗。” 早在林捷跟翟光年办完手续之后，林苗就催着林捷把自己的姓改过来。 这边几家都知道这事。 偏林言就像耳朵被驴毛塞住，根本没往脑子里进。 林苗冷冷盯他一眼，回去屋里。 门不轻不重的合上，林康转头看林言。 “你还长能耐了，偷着抽烟不算，还说谎。” “你想死是不是，我就让你尝尝打死的滋味。” 林康十分顺手的抄起杵在门边的笤帚，朝林言屁股抽去。 林言嗷的一声惨叫，就往屋里躲。 林康立时追上去。 “他爸，有话好好说，”吴彩霞赶忙去拦。 “你给我一边去，”林康推开吴彩霞，“都是你惯得，才刚初中毕业就说谎抽烟，以后他还想干什么？” 他一脚踢上屋门，在屋里噼啪开练。 林苗抚着额头，昏沉的躺着。 她后脑本就有伤，虽说长了几个月，可到底是开过口子。 刚才那一磕，她确实有点不大舒服。 迷迷糊糊的不知多久。 门被人推开。 林苗一下子睁开眼。 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吴彩霞站在门边，探头往她。 “大舅妈，”林苗微微挪动了下。 吴彩霞下了下，从门边出来。 “苗苗，醒了啊。” 林苗唔了声，闭着眼，拉开灯绳。 屋里瞬间明亮无比。 吴彩霞眯着眼，适应光线。 林苗睁开眼，看她。 “快起来吧，吃饭了，”吴彩霞道。 “好，”林苗起床，汲拖鞋。 “那个，”眼见林苗往外去，吴彩霞迟疑道：“言言真的没在马戏团？” “我不知道，”林苗淡声道：“我跟朋友坐在前排，那边灯光特别亮，根本看不到后面。” 吴彩霞眉头微动。 也就是说，言言说得未必是谎话。 还是明天问问崔斌。 吴彩霞心里琢磨着，跟着去饭厅。 林康已经吃上了。 见两人过来，他顿了下。 等林苗坐下，林康看她。 “你是病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林苗扯了下嘴角，“马戏团出事了，我被扑倒，磕了下。” “磕脑袋了？” 林康有点紧张。 今天他姐还打电话过来，又把前因后果跟他说明。 他还拍着胸脯保证肯定照顾好这孩子呢。 “没事，睡一觉应该就好了，”林苗朝他笑了笑。 “要是明早还不舒服，就说话，我带你去医院。” 林康如此说。 林苗笑了。 第三十六章 相信 “行了，这还用你？” 吴彩霞一听话锋不对，赶忙接口。 林苗看着她笑了笑，低下头吃饭。 林康看她一眼，也没再说。 三人沉默的把饭吃完，林康去客厅，林苗回去自己屋里。 吴彩霞端着留出来的饭去儿子卧室。 一进门，就见儿子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把饭放桌上，过去拍林言：“我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快起来吃。” 林言晃悠一下，把她手甩开，继续把头埋在枕头里。 吴彩霞俯低，低声道：“明天一早，妈就去你三姑家。” “你不是说跟斌斌一起去的吗？” “妈会请他作证，到时候你爸自然就知道错怪你了。” 林言动了动脑袋。 想起自己把崔斌扔在马戏团的事。 这打左右都已经挨了，就算澄清了，又能怎样？ 他歪头道：“你相不相信我？” “信，妈不信你，信谁？” 吴彩霞柔声安抚。 “信我，还去问？” 林言一脸愤慨。 吴彩霞一梗，低声道：“我信你，可也得让你爸信啊。” 林言重重哼了声，转过头。 “你不用去，我是说谎了，我还抽烟，我还逃学，我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地痞。” “这样你满意了？” 他用力踢蹬着两脚。 把脚边的被子提得团成一团。 “你这孩子，”吴彩霞把他莽撞伤了脚，赶忙按住。 但林言是个半大小伙子，她的力气根本就按不住。 无奈，她像抱孩子似的抱着儿子肩背，贴在他耳边道：“妈信你，妈不去问，行了吧。” 林言动作一顿，问：“那我不是地痞？” “别胡说，什么地痞。” 吴彩霞轻啐了声，“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 林言终于满意了。 他轻轻抖了下肩膀，“我饿了。” “那快起来吃饭，”吴彩霞赶紧扶他起来。 灯光明黄，将他脸上一道道红痕照得分明。 “你爸这下手也没个轻重，”她小心的摸了摸。 林言急忙抽着凉气往后躲。 “好好，我不碰了，”对上儿子责怪视线，吴彩霞把饭菜端过来。 “都凉了，”林言拿起筷子，一脸嫌弃。 “那我去热热？” 吴彩霞端起还有些余温的盘子。 “算了，就这样吧，”林言拉长着脸，很不耐烦的夹了块鱼鳃肉。 另一边。 崔斌放捆好塞进学习桌底下的高二上学期课本以及练习册都找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 林敏端着水果过来。 看儿子忙得满头大汗，不禁诧异。 “找点东西，”崔斌把翻出来的书本册子分门别类。 “先别弄了，吃点西瓜。” “放一边，我待会儿吃，”崔斌头也不抬，继续忙着。 林敏瞥了眼，把盘子放下，去客厅。 崔东正在看新闻，林敏坐过去，道：“你听说没有，前面新来了家马戏团，好像出事了。” “什么事？” 崔东看着电视闪过的画面，心不在焉的问。 “说是出人命了，”林敏语调有些紧张，“还好几条呢。” “是吗？” 崔东转过头，“那后来呢？” “不知道，”林敏晃了下脑袋。 见崔东皱眉，便道：“我就买菜的时候瞧见那儿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就顺嘴问了句。” 崔东嗯了声，重又把注意力抓到电视上。 待到响起结束语，林敏要去换台。 崔东站起来。 “我明早有会，先睡了。” 林敏啊了声，转头就只见崔东背影。 夜渐渐深了。 楼群里的灯光渐渐熄灭。 崔斌躺在床上，眼前始终晃着白日发生的情景。 不知过了多久，才迷糊着睡着。 却在外面才一有动静时，睁开眼。 他从床上起来，套上衣服出来。 林敏正在洗漱。 见他出来，有些诧异。 “时间还早，你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了，”在经历过那事之后，只要不是神经粗到电线杆，就不可能睡踏实了。 林敏快速吐了嘴里的牙膏沫子，漱了口，道：“我这就去做饭。” “我今天想吃面，早饭不用带我的”崔斌道。 “也行，”儿子现在不用上课，在吃饭上也不用太过强求。 林敏从包里找出几块钱。 “想吃什么吃什么。” 崔斌把钱揣兜里。 崔东懒洋洋的从里间出来。 林敏笑道；“儿子今天不吃，就咱们俩。” “不然我去买点油条豆浆？” “不用了，我去单位随便吃点，”崔东说着进了卫生间。 林敏想了想。 家里两个都不吃，她也懒得拎上拎下，干脆早点出门，去吃一口算了。 两个上班的很快走了。 崔斌看墙上挂钟。 才七点多点。 面馆还没开门。 他转去书房，却看不进去什么，便翻出林言给他的那套小人书来。 等到看完一遍，他抬头。 差不多要九点。 他扔开书，拿上一早准备好的书和钥匙去商业街。 “早” 才敢走到面馆门口，就看到正在擦玻璃的高淼，崔斌走过去。 高淼擦得咬牙切齿，听到动静，转过头。 “你好。” 崔斌笑得和气。 “你好，”高淼端量他，始终记得林苗最初看到他的样子。 “开门了嘛？我想吃面，”崔斌笑道。 “里面请，”高淼打开门。 他们是做生意的，没理由把客人往外推。 崔斌走进去，径直到窗边，往里看。 林苗正在就着水龙头洗棒骨。 高成看他探头探脑，拉开窗口。 “你有事？” 崔斌笑着点头。 林苗转头，“你怎么来了？” 崔斌笑意加深，“我把书和册子都整理出来了，拿了本简单的过来。” “好，等我一下，”林苗继续洗着，知道处理干净，放到汤锅，煮上，才脱了围裙去外头。 崔斌这会儿已经吃上面了。 他抬起胳膊示意。 林苗拿起放在桌边的几何。 翻了几下，隐约的有点印象。 不过她素来健忘，早就不记得怎么解了。 崔斌咽下嘴里的面，“这些是最基础的。” “你先看看，等你有空，我给你讲讲。” 林苗点头，忽的道：“昨晚林言被大舅揍了。” 崔斌挑眉。 “他说跟我一块在马戏团，我说我没看到，”林苗淡淡的道。 第三十七章 送走 崔斌微笑。 自觉已经明了。 林苗斜他，“你笑什么？” “我确实没看到。” “是，”崔斌笑意又深了几分。 心思被看出。 尤其还是心理年纪比她小上许多的表哥看穿。 她有点局促。 “瞧你那黑眼圈，再笑就像国宝了。” 崔斌收了笑，眨巴眼。 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这位跟着山中之王对峙半天的家伙竟然一脸的好气色。 “你昨晚睡着了？” 林苗点头。 这不是废话吗？ 谁大晚上的不睡觉。 何况她还是伤员呢。 “你还有事？” 林苗问。 崔斌摇头。 “那我去忙了，”林苗拿着书走了。 崔斌看她背影。 虽然她面色平淡，语气也平常，但他就是觉得她有点凶。 他眨巴几下眼，摇头。 明明年纪比他还小一岁，怎么就被她唬住了。 崔斌三两口把余下的面解决。 高淼捏着抹布，等崔斌离开，她收拾了碗筷，赶紧去厨房。 “你们这是？” 林苗把书放好，转头看见高淼一脸八卦样。 “没事，他要帮我补课，给我送书来了。” “这样啊，”高淼呵笑。 “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好呢。” 林苗微笑。 从前，他们的关系跟形同陌路就差一点血缘关系而已。 不过，现在嘛。 在他选择跟工作人员一块过来的那一刻，就改变了。 想到改变，林苗又想起曾听小舅妈说过他家的。 明年崔东就会高升，而后他的脾气突然暴涨，在几次家暴之后，三姨出轨同事。 还被崔东发现，离婚了。 而那时，正是崔斌高考前夕。 崔斌大受打击，高考失利。 明明学霸的本事却考出学渣的分数。 之后，就再没听说过他的消息。 林苗轻轻叹了口气。 这就是同姓不同命。 都是离婚的，三姨却有人给撑腰，轻松再找个男人嫁了，活得有滋有味。 她妈却身无分文的背井离乡。 想到这些，林苗的心就一片灰暗。 对这些亲戚更加没有好感。 高淼见她脸色不对，也不敢再说，悄悄的转去前面。 林苗坐回小凳子上，等着汤锅开了，一勺一勺的撇着沫子。 傍晚，林苗收拾好汤锅，弄好老汤。 她道：“高叔，明天我早上过来一会儿，弄好汤我就先走了。” 高成知晓她是要去补课，忙点头。 “你去忙就是，这边我和淼淼也能忙过来。” 想想，又强调，“你放心，你的那份绝不会少。” 林苗微笑。 就算能忙过来，两个人干活和三个人干活还有有差别的。 “别，说好按劳取酬，该怎么算还是怎么算。” 林苗笑道。 “这孩子，”高成摇了下脑袋，没跟她争辩。 心里却已打定主意。 林苗跟高淼打了个招呼，抱着书回去。 吴彩霞才刚下班，正在摘菜。 林苗搁了书本，过来帮忙。 吴彩霞嘴里说着不用不用，手却把把芹菜拨到林苗跟前。 她起身去水槽，洗才刚买回来的香瓜。 水声哗啦啦的响。 没多会儿，她拧上水龙头，端着香瓜出去。 林苗把叶梗分离，收拾齐整，去水槽洗手。 吴彩霞从后面进来，拿了小白菜。 “这个也弄一下。” 她说的十分随意，直接把菜塞到林苗跟前。 白菜水嫩，碰到她身上，发出枝叶破裂的响声。 林苗赶忙往边上多，见白衣服的下摆有几丝浅绿的汁液蹭上去了。 她抿着嘴，微微蹙眉。 吴彩霞呀了声，凑过来看了眼。 “呦，快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吴彩霞赶忙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俩，”林苗把白菜扫到水槽里，扯着衣摆回屋。 换了衣服，她拿着脏衣服去卫生间。 打上肥皂，反复搓洗。 只是，现在的肥皂效力不够。 即便她洗得及时，也还是留下点痕迹。 林苗蹙着眉头，用力抻着。 林言抱着足有他一个半拳头大的香瓜靠着门边，懒洋洋的。 卫生间的门没关，一歪头就能看到。 见林苗看过来，他咧了个恶质的笑。 林苗转回头，再次在水里洗了洗。 确定洗不掉，便拿着回屋。 “哎，你不挂起来啊，”林言扬着脑袋喊。 “不用，我挂屋里就好，”林苗嘴角浅勾，有些语重心长：“表弟，有伤就别吃发物。” “你瞧你，脑袋都肿成猪头了，要不是我认识你，我都以为屠宰场有东西成精了。” “你，”林言瞪起肿鱼泡眼，举起拳头。 林苗收了笑，手指极快的把衣服绞成绳索样，面色冷冷的盯着他。 “言言，”吴彩霞从厨房出来，见林言要动手，赶忙喊道。 林言看她一眼，收回拳头，恶狠狠的瞪着林苗。 “你给我小心点。” 撂下这句，他转头回去。 林苗轻抖衣裳，面色冷淡的回去自己屋里。 吴彩霞左右看看，微微摇头。 这两个孩子这么不对付，可怎么好。 入夜，惯例的夫妻生活完毕之后。 林康心满意足的翻身下来。 吴彩霞收拾了自己，带着微微的水汽趴道林康身侧。 “那个，跟你说个事。” 林康这会儿心情正好，闻言便轻柔的嗯了声。 吴彩霞心里轻轻一荡，但她这会儿顾不得这些旖旎。 “苗苗那孩子，你看，能不能她送去咱妈那儿？” “怎么了？” 林康挪动了下，转头问。 “也没怎么，”吴彩霞哪里敢说是自家儿子欺负林苗。 “再过一个来月，言言就上高中的。” “我同事，就是跟言言一个班的那个，”吴彩霞道：“她说，言言要上的那个学校，要接一班的班主任开了个补习班。” 她轻搭林康胸膛，依偎着。 “我和她商量，是不是把孩子都送进去，这样等到分班时候，没准言言就能去一班了。” “可是这样，言言就要每天做功课。” “可他那个屋实在太小了。” 吴彩霞无奈叹息。 “分班都是按分数，就言言那成绩，能行吗？” 涉及到儿子前途，林康动心了。 “怎么不行？” 吴彩霞道：“分数固然重要，可不是还有人情吗？” “这两年，我也攒了点，不行就走走门路。” “可是，”林康摸着吴彩霞落在胸前的头发，犹豫。 第三十八章 补课 他姐才把孩子送过来，他拍着胸脯的答应，结果没几天就把人送走。 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可是什么？” 吴彩霞微微抬头，“我可是跟我同事说好一块去的，你要不答应，你去跟她说。” “看人家怎么说你！” 林康的性子，最怕跟女人打嘴皮官司。 尤其又牵扯上其他女人，就更加麻烦。 且林康心疼儿子，心里肯定动摇。 两害相轻取其轻。 这是肯定的。 林康也果然在吴彩霞说完，就是一阵头痛。 那些中年妇女说起歪理一套一套的，他才不想招惹。 “我又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林康去拉吴彩霞。 吴彩霞扭着身子，“人家的孩子都比你亲生儿子重要，你还要说什么？” “我哪儿有，”林康摸得一手腻滑，他撑起身体，把她拖回来。 抱在怀里。 吴彩霞不依，或轻或重的挣扎。 吴彩霞保养不错，即便到了中年，也只是略有丰腴而已。 但这样才更加吸引。 没几下，林康重又火起。 他就势扯住，再来一轮。 待到停歇，他已累得倒头就睡。 吴彩霞收拾好自己，重新躺回。 望着黑漆漆额棚顶，她满意的闭上眼。 第二天一早，一阵忙乱之后，大人去上班。 林苗去了趟面馆，就去崔斌家里。 进了屋，林苗睃了圈。 格局有些别角，不过地方很大。 崔斌去厨房拿了两罐健力宝，啪啪打开，“喝吗？” 林苗看他。 都打开了还问。 她拿过来，喝了口，“你家里就你自己？” 崔斌点头，带她去书房。 摊开书本，崔斌从第一页开始讲解。 林苗听得认真。 不时做记录。 讲了几个公式，崔斌停下来，让她做书后的习题。 他在边上看着。 越看越惊讶。 真没看出来，这位表妹不光胆子大，脑子也挺好使。 他就讲了一遍，她就能记住，并且灵活运用。 很快就到了中午。 崔斌从抽屉里摸出钱，“走吧，我请你吃小笼包。” “林苗合上书，也没客气。 真跟着他去开在拐角，支开的小棚子吃了屉小笼包，一碗粥。 放下勺子，崔斌一脸满足。 林苗笑了。 这里的小笼包材料货真价实，不过不用那么夸张吧。 要是她动手，滋味肯定还要更好。 到时他岂不是要吃的舌头都吞掉？ 两人重又回去，这回是做习题册。 为了方便林苗，崔斌特地把早前写上的答案用涂改贴贴上。 一连做了几页，差不多就到林敏下班时间。 林苗很清楚林敏对自己态度，就道：“我走了。” 崔斌嗯了声，“你明天几点来？” “这个啊，”林苗笑了笑，“如果没有意外，还是今天这个点。” 经历这几天事情之后，林苗觉得，林言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 或许这两天她就要换地方了。 崔斌疑惑的嗯了声。 林苗笑了笑，“我先走了。” 她起身，往外去。 “书和习题，“崔斌喊着。 “先放这儿，”林苗摆了下手，蹬上鞋，出门。 崔斌抱着书追到门口，打开门就只见林苗乌黑的发尾在楼梯口一晃便消失了。 崔斌低头想了下。 若有所悟。 没多会儿，林敏从单位回来。 崔斌难得从书房出来，靠在厨房门边看她做饭。 林敏正在洗菜，便道：“桌上有你爱吃的小蛋糕。” 崔斌唔了声，道：“妈，大舅妈给你打电话了？” 林敏嗯了声，笑了。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崔斌扯了下嘴角。 两家距离近，不光时常走动，平常有点什么事，两人也会通上个电话。 “是啊，你大舅妈说，言言要上补习班，家里没地方，想把苗苗送走。” 林敏道。 “那你怎么说的？” 崔斌眼眸微闪。 “能怎么说？” 林敏笑了。 “你眼见着就高考了，现在咱们家什么事都没你重要。” 那就是拒绝了。 崔斌有些失望。 他周围的人除开死学习的，就是流里流气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惧老虎又聪明的女孩。 尤其这女孩还是他表妹。 “你大舅妈给你小舅妈打电话了，过两天，她休息就来接人。” 林敏如此说着，手在水流里穿梭，把菜洗的碧绿晶莹。 “这样啊，”崔斌转头走了。 林敏嗯了声，道：“你今天复习得怎样？” 抬头见门口已经空空。 另一边，林苗正面对吴彩霞的谈话。 听说是为了给林言补习，林苗点头。 “表弟正是关键时候，要是能分到好班，跟好同学作伴，对以后肯定会有帮助。” “是吧，”吴彩霞笑容总算真切几分。 林苗浅勾嘴角。 “小舅妈什么时候来？我提前跟朋友打个招呼。” “啊，”吴彩霞道：“过两天她休息，过来接你。” “行，”林苗点头，利索起身。 吴彩霞瞄着她背影，站起身。 本以为会哭会闹的场景并没出现。 林苗乖巧懂事得让人意外。 她想了一天，才准备好的一肚子话，没能发挥。 她有点怅然若失。 晚饭时，林康显然是从吴彩霞那里知道林苗的态度，他很是愧疚的看她。 林苗却是笑了笑。 林言有这样的好爸爸，是他福气。 不过他们的成就也就这样了。 在以后，到底如何，却要靠自己。 而她也不过是提前进入将来罢了。 第二天，林苗一到面馆，先把清汤浓汤各写一份。 “搞叔，这个给你。” “这是，”搞成惊讶。 “这是汤的配方，”林苗浅笑。 “再过两天我就要走了，这个留给你们。” “你要走？” 高淼听到，从外面冲进来。 林苗点头。 “我本来就是过来度过暑假。” “那我想你怎么办？” 虽说才相处几天，但在经历了马戏团一事之后，高淼就对她更亲了。 “那就去看我，”她笑着拉高淼，“也不远，就在五厂，坐车一小时就到了。” “那就说定了，”高淼弯起眼睛，愉快的笑。 林苗也跟着笑。 “趁着我还在这儿，我把方子的做法演示一下。” 林苗说着，弯起袖管。 高成赶忙跟过来，盯着她动作，半点也不敢错开。 第三十九章 送别 时间好像一晃，就过了两天。 将近中午，余芳才到。 吴彩霞特地请了假，在家等着。 余芳拎着水果进门。 “你看你，过来就过来，怎么还买东西？” 吴彩霞接过袋子，送去厨房。 林言从屋里出来，喊了声小婶。 余芳笑着点头，道：“大半年没见，言言好像又长高了。” “大小伙子了。” “光长个，没长心眼，”吴彩霞笑着出来，“跟个孩子似的，让人跟着屁股后头操心。” 林言本来还想上前，一听这话，脸顿时落下来，掉头就走。 被生晾住的吴爱霞尴尬的笑了下。 林苗从屋里出来，笑道：“小舅妈。” 余芳点头，极快的看了圈。 人倒是没瘦，瞧着气色也还行。 看来是没在林家这位独孙手里吃亏。 “来来，快去厅里坐，”吴彩霞赶忙招呼。 余芳笑着，进了客厅。 吴爱霞把水果洗了，端过来。 才要坐下，又恍然。 “瞧我，都忘了，锅里还炖着肉，就等你来了关火。” 她站起来就往外去。 余芳看了眼门口，低声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林苗点头。 “也没什么收拾的，就把这两天用的装上就行。” 余芳挑眉。 连行礼都没打开。 看来是一早就知道不会待长。 吴彩霞把肉拿出来，切片，捣了蒜泥，盛了饭，端上凉菜，过来招呼几人吃饭。 坐上饭桌，吴彩霞便把蒜碗拿起来。 余芳舀了一点之后，碗转向林苗。 林苗似笑非笑的抬头。 依照往常，林言是必定要动手的。 林言也没让她失望，果然拿着勺子，舀了满满一勺。 “言言，”吴彩霞皱着眉头轻斥。 林言看她一眼，不大情愿的抖了抖。 抖掉几滴，便立刻放到自己碗里。 林苗心底轻嗤，弄了一点酱油。 待会儿要坐车，她可不想一张嘴就是蒜味。 吴彩霞却是不想妯娌想歪。 她夹了块瘦肉多肥肉少的肉片，放到林苗碗里。 “尝尝，这块的肉最好吃。” 林苗唔了声，在林言蠢蠢欲动之时，咬了一口。 看着在林苗嘴边颤颤的肉，林言恶狠狠的瞪眼。 林苗弯了弯眼眸，慢条斯理的把肉吃下。 “好吃吧，”吴彩霞警告的看了眼儿子，笑眯眯道。 “好吃，多谢大舅妈，”林苗俏生生道谢。 “好吃就多吃，”吴彩霞又夹两边，放过去。 林苗也不客气，一口一口吃得欢快。 林言盯着那肉，心里跟倒了个锅滚开的水似的。 终于，在林苗吃完再夹之时，他一把摔了筷子。 “林言，”吴彩霞冷下脸。 “你要作死啊。” “我怎么了我？” “这是我家的肉，凭什么让她吃，”林言指着林苗。 “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还害我被我爸打。” “你看看我这脸，还肿着呢，你还向着她，”林言跳起来。 他个子很高，站起来将近一米八。 林苗咽下嘴里的肉渣，淡声道：“言表弟，你这话，我可不敢接。” “我早前就跟大舅妈说过。那天我去马戏团不假，可我是跟朋友去的，当时我就坐在最前排，能看到的只有看台。” 林苗看他，“当时马戏团还出了事，我差一点就葬身虎口。” 她盯着面色渐渐难看的吴彩霞，“好在当时工作人员反应及时，把它打死了。“ “不过有几人就没那么幸运。” 她放下筷子，眉宇之间有着淡淡的倦意：“抱歉，我有点不大舒服，你们慢吃。” 她推开碗，回去屋里。 余芳在报纸上也看到新闻。 她小声道：“大嫂，苗苗没事吧？” 吴彩霞摇头，想起那晚她的脸色，“应该只是吓了下。” 余芳看林言。 “言言，那会儿你也在？” “到底怎么回事？” 终于有人问起，林言顿时大振。 他赶忙坐下，想要说明。 “言言，”吴彩霞突然呵斥。 林言不明所以的看过去。 吴彩霞勉强笑了笑，“这才吃饭呢，哪好讲这事。” “是，”余芳反应过来，忙笑着夹了点凉菜。 林言觑着吴彩霞。 虽然不懂为什么，但他就是明白，他妈不想他说这事。 吃过饭，林苗拎着行礼出来。 吴彩霞正在收拾碗筷，见她如此，不由怔了下。 余芳本还帮着收拾桌子，见状便道：“那我这就走了。” “我送送你，”吴彩霞赶忙擦干手，叫上打算回屋的林言。 几人一道下楼。 才要往车站去，就见崔斌和高淼一块过来。 “苗苗，”高淼一溜小跑到跟前。 “你就说让我找你，还没给我地址呢。” “可我现在还没固定地方，”林苗转头看余芳。 “这个好办，”余芳从包里找出纸笔，写了电话。 “这是我单位电话，你要来看苗苗，就给我电话，我告诉你。” 高淼接过来，脆生生道谢。 崔斌把提着的一捆书册递过来。 “把这个带上。” 林苗接过来，一看语文英语和练习册。 “过几天我要去看姥姥姥爷，其他的一块给你带过去。” “多谢了，”林苗笑眯着眼。 林言仇恨的瞪着崔斌。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明知道自己烦林苗，还对她那么好？ 这是彻底不想跟自己好了是吧？ 崔斌神情淡淡，瞥也没瞥他，只看了眼林苗的小细胳膊，又把手收回来。 “还是我拎着，等到车站给你吧。” “我没那么弱，”林苗笑。 崔斌不可置否，手指勾着细绳，垂下腿旁。 林苗摇头，去拿余芳手里的行礼。 余芳让过，道：“你就走就行。” 她示意高淼。 “跟你朋友往前面。” 林苗笑着点头，拉着高淼在前面走。 “我都听崔斌说了，”高淼偷眼看跟在后头的林言，撇嘴，“他可冷血。” “好了，”林苗扯她一把，小声道：“等我回去，可能要安顿一阵子，到时候你再过来玩。” 高淼唔了声，偷偷看后面。 见没有人看，她把一直藏着的钱塞过来。 “别嫌少，等以后进项了，再给你。” “你干什么？” 林苗赶忙往回推。 “别撕巴，”高淼低声道：“让他们看到不好。” 林苗只好停手。 说老实话，她现在确实缺钱。 “等以后，我还你。” “什么话，”高淼啐她。 “要是没你，我家面馆还带死不活呢，哪有现在的好生意？” 第四十章 争执 几人一前一后的来到车站。 等了没多会儿，就有拉客的小面包车过来。 见到有人，票务员拉开车门，扯着大嗓门，“四厂五厂的，走不走？” 车子滑行着来到近前。 “大嫂，我们走了。” 余芳笑着往前上步。 吴彩霞点头，“路上小心点。” 余芳拎起行礼，拉着林苗上车。 吴彩霞跟了两步，朝往外面望来的余芳挥手。 其后，林言瞪歪头看车子的崔斌，“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崔斌神情淡淡。 “你说呢？” 林言气势汹汹的挡住打算转身的崔斌，竖起眉头。 “你觉得什么，就是什么吧。” 对一点血脉亲情都不讲的人，崔斌只想敬而远之。 “你别走，”林言扯住他。 崔斌没提防，身体晃了晃。 “你够了，”高淼再看不下去，一把扯开林言，并扶住崔斌。 “你还有脸问别人，”高淼瞪大水汪汪的眼睛，大声道：“自己的表姐都要被老虎吃了，你可倒好，不想着救人，就想着自己逃命。” “像你这样的冷血禽兽，谁要跟你做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高淼拽住崔斌，一把搡开林言，大步走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细碎的交谈声。 林言哪里见过这种热血上头的事情，他看着周围撇来的眼神，一张脸烧得通红，连话都说不出来。 吴彩霞从远处回来，见儿子呆呆傻傻，顿时诧异。 “怎么了？” 她抹了把额头。 也不烫啊。 林言忙闭上嘴，只摇头不吭气。 “走吧，回家吧，”她往家的方向去。 林言瞥了眼身边等着的几个与他年纪似乎相仿的学生，灰溜溜的走了。 等他走远，几人收回各异的眼神，低声说起至今并未平息的事件。 而在车上，林苗问起余芳。 “小舅妈，那个房子找好了吗？” 余芳摇了下头，想想又道：“那个苗苗啊，你妈那边需要处理的事情挺多，可能还要过一阵子才能过来。” 林苗抿了下嘴。 骨子里，她是个成年人，单独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的问题是，没有房子。 她摸了摸裤兜。 好在她有钱，不行就多花点钱吧。 车子摇晃着停下来。 余芳带着她下车。 这会儿太阳才略微的偏移几分。 距离晚上还早得很。 “小舅妈，要不咱们在学校那边转转？” 余芳看她，心里有些酸。 这孩子是被她那个婆婆给打怕了。 “好，”她语调轻柔的答应，道：“前面不远是我单位，咱们把行礼放那儿，晚点再过去拿。” 她说着，带林苗去几百米开外的大院，把包放在传达室里。 两人便并着肩，往学校方向去。 余芳想着以后林苗肯定会过来找她，就把周围情况一一介绍一遍。 林苗转着眼睛，默记周遭的建筑物，跟着她来到一个极为开阔的大院。 余芳指着高高的四层大楼，“那就是你要去的学校。” 林苗眯眼。 因为放假，学校里空荡荡的，只有操场中央，有几个个子高挑的男人跑来跑去。 “那是要去区里打比赛的，”余芳笑，“他们在，你小舅舅应该也在。” “走，咱们过去，让你小舅舅给咱们买冰棍。” 她顽皮的翘着嘴角，眉眼弯弯，带着小女人的狡黠。 余芳拉着林苗从后门进去。 走得近了，就能听到篮球打在地上发出的砰砰声。 余芳带着她来到画着白线的位置。 林健正好投篮。 篮球画着漂亮的抛物线，投入篮筐。 “好，”余芳鼓掌。 林健这才发现，还有观众。 他笑着朝同伴摆手，走过来。 “坐车累不累？” 他低着头看林苗。 语调柔和随意，就像再说回来了一样。 但林苗就觉得，他的话比林康的关心和吴彩霞的热情，更让她贴心。 她摇了摇头，乖巧的立着。 余芳去一旁的座位拿了毛巾过来。 林健随意抹了把，见她脸颊泛红，便道：“走，我带你们吃冷饮去。” 林康豪迈一摆手。 “那这儿怎么办？” 余芳忙拉住她。 “他们都那么大了，还用我教？” 林健朝几人喊了声自己练习，手腕一翻，拉住余芳。 “走。” 余芳被动的被扯着往前。 她赶忙拉住他，小声道：“别，苗苗还在呢。” “怕什么，都是自家人，”林康说完，还转头问林苗。 “对不对呀。” 林苗能说什么？ 被秀了一脸恩爱，还得微笑点头。 林健呵呵的笑，大手一转，把余芳两手都握住。 “你，”余芳的脸顿时又红了几分。 林苗刻意放慢脚步，远远的缀着。 笑看两人。 虽然两人是相亲认识的。 不过她应该是嫁给爱情的。 冷饮店距离学校不远。 因为放假的关系，生意很是冷清。 整间店里，就他们一桌客人。 坐定之后，林健给林苗要了个冰棍。 轮到余芳，他迟疑老半天，才道：“要不还是喝温水吧。” “可是我想吃冰棍。” 余芳皱了皱眉，一脸不情愿。 “以后的，”林健安抚，“以后你想吃多少，咱就买多少。” 林苗吸溜着冰棍，大大的杏眼来回转悠。 这么小心，该不会是有了吧？ 林苗转着眼睛看身段依然那么苗条的余芳。 细一想，她的那位小表妹，似乎就是在这前后怀上的。 大约是林苗的眼神太过灼热，即便沉浸在林健温柔体贴的关怀里，余芳还是感觉出异样。 她转过头，看林苗。 林苗眨巴下眼，吸溜口冰棍。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个好孩子，最最天真的孩子。 林健跟着看过来，笑眯眯的。 “好吃吗？” 林苗点头。 “吃完就去要，”林健说着。 林苗点头。 “不行，这东西吃多了要坏肚子的，”余芳赶忙阻止。 “是，你说得对，”林健赶忙点头，立马正色道：“听见你小舅妈说的了？就这一根，想吃以后再吃。” 林苗弯起大眼，张开白森森的牙，一口咬掉被吸溜尖了的顶端。 冰棍发出一声细细的脆响。 林健瞥她一眼。 莫名的背脊一阵发凉。 林苗两只手握着冰棍杆，把冰棍凑在嘴边。 抿着嘴，咯嘣咯嘣的咬。 第四十一章 有房了 吃过冷饮，余芳和林苗一无所获的折返。 拿了行李，两人脚步有点沉重的往家的方向去。 走到一半，就听有人喊：“余芳，下班了？” 余芳转眼，笑了。 “刘婶，出去遛弯了呀。” “哪儿有，我去了趟小进街，顺便就去买点菜，”刘玲拐了下胳膊上的菜篮。 余芳嘴巴微张，点头。 想起刘玲在那边还有套房子。 是她过世老伴分下来的，本来是要给程逸做婚房，不过后来，出了点事，老程又过世，程逸便住回来，陪着母亲。 那房子也就租出去了。 余芳脑子一转，笑了。 “怎么，是那房子的事？” 刘玲点头，道：“这不是嘛，本来住那儿的小两口老家有急事，老人病了，可能这两年都不回来了。” 刘玲啧了声，“那丫头急得不行，把她那小店都便宜兑出去了。” “我瞧着她也怪可怜的，就把押金还她了。” 余芳呵笑。 林苗眨巴眨巴眼。 给一对夫妻住的，那地方应该不大，足够她和她妈住了。 而且，她记得，刚才好像就路过小进街。 那儿离学校也就不到一千米的路。 “刘婶，那你那房子还往外租不？” 余芳笑眯眯的问。 “租啊，空着也是空着。” “那边离大学还近，不愁没人租。” “那倒是，”余芳笑道：“你那儿地脚好，采光也好，的确不愁。” 刘玲眯着眼笑。 “可不嘛，当初我家老程分房的时候，我就好一顿看，那么些房子，我就看中这个。” “也是运气，整整就把这间分给我了。” 余芳呵呵。 以程教授在大学的地位，怎么可能不正好。 “是这样，我这边想租个房子，最好离学校进点。” “正好，你这儿就有，要不你就租给我。” 余芳道：“你放心，房租一点不差你的。” “那感情好呢，”刘玲呵笑。 “就是不知道你是给谁租？” “还是你们小两口要搬出来住？” “没有，”余芳赶忙否认。 自家婆婆那么各色，要是让她听到这话，那还不立马闹开了。 “还是苗苗和我二姐。” 余芳道：“你也知道，家里就那么大地方，根本住不下太多。” 刘玲理解的笑。 林健是老儿子，是老俩口手心里的宝贝。 只要林健和余芳没有分房，他们就不可能答应让搬走。 余芳也笑了。 有些话，只能意会不能言说。 “那行，”刘玲道：“那边小两口正在收拾东西，明后天差不多就走了。” “到时候我收拾好了，就告诉你。” “好，”余芳笑着答应，问：“多少钱？” “都是邻里邻居的，什么钱不钱的。” 刘玲笑着摆手。 要是别人，她肯定就收了。 林捷的事，她在院子里，多多少少的听韩春妮说了几嘴。 这世上，谁没有个难的时候，尤其那孩子还是她看着长大的，能帮就帮上一把。 刘玲笑着，拐着菜篮子走了。 余芳笑看林苗。 “好了，解决了。” 林苗勾起嘴角，道：“小舅妈，那地脚房租一般多少钱一个月？” “十五还是二十的，”余芳有点拿不准，“等我明天问问你孙姨。” 林苗点头。 刚才她偷偷看了眼。 高淼给她的那团都是十块票子，交房租连带短期生活应该是够了。 两人随即回到家里。 才刚进门，就见韩春妮在院子里拔草。 看到林苗，她斜着眼，没好气的道：“那么大个丫头，连坐个车都不会吗？还要人去接。” 林苗抿着嘴，垂眸看脚尖。 余芳笑了。 “我这不是好久没看大嫂，想去看看，顺便看看言言。” 她道：“言言托我给你带话，说想你和爸了，只不过他上了个暑假班，不能来看你。” “怎么回事？” 一听说这话，韩春妮再顾不得数落，忙道：“这不是都考完试了吗？还上什么补习班？” “大热天的，别把孩子累个好歹。” 余芳呵呵的笑。 韩春妮拍了拍手上的土，道：“把草拔了。” 余芳答应着，放下包。 “没说你，”韩春妮斜余芳。 “你现在是能干这个的吗？” “这包搁这儿，她没长手啊，不会自己拎！” 韩春妮捣腾着小脚，进屋。 余芳悄悄示意林苗，把包拎到门边角落，放下。 林苗看了眼脚上的白鞋，又看才刚浇过水的地，抿着嘴，踩进去。 在地里挨板溜达个遍，林苗把拔下的草扔到一边。 那些是要等到干了，剪碎了，跟韩春妮不知从哪儿套弄来的东西沤到一起，然后浇到地里的。 林苗站在地边上，把脚底的泥蹭下来，用力跺了几下脚，拎着行李进去。 “姥，我干完了，”她在厅里转悠一圈，又去走廊。 韩春妮从厨房出来，一眼瞄到地上的泥印子和土块。 “你，”她哆嗦着手指，“还不给我站住。 林苗站定，一脸莫名。 “把鞋脱了，”韩春妮几乎是尖叫。 林苗哦了声，看了一圈。 “姥，没有拖鞋啊。” “要什么拖鞋，光着。” 韩春妮气急败坏。 “那可不行，”林苗一本正经的板起脸。 “我们卫生老师说过，女孩子要注意保暖，尤其手脚和腰，一定不能受凉，不然可是要受罪的。” 韩春妮瞪她。 “看给你娇气，大热的天，就一会儿，能怎么受罪？” “那万一呢，”林苗十分认真的做出摆事实讲道理的架势。 “姥，你这么说是有什么依据吗？” 韩春妮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就让她脱个鞋，还要什么依据。 这个家里，还有谁不知道她大字不识一个的吗？ “你脱不脱？” 她左右睃了圈，顺手抄起鸡毛掸子。 林苗瞪大杏眼，内里眼仁紧缩。 韩春妮一抬手，想也不想的抽过去。 林苗嗖的一下窜起，这般韩春妮睡觉那屋，并直接蹦到床上。 “你给我下来，”眼见着床单上的泥印子，韩春妮脑袋一阵嗡嗡作响，她捂着脑袋，直往后仰。 侧间，偷瞄着的余芳忍了笑出来。 “妈，苗苗这年纪确实需要注意，我这儿有拖鞋。” 她把手里的拖鞋一甩，落到林苗脚边。 身体顺势斜了斜，有意无意的挡住韩春妮。 第四十二章 你来我往 林苗赶紧跳下来，把鞋脱下来，趁着韩春妮没反应过来，拎着跑去厨房倒水，刷鞋。 韩春妮怎会不知是余芳故意解围。 想着她肚子里的宝贝，只能忍着气，甩了鸡毛掸子，扶着门框，去外面。 没多会儿，就听她怒吼。 “林苗，我让你拔草，你怎么把葱拔了。” 余芳赶紧从屋里出来。 经过厨房，她撩起上面绣着喜鹊登枝的门帘，探头进去。 “你又作祸啦？” 林苗眨巴眼睛，一脸无辜。 “我看着跟她拔下来的都一样，我就都拔下来了。” 余芳忽的抿起嘴，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 “你就作吧，”她抬起手指虚点林苗。 门帘落下。 从林苗角度，可以看到余芳去了门口。 很快，外面响起余芳柔声细语。 林苗挑了挑眉毛，抓着刷子，用力蹭两下肥皂，愉快的刷鞋。 当晚，林健回来。 几人团坐一桌。 未免再被打，林苗坐去距离韩春妮最远的地方。 余芳和林健下首。 也就是两人中间。 对面正对着韩春妮。 瞧着这张脸，韩春妮就气不打一处来。 林栋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 林健忙夹了块肉末豆腐。 “来，吃点这个，有营养。” 余芳顿时闻到一股子油腥味，她皱起眉头，纠结起五官。 林健眨巴了下眼，筷子及时转向，放到林苗碗里。 林苗弯眼一笑，“谢谢小舅舅。” 林健呵呵笑，见余芳眼睛瞄向凉拌菜。 他夹了一筷子，没等放到余芳跟前，韩春妮就瞪眼。 “那个凉，她不能吃。” 林健缩了缩脖子，把菜再次放到林苗碗里。 林苗笑得开心，再次道谢。 林健夹了块茄子，见余芳没有反应，这才放心的放到她碗里。 林苗低着头，扒拉着饭。 林健关照余芳之余，捎带的也给林苗夹菜。 于是乎，一顿饭下来，林苗愣是没往菜上伸一筷子。 也没给韩春妮任何发作的机会。 吃完饭，余芳站起来收拾桌子。 “你坐下，”韩春妮站起来，“林苗，把桌子捡了。” 林苗唔了声，把几个人的碗筷堆叠起来，抱去厨房。 正要去拿剩菜，韩春妮捣腾着小脚进来。 “刷干净了，”韩春妮挑剔的斜着眼，“这可不是你家，随便涮涮就行。” 她指着摆在水槽边上，和肥皂放在一块的玻璃瓶。 “用那个，好好洗两遍，多冲几遍，冲干净了。” 林苗点头，转身回去水槽边。 韩春妮站在身后，看着她拿着丝瓜络沾着碱水，把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蹭了个遍，确定她洗了两遍，又过来看。 见水珠都挂不住的滑下，才不甘心的走了。 余芳端着菜盘过来，见碗干净得苍蝇落下都打滑，顿时啧了声。 林苗朝她笑了笑，等她把剩菜拨到一处，把盘子放到水槽。 余芳站在边上，看她手法极是熟练的清洗干净。 “这么能干啊，”她笑道：“以前可没看出来。” 林苗低下头，笑意有点苦涩。 在她离开母亲的庇护之前，她也不知道，原来她的潜力那么大。 收拾完碗筷，余芳拉住林苗。 “你小舅舅这两天去学校睡，你跟我睡。” 余芳挤了挤眼，笑眯眯的。 林苗却明了她之所以如此，是为了化解她的窘境。 “好，”林苗声音软软，跟着余芳去房间。 关上门，余芳找了几身衣服。 质地很好，只是样子有些成熟。 “这些尺码，你应该可以，鞋我就没办法了。” “没事，”林苗笑了。 “我放到外面了，只要不下雨，明天中午就差不多干了。” “也只能这样了，”余芳无奈摇头。 “你穿多大的？” “明天下班，我去市场给你买双回来。” “不用了，那双明天就干了，”已经麻烦够多，林苗不想再给她添麻烦。 “得买双，换着穿，”余芳坚持。 “行了，你去看书，我把东西收拾出来，把被褥弄好。” 说完，她转头去衣柜那边收拾。 林苗便把捆着书本的绳子解开，拿了相对来说，比较容易上手的语文。 重温几遍之后，她渐渐找到感觉。 才要继续，就听余芳打了个呵欠。 林苗抬起头，见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 她赶忙把书本收好，去外面洗漱。 回来时，余芳已经把她被子铺好。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亮，韩春妮就起来种葱籽。 余芳早上起来，见厨房没有吃的，就跟林栋打了个招呼，提着包出门。 林苗收拾了床被，出来洗脸刷牙。 才洗到一半，就听韩春妮喊她。 林苗轻吸了口气，把要做的做完，才推门出来。 “姥，什么事？” 林苗露出乖巧的笑脸。 只是，韩春妮忙活了一早上，才把林苗拔下的地方都种上葱籽。 这会儿就是她笑成一朵花，在韩春妮眼里，也不如根狗尾巴草。 “去把水拎过来。” 林苗顺着她指得手势看去。 墙角立着一个足到她胸口的大缸。 缸边放着个大大的水桶。 看大小，比以后生产出来的净水器用的大水桶还要大出两圈。 林苗看看自己细瘦的胳膊。 抄起铁皮桶，在大缸里舀了下，又倒出一半。 这才顺利的拎出来。 只是就这样，也十分的重。 她两手合力，才摇摇晃晃的拎到地边。 放下桶，她连连喘着粗气。 “拎过来，从这边开始浇，”韩春妮叉着腰，看她。 这是要她把这地再走个遍。 林苗瞄了眼她脚上的靴子，再看脚上的露趾硬质塑料拖鞋。 “过不去，”那地里不光有硬土块石块，还有草木的细渣滓。 昨天，她穿着薄底胶鞋，都觉得硌脚。 今天这拖鞋大得根本就不跟脚。 万一草棍扎进脚力，以韩春妮的秉性，十有八九会跳着脚的骂她不扛磋磨。 可这又哪里是忍了就行的？ “你那大长腿白长的？” “有什么过不来的？” 韩春妮瞪着眼。 “不然姥把鞋给我，我来浇水，”林苗淡声道。 “怎么让你干点活，就这么费劲？” 韩春妮万分嫌弃的从地里出来，找了双鞋来，把靴子脱下来。 林苗套上，拎着水桶进去。 第四十三章 路不平 沿着田埂，把水灌满，林苗道：“姥，好像有菜籽飘出来。” “你还能干点啥？” 韩春妮气急败坏的过来。 走到地边，她蓦地停下。 田里又是水又是泥，她不想沾脚，就踮着脚，费力的里看。 可她个子小，眼力也不大好，根本看不清楚。 没办法，她只好站去地边的田埂，绕着转。 林苗盯着她脚上的胶鞋一瞬，拎着空桶走到外面。 “哪儿呢？” 韩春妮找了半天，也没知道。 “不知道，”林苗淡淡道：“可能被冲走了。” “反正都是在这儿，过两天，长出来就看见了。” 韩春妮瞪大眼。 等到长出来，要是长得不是地方，不是还得拔了重种？ 到时误了时候，冬天可就吃不上葱了。 怎么让她干点活，就那么不轻省。 韩春妮心里骂着，捣腾小脚回屋。 林栋才喝完糖水鸡蛋，见她脸色难看，便问：“怎么了？” “还能怎么？生气呗？” 她斜着眼睛，“我忙了一大早上，好不容易把葱籽种上。就让她浇点水，她就给我把籽整出来了。“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她道：“你赶紧的，待会儿给老二打电话，让她把人领走。看着就生气。” 林栋皱了皱眉。 “那孩子自小在镇上长大，哪知道什么是什么？” “没种过还没吃过？” 屋里没有外人，韩春妮又是在气头，顿时反驳。 林栋低着头弄杯子，没吭气。 韩春妮盯了他一会儿，见他不搭理自己，气得心火怒烧。 她一脚踢开脚边的小凳子。 凳子应声倒地，她抱着小腿，疼得呲牙。 林栋转头，见她扭曲着脸，一副找事的样子，忙站起来出去。 韩春妮疼过钻心那一阵，只看到林栋出去的背影。 “你去哪儿？” 她大声道。 “去市场，”林栋丢下一句，急急走了。 林苗正在收拾散落的杂草，瞧见林栋出来，她腼腆的笑。 林栋板着脸看她。 “下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问人，别自作主张。” “是，”林苗怯怯的低下头，大大杏眼水汪汪的。 林苗模样秀丽，不惹祸时，很是乖巧可爱。 便是林栋心里对她不满，见她这般，也不好恶言。 他望了眼身后，轻咳一声，背着手出门。 林苗低着头，勾了勾嘴角 韩春妮从里面出来，见林苗就在眼前，顿时竖起眉毛。 “傻站那儿干啥，没看到水缸空了？” “还不倒满？” 隔壁，听了好一会儿的刘玲终于忍不住了。 她搁了花洒，扬声道：“差不多行了，孩子才多点大，一大清早就被你指使来指使去的。” 要说林栋同事里，韩春妮最烦的，就属刘玲。 听到她的动静，韩春妮顿时调动起全部战力。 “怎么就指使了？谁家孩子不帮着干活？” “就拎点水，还能累着怎滴？” 韩春妮扯着嗓子，瞪着两院相隔的木板，恨不能瞪出格窟窿，好把眼箭射过去。 “累不累的，你不知道？” 刘玲冷笑。 “你家的水缸，哪回不是你儿子回来之后干？” “他什么力气，孩子什么力气？” “你不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韩春妮叉着腰，一下一下的往上窜。 刘玲哼了声，“我自然知道。” “我教了一辈子的书，孩子多大劲儿，我能不知道？” 这是韩春妮最大短板。 偏刘玲还在她最瞧不上的晚辈跟前提。 韩春妮耳根一阵阵发烧，脑袋嗡嗡乱响。 眼见着她脸跟调色盘似的，林苗识趣的低下头。 刘玲静等了会儿，见隔壁没动静了，才回去屋里。 门不轻不重的响起。 韩春妮背脊轻震了下，眼神森冷的看林苗。 见她低着头，踩着鞋尖玩儿，才松了口气。 “行了，别跟这儿碍眼。” 她扔了下一句，转头回去。 林苗抬眼，门从里面重重关上。 显然是不打算放她进去了。 林苗撇嘴，脱了靴子，换上胶鞋。 才走到门口，隔壁门开了。 程逸正从里面出来。 见到林苗，他浅浅的笑。 林苗眨巴两下眼。 剑眉朗目，肩宽个高。 这位程教授很帅嘛？ 不过这么帅，为什么独身呢？ 至少在她去南方之前，还没听到他的喜讯。 “程叔叔好，”不论林苗心里怎么活动，面上都是乖巧的。 程逸点头，“出去呀。” 林苗嗯了声，“出去转转。” 程逸看她，“出去溜达，不要走得太远。” “好，”林苗软软的答应。 “我就去前面市场看看。” 程逸嗯了声，看着林苗。 林苗朝他弯眼一笑，往巷子口走去。 屋里，刘玲出来。 见儿子站在院门口，便走过去。 歪头看了眼，问：“看什么呢？” “没什么，”程逸道：“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刘玲下意识问。 “去市场。” “那你顺便去小进街，看看小两口搬得怎么样了，”刘玲压低了嗓门，道：“要是搬完了，我晚会儿就过去收拾出来，争取早点把房子交给余芳。” 程逸也是听到韩春妮怎么对待林苗的，他嗯了声，迈开长腿出去。 刘玲关上院门，望了眼隔壁，摇摇头。 家里有这么个长辈，小辈可真是糟心。 想到这个，刘玲又想起自家的这个。 从打那个卢丽走了之后，他就一直单着。 让他找个，他也不找。 她介绍几个合适的，他也不看。 就每天待在家里，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 而此时，被她吐槽的程逸正不紧不慢的跟在林苗后面。 看着她转过市场，绕过商业街，最后来到小进街。 程逸看了眼手表，加快脚步。 “程叔叔，好巧，”就在他将要走到林苗身后时，林苗转过头。 程逸脚步一顿。 “不算巧，我跟着你过来的。” 林苗眨巴下眼。 还真是坦白。 虽然早在他跟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 大约是瞧出林琪的惊讶，程逸笑了。 “这边跟你家里不同，白天大家都上班，街上人少。” 所以是怕她有危险？ 林苗挑眉。 程逸指了指不远的四层小楼。 “都走到这儿了，不如上去看看。” 第四十四章 落脚地 程逸带着林苗上到二楼，正要往上去，就见一对二十岁左右的男女下来。 “程教授，”没等程逸开口，女孩就笑着招呼。 程逸点头，见他们手里拎着的几个大包，道：“这就开始搬了？” 女孩嗯了声，道：“我们俩商量了，回去之后，就在那边开个店，这边就不打算过来了。” “这不，想把东西全都寄回老家。” 男孩道：“您来得正好，这是钥匙，里面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程逸接过来，见女孩拎得费力，便道：“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女孩赶忙挪腾开，道：“您上去看看，我们就是简单收拾下，可能不太立整。” 她紧了紧靠着栏杆的包，身体微微偏了偏，显然分量不轻。 程逸忙让开路，以便两人过去。 目送两人下去，程逸带着林苗上三楼。 打开靠近上楼楼梯的房门。 “来，进来看看。” 程逸侧身，极为绅士。 林苗看了眼。 入口就是铺着实木的地板，厅堂很大，差不多五十平的样子。 靠墙的地方摆了个l型沙发，不远则是造型别致的茶几。 林苗抿了抿嘴。 按照这样厅堂的大小，这房子起码也要百平。 这样的房子，房租可不会低了。 “这边是主卧，”程逸推开跟客厅只一墙之隔的屋门。 阳光从大床侧面，不远的大窗户洒落进来。 程逸指了靠着门的大衣柜，道：“这个用了些时候，到时你看看，要是那儿不好，我帮你修。” 林苗点头。 程逸又带她看了厨房和卫生间，问：“基本就这样了，你看还需要添点什么？” “已经很好了。” 林苗弯眼笑，“都比我家里好好多。” 程逸失笑。 不管怎样，也是出租房，怎么可能跟家里比。 他却不知。 林苗所言是真。 在那个有着翟光年的家里，与她而言，还不如这里，安心安逸，让她舒服。 “那个程叔，我想把这儿收拾一下，你看……” 林苗眨巴眨巴眼。 “啊，”程逸把钥匙递给她。 “放好了，这门是防盗的，就四把。” “另外几把在你刘奶奶那儿。” “谢谢程叔，”林苗弯起大眼，把钥匙揣在兜里。 收拾家这种事，程逸不擅长，便道：“那你忙，我走了。” 林苗笑着送他出去。 等了会儿，才去买了肥皂和各种必需品回来。 才上三楼，就见程逸站在门口。 “程叔，”林苗诧异。 程逸抬了下手里的袋子，“给你买了点饭。” 早上时，家里就不消停，林苗根本就没捞到饭吃。 “谢谢程叔，”嗅到飘来的香油味，林苗道谢。 打开门，程逸站在门口，等林苗放完东西，才把袋子递过去。 才要松手，他忽的想起这面连汤带水，没有碗可怎么吃啊？ 林苗却不在意。 程逸看着她把面放到茶几上，一手拎着带子，一手把筷子放到方便筷子放到嘴边。 一咬分开，利落的挑起一筷头。 他顿时笑了。 “你慢慢吃。” 林苗嗯了声，要起来。 “吃吧，不用管我，”程逸关上门走了。 林苗坐回沙发，一口口把面吃完，才打开袋子，开始干活。 这一干就是半个上午连带一个下午。 将近余芳下班的时间，林苗扶着发酸的腰，软软的倒在沙发上。 感觉好点儿，她就挣扎着爬起来。 这时间回去之后，正好把衣服和行李都拿出来。 晚上就可以在这边睡了。 锁上门，林苗一溜快步的赶了回去。 才要进门，隔壁院门来开，刘玲从里面出来。 “刘奶奶，”林苗笑着招呼，走过去。 “回来了，”刘玲笑着拍了拍林苗袖管边上的灰。 “那边都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林苗笑。 “要有什么弄不了的，就跟我说，”刘玲道：“我和你程叔谁有空就过去帮一把。” “不用，都好了，”林苗眉眼弯弯。 她也是在外住过的，因为囊中羞涩，住得比这差得多得多。 她也一样过来了。 巷子口，林栋背着手过来。 刘玲瞄见，推她一把。 “行了，赶紧回去吧。” 林苗点头，把一早准备好的钱，塞过去。 “刘奶奶，这是我这个月的房租，请你手下。” “不用，”刘玲赶忙推拒。 “要收的，”林苗坚持着把钱塞给她。 眼见林栋就要走到跟前，刘玲只好把钱揣起来。 林栋走到跟前，刘玲正好关门。 他转眸，没等开口，就见林苗弯着眼睛，笑眯眯的。 “姥爷，才从市场回来？” 林栋嗯了声，林苗赶紧去自家门口，推开大门。 顺带拉开距离。 见她如此，林栋便知她不想跟自己提刚才的话题，便冷着脸进去。 余芳这会儿已经回来。 看到林苗和林栋一道进来，她忍不住看了两眼。 林苗朝她一笑。 等到余芳与厨房盛菜盛饭时，她过去。 “小舅妈，我把那边房子都收拾好了，晚点就能搬过去。” “这么快？那边交钥匙了？” 余芳讶异。 林苗点头。 “那明早咱两一块走，我帮你拿过去。” “明早你不是还上班吗？” 林苗道：“要不今晚吧。吃完饭，咱们就去。” “也行，正好你小舅舅也在，”余芳也想林苗早点离开。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不想林苗在这儿被韩春妮欺辱。 两人说完，端了饭菜出去。 韩春妮半盘着腿，坐在凳子上。 看到林苗，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从打早上她说完那话，这死丫头就没了影。 等到饭点，才紧卡紧的回来。 她当这儿还是哪儿？ 就是饭店，吃饭还得花钱呢。 林苗低着头，坐在余芳和林健中间。 好容易挨到结束。 余芳才道：“爸，妈，待会儿我和小健带着苗苗出去会儿。” “都这时候了，去哪儿？” 韩春妮十分顺口的问。 “去搬行李，”林健接口。 那速度，余芳都来不及拦。 “搬行李？搬什么行李？” 韩春妮一愣。 难道是儿子给那丫头打了火车票送走？ 那感情好了。 “是二姐的房子，找好了，”林健呵呵的笑。 第四十五章 偷溜 “什么？” 韩春妮登时眉毛倒竖。 她一拍桌子，跳起来。 “谁让你租的？” 韩春妮怒吼着。 声音之大，差点没把房盖鼓起来。 人高马大的林健不由瑟缩了下。 “妈，”余芳害怕韩春芳打他，忙道：“有话好说。” 韩春妮瞥了眼。 这件事里，她也跑不了。 不过这时候的余芳金贵的紧，半点也不能吓。 但她实在气怒难忍，只得压低了嗓门骂道：“好啊，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亏得我还相信你们。” “还说让你们去劝你二姐，把婚复了。” “你们可倒好，当面跟我说哼哼哈哈的答应，背地里偷摸的帮着她找房子，”韩春妮越说越气，忍不住着桌子，拔高音量。 “老林家的脸都要丢光了，你们还跑上去扯两下，怕不光，是不？” 韩春妮捂着脸，跺着脚的哭。 论撒泼犯浑，在这片巷子，韩春妮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林健心知自家老妈这是又开始了。 他求救的看林栋。 林栋却不想捅这个马蜂窝。 他别开眼，当做看不见。 林健无法，只好道：“妈，丢脸难道还没有二姐的幸福重要？” “我姐夫在外面有人，还打我姐和苗苗，这样的人，我姐不应该离婚？” “离婚离婚，你两个嘴皮子敲在一起，也不嫌疼？” 韩春妮竖着眉毛。 “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 “连得罪菩萨都不能做得事，你们倒是做得理所应当。” “妈，”林健无奈。 “时代不同了，你不能用老观念看待。” “你别跟我说那些个没用的，”韩春妮道：“咱们老林家不管怎么样，有一条绝不能变。” “婚绝对不能离。” 林苗掀了掀嘴皮。 强忍着才没嗤出声。 林健忍耐的皱着眉头。 余芳却不想再听下去。 她扶着腰，一副难受的样子起来。 林健赶紧去扶。 林苗则在两人起来时，利索的跟上。 三人很快出了客厅。 进了侧间，余芳扯开林健，利索的把林苗的日常东西收拾个小包，塞给林健。 “我和苗苗先走，你待会儿跟上。” 林健呆了呆。 余芳瞪他一眼，带着林苗往外去。 “去哪儿？” 韩春妮从客厅冲出来。 “晚上吃得不舒坦，出去走走，”余芳捂着胸口，一副难受的样子。 韩春妮顿时一缓。 “天要黑了，别走太远。” 什么事都没有宝贝孙子重要。 韩春妮瞄了眼，见两人两手空空，便也没管。 余芳笑了笑，带着林苗来到巷子口。 等了差不多五六分钟，林健拎着小包，健步如飞的奔来。 瞧见两人，他裂开一口白牙。 “没事吧，”即便知道韩春妮不会对他做什么，余芳还是忍不住担心。 “没事，”林健呵呵的笑，转头见林苗眨巴着大眼看来。 他顺手揉了把林苗脑袋。 “走，小舅送你过去。” 说完，林健一手牵着媳妇，一手拎着包，送了林苗过去。 放下东西，林健和余芳转悠一圈，点头。 “这房子真挺不错，”余芳道：“采光和格局都挺好，楼层也不高不矮，正合适。” 就是装修样子旧了，不过磨损几乎没有，就跟新的差不多。 “还真是，”林健跟着附和。 “等咱们分了房，也要这样的，”余芳道。 “这哪儿能咱们数了算，”林健摇头。 余芳眼神微黯。 林健就是个教体育的老师，学校这几年都没盖家属楼的打算。 她本来还有点可能，不过她现在怀了孕，本来说好的升职，十有八九是不成了。 分房这事，从来都是自上而下。 等到上头挑完，剩下的多半不是太好。 林健见她如此，忙拉了拉她，道：“你放心，以后我肯定想办法，就是分不到，也想法让你住舒坦了。” 余芳抬眼，对上他诚挚目光，含笑点头。 林健动情，拉住她，凑道近前。 林苗左右看看，见没自己什么事，便拎着行李去屋里。 余芳害羞的避开，却见周围没人，便由得他亲了下，才道：“你先回去吧，我陪苗苗睡这儿。” 林健很是失望，但也知道林苗才刚过来，又是个半大孩子，没人陪着，肯定害怕。 “那好吧，我去给你包和东西过来，”林健拉了拉媳妇细软的手，扭头要走。 林苗从屋里探出脑袋，“小舅。” 林健停步。 林苗走出来，“我自己可以，不用人陪。” “这，”余芳迟疑。 “没事的，”林苗笑道：“早前在家，我妈去进修的时候，我就自己一个人住。” 余芳和林健顿时一默。 这一年多，林捷打算考职称，没少去外地进修。 原来那会儿翟光年就开始不着家了。 余芳想了想。 自己到底不能晚晚留在这儿，便道：“我今晚留下来，明天你再自己住。” “不用，”林苗摇头。 “我自己真的可以。” “小舅舅练了一天的球，也累了。” “你们一道回去吧，”眼见两人恩爱，林苗希望他们始终如此。 “那好吧，”见林苗坚持，余芳无法，只好答应。 林苗微笑的送两人出去。 当着两人面，锁上门，余芳又试了试，确定没事，才敲了两下门。 “苗苗，我走了。” 听到林苗隔着门答应了声，才和林健下楼。 走在回家路上，余芳道：“咱两这样，妈待会儿可定会火。” “没事，”林健一梗脖，“有我呢。” “待会儿回去，你直接回屋，妈那儿，我顶着。” “你对我好，”余芳勾唇，软软的道。 “那是，你是我老婆，不对你好，对谁好，”被顺了毛的林健心里美滋滋，拉着余芳的大手又紧了几分。 回到家里，才推开门，韩春妮就过来。 “去哪儿了？” 她睃了眼，发下林苗不在，瞳孔瞬时紧缩。 “人呢？” “谁？” 林健应着，顺手把余芳推到过道上。 “还能有谁。” 韩春妮瞪眼。 “苗苗啊，她去那边住下了。” “什么？” 韩春妮气得浑身颤抖。 “你们这是当我死了啊，我怎么说都不行，是不？” f 第四十六章 搬家大行动 “妈，”林健凑上去，讨好的拉住她。 “一边去，”韩春妮拍开他，恨恨的扭头。 “我不是你妈，你爱叫谁叫谁去。” “妈，”林健巴上韩春妮肩膀，撒娇的贴过去，两只手臂拦住她脖颈。 林健生的人高马大，要想贴上只有将将一米五的韩春妮，只有屈着腿，弓着腰。 韩春妮歪头，正对上儿子堆着笑意的脸。 那笑容灿烂得就如太阳。 就是再大的气，也顷刻烟消云散了。 “别跟我这儿嬉皮笑脸，赶紧把那房子退了，把林苗给你二姐送回去。” 韩春妮不轻不重的打了他一下道。 林健呵呵的笑。 这关就算过了。 在他念头里，只要过了当下就好，至于以后，等到临头再说。 林健顺利的把韩春妮哄回屋里，转回自己屋里。 余芳已经收拾完自己。 见他过来，就问：“好了？” 林健点头，坐到床边，两手交握，放在后脑，懒懒的往后倒。 “这上了岁数以后，我妈好像比以前难哄了。” 余芳睨他。 “不是上了岁数，是只要事关二姐，咱妈就格外固执。” 林健看余芳。 半晌，他笑了下，“哪有，我妈对谁不是都那样？” 余芳撇嘴。 没跟他争。 这种事，大家都有眼睛，又不是看不到。 “折腾一天，我都困了。” 林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去外面。 余芳瞥了眼他背影，微微蹙眉。 是她错觉吗？ 总觉得他有一瞬的不自然。 怕不是有什么瞒着自己吧？ 余芳揉着擦了贝壳油的手，若有所思。 林健很快回来，热情的拉着余芳上床睡了。 丈夫的体温熨贴着她，很快睡意便席卷过来。 翌日，林健和余芳早早出门。 韩春芳盯了两人一眼，忿忿道：“瞧瞧，这就护上了，我是能吃了她，还是怎么她？” “行了，”林栋皱眉。 “他们小夫妻好，你还不乐意是怎么滴？” 韩春妮顿时一梗。 那是她宝贝儿子，她怎么会不希望他好？ 她就是瞧不得余芳那样。 再怎么，那都是她儿子。 是她骨血。 老婆可以再娶，没听说妈能再找的。 另一边，林苗也已经起来。 昨天还有些没干完，她想早点把活都干完。 才爬上窗台，就听门响。 “谁呀，”她问着，撑着窗台跳下来。 “我，开门，”林健大咧咧的喊着。 林苗打开门，笑了，“小舅舅，小舅妈，你们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顺道把书给你拿来。” 余芳指了林健手上拎着的，问：“怎么样，昨晚没害怕吧？” “没事，”林苗笑得眉眼弯弯，“锁上门，一觉大天亮。” “胆儿还挺大，”林健笑。 看了眼墙上挂钟，“行吧，差不多了，我送你上班。” 他跟余芳道。 余芳点头，看林苗，“晚上回去吃饭？” 林苗笑了笑，摇头。 “姥还气着呢吧，我要回去，肯定更气，还是等过一阵子再说吧。” “也好，”余芳点头，从坤包里摸出一卷钱。 “行吧，这几天你就想对付一下。” “不用，”林苗推回去，“我有钱。” “你有是你的，我给是我的，”余芳佯作生气，“快拿着。” 林苗抿着嘴，把手藏在后面。 见她如此孩子气，余芳忍不住笑了。 林健一把把钱夺过来，硬塞进林苗手里。 拉着余芳就走。 林苗慢了半拍，等反应过来，两人都已经到楼梯口。 再去追，实在不大好。 林苗无法，只好收起钱。 关好门，她重又爬上窗台。 卸了窗帘，抱去卫生间。 等到洗完，已经快要中午。 摸摸咕咕作怪的肚子，林苗换了身衣服出去。 来时，林捷就只带了替换衣物，并没带床单被罩。 昨晚林苗就是随便将就一晚。 但以后却不能再将就。 好在她手里有钱。 吃了几个包子，喝了碗粥之后，去卖布料的地方，扯了几块布，依照被子和床的尺寸做了个四件套。 在等着拿的工夫，又去边上买了个炒锅和几个碗碟。 等到拿了被套，她艰难的往回走着。 来时，她两手空空，不觉得距离有多远。 现在拿了东西，走得就艰难起来。 但不管多难，林苗都咬牙坚持。 心里默默数着步子，心里暗示马上就要到了。 在数了不知多少遍个一百，她终于站到楼边。 她长长吐了口气，紧了紧袋子，再次提步。 咬着牙上到二楼，她实在走不动了，就把袋子放下，扶着栏杆喘气。 下面有人不紧不慢的上来。 林苗转头，见到来人，微微一愣。 那人也看到林苗。 他抿了抿唇，走到跟前。 看着两个几乎把楼梯彻底占满的袋子，他看了眼林苗的手。 林苗下意识的抱住勒得颤抖不已的手。 “凡事量力，才不会让自己两难，”他淡淡的吐了句，略提高手里的行李，迈过去。 林苗盯着他跨过去的长腿，用力咬牙。 “是，多谢你的提醒，罗哥哥。” 林迈略提高音量的说着。 罗晏侧眸，瞥了眼，便提步向上。 林苗搓了搓麻胀的两手，暗暗打气，绝不能让他小瞧。 她拎起袋子，一鼓作气的上楼。 才上到一半，就看罗晏站在正靠楼梯的门边。 “你，”林苗眨巴下眼，脑子忽的当机。 罗晏修长手指一动，门咔哒一声开了。 罗晏迈步进去，当着她的面，把门关上。 林苗磨了磨牙，再提一口气，冲上去。 放下袋子，她颤抖的摸出钥匙，哆嗦的打开门。 老鼠搬家似的把袋子弄进门里，她用力带上门。 对面，罗晏正在倒水。 听到动静，他看了眼大门，复又淡定的喝起来。 林苗踢掉鞋子，摇摇晃晃的来到沙发跟前，一头倒下。 挺了半天的尸，觉得好些了，才挣扎着爬起。 新买的床单被套还需要过水，锅碗也需要刷。 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干。 这一忙就是将近傍晚。 看着金灿灿的夕阳，林苗挣扎了会儿，还是认命的套上鞋子。 才出来，就见对面门也开了。 罗晏正好出来。 林苗礼貌的点了个头，把门关上。 出了小进街。 向左转就是个小夜市。 早前林苗就打听过了，在那里买菜要比市场里便宜好多。 第四十七章 遇险 果然走了没多远，就见人拎着菜过来。 顺着人流，林苗逆着行去。 很快寻到所说的小夜市。 转了一圈，她拎着菜和肉，满载而归。 回到家里，她把菜和肉，洗好切好。 才要动手，才想起来忘记买油。 她懊恼的拍了下脑门，拿了钥匙出门。 下楼，就见罗晏上楼，手里还拎着几个包子。 林苗点了下头，贴着墙边，把路让出来。 罗晏走了两步，侧头看林苗。 林苗浅勾了下唇。 罗晏点头，越过她上去。 林苗蹬蹬跑去下面，快步出了单元。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早前还算热闹的街道已经没有人走动。 倒是各家皆亮起灯来。 走在空荡得只有几盏路灯的大道，不管多轻的脚步都有回响。 这样的情景，便是林苗明知那是回声，也还是害怕。 但她没有选择。 这样的天气，买来的肉要是过一晚，明天就坏了。 她只能赶在今晚，把菜做了。 遥望远处亮灯的油铺。 她只能暗自鼓劲，一路小跑的过去。 油铺是对有些年纪的老夫妻开的。 看到有客，老太太过来。 接触到老太太温暖的目光，林苗才敢放慢些脚步。 走到跟前，她道：“奶奶，给我打瓶油。” “打多少？” “一瓶就好。” 老太太看了眼她空空的两手，拿了个干净的瓶子，打得满满的，拧紧了递过来。 “两块六毛。” 林苗摸出钱，数给她。 “小姑娘，怎么这么晚了，还出来？” 老太太接过来，问。 “我妈做菜，油不够了，让我来买。” 林苗笑着说。 老太太闻言忙摆手：“那赶紧回去，晚了你家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饭了。” 林苗笑着应声，拎着瓶子，掉头往回跑。 才跑几步，就觉得身后不对。 她微微侧头，余光向后偷瞄，发现似乎有人。 那人刚好站在她视线的盲角。 要是不回头，根本发现不了。 一瞬间，林苗的头皮炸开，后脊梁一阵阵发冷。 她迈开双腿，爆发超强潜力。 十分钟的路，愣是三分钟不到就进了小进街。 脚步越发的近了，林苗忍不住哆嗦了下，脚不受控制的发软。 整个人随着惯性往前踉跄两步，就扑倒在地。 手掌和膝盖传来阵阵刺痛。 但她已顾不得了。 她急忙爬起来，继续跑。 身后那人看出林苗已是强弩之末，岂肯放过？ 耳听得一声紧过一声的脚步，林苗咬着牙，用力的跑着，眼睛紧紧盯着不远的单元门。 门洞里，黑漆漆的。 但林苗却觉得那里从未有过的安全。 门一步步靠近，林苗伸出手，去抓铁门的把手。 手腕忽的被人扯住，林苗反射性的惊叫，脚顺势踢过去。 “是我，”罗晏声音淡淡，侧身闪过没有半点杀伤力的攻击，自门后走出。 路灯照亮他漂亮的侧脸，一如既往的冷淡。 林苗却觉得从未有过的心安。 她长呼了口气，眼眶发热。 “怎么了？” 罗晏往路上望去。 那里正站着个男人，灼灼望来。 “有人，”林苗小声说着，还在发抖的身体微微向他靠去。 罗晏看她一眼，没有阻止。 男人盯了一会儿，确定两人认识，才不甘的走了。 罗晏松开手，往楼上去。 “那个，”林苗轻轻挪动了火烧火燎的腿，望了眼空荡荡的马路。 “能不能陪我回去一趟？” 罗晏皱眉，顿了一秒，还是跟她过去。 看她猫着腰在路边找了好一会儿，才抓起个装着东西的瓶子。 “行了，”林苗跑到跟前，脸上挂着失而复得的笑。 “这什么？” 罗晏嫌弃的看挂着草屑的瓶子。 “油，真正的豆油，”林苗晃了晃。 就像谁吃的不是似的。 罗晏跟看神经病似的看她一眼。 林苗嘻嘻的笑，半点也不计较。 他与她不同，不会知道将来就算最好的油，也没现在的一半好。 “走吧，”有人在跟前，林苗的胆子也壮了。 她满足的抱着油，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罗晏摇摇头，两手插在兜里，在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上了三楼，罗晏开房门。 “那个，今天谢谢你了。” 林苗看着罗晏，“谢谢你又救了我。” 罗晏浅浅勾了嘴角，关上门。 看着紧闭的铁门，林苗嘴角上翘。 关上门，简单的处理好伤口，又把油瓶清理出来，林苗准备上油炒菜。 这时候根本没有抽烟机，不过家家户户的厨房边都设有小窗。 油一下锅，林苗就把小窗打开。 烟气混杂着油香四散开来。 隔壁，罗晏捏着已经半凉的包子，却已没有了胃口。 他拿了杯子，去小柜边。 去发现水瓶里已经没水。 没办法，他只能去厨房。 正要拎壶，窗外飘来丝丝缕缕的香气。 罗晏抽了抽鼻子，侧头，见隔壁有烟飘出。 他盯了一瞬，看了眼水壶。 要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放下包子，跑去下边。 要不去，他的包子早就下肚，他也不会饿着。 所以，于情于理，她也该赔他一顿晚饭。 罗晏微微点头，搁了水壶，出去。 立在对面门口，他曲起修长手指，叩叩叩的敲响。 林苗正忙得热火朝天，听到声音，她急急把火关了。 “谁？” 她警惕问。 “我，”罗晏声音有些低，在楼道里回响了一瞬，便消失。 林苗打开门，诧异看他。 “有水吗？”罗晏举了举手里的空瓶。 “有。” 曾经，因为不懂，她的身体被搞得寒得很，医生建议她不要碰凉物。 为了养好身体，孕育宝宝，她一直遵循医生告诫。 慢慢的，也养成习惯，便是酷暑也不会喝凉水了。 林苗侧身，让罗晏进来。 罗晏睃了一圈，目光定在香味来源。 林苗关上门，见他看厨房，忙进去，提了水壶出来。 罗晏把水瓶递过去。 林苗把水倒了八成满，正要递回，就见罗晏走到厨房门边。 “好了，”林苗把水瓶送过去。 罗晏侧眸瞥了眼，神情淡淡的往外走。 林苗看了看已经摆在桌边的两盘菜，还有余下两个准备要炒的菜，道：“那个，你要是不介意，不如留下来一起用饭？” 第四十八章 求你帮我分担点 罗晏看她。 “要是不想，就算了，”林苗讪笑。 她忘了，人家是买了包子的。 过了这么久，他应该已经吃过了。 不想，她话才出口，就听罗晏淡淡嗯了声，并自动自觉的坐到沙发之上。 林苗张了张嘴，默默掉头回厨房。 以最快速度把菜炒好，端到饭桌。 “好了，开饭了。” 林苗扬声，眼睛往客厅瞟。 却见罗晏还一如刚才那般，做得端正。 林苗怀疑，这么长时间，他可能一动都没动过。 林苗眨巴下眼，把馒头和汤端来。 抬眼见罗晏从卫生间出来。 手上还有些水渍。 林苗指了桌边的小毛巾。 不用说明，罗晏就已拿过来，把手擦干。 两人落座。 罗晏睃了圈桌上菜色，看林苗。 林苗有些不大好意思。 三菜一汤，就一个里面有点肉，还不是很多。 想想上次见面，人家只对肉罐头感兴趣的样子。 她把菜盘换了个位置，盛了碗汤，送到罗晏手边。 罗晏盯了她手掌一瞬，忽的起身。 他转身往外去。 “你要去哪儿？” 林苗忙问。 “等着，”罗晏打开门出去。 林苗忙跑到客厅，盯着半开的门，不敢错眼。 对门传来开门的动静，很快，罗晏回来。 “抹上，”他把药棉和药水递过来。 “不用了吧，”林苗缩了缩肩膀，往后悄悄挪腾。 那个双氧水用起来，真的是酸爽得紧。 感受过一次之后，真心不想体验第二遍。 罗晏怎会瞧不出她怯意。 但他只打开瓶盖，淡声答：“过来。” 他走到沙发边上，转过头。 林苗盯着他侧脸。 明明那么好看，为什么要那么残忍。 她背过手，一点点往饭厅挪。 罗晏一个箭步过来，钳住她臂膀，扯到沙发边。 “我坐，我坐还不行？” 林苗被夹得有点疼，只得认怂。 罗晏放开手，身体微侧，正好将她半圈在沙发和他指尖。 林苗无语。 这里是她家，她还能往哪儿跑？ 罗晏蹲下来，拉过她胳膊。 “哎，”林苗急忙往回缩。 “别动，”罗晏长指略微用力，将她手臂牢牢拉住，打开瓶盖。 双氧水的气味瞬时飘散过来。 “就是一点小伤，不用抹了，”林苗头皮一阵发麻。 跟被双氧水折磨，她更愿意就这么忍着。 罗晏看她一眼，捏了一小团药棉，沾了点药水，按在伤口。 一股远比摔倒还要疼的痛弥漫开来。 林苗张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罗晏看她一眼，力道减弱。 感觉疼痛稍缓，林苗轻轻吸着气，咬牙。 罗晏动作很快，确定清理完毕，他问：“还有哪儿？” “没了，”林苗赶忙答。 罗晏睃了下她试图藏起来的膝盖，重又撕了团药棉。 林苗苦巴着脸，乖乖的把腿伸直。 罗晏微微后撤几分，俯身凑到伤口跟前。 仔细清理之后，他扣好药瓶。 “好了，吃饭，”林苗长舒了口气，踮着脚一颠一颠的进饭厅。 罗晏看了眼手指，重又去卫生间。 待到回来，林苗把黄瓜肉片推了推。 罗晏瞥她一眼，夹了筷子醋熘白菜，咬得喀嚓直响。 “味道怎么样？” 林苗眨巴眼看他。 虽说好长时间没做，水平有点下降，不过照比一般人的水平，她还是有自信超过的。 “不够酸，”罗晏咽下，淡声道。 林苗吸气，吃了两片。 确实醋有点少，不过也没少多少，大抵半勺的样子。 林苗咽了白菜，挑起一边眉毛。 没想到他嘴还挺挑。 罗晏没有抬头，继续夹另一道菜。 这回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筷子落得明显多了。 一顿饭后，罗晏瞥了眼没几片黄瓜的黄瓜肉片。 “别浪费。” 林苗皱眉。 她不喜欢吃肥肉，却喜欢炒菜的时候放点。 那样菜味道会更香。 罗晏把带着肥肉的夹起来，把盘子推去林苗跟前。 林苗：“……” 吃完饭，林苗捡了碗筷去厨房。 罗晏瞥了眼她背影，摸了摸肚皮。 一不留神，好像撑到了。 林苗自厨房出来。 见罗晏站起来。 她赶忙来到跟前，“这就走？” 罗晏动作一顿。 他淡淡嗯了声，往外走去。 林苗送到门口，挥手道别。 关上门，她歪了下头。 好像，罗晏不大高兴。 可是为什么呢？ 她好像没做什么惹他生气的。 手掌轻蹭门把，顿时引来一阵灼痛。 林苗皱巴着脸，看手掌上的伤口。 不管了。 左右他都是一张扑克脸，也许是她想多了。 一觉好眠。 当阳光自窗户投射进来时，林苗醒来，她习惯性的舒展四肢。 不想才一动，就疼得呲牙咧嘴。 昨晚那一跤的后遗症，终于显现出来。 她平摊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了半天呆，才懒洋洋起来。 哪哪儿都不舒坦，她也懒得折腾，就着昨天剩下的青菜做了顿疙瘩汤，又切了半根黄瓜，拌了拌。 才坐下，门边被人敲响。 “谁呀，”林苗慢吞吞的出来。 “我，”罗晏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林苗打开门。 “水瓶，”他垂眸看盯着只把发尾扎起，头顶一片蓬乱的林苗。 “哦，我去拿，”林苗才想起这茬。 她掉头往回去，隐约的觉得头顶有些异样。 抬头又没有什么。 她晃了下脑袋，往客厅去。 罗晏很自然的走到客厅与饭厅之间。 桌上散来淡淡香味。 自打清早就拼命作怪的肚子顿时按捺不住。 林苗抱着水瓶过来，道：“你没吃早饭吗？” 这话问得，好像是他过来蹭饭一样。 罗晏看她一眼，拿了水瓶，掉头走了。 林苗眨巴下眼。 走到门边时，对面的门已经关了。 她看了眼，才关上门。 坐回桌边，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到底还是放下。 认命的去厨房，重又做了份疙瘩汤，她敲响对面的门。 “有事？” 罗晏打开门，眸色淡淡。 “我疙瘩汤做得有点多，你帮我分担一点呗。“ 罗晏垂眼，林苗浅浅的笑，大眼弯如月芽。 既然她要求，那他就帮一下吧。 罗晏冷淡的嗯了声，松开拉着门把的手，迈步出来。 第四十九章 有来有往 回到饭厅，罗晏很自觉的坐在摆着大碗的位置，捏起汤勺，喝了一口。 微烫的汤汁滑过食道，安抚造反的胃。 “好喝吧？” 林苗喜欢吃这种连汤带水的，连带的对这类食物也极有天赋。 罗晏嗯了声，面无表情的低头。 心里暗自吐槽，要是有花卷就好了。 他瞥了眼只摆这个炒锅的炉灶，深切觉得她需要个蒸锅。 吃完饭，罗晏照旧的抬脚就走。 林苗也没在意，收拾完便拿出书本，准备温习。 将近中午，大门再次被敲响。 林苗把门打开。 “怎么不问问就开？” 罗晏皱起眉头。 林苗眨巴眼。 她能说感觉是他，所以才开的吗？ “给。” 罗晏把东西放下。 “这什么？” “锅，”罗晏抽了抽鼻子，空气里没有任何食物的香气。 他失望的抿起嘴角。 林苗呆了呆。 好端端，拿个锅来干嘛？ 罗晏转头就走。 林苗哎了声，却见对面已经关门。 林苗无法，只得把袋子打开。 这什么？ 拿出带着盖帘的大大蒸锅，林苗咧嘴。 这么大个，一锅足够五六个人吃了。 林苗抱着蒸锅，来到厨房。 洗涮干净，她想了想。 膝盖上的伤才刚结痂，上下楼梯，难免拉扯到。 且昨晚的阴影犹在，她实在不想出门。 不如和点面，做几个馒头算了。 她想做就做，很快把面和好。 放在厨房省着，她洗了手，去书桌边继续温习。 夏天温度高，面醒发得很快。 背上一篇课文，去厨房，戳了戳，见差不多，就把面拿出来，一边加面，一边揉。 感觉韧劲上得差不多了，才团成馒头模样，依次摆到盖帘之上。 盖上盖，她瞄了眼时间，开始摘菜。 等到忙活得差不多，她看了眼小馒头，见醒发得可以，便开火。 然后洗菜切菜，等到蒸锅冒气，便开始做汤。 林苗做汤之前，喜欢爆锅。 所以每次动油之前，她都会把窗户打开。 烟气顺着小窗户飘散出去。 罗晏正在看电视，嗅到空气里的气味，他从沙发起来，来到阳台边。 没一分钟，烟气转小，只有几缕似有若无的热气散出。 罗晏抿了下嘴，重又坐回沙发。 眼睛盯着门口。 时间一分一分的走着。 差不多过了五分钟之多，门外还是一片静悄。 罗晏嘴角渐渐抿直，盯着门口的眼睛慢慢转暗。 也是，谁也不是谁的谁。 他还真是想太多了。 罗晏闭上眼，拿了钥匙，打开门。 却见林苗正站在那里，手尴尬的举着。 “要出去啊，”林苗咧嘴，干笑。 罗晏挑眉，面无表情。 “那个我试了下蒸锅，你帮我看看怎么样，”刚才用时还不觉得，现在见了人，林苗忽然反省自己实在是太脸大了，人家给了就用。 她低着头，揪着衣角，很不好意思。 因此并没看到罗晏的眼底划过的一丝亮光。 “好，”他淡淡说着，越过林苗进屋。 林苗转头，只瞥到他背影。 她忙把他屋门关好，紧跟回来。 关好门，罗晏进卫生间洗手。 林苗把汤端出来，给两人各盛一碗。 罗晏坐定，看她一眼，捏起只有现下三分之一大小的馒头。 “这样方便吃，”林苗解释。 罗晏点头，一口下去，馒头就剩一半。 馒头发得时间正好，揉得力道和时间也够，入口筋道微甜，很有嚼劲。 他用力咬几下，咽下之后，把另一半放到嘴里。 林苗眨巴下眼，看他喝了口汤，就把一个馒头解决，拿了足有她大半个巴掌大的馒头慢慢咬着。 罗晏吃饭速度不慢，偏动作并不粗蛮，反而让人觉得优雅矜贵。 很快，一盘馒头见了底。 待到只有两个，罗晏停手，开始喝汤。 “你吃吧，”林苗道：“我已经饱了。” 作为主家，总不好让客人饿着。 “你吃得是猫食吗？“ 罗晏皱眉，看她从打开始就一直吃着的馒头。 林苗抿嘴。 谁知道他饭量这么大啊。 这里又没冰箱，饭都要做得刚好才不浪费。 她这量可是依照昨晚和今早的量做的。 罗晏说完，看林苗脸色不佳，也跟着黑脸。 “我吃饱了，剩下的都归你，别浪费。” 林苗睨他。 不吃拉倒，正好她也没吃饱。 她咬了口馒头，抿着汤。 罗晏坐在一边，看她慢慢的吃。 等到放了筷子，他瞥她手掌。 好像有点化脓的样子。 他一把抓住，皱眉。 “没事的，”林苗不想遭罪，赶紧往回缩。 罗晏站起来，拉着她去客厅。 按住坐定，拿了还放在茶几上的双氧水。 清理过后，罗晏松开手，看脸色微白的林苗 “晚上我带饭回来。” “不用，”林苗赶忙道：“我随便凑合一口就好。” 罗晏瞥她一眼，起身走了。 林苗眨巴下眼，在后跟着。 见他进了饭厅，端着碗盘进厨房。 “我来，”林苗赶忙去抢。 罗晏侧眸。 明明还是那张扑克脸，莫名的林苗就缩回了手。 罗晏把碗盘放进水槽，打开水龙头。 林苗指了指上面挂着的丝络和碱水瓶，自动自觉地消失了。 十分钟不到，罗晏从厨房出来。 擦了手，见客厅没人，便往书房去。 林苗正全神贯注的看书。 罗晏看了眼，打开门走了。 一个小时之后，等林苗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时，罗晏早就走了。 她看看还有些红掌心，伤处浸出的血丝已干涸。 这个样子只要不沾水，过一晚也就差不多了。 她倒了杯水，重又进了书房。 才刚找到感觉，她想一鼓作气，把接下来的看完。 书页随着她的手指一下下翻动。 太阳一点点偏西，金黄的阳光渐渐转成艳丽的橘红。 林苗捏了捏鼻梁，闭上发酸的眼。 门外响起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林苗起来，走到门边。 手握着扶手，问：“谁呀？” “我，”罗晏淡淡的回答。 林苗微耸肩膀，打开门。 罗晏提着几个袋子进来。 “这什么？” 林苗抽抽鼻子。 好像是小鸡炖蘑菇。 罗毅进去厨房，拿了碗盘，把菜倒出来。 确实是小鸡炖蘑菇，另一个是地三鲜。 “吃饭。” 第五十章 吃人嘴短 林苗眨巴眼。 这分量，差不多能有半只鸡。。 林苗好歹也在面馆待了阵儿，对这念头的定价，还是知道个大概的。 就只这一份菜，就够寻常人家半个月的菜钱。 这也太奢侈了。 林苗斜眼。 莫不是这位真是隐形土豪？ 她再次回忆那次的惊鸿一瞥。 不过当时实在太过随意，就只有个大概印象。 “还不过来？” 罗晏摆好碗筷，眸色冷淡的看来。 “好，”林苗不敌压力，讪笑坐下。 罗晏夹了块鸡腿肉，放到她碗里。 林苗看看裹着酱汁的肉块，再看他。 “不喜欢？” 罗晏皱眉。 或许该听服务员建议，选猪蹄。 “没有，”林苗赶忙夹起来，放在嘴边咬。 这肉显然是高压锅压过得，十分软烂。 调汁也不错，就是有点咸了。 林苗默默吞了一大口饭。 罗晏看得眉头舒展。 也跟着夹了块。 两人在沉默中用了晚饭。 待到林苗落筷，罗晏收拾碗筷。 “我来，”林苗赶忙去抢。 “你想要伤口化脓，我还不想处理。” 罗晏抛下一句，端着盘完走了。 林苗瘪着嘴坐下，憋屈的看罗晏背影。 因为是打包回来，需要清洗的东西很少。 没多会儿，罗晏就把碗盘归到该放的地方。 见林苗还坐在那儿不动，他微微挑眉。 林苗呵笑起来，“那个，多谢你帮我带饭。” “不客气，”罗晏瞥了眼她手掌，似乎已经开始愈合，过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反正要还。” 他淡淡说着，迈开长腿，往门外去。 要还？ 林苗震惊的看他背影，头皮一阵发麻，如同被天雷劈中。 罗晏打开门，侧头。 见林苗嘴巴微张，大大杏眼一眨一眨，好似只呆傻小猫。 “傻子，”他嘴角浅勾，出门。 大门开了又合。 林苗呆了好一会儿，才摇晃着发晕的脑袋去书房。 第二天，一大清早林苗就醒过来。 揉着蓬乱的头发，抬头看挂钟。 看清上面指针，她登时呆住。 昨晚看书看得太入神，一不留神就到半夜。 结果一睁眼就八点多了。 林苗火烧屁股一样的冲进卫生间。 以最快速度刷牙洗脸，而后扎起头发，跑去厨房。 昨天没出门，家里就只剩根胡萝卜和几根芹菜。 林苗挠了挠脑袋，总算寻到被卖家算作搭头的花生米。 正好可以来个凉拌。 她赶紧打水，准备泡花生，又急忙忙倒米。 门被人敲响了。 她顿时一僵。 这个时间，不用想，肯定是对门来了。 她忧伤的叹了口气，打开门。 “来了？” 林苗往后退半步，让开门口。 罗晏垂眼。 这么齐整，摸一下应该会被发现吧？ 林苗瞄他拎着的袋子，油条斜斜的冒出半边。 她心里松了口气。 这样就不用她准备早饭了。 她拿来碗筷，接过豆浆袋子。 罗晏买得刚好两碗。 林苗倒好，正要递过去，门再次响了。 林苗眨巴眼，看罗晏。 “不是找我的，”罗晏眼神淡淡。 林苗放下碗，问：“谁呀。” “我，崔斌，”门外少年欢快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 罗晏眉头轻蹙，复又展开。 “来了，”林苗弯起大眼，笑眯眯的跑去门口。 “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书，”崔斌把分量不轻的书放下。 这次过来，他把高二所有课本练习册，还有他额外买来的练习册都拿来。 “这都什么？” 林苗弯腰看书名。 崔斌一手撑墙，喘着气把鞋换了，“数学几何还有英语练习册。” “太好了，”林苗笑得眉眼弯弯。 她才把语文研究个大概，他就把这些送来。 “这回过来，待多久？” 林苗盘算着，怎么合理利用送上门的劳工。 “看情况，我总得帮你把弱项补全，”崔斌随口答着，抽抽鼻子，“什么味？” “正吃早饭，你吃了吗？” 林苗道。 “没，我赶最早一班车，太早了，来不及吃。” 他说着，循着味走到饭厅。 看到罗晏，他怔了怔。 林苗过来道：“这是罗晏，我救命恩人，就住对面。” 罗晏转眸，神情冷淡。 “这是崔斌，我表哥。” “你好，”崔斌呵笑了声。 “过来这边坐，”林苗拉了把凳子，顺手把豆浆送到他面前。 崔斌道谢，才拿起来，忽觉周身泛冷。 抬眸，对上罗晏漂亮非常，却又冷得结冰的眼睛。 崔斌头皮一阵发麻。 “我吃点油条就行，”他干笑着把碗重又推到林苗跟前。 “你喝吧，”相比豆浆，林苗更喜欢喝带着卤汁的豆腐脑。 她把碗又推过。 崔斌看罗晏。 罗晏咬了口油条，低下头。 崔斌这才拿起碗，喝了一大口。 他是从车站一路到姥家，知道林苗不在，又过来的。 折腾这一大圈，嗓子早就渴得冒烟了。 林苗咬着油条，盘算着分配接下来的时间。 罗晏很快吃完。 他看了眼崔斌，道：“你要补课？” 林苗点头，咽了油条。 “我学的跟这儿不大一样，我想提前预习好，再把落的补上。” 罗晏看崔斌。 崔斌抬头，咧嘴一笑。 罗晏搁了手，道：“中午想吃什么？” “简单点就行，我不挑，”林苗声音弱弱。 罗晏挑眉。 略过话里的潜台词，起身出门。 门不轻不重的关上，崔斌这才挤着眼凑过来。 “这人谁呀。” 林苗瞥他，“不是说了，救命恩人。” “从山上掉下来，就是他接住的我。” “这么巧？” 崔斌眼睛微弯，明显不相信。 “就是这么巧，爱信不信，”林苗翻了下眼睛，拿过盘子。 “还吃不吃？” “吃，”崔斌一把抓住盘子，两下把余下油条抓在手里。 “没人跟你抢，”林苗无语的把盘子送他跟前。 从前，她怎么没发现，这位看似高冷的学霸这么八卦，还逗比。 崔斌把半截油条塞嘴里，两腮被他撑得跟个仓鼠似的。 “我去收拾下书，你吃完了过来就行，”瞧他这吃相，林苗很辣眼睛。 她拉开凳子，往门厅去。 崔斌真是饿得急了。 他摆摆手，喝一大口豆浆，把油条送下去。 第五十一章 不速之客 林苗把书分门别类，安放妥当，拿出英语练习册子。 她好歹也是上过大学的，就算荒废多年，可只要仔细回忆，还是能想起大半。 她翻了几下，找到点语感便搁去一边。 崔斌来这儿不能久待，她必须抓紧时间，先把弱项搞懂。 崔斌吃完饭，把碗筷收拾去厨房。 “怎么样？” 他抱着有点吃撑的肚子过来。 “还是讲几何吧，”不论前世还是现在，数学都是她拉低分数的科目。 崔斌拖了把凳子过来，“上次讲哪儿了？” 林苗唰唰翻到页数。 崔斌瞄了几眼，回忆起来。 他指着上面图形，道：“这个你不能单独看，得把它放到图形里。” 他拿着笔，轻轻一划。 将两个图形融成一个。 林苗抿着嘴，跟回忆对照，加深印象。 偶尔，遇到记得的，还能举一反三。 学生如此积极，身为老师的崔斌自然更加起劲。 如此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待到大门敲响，两人才脱离学习状态。 对望一眼，两人一笑。 林苗把门打开，笑看罗晏。 罗晏一路既往的冷淡。 “来了，”崔斌从书房出来，笑着招呼。 罗晏眉头微动。 很不喜他这种以自家人自居的语气。 他略一点头，去厨房。 林苗赶忙跟上，帮着把菜挪到盘子里。 而后招呼，“崔斌，吃饭了。” 罗晏侧眸，看她。 “既然是表哥，怎么不加称呼？” 林苗眨了眨眼。 她和崔斌相差本就不是很大，因着早前事情，两人熟稔许多，也就直呼起姓名来。 崔斌听了一嘴，得意挑眉。 “听到没有，以后叫我表哥。” 林苗皱皱鼻子，端着饭碗出来。 罗晏看了崔斌一眼，把猪蹄端出来。 “哇，你这儿伙食这么好？” 看着红焖，红烧猪蹄排骨和香炸小酥鱼，崔斌口水都要下来了。 崔斌家里条件在这个市里都算不错的了，林敏还每天都翻着花样做。 可就算如此，也不可能时常吃得这么丰盛。 他颠颠端着板凳做到跟前。 林苗放下碗，去拿余下那个。 罗晏把猪蹄放到林苗座位跟前，淡淡看崔斌。 明明很是云淡风轻，崔斌就是背脊一紧。 林苗把碗放好，看着眼前的硬菜，很是心塞。 “吃块猪蹄。” 猪蹄炖得很烂，浇汁调得极好。 红润油亮，油香扑鼻。 罗晏夹了块，放到林苗碗里。 林苗心里默算金额，把早前那顿一并加上。 夏天本就热得难受，再想未来的日子，林苗还哪里有半点胃口？ 崔斌一直盯着罗晏，等他夹了块排骨，便开动起来。 “这个好吃，酥，”崔斌吃鱼喜欢从尾巴吃起。 这鱼只有巴掌大小，火候确实极好，骨头都被炸酥透。 两口吃掉一炸鱼，崔斌满足的眯眼。 “你也吃，”罗晏看林苗。 林苗看罗晏。 退是不可能退的。 那就吃掉。 既然已经变成她的负债，索性就吃个痛快。 至于以后，就等事情临头再说吧。 抱着鸵鸟心态，林苗啊呜一口咬掉半条鱼。 …… 一顿饭后，碗盘清洁溜溜。 林苗抱着肚子，舒服吐气。 罗晏神情淡淡的一扫。 崔斌立马起来，利索的把碗盘收拾到一块。 “还是我来吧，”人家又是送书，又是补课，哪儿还能让人干这个。 林苗慢悠悠起来。 “不用不用，你快坐着，”崔斌手指微松，余光刚好撞上罗晏视线，他赶忙抓住快要松脱的盘子，两步窜进厨房。 “放那儿就行，待会儿我刷，”林苗略提高音量，朝厨房说着。 “就手的事，你先去看书，”不用回头都能感觉森森冷气，崔斌动作更加麻利几分。 听到哗啦啦水声，林苗便往书房去。 罗晏瞥了眼厨房，跟着到书房。 林苗正要做习题，见他过来，只笑了笑。 “有什么问题？” 罗晏歪头，看题册。 “我先做着看看，”林苗拿过尺子。 罗晏坐去一边，看她很快进入心无旁骛状态，便顺手抄起手边的书，翻动起来。 门外，忽的响起一阵急促敲门声。 林苗抬头，往外望了眼。 “谁呀，”崔斌洗了碗出来，正好走到靠近门口的地方。 “我，”那声音娇软，又带着女孩的娇嫩。 崔斌纠结了下眉头，往书房探头。 “林苗，你朋友？” 林苗摇头。 高淼的声音可比这个爽利清脆。 “那谁呀，”崔斌缩回脑袋，把门打开。 “怎么才开门。” 门一打开，便被人强力拉开。 看到来人，崔斌皱眉。 “刘丹，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 刘丹微扬起头，绑着粉色头花的马尾一晃，荡到肩膀上。 崔斌撇嘴，懒得搭理。 林苗从屋里出来，淡淡看她。 “姐，你怎么搬这儿来了，让我好找，”刘丹发现林苗，立时露出灿烂笑容。 “小舅告诉你的地方？” 看着恍如忘了早前事情的刘丹，林苗很是冷淡。 这地方就余芳和林健知道。 余芳对小姨那一家子可没什么好印象，不可能告诉。 透漏出去的，就只能是被好话一哄，就有可能走嘴的小舅舅了。 刘丹没有回答，呵笑着往里进。 “换鞋，”崔斌冷声提醒。 刘丹啊了声，这才发现崔斌身后摆着个架子，上面摆着几双拖鞋。 “换就换，你嚷嚷什么？” 被这么明晃晃的嫌弃，刘丹脸上挂不住了。 她翻了下眼皮，蹬上拖鞋。 崔斌把门带上，往里面去。 刘丹紧随其后，要到客厅时，她抽了抽鼻子。 “这什么味？” 崔斌斜她。 “好像是鱼，”刘丹吞了口唾沫。 为了找到林苗在哪儿，她跑去学校。 磨了好一会儿才知道。 中午饭就错过了。 肚子本来就饿，再闻到这股子香味，忍不住就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姐，”刘丹按着肚子，可怜巴巴的看林苗。 林苗咧嘴。 叫我干嘛？ 再看。 还看。 看也没用，饭早就吃饭了。 连根骨头都没剩。 崔斌实在看不过眼，讥讽的咧嘴，“要是饿了就回去，姥家应该还有剩的。” “回就回，当谁稀罕，”刘丹撇嘴。 反正该看得，她也看了。 看到时他们怎么办。 刘丹心里盘算着，一甩辫子，扭头就走。 才走两步，余光似乎瞄见异样。 她往边上斜了两步，瞄向开着门的书房。 阳光自窗口洒下，落在身穿白衬衫的少年身上头上。 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第五十二章 战争升级 察觉有人看来，罗晏抬头。 碎发微晃，露出一双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的眼。 刘丹发誓，这是她生平见过得最动人的眼睛。 她吸了口气，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耳边只有自己的心剧烈跳动的声音。 “这是，”她声音柔而软，几乎要化成潺潺春水。 “一个朋友，”林苗冷淡回答。 罗晏看林苗。 林苗表情平淡，眼眸冷冷。 罗晏低下头，修长的指尖翻动书页。 “朋友啊，”刘丹盯着他一举一动，只觉帅得周围一切全部炸裂。 只有他，也唯有他，鲜活生动。 她挺起腰杆，已经发育的身材显出凹凸曲线。 “你好，我叫刘丹，很高兴认识你，”她来到罗晏面前，以最得意的微笑，伸出才刚修剪齐整的手。 崔斌赶忙拐林苗，以眼神告状。 有人抢你饭票。 林苗瞥他一眼，往边上挪了半步，抿着嘴，默默看着。 崔斌恨铁不成高的吸了口气，昂着头，迈步过去。 正要说话，就见罗晏蹙眉抬头。 “你挡到我了。” 崔斌快速眨巴眨巴眼。 漂亮。 这巴掌抽得利落。 他脚点着地，迅速窜回，并回给林苗个眼神。 林苗扫他一眼，复又盯着两人。 “哦，”刘丹微微向后退了半步，嘴巴微张，嫣红唇瓣轻颤，眼底弥漫起水雾。 林苗觉得，就算他是男人，也要生出怜香惜玉之情。 罗晏却歪头，淡声道：“还不来做题？” “哦，就来，”一直默默做背景板，却被点名的林苗赶忙收了乱飞的思绪，越过泪珠还颤颤挂在眼睫，即将掉落的刘丹，坐到座位。 握着笔，林苗却没法专心。 身后细细哽咽，不断抽涕的声音，干扰力太强。 罗晏盯着她笔头一瞬，再次抬头。 “要哭出去。” 他声音清冷，语调平淡，就像在说借过一般。 可就是这样，才更加伤人。 尤其这人还是自己一见钟情之人。 刘丹捂着胸口，觉得心碎成无数瓣。 “你打扰到人了。” 罗晏淡淡表述。 心爱之人撵她，却是为了林苗。 刘丹终于崩溃，她哇的嚎啕着，扭头奔了出去。 崔斌哎哎的叫着追到门边。 半晌，他回来。 “拖鞋被她穿走了。” 林苗有点心疼。 那可是新买的，一双一块多呢。 “把东西清理出去，”罗晏冷淡道。 崔斌看林苗，又看正盯着自己的罗晏。 认命的去门口把刘丹的鞋子丢去门外。 至于会不会被人捡走，那就不在他考虑范围了。 罗晏再次埋头书册。 林苗歪头看他。 罗晏瞟她，“怎么了？” “没什么，”林苗勾唇，转回脑袋。 她相处过的男人就只有顾泽。 在她印象里，男人对女人都是温柔体贴，从来不会对口出恶言，更不会全然无视。 可在看了罗晏应对之后。 她忽然发现，原来这样不近人情的男人更帅。 她心里的开心就像泉水，汩汩的冒着。 嘴角忍不住上翘 罗晏瞥了兀自傻笑的林苗，摇摇头。 崔斌从外面探了头来。 “那个，我先回去了。” 林苗转头。 崔斌撇嘴。 “刘丹那个告状精，回去肯定说三道四，我要不回去，他们八成要以为咱们合伙欺负她。” 林苗很无所谓。 韩春妮从来都烦她烦得不行，林栋略好些，不过在韩春妮的高压之下，他的那点好根本无足轻重。 只是想想林捷对她们的看重，林苗点头。 “明早我再过来。” “要是有不会的，你就画出来，我一块讲。” 林苗点头。 “我走了，罗哥，”崔斌朝罗晏摆手，往外去。 门重重合上，屋里变得安静下来。 林苗写了两题，便停下来咬笔杆。 “不会了？给我看看。” 罗晏道。 林苗侧头，见他正看自己，想起他应该已经上了大学，这些题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 “这两个，我不明白，”她把书往他跟前挪了挪。 罗晏扫过题目，拿过她手里的笔，讲解起来。 林苗歪着头，仔细听着。 罗晏讲得很快，却又不是那么的快。 节奏把握的刚好，就在林苗懂了的当口。 一道题讲完，林苗恍然。 似乎，有好几道都可以这么解。 罗晏放下笔，看她落笔速度加快，浅勾嘴角。 阳光渐渐偏移。 罗晏把摆在桌角的书都翻了个遍，看林苗还在写着，便起身出去。 没多会儿，门就被拍响。 林苗抬起头，这才发觉罗晏不知什么时候不在这儿了。 她挠挠脑袋，去门口。 一打开，韩春妮如一头斗牛，冲了进来。 林苗被撞得贴到墙上，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刘丹在后斜着眼进来。 因为哭过，她本就肿的眼皮更肿了。 韩春妮把各屋看了个遍，也没寻到人。 便冲到林苗跟前，“人呢，人哪儿去了？” “谁啊，”看着面容近乎扭曲的韩春妮，林苗很是厌烦。 “你说谁？” 韩春妮跳着脚，“那个野小子。” “姥，不是野小子，是姐的朋友，”刘丹接口。 “什么朋友，小小年纪就不守规矩，还不是野小子？” 韩春妮瞪了眼刘丹，复又指着林苗，骂道：“还真是随根。” “你爸不老实，你也一样，小小年纪就勾搭野小子。” 林苗脸色瞬时铁青。 “怎么，我说的不对？” 韩春妮道：“亏得丹丹发现得早，要不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你给我收拾东西，我这就给你打票，赶紧给我滚回你的土坷垃里。” “凭什么？” 林苗气急而笑。 “我是花你一毛钱了？还是吃你一粒米了？” “再或者，你是我监护人？” “请问你占哪样？” “你说什么？” 韩春妮听不懂什么监不监护的，但她听懂前面。 “你没吃，你前几天是怎么活的？” “你这个没良心的，当初生下来，我怎么就没把你溺死？” 韩春妮跳着脚，破口大骂 “你要敢，这会儿你应该在监狱。” 林苗脑袋一阵嗡嗡作响。 但她忍了，只简单陈述。 可就这，韩春妮也承受不住。 她在家作威作福多年，已经好久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了。 当下气得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五十三章 护花使者 “反了，反了，反天了这是，”韩春妮四下的睃，寻到杵在角落的笤帚。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姥，姥也是为了你好，”刘丹赶忙插嘴，帮韩春妮转移注意力。 “我让你说，我让你犟嘴，”韩春妮两步过去，抄起来就往林苗头脸上招呼。 林苗又不傻，怎会站着挨打。 她推开门，就往外跑。 “姐，你去哪儿？” 刘丹一把拽住林苗，死命的拖住。 笤帚带着风跟了上来。 林苗瞳孔紧缩，盯着笤帚边缘。 那里有为了固定笤帚头绑着的铁丝。 铁丝带着勾，直奔脸颊。 林苗一把搡开刘丹，抬起手臂。 紧紧的闭上眼。 一秒，两秒。 预计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却又一点温热落在胳膊上。 林苗睁眼，一只手臂越过她，紧紧的抓住笤帚。 “罗晏，”她转过头，看那只手臂主人。 罗晏盯着她，道：“你傻吗？等着挨打。” 林苗吸吸鼻子，这会儿才感觉心砰砰乱跳。 罗晏把她拉到身后，大手用力，把笤帚硬生生抢过来。 缓而慢的把铁丝自掌心拔出。 鲜血瞬时冒了出来。 他把手送到韩春妮跟前。 “怎么办？” 韩春妮畏惧的后退半步，盯着高出自己至少两个头的罗晏。 “不然我打回来？” 罗晏翻转笤帚，晃了晃。 铁丝浸满鲜血，顺着笤帚把手往下流。 韩春妮脸上血色尽褪。 “你，你敢？” 她抠着墙，还兀自嘴硬。 “那就试试，”罗晏浅勾了下嘴角，复又面无表情，长臂高高挥起。 笤帚带着风起，又带着风向下落。 韩春妮浑身哆嗦，想要逃，两只脚却好像生根。 只能看着笤帚快速袭来。 她恐惧的闭眼。 “住手，”楼梯口，余芳气喘的扶着扶手，使了吃奶的劲往上爬。 “罗哥，别，”崔斌哆嗦着声叫着。 罗晏手臂一顿。 韩春妮哆嗦着睁眼，看到紧贴在脸上的铁丝，嗷的哭了出来。 余芳来到门边，先是看林苗。 见她没事，才去看韩春妮。 “你让他打，让他打，打死我，我就不信他不偿命，”看到儿媳，韩春妮胆气顿时壮了。 她扬着脸，哭嚎着往上撞。 “妈，”余芳很是无语。 她赶紧把韩春妮拉开。 林苗把笤帚从罗晏手里拿出来，“舅妈，罗晏受伤了，我带他去包扎一下。” 余芳这才发现罗晏一直垂下的手全都是血。 不止受伤，脚边也有低落的血滴。 余芳脸色顿变。 林苗拉了拉罗晏，两人下楼。 韩春妮斜着两人，不敢再动手，嘴还不放过。 “真是没脸没皮，就这么跟野小子走了。“ “妈，”余芳忍无可忍的提高几分音量。 韩春妮停口，瞪余芳。 “你喊什么喊？要不是你和小健嘚瑟，她早就滚回去了。” 余芳气得心口疼，同时小腹也有些坠痛。 她登时觉得不好，赶紧拉住崔斌。 “斌斌，快去下面打电话，叫救护车来。” “小舅妈，你没事吧？” 崔斌不知发生何事，有点懵。 “没事，”余芳见他吓着了，忙挤出点笑，示意他快去。 崔斌赶忙掉头，往楼下跑。 “你，这是，”韩春妮也瞧出不对，她赶忙拉住余芳，往沙发上扶。 “自己什么样不知道吗？” “怀上了还敢跑，你是傻，那死丫头有我大孙子重要？” 余芳疼得额角满是冷汗，对韩春妮叨叨，她根本无力回嘴。 刘丹眨巴着眼，看事情完全以她没想到的方式落幕，很是不甘。 她抿着嘴，不甘的提了下脚边的鞋。 结果看到自己脚上的拖鞋，才想起留在这儿的凉鞋。 她睃了圈，也没发现，登时更气了。 那是她临来前，磨了林莉好久才买来的。 结果才穿两天，就丢了。 刘丹的心在滴血，脑中盘算着主意。 转头，见韩春妮正围着余芳打转，只能把念头按下。 楼下，林苗托着罗晏的手，很是过意不去。 “很疼吧？” “你说呢？” 罗晏眸色淡淡。 伤口还在冒血，他却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林苗无语。 疼就说话，至不济也皱皱眉头。 他这样，她很怀疑这是个假伤口啊。 两人来到巷口的卫生所。 “买什么？” 小护士站在柜台后面，给器具消毒。 一抬头，看到罗晏满手的血，登时跑过来。 “医生，这儿有病患。” 柜台之间有道门，以帘子分隔开来。 听到招呼，一戴着眼镜的男人钻出来。 他疾步过来，看了眼伤口，才松了口气。 “就是外伤，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他训斥小护士。 “把酒精棉和镊子拿来。” 小护士老实的答应，返回柜台，拿了搪瓷小盒和一瓶塞着成团药棉的瓶子来。 男人打开来，拿了镊子，夹了一小团，把伤处和周围的血迹擦干净。 过了这么久，伤处的血开始凝固。 男人仔细看了看，用力挤压。 鲜血瞬时冒了出来。 林苗低呀了声，不满看男人。 男人自厚厚的眼镜片后看她一眼，再次使力。 罗晏伸了手，拉了拉她。 林苗手从来都是微凉的，罗晏掌心却是很暖。 罗晏只拉了下，便松开。 林苗抿了抿嘴，没再吭气。 男人挤了两下，确定把淤血都挤出来，才上药。 “你这得打破伤风。“ 罗晏点头，问：“你这儿有？” 男人摇头。 “我这儿就是小诊所，没那药。” 他捏了团纱布，压上一小块带着药的纱布，把伤口缠好。 “这几天别碰水，”男人交代。 罗晏点头，站起来，面无表情的扫过从打刚才就一直盯着他的小护士，淡声道：“走吧。” 林苗哦了声，赶忙跟上。 出了门，罗晏往家方向去。 林苗看了眼斜挂的夕阳：“还是去趟医院吧。” 罗晏侧眸。 “好不好？” 林苗讨好的笑。 要不处理彻底，她这心里就不能踏实，觉都睡不好。 罗晏抿嘴，转身到她跟前。 林苗呵呵的笑，拉着他，出了巷子。 也因此，与正开出来的救护车擦肩。 打完针，林苗便张罗买菜。 罗晏流了不少的血，需得好好补补才行。 第五十四章 一而再 对比外食，罗晏更喜欢林苗做的。 清淡又恰到好处。 那味道，跟他在别处吃得都不同。 拎着满满的菜和肉，两人回去。 没有意外的，门紧紧关着。 林苗把门打开。 屋里一如早前，地上还有几点已经干涸的血滴，笤帚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 林苗把菜搁下，让罗晏去沙发上，她把门口收拾出来，才去厨房。 罗晏打开电视，放松的靠着沙发。 林苗忙活好一阵，总算做好三菜一汤。 走出来，见罗晏受伤的那只手搁在额头，人向后仰倒，两眼闭着，似乎睡着了。 她放轻脚步，转去卧室，拿了毛巾被过来。 罗晏睫毛颤了颤，睁开。 正对上俯身过来的林苗。 两人面面相对，呼出的热气在口鼻之间交汇。 罗晏动也不动，只定定看林苗。 罗晏眼睛十分清澈，林苗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脸一点点泛红。 她忙不迭起身。 “饭好了。” 她急急往厨房去。 罗晏眨了下眼，回过神。 拿开毛巾被，他跟着过来。 见到他人，林苗急急低头。 罗晏侧头，看跟只忙碌的蜜蜂，在厨房和饭厅来回穿梭的林苗。 明明一趟就可以完成的事，偏被她分成好几次。 看她来来去去的样子，他浅勾嘴角。 再多的事，也终有完成的时候。 在再三确定，不缺什么之后，林苗磨磨蹭蹭的坐到桌边。 好在这会儿脸已经不再发烧。 她也能恢复正常。 罗晏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 林苗眨巴着眼看他。 “大夫说不能沾水，”罗晏一本正经重申。 “我帮你，”林苗赶忙起来。 罗晏跟着她去卫生间，由得她拉自己的手，打上肥皂，跟刷鞋没两样的洗刷干净。 擦干净，林苗顺手把自己手擦干。 “好了，”她转头往外去，辫子轻甩，擦着罗晏衬衫纽扣过去。 感受到衬衫起伏，罗晏手指微动，跟着坐到饭桌边。 林苗拿起筷子，忽的想起罗晏伤得是右手。 她赶忙去拿勺子，又问：“你能行？” 罗晏抿了抿唇，左手执筷。 到底不是用惯了的，试了两次，还是不能把菜夹起来。 “我来吧。” 林苗拿过他那双筷子，夹了块茄子，放到勺里。 罗晏捏着小勺，把茄子送到嘴里。 “好吃吧？” 罗晏点头。 林苗弯起眼睛。 做茄子没别的诀窍，唯一一点就是不能省油。 刚才她可是倒了好些下去呢，味道怎会不好？ “喝点汤，”林苗推推猪肝木耳菠菜汤。 罗晏皱眉，还是舀了勺。 “多喝点，这个补血，”见只是浅浅一勺，林苗补充。 罗晏抿嘴。 实在不喜猪肝味道。 “再喝点，”林苗紧盯着他，身体向前倾斜。 大有不喝就灌的意思。 罗晏深吸口气，放下勺子，端起碗，几口干掉。 放下碗，他如同完成任务一样的长吐口气。 林苗无语的瞥他往边上推碗的动作，夹了筷子西红柿炒鸡蛋。 这个是她另一道拿手菜。 酸酸甜甜，开胃还下饭。 罗晏见她吃得津津有味，想了想也舀了一勺。 一尝之后，眼睛顿时一亮。 他连汤带菜的舀了几勺，放到碗里，跟米饭拌拌，就那么吃起来。 林苗抬头，看他一大口一大口的吃，眼神微晃。 原来还有人跟她一样，喜欢吃这个。 罗晏吞了口米饭，看她。 林苗扯了扯嘴角，夹了筷子菜，继续吃。 罗晏微微蹙眉。 莫名的，就觉得她那一瞬心思不在这里。 只是再看，又似乎是他错觉。 罗晏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放慢了吃饭速度，以略带审慎的目光看林苗。 过了好一会儿，林苗后知后觉发现，问他：“怎么了？” 罗晏摇头，埋头吃饭。 林苗看他一会儿，见他不吃菜，又夹了几筷子过去，在他看来时，解释，“蔬菜对身体好。” 吃完饭，罗晏便回去对面。 林苗收拾完厨房，又去收拾客厅。 等到整理完毕，她只剩洗脸刷牙的劲了。 收拾好自己，她昏昏沉沉的栽到床上。 再醒来天已经亮了。 阳光自半开的窗帘洒落，正好落在她脸上。 暖暖的。 她睁开迷蒙的眼，打了几个滚，才从床上起来。 正洗漱着，门就被人拍响了。 “谁呀，”林苗探出脑袋，朝门口喊着。 “我，开门，”崔斌急声嚷着。 林苗皱了下眉头，胡乱漱了几下口，抹了嘴角的沫子，把门打开。 “赶紧，收拾一下，”崔斌瞄了眼林苗很是随便的衣着。 “怎么了？” 林苗一头雾水。 “小舅妈住院了。” “什么？” 林苗大惊。 “怎么回事？” 崔斌脸色难看得厉害。 “就是昨天，咱姥被刘丹挑唆得来找你，我拦不住，就去找小舅妈。” “我两一路跑过来，小舅妈好像动了胎气。” “咱姥和姥爷发了大火，说要来找你。” “我先跑过来，给你报信。” “你赶紧吧，不然等他们来了，就晚了。” 崔斌说着，还往楼梯下望。 听到有人上楼，他脸色大变。 “完了完了，他们来了。” 林苗二话不说，拿上书桌上摆着的课本，敲响对面房门。 脚步声越来越重。 间或还有韩春妮和林栋交谈的声音。 对门安静得好似没有人一般。 崔斌急得脸都白了。 被堵到这儿，连躲得地方都没有。 要是被抓，他这个报信的，也没好果子吃。 林苗抿着嘴，加重几分力气再拍。 门终于打开。 看到顶着一头乱发，身上还是睡衣的林苗，罗晏一怔。 崔斌歪头，楼梯上隐约的露出一双黑色男式凉鞋边角。 他猛地用力一推。 林苗猝不及防，直接冲进罗晏怀里。 少女独有的馨香扑面而来，罗晏一怔，被带得往后连退几步。 地方空出来，崔斌急急跟上，顺手把门带上。 关门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 崔斌贴着门缝，听外面动静。 罗晏看着如临大敌的两人，眸色淡淡的望向门口。 很快，外面传出林栋和韩春妮的说话声。 接着便是拍门声。 那声音有些空荡。 显然不是敲这边。 第五十五章 再而三 “我姥和姥爷，”林苗从罗晏身上起来，小声解释。 罗晏眼底一片暗沉，看不出什么情绪。 韩春妮两步到门口，大力拍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人开门，登时气得够呛。 她用力踹了几脚门，喊“林苗，我知道你在里边，别跟那装死，赶紧开门。” 门内一片静悄。 韩春妮转头。 林栋面色沉沉。 这就是允许了。 韩春妮再次鼓劲，大力拍门。 奈何，不论她用多大力，门里始终安静无比。 “算了，回去，”一直没有吭气的林栋开口。 楼道回声太大，这么拍下去，楼上楼下肯定有意见。 要是找来，他这张老连夜不用要了。 “这怎么行？” 韩春妮这次过来，就是抱着把林苗打包送走的心思。 听了林栋这话，当下就不乐意了。 “去找刘玲，要钥匙。” 林栋往下走。 韩春妮斜了眼紧闭的大门，狠狠啐了口，紧跟上去。 崔斌贴着门，听了好一会儿。 确定两人走远，才直起身来。 “我回去了，”林苗低声说着。 罗晏看着她，“他们是你家人，要是去要钥匙，房东是一定会给的。” 林苗点头。 所以她想把随身换洗的拿出来，去学校找小舅舅，或者去医院，找小舅妈。 崔斌转着不大的眼睛，瞄整间屋子。 这边跟林苗那边格局相差不多，都是两室一厅。 “要不罗哥帮个忙，暂且收容我表妹几天？” 罗晏抬眸。 崔斌赔笑，“就两天，等小舅他们把两位老人劝好就行。” 林苗看罗晏。 大眼水汪汪，头发蓬蓬散着，两手抱在书册，环在胸前。 罗晏眼眸瞬时转柔。 这样的她就像迷路到他跟前的小鹿，纯真可爱，又带着天然的呆。 “好。” 他声音淡淡。 林苗惊讶。 她还没忘早前去拜访时，他的态度。 那是领地被侵扰的排斥。 所以，她才从没想过来这边。 “太好了，”崔斌笑道：“多谢罗哥。” “那我们这就把东西挪过来。” 崔斌拉开门，发现林苗还站在那儿不动。 “赶紧啊，姥爷等会儿就回来了。” “谢谢，”林苗小声说了句，紧跟崔斌过去。 打开门，两人以最快速度挪腾过来。 关门的瞬间，她听到楼梯间响起刘玲的说话声。 林苗赶紧关上门，并示意崔斌不要说话。 没多会儿，几人走上来。 刘玲站在门边，道：“话我可说在前头，我不管她是你们什么人，我只知道她是我的租户，要是待会儿她不想回去，你们不能强迫。” “你这人怎么回事？” “那是我外孙你，我还能害她是怎么滴？” “要你个外人多管闲事。” 听到刘玲这么说，韩春妮立马不答应了。 刘玲才懒得理这个蛮不讲理的愚妇，只看林栋。 林栋沉默一会儿，微微点头。 刘玲露出笑容，掏出钥匙。 韩春妮竖起眉头，想说什么，又勉强忍了下来。 门咔哒一声打开。 韩春妮一把拉开，就往里冲。 刘玲拧着眉头，看韩春妮在各个屋里乱窜，讥讽撇嘴。 林栋个子高，不用转头，只用余光就能看到刘玲表情。 他脸上顿时一阵一阵的发烧。 “人呢？” 韩春妮搜了一圈，也没寻到人，顿时气急败坏起来。 她冲到刘玲跟前质问。 俨然刘玲提早通风报信一般。 “我怎么知道？你可别忘了，我是被你们直接拖来的。” 确定林苗不在，刘玲顿时放松下来。 “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韩春妮瞪着眼，凶神恶煞。 这话问得，让人怀疑她的智商。 刘玲冷嗤，道：“林栋，我还真同情你。” “你说什么？” 韩春妮没太懂刘玲的反话，但她从刘玲的语气里听出鄙薄。 计划失败，本就让她心情暴躁。 再加上这一把火，登时把她脾气彻底点爆。 她跳起来就往刘玲脸上抽去。 刘玲忙往后躲闪，并顺手抄起杵在一旁的鞋拔子，照着韩春妮的胳膊抽了过去。 刘玲当教师几十年，用教鞭的手法不要太熟练。 清脆的一声之后，韩春妮嗷的一声惨叫。 “你打我，”韩春妮看着胳膊上快速凸起的红痕，哭叫：“林栋，你老婆被人欺负，你就看着。” 林栋不赞同的看刘玲。 刘玲翻了个白眼， “这里是我家，请你们离开，”她绷起脸下逐客令。 语气只冰冷，林栋与她共事几十年，还是第一次听到。 林栋腮帮剧烈抖了下，转身出去。 “林栋，”韩春妮吃了大亏，哪里肯罢休。 她跺着脚，脚下生根。 林栋却不想再在这儿丢人。 他头也不回的下楼。 刘玲转头，扬起鞋拔子。 大有不走，就赶人的意思。 韩春妮哆嗦了下，忙不迭跟上林栋。 刘玲站在门边，盯着两人下楼，才放下鞋拔子。 林苗打开门，道：“刘奶奶，我在这儿。” 刘玲微惊。 “你这是，”她赶紧过来，往屋里望。 罗晏和崔斌跟着过来。 刘玲看了好几眼，才迟疑道：“你是今年政大特招的那个学生？” 她曾在儿子桌上见过招生图册，里面好像就有个这么个孩子。 倒也不是她好事，实在是这孩子长得太过漂亮。 只一眼，她就记住了。 罗晏点头。 林苗和崔斌同时看罗晏。 政大在整个夏国都是极有名的。 从那里出来，分分钟就被分配去紧要部门。 只要略微努力，前景就是无限光明。 林苗咂了下嘴。 没准这位真的就是那位大佬。 看来她运气不错，随便一掉，就遇到个大佬。 这金大腿够粗，她一定得抱住。 这么一想，管饭这种事也就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相比林苗的接受能力，崔斌就要差上许多。 他张着嘴，发出喝喝声。 罗晏十分平淡的向刘玲点了个头，回去屋里。 刘玲瞥了眼崔斌，拉林苗到外面。 “苗苗啊，刘奶奶不是干涉你。” “不过你还小，有些事现在不着急。” “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可也学好，以后考个好大学。” 林苗点头。 她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刘玲侧眸，见她眼底一片清明，方才松了口气。 第五十六章 以牙还牙 “你姥姥闹了这么一场之后，应该能消停些时候。” “我也会找机会跟你姥爷谈谈。” “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这儿住着，其他的不用担心。” 刘玲语调温和，让人心境平和。 刘玲走后，林苗和崔斌折返回去，打算把东西再搬回去。 罗晏自阳台过来，道：“这件事还是暂且等等。” 林苗疑惑。 “这件事的起因看似因为昨天冲突，实际不然。” “若症结不解决，你还是住不踏实。” 罗晏话很少，却直指要害。 林苗抿嘴。 这根本就是无解命题。 韩春妮不同意林捷离婚。 但这婚却是必须离。 两下根本没有统一的可能。 想到韩春妮隔三差五的来闹，不能打也不能骂的林苗很是头疼。 她放下小包，微笑。 “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暂时与你合住？” “一起住不是不可以，”罗晏看她，“可你能做什么？” 林苗眨巴眨巴眼。 就现在而言，她能做得也只有…… “做饭。” “可以，”罗晏淡淡点头。 “一天三餐，一顿不可少。” 林苗点头。 要是这样，她是不是可以顺便省下房费了？ 她拎着包，暗自嘀咕着，回去对着主卧的小卧室。 崔斌偷瞄罗晏。 同为男人，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事十分诡异。 不过看着罗晏没有半点表情的脸，他又有点拿不准。 “那个，罗哥，”他凑到罗晏跟前。 一抬头，触及到罗晏冷如冰湖的视线，顿时卡壳。 他干笑两声，道：“你真是太牛了，竟然被政大特招。” “不是多难的事，你想要，努力就是，”罗晏勾了勾嘴角，去沙发坐定。 崔斌想了想自己在学校排名。 要是在区里，他还是数得上，可要是放到整个夏国，就不大行了。 崔斌瞟罗晏。 “罗哥，我这个暑假没事，你看……” 他嘿嘿的笑，看罗晏。 “没空，”罗晏冷淡的回了句，道：“你该走了。” 崔斌苦下脸，不甘心的挣扎，“我能搬能扛，能洗能涮，特别能干。” “不要，”罗晏一脸嫌弃。 “罗哥，你就收了我吧，”指路明灯就在眼前，崔斌打定主意，就是死皮赖脸，也要巴上。 罗晏盯着试图摸上自己小腿的毛爪，拎起崔斌衣领，送他出门。 “罗哥，”门咣当一声关上，崔斌奋力一仆，却只扑上冰冷大门。 正要哀嚎，门忽然打开。 罗晏冷冷的盯着他，道：“要是敢嚎，我就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崔斌大张的嘴登时合拢。 “不嚎，不嚎，”他小声强调。 罗晏砰的一下关上门。 崔斌摇头。 好吧，好歹小表妹还在。 大不了以后求她就是。 崔斌耸耸肩，决定立刻马上回家。 他需要努力再努力，没准老天一个开眼，他也上了政大呢。 他踢踏着脚下了楼。 直奔车站。 屋里，林苗安置好行李，换了身外出的衣服。 “我出去一下。” 罗晏自书上抬起眼，“去哪儿？” “去看我小舅妈。” “走吧，”罗晏搁下书，起身。 林苗眨巴眼看他。 “你也去？” “不然呢？” 罗晏盯她。 她那么笨，要是碰到那老太太，岂不是被拖走？ “那走吧，”林苗不敌罗晏视线，别开眼，往门口去。 罗晏两手抄进裤兜，在后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就近医院。 因为不知道住哪儿，只能去前台问。 护士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男孩，忍不住一眼一眼的看。 林苗在旁问她，妇产科在哪儿。 结果护士太心不在焉，根本就没听见。 罗晏最是厌恶这种，但现在需要问她事情，只能耐着性子，“妇产科在哪儿。” “啊，二楼左转。” 护士赶忙答道。 罗晏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苗摸摸鼻子，迈着相对来说的小短腿跟上。 上到二楼，林苗探头探脑的往病房里望。 寻了两个之后，终于找到余芳。 “小舅妈，”她笑眯眯进去。 “苗苗，你怎么来了？” 余芳正跟边上人说话，见她过来，很是惊讶。 “我来看你呀，”林苗把买来的水果放到床头柜上。 “来就来，买什么东西，”余芳轻嗔。 林苗嘻嘻的笑，问：“没事吧？” 早前，她没来这边时，小表妹可是平安出生了的。 要是因为她，改变历史轨迹，那她可就成了罪人了。 “没事，我就是跑得急了，大夫说观察观察，等明天再查下，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林苗松了口气。 余芳看立在林苗身后的罗晏。 “你那手没事了吧？” “没事，”罗晏手抄在兜里，半点也没掏出来的意思。 余芳也不介意。 她笑着点头，“昨天多亏你了。” 她看林苗，“亏得他挡一下，不然你这小脸怕就毁了。” 余芳缓过那一阵的疼后，想着当时情形，才反应过来。 也难怪这孩子要抽韩春妮了。 林苗垂下眼，盯着握紧的手。 余芳轻叹了声，拉住她，道：“她毕竟是长辈，要是不妥当，你别往心里去。” 林苗抿紧嘴角。 “不会，以牙还牙就是，”罗晏冷冷接口。 余芳一怔，仰头看他。 罗晏淡淡回视。 那目光很冷，一如块冻了多年的寒冰。 余芳自诩也是见过不少人的，罗晏这样的，还是第一个。 她张了张嘴，想说不妥。 可在这样的视线之下，她惊讶的发现，竟然半个字也说不出。 林苗很快察觉余芳的不自在。 她转头，正看到罗晏盯着余芳。 她轻轻拉了拉他。 等他看来时，微微摇头。 罗晏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 “我去外面等你。” 他转身去病房外。 余芳盯了眼门口。 她是过来人，又是女人，对男女之事尤为敏感。 “苗苗，”她微微倾身。 “什么？” 林苗也凑了过来。 一双通透清澈得见底的眼眸映着余芳身影。 余芳一顿，道：“方才是舅妈错了。” “你还是个孩子，那些事情本就不该你承受。” “等我出院，我会跟你小舅一起，跟你姥好好谈谈。” 林苗垂眸。 “这事不急，我现在没住刘奶奶家的房子，我姥一时找不到我。” 第五十七章 收尾 “不住那儿，你住哪儿？” 余芳顿时急了。 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 她又不能出去，没人盯着，可别走上歪路。 “在罗晏家，他家就在对面，”林苗往外示意了下。 “他还是政大特招，正好还可以帮我补习。” “特招，”余芳瞪大眼。 林苗点头，见余芳一副惊掉下巴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那你可得跟人家好好学习学习，”余芳正色叮嘱。 林苗点头。 罗晏讲题，不论思路还是节奏，都比崔斌更合林苗心意。 现在又住到一处，她岂会放着不用？ 罗晏从门外过来，高大的个子将门口挡了半边。 “好了，我明天就出院了，你赶紧回吧，”余芳瞥见，催柳福儿。 柳福儿唔了声，道：“我那边都好，你回去多休息，不用管我。” 余芳笑着点头。 目送两人走远，临床的病友轻啧了声，道：“这对孩子可真好看。” “要是以后生了孩子，还不知道好看成什么样。” “没有的事，他们就是朋友，最普通的那种。” 自家那个婆婆无风都能掀起三尺浪，这要是听到这话，还不得刮起飓风？ 余芳十分严肃的强调。 临床呵笑。 昨天她就见过韩春妮了，对这位的功力，她叹为观止。 她有点同情的看余芳。 当这家的儿媳妇，可真是不容易。 余芳干笑了声，不想跟人说自家的破事。 她摆好枕头，躺上去假寐。 临床病友也是个懂眼色的，只摇了摇头，便缄口不语。 楼梯上，林苗正和罗晏下来。 才要往大门去，就见韩春妮捣腾着小脚过来。 林苗可不想见她，急忙拉罗晏，往边上躲去。 罗晏瞥了眼韩春妮，微微侧身，把林苗护在里面。 他个子很高，只要他想，完全可以把林苗彻底罩起来。 林苗巴着罗晏胳膊，从缝隙偷看。 罗晏垂头，看她凑到近前的发顶。 淡淡的幽香似有若无的在鼻翼间游走。 他眼眸微黯，用力抿起唇。 林苗却无所觉。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韩春妮身上。 等她上了楼，才从他腋下钻出来。 “好险，”林苗一副劫后余生模样。 罗晏松开手，不着痕迹往旁边错开半步。 林苗歪头，走到楼梯边上，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走吧。” 罗晏没有错过她骨碌眼睛的样子。 但他只点了下头，便两手重又放进兜里，跟在林苗身后。 回到家里，就着挪过来的青菜，林苗简单做了点打卤面。 相对比昨天的丰盛，今天明显简单许多。 好在罗晏不挑，一声不吭的吃了两碗。 洗刷完毕，林苗道：“我出去一趟。” 罗晏瞥了眼她背在身后的手，点头。 林苗小心的背着罗晏目光，出门。 待到下楼，她把团起来，藏在衣服后面的布袋叠好，一溜小跑的往林栋家去。 因为刘玲的鄙薄，林栋心情很是不好。 便没有去市场。 刘丹却不想在家看他阴沉着脸，吃过午饭，就寻了个借口溜出来。 只是这里不是她家，她这里，除开亲戚，谁也不认识。 绕着大马路转悠一会儿，她脸就被烤的通红，一身都是臭汗。 没办法，她只能憋屈的回来。 走在巷子里，她溜去庇荫的墙根，一脚踢开脚边的小石子，小声骂林苗歹毒。 她就一时忘了，就把她铮新的鞋给扔了。 就是被姥姥姥爷折腾死了，也是活该。 刘丹骂了两句，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当下便一句接一句的骂起来。 到最后，她已忘了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她跑回去添油加醋的一顿胡吣。 待到心气顺了，她露出笑容。 只是没等她笑开，眼前就是一黑。 “谁呀，”刘丹尖叫着挣扎。 但来人闷不吭声，只把她罩住，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暴揍。 等到把她撑地打倒，趁着她还来不及起来，掉头就跑。 “别让我逮住你，”刘丹尖叫着从地上爬起来。 才要转身，脖颈忽的一痛。 她哼都没哼的瘫倒。 罗晏收回手，望林苗火烧屁股样的逃窜背影，无奈摇头。 而在隔壁巷子里。 自认已经得手的林苗暗自窃笑，把布套收好，才一脸淡定的往外走。 只是才走两步，就看到罗晏立在那里，眸色淡淡的望来。 被逮住了。 这是林苗第一个反应。 她怯怯走了两步。 见罗晏没有任何反应，她心里暗叫侥幸。 “你怎么在这儿？” “好巧啊，”林苗弯起大大的眼眸。 “不巧，我来找你，”罗晏淡淡的道。 “那走吧，我也正好想回去了，”林苗的心咯噔一下，她小意觑罗晏，干笑着把布袋再掖了掖。 罗晏瞥了眼，轻嗯了声，手重又插回裤袋，在前不紧不慢的走着。 回到家，林苗第一时间把布袋藏好，才道：“这会儿小夜市应该有人了。” 她看重又拿起书的罗晏。 “要不去买点菜？” 不管怎样，多做点好吃的，总不会错。 罗晏不可置否。 林苗就当他同意了。 她径直往门口。 罗晏浅勾起嘴角，放下书。 市场已经有摊贩摆摊。 两人转悠一圈，提着几个袋子回去。 抱着讨好的心思，林苗足足折腾出四菜一汤，才开饭。 罗晏一言未发的把饭吃完。 搁下筷子，林苗问：“今天味道怎么样？” “还行，”罗晏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林苗撇嘴。 还行还把所有的都吃干净了。 真是的。 夸她一句，能掉块肉啊！ 收拾好碗筷，林苗洗了点水果，才去书房。 只是没一会儿，她又抱着书出来。 “你有空？” 罗晏放下书，“哪题不会？” “这两道，”林苗过去他跟前，指着两个画了标记的。 “我本来想一块问，可是看后面题目，好像也涉及这个。” 罗晏审了遍题目，便就着她写出来的公式讲解起来。 没出半刻钟，林苗就完全明白。 抱着书，林苗起身。 走到沙发与过道相交之处，林苗忽的转头，“你都看见了？” 罗晏挑眉。 林苗摇头，往屋里去。 “以后做事，想好后路再去，”罗晏忽然开口。 第五十八章 出院和补汤 林苗眨巴下眼。 想问，却见罗晏已低下头。 长指不紧不慢的翻动书页。 她停了一会儿，见他始终没有抬头，只得回去。 坐定后，解了两题，却始终定不下心来。 她重又过去客厅。 罗晏却已不在。 她只得蔫蔫回去，强制自己把心神集中到书本之上。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 做了酸辣适宜的胡辣汤，又去楼下买了油条和小笼包来。 罗晏从房间出来，就看见摆得满满的一桌。 他站定，淡淡挑眉。 “早上好，”林苗笑。 罗晏点头，转过头，目不斜视的从门口穿过。 很快，卫生间传出水声。 林苗吐了口气。 好像他今天的心情不大美妙。 怎么办？ 到底要不要说。 林苗有点发愁 罗晏从卫生间出来，见她拎着汤勺在搪瓷小盆里来回的搅。 “怎么，忘了放盐？” 林苗一怔，顺着他视线瞄到自己的手。 她赶忙盛了两碗胡辣汤，把其中一碗放他跟前。 罗晏抽了抽鼻子，捏起勺。 “味道怎么样？” 眼看他喝了口，林苗往前凑。 今天这顿，她可是完全照着罗晏口味，特地多加醋的。 “有点酸，”罗晏回答。 林苗眨巴眼，尝了口。 还行，就是有一点点酸。 不过这不是他喜欢的吗？ “不过还能接受，”罗晏撕下半根油条，又喝一大口。 几乎贴着碗沿的胡辣汤顿时下去一截。 林苗咧嘴。 那么一大口，还说不喜欢。 当她瞎啊。 林苗瘪嘴，低头吃饭。 罗晏慢悠悠的把油条撕成小块，扔到碗里，瞟对面恨不能埋进碗里的小脑袋。 “说吧。” “什么，”林苗抬头。 对上罗晏了然的眼，她呵呵笑。 “那个，我小舅妈今天出院，我想去，可是你也知道，我姥那人……” “我不想跟她冲突，”她道：“所以向麻烦你跟我去趟医院。” 见罗晏挑眉，她赶忙强调，“也不用你做什么，就是确定我姥在不在。” “就这样？” 罗晏神色淡淡。 “就这样，”林苗头点如捣蒜。 罗晏舀了勺汤，“汤要凉了，赶紧吃。” 林苗快速眨眼。 那他，这是答应了，还是答应了？ 罗晏几口解决胡辣汤，抬眼见林苗不懂，又挑起眉。 林苗赶忙喝两大口，又食不知味的塞了个包子下肚。 “我吃好了。” 她一抹嘴，站起来。 现在已经八点十五，一般医院这会儿都会查房。 要是没问题，小舅妈就该办理出院里。 这儿离医院少说也要走二十来分钟。 去晚了，人就走了。 罗晏捏着半根油条，无视急得恨不能立刻飞到医院门口的林苗，慢条斯理的吃完，擦干净手，才起身。 林苗急巴巴的把碗放到水槽，几下收拾好桌子。 “走吧。” 她迈着大步就往外冲。 罗晏顿了顿，手习惯性的放到兜里，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半步之后。 到了医院门口。 林苗一个大步跨上台阶。 才要进门，就看到韩春妮从里面出来。 林苗一个转身，险些崴了脚。 好在罗晏反应够快，一把拽住。 “给我躲下，”顺着这股力道，林苗猫着腰，躲到罗晏身后。 罗晏瞥了眼门口，护着林苗去门边摆着的大花盆旁。 韩春妮拎着个小包，朝跟在身边的余芳喋喋不休的埋怨。 大意就是余芳管那个没爹管的小崽子做什么。 她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她的肚子。 那可是他们林家最最宝贝的金孙。 听着韩春妮理所当然的强调性别。 余芳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嗯嗯哈哈的答应，眼睛往周围四处乱扫。 正好看到巴着罗晏胳膊，偷偷瞄过来的林苗。 她蓦地瞪大眼。 林苗嘴巴开合，问她有没有事。 余芳摇头，瞥韩春妮。 见她还兀自唠叨，就悄悄摆手。 林苗会意，朝余芳一笑，拉着罗晏，从另一边出了医院。 走在回去路上，林苗回想余芳有些发白的脸色，琢磨是不是炖点补汤。 毕竟余芳之所以出事，与她脱不开干系。 只这一想，她脑海里就冒出各式菜谱。 她挑挑拣拣，定下两样不算繁复，食材也算简单的。 罗晏盯着低头一步步丈量医院和家距离的小家伙，眼底闪过一抹暗沉。 两人沉默的回到巷子。 才要进去，林苗站住脚。 “你先回去，我出去一趟。” 罗晏微收下颌，淡淡看她一眼，蓦地转头。 林苗眨巴下眼，一脸莫名其妙。 罗晏已经往不远的楼群走去。 林苗挠挠鬓角，去市场。 煲汤讲究极多，其中最紧要的便是火候。 这会儿炖上，明天差不多就成了。 刚好赶在小舅妈上班时候送去。 林苗盘算着游走在摊贩之间。 很快两手就提得满满。 回到家，她费劲的把菜放下，抹了把汗。 想想罗晏的态度，她洗了两个香瓜，端去他房间。 罗晏的房门从来都是紧闭着的。 林苗敲了两下，“罗晏，今天香瓜可好了，我洗了两个。” 屋里十分安静。 林苗侧耳听了会儿，又敲。 依旧没有人回应。 林苗摸摸鼻子，在推门和走开权衡了下，把盘子放到客厅，回去厨房。 她一样样的洗好东西，放到锅里。 才刚点上火，就听厅里有动静。 她忙擦了手出来，见罗晏正拿着香瓜，准备咬。 “中午想吃什么？我买了好些菜呢。” 林苗笑眯眯的。 “都可以，”罗晏简喀嚓咬口香瓜，拿起边上的书，翻看起来。 林苗耸了耸肩，回去厨房。 接下来的时间，她多数泡在那里。 直到临睡前，她调好火候，确定不会有问题，才去睡觉。 第二天，一大清早。 罗晏还没睡醒，就听林苗在门口道：“我出去一趟，饭都在桌上。” “你吃完了，放那儿就行。” 罗晏转了下脑袋，没等开口。 门口传来渐远的脚步声。 罗晏自床上起来，才打开门，就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 他冷着脸走到饭厅，见除开花卷和粥之外，还有一个汤盅。 他掀开盖子，上面飘着个红润透亮的大枣。 他厌恶皱眉。 又不是坐月子，干嘛要给他弄这个。 第五十九章 门牙掉了 林苗一路直奔余芳单位。 过了传达室，她上到二楼。 才要往上去，就跟孙晴碰了个对脸。 “苗苗，”孙晴走到跟前，“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舅妈送点汤，”林苗提了提饭盒。 香气瞬时蔓延上来。 “真香，”孙晴抽了下鼻子，只觉唾液快速分泌。 “不过，你这汤怕是送不了了，”孙晴笑眯眯，“她今天请假，来不了了。” “怎么请假了？”余芳才刚出院就请假，这让林苗立时联想到不好的事。 “别瞎想，你舅妈好着呢，”林苗没有遮掩自己的担忧，孙晴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顿时笑了起来，同时也更觉得这孩子很知道感恩。 “是你姥，”孙晴道：“走路不当心，把两个门牙磕掉了。” 林苗眨巴眨巴眼。 韩春妮门牙掉？ 这在以前好像没有吧。 “严重吗？” 林苗追问。 “不轻，好像还有点脑震荡，你舅妈和小舅都陪着去医院了。” 林苗咧嘴。 能到脑震荡的程度，也只能是跟水泥或者砖墙较劲了。 她看了眼手里拎着的，送到孙晴跟前。 “这汤特别滋补，只是需得趁热喝，孙姨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呦，这不好吧，”孙晴笑得眉眼弯弯。 “没事，”林苗笑。 “以后我再给舅妈熬。” “那我就不客气了，”孙晴早就馋得不行，既然有台阶，她就顺势接过来。 “那我先走了，孙姨再见，”林苗朝孙晴摆了摆手，顺着楼梯下去。 “哎，你等会儿，”孙晴急急跑去办公室，没过多会儿，她握着几个小票过来。 “这天热得厉害，可别中暑了。” “谢谢孙姨，”接过冰棍票，林苗跑着下楼。 路上，她买了几个冰棍。 回到家，罗晏正坐在厅里看书。 “我回来了，”她笑着招呼。 罗晏淡淡嗯了声，看了眼便低下头。 林苗眨了眨眼。 虽然还是依旧的面无表情，可她就是察觉他很不高兴。 她不知晓为何，却还是凑到近前，把冰棍递过去。 “快吃，待会儿就化了。” 这年头冰箱可是奢侈品，为了能在冰棍化掉之前回来，林苗这一路是跑着回来的。 罗晏没有看冰棍，只看她红彤彤的脸，抿了抿嘴。 林苗讨好的笑，被汗打湿的鬓发贴着颊边，随着一动一动。 但她浑然未决，只低头把冰棍外面的纸剥了，送到他嘴边。 罗晏张开嘴，把冰棍咬住，长指捏住冰棍杆及正握着的两根手指。 林苗赶忙松开，笑道：“好吃吧？” 罗晏用力咬下一块，淡淡嗯了声。 重又低下头。 虽然还是一样的语气，可林苗就是觉得他气消了。 她又剥了一根，咬了口。 沁凉瞬时从头淋到脚。 她舒服的吸着气，含了下冰棍。 “跟你说个事，”她眉眼弯弯，“我姥昨天撞掉两颗门牙。” 罗晏抬头。 林苗摇头，“说是有点脑震荡，估计是撞电线杆子上了。” 罗晏点头。 猜的没错。 林苗看他。 “我胡说的，你还捧场。” 罗晏瞥她一眼，低头看书。 林苗撇撇嘴，把冰棍搁在茶几上。 “一人两根，赶紧吃，”她叼着冰棍去书房。 罗晏看她没心没肺的背影，摇了摇头。 一晃便是中午，早前剩下的东西不少。 简单炒两个菜就足够。 两人吃过，林苗收拾碗筷。 才出来，就听到隔壁的门被人敲响。 林苗止步，望门口。 罗晏示意她进饭厅，他走到门边。 门外，拍门声越来越大。 林苗忍不住走过来。 罗晏瞥她一眼，收回准备开门的手。 门外，林莉狐疑不已。 “没有人，搬家了？” “不会，”刘勇摇头。 “她一个小孩子家，连身份证都没有，除了知根知底的，谁敢把房子租给她。” “再说了，租房子除了房租还有押金，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这倒是，”林莉深以为然。 “估计是出门了。” 刘勇断言。 “那咱们就在门口等着，我就不信她不回来。” 林苗贴着门，听到几声蹭地声音，顿时沉下来。 这两人应该是坐到门口了。 “走，”罗晏低低说着，拉林苗去书房。 坐定后，林苗却静不下来。 眼前的公式都化成林莉和刘勇的嘴脸。 让她恨不能给几个巴掌。 罗晏关上门，坐去她旁边，淡声道：“没必要为无谓的人浪费情绪。” 他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 林苗看他，有些激动。 “可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这世上什么过分的人没有，你要一直生气？值得吗？” 罗晏平静无波的陈述，就算是疑问句，也像陈述。 不值得。 这是肯定的。 可她就是忍不住。 罗晏拿过书，指了上面习题。 “五分钟之内做出来，我就把人打发了。” 林苗看他。 这可是大题，别说现在，就是心平静气的时候，她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 “做不到就继续气，”罗晏淡淡回望。 将她！ 林苗鼓起腮。 做就做，谁怕谁。 她强迫自己把心神收回来。 一步步推演，一点点计算。 终于得出结果。 她抬眸。 “四分五十秒，”罗晏放下手腕，起身。 “哎，别，”林苗拉着他。 罗晏看她。 “我想过来，他们愿意等就等，”林苗道：“反正咱们家菜足够。” “你确定？” 罗晏挑眉。 “我确定，”林苗笑意浅浅，眉目舒展。 罗晏勾起嘴角，重又坐定。 “那就继续做题。” 林苗答应，继续下面的题目。 罗晏拿起自己的书，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时间安静的流逝。 很快，太阳偏西。 林苗收了书，伸了个懒腰。 “我去做饭。” 她起来往厨房去。 罗晏起身，去门边。 门外，林莉和刘勇靠着门交谈。 大意就是自家女儿那伤到底是谁打的。 林莉一口咬定是林苗。 刘勇却觉得，那孩子自小就是个胆小的，应该不敢做打闷棍，下黑手的事。 只是林莉坚持，一定要找到林苗，问个究竟。 刘勇只说了两句，便不再吭气。 厨房传来爆锅声响。 罗晏回望了眼，悄悄回去厅里。 第六十章 别想冤枉我 吃过晚饭，林苗将碗筷扔到水槽，又溜去门边。 刘勇饿得前胸提后背，跟林莉商量回去。 “就这么走了，不是白等？” 林莉很不甘心。 “这么长时间，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是没人。” 刘勇拉林莉。 “左右她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还是赶紧回去，不然晚了，可就没饭了。” “你就知道吃，”林莉没好气的骂。 刘勇心里蓦地涌起一股气。 借着昏暗的光线，也就没遮掩难看的脸色。 林莉撑着墙，一点点起来。 见刘勇一点扶她的意思都没有，就踢他。 “你是死人啊，不知道帮一把。” 刘勇面颊剧烈一抖，沉默的撑住林莉后腰。 林莉站稳脚，用力跺地。 楼道顿时一片明亮。 “今天就便宜她了，”林莉恨恨瞪着铁大门。 “好了，走吧，”刘勇拉着腿脚发麻的林莉下了楼。 听得脚步越来越远，林苗直起身。 才转身，便贴上温暖的胸膛。 林苗急忙贴上大门。 罗晏淡扫她一眼，转身走了。 林苗挠挠脸颊作乱的碎发，钻去厨房。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天清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林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打开门，罗晏从屋里出来。 两人正好看了个对脸。 看着那一头乱蓬蓬，毛茸茸的头发，罗晏手指动了动。 林苗眨巴下眼，看门口。 “这么早，谁呀。” 该不会是林莉知道自己在这儿，找上门来了吧。 罗晏瞥她一眼，面无表情走到门口。 “谁？” “我，快开门。” 听到有人应答，余芳赶忙回道。 “是小舅妈，”林苗赶忙走过去，把门打开。 罗晏垂眸，看走到自己身前的女孩。 蓬松的头发四下支棱，有几根更是调皮的连连刮着他下颌。 罗晏喉结快速滑动。 好想顺一把。 林苗忽的转头，“我出去一趟。” 罗晏回神，淡淡嗯了声。 林苗从他和墙之间穿过，直奔卧房。 罗晏重又抓回发散的注意力。 “很严重？” “还不好说，”余芳面带愁容。 “不过医生说，我婆婆年级到底大了，脑震荡这事可大可小。” “她现在就是有点不大认人，以后到底怎样，现在不大好说。” 罗晏绷着脸，淡淡嗯了声。 心里则在吐槽。 就那一下，最严重的就是轻微脑震荡。 失忆，不记人什么的，可跟他没关系。 林苗换了衣服出来。 “走吧。” 余芳朝罗晏点了下头，便带着林苗直奔住院部。 一进病房，就看见林莉和刘勇坐在床边。 韩春妮正拿着个削好了的香瓜。 脸上挂着开心的笑。 看到这一幕，林苗顿时止步。 余芳也呆了呆。 “四姐，你们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堵人？” 林莉两步冲到跟前，来抓林苗。 林苗一躲，退到门边。 “你干什么？” 余芳忙站到林苗身前，以己身护着。 “干什么？” “自然是给丹丹讨个公道，”林莉竖着一双眉毛，狰狞的盯着林苗。 “什么公道，你在说什么？” 刘丹挨打那会儿，余芳还在医院。 回去之后，就忙着韩春妮的事。 所以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刘丹被打的事。 “丹丹被她打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林莉不善的盯余芳。 余芳咧了下嘴。 她还真就不知道。 林苗盯着林莉攥起的拳头，推开余芳。 “小姨，你口口声声说我打刘丹，那请问，你可有证据？” “你还顶嘴？我说是你，就是你。” 林莉瞪起眼。 林苗浅勾嘴角，侧头。 几人说话声音不小，房门又是开着。 周围走动的人很自然的聚了过来。 “我问你证据，你却用长辈身份压我。” “该不会是想把罪名硬栽到我头上吧？” 门外，众人点头。 人家孩子好言好语的问话。 她却像个泼妇。 还她说是就是。 她以为她是谁呀。 要是都像她这样，那还要警官法官干什么？ “你这嘴皮子可真是厉害，”林莉气极反笑。 “我家丹丹素来乖巧得紧，跟人从不结仇。” “倒是你，表妹登门探望，你却把人生赶出去，还把她新买的凉鞋给扔了。” “你知道那鞋多少钱？” “你的心肠怎么就那么黑？” “小姨，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 林苗冷笑。 “首先，她过来，可不是我请的。” “再有，她一进门就直奔厨房，只可惜我才刚搬来，家里什么都没有，不像我家，碗架子随时备着咸鸭蛋，让她偷吃。” “她不满意，非要跑回去，我难道还能拦着？” “至于那鞋，”林苗侧头，见众人面色各异，她淡淡的道：“她自己非要丢在门外，我知道她是要还是不要？” “我又不是捡破烂的，随便什么都往里划拉。” 众人联想到林苗说的咸鸭蛋，顿时嗤笑。 “你说什么？” 听到此起彼伏的笑声，林莉气得脸色铁青。 韩春妮搁了甜瓜，拧眉。 “你小姨问你话，你干了就承认。” “说那些有的，是嫌不够丢人？” 她看刘勇，“去把门关上。” 刘勇赶忙过去。 才拉门，就被林苗一下挡住。 “事无不可对人言，只要道理站得住，就是有再多人听，又能怎样？” 余芳挑着眉毛看林苗。 第一次发现，这个以为柔弱绵软的外甥女原来这么厉害。 “就是，这孩子说得没错，”门外，好事忙不迭叫着。 有两个年纪轻的更是探出脚，技巧的把门别住。 刘勇担心伤着人，还要花医药费，只能为难的松开手。 再看淡然到毫无惧色的林苗，他忽然不确定早前的想法是不是对的。 他悄悄给林莉使眼色。 林莉与他夫妻多年，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 她立时转开话题。 “我就问你，丹丹是不是你打的？” “不是，”林苗否认得斩钉截铁。 “不可能，”林莉瞪眼，“一定是你。” “绝对不是，你别冤枉我，”林苗挺着腰杆。 “你说是，拿出证据。” “没证据就是诬赖，我可以告你。” 第六十一章 多行不义 “哎呦，年纪不大，你还长能耐了，”林莉嗤笑。 “还要告，有本事你去呀，我还怕你，”她叉着腰，鄙薄着脸。 林苗眨巴眼，眼底闪过迟疑。 “小样，当谁是被吓唬大的？“ 林莉一脸得意之色。 当年她妈都不是自己对手，何况这个小的。 “呦，瞧这厉害的，”门外有人起哄。 “小姑娘，别怕，去告。我们给你作证。” 林苗转头，露出意动。 “一边去，有你们什么事？多管闲事。” 林莉跟挥苍蝇似的，推靠近的两人。 却被两人反推回来。 她踉跄着往后，手往后拉。 林苗缩了手，往边上一躲。 刚好躲开林莉拉垫背的打算。 她瞪大眼，连连踉跄。 眼见就要摔倒，刘勇忙将她拉住。 “你这有娘生没爹教的崽子，我……”出了这么大一个丑，极好面子的林莉哪里受得了。 她当下怒骂起来。 “莉莉，”刘勇急忙喝住。 林苗却红了眼。 “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这还是这孩子长辈吗？” “怕不是仇人吧？” “就是仇人，也没这么骂的。” “谁不知爹生妈养，她这一开口，就捎带上，可真是，啧。” 众人七嘴八舌。 林苗红着眼，泫然欲泣。 “哭什么，我还没死，你给谁号丧啊。“ 眼看情况越发不受控制，韩春妮下意识想要阻止。 “是，姥，”林苗梗了声。 “呦，这是她姥。” “真没看出来。” “这长辈也没个长辈的样，难怪下面的也没规矩了。” 众人眼神越发不屑。 韩春妮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余芳尴尬得不行。 忙去拉林苗。 “你先回去。” 到这会儿，她也看出来了。 婆婆根本就清醒得很。 那么说，十有八九是想让自己把苗苗骗来。 林苗抹了把眼泪，沉默的往门口去。 “不许走，今天你得把话给我说清楚，”林莉一个箭步窜上去，扯住林苗。 “我说这位大姐，差不多行了，”候在门边的小伙血气方刚，眼见小美人哭得伤心，再想平常在录像厅里看到的英雄救美，又哪里忍得住。 “跟你有什么关系，”林莉翻了个白眼。 “哪凉快哪儿呆着去。” “呦，这地方你家的，我就愿意在这儿，你管得着吗？” 小伙被激出真火，一把把门彻底推开，迈步进来。 小伙个子不矮，逼到近前，压迫感十足。 林莉吓得不轻，连连后退，缩到刘勇身后。 “兄弟，她就这脾气，有口无心，你看我了，别跟她一般见识，”刘勇赶忙上前打圆场。 小伙有了台阶，也就顺坡下了。 只是在退出去之前，他一摆头。 “小妹妹，你跟哥一起走。” “你不能走，”林莉忙从后探出脑袋。 小伙呵了声，斜眼看过去。 林莉吓得重又缩回去。 小伙鄙薄嗤了声，朝林苗示意。 林苗朝他感激一笑，又看了眼余芳，往外走。 众人默契的让出条路。 小伙威胁感十足的盯了圈屋里众人，才晃着膀子走出病房。 刘勇赶忙将门关上。 门外传来众人震耳的叫好。 余芳侧头，从门上的玻璃看那小伙抱拳，朝众人施礼。 林健从楼梯过来，见病房门口围着群人，顿时诧异。 进了门，他问：“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余芳面容冷淡。 林健一脸迷糊，转而望林莉。 “也没什么，就是一群人跑这来滋事。” 余芳冷嗤，“妈，我刚才走得有点急，肚子有点不舒服，你要没事，我就回去了。” “怎么了这是？” 林健顿时紧张起来。 韩春妮讪讪点头。 “你自己小心点。” 余芳冷淡的扫了眼林莉，转头走了。 “妈，我跟着去看看。” 林健急应，赶忙追着余芳过去。 “妈，你看她什么样子，”林莉指着余芳背影，向韩春妮告状。 “你也差不多得了，”韩春妮皱眉。 “这事就这么样吧。” “凭什么呀，”林莉跳脚。 “丹丹都被打成什么样了，你也不心疼。” “我就是心疼才帮着你骗余芳。” 韩春妮道：“你不是也问过丹丹，她根本就没看见是谁，你总是闹，要被你爸知道，没你好果子吃。” “妈，”林莉撒娇的拉韩春妮。 “你就帮帮我，”她撅嘴，“要不，我不会甘心。” “你要怎样？” 韩春妮道：“她，你也亲眼见了。她自己已经说了，不是她，你还要怎样？” “找警官来帮你断断？” 韩春妮是疼林莉，可那也分多少。 跟自家老儿子比，林莉肯定就有所不及了。 想到老儿子知道自己骗了他媳妇，会有的反应。 韩春妮顿时一阵头痛。 林莉一看韩春妮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所想。 她登时气得不轻。 刘勇一把扯住她，止了她将要脱口的话。 “妈，爸就自己在家，我和小莉回去做点饭去。” “去吧，”韩春妮还在留院观察，还不能出院。 刘勇硬是拉着林莉往外去。 林莉很不情愿。 一出病房，就甩开他手。 “你拦我作甚？” 她鼓着腮，兴师问罪。 “不然呢？” 刘勇看她。 “让你跟妈吵成一团，再给她气个好歹？” “到时大姐和小弟他们能没想法？” “以后，这亲戚还处不处了？” 林莉也就是一时气冲上头，听到刘勇如此说，她也就蔫了。 但她输理不输阵，依旧梗着脖子。 “大姐她们是明事理的，才不会跟我一样。” 刘勇摇了摇头，往楼梯去。 林莉紧追两步，跟着他下到一楼。 才要下台阶，脚忽的一软。 一个倒栽葱，就栽倒在地。 刘勇在前，没留意身后。 直到一声几乎震动地面的巨响，才反应过来。 他回过头，正看到趴在地上的林莉。 “小莉，”他急急来扶。 林莉摔得两眼发懵，看清刘勇，她嗷的一声哭了起来。 鲜血瞬时自嘴角溢出。 “你，你这是怎么了？” 刘勇惊慌不已。 他急急搀起林莉，关切的问。 林莉摔得真个人都木木麻麻，完全没有痛感。 她咧了嘴，只觉满嘴铁锈。 第六十二章 开学在即 “瓦，”她一出声，感觉不对，顿时抿住。 舌尖在异物上打了个转，噗的一下吐出来。 那物在地上咕噜几下，停下。 林莉盯了片刻，嗷的一声，嚎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刘勇脸都白了。 “牙，我的牙”林莉咧嘴，露出上门牙边上的黑洞。 “这，快，赶紧回去，”刘勇忙拉着她往医院里去。 “不能在这儿，”林莉急忙拉住他。 “这儿医药费太贵。” 刘勇站定。 “去小诊所，”即便漏风，浑身也都生疼，林莉还是坚持着不在这儿诊治。 待两人离开，罗晏自高大的九里香后出来，很是自然的走了。 回到家，林苗已经做好了饭。 见他进门就喊：“洗洗手，开饭了。” 罗晏坐定，看她。 “怎么了？” 林苗把汤端上来，诧异问。 罗晏错开眼，“怎么这么早回来？是老人不要紧？” “嗯，”林苗答得淡淡，盛了汤，搁他跟前。 “快吃吧，待会儿要凉了。” 罗晏瞥了眼，见她谈兴不高，便没再提及。 门外忽的传来一阵拍门声。 罗晏皱起眉。 “我去吧，”林苗站起来。 “不用，”罗晏本就坐在外面，站起来，迈步就出了饭厅。 门咔哒一声打开。 林苗低着头，竖着耳朵听着。 “苗苗回来了吗？” 林苗手指微动。 是余芳声音。 “嗯，”罗晏淡淡应着。 “这是她小舅，我们过来看看她，”余芳语调柔和，细听还能听出些忐忑。 林苗走出来，“小舅，小舅妈？” 罗晏转头，露出被挡在门口的两人。 “苗苗，我和你小舅来看你，”余芳道。 罗晏蹙眉，还是让出路来。 余芳很是自觉，拿了两双拖鞋。 换上之后，才走过来。 “早上那事，是小舅妈的错，”一到跟前，余芳就道歉。 “罗晏，你先去吃饭吧。” 林苗拉住余芳。 罗晏瞥她一眼，又看看林健和余芳，慢吞吞的进去饭厅。 “小舅妈，坐，”林苗拉她坐到沙发上，才道：“其实，昨天晚上，小姨和小姨夫就来过。” “真的？他们没怎样你？” 余芳大惊。 “没有，他们根本就没找到我，”林苗笑眯眼。 “那就好，”余芳松了口气，片刻又愤怒起来。 “怪不得吗，”她瞪林健，“你妈一大早就闹腾我，合着是跟你姐合计好了，算计苗苗呢。” 林健尴尬的傻笑。 “这人呐，心怎么就那么黑。” “几个大人，合起伙来算计个孩子，还把我绕进去。” 余芳气得脸色都变了。 “亏得你妈见天说孙子怎么宝贝，到头来还是不如姑娘。” 林健脸色越来越难看，脚下不停挪腾，就跟站在钉板上似的。 “小舅妈，”由始至终，林苗都没怀疑过余芳。 见小舅坐立难安，林苗道：“这事在医院闹开，其实也不错。” 她道：“那儿人多，他们不敢过分。” “要是回家，她和姥合起伙来，铁了心的要把脏栽我头上，咱们谁有办法？” “这倒也是，”余芳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 “那我这就回去，跟你姥爷说说。” “你姥爷最不赞成以势欺人，他知道了，这事也就打住了。” 林苗微笑。 林栋别的不重，唯一一点就是极好面子。 医院那事，好些人都看着。 林家的脸面可算是丢了个干净。 好在大家在那儿也没什么熟人，丢了也就丢了。 不过要是还在家里闹，以林栋的耐性，定会喝止。 这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思。 在没有外人的家里，她是弱势群体。 明知吃亏，还顶风上，那不是耿直，而是傻。 余芳见她明白自己意思，才和林健走了。 送了两人，林苗关上门，回去饭厅。 菜饭还跟刚才一样。 “你怎么不吃？” 林苗问。 “我等你，”罗晏拿起筷子，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刘丹挨打那事，我小姨不甘心，闹腾去医院了，”林苗淡淡的说了嘴，夹了块茄盒。 “尝尝，味道怎么样？” “我不喜欢吃茄子。” 罗晏皱眉。 “里面有肉哦，”林苗抬眼，“肥瘦相间，我还打了好一阵，特别弹。” 罗晏瞥她，夹起来，咬了口。 “怎么样？好吃吧？” 林苗眼眸弯弯。 罗晏淡嗯，两口解决，又夹了块。 吃过饭，两人便去书房，做题温书。 如此过了小半月，林苗已经完全掌握数学这么弱项。 眼见学校就要开学，林捷却一直没有动静。 开学前夕，余芳下班转道过来。 “小舅妈，你怎么来了？” 余芳点头，道：“你妈今天来电话了。” “真的，”林苗眼睛瞬时一亮。 “那她什么时候过来？” “这个啊，”余芳露出些难色。 “她工作的事有点问题，一时半会可能过不来。” “哦，”林苗默了默，低低答应。 余芳心里顿时酸得厉害。 她低叹着摸林苗的头，从兜里拿出几张纸票。 “你妈给我寄来了这个，她说让我帮你看着买。” “不过我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该买什么，心里有数，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林苗借过钱，扯了嘴角。 “谢谢小舅妈。” “这也就是顺手，不用谢，”余芳道：“再两天就开学了，你的书本明天你小舅会送来。” “我那边有稿纸和笔记本，笔也有，这些你都不用买。” 林苗点头。 余芳摸摸她头，“行了，天不早了，我就回去了。” 林苗送她到楼梯口，目送她下去。 直到看不见，才回来。 “怎么了？” 罗晏从书房出来，见她一脸落寞，顿时皱眉。 “没事，”林苗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眼底的泪花。 罗晏眉头微皱，一缕厉光一闪而逝。 “我去做饭，”林苗转去厨房，拿了根大葱，用力的切。 罗晏跟过来，看她抹泪。 “到底怎么了？” “都说没事了，还问，”林苗抹了把眼泪，转头吼着。 但她被呛得太狠，鼻子根本不通气。 说话瓮瓮的。 就像才刚断奶的奶狗朝关爱它的人耍横。 第六十三章 上学了 罗晏走过来，猛地伸出手，在她头上胡乱呼噜两下。 “你干嘛？” 林苗挣扎。 真软。 “别动，”好容易摸到，罗晏冷着脸，抱住她，一手顺着她后脑壳，一下一下的顺着。 林苗被动的埋在他怀里，感觉脑袋上的力道和温度。 慢慢的，她安静下来。 罗晏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 林苗抬头看他。 罗晏已转头走了。 林苗眨了眨眼。 她这是被安慰了？ 她摇晃了下脑袋，暗道她又不是狗，还顺毛。 却忘了早前弥漫心头的悲伤。 吃过饭，林苗整理东西。 罗晏过来，“明天我要去学校，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林苗转头，忽然想起他是大学新生。 需要进行一个月的军训。 “好，”她想了想，“用不用我准备点什么吃的？” 她那会儿是拉练，折腾一天之后，除了饿就是饿。 满脑子除了肉，就没别的。 “不用，”罗晏扯了下嘴角，“早有通知，什么也不用带。“ “哦，”林苗很是同情，“那你保重。” 罗晏挑眉。 林苗看了眼窗外。 这会儿虽然有点晚了，不过夜市通常收得稍微晚些。 “你陪我出去一趟，”林苗抓起钱和钥匙。 “去哪儿？” 罗晏问着，跟林苗出门。 “去市场，”林苗拉着他，一溜小跑的去夜市。 正好赶在肉贩收摊之前。 “给我来而今五花肉。” 林苗细喘着说道。 “没有了，”肉贩瞟了眼，“就剩点下水和块后腿肉。” “也行吧，”林苗掏钱，“多钱？” “十三块，一口价，”肉贩瞟着罗晏身上的的确良衬衫，张嘴就来。 “什么？” 林苗瞪大眼。 “你这是要抢啊。” “你要不要？” 肉贩看出她着急，作势收摊。 罗晏伸手。 “不要了，”林苗一把按住，拉着罗晏就走。 “哎，”肉贩没想到林苗看着软软，脾气还挺暴。 这会儿各家基本都吃完饭，根本都没人再来买菜。 眼见两人就要出了夜市，周围人连连劝着。 “都这会儿了，赶紧处理了算了。” 肉贩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只是刚才他被钱眯了心窍，一时昏了头。 想想刚才咬得那么死，现在再追又有点抹不开。 身后，一大娘猛地推他，“别扛着了，少赔一分也是赚。” 肉贩往前踉跄了下。 借着这劲道，他冲到夜市门口，把两人拦下。 “行了行了，卖你就是。” 林苗站定，“多钱？” “你说多钱，就多钱，行了吧？” 肉贩真是怕了林苗，再不敢咬硬。 “五块钱，”林苗张开巴掌，伸到肉贩跟前。 “什么，”肉贩瞪大眼，“你这也太少了。” “那我不要了，”林苗一甩辫子，拉着罗晏就走。 “行，行，姑奶奶，”肉贩没好气的看罗晏。 瞧着人模狗样，怎么这么抠。 罗晏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掌。 “那包起来吧，”林苗尚且不觉，拉着罗晏重回摊在边，兀自笑得开心。 肉贩把那坨压手的肉绑好，放她跟前。 “行了，你今天碰着我，就是捡着了，”肉贩气哼哼的。 “多谢老板，”林苗笑眯眯，半点一不介意他的坏脾气。 拎着肉，她朝罗晏得意一笑，“走吧。” 罗晏看她被勒得出了红痕的手指，把肉接过来。 林苗朝他咧嘴一笑。 “回去我熏点肉干，你带过去。” “万一蒙混过关呢。” “没可能的，”罗晏阐述事实。 “那就吃掉，”林苗瞪眼。 “以后你就知道，这肉的好处了。” 罗晏挑眉。 再好也就一顿，不过三个小时，就会饿。 当然，这念头，没出三天，他就深有感触。 当躺在冷冰冰，硬得只铺了层床单的硬板床上，摸着咕咕乱叫的肚皮时，他格外想念那袋熏肉干。 想到肉干，就想到那群饿狼。 他翻身，盯着对面床上的成浩。 就是他，没羞没臊的带头抢。 结果那一袋子就这么被瓜分了。 成浩感觉到怨念，转头，朝罗晏呲牙。 “这会儿我最想的就是你带得肉干。” “那嚼劲，那滋味，”程浩摇头，啧了声，“真是一吃肉干，误终生啊。” “哎，我说。咱们可是兄弟，等军训完了，你再拿点来呗。” 成浩越说越觉得口水泛滥，索性做起来。 罗晏一下子转过去，摇得行军床吱呀呀的想。 “瞧你，还小气上了，”成浩巴巴凑过来，“我妈做得酱牛肉，那是一绝。” “等回去，我让我妈寄点过来。” “保证你吃了就上瘾。” “真的，要不，你打我，”成浩极力鼓吹。 奈何罗晏根本不上套。 说了半天，成浩悻悻缩回去。 罗晏盯着面前的白墙，暗自琢磨，也不知那小妮子学上的怎么样了。 而在学校。 林苗参加了测试之后，跟着班主任董老师来到高二三班。 这会儿已经上完两节课，大家都在做眼保健操。 董老师给林苗个稍安勿躁眼神。 等到眼保健操结束，她轻拍几下手。 等所有人都睁开眼，她拉着林苗到讲台上。 “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班的新同学，林苗。” 林苗向台下鞠了躬，“大家好，我叫林苗。” “好了，你坐去，”董老师看了一圈，又看了眼林苗，指了最后一排的空位。 “就去那儿吧。” 林苗沿着过道过去。 走到座位跟前，她看正睡眼惺忪望来的同桌。 “你好。” 她笑着打招呼。 同桌唔了声，懒洋洋的从桌子上起来，“你好。” 他边说边打了个呵欠。 林苗抿了抿嘴，抱着书包坐下来。 “好了，接下来是英语，马上就要上课，大家把书本准备好，”董老师把怀里的书放下。 “我看了几本交上来的假期作业，”她冷了脸，“基本都是糊弄。” “你们糊弄我行，高考呢？你们能糊弄谁？谁能被你们糊弄？” 董老师一拍桌子。 全场鸦雀无声。 林苗憋着气，小心看忽然如暴怒狮子的董老师。 “报告，”身旁忽的有人懒洋洋的出声。 几乎瞬间，全班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司越，你又怎么了？” 第六十四章 我给钱 对自己的得意弟子，董老师的容忍力总是特别的多。 “我先去厕所，”司越慢吞吞起来。 “去吧，”周老师皱起眉头，还是允了。 “老师，我也想去，”隔了两张桌子，也有人举手。 “都去，都去，谁还想去，赶紧。” 董老师一脸不耐烦，“趁着还有时间，都赶紧。” 一瞬间，桌椅发出刺耳的响动。 看着陆续起身的同学，董老师眼不见为净的看教案。 司越蹭开凳子，慢吞吞的拉开后门，出去。 林苗打开书包，拿出英语书本。 没多会儿，上课铃打响。 同学陆续归位。 司越最后一个进来，顺手带上门。 林苗轻轻抽了抽鼻子，别开头。 “怎么？” “受不了我的味道？” 司越的声音有些沙哑。 显然烟龄不短了。 但他尾音却很有磁性。 略微一挑，就像生了个钩子，直勾人心尖。 何况他还生了副俊朗面孔。 略微一笑，便性感得让人直流口水。 妖孽。 林苗暗骂了句，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董老师已经开始讲起课来。 司越盯着林苗一瞬。 确定她真的不曾动心，他低低哑哑的笑。 林苗抿着嘴，听着董老师吩咐，把书本翻到页数。 四十五分的课时很短。 似乎只一瞬，就过去了。 董老师收拾了书本，交代：“大家昨晚作业之后，别忘了预习，也可以把单词背一下。” 所有人都收拾着书本，也不知听没听到。 董老师似乎也习惯了，只交代一句，就出去了。 随着她身影消失，教室顿时热闹起来。 坐在前排的前座忽的抓过头。 “你好，我叫于玲。” “你好，”林苗浅浅的笑。 “你以前在哪儿上学？” “怎么转这儿来了？还来我们班？” 于玲纠结眉头。 “我们班可是全校唯一的一个特招班。” “特招，你懂吧？” 于玲挤眉弄眼。 林苗眨了眨眼。 司越嗤了声，“什么特招，就是走后门进来的。” 他斜着笑闹着的同学，“那边那个，吴昊，他爸是局长。” “边上那个，冯一诺，家里有点小钱。” 林苗随着他手势，眼睛连连打转。 于玲瞟了眼司越，又看林苗，眼里忽的闪过什么。 她闷不吭声的转回头。 司越还在给她一一介绍。 林苗安静的听着，余光瞄见有人走上讲台。 她瞥了眼黑板角落的课程表，把语文课本找出来。 “好了，同学们，打开书本第六页，今天我们来讲……” 司越猛地把桌子往后一拉，人往上一倒。 林苗侧头，正好可以看到他安睡的侧脸。 语文，与林苗来说，不要太轻松。 一堂课结束，语文老师收拾课本。 没等说下课，铃就响了。 语文老师很是识趣，直接摆手。 所有人都一跃而起，直奔教室大门。 身侧传来一声巨响，司越搡开桌子，从后门蹿了出去。 林苗收拾了书本，于玲从座位起来。 “你中午去哪儿吃？” “我回家，”林苗笑着回她。 “回家啊，”于玲咧嘴，“那多远啊。” “还是在跟前吃点吧。” “不了，”从打自己做饭之后，林苗的手艺渐渐恢复。 现在的她还真吃不了外面的饭。 “那好吧，”于玲招呼其他人走了。 林苗收拾好东西，离开学校。 经过市场，她进去买了点青菜，想想又买了点肉和肠衣。 回到家，吃了碗简易的阳春面，她把肉切成大小不一的块。 放好调料，腌上。 便赶回学校。 才坐下，上课铃就打响了。 司越侧头盯着她，忽的嗅了嗅。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啊？怎么身上还有胡椒味。” “你能闻出来？” 林苗有些惊讶。 “当然，”司越皱着鼻子，一脸嫌弃。 “这么大味，怎么会闻不到。 林苗点头。 她做饭是带围裙的，出来时她也洗了手。 这样，他还能闻出来，足以说明他鼻子灵敏。 “抱歉，下次我注意，”给人家带来不便，林苗表示非常对不住。 “那这回怎么算？” 司越抽了抽鼻子，“你身上怎么还有股肉味？生肉？你该不会是去卖猪肉了吧？” “没有，就买了点，”林苗小声回他，眼睛盯着讲台上的老师，生怕老师发现她上课溜号。 “你会做饭？” 林苗点头。 “那让我尝尝？只要能入口，我就原谅你，”司越随口说着。 “行吧，”司越毕竟是自己同桌，能和平相处，林苗就不想起事端。 老师侧头望来。 林苗赶紧正襟危坐，从眼神到表情都申明自己是在认真听讲。 司越瞥她一眼，轻嗤一声，又以摊平姿势卧倒。 傍晚，林苗背着书包回家。 昨晚作业，她把肉搅好，灌到肠衣里。 晾好之后，她去好好的洗了个澡，确定身上没有半点味道，才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 她早早起来，把肠煮好，切了两根，以小火煎熟，装起来。 余下的重又晾上，这才赶去学校。 一进门，司越就转过头来。 “你带了什么？” 没等林苗坐下，他就凑了过来。 “香肠，”林苗打开袋子，把香肠递给他。 “给我？” 林苗点头。 “那我就不客气了，”司越就着袋子，咬了口。 因为闷在袋子里，香肠的表皮已经不脆了，但味道还是极好的。 司越两三口解决掉一根之后，以看新大陆的眼神看林苗。 “没看出来呀，你手艺这么好。” “还行，”这些不过是粗浅的手艺，与林苗而言，不过是小儿科。 “已经很好了，”司越把余下的那根解决，贴过来。 “不行，以后你每天都给我带。” “没有了，”养一个饭票，就已经够了，林苗可不想再添一张嘴。 “我给钱还不行？” 林苗顿时卡住。 她本来就打算利用课余找个地方赚点钱，就算不能补上上学这个窟窿，好歹也能贴补点生活费。 “你给多少？” 司越自己都说，这班里的人都不是一般人，那他肯定也是。 “你要多少？” “我不知道，”林苗道：“反正我那些肉都是买的最好的，价钱，你看着给就行。” 第六十五章 吃货的诞生 “那我定一个月的，”司越从兜里摸出几张十块塞给她。 “要不了这么多，”林苗赶忙把钱数出三张还他。 “给你，你就拿着，我给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来的，”司越一挡，不耐烦的卧倒。 “那好吧，”林苗把钱收起来，想着大不了就把时间延长，再多做点好吃的就是。 侧面，似乎有人望来。 林苗侧头，正好见右手有个模样秀丽的女孩急急转过头去。 林苗瞥了眼司越，掏出课本，开始预习。 没多会儿，上课铃打响。 老师踩着铃声进来。 “同学们，今天我们来学新公式……” 林苗立时将心神收拢。 很快，两节课过去。 做完眼保健操，大家就从前后两个门去操场。 走到楼梯口，林苗感觉身后有人碰她。 她转过头，见是早前看她的那个女孩。 “你好，我叫唐莹，文艺委员。” “你好，”林苗弯起大眼。 “那个，你会什么才艺吗？要是有什么拿手的，我可以帮忙申报入学生会。” 唐莹往前挤了两步，一把跨上她胳膊。 林苗下意识的甩了下，却没甩开。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林苗笑。 “怎么？还谦虚？” 唐莹挑起线条优美的丹凤眼。 “不是，”林苗笑，”我没有乐感，唯一拿手的就是吃。” “这能算吗？“ “这个，”尬聊僵住。 太尴尬了 “那书法或者其他呢？” 唐莹还不放弃。 林苗摇头。 “这样，”唐莹一脸失望。 林苗看她。 两人素昧平生，她这么热情，实在太古怪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 唐莹如同触电一般的松开手。 急急往前冲去。 林苗看她没两步消失在人群里，摇摇头。 课间操后，她跟着列队回到班级。 坐定后，见司越冷眼看她。 “怎么了？” 司越还盯着她。 林苗被他看得心底发毛，“有话就说。” 司越摇头，问：“你没什么跟我说的？” “没有，”林苗一脸的莫名其妙。 “那就好，”司越重又摊倒，一如一团烂泥。 林苗翻了个白眼，见老师来了，忙摸出课本。 才要翻，就觉侧面有人看过来。 她微微侧头。 唐莹急急转过头。 林苗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看司越。 不过这位已经跟周公约会去了，肯定不会回答她的疑问。 两节课后，林苗收拾书本，准备回家。 才出教室，就听有人喊：“林苗有人找。” 林苗歪头，从后门往前门看。 看清来人，顿时皱起眉头。 “你怎么来了？” 她走到前门，冷眼看着刘丹。 “姐，我是特地来跟你打招呼的，你怎么这么对我？” 刘丹眨巴下眼，泪花盈满眼眶。 门口，有同学出来，个个眼睛晶亮。 “去外头说，”林苗可不想自己成为被八卦的主角。 “姐，你回家吧，”刘丹忽的提高两份音量，“姥和姥爷都特别担心你。” “你找事是吧？” 林苗定定看她。 刘丹抿住嘴，瞥了眼周围，泪珠瞬间掉落。 “咱姥想你想得都病了，我求求你，跟我回去吧。” 林苗牙疼的嘶了下。 她倒是知道，最近开始放一煽情连续剧，大抵情节就是这套。 刘丹学得倒是快。 不过跟她比，还差了点。 林苗忽的别开脸，哽咽几声：“我已发誓，不考出优异成绩，我是绝不会回去的。” “咱姥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我想，她肯定支持我的决定。” 刘丹张了张嘴。 林苗道：“就算咱姥一时想不通，咱姥爷可是人民教师，最知道高中三年的重要。“ “别人不理解，他肯定理解。” “你回去吧，帮我跟咱姥和姥爷说，我肯定不会给林家丢脸的。” 说完，林苗捂着脸，哽咽着跑了。 “哎，姐，”刘丹赶忙去追。 结果撞到一人，反倒往后连连倒退。 “瞎啊，”司越冷斜一眼，抖了抖肩膀，慢吞吞走了。 刘丹盯着他背影，人有些怔愣。 唐莹从门里出来，瞧见这幕，登时变了脸色。 “哪儿来的，站在儿挡道。” 刘丹脸色顿时发青。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说实话，”唐莹挺起发育不错的胸脯。 其后，几个跟她关系不错的陆续过来。 “你哪班的？” “一年级的吧？” “新生？” 几人七嘴八舌，大有要去找的样子。 “懒得理你，”见势不妙，刘丹秒怂。 她转头就往下去。 唐莹哼的一甩辫子，“走，今天吃卤肉，我请客。” 几人欢呼，手挽着手的出了校门。 下午上课时，林苗卡着点进教室。 才坐下，司越就睁开眼。 林苗朝他笑了下，掏出课本。 “我午饭，”司越慢吞吞的坐起来。 “你没吃？” 司越理所当然的摇头。 他交了伙食费的。 “我没带，”林苗很不好意思，她以为自己只管早饭的。 “那怎么办？” 肚子发出咕噜声，司越抱着肚子，黑脸。 “明天我会记得，”拿人手就是短，林苗小心翼翼的瞄着司越黑的几乎吸收所有光线的眼睛。 “好吧，”司越松开手，重又趴下。 下了课，林苗歪头，“要不，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不吃，”司越眼睛都没睁。 “好吧，”心意她是尽到了，不要可不赖她。 司越似乎知晓她想法，睁开眼看她。 “我要吃红烧肉和狮子头。” “你在开玩笑？” 林苗瞪大眼。 这两道都是工夫菜，没两三个小时，根本就不可能做好。 “明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我可以帮你请假。” “不行，我不想无故缺课，”林苗压低嗓子。 “我要吃，我要吃，”司越闭上眼，如老僧一般，低低的碎碎念。 “就只能吃一样，”听着他中气不足的声音，林苗还是心软了。 司越在心里衡量半天，“红烧肉。” “带点米饭，我要浇汁。” “行，”上课铃打响，林苗很是痛快的结束谈话。 司越睁开眼，看她带着婴儿肥的脸颊。 “多放点糖。” “有得吃就吃，别挑三拣四。” 林苗目不斜视看着黑板。 第六十六章 改天吃饭 司越瞧着她，见她果真再不看自己一眼，顿时低低的笑了。 林苗咧嘴，当做没听见，继续奋笔疾书。 “听说有个人发誓要出人头地？“ “为了这，都抛家舍业了？” 林苗斜他。 “你听见了？” 司越学她，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明摆着是胡扯，你别跟我说，你信了？” 明明才刚认识两天，可林苗就是觉得跟司越熟悉得就像多年老朋友。 “你说的，我就信呗，”司越无可无不可的说。 林苗哼了声，瞄了眼黑板，将内容摘抄上笔记。 “不过你要是想靠着这些人讲得考出名堂，我看是要下辈子了。” “你又知道？” 林苗低声说着，眼睛不时瞄黑板。 “自然，”司越撇嘴。 拜他老爸所赐，他没晚可是水深火热呢。 “那你说，得怎样才行？” 林苗现在，满脑子就是想着靠上好大学，一来打一圈那些亲戚的脸，二来也给她妈争光。 让这些人看看，就算她家里就她们母女，也不比旁人差。 “红烧狮子头。” 司越赶忙提条件。 “成交。” 林苗翻了个白眼。 “明天我把我的练习册给你一份，照着那个做，保准你期末成绩不差。“ “就这样？” 林苗撇嘴。 要只这种，她自己就行，还用做什么练习册啊。 “这还不行？” 司越瞪大眼。 “你要不要？” 司越从桌子上起来。 “要，”他这模样，就算她不想要，也不敢说啊。 “这还差不多，”司越重又摊平。 林苗摇头，重又把注意力放到讲台上。 第二天，林苗到了早饭过来。 司越几口解决，从书包里摸出一沓练习册。 “喏。” “这么多？” 林苗惊讶。 “你以为呢？” 司越翻白眼，“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要想不被挤下去，就只能拼。” “就凭你现在，想要闯过去，无疑痴人说梦。” 林苗呵呵。 当初她还不如现在，还不是也挤过去了。 不过，司越的情，她还是领的。 司越盯着她收好，道：“我瞧你家那个妹，也不是省油的。” “用不用我帮你解决了？“ “不用，”林苗笑。 刘丹不过跳梁小丑，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那你自己当心点，”司越叮嘱了句，重又闭上眼。 林苗把心神完全投入课堂，很快沉迷进去。 晚上回家，她把练习册拿出来。 这些练习册应该是司越临时复印的，答案地方还有些痕迹。 林苗看了几页，终于明白，司越为什么一到课堂就抱头大睡了。 这些题，有些都涉及到高三的知识。 他能做这些，就说明现在学的，他早就已经会了。 林苗摇头，沉下心生做题。 才坐两道，忽听对门传来敲门声。 她走到门边，听刘丹喊：“姐，是我，开门。” 林苗皱着眉，回去书房，又把门关上。 做了几页题后，她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出来。 走到大门和饭厅交接，才想起刘丹。 她走到门边听了会儿。 外面一片安静。 这会儿，天已经黑得透了。 八成是回去吃饭了。 随便吃了口，继续做题。 第二天一早，她带着煎好的肉肠出门。 才开门就看到靠着对面大门睡着的刘丹。 林苗一惊。 以最轻的声音关上门，她极快的下了楼。 确定走到安全距离，她望了眼，皱起眉头。 她这么阴魂不散，十有八九是昨晚跟着她回来。 只不过她不知道自己是去对面，就守在门口了。 太阳眨眼就拔得老高。 林苗不敢耽搁，赶忙赶去学校。 上完上午的四节课后，趁着大家都去吃饭，她找到林健办公室。 林健刚好也在。 林苗轻轻敲了两下门，见里面没有别人，就进去。 “小舅舅。” 林健转头，笑了。 “你怎么来了？” “有点事。” 林苗笑了笑，把林丹所为讲给他听。 “她一直说姥让我回去，我才该是要把我送回家吧？” “这孩子，”林健摇头，“等回去了我说说她。” “其实，她并不是重点，”见林健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林苗只能继续说：“我那个班级都是走后门进来的吧？” 林健尴尬，微微点头。 “我进去也没少花钱吧？” “这个你不用操心。” 林健避而不谈。 林苗心里忽的闪过一个猜测。 “该不会我妈把房子卖了……” “不是，”林健粗鲁打断。 “说重点。” 林苗抿了下嘴，“既然我这份钱都已经花了，要是半路送回去，这钱学校肯定也不会退。” “到时不是浪费了？” 林健点头。 “不过我想，我姥肯定不会管这些，”林苗笑，“姥爷素来明理，肯定明白其中事情。”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是进了班级，又突然转学，任谁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吧？” “晚上我回去跟他说，”林健神经粗大，并没深想，但他却把话记住了。 晚上回家，瞅着韩春妮不在，他跟林栋说了。 等晚点，一家人坐一起看电视时，林栋发话。 “苗苗那事就这样，以后别说什么走不走的了。” “什么？” 韩春妮一呆。 “改天让她回来吃饭。” “得嘞，“林健答得痛快。 “什么，”韩春妮呲牙。 林栋看她一眼，警告意味明显。 刘丹骨碌着眼睛，左右看看。 韩春妮不敌林栋视线，委屈的嗯了声。 刘丹立刻低下头，睫毛颤颤，掩住满眼的失望。 余芳捏着个苹果，有一搭无一搭的啃，心底已是乐开了花。 等到回屋，余芳问：“你跟咱爸说什么了？” 林健把自己怎么说，林苗怎么来找，一五一十的说了。 听完之后，余芳啧了声。 “这孩子，还真是有点意思。” “什么意思？” 林健还呆呆的。 “没什么，”余芳笑着起来。 “我困了，睡觉。” 林健盯着她已有些轮廓的肚子，扶着她躺好。 “是得睡了，可别困着咱们儿子。”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要是女儿呢？” 韩春妮见天念叨孙子孙子的，余芳对这个格外敏感。 “那也一样，都是我的宝贝，”林健讨好的凑过去。 “这还差不多，”余芳收回斜眼，满意的笑。 第六十七章 食客与住客 接下来的时间，林苗终于享受难得清净。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 例行的月考之后，学校难得中午提前半节课放学。 林苗冲去市场买了条鱼。 司越点名要吃醋溜鱼片。 她就得苦逼的买来，杀了，并且做成雪白嫩滑的鱼片，巴巴送去。 只是，每当听到他挑剔无比的建议时，林苗就开始无数次的后悔，当初为什么财迷心窍，收了他钱。 进了家门，林苗甩了鞋，就往厨房冲去。 走到一半，她忽然倒退回客厅。 机械的转过头，看坐在沙发上的人，她缓缓瞪大眼。 “你回来了？” 罗晏盯着那尾活蹦乱跳，水滴乱飞的鱼，淡淡点头。 “正好，拿着个给你接风。” 林苗拎了拎鱼，跑去厨房，把鱼一分为二。 一半醋溜，一半红烧。 鱼香很快飘散开来。 罗晏来到厨房，见分开的两道菜，挑眉。 “一鱼两吃？” 林苗呵呵。 她倒是想。 只不过要是不给司越带去，他能念叨到她耳朵起茧子。 罗晏瞥她一眼，就知自己想多了，他转身走了。 林苗松了口气，关了煤气。 红烧鱼出锅。 吃完饭，林苗提着做好的醋溜鱼片，往外走。 罗晏看了眼眼生的饭盒，长指不急不缓的翻动着书页。 “晚上我多买点菜回来。” 林苗说着，套上鞋走了。 听到脚步声远去，罗晏从沙发上起来。 这会儿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不到。 林苗怕赶不及，一路紧赶慢赶。 “给你，”进了教室，她把饭盒塞到司越跟前。 “多谢了，”司越接过来。 “不错，”一打开，他深深吸了口气，“这味儿正。” “要上课了，赶紧吃，”林苗喘了两口气，感觉复活了，才道。 “知道还这么晚，”司越撇嘴，筷子夹起一片鱼，塞进嘴里。 “不够甜。” “将就吧，”林苗翻了个白眼，拿出书，预习起来。 因为专注，并未留意走廊的窗子外，有人影一晃而过。 晚上，林苗提着几袋子菜进门。 左右看看，见罗晏不在。 她搁了菜，去罗晏房里。 屋里空空。 “哪儿去了，不是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的嘛？” 林苗嘀咕着把菜提去厨房。 做好三菜一汤，罗晏还不见踪影。 眼见天都已经黑透，林苗开始着急了。 每当楼梯口有动静，她都打开门张望。 如此几次之后，终于看到姗姗归来的罗晏。 “你去哪儿了？不是说好一起吃饭的吗？” 上了一下午课，又忙活半天，加上焦灼的心情，林苗的脾气冲得厉害。 罗晏瞥她一眼，越过她进来。 “我跟你说话呢，”林苗关上门，跟在他身后。 “有事，”罗晏淡淡答着，回了房间。 “哎，你，”没等林苗说话，门就在她面前合拢。 这什么意思？ 林苗眨巴眨巴眼。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被放鸽子了。 “不吃拉倒，”她气哼哼的踩着地板。 她辛辛苦苦做饭是为了给谁接风？ 不吃更好，她一个人独霸了。 抱着一碗饭，林苗化气愤为食量。 只是才吃到一半，罗晏过来。 林苗翻了下眼白，在汤和菜之间斟酌了下，决定把剩下的菜全部解决掉。 罗晏过来坐下，自动自觉的盛了碗饭。 林苗斜他一眼，筷子一夹，顺利的把芹菜炒粉全部夹来。 罗晏吃了口饭，看着只剩两片姜三瓣蒜的空盘。 林苗朝他一呲牙，两口把才扒拉进嘴里，再次向另外两盘进攻。 “再吃，肚子不要了？” 罗晏捧着碗，淡淡道。 林苗闷不吭气，咔吱咔吱的咬着芹菜。 罗晏望她。 半晌，他微微摇头。 “今天是我不是，以后不会了。” 林苗把饭咽下，歪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罗晏答得极快。 “真的？” 罗晏几不可查的点头。 “那以后，你要出去，可要告诉我一声，就算我不在，好歹也留张字条，让我知道你去哪儿，”难得抓到罗晏的短儿，林苗赶紧提出要求。 “好，”罗晏顿了一瞬，痛快答应。 “那吃饭吧，”林苗搁了早就吃不下的碗，给罗晏盛了碗汤。 吃过饭，罗晏站在门边，看林苗收拾厨房。 “学校那边，还顺利吗？” “还行，”林苗一边洗碗，一边回答，“班级里的同学都听和善，我还接了单生意，只要每天准备早午饭，一月五十块钱。” 罗晏不动声色垂下眼。 所以，中午所见，只是送餐而已。 林苗洗了串葡萄。 “太甜了，”罗晏顺手捏起一个，咬破饱满的皮，将果肉吃掉。 而后，再捏起一个又一个。 林苗：“……” 甜，你倒是不吃啊。 从厨房到客厅，这么短距离，他吃了少说五粒。 放下盘子，林苗拿了课本和练习册出来。 罗晏瞥了眼练习册，“学校发的？” 现在学校都给这个？ 他那会儿可都是找别人弄来的。 “不是，我那个客户给的，”林苗不在意的回了句，打开来，做题。 罗晏微微挺起脊背。 看来，这一个月，他错过的事有点多啊。 罗晏捏着葡萄，慢慢把玩。 待到林苗做完题，他好似无疑的问：“功课上，还能跟上？” “差不多吧，”林苗抱着书，有些困。 “除了数学，其他都跟得上。” “这你就满足了？” 罗晏挑眉。 “以你的资质，努力一下，跳级也不是不可能。” 林苗眉尖一动。 如果那样，那她是不是可以少花一年的赞助费？ “我真的行？” “只要你肯下苦工，我可以保证。” 罗晏教了林苗一个暑假，对她的脑子还是肯定的。 只不过，高中课业重，想要跳级，不花出常人三五倍的努力，是不可能的。 “那你帮我，”林苗一下子精神起来。 “我准备一下，从明天开始。” 见她目光灼灼，罗晏露出浅笑。 如此隔开，应该万无一失了吧。 林苗喜笑颜开的点头，抱着书，回去屋里。 一夜好眠，她乐滋滋的起来做饭。 和罗晏一道吃过，她颠颠奔去学校。 第六十八章 过招 上完课，没等老师唇，林苗就开始收拾课本。 司越歪头玩味道：“急什么，今天可是提前放学的。” “赶紧的，赶时间，”林苗头不抬眼不睁的把书包系好。 司越盯着她，不吭气。 林苗抬头。 “你急什么？” 司越脸色微沉。 “跟你一时说不清楚，赶紧，我真的很急，”这会儿同学都开始往外走。 林苗显出些焦急。 “说清楚，”司越一手撑桌，一手支着林苗的凳子。 挡住她去路的同时，将她半拢在其中。 林苗微微往后躲了些，眼睛迅速瞄着周围。 “你往后点。” “说，不说不放你走，”司越认真的盯着林苗，上身缓缓前倾。 “哎，你别，”林苗忙撑住他前胸，低声道：“我打算跳级。” “跳级？你，”司越瞪大眼。 他可是知道她水平的，要想跳级，那可要费老了劲了。 “怎么？不行？” 林苗也跟着瞪眼。 她眼睛本就又圆又大，脸还小小的一团。 乍看上去，一张脸就只剩眼睛了。 “行，”司越顺着她力道退回去，重又懒洋洋。 “只不过，这事我说了不算。” 林苗翻了个白眼，抓了书包往外去。 司越低笑，扯了包带，紧跟。 “你跟着我干嘛？” 下了楼梯，林苗转头。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跟着你，”司越歪头，痞痞的问。 林苗一甩马尾辫，大步往外去。 司越低下头，以拳抵唇，呵呵的笑。 林苗冲出校门，才转弯就听有人喊她。 她转过去，眼睛顿时一亮。 “罗晏，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顺便跟你说下昨天想到的题目，”罗晏不动声色的和立在校门口的司越对视。 “什么题目？” 林苗仰着脸，并未察觉两人的暗涌。 “你现在时间不多，我们边走边说，”罗晏笑着接过柳福儿的书包，十分自然的拉着柳福儿往家的方向去。 司越的目光盯着罗晏捏着的那一点点袖子。 并不断在脑中回放。 她竟然由得他，且半点没有回避的意思。 司越顿时一阵无力。 所以，他是晚到一步吗？ 他脑中来来回回的放映林苗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她的笑那么可爱，就想春日的阳光，让他从心里往外的暖阳。 他真的不想失去这点温暖。 “司同学，”身后忽然有人叫他。 司越茫然回头。 眼前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那个，”女孩满脸通红，吭哧半天，才拿出一封信。 “这个请你收下。” 她把信塞进司越手里，转头就跑。 司越慢半拍的举起手，看着已经皱巴的信，厌恶的将其团成一团。 随手扔进垃圾桶。 几步外，唐莹面色微白。 望着远去的司越，她摸出没能送出去的信。 幸好幸好，不然以后怕是连同学都没得做了。 唐莹摸着胸口，一阵庆幸。 而在另一条路上。 罗晏正跟柳福儿详说昨晚某题的另一种解法。 林苗听得入神，直到进了家门才想起忘了买菜。 “我买了，”罗晏拉住她。 “买了什么？” 林苗问。 “都是你爱吃的，”罗晏含糊的答着。 “有肉吗？” 司越是典型食肉动物，林苗可不想让他挑刺。 “买了，你爱吃的瘦肉”罗晏答。 “那我做软炸肉吧，”林苗冲去厨房，看过之后，问罗晏。 “你看着弄，最好是时间短些的，”罗晏道：“中午之前，我打算把余下几题都给你讲完。” “好，我马上，”听了这话，林苗顿时急了。 她三两下切好肉，加了调料拌好，便做其他。 等到菜好了，便下锅炸。 罗晏站在门边，看她忙而不乱，快却不慌的样子，有些好奇。 “你在家里，也做饭？” “怎么可能？” 林苗笑。 “有我妈呢，哪儿用我。” 罗晏点头，“那你厨艺从哪儿学来的？” 林苗顿时一默。 两人相识这么久，这还是罗晏第一次触碰到她的秘密。 “不会是无师自通吧？” 罗晏略带试探。 “就算是吧，”林苗笑着回答。 “就算？” 罗晏不满意的挑眉。 “是啊，”她抬手，指尖飞出一点水滴，落入油锅。 瞬间，油点迸射出来。 溅到林苗手背。 林苗低低呀了声。 手急急往回缩。 “小心，”油锅还在噼啪作响，罗晏急忙将她拽过来。 大手握着她的，将她手背凑到眼前。 “没事，”林苗赶忙把手背缩回来，把油点擦掉。 就这会儿，被溅到的地方已经开始泛红。 罗晏转去厅里，再过来，手里拿着药膏。 “过来，”他打开药膏。 “不用了吧，”这种伤，在林苗还是生手时，不知受了多少。 她早就习惯了那种灼痛。 “快点，”罗晏语速极快，眉眼依旧冷淡。 林苗却不敢违逆，只得松开筷子，过来。 罗晏握住她手，将药膏摸上。 清凉顿时取代灼痛。 林苗轻轻嘶了声。 “疼？” 罗晏手顿住。 “不疼，”林苗摇头。 罗晏看她一眼，确定没说谎，才松开手。 林苗赶紧回去锅边。 “我来，”罗晏抽出林苗手里的筷子。 “你能行？” 林苗迟疑。 罗晏瞥她。 那眼神矜贵自傲。 仿佛再说他怎么可能不行。 林苗失笑，让出位置。 罗晏将锅里的肉翻了两翻，就捞了出来。 见他直接往饭盒里塞，林苗赶忙拦住。 “这个还得复炸。” 罗晏拧眉。 林苗笑。 “不然不酥，我可不爱吃不酥的，你爱吃？” 他肯定是不爱吃的。 罗晏沉默的把肉片扔进锅里。 林苗在边上盯着，确定火候差不多了，便指挥罗晏把肉捞出来。 控出油，两人开吃。 大约是亲自动了手，罗晏今天胃口出奇的好。 眼见那肉少了大半，林苗暗地呲牙。 好在家里还有辣椒。 不然就做回锅肉好了。 吃了饭，林苗洗了两个辣椒，重新加工一下，便带着去学校。 司越吃得很是心满意足。 等到放下筷子，他意犹未尽。 “要是不回锅，直接吃炸出来的，肯定好吃。” “只可惜，从你家拿了过来就不酥了。” 对此，林苗只能报以微笑。 第六十九章 要脸 门外，有人探了探脑袋。 林苗下意识看过去。 看清来人，她愣了下，忙过去。 “小舅，你怎么来了？” “晚上回去吃饭。” “你姥特地交代我，说做了好吃的等你回去，”林健笑着说。 “是有事？” 林苗诧异。 以韩春妮和林栋对自己的态度，要是没事，肯定不会说着话。 “也没什么事吧，“林健想了想。 最近家里风平浪静得很。 看他这样，林苗就知道，从他这儿问不出什么。 “我下了课还有两节晚自习。” “那我等你？” 林健问。 “那不是耽搁开饭时间了？” 林苗摇头。 “还是不要了，我晚点再过去。” “那行，”林健点头，“我到时给你留菜。 上课铃打响。 “赶紧回去吧，”林健朝林苗一摆手，往楼梯口去。 林苗回去教室，关上门。 “怎么了？” 司越收拾好饭盒，问。 “没事，”自家的事，林苗没有往外张扬的习惯。 “咱们是朋友，要是有事，你可别瞒着我，”司越试探的问。 “真的没事，”想了想，林苗解释，“那是我小舅，叫我回去吃饭。” 司越眼睛微微张大了些。 老师快步上了讲台。 两人谈话告一段落。 下了晚自习，林苗收拾好东西。 一出校门，就看到站在校门边上的罗晏。 “我要回趟家。” “回去干吗？” 说话间，罗晏很自然的拎过她书包。 “不知道，”林苗皱了皱鼻子，“我小舅来叫的，估计没什么好事。” “你回去？” 罗晏侧头。 这会儿路灯已经大亮，侧头时，路灯斜斜照下，为他本就立体的脸庞刻画上深深浅浅的暗影。 “是啊，”林苗叹气。 不管怎样，总得给小舅个面子。 “我跟你去，”罗晏浅浅皱眉。 “不要了吧，”林苗摇头，“太晚了。” 高高的马尾摆出活泼的弧度。 “你也知道晚，”罗晏瞥她，“忘了那天晚上了？” 林苗顿时梗住，那天的惊恐害怕顿时袭来。 “你吃饭了？” 罗晏摇头。 “那我待会儿给你下面。” 这就是答应让他陪着了。 罗晏嘴角浅勾，淡淡嗯了声。 校门口，才追上来的司越看着一高一矮渐渐远去，眼底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 他随手把书包搭在肩头，往家的方向走去。 两步外，唐莹深深的吸了口气，瞅准机会往他胸口撞了过去。 司越下意识的往侧面一闪。 唐莹猛地瞠大眼。 只能任由惯性往前，再往前。 而后，呈大字的趴在地上。 麻木过后，剧痛瞬时袭来。 唐莹疼得浑身发抖。 司越漫不经心的瞥了眼，跨过碍事的腿，继续走。 唐莹艰难的转过头，见司越头也不回的走远，眼泪瞬时冲出眼眶。 “唐莹，你没事吧？” 几个认识她的女生过来，七手八脚的把她扶起来。 “没事，”唐莹低低回着，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 “都哭成这样还没事。” “哎，胳膊和手都流血了，得赶紧擦药。” 几人七嘴八舌的扶她往前面不远的小诊所去。 上好药，几人又尽职尽责的送她回家。 而此时，林家所在的巷子里。 林苗和罗晏挥别，进了林家。 刘丹正在院子里浇水。 见柳福儿进来，她咧嘴，朝里喊：“姥，林苗来了。” 屋里传来些动静。 林苗看她。 林苗的眼睛又大又黑，冷着脸看人的时候，还挺渗人。 刘丹心里有点怕，忙搁了水壶，先进屋里。 林苗垂下眼，脑中反复闪过刘丹看她的眼神。 那么热切，就像看到铮新的钞票。 林苗勾了勾嘴角，心里有了点底。 进了屋，韩春妮盘着腿坐在沙发上。 林栋却不知去了哪里。 “你来了，”韩春妮挪动了下身体，面朝着林苗。 “我找你来，是有点事。” 林苗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余芳从屋里出来，见林苗站在客厅和门廊之间，忙道：“苗苗，吃饭了吗？” “小舅妈，”林苗笑。 “吃什么吃，没看我正跟她说话呢？” 韩春妮一脸不耐烦的打断。 余芳朝林苗暗示了下，转去厨房。 林苗转向韩春妮。 “你妹想报个美术班，你帮着出点力吧。” 韩春妮十分理所当然的交代。 “我还是学生，”林苗平淡的陈述。 “我知道你没有，你妈不是有吗？” 韩春妮扳着腿，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 “我妈有，那是我妈家的，跟刘丹有什么关系？” 林苗讥讽扯嘴角，“她是没妈还是没爸？” “又或者，她是我爸的私生女？” “所以要我家出钱？” “那她可找错人了，我妈已经跟我爸离婚，她该去找该找的人。” “你才是私生女，”听到这儿，刘丹再也忍受不住，她尖声反击。 “我是不是，不劳你操心，至少我要脸，”林苗冷冷盯她，“不会打别人家东西的主意。” “你说什么？” “什么别人家？都是一家人，怎么就别人家？” “要说别人，那就是你这个丧门星。要不是你，我闺女能离婚？” 韩春妮四下睃着，抄起扫沙发的笤帚，跳起来，朝着林苗脑袋抽过去。 林苗急急往后一闪。 笤帚搭在门上。 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小幅度颤动。 林苗冰冷的盯着韩春妮，手缓缓攥起。 “妈，你干什么？” 余芳端着饭菜过来，见两人不对，忙挡在林苗身前。 “你让开，”韩春妮跳着脚，“我今天要好好教训这个没有尊卑，没有大小的东西。” “尊老爱幼，不爱幼，又哪来的尊老，”林苗冷笑。 “你听听，你听听，”韩春妮舞着笤帚，点着林苗所在方向。 “这么个玩意儿，不打能行？” “苗苗，别说了，”余芳赶紧堵得严实些，同时侧转身体。 林苗瞥了眼让出的空间，知道余芳意思。 看了眼余芳已经鼓起的肚子，顺着她意思往外去。 “姥，她要跑，”刘丹赶忙开口。 “你给我站住，”韩春妮跳脚，去不敢动，生怕伤了余芳。 林苗转头，冰冷的盯了眼刘丹，推门而出。 第七十章 破相 “还不快追？” 韩春妮跳着脚，指使刘丹。 刘丹却被林苗的那一眼吓住，缩着脚不肯动。 韩春妮只得眼睁睁看林苗跑出院子。 大门用力的撞上门框，发出震耳的响动。 韩春妮气得脸色发青。 却拿挡在跟前的余芳无法，只得不敢的扔了笤帚。 余芳松了口气。 “妈，我扶你。” “不用你，”韩春妮不轻不重的打开余芳伸过来的手，搭着刘丹胳膊坐下。 “不是我说你，”韩春妮盘着一条腿，点着手指教训。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那就是个白眼狼。” 她指了刘丹，“这是她亲妹，她都能下死手去打。” “你跟她什么关系，就算护着，她还能领你情？” 余芳陪着笑。 “行了，行了，”韩春妮摆手，“赶紧回你屋去，看见就心烦。” 余芳巴不得赶紧消失，听了这话，也就走了。 韩春妮肚子里还有气，瞧着缩头缩脑的刘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也是废物。” “让你拉着拉着，你就不，现在人跑了，看你学费怎么办。” “姥，”刘丹拉住韩春妮的手，膝头半跪不跪的偎蹭在他脚边。 “我想学。” 她声音哀哀，眼眸含泪。 小一辈里，除开孙子，韩春妮最疼的就是刘丹。 见她这样，也是一阵心软。 可她手里的钱都是有数的，且林栋一早就说明，那些钱是要用来养老，以及以后办两人后事的。 她根本就拿不出来。 而且，相比给外孙女报个什么班，自己后事的风光显然更加重要。 “你求我有什么用，”韩春妮恨铁不成钢的拧了一把。 “刚才怎么就没这精神头。” 刘丹伏在韩春妮膝头，呜呜的哭。 “哭什么哭，”韩春妮拍她，“赶紧的，给你妈打电话。“ “我妈没钱，”刘丹带着哭腔道。 “那谁有？” 韩春妮瞪眼。 刘丹转了下眼睛，“我二姨有。” “谁不知道？” “可她也得给呀，”说到这个，韩春妮就生气。 不就是五百块钱嘛，她又不是没有，怎么就不能帮侄女儿一把。 刘丹仰着脸，期待的看韩春妮。 韩春妮一阵心烦。 “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去睡觉。” “那学习的事，”刘丹还不肯放弃。 “以后再说，”韩春妮拔高两分音量。 刘丹知晓，她这是动真气了，也不敢多说，忙去里间，把柜子清理出来，铺上被褥。 巷子里，罗晏侧头问林苗。 “找你什么事？” 林苗嗤的一声笑了。 “怎么？” 罗晏好奇。 林苗摇头。 “就是觉得可笑。” 她看罗晏，“我妹要学画画，想让我家出钱。” 罗晏挑眉。 林苗眼眸弯弯，“可笑吧？” 罗晏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情绪。 林苗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 并未留意。 “你怎么说？” “能怎么说？肯定不同意啊，”林苗眼眸一眨一眨。 罗晏转眸，见有人自边上的小巷一晃，进了他们适才走过的巷子。 “那人是你姥爷？” 林苗转头看了会儿。 “好像是吧，”路灯昏暗，那人又是背着身，她看不清楚。 罗晏眸色微冷。 才刚谈完，这人就回来了。 哪有那么巧的事。 回到家，林苗梳洗完，早早就睡了。 罗晏站在阳台，望着远处久久。 第二天一早，林苗着急忙慌的准备好早饭，吃一口就往学校奔。 才到教室后门，就见林健过来。 “小舅，”经过昨天那事，林苗对他也很难热情起来。 林健也是昨晚回家才知道亲妈干了什么。 见了林苗，他也很尴尬。 “那个苗苗，丹丹出事了。” “他怎么了？” 一旁伸出一只手来，同时探出一个脑袋。 林苗把饭盒递过去，十分顺手的把脑袋塞了回去。 司越唔了声，到底没再冒头。 “今天早上，也不知哪儿不对，摔了一跤，”林健叹气，“伤得不轻。” “那跟我说干嘛？” 林苗很是防备。 “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声，”林健瞧出林苗态度，咽了一早准备好的话。 “小舅再见，”林苗一摆手，进了教室。 林健张了张嘴巴，才想喊，司越忽的伸手，啪的一下把后门锁上。 “你干嘛？” 林苗反问。 “要上课了，锁门，”司越咽下香肠，大声回答。 林苗翻了个白眼，当她没看到他在偷听吗？ 司越咧出一口白牙，偷眼瞥着林健从窗户经过的身影，笑眯眯。 “你欠我个人情。” “这也算人情？” 林苗不可思议。 “怎么不算？” 司越眼睛瞪得更大。 一双泛着桃花水波的眼睛登时闪动着水光。 “行，算，”林苗摆手。 司越得逞的笑。 “我想喝鸡汤。“ “没有，”林苗回得极快。 “我出钱，”司越从兜里摸出两张票子。 “这个好办，”林苗十分顺手的接过来，揣到兜里。 “你可真现实，”上课铃打响，老师拿着尺子，抱着书本进来。 “不现实不行啊，我可不是富婆，没办法满足大少爷你的胃口，”林苗淡定的拿出课本，反驳。 “谁说的，”司越小声嘀咕。 “什么？” 林苗没听清，转了眼珠过来。 “没事，听讲，”司越脸颊微热，十分严肃的看老师。 林苗无语。 这位从来都是从第一节课睡到最后一节课的。 这会儿倒用功了。 上完四节课后，林苗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林健再次过来。 “苗苗，丹丹想见见你。” “没什么好见的，”林苗很是冷淡。 “我家里的情况，别人不知道，小舅舅你该是知道的。” “那么点钱，除开我上学的，就不剩什么了。” “刘丹又不是没爸没妈，凭什么要我家出钱？” 林健尴尬咳嗽了声。 “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林苗抱着手臂，不论行为和表情都写满了拒绝。 “是她伤了脸，一直说你是干的，”林健有些担忧，“我怕这事闹大，对你不利。” “她脑子进水，我难道还要配合？” 林苗失笑。 “我早上什么时候来，你应该知道。” “她再怎样怎样，我行的端做得正。” “随便她。” 第七十一章 仇人一号上线了 “话不是这么说，你到底跟她一个学校，万一，”林健左右看看，见没人留意才放下心来。 “万一她来胡说？” 林苗不在意的摇头，“这事她一早就干过了。” “什么？” 林健微微变了下脸色。 林苗笑。 “她没说？“ “也是，”她点头，“说了，除了丢人也没别的。” 林苗笑得淡然。 林健更加尴尬。 “还有事？” 林健人高马大，站在走廊，足能堵住半边。 “哦，没了，”这会儿走廊里多了好些学生，林健很知道自己，赶忙贴到墙边。 “那我就先走了，”林苗点头，顺着人潮往楼梯口去。 “哎，苗苗，”林健没想到林苗说走就走，赶忙去拉。 不想手腕一滞，被人扯住。 他顺着手看过去，见是林苗同桌。 “就算是长辈，也差不多就得了，”司越懒洋洋的开口。 “小子，有你什么事？” 林健一把甩开，没好气的斜他。 司越撇了眼远处，见林苗已经下楼，他笑着把手插进口袋，晃悠着走了。 “现在的小子，”林健摇头。 这就是个刺头。 等回头得跟董老师说说，看能不能给苗苗调下位置。 一晃几天，刘丹这事，在繁忙得如同脱落的林苗这里犹如个小插曲，眨眼就忘到脑后。 某天放学，林苗收拾好课本，跟司越敲定第二天的早饭之后，就往外去。 才出后门，就看到刘丹。 “你来干什么？” 林苗皱眉。 “来让你看看你的杰作？” 刘丹恶狠的盯着林苗，忽然扯下包着脸颊的纱布。 露出才刚封口的伤疤。 周围有人经过，看了之后，都惊恐的发出低呼。 有些胆小的甚至往后闪躲。 “怎么样？还满意吗？“ 刘丹微微倾身，把脸凑到林苗跟前。 “收口不错，”一早经历过这些的林苗很是淡定。 “不过你这伤可跟我没关。” “再牵扯上我，当心我告你毁谤。” “告我？” “去告啊，”刘丹眼中闪烁着疯狂，“我等着。” 林苗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个半疯。 她绕开刘丹，要走。 “你去哪儿？” 刘丹冲上来，挡住。 “让开，”林苗语调冷淡。 “这是你家开的？你说让就让？” “我说让开，”林苗冷冷的强调。 “我就不，有本事你推我？” “好，”林苗两手一伸，用力一推。 刘丹两眼瞠大，人往后连连踉跄，一下子坐倒。 “脸，我的脸，”震动牵扯伤口，刘丹捂着脸，又怕碰到伤口，只能虚虚的掩着。 “大家都听见了，是她要求的，”林苗一本正经强调。 “是，我们都听见了，”人群里，司越懒洋洋开口。 唐莹有些纠结的看看林苗，又看司越，片刻她下了决定。 “我们也看见了，”她扯了扯身边人。 那人立刻明白，也跟着喊起来。 林苗看了眼司越，朝唐莹点了点头，越过刘丹，走了。 “你别走，”刘丹不甘的伸手，想拽住林苗。 司越走过来，一脚踢上她胳膊。 刘丹啊了声，歪倒在地。 “好狗不挡道，”司越扔下这句，穿过人群。 “就是，”唐莹冲到跟前，啐了口，急忙跟上。 人潮随之跟着动起来。 但大家都怕摊上事，都离刘丹远远的。 刘丹就那么歪倒着，直到整个走廊变得空荡，才颤抖的爬起来。 她踉跄的过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看了镜子，确定伤口没裂开，才算安心。 镜中的少女发丝凌乱，靠近耳畔的地方，斜着一道狰狞的疤痕。 刘丹手指颤颤，虚虚的抚着伤口。 自小她就有着一个明星梦。 看着电视里的男男女女，她不知多少次的幻想自己身在其中。 可是现在，她的梦碎了。 这都是因为林苗。 要不是她不肯出钱，她就不会被姥骂完，又被妈骂。 她也不会精神恍惚。 更不会撞上电线杆，更不会把脸刮在那根钉子上。 这一切都是林苗的错。 都是她，害了她。 刘丹咬牙切齿。 镜中少女的脸扭曲到变形。 她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刘丹用力的拍上镜面。 这一切，正火急火燎，忙着做饭的林苗自然半点不知。 吃了饭，罗晏叫住林苗。 “我找了些习题，今晚开始，你要多做三页。” 林苗一边装饭盒，一边点头。 罗晏挑眉，“是一科三页。” 那是五科，也就是十五页。 “太多了吧？” 林苗挣扎。 “或者四页？” “三页挺好，很合理，”林苗立时开口。 罗晏满意点头。 “我走了，”林苗拎着饭盒，往外去。 罗晏等她走了，转去书房，把练习册标注好，放在书桌上，才拿着书走了。 晚上他有大课，林苗回来时，他应该不在的。 不过他相信林苗，不用别人监督，也会做好。 当晚，罗晏下课回来，见书房灯还亮着，便走过去。 结果看到林苗伏在案上，手边还压着练习册。 他小心的把册子抽出来。 看完之后，他勾出一丝浅笑。 为了跳级，她可真是拼了，竟然做了四页。 要知道，除开这些，她本身还有作业的。 也难怪她累得睡着了。 罗晏将她握着的笔抽出来，轻而缓的将她抱起来。 林苗睡得很熟，只唔了声，便软绵的伏在他颈间。 罗晏手臂微微一颤，很快平稳下来。 第二天，林苗迷糊的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她怔了下。 她记得，好像昨晚是在书房做题的，怎么会回到房间里？ 难道是困得迷糊了，自己回来了？ 她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昨晚的，更加确定自己猜测。 床头，闹钟叮铃铃作响。 林苗顿时清醒。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直奔卫生间。 罗晏自隔壁出来，听到卫生间动静，便走过去。 林苗正在刷牙，见他过来，便漱了口，“我马上就好。” 罗晏点头，转去客厅。 没出两分钟，林苗从里面出来。 “我去做早饭。” 罗晏站起来，跟着她来到厨房，见她十分自然的拿出鸡蛋，还转头问自己吃不吃。 他嗯了声，转身走了。 第七十二章 别想碰瓷? 吃了早饭，林苗火急火燎的往外跑。 眼看学校都快到了，她才想起来习题的事。 周围，时有同学过来，早自习的铃声马上就要打响。 林苗只纠结了下，就又往前跑。 进了教室，才刚坐下，就听到自习铃响了。 “怎么怎么晚才来？” 司越很是自觉的拿过饭盒，一边打开，一边抱怨。 “还不是为了给你做饭？” 林苗一边反驳，一边拿课本。 语文课代表走上讲台。 “今天默写昨天讲的长诗。”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语文课代表也很无奈。 早自习的小考都是老师早上才交代的。 他们也就是传声筒而已。 小考纸从第一排一直传到最后。 司越夹了煎的金黄的鸡蛋，吃得津津有味。 林苗写了一行，转头。 “先写，待会儿再吃。” “不着急，”司越嘴巴塞得满满，说话都含糊不清，“你写，别管我。” 林苗翻了个白眼，真的不再管他。 写完之后，她转头。 司越才吃完，正收拾饭盒。 “给我吧，”林苗拿过来，“你快写。” 司越抹了把嘴，抄起笔。 林苗把饭盒装好，抬头见司越已写了三行。 不得不说，司越的字写得真是又快又好。 相比林苗那两把刷子，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苗瞟了眼，自省自己应该练字。 司越很快写完，转头见林苗看过来，他把小考纸送到林苗跟前。 “给你。” 林苗拿过来，看了遍。 跟她写得一样。 她把两张纸叠在一块，等前座转身就递过去。 “时间刚好，”司越得意的把身体往左偏移，压得三个凳子腿翘起来。 林苗无语摇头。 数学老师踩着上课铃走进来。 林苗忙收拢思绪。 四十五分钟的课时似乎眨眼就过去了。 数学老师点着黑板，又强调了一遍重点，才依依不舍的拿着书开门。 才要走，就站住。 “这位同学，你找谁？” “老师好，”刘丹乖巧问好，“我找林苗。” 数学老师隐约记得班里似乎有这么一号转校生。 她看向最后那排。 林苗站起来。 数学老师点了下头，出了教室。 林苗跟在后面，站到走廊，冷淡的看刘丹。 “姐，”刘丹凑到林苗跟前，“你不是还跟我生气吧？” 林苗有点不可思议。 从打两人照面，自己就一直没给她好脸。 加上昨天和前几天的事，她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脸皮，说出这话来的？ “昨天是我错了，”刘丹眼眶瞬时盈满泪花。 “你停停，”林苗往后退了两步。 生怕被她碰瓷。 “姐，”林苗的防备实在太过明显，刘丹一脸的受伤。 林苗却管不了那么多。 这人一言不和就碰瓷，她人穷力弱，赔不起啊。 司越从后门探出头，“林苗，赶紧的，该上课了。” “我回去了，”林苗掉头就走。 “姐，”刘丹拔高嗓子喊道。 其后，董老师抱着书过来。 “这是，”她询问的看林苗。 林苗笑了笑，从后门进教室。 刘丹抽涕一声，泪珠滚滚。 董老师皱了下眉，看了眼已经关上的后门，进去上课。 上课铃清脆刺耳。 各班级随即关上教室的门。 刘丹挪了两步，从窗口看林苗。 林苗已跟着同学起立向老师问好。 刘丹手指紧紧攥着。 凭什么她可以好模好样的上学，她却被老师劝着回去休学？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要她承受不公？ 她不服。 教室里传出郎朗的读书声。 刘丹用力咬着牙齿，控制自己一步步下楼。 回到自己教室，老师已经开始上课。 见她进来，顿时皱眉。 “怎么这么晚？都上课了。” 刘丹微微躬身，小声的说对不起。 “赶紧回座位。” 老师扬着粉笔，往黑板上写接下来要讲的内容。 刘丹坐上座位，机械的拿课本。 同桌拐了她一下，“错了，是英语。” 刘丹看她，又看手里拿的语文书。 老师正好转过身。 同桌赶忙缩回脑袋。 等到下课，同桌又探头，“你刚才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刘丹不想多说。 同桌讨了个没趣，撇了嘴，叫前座出去。 走在走廊，两人说起刘丹。 话题无疑就是她脸上的那道疤。 说来也巧，前座有个姐就在高二，而且还亲眼见了昨天刘丹的作态。 同桌听完，惊讶到不行。 “她不是自己撞的吗？怎滴还去怪别人？” “高二的课时好像跟咱们还不一样吧？” “可不是，比咱们早十分钟。” 前座撇嘴。 “所以你呀，以后离她远点，别被赖上。” “你说的对，”亲表姐都能无故被扯上，她这个没半点关系的，偏还天天跟在边上的，岂不是更危险？ 同桌立马警醒，以后得跟她拉开距离，没有必要绝不说话。 上完厕所，两人回去做眼保健操。 而在楼上，董老师叫了林苗去办公室。 “昨天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自家那些破事，林苗不想多说。 “你妹跑到咱们班级门口大闹一场，这事整个高二班级谁不知道？我是你班主任，有责任了解。” 董老师一脸严肃，“你表妹的伤是你干的？” “不是，”林苗十分严肃的回答。 “我想也是，”董老师舒了口气。 “你来咱们班也有些时候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乖巧的孩子。” 林苗点头。 如果好学生的标准是从不迟到早退，上课认真听讲，课后完成作业。 那她绝对够得上。 “好了，你回去吧，”董老师的语调转而柔和。 林苗行礼，往回走。 “那个，”董老师顿了下，“你小舅跟我说，想把你座位往前调，你看？” “不用，在那儿挺好，”离了那儿，万一司越犯轴，不给她习题册怎么办？ “那好，你回去吧，”董老师笑了笑。 懂事又好学的学生，没哪个老师不喜欢。 要是没那些麻烦事，就更好了。 林苗回去教室，司越凑过来。 “老师找你干嘛？” “没干什么，”林苗推开他凑过来的脸，“该上间操了。” 司越撇嘴，拉开凳子，打开后门。 第七十三章 跳级 时间过得极快，眨眼期中考试就要到了。 几天紧张突击之后，开始了为期三天的考试。 考完最后一科，林苗收拾好笔，把卷子交了。 司越紧跟在后出来。 “哎，等等我，”他两步跨到林苗身旁。 “你考得怎么样？” “还行，”林苗表情很淡，“多数都会。” “那就成，”司越漫不经心的跟了两步，“过了中考，我就会升高三了，到时你去哪班？” “什么？” 林苗站定。 “你听到了，”司越咧嘴。 “别跟我说你要下学期再跳。” “可我还没申请，而且我是转校生，学籍还没跟着过来，到底怎样还说不准。” 林苗把自己情况讲明。 “不是吧，”司越瞪大眼。 就是为了饭票不跑，他才特地跳去高三的。 早知道他就不那么着急了。 “你还差什么，看我能不能帮上。” 司越拉住要走的林苗。 “我也不知道呢，”林苗斟酌，“等明天跟董老师说一声。” “这事都是赶早不赶晚，哪儿还能等明天。” 司越拉着她直奔四楼。 眼见就要到董老师办公室，林苗拉住司越。 “你先别急，跳级这事不是说说的。” “好歹得让老师看到成绩，不然就是说了不是也白说？” 司越一想，还真是这个理。 她跟自己不一样，才过来一个来月。 要是没有成绩证明，不管校长还是教导主任，谁都不会同意让她跳级。 “那行吧，”他很是勉强的松开手。 心里却打定主意，等成绩一出来，就想法把她弄到自己那班。 只是要那样，需要办的事就多了。 首先就得说服他家里的那两个。 林苗哪里知晓他念头，还问他，“你想吃什么，明天我给你带来。” “你看着弄，”司越心不在焉的摆手。 “那行，我走了。” 她一甩辫子，扬长而去。 几天后，成绩贴了出来，全年级二百号人，司越第一，林苗仅以两分之差，列居第二。 看到成绩，司越咧嘴，直奔五楼教导处。 林苗斟酌着去找董老师。 董老师正高兴得不行。 关系班，顾名思义。 班里的学生都是走后门来的。 这样的学生多是混个证就算完。 她本以为这三年也就这样了。 什么奖金职称都没了。 没想到今天突然杀出两匹黑马。 压了一班二班，抢了第一第二。 “呦，是林苗啊，”已是乐开了花的董老师看到林苗登时咧出灿烂的笑。 “董老师好，”林苗躬身行礼。 “好，好，”董老师招手，亲切的示意她坐自己跟前。 “你来是有事？” 那声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是这样的，”林苗舔了下嘴唇，“我是想问问，我这样的成绩，能不能跳？。” “什么？” 董老师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 “这个，”她斟酌了下，“这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考量。” “这跳级也不是随便能跳的。” “那我可以吗？” 林苗自动忽略废话，直奔主题。 “这个我得请示领导，至于能不能行，就得看能不能批了。” “那就拜托董老师了，”林苗行了个礼，出了办公室。 下到二楼，她想想又去体育组。 林健正好也在，看到林苗他咧出灿烂的笑。 “你来得正好，我正想给你妈报信，你跟我一道去吧。” 林苗点头，跟着林健去传达室。 那儿可以拨长途电话。 传达室大爷开了铁匣子，识趣的坐去窗口。 林健拨通电话，等林捷接了之后，他笑了。 “姐，苗苗成绩出来了。” “全年级第二。”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林健笑容更灿烂了。 “苗苗也在，你自己跟她说。” 他说着把话筒递过来。 林苗紧张的屏着气，把话筒贴到耳朵上。 “苗苗，”林捷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从话筒那边传过来。 林苗眼眶顿时一热。 她用力咽了口唾沫，低低的叫了声妈。 林捷显然听出她的哭音，顿了下，才道：“妈这边就快好了，等冬天就能过去了。” 林苗短促的嗯了声。 “恭喜你，拷了年纪第二。” 难得的母女交谈时间，林捷不想太过伤感，忙转移话题。 林苗扯了下嘴角，“妈，我想跳级。” “跳级？” 林捷讶了下。 林苗嗯了声，“我跟罗晏碰上了，他最近一直在教我高二课程，估计到期末，我就能掌握高三知识。” “你自己有把握吗？” “高考不比小考，那是在跟全国学生角逐，你有把握脱颖而出？” “有，”林苗十分肯定。 “那好，把话筒给你小舅，”林捷语气微微一变。 林苗听话的照做。 林健这会儿也惊讶着。 接了胡奥汀，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知林捷说了什么，林捷的脸色一变再变。 最后，他困难的点头。 “行，我试一试。” 放下电话，林健问：“苗苗，你真的要跳级？” “是，”林苗点头，“我保证考上一本。” 林健盯着林苗。 确定她不是信口胡言，才用力点头。 “行吧，你去玩吧。” 林苗看他。 林健摆手，“剩下的都是大人的事，你还小，不用操心。” 林苗露出个笑容。 这是从打刘丹闹腾之后，她第一次对他如此友善。 挥别林健，林苗脚步轻快的回了教室。 司越一手支着桌子，歪斜着身子看她。 “去哪儿了？” “去跟董老师说跳级。” 林苗这会儿心情极好，露着雪白牙齿，笑得眉眼弯弯。 司越眼神恍惚了下，手下意识的动了动。 林苗坐下来，问他：“你呢？” “确定了？” 司越眨了眨眼，慢半拍才明白她的意思。 “这还用问？” 司越撇嘴，“早就板上钉钉了。“ 林苗泄气瘪嘴。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差距，真不是一星半点。 “怎么？董老师不答应？” 见林苗如此，司越忙问。 “说是要研究，”林苗回他。 “什么研究，那是忽悠你呢，”司越嘲讽的掀了掀嘴皮。 林苗又不是真的十六岁的孩子，怎会不知道。 不然她也不会去寻好久没搭理的林健了。 第七十四章 第二 “尽人事听天命吧，”上课铃打响，董老师抱着卷子进来，林苗随口回了句。 司越歪头瞥她。 眼底一丝光芒一闪而逝。 唐莹刚好回头，登时被魅惑得神情恍惚。 董老师念完班级排名和成绩，开始敲打。 唐莹位列其中。 不过她这会儿意识都不在线，根本没听董老师说什么。 下了课，唐莹鼓足了勇气挪蹭过来。 “林苗，我又几道题不明白，你能帮我看看吗？” 她把自己那张满是打叉的卷子递过来。 林苗看了眼。 对唐莹那一笔字实在眼晕。 “我卷子拿给你吧。” 林苗利索的把自己卷子抽出来。 “还是你给我讲讲吧，老师也在上面写了，可我看不懂。” “那好吧，”这会儿才刚下课，课间休息还有几分钟。 林苗随便挑了个简单的，讲了遍。 “明白了吗？” 唐莹摇头。 她一大半的心思都在瞄睡男子，林苗的话只在耳廓边上飘荡一下就消散了。 “哪儿不明白？” 她才说完，上课铃就打响了。 “下课我再来找你，”难得可以如此近距离看心上人，唐莹忙抓紧机会争取下一次。 “可是我，”林苗想要拒绝。 唐莹已抓起卷子跑了。 “你是不是傻，”司越忽然睁开眼。 “你才傻，”林苗一脸莫名。 司越哼了声，别开脸。 林苗撇嘴，拿了课本，等老师进来。 下课，唐莹故技重施。 只是，这一次没等她走到跟前，司越就睁开眼。 “滚。”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性感。 语调却冷得几乎结冰。 一瞬间，喧闹的教室鸦雀无声。 唐莹一个急刹车站定，两眼红红，脸更是红得滴血。 林苗唬了一跳，惊讶的看他。 司越哼了声，斜了眼林苗，重又闭眼。 唐莹抽涕着跑出教室。 林苗纠结了下。 在天天被人烦，还是清净看书中间抉择了下，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拿出书看起来。 下午自习铃打响，林苗收拾课本。 董老师走进来。 “林苗，你过来一下。” 林苗放下东西，走过去。 司越睁开眼，看着林苗跟着董老师出门。 片刻，她回来。 “怎么了？” “没事，就是跟我说，同意我跳级申请了，”林苗浅笑。 司越一怔，盯着她眼底的一片星光，只觉自己一颗心完全不受控制的乱蹦。 “不过还得考试，过了才行，”林苗有点紧张。 “没事，”司越快速眨两下眼，轻咳了下。 “等回去，我把我那些练习题，给你一份。” 他强调：“咱两都得考试，试卷应该一样。” “那好吧，麻烦你了，”想到可以省下一大笔钱和时间，林苗心情飞扬。 “咱两谁跟谁，你还跟我客气，”司越不满意的撇嘴。 林苗笑眯眯，略过他孩子气的行为。 “那我就等着了。” 她收拾东西，朝司越一摆手，走了。 司越捂着胸口，从窗户望她走远的背影。 其后，同学陆续过来。 “走前门，”司越一脸不耐烦的摆手。 大家不想惹他，便转去前面。 司越慢悠悠的收拾东西，哼着歌出门。 林苗则是去了市场，买了鱼和肉，回去做饭。 罗晏下课过来，见一桌子菜，挑眉。 “回来了？快洗手，今天吃大餐，”林苗笑着摆上碗筷。 罗晏放了书，洗好手坐定。 “是有什么好事？” 林苗点头，“学校同意我跳级申请了。” “什么时候考试？” 罗晏问。 “没说，不过我想大概会在期末吧，”林苗心情飞扬到爆。 “那时间就很紧了，”罗晏皱眉。 “你现在高二的功课还差一点，高三课程多半都集中在上学期，你需要做得还很多。” “是啊，”林苗叹息。 片刻，她回神。 “先别说那些，这也算好消息，好歹先高兴一天。” “我要是你，就会更加抓紧，”罗晏冷淡的回。 “你这人，”林苗瞪圆了眼，气呼呼坐下，“可真是泼冷水高手。” 罗晏勾唇，端起她倒好的汽水。 “恭喜你愿望得成。” 罗晏语调平淡。 林苗却莫名的高兴。 她端起来，跟他碰下了。 “这还差不多。” 她心满意足的喝。 罗晏抿了口，就放下。 “从今天起，每门练习题长到五页。” “不是吧，”林苗哀嚎。 罗晏浅浅勾唇。 “跳级或者不过，你自己看着办。” “我做，”林苗恨恨瞪他。 就算要加课业，可能不能等她吃完这顿饭再说啊。 好歹也是她忙了好半天才做出来的。 用力咬着肉片，林苗决定，接下来三天都是青菜炒青菜。 而在林家。 刘丹耷拉着脑袋，等林健回来，给她签字。 看着只有一门达到及格线的成绩，林健牙疼的咧嘴。 “你这……” 刘丹抽涕，泪珠瞬时滑落。 她偏过头，擦眼泪。 林健的视线便落在她脸颊上。 他叹了口气。 “算了，那么长时间没去上课，耽误也是难免的。” 他在上头快速签了名字，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思递给刘丹。 林栋见儿子一脸纠结，摘了老花镜问：“考了多少？” “不太好，”刘丹呜咽的说着。 林健看她一眼，含糊道：“丹丹伤了那么多天，课落得有点多，一时没考好也是正常。” “可不是，”韩春妮插嘴，“好生生的一张小脸，弄成这样。” “要是长不好，以后可怎么好？” 刘丹顿时更难过了。 她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林栋叹了口气，忙又戴上老花镜，继续埋头报纸之中。 林健赶忙溜回自己屋里。 余芳正擦脸，见他避之不及的样子，就问：“怎么了？” 林健摇头，“期中成绩出来了，苗苗全年级第二。” “那很不错啊，”余芳眼睛瞪得老大。 要知道，两个地方教育水平是有差距的。 林苗还有一门是临时抱佛脚，学起来的。 就这，还考得这么好。 可见真是个学习的好苗子。 “丹丹却考了班底倒竖第二。” “哦，”余芳卡了两秒，也没想好该怎么说，只能含糊的应了声。 林健叹气。 “她那脸弄成那样，又考这德行，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四姐交代。” 第七十五章 成功总是要代价 余芳呵呵。 不管是脸还是成绩，都是她自己搞的。 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看林健一副烦恼的样子，余芳也没多话。 只是在第二天，她早了半小时出门。 林苗从楼上一下来，就看到远远走过来的余芳。 “小舅妈，”林茂一溜小跑的过去。 “慢点，”余芳虚扶她。 林苗站定，看她已隆出弧度的肚子。 余芳抹了把，笑了。 “听说你考全年级第二，恭喜了，”她从兜里摸出个细长的盒子。 “这什么？” “打开看看，”余芳示意她接过去。 林苗打开，见里面是个黑色泛光的钢笔，中间刻着个花式的l。 “这很贵吧，”这牌子林苗刚好认识。 曾经，她用了半个月的打工钱，才买到这牌子的钢笔。 “没多少钱，”余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墨水我忘了买。” “这大概就是人家说的一孕傻三年。” 她无语摇头。 “不用，我自己买，”林苗赶忙说道。 余芳笑，“时间不早了，你赶紧上学吧。” “我也得上班了。” 林苗点头，在她转身时，道：“小舅妈，学校同意我跳级了。” “真的？” 余芳惊喜不已。 林苗点头，“不过要过跳级试才行。” “我相信你，肯定能过。” 林苗用力点头。 余芳笑着摆了下手，往来时的路走。 朝阳暖暖的照来。 林苗眯着眼，目送她转到楼群另一边，才往学校跑去。 楼道口，罗晏缓缓出来。 望着林苗背影，他眸色闪了闪，转去另一边。 林苗一路欢脱的奔到学校。 司越把足有两尺高的练习册拍到她桌子上。 “谢谢，”林苗迫不及待的翻开看。 “这个答案，”司越拿了个小薄册子。 林苗翻开，见里面全是手写的，顿时感动了。 “你抄的？” “不然呢？” 司越翻了白眼。 “谢谢，”这声谢，绝对比早前那声更真心实意。 司越听出来了，咧嘴笑了。 “别嘴上谢，等你考完试，好好谢。” “好，”林苗笑，“要是我过了，请你吃大餐。” “这可是你说的，”司越眼眸弯起，眼尾上翘。 竟如妖娆的罂粟。 林苗咧嘴，“大男人好好笑。” 司越收了笑，恶狠狠瞪她。 “本来还想说这段时间早饭和午饭就放过你，现在看来，是我心太软了。” “别啊，”能少做就意味着可以节省时间。 “我错了，真的，你笑的特别好看，”林苗摆出十分诚恳的表情。 司越从鼻子发出一声轻哼，别过脑袋。 林苗叹气。 左右她也是要吃饭的，既然省不了，就当转明年的学费吧。 “我现在时间紧张，你要吃饭也行，得加价。” “你这是坐地起价，”司越瞪眼。 “那你吃不吃？” 林苗歪着脑袋反问。 “吃，”司越在味如嚼蜡的盒饭和极合味蕾的美食之间纠结了下，做出选择。 “就二倍吧，”林苗笑眯眯。 “奸商，”司越嘀咕着掏钱。 “什么？” “没什么，我要吃咕咾肉，”司越提要求。 “行吧，”拿到钱，林苗态度立马好了。 司越拿了饭盒，夹了荷包蛋，用力的咬。 原价的早饭就这一顿，得多吃点。 接下来的时间，林苗明显紧张起来。 不知不觉已是入冬。 套上棉衣的那天，林苗想起林捷说的时间，恍惚下了。 不过也就是一下，便埋首如海的习题里。 期末考试如期举行。 一周后，公布考试成绩。 林苗名列榜首。 司越反倒屈居第二。 “行啊你，”开家长会的前一天，全班同学都来打扫卫生。 一见面，司越就打趣。 “是你偏科，不然我哪能有你厉害，”林苗实话实说。 “没办大，”司越耸肩。 “我是真的对那些不感兴趣。” “高考可不管你感不感兴趣。” 林苗把课桌里的东西全都收拾出来。 如果顺利，下学期她可能就不在这儿了。 司越也跟着收拾好。 “跳级试在开学前一天，你可别忘了。” 林苗点头，问他：“有把握吗？” “差不多吧，”几个补习老师都说可以，但司越心有所挂，难免忐忑。 “你呢？” 林苗摇头，“我还差点功课，趁着寒假突击吧，希望能过。” “别希望啊，”司越眼睛瞪大，“不然你寒假什么也别干，跟我一块补习得了。” “别，”林苗摇头，“我可没钱。” “不要你钱，”司越强调。 “那也不要，”她跟前就有个严师，没必要去求别人。 “你确定？” 司越挑眉。 明明是寻常动作，在他做来就是挑逗魅惑。 便是知道他并没有别的意思，林苗还是忍不住咧嘴。 “那好吧，”对林苗，司越已不知开了多少先例。 不过他骄傲犹在，没办法再放低身段。 清扫完毕，大家四散回去。 林苗去体育组找林健。 听说是开家长会的事，林健十分痛快的点头。 跟排倒数第一相比，年纪第一的家长会明显更有面子。 林苗提着书回家。 罗晏一早等着她。 “这是我列的课程表，你看看。” 修长的手指送来薄薄的纸。 林苗接过来一扫。 上面的课时就是按照每天八节课来安排的。 晚上则是做习题时间。 罗晏指了客厅摞起来的书，“这是你表哥送来的。” “他人呢？” “回去了，”罗晏淡淡回答。 “这么快，”林苗有点失望。 罗晏扫她一眼，“那就现在开始吧。” 省得她胡想瞎想。 “好，”林苗听话的抱着书去书房。 罗晏跟过去，问：“家长会有人去？” 林苗点头，“我小舅舅去。” 罗晏轻嗯了声，没再多说。 林苗打开课本，安静的看他。 罗晏拿了笔，开始讲题。 第二天傍晚，林健有些迷糊的回到家。 一进门，余芳就问：“怎么样了？” “挺好的，”这会儿余芳肚子大如簸箩，林健赶忙扶住站起来的她。 “董老师怎么说？” “苗苗不是要跳级吗？” “有几分把握？” “跳什么级，就跟那胡闹，”韩春妮接口。 “自己几斤几两还不知道？” 第七十六章 兴师问罪 “苗苗知识掌握不错，不过基础还有点不大扎实。” “得看到时候发挥。” 林健看了眼母亲，转述董老师原话。 “这样，”余芳有些担忧。 “不过依我看，应该没问题，”林健不忍妻子挂心，“听说他们年纪第二也要跳级，苗苗比他还厉害，还能不过？” “也是，”余芳露出笑容。 坐在角落，一直没吭气的刘丹盯着两人，眼底一片阴沉。 “你们就吹吧，”听着两人一唱一和，韩春妮心里就跟转了七八只猫一样，挠得她恨不能暴跳起来。 她瞟了眼正抬眼听着的林栋，又看余芳鼓鼓的肚皮，汲上鞋，踢踏着出门。 “妈，你去哪儿？” “我去拿点冻梨，”各种门帘，韩春妮的声音听着很是咬牙切齿。 余芳心里暗笑，面上则是半点不查的样子。 刘丹抿着嘴，想临放假前，班主任跟她的谈话。 “小舅，老师没说我什么？” “没啊，”林健顿时心虚。 他实在不想去那儿被人注目，就趁着高二家长会散会那会儿，去高一瞄了眼。 结果高一的家长会都已经散了。 “那就好，”刘丹垂下眼。 既然老师没跟小舅说，那应该是给她个机会。 不让她降级了。 韩春妮抱着盆进来。 里面放着十来个黑黢黢的冻梨。 余芳咽了口唾沫，扶着林健的手起来。 “妈，你慢慢吃，我回屋了。” 她这会儿吃什么都得小心。 冻梨太凉，她根本就吃不了。 韩春妮唔了声，把盆摆到桌上。 林健扶着余芳回屋。 “你不是没去给丹丹开家长会吧？” 余芳了解林健。 只看他神情就明白了。 林健点头，一脸苦色。 “她那成绩，实在是，”他啧了声，“跟苗苗差得真是太远了。” “而且苗苗不是还有跳级那事，我寻思跟董老师好好问问。” 余芳浅笑。 不论他如何辩解，最终结果都一样。 那就是刘丹的家长会，他缺席了。 “四姐这两天就过来，你要怎么说？” “能怎么说？” 林健莫名。 “丹丹脸上的伤，还有她那学习。” “那伤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 “过两年，她再大一大，应该看不大出来了。” “至于学习，我是尽力了。” “苗苗还没人管呢，还不是考全年级第一？” “相比苗苗，她已经够好了。” 林健自问对两个侄女都是一碗水端平。 至于好坏，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余芳笑了笑。 理确实是这么个理。 但只怕人家不是那么想的。 没过半月，林莉和刘勇向单位告假，赶了过来。 一见面，林莉就看到刘丹脸上的伤。 “这怎么弄得？” 林莉尖着嗓子质问。 刘丹眼泪在眼眶打转，抱着林莉嚎啕大哭。 林莉心疼的不行，顿时没好气的瞟余芳。 这家里除开这么个外姓，其他都是丹丹亲人。 要说欺负，也就只有她了。 余芳瞟见，心里冷笑，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自己不小心，磕破了，”韩春妮走过来，皱起眉头。 “妈，”林莉托着女儿的脸，“丹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能摔成这样？” “不是被谁打的吧？” 她看刘丹，“丹丹，跟妈妈说实话，谁打你了？” 这话言外之意已十分明显。 余芳扶着沙发扶手起来。 “四姐，这家里没外人，你要说什么就直说。” “我怎么了？” 林莉瞪眼。 “我姑娘伤成这样，我问一句也不行？” “你这是什么道理？” “行，你问，”余芳抱着肚子，淡淡看韩春妮。 “家里人多，怕是住不下，我去小孙那儿挤一宿。” “你这样能去哪儿？” 韩春妮赶忙拦她。 “没事，”余芳挡开，“她今天一个人在家，正愁没人说话。” “那行吧，”韩春妮也怕女儿说话没遮没拦，再把余芳气着。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要是有点什么，这年也不用过了。 林莉斜眼看余芳收拾了个包出门。 等到门关上，她没好气的甩手。 “怀了个种就了不起了，连说都不能说了。” “你快停吧，”涉及到孙子，韩春妮立马变脸。 “行，我不说，行了吧，”林莉速来识时务，见势不妙立马收口。 “丹丹，跟妈说，到底怎么回事？” 刘丹呜呜的哭着摇头。 “你这孩子，你是要急死我呀。” 林莉急得脸都变了色。 “好了，孩子想哭，就让她哭一会儿。” 刘勇拦住她，“待会儿再问。” 林莉看他，见刘勇冷着脸摇头，只好忍了话头。 刘丹抱着林莉哭了差不多十多分钟，才慢慢收住。 刘勇给女儿擦了眼泪，柔声问：“跟爸爸说，是怎么回事？” 刘丹摇头。 “我也不知道，就是那天出门，一下子就倒了，脸碰上铁片，划破了。” “你是不倒翁吗？一碰就倒？” 林莉接口。 刘丹直到现在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听到林莉厉声质问，她瘪着嘴，不吭气了。 “你哑巴了，问你话呢。” 瞧着那块丑陋的疤，林莉一肚子的气。 自家女儿哪哪儿都漂亮，正是当明星的料。 现在脸上多了这么个东西，那星途不是断了？ 刘丹被骂得缩了缩脖子。 “好了，别吓到孩子，”刘勇威严又不失柔和的阻止。 林莉长长的吸了口气，别开眼。 “考试成绩呢，今年怎么样？” “不好，”刘丹再次缩了缩。 似乎这样就能降低她的存在感。 “怎么不好，给我看看，”林莉伸出手。 刘丹捏着衣角，躲到刘勇身后。 林莉脸色一点点转冷。 半晌，她道：“给我看看，我保证不生气。” 刘丹怯怯看她。 确认在三，她从兜里拿出成绩单。 林莉一把抢过，只瞄一眼，脸就黑如锅底。 “倒数第一。” “数学二十三分。” “你怎么想的？” “脑子是忘了带去了吗？” “就是瞎编，也不止这个分数吧。” 看着就没有超过六十分的成绩，林莉眼前一阵接一阵的黑。 “我尽力了，”刘丹细声细气的声明。 刘勇安抚的摩挲女儿后背，“丹丹才刚过来，又受了伤，一时失常也是难免。” 第七十七章 两厢比较 林莉斜他一眼，转头问：“林苗考多少？” “她就那样，”韩春妮不想女儿难受，含糊的回。 “也倒数？” 要那样，女儿这成绩也不算太差。 毕竟他们都是刚转过来，一时不适应这边的教学也属正常。 “差不多吧，”韩春妮越发的含糊。 林莉以鼻吐了口气，松了紧攥的成绩单。 “就这一次，以后必须门门及格。” 预计的一番暴揍没有发生，刘丹如蒙大赦，点头如捣蒜。 “写个保证书，”林莉威严的一挥手。 刘丹忙不迭翻出纸笔，一笔一划的写起来。 刘勇没有错过韩春妮闪烁的眼神，但看绷着脸的林莉，他选择闭口不言。 傍晚，林健回来。 见到林莉，他笑着过去。 “四姐回来了。” 林莉冷着脸答应，板着脸，“小弟，不是姐说你。” 林健啊了声，停了打算回屋的脚步。 “我把丹丹放在这儿，就是相信你们。” “结果没到半点，就挨了一顿打。” “这也就算了。” “好歹没留下什么。” “可你看，”她拉过刘丹，指着疤痕，“这回又弄出个疤。” “丹丹可是女孩子，这要是一直这样，以后就是好对象，那都是难事。” 林健嗯嗯啊啊的含糊应着。 “以后，我们丹丹要真是没人收留，你这个小舅舅可不能袖手。” 林健本要点头，听到最后，他顿住。 “四姐，你什么意思？” 他冷了脸。 合着他照顾人还照顾出错来了。 她破相，是她自己腿脚不利落。 关他什么事？ 还有打算赖他一辈子是怎么着？ “我是个直心眼，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想着，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就摆在明面上，免得以后你说我撒泼耍赖。” 她现在就是在耍赖，哪还用以后啊。 林健气得笑了。 “丹丹受伤，我忙前忙后。” “自问问心无愧。” “至于以后，她会怎样，谁也不敢保证。” “要是她饭都吃不上，大家亲戚一场，我肯定不会看着。” “但除此以外，其他事，那就的看具体情况了。” 林健越说，心越凉，表情也越冷。 “妈，你看小弟说得是什么话？” 林莉速来不吃亏，听林健一推二五六，登时急了。 “你先看看你自己，”相比女儿，老儿子更得韩春妮的心。 “好了，丹丹还是个孩子，当着她面，说什么有的没的，”刘勇见势不对，忙开口。 林莉哼了声，气咻咻的扭过身。 今年她就多余来。 不来就不会受这么多闲气。 林莉在心里暗自后悔。 林健却不想再跟她废话。 朝刘勇点了点头，回去屋里。 结果没看到余芳，他又出来。 “妈，余芳呢？” “去小孙叫了，”韩春妮回。 “我不放心，过去看看，”家里呆着也堵心，林健抬脚出门。 韩春妮张嘴想喊。 可一看林莉和刘勇，又忍了。 又几天便是小年。 林霞和林敏带着男人孩子，提着吃喝糖酒过来。 没多会儿，林康也带着吴彩霞和林言跟来。 进门的热闹过后，男人们聚在一处打起了麻将。 女人们则是聚团，磕着瓜子，看着电视，开始漫无边际的闲聊。 崔斌见没人留意，抱着带来的书和习题册，悄悄出了院门。 林言正好瞧见，忙跟着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林苗所在的楼下。 崔斌吭哧着爬上楼，拍向大门。 罗晏拉开门，见是崔斌，便把他让了进来。 才要关门，便瞥见楼下露出的鞋边。 他眯了眯眼，关上门，斜正在换些的崔斌。 “你带了尾巴。” “什么？” 崔斌一怔。 “放下东西，回去吧。” 罗晏淡声道。 林苗从书房出来，笑了。“你来了。” “今天过小年，全家都回来吃饭了。” 林苗笑意微收。 林家过小年这事，余芳前两天跟她提了。 但她觉得，那些人没有人是真心欢迎她的。 与其在那儿受罪，不如在家里做些习题，更实际。 对此，罗晏十分赞同。 过了年，没多久就要考试。 她现在的时间可是紧张得很。 “你回不？” 崔斌问。 “不了，”林苗浅勾嘴角。 “我们已经和了面，待会儿包饺子。” “真好，”崔斌遗憾撇嘴。 “给我留两个，我晚点再来，”他套上鞋，开门出去了。 林言正好上来。 两人走了个对脸。 “你来干嘛？” 从打前次两人闹掰，崔斌就再没搭理过林言。 “这又不是你家，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 林言梗着脖子嘴硬。 “行，你继续，我走了。” 崔斌越过他下楼。 林言看了眼关上的大门，想了想，紧跟着下去。 “你去的是哪儿？” 他没有错过崔斌手里的书册没了。 “关你什么事？” 崔斌加快脚步。 “你等等，”半年工夫，林言个子明显比崔斌高了许多。 崔斌闷头，走得越发的快。 “哎，你等会儿，”林言拔高音量，在追上之后，扯住他袖子。 “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崔斌冷着脸把袖子抽回去。 “我知道你干什么去了，”林言咧嘴一笑。 “知道还问，”崔斌冷淡的回了句，继续往前去。 “你是去找林苗。” 林言说得肯定。 “你瞎啊，”崔斌翻了个白眼，“那是个男的。” 林言眨巴了下眼。 他为了不被发现，一直贴着墙边，哪知道开门的是男是女。 不过看崔斌这样个，应该就是他猜错了。 那他是去找谁呢？ 林言很是疑惑。 崔斌继续闷不吭声的快走。 心里却在庆幸。 总算是蒙过去了。 回到家里，已经开饭。 众人团作一团。 林栋举杯，发现少了本该列座的人，登时沉了脸。 余芳悄悄拐了下林健，示意。 林健轻咳，“爸，苗苗这会儿正是关键时候，就不过来吃饭了。” “吃个饭能耽误她多大功夫，真是不懂事。” 林莉记恨林苗当初的不留情面，立马批斗。 林栋脸色阴沉的举起酒杯。 众人赶忙端起来。 林健更是搜肠刮肚，应景的编上两句吉祥话来。 第七十八章 别人家的孩子 林言瞥了眼崔斌，轻咳了声，打算开口。 崔斌用力踩他脚背。 林言登时疼得脸色发青。 他啊了声，支着桌子，险些把一桌子菜带翻。 “怎么了？” 吴彩霞忙问。 崔斌威胁的盯着林言。 “没事，”林言被吓住了，翕翕的摇头。 “这孩子，吓我一跳，”吴彩霞娇嗔了句，笑着给崔斌夹了筷子菜。 “斌斌这次考试怎么样？” “还行，”崔斌言简意赅。 说到这事，林敏顿时得意起来。 “我家斌斌今年考了全年级第三，语文里面的作文当做范本，被老师当着全班面朗读了。“ “他那班主任还跟我说，开春有个作文大赛，问能不能让斌斌参加。” “真的？” “斌斌真是厉害。” “那得参加呀。” 林霞笑着应和。 “这个，我可不管，斌斌自己看着办。” 林敏扬着下巴，眼角眉梢张扬无比。 崔斌淡淡的笑。 那个什么大赛，一不能拉分数，而不能增优势，还浪费时间，他是不会去的。 吴彩霞看了眼拉长着脸的儿子，悄无声息的夹了筷子菜，送到他碗里。 林言恼恨的瞪她。 要不是她多嘴，他又怎会这么闹心。 林言食之无味的吃着菜。 男人们喝着酒，说着酒话。 女人们则在闲聊。 话题无非就是孩子。 林言不想被当成靶子，悄悄溜下桌。 刘丹更是学渣里的学渣，听着大人说谁家的谁如何，只觉得扎心。 看到林言跑了，她也跟着走了。 崔斌看似老实，实则一直瞄着两人。 确定他们去里间去玩，他挪着胖呼呼的身子，拎起棉服，跑去外面。 三拐五拐的，跑来敲罗晏家的门。 林苗和罗晏正包饺子，听到敲门，罗晏放下才捏好的饺子，擦了手开门。 “你怎么又来了？” 罗晏很不耐烦。 就不能让人好好过个小年？ “我不是说要来？” 崔斌笑呵呵的，很是好脾气。 罗晏瞥了眼外面，见没有人，才关上门。 林苗把余下一点馅收了尾，抬头见崔斌 “来得正好，下了就能吃。” “真好，”崔斌凑到跟前，看盆里一点馅料，“瞧着就好吃。” “再拍也只给你半盘。” 罗晏直戳正心。 崔斌蔫蔫。 “为了这顿，我在那边都没怎么吃，就为了留肚子。” “你可以吃，”罗晏接口。 崔斌瘪嘴。 那不是那边做得没林苗做得好吃嘛。 林苗笑着端托盘去厨房。 罗晏坐去沙发，淡声道：“你怎么样了？” “有把握吗？” “这个，把握不大，”崔斌颠颠跑去罗晏跟前。 对这位轻松考上他梦寐以求大学的高材生，他真心崇拜。 “待两天吧，我弄套卷子，给你试试。” 罗晏淡声道。 “真的？” 崔斌两眼晶亮。 “谢谢罗哥。” 罗晏淡淡瞥他一眼，打开电视。 饺子很快好了。 林苗及时利落的盛盘上桌。 罗晏这会儿也饿了，便坐过来。 崔斌一早就馋了，赶忙跟上。 端上调好的酱汁和菜，林苗笑问：“要不要喝酒？” “还有酒？” 崔斌顿时心动。 “待会儿你还得做题，”罗晏淡声道。 “好吧，”林苗本来还想难得过节，今天就放纵一把。 但显然，罗晏并不允许。 “那，不喝了，”崔斌很是很失望。 “等你考过了，有你喝的时候，”罗晏轻描淡写的扎了一刀。 崔斌纠结着脸，捏起筷子。 等罗晏动了筷子，便一口一个的吃起来。 罗晏偏头看了他。 崔斌虽然看见，但林苗手艺实在太好。 那饺子鲜得他舌头都要吞下去，也就顾不上边上的冷箭了。 罗晏瞪了几眼，见他不为所动，正好跟他一道吃起来。 林苗咬着饺子，看两人比着赛着的吃，顿觉满足。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手艺被人欣赏更值得骄傲的呢？ 没多会儿，菜和饺子就被两人吃了个精光。 放下筷子，崔斌舒服的叹气。 “太好吃了，我都不想走了。” “我改主意了，试卷那事就算了，”罗晏放下筷子，冷淡起身。 “哎，”崔斌赶忙跟上，“咱不是说好的吗？” “这怎么就变卦了。” 林苗笑着收拾碗筷。 一边洗刷，一边听崔斌间或传来的哀求。 洗了点苹果，她端去客厅。 崔斌已经离开。 “这么快就走了？” 林苗搁了果盘。 “他有事，”罗晏捏着个个头最小的苹果，咬了口。 林苗点头。 左右她也有题要做，走了正好。 她转去书房做题。 第二天，一大早，崔斌就抱着书本上门。 “你怎么又来了。” 罗晏很不耐烦。 “我要些题目不大明白，想请教一二，”崔斌笑嘻嘻的挤进门。 罗晏把门关上，抱着胳膊，问：“听说，林苗差点没命那会儿，你也在？” “我实在，可那跟我没关，”崔斌赶忙纠正。 “是马戏团出了意外，我可是救了她的。” 罗晏默了默。 “你表弟是叫林言？” 崔斌点头。 “想我教你？” 崔斌头点如捣蒜。 “那就先做点事。” 罗晏冷淡睨他。 “什么事？” 莫名的，崔斌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罗晏朝他招了招手。 崔斌求救的往屋里看。 “她在厨房，”罗晏声音微冷。 “我没找苗苗，”崔斌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干笑，不得不凑到跟前。 罗晏对他耳语几句，推开他，道：“办完了，其他事好说。” 崔斌瞪起不大的眼睛，“这不会吓个好歹吧？” “你做不做？” 罗晏声音平淡。 “做，”崔斌纠结了下，用力点头。 罗晏打开门，无声示意。 崔斌深深的吸了口气，以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姿态跨了出去。 林苗端上早饭，从饭厅出来。 “有人来了？” “没有，”罗晏松开已经关上的门，过去饭厅。 时近正午，崔斌砰砰的敲门。 罗晏拉开门，高大的身躯刚好堵住门口。 “办好了，”崔斌喘着粗气。 罗晏嗯了声，让他进来，而后道：“晚上继续。” 崔斌不可置信的转头看他。 他是魔鬼吗？ 竟然这么压榨人。 罗晏淡淡看他。 大有不干就此反悔的意思。 第七十九章 事发 “考卷，”良久，罗晏淡淡吐出两个字。 崔斌深吸了口气。 为了那块金字招牌，他忍。 林苗从书房出来。 罗晏利索的把罗晏往外一推，门瞬时合上。 “有人？” 罗晏回身，“是楼上的。” 林苗唔了声，问：“有事？” “没事，就是问昨晚有没有吵到咱们。” 林苗点头，“我有道题不明白。” “哪个，”说话间，罗晏跟着林苗进了书房。 门外，崔斌郁闷的盯了会儿大门，蔫蔫往回去。 走到一半，又转去市场。 边买东西，便碎碎念。 明明是帮他办事，却还要自己掏腰包。 买好东西，崔斌回去林家。 将要进门时，他将东西藏好。 待到吃了晚饭，大人们开始喝酒，他悄悄溜去外面。 把自己装扮上，他转去正房窗户底下。 回想当初马戏团的情形，他模拟当时，发出细微却又惊恐非常的叫声。 屋里，林言和刘丹正在玩扑克。 忽然，他停下来，“你听，什么声？” 刘丹听了会儿，“哪儿有声。” 林言仔细听了片刻，忽的捏紧扑克。 “不对，肯定有。” 他扔下扑克，来到窗户边。 崔斌贴着墙边，躲去一边。 窗户大开，林言探出脑袋。 冷风瞬时灌入，刘丹只穿了件单衣，登时打了个哆嗦。 她抱着肩膀过来，接着灯光，看了眼窗下。 “哪儿有什么，”她强行把窗户拉上。 “继续玩，”她打开已经合成一摞的扑克。 林言却想起自己悬在生死一线的时候。 “我不玩了。” 他往客厅里去。 “不玩给钱，”刘丹一把拽住他。 “给什么钱，我又没输，”林言皱着眉头，以蛮力去扯刘丹。 “这把我牌好，你肯定输，你就是看准了，才不玩的，”刘丹不依不饶，揪着他袖子。 “放手，袖子要坏了，”林言皱紧眉头。 “我不放，”大人们就在隔壁，她可不怕林言。 “再不放，我就打你了，”林言威胁。 “有本事你就打，”刘丹仰着头，半点不惧。 窗外，再次传来惊惶之声。 林言打了个哆嗦。 刘丹顿时得意。 想也知道他就是威胁威胁。 “给钱，不然我可喊大舅了，”刘丹揪得越发的紧了。 “行，给你，不就一块钱吗，”林言从兜里摸出张皱巴的纸币，扔了过去。 纸皮飘忽，掉到地上。 刘丹松开手，捡起来，把褶皱捋平。 小心的放进兜里。 “穷鬼，”林言嘀咕着出去。 刘丹把赢来的钱逃出来，数了数。 足有九块呢。 明天再想点办法，就能凑个整数了。 窗外，崔斌听到两人对话，收拾了行头，回去屋里。 林言正从厅里出来，看到他就问：“你去哪儿了？” “厕所，”崔斌面无表情的回。 “哎，我跟你说，”林言心里实在害怕，便是面对冷脸，他还是凑了过去。 “有话就说，站远点，”崔斌一脸不耐烦。 “行，”林言看了他两眼，往边上挪了半步。 “我刚才听到有人在哭，就像那天一样。” “你喝酒了？” 崔斌用力泼上一大瓢凉水。 “没有，”林言看了眼屋里，小声道：“实话告诉你，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我也听到了。” “你得幻想症了，”崔斌拨开挡路的林言，去厅里。 “我好得很，”林言跟在后面，嘀咕。 因此也就没见崔斌眼角闪动的得意。 男人们喝到菜热了又热，才意犹未尽的撤桌。 待到酒味略散，便男人一屋，女人一屋的睡了。 夜半，林言迷糊着翻身。 忽然，一声哭声在耳边炸响。 林言蓦地睁眼，后脖颈的汗毛全部倒竖，冷风一阵紧似一阵的吹来。 就想传说中的阴风。 “你，你别找我，”林言僵着身体，结结巴巴的嚷着，“不是我让老虎失控，更不是我让它咬死你的。” “你就是要找，也别找我。” 灯啪的一下亮了。 男人们睁着眼看过来。 开关边，崔斌盯着林言。 “马戏团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也没怪你，你还有完没完？”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甘心？” 林康起来，连同林健崔东等，看崔斌。 “怎么回事？” 崔斌尽可能的以轻描淡写的口气把当天事情描述一遍。 林健异样的看已经坐到床边，耷拉下脑袋的林言，“你就把斌斌和苗苗扔那儿了？” 林言没有吭气。 “你个窝囊废，”林康用力一拍林言后脑。 林言不防，一头栽倒在床上。 “好了，”林哲拉住林康。 “孩子一时害怕，也是难免。” “好在都没事，倒也万幸。” “可不是，”崔东斜了眼林言，慢悠悠坐稳，“亏得我老崔家烧高香，不然我这会儿怕是没儿子了。” 林康扬手，还要再打。 林健拉了他。 事都已经发生，还过了那么长时间，再打又有什么用。 林言感觉到父亲的动作，顿时把头垂得更低了。 崔东汲上鞋，去拿放在床尾的衣服。 “三姐夫，你去哪儿？” 林健忙问。 “回家，”崔东看崔斌，“你是不是傻，人家都不把你当亲戚，你就眼瞅着亲爹犯傻？” 崔斌低头。 “还不穿衣服？” 崔东拔高音调。 “三姐夫，有事好说，”林健跳下床拉住他，“别让咱爸生气。” 崔斌转头，看阴着脸卷烟的林栋。 隔壁听到动静，也跟着点起灯。 “怎么了这是？” 韩春妮汲着鞋过来。 “没事，妈，”林健过去，“我们老爷们说会话。” “都什么时候了，有话明天再说，”韩春妮碎碎念着回去。 林健把门重新关上，转头看点上烟的林栋。 “爸，你说句话呀。” 再不说，三姐夫就走了。 到时可就不好办了。 林栋看了眼儿子，又看崔斌。 “这事是你们两个经历的，你说怎么办？” “我没什么想法，”崔斌冷淡的回话。 早认清林言，与他是好事。 要不是罗晏气不顺，想给苗苗报仇，他都不打算再想起。 “你呢，你有什么想说的？” 林栋问林言。 林言沉默摇头。 第八十章 过年 “就是一句话也行，”林健在旁提点。 林言看他一眼，沉默的耷拉下脑袋。 “你哑巴了，”林康一巴掌呼过去。 林言脸上顿时显出五个鲜明的手指印。 “说话就说话，别打孩子，”林健忙拉住林康。 “你也是个大孩子了，应该知晓利害，”林栋抽了两口闷烟，“生死关头，你做出那事，也是自然反应。“ “这个，我们都没经历过，也没法怪你。” “可你现在，你们都好生生站在这儿，那你是不是还欠崔斌一个道歉？” “我道了，”林言接口。 “可他不接着。” 林言梗着脖子，翻着白眼，一副这能怪我的表情看崔斌。 崔斌笑了。 合着他是金口玉言呀。 他道歉，自己就得巴巴接受？ 他以为自己是谁？ “你道歉是你的态度，他不接，是他的事情，”林栋看了眼崔斌。 “他是从虎口逃脱出来，是他运气，而你，身为他的同伴，却把他抛下。他不原谅你，我觉得很正常。” “爷，”林言埋怨的看林栋。 “好好听你爷说话，”林康一巴掌又打过来。 响倒是很响。 力道却轻了许多。 林健对这个门清。 他看了眼大哥，没再吭气。 “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你们兄弟的事，自己私下解决。” 林栋掐了烟，上床。 “三姐夫，睡吧，就是要走，也得等明天有车再说，”林健推了下崔斌，又去拉崔东。 崔斌本来也不想走，就跟着林健一道拉着崔东上床。 灯啪的一下灭了。 屋里重又恢复安静。 只是这一次，真个睡过去的却没有几个。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饭，崔东就催着回家。 林敏不明所以，还跟吴彩霞嘀咕。 “赶紧的，我说话不好使是怎滴，”崔东猛地一声暴喝，林敏吓了一跳。 “走就走呗，我拿上衣服，”林敏拿过大衣，跟着崔东出门。 韩春妮一脸不满的看崔东背影。 “这又是抽得哪门子疯？” “你悄悄的，”林栋斥她。 韩春妮呆了下。 她说什么了，又当着小辈骂她。 林康一直沉着脸，估摸车发了一趟，他叫上吴彩霞，拎着林言走了。 两人都走了，林霞也起了念头，就跟林哲也走了。 热闹的气氛一下子降到谷底。 林莉很是奇怪，拉着刘勇去一边。 “怎么回事？” 刘勇咧嘴，当笑话一样把事讲给她听。 林莉瞪大了眼，哈的笑了。 林敏和吴彩霞好得都能穿一条裤子。 就连她们亲姐妹都比不上。 这回好了，看她们还怎么处？ 林莉一脸的幸灾乐祸。 刘丹跟着鄙薄的撇嘴。 这是个贪生怕死的，怪不得他昨晚疑神疑鬼。 原来是做贼心虚呢。 俗话说，过了小年就是年。 没几天，就到了腊月三十。 林霞和林哲带着林庆过来。 进了门，就只看到林莉，她愣了下。 “老三和林康还没来？” “林康来不了了，言言回去就发烧了。” “说是挺重，这会儿还得打针退烧呢。” “三姐倒是来电话了，说晚点过来。” 林哲歪头看屋里。 林栋正在喝茶，见他过来，便放下报纸。 “爸，我淘弄盒好茶，你喝喝，看滋味怎么样？” 林哲从带过来的包里翻出个四方的铁盒。 “尝尝，”林栋把只剩一半的茶壶递给他。 林哲那过来去厨房。 没多会儿，便端着泡上茶的壶过来。 两人很快唠得热乎。 林霞和林莉过去厨房，闲来无事，说起小年时林言那事。 而在开往林家所在地方的车上，林敏和崔东也再说这事。 不过不同于林敏和林霞的八卦，林敏担心崔东再给家人脸色看，正闻言软语的安抚。 崔斌坐在靠窗位置，望着远处可见的建筑物，盘算几时去找林苗。 车很快到站。 三人下车。 林敏还在跟崔东絮叨。 崔斌看了眼天色，打断她。 “妈，我去找苗苗。” “你去找她干嘛？” 林敏一脸的不高兴。 “他怎么就不能去，” 崔东插嘴，“那孩子比那些表里不一的比强了不知多少。” “去吧，”崔东示意，“早点回来。” 崔斌答得响亮，一溜小跑的走了。 “真是，几时找我能这么积极，”林敏抱怨。 崔东斜她。 “你有完没完？” 这语气完全就是在爆发的临界点了。 “完了，完了，”林敏赔上笑脸，提着两大包东西，跟着崔东往林家去。 另一边，林苗也在犹豫。 前一天，余芳特地过来，让她回去过年。 可是于心，她真的不想面对那些人。 尤其，罗晏还在。 在这个时候，她不想留他一个人在家。 “回去吧，”罗晏淡声说着。 “可是，我不太想，”左右斟酌，不如直言。 林苗如此想，也如此做。 “那就不去，”罗晏勾唇。 这是她的选择，可不是他逼的。 林苗意动。 门忽的被人敲响。 “我去开门，”林苗转头就去。 罗晏微微皱眉，冷冷的盯着门口。 崔斌踢着着进来。 “这外面怎么还有雪啊，”他换了鞋，抬头对上罗晏冰冷的眼神。 崔斌眨巴两下眼，“罗哥过年好。” “年还没到，”罗晏提醒。 “快了，这不马上了？” 崔斌呵呵的笑。 罗晏冷扫他一眼，去书房拿了叠纸过来。 “谢罗哥，”崔斌笑得跟一朵展开的大花。 “赶紧消失。” 罗晏压低了嗓子道。 林苗从厨房出来，“冻梨刚好化了，过来吃点。” 林苗把盆放到茶几上。 崔斌呵呵的笑，“罗哥，你看。” 罗晏冷冷的看他。 “要不我吃完了再走？” 左右试卷已经到手，其他的可以再放放。 反正他有杀手锏，也就是表妹在手。 不怕。 崔斌摇晃着坐去沙发。 林苗看他。 “过年他们都回来？” “林言他们不回来，”崔斌咬了口化透了的冻梨，只觉周身沁凉。 “好吃，”崔斌眯眼，咽下果肉，又咬一大口。 “喜欢就多吃，”林苗笑，“我买了好些呢。” “对了，”崔斌从兜里摸出张信封，“这是高淼让我给你的。” 第八十一章 好学生都是别人家的 林苗把信封接过来，已是心中有数。 崔斌边咬冻梨，边眨巴眼看。 见林苗看也不看的收起来，便问：“你不看看？” “不用看，”高淼给她的，除开钱之外，不会有别的。 崔斌撇了撇嘴，转头把梨核扔进垃圾桶。 “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去哪儿？” 柳福儿微讶。 “回家啊，”崔斌比她还惊讶。 “这都年三十了，再不回去，可说不过去了。” 林苗抿了嘴。 今年林捷并没有回来，她过去，也只一个人，还不如留在这儿，陪着罗晏过年。 “走吧，”崔斌拉她，“一大家子就差你一个，不好。” 罗晏看了眼两人，“你回去吧。” 林苗皱眉，眼底满是不情愿。 “他说得对，”罗晏隐带安抚：“差了就是由头，到时遭殃的就不止你一个了。” “看，还是罗哥明理，”崔斌赶忙拍上一记。 罗晏淡淡瞥他一眼，“吃了饭，把人安全送回来。” “得勒，罗哥放心，我一定把她全须全尾的交到你手里，”眼见外面天色转暗，崔斌满口答应，顺带扯林苗。 “等下，我穿上衣服，”林苗被动被带到门口。 她挣脱崔斌，叮嘱，“厨房里有菜，我过去吃点就回来，晚上咱们一起吃饺子。” 罗晏眸色转柔，微微点了点。 林苗套上外套，出去。 大门轻轻扣拢，周围变得安静非常。 罗晏望了大门一瞬，缓缓坐去沙发，捏着个冻梨慢慢的咬。 林苗和崔斌回到林家。 才进门，说得正热闹的气氛顿时一静。 “苗苗回来了？” 余芳最先起来，笑眯眯的拉她。 “怎么穿的这么少？冷吧？” “不冷，”林苗笑着顺着余芳的意思脱了手套和外套。 “瞧这凉的，还不冷，”余芳摸了摸她手和脸，拉她进去。 “快去暖气跟前暖暖。” 林莉斜眼看林苗。 “瞧瞧，这是有功呢，啥也不用干，就带着嘴过来吃就行。” 林苗淡淡一笑。 她一个才上高中的学生，又没有收入，可不就只能带着嘴来。 “功臣算不上，不过我能保证，咱家能出个大学生。” 林霞正在剥花生的手一顿，抬眼看林莉，又扫林苗。 要知道，现在全家里，就只林庆一个大学生。 当然，这也是林庆最大的缘故。 起码在大家心里，等崔斌考出来，肯定也是大学生无疑的。 不过林苗这话，显然不是在说崔斌。 “呦~”林莉撇嘴。 “大学是那么好考的？就她？” “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林苗笑了笑，懒得搭理。 能与不能，不是谁说的。 林霞极快的衡量片刻，心里做了判断。 她扔了花生壳，手指一捻，把红皮搓掉。 “苗苗，来尝尝，今年的新花生，可香了。” “别处可吃不到。” “谢谢大姨，”林苗笑着接过，放嘴里一咬，满口生香。 “好吃吗？” 崔斌问。 林苗点头，又扔一粒进嘴里。 “我也来点，”崔斌抓了两大把，寻了地方，拉林苗过去。 无形中，林莉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这在林苗来前，可从来没有。 林莉恶狠狠的瞪着两人，头顶隐约冒烟。 林敏抬头，似有若无的看来。 林莉瞄见，心里清楚，她要是敢找崔斌的麻烦，林敏第一个不放过她。 心里的气无法宣泄，使她更加怒火中烧。 她腾的站起来。 屋里，所有人都看过来。 刘丹最清楚自己妈。 以她现在的情绪，只要一个导火索，立时就能把她点爆。 “你干嘛？” 林敏坐直，盯着她。 “我去厨房，”林莉用力踩着鞋，出门。 角落里，刘丹盯着两人。 夏天那阵，她就犯嘀咕。 怎么突然的，两人就那么好了。 原来是有马戏团那一出。 林霞小声问余芳，林苗成绩怎么样。 说到这个，余芳很是自豪。 她将成绩告诉林霞，又道：“这孩子上进，全年级第一不算，还想跳级。这不过了年，就要考试了。” “是吗？” 林霞微惊。 高中跳级可不像初中那么简单，尤其林苗是从高二跳去高三，这就更难了。 那可是只要成绩拔尖就行的。 “学校同意了？” “这么好的尖子生，学校巴不得，”余芳与有荣焉。 “小健特地跟她班主任提了，担心她跟不上。” “谁知道，她班主任特别赞同她跳级。” 这下林霞彻底动容了。 林庆高考时，她可是陪着经历过的。 能得老师首肯，直接跳去高三，可见林苗学的极其扎实，根本不需反复加深这一步骤。 由此可见，林苗刚才所说并不是虚言。 她看着头碰头，磕着花生的林苗和崔斌。 这两，个顶个的拔尖，将来肯定有出息。 都说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 她家林庆虽然有本事，可到底势单力薄，有人帮衬，自然更好。 “苗苗这孩子聪明，随她妈，”林霞笑得很是慈祥的望来。 林霞声音不低，林苗听见，转头望过来。 林霞笑着招手，“在说你呢，过来。” 林苗走过去。 林霞拉住她，“大姨家里还有你哥用过的书和练习册，等回去给你送过来。” “多谢大姨，”林苗本不想要，不过一想，多看些题，知识面广些，总没坏处。 只不过，好端端的，她怎么突然的发好心了？ 要知道，早前时，她可恨不能跟自己脱离开亲戚关系呢。 林苗看余芳，无声的发出疑问。 余芳笑眯眯。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只要抓住其弱点，一样可以将害转为利。 林苗安静的听林霞和余芳以自己为话题，慢慢往其他方向延展。 崔斌磕着花生，一脸同情的看来。 结果得了林苗一个白眼。 刘丹转着眼珠，看着两人，悄悄溜去厨房。 林莉正跟韩春妮抱怨。 见刘丹过来，顺手塞了块酱肉。 “上桌一块吃，”韩春妮瞪眼。 林莉嘻嘻的赔笑，推着刘丹出去。 “你过来干嘛？” 刘丹撇嘴，“不过来，难道听大姨夸林苗？” “你大姨在夸她？” 林莉眯起眼。 刘丹点头。 还没轻夸呢。 就差没把她捧上天了。 第八十二章 原来是糟心事啊! 林莉瞄着女儿脸色，低声道：“你大姨说什么了？” “就那些呗，”刘丹都要恨死林苗了。 让她说夸奖林苗的话，就算是转述，她也不愿意。 “你还能干点啥，听话也听不明白，”林莉把林丹退出去。 没多会儿，也跟着出来。 林霞正和余芳说月份大了之后需要注意的地方。 “那些都是老讲究，要我说，你就顺着自己心思，左右现在医学发达，不行就剖了呗。“ “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林霞皱眉，“肚子上划个口，再怎么也伤元气。” “医院那么多剖腹产的，要叫你那么说，那还生不生了？” 林莉心里恼林霞示好林苗，正愁没有机会发挥，林霞就冲上来。 当下，她借着由头，顶了上去。 “别人是别人，咱家是咱家，”林霞懒得跟她计较，只拉着余芳，继续叮咛。 林莉攒起来的火没撒出去，加上早前的火气，两下一加叠加，只觉浑身冒火。 韩春妮从厨房出来，“吃饭了，摆桌子。” 林霞站起来，去墙角。 刘丹正好就坐在那边，林莉一斜眼，她便把桌子挪过来。 林莉过去，帮她把大圆桌支开，去拿凳子。 韩春妮过来，就只看到刘丹一人在忙，林苗和崔斌就坐在那儿看着，登时竖起眉毛。 “你怎么就那么懒？” “搬个桌子能累死你呀？” 林苗抬头，见韩春妮朝自己发飙，便站起来。 “我来，”崔斌一手一个，拎着凳子过去。 “放下，”韩春妮大喝，盯林苗。 “你搬。” 屋里安静非常，所有人都看向林苗。 林苗搁了花生，接过崔斌手里的凳子，摆到圆桌跟前。 崔斌还想再去别处去拿。 “让她弄，”韩春妮大声道。 林苗看她。 韩春妮瞪眼，“怎么？我是不能支使你了？” 林苗安静的转回头，依照人数把凳子一一摆好。 刘丹左右瞧瞧，转去厨房，捏了一把筷子出来。 又在韩春妮看过来时，讨巧的笑。 “姐姐摆凳，我放筷子。” “还是丹丹懂事，眼里有活。” 对上刘丹，韩春妮明显慈和许多。 林苗垂着眼，由头至尾也没半点发反应。 崔斌看不下去，想要说话。 林敏一把拉住他，“去叫你爸他们过来吃饭。” 崔斌不赞同的看她。 林敏微微摇头。 崔斌又看林苗。 林苗朝他笑了笑，示意没事。 林敏担心崔斌莽撞，连连拐他。 崔斌无法，只好去隔壁。 很快，隔壁的麻将局散了。 男人们陆续过来。 落了座，林哲张罗着把酒杯满上。 “今天是大年三十，大家难得聚到一处，我心里高兴，就先抛砖引玉，敬大家一杯。” 他端起酒，抿了口。 “一口怎么行？” 林健端着杯子，跟着起哄。 “干了，”崔东笑道：“大姐夫打个样。” “这也太多了，”林哲为难。 “不多，是老爷们就一口干了。” 林哲皱眉。 “还是我来吧，我代我爸干了。” 林庆怕林哲喝醉难受，忙站起来。 “也行，”林健笑：“咱们家的大学生给打个样。” 林庆笑着端杯，一口干了。 “好，”林健笑着跟着干了。 林栋看林庆，见他并没有难色，才端起杯。 “我来说两句。” 众人忙重新把就杯子倒满。 “这个，今年大家日子过得都不错，只有老二，”他看林苗，咳了声，“今天是年三十，不说这些糟心的。” 林苗勾唇。 她妈被家暴，她差点被弄死。 他身为大家长，不说给女儿做主，反倒觉得糟心。 真是够了。 “还是说说吧，”林苗站起来，扯了皮筋。 “估计大家也都听说我家的事了，应该没亲眼见过。” 她拢了两边头发，露出后脑的伤疤。 “就是因为这个，我妈才离得婚。” “在座的，有谁觉得不该离，那应该承受能力挺强。” “我建议另一半可以在他身上试试，或许还能寻到另一番乐趣。” 林苗后脑的伤已经长好，疤痕还在。 毛囊也因为疤痕，受到影响，那周围毛发已不再生长。 乍看上去，很是触目惊心。 饭桌之上，所有人都沉默了。 林苗把头发绑好，笑看林栋。 林栋沉着脸盯着她。 “你是不把大家搅得不得安生，就不肯罢休是吧？“ 韩春妮瞥见林栋神色，立马发作。 “不好意思，我只是不想大家误会，误了大家兴致，我很抱歉，”林苗挪开凳子。 “我这就走，看不见我，大家应该能尽兴了。” 她去门边，拎起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苗，”崔斌一下子起来，要往外冲。 “你去哪儿？” 林敏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 “我去送她，”崔斌硬生生的扯开她手，往外跑。 “衣服，”余芳急忙喊道。 崔斌抓起挂在门边的衣服，边套边往外追。 林莉瞟了眼门口，撇嘴。 大过年的自己作死。 以后她是别想再进这家门了。 屋里安静了半晌，韩春妮盯着余芳。 林健见势不妙，忙端杯。 “三姐夫，听三姐说，你要提干了？” “是有那个意思，不过没确定，”崔东端了杯，跟他碰下了。 “三姐夫你能干，提干是早晚的事。” “我这儿先提前祝贺了。” 林健爽朗的笑着干了半杯。 崔东矜持的笑，抿了一小口。 巷子口，崔斌追上林苗。 “你等等我。” “你来干什么？” 林苗瞪他。 “我不来，罗哥能生撕了我。” 那可是个凶残的主，崔斌可不想惹他。 “我送你回去，”崔斌扣上外套，顺手把林苗衣服上的帽子扣她头上。 “那你还能吃上饭？” 林苗的声音从帽子后传出。 “剩菜总有吧。” 每年饭菜也就那些样，崔斌早就吃够了。 “不然你跟我过去吃算了。” “也行。” 崔斌眼睛一亮。 “不过可没这么丰盛。” “没事，只要你做的，”崔斌脚下顿时生风。 “赶紧吧，别让罗哥等急了。” 林苗被动都被他拖着往前走。 好容易进了楼道，林苗挣开他。 “你在前面。” 第八十三章 还能不能愉快过年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才刚站定，门就被打开。 “罗哥，”崔斌反应极快，忙笑着招呼。 罗晏扫了眼，视线落在林苗身上。 “怎么这么早？“ “不想在那儿吃，”林苗从罗晏身侧钻进屋里。 罗晏探寻的看崔斌。 崔斌干笑。 林栋到底是长辈，他哪好说什么。 罗晏眼眸闪了闪，没再多问。 林苗脱了衣服，转去厨房。 罗晏跟在崔斌身后，坐去沙发。 厨房不时传来些许动静，罗晏转头，眸色清冷。 崔斌不敌他眸中压力，干咳了声。 “就是家里的那些破事，苗苗回来也好，省得吃了还不舒服。” “谁给她气受了？” 罗晏淡声问。 “没谁，”崔斌妄图打马虎眼。 只是，触及到罗晏视线，不由自主的坦白。 “是姥爷。” 话一出后，他就察觉不对，忙往回圆。 “就是二姨离婚的事，老人嘛，总过不去那个坎。” 罗晏抿了抿嘴，眼底薄冰暗结。 崔斌顿时如坐针毡。 林苗从厨房出来。 “吃不吃蒜酱？” “吃，我帮你剥蒜，”崔斌赶忙站起来。 林苗拿了头还算新鲜的大蒜。 “就三个人，别弄多了。” 她交代了句，转去厨房，继续包饺子。 罗晏自厅里起身。 崔斌侧头，见他过来，一脸戒备。 “那是我长辈，我可真没法。” “罗晏扫他一眼，接过大蒜，长指一搓，将外面的薄皮搓掉。 白嫩嫩的大蒜瓣便露了出来。 罗晏转去厨房，拿了捣蒜的东西出来。 修长的手指捏着蒜杵，一下一下，不轻不重的捣着。 蒜瓣却在那力道之下，片刻便化成蒜泥。 崔斌看得心头一阵阵的发颤。 他瞥了眼林苗，小声道：“不管怎样，他总是二姨亲爹，要是有个闪失，二姨肯定不好受。” “苗苗看二姨难过，心里也会难过。” 罗晏手指一顿，瞥他。 “我说什么了？” 崔斌赶忙摇头。 心里暗自吐槽。 他倒是没说。 可他全身上下都冒着煞气。 只要长眼睛，就能看出来，他不会放过那人。 “放心，”罗晏慢条斯理的放下蒜杵，“我不会把他怎么样。” 崔斌不确定的看他。 罗晏已把蒜泥拿去厨房。 没多会儿，电视播放起了联欢晚会。 饺子和菜也出锅了。 “要不拿去客厅吃？” 林苗问。 “好啊，”崔斌热烈响应，而后看罗晏。 罗晏不可置否。 三人端着热腾腾的饭菜，挪去茶几。 倒上汽水，崔斌起哄。 “罗哥说两句。” 罗晏抬起杯，淡淡道：“祝二位明年得偿所愿。” “借您吉言，一定成，”崔斌笑眯眯的举杯干了。 林苗也跟着抿了口。 她肯定也会成。 罗晏侧眸，瞥见她眼底的笃定，淡淡的笑。 崔斌瞟了眼两人，殷勤的加了块鱼。 “罗哥，你先来。” 罗晏拧眉，盯着鱼肉的目光，犹如在盯某个厌恶病菌。 崔斌瞧见，登时一梗。 他筷子可还没用，绝对干净得很。 林苗失笑，把自己碟子还给他。 罗晏眉头一松，淡定的捏了筷子，夹菜。 一阵欢快的鼓乐之后，小品开始了。 林苗笑点不高，很快逗笑。 她很是顺手的夹了碟中鱼肉，尝了尝。 味道刚刚恰到好处。 “今天做得滋味正好，”她特别顺手的给罗晏夹了块。 崔斌张着嘴，看被林苗嘬了不知多少遍的筷子头，又看罗晏。 罗晏特别淡定的夹起来，放进嘴里，而后赞同点头。 崔斌咽了口唾沫。 还能不能愉快的过个年了？ 吃过饭，林苗收拾好茶几，端了冻柿子和冻梨上来。 崔斌最喜欢林苗买的冻梨，赶忙捏了个啃。 罗晏瞥他，嫌弃意味明显。 “那我回去了？” 崔斌要起不起的看林苗。 “还早呢，”林苗瞟了眼挂钟，“吃完梨再回去。” “那好吧，”崔斌喜笑颜开，一脸这可不怪我的表情看罗晏。 罗晏转开眼，“你班主任说哪天考试？” “过了十五，”这日子不知在林苗脑中过了多少遍，罗晏一开口，她便答出来。 只不过，一说完，她登时又紧张起来。 就半个月了，她还有好些知识需要巩固呢。 “你们看，我去书房了，”她站起来就走。 罗晏重又看崔斌，大手虚张。 大有他不走，便请他出去的意思。 半分钟后，一口冻梨还没下肚的崔斌，抱着衣服站在门外。 冷得刺骨的寒风呼呼的刮，崔斌哭丧着脸，哆嗦着套上衣服，抱着转眼挂上冰碴的冻梨和可怜的自己，瑟瑟发抖的下楼。 书房里，温暖如春。 罗晏一脸温和的给林苗讲着晦涩难懂的习题。 时间过得极快。 眨眼就是半月。 清晨，林苗收拾齐整，来到学校。 董老师和教导主任都已经到了。 见她过来，便把试卷发下来。 林苗摆好纸笔，定神答着。 一晃一上午过去。 林苗已答了四科。 收了卷子，董老师问：“你觉得怎么样？” “要不剩下的，明天继续？” “不用，”林苗笑，“一鼓作气吧。” 现在还是寒假，林苗不想过多麻烦她。 “好，”董老师笑着点头，发了下一科试卷。 将近傍晚，林苗加上最后一科试卷。 站起来时，她摇晃了下。 “你没事吧？” 董老师一把捞住她。 “谢谢老师，我没事，”林苗闭着眼缓了缓，朝她笑。 “我送你回去？” 一口气把几科考完，不论体力和脑力，都是极大考验。 早上时还红润润的小脸，这会儿已经发白。 “不用，我自己能行。” 即便董老师对她不错，可已经死了一回的林苗在心理上总是下意识的跟人保持距离。 她收拾好笔，打开教室大门。 才要走，就见罗晏斜依在墙边，侧头望来。 “你怎么来了？” 林苗惊讶。 “来接你回家，”罗晏十分自然的接过她书包。 董老师从里面出来，看到罗晏，有些惊讶。 “只是我哥，”林苗解释。 董老师笑了，“她今天累坏了，回去之后，让她好好歇歇。” 罗晏点头，“多谢老师。” 第八十四章 生气了? 回到家，脑子昏沉的林苗就一头栽到床上。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屋外，时有声音传来。 她抽出鼻子。 鲜甜中带着些腥气，应该是鱼汤。 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 她懒洋洋的翻了个身，用被子压住。 不想，这样却觉得更饿。 她只好从床上起来。 拉开门，香气瞬时扑面。 肚子登时叫得更响了。 林苗摸了摸肚子，过去洗漱。 罗晏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头。 很快，林苗过来。 “早。” 罗晏看看窗外。 太阳都已经西斜了。 林苗咧嘴，当做没看到的坐下来。 罗晏扫她一眼，很自觉的把鱼汤盛出来。 又端了碗饭。 睡了整整一天，林苗觉得自己能吞下一头牛。 她迫不及待的舀了勺汤。 才入口，险些没吐出来。 “怎么样？” 罗晏依旧面无表情。 只有他自己知晓，此时的心情。 “挺好，”不知用了多少自制，才将汤咽下，林苗干笑。 罗晏沉默的看她。 忽然端起来，转头倒进水槽。 “哎，”林苗想要阻止，却慢了半拍。 “好浪费啊，”她一脸可惜的看挂在水漏上的鱼头。 “那就难为自己？” 罗晏反问。 “其实味道还行，就是没放料酒和盐，”见罗晏看过来，她忙强调，“有点淡，不过也不是不能喝。” 罗晏看她。 自己没放盐吗？ 好像，似乎放错了。 “我去买点吃的，”他转身往外去。 “你等等，”林苗急忙拉住他，扯了挂在他身上，明显小了两个号的围裙。 “好了，”林苗抬头。 莫名觉得冷。 她摸摸胳膊，往暖气跟前凑了两步。 今天温度好像不大好啊。 罗晏斜她一眼，出门。 大门不轻不重的合上，林苗跑去水槽，善后。 没多会儿，罗晏带了饭菜回来。 吃了饭，林苗还有些困乏，便回去继续补觉。 一觉好眠。 睁眼天就已经大亮。 林苗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一跃而起。 墙上，挂钟才指向六点。 她扯好睡衣，叠了被子，梳洗完毕，便钻去厨房。 没多会儿，便有香气弥漫。 罗晏被肚子的叫声唤醒。 来开门，就听到梳洗的声响。 他走到饭厅，正看到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他勾了勾唇，转去卫生间洗漱。 回来时，林苗正把包子和小菜摆上桌。 见他看来就笑了。 “我做了烫面鲜肉小包。” 罗晏坐下来，夹了个。 “就着酱汁，”她推了推放在边上的碗。 罗晏看她。 黑沉沉的眸子似乎吸收了所有视线。 “你这是为昨天道谢？” 林苗啊了声，一脸莫名。 罗晏垂下眼，掩住升起的失望。 林苗眨巴眨巴眼，盛了两碗粥，才坐下来跟罗晏一道吃。 罗晏吃得很快，林苗才吃半饱，他就搁了筷子。 “怎么吃那么少？” 林苗是依照两人饭量做的。 现在一盘包子却剩了大半。 “吃饱了，”罗晏转去书房。 饭厅里，林苗慢慢吃着。 习惯了两个人，突然变成一个，胃口都小了不少。 她勉强把粥都喝完，便收拾桌子。 罗晏从书房出来。 “我有事，出去一趟。” 林苗啊了声，从厨房出来。 “中午回不回来？” “不一定，不用等我。” 罗晏推门出去。 门很快合上。 林苗盯着门，很确定。 罗晏生气了。 可他为什么气？ 她才睡醒就做好早饭，还是他最喜欢的肉包子。 那可比他那碗鱼汤强上许多。 林苗眨巴着眼，想了半天，怎么想怎么觉得是他自己问题。 事情与她无关，那就是没事了。 林苗很是愉快的抛开问题，收拾好厨房，化上两个冻梨，端去客厅。 学了那么久，她连电视都没能好好看上一把。 趁着成绩还没出来，她先放纵两天。 傍晚，罗晏回来。 林苗正看电视剧看得入神。 听到门响，才想起来看挂钟，登时傻了。 “我忘了做饭了。” 罗晏瞟了眼电视，“我买了烧鸡。” “那我弄饭，”林苗往厨房去。 “把早上的热热就行。” 罗晏把烧鸡和卤味放到桌上。 林苗答应着开煤气，热包子和粥。 罗晏洗了手，拉起毛衣袖子，露出线条优美的手腕。 林苗转头，只见罗晏专心致志的把鸡撕成大小相等的小块。 林苗耸了下肩。 这是早上的气还没消。 包子和粥很快热好。 她端过去，便乖巧坐定。 桌子正中摆着的盘子里，烧鸡重又摆成完整形状。 林苗挑眉。 “吃吧，”罗晏淡淡说着，夹了包子。 林苗嗯了声，夹了块鸡肉。 边咬边瞟他。 只是罗晏一直垂着眼皮，直到吃完，也没说一个字。 一夜无话。 清早，林苗便去学校。 今天她的成绩就会出来。 进了教学楼，林苗意外的看到还有人来学校。 不过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她直接去了教导处。 教导主任正和董老师说话，见她过来，不由露出和善的笑。 “老师好，教导主任好。” 林苗特别乖巧的打招呼。 “好，”教导主任朝她招手，“你成绩出来了，我正跟董老师商量，该把你安排去哪个班。” “我都行，听您安排，”林苗浅笑着走到两人跟前。 “这孩子，真是懂事，”董老师与有荣焉的看她。 “主任，还是把她放到一班吧，”董老师拉着林苗，“这孩子的成绩，进一班绰绰有余。” 林苗垂下眼。 这里是以成绩排班。 一班就是这个学校培养的重点。 高考时，学校荣誉多数都要靠一班争取。 “可是，一班人已经太多了，”教导主任皱眉，“周老师那边……” “我去跟他说，一个大学生的苗子，他不要？” 董老师爱才，难得见林苗这样的好学生，她便想多做一些努力。 “不用你，”见董老师急了，教导主任便道：“我去跟他说。” “行吧，”董老师勉强点头。 教导主任拿了试卷过来。 “这事你心里有数就行，卷子之后得交给你新班主任。” 林苗往上瞄了眼，没能看清。 不过看这两位态度，她考得肯定不错。 第八十五章 早啊! 回到家，罗晏过来。 “怎么样？” “成了，”林苗笑眯着眼。 “不错，”罗晏勾唇，“今天别做了，去外面吃。” “好，”努力大半年，终于如愿以偿，林苗心情很是飞扬。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给我妈打个电话。” 林苗还是在年前跟林捷通了次电话，不过为了不让林捷挂心，也是想给个惊喜，她并没有说自己打算跳级的事。 “也好，”罗晏卡顿了下，极快点头。 两人随即出门。 现在通讯还不发达，市话还好说，随便找个小卖店就能打，可是长途就得去邮局了。 好在邮局离两人住的地方不远。 只十来分钟就到了。 交了押金，林苗过去打电话。 罗晏站在门边，不时往里张望。 当看到林苗低头，不停擦眼睛时，他薄唇抿紧，眼神微黯。 没多会儿，林苗出来。 “好了，”她笑着说着。 罗晏扫了她还泛着红丝的眼，“去吃面？” “好，”林苗不想罗晏看出端倪，笑着别开眼。 “前面有家铺子，牛肉面特别好吃。” “那就去那儿，”林苗笑，“要真好吃，我就偷师回来，做给你吃。” “好，”罗晏淡声应着。 林苗吸了吸鼻子。 凉风冲进鼻腔，将参与的哭意带走。 “走吧，”她跳下台阶，率先往前去。 罗晏勾了勾唇，欣赏的看她。 “快点，”林苗走了两步，察觉罗晏没跟上，便转头喊。 罗晏迈开长腿，几步追上。 吃了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两人往回去。 途径公园，听到里面传来的欢笑，林苗不经意停了下。 “去看看，”罗晏个子高，可以轻松的越过树篱看到里面情景。 “等下，”罗晏往前大步行，林苗赶忙跟上去。 公园开阔的空地，不知何时搭设了好些以冰制成的游乐设施。 一些半大的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林苗目不转睛的看着。 “两张票，”罗晏声音淡淡传来。 林苗转头，见罗晏把钱递给边上的男人。 “还是不要了，”林苗赶忙阻止。 男人见势，一把扯了两张票下来。 “已经买了，”罗晏勾唇，拉她。 “走吧。” 林苗无法，只好跟他过去，坐了九曲十八弯的滑梯，又钻冰屋。 等到把所有的设施玩完，林苗意犹未尽的吐气。 “回去吧，”罗晏看着她通红的小脸，手掌虚张又握紧。 “好，”终于一偿小时愿望，林苗很是满足。 回到家所在的楼道，进进去，就看到林健。 “小舅，你怎么来了？” 林苗诧异。 “来给你送本和笔。” 林健抬了抬手里的袋子。 “你小舅妈给你带回来的。” “谢谢小舅妈，”林苗伸手要接。 “就谢你小舅妈？” 林健把手抬高，很不满意。 “也谢谢小舅，”林苗笑回。 “这还差不多，”林健还坚持拎着，“这个沉，我帮你拿上去。” “我来吧，”罗晏越过林苗，接过袋子。 “小舅妈好吗？” 林苗跟着林健在前，边走边说话。 “挺好的，就是月份大了，不好走动，”林健笑回。 “恭喜你啊。” 林苗挑眉。 “早上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 林苗笑。 “那她没说我去哪个班？” “说是一班，”说到这儿，林健看林苗：“周老师是常年带毕业班的，经验什么的，肯定没得说，就是人有点较真。” “要真有个什么，你别跟她硬顶。” “忍半年，考完再说。” “好，我听小舅的，”林苗笑应。 说话间，三人上了四楼。 正要摸钥匙，罗晏已把钥匙插进锁孔。 林苗笑，“小舅，快进来。” “我就不进去了，”林健摆手，“你小舅妈去单位了，我得去接她。” 他说着就往楼下去。 林苗目送他离开，去提罗晏手里的袋子。 “我来，”罗晏让她伸过来的手。 关上门，将袋子放到地上。 林苗一提，登时往前一趔趄。 到此时，她方知为何两人都不让她提。 罗晏已经过去客厅，见她正跟袋子较劲，便过来，提着进了书房。 林苗跟过去，把明天要用的稿纸和笔记本都找出来，就去做饭。 罗晏靠着厨房边，看她忙活。 高三下半学期就是冲刺期。 做饭这事实在浪费时间。 林苗炒了两道菜，转头见他若有所思，便笑了。 “怎呢了？还监工？” 罗晏勾了勾唇，转身去饭桌前坐下。 等到饭菜上座，两人开动。 “以后少做饭吧，”吃到一半，罗晏忽然开口。 “怎么了？不好吃？” 林苗诧异。 “不是，”罗晏停下筷子，“这半年你功课会比早前重两三倍，我希望你把精力全都放在学习上。” “可这也不耽误多少时间。” 虽说当初做这个是为了顾泽，可经过这么久，她自己也喜欢上烹饪，更乐意将美食分享给朋友。 “好吧，”罗晏看她片刻，没再坚持。 吃过饭，林苗收拾碗筷。 罗晏回去屋里，直到林苗睡觉，也没出来。 第二天清早，林苗做好早饭，也没见罗晏。 她急着上学，就把饭放在锅里温着。 初春的清晨远比冬日时清爽许多。 林苗脚步轻快的来到学校。 教导主任正在学校门口。 见到林苗就叫住她。 “你先去传达室等着我，待会儿我带你过去。” 林苗脆生生的答了声好，进了传达室。 负责看门的大爷上下看她。 “你就是那个跳级的学生？” 林苗点头。 大爷笑了。 “你是去年才转学过来的吧？” 他记得暑假那会儿，学校老师带着她过来过。 “大爷好记性，”林苗笑眯着眼。 “后生可畏，”大爷连连点头。 “好好学，考个好大学，以后大爷我可就能跟人好好说说了。” 林苗失笑。 合着说了半天，就是为了多个能跟人吹嘘的谈资。 “林苗，”教导主任拉开门。 “大爷再见，”林苗紧了紧书包，出来。 见司越正站在教导主任边上。 “早啊，”司越吊郎当的招手。 林苗看教导主任，见他混似没听见，便笑了笑。 第八十六章 新学期新气象 林苗和司越跟着教导主任来到高三教务处。 教务处的门是虚掩着的。 教导主任意思的敲了两下，便推开。 屋里只有一个老师在。 “周老师，”他笑着招呼。 “主任，”女人站起来。 “这两个就是我跟你提的，林苗、司越，”教导主任往边上让了下。 周晴点头，审慎的端量两人。 司越一贯懒洋洋的，两脚呈丁字，随便她看。 林苗就比较有礼貌了。 “周老师好，”她规整的行了个礼。 周晴点头。 转而看教导主任。 “我带他们过去就行。” “那就交给你了，”新学期伊始，教导主任忙得很。 他笑着走了。 周晴抚了抚鼻梁上的眼睛，看司越。 “我听说过你。” “每天上课睡觉，还能考过越级试，也算本事。” “好说好说，”司越咧嘴，笑得魅惑无比。 “给我好好站着，少嬉皮笑脸，”周晴板着脸，眉头皱成川字。 “是，”司越挺起腰杆。 周晴满意点头。 “至于你，”她盯着林苗，“才刚转过来半年就跳级，基础都没打扎实，就想高考。” “你当高考是什么？” 她声音陡然凌厉。 “那是要跟全国学子一块挤独木桥，过了就过了，过不去就掉河里。” “以后，人家飞黄腾达，你就得吃糠咽菜。” 林苗抿住嘴。 默念着忍字头上一把刀。 她忍。 周晴盯着两人。 见都没吭气，这才满意点头。 “行了，既然主任已经发话，我也只能接着。” “跟我过去吧。” 她抱起桌角课本，“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们跟不上，那可别怪我不留你们。” 话音没落，她越过两人，往走廊去。 司越歪斜着身子，小声啧道：“知道他们都叫她什么吗？” 林苗摇头。 “老姑婆，”司越几近耳语。 热气喷到耳廓，痒痒的，林苗往边上躲了躲。 鞋跟敲击水泥地的声音一顿，司越忙止了想要调侃的意思，拉林苗。 “快走。” 高三年级跟教务处在同一楼层。 三人没走几步就到班级门口。 此时，班级里十分安静，所有人都在自习。 周晴推开门，看了眼，才进门。 林苗很自觉的跟上去。 司越随后跟上。 “同学们，都停一停。”周晴食指微曲，敲了敲黑板。 所有人都抬起头。 “这是才来咱们班的新同学，”她侧头，“介绍一下。” 司越轻咳，上前半步。 “大家好，我叫司越，早前在高二三班。” 下面响起几声窃窃。 司越咧嘴。 “没错，我跳级上来的。” 他抬手，“这是我同学，同班同学，林苗。” 周晴皱着眉头看司越。 一早就听说这学生很不安分，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林苗很是礼貌点头。 “好了，你们两个就去，”周晴睃了圈教室，“就去最后那排吧。” 她随手一指。 司越往那边瞟了眼。 “周老师，没有桌子凳子啊。” “后面不是有吗？” “自己拖过来。” 周晴最讨厌的就是没大没小。 偏司越这人无视规矩，已几次犯了她忌讳。 司越大摇大摆的穿过过道。 林苗在后跟着。 两人把桌椅搬过来，司越瞄了眼前头，挑了个头普遍矮点的排列。 “你坐那边，”他指挥。 林苗往前看。 在她之前，所有人的个头都比她矮点。 显然，司越是怕前面的挡她视线，才选了这里。 林苗笑着点头。 周晴却忍无可忍。 “赶紧坐好，别耽误别的同学学习，”她没好气的说道。 林苗蹑手蹑脚的坐下。 司越耸了耸肩，一屁股坐下。 椅子腿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动。 周晴警告看来。 司越呲牙。 上课铃正好打响。 周晴忍耐的吸了口气，转头出去。 一节课很快结束。 下课铃一响，前座转过来。 “你是那个司越？” “有事？” 司越昨晚只睡了两个小时，这会儿正困着，被吵醒，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没事，”前座被他吓了一跳。 才刚兴起的兴趣登时被吓散了。 司越收了收胳膊，如小憩中的狮子挪腾了个舒适的姿势，再次睡去。 林苗把他压住的书抽出来。 司越抬眼，见是她，重又闭上眼。 四节课后，林苗收拾书包。 司越睡醒了，懒洋洋的靠着椅背，慵懒自在。 “今天中午别回去了，我请客，吃大餐。” “还是算了，”林苗笑道：“那钱你还是留着买早饭和午饭吧。” “你不给我带了？” 事关未来的伙食，司越没法淡定。 他扑上桌子，仰着头，挑着眼，自下而上的看林苗。 “不是不给，是做不了了，”林苗背上书包，“再有半年就高考。” “我可不像你，要想考上好大学，我得把吃奶的劲都使上。” “这倒是，”司越也承认。 在本市，能像他这样的，还是少数。 “那也不能一顿不做吧？” 司越也是吃过不少席面的，不论还是几星级的，不论什么多有名的大厨，到他嘴里，都觉得不像林苗做得那么合他心意。 为了口腹之欲，他垂死挣扎。 “只能碰了，遇到哪天我做了，就给你带点。” 司越一直特别照顾她，虽说是投喂关系，可林苗还是领这份情。 “好吧，”有总好过无，打打牙祭也是好的。 司越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林苗往教室外去。 司越跟上，“真不吃饭？我请你吃好吃的？” “不了，我得回去，”林苗笑着摆手。 “下午见。” 分别意味明显。 司越只能缓缓站定，看她走远。 楼梯上，刘丹耷拉着脑袋，贴着扶栏一步一步的往下挪蹭。 学期一开始，班主任就找她下了最后通牒。 要是这月小考，她还没有进步，就把她顺延去下一个班。 说是顺延，其实就是把她甩出去。 她来这学校，本来是她妈死皮赖脸的求姥又求舅，才进来的。 姥是最好面子不过的。 要是知道她被人家扔出来，估计不等下学期，就让她收拾东西走人。 这里不论吃的，还是用的，都比她在家强好多。 她再不想过每天只吃青菜，连点肉腥都碰不到的日子了。 第八十七章 有事没事? 林苗甩着辫子直奔一楼。 途经二楼的某个瞬间，她转头。 身后空空荡荡。 刚才好像看到刘丹了。 不过这会儿都已经下课好半天，按说她早就该回去了才对。 她摇了摇脑袋，跑出教学楼。 她现在时间紧张，必须争分夺秒。 回到家，她放下东西就准备做饭。 才开始淘米，就听到有人开门。 她利落的把米洗出来，正要放到锅里，就听厅里一阵热闹。 她忙擦了手出来。 却见两个工人抬着个大物件过来。 “这什么？” 林苗瞪大眼。 看包装，好像是冰箱。 “冰箱，”跟在后面的罗晏给出答案。 林苗咧嘴。 这玩意现在可是稀罕物。 “你哪儿弄来的？” “买的，”罗晏淡淡的说着。 好似去市场买了根黄瓜。 工人把冰箱外面罩着的箱子拿开。 露出浅绿色的两箱冰箱。 安上变压器，插上电源。 试验没有问题之后，两人看罗晏。 罗晏从兜里摸出张票子，“辛苦了。” “不辛苦，”看到上面的免职，两人笑得很是灿烂。 等人走后，林苗绕着冰箱看了圈。 “上面是冷冻，下面是冷藏，就是放菜和水果的。” 林苗点头。 “以后，你一次多做点，分出三顿来吃。” 林苗猛地抬眼。 所以，他买这个就是为了帮她节省时间？ 罗晏揉着脖子回去。 “罗晏，”林苗喊他。 罗晏站定，转头看她。 “没事了，”林苗张了张嘴，还是把那丝推测咽下。 经过这段插曲，林苗午休时间急剧缩短。 她只能打两个鸡蛋，就着做好的米饭，炒了炒。 回到学校，坐在教室里。 林苗的脑中还始终想着中午的事。 而在二楼，刘丹也在想着中午。 想着走入阳光，拥抱阳光之中的林苗。 而她，只能呆在阴暗的角落，远远的看着被镀上淡金光芒的林苗。 刘丹蓦地握紧拳头。 以她现在的成绩，根本不可能达到老师要求。 被甩去下一个班级，已成定局。 可是，她好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跟自己一见钟情的男人成为朋友？ 凭什么她可以被老师另眼相看？ 凭什么她可以拥有，自己想有，却没办法拥有的一切？ 刘丹用力错着后槽牙。 如果一切已经注定，那她为何要忍耐？ “刘丹？” 身侧，同桌小心看过来。 刘丹斜眼，眸色凶狠。 同桌登时被吓得汗毛倒竖，再不敢言语。 刘丹垂下眼，盯着手边的课桌。 没几天，学校忽然流传起绯色流言。 林苗一心扑在学习上，两耳不闻窗外事。 直到某天，她跟司越说话，发现前座和周围几个十分暧昧的看过来。 她皱了皱眉。 司越抬了抬眼皮，懒得搭理那群无聊的。 课间休息，她去厕所。 正要出来，就听着外面说。 “你班新跳级来的两个真的在谈恋爱？” “那还有假，那个司越你听说他搭理过谁？” “我可是每天看着两人腻歪歪的。” 林苗打开插销的手一顿。 这声音她挺熟悉。 是一班的学习委员。 “真的？” 发问的人陌生，不过声音难掩兴奋。 “自然” 林苗拉开门，淡漠的看两人。 两人登时卡住，急忙忙的往外去。 林苗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另一个去了二班。 她回到座位，推醒睡得正香的司越。 “你听说了吗？” “什么？” 司越还没睡醒，声音微哑，却性感得能让人流鼻血。 “咱们两，”林苗压低几分音量，“有人传，咱两在谈恋爱。” 司越睁开眼，“怎么传的？” 林苗摇头。 她跟这里的人基本不熟。 “你在这儿久，你去问。” “随便他们，”没睡醒，司越懒得动弹。 “反正你跟我没事，过两天，他们自然就不说了。” “你说得轻巧，”林苗瞪眼。 “学校正在抓早恋，要是被老师知道，挨骂找家长，一样也少不了。” 司越烦躁的叹了口气。 如老汉一般，慢吞吞的从桌子上起来。 “问题是，现在都传开了，保不齐都已经传到老师那儿了。” “我就是打听了，又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林苗振振有词。 “行，你有理，”司越终于站起来。 没等出门上课铃就响了。 “好吧，下节课去，”司越十分自然的坐下。 林苗瞪眼，却无可奈何。 周晴踩着半高根的皮鞋进来，啪的一下把课本甩到讲台上。 “大家先自习十分钟，司越林苗，你们两个出来。” 周晴率先出门。 教室嗡的一声，响起议论，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两人身上。 “完了，”林苗下意识的感觉不好。 司越吊郎当起来，“没事，兵来将挡，有事我扛着。” “谢谢你了。” 林苗翻了个白眼。 要真是关于早恋问题，他就是想挡，也挡不住。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教室。 周晴站在走廊，带着两人进了教务处，才冷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老师，你说得是哪件事？” 司越率先开口。 “哪件事你不清楚？” 周晴胸脯快速起伏两下，“别跟我打马虎眼，真要我说，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那还是老师你说吧，”司越本来也不是个好脾气的。 周晴对他本来就有意见，见他这样，登时气得炸了肺。 “行，”周晴站起来，“一班庙小，容不了你们这两位大佛。” 她一摔讲义，“你们啊，爱上哪去哪儿。” 她踩着鞋跟出去。 随着鞋跟敲击水泥地的声音远去，林苗小声开口。 “跟她好好说就是，何必顶着干？” “你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 司越嗤了声，“她心里早就认定咱两有事，就是解释，她也会以为是狡辩。” “根本没必要跟她多说。” 林苗沉默。 周晴的态度她是看出来的。 只是她一直记得林健叮嘱，这才一忍再忍。 没到多会儿，教导主任和周晴一道进来。 看见两人，教导主任叹气。 这两孩子成绩是真的好，可也真的是能惹事。 第八十八章 不收就不收，稀罕 “主任，”司越和林苗向他行礼。 教导主任背着手，点头。 “你们跟我过来。” 他转身。 林苗和司越跟着他出了教务处。 教导主任带着两人下去一楼，转去教学楼后面的小操场。 “你们班主任把事情已经跟我说了。” 林苗眨巴眼，看着头顶光秃，周围一圈稀疏毛发拱卫着的教导主任。 “说心里话，我是不信的，”教导主任如此道。 “主任慧眼，”林苗赶忙拍上一记。 如此相信学生，仅凭这条，就足坐上主任之位了。 司越扯了扯嘴角。 眼眸微瞟，带着嘲意。 “只是，”教导主任看两人，“这事传扬得范围着实不小，所以我想亲耳听你们两个说。” 所以这还是不相信了。 林苗在心里登时收回那句夸奖。 这么虚伪，竟然还想套话。 “既然您相信我们，我们也信您。” 眼见司越皱起眉头，林苗率先开口。 教导主任挑眉。 林苗乖巧的笑，“我们行的正，不怕人言。” “更相信谣言止于智者。” 教导主任挑眉。 这前后几句，连在一起，他倒被这小丫头将住了。 他似有若无的点头，好似赞同，更像无意之举。 “那周老师那边，”林苗拉长调子。 “再过几个月就是高考，”教导主任忽的转开话题，“这几个月最为关键。” “我希望你们能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只要过了这几个月，随便你们怎么玩。” “主任说的对，”林苗连连点头。 乖巧懂事得让人不忍心多说。 “好了，跟我回去，我帮你们跟周老师说说。” 教导主任到底爱才，给了一棒子，忙喂甜枣。 两人跟着他回去楼上。 周晴已经去班级上课。 教导主任只能带两人去班级。 周晴从窗户看见，搁了粉笔出来。 “周老师，这事我已了解清楚，不过是同学误传而已。” 教导主任笑呵呵的说。 “误传能传得三个年级人尽皆知？“ 周晴一脸怀疑的盯着两人。 司越最烦的就是被人无端怀疑。 偏周晴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司越终于忍受不住。 “周老师，你这话可有意思了。” “合着我想跟林苗有什么，还得当着全校师生面？” “你觉得谁会干那么傻缺的事？” 周晴脸色顿时变了。 “主任，你看看，我就问一句，他这就好几句跟着。” “这学生，就算没有这事，我也不敢收的。” 周晴抱着胳膊，别开头。 林苗眯了眯眼。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话了。 看来，她是真的讨厌他们两个。 便是没有流言，这事迟早也会发生。 想通这点，林苗笑了。 “主任，既然周老师不愿意收我们两个，那就别强人所难了。” “好，我赞同，”司越了表态。 周晴蓦地转过脸，盯着两人。 “不要胡闹，”教导主任皱眉低斥。 “不是胡闹，谁会拿自己的前程胡闹？” 林苗眉眼弯弯，十分可爱。 “主任，劳你费心，把我们送去别的班级吧。” “就是就是，”司越帮腔。 一早就看这老女人不顺眼，离开了正好。 主任皱眉。 林苗笑着，神情却很坚持。 司越跟在林苗身后，完全应声筒的样子。 “你们跟我来，”教导主任朝周老师笑了笑，狠瞪两人一眼，往教导处去。 周晴抱着胳膊，斜眼看三人走去走廊尽头。 才要进教室，下课铃就打响了。 周晴忍耐的闭了闭眼，进去宣布下课。 很快的，教室和走廊陷入一片喧闹之中。 一班里，所有人都在议论刚才听到的谈话。 有人表示，相信教导主任所言，林苗和司越就是好朋友。 另外却有人质疑。 要是没事，司越怎么可能对林苗那么好，遇事护着挡着，完全就是尽了男朋友的职责。 教导处里，林苗和司越眼观鼻鼻观心。 教导主任头痛的绕着两人转圈。 “你说说你们俩，就说一句软话不就行了？” “那是你们班主任，怎么就非得跟她犟？” “主任，已经不是了，”司越笑嘻嘻提醒。 “还不是你闹的，”教导主任瞪他。 要不是看着小子成绩只比全年级第一只低了两分，他才懒得管他。 “你俩，跟我来，”教导主任咬着牙。 两人垂着眼，老老实实跟着。 此时，上课铃再次打响。 老师们抱着书，匆匆穿过走廊。 “郑老师，”主任叫住正要推门进教室的郑明。 “主任，”郑明站定，笑着望来。 “你班里好像还有空位，这两个就来你班吧。” 郑明挑眉。 这两个似乎是分去一班的，且这两天似乎还传出些话题。 刚才周晴还在教务处发邪火。 想来就跟这两人有关。 “好，就来我这儿，”郑明笑着点头。 “便宜你小子了，有他们俩在，你今年奖金稳稳的，”郑明识趣，很给主任面子。 主任心里高兴，忍不住小声道。 郑明挑眉。 他倒是不在乎这个，他只是觉得这两人有点意思，敢跟周晴对着干。 “要上课了，跟我来，”郑明推开门。 林苗礼貌的向教导主任道谢，才跟郑明进去。 司越赶忙跟上。 教室里，同学正在各忙各的。 见郑明进来，最前排的很是规矩的拿出课本。 最后两排的则是匆忙的往课桌里塞东西。 郑明佯作没看见，指了两人。 “这两位今天开始就跟诸位一道学习，大家可要互帮互助，互相有爱哦。” 所有人皆看向两人。 “大家好，估计大家都认识我两，就不自我介绍了。” 司越笑眯眯的招手。 郑明睃了圈，指了第三排的位置，“林苗，你就去那儿。” 林苗顺着过道过去。 “等下，”眼见那儿就一个空位，司越一把拉住她，转头。 “老师，给我们安排一块呗。” 郑明看他。 “我习惯了跟她同桌，跟别人，我不适应，”司越嬉皮笑脸。 郑明忽的歪头。 “适应适应就习惯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打算改变决定。 司越微微变了下脸。 林苗反手捏他胳膊，抽出手，过去坐好。 第八十九章 生病时的月考 “你，去最后一排，”对上这个不要脸皮的刺头，郑明也觉得难缠。 司越慢吞吞的穿过过道。 途经才刚荣升为林苗同桌的家伙，他不善的斜眼。 线条优美的眼眸瞬时一变。 而那位才刚荣升的同学只觉自己被猛兽顶上，一后背登时冒出冷汗，只差跳起来，把座位让出来。 郑明一直盯着司越。 见他坐定，才把怀里的书放到讲台上。 “好了，现在开始上课，今天咱们接着昨天没讲完的……” 郑明的课很是生动，林苗只觉一晃的工夫，就下课了。 郑明收拾书本出门。 随着教室门合拢，教室登时炸锅了。 坐在林苗后面的男生猛踢林苗凳子腿。 “哎，你跟司越真有一腿？” 林苗冷扫他一眼，懒得搭理。 “关你屁事，”司越慢吞吞的站起来，如散步林中的猛虎来到林苗跟前。 他斜着早已颤颤的小同桌，“你去后面。” “可我近视，后面看不见，”小同桌捏着课本，弱弱的回。 林苗看他吓得发白的脸，斜了司越，又去看司越坐的位置。 “我去后面吧，”左右她早前就是坐后面，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也行，”司越转头，两步跨回去，踹踹碍眼的同桌。 那人倒也识趣，直接把课本塞进课桌。 “东西太多，搬桌子吧。” 那人直接把自己桌子挪开。 爽快，”司越很是欣赏这人的利落作风。 林苗翻了下眼睛。 他是个男的，自然搬得动。 她力气却不足，根本搬不动加上书本的课桌。 司越慢了半拍想起来，赶忙过来。 ”可算好了，“几下挪蹭着跟自己桌子对齐，他呵笑着瘫软进凳子，大手挎着椅背，歪斜的支着一根凳子腿，摇啊摇。 林苗无语。 上课铃再次打响。 大家收回看戏的视线，老实坐好。 第二天，郑明过来，看到座位调整，无奈摇头。 几天后，随着林苗和司越的调班，流言似乎平息下来。 两人终于得以安心学习。 时间流逝，眨眼迎来当月小考。 当天早上，林苗一起来就觉得不对。 她按着胀痛的脑袋，摇晃出来。 “你怎么了？” 罗晏一眼瞧出她不对。 “不知道，脑袋疼，可能是昨晚受风了，”林苗皱着眉头，声音绵软。 罗晏探手。 微凉的手指按上她额头。 “你发烧了。” 罗晏皱眉，“穿上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林苗摸摸自己，好像是有点热。 “今天月考，我不能缺席。” 她晃悠着洗漱，又晃悠着换上衣服。 罗晏知道她对月考的重视，只好找出感冒药。 “把这个吃了再走。” 趁着林苗喝粥的间隙，他把药片递过去。 林苗嘀咕着把药片塞嘴里，连喝几大口粥，才把嘴里的苦味抿下。 “我走了，”吃完饭，她背上书包出门。 罗晏担忧不已。 “要是坚持不住，就跟老师说，别勉强。“ 林苗含糊点头，关上大门。 春天的风和煦温暖，驱散她身上的少许不适。 林苗半眯着眼，脚下踩着棉花一般的进了教室。 才坐下，司越就凑过来。 “你怎么了？这脸色好吓人。” “感冒了，”林苗捂着嘴巴，推他，“离远点，传染给你。” “不会，”司越半点也不畏惧的凑过来。 “我体格好着呢，水火不侵，”他硬是把手探到林苗额上。 “低烧啊。” 林苗点头，“吃药了，过会能好点。” 郑明抱着几沓考卷进来。 “同学们，都把课本收收。” “老规矩，往下传，”他把考卷放上最前排。 大家依次往后传。 等到所有人都拿到，郑明看了眼表针。 “开始吧，这次的考题有些难，大家仔细些。” 他交代一句，就坐去讲台后。 林苗拔开笔帽，捏着笔头。 眼前有些模糊。 她用力眨眨眼，字迹却扭曲着活动起来。 林苗暗叫不妙。 这种情况，她根本没办法答题。 “老师，”她举起手。 “怎么了？” 郑明走过来。 “老师，我请假，”林苗收好笔。 郑明皱眉。 这是他们来班级的第一次月考。 对别人就是普通的月考，可对他们就等于变相的考核。 林苗这样，让他有些为难。 “老师，她发烧了，”司越在旁插嘴。 郑明看他一眼，转而关切看林苗。 “有没有吃药？要不要去医务室？” “吃了，”林苗答：“不过我好像又严重了。” 她撑着桌子站起来。 司越赶忙要扶。 “我送你过去，”郑明拍开司越，“你好好答题。” 司越没防备，被打了个正着。 当下直眉瞪眼。 “我不行了，你加油，”林苗软软的说了句，便把重心移到郑明手里。 司越吸了口气，不甘心的瞟着郑明。 “等考完，我去看你。” 林苗笑了笑。 “班长，这节你来监考。”郑明交代完，扶着林苗去医务室。 校医正在给器具消毒，见两人过来，先是笑了笑。 “这位同学，”她坐在桌后，看林苗。 “你哪儿不舒服？” “我发烧了，眼睛看不清了。” 林苗这会儿说话都带着颤声。 “先验下体温，”她拿出温度计。 林苗含住。 没多会儿，她拿出来，看了眼。 “确实发烧了。” 她挂上听诊器，仔细查了会儿。 “严重吗？” 等她放下器具，郑明问。 “最近市里正流行流感，最初都是低烧，症状也跟她大体相同。” “这位同学可能是抵抗能力差，早早就染上了。” “好在这次病毒只是初期凶猛，只要治疗及时，还是会很快痊愈的。” “那就好，”再有三个来月就高考了，这种时期，一天都不能耽搁的。 “那我今天，”林苗插嘴，“有没有办法让我保持清醒？” “这个没办法，”校医摇头，“太过特效的药都有依赖性，你情况不严重，我不建议用。” 林苗叹气。 郑明笑了。 “不要紧，我跟其他老师商量下，你的月考单独考吧。” “谢谢老师，”林苗很是感激。 虽然，他这样也是为了摸她的底。 第九十章 病中的温柔 打了个肌肉针，林苗被郑明特批回家。 林苗赶忙道谢，身形飘忽的下楼。 “你等会儿，”郑明拉住她，要把她送去体育组。 林苗一把抱住栏杆，“老师，我不能去。” “怎么了？” 郑明诧异。 “我小舅妈就要生了，我是病毒携带体，不能过去。” 郑明讶了下。 “那你怎么回去？” “我好多了，能自己回去，”林苗坚持。 “好吧，”郑明待会儿还有课，根本不能离开。 “那你自己小心，这两天就在家休息。” 林苗点头。 扶着栏杆往下去。 郑明把着栏杆，盯着她安全下楼，才往楼上去。 林苗扶着墙，出了教学楼。 才下台阶，脚下就是一软。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牢牢揽住。 淡淡的冷香充斥她口鼻之间。 林苗惊讶抬头。 罗晏垂眸看她。 林苗笑了笑，自动自发的将身体重量靠过去，意识瞬时陷入半昏迷。 罗晏拧着眉头，把她拦腰抱起，转身大步流星的往外奔去。 刺鼻的消毒水味在鼻间徘徊。 林苗皱着眉头，恢复意识。 眼前是一片的白。 她下意识的握紧手 趴在她身侧的罗晏缓缓抬头，眼眸里的睡意随着他起来，渐渐消散。 “醒了，”他声音很轻微哑，却很让人心安。 林苗点头。 “怎么来这儿了？” 即便知晓这里不是那个疗养院，她的心里还是特别不舒服。 “你病得太重，”罗晏没解释，在她没有意识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带着她把全身检查完毕。 “开了三天药，打完再看。” 林苗瞪他。 也就是说，她还要再来这里两天？ “不能把药拿着，回去打？” 罗晏看她，“也可以。” 林苗松了口气。 跟这儿相比，家门口的诊所，更容易让她接受。 “我去拿药，”罗晏站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林苗急忙坐起来。 未免罗晏独个走，她直接拉住他。 罗晏侧头看她。 林苗忙呲牙，急忙忙套上鞋。 “走吧。” 林苗松开手。 罗晏微微点头，却在林苗越过他后，一脸深思。 她似乎很怕医院？ 莫不是上次受伤留下的后遗症？ 林苗出来走廊，见罗晏慢吞吞，不由诧异看过去。 “那边，”罗晏表情依旧冷淡。 长腿一迈，便是老远。 林苗赶紧跟上。 罗晏侧头，见始终不离自己半米左右的林苗，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 拿了药，两人就出了医院。 回到家里，林苗体力彻底透支。 倒在床上，她连衣服都没力气脱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头还一阵阵的抽痛。 她痛苦的抱着头，低声哼哼。 罗晏端着水，拿了药进来。 灯啪的一下亮了。 林苗眯着眼，看他缓缓走来。 罗晏把药放下，又端了粥来。 淡淡的食物香气扑鼻。 林苗挪蹭着靠着枕头坐起来，看到碗里金黄色的米粒。 “小米粥。” “来，”罗晏舀了半勺，送到她嘴边。 “我自己来，”记忆中，除开受伤时，她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突然被人这样对待，她很不适应。 罗晏看她一瞬，放下勺子，把碗放到她身侧的小几上。 林苗端起来，把粥舀凉些，送到口里。 粥应该熬了好长时间，一入口，就化了。 罗晏一直盯着她，直到一碗粥见底，才把药递过去。 林苗很是痛快。 几个药片对她来说，完全没有负担。 两口水顺下去，她放下杯子。 “早点睡，”罗晏扶她往下躺。 “我才刚睡醒，”林苗抗议，“我想看会书。” “这会儿你脑子不清楚，容易记混，”他半强迫的把她塞回被里，“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多睡。” 他掖好被角，把灯一下子关了。 走廊的灯瞬时照进来，照亮他周身轮廓。 自林苗角度看过去，硬挺帅气。 “睡吧，”罗晏并未察觉林苗视线，直接带上门。 周围一片漆黑。 林苗扁扁嘴，嘀咕自己根本就不想睡。 她闭着眼，默诵前一天学过的课文。 不想才背一小段，便睡了过去。 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早。 她翻了个身，身上的沉重感消失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身上皱巴巴的衣服。 去柜子里拿了身，换上才出门。 罗晏正在客厅里看书。 见她出来，便看墙上挂钟。 上面指针正指着八点。 他站起来。 “我熬了粥，吃完，去挂点滴。” “好，”抱着早打早了的心思，林苗几口把粥吃掉。 点滴打得很快，没到半小时就打完。 回到家，罗晏就催着林苗去睡觉。 “我都睡了一天了，”林苗很不情愿。 罗晏盯她，见她精神确实好了许多，也就没再坚持。 “我出去一趟，”他交代了句，出门。 林苗唔了声，过去书房。 月考只是延期，不是不考。 她必须拿出过硬的成绩，才能堵住别人，尤其是周晴那类人的嘴。 林苗如海绵一般，汲取着书本里的知识。 门轻轻开合，罗晏提着东西进来。 他睃了眼客厅，见没有人，便去书房。 果然看到林苗。 他微微摇头，去厨房把买来的东西分装出来。 这会儿已经差不多中午。 他过去叫了林苗，“来吃饭了。” 林苗答应着，又记了道题，才过来。 “吃完饭，就吃药，”罗晏叮嘱。 林苗答应着，满脸的心不在焉。 罗晏盯了她一瞬，等她放下筷子，便去拿药来。 盯着她吃了，才算完事。 那药似乎有嗜睡成分，才吃没半小时，林苗就昏昏欲睡。 回到屋里，她倒头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她歪斜着身体从床上起来。 呆坐了会儿，她摸摸额头。 烧似乎全都退了。 感冒症状也全都消失了。 她一个高从床上起来。 “我好了，”她打开门出去。 林苗睡相不是太好，头发被她睡得蓬乱不说，还有两撮呆毛翘着，随着她动作，一摇一摆。 罗晏登时兴起抚弄的念头。 他强忍着把壶放下。 “打完点滴，才能去。” “好吧，”林苗蔫蔫的答着，去洗漱。 第九十一章 清者自清 挂完点滴，林苗很是欢快的直奔学校。 这会儿，学校都已经开始上课，整座大楼都是静悄一片。 林苗蹑手蹑脚的过去教务处，找郑明销假。 刚巧，郑明早上没有课。 见她小脸红扑扑，便笑了。 “都好了？” “多谢老师，”林苗点头。 “我可以考试了。” “不急，我得先跟其他老师打个招呼，”郑明笑看她。 “你先回去上课吧。“ 林苗朝她行了个礼，快步回去班级。 老师正在上课，见她进来，只顿了顿，就示意她入座。 司越正在睡觉，察觉边上桌椅晃动了下，登时睁开眼。 发现是林苗，他忙往前凑了凑，眼睛晶亮的看她。 “你好了？” 林苗点头，拿了课本，把书包塞进书桌。 “我跟你说，这次月考我考了年级第二。” “第一呢？” 林苗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无视司越略带得意的语气，低声嘀咕。 “一班的，”司越嘀咕，“我不小心看偏了个题。” “差了一分，不然也没他什么事。” “差了就是差了，高考时，谁还管你是不是看偏。” 林苗是经历过高考的残酷，当下直戳他伤口。 “你还是不是我朋友？” “我已经很难受了，你还刺激我，”司越捂着心口，尾音靡靡，很是勾人。 “你够了，”林苗翻开书，不为所动。 “好吧，”司越恢复正常，重又趴下，“你继续。” 他闭上眼，开始每日一睡。 下午，两节自习。 郑明从后门过来，朝林苗招手。 林苗拿了笔过去。 郑明笑了。 “试卷在我办公室。” 林苗点头，跟着他过去答题。 下课铃响时，她交了卷子。 “这么快，”郑明惊讶。 要知道这些题起码也需要四节课左右。 他叫她来，就做好了加班的准备。 没想到，她两节课就完成了。 回到教室，司越还在。 “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司越挑眉。 林苗耸了耸肩，不可置否。 收拾好书本，两人并肩下楼。 才走出教学楼，就听到有人议论。 “听说那个跳级的林苗来上学了？” “是啊，月考就缺席，考完就来了，也不知道那个跳级试是怎么过的？” “能怎么过？里面肯定有猫腻呗！” “怎么可能？不是有两个老师监考吗？” “你知道什么？” “听说，她有亲戚在咱们学校当老师。” “真的？” “可不是，所以我说，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 “谁在那儿胡说八道，”司越眯了下眼，大步流星的过去。 楼边，两个女生哪里想到这会儿还有人在，两人提着扫帚，惊慌失色的往远处跑去。 “好了，”林苗叫住打算去追的司越，“清者自清，何必理她们。” “那也不能由得他们胡说。” “胡不胡说的，高考之后，自然清楚。” 林苗心里有底气，抗压能力超级强大。 “你就这么有把握？” 司越问。 “差不多吧，”她可是考过一次的人，要是不过可真就没脸见人了。 “你呢？” “我只能说尽量，”毕竟是跟全国学子竞争，就算他平日自视甚高，也不敢托大。 “你想好去哪儿了？” 月考过后，就是模拟考，再然后就是填志愿了。 “没想好，你呢？” 司越看她。 “我，”林苗歪头想了想。 她喜欢烹饪，更喜欢把美食分享。 “我想继续研究食物，最好可以把美食发扬光大，”她弯起眼。 “你这可有点难度。” 司越没想到林苗竟然有这么高大上的理想。 “是啊，所以我得更加努力才行，”林苗深深吸气，用力点头。 两人说着话，出了校门。 却没留意在一旁的小路有人瞧见他们。 回到家，林苗开始做饭。 吃完后，林苗跟罗晏继续跟司越的讨论。 她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罗晏。 罗晏想了想，“我知道有门学科，叫营养学。” “不过这门学科还分好多种，你要学，就必须考医。” 林苗点头。 “医学院招人远比其他院校严苛，以你现在的程度，还有些困难。” 罗晏斟酌着告诉她实情。 “差很多？” 林苗垮下脸。 罗晏想了下，“再努努力，或许可以吧。” 林苗抿起唇。 既然如此，那就以她最大可能拼一把。 不论成不成，她总不会后悔。 第二天，林苗过去学校。 才进教室，教室里的所有人就都看过来。 “怎么了？” 林苗诧异。 一瞬间，所有人都别开眼。 林苗坐回座位，抬头又见几个偷偷看过来的。 林苗略皱了皱眉。 早自习后，郑明过来。 “林苗，你过来一下。” 林苗站起来，所有人又都看过来。 不知为何，从这些人的视线里，她看到的同情。 她微微侧头。 “怎么回事？” 司越摇头。 他也纳闷呢。 这一大早的，个个都阴阳怪气的。 郑明就等在走廊。 林苗不敢耽搁。 郑明等她到跟前，低声道：“你成绩出来了，还不错。” “只看成绩，可以跟年纪第一并列。” “只并列，”林苗很是失望。 这所学校就只是在区里还算可以，在整个市里，根本排不上名次。 她可是要跟一干尖子生抢医学院的名额的。 看来，她还真是需要多多努力了。 “已经很不错了，”郑明满脸都是笑。 “只不过，”他顿了顿，“你和司越，”他道：“我知道，你们两个很自律。” “不过这里是学校，要以学习为重，其他的，不要在学校里。” 什么啊？ 林苗眨巴眼，看郑明。 几秒后，又眨巴几下。 “老师也不是反对，”郑明很怕两人反弹，进而浪费自己天赋。 “下月就要模拟考了，老师希望你们能把精力都集中在这上头。” “为你们的将来，一起努力。” 林苗慢慢的点了点头。 努力，她是一定要努力的。 “老师，我和司越就是朋友。” “老师知道，”郑明连连点头，并绷着脸，表示自己特别相信。 林苗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下。 就像她说的，清者自清，没必要多费口舌。 第九十二章 有本事下把第一 接下来的时间，除开必须花费的时间之外，林苗将所有精力都投注到学习上。 罗晏自动自发的将一干事情包揽，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时光不知不觉过去。 暖春悄然远去，初夏款款而来。 第二次模拟考便在夏风轻拂之中结束。 成绩很快张贴在年级张铁板上。 所有高三学生都挤过去查看自己名次。 林苗心里有数，不想跟那些人挤，便留在教室看书。 司越见她半点也不动心，到底难抵好奇的起来。 他们俩在班里从来都是特立独行。 他要不去看，怕根本没人告诉他们结果。 他慢吞吞的往往门口去，才打开门，就听走廊一阵吵嚷。 司越歪头。 走廊里，一群同学来回的推挤着过来。 看样子，是要大打出手。 司越啧了声，登时精神。 他半趴在门边，探着半个脑袋。 正清楚的看个热闹，就听人群里有人喊。 “司越来了，有本事，就当面问他。” 司越一呆。 这什么情况。 他就是来看个热闹。 跟他有啥关系。 “好，”人群里接连响起好几声回应。 人群瞬时过来，司越往后退半步。 他虽然会两下子，这么些人，他真打不过。 “司越，你和林苗怎么挤掉赵一飞，排上第一的？” “就是，两个才刚跳了级的，怎么可能比赵一飞还厉害？” “周老师都说，他去一本十拿九稳的。” “没可能被别人压过。” 司越挑眉。 所以，他们两个是第一了吗？ “怎么叫挤掉？” 其后，有人不满。 “那是我们班的学习气氛好，司越和林苗在你们班时，可不代表来我们这儿就不会。” “再说，去一本有什么了不起？” “我们只要想，也不是不能去。” 司越转着眼珠，在人群里瞄到猛往自家班级贴金的。 确认过眼神，就是自己前两排，好像叫赵成的家伙。 据小道消息，赵一飞似乎是他家亲戚。 想来是别人家的孩子的事听多了，乍有别人家的孩子压过那位日常打压他的，便兴奋了。 “还气氛好？还了不起？” “你能考上？“ “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就他那成绩，能上专科都是谢天谢地，还想上就上，真是笑死人了。” 这话太有针对性，顿时点爆一班所有同学的怒火。 “别瞧不起人，我怎么就不能考上？” 赵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但老话怎么说的。 输人不输阵。 外敌当前，死也不能掉链子。 他扯着泛红的脖子争辩。 司越咧嘴。 这队友不太行啊，抗打击能力太差。 他懒洋洋靠上门框，打算来一波嘲讽。 林苗放下书，过来。 “怎么了？” “没事，”司越摆手，示意她回去。 林苗本也不想多管闲事，当下转头。 人群里却有人不想她置身事外，跳着脚叫道：“林苗，说说你怎么考第一的呗？” 林苗转头。 乌泱泱一堆人头，根本瞧不见是谁开口。 “就那么考的，”林苗答。 “别那么小气，大家都是同学，说说经验，让我们大家取取经，”依然还是刚才那人。 林苗循声，终于看清那人。 边上还站着个瘦瘦高高，戴眼镜的，似乎姓赵。 两人通常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就是这话，不知是他本意，还是姓赵的挑唆的。 不管那样，林苗都不想回答。 “看好答题卡，用笔选好答案。” 那人没想到林苗这么艮，且还这么冷静，完全不接招。 司越讥讽的掀掀嘴皮。 这群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这是真把他当软柿子捏了啊。 “既然大家对这次模拟考有疑问，不如大家一块去教务处，或者去教导处。” “咱们请老师和主任做个见证。” “再考一次，如何？” 他说着用力搡开聚在门口的同学，顺手关上门。 这些人没想到司越竟会如此，登时往后退。 有些更是趁着旁人不留意，想要开溜。 司越讥讽的盯着往后退的赵一飞。 “赵同学，别急着走啊。” “你要是不服，就再考一次，我是无所谓的。” “懒得理你，”赵一飞翻下眼，转头走了。 司越嗤笑一声，扬着嗓子。 “别着急，还有一场模拟考，有本事下次就把第一夺回去。” 回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关门声。 “软蛋，”司越骂道。 他语调软绵，尾音上钩，便是骂着，也像柔声呢喃。 几个正要回班的女同学只觉心尖被什么勾了下，忍不住回头。 司越开门回去，其后，二班同学紧跟过来，并把两人围住。 “司越，你两到底怎么考的？怎么那么厉害？” 赵一飞从打高一开始就是蝉联全年级第一的。 这几年从无例外。 却不想在高三下半年，被两人来回反复的碾压。 “能怎么考？” “学的呗，”司越倚着椅背，习惯性的翘起三个椅子腿。 “那能不能教教我们，”二模过后，就是三模，之后就是高考。 在这个班的，基本都是二本大专稳拿，一本使使劲就能上的。 从前，林苗和司越没来时，大家水平差不多，也就没什么竞争意识。 现在，学霸就在跟前，还是随时碾压赵一飞的学霸。 他们要是不抱住，那就真对不起自己智商了。 “教也不是不能教，”就是看他们刚才力挺他们两个的份上，也是可以帮的。 林苗斜眼看他。 他是吃惯了小灶的，老师讲的，他能听进去十分之一都是多的。 估计就算想帮，也就只能给点练习册。 “我家里有点练习册，明天我拿来，大家去复印一份。“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所有人都在欢呼。 “不过话说在前头，”司越抬手，所有人一静。 “这习题就是咱们内部的，要是让我知道谁不开眼，给了外班，”他冷冷一笑，“那我可就对不住大家了。” “不会，放心，绝不能。” 所有人异口同声。 “那最好。” 司越笑了笑。 上课铃声很快打响。 同学依次归位。 郑明神采奕奕的进来。 “同学们，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 “咱们班出了两个并列第一。” 他正了正姿势，笑看林苗和司越。 第九十三章 唯恐天下不乱 “我打听了下，这次二模能考出这个成绩的，全市不超过十个。” 教室里抽气声此起彼伏。 想想司越才刚的允诺，众人更加振奋。 “所以，让我们为司越和林苗鼓掌祝贺。“ 掌声瞬时响起。 “让我们请两位上来讲几句，”郑明带着鼓励的看向两人。 司越扯了扯嘴角，看林苗。 林苗回视司越，淡定摊开书本。 她现在的成绩照比她的目标还差得有些远。 眼见着高考在即，她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至于这种万众瞩目的事，还是交给别人的好。 司越无奈摇头，来到讲台。 有了早前的铺垫，他的发言受到史无前例的欢迎。 司越优雅行了个礼，回到座位。 郑明瞟林苗。 林苗稳当当的坐着，半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司越呲牙，懒洋洋的歪过来，挡住她半边。 郑明摇了摇头，意思的说了两句，便开始讲解试题。 放学后，林苗背上书包，脚步匆匆的往家去。 司越跟在身后，“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离高考还有些时候呢。” “我晚上课还有两小时才开始，趁着还早，要不咱们去玩会儿。” 林苗瞟他。 随着黑板边上的数字每天都在减少。 她的紧迫感也跟着增强，恨不能一分钟掰开两分用。 亏得他还能这么悠哉。 “不去就不去，干嘛瞪我啊。” 林苗摇头。 “趁着有时间，你还是回去把习题收拾出来，省得明天没法交代。” “那个，”司越满不在乎，“随便抓几张就是了。” “对了，过两天我要有两套重点试题，到时拿给你，”司越说着，转头。 “哎，那人是不是你那个什么妹啊？” 林苗望去。 十几米外，刘丹正鬼鬼祟祟的跟着。 林苗站定，盯着她看。 刘丹察觉，登时惊慌的往边上岔道拐去。 “搞什么？” 司越要追。 “算了，”林苗拉住他。 “再往前，可就不顺路。” “你赶紧回家吧。” 林苗撇清的意味实在明显，司越有些意兴阑珊，耸耸肩，往大路走去。 林苗怎会不知他心里想法。 她笑了笑，往家的方向去。 才进楼道，刚好跟罗晏碰上。 罗晏手里拎着些饭盒，见她便笑了。 “怎么样？” “不错，”林苗挺了挺胸脯，“年纪第一，不过是并列的。” “那个是，”罗晏挑眉。 “司越。” 罗晏点头。 就是那个蹭饭的小子。 回到家，两人把饭摆上。 才要开动，就听门外有人敲门。 两人对视，罗晏来到门边。 打开门，见是林健，罗晏侧身让他进来。 “苗苗回来了？” 林健问。 林苗从饭厅探头出来。 “小舅，你怎么来了？” “苗苗啊，”林健踢了些，汲着拖鞋过来。 “你来下，我跟你说点事，”他拉林苗去阳台。 林苗看罗晏。 罗晏安抚的笑了笑，坐在距离阳台极近的沙发上。 “苗苗，你是不是早恋了？” 林健眉眼纠结，忧心忡忡。 “没有啊，”林苗大睁圆溜溜的眼睛。 大眼得好似山涧里的溪水，澄澈清透。 “那就好，”林健审慎的盯了会儿，才松了口气。 “是刘丹说什么了吧？” 林健如此，不用想是谁告密。 林健吞吐，“早前我也听了些风言风语……” 林苗微微垂头，碎发遮掩住眉眼，让人看不清神色。 林健下意识的感觉林苗的敏感，忙道：“不过小舅相信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也就没多说。” 林苗依旧不语。 “小舅今天来，是想恭喜得了年纪第一，”林健干干的笑，“这不，你小舅妈还给你买了这个。” 他从兜里摸出个小袋子。 将里面的东西倒到掌心。 林苗瞟过去。 是一朵珠子穿成的头花。 “快带上看看。” 林苗别到头上。 “真好看，”林健真心实意的夸了句。 “多谢小舅妈，”林苗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林健也知道自己刚才有点过分，便没再多呆。 送了林健，罗晏起来。 “怎么你们学校有你的闲话？” 罗晏看似无意的随口问着。 “都是瞎传，”林苗摇着脑袋。 头花随着光线折射，熠熠发光，愈发映衬她肤白胜雪，发丝如墨。 罗晏眼眸有光极快闪过，推了推桌上的饭盒。 “赶紧吃饭，不然凉了，”上了一下午的课，林苗早就饿了。 两人安静的吃过饭，林苗洗碗，罗晏把剩菜放进冰箱。 收拾妥当，两人双双进书房，一人一桌的各自忙了起来。 另一边，林健回到家里。 才进门，韩春妮就迎上来。 “她怎么说？” “什么？” “就是那早恋的事？她不承认？” 韩春妮眼里冒光，“那明儿你得跟她班主任好好谈谈。” “这对学校影响多不好，可不能姑息了。” 林健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坐在厅里角落的刘丹。 刘丹低着头，不跟他对视。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 韩春妮不满的扯林健。 林健皱了皱眉。 “妈，苗苗马上就要高考了，这时候最好不要生事。” “我这怎么叫生事？” 韩春妮瞪眼，“我这可是为了她好呢。” “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偏学人家不正经。” “跟男的勾勾搭搭，真是丢人现眼。” “妈，”眼见韩春妮越说越不像话，林健拔高了嗓门。 “我没聋，你喊什么喊。” 韩春妮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林健气得不成，又拿韩春妮没办法，只能气闷的回屋。 余芳正支着桌子，听着轻柔的胎教音乐。 见他进来，便微微侧过身。 “把东西给她了？” 林健点头，耷拉着脑袋。 “怎么了？” 余芳问他。 “没事，”林健却不想她烦心。 他靠到余芳跟前，把耳朵贴在她肚皮上。 “让我听听咱们儿子今天说什么了。” “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万一是姑娘呢。” 余芳问。 “不会，”林健笑眯着眼，“我妈说你肚子尖尖，肯定是儿子。” “那万一要不是呢？” 身为母亲，对自己孩子，总是特别敏感。 余芳执意要一个答案。 第九十四章 送别 “不管男女，都是你和我的宝贝，我一样疼爱，”林健心里认定余芳怀的就是男孩，为了不刺激她敏感心里，忙柔声抚慰。 余芳笑了，紧绷着的背脊也跟着松弛下来。 二模过后，很快就是三模。 两天时间，在放假的学生眼里，眨眼就过。 可在高三学子的心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 交完最后一张试卷，林苗长舒了口气，往教室外去。 司越紧跟在后。 两人来到教学楼外，司越看她。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林苗眯眼。 远处，罗晏抱着两本书，徐步而立。 “那是，”司越诧异。 “我朋友，也是我室友，”林苗笑了。 “这一走，要再见起码也要高考后，你可要努力，别让我失望。” “放心，我有数，”司越撇嘴。 林苗耸耸肩，迎着罗晏过去。 “哎，”司越叫住她。 “你还没说，你要报哪儿呢？” “应该是帝都，”林苗转头，“那边的医学院里，营养学的专业更加系统。” 司越眼眸微动。 帝都啊！ 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罗晏越行越近，林苗欢快的跑过去。 “我好了，咱们走吧。” 罗晏淡淡的笑，转眸似有若无的瞟了眼司越，技巧的一拉。 林苗就和他并肩走了。 看到这一情景的司越忍不住眯眼。 室友，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了。 开阔的马路上，罗晏侧头。 夕阳落在林苗侧面，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泽。 她眨着泛金的睫毛，看着远处。 “回去之后，好好复习，其他的都不要多想。” 林苗点头。 顿了一会儿，她问：“要是我第一志愿没考上……” 罗晏帮她挑的是全国都知名的医学院，这可远比她从前报考的学校高出好多。 就算罗晏说，她没有问题。 林苗的心里还是忐忑。 “相信我，只要你正常发挥，完全可以考上医研大。” 他定定看着林苗。 他的眼眸黑得几乎可以吸收所有光线。 林苗不自觉的就被吸引其中。 她近乎被蛊惑的点了点头。 直到进楼道，脑子还有些迷糊。 林健从下面下来，正好和两人走了个对脸。 “正好，你们回来了。” 他看林苗。 “你这就要走了，我接你回去吃顿饭。” “可我还想收拾行李，”林苗一脸的不情愿。 林健笑了笑。 倒也没强求。 “那我明天和你小舅妈去送你。” “不要了，”余芳马上就要生产，林苗不想她折腾。 “没事，医生说，让她多运动运动才好。” 林健笑着摆手。 “行了，话我传到了，这就走了。” 林健往外去。 林苗侧身，等他过去，低声道：“小舅，谢谢你。” 林健转头看她片刻，笑容陡的温暖。 “谢什么，咱们是一家人。” 林苗扯了扯嘴角。 回到家，林苗开始收拾东西。 她东西不多，除开书之外，就只两个小包而已。 第二天一早。 林健早早过来，同行的竟然还有刘丹。 林苗皱起眉头。 “那个，”林健尴尬咳了声，“丹丹知道你要回去，一定要来送你。” 既然要走，也就没必要再隐瞒。 林健扛不住韩春妮和刘丹双重轰炸，只好把人带来。 刘丹咧嘴，“我可是特地跟老师请了假的。” “有心了，”林苗声音淡淡。 罗晏提着书，自后面过来。 阳光自侧面打来，刻画出棱角分明的五官。 刘丹眼神痴迷。 直到罗晏冷冷扫来，方才清醒过来。 看着罗晏手里的东西，她瞪大眼睛。 “这是，”她语调略微拉长。 “好了吗？” 林健不欲生事，忙插话。 “好了，”林苗拿了放在门口的小包。 “我来，”林健抢先拿过来，下楼。 刘丹出了门，转头。 见林苗要跟罗晏分着提书，便没话找话道：“苗苗姐，这些书都是你的？” “别人的，也不会让我拿，”林苗不轻不重的怼回去。 刘丹却不生气，只转着眼睛看两人。 “还没下来。” 林健下到一楼，见人还没下来，便朝楼上喊。 “就来，”林苗应着，和罗晏往下去。 刘丹不紧不慢的跟着，眼睛不断的瞄着林苗和罗晏。 四人转了趟车，才来到火车站。 此时距离火车到站还有些工夫，林健安置好东西。 “你们在这儿等会儿，我马上回来。” “小舅，你去哪儿？” 刘丹赶忙问。 “我去买点水果。” 林健说着，往远处去。 罗晏在附近找了位置。 林苗提着包过去。 刘丹赶忙跟上，见缝插针的问：“姐，你跟他什么关系？” 林苗斜眼睨她。 “你放心，我肯定不跟咱姥说。” 刘丹挺着胸脯，就差用力拍几下了。 林苗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她要不说，太阳除非从西边出来。 “跟你有什么干系？“ 林苗一甩马尾，走了。 林苗声音不小，身边走过的两个年轻男孩也都听见。 两人皆带着异色的看刘丹。 刘丹的脸唰的红了。 林苗坐下来，罗晏问：“说什么呢？” “没事，”分别在即，林苗不想说那些糟心事。 罗晏瞥了眼刘丹。 看来那顿打还是轻了。 广播不断播报列车到站情况。 罗晏低声叮嘱。 “回去之后，不要固守模式，多看多听。” “还有我给你的习题，每天都要做。” “我会再给你寄。” 林苗连连点头。 刘丹凑到跟前，只听了最后半句。 看着罗晏白净如玉的侧脸，她心里妒忌得快要冒火。 “寄什么啊？” 她忙不迭问。 林苗扫她一眼，没吭气。 罗晏更是连个眼神都没分她。 刘丹只觉脑袋嗡一声。 才刚消退的热意重又涌了上来。 她用力攥紧拳头，好半天才挤出点笑。 “小舅怎么还没回来？” “我去看看。” 在情绪彻底爆发之前，刘丹快步走远。 林苗看了眼她背影，微微摇头。 她很明白小舅的想法。 但刘丹和她的矛盾根本调节的可能。 小舅的好意只能辜负的。 车站门口，司越掂着脚左右张望。 当看到坐在人群之中的林苗时，他眼睛一亮，急急而来。 “那个，是你同学吧？” 罗晏忽的碰了碰林苗。 第九十五章 醒悟 林苗抬头，笑了。 她迎上去。 “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送你，”见到人，司越松了口气。 “给你，”他送上一大袋东西。 “这什么？” “吃的，还有习题册，”司越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谢啦，”两人投喂已成惯性，林苗没半点见外的接过来。 “这我电话，到了给我来个信，”司越家里电话的小纸条递过来。 “我家里没电话，”林苗为难。 “那就去邮局，”司越凶巴巴的瞪眼，“大家相识一场，你该不会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吧。” “怎么会？” 林苗笑得心虚。 司越哼了声，眼见罗晏过来，他摆手。 “路上自己小心点，把东西收好，”他不放心的叮嘱了句，转身。 “小心，”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躲开，”罗晏声音变着调子的拔高。 司越下意识的觉不出不低，他定睛看去。 只见刘丹端着水过来，眼睛似有若无的瞄着林苗。 他忙来拉林苗。 但还是慢了。 刘丹已经身体倾泻，水自容器中倾泻，眼看就要洒出。 刘丹面色惊惶，眼底却流露出得意。 林苗与她相差得也不过就是一张脸罢了。 只要毁了……那一切就不同了。 刘丹的手往外送的越发的多。 看起来，就像是她惊慌失措的应对一般。 林苗左脚往外挪了挪。 以她现在的位置，只要转得够快，头脸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后背可能就要受罪了。 水倾撒而出。 林苗往旁边集上。 “过来，”司越一把扯林苗入怀，以背对着刘丹。 剧痛伴随着灼热瞬时袭上脖颈和整个后背。 司越痛苦的闷哼，浑身发抖。 “司越，”林苗手背和脸也溅上几滴。 肌肤的灼痛，让她清楚知晓那水温度有多高。 司越佝偻着身体。 “司越，你怎么样？” 林苗扶着司越，眼泪都要下来了。 罗晏赶过来，架住司越。 “最近的诊所在哪儿？” 其后，立马有人指出方向。 罗晏把司越强行架上肩头，“我带他过去，你留下。” 罗晏交代。 林苗担心的看司越，还想过去。 “时间要到了，”罗晏瞄了眼高挂着的钟表。 林苗跟着看去。 距离火车开车还有二十几分钟。 要是跟过去，确实就来不及了。 林健拎着兜水果点心过来。 “怎么了这是？” “丹丹拿开水泼我，司越帮我挡下了。” 林苗冷冷的说。 “你，”林健不可置信的看刘丹。 所以，这就是她一定要跟过来的原因？ “我没有，我，我不是故意的，”刘丹没想到林苗这么直接，微微一晃，忙哭道。 “这话以后再说，”罗晏冷冷打断，“你来得正好，把他送去诊所。” “我送林苗上车。” 司越侧头看了眼罗晏，把手搭上林健肩头。 相比林健，他更相信罗晏能照顾好林苗。 “那行，苗苗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把她送到车厢里。” 林健把水果兜塞给林苗，扶着司越往外去。 “你也过来，”司越耷拉着眼，眼球斜到眼角，阴冷的盯着刘丹。 刘丹忍不住哆嗦了下，不想过去。 但见罗晏和林苗同样不善。 她左右衡量了下，还是选择跟在林健身边。 林苗一直盯着刘丹。 直到她出了大门，才嘀咕，“便宜她了。” 罗晏垂下眼，浓密的睫毛掩住眼睛。 广播播报，火车到站。 “我送你上去，”罗晏拎起行礼和书。 “我拿一半，”林苗去抢。 “拿好吃的和票，”罗晏躲开。 人群开始往检票口去，林苗不好再抢，就找出车票和站台票来。 过了检票口，她扯着罗晏。 “给我拿点。” 罗晏瞟她一眼，把最轻的小包给她。 林苗笑着接过来，数着火车节数，找自己所在车厢。 进了车里，罗晏把东西放到架子上，交代：“你到的就是终点，到站了别动，等你妈来。” “好，”林苗不是第一次出远门，该怎么做，她心里有数。 只不过，她知道罗晏担心，便乖巧的应着。 罗晏又睃了圈周围，见都是些上了年纪拖家带口的，便放几分心。 “到了来个信，不方便找我，就给程教授打。” 他递过来张纸条，“我每天都会过去帮他忙。” 林苗眨了眨眼。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和程教授关系那么近。 “要第一时间打。” 罗晏强调。 “我一到家就打，”林苗把纸条放好，郑重点头。 那模样，就好似完成什么重要任务。 罗晏眉眼柔和，忍不住揉她脑袋。 林苗哎了声，却由得他揉。 “坐吧，我走了，”车上不时有人经过。 罗晏眷恋的勾了勾她发梢。 发丝微凉自指尖滑过。 林苗没心没肺的坐下。 罗晏摇了摇头。 罢了，她还小。 那些事，还是等两年再说吧。 车很快动了起来。 林苗趴在窗边，朝正走过来的罗晏摆手。 罗晏忽的想起，忘了叮嘱她，他赛了些钱在包里，要仔细放好。 他忙走过来。 火车打着长笛，往前。 罗晏只好迈开长腿紧追。 可人腿哪里及得上机械。 没出半分钟，他就被远远的抛下。 林苗贴着窗户，出神看逐渐变小的罗晏。 身侧，忽的传来一声轻笑。 林苗转头。 见是个二十出头的女人。 “年轻真好。” 女人感叹。 林苗看她。 她也不老。 女人像是知晓她心里所想，笑着摇头。 “老了，再没有你们小情侣这样的调调了。” 林苗咧嘴。 想说大姐你搞错了。 话没出口，她忽的怔住。 从一开始，她对罗晏的定义就是救命恩人兼室友。 因为先入为主，也就没有多想。 现在被人一说，她忽的想起自己上大学时的室友。 可没有一个能做到罗晏为她做的一半。 更要命的是，她竟然还觉得正常。 接受的特别自然。 她不是清纯少女，男女之间的事，她多少明白的。 她的心一下子急跳起来。 血液沸腾得几乎要从血管爆起来。 她脸一阵一阵的红，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了。 “哎呦，这就害羞了，”女人掩嘴轻笑。 “大姐，不是你说的那样，”林苗好容易憋出一句，就再不肯说话了。 女人也就是有感而发，见她真的不好意思的了，也就打住了。 林苗的思绪却一下子被打开。 半年多的相处，跟放电视剧一样的重复播放。 直到火车抵达终点，所有人都下车，林捷上车寻人，才恍惚醒过来。 “苗苗，”久别重逢，林捷十分激动。 第九十六章 新家 “妈，”林苗自座位上起来。 “来，让妈看看，”分别大半年，林捷对她的想念与日俱增。 此时见到，忍不住拉着她，上下端量。 林苗笑吟吟的随她。 “胖了，也高了，”林捷欢喜的笑。 “你小舅没说瞎话。” 林苗勾了勾嘴角。 “小舅还说什么了？” “说你可懂事了，学校老师都夸你。” 林捷眉眼之间全是笑意。 林苗淡笑。 既然有些事小舅没说其他，那她也就不往上添堵了。 “咱们走吧，车上人都走了，”林苗踮起脚，拽行礼。 “我来，”林捷很怕她伤了手，再耽搁之后的高考，赶忙把包都拽下来。 “走吧，”她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拎书。 “太沉了，我拎点，”林苗抢过来两个包。 林捷笑。 “出去一趟，真是大了，都知道心疼人了。” “妈，”林苗看了眼车门边的检票员，腼腆低头。 “好，不说了，”林捷笑着下来。 等林苗下来，出了车站。 她叫住林苗。 “家里的房子卖了，我在别的地方另有住处。” 她往相反方向示意。 林苗沉默片刻。 “是为了给我交学费吗？” “也不是，”林捷笑。 “妈开了个小店，咱家那边太偏，赚不到什么钱。” 林苗轻舒了口气。 “走，妈带你去看咱们新家，”林捷笑 “好，”林苗笑着随她穿过两条街，来到一家门市房前。 林捷放下东西，摸出钥匙。 林苗往后退了两步，看上面高悬的牌匾。 兽药店。 “来，进来，”林捷打开门。 林苗往前上两步，没等进门就闻到一股异样气味。 那味道不算香，可也不算多难闻。 她微微皱眉。 “不习惯？” 林捷察觉她的不适，顿时忐忑。 “没有，”林苗笑着进去，端量四周。 门市房不大，以板子隔出两间，外面放着货架和柜台，里面堆着货，靠外的地方放着张床，地上摆着些锅碗瓢盆。 林捷把书小心的放到唯一的一张桌上，“怎么样？” “还行吧？” “挺好，”林苗弯起眼睛，“电视也搬过来了？” “是，”见林苗没有半点嫌弃，反而还跟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欣喜，林捷总算放下心来，“就是没接天线，只能看两三个台。” “那就够了，”林苗笑。 “我现在没有时间看，你也不许看。” “好，”林捷宠溺的看她。 女儿现在是最关键时候，别说不看电视，就是让她摘月亮，她也会想法搭梯子。 “今天没买菜，咱们去边上吃。” 林捷拉林苗，“隔壁手艺可好了，你试了就知道。” 她带着林苗去隔壁。 一进门，一头圆脸胖，年纪跟林苗差不多的男孩跑过来。 “姨，今天还来面？” “不了，”林捷摆手，“让你叔炒两个拿手的来。” “好嘞，”男孩瞟了眼林苗，脸上闪过一丝惊艳。 林苗转眸。 男孩急忙转身，却不慎撞到凳子。 登时疼得呲牙咧嘴。 林苗抿着嘴浅笑。 男孩脸腾的一下红了，连蹦带跳的跑去里面。 “来这边，”林捷坐去平常坐的位置，向林苗招手。 等林苗过去，才摆上筷子。 “那是你钱叔的小侄子，叫小杰。” 林捷介绍。 林苗笑着点头。 几分钟后，钱志杰端着碟盐水煮花生和碗过来。 “姨，你们先吃着，菜马上就好。” 林捷笑着点头。 等他进去，她夹了个带壳的花生，放到林苗跟前的碗里。。 “这个也好吃。” 两人咬着花生，咂滋味。 吃了差不多半盘，钱志杰端了两道菜来。 林捷夹了片肝，放嘴里。 林苗瞟她一眼，也跟着照做。 肝够嫩，爆炒的火候也够，就是有一点，水泡去残血的时间爱那略短了点，影响口感。 “怎么呀？好吃吧？“ 钱志杰等两人咽下去，一脸得意的问。 林捷赞许点头。 林苗神色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钱志杰转了转眼睛。 相对比年纪更长些的林捷，他其实更在乎林苗的评价。 偏林苗一句话不说，反倒让他搞不清楚情况了。 回去后厨，被人问起，便有些含糊。 “笨死了，让你问点事，这么费劲，”钱树人问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气得拍他脑袋。 “姨说好吃，行了吧。” “不就是想问这句，”钱志杰捂着脑袋，鼓着腮帮嘀咕。 “你这孩子，讨打，“钱树人作势要打。 钱志杰一溜烟跑去水槽边。 “我刷碗。” 钱树人怕他不小心打了碗盘，只好作罢。 正堂里，林苗和林捷很快吃完。 “小杰，结账。” “来了，”钱志杰嗓门响亮。 就算在后厨，前面也听得一清二楚。 钱树人瞪他一眼，擦干手上的水渍，出来。 “这就走啊。” 他笑着问。 “是啊，孩子做了半天的车，累坏了，想回去歇歇。” “啊，”钱树人笑看林苗。 “这就是苗苗吧。” “钱叔好，”林苗起来，落落大方的行礼。 “好，好，”钱树人连连点头，示好之意溢于言表。 林苗挑眉。 她和人家第一次见面，人家干嘛要跟她示好？ 她看林捷。 林捷摸出两张票子。 “结账。” “今天就算了，就当我给苗苗接风。” 钱树人摆手。 “一码是一码，钱一定要收，不然以后我不来了，”林捷十分认真。 “那好，”钱树人把钱拿过来，又返回一张。 “一个就够了。” 林苗咂了下嘴。 两个肉菜，就收十块。 这价位，果然平易近人。 “不行，你这成本都不够。” 她把另一张塞过去。 “够了够了，”钱树人赶忙往后退。 “我们今天本来也打算吃这个，准备的时候就多了点。” 林苗左右看了看，拉住林捷。 “妈，咱回吧。” 林捷皱着眉头看她。 她从来都行的端做得正，从不占人家半点便宜。 林苗挤了挤眼，硬是拉着林捷出门。 钱树人跟着送到门口，看两人进去，才垂着脑袋回来。 正要会后厨，却见钱志杰张望。 钱志杰急忙往后躲。 他一个箭步窜过去。 “偷看什么，还不干活？” 他拍着钱志杰脑门，喝道。 第九十七章 新年级，新风气 回到屋里，林捷不赞同的看林苗。 “刚才你做得很不对，你知道吗？” 林苗笑了。 “钱叔是想表现，我这样他才感谢我呢。” 林捷定定看林苗。 “妈，你和我爸已经离婚了，我马上就要去外地，一走不知道多久，有个人陪着你，不好吗？” 林捷抿着嘴，半晌她问：“你觉得钱叔行？” “不是我觉得，”林苗笑，“是要你自己觉得合适。” “毕竟，以后要跟你过下半辈子的，是他，不是我，我的意见并不重要。” 林捷眼底微微泛红，她笑着胡乱摩挲着林苗脑袋。 “小孩子家家，就会胡说。” “我不小了，都要高考了，”林苗赶忙往后躲闪。 “好，”林捷放下手。 “我去给你小舅打个电话，你在家呆着。” 她往外去。 “我也去，”林苗一下子想起答应罗晏和司越的事，忙跳起来。 “行吧，一起去，”她带着林苗去街头的邮局。 交了押金，两人各占一个电话。 林苗拿了纸条出来，依照上面电话拨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喂，”林苗赶忙出声。 “到了，”罗晏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语调好像在问她今晚吃什么一般的平常。 “嗯，”林苗吭哧了声，心不受控的越跳越快，脸和脖子蒸腾起绯色。 “你现在时间不多，休息一下就抓紧复习，”罗晏交代。 林苗再次嗯。 “填完志愿，跟我说一声。” “嗯，”林苗捏着话筒的手微微收紧。 电话那端安静了一瞬。 “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嗯，”林苗张了张嘴，好半晌还是只憋出一个字。 电话那端十分安静。 林苗竖着耳朵，仔细的听。 隐约的，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罗晏，”她试探的叫。 “什么？” “没，没事，我挂了，”林苗急急叩上话筒，大口大口的喘气。 林捷正跟林健说话，听见声音，便看过来。 林苗忙挤出点笑，示意没事。 缓了好一会儿，林苗才摸出另一张纸。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林苗，”没等林苗开口，司越的声音就传过来。 “是我，”林苗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烫伤，抹了药膏，养两天就好了。” 司越的声音里充斥着满满的满不在乎。 “那就好，”林苗心里放下好大一块石头。 “那医生有没有说，会不会留疤？” “就是烫了下，哪儿会留疤，又不是女孩子，哪儿那么娇气，”司越重又恢复懒洋洋的样子。 “那就好，”要是留下痕迹，林苗的情可就欠大了。 “你到家了？” 司越靠着沙发，两脚搭上茶几。 “到了，才到，”林苗看林捷，见她已放下电话。 “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家地址变了，你要寄习题就往新地址寄。” “你等会儿，”司越声音有些飘。 林苗估计，是从哪儿爬起来。 她朝林捷招手，“妈，咱家地址。” “干什么？” 林捷小声询问。 “同学，寄习题，”林苗捂着话筒，解释道。 林捷摸出笔，从边上的夹子抽出张纸，将地址写下来。 电话那端，司越声音重又清晰。 “好了，你说。” 林苗将地址复述，问：“记下来了？” 司越将地址重复。 “对，就这个，”林苗点头。 “我给你寄加急，你记得收哈，”司越交代。 “好，”林苗笑眼弯弯。 林捷侧耳，听到话筒里的是男声，顿时警觉。 等两人回到店里，她小心的观察林苗。 见她没有半点依依不舍，反而踏实的看起书来，才放心。 第二天一早，林苗跟林捷去学校找教导主任。 见到林苗，教导主任来回的审视。 林苗淡淡的笑，十分坦然地随便他看。 好半天，教导主任点头。 “我看了你两次模拟成绩，很不错。” “所以我打算把你安排在一班。” “谢教导主任。” 林捷赶忙感谢。 小初高的学校里，只要排上第一的，不是重点，就是最好。 这也算是不成文的惯例。 “不用谢，是她自己争气，这成绩在全县也都是数得着的。” 教导主任十分严肃的强调。 “是是，”林捷欣慰的看林苗。 “我回来前，三模已经结束，过两天，能麻烦主任帮我问下成绩吗？” 林苗微笑，“我想根据这次成绩填写志愿。” 教导主任挑眉。 “听你这话，你心里已经有目标了？” 林苗点头。 “说来听听，”难得遇到这么有主见，成绩又拔尖的学生，教导主任生出些好奇。 林苗把打算报考的校名报上。 “好志气，”教导主任勉强压抑住异色。 他自觉自己已经把她看得很高，却不想，人家想的更高。 “这不过是我的想法，等成绩出来，再考虑。” 林苗笑着把话圆回来。 “是这个理，”教导主任挺了挺腰板。 “你要有事就去忙吧。” 他看林捷。 林捷看林苗。 林苗回她一个笑，示意没事。 “那，主任，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林捷笑着走了。 “我带你去找你的班主任。” 教导主任带着林苗来到高三一班。 黄老师正要开始上课，见主任带着人来，她视线一下子落上去。 这孩子她见过，好像是低一个年级的。 林苗微微的笑。 “黄老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林苗。” 黄老师眉头微动，示意林苗进来。 “同学们，这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林苗。大家欢迎一下。” 她率先鼓掌。 其他人也都跟着鼓起来。 “大家好，我是林苗，”林苗行了个礼。 黄老师指了靠后的位置。 “林同学，你就去那儿坐吧。” 林苗往后睃了眼，就只一个空位，想来是才挪来不久的。 坐到位置，黄老师清了清嗓子，朝主任略一示意，便继续刚才进度。 林苗瞟了眼旁边，拿出对应的书。 同时，耳朵仔细捕捉黄老师的声音，并随之找到她讲述的那一页。 隔壁，眼见林苗翻得如此精准，忍不住看过来。 林苗朝他一笑，端正姿态，认真听起课来。 第九十八章 论一个好苗子的养成 两天后，三模成绩出来。 主任一打听到林苗成绩，就第一时间告诉黄老师。 “这么高，”便是常年带毕业班，见惯了各式好学生的黄老师，听了分数也忍不住惊讶。 “这还高二才跳级，”主任啧了声，难掩可惜。 要是高一就跳，基础肯定比现在更加扎实。 市里的状元也不是不能想的。 黄老师琢磨了下，“我记得她高一是在咱们这儿读的。” “是，王梅那班，”主任脸色有点发黑。 这事他一早就查了。 非但查，还查得十分清楚。 林苗在她班上，成绩只能算是中等偏上。 照比现在，可是天上地下。 由此可见，同一个学生，什么老师带，真是至关重要。 主任觉得，自己应该好生考核下教师的素质，不要耽搁了下一代。 王梅在老师间的名声，并没有多好。 黄老师无声的呵了声，没做任何评价。 “她已经想好报哪儿，你到时在边上帮着看看就行。” 主任把报考志愿的表格递给黄老师。 “好，”这么优秀的学生，没准是她教职生涯的一个荣誉，黄老师可不敢轻怠。 回到教室，趁着才刚放学的瞬间把表格和三模成绩发下去。 “回去之后，你们跟家长都好好商量下。” “这个自愿关系到你们的将来，不要轻易下决定。” “表格不急着交，后天带来就行。” 黄老师交代。 大家把东西收拾进书包，陆续的往外去。 “你等一下，”黄老师叫住林苗。 “老师，”林苗紧了紧包带，走到跟前。 黄老师笑着跟经过同学点头，等大部分人都走过，她拉着林苗。 “主任跟我说，你想考帝都医学研究大学。“ 林苗点头。 “据我所知，这个学校招生十分严格，不止分数，还有体能都在考核之内。” 黄老师看林苗，见她半点也不意外，便知定是事前也做了功课的。 “这样，你先别急着填，我这两天帮你着重打听下这两年他们招生的分数，之后你再决定到底去哪儿。“ “好，”林苗可以感受到黄老师发自内心的关怀。 因此，即便她心底已打定主意，也还是乖巧的听从黄老师的安排。 “好，时间不早，早点回去吧。” 黄老师微笑示意。 “老师再见，”林苗向黄老师摆了摆手，出门。 下了楼梯，才要拐弯，正与顾泽和孟瑶撞上。 孟瑶正在帮顾泽拉肩带，并未留意。 顾泽一抖肩膀，下意识退后半步。 孟瑶猝不及防，差点扑到墙上。 “苗苗，”顾泽一瞬不瞬的看着林苗，低声喃喃。 “什么？” 孟瑶本要娇嗔，闻言一怔。 她顺着顾泽视线望去，脸登时泛白。 “苗苗，你回来了，”孟瑶脑中一阵翻江倒海，眼见顾泽就要往前冲，急忙赶在前面，挤出点笑。 林苗淡淡扫她一眼，理也没理。 顾泽望了眼上面。 那是高三所在的班级。 她怎么从那儿来？ 顾泽疑惑的看林苗。 孟瑶紧张的看顾泽，见他连半分目光都不分给自己，登时紧张的心都提起来了。 “苗苗，你来是看老师的？” 林苗挑眼。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是傻了才这个时候旷课？ 这么白痴的话都能问出来，她是有多怕顾泽不要她？ 林苗眸色淡淡，却充斥着女人都懂的讽刺。 孟瑶不自在的看顾泽，却见他痴痴的，没有任何反应，心里就如打翻了酱油瓶。 林苗扶着扶手，往下去。 “苗苗，”顾泽上前一步，大声喊。 “我没聋，”林苗不耐烦的皱眉。 顾泽脸颊抽搐了下，卡了几秒才问：“你真的把学籍转去别处？”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还要转学了？” 顾泽下意识的看孟瑶。 林苗也跟着斜眼过去。 “不是吗？” 孟瑶心咯噔一下。 还要，那就是回来了？ 她的心一阵哆嗦，脸上已经维持不住笑容。 “我是听其他同学说的。” “原来是听说啊，”林苗拉长调子，几步跳去下面台阶，没多会儿就走远了。 楼梯边，顾泽皱眉瞪孟瑶。 “那时你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 孟瑶眼角抽搐了下。 那时顾泽每日里只知道林苗，为了让他从幻想里跳出来，她才说林苗再也不回来的。 而且，就算那时，她也没说是林苗自己说的。 “你骗我，你太让我失望了，”顾泽瞪了眼孟瑶，快步下楼。 “顾泽，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孟瑶赶忙在后追。 且不提这两人如何，林苗一路悠哉的回去小店。 林捷正在接待个顾客，林苗打了个招呼，就进去里间温习功课。 顾客是老客，见到林苗，就笑了。 “你姑娘？” “是，”林捷笑，心思已跟着挪去里间。 老客瞧出来，便结束闲聊，拿了药，往外去。 “你先用一次看看，不行就再过来，我看着给配别的，”林捷在后面追上来。 “行，”老客爽朗一笑，跨上自行车走了。 林捷目送了会儿，转回屋里。 “饿了吧，我这就做饭。” 林苗正在背东西，只含糊答应声，便再次沉浸进去。 没多会儿，屋里充斥着大米烂熟之后的香气。 林苗尚且不觉，胃却发出抗议的咕咕声。 “待会儿再看，先吃饭。“ 林捷听到，忙不迭盛饭。 屋里就一章桌子，林苗只好收拾书本。 两人对坐，吃了晚饭。 林苗拿出报考志愿。 “我想报考帝都医学研究大学，黄老师说帮我打听下往年收录分数。” “你要学医？” 从打林苗回来，两人还是第一次说到这个话题。 林苗点头。 “有把握吗？” 林捷也是大学毕业，虽说那会儿和现在不一样，不过学医的从来都比别的录取分数线高。 “放心，”林苗一笑。 “只要稳定发挥，肯定没问题。” 林苗自信满满。 “那就考，”林捷笑了。 这是孩子的人生，她想怎样就怎样，自己都支持。 “谢谢你，妈，”林苗目光盈盈。 “谢什么，我是你妈，”林捷笑着拢好她鬓边的碎发。 “好了，赶紧学习吧，我不耽误你了。” 她以最快速度收拾好碗筷，麻利的把桌面擦干净。 第九十九章 竞争太激烈 第二天一早，林苗被一阵香味叫醒。 见她起来，正在盛粥的林捷笑了。 “这小鼻子，可真好使。” 林苗嘻嘻的笑，趴在被子里，“是你做得饭香。” “就你嘴甜，”林捷笑着放好粥，“快起来。” 林苗答应着，从被子里拱出来。 林捷给她接了水，挤好牙膏，又去准备咸菜和咸鸭蛋。 林苗收拾完，正好坐下来吃饭。 “真好吃，”林苗美滋滋的喝了口粥，咬着脆脆的咸黄瓜。 “好吃就多吃点，”林捷拿了个包子，塞进她嘴里。 “别光喝粥，这是你最爱吃的小白菜肉末。” 林苗唔了声，咬了一大口。 “好吃，”她咬了两下，很是捧场。 林捷笑得眉开眼笑。 吃完饭，林苗拿了书包往外去。 才走几步，就见钱树人从店里出来。 “钱叔好。” 林苗礼貌的打招呼。 “好，”钱树人笑眯眯的，“今天叔要做卤煮，到时给你留点，你想吃啥。” “都行，我不挑食，”林苗笑着回他。 “那行，叔就看着留，”他笑道：“上学要晚了吧，快去吧。” “叔再见，”林苗摆手，顺着大路往学校方向跑去。 钱树人眯着眼看林苗背影。 这么看，还真跟她妈挺像。 林苗一溜小跑，出了商业街区。 周围渐渐出现跟她同一校服的学生。 远处就是学校。 林苗脚步越发的快，想争取在早自习前把昨天看过的几道大题再过一遍。 “苗苗，”远处有人喊她。 她抬眼，四下张望，却见顾泽殷殷望来。 她皱了下眉头，继续往前。 “林苗，”眼见林苗没有搭理的意思，顾泽只能自己跑过来。 “你去了哪班？” 顾泽笑得恰到好处的儒雅。 阳光倾洒，落在他侧脸，倒也是君子如玉一般的清俊。 奈何，林苗一早就知道他内里如何，半点也不心动。 “高三一班，”抱着恶质想法，林苗报出班级。 “你，”顾泽瞪大眼。 “你怎么在高三？” “是啊，”林苗睁大眼，眨巴眨巴，无辜又纯真，“我跳级了。” “跳级，你，”顾泽的语言一下子匮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重复。 “就是我，”林苗扫他一眼，越过他，随着人群进校门。 顾泽怔怔看着人潮，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顾泽，”孟瑶在后喊他。 顾泽转头，见孟瑶泪水涟涟的看他。 他皱起眉头，“你能不能别没事就哭。” “除了哭，你还能干什么？” 孟瑶惊讶的瞪大眼。 是他说，最喜欢她娇柔怜人。 也是他说，只要自己落泪，他就会心疼。 而今，林苗回来，一切都变了。 顾泽扯了下书包，大步进学校。 孟瑶攥紧包带，咬牙切齿的瞪着学校。 既然林苗不让她好过。 那大家就一块别过了。 林苗没事人一样的执行完预计计划，在老师踩着铃声进来时，把习题册收起来。 “同学们，我拿到两套几年前的高考试题，趁着早自习，咱们做一下。” 老师把卷子依次交给第一排，大家很有秩序的传下去。 “时间紧张，早自习加上第一节课时间，下课铃响时，大家必须交卷。” 老师看了下表，“好了，开始吧。” 几乎瞬间，教室就安静得只有沙沙书写的声音。 全神贯注之时，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 当做完最后一道大题时，铃声打响。 “好了，都停笔，”老师站起来，“把卷子交上来。” 台下，哀声一片，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卷子交上来。 回到座位，林苗揉着发酸的手腕。 “你答得怎么样？” 同桌忽然侧身问。 “应该还行，”没做最后检查，林苗也拿不准。 “我看你答的可快了。” 同桌啧道：“你怕不是哪儿的学霸吧？” “没有，”林苗笑，“我高一就是在这儿上的，要是学霸，你们还能不知道我？” “那倒也是，”同桌点头。 片刻又皱巴起脸。 “我后面几道大题都没来得及答，这下可惨了。” “这卷子大题分数不高，要是前面都答得不错，不会有太大影响。” “要是错，那不就竹笋炒肉了？” 同桌反问。 林苗眨巴下眼。 “我的游戏机，没戏了，”同桌苦恼的揉着脑袋，一头梳拢齐整的头发，硬是被他搓成鸟窝。 林苗不由想起初见面时他的矜持。 这反差，实在有点太大。 第二天下午，成绩出来。 林苗第一。 让林苗意外的是，同桌拿了第五。 老师把名次贴出来，下课时，林苗过去看。 同桌和她分数就是差在大题上。 若他都答上来，就跟她只相差五分而已。 一瞬间，林苗升起一股急切的紧迫感。 一个小小的县城高中尚且如此，那么全国呢？ 她不敢想象，到时的竞争会有多激烈。 放学前，林苗找到黄老师。 “你来了，”黄老师从成堆的试卷里抬头。 “我问了下，你的成绩基本够得上医研大往年的招生线，现在就看你自己了。” “我就报那里，”林苗拿出志愿表，十分郑重的添上。 黄老师拿了过来，看了眼，“行了，既然决定了，那就再努力点。” 她笑意浅浅，“老师相信你，你一定行。” “谢谢老师，”要是下午之前，林苗或许还觉得没问题。 但现在，她只想努力再努力，用尽全力的博一把。 不论成败，她总要试一把。 她给黄老师行了个礼，就往家去。 时光在眨眼间就晃到了六月底。 高考前夕，不论学生老师，还是家长，全都绷紧了弦。 到了这个时候，再看书已经没有多大成效。 最后三天时，黄老师来到教室。 “同学们，距离高考还有三天。” “这三天我不要求你们学什么，记什么，我这要求你们吃好喝好，照顾好自己。” “考试前一天，收拾好该带的东西。” “准时抵达考场。” 所有人都看着她，没有吭气。 “现在，你们可以做你们早想做的事了，”黄老师忽然往后退了半步，手撑着讲台，笑道。 教室沉默几秒，不知是谁，嗷的一嗓子。 整个教室都沸腾了。 第一百章 跃龙门的一跳 林苗转着脑袋。 所有人都在尽情的发泄着情绪。 林苗看同桌癫狂一般的把书都撕个粉碎。 在他伸手去摸书桌里时，急忙塞了本书过去，又把他书桌里的书包和准考证都拿出来。 同桌跳下凳子，把书桌里摸了个遍，总算又找到个小记事本。 他二话不说，就扯了个粉碎。 林苗抱着自己的书包和同桌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所有人都平息下来，确定同桌已经恢复正常，才把书包递过去。 同桌抱住，脸忽得煞白。 他瞪着大大的眼，一脸空白的看林苗。 高考的准考证是依照人头下发的，要是没了，今年是不用想着再考了。 而他，才把所有能摸到的纸片撕了个粉碎。 “我抢的及时，就是不知道你放没放这里，”林苗咧嘴。 同桌眼底闪过希望，急忙打开书包外面的小袋子，找到准考证，如获重生一般的摊在凳子里。 林苗失笑。 “你就是我救命恩人，”同桌忽的跳起来，抓着林苗的手，“等哥们混好了，一准结草衔环。” “还是不要了，”林苗笑。 同桌长得人高马大，现在又不用人力，她要他干嘛？ “要的，要的，”同桌拍着胸脯，“哥们一言九鼎，说过的话，绝对认账。” “那我就记下了，”林苗抱着书包往外去。 才下楼梯，又遇到顾泽。 她皱了皱眉，越过他往下。 “苗苗，”顾泽一把拉住她。 “放手，”林苗冷冷瞪他。 顾泽放开手，却下了个台阶，挡在她前面。 “再过三天就是高考，我祝你一切顺利，”顾泽低着头，正好与林苗平视。 “谢谢，”林苗冷淡的答，往旁边挪。 “苗苗，”顾泽蹭过来，挡住。 林苗拧起眉头。 “我心里一直有你，我，我忘不了你，”他恳切的看林苗，“我们不能重新开始吗？” “我们有开始过吗？” 林苗失笑。 顾泽受伤的垂下眼。 “或许你不觉得，可在我心里，我们就是一对。” “我还想过，以后我们在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不会有那一天，”林苗冷冷的回。 顾泽身体剧烈摇晃了下，似乎要倒。 林苗赶忙往上两个台阶，并往相反方向挪半步。 一脸警惕的看他。 她什么都没干。 别想碰瓷。 “顾泽，”孟瑶不知从哪儿跑出来，扶住顾泽。 林苗再次往后退半步。 两个人也别想冤枉她。 她没干，就是没干。 同桌一手搭着书包过来，“怎么了？” 他歪头往下看。 “没事，”林苗淡淡的回。 “走吧，回家，”同桌半点不见外的搭着林苗肩头，技巧的护着她越过两人，下楼。 出了教学楼，林苗闪开他的手。 “谢啦。” “别那么客气，”同桌咧出一口白牙。 “瞧不出，你这人还挺挑。” “顾泽可是咱们学校的校草，这你都不要。” “你都说是草了，我又不是牲口，为什么要？” 林苗依旧冷淡无比。 “也是，”同桌呲牙。 其后，顾泽和孟瑶下来，他脸色登时又灰败了几分。 林苗头也不回的走了。 并没瞧见其后，孟瑶恨不能生啖其肉的模样。 就算瞧见，她也不会在意。 与她而言，孟瑶顾泽，不过是与她没有半点相干的陌生人。 三天时间，眨眼过去。 天才刚亮，林捷就起来准备饭菜。 吃完饭，林捷收拾着要跟她去。 “不用你，”林苗抹着嘴，“我的考场就在我们学校，我自己就能过去。” “你能行？” “行，没事，”林苗笑。 “那好，”林捷咧嘴，“妈给你做好吃的，中午给你送去。” “给我做凉拌黄瓜，”林苗笑着拉林捷。 林捷浑身僵硬得厉害。 “没事，你就当时场期末考。” “好，“林捷笑得依旧僵硬。 林苗无奈摇头。 “我走了。” 林捷送她到门口。 “小心点，看着车，还有人。” “知道了，”林苗摆手，头也没回。 “苗苗，祝你成功，”钱树人一早就出来，见林苗过来，赶忙招呼。 “谢钱叔，借你吉言，”林苗笑眯眯，却没有停留。 来到学校，还没走近，就看到校门口被车和人包围。 “让让，”林苗很是费力的挤进人群， 附近的都循声望来。 见是学生，便都往旁边让了些。 林苗得以顺利的从人群中通过。 她报以微笑，并频频点头，以示感谢。 校门近在眼前。 忽然，人群猛地往中间一涌。 才刚让出来的路顿时消失，人群如浪一般的席卷而来。 林苗被动的被挟裹其中。 她费力挣扎。 奈何，惯性太大，她连站稳都不能。 她赶忙抓着身边人的衣袖，稳定重心。 人潮只涌了一下，便平缓下来。 所有人都往适才发力的方向看去。 但却并没发现异样。 林苗推了推前面人，示意让她过去。 那人也知道林苗是考生，要急着进场，便往边上让。 “谢谢，”林苗低声道谢，一步一挪的往前。 校门越来越近。 林苗低头，去摸准考证。 才抬头，余光忽然发现异样。 她下意识伸手，却发现袭来的是一只小刀。 她赶忙缩回手。 “孟瑶，你要干什么？” 林苗声音不小，周围人都看过来。 孟瑶一声不吭，鼓着劲就往林苗身上招呼。 人群登时往后急退。 林苗周围一下子空了下来。 这就更便宜孟瑶动作。 眼看刀直奔自己肚子扎来，林苗腿肚子一阵钻筋。 孟瑶恶狠狠的盯着林苗，嘴咧得老大，脸颊肌肉却一抽抽的。 “去死吧，”孟瑶拼上全身力气，直冲过来。 林苗紧握书包，挡住肚子。 脑中想着，等她扎进书包，再把她刀子甩开。 孟瑶一步步逼近。 此时，她眼里的林苗就似待宰的鸡崽。 她一脸狰狞的往林苗身上扑去。 “让开，”耳边忽的炸开一声厉喝。 听着这声熟悉到做梦也没办法忘了的声音，林苗心里顿时安稳下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往边上挪步。 一只大手探来，擒住孟瑶，用力一扯，又往前一搡，而后一个过肩摔，孟瑶便如一尾死鱼，瘫软在地。。 第一百零一章 这什么情况? “快进去，”罗晏一脚踩住孟瑶握着刀的手。 “你小心点，”考试时间就要到了，林苗不能耽搁。 “快去，”罗晏浅勾嘴角。 冷俊如千年冰雪样的神情顿如初雪融化。 林苗一溜烟的跑到校门口。 负责查验的老师查看过后，问她：“那边出什么事？” “有人带刀袭击我。” 林苗拍着胸口。 吓死个人了。 老师无语。 当他没看见吗？ 刚才她可是镇定的动也没动呢。 “快进考场，”老师摆手。 “谢谢老师，”林苗点头，抱着书包往里跑。 门外，罗晏转头四顾，“劳烦哪位帮下忙，找人来把凶徒带走呗。” 人群里，有家里有女孩，又在考场的，代入感很强。 “小兄弟，你坚持会儿，我这就去。” 人群里，有人接声。 “多谢了，”罗晏点头，感觉脚底微动。 低头见孟瑶正在挣扎。 他脚掌用力，只听一声脆响。 “疼，”孟瑶蹬着腿，抽搐着哀嚎。 罗晏略微松了些，转而以压制为主。 警官很快来了。 见到两人，他问：“怎么回事？” “她袭击考生。” 面对外人，罗晏从来都是言简意赅。 “起来，”说来也是孟瑶倒霉，刚好警官外甥女也在这儿考试。 听到有人在这儿闹事，他就赶忙过来了。 看到凶徒，还是来捅考生的凶徒。 就算是女孩也不能原谅。 他抖开手铐，咔哒一声，就把她锁了。 正要扯，孟瑶就一声惨呼，眼泪哗哗的流。 “怎么了？” “我的手断了，”孟瑶凄惨的控诉。 警官赶忙松手，并示意众人，他可没用暴力。 “为制服她，我用力点力，”罗晏说得十分平常。 “这样，”警官点头，“你也一道，跟我回去一趟。” 罗晏点头，站去警官旁边。 只是如此，他和孟瑶的距离也就近了。 孟瑶瑟缩着往警官身后躲。 警官拿了掉在地上的刀子，问众人。 “这是谁拿来的？” 所有人都指向孟瑶。 警官点头。 这么多人，这么异口同声，那就没错了。 他带着人上车走了。 将近中午，林捷提着饭过来。 等了没多会儿，林苗就从考场出来。 “来，我跟你孙叔借了车，过去坐着吃，”林捷带着她过去人群最外面。 那儿停着辆三轮车，上面搭着个简易的棚子，显然是为了她才临时弄的。 “小心点，”林捷扶着她上去，把饭盒递给她。 林苗打开饭盒，上面是黄瓜拌花生，下面是西红柿炒鸡蛋，里面满满的汤汁，下面还有一小盒米饭。 “真好，”林苗闻了下，笑得很是幸福。 如果说她最喜欢吃的，无疑就是汤泡饭。 而汤泡饭里，她最中意的就是林捷做的西红柿鸡蛋拌米饭。 西红柿的果肉化成酸酸甜甜的酱汁，裹着弹牙米粒，其中还夹杂着软嫩的鸡蛋。 每一次吃，她都恨不能生两个胃。 林捷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拿着扇子，给林苗扇风。 “不用，妈，你也进来坐。” 七月的天已经很热了。 这会儿又是正午，烈日炎炎，热得人冒油。 “不用，妈这样就行，”林捷摇头，只把身体往树荫边靠靠。 林苗以最快速度吃完。 收好饭盒，她抹着嘴下来。 “你回吧，我在这儿就行。” “我陪你一会儿，”林捷瞄已经被铁将军把门的大门。 林苗知晓林捷是怕自己中暑，便没再坚持。 林捷笑着坐上车座，转头，“苗苗，你看那个是不是小罗？” 林苗眼睛快速眨了下，急忙往外看去。 罗晏正不紧不慢的往这边过来。 “还真是，”林捷笑着下车，“小罗。” 她大声招呼。 罗晏循声望去，正好跟林苗对眼。 直到这时，林苗才想起那忽然闪过的念头。 她脸登时爆红，急忙缩了脑袋。 罗晏怎会看不出？ 他勾了勾嘴角，快步过来。 “林阿姨。” 林捷笑着答应。 “你来这儿是，”她看罗晏，一脸好奇。 罗晏挑眉看林苗。 林苗苦笑。 林健并没把她在那边的事告诉林捷，她不想林捷伤心，也就没提。 罗晏微微皱眉。 “我来陪苗苗考试。” 他直言不讳。 林捷快速眨着眼，一脸懵懵的看林苗。 她还记得当时过去道谢时，两人互不对付的样子。 几时女儿和他关系这么好了？ “他学校就在姥家那边，教授是刘奶奶的儿子。” 林苗解释。 “这样，”林捷笑着点头。 可就算这样，也没到坐车过来陪考的地步吧？ 林捷心里疑惑，但顾及林苗下午还要考试，便没再多问。 “我在边上定了个房间，让苗苗过去歇会儿吧。” 罗晏开口。 “这儿，”林捷左右张望。 这边都是些人家啊。 “每到高考，考场周围就会有人把屋子租出去，赚点钱。” 罗晏解释。 “这太麻烦了吧，”林捷不知道还有这事，不然早就租了。 “多少钱，我给你，”林捷急忙掏钱。 “不用，”罗晏按住她，“您要跟我说这个就外道了。” 林苗的脸一下子热起来。 又没有什么特别关系。 跟他讲钱，怎么就外道了。 “那行，”周围还有考生和家长，林捷不好跟他撕巴，就道：“等晚上，阿姨请你吃好吃的。” 罗晏笑着点头，十分自然的伸手。 林苗习惯性的把手搭过去。 才要起来，就看到林捷伸过来的手和看过来的眼神。 林苗眨了下眼，赶忙跳下来，并抖开罗晏的手。 “在哪儿，”她转头望马路对面，佯作镇定。 “就在那边，”罗晏微笑。 看来丫头比他想得开窍还要早呢。 三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临时开设的客舍。 见来三个人，过来开门的老太太讶了下。 “就她自己在这儿，我们不在，”罗晏声明。 老太太这才放心。 “房间在边上，已经收拾好了。” 她率先过去，打开客房。 罗晏往里看了眼，满意退出来。 “时间到了，我们来叫你，放心睡吧。” 林苗点头，十分放心的进去。 林捷想要说话，但见两人气场十分的合，便没再吭气。 第一百零二章 纸总包不住火 等出了客舍，她肃着脸，“罗晏，我是不是有什么不知道？” 她攥着拳，大有不给个满意答案，就此决裂的意思。 罗晏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优美的嘴角勾起。 “我想，他们应该没告诉你，这大半年来苗苗一直都是跟我生活在一起的。” “什么？” 林捷勃然变色。 “怎么回事？” 林捷心头巨颤，下意识的抗拒，又很想知道。 “这话说起来可长了，”罗晏看她，“你确定要听？” 林捷用力点头。 不论什么消息，只要关系女儿，她都必须知道。 “那咱们找个地方，”罗晏往外示意。 林捷跟着他寻了个小店。 罗晏将这些日子林苗经历过的种种，原原本本的讲给林捷。 林捷一直低着头。 罗晏讲完，便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叫苗苗。” 林捷忙撑起身体，要跟。 “你现在这样，还是回去休息的好。” 罗晏眸子淡淡，“苗苗会担心。” “你应该不想她被你影响吧？” 林捷看罗晏。 罗晏已往外去。 林捷盯着他走远，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 老板正望这边看过来，见她这样，立时露出异样。 林捷抹了眼泪，把钱放桌上，急急出门。 林捷从客舍出来，没见林捷，便问罗晏。 “店里有事，她回去了。” 罗晏解释。 林苗点头。 “精神好些了，”罗晏问。 林苗点头，抬眼见罗晏温柔望来，她脸又不受控制的红了。 “那个，孟瑶怎么处置了？” 她急急找了个话题。 太可爱了。 罗晏洞悉她的意图，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已经联系家长，把她暂时关起来了。” “至于你这边，我坚持等你考完试再说。” “他们同意了。” “多谢你，”林苗发自内心的道谢。 “不用，这是我该做的，”他只是护着自己人而已，谢字，完全没必要。 林苗脸又是一阵红热。 这人，怎么这么会献殷勤？ 她低下头，掩饰。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罗晏示意。 “好，”林苗忙不迭往前去。 罗晏照例的在后跟着。 直到她安全进了校门，才在马路对面，寻了处树荫坐下。 只是，没多会儿，就有还记得早上事情的好事家长过来。 “小兄弟，早上那事怎么处置的？” “不太清楚，”对外人，罗晏从来都惜字如金。 那人倒也识趣，碰了个软钉子，也就退了。 罗晏便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直到太阳偏西，考生们出来，他才站起来。 看到林苗，他走过去。 林苗疾步过来，其后，同桌亦步亦趋。 “对对答案，不跟你说说，我心里没谱。” 同桌还在碎碎念。 罗晏一个斜插把他拦下，脚尖微点，下一瞬便可以来个扫堂腿。 “你这是，”同桌一个急刹车，才避免自己撞到。 “没事，这我同桌。” 罗晏收回脚。 “我没记答案，你问我也没用。” “那你看看我的，”同桌还不死心，把答案塞过来。 “我记不住，”林苗道：“我现在考完一科，那科在我脑子里就清零。” “我需要减负。” “好吧，”见林苗十分认真，同桌只能放弃。 “明天见，”林苗跟前有保护神，死缠烂打肯定不行，他只能挪蹭着走了。 “咱们也走吧，”林苗朝罗晏道。 罗晏点头。 两人并肩，沿着人行路回去门市。 店门没开。 “怎么没开？” 林苗诧异。 她过去趴着窗户，往里看。 林捷背对着窗坐着。 “妈开门，”她过去敲门。 林捷极快的抹了两下眼睛，过来开门。 “回来了，”她侧头躲开林苗视线。 林苗唔了声，看林捷。 “怎么了？” “没事，”林捷回得极快。 可越这样，就越代表有事。 林苗拉住她，“就是有事，你还有我，有事咱们一起扛。” 林捷看着林苗。 她妈怎么就这么狠心。 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就忍心把她撵出家门。 林捷一把抱住林苗，呜呜的哭。 林苗回抱着她，轻抚后背。 罗晏看了眼外面，见隔壁探头探脑，顿时皱眉。 他朝林苗示意。 林苗明了，带着林捷往里挪了挪。 罗晏进来，把门带上。 林捷抱着林苗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嘶哑，方才松手。 林苗洗了个热毛巾，等林捷擦了脸，冷静许多，才问：“不是我爸又有事了吧？” “没有，”林捷深吸了口气。 罗晏立马看过来。 “就是妈想明白了些事，”她怜爱的抚摸林苗脑袋，“以后，咱娘俩相依为命。” 林苗点头。 这不是早就是这样了吗？ 林捷勾了勾唇。 一个孩子都明白的事，她却直到现在才被人叫破。 “饿了吧？” 女儿明天还要考试，林捷以最快速度收拢情绪。 林苗点头。 “妈没买菜，去你孙叔那儿吃吧，”林捷打开抽屉拿钱。 林苗笑看罗晏，“请你下馆子，我妈请客。” 罗晏勾唇。 在那边，他们可没少吃馆子里的菜。 尤其一模之后，他们做饭的次数屈手可指。 林苗怎会不知他什么意思。 她俏皮吐吐舌头，示意罗晏给她妈点面子。 罗晏笑着点头。 “走吧，”林捷拿了个钱，打开门。 三人来到隔壁。 “林姨，今儿吃点什么？” 见着生人，钱志杰立马知道今天肯定跟往日不一样。 “来几个拿手的，”林捷又道：“多来两个。” “好咧，”钱志杰一溜去后厨。 听说林捷过来，还带这个男的，特别孙志杰还说，林捷好像哭过。 听完这些，钱树人哪儿还能坐得住。 趁着刷锅之后，水分蒸发的工夫，他赶忙钻出来。 见是个跟林苗年纪相仿的，才算放心。 回去后厨，他一巴掌拍到钱志杰后脑勺上。 “那一看就是个晚辈，你瞎说什么。” “是吗？” 钱志杰晃悠着脑袋，“那怕成是亲戚。” 钱树人赞同点头，抓菜分量立马大了几分。 “去把卤煮那点过去，”钱树人交代。 钱志杰利索的把东西切好，装盘，端过去。 “你尝尝，这里的卤煮真是一绝，”林苗笑着递筷子。 “是啊，小罗，快尝尝，”林捷示意。 第一百零三章 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钱志杰滴溜溜的转着眼睛。 这称呼，听着有点不大对头。 他回去后厨，说给孙树人听。 “表亲呗，”孙树人磕巴都没打的回。 孙志杰一想，也对。 表亲可不就是不同姓。 才要提起来的心，又落回去。 他摸去边上，盛了盘盐煮花生。 “送过去就回来，别多话，”孙树人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只是人家以后是要上医学院的高材生，哪里会看得上一个厨子？ 孙志杰答应着，颠颠出去。 林苗这会儿已经吃了大半碗的饭。 孙志杰心疼的吸气。 瞧这累得，吃饭速度都照比平常快了好多。 “这饭不能吃的急，不然对胃口不好，”放下盘子，孙志杰劝道。 “是，下次注意，”林苗笑眯着眼。 罗晏挑眼，淡淡扫来。 “待会儿回去吃点消食片。” “花生不好消化，还是别吃了。” “好，”林苗已经差不多饱了，只是不想剩饭，才坚持着。 “要是吃不下就放一放，”罗晏把碗从她手边拿开。 林苗眨巴眼，“可是不能浪费。” 罗晏看她。 林苗消声。 林捷看着两人，眼中带着审视和深思。 孙志杰见林苗这么听话，很是失望的回去。 罗晏几口把自己的饭解决，就着林苗的碗，把余下的吃了个干净。 放下筷子，就看到林苗呆滞的看他。 “怎么了？” “没事，”林苗摇晃脑袋。 “我得回去准备铅笔。” “那走吧，”林捷赶忙叫结账。 孙树人过来，清算了钱数，笑问：“苗苗今天考的怎么样？” “应该还行吧，我反正是尽力了，”林苗笑。 “尽力就好，不用太在乎结果。” 孙树人笑着附和。 送完几人，孙树人回去后厨。 孙胜杰正蹲在角落里，耷拉着脑袋划圈。 “在那儿种蘑菇啊，”孙树人踢踢他，“还不洗碗？” 孙胜杰闷闷起来，去水槽。 孙树人摇头，过去准备下酒菜。 再过会儿就有酒客过来了。 第二天，林苗起来。 罗晏就过来了。 “我送她过去，”罗晏解释。 “好，”林捷动了动嘴巴，最终点头。 罗晏带着林苗沿着街道往学校去。 走到差不多快到考场时，罗晏忽然上前半步。 林苗看他挺拔背影。 他这个样子，她只在遇险的那晚见过。 她歪头，看过来的两人。 登时讶了，却又了然。 想也是，自己女儿被关在派出所，身为家长的肯定着急。 “苗苗，”两人见林苗，两眼放光。 “阿姨求你了，你去跟警察说说，让她赶紧出来吧，她在那里面糟了老了罪了。” 女人想要上前，却被罗晏阻止，只能流着泪的恳求。 林苗面无表情的转头，打算过马路。 “苗苗，你们好歹也是朋友，你不能这么绝情，”眼见林苗如此，女人忽然大喊起来。 校门口，好些家长和考生都在那里，听到这话都看过来。 “我绝情？” 林苗冷笑，“我现在可是最关键的时刻，她却对我动刀子，这什么意思？是要毁我吗？从她动手的那一刻，我跟她就再不是朋友。” 人群里哗然一片。 有亲见昨天事件全貌的赶忙给不知道的普及。 听完后，所有考生家长不约而同的露出鄙薄神情。 真是太卑鄙了。 闺女第一天来行凶，惊吓考生。 父母第二天来耍泼，搅乱考生。 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啊，这是不想人家孩子考好呢。 这是杀人不成，就要断人家一辈子前途啊。 “你先去，”罗晏侧身，看似无意，实则将孟瑶父母的来路全部封住。 “就是，同学，时间不等人，赶紧进考场吧。” 有心眼好的家长送了孩子进去，便过来帮腔。 “好，”林苗笑着点头，紧了紧书包带，跑去马路对面。 “你别走，”孟瑶父母哪里甘心，急忙去追。 罗晏一抬脚，轻松把孟母绊倒。 接着迈开长腿，追上孟父。 两手擒住他左臂，一个倒背。 孟父只觉自己一个空翻，人就木呆呆的看着天了。 “你是傻了，人都跑了，还不追？” 孟母挣扎着起来，去扯孟父，又看已经跑进人群里的林苗。 家长们让出路来。 “快进去。“ 他们自发的组成人墙，一层层的把外面挡住。 “谢谢，”林苗发自内心的感谢着。 “这孩子，还多礼上了，还不快点进去。” 人群里，有人喊道。 林苗不好意思的笑了，跑进校门。 这会儿，守门的老师已经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他把门半掩，确定不会有人闯进来，才查验林苗带来的东西。 等林苗进取，老师就把大门上锁。 等到孟父孟母突破重围过来，就只能在铁门之外兴叹。 中午时，考生陆续出来。 为了满足再次黏上来，并碎碎念的同桌，林苗一边回忆一边跟他对着答案。 快到门口，老师把她拦住，带去传达室 “那两人还没走，我帮你申请，中午就在这边休息。” 林苗皱眉，从窗户往外看。 孟父和孟母正把这栏杆在人群里搜寻。 “老师，麻烦你找一下早上跟我来的人，让他给我带点饭来。” 老师点头出去。 没多会儿，提着几个饭盒过来。 “吃吧，”老师指了靠墙的单人床，“吃完在那儿歇着，等开考前，我来叫你。” “谢谢老师，”林苗站起来行礼。 “吃吧，”老师微微点头，出去时顺手带上门。 傍晚时，林苗踩着余晖，有些轻飘的自教学楼出来。 门外，孟母还在。 见她出来，她紧抓着栏杆，跺着脚喊：“林苗，你就帮帮瑶瑶吧，你不是和她最好了吗？” 林苗皱眉。 早上，她就已经说得清清楚楚。 莫不是她说的不是中国话？ 还是这一家脑回路都不正常？ 一时间，林苗都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前世，她是有多脑残，才会跟孟瑶成闺蜜，还觉得这一家人不错？ 远处，罗晏与一身正装的男人过来。 见到林苗，罗晏淡笑着伸出手。 林苗不由跟着笑起来。 她一溜小跑的过来，却把手背去身后。 罗晏挑眉，摇了摇头。 眼底闪烁的宠溺柔光几乎将林苗淹没。 第一百零四章 在一起了? “林苗，”孟母急急冲过来。 “你等等，”男人把孟母拦下。 “警官，我姑娘就是一时冲动，她平时可乖了，连杀鱼都不敢看呢。” 孟母泪水涟涟的哀求。 “这个，还是回所里再说。“ 男人十分公式化的回答，手很坚定的挡在林苗之前。 这会儿，孟母不敢放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这位同学，你现在能去所里吗？” “可以，”林苗点头。 “那行，咱们走吧，”男人指了马路对面的车。 林苗和罗晏跟着他过去。 孟母才要跟，男人止住。 “我们的资源是要用在该用地方的，请你不要浪费。” 孟母一呆。 男人带着林苗和罗晏绝尘而去。 孟母气得差点没背过去去。 “都是受害人，凭什么区别对待。” 来接考生的家长依次从她旁边经过，听了这话，无一例外的斜眼看她。 虽然没有说话，可都明显的表露出鄙薄。 几百人皆是如此，便是孟母脸皮再厚，也扛不住了。 她赶忙顺着小路溜了。 这厢，男人带着两人来到所里。 林苗将当时情形详细讲了遍。 男人一一记录，而后调转过去，给林苗看。 “没错，就这样，”林苗点头。 “签个字就行了。” 男人把笔递过去。 等林苗写完，他问：“关于行凶的犯人，你是什么意见？”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对孟瑶，林苗无悲无喜，就像陌生人一样。 “她还没成年，这种情况，会被送去少管所。只是她并没有真的伤到你，只能算伤人未遂，会被劳教一段时间。” 林苗点头。 “好了，关于你的部分这边就结束了，”男人见林苗冷冷淡淡的，也就没再多说。 林苗朝她笑了笑，和罗晏出门。 走在回去的路上，罗晏频频看她。 “怎么了？” 林苗问。 罗晏摇头，“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心软下去。” 林苗慢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由笑了。 “我又不是圣人，她可是想毁了我的人生呢，我可没那么大的肚量。” “做得好，”对林苗，罗晏一直都希望能强硬起来。 “我也觉得，”林苗笑眯眯。 罗晏忽然正色。 “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什么？” 林苗抬头。 “你的那个妹，”罗晏顿了下。 “她转学了。” “去哪儿了？” 林苗眨巴下眼。 除开回来时候，往报平安之外，就再没跟那边联系。 “像是回去家里那边了。” “那挺好的，”林苗淡笑。 对这个表妹，她可真是爱不起来。 能把出手，已经看在两人骨子里都带着姓林的骨血的份上了。 罗晏侧眸，见林苗半点也不在意，微微勾唇。 如此，也就不必告诉她离开之后的事情了。 林苗脚步轻快的迈进商业街。 罗晏忽的轻声道：“我们在一起了？” “什么？” 林苗一个踉跄，心在这一刻砰砰猛跳。 红晕从脖颈快速攀爬上来，迅速染红小巧的耳朵，并蔓延至整张俏脸。 “不知道你说什么，”林苗拔腿就跑。 罗晏唇角翘起。 低沉疏朗的笑自嘴角溢出。 林苗一溜小跑的回到店里。 林捷正在做饭，见她气喘吁吁，脸还通红，吓了一跳。 “怎么了？” 她摸林苗额头。 温度正常。 “没事，就是跑得急了，”林苗气喘着解释。 “跑什么，当心摔了，”林捷碎碎念的重又赶回锅边。 林苗心虚的瞄外面。 见罗晏没过来，有些失望，又松了口气。 林捷把余下的菜炒好，抬眼见罗晏自窗边经过。 “这孩子回来的还真是时候。”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林苗也看过去。 看到罗晏，林苗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 “赶紧的，收拾桌子，”林捷喊着。 林苗急忙拢好桌上东西，放去一边。 罗晏进来。 “林姨，我买了只叫花鸡。” “正好，我就做了鱼，”林捷笑着回。 “这把鸡鱼都凑齐了。” 林捷麻利的把菜摆上桌。 “洗手，吃饭，”林捷发号施令。 林苗低着头去角落。 罗晏跟着过去。 林苗急急擦了手，溜去林捷身边。 罗晏低头，看荡漾波纹的水盆，笑意加深。 真是太好玩了。 他慢条斯理的洗了手，故意坐去林苗边上。 看着林苗似炸毛奶猫，想要跳起来，又怕林捷发现的模样，心里几乎笑翻。 林捷把鱼放到两人中间。 “尝尝我的手艺。” 林苗低着脑袋，夹了块，心不在焉的囫囵吞枣。 “怎么样？” 林苗点头，没等开口，脸就变了色。 她捂着喉咙，连连干咳。 “卡住了，”林捷急忙起来，倒了杯醋。 “快喝了。” 林苗照做。 林捷又挖了一大勺饭，“别嚼，往下吞。” 林苗再次照做。 “怎么样？” 林捷和罗晏紧张的盯着她。 林苗费力的把饭咽下，试着咽了两口唾沫，才笑了。 “好了。” 林捷松了一口气，坐下来。 “你这孩子，怎么还不吐刺。” “我没吃出来，”林苗软绵绵的回。 “算了，还是别吃了，这鱼刺多。” 林捷把鱼挪远，把鸡挪过来。 “还是吃这个吧。” “吃这个，”罗晏从善如流的夹了鸡腿放到林苗碗里。 林苗夹起来，趁着林捷不注意，悄悄瞪他。 要不是他使坏，她能被刺卡住？ 罗晏一脸纯良的看她。 天地良心，他可从来都没想过伤害她。 吃了饭，林捷收拾桌子。 林苗送罗晏出来。 “明天我就回去了，”罗晏道。 “这么急？” 即便没有承认，可在林苗心里已经确定了心意。 于心，她希望罗晏能多陪在她身边。 “有几门考试，我需要一次过去，”罗晏解释。 “那回吧，”林苗低声道。 “暂时的分离，是为了以后重逢，”罗晏柔声回她。 林苗点头。 罗晏轻柔她发丝。 “暑假我还有事，就不过来了。” 林苗低哦了声。 失望之意，明显之极。 “不过，我会送你去报到，”罗晏浅笑。 此时，他已经可以确定两人心意。 便是为了两人将来，他也要奋力一搏。 “好，”林苗点头，下意识的蹭了下。 第一百零五章 离别 细幼的发丝摩擦手掌，带来细微的触感。 罗晏身体微微一僵。 放下手后，他背去身后。 “行了，过会儿天就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罗晏看了眼身后的门市房，笑着摆手。 “明天我做早班车，就不跟你说了。” 林苗不舍的看她，最终还是乖巧点头。 罗晏忽的转身，将她抱个满怀。 淡淡的冷香瞬时将林苗包围。 林苗心弦猛地一紧，背脊微僵。 “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罗晏声音很低，尾音轻颤，就如大提琴在耳边低低鸣奏。 林苗忍不住的跟着颤抖。 罗晏用力紧了下手臂，低头吸了下她头上的淡香，松开手。 “走了，”他转身，大步走远。 林苗胳膊虚虚的举着，似在挽留。 回到门市，林捷已经收拾好东西。 见她回来，便问：“小罗走了？” 林苗嗯了声，“他明天就回了。” 林捷点头。 “我困了，”费了一天的脑子，又经罗晏反复撩拨，林苗这会儿脑子已是透支状态。 “那去铺床。” 林苗答应着去扯被子 林捷赶忙倒水。 等林苗弄好，她端着半盆热水过来。 “泡下脚再睡。” 林苗听话的照做。 林捷坐在一边，看她。 “你觉得怎么样？” “应该可以，”考卷上的题，林苗在习题册上做过好些类似的。 基本可以保证分数。 她感觉，能丢分的就是几道咬不大准的选择题。 “能考上？” 林捷试探。 “能，”这点，林苗可是十分肯定。 “那就好，”林捷递上毛巾，“擦擦。” 林苗把脚擦干。 林捷随便泡了下，才把水倒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林苗自梦中醒来。 看着外面大亮的天，她呆了好一会儿。 高考已经结束了。 打从今天起，她再不用起早贪黑的熬了。 林捷从外面回来，“醒了，起来吧，我买了豆腐脑，可好吃了。” 林苗懒洋洋的从被窝里起来，打了个呵欠，揉着一头乱发。 “几点了？” “九点了。” 林捷笑，“昨晚你睡得可真香，打了一晚上呼噜。” “我打呼噜？” 林苗惊讶。 她记忆里，自己可是从来都不打呼噜的。 “可不是，”林捷笑得愉快，“像小猪。” “真的假的？” 林苗跳下床。 “假的，”见林苗真的紧张了，林捷笑道：“就是小气音，不算呼噜。” “那就好，”林苗拍拍胸脯。 手掌触感柔软。 她低头看自己。 不知何时，她的发育终于上来了。 而她后知后觉的直到现在才发现。 林捷顺着她视线看过去，似乎也是此时才察觉。 顿时觉得自己太不尽职尽责。 她放下买来的东西，打水，抹牙膏。 等林苗洗漱完了，她道：“趁着热吃，吃完了，妈带你去商场。” “干嘛？” 林苗拿了根油条，咬了口。 “去买东西呗，”林捷笑看她，“姑娘长大了，该买需要的东西了。” 林苗咧了下嘴。 长大是一早就长大了的。 只有发育是最近的事。 不过，她也确实该买些东西了。 吃完饭，母女两出门。 直到中午，才大包小包的回来。 才转到街口，林苗就站定住。 “阿姨，事情我已经交给警官，你来找我也是没用。” 林苗冷淡的看着不知从哪儿打听到她住处的孟母。 “求求你，就放过我家孟瑶吧，”孟母忽然嚎啕，坐在地上，去扯林苗。 林苗往边上躲了两步，冷淡看她。 “我的事情已经了解，其他的，我无能为力。” “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孟母拍着大腿，声嘶力竭。 “我家瑶瑶那么掏心挖肺的对你，就差把你当亲妹妹了，现在她糟了难，你就这么回报？” 孟母哭嚎的声音极大，周围经过的路人都站了下来。 听她如此颠倒是非，林苗气笑。 “那就让大家评评理，我一个高考生，她姑娘就在前天，在我考场之前，手持匕首对我行凶。” 人群里顿时一片哗然。 林捷脸色煞白。 “苗苗，你要不要紧？” “没事，”林苗安抚的朝她笑了笑。 “为了不让我妈担心，我几次央求警官，才求得他不要告知家里，”林苗环顾周围，“谁知道，她这边几次三番骚扰不算，还找上门来。” “试问，若大家遇到，会如何处置？” “还用问，以牙还牙。” 人群里，一男生传来。 孟母脸色一变。 林苗笑了笑。 “我可不想去少管所一游。” 众人哄笑。 “怎么回事？” 孙树人从外面挤进来。 “有人闹事？” 孙树人瞪起眼，凶悍的盯孟母。 “没事，孙叔，大家都在呢，没谁能欺负我们母女。” 林苗笑着接口。 孙树人环顾周围，发现大家都是以善意的目光看林苗，反而地上的女人，被人不时投以讥讽和嘲弄。 “没事就散了吧，”他摆手。 大家也就看个热闹，有人阻止也就走了。 林捷瞪着孟母。 “亏得苗苗没事，不然你女儿就得小心了。” 林捷目光凶狠，如护崽的母狼一般。 便是撒泼耍混成性的孟母也吓得哆嗦了下。 “妈，走吧，别跟她废话，”林苗拉着林捷回去店里。 孙树人叉着腰，看孟母。 “怎么着，还在这儿？” “我可跟你说，出来前，我可给巡逻队打电话了。” 孟母抬头盯他。 孙树人满不在乎的晃脑袋。 “怎么着，还想跟我照量两下？” “我可是能使双刀的，要不试试？” 他转头，“志杰，拿刀。” 孙志杰招呼着，握着刀从屋里冲出来。 斩骨刀厚重，切肉刀锋利。 “你给我等着，”孟母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跳起来就往远处跑去。 “就这点小胆，”钱树人哈哈大笑，“你就算站在那儿，我还舍不得脏了我的刀呢。” 他宝贝的把刀拿好，回去店里。 而此时，药店里却是安静得吓人。 外面渐渐恢复昔日的人来人往。 林捷盯着林苗，“这事你回来怎么没跟我说？ “一时忘了。” “忘了？” 自家女儿记性有多好，林捷可是知道的。 第一百零六章 如愿以偿 再说这事又不是小事，怎么可能忘了。 “哎呀，妈，你别生气了，”林苗挪蹭到林捷跟前。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再说，我哪会儿还想着考试，这些小事自然就顾不上了。” 女儿娇娇的靠来，林捷的气登时消了大半。 “下次我肯定不忘，”林苗还靠着她腿，撒娇的摇来摇去。 “还有下次？” 这次就给她吓得魂都要飞了。 “没有下次，没有下次，”林苗赶忙更正。 “这种事又不是你能做主的，”林捷瞪她。 林苗立马摆出乖巧模样。 林捷心里疼她紧，半句重话也舍不得说。 末了只能叮嘱，“以后交朋友要擦亮眼睛。” “是，”林苗深以为然。 林捷见她真的记到心里，才拍她。 “好了，赶紧起来，走了那么久，腿都累了。” 林苗赶忙起来。 “妈，中午咱们去孙叔那边吃吧。” 顺便跟他道谢。 “也好，”林捷明白林苗所想，很是痛快的答应。 二十天的等待说漫长也漫长，说短暂也短暂。 终于等到发放成绩的时候。 林苗从洗下水，炖卤煮的生活里跳脱出来。 来到学校，迎接她的是黄老师和教导主任笑盈盈的脸。 “恭喜你，你被医研大录取了。” “真的？” 即便心里有数，真的成真，她还是高兴得有些失态。 拿过通知书，她欢喜的看来看去。 只是，看到最后录取她的专业，她默了默。 “老师，我的成绩只能进护理科？” 她要学的营养学好多都是需要化验，研究成分，护理专业可没有这些。 “这个，录取线是够的，至于其他，我们就不清楚了。” 教导主任在这儿很大，可放去帝都，不过是无名之辈，又怎会知晓其中缘由。 “不过医研大汇总好多领域，咱们中国医术更是博大精深，只要用心，不管哪里，总能发光。” 事已至此，教导主任只能如此宽慰。 “多谢老师，多谢主任，”林苗深深鞠躬。 “快起来，”黄老师看教导主任，见他示意，忙把林苗扶起来。 “离开学还有些时候，回去好生准备，早点去报到吧。” “好，”林苗收好通知书，离开学校。 才走不远，就见顾泽。 “你怎么在这儿？” “高二还没放假，”顾泽盯着她，一瞬不瞬。 林苗往后避了下。 “你有事？” 顾泽失神的看着她，似乎并没有听见。 林苗厌恶的别开眼，往校门口去。 “孟瑶已经定下来，过两天就去少管所，”顾泽忽然开口。 “跟我说这个干吗？” 林苗站定。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面对冷淡的好似陌生人的林苗，顾泽总是底气不足。 “她如何都是她自找的，”林苗淡淡说完，往远行。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打算帮她求情，你又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顾泽看着她背影，受伤的喃喃。 林苗回到家，先把通知书给着急不已的林捷看了，又去邮局，给罗晏报信。 林捷叫住她，“等我下，我给你小舅也去个信。” 她锁上门，和林苗一到去了邮局。 拨通电话，程教授接的。 听到是林苗，程教授笑了。 “成绩出来了？怎么样？” “考上了，”林苗笑得欢喜。 “恭喜啊，”程教授真心喜欢林苗，知道她得偿所愿，很为她高兴。 “谢谢，”林苗弯着眼笑，“麻烦您帮我跟罗晏说一声，下月底我就去帝都。” “好，我会跟他说，”程教授答应。 “谢谢教授，”放下电话，林苗抬头，见一旁的林捷一脸凝重。 等她搁了电话，就问：“怎么了？” 林捷看她。 “丹丹出了点事，被学校劝退了。” “不是转学？” 林苗惊讶。 “就是那么说，其实是劝退，”林捷皱眉，“也不知这孩子怎么回事，瞧着乖巧又懂事的，怎么还能跟同学打起来。” “还把同学伤了。“ 林苗垂下眼。 所以，她是有潜在暴力倾向吗？ “算了不说这个了，”林捷道：“你小舅让我跟你说恭喜，恭喜你考上大学。” 林苗勾了勾嘴唇，“崔斌呢？考哪儿去了？” “在阜天大学，离帝都也不远。” 说到另一个大学生，林捷情绪明显好了许多。 林苗心里松了口气，“真好，以后放假我可以找他一块了。” “可不是，你们两个作伴，我也能放心不少。” “那个，”林苗顿了顿，“三姨家里挺好。” “挺好，”林捷笑，“阜大可是整个夏国都有名，你三姨和三姨夫乐得不行，每天嘴都合不拢呢。” 两人说着话，回去店里。 林苗又去孙树人那边，学习怎么做好的卤煮。 八月底，林捷张罗送林捷去帝都。 林苗却不想她太累，坚持自己过去。 “那边你都没去过，自己哪儿行？” 林苗笑。 “我都是大孩子了，而且我都问过了，我们学校在车站有接站的。” “我过去，直接就上车，就是下车，也有人帮忙搬行李，全不用你。” “那也不行，我不去看看，不放心。” “没事的，真的，”她可不是曾经的林苗。 现在的帝都对她来说，不要太熟悉。 为了转去学费，帝都的大街小巷，她转得溜熟。 两人僵持几天，最终还是林苗获胜。 只不过，林捷担心林苗手紧，几乎把家里所有能用的钱都给了林苗。 “过去那边，交完该教的，其他的就买该用的东西，千万别苦了自己。” 送到车上，林捷依依不舍的叮嘱。 “妈，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知道该怎么办，”林苗笑。 “多大你也是个孩子，”林捷看着林苗，忽的坐下来。 “我还是跟你去吧，你这样我不放心。” “妈，”林苗无奈拉长调子。 “行，知道了，我走，走还不行？” 林捷百般不情愿的起来。 “等到了，给我来信，把宿舍号码写上，”林捷扶着椅子背嘟囔。 “好，我一定第一时间给你写，”林苗柔声回她。 “那我走了，”林捷一步三回头。 “妈再见，”林苗弯着眼睛招手。 第一百零七章 追根究底 火车开了足足二十个小时，才抵达帝都。 清晨时分，林苗踩着露水，下了火车。 出站口一侧，成堆的人举着所在学校牌子接站。 林苗拖着行李找到医研大所在的车子。 查验过通知书，上车。 此时，车里已经坐了大半，靠窗位置只一个空着。 林苗走过去。 才坐下，就有人过来。 林苗瞟过去。 是个扎着辫子的女孩，一身时装很是时髦亮眼。 “认识一下，我叫王青青，学临床的。” 王青青落落大方的伸出手。 “林苗，护理系，”林苗答得简单。 “你好，”王青青生的粗眉大眼，笑起来很有感染力。 便是林苗也被带得笑了起来。 很快，车上又上了几个人。 车很快发动。 王青青从包里摸出袋跳跳糖。 “吃不？” 林苗看看她，又看看跳跳糖。 拜托，这东西都是小孩子才吃的。 她又不是小孩子。 林苗摇头。 “真不吃？” 见她一脸嫌弃，王青青撕开跳跳糖，倒进嘴里。 两秒后，嘴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王青青享受的眯眼。 听着那响动，曾经被炸过的林苗顿时感觉味蕾分泌出唾液。 她抿了下嘴。 王青青瞧见，立马笑了，“来，别客气，我可没碰嘴。” 她举着跳跳糖，凑到林苗嘴边。 淡淡的甜香飘散过来。 林苗张开嘴。 王青青把糖倒进她嘴里，笑眯眯的。 很快，跳跳糖炸裂，刺激整个口腔。 林苗赶忙抿住嘴。 炸裂带着声音不断刺激耳骨。 知道痛感和声音消失，林苗才轻轻吐气。 王青青一直盯着她，看她这样，登时笑了。 王青青笑声特别清脆，引得车上所有人都转头看来。 王青青忙捂住嘴。 等人都转过头，她趴下来，捂着嘴笑。 “有这么好笑？” 林苗无奈。 王青青点头，又笑了会儿，才坐起来。 “你这人有趣，我交你这个朋友了。” 林苗无语。 她对朋友的界定是不是有点偏差？ “对了，你高考多少分？” 王青青问。 “568，”林苗答。 “哇，厉害啊，高我三十多，”王青青瞪大眼。 片刻，她眨巴眨巴，“那你怎么去护理系？这成绩去医理系都绰绰有余。” 医理系是医研大里最受推崇的专业，没有之一。 “不知道，”说到这个，林苗也是一头雾水，但她不好多说，只能道：“大约人家觉得我成绩不够线吧。” “怎么可能，”王青青声调拔高。 见前面人又看过来，忙压低音量。 “今年医理系招生是不多，不过那是因为带班的教授身体不好，跟成绩关系可不大。” “据我所知，有几个进了那系的都是擦线进的。” 林苗挑眉。 她倒是打听的听出。 自己早前也曾问过，却只知道，擦线分数是542而已。 “你怕不是填志愿的时候太过谨慎，填差了吧，”王青青笑。 “三模成绩在那摆着，是你，你会填错？” 林苗冷淡反问。 王青青一点点止了笑，看着她。 慢慢的，眼里溢满同情。 怕不是这家伙点背，遇到什么猫腻了吧？ “其实，护理系也行，挺好了。” 事已至此，只能宽慰了。 车子摇摇晃晃的停下。 司机转头，“同学们，学校到了，下面有你们本系里的师哥师姐，跟着他们过去办理手续就行。” 所有人站起来去拿行李。 林苗一直没有动。 王青青拿了行李，看她。 “我没事，你下去吧，”林苗浅浅勾唇。 “那我完事去找你。” 林苗笑了笑。 王青青拎着行礼下车。 车里就只剩林苗一个。 她歪头问司机，“师父，你什么时候回火车站？” “不急，下午去，”为了不耽误接新生，学校雇了好几辆车轮番接送。 “那我行李先放一下行吗？” 林苗问。 “行吧，”司机有点勉强，“不过不能太久。” “行，”林苗眉眼弯弯，只带个小包下车。 这会儿，负责接待新生的高年级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林苗贴着车边，出了停车场。 不远，有人经过。 林苗过去，“同学，请问教务处在哪边？” “就在前面不远，转过前面小操场就是。” “谢谢，”林苗顺着指路来到一座灰红相间的三层小楼。 大约是没有人会贸然进来，小楼门口并没有门卫。 林苗顺着楼梯往上，却没有去教务处，而是去了顶层。 一转弯就看到校长室三个大字。 林苗敲响房门。 “请进，”屋里传来有些苍老的男声。 “你好校长，”林苗走进去，十分规矩的行了个礼。 “你是，”校长摘了老花镜，诧异看她。 “我是这届新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你说，”校长从座位上起来，示意林苗去一旁的沙发坐。 林苗摸出录取通知书和成绩单摊在茶几上。 “请您先看看这个。” 校长拿过来，看了眼，不明白她到底要自己看什么。 “我的志愿上写的是医理系，”林苗淡淡陈述。 “你确定？” 校长皱眉。 “再确定不过了，我三模成绩560，那志愿是我照比学校往年录取线，一笔一划写上去的，”林苗强调。 校长再次看手里的纸，“同学，你找我，是什么意思？” “不干什么，就是想问，为什么我的专业被攥改了？” 这时候，志愿书上的填写什么，就是什么。 要是没过录取线，那就是落榜。 要么复读，再考一年。 要么弃学，参加工作。 绝不可能存在临时更改志愿的事情。 “这个，我现在不能回答你，”校长放下通知书和成绩单，谨慎看她。 “那什么时候能答？” 林苗追问。 “这，我需要调查，在结果出来之前，我没什么能告诉你的。” 招生一直都是教导主任负责的。 校长根本清楚内里情况。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在事情不明之前，他不能做任何承诺。 “要多久？” 林苗不为所动的追问。 报完道就要军训，之后就开始课业。 她不可能无止境的等。 “军训结束之后，我给你答复。” 校长思忖片刻，回答道。 第一百零八章 床铺风波 林苗回去车上，拖着行李下来。 才要出停车场，就见王青青跑过来。 “你去哪儿了？我去宿舍没找到你。” “办了点事，”林苗笑道：“来得正好，带我去办手续。” “这个好说，”王青青十分顺手的接过林苗手里的小包，“跟我来就是。” 她一马当先，走得虎虎生风。 全然忘了刚才问的事。 林苗跟着她报完道，来到宿舍。 宿舍是八人间，四张上下铺的铁床贴墙立着。 此时，其他七张都已经满了，只剩靠在门边，堆着凌乱箱子的上铺。 林苗走到房间中央，睃了圈。 发现自己的名字是贴在靠窗的位置。 “让一让，”她走过去，冷淡的看坐在床边，对镜而照的女生。 “你跟我说话？” 女生抬头，面带不善。 林苗指了指上面的名字，“这床是我的。” “那又怎么样？” 女生无所谓的放下镜子。 “我先到，就是我的。” 女生理所当然的语气将林苗积压着的怒火点燃。 她提起行李，放到床上。 屋里，所有人，不论坐着还是躺着的都起来。 “你干什么？” 女生跳起来，柳眉倒竖。 “收拾行李。” 林苗冷淡的回，顺手扯了扯行李。 行李经过千里跋涉，上面沾染的土可想而知又多少。 才一挪蹭，红白相间的床单上就显出一道痕迹。 “你给我拿下去，”女生扯着行李，扔到地上。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明显什么东西碎了。 行李滚了两下，停下。 林苗冷冷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就这点胆，还敢跟我抢，”女生得意的扬眉。 王青青不赞同的皱眉，迟疑是跟林苗去，还是留在这儿。 几分钟后，林苗和舍管阿姨来了。 看到地上大头朝下的行李，舍管阿姨皱眉。 “这谁弄的？” 其他人沉默的看向靠窗坐着的女生。 “肖春燕，是你吗？” 肖春燕不太情愿的起来，“是她先弄脏我的床单。” “我只是把行礼放到我的床上。” 林苗慢吞吞解释。 舍管阿姨过来，看到床上贴着的名字，“这是你的床？” “不是，”肖春燕吭哧，“可咱们都是先来先挑的。” “谁规定的？” 舍管阿姨板着脸。 肖春燕低头，小声嘀咕，“大家不是都这样？” “什么叫都那样？要是随便挑，还贴名字干什么？” 舍管阿姨表情转冷。 “这宿舍还有谁也这么干？还不赶紧把床给人家腾出来？” 对才刚报到就闹幺蛾子的同学实在没有爱。 肖春燕不愿意。 可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舍管阿姨一直不走，她只能磨蹭着把行礼搬去自己那床。 把位置最好的床铺腾出来。 林苗过去，扯行李。 才动一下，她脸色就变了。 “老师，”林苗大眼一眨，立马有泪花闪烁。 舍管阿姨无声看过去。 林苗小心的打开行李，里面滚出一堆碎片。 林苗将碎片十分宝贝的捡起，尝试将碎片安好。 “这都碎成这样的，别要了。” 王青青怕她扎到手，赶忙阻止。 “这是我爸送我的，我一直带着它。“ “现在它碎了，”说话间，林苗已隐约有哭腔。 “你爸他，”王青青惊讶。 “他走了，”林苗低声道 一瞬间，屋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不论舍管阿姨，还是其他人都以谴责姿态盯着肖春燕。 “都看我干什么，我又不知道。” “我就随便一踢嘛，”肖春燕被看得浑身都不自在。 “要不，我陪你一个，”她挺着胸脯，大声强调。 “不用了，”林苗捂着眼，“碎了就碎了，或许这就是它该有的归宿。” 舍管阿姨很满意林苗的通情达理和对同学的友爱退让。 “一个宿舍住着就是有缘，以后要好好相处。” 她丢下这句，出门了。 林苗抹了抹眼睛，把碎片收拾好了，扔进垃圾桶。 王青青把行李摊开，林苗过去，跟把床铺铺好。 肖春燕一直盯着她，从最初讶异转为咬牙。 这情绪也变得太快了。 不是亲爸遗物吗？ 怎么那么轻易就扔了？ 扔了也行，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 怕不是，刚才那话是哄她玩呢吧。 “走吧，去吃饭，”折腾大半天，林苗肚子饿了。 “走，我请客，”王青青笑眯眯的，“听说校门口有家包子铺，可好吃了。” “那可要尝尝了，”对于美食，林苗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屋里，其他人互相对视。 两个上铺的慢吞吞的下来，把床铺换去自己该在的地方。 “你们，”肖春燕瞧着众人，瞪大眼。 “该不会是怕了吧？” “没什么怕不怕的，”才搬到肖春燕斜下铺，跟林苗对面，同样靠着窗的钱萌萌耸肩。 “老师说得对，既然贴了名字，就按照名字来。” 肖春燕恶狠狠的瞪她。 她是从上铺换过来的，占了大便宜，可不是要按规矩来。 其他人很快收拾好床铺，都拿了饭卡，准备去吃饭。 “等等，我也去，”钱萌萌汲上鞋，跟上。 肖春燕从上面下来，慢了半拍。 等她出门，其他几人都已经走远了。 肖春燕气得跺脚，只能一个人过去食堂。 这厢，林苗和王青青已经吃上一咬一包浓汁的小笼包。 沾着调好的酱汁，王青青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几屉包子下肚，王青青摸着滚圆肚子，满足叹气。 “这包子，让我吃四年也吃不够。” “那就读研，”林苗接话。 “可以考虑，”王青青竟然真的考虑起来。 “不是吧，”林苗失笑，“我就那么一说。” “我也就那么一想。” 王青青说完，“说实话，那个瓷器，真的是你爸遗物？” “我爸活的好好的，”林苗收了笑，淡淡回。 “那你，”王青青语塞。 “我说的是他走了，”林苗没有半点笑意的勾唇，“就是字面意思。” 王青青眉头微动。 好家伙，装得真像。 她刚才可是差点鞠一把泪呢。 “好了，走吧，”提到那个渣滓，林苗心情总是不好。 王青青察觉自己失言，忙不迭起来，并在林苗掏钱之前，把帐付了。 第一百零九章 何为朋友!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集合在学校的大操场。 点完名后，所有人都上了大巴。 随着车队的启动，军训之旅正式拉开序幕。 车队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停在一处荒僻无比的开阔场地。 下了车，所有人发出近乎哀嚎的叹息。 这里，草比人高，虫比人多。 除开一排排红砖房，就是黄土飞扬的操场。 而这样的地方，他们竟然要呆一个月之久。 大巴在所有人下车之后，掉头就走。 轮胎压过地面，黄烟高高扬起。 吹了猝不及防的同学一头一脸。 在一片呸呸狂吐中，一列踩着整齐步伐的精壮汉子阔步而来。 “都有了，点名。” 汉子们很有默契的依次排开。 每个人手里拿着个小册子。 林苗是经历过军训的，知晓这是要点名。 她竖着耳朵，听到有人叫护理系，便立刻站了过去。 汉子看她一眼，开始叫名。 林苗安静的听着，直到叫到自己，才不高不低的答应。 十几分钟之后，汉子当中肩衔最高的，站在最前面。 他两手一背，看着除开懒散茫然，就是不情愿的半大孩子，淡声道：“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将与诸位一道训练。” “这里，你们也看到了。除开黄土，就是黄土。” “所以，你们能做的，就是训练、训练，再训练。” “尽最大能力的训练体魄，锤炼意志。” 他顿了两秒，环顾所有人。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坚持，坚持到最后。” “这也是为了你们自己好。” 他大声问：“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林苗跟着众人答得不急不缓。 “我没听见，”他皱着眉头，微微倾身，“是没吃饱吗？” 不论话意，还是表情，皆轻蔑无比。 “听见了，”这一次，所有人都使上吃奶的力气。 声音响彻天际。 “很好，”男人满意点头。 “现在解散，去后面的红砖房换上训练服。” “十分钟后，这里集合。” 男人说完，便走去一旁。 此时，众人还不知厉害，便以自己习惯的速度往屋里去。 林苗却是知晓的。 军训之初，是教官最喜欢使下马威的时刻。 她以最快速度进去，找到自己床铺，换好衣服就往外去。 周围几个才穿好裤子，见林苗这么积极，顿时撇嘴。 有人还小声嘀咕她会现。 林苗站定，侧头道：“距离教官规定时间只有一半，据我所知，军队有句话，叫做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 “而我们此时就在军队。” 她看了圈全都看着她的众人。 大家都怔愣住。 片刻，有人嗤笑。 “吓唬谁呢？” “那说得是当兵的，我们又不是。” 这一说法，很快得到响应。 钱萌萌眼睛闪了闪，闷不吭气的跟着换了衣裳。 林苗扫了眼，没吭气，去隔壁临床系的宿舍。 一进去，就看王青青十分嫌弃的摆弄衣裳。 她一把扯过来，兜头罩上。 “赶紧的。” “哎，谁呀，”王青青头脸被蒙，忙挣扎。 “我，”林苗把衣服给她套上。 “你干嘛？” 王青青嘟嘴着套袖子。 “快穿。” 林苗拎了扔在床上的裤子，甩给她。 “急什么？” 王青青不理解的看她。 大家都没穿好，她又何必着急。 “快点，”林苗瞪眼。 有些话，她不好在这儿多说，况且说了，她们也不会信。 就像她宿舍的那几个一样。 “行，我换，”王青青把裤子系好，扯着衣领系扣。 “边走边弄，”林苗心里一直默算着时间，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快十分钟了。 她拉着王青青出去。 这会儿，操场上已经有人过来，其中几个还是林苗一个宿舍的。 教官抬腕看了看时间，吹响哨声。 林苗轻吁口气。 王青青很是惊讶，小声嘀咕，“根本就没到十分钟好吗。” 教官才不管那些。 他冷淡的看着懒懒散散赶来的其他人。 直到红砖房里再没人出来，才指了林苗和钱萌萌等其他几个准时过来的。 “你，你，稍息。” “其他人，都有了，向后转，齐步走。” 众人听从口令，稀稀拉拉的走着。 教官皱着眉头，等拉开距离，才道：“延时惩罚，短跑三千米。” 所有人全都不可置信的看教官。 教官摆好姿势，在前领路。 “掉队的，依照时间，再加。” 这话一出，所有人步伐明显快了。 很快的，操场上，最外围站着十个不到的小猫。 再里点，就是列成一块块方队的众人，气喘吁吁的迎着黄尘，玩命的跑。 王青青捂着脸，小心挪到林苗跟前。 “谢了啊。” “别谢我，待会儿你说不定要怪我了。” 林苗淡淡回。 王青青不明所以。 林苗勾了勾唇。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三千米终于跑完。 王青青赶忙溜回自家地方。 九月的天，还是热的吓人。 所有人都是汗流浃背，女生更是受不了的哭出来。 教官浑然无视的收了哨子，“原地休息十分钟。”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都瘫坐到地上。 教官掐着时间。 一到就吹哨子。 大家或搀或扶的帮衬着起来。 王青青偷眼瞄教官。 见他看过来，赶忙归队。 身侧，有人脚软的歪斜。 “小心，”她赶忙去扶。 “不要你假好心，”手背猛地被人打开，在上面留下一片红。 王青青一怔，只看到那人给她哥白眼。。 “立正，”教官朗声喝令。 这一次，所有人都立马站直，即便小腿大腿一块的抖，也不敢松懈半分。 教官满意点头。 “就地解散，进饭厅，吃饭。” “时间，十分钟。” 教官迈步走开。 所有人全都松了口气。 大家互相搀扶着往饭厅去。 林苗不紧不慢的夹在人群中，侧眸见王青青站在原地没动。 她走过去，笑了笑。 “所以，你还谢我吗？” 王青青回神，笑了，“你说什么呢，你可是让我免了三千米呢，不谢你谢谁？” 林苗挑眉。 “那等回去，你可要请我吃好吃的。” “这个自然，”这会儿，王青青也想明白了。 能成朋友的，不管怎样都是朋友。 不能做朋友的，只说明大家没缘。 不必强求。 第一百一十章 知己却不知彼 两人进了饭厅。 此时，饭厅已经坐满了人。 两人挑了两个空位坐下。 才要抓筷子，王青青就被边上的人推了下。 “起开，这是你能坐的吗？” 那人力道不轻，王青青没提防，直接往边上倒过去。 林苗赶紧扶住，并看那女生。 王青青坐稳，竖起眉毛。 “写你名了？” “还是你家的？” 王青青只是开朗和气，可不是好欺负的。 “你眼瞎啊，没看这里坐得都是医理系的？” 女生一扬下巴，得意又矜持的扫了圈。 王青青瞄了眼，果然都是不认识的。 不过那又如何。 教官可没说，这儿桌子是分科分系的。 “那又怎样？” 王青青不屑撇嘴，“这儿可不看分数说话。” 她抓起筷子，塞给林苗。 “吃。” 她两筷子扫了半盘排骨。 她打小就跟她爸去吃酒席。 对这种一桌十来个人，且不会再上菜的席面，再熟悉不过来。 要是不先下手，待会儿就只能喝汤了。 林苗看着碗里的排骨，再看再没半点油星的菜，和一桌人的黑脸，淡定的拿起筷子。 “你，”那女生气得涨红了脸，“什么素质。” “你素质好，”王青青回嘴，“人不大，屁股不小。” “可惜这里不是你能耍横的地方。” 王青青吐了骨头，口齿清晰的怼回去。 女生气得拍了筷子。 才要起来，却被旁边女生拉住。 “算了，”女生声音淡而柔，声调和婉。 很能安定人心。 周清婉往旁边示意。 教官正往这边看过来。 林苗歪头看过去。 周清婉转眸，与她对视，浅浅笑了笑。 “清婉，”女生正在气头，哪里干休。 “好了，快吃吧，时间马上要到了，”周清婉打断她。 女生忿忿瞪了眼王青青，用力夹了块土豆，放到嘴里咬。 万青青挑眉，很是得意的吃口排骨，吃口饭。 十分钟的时间并不长。 刚好够林苗吃完碗里的饭。 哨声响起，她立刻放下筷子。 王青青看了眼林苗空空的碗，忙把剩下的一点饭扒进嘴里。 “起立，”教官拉长调子。 所有人站起来。 教官背着手，从每个桌子前走过。 排骨炖土豆，每一桌都解决完毕，至于那些青菜和米饭，全都被剩下了。 他指了王青青、林苗、周清婉，以及其他百十号人出列。 “其他人，一分钟之内把碗里的饭吃完。” 所有人都不甘不愿的坐回凳子。 “站着吃，”教官冷声道。 众人看向教官，见他面色冷冷，皆不敢吭气，只能抱起碗。 教官掐着时间。 一分钟后，桌上再没有剩饭。 教官点头。 “除开最先吃饭的人去后勤，负责处理晚上食物。” “其他人跟我来。” 他背着手出门。 其后，一干学生紧跟。 很快，有人端着大盆从外面进来。 见林苗等人站着，便把盆放下。 “把碗捡了，洗了。” “好，”周清婉过去，把盆拖过来，分开。 “咱们分一下吧。” “咱们这届差不多两千人，一人一桌速度肯定不行。” “咱们就四人一组，每组负责四桌。” “怎么样？” “行，”只要合理，王青青就没有意见。 “你呢？” 周清婉看林苗。 “我同意，”林苗点头。 “那好，大家动起来吧。” 她指了身边几个女生，“我们几个一组。” “大家也都动起来吧。” “时间留给我们的不多。” 林苗和王青青对视。 “谁要跟我两一组，”王青青扬声。 大家互相看了看。 他们还没忘吃饭之前，他们玩命狂奔，而她俩就在边上看热闹的事。 这事虽然谈不上记仇，可在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大家很有默契的组成小组。 抬着大盆走了。 王青青眨巴着眼，看周围。 此时，就只剩一个个子瘦高的眼镜男。 “你怎么个意思？” “我，能不能跟你们一块。” “行吧，”王青青挑剔的看他。 这身子板一吹就能倒，体力活是不用指望了。 不过现在没人，也只能将就。 “谢谢，”眼镜男推了推眼睛，眼睛在镜片后眯成一条线。 “你拿盆，我们收拾，”王青青嫌弃的吩咐。 “好，”眼镜男颠颠提起剩下的盆，跟着两人收拾桌子。 然后三人合力把盆抬去食堂后面的水槽。 “会洗不？” 王青青扶着腰，拉着准备洗碗的林苗。 “会，”眼镜男赶忙挽袖子。 “那就交给你了，我们擦，”王青青给林苗个得意眼神。 林苗无奈摇头。 心头忽的升起一抹怪异。 她侧头，却见那边只有周清婉那组通力合作。 她摇了摇头，抓了两块抹布过来。 半个小时之后，碗筷全都收拾干净。 两个挂着围裙的汉子过来。 “都收拾完了？” 两人绕着摆好的碗盘看了会儿，啧了声。 “不错啊，洗的挺干净。” 这还是他们到这儿，第一次被人夸奖。 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笑意。 “习惯了，这边用不着了，去菜园子吧。“ 其中一胖乎的汉子往右边一指。 “干什么？” 有人问。 “去摘菜啊，”汉子瞪眼，“不摘菜，拿什么做晚饭？” “那摘多少？” “就十五盆吧，”汉子很是随口的说着。 “那么多！” 这边的盆，一个就有两个小儿洗澡的澡盆那么大。 慢慢十五盆，这得摘到什么时候去。 “不想摘？那就饿着。” 汉子也算接待过几届新生，最知道这些娇生惯养的孩子的矫情。 他撂下话，就跟同伴走了。 留下新生们面面相觑。 “要不还是老规矩。” 周清婉看林苗。 林苗点头，心里却暗自诧异。 要知道，她在一干新生当中很不出众，尤其她所在的系，录取分数几乎垫底。 周清婉勾唇，“咱么现在一共二十七个小组，刚好可以分成三个小队。” “我带一队，林苗带一队，余下的自成一队，大家同不同意？” 她话音才落，药理系的就聚拢到她身后。 周清婉看林苗。 林苗几不可见的动了动眉头。 她竟然连自己名字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友谊赛 王青青转头，盯着临床系的几个。 见那几个正盯着周清婉，她危险的眯起眼。 “有点团队精神，别忘了，以后大家可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几人忙警醒。 女神虽然养眼，王青青也不差。 何况她跟前还有一美女。 论颜值，可不逊周清婉半分。 “说得对，我挺你。” 眼镜男赶忙挺着胸脯，表明立场。 王青青斜他。 “你那系的？” “口腔医学，”眼镜男赶紧报上。 “这里有你那边的？” 她往人群里示意。 经过刚才的小组自有搭配，王青青可不想再捡漏。 “有，”眼镜男自动自发的跑去一旁。 没多会儿，带着两个小组过来。 王青青满意点头。 现在就差三组了。 她看林苗。 林苗耸耸肩。 她对别的都成，就是对人脸的识别度太低。 也就是俗称的脸盲。 另一边，周清婉和另一队已经组好。 余下三组很不情愿的过来。 “好了，临时小分队组好了，”周清婉笑得温柔和善。 林苗却十分警惕。 果然，下一瞬她就说：“我有个提议。” “不如我们三个队来个友谊赛。” 果然。 林苗垂下眼。 “这也是为了更好，更快的完成任务，”林苗不回应，周清婉只好看另一队。 “跑了三千米，大家也很累，早点完成，大家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好吧，”另一小队聚拢一处，小声商量了会儿给出答复。 “你们呢？” 周清婉笑得一如早前。 王青青扯了扯林苗。 “好，”林苗答得干脆。 周清婉淡笑。 大家都答应了，要是她反对，那可就是众矢之的了。 想来，被罗哥看中的，也不会那么愚蠢。 “好了，开始行动吧，”周清婉拍手，示意大家拿盆。 “咱们也快点，”王青青十分积极的带着人往前冲。 林苗慢吞吞的跟在队伍最后，看着前面的周清婉。 她很确定从来都没见过这人。 那她又为什么有意无意的针对呢？ 林苗有些不解。 但不管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只要她敢放马过来，惧她就不是英雄好汉……咳，娘子。 下午的太阳越发酷烈。 众人顶着烈日，浩浩荡荡的杀到菜园。 没等进去，就看到同届的新生两两一组，抬着装满水的大桶过来。 这是…… “你们可来了，”有相熟的，见了逃过惩罚的过来，顿时幸灾乐祸的笑。 众人跟着进菜园子。 这才发现，其他人也在。 且还是挽着裤管袖子，两脚与肩同宽的站在田埂里。 “这干嘛呢？” 旁边发出好奇声音。 “在捉虫，”林苗回答。 说话间，已有人抓了只虫子下来。 “啊，太恶心了，”那人嫌恶的皱眉。 “跟在捉虫人的后面，他抓虫的梗上可肯定有成熟的蔬菜。” 林苗淡淡交代。 “啊，”身后接连传来不情愿的低呼。 “真的要这样吗？” 王青青艰难的问。 林苗微微点头，侧目见周清婉那对已经动起来。 “如果你们不想输的话。” “其实输赢不重要，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嘛，”王青青呵呵。 林苗扯了扯嘴角。 她这么想，可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 她提了放在地上的小筐，走进田埂。 “等等我，”这里遍地都是虫子，王青青觉得，只有跟在比她知道多得多的林苗跟前才保险。 林苗等她到跟前，才开始摘茄子。 边摘还边教王青青手法。 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动起来。 周清婉利索的拧了根黄瓜下来。 身侧，田彩华挪过来。 “清婉，你就这么放过了？” “什么放不放的，”周清婉瞟她，“我已经说了，是友谊赛。” 田彩华怔了下。 “不过既然是比赛，总要有奖有罚。“ 周婉清眉眼淡淡。 “明白，”田彩华秒懂。 “我见机行事。” 她提着筐，转去另一田埂。 看似摘西红柿，实则关注两方进度。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大盆里的蔬菜一点点增加。 眼见已方已经收集三盆，而林苗那边才一盆多点时，田彩华兴奋起身。 “刚才忘了问了，既然是比赛，那总要有个奖罚吧？” “不然岂不没了意思？” 这一话题立马引起所有人兴趣。 田彩华得意挑眉。 “怎么样，大家同意不？” “怎么个奖罚？” 有人抵挡不住诱惑。 “谁输了，就给赢的那队打洗脚水，这主意怎么样？” 田彩华不经意的瞟过林苗，看向站在田埂里的其他人。 “就这样，”本以为能有些好处，不过就一盆水而已，大家兴致顿时低了下去。 “可不止是这样，”眼见大家不感兴趣，田彩华有些急了。 “再加上一瓶酒。” 众人莫名。 “你们想想，咱们这一届有多少人？” “晚上就寝时，可未必有那么多的开水。” “要想言而有信，就得让出自己的那份水。” “大家跑了一早上，脚底板都不好受。想想，”田彩华带着诱惑的引导，“你们舒服的泡着脚，小心的挑破水泡，仔仔细细的消毒。” “说不准，明天一早，水泡就好大半，训练时没有半点感觉。” “而输的那些人就只能用冷水冲一冲，明天还得跟水泡作斗争。” “这样的奖励可不止这样而已。” 众人互相对视，眼神闪烁，没再吭气。 田彩华笑了。 林苗淡淡看她。 王青青瞟自家大盆和其他两队之后，歪头。 “这家伙没安好心。” “你才知道。” 林苗回得淡淡。 显然早在意料之中。 王青青斜她。 “继续，”林苗摘了个茄子，拔脚往前。 “表决吧。” 田彩华扬声。 “同意的就举手。” 几乎立刻，同队的三十几个举起手，接着便是另外，采摘数量居中的小队。 其他人则看向林苗。 王青青拐她，“不能答应，明摆着咱们吃亏啊。” “你觉得不答应行吗？” 林苗示意周围，“这么多人都答应了，他们完全可以以少数服从多数理由通过。” “上当了，”王青青悔不当初的猛跺脚。 “赞同，”林苗勾唇，举手。 “哎，你，”王青青想要拦，却是慢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何以服人? “其他人呢？” 田彩华歪头。 站在林苗身后的众人看着林苗，迟疑的举起手。 王青青叹气，只好跟着举起来。 “好了，全票通过。” 田彩华拍手。 “那么，接下来，干起来吧。” 她率先拽了根黄瓜，藤蔓跟着剧烈一颤。 不止藤蔓，就连缠绕在架子上的枝叶也掉下来。 “既然比赛有了奖罚，那是不是也要有规矩。” 林苗扬声问。 “什么？” 田彩华回头，眯眼。 就摘个菜，哪那么麻烦。 “你说呢？” 林苗盯着周清婉，“那人叫什么？” “哪个？” 王青青顺着她视线瞄过去。 “周清婉，听说来头不小。” “周同学。” 林苗字正腔圆。 被点到名，周清婉转头，缓缓翘起嘴角。 “说得对。” “既然是摘菜，那就尽最大可能的保持蔬菜完整和庄稼的完好。” “到时再一并过称，你觉得怎样？” 周清婉扫了眼大盆。 大家都是不懂庄稼这套，摘起来全都随心所欲。 断裂的，拽断秧苗的比比皆是。 算起来，大家都是半斤八两。 “可以，”周清婉笑意浅浅，“同学们，接下来可要小心了，不要损伤秧苗哦。” 她声音柔和，又似在玩笑。 众人一边笑，一边答应。 林苗浅笑。 等大家开始干活，她招手叫来本队的所有人。 “机会我给大家争取来了，接下来大家要看仔细了。” “待会儿就按着这样摘，不然输了可别哭鼻子。” 林苗一手扶着秧苗，一手掐着果蒂，轻轻一撅。 只听啪的一声，茄子跟着蒂下来了。 “看清楚了没？” 能考上医研大的就没有笨人，只是田埂太窄，只有距离近的，看得清楚。 林苗点头，“看明白，就去干活。” “没看明白的再近点。” 她又演示两遍。 确定把所有人都教会了，便把麻利的摘起来。 王青青跟在她身后，看她远比刚才快出起码三倍的速度，咂舌。 “你怎么这么溜？” “你自小干，也溜。” 林苗回得淡淡。 “你家哪儿的？” 王青青凑过来。 “再不抓紧，可真要给人打洗脚水了。” 王青青顿时蔫了。 “好嘛，摘就摘。” 她老老实实的蹲下来摘茄子。 二十分钟后，随着盆里的蔬菜越来越多，比赛也进入尾声。 林苗站起来，看了圈，叫了眼镜男过来。 “队长，什么事？” “去把炊事班那个胖子叫来。” 眼镜男眨巴眨巴眼。 林苗瞪他，“这边都是大兵，不懂好坏，论数量咱们肯定不行，只能拼质量。” 眼镜男秒懂。 论蔬菜好坏，谁还能比每天跟这些打交道的炊事班更明白。 他赶忙跑去。 “那边走了一个，”田彩华很警觉。 周清婉盯着眼镜男去向，抿了下嘴。 “时间差不多了，叫停吧。” 田彩华得令，站起来。 “好了，都停停，把筐里的菜都倒出来。” “开始过称了。” 所有人都上田埂，把菜倒进盆里。 林苗走在最后。 当把菜倒进盆里之后，她叫住准备搬盆的几个。 “那些断了的和瓜秧也上称？” 她笑了笑，“这跟早前说得可不一样。” 田彩华瞟了眼，暗骂那些人坏事。 “把多余的挑出来。” 几个刻意扔进瓜秧的很不情愿。 “我说的没听见吗？” 田彩华满身满脸都写着蠢字。 她弯腰，扯了瓜秧，扔去外面。 “还有断的，”林苗眼尖，一下看到藏在瓜秧下面的断瓜。 “这样的，在菜场就只能论堆甩卖。” 田彩华胸脯快速起伏。 盆边，有人照做。 “还有，这个，那个，”林苗伸出细长手指，点着藏在里面，只露一点点断茬的茄子。 “算了，”她转头，点了自家队里和另一个队里的两个。 “为了公平起见，每队清算，都由另外两个队的人清点比较好。” “你不信我们，”田彩华瞪起眼睛，“还是不信任我们药理系？” “这不是信不信任，”林苗淡笑，“而是公平。” “透明公开，不论输赢，大家都心服口服。” 林苗声音不小，所有人都看过来。 林苗很有深意的看她，“毕竟，在这兔子都见不着的地方，一瓶烈酒可不是那么好弄的。” 田彩华咬牙，不肯，也不愿。 “就这么办，”周清婉忽然开口。 “清婉，”田彩华不甘。 周清婉安抚笑了笑。 “林同学说得对，透明公开，才能服气。” 林苗微笑。 真是个明白人。 只不过，她跟这个明白人不认不识的，干嘛要找她麻烦啊。 “挑，”田彩华挤出一个字，转头去田埂里。 清点开始了。 很快，结果出来。 周清婉的队伍，一盆半残存。 另一队，一盆多一点。 林苗那队少点，也多半盆。 但周清婉那队，足足摘了五盆。 而林苗那边，只四盆多一点而已。 “过称吧，”周婉晴看了眼自家分量，淡笑。 “好，”林苗也跟着微笑。 众人把盆抬到称上。 一一称过。 最后得出结果。 林苗那队以二十斤之优，获胜。 “这怎么可能？” 周清婉不可置信。 她就是死也绝不给那个乡巴佬打洗脚水。 林苗淡笑。 才考上大学就忘了最基本的数学题了。 论体积西红柿可比黄瓜大多了。 论重量，两个却相差无几。 “那挑出来的那些呢？那也是我们一个个摘下来的？” 田彩华从田埂上出来。 “你说呢？” “自然要过称，”田彩华梗着脖子，“我们也不占你们便宜，就折半算好了。” 林苗笑了。 一早就知道他们不会乖乖认账。 “市场里，这种货色，成堆卖都没有一斤菜的价格。” 这话无疑再说田彩华既要便宜，还卖乖。 田彩华哪里能让，当下瞪起眼睛。 “不信就问大师傅，他肯定知道。” 林苗转头，正跟进来的胖黄对上。 胖黄腆了腆肥胖的肚子。 干了这么就的炊事员，还是第一次被人尊称大师傅。 且叫这称呼的，还是名牌大学的学生。 “确实如此，”胖黄点头。 “要不，这些就论价格，请大师傅帮我们评一下，这一盆歪瓜裂枣，值多少斤咱们田埂上的新鲜蔬菜。” 林苗十分恭谨的侧身，请胖黄主持。 田彩华瞪眼。 就是断的也是新鲜的，也是一个秧上出的，怎么就区别对待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家的功劳 “我看看，”胖黄走过来，挑拣了下。 盆里除开断开的就是扯得尾蒂裂开，淌出汁水的。 “这些，要是去市场，确实只能按堆处理。” “就这些，撑死能给五斤黄瓜钱，就不错了。” “这怎么可能？” 田彩华叫道。 “信不信由你，我反正实话实说，”胖黄很不高兴的走了。 林苗淡笑。 “输不起就别打赌，赌了就要愿赌服输。” “你说什么？” “谁输不起，”田彩华瞪眼。 “你，”林苗笑意渐收，冷冷的对视。 “和所有打算反悔的。” 所有被林苗看到的，都低下头。 林苗重又露出笑意，“结果已经出来了，至于遵不遵守，你们看着办。” 她示意自己队里的，把菜抬走。 另一队正好居中。 队长瞄了眼脸色黑的几乎滴出墨汁的周清婉和田彩华，闷不吭声的带着人走了。 “怎么办？” 没有外人，田彩华低声问。 “你问我，我问谁？” 周清婉没好气的斜她。 “提议是你出的，事你解决。” 她转头就走。 “你，”田彩华气得脸更黑了。 事是她提的不假。 可要不是为了周清婉，她何苦出这个头。 其他人看看两人，跟着周清婉走。 “回来，”田彩华大喝，叫住走在后面的几个。 “你们，把菜抬回去。” 几人很不情愿。 但田彩华已经走了。 几人只好把菜搬去后厨。 这会儿林苗和其他人已经开始洗菜。 见田彩华进来，王青青斜她。 “晚上我等着你哈。” “放心，我愿赌服输，不会差你的，”田彩华一脸凶相的瞪来。 “那就好，”得了便宜，王青青也不咄咄逼人。 胖黄从里面过来，见菜洗好一般，便搬去菜墩边上。 林苗过去。 “要帮忙吗？” “你会？” 胖黄瞪大眼。 这年头，像她这么大的，可没几个会做饭的。 “会一点，我家隔壁大叔开饭店，我没事过去玩，有时忙不过来还绑着打下手。” “那你来试试，”能给饭店打下手，应该有两下子。 胖黄让出位置。 林苗上手。 十分均匀的滚刀块。 “可以啊，”胖黄惊喜。 “以后就留这儿打下手，”因为拉练的关系，炊事班分出一些人出去。 偏巧这会儿又接到训练医研大新生的命令。 这就导致炊事班的人员十分紧缺。 “好，”林苗笑。 王青青赶忙在后眨眼睛。 林苗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但却没有多说。 刀举起落下，足足一个小时。 一盆盆的土豆茄子，都是大小相当的滚刀块。 “可以啊，”胖黄赞赏不已。 这臂力，足能跟他较量了。 林苗笑着抹头上的汗。 “行了，接下来，不用你们了。” “离开饭还有半个点，回去休息吧。” 众人回去宿舍。 林苗倒在床上。 半个小时的连续挥刀，就算她早前练过，也很是勉强。 不过她心里是有目标的，将来这样的情况，她迟早都会遇到。 能提早锻炼，对她来说，并没有坏处。 “林苗，”有人走过来。 林苗睁眼，随即眯了下。 “田同学让我问你，那个烈酒能不能以后再补？” “以后？” 林苗慢吞吞的坐起来，“以后是多久？” “是军训完毕吗？” 她讥讽的咧嘴。 林苗声音不小，周围床铺的人都巴着床边看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那人脸一红，急忙忙走了。 林苗重又躺回去。 “林苗，这儿哪儿有卖酒的？” 上铺的钱萌萌，探了脑袋出来。 “五里外有个小卖店。” 钱萌萌瞪大眼。 五里，那不是要走很久。 林苗闭眼。 “吃饭时，喊我一声。” 钱萌萌答应并示意周围安静点。 很快，林苗呼吸变得悠长。 天色一点点昏暗下来。 清理菜园和担水的其他人陆续回来。 田萌萌才一翻身，没等张口，就见林苗睁眼。 “你这觉也太轻了，”田萌萌笑了。 林苗勾了勾唇。 “几点了？” “五点一刻，”田萌萌看了眼手腕。 “再过十分钟就该集合了，”林苗从床上起来，抹了把脸。 “还有十分钟呢，急什么，”田萌萌悠哉的歪倒着没动。 “忘了早上教训了？” 林苗提醒。 三千米的经历实在太痛彻心扉。 包括田萌萌在内的所有人都沉默的起来，套上鞋。 没过两分钟，外面响起哨音。 几乎同时，所有人都往外冲。 哨音才歇，大家都已经列队完毕。 教官很是满意。 “进饭堂。” 大家有序的食堂。 坐定后，随着教官的一声开动，大家沉默的拿起筷子，并以最快速度往嘴里扒饭。 十分钟后，哨声响起。 大家放下空碗，起立。 教官巡视一圈。 没一个人剩饭。 教官更加满意了。 这届学生实在上道，他这个教官都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就地解散，”教官下完令，便去另一边的小食堂。 所有人的视线一直追着。 直到他彻底消失，才长长的吐气。 两千人的动静着实不小。 才吐出，大家便急急噎住。 林苗瞥了眼准备要走的田彩华。 “烈酒，麻烦就寝前送来。” 田彩华瞪眼。 “毕竟，我们这队有不少脚上也起水泡了。” 林苗慢条斯理的说完。 “放心，少不了，”田彩华恶狠狠的说完，往外去。 周清婉皱了皱眉。 “林同学。” “周同学该不会要我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林苗打断她。 “就不知，若这局我们输了，田同学可会饶过？” 周清婉沉默。 当时，田彩华就是以这个为噱头勾引大家同意打赌。 这会儿就算她说会，大家也不会信。 林苗勾了勾唇，似嘲似讽，转头走了。 其他被拉出去拉练的众人还不明所以。 经其他人科普，顿时眼睛亮了。 “那个，不知道，可不可以把酒借我们点。” 早上拉练，中午又被教官一顿操练，他们脚上已经水泡叠水泡了。 “等我们队里用完，其他的随意。” 林苗答得随意。 他们还在军训，那酒留着只能坏事。 “多谢了，”不论能不能用上，只林苗的这份情，他们还是领的。 林苗勾唇，“这酒是我们大家一道赢来的，要谢就谢我们全队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花式面点 就寝前十五分钟，酒总算到了。 一斤装的白酒，在极短的时间传遍男女宿舍。 闻着久久不散的酒味，田彩华的脸色难看到极限。 “我绝饶不了她，”她用力按着颤抖的腿，恨恨说道。 周清婉看她一眼，没有吭气。 “清婉，你不会不帮我吧，”田彩华转头，“毕竟……” “只要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帮，”两人自小就住一个大院，周清婉怎会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忙拿话堵住。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田彩华欣慰的笑。 周清婉笑意浅浅，看不出气或者不气。 一夜很快过去。 清晨时，林苗早早起来。 要在后厨帮忙，就必须要提前所有人半小时赶去。 进了后厨，胖黄和大秦已经来了。 见到林苗，胖黄笑了。 “早上没什么活，就是熬点粥，再做个汤就行。” 林苗过去，把昨天剩下的西红柿切了，混着鸡蛋，做了个蛋花汤。 胖黄把馒头摆好。 “这个，你没做过吧。” 林苗笑。 “不是吧，这也行？” 见她矜持，却半点不慌，胖黄惊讶。 “可以呀，会这么多，你这是要转行做大厨啊？” 大秦瞪大眼。 “我慢，手法没这么利落。” 林苗不好意思。 “我这一天得做多少个，都是练熟了。” 胖黄腆了腆肚子。 “那可不是这个理，我家那边的食堂阿姨给厂里职工做得更多，可不论形状还是发面水平，照比您可差得远了。” 林苗赶忙道。 “是不是啊？” 胖黄眉头大动，很是得意。 “又不赢房赢地，我骗你干嘛。” 林苗瞪大圆圆的眼睛，诚恳又不失软萌。 胖黄笑得见牙不见眼。 蒸汽很快弥漫看来，将后厨占满。 “行了，赶紧端着汤出去，马上就开锅了。” 胖黄把大秦和林苗赶出去，掐着时间关火。 外面响起高高低低的哨音。 没多会儿，新生和教官们进来。 看到林苗，周清婉愣了下。 田彩华皱眉，“她怎么在这儿？” 周清婉垂下眼，闷不吭声的坐定。 林苗端着馒头盆，放到桌上。 “我什么时候来？” 在她走时，王青青扯她。 她可不想竖在太阳底下烤油。 “别急，”林苗小声嘀咕。 王青青松手，转头。 “看什么？” 她一脸凶气的瞪田彩华。 “你不看我，怎知道我看你，”田彩华回嘴。 “我后脑勺长眼睛，”论斗嘴，王青青就没服过谁。 田彩华气得翻白眼。 周清婉瞟了眼教官，拉她。 “时间紧，别浪费。” 田彩华深吸了口，默念几遍不跟乡巴佬计较，拿了个馒头。 反击如此成功，王青青很有成就感。 抓了馒头，咬了一大口。 就着热热的粥，咽下。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 哨音响起时，所有人将将吃完。 去外面列队。 教官指了王青青田萌萌以及眼镜男等人，“你们留下，其他人跟我走。” “报告，”眼见只留下昨天跟林苗一队的众人，田彩华出列。 “稍息，”教官声音干脆。 田彩华错开脚，两手背在身后。 “什么事？” 教官声音微微转柔。 “我们昨天也参与后厨工作，为什么今天就留下他们？” “因为后厨今天就需要这么多人，”教官言简意赅，“有问题？” “没有，”既然只今天，那就是说人员并不是固定。 田彩华心里盘算着回到队列之中。 教官喝令，带着人小碎步，在操场跑圈，热身。 王青青和钱萌萌等人进去后厨。 “来了，”林苗正在整理盆里剩下的蔬菜。 见他们过来，就笑了。 “行啊你，”王青青过去，轻捶她肩膀。 林苗才刚站起来，脚还有点麻，被她这么一撞，直接往边上歪去。 “小心，”钱萌萌赶紧过去，把人拉住。 “没事吧，”王青青吓了一跳，赶忙问。 “没事，就是起来急了。” 林苗早上起来本就早，刚才又一直忙活，根本没时间吃东西。 这会儿的血糖有点低。 “我坐会儿就好了。” “你们先去外面收拾桌子收拾，我等会儿过来。” “不用了，这点活我们干就行，”眼镜男心细，见她脸色不好，多少猜出来点。 林苗笑着点头，靠着案板，安静的等着涌上来的眩晕消失。 胖黄从小厨房过来，见她脸色发白，顿时皱眉。 “你不是低血糖吧？” “可能有点，”林苗笑了笑。 “怎么不早说，”他皱眉。 去架子上拿了白糖，倒了水，搅均匀，递过来。 “快喝了。” 林苗接过来，喝了口。 甜滋滋的味道，从口腔直抵心头。 “谢谢，”她笑得依旧很浅，眼底都是笑。 “客气什么，”胖黄摇头，“待会儿让他们去摘菜，你就留在这儿。” “人要问，就说我说的，让你收拾后厨。” 林苗点头，却没说到底如何。 胖黄热了馒头和粥，摆到她跟前。 众人很快抬着大盆回来。 林苗简单吃了口，就想帮忙。 王青青却怕她真有什么，忙推她去一边。 因着昨天的胜利，大家心都很齐。 洗刷速度，明显比昨天快了。 只是即便这样，等收拾完毕，太阳也已经爬得老高。 “走吧，去摘菜。” 王青青揉着酸痛的腰，往外走。 大家稀稀拉拉的跟着玩歪曲 林苗赶忙跟上。 “林苗，你留一下，”胖黄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林苗站定。 “那我们走了，”王青青摆手。 林苗勾唇，看着众人。 胖黄从边上探出脑袋，示意她赶紧回去。 林苗感激的朝他笑了笑，进去屋里。 重又坐下，她无聊的玩着面团。 胖黄从边上过来，见她手里的造型。 “你这是花式面点？” “是吧，”在她准备备孕那个阶段，她每天都想着以后给孩子做什么，不知不觉就学会这类面点了。 “教教我，”胖黄眼睛晶亮。 “这个其实挺简单，”林苗将手里面团重又搓了，十指灵巧的在上面翻飞。 很快，一只小兔子便显出雏形。 林苗睃了圈，拎了把剪子。 在上面一剪，一拉。 萌萌的兔子头就成型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冤家路窄 胖黄有功底，看一遍，就能做个大概。 林苗再帮着修一下，几乎就行了。 胖黄点火。 林苗忙阻止。 “先醒一小时，之后上锅。” 胖黄看她。 “这是秘诀？” “不算，”这种小技巧，只要会花式的就都知道。 一小时以后，兔子熟了。 “竟然真的成了，”胖黄很是兴奋。 花式面点，他一直想学。 奈何，帝都会这个的都敝帚自珍，他又离不得这里，没法去南边。 想学都没办法。 “这真是秘诀，”胖黄肯定的说。 林苗抿嘴笑。 “你能不能教我做花，”胖黄斟酌，“就是特别漂亮那种，看上去跟真的一样。” 林苗点头。 “太好了，”胖黄兴奋的脸都泛光。 “你真是我救星，”胖黄张开手臂，想抱林苗，又觉得失礼，只能来回的搓手。 林苗瞧着有趣，有心逗他：“想做什么？” “康乃馨？还是郁金香？” “都不是，是，”胖黄扭捏的蹭脚。 “是玫瑰花，”他很不好意思的吐了句，急急扭过身。 “这个啊，”林苗笑了。 “怎么样？” 眼见林苗没有表态，胖黄登时紧张了。 该不是，不会做吧。 “刚好，我会，”林苗笑眯眯。 “那就好，”胖黄长长吐气。 片刻反应过来，林苗是在逗他。 他脸登时更红了。 “只不过，现在肯定不成。” “为什么？” 胖黄有些急了。 “没有玫瑰花粉啊，”林苗笑。 “什么粉？” 胖黄一呆。 林苗挠了挠头，“药用的玫瑰花，把它磨成细粉，女孩子吃了对身体也好。” “那怎么办？” 这周围除开黄土就是比人都高的草，他要上哪儿弄玫瑰花啊，还是药用的。 “不然去中药店问问，或许能有。” 见胖黄眼睛都要急红了，林苗建议。 “这边没有那种药店，”胖黄沮丧的抱着脑袋蹲下。 本以为能给女朋友个惊喜，好顺利求婚。 这下可好，彻底没戏了。 “不然，你看看有没有苋菜或者红曲粉。” “那个也行？” 胖黄眼底的希翼热烈得灼人。 “可以，就是味道不对。” “我这就去找。” 味道什么的，以后再说。 当务之急，是模样得像。 胖黄急急起身。 因为太急，险些滑到。 林苗摇头，找出面粉。 没过半个小时，胖黄回来，手里掐着一把苋菜。 “这些够吗？” “现在肯定够了，”林苗看了眼，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做？” “越快越好。” 胖黄显出明显的急迫。 “那你看好了，”林苗开始处理苋菜。 等到搅出汁，她一次放入糖酵母等用量。 确定胖黄看清楚了，才开始揉面醒发。 又教他如何确定醒发程度。 最后叠出漂亮的玫瑰花。 “这样就行？” 看着颜色浅粉的玫瑰花，胖黄不大确定。 “这样就行，”林苗笑，“等到蒸出来，花就会变成紫红，与玫瑰花差不多八成像。” “林苗，”王青青带着大家回来，还没进门就大声喊：“我们回来了。” 林苗抓了个大碗，把花扣在里面。 胖黄忙把粉红面团收拾起来。 接下来便是洗菜做饭。 吃完饭，教官下令，药理系派人出来，帮着清理。 田彩华很是得意的从队列里出来。 王青青正与她对上。 “有什么了不起的，”王青青嘀咕。 田彩华虽然听不见她说什么，可看她表情，就知道不服。 她更加得意，“清婉，你瞧那边有个气鼓蛤蟆。” 周清婉拉她。 “好了，无谓树敌。” “她可是亲近林苗的，”田彩华看她。 敌人的朋友只会是敌人。 这个道理，她不会不懂吧。 “我知道，”周清婉轻轻蹙眉。 大家都才刚进校门。 有些事不能做得太明目张胆。 田彩华盯她几秒，忽的转开头。 得，是她多管闲事。 左右也讨不得好，她何必费劲。 周清婉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吐半个字。 田彩华性子太冲动，这些话，她便是说了，也不能入心。 新生整队回宿舍短暂休息。 留下来的一干人需要收拾碗筷，准备晚上的蔬菜等等。 当田彩华和周清婉端着碗碟进后厨，才发现林苗正在吃饭。 “你怎么在这儿？” “那我应该在哪儿？” 林苗夹了片肉，放进嘴里。 “自然是，”跟去训练。 “林同学是帮着大师傅打杂吧？“ 周清婉笑得柔和。 林苗笑眯眯点头，似乎并没听出她话里的贬意。 眼见林苗不急不缓的往嘴里塞饭，周清婉心里梗得要命。 但她只能笑。 什么也不能说。 田彩华却没有那般好的脾气。 想起昨天徒步来回的十里路，她就恨不能立时拖林苗出去暴打一顿。 她重重放下盆，恶狠狠的斜着。 林苗咽下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 转头，跟她对上。 “田同学可是对我不满？” 林苗笑容不减。 “要是不满，就说出来，憋出病来，可就不好了。” 田彩华哼了声，甩了抹布进盆里，溅起一片水花。 一旁正准备洗碗的同学被迸了一头一脸。 林苗很是同情的看了眼，慢条斯理的起来。 “诸位，慢慢干，待会儿我再来跟大家一起。“ 她往门边去。 “你就这么走了？” 田彩华挣开周清婉伸过来的手。 “这里，除开拉练的，就是干活的。” “你凭什么光吃不干活？” “就凭你们吃的饭，有一半是我切的。” 林苗转头，淡淡的说。 “你，”田彩华嗤笑。 两千来人的饭菜，就算一半，也是一千多。 就她？ 可真敢大言不惭。 还做一半！ 她可真信了。 “信不信随你，”林苗推开门，出去。 “你等着，”田彩华鼓着肚子，大声喊。 她一定把这事反应给教官。 看谁倒霉。 林苗懒洋洋的回去宿舍。 钱萌萌几个半歪在床上闲聊。 见她过来，钱萌萌探出半边身子。 “田彩华那帮今天下午帮厨。” “我看到了，”林苗躺倒。 “那怎么办？” 药理系的那帮看林苗不顺，她们人有多，林苗怕是要吃亏。 “没事，”对上钱萌萌担忧的眼神，林苗笑了。 “在这里，就算是后厨，也不是他们的天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密谋 林苗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钱萌萌无奈的看心宽的林苗。 经过昨天，他们都已经把药理系彻底得罪了。 只要长心的就能想到，那帮人不知在肚子里翻来覆去的暴揍他们多少遍。 也亏得她能睡得着。 哨声很快响起。 钱萌萌从上铺下来，才推林苗。 林苗就睁开眼。 “我走了，你慢慢来吧。” 钱萌萌甩下一句，戴上帽子就往外冲。 林苗慢吞吞的坐起来，看了圈空荡荡的宿舍，又跟迟暮老人一样，慢悠悠的整理着装。 门外，有人敲门。 “林苗在吗？” 林苗过去，拉开门。 “我们要去摘菜了。” “那就去呗，”林苗挑眉，“不用跟我汇报。” 过来传话的同学很是憋屈。 她是来叫人干活的好吗？ 怎么就成跑腿传话的了？ 林苗一手把着门把，挡着来人。 脚下扎得稳稳，半点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你要不要来，”来人是得了田彩华吩咐的，只能硬着头皮问。 “我还有事，就不去了，”林苗一脸不耽误你们愉快玩耍的表情。 来人一口气梗在喉咙。 吐不出，咽不下。 她转头就走。 林苗松了手。 在来人转去另一排砖房后，她转去男生宿舍那边，敲响最后那间屋子的门。 “谁啊，”胖黄晃悠着来开门。 “我，”林苗微笑，“我才想起来，只做花，不做叶子，有点不大搭。” “可不就是，”胖黄眼睛一亮，嘴只差没咧到耳根。 “她们去摘菜了，咱们去试试？” “好啊，”胖黄跃跃欲试。 大秦从后面过来。 “你俩行了啊，别在我这光棍跟前，什么花啊叶的。” “当心我凶性大发，都吃了。” “你敢，”关系自己下半辈子幸福，胖黄难得的凶起来。 “你看我敢不敢，”大秦呲出一口白牙。 林苗捂着嘴笑。 “行啊，吃吧，面有的是。” “就是，”胖黄反应过来。 这边，玫瑰花粉没有，可苋菜和红曲粉还是不少的。 就是做起来麻烦。 不过就当练手。 到时给小倩做最最好的。 想到小倩，胖黄顿时笑成一朵肥硕的向日葵。 大秦翻了个白眼。 得，没吓着。 反倒再被秀了一脸。 将近傍晚，周清婉等人抬着盆回来。 数量差不多跟昨天相同。 “都洗干净了再挪过来。” 胖黄把才刚正好的叶子藏好，板着脸吩咐。 田彩华斜林苗。 林苗挠着眉毛，笑了。 “怎么了？” 胖黄问。 “有人要告状了。” “谁？” 林苗往门口一斜。 胖黄眯了眯眼。 小小年纪的，好的不学，偏学那长舌妇。 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倒要看看，谁敢炸刺。 十几盆菜很快抬了回来，上面挂着清透的水珠。 林苗走过来，才要伸手，胖黄拦住她。 “这个让他们来。” 一旁，才刚露出笑容的药理系新生登时僵住。 “凭什么？” 有人忍不住愤懑出声。 “就凭我说了算。” 胖黄瞪眼。 气氛顿时紧绷起来。 其他人赶忙拉住出声那人。 跟在烈日下拉练相比，洗洗碗，摘摘菜还是很轻松的。 几十人团在盆边，用勺子刮着土豆上的薄皮。 胖黄指了动作最慢的两个，“你俩把弄好的土豆洗了。” 两人不敢做声，只搬着土豆去水槽。 等到洗好，放到小盆里，拿过来。 到这时，林苗才过来。 她拿着个土豆，摆在案板上。 手臂一样，而后举重若轻的挥下。 只听笃笃笃一阵响声。 她白嫩的小手往下一按。 土豆就成片，平平的摊在案板上。 “瞧见了吧，就这手，你们谁要行，也可以不干。” 胖黄冷冷的看着看呆了的众人。 林苗重又挥刀。 再抬手，片已成只有牙签粗细的丝。 林苗将土豆丝放到水里，去拿足有她拳头大的土豆。 笃笃声不断。 土豆丝不断增加。 胖黄指挥其他人把辣椒和其他菜挪过来。 大秦在另一边切好。 没多会儿，胖黄起锅。 “行了，这儿没你们事了，都出去。” 胖黄把药理系的学生都赶出去。 三人在灶台之后，忙活起来。 “没想到，她还真有两下子，”出了食堂，有人忍不住道。 “你说什么？” 田彩华斜着眼睛瞪过去。 那人吓了一跳，缩了缩肩膀。 “我说的是实话，是切得好嘛。”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田彩华恶狠狠的道。 周围登时安静得只有走动声音。 回到宿舍，田彩华用力坐到床上。 “这么下去不行，”她微微倾身，压低了嗓子。 周清婉何尝不知。 经过刚才那一遭，本来还对林苗一肚子不满的同学都改变态度。 虽然只是很不明显的一点，但也说明问题。 “不能让她在后厨了。” 她盯着田彩华。 田彩华先是皱眉，当看她看自己肚子，忽的了然。 她摸了摸。 “放心吧，一准让她滚蛋。” 还有那个厨子。 也别想好过。 田彩华可没忘他呵斥自己的样子。 “别莽撞，”周清婉低声提醒。 “知道，”田彩华瞄着周围，“不过，得给我找点花生。” 她对这个十分铭感，只要一吃，准过敏。 “那个不行，”周清婉摇头，“出了这里，还是有诊所的，一查就知道是过敏源，根本跟他们扯不上关系。” “那，”田彩华皱眉。 “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吃的那个小土豆。” “不是吧，”田彩华变脸。 小时候有年闹饥荒，田彩华饿得实在不成，就从大院库房里摸了个卡在缝隙里的发芽土豆，结果上吐下泻，差点没死过去。 也亏得抢救及时，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不行，我不干，”田彩华立马拒绝。 这里四下连个卫生所都没有，她可不想丢命。 “放心，”周清婉微笑。 “我来时看了，就你买酒的那条街上就有诊所。” “你也不用吃得太多，只要现出症状就好，到时一催吐，自然就没事了。” “你说得轻松。” “万一不成，那我可就交代了。” 田彩华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你要不干，回去学校，我一样让你完，”周清婉收了笑，冷冷的道。 “学籍，遭罪，自己选一个。” “你，”田彩华傻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发作 “你不能这么做，”田彩华咬牙切齿，“要不是我，你会知道林苗这个人？” “作为回报，我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把你塞进了医研大。” 周清婉冷冷回她。 “既然如此，那咱们交易就完事了，你怎好再拿来说事？” 田彩华忙申辩。 “你和我的是完了，”周清婉瞟了眼周围，“可你别忘了，你的名额是从哪儿来的。” 田彩华登时不吭气了。 “你说，要是林苗知道是你占了她的名额，她会怎样？” 周清婉语调一如从前，却让田彩华周身发冷。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 她以为她们是朋友，所以什么话都跟她说，什么事都帮着她。 可原来，在她心里，自己什么都不是。 她用力攥紧拳头。 “好，我去。” 她至不济，她爷爷也是有军衔的。 虽说不及周家，可在这儿多少也能管点用。 她站起来，阔步就走。 “那玩意儿我留在食堂门板底下，你自己注意找。” 周清婉声音低低。 田彩华脚步微顿，复又提起。 周清婉看她背影远去，轻叹了声。 “彩华，我也没办法。这一次我不能输，也输不起。” 门咣当一声关上，引得门边躺着的几个同学接连抬头。 周清婉立马转身，拉开床边的抽屉，找着什么。 食堂里，林苗和大秦利落的装盘，推着车子，进大厅里送菜。 才进去，门边似乎有人闪过。 林苗住了脚，看过去。 门微微摇晃，似乎只是风吹。 “看什么呢，”大秦把第一层菜挪下来。 “没事，”林苗笑了笑，跟着他把其他菜依次摆好。 “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偏心。” 大秦瞟了眼忙得热火朝天的胖黄，小声嘀咕。 林苗诧异看他。 不明所以。 “就是菜，”大秦提醒，“我没那么挑，你就教一道拿得出手的就行。” “怎么算拿得出手？” “硬菜？” 林苗问。 “也行吧，”大秦撇嘴。 “还挺勉强，”林苗笑。 “那你喜欢吃什么？” “那就多了，”说到这个，大秦立马打开话匣子。 山里跑的，水里游的，就没他不喜欢的。 林苗赶忙叫停，“那些珍稀的，你想都别想，至于其他，”林苗想了想，“我从家来时，我家邻居做下水一绝。” “你要不要学？” “可以呀，”大秦兴奋的瞳孔都要放大了。 “我都没好意思说，你怎么知道我好这口。” 林苗笑着摇头。 她哪里知道，只不过是觉得军营里应该时常杀猪，那些下水要是不利用，也太可惜了。 “赶紧赶紧，”大秦迫不及待，“这我得学了，等秋天杀猪，我给他们好好露一手。” “让他们也知道知道，我大秦也是把做菜的好手。” 林苗呵呵的笑。 “笑什么呢？” 胖黄干等两人不来，就推了车来。 “没啥，你怎么来了，”大秦赶紧接过来。 “都弄完了？” 胖黄点头，知道大秦转移话题，就去看林苗。 林苗抬眼，见大秦挤眉弄眼，只能笑而不语。 胖黄一见，知晓不是什么大事，就拍大秦。 “你小子，林同学可是好孩子，你可别给带坏了。” “哪儿能啊，”大秦叫屈，“你就是让我带，我也不会呀。” “这还差不多，”胖黄帮着把菜上完，去后厨收拾。 “咱们这就说定了，”大秦挤了挤眼睛，去外面通知教官。 林苗笑了笑，去后厨。 胖黄把一早留出来的菜挪过来。 “趁着热，赶紧吃。” “好，”林苗坐下来，才刚吃，就听外面一阵骚动。 “怎么了？” 林苗半起身，透过窗户往外看。 “没事，你吃你的，”胖黄从门口过去。 “怎么回事？” 到这会儿，胖黄才看到，学生都聚在一章桌边，中间似乎围着什么。 “有人中毒了！” 人群里，有人嚷着。 “什么？” 胖黄大惊，急忙扒开人群，冲去里面。 田彩华瘫软在地，脸色发青，嘴角挂着白色沫子，人连连抽搐。 教官压制她四肢，以免她伤了自己。 “快叫车。” 胖黄急忙喊。 “叫了，”教官松开腿，“你抬腿。” 胖黄立马照做。 “都让让，”教官一发话，众人立马让出一条路来。 吉普车很快开到门口，两人把人抬到车上。 一股黄尘卷来，吉普车扬尘而去。 所有人站在那里，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明明刚刚还很正常的人，怎么一下子变成那样。 “那个，好像已经过十分钟了，”有人终于想起，吃饭还有时间限制。 大家急忙回到位置。 才要动筷，周清婉皱眉。 “刚才，彩华刚才好像吃了土豆丝。” 话音未落，所有伸向土豆丝的手全都缩了回来。 “这里不会有毒吧？” 有人不太确定的猜测。 “不会吧，”有人提出质疑，眼睛瞟向药理系所在的几张桌子。 今天可是他们负责蔬菜采摘呢。 “今天的菜我都检查过，我敢保证，每一个都是新鲜的，绝没有问题，”周清婉站起来，郑重声明。 “我们就是那么一说，”内定的年级女神发话了，质疑那人顿时怂了。 “该不会是田同学有羊癫疯？” “不会，羊癫疯发作比她要疯狂的多。” “没看她整个人都是瘫软的？” “那症状跟羊癫疯不一样。” 有个直接很懂的，发表意见。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怎么回事？” 大家沉默。 林苗吃了饭，从后厨出来。 本以为人都走干净了，却不想看到大家都整整齐齐的坐着。 教官也不见踪影。 “这怎么了这是？” 林苗诧异，却没有在意。 “会不会是做得不干净？” 药理系的人立马甩锅。 食材没问题，那就只能是经手人的问题了。 “才不会，”王青青很是忿忿。 “大家在这儿吃也不是一顿两顿，要出问题，早就有了。” “那可不一定，万一是有人蓄谋呢。” 好容易有人背锅，药理系的人怎能放弃。 何况那人还跟他们有着不大不小的仇。 “说什么呢？” 林苗听得一头雾水，全然不知所以然。 钱萌萌赶忙跑过去，给林苗科普。 第一百一十八章 清者自清 “所以，原因在我这儿？“ 林苗扬眉。 “你小心点，”钱萌萌瞟了眼食堂里的众人，小声叮嘱。 林苗微微一笑，过去就近的桌子，抓了筷子，直奔土豆丝去。 她夹了一大筷子，放到嘴里。 吃完之后，又转去另一张。 几分钟后，林苗摸着鼓胀的肚子站在最后一桌。 也就是田彩华刚才坐下的位置，同样夹了筷子。 吃完后，她淡淡看着众人。 “虽说这菜都是一个锅出来的，但火候难免不同。” “我帮大家尝了尝，除了蒜放多了，其他都还成。” 说完，她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众人沉默的看她。 林苗吃得有点急，走得速度也快，这会儿的脸红扑扑的。 这样子，肯定不可能中毒。 周清婉抿起嘴角。 她曾想过，这事要是自己遇到，会怎样处置。 想来想去，也只有等教官他们回来，由他们出面。 而后她再自辩，进而把问题丢给田彩华。 这件事本来就是诬陷，菜里定然不会有毒。 但这一切都需要检验之后，才能证明。 她正好利用这段时间造成舆论，加上田家在军中的干系，可以很轻松的把人打发了。 但现在…… 林苗的行事实在与众不同。 到底是什么胃口？ 又是什么脑回路啊？ 周清婉垂下眼，白皙细嫩的手指微微曲起。 当下这种情况实在不利于出手。 田彩华的罪，只能白受了。 将近天黑，教官和胖黄回来。 “教官回来了，”宿舍里，靠窗的最先发现。 大家急急冲出去，将两人围住。 “教官，怎么样了？到底什么病？” 教官抬手，将杂声压下。 “田同学没事了，明天就会回来。” “有什么事，大家明天再说，好不好？” 教官往前，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眼见教官进门，众人慢慢散了。 林苗瞟侧面。 周清婉正看过来。 林苗勾了勾唇。 田彩华怎么回事，她是不知道。 但她可以肯定，周清婉那会儿说那话，针对的不是胖黄和大秦，而是她。 周清婉错开眼，跟着人流走。 林苗撇了撇嘴，回去宿舍。 钱萌萌就坐在她床上。 “你怎么招惹周清婉她们了？” “在来这儿之前，我都不认识，”林苗回得慢吞吞。 说完她问：“她们？还有谁？” “不少呢，你不知道？” 林苗摇头。 钱萌萌惊讶瞪大眼，“周清婉和田彩华都是大院出来的，不过咱们这届少，上几届都有那院的。“ “什么院？” 林苗没听懂。 “帝都大院，你不知道？” 钱萌萌家里做的生意跟军中有关，对着里面的事，多少知道一点。 “现在懂了，”林苗坐她边上，更加糊涂了。 她可是从千里之外过来的小老百姓，跟这些人可没半点干系。 钱萌萌歪头，见林苗两眼难得的没有焦距，信了她。 “真是奇怪了，”钱萌萌摇晃着脑袋。 以她的了解，这些人可都是眼高于顶的，连跟她们说一句话，都像纡尊降贵。 更别提设计陷害了。 那种费脑子的事，她们怕是连动的念头都不会有。 因为层面不对等，他们不屑。 “你奇怪，我更奇怪，”林苗闷闷的。 一夜过后。 第二天一早，林苗照例早起，去后厨帮忙。 等到吃完早饭，临床系留下来帮厨。 才收拾完碗筷，接田彩华回来的车就到了。 因为是起早出门，接人的和被接的都没吃饭。 才下车，小司机就带着人直奔食堂。 进了门，小司机张罗起来。 胖黄闻讯出去。 没多会儿，他进来，对着看过来的大秦和林苗吩咐。 “弄点热乎的。” 大秦端出剩下的粥，林苗打火。 没多会儿，早饭热好。 胖黄端粥盆，大秦拿馒头。 林苗捧着碗，才要跟，大秦拉住她，“你就在这儿。” 昨天那事，他可没忘。 林苗眨巴了下眼，笑了。 “没事，又不是我的责任，避开反倒显得我心虚。” 林苗坦然。 大秦看着她，最终松了手。 三人来到厅里。 没等放下，田彩华就站起来，指着林苗。 “你还敢来？” “是见我没死，还想害我怎么着？” 林苗理也没理，直接把碗放下。 大秦不善的斜了眼田彩华，放盘子时，刻意的把林苗挡在后面。 田彩华不忿，恶狠狠的瞪着。 “怎么回事？” 胖黄还不知道发生什么，见两人如此，便问。 大秦将昨天的事讲给他。 “这位同学，你说话可要负责任。” “你自己吃坏东西，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论是这两天的相处，还是林苗的大方传授，都让胖黄对她印象极好。 听田彩华这么往她头上泼脏水，胖黄登时恼了。 “谁说不是？” 两千来人，就她一个中毒，就算巧，也没可能一个土豆都让她吃了。 大秦越发明显的斜田彩华。 “那你说怎么回事？” “大夫可也说了，我是吃了有毒东西的。” “我来这儿时，可没带东西。“ “这个教官可以作证。” 他们来的第一天，不止校方，就是教官也申明，甚至检查过。 确实没带任何吃食，只有些日常用品而已。 小司机转着眼睛看几人。 眼见胖黄和大秦不语，他表情微沉。 这丫头来头不小，教官昨天就接了上头命令，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的。 “没话说了吧？” 田彩华得意扬起下巴，一脸你要倒大霉了的瞪林苗。 林苗微微勾唇。 她慢慢走到田彩华跟前，淡淡道：“大夫说你是吃东西中毒，可是吃食堂的菜中毒。” “我想洗肠时候，应该把东西清理出来了吧。” “不知道是什么？” “是土豆，”胖黄小声补充。 林苗扫他一眼，“什么形状的？” “条的？片的？还是不规则的？” 在这里，能动火的就只有后厨。 她根本没办法把土豆弄熟。 一个发霉长芽的土豆，还是生的。 滋味可想而知。 林苗堵她不会嚼烂。 林苗看在场几人，“我切得粗细，大家都知道。” “两厢对比一下，不就好了。” 田彩华表情微变。 这点她早前也想过。 不过，也怪那东西实在太难吃了。 要不囫囵吞下，她根本就咽不下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证据 她紧盯着胖黄，看他能说什么。 林苗同样也看着胖黄。 胖黄一脸为难。 当时急着救人，根本没想到还有这出。 所以在发现不对之后，也没多想。 现在较真了，他反倒责怪自己怎么就不多长个心眼。 眼见林苗望来，胖黄心里内疚得不行。 他小声嘀咕，“可那东西已经扔了。” 大厅空旷，即便胖黄声音不大，还是传入几人耳中。 田彩华长长吸了口气。 重又恢复咄咄逼人的样子。 林苗微微讶了下。 “为什么扔了？” “诊所护士是个新手，有些事不大懂。” “别找那些理由，”田彩华打断，“有骨气，就把自己该负的责任承担起来。” “别找那些个借口。” 林苗定定看她。 田彩华斜眼，“你要识趣，就自己担了。” 林苗忽的笑了。 她声音低而脆，才出口就消散在空气中。 “你笑什么？” 这反应绝不是田彩华想看到的。 她心底有些毛了。 “我笑有些人实在自以为是，就算没有东西，可经过的人一定是看到了。” “人证，也是证，还是活生生的，可以看，更可以形象的描述东西的样子。” 林苗语速不快，话音也不高。 但却字字敲在田彩华的心上。 “对啊，”胖黄击掌。 “我这就带人过来。” 他拔脚就走。 “我带你去，”小司机急急抓了个馒头，就往外冲。 林苗看着田彩华，“现在人呢还没来，你要实话实说，还来得及。” “不知道你说什么！” 田彩华扭头走了。 林苗眯着眼，看她背影。 “这下好了，看她还嘚瑟，”大秦抖着眉毛。 林苗笑了笑。 田彩华并没什么心眼，就算看自己不顺眼，也只会明着来。 这种阴招，她更像是执行者。 要吃饭的都走了，林苗和大秦把饭菜重又端回去。 一直留在后面收拾的王青青赶紧凑过来。 “怎么样，姓田的是不是找茬了？” “没事，”林苗勾唇，见碗筷都被他们收拾差不多了。 “今天做西红柿炒鸡蛋，待会儿挑熟透的摘。” “好嘞，”王青青答应着，招呼同系的同学出门。 林苗坐下来，有些出神。 大秦从一旁过来。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开始？” 林苗回神。 距离高考已经两个多月了，罗晏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 想到罗晏，林苗的心里开始长草。 “想什么呢？” “没什么，”林苗笑了笑。 “你刚才说什么？” 她抬头问。 “做卤味，你不是要教我吗？” “啊，对，”林苗转去边上的架子，挑拣出香料和各式配料。 她转眼看另一边，见只有新鲜的肉。 她随手切了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就用它来吧。” “这个有点少吧。” 大秦又切了块差不多大小的过来。 “这把差不多够一顿了。” 林苗抬眼。 大秦呲牙笑，“我不好吃独食，总得给兄弟们分点。” 林苗无语。 她那一刀足有二斤，到他这儿，就成了一个人的口粮了。 大秦嘿嘿的笑，扯着肉去水槽洗。 完事问她：“接下来呢？” 林苗摇头，舀了半锅水，然后下料。 大秦拎着肉，才要放里，里面赶紧阻止。 “别着急，”林苗忙着弄料，以眼神示意他把肉放下。 接着另起锅，烧水，焯肉。 一个小时之后，肉进了卤汁锅。 林苗眯着眼，盯着火，一点点调节。 大秦跟着猫腰，心里默记。 又半个小时，香味从后厨飘去前厅，又从门缝传了出去。 胖黄才一下车就闻到了。 他抽着鼻子，一路进了后厨。 “做什么呢，这么香？” “卤肉，”林苗笑。 “怎么样？” 大秦急忙问。 “人来了，跟小陈去对证了。” “那就好，”大秦松了口气。 胖黄也跟着点头。 过去路上，胖黄才知道那个姓黄的学生背景不凡。 这事要是没个说法，不止林苗，就是他和大秦，也只有卷铺盖卷回家的份。 也幸好，那东西什么样，那护士还记得，大夫也看过。 两个人证，足以证明。 林苗一直盯着火，才要关火，就听外面有人叫她。 她关了火，解了围裙。 来人同样叫了胖黄和大秦。 三人对望一眼，确定火关好，便一道出来。 “队长找你们，”来人说着。 “知道了，你先回，我们马上到，”胖黄应着，大秦解围裙。 来人看了眼，往外去。 “待会儿，你别说话，”胖黄拉林苗。 林苗抿了抿嘴。 “听见没有，”胖黄深知这里的厉害，生怕因此误了林苗前途。 林苗看他，好半天，才微微点了点头。 胖黄松了口气，看大秦。 “走吧。” 大秦点头，一脸严肃。 林苗步子略慢，看着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身影，心里生出一阵阵的感动。 就是他们默默的守护在夏国各地，他们才能如此平和安详的生活。 虽然，胖黄和大秦只是炊事员，可他们也是那一群人里的一员。 他们不该为她的麻烦买单。 林苗深吸了口气，紧跟上去。 教官的办公室距离食堂有些距离。 三人走了几分钟才到。 进了门，就看到田彩华和一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以及一二十出头的女孩。 “报告，”胖黄和大秦第一时间敬礼。 教官点头，回了个礼。 “咱们镇上的吴大夫，你俩认识。” “这位同学应该还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林苗错开半步，从两人身后出来。 “想来吴大夫就是昨晚处置田同学病症的大夫了。” “那您能够说明一下，当时洗出来的有毒物质，到底是什么？” 林苗笑意浅浅，但却坚定的站在吴大夫跟前。 大秦轻嘶了声，想把她拉回来。 教官眼神扫过。 大秦触电一般的收回手。 “这个自然，”吴大夫扶了扶眼镜。 “昨天，这位同学来的时候，情况有些危机。” “我便给她灌了些药。” “因为事情紧急，我用的有些多。” 吴大夫看田彩华，“好在，这位同学体质不错，挺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章 真相 田彩华很是得意。 这还用说，她可是大院的孩子，怎么可能差？ “然后呢，”林苗接口，“那有毒东西可吐出来了？” 吴大夫点头。 “那是什么？” 林苗追问。 “看起来像是土豆，”毕竟没有化验，吴大夫不敢断言。 “我没冤枉人吧？” 田彩华嘴角勾起。 大秦和胖黄背脊紧绷。 “我不是再问什么蔬菜，我是问，到底什么形状，”林苗淡扫田彩华，又问。 “你什么意思，我就吃了哪一种菜，不论什么形状，不都是你做的？” 田彩华的心突突的跳，她扯了嗓门，大声质问。 林苗理也没理，只盯着吴大夫。 “这个，”吴大夫无法，只能仔细回忆，“除开渣滓，有些块状。” “是土豆条吗？” 林苗追问。 “这个不好确定，像是咀嚼得不是那么彻底造成的。” 吴大夫含糊。 田彩华松了一口气，又怕被人看出来，只能缓缓的吐出。 却没留意，教官不经意的扫过。 “你再仔细想想，”林苗忽的转头，抓了张纸，再上面画出自己切的土豆丝的粗细。 “除开这样粗细的，可还有别的？” 吴大夫拧着眉头，反复看了会儿，缓缓摇头。 大秦和胖黄顿时僵直。 身为炊事员，却做出有毒的菜。 现在上头明显要追究。 那他们…… 田彩华更加得意了。 “教官，就是他们害我，你可要给我做主。” “这个，我只有判断，”教官声音淡淡。 “还有事吗？” 吴大夫问：“要是我没事，那我们就走了？” “诊所里没人，我还有事没处理完。” 教官点头，起来敬礼。 “多谢您配合。” 吴大夫笑着点头，往外去。 小护士看着面如死灰的大秦和胖黄，露出些许迟疑。 但看走得干脆的吴大夫，又抿起嘴。 “等一下，”林苗急急叫住。 “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林苗微笑。 小护士缩了缩脖子，急忙看吴大夫。 “她才刚来的，什么都不懂，”吴大夫急忙过来。 “我只是请她说出自己看到的，”林苗拦住，眸色淡淡，“我想，只要是实话，没有谁会怪罪。” “不错，”教官点头，“这点我可以保证。” “可要是说谎，同样也要承担。” 吴大夫微微震了震。 不同于军训完就走的田彩华等人，他家在这里。 这家诊所花了他全家人的继续，他损失不起，更得罪不起驻扎在这儿的这群人。 吴大夫看了眼教官，又看眯着眼看过来的田彩华，缓缓点头。 “昨晚，吴大夫主要是催吐，之后的事情都是我来做的。” 小护士声音有些细，胆子也很小。 从开口就再没看田彩华一眼。 林苗侧了侧身，刚好立在她和田彩华中间。 “所以，我知道，残渣里不止有土豆丝，还有土豆块，”小护士肩膀微微松了松，话也流畅不少。 “你胡说，”田彩华叫道。 “这会儿还轮不到你，有你说话的时候，”教官不轻不重的斥着。 “可是教官，”教官冷冷盯着她，田彩华只能不甘心的闭嘴。 “只不过，我不懂这些，直接把残渣处理了。” 小护士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你确定有块状物？” 教官再次确认。 “我确定，”小护士急忙点头，“差不多指甲盖那么大，有两块。” 林苗的土豆丝没根差不多就只牙签粗细。 那般粗的，定然不是出自她手。 “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胡说八道。” 田彩华立时急了。 “他们三人，只有胖黄跟他们接触过，期间我和司机从未离开过。” “莫不是，我们也跟着一起做伪证？” 教官声音越来越冷。 到最后，几乎要冻上。 “我没，我不是那个意思，”田彩华赶忙往回找补。 就算自家爷爷厉害，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她还要在教官手底下待好久，不好彻底得罪了。 “我看你是被害妄想症发作，”林苗慢悠悠开口。 “我知道，你是不甘心上次输了，跑去那么远给我买酒。” “不过愿赌服输，我要是输了，也一样走去买来。” “你又何必把别人搅和进来？” 林苗不赞同的皱眉。 教官并不知道这事，听完也皱着眉头盯来。 “你胡说，”田彩华毕竟经历不多，先是小护士揭穿，后又被林苗说中大半，加上教官的冷酷盯人，她有些受不住的慌了。 “看来，还真被我说中了。” 林苗耸肩。 “教官，这事跟胖黄和大秦没关系，真要追究，就追究我好了。” “是我不对，不该没有度量，硬是要烈酒，给大家消毒。” 教官斜了眼林苗。 他又不是怂蛋，怎么可能把自己兄弟推出去挡灾。 对质也不过是过场而已。 “你们回去吧，”教官摆手。 大秦和胖黄出了屋子，对视摇头。 吴大夫和小护士在后。 见大秦和胖黄，吴大夫点了点头，便往吉普车方向过去。 大秦一脸的笑朝小护士点头，“多谢你仗义执言。” “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小护士小脸通红，很不好意思。 引得大秦一眼一眼的看。 林苗从后面过来。 “没事了。” 她笑得轻松。 “你还说，”胖黄瞪她，“我们两个大老爷们还用你护着？” 林苗笑。 “可不是，”大秦收回视线，“下次可别这样了。” “哪儿还有下次，”胖黄剜他。’ 一次就够呛了，再来，他们可真就要卷铺盖卷滚蛋了。 “对对，”大秦赶忙反口。 “教官，你该相信我，以我的出身，这么可能做出诬陷之事？” 屋里，田彩华还在挣扎。 “这个我自会判断，”教官已不想再说，他捂着额头，连连摆手。 田彩华不甘的出来。 见林苗和胖黄大秦正在说笑，顿时气得差点岔气。 她受了那么大的一顿罪，命都要少了一半。 结果人家一根汗毛都没损。 感觉到注视，林苗转头，又很无谓的转开。 田彩华手指一阵哆嗦。 脚下急急的往前走。 好容易撑到宿舍。 她软绵的进了屋。 这会儿，所有人都在训练，宿舍里并没有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裂痕 她就近寻了张床坐下。 缓了好一会儿，觉得腿有点力气，才挪回自己床上。 躺倒后，她看着头上的床板，脑子里一团乱遭。 早前，为了确保这些人的重视，她特地跟周清婉强调，一定要在她出事之后，告诉她爷爷。 但找教官的态度来看，周清婉并没有按照约定照做。 现在，基本已经可以断定，是她诬陷胖黄等人。 就算不能把她怎么样，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 就不该信周清婉那个小人。 她用力蹬了下床板。 床板跟铁栏杆碰撞着，发出闷响的同时，胃剧烈的抽搐了下。 她按住疼处，痛苦的蜷缩成团。 昨天那药太猛，她连最后一点苦胆水都吐出来了。 早上又顾着去寻林苗麻烦，结果连饭都没吃。 田彩华翻转身体，尝试压住手来缓解疼痛。 然而，这样并不能缓解，反而越来越痛。 她呻吟着挣扎起来。 才要走，脚下就是一软。 她急忙扶着床栏。 外面传来说话声，周清婉声音夹杂其中，田彩华大喜。 “救命，”她急忙呼救。 奈何说话声音太大。 他们之间距离又远，还隔着道门。 根本就没听到。 田彩华的脸越来越白，手也越来越无力。 终于，说话声已近在门边，她伸出手，人却软软的倒了。 周清婉和众人说说笑笑的进来。 才走转个弯，就看到昏迷过去的田彩华。 “彩华，”她急忙奔到跟前，把人半抱进怀里。 “你怎么样了？” 她声音颤颤，似乎下一瞬就要哭出来。 “你别担心，她没事，”一旁，有人没忍住，探了下鼻息，松了口气。 周清婉呜咽着转头，“哪位帮我扶她上床？” “一块吧，”田彩华个头不小，周清婉苗条纤细，根本没什么力气，大家索性七手八脚的把人弄到床上。 放好后，周清婉轻抚田彩华额头，蹙起形状优美的眉。 “好像发烧了。” “应该是昨天的毒还没清。” “怎么会？” “没处理妥当就接回来？” 有人不大相信。 周清婉瞟了眼，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是没发现吧。” 在场的沉默。 他们都是将来的医生，虽然还没入门，但也进出过医院。 知道大夫在处理病症时，一般都会提前预想到会发生的情况，并给出处理方案。 但现在…… 看着意识不清醒的田彩华，所有人的心里都打了个问号？ “我去跟教官说一声，看能不能送她去医院，”周清婉起身。 “你留下照顾，还是我们去吧。” 距离最近的一人拦住她，叫了身边两个出去。 “辛苦了，”周清婉一如既往的柔和温雅。 坐回床边，她找了个帕子出来。 才要打水，就见有人已打了水来。 她浅笑着致谢，浸湿帕子，给田彩华冷敷。 几分钟后，教官带着两个人和担架过来。 将人搬上去后，他转身就走。 “教官，”周清婉拦住他。 “彩华都这样了，害她那人可查明？” “这个不用你操心，”教官冷淡回了句，带着人走了。 周清婉一呆。 虽说教官为人严肃了些，但这么冷，确实第一次。 她缓步走到门边，盯着远去的吉普车，眉头越皱越紧。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 夜幕沉沉，教官将人送回。 此时，田彩华已经醒转。 见她回来，大家十分关切的围上来。 “怎么样，烧退了吗？” “退了，”田彩华点头，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片刻，她定住。 周清婉越过人群过来。 “感觉怎么样？” 她在床边坐定。 田彩华盯着她，嘴张了张。 “多谢大家，彩华才刚回来，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周清婉笑着说道。 大家也瞧出两人有话要说，都识趣的散开。 “怎么回事？” 人一走光，周清婉就忍不住问。 “你还问我？” 说到这个，田彩华就忍不住动怒。 “我让你通知我爷爷，你怎么做的？” “我通知了，”周清婉皱眉。 “不可能，”田彩华瞪大眼。 以爷爷疼她的程度，要是知道她出事了，怎么可能不出声？ “我通知了，信不信由你，”周清婉重复。 “那怎么可能呢？” 这种事，等她回去就回知道。 既然周清婉说是，那就是真的。 只是，爷爷起码也在军中有些地位，教官这么对她，难道叫不怕爷爷给他穿小鞋？ 田彩华拧着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 “别说这些了，说说事情怎么样了，”周清婉不耐烦纠结小节，直奔重点。 “能怎么样，砸了，”想起在办公室的情景，田彩华就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会，”周清婉低呼。 “那个林苗，鬼精鬼精的，”田彩华气呼呼的，“找了昨晚的大夫过来逼问。” “你别跟我说，你没想到？没提前处理？” 周清婉眉眼冷冷。 “怎么可能？” 田彩华瞪大眼，“我打点了。” “谁知道那大夫是个废物，自己的人都管不住。” 周清婉深深吸气。 “要是你把土豆咬得再碎一点，这事也就不会有了。“ 田彩华一梗，“你要嫌我，当时你怎么不吃？” 周清婉冷睨。 要是什么都自己动手，还要她干什么？ 田彩华将她眼底神色看得清楚。 越清楚，心越凉。 她手指微微收紧，用力平生所有的忍耐将火气压下。 “折腾这么久，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周清婉回去自己床上，收拾洗漱。 很快，响起熄灯哨。 灯无声无息的灭了。 宿舍转瞬安静下来。 田彩华侧头，看两步之遥的周清婉。 从她离开，到刚才。 大半个小时时间，她连问一声，要不要刷牙都没有。 明明，她是知道，自己每天晚上都必须刷完牙才能睡的。 但她却什么也没说。 只因为，她没把事办成。 田彩华看着黑黢黢的虚空，心里空空的。 天边很快亮起一线白光。 才刚透过窗子，田彩华就睁开眼。 她微微侧头，正见睡得香甜的周清婉的侧脸。 她用力抿起嘴，在周围人睁眼之前闭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食言而肥 外面传出走动声响。 没过两分钟，哨声响起。 几乎瞬间，所有人从床上跳起来。 周清婉抓起衣服套上，转头见田彩华没动。 她皱了皱眉。 “教官给你假了？” 田彩华睫毛剧烈颤了颤，睁开。 “问你话呢，”时间紧急，周清婉实在没有心情哄人。 田彩华微微点头，复又闭眼。 周围已有人收拾好了，端着盆去外面打水。 周清婉自知早前跟田彩华走得太近。 田彩华把事办砸了，难免连累到她。 而且，这事动静太大。 这里毕竟是人家地盘，未免意外，接下来就只能按兵不动。 既然用不着，也就不必再费精力。 周清婉心里盘算得明白，套上鞋，往外去。 田彩华睁眼，见她头也不回的走了，眼里的光彩越发黯淡。 没过多久，宿舍里便只剩她一个。 听着外面教官高高低低的呼喝，田彩华轻轻合上眼。 田彩华这一病足足大半个月，等她好得七七八八，军训已经进入尾声。 校车如期开来。 所有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上了车。 钱萌萌一脸兴奋的左顾右盼，半晌她问：“林苗呢？” 周围人跟着找了会儿，指着外面，“还在下面说话呢。” 钱萌萌探了脑袋出去，见林苗跟大秦胖黄说个没完。 眼见大家都上了车，她扯了嗓子，“林苗，再不上来，我们可就走了。” 林苗转头，笑了笑，又与胖黄和大秦道：“有事给我写信，要是想学什么也可以。” “放心吧，一准问你，”大秦爽朗的笑。 “你课业也挺紧张，别惦记我们。” 车上，钱萌萌又在喊林苗。 林苗只好跟两人作别。 “照顾好自己啊，”胖黄笑得团团和气，眼里全是不舍。 “别忘了我们，”大秦大开大合的挥手，依依不舍。 林苗笑着点头，上去车上。 车门关闭，卷着黄尘，驶向远处。 胖黄和大秦目送到再也看不见，才低落的回去后厨。 而在车上，却是一片的欢声笑语。 离开荒僻到吃土的地方，大家的心情都是飞扬的。 就算错过午饭才到学校，大家也没有半点怨言。 回到宿舍，林苗找了套换洗衣服，端着盆就往外去。 肖春燕正好也出去，两人碰到一处。 林苗退后半步。 肖春燕斜着眼，瞟着林苗一如报到时的雪白肌肤，冷哼一声，越过她走了。 “又抽风，”钱萌萌也端着盆过来。 “算了，”军训期间，林苗常驻后厨，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根本犯不着跟晒成黑炭的家伙计较。 两人过去澡堂。 换衣服时，钱萌萌对比两人肤色，忍不住啧道：“瞧瞧你，再看看我，难怪肖春燕生气，我这也气呢。” “气什么？” 林苗笑，“你要气，我可不告诉你秘方了。” “什么？你有办法？” 钱萌萌眼睛大亮。 只要性别是女的，就没有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 林苗点头，笑眯眯的抿嘴。 “姐姐，你就告诉我吧，”钱萌萌软语哀求。 林苗挑眉，卖关子。 “亲姐，你是我亲姐。我保证，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就分你一半，这行了吧？” 为了美，钱萌萌是豁出去了。 “我可记住了，”林苗笑着把秘方告诉她。 说是秘方，不过是她闲来没事捣鼓出来的。 不过效果不错就是了。 钱萌萌记得十分认真，就连洗澡还嘀嘀咕咕的念叨。 出了澡堂，她就张罗着去买东西。 “你去不？” 她问。 林苗摇头。 不知不觉又过一个月，她想去给罗晏去个电话。 “那我走了，”钱萌萌把盆塞进林苗手里，“帮我带回去，待会儿给你买好吃的。” 她摆摆手，一溜烟的跑了。 林苗笑着摇头。 这性子，也太急了。 回到宿舍，她拿了钱，才要去楼下买卡，就听舍友告知，有电话找她，留了电话号码。 林苗谢过，拿了号码。 买了卡，便拨过去。 才响一声，林捷就接起来。 “回来了？” 林捷声音轻快。 “是啊，”林苗嘴角挂笑。 “这哪儿的电话？” 林面问。 “才安的，”听出林苗的轻松，林捷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 “前几天做成一笔大生意，我就安了个电话。” “以后办事也方便。” “你怎么样，军训累不？” “不累，”林苗一手玩着电话线，眼睛盯着电话上的按键，“我一直在后厨帮忙，一点都没黑，还胖了一圈。” “胖点好，”林捷一直忧心林苗太瘦，怎么吃也不胖。 听说她胖了，不但不担心，反而高兴。 “再胖就得买新衣服了，”林苗也跟着笑。 “买，”林捷很是豪气，“妈待会儿就给你寄去，不用给妈省。” “不用，”林苗就是那么一说。 她怎会不知林捷赚钱的辛苦？ 就是让她花，她也舍不得。 两母女又聊了会儿，才挂了电话。 放下捂得温热的话筒，林苗默念两边号码，确定记下，便把号码扔了。 又去拿电话。 才摸到话筒，就听肖春燕阴阳怪气的哼道：“瞧瞧，真是大忙人啊。” “亏得这儿还有床，要不我都以为是哪个大公司的办公室呢。” 林苗缓缓放下手，冷冷看她一眼，回去床边。 才要坐下，就听外面喊：“林苗，楼下有人找。” 林苗诧异。 这儿她可没什么熟人啊。 她下去一楼，一出门，目光便被立在台阶之下的颀长身影吸引。 “罗晏，”她声音略高，难掩其中的惊喜。 罗晏转头。 白衬衣、黑长裤。 夕阳的余辉从旁边找来，落在身上，好似周身散发着光芒。 他弯着眼，无声的笑。 一旁，经过的女生目不转睛的看着，直接被台阶绊倒。 “你怎么来了？” 林苗一路小跑到跟前，仰着头，背着手，看他。 耳畔不断回响他的那句，在一起了。 她耳根阵阵发热，手心不断冒汗。 “高兴吗？” 罗晏温柔看她。 林苗点头，片刻又收了笑。 “你为什么没胖？” 罗晏挑眉。 “太不公平了，明明你都食言了。” 罗晏失笑，“是我的错，你想怎么罚。” “就罚你变胖，”林苗皱了皱鼻子，踮着脚尖，似乎这样就能压抑住跃跃的要飞起来的心。 第一百二十三章 原来如此 “好，都依你，”罗晏目不转睛的看她，将此时的她深深烙进眼里，刻在心头。 “罗哥哥，”一旁，有人不确定的喊着。 罗晏不耐烦的皱眉。 哪来的花痴，随便认哥。 林苗转眼，惊讶。 “周同学。” 认识的。 罗晏看过去。 不认识。 他不感兴趣的转开。 “罗哥哥，我是你家隔壁的周清婉，你……还好吗？” 周清婉盯着罗晏，问得小心翼翼。 林苗眨巴着眼，没有错过她眼底爱恋。 忽然明白早前，她为何想方设法的针对自己了。 不过，她和罗晏的事，旁人并不知道。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林苗心里嘀咕着。 耳边听着罗晏冷冷的回她。 “你看到了。” “是啊，我看到了，你很好，”周清婉似乎并不介意他如此，反而眼底含泪，“这我就放心了。” 这回，罗晏直接别开脸，连话都不想说。 林苗还是第一次见罗晏如此，她眨了眨眼，看两人。 “你还有事？” 罗晏皱着眉头，显然是忍耐到了极点。 “你，”周清婉顿了下，语调转柔，“你在哪儿住？我家在这边有套房子……” “不劳费心，”罗晏一把拉住林苗，直奔远处。 林苗被动跑了几步，还转头往后看。 周清婉就那么站着，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落。 走了十几米，罗晏松开手。 “你和她，”林苗纠结的皱眉，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 “一个不相干的，”罗晏半点也不想提那人。 难得的重逢，他只想多看看林苗。 林苗被他看得耳热脸涨，“那个，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好，”为了早点见她，罗晏也没吃。 两人直接过去包子铺，一人要了一屉包子，一碗稠稠的热粥。 对着吃完之后，林苗舒服的摸着肚子叹气。 洗完澡，再吃饱，就该睡觉了。 罗晏怎会不知她想法，他笑了。 “我在边上住，不然过去坐回？” “好吧，”林苗有点困，可还想跟他说会话，便很痛快的答应。 罗晏付了钱，带她去不远的一栋三层小楼。 “这是，”林苗挑眉。 这是打算长住啊。 罗晏微笑，打开单元门，等她进去了，才道：“二楼左手边。” 林苗唔了声，上去二楼站定。 罗晏自后探手，把门打开。 屋里十分干净，只有靠墙地方放了两个包。 明显可以看出，罗晏这是才到。 “进去看看，”罗晏周到的拿了鞋。 林苗换上，进去里面。 房子面积跟两人一块住的那个差不多。 同样是两室的，唯一区别就是格局。 这里的饭厅和客厅几乎差不多大。 装修也更精致。 “这里不便宜吧。” 靠近大学区，又是精装修。 “还好，”罗晏笑了笑。 林苗点头。 当年就知道他不差钱。 林苗转了圈，自动自发的过去沙发坐下。 “说说你吧，”罗晏拿了两瓶汽水过来。 “不想喝，”林苗昏昏欲睡，“暑假就在家了，我跟钱叔学了卤下水，水平还不错。” “有时间尝尝，”罗晏语调轻柔，侧眸看眼皮打架的林苗。 “然后呢？” “然后就是军训，我遇到两个特别好的朋友，”林苗含含糊糊，没等说完就睡了过去。 罗晏侧头。 阳光从阳台投射过来，刚好落在林苗头顶。 为才刚长出来的碎发镀上淡淡的光芒。 罗晏抬手，似有若无的抚上。 林苗似有感觉，微微动了动。 罗晏急忙收了手。 不想，林苗只是换了个姿势，便沉沉睡去。 罗晏低笑出声。 他索性凑过去，细细端量。 越看越觉得看不过。 不知不觉凑到足能感受她热气的距离。 少女身上的馨香似有若无的飘来。 罗晏忽的用力喘息了声，颀长的身体紧绷。 他急急拉开距离，不自在的改变姿势，眼睛依旧看着林苗，却再不敢靠近。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林苗睁开眼，发现已经是晚上。 “糟了，”她赶忙起来，环顾。 “醒了，”罗晏仰靠在她脚边位置。 见她醒了，便直起身来。 “你怎么不叫我，”林苗看着自己跑去沙发上的脚，赶忙放下。 “看你睡得挺香，”罗晏打开灯，“军训很累？” “也不是，”林苗跟着起来。 “就是人太多了，睡不踏实。” 罗晏微笑。 就猜到会是这样。 “不然申请走读？” 罗晏问。 “那我住哪儿？” 林苗眨眼。 罗晏环顾屋子，淡笑望她。 林苗嘴巴缓缓张大。 他不是认真的吧？ “你不愿意？” 罗晏声音一如平常。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紧张。 “倒不是不愿意，只是，”林苗吭哧。 她不是孩子，尤其还明白罗晏的心意。 这样住到一起，很容易出事啊。 “只是什么？” 罗晏问。 “你怕我吃了你？” “你会吗？” 林苗反问。 “你知道的，不会，”罗晏肯定回答。 林苗笑。 她信罗晏。 可能这世界上，除开林捷之外，她最信的就是他了。 “那我明天就去申请。” 林苗往外走。 “好，”罗晏笑着回应，跟她一道穿鞋。 林苗看她。 “我送你回去，”罗晏体贴的把门打开。 两人一如从前一般的，下楼，往学校方向去。 走到门口，林苗站定。 “我走了，你也回吧。” “我送你到宿舍，”林苗遇险那一幕已深深印在罗晏脑海，只要他可以，就不想让她独个走夜路。 “好吧，”林苗的心里滋滋冒着蜜。 两人沿着林荫小路一步一步的走着。 不知不觉，就看到女生的宿舍楼了。 明明平时觉得好长的路，这时却觉得分外的短。 “那我走了，”站在宿舍楼前，林苗背着手，看他。 “走吧，”罗晏点头，一瞬不瞬的看她。 如果视线可以化作实物，大抵就会牢牢的绑在林苗身上。 楼上，有人瞧见，立马看起热闹。 林苗很不好意思的跑进楼里。 罗晏一直看着她，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看了眼楼上，转身走了。 到此时，楼上的看客们才看清罗晏长相。 夜幕里，罗晏已走远。 而那些看客还久久的盯着远处，半天回不过神。 林苗一路急急的回到宿舍。 一进门，钱萌萌就扑上来。 “老实交代，那人到底是谁？” 林苗从出去之后，一下午都没影。 之后就传，说是一个帅得天际炸裂的帅哥把她带走了。 钱萌萌都要好奇死了。 也不知帅到炸裂的人到底什么样。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未婚夫? “一个朋友，”林苗不想私事被人当做谈资。 “什么朋友？” 钱萌萌追问。 “很好的朋友，”林苗微笑，眼底闪着幸福的碎光。 “哎呦，我的眼，”钱萌萌夸张的捂着眼，“就这还朋友。” “你骗谁呢？” “真的，”林苗脸一下子红了。 “行行，我信了，”钱萌萌见好就收。 林苗端着盆出门，才走一步，她转头，拐角有衣角闪过。 她转身去水房。 “等我下，我也去，”钱萌萌在后追来。 两人相携走远。 拐角处，周清婉面色铁青的盯着虚空。 细长的手指紧紧的抠着身侧的墙壁。 雪白的墙皮簌簌落下。 第二天，随着此起彼伏的闹钟声，大家披散着头发，着急忙慌的收拾自己，抱着课本，冲过走廊，直奔大课堂。 林苗和钱萌萌也是如此。 只是走到一半，林苗就放慢脚步。 “萌萌，她们是不是在看我？” 林苗小声问。 “好像是啊，”钱萌萌转头，看了圈，点头。 林苗抿了抿唇，重又加快速度。 两节大课之后，林苗收拾书本，和钱萌萌出门。 “那位同学，”隔着两排的一个女生忽然站起来。 “昨晚送你回来的，是你男朋友吗？” 林苗直接出门。 钱萌萌紧跟。 回到宿舍，钱萌萌小心看她。 “你不高兴？” “没有啊，”林苗诧异。 “那就好，”钱萌萌笑了。 “要是我，有个帅到人见人爱的男朋友，我都要得意死了。” 林苗勾唇。 对别人来说，罗晏确实很帅。 可与她，罗晏不止是男朋友，更是亲人、亲密伙伴，是她可以全心依赖信任的对象。 “真想见见啊，”钱萌萌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有机会的，”林苗笑着合上书。 “走吧，这会儿食堂人应该不多了。” 钱萌萌点头，拿了饭卡和钱包。 才出门，田彩华就气势汹汹的过来。 “林苗，你也太不要脸了。” “有病就去治，别跟着发疯，”林苗厌恶的皱眉。 “谁有病，”田彩华失笑，“我看是你有病，贱病。” “抢人家未婚夫的贱病。” “你说什么？” 林苗冷冷的盯她。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 田彩华冷笑，“罗晏可是周清婉的未婚夫，他们从小就订了亲的。” 林苗只觉耳朵忽然的幻听了，浑身的血液好似潮汐，瞬时退去。 “林苗，”钱萌萌眼见林苗往后栽倒，她急忙抱住。 “既然是周清婉的未婚夫，那就让周清婉出来，你算哪根葱？” 钱萌萌用力搡开碍事的田彩华，把林苗扶去屋里。 关上门，她小心蹲到林苗床边。 林苗这会儿已经缓过来。 她看着上铺的床板，一动不动。 “林苗，你，你说说，”钱萌萌哀求。 “你去吃饭吧，我想静静，”林苗闭上眼。 “我不饿，我陪着你，”眼见林苗都要万念俱灰了，钱萌萌哪里放心出门。 “我没事，”林苗低声回她。 就算知道自己被顾泽卖了，都没想死。 现在，她和罗晏连开始都算不上，就更不可能了。 钱萌萌抽涕。 她还记得昨天林苗的样子。 眼底的碎光璀璨的就像夜空里的星子。 那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她没体验过，但她却能感受到。 肖春燕和其他人进来。 见钱萌萌眼圈发红，顿时一怔。 “怎么了这是？” “没事，”钱萌萌胡乱的抹了把脸，去水房洗脸。 肖春燕歪头，见林苗闭着眼，立时撇嘴。 午休很快过去。 钱萌萌下床，见林苗动也不动。 “去上课，”她轻推一把。 林苗睁开眼，迟缓的起来，机械的套上鞋。 钱萌萌心里一酸。 她帮着找出下午要上的书，抱着两人份，“我帮你。“ 林苗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两人慢吞吞的进去课堂。 教授已经到了。 等两人落座，便开始上课。 林苗一直坐得极稳，只是昔日自动入脑的知识，今天却半点也没入耳。 钱萌萌拖着她回去宿舍，买了粥和小菜回来。 “吃饭。” 两人中午都没吃饭，这会儿吃这个最好。 “你吃吧，我不饿，”林苗躺会床上。 “起来，”钱萌萌带着哭腔拖她，“为了个男人，你要饿死自己吗？” “我真的不饿，”林苗努力以最平稳的语调表达意愿。 “不饿也得吃，”钱萌萌脸上挂着泪，坚持塞勺子给她，又端了粥过来。 林苗无法，只好吃起来。 只是到底什么滋味，她半点也尝不出来。 终于，一碗粥见底，林苗搁下碗，解脱的躺回去。 钱萌萌别过脸，“趁着他们没回来，你睡会儿。” 她转去门口。 关上门，泪珠瞬间掉落。 这样的林苗，让她想起她最喜欢的小姑姑。 她们两个一样的爱笑，一样的漂亮，也一样的善良。 只是，她们太过善良，太过相信男人。 巴巴捧着一颗心，交给他。 结果，爱到不能自拔，却发现男人另有妻子。 小姑承受不住痛苦的啃噬，选择结束她短暂的生命。 她永远都忘不了，小姑姑知道事实时的样子。 就跟林苗那时一模一样。 她用力抹掉泪花。 那时的她太小，不能做什么。 现在，她绝不让林苗重蹈覆车。 这世界多美好，她们还年轻，还有那么多的事没经历过，还有那么多的风景没看过。 总要都经历过，都看过，才不枉此生。 屋里安静得没有办点事声音。 钱萌萌调整片刻，重又进去。 林苗安静的躺着，呼吸均匀悠长，似乎已经熟睡。 钱萌萌小心拉好窗帘，爬去上铺。 却不知，在她躺好的瞬间，林苗睁开眼。 另一边，罗晏办好手续，见了该见的人便去采买，又急急赶回小楼布置。 一直忙到星子漫天，他才想起该接林苗了。 他赶忙赶去医研大的女生宿舍。 请了要上楼的女生帮忙捎话。 也巧，钱萌萌正从床上下来，要去楼下打水。 听说有人来找，还是个帅哥，她一把搁下，就往外冲。 “萌萌，”林苗急忙喊她。 奈何，钱萌萌速度太快，她话才苦口，人就已经没影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别两宽 林苗无奈，急忙追去。 并在钱萌萌见到罗晏之前把她拉住。 罗晏正好回头，见她便露出笑容。 “你放开，让我过去。” 钱萌萌瞪着罗晏，努力挣扎。 “不要，”林苗坚持，“我的事，我自己来。” “你能行？” 亲眼见了林苗推山倒柱，好似心念崩塌一般的模样，钱萌萌不太确定她能否做到。 “放心，我没事，”林苗放开手。 “那好吧，”钱萌萌不太放心，“你过去，我在这儿等你。” 林苗微微点头，下了台阶。 “很累？” 罗晏已走到跟前，见她一身皱巴巴的衣服，有些心疼的皱眉。 没他在跟前，果然是不行。 “还好，”林苗眸色淡淡，人也清清冷冷。 莫名的，罗晏心里忽的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林苗便道，“我不能搬过去了。” 罗晏拧眉。 林苗微笑。 一如从前。 只是笑意半点不达眼底。 “你怎么了？” “没事，”林苗摇头，“就是觉得进了大学，就该做大学生应该做的事。” 罗晏眉头越发的紧。 “走读，并不耽误你课程。” “可还是不一样啊，”林苗笑意浅浅，“大家都是住在这里。” 罗晏定定看了她许久。 大学里，大半住校，但也有离家近的选择走读。 这并不是她留在这里的理由。 那是发生了什么，让她突然改变主意？ “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他问。 “没有，”林苗回得极快。 罗晏点头。 看来真是发生什么。 “时间不早了，快上去吧，”罗晏没有回应她的答案。 林苗微抿嘴角，大而圆的眼睛黑黢黢的，周围投射而来的光皆被吸入其中。 罗晏张了张嘴，却见她忽的绷紧背脊。 那是警戒。 她竟然在防备自己。 罗晏的心一阵紧着一阵的翻腾，从来镇定无比的他竟然生出慌乱。 一种将要失去的感觉袭来。 “时间不早了，我回了。” 林苗急急往里去。 “林苗，”罗晏喊她。 林苗站定，没有转头。 “不论发生什么，有我，”他扬声。 林苗看他一眼，复又转回来。 时光真是个好东西。 不知不觉，她就忘了曾经傻兮兮的她。 要没有田彩华的提醒，她怕是又要走老路了。 而且你，这一次，有可能比上一次摔得还要狠，还要惨。 她深深吸了口气，挺起腰杆，大步上楼。 钱萌萌赶忙跟上。 罗晏一直看着她。 随着距离越远，他眼中的冰霜越厚。 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 宿舍楼里灯火通明。 他定定的看着，却没有焦距。 他的她就在其中一间，而他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那他来这儿的意义何在？ 他日夜努力的几个月，又是为了什么？ 他用力攥紧拳头。 半晌，他转头走了。 楼上，林苗站在窗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黯淡得一如外面的夜。 “林苗，”钱萌萌这会儿才有点后怕，“我怎么觉得你这个朋友有点吓人？” “他脾气很好，”林苗看她，“只是不爱说话。” 钱萌萌撇嘴。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那家伙浑身冒着寒气，就像个人形冰坨，哪里脾气好了。 “不说他了，”林苗回头，“给我讲讲今天的课吧。” “你可想起来了，”钱萌萌翻出笔记，摊开来，把要点讲给她。 不知不觉到了熄灯时间。 钱萌萌一缩脚，进了林苗床里，打算挑灯夜战。 林苗按住她，瞟了眼虎视眈眈的肖春燕。 “不急，明天再继续。” “好吧，”钱萌萌跟着看了眼，翻了个白眼，回去自己床上。 灯很快熄了。 短暂的混乱之后，周围变得安静下来。 林苗盯着虚空，久久。 直到眼睛酸涩，才缓缓合上眼。 翌日，一阵兵荒马乱，林苗托着睡意迷蒙的钱萌萌直奔大教室。 上完课，她抱上笔记，就往下一个教室去。 才出门，就听有人叫她。 林苗诧异站定，看叫住自己的男生。 “校长让你过去一趟。” “你怎么了？” 钱萌萌凑过来。 “没事，”林苗笑了笑，“你先去教室，我过会儿找你。” 她把书塞给钱萌萌，转去校长室。 校长一如上次一样，端着报纸，看得认真。 见她过来，笑着搁了。 “来坐，”他示意她坐定，从抽屉里拿了张纸出来。 “你所说的，我了解了下，是早前招生时出了点差错，我跟教导主任和其他几个校长商量了下。” “你看这样行不行？” “今年你先留在护理系，明年再转去药理系。” 林苗抿了嘴，没有吭气。 “当然，这样子的话，明年你就要辛苦些，补上今年的课程。” 校长笑着道。 林苗垂眸思忖片刻，“那我可不可以今年先选修几科？” “也好，”校长想了想，点头。 这样她明年的压力也能小些。 这些日子，校长对林苗的过往了解不少。 高二跳级入高三，还能考如此高分的，不是没有。 但绝对是少数。 且那少数还多半直奔名校。 像这样直奔学医的，他任职这里三十多年，就只遇到两个。 另一个现在任职帝都最大医院院长，并兼夏国医学会会长。 也因此，校长对林苗很抱有厚望。 只要不违背原则，他还是很愿意帮一把的。 “这样，我这里有张药理系科目表，你想看看，看想选修什么，我来帮你安排，”校长很是慈和的将表格递过去。 “多谢校长，”林苗站起来接过，看了遍，却还是一头雾水。 她只看时间，挑出与当下课程时间冲突的，其他皆选修。 “这有些太多了。” 校长不赞同的皱眉。 “你第一年正是打基础的时候，万万不能太过着急。” “没事的，我能行，”林苗笑。 当下，她最需要的就是忙起来。 这些课程，虽然多，但只要有心，也不是不能完成。 “好吧，”校长见她坚持，只得答应。 只是叮咛，“若是科考不过，就只能等补考。” “咱们学校补考也有次数限制，你考虑清楚了？” 林苗点头，笑：“我心里有数。” 校长定定看她，“你有数就好。”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各自欢喜? 出了校长室，林苗去领书。 选修的书很多，她只能送回宿舍。 来回一折腾，回到教室时，已经开始上大课。 好在钱萌萌早前已经帮她占了位置。 林苗一路蹑手蹑脚过去，坐去跟前。 “怎么这么长时间？没事吧？” 趁着教授在台上讲得投入，钱萌萌小声问。 “没事，”林苗弯眸淡笑。 钱萌萌看她一眼，又见教授看过来，忙正襟危坐。 下了课，两人往食堂去，林苗跟她将起选修一事。 钱萌萌咧嘴。 她要是没记错，军训那段时间，林苗可没少得罪药理系的人。 这会儿再过去，怕不是要被穿小鞋啊。 再加上周清婉那事…… 她是个直性子，想到了就说。 对此，林苗一笑。 她就过去上课，下了个就回来。 最多只在课堂打照面而已。 且她也不是软柿子，要有人就是咄咄逼人，她也不会忍。 至于周清婉。 不论她和罗晏是不是未婚夫妻，她与他什么都没发生。 她无愧于心。 吃完饭，林苗便收拾课本，准备下午药理系的大课。 钱萌萌巴着床边，看准备出门的林苗。 “你真要去？” “自然，”林苗笑了笑，拉门出去。 其他几人诧异望来。 护理系的课上午全都结束了，她这样又是去哪儿？ 肖春燕一撇嘴。 “瞧瞧，这又用上功了。” “闭嘴吧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钱萌萌心里担忧，听了肖春燕的阴阳怪气，当下怼回去。 “你说什么？” 肖春燕气得脸色发青。 “说什么你不是听见了，”钱萌萌直起腰，半点不退让的瞪她。 “你再给我说一遍，”肖春燕也从床上起来，大有跳去钱萌萌床上掐一架的样子。 “好了，都是一个宿舍的，别吵了。” “就是，让人看见也不怕笑话，”其他人见势不妙，七嘴八舌的劝起来。 钱萌萌撇嘴，到底没再说话。 肖春燕还想发作。 但全宿舍的人都在看她。 她想了想，还是忍了下去。 就这么点胆。 钱萌萌更加鄙薄。 另一边，林苗已经进了教室。 这会儿，教室里并没有几个人。 林苗便随便挑了个位子坐下。 没多会儿，陆续便有人进来。 见到林苗，大家都愣了下。 对此，林苗一早就有准备，很是淡定的继续看书。 没过二十分钟，教室里便几乎坐满。 眼见就要到时间，林苗收拾好书本，静等教授进来。 后门，周清婉和田彩华并肩而来。 田彩华满脸的笑，不知在说什么开心的事。 两人走了两个座位，周清婉笑意渐收。 她盯着林苗，皱起眉头。 田彩华一怔，跟着看过去。 当看到林苗时，她瞪起眼。 “你怎么在这儿？” 她冲到林苗跟前。 “你有意见？” 林苗很是冷淡。 整间教室里，就没有人不清楚三人矛盾。 当下都转头望来。 “你说呢？”田彩华自恃自家地盘，很是气势汹汹，“这里是药理系，你来做什么？” “来了，自然是听课，”林苗看二傻子一样的看她。 这废话，亏她一个大学生能问的出口。 前面，传来高高低低的笑声。 田彩华大窘，红晕极快爬上脸颊。 “林同学，彩华的意思是，这里的座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多余座位给其他系的同学。” 林苗挑眉。 瞧，这位出手就高明得多了。 明着像是说明，实则在撵她出去。 “既然这样，”林苗坐得稳稳，“这里肯定有我位置。” 她微笑，“我来这里，可是校长也是允许的。” “不可能？” 田彩华心里门清。 她是抢了林苗的名额，才进的药理系。 要是林苗进来，那她呢？ 莫不是暗箱操作的事被曝光了？ 田彩华登时慌神。 “林同学是打算转到药理系了吗？” 周清婉一把拉住田彩华，微笑问。 “谁知道呢，”林苗瞄见两人互动，心里犯了嘀咕，嘴上不由含糊起来。 “那么以后相处愉快，”周清婉抬眼，四下睃着。 很快有人让出位置。 周清婉很是娴雅的道谢，带着田彩华过去。 林苗摩挲着下巴，盯着两人。 总觉得田彩华看自己的模样很是心虚。 教授很快进来。 教室转而寂静。 林苗翻开书，尽自己所能的跟上节奏。 下了大课，她收拾课本出门。 才迈出门槛，就听里面好似炸了锅似的讨论起来。 她微微一笑。 不论如何，第一步总算踏了出去。 至于其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去宿舍，钱萌萌正在一楼门口晃悠。 见她过来，忙迎上去。 “怎么样？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林苗笑。 “他们没欺负你？” “没有，”林苗跟着她上了楼梯。 回到宿舍，其他人都看过来。 林苗随手搁了书，躺倒。 “别睡啊，”钱萌萌赶忙推她，“该去吃饭了。” “你去吧，”林苗动也不想动，“给我带点回来就行。” “行吧，”钱萌萌也知道，她现在不过就是强撑。 她拿上饭卡，叫上其他人一道出门。 宿舍很快安静下来。 林苗张开眼，看着床铺上面的木板。 眼前不断晃动着罗晏的模样。 他为她带饭，帮她补习，抱着她看病。 种种的种种，不断在眼前回放。 林苗苦恼的闭上眼。 不得不承认，罗晏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大。 明敏一早就下定的决心，才过一天，她就开始动摇了。 她翻身，蜷缩成一团。 似乎这样就可以抵御内心的软弱。 宿舍楼外，钱萌萌带了两份饭回来。 才上台阶，余光瞄见异样。 她转过头，看到来人，她瞪大眼。 “你好，”罗晏走到近前，浅浅的勾出一抹笑。 不由自主的，钱萌萌陷入失神。 到此时，真正的面对面，她才知道这个男人的魅力有多惊人。 只可惜，是个渣男。 她快速眨巴几下眼，干咳一声。 “你叫我？” “是，”罗晏距离她几步站定。 “苗苗还好吧？“ “好，好得很，”钱萌萌挺胸抬头。 输人不输阵。 不管女方到底怎样。 身为她的闺蜜，起码得帮她把场子撑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朋友 “那就好，”罗晏眉宇舒展，明显放心许多。 钱萌萌撇嘴。 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归根究底还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罗晏感知素来敏锐。 见她如此，便知定是知道内情的。 他不着痕迹的挡了她的去路，微微的笑。 “你要干嘛？” 一瞬间，钱萌萌汗毛倒竖。 就如被凶狼近距离盯上。 十五分钟后，钱萌萌失魂一般的进了宿舍。 “林苗，”看到林苗，她翕翕嘴角，眼圈都红了。 “怎么了？” 挣扎无果的林苗正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去书本上。 听到声音，她抬头看来。 “没事，”钱萌萌吸吸鼻子，把饭放到桌上。 “吃饭吧。” 林苗放了笔，看她。 “谁欺负你了？” “没有，”想起罗晏的警告，钱萌萌赶忙挤出点笑。 “就是风迷了眼。” 对此，林苗倒是信的。 毕竟，军训时，这事钱萌萌没少犯。 收拾好桌子，两人并肩吃饭。 一块生活了些日子，钱萌萌对她的口味也算了解。 即便林苗不说，打来的也合她口味。 吃过饭，林苗把垃圾收拾扔了。 钱萌萌转头看她。 “苗苗，那个，” “怎么了？” 林苗转头。 “没事，”想想罗晏那时的神情，钱萌萌觉得，姑且先信吧。 万一真是她们误会了呢。 “前几天的笔记，你用完了没？” 她转开话题。 没多会儿，其他人都回来。 人一多，空间就显得狭小。 加上各种声音打扰。 林苗便收了书，去教室。 “等等我，”钱萌萌拿了书，跟她一道。 将要熄灯，两人回到宿舍。 才进门，田彩华便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杀到。 “林苗，是不是你搞鬼？” “什么？” 看了半晚的书，林苗的脑子基本成了浆糊。 反应什么都慢了半拍。 “装什么傻啊？” “是不是你跟罗晏说什么？” “不知道你说什么，”林苗忍了听到他名字时的悸动，冷淡的搁了书本，转去拿洗漱用具。 “清婉不跟你计较，我却没有那么大度，”田彩华轻蔑斜眼，“勾搭人家未婚夫不算，还要搅和散人家。” “你这是有多恶毒的心啊。” “捉贼捉赃，你说的有什么证据？” 如果说林捷是林苗的逆鳞，那么名声与她，就是行走世间的脊梁。 林苗是万万不能忍受被人戳的。 “我们都看见了，你还想狡辩。” 田彩华鄙薄撇嘴。 “看见什么了？” 林苗冷笑。 “罗晏难道是她周清婉的私有物？” “他难道不能有朋友？” “我和罗晏往来，纯属朋友之谊。“ “你现在所说，我完全可以控告你损毁我名誉。” 林苗定定看她，冷而厉。 “我家世平凡，不过是平头百姓，比不得什么军中大人物。“ “但我想，只要我想，还是有律师肯帮我起诉的。” “放心，我保证，肯定有，”钱萌萌插嘴，一副力挺模样。 田彩华瞳孔微微一缩。 这件事，她们早在挑起之前，就没打算闹大。 这事毕竟涉及周家和罗家，周清婉的意思是，尽可量把两人打散。 田彩华的盘算，则是搞坏林苗名声。 若能把她赶出医研大，那就更好了。 当然，她之所以这么卖力，也是因为周清婉答应这学期的所有科目都由她想办法通过。 可前提是，她顺利把林苗和罗晏拆散。 “起诉就起诉，谁怕你呀，“田彩华梗着脖子。 林苗怎会瞧不出她在硬撑。 她笑了笑。 不想与她口舌之争。 田彩华也是吃了林苗的亏的。 她很清楚，真要到了起诉那步，周清婉是一定要抽身的。 倒是她可就做蜡了。 为了一学期成绩，犯不着。 “切，就知道是说说。” 田彩华急急甩下一句，带着人走了。 林苗拿了盆往外去。 钱萌萌赶忙跟上。 “林苗，你真要起诉的话，我得找我爸。” 林苗速度不慢，钱萌萌急追两步才撵上。 “就是到时候可能会闹大，我似乎无所谓，不过你不是还在药理系选修吗？” “不用紧张，”林苗淡笑。 “田彩华不傻，不可能为了周清婉背官司的。” 此时不是以后，吃官司不论对谁来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钱萌萌松了口气。 “那你是吓唬她？” 林苗摇头，“要是万不得已，我也只能起诉。” 她笑：“我可是还要在这儿至少待上四年，可不想没事就被人指指点点呢。” “也是，”钱萌萌点头。 “那我抽空，还是跟我爸说一声，以免以后用人临时找不到。” 林苗笑。 “歇了，不过不用。” “钱家在军中应该分量不轻，以后我跟她们的事，你还是别参与了。” “那不行。” 钱萌萌瞪大眼。 “朋友有难，袖手旁观，那还算什么朋友？” “难道你是不拿我当朋友了？” ”好吧，我收回那话，“林苗勾唇，笑着摇头。 “这还差不多，”钱萌萌笑着勾住林苗脖子。 两人嬉笑着洗漱回来。 肖春燕斜眼，才要说话，就见钱萌萌凶狠的瞪过来。 并在林苗看不见的角落举起拳头。 肖春燕急急抿了嘴。 钱萌萌满意的收回拳头。 林苗并未察觉，收拾完自己，便上床。 看了会儿书，等到灯熄了，便上床睡觉。 日子眨眼便过了半月。 这半月林苗每天沉溺在各种科目当中。 努力让自己忘了有个人在她生命里来了，又走。 不知不觉，凉意渐起。 这些日子，林苗长了很多。 早前的衣服穿得都有些短了。 王青青过来找林苗时，忍不住嫌弃不已。 而后，她拉着林苗和钱萌萌直奔校门口。 医研大周围开着许多时尚小店。 里面的服饰琳琅满目，新潮时尚有之，耐用朴素同样也有。 林苗此时满心都挂在学习上，对身外的东西并没有多少兴趣。 但钱萌萌和王青青却是个中好手。 两人才逛一个店，变察觉两人审美虽有不同，但却同样敏锐。 棋逢对手，又是同好，两人登时兴致大起。 一圈下来，不光两人提了满手。 就连林苗也被半强迫的买了两身出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谈谈 回到宿舍，林苗半瘫在床上。 没等喘口气，门被人推开。 周清婉一身白裙，娉婷而立。 “林苗，”她微微的笑，身影立在光线不明的楼道里。 如一株白莲立于淤泥之中。 林苗抿着嘴，缓缓起来。 “有事？” 逛了那么久，脚后跟都要磨出水泡了。 “有点，”周清婉笑着点头。 “那就说吧，”这会儿林苗实在不想动弹一下。 “还是出来吧，”周清婉看出林苗不大愿意搭理自己。 她心里怒意勃然，面上还要淡然。 林苗以鼻子吐气，很不情愿的起来。 出了门口，她拉上门，“现在说吧。” 她懒洋洋的半靠着墙。 周清婉皱眉。 眼前这人，不说家世，就是她站没站相，坐没坐样的样子，就足以说明家教如何。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得了罗哥哥的心。 “是这样，”周清婉浅笑，含蓄温柔，“过几天是我生日，同学帮我组织了个聚会，我想邀请你。？” “还是算了，”林苗咧嘴。 她们的关系，离打起来只差一步。 且周清婉这人一贯喜欢躲在后面出阴招。 林苗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那好吧，”周清婉一脸失望，“我还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 林苗呵呵。 她算计自己不止两三次，自己得是多脑残，才把她当朋友？ “没事我回去了，”林苗头也不回的进去。 门在周清婉眼前合上。 周围光线转暗，周清婉用力攥紧拳头。 可恶，竟然不上当。 屋里，钱萌萌追上来。 “她说说什么？” “说是什么聚会，我拒绝了。” 林苗一脸不在意。 “拒绝的好，”钱萌萌点头。 “我也觉得，”林苗找了个舒服姿势，重又躺倒。 这事在林苗心里，如青烟转眼消散。 日子还如从前一般的过着。 只是，钱萌萌却莫名的沉闷起来。 初时，林苗并未留意。 但在某天打水时，她险些烫到手时，林苗才察觉。 “你怎么了？” “没事，”钱萌萌急急说着，拿了暖瓶往回去。 林苗诧异跟着她走。 “你是不是有事？” “没事，”钱萌萌走得更急了。 林苗皱眉，紧追两步。 “要是有事就说出来，”她拦住钱萌萌。 “你忘了，我们是朋友。” 钱萌萌看她，半晌别开头。 “我真的没事。” “你别瞎想。” 林苗定定看她。 “没事就好，下次打水注意点。” “好，”钱萌萌绕过林苗，上楼。 林苗在后，一边端量，一边紧跟。 进了宿舍，肖春燕扬声喊：“林苗电话。” 林苗挑眉。 她才跟林捷通完电话，按理不会有人找她了。 拿过电话，她淡淡的吐出你好。 “你好，”电话那端是个男人，声音低沉柔和。 却很陌生。 “我是钱萌萌的爸爸。” 来人也知鲁莽，急急报上身份。 “你好，”林苗再次重复，只是这一次多了几分晚辈的恭敬。 “好，”钱志豪尴尬的笑。 “说来也是唐突，”钱志豪干咳了声，“我家萌萌一直跟我说，你跟她是最好的朋友，就像亲姐妹一样。” “是，”林苗笑意浅浅，转头看灌热水袋的钱萌萌。 “既然如此，叔叔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是，您讲，”林苗语调微凉。 心里下意识的觉得接下来的话，她肯定不爱听。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安静的听着。 “是这样，你应该也听萌萌说过我家的事吧。” 钱志豪问得小心翼翼。 “知道一点，”林苗答得谨慎。 钱志豪在商场纵横，怎会察觉不到林苗的异样。 但他佯作不知，还继续道：“是这样，叔叔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一个项目，为了成事，叔叔往里投了不少。” “这事要是不成，叔叔的事业怕是就……” 说到自家身家性命，钱志豪不由梗了下。 林苗敏锐察觉。 她更加用力的抿唇。 钱志豪深吸了口气，控制好情绪，继续以柔和语调言道：“不过好在，叔叔从别处寻了转机。” “那个主事的闺女跟你们一个学校。” “过几天是她生日，叔叔想法子帮你们要了两个位置。” “你能不能帮叔叔个忙，劝劝萌萌，帮叔叔带句话进去。” 林苗嘴唇抿紧。 “那人是谁？” 半晌，她问。 “姓周，是跟你们不同系。” 话说到这儿，林苗已经清楚那人是谁。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次转头。 钱萌萌正把抱着毛巾的热水袋塞到林苗床尾，十分自然的扯了被子，盖上。 “不知叔叔要萌萌带什么话？” 林苗一直警醒自己，不要陷入重重情绪之中。 但人本就是群居动物。 即便她再三讶异，还是忍不住对接了钱萌萌递来的友谊之手。 为了这份友情，便是退上一步也无不可。 “也没什么，”即便钱志豪惯用官场那套，但对林苗，有些他还真不好出口。 “她的性子，您该知道。” 林苗声音很低。 “与其要她带，不如我来。” “这，”钱志豪意动了，但想到项目的重要，他不敢透漏太多，只含糊道：“你便说，万事好商量，大家你好我好，不是极好。” “这样就行？” “是，”钱志豪答得斩钉截铁。 林苗的心忽悠一下。 她低低说了句知道了，搁了电话。 钱萌萌抬眼，“跟谁说话呢？还神神秘秘的。” “没谁，家里的一个叔叔，”林苗笑着走过去。 翌日，林苗赶去药理系旁听。 待到下课时，她刻意留在教学楼拐角。 等周清婉出来，她走过去。 看到林苗，周清婉挑眉。 “有空吗？” 林苗问。 “自然是，”田彩华昂着下巴，恨不能用眼角夹住林苗。 “你先回去，”周清婉开口。 “清婉，”田彩华不赞同的皱眉。 “我说，你先回去，”周清婉加重语气。 “那好吧，”上次的事，她没有办好，周清婉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也明显冷淡许多。 眼见就要考试，田彩华还真不敢惹周清婉。 她不甘心的斜了眼林苗，往宿舍楼去。 “这边人多，咱们去那边说，”周清婉很是得体的往边上指了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接力选手 “钱家的生意，你知道。” 站在拐角，林苗淡声问。 “我要说不知道，你信吗？” 周清婉挑眉。 “不信，“林苗眸色淡淡。 想打动周清婉她爸的方法很多。 讨好周清婉算是一种。 但这只是曲线为之。 成的几率并不算高。 但钱志豪却答得十分肯定。 就好像有人把结果告诉他一般。 世上巧合的事情不少，但每一桩都有其必然。 这一次，也不例外。 看着浅笑吟吟，很是胸有成竹的周清婉，林苗笑了。 “明人不说暗话，你想的我知道，我要的你明白，”林苗伸手，“咱们作个约定吧。” “只要项目归了钱家，你便心愿可成，如何？” “当真？” 即便心里千万次的想过，可能如此。 真的面对，周清婉还是忍不住动容。 一个朋友而已，她竟然放弃罗晏。 值得吗？ “你可以不信，”林苗的心里本就受过伤。 本来，在与顾泽相见两忘之后，已开结痂。 但罗晏却将她伤口血淋淋的扯开。 此时的她再也不信什么爱情。 与虚无缥缈的感情相比，友情、亲情更加可靠。 “我信，”周清婉急忙伸手。 在林苗收回之前，紧紧握住。 “那就这样，”林苗浅浅勾唇，挣开她冰冷微湿的手。 “你不后悔？” 看着林苗走远，周清婉扬声。 林苗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后悔，肯定是有的。 但她是后悔不该放任自己的心。 不该在萌动之时，任其疯长。 而今的受伤，是她自找。 如此，正好让自己死心。 她一步一步的，越走越远。 周清婉欢喜，既然她识趣，那就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了。 她雀跃转身，笑意没等绽开，便凝住。 “罗哥哥。” 她脚尖微错，缩在一处。 罗晏冷冷看她。 “我倒不知道自己还能成筹码！” 他隐带怒意 显然听了不短的时间。 “不是的，”周清婉急忙上前。 罗晏厌恶往后退。 “不是你想的那样，”周清婉不敢再动，只眼含热泪，怯怯柔柔的捧心，“是她，她提的请求。” “我，”她好似找到理由，眼眸重又亮了起来。 “你顺水推舟。” 罗晏冷冷接话。 周清婉不敢吭气。 罗晏冷笑。 便是过了多少年，这人的德行还是没变。 “还记得你三岁时的事吗？” 罗晏忽然扯开话题。 周清婉一怔。 那么小的事情，她怎么会记得？ “那时的你就是这样，明明是你毁了风筝，却说是我干的，”想起幼时的那顿打，罗晏眼眸冰冷得几乎结冰。 “三岁看到老，果然不错。” 遇到事情只会往别人身上推。 品行之恶，让人作呕。 罗晏厌恶的转头。 “罗哥哥，”周清婉急急上前。 罗晏站定。 周清婉稳了稳心神，柔声道：“我承认，是我使了点手段。” “但那是因为我爱你，”她急急出口。 罗晏背对着她没有动。 但这已足够安抚周清婉忐忑不已的心。 她小心翼翼的上一步，“我真的很爱你，为了你，便是拿了我的性命，也甘之如饴。” 她近乎虔诚的伸出手。 纤细优美的指尖探到他手肘旁边。 才要触碰，罗晏忽的拉开距离。 “你死不死与我何干，以后别让我知道你搞鬼，否则，”罗晏转头。 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利箭，那此时，周清婉已是万箭穿心。 罗晏大步流星的走了。 周清婉捂着胸口，再承受不住的瘫软在地。 平滑的青石板路十分冰冷，冷得她浑身颤抖，面无血色。 另一边，林苗回到宿舍。 钱萌萌已经打了饭回来。 见她进门，便笑眯眯道：“猜猜今天吃什么？” 林苗抽了抽鼻子，“西红柿鸡蛋，红烧排骨。” “你这什么鼻子，怎么这么灵，”钱萌萌悻悻的打开饭盒。 林苗笑嘻嘻的坐过去。 两人一筷子，我一筷子的把饭菜解决。 “明天我回家一趟。” 摸着滚圆的肚子，钱萌萌感叹。 林苗看她一眼，没有吭气。 “你不问我回去干什么？” 钱萌萌是个憋不住话的，下一瞬就开始提问模式。 林苗摇头。 半点好奇心也没有。 钱萌萌很是泄气的咧嘴。 “总之，过两天你得自己打饭，”钱萌萌做出总结。 林苗点头。 饭而已，多一顿，少一顿并没有大碍。 “算了，我还是另想办法吧，”眼见林苗一脸无所谓，钱萌萌已经想到。 定然是想起来就吃，想不起来就当吃过了。 “回去呆两天就回来，马上就考试了。” 林苗叮嘱。 “放心，我心里有数，”这些天，她爸见天的打电话来。 有些话，钱萌萌不好在这儿说，只能回去跟她爸当面说。 好在她家也不远，几个小时的路程而已。 要是顺利，两天也就回来了。 第二天，上完课，趁着午休间隙，林苗送钱萌萌上了出租车。 坐在车里，钱萌萌挥手。 “到了饭点，哪儿也别去，赶紧回宿舍，青青会把饭给你带来。” 林苗点头。 车很快驶走。 林苗有些失落的回转。 “回来挺快啊，”才进宿舍，就见王青青笑呵呵的挥舞着筷子。 林苗过去坐定。 王青青塞了筷子给她。 “快，趁热吃，这是眼镜费了好大劲才抢到的。” 说话间，她塞了块牛腩进嘴。 “你跟眼镜，”林苗看她。 这些日子，她偶尔会看见两人出双入对。 “我们是哥们，”王青青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林苗微笑。 两人所说的眼镜便是军训时，最先跟着他们的眼镜男，王鹏。 王青青总爱喊他眼镜，不知不觉，林苗也跟着叫起来了。 “晚上想吃什么，我让眼睛去抢，”收拾了残渣饭盒，王青青歪头问。 “都行，我不挑食，”林苗笑，“食堂人多，随便吃点就好。” “那可不行，”王青青瞪眼，“钱萌萌走前，千叮咛万叮嘱，让我一定照顾好你。” “我可是答应了，一斤肉也不能让你掉。” “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林苗无奈。 “不行，你不是想要我食言而肥吧，”王青青警惕。 她掉一斤肉容易吗？ 绝不能让它长上来。 傍晚，王青青踩着饭点，提着饭盒过来。 “这位同学，”罗晏从旁边斜插过来。 第一百三十章 见面 王青青站定，看清罗晏之后，登时脸泛红晕。 “你是叫我？” 罗晏点头，看她手里。 “这是给林苗的？” 王青青眨了眨眼，登时从旖旎迷思中醒来。 “你问这个干吗？” 看着一脸警惕的王青青，罗晏微笑。 苗苗眼光不错，交的朋友都很好。 王青青却是再次被罗晏的笑容迷倒。 罗晏笑意渐深，十分自然的递上一早准备的饭盒。 “这个能不能麻烦你带给她？” 王青青醒转，可惜的咂吧下嘴。 可惜死了，这么帅的男人竟然是她男朋友。 王青青一眼又一眼的看。 罗晏挑眉，把饭盒往上提了提。 “好吧，”有免费的饭，不吃白不吃。 王青青拎过来，十分自然的瞄了眼。 锅包肉，红烧排骨，地三鲜，以及色彩极佳的炒饭。 都是她爱吃的。 万青青满意咧嘴。 才要走，罗晏斜插一脚，拦下，指了指她另一只手上的饭盒。 “你要？” 王青青顿了下，举了举。 罗晏点头，眼眸笑意浅浅。 端是风度翩翩。 “给你，”王青青十分大方的给他。 今天运气不好，就打了两份青菜，有人愿意消受。 正好。 她提着饭盒，进门。 “那个，”罗晏在后扬声，“别跟她说是我送的。” “懂，”王青青点头。 一家女百家求。 她家苗苗这么漂亮，追求的人排成排。 不使点手段，哪儿能抱得美人归。 看在他伙食不错的份上，就帮他一把。 进了宿舍，林苗还没回来。 她仔细系好袋子，咽着口水静等。 十分钟左右，林苗回来。 见她坐得端正，很是诧异。 “你可回来了，”王青青拉她坐下，“快点，我都快饿死了。” 她往林苗手里塞了筷子，忙不迭打饭盒。 “急什么，我先洗手。”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菜香气扑鼻，王青青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她压住林苗，硬是夹了块放她跟前，便忙不迭的吃起来。 林苗低头，看着油光透亮，味道明显照比早前浓郁的排骨。 “食堂换厨师了？” “是啊，”王青青含着锅包肉，含糊不清的答着。 林苗见她吃得香，也勾起食欲。 两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解决完。 王青青自告奋勇的收拾残局。 林苗不疑有他，拿了书，问王青青，“要不要去大教室？” “不去，我跟眼镜约了，出去趟，”王青青回她。 林苗眨了眨眼，笑了。 “那我走了。” 考试在即，她得把要考的学科全都捋顺。 王青青点头，目送林苗去了教学楼，才转去小操场。 一晃，两天过去，帝都降下初雪。 钱萌萌从家里回来。 一进宿舍，就见林苗正在整理床铺。 “我回来了，想我没？” 钱萌萌欢快的扑向林苗。 “想了，”林苗赶紧接住她。 “我也想你，还有，”她用力抱林苗，声音低低的，“谢谢。” 林苗往后缩了缩，看她。 钱萌萌松开手，郑重看她。 “我爸接了那个项目，”她道：“他跟我说了，是你帮的忙。” 林苗笑了笑。 “周清婉不是善茬，你答应她什么了？” 钱萌萌追问。 “没什么，”林苗继续收拾床铺。 因为是背对，钱萌萌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是不是答应跟那帅哥分手了？” 林苗和周清婉交集有限，能让她这么做的也只有一样。 钱萌萌眼眶红红。 林苗直起身，扯了下嘴角。 “他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怎么能算分手？” “林苗，”钱萌萌哽咽，泪珠倏然落下。 林苗对罗晏的感情，她最清楚不过来。 但她却为了自己，生生割舍了。 这是怎样的痛啊。 偏她半点口风都不露。 要不是她爸，自己还不知道这事呢。 “好了，大家要回来了，你这样，她们该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林苗帮她抹泪，眉眼柔和。 钱萌萌抱住她，把头埋在她颈窝。 “我欠你一次，我们全家都欠你。” “好，”林苗哄孩子一样的拍她肩膀。 等她情绪好转，才拉她坐下。 “这是这两天的笔记，你抓紧把落下的补上。” 考试日期已经定下，眼见着就要到了。 钱萌萌不敢耽搁，赶忙抓回飞散出去的心神。 雪一连下了几天，才渐渐停下。 露出太阳的当天，便是考试之时。 从考场出来，钱萌萌一脸灰。 “完了，我怕是要挂科了。” 林苗斜她。 “不至于吧。” “很至于，有好几题，就是你才给我讲过的，我都忘了。” 林苗笑。 就前几天的事，也能忘。 两人穿过小路，才转弯，钱萌萌忽然站住。 林苗一怔，顺着她视线看到罗晏。 她脸一下子落下，绕了小径，往另一边去。 钱萌萌要跟，罗晏抬手止了。 钱萌萌瞪他一眼，快步去追。 罗晏一把扯住她。 “想要你爸继续工程，就别多事。” “你怎么知道？” 钱萌萌快速眨眼。 罗晏说完，便甩开钱萌萌，几步拉近两人距离。 “苗苗，”冬日的小径少有人走，林苗害怕摔倒，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罗晏一把拉住她。 “放开，”林苗急急甩开他。 罗晏挡在她身前，低头。 黑黑的眼睛盯着她，真挚澄澈。 “有事？” 林苗别开眼，闷闷的问。 罗晏认真的盯着她，“若我说，我跟周清婉从来都没有事，你信吗？“ 林苗没有吭气。 罗晏也知，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来解释，态度上便不对。 但周家不比别家，他必须在确保林苗无恙的情况下，才能做其他。 “我走了，”林苗绕开他，往远处去。 罗晏转头，望她背影越来越远，眸中神采越发黯淡。 林苗回去宿舍，无力躺倒，便陷入神游之中。 原以为，经过这么久的沉淀，她早已经把他从心里剔除。 不想才一见，她的防线就全面崩溃。 或许，再跟他多说一句，便会无条件的相信他。 钱萌萌紧跟着进来。 “你没事吧？” 她冲到床边，一脸关切。 “没事，”林苗坐起来，努力振作精神。 下午还有一科要考。 第一百三十一章 归家 考试过后，便是漫长的假期。 林捷一早就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今年过年要去林家。 对此，林苗不可置否。 那里，对她的吸引，也只有崔斌和高家父女而已。 她跟林捷商量，等到年底，再在林家汇合。 林捷这半年发展极好，生意忙到雇个人还忙不过来。 听了林苗的主意，也只回了声好。 宿舍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回家。 林苗依旧每日教室食堂宿舍的三点一线。 终于，将近年关。 林苗收拾好行李包，上了火车。 这时候，所有人都赶着归家。 不知座位，便是过道也坐满了人。 林苗作为靠着窗。 放好行李，她歪靠着车窗，安静的看着窗外。 随着车站哨声，车子轻轻摇晃起来。 林苗目光随着车子，略过站台及高高的防护网。 眼皮一点点发沉，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已经黑透了。 闹了半天的孩子已累得睡了过去。 周围只有高高低低的交谈。 身上微沉。 她侧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陌生大衣。 她诧异转头，却见身旁人同样诧异看来。 她拎着衣服。 “这是谁的？” 邻座摇头，“不是你的？” 林苗看对面。 对面是带着孩子归家的小夫妻。 刚才只顾着追赶孩子，根本不曾留意周围。 大衣做工精良，一看就很不菲。 林苗等到快要下车，也没见人来领。 没办法，她只要去寻列车员。 列车员却让她带着大衣下车，只留了她联系方式，说是有人来找，就把号码给她。 林苗心里奇怪，还是照做了。 下了车，她猛地打了个冷战。 这里的温度远比帝都冷上十多度，即便是她，也有些受不住。 她哆嗦着把大衣罩在最外面。 提着长了半尺的衣摆，出战。 林健一早等在外头，见她出来，便赶过来。 “大学生回来了？” 林健笑得灿烂。 林苗却看他冻得通红的脸蛋。 “等了很久吧？” “没多久，”林健接过她包，指了远处，“走吧，为了接你，小舅特地借了个车。” 林苗跟着他到停车上。 林健一脸嘚瑟的站在半旧的大红桑塔纳跟前。 “怎么样？漂亮吧？” “漂亮，”林苗咧嘴，看在他来接自己，并冻了够呛的份上，点头。 林健圆满了。 拉开车门。 “上车。” 林苗坐去副驾。 忽然想起来。 “小舅，你驾照拿了多久？” “挺久的，差不都两个月了。” 林苗看他。 林健正摆弄手动挡，准备倒车。 林苗默默的系上安全带，并两手紧握扶手。 几次急速刹车之后，车一顿一顿的出了停车场。 上了大路，林健明显好了一点。 林苗瞄了眼晃悠在四十上下，并时不时朝着零狂奔的时速表，好想说，不然换她来吧。 大半个小时候，小车终于晃悠出热闹的市区。 进了明显人少车少的大路，林健明显轻松下来。 话也跟着多了。 “苗苗，大学怎么样？” “就那样，跟高中区别不大。” “不是吧？” 林健只上了体校，对大学，他总有种迷之向往。 “是，”林苗答得肯定。 跟别人不同，她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没有时间浪费在其他地方。 “那你可得改改，”林健语重心长，“大学和高中不一样，打开人脉，对将来有好处。” 林苗浅浅的笑。 “真的，你别不信，”林健摇头晃脑，“小舅也是从你那阵过来的。” “小舅就是太老实，不知道那些关节，结果临到毕业，有门路的都寻了好地方，小舅就只能回来接你姥爷的班。” “这也挺好，”林苗笑。 “好是好，就是太闷了，”或许是林苗身份变了，又或者是真的大了。 此时，在林健眼里，林苗已经可以跟他平等对话。 林苗瞥他。 她记得，小舅对这份工作可是很热情高涨的啊。 林健抽空看她一眼，笑了。 “怎么？吃惊？” 林苗摇头。 “是觉得周围的人都富了，你还只拿一份死工资，不甘心了？“ “是啊，”林健慨叹。 林苗抿嘴。 经济搞活，的确带动好大一批人都富起来。 但这些都是幸运儿。 还有好多都被这阵浪潮拍到底下。 大家看不到。 或者说是不想看到。 “那你怎么打算？” “也没什么打算，”林健晃着脑袋。 林苗松了口气。 不是她小看林健，实在是他太过单纯。 商场看似一团和气，实则内藏泥潭。 以林健的脑子，只怕玩不转。 车子转了个弯，便进了林家所在的巷子。 林健拉了手刹，“好了，下车。” 林苗抿了抿嘴，忽的问：“小舅，你这车是借谁的？” “一个以前老师的，现在下海倒服装呢。” 林健关上车门，锁车门。 林苗看他。 “你想跟他干？” 林健一怔。 看林苗的眼神十分奇异。 林苗点头。 看来她猜对了。 “服装不是那么好弄的，”林苗皱眉，“眼光必须独到，运气也得够好。” “最重要的，是得心眼够用。” “那些人鬼着呢，稍有疏漏，就有可能被钻空子。” “放心，我心里有数，小舅可不是傻的，”林健笑得胸有成足。 林苗心里叹气。 这个家里，论精，当属林霞，论算计，要数林莉。 可说憨傻，那就是她这个小舅了。 只是看他主意已定，林苗只能咽下话头。 进了院，就听里面传来说笑的声音。 “咱们家的大学生回来了，”林健扬声。 屋里安静了一瞬。 很快，林敏和林霞都出来。 看到林苗，林霞笑了。 “才刚还说呢，咱们家最出息的就属苗苗。” “可不是，”林敏接话，“以后，咱家要是有个头疼脑热，可有人管了。” 林苗腼腆的笑，半句不语。 “三姐，苗苗才刚读大一，等毕业还不知道多少年你这惦记也太早了，”余芳抱着林月从后面过来，笑道。 “是，我这不是高兴吗？” 被不轻不重的讽了下，林敏咧了下嘴。 林苗上前两步，笑意转浓。 “小舅妈。” 余芳笑着点头，“长个了，也胖了。” 林苗笑着点头，“食堂伙食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情怯 “外头冷，回去再说，”林健举着行李，轰撵着，把几人弄回屋里。 厅里，韩春妮和林栋坐得稳稳。 看到林苗，林栋放下报纸和眼镜。 “姥爷，姥，我来了，”林苗淡淡招呼。 林栋嗯了声，见林苗没有再说的意思，便重又挂上眼镜。 “姐，你来了，”一直坐在角落的刘丹站起来，笑眯眯的。 目光在她手臂上的大衣上一扫，转开。 “嗯，”林苗又冷了三分。 对上刘丹，她连表面功夫也不想做。 刘丹一脸受伤，泪水盈盈。 韩春妮立刻皱眉。 “都大学生了，怎么还这么没有礼貌？” “也不知是学校没教好，还是就是学不好了。” 韩春妮碎碎念的嘀咕。 林苗忍耐的吸气。 林霞忙上前，“妈，孩子都那么大了，有事她们自己就能解决。” “咱们还是别跟着掺和了。” 韩春妮拧眉。 “就是，”林苗跟着帮腔，“再两年，孩子们就参加工作了。” “还能什么事都指着咱们？” 林敏意有所指。 林丹瘪嘴，怯怯低头。 韩春妮登时心疼了。 “再怎么大，在这个家里也是孩子。” 林苗别开眼。 要不是林捷坚持，这里她根本就不会来。 林敏拉着林苗去一边，笑道：“斌斌知道你要回来，一早就念叨。” “这不，瞧着冻梨没了，去给你买去了。” 林苗眼眸弯弯。 “他去多久了？我去迎迎吧。” “去吧，都有一阵子了，差不多该回来了。” 林敏笑推她。 韩春妮却不大甘心，嘴角翕翕。 林霞剥了个橘子，塞过去。 “我们单位今年特地去外地买来的，说是味道不错。” 韩春妮掰了一瓣，塞进嘴里。 一包甜水裹着果肉在嘴里炸开。 她享受的眯了眯眼。 “确实不错。” “是吧，”林霞坐去一边沙发，“我一听说就赶紧弄了几箱。” 韩春妮赞赏点头。 这种好事赶早不赶晚。 林霞不着痕迹的把话题转去晚上吃什么上。 加上林敏刻意帮腔。 韩春妮心思也跟着转上去。 刘丹阴沉的盯几人。 奈何，屋里的都是她长辈。 根本没人在乎她如何。 刘丹气得不行，只能去看电视。 另一边的巷子口，林苗抱着胳膊，歪着脑袋往巷子外看。 罗晏自外而来，步履一如从前那般，淡然矜贵。 林苗急急缩头，并下意识的往后退，心里希翼罗晏不曾看到。 罗晏薄唇微抿，依照原来速度前行。 林苗小心翼翼的瞥着巷子口，见罗晏没有过来，登时松了口气。 转头就往林家小院跑。 脚步声声，回响在巷子中。 罗晏自墙边探头，看着她背影，眸中光线明暗不定。 林苗窜进小院，快速关门。 她背靠门板，急促喘着。 手指不受控制的发抖。 林敏从屋里出来，见只有林苗，诧异。 “斌斌还没回来？” “没呢，”林苗忙挤出点笑，手掌不离门板。 “那可能还得些时候，外面冷，回来吧。“ 林敏笑着招手。 “好，”林苗答得软萌乖巧。 罗晏立在门边，听着脚步声远去，微微抿唇。 林苗跟着林敏进去，十分顺手的去扯披着的大衣。 才扯一半，忽然想起罗晏。 身在北地，他竟然只穿单薄毛衣。 想想在帝都，他还穿薄棉大衣。 手指轻轻收紧。 手间，大衣柔软的触感传来。 这料子极其细腻，做工更是精良。 这样的衣服，便是过几年，也是不菲的。 林苗摩挲着袖管，仔细端量长短。 罗晏差不多高她一个头，这衣服差不多也长了那么多。 她心里闪过念头。 心也在这瞬间悸动起来。 林敏搁了外套，转头见林苗呆怔，登时笑了。 “这孩子，冻傻了，”她招手，“过来把衣服放这儿。” “哎，你去哪儿？” 林苗往外奔。 林敏急追两步。 就听院门大力撞上。 林敏住脚，摇头。 “这孩子，真是毛楞。” “随根，”韩春妮撇嘴。 林敏看她一眼，林霞跟她对望。 两人十分明智的没有接茬。 林苗急急冲去巷口。 此时，巷外空空荡荡。 还哪里有罗晏的身影？ “罗晏，”林苗大声喊着。 声音凄凄，在巷子里回荡。 程家，程逸微微挑眉，看坐在对面的罗晏。 罗晏已起身，走到门边。 “这会儿出去，怕是不会得你想要的。” 程逸淡淡开口。 “外面太冷了，”罗晏语气比他还淡。 脚步快而急。 门不轻不重合上，程逸摇头。 这些孩子，还是年轻啊。 一点风吹草动，就坐不住了。 林苗扶着墙，眼泪一滴滴落下。 那个傻子，这儿有多冷，他又不是不知道。 要是冻个好歹，可怎么办？ 林苗脑中滚动播放某某低温下冻掉手指，冻伤四肢的新闻。 那会儿，她事不关己，只当谈资听听。 但现在，只一想那伤有可能会在罗晏身上，她的心就如被刀翻来覆去的搅过。 腿跟着没了力气。 她扶着墙，软软的往下堆萎。 罗晏一个跨步上前，一把抱住她。 林苗转头，小脸煞白。 “你怎么了？” 罗晏焦急无比的盯着她。 林苗缓缓摇头，借着他力道起身。 罗晏力道十足，手臂沉稳。 林苗一点点把他手臂拉开。 眼眸不经意的扫过。 真好，什么都没发生。 “谢谢，”她抖开大衣，送到罗晏跟前。 罗晏抿唇，接过来套上。 林苗浅浅勾唇，越过他，往林家行去。 “苗苗，”罗晏沉声叫她。 林苗顿了顿，背对他站定。 “我们，真的回不去了，是吗？“ 罗晏声音很低，好似呢喃。 林苗却觉字字如钟罄，声声入耳。 几乎瞬间，就连抬脚的力气都没了。 罗晏缓步到她身后，轻搭她肩。 “我，” 林苗剧烈一颤，犹如被电到一般的惊跳起来。 急急奔进林家小院，当啷一声关上大门。 罗晏望着紧闭的门扉，久久不动。 隔壁，程逸等了好久，也没等到罗晏进门。 他打开门，探出脑袋。 发现罗晏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巷子中间，手里还拎着件大衣。 他无奈摇头。 走到跟前。 “走吧，人家都回了。” 他拿了罗晏手里的大衣，搭在罗晏肩头。 温暖瞬时袭身，其中还夹杂着残存的馨香。 程逸回去小院。 罗晏闭了闭眼，有些踉跄的跟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刑罚 接下来的几天，林苗老实非常。 半步不出院门。 就算林捷回来，她也只是在门口相迎。 一晃到了年三十。 全家女人出动，做了极其丰盛的宴席。 声声爆竹声中，一家人团团围坐。 林栋举杯，环顾特被应允坐到大人席位的崔斌和林苗。 “今年，咱们家接连两桩喜事。” “一个是添丁，另一个就是家里又出栋梁。” 他目光徐徐，扫过最小一辈。 “望你们多学有用的，以后回报社会。” “姥爷说的是，我记住了。” 崔斌欠身，笑得恭谦。 林苗抿了抿嘴。 “尤其是你，”林栋看林苗，“你将来，手底下可是一条条人命。” “绝不能有半点差错。” “是，”林苗起身，肃容。 她对林栋意见不少，但他说得对的，她还是要接受的。 林栋满意点头。 他举杯示意，所有人，除开还在睡着的林月之外，其他人皆干了杯中酒。 随着他坐定，年夜饭开席。 隔壁程家里。 三人同桌。 听着隔壁不时传来高昂的笑声，程逸斜眼。 罗晏一脸平静的夹了口菜，放到嘴里，同样看程逸。 程逸挑眉，端起手边的小酒盅。 “来，尝尝我这儿的好酒。” “五十年的存货，别处可见不着。” 罗晏端起，跟他碰了碰，干了。 程逸轻啜，很是享受的咽下。 “怎么样？不错吧？” 程逸略带得意。 罗晏依旧平静，只在刘奶奶夹菜时，点头道谢。 程逸悄悄给刘奶奶使了个眼神。 刘奶奶会意，吃完便退下桌。 程逸微微后靠椅背，侧身看罗晏。 “那小丫头倔着呢，你就打算这么死等？” 罗晏瞟他一眼，没搭理。 “不然我帮你说说？” 程逸是亲眼瞧见罗晏有多拼命的，就凭那份狠劲，程逸相信，罗晏对林苗是认真的。 这小子条件不错，人更是可以。 两人也不是没有感情。 程逸不想看着两人步他自己后尘。 “不用，”沉默一晚上的罗晏终于开口。 “行吧，”程逸耸肩。 当事人坚持，他也就不多事了。 隔壁传来嬉笑。 一声尖锐悠长的哨声后，爆出巨响。 “咱们杯中酒，”程逸很是识趣的举杯。 隔壁开始放烟花了，想必这小子也没心情陪自己吃饭了。 罗晏抬手干杯，起身往门口。 一墙之隔的方寸之地，崔斌林庆一人一根烟，林苗和林言几个分散展开，一人手里拿着根烟花。 一朵朵璀璨烟花自内窜出，直冲天际。 罗晏倚着门，望着天空炸开的星星点点，揣测哪一个是从林苗手里的烟花窜出去的。 程逸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背影，摇头。 平常瞧着这小子挺精明的，怎么一到林苗这儿就卡壳了。 不就是家里背着他定了娃娃亲吗？ 又不是没退。 林苗那孩子又不是不通情达理。 说开了，不就好了？ 烟花放了十多分钟，才渐渐停了。 崔斌笑着拉林苗回去。 门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动之后，隔壁重又恢复寂静。 罗晏懒懒的回转。 程逸挑眉，示意他继续喝。 罗晏却没了心情。 “我去整理资料，明天给你。” “这个真不急，”大过年的，程逸也想过了个舒坦年。 罗晏扫他一眼，矜贵冷淡。 程逸登时梗住。 等到罗晏进了书房，他郁郁叹气。 到底谁是导师啊。 翌日，将近正午。 守了一夜的人们陆续起床。 刘奶奶备好早饭，想叫两人起来。 不想才刚敲门，程逸便来开门。 “你这是，”刘奶奶讶异，“还没睡？” 程逸眼圈发黑，慢吞吞的点头，才要说话就听隔壁一阵嘈杂。 “不就是考了个破学校，是有多了不起，连说都不能说了。” 韩春妮声音尖利， 便是搁了两道门依旧听得清楚。 两人一默，对望。 “妈，你说的这是什么，”林捷声音疲惫，隐带受伤。 “妈，孩子们昨晚玩得太晚，一时起不来也是有的，”林霞打着圆场。 “我还没说你，”韩春妮忍了好久，这会儿再忍不住。 眼见林霞胳膊肘往外拐，立马调转炮口。 “说破大天，她将来也就是个看病的，看你，这家溜须的，就差管她叫姨了。” “妈，”韩春妮这话实在太过难听，林霞忍无可忍的喝止。 “怎么滴，”韩春妮声比她还大。 “这个真是，”刘奶奶鄙薄撇嘴。 没文化的就是这样，耍起泼来，真是让人受不了。 门忽然被拉开，程逸被动的被挤开。 罗晏大步流星的出去。 “哎，”程逸赶忙去抓，没能抓到。 “坏了，”程逸赶忙追。 本想趁着开门时，把人拖回来。 不想一出门，正见罗晏进了隔壁。 程逸大惊。 哪里知晓，清晨林栋出门时，只是把门顺手带上，根本就没锁。 罗晏几步来到院里。 “你谁呀，”韩春妮瞪眼。 “小罗，”林捷很是惊讶。 罗晏眸色淡淡的扫过众人，看向林苗。 林苗眸光微闪，才刚触碰，便立刻转开。 “你刚才说什么？” 罗晏声音微冷。 “什么？”韩春妮一怔，没明白什么意思。 “听不懂人话？” 罗晏声音冷得结冰，“还是不办人事？” “你，”韩春妮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就是你这个野小子，”早前，韩春妮跟罗晏打过照面。 知道林苗跟他关系不同一般。 “瞧瞧，说什么来着？” “小小年纪，不学点好，跟她爸一样，就会勾搭人，”韩春妮跳脚。 “妈，孩子还小，你这说得什么，”林捷气得眼泪在眼圈都打转，安抚的拉着林苗。 罗晏眸光更冷：“夏国法律规定，恶意侮辱他人，可处三年以下刑罚。” “情节严重者，可酌情加重量刑。” “你，你吓唬谁呢，”韩春妮看林霞。 林霞惊疑不定的看罗晏。 “这是真的，”程逸自后而来。 步履悠然，大衣飘飘，很有大学教授的范。 韩春妮不识字，先天上就对读书人畏惧。 听得程逸肯定，她登时慌了。 活了大半辈子，眼见脖子都要入土了，要是去了那等地方，不说别人，林栋也不会饶她。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重要的朋友 “老大，”韩春妮求救的往林霞跟前去。 “那个，敢问你贵姓？” 林霞干咳着站去韩春妮身前。 “罗晏，”罗晏淡淡瞟她一眼，再次盯韩春妮。 韩春妮瑟缩着将露出来的半边身子彻底藏进林霞身后。 “罗先生，这是我们家事。你这样贸然，”林霞笑了笑，“是不是有些失礼？” 林捷嘴唇蠕了蠕，不满的瞟林霞。 “他不是外人，”林苗插话。 所有人皆看向林苗。 “他是我朋友，”林苗顿了顿，“很重要的朋友，可以代表我的那种。” 院子安静了一瞬，崔斌更是瞪大了眼。 这是表白吧？ 罗晏眸光转缓，柔柔望她。 林苗别开眼，看院子一角。 林捷眼睛在两人之间游移，片刻恍然。 “看我说什么来着，”韩春妮忍不住开口。 就说这两个崽子不清不楚，她们还反而说她。 “妈，”林敏自后出来，急急拉她进去。 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善茬，再说没准真就闹大了。 门里传来韩春妮不依的争辩。 林霞尴尬的朝林捷笑了笑，追进屋里。 林捷嘴角翕翕，想说话。 “二姨，天冷，咱们进屋说话，”崔斌眼疾手快，拉着林捷进屋，顺带关门。 “苗苗，”罗晏柔声唤着她，拉近距离。 林捷往后退半步，小嘴微抿，却没有走开。 罗晏再次尝试靠近，林苗依旧后退。 只是这一次，只退了半脚掌距离。 罗晏再次欺身。 眼见两人几近并肩，程逸耸了耸肩，转而去敲门。 崔斌自内探出脑袋。 程逸扯了扯衣领。 崔斌秒懂，递上林苗大衣。 才转身，罗晏伸了手来。 程逸无奈赔罪，把衣服递过去。 “穿上，”罗晏动作轻柔帮她套上，拉好拉链，戴上帽子。 程逸咧嘴。 这不是挺体贴的嘛。 怎滴到了他这儿就玩命的折腾。 程逸内心悲苦，自怨自艾的往门口去。 才走两步，忽觉被人拉住。 转头，就见衣摆被人攥住。 对上罗晏望来的视线，程逸任命的脱了大衣。 罗晏很快武装整齐，带着林苗出门。 程逸抱着膀子，跺着脚，一脸哀怨的看两人背影。 两秒后，他一溜烟的跑回自家温暖小屋。 巷子里十分安静。 两人并肩，沉默的走着。 这样的日子，这个时间，街市上不论什么店铺都关着门。 罗晏寻了个背风角落，以身挡住不时扫来的寒风。 林苗缩着肩膀，立在墙角，低垂着头，鼻息间满是罗晏的气息。 “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罗晏低声诱哄。 林苗抿着嘴，脸颊红红。 “就说一次，”罗晏语调柔软，近乎哀求。 林苗心头一软，低声重复。 罗晏眼睛一亮，略微弯腰，漂亮的嘴唇几乎贴上她秀美的耳廓。 “有多重要？” 热气瞬时袭上。 林苗猛地一个哆嗦。 “你不是听见了？” 她瞪起大大的眼睛，脸红得近乎滴血。 罗晏低低笑。 声音低沉又带着磁性。 震得林苗的心弦也跟着颤动。 “苗苗，我好高兴，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罗晏放低身体，把头放到她肩膀，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低声低喃。 林苗微微侧头，看他。 “那个周清婉，怎么回事？” 忽然的，林苗心里纠结的一下子放下。 她终于可以平静的开口问出。 “我妈定的娃娃亲，”罗晏换了个角度，安心的闭上眼。 疲惫瞬时袭来，他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林苗抿嘴，背脊微绷。 罗晏感觉到，直起身。 “不过解决了，”他握着林苗胳膊。 林苗抬眼，眸中带着微微水光。 “我罗晏此生身边站得只一人，”他一瞬不瞬的盯林苗。 弧度优美的眼眸闪烁着晶亮的光，如波澜似星海。 而她便立在其中。 “那个人，是你，”他手指微微收紧，“也只能是你。” 他语调微沉，好似誓言。 林苗心尖剧烈颤着。 良久，她低声道：“我会看着。” “好，”罗晏放松力道，两手略一用力，林苗便扑进他怀中。 罗晏展开手臂，将她揽入怀中。 林苗贴着他胸膛，听着内里砰砰的心跳，心也跟着加快。 罗晏闭着眼，感觉冰冷许久的心渐渐回暖。 将近中午，两人回到林家。 “我走了，”林苗扭头看两步之外的罗晏。 罗晏点头，眸中带笑。 林苗勾唇，推开门。 “明天我去订票，”罗晏忽然道。 林苗顿住，扭头。 “你不是又选修了几科？” 林苗挑眉。 罗晏微微的笑。 “苗苗，”崔斌自屋里出来，想也不想的喊出声。 下一瞬，他从门缝看到罗亚。 他忙掩了嘴。 林苗抿住嘴，眨巴两下眼，进去。 门吱呀的合拢。 罗晏静等了会儿，听到屋门合拢方回去程家。 进了门，就见程逸。 罗晏瞟了眼，略过他进屋。 “你这样不行啊，”程逸在后颠颠跟着。 “你这紧迫盯人，女孩子不高兴的，”程逸以过来人的经验指点。 罗晏径直进了书房。 “又来，”程逸叫起来。 他还没补够觉呢。 “我后天走，”罗晏神情淡淡。 “这么急？” 程逸讶然。 “她在这儿呆得不开心，”罗晏交代了句，便埋头案卷之中。 “好吧，”反正罗晏重色轻师也不是一次两次，程逸早就习惯了。 而在隔壁的林家。 林苗一进去就被带去里间。 林月还在睡，余芳轻拍着她，低声问：“你和罗晏怎么回事？” 林捷身体微倾，紧紧盯林苗。 “就那么回事，”林苗飘忽的去看林月。 只有她，让人感觉没有威胁。 “怎么回事？” 林捷追问。 林苗脸颊红红，揪着袖子，不肯吭气。 余芳笑了。 她拉着林捷，示意别再继续。 林捷皱起眉头。 “饿了吧，快去吃饭吧，”在林捷开口之前，余芳笑着摆手。 林苗忙不迭的出去。 “你拉我干嘛？” 林捷反问。 “你没看出来？” 余芳摇头，“她那个样子，你就是问，她也不会说。” “不如等等看，时候到了，你就是不问，她自己也会跟你说。” “那要什么时候，”林捷没好气的蹭了下脚。 罗晏那孩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自家这傻姑娘可别被人骗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林捷很是忧心忡忡。 余芳摇头。 “苗苗才多大啊，你想得也太多了。” “怎么能不想？” 林捷瞪大了眼。 两人关系都已经过了明路，要再不想想，没准两人都偷着领证了。 余芳失笑，不过这也是做家长的通病。 要是月月这样，她怕是要把人家祖上三代都调查清楚。 厨房里，崔斌一步一挪的过来。 “你和罗哥，真的……” 他挑着眉毛啧声。 “怎么，有意见？” 林苗斜他。 “没没，你可别乱说，我绝对乐见其成，”崔斌吓得赶忙往后躲。 开玩笑。 罗哥可不是善茬，他可不想招惹。 “不过你行啊，”崔斌眯着眼笑，“一个学期就把人拿下。” “速度挺快呀。” 早前他就看出两人不对，不过也就是不对，再其他，似乎就没有了。 没成想，这回回来，两人就一块了。 林苗哼了声，继续往嘴里塞凉菜。 “那个，既然你跟罗哥都一对了，咱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跟罗哥说说，把他大学笔记借我使使。” “你自己不会记？” 林苗咽了菜，睨他。 “我怎么不记？” 崔斌瞪大眼。 片刻又眯起眼，“不过罗哥是学霸，记得跟咱们肯定不一样。” “而且，你知道他多久修完四年可曾？” 他伸了两个手指，一脸钦佩。 “所有学科全优不说，还帮教授作了两个项目。” “这样人的笔记，不看看岂不可惜？” 林苗抿了抿嘴。 记忆里，罗晏一直书不离手。 只是他每每回家都闲得浑身长草，到让人感觉不出有多勤奋。 崔斌往前凑两步，小声道：“不让你白帮忙，二姨那边，我帮你搞定。“ “就你，”林苗斜眼。 她妈性子是好，可那也分时候。 事关自己，她妈绝不可能让步。 “就我，”崔斌挺起胸脯。 林苗挑眉，“行，成了我就帮你。” 崔斌两眼瞪得溜圆。 好家伙，这还没进一家门呢，就一走一套路子了。 这要进了一家门还了得？ 他转头出了厨房。 正好跟林捷走个照面。 “二姨，”崔斌嬉皮笑脸的凑过去。 林苗赶忙到门口，巴着门框，从绣着喜鹊登枝的门帘后面往外看。 “等会儿，”林捷一心去找林苗，根本顾不上应对崔斌。 “别呀，二姨，我有话跟你说。” “是关于罗哥的，”崔斌一把扯住林捷，小声嘀咕着往外去。 “等会儿，我拿衣服，”林捷顿了顿，去厅里拿了外套。 两人套上出了门。 林苗静等一会儿。 在她这儿根本听不到声音。 她只好转回去吃饭。 差不多半顿饭的工夫，两人回来。 崔斌一脸得意的进来。 “成了。” “你怎么说的？” 林苗问。 “能怎么说，”崔斌撇嘴，“反正我是办成了，你该不会想赖账吧？” “知道了，等我见了我妈，就帮你要一份，”林苗耸肩。 她只要结果，至于经过，不重要。 “这还差不多，”崔斌心花怒放。 他这学期成绩不错，导师还提议他选修大二课程。 要是有了那些笔记做辅助，不知道能不能提前毕业。 林苗随手洗了碗，越过神思游离，差点流口水的崔斌出来。 “苗苗，”林捷自厅里出来。 “你跟我过来一下，”她递上林苗衣裳。 林苗沉默的套上，跟她去了外面。 冷风瞬时袭来，林捷把她脑后的帽子扣上，顺手系严实了。 “刚才斌斌跟我说了你和他的事。” 林苗微微低头，安静的听着。 林捷深吸了口。 凉意自气管扩散开来，压住她翻涌的情绪。 “你是个知道轻重的孩子，你也打了，我相信知道分寸。” 她顿了顿，艰难开口，“你和他的事你自己斟酌。” 林苗猛地抬头。 “只有一点，”林捷十分严肃，“不论有什么事，你还有我。” “妈永远站在你身后。” 林捷定定看她。 林苗点头，露出灿然的笑。 “妈放心，我心里有数。” 林捷叹气。 可别说说，真要有数才好。 “行了，外面冷，回去说话，”林捷拉着林苗回去。 崔斌探了脑袋出来。 林苗微不可查的点头。 崔斌大喜，扶着门框的手指忍不住挠了挠。 林苗无语转头。 傍晚，罗晏叩响林家大门。 “谁呀？” 刘丹不满从屋里出来。 这会儿正是饭点，全家人都团坐桌边。 只有她靠在门边，被支使出来应门。 罗晏抿了下嘴，没有吭气。 刘丹听了片刻，见没有动静，就要关门。 “我，”听到合页开合，罗晏只能开口。 “来了，”刘丹下意识的往屋里看。 见林苗和崔斌正窃窃私语，她微勾嘴角，以最快速度关上门，并走去院门口。 拉开门，她笑了。 “有事？” 她半倚着门，一脚撑地，一脚斜抵另一边的门。 罗晏淡淡道：“我找林苗。” “她吃饭呢，有事跟我说呗，我告诉她，”刘丹斜挑眼眸，一下一下的勾着。 俨然忘了早前被罗晏羞辱。 罗晏一瞬不瞬的看屋门口，“林苗。” 这一嗓子，他是放开了音量的，直接传进屋里。 韩春妮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到桌上，冷冷瞪着林苗。 “哪儿来的野小子，真没家教。” 林栋淡淡睨她，手指轻抚来回摇晃的酒杯。 崔斌干笑，偷偷拐林苗。 “我去看看，”林苗起来，跟林栋请示。 林栋点头，见林苗往外去，问：“那是程教授的得意弟子？” 林苗眨巴几下眼，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就是他，”崔斌赶忙接话。 林栋满意点头，“快去吧，找你是有事吧。” 林苗扯了下嘴角，急急出来。 才迈出门槛便见气急败坏的刘丹。 “让开，”刘丹用力一搡。 林苗不防，往边上踉跄了下。 她赶忙扶墙。 罗晏几步上前，翻开她手，看掌心。 “疼吗？” 林苗摇头。 她肌肤细嫩，总是轻轻一碰就出青红的印子，不过两天也就没了。 “你怎么来了？” 她手腕微动。 罗晏一把握住，长指轻柔的摩挲她掌心。 温热从体表瞬时侵入四肢百骸，林苗忙不迭的轻挣。 第一百三十六章 离开 “我把票买好了，明天晚上的，”罗晏眼睛依旧盯着她掌心。 “真的没事了，”掌心被冷风一激，本已经凉了，但在他灼灼的视线里，反倒如火炙烤。 林苗不自在的往回扯。 “得抹些药才行，”罗晏扯着她过去隔壁，翻出药膏，给她抹上。 “不用了，”林苗做贼一般的左右瞄着，生怕有谁出来。 结果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程逸从书房出来。 见罗晏背对着书房，深深的俯低身体。 林苗坐在沙发里，身体后仰。 程逸蓦地瞪大眼，嘴巴张得老大。 缓了几秒，他踮着脚尖，一步步的往后退。 直到退进书房，角度产生偏移才看清怎么回事。 可即便这样，他也不好出现。 程逸缓缓坐回位子上，两只耳朵支棱，恨不能立时变身顺风耳。 “我得回去了，”林苗耳根越来越烫。 她蜷缩着肩膀，小声嘀咕。 罗晏瞥她一眼，再三确认伤口没事，才松手。 “下次不许再伤了。” 他孩子气的警告。 林苗莞尔。 “我那是不留神。” 就算这样，他也不允许。 罗晏扶她起来，把这帐记下。 林苗回去林家，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看着残羹剩饭，林苗半点胃口也没有。 好在林捷事前给她留了几样爱吃的，见她回来赶忙端出来。 韩春妮冷哼，到底顾忌跟前的林栋，没有吭气。 林苗不想影响胃口，索性去厨房。 崔斌溜过来，“罗哥找你干嘛？” “回学校，”林苗咽了菜。 “这么急？” 崔斌惊讶。 “你觉得这儿挺欢迎我？” 林苗斜他。 韩春妮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剥了，留在这儿，等着下酒？ 崔斌没话了。 有时候，他真心看不懂韩春妮。 都一样是孙女，她怎么就那么看不上林苗。 林苗把饭吃干净，顺手洗干净碗筷。 “答应你的事恐怕要等回去，寄过来。” “那个不急，”崔斌随口答着，歪头看外面，“二姨知道吗？” “我还没跟她说，”林苗轻轻吐气。 “二姨能答应？” 崔斌咧嘴。 不同于他就在一个城市，林苗和二姨可是隔了半年才见面。 就这么几天，二姨怎么可能舍得。 “会吧，”林苗不太确定。 她真的已经忍耐到极限。 再待下去，她和韩春妮之间定然爆发战争。 到时，她妈更加为难。 入夜，林苗把打算告诉林捷。 林捷一怔，“这就走？” 林苗点头。 “也好，我帮你收拾，”林捷实在没办法忘记早上韩春妮的所作所为。 看着女儿因为孝道不得不忍受韩春妮的肆意谩骂，她的心真的很痛。 没多会儿，余芳和林敏几个都知道。 见林捷母女沉默的收拾行李，几人很识趣的去了客厅。 韩春妮见几人过来，讶了下。 林敏笑了笑，坐去沙发。 崔斌十分配合的打开电视。 热闹欢快的鼓乐登时充满整个房间。 “小点声，闹死了，”韩春妮呵斥。 崔斌赶忙把声音调小。 韩春妮反复的睃着几人，忽的反应过来。 “老二呢？” 几人沉默。 韩春妮从凳子上蹭下来，踢踏着汲鞋。 “妈，”林霞拦住她，“让她们母女单独待会儿。” “让开，”林霞不动还好，一动韩春妮反倒生疑。 她瞪起眼睛，恶狠狠的道：“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林霞抖了抖手，手臂微曲。 韩春妮一下拨拉开，借机越过去。 林敏眼眸微闪，有些迟缓的起身。 韩春妮一把把她推回去，借着力道冲出去。 “姥，”崔斌赶忙去扯。 韩春妮用力搡开，捣腾着小脚，一溜烟的冲去里间。 门咣当一声推开，震得正跟林捷低声说话的林苗一个激灵。 “妈，有事？” 林捷不舍女儿，一想下次再见就要到夏天，她的眼眶便开始泛红。 “没事就不能来？” 韩春妮冷声反问。 “没，”林捷起身。 韩春妮斜了眼，冷哼着转身走了。 林捷轻轻叹了口气。 “以后我不会来了，”林苗淡淡的表态。 这个地方就是一辈子不来，她也不会想。 林捷看她一眼。 过来几天，韩春妮的所言所行不止让她伤心，更让女儿寒心。 “店里的生意不好耽搁太久，不然你跟我一起走吧，”林苗拉上行李包。 “我晚两天，”林捷迟疑了下。 林苗看她。 “你不是要跟小舅一道吧？” 林捷干笑两声。 林苗皱眉。 “这事要是被姥知道，肯定要闹。“ “这个，你小舅说，他能解决。” 林捷迟疑。 林苗摇了摇头。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小舅失败了，到时会怎样？” 林捷沉默。 “我知道你想帮小舅，不过合伙实在不是明智选择，”林苗道：“我建议你只出钱，不出人。” 林捷眼眸微闪。 林苗道：“这钱你只当打了水漂，万一真赚了，就算意外收获。” “你小舅从来没做过生意，万一……” 林捷担忧不已。 “谁都有第一次，你不是也一样？” 林苗打断她，“小舅不是小孩子，而且他也有朋友做这个。” “保不齐他放手去做，反倒比你跟着要好。” “可是，”林捷还在迟疑。 “小舅辞职下海，家里肯定闹腾得不轻，要是姥知道这里面还有你，没准反而不许他做了。” 毕竟韩春妮对她的态度，所有人都心里有数。 “好吧，”林捷真是怕了韩春妮。 一听这话，登时改变主意。 第二天中午，林苗早早转去隔壁。 中午时，崔斌拎着她行李偷偷摸摸过来。 罗晏转去书房，很快拎着行礼出来。 “可以走了，”他率先提步。 崔斌放下行礼要走。 “你跟着一道，”他叫住崔斌。 崔斌一怔，重又提起行礼。 三人走在巷子里。 才走几步，就听刘丹喊崔斌。 “完了，那个告状精肯定发现了。” 崔斌一脸懊恼。 罗晏看他一眼，忽的把行礼给他。 “你先带着苗苗走。” “那你呢？” 林苗问。 “我去去就来，很快的，”罗晏笑得温柔。 他转头往回去。 林苗看他背影。 “走吧，”崔斌扯她，“你留下来，反倒生事。” 林苗抿着嘴停了足有半分钟，眼见罗晏走到林家门口才提起行李，出巷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 归来 差不多半个小时，罗晏赶到车站。 崔斌趁着林苗不留意，低声问：“你刚才干嘛去了？” 罗晏瞟他，“不该问的别问。” 崔斌撇嘴。 不说拉倒，反正回去就知道了。 送了两人去车站，他一溜烟的赶回去。 没进院，就听见韩春妮大声叫骂，林霞和林敏在边上劝。 崔斌暗叫不好，赶紧缩去门边，同时竖起耳朵。 听了几分钟，差不多听明白了。 原来是刘丹被人揍了。 因为是蒙头，没找到人。 韩春妮就认为是罗晏下的手，要去程家找人。 崔斌松了口气，探了半个脑袋。 见林霞和他妈两人一左一右挡在韩春妮前面。 韩春妮是裹小脚的，动作不够灵活，始终突破不了防线。 无奈，只能跳着脚的骂人。 崔斌嘴角下撇。 虽然这人是他姥，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鄙薄。 这活生生的泼妇骂街，实在让人厌恶到极点。 崔斌站在门口将近二十分钟，也听了二十分钟。 终于，林霞和林敏成功把韩春妮劝进屋里。 崔斌出了巷子，寻了个小卖店，借了纸笔，写了张纸条夹进林家大门，便去车站。 傍晚，崔东进门。 “爸，你也回来了，”崔斌抱着冻梨，葛优躺在沙发里，啃得欢快。 “我不回来，你就得饿着？” 崔东瞪他。 崔斌呵呵的笑。 “我姥那样，我实在受不了了。” 崔东换了鞋，进去厅里，拿个冻梨咬了一大口。 那个泼妇，谁能受得了？ 他不是也忍了这么些年？ “爸，晚上吃啥？” 崔斌一整天就吃零食了，这会儿说起饭，肚子就闹起来。 “你妈在冰箱冻了饺子，待会儿下点。” 崔东扔了梨核，听着咕噜噜的叫声，去厨房。 崔斌跟着过去，依靠着门框。 “等开了学，你少去那边，”崔东下来饺子，歪头交代。 崔斌咧嘴。 他时常去找程教授，怎么可能不经过林家。 “我说的你听见没？” 崔东提高几分音量。 “好，”崔斌应付。 崔东点头，“程教授是你导师，你的好坏跟他有直接关系，拉开点距离，对你有好处。” 崔斌沉默的低着头。 “马上好了，去坐着等，”崔东倒上第二遍凉水，去调蘸汁。 崔斌扭头去饭厅，等崔东过来，父子两安静的吃着饺子。 第二天一早，林敏赶回来。 见到崔斌，忍不住埋怨。 不想，才开头就被崔东打断。 “以后你也少往那边去，”崔东瞪林敏，“儿子前途要是毁了，你就给我滚蛋？” 林敏愕然的张大嘴。 崔东一脸不耐烦的转回头，继续看报。 崔斌站在客厅和门厅中间，看着父母，忽然心里一阵烦闷。 他拎上外套，套上鞋出门。 身后是林敏急急的问去哪儿的声音。 门咔的合拢，崔斌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下楼。 站在单元门口，却不知去哪儿。 而此时的林苗正和罗晏两人离开站台。 罗晏抬手一招，就有辆车停下。 “还是坐公共汽车吧，”林苗还没赚钱，不想过的太多奢侈。 “就这次，”罗晏淡声道：“累了一晚，回去好好歇歇。” 林苗咧嘴。 年还没过完，往帝都的车次人不是很多。 但罗晏不想林苗辛苦，就买了软卧。 两人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车就到站了。 “可是，”林苗现在精力十足，根本不觉得累。 罗晏已经拉开车门，并把行李放进去。 林苗无法，只好上车。 罗晏等她进去，迈开长腿，往里进。 林苗瞪大眼。 后座空间有限，放行李之后，就只有一个人多一点的位置。 但罗晏已进来大半，她只能往行李那边靠。 罗晏终于坐到位置，他又往里挪蹭了下，才把车门关上。 只听砰一声，林苗明显感觉来自旁边的挤压。 她不自在的往行李方向倾斜。 罗晏报上地址，司机一脚油门，拐上大路。 罗晏身体跟着车子摇晃着往林苗这边斜来。 林苗只好再往行李那边去。 “坐好了，”罗晏握住她肩膀，把她摆正。 林苗被动的靠进他怀里。 男人的冷香瞬时冲击鼻腔。 林苗赶忙挺直腰杆，努力远离。 不想才动作，司机就点刹车。 林苗往前用力一耸，人就往后仰。 正正好好嵌进罗晏怀里。 罗晏手臂一收，刚好环她入怀。 “你，”林苗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快松开，”她做贼样的看驾驶座。 罗晏淡笑，松了松臂膀。 力道刚好止住她动作，却又不让人觉得压迫。 林苗小幅度的挣扎，每次不是刚好赶上急刹车，就是力气无法挣脱。 几次之后，她只好放弃。 车子停到小楼下面。 下了车，罗晏摸了几张票子，数也没数的递了过去。 司机接过来，心领神会的递了个眼神，扬长而去。 林苗就站在一边。 本来已经褪了些的热度登时袭来。 “都是你，”她红着脸，用力跺脚。 “好，是我，都是我，”抱了佳人一路的罗晏如喂饱了的大狗，憨憨的，没有半点脾气。 林苗想要发火，都找不到由头。 罗晏拎着两人东西，凑到她跟前。 “走吧，上去。” “不去，我要回学校，把行李给我，”林苗故意刁难，伸手去扯。 罗晏急急往后躲。 未免被林苗抢到，他急忙忙上楼。 林苗转头，听着楼梯间传来的急促脚步。 她印象里，罗晏从来都是一副淡定到火上房都不着急的模样。 这样的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由此可见，她在他心目当中的重要。 她微微低头，笑意怎么都掩不住。 罗晏以最快速度把行李塞进自己屋里，锁好门才站去阳台，从窗户往下看。 林苗仰头。 两人一高一低的对望了许久。 林苗脖子有些酸，她微微动了动。 不想罗晏也动了。 眼看着他离开窗户，她微微挑眉。 没出半分钟，罗晏就站到她跟前。 健臂一展，将她拦腰抱住。 “你干嘛，”林苗惊叫，急忙揽住他脖颈，脸颊泛红。 “抓稳了，”罗晏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转头直奔三楼。 第一百三十八章 约定 罗晏小心又小心的放她到沙发。 然后坐到她旁边。 他十分自然的倾身，修长手指轻拢她凌乱碎发。 林苗转头。 “掉了，我帮你弄上去，”罗晏强调，而后帮她掖去耳后。 “谢谢，”林苗笑了笑，没有戳穿他的小伎俩。 她的态度，让罗晏放心。 他盯着她，身体微微靠近。 “你干嘛？” 林苗警惕瞪来。 罗晏勾唇，人急速靠近，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贴了上去。 林苗唔了声，赶忙去推。 罗晏拉她手腕，欺身将她整个人压进柔软的沙发里。 几分钟后，罗晏极不情愿的拉开距离。 “呼吸。” 林苗长长吸气。 氧气自气管快速穿过，大脑恢复转动。 她这才反映过来自己现在什么情况。 “你起来，”她踢踏着脚，用力搡他。 “好，”眼见她眼眸闪烁水光，一副要哭模样，罗晏再不敢造次，忙老老实实坐好。 林苗头也不回的冲去厕所。 罗晏赶忙跟过去，把门口开关打开。 白炽灯将窄小的厕所照得通明。 林苗撑着水槽，急急的喘着。 罗晏在门口等了会儿，没能听到动静，有些担心。 “苗苗，”他轻扣门板。 “我没事，”林苗扬声，盯着妆镜里的自己。 粉嫣嫣的脸颊，水汪汪的眼，还有那微肿的嘴唇。 无一不散发诱惑的邀请。 她轻抚唇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罗晏留下的温度。 她脸颊越发红润，眼眸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她羞得不成，无声唾弃自己实在没用，半点定力都没有。 罗晏站在门边，安静的等着。 直到听到里面传来水声，才回去客厅。 约莫十来分钟，林苗出来。 罗晏已打开电视。 客厅被哄堂的笑声和相声表演占满。 早前的旖旎已消散一空。 林苗吐了口气，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望。 “收拾一下，待会儿咱们去搬行李。” 罗晏转过头来。 他想过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自家女朋友太害羞，他也只能温水煮青蛙了。 林苗抿起嘴角。 “怎么，你不想？” 罗晏挑眉。 从他搬进这里的第一天就想着重回两人生活的日子。 “也不是，”林苗笑。 集体宿舍的生活远比她想得更加生动。 尤其还有两个朋友在旁陪伴。 “那就搬吧，”罗晏站起来，捞起外套。 拉着林苗下楼，直奔女生宿舍。 过年时，宿舍已经没有人了。 只有看管宿舍的宿舍阿姨还在。 “怎么了？” 见林苗带着个男孩过来，她拉开专门在楼内开设的小窗户。 “老师过年好，我来搬点东西。” 宿管阿姨点头，眉眼柔和几分。 “搬完了，别忘了锁门。” “好，”林苗答应着带罗晏上楼。 宿管阿姨歪头看了两眼，才缩回脑袋。 还真别说，这两人站在一起，就像画上的金童玉女一样标致。 宿舍楼道空旷，视线也不太好。 但林苗来来回回了半年，一早就走熟了。 她带着罗晏进了自己宿舍。 关上门，见罗晏左右端量。 “你看什么？” 林苗有些局促的瞄他。 早前没想过他会来，走时也没收拾，这会儿有点乱。 “看你生活过的地方，”罗晏左右端量，走去靠窗的床旁，“这是你的床铺？” 林苗点头，心底诧异，他怎么知道自己在那个床。 罗晏将拉着的帘弄下来当包袱皮，把床褥卷起来。 林苗把放在外面的书本和零碎物件装进行李箱。 “好了？” 罗晏弄完，坐等林苗。 见她拉上行李箱便问她。 “差不多了，”林苗点头，眼睛睃着屋子。 “那走吧，”罗晏拎着被子，顺手拎过行李箱。 “我来吧，”林苗赶紧去拿。 “你负责在前面带路，”罗晏躲开她的手，往前走。 眼见他就到门边，林苗赶忙拉开门。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宿管阿姨又探出头。 见是被褥就问：“这是去外面住？” “是，”被人赤裸裸问及，她脸上一热。 大学生去外面住的并不少，只不过多是大二大三的老生。 新生倒是不多见的。 宿管阿姨的目光在罗晏脸上打个转。 不够这样的帅哥，自然要看在眼皮底下，才能安稳。 宿管阿姨朝林苗一笑，拉上窗户。 林苗的脸烫得已经能煎鸡蛋。 她忙不迭推罗晏，以最快速度冲出宿舍楼。 回到小楼，林苗便扎进自己那屋，再不出来。 罗晏盯了会儿墙上时钟。 已将近十二点了。 “我去买点吃的，”他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林苗的声音从屋里闷闷传出来。 罗晏笑着勾唇，穿上外套出门。 林苗收拾好床铺才反应过来。 过年时候，小店菜场全都不开门的。 她赶忙出来，屋里早已没有人。 她叹了口气，去厨房。 冰箱里不出意外的空空如也。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她走出来，见罗晏提着两个大袋子。 “你买到东西了？” 罗晏点头，“去了个熟悉的店。” 他把袋子放到厨房桌上。 林苗过去，翻了翻。 有橘子苹果、速冻水饺，还有香肠方便面、巧克力，肉铺和糖。 罗晏拎出巧克力和肉脯，放去客厅。 林苗拎着速冻水饺开火烧水。 吃了几乎能当下午茶的午饭，林苗继续收拾行李。 罗晏跟过去，站在半开着的门边，看她如蜜蜂一样，在屋里来来回回，心底温暖宁静。 入夜，客厅开着夜灯，两人并肩坐着看电视。 罗晏捏着肉脯，不时投喂。 “罗晏，”某个广告时间，林苗转头。 罗晏侧头，林苗咽下肉脯，定定看他。 罗晏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微微往上坐定。 “之前，对不起了，”她抿了下油汪汪的嘴，“以后不会了。” “不会什么？” 事关将来，罗晏认为有必要问清楚。 “不会再听风就是雨，”林苗道：“不论是谁，与我说什么，我都会跟你求证。” “好，一言为定，”罗晏没想到林苗会这么说。 这大概是他收到的最好新年礼物了。 他展开手臂，将林苗紧紧抱在怀里。 林苗乖巧的依偎着他，两手缓缓绕上他精瘦的腰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学霸的诞生 过了年，假期基本过去大半。 没几天，学生陆续返校。 发课程表那天，林苗过去学校。 一去教室就被钱萌萌扯住。 “怎么回事，你床铺怎么都没了？” “该不会是搬去药理系了吧？” 那边可没一个心眼好的，林苗要过去，怕是要吃亏呢。 “没，”林苗笑，“我搬去校外了。” “那就好，”钱萌萌松了口气。 林苗笑望她，心底温暖。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是搬去跟谁住啊？” 没了担心，钱萌萌就开始八卦了。 林苗笑而不语。 钱萌萌盯着她，片刻恍然。 “你该不会是，”她指着林苗，两眼瞪得老大。 “你小点声，”林苗赶忙捂住她嘴。 钱萌萌快速眨眼，等林苗松手，她嘿嘿的怪笑。 “请客。” 顺带还能养眼。 “行，请你，”林苗小声回她。 “不行，”要求这么容易被满足，钱萌萌很不满意，“吃你的不痛快，让帅哥请，顺带帮你把把关。” 林苗斜睨她。 也不知道谁见了罗晏之后，吓得半天才缓过来。 “请不请，给句痛快话，”钱萌萌瞪大眼。 “请，”罗晏不是小气的人，只要她敢去，他就敢请。 “就知道你不会见色忘友。” 钱萌萌轻碰林苗肩头，一副哥两好的样子。 林苗失笑。 这还真跟色无关。 领了课程表，两人便往校外去。 才出教学楼，钱萌萌就怪里怪气的啧着。 “瞧瞧，这才多久啊，就追来了。” 林苗抬头，见身着黑色大衣的罗晏两手抄兜，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 “你来了，”她急跑几步到跟前。 罗晏十分自然的扶住她，低头。 “没什么事就来接你。” 林苗笑得一脸灿烂，“正好，请我和我朋友吃饭。” “好，”罗晏答得痛快。 “萌萌，”林苗转头，却见钱萌萌远远的站着。 听到林苗招呼，钱萌萌干干的笑。 “我刚才想起来，早上忘了件事，得赶紧回去。” “你们去吃，不用管我。” 钱萌萌摆手，从侧面台阶，急急走了。 林苗忍不住笑了。 就知道她肯定怕得开溜。 罗晏十分随意的扫了眼，拉起林苗。 “有家不错的店今天开门了，我带你去吃。” “好啊，”吃是林苗最喜欢的事，没有之一。 两人并肩往外去。 “罗哥哥，”身后传出幽怨女声。 林苗脚步一僵。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罗晏混似没听见一般的拉着林苗往前去。 走了一段距离，林苗终究忍不住回头。 周清婉站在台阶边，手报书本，遥遥望着。 “看路，”罗晏轻轻扯了扯她。 林苗忙转回去，专心跟着罗晏。 第二天，林苗去校长室。 “你来了。” 对她的到来，校长并不陌生。 上学期末，她就参加的药理系的几科考试。 成绩还算理想。 “校长好，”林苗行了个礼。 “坐，”校长止了自己面前的椅子。 林苗坐过去，快速组织了下语言。 “校长，我可不可以再选修一门学科？” “还要加？” 校长动容了。 他摘了眼睛，身体微微前倾的盯着林苗。 “你打算再修什么？” “中医学。” 学了半年的药理，林苗发现，这一学科多以研究机体的作用和规律，以达到治愈病人的目的。 她之所以想学这个，是为了最大程度发挥食物中的作用。 最好是让病人不用服药，只凭搭配出来的食物就可以达到痊愈的效果。 但现在，她发现，只学药理并不能做到。 所以她又盯上了其他。 “这门学科不比药理，其中涉及的极其繁复，你确定要学？” 校长沉吟片刻，问她。 林苗点头。 “那药理学呢？” “我也选修，”林苗微笑。 校长瞳孔微微缩了缩。 “我会帮你争取个位置，至于其他，我就不能帮你了。” 中医系的教授多是外面聘请过来的，他们的想法，校长真心不能左右。 “多谢校长。” 林苗站起来，郑重行礼。 校长点头。 待林苗走后，校长站去窗边，看她背影。 最初他是觉得这孩子不错，想帮一下。 但现在，他反倒更像看这孩子能走到哪步了。 林苗领了书，回去小楼。 罗晏还没回来。 她便去不远的市场买菜。 学校即将开课，她需要学的东西太多，以后恐怕不会有太多时间做饭。 趁着现在得闲，做顿好的，给罗晏补补。 傍晚，罗晏回来。 饭桌上已经摆了四菜一汤。 罗晏抽了抽鼻子，走过来。 “今天是有什么喜事？” “是有点喜事，”林苗笑着把筷子递给他。 “什么事？” 罗晏坐定。 “先吃，吃完了再说。” “还是先说，”罗晏放下筷子，“这样吃着更高兴。” 林苗笑，“我又加修一门学科。” 罗晏眉头微动。 林苗忙着护理和药理这两个都已经废寝忘食，要是再加，那岂不是连吃饭的时间都要靠挤？ “你确定能顾过来？” “应该可以，”林苗道：“假期时，我把护理这几门看了个大概，只要不落大课，就没问题。” “药理那边，现在的课程大部分都是死记硬背。我看过，今年的实验课没有太多，我还能应付。” “余下的时间我可以选修中医。” 罗晏眉头皱起。 果然如他预期。 “可这是不是太紧张了，”他道：“你没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不会啊，”林苗笑道：“我问过了，这门学科开始的时候也是死记硬背。” 她笑，“你是知道我的，死记硬背是我的强项。” 罗晏默了默。 不可否认，林苗的记忆力确实不错。 但那也是跟一般人而言。 若是强行超负荷运作，极有可能吃不消的。 “你打算选修几门？” 相处几年，罗晏对林苗十分了解。 她现在的模样基本就是已经做了决定，跟他说不过是知会，想要改变是不可能的。 “三门，”林苗拿了书来，“这几门是基础中的基础，只有学好了，才能再谈其他。” 罗晏讲述打开，翻了几页。 都是介绍中药材和药理的，倒也不算太难。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好，”林苗笑着端汤。 第一百四十章 交心 开学之后，林苗进入陀螺模式。 罗晏担心她忘了吃饭，每到中午和傍晚就会带饭过去。 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林苗有个极帅的男朋友。 每当两人并肩而行，总有人投以羡慕的目光。 这让时不常跟林苗一起上大课的周清婉十分难受。 尤其田彩华每每看到这幕都会十分同情的看她。 自小到大，周清婉都是被人仰望的存在。 现在，因为林苗，她却成了被同情的对象。 还是被田彩华同情。 春雨一落，初夏便至。 校园里花香渐渐弥漫之时，林苗把选修药理系的课程梳理清楚。 接下来就只剩背药名，记药理。 林苗不想罗晏辛苦，与他商量回去吃饭。 罗晏刚好有个项目在手头，知道她有空闲，便没再坚持。 某天，林苗下课。 才走出校门，跟前便有一车滑行过来。 林苗急忙往旁边一闪，险而又险的躲开车轮。 车吱的一声停下，司机从车上下来。 林苗看了眼，不在意的转去人行道，同时回忆刚才教授讲授的课程。 “林小姐，”身后传来招呼声。 林苗站定，转头。 司机打开门，一头发盘髻，身着缎面旗袍，外罩挺括大衣的中年女人自车内出来。 见林苗看她，女人微勾嘴角。 “你叫我？” 林苗问。 女人点头，“这里还有别人姓林？” 女人声音十分温柔，话却不是那么客气。 林苗抿嘴。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罗晏的母亲，你可以叫我罗夫人。” “您好，”林苗淡淡招呼。 常青皱眉。 到底是出身不行，就连基本的寒暄都不会。 “您找我是有事？” 常青的神情，林苗尽收眼底，她的神情也更加冷淡。 “我听说了一些关于我儿子的传闻，未免影响罗家和周家几辈交情，我特地过来确认。” 常青微抬下颌，以眼角斜睨林苗，“林小姐，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不明白，”林苗心里升起某种预感，但在常青跟前，她却不想表露半分。 常青眼眸眯起。 乍看之下倒有几分罗晏的味道。 “脑子这么不灵光，我真要怀疑现在的医学院是不是降低标准了？“ “这个你要去问招生的老师，”林苗温柔提醒。 常青脸色微变。 “你还真是，”她一顿，深吸了口气。 “我就直说了吧，我们家是绝不会接受你的，你若是识趣就自己离开。” “不然接下来的结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林苗定定看她。 都这个年代了，竟然还上演棒打鸳鸯的戏码。 “妈，”侧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苗转头，罗晏阔步赶到跟前，把林苗挡在后面。 “你怎么来了？” 眼前是罗晏挺直的背脊，淡淡的冷香包围着林苗。 林苗吸吸鼻子，侧跨一步，站在罗晏身旁。 “你闹成这样，我不来能行？” 常青声音冷冷。 “我是个成年人，知道自己做什么，”罗晏拉住林苗。 “你，”常青脸色铁青。 罗晏拉着林苗掉头就走。 常青盯着两人背影，眼神阴冷。 林苗跟着罗晏回到家里。 关上门，罗晏松开林苗的手，坐去沙发上。 “抱歉，”罗晏声音低低。 “不用道歉，”林苗跟过去，依靠着他，“该是我谢你。” 罗晏侧眸。 林苗把头搁在他肩膀，用力挽着他胳膊，“谢谢你选择我。” 便是此时说起，林苗的心头依然还会涌起那种温暖安全的感觉。 “不，是我谢你，”罗晏将她发丝拢去耳后，眼神有些发散。 “若没有你，现在的我不知会什么样子。” 林苗眨巴眼，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罗晏微微的笑。 “遇到你的那天，是我情绪最崩溃的时候。” 林苗瞪大眼。 “那天？” 她掉下山的那天？ 罗晏点头，“就是那天。” 林苗悚然。 要知道，那看台下面就是悬崖了。 罗晏笑意加深，“那时我很迷茫，不知道前路该怎么选。” “然后你就从天而降。” “你就抓着我衣服，”想起那时，罗晏眼里满是笑意，“明明昏迷着，却不肯松手。” “然后你就被我感动了？” 林苗接口。 “不是，”罗晏摇头，“我是觉得要这么跳下去，就没办法当你救命恩人了。” “什么啊，”林苗皱了皱鼻子，很不满意。 罗晏朗声大笑，用力啄了下她额头。 林苗的脸颊登时泛起红晕。 罗晏抽回手，把林苗用力抱住。 林苗靠在他话里，由着他抱着自己摇来晃去。 天渐渐黑了，林苗摸了摸肚子。 “饿了？” 罗晏低头问她。 林苗懒洋洋的唔了声，身体动也不动。 罗晏低低的笑，懒腰抱她起来，“不如我抱你去。” 林苗配合的把头靠在他肩膀，两手抱着他脖颈。 罗晏抱着她去吃饭，抱着她回客厅。 两人腻歪到睡觉时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第二天清早，林苗起床。 一出门便得了个早安吻。 “我没刷牙，”林苗捂嘴。 罗晏笑，吻落在她手背上。 他张开牙齿，轻咬了下。 “呀，”林苗低叫，急忙抽手。 罗晏大笑，抱着林苗，用力的嘬了口。 吃过饭，罗晏送林苗去学校。 一直送到教室门口，眼见教授过来，罗晏才走。 林苗目送罗晏走远，才进教室。 教授两手支着讲台，笑看她进来。 林苗脸颊微红。 她轻拢碎发，就近寻了个位置。 一个半的大课结束后，林苗收拾课本。 教授自讲台下来，“你还选修了其他系的课？” 林苗点头。 不同于别人只选几科，她是等于同时学护理和药理两个课程。 这就等于她要花费别人两倍的时间来学习。 “那你能吃得消？” 教授从校长那里听说之后，就很好奇。 “可以，”林苗答得肯定。 教授深看她一眼，抱着书走了。 林苗看了眼她背影，收拾好书本，赶去上护理系的大课。 正午时，教授下课。 林苗松泛两下肩膀，抱起书。 “苗苗，等会我。” 钱萌萌拉住她。 “有事？” 林苗问她。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钱萌萌翻了个白眼。 第一百四十一章 相亲 “能，”林苗呵笑。 这段时间时间她忙得晕头转向，已经好久没跟钱萌萌坐下来吃顿饭，说会儿话了。 “这还差不多，”钱萌萌脸色转缓。 “下午有事没？” “有节实验课，”林苗想了下，“不过只一个小时。” “行吧，那我等你，”钱萌萌很是勉强。 “你要干嘛？” 林苗问她。 “相亲，”钱萌萌没好气的回她。 “你？” 林苗惊讶。 “不然呢？” 钱萌萌火气很冲。 林苗见势不妙，忙溜去实验室。 将近傍晚，林苗来到约定地点。 钱萌萌已经等得很不耐烦。 见林苗过来，忙不迭的拉她。 “快走，车都在等了。” 林苗一怔。 “还有别人？” “没有，”钱萌萌皱巴着脸，“是我爸，怕我不，特地让人送我。” 林苗松了口气。 “既然有人陪，那我就不去了。” 相亲这种事，就算是陪着，她也很不习惯。 “不行，”钱萌萌瞪起眼，“是朋友，就别扔下我一个。” “好吧，”话说到这份上，林苗也只能跟着。 两人来到校门口，一辆黑色小车便滑到跟前。 钱萌萌扫了眼车牌，便来开后座车门。 两人上了车，司机便把车驶上大路。 走了差不多一刻钟，车子停在一家格调淡雅的酒店门口。 “小姐，”司机扭头，“钱总定的雅芳阁。” “知道了，”钱萌萌应付着，拉着林苗下去。 门口迎宾立刻过来。 钱萌萌报上房间。 迎宾便在前领位。 钱萌萌拉着林苗，拖沓的跟着上了三楼。 迎宾把两人待到标着雅芳阁的房间门口，轻扣两下房门，才离开。 门很快打开，看到来人，林苗讶了下。 “司越。” “苗苗，”司越瞪大眼。 “你怎么在这儿？” “该是我问你吧！” 司越收回快要惊掉的下巴，转而往里看，“我就是来吃个饭。” 钱萌萌转着眼睛看司越。 这次她爸的眼神还不错， 起码这人颜值不错。 “你是？” 感觉到钱萌萌越发炙热的目光，司越问。 钱萌萌点头，“你好，我叫钱萌萌，你叫我萌萌就好。” 钱萌萌声音温柔得几乎滴水。 林苗惊悚的看她一眼，立刻低下头。 司越干干笑了声，侧身请两人进去。 房间里还坐着一个男人，见两人进来，男人礼貌起身。 “介绍一下，只是我表哥，姓孟，孟宇然。” 一听姓名，钱萌萌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她脸颊微微泛红。 好在司越抬手，把视线引去旁边。 “这是我朋友，林苗，我常跟你说的。” 他给了孟宇然个眼神。 “你好，”孟宇然笑着伸手，林苗礼貌的跟他握了下，便放开。 “这位是钱萌萌小姐。” “你好，”钱萌萌站得相对远了一点，孟宇然往前上半步，伸出手。 “你好，”钱萌萌矜持的轻捏下他指尖，便松开。 几人落座，很快开始上菜。 分别差不多大半年，司越很想知道林苗近况，便凑到跟前拉着林苗不停说话。 钱萌萌几次想把林苗拉出来无果之后，只能放弃。 吃完饭，林苗想回去了。 司越赶忙说自己开车过来，又说认认路，以后好去找她。 钱萌萌想说那就一道走，但林苗一早就说了自己已经搬出来住，她要跟着，做得就太明显了。 “那你们走，我送钱小姐回去，”孟宇然十分自然的接话。 “行，”司越摆手，拉着林苗走了。 孟宇然温柔看身旁的钱萌萌，“时间还早，你要现在回去？” 钱萌萌点头。 孟宇然也不勉强，带她上了自己的车。 另一边，已经走远了的林苗长吐口气。 这电灯泡当得她，真的好难受。 好在还有司越，她才勉强还受得住。 “还不谢谢我，帮你解救出来？” 司越露出两排白牙。 “谢啦，”林苗道谢，指了右边路。 司越将车开到小楼边，打开车窗，歪头看上面。 “你这地方不错啊。” “这地脚，就是租的也得小两千。” 林苗微惊。 她是知道这地方价格不会太低，却没想到竟然这么贵。 司越转头，“你是发了横财？” “胡说什么？” 林苗翻了个白眼，“我是跟人合租的。” 司越耸了下肩，“不请我上去喝一杯？” “喝什么？吃饭时候还没喝够？” 林苗下车，走去驾驶位旁边，“走吧，以后有事就来这边找我，学校那边我来回跑，你就是找也找不到我。” “好，”司越摆手。 知道她的落脚地就好。 两人都在一个城市，其他的，他不急。 司越潇洒一打方向盘，走了。 林苗上去楼上。 “回来了？吃饭了？” 听到门响，罗晏自阳台过来。 打开门，他淡声问。 “吃过了，”林苗笑道：“今天萌萌相亲，我作陪，结果遇到老同学。” 罗晏点头。 也没问是谁。 林苗看他一眼，转去水柜边倒水。 喝了两口，她又笑了。 “怎么了？” “没事，”林苗摇头。 罗晏打开电视，安静的看着。 林苗坐去他边上，看电视上演着老套的电视剧。 “你看这个？” 她好奇不已。 在她印象里，罗晏可不是喜欢看百集家庭伦理大戏的人。 “我不能看？” 罗晏声音淡淡。 林苗眨了眨眼，忽的正坐。 “你生气了？” “没有。” 罗晏答得极快。 “你真的生气了。” 如果说，刚才林苗只是疑问，那么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了。 “是我惹你生气了？” 罗晏抿了抿嘴。 林苗仔细回忆了下，最近她忙着课业，罗晏也在忙，两人除开早晚时间段外，其他时间根本没时间打照面。 而且，早上她走的时候，罗晏也还好好的。 也就是说，是今天她惹了他。 可她什么也没做啊？ 林苗扯了他胳膊，歪靠着他。 “你吃饭了没？” 罗晏没吭气，也没动。 林苗汲上鞋去厨房，溜一圈，发现餐桌摆着菜，都用盘子扣着。 她打开来，见里面都是她爱吃的。 她心底一甜，跑去客厅。 “罗晏，你真好。” 她跳起来，扑进罗晏怀里。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快些长大吧! 罗晏很怕她摔倒，赶忙抱住。 林苗顺势缠住他。 “去吃饭。” 罗晏垂眸。 乌黑的眼眸里满满是她的倒影。 林苗笑望着他，水色氤氲的眸子同样都是他的样子。 罗晏无奈又释然的吐了口气。 他早就知道，与恋爱，她天生就短根筋。 有些事不说破，反而更好。 他抱着林苗起来。 林苗担心掉下去，急忙抱住他。 两人如连体婴儿一般的过去饭厅。 罗晏把凳子拉开些，让两个人可以塞进去。 “我下来，”林苗好似毛毛虫一样的蠕动。 “别动，”罗晏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她屁股，膝盖作势颠了几颠。 “你，”林苗捂着屁股，脸一下子红了。 罗晏慢条斯理的打开盘子，夹了块小炒肉。 “真不吃？” 香味随着他的动作飘来。 林苗咂了下嘴。 刚才司越说个不停，她不好意思吃太多。 离桌时，也就五分饱。 肚子很诚实的给出回应。 罗晏低低的笑，把小炒肉塞进她嘴里。 林苗抿着嘴，一下一下的咬。 肉块不小，撑得她脸颊鼓鼓。 好似贪吃的仓鼠一般。 罗晏微笑的看着。 等她咽下去，又夹了块，继续投喂。 几次之后，林苗借着咽下食物的空档，开口，“你也吃，我自己来。” 她挣扎着要下来。 “坐好，”罗晏一把把她按住，不许她动。 林苗立刻不懂。 才刚把人哄好，她可不想再把他弄生气。 罗晏心满意足的又夹了块鱼片，塞进林苗嘴里。 二十分钟后，林苗抱着肚子，苦着脸。 “我真的吃饱了，再吃就从嗓子眼冒出来了。” 罗晏摸她肚子，确实鼓鼓，这才罢手。 感觉他松开压着腰肢的手，林苗忙不迭从他腿上下来。 一溜烟的跑去客厅。 罗晏抬眼，见她打开电视，叉着腰，腆着肚子，一副吃撑了的样子，不由莞尔。 长指轻舒，愉快的夹了片黄瓜，放到嘴里慢悠悠的咬。 往上，林苗苦着脸躺在罗晏膝头，一边看百集电视剧，一边哼唧。 罗晏歪在沙发上，一手随意搭在林苗肚子上，轻柔的揉着。 “都是你，”林苗换了个更舒服的四仰朝天姿势，仰着脸瞪罗晏。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饱了，”罗晏瞟她一眼，继续盯电视。 林苗哼唧。 虽说她没说。 她说了好几遍了。 再说，她平常饭量多少，他不知道？ 他就是故意的。 林苗拉他衣领。 罗晏顺着她意思低头，“还难受？” 林苗撅着嘴，眨巴水漾眸子。 夜灯昏黄，柔和的落在她白皙脸庞和她嫣红的唇瓣上。 罗晏心尖猛地一颤。 好似被什么蛰了一下，酥酥的，麻麻的。 他俯下身，轻啄了下。 林苗嘴唇柔软得不可思议，又温暖让他眷恋不已。 他微微立刻，又覆上。 这一回，他流连辗转，舌尖日有若无触碰，逗弄诱哄，直到唇瓣颤抖的轻启。 罗晏精神大振。 他收回轻抚她肚皮的手，转而轻抚她脸颊，舌尖灵活的撬开牙关，探索深入。 柔软的灵蛇刷弄敏感的牙床。 身体好似触电一般的抖动。 林苗嘤咛着曲起一条腿，两手颤抖的握着他手臂，不知是想推开，还是想拉近。 罗晏强而有力的臂膀将她圈在其中。 索取着，给予着。 直到林苗承受不住的蜷缩起来，罗晏才依依不舍的拉开距离。 林苗目光迷离，脸颊酡红，很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味道。 罗晏用力抱了紧她。 几秒后，他抱她起来，送进卧室。 躺在床上，林苗还如醉酒一般的迷蒙着，手指依恋的拉着他袖子。 罗晏略微用些力气才扯开。 “快些长大吧，”他轻抚她额边碎发，忍耐长叹。 林苗眨巴下眼。 她不是真的孩子，怎会不知罗晏在感叹什么。 本就红如朝霞的脸越发滚烫。 罗晏帮她盖上被子，关灯出去。 林苗一下子拉起被子，埋住自己。 真是丢脸死了。 她竟然被吻得神魂颠倒，差点忘了自己姓什么。 她用力在床上打滚。 恨不能捶自己几下。 第二天一早，林苗早早起来。 才出门，就见罗晏从厨房出来。 “过来吃饭。” “哦，”林苗翕翕应着，脸极快埋下。 看到罗晏，她就想起昨晚。 他的炙热，他的热烈，还有他的珍惜。 甜意如蜜糖在心尖翻滚。 罗晏把粥盛出来，转眼间她还呆呆的，脸上飞起两朵羞怯红晕，怎会不知她想什么。 他眸子转柔，安静的看她。 林苗出了半会儿神，才醒转。 目光触及，她惊跳的躲开。 “我不吃了，早上的大课来不及了，”她急急往外冲。 罗晏直起身来，“你要这样去吗？” 林苗一怔，顺着他视线看自己。 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 她登时一窘，转头回屋。 门砰的一声关上。 罗晏摇头，低低的笑。 怎么办，这么可爱，真想把她拴在腰上，揣到兜里。 谁也不给看。 五分钟后，林苗拉开门，如炮弹一般冲出。 罗晏一早等在门边，等她出来就把包好的包子牛奶塞给她。 “就算着急也不能饿着。” 林苗接过，手指不小心碰到他温暖指尖。 她忙不迭收回，跑去门口。 罗晏跟过去，看她像跳兔一样，三两步蹦下台阶，消失。 直到楼道里再没有声息，嘴角的笑才缓缓收起。 林苗一溜小跑的出了小楼视线范围，才放缓脚步。 才要转去往校园的小路，一辆黑色的轿车自后面滑行过来。 林苗赶忙往旁边让。 “早，”车窗缓缓落下，司越歪头，把车速放到跟林苗速度平齐。 “早。” “大清早的就锻炼啊，”司越咧出一口白牙，懒洋洋的调侃。 “你见谁锻炼穿我这样？” 林苗给他个大大的白眼。 她刚才着急，随便套了个厚裤子，外面罩着过膝带毛的大衣。 裹起来像只熊。 司越嘿嘿的下，吱一声把车靠边停了。 “上车，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林苗抬眼，远处就是校门口。 “跟我客气？” 司越挑眉。 “是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订婚 “要你管，”林苗瞪起眼。 “好，我错，”司越早已经习惯被林苗欺压。 林苗扯了点笑，“说正经的，你找我是有事？” “说有也有点，”司越呵笑。 “什么事？” 林苗停下脚。 “你大概也听说了，去年我成绩不太理想。” “家里想让我出国，我一直没想好，正好遇见你，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个，”林苗迟疑了下。 这是事关未来人生的大事，她自己都管不好，没把握给人家指出正确的导向。 “没事，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我又不是耳根软的，该怎么办，我心里还是有主意的。” 司越摆手，眼眸却很认真的盯着林苗。 “如果让我选，我会先在国内考取大学。” “毕业后，如果有条件，再去国外进修。” 林苗给出她心底真实想法。 “跟我想法不谋而合，”司越点头，长吐了口气，朝林苗一笑。 很有卸下重负的意思。 “那你选好学校了？” 司越点头，“k大工程系。” “不错啊。” k大的工程系在国内外都很有名气。 可以说，k大出来的学生，就是出了国门，也一样受各名校欢迎。 林苗笑问：“有把握？” “八成吧，”司越也跟着笑了，“学校想保送我去z大，我不想去。” 林苗点头。 z大虽然不错，可相比k大还是差了些的。 且z大主攻it编程，司越性子跳脱，不会喜欢那等枯燥玩意儿。 “你也觉得我去那儿是屈才？” 司越把脸凑出窗子，咧出灿烂的笑。 “我是觉得你没那个脑子，”林苗最看不得他这副模样。 司越摸摸脑袋，讪讪。 “就不能说点好的，让我高兴下。” “好吧，”林苗也不知真的想打击，见他低落，便不再口是心非。 “我是觉得你对数字的敏感远胜公式，工程画图更适合你。” “还是你了解我，”司越重又恢复阳光明媚的样子。 “这事就这么定了，”他一锤方向盘。 立刻传出响亮的喇叭声。 林苗吓了一跳。 司越赶忙松手，左右看看，见没人看过来，才朝林苗招手。 “赶紧，我送你过去。” 林苗抬头，一看表，真的来不及了。 她也顾不得顾忌别的，赶忙上车。 “快点。” “好嘞，”司越答得爽朗，一踩油门，直奔校门。 没过两分钟就停在校门口。 林苗跳下车，就往校门里去。 “别忘了给我电话，”司越手撑方向盘，探出脑袋喊。 林苗头也不回的摆手，很快消失。 司越失笑，转过头发现林苗落在椅子上的笔记本。 他拿过来，翻开。 刚才交给她的电话正夹在里面。 司越无奈摇头。 她这丢三落四的毛病到底几时能改？ 林苗一路疾奔到教室。 才摊开书本就发现少了笔记本。 她记得司越给她电话的时候还用来着。 现在没有，十有八九是跑得时候掉了。 她庆幸的吐了口气。 幸亏今天拿的是才换不久的笔记本，上面内容不多，只要找钱萌萌借来抄抄就好了。 钱萌萌拎着包，大步流星的过来。 “你可真行，竟然把我扔下就跑。” 没等林苗说话，钱萌萌就开始兴师问罪。 “他没怎么你吧？” 见钱萌萌脸色不对，林苗顿时急了。 要是那样，她跟司越没完。 “他能怎么我？” 不知是想到什么，钱萌萌脸色很是奇怪。 她坐定了，两手握拳，头埋得低低的。 “真的？” 林苗还是第一次见钱萌萌这样，忍不住追问。 “真的没有，”钱萌萌声音怪异。 听起来很像气急败坏。 “那好吧，”眼见钱萌萌就要暴起，林苗只好收声。 教授从门口进来，林苗摊开书本。 侧头见钱萌萌什么也没拿，她把书放到两人中间。 教授开始点名。 钱萌萌长吐了口气，强迫自己把思绪沉下来。 下了大课，林苗收拾课本。 钱萌萌拉平坐得起皱的衣摆，拿着小坤包起来。 “你这是，”林苗上下端量打扮淑女的她。 “我回趟家，”钱萌萌表情沉重。 林苗眨巴着眼，想问。 钱萌萌却已经出门。 林苗只好揣着一肚子疑问去另一个教室跟各种中药材较劲。 傍晚，林苗从实验室出来，就去宿舍找钱萌萌。 却被告知，钱萌萌没回来。 第二天的大课，钱萌萌也没到。 林苗心里泛起嘀咕。 第三天，钱萌萌依旧没影。 林苗忍不住往钱家去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的女声，周围一片吵杂。 两人扯着嗓子喊了一会儿，女声才听出是找钱萌萌，就让她等一下。 没多会儿，钱萌萌接起电话。 林苗赶忙问她怎么样。 没等多说，就听有人在喊钱萌萌。 钱萌萌只说了声挺好，让她别担心，就挂了电话。 话筒传来嘟嘟声，林苗放下电话，低声嘀咕。 就这样，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一个礼拜之后，钱萌萌终于出现在教室。 见到林苗，钱萌萌推搡的歪倒她边上座位。 摊开手，指尖一枚钻戒闪闪发亮。 “我订婚了。” “什么，跟谁？” 林苗大惊。 “就是那个人，孟宇然，”钱萌萌一脸平静的宣布。 “这么快？” 两人才见一面好吗？ “就这么快，”钱萌萌十分自然的撸下戒指，扔进笔袋里。 “这哪能扔那儿？” 那钻戒起码有三克拉，看成色也是极好的呢。 “就是个玩意儿，有地方放就行呗，”钱萌萌拉住想要挽救戒指的林苗，“行了，教授都来了。” 林苗松开手，看平静的完全不像才刚订婚了的钱萌萌，“既然不喜欢，干嘛答应？” “我不能不答应，”钱萌萌苦笑。 “我爸贪多，找人贷了一大笔钱，我要是不帮他，他现在还不知道怎样。” 林苗沉默了。 她在电话里跟钱爸接触过一次，她能感觉出钱爸是个很看重事业的人。 “我奶因为这事，心脏病发住进医院，医生说要马上搭桥，我不把自己嫁了，去哪儿弄钱？” 钱萌萌语调平静，就像在说别人故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愿你笑口常开 “那你也不能，”林苗拉住她，“你还有我。” “医生说，奶奶年纪大了，体质又不好，必须去国外做这个手术，前期费用就二十万，之后还要一系列护理。” “就算你妈厉害，能赚的也有数，”钱萌萌摇头，“而且这是我的家事，我不能把你拖进来。” 林苗沉默。 这个数额确实超出了她当前能力。 “不过这样也不错，”钱萌萌笑。 “孟家特别有钱，这辈子我就算不工作，也不用担心饿着了。” 林苗无声捏她手。 能考上这所大学的，即便分数最低的护理系，在其初高中时代也是尖子生的存在。 受惯了被人注目，又岂会甘心一辈子碌碌无为，做个镇日无所事事荒度一生的主妇？ “我没事，真的，”钱萌萌淡淡的笑。 似是豁朗无比。 林苗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多说。 这是她的人生，外人实在没有权利多加评论。 教授很快进来，开始讲课。 下了课，林苗本想约钱萌萌一道吃顿饭。 但钱萌萌还有事要忙，便定为改天。 分手之后，林苗心情一直沉重。 回到家，她沉默的坐在沙发上不语。 罗晏回来一眼就看出她不对。 “怎么了？” 他坐去旁边。 “没事，”林苗挤出点笑，“萌萌订婚了。” 罗晏挑眉。 “就是那天的相亲对象，”林苗心里依旧别扭，但她不想罗晏担心，便掩饰的转去厨房。 罗晏顿了下，脱了外套，跟过去。 “所以呢？” “那人是哪里不妥？” 林苗摇头。 不过一面之缘，她又能了解什么。 “那你担心什么？” 罗晏不解。 一个成年人，不论做出什么决定，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林苗摇摇头。 她其实也说不出担心什么，就是觉得世事无常，不过几天，好友就已即将嫁做人妇。 她闷头摘菜。 罗晏走过去，轻抚她乌发。 “每个人有自己的人生，只要她觉得不负，就是圆满。” 林苗轻靠他胸膛，想起钱萌萌失落又带着遗憾的眼神。 没有谈一场肆意热烈的恋爱，她应该不甘。 “今天不做饭了，出去吃。” 罗晏不想林苗沉浸负面情绪当中，拉着她出门。 两人下了楼，沿着路转去校园周围的小店。 傍晚的街道上飘着各色香气。 没多会儿，林苗就被勾得四处张望起来。 罗晏带她钻进一条小巷，走到尽头是间平平无奇的小店。 罗晏撩开质地粗糙的帘子。 “你来了，”店主显然认识罗晏，见到他便笑着招呼。 “是，”罗亚带着林苗坐去惯常坐的位置。 店主看了眼林苗，问：“还是老三样？” “今天不了，拿菜单吧。” “好，”店主拿了张简单菜单过来。 “你先选，挑完了喊我。” 他搁下菜单，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看看，喜欢吃什么，”罗晏笑着示意。 林苗拿起菜单看几眼，上面菜名取得很是奇怪。 浪里小舟，白灵踏雪。 怎么看都猜不出什么材料。 “还是你来吧，”林苗放下菜单。 罗晏笑，叫来点着，“老三样加红烧肉和酱焖小鱼，再添个家常小菜。” “你可真会挑，今儿的鱼才到，新鲜着呢。” “做得嫩些，”罗晏叮嘱。 “放心，一准嫩，”店主拿着菜单走了。 林苗笑看他。 罗晏笑，“这位店主早年是个文艺青年，起的名也很文艺，据他说是要找同好。” 林苗点头。 约莫十来分钟，店主端了一凉两热菜来。 “那两个是慢菜，得稍等，”他放下才，转头进去。 林苗抽抽鼻子，抿了下嘴。 “尝尝，他家味道不错，”罗晏示意。 林苗顺他意思，夹了筷子菜心粉丝。 才一咬，第一感觉就是清甜脆爽，两下能尝到鲜和微微的酸。 粉丝软而弹，油放得恰好油润，却又不腻。 十分开胃。 “好吃，”林苗眉眼弯弯。 很快，老板把另外两道菜品上来。 罗晏依旧等林苗品尝第一口。 然后才落筷。 店主看了眼两人，转去后厨。 柜台后，一长相甜美的小姑娘一脸好奇的凑过来。 “老板，那是他女朋友？” 店主斜她一眼，“多嘴，去做事。” 小姑娘翕翕答应，转去收银后，只是眼睛总不时扫过去。 “他们结账，喊我一声，”店主交代完，又去后厨。 小姑娘答得极快。 接下来的时间越发频繁的瞟两人。 眼见两人差不多吃完，她赶紧叫来店主。 “结账，”罗晏拿出皮夹。 “五十，”老板报数。 罗晏手一顿。 这价格也就勉强勾上材料费。 “第一次带女朋友来，给你打个折扣。” 老板笑着解释。 林苗的脸一下子红了。 “那谢了，”罗晏瞟了眼林苗低笑着把钱递过去。 林苗低着头，跟着罗晏出门。 帘子轻飘落下，小姑娘一脸兴奋的拉店主袖子。 “老板，帅哥笑了，真帅。” “帅也有主了，”店主收了笑，见有人过来结账，便道：“还不赶紧干活。” 小姑娘忙不迭打账单，收钱。 话音飘出门外，还没走远的林苗忍不住失笑。 罗晏的帅，她一早就知道。 却不想，就连吃饭，也能碰到迷妹。 “傻笑什么？” 罗晏回神，一把勾住她肩膀，把她拖到跟前，用力亲了口。 只要能让她笑口常开，让他做什么都行。 “没事，”林苗回揽着他腰，靠着他笑得越发灿烂。 罗晏紧了紧她领口，把帽子给她罩好。 “走了。” 两人相拥，回家。 进了温暖屋了，脱掉大衣，林苗舒服的歪进沙发里。 “缓会儿再睡，”罗晏坐去她身边，搬她躺在自己腿上，长指穿过她细密的长发。 林苗眯着眼，蜷着身体，好似吃饱了，将要小憩的猫。 罗晏一下一下的摩挲，约莫差不多散尽寒气，才拿开手。 低头却见林苗已睡着。 他摇头，伸手拿过搭在沙发边上的长毯，搭在林苗身上。 他则仰靠沙发背，闭上眼养神。 屋里一片静谧。 屋外的楼下，司越失魂一般的怔立着。 路灯次第亮起，灯光斜斜照来，将他俊脸刻画朦胧模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出事 时间一晃，两月便过去。 林苗本学期的课业只差药理系的实验了。 眼见天气越来越热，林苗想起假期问题。 这学期她想留在帝都，接点补课，补贴开销。 但想过年时，两人只见几天，林苗就想跟林捷商量，能不能趁着热时休息几天，过来帝都玩一玩，她也能多陪着几天。 电话才拨过去，只嘟了声，林捷便接起来。 “妈，”林苗未语先笑。 “苗苗啊，”林捷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失望。 “是我，”林苗心里诧异。 “你最近还好吗？” 这些日子，她忙着赶课，一直没跟林捷联系。 “挺好的，”林捷扯了点笑，“你也好？” “好着呢，学校里都挺顺的，”林苗把自己想法告诉她。 “妈就不去了，店里的事也挺多的，不能歇，”林捷低声道。 “以后吧，以后有时间再去。“ “以后我就未必有时间了，”林苗嘟着嘴嘀咕。 “那就等你有时间，”林捷笑。 “你在那边好好的，”林捷声音有些飘远，“有人来了，挂了。” “妈，”林苗哼唧，还想再说服。 林捷却把电话挂了。 听着急促的嘟嘟音，林苗盯着话筒，眨巴眼。 “怎么了？” 罗晏刚好进门，见她这样便过来问。 “没事，”林苗摇晃了下脑袋，总觉得哪里不对。 罗晏摸摸她脑袋，“吃饭了。” 他提起手里袋子，“今天有你喜欢的锅包肉。” “好，”林苗笑着跟过去。 吃了饭，林苗推着罗晏出去。 刷完碗筷，林苗过去书房。 罗晏正在伏案写着什么，见她过来，扭头看她。 “我下周课不多，周末我想回家一趟。” 林苗靠着门框，半征询的道。 “也行，”罗晏想了想，看了眼挂在书架上的课程表，“我先订票，周五走，周日回来？” 林苗看他。 两人课程表都挂在一起，罗晏周一有课，她周三才有。 这样安排，那他就是要一起去了。 “好，”林苗笑着点头，“我去洗水果。” 罗晏微勾嘴角，重又埋头书写起来。 两天之后，两人提着小包上了火车。 这时候不是客流高峰，票还算好买。 两人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车靠上终点站。 两人抓紧时间换车，将近中午时，两人赶到林捷的小店。 望着铁将军把门的铁门，两人面面相觑。 “我去问问，”林苗跑去小店。 “钱叔，”正是饭时，小店里人不少，钱树人忙得一头汗。 听到林苗声音，他急忙抬头。 “你回来了，”钱树人一脸欣慰。 林苗心底诧异，“我妈呢？” “你妈呀，”钱树人看了眼屋里，拉着林苗出来。 “有人举报，说你妈卖假药还是什么的，你妈被人带走了。” “怎么会？” 林苗急了。 她是知道的，她妈买的药都是经过正规渠道，从大厂家进货的。 决不可能出现假冒伪劣。 “我也是这么说呢，”钱树人叹气，“不过人家怎么会听我的。” “那我妈现在在哪儿？” 林苗追问。 “你等会儿，”钱树人进去，没多会儿出来，手里捏着张纸片。 “这是地址。” “谢谢钱叔，”林苗接过来，小跑去罗晏跟前，把情况说明。 “没有确凿证据就抓人？” 罗晏皱起眉头。 “先别说这些，”林苗急得五内冒烟，拉着罗晏直奔纸片上的地址。 站在高高的大铁门外，林苗不大确定。 看守人的地方会连个标识牌都没有？ “这是关押人的地方？” 罗晏凑到门缝看了两眼。 内里环境清雅，十分安静。 远处一栋三层小楼，窗户全都挂着厚厚的窗帘，显然是不想被外面窥探。 一楼门口，还有人站岗。 罗晏抿了抿嘴，按响边上的门铃。 很快，有人自小楼过来。 “找谁？” 那人拉开铁门上的小门，歪头看过来。 “问一下，林捷是不是在这儿？” 罗晏尽量放低姿态。 “你是，”来人审慎的端量两人。 “我是她女儿，”林苗急忙上前。 来人盯了林苗一瞬，点头。 “人是在这儿，不过你们不能见。” “为什么？” 林苗急了。 就算关押人，也得允许家属探视吧。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来人很不耐烦，“说不行就不行。” “你，”林苗急得直掉眼泪。 “苗苗，”罗晏目光在来人肩颈上滑过。 “走吧，”他拉着林苗往外去。 “可是我妈还在里面，”林苗不肯。 罗晏便抱着她，硬拖走了。 转到小楼看不见的地方，罗晏放开她。 “你干嘛拉我，”林苗哽咽，泪珠如珠串，沿着下颌滴落，隐入衣襟。 “你别急，”看她哭得伤心，罗晏的心真真隐痛。 他轻轻抱住林苗，轻抚她背脊。 “这事，我来想办法。” “你放心，我一定让阿姨尽快出来。” 林苗哽咽。 罗晏的气息环绕着她，很大程度的安抚她情绪。 罗晏一直摩挲着她，直到感觉她情绪稳定些，才松开手。 回到门市一条街已是傍晚，罗晏就近找了个旅馆。 两人安顿下来，罗晏买了点晚饭回来。 林苗惦记林捷，根本没有胃口，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便搁下。 罗晏削了个苹果递过来。 林苗恹恹摇头。 “我刚才给我认识的人打了电话，联系上这里主管市场的主任，我把事情跟他说了，”罗晏开口。 “那他怎么说？” 林苗眼睛登时一亮。 罗晏抿了下嘴，“明早上班，他就会过问这事。” “如果顺利，明天阿姨就能出来了。” “太好了，”林苗终于绽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吃苹果，”罗晏把苹果递过去。 林苗接过去，咬了口。 才吃两口，又从椅子上跳起来，“不行，我妈出来，肯定要收拾一下，我得去买点换洗的。” 罗晏跟着她起来，又跟着她去市场。 这时候，市场已经陆续下班。 好在林苗轻车熟路，以最快速度找到她妈惯常光顾的店铺，里里外外全都置办齐了。 两人跟着店员一块出市场。 罗晏侧眸，看一直没断笑容的林苗。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托付 “怎么了？” 林苗摸自己脸。 是上面有什么东西？ 罗晏摇头，眼眸带笑。 只要能让她无忧，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拉着林苗回去旅馆。 等林苗房间的门关好，他出了旅馆。 找了家清净又有电话的小店，给了店主足够的钱，店主抱着计时器去门外。 罗晏拖了把凳子，坐去电话机旁，开始拨电话。 大半个小时后，罗晏有些疲惫的出来。 “多少钱？” 店主歪头看记在小本本上的数字，“三百二。” 罗晏抽出一沓票子，递过去。 店主数了数，找好零钱。 等罗晏走远，才啧了声。 真是有钱人，跑这儿来打跨国电话。 也幸亏他早前爽气，没差那点钱，开了国际长途。 回到旅馆，林苗从屋里出来。 “你去那儿了？” 林苗手里拿着水果，显然是想给他送去。 “我去买明早吃的，”罗晏示意手里拎着的袋子。 林苗唔了声，没有怀疑。 等他开了门，跟着进去。 “明天你跟他联系，还是咱们直接过去那边？” 林苗随手搁了水果。 “不用那么急，”罗晏拿了牙签，插了块苹果，慢慢的咬。 “明天他要查清楚也需要时间，将近中午吧，我再给他打电话。” “好吧，”林苗有些失落。 那样她妈还要在那儿再呆一上午。 罗晏轻撩她额上碎发，“晚了，洗洗早点睡。” 林苗瞥他，见他盯着自己，只好蔫蔫走了。 罗晏垂着眼，看着手边的苹果。 直到听到隔壁的关门声，才拖着沉重步子，把门关上。 一夜很快过去。 清晨，林苗早早就来敲门。 罗晏打开门，过去洗漱。 林苗拉开窗帘，寻出昨天买了的吃的，又去走廊尽头打了开水回来。 罗晏洗漱出来，林苗已经泡好了面。 “吃饭，”林苗眼眸弯弯。 罗晏唔了声，过去坐定。 林苗打开密封着的榨菜，拨出一些。 两人面对面，以泡面打发早饭。 收完盒子，林苗长吐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等了。 罗晏看她一眼，打开电视。 林苗扫了两眼，是她一早就看过的电视剧。 她看罗晏，却见他十分专注。 甚至为了看清楚，还坐去视线最好的床边。 “来这边，那儿太近了，”罗晏拍拍旁边位置。 林苗过去，靠着他。 电视里，痴男怨女凄婉哀怨。 奈何林苗已经知道剧情，根本提不起心情来看。 没多会儿，她眼皮打架。 罗晏侧头看她一眼，调整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渐渐的，林苗陷入沉睡。 罗晏小心把她塞进温暖被子里，悄然起身。 出了旅馆，他直奔不远的邮局。 拨通电话，那端传来低沉声音。 “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人很快就可以出来。” “好，”罗晏答得简单利落。 那端沉默片刻，语调忽的扬起。 “那我这就安排，给我五分钟。” 罗晏沉默的挂了电话，回去旅馆。 林苗还睡得人事不知。 “苗苗，”罗晏轻轻推她。 “什么？” 林苗一下子惊醒。 “阿姨没事了，”罗晏微笑。 “真的，”林苗一下坐起来，“那咱们这就去接她。” 她汲上鞋，跑去隔壁。 罗晏站在门边，看她如陀螺一般的拿这拿那，眼底闪过一丝伤色。 林苗提上两大袋子东西，“我好了。” 她跑到罗晏跟前。 罗晏十分自然的接过来，并肩下楼。 为了节省时间，一贯勤俭的林苗主张打车。 出租车一路疾驰，没半个小时就到林苗指定地方。 还没下车，就见林捷从小楼出来。 “妈，”林苗急忙让司机停车，打开车门，就往外跑。 罗晏急忙往后看，见没有车过来，才放心。 “苗苗，”看到林苗，林捷十分惊讶。 “妈，你吓死我了，”林苗扎进林捷怀里，眼泪不停的往外涌。 “没事了，”林捷轻拍她肩膀，“那些人就是问我几句话，知道跟我没关系，也没为难我。” 林苗从她怀里出来，看林捷。 “这几天光吃不动，我都胖了。” 林捷不想女儿担心，笑着补充。 林苗好久没见她，哪里知道她被抓之前是胖是瘦。 不过见她气色还好，总算没那么揪心。 “阿姨，”罗晏自后过来。 “小罗也来了，”林捷笑着点头，“让你们担心了。” “先上车吧，有话回去说，”罗晏一笑，转去前面位置，把后座留给母女两。 车子重又折返。 停在药店门口。 下了车，林苗推着林捷开门。 罗晏付了钱，提着东西过来。 三人进屋，罗晏环顾一圈。 林捷被带走的十分突然，店里还保持走时的样子。 锅里和桌上还有没收拾的碗筷和剩菜。 好在天还没彻底热起来，两三天的工夫，倒是没发霉。 林捷过去收拾。 “妈，我来，”林苗推林捷去休息，罗晏帮着她收拾去水槽。 借着水声，罗晏低声道：“待会儿你带着阿姨去澡堂，好好洗一洗，我去买些菜来。” “辛苦你了，”林苗点头，温柔睨他。 罗晏浅笑。 收拾完东西，两人分头行动。 正午时，三人重又聚在店里。 此时的林捷已不像早前那般灰头土脸。 罗晏开了酒，给三人倒上。 “我说两句，”林捷端起杯，看着两人。 “早前你俩的事，阿姨瞧着，心里其实是不托底的。” 林苗咧嘴。 “不过经过这次之后，阿姨相信你，相信你不管怎样都会对苗苗好。” “苗苗交给你，阿姨放心。” “妈，”林苗没想到林捷会说这个。 一张小脸登时酡红无比。 罗晏侧眸看林苗，沉吟片刻，“当下我们都还年轻，将来的路还长，现在的我还不敢承诺什么。” “不过还是多谢阿姨的信任。” 他举起杯，一饮而尽。 林捷盯着他空空的酒杯，慢慢抿了口酒，放下杯，她看林苗。 林苗正在啜酒，见林捷复杂目光，有些不解的望来。 林捷心里叹气，这傻孩子怕还不明白罗晏刚才的意思。 吃了饭，罗晏回去旅馆。 林苗送他出去，回来就见林捷端坐椅子上，一脸严肃的看她。 第一百四十七章 被甩了? “妈你干嘛，吓我一跳，”林苗摸着胸口。 “你过来坐下，”林捷指了身边。 林苗听话坐下。 “你和小罗发展到哪步了？” 林捷十分严肃。 “什么哪步啊，”即便是亲妈，被问及私密，林苗也还是不想多说。 “别转移话题，”林捷轻斥，“跟我老实说，住到一起了？” “我们以前就一起住的啊？” 林苗打马虎眼。 “哪能跟现在一样？” 林捷挑高几分音量，“你不是小孩子，知道我说的什么。” “没有，”见林捷真的生气了，林苗老实回答。 林捷松了口气。 没有就好。 本来她觉得，罗晏这孩子为了她的事跑前跑后的，特别尽心。 由小及大，能看出他对苗苗是真心，就想借着这机会，把两人事定下来。 这样就算住一起，也不算太过。 谁想，到了关键，罗晏的态度却模糊起来。 这就让她拿不准了。 女人和男人不同。 男人分了手，转眼还是精神小伙。 女人却会伤心伤神，弄不好要留下一辈子心伤。 林捷希望女儿一辈子开开心心，不想她陷的太深。 但她又怕林苗骗她。 “你之前跟我说，换了住的地方，”她睨林苗，“是不是就是搬去跟他住了？” “嗯，”林苗不想骗林捷。 “回去之后，搬回宿舍，”林捷抿紧嘴角。 “妈，”林苗这会儿满心满眼的都是罗晏，便是分开半天都想念。 “不听我的话？” 林捷瞪眼。 林苗低头，闷不吭气。 “行，你大了，翅膀硬了，不用我管了，是吧？” 林捷哽咽。 林苗的心随着她低低吸气微微收紧。 她轻攥指尖，强迫自己不心软。 林捷一抹眼角，别开头，“既然你不听话，那我也不管你了。” “你走吧，我要关门了。” 林苗猛地抬头。 自小到大，不论她怎么皮，怎么作，她妈都没说过这样的重话。 “快走，”林捷站起来，推林苗。 “妈，”将要被抛弃的感觉涌上心头，林苗眼眶泛红。 林捷心里也不好受，但她知道，必须狠下心才能逼得林苗听话。 “干什么？” 林捷话音强硬，手还是松了。 “我喜欢他，很喜欢，”林苗声音软软。 “我也没说不行，”林捷沉默片刻，开口。 “只不过，你们还小，对未来还没有规划。” “保持一定距离，对你对他都好。” 林苗低下头不语。 她不否认林捷说得对，但他们就算住在一起，也都没越雷池半步，搬不搬家根本没有必要。 林捷见她如此，还以为她软化了，赶忙趁热打铁。 “就这么定了，回去之后就搬回去，完了给妈来个电话。” 林苗看她一眼，没再吭气。 心里却在琢磨，左右她妈也过不去，有些事可以灵活变通，没必要跟她强辩。 林捷关好门，拉上窗帘，去铺被褥。 “妈，明天我就回去了，”林苗跟在她身后说着。 “回吧，明天我给你们包饺子，”林捷一早就有准备，毕竟林苗还没放假，周一也就开始上课了。 灯很快灭了。 第二天一早，林苗趁着林捷招呼顾客，悄悄溜去旅馆。 罗晏正要过来找她，见她来还有点惊讶。 “没事，我妈说给咱们包饺子，我想先去买点肉和菜。” “我跟你去，”罗晏套上衣服，跟她去市场。 两人买了好些菜，过来店里。 林捷见两人过来，眼眸闪了闪，到底没说什么。 客人络绎不绝，林苗就张罗着和面剁馅。 差不多将近中午，饺子才下锅。 吃完饭，林苗看看时间，跟林捷说要走了。 罗晏和她的行李还在旅馆，两人要过去收拾。 “完了我就直接走了，”林苗不喜欢离别场景，走时佯作无事的说着。 林捷不舍的看她，“到了给我来个电话。” 林苗点头，“钱赚不完，觉得累了就歇歇。” “知道了，”林捷笑着送两人出去。 回来时，碰到孙树人。 她笑着招呼了声，就要走。 “林捷，”钱树人上前两步，“这两天你姑娘在，我也不好多问。” “你没事吧？” “没事，”林捷李买哦的笑了笑，进去店里。 钱树人看她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的关系到底还是疏远了。 说不后悔是假的。 离婚的这些年里，林捷是第一个让他动心的。 只是，到了他这个岁数，感情有时候真不是第一选择。 钱树人摇着脑袋，回了饭店。 旅馆里，罗晏很快收拾好东西。 两人提着行李坐上往回赶。 清晨时，两人下了火车。 罗晏早上有课，两人以最快速度打上车。 回到家，放下包，罗晏抱起书就走。 林苗把两人这几天的衣服洗出来，这才去学校宿舍。 跟林捷通了电话，听她再三念叨搬回去，又连番保证之后，才算完事。 回到家，罗晏已经回来。 “回来了，我买了鱼，今天做清蒸鱼好不？” 林苗笑着换了鞋，往厨房去。 走到玄关，她站定。 书房门口放着个摊开的大大行李箱。 “这什么？” 林苗走过去，罗晏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几本书。 “这是我要带走的。” 林苗一呆。 “你要去哪儿？” “出国，”罗晏言简意赅。 “什么时候走？” 林苗心里犹如刮起飓风，面上还是淡淡的。 “后天，”罗晏转过头进去。 林苗跟过去，看他书桌上大半的书都不见了。 “要去很久？” 她试探的问。 罗晏手指一顿。 良久，他低低应了声。 “多久？” 即便心痛的如被无数钢针反复的扎，林苗还是问出口。 “或许三五年，或许更久。” 说到最后，罗晏声音已听不见。 林苗脑子一片空白。 所以，她这是被甩了？ 在她全心信赖，一心跟他一辈子的时候，他抽手而去？ “这样啊，”林苗浑身轻飘，好一会儿她听到自己遥远而朦胧的声音。 罗晏重又收拾起来。 林苗去厨房。 放下鱼，她打开水龙头，手撑着水槽边。 只有如此，她才能支撑身体，让自己不软坐在地。 眼泪跌在水槽边缘，砸出点点水花。 第一百四十八章 离开 两人十分沉默的吃了晚饭。 罗晏又去书房。 林苗回到自己卧室。 坐在床边，她看着扔在床尾上的披巾。 那是走之前，罗晏找出来让她带着，但她嫌太热，偷偷丢进来的。 想想那时紧张无比的他，再看此时连句话都不肯多说的他。 林苗的心酸痛得揪成一团。 她用力捂住脸，试图止住涌出来的泪。 但事与愿违，泪珠反而透过指缝，一滴滴落下。 第二天清晨。 天才蒙蒙亮，林苗便抱着书出门。 沿着幽静的小路，她低着头，一路疾走。 却不知，在身后的楼上，罗晏就站在阳台上，伤感的遥望着。 今天的时间似乎过得尤其的快。 好像一眨眼就过去。 傍晚时，林苗磨蹭的从实验楼出来。 “林苗，”远处，司越缓步行来。 “你怎么来了？” 林苗微讶，打起精神迎上去。 “过来跟你道别，”司越笑了下，“后天我就要走了，怕再不来就没时间了。” “去哪儿？” “出国，”司越盯着林苗。 “都出国，”林苗低声呢喃，眼神发散。 “怎么？还有谁？” 司越问。 “没谁，”林苗扯了下嘴角，“不是说先在国内上吗？怎么又出国了？” “就是觉得听家里的也不错，”司越痞痞的耸肩，“而且，我这一去就是直升大学，省了考学。” “也挺好。” 学校都安排好了，看来他家里真的很希望他出国。 “等两年，哥们镀金回来，让你瞧瞧不一样的我。” 司越微微昂头，一副意气风发模样。 “好，我拭目以待，”林苗笑着回应。 “这个给你，”司越递上个纸条。 林苗接过来，见上面一连串数字。 “这我住址电话，有事没事的，给我打个电话。” “打什么，国际长途，多贵啊？” 林苗翻了下白眼，“有那钱，够做好几个菜了。” “那行，把你电话给我，我给你打行了吧？” 司越摊开手。 “别闹了，”林苗笑着拍开。 她现在还没想好到底要去哪儿，又哪里能给他电话？ 司越收回手，虽然不甘却不能说。 “你走我就不送了，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林苗笑道。 “就知道，”司越叹气，“不过算了，谁让你是我兄弟，我就不计较了。” 林苗笑。 “走吧，我送你回去。” 司越转身，往校门外去。 “送就不用了，”林苗跟着他到校门口，“我还有事，再见吧。” 司越转身，深深看她。 林苗心底闪过一丝念头。 忽的笑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和司越可是兄弟。 要是他对自己有意思，岂不是出问题了？ “走了，”司越忽然上车，发动车子。 林苗目送他远去，才慢慢转去不远的市场。 买了几样罗晏爱吃的，回到家里。 一天功夫，客厅里堆了好几箱东西。 林苗逃避的闪进厨房。 书房里，罗晏转过头，盯着客厅。 听到厨房传来水声，他轻轻叹了口气，颓然的坐下。 香味很快飘散整间屋子。 林苗把最后一个菜摆好，深深吸了两口气，才扯出点笑。 “饭好了，来吃吧。” 很快，罗晏从书房出来。 坐定之后，林苗递上筷子。 罗晏放一双去林苗跟前。 林苗坐定。 忙了将近两个小时，她累得不轻。 “快吃吧，都是你爱吃的，国外的味道应该不同吧。” 林苗低声说。 罗晏沉默抓起筷子，夹了筷子，放到嘴里，却不知是何滋味。 林苗看着他，一口接一口的吃，却对自己离开之事半点不提，无声吐了口气。 饭后，林苗收拾好碗筷，回到自己房间。 房间门不算隔音，她可以听到罗晏进进出出的声音。 将近夜半，隔壁终于安静下来。 林苗合上眼，脑中好似过电影一样的放着两人相处的一幕幕。 好终于，天亮了。 隔壁的门开了，罗晏带着包出来。 林苗来开门，看穿戴齐整的罗晏。 “走了？” 罗晏点头，看头发微乱，眼底烦请的她。 “房租我交了三年，你要喜欢，可以一直住下去。” 林苗笑了笑，没有吭气。 罗晏走去门口，又转身。 “书，晚会儿会有人过来，让他们拿走就好。” 林苗点头，看他打开鞋柜，里面一半的鞋是他的。 “里面还有你的东西，不一起拿走？” “不了，”罗晏蹬上鞋，起身。 打开门，凉风瞬时吹进屋里。 罗晏手指一顿，第一反应是林苗还穿着单薄睡衣。 他转过头，见林苗还痴痴看着自己。 他心底一阵阵的痛。 一瞬间，他升起折返回去，抱紧她告诉她自己哪里也不去。 但是不行。 理智提醒他。 如果他敢毁约，那个人一定放弃保护林苗母女，进而报复。 洛家和常家的势力太大，他还太弱小，根本无力与其对抗。 何况还有他母亲。 若他留下来，就算如愿从政，要想达到对抗罗家和常家的地步，起码十年。 十年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他不能允许在这么久的时间里，她一直处于不受他保护的状态。 罗晏深深看了眼林苗，将她的脸刻在心尖。 他用力吸了口气，心底深深的嘶吼，等他。 林苗眼眸含泪，手指用力抠着门框。 疼痛刺激大脑，让她谨守自尊，不冲过去，拉住他，哀求他，挽留他。 罗晏用力闭了闭眼，狠心迈向外面。 “罗晏，”眼见他要走，林苗还是喊出声来。 林苗声音飘忽，似乎下一瞬就好消散。 罗晏心底一震，顿住脚。 林迈深吸了口气，“一路顺风。” “好，”罗晏急急关上门，几乎落荒而逃的奔下楼。 站在单元门口，他用力咬牙，强迫自己以最从容姿态出门。 林苗站在阳台上，望着他走出视线。 走出自己的生命。 太阳一点点拔高。 林苗有些失力的坐去地上。 两小时后，货运公司上门，带走所有箱子。 屋里一瞬间变得空荡起来。 偌大的房子，似乎一动就有回声。 林苗简单收拾好自己，回去房间，拿上一早收拾好的行李出门。 校园依旧像往常一样，漂亮的林荫道上不时有情侣相依走过。 远处的小操场，年轻的男孩挥洒着汗水，张扬着青春。 林苗托着行李缓缓走过，眼里平静得如一池冰水。 罗晏的离开，似乎带走了她所有的热情和激情。 第一百四十九章 爱情没了，面包总要顾的 宿舍依旧是那个宿舍，只是没有了活泼的钱萌萌陪伴，总是觉得有些寂落。 简单整理过后，林苗便去了图书馆。 中医涉及的层面远比她想象的广泛的多。 要想精确的掌握其精髓，只靠课本上的知识是不够的。 林苗找出一摞医术，坐去角落。 一看就是一天。 时间一晃，马上就是暑假。 某天下课，教授内科学的秦教授叫住她。 “假期可有安排？” 秦教授年近六十，一头花白头发，面色却很红润，精神十分矍铄。 “我想打点零工，不过也只是想想，”林苗笑的腼腆。 “要是没事，来帮我点小忙？” 秦教授收拢面前课本，笑问。 “好啊，”林苗眼睛一亮。 别人不清楚，她可是被校长偷了底的。 秦教授是学校费了好大关系才请来的客座教授，一手医术在中医界堪称圣手。 这样的人竟然让她帮忙，那得是她多大的荣幸啊。 “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开始？” 林苗忙问。 见秦教授看过来，她笑：“我想把其他科目安排妥当，这样更能心无旁骛。” 秦教授点头，“你先处理，我这边倒不算急。” “那我三天后找你，”林苗顿了顿，问：“不过我要去哪找你？” 秦教授笑着摊开纸，拧开钢笔，游龙走凤一般的写下两行字。 “到这儿就行，到了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他们就知道了。” 林苗拿过来，上面的字她只认识一半。 再抬眼，秦教授已经拿着书走了。 她只好拧着眉，半猜半蒙的猜。 三天后，林苗站在一所四合院门前。 迟疑一会儿，她叩响上面的大铜环。 没多会儿，有人拉开门。 “找谁？” 开门的是个跟林苗年纪相仿的男孩。 男孩两手分别搭在门边，只露出自己身形大小的缝隙。 “我姓林，秦教授让我过来的，”林苗解释。 男孩上下瞄她两眼，当啷一声关上门。 “师哥，那人来了，”男孩声音洪亮，透过门板直冲耳膜。 林苗挺了挺腰杆。 很快，门被人打开，一身穿小立领，对襟盘扣的青年走出门来。 “林苗？” 林苗点头。 “你好，我姓秦，我比你虚长几岁，你可以叫我秦哥。” “你好，秦哥，”林苗落落大方的笑了笑。 秦子轩引着林苗进去，而后将门重新紧闭。 转头见林苗看来，他道：“院子里晒了好些东西，有些涉及秘方，不好被人旁观。” 林苗点头，跟着他转过一道小门。 才抬眼，就被眼前摆着的一排排晒药架子镇住了。 上面分门别类的摆着各式各样的药材，淡淡的药香弥漫在院子上空。 “这里是晾晒区，不过你现在还涉及不到这边，”秦子轩带她转去另一边好似大库房一样的地方。 拉开门，分散坐在其中的三人抬起头来。 “这里是捡采区，”秦子轩道：“来这儿的都是从这儿开始。” 林苗了然。 捡采，顾名思义，就是把好的坏的鉴别出来。 这也是锻炼眼力的手段之一。 她寻了个凳子坐下来，挪来一袋子药材，辩认挑捡。 秦子轩站在边上，看了会儿，见林苗挑得质量都还算可以，这才离开。 门重又关闭，锃亮的白炽灯下，药材的优劣一目了然。 林苗一板一眼的挑好一筐，拖去边上。 几步外，一扎着马尾的女孩看了眼周围，悄悄往她跟前挪了挪。 “你傻了，这些活是大家一块的，你都干了，岂不便宜别人？” 女孩说话声音很轻，除开两人，旁人都没留意。 林苗瞟她一眼，笑了笑，重新回去做好，继续挑拣。 且不提两人还是陌生人，就凭她说得这话，林苗也决定远离这人。 女孩碰了钉子，很是不悦，嘴里嘀嘀咕咕的回去。 将近正午时，药材基本挑拣完毕。 早前开门的男孩过来。 “吃饭了。” 男孩吼一嗓子，就没影了。 林苗忙了一上午，腰酸得要命。 借着起身，她来回活动肩膀和腰。 出了仓库，林苗便闻到散发出来的食物香气。 她抽了抽鼻子，寻着味过去。 秦子轩和几个有些年纪的已经在吃了，见林苗等人过来，便指了空着的桌子。 “饭菜管够，吃完了去后厨拿。” 林苗循着望过去，桌上摆着两荤两素，一个蛋花汤，一盆米饭。 菜的分量很足，米饭也很实惠。 吃完饭，秦子轩过来道：“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 其他几人十分平淡的起身。 显然一早就知道规矩。 秦子轩过来，只是为了告诉林苗。 林苗笑着点头，看了圈周围，“那我能四处转转吗？” “可以，”秦子轩点头，“只要不是上锁的，都可以去。” “我知道了，”林苗微笑。 秦子轩礼貌点头，出了后厨。 走在后院的路上，男孩溜过来。 “师哥，你就这么放心她？” “有什么不放心？” 秦子轩看男孩，“院里的都是寻常药材，若她过了捡采、制削两样，这些东西都会接触。” “可她这才第一天，”男孩皱巴着脸。 他当初进来时，可没这待遇。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秦子轩失笑，“她是爷爷推荐过来的，这个面子我总是要给的。” “好吧，”男孩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囔。 “真是的，”秦子轩笑着揉了把他脑袋，往内院去。 “又来，我又不是狗，再薅就秃了，”男孩不满的以手当梳，梳拢好凌乱的头型，急急追过去。 并在秦子轩进入某间上锁房间之后，守在门口。 林苗收拾好碗筷，放进水槽，转出后厨。 走在随处可见药材的小院，林苗新鲜感十足。 昔日只在药经或课本上所见的植株，如今都在眼前。 她饶有兴致的转了一圈，回到挑拣药材的库房时，差不多也到干活时候。 男孩正带着人送药材进来。 见到林苗，男孩哼了声，别开眼。 林苗一脸莫名。 坐回位置，女孩挑眼看林苗，幸灾乐祸的笑。 林苗瞟她一眼，便垂下眼。 男孩等药材放好，斜着眼看几人，“这些东西分出最优、优和最次，时间紧急，今晚必须完成。” 第一百五十章 哪里都有江湖 男孩说完，转头关上大门。 林苗拖过靠自己最近的一袋，拆开封线，捏了其中一枚，放到鼻尖闻了闻。 记住味道，才依照男孩所说，挑拣出三堆。 女孩见她如此，撇了撇嘴，也拖过一袋。 另外两个看两人动作，也都默不作声的干起来。 男孩送来的药材不少，四人干了将近两个半小时，才捡出大半。 男孩过来，溜着边转悠一圈，走到林苗跟前。 “这你挑的？” 男孩踢踢已经堆成堆的药材。 林苗看他一眼，把被他踢开两枚捡回来。 “问你话呢？” 男孩继续挑衅。 “是，”林苗坐直，微微仰头看他。 男孩弯腰，仔细把药材看了个遍。 不得不承认林苗眼力不错，成色上分辨得十分精确。 “不错，”他搔搔鼻尖，“好好干。” 他转头出去。 临关上门前，他又转头，“抓紧点，眼见着天就黑了，我可不想陪你们加班。” 门沉沉合上，林苗加快速度。 学校离这儿不近，要是晚了，回去可就没车了。 坐她右手边的男人见她如此，犹豫几次，还是开口。 “你才来，有些事别太认真。这活就这样，每天都做不完的。” “成霖小哥每次都那么说，可最后都准点让咱们走的。” “好，”林苗微笑，手上依旧忙活着。 最开始时，她来的最晚，大家都干了好一会儿，也就分不出什么。 可是中午时，孟成霖看似十分随意，实则每人跟前的药材数量大抵都是形同的。 他们都是老人，心里肯定清楚怎么回事。 但男人和女孩却总是似有若无劝说。 这反倒让林苗升起一点好奇。 男人等了片刻，见林苗依旧我行我素，面上显出些许不悦。 女孩挑眼飘着，讥讽撇嘴。 真是吃饱了撑的，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林苗面前的药材逐渐增加，很快她周围的几袋全都空了。 她站起来，扶着腰晃了晃。 门从外面拉开，孟成霖进来。 见地上还有好几袋，他撇了撇嘴。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都回吧。” 几人起来，往外去。 孟成霖转头，“明天早点来，把今天没干完的赶出来。” 几人答应着往外去。 孟成霖瞟了眼林苗位置周围，挑了下眉。 没多会儿，秦子轩过来。 “怎么样？” “还不就是那样，”孟成霖哼道，“那个林苗，眼力速度还勉强过得去。” 秦子轩笑睨他一眼，摇着头过去。 挑拣几下之后，他点头。 “再看两天，要是不错就让她去制削那边。” “这么快？” 孟成霖头发泛褐，被风吹的层层炸起，瞪起圆溜溜的眼时，好似大大的金变层大猫。 “是啊，”秦子轩笑着走到他跟前，用力揉他脑袋，“这么酸，喝醋了？” “什么啊，”被说中心思的孟成霖很不好意思。 他揉着鼻子，别开眼。 却不知他耳朵尖已开始泛红。 秦子轩大笑，阔步出去。 孟成霖懊恼的嘀咕出去，叫人把挑好的药材装袋。 又几天，准备回家的林苗被秦子轩叫出来。 “制削房缺人，明天你过去那边。” “好，”捡采的活对一心磨练医术的林苗实在太过简单，听说可以去制削，林苗很是高兴。 秦子轩笑了笑，等她出门，关上大门。 林苗紧了紧包，出了巷子。 “秦子轩找你干嘛？” 巷边，女孩冲出来。 林苗吓了一跳，忙往后退半步。 看清来人，她淡声道：“让我去制削房。” 林苗实话实说。 宅子就那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不告诉，明天她也会知道。 “他说的？” 女孩脸色微变。 林苗点头。 “你行啊，有你的，”女孩狠狠瞪林苗，“真是不会叫的狗更会咬人。” “会说人话吗？” 无端被骂，林苗立马反呛。 女孩却没反驳，只用力咬着腮帮，跺着脚走了。 “有毛病，”林苗恼火的嗤了句。 第二天，林苗来到大宅。 早前同在捡采库房的几人把她堵在巷子里。 “说说吧，你是使了什么招？” 女孩扬着下巴，抱着肩膀，自三人中走出。 “没完了是吧，”林苗手指在包带上绕了两圈。 “这个，林苗，”早前劝林苗的男人开口，“你别误会。” “咱们没有恶意，大家都是学徒，目的也都想学好医术，不管是为了一家生计，还是学一门们是，咱们的初衷总是相同的。” “我们就是想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进的制削房。” 林苗沉默片刻，道：“我不知道。” “信不信有你们。” 她勒住包带，越过女孩，来到男人和另一人跟前，眉色冷冷。 “让开。” 男人嘴角快速动了几下，往边上挪。 “她在蒙你呢，”女孩极不甘心。 早听说制削房就缺一个名额，现在名额被她顶了，再想等空缺，就只有等那里的人转成正式学徒。 可那是要有人肯收入名下，承师徒之名的。 制削房的那人可是用了三年时间才做到。 她不想等那么久。 女孩一个箭步上去，伸手去抓林苗脑后的高高马尾辫。 林苗猛地甩头。 马尾辫如铁鞭用力的甩起。 狠狠抽上女孩的脸。 女孩哀叫一声，急急去捂。 “闪开，”林苗顺着力道甩起背包。 她的课业远比其他人沉重，为了多记一些，她会带上几本书，趁着坐车间隙背上一会儿知识点。 这会儿，她的书化为她最有利武器。 借着包带抡起的力道，狠狠撞上两男人腰腹。 两人闷哼着往边上的高墙撞去。 人墙出现一道缝隙。 林苗以她平生最快速度冲过去。 “别让她跑了，”女孩松开捂着的眼，留着眼泪，指着林苗。 两男人急忙起身去追。 奈何林苗速度极快，在他们感到之前，已叩响大门。 孟成霖从里面开门。 “你不能轻点啊，” 这院里就算门槛都是有年头的，弄坏了，可赔不起。 孟成霖不满的眉头。 “借过，”林苗弯腰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 “嘿，你，”孟成霖还想教训。 “小心，”林苗指着门口。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遇 “你别想蒙我，”孟成霖嘴上这么说，脑袋还是转过去。 两男人正好赶到。 “你俩这是干嘛？” 见两人眼带凶光的气喘吁吁，孟成霖眨巴眼。 两男人急急调整呼吸，朝孟成霖笑了笑。 “今早起晚了，赶得有点急。” “是啊，太急了，差点都进不来。” 林苗很有深意的加重末尾音调。 孟成霖看她一眼，再看两人的眼神就不对了。 “我再次申明下，秦家家规第六条，严禁内斗，若有发现，立刻逐出。” “是，”两男人赔笑，“我们都记着呢。” 其中一人讨好的看林苗。 林苗淡淡扫过两人，转眼见孟成霖也看她。 她轻轻吸了口气，点头。 “那行吧，以后都早点，别赶得那么急，”既然当事人都说没事，他也犯不着多管闲事。 孟成霖没什么诚意的叮嘱一句，带着林苗去制削房。 女孩从后面过来，如狼一般的盯着两人背影。 “小梦啊，这事就算了。” 男人劝女孩。 事已成了定局，在做什么也没用了。 秦家做事自有规矩，要是真的被赶出去，那他们早前做得全都白费了。 “真怂，”梦雅斜男人一眼，撇着嘴走了。 另一边，林苗从旁侧击，总算从带搭不惜理的孟成霖嘴里探知，原来秦家学徒还是分等级的。 像他们这种，就是杂工。 想要升上学徒，要么本事特别过硬，升做炮炼制烧的师父。 另一种则是被有坐堂资格的师父看中，正式收做学徒，传承自家医术。 “所以，你可要努力，”孟成霖以这句话做结尾。 林苗盯了他一瞬，忽然的福至心灵。 她是被秦教授带进来的，那是不是说，秦教授看好她。 只要她努力，将来有很大可能被收入门下？ 林苗眼睛水汪汪的，清澈得稍有波动便会显露出来。 也不知是那点触动孟成霖神经。 他突然变脸，“不过，以你的资质，就算头拱地，怕也不成吧。” 林苗呵呵了下。 “前面就是制削房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就算林苗脾气不错，别人这样贬低，心底也不舒坦。 孟成霖没想到林苗还挺有脾气，当下被呛住。 林苗浅笑盈盈的越过他，进了制削房。 孟成霖斜斜睨她，等她进去才哼了声，转去后院。 “人带去了。” 他踢着脚边铺设的鹅卵石石子。 “跟她说了流程？” 秦子轩正在料理盆景，闻听到孟成霖说，他转过声来。 “唔，”孟成霖这才想起，自己被气糊涂了，竟然忘了跟林苗交代。 搪塞秦子轩几句，孟成霖急急赶过去。 林苗带着头套口罩，坐在小凳子上削药材。 见他过来，她止了动作，抬头看来。 “忙你的，”孟成霖极快瞄了眼，见林苗做得有板有眼，便作势在制削房视察。 转哟一圈，他转去外面。 等在无人的角落拍拍胸脯。 好在林苗争气，没出纰漏。 要不然他可要被师哥数落死了。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算长。 在林苗记住各类药材的炮制之法之时，她的假期结束了。 临离开前，秦子轩递给她个信封。 “这段时间辛苦了。” “你太客气了，我还要感谢你给了我机会，这次经历对我可是有大用呢，”林苗笑道。 “这也是自己律例，”秦子轩浅浅的笑。 他这里来了不知多少打杂，可能静下心来体悟的却少之又少。 林苗接过信封，道：“只是这时间太多，好些东西我都没弄明白。” “这个不要紧，“秦子轩道：“这里的路你也熟，若是周末有空，也可以过来。” “成霖会帮你安排。” “那可好了，”林苗笑得眉眼皆开。 “那我以后就周末过来。” 林苗愉快的离开四合院，回去学校。 第二天，随着清脆的铃声想起，新的学期开始了。 有了这次的实践，林苗对药材的认识更加深厚，她很有底气的增加几门学科。 下午课时，一进教室，她惊讶的发现周清婉竟然也在里面。 几个打扮入时的女孩围着她说着什么。 那几个女孩，林苗在选修课时经常见到，只是她总是形色匆匆，从来不曾跟她们有过接触。 “真巧，你也选修这门啊，”周清婉率先笑着招呼。 林苗扯了扯嘴角，礼貌的点了下头，坐去距离周清婉最远的座位。 周清婉缓缓收了笑，垂下眼。 几个女孩正跟周清婉说得热络，眼见周清婉变脸，有心直口快的忍不住抱怨，“瞧瞧，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就是，看她那样。” 几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大家都是同学，还是别说了，”周清婉阻了几人说出更过分的话，看了眼腕上的精致女士坤表，“时间差不多了，也该上课了。” 几人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陆续回去自己座位。 没过半分钟，秦教授抱着书进来。 看到林苗，他笑了点了点头，开始新学期的第一堂课。 下了大课，林苗刻意放慢速度，想等其他人离开再跟秦教授道谢。 不想周清婉先她一步过去。 “秦教授，”周清婉语调从来都是温婉轻柔的。 “你好，”秦教授放下正在整理的教案，慈颜悦目的看她。 “您的课非常精彩，我听完就觉得听您的课真是再正确没有的选择了。” “谢谢，你很有眼光，”秦教授笑回道。 周清婉似乎没想到秦教授竟然这么幽默，她微微挑眉，顿了片刻，才找回自己节奏。 “我想选修您的课，只是我落了一年，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周清婉蹙着眉心，十分苦恼。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秦教授笑了笑，“只要真心喜欢，就算再难，也是甘之如饴的。” 他见了太多的人，有资质极佳却不努力的，也有略驽钝，但却肯下功夫的。 中医学里，一年的时间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有恒心，完全可以追补回来。 林苗放缓动作，暗自点头。 姜还是老的辣。 瞧出周清婉是想单独补课，一下子就给怼回去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选择 “教授说的是，”周清婉顿了片刻，面上浅浅的笑，看不出半点尴尬。 她礼貌点了点头，出了教室。 “教授，”林苗赶在秦教授出门前追上来。 “多谢你，”她鞠躬，诚心诚意的道谢。 “是你呀，”秦教授站定。 前两天，他那个宝贝孙子特地跑回祖宅，跟他说有意收林苗入门。 师父的人选，就由他亲自担任。 自家孙子的挑剔，他是知道的。 不看上三年五载，根本不可能定下。 能这么快收下林苗，足可说明她的天赋。 不过这也正是验证他的眼光独到，能从那么多学生里发现好苗子。 “那儿怎么样？” 想到此，秦教授笑得越发和善。 “很好，秦小哥和孟小哥对我很照顾，大家对我也很好，”林苗笑着起身：“这个假期我受益匪浅，都亏了您的帮忙。” “算不上，”秦教授摆手，“咱们这一门学科跟西医对那套不同。” “不能死学，还得真正上手去试。” “你现在不过踩进一只脚，想真正入门，还得沉下心来，踏踏实实的学。” “是，我跟秦小哥说好了，以后没个周末我都会过去。” 秦教授笑着微微点头。 就喜欢这孩子喜欢钻研较真的劲。 他抱着教案走了。 林苗等他走远，才从另一方向回去宿舍。 因为又加了几门课，林苗的时间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钱萌萌几次想约林苗吃饭，都因时间来不及作罢。 好容易到了周末，过来宿舍也没能抓到她人影。 一问才知道，平时除开晚上睡觉，林苗都不见踪影的。 时间转眼，一个学期过去。 林苗已从制削转去炮制工坊。 每天跟着大师傅跑前跑后，没出半年，她葱白一般的手指，指尖染上淡淡的褐色，周身总是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入冬后，工坊活计转少。 寒假前，秦子轩叫住林苗。 “这些话，我现在问可能有点唐突。不过咱们相处这么久，一直不错，我一直拿你当自家人，”秦子轩顿了顿，见林苗眨巴眼看来，便道：“明天这个时候，你就大三，其他人在那个时候都准备进医院实习。” “你可有什么打算？” 林苗抿着嘴，低头看脚尖。 这问题就是前两天。校长也问过。 她也一直纠结着。 从前，她的想法是，学药理只是为她将来的理想辅助。 但现在，不论校长的殷殷劝说和中医的博大精妙，都让她动心。 “我还没想好，”林苗如实回答。 秦子轩瞧出她的纠结，点头。 “我听说了，你在你们学校成绩一直都很优异，尤其选修中医系的几门都是a+，远比你主修的护理高出一截。” 林苗抬眼。 没想到秦子轩竟然会打听这个。 “很显然，你在中医方面的天赋远胜西医。” “如果你打算从医，我建议你选择更适合你的。” “我会仔细考虑，”林苗郑重点头。 这件事关系到她的将来，她不想立刻做决定。 秦子轩理解点头。 “回去好好过个年，回来再想也不迟。” 林苗笑着点头，往院外去。 “别忘了带上年礼，”秦子轩在后提醒。 林苗很不好意思，“那太贵重了，我还是算了吧。” 秦家的节礼是两盒阿胶。 她是亲手挑选，亲眼看着熬出来的。 绝对的真材实料。 一盒，光成本都几百块了。 两盒下来，几乎一千块。 “一年就一次，也是秦家的一点心意。” 秦子轩示意孟成霖把礼盒拎过来，放到林苗手里。 “那谢谢了，”林苗微微躬身，拎着礼盒回去学校。 孟成霖送林苗出去，回转时嘟起嘴。 “这也太贵重了，”别人都只是些寻常货色，偏给她极品。” “你还说，”秦子轩没好气瞪他。 “多亏了她，才保住那批货。几个阿胶而已，你就心疼？” “对不起师哥，是我的错，”孟成霖低头。 是他走了眼，差点被蒙。 要不是林苗发现不对，那批货就砸手里了。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那家供货商以后不会再跟他来往，”秦子轩揉了把他头发，“不过你要引以为戒。这事下不为例。” 孟成霖点头。 “以后跟她好好相处。” 孟成霖撅嘴，还是老实点头。 脑袋上的大手一触即回。 孟成霖抬眼，只见秦子轩背影。 他摸摸脑袋，蔫蔫的跟着。 假期一晃，很快过去。 林苗从家里回来，第一时间来到四合院。 “这么早？” 孟成霖过来看门，见是林苗有些惊讶。 “是啊，回家也没什么事，就回来了，”林苗抬手，“这是我另一个师父做得卤菜，要不要尝尝？” “你大老远拎过来，怎么也要给你个面子，”破了心结的孟成霖一改往日怎么也哄不好的臭屁作风。 “哦，好，”林苗很不适应，怔了怔才呵呵的笑。 “怎么，还不愿意？” 孟成霖翻白眼。 “没有，怎么会，”林苗把礼盒塞给他，迈进院子。 “秦小哥呢？” “在里面，”孟成霖关门。 “我去找他，”林苗径直往里去。 “哎，你不能去，”孟成霖急忙要拦，但他要给门上闩，动作就慢了些。 却也还是在她跨过月洞门前拦住。 林苗挑眉。 “你在这儿等着，”孟成霖警告盯她。 林苗耸耸肩。 猜着秦子轩十有八九是在调制秘方呢。 “让她过来吧，”秦子轩从屋里出来，笑看林苗，“回来了？” 林苗点头，走到他跟前，郑重道：“我想好了，你说得对，跟西医相比，我更喜欢跟这些药材作伴。” 秦子轩眼底满是笑意，“那你可愿意加入这个大家庭？” “我们本来不就是一家？” 林苗笑。 “是啊，”秦子轩点头，话锋一转。 “不过这个家里是要长幼排序的。” “你可介意小上一辈？” 林苗眨巴眨巴眼。 秦子轩期待看她。 显然是想收她入自己门下。 林苗转眼，孟成霖朝她挑眉。 他可是叫秦子轩师哥的。 林苗咂了下嘴，“这个我有选择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单身狗的日子 “没有，”秦子轩依旧笑眯眯，一副好好先生模样。 林苗叹气。 论才学，秦子轩是没得挑的，不过这辈分…… 想想要孟成霖矮一辈，这心情，可想而知。 “这事不急，就算拜师也要等药王节，这段时间你也可以再考虑看看。” 秦子轩完全一副愿者上钩的姿态。 林苗点头，心里却知道，这事已经无可转圜。 回到学校，她准备本学期的课程。 钱萌萌赶在第一天的大课，逮到林苗。 “五一我结婚，你来当我伴娘。” 钱萌萌也知道林苗现在忙得像个陀螺，时间可以论秒计算，直接开门见山。 “好吧，”林苗答应得痛快。 “你说得，我可就准备了，”钱萌萌笑眯起眼。 林苗点头，认真看她。 “你真的决定了？” 钱萌萌眼神飘忽了下，“这事咱们不是一早就讨论过了？” 林苗无声吐气。 既然钱萌萌已经决定，那她祝福她。 “我还有事，这就走了，等我试婚纱的时候喊你。” 看到林苗眼底的情绪，钱萌萌的心很不好受。 她急匆匆的走了。 林苗用几分钟整理情绪，继续赶去上课。 几场春雨过后，天气很快热起来。 某天大课，一时有一搭无一搭上课的钱萌萌来了。 下课铃才响，她就从座位上跳起来。 “快点，时间来不及了。“ “什么？” 林苗被动的被拖起来。 “去试婚纱，”钱萌萌瞪大眼，“你可是早前跟我说好了的。” “可我下午还有课，”林苗为难。 “不要紧。” 钱萌萌听出林苗话里的松动，赶忙道：“孟宇然来接咱们，试完我选得几个，就送你回来，保证不耽误你下午的课。” “好吧，”好友人生大事，就算耽误大课，林苗也认了。 两人急忙忙收拾好课本，宿舍也顾不上回，就冲去校外。 孟宇然开车过来，很是绅士的下车，请两人上车。 林苗笑着道谢，坐去后座。 钱萌萌在副驾，才坐稳就扯孟宇然。 “快点，苗苗时间可不多。” “好，这就走，”孟宇然被钱萌萌摇得来回的晃，好脾气的回着。 车很快滑入车道。 钱萌萌不停的说自己选的婚纱和男士西服搭配，又要求孟宇然待会儿配合她。 孟宇然两眼瞄着车道，嘴里不停的附和。 等去了婚纱店，两人果然一套套的试。 林苗试了俩套伴娘裙，就跟店员说，等两人决定哪套，她再选。 而后就坐在一边，转着大大的眼，看两人互动。 将近一点，钱萌萌惊觉时间来不及了。 “都是你，时间都不够了，”她跺着脚，不满的抱怨。 “好，是我，”孟宇然呵笑，“不然改天咱们再来。” “你知道林苗选修多少门课？我有多不容易才逮到她？” 钱萌萌瞪着眼。 “那怎么办，你说吧，你说我照办，”孟宇然笑呵呵的哄着。 “你，”钱萌萌气鼓鼓的。 她要是知道还会生气吗？ 林苗咕噜着眼，终于忍不住的笑了。 “周五我下午就一节课，地点我也知道，我来这里找你们。” “那好吧，”对朋友，钱萌萌脾气瞬间转好。 “那我先走了，”林苗抱着书走了。 “哎，你等会儿，让孟宇然送你。” 钱萌萌在后面追过来。 “不用，你们继续，”林苗笑睨她，“我觉得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跟他决定到底要哪套。” “不然明天过来，我还要被喂狗粮。” “我已经吃饱了，再吃真受不住。” 钱萌萌的脸一下子红了。 “苗苗，你说什么。” 她扭捏的揪着裙摆。 林苗笑拉她手，“你能幸福，真是太好了。” 钱萌萌眼睛微微泛红。 这半年里，她爸每天就只关心孟家几时能把款项投进项目里。 她妈忙着奶奶的事，对她关心少了许多。 细想想，她身边亲近的人里，林苗还是第一个这么跟她说的。 “怎么了，”林苗把她眼角泪花擦干，“幸福得都哭了？” “能不能不要虐我这个单身狗。” “你，你和那个帅哥，”钱萌萌眼泪一下子消失，“怎么回事？” 因为订婚的关系，钱萌萌最近不太过去学校，林苗又忙，两人一直没聚在一起说话。 钱萌萌并不清楚林苗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林苗笑了笑，本以为平复的心重又痛得紧缩起来。 “就是不合适吧。” “什么时候的事？” 钱萌萌追问。 “去年，差不多十四五个月吧。“ 话音才落，林苗僵了僵。 没想到，她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钱萌萌显然也想到了，她看着林苗，用力抿起嘴。 昔日，两人的甜蜜，她是看在眼里的。 林苗笑了笑，转身走了。 孟宇然从后面过来，见钱萌萌表情不对，便问：“怎么了？” 钱萌萌叹气，倒是没瞒着他。 听说林苗恢复单身，孟宇然挑了下眉头。 待到回去，他第一时间往国外去电话。 周五时，林苗赶到婚纱店。 才进去，就听楼上传出钱萌萌的笑声。 她笑着摇头，跟着导购上去。 钱萌萌站在开阔的展示区中央，巧笑嫣然。 司越一身笔挺西装，两手抄着兜，痞痞的笑靠沙发扶手。 一旁，孟宇然有些赧然。 显然两人说笑的对象就是他。 “苗苗快来，就等你呢，”看到林苗，钱萌萌招手。 林苗溜一圈，几个导购皆眉眼带笑。 只是眼角无一不瞄着司越。 她微微摇头。 一年的国外时光，倒是把他打磨得荷尔蒙更加爆棚。 “嗨，”司越笑着招呼。 “好久不见，”林苗笑道。 “是啊，很久了，久到我都以为你都忘了我这个人了，”司越点头，嘴角依旧挂着痞痞的笑，眼底确实一片认真。 “是啊，快忘了，”林苗玩笑的回他。 这人，没出国前就贫得很，现在更贫了。 看来，国外的生活很适合他。 司越本是似真似假的抱怨。 出过一年多，林苗连个电话都没有。 谁想林苗竟然这么说，他笑意登时僵住。 “把衣服拿来吧，”孟宇然急忙说道。 这里的导购都是最出色的，个个都是眼观六路的角色。 瞧出气氛不对，领班最先反应过来。 她急急从架子上取下一早备好的伴娘服。 “女士，请跟我来。” 林苗点头，跟着领班去换衣间。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迷人的自迷人 没多会儿，导购拉开更衣间的帘子。 林苗一身及踝淡雅藕色连身裙，娉婷而立。 头顶射灯柔和洒在她身上，为她柔软的发丝镀上一层淡淡柔光。 细腻的脸颊泛着细腻光泽，唇瓣嫣红，睫毛颤颤。 竟如精致的瓷娃娃一般。 “真漂亮，”屋子里所有人都呆住。 半晌，钱萌萌赞。 虽然一早就知道林苗漂亮，却没想到真正装扮起来，竟如此漂亮。 “别开我玩笑了，”林苗脸颊微红，不好意思的过来。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他们。” 钱萌萌两步窜过来，拉着林苗过来，炫耀式的展示给孟宇然和司越看。 司越定定看着林苗，所有的感官都落在她身上，其他一切不过是背景。 钱萌萌暗斜傻了一样的司越。 “可不是，这叫人以类聚，萌萌的闺蜜错不了，”孟宇然十分自然的拍了娇妻一个马屁，顺带碰了下表弟。 司越身体一晃，险些倒进沙发。 “是啊，”司越干笑。 “跟你平常好像两个样了。” 钱萌萌瞪大眼，转而看孟宇然。 这就是他说的那个把妹无数的浪荡儿。 这也太不会说话了。 “是啊，我也有点别扭，”林苗倒是没有感觉。 她平常穿的都以舒适为主。 司越也是看常了的，看不习惯也很正常。 “要不我还是换身别的吧。” “不，就这套，最衬你了，”林苗肌肤很白，配上淡藕色，更觉肌肤细腻润白透亮。 这种颜色，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了。 “是啊，”孟宇然笑，“你还是听萌萌的。” “而且你这身使我们特地挑选的，正好配我们礼服。” 林苗转眸，这才发现，两人婚纱和西服或多或少的加了几点藕色，她的伴娘服显然是为了配合两人。 “好吧，”林苗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 正主要求，她立刻从善如流。 “你也赶紧去，”孟宇然把嘴笨得不可救药的司越推进换衣室。 “咱们去上妆，”钱萌萌甜笑着拉林苗去三楼化妆。 半个小时过后，两人手拉着手下楼。 孟宇然赶忙推教育半天的司越。 司越抬眼。 看到林苗的瞬间，背脊紧绷。 他艰难的往前迈了半步。 孟宇然暗自摇头。 真是一物降一物。 昔日的混世魔王终于碰到克星了。 孟宇然越过他，牵钱萌萌的手。 林苗立刻松开，并识趣的立在原地。 等两人下去，她才扶着楼梯往下去。 司越踟蹰的上前，“我扶你。” “不用，”林苗笑，“我有不是小孩子。” 司越伸出去的手微僵，不自然的收回。 两人并肩走到开阔大厅。 早有店员备好茶点。 四人便坐下来喝茶。 孟宇然和钱萌萌凑到一处商量捧花和腕花，以及花童等一干细节。 趁着林苗不留意，孟宇然频频给司越使眼色。 “你最近怎么样？学业还顺利？” 司越深吸两口气，终于寻了个话题。 “挺好的，”林苗浅笑。 “下学期就大三了，你怎么打算的？” “什么打算？” 林苗诧异。 “我听说，国内兴起一阵出国热潮，国内的药理学说大部分都是从国外过来的，”司越翕翕着，不知道怎么说才能不着痕迹的表露，想林苗一道出国的想法。 一直佯作讨论的钱萌萌终于忍不住下去。 她转过头来，“他还是想问你有没有想过出国？“ 林苗眉头微动。 她低下头仔细想了想，“我可能不会出国求学。” “这样，”司越很是失望。 他在国外的学业还有两年才结束。 现在回来，好些事情会很麻烦。 “嗯，”林苗点头，“我现在多数的精力都在研究中药材上，药理系的科目，我只求能过就好。” “你改攻中医？” 这下轮到在座的三人惊讶了。 林苗看钱萌萌，“你不知道？” 钱萌萌摇头。 她倒是知道林苗时常去听课。 不过中医那套实在太过深奥繁琐，她还以为林苗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 却没想到，她竟然认真了。 “有一阵子了，”林苗道：“我一直想开设一家以食补调理身体的地方。” “中药材，不论在药效和制作上，都更符合我心中所想。” 钱萌萌眨巴眼，“那你是在修三个系科目？“ 林苗笑着点头。 “乖乖，”钱萌萌两眼瞪得溜圆，“你是把自己当铁人使唤了。” 林苗微笑着低下头。 那时的她一心想填满所有时间。 可渐渐的，她真的喜欢上了。 那淡淡的药香，繁琐细致却又神奇无比的炮制，制成之后，捧在手里送到他人掌心的成就感。 都让她着迷。 想到这些，林苗的脸颊泛起红晕。 司越手捏着茶盏柄，安静的看着林苗。 这样的她像极了当初跟他说越级考试时的样子。 就是这样的她，让他沉迷，让他愿意跟随着她。 钱萌萌就在他对面，看他看林苗的眼神，她都觉得他可怜。 换好平常衣服，钱萌萌道：“边上有家菜馆味道不错，咱们去尝尝？” 孟宇然自然没有意见。 钱萌萌看林苗。 “我就不了，”林苗笑，“我明天还有事情，今晚必须把这周笔记整理出来。” “那也不急一时，”钱萌萌扯住她，“就一顿饭，费不了多少时间，到时让司越送你。” 林苗纠结。 专车肯定比公车快，但是现在是饭点，上菜时间肯定慢。 要是再耽搁些，回去可能就很晚了。 “就这么定了，”钱萌萌拉着林苗往饭店去。 孟宇然在后，看两人并肩，侧头道：“你嫂子可是尽力了，你也争点气。” 司越苦笑。 说到把妹，他敢说该有的手段套路，他样样精通。 可不知怎么，只要遇到林苗，他就半点也不想用出来。 孟宇然摇头。 “女孩子是要哄的，你不哄，自有别人哄。” “真要被人追跑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司越看他一眼，用力吸了口气。 “我有分寸。” 孟宇然摇头。 他差点就信了。 要真有分寸，这小子就不会在林苗跟前频出状况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无心爱情 来到饭店，钱萌萌点了几个不需要过油的菜。 没出二十分钟，菜便端到包厢。 钱萌萌也知道林苗现在时间真是要靠挤才有的。 几人以最快速度解决晚饭。 司越送林苗回学校。 这会儿已经过了晚高峰，路上的车没有那么拥堵。 没多会儿就进了学校所在的街区。 司越把车滑到单行车道，放缓速度。 林苗侧头看他。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怎么套路女孩，司越门清。 但他不想那么对林苗。 思来想去，他决定将自己真心捧到眼前。 若她接受，他便回国，从头开始。 “什么事？” 莫名的，林苗有些紧张。 她揪着包带，身体用力的贴近椅背。 “你别紧张，”司越笑了笑，把车停下，而后看着外面来来往往车流出神。 “你说吧，”林苗等了好一会儿，低声提醒。 司越转头，重又把视线落在林苗身上。 “我，”他舔了下发干的嘴角。 “这里离学校不远，我就在这儿下了，”林苗忽然跳起来，拉开车门。 “我喜欢你，”眼见林苗逃离，司越大声道。 林苗一僵，已经探出去的腿缓缓收回来。 她关上门，看司越。 “我喜欢你，一直喜欢，”司越眼底闪现晶亮的光芒。 林苗用力咽了口唾沫。 半晌，她困难的道：“你应该知道我跟罗晏的事。” 司越轻轻点头。 他不但知道，还清楚他们两个已经分手，不然他也不会从国外飞回来。 林苗眼睛急转。 她很珍惜和司越之间的友谊，但如果这段友情变了味道，那她只能断了。 “虽然我现在和他分开了，但我心里还有他。” “我不在乎，”司越接口。 只要两人在一起，他有信心慢慢磨灭掉那份记忆。 “可我在乎，”苗定定看司越，缓缓开口，“我一早就已决定，把他彻底放下之前，不会触及感情。” 林苗的话说得太过绝对，司越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下来。 他是亲眼见到罗晏对林苗的保护欲的。 他不知道两人发生什么，又为什么分开。 他只知道，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 “我可以等，等你走出来，”他做着最后挣扎。 “不要这样，”说完心底想法之后，林苗轻松许多，她柔声劝道：“这世界好女孩无数，你总会碰到更好的。” “可那都不是你，”司越打断她。 大道理谁都会说，可真到自己身上，谁又能够保持理智？ 林苗一梗。 司越以肘撑着方向盘，用力搓了把脸，勉强保持微笑。 “坐好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林苗想拒绝。 “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司越认真看她，“就让我送你。” “好，”林苗系上安全带，老实的窝进座位。 司越发动车子，把林苗送到校门口。 林苗急忙下车。 “明天我就走了，”司越探出脑袋道。 林苗动了动嘴角，微微点头。 经过刚才那事之后，不论她再说什么，都让人觉得别扭。 司越瞧出林苗顾及。 他笑了笑，缩回脑袋，以免被林苗瞧出自己的受伤。 车子调转，驶进车道。 林苗望着车子，直到再看不清哪辆是司越的，才叹息着走进校园。 日子还在继续，很快到了四月底。 药王节将至。 林苗的拜师礼也在陆续准备当中。 某天上完大课，秦教授叫住她。 “学校有个名额，要去做一个月的交流生，我推荐了你。” 林苗惊讶的瞪大眼。 “怎么？很惊讶？” 秦教授笑了。 “有点，”林苗笑。 “你好好准备一下，这几天会有个考核。” “好，”林苗追问：“不过要准备哪方面的？” “各各方面，”秦教授道：“你也不用太有压力。你的基础不错，只要稳住心态，基本没什么问题。” 林苗点头，目送秦教授离开。 身后，周清婉抱着书过来。 “原来他是要推荐你。” 林苗侧眸。 “怎么，没想到我也知道？” 清婉淡淡的笑。 林苗没有吭气，抱着书出门。 周清婉缓缓收了笑，面色冷冷的转去另一方向。 林苗回去宿舍，整理好书本，便赶去四合院。 周清婉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她也知道，十有八九是对交流生的名额感兴趣。 药理上，她一个选修的，肯定比不上主修的。 而她主修的护理，根本没有优势。 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中药上的知识了。 来到四合院，林苗把交流生的事情跟秦子轩交了个底。 没讲完，秦子轩就笑了。 “这事我知道一些，”他道：“爷爷要去国外交流讲学，作为条件，他可以带一个助手。” 林苗嘴巴微张，大大的眼里写着，所以她才会屏雀中选。 秦子轩点头。 “不过关于助手，爷爷和校方有些分歧。” 林苗立刻想到周清婉。 “你也不用太有压力，”秦子轩也知道林苗是一个人掰成三个来用，生怕她压力过大，忙宽慰，“去讲学的毕竟是爷爷，校方肯定要尊重爷爷的意见的。” 林苗微笑。 周清婉刚才的模样可不像是没把握的样子。 不过既然说要考核，那应该就是还在僵持。 她不知道周清婉到底为什么那么胜券在握，她只想尽自己所能，不辜负秦教授和秦子轩的关照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除开睡觉和吃饭，林苗就泡在图书馆教室和四合院里。 很快，到了考核日子。 林苗依照通知来到教职工专用的会议室。 因为来得早，会议室还锁着门。 她站在外面，看着窗外葱郁的绿树，脑中快速想着各种中药材。 约莫十几分钟后，周清婉娉婷而来，身侧还跟着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 那是学校的新任教导主任。 林苗转身，微微躬身，“王主任好。” “嗯，”王奋斗直起腰杆，腆起足有五六个月的肚子，一本正经的点头。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开门？” 看到门上挂着的铁链锁，王奋斗一脸不满。 “现在的人真是太没有自觉性了，总是摆不清自己位置。”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交流生 周清婉掩嘴轻笑，漂亮的眸子似嘲似讽的瞟向林苗。 林苗转头看窗外，继续早前中断的事情，半点视线也没分给两人。 王奋斗见林苗一副滚刀肉的样子，越发生气。 真是上不了台面。 他都说得那么明显了，稍微要点脸的，都不会留下。 难怪周小姐这么大方的人，都说这人不是。 又几分钟，又有人来。 见到王奋斗，她赶忙开门。 “不好意思啊主任，让你久等了。” “你是怎么做事的，知道今天有会议，还不早点？” 王奋斗心气不顺，逮着人就训。 来人连连道歉，等人进去，她偷偷看了眼手表。 明明还有五分钟才到开会时间呢。 来人心里嘀咕，却不敢表现出来。 又过一会儿，秦教授和校长结伴过来。 “校长，”王奋斗忙站起来。 “坐吧，”校长摆手，和秦教授坐去王奋斗旁边。 三人对视一眼，王奋斗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开始？” 校长看秦教授，见他点头，才道了声好。 这姿态，不用说什么，就可以看出三人地位。 王奋斗心里憋屈。 奈何屈居忍下，只能硬生生咽下。 “今天叫你们来，为得什么，你们心里清楚，”王奋斗冷冷看向林苗，开始打了一晚上的腹稿。 他很有信心，只要说完，一准让其知难而退。 “等等，只这么说实在太过空泛，”秦教授从包里拿出两张纸。 “这是我昨天拟的题目，让她们答一下，我们可以这个为依凭提问就是。” 王奋斗立刻看向校长。 这事早前可没说。 提前更改决定，对他，对校长也太不尊重了。 不想校长很是痛快的点头。 校长的想法十分简单。 这次去国外交流的是秦教授，带过去的学生是帮他做事。 用人的是秦教授，自然就要以他的意愿为主。 王奋斗看看两人，为难的看周清婉。 周清婉也很明白，现在这种情况，王奋斗根本就没什么用处。 要想拿下交流生这个名额，还是得靠自己。 只是她对中医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专业的肯定及不上林苗。 那就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了。 两人依次拿过试卷，埋头答起来。 十几分钟后，两人先后停笔。 秦教授将试卷拿过来，看了遍，笑着放下。 “周同学，你在第三题上写的避其锋芒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周清婉起身，“题目上说，当两种医学文化发生冲突时，我的应对。” “我的想法是，我们过去的宗旨是在尊重双方的信仰同时，进行友好互动。” “既然是交流，那么就一定会产生冲突。所谓圆融乃大，我们泱泱大国，气度总是要有的，到时不妨先退一步，稍后等大家冷静一些，再进行沟通。” 秦教授放下卷子，笑意转淡。 “我记得我在课上曾经说过，学医之人最要不得的就是模棱两可，唯有精益求精，甚至吹毛求疵，才能更上一层楼。” 周清婉一怔，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 秦教授扶了扶眼睛，“学术交流发生冲突是常事，但我们不能因此就放弃该坚持的准则。” “要知道，我们经手的可是活生生的人命你是要拿生命做交易？” 这罪名可太严重了。 “教授，我并不是说要让步，”周清婉赶忙申辩，“我只是想说，我们去交流的目的是为了促进友谊。如果闹得不可开交，岂不是背离初衷？” “大家相互交流是为了取长补短，各自得到进步。” 秦教授打断她，淡淡的道：“你的理念，我想不大适合跟在我身边。” “教授，”周清婉脸颊涨红，“仅凭一题就全盘否定我，这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她看向林苗，意有所指。 “周同学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王奋斗瞟了眼考卷，“不知道那位同学是怎么答的？” 秦教授微笑的看了眼校长。 校长岂能没察觉王奋斗和周清婉的眉眼官司。 他老脸登时一热。 “你自己看。” 他扯过林苗的试卷，甩过去。 “坚持对的，否定错的，在辩论中寻求真理，”王奋斗低声念完，看周清婉。 周清婉嘴巴微张。 没想到林苗竟然会这么答。 “现在你满意了？” 秦教授收拾好包，看林苗，“准备一下证件，尽快交给我。” 林苗点头。 校长站起来，侧头道：“你跟我来。” 王奋斗看了眼周清婉，转头出去。 眨眼间，会议室变得空荡。 “恭喜，”周清婉没什么诚意的说完，离开。 林苗站起来，瘪着嘴摇头。 不就是个交流生名额？ 周清婉家世摆在那儿，要什么没有，何必放低身段，暗地里搞三搞四。 林苗带着一脑袋问号回去准备东西。 第二天一早，交给秦教授。 没出半个月，手续办好。 药王节也跟着到了。 趁着还有时间，林苗赶去四合院，却被告知拜师仪式延后到她从国外回来再举行。 未免林苗多想，秦子轩特地好好解释了一番。 毕竟拜师之后，还有好些事宜要做，林苗出门在即，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送走林苗，秦子轩轻吁了口气。 孟成霖从后面过来，“你干嘛不跟她实话实说？” “说什么？” 秦子轩斜他，“说我跟爷爷抢徒弟，结果丢脸的没抢过？” 孟成霖无话，清了清嗓子，佯作无事的走了。 秦子轩很是惆怅的叹口气。 多好的面子啊！ 早知道爷爷出手，他就不讲究那些俗礼，直接先收入门下了。 另一边，林苗已经在打包行李。 几天后，跟着秦教授搭上飞机。 十几个小时之后，两人站在风景怡人的l国土地上。 出了机场，学校派来的人已经候在出口。 林苗跟着接机人来到大学校园，又跟着住进客座教授的专属别墅。 收拾好行李，秦教授丢给她一沓资料。 “翻译整理出来，明早要用。” 林苗接打开来，发现里面全是药材的讲解以及药效的诠释。 她如获至宝，急忙跑去书房。 第一百五十七章 似是故人 傍晚，秦教授过来敲门。 “时间差不多了，去吃饭。” “您去吧，我不饿，”林苗如干涸的海绵，疯狂汲取资料中的养分，根本感觉不出饿来。 看着头也不抬的林苗，秦教授微微的笑。 他蹑手蹑脚的关上门。 没过半小时，又抱着食品袋回来。 “过来吃饭。” “您怎么回来了？” 听到动静，林苗惊讶的从书房出来。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 秦教授把汉堡薯条什么从袋子里拿出来，示意她过来。 “忘了问你忌不忌口，直接买了。” “我不挑，只要是好吃的，就都吃，”林苗洗了手过来。 秦教授也去洗手。 两人对面而坐，各抱着一个汉堡咬着。 “准备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帮忙？” 校方体贴，晚上并没有安排其他活动。 趁着喝饮料间隙，秦教授问。 “差不多了，”林苗秀气的咬着薯条，“只差一些专业术语，需要专业词典才能翻译。” 第一次干助理这活，林苗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兼顾翻译工作，有些东西没有带齐。 “这边的图书馆应该有，你可以去那儿看看，”秦教授建议。 林苗点头。 他们还要在这儿呆上好一阵子，不论是借书证还是门禁卡，学校都一早就准备好了。 她几口把汉堡解决，擦干净手指，“那我这就去了。” “要是晚了，您先睡，不用管我。” 秦教授点头。 “你自己注意安全。” 林苗笑着抱资料去图书馆。 不想这时间，图书管理员马上要下班。 听说林苗是来查东西的，管理员有些不大情愿。 林苗出示证件，表示能否借书回去。 管理员纠结片刻打了个电话，表示可以，同时协助她找到她想要的字典。 回到别墅，秦教授有些惊讶。 林苗无奈的把原因解释给他听。 秦教授笑了。 “我忘了这里跟咱们那儿不一样。” “他们的时间观念特别的强。” 尤其是下班时间。 林苗暗自吐槽，抱着东西回去书房。 台灯重又被拧亮。 这一亮直到半夜才熄灭。 第二天一早，林苗顶着微青的眼圈把资料交给秦教授。 “吃点东西，喝杯咖啡，待会儿还有事情要做。” 秦教授交代完，便查看资料。 为了方便交流，这些东西待会儿是要给校方，复印过后再交到各教授手里。 吃完早饭，没多会儿，便有人来接他们去大礼堂。 此时，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 站在讲台侧面，望着黑压压，又满眼期待的人群，林苗第一次清晰的感知秦教授在海外的名望。 身为助理，她与有荣焉。 秦教授的大课一直讲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当他鞠躬下台时，所有人起立，一时间掌声雷动。 林苗扶着他下了台阶，感知他掌心微湿，忙低声道：“您没事吧？” 秦教授微微摇头，坐在第一排的教授们围了过来。 林苗脚步微动，秦教授拉住她，并朝过来的人们微笑。 如此又说了小半个小时的话。 秦教授到底年事已高，额角开始沁出汗珠。 林苗忙叫来一直与他们接洽的人，请他帮忙解围。 来人赶忙道歉，送两人回去之后，又连连表示是自己失误。 秦教授笑着宽慰，与他商定过两天讲课事宜。 送了来人走后，林苗不赞同的道：“教授，您的身体需要充足的休息。” “没事，”秦教授笑了笑，“只是一时累着了，之后我会斟酌缩短时间。” “这是你的课程表，”没等林苗反驳，秦教授递上一张纸来。 林苗知晓他这是不让她再说了，只好不再啰嗦。 看完课程表，她问：“那我的书怎么办？” “啊，这个明天他们会送来。” 刚才就顾着说事情，一时忘了这茬。 秦教授有些懊恼。 到底年纪大了，记性差了好多，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时间还早，我现在去找他拿吧。” “这会儿他已经休息了，下午去吧。” 秦教授道。 林苗点头。 “那我去买饭，您先休息一下。” 她拿上饭卡出门。 中午时的校园，人流明显比晚上多上许多。 走在绿树殷殷，芳草萋萋的小径里，淡淡的花香自两旁送来，很是怡人。 林苗半享受的缓步行着。 远处有人扬声叫着谁，一声熟悉之极的声音回应。 林苗一怔，急急往那边看去。 一身量高挑，衣着笔挺的男子背对着她，阔步往叫他那边行去。 那背影十分熟悉，像极了那个与她朝夕相处的男人。 “罗晏，”林苗的脚下意识的动了。 只是才挪一步，便看清叫他那人性别。 她脚下顿时生了根。 看着两人并肩越走越远，女人不时的抬眸，向他展露明媚无比的小脸。 林苗急急别开眼，直奔饭厅。 买好饭，她沿着沿路折返。 走到才刚遇见两人的地方，她还是没能忍住的往远处望了望。 那里早已空空。 回到别墅，写了会儿的秦教授已经恢复过来。。 “回来了，”秦教授接过饭菜，摆出来。 转眼见林苗往卧室去。 “吃饭了。” “我没胃口，您吃吧，”林苗魂不守舍的进去。 秦教授诧异晃了晃脑袋，把饭菜留出半分。 将近傍晚，林苗的屋子一直没有动静。 “林苗，”秦教授过来敲门，“准备一下，校方刚才来了电话，今晚有个欢迎宴会。” 林苗低低唔了声，拉开门。 “穿的正式一些。” 秦教授交代。 林苗点头，庆幸自己早前拿了套勉强算是礼服的长裙。 入夜，林苗盘上一头秀发，化了得体的淡妆。 “好了吗？” 秦教授一身质地极佳的开襟盘口服饰。 “好了，”林苗拉开门，姿态优雅的立在那里。 “不错，”秦教授眼睛微微瞠大，眼底露出很明显的欣赏。 林苗微微低头，矜持腼腆的笑。 “走吧，”秦教授胳膊微曲。 林苗轻挽。 两人并肩来到礼堂。 此时礼堂已经来了好些人。 两人进来时，立刻有人上前攀谈。 说到医术，秦教授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青梅到了 林苗礼貌的站在边上，安静乖巧。 秦教授很是投入，直到讲得口干才察觉冷落了林苗。 “不用管我，随意就好，”招待从旁经过，秦教授捻起一杯酒来。 “教授，你不能饮酒，”林苗板着脸警告：“来前，秦哥特地叮嘱，要我监督。” “好吧，”虽然很不甘心，但秦教授还真是很怕被孙子念。 身侧，与他交谈甚欢的教授笑着示意招待拿果汁来。 林苗这才离开。 酒会上，音乐悠扬。 女歌手抚着麦，踩着节奏，浅浅的唱着。 林苗握着杯子，缓步走在人群之中。 不远的餐桌摆着琳琅美食。 香气飘来，一直超负荷工作的肚子立刻表示，需要能量补充。 经过这么久，林苗的情绪已好转许多。 她从善如流的过去，选了几样甜点，安抚叫嚣着要罢工的胃。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骚动。 林苗咽下最后一口甜品，望向礼堂门口。 似乎是有谁过来，那里聚了一小圈人。 林苗立刻去找秦教授，发现他正往那边去。 她赶忙搁了盘子跟上。 才走到门口，就见一头盘高髻，身穿酒红高领收腰旗袍的金发女子婉约走来。 几个校方领导迎上去，秦教授转眸，见林苗已经过来，他笑了笑。 几人说了两句，女子来到秦教授面前。 两人寒暄几句，秦教授不经意瞟向林苗。 林苗知道，他是想自己过去。 她抿了抿嘴，轻而缓的吸了口气，才带着浅浅的微笑走到跟前。 “这位是，”女子眼睛如清澈的湖水，碧绿碧绿。 笑起来，唇瓣弧度优美，如六月的骄阳，热情明媚。 “你好，我叫林苗，是秦教授的助理。” 林苗礼貌的伸出手来。 “你好，”女子礼貌的握了握她指尖，“我的名字太长，你叫我娇娇就好。” 女子的发音基本上算是标准。 可见是下了苦功练过的。 林苗微微怔神。 “你的发音很标准嘛，”秦教授明显察觉林苗不对，忙笑着接话。 “我未婚夫就是你们那儿的，他跟我说，他的家族特别传统，可能不会接受我。” “为了他，我可吃了不少苦头，不过我很甘心情愿，”娇娇笑得甜蜜。 林苗急急别开眼。 一旁，有人上前，娇娇与他交谈。 林苗忙跟秦教授示意，离开。 酒会的气氛依旧热烈，大家笑语晏晏的交谈着，畅饮着。 林苗却觉得周身泛冷，如孤身立在寒冷的万里冰川之上。 她游走过人群，来到露台。 关上别致的门，她手撑半环形的石台，深深呼吸。 周围皆是造型圆融的植株，空气也由此分外新鲜。 站了好一会儿，林苗的情绪缓解不少。 她端起有些冰冷的酒杯，一饮而尽。 重又回到酒会，她寻到秦教授，跟他说提前回去。 秦教授仔细端量她，觉得她没喝过头，才点头。 “小心些。” 酒会所在的礼堂距离他们住的别墅不远，只要沿着门口大路一直走就到了。 “好，”林苗笑着点头，出去外面。 清冷的月光似轻纱，朦朦胧胧的笼罩着。 林苗穿不惯高跟鞋，只几个小时，就觉得脚趾头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好在周围没有人，她轻撩裙摆，咧着嘴，轻嘶着艰难下台阶。 花树一侧，与女人相拥着的男人抬眼。 瞧见林苗一瘸一拐，他微微挑眉。 “怎么了？” 女人抬头。 “那个人，瞧着有点眼熟，”男人笑着回她。 “认识？” 女人语调轻柔，碧绿眼眸漾着波光。 男人低头，轻啄她唇瓣，手不老实的爬上她翘臀，“娇娇吃醋了？” “才没有，”娇娇娇嗔的跺了跺脚，涂着明红的蔻丹环住男人精瘦的腰，“快说嘛。” 男人笑道：“不认识。” 娇娇挑眉，一脸不信。 “真的，我发誓，”男人宠溺亲她鼻尖，“有你足矣。” 娇娇终于露出笑容。 “我也是，”她幸福的靠上男人胸膛，指尖轻滑他胸口质地细腻的衬衫，“城，我爱你。” 男人手臂微微收拢，手指不老实的捏着她腰上嫩肉，目光一直不离林苗。 “对了，那人叫什么？” “什么？” 娇娇已经眼神迷蒙，听到他问话，才清醒几分。 “林苗。” 男人点头。 酒会将近夜半才结束。 秦教授回来时，林苗已经睡了。 第二天一早，林苗急急起来赶去教室上课。 而在另一边，罗成走进一幢高耸入云的大楼。 直梯直接停到顶层的下一层。 距离电梯几米的秘书听到声响，赶忙起身。 “罗先生。” 秘书一口字正腔圆的标准发音。 “早，”罗成笑眯眯的，“几天不见，你更漂亮了。” “罗先生，别开我玩笑了，”秘书笑得眉眼皆开。 “真的，”罗成轻啧，“我可是字字出自真心。” “可惜我晚了一步，真羡慕你男朋友。” 秘书脸泛红晕，忍不住羞赧起来。 “大清早的，你是闲着了，“里间传来清冷的声音。 秘书一下子惊醒，急急回去座位上。 罗成遗憾的耸耸肩，进去。 “来了，挺早啊，”他很是自然的窝进极是柔软的沙发里，手肘撑着扶手，望向端坐宽大办公桌后面的罗晏。 “我没那么好命。” 罗晏冷淡回着，指尖的笔不停写着。 “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罗成懒洋洋的换了个姿势。 罗晏手指一顿，抬眼盯他。 “你别看我啊，”罗噌不自在的挪了挪。 “我可是听话说了，你那老板一早就发话，让你别那么拼，适当给自己放放假，是你自己不听，怪谁？” 罗晏重又低下头，一目十行的将文件看完，签上大名。 “跟你说个事，”偌大的办公室安静得可怕，这让习惯热闹的罗成很不适应。 “说，”罗晏笔下不停。 “那个，我好像看到你那个青梅了。” 罗成试探的看他。 罗晏笔尖一顿，抬头。 “艾米丽，就是那个普顿大学校董的小女儿。” 见罗晏点头，罗成道：“昨天过去找她，瞧见个人跟你照片上的那个特别像。“ 第一百五十九章 苗，我喜欢你 “你偷看我东西，”罗晏眸色冷冷。 “也不能那么说，”罗成讪讪。 “就是上次不小心嘛，照片自己掉出来，那我就顺便的扫一眼喽。” 罗晏冷淡睨他。 他可真会扫，一眼就看到他所在柜子里的照片。 不过既然看了，再说也无益。 他拿了份文件，继续批阅。 这可不是罗成预期的反应。 他从沙发里跳出来，跑到罗晏桌子对面，以手撑桌。 “你不去找她？” 他满脸的八卦。 “你很闲？” 罗晏凉凉道：“正好有两个项目找不到人负责，不然我跟叔叔提议一下？” “你别害我，”罗成跳起来，躲得老远，“话我是传到了，去不去见随便你。” 他以最快速度冲出去。 门砰的一声甩上。 罗晏盯着关上的门，眼神渐渐失焦。 距离离开，还差三天就五百天。 她，可还好？ 门忽的拉开，罗成探出半边脑袋，“忘了跟你说了，她住在外教别墅，风景最好的那座就是。” 罗晏眉目一凛。 不待他恢复昔日的冷峻，罗成缩回脑袋，顺带拉上门。 办公室重又恢复早前的宁静。 只是此时，罗晏却觉得这静得可怕。 他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可不论他如何踱步，都无法阻止他心头疯长的念头。 他抓起大衣，就往外去。 秘书从座位上起来，“司政，十五分钟后有个会。” “延后，”罗晏冷淡交代，手指按上关闭键。 指示灯一路往下跳，直到低下一层。 那是车库。 秘书知晓，罗晏这是要出门了。 这就意味着这个会不知什么时候能开。 她吸了口气，转回座位，抓起电话。 与此同时，一辆低调沉稳的轿车滑出停车场。 普顿大学的大课堂，林苗抱着书本顺着人潮出来。 才转过楼梯，身后有人怪腔怪调的喊了声什么。 林苗不以为意的继续走着。 身后，有人拉住她。 林苗转头，那人急急松手，窘迫的抓着头发。 “你好，我刚才就坐在你隔壁。” “你好。” 林苗礼貌点头，看着鼻梁带着几点雀斑，满脸挂着羞涩的男孩。 好像，似乎有点印象。 “能认识一下吗？” 男孩伸出手，“我叫尼克。” “你好，林苗，”林苗两手抱书，微微点头。 而后继续往下走。 “你是跟那位秦教授一起来的？” 尼克不想就这么离开，只能没话找话的跟着。 林苗点头。 秦教授来的第一天就开了公开课，她就站在台下，只要参加那课的就见过她。 “我可以去找你吗？” 眼见已经走到门口，尼克问。 林苗挑眉。 “我是说，”触及那双漂亮得好似黑珍珠一样的眸子，尼克懵懵的。 可以轻松记住所有数据的脑子一下子成了浆糊。 “我是说，找你一块上课。” “对，一起上课，”自觉找到合适理由，尼克如释重负的笑。 “不用了，”林苗笑，“我都是选修课，跟你的课程应该不同，时间上也很难一致。” 她礼貌的笑了笑，略微加快步子。 尼克追了两步就察觉林苗意图。 他颓然的停下。 “嗨，”朋友从后赶来，见他一脸沮丧，笑了。 “别泄气，女孩子总是矜持一些，尤其这姑娘还是来自那个神秘国度。” 尼克朝朋友笑了笑，算是接受他的鼓励。 远处，罗晏静静的看他走远，转去别墅区。 林苗回到别墅就再没出来。 直到傍晚，秦教授从外面回来，带来晚饭。 确定林苗有人照顾，罗晏驱车离开。 只是多会儿，他重又回来。 此时夜幕已降临，别墅里有灯亮起。 有影投在窗帘之上。 罗晏实在太熟悉林苗，只一眼便认出哪个是她。 他微仰着头，痴痴望着落在窗帘上的剪影，脑中清晰的投射白日看到的模样。 时光好似一台完美的雕刻师，将她镌刻的更加完美，也更加动人心弦了。 他用力捏紧手指，提醒自己，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机。 他必须忍耐，再忍耐。 窗帘上，影子动了起来。 片刻，窗帘唰的一下拉开。 罗晏往后急退，躲去最近的树后。 林苗推窗，手撑窗棂，呼吸新鲜空气。 罗晏小心探出头，贪婪的看被灯光模糊了身影。 差不多十几分钟，林苗摸了摸有些发凉的胳膊，关上窗。 窗帘重又拉上。 罗晏缓缓从树后出来。 靠着冰冷粗糙的树干，他两臂环抱，后脑抵着树干，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 直到灯光熄灭，方才回转。 翌日，林苗依照课表赶去教室上课。 “苗，这里，”才进去，就见雀斑男孩从座位起来，热情的朝她招手。 尼克声音很大，所有人都看过来，但见林苗模样，都报以善意的笑。 林苗尴尬的笑了笑，不想过去。 转眼却见教室满满，除开尼克旁边，再没有位置。 她登时一呆。 没想到这课竟然这么受欢迎。 “别客气，快来，”尼克施展蹩脚的普通话，推挡了座位的同学。 那人朝他挤了挤眼，让开位置，还朝林苗善意的笑。 林苗无法，只好坐过去。 尼克赶忙摊开自己的书，示意自己标注的章节，又道：“这里应该是教授这堂课的内容，你先看看。” “有些术语，我在上面标了注释。” 林苗凑过去。 竟然是她国家的文字。 显然这注释是专门为她而做。 她登时亚历山大。 “尼克，谢谢你。” 林苗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自己的想法，只能道谢。 “你喜欢就好，”尼克隆出大大的笑。 “只是，以后不要这样了，”林苗抿了抿唇，“我有未婚夫。” “毕业后，我们就会结婚。” 尼克一呆。 林苗坐正，低头看自己手边的书。 很快，教授进来。 开始他幽默诙谐的一小时课程。 下课后，林苗收拾书本。 “苗，我喜欢你，我是不会放弃的，”尼克忽然站起来道。 林苗低着头，顺着人流，往外去。 尼克一直望着林苗，希翼她能回头。 只是，直到她消失在走廊外，也不曾看他一眼。 第一百六十章 此罗非彼罗 下课时，人潮涌动。 林苗不想跟尼克碰头，便拐去边上小径。 从那儿穿过刻意隔开教学楼和别墅区域的小树林，就可以回去。 树林很是茂密，枝丫密集交叠，将上方阳光遮挡得七七八八。 好在此时将近正午，光线极好。 就算遮掩着，也还是够用。 树林十分安静，除开清脆鸟鸣，就只有脚底摩擦树叶发出的嚓嚓声。 林苗放缓脚步，仰望头顶繁茂的枝叶，呼吸格外清新的空气。 渐渐的，她心情放松下来，脚步也跟着缓慢起来。 远处隐约传来一声支吾声。 林苗循声望去，瞄见一片裙摆。 林风轻拂，吹动裙摆，露出一小截白如藕节的小腿。 小腿主人微微向后，显出后背。 那里环着一双健臂。 看手指长度和宽度，明显是男人。 林苗会心一笑。 这里安静，风景又不错，确实是约会的好地方。 她识趣的往另一边去。 女人轻笑，“罗，不要这样。” 林苗僵住。 她缓缓转过头。 树后，男人背靠着树干，大约是两人相拥，男人背影大半露在外面。 不论个头还是身形，都是她熟悉的。 林苗眼睛一下子红了。 女人低低娇笑，热情的抱住男人精瘦的腰。 林苗用力握住手指，却依旧无法阻止身体的颤抖，脚软得根本迈不开。 “娇娇，好不好，”男人低声央着。 林苗一颤，表情却放松下来。 她轻轻咳了声，树后蓦地安静下来。 很快，两人手拉手从树后走出。 看到林苗，女人落落大方的打招呼：“林小姐你好。” “你好，”林苗浅浅一笑，看向她身侧，模样俊朗的黑发男人。 罗成同样也在端量林苗。 近距离看，本人比照片漂亮好多。 不但身段纤细窈窕，皮肤还水嫩的好像一掐就能冒水珠，更别说那一双水汪汪，好似装着一池碧波的眼睛。 一看就想栽进去，再也不出来。 罗成轻轻咂了下。 可惜了。 这样的极品竟然便宜那坨冰块。 “你好，我姓罗，罗成，”罗成伸出手。 林茂眉头微动。 他也姓罗。 还真是巧呢。 她轻轻握了下指尖，立刻松开。 罗成微晃了晃脑袋。 “林小姐，你的手可是有些凉呢。” “都说医人不自医，你可要引以为戒啊。” 罗成尾音微沉，很是关切的样子。 林苗笑了笑。 “只是穿的少了而已。” “哦，”罗成点头，“那就好。” 娇娇转头看罗成。 她手也凉，怎么没见他关心。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确定娇娇男友之后，林苗心情极好。 她含笑向两人颔首，脚步轻快的往别墅区方向走去。 娇娇等林苗走远，甩开罗成的手，往外去。 “哎，娇娇，你听我说，”罗成忙追。 林苗侧耳，隐约听到两人吵吵闹闹的走远，忽的莞尔。 她还真是魔怔了，竟然连人都能认错。 亏她还自诩，就算他化成灰都认得。 不过好在一切大白。 是她精致搞错了。 她踮着脚尖，轻快的回去别墅。 秦教授正在喝茶，见她回来便道：“要不要来一杯，正中的红茶。” “好啊，”林苗放下书，过去他对面，自己倒了杯。 “好香，”她端到鼻尖嗅了嗅。 秦教授瞧着她脸上从进门就没断过的笑，诧异不已。 从打酒会之后，这孩子就一直沉着脸，怎么忽然的就阳光明媚起来。 “教授不喝？” 林苗抿了口。 “你喜欢就多喝点，”秦教授示意。 “今天的大课不错？”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挺好，教授很诙谐，气氛很好。” 秦教授哦了声，问明那教授下次上课时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去买饭。” “不如买点菜，我来做吧。” 别墅里一应器物都是齐全的，只要买来东西，就可以开火。 “你还会这个，”秦教授有些惊讶。 “不止会，还很好哦。” 林苗眉眼弯弯。 “保管您吃了还想吃。” “那还等什么？咱们就走吧。” 秦教授是吃了几十年过油烹炸的，胃早就养刁了。 这几天的快餐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捞起外套，就往外去。 林苗笑着跟他去校外。 距离校门口不远就是个大型的超市。 秦教授是典型的只会吃，林苗就让他报上菜名，她负责采购。 转悠一圈，两人抱着两个大大的袋子回来。 放到桌上，秦教授累得直喘。 林苗洗了手，找出围裙，准备做饭。 “要我做点什么？” 秦教授过来问。 “不用，”林苗利落的切开五彩青椒，“您就坐在那儿等着，待会儿就好。” 秦教授瞄着她利落刀工，识趣的去厅里。 半小时后，香气弥漫开来。 “老实点，”秦教授轻拍咕咕乱叫的肚子，频频往厨房张望。 又十几分钟，林苗探头。 “教授，开饭了。” “好，”秦教授赶紧起来，走两步，又折返回说法，把外套脱下。 林苗摆上碗筷，等秦教授落座，笑道：“这里的菜跟咱们那边不一样，要是不和胃口，可别挑。” “不会，”秦教授夹了筷子炝土豆丝。 一入口，眼睛便瞠大。 “怎么样？” 林苗忙问。 秦教授快速咀嚼，咽下后，他竖起拇指。 “不错，特别的爽脆，酸甜挑得刚好。” “就这菜，我能吃一碗饭。” 林苗失笑，推另外两个盘子，“再尝尝这个。” 秦教授从善如流。 得出的结果都是一级棒。 三菜一汤很快消灭一空。 摸着鼓溜溜的肚子，秦教授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抱歉，失礼了。” “不会，”林苗笑：“您吃得好才是对我最大的夸奖。” 秦教授笑得慈祥。 认真刻苦，天赋还好，最重要的是，还有一手堪比大厨的手艺，这样的徒弟到哪儿去找啊。 林苗收拾完碗筷，见秦教授还歪在椅子里，便道：“时间还早，不然我陪你去林子里散步？” “也行，”难得吃到顺口的，一不留神吃得太多，这会儿还真觉得有点不舒服。 两人套上外套，转去外面。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再见无话 此时已是将近傍晚，林中光线很是昏暗。 林苗担心秦教授不小心刮到哪儿跌倒，只转了一会儿便提议回去。 秦教授明了她的心思，顺着她的意思回转。 将要进门，秦教授转眼张望。 “那边是不是有人？” “哪儿？” 林苗顺着望过去，却没看到人。 秦教授定睛，早前看到的地方空空荡荡。 “人上了年纪，眼睛都花了。” 秦教授笑道。 林茂笑着拉开门。 等秦教授进去，她转眼，再往那边看了眼，微摇了摇头。 门轻轻合上，罗晏自几步外的树后走出。 望着重又亮起的灯光，他松了口气。 入夜，林苗照例学习疲惫之后，推窗休息。 不得不说，这里的空气真是好，只一会儿，她便觉得精神许多。 她拉着窗，想要关上。 有车自远处行来，车灯将钱路照得铮亮。 余光视野里倏地闪过一道人影。 林苗一惊，急急望去。 空荡的大路，只有车疾行而过。 林苗趴在窗边，仔细望了望，最终无果。 关上窗，她有些不安。 这里毕竟不是国内，虽说是大学里，可他们到底是外来的。 住的老的老，弱的弱，万一真有人心怀不轨，他们两个都不是对手。 罗晏缓步走到窗下，看窗上投影，转去惯常靠着的树边。 没多会儿，灯熄灭了。 罗晏看了眼表针。 这时候睡觉似乎有些早了。 不过以前林苗还有从下午睡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罗晏也没在意。 只是望着漆黑窗户，感受与她共处一片天地的温馨。 别墅里，林苗蹑手蹑脚的溜到窗边。 巴着窗缝瞄。 果然被她发现，有人窥视。 她溜去厨房，掂了掂菜刀。 想想又放下。 她力气就算再大也不可能大过男人。 万一抢过去，岂不是上赶着送武器？ 她转去杂物房，拎出个拖把，从后门出来。 绕个远路，溜去来人后身，小心逼近。 夜里，别墅区安静得半点声音都没有。 林苗很怕那人听见自己动静，便把脚步尽可量的放得轻缓。 眼见就要接近身后，黑影忽然动了动。 眼见他直起身，林苗立刻戒备的把拖把握在手里。 黑影径直往前走，将距离拉开。 没有大树遮掩，黑影的身形彻底暴露出来。 林苗眨了眨眼，试探的叫，“罗晏。” 黑影一僵，缓缓转过身来。 树林太黑，林苗看不清他面孔，但她心里就是知道，她猜对了。 “罗晏，”林苗声音转大，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 罗晏低低嗯了声。 “真的是你，”林苗笑着上前，余光瞄到手里的拖把。 她赶忙把手背去后面，悄悄的丢开。 佯作什么事也没有的过来。 拖把碰到树干，发出轻响。 罗晏显然想到了，忍不住嘴角浅勾，只是夜色太黑，林苗瞧不见。 “你，”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你先说，”沉默片刻，罗晏道。 “你，还好吗？” 才刚走近，林苗就嗅到罗晏身上的冷香。 她心底情不自禁的骚动。 “还好，”罗晏顿了顿，“你呢？” “我也挺好，”林苗不自然的勾了点笑。 事实上，她一点都不好。 这一年多里，她几乎每晚都会梦到他。 梦到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远处有车过来，照亮道路的同时，照亮两人面容。 罗晏盯着林苗，贪婪的看着。 她瘦了，也高了，更好看了。 只是眉宇之间，多了点淡淡忧郁。 罗晏的心一阵阵刺痛。 他微探出手，想将其抚平。 林苗微微侧头，不自然的拢着随便披上的大披肩，心里懊恼，应该在出来前整理一下自己的。 车自从路旁疾驰而过。 光线倏地消失。 罗晏一下子警醒。 他急急收回手，控制自己几近失控的情绪。 现在的他还不够强。 不过很快了。 很快，他就可以再无顾忌的站在她身边，保护她，让她再不受他人伤害。 “天气凉，回吧。” 罗晏淡淡说着，转身。 “罗晏，”林苗急急喊他，“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罗晏嘴角翕翕。 林苗屏吸期待的望着他。 只要他肯说，不论什么，她都会答应。 “晚了，回吧，”良久，罗晏低声道。 林苗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好，”她咽下哽咽，用她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向别墅。 罗晏伸出手，披风流苏自他指尖滑过，留下一点微凉。 门砰的一声关上。 罗晏的心也随着这一声跌入深渊。 他失力的回到车里，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别墅，可以轻松分析千百万生意利弊的脑子一片空白。 天边渐渐亮起一点微白，太阳自地平线一跃而出。 璀璨耀眼。 罗晏眯了眯眼，混沌的脑子清醒几分。 他抹了把脸，调转车头，开进城市最高建筑的地下车库。 坐着专属电梯，他直接来到办公室。 简单收拾过后，他电联秘书。 半小时后，所有高层冲进会议室。 罗晏端坐正位，冷冷看着众人。 高层们头冒冷汗，战兢兢坐下。 “开始吧，”罗晏淡淡开口。 俊美的脸如冰雕一般。 高层们汇报业绩。 “这就是你们的成绩，”罗晏冷声问。 偌大会议室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不见。 “就是这种效率，才让公司业绩迟迟不能提高。” “从今天起，所有人加班。本月底，业绩不能比同比增长百分之十，年底分红减半。” 罗晏站起来，阔步出去。 秘书急急跟上。 几秒后，电梯声响，高层们松了口气，转而从对方眼里看到哀怨。 高层们抱着报表和报告下去各自楼层。 小会之后，整幢大楼皆被紧张笼罩。 所有销售人员不约而同的翻开联系簿，后勤及其他部门也都全部动作起来。 而在另一边，林苗盯着镜中挂着浓重黑眼圈的自己，懊恼的泼上一捧水。 真是个不争气的。 明明都已经分手了，人家都表现得这么明显，偏她还在意的要死。 洗漱完毕，她抱上书出门。 “吃早饭了，”秦教授才弄好面包果酱，见她过来笑着招呼。 “不吃了，要来不及了，”林苗笑了笑，冲出门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随诊 一月之期眨眼就到了。 昨晚临别演讲，校方送两人到机场。 换好登机牌，秦教授拖着行李，登上扶梯。 转眼见林苗还站在下面四下张望。 “苗苗，”秦教授喊她。 林苗朝他点头，又望了眼人头攒动的大厅，跟着秦教授过安检。 十几个小时之后，两人踏上祖国土地。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过两天来找我。” 秦教授言道。 林苗点头。 这次的异国学习，她受益匪浅。 还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两天后，林苗带着整理好的笔记来找秦教授。 “你来了，”秦教授摘了老花镜，笑着指靠墙的沙发。 两人坐定，秦教授很有闲情的泡了壶茶，给她到了一小杯。 “教授，这是我整理出来的，你看一下，”林苗把笔记放到茶几边上。 “这个不急，”秦教授喝了半杯功夫茶，道：“这两天我接了个诊，你要是不忙，过来帮我一下。” “我？能行吗？“ 虽说接触中医行当已有两年，但她多是在炮制药材，诊脉这方面，她还真不在行。 “怎么不行？” “诊脉上有我，你只要在需要的时候照方抓药，煎煮出来，”秦教授笑道：“子轩跟我说，院子里药材的药性你都已熟练掌握。” “有这个基础，你足能胜任。” 林苗点头。 原来是让她打下手，做活计的事。 这倒是不成问题。 “那小院那边，”林苗迟疑。 “这个你不用担心，”秦教授摆手。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林苗浅笑。 既然已经说过，那她就没有问题了。 “明天下了课，就跟我过去。” 林苗点头，看时间差不多，便去上课。 第二天中午，她一下课就来到秦教授办公室。 秦教授一早就等着她了。 见她过来，拿起随身小包。 “走吧。” 他率先往外去。 门外，有车滑到门口。 等两人坐稳，车便驶出校园，进入车流。 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车子从热闹的街市拐进一条巷子。 巷子安静窄仄，只够一辆车通行。 车子停在整条巷子唯一开设的大门旁。 程东下车，按响门铃。 很快，有人过来。 拉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口，见是自己人，才打开门。 司机侧身，请秦教授下来。 “苗苗。” 秦教授侧目示意。 林苗赶忙跟上。 三人跟着开门人进去。 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 这季节，花正是开得繁茂之时。 才站定，就被花香环绕。 秦教授环顾，笑了笑。 林苗则看向株枝丫粗壮，盘虬蜿蜒的树下。 那里摆着张摇椅，边上放着藤编小几，其上摆着个紫砂小壶。 壶嘴冒着浅浅的烟，显然里面的水还热着。 铁门当啷一声合拢。 林苗微微一震，看向身后。 开门之人瞟了眼林苗，自顾自的走了。 “秦老这边请，”司机态度恭谨。 话音没落，就听里面厅堂里传来大声叱骂。 那声音极其洪亮，堪比军训时的教官。 秦教授带着林苗，进古香古色的厅里。 左手边的沙发上，一头发花白的老者正背对着几人，讲电话。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 “你小子给我看着办。” 老人咔一声挂了电话，阔步过来。 “怎么你又来了？” 老人一脸嫌弃。 “我不来能行？” 秦教授好脾气的笑，一手从包里摸出脉枕，一边往靠墙的圈椅指。 老人不情愿的坐过去，等脉枕放好，他放上去。 秦教授微微凝了凝神，手指轻轻搭上去。 少顷，他放开手。 老人十分自觉的把另一只放上。 等秦教授都摸过了，他道：“怎么样，好着呢吧。” 秦教授摇头。 “你最近火急挺旺，得调理一下。” “老子，不是，就我这脾气，几时不旺？” 老人一听要吃药，登时急了，张口就变了样。 “老秦，你可快饶了我吧。” 眼见秦教授掏出本子，老人赶忙告饶。 “不吃药也成，”秦教授道：“从今天起，你在吃食上需要注意。” 他看向程东，“注意的那些，我一早就送过来了，要是没问题，就照那个办。” “我会安排下去，”程东点头。 老人眼见没法改变，顿时不满的哼哼。 只可惜都被两人无视了。 林苗安静的看着程东，琢磨这人应该不只是司机。 “过两天我再来，要是没有改善，就必须得用药。” 秦教授半警告的叮嘱。 老人哼了声，别开眼。 林苗莞尔。 秦教授示意了下，往外去。 出了门，程东要送两人。 秦教授摆手，“出去了就有车，你也挺忙的，就别麻烦了。” “谢谢您了，老领导太犟，你要不来，我们可都没办法。” 程东笑道。 “他就那性子，一辈子都改不了，”秦教授笑道：“只能辛苦小程你了。” “不辛苦，这都是我该做的，”程东笑着目送两人离开，重又关上铁门。 走在安静的巷子里，秦教授看林苗。 “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苗摇头。 一个居住在帝都最中心区域，拥有这样一桩闹中取静宅院的老人。 不用想，也知道身份不寻常。 所谓知道越多，责任越大。 她一个在校学生，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秦教授微微的笑。 不好奇，不探究，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倒是个明白的孩子。 回到学校，林苗借来笔记，抓紧时间恶补缺席一个月的课程。 钱萌萌追到宿舍来。 见到林苗，她瞪起眼，“你可真难找。” “怎么了？” 林苗挪了下，面向她。 “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堵着你。” 钱萌萌一屁股坐去她边上，以手扇风。 “这儿可真热。” 林苗摇头，“枕头边有扇子。” 钱萌萌呵笑，打开折扇，呼啦啦的扇着。 “日子定了，下月二十八，你可别忘了。” “这么快，”林苗微惊。 “不快了，结婚照出来孟宇然就说要办，是我压着，才等你回来的。” 钱萌萌翻白眼。 着急忙慌的，就跟她要长翅膀，飞了似的。 林苗微笑着看她。 “你干嘛？” 钱萌萌被她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关门弟子 “你能幸福，真好。” 早起看到钱萌萌生不如死的样子，她不知有多担心。 再看她现在这样，她真的由衷的替她高兴。 “你说什么啊，”钱萌萌俏脸泛红，难得的扭捏起来。 林苗笑弯了眼，转开话题。 “结婚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真要回家相夫教子？” “我还没想好呢，”说到这个问题，钱萌萌也很纠结。 孟家长辈的意思是自家媳妇没有出去伺候人的道理。 但她不想，她才二十出头，大好青春年华就在家混吃等死。 那一辈子岂不是毁了？ “时间不多了，你可要早点决定。” 林苗警告。 这学期毕业，她们就大三了。 钱萌萌现在这样肯定不会考研，那就需要今早挑选就职医院。 护理专业本来也不是多抢手，要是下手晚了，好医院都别别人抢去了。 “孟宇然倒是挺支持我上班，”钱萌萌道：“还说让我去他家开的医院。” “不过我不想去。” “那就去公立的。” 不论是护理还是诊脉，都需要接触大量病人，才能积累经验。 林苗觉得这点公立医院远比私立医院强。 “我也是这么想，”钱萌萌两眼放光，身体往前挪蹭两下。 “要不，咱两去一个地方？” “可能不行，”林苗笑，“我打算今后往中医那边靠。” “啊，”钱萌萌很是失望。 中医所在的医院多是内科，完全不适合她。 “那我再想想，”钱萌萌说着站起来。 “你的小礼服都已经弄好了，我又照着你的尺寸定了两套别的。” “不用了，”林苗赶忙推脱。 她是看过伴娘服的价格，就那一件足够开上一家小店了。 “要的，”钱萌萌挥手，“我又定了两套晚礼服，你总不能就穿一套跟着。“ “好吧，”新娘是她，身为伴娘的林苗只能服从。 “行了，话我传到了，你记着这事就行，改天要是有空，就去试试衣服，看大小合不合适，”钱萌萌站起来。 “这么快就走？” 林苗看她。 “孟宇然在下面等我呢，”钱萌萌摆手，往外去。 “把门带上，”林苗微笑。 钱萌萌出门，顺手带上门。 屋里重又恢复寂静，林苗继续学习。 两天后，林苗陪着秦教授来到小巷。 再次扶过买脉之后，秦教授肃着脸摇头。 “看来光食补还是不行，”他写了药方，递给程东。 “你送上去看看，要是批了就把方子给我徒弟，她负责抓药煎药。” 程东看林苗。 林苗看了眼秦教授，才朝他笑了笑。 城东礼貌点头，带着方子出去。 “我好着呢，”老人不满的扯回袖子，“就你小题大做。” “好不好的，我说了算，”秦教授瞪眼。 老人哼了声，一甩袖子去院子树下喝茶。 秦教授摇了摇头，跟过去，坐他对面。 “给我也来一杯。” “没有，”老人没好气的哼唧，手还是摸上茶盘。 林苗笑着跟过去。 “你也尝尝，”对林苗，老人恩怨分明，很是痛快的送上一杯功夫茶。 “多谢，”林苗躬身接过来，浅浅的抿了口。 微苦，入口回甘。 咽下后，口腔全是甘甜的味道，经久不散。 绝对是上好的功夫茶。 “滋味不错吧，”瞧着林苗蓦地瞪大的眼，老人很是得意的晃脑袋。 “这是我孙子好容易淘换来的，极品中的极品，一年也就产一小瓶而已。” 秦教授闻言，端起茶盏抿了口。 “确实好茶，”他点着头赞叹。 “要你说，”瞧着秦教授那张老脸，老人没好气的撇嘴。 秦教授一早就习惯他这一喝药就犯病的做派，全然不在意的喝干，又自己倒上一杯。 差不多小半个小时，程东拿着药方回来。 “没问题。” 秦教授点头，“苗苗，你跟程东去药房，抓好药，煎出来再走。” 林苗点头，跟着程东走了。 秦教授又喝一杯，起身。 “我走了，改天我再来。” “只要你不给我灌苦药汤，随便来，”老人瞟秦教授。 秦教授失笑。 “你当我很闲啊，没事来你这儿晃荡？” 他出了门。 林苗依次的称好要，端上药罐去厨房。 “要我做什么？” 程东在旁边问。 “不用了，”林苗笑着试了试煤气，确定可以控制，她道：“药煎好我再喊你。” 程东知晓，有的流派就算煎药也有讲究，便走了。 林苗依照药性依次把药放进药罐当中。 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她小心的倒出药汁。 出来后，没走多远就看到程东坐在廊下。 “药好了，”她端过去。 “辛苦了，”程东接过来。 “那个，我明天再过来。” 林苗道。 “明早我去接你，”程东道。 林苗也没客气。 这里离学校不近，她每天往返其中，花费的时间实在太多。 而她缺的恰好就是时间。 如此几天之后，秦教授过来复诊，确定老人病情得到控制，林苗才算解脱。 走在回去路上，秦教授问她，“这几天有什么感想？” “挺好的，”林苗微笑，“虽然辛苦了点，不过辛苦的值得。” “看着病人脸色一天天好转，那种成就感让人特别满足。” 秦教授笑得眉眼慈和。 “以后说话前，要加尊称。” 林苗一怔。 秦教授挑眉，“怎么，才有点成绩就不想认我这个师父？” “您，”林苗梗住。 早前他是在老人跟前说过，但她以为他是为了取信。 秦教授一手背在身后，笑吟吟看她。 “我已经，秦哥，”林苗吞吞吐吐。 早前秦子轩已跟她说过，要收她为徒。 就算他们两个是一家，但她拜谁为师，却不能马虎。 “这个你不用担心，”秦教授摆手，“他一早就有思想准备了。” 林苗眨巴几下眼。 忽然明白那时秦子轩为什么突然地说拜师需要改期了。 “还不叫？” 秦教授等了会儿，见林苗还木木的，便提醒。 “师父，”想明白了的林苗叫得脆生。 “真乖，”秦教授扶着眼镜，老怀大慰。 这丫头，虽然笨了点，好在天赋还行，做他关门弟子倒也勉强过得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拜师 半月后，四合院里举行郑重的拜师仪式。 秦教授坐与上首。 林苗跪与下首，行拜师礼。 礼成后，林苗与师兄叔侄等人见礼。 到此时，林苗才知晓，自己上面有三个师兄。 大师兄石斛，自家做中药材出产，早前她炮制的大半药材便是出自他家。 二师兄秦天是秦教授长子，目前任职帝都中医院院长之职。 三师兄成渝，在秦家坐镇，如今遍及夏国的秦家医馆，便是由他操控。 秦子轩、孟成霖几个也是其弟子之一。 抱着三位师兄给的礼物，林苗转头。 秦子轩几个忙上前拱手，郑重唤师姑。 林苗咧嘴一乐，看鼓成包子脸的孟成霖。 想当年，她要拜秦子轩为师时，他可是成天在自己跟前嘚瑟，自称师叔来着。 不成想，风水轮流转，她反倒长他两辈。 孟成霖一贯好强，现在可要郁闷死了。 “师侄乖，快起来。” 林苗手指虚抬，眼睛瞄着孟成霖。 几人起身，孟成霖一抬头，正好看到林苗眼底的戏谑。 他立时竖起眉毛。 秦子轩急忙扯住他，并在他看来示意笑眯眯，好似弥勒佛一般的师父。 孟成霖立时抚平眉毛，只是嘴角依旧下撇。 不过这也够了。 只要不闹起来，什么都好说。 秦子轩轻轻吁了口气。 外人不知这三人，自家人却是知晓的。 师父平时瞧着没有半点脾气，可一旦涉及原则问题，那脾气可是很吓人的。 秦子轩可不想陪着孟成霖去某某偏僻得连耗子都不想光顾的犄角旮旯蹲点，收十有八九收不到的药材。 石斛几个平常忙得紧，一般碰不上面。 借着收小师妹的机会，几人难得聚到一处。 林苗坐在一旁，听着师兄和师父对话，将几人提及的有用内容暗自记在心里。 将近正午，大家转去一早订好的酒店。 没多会儿，菜便一道道的送进包厢。 待到上齐，秦教授先举杯。 众人陪了一杯之后，林苗起身。 师兄弟里，她是最小的，便依次敬过。 秦教授心疼她，便说白酒劲大，让她抿一抿就好。 林苗从善如流的小小抿着。 一圈过后，她坐定，开始吃菜。 孟成霖斜她一眼，撇嘴。 “安生点，”秦子轩扯了他一把，警告道。 孟成霖咕哝下嘴巴，夹了块咕咾肉，用力的咬。 酒过三巡，秦教授几个有些醉意，便提前走了。 林苗吃掉盘子里的菜，放下筷子，也准备回学校。 “师姑，别急着走啊，”孟成霖懒洋洋的把手搭上空着的椅背，脚用力一蹬，椅子往外旋，刚好挡住出门的路。 林苗站定，似笑非笑的瞧他。 “怎么，还有节目？” “那是，”孟成霖拎起手边的酒瓶。 “今天这席面可是为你准备的，不尽兴怎么能行？” 他拿了两个喝水的玻璃杯，咕咚咚的把瓶子里的半瓶均匀分好。 “来，师侄敬你一杯。” 他端起其中一杯，递过去。 “成霖，别胡闹，”秦子轩皱起眉头。 “我没闹，”孟成霖耍混的晃荡脑袋，斜眼，“怎样？师姑，你不会怕了吧？” “我还真有点怕，”林苗轻笑。 她虽然酒量不佳，但也要看跟谁比。 一般人她还真就不惧。 刚才席上孟成霖就没少喝，这会儿已经有了醉意。 她却清醒得可以做个演讲报告。 “谁会醉，那是明摆着的。 “这就怕了，”孟成霖嗤嗤的笑着起身。 脚下没落稳，身体摇晃了下，酒液也跟着剧烈一晃。 “成霖，”秦子轩急急起身，扶他。 “我没事，”孟成霖推开他，把就被送到林苗跟前，“这样，我干了，你一半，这总行了吧？” 他说着，举杯就干了。 “哎，”林苗赶忙去抢。 孟成霖微微后仰，躲开来，两口干了。 翻转酒杯，将杯底面相林苗。 “怎么样？” 他眼神迷蒙。 “师姑，他醉了，你别跟她一样。” 秦子轩赶忙打圆场。 那一杯足有二两，一口干了，就算喝一半，也是要醉人的。 林苗朝秦子轩笑了笑，端起另一杯，一饮而尽。 干净利落，甚至连滴酒液都没溢出。 秦子轩：“……” “好，”孟成霖鼓掌，“师姑海量，我们再来。” 林苗瞥着身摆如杨柳的孟成霖，笑了。 “送他回吧。” 她看向秦子轩。 “那我们就先走了，”秦子轩还是第一次见孟成霖醉成这样，赶忙抱住他，往外拖 林苗点头。 “这里我来就好。” “不用，”秦子轩摇头，“帐不用管，到时会有人来结。” “你照顾好你自己，回去了来个电话。” 秦子轩说着，去拉门。 “师哥，你别拉我，我要跟师姑喝个痛快，”孟成霖靠着秦子轩，身体扭成麻花。 秦子轩一个不慎，被他挣脱开来。 孟成霖直扑林苗。 “喝，你先回去，等我买两瓶酒，咱们回去喝。” 林苗扶住他，哄着。 “那说定了，”孟成霖伸出食指，轻戳林苗肩膀。 林苗看着两眼失焦，嘴唇红嫣，呆毛翘起的孟成霖。 莫名的觉得他有点勾人的萌。 “好，”她胡乱胡了他脑袋一把。 “你干嘛？不许你摸。” 孟成霖不满的护脑袋。 林苗收回手，失笑。 “走吧，”秦子轩把人擒住，“师姑，我们走了。” 林苗点头，看孟成霖跟小孩子告状一般的仰着头，秦子轩带着他出去。 “师哥，她摸我头发。” “不给她摸，就给你摸。” 秦子轩低低的哄着，渐渐远去。 林苗收拾好自己，跟着出去。 才拉开门，正跟人迎面碰上。 “林苗，”人群里，有人叫了声。 林苗定定神，往人群里看去。 田彩华斜着眼，瞄包厢上的名牌。 牡丹阁。 这可是这里最贵的包厢，没有之一。 “你怎么会来这儿？” “莫非，”她瞄着林苗泛红的脸，屋里时有酒气散出。 听说好些大学生为了钱，做事都没下限呢。 身旁，几个年轻男人轻笑出声。 显然跟她想到一处。 “既然认识，那就一块坐坐。” 其中一耳上打着个耳钉的男人伸手来扯林苗。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来头不小 “你干什么，”林苗用力搡开。 因为生气，酒气开始发散。 她脚下微浮，踉跄了下。 好在她反应快，一下子靠上门框。 “呦，还挺有脾气，”带耳钉的男人往后闪了下。 大约是没人这么对过他，他愣了下，才回过神冷笑。 “让开，”林苗冷斜他一眼，整了整衣服，往外去。 “不让又怎样？” 男人往上走半步，挡住林苗去路。 田彩华幸灾乐祸的冷笑。 这位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遇到他，算林苗倒霉。 林苗微微一笑，忽然喊：“服务员。” 走廊尽头，一直盯着这边的大堂经理赶忙过来。 “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林苗扫了眼他胸前挂牌，“给我安排辆车。” “好的，车已经在外面，”大堂经理恭谨不失礼仪的点头，又看挂着耳钉，瞧着吊郎当的男男女女，“女士请跟我来。” 经理引着林苗往另一边走。 田彩华瞳孔微缩。 这里基本等于私人会所一类的酒店。 能来这儿的，基本都开车过来，还没听说这里给谁特地安排叫车服务。 但这经理如此，显然是一早就办好了的。 由此可见，林苗背后那人应该有些来头。 起码比她和马少几个有来头。 “慢着，”马少华拦下来，“你没看见我在跟她说话？” “先生，我想这位女士的意思是你们的谈话已经结束。” 他看向走廊尽头，“或者您不介意换个地方。” “怎么办事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马少华脸色一变，恶狠狠呵斥。 “您是客人，这位女士也是。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经理欠了欠身，继续引着林苗往外去。 经理的行为尽量做到礼貌。 但在马少华眼里，经理是全然无视他的存在。 “你找死，”他挥起拳头. “干什么？经理你没事吧？” 走廊拐角便冲出一队体型彪悍，样貌凶狠的保安，为首的更是摸出小手臂粗的棒子，高高扬起。 俨然下一瞬就挥下去的样子。 马少华吓得一哆嗦，手再也不敢动了。 “没事，”经理淡淡瞟了眼马少华，“我送这位女士。” 保安立正，收起棒子。 马少华瞟了眼保安腰间，那位置棒子可以随手抽出来。 经理引着林苗往外去。 马少华却是坐蜡了。 这种情况，要是闷不吭声，那他在兄弟面前的脸面就丢光了。 可要嘚瑟，十有八九就得挨顿暴揍。 这家酒店背后靠山不小，真要较真，他也占不到便宜。 还得挨老爸一顿骂。 马少华很是为难。 “马少，算了，填饱肚子要紧，大家伙都饿了，”田彩华难得看出眼色，低声说着。 好汉不吃眼前亏，没必要在这儿搞出事端。 其他几人也都赶忙附和。 台阶搭好，马进哼了声，顺着下来， 经理送林苗到门口。 “谢谢，”林苗道谢。 “不必客气，秦少走前特地交代照顾好您，结果让您遇到这事，该是我跟你道歉才是。” 经理欠身，很是过意不去的样子。 ”这跟您没关系，林子大了，总有一两个滥竽充数的，”林苗微笑。 经理如释重负。 车从一侧滑过来，经理赶忙拉开门。 林苗这会儿已经感觉出自己有点醉了，也就没推脱。 上了车，经理轻敲车窗。 “女士，回去之后，别忘了给秦少报平安。” “好，”被风一吹，才刚压下的酒劲全都冲上来了，林苗强撑着，才维持不失态。 经理后退两步，林苗赶忙升上窗户。 回到宿舍，她立刻蒙头大睡。 第二天清早，她神清气爽的起床。 洗漱之后，才想起来昨晚忘了给秦子轩打电话。 她赶忙往小院拨电话。 不想，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她只好抱着书本去上课。 两节大课下来，已经是中午，吃完饭回来，她继续电话。 这回倒是有人接，不过是炮制房的师父，说是两人都不在。 这下林苗着急了。 昨晚，孟成霖醉得不轻，秦子轩虽然清醒，可也没少喝。 万一两人酒驾什么的，那昨晚十有八九是在别地方过的。 她看了下课表，下午只一节实验课。 她直奔小院。 转悠一圈，也没找到人，只好回去。 将近傍晚，秦子轩给她来了电话，告知她没事。 林苗松了好大一口气。 “成霖也没事吧？” “没事，”秦子轩沉默一瞬，声音有些异样。 林苗并未留意，只叮咛多喝些汤，养养胃口，得了应声，便挂了电话。 只是临睡前，林苗猛地想起秦子轩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 可到底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灯啪的一下关上。 林苗摇晃下脑袋，把胡思乱想甩开。 明天还有好多事等着她，她必须补充足够的精力。 一晃，到了期末。 林苗一连考了近十科。 出来考场，人都有点发虚。 钱萌萌从后面拉住她，“你没事吧？” 林苗摇头。 “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咱们改天再去试衣服。” “没事，”林苗笑道。 这些日子，为了赶考试，她整个人瘦了一圈，钱萌萌怕礼服不合身，想带她再去试试，赶在婚礼前把尺寸改好。 “那好吧，那试完了，我送你回来，”钱萌萌拉着她出教学区。 孟宇然开车送两人过去。 影楼一早接到通知，见两人过来，便引着上二楼。 林苗把三身衣服挨个试过。 “我要减肥，”钱萌萌羡慕的掐着林苗纤细得几乎扎成一束的纤腰，恨不能安到自己身上。 “你已经够瘦了，”林苗笑。 为了做最美新娘，这些日子钱萌萌没少折腾自己。 听说就连孟宇然都被特别关照了。 一个月下来，硬是掉了五斤称。 “再瘦就不好看了，”林苗挑眉，示意她胸前。 “也是，”钱萌萌低头看了眼。 要真瘦成飞机场，那她连哭都找不到调了。 量好尺寸，两人就近寻了个小店。 这家的汤包很是有名，所幸这会儿不是饭点，两人进去就有得吃。 “你听说了吗？周清婉要出国。” 钱萌萌道。 “什么时候，”林苗随口问。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出国与结婚 服务员送来汤包。 林苗夹了个，咬破薄薄的包子，轻啄汤汁。 “下学期，”钱萌萌也夹了个，边吃便道。 “下学期？” 林苗诧异。 钱萌萌道：“听说是申请提前毕业了，普顿已经发了邀请信，过签就能走。” “普顿？” 林苗又重复。 钱萌萌点头，“怎么？有什么问题？” 林苗摇头。 罗晏就在那边，现在周清婉又过去了…… 这信息有点大，她需要缓缓。 钱萌萌见她一脸专注的吃着汤包，也跟着吃起来。 没多会儿，两屉汤包见底。 钱萌萌摸着鼓溜溜的肚子，瞧着同样吃饱的林苗，舒服吐气。 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好在有人陪她一起长胖，罪恶感没那么强烈了。 回到学校，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在收拾行李。 见林苗坐去床边，翻出书来，住她对面上铺的舍友道：“你今年还不回家？” 林苗笑着摇头。 舍友钦佩的竖了竖拇指，拉上行李，跳下床。 一旁，肖春燕撇嘴。 一年到头也没见她多在家呆几天，十有八九是不受家里待见的。 不过这也难怪。 就她这德行，能招人喜欢才是怪事。 肖春燕两手撑着床，跳下来。 床剧烈摇晃，碰得边上的床剧烈摇晃。 林苗抬头。 肖春燕背脊下意识的一紧。 她扯下包，就往外去。 林苗盯着她出去，又看门晃悠着合拢，才把注意力沉浸到书中。 半月后，钱萌萌婚礼。 为了做好准备，钱萌萌提前一天把林苗接到家里。 两人头顶着头说了半晚的悄悄话。 要不会担心第二天有黑眼圈，钱萌萌都要来个通宵座谈会了。 第二天一大早，化妆师到位。 林苗花了简单淡妆，便去帮着忙前忙后。 直到男方要来迎亲，她这才换上礼服。 依照钱家老家的规矩，伴娘是要拦门要红包才能放行。 男方红包越大，代表男方对女方越重视。 没多会儿，男方车队到了。 孟宇然带着司越等一干美男过来。 林苗把门关上，自己站到外面。 孟宇然没想到林苗不按牌理出牌，走到跟前，笑了。 “你这是闹哪出？” 林苗微笑。 “大家都是朋友，我怎么好意思把你挡与门外？” “所以我来迎你了。” “就知道你够朋友，”孟宇然笑着越过她。 司越迟疑的看着林苗。 依照他的了解，不该这么轻易就放过才对。 “不过，”林苗侧头。 司越一脸果然。 “我是够朋友了，你呢？” 她缓缓转过身，“你该不会就这么大喇喇进去吧？” “这可不大像我认识的孟少啊？” 林苗微微扬头，俏皮的眼尾上扬。 似挑衅，似戏谑。 孟宇然哑然失笑。 “给你，早就准备好了，”孟宇然送上一封红包。 林苗接过，分量轻飘。 打开来，里面是一张支票。 林苗数了下零，足有六个。 林苗眼睛瞪圆。 这出场费可有点高啊。 孟宇然推门进去。 屋里发出一声哄笑。 很快，孟宇然抱着钱萌萌出来。 身后，司越混在人群之中，眼睛总是不受控制的瞄向门边。 那里，林苗正慢悠悠的跟着。 司越瞄着她脚底的六寸高跟鞋。 很怕她一个不慎摔倒。 车队带着众人来到酒店。 那里准备的是西式婚礼。 换上雪白婚纱，钱萌萌被钱父牵着，送到孟宇然手里。 司仪在旁，不停地渲染。 没多会儿就把气氛推向高潮。 林苗含笑看着钱萌萌和孟宇然幸福拥吻。 却没发现，司越在一旁，痴痴望她。 仪式结束，酒宴开始。 林苗随着钱萌萌又换了身衣服，陪着挨桌敬酒。 钱萌萌不胜酒力，林苗便把白酒换成白水。 敬了一圈下来，酒宴差不多到了高潮。 “你去歇歇吧，”眼见林苗脚步开始蹒跚，钱萌萌低声道。 “好，”林苗的脚底钻心一般的疼，她真是坚持不住了。 坐去最边上的桌子，她抓紧时间吃饭。 刚才她帮着钱萌萌挡了两杯酒，这会儿胃口有点发烧。 待会儿散席，她还得跟着一块送客，必须尽快安抚好造反的胃。 只是到这会儿，桌上的菜基本没剩什么。 她也只能吃点点心。 “吃面，”一双大手把碗放下。 淡淡的香气瞬时钻进鼻子。 林苗抬头。 司越朝她温暖的笑。 林苗忙咽下嘴里的渣滓，朝他笑了笑。 那天之后，司越就再没跟她联系。 林苗还以为他们以后就要形同陌路了呢。 “再不吃就坨了，”司越坐下来，笑着提醒。 林苗抱着面碗，挪到近前。 一口口的吃。 “好吃吗？” 司越侧头看她。 林苗咽下面条，点头。 “喜欢就多吃点，”司越笑得开怀。 林苗吸溜一口，歪头看笑得怪模怪样的他。 “这该不会是你做得吧？” 她咽下去，问。 司越点头，笑问：“不错吧？” “很不错，”林苗立刻点头，“再努努力，就可以赶上五星大厨了。” 司越微笑，眸色温柔的看她。 他要超越那些做什么，他只要合她胃口就好。 林苗几口把面解决，眼见有人离席，她赶忙起来，通知钱萌萌。 “走，送客，”钱萌萌扯脸色通红的孟宇然。 孟宇然这会儿已经醉了，他傻笑的抱住钱萌萌，把脑袋往她怀里钻。 “你快起来，”林苗和司越都在，钱萌萌登时羞红了脸。 “不然我们去送吧，”司越道：“表嫂你就在这儿陪着表哥。” 孟宇然抱着钱萌萌老婆老婆的叫着，不肯松手。 “那麻烦你们了，”钱萌萌根本无法动弹，还得环住挂在将摔未摔边缘的孟宇然，只能歉意的拜托两人。 林苗笑了笑，跟司越去门口答谢。 司越笑意盈盈，与离开的人握手，并致上十二分的感谢。 那诚恳劲，就像是他婚礼一般。 约莫十来分钟时候，钱萌萌安抚好孟宇然过来。 “我来就好，你们回去吃饭吧，”钱萌萌笑着推两人。 “表嫂你还是照顾表哥吧，这儿有我们呢，”司越不大想走，连连回头。 钱萌萌忍不住笑了。 趁着林苗没留意，她掩着嘴巴，小声戏谑，“怎么着，着急办自己的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去路 “表嫂，”司越急急去看林苗。 见她早已直奔饭桌，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失落。 钱萌萌瞧着他，都替他心酸。 婚礼之后，新人直飞国外，度蜜月。 林苗则回转学校，在图书馆和小院之前来回往返。 时光匆匆，眨眼一年过去，大四将至。 同年级的同学陆续找到接收医院。 林苗成绩优异，三料学位已是囊中之物，校长一早就把她推荐进帝都中心医院。 只是，接到通知只是，她却开始犹豫起来。 她寻到秦教授，“师父，你帮我拿个主意。” 秦教授摘了眼镜，示意她坐去茶几边。 林苗很是自然的摸起小壶，给秦教授沏茶。 淡淡的茶香缓慢散逸开来，林苗的心也渐渐平静。 “校长帮我争取到中心医院实习名额。” 喝了口茶，林苗缓声道。 “这我知道，”秦教授点头。 这事校长曾征询过他意见，他是没什么意见的。 学医这一行当，必须上手去试，不然就是理论学得再多，也不过是个假把式。 “师父也觉得我该去那儿上班？” 林苗问。 “怎么不喜欢？” 秦教授听出林苗的不情愿。笑了。 “也不是不喜欢，”林苗纠结着眉头，“我学得越多，我越感觉知识的匮乏，我还想继续深造两年。” “这个不急，”秦教授道：“中心医院设立的科目众多，中医便是其中一项，院长与我有些交情，他与我说，打算今年大力度培植中医药这块。” “我问过你三师兄，你的脉案做得不错，就是总有点怯。” 林苗瞄着秦教授手里茶盏干了，赶忙斟上。 秦教授点头，继续道：“这是过手的人太少，导致你不够自信。” 他道：“中心医院人多，而且过去那边看中医的，大多都是些小毛病，你过去练练手，积累几年经验，再读研也不迟。” “好吧，”自家师父话都说到这份上，林苗也只能听从。 半月后，她老老实实的去中心医院报到。 有了秦教授的提前招呼，林苗没费什么事就去了中医科。 中医科一共三个科室，妇科内科骨科。 林苗是女孩子，便被分去妇科。 负责这样科室的叫汪琴，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看到林苗，汪琴很是淡淡的点头，指了隔间，“收拾完，把那边整理一下。” 林苗笑着答应。 换上衣服，就去隔间的档案室。 进了门，林苗忍不住咧嘴。 也不知早前这里是谁管的，药方脉案四散着，有些连日子都模糊不清了。 她只能连猜带蒙的把东西分装起来。 都收拾好，差不多中午。 林苗出来，汪琴就道：“你盯着点，我去吃饭。” 说完，她抓着泡着枸杞的保温杯走了。 林苗蹲了大半个上午，猛地起来，有点缺氧，反应都是慢上半拍的。 等她反应过来，汪琴早就走了。 她只好摸着瘪瘪肚子，坐去座位，等汪琴回来换班。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个半小时。 汪琴卡着上班时间进门。 患者紧跟她进来。 汪琴叫患者坐定，一手诊脉，一手拿过探舌用的器物，“帮我消下毒。” 盒子出溜到林苗跟前。 到了这会儿，林苗要再看不出她欺生，那就真是傻了。 但她没有吭气，反而拿了器物去边上的台子消毒。 汪琴听着身后动静，嘴角浅勾。 任她背后再有靠山，到了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也得盘着。 林苗仔仔细细的清理干净，放到汪琴顺手的手边。 下午又接诊几个病人，就到了下班时间。 汪琴掐着点，准时下班。 林苗等她出门，揉了揉饿得抽痛的胃，离开。 第二天，林苗提前十五分钟来到科室。 抹了桌子，扫了地。 没多会儿，汪琴来了。 瞧着光洁桌面，她微微挑眉。 坐定后，她叫来负责拍号的护士，“小张，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桌上的东西不要乱动？” “我没，”张护士怔愣了下。 “我擦的，“林苗站起来。 “你呀，”汪琴假假的笑了下，“我还以为是小张。” “不过我没动你东西，就是把空出来的桌面擦干净。” 林苗不为所动，淡淡重申。 汪琴这么找茬，也是为了巩固昨天威势。 她以为林苗还会像昨天那样忍过去，却不想林苗是个愣头青，竟直接在人前捅了出来。 她笑脸登时僵住。 小张挑着眼，异样的看两人。 “没事了，你向出去吧，”林苗微笑的朝张护士摆了摆手。 张护士点头，撩了帘子出去。 林苗收了笑，冷淡回去位置。 片刻，林苗道：“今天是我不对，我不知道您习惯，以后不会了。” 她收拾好桌面，很快有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进来。 “看什么？” 林苗率先打招呼。 妇女很自然的坐到她跟前，说自己病症。 林苗放上脉枕，左右手都诊过，又仔细端量过她之后，笑道：“没有什么大碍，你这是最近饮食没太注意。” “以后注意些，不要吃生冷，刺激的也要少吃，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那，不用开药？” 妇女问。 “不用，”林苗收了脉枕，“不过你要是不放心，我也可以给你开，不过都是补养的。” “我的建议是，最好从嘴上留意。” “老话不是常说，是药三分毒嘛。” “药这东西，就算补养的，也最好少吃。” 妇女听得连连点头，见林苗拿笔，忙摆手。 “我听你的。” 林苗微笑，“要是不放心，过一个月再来。” “我再帮你看看。” “好，”妇女站起来，刻意记住林苗模样。 长这么大，不给患者开药的，这位还是头一号。 汪琴冷眼瞧着患者出去，道：“你这样不开药，咱们科室怎么创收？” “没有收入，你要大家喝西北风？” 林苗收了处方，淡淡瞥他。 “我进医院，可没听人交代必须给没病的病人开药。”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汪琴气得用力杵着笔尖，“那些药，你当是随便进的？只要卖到量，自有人送钱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以牙还牙 “所以呢，”林苗淡淡道：“就要给没病的人塞药？” 汪琴一梗。 片刻，她放缓了语气，“这些来找咱们的，多数都没什么大毛病。” “但他们偏要耗费时间过来，为得什么？” “不就是图的一个心安？” “咱们给她开药，不也是为了让她心安？”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腰杆跟着挺直。 “他们要心安，咱们给了，就只一点点小钱而已，两头都得了想要的，多好。” 林苗斜睨，见她一副苦口婆心又理所当然的样子，心底冷笑。 “每个人有每个人行事方法，汪姐，您说是吧？” 汪琴一梗，脸色微变。 患者撩了帘子进来，汪琴也顾不上多说，忙招呼人坐定。 将近中午，林苗瞥着正写药方的汪琴，道：“我去买饭。” 她拿了钱包就走。 汪琴哎了声，就只看到林苗出去的背影。 她摇摇头，把药方写完，递给患者。 吃过饭，林苗在外面晃荡到昨天汪琴回来的时候。 “怎么才回来？” “这都到上班点了，”一进门，汪琴就没好气道。 “怎么不对吗？” “怎么对了？” 汪琴怒瞪，“这个时间食堂早就没饭了，马上患者就要过来，你是要我饿到下班吗？” “原来你也知道啊，”林苗一脸平静，坐回位置。 汪琴吃惊的看着林苗。 这小丫头，好能忍啊，竟然在这儿找补。 患者进门，见汪琴站着，还以为是迎接她，赶忙坐过去。 汪琴斜睨林苗。 她这都饿了一中午了，前胸都要贴上后背，哪儿还有心思诊脉。 林苗很是淡定的看手边脉案，半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汪琴无法，只好忍着咕咕叫的肚子坐下。 将近下班，汪琴实在忍不住，秒针才滑到准点，她拎起包就往外冲。 林苗瞟她背影，淡定的收拾东西。 张护士探头过来，“汪大夫这是怎么了？” 一块干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她这样。 “不知道，可能是家里有事吧，”林苗浅笑的拿了东西出来。 关上门，她笑着与张护士往外去。 “我今天发现一家不错的店，里面东西都听精致的，有几件很适合你气质。” “真的，在哪儿？” 张护士跟林苗年纪差得不是很多，听到衣服美食这些，肯定心动。 “就在医院后面那条街，有个挂着皇冠的招牌，你一去就能认出来。” 林苗笑道。 “太好了，下班我去转转。”张护士笑道。 两人说着话来到扶梯。 出了医院，林苗看了眼手表，距离钱萌萌约定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她打了个车，赶去约定地点。 钱萌萌坐在靠窗位置，林苗隔窗朝她招了招手，进去。 钱萌萌问她：“辛苦了，大医生，吃点什么？” “随便，能填饱肚子就行，”忙了一天，林苗还真是饿了。 钱萌萌打开菜单，熟练的点了四菜一汤，又问：“要不要来点酒？” “你能喝？” 林苗挑眉。 “不能，”钱萌萌摸着已经显形的肚子，不甘心的哼唧。 林苗从她手里抽出菜单，送回服务生手里，“就这些，不过我们再叫。” 服务生礼貌点头，传菜。 “怎么样？上班的感觉如何？” 钱萌萌玩着筷子，一脸八卦。 “能怎么样，”林苗摇头。 才来两天，就跟同事反复交锋，职场实在不是那么好混的。 “瞧你这样就知道不好，”钱萌萌瘪嘴。 “也没那么差，适应了应该就会好，”想想环着期待又信任的面孔，林苗还是很满足的。 菜上桌。 钱萌萌也饿了，两人不约而同的对着菜使劲。 没多会儿，菜就少了大半。 “好久每吃这么痛快了，”钱萌萌打着饱嗝，放下筷子。 “怎么，你家孟宇然虐待你呀？” 林苗戏谑看她。 “倒不是虐待，就是那个什么营养专家说，要营养均衡，不能偏食，要合理搭配饮食。” “我婆婆把她的话当圣旨，整天煲什么汤。” “喝的我一肚子汤汤水水。” 钱萌萌苦恼的皱巴起脸。 她是地道的北方人，就喜欢大米饭配炒菜，对那些汤煲完全不感兴趣。 “你婆婆待你不错，”林苗端量她，“你这皮肤补得都要透出水来了。” “是吗？” 钱萌萌抱着脸，欢喜不已。 “那我待会儿回家，再喝点。” “你还能喝得下？” 林苗是吃得饱饱，半点也吃不下了。 “等消化消化，还是可以的，”钱萌萌笑眯眯。 从打她肚里揣了个之后，她的肚子就像黑洞，可以无限摄入。 “说正经的，”钱萌萌摆手，“司越要回来了。” 林苗挑眉。 这一年多，司越在国内呆着的时间远比国外多。 回不回来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他毕业了。” 瞧出林苗的不以为然，钱萌萌补充。 林苗点头。 所以就为了这事，钱萌萌就把她约出来？ “那个，司越跟司家闹翻了，卡都被冻结了，钱也没有。” “所以我想，”钱萌萌迟疑。 “你不是要跟我借钱吧？” 孟宇然跟司越可是表亲，起码的开支总能支援一下吧。 “不是，”钱萌萌翻白眼，“你能有几个钱。” “司越跟家里堵着气，不止不要家里的，就连我们俩的钱也不要。” “宇然给他找了个住处，离你们医院不远，好歹也算有瓦遮头。” “只是他一个男人，平常又是衣来伸手的，根本不会照顾自己。” “行吧，我尽量，有时间回去照顾一下。” 林苗点头。 “我就知道你最好，”钱萌萌笑弯着眼，顺带眨眼卖萌。 “快恢复正常，”林苗捂起眼，“这招只对你家孟宇然管用。” 钱萌萌轻切了声，恢复正常。 塞过来一张纸。 “这是地址，你照着过去就行，别跟他提前说，不然他肯定矫情。” 精美的坤包里传来一阵悦耳隐约。 “喂，”钱萌萌翻出足有字典厚的手机，放到耳边。 听出是谁，她一脸甜笑的起身。 林苗摇头，不用问，肯定是孟宇然来的。 没多会儿，钱萌萌回来。 “我家宇然来了，我就不陪你了。” 她拎起就装了个大哥大的坤包走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男朋友 林苗结了帐出来，沿着车流不息的街道往前走着。 不知不觉，偏离了车站。 左右看看，不远有个大型超市。 林苗想了想，进去买了两大袋子吃的。 难得奢侈的打了个车，直奔司越落脚的地方。 上去三楼，她轻喘着敲门。 “来了，”司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门咔的一下打开，司越探出脑袋。 “是你，”看到林苗，司越一怔。 “快接过去，沉死了，”袋子实在太沉，手指头勒得快要不过血了，好容易撑到见到人，她忙把袋子塞过去。 司越被动接住。 重量太沉，他人都跟着晃了下。 “这什么呀，这么重。” 他扯开袋子口，往里瞄。 “吃的，”林苗换了鞋。 转眼就看到堆积成个小山丘的外卖盒子。 林苗瞬间明白钱萌萌为什么要特地拜托自己了。 “你就吃这个？” 林苗指着白色山丘。 司越撇嘴，笑嘻嘻的，“不过以后不用了。” “是啊，“林苗拉长调子，怪声怪气。 司越嘿嘿的笑，抱着袋子去厨房。 听着哗啦啦的塑料袋声，林苗跟过去。 “你别乱动，”眼见司越洗涤剂和洁厕灵一块塞进厨房，林苗不忍直视的摆手。 “那我不客气了，”司越也知道自己短板，讪笑着缩回手。 林苗撸了袖子，过去把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 转眼见司越还站在那儿，两手插在兜里，一副想要帮忙，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样子。 她塞给他一头蒜，“剥了。” “好勒，”终于能帮上忙，司越兴高采烈的拖了凳子去桌边。 林苗站在那儿看他自顾自的忙活得高兴，摇了摇头。 她转去冰箱，打开来，里面就只有几罐啤酒。 她把买来的东西塞进去，发现还是少了好多。 “今天就凑活下，明天你跟我一块去买。” “好，”司越仰头看她一眼，见她拿了几样青菜出来。 “不用做太多，外卖马上就到了。” “好，”林苗反手把耐放的塞回冰箱，只拿了点菠菜，过水，抓起剥好的蒜瓣，切碎了拌到菜里。 “总是外卖，火气太大，吃点凉菜，缓解下。” 林苗擦了手，交代。 司越笑眯着眼，连连点头。 真好，又听到林苗的碎碎念。 这场景，他在梦中不知想了多少次了。 今天，终于实现了。 林苗抓起小包，往前去。 “你要去哪儿？” 司越急忙站起。 “回宿舍啊？” 林苗以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我送你，”司越不想这么快跟她分开，急忙跟上。 “你就等着吃饭，明天准点去医院找我，”林苗按住他，出门。 司越望着关上的门，嘴角笑意渐渐放大。 半晌，他忽的怪叫一声，原地跳起，又冲去里间，摸出大哥大。 “表哥，林苗来看我了，”电话一通，司越就迫不及待的道。 “知道，”孟宇然怎会听不出他的兴奋，很是无奈的道：“你表嫂担心你搞垮自己，特地拜托她过来帮忙。” “谢表嫂，”这声谢，司越绝对发自真心。 不过孟宇然半点情也不领。 要不是这小子不争气，哪儿还用他老婆抱着肚子跑来跑去。 “没事我就挂了，”孟宇然按掉电话，转眼见自家老婆正抱着汤碗在喝。 自家老妈就笑眯眯的坐在边上看着。 “什么汤，给我也来一碗，”孟宇然两步过去。 第二天，司越早早来到中心医院。 中医科室都在一处，按着指示牌就可以轻松找到。 林苗正在看诊，看到探进帘子的脑袋，她道：“等我一下。” “好嘞，”司越咧出一口白牙。 紧跟过来的张护士听见，忙改拦为请。 “林大夫还要过一阵子才好，不然你跟我去边上坐会儿？” “麻烦你了，”司越温和有礼的淡笑。 司越本就长了一张帅气的脸，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勾起人的好感。 “不麻烦，”张护士脸颊泛红，揪着衣角，扭捏的转身往外去。 司越勾了勾嘴角。 等到休息区，他很顺利的拉住张护士，把林苗来这儿情况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林苗拿了小包过来，见两人打得火热，不由挑眉。 “你来了，”司越从座位上跳起，颠颠过来。 “聊得挺好，”林苗笑了笑，朝张护士点头，“谢谢你。” “没事，”经过刚才司越的全方位打探，张护士已经明了，这位帅哥是林苗碗里的。 她根本没机会。 目送两人离开，她忧伤的叹了口气。 怎么好男人都是人家的。 其他科室的护士涌过来。 “那帅哥，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张护士板起脸，“林大夫的男朋友。” 众人哦了声，恍然大悟。 帅哥搭美女，果然是标配。 林苗带着司越直奔超市，买齐东西。 回到住处，她套上围裙，准备做饭。 司越靠着门框，有些痴迷的看她似陀螺一般在里面忙活。 “林苗，”他忽然叫她。 林苗转头。 司越眼神晃了下，林苗抬手。 “你去看电视，别在这儿打扰我。” 司越眼神一黯。 他耷拉着脑袋出去。 林苗望了眼他背影，转过身后，她无声叹息。 她不是不知道司越的心还没死，可她亦然。 罗晏就像一个大树，在她心底生根发芽，与她的心连在一处。 若是强行剔除，她的心怕是也没了。 她用力切着肉块，心里滋味难辨。 司越呆坐在客厅，听着厨房发出各式声响。 终于，林苗叫吃饭，他拖着沉重脚步过来。 两人有些沉默的吃完，林苗想要捡碗。 “我来，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司越按住她。 “那你用洗涤剂多洗会儿，”林苗点头。 司越送她出门，回到客厅，他颓然的躺倒。 望着雪白顶棚，他有些灰心。 罗晏离开她已近三年。 三年，就是一千多天。 这么久的时间，还不够她放下罗晏。 他的心就在这一千多天里，日夜煎熬。 他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林苗直接赶回宿舍。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给钱萌萌打电话。 结果却是孟宇然接的。 第一百七十章 提前毕业 “是苗苗啊，”孟宇然笑着招呼，“司越那边，辛苦你了。” “需要的费用，你不必客气，我这里尽数报销。” “那都是小事，”林苗干笑。 她来电话，是为了辞了这事。 “说来，我这表弟也是犟，就为了一句话不对，硬是跟家里闹掰。“ “偏他性子还怪异，不喜欢保姆，亏得他还有你这么个好朋友，不然吃饭都成问题，”孟宇然很是欣慰。 林苗呵呵，拒不接话。 孟宇然察觉出不对，但他没有问，只说了些客气话，便挂了。 没多会儿，钱萌萌打电话过来。 “苗苗，怎么了？” 钱萌萌一手擦着头发，一边打电话。 “司越那边，我觉得我继续去不大合适。” 林苗瞟了眼屋里，小声道。 “是你们闹不愉快了？” 钱萌萌推断。 “没有，”林苗默了默，道：“司越对我，你也知道。” 钱萌萌点头，想起林苗看不见，忙嗯了声。 “可我还忘不了罗晏，”林苗一手绕着电话下，脑中清晰的显出最后一次相见的场景。 “我不想伤了他。” 林苗低声道。 “我看你是死脑筋，”钱萌萌哼道：“这几年，除开那次见面之外，你俩还有联系吗？” 林苗低下头，盯着脚尖。 “你生活圈子那么简单，能在的地方不用想都知道，他要想找你，会找不到？” 林苗抿起嘴，眼圈渐渐红了。 这道理，她何尝不知。 可她就是忘不了。 她总觉得，他的突然离开和刻意疏远不是没有原因的。 钱萌萌叹了口气，难得的语重心长：“司越，人是有点皮，嘴还欠，可他对你是真心实意。” “这几年，他为你做的，你是看不见还是怎么滴？” 林苗呼吸为重。 “你自己数数，这几年撅过他多少次？他呢？哪次不是转脸笑脸对你？” “能做到这份上的，我敢说，这世上你再不会碰到第二个。” 林苗绕着电话线，依旧不吭气。 钱萌萌来气了，语气冲起来，“林苗，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放着爱你的男人不要，偏记挂没边没影的？” “我知道了，”林苗软声道：“注意胎教，别吓坏我大侄子。” “你还知道我揣着个呢，”钱萌萌顺利被顺毛，开始哼唧，“那就别惹我生气，司越那边，你就是看在我面子上也照顾他一阵。” “等我卸货，你要不干，就随你。” “好吧，”林苗实在不想再惹钱萌萌，只能妥协。 放下电话，钱萌萌立刻致电司越。 听着司越带死不拉活的动静，钱萌萌竖起眉毛。 “你是傻的，都跟你说了，循序渐进，循序渐进。” “去国外几年，连话都理解不了了？” 司越沉默。 “再作死，我可再不管你们的事了，”对上司越，钱萌萌半点犹豫都没有的放下狠话。 “我知道了，”司越低声应着，“苗苗给你打电话了？” 钱萌萌哼了声，“总之，你别再冲动了，知不知道？” 司越从鼻腔发出一声沉沉的嗯。 “我挂了，”钱萌萌道。 “表嫂，多谢，”司越低声道。 “等你修成正果再谢不迟，”钱萌萌一扬下巴，挂了电话。 “老婆真好，”孟宇然从后面环住她，来回的摇。 “虽然你说得是事实，但是也需要经常陈述，”钱萌萌抱住他手，笑眯眯。 司越挂了电话，重又恢复仰面瘫倒姿势。 日子有条不紊的过着。 三月实习期过后，林苗回返学校。 校长收到医院回函后，特地叫了林苗过来。 “院方对你的表现特别满意，想留你在那儿，你的意思怎么样？” “我自然愿意的，”林苗笑着回应。 “那好，我跟校方打个招呼，明年给你留个名额。” “我能不能提前毕业？” 林苗迟疑的问。 大四的课程基本没有什么，论文什么的，她一早就在准备，一个月内，就能完成。 “这个，我们研究一下，”校长笑，“不过以你的成绩，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多谢校长，”林苗躬身道谢。 校长摆手，送了林苗之后，他去寻秦教授，告诉林苗决定。 “她要提前毕业？” 秦教授推了推老花镜，想了片刻，“倒也不错。” 校长点头，“那我就跟院方联系了。” “多谢你了，”秦教授笑道。 “跟我说这些，见外了不是，”校长笑着回去办公室。 秦教授笑着收回视线，想了想，他拿起话筒。 没几天，便是寒假。 林苗早早买了车票。 一放假便赶了回去。 明年她就要提前毕业，以后可能没有机会长时间的陪着林捷。 林捷知晓林苗不但提前毕业，还能留在帝都工作，很是高兴。 将近年关，她提前收了店，跟林苗道：“今年咱们出去过年。” “去哪儿？” 林苗诧异。 “去外面转转，”林捷很是豪气的挥手。 这两年，她生意不错，着实赚了些钱。 女儿马上就要工作，以后能玩的时间不多。 她想两人一块出去旅旅游，以后女儿忙时，她也能多些回忆。 林捷也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很快买好机票，两人直奔南方。 绕着南边地界，两人转悠好大一圈。 林苗的兴趣是吃。 林捷便带着她吃当地美食。 十五过后，两人才回转。 林苗上称，发现自己胖了足有五斤。 “该减肥了，”她摸着明显胖了的肚子叹气。 “不胖，女孩子就是要有点肉才好看，”林捷不想她把自己搞的病怏怏的，忙劝着。 “好，”林苗立刻从善如流的应下。 母女两又腻歪几天，就到了林苗去中心医院入职时间。 她只好收拾行李，赶回帝都。 这回她分去骨科。 听了这个消息，林苗很是高兴。 负责这科的赵琪已过不惑，已经是退休荣养的。 但他医术精湛，尤其对骨科深有研究，好些人慕名而来，院方便花大价钱把他返聘回来。 林苗在妇科时就听说过赵琪名声，不过两人不在一个科系，平常也只是点头交。 没想到这回她竟然分去了那儿。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再遇身畔伴佳人 清晨，林苗早早来到科室。 吸取早前教训，她只把地面清理干净。 赵琪来得也早，见屋里清亮干净，满意点头。 “辛苦你了，小林。” “不辛苦，”林苗放好拖把，笑道。 赵琪笑呵呵坐去座位，从包里拿出报纸，抖开来。 林苗瞟了眼墙角的暖壶，“你喝不喝水，我去打？” 赵琪看了眼表，摇头。 “不急，再过五分钟下去，正好打滚开的。” 林苗点头，掐着时间下去。 开水炉上的指示灯刚好变了。 林苗挑眉，过去把水打满。 回来时，赵琪左手边已经摆这个保温杯。 林苗过去，赵琪便拧开盖子。 热水重开杯底的茶叶，翻滚上来。 淡淡的茶香瞬时散逸。 “您也喜欢喝茶？” 赵琪点头，盖上盖子，“怎么，你家里也有人喝？” “我师父爱喝，”林苗笑呵呵拧上盖子，“不过他老人家爱喝功夫茶，倒是不怎么喝绿茶。” “两者各有优点，相比功夫茶，绿茶更适合我，”赵琪慢悠悠的搁了报纸，拿起盖子，小小嘬了口。 林苗笑着回自己桌边，冲开杯里的菊花。 很快，菊花的淡香混如空气当中。 患者进门就连连抽抽鼻子，瞟着赵琪手边的被子。 诊断完毕，他搭着家属手臂起来。 临走前，到底没能忍住。 “大夫，你喝的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就是寻常绿茶，”赵琪拿出罐子，扬了扬，“我小孙子买来孝敬我的。” 患者记住上面牌子，出门就跟家属说，“待会儿也买罐尝尝。” 赵琪慢悠悠抿口茶，眼睛眯缝一条线。 将近正午，赵琪拿下老花镜，招呼张护士不要转人过来，而后道：“时间差不多了，快去吃饭吧。” “那您呢？” 林苗问。 “我不着急。” 赵琪老神在在的笑。 林苗诧异起身，去食堂。 回来时，却见屋里多了个一头银丝的老太太。 赵琪眼前摆着饭盒，里面菜色很是丰富。 不过多数是素菜。 但看色泽和搭配，还是很均衡的。 “这是小林，”没等林苗招呼，赵琪先介绍。 “这是我家那口子。” “姓吴。” “吴阿姨好，”林苗笑着招呼。 吴青略微起身，欠了欠，笑看林苗。 “早前我就听老赵就说，中医科来了个可俊的小姑娘，今天可算见着面了。” “这哪是俊啊，这是从画上下来的呀。” “吴阿姨，你这夸奖可太过了，”林苗忍俊不禁。 “不过不过，”吴青摆手。 “我还嫌最笨，没表达十分之一呢。” 林苗呵呵的笑。 相比赵琪的沉默和悠哉，吴青明显活泼许多。 “不过小林，你是才刚毕业吧？” “有没有对象？” “还没，”林苗笑得有点勉强。 “呦，”吴青一脸这么都这么没眼光的表情，“那阿姨帮你介绍个。” 林苗抽抽嘴角。 赵琪极快瞟了眼，几口把饭吃完，装好之后，塞给吴青。 “好了，赶紧走，你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我这儿马上就要来人了。” 吴青跟他过了一辈子，怎会不知道他的潜台词？ 她斜睨他一眼，拎起饭盒。 “小林，咱们改天再聊哈。” “吴阿姨慢走，”林苗笑着目送她出去。 帘子晃悠着落下。 赵琪拧开茶杯，去窗边倒水。 “你吴阿姨人好，就是爱操心，”他看林苗，“小林你可别见怪啊。” “不会，”林苗笑。 以前总听人说，上了年纪的女人两大爱好，一是看顾儿孙，二就是给人介绍对象。 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日子如水流，平静悠然的过着。 很快到了盛夏。 林苗特地跟医院请了个假，去学校拿毕业证。 钱萌萌知道，也闹着要去。 她现在已经是肚大如簸，脾气有爆得厉害，谁也不敢拦。 没办法，孟宇然只好亲自送人到学校又拜托林苗多多照顾。 林苗看孟宇然喋喋不休的跟自己念叨注意事项，心里好笑。 就是去学校拿个证就出来，最多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不用这么如临大敌吧。 钱萌萌听得很不耐烦，一把扒拉开孟宇然，下车。 “走，”她挎上坤包，踩着平底鞋，晃悠着往前冲。 “你等会儿，”眼瞧钱萌萌跟个炮弹似的冲进去，林苗才知道孟宇然为什么担心。 她赶紧跑过去，拉住。 “慢点，你再颠着我大侄子。” “你不疼我了，”钱萌萌斜眼。 “小宝贝还没出来，你就不疼大宝贝了。” “你够了，照顾一下单身狗的情绪，”林苗忍不可忍的翻白眼。 “那怪谁？” 钱萌萌哼道。 “怪我，”林苗认栽的耷拉下脑袋，扶着钱萌萌去教职楼。 两人证书一早就好了，过去拿。 出了门，林苗松了口气。 只要在把人送回校门口，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林苗，”钱萌萌忽然揪住林苗胳膊。 “疼，”林苗疼得轻嘶。 “你那个帅哥，”钱萌萌眯着眼看远处。 林苗一怔，顺着看过去。 身体微微僵住。 “那边上的，是周清婉？” 钱萌萌音调拔高。 “咱们走吧，”林苗快速垂下眼。 不想承认这一刻，她的心冰冷如进了急冻冷库。 “他们俩怎么搞到一块，”钱萌萌盯着两人。 “好了，”林苗微微用力扯钱萌萌，不想她再看。 “不行，不能就这么走，”钱萌萌一把扯开林苗。 如旋风卷到罗晏跟前。 “帅哥，好运道。这么快就有新女朋友了？“ 钱萌萌身体微侧，一手扶腰，以眼尾斜瞟两人。 罗晏看她一眼，转而看向远处的那抹倩影。 几个月不见，她又瘦了。 肯定又没好好吃饭。 “你好，”周清婉看罗晏，见他理也不理，便笑着招呼。 “你哪位啊？” 钱萌萌这会儿就是个隐形的炸药桶，本就已经开始冒烟，再听周清婉动静，登时炸了。 “萌萌，”林苗赶过来，拉住她。 “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林苗扯着钱萌萌往外去。 “你别拉我，”钱萌萌跺脚，指着罗晏，道：“你”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有话要说 阳光自他身后斜斜照来，模糊了他面容。 钱萌萌却从他眼里看到一抹寒光。 她猛地一个激灵，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走吧，”周清婉不想罗晏视线迟迟的停在某处不动，她轻扯罗晏袖管。 罗晏淡淡瞟她一眼，抽开手，走了。 周清婉不着痕迹的收回手，笑着追上去。 林苗急急垂下眼，不想再让自己的心更痛。 “苗苗，“钱萌萌扯她，“你傻了，“干嘛不吭气。” “说什么？” 林苗摇头。 往事已矣，有些事就该就在回忆里。 起码还能保存当时的美好。 “真被你气死了，”钱萌萌跺脚，忽的僵住，手抱住肚子，两眼直勾勾看林苗。 “你怎么了？” 林苗急忙扶她。 “我，可能要生了，”钱萌萌吭哧。 “就说让你别来，”林苗急得跺脚。 “你等着，我马上叫人来，”林苗扶她坐去边上长椅，拎起裙子就往外跑。 因为太急，她不小心卡到道牙。 但她已顾不得，爬起来继续跑。 校门口，孟宇然正站在那儿张望。 看到林苗形象全无的奔来，就知道不好。 他急忙冲到门卫，拍门。 “怎么了？” 门卫探出头。 孟宇然指着校里。 林苗这会儿已经过来，她急喘着道：“快，里面有个孕妇要生了。” “什么？” 门卫大惊。 “快开门，”孟宇然脑子一空，脸色煞白，站都站不稳。 “林苗瞪他，“快去开车。” “哦，好，”他急急往回跑。 门卫拿着钥匙出来，林苗等他打开锁，便帮着拉门。 孟宇然一脚油门，直奔校里。 林苗紧追其后。 等她跑到，孟宇然才刚把钱萌萌放到车里。 “苗苗，”钱萌萌疼得满头是汗，无助的伸手。 “我在，”林苗赶紧钻进车里，顺手关上车门。 “开车，”她大吼。 孟宇然手忙脚乱的发动车子，两手哆嗦的握着方向盘，却怎么也掉不过去头。 “你快点，”钱萌萌疼得哀叫。 “我在快，”孟宇然手心全是汗，握着方向盘的手直打滑。 教职楼前，罗晏微微蹙着眉头。 周清婉挑眼，“这车在炫车技？” 罗晏瞥她一眼，忽的大步流星过去。 “哎，”周清婉想要拦，却没能拦住，只得跟上去。 “下车，”罗晏已拉开车门，冷声道。 “你，”孟宇然的脑袋基本成了摆设，但看陌生人，起码的警惕还有。 “让他来，”林苗是看过他的车技的，平常不好说，但在此时，肯定比孟宇然强。 孟宇然还有些迟疑。 “没听到啊，让他来，”钱萌萌痛得哀叫，手指用力攥住椅背。 孟宇然赶忙下来。 罗晏长腿一迈，利落的掉过车头。 “等我下，”孟宇然一把推开碍事的周清婉，冲进副驾。 车如离弦的箭，射了出去。 留个周清婉的只有一屁股尾气。 这会儿不是高峰期，车况良好。 没多会儿便停在门诊门口。 林苗冲下车，直奔服务台。 两个护士正在整理挂号单。 “快，有个孕妇要生产了。” 林苗急急道。 “在哪儿？” 两护士反应极快，一个跟着林苗去门口，另一个拨电话，联系医生和救护床。 没过一分钟，医生护士救护床都到位。 几人跟着赶去产科。 钱萌萌送进去检查。 孟宇然急三火四的给她妈打电话。 没多会儿，护士出来，“家属不用太紧张，患者宫口还没开到位，家属可以进去陪一会儿。” “那我去，”孟宇然忙不迭的进去。 林苗点头。 此时的孟宇然头发支棱，外套皱巴，身上还有钱萌萌留下的羊水痕迹。 想想当初见他第一面时，一点褶皱没有的西服，搭配合宜的领结，做工考究的衬衫，精致得体的袖口。 无一不彰显品味和细节。 如此鲜明的对比，可林苗就是觉得，这时的他远比那是更帅。 她真心为钱萌萌高兴。 罗晏一手抄兜，盯着她腿边。 那里一丝血迹正在慢慢晕开。 显然，那不是钱萌萌留下来的。 湿润让裙子紧贴腿边。 林苗不舒服的动了动，感觉一丝抽痛。 她轻撩裙摆，发现膝盖那里破了一大片。 血迹正从伤处一点点冒出来。 她小心的扯开裙摆，尽可量的不碰伤口。 罗晏手指微微攥起，转身走了。 听到脚步声，林苗望了眼，又极快的别开头。 没多会儿，罗晏回来。 他来到林苗跟前，蹲下，手指摸上裙边。 林苗急忙闪开。 “你干什么？” “你说呢，”罗晏摊开手里东西。 林苗这才看清，他拿了药水和药棉。 “不用了，”林苗微微侧身，“一点伤，待会儿我会处理。” 罗晏抿起嘴看她。 她的处理就是等伤口自己结痂，至于好不好，就。凭自身自愈能力。 淡淡冷香缓缓散逸。 林苗嗅觉本就远胜旁人，只要一点便会反馈进大脑。 昔日两人柔情蜜意瞬时涌入脑海，心底几乎立刻产生骚动。 她赶忙往后闪，同时绷起脸来。 罗晏微微仰头，望她片刻，忽然撩起裙摆。 “你，”一股凉风袭来，一双细白如羊脂玉的小腿露了出来。 林苗急忙往下拉裙子，同时左右张望。 好在这会没有人待产，这周围空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我自己来，”眼见罗晏坚持，林茂只好屈服。 她拿过药棉，去倒药水。 罗晏躲开她手，有条不紊的把药水倒在自己手里的药棉上，不轻不重的点着伤处。 “罗晏你够了，”林苗有点生气了。 既然他已经找到自己另一半，那就该跟其他女性保持距离。 即便是她，亦然。 “那天，你问我，有没有什么话要说，”他十分郑重的看林苗，“我其实是有话要说的。” “不用了，”林苗断然打断。 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有佳人为伴，她也不想再听他说什么。 她站起来，裙摆随着落下。 “罗先生，多谢你今天帮忙，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 罗晏缓缓起身。 高大的身体挡住投射的光，将纤细的林苗笼罩其中。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过一场游戏 罗晏身体微微前倾。 香气随之越发浓重。 林苗急急往后退，却忘了身后就是座位。 她一屁股坐下，仰头警惕的盯着弯下腰来的罗晏。 罗晏望着她乌溜溜的眼睛，抿着嘴憋气的样子，才刚升起的一点怒意瞬时化成一汪池水。 “你先忙，我已经搬回小楼，等你有空，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他倏地起身，迈着大步走了。 林苗长长吐了口气，颓然的靠上椅背。 即便理智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他们已经分手。 可在心底，她总觉得他们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可在刚才，看到那一幕，她不得不醒悟。 他们已经分手了。 早在三年前，他们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她双手捂脸，肩膀轻轻的抖着。 孟宇然从陪护病房出来，见她这般，又悄悄退了回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 钱萌萌正扶着腰，在地上溜达，见他回来，诧异不已。 “苗苗好像在哭，”孟宇然小声道。 “那个傻子，”钱萌萌叹气。 她搭着孟宇然的手，继续溜达，“你待会儿给你表弟去个电话，跟他说，让他最近陪着点小心，别愣头愣脑的。” 孟宇然点头。 说起来，为了这个表弟的人生大事，他们夫妻真是操碎了心。 想想也是一把辛酸泪。 护士过来，检测宫口开得如何。 孟宇然退去外面。 林苗已经控制好情绪。 见他过来，便问：“怎么样了？” “检查呢，”孟宇然说着看向病房。 很快，护士出来通知，患者要去产房了 孟宇然叠声答应，就往里去。 “你去哪儿，”护士一把把他拦下，“在外面等着。” 孟宇然一呆，老老实实的巴着门框站着。 一旁，产房的指示灯亮了。 林苗看了眼，道：“生产还需要一阵子，你吃什么，我去买点。” “随便吧，”孟宇然盯着灯，胡乱答着。 林苗其实也没心思吃，不过想着萌萌出来还需要他们照顾，就只能补充足体力。 她去医院门口买了点面包饮料，回来时见一富态老太太坐在孟宇然边上。 “张阿姨，”林苗拿了瓶水，送过去。 张曼接过来，见林苗一身狼狈，歉意道：“都是萌萌这孩子胡闹，刚才吓着你了吧？” “还好，”林苗笑道：“萌萌很坚强，疼了也不闹，一直撑到医院。” 张曼点头，“这孩子胡闹是胡闹，不过大事上，还是挺沉得住气的。” 转身，反手就是一巴掌，“不像这臭小子，关键时候就麻爪，什么事也帮不上忙。” 张曼力道不轻，孟宇然疼得龇牙。 林苗笑了。 作为婆婆，能护短到这份上，已经足够。 她拿了瓶谁出来，把其他的递过去。 “吃点吧。” “吃不下，”孟宇然叹气。 “吃不下也得吃，”张曼凶凶的道。 “不然待会儿萌萌回来，你让我们两个女人搬床？“ 孟宇然是怕了他妈，即便半点胃口都没有，也只得打开包装袋，用力咬着面包。 林苗笑着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 将近两个小时之后，产房传来婴儿响亮的哭声。 “生了，”孟宇然从座位上跳起来，趴到产房门口。 “怎么还没出来，”产房玻璃是反光的，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从过来就一直淡定沉稳的吴青焦急的踮脚张望。 终于产房里传出动静。 很快，一脸疲惫的钱萌萌被推出来。 身后，护士抱着才刚出生的婴孩，见到孟宇然母子，笑着恭喜。 “是个男孩，活泼得很。” 说话间，婴孩还伸展着腿脚，一动一动的。 “哎呦，我的乖孙，”张曼一脸疼爱的靠过去，宠溺的逗弄着。 孟宇然则跑到钱萌萌跟前，见她闭着眼睛休息，才转向正在摘口罩的医生。 “我老婆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医生道：“患者年轻，只要仔细养护，过些日子就没事了。” “那就好，”知晓母子都没事，孟宇然才彻底松懈下来。 他低头，朝钱萌萌一笑，脚下一软，晕了。 “孟宇然，”林苗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过去，扯住他。 不想孟宇然太重，反而把她也带倒。 医生护士赶忙过来，七手八脚的把两人扶起。 钱萌萌被惊醒，侧头问怎么了。 “没事，你先去病房，我们马上就来，”张曼挡住钱萌萌视线，柔声哄着。 钱萌萌几乎透着所有体力，那一动已是她全部力气。 护士将她退走。 “赶紧的，你老婆走了，”张曼踢了踢孟宇然，竟然还能晕倒，实在太没出息了。 孟宇然挣扎着起来，不好意思的看林苗。 林苗佯作没留意，急急追着钱萌萌去了。 钱萌萌这会儿已陷入昏睡，林苗看过，跟张曼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张曼望着她背影，点头，“小林这丫头真是不错。” 孟宇然赞同点头。 “你还有脸点头，枉你还是孟氏老总，连个小姑娘都不如，”张曼一脸嫌弃。 “妈，那能一样吗？” 孟宇然很不服气。 生孩子的可是他老婆，他当然紧张了。 扶梯上，林苗的心空落落的。 回到宿舍，她半点不歇的收拾行李。 这两年，她基本没怎么添置衣服。 早前带来的，虽然没有破，但大多也都穿旧了。 收拾一遍，她抱着小了的衣服下楼。 舍管阿姨那里有捐献箱。 她把衣服尽数塞进去，拎着个小行李箱下楼。 “都搬完了？” 舍管阿姨从小窗子里探出头。 林苗点头，“阿姨，我走了。” “好，”舍管阿姨笑着点头，缩了回去。 林苗望着上下几年的楼梯，压下那丝不舍，转身离开。 上了公车，她坐去靠窗位置。 窗外是大学的林荫路，好些选择暑假不回家的年轻男女并肩行着，有些手里还拎着零食，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 望着他们无忧的小脸，林苗想起曾经的自己。 那时的她满心满眼的都是罗晏，她甚至还幻想过，毕业以后，她要怎么跟他过日子。 却不想，只不过几个月，她和他便劳燕分飞。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场情深缘浅的游戏罢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抢了你男朋友? 公车很快，半个小时不到就到了林苗租的出租屋附近。 下了车，林苗轻轻吐气。 从今天起，她要忘了从前，开始她崭新的人生。 回到出租屋，收拾好东西，林苗出去采购。 前些日子，她买了些生活必需品过来，再买就是些油盐酱醋一类。 拎着两大包，回到出租屋，收拾稳妥之后，天都黑了。 吃了碗简单的阳春面，林苗便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赶去医院。 才进自家科室，张护士就跟过来。 “林大夫，你听说了吗，咱们院新来了个海归，据说还是个硕士呢。” “真的，”林苗笑着放好包，套上大褂，“帅不帅？” “女的，你说帅不帅？” 张护士撇嘴。 也真是够了，好容易来个含金量高的，结果是同性。 这让她们怎么安放那颗蠢蠢欲动的少女心？ 林苗扁了下嘴，笑道：“女的也不错，大家都是同性，有些事上也好沟通，容易交流。” 张护士摇头，“林大夫，你有所不知。” 她一脸你太单纯的样子，道：“同性相斥，异性才会相吸，想要沟通，大方向要对。” “怎么会，”林苗失笑，“要照你那么说，咱们处得这么好，那谁是异性？” 张护士忽然卡住。 她快速眨巴几下眼，词穷。 “聊天呢，”赵琪从后面过来，看两人。 “我去忙了，”这一打岔，张护士立刻溜了。 林苗笑着擦桌子。 将近中午，林苗去食堂觅食。 才转过扶梯，远处见一身影很像周清婉。 她瞟了两眼，微微摇头。 暗道帝都医院那么多，没那么巧吧。 “林苗，”那人转过头，果然是周清婉。 “你好，”林苗淡淡点了点头，往食堂去。 “这么巧，你也在这儿上班，”周清婉急追两步。 林苗加快步子，在她之前上了扶梯。 “我在研发中心，你呢？” 周清婉扶着扶手，追过来。 “骨科，”医院就这么大，就算林苗不说，周清婉也迟早能打听到。 “挺不错的，”周清婉笑得恬静淡雅，“你自来喜欢中医，即便是骨科，应该也很合你心意吧。“ “你倒是挺清楚，”林苗挑起一边眉毛。 中心医院有两个骨科，一个是吸收外来技术，用西药治疗，另一个则是以中药缓缓行之，目的是驱除因为伤到筋骨之后留下的病根。 她就说了个骨科，周清婉就偏到中医。 足以说明她一早就打听过自己了。 这拐弯抹角的毛病，过了这么久也没改。 “我，”周清婉惊觉失言，赶忙往回找补。 扶梯到了顶端，林苗一步迈过去。 半点听的意思都没有。 周清婉懊恼的抿起嘴唇，目光凶狠的盯着林苗。 罗哥哥是她的，她绝不允许再失去。 林苗打了两个爱吃的菜，坐去一边。 “周围没空位了，方便一起坐吗？”周清婉端着餐盘，款款过来。 林苗淡淡瞟了眼，把菜里的肉夹起来，塞进嘴里。 周清婉落座，姿态矜持的拿起筷子。 没等落下，林苗就端着盘子走了。 周清婉顿时僵住。 周围几个听到她说话的都悄悄望来。 周清婉暗自咬牙，眼圈泛起一点红晕。 她轻抽了下鼻子，低下头。 碎发随着她动作落下，掩住她勾勒精美的眼尾。 倒是别有一番娇怜可人的味道。 几个春心萌动的男人顿时生了怜爱之心。 “那人谁呀？” “那新来的，”有知晓的立刻交流起消息。 “那个林大夫怎么回事？” “这脾气可够冲的。” “大概是觉着自己是院里最牛的，猛地来了个比她强的，心里不忿吧。” 有偏周清婉的猜测。 “我觉得不对。” “周大夫和林大夫，两人各有千秋。” “我反正更喜欢林大夫，我估摸是两人早有过节吧，两人不是一个学校的嘛。” “可得了，她们一个海归，一个本科，就算一个学校，那也不同界啊，肯定是心里不服气，觉得人家什么都比她强。” 几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因为观点不同，大家各执己见。 周清婉专心吃着饭，耳朵却在捕捉几人谈话。 眼见话题彻底偏离，她收拾餐盘离开。 第二天，医院诡异的传出一股流言。 清早时，林苗如常来科室。 张护士一脸紧张的溜进来。 “林大夫，你的那个男朋友，真的是周大夫的未婚夫？” “谁？” 林苗瞪大眼，“我怎么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就是那天那个，”张护士挤眼，“就是那帅哥。” 林苗想起来，笑了。 “别乱说，那是我朋友。” “朋友？” 张护士将信将疑，“未来男朋友的那种？” “不是，真的是朋友，”林苗想了想，笑道：“大抵是能托付大事的那种吧。” 张护士点头。 能托付大事的，那应该是男闺蜜了。 现在这时代，男闺蜜有时候还真比男朋友靠谱。 这也能解释帅哥一来就问有没有人欺负她了。 “你刚才说什么？我抢了周大夫的未婚夫？” 林苗慢半拍的找回话题。 张护士点头。 “今早，医院里都在传。” “这对你可不大好，”张护士跟林苗关系好，自然是偏向她的。 林苗冷笑。 昨天才看到周清婉，今天就出这事。 几年不见，周清婉的招数还真是老一套呢。 “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事总会水落石出的，”林苗拍拍她，笑道：“差不多到时间了，去排号吧。” 张护士点头，撩起帘子时，她望向林苗。 再怎么，林大夫也是个女孩子。 被传出这名声，就算以后证明不是，可现在大家不是也会拿异样眼光看她吗？ 她一个才刚毕业的大学生，到底是得罪谁了？ 林苗一脸淡定的拿出处方单子，抬眼。 张护士如触电一般出门。 林苗淡笑。 中午，林苗去食堂吃饭。 光是打饭这会儿工夫，林苗就接收到数十个窥探视线。 林苗心里啧叹周清婉办事效率。 她转头，环顾食堂，很轻易找到跟几个医生一起吃饭的周清婉。 “周大夫，”她端着餐盘过去。 “听说我抢了你未婚夫？” 周清婉正跟别人说话，闻言立时怔住。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客气! “你说说，我到底抢没抢。” 林苗挑着眼，戏谑看她。 “林大夫，你这是从何说起，”周清婉咽下嘴里的饭，微微蹙眉。 “从哪儿说呢，”林苗笑，“要不就从咱们军训开始。” “再或者从你挑唆药理系的同学给我泼脏水开始？” 几个医生眼神一变，对视之后，看向两人。 周清婉的脸渐渐涨红。 “林苗，你别欺人太甚。” “我欺负你？” 林苗冷笑。 “从大学开始，哪一次不是你先动手？” “至于你的那个未婚夫，”林苗淡笑，“如果你有的话，那就叫来吧。“ “咱们三个对质一下，把事情搞清楚。” 即便是分了手。林苗也相信，罗晏绝不会当众让她难看。 “你真要这样吗？” 周清婉的脸已不是铁青能够形容。 她手指哆嗦着搁了筷子。 “不是我要，”见周清婉如此，林苗更笃定了。 她神色淡淡的纠正，“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我一大活人？” “你，”周清婉嘴唇剧烈哆嗦。 两人交锋几年，也算老对手了。 可不论她怎么出手，林苗都是忍下来的。 就算忍不了，也是私下里解决。 周清婉做梦也没想到林苗回在食堂里，在整个医院最开放的地方把事情摊开来说。 这让她感觉自己被人剥光了，扔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一夜之间，整个医院就传出我抢你未婚夫的流言，说里面跟你没关，你觉得谁信？” “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儿，我林苗随时可以跟你的未婚夫对质，”林苗看了眼周围。 此时，她身后里里外外围了少说两圈人。 林苗端着餐盘，越过人群，去角落吃饭。 众人见没有热闹看，也都跟着散了。 几个跟周清婉同桌的互相对视了眼，极有默契的端着餐盘走了。 周清婉盯着面前的餐盘，忍了又忍，才压下掀翻餐盘的冲动。 回去实验室，她疯狂推倒桌上资料。 纸片翻飞，散落一地。 “林苗，”周清婉恶狠狠的磨着后槽牙，恨不能生啖了。 林苗吃完饭，很是淡定回去科室。 才走到中医科的地界，几个护士就围上来。 “林大夫，你太厉害了。我决定，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偶像。” 张护士两眼都要冒星星。 就这么直面生怼，把欺负自己的压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是她的理想更是愿望。 然而，她天生胆小又嘴拙，每每都是被人欺负的。 “好了，这事到此为止，别再说了，”林苗笑着止了几人的七嘴八舌。 回去科室。 没过多会儿，张护士挪蹭进来。 “林大夫，院长找你。” “好，”林苗搁了笔起来。 “院长该不会是要骂你吧，”张护士跟着林苗出来，一脸紧张。 “不会，”林苗笑。 院长的性子跟她师父挺像，她相信，院长不会随便给事情下定论。 林苗以最快速度来到院长室。 院长正在泡茶，见她过来，便笑着招呼她来喝。 林苗从善如流的坐下。 喝了半盏功夫茶，院长道：“听说你听勇猛，把咱们新来的海归气得都要哭了？” “她哭了？” 林苗问。 院长耸肩。 “我又没去，怎么知道，就是听说。” 林苗微笑。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哭。” “起码这种程度不会。” ”这么肯定，“院长挑眉。 林苗微笑，“几年时间，足够了解一个人了。” 院长笑着给林苗斟满。 “我跟你师父是老交情，你在我眼里就是自家小辈。有些话我就不见外了。” “你说，”林苗微微欠身。 “你和周大夫，”他顿了下，见林苗表情转冷，心里微微叹气，“我知道，你们是一个学校的，学生时代嘛，总有些小摩擦。” “不过现在你们已经参加工作，那些小恩小怨，就不要再往心里去了。” “院长，”林苗打断他，微微的笑，“这话你该对她说。” 院长张了张嘴。 “你既然消息灵通，应该也听说关于我的流言，”林苗淡淡道：“这流言在我学生时代，就已经经历过一遍，其规模半点不逊于这场。” “现在又重演，你觉得我该忍？” 院长脸色微变，没想到两人的仇这么深。 “要是没事，我就去忙了，”她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院长低着头，手虚握成拳，轻轻的敲着腿。 林苗一路疾行，回到科室。 “怎么样？” 张护士急急迎过来。 “没事，”林苗浅浅笑了笑。 她坐回位置，没多会儿便有病人过来。 她定了定神，开始诊脉。 傍晚，林苗换下大褂，准备下班。 “咱们谈谈，”周清婉礼貌的敲两下门，没用人招呼就自己进来。 “你觉得咱们之间有话要谈？” 林苗拎上包，淡淡道：“除开患者病情，你跟我，没有任何东西可谈。” 她越过周清婉，往外去。 “林苗，”周清婉蓦地转身，狠盯林苗。 “你最好放聪明点，不然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林苗头也不回的走远。 周清婉气得脸色发青，手指哆嗦。 “周大夫，”张护士探了脑袋，一脸为难。 “这个，两位大夫走了，这里我必须锁起来。” 周清婉狠剜张护士一眼，踩着高跟鞋走了。 张护士暗暗吐了吐舌头，锁好门。 回到家，林苗呆坐了会儿，忽的起身下楼。 寻了个电话亭，拨通钱萌萌电话。 “喂，”孟宇然接起来。 “是我，方便说话吗？” 以孟宇然宝贝钱萌萌的程度，他接电话，林苗半点也不意外。 “嗯，”孟宇然瞟了眼正看宝宝的钱萌萌，不着痕迹的往边上挪了挪。 “周清婉所在的周家你知道吗？” 林苗问。 “周家啊，”孟宇然道：“这两年他家重点做地产，你问这个干什么？” 孟家并不完全是经商起家，对帝都与自家相差不多背景的人家多少都有些了解，但也仅限于表面。 只不过拜钱萌萌所赐，孟宇然格外关照了下周家动向，这才能在林苗问起时立刻作答。 “好，我知道了，”知道周家目前的势力所在，林苗松了口气。 秦家几十年专营药材，在中医界已是泰山北斗的存在。 周家一个外行，就算想做什么，一时半会的也威胁不到。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就看一眼 日子平静无波的过着，早前那场争执很快湮灭在如何消除患者的病痛之中。 很快到了钱萌萌出院时间。 林苗特地请了半天假，打算去接她。 不想才走出门口，就见一拉风跑车停到跟前。 “上车，”车顶盖往后滑开，司越摘了墨镜，帅气的甩头。 “哪儿来的？” 以林苗的了解，只凭司越现在的小本生意，还买不了这豪车。 “你别管了，上来，”司越瞟了眼周围，朝林苗挤眉弄眼。 林苗顺着看过去。 几个正巧也下班的同事正望过来。 林苗笑了笑，坐上副驾。 司越漂亮的打了个满盘，车原地转了半圈。 他一脚油门，车便射了出去。 “慢点，”林苗紧抓扶手，一脸紧张的靠向后面。 “没事，我的车技，你尽管放心。” 林苗呵呵。 有他表哥前车之鉴，他这车技，她还真不放心。 司越一路耍帅的开出医院。 确定出了同事视线范围，林苗猛地拍他，“慢点。” “慢点就开不出感觉了，”司越不满嘀咕，脚上很是老实的放开。 林苗翻了个白眼。 这种跑车那都是开在宽敞没车的柏油路上，加足马力才能跑出感觉。 就帝都这交通，尤其还是高峰时段，三步一卡五步一顿都是快的。 一个半小时后，司越总算把车子开进医院。 两人直奔病房。 却被告知，钱萌萌一早都已回去了。 司越很是失望，直嘀咕怎么就走了。 林苗斜他。 “就你那车，除开前排之外，后面就只剩后备箱，你让他们一家三口坐车棚上？” “我这不也是想给你长脸？” 司越被林苗训了一路，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分辨。 “不用，”林苗道：“有多大脑袋戴多大帽子。” “这车又不是你的，有什么脸可长？” “给我两年，我肯定给你买辆，”司越很不服气。 “不用了，我不要，”林苗不领情，“我做公车，环保还省事。” 林苗阔步往外去。 司越撇了撇嘴，跟上去。 “哎，你去哪儿？” “去孟家，”林苗头也不回的下楼。 “都这会儿了，我这肚子都咕咕叫了，要不咱们吃完了再去吧，”司越摸着造反的肚子，央求。 “你也说晚了，萌萌这会儿需要多休息，去晚了，她都睡了。” 司越一溜小跑的跟上，“我这关了店门就来找你，连口水都没喝。“ “你好歹也体恤下，让我喘口气啊。” “好吧，”林苗站定。 司越咧嘴。 他就说嘛，林苗可不是个狠心人。 “那怎么去吃什么？” 他微微倾身，靠林苗又近几分。 林苗斜他一眼，拐弯去了边上的小卖店。 没出一分钟，她出来，手里拎着两瓶水外加一个面包。 “拿着，”林苗随手一抛。 司越条件反射的伸手。 拿到之后，他反应过来。 合着他卖了半点的惨就值一个面包？ 还是最普通的面包，好歹买个夹果酱的呀。 “还不走？” 林苗走到车跟前站定。 “就来，”司越这会儿是真的饿了，他抱着面包一边跑一边遥控车钥匙。 坐进车里，他撕开包装，大口吃起来。 林苗担心他噎到，拧开水，递过去。 司越灌了两口，感觉胃里有了点底了，便发动车子，直奔孟家。 孟家是在略微偏东些的别墅区，距离医院有些距离，两人到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送完东西，又说了会儿话，林苗便离开。 走在回去的路上，司越肚子咕咕直叫。 司越尴尬的笑了笑，打开收音机。 这会儿正是财经新闻。 主持人一板一眼的报道声充斥在小小的空间里。 司越总算可以放松一些。 林苗觉得有趣，忍不住想笑。 正好说话，就听主持人报道，外国财团斥下重资收购位于医研大旁边的地皮，用于开发。 林苗眉目微肃，认真的听着。 当请到其中包括那幢独栋小楼时，她有些坐不住了。 司越最瞧不得她这样，便道：“要不我陪你过去看看。” 林苗猛地转头看他。 钱萌萌一直希望她和司越在一块，肯定跟他说过她跟罗晏的事。 且当初，他也是过去那边找过她的。 没可能不知道她是跟罗晏住在那儿的。 但他依旧愿意陪她过去。 只为照顾她的心情。 “不要了，”就在司越以为自己要被林苗的眼神烤化了的时候，林苗低声回绝。 “真不去？“ 司越试探。 “不去，”林苗摇晃了下脑袋。 一早就下决心重新开始，从前的就都一并舍弃了吧。 “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林苗摸着肚子道。 司越瞄了眼外面，登时眼睛一亮。 “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小馆，牛腩做得一绝，”他一脸期待，“我带你去尝尝？” “好，”林苗微笑。 “好勒，”司越弯起眉眼，用力一踩油门，直奔饭店。 林苗微笑的看他侧脸。 吃完饭那，司越送她回去，亲眼看着她上楼才走。 单元外传出发动机渐渐远去的声音，林苗缓步从单元里出来。 望着将要转去大路的车子，林苗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司越待她是真心实意。 可人就是这么奇妙。 不论他待她怎么好，她的心都平静如水面。 她是想要对他好的，可不管怎么做，都没办法骗过自己的心。 即便偶尔感动，却也很快消弭如烟。 林苗叹息着，低头踩着灯光照下的影子，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公车站。 看着站牌上的站名，她用力纠结着手指。 身侧，公车晃悠悠停下。 司机探头问：“要不要走？” 林苗扫了眼车上闪烁着的号码，心猛地一颤。 司机按下键子，车门发出撒气的声音，颤颤合拢。 “等一下，”林苗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车门在她身后关闭。 投下硬币，司机拉起手刹，往前开去。 林苗用力攥着袖子，闷闷的坐在靠窗位置。 街道五彩斑斓的霓虹快速闪过，林苗闭着眼，不停催眠自己。 她就是过去看看。 只远远看上一眼，马上就走。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是不是疯了? 公车很快到站。 沿着方砖小路，一路来到小楼跟前。 此时已经是万家灯火之时，小楼里灯火通明。 林苗仰着头往三楼。 正幢楼里，只有三楼那间漆黑一片。 看到这一幕，林苗轻轻吐了口气。 一时间，她自己都分辨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 她站在那里，看了许久，方才转身，才要走就见一辆车拐了过来。 明亮的车灯将周围照得通亮。 林苗抬头挡住刺眼的光线，同时往边上闪躲。 车子自跟前驶过，忽的一个急刹。 林苗下意识的觉得不好，拔腿就跑。 “林苗，”车门很快打开，罗晏自里面钻出。 林苗心里咯噔一下，脚下越发的急了。 身后，脚步声越发的急促，周围也越来越黑。 林苗不敢回头，她怕看到罗晏，更怕看清他的脸。 她急急拐弯，却不想地上有块石头。 她脚下一歪，整个人摔倒进树丛。 树枝急速刮过她肌肤，剧烈刺痛袭来。 她却半点声音都不敢出。 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罗晏很快跑来，环顾黑漆漆根本看不见周围的夜色，他低低喘着。 林苗闭着眼，屏着息，耳朵却越发的灵敏。 她可以听到他每一声呼吸，每一个动作，进而在脑中勾勒他此时样子。 罗晏重又提步，往前跑去。 渐渐的，声音远去。 林苗长长吐了口气。 如劫后余生一般。 疼痛如潮水一波波袭来。 到这时，林苗才感觉出身上的疼痛。 以她专业人士的判断，她的胳膊和腿以及侧面肩胛都被刮伤了。 而她的脚还能动，只是有些酸痛，应该只是扭到。 她挣扎着从树丛里出来，一瘸一拐的转去大路。 因为怕罗晏找来，她难得打了个车。 回到家，她呲牙咧嘴的给自己上完药，倒去床上。 平日沾枕就来的瞌睡今天却迟到了。 林苗艰难的来回翻了不知多少次身，终于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天清晨，闹钟跳着发出刺耳铃声。 林苗呲牙咧嘴的从床上爬起。 痛苦的洗漱之后，换上长衣长裤，脖子也打上宽松的丝巾。 确定半点伤痕都不露，才满意的赶去医院。 一进医院大厅，就见两个前台面带桃花的说着什么。 看到林苗，两人皆异样看来，又在林苗注意之时，急忙低头佯作忙碌。 林苗微微挑眉，越过服务台，上了扶梯。 才转过二层，张护士就跺着脚跑过来。 “林大夫，有人找你、” “谁啊，挂号了？” 林苗侧头。 这段时间，她接手过的患者基本都成了她的老顾客，每次过来都专门找她看诊。 “挂什么号啊，”张护士紧张得手心都要冒汗，“周大夫和她未婚夫来这儿了。” “谁？” 林苗猛地止了脚步。 “一个帅哥，不过周大夫一直陪着，看样子很不寻常，你，”张护士异样看她，“认识吧？” “不认识，”林苗答得极快。 “这样，”张护士松了口气。 只要不认识，那就好说了。 “不过她的朋友来咱们这儿干嘛？” “周大夫不就是大夫，找她不就好了，”林苗努力按住急跳的心，沉声道。 “谁知道，”知道跟林苗没关系，张护士一脸轻松，“那帅哥冷得像个冰坨，就连周大夫问，他也半句话都不说，我们还哪敢过去。” 林苗心里叹气。 此时，她已经可以确定，来人正是罗晏。 她看张护士。 若此时她称有事离开，早前她所做得肯定被人质疑，流言也会被猜测，进而做成定论。 她一个人怎样不要紧，问题是她的身后还有她师父师门。 师父老人家一世英名，怎么可以葬送在她手里？ 林苗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丝笑意。 “不问怎么知道是来干嘛？” “走，上去看看，”她率先迈步。 张护士瞄她。 见她步步生风，心里底气也足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扶梯。 三楼分号台前，周清婉看似不经意的飘过扶梯，一眼瞟见林苗。 她淡笑着走去墙边，那里摆着一排椅子，罗晏坐在那里看手机。 “我还有事，先去处理一下。” 罗晏头也不抬的继续摆弄手机。 周清婉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朝几个望过来的护士点头，往走廊尽头走去。 “周大夫对她男友好宠，”年纪轻些的圆脸护士羡慕不已。 “我男朋友要是那么帅，我也宠，”另一个难压嫉妒。 “快别做梦了，”三人里年纪最大也最理智的淡淡道：“你看他那身行头，那电话，哪一样不值钱？” “就咱们这样的，你觉得人家能看得上？” 两人登时蔫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说的好有道理。 林苗踩着平底鞋，悄无声息过来。 余光瞟见罗晏，她急急转开，直奔骨科。 “苗苗，”罗晏蓦地抬头，自座位上起来。 林苗呼吸一滞，站定。 罗晏提步，鞋子敲击着地面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有事？” 林苗缓缓绷紧背脊，疏离的问。 这一刻，整条走廊安静的吓人。 林苗声音不高，却还是被所有人听到。 “有点，”罗晏看了眼分号台，“我们找个地方好吗？” “没那个必要，”林苗表情冷冷，“罗先生，如果你要看病，请挂号。要是没事，就请离开，不要耽误其他病患诊治。” “那我看病，”罗晏接口。 林苗淡淡扫没有半点伤痕的他。 其意思十分明显。 罗晏轻轻一笑，他走去墙角，猛地以左臂撞击最尖锐的锐角。 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罗晏闷哼着踉跄了下。 “天哪，”几个护士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叫。 远处拐角，周清婉脸色一变，急忙往前冲。 张护士却在她冲来之前，赶了过去。 周清婉急忙刹住。 她用力抠着墙皮，强迫自己回去。 张护士已扶着他手臂喊：“林大夫，赵大夫，快来。” 林苗第一时间撩帘子出来。 看到面色惨白，额角挂着汗珠的罗晏，她怔了下。 “你是不是疯了？” 她疾步过来，捏着他胳膊，快速判断伤情。 第一百七十八章 猫腻呀猫腻 “早在几年前我就疯了，你不知道吗？” 罗晏露出浅笑，眸色柔柔的看着心疼的纠结起五官的林苗。 “你神经病，”林苗恨恨骂他，转头道：“安排一下，先给他拍个片子。” 张护士骨碌眼睛，瞧着两人。 冰块突然自残，还快速融化了，林大夫也没那么和婉有理了。 这样变化，还这么速度可不想什么都没有啊。 “还不快点，”眼见几个护士不动，林苗语气转坏。 “哦，好，”张护士赶忙接手，带罗晏下楼。 林苗烦躁的揉了把头发回去科室。 赵琪推了推老花镜，抬起虽然浑浊却洞悉世事的眼睛。 林苗脸颊泛红的坐回位置。 赵琪呵呵的笑，收起报纸，道：“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中午之前应该是回不来的。” 他拿上包和茶杯往外去。 林苗的脸越发的红了。 她抓起笔，用力戳处方。 都是罗晏，要不是他，她也不会被人笑话。 半小时后，张护士带着罗晏进来。 “林大夫，这是片子。” 林苗打开灯箱，把片子放上去。 灯光将骨骼情况清晰的显示出来。 林苗眯着眼，看小手臂上的裂痕，用力抿紧嘴唇。 这种情况必须要上夹板。 且伤筋动骨不是小事，调理不好很有可能落下病根。 想到以后将会产生的种种可能，林苗微怒的瞪罗晏，却触及他温和柔软的眼眸。 林苗眼神一晃，冷冷道：“骨头裂了，得上夹板。” “好，”罗晏应着。 “这段时间需要戒生冷油腻，不可以沾刺激性食物，”林苗很快把方子开出。递过去。 “好，”罗晏应着，完好的那只手动也不动 林苗挑眉。 手伤了，脑子也傻了。 “苗苗，我们和好吧，”罗晏忽然道。 一旁，张护士瞪大了眼。 原来，两人真的有啥。 林苗轻咳一声，脸颊不受控制的飞上一抹红晕。 “那我先去忙了，”张护士懵懵的出门。 林苗看了眼门口，淡声道：“当初分手是你说的，之后你也用行动证明，你的决心。” “我尊重你的决定，也尽量配合。” “现在你又说复合。“ 林苗微微倾身，侧头道：“你不是觉得，你一说，我就该屁颠屁颠的说好啊。” “苗苗，别这样，”相处那么久，罗晏还是第一次听林苗以这样似嘲似讽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的心很痛，痛得有点受不了。 到此时他才醒悟，当初他的举动有多伤人。 “怎么，我说得不对？” 林苗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直接拿了绷带和石膏过来。 身为护理系的高材生，打石膏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就是小儿科。 “一个月后再来拆石膏，”她尽量自然的直起身，拿了药方递过去。 “如果想要见效快，我建议你再去另一个骨科拿点药。” “我只信任你，”罗晏捏着药方起来。 他深深看了眼林苗，阔步出门。 门轻轻合拢，林苗有些虚脱的松垮下来。 才坐回座位，张护士就溜进来。 “林大夫，那个”她手撑桌子，一脸纠结。 “想问什么？” 林苗按了按隐隐作痛太阳穴。 “你和他，那个，周大夫，”即便在外面组织了好久语言，临到眼前，张护士还是词穷。 “他是我前男友，”林苗淡淡道。 张护士瞪大眼，嘴巴开开合合。 这就能解释帅哥行为了。 亲眼看到帅哥为了多说两句不惜自残，再看周大夫，张护士的脑海上演一出恶女配强作，抢男主的百集大戏。 “还有事吗？” 现在的林苗实在没有心情应付他人。 “没了，”张护士缩了下脖子，“我把几个患者的时间押到午后了。” 林苗点头。 她现在心神不定，确实不好坐诊。 坚持到下午，赵琪回来，林苗请假回去。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傍晚司越跑来敲门。 “你怎么来了？” 林苗套好衣服，才放他进来。 “来陪你吃饭，”司越提起拎着的袋子。 香气随着他的动作散逸。 林苗转去厨房，司越跟着进去，看她拿了碗筷盘子过来。 “这怎么了？” 睡衣袖子太宽，一不留神露出手腕里侧伤痕。 “没事，”林苗急急收回，“早上出去太急，不小心摔了一跤。” “怎么也不小心点，”司越坚持把袖挽高，确定只是擦痕，才放心。 所以她才会请假，提前回来。 “还有哪儿伤了？” 他盯着林苗脖子。 “都是些擦伤，已经抹了药了。” 林苗很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司越眼眸微闪，拿过盘子，把菜拨进去。 林苗把筷子递给他，安静的吃饭。 司越等她落筷，就提出告辞。 林苗送他出门。 关上门，她背靠门板。 楼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她轻轻叹了口气，去厨房收拾好碗筷，准备睡觉。 不想门被人敲响。 “谁？”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大半，楼道里更是漆黑一片。 林苗隔着猫眼，根本看不清外面。 “我，”钱萌萌没好气的道。 “怎么是你，”林苗急急拉开门。 武装成棉熊的钱萌萌冲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紧张的孟宇然。 “那还能是谁？” 钱萌萌带着口罩，说话瓮声瓮气。 林苗关上门，钱萌萌脱了外面男士大衣，又摘了口罩头巾。 “给我看看，你伤哪儿了。” “司越跟你说了，”林苗轻叹道。 钱萌萌捏着药膏，跟她招手。 两人进去卧室。 林苗脱了衣服，给她看后背的青紫和红痕。 “这么严重，”看清伤势，钱萌萌抽了口凉气。 “你这是钻仙人掌堆里了吗？” 林苗苦笑。 那边是老城区，树丛都是有些年头的，树枝也都是长成了的，自然硬得很。 她这血肉之躯那里敌得过？ 钱萌萌仔细帮她上好药，顺手把药膏放在床头柜边。 “这药效果特别好，你明天再上一次，就能好得差不多。” “谢谢你，”林苗拉着钱萌萌道。 钱萌萌现在还是在月子里，却还为她的事来回奔波。 林苗心里很过意不去。 “跟我还说这么些，你要真谢，就照顾好你自己，让我放心，”钱萌萌笑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 调职 送走钱萌萌，林苗便歇了。 第二天一起来，就感觉身上的伤明显轻快许多。 又上两天，伤便彻底好了。 经过这两天缓冲，林苗情绪也好了许多。 上班的态度也跟着积极起来。 清早，她早早来到医院。 才刚坐定，张护士就跟着过来。 “林大夫，主任找你。” “好，”林苗搁了笔，去了内科。 “孙主任，你找我？” “是，”孙兴放下手边的册子，指了对面座位。 林苗坐定，做出洗耳恭听模样。 “是这样，”孙兴快速整理了下语言，“咱们院的研究中心正在研发新药，其中有个项目涉及到中医药这块。” “我听说你对这块很有研究，就推荐你过去。” “那边要的挺急，你收拾一下，就过去吧。” 孙主任意思的示意了下，又拿起册子。 显然，这是他的决定，而不是找她商量。 “好，”林苗浅笑起身。 回去科室，她很快收拾好东西。 赵琪拿了眼镜，盯着她道：“你这是借调去哪儿？” “研发中心，”林苗抱着只装了一半的小箱子朝赵琪鞠躬。 “多谢您这段时间照顾，我受益良多。” “能学到就好，赵琪笑呵呵道：“咱们这行当就是干到老学到老，你可要一直保持。” “是，我记住了，”林苗朝他一笑，往外走。 “林大夫，”张护士从分号台过来，不舍的看着林苗。 “你这一走，是不是就不能回来了？” “不会，”林苗笑，“等到新药研发出来，我这个半吊子还得过来祸害你们。” “那可好呢，”张护士眉眼舒展。 林苗轻拍她肩膀，又朝另几个望过来的护士点了点头，转去扶梯。 张护士回到分号台，低低叹气。 “研发中心可是周大夫的地盘，林大夫过去肯定要受欺负。” “可不是，”年纪最小的护士嘟嘴，“我听说，研发中心最近多了好几个项目，都是周大夫拉来的赞助呢。” 几人同时望向她，又不约而同的望远去的林苗。 林苗一路来到顶层。 绕过院长室，她推开半透明的磨砂门。 “林大夫，”守在柜台里面的刘护士起身。 “你好，我是来报到的，”林苗微笑点头。 “周大夫早上交代了，请跟我来，”刘护士带她穿过两道必须用芯片才能打开的门，来到一间空着的座位前。 “这是你的工作台，”她指了座位两步外单独隔出来的房间，“那里是茶水间。” 刚才进来时，林苗望了一圈，这屋里座位都有人，也只有这里是空着的。 “另外，周大夫交代了些事，您看是先整理，还是，”刘护士顿住。 “先做事吧，”林苗随手把箱子搁到桌上。 “那跟我来，”刘护士带她去了库房。 才开门，便有浓郁刺鼻的味道冲来。 刘护士啪的一下打开灯。 放眼望去，偌大的仓库零乱堆积着用麻袋装的药材。 “这些东西成色良莠不济，周大夫想知道具体情况。” 刘护士盯着她，“你没问题吧？” “可以，”林苗挽起袖管。 “那个，周大夫说，这事有点急，最好今天就把数目交给她。” 林苗脚步一顿。 这仓库少说也有五百多平，麻袋又是一个摞一个。 就算来个壮汉，也未必能把这些都挪个个。 何况林苗还要逐个打开，挨个查验？ “我尽量，”林苗微笑着回望。 “好，”刘护士干干的笑。 她也知道这事为难，可周大夫就是这么交代的。 现在研发中心都听周大夫的，她一个小小护士也做不了什么。 刘护士回去接待台。 “林大夫来了？” 周清婉自外面进来，一身精致得体的千鸟格小套装，黑色的小高跟敲击着地砖，发出脆响。 “来了，”刘护士忙站起来。 周清婉点头，往门禁去。 走两步，她问：“事跟她说了？” 刘护士赶忙点头。 “她怎么说？” 周清婉扬起描绘得极其精致的眉。 “说尽量，”刘护士回。 周清婉满意点头。 只要接了就好。 她踩着高跟鞋来到办公室。 换上大褂，她来到最里面的实验室。 此时，已有几个武装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手拿试管，在观察融合结果。 “怎么样？” 周清婉戴上口罩，过来问。 “不太理想，”男人把试管递到她眼前，“融合时间太短，根本达不到药效。” “我看看，”周清婉拿起边上的实验记录。 “如果把这个加大剂量，”她点着上面某一项。 “不行，这剂量是我反复斟酌过的，再增加就会有很强的副作用。” “稍有不慎，可能会出事故。” 男人锁着眉头，很不赞同的摇头。 周清婉看他一眼，放下记录，转去另一边的试验台。 男人望了她一眼，便继续研究起来。 “林大夫，”将近傍晚，刘护士过来。 林苗揉着药，艰难的药材堆里站起来。 “怎么样了？周大夫要看记录结果。” 林苗指了一侧杂乱堆积着的药材堆，耸了耸肩。 意思十分明显。 刘护士抿着嘴离开。 林苗瞥了眼手表。 再过三分钟，就是下班时间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吐出，认命的坐下来继续整理。 周清婉踩高跟鞋过来。 “林苗，记录呢？我记得我说的是今天必须要交给我，”她两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仰头看来的林苗。 “你也说了是今天，”林苗淡淡道：“现在距离明天好像还差好几个小时呢。” “好，”周清婉点头，“我这人说话一向算数，12点之前，我要看到。” “可以，我会在那儿之前放到你办公桌上。” “林苗，我说得是看到，”周清婉笑得温柔，眼底阴冷无比。 “周大夫，”林苗缓缓起身，“我领的是八小时工时的薪水，但我现在做的已经超过这个时间。” “留下来加班，完成这项工作，是我的态度，也是完成我对刘护士的承诺。” “至于你能不能看到，”林苗微勾唇角，“就不在我的责任范围了。” 第一百八十章 受伤 “你，”周清婉没想到到了这时林苗还这样硬气。 林苗微微扬头。 她今天所做的足够拿到任何人面前说道。 即便她刚才说辞有些不妥，院长那里定会有些为此，但周清婉也好不到哪儿去。 且不起她的挑衅，就说对新来报到职员的安排，她的做法就明显欠妥。 到了院长那里，只会被质疑管理能力不佳。 她在医院上蹿下跳，无非是想要做出成绩。 真要闹到那种程度，她可要吃亏得多。 周清婉微抿着嘴吸气。 却迟迟不发作。 显然是想到其中利害。 她缓缓吐出郁郁在胸中的气，检讨自己太沉不住气，一时张狂，落下把柄。 “整理后，放到我办公室。” 说完，她用力踩着鞋跟走远。 林苗微勾嘴角，重又坐定，有条不紊的分拣。 月挂树梢，林苗揉着酸胀的腰起来。 出了研发中心，周围安静得针落可闻。 显然，这一层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鞋跟敲在地面，发出细微声响。 林苗微紧背脊，加快脚步。 接连下了两层楼，终于可见护士经过。 见到林苗，护士低声叫了声林大夫，又转去忙。 林苗松了紧握包带的手，出了医院。 才下台阶，一亮黑色轿车便滑到跟前。 林苗往后错了半步，看车子停下。 后座车窗缓缓落下，露出罗晏俊朗的脸。 林苗抿了抿嘴，绕过车尾，往医院门口去。 “老板，”小赵转头，看罗晏。 “跟上去，”罗晏淡淡道。 小赵发动车子，不紧不慢的跟着。 车子性能不错，噪音很低。 可即便如此，林苗也能听到总是不远不近跟着的声音。 “你到底要怎样？” 出了医院，确定周围没有同事，林苗竖起眉毛，怒声道。 罗晏微微点头，小赵忙停下来，一溜小跑的跑到靠近林苗这边的车门旁。 拉开来。 “林小姐请。” 林苗没有动，只冷冷看着正望过来的罗晏。 “今天出了点事，不小心碰到伤处，好像有点错位了，”几秒后，罗晏开口。 乌黑的眼睛灼灼看着，灯光自侧面打来，映照着他眼底的碎光。 “错位就去治。” 林苗心尖颤颤，但她硬是逼自己狠下心来，重又往车站去。 “苗苗，”罗晏声音很低，隐隐带着哀求。 林苗站定，手指用力抓紧包带。 小赵还是第一次看到雷厉风行的老板如此，他心头一紧。 知道老板不为人知的一面，会不会被开除啊？ 罗晏瞥了眼，摆手。 小赵忙不迭溜去远处。 罗晏缓缓从车上下来，来到林苗身后。 微风轻拂，带起熏然的微凉和一点淡淡的腥气。 林苗抽抽鼻子，表情一变。 “你，”她转身。 罗晏那只伤手还挂着，另一边的手极不自然的垂着。 “你是傻了吗？这么严重也不去医院？” 林苗一眼就瞄见他被血洇透了的袖子。 “一点皮外伤，还是别兴师动众了，”眼见林苗如此关心，罗晏勾起笑容。 “那随便你，”林苗立刻察觉自己失态，忙绷起脸，迈步就走。 “苗苗，”罗晏忙去拉。 不小心扯到伤口，忍不住轻撕。 林苗转头。 罗晏俊脸泛白，灯光下仅有极品白瓷的剔透。 这是失血过多导致的。 林苗的心一软。 即便两人分了手，也还是朋友。 就算是为了道义，她也不能不管。 “跟我回医院，”她冷声道。 “还是去我家吧，”罗晏道：“今天这事不好被太多人知道。” 林苗皱着眉头看他。 “你到底在搞什么？” “能有什么，”罗晏笑，“不过是些小生意。” “小生意会弄成这样？” 林苗质疑。 “是真的，”罗晏望向远处。 小赵赶忙跑回来。 “不然你问他，”罗晏道。 “问什么？” 小赵茫然望来。 林苗别开眼。 她了解罗晏，只要他不想说，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盘算圆全了。 这司机是他的人，她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 她闷闷的上车，扯着包带，看窗外。 罗晏眉眼皆笑的上了车。 小赵登时更惊悚了。 老板竟然笑了。 还笑得这么开心。 他这是窥视老板隐私了吧？ 老板会不会灭口啊？ 他摸摸脖子，想下午被老板修理一地的倒霉蛋，感觉有点凉。 车子很快开到楼下。 小赵很懂事的开了车门，等两人进单元才走。 上到三楼，罗晏急急喘着。 楼道的感应灯下，他脸色很是难看。 “你钥匙，”站在阔别几年的门前，林苗很不自在。 “我上衣口袋里，”罗晏声音短促，明显中气不足。 林苗转过头。 罗晏外面罩着西装，上面倒是有个口袋，但那是放小方巾的，不但浅而且小，根本放不下钥匙。 罗晏留意林苗视线，他左脚往旁边错开一些，身体微斜，西服微微向外敞开，露出里面衬衫。 林苗抿嘴。 虽然这时不太合适宜，但她就是觉得这样的他性感得要命。 她用力攥紧包带，松开时，手心才算勉强干了些。 她探手进去。 掌心瞬时感知他暖暖的体温。 昔日，两人相拥甜蜜的种种瞬时涌上心头。 罗晏眸色柔柔的望着靠过来的林苗。 淡淡的体香萦绕在他周围，一如昔日一般。 柔软的发丝蓬松散着，几缕顽皮的随着她动作，擦着他衣领，落去前面。 林苗屏着息，以最快速度拿到钥匙，便急急退后。 香气瞬时远离，罗晏很是失落。 他垂下眼，掩住波动情绪。 林苗利落的开了门，又让去一旁。 罗晏顺着她的意进去屋里。 林苗盯着他，等他换好鞋进去，才大口喘气。 罗晏的影响力对她实在太大。 为了不被蛊惑得被牵着走，她只能如此。 她心里暗自得意自己聪明。 不想罗晏又从厅里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林苗尴尬的咳了声。 “家里还有医药箱吧？” 早前，林苗总是冒失受伤，罗晏为了以防万一，特地买了个特大号的医药箱。 “有的，里面的东西我都换新的了。” 罗晏柔声道：“东西都在原来地方。”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复诊 林苗目光微闪，急急低下头。 换了鞋，她转去饭厅。 打开靠窗的柜子，医药箱果然还在老地方。 林苗把箱子抱出来，打开来。 里面的药果然都换成今天最新生产日期的，有些还是才刚面世的新药。 “还缺什么吗？” 罗晏走过来问。 “林苗看他一眼，拉过凳子，示意他坐下来。 拎起他袖子，无视他轻嘶，刻意一片片剪开他袖管。 锋利的刃口在他皮肉和料子之间移动，质地精良的料子剪成两只宽窄，片片落下。 林苗挑眼看罗晏，挑衅。 罗晏微笑，一脸宠溺。 林苗绷脸，继续剪着。 只是这一次，她沿着胳膊线条，将整个袖管整个剪下。 到这时，罗晏的伤口暴露与空气当中。 林苗看着自大手臂划到小手臂，皮肉翻开且已泛起白色的伤口，用力咬牙。 “几时伤的？” “下午，”林苗的脸沉得能滴出墨汁，罗晏忙老实答着。 “下午？现在几点了？” 林苗冷声问。 罗晏瞟了眼挂在墙上的表，不吭气。 林苗冷哼，打开药水瓶，扯开药棉，清理伤口。 药水刺激伤口。 罗晏抬眸。 林苗一直冷着脸，闷不吭气。 只是手上动作不断。 察觉罗晏看来，她冷冷回望。 罗晏理亏，忙不迭低下头。 林苗轻哼，扔掉已被鲜血染透了的药棉，拿上被药水彻底浸泡好了的绷带，不轻不重的按上伤口。 “嘶，”剧痛瞬时袭身，罗晏再按捺不住了，想要阻止。 但他一手打着石膏，另一只被林苗按着。 他只能倾身，以头靠林苗胳膊。 “知道痛了？” 淡淡冷香夹杂着一点血腥扑面袭来，林苗心尖颤颤，强自忍下。 “知道了，我错了，真的，”罗晏摆出万分诚恳表情，只差眼泛泪光。 林苗以鼻轻哼，松了收上力道，利索的帮他包扎妥当。 打好结，她直起身，往外去。 “你就走？” 罗晏在后跟到门口。 “不然呢，”林苗蹬上鞋，去拉门。 “等一下，”眼见林苗要走，罗晏一把拉住她。 林苗侧身，见他额角鼓起的青筋，知晓是拉扯到伤口了。 她不敢再动。 “这时候公车都已经停了，不然，”林苗定定看他，罗晏话在嘴边打了个转，“不然我让小赵送你？” “好，”林苗浅笑点头。 罗晏颓然松开手，示意厅里电话。 “这会儿他应该走了，你帮我给他打个电话。” 林苗换了鞋，往客厅去。 罗晏微微侧头，懊恼的用力抿了下嘴，才跟过去。 客厅里，林苗已拿起电话。 罗晏报上一串号码。 林苗照着拨过去，很快有人接起。 “老板。” “是我，”林苗清浅。 “您好，林小姐，这么晚是老板有什么事吗？” 小赵问。 林苗转头，罗晏过来，弯下腰，凑到近前。 “过来一趟，送林小姐回去。” “好，我马上来，”话筒那边安静了一瞬才应声。 林苗搁了电话，看罗晏。 刚才，小赵声音的异样太过明显，只要是成年人就都明白什么意思。 “你先坐回，我去收拾一下，”罗晏转去饭厅。 “你怎么收拾？” 都成了男版维纳斯了，还逞什么强？ 林苗跟着去饭厅，利索的收拾好药箱，她拿了扫帚，整理地上碎片。 罗晏靠在门边，看着她忙碌。 忽然的，他有种重回昔日的错觉。 那时候的林苗也是这样，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门口响起几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来了，”林苗搁了扫帚，拎上包，越过罗晏往门口。 罗晏回过神，忙跟了过去。 林苗穿上鞋，拉开门。 小赵下意识的咧嘴。 没等笑开，忽觉脖子发凉。 他抬眼，正对上罗晏冰冷的眼眸。 “伤口不能沾水，这伤口太深，明早我会再过来，如果情况不好就得缝针，”林苗交代。 “好，”罗晏错开眼，朝林苗浅笑。 林苗已转身下楼。 小赵缩缩脖子，忙跟上。 待到转到罗晏看不见的拐角，他偷偷摸了摸脖子。 罗晏转去阳台，望着车缓缓远离。 一个多小时之后，小赵来电话，表示已经把人安全送到地方。 罗晏低嗯了声道：“明早提前一个半小时来接我。” 小赵瞟了眼车上的时间，这会儿已经将近凌晨，要是再提前，他回去就只能睡三四个小时。 “是老板，”他答得痛快。 挂上电话，他又往家里拨电话。 “老婆我晚上不回去了，明天早点回家。”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小赵表情愉悦的挂了电话，把车开到小楼底下，放平驾驶座，寻了个舒服姿势睡了。 第二天清早，林苗顶着两只乌黑眼圈，晕沉沉的起来。 闹钟在旁边不停的叫着。 她烦躁的按停，转去卫生间。 才刚进去，就听门铃响了。 “谁，”她一边刷牙，一边走去门边。 “我，”罗晏声音微沉，在走廊里回荡。 林苗动作一顿，忙不迭重回卫生间。 整理好自己，她重又来到门边。 打开门，罗晏一身卡其休闲套装，姿态悠闲的站着。 身后，小赵抱着偌大的药箱，朝她讨好的笑。 “你这是，”林苗皱眉。 “来给你看伤口，”罗晏解释。 林苗无语。 她说得看是去医院好吗？ 罗晏望了眼屋里，“方便吗？” 他径直迈了一只脚进来。 “不方便，”林苗怕碰到他伤口，忙往后退了半步。 “不要紧，我就在门口就好，”罗晏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样子道。 林苗无语翻白眼。 她家玄关不大，两人并肩占着都挤。 这样的空间，怎么看伤口？ “那个，早上有人查，我下去把车挪开，”小赵骨碌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把药箱搁了就跑。 “哎，”经过昨晚的独处之后，林苗一整夜都在做梦。 梦里稀奇古怪，但无一例外的都跟罗晏脱不开干系。 所以此刻，她不想跟罗晏单独相处。 脚步声渐渐远去，罗晏垂眸看她，很是怜惜。 “最近睡眠不好？” “还行，”林苗淡声回着，拎了药箱往里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出事? 成功得以进入，罗晏勾起浅笑，顺手带上门，迈开长腿，跟着来到沙发。 “脱衣服，”林苗拿出东西，冷淡望来。 罗晏挑眉，缓缓坐下，修长手指摸上最上面的扣子。 一一解开。 清晨阳光斜落，落在洁白领间，喉结隐在其后，似露非露，端是诱人。 林苗冷眼斜他。 罗晏眉目轻挑，意味不言而喻。 林苗冷淡的转而看墙上挂钟。 “给你三分钟。” 罗晏动作一顿。 盯着林苗冷得没有一丝表情的脸看了半晌，苦笑着坐直，并以最快速度露出伤口。 林苗将绷带解开，仔细查看一番，才算松了口气。 罗晏底子好，即便那么折腾，伤口还是有了愈合迹象。 林苗把伤口重新处理妥当，包扎妥当。 “好了，”她转回房间，换上出门衣服。 出来见罗晏还在，她皱起眉头。 “早上是高峰期，我送你。” 没能林苗开口，罗晏先道。 林苗抿嘴，看向挂钟。 比她平时出门晚了十五分钟。 如果要赶公车，肯定是要迟到的。 周清婉现在一心想找她茬，她可不想把机会送上门。 “不用了，”林苗别开脸，往门口去。 罗晏垂下眼，露出丝受伤。 林苗已站到门边，冷淡望来。 罗晏只得跟过去。 关上门，林苗一马当前，速度极快的冲下楼。 “林小姐，”一直候在门边的小赵听到动静，迎过来。 林苗礼貌的朝他笑了笑，便朝最近的大路去了。 “哎，”小赵没想到她如此，惊了下，转眼见罗晏在后沉着脸出来。 “老板，”小赵立马肃容立好。 “回公司，”罗晏冷淡道。 “好，”小赵一溜小跑的开门，等罗晏上车，便将车开了小区，转而上大路。 侧面，林苗正招手打车。 小赵瞟见，又看脸色越发阴沉的罗晏，干笑道：“这林小姐也真是的，早上这会儿最难打车了。” “要不咱们捎她一程。” “开好你的车，”罗晏盯着林苗，冷冷道。 小赵再不敢言语，忙闷头开车。 罗晏一直望着车后，直到看她上了车，才回转过来。 小赵从倒车镜里见到，悄悄松了口气。 另一边，林苗赶在打卡的前一分钟踏进研发中心大门。 刘护士正在整理桌面上，见她进来便笑了。 “林大夫早。” “早，”林苗微笑点头，越过她桌子，往里去。 “那个林大夫，”刘护士叫住她，“周大夫说，您来了去她那儿一趟。” “好，”林苗笑着颔首。 放下东西，她来到周清婉办公室。 “你找我，”她轻叩几下敞开的半透明的玻璃门。 “你的这些数据有错，再重新查检一遍，”周清婉把记录扔到桌角。 “哪里有错了，”林苗走过去，打开记录，仔细检查一遍，并没有改动痕迹。 “我记得甘草早前进了六百斤，你这里却连一半都没到，这数目根本不对。” “你说的那些劣质和鱼目混珠的杂货？” 林苗放下记录，淡淡道：“如果你要找那些，我都把它们单独堆放，你可以去库房查。” “那些药材可是都专门为了这次研发单独送来的，怎么可能作假？” 周清婉斜瞪林苗。 “你也是学过中医的，药材上的猫腻数不胜数，稍有不慎便会中招。” “莫不是你们收货时，根本没验过？” 林苗淡淡道。 “自然是要验的，”周清婉两手抱在胸前，皱眉摆手，“这件事我会跟进。” 林苗勾起一边嘴角，出了门。 周清婉冷冷盯着林苗背影，抓起电话。 林苗回到座位，整理早前拿来的东西。 没等收拾妥当，刘护士又过来。 “周大夫说，中药房那边需要重新整理，”刘护士吞吞吐吐。 这种活本来该是她们来干的，现在周大夫却让林大夫来做。 “我知道了，”林苗笑着点头。 从打来这儿第一天，她就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 周清婉如此，她并不意外。 换上大褂，她转去药房。 这里的空间并不逊与昨天的库房。 偌大的空间立着一排排高大药架，上面打着一排排抽屉，内里皆是药材。 林苗弯起袖子，寻了梯子过来，开始清点。 日子便在她周而复始的清点中度过。 罗晏自那天之后，再没出现。 一如几年前一般的，消失在人海之中。 一晃一个月过去，林苗把研发中心所有的中药材都整理妥当之后，终于清闲下来。 某天中午，她吃完饭回来，见刘护士正跟一护士小声说话。 见林苗过来，两人赶忙停口。 林苗礼貌点头，回去座位。 没多会儿，刘护士过来。 “林大夫，我从家里带了些炒米茶，要不要喝点？” “好啊，”对于吃，林苗从来来者不拒。 刘护士笑着端了来。 林苗捧场了喝了口，笑道：“真香，你的手艺？” “是，”刘护士道：“我肠胃不大好，家里没有余钱总去看病，我妈就做这个帮我养着。” “结果我就吃习惯了，两天不吃还想得慌。” 林苗笑着慢慢品。 炒米茶她也是吃过的，不过刘护士做得确实与别处不大一样。 入口不是那么糟烂，咽下后还有余香。 “你这手艺，要是不做这工作，可以开个米茶铺了。“ 林苗笑着调侃。 “没准以后真要开了呢，”刘护士忽的叹气。 林苗挑眉。 刘护士警觉自己说错了话，忙道：“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过去了。” 林苗笑着点头。 目送她走远，搁了米茶。 研发中心是医院最为重要的所在，里面人员需得再三检核，才能进来。 但现在，刘护士却说出这样的话。 是研发中心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了吗？ 没两天，整个研发中心人员都被叫去会议室。 基本半隐状态的主任难得露面。 周清婉就坐在他身侧，绷着脸，冷冷盯着坐在下首的众人。 “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件事需要查证。” 她微微侧目，门口立刻闪进两个警卫。 “别紧张，这不过是例行公事，”眼见所有人都有些紧张，主任安抚的摆手。 第一百八十三章 偷鸡不成 警卫背着手，在门口站定之后，再无动作。 众人这才定下心。 周清婉侧目，见主任微微点头，这才开口。 “在座的都中心的核心人物，有些话我就不绕弯子了。” 周清婉环顾整间会议室。 “大家都知道，咱们中心最近研制的一款新药，经过初步测试，该药可很大程度减轻心脏骤停风险，我们做过测试，成功率可达百分之八十。” 周清婉话音才落，会议室里便有短暂骚动。 大家的确是知道正在研制新药，也知道跟心脏病冠心病等有关。 不过这样的药，现在面世的也有十几种，倒也不算稀奇。 因此也都不曾真个关注过。 但现在听周清婉如此肯定的说辞，大家登时惊了。 这样的药，真要面世，可以肯定定会占领大片市场。 而他们，多少也算参与其中，就算不如主要成员分的多，年底也能增加不少分红。 “不过，”周清婉顿了顿，“就在前天，咱们的处方外泄了。” “从我得到的消息，是内鬼泄露，”她冷冷的看着下首，像是看所有人。 但林苗素来感知敏锐，周清婉才刚扫来，其实是刻意针对。 她微微皱眉，绷紧神经。 “所以，”周清婉微勾嘴角，眼底极快的划过一抹流光。 “为了排除嫌疑，我提议调取了监控。” 她抬起手，按了下手里的遥控器。 安放在长桌上的投影仪发出一声细响，幕布上便现出空荡的办公室。 “现在是晚上十点，”周清婉道：“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已经下班。” 很快，林苗自一道门出来，拿着包，关上灯走了。 研发中心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林大夫，关于你晚走，能否解释一下？” 周清婉关掉投影仪，皱起眉头，“我记得，最近我似乎并没有给你安排太过繁杂的事情。” 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都带着异样。 两个坐在林苗旁边的甚至往旁边闪了闪，已示拉开距离。 林苗淡淡扫了眼，道：“那天我在库房整理药材，表忘记带，整理完才想起应该到下班时间，然后我就回去办公室。” “看到大家都走了，我也就跟着走了。” “林大夫，”周清婉冷笑，“你似乎是忘了，你出来的门可是距离库房最远的那道。” “是，可我不得不从哪儿走，”林苗道：“因为，其他的门那天都上了锁。” “还真是巧啊，”周清婉轻笑。 “是啊，真巧，”林苗同样回以冷笑。 “从库房到办公室，一共三个门可到，可偏偏就靠近实验室的那道开着。” “这巧合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所有人皆回想对望。 库房实验室和办公区都是相同的，虽然都有门禁，但大家频频出出进进，平时从来都不上锁的。 “你的意思是，上锁的就是泄密之人？” 周清婉冷笑。 “可能性很大，”林苗中肯点头。 “林大夫，你这口才不去经商还真是可惜了，”周清婉冷笑。 “若真像你所说，其他门都上了锁，那为何早上大家过去时没发现异样？” “这还不简单，自然是被人提前打开了呗，”林苗好心建议，“不然调监控看看？” 周清婉抿嘴。 林苗轻笑，讥嘲讽刺溢于言表。 所有人皆清楚的看在眼里，也都跟着看向周清婉。 周清婉脸色微变，道：“既然你坚持，那就看吧。” 她侧头示意。 警卫出去，很快把监控带来。 幕布上的图像重又清晰，只是因为光线问题，并不是太过清晰。 很快，有人进来，看到来人，所有人发出低低呀声。 林苗抿起嘴，微微蹙眉。 监控很快结束。 周清婉冷声道：“把刘护士叫过来。” 没多会儿，刘护士怯生生的站在门口。 看所有人不善眼神，她有些害怕。 “主任，周大夫，你们找我？” “这个你怎么解释？” 周清婉指着幕布上的画面。 “这个怎么了？” 刘护士一脸茫然。 每天她都是第一个过来开门的，这个大家不是都知道吗？ “也就是说，你承认是你了？” 主任左右看看，轻咳一声。 “啊？” 刘护士丈二摸不着头脑。 “带她去该去的地方，”主任摆手。 警卫立刻一左一后的站在她两侧。 “主任，”刘护士惊慌不已，两警卫立刻擒住她手臂，并紧紧禁锢，以防她挣扎。 “你们，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刘护士连连挣扎。 但她那里有男人力气大，很快被架了出去。 门很快合拢，挡住一切杂音。 “好了，事情已经大白，接下来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诸位继续努力吧。” 周清婉做了总结发言。 主任很是配合的站起来。 其他人一干做了半天看客的自然也无异议。 “周大夫，这就完了？” 唯有林苗，冷冷起身。 “林大夫，有什么不对？” 周清婉转身，很有些不耐烦。 “你不觉得欠我一个道歉？” 林苗冷声问。 周清婉微微挑眉。 “林大夫，我是这项目负责人。作为负责人，发现疑点，进行询问，难道不可以？” “可以，”林苗微笑。 “如果你真是询问，什么时候不可以？” “但你偏偏兴师动众，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用心了。” “尤其，你我之间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和谐。” 周围几个磨蹭着还没出去的同事登时流露出异样。 学医的圈子本就不大，消息传得都快得很。 研发中心的人一早就听说了，这两位在学生时代时就互掐过。 没想到现在又到了一个地方，还一个部门。 周清婉瞥见，暗自咬牙的同时有不得不挤出点笑。 “林大夫，你我之前的事早就过去，你这么说，实在让我寒心。“ 林苗呵笑着耸肩。 要真过去，这一个来月又怎么会只给她库管的事干？ “我最近新提交个研究方案，其中有部分涉及中药，如果你愿意，可以加入小组。” “这个，合适吗？” 林苗挑眉。 “合适，”周清婉假笑了下，“你师出名门，院长早前便在我跟前多有夸赞。” “这项目，你参加再合适不过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宴会 回到办公室，周清婉气得把桌上摊开的纸张用力攥成团，两手紧紧握着。 良久，她缓缓松公开手，扔了纸团，按下桌角的电话。 很快，一眉眼清秀的男人进来。 “周大夫，这是我整理出来的最新资料，”他站在桌角，递上带来的资料。 “再添上一些，”周清婉揉着太阳穴，看了会儿，扔回去。 男人一怔。 “没听见我刚才说的？加上些中药，看能不能制成合剂。” “这个，”男人迟疑，“中药的药性是随着药材变化的，其中不稳定性太大，若想成功融合，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做尝试。” “那就试，”周清婉不耐烦的摆手。 男人只好抱着东西出去。 半月后，本市某药厂新出一款主治心脏病和冠心病新药。 主打的药效，与周清婉所说相差无几。 因为效果实在明显，一时间，该药厂产出出现供不应求的状况，据说光定金就交到了半年后。 得知这一消息，周清婉又叫上一干研发小组成员开了个小会。 散了会，林苗拎着包，懒散下楼。 “林苗，”清朗声音自侧边停车场传来。 林苗转头，司越斜依车身，咧着一口白牙，颠颠招手。 “你怎么来了？” 林苗笑着过去。 “我不能来？” “能，”林苗点头，“谁不能来，你都得能，必须能。” “这还差不都，”司越挑起帅气眉头，跳起来，拉开车门，“走着。” “上哪儿？” 开了大半天的会，林苗腰酸背痛。 “陪我去转转，”司越咧嘴。 “不去，我要回家，”林苗晃晃脑袋。 这时段，正是交通高峰期。 还逛逛，光吃汽车尾气了。 “别啊，”司越忙赔笑，“我说实话，你陪我参加个宴会。” “就这身衣服？” 从打加入研发小组，林苗每天就泡在药材堆里。 为了方便行事，她都是t恤牛仔就打发了的。 “行头不用担心，”司越道：“我一早就帮你安排好了。” “只要你人到，其他都好说。” “什么宴会？” 林苗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就是家族宴会，堂兄什么的都回去。” “家庭聚会？那还是算了。” 林苗一直清楚自己心里想法，所以总是下意识的想要拉开距离。 “还是不是兄弟？” 司越绷起脸。 “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你不会想我被他们笑话，连个女伴都没有吧？” “你本来就是单身，没女伴不是正常？” 林苗抿嘴。 “装傻是不？” 司越冷下脸，“不愿意算了。” 他气冲冲转去驾驶室，用力关上车门。 林苗被声音震得抖了抖。 眼见他真的发动车子要走，她来开车门。 “急什么啊你，我没说肯定不去，”林苗斜眼。 “就知道你好，”司越转头，咧出灿烂的笑。 “赶紧收收，都看到你后槽牙了，”林苗嫌弃撇嘴。 “赶紧吧，就我这样，可得好好捯饬。” 林苗系上安全带，目视前方。 “好咧，”司越一拉手刹，一脚油门，拐出医院。 医院门口，正要往停车场去的周清婉瞥见副驾里林苗侧脸，微微扬眉。 这才多久啊，林苗就又勾搭上一个。 也不知罗哥哥知不知道。 周清婉摩挲了下手指，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三个小时后，林苗挽着司越的手站在三层高的别墅门口。 门口一穿着黑色礼服的中年男人含笑躬身，温和有礼，“少爷，欢迎回来。” 司越嗯了声，问：“我妈呢？” “夫人还在楼上。” 司越咧了下嘴，带着林苗往里去，小声道：“我妈一准得等宴会正是开始才会下来。” 林苗微笑。 这真是亲儿子，这嫌弃的语气，好像糊他一脸。 两人来到大厅，侧面开放的客厅里，几个年纪跟司越相仿的男人转眼望来。 看到林苗，皆露出些许讶色。 “小越可以呀，一年不见都有女伴了。” 一个头发染了几缕暗金的男人自沙发上起来，举着香槟来到近前。 “自我介绍一下，鄙姓司，名超，目前任职一娱乐公司，不知女士可否有兴趣与我聊聊？” “你够了，”司越一把把他推开。 “嘿，”司超身法灵活的避过，笑嘻嘻晃脑袋：“没打着。” “幼不幼稚，”司越翻了个白眼，越过他，带着林苗去沙发边，极为绅士的拿了杯果汁递给林苗。 “我们可是都喝酒呢，”司超在后面嬉笑。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司越斜他一眼，解释道：“苗苗酒量不好，大家见谅。” 难得见司越紧张哪个人，身为堂兄的几人都报以善意的笑。 几人身边的女伴也都好奇看来。 今天的林苗着了淡妆。 不可否认，她的五官实在省得合宜，不论淡抹还是素颜都很着眼。 为了避免衣服抢镜，司越特地帮她选了件及膝的浅蓝连衣裙。 林苗头发长而软，保养有极好，头发披散下来，很是飘逸。 和衣服相和，越发出彩，却又美得很柔和。 便是几个年纪相近的女性对她也升起好感。 “这几位都是我堂兄，身边的都是堂嫂，”他顿了顿，强调，“领了证的。” 林苗笑。 “至于这个，”他指着在后面蹦跶着要过来的司超，“大我一个月，勉强算是堂兄，目前就他单着。” “就跟你双了似的，”司超反讽，接着有笑眯眯道：“苗苗，我单身，考虑一下。” “谁单身？” 客厅里，一穿着红色连衣裙，身段窈窕的女孩过来。 看到女孩，司超缩了缩脖子。 司越咧嘴，“这是艳艳，他未婚妻。” 这个他，不言而喻是谁。 周艳眼睛转了圈，最后落在林苗身上。 在场的，也只有她陌生。 自家的狗子，她最清楚。 一见美色，就爱标榜自己单身。 “这位是，“她微微眯眼。 “这，我朋友，”司越侧身，挡在林苗身前。 “哦，”周艳立马笑了，“你好，我叫周燕，目前任职星光娱乐。” 她在腕间装饰性的花朵上一抹，拿出张名片。‘ “有空一道喝茶。”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能来吗? 交谈没一会儿，司母自楼上下来。 看到司越，她先是一喜，接着又沉下脸来。 “你还知道回来，”她扶着扶手下来，脚步却明显轻快几分。 司越和林苗同时仰头。 见到林苗，司母的脸又沉了几分。 “妈，”司越上前两步，低低叫着。 司母哼了声，别开脸，看走过来的管家。 “时间差不多了，看厨房准备怎么样，要是好了就叫先生和其他几位入席。” “是，”管家略微躬身，转去厨房。 “妈，”眼见亲妈完全无视林苗，司越有些薄怒。 “什么事？” 司母拧着眉头。 “这是我朋友林苗，”司越无视司母几乎滴磨的脸色介绍。 “伯母好，”林苗躬身行礼。 “嗯，”司母瞟了眼，余光见司父几人过来，便径直过去。 厅里，几人识趣的跟着过去，佯作没看到被晾下来的两人。 司越尴尬的扯了下嘴角，低声道：“我妈这是还跟我生气呢，你别往心里去。” 林苗浅浅的笑。 她来，为得是司越。 至于其他人，合得来便多处处，合不来就只当不大好的空气，离开之后也就再也不见了。 “哎呦，我们这是来晚了，”门口，孟宇然和钱萌萌相携而来。 看到两人，司母登时笑开了。 “不晚，不晚，”她笑盈盈的过来，端量钱萌萌。 “瞧瞧，年轻就是好，这才多久啊，这小身材就恢复了。” “姨母，我可不禁夸。再说，这肥肉可就掉不下去了。” 钱萌萌嘴上说着，脸上笑成一朵花。 “这样就好，”司母拉着钱萌萌往里去，“这女人啊，就是得有点肉，富态。” “不像有的，干巴巴的，像个瘦竹竿似的，风一吹就刮跑了，”她似有若无的瞟向一边。 钱萌萌笑呵呵的跟着看过去，登时咧开嘴，“林苗。” “萌萌，”林苗弯起眉眼。 司母极快的睃了眼两人，重又拉起钱萌萌，“饭都摆好了，就等你们了。” “啊，好，”司母牵着钱萌萌，她只能朝林苗招手。 林苗勾唇笑了笑，点头示意。 孟宇然对司越母子的恩怨早已了然，他瞟了眼司越，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跟去饭厅。 司越耸了耸肩，朝林苗呲牙一乐。 “走，今天可是大餐，吃饱了咱们再走。” 他带着林苗过去饭厅。 此时，众人都已落座，司越年纪最小，座位排在末尾。 两人坐定，正位上的司父便看过来。 当看清林苗是何模样之后，司父点头。 林苗这名字，他听了不知多少年，可真正见到本人，还是第一次。 这般模样，不怪儿子惦记这么多年。 像他，长情。 简单的致酒词后，宴席开始。 管家带着人上菜。 林苗转着眼珠滴溜溜的看。 上学时候她就知道司越家里有钱。 可再有钱，也没有雇十几个帮佣的道理。 “我二叔是开法式餐厅的，这些都是我二叔店里的。” 司越瞧出林苗的惊讶，低声解释。 林苗点头。 再看送上来，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头盘。 她默默捏起刀叉。 司母一直笑吟吟的，看似与旁人说得热闹，其实眼神一直没离司越和林苗。 眼见林苗开始用餐，她用力抿起嘴角。 法式西餐不同于其他，更多的讲究鲜嫩。 为了筹备今天的宴会，她让人空运了最新鲜最上等的蜗牛和鹅肝过来，同时以保持食材本身特有的味道，她还特地交代不必太过加工。 在座的这些都是吃惯了这些的，她倒不担心。 唯一意外的是，儿子带来了林苗。 不是她瞧不起人。 实在是有些人接受不了生食。 她丢脸倒是无所谓，可儿子是她的命，她是绝不允许儿子的脸上有半点难堪的。 菜式一道一道的上着。 林苗一直有条不紊，随着众人速度吃着。 直到最后听她淡淡要茶，并要求加桃片时，司母才松了口气。 吃完饭，众人转战到客厅。 司越瞧了眼时间，跑去跟司母辞行。 “你不是恣意得很，跟我说什么，”司母别扭的转开，不肯搭理。 “我再恣意，那也是您的宝贝不是，”司越嘿嘿的笑，拉着司母的手撒娇，“多谢你今天照顾苗苗。” “我可没有，”司母否认。 “我都瞧着呢，你跟管家说了，给苗苗的主菜多烤出两分。” “我那时怕她当场给我吐出来，所以才让人烤熟点。” 司母翻着白眼。 司越嘿嘿的笑，一副我懂，你就是嘴硬的模样。 司母有气，摆手道：“赶紧走，你在这儿我心烦。” “好勒，”司越痛快答应，欢快的奔出去。 司母一梗。 这死小子，真是有媳妇就忘了娘。 这么久不回来，一回来就想着走。 “妈，”司越忽的掉头回来，啪的亲了司母一口，“我买了好些东西要送给你，过两天我带回来给你。” “谁稀罕，”司母言不由衷的哼着。 司越已笑嘻嘻的去找林苗。 林苗正跟钱萌萌说话，听说可以走了，她笑着起身。 “过两天我去看你和宝宝。” 钱萌萌点头，送她去门口，眼看两人上车，她满意的转头。 孟宇然在后过来。 “满意了？” “什么啊？” 钱萌萌眨眨眼。 孟宇然宠溺摇头。 自家老婆明明青春年少，怎滴就热衷起中老年妇女的爱好了呢。 司越将车开到车道。 这时候的交通特别顺畅，没多会儿便到了林苗家楼下。 “多谢你今天的晚餐，很让我长见识，”林苗指了司越下车动作，笑着下车。 “我走了，你早些回吧，”她摆手，往单元门去。 一旁，车灯忽然亮起，照得她根本看不清前路。 她忙挡住刺眼的光，困难的辨认。 车子发出一声响动，应该是有人下来。 “林苗，”来人声音沉沉。 “罗晏，”林苗微微震了下，“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罗晏越过大灯，站在她面前。 车灯从他身后亮起，勾勒出他轮廓，反而模糊了他的脸。 “罗晏，”司越从车上急急下来，保护性的冲到林苗跟前。 第一百八十六章 相见无话 “你想干什么？” 司越保护性的挡在林苗之前。 罗晏站定，高大的身躯即便不动也散发着逼人气势。 “司越，”林苗轻拉了拉司越，自他身后走出。 “你先回去，”林苗同样看着罗晏。 “林苗，”司越紧张不已。 罗晏这样，他哪里放心。 “没事的，”林苗安抚笑了笑，“回去。” “那你自己小心，这我电话，你拿着，”司越把自己大哥大递过去。 “不用，”林苗推回去，顺势推司越上车。 罗晏就在跟前，林苗这样，司越顿觉很没面子。 他拉下脸看林苗。 林苗却只顾着示意他上车。 罗晏瞟了眼罗晏，忍着不满，勾唇一笑。 “好，我走，我走行了吧。” 他上了车，临关门前，他道“明儿再联系。” 说完，他一个飞吻，扬长而去。 周围重又变得安静。 罗晏定定看林苗。 夜风从身侧刮过，林苗穿的不算多，没多会儿就觉得冷了。 她微微缩了下肩膀。 罗晏眼眸微转，转身上楼，“上去再说。” 林苗转头，看他背影。 车灯还开着呢，就这么上去，也太没公德心了。 她念头才转，大灯就灭了。 林苗缩缩肩膀，老实的上楼。 开了门，罗晏很自然的开了灯，换鞋进客厅。 林苗瘪了瘪嘴，跟着过去。 “今晚玩得开心吗？”罗晏淡声道。 “还行，”林苗干笑。 老实说，早在坐在更衣间化妆那会儿她就后悔了。 司家的家宴，她一个外人过去算怎么回事？ 不过因为答应了司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硬顶。 “礼服板人，先去换了吧。” 眼见林苗坐得小心翼翼，罗晏道。 “不要紧，”林苗笑了笑，问：“你今天来是有事？” 罗晏看她，“本来有事，不过现在没有了。” 林苗哦了声。 屋里陷入沉默。 林苗很是尴尬，瞥着罗晏胳膊。 “你的伤怎么样了？” “差不多好了，”罗晏转动手腕，让她看灵活程度。 “那就好，”林苗干巴巴的回了句。 有心想说什么，可又觉得以两人现在关系，实在不该说太多。 她有些纠结的挪蹭脚尖。 罗晏瞥见，很是识趣起身，“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好，”林苗忙不迭起身。 罗晏转头，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往外去。 林苗跟着送到门口，眼见他下楼，才关上门。 没多会儿，楼下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 林苗过去阳台，看着车缓缓驶离，轻轻叹了口气。 换了礼服，又洗了个热水澡，驱走身上寒气，林苗才去睡。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赶去医院。 才上顶层，就见研发中心的张护士过来。 “林大夫，周大夫才刚通知，研发小组要开例会。” “好，”林苗微笑点头，却转回座位。 昨天走得匆忙，有些东西没记录在册。 整理妥当，她抱着本子来到会议室。 此时小组成员已经展开激烈讨论，见她进来，所有人安静了一瞬又继续争论起来。 林苗坐去一边，安静的听着。 周清婉一直听着众人争论，半晌，她曲指轻扣桌面。 众人停下争论。 “诸位，这次既然是合剂，那就不能只考虑单一方面药效，”她看向林苗，“关于提高缓解病发，林大夫有什么建议？” “据我了解中药讲究循序渐进，心脏病发确实瞬息之间的事，可能起不到瞬间起效的作用。” 周清婉微微挑眉。 要知道，林苗之所以能进研发小组，就是因为这次想要制成合剂。 她这话无疑是要把自己推出去。 林苗浑似没看到她表情，继续道：“我以为，若要两种药剂融合，不妨以西药为主，以强效控制病发之时病情，以中药为辅。” “咱们这次的研究方向就是控制病发，要照你这么说，中药似乎也就没必要再加，”坐与末位的一人开口。 “若只是病发时的急救，确实如此。” 林苗点头。 “不过这种药，目前市面上最畅销的有两种。” “且据我所知，这两种药已全面占领市场。” “且能服用这些药的多数是有些年纪的，他们多数固执，轻易不远更换用药。” “所以，新药能够强占市场的几率太小。”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周清婉。 这项课题是她提出来的，方案也是她做的。 结果林苗一开口就全部否了。 “那么林大夫有什么新想法？” 周清婉保持微笑。 “患者能得这病，多数是高血脂高血压，我以为与其得病之后百般挽救，不如提前缓解。” 林苗微笑，“这点，中药或是中成药都可以做到。” “这种药市面上也有很多啊。” 立刻有人接口。 周清婉含笑瞟过去。 “的确，”林苗道：“这种药不止多，更有好多打着各种旗号的保健品也想分一杯羹。” “这么多，那还怎么占市场？” 听着嘀咕，林苗微笑。 “这些药是多，可在当前没有一种敢打包票真的可以有效缓解。” “若我们当真能做到降低血脂血压，我相信火爆程度不逊于早前那方子。” “林大夫，你可是有什么方子？” 周清婉眼眸微闪。 “这个倒是没有具体的，”林苗道。 “没有还说什么，”底下杂声再起。 林苗斜睨总是冒冷语的角落。 “要不你来说？说完了，我再来？” 一瞬间，所有人皆望了过去。 那人脸登时一红，低下头再不吭气了。 “不过，我们有老祖宗留下来的各式方子。” “还有各种先进仪器，只要肯下功夫，肯花本钱，我想总能研制成功的。” “林大夫，”周清婉微笑，“你可知道早前泄露那方子研究多久？” 林苗定睛看她。 “三年，”周清婉道：“院里花了几百万，其间还聘请了几位国外专家顾问指导，可就这样也还是用时三年。” 林苗了然。 周清婉是想以最快速度出成果。 这个她可做不到。 “既然如此，那就当我没说。” 明知不能成功，她可不想成出头被打的鸟。 第一百八十七章 师侄加油 林苗话接的太快，周清婉酝酿了半天才刚起了个头就被截断。 她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节奏。 “新研发自然耗费时间。” “但我们不用，”她拿起手边资料，“这些都是早前那道方子的研究数据，我们大可以根据这个，进行开发。” “林大夫以为呢？” “这个是西药，我不在行，”林苗微皱了下眉头，旋而笑眯眯，“不过周大夫是研究这个的，你说可以，那肯定行。” 周清婉瞳孔微缩。 大家都是聪明人。 她话都说到这份，她不信林苗不知道什么意思。 但她偏偏不接。 莫非她知道这药方有问题？ 这不可能。 周清婉很快否定这一可能。 这药是经过专家鉴定过的，不然药厂也不可能把它买了。 林苗低下头，又盯着笔记，像是要看出一朵花。 众目睽睽，周清婉到底心头有鬼，不好再多说。 她沉吟片刻，道：“不若这样，当下小组分成两队，一队继续研发早前药方，另一队开发中成药。” “大家以为如何？” 下面响起一阵骚动。 半晌，大家表示同意，但却在周清婉要求站队时，都去了周清婉留下来的研发组，至于开发那边，只有林苗一个。 “这个，”周清婉一脸为难。 “周大夫不必为难，”林苗笑，“中成药的进度并不是依靠人力就能加快的。” “不然，你还是加入我们，等研发成功，咱们大家再开发中成药，如何？” 周清婉诚恳建议。 “那是不要了，”林苗笑：“就像我说的，我都不懂，去了就是过去蹭分红，我实在不好意思。” “若周大夫实在过意不去，就帮我寻两个帮忙的护士。” “这个好说，”林苗的条件非但不过分，反而是简单，当着众人，周清婉半点含糊都没有的答应了。 “还有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满足。” “药材能管够吗？” 既然她要做好人，那林苗就让她做到底。 “普通的肯定没问题，贵重的可能就要请示院长了。” 中药的价格相差悬殊，整个研发中心里就她懂点，也是个半吊子。 林苗要想蒙人，那是十分轻松的事。 “这个不用担心，既然要做广谱药，价格上肯定要控制的。” “这个你自己把控就好。” 知晓不会买贵重药材，周清婉也就不再担心了。 散了会，林苗回到座位，盯着桌角的小文竹发呆。 早上还是晒药材晒得冒油的闲散人士，没过两小时，她就成了项目组的头了。 虽然目前为止，组里成员就她一个。 林苗出了会儿神，才翻出带来的医书。 既然要做药，那首先就要找对症的方子。 门口，进来两护士，左右望了望，便跑到林苗跟前。 “林大夫。” 林苗抬头，有些惊讶，“张护士。” 张护士笑眯眯，“我们两个被借调过来帮你呢。” 林苗勾唇。 没想到周清婉这次倒是做了件好事。 “那走吧，”林苗起身。 “去哪儿？” 张护士和圆脸的朱护士紧跟。 “去库房，”林苗笑。 “以后，咱们的办公室就是那儿了。” 她推开库房大门，灰尘随着大门震动落下，刺激口鼻。 张护士和朱护士连连咳嗽，望着一面面的药材柜子，傻眼了。 没来之前一直听说研发中心多么高大上，羡慕几年，没想到来了就是去更大点的药房而已。 林苗拉了梯子去寻药材，见两人呆呆张着嘴，一左一右站在门口，顿时笑了。 “你俩是要当门神？” “我就来，”张护士回过神，忙过去。 朱护士安静的跟在后面。 林苗从梯子上下来，把早前找的几个方子给张护士。 “照着这个抓出来，我出去一趟。” 张护士听吩咐办事。 林苗回去办公室，拎上包，直奔四合院。 孟成霖正从门里出来，看到林苗，他脸色极差的哼了声，扭头又回去了。 林苗：“……” 她可是有日子没来了，怎滴一来就这待遇？ “我说师侄，”她迈过高高门槛，颠颠去追。 不想孟成霖速度倒是快，没几步就把林苗远远甩开。 林苗本就是想逗逗孟成霖，见他真是不想见自己，便去寻秦子轩说正事。 听说她要一批实验用的白老鼠，秦子轩惊讶。 他一早就听爷爷说林苗去了帝都医院的研发中心。 既然是研发中心，肯定有实验室。 这种东西肯定不会少的。 “师侄，这事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秦家也研究成药，这些东西也会找门路采购。 “那行，那我走了，”她往外去，才转过月洞门，就又看到孟成霖。 “孟师侄，”林苗笑眯眯过去。 “有事说，没事赶紧消失，”孟成霖冷哼。 “我说，我没招你吧，”无端被呛，就算泥人也要动火气了。 “他是跟我闹脾气呢，小师姑别跟他一样，”秦子轩在后面追过来，警告的瞪孟成霖。 孟成霖低哼，别开头。 林苗笑了笑。 即便是同一师门，她和这两人的关系也还差点意思。 “我还有事，先走了，”林苗淡淡笑了笑，出门。 “成霖，你有气就朝来，无故跟小师姑这样，你是想干什么？” 秦子轩皱着眉头。 “你，我哪儿敢啊，”孟成霖怪声怪调，“你不是忙着跟那个周小姐打得火热嘛？我可不敢打扰。” “成霖，我不是说了，那是生意往来，”秦子轩上前，想去拉他。 孟成霖一把甩开，往外跑。 缩在门边的林苗急急缩头，并在孟成霖见到自己之前，做出往外走的模样。 “你怎么还在这儿？” 孟成霖跨过门槛，看到晃悠悠的林苗。 “我腿短走得慢，不及师侄速度，”林苗笑眯眯的意有所指。 孟成霖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你再说。” 他用力跺脚，大有林苗再说一个字，他就冲过来的意思。 “好我不说，不说行了吧，”早在她还是杂工时，就觉得两人不对，现在看他们在一起，她很替他们高兴。 “师侄，加油！” 第一百八十八章 研究被阻 林苗扔下一句，掉头溜了。 “林苗，”孟成霖气急败坏的跺脚，一张脸红得滴血，偏他刚才跑得太急，额前的头发跟着翘起两缕，很是俏皮的跟着一颤一颤。 秦子轩在后追来，忍不住胡了一把。 “秦子轩，”孟成霖掉头，瞪起圆溜溜的大眼。 “我在听，”秦子轩柔声答应，眼眸里一片温柔。 “你，”孟成霖与他对视，脑子一下子空白，再想不起想说什么。 秦子轩借机把人拖回屋子。 另一边，林苗赶去学校，去寻秦教授。 将自己将要负责的项目说与他听。 “你怎么想的？” 秦教授问。 “我想试试，”中药不同于西药，讲究得是君臣相佐，她只要寻到一味药引，再根据其药性进行调和配比，再经过反复试验其药性，应该就能成方。 只不过她不想周清婉抢功，这才把事说得难之又难。 “你有几分把握？” 林苗摇头。 她现在半点头绪都没有，又谈何把握。 “我不太赞成你这么做，”秦教授微微摇头。 “为何？” 来时林苗做了好几种设想，可无一是否定的，现在骤听秦教授此言，登时受了打击。 秦教授道：“你们要做中成药，这个我没意见，但我听你这意思是要彻底创新。” “你可知，中医讲究的是因病施药，循序渐进，咱们用的方子是师祖他们经过几代反复斟酌才研究出来的？” “你轻松就说创新，你才学了几年，药理都没精通，也敢放这样的撅词。” 林苗还是第一次被秦教授这样不留情面的斥责，她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这事你回去就给推了，你们院长要是不答应，让他找我。” 秦教授说得干脆。 “师父，”林苗拉住他，“你就让我试试，好不好？” “那是人命，能试吗？” 秦教授瞪起眼，一把搡开。 “我不反对创新，但也是要有实力。” “你现在站都没站稳，就想跑？” “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林苗低着头不吭气。 “你要不肯说，那么这就给你院长去电话，”秦教授起身，“以我跟他的交情，我相信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师父，你别，”林苗软软央求，“你给我半年，半年后，我若制出方子，定会先拿与你过目。” “要是真不行，我就跟院长请辞。” 秦教授顿了顿，确定问：“半年？” 林苗点头，“半年。” “好吧，”到底是自家小徒弟，训完了还是忍不住心软。 左右也是不成的，索性让她借此多加磨练也是好的。 “秦家还有些藏书和祖师手札，周末你过来，我拿给你看。” “师父，谢谢你，”林苗感动不已。 这些东西都算得上秦家的不传之秘，不是自家人不给看的。 但现在，秦教授却拿给她看了。 “谢什么，你也是自家人，”虽然答应了，秦教授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林苗嘻嘻的笑。 她知道秦教授如此是关心她。 怕她不知天高地厚，闯出祸事来。 回到研发中心，张护士已经把药煎出来了。 “林大夫，这个要怎么办？” 林苗过去，看了看，道：“倒掉吧。” 被秦教授骂过之后，她深觉自己早前的想法太简单的。 只想着一加一，自然就是二。 却忘了药性相合，自然如此，可若相克，那便是负数，甚至带着毒性。 她只不过学了几年中医，且还多是理论，若不好好接合实际，只怕祸事就会紧跟而来。 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快要下班了。 林苗打发的两护士，也跟着下班了。 周末，她来到秦家大宅。 秦教授一早就等在那儿，见她过来，便带她去了藏书的书房。 走进书房，望着满满当当的藏书，林苗呆了。 足足五个高及房顶的书架，每一排都排得满满当当。 林苗过去，抽出一本打开。 发现竟是本线装的手抄医书。 她环顾一圈，发现大部分都是手抄本。 估计这世上再不会有比这儿更丰富的书库了。 “以后每个周末你就过来这里，”眼见林苗如获至宝，就差冒出星星眼的模样，秦教授笑道。 “谢师傅，”林苗道了谢，便把视线重又落回书上，很快就忘记周遭。 秦教授笑着关上门，交代别人不许打扰。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离开时，林苗很是依依不舍。 “师傅，要不我下班也过来吧。” “不行，”秦教授摇头，“这两天你连觉都没怎么睡，不休息好怎么有精力做事情？” “周末晚上再来，我让人做好吃的给你。” 秦教授安抚道。 日子一天天过着，林苗将全部精力放在了钻研医书上。 某天傍晚，张护士急急找到林苗，“林大夫，听说周大夫那边新药药研发成功了。” “是吗，那很好啊，”林苗微笑着抬头，手指轻压医书。 “好什么啊，”张护士急的跺脚，“院长都发话，要把咱们小组的经费拨去那边。” “拨多少？” 林苗追问。 张护士摇头。 她也就是道听途说，哪里知道到底多少。 “我知道了，”林苗道：“我让你晒的药材都弄好了？” “到了这时候，你还有心情管这个？” 张护士瞪圆了眼。 “不然呢，”林苗笑，“经费是医院拨的，我就是个大夫，就算着急又能怎么样？” “你可是咱们小组的组长，好歹也要争一争啊。” 张护士也知道，林苗在研发中心就是光杆，地位上更是差周清婉一大截，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好了，你去忙吧，这事我心里有数，”林苗说完，重又埋头看起来。 张护士瞪林苗，瞪得眼睛都累了，林苗也不曾抬头。 她只要气哼哼走了。 又两月，周清婉的研究差不多接近尾声。 某天林苗接到通知，来到会议室。 一进门就看到院长坐在主位，侧面是研发中心的主任。 林苗眉头微动，转去最不起眼的角落坐定。 很快，所有人到齐，周清婉轻咳一声起身。 第一百八十九章 改组 “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件好消息要公布，”周清婉笑着环顾，“咱们中心开发的药物已通过初步检测，相信不久的将来就会面世。” 全场一静，片刻掌声一片。 周清婉笑着将掌声压下，侧目，“下面请两位领导训话。” 院长笑呵呵摆手，“我来就是凑个热闹，还是老程来吧。” “院长，”主任微微躬身，“要是没有您大力支持，这项目可断没有这么顺利，您讲两句。” 院长笑着点头，看下首的所有人。 “这些日子，你们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 “好在，你们的辛苦没有白费，医院感谢你们，患者也感谢你们。” 院长说完，朝众人示意。 全场立时响起掌声。 林苗跟着鼓掌，耳边响着主任接下来的夸赞，但她已无心再听。 今天的会基调已经定了，就是夸新研发出来的新药，而她刚巧是局外的那个。 开完会，她抱着本子出门。 送完院长和主任的周清婉回转，叫住她。 “你的进度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林苗耸肩。 经过秦教授的教育之后，林苗深刻反省。 即便她已有些想法，可也不敢贸然开方。 “一点眉目也没有？” 周清婉皱眉。 林苗点头。 “主任刚才跟我说，新药药效不错，问能不能延展其他品类。” 林苗眸子微闪。 “不然，你那边先放一放，过来帮我如何？” 林苗勾唇。 “可你那边是西药，我不在行。” “怎么不在行，”周清婉笑，“你的本事，我可是知道的。” “当初，实验课上，你做得数据是咱们班最准确的，那会儿你可没少被教授称赞。” 林苗笑而不语。 周清婉端量林苗，片刻笑了。 “怎么，还放不下跟我的那点恩怨？” 林苗不语。 “这样吧，”周清婉道：“你只帮我做数据分析，其他的一概不用你，至于分成，肯定少不了你那份，怎么样？” 林苗依旧不说话。 周清婉阴鬼，跟她合作，林苗一百个不情愿。 周清婉等了片刻，见林苗半点松动意思都没有，心底暗自咬牙。 门边，张护士抱着两包药材过来，见两人说话，忙闪去一旁。 周清婉瞟见，微笑。 “我言尽于此，下月起，你的小组就会解散。” 她越过林苗往外去。 林苗眯眼看她背影，总觉她有话意犹未尽。 下午，张护士一脸沮丧的来寻她。 “林大夫，我可能做到下月，就不做了。” “怎么了？” 林苗正在研究药材，闻言抬头。 “周大夫说，咱们中心经费紧张，需要节流，”张护士声音很低。 林苗蹙眉，“中心一共裁了几个？” “两个，”张护士道。 林苗了然，“你和小朱。” 张护士点头。 林苗闭了闭眼，“我知道了，你先去忙。” 张护士可怜兮兮的看她。 林苗重又低头去忙。 等张护士叹息着离开，她看她背影。 良久，她搁了药材，收拾好自己，去找周清婉。 “你来了？欢迎你加入，”周清婉笑得温婉，林苗却从她眼里看到了得意。 显然，之所以如此对张护士两人，目的就是为了逼她过来。 “我挺好奇，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我加入你这组？” 林苗忍了心头的气，问。 “理由我说了，”周清婉笑。 林苗跟着笑，心里却半点不信。 “我什么时候过来报道？” 既然周清婉不想说，林苗也不问。 事只要是有，总有一天她自己会发现。 “尽快吧，”周清婉道：“把中药库那边交接清楚，就过来。” “那张护士和朱护士，”林苗刻意顿了下。 “她们是你的人，你有事做，她们自然也不能闲着。” 林苗点头，回去把消息告诉两人。 “太好了，”张护士和朱护士很高兴，只是片刻，张护士又迟疑。 “周大夫怎么突然又改口了？” 林苗浅笑，“这两天把中药库交接一下，过两天，咱们去别的地方。” “去哪儿？” 没了炒鱿鱼危险，朱护士重又活泼起来。 “还不知道，”林苗摇头。 “时间差不多了，收拾收拾下班吧，”林苗脱了大褂，拿上包出门。 楼下，司越靠着流线跑车，一脸倜傥的望来。 “你怎么来了？” 林苗走过去。 “我不过来，你八成都要忘了我这个朋友了，”即便还生早前的气，但司越知道自己弱势，若再不主动些，就等于给罗晏创造机会。 “走吧，我今儿谈了个大项目，哥们高兴，请你吃大餐。” 司越极有绅士风度的拉开车门。 林苗笑着上车。 坐定后，道：“大餐就不用了，随便吃点就好。” “不用替我省钱，”司越一把方向盘，把车子调出车位，“我这一单，足够我吃一年，你这顿，小意思。” 林苗笑望他，压下心底酝酿许久的话。 周清婉自门口行来，又见两人同进同出，立时将唇抿紧。 司越将车停在一装修恢弘的三层楼旁。 “到了，”他拔了车钥匙，示意林苗下车。 “这儿太贵了，还是换个地方吧。” 只看着装潢就知道价格肯定不低。 “放心，没你想的那么贵，”司越笑，“你不是说要做食疗吗？这儿新出了药膳，说是祖上传下的方子，你尝尝，看正不正宗。” 林苗纠结。 吃，她肯定是想尝尝的，但是价格…… “走吧，”司越过来拉着林苗出来。 “先生你好，两位吗？” 门口迎宾立刻过来。 “是啊，”司越咧嘴，松开手。 迎宾彬彬有礼的请两人。 这种情况就是不去也得去了。 林苗暗瞪司越。 待会儿吃穷他。 司越得意挑眉。 那意思就是，随便吃，他不怕。 林苗摇头，跟着迎宾进去坐下。 有人送来餐牌。 司越对自己下手倒是不客气，一口气点了三道药膳，还有再继续的架势。 “好了，够了，”林苗忙阻止。 “难得过来，都尝尝，”好容易跟林苗这样面对面坐着，司越恨不能把所有能给的都送到她跟前。 “够吃就好。” 林苗坚持。 第一百九十章 送饭小妹 菜来得很快，没过多会儿便都上来。 “来，你先试试，看淡药性如何，”司越殷勤示意。 林苗依次尝过，以味蕾分辨药材。 半晌，她点头，“都是些温补的，吃着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司越这才放心下筷。 林苗夹了筷子，斜眼看他。 “干嘛，带我来试毒啊？” “哪儿有，”司越干笑，“你也知道，我这嘴挑得很，这不是想让你先鉴定一下嘛。” 林苗笑着摇头。 这里可是帝都最贵的地段，要是不好吃，还能开下去？ 吃罢饭，司越送林苗回去。 下了车，林苗道：“以后你要忙就别开会跑了。” “没事，”司越摇晃脑袋，“我现在已经上了正轨，接下来就忙着一件大事就行。” 林苗挑眼看他，没问什么事。 “我走了，”她摆手，上楼。 司越目送她到楼上，瞧着房间灯亮了，才开车离开。 第二天，林苗交接完中药库的钥匙和目录，来找周清婉。 “来了，”周清婉一早就从库房得了消息，见林苗过来，便带她去实验室。 “大家先停一下，”周清婉轻拍巴掌，等所有人看过来，她笑道：“今天起，林大夫的小组就并入咱们这组。” 所有人皆盯着林苗，脸色都谈不上多好。 “大家欢迎。” 周清婉环顾，率先鼓掌。 其他人碍于周清婉面子，也都跟着鼓了几下。 “大家继续，”周清婉抬手，压下稀稀拉拉掌声，指了空着的试验台。 “韩成家里有事，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这里就归你管，”她道。 林苗挑眉。 韩成可是周清婉的左膀右臂，一直负责实验室的进度。 可以说，那药的成功，韩成居功至伟。 现在药即将面世，他人却回家。 这不是明摆着把功劳让出来？ “我才刚来，好些事情都不懂，做做下手还行，”事出反常必有妖，情况不明，林苗可不想贸然做出头鸟。 周清婉盯了林苗一瞬，笑了。 “也好，让小赵带你熟悉熟悉，过几天再接也不迟，”周清婉叫了距离最近的一人过来。 “放心吧周大夫，”小赵倒是答得痛快。 周清婉朝林苗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林大夫，你随便看看吧，我这儿手头还有事要忙。” 周清婉一走，小赵脸就变了。 “好，你忙，”林苗笑着换了防菌服，当真只在实验室里还会晃悠。 一晃几天，周清婉叫来小赵。 “林大夫怎么样？” 小赵嘟嘴，“不怎么样，林大夫从来就每天四处晃，什么也不管。” 周清婉抿嘴。 看来她是想消极怠工，让自己不得不放弃啊。 “周大夫，要不你还是让韩成回来吧。” 小赵低声道。 “是我让他走的吗？” 周清婉冷冷看她，乌黑的眼里写满了洞悉。 小赵登时噤声。 “你好好帮着林大夫，其他的，不是你该操心的。” 小赵低着头回去实验室。 进门正见林苗自里面晃悠出来。 看到林苗闲得快要长毛的表情，小赵就来气。 “林大夫，你要是没事就帮我们打打饭吧，”小赵斜挑眼梢。 林苗看了眼挂钟，又看了眼忙着实验的众人，好脾气的答应。 没多会儿，朱护士和张护士也跟过来。 “林大夫，我们去就行，你吃完了再回来就是。” 张护士道。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活动活动。” 林苗笑呵呵，半点脾气也没有的样子。 “林大夫，你这脾气也太好了，”朱护士到底年纪轻，话在肚子里搁不住。 “你也是大夫，早前还是组长，论资历你可比她长，小赵大夫凭什么指使你？” “都是同事，帮帮忙的事，哪儿算指使啊，”林苗拍她肩膀，指了食堂窗口，“人太多了，你先去排队。” “林大夫，”朱护士跺脚。 “快去，”林苗示意。 “走吧，”张护士看了眼林苗，拉朱护士走了。 林苗在后，挑着人少的队伍，打了几份。 朱护士和张护士也拎着食盒过来。 “走吧，”林苗要来两人结算的单据，“待会儿得跟他们算钱呢。” 林苗接过两人手里食盒，点了两道菜，让她们打了，她待会儿回来。 朱护士见她一副皮厚不怕磨的样子立刻嘟嘴，张护士却忍俊不禁。 她是亲眼见着林苗为了方子怎样废寝忘食。 一个那么勤奋进取的人，不可能因换组就意志消沉的，且看林苗这样，也不像心情不好，反而更像是度假。 回到实验室，林苗把单据塞给小赵。 “你，”小赵瞪眼。 “这饭一份不算多，加起来也是不小数目，劳烦赵大夫报销一下，”林苗笑眯眯。 小赵脸色铁青的从兜里摸出几张大票，塞给林苗。 林苗数了数，数目上倒是够了。 “慢慢吃哈，我们就不打扰了。” 林苗笑呵呵的下楼。 小赵则去找周清婉说理。 周清婉揉着胀痛的额头，听完才道：“所以你是让她当了送饭小妹？” “也不算吧，”小赵登时理亏，声音都软了几分。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好好带她，让她早点接手实验室，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吗？” 跟检测中心扯了一个多小时的皮，周清婉的耐性彻底告罄。 “周大夫，”小赵很是委屈，“我不是没带，可她半点心都不少，总是忘这忘那。” “实验室是什么地方？那是一点数据都不能错的地方，”小赵撅嘴，“她这样，我怎么放心啊。” “事情交给她，出了岔子就是她的事，我都放心，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周清婉翻了个白眼。 她只求早点把那里交给林苗。 至于其他，她一个负责人都不怕，小赵一个检测员倒担心了。 早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尽心？ “周大夫，是我错了，”周清婉的不领情，让小赵很是挂不住。 她低声应完，耷拉着肩膀往外去。 “回来，”周清婉叫住她。 “周大夫，”小赵眼睛一亮。 周清婉从包里拿出钱，递过去。 “你一个月才多少钱，还请人吃饭，我看你这周日子是不想过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分成丰厚 有了周清婉的敲打，小赵收敛许多，实验室的一干事情逐渐交与林苗手里。 某天，周清婉找到林苗。 “最近怎么样？可还适应？” “还好，”对周清婉，林苗始终保持警惕。 周清婉笑，“别那么紧张，如今咱们都在一根绳上，若你有事，我一样脱不开干系。” 林苗勾唇。 即便在一根绳上，也分谁前谁后。 真个遇险，落后的那个总还有一线逃生希望。 “听小赵说，实验室的流程你都清楚了。” “只是知道个大概，”林苗回答得保守。 “流程不过是个过场，知道大概就足够，”周清婉道：“都是自己人，那些虚的没必要讲究。” “我只看数据，”周清婉看林苗，“这个在学校时，全系你都数得上。” “检测中心今年过检特别严格，我需要你帮我做出个样品送去。” “你亲自动手，药剂量上，你斟酌，一定要尽可能的贴近数据。” “怎么，还没过检？” 林苗看她。 距离上次开会可是有些时候了，那会儿不是说都已经过检了吗？ “本来说要过了，结果出了点岔子。” 周清婉含糊略过。 林苗也没再问。 没多会儿，周清婉把数据和药物配比送来。 林苗花了几天时间制成，想要送去之时，她顿了顿，寻到张护士。 “早前我弄来的小白鼠呢？” “在仓库，”张护士问：“你要？” 林苗点头，手不经意往兜里一揣，轻易将药剂塞进兜里。 “我去拿来？” “不用，”林苗道：“你去忙，不用管我。” 张护士笑着走了。 林苗过去库房，找到放小白鼠的角落。 这会儿差不多要到小白鼠喂食时间。 林苗拿出药剂，压出小白鼠足够承受剂量，滴入食物之中。 确定它吃完，才拎去一边。 下午，周清婉来找林苗。 “怎么样？药制成了？” 林苗笑着自桌上的药剂盒里拿出试管。 周清婉接过，笑道：“太好了，明天我就送检。” 林苗点头，侧眸正见小赵频频望来。 她转回头，目送周清婉离开。 十天后，周清婉把林苗叫去办公室。 “林苗，告诉你个好消息，咱们的药剂终于过了。” “恭喜你，”林苗道。 “这成果是整个小组的，咱们大家每一个人都有功劳。” “今年分成，我做主，多加三层。” 周清婉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 林苗勾唇。 三成可不是小数目，这眼见着就是年底，院长恐怕要挠头了。 说完这话，周清婉便让林苗回去了。 没多久，便是年底。 放假前，周清婉特地请了主任，要举办年会。 因为今天药剂成功，明年便要正式投入生产，今年的年会格外隆重，甚至还请了专业公司操办。 当晚，周清婉一身黑色小礼服现身。 她一出现，便有射灯紧跟。 周清婉姿态娉婷的来到台上，配合主持人的节奏，活跃气氛。 将近中场，娱乐节目开始。 周清婉这才得以脱身。 她望了一圈，却没找到想找的人。 “林苗呢？” 她拉住过来想要搭话的小赵。 “她啊，”小赵笑的不怀好意，“病了。” “很严重？”周清婉蹙眉。 “高烧，”小赵道：“早上下去查的，中午就回去了。” 周清婉点头，示意小赵自去忙。 她若有所思的踱去侧面，拿了杯香槟，慢慢的抿。 中心每年都是年会时发奖金，就算林苗才来不久，也能从别人那儿打听到消息。 可她偏巧就在今天不在。 是巧合还是 周清婉心里打了个问号。 游戏很快结束，到了高潮环节。 听得主持人高昂的邀请声，周清婉来到台上。 此时，侧面两张半米宽窄的桌子摞得满满当当的现金。 “诸位，“周清婉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就连音乐都低了下去。 周清婉微笑，“今年大家辛苦了，这是院里对大家辛苦的肯定。” “希望大家明年再接再厉，为院里再创新高。” “你们有没有信心？” 她音调猛地挑起。 “有，”众人高呼。 “干，”周清婉高举手中酒杯，盘的光滑高髻随着她动作微微后仰。 射灯落下，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周清婉本就长得漂亮，今晚又是刻意装扮过得，加上灯光渲染，竟有不能直视之感。 所有人皆眼神一晃，举起，欢呼。 周清婉拿了张纸，念一个，便有人上来，抱着奖金下台。 十几分钟后，桌上只剩十几摞。 她叫来张护士，“这些是林大夫的，她请假没来，你知道她家在哪儿吗？” 张护士摇头。 “要不您先留着，等她来了再给？” 张护士建议。 周清婉眼眸微闪，笑着点头。 会罢，张护士先回家把钱放好，回头就给林苗去了电话。 “林大夫，年会开完了，大家伙都分了钱，你的那份在周大夫那。” “好，我知道了，”林苗挂了电话，转而去阳台。 角落的笼子小白鼠活蹦乱跳，抱着瓜子吃得欢快。 林苗观察一会儿，重又回到电话机旁，拨通电话。 几天病假过后，林苗重又回到医院。 才刚坐下，就被周清婉叫来。 “这个是你的，”周清婉从抽屉拿出钱。 “这么多？” 林苗惊讶。 “八万，”周清婉笑，“你应得的。” “我可什么都没做，”林苗耸肩。 “要没有你配的药剂，药检也不能过。” 周清婉示意，“拿着吧。” “那谢了，”林苗把钱拿了回去，寻了几张报纸，包成一捆，放到袋子里。 傍晚，林苗跟着众人一道下班。 周清婉见她提着沉甸甸的袋子，嘴角轻勾。 翌日，林苗套着无菌服实验，周清婉在外轻扣玻璃。 林苗出来，摘了口罩，“有事？” “这个，”周清婉递上张纸，“配出来。” “这什么？” 林苗拿过来。 “照着配就是，”周清婉道。 林苗仔细看过药方，发现大部分都跟她早前配得那个一样，只是其中两种成分剂量多了两倍。 林苗蹙眉，抬眸却见周清婉已走远。 第一百九十二章 药剂成 林苗依照配方把药配出。 才配出来，周清婉便过来。 “好了？” “还差点，”林苗蹙眉。 “不行吗？” 周清婉很不满意。 “有个成分，浓度上跟其他起了冲突。” 周清婉抿嘴。 早前韩成也提出来过，不过似乎被他想法子中和了。 只是那会儿她跟他闹得不太愉快，方子的最后一步，他没给她。 “或许是这方子有问题，”林苗试探。 “方子肯定没问题，”周清婉脸色冷冷，“一次不行就两次，总有能成功的时候。” 林苗蹙眉。 “钱好话，可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周清婉淡淡说着出了门。 林苗叹息着试管放回盒里，作势再添东西。 小赵侧眸看来，却和透过试管开来的林苗看了个对眼。 经过玻璃效应，林苗的眼睛格外的大。 没有地方的小赵吓了一跳。 “赵大夫，”林苗缓缓起身，“这么好奇，要不你来？” 小赵有些意动。 林苗大方的把记录药剂的单子拿出来。 眼见林苗如此，小赵反倒犹豫了。 “林大夫，别开我玩笑了，”小赵虽然也是药剂师，但她平常都是给韩成打下手，根本就没独立完成过药剂合成。 林苗来了之后，她更是连边都没摸到。 现在，林苗经手的这个，很得周清婉看重。 万一她要是弄坏了，到时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来？” 林苗勾出一丝笑，没等笑开便紧绷起脸，“那就去楼下，帮张护士她们拿东西去。” “你，”小赵瞪大眼。 她是药剂师，那些粗活哪儿用她？ “怎么，我还指使不动你？” “不然我请周大夫来，”林苗气定神闲。 小赵气咻咻，却不敢真跟林苗硬顶。 周清婉对林苗的看重，整个中心都看得见，就算她这个曾经的亲信都比不了。 小赵踩着三寸高的鞋，用力摔门而去。 林苗淡淡的扫个向其他人。 正转眼看来的几人忙低下头自顾自的忙。 林苗勾出，转身离开，顺便把药剂塞进兜里。 晚时，回到家，她第一时间把药喂给小白鼠。 因为里面剂量增大，林苗刻意减少喂的分量。 第二天一早，她一起床就去阳台。 小白鼠依旧还活着，且还活蹦乱跳得很。 林苗觉得她都能从老鼠的豆眼里看到精光。 她抿着唇，喂了药，才换上衣服上班。 几天之后的傍晚，林苗回到家里。 去完阳台之后，她急急打电话。 “怎么样了？” 接通后，林苗直接问。 “不太顺利，他人不在老家，”司越声音听着有些远，隐约还断断续续。 “不过我已经托了朋友，听他那意思，好像他人在别处。” “辛苦了，”林苗查过韩成资料。 韩成家在一连车都不通的偏远地方，要想过去，得坐一天牛车。 司越自小到大都是养尊处优的，这一趟定是吃了不少苦。 “跟我还说这个，”司越呲牙。 乐了一会儿才想起林苗看不见，他揉揉鼻子，忍着风一吹就扬起的黄沙，“明儿我就回去，到时再说。” 林苗低嗯，搁了电话，才去阳台收拾。 两天后，司越回来。 两人在医院边上的咖啡厅碰面。 “我估计，那哥儿们是往北去了。” 司越喝了一大口咖啡。 一路又是牛车又是火车的，他真是又累又乏，不喝点咖啡，他脑子都是混沌的。 “能确定？” 司越点头。 “落脚的地方能找到吗？” “这个得找当地那边的人，”司越道：“不过没事。我哥们这两天就年假，我们两去，一准把人带回来。” “谢谢，”林苗必须留下稳住周清婉，这事只能麻烦司越。 “不用谢，事成了，你做一桌好菜，请我就成。” 司越一如既往的大咧咧。 “好，”林苗答得爽快。 桌几上的小包传来悦耳铃声。 司越把包拉开，拿出个巴掌大小的电话。 看了上面显示，他精神一振，“我那哥们。” 他解释一句，拿了电话出去。 没多会儿，他回来，“找到了，我们这就走，等回来给你电话。” 他捞起包就往外去。 “你小心点，”林苗忙不迭叮嘱。 “好嘞，”司越咧出一口白牙，冲出咖啡厅。 林苗付了账，带着包出门。 才走几步，就见周清婉从对面过来。 “林大夫好情调，”周清婉瞥了眼招牌笑道。 “什么情调，昨晚熬太晚，喝点咖啡提提精神。” 林苗笑着错开些位置，刚好把自己那桌挡住。 “熬夜研究怎么合成？” 相比林苗在哪儿吃饭，周清婉更关心药剂问题。 毕竟，这关系到几时才能投入生产。 “是啊，”林苗一脸苦恼，“我这水平有限，要是实在不成就只能回学校请教授帮忙了。” “咱们在学校的时候已经够麻烦教授他们，如今毕了业，还要去叨扰，是不是不大好啊，”周清婉微惊。 学校里的老教授们那是研究了一辈子药理的，论理论，论经验，自然远比其他人强。 但也正因如此，才更容易看出药方里的弊端。 “也是，”林苗耸肩，“我还是自己琢磨琢磨吧。” 她俏皮的挑了下眉头，“或许灵光一现，我就成了。” 周清婉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我要回去了，你呢？” 林苗问。 “我要去前面买些东西，”周清婉指了不远的小店。 “你去忙，我回去了，”林苗笑着说着，错开她，往医院方向去。 周清婉点头，余光透过玻璃瞟进咖啡厅。 却只见空空桌子。 林苗回去医院，便依照药方上的剂量配比起来。 除开大剂量的几个，余下的皆融进试管，入恒温箱。 两天后，林苗提着恒温箱来周清婉办公室。 “好了，”周清婉很惊讶。 “是，”林苗笑着把恒温箱放到桌上。 “都是按照方子上的配比？” 林苗笑。 “我知道了，”周清婉打开箱子，看了眼，见方子也在里，顿时笑了。 “我这就送去药厂检验。” 周清婉提着箱子就往外去。 走了两步，她回头，“这几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送检不过 一晃半月，药检结果即将出来。 市场上忽然曝出某心脏复苏药物名不副实，某病患用药无效，猝然离世的传闻。 清晨，自来补偿过来的主任来到研发中心，叫了周清婉林苗等一干负责人来。 “今早的报纸你们可看了？” 主任盯着周清婉。 外人不知，他们自己却知道。 爆出传闻的药正是早前他们失窃的那份配方。 周清婉点头。 “真是太险了，”主任轻拍胸脯。 这事如今已经闹大，那药厂十有八九是要倒大霉了。 “咱们新研发的药品没问题吧？” 主任追问。 “放心吧主任，”周清婉笑：“咱们的药已经过了初检，足可证明那药的安全性。” 主任笑着点头。 “周大夫，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这方子是参照早前研制出来的那道改良的。” “药方上，没有问题吧？” 周清婉笑容一僵。 林苗一脸担心。 “早前的方子里，药剂融合十分缓慢。” “早前咱们做实验时，一试管的药剂就需要放置一晚，才能充分融合。” 周清婉瞟了眼林苗，淡声道：“我听说那药从打面世就供不应求，每日产出根本供不上消受。” “我听说，供销商们急着拿药都把价钱开到了近二倍，还会拿着现金来买。” “我猜，定会有人红了眼，把最耗时的静置改为生产，那么生产的速度可是能快上两三倍的。” “可那样一来，药剂根本没有融合，药效还没有彻底激发，自然也就没有药效了。” 主任微微点头。 早在当初，这话周清婉也是跟他说过的，只是没有详说放置需要的时间竟然这么长。 “咱们最新研发的方子是我们进行改良了的，不但静置时间缩短一半，就是药效也有一定增加。” “远不是早前那方子能比。” 主任微笑，满是欣赏的点头。 林苗瞧见，适时的不再说话。 主任和周清婉说了会儿闲话，去了别处。 会议室里只剩周清婉和林苗。 “林大夫，”周清婉眼神冷冷，“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啊，”林苗一脸莫名，似乎完全不知道她说什么。 周清婉眯了眯眼，扯了点笑。 “没事了，回去做事的。” 她回去办公室，没多会儿一辆红色的跑车便从医院的停车场驶出。 正对停车场的窗子边，林苗抓起电话。 一个小时候，跑车重又回来。 当晚，司越来找林苗。 “怎么样？” 林苗打开门，等司越换了鞋，递上水。 “她进了家理疗会所，里面都是私密包厢，我跟不进去。” “中途偷溜去做美容？” 林苗诧异。 司越点头。 林苗蹙着眉心，在沙发边上踱了几步。 “要不我想法做点手脚？” 司越提议。 “在单位不好说的话，在家总会说的，到时候咱们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林苗瞟他一眼，摇头。 违法的事绝不能做。 “天晚了，你也回吧。” “哎，”司越咧嘴。 “没你这样的，哪有用完人就撤梯子的。” “怎么没有，我就是。”林苗拉他起来，“赶紧的，美容觉可是女人最好的保养品。” “我可是还没婆家呢，不得好好保养保养。” “你不用保养，挺好的，”司越嬉皮笑脸的起来，瞟着林苗眼底的青黑，往门口去。 送走司越，林苗重又回到沙发坐定。 周清婉虽然是药理出身，但她理论多过实践。 早前药剂调配这块一直都是韩成负责。 他走后，小赵接管没几天，就是她接手。 由头到尾，周清婉都不曾参与其中。 林苗冷冷扯了扯嘴角。 她第一次配比是按照上面标注，足足静置了十五小时的。 这时间正跟周清婉自己说得时间正好对上。 她所谓的改良，怕是就是第二次的那个配比剂量吧。 第二天一早，林苗来到中心。 才进门，就被周清婉叫去办公室。 “你看看，”周清婉端坐办公桌后，甩过一本文件。 “这什么？” 林苗打开来。 “药检结果，”周清婉自座位起身。 “上面说配比不合格，”她冷冷道：“你有什么可说的？” “我能说什么？” 林苗失笑。 “我可都是按着你的要求配的。” “我要求？” 周清婉冷笑，“我给你的都是经过反复试验过的，过检绝对没有问题。” “可你这，”周清婉冷声道：“说吧，你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林苗勾唇，“周大夫，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 “明明是试验过，已经成熟了的方子，却要我来调配，还反复送检，”她道：“周大夫的做法实在让人不能不往歪了想。” “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周清婉理亏，半点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争论。 “现在的问题是，新药不过检，”周清婉指着文件，“年会时，我已经跟院长和主任保证，春天时成药肯定面试。” “但现在，”她问：“你说怎么办吧。” “这个我怎么知道？” 林苗勾唇。 旁人不知，她却心之火杜明。 这次的药剂她一早就换成跟上次一样的，上次过了，这次却不过。 偏偏又是再昨天的那次小摩擦之后。 这不能不让人心生怀疑。 “行了，你先回去吧，”周清婉一脸烦躁的摆手。 林苗笑着回去实验室。 下午，院长和主任联袂而来。 全组成员全都聚集在了会议室。 “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事情要说。” 主任一改早前的团团和气，一脸的冷厉。 “林苗，你有什么要说的？” 林苗起身，看了圈望来的眼神，“主任，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主任冷哼。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林苗挑了一遍眉毛，“还请主任说明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 “你还狡辩，”主任厌恶的别开眼，“周大夫，你说。” “这个，”周清婉面带难色。 “说，”主任皱眉，“她做得出，你还给她留什么脸？” “是这样的，”周清婉一脸无奈，“大家也都知道，早前咱们中心的药方泄露。”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白 “之后我引以为戒，这配方从头到尾就只经两人之手。” “但是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她看向林苗，“我接到消息，那药厂调整配方，里面的药剂含量与咱们的一模一样。” “林苗，你还有何可说？” 主任冷喝。 “周大夫也说了，经手共有两人，”林苗淡淡道：“主任你只揪着我不放，是什么意思？” “你，”主任气咻咻，“这项目本就是周大夫提出，不论资金还是人员都是她一手筹备起来。” “若她真有他心，尽可直接过去，又怎会在这儿劳心劳力？” “所以，主任就怀疑我？” 林苗冷勾一边唇角，“主任这么做，也未免太武断了。” “你，”主任气得手指哆嗦，指着林苗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大夫，”院长温和开口。 “那么关于药方再次泄露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我同意主任所言，”林苗微笑，睨了眼主任，见他情绪稍缓，才道：“这件事与周大夫脱不开干系。” “林苗，”周清婉冷冷瞪来。 “周大夫，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林苗笑，“这个项目，你是负责人，方子又多数在你手里，如今丢失，你难道没有责任？” 周清婉眉头轻落，“药方你我都经手，说起来，你我都是有责任的。” 林苗笑了笑，看向院长。 “院长也这么认为？” 院长转眼看了看两人，不发一言。 林苗心底微冷，缓缓站起身。 “方子已经丢了，如今没有证据指明到底是谁泄露，那么责任问题就成了悬案。” “我和周大夫都与方子接触过，也就是嫌疑最大的。” “院里若是因此给我惩处，不论是何，我都愿意接受。” “这可是你说的，”主任可算逮到机会，指着林苗。 “是，”林苗笑容淡淡。 “院长，我建议开除处置，并全市通报，以免她祸害其他同僚。” 主任征询的问院长。 院长皱眉，“这是不是太重了。” “院长，一个靠出卖组织利益的祸害，你可不能心软。” 主任殷殷劝导。 “主任，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泄露方子，我接受的只是保管不善错漏而已。” 林苗冷冷强调。 主任斜瞪一眼，再次看向院长。 “林大夫，这件事就算调查也需要时间，我看你就先停薪留职一段时间吧。” 院长斟酌好半天才开口。 “可以，”林苗笑，眼眸里光沉寂下去。 她自座位起身，看在场的所有人。 偌大会议室，几十号人，竟没有一人说项。 周清婉微微侧头，一脸难色，眼底却带着笑意。 终于，她终于把这个讨厌的人从这里，从医界干了出去。 从此以后，她起三更爬五更，辛苦几年才学习来的东西，再也没有用武之地。 一想到她心心念念的就此付诸东流，周清婉的心就特别畅快。 林苗一路走到门边，拉着把手，忽的转头。 “走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皆吸引过去。 林苗拉开门，一个男人自门外走进来。 “韩成。” 在场的所有人都认出来人。 “是我，”韩成扯了扯嘴角，看向有些失色的周清婉，“很惊讶我会在这儿？” “你说什么，” 周清婉勾了勾唇，做出不解状。 韩成勾唇，冷嗤，“装得真像，要不是我亲身体会，真不知道你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竟然这么心狠。” “我好歹也跟在你身后，忙前忙后，你竟然想要让人弄死我。” 一时间，全屋哗然。 “韩成，你可不要胡说，”周清婉一下子跳起来。 “我胡说？“ 韩成嗤笑，“你给我办了护照，让我去北边躲一阵子。” “走得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一定不会亏待我，将来给我建远比这里更好更先进的实验室，让我可以尽情的发挥所长。” “我信了你的鬼话，帮着你调配药方，还把它卖给陈总。” “韩成，”周清婉急忙打断。 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看来，药方泄露的元凶已经找到了。” 林苗微笑。 “周大夫，”院长撑着桌子，颤颤起身，“他说得都是真的？” “院长，你别听他的，”周清婉急忙道：“早在他离开前，我们两个就因为配方起过争执。” “好几次都差点动手。” “他这是挟私报复。” “为什么起争执你不知道？” 韩成道：“那方子有问题，药性根本不稳定，根本无法做到入口瞬间便激发心脏**。” “我建议再行调整，毕竟这是入口的药，不能马虎。” “可你呢，说什么投资方催得紧，根本没有时间重来，最后更是直接把方子变卖。” “你大概没想到陈总做事雷厉风行，一拿到方子就立马大张旗鼓的干起来，结果弄得你失了盘算吧。” “当然，你更加没有想到，我会从那鬼地方逃回来吧。” 韩成大笑，会议室里，除开他肆意的笑声，再无他音。 林苗静静的看了会儿，便从敞开的门离开。 出了医院，见司越支着长腿，笑吟吟望来。 “谢谢，人来的很及时。” 林苗道谢。 司越沉默的打着方向盘，片刻还是开口。 “这功劳我不能领。” 他看了眼林苗，重又目视前方。 “我和朋友到时就看到韩成，听他说是有人让他在那儿等着的。” 林苗抿了抿唇，盯着转向的路口。 “韩成说，是那个人把他从国界线那边捞回来，还救了他一命，”司越道：“你知道那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林苗急急的答。 司越的手微微收紧，方向盘用力一打，停在路旁。 “苗苗，我，”他有些结巴的开口。 “我还有事，先走了，”看到他脸上的期许和急切，林苗便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如兔子一样的从位子上蹦起来，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车门砰的一下关上，司越侧身，看着车外的她。 漂亮的眼睛里，黑得几乎看不见半点光。 林苗有些不敢直视，她侧着脸，低声道：“对不起，也谢谢你。” 第一百九十五章 开店 回到家，林苗乏力的倒在沙发上。 过了好一会儿才懒懒洗了个澡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习惯性的起来。 刷牙刷了一半才想起，她已经不用再去上班了。 洗完脸，她转去早市，先是吃了点包子馄饨，又买了菜肉回来，煲汤。 将近中午，她提着保温桶去学校。 秦教授正打算去吃饭，见她过来还讶了下。 “老师，去吃饭啊？” 林苗打开保温桶，里面的汤还冒着热气，浓香瞬时散出 秦教授放下拿起来的帽子，过去坐下。 “好久没吃到了，你这手艺可进步了，”早前两人去国外时，林苗也曾小试牛刀，不过到底是在外，有些食材那边根本没有。 “还热着，这会儿吃正好，”林苗把汤放到他跟前。 秦教授这会儿还真的饿了，他吃了几口，感觉肚子垫了底，才问：“这时候你怎么来这儿？” “不上班了？” “是啊，”林苗接口。 “怎么回事？” 秦教授搁了调羹，有些发急。 “就是觉得没什么意思，”林苗笑。 秘方泄露一事已经大白，她自然是没有责任的。 按说完全可以回去上班。 只是眼见那里的世态炎凉，她实在不想再回去面对那些人。 至于张护士和朱护士，没有周清婉，其他人不会为难她们。 “是出了什么事？” 秦教授蹙眉。 “没有，”林苗笑，“就是觉得那儿不适合我。” 她道：“您也知道，我一直想开个药膳调理的食铺。” “现在外面每天都有新开的商铺，我也想开一个试试。” 秦教授舀着汤，沉吟半晌才点头。 “要说以你现在的本事也差不多能坐堂了，只不过药膳，”他道：“咱们祖辈传下来的方子里可没几道，你能行？” “行不行的，先试试呗，”林苗俏皮一笑，“就算不行，凭我这手艺，开个馆子总成吧。” “又顽皮，”秦教授笑瞪她。 林苗嘻嘻的笑，“倒时候铺子开业，您可得给我捧个场。” “行，”林苗这也算是开门立户了，秦教授是她恩师，自然要到场的。 “铺子都选好了？” 吃完饭，秦教授问。 “还没，”林苗摇头，“不过我打算在商业区和高级写字楼附近找。” 林苗打得名头是养生药膳，这样的菜品价格远比平常的贵上许多。 这样的价格也只有收入相对高，更注重身体健康的白领才能接受。 “你平常连门都不愿出去，世面上的行情你也不懂，”秦教授道：“轩儿和成霖喜欢闲晃，你去问问他们。” “再不然问问你三师叔。” “他每天经手的病人都是些有身份的，消息总能灵通些。” “好，”林苗笑应，收拾了保温桶离开。 秦教授等她走远，拿起电话。 下午，林苗过去四合院，把自己的打算跟秦子轩言明。 秦子轩看着神情平淡的林苗，“受点委屈就不想干了？” 林苗笑了笑，猜着秦教授定是跟院长通气了。 “气我都出了，还受什么。” 秦子轩皱眉。 “你可知道，当初你进医院，是师叔过去说项的，”孟成霖忍不住开口 “猜着了，”林苗点头。 “那你，”孟成霖瞪眼。 “师父待我好，我记在心里，但这是两码事，”林苗摇头，“那里我不会回去了。” 秦子轩一直看着林苗，他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厌恶。 “既然不愿，那就算了。” “爷爷说了你的想法，我觉得也不错，”他道：“当下情势未必一定要铁饭碗才靠得住。” “本来爷爷也是想让你磨练磨练，开馆子虽然不是诊病，但也是在钻研本事。” “况且你大学时学的也大多是这方向，要是呆在医院，学的也就荒废了。” “还是师侄了解我，”林苗眉开眼笑。 秦子轩抽了抽嘴角。 要是不这么叫，他会更高兴。 秦子轩把他熟悉的地脚全都给林苗介绍了个遍，又道：“师傅那儿我会去说一声，要是有合适地方再跟你说。” “多谢师侄，”有了师门的支持，林苗心情飞扬的回家。 做好规划之后，开始她的帝都之行。 一连转了半月，林苗定下三个地点。 她带着选好的地址来找秦子轩。 “帮我看看，这三个哪个更合适我。” 秦子轩看完，笑了，“这三个都不错，地点好，高档消费的人群也算密集，客流应该不差。” 林苗频频点头。 “只不过，房租应该也不便宜吧。” 秦子轩笑。 林苗皱巴了下脸，“有一个老板还算不错，答应先交半年。” “那其他呢，装潢、灶台用具，桌椅板凳，这些都下来，费用也不少。” 林苗轻轻叹气。 这些都是必需花的。 “我有个地方，隔壁街就是贸易中心，前一任店主也是做餐馆生意的，不过就做了半年不到，家里有事，不得不回家，价格上也算便宜。” “这么好，”林苗惊喜不已。 “你先别高兴，”秦子轩道：“我去看过了，那地脚有点偏。” “没事的，”林苗笑，“我对我手艺有信心，只要是对吃有讲究的，就算多走两步，他们也会愿意。” “那我带你过去看看？” “好，”林苗笑嘻嘻的跟他来到地点。 环顾一圈，就立马拍板。 “就这儿了。” “你确定，”秦子轩有些惊讶。 就算这房租价格便宜，房主也愿意先收半年，可在这地脚再怎么也是近二十几万呢。 “是啊，”林苗笑眯眯。 “你有那么多钱？” 秦子轩问。 “我手里差不都十万，先问问看能不能先交定金，不成就只能跟我妈借了。” “这样我叫人过来，咱们再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先少收几月房租。” 秦子轩找了个地方打电话。 没多会儿，房主就来了。 听说林苗手头没那么多钱，房主很痛快，答应先收三个月的。 但三个月之后，就要收九个月的房租。 林苗笑着答应，立马取了钱来。 两人当场签了契约，这事也就算是定下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生意兴隆 前任店主离开前留下了全部手续，房主严明，若她需要，可以拿过来变更。 初时林苗有些意动，但还是拒绝了。 她要做的是药膳，与其他餐馆不同，经营范围上也就有所不同。 跑了差不多一周，所有手续全都办妥。 接下来就是食材和药材。 秦子轩一早挑了些常用的过来，见林苗有些推拒便道：“这些都是出了点小岔子的残次，药效上虽然没有影响，但品相不佳，没法送去铺子卖。” “倒是你这儿直接切碎了，倒不受影响。” “多谢，”林苗感激。 “不用谢，”秦子轩道：“钱还是要算的。” “这个自然，”林苗笑，“你来得正好，我才刚试做了两道药膳，你来试试。” 秦子轩眉头微动。 早听爷爷说林苗手艺极好，他一直想尝尝，没想到今天就有机会了。 林苗关上火，掀开紧闭的盖子，一直密封在里的香味顿时窜出来。 “党参枸杞鸡汤，”秦子轩探头，看着飘着油花的鸡汤，口水都要下来了。 “尝尝味道，”林苗盛了一碗，放他跟前。 秦子轩轻吹几下，才抿了口，登时眉头大动。 “好喝吧，”林苗得意。 秦子轩没有吭气，直接把碗里喝完。 “你这儿能打包？” “能啊，”既然要做写字楼生意，肯定要备上餐盒，以便打包。 “我还打算开设预定服务，”林苗拿了两个质地极佳的密封盒。 “药膳炖的时间太长，要是提前定，我就可以提前准备，客人来时就可以立刻喝到，”林苗瞟着忙着装和的秦子轩。 “不错，”秦子轩指了另一个灶头的砂锅。 林苗垫着砂锅给他端过来，看他不见外的也装起来。 “我建议你印些传单，另外再雇几个模样过得去的小哥。” 林苗点头，“传单已经在印了，不过雇那么多人干嘛？” “送餐啊，”秦子轩道：“那些白领赚得多，付出的也多。” “你当公司老板都傻了，白白给他们开高薪？” 林苗立刻道：“那我还得增加几道滋阴补阳的药膳。” 秦子轩点头。 秦家药铺里，但凡沾了这种功效的滋补品也是卖得极好的。 “你没事去趟铺子，跟师父把方子讨来。” “这不大好吧，”林苗干笑。 虽然她很眼馋，但方子毕竟是秦家的。 “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好，只是，”秦子轩正色，“这方子只入你眼，绝不能再传二人。” “放心，我一早就打算药材上的东西都是我亲自来，绝不假别人手。” 秦子轩这才点头。 “行了，时间不早了，成霖还等着呢。” 秦子轩拎着沉甸甸的袋子走了。 林苗收拾好东西，转去药铺寻三师叔。 半月后，林记小铺开业。 当天，秦家三位长辈全部到场。 秦子轩等小辈们也都来了，铺子里样貌标致的伙计也都跟着过来去写字楼发传单。 “师父，这是不是太麻烦了。” 林苗很是过意不去。 “你要觉得麻烦，就好生钻研，以后我和你两个师叔的伙食，就归你管了。” “这个没问题，”林苗笑，“我呀，一准把您们三位养得白白胖胖。” 一阵喧闹的鞭炮声后，很快有人过来。 听说是药膳，都进来看看。 林苗将价位设了两种，寻常菜品，价位照比其他饭店略低，药膳则是按照要求按着价目表格外收费。 倒也是明码标价。 将近中午时，小店已经人满为患。 林苗一直忙得脚不沾地，直到晚上华灯初上，她才收拾好了东西回去。 “走吧，”眼见林苗出门，街口拐角的一辆轿车里，罗晏淡声吩咐。 “老板，”小赵面带不忍。 这些日子以来，老板每日忙完，便会来这里。 林苗几时走，他便几时陪着，一直送到她进了家门，才回去。 林苗可以睡下，老板却还要继续忙事情，有时甚至要忙到天亮，洗个澡，就又去上班。 老板也是人，就这么熬着，就算铁打的身体，也抗不住啊。 “我说跟上，”罗晏声音微冷。 “知道了，”小赵低声答应，把车开进车流，并在林苗上了公车之后，紧紧跟上。 转眼便是小半个月，林家小铺用料实在，火候足的名声在写字楼里传扬开来。 没到上午十点左右，预约的电话便响个不停。 为了满足需求，林苗不得不又添了几个灶台。 待到饭点，七个年纪正好的小伙便提着保温盒穿梭在写字楼里。 三个月后，林苗请了房主过来，特地给他做了药膳，交上余下九个月的租金。 房主边吃边看小伙们来回穿梭。 “你这儿生意好红火啊，”做完最后一道药膳，林苗总算可以歇下。 看到林苗过来，房主道。 “本大礼微，看着挺兴隆，其实都是些辛苦钱，”林苗笑。 “不是吧，”房主笑，“你这药膳的价格可都不低，这还能赚得少了？” “药膳的价格都是根据药材多寡定的，那些药的价格都是进价，我不过加了点加工费罢了，”林苗捶着肩膀，一脸疲惫。 房主瞟着她不大好的脸色，忍了眼红。 药膳这玩意儿可不是谁都能摆弄的。 听说开业时，响动帝都的秦家药铺掌柜都过来捧场了。 由此可见，这小姑娘还是有把刷子的。 再想早前找到他的那人，房主溜溜收了心思。 吃完药膳，跟林苗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林苗收拾好东西，跟收银小妹打了个招呼，提前走了。 街口，罗晏见她没有依照早前路线，登时皱起眉头。 “老板，要不要跟？” 小赵请示。 罗晏微微点头。 小赵一脚油门紧跟着来到四合院外的巷子。 见林苗进去，他看罗晏。 “老板，这巷子太窄，要是进去，她可就发现了。” “停这儿，”罗晏看了眼渐黑的天色，推开车门，跟了下去。 小赵眼见罗晏走远，忍不住摇头。 老板这性子实在别扭。 要说关心这事，他敢说，再没有谁比老板更关心林苗。 可他偏偏就不肯让人知道。 他不说，也不许别人说。 照这么下去，几时才能娶到老板娘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治病 四合院里，林苗谢过孟成霖，拿了袋子药材出出来。 罗晏急急避去一旁，等林苗走远，方才跟着出来。 “老板，”小赵赶忙赶上来。 “你跟着送她回去，”罗晏交代。 “那老板您，”小赵眼见他又扭头回去，急忙问道。 “跟上人，出了岔子唯你是问，”罗晏交代一句，又往四合院去。 小赵摇头，只得上了车，紧随林苗，眼见她回了家，这才赶回四合院，接了罗晏回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记小铺的名声在写字楼一带越传越广，几乎每一个在这里上班的，都买过药膳。 半年后，林苗终于攒够一小型公建首付。 公建距离不远，只是新开发的地盘，写字楼上还没有那么多人员。 好在林记小铺本就有外送业务，倒也不受什么影响。 周围陆续开起商铺，但不论什么品类，什么菜肴，论红火都不及林记小铺。 一来二去，有些人便眼红起来。 林苗也知道自家招眼，平日里总是很低调。 但这依旧不能阻止旁人生出别样心思。 某天中午，正是客流最多的时候。 某桌突然传来惊叫，一个男人从座位上跳起来。 “老板，你这药膳里有蜘蛛，”男人一脸惊恐。 “先生，出了什么事，”服务生赶忙过去。 “蜘蛛，你看，在那儿，那么大个，”男人指着药膳，“这怕不是毒寡妇吧，你这样是要吃死我啊。” 服务生瞄过去。 确实有个小指甲盖大小的东西漂浮着，瞧形状确实像蜘蛛。 “先生，我帮您换一份，”服务生过去端砂锅。 “换什么换，”男人一把抓住服务生的手，“那么贵的价钱，却卖这种东西。” “你们这是欺诈，我要有个说法，”男人说话声音极高，所有吃饭的顾客都看过来。 “老板，”服务生就是个来打工的大学生，哪见过这场面，登时腿有点软。 “怎么了，”林苗听到动静，从后厨出来。 “你是老板，”男人一见林苗，也松了服务生。 “你来看看，我这汤里有毒蜘蛛，你说吧，怎么办？” 男人气咻咻的问。 林苗微笑着过去，看了看汤品，点头。 “没错，确实有这味药。” 林苗的干脆让男人瞪大了眼。 “你，你再说一遍，我入口的东西里，你竟然给我放毒蜘蛛？” “确切的说，是叫圆蛛。” 林苗一本正经道：“先生，我记得你，此蛛正是为了对您的症状，才特地下的。” “你胡说八道，”那东西再没男人更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先生，你眼底泛红，眼底却泛青，鼻翼鼓动异常，身体时常力不从心，着明显是常年酗酒且孤身，加上不加注意导致。” “您现在症状还算轻，我便加了些药材，帮您调理。” 林苗舀起半勺汤，内里蜘蛛随着汤汁荡漾。 “这个啊，就只针对您的症状，专门添加的。” “你说什么，什么力不从心，”男人不自在的别开头。 “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林苗笑。 在场的，男人不少，登时明白，顿时哄堂大笑。 男人脸上实在挂不住，他指着林苗鼻子，“你给我等着。” 林苗微笑，“先生，你若不信尽管去中医馆，问问这药是否对症。” “或者咱们大家伙陪着你一道去，”她想了片刻，“我记得街尾就开了家中药堂。” “不然您也关照一下他的生意？” “懒得跟你胡扯，”林苗说得言之凿凿，男人不懂中医里的门道，不敢跟林苗硬抗，只得灰溜溜走了。 林苗示意服务生收了砂锅，朝众人笑。 “不好意思，扫了大家的兴致，今天菜品一律八折，算是我给大家赔礼。” “药膳也八折？” 立刻有人问。 “是，”林苗笑，“只要是在场的客人，便可以享受折扣。” 众人很是兴奋，有电话的赶忙摸出来，没有的便急急跑去角落的电话边。 林苗回去后厨，重又弄起蜘蛛看了眼，才倒进垃圾桶里。 “老板，”服务生凑过来，“那个真是你加进去的？” 林苗瞟他一眼，没吭气。 “你还真是冒傻气，”一旁负责做小炒的师傅拍了他一把。 “这么大个的圆蛛价格可不便宜，就咱们这药膳，哪儿能加那么贵的东西。” “那这，”服务生挠头。 “那是老板随机应变的。” “还真不是，”林苗笑，“这玩意儿确实对他的症。” 两人一呆。 林苗转去库房，那一早准备好的药材出来。 没多会儿，众人纷纷报上订下的药膳单子。 几人再没时间闲话。 一直忙到将近下班，才算赶完订单。 “终于好了，”收拾好东西，服务生长出了口气。 林苗笑，起了锅，盛了焖饭，端了砂锅。 “今天辛苦了，吃完饭再回去。” “这，不好吧，”服务生一早就想尝林苗手艺，只是因为药膳对他来说价格太贵，他舍不得。 “吃吧。” 林苗把饭菜端去就近的桌边，拿了包和衣服出门。 小炒师父早前就看她弄，本以为是要带回家，不想是给他们做的。 服务生还在看林苗。 “看什么看，还不快吃，晚了可就没车了，”小炒师父坐定，端起碗来。 服务生跟着坐下来，“老板可真厉害。” “那是，不然年纪轻轻能撑起这么家店？” 小炒师父是一开始就跟着林苗的，开业时秦家满门出动的情景，他亲眼目睹。 “还那么漂亮，可惜还没有男朋友，”服务生咂舌，眼底闪过一丝光芒。 “小孩子家家，赚你的钱，吃你的饭，其他别想，”小炒师傅瞟他一眼，警告道。 “我就说说，”服务生就是一时念头，被敲了一棍，立马老实了。 街市上，林苗缓缓漫步。 两月之前还很空旷的区域，一转眼就灯火通明，繁华无比。 她站在算是这一片最高的建筑物前，仰头望着上面熠熠发光的招牌。 “林木地产。” 林苗呢喃。 最近，她店里有好多顾客都是这个地产的员工。 第一百九十八章 遇刺 又几天，林苗早上来开店门。 远远就见一人在店门口前徘徊。 她走过去，看清来人有些惊讶。 “你来是有事？” “是，”来人正是早前过来闹事的男人，见林苗如此客气，男人反倒很不好意思。 “那个大夫，我想问你，有没有办法治我这病。” 周围人来人往，男人声音压得很低。 林苗打开店门，放他进来。 把过脉，她轻松口气，“你的症状并不严重，我也说过了，你的病是你酗酒和不注意导致的。” “只要你戒了酒，再戒了五姑娘，多加强锻炼，日子长了也就好了。” “不能日子长啊，”男人愁眉苦脸。 “我跟你说实话吧，”男人道：“家里给我介绍个姑娘，”他瞟了眼林苗，小声道：“我也挺喜欢。” 林苗点头。 “可是我这，”男人看自己该争气时偏偏不争气的地方，“这要是让她知道了，那我的事不是就吹了。” “老板，不，大夫，求你帮帮我，”男人恳求。 “我这里是食疗馆，只管调理，你这病需得正经下几服药去治。” 林苗道：“这样，我告诉你个地方，你那儿请坐堂老中医帮你看看。” “大夫，”男人拉住林苗，“我这病，实在是说不出口。” “我就这么说吧，要不是你点明，我也是不会来你这儿的。” 男人眼眶发红，“我这都一把年纪，条件又不是多好，要是这婚事吹了，那我这辈子可就只能打光棍了。” 林苗瞟了眼他手，男人急忙挪开。 “大夫放心，我已经好久没那个了，这手绝对干净。” 林苗扯嘴角。 “你怎么又来了？” 小炒师父从门外进来，看到男人顿时警惕不已。 “他是来订药膳的，”林苗接口。 小炒师父瞟了眼男人。 秉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宗旨，没再搭理。 “你这是答应了？” 男人惊喜不已。 林苗点头。 这种事事关男人尊严，他不想往外传扬，她也能理解。 “话我先说在前头，我可是治得慢，你能等得？” “能等，能等，”男人傻呵呵的笑，“家里还得准备财礼，少说也得小半年才能办事。” “那好，”林苗摊开手，“每天三顿药膳，一天需要花费三百。” 男人抽抽嘴角，“大夫，没有便宜点的药吗？” 林苗摇头。 她下的药都是从秦家拿来的，虽说有些瑕疵，可药效都是个顶个，绝对是好的。 这个价格，还是秦家特地便宜的，不然还要更贵。 “那得多久？” 男人心疼钱，但更在意自己的后半生幸福。 “这得看你自己，”林苗道：“要是你多加注意，好得自然会快。” “不过前期，少说也要一两个月吧。” 男人在心里默算了下，默默掏出一沓钱来。 “这些是定金，用完了，我再送来。” 男人拿起桌边的纸笔，留下地址。 “每三天过来一趟，”眼见男人起来，林苗交代。 男人点头。 虽说好吃，可也着实不便宜。 他可不得时常过来复诊。 送了男人，林苗去后厨。 小炒师父凑过来问：“他来干嘛？” “没事，就是订两个月药膳，全天的，”林苗随意答着，拿了药材出来准备。 “真的？” 小炒师父眼睛晶亮。 林苗点头。 “可以啊，老板，”小炒师父心算了下，暗自咂舌。 这药膳可不便宜，一天三顿的，一个月可就小一万。 这要是吃个一年半载，他们店的水电费可就全出来了。 想到这儿，小炒师傅格外的有干劲，甚至越俎代庖帮林苗把菜都切好的。 就这样，一连送了三天。 第四天，男人又来了。 把过脉，林苗问：“这两天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太大感觉，”男人回想，“就是觉得胃口好了，睡得也香了。” 林苗点头。 吃得好睡得香，也就不用拿酒来凑数了。 难怪他气色好了些。 “药膳继续吃，”她站起来，往后厨去。 男人看她背影，忽然道：“老板，你医术这么好，为什么不去行医啊？” “兴趣不行吗？” 林苗转头。 男人被呛了个倒仰，点头走了。 再来复诊，男人脸色都白了个色号。 小炒师父都啧啧称奇，跟过来看。 把完脉，林苗照例的走了。 男人却叫住她，“世道不太平，你自己当心点。” 林苗诧异，问他，“怎么突然这么说？” 男人连连摇头，急匆匆走了。 林苗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晚上，她关了门板回去。 下了公车，才走出不远，身侧忽然冒出个男人。 林苗下意识的抱紧挎包，紧盯男人。 “打劫，”男人亮出刀，恶狠狠的逼来。 “都给你，”林苗一把把包扔过去。 男人急忙去接。 一时来不及顾林苗。 林苗便掉转头，往灯火为最明亮的马路上跑。 “该死的，”男人咒骂一声，干嘛来追。 耳听得身后急促脚步，林苗跑得越发的急了。 但她到底是女人，论体力和脚程都不及男人。 很快的，就被追上。 男人举起刀锋。 林苗想要逃，但死亡的威胁让她浑身发软。 她强撑着往后退，眼睁睁的看着刀朝自己扎来。 忽然，身后飞起一记飞踢，直接将刀打飞。 一双铁臂将她揽入怀里，旋转之时冷香袭身，只听身后一记闷哼，周围变得安静。 林苗缓缓抬头，对上黝黑的眼眸。 “罗晏，”林苗呢喃。 “你没事吧，”即便人在怀里，确认了她没事，罗晏也还是想听她告诉自己。 林苗摇了摇头，自他怀里探头。 小赵正领着男人脖领暴揍。 “这人想杀了我，”林苗陈述。 “没事了，”罗晏安抚的摩挲她背脊。 林苗缓了缓，恐惧渐渐远离。 “你好好休息，”罗晏送她到家门口，眼看着她进去，便转身。 林苗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下。 第二天一早，男人早早来了，见林苗准时上班，才松了口气。 “你知道什么？” 林苗冷声质问。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男人急急别开眼。 第一百九十九章 查证 “不知道，”林苗轻哼，甩了一沓钱在桌上。 “你走吧。” “老板，你这什么意思？” 男人勉强挤出点笑。 “这还看不出来？” 小炒师父从后厨出来，“我们老板不伺候了。” “老板，你不是开玩笑吧，”男人没想到林苗竟如此任性，这么大笔生意说不要就不要了。 林苗笑了笑，很是冷淡的起身。 看样子是真的决定了。 男人大惊，急忙拉住林苗。 “老板，救人就到底，你这治到一半撒手，可使不得啊。” “我这里是饭馆，只管做饭，不管治病，”林苗冷冷扯回袖子。 男人嘴角抽搐。 虽说是饭馆，可这里的饭却能治病，起码他的病已大有起色，只是还没能打到他想要的效果。 “老板，那我买饭。“ “不卖，”林苗冷声会怼，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板，”男人大声阻了林苗，“我说，我说还不行。” 跟自己的终生大事相比，其他都是次要的。 何况他结婚之后也是要回老家的，这里的人就是想找也找不见。 “是我的那个雇主，”他道：“是她找人害你。” “你雇主，”林苗眯眼。 “是咱们街市的哪家？” 这也太恶毒了，小炒师父挽起袖子，大有立马找人算账意思。 “不知道，”男人摇头。 “说起来，我跟她连照面都没打过。” “面都没见，就敢帮人出头，你唬谁呢，”小炒师傅半点不信。 “真的，”男人道：“我就是跟她通过电话，前两天我又接了她电话，说是出大价钱让我上门再闹，还说只要不出人命，就随我折腾，出了事她来摆平。” “不过我感激小老板，不想还您，这才拒绝了。” 男人一脸恳切，很不能把信刨出来给林苗看。 “出大价钱？” 林苗问：“多少钱？” 男人伸出个巴掌，翻了翻。 “一万？” 小炒师父猜测。 男人摇头。 “十万，”林苗肯定道。 男人点头。 “这怎么可能，”小炒师傅不敢相信。 这条街上的食铺都是小本生意，别说一个月，半年能不能赚十万块还是两说。 当然，他们这个铺子除外。 “我知道了，”林苗把钱重又收回来。 “小老板，”眼见她又要走，男人急忙喊住。 “放心，以后药膳还继续送，”林苗说着转回后厨。 小炒师父白了眼男人，也跟着进去。 “老板，谁会花那么多钱找你麻烦？” “我心里有数，你去忙吧，”林苗笑了笑，低头分拣药材。 另一边，罗晏接到电话，歹徒已经坦白，是有人雇凶伤人。 “我知道了，多谢，”罗晏挂了电话，叫来小赵，“晚上车子我用，你早些回去休息。” 傍晚，罗晏来到城东的四合宅院。 推开嵌着铜环的大门，上头铜铃便铛铛作响。 屋里出来个中年女人，看到罗晏，女人笑了，“是二少爷回来了。” 她忙转头往屋里喊，“夫人，二少爷回来了。” 女人又急急迎上来，“二少爷，夫人前儿还说起你，说要去看你呢。” “张妈，”罗晏淡淡点了下头，越过她进屋。 张妈望他背影，紧了紧脊梁。 少爷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罗晏进到屋里，常青放下报纸，淡淡望来。 “回来正好，马上就要开饭了。” “听说您最近跟周家走得很近？” 罗晏问。 “是啊，”常青笑，“最近有几个项目，跟周家合作。” “我说过吧，让您跟周家不要走得太近。” 罗晏眉宇越发的冷，周身泛着寒意。 “我的事，几时任你指摘？” 常青柳眉微皱，眼神转厉。 屋里安静异常，两个极为相似的眉眼冷冷对峙。 良久，罗晏冷勾嘴角，“既然您执意，那就随便您。” 他轻拢袖管，转头走了。 常青气得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张妈自外面进来，小心的看常青。 “还愣着干嘛，是要饿死我啊，”常青心头郁郁，随便寻个由头发作。 张妈低应，忙去端饭菜。 罗晏驾车，漫无目的的走着。 等他回过神，才发现竟不知不觉的来到林苗所住的楼下。 林苗刚好回来，绕过打着大灯的车头。 罗晏下意识的要去关大灯。 林苗抬眸，正与他看个对眼。 罗晏抿了抿嘴，自车上下来。 “回来了，”罗晏干干问。 林苗点头，问：“找我有事？” 罗晏下意识摇头，见林苗要走，忙说，“是有点事。” 林苗站定，罗晏却有些后悔，他思忖片刻道：“那个歹徒招供了。” 林苗眨了眨眼。 “是有人买凶。” “我知道，”林瞄笑了笑，“那天多谢你了。” 这话太过客气。 罗晏抿了抿唇。 林苗点头，举步上楼。 “据那歹人说，买凶的可能不止他一个，”罗晏忽然开口。 林苗蹙眉。 这周清婉是疯了吗，竟然一犯再犯。 她是掘她祖坟，还是杀她全家了呀？ “我送你上去，”即便只是多相处片刻，罗晏也愿意。 “不用了，”林苗笑道：“楼道里都有感应灯，很安全的。” “马路上人来人往，凶徒不是也一样下手？” 罗晏反问。 林苗哑口。 “走吧，”罗晏走到她身侧，盯着她随风轻摆的鬓发。 淡淡的冷香瞬时包裹住她，林苗嗓子有些发紧。 拒绝答应，两个念头在心底反复交战。 最终她沉默的进了楼道。 罗晏略落后半步，跟着她来到门口。 看着她开了门，他道：“我走了。” 他直接下楼，半点滞留的意思都没有。 林苗望着他一步步远离，心里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回到屋里，她扔开背包，懊恼的捶自己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 奈何罗晏对她影响实在太大，疼痛根本无法让她冷静。 辗转反侧了一夜。 第二天，林苗顶着两个黑眼圈出了家门。 楼下，小赵笑嘻嘻的站在那儿。 “林小姐，老板让我送你上班。” “不用了，”林苗望了眼车子，轻皱眉头，不想承认看到空空的座位之后，心里蓦地升起的失望。 她越过小赵，往车站去。 第二百章 病了 晚时，林苗和服务生关了店门。 才要回去，一辆车便停到近前。 服务生吓了一跳，急忙护到林苗前面。 罗晏自从驾驶位下来，望林苗。 林苗抿了下嘴，拉开服务生，跟他道：“你先走吧。” 服务生看她又看容貌俊朗，气度非凡的罗晏，秒懂。 “老板明天见，”他背上包，一溜烟的跑了。 罗晏走过来，垂眸看她，“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林苗道。 “晚上不安全，我不放心，”罗晏淡淡道。 林苗心头微暖，才要张嘴，又急忙咬住。 同时咬住的还有那声习惯对他的娇嗔。 “我自己能行，”她从包里摸出管防狼器，挥了挥，越过他，往公车站跑去。 罗晏望了眼，重回车里，依照早前那般，跟着她。 林苗上了车，刻意走去车尾。 看到紧随着的车子，她心头复杂。 下了车，罗晏的车便开到她身侧。 林苗心知自己没法阻止他，只好随他。 既已过了明路，罗晏就很光明正大的跟着她到楼下，看着楼道里的灯一层层亮起，直到她房间灯亮了，这才掉头回返。 阳台上，看着车子走远，林苗轻轻叹气。 一连半月，罗晏每晚都跟着她，确定她安全到家才离开。 某天傍晚，关了店门，车子再次滑到近前。 服务生很是懂事的溜了。 车门打开，下来的竟是小赵。 “林小姐，”这一次，小赵没有一贯的笑嘻嘻，而是十分严肃。 林苗看他。 “我今天时间很紧，您还是让我送您回去吧，”他道。 林苗抿了下嘴，“罗晏呢？” 两人相处多年，罗晏最清楚她脾气，绝不会强迫。 “老板病了，”小赵声音有些压抑。 “他怎么了？” 在理智控制大脑之前，林苗已问出。 “身体严重透支，今天中午他晕倒了。” “什么？” 林苗大惊。 要知道，罗晏自小就在军营摸爬滚打，体能自不必说，加上他一直注意锻炼，素质一直就比别人高出许多。 这样的他怎么能说倒就倒？ “怎么？很惊讶？” 小赵一脸悲愤。 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老板又怎么可能病倒。 “这几个月以来，老板一直是用半天时间来做全天事情。” “公司里那么多事，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需要他决策？” “他又要忙着视察斟酌，又要顾着林小姐这边。” “两下忙活，就是铁人也耗不住啊。” 林苗神情微变。 早前她去办理各种手续的时候，她就觉得特别顺当。 但这是她第一次办这些事，就算觉得顺当，也自以为是自己运气。 但现在看来，是有人在背后帮忙呢。 “那他怎么样了？” 心底一阵阵的揪痛，林苗勉强维持自己不失态。 “不大好，”小赵道：“大夫说他需要静养。” “可他不肯，还召集高管开会，我来时，会还没结束。” “带我过去，”林苗再忍耐不住。 即便理智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该去。 可一想到，他为自己做的，她就忍不住。 她只能告诉自己，这是感谢。 何况，两人就算做不成情侣，也是朋友。 作为朋友，寻常的关心也没什么。 小赵两眼一亮。 林苗对老板的重要性，他再清楚不过。 他敢断定，只要林苗开口，老板定会言听计从。 他一溜小跑的打开车门。 等林苗上去，他急急合上，又小跑着上车，一脚油门，直奔大楼。 车子停在本区域最高的建筑物的地下停车场。 小赵带着她来到直达电梯，一路来到顶楼的会议室。 没走近，就听到罗晏冷冷训斥下属的声音。 林苗站定。 “林小姐，”小赵大急。 林苗看他一眼，侧耳静听片刻，重又提步。 小赵心里大大松了口气，不着痕迹的转去她身后，以防她改变主意。 会议室里，二十几个高管都缩着脑袋，恨不能地上有条缝，立马钻进去。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罗晏问。 屋里静得针落可闻。 小赵叩响门板。 罗晏侧眸。 小赵微微拉开门，露出半张脸。 罗晏皱眉，抬腕看表。 这个时间林苗正在公车上。 “你怎么在这儿？” 他语调再降个调，在座的主管们再次缩了缩蜷起来的肩膀。 小赵咧了下嘴，侧身，露出身后的人。 罗晏眼睛猛地睁大，失态的站起来。 他疾步出了门，“你怎么来了？” 林苗笑了笑，盯着他泛红的脸颊两眼，才佯作无事的道：“听小赵说你公司就在附近，就想过来看看。” 罗晏眯了眯眼，转而看小赵。 小赵缩了缩脖子，求救的看林苗。 “带我去转转吧，”林苗道。 “想去哪儿？” 罗晏收回视线，温声问。 “去你办公室吧，”林苗道：“我还没见过大老板的办公室什么样。” “走吧，就在旁边，”罗晏浅笑着引她走了。 小赵静等两人进去，这才推开会议室的门。 “各位会议结束，”小赵笑嘻嘻道。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不过，明天还得继续，”小赵继续补充。 所有人又提气，不过能早点回去，也是好的。 众人陆续出门。 两个与小赵很熟，趁着旁人不在，小声问：“刚才你是去接谁去了？” “不该问的别问，”小赵瞪眼。 两人耸肩。 周围很快安静下来，小赵望了眼总裁室，也跟着下楼。 总裁室里，林苗正拧眉瞪罗晏。 “生病了为什么还逞强？” “没事，就是有点发热，晚上泡个热水澡就好了。” 罗晏不在意的笑。 “我看看，”林苗扯过他胳膊，把手按上。 罗晏无奈。 这就是有个医术高明女友的坏处。 几分钟后，林苗松开手。 “你现在需要多休息，还需要补气。” 罗晏点头。 “我一定补。” 这种情况，必须点头，才能过关。 “明天开始，我会做适合你的药膳，你让小赵去拿，”屋里空调实在太热，林苗自心口到身上都烧得厉害。 她猛地站起来，往外走。 “林苗，”罗晏一下子拉住她。 “你干嘛？” 第二百零一章 深夜探病 林苗丢开手，警惕看他。 罗晏身体微晃。 林苗急忙扶。 罗晏顺势靠住她，“陪我坐会儿好吗？” 罗晏声音微软，透着病中无力，让人根本没法拒绝。 林苗重又坐定，看软绵靠过来的罗晏，心底微软。 “既然帮了我，干嘛不吭声？” “不过是顺手，没什么可说的，”罗晏嗅着林苗身上的馨香，惬意的眯起眼。 有多久了，他一直想念她的体温，她身上的味道。 倦意如潮水顷刻将他覆盖。 均匀悠长的呼吸传到耳旁，林苗静等了好一会儿，觉得罗晏已经睡熟，才伸出手轻抚。 这几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早早生出了华发。 她轻轻抚过，便端正坐好。 罗晏一觉好眠，睁开眼他赶忙自林苗肩头起来，“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林苗轻轻动了动僵痛的肩膀。 “你怎么不叫醒我，”罗晏没有错过她的动作，赶忙帮她揉捏。 与推拿，罗晏远比林苗精通。 没多会儿，林苗感觉好多，便抖开他手，道：“好多了。” 罗晏收回手，看她，“谢谢。” 林苗浅勾嘴角。 与他对她所做的，她能做的实在太少。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了，”林苗拿了包起身。 “我送你，”罗晏紧跟着起来。 “不用，”林苗按住他，“让小赵送吧。” 她知道，如果不让人送，他是不会安心的。 罗晏知道，要是自己坚持，林苗肯定生意，他只好点头。 两人出了总裁室，走廊一片安静。 “小赵，”罗晏喊。 回应他的是声声回音。 罗晏几不可见的勾唇，暗赞这小子懂事。 “看来他是回去了。” “那我打个车，”林苗道：“回家后，我给你打电话。” 她往电梯走去。 罗晏搔了搔脑袋，扯过外套，紧跟。 “一起。” 林苗不赞同转头。 “正好一道送我回去，”罗晏解释。 林苗还是拧着眉头，“不然我回去了也不放心，晚上肯定睡不踏实。” 林苗心头一跳，不自然的转回头。 罗晏浅勾嘴角。 电梯很快升上来。 林苗急急进去，罗晏紧跟，始终跟林苗保持一肘远距离。 淡淡冷香始终环绕，引得她心不停的急跳。 林苗侧眸，瞟了眼罗晏。 罗晏十分无辜回望。 林苗无法，只好尽可量的屏住呼吸。 头顶，楼层数不停跳着。 眼见就要跳到底层，罗晏很不满意的瞪着。 采购部的这帮废物，平时办事没见多勤快，偏买电梯要定这么快的。 出了大楼，两人站到路边。 说也巧，正好有车经过。 林苗急忙拦下，伸手就拉副驾车门。 “前面不安全，”罗晏拦住，拉开后车门。 “绑上安全带一样，”后车座窄小，林苗不想与他共处一个空间。 “听话，”罗晏柔声安抚，轻推她坐去后座，跟着坐到旁边。 司机一脸憋屈。 就算副驾说是不安全的，可也别这么明晃晃的说，尊重一下他这个坐在最危险位置的司机好不？ 罗晏瞟想说话的司机，似有若无的递了个眼神。 司机眨了眨眼，似懂非懂的转回头。 罗晏报上地址，轻轻往里挪。 后座的空间本就小，这一挪刚好把林苗好容易才隔出来的距离抹掉。 罗晏腿上肌肉结实，才一接触便反射性的生出压力。 林苗立刻转头。 罗晏笑了笑，瞥着司机，凑到林苗耳边低声道：“地方太小，坚持一下。” 温热的气息冲进耳洞，林苗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下。 她用力咬住唇瓣，瞪罗晏。 她眼睛本就水汪汪，这一瞪，更如春水生波澜。 罗晏心底跟翻了花的水一般。 他强忍把她揽住怀里的冲动，两眼死死盯着前方，却在车子转弯或颠簸时，似有若无的触碰她肩头。 夜晚的马路开阔无比，司机将车开得飞快。 很快便到了林苗楼下。 没等挺稳，林苗便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属于她独有的香气瞬时消散。 罗晏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望着林苗头也不回的跑进楼里，确定她屋里灯亮了才淡声道：“走吧。” 第二天一早，林苗早早来到店里。 小炒师父来时，见灶上炖了三锅药膳，便道：“那人又加量了？” “没，那是别人的，”林苗低着头，不知在忙什么。 差不多十点左右，小赵开车过来。 林苗把药粥给他，“以后早上再早一个小时。” 小赵笑嘻嘻答应，把粥趁热送到总裁室。 罗晏已开完会，见他进来，便推开文件。 小赵站在一边，等他打开保温食盒，歪头看。 里面只有一小碗雪白清粥，隐约有药香散发出来。 “还不走？” 罗晏瞪他。 “这就走，”小赵咽了口唾沫。 这粥虽然简单，可莫名的就让人馋。 罗晏盯着门，直到关上，才舀起粥一口口抿着，等到吃得一点不剩，他轻轻舒了口气。 几年不见，她的手艺又进步了。 中午，药膳送到。 罗晏慢慢将药膳一点不剩的吃完。 小赵过来收拾，见里面不止汤，连药材都没了，顿时惊悚。 “老板，那个药材不能吃吧？” 罗晏冷淡斜他一眼，优雅的在文件上签上大名。 下午，秘书趁着罗晏开会时过来收拾。 发现垃圾桶里有些干干的渣滓，很是诧异。 但即便再好奇，她一个秘书也不能多问。 她悄悄处理了，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傍晚，高管们从会议室出来。 除开采购部主管如丧考妣，其他人都神清气爽，神采飞扬。 秘书很是诧异，但她不能问。 身为总裁秘书，必须保持高冷端庄。 只是等到其他人都散了，她悄悄问消息灵通的小赵。 小赵嗤笑，“老板给采购部派了个美差，打从下月开始他们就要下基层。老板说，必须充分了解工程所需材料，交出满意报告才算完。” 秘书咋舌。 他们可是搞房地产的，下基层不就是去工地？ 这满不满意的，还不是老板定？ 这是谁不开眼，惹老板生气了。 小赵乐呵呵点头，表示就是她想的。 罗晏自总裁室出来，见小赵还在闲聊，立刻皱眉。 第二百零二章 遇袭 “你是要饿死我吗？” “我这就去，”小赵一惊，立马打了个立正，一溜烟的跑了。 秘书忙正襟危坐，佯作十分忙碌模样。 罗晏瞥了眼，折返。 耳听门合上，秘书轻吐了口气。 老板的闲话可不好说。 小赵一路紧踩油门，很快到了林记小铺。 停了车，他惊讶的看着一旁车位的跑车。 跑车通体鲜红，线条流畅，一看就不是凡品。 再看车头上的标志，小赵咂舌。 这车款的零头都够在帝都买个地脚不错的小户型公寓了。 进了铺子，小赵照例的招呼服务生。 却惊动周围几桌的客人。 服务生急忙嘘了声，一路碎步跑来。 “赵哥，你且稍等。” 服务生跑去后厨，没多会儿便提着保温饭盒出来。 小赵拎着食盒掉头就走。 “等一下，”邻座客人语调生硬的阻止。 一旁，立刻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起身。 小赵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攥紧饭盒。 男人快步走到小赵跟前，伸手就去抓。 “住手，”林苗自后厨出来。 “你要干什么？” 她竖起柳眉，冷声问。 “为什么他来了就能拿，我们却要等这么久？” 客人质问。 “这是他一早就定下的。” 林苗解释。 客人抿紧嘴，一脸不信。 林苗深吸了口气，道：“你来时我就已经说过了，我这里的药膳都是现场制作，特别耗时，建议你事前预定，之后或来用，或派人过来拿走。可是你不愿意，那就只能在这儿等。” “况且，每一道药膳功效不同，你就是拿了他的也没有用。” 客人盯了会儿林苗，摆了摆手，拦路的男人让开路。 小赵急忙出门，并以最快速度赶回公司。 罗晏正在批示文件，见他脸色很是难看，便问：“怎么了？” “老板，林小姐遇到麻烦了。” “怎么回事？” 罗晏放下笔，表情冷厉。 罗晏虽然作风严厉，但也只是对事不对人。 他们这些下属只要做好本职，他人还是很好的。 而今这样，小赵还是第一次见到。 “问你话呢，”说这句时，罗晏已经起身。 “又几个外国人在林小姐铺子，瞧着很是不一般，”小赵咽了口唾沫，急急答。 知晓不是遇险，罗晏放缓神色，但也还是捞起外套。 “钥匙。” 他冷冷道。 小赵赶忙递到眼前。 见罗晏拿了就走，他赶忙跟上。 “老板，这会儿马上就是高峰期了，要不还是我来。” 罗晏扫他一眼，迈开长腿，很快把他摔下。 等小赵赶到电梯边，罗晏早已下去。 小赵赶紧跟下去，刚巧销售部主管跟他走个对脸。 “你车钥匙带着没？” 小赵急声问。 主管点头，从兜里摸出钥匙。 小赵一把夺过，“待会儿还你。” 他直奔停车场，正见心爱的车子一个九十度急转，冲出停车场。 “老板，”小赵跺脚，赶紧找到车子，在后紧追。 十几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停了车。 罗晏直接冲进小铺，却见林苗笑得开怀的与人说着什么。 看到罗晏，林苗笑意微收，错开眼继续跟身旁的人交谈。 罗晏收住脚，睃了眼厅堂，坐去唯一空出来的单桌。 “先生，吃点什么，”服务生认出罗晏，赶忙摆上碗筷。 “随便，”罗晏淡声道。 小赵自后而来，正要开口，就被罗晏以眼神制止。 小赵蔫蔫的走去罗晏下首。 服务生看了两眼，转去后厨，拐着小炒师傅。 “师父，药膳的正主来了。” “在哪儿？” 小炒师傅探头，自传菜口往外张望。 “靠门边呢，”服务生指点。 “真俊啊，”小炒师傅缩回脑袋，轻啧。 服务生撇嘴。 还冷得很。 他见的这几次，一次也没见他有多余表情。 林苗招呼完客人，过来罗晏这边。 “没事了，”林苗笑。 罗晏点头，把视线落在她手指，那里贴这个创可贴。 “就是个小口子，已经止血了，”林苗缩回手指，“药膳凉了就没有药效了。” 罗晏点头，明了林苗视线他回去。 索性她已经没事，他起身往外去。 “老板，”小赵看看林苗，赶紧往外跑。 林苗过去后厨，服务生正在撤餐盘里的东西。 小炒师父凑过来道：“那伙人满意了？” 林苗点头，“既然是慕名而来，我们总要让人宾至如归。” 小炒师父撇嘴。 就那些人的做派，还是少慕名几次才好。 不然那些店铺可就遭殃了。 半小时后，客人吃完饭，林苗出去送客。 客人两手合十，和她道别。 林苗行了个标准的再见礼，“欢迎再来。” “不能来了，”客人道：“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 “那太可惜了，”林苗笑着寒暄。 客人笑了笑，有人拉开跑车车门。 客人上车，笑道：“我们以后再见。” 林苗笑着点头。 其他人陆续上了看似松散，实则极有讲究的车上。 车队缓缓离开。 林苗回去屋里，服务生已经把餐盘收拾回去。 林苗捏了捏手指，看了眼备忘录。 今天的预定就只剩两个。 她将罗晏的晚饭，连带那两个一并处理好，放到灶上。 “两个小时以后，给客人打电话。” “放心吧老板，”服务生答得响亮。 “今天不接生意了，”林苗交代，“放半天假，你们也歇歇。” “老板，”小炒师父担忧看她。 “我没事，就是不好多碰水，”林苗笑，“等明天伤口就收口了。” 她收拾东西，离开小铺。 才走出街口，就觉身后有什么动静。 林苗急急回头。 不想身后那人反应十分迅速，没等她看清，就一把把袋子罩在她头上。 “救命，救命，”林苗扯着袋子，大声呼叫。 来人一把抄起林苗腰身，扛着塞进车里。 林苗可以感觉到身体下面是柔软的坐垫，随着一声车门响，车子便动起来。 林苗心里一凉，急急挣扎。 “林小姐，我并不想伤害你，希望你能合作。” 林苗一僵。 这声音十分熟悉，她才刚还与其热情攀谈过。 第二百零三章 步步远离 “科马先生，”到这会儿，林苗已经明白，科马带人过来并不只是来品尝药膳，她索性放弃挣扎。 科马瞥了眼身侧，微笑。 “林小姐，不必紧张，我只是想请林小姐去个地方，”科马声音一如在小铺里那般柔和。 但听在林苗耳力，却有一丝寒意。 “去哪儿？”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科马笑看前方。 车子快速行驶着。 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多小时，车子速度放缓，远处传出机械播报音。 林苗侧耳，当听清内容之后，她轻轻吸了口气。 车子重又晃动起来，她闭了闭眼。 感觉身下轻微颠簸。 这是高速口的隔离带。 过来这里，就等于出了帝都。 “科马先生，”林苗撑起袋子，寻科马方才出声的方向。 座位发出轻微声响。 “我能不能方便一下，”她声音有些异样，身体不自在的蜷了下。 科马瞥了眼，看司机。 司机受到指示，一打方向盘，把车停到边上的服务站。 科马把罩在袋子里的林苗放出来，笑道：“林小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做傻事的，是吧。” 林苗拢了下散落到头脸上的头发，小心点头。 科马笑着示意，副驾上有人下来，带林苗去卫生间。 共用卫生间，洗手池是共用的。 林苗进去时，正巧有人在洗手。 看到两人进来，男人抬头，从镜子看两人。 林苗看了眼男人，一直紧跟在侧的那人不着痕迹的上前半步。 林苗急忙低下头，进了卫生间。 男人则盯着准备跟着林苗一并进去的人，看了眼门上女士标识，一脸怪异。 “看什么，”那人冷冷瞪男人，“没见过女人。” 男人咧嘴，赶忙摇头走了。 那人斜睨男人背影，冷哼一声，跟了进去。 林苗很快从卫生间出来，见那人守在门边，她笑了笑，“你要不要也上？” 那人冷冷斜了林苗一眼，进去林苗刚才进的隔间，扫了眼，确定没留下什么，这才带着林苗回到车上。 林苗却在看到那人身侧别着的东西之后，神情一凛。 上了车，林苗看坐在身侧的科马。 “可马先生，我这忙了一中午，连饭都没来得及吃，能不能让人给我买点吃的？” “可以，”科马很好脾气的点头，看站在车边的人，“阿雨，去买点吃的。” 他顿了顿，“多买点。” 那人点头，进去旁边的便利店。 “多谢，”能答应给她买吃的，就说明短期内，他还不想把她怎么样。 林苗暗暗松了口气。 这样她还有求救机会。 那人很快从便利店出来。 “给，”她把买来的两大包吃的塞到林苗怀里。 “这，都给我？” 林苗一脸惊讶。 “林小姐，不要客气，尽管用，”科马抬手示意，很是绅士。 “多谢，”林苗心底冷嗤，面上一脸感激。 她撕开面包和肠皮，大口吃起来。 车子滑进高速车道，科马看了眼车外，又看专心吃着东西的林苗，笑了。 “林小姐，你很镇定。” “不然呢，”林苗咽了面包，“都已经落到你手，死活我是没法做主，但起码不能折腾自己呀。” “林小姐的性格，我很欣赏，”科马点头，没有透出半点意图。 林苗低头，用力撕咬面包。 车子速度很开，天黑时已经走了将近四百公里。 车子听到加油站加油，林苗抽抽鼻子，迷糊睁开眼，望了眼外面灯火听命的便利店，她转头。 “科马先生，”她才起了个头，科马便点头，“阿雨。” 坐在副驾的阿雨下了车。 林苗推开车门，艰难的下了车。 长时间坐着，腿脚不能活动，酸胀得厉害。 才一落地，她险些没能站稳。 阿雨一把托住她。 “谢谢啊，”林苗感激道。 阿雨松了手，冷冷别开眼。 林苗笑了笑，半点也不介意四处张望，很快找到卫生间。 进了里面，她拉开其中一个隔间的门，“你不上？” 阿雨冷冷看她。 林茂耸了耸肩，进去解决人生大事。 出来后，阿雨一脸冷酷的送她去车里，而后折返去卫生间。 林苗坐在车里，望着她背影。 “林小姐，可是有什么事？” 科马笑吟吟问。 林苗摇头，“就是觉得阿雨好酷。” 科马笑。 “是啊，阿雨很厉害。” 林苗眨了眨眼，看科马。 “早前我就想问，科马先生的话说得好标准，是有个好老师吧。” “是啊，她很好，”科马笑，眸中透着一点温柔。 林苗眉头微动，笑着转开眼。 阿雨很快回来，司机将车转回车道，将近夜半才停在休息站。 科马一行人财大气粗，直接把整个休息站包了下来。 坐在床边，林苗看两手抱臂，靠着桌子，盯着自己的阿雨。 “我要洗澡，你呢？” 阿雨盯着她，林苗耸肩，往卫生间去。 进去之后，她锁上门。 几乎是立刻，门便被敲响。 林苗拉开。 “不许锁，”阿雨操着生涩怪异的强调道。 “好吧，”形式没人强，即便她不愿意也没办法。 林苗把门关上，打开浴盆边上的开关，喷头瞬时洒下水来。 坐在马桶上，林苗郁郁叹气。 到这会儿，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些人不会杀她。 不然他们不会带着她长途跋涉。 可他们又为什么非要掳截她呢？ 林苗百思不得其解。 热气蒸腾，很快充斥整个房间。 林苗侧头，望着雾蒙蒙的镜面，手指在四角轻滑几下。 而后，她脱了衣服，跨进浴缸。 半小时后，她一脸红扑扑的从卫生间出来。 “好舒服，你要不要也去洗洗？” 阿雨冷睨她一眼，掀开被，蒙到身上。 林茂耸了耸肩。 好吧，个人习惯，她尊重。 吹干头发，林苗躺去她旁边的床上。 才刚躺平，阿雨便把灯关了。 林苗转头，看她重又进被子里。 “我提醒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黑暗里我的眼睛更好用。” 阿雨警告完，便再没有动静。 林苗撇嘴。 整个休息站都是他们的人，她就算能跑，也得能跑得过子弹啊。 第二百零四章 人不见了 第二天清早，林苗迷糊着醒来。 一睁眼，就见阿雨坐在一旁，两眼直勾勾盯着。 “你干嘛，”她吓了一跳，急忙坐起来。 “走了，”阿雨冷冷起身。 林苗唔了声，平复了下心情，她揉着乱蓬蓬的头发，“我刷个牙，很快的。” 她蹭下床，去卫生间。 阿雨跟过去，靠着门框，盯着她。 林苗瞟了眼，加快速度洗漱。 收拾完，她抹干脸上水珠。 “走吧。” 阿雨看她一眼，跟她去餐厅。 此时，科马和几个下属正在那儿用饭。 见林苗过来，他笑道：“林小姐，喜欢吃什么，尽管随意。” “好，”林苗盛了碗粥，配着包子凉菜，端到科马边上。 科马瞄了眼，再看自己面前的牛排鸡蛋。 “我早上胃口不开，吃得少，”林苗解释。 科马笑了笑，吃掉余下的牛排，一口吞掉鸡蛋，“林小姐尽管随意。” 他点头示意，起身离开。 林苗转头，阿雨如木桩一样的站在身后。 “你不饿啊，”林苗道。 阿雨看她一眼，没有吭气。 林苗叹了口气，过去桌边，拿了份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早饭。 “坐下来一起吃，”林苗道。 阿雨看着她不语。 “不然你是要吃噎死人的干面包？” 林苗挑起眉。 阿雨抿了抿嘴，坐去她对面。 林苗轻舀红豆粥，看着阿雨如风卷残云般的解决早饭。 这架势跟她军训时见过的士兵有几分相似。 阿雨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 林苗收回视线，慢条斯理的吃了早饭。 科马及其他人已经上车。 林苗上去，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科马笑看她一眼，示意司机开车。 林苗靠着椅背闭眼，借此避免泄露情绪。 车队很快上了高速。 另一边，小炒师傅过来小铺，发现林苗没来。 他有些讶异。 打开门，没多久，小赵便过来。 “今天老板没来，”小炒师父从后厨出来。 “怎么了？病了？” 小赵诧异。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小炒师父摇头。 “那你忙，”小赵赶回公司。 知晓林苗对罗晏的重要，他第一时间把事报告。 罗晏搁了文件，起身。 “老板，”小赵看他背影。 “跟上。” 罗晏言简意赅。 “得嘞，”小赵颠颠跟去停车场，开车去林苗住的地方。 罗晏敲响大门。 屋里十分安静，就像没有人在一般。 “林苗，你在吗？： 罗晏皱眉，又敲了一会儿，屋里依旧十分安静。 “打电话，”他道。 小赵一愣。 罗晏挑眼往上示意。 小赵跟着看过去，上面赫然写着开锁。 小赵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这未经房主允许，可是犯法的。 “快点，出了事我担着，”罗晏道。 小赵摸出大哥大，拨通电话。 没多会儿，开锁的过来，身后还跟着穿着制服的男人。 “你要开锁？” 男人一过来便问。 罗晏点头，神情冷淡。 男人登时不高兴了，错开脚，扬着下巴，“你是房主？” 小赵心里一紧，赶忙凑到跟前，压低了嗓子笑道：“是这样，这屋主是我老板的女朋友。” “这处对象嘛，哪儿有牙不碰舌头的。” “这不，昨儿生气了，把我老板关外面了。” “老板合同还在屋里，进不去，这才惊动了您。” “两口子吵架好好说就是，她还能真耽误你事？” “竟然要闹到开锁，当我们整天闲着没事啊，”男人很是不满。 “是，是，”小赵赔笑，“劳烦你了。” “这是我名片，以后你家人要是买楼，尽管找我，就算不是我们楼盘，好歹也能知道点内幕消息不是？” 男人低头，才看公司名字，他瞳孔微缩。 这地产公司可是很厉害的，一般人可都进不去呢。 再看职称，业务主管。 他扫了眼小赵，再看罗晏，神情明显不一样了。 开锁的看男人，“那开不？” “开，”男人点头。 开锁的从兜里摸出工具，三两下就把门打开。 “林苗，”开锁的才刚拉开门，罗晏便冲了进去。 屋里安静无比。 罗晏径直进了卧室，却见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他挨个屋子转了一遍，都没发现人影。 站在厅里，他浓眉紧皱。 片刻，他冲出门，直奔楼下。 “老板，”小赵叫着，就要追下去。 “哎，这儿怎么办？” “锁上，”小赵急匆匆的摸出几张票子，塞进开锁人手里，直奔楼下。 “你看着，”开锁人看男人。 “给你的你就拿着，”男人盯着开锁人把门锁好，这才下去。 楼下，一辆车急急掉头，直奔大路。 “这车，”开锁人瞄着车尾的标志，咂舌。 这车，少说也得百十万呢。 男人瞟了开锁人一眼，审慎的收好名片。 罗晏已最快速度赶到小铺。 “你们老板还没来？” “没有，”小炒师父和服务生急急迎过来。 罗晏眉头一跳。 “昨天她几时走的？” “那桌客人走了之后，她做好下午药膳就走了，还给我们放了半天假。” 服务生接口。 “她没说去哪儿？” 小炒师父和服务生同时摇头。 罗晏出了小铺，直接上车。 “老板，”小赵才刚跟出去，就见罗晏已把车开走。 尾气扑面而来，他赶忙往后退半步，等飞骑散了，才溜达着转去巷子口。 半个小时后，小赵一脸焦急的拨通罗晏电话。 “老板，不好了，林小姐把被人带走了。” “你说什么？” 罗晏神情冷厉。 “昨天有个老太太瞧着有人被套着脑袋塞进车里，不过她年纪大了，没瞧清楚，只是影绰绰看到。” “你留住人，我这就来。” 罗晏挂了电话，看对面男人。 “算我欠你个人情，帮我调出那片监控。” “行，”男人叹气，“真是欠你的，怎么我就跟你一道长大了呢。” “谢了，”罗晏勾唇，拍了下男人肩膀，急急去找小赵。 在反复确认过之后，他已经可以确定，林苗的确被人带走，且还是昨天过来吃饭的那波。 他拨通电话，“是我，能不能帮我查查出入境人口？” 第二百零五章 追查 两小时后，罗晏来到帝都高速公路口。 通过监控可以看到，车子曾在休息站逗留过一段事件，只是休息站外没有监控，无法确定林苗是否也在其中。 罗晏站在停车区域。 那里十分开阔，一眼便可望清休息站的周边。 罗晏皱着眉头，以最大毅力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以便大脑冷静判断。 跟他一道过来的男人自便利店出来。 “店员没加过林苗，不过看到过跟你说得语调怪异的男人。” “还有什么？” 罗晏追问。 “那人说话太怪，出手却很阔绰，店员倒是多注意了些。” “说是把东西放到车里，又去了卫生间。” 罗晏拔腿直奔卫生间。 男人赶忙跟去。 “我说，这都过了多久了，这里人来人往的，线索早就没了。” 罗晏充耳不闻。 在男厕转悠一圈，转而去女厕。 “哎，你等会儿，”男人着急忙慌的扯住他。 “那边有人呢。” 说话间，又中年女人自里面出来。 罗晏冷冷盯着男人，大有再不放手就不客气的意思。 “你别动，我马上来，”男人警告着，探头出去，叫了这里的负责人来。 负责人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进去看完之后，出来，“没有人了。” “谢谢啊，”男人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罗晏扫开男人的手，阔步进去。 男人无奈摇头，也跟了进去。 罗晏挨个推门，逐一检查。 “我说，那是个男人，你在这儿查得再仔细，也不是地方啊，男人跟在他后面，瞧他恨不能趴到地上查看，忍不住道。 罗晏依旧反复的看。 男人耸了耸肩，转眼四下端量。 还真别说，这儿的卫生做得倒是不错，虽说是共用卫生间，倒是没有半点意味。 “你这儿怎么打扫？” 男人随口闲聊。 女人看了眼男人，确定是跟自己说话，才道：“差不多一个来小时就收拾一次。“ “晚上呢，”罗晏忽然接口。 “晚上，”女人小心的看男人，翕翕不语。 “放心，这话只过我们耳，绝不外传。” 男人道。 “这儿工资低，人员总是配不齐全，我只管白天，到了六点就回家了。” 男人点头。 来时休息站的负责人就把这里的人员一早做了说明，卫生间这里就这女人自己。 也就是说，晚上时，这里根本没有人留守。 “今早你打扫了吗？” 罗晏问。 “打扫了，”女人赶忙点头。 男人看了眼罗晏，问：“有什么跟平常不一样的？” 女人仔细回想片刻，摇头。 罗晏点头，低头思索。 男人摆手，示意女人离开。 罗晏顿了片刻，再次搜索。 “人家天天在这儿打扫卫生还能不比你仔细？” “林苗根本没来这儿。” 男人有心去别处调查，眼见罗晏在这儿墨迹着不走，忍不住絮叨。 “你去调下过检监控。” 罗晏头也不抬地道。 “那我走了，”男人立刻站直。 罗晏微微点头，他了解林苗，她是个只要有一点机会，就不会坐以待毙的。 监控显示，车队并没有在帝都停留。 也就是说，她从上了车，就一直没在下来。 这里是车队第一次停下的地点。 以她的聪明，肯定会想办法把消息留下。 只是那人下属众多，她跟前肯定有眼睛一直盯着。 罗晏睃着隔间上刷的暗黑色涂料，如果要想瞒过那些人，就只能留眼睛看不见的讯息。 罗晏过去门边，啪的一下打开灯。 车队留在这里的时间是晚上，卫生间的灯却不是很亮，在她那个时间，隔间底部应该照得不是很清楚。 罗晏重又折回隔间，依次睃过。 终于，他摸到一点凹凸。 他精神一振，凭着手感仔细辨认。 “罗晏，”男人从外面跑进来。 “林苗就在车上，”罗晏站起来，肯定的道。 男人用力点头，片刻醒悟。 “你怎么知道？” “她留下了讯息，”罗晏嘴角轻勾。 男人瞪大眼。 这小丫头可以啊。 “他们往哪儿去？” 罗晏问。 “往南。” 男人赶忙回。 罗晏点头。 “跨省权限，你有吗？” 那些人腔调怪异，个子远比这里的人矮小干瘦，应该是极南一带的。 “这个得申请，”男人为难。 “多久？” “一周？” “太久了，”罗晏拧眉。 一周时间足够那伙人逃窜回自己地盘了。 “跨省调查需要好些手续，我也没办法，”男人道。 “我最新开发的楼盘就在你们总部边上，”罗晏忽然开口。 男人点头。 这事他知道，还动了心思，琢磨着是不是节衣缩食，付套首付。 “我可以让出一栋作为你们总部的宿舍，”罗晏顿了顿，淡声道：“无偿的。” “当真？” 男人彻底惊了。 总部可是在帝都中心区域，这样地脚的楼盘都是有价无市。 这楼盘是罗晏一早得了消息，提早花高价把房子都买下来，加上他家里的背景和他连番运作，这才把弄到这块地皮，折腾出三栋楼。 他可是知道，这楼盘足足占了罗晏大半资金。 现在，他眼也不眨的让出一栋，就等于说，他忙活这么久，这笔明摆着大赚的买卖要以赔钱收场。 “当真，”罗晏道。 “只要能把林苗救出来，我立马把购房合同全部奉上。” “你可真行，”男人啧声，“我这就跟上头联系。” 男人一溜小跑的去便利店打电话。 没多会儿，男人回来。 男人道：“咱们先追，我其他同事跟那边联系好了之后，马上跟来。” 罗晏眼眸微微柔和。 有了这些人的配合，林苗的生机总能多些。 两人上车，以能允许的最快速度南下。 下午时分，两人赶到林苗早前落脚的休息站。 当地人员一早赶到，见两人过来，负责搜检的负责人过来。 互做介绍之后，男人问：“怎么样？有什么线索？” 负责人摇头：“这里房间不少，那伙人又是直接包了这里，一时半刻，没法找到线索。” “服务员人呢？” 罗晏问。 负责人转头，一个脸庞白净的小姑娘正一脸局促的站在几步之外。 “你有没有见过这人，”罗晏阔不过去，举着照片。 第二百零六章 线索 小姑娘定睛。 照片上的林苗巧笑嫣然，很是开怀。 便是看照片的人也能感觉到她愉快的心情。 小姑娘迟疑着，半天才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 “怎么说？” 罗晏眯眼。 “那群人里是有个女孩，不过她带了帽子，只是下巴和嘴型看着有点相似。” “早上她是跟着一道走的？” 罗晏问。 服务员点头。 “她住哪个房间？” “在楼上，”服务员道。 “楼上那么多间，到底哪间？” 休息站占地不小，光一个楼层也少说十几个房间，男人不耐烦一间间找。 “这个，我也不清楚，”服务员一脸为难，“他们来后，就把这里包了，要不是需要人补充日常用品，我可能也会被赶出去。” “好了，别难为人家，”罗晏径直往房子去。 男人瞪大眼。 这不过是例行公事的问讯，怎么就成为难了。 他是忘了折腾自己的时候了。 “该，让你怜香惜玉，这会儿受罪了吧，”男人忿忿，跟着罗晏上到二楼，眼见罗晏一间间，从里到外的找，幸灾乐祸。 罗晏斜他一眼，淡淡道：“那些人就算再胆大，也毕竟是劫掠了人，不可能放太多杂人在这里。” “那个服务员之所以安好，一来是他们不想惹出事端，引起你们注意，二来也是因为她老实，不好奇。” “这样的人你能指望她知道什么？” 男人撇嘴。 就算这样，只要仔细再三的问，保不齐也能寻到什么线索。 “你要不信，就再去问，”男人在跟前晃悠实在碍事，罗晏随口打发。 男人也知道自己惹人嫌，便耸耸肩去楼下。 周围变得安静下来，罗晏在不大的房间里转悠。 休息站的房间是依照便捷酒店模式装修的，唯一区别是便捷酒店的卫生间多以磨砂玻璃隔离，这里建筑老旧，必须有承重墙承重，只能保留下来，装成普通卫生间的样子。 罗晏走到窗边，向外看。 这里视野十分开阔，站在窗边完全可以看到整个休息站的空地。 收费站在距离休息站三百米外的地方，这短距离根本没有半点遮挡。 且这里的窗户都只能半开，最多伸出个胳膊，想要从这儿出去是不可能的。 罗晏重又折回房间，从地毯到桌下，逐个搜过。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男人上来。 “怎么样了？” 罗晏睃他一眼，一言不发。 男人耸耸肩。 心情这么差，那就是没找到了。 他转去楼下，没多会儿拎了两盒面上来。 “厨房也被封了，凑合吃点面吧。” “你吃吧，”林苗现在生死未卜，罗晏哪里有心情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你这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要是倒了，可怎么办？” 男人弄好面，倒上谁。 等到时间，他掀开盖子，送到罗晏跟前。 罗晏机械的往嘴里填，脑子快速转动。 从劫掠到清晨，将近二十个小时。 期间他们经过好几处荒凉无人地带。 但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反而带着林苗来到这儿，并且离开时还一并带着，这说明他们并不想要林苗的命。 起码现在不会。 那他们是要带她去哪儿？ 罗晏抬眸，呆呆看着面前的镜子。 热气将面前的镜子氤氲上了雾气，一点痕迹慢慢县露出来。 “建设，”罗晏沉声道。 “怎么了？” 男人过来。 “那热水来。” 程建设拎着热水壶来，罗晏直接把水倒进水池。 热水瞬时蒸腾，镜子很快蒙上一层雾气。 罗晏盯着净面，把面随手倒进垃圾桶，而后递给程建设。 “干嘛？” 程建设也在看镜子，感觉罗晏动作，他问。 “再倒点水。” 壶里已经没有水，程建设一路疾奔去楼下拎了两壶水上来。 罗晏捧着重又倒上滚开水的盒子凑到镜子跟前。 渐渐的，镜子磨着花边的四角显出些许痕迹。 “这什么？拼音？名字？还是地名？” 看着四个字母，程建设一脸问号。 罗晏掏出电话，摊到他眼前。 程建设拿起，拨回自家地盘，联系一番之后，他挂断。 “等吧，”程建设把电话还给罗晏。 “要多久，”罗晏问。 “不好说，”见罗晏不善看来，程建设道：“这太抽象了，技术组那边需要比对。” “走吧，”罗晏径直往外去。 “哎，去哪儿啊，都这时候来，”程建设在后追着。 “继续追，”罗晏道。 程建设咧嘴。 他可是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了，腿肚子都钻筋了。 但好兄弟的事就是他的事，何况人家还是花了大价钱的。 程建设用力活动了下脚，打开车门。 “我来，”罗晏拿过车钥匙，坐上驾驶位。 “得勒，”程建设咧嘴一笑，颠颠去了副驾。 罗晏一打方向盘呢，车头立时九十度急转。 “慢点，”程建设急忙抓住扶手。 罗晏望着前方，一脚油门直接上了高速。 “联系一下，看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车队事情一早有人监控，行踪很快便有回复。 将近两天时间，罗晏终于撵上科马一行。 此时，技术部和分析小组通力合作，根据罗晏提供消息，调取入境人员名单，确定林苗留下来的消息，是科马这个名字以及军队的简缩。 “科马背景查过了吗？” 罗晏问程建设。 “他入境的身份是商人，跟来的都是他的随行，不过现在看来应该都是虚报的。” “要想查清，可能要费些功夫了。” 程建设苦恼挠脑袋。 “他从哪个国家来的？” “n国，”程建设道。 罗晏闭了闭眼。 那里地处三国交界，整个国家被划分成好几个势力，军阀都是各自当政。 这里已经靠近南方，再过三天就会到夏国和n国的交界，不出意外他们定会偷渡过去。 头顶显示牌表示，不远就有下去的岔口，罗晏调转车头，下了高速。 “你这是，”程建设惊讶。 “跟机场联系一下，咱们先去南边国界线。” “你不是认真的吧，”程建设瞪大眼。 “你猜，”罗晏转头，微微的笑。 第二百零七章 目的 一天后，程建设郁郁的坐在车租车上，望着道路两旁的椰子树。 罗晏交代完公司事情，挂上电话，看他。 “你不用跟领导汇报一下？” 程建设斜他一眼，摊开手。 罗晏把电话给他，听他跟领导请示快速过签事宜，这才看向窗外。 车子很快抵达目的地。 “成了，”程建设下去一会儿，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两个小本。 “辛苦了，”罗晏勾唇。 他欠身道：“师父，再回机场。” 司机看了眼两人，又看看计价器，掉转方向。 “先别那么急，”程建设扯了扯领口，“好歹先换件衣服。” 罗晏看了看他身上夹克，没有反驳。 程建设咧嘴一笑，拍了拍副驾座位，“师父，去你们这儿最大的商场。” 司机这会儿已经看出来这两人不差钱，直接把车开到最贵的商场边。 “谢啦，”程建设拉开车门，利落出来，直奔标识最大的门店。 罗晏跟过来时，他已经挑了好几套衣服。 “我去试试，“程建设一脸兴奋。 好容易能宰一把大款，机会难得，绝不能错过。 罗晏瞟了眼服店员抱着的衣服，淡声道：“照着他的尺码都包起来。” 服务员一愣，确认的看罗晏。 “不是吧，”虽说是抱着吃大户心理，但罗晏毕竟是他兄弟，这里最便宜的一件都够他半年工资，这么些，起码够他干小五年。 罗晏摸出张黑卡递过去。 “先生请稍后，”店员赶忙接过来，脚步轻快的转去柜台后，很快结算完毕。 “先生，您的衣服，”服务员把衣服打包好，颠颠送来。 “谢啦，”程建设接过来，看拿了卡准备离开的罗晏，“你这身太正式了，不成。” “把那个给我，”罗晏看了眼自己，指了橱窗里的黑色套装。 “先生眼光真好，这是本季最新款，早上才刚到货，目前国内就只三套，”店员一边睃着罗晏身材，一边快速褪下衣服。 罗晏淡淡听着，瞥了眼上面尺码，递上卡：“包起来。” 店员接过来，利索刷卡。 程建设凑过去，瞄了眼价格，咂舌。 乖乖，就着一套，顶得过他买的那些三倍。 “先生，您的衣服，”五分钟之内卖了将近他一个季度的销售额，店员的态度已不是恭敬能够形容。 罗晏拎过袋子，径直出门。 程建设在后紧跟。 “我说，那么贵的衣服，你不试试，万一不合适怎么办？” 罗晏冷淡斜他，“即便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要是人找不回来，那栋楼我也是不给的。” 程建设立刻闭嘴。 跟那栋楼相比，这衣服连根牛毛都算不上。 两人在机场换了衣服，坐上半夜航班。 另一边，林苗这是坐在憋仄的船舱底。 上头不时传来走动的声响。 没多会儿，舱底螺旋桨发动。 水声混着发动机声响彻舱底。 林苗闭着眼，努力忽略耳朵的不适。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舱盖被打开，阿雨露出脑袋。 “上来，”她伸出手。 林苗匍匐着来到跟前，拉住阿雨，借着她的力道上来。 海风凛冽，吹得林苗头发如飞扬黑缎。 林苗急急拢住，望向远处。 四下茫茫皆是水，别说陆地，就是岛屿都不见。 林苗的心登时发凉。 船还在快速行驶着，大约再过不久便会出国界线了。 “走吧，”阿雨冷淡带路。 林苗紧跟在后，来到船舱。 科马坐在舱室，面前桌几摆着酒菜水果。 “林小姐，请坐，”科马端着香槟，绅士示意。 林苗坐定，看着惬意靠着沙发拼酒的科马。 “到了这会儿您还不打算带我来的目的？” 这一路，虽说是挟持，但科马始终保持礼遇。 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科马虽说不是国人，但想法大抵不会差。 科马笑：“林小姐，不要着急，等你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原因。” “这是当地特产，别处吃不到的，你尝尝。” 林苗眉头轻挑，识趣的不再多问。 船行了将近两天，靠上一架竹桥。 科马只带着林苗和阿雨下了船。 沿着竹桥，来到一座古香古色的宅院。 阿雨上前叫门。 很快有一形似僧侣模样的老者应门。 阿雨恭敬一礼，“先生请的人到了。” 老者看向身后，当触及到林苗之后，他微微点头，让开路。 待科马和林苗进去，老者关上门，和阿雨在后缓步行走。 科马则带着林苗直接进了主屋。 “天女醒了？” “先生请稍后，”屋里有人打扫，见科马过来，忙合十行礼。 科马点头，束手而立。 林苗冷眼。 发现自打进了这里，科马的言行明显拘谨很多。 几分钟后，一阵铜铃由远及近。 珠帘被人撩开，一个略带稚气的女孩走了出来。 “天女，”科马两手合十，。 女孩点了点头，转眸看林苗。 “她就是能让我不吃苦药的人？” 天女姿态优雅的坐到堂屋主位，下颌微抬，头顶银制的发饰颤颤晃动，带起一片炫目的光芒。 “正是，”科马躬身回完，侧身道：“林小姐，请你帮天女诊脉？” 林苗不可思议看他。 “你大老远把我弄过来，就是为了给她诊脉？” 放眼天下，厉害的医师不知多少。 这女孩既然这么尊贵，又岂能请不到人医治？ “林小姐，”科马警告的盯她。 林苗耸了耸肩。 形势没人强，只能人家说什么，她做什么了。 她走到女孩跟前，示意她把手放到桌上，三指按上。 一分钟后，林苗的脸色微变。 她来回反复的诊了几次，看了眼科马，又看女孩。 “天女早点可曾就诊过？” “天女身体是圣洁的，唯有真心实心之人，才能担当上天使者。” 科马接话。 林苗快速眨巴几下眼。 实心，不是她想得那个意思吧。 科马看出她疑问，微微点头。 林苗咽了口唾沫。 合着这个地方的风俗好生奇妙。 “天女现在的情况，对一般人是身体自然反应，但她十分特殊，我以为，做好的办法是进行外科手术。” 第二百零八章 厨子的本职工作 “现在的医术十分发达，这种事可以很轻松解决。” “绝不可以，天女的身体绝不可以露之于外，更不可能把隐秘暴与旁人眼中，”科马断然拒绝。 女孩笑了笑。 有着无奈和认命。 “那就只能中药调理了，”林苗心头微软。 这女孩也就十二三的花季，却要一辈子这么过。 “可以，只是，”科马看女孩，“天女喝不得苦药，烦请你把药放到药膳当中。” 林苗了然。 所以，这才是抓她过来的理由。 “可以是可以，不过时间上肯顶会拉长。“ “时间不是问题，”科马再次开口。 林苗点头，“那我开方子，你或者让人买药回来。” 科马点头，看向一旁。 立刻有人端来纸笔。 林苗扫了眼托盘里的毛笔，抓起边上的钢笔。 书写完毕，她递给科马。 “务必指派信任的人，去可靠的药铺，这些药都必须用上等，半点不能差。“ 科马点头，出去送方子，回来时带了一进门是遇见的女人。 “这是阿英，负责照顾天女，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找她。” 林苗点头。 科马转身往外去，走两步，又折返。 “这里不限制你自由，但只局限在这宅里，一定不要出去。” “不然死了也是白死。” 科马警告，见林苗乖巧点头，这才离开。 女孩眼见科马走远，微微耷拉下肩膀，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靠。 林苗笑。 女孩转头，“你笑什么？” 林苗摇头，“觉得你可爱。” 女孩瞪了林苗一眼，跳下凳子，走了。 林苗出了堂屋，绕着游廊转悠将近一个小时才重又回到堂屋门前。 阿雨拎着药包进来。 “给你。” 林苗接过来，打开，逐个查验。 “可以吗？” 阿雨问。 林苗点头。 “在这儿能有这样成色已经算不错了。” 林苗抱起药材，“厨房在哪儿？” “我带你过去，”阿雨带着她绕过正堂堂屋，后身就是厨房。 看着烧柴的灶头，林苗呵呵。 “没有小点的炉子和瓦罐吗？” “你要熬药？” 阿雨皱眉，“天女不能喝苦药。” “那也得熬，”林苗道：“药膳里的药材不能放太多，我给她熬点别的，搭配着来。” 阿雨瞟她一眼，进去另一边的杂房，搬出个小炉子来。 林苗把药分好，抬眼见阿雨已拎着洗好的瓦罐来了。 “多谢啊，”林苗笑着接过，倒进药材。 阿雨蹲在一边生火，等林苗倒上水，便开始添柴。 林苗盯着火势，觉得差不多了，便叮嘱阿雨看着火，便去厨房熬鸡羹。 将近傍晚，阿英出现。 “饭好了，”林苗端上鸡羹和调配好的药茶，叮嘱道：“一定要看着她吃得一点不剩才好。” 阿英点头，端着饭走了。 差不多十分钟后，阿英端着饭回来。 鸡羹倒是喝了大半，药茶几乎没动。 “怎么没吃完？”林苗皱眉。 “天女说药茶太苦，不想喝。” 阿英老实巴交的回答。 “药哪儿有不苦的，”林苗眉头皱得越发的紧。 这是她们弄了好几个小时才熬出来的。 这也太不尊重人家的劳动成果了。 “天女不能吃苦药，吃了就会吐，”大约看出林苗生气了，阿英解释道。 “好，我知道了，”林苗勉强露出丝笑容。 身在人家地盘，就算有气也得忍着。 阿英回以一笑，见林苗又去收拾药材忙跟过去。 “有什么需要我来的吗？” “还真有，”林苗举起手里的药材。 在小铺，她都是备着专门用来切药材的刀。 那刀是特制的，切割干如树根一样的药材如切纸片一样轻松。 但在这里，能切割的只有菜刀，以她的力气根本没法切动。 “我来，”阿英笑着接过，举着刀，“从哪儿切？” 林苗赶忙指出需要切割的大小，阿英手起刀落，利索的将药材切成几块。 “好厉害，”林苗赞叹，顺手递过另一片。 “我们这些人，旁的没有，就只有一把子力气，”阿英笑得腼腆。 有了阿英帮忙，没多会儿药材便都切好了。 林苗将药材分成小包，依次包好。 阿英在一边看着，“这些只要按着份数熬就行？” “别人这样就可以，不过天女不能吃苦，我得想法子调整下，”林苗笑道。 第二天清晨，林苗早早起来准备早饭。 南地的清晨露水格外的重。 林苗早早起来，熬起药粥。 天女依照平常的习惯起来，问阿英，“那人在干嘛？” “在熬药呢，”阿英笑，“天才刚亮时，林小姐就起来了。” 天女轻哼，别开头。 阿英笑了笑，没再多话。 收拾完屋子，她来到厨房。 林苗已经熬好的粥，见她过来便把粥盛出来。 “我已经尽量降低苦味，只是药膳难免有些苦味，若她不喜欢，你也尽量劝着些。” “天女性子倔强，就算我说，也未必能听，”阿英有些为难。 “那我跟你一起去，”林苗端起托盘。 “可是天女不喜欢有人看着吃饭，”阿英不肯动弹。 “让她一块去，”一直沉默的添柴的阿雨忽然抬头。 “好吧，”阿英跟阿雨对视片刻，终于松口。 带着林苗来到天女居住的房间。 天女正在编小辫，见到林苗，她一把甩开辫子，别开头。 林苗勾唇，把托盘放到她旁边。 “这里我特地加了冰糖，很好吃的。” 药粥才刚出锅，还热腾腾的。 热气带着香气向周围飘散开来。 天女昨天就没吃饱，这会儿嗅到香气，口腔里立刻分泌唾沫。 但她不愿在林苗跟前示弱，也就保持不配合的姿态。 “天女，”林苗歪头轻笑，“你这么置气，是跟我还是跟你自己？” “跟我，你犯不着，我就是一厨子，被你信徒掠来，给你做饭的。” “你要是不喜欢吃，让我回去就是了。” “要是跟你自己，那你就更不用。” “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要是自己都不爱惜，那别人谁还会爱惜？” “尤其你这体质本来寿命就比别人短。” “你，”即便明知道是实话，天女还是气得两眼发蓝。 第二百零九章 画地为牢 “你就不拍我让科马杀了你？” 天女自小便是接受僧侣式教育，哪里会骂人，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威胁。 “自然是怕的，”林苗笑，“所以我这不是来给您送饭来了？” 这话勉强也算是示弱。 天女心里平衡些许。 林苗笑望阿英一眼，退了下去。 回到后面，阿雨问：“天女吃了？” 林苗耸肩，钻进厨房又做了点吃的，探头问：“下了点面，你要不要来点？” 阿雨过去，拿了碗上尖的打卤面，坐去门口小凳子上。 林苗盛了小半碗，跟过去。 “天女这病不是什么难症，就算不能吃苦药，也可以吃西药，干嘛费那么大的劲把我弄来？” 阿雨自大碗里抬头。 “这要感谢你的厨艺。” 林苗眨巴眨巴眼。 她都不知道她的厨艺好到这儿都听说了。 阿雨咽下面条，继续道：“不然你小命早就不保了。” 林苗微张嘴。 阿雨瞥她一眼，重又埋头吃起来。 “我能问谁买凶杀我吗？” 这里，林苗跟阿雨最熟，且她也看出来了，阿雨是个面冷心热的，就算问得过火些，也不打紧。 “一个女人，姓周，”阿雨十分痛快的回答。 林苗闭了闭眼，牙根紧咬。 她认识且有过节的，出了周清婉就没别人。 “来到这儿，我劝你就老实呆着，”阿雨把剩下的面条都填进嘴里，站起来，把碗搁到凳子上。 林苗转头看她，阿雨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树林，“在那里藏着无数狙击手，他们一早便得了命令，只要有人擅自离开，便立刻击杀。” “不是吧，”林苗干笑。 “你可以试试，”阿雨淡淡瞥她一眼，转而看走过来的阿英。 “在说什么呢？” 阿英笑着拿起搁在凳子上的碗。 “说另外的狙击手。” 阿英眼眸微动，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的笑意有些发僵。 阿英动作十分细微，但林苗一直盯着她，自然没有错过。 她知道，阿雨说得是真的。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她的余生将要在这里度过。 也正因为如此，阿雨才坦言将雇凶之人告知。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林苗半点食欲都没有，但她还是挑起一筷子面条，塞进嘴里。 阿雨斜看她吃得极欢，道：“你倒是心宽。” “其实这儿也不错，有吃有喝，只要做三顿饭，一辈子都不愁吃喝，”林苗眼睛弯弯，好似极其欢喜。 阿雨哼了声，转头走了。 林苗转眼，阿英朝她勾了勾唇，进去厨房。 周围再没有人在，但林苗一直谨记阿雨所说，一直保持欢喜模样，直到回到自己房间，拉好窗帘，确定不会有人看到才垮下脸来。 是她太天真了，还以为治好天女便会回去。 她曲着腿，蜷缩进沙发里，两手环着腿，脸贴着膝头，努力平复心底的烦躁。 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怎能在这儿了此一生？ 不行，她一定得想法子出去。 而在距离这里几百里的城市里，罗晏和程建设来到一处地下档口。 两人跟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男人来到最里面的房间。 “老大，就是他们找您。” 男人十分恭谨的行礼。 房间正中摆着个宽大藤椅，一手臂纹着彩佛男人点着足有他拇指粗细的雪茄，斜眼看两人。 “知道规矩？” “是，”程建设将手里提着的牛皮纸袋放到桌上，从里面拿出扎成小捆的钱。 男人瞟了眼，没有动。 一旁有人上前，轻点之后，朝男人点头。 “想知道什么？” 男人捏起雪茄，立刻有人跪在地上，为其点火。 “科马，”罗晏道。 男人眉头微动，“你找他？” “我想知道他的一切。” 罗晏淡淡道。 男人摇晃了下肥胖身子，呵笑。 “你可知道这是哪儿？” 他猛地厉声一喝。 周围杵着的汉子全部围了过来。 罗晏冷笑，“建设去守门口。” “好嘞，”几乎立刻，程建设便跑去门口，十分熟练的关上门，闩上锁。 一转头，罗晏已放倒两个，顺带卸了一把枪。 程建设两眼放光。 有多久没看到他开练了？ 打从高中开始吧，这家伙就再也不动手。 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了呢。 不过，这家伙不是改学文了吗？ 怎地打人卸枪水平不降反升了？ 五分钟后，罗晏揉着关节，坐上藤椅。 男人鼻青脸肿的半瘫在他脚边，看着散落一地的枪支零件，老老实实交代。 科马带领着一个自称圣军的队伍，周围三个城市皆是他辖属范围。 而这个男人则是科马手下，主要负责买卖消息，收取保护费等。 “他在哪儿？” 罗晏问。 “平时他都在邻市，”男人道：“天女就在那儿，他必须时刻保护着。” “不过据我所知，天女并不跟他常在一处，我猜是被他藏起来了。” “天女？” 程建设挑眉。 这个组织他在国内时也听说过一点。 罗晏看他一眼，又问了科马习惯去的几个地方，这才带着程建设离开。 走在路上，程建设开始给罗晏科普。 所谓圣军，其职责就是保护圣洁天女。 而天女的甄选则是从石女中挑选出容貌最好，身体无恙，家世清白的。 至于统帅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天女，为她排忧解难，以便天女更好的为百姓祈福。 “既然如此，他不留在这儿照顾人，抓林苗又是为何？“ 罗晏问。 程建设哑口。 他又不是科马，怎么知道为什么？ 罗晏站定，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人潮，“去火车站。” 程建设立马拦车。 待到车站，罗晏过去买票。 “走吧，还有十五分钟开车。” 程建设看着边上黑板写的时间，“不是还差一个小时？” “他带着一支军队，我们就两个，你觉得有胜算？” 程建设咂吧下嘴。 刚才那一屋子人也是全副武装，还不是被他收拾了。 “那是我出其不意，也是男人轻敌，不然不会这么顺利。” 罗晏淡淡解释。 “要是那男人所言属实，科马定是对自身十分谨慎，周遭定然有武力保护。” 第二百一十章 交易 火车速度不快，只两百公里，便开了将近四个小时。 “可憋死我了，”下了车，程建设畅快的拉伸四肢。 出了车站，凭着男人交代的讯息两人很容易找到当地最大头目。 秉持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原则，罗晏洒下大把的钱，顺利与统辖这一地区的将军会面。 听说罗晏要求，将军笑了。 “这个人对先生十分重要吧？” “将军可能做到？” 罗晏眸色淡淡。 “自是可以，”将军点了根雪茄，示意罗晏自便，“只不过价钱” “价钱不是问题，”罗晏打断他。 “那就好说了，”将军点头，眼眸才刚转，就有人出了屋舍。 没多会儿，那人复又回来，在将军耳边低语。 “科马回来之后，曾在几处停留过，”将军道：“给我三天，一准给你准信。” “谢将军，”罗晏起身道谢。 看他十分自然挺拔起来的背脊，将军笑了笑。 “来人，带贵客下去休息。” 门外一身段窈窕，身穿服帖长裙的女人半躬着身体进来。 罗晏微微点头，与程建设一道，跟着女人下去。 将军静等两人下去，这才叫了亲信。 “去查查这人底细。” “已经在查了，不过这人不是本国的，需要点时间，”亲信急忙回。 将军点头，搁了雪茄，“把人盯紧了，不要出纰漏。” 亲信应声，退去楼下。 底下竹子搭起的屋子里，程建设趴在墙壁缝隙往外瞧。 罗晏脱了外套，躺在藤编的摇床上。 “哎，罗晏，咱们被看住了，”程建设好歹也是正经身份出身，一眼便瞧出外头布局调整是针对他们。 罗晏两腿交叠，手垫着后脑勺，闭目养神。 “嘿，你还能睡得着，”程建设一回头，瞧着罗晏模样忍不住怪叫。 “我劝你也多睡会儿，不然以后可就没得睡了，”罗晏眼睛依旧闭着。 “为什么？” 程建设问着，走到另一个摇床边。 “将军势力如何？” “十分雄厚，”从打两人进入将军势力范围，放眼过去都是持枪的兵士。 就他估计，几千人是有了。 “他的实力远比科马高出许多，两人的统辖范围却相差无几。” “若你是将军，可愿意？” “肯定不愿意啊，”程建设理所当然的道。 “可他却一直与科马井水不犯河水，”罗晏笑，“为什么？” 程建设眨了眨眼，“天女。” “不错，”罗晏睁开眼，“现在，咱们把现成的机会送到眼前，他只要还有野心，就知道该怎么做。” 程建设眼睛一亮，他转过去，捶一把，“行啊你，厉害啊，借刀杀人。” 罗晏斜他一眼，长腿伸出，猛蹬他摇床。 摇床剧烈一荡，程建设惨叫着，趴在地上。 “怎么了？” 门外有人来问。 两人对视一压，程建设艰难爬起来，“没事，我睡不惯摇床，掉下来了。” 门外兵士咧嘴一笑，重又回去早前位置。 “就算是要借刀，可是这么被盯着也不是个事。“ 罗晏点头。 若将军真有心清除科马，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弄死现任天女，由他推举自己的人上位。 罗晏不知道林苗在哪儿，却知道天女对科马的重要性。 科马为了带林苗过来，甚至不惜偷渡。 这般大费周折，显然是有大用。 将心比心，若他是科马定会把人放在安全之地。 还有哪里比天女跟前更安全？ 这也是他为什么来寻将军。 三天时间眨眼便过去，罗晏来找将军。 “你来的正好，”将军道：“我才收到消息，你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多谢将军，”罗晏道谢，自怀里拿出手机，“将军账号多少？” “你倒是相信我，不怕我骗你，”将军挑眉。 “将军何等人，”罗晏笑，“岂会骗我这等小民。” 将军笑了笑，递上一早写好的账号。 罗晏拨通电话，交代秘书把账上所有的钱都打到账号上。 挂断电话，罗晏道：“将军帮忙，罗某铭记。待来日，将军来夏国，罗某定让您宾至如归。” “有机会，”将军哈哈大笑。 电话忽然想起，将军接起来听了片刻便侧目，立刻有人上前。 “我帮你们备了辆车，算是送你们的礼物了。” 将军道。 “多谢，”罗晏笑的温和儒雅。 程建设在门口瞧着，微微抿起嘴角。 待到离开将军所在的山寨，他斜眼看坐在副驾的罗晏，“你可不笑了。” “我笑不行？” 罗晏收起笑意，重又恢复冷脸。 “不是不行。别人这么笑，那肯定是开心，你这么笑嘛，”程建设瞄了眼罗晏，“让人瘆得慌。” “再快点，”罗晏冷声道。 “已经踩到底了，”程建设有些夸张踩了踩油门，车速依旧。 罗晏抿紧嘴角，只盯着倒车镜看。 “怎么了？” 程建设留意到他举动，跟着看向后面，发现远处跟着辆车。 “这孙子，还玩这手，”程建设脚微抬，猛地踩到底。 车子剧烈一耸，如离弦的箭，射了出去。 几分钟后，车子被远远甩开。 “跟我玩，还嫩了点，”程建设很是得意。 罗晏挑眉，淡声道：“地址将军那儿就有。” 也就是说，人家一早就知道他们要去地点，就算甩开也是无用。 程建设垮了脸，罗晏勾唇，盯着不远的岔口，“往东走。” 程建设闷闷的打着方向盘。 半天后，罗晏站在一穿着宽松长袍的老者面前。 “你说将军要对天女不利？” 老者笑问：“你如何知道？” “我又为何要信你？” “先生对自家地盘控制得这么严密，应该知晓我是从哪儿来的吧，”罗晏微笑，“实不相瞒，为了能从将军那儿活着出来，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老者笑。 这小子面孔陌生，想来也只是有些家财而已，能立刻拿出来，想来也是有限。 罗晏瞧出他的不在意，报出数字。 便是老人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也忍不住眉头大动。 “这笔钱可是足够将军再武装一支军队。“ “到时他将会如何做？” 第二百一十一章 商议 出了有些古色的宅邸，程建设频频转头。 “看什么？” 一直闭着眼扬声的罗晏忽然睁开眼。 “你可真敢干，你就不怕那老头见财起意，把你我都扣下？” 程建设心有余悸。 “不会的，”罗晏勾唇，“一个能被对手手下尊称先生的人，品性上不会差得太多。“ “且你以为将军为何不对科马动手？” 程建设眨了眨眼。 不会是因为忌惮他吧？ 罗晏微微点头。 车子上了平坦公路，走了差不多一天半，进入科马势力范围。 待到将近将军提供的地址附近，两人下车吃饭。 坐在开阔的草棚下，程建设左右张望，当瞧见周遭或站或靠的男人时，他警觉道：“罗晏，这儿好像有点不对。” “在看看，”罗晏低声说了句，转眼见老板端了饭食过来。 程建设嬉笑着接过吃食，用这几天里第一顿正经的饭。 而来大宅邸里的林苗正在给天女诊脉。 “你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只要再坚持用几天药膳，大抵就能恢复，”收回手，林苗道。 天女不想搭理林苗，别着眼，不吭气。 林苗也不在意。 自从知道自己无法离开之后，好多事她都没有了兴趣。 回到自己房间，她来到窗边。 夕阳的余辉下，远处隐约有亮光闪动。 林苗清楚，那大抵就是阿雨所说的狙击手了。 她缓步走去沙发坐定。 这几天，她趁着阿雨不留意在宅邸里转悠过几次。 她发现，僧侣另有吃饭地点。 而那里的饭菜分量很多。 以她目测，少说也是十几个人的量。 这样多数量的狙击手，足以把这座宅邸看守得连只老鼠都逃不出去。 难怪科马从打送她来了之后就再没过来。 这种情况之下，她要能跑出去才是奇事。 夜幕降临，阿英服侍天女沐浴。 高大的木桶里，天女端坐其中，阿英舀着一瓢瓢温水浇在她光滑的背脊上。 “天女，刚才科马先生来了电话，再过三日便是大祭，问您能否出席？” “我不想去。” 天女闭着眼，淡淡回。 “天女，”阿英抿了抿嘴，道：“这是半年里最大的祭祀，你若不去，将军、成渝先生还以其他人定然要问，到时科马先生要怎么交代？” “那是他的事。” 天女蹙起眉头。 “天女，不要任性了，”阿英软声道：“这是后天晚上科马先生过来接你。” “既然左右都是要去，那又何必打电话来问，”天女猛地努力。 她一下子站起来，胯过及腰的木桶。 “天女，”阿英微惊，急忙扯了大浴巾把湿漉漉的天女包裹起来。 天女安静的站着，任由她动作。 过了一会儿，阿英将天女长及腰臀的长发裹好，带她去镜子边坐下。 天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的一把拨到镜子。 阿英正色道：“天女，这是你的使命，你避无可避。” 天女用力咬着下唇，眼眶微微泛红。 “使命使命，这又不是我想要的，谁稀罕这个破天女。” “天女，”阿英急忙拉住天女，要去掩她的嘴，“别说，会被人听见。” “谁会在意，”天女斜向门口，想到那老僧，到底不再多言。 阿英松了口气，捧着大毛巾帮她揉头发。 “林苗说我活的比别人短，”天女忽然开口 阿英手指微微一顿，笑了。 “她那是怕你不吃药，吓唬你呢。” 天女转头看阿英，“你跟我说实话，在我之前的天女是不是也活的很短？” “没有，”阿英极快的答。 天女深深看她一眼，重又恢复早前坐姿。 等到头发八成干，她道：“我累了，想睡了。” “明早我来叫你，”阿英收好毛巾，帮天女盖好被子，才往外去。 天女静待脚步声远去，才悄然来到一楼最尽头的房间。 才刚敲响房门，门便被人拉开。 “天女，”林苗惊讶。 天女咬了咬唇瓣，“我能进来吗？” “当然，”林苗侧身，让她进来。 “要喝什么吗？” 天女微微摇头，“我想知道我能活多久？” 林苗眨了眨眼，斟酌道：“若是你自己平时多加保养，倒也与常人没多大差别。” “那是差多少？” “这么说吧，”林苗示意天女坐定，“你现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咱们女人总有这样那样跟男人不一样的地方。” “你的问题其实只要通过外科手术，加上药物调理，就可以解决。” “这样，”天女眼眸微动，“有女大夫吗？” “有啊，”林苗笑，“外面的世界远比你想得大得多，不知大夫有女的，就是其他行业也同样有，有些还很出色。” “就像你？” “我可不算，”林苗笑，“我啊，没什么大志，就想窝在厨房，每天捣鼓点吃的。” “你做得饭很好吃，”林苗说着还一晃一晃，很是悠哉，天女被她逗得眼眸弯起。 “那也要你捧场，”林苗笑道。 “早前对不起了，”天女道歉。 林苗摆手。 早前没多接触时，她或许还会生气，但现在眼见她跟前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人，也就能理解她偏激暴躁的个性是怎么回事了。 要是她在这个环境里，不出半年就崩溃了。 “那个，”天女欲言又止。 林苗侧头，做聆听状。 门外传来阿英叫林苗。 天女一下子站起来，十分紧张的盯着门口。 林苗看了眼天女，示意她不要妄动，自己走到门边。 “什么事？” 她隔着门问。 “我做了些凉米糕，你要不要尝尝？” 林苗看天女，天女急忙摆手。 “不了，我正在冲凉，过后就睡了。“ “那好吧，”随着这一声，门外再没动静。 林苗重又走回座位边。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天女警觉自己时间不多，忙长话短说。 “若我说有办法带你离开，你能帮我吗？” 林苗看她，微微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天女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望了眼门口。 “我不能久留，两天后我会参加祭祀，倒是会让你随同，你做好准备。” 第二百一十二章 死而复生 天女说完便急急往外去。 “等一下，”林苗一把扯住，把她推去靠墙位置，抄起浴巾，包上头发出来。 “洗好了，”不远处，阿英笑盈盈过来。 “天女很喜欢吃着，特地给你留了两个试试味道。” “多谢，”林苗接过，一转身见阿英要跟着过来，忙错身挡住。 “屋里有些乱，改日再请你来坐坐。” “既然不便就算了，”阿英收回脚，往走廊另一边走去。 林苗目送她走远，方才回去。 搁了托盘，她道：“阿英还没走远，再等几分钟。” 天女点头，盯着林苗手里的凉米糕。 “这个很好吃。” 天女咽了口唾沫。 “吃吧，”林苗托到她跟前。 “那我就吃一个，”天女笑得讨好。 捏起一个，放到嘴里，舒服的眯眼，“真好吃。” “慢点吃，都是你的，”林苗把托盘放到她跟前，坐她对面。 “你也吃，”天女虽然喜欢，却也只吃一个就罢手。 林苗笑着捏起余下那个，放到嘴里。 微凉甜糯的米糕才一抿便要化了一般。 林苗勾唇。 只笑意没扬起，便脸色一变。 她一下子把米糕吐出来，同时拉住天女，“快，吐出来。” 天女快速眨巴眼，一脸懵懂。 林苗巴着她嘴，抠她喉咙。 天女自小都是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个，当下便把米糕都吐出来。 林苗低着头，确定大半都吐出来，才算放心。 “你干嘛？” 天女挣开林苗，竖起眉毛。 “这米糕有点不对，”林苗道。 “哪儿不对，”天女一怔，眼眸微闪。 林苗咂了下嘴，“说不上来。” 这里好些药材都跟她学过的不同，药性和毒性她都不了解。 但她相信自己直觉。 “反正味我尝过了，大抵怎么样我都知道，以后也差不多能做出来。” 天女沉默着离开。 林苗关上门，收拾好地面，坐去床边。 静等了半个小时，身体也没什么异样，这才安心睡了。 第二天一早，林苗刻意晚了半个小时过去厨房。 阿英正在做法，见她过来，有些惊讶。 “早，”林苗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早，”阿英回了句，便急急低头。 “做什么好吃的呢？” 林苗凑过去问。 “就是米汤，”预计死亡的人活生生站在自己跟前，阿英几乎失了全部意志力才使自己不露异样。 阿雨从外过来，瞥见浓稠米汤，嘴角下撇。 一吃米汤就意味着要斋戒了。 “这两天我来做饭就好，”眼见阿雨来了，阿英放松许多。 毕竟阿雨功夫在身，有她在，晾林苗也不能拿自己怎样。 “好，不过天女的药膳不能停，我就改做汤吧，”林苗微笑。 阿英心尖登时一颤。 论用药，她定然不及林苗。 阿雨已很自觉的去抱柴火。 林苗去旁边架子上挑药材出来，过去外面。 准备妥当，林苗盖好汤罐，坐在旁边。 阿雨也跟着凑过去，“等阿英不在，你想法弄点好吃的。” 林苗侧头看她。 阿雨摸摸鼻子，“一点油腥都不着实在难受。” 林苗眉眼弯弯，觉得这样孩子气的阿雨很是可爱。 阿英很快把饭做好，林苗忙把汤盛出来。 “这汤里我放了温补的药材，一定要叮咛天女喝完。” 林苗交代。 阿英低应，头也不抬的走了。 阿雨斜了眼，便被汤汁散发的香味吸引过去。 “这个我能喝？” “能，只要是女的就能喝，”林苗给她盛了碗，道：“厨房里连肉都没有，我就是想做也没办法。” 阿雨苦巴下脸。 林苗笑，“你要实在想吃，就去打只鸟什么的，我帮你烤，一准吃得你舌头都吞掉。” “就这么定了，”阿雨一口干了汤，放下碗就往外去。 “阿雨，”极少过来的僧侣从远处过来。 “大师，”阿雨急忙迎上前，恭谨施礼。 林苗侧眸，见两人说了会儿话，僧侣交给她一封信。 阿雨朝她摆了摆手，便往外去。 僧侣转眼，见林苗看来，行了个礼，转头走了。 阿英端着托盘过来。 见林苗还在，她脚下微错。 林苗故意站起来，跟在她身，“天女吃了吗？” “吃了，”阿英僵硬答了句，放下托盘要走。 想想又站住。 “这两天宅子的警戒升级，我劝你最好老实呆在房间，没事不要出来。” 林苗点头，若有所思的看她背影。 这是在警告她别想报复回来吗？ 不过算她厉害，有狙击手在，她还真不敢把阿英怎么样。 林苗郁闷的灌了碗米汤，回去屋里睡觉。 两天时间一晃就过了，傍晚，科马现身。 “林小姐别来无恙啊。” 科马依旧笑得绅士温和。 这老狐狸。 林苗咧了咧嘴。 经过最初的愤怒之后，林苗也想明白了。 她和阿英无仇无怨，相处时两人关系也算不错，阿英没有对自己出手的理由。 但她偏偏这么做了。 为什么？ 早前，林苗以为阿雨是科马的人，但在接触之后，她发现阿雨对老僧侣的恭谨远胜于科马。 也就是说，阿雨其实是听命于老僧侣的。 而阿英虽说与老僧侣相处时间更久，但她对科马更恭顺。 科马一早受了周清婉的委托要她命，现在她治好了天女，作用不在了，自然就要解决。 珠帘一阵脆响，阿英陪着一声盛装的天女过来。 科马两手合十见礼。 得了回礼，起身道：“天女外面已经准备妥当，咱们这就走吧。” 天女点头，跟着科马出了宅院。 转眼见林苗还留在原地，她站定。 “让那个厨子跟着。” “天女，”科马道：“林小姐在她本国还有生意要做，您的身体已经恢复，她也要归国了。” 林苗心里呵呵。 看来这狗东西是打算把她直接弄死在这儿了。 “我不要，”天女嘟嘴，“她做得饭比阿英做得好吃，不许她回去。” “这，”科马一脸为难，“林小姐，你看。” “天女喜欢我做得饭，是我荣幸，”林苗笑吟吟走过来。 “那就拜托了。” 科马冷睨了眼阿英，重又笑眯眯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准备工作 车子很快驶离大宅。 林苗望着窗外高耸入云的树木，尝试搜寻狙击手位置。 然而，车速太快，加上她也不是专业人士，即便努力搜寻，也还是一无所获。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车队停在某处建筑物的停车场内。 下了车，林苗左右张望，发现许多隐秘角落皆有人把守。 她不禁微凛。 科马护着天女自最先头的车上下来，众人随即簇拥着进去。 才一走近便看到自门口排到楼梯口的兵士。 林苗溜眼，发现兵士们一概装备枪支。 科马忽的低骂了句，抬头时已是一片云淡风轻。 林苗瞥了眼，发现他眼底还有冷凝的恼意。 她低下头，偷眼瞟着兵士。 楼梯口，身穿戎装的将军自上而下。 “天女，”将军发现天女一行，急忙快步下来，并欠身行礼。 天女微微点头回礼。 “科马，好久不见你这精神可不大好，”将军皮笑肉不笑道。 “我哪有将军将军的福气，手底下能人众多，我这里什么事都得自己操心，自然不急将军神采，“科马心里暗骂了句，面上笑得越发柔和。 将军哈了声，也不多说，只转头看上面。 很快，成渝从上面下来。 “天女，”成渝看似不紧不慢，却半点没有轻怠的走到近前。 天女微微含笑，点头，“先生近来可好？” “托您的福，都还不错，”成渝语调微缓，很是柔和。 天女面上笑意又真切几分。 在场几人就没有傻的，天女如此，大家都明白，她心里更加亲近成渝。 科马心里很不舒服，他望了眼远处，见手下跟他示意，便道：“房间都准备妥当了，天女走了一路也累了，明日还要祭祀，需要休息。” 成渝看了眼手表，见还有些时间便点头。 “我去确认祭祀用品，天女且安心歇息，明日再见。” 他礼貌的转去一侧小门。 科马看了眼将军，见他没有吭气，才带着天女上楼。 林苗作势要跟，阿英拦下她道：“天女祭祀时需要以最自然的状态沟通上天，你先去准备准备。” 林苗一呆。 能不能说点人能听懂的话啊？ “天女明早开始就不能进水米，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吧，”见林苗呆呆，阿英气恼的道。 林苗了然。 不就是明早空腹，今晚要吃好嘛。 她左右张望，阿英拉住她，道：“别一副没见识的样子，”她招手叫来一身着黑西装的男人，“带她去后厨。” 男人点头，带着林苗过去便离开了。 后厨里两个男人正忙着饭食，见林苗过来，两人皆好奇看她。 “你们忙，不用管我，”林苗摆手，借着转悠时，偷瞄两人。 发现他们做得全部都是素菜，且都不放油。 林苗啧了下舌。 天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这么吃，明天早上肯定要饿的。 何况两人还另有打算，干粮问题便是重中之重。 但在这里，所有东西都是他们提供，她根本做不得主。 两人很快做好饭，把地方让给林苗。 林苗打开柜子一顿翻找，总算寻到一小袋豆子。 林苗眼睛一亮，赶忙搬出来。 一个小时之后，林苗端着两菜一汤并一叠糖炒豆上去。 天女眼睛红红，似乎才刚哭过。 阿英开了门，便冷声道：“放下就可以走了。” 林苗看了眼天女，笑道：“我做了碟糖炒豆，是我们家乡的小吃。” “小时候，我只要开心或者不开心，就会吃它。” 天女抽了抽鼻子，捏起一粒放到嘴里。 入口甜甜，一咬酥香，立刻驱走嘴里的苦味。 天女眯了眯眼，抓起一大把塞到嘴里。 “天女，”林苗赶忙阻止，“这东西吃多了胀肚子，特别垫饥，可不能多吃。” 天女眼眸闪了闪，看向林苗。 林苗弯眼一笑，“天女慢用。” 她退去门外，关门时听到阿英道：“天女，科马先生也是为了咱们好，你就答应这一次吧。” 关上门，林苗寻人要了点针线，这才回去屋里。 一番加工，一个简易的腰包制作完毕。 夜里，林苗来到厨房。 此时，大半人都已经睡了，只有留守大厅的兵士还在驻守。 林苗笑着朝几人点头，进去厨房。 才开始开火，便有人进来。 见林苗只是在做饭，便又出去。 半个小时之后，林苗端着个大托盘出来。 “几位辛苦了，吃点东西，喝点东西吧。” 兵士冷眼看着她没有动。 林苗笑着把托盘搁下，回去屋里。 关好门，她赶忙检查腰上布袋。 确定系紧了，才放到床边。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走廊里便有动静传来。 林苗将布袋系好，套上宽大的外衣出来。 天女一身盛装在科马和成渝几人的陪同下从房间出来。 看到林苗，天女眼眸微转。 “你不要乱跑，”阿英越过众人，急急推林苗。 林苗踉跄着退回屋里，看着天女和众人走过自己房间，往楼下去。 林苗赶忙奔去窗户，那里不知何时已聚集了好些人，至于祭祀的殿宇，这里根本看不到。 林苗赶忙冲出房间，发现整层楼都没有人。 她冲到走廊尽头，寻到一处可以看到殿宇的窗户。 才刚打开窗，殿宇里便有钟声传来。 钟声悠扬，悠悠缓缓的传入耳中，很有涤荡之感。 林苗轻轻吐气，焦躁缓缓退去。 她换了个姿势站定，感觉身心都受到洗涤。 到此时，她有些明了为何民众如此相信天女可以沟通上天了。 很快，祭祀开始了。 天女登上祭台，嘴里念叨着什么，台下众人匍匐与地。 林苗距离太远，听不清她说什么，却能感受民众的虔诚。 她转眼看向位于祭台最前方的科马几人。 科马和成渝肃穆垂头，十分恭谨。 将军下巴微敛，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天女。 林苗看不清他神情，却能感觉到他的杀意。 林苗重又看向科马。 将军表现得这么明显，她不相信科马不知，但他却什么表示也没有，这倒是有些奇怪。 祭祀持续时间很久，林苗站得有些累了，便靠着窗棂，余光似乎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下属的两面性 她一下子站定，望了过去。 人群里，全部都是黑压压的脑袋，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但她就是确信那人是罗晏。 一个小时之后，祭祀结束。 此时已是将近正午。 天女疲惫的自祭台下来。 人群跟着起身，涌动着向前。 兵士们立刻端枪喝令退后。 成渝望着众人，道：“天女，百姓们盼了半年，希望您为他们赐福，您看。” “你没看到天女体力透支严重？这样的她如何为他们赐福？” 科马皱着眉拒绝。 “看来天女沟通上天的能力转弱，或许是该换个使者了，”将军忽然开口。 “你什么意思？” 涉及自己利益，科马一改早前的好好先生，横眉冷对。 “这也是一早就有的规矩，我说得哪里错了？” 将军手握强大武力，半点也不惧的顶他。 “天女能力转弱都是年老体迈之时，而今她还不到二十，距离你说的情况还远着呢。” “完全不必将军操心。” “是也不是，不是你说的，大家有眼都看得到，”将军冷哼，“莫不是你恋栈权位，不想让出来？” “你，”科马大怒。 “好了，”成渝开口，“大家都在等着，还是让天女开始赐福吧。” 科马深吸了口气，压下**的火，示意阿英拿来把椅子，请天女落座。 很快，百姓逐个上前，恭顺的跪倒在天女脚边，等待摸顶。 半个小时过去了，人群还好像半点没少。 天女身上衣服本就极重，加上三天素食斋戒，今早又是空着肚子在台上祈福，这会儿已经支撑不住了。 眼见着她摇摇欲坠，阿英心头不忍，悄悄寻到科马。 “先生，天女好像撑不住了。” 科马看了眼天女，咬牙，“撑不住也得撑。” 阿英抿了抿嘴，退到天女身后，帮着她支撑。 太阳从正中滑向西边。 终于，赐福仪式完毕。 民众被半驱赶的撵了出去。 天女瘫坐在椅子里，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科马便命人把她抬回房间。 躺在床上，天女眼角湿润。 阿英在旁道：“天女，科马先生也是为了您着想。” “将军咄咄逼人，若缩短赐福，将军定会生事。” 天女闭上眼，没有吭气。 阿英又劝了会儿，见她不搭理自己，只得退出去。 林苗正好端着托盘过来。 阿英瞄了眼，见都是素菜，这才点头。 “天女心情不好，你说话小心点，”她推开门，又跟着进来。 “天女，吃点东西”林苗把饭放到她床头，盛了碗素粥。 天女转开头，沉默拒绝。 阿英眉头轻皱。 林苗笑了笑，道：“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他的职责。” “比如我，最成功的的就是让吃到我做的饭的人开心愉快。” 她轻舀素粥，让热气散出来。 “至于您，在百姓眼里，你就是他们的指路明灯。” “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上天旨意。” “所以，您的责任也就更重，受得苦也就更多。” 阿英赞许挑眉，连连点头。 天女睁开眼，眼底有着难掩的受伤，“你也认同他们？” “不是认同，”林苗眼眸微瞟，示意她阿英还在，“是想法刚好想同。” 天女用力抿嘴。 林苗把素粥凑到她跟前，“您现在需要补充能量，不然回去时可就没力气了。” 天女眼眸一亮，强撑着坐起来。 林苗帮着把枕头放到她身后，等她坐稳了，才一勺勺的喂。 天女很是配合，没多会儿就喝了半碗。 “阿英，我想吃糖果子，”天女忽然道。 阿英看林苗。 林苗垂着眼，继续舀粥。 “快点，这粥一点味道都没有，”天女皱着眉头，微微蹬腿。 这是要发怒的前兆。 天女现在心情阴晴不定，另外两个势力头目都在，阿英不敢真的把她惹恼，赶忙下去拿。 林苗静等阿英走远，这才道：“这里把守森严，只凭咱们可能出不去。” 天女咬了咬下唇，低声道：“晚上时，将军和成渝就会走，到时就只剩科马的人。” “我晚上要去吃个饭，我想办法支开其他人，你只需要帮我摆平房间里的人就好。” 林苗眉头微动。 “你陪人吃饭？” 天女脸色微青，轻轻点头。 林苗一惊。 天女眼眶一红，泪珠簌簌落下。 走廊里隐约传来木屐敲打地面声响。 天女急忙抹干眼泪，缩到被子里。 “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林苗搁下碗，起身时，阿英推门进来。 见天女躺下，她把果子放到门边的桌子上。 林苗朝她笑了笑，两人并肩出去。 “我去熬些药膳，等天女醒了再用些。” “不用了，”阿英道：“过了今晚，咱们就回去，到时候再调理也不迟。” 林苗笑着点头。 天色擦黑，成渝和将军陆续离开。 林苗一直留意窗外，发现两人走了，她便下去厨房。 厨房里依旧是那两个男人。 见林苗过来，年纪轻的男人操着一口生硬的口音道：“你做的饭味道很特别。” “谢谢，”林苗笑着看向靠窗的桌子。 那里还有两块她昨晚做的点心。 另一个只看了眼，便闷头做自己的事。 林苗收拾好需要东西，才上锅蒸上，就见阿英进来。 看到林苗，阿英愣了下。 “我做了菠萝饭，一会儿就好。” 林苗笑应。 “都准备好了吗？科马先生还等着呢，”阿英咧了下嘴，看另外两人。 “马上好，”一直没吭气的男人终于开口。 “明早咱们一早就走，晚上没什么事就早些歇吧，”阿英满意点头，交代林苗。 林苗笑应，目送她离开。 很快，两男人端着菜出去。 林苗急急拿上几样有着刺激性气味的调料，跟着上去。 这会儿吃饭的人还没到场，林苗便趁两人出去拿菜，悄悄躲进了房间静等。 男人穿梭几次之后，屋里彻底安静下来。 约莫十来分钟之后，科马带着人进来。 大约是因为是自己地盘，科马并没有命人搜查。 两人坐定，交谈起来。 林苗趴在桌底，听着两人讨论非法生意，一阵心惊肉跳。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逃脱 天地良心，她来这儿只是想放倒他们，半点偷听的意思都没有。 奈何声音就是要往耳朵里钻，她也是没办法呢。 两人很快敲定如何分成，干杯庆祝。 科马吩咐人请天女过来。 到此时，林苗已经明白天女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没多会儿，天女进来。 桌布低垂，林苗只能看到天女鞋子的位置。 桌上，科马半强迫的让天女陪坐。 约莫十几分钟后，科马称有事，需要暂时离开，又调侃这里隔音极好，便是闹翻天，外面也听不见。 屋里很快安静下来。 天女两脚交错，很是局促。 一旁，男人惬意的叉着腿，不时以言语撩拨天女，引得天女越发局促。 林苗暗自咬牙，即便看不见脸，她也能想到他此时神情。 桌上，天女纠结着手指，只盼林苗早点出现。 “你冷吗？” 忽然男人伸出手来握。 天女吓了一跳，急忙往后躲，不慎碰倒酒杯。 酒杯掉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不好意思，”她惊跳的从座位上起来，蹲下来捡杯子。 林苗正好爬到桌布边缘，紧贴地毯，窥视外面。 天女这一蹲，两人正好瞧了个对眼。 天女眨巴下眼，忽然有点想笑。 林苗警告的瞪起眼，唬得天女抿住笑意。 坐回位置，天女心里有了底，也就不再慌张，即便男人亲近的碰到手侧也不再躲闪。 男人眼瞧有门，便示意手下退去外面。 屋里很快安静下来，就是天女呼吸都能听见。 “你很紧张？” 男人刻意靠近几分， “没有，”天女微微侧身，躲闪他的亲近。 “不用怕，我很和善的，”男人笑着展开手臂，去拉天女。 “你放开我，”天女一下子拨开。 即便天女心里早有准备，可在被男人碰到的瞬间，她不受控制的产生条件反射。 “你敢打我？” 男人冷下脸。 “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男人一把摸出枪，啪的一下摆到桌上。 天女一个哆嗦，再不敢动。 男人拉过天女，摸着她细嫩的肌肤，很是得意。 这个国度里，没有人敢动一个指头的女人却被他随意拿捏。 天女瑟瑟的抖，只觉男人的手如一只恶心滑腻的蛇在手臂上游走。 桌底，林苗小心的把男人两只鞋的鞋带解开，互相系上，而后猛地一扯桌布。 桌上琳琅菜肴登时滑了下来，连带着枪也跟着往下掉。 男人急忙要去接，但脚下不灵便，身体往后仰倒。 好在男人反应不慢，一把拽住桌沿，同时去捞掉下去的枪。 天女急忙抓住他的手。 枪跌落在地，林苗急忙抓住，以她平生最快速度爬出来。 “不许动，”林苗冷喝。 军训时，她是学过端枪的，虽说都是样子货，但乍一看还是挺像模像样的。 男人被唬住，半点也不敢动弹。 天女急忙跑去林苗身后。 林苗示意她把人绑好，并塞住嘴。 然后把枪交给天女，自己过去确认是否绑牢。 不想才刚起身，只听一声气音，男人瞪着眼睛，梗着脖子，浑身抽搐。 林苗惊悚的看着男人胸膛汩汩冒出来的鲜血，缓缓的看向天女。 “他该死，”天女浑身哆嗦，眼泪哗哗的流。 林苗心里叹了口气。 “没事了，”过去拿过她几乎无法握住的枪，另一只抱住她，安抚的轻拍背脊。 天女在她怀里哆嗦了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擦干眼泪，两人合力把男人重又搬到座位上。 调整好角度，天女扯开些衣襟，将门拉开个缝。 守在门边的两个下属立刻看过来。 当看到天女如此，两人下意识的侧开眼，但很快又看过来。 天女羞涩的掩好，侧开些。 两人便明白是让他们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去。 才看到男人，子弹便夹着气音袭来。 两人只来得及回头看了眼，便倒地。 天女急忙拉上门。 林苗忍着脚软，确认两人没有声息，才道：“走吧。” 天女系上衣襟，跟她出了门。 因为科马的刻意，整个走廊都安静的过分。 两人担心惊动旁人，很是小心翼翼的走着。 好容易走到楼梯口，才要下去，就见科马带着人自下上来。 “林小姐，”见到两人一起，科马讶了下。 “科马先生，”林苗露出一丝笑意。 科马眼睛微眯，手摸去腰间。 那是科马习惯放枪的位置。 林苗努力控制自己去拿别在腰后那只枪的冲动。 这里的人太多，若她感动，只怕下一瞬就成蜂窝。 科马一直盯着林苗，见她没有半点异样，才放缓把枪动作。 林苗心底微松，正要开口，就听楼下一阵躁动。 没等反应过来，便听到消音手枪的声音。 科马一凛，急忙拔出枪：“快躲起来。” 林苗一把拉住天女，往科马反方向的墙面贴去。 科马带着人急急下楼，才走两步，又急忙往上跑。 “从后面走，”科马往林苗两人方向跑两步，才想起自己的合作伙伴。 又赶忙往另一边跑。 天女焦急不已，忙扯林苗。 林苗咽了口唾沫，瞟见其他人还在楼下，她心一横，紧跟上去。 推开门，科马便知不妙。 他急忙转身，却见黑洞洞的枪口。 “林小姐，有话好说，”科马举起手。 林苗舔了舔嘴唇。 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 若她想活着，科马就必须死。 林苗要紧牙关，用力扣扳机。 科马瞪着眼睛，往后栽倒。 天女上前，用力踢他。 “走吧，”林苗拉住她，往走廊尽头跑。 楼下正在激战，一时都顾不上楼上。 好在二楼也不算太高，两人分量也不重，只绑了个窗帘，便跳到一楼。 夜色暗的厉害，两人猫在茂密的灌木丛里，爬去侧面。 从那里绕过去就是祭台。 大抵是因为信仰，即便枪战，大家也刻意的避开那里。 这也正给了两人逃脱机会。 绕过祭台，远处便是树林。 两人一头扎进去，朝着祭台相反方向跑。 就这样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两人来到河边。 灌了几捧水后，天女摸摸肚子，“林苗，我饿了。” 林苗摸出把豆子，递给她。 天女很喜欢吃这豆子，一会儿便吃了个干净。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另外有人 短暂休息过后，两人沿着河岸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远处隐约有声响传来。 “你听，是不是有动静？” 林苗站定。 天女也跟着停下来。 片刻，她脸色一变。 “怎么办，他们追过来了。” 林苗示意她稍安勿躁。 时下三个势力鼎力，她不知道跟科马火并的是哪一个，但可以确定，在科马时候，他们最先做的必定是接受科马的地盘，接下来便是寻找天女。 毕竟她是这个国家精神的象征，有她在，事情才会事半功倍。 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翻过来也是一样。 天女自小是被科马带大的，即便科马死了，接手科马地盘的人也不会真正放心。 他一定会替换成更加服从自己的新任天女。 呼声越发明显，林苗拉着天女缓缓往后退。 天女紧抓林苗袖管，低声道：“怎么办，他们追来了，我不要回去。” 林苗安抚的拍了拍，拉着她退进灌木林中。 约莫十几分钟，便有灯光不时划过。 林苗拉着天女压低身体，尽可量的把身体融入灌木之中。 灯光自灌木上接连晃过，人群也随之靠得越发的近了。 眼见众人以竹竿敲打灌木，两人却动也不能动，只能被动的祈祷运气够好，能够躲过。 天女心里恐惧难当，身体忍不住轻轻的哆嗦，牙齿也在微微打颤。 林苗收紧拉着她的手。 天女看她一眼，心略微安稳一些，却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几步外，有人挥舞着竹竿过来，林苗闭上眼，听天由命。 “那边有人，”有人忽然开口。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苗猛地睁开眼。 是罗晏。 一瞬间，林苗觉得自己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肚里。 众人顺着他所指急急过去。 罗晏不着痕迹的落后两步，而后缓步推到林苗藏身的两步外。 “呆着别动，待会儿我来寻你。” 他急急交代，便随着众人走了。 声音渐渐远去，林苗软软的坐在地上。 天女好奇看她。 “那个人，” “一个朋友，”林苗简短的回。 “有人，”天女眨巴下眼，才要开口，又急忙伏低。 林苗忙重新俯趴。 “林苗，”程建设哑着嗓子低声寻来。 因要避人耳目，程建设一路摸黑过来，视野全然不明，只能靠听声辨位。 林苗听着来人声音陌生，一动不动。 程建设转悠一圈，诧异挠头。 这里明明就是罗晏说的地方，怎滴没人呢？ 程建设想了想，道：“我是罗晏发小，跟他一块来救你的。” 话音未落，身侧灌木发出一阵声响。 程建设忙往旁边让了让。 林苗拉着天女钻出来。 程建设凑到近前瞄了两眼，大约摸瞧出是两个女的。 白日里，民众一早就撤离了。 留下来的，除开天女之外，就是林苗和阿英。 阿英早已死在楼里。 余下应该就是眼前着两个了。 “走吧，”程建设寻了下方向。 “罗晏呢，”林苗没有动。 “他去引那些人走得远些，”程建设道：“放心，我跟他越好的地点，晚些时候过来跟咱们汇合。” 天女紧拉林苗，十分紧张。 林苗却在听出程建设口音之后，对他略有几分信任。 三人在黑暗里走了将近大半个晚上，才走到树林边缘。 程建设寻了处隐蔽所在，让林苗和天女休息，自己在一旁放哨。 差不多天边微亮时，罗晏赶了过来。 “罗晏，”看到他的一瞬，林苗站起来。 罗晏微微一笑，朝程建设点头，“辛苦你了。” “跟我还客气，”程建设大咧咧的道。 到此时，林苗才彻底相信程建设所言。 她抱歉的朝他笑了笑。 “将军的人正在收缩，成渝也命人回转，我猜两人应该已经达成协议。“ 罗晏看天女，天女急忙跑到林苗身后。 林苗安抚的笑了笑，道：“我要带她回去。” 罗晏微微皱眉。 “那咱们不是要引起公愤？” 程建设没能忍住，吐口而出。 天女哆嗦了下，将身体完全缩到林苗身后。 “天女并不是不可取代，只要有新的天女继任，她就可以自由。” 林苗道。 “我想，将军和成渝先生肯定乐意自己人当选。” 罗晏定定看着林苗。 林苗同样对视。 良久，罗晏点头。 “我来想办法。” “不是吧，”程建设咧嘴。 这还是他认识的罗晏吗？ 这样愚蠢得近乎送死的事，他竟然答应了？ 罗晏瞥他一眼，阻止他再说。 “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 他在前引路，带着几人来到一早找好的落脚点。 吃了顿简单的早饭，罗晏便离开。 将近中午，他带着午饭回来。 “怎么样了？” 程建设急忙问。 “两天后有船，”罗晏把饭摆好，示意几人来吃。 程建设吃了一肚子炒豆子，倒也不饿。 “那边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正准备吃饭的天女急忙看来。 “街上的地盘被成渝的人接管了。” 程建设眼睛一亮。 成渝可比将军好多了。 要是他接管这里，保不齐还能放他们一马。 “别想了，”罗晏瞧出他的心思，道：“成渝手头根本没有人，他不可能放弃天女。” “其实，”天女抿了抿嘴，道：“科马还准备了一个天女。” “当真？” 屋里所有人都看向她。 天女点头，看林苗。 “早前，他要我去见那个男人，我不同意，他就是这么说的。” “我要是不同意，他就扶植另一个上来。” 罗晏眉头微动，“那你知道他把人藏哪儿了吗？” 天女摇头，见众人很是失望，又道：“我小时候是在他家乡生活，一直到前任天女卸任，他才带我出来。” “他家乡十分偏僻，他平时也不提，大家都不知道。” “你能画下来吗？” 罗晏问。 天女摇头。 “那里十分闭塞，很少有人出来，大家都是自给自足。” “离开时，他是蒙着我眼睛，我根本辨不清方向。” “那你能想起什么？” 林苗追问。 既然做得那么隐蔽，想来就是想再利用。 人十有八九是藏在那儿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找人 217 现下的问题是天女不认识路。 好在引导方面，他们有专业人才。 经过程建设一番循序善诱，加上牢记地图的罗晏，很快确定科马家乡所在范围。 第二天一早，四人悄然离开住所，租了艘小船，沿着水路而下。 一路边想边找，将近傍晚时，几人进了一座临水而生的密林。 天色昏暗，树林枝丫茂密，没等天彻底黑透，林中就已不见十指。 船夫挂了昏暗油灯在船头，一则照亮，一则提示过往船只。 天女闭着眼，靠坐在篷边，努力回忆当时离开时自己听到的动静。 奈何，她离开实在太久，即便想得脑壳生疼，也只隐约记得穿林而过时间。 “你再想想，”程建设性子本是很急，能忍这么久已经是极限。 “我记不住了，”天女用力捶着脑袋。 “先吃点东西，过会儿再想，”林苗端着煮好的鱼汤过来。 “林苗，”天女眼泪汪汪。 “别着急，船夫不是说了吗，这周围就这林子最大，以你说的时间，也只能是这里。” 林苗把汤放她跟前，“或许是我们还没走到。” 再把另一碗放到程建设面前，眼睛微微瞟着。 程建设用力搓了把脸，接过碗，勉强挤出点笑，“林苗说的对，反正时间还有，咱们再走走看。” 天女瘪着嘴微微点头。 林苗勾唇，端着另外两碗寻罗晏。 罗晏正在消木条，见她过来，便笑着让开些位置。 “若找到人，你打算给谁？” 坐定后，林苗问罗晏。 “成渝吧。” 罗晏道。 林苗点头。 将军手握强大武力，即便没有天女，也能上位。 对上他们这些带走天女的，定会二话不说解决了。 倒是成渝，相对弱势一些。 天女可以为他博得民众支持。 且相对比较，成渝为人要比将军更好些。 起码面子功夫还算到位，只要善加利用，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树林越发开阔，林苗抽抽鼻子，望向远处。 “你看，那儿是不是有烟？” 罗晏跟着望过去。 仔细辨认之后，他点头。 “太好了，”林苗忙叫船夫，让他往那边靠。 半个多小时之后，树林开阔，露出星子和月光。 船夫把船靠到一处码头。 “就是这里，”天女很是欢喜。 在她年纪还小之时，看守她的女人还允许她跟村里的孩子们玩耍。 那时她曾跑出过村外。 不过也只那一次，之后的她便困守在院子里，再也没能走出去过。 几人下了船，直奔村子。 此时，村里多数人家都已经睡了，只有居中的一座大屋还有灯光。 “就是这儿，”站在门口，天女有些感慨。 程建设转悠到一旁，见围篱只及胸腹，便一手撑围篱，跃了过去。 打开门，天女带着几人来到自己曾带过的屋子。 屋里昏暗，仅能看到居中床上有轮廓起伏。 来开门，几人小心进去。 床上人似乎有所察觉。 “不许出声，”程建设一个箭步过去，把人按住，同时把嘴捂住。 天女走过去，见女孩额间点着一点红，确定点头。 几人回到船上，借着灯光详端。 女孩惊恐的浑身发抖。 “你别怕，”天女安抚的摸她手臂，指着眉间，“我与你一样，都是天女。” 女孩盯着她眉间，那里有一点极不明显的突起。 这是当选天女之后，被刺破肌肤，又强行破坏之后留下的痕迹。 这个国度天女只有一个，在其将要卸任之前，是绝不会有第二个出现。 若有那便是灾祸将要降临。 当然这不过是糊弄民众而已。 女孩嘴唇动了动，又立刻紧闭。 “科马死了，”天女知晓她与自己一样，自小就会接受天女教导，自然也就明了其中的厉害。 女孩明显的哆嗦了下，眼里惊恐加剧。 “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她微微勾唇。 “我只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她道。 “为什么？” 女孩止了哆嗦，惊疑不定的看她。 天女啊，沟通上天，凌驾所有人之上。 她为何要走？ “人各有志吧，”天女笑。 “那你们要怎么办？” 女孩问。 “我们帮你寻找一个保护者，由他保护你如何？” 天女道。 “有人来了，”一直担负警戒的罗晏忽然过来。 “把船荡进旁边的灌木里，”程建设扯了小心凑过来偷听的船夫。 船夫这会儿已经知道这几人身份，立刻把灯熄了，同时拐进灌木。 几分钟后，挂着马达的快艇快速滑过。 直到听不见马达声，几人才松了口气。 “快走，”罗晏操起船杆，和船夫一起把船荡出来。 几人通力，努力把船得更远。 “这样不行。” 人力操作的船再怎么样也不及快艇。 “前面有个岔口，把船拐去那里。” 罗晏道。 船夫没有吭气。 罗晏瞟他一眼道：“只要你跟我们回去，就送你一艘新的。” 船夫赶忙摆手。 程建设微蹙眉尖，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不想船夫却道：“只要能帮上天女，我做什么都行。” 程建设快速眨巴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作为无神论者，他是完全不信这一套的。 船夫局促的瞟两位天女，小声道：“就是不知道两位能不能为我祈福。” “自然，”天女端正坐好，仪态优雅的探手。 远处隐约有火光升腾，天女背坐，刚好在她脑后形成一道耀眼光环。 船夫两眼瞪大，急忙跪与她脚边，虔诚的匍匐。 天女轻摸他头顶，柔声道：“愿你一生顺遂，家庭和睦，子孙和顺。” 火光逐渐明亮，周遭甚至能闻到木材被烧之后的味道。 女孩和其他人皆望向着火之处。 那里正是女孩居住的院子所在。 女孩脸色微变，再看向林苗几人时，明显和善许多。 船夫接受完祈福，便协从罗晏把船驶进岔口内。 才刚行不远，就听马达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船夫吐了口气。 罗晏却命他把船凿沉。 船夫犹豫了会儿，还是照做了。 眼见船只沉入水底，几人消失在密林之中。 第二百一十八章 归来 另一边，将军得知要寻的人被人带走，登时暴跳如雷。 “蠢货，既然人在那里丢，为何不在那里找？” 负责带人过去的队长缩了缩肩膀，挨了两记耳光，又急忙带人赶去密林。 然而，这一来一回就是将近一天，林苗等人一早就已离开了。 队长将密林彻底搜查一遍，确定没有人。 而在近百里之外的一处空屋子里，罗晏面见了成渝。 “你还敢来见我，胆子还真够大的，”到了这会儿，成渝已经明白罗晏的利用。 “为何不敢？” 罗晏微笑，“不论如何，先生已经得了想要的，这难道还不够？” 成渝皱着眉头。 “或者先生想要得更多？” 成渝微微眯眼，眼里杀意乍现。 “先生不必如此防备，”罗晏笑，“我今天来是送先生个大礼。” 成渝盯着他不语。 “听闻贵国的风俗是天女只能有一个，两个便是灾祸。” “先生一心为公，想来不会做危害民众之事。” 成渝晃了下脑袋，“你到底想说什么？” “天女不见了，先生一定很着急吧。” 成渝大抵猜出罗晏想法，他笑了，“你想要什么？” “自然是平安离开，”罗晏道：“想必将军现在恨不能吃了我吧？” “还请先生帮忙。” “可以，”得罪将军和重得天女，成渝只想了片刻便答应下来。 “先生爽快，”罗晏拱手。“只要我安全离开，人立刻送到。” “明天我会想法子缠住将军，至于其他就只能凭你自己本事了。” 即便想得天女，成渝也不想彻底跟将军闹掰。 这结果罗晏一早就想到了，他再次道谢，绕过成渝眼线，回到暂留之地。 一番准备之后，几人准备离开。 天女轻拍女孩肩膀，交代船夫，“务必保护好她。” “天女放心，我便是丢了这条命，也会保护好新任天女，”船夫摆着胸脯。 船夫极为虔诚，天女并不担心他背叛，只是奇怪为何他不恐慌。 “看到两个天女，你不担心吗？” 船夫摇头。 “您们是上天使者，交替轮班不是正常的吗？” 天女哑然。 半晌她笑道：“众人皆醉，唯你清醒，我特许你陪伴新天女身侧，为她排忧解难。” 船夫眼睛一亮，急忙叩拜。 借着机会，天女拉住女孩的手示意。 她孤身一人，身边必须有个亲近人帮忙才好办事。 女孩点头，表示明白。 她轻抬手，学着天女早前姿态，摩挲他头顶。 船夫立马匍匐与地，并表决心。 第二天一早，罗晏几人登船。 因着成渝关系，码头管束十分宽松，船很轻松的离开。 半月后，站在本国的土地上，林苗长舒了口气。 这段时间，她过得就像做梦一般。 罗晏笑着摸她头顶，“走吧，好好洗个澡，再睡一觉，其他的明天再说。” 林苗用力点头，跟着他进了当地最奢华的酒店。 洗了个，她大睡了一觉。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床头电话响起，她迷糊的接起来。 “起床吧，再睡头就要疼了。” 罗晏声音清朗，显然已经醒了好久。 林苗迷糊着答应。 挂了电话，她揉着脑袋坐起来。 呆坐好一会儿才蹭下床洗漱。 半小时后，她敲响隔壁房间的门。 才刚敲，门就被拉开。 “林苗，”看到林苗，天女笑得眉眼皆开。 林苗嗯了声，看她一身夏国装扮。 “好看吗？” 天女转了个圈。 “很适合你，”林苗点头。 “程建设买给我的，”天女道。 “眼光不错，”林苗道：“走吧，咱们去吃早饭。” “好，”天女走出来，道：“我改名了。” 林苗挑眉。 “程建设说要给我弄个身份，我小时候的名字叫阿珠，改名叫孟珠。” “很好听，”林苗笑。 “是吧，我也觉得好听，”孟珠笑得开怀。 终于她可以被人称呼名字，而不是以一个统称活一世了。 对面，罗晏和程建设拉门出来。 “程建设，”孟珠一下子越过林苗跑过去。 轻薄的长裙随着她的跑动扬起漂亮的弧度。 “干嘛？” “去吃饭，”孟珠笑道。 “走吧，”程建设耸肩，在前走着。 孟珠颠颠在旁边道：“我穿这个好看吗？” “好看，”程建设道。 “那我还要，”孟珠道。 “要那么多你穿得完吗？” “你不是说只要我要，你就买？” 孟珠嘟嘴。 程建设摇头，“行，买。” 林苗盯着两人渐行渐远。 “这两天，他们两个一直这样，”罗晏笑道。 “天女才刚接触外界，希望他别伤了她，”林苗看他一眼，笑得淡淡。 罗晏微梗，想要说什么，林苗却已往电梯口走去。 罗晏用力抿了抿嘴，提步跟上。 自助餐厅已经备好各式各样早饭。 林苗睃了一圈，发现这里竟然还有孟珠喜欢吃的米糕。 吃完饭，程建设便带着孟珠去买东西。 林苗则回房间往店里去电话，告知自己平安，很快就会回去。 才刚挂了电话，门便被人敲响。 拉开门，见是罗晏。 “有事？” 林苗半挡住门口道。 “我们谈谈，”罗晏低声道。 林苗抿了抿嘴，让开路。 罗晏入内坐定，看着林苗走近。 “回去之后，我会收缩生意，或许要去别处发展。” 林苗垂着眼点头，半点开口打算都没有。 罗晏等了片刻，道：“建设已经开好了证明，我订了明天的机票。” 林苗再次点头。 “你，”罗晏略微拉长音调。 林苗抬头。 罗晏笑了笑，“你照顾好自己，若有事给我打电话。” 林苗看他一眼，极快垂眸。 抗拒姿态明显。 罗晏微微苦笑。 若早知道林苗如此，当初他可会抛下一切，远去国外？ 答案是肯定的。 他希望她能够安好。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理会不会被理解。 他轻吐了口气，站起来。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他直接出门，有些决绝。 林苗心底一慌，急忙起身，却还是来不及相送。 门缓缓合拢，她只来得及看到他开对面房间的背影。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发展 林苗坐回位置，望着门板，脑子乱得如同混杂成一团的乱麻。 呆呆不知坐了多久，她钻进被里，把自己裹成一团。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亮，林苗便起床。 收拾好之后，她来到对面敲门。 隔壁听到动静，打开门。 “林苗，”程建设探头出来。 “早，”林苗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餐厅开了，要不要一起下去吃饭？” “我叫上孟珠，”程建设拉上门，去对面。 林苗再次扬起手。 “罗晏昨晚走了，”程建设道。 林苗一怔，“不是今天的飞机？” “本来是，不过公司里有事，他必须赶回去处理，”程建设解释。 林苗笑着吐气，心里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 吃了饭，三人简单收拾之后便赶去机场。 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几人落回帝都。 下了飞机，程建设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可算到地方了。” “程建设，这儿就是你家啊？” 孟珠一脸好奇的跟着程建设出了机场，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 “这儿就算是吧，”程建设道。 “怎么叫算是，”孟珠不满嘟嘴。 “这儿是郊区，我家离这儿起码三个多小时车程，说算是都是勉强，”程建设道。 “啊，这么远，”n国地理狭小，在孟珠的概念里，几个小时车程的地方基本就是另外一个城市。 因此听说只是一个城市的郊外，登时惊讶不已。 “那是，我们这儿可是地大物博，远不是你能想象，”程建设很是自得。 耳听两人斗嘴，林苗默默垂下眉眼。 回到市区，林苗第一时间赶去小铺。 小炒师父和服务生第一时间跑出来。 “老板，你可回来了，”再见林苗，两人都热泪盈眶。 林苗笑望。 再见熟悉同僚，她真是恍如隔世。 天女一脸好奇的看两人。 在他们那里，男人可是不能轻易哭的。 “你先忙，我就回局里了，”这次办得事，涉及方面极多，程建设需要回去回报，并作出报告。 “多谢你了，”林苗道谢。 程建设摆手，“这回儿知道地儿了，以后没事常聚。” 他钻回出租车，很快走了。 林苗几人回到店里，小炒师傅追问她怎么回事。 林苗不想两人担心，便一笔带过，转而介绍天女。 “这是孟珠，我朋友，以后就在店里帮忙。” “你们好，”孟珠笑着招呼。 明媚的笑脸晃得人眼花。 服务生年纪小，登时傻了。 小炒师父反应快，一把拍他后脑，调侃道：“傻小子，看到美女傻了吧。” 服务生脸一下子红了，不好意思的低头。 孟珠哪里见过这个，笑得越发开怀。 林苗挂着浅浅的笑，看着众人，心底却如一池平静到极致的水潭，半点波纹都没有。 老板归来，就意味着外卖和药膳要再次做了起来。 几天功夫，周围上班的白领们便得了消息。 一时间电话声响个不断。 生意红火得又雇三个外卖员，才勉强应付过去。 半月后，林苗决定再开分店。 只是为了保证药膳质量，她特地去找了秦子轩，想秦家药铺入股。 对此，秦子轩十分支持。 秦家药铺最不缺的便是通药理的伙计。 只要经过培训，再加上林苗配好方子，伙计完全可以代劳。 只是一个人做的饭，百人也学不像，味道上难免差上一些，但药效却是不变的。 为了弥补这点差距，林苗提议将分店价格略微调低一些。 秦子轩只想了片刻便答应了，且为了表示诚意和支持，他有意调集大量资金注入。 林苗有心拒绝，秦子轩却劝她接受。 帝都地皮太贵，开分店需要耗费的成本太高，只凭小店一天天的进项，实在太慢。 秦子轩不想小打小闹，认为既然进驻，那便把生意做大，直接垄断帝都药膳生意。 林苗想了想，明白他的用意。 时下药铺频起，有些不过是游医郎中，医学功底根本就不扎实，也敢开店卖药。 她这门生意，明摆着是赚钱。 那些人怎能不眼红。 想来不如几年，效仿的饭店定会接连开起，到时她的生意恐怕就没有这么红火了。 秦子轩是想把品牌直接打出去，让帝都人一提药膳，就想到林家小铺，让那些滥竽充数的根本没有容身之地。 “地方和人手你不用操心，”秦子轩道：“这几天我让人把合同拟好，你签了就是。” “另外，库房里还有些你常用的药材，晚上我让人给你送过去，记得铺子里留人。” 秦子轩说完便去打电话，调集资金人手，以及命人在帝都甄选适合开设药膳铺面的地点。 林苗听了一会儿，感觉没自己半点事，便回去铺子。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时，大家总算能歇歇。 林苗看了预订册子，见只有两份外面，便让其他人都下班，只她和孟珠留守。 “那我们先走了，”这些日子大家伙半天都没休过，听说可以早下班，便都高兴的走了。 关上门，林苗称量药材。 孟珠站在边上，眼巴巴的看着。 “想学？” 林苗问。 “你愿意教我？” 孟珠眼睛晶亮。 “这得看你自己，”林苗笑。 “我愿意，”孟珠忙道。 “那等回去，我把上学时的书找出来给你，你先看看。” “好，”孟珠用力点头，坐在林苗旁边，专注的看着。 没多会儿，送药材的车来了。 林苗将药材一一收拾出来，又有条不紊的配好。 不知不觉已是夜半，孟珠等得有些昏昏欲睡，一手支着下巴，看她专注柔和侧脸。 “你这么能干，我要是罗大哥，别说一栋楼，就是把我所有都送人也愿意。” “什么？” 直觉的，林苗觉得孟珠所言不是玩笑。 孟珠眨巴眨巴眼，忽然警醒自己不知不觉说走了嘴。 她急忙掩住嘴巴，眼睛滴溜溜的转。 “孟珠，”林苗板起脸，“你连我都瞒。” “我没瞒，”孟珠很委屈，“是罗大哥不让说，程建设才让我别说的。” “到底怎么回事，”林苗问。 第二百二十章 真相与冷淡 “就是科马，”孟珠吭哧，见林苗静等下文，只好道：“早前他带你回去，罗大哥怕你有事，跟程建设上司说，只要你平安回来，他就送一栋楼给他们。” 林苗用力抿唇。 帝都的房子都已经炒成天价，据她所知，罗晏近期开发的楼盘是在帝都最中心的位置。 那样一栋楼的价格，就是她是个钻石的，也不够啊。 “这个傻子，”林苗低声骂着，眼眶却红了起来。 “林苗，你别生气，”孟珠小心翼翼的看她。 “我没气，”林苗用力抹了把眼睛，吸了吸鼻子，“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孟珠乖巧点头，跟着她回家。 进了门，林苗便道：“你在家哪儿都别去。” “你去哪儿？” 见她要走，孟珠忙问。 林苗笑了笑，关上门。 孟珠急忙跑到阳台，见她沿着小路直奔大路，又很快上了出租车。 她巴着窗边，看着车极快汇入车流，忙奔去电视柜边，拨通电话。 “程建设，怎么办啊，我说错话了。” 孟珠是真的急了。 她还从没看过林苗脸色那么难看。 程建设听到她的哭音也急了，忙道：“你就在家里，等我过去。” 他挂了电话，直奔林苗家。 而林苗则是来到罗晏的公司楼下。 再次重逢之后，两人一直忽冷忽热，这导致她一直不知道罗晏家在何处。 上了电梯，她来到罗晏公司。 这会儿公司已经下班，她没有专属电梯职权，只能在公司门口徘徊。 林苗绕着锁着的玻璃门转悠两圈，颓然的下楼。 走在开阔的小广场上，凉风不时灌来，吹散她脑中的焦躁。 忽然，她停下来。 她真是傻了。 她进不去公司，但是可以去停车场啊。 罗晏只要在，车就一定在。 林苗转去停车场。 停车场占地自然极大，林苗绕着转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也没能找到罗晏常坐的那辆。 她颓然的拖着沉重的脚离开。 夜幕下的帝都，即便已经夜半也还是车水马龙，热闹得很。 林苗却觉得自己入孤海中漂浮的小船。 她长长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努力将升起的孤寂挥开。 左右罗晏就在这儿，今天找不到，就明白。 她就不信找不到人。 打定主意，她站到路边，扬手打车。 “林苗，”身侧有人喊她。 林苗转头，见是小赵。 “你没下班？” 林苗惊讶。 “下了，”小赵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这不老板把文件落公司，让我过来拿。” 林苗眼珠微瞟，“罗晏最近怎么样？” “不好，”小赵撇嘴，不想说老板发神经，干赔本买卖的事，“这不都忙发烧了。” 小赵很清楚自家老板对林苗的心思，有机会自然要撮合。 “那他吃药了？” 林苗着急。 “老板那性子，哪肯啊。” 小赵撇嘴。 “他是病人，你怎么能由着他？” 林苗登时急了。 “他是老板，我不敢，”小赵一脸怂样。 林苗快速呼了两口气，望了眼马路对面，“你等我一下，”她拔腿就往外冲。 “哎，你去哪儿，”眼见交通灯就要变灯，小赵急忙拉她。 林苗却已经跑过马路。 很快，她拎着个袋子回来。 “这是治疗发烧的药。” “我一个大男人，也不会照顾人啊，”眼见林苗一脸焦灼，小赵赶忙推脱。 “那你带我去，”林苗脸颊微红，眼睛不自然的瞟向一旁。 “车来了，”小赵大喜，急忙拦了车。 等林苗上车，他报上地址。 林苗用力抿嘴。 过了这么久，他竟然真的还住在小楼。 车子很快开到地方。 小赵把文件塞给林苗，“左右都是一趟，就劳烦你代劳了。” 林苗被动的下了车，小赵赶忙吩咐司机开车。 楼上灯光通亮，显然主人并没有睡下。 林苗踟蹰片刻，还是上楼。 “门没锁，”敲响门，屋里传来罗晏闷闷的回应。 林苗拉开门。 厅里一片昏暗。 她换了鞋，来到卧室。 罗晏背对着门，在桌前专注的看着文件。 林苗搁了东西，去客厅倒水，却发现水壶早已空空。 她微微摇头，去厨房烧上水。 “小赵，这里几个已经批完，你带回去，明早拿到公司，”罗晏声音哑的厉害，几乎已经变声。 林苗心尖微微一抽，有着刺刺的痛，她很后悔自己的后知后觉，明明他已经表现出诚意，可她就是一叶障目，死也不肯回头。 她来到门边，“既然病了就早点歇着。” 罗晏叠文件的手一顿，缓缓转头。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他转回头，“你怎么来了？” 林苗抿了抿嘴，知晓自己早点太伤他的心。 “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 她低声道。 “我好多了，不必担心，”罗晏淡淡说着，低头继续办公。 忽然的，林苗有些生气。 她几步走过去，抽出他在看的文件，“你都这样的，还好了。” “你是要把自己折腾成哑巴？” 罗晏看着她泛红的脸，淡淡道：“那是我的事。” “也是我的，”林苗接口。 罗晏眼睛一晃，努力压下骤然生出的波澜。 这一刻，他期盼了有多久？ 从他决定离开她的那一刻起，就再想着。 一晃这么多年，今天他终于盼到了。 罗晏用力咽了口唾沫，心里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诉之言语。 他只能微微喘着粗气。 “我都知道了，”林苗低声道：“你为了我，送人家一栋楼。” 罗晏呼吸一顿，看着她一扇一扇睫毛落下的阴影，心也跟着蒙上黯淡的薄纱，理智同时回归。 “这是我欠你的，以后我们两清了，”良久，罗晏冷淡开口。 林苗完全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说，脸一下子白了。 “你来是有事？” “没事，我就继续工作了，这些都是明天赶着要的，”罗晏说着，半点眼神也不分给林苗 “我这就走，不耽误你工作，”林苗急忙吧文件搁下。 如果说来时林苗满心欢喜，那么现在她只剩下仓皇和狼狈。 她急急冲出楼，搭上车，一心赶回她最安心的避难所。 却没看到罗晏站在窗外，不舍的看她远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离开 回到家，程建设和孟珠正在客厅聊天。 “你回来了，”孟珠跑到跟前。 “你们聊，”林苗微微点头，朝程建设示意了下，回去屋里。 程建设瞧出林苗心情不佳，跟孟珠交代一声，便离开了。 孟珠小心的凑到林苗卧室旁边倾听了会儿。 见没有动静，便敲了两下。 “程建设带来了宵夜，你要不要吃？” 屋里十分安静。 “还有几瓶啤酒，程建设说，心情不好时喝点，一会儿就好了。” 屋里传来一阵稀疏之声，门被拉开。 “我去拿杯子，”孟珠赶忙去厨房。 林苗过去客厅，茶几上摆着些熏肉腊味，边上搁着几个易拉罐。 她随手打开一个，喝了口。 沁凉的酒顺喉而下。 她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肩膀，又灌两口。 “倒杯子里，”孟珠把杯子递过去。 林苗没有接，反而就着罐直接干了一个。 放下罐子，她重又出门。 “我陪你吧，”孟珠赶忙跟上。 “不用，酒不错，你慢慢喝。” 她套上鞋，打了个车又回到小楼。 此时，楼上的灯火已经熄灭。 她仰头忘了好半晌，却没勇气再上去。 她低着头，以脚反复丈量脚下的石板砖。 她性子迷糊，行事大而化之，罗晏却心思细腻，总喜谋定而后动。 性子的不同，导致对事务理解的差异。 罗晏总是了然于心之后行动，而她确是自以为很了解，却总是下结论之后，被迎头痛击。 就如那次她以为的非卿不嫁，罗晏转头出国，再如她想一别两宽，各自欢喜，罗晏又在她为难之时，豁出一切，拼命搭救。 林苗仰头望着漆黑的窗户。 那么这一次呢？ 在她抛出和好的讯息时的冷漠，又是怎么回事？ 是觉得她想报恩才拒绝？ 林苗以为，她该说清楚。 她所做的都是尊崇内心想法，至于报恩，她从来都没想过。 那种说法是对外人而言，在她心里，罗晏从来都不是。 可是看着漆黑的窗户，她又提不起勇气。 楼上阳台，罗晏看着她白净的脸，用力灌下一口烈酒，拿起电话。 睡梦里，小赵艰难的从被窝爬出来，赶到老板楼下。 看到林苗，小赵心里哀嚎，面上还要佯作诧异。 “林小姐，你这是？” “哦，我有事路过，”林苗解释的狼狈。 小赵点头，往楼上去。 “哎，”林苗忍不住低叫了声。 小赵转头。 “那个罗晏还睡着，”林苗道。 “不要紧，我有备用钥匙，轻点不会吵醒老板，”小赵摸出一串钥匙抖了抖。 林苗笑了笑，望着始终漆黑的屋子，还是走了。 一直缩在楼道里的小赵松了口气，爬上三楼。 没等敲门，罗晏便拉开门，把文件交给小赵。 “送她回去。” 小赵答应，赶忙掉头往下跑。 罗晏重又回到阳台，望着小赵追上林苗，并陪着她上了出租车才回去卧室。 两个小时之后，刺耳的闹钟响起。 罗晏翻身而起，眼底一片清明。 以最快速度收拾妥当，他赶去公司。 小赵正趴在秘书台上昏昏欲睡，听到电梯声响，他自椅子上跳了起来。 “老板，”小赵努力清醒。 罗晏点头，瞟见他眼底青黑，道；“今天放你假，回去休息吧。” “不用，”小赵摇头，“今天是跟名城集团约谈的日子，您怎么能没个合手司机跟着？” 罗晏定定看他一瞬，眸中温暖。 “那就去洗把脸，十分钟后出发。” “是，”小赵行礼，跑去整理自己。 罗晏微勾嘴角，阔步进了总裁室。 第一件事便是冲了杯浓咖啡。 待会儿还有场硬仗要打，稍有不慎，不止辛苦打下的江山不保，便是他自己也生死难料。 另一边，林苗强打精神，带着孟珠来到小铺。 前夜的药材还有大半需要处理，两人匆忙收拾妥当，小炒师傅等人便到了。 才刚准备妥当，订餐的电话便到了。 忙碌的一天便从这一刻开始。 直到华灯燃得滚烫，写字楼里的灯光全都熄灭，林苗拖着疲惫身体回去。 躺到床上，才刚想起罗晏，没等转念，人就已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精神不错的林苗打发了孟珠，赶去小楼。 才敲门，门就被打开。 “林小姐，”小赵诧异。 “罗晏呢？” 积攒了一天两夜勇气的林苗问。 “老板去外地了，因为走得急，行李都没来得及拿，”小赵示意脚边的行李箱。 “这样，”林苗很是失望，“那他几时能回来？” “这个就不好说了，”小赵皱眉。 名城集团要求极其苛刻，要想完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他电话你有吗？” “这个就是，”小赵摸出张名片。 “谢谢。” 林苗第一时间拨过去，却是关机。 林苗用力抿紧嘴。 小赵想了想，道：“我听老板的意思，过去那边可能要换卡，号码我就不知道了。” “麻烦你帮我带句话，就说我找他有事，让他有空给我来个电话。” 林苗拿出自己名片。 小赵接过来，锁好门，提着箱子下楼。 林苗略微慢了几步，正看到小赵拉着箱子往大路上去。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几次见面，小赵都没开车。 她心忽悠一下，立刻想起罗晏为了救她送出的那栋楼。 “小赵，”她急急奔过去。 “你还有事？” 小赵诧异。 “公司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眼见自家老板遮遮掩掩，小赵怎能猜出老板心思，他忙第一时间否认。 “真的？” 林苗半信半疑。 那楼不是玩具，就这么送出，公司怎能不受影响？ “是啊，”小赵忍着郁郁，笑得平和无比，又看手腕，显然是赶时间。 “那就好，”林苗退后半步。 小赵拦了辆车，赶紧走了。 林苗抿着嘴想了会儿，打车回到小铺。 预订单上都有订餐人的地址，林苗挑选出罗晏公司所在那幢大楼，并且楼层稍高的客户，专门做了有着保养功效的饭菜，让人送去，并交代尽量打听罗晏所在公司的情况，越详细越好，但又不要让人生厌。 第二百二十二章 爱情这种东西 下午时分，饭菜全部送出。 消息也跟着送了回来。 得知公司确实没事，林苗松了口气之余，又添郁郁。 傍晚，秦子轩过来，敲定第一批开店的地点。 林苗对帝都商圈所知远不如秦子轩，确定他对这些地点肯定，便答应下来。 “装修队已经找好，装潢就依照你现在的风格，”秦子轩睃着小铺装潢。 林苗喜欢极简风格，小铺只刮了大白，简单的弄了些药材装饰了事。 偏就这样，反而极得看惯了装潢奢华的白领的眼。 秦子轩将布局几下，笑看林苗微青的眼底。 “生意固然重要，身体更重，不然赚了钱，要给谁花？” 这话明显是在调侃，然而林苗心情实在算不上好，只扯了下唇应景。 秦子轩微微扬眉。 一个丢了铁饭碗也不在意的人，竟然也会郁郁？ “怎么，有心事？” 林苗笑了笑，“那边还有药材要弄，你还有事？” 这是明晃晃的逐客令了。 秦子轩摇头，“旁的事我都能管，厨下的事我却不精，抽时间做个培训吧。” “一次肯定不成，”林苗道：“这周开始，一周三次吧，等到装修完毕，应该差不多了。” “好吧，”商议妥当，秦子轩便没有久留。 送他出门，林苗把预订单上的药膳都放去灶上，交代人看好，便要带孟珠回去。 不想孟珠头摇得跟拨浪鼓，又道：“程建设说要带我去看电影。” 林苗一顿，看她眼里晶亮的光芒，笑了笑。 “看完之后，让他送你回来。” 孟珠赶忙点头，摆着手送林苗出去。 夜半，程建设送孟珠回来，还给林苗带了宵夜。 林苗笑着打发孟珠去厨房摆盘。 程建设挑眉看她。 职业练就的敏锐让他察觉林苗有话要说。 “你喜欢孟珠？” 孟珠就在厨房，很快就会出来，林苗时间不多。 “是，”程建设点头。 “你去n国之前可能了解过那边的风俗？” “是，”程建设点头。 “那你能接受一辈子丁克？” 程建设眉头微挑。 林苗笑，“天晚了，早点回吧，这几天新店开张在即，最是缺人手，你可不要拖后腿。” 程建设定定看林苗。 林苗淡定对视，乌黑的瞳孔满是冷然。 几秒种后，程建设转开眼。 这是兄弟宁可豁出命都要保护的，他自然不能怎样。 “宵夜味道不错，喜欢以后我再带，”他耸了耸肩，转身出门。 林苗将门带上，转眼见孟珠端着盘子站在客厅与饭厅之间，也不知站了多久。 林苗表情微僵，片刻带出笑来。 “好香啊，你带了什么，”她过去端着盘子去沙发，以手抓了快腊味塞进嘴里。 “好吃，这个该配啤酒，”林苗懒洋洋的坐定，看孟珠。 “我去拿，”孟珠急急去厨房。 好一会儿才拿了两罐过来。 林苗拿过一罐，开了就往嘴里灌。 她口味有点轻，腊味与她实在太咸。 啤酒在冰箱里镇过，入口便带着一阵沁凉。 “痛快，”林苗灌了一大口，吐了口凉气。 孟珠有样学样，也跟着灌了口，笑眯了眼。 “还是这样好喝。” 林苗捏了块腊味，一点点咬着，看门柱微红的眼。 孟珠不好意思的错开眼。 “喝酒，”林苗举罐。 孟珠跟着一碰，两人对着灌酒。 很快，冰箱里的酒都被两人喝光。 孟珠有了醉意，她拉着林苗的手，眼带泪光。 “林苗，是不是我这样的就不配有人爱？” “谁说的，”林苗怜惜不已，“你是个好姑娘，值得被人一生珍爱。” 孟珠傻傻的笑，身体随着笑声微微颤抖。 渐渐的，她低下头，水滴一滴滴在奶白色的裤子上，慢慢氤氲。 林苗拉住她，孟珠靠上她肩膀，低低哭着。 林苗一直拉着她，直到她哭声渐歇，呼吸悠长，才把她小心放平。 回到屋里，林苗努力让自己不再想罗晏，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一早，林苗才刚起来，就见孟珠从厨房出来。 “林苗，早上咱们出去吃吧，昨天我看到新开了家早餐铺子，人挺多的。” 林苗定睛，见她笑容晏晏，全然没有昨天的伤心。 “好，”她笑应。 洗漱完毕，两人衣衫靓丽的来到孟珠说的铺子。 要了两笼小笼包，两人吃得满足。 回到小铺，秦家伙计已经来了。 林苗示意孟珠去忙，她带着伙计们认识药膳单子，讲材料配比，又带他们去后厨，演示如何烹煮，又讲查看熬制火候。 一番操作下来，已经是将近中午。 这会儿正是最忙的时候，林苗已顾不得在多说，只忙着照顾过来就餐的食客。 伙计们见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也跟着动起来。 一天下来，伙计们疲惫不已。 林苗拿出一早配好的药包，“大家辛苦了，这是泡汤包，回去好好泡一泡，睡上一觉也就好了。” 伙计们都是识货的，一闻便知道里面有好东西。 几人赶忙推辞。 “拿着吧，店里的其他人也都有的，”林苗笑道。 听了这话，几人这才拿了。 送走伙计们，小炒师傅和服务生凑过来。 “老板，咱们真要开分店了？” “怎么叫真要，是一定要，”林苗瞪两人，“你俩都打起精神来，等到分店开起来，你俩个顶个都得给我拿出手。” 服务生一呆，看林苗。 不是他想得那个意思吧？ “怎么，你不想干？” 林苗问。 “想，想，做梦都想，”服务生马上就要毕业，这段时间他正在是不是往写字楼里投简历。 但他专业也有些偏门，根本找不到对口的，学校也不是多好，基本进不了好的公司。 若是小公司，根本没有发展前途，最后只能混混度日。 这绝不是他想要的。 现在林记小铺又秦家族里，已有连锁饮食雏形，他也算是元老了，只要好好干，前途未必比那些大公司差。 “老板，我能哪儿也不去吗？” 相比服务生的喜出望外，小炒师傅反而皱巴着脸。 “怎么，不想升官？” 林苗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亲人 “不是不想，我这个人天生的短根筋，做菜还成，可干别的却是不成的，”小炒师父苦着脸摇头。 林苗笑，“那你便留这儿，这边的人都熟悉你炒得味道，只是我不在时，你得多帮我看着些。” “这个没问题，”早前林苗不在时，小炒师傅就是这么干的。 三月时间眨眼便过。 某个天清气朗的清晨，林记小铺第一家分店开张了。 热闹的剪彩过后，宾客盈门。 林苗在后厨指导完伙计，出来便见座无虚席。 她略微挑眉，看秦子轩再一干宾客中游走。 察觉道林苗目光，他笑着过来。 “怎么样？“ “手法和火候都掌握的差不多，差的就是经验。” 伙计没有正轨学过烹饪，即便是突击补习，也终究差了些。 好在药膳加起来也就十几道，加上另聘师傅做切炒调味之事，倒也勉强可以应付。 “过些日子，熟悉了就能好些，”秦子轩转眼，望着满屋食客，笑道：“没想到你这小铺名字不小，才一开张便迎了个满堂彩。” “那也是你宣传到位，”林苗表扬。 早在半月之前秦子轩便让人在周围写字楼里发传单，还搞了前三天优惠的噱头，那价格就是买药材都不够，人家怎会不来尝尝？ “宣传不过是手段，现在就看后续了，”秦子轩笑着转开话题。 林苗点头，“这段时间我都会留在这儿。” 有了林苗承诺，秦子轩也就放心了。 半月后，又一家小铺开业。 林苗依旧指导半个多月，直到另一家开业。 这样的日子很是匆忙，不知不觉再回到自家小铺时，已是半年之后。 这段时间，林记小铺各店已上了正轨。 且引起真材实料童叟无欺，在帝都的白领圈已是小有名气。 甚至，有住在郊区的还会趁着休假，带着家人慕名前来。 林记小铺本就食客不少，这一下更是爆满。 每日里只要开门，便有人上门，直到打烊才能休息。 时间在这忙忙碌碌中流逝极快，当林苗惊觉时，已经至年关。 她寻了秦子轩，提议抽出当月收入二成，作为奖励给店铺里的众人。 秦子轩只沉吟片刻，便答应下来。 放假第一天，所有林记小铺成员皆聚在某一酒店的礼堂。 酒足饭饱之后，林苗和秦子轩把钱依照职位分发下去。 轮到孟珠时，她捧着成摞的钱，一脸懵懵。 “林苗，你不是都给我工资了？” “这是分红，”林苗笑着扬声，“大话我就不说了。辛苦一年，大家给家人买些好东西，来年再接再厉，赚更多的钱。” “好，”众人答得极其响亮。 腰包丰厚，大家心情都极好。 闹到半夜才散了。 林苗带着喝得半醉的孟珠回家。 进了门，孟珠摇摇晃晃的倒在沙发里，傻兮兮的笑。 “林苗，我有钱了。” “是，有钱了，明天银行还开，赶紧存上，”林苗道。 “我不存，”孟珠嘟嘴，伸着手，舞着脚，“我要花掉，花得一分不剩。” “好，”林苗脱了大衣挂好，又去扯她的，都挂好之后，才发现孟珠已经睡了。 她无奈摇头，拿了被子盖好，又去收拾自己。 这样的场合难免要喝一点，确定身上没有半点酒味，她躺倒床上。 周围安静的过分，脑海一如往常的浮现罗晏。 “这么久还没动静，”她微恼的嘀咕，翻身裹好被子，强行把才刚升起的面容打散。 第二天清晨，林苗还没醒，就听到厨房传来兵乓声。 她懒懒打了个呵欠，汲上鞋出来，正见孟珠端着馒头出来。 “你做得？” 看着一头一脸的面粉的孟珠，林苗咧嘴。 “是啊，你看看，怎么样？” 孟珠献宝的端到跟前。 林苗按了按没有半点弹性的表面，再看她一脸期待，只好违心的道：“不错。” “真的？” 孟珠一脸欣喜的把馒头放到桌上。 林苗洗漱出来时，她已经摆好了碗筷。 坐定后，林苗费力的揪下一块馒头，看里面的颜色，“这个，应该没熟。” “不会吧，”孟珠掐了芯中间明显颜色不同的地方，放到嘴里。 片刻，她苦着脸吐出来。 “算了别吃了，”她把馒头直接倒进垃圾桶，又去拿粥。 “这个能吃，”林苗喝了口，配一口一早拌好的小菜。 孟珠悻悻的跟着喝。 吃过早饭，林苗收拾了碗盘，“对了，你收拾收拾，待会儿晚上咱们要赶火车。” “去哪儿？” 孟珠转着凳子问。 “回家，”林苗笑。 孟珠脸色微黯。 林苗收拾完了出来，见她脸色不对，便问：“怎么了？” “我不去了，你回吧。” 孟珠站起来，回去卧室。 林苗愣了下，片刻反应过来，自己是触碰到她的伤心处了。 她走到卧室门口，轻叩几下。 屋里没有动静，她推了推门，发现没锁，孟珠背对着门，侧卧着。 “不然咱们出去玩？” 林苗坐到床边，柔声道。 孟珠转头，“那你家里怎么办？” “我跟我妈商量一下，看等过了年，她能不能过来这边。” 孟珠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林苗理解的笑了笑。 孟珠很小便被科马带走，或许她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清楚。 这些年来，她虽然一直有人照顾，但那毕竟不是父母，她又怎能不渴求？ “你想去哪儿？” 林苗问。 孟珠想了想，“我想去南边看海。” “行，那就去看海，”林苗笑着点头。 孟珠自小生活在南地，已经习惯了那里的气候，到帝都之后，即便她努力适应，也还是冻得够呛。 “我去定机票，”林苗起身。 “等等，”孟珠一骨碌爬起来，“要不带着阿姨叔叔一道？” “不然在这当口，他们也很寂寞。” “好，那我跟她说，咱们一道去那边过节？” 林苗笑问。 孟珠点头，眼里带着些许的欢喜。 林苗笑着起身，心里明了孟珠依旧没能过去心里的坎，但她不想耽误林苗与亲人，这才提议。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再相遇 一天后，林苗和孟珠便身处繁华的购物之都。 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孟珠懒懒的打了个滚。 “林苗，这儿的点心可真不错。” 林苗笑，“这里的早茶全国闻名，自然好吃了。” 孟珠唔了声，爬在床上，支肘撑着脑袋。 “你手艺那么好，做不出来吗？” 要是可以，她真想每天都能吃到。 “我更擅长咸香，甜味一类的，可能不行。” 林苗没有说死，蛋糕甜点一类，她也有涉猎，但也只能算是可以入口而已，跟这里的甜香滑糯相比，还是有些距离的。 “那真是太可惜了，”孟珠咂吧下嘴。 “回来时我瞧着门口有家叉烧铺子，咱们下去尝尝吧，”抱着吃一点少一点的心思，孟珠翻身而起。 “还吃，”林苗瞪大眼。 刚才两人可是吃得饱饱的上来的。 “去嘛，”孟珠凑过来摇着林苗袖子。 “好吧，”林苗摇头，跟着她下楼。 又吃了顿滋味可口的叉烧，孟珠揉着发胀肚子，满足叹气。 “走吧，”林苗道。 “去哪儿？” 孟珠跟着她出门，见她越过酒店，还往前去，忙紧跟几步。 “吃得那么多，不运动一下可是要消化不良的。” 酒店不远就是海滩，林苗拉着懒洋洋的孟珠过去。 不想才走到沙滩边缘就被人拦下。 “前面怎么了？” 孟珠掂着脚，好奇的看着远处围着的一群人。 “退后，”负责拦截人群的保安板着脸呵斥。 “算了，明天再来，”林苗拉着孟珠往回走。 她们还要在这儿住上几天，总有机会能过来。 “可是今天都已经来了，”孟珠很不甘心。 “那去逛街？” 几百米外，购物中心的霓虹灯快速变换着色彩。 “好吧，”在孟珠心里，吃是第一爱好的话，购物当仁不让的坐上第二宝座。 林苗笑着转身，余光瞄见一熟悉身影。 她蓦地转回来，望着人群中最为醒目的男人以及身侧巧笑嫣然的美女。 那正是她的仇人，周清婉。 孟珠察觉异样，也跟着看过去。 片刻，她讶然，“那不是罗晏？” 林苗嘴唇紧抿，紧紧的盯着他。 大约是察觉到什么，罗晏停了正在进行的谈话，转眼望来。 看到林苗，他微微讶了下，想要过来时，却被跟前的人拉住。 林苗盯着那只拉着罗晏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孟珠急得跳脚，却只能跟着。 “等一下，”罗晏甩开周清婉，急急拦住孟珠。 “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孟珠瞟着正要跟来的美女，撇嘴，“那谁呀。” “你们在哪儿落脚，”时间紧急，罗晏长话短说。 “就在前面酒店，”孟珠气罗晏勾三搭四，故意含糊丢了一句，便跑了。 “罗哥哥，”周清婉温柔的叫着，罗晏一顿，缓了要追的脚。 “刚才那是谁？” 只要罗晏在，周清婉的眼里便再没有旁人，因此也就没看到林苗。 “一个朋友，”罗晏简单答了句，重又掉头回到人群。 周清婉转头，望着孟珠跑远的背影，暗忖起来。 罗晏似乎对那个女孩十分熟悉呢。 林苗一口气跑回酒店，因为太急，她岔了气。 孟珠回来看她捂着肚子，跟个虾子似的倒在床上，登时吓得不轻。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吧。” “没事，”林苗痛苦的转过来，压抑的道：“给我倒点水，过会就好了。” 孟珠忙不迭的端了水过来，喂她喝了两口，才小心的坐到她身边。 “刚才罗晏问我咱们住哪儿了。” “你告诉他了？” 林苗捂着肚子，带着几分紧张的侧过脸。 “才没有呢，”孟珠低哼一声。 林苗松了口气。 “明天咱们换酒店，”林苗道。 “好，”孟珠点头。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林苗那么好，值得更好的。 林苗躺了一会儿，觉得好些便起来收拾东西。 好在两人才刚到，倒也好收拾。 洗漱过后，两人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拉着行李出门。 才刚出来，便见罗晏阔步过来。 林苗下意识的想要把门关上。 才动作到一半，她又顿住。 这里不过是三星级的酒店，以罗晏的性格肯定不会在这儿落脚，那他过来定是来找她的。 “怎么办，林苗，”罗晏脸色微冷，孟珠瞧着有些害怕。 “你在这儿，”林苗放下行李，自己出来。 “过来度假？” 罗晏走到跟前，刻意放缓了呼吸。 林苗低低嗯了声，算是回应。 罗晏垂眸看她微青的眼底。 一年不见，她的肌肤似乎更加的润透，却也更衬出她乌青的眼底。 想到她也同样不曾睡好，罗晏的心略微安稳几分。 “才刚来？” 林苗点了点头。 “这里环境不大好，我帮你换个地方？” “不用了，”林苗一脸拒绝。 “车子就在楼下，房间我也已经定好了，”罗晏混似没听见一般的过去门边。 孟珠正巴着门缝看着。 见他过来，忙退后半步。 罗晏把门推开，拉了行李出来。 林苗脸色微变，盯着罗晏，忍了又忍才没吐出心里的话。 上了车，林苗一直沉默的看着窗外。 罗晏把车开到一五星级酒店，递给她两张房卡。 林苗盯了他一会儿，才接过来，转手递给孟珠。 “你先上去。” 林苗略带命令的道。 孟珠左右瞧瞧，捏着房卡下车。 车门砰的一下合上，林苗这才冷下脸来，“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我只是想你住得舒服一些。” 罗晏解释。 “我是指周清婉，”林苗打断他，定定盯着他。 “没什么，只是生意往来，”罗晏沉默几息才道。 “就算是生意，以你的个性，也不可能跟她走得那么近，”林苗半点也不信他的话。 “我怎么出事，你比我还清楚，你又怎么可能跟她合作？” 罗晏眼眸的一暖，片刻又冷了下来。 “真的是有生意要做。” “就像你把大楼送给程建设的单位？” 罗晏眉头微动，“谁告诉你的？” “你别管谁，反正我知道了。” 林苗微抬下巴，斜睨他。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你心我知 一个为了救她能豁出天价的男人，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显而易见。 林苗觉不相信他会转头跟她仇人卿卿我我。 想想他一贯的作风，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定另有打算。 罗晏手指微动，特别想摸摸她的小脸，捏捏她颊边的嫩肉。 林苗却一摆头，道：“说吧，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语气之笃定，就像是她一般。 罗晏微微勾唇，觉得她极其可爱。 “以后你就知道了，”罗晏声线柔软，满是安抚。 林苗定定看他，“现在不行？” 罗晏微微摇头。 “那多久？” 林苗微微侧头，继续追问。 “最多一个月，”罗晏侧目，看她清透眼眸。 林苗眨巴下眼，沉默的下车。 罗晏目送她进了酒店，驱车离开。 大堂里，孟珠叫住往服务台去的林苗，上了上面房间。 林苗还需要去接林捷，只简单收拾了下，便急急出门。 另一边，罗晏赶到公司，一进门便看到周清婉迎面过来。 “大清早的，去哪儿了？” 周清婉语调柔和，却难掩质问。 “你来有事？” 罗晏冷淡问。 周清婉微梗，察觉罗晏不悦，忙露出笑脸，“刘总说想确认下合同。” “里面没什么问题吧？” 周清婉问。 “你不是都已经看过了，能有什么问题？” “那我拿去给他，”即便心里疑窦丛生，周清婉也还是选择缄口。 出了公司，她拿出电话，熟练的按了几个按键。 “是我，”她语调微冷，“罗总今早去哪儿了？” 电话那端不知说了什么，周清婉脸色微变，“我不是告诉你跟着他，为什么不照做？” 她顿了顿，不耐烦的皱眉，“行了，给我酒店房间号。” 她挂了电话，直接驱车去酒店。 确认房间之后，她来到门口。 “来了，”门铃叮咚响起，孟珠欢快的蹦到门口，拉开门立刻拉下脸。 “你谁啊。” 周清婉审慎的端量身穿小可爱背心热裤的孟珠。 青春靓丽，活力四射。 孟珠很讨厌周清婉看她的眼神，拉了门就要关。 “你认识罗晏，”在她合上之前，周清婉问。 “你说呢，”孟珠撇嘴。 都追到这儿了，还能不知道谁开的房间？ “怎么认识的？” 周清婉追问。 “还能怎么认识，自然是，” “宝贝，我回来了，”程建设大咧咧的声音远远传来。 孟珠一下子闭上嘴。 “周清婉，你怎么在这儿？” 周清婉转头，见程建设拎着好几个袋子过来，表情陡的一松。 “听罗哥哥说你来了，就过来看看。” “算这小子有良心，”程建设嘿了声，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买了早茶，一块吃点？” “不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有时间咱们一块吃顿饭。” “这个啊，”程建设嘿嘿笑，眼睛猛瞟房间门口，“咱们都那么熟了，哪儿不能吃？这饭还是先记着吧。” 周清婉会意一笑，“那再联系。” “得勒，慢走啊，”程建设答得响亮。 周清婉笑着点了点头，上了电梯。 程建设目送电梯下去，才长吁了口气。 “孟珠，”他凑到门边，敲门。 屋里安静得好像没有人。 程建设看了眼走廊，小声道：“宝贝，开开门，我有话要说。” 孟珠坐在床边，捂着耳朵。 “宝贝，我真有话要说，”程建设软声道：“不然你让我说完，要是不愿意再听，再把我赶出来。” 孟珠抬头，片刻又唾弃自己的不争气。 她懊恼的踢蹬着脚。 电梯叮的一声，缓缓打开，露出一身端雅长裙的周清婉。 程建设立刻瞪大了眼，急急敲门，“宝贝，周清婉来了，你要是不想你老板惹麻烦就赶紧开门。” 孟珠撇嘴。 吓唬谁呢，当她还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白？ “我说真的，”程建设压低了音调，语调凝重。 一如那时几人逃亡时一般。 孟珠心念一动，走到门边。 “我忘了跟你说，”周清婉笑道：“这边新开发了几个游乐场，里面项目都是引进过来的，别的地方都还没有，你要不急着走，就带你小女朋友过去玩玩。” “去，肯定去，”程建设笑，“这不为了这都跟我气上了。” 周清婉才刚领教了孟珠的脾气，倒是不曾怀疑。 只是瞥着紧闭的房门，戏谑的勾唇 “这是我专属名片，你拿着过去，可以得贵宾级招待。” 周清婉从坤包里摸出张金灿灿的名片。 “金的？” 程建设打了个口哨，拿过来来回的看，而后斜睨周清婉：“可以啊。” “这边人都是势利眼，要不这样他们怎么能把咱们外来户当回事？“ 周清婉笑着摆手，“行了，不耽误你俩打情骂俏。” 程建设依着门框回应。 “再摇把你手剁了，”周清婉转身，孟珠呼的拉开门，一把把程建设扯了进去。 程建设哎呦着，声音没等传出就被门板挡住。 周清婉向后瞥了眼，鄙薄的撇了下嘴。 就这样的素质，能进程家门，她周字倒着写。 房间里，孟珠叉着腰瞪程建设。 “你跟那女人很熟啊？” “也不是很熟，”程建设干笑。 “不熟还聊得那么热乎，”孟珠身体微前倾，两肘还往后支着，犹如准备打架的斗鸡。 “都是一个大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礼貌而已。” “什么大院？” 孟珠凶巴巴的追问。 “你不知道？” 程建设诧异，“林苗没跟你说？她可是最清楚的了。” 孟珠皱眉，想说关林苗什么事，脑中猛地回忆起有天两人途经一兵士把守的地方。 那兵士全是荷枪实弹，林苗指着那里跟她说，罗晏的家就在里面，帝都里的好些高干子弟的家都在那里。 “你，”孟珠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几个的父辈关系都不错，就是看在这个面子，我也不能过分不是？” 程建设嬉皮笑脸。 孟珠却沉默下来。 好半天她道：“你来不是有话要说？” 她这一说，程建设立马想起来了。 他左右看看，把早茶放下，从兜里摸出一个十分考究的盒子。 第二百二十五章 求婚 “孟珠，你愿意嫁给我吗？” 程建设单膝跪地，一脸诚恳。 孟珠定定看着他，泪水不受控制的盈出眼眶。 程建设爱怜的望着她，眸中是款款深情。 孟珠却始终无法忘记那日看到情景，更没法忘记那些来店里吃饭高干子弟。 出入豪车，消费阔绰，一晚花个上万，眼都不眨。 当然，她曾经也是如此。 只是那都是过去，现在的她只想平安度过此生。 却没想过，程建设的家世竟然跟他们是一样。 这让她如何高攀？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要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媳妇？ “宝贝，快带上看合不合适，”迟迟没得回复的程建设笑着往上举了举手。 “对不起，我不愿意，”孟珠用力抹掉泪珠，冷静的看着他。 “孟珠，”程建设一怔。 来时，他曾设想过，他这么久没有消息，以孟珠的性格定然会气。 只是孟珠心肠极软，又真的喜欢着他，只要他态度诚恳些，她定然会接受他的求婚。 “你起来吧，这样实在难看，”孟珠声音已转为平静。 “孟珠，”程建设从没见过这样的孟珠。 孟珠转开身走到窗边。 “程建设，多谢你的抬爱，”孟珠心尖一阵撕痛。 程建设是她的初恋，她喜欢他的爽直，喜欢他宠着自己的样子，喜欢他被自己缠得头痛的无奈。 那段时间的相处，她把她最纯真最炙热的情感全都交付与他。 这一年多来，即便程建设没有音讯，可她还是念着他，想着他。 “你我并不合适，我相信将来你会碰到真正适合你的人，”孟珠盯着远处的海岸，强迫自己声线不颤。 “不，不会了，”程建设急急上前，来拉孟珠。 “这一年多你知道我在干什么？” “我在说服家人，现在我终于成功了。” 他摇晃孟珠，“你难道忘了你曾跟我说要跟我一辈子呆在一处，我赚钱养家，你貌美如花？” “那不过是热恋是的傻话，我都忘了，”孟珠淡淡道。 程建设猛地后退半步，不可置信的看她。 “老板和她家人马上就要到了，你，”孟珠咬住舌尖，怎么也没法说出赶他出去的话。 “我走，”程建设急急接口，转头就往外去。 因为太过着急，肩膀还撞上门框，发出一声闷响。 “你，”孟珠心一抽，忙要上前。 程建设却只晃了晃，便走出去。 孟珠顿住脚，看着缓缓关上的门，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 将近下午时，林苗带着林捷回来。 一进门就看到孟珠发红的眼，林苗微微挑眉，便佯作没看见。 “孟珠，这是我妈。” “妈，这是孟珠，我的好帮手。” “阿姨，”孟珠下意识的想行本国礼，动作一半想起这里是夏国，忙站起身。 “你好，”林捷笑得眉眼弯弯，端量孟珠。 “真是个标致的丫头，多大了？” “十八，”孟珠低声道。 林苗瞟了眼林捷，“折腾一上午，我都饿了。” 她问孟珠，“你吃了没？” 孟珠摇头。 “叫餐啊，”林苗看傻子一样的看她。 “不用，这儿还有这个，“她指着桌上的各式小点。 “你买的？” 林苗过去瞄了眼，发现都是孟珠喜欢的甜香口味。 她侧头看孟珠，以她的习惯肯定会带几样自己爱吃的。 但这里并没有。 孟珠抿嘴，不大自然的点头。 林苗心里有数，笑了。 “妈，既然有，咱们就先将就一口，睡一觉晚上再去吃点好的。” “行，”林捷是个万事都是女儿做主的主，立刻表示同意。 三人吃了简单的下午茶，林捷洗漱之后，去隔壁房间小睡。 林苗收拾桌上残渣，坐去孟珠对面。 “说吧，怎么回事？” 孟珠也知道瞒不过林苗，便把程建设过来并求婚的事说了。 “他征得家人同意了？” 相对比程建设的行为，林苗更关注家人的意见。 要知道女人嫁人，不单单是是嫁给一个男人，有时候一个家族足以左右一个小家的幸福。 “他是这么说的，”孟珠道。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 林苗道：“你可知道他们那样的家庭，能说服有多难？” “他肯定费了很大的力气。” “我知道，”孟珠低下头看小腹。 她这样一个人，又何必拖累旁人。 “你担心没有孩子？” 林苗问。 孟珠微微点头。 林苗笑。 “程建设又不是不知道，既然他做下决定，你就应该相信他，相信他能够解决。” “至不济你们领养就是了。” “可那到底没有他的骨血。” “那就试管。” 林苗道：“我听说国外有一种技术，可以不用母体受孕。” 孟珠抿嘴，明显意动。 “他能愿意？” “不问问怎么知道不行，”林苗握着她的手，柔声道：“程建设又不是你心里的蛔虫，你不把话说明白，他是肯定想不明白的。” “可是人家是女孩子，有些话怎好说出口，”孟珠扁嘴。 “不然我帮你问？” 孟珠想了片刻，摇头，“还是我自己来问。” 林苗笑，“他也是个大忙人，过来想必也是忙里偷闲。“ “你若真的想明白了，便早点把事解决，不然拖久了，当心把人拖跑了。” “他不会，”孟珠立刻反驳。 林苗笑得眉眼俱开。 “是，我说错了。” 孟珠这才眉开眼笑。 林苗笑着摇头去卫生间洗漱。 跑了一上午，浑身都是汗。 孟珠坐了会儿，到底心里惦记，便跟林苗招呼一声，出了房间。 下了电梯，立在大堂之中，她有些茫然。 当时只顾着说狠话，忘了问程建设住哪儿了。 “孟珠，”她迟疑着要不要回去问林苗，关于罗晏的联系方式，却听程建设远远的招呼。 她一怔，望了过去，程建设正从休息沙发过来。 “你没走？” 她低声喃喃。 程建设苦笑。 要依着他的性子，求婚被拒岂会再留？ 奈何他好兄弟嘱托，他也只能留下给林苗打掩护。 “对不起，我刚才太过分了，”孟珠脸颊绯红，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更是小到无法听清。 第二百二十六章 愤怒 傍晚，孟珠带着程建设来到房间。 林苗正跟林捷研究接下来要去玩的地点，见到两人，林苗忙给介绍。 林捷端量两人。 孟珠娇小俏皮，程建设高大威猛。 站在一块，倒是奇异的协调。 收拾过后，几人便去吃饭，而后逛街。 孟珠已经答应程建设求婚，这就意味着她需要购置更多。 几人逛到华灯将熄才提着大袋小袋回来。 林捷困得呵欠连连，林苗便让她回去休息。 孟珠一脸兴奋的拉着林苗，试了一套又一套。 直到将近十二点，林苗实在撑不住了，这才睡觉。 第二天，才刚起来，孟珠就张罗着继续逛街。 林苗无奈，“好容易来趟，你不去别处玩玩？” “我可知道这里有好几个游乐场，里面好多都是咱们那儿没有的。” “不去，”孟珠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程建设一早就叮嘱过她，一定千万不能去。 “那好吧，”准新娘最大，林苗只能顺着。 吃过早饭，几人开启逛街模式。 这一逛就是一天，直到天黑几人才回来。 回到酒店，林捷只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 听说明天继续，她连连摆手。 她这把岁数，逛个两天还成，这要天天这样，她这把老骨头可就交代了。 “不然我陪你去海边转转，”林苗建议。 林捷点头。 孟珠急忙看程建设，程建设示意她稍安勿躁，笑着上前，“阿姨，这城市可是夏国最大的购物之都，您这不逛不是白来了？” “就算这样，也得量力。我妈多大岁数，你多大岁数，”林苗翻了个白眼。 程建设一梗。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怕她们去游乐场那样的景点，再碰到不想见的人。 “这两天我也累了，我呀哪儿都不去，就在酒店歇歇，等歇好了，在陪你们一道，”林捷笑呵呵的说着。 见她如此，程建设反倒不好意思了，“不然我雇个车，让司机带着您兜风？” “这南地的风景其实也挺好。” “这个，会不会太麻烦了，”林捷虽说也曾走南闯北，但去订货买药，跟出来玩是两个概念，听了提议忍不住意动。 “不麻烦，”程建设笑，“酒店都有这个服务，说一声就行。” “那行，”林捷笑呵呵，“你们去逛，不用管我。” “我陪你，”林苗道。 “不用，”难得来一趟，林捷也想女儿玩得尽兴。 “就这么定了，”林苗一言定音，“晚上早点回来，吃年夜饭。” 孟珠眼睛晶亮。 去年因为忙着开店，林苗忙得昏头昏脑，哪里还顾得上过节。 大年三十，还是小炒师傅特地做了几道菜，孟珠拿去四合院解决的。 现在听到可以正式守岁，别提多兴奋了。 程建设一见孟珠如此，赶忙点头。 第二天，几人各自行动。 傍晚时，几人来到酒店餐厅。 此时酒店的餐桌都已经爆满，好在几人是酒店住客，餐厅经理特别照顾，硬是挤出个包厢出来。 酒足饭饱之后，几人出来散步。 南地的海风轻拂，很是舒服。 林苗挽着林捷走在细沙铺就的沙滩上，遥望海上。 “这地方真好，将来我老了，就在这儿养老算了。” 林捷笑道。 “好啊，”林苗回，以她现在的实力，买不了豪宅，但是一般的房子还是没问题的。 “不然这两天咱们看看？” “还是算了，”林捷摇头，“这儿的房价肯定贵。” “不要紧，”林苗笑，“先看看，也不急着定。” 林捷低头想了想。 她手里倒是有一点闲钱，但是闺女还没嫁人，帝都也还没房子，她得帮着先把钱准备出来。 “不要了，”林捷摇头，这一回她远比上一次坚决。 “好吧，”林苗不知林捷心思，只单纯以为她不想要。 回到酒店，林捷问起林苗可有对象。 林苗笑着摇头，“我现在忙都要忙死了，哪儿还有时间想这个。” “该想了，你也不小了，”眼见自家姑娘半点也没往这边琢磨，本来还只是闲聊的林捷登时接了。 “小铺现在正是发展时候，我作为大股东一定要多费些心的，”林苗正色道：“而且我才二十三，又不是三十二，别人在我这个年纪也才刚毕业吧，哪儿就大了。” 身为女孩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人指摘年纪。 “行，那等上了正轨总可以吧，”林捷退而求其次。 “好，”林苗重又笑意盈盈。 林捷摇头，拿着毛巾去卫生间洗漱。 林苗望着窗外的灯火阑珊，思绪有一瞬的放飞，又极快收回来。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罗晏也不过是跟她说了句日期而已，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即便她心里十分笃定，自己在他心中是最最重要的。 卫生间的水声很快停了，林苗拿了套睡衣过去。 林捷刚好出来，套上睡衣，她道：“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 林苗点头，拿了东西进去洗漱。 出来时就听走廊有些声音。 那是程建设独有的大嗓门。 她有些好奇，便走过去听了片刻。 却没想到竟然听到了周清婉的声音。 她手按门把，念头不停的拉扯。 一个蛊惑她拉开门，把害她的祸首痛揍一顿。 一个却在劝她忍耐，罗晏很明显在计划什么，以周清婉的妒心，她都会出现很有可能破坏他的计划。 两个念头在脑中不停拉扯，林苗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怎么了？” 林捷见林苗不动，走过来问。 林苗一下子警醒。 周清婉就是个疯子，她不能做任何冒险的事。 走廊里，周清婉很快告辞。 “没事，就是有人在说话，”林苗笑着过去妆镜边，打开合得整整齐齐的化妆品盒子，“妈，这新买的套装你怎么不用？” “这个太贵了，妈不舍的用，”林捷心疼得皱眉。 一套就是两千多块，一摸还就没了，东西是好东西，可也真是太贵了。 “买了就是给你用的，不然时间到了就过期了。” 林苗笑拉林捷坐下，打开瓶子。 第二百二十七章 离开 第二天吃早饭时，林苗趁着林捷不注意，问程建设，“昨晚怎么回事？” “你听见了，”见林苗定定看来，程建设干笑了声。 “昨儿我们不是去游乐场玩嘛，有一个是之周家开的，刚好跟她碰上。” “真的？” 林苗眯眼。 “真，比珍珠还真，”程建设瞪大眼，努力让扬声更加诚恳。 “这年头珍珠也有造假。” 程建设眨眼。 不带这样的，一句话就把天聊死的。 “林苗，”孟珠拿好粥饭，招手。 林苗哼了声，去找孟珠。 程建设松了口气，挠了挠鼻尖。 一年不见，林苗好像比之前更牙尖嘴利了。 “今天的饭不错，还有我们那边的米糕，”孟珠献宝的道。 林苗笑，尝了一块，“味道也还不错。” “是吧，”孟珠夹了块，咬了一大口，惬意的眯上眼。 “吃什么呢这么香，”程建设大喇喇的一手支桌，一手搭在孟珠椅子背上。 “米糕，”孟珠把筷子上夹得半个送过去。 程建设一口吞了。 “好吃，还别说，跟那边的味儿差不多。” 他转头又去夹了几块过来。 吃完饭，借着等林捷去厕所的时间，她道：“我想回去了。” “这么快，”孟珠和程建设异口同声。 林苗勾唇，似笑非笑的望程建设，“这不是你希望的？” 程建设干咳了声，“这个跟我真没关系。” “我知道，”林苗笑，“你不过是拖来救场的。” 程建设咧嘴。 林苗笑了笑，“年也过完了，东西也都买得差不多了，家里还有好些事等着，你俩要是想玩，就晚几天回去。” 林捷从卫生间出来，林苗没等两人说话，便迎上去。 “妈，我恩师才刚来了电话，知道您出来旅行，邀请你过去做客。” “真的，”林捷讶了片刻，便反应过来。 “那可不能让人家多等，咱们这就回吧，”她说完又看孟珠。 “阿姨你们自便，我们晚几天回去，”程建设忙道。 “也好，”林捷笑，“有我这个老婆子跟着，你们玩的也不尽兴。” 林苗笑了笑，带着林捷走了。 孟珠呆呆看着林苗背影，忽的拧了程建设一把。 程建设不防，被拧了个结结实实。 “哎呦，”他疼得一个高窜起。 “怎么办，林苗生气了，”孟珠嘟着嘴道。 “能怎么办，”程建设最是打怵女人发泄情绪。 “谁的女人谁搞定，”他索性一推二五六。 “走吧，咱们自己找节目。” 他一勾着孟珠脖子，带她出了酒店。 林苗以最快速度定了回帝都的机票。 晚上时，两人落到帝都。 秦子轩早早候在出口，见两人出来，忙笑迎上来。 “这是你恩师的儿子，”看着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的秦子轩，林捷一脸意动。 “这是我师侄，”林苗一句话便把她念头打碎。 “你好，”林捷挤了点笑，干干的道。 林苗勾唇。 “车子就在外面，”秦子轩接过林捷手里的行礼，示意。 林苗跟他并肩，侧头道：“这几天可还好？” “不大好，”秦子轩撇嘴，“有几家趁着过年放假正在紧急改装，我让人去看了，应该也是要弄药膳。” “不过他们到底是外行，即便打得噱头跟咱们相同，也没有答关系。”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林苗道：“这阵子我琢磨出几个美容方子，等刚给师父看过之后再说。” “也行，我先联系成霖。过年了，好些地方都放假，得想赶制出宣传册，开年就送出去。” 林苗点头，“开年头几天，折扣力度要大，务必打响开年第一炮。“ “放心，一定会，”秦子轩笑道：“师父还跟几个相熟的朋友说，说起看病，他敢说全帝都他都排得上，论养生，他不及你。” “这是往我脸上贴金呢，”林苗笑，“我这点小手段也就唬唬外行，哪儿能跟三师兄和师父他们相提并论？” 秦子轩笑。 自家人自然要捧自家人，难道说别人的比自家师妹强？ 林捷跟在旁边，看着两人闲话过后，又开始说起生意。 到此时她才知晓林苗说得没时间是真没有，并不是推脱。 秦子轩一直送两人到家门口，下楼时他道：“爷爷定了席面，明天下午我来接你们。” “好，”在林苗心里，秦家这几位就像她亲人，没有必要客套。 “你这个师父是真不错，”送了秦子轩，林捷感叹道：“你以后可要好好孝顺他。” 林苗点头，揉着软痛的脖子。 几个小时的飞机实在枯燥，她不小心睡过去，结果好像有点落枕了。 “怎么了？” 林捷后知后觉发现。 “没事，你去洗澡吧，我去找睡衣，”林苗捏了几下穴位，感觉好点。 “那行，要是哪儿不好赶紧跟我说，”林捷不放心叮嘱。 林苗笑，“妈，我就是医生。” 言外之意，好不好她心里有数。 “知道了，”林捷嗔她一眼，找出毛巾牙刷去卫生间。 “热水器在里面，”林苗在门口道。 “好，”林捷话音未落，里面就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林苗笑，捏着酸痛微僵的脖子趴到沙发上。 情况有点严重，待会儿得拿毛巾热敷一下了。 只是想归这么想，睡意却不听话的袭来。 林苗一边想着，一边闭上眼。 林捷从卫生间出来，便见她俯趴在沙发睡得香甜。 “这孩子，”林捷摇头，过去叫她。 林苗睡得正香，感觉有人打扰，只把脑袋转过去。 “回去睡，不然要着了凉了，”林捷略微拔高音量，“大过年的，你是要打针？” 肌肉针的痛苦，林苗毕生难忘。 即便在熟睡，她也还是惊醒。 转过头，她懒洋洋的道：“我这就起。” “不行，赶紧，”林捷生怕她再睡过去，忙拉她。 第二天，林苗睡了个懒觉。 起来时已经将近中午。 “这儿真不错，过年商场还开门，”林捷提着大包小包从外面，见林苗揉着脑袋，睡眼惺忪，忙道：“赶紧的，过会儿人家就到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她也有娘家了 “不着急，”睡得多了，林茂有些懒洋洋的。 林捷麻利的把买来的东西收拾出来，便去做饭。 等林苗洗个澡出来，饭都已经好了。 两人吃过，又收拾一下，秦子轩便来了。 “走吧，”林苗穿上大衣，准备下楼。 “你等会儿，”林捷把才刚带回来的精美礼盒拎上，“第一次见面，总要那点见面礼。” 林苗看了眼，都是些老年人用的保养品，顿时咧嘴。 林捷一边拎还一边念叨，“也不知道要过来，早知道我就带点咱们那边的特产。” “这个行，”林苗一边关门，一边道：“等回去了，你就找野生的，或者自家种的那种买，那个可比你买的这些受欢迎。” “净胡说，”林捷白她一眼，“那玩意儿就是吃这个新鲜，哪儿能跟这些比，这可比那个贵多了。” 林苗笑，“我说得是真的。” “师父他家什么好药没有，这些也就噱头好，轮到实效可不如拿药罐熬出来的。” “好那是人家的，这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意，”林捷瞪眼。 “是，我错了，”林苗立刻认错，并把礼盒接过来。 林捷这才笑了。 楼梯口，秦子轩歪头看来，见林苗拎着的东西，他微微挑眉。 林苗无奈一笑，带着林捷上车。 这时候马路上车极少，秦子轩一路绿灯的开到酒店门口。 这时候饭店人员全都放假，穿过有些昏暗的大堂，几人径直穿过，进里面最大包厢。 推开门，看到满屋子的人，林苗愣了下。 师父这是把秦家所有人都带来了。 林苗鼻头一酸，眼睛顿时红了。 帝都这边的风俗是初二女子回娘家。 师父知晓她跟林家关系僵到半点不来往的地步，这要在早前，就是娘家没靠，要被婆家看不起的。 当然，现在大部分人家都不讲究这些，但正经有根底的人家里还是有这讲究。 师父这么做，无疑是表明秦家就是她的靠山，秦家的子弟就是她的娘舅。 谁要敢欺负她，就等着承受秦家的怒火。 “正主到了，你们问她，”秦教授瞧出林苗要哭，忙笑着招手，“你可来了，再晚点我都要被她们缠死了。” 说话间，席上所有人都望过来。 看着十几双灼灼目光，林苗忙把眼泪眨回下。 秦教授瞄见林捷，笑着起身，“您是林苗母亲吧，久仰久仰，”他伸出手。 林捷忙虚握了下，“一早就听林苗说起她的恩师，早该来拜访，是我失礼了。” “你客气了，”秦教授笑意盈盈，身侧座位被人让出。 林捷被动的被退到位置上。 “好了，人到了，开席吧。” 秦教授摆手。 秦子轩笑退出去，很快跟着几个年纪相仿的男孩端菜搬酒进来。 “今天人手不够，咱们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秦子轩笑道。 “我也来帮忙，”林苗错身，出了包厢。 “厨房在那边，”秦子轩跟着出来，指了一边。 林苗挽起袖子，进去后厨。 后厨里就一个人在忙。 林苗进去，大厨只来得及看一眼便继续颠勺。 “我能帮点什么？” 林苗过去洗手，套围裙。 大厨瞟她一眼，以下巴比了下菜板上的土豆。 “把那个切了。” “要怎么做？” 林苗问。 “炝。” 大厨平常就只管炒，洗菜切墩的活都是旁人来。 今天他却要一人兼顾三职，怎能不忙得嗓子冒烟？ 林苗点头，抄起菜刀，啪啪啪的动作起来。 大厨颠了下勺，侧眸。 只一眼，便知晓遇到行家了。 他终于正眼看林苗。 听说包厢里的老爷子有个开药膳铺子的徒弟，怕不是就是这位吧？ “您贵姓？” 大厨问。 “免贵姓林，”林苗答着，手边一个土豆已经切完。 她瞟了眼边上的篮子，又拿两个土豆出来。 “今天人多，量大点成不？” “成，成，你随意，”知晓眼前这人是谁，大厨立马客气起来。 林苗看他一眼，便继续动作起来。 大厨把小炒装盘，看林苗烫土豆丝。 “那个，我听说您那儿的药膳效果极好，”他吭吭哧哧的道 “效果是有的，但是要坚持，”林苗拿了个尖角，问他，“切滚刀？” 大厨胡乱点头，道：“那要坚持多久？” “这要看情况了，有的一个月便好，有的起码三个月，”林苗一边说，一边麻利的切着。 大厨咳嗽一声，挠了挠腮边，“那你看我需要多久？” 林苗停下来，定睛看他。 大厨局促的缩了缩脚，眼睛乱扫，似乎不知道看哪儿才好。 “看我，”林苗沉声喝道。 大厨一僵，忙盯向林苗。 林苗示意他张嘴，又把了会儿脉，道：“你这是平常吃太多重油重糖导致的，只吃药膳不成，还得你自己注意，不然不行。” “我最近这段时间都有注意，”大厨忙道：“过年我就吃两块肉，酒更是碰都不碰。” 为了家庭幸福，他也是拼了。 林苗点头。 有决心就好。 “这样吧，你那天休息，过来找我，我给你调理。” “多谢，多谢了，”大厨这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 他这个病太隐晦，去医院他实在抹不开。 吃中药，那味道太苦涩，容易坏了味觉。 反而林记小铺的药膳没有那么重的药味，还能治病。 “不客气，”林苗笑，“我那药膳可贵，你可要带足了钱。” “这不是问题，”大厨豪气摆手。 他在这儿一月少说也上万，为了家庭幸福，药膳这点钱还是舍得出的。 “好了没，”秦子轩探头过来。 “就好，”大厨忙端了另一盘配好的菜下锅。 林苗利索的拌好土豆丝，塞过来。 秦子轩端着菜走了。 林苗起了另一边的灶，两人通力合作，没多会儿便把菜都炒好。 “吃饭了，”秦子轩来叫。 “来了，”林苗脱了围裙过去。 进了屋，林苗第一眼就看林捷。 眼见她脸颊红润，满眼的笑，显然跟秦家人相处极好，才算放心。 秦教授等她坐定，便举杯，“今天这宴有两个意义，一是为林苗母亲接风，二嘛，就是林苗。” “这孩子心地纯良，是个好孩子，以后她便是秦家一员，是你们的兄弟姐妹，她有事你们都要帮忙。” 第二百二十九章 传世 “这是一定的，”秦子轩的父亲笑望林苗接话。 秦教授环顾，见在座的有些笑着点头，有些虽然惊讶，但也不曾说什么，这才满意点头。 饭后，林苗将准备好的美容养颜方拿给秦教授看。 秦教授仔细看了遍，指了其中两处。 两人就此讨论该换何种替换之后，秦教授把方子给林苗。 “这个你收好。” 秦教授塞给林苗，完全无视其他人想要目睹的眼神。 “师父，”林苗一怔。 早前她曾借鉴好些秦记药方，她以为自家人药方共享也没什么。 “这个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归属权在你。” “便是真个要拿出来，也不能在这儿，”秦教授道。 林苗一脸迷糊。 秦子轩悄悄扯了扯她，让她别多言。 等到晚上送她回家时才道：“爷爷的意思是，要开祠堂，在祖师爷跟前过了明路。” 他侧头看呆呆的林苗，“如此，秦家药札上，你林苗可就留下一笔了。” 林苗缓缓转头看他。 “高兴傻了？” 秦子轩笑。 林苗闷闷的转回去。 回到家，好奇一路的林捷拉住她，“那个什么药札是什么？” “是秦家留给后辈的记录，”林苗脚下飘忽的坐去沙发。 消息来的太突然，到现在她还有点蒙。 “那不是传世了？” 林捷瞪大眼。 “是吧，”林苗软软的靠进沙发里。 “太厉害了，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林捷乐得不成。 林苗微笑。 自小到大，她都希望成为林捷的骄傲，现在她做到了。 门口忽然传来些许动静。 “谁？” 林苗直起身望过去。 “我，开门，”孟珠在外应道。 “怎么回来了？” 林苗打开门，帮孟珠把行李拿进来。 “程建设呢？” “别提了，”孟珠气哼哼道：“本来说好了在哪儿多玩几天的，结果他领导一个电话，他就把我撂下了。” “我一个人在哪儿呆着没意思，就回来了。” “他的职业就是这样，有任务就得立马行动，”林苗笑：“你可要提前做好准备，不然嫁过去，可就没得反悔了。” “别听她胡说，”林捷倒了杯水过来，道：“嫁人是大事，哪有反反复复的。” 孟珠哼哼两声，半晌她咬着牙道：“嫁，怎么不嫁。” “放我鸽子，看我怎么折磨他。” 说着，她还用力踢腾小脚，似乎在踢程建设。 林苗笑着摇头。 以孟珠的性子肯定还要折腾好一阵子。 她推着林捷去自己卧室休息，才去厨房拿了几罐啤酒过来。 “下酒菜没有，倒是可以陪你痛骂男人。” “我有，”孟珠一撑沙发，跳起来，“我买了好些零食。” 她打开箱子，最上面一层赫然塞满了零食。 她一个个倒腾出来，得意的道：“我就是猜着你会这么贴心，一早就备着了。” 林苗笑。 “你这些零食起码够咱两喝十顿。” “那就喝，开玩笑，咱也是酒国巾帼，”孟珠一昂头，发表豪言壮语，余光瞄见林苗卧室的门虚掩着。 “不过，咱们身体要紧，点到为止，”她秒怂。 林苗笑着开了两罐，递给她。 孟珠赶了一路，确实渴了。 喝了一大口，她打开一灌盐渍梅子，捏了颗塞嘴里。 梅子微酸带咸，孟珠忍不住眯起眼。 因着顾忌林捷，孟珠再不敢胡说八道。 两人喝了会儿，便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早，林苗才刚起来就见孟珠穿着身运动装出来。 “你要去哪儿？” “跑步，”孟珠道：“我家建设说礼服随我定，我打算穿露肩鱼尾的。” “那你真该运动运动了，”这一年多来，孟珠犹如扎进美食堆里的老饕，不吃到尽兴绝不回来。 曾经一把能够掐起来的细腰，转眼就成了圆墩墩的小肉腰，要不减肥，可真是塞不进去。 “早饭别带我，我不吃，”孟珠攥拳表决心。 林苗笑笑，继续摆弄药材。 观众不捧场，孟珠忿忿，决心一定坚持。 林苗把药材放进瓦罐，开始熬药粥。 半个小时之后，孟珠气喘如牛的进来。 脚还没迈进来，就被浓郁的香气折服。 “这什么味？好香。” “回来了，”林捷拎着块抹布从阳台过来。 “阿姨，”孟珠软绵的叫了声，蹭掉运动鞋，跑去厨房。 “什么呀这是，”孟珠调皮的从林苗身后探头。 “药粥，”林苗正在调小菜，见她过来只回了声。 孟珠咽了口唾沫。 “这粥太香了我能喝两碗。” “啊，我没准备你的，”林苗转着乌溜溜的眼，无辜看她，“你不是说你不吃了吗？” 孟珠深吸了口气，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她捂着肚子，苦着脸。 她就是说说，怎么就当真了呢。 孟珠本是长得可爱，这样一皱巴五官，却有一种奇异的滑稽。 林苗终于忍不住笑了，“快速收拾收拾，完了开饭。” “好嘞，”孟珠蹦起来，直奔卫生间。 林苗摇头。 真是嫁鸡随鸡，这人还没嫁过去，习惯倒是学会了。 吃完饭，林苗道：“我要去趟店里，中午可能不回来了。” “我也去，”孟珠忙道。 “不用，我就是去试做药膳，店门不开。” “你难得就休息，就在家好好歇着。” 孟珠哦了声，转眼看林捷。 “阿姨，要不我陪你逛帝都吧。” “行啊，”林捷笑道。 “行，你俩去玩，随便玩，”林苗笑，“开销算我的。” “得嘞，”孟珠响亮应着，拉住林捷，“阿姨，咱们先去古迹，明天我带你逛园子。” “行，都听你的，”林苗出门时，听到林捷如此回答。 她笑着关上门，快步下楼。 初春的冷风还有些厉，吹到脸上有些刺刺的。 她拉紧帽檐，急急往车站去。 “林苗，”身侧传来低沉醇厚的声音。 那声音实在熟悉，林苗猛地转头，帽子随之落下。 “罗晏，你回来了？” “回来了，”罗晏笑着走到跟前，把她帽子拉好。 “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铺子，”林苗笑，难掩自心底汩汩流淌的快活。 第二百三十章 冰释 “我陪你，”罗晏走到她身侧，将吹来的风挡住。 “你不用忙？” 林苗歪头，有些俏皮。 “公司放了几天假，事情比预期的早完成，我这几天都有空。” 罗晏解释。 林苗笑，“那走吧。” 她脚步轻快的往马路边去。 罗晏笑望着她走几步，才紧跟上去。 孟珠正在阳台上，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远，忍不住嘀咕，那人似乎是罗晏。 “说什么呢？” 林捷套上围巾外套，问。 “没事，”孟珠忙道：“我在找我耳包呢。” 林捷唔了声，继续忙活自己。 孟珠又看一眼，确定没看错，忙往屋里跑，“阿姨，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 林捷都已经准备开门了，听了这话不禁无奈摇头。 “这孩子还真是毛楞。” 孟珠在屋里磨蹭了好一会儿，觉得林苗应该已经走了，这才从屋里出来。 “好了阿姨，走吧。” 她颠颠挽住林捷，笑眯眯的。 孟珠颊边还有未消的婴儿肥，刻意讨好人时，尤其的可爱。 林捷摇头，带着她出门。 另一边，林苗打开小铺门，带罗晏进去。 “你自己找地方做，”林苗说着进去后厨。 罗晏放下手套，跟着过去。 “要帮忙吗？” “不用，”林苗挪了药材出来，“一会儿就好。” 罗晏侧身，靠在案几上。 林苗利落的收拾药材，泡发食材。 “真妒忌能吃到你的饭的人，”罗晏道。 “那你可妒忌不过来，”林苗斜睨，“我一天少说也做上百份。” “这还未必是一个人吃。” 罗晏拉起她泡在水里的手，指尖隐约可见茧子。 “不然别做了，”他低声道。 “不好，”林苗抽回手。 罗晏抬头，眼眸黑沉。 林苗却从里面看到了怜惜和心疼，她心底微甜，又带着些酸。 “每天忙些才能心静。” 这话明显带着抱怨，林苗才一出口便后悔了。 这两年，两人分分合合，始终不能和乐的处在一处，偏两人又是把心拿出来爱着对方。 这种事，与心思深沉的罗晏来说，或许还能承受，可对林苗却是一种凌迟一样的折磨。 若是不找点事情分散，她只怕早就崩溃了。 罗晏温柔望她，反暗自省。 他的这个性格是从幼年便养成，后来又出了一些事，他便越发不愿多说。 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他已经习惯。 不过只要她能高兴，不论多难，他也要改。 “以后，有什么事我都先跟你讲。” “当真？” 林苗眼睛晶亮，嘴角上翘，一只手更是忍不住拉住他，脚跟更是翘起来，一颠一颠的。 就像心愿得偿的小孩子一般 罗晏心更软了。 他微微点头。 “我可是记住了，你要是出尔反尔，我就，”她嘟起嘴，想了半天，说得狠了，很怕实现，可要不说点什么，又觉得没有威胁力。 想了想，林苗道：“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罗晏温柔的应着，宠溺的将她揽与怀里。 林苗靠着他好一会儿，波动的心平复下来，有很不甘心。 “早前你那么对我，我还气着。” “那你要我怎么赔罪？” 罗晏眉眼舒展，笑得舒心。 “我还没想到，你只要记着欠我一次，”靠着罗晏温暖的胸膛，林苗的声音都软了几分。 “好，”罗晏轻抚她柔软发丝，一下一下。 林苗瞟向一旁，药材已缓缓沉入盆地，显然是浸得水太多了。 她啊了声，从他怀里挣脱。 “我的药，”她懊恼的叫着。 “都是你，”林苗跺脚，气恼瞪罗晏。 “怪我，我帮你，”罗晏好脾气的挽袖管，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不用你，”林苗嫌弃的推他，“你去外面，别打扰我。” “好，好，”罗晏被动的出了后厨，看着垂落的布帘，他无奈摇头。 若此时有人在他面前，定会看到他的眼里盛满溺死人的温柔和宠溺。 罗晏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林苗从里面出来。 “好了，跟我说说你这一年的事。” 林苗在他面前坐定。 “就是做了两个项目，一个成了，一个没成，我就回来了。” 林苗眨巴眼，“完了？” “完了，”罗晏点头。 似乎这样就能更加肯定。 林苗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问得什么，说重点。”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蛔虫，”罗晏笑着揉她脑袋。 “别打岔，你比蛔虫还知道我，”林苗板着脸，把他手晃下去。 罗晏定定看她片刻，耸了耸见，“好吧，我离开是帮家里做项目去了。” “我母亲跟周家有合作，周清婉有时会跟过去考察，你看到的那次就是在做最后确认。” “确认之后，周家投钱，把地盘拿下。“ “然后呢。” 林苗问。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罗晏淡淡道。 林苗眨巴眨巴眼，一脸迷糊。 “那片海域隶属政府，他们把钱给错人了。” “人跑路了，钱也就没了。” 罗晏云淡风轻的道。 林苗咧嘴。 能称作海域的就不是小面积，这下该是损失惨重了吧。 不过，罗晏怎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里不是也有他母亲的份吗？ 罗晏瞧出她的疑惑，笑着揉她脑袋。 “那钱是母亲的，与我何干？” 林苗张了张嘴。 这还能这么算？ 后厨发出噗噗的响声，林苗顾不得多问，忙去把火调小。 罗晏望着她背影，笑意渐渐转淡。 他一早就警告母亲，不要跟周家牵扯，奈何她执迷不悟，非要跟周家合伙，吃了亏又能怪谁？ 林苗重又出来，笑道：“再过两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林苗重又坐到罗晏对面，手支着桌子，头搭在手掌上，歪着看罗晏。 “怎么了？” 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罗晏蹭了下脸颊。 “那边，我去找你求和，你为什么拒绝了我？” 林苗皱眉，带着些撒娇的嘀咕，“我后来又气不过，还跑回去，谁知你已经走了。” 罗晏抿了下嘴。 那时的他公司岌岌可危，母亲和周家也在咄咄相逼，他根本都不确定能不能脱离开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没有哪种成功是轻易得到的 林苗静等片刻，见罗晏没有回答，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想到他能将这一年来的事情全数告知，照比从前，还是有很大进不到。 等待的时间有罗晏陪着便不再漫长。 好像只是一会儿，灶上的煲便好了。 林苗小心把药膳盛出来，端到罗晏跟前，“要尝尝吗？” 罗晏垂眸看着飘着大枣桂圆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的药膳。 林苗挑着眉毛，笑眯着眼。 早前她也曾捣鼓过，不过只加补气养血，口味极好的大枣桂圆一类，药材一类并没有加。 要知道，罗晏最是讨厌药味，尤其中药。 罗晏抬眸，瞧着一脸你不敢模样的林苗，慢条斯理的捏起调羹。 “你不是真要喝吧？” 林苗微微探身，小心问。 罗晏舀了勺，放到嘴里，咽下后，浅勾嘴角，“我说过，只要是你给的，我就受。” 声音温柔，尾音绵绵，如细丝缠绕心尖，一圈一圈，直至把她牢牢捆住。 罗晏没有错过林苗眼底的波动，他笑意加深，低下头喝了起来。 林苗眼睁睁的看他把药膳吃个精光，要不是她拦着，怕连药材也都啃个干净。 放下调羹，罗晏摸摸微鼓的肚子，“还有吗？” “有，也不给。” 罗晏一脸失望。 林苗无语睨他，“我得给我妈和孟珠拿回去一些。” “好吧，”罗晏笑吟吟，全然是你说什么我都听。 林苗摇头，过去后厨把几道药膳打包好，关好一应设备，才和罗晏回去。 这会儿林捷和孟珠还没回来，林苗把东西放下。 罗晏站在玄关，等她出来才道：“我回去了。” “好，”林苗答着，眼睛却不舍的看他。 “明天我来接你，”罗晏柔声道。 林苗微微点头，目送他下楼，直到听不见脚步声才关上门。 她回去厨房，把药膳包装打开。 才弄到一半，门又想了。 “你，”她一脸笑容的跑过去开门。 打开门却见孟珠和林捷。 “你们回来了，”林苗舌头打了个转，忙改口。 “回来了，”林捷摘了围巾，笑看气喘吁吁的孟珠，“今天转了好大一圈，可把孟珠给累坏了。” “不累，”孟珠摆手。 “辛苦了，”林苗笑道。 “没事，”孟珠呵呵笑，复又抽抽鼻子，“什么呀，好香啊。” 她循着味到厨房。 “做得药膳，带回来给你们尝尝味道。” 林苗等林捷挂好衣服，才一道过去。 “这好我正饿着，”孟珠揉着肚子，冲去洗手。 林捷跟林苗将起今天去了哪些地方。 孟珠急忙忙过来，盛了药膳，送到林捷跟前。 “阿姨，边吃边说。” 年关时，景点虽然开门，可味道好些的饭店却没有营业的，孟珠不想将就，一整天就只吃了点零食。 这会儿闻着香味，口水都要下来了。 “好，”林捷谈兴震宫，接过调羹，还要说。 林苗瞧出孟珠的心思，笑着拉住林捷。 “先吃饭，吃完了慢慢说，我去切点水果过来。” 听众走开了，林捷这才住了话头。 林苗切了盘橙子端了过来。 孟珠这会儿已经吃完了一碗，正盛第二碗。 “慢点死，”林苗在边上道。 孟珠点头，这会儿她肚子已经有了底，再下口也就慢下来。 “怎么样，药味重吗？” 林苗时常品药膳，口早就重了，味道浅些的她有些拿不准。 “挺好，”孟珠连连点头。 林捷迟疑了下，“这个吃着真不错，就是闻上去有一股子药味，要闻不惯的，可能就不吃了。” 林苗点头。 药膳药膳，里面自然要加药材的。 好在这几道成本不高，倒也好运作。 当然缺点也要想法改进。 抱着这个想法，接下来的几天林苗都在小铺度过。 罗晏当仁不让的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 终于，在年假的最后一天，罗晏点头，“这次做得味道鲜甜，几乎尝不出药味了。” “太好了，“林苗笑。 她盛了余下的那回去给林捷和孟珠。 同样得了肯定之后，她给秦子轩去了电话，跟他商定员工培训及接下来的宣传等一干事宜。 第二天一早，同区的几个已经升为大厨的伙计赶到小铺。 林苗早在前一天便将新品所需的药材准备出来。 她现场演示两遍，确定几人都明白之后，才把药包分发下去。 “这个月，这几样新品都以赠品行事送给食客。” 几人点头，“小秦老板已经跟我们说了。” 林苗点头，又道：“别因为是送人就舍不得给，这点药材咱们消耗得起。” 几人笑了，”放心吧小林老板，同样的话小秦老板也交代了。” 林苗弯唇一笑。 “趁着还没到早高峰，赶紧回吧。” 几人点头，拿着药包，以最快速度赶去店里。 林苗则开始准备今天的汤煲。 将近要好了的时候，小炒师傅和几个服务生来了。 “老板过年好啊，”见林苗在，小炒师傅笑着招呼。 “过年好，”林苗顺手盛了汤出来。 “外头冷，喝完汤暖暖。” “这就是新品？” 小炒师傅一打眼就瞧出来了。 林苗笑着点头。 小炒师傅把碗送到跟前，闻了闻，又抿了一点，点头。 “老板，你这真是……天生的厨子，”小炒师傅吭哧一会儿，只憋出这一句。 他觉得也只有这句才能表达他心里的想法。 一旁几个勤工俭学的服务生无语瞪他。 老板可是远近闻名的药膳连锁店的老板，这要弄好了，没准将来就是上市公司老板。 结果到他这儿，就成了厨子。 林苗失笑，知道他嘴笨，这么说是夸她厨艺精湛。 门口有人探头探脑，“你们这儿营业了？” “是，”林苗一见来人，便笑了。 来人正是那家酒店的大厨。 “林老板，我那个药膳，你看，”大厨吭哧。 “我这就给你做，你留下地址吧，以后我让人每天给你送去。” 大厨一早也听说了这店是给送的，忙不迭点头，掏出一早准备好的字条。 林苗瞄了眼，见已经出了小铺所在的区，便道：“您看这样行不，我让这区的店给您送。”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取百家长 “不成，绝不成，”大厨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他那种病，一个人知道就得了，再多一个，他的自尊看受不了。 “好吧，”林苗道：“那就要加打车费了。” “没问题，你算个数，我给，”大厨很是豪爽的道。 林苗快速心算了下，报上数目。 大厨点头，“你账号多少，我去银行转给你。” 小炒师父从后厨探出半个头来。 从打店铺小有名气之后，就时常有人来下长期订单，只是那些人多是带一部分钱过来，余下的再行结算，像他这样直接转账的还是头一份。 林苗写了一串数字，交给他。 “那就拜托你了，”大厨郑重盯林苗，见她点了下头，这才离开。 林苗回到后厨，小炒师傅凑过来道：“这人谁啊，这么大方？” “一个朋友，”林苗浅勾了下唇，准备炖药膳的药材。 小炒师父在边上看她轧草药，悄悄咂舌。 这几味可都是温补的，且专门针对男人的某种症状。 他立刻明了那人为何不愿别的店送货了。 林苗把药膳炖上，外面已经开始上客，预定的电话也开始响个不停。 “老板，这几位要新品。” 服务生从窗口递过单子。 林苗瞄了眼，除开几样卖得一直不错的药膳外，加的全是新品。 看来，适时的推陈出新很有必要。 林苗在心里暗自警醒，手下忙碌不断。 很快，十几个灶台便都被瓦罐占满。 没多会儿，小小的后厨便被药香充满。 小炒师父和才刚赶到的另一师父便在这香气中，利落的炒出一盘盘或清脆或喷香的小炒。 待到食客稍歇，几人方才得闲。 一看挂钟，已是下午两点。 林苗揉着微酸的腰，笑道：“灶上的药膳差不多好了，大家开饭。” 小炒师父答应着抄起一早备好的配菜下锅，林苗查看完预定的胆子，小炒师父已端了两大盘小炒肉上来。 众人便就着两道药膳及真材实料的肉菜，扒拉着米饭。 傍晚，林苗接到秦子轩报喜电话。 新品的几道药膳很受欢迎，各店目前全都接了预定单，除此之外，以往卖得不错的药膳也卖得不错。 反倒是新开的几家，门庭罗雀。 他让人过去尝了，味道很是一般，药材在用量上很不讲究，根本没有可比性。 知道对手如何，林苗才算真正安定下来。 即便她也不曾真的太过担心。 开年第一天，林苗不想大家伙工作太晚，只把晚饭当口需要的药膳准备出来，交代大家七点半之后就可下班之后，准备离开。 才套上外套，就听门响了。 她下意识转头，却见罗晏。 她嘴角勾起，到他跟前。 “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开年第一天，以罗晏工作狂的性子，肯定要熬夜工作的。 “我接你下班，”罗晏垂眸，黑彻冷淡的眼里满是温柔。 林苗心里一甜。 这是不是代表，在他心里，她已经越过工作，荣登他心目中第一位置？ 几个新来的服务生不认识罗晏，见两人如此亲密，皆惊讶看来。 小炒师父从拿菜的窗口探出头，笑呵呵的看两人。 “老板，明天我来开门。” 言外之意，林苗明早不用早起。 罗晏侧眸，小炒师父朝他挑眉，露出个男人之间的笑容。 罗晏低低一笑，拉着脸颊泛红，瞪着一双水眸，却不知该说什么的林苗出门。 “都是你，”好半天，林苗才缓过来。 她轻捶了下罗晏胳膊。 罗晏哎呦了声。 林苗忙收回手。 罗晏笑着把她手包住，“不高兴我来接你？” “当然不是了，”林苗不假思索的否了。 罗晏笑意更浓，“那就是高兴了。” “以后我天天来接你。” 林苗脑袋微点，片刻又反应过来。 “你别转移话题，你刚才，”林苗嘟着红润润的小嘴，瞪他。 别以为她没看到他们两个眉来眼去。 罗晏笑拥了拥她，“走吧，我定了间味道不错的餐厅，听说也出了药膳，你这个行家去鉴定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不错。” 涉及到自身最为得意的方面，林苗立刻收回旖念。 罗晏带着她穿街绕巷，来到一家极为古朴的四合院前。 小院门口只挂了个巴掌大小的四方门牌，上面写着周记。 林苗看罗晏。 这应该是住家名牌吧？ 罗晏上前把门推开。 里面一阵喧嚣，有人端着菜品快速走动，甚至院中也支了桌子，上面还摆着大大的黄铜锅子。 “这是，”林苗眨了下眼，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 罗晏一笑，拉着她进去。 院里有人发现两人，忙迎过来。 “两位，咱们这儿客满了，要不您去耳房稍作？” 过来招呼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一口地道的帝都腔，笑得热情。 “我订好了，天字间，”罗晏淡声道。 “呦，”小伙一惊，一早听老板嘱咐，天字间是贵客。 “您的包间一早给您留着呢，我们老板一早就有交代。这不，刚才有人出了两倍的价钱，我都没给她调呢，”小伙边走边滔滔不绝，间或以余光端量两人。 罗晏关注力始终只在林苗身上，更在转弯时，拉着她，以防撞到空间窄仄的月洞门。 小伙又看林苗，倒也不怪了。 都是男人，将心比心。 他要是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那也是要捧在手心，疼宠呵护的。 两人很快来到包厢。 将两人让到屋里，小伙便极为麻利的倒茶。 “两位稍作，您点的菜马上上来。” 小伙略一躬身，退了出去。 门无声无息关上。 林苗低头，轻啜小杯里的茶。 一入口，她微微挑眉。 “这什么茶？” 这茶汤看似普洱，但是入口却不是。 “黑茶，”罗晏端起茶杯，抿了口。 “这儿的老板年轻时候在川南待了十几年，前两年才回来。” “这黑茶是他相熟茶农的，独供他一人。” “还有那锅子，据说是当地一老乡的秘方，光药材就三十几种，很是神秘。 “这么多，”林苗动容，忽然对今晚这顿期待起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周清婉的婚事 菜品来得很快，没出二十分钟就摆满了桌子。 小伙带着人端上个大大的铜锅上来，掀开盖子，露出里面的汤底。 “这是您提前订好的养生汤。” 小伙说完，便退了出去。 林苗瞟了眼门口，拆开筷子，轻轻拨弄几下。 里面的药材都是些常用的，用来养生倒是不错。 但也仅止于此，想要调理身体某种病症一类，确实不能。 罗晏拉开铜锅底下的抽屉，往里夹了几块炭火。 炭火很旺，本就热气氤氲的汤底便翻起了花。 罗晏夹了薄如蝉翼的羊肉片，放里。 略微一烫，便提起。 “尝尝。” 林苗从善如流。 羊肉很嫩极新鲜，入口便要化了一般。 林苗舌尖来回的扫着肉片，待到咽下，她道：“这里面应该不止看到的药材。” 她又加了片生菜，在里略微一烫，便拿出来。 仔细品尝之后，心里略微有了点数。 “尝出来了？” 罗晏笑看她笃定表情，笑了起来。 林苗点头，复又摇头。 “大多数吧，有两味得回去尝试一下才能确定。” 说这话时，她还若有所思的盯着汤底上面漂浮着的，好似粉尘一样的细末。 似乎只这么看就能分辨出来一般。 罗晏笑着摇头，“既然已经有了数，就别再想了。” “免得浪费了这上好的羔羊肉。” “好，”林苗回过神，朝罗晏一笑，把精神全数放在品尝美食上。 直到吃得小肚溜圆，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吃饱了？” 罗晏递上杯消食的黑茶。 林苗抿了口，叹着气的点头。 吃的有点多，胃口有点不大舒服。 “走吧，”罗晏起身，拿了大衣，帮林苗套上。 小伙刚好走到附近，见两人出来，忙热情过来，“两位吃好了？味道如何？” “很好吃，”林苗肯定道。 “合您胃口就好，”小伙笑得眼睛眯起，见罗晏要走，忙侧身让过。 罗晏微微侧身，带着林苗往外去。 才走过一个月洞门，便有一群人迎面而来。 看到其中一人，林苗站定。 罗晏注意力一直都在林苗身上，察觉她异样，也跟着看过去。 当看到周清婉时，他浑如未见一般的移开眼。 “走吧，”他站在林苗另一边，隐带护卫之意的自边上的廊道过去。 “罗晏，”周清婉身边的男人忍不住叫了声。 罗晏脚步微顿，侧眸看这个自小就在同一个大院长大的发小。 “元宵之后，我跟周清婉摆酒，到时候你可要来啊，”男人笑道。 几乎是男人话音落的一瞬，周清婉便触电一般的哆嗦了下。 而后，她翘首望向罗晏，希望他说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罗晏只是勾了勾唇。 似乎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头也不回的带着林苗往外走。 周清婉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人不到，礼到也成，”男人还不肯本就，转过头，扬声喊道。 罗晏带着林苗很快消失。 男人转回头，淡淡道：“走吧。” 其他人跟着他继续往前。 只有周清婉呆怔在原地，似乎失了神。 “我说走，”男人冷冷的睨她，语调微冷。 周清婉实在太熟悉这代表他生气了的腔调，几乎是立刻回过神来。 她两步跑到跟前，努力露出温婉妩媚的笑。 “这里的羔羊都是老板自己牧场饲养的，喂得都是上好的草料，肉也都是把羊拉过来，现杀现切的，入口极为嫩滑。” “那汤底更是加了密料，对身体特别的好，听说都能当成补药呢。” “补药啊？” 男人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你是对昨晚不大满意，觉得我还用补？” 这话带着几分挑逗，又藏着几许不满。 不过跟着过来的几个男人都是跟他在酒肉场中戏耍的，怎会不知他床上本事。 且大家家世都大抵相当，根本谈不上谁迁就谁。 因此听到他这么说，几人都哄笑起来。 只有周清婉脸色微微发白，嘴唇更是好似失了色一般。 几人进了包厢，小伙带着人上了菜和锅子。 “说那么多，还不都是羊肉，”男人漫不经心的瞟着盘子里的肉，待到锅子开了，直接把一整盘倒下去。 “赶紧的，要不老了，”男人道。 几人赶忙落筷，把肉全弄出来。 其中一个尝了尝，点头，“确实挺嫩。” 男人也跟着吃了块，叫了小伙，“给我上五盘。” 小伙笑着答应，往外去。 另一边，林苗侧头看专注开车的罗晏。 “周清婉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罗晏唔了声，看着路边的卤味店。 “这家店味道不错，带点给阿姨。” 他自顾自的停好车，下去买了。 林苗微微嘟嘴，明知道她想问什么，偏偏就是不肯说。 很快，罗晏拎着袋子上车。 “我多要了几袋蘸料，明天冷着吃也好吃。” 他把袋子塞给林苗，重又发动车子。 林苗歪着头，定定盯着他。 罗晏轻轻叹了口气。 “那项目周家流动资金不够，周清婉为了拿下那项目，跟高利贷借了钱。” 林苗眼睛一下子瞪大。 “那人你也认识，”罗晏侧眸笑看她。 林苗初时皱眉，片刻她瞪大了眼。 “成渝？” 她认识的走黑道的，也就这一个。 罗晏笑着点头。 “放心，成渝不会弄死她，只会卸胳膊卸腿，”罗晏盯着前面的路，淡淡道。 林苗看着他，忽然道：“你在里面做了什么？” 早前因为天女的事，他跟成渝没少接触。 周清婉既然能找到科马，想来这方面也有关系。 但她却没有用，反而找到成渝。 “成渝现在发展的很不错，知道你对天女不错，便想要回报一二。” 林苗微微抿嘴，直到罗晏把车停在家楼下，才低声道：“谢谢你。” 罗亚侧眸，乌黑的眼睛里满是温柔。 “想谢我就拿出点诚意。” 林苗用力抿了下嘴，忽的俯身上前，淡淡的馨香袭来，嫣红的唇瓣轻触他温暖的嘴唇便缩回。 罗晏一把按住她脖颈，大手将她环住，用力的，尽情的吸吮他想得几乎都要发狂的唇瓣。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再相见 第二天清晨，林苗一觉醒来，看着雪白的天棚，想起整晚充满旖旎的梦来。 想起自己在梦中的反应，本就因为酣睡而泛起粉嫩的脸越发红润，也越发的烫人。 她羞恼的捂住脸，钻进被子里，来回的打了几个滚，才懊恼的掀开被子，恨恨嘟囔。 因为声音太低，语气太急，竟一时不成句。 林捷正要推门，听到动静，径直进来。 “醒了，赶紧起吧，我做了你爱吃的煎馒头。” 林苗唔了声，慢吞吞的爬起来。 林捷重又回去厨房，把熬得软烂的粥盛出来。 孟珠探头探脑的钻到屋里，贼兮兮的瞄扒拉着脑袋，准备起来的林苗。 “昨晚，罗晏送你回来的？” 林苗嗯了声，拿了个皮筋，把头发绑起来。 “快谢谢我，”孟珠笑眯眯道：“阿姨要去阳台，我把她绊住了。” “谢了，”林苗不走心的谢过，往门口去。 “不过，你俩在车上呆了少数半个小时，这是有多少话要说啊，”孟珠跟在后面嘀咕。 林苗的脸腾一下红了。 “你跟程建设不是也有讲不完的话？” “这倒是，”孟珠并没察觉不对，还认同点头。 林苗急忙忙冲进卫生间，生怕孟珠再问出什么让人脸红的话来。 吃了早饭，林苗便要出门。 林捷叫住她，道：“明天我就回去了。” “这么快，”林苗一怔。 “不快了，”林捷笑，“这都呆了多久了？再不回去，店还要不要开？” 林苗很舍不得，她拉着林捷撒娇，“那店要不然就别开了。” “我这边差不多都上了正轨，赚的钱足够咱们花的。” “今天我把房子买了，咱们就在这边安家，好不好？” 林捷有些动心了。 一直以来，她赚钱的目的都是为了林苗。 现在闺女本事大了，那点生意赚来的钱还真就比不上她赚得。 想想两人承受的离别之苦，林捷点头。 “这店开了有些年头，想要兑倒是也不难，等我回去寻摸一下。” “好，”林苗没想到林捷答应得这么快，登时高兴得眉开眼笑。 “那我去店里，待会儿再买点帝都特产，你帮我带回去给钱叔。” 林苗说着便套上衣服出门。 将近中午，她又赶了回来，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 “这怎么这么多？” 林捷帮着把东西拿进来，挨个看了遍。 见都是些药材补品，忍不住道：“你这孩子，这得多少钱？” “没多少，”林苗笑，“我常年不在您跟前，都是钱叔帮着支应，我该表表心意。” “再说，你回去之后，就准备走了，好些事都得麻烦他，礼重点也是应该的。” 林捷没想到林苗已想得那么远，她看着林苗感叹道：“你真是长大了。” “我都多大了，还不长大，”林苗笑。 林捷看着已经高过自己半个头的林苗。 一晃眼，女儿就长成大人了。 她也老了。 林苗把东西归置一处，又道：“晚上咱们去外面，吃顿好的。” “去什么外面，”林捷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去超市买点回来，都是现成的大厨，干嘛花那冤枉钱？” 这帝都哪哪儿都要花钱，就算闺女能赚，也不能随便乱花。 林苗也知，老一辈的心里就只这样，只要能省些，便尽可能的省下。 不过，她妈苦了半辈子，到现在也是该享福的时候了。 “妈，”林苗拉住林捷去拿钱包的手，“前面街口新开了家老菜馆，听说都是帝都本地的口味。” “我那儿也有些小炒，我想去看看，看咱们哪儿还需要改进。” 一听涉及到女儿的生意，林捷犹豫起来。 林苗拿上大衣，瞟孟珠。 “走吧阿姨，咱们去尝尝，顺便帮林苗参谋参谋。” 孟珠在旁撺掇着，推着林捷出门。 三人步行着来到老菜馆。 才进去，就见一头戴瓜皮小帽的服务生过来。 “三位来点什么？” 服务生操着一口地道的帝都腔，尾音还有些痞痞的挑起，配着他身上的赭色细绸，浑似乎早年间提花遛鸟的公子哥。 在座三人没有一个是本地的，林苗虽然开着饭馆，但她专精药膳，对帝都本土的小点美食却没有多少了解。 “你看着来几样，要买得叫好叫座的。” 林苗也不看菜谱，直接道。 “得嘞，”服务生笑着拿过菜单。 开在这里的店铺大部分是做周边居民生意的，这几人穿着随意，一个背包的都没有，显然就是住在这附近。 这样的食客若是做得好了，不说带来其他朋友，就是他们自己也会成回头客。 服务生探头去后厨交代。 没多会儿，他端了几样小点过啦。 “您尝尝，这是本店招牌。” “多谢，”林苗笑着挑了双筷子，递给林捷。 十几分钟后，余下几道菜也跟着上来。 吃完饭，三人溜达着去超市买了些东西回家。 走到楼下，林苗站定。 “怎么了？” 孟珠停了跟林捷的撒娇卖痴，转眼看去。 看清来人，她皱眉。 “周清婉怎么来了？” 林苗眼睛快速眨了眨，“你们先上去。” “苗苗，”林捷看了眼周清婉，又看表情明显严肃起来的林苗。 “没事，”林苗挤出点笑，安抚的摸了摸她肩膀，把手里的袋子塞给孟珠。 “阿姨，那时她同学，没事的，”孟珠低声说着，拉着林捷进单元。 周清婉走到跟前，道：“咱们聊聊吧。” “我跟你有什么可聊的吗？” 林苗冷冰冰的道。 周清婉抿了下嘴，低声道：“关于罗晏，你不想知道吗？” 林苗定定看她几秒，在周清婉以为她将要答应时，她一笑，淡淡道：“不想。” 林苗的反应出乎周清婉预料。 罗晏留在她跟前，给她，给周家沉重一击，就是要让她知道，什么人能动，什么人动不得。 现在，他不但明白了，更是以终生作为代价。 可这个人，罗晏为之花了无数心里的女人，对罗晏的事竟如此漠然。 看着林苗，本已有些任命的周清婉突然满心忿忿。 第二百三十五章 求人不如求己 林苗却不想再跟周清婉啰嗦，直接越过她进单元。 “林苗，”周清婉猛的转头，冷风拂面，将满心郁愤的她吹醒。 张鹏性子暴烈，对打女人没有半点顾忌，且他极喜女色，只她知道被他包养着的三流女星便有三五个之多。 这样的人，若她嫁过去，那她一辈子就毁了。 林苗站定，没有回头。 “你，”周清婉看着这个从第一次见面就格外讨厌的女人，用力咽了口唾沫，缓解喉咙的干涩，“你能不能帮帮我。” 林苗微微垂头，看着脚边，忽然笑了。 “凭什么？” 她微微侧头，“凭你让科马杀我？” “还是凭你几次三番害我？” 周清婉一梗。 昔日重重立刻浮现眼前。 昔日，她是高高在上的周家大小姐，跟前谄媚讨好的不知多少。 而她，只是一个穷酸到极点的学生，即便她攻读刻苦，却也无法改变出身。 可现在，悲苦酸痛绝望怨怼，顷刻涌上心头。 她快速眨了眨眼，将其他眨散，唯留悲苦之后的泪。 “当初是我不对，我知道，因为我，你受了不少的苦。” 周清婉哽咽，“可我那时真是妒红了眼，”她轻轻抽涕，“罗……罗晏和我是自小就定下的娃娃亲，我一直都梦想着能嫁给他。” “他就是我的梦，我的一切，”说到这儿，如潮的失意悲伤涌上心头，周清婉失态的哭出声，“可你的出现却把它打破了。” “你知道梦碎了的感觉吗？” 她瞪着林苗，恨不能瞪出血来。 “那你确定，你是他要的吗？” 林苗冷冷道：“他是一个人，不是物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而且，现在什么年代了，娃娃亲这种事早就被废除了，你竟然还把它当真，你不觉得可笑？” 周清婉脸一下子狰狞起来。 她很怕林苗发现，忙低下头。 林苗却不想在跟她废话，拉开单元门。 “你要怎样才肯帮我？” 在林苗即将进去之前，周清婉扬声。 林苗嫣然一笑，“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帮你。” 她话音才落，脸已冷得结冰。 “你会后悔的，”周清婉用力错着后槽牙，盯着因为重重叩上，不断震颤的铁门。 林苗已上楼，自然不知她在后嘀咕。 回到家，林捷就跟着她问：“刚才那人怎么回事？” 刚才她一直站在阳台上，亲眼瞧着林苗走后，周清婉那不加掩饰的阴狠。 “一个交情极差的同学，”林苗不想林捷担心，见到道。 孟珠从厨房出来，端着盆水果。 林苗过去，拿了个小橘子，剥了皮，尝了尝。 “妈，这个不错，明天再买点，给你带着？” “不行，太沉了，你拿着也费劲，”才说完，林苗又否定，“还是等我想法给你寄回去。” “不用，”眼见林苗半点也不把周清婉放在欣赏，林捷着急。 “那人心眼不好，你可得防着点。” “好，”林苗笑着拉她坐下，把橘子塞给她。 晚上，孟珠趁着林捷去洗澡，悄悄凑过来。 “周清婉找你干嘛？” “没事，”林苗笑：“就是告诉我，她要结婚了。” “这样的人也有人要，”孟珠撇嘴。 林苗笑了笑，看了眼卫生间，小声道：“别跟我妈说她的事，省得她担心。” “放心，我知道。” 孟珠点头，拎起冻梨梗，“化好了，吃不？” 林苗摇头，见孟珠一口啃了好大一块，便道：“这东西凉，你少吃点。” “没事，”孟珠眯着眼，咬着微酸沁凉的梨肉，含糊说道。 卫生间里水声稍歇，林苗便转开话题，说起孟珠婚事。 程建设的爷爷曾在军中任过高位，后因年纪及身体位置，才退居休养。 到他这一辈，两个堂兄仍在军中，其他人多数从商，另有几个在政府机构任职。 唯有他，自小叛经离道，硬是扭着父母意思干了自己喜欢的。 不过，据罗晏说，也只有他最得爷爷喜欢和看重。 而这次的婚事，程家的震动不亚于轻微地震，好在程建设有爷爷撑腰，才算勉强压住。 不过也因此，孟珠的压力极大。 听到林苗问及，孟珠搁了冻梨。 “其他的都差不多了，就是仪式上有点问题。” “你也知道，他家里想要夏国礼仪，可那样就必须有长辈出席。” 她微微抿嘴，“可我哪儿还有长辈。” “怎么没有，”林苗笑。 林捷正好从卫生间出来，见两人都看自己，不由一怔。 她摸摸脸，又用毛巾抹了下，见上面干干净净，便问：“怎么了？” “没事，”林苗笑看孟珠。 孟珠已明白林苗意思。 她走到林捷跟前，”阿姨，再过一阵子，我就跟程建设结婚了，到时候能请您参加吗？” “可以啊，”林捷笑眯眯，片刻想起来，“你才多大，够年纪吗？” “够了，”孟珠道：“再过几个月就够。” “那恭喜啊，”林捷笑得慈和，轻拍她手背。 “那个，您也知道，我在这边没有长辈，能不能请您坐主位啊？” 即便到了林苗鼓励，孟珠依旧忐忑。 林捷看了看她，又看林苗，见女儿笑意浅浅的微微点头，这才道：“好啊，只是男方那边不会介意吧？” 毕竟她也不是孟珠家里真正长辈。 “不会，”林苗笑着过来，“她家里那边不方便，您代劳正好。” 林捷微微点头，有些若有所思。 孟珠微微缩了缩肩膀。 从前的事，她真的不想再提起。 林苗不想林捷想多，便推着她去卧室。 “我今天新买了套化妆品，特别适合你，你试试，要是不过敏就带回去用。” “怎么又买，”林捷抱怨着被推进卧室。 孟珠侧头，听着卧室里不时传来的声音，微微勾唇。 第二天，林苗早早起来准备早饭和下午要做的东西。 林捷起来，见她忙活，忙去接手。 “不用，”林苗推她，“火车上的饭不好吃，我做点，你带着，到时用热水一烫就好。” 林捷站在一边看了会儿，见自己真帮不上忙，便只好出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情丝如网 晚上，林苗和孟珠送林捷上了火车。 回来路上，孟珠磨蹭了下小脚，看林苗。 “怎么了？” 林苗还有些未散的离愁，眼圈有些微红。 “昨晚程建设给我来电话了。” “那个，”孟珠吭哧，眼睛频频望远处瞟。 林苗跟着看过去，见是程建设，立刻明了，定是两人一早定了时间。 “还不快去，”她笑了笑。 孟珠迟疑看她。 林苗眼底的愁色还未散。 程建设已大步走来。 林苗轻轻推了她一下，“快去，晚上早点回来。” “孟珠，”程建设距离几步，便叫道。 孟珠看了眼程建设，又看林苗，“那我走了。” “去吧，”林苗点头。 程建设这会儿已走到孟珠身边，他拉住孟珠笑着朝林苗点了下头，拉着孟珠去停车场。 林苗左右望了望，周围全是赶火车或急急回家的人们。 她轻吁口气，就近打了个车。 这会儿小铺还没关门，林苗便顺道过去。 铺子里，食客只两三个，服务生都在准备下班，小炒师傅见林苗过来一怔。 “老板，”他收回正在解围裙的手。 “没事，就是顺路过来瞧瞧，”林苗睃了圈，见一切都井井有条。 食客很快结账走人。 林苗瞟了眼墙上挂钟，还有十分钟就到下班时间。 她摆手道：“都下班吧。” 服务生们不约而同露出笑容。 林苗笑着摇头，去后厨套上围裙。 小炒师傅跟过来，“要不我留下。” “不用，”林苗笑道：“我就是有点想法，想试试，你忙了一天，也累了，早点回去歇吧。” 小炒师傅心知林苗这是不想被打扰，便从善如流的跟着换衣服走了。 临关门前，他特地把铁帘拉下一半。 林苗顺势在里面挂上锁。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远，周围越来越静。 林苗失神了一瞬，便进去后厨。 药材的香气轻而缓，慢慢平复她有些空荡的心。 她一点点挑拣着，心里盘算着的药方渐渐成形。 三个小时之后，林苗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羹坐到桌边。 才要试吃，就听门被人拍响。 她走到门边，沉默的看着。 此时已经将近午夜，常过来这里的都知道这个点小铺早已关门。 拍击声接连不断，越来越急。 林苗用力捏住手，悄悄提步去后厨，摸出手机，又拎了个对她来说最为趁手的擀面杖过来。 “开门，”门外有人沉沉嚷着。 听声音，像是醉酒了的。 林苗抿住嘴，打开手机，按下三个键，拇指停留在拨号键上。 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的摩擦声，像是轮胎用力摩擦地面声响。 “你要干什么？” 一直摇晃的铁门帘忽然剧烈一震。 醉汉发出一声惨嚎。 “滚，”罗晏沉沉冷喝。 一阵脚步急急奔远，林苗急急把门打开。 “没事吧，”罗晏温和笑问。 林苗摇头，松了一直紧紧攥着的擀面杖。 罗晏瞟了眼，顺势接过来，拉着她进去。 “你怎么来了？” “做完事，想找你吃饭。” 罗晏微笑。 林苗却明白，定是他发现家里一直没人，便猜到她在这儿了。 只是，因着林捷要走，她一早就跟罗晏说好，这几天不见面的。 八成是孟珠怕她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这才把罗晏弄来。 林苗浅浅的笑，拉罗晏坐到桌边。 “我才刚做的，尝尝，给个评价。” 她兴致勃勃的坐他对面。 罗晏舀了勺没有半点药材的清粥放到嘴里。 “怎么样？” 林苗等他咽下，便迫不及待问道。 罗晏眉头微挑。 这粥只在入口一瞬有些药味，咽下时却又一点甘甜在唇齿流转。 “这什么粥？” “养生粥，”林苗含糊道。 罗晏眯了眯眼，加重语气，“到底什么粥？” “真是养生的，里面加的都是上好药材，绝对大补，”林苗一脸诚恳。 罗晏却半点不信。 以他了解，一旦林苗这样，就代表在使坏。 “我看看药材，”他站起来就奔后厨。 “哎，我都把药渣扔了，”林苗阻拦不及，只能徒劳挣扎。 罗晏径直到灶台边，打开放在碗里的药包。 一一翻过之后，他盯林苗，“一个粥而已，你放了鹿茸？” 林苗轻咳一声，“所以才补嘛。” “还有什么？” 此时，罗晏已能明显感觉身上微热，一点燥意自心底泛上心头。 这绝不是他自身情绪。 他阔步逼来，林苗吓得急忙往后退。 “就是虎啊，鹿什么的，身上的东西。” 罗晏用力抿唇。 “你这是保养？” 这分明的补药，还是大补。 林苗干干笑，“我就是有点想法，想试验一下。” 因着早前那大厨的问题，林苗在心里一直盘算，今天刚好有时间，便想就此实验一下。 哪想到罗晏刚好过来，就想让他试试。 罗晏两个跨步就到林苗跟前。 林苗急急往后退。 奈何，小铺就那么大，她就算再退又能退到哪儿。 罗晏把她逼到墙角，一手按住冰冷的墙。 他微微眯眼，鼻间充斥着淡淡的幽香。 他低下头，在林苗耳畔轻轻嗅了嗅。 “罗晏，”林苗一个激灵，声音都哆嗦了。 “知道怕了？” 罗晏压下心尖那点热意，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低低道。 林苗忙不迭点头，生怕晚了半分。 罗晏盯着眼前粉嫩的耳垂，微微勾唇，舌尖轻巧一划，很满意那触感。 林苗一震，想要挣扎，奈何四肢绵软的厉害，根本没有半点力气，她只能徒劳的推着他结实的胸膛。 罗晏顺着她力道略微起开几分，低头看她羞红了的小脸。 林苗本就漂亮，这样娇羞着，更添几分颜色。 看着看着，罗晏心底登时生出一股瘙痒。 那痒好似传染病，几乎是瞬间就弥漫到四肢百骸。 罗晏挑起她颊边的碎发，放到鼻尖嗅了嗅。 那香味正是从这里来的。 “罗晏，你起开，”林苗努力摆出义正言辞面孔，奈何那声软如情丝，丝丝缕缕绕上罗晏心尖，缠住他所有心神。 “去哪儿？” 罗晏心底生了旖念，忍不住低头挑逗的轻咬她耳垂。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侬我侬 第二天清晨，林苗昏昏沉沉的自梦中醒转。 看着熟悉的房间，她脑子空了一瞬。 昨晚的种种再次涌了上来。 她猛地捂住脸。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意志力竟然如此都不坚定，被人轻轻一勾，便陷了进去。 闹钟忠实的履行自己职责。 林苗将它按停，又缓了好一会儿，这才从床上起来。 打开门，孟珠从客厅出来。 “你醒了，”她两眼晶亮，盯着林苗脖子看个不停。 林苗的思绪多半还停留在昨晚，听了她问，也只随意点了下头，便进卫生间洗漱。 “罗晏，”孟珠偷笑的跟了过去，没走到门口就听到林苗懊恼的错牙。 卫生间里，林苗轻抚颈间的点点红痕，恼火不已。 都怪罗晏，明知道自己皮肤薄，一嘬就是一个印，还那么肆意。 现在好了，一脖子草莓，这让她怎么见人嘛。 林苗嘀嘀咕咕将近半个小时，才皱巴着脸拿出几乎快要过期的粉来。 扑了半个小时，才揪着领子出来。 孟珠骨碌着眼珠，抿着嘴，努力把笑憋回去。 林苗斜她一眼，“想笑就笑，憋坏了可没人管。” 这话一出，孟珠就前仰后合的笑了起来。 林苗被她笑得实在撑不住，败退回卧室，套了个高领毛衣，确定再没半点露出，这才了出来。 “走吧，要晚了，”林苗扯了大衣套上，就往门口去。 “还没吃早饭呢，”孟珠赶忙跟上她。 “笑都笑饱了，还吃什么吃，”林苗拽着她直奔马路边，打了车就往小铺去。 这会儿已经是早高峰，车子走走停停，孟珠捂着咕噜噜造反的肚子，后悔起早上的肆意。 若非不然，林苗又怎么会让她饿着肚子？ 车子将近一个小时才听到小铺门口。 下了车，孟珠就往屋里去。 林苗付了车费，跟着进去，就听孟珠央小炒师傅给她做碗面。 见林苗过来，孟珠急忙收声。 林苗佯作没听见的进去后厨。 孟珠小心凑到窗边，低声道：“给老板也来一碗。” 小炒师父点头，倒了面准备和。 林苗则把前晚准备的药材全部收起来。 傍晚，罗晏过来接林苗。 上了车，林苗便给了罗晏一爪子。 “怎么了？” 罗晏看着手背上的红痕，一脸无辜。 “你说怎么了？” 她拉下高领，让他看自己杰作。 罗晏打开车灯，低下头仔细端详。 忽然他指了一处，煞有介事的道：“这里似乎浅了点。” 才说完，他便俯身吻了上去。 林苗只觉颈上肌肤略为一紧，没等她反映过来，罗晏就已经离开。 “现在好了，”他又看了看，满意点头。 “罗晏，”林苗气恼的瞪着他，一双水眸波光滟潋，红唇更是好似邀请一般的嘟起。 罗晏本来已有些情动，看了这样的她，更是忍受不住。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看车外人来人往的人群，以及边上的小铺招牌，努力按捺逐渐升起的蠢蠢欲动，发动车子，以最快速度离开。 周围都是人，林苗不敢分散罗晏的注意力，只能把情绪压下。 罗晏直接把车开到自家小楼之下。 停好车，他转过头，目光灼灼的望来。 “不去吃饭？” 坐了好一会儿车，林苗早就不气了。 “不急，”罗晏停好车，下来。 林苗跟着他上到楼上，等他开了门，才一同进去。 才站定，就闻到一阵饭香。 “你做的？” 林苗微挑眉头。 罗晏微笑。 林苗笑着过去饭厅，见桌上摆着四个菜，上面都被盘子扣着保温。 罗晏把盘子一一掀开，去厨房端了汤来。 “都是你做的？” 四个菜里，有肉有鱼，瞧颜色，还算不错。 “是啊，”罗晏举起两手，示意：“红酒还是啤酒？” “啤酒吧，”对红酒，林苗总是爱不起来。 “好，”罗晏很是利落的开了盖子，倒了两杯。 “干杯，”他举起一杯，跟林苗碰了下。 林苗抿了一大口，拿起筷子。 罗晏笑看她一一尝过，才问：“味道怎么样？” “不错，”林苗把汤咽下，煞有介事的点头。 罗晏一笑，揽着她肩膀，拉她过来，用力嘬了下，“不错就多吃点。” 林苗被他亲的脸颊泛红，用力瞪他。 奈何眼波含媚，隐带水光，根本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似含情脉脉，明送秋波。 这样的她一如几年前，依赖信任他的林苗。 一顿饭，两人吃得你侬我侬。 到下桌时，林苗已有些微醺。 “我该回去了，”林苗按了下脑袋，想要站起来。 “晚了，今晚就睡这儿，”罗晏看了眼表。 已经将近九点，他喝了酒不能送她，自然不放心她自己回家。 “好吧，”林苗今天是真的有点多了，她慢吞吞看他一眼，又想了想，才点头。 “东西都在你房间，洗了澡，早点睡，”罗晏看她进屋，才收拾桌子。 林苗走进屋子，打开衣柜，发现里面挂满了女士衣服。 她随手拎了件出来，发现是她的码数。 她又看几件，顺带摸了摸，感觉应该是洗过了的，但是看上去都是新的。 显然这都是罗晏一早准备好的，且他知道她习惯把衣服洗了再穿，都提前做好了。 她嘴角微勾，片刻又嘟着嘴嘀咕。 他这人就是这样，想要哄人的时候，总是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 可要气起人来，真是气死了都是手下留情的。 她找出套睡衣，转去卫生间。 罗晏收拾好厨房，出来就看到一副漂亮的美人出浴图。 只不过美人身上套着睡衣，将肌肤遮得严严实实，唯有颈上的红痕，因为热水的刺激，越发的明显。 罗晏盯着那里一瞬，有心再给几道浅的再补些色。 林苗瞧出他意图，急忙奔回屋里。 未免他突袭，她还锁上门，并隔着门警告，“不得允许，不得进来。” “知道了，”罗晏笑着回了句，回去卧室。 听着隔壁传出关门声，林苗轻吁了口气。 只是躺到床上，她又莫名的有点空落落的。 似乎哪里少了点什么。 第二百三十八章 岁月静好 第二天清早，林苗依照平日的生物钟醒来。 才睁开眼，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香气。 她抽了抽鼻子，从床上起来。 拉开门，香气越发的浓了。 她循着香气来到厨房，罗晏背对着她，正在灶台跟前搅着汤锅。 阳光从他侧面洒落，明媚的撒了他一身一背。 林苗微靠门边，看着他，忽然有种岁月静好，与君同，与君老的感觉。 “起来了，”罗晏察觉背后异样，转过头笑道。 林苗微微点头，眨掉眼里的迷蒙。 “早饭马上好，你先去洗漱，”罗晏反手关了火，去拿碗。 林苗从善如流的过去卫生间，发现自己的牙牙刷上都被挤上了牙膏。 吃完了饭，罗晏送她去小铺， 临下车前，罗晏道：“这几天我要出趟差，可能要过一阵子回来，晚上时，小赵过来接你回家。” “不用了，”林苗摆手。 她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来回接送。 罗晏勾了勾唇，笑着摆手。 晚上，小赵早早过来。 林苗把他叫去外面，道：“我这儿还有事，你就先回吧，等晚上，我自己打车回。” “那可不成，”小赵苦着脸道：“老板临走前可是交代了，我若是办不成，回来他可就要开了我呢。” “我媳妇才刚怀孕，要是没了工作，可怎么活啊？” 他两手合拢，连连搓着，“林小姐，你就当发善心，就让我每天接送吧。” “最多我等，你几时完事，我几时送你，反正我这整天也没事。” 林苗的本意是不想麻烦他，既然他不觉麻烦，那她也乐得省事。 她重又回去小铺，忙到歇业这才出来。 孟珠一脸欢欣的上了车，笑眯眯的跟小赵道谢。 小赵笑呵呵的应着，瞥着林苗上车，便驱车上了大路。 忙了一天，林苗有些累了，歪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孟珠却是个精力旺盛的，坐了一会儿就觉得闷了，便让小赵打开收音机。 很快，狭小的空间便被如水一般的乐曲占满。 孟珠这两天正在迷一个摇滚歌手，对太过温柔的音乐根本不感兴趣。 她凑到跟前，去调频道。 “等一下，”忽然林苗睁开眼。 孟珠停了手，只听收音机播报一则婚讯。 孟珠开始还没明白，但很快便惊讶的瞪大眼。 “这是周清婉？” 林苗看她一眼，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小赵笑了，“你们平日都太忙，没留意那些新闻，这两天的早晚报还有娱乐头条都被这消息占满了。” “不过周家陪嫁了一个马上就要上市的公司过去，这点小钱，也该花点。” 小赵镇日的跟着罗晏，对这些消息十分灵通。 林苗重又闭眼。 周清婉看似温婉娴静，其实却是个执拗狠毒的。 她喜欢罗晏多年，决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便去喜欢别人。 那天与她一道的男人，虽说长得也算不错，可那性子却不是多好。 这样的两个人若是结婚，结果可想而知。 孟珠不知林苗心里想法，已开始咋舌。 一个上市公司啊，那是多少钱啊。 这有钱人家的女儿就是好，嫁人都这么兴师动众。 小赵见她感兴趣，便跟她说起八卦。 不知不觉已到了林苗楼下。 林苗下了车，见孟珠还跟那儿讲着，便敲了敲窗户。 孟珠笑嘻嘻的瞧了眼，便道：“我回了，明儿咱们接着聊。” 小赵笑着答应，等两人回到家，亮了灯这才离开。 当晚，罗晏来电。 两人聊到手机几近发烫，这才挂断。 就这样过了半月，罗晏始终没提几时回来。 从他日渐疲惫的声音里，林苗听出些许异常。 某天晚上，小赵送两人回来。 趁着小赵跟孟珠聊得开心，林苗忽然问：“公司最近好吗？” “不大好，”小赵很是顺口的答出。 声音过耳，他急急变脸。 一脚刹车，把车停下。 “林小姐，你怎能这样？” 太奸诈了。 路灯之下，他的脸色很黑，显然是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林苗没理他的质问，只沉声问道。 小赵瘪了瘪嘴，心知到了这会儿不答是不行了。 “公司投标了个项目，本来好好的，不过银行突然反悔，不拨款了。” “老板是想法筹钱去了。” “要是筹不到呢，”林苗的性格素来是不思喜先虑忧，听了这话立刻问道。 “那可能要砸锅卖铁了，”小赵牙疼的抽搐着脸。 虽说老板有点工作狂，不过从打恋爱之后，这作息就改了，他对这份高薪还轻省的工作十分满意。 所以于心，他是希望公司能好的。 “差多少，”林苗问。 “老板凑了下，现在应该还差几千万吧，”小赵不大肯定的道。 “这么多，”孟珠倒抽口凉气。 “你以为，”小赵斜她。 他们可是家大公司，谈得都是上亿的生意好吗？ “走吧，”林苗淡淡道。 小赵忙发动车子，把车重新驶上大路。 一路上，林苗始终沉着脸不吭气。 小赵透过后视镜瞄了几眼，心里才开始悔。 这事老板可是交代了不告诉林小姐的，他一时嘴快把事说了，只希望老板看在昔日的交情上手下留情，别扒了他的皮才好。 车子停到楼边，林苗来开门，直奔单元门。 “等等我，”孟珠急忙扯上坤包，急急追上去。 小赵看着两人背影，轻轻扇了自己两巴掌。 当晚，罗晏电话如约而至。 听着他略微沙哑的声音，林苗很是心疼。 这得是说了多少话，上了多少火，才把嗓子弄成这样。 “你那儿还好吧？” 她终究没能忍住，问出了口。 “挺好的，”罗晏低低一笑，道：“要是顺利，过几天就能回来了。” “好啊，”林苗勾唇，“我这两天又新琢磨了个方子，等你回来帮我尝尝。” “好，”话筒里，罗晏温和的回应声里伴随着悦耳的门铃声。 “有人来了？” 林苗问。 罗晏唔了声，“一个合作伙伴。” “那你忙吧，”顿了顿，她道：“就算忙也要顾好自己，别随便应付。” “好，知道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人情冷暖 挂了电话，林苗出神了一瞬，才轻吐着气的把电话充电。 一晃又是十天，罗晏所说的归期却迟迟不曾到来。 某天，林苗照例的想从小赵这儿寻到消息。 这一回，小赵有了防备，一听到林苗问话，他急忙回她都挺好。 “别骗我了，罗晏都已经跟我说了，”林苗淡淡道。 “那您还问我，”小赵有些悻悻。 “我就是找个话题，”她斜小赵，“你还防备上我了。” “这也是你老板交代的？” “没有，”小赵忙赔笑，“老板可是一早就说了，对您是绝对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苗挑眉，一脸不信。 “不然您来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准告诉您。” 小赵一脸诚恳，心里自忖，现在最大的事就是公司那点事了，既然老板都跟她说了，他又何必枉做坏人。 “我又不想问了，”林苗转开眼看窗外。 “别啊，”眼见林苗侧脸微冷，小赵有些慌神忙道：“公司里情况不好，老板每日忧心，已经很烦，若再知道我这儿又惹您生气，那他可就真要火了。” “我这全家现在就指着这份工资过活，您就看在我这整日的鞍前马后份上，就绕了我这回吧。” 林苗眉头微动。 罗晏走了差不多一个月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把钱筹上来，看来情况可比她想得严重啊。 孟珠眨巴着眼，一脸诧异。 “几千万而已，对你老板来说，应该不是很难吧？“ 毕竟是挥挥手，就送掉一幢大楼的人呢。 以他的关系网，找人串串，应该也能弄出来了吧。 “是，本来不是多难的事，可气就气在张鹏那小子，”说到张家，小赵看了眼林苗，见她没有气怒，反而看向自己，这才道：“老板跟他都是一处长大，交得朋友都是那一圈的。张鹏那人太混，张家势力也算不小，老板不想朋友为他背负太多，便想用别的法子筹钱。” “只是，”他微微摇头，咽了后面的话。 林苗转开眼，望着车外的车水马龙。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世事从来都是如此。 小赵送了两人去小铺，便开车走了。 林苗站在原地，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车流中才道：“你先去小铺，我有事出去下。” 孟珠哦了声，便一步三蹦的跑进小铺。 林苗则打了辆车，直奔四合院。 “你来干嘛？” 孟成霖打开门，见是林苗，顿时撇嘴。 “师侄乖，师姑待会儿跟你玩，”林苗调侃。 “谁跟你玩，”孟成霖气得手脚哆嗦，一脸通红。 林苗一笑，趁着他没反应过来，进了秦子轩的屋子。 见到林苗，秦子轩挑眉。 “跟你商量个事，”林苗过去他桌子对面坐下。 秦子轩搁了医书，看过来。 “我想出卖我的股份，”林苗实在忧心罗晏，直接单刀直入。 “出了什么事？” 据他所指，小铺生意一直红火，以他的想法，年底之前，起码再开十家分店。 “没什么，就是有点事，急需用钱。” “你要多少？” 秦子轩沉吟片刻道。 林苗低声报出数目。 秦子轩沉默了。 这个数字实在太大，几乎相当于秦记三年的净利润。 林苗也知道，所以她此次过来并不是向秦子轩求助，而是打算把股份彻底让给秦家。 药膳的生意已经成型，凭秦家对药的掌握，完全可以再配出更多的药膳来。 “这件事我需要回去跟长辈商量一下。” “好，”林苗理解的点头。 “我等你消息，”她起身往外去。 秦子轩送她到门口，忽然道：“你这么做，是为了帮罗晏？” 林苗点头。 “值得么？” 秦子轩轻蹙眉尖。 “值得，”林苗笑得温柔。 相识多年，这是秦子轩第一次见林苗笑得这么幸福柔和。 他轻轻叹了口气，送她出院。 回来时，孟成霖把他堵住。 “她过来干嘛？” “来谈卖股份，”秦子轩低声道。 “她疯了，”孟成霖瞪大了眼，嘴巴张得大大。 小铺现在生意几乎算得上火爆。 要是经营得好，几年之后，上市也不是不能想的。 现在卖了，她是不是傻。 秦子轩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孟成霖跟着他回到屋里，见他给秦教授打电话，便识趣的出来。 只是，他到底挂心这事，便一直留在窗外。 眼见他挂了电话，又赶紧进来。 “怎么说？” “爷爷答应了，”秦子轩从座位上起来，拿起外套，往外去。 孟成霖跟了两步，才缓缓站定。 片刻后，他急转冲回屋里，拨通电话。 才接通他便吼道：“林苗，你是不是傻？” 林苗本是兴冲冲的接起来，听到几乎震破耳膜的声音，她忙把电话拿得老远，就着也还能听到孟成霖的怒吼。 好半天，感觉声音小了，她才放到耳边。 “这么说，是答应了。” “是，”吼了半天，孟成霖的嗓子都要哑了。 “太好了，多谢你，”林苗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准信，登时喜得不行。 “谁要你谢，”孟成霖哼唧，“你就是个傻子。” 林苗呵呵的笑，半点也不介意他的喝骂，反而道：“改天我请你吃饭。” “不吃，”孟成霖断然拒绝，为了表明态度，他啪一下挂了电话。 而后，他盯着电话，心里默数。 直到十个数，电话还没想起，他气得用力拍了下，骂了声傻子，忿忿出门。 另一边，林苗已一脸欢快的进去后厨。 三天后，秦子轩终于吧钱筹措好了。 他特地来到小铺。 “你来了，”一早得了消息的林苗匆匆出来。 秦子轩点头，望了眼屋里的众人，带着林苗去车里。 “钱已经准备好了。” 秦子轩道。 “多谢，”这声谢，林苗发自内心。 “这是重新修订过的合同，你看一下。” 林苗将合同从头到尾看了遍，惊讶不已。 “我的那个股份，” “爷爷说，这小铺是你的心血，就算将来真的有了什么，你的功劳也是不可埋没的。” “这股份，我们就先暂时买过来，等你手头宽裕了，再还给你。” 第二百四十章 你心如我心 “多谢，”林苗低声道谢，心里的却打定主意，绝不回购股份。 签完协议，秦子轩把支票递过去。 送走秦子轩，林苗第一时间给小赵打电话。 “你从哪儿来的这些钱？” 见到支票上的数额，小赵惊得嘴都合不拢。 “这你别管，尽快把项目拿下来。” “这个，”小赵咧着嘴，想笑，又迟疑。 诚然，有了这笔钱，已经迫在眉睫的项目马上就能启动，公司也不会因为违约而承受天价违约金。 可是老板一向要强，要是知道钱是从林苗这儿来，肯定要生气。 “这个，还是您亲自给老板吧，”小赵推拒。 “我自然是不方便的，”林苗露出一笑，“老实跟你说吧，罗晏什么都没告诉我。” “我要给他送去，你说他要是知道谁说的，结果会怎样？” 怎样，自然的炒鱿鱼，滚蛋了。 “林小姐，你，你狠，”看着巧笑嫣然，一脸狡黠的林苗，小赵词穷了。 这事在公司都是机密，要不是老板跟她的关系，他是绝不可能跟她透漏半句的。 还是古话说得对，女人是老虎啊。 林苗轻抖薄薄支票，放到小赵掌心。 看着支票，小赵竟觉得前所未有的烫手。 “再过一会儿银行可就下班了，”林苗提醒。 小赵认命的耷拉下脑袋，开车赶往银行。 晚上，小赵来接林苗，表示事情已经办好，两天后就能到账。 林苗点头，错开眼往窗外，“这事不用跟他多说。” “那老板问起来？” 小赵眨巴眼。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老板怎能不问出处？ “就说程建设帮忙筹的。” 程家家世跟罗家不相上下，即便程建设没有从商，以他关系，大抵还是有可能借到的。 且那支票上的户头并不是秦记，只要理由合理，完全可以蒙混过去。 小赵显然也是想到这些，他看了眼孟珠，点头。 “明儿我就给老板打电话。” 林苗微微点头。 孟珠骨碌着眼睛，看着两人。 等到回到家，她便扯着林苗问究竟。 林苗不胜其烦，只好道：“我把小铺卖了。” “卖了？” 孟珠瞪大眼。 林苗点头，扯了盘了一天的头发，去卫生间洗漱。 “不是，这是多大的事，你怎么就轻易决定了，”孟珠追过去问。 林苗笑了笑，捧水洗脸。 孟珠盯了她一会儿，了然，“你是为了帮罗晏。” “你这么做值得吗？” “值得，”林苗把脸擦干，淡声道：“那时他为了我，不惜生意陷入谷底，险些一无所有。” “这样的人不值得，谁值得？” 两句话把孟珠堵住。 “你有理，”她轻跺了下脚，跑去客厅看电视。 林苗知道，林苗是关心她，替她不舍。 但每个人心里都有最重要的坚持。 与她，罗晏就是其中之一。 三天后，小赵来接林苗时道：“林小姐，老板明天回来。” “我知道，”罗晏才刚订机票，就跟她说了。 “趁着还有时间，你先把事情办了。” “林小姐，这，我不行，”小赵为难。 “罗晏跟我说，这边的事全权都交给你去办，这个项目应该也在其中吧？” 小赵咧嘴，心里腹诽老板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跟她说啊。 送了林苗，小赵掉转车头。 林苗转过来，温温柔柔的笑，“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小赵脸一垮，却不敢不点头。 第二天傍晚，罗晏抵达帝都。 小赵接了他，笑呵呵的道：“老板，孟总那边已经联系妥了，签约仪式就定在明天。” 罗晏闭着眼，似乎在闭目养神。 小赵偷瞥了眼后视镜，见罗晏脸色还好，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车子很快驶入公司楼下的停车场。 “老板，到公司了，”小赵侧身，一手搭在副驾座椅上。 “那钱到底从哪儿来的？” 罗晏睁开眼。 黝黑的眸子沉沉看不见半点光芒。 小赵的心咯噔一下，他强笑了下，“老板，你不是知道吗，是程” “我要听实话，”罗晏打断他。 小赵一梗。 罗晏右手食指轻点左手手背，面沉如水。 小赵看得心惊胆战。 上一次，他这样时，销售部老总便走人了。 “老板，”小赵收回胳膊，缩起肩膀，“是林小姐。” “她知道您急着用钱，就给了我支票，让我存到公司账上。” 罗晏闭了闭眼，没有问她怎么知道的。 他迟迟不归，林苗怎能不问？ 以他对她了解，只要是她想知道的，就一定想方设法的知道。 小赵虽然滑头，可也分跟谁。 对自己人，他几乎是一根筋。 这样的他对上林苗，定然会被套出话来。 “钱呢？” “已经打到项目公账上了，”小赵怯怯答着。 罗晏用力抿紧嘴唇。 打到那个上面的钱就不能再动，不然定会引起合作方注意，格外再生出枝节。 “公司的事明天再说，”他推开车门，走到司机位置。 小赵忙不迭下车，眼见罗晏一心把车开出停车场，并没有说怎么处置他，不由忐忑起来。 小铺里，林苗正和几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罗晏走到门口，正跟收拾了餐盘，要去后厨的林苗碰上。 “你回来了？” 林苗笑着招呼，把东西给服务生，擦了手过来。 罗晏浅浅勾了下唇，“才刚到。” 林苗拿了衣服和小包，笑着到他跟前，“好了，走吧。” 罗晏拉开门，等林苗出去，余光瞄见门户朱瞪着眼望来。 见他发现自己盯他，孟珠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别开眼。 罗晏抿了下唇，跟上林苗。 两人上了车，林苗笑看罗晏侧脸。 “一月不见，好像更帅了。” 罗晏定定看她，声音温柔，带着某些诱哄，“这样的我，你更喜欢？” “你怎样，都好，”林苗脸颊泛红，羞涩的揪着袖口，往车外行人。 罗晏勾了勾唇，忽然的不想再说那些有的没的。 既然这是她的心意，那他便收了。 “吃饭了吗？” 罗晏轻轻吸了口气。 “没呢，”这会儿刚到饭点，林苗根本来不及吃。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亲人 罗晏带她去了家藏在深巷里的小店。 才刚转到小店所在的巷子，远远便看到停着的成排的车。 车子行过，林苗睃着上面挂着的标志，微微挑眉。 这些车每一辆都几近百万，只看这些，就能想到这店不同一般。 抱着这个念头，林苗跟着罗晏进了小店。 小店不大，只五六张桌子的样子。 此时，已有四桌被人占了。 看到罗晏，其中一桌里的一个中年男人微微点头。 罗晏回以浅笑，带着林苗坐上唯一一张空桌。 老板自从后厨探出头，瞄了眼，便进去。 没多会儿，他端了两碗卤煮过来。 “这是，”与卤煮，林苗也算半个行家，一打眼便瞧出这卤煮火候极其到位。 她夹了块，放到嘴里。 初一咬，只觉软，略微用力，便能觉出弹韧来。 她极快吃下，又夹一块。 罗晏瞧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笑得眉眼皆开。 邻桌的中年男人微微勾唇。 几次见着这小子，每次都是冷着脸模样。 没想到，陪女朋友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老板很快上了三菜一汤。 他擦了手，笑呵呵的出来。 “老板，今天这鱼尤其入味，正适合配酒，”有人举着杯，笑着招呼。 “合你胃口就好，”老板笑得憨憨，逐个桌问过，来到罗晏跟前。 “今天这才可合胃口？” 罗晏立刻看林苗。 “特别好，”林苗笑，“尤其卤味，真是一绝。” “您真有眼光，这手绝招可是我家里祖传，到我这儿已经是第十代了。” 林苗惊讶不已。 老板很是得意的腆了腆肚子。 罗晏笑着加了筷子菜放到林苗碗里。 老板便识趣的退去后厨。 吃完了饭，罗晏送林苗回家，便赶去公司。 此时，公司高层全部留在公司，罗晏过去，便开始开会。 一晃几天，罗晏始终没有联系林苗。 林苗也知罗晏离开那么久，公司定然有许多事需要他处理。 半月后，罗晏打开电话，问明她没事之后，便带她穿街过巷。 林苗看着窗外，越走越觉得眼熟。 “这是去哪儿？” “去见个非常重要的人，”罗晏笑。 “谁啊，”林苗好奇。 “到了你就知道了，”罗晏笑眯眯的卖关子。 林苗笑睨他，直到车子拐进一条两边皆是高高围墙的巷子，她脸色微变。 这条路她曾跟着秦教授来往多次。 车子停在熟悉的大门旁边。 “到了，”罗晏笑着打开安全带。 林苗干干扯了扯嘴角，跟着他下车。 罗晏按响门铃，很快有人过来开门。 见是罗晏，那人直接把门打开。 到这时，那人才看到林苗。 “小林大夫。” 林苗浅笑，“你好，好久不见。” “真是好久不见，”那人笑：“秦教授可好？” “好，师父老人家身体康健，精神矍铄，每天能吃一大碗饭呢。” 那人被逗得一笑，身后有一洪亮声音问：“谁来了？” 那人回身：“是孙少爷。” 听得这称呼，林苗抿起嘴，她还记得秦教授当初的叮咛。 这么想来，当时似乎有人称呼这位为罗老来着。 林苗手心一下子冒出汗来。 一直以来，林苗都知道罗晏家世不俗。 只是，一直以来罗晏都表现得太过寻常，导致林苗错误都以为，他的家里也就那样而已。 现在，骤然得知罗晏竟然有着这样背景，她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掉头就跑。 罗晏似乎察觉林苗心思，轻轻握住她的手。 那人转头，余光瞄见，眉头微动，而后急急迎向过来的罗老。 “是小林呀，”罗老站在廊下，笑着招呼，接着便看到罗晏，他立刻竖起眉毛，斥道：“臭小子，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啊。” “爷爷，”罗晏拉着林苗过去，“这阵子太忙，这不才刚得空就过来了。” 罗老哼了声，瞟了眼两人相交的手，忽的笑意转浓。 “走了一道，热了吧，”他招呼道：“快进屋凉快凉快。” 他看向门边，“赶紧，把镇了的西瓜拿来。” 那人看了眼林苗，笑着答应，脚下却慢吞吞。 林苗轻轻吸了口气，笑了笑，“罗老，你不能吃凉的。” 罗老皱巴了下脸。 真是的，本想趁着这机会吃几口的。 “我给您诊下脉吧，”短暂的惊慌过后，林苗镇定下来。 昔日几人相处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立刻找到自己定位。 “我这几天特别好，什么毛病没有，吃东西也都不少，”如果可以，罗老真是不想喝苦药汤。 因此在林苗诊脉的时候，他小声嘀咕。 “爷爷，”罗亚皱着眉头，不赞同的盯他。 “好，我知道了，我不说话，行了吧，”罗老不满嘟嘴，“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爷爷。” “我真是命苦，唯一的大孙子也要跟人跑了。” “爷爷，”罗晏哭笑不得。 这几年，爷爷尤其孩子气。 真是应了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小孩这句话了。 林苗再三诊过之后，肃着脸道：“罗老，你这两天没少吃生冷的，这可不行。” “就吃几块，真没吃多少，”这天眼见着就热了，空调不能吹，罗老可不想连凉的也不能吃了。 “几块也不行，”林苗绷着脸，“早前您心火旺，帮您调理时，下了不少寒性药，这会儿是要慢慢温养，半点生冷也沾不得。” “听到了，”罗晏侧头。 正端西瓜过来的某人苦笑点头。 只是，罗老现在小孩儿心性，脾气上来，他也是没法。 “好啦好啦，我不吃行了吧，”罗老气哼哼的甩手，指着西瓜盘，“没听到么，拿走拿走。” 罗晏失笑，接过西瓜盘，端到林苗跟前。 “您不能吃，我们又不是不能吃。” “不行，”罗老气哼哼，“我不能吃，你们也不能吃。” 他瞪着林苗，大有她要吃，他也吃的意思。 “我也不吃，”从上一辈子开始，林苗就不怎么吃凉的，为得是让身体保持最佳状态。 “还是小林好，”罗老顿时圆满了。 罗晏摇头，把西瓜盘端出去，换了温温的茶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今生良人 从小院出来已经将近天黑。 走在回去路上，林苗侧眸看罗晏。 “看什么？” 罗晏一边换挡，一边笑问。 林苗微微摇头，扭回去看窗外。 到这时她才明白，昔日罗晏的母亲为何那么颐指气使，那么高高在上。 回到家，她第一次开始思索与罗晏的关系。 老话常说，门当才能户对，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平等的门第子弟教养学识眼光，以及为人处世都大抵相当。 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故事固然美丽，然而故事终究是故事，一旦回到现实，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和谐，最后只能以悲剧收场。 而在另一边，罗晏回到小院。 “你怎么又来了，”罗老正在小院的桌边喝茶，见他过来，立时别开头。 罗晏无奈摇头。 就因为晚饭时不让他多吃肉，竟然气了快两个小时。 罗晏坐到另一张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笑道：“好茶。” 罗老斜着眼睨他，不语。 罗晏喝了两口，见罗老还不肯搭理他，便道：“下个月我就二十六了。” 这话一出，罗老便扭过头来，“你还知道自己多大，整天疯跑，程家那小子，眼瞅着就娶媳妇了，你呢？也不知整天瞎忙活什么？” 罗晏浅浅勾唇。 “所以，我也反省了下，也是时候成家了？” 他淡淡道。 “真的？” 罗老瞪大眼。 祖孙两每一次见面，他都是以这顿数落开头，可回回这小子都当没听见，没想到这次竟然有反应了。 “真的，”罗晏微微点头，笑望：“还合你意吗？” 罗老眨巴眨巴眼，轻咳一声，点评道：“小林这孩子，有点刻板，不大灵活。” “这人在社会，哪儿能那么教条，也得适时变通，是不？“ “不就是不让你吃冰西瓜，少吃肉，”罗晏打断。 罗老一梗，见罗晏眉头微皱，有心收口，只是想到饭桌上，几人大快朵颐，只有他被限制，就心下不平衡。 “那还不够，”盯着罗晏灼灼视线，他小声嘀咕。 “以后她还会如此，我更是如此，你老就忍了吧，”罗晏直接道。 罗老瘪嘴，却不敢再多说。 “过几天，我来接您。” 罗晏忽然道。 “孙少爷，”程东忙接口。 “放心，就在巷子口的小店。” 程东看了眼罗老，有心阻止。 罗老非同常人，若有个什么，那他百死也不能赎罪。 “我又不是囚犯，连出个门都不行，”难得被孙子邀请，罗老乐颠颠的，一听程东这么说，立刻瞪起眼睛。 程东苦笑。 身为生活秘书，保障罗老日常安全，是他的工作。 “放心，就一会儿。” 罗晏也明白程东的难处，笑着道。 程东勾了下唇，心里则在暗忖，得尽快跟上面请示，调些人过来。 讲完正事，罗晏便赶去公司。 项目才刚启动，千头万绪，他必须让事情尽快归于正轨。 一晃半月，事情终于可以全部交给项目部老总负责。 当晚，罗晏来接林苗。 看着一身正装，格外俊逸的罗晏，林苗诧异。 “待会儿还有事？” “是啊，”罗晏笑，“不过要很晚，咱们先去吃饭。” 林苗不以为意的点头。 罗晏驱车来到一早定好的小店。 见到罗晏，老板给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罗晏笑着与林苗落座。 老板很快上了菜。 林苗一睃，见大半都是自己爱吃的，顿时笑眯了眼。 忙了一下午，她早就前胸贴后背。 菜一上齐，她便开动起来。 罗晏笑吟吟的看她吃得欢快。 老板等到时间差不多，端了个果盘过来。 林苗摸着鼓鼓肚子，不大想吃。 罗晏瞥了眼果盘，见上面满满当当都是水果，立时偷瞥老板。 老板暗使眼色，示意戒指就在里面。 “饭后吃点水果，”罗晏劝道。 “你吃吧，我太饱了，都怪这里的饭太好吃，”林苗腆着肚子，微微后仰。 罗晏微微侧眸。 这盘水果是两个人的量，他一个人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他偷瞥老板。 老板无辜回视。 女孩子不是都要保持身材，只吃一点点的嘛？ 他是怕女孩待会儿高兴晕了，特地装得多了点。 罗晏捻着葡萄，一粒粒往嘴里塞。 好在刚才他没怎么吃，这会儿倒也能吃下。 只是，这葡萄实在太齁，难道是泡在糖浆里的吗？ 罗晏一边腹诽，一边费力吞咽。 林苗瞧在眼里，忍不住笑了。 “吃不下就别吃了，你要喜欢，改天买点。” 罗晏把口里的葡萄咽下，勉强挤了点笑。 都快吃到盘底了，这会儿放弃，早点的岂不是白吃了。 “这家店的葡萄格外的甜，要不你尝尝？” 他抓了几粒递过来。 林苗笑着摆手。 罗晏只好塞进嘴里。 林苗瞥着，眼见他吃不下还吃，担心他撑到自己，便拿了两粒，才要缩回手，忽然瞥见盘底一点亮晶。 “这是，”她定睛一看，发现是枚戒指。 一瞬间，她脑子空白。 罗晏悄悄松了口气，拿起戒指，有些费力的跪在她面前。 “你可愿意多个人吃你煮得饭？“ 林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喜悦和感动反复在胸中激荡，化作眼泪，涌入眼眶。 “你愿意吗？” 罗晏柔声追问。 林苗抿住嘴，努力将哭音抿下。 但她显然是不太成功。 不断闪动的鼻翼，带着哭音即将冲出。 她只好伸出颤抖的手，捂住嘴巴。 “小林啊，你就答应这混小子吧，”身后，罗老缓缓走出。 “谁然这小子上来一阵特别的混账，有时候还跟个闷葫芦似的，几棍子也敲不出一句，”说道孙子缺点，罗老滔滔不绝。 罗晏实在没能忍住，飞了个白眼。 罗老立刻警醒，“不过他人好，对你又真心实意，我敢说，这辈子，除了他，你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好的。” 林苗松开手，嘴巴微张。 显然是要松口。 罗晏弯了弯眼，关键时候还是得老将出马。 “最重要，他还有我这好的长辈，这男人好不好，就看家里，有我在，你还犹豫什么？” 第二百四十三章 故人来 夸起自己，罗老有点刹不住车。 罗晏冷冷瞪着他，乌黑的眸子几乎冒出火光。 程东急忙扯住他，悄悄暗示。 罗老这才察觉大孙子已经在暴怒边缘，他干笑一声，住了口。 罗晏轻抬手腕，期盼的望着林苗。 有了罗老的插科打诨，林苗的情绪略微缓和。 她翘起嘴角，缓缓伸出手。 这意思不言自明。 罗晏大喜，急忙握住，郑重其事的将指环套上。 而后起身，紧紧抱住林苗，将头微侧的埋进她颈窝。 林苗回抱，颈窝微微一热，湿润缓缓散开。 林苗一震。 他竟然哭了。 罗老很是欣慰。 大孙子总算有主了，曾孙子还远吗？ 程东笑着拉他出了小店。 回到院子，罗老很是欣慰。 自家那个孙子倔头的很，小林却是个柔软的。 两人在一块，正好可以中和。 当晚，林苗回去。 孟珠早已归来，见她脸颊泛红，眼睛放光，不由诧异。 但她现下还在生林苗的气，便佯作看杂志。 林苗却跑到她跟前，把手伸给她。 “干嘛？” 孟珠瞄了眼，就是个白金指环。 “罗晏跟我求婚了，”林苗嘴角高翘。 “真的？” 孟珠一把扔了杂志，抓住林苗。 林苗点头，喜悦从她眼角眉梢流淌而出。 “还算他有良心，”孟珠松开手。 想想林苗对他的付出，喜悦登时少了一半。 “我求的可不是他的良心，”林苗也不介意，靠着她坐下。 “两人携手一生，若无真心，岂不是折磨？” 孟珠瞥她，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好有道理。 “好吧，你有理。” 想想自己和程建设，她自觉是个明理的，知错就认。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林苗笑着靠了她一下，“谢啦。” “稀罕，”孟珠脸上微热，她斜了眼林苗，转去厨房。 林苗眯着眼，回想当时情景，忽然笑了。 “傻笑什么？” 孟珠拿了下酒菜和啤酒过来。 林苗忍了笑，把当时情形讲给孟珠听，孟珠笑得前仰后合。 程建设可是跟她说过，这个哥们最不喜欢的吃水果，尤其是甜的。 现在可不是葡萄盛产的季节，贩卖的都是进口的提子一类。 那甜度可远比寻常葡萄要高得多。 整整一盘都吃掉，不是真爱，真没法做到。 她啪啪打开啤酒，举起来，“祝贺你。” “谢谢，”林苗跟她轻碰，喝了一大口。 “没想到，”孟珠喟叹。 转念一想，罗晏为林苗做得，忽然又释然。 说来也是奇怪，早前她是生怕林苗吃半点亏，可现在，林苗和他要成一家，她忽然就不那么介意了，甚至还觉得两个人佳偶天成。 “没想到什么？” 林苗喝了口酒问。 孟珠摇头，笑了。 “就是觉得世事很奇妙，不过细一想又觉得是必然。” 林苗挑眉。 “你趁我不注意，去修哲学了？” “我说得是真的，”孟珠白她一眼，道：“想想当初咱两才刚见面，谁会想到我会抛下天女身份，跟你回来？” 林苗点头。 那会儿的孟珠不驯又冷傲，行事完全由自己心意。 跟现在轻快开朗又善解人意的她，完全是两个人。 孟珠回味了下，摇头，“这才多久，再想起那会儿，我都觉得像隔世。” 林苗笑着吐槽，“去年成渝已经为你举行了火葬，你现在可不就是来世？”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孟珠举杯。 “能，”林苗碰了下，一口干了半罐。 两人喝到半夜，才回房睡觉。 第二天一早，闹钟作响。 林苗揉着胀痛的脑袋，痛苦的按停闹钟，继续缩在床上。 不知道迷糊多久，电话开始作响。 林苗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踉跄着来到电话跟前。 “喂，”她声音微哑，带着宿醉的暴躁。 “老板，有个人说是你亲戚，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小炒师父声音传来，周围有些嘈杂，显然不是在店里。 林苗唔了声，揉着脑袋，挂了电话。 “谁啊，”孟珠顶着一头乱发，探出脑袋。 “没事，你接着睡吧，”昨天两人把家里所有的酒都喝光，红啤混喝的结果就是两人状态都很差。 林苗钻进卫生间洗漱。 孟珠呆了几秒，才迟缓的缩回脑袋，继续睡回笼觉。 林苗则是打了车，赶去小铺。 一进点，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高淼。 高淼形容有些狼狈，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白，眼下更是一片青黑。 “你这是怎么了？” 林苗摸了下桌上的水杯，又叫服务生倒杯过来，才坐去她旁边。 看到林苗，高淼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别哭，”小铺里还有时刻，闻声全都望来。 林苗忙拉着她去后厨里面的库房。 “苗苗，我爸要死了，”高淼伏在她肩上，嚎啕大哭。 “怎么回事？高叔怎么了？” 少年时，林苗没少受高家父女照顾。 可以说，就是有了他们的帮忙，她才能在林家那群人跟前挺直腰杆，甚至跟韩春妮叫板。 “我爸得了癌症，大夫说他活不过三个月了。” 高淼抽抽涕涕的道。 “高叔现在在哪儿？” “帝都医院。” “待会儿我陪你过去，那边我认识些熟人，看能不能想些别的办法。” 高淼点头，一脸信赖和期盼。 林苗怜惜的轻拢高淼发丝。 这些日子，她肯定十分煎熬，不然怎会瘦得脱相？ “吃饭了吗？” 高淼摇头。 林苗拉着她出来，叫小炒师父做了两碗馄饨。 吃完，她交代小炒师傅一声，便带着高淼去了帝都医院。 高淼带她来到高成病房。 进了门，看到躺在病床上，脸色黝黑黝黑的高成，林苗几乎都不敢认。 “高叔，”她极快调整好表情，笑着上前。 “苗苗来了，”高成挤出一点笑容，撑着身体想要起来。 “您别动，”林苗急忙上前，把他按住。 高淼拖了个凳子过来。 林苗坐定，“高叔，你觉得怎么样？” “就那样。淼淼这孩子，”高成看了眼高淼，叹了口气，“我这病治不好，在这儿也是白花钱，明天我就想回去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有了主了 “爸，”高淼急得额头都要冒汗。 大夫已经说了，这病必须要靠药物和仪器维系，要是回家，以家里那边的医疗条件，就真是等死了。 高成却看也不看她，只笑望林苗，“听淼淼说，你开了饭馆。“ “怎么样？生意还好吗？” “挺好的，”林苗笑道，与他说起小铺里的琐事与趣闻。 高成笑着听着，没多会儿便昏睡过去。 林苗将被角掖好，看完病例，才轻手轻脚的出门。 高淼跟着她出来，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低泣。 林苗安抚的摸了摸她肩膀，“我出去一趟。” 高淼抹着眼泪，胡乱点头。 林苗径直上了顶楼，院长刚好就在，见到林苗，院长有些惊讶。 “院长，好久不见，”林苗笑着招呼。 院长笑着点头，示意她坐去沙发，倒了茶，才道：“听你师傅说，你开了小店，怎么样，生意还好？” “过得去，”林苗笑应。 “那就好，”院长笑盈盈，片刻又叹气，似真似假的道：“还以为你是回来复职的。” “您说笑了，”林苗笑得眉眼弯弯。 “我今天来是有事想请您帮忙。” “什么事？” 院长微微正襟。 林苗将高成情况讲与他，又道：“这位长辈在我最困难时，对我帮助良多，如果可以，还请您帮我咨询下国外专家，看有没有对这方面有研究的。” “这个，我想想办法，”院长点头。 “关于钱的方面，您不用跟家属多说，我来负责就好。” 高家父女这些年一直就只经营那家小店，虽说生意不错，可也只能保证衣食无忧，大富大贵是不可能的。 高成这一病也不知多久，想来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 不然以高淼的性子，绝不会贸然找上门来。 “好，”院长点头。 “那就拜托了，”林苗行了个礼，转去楼下。 院长沉吟片刻，叫来负责高成病情的主治大夫。 林苗则去打了些粥饭回来。 高成这会儿已经醒了，护士正在为他打针。 林苗放下东西，把高淼拉去一边，跟她说了请专家的事，又道：“高叔那边，你多劝着些，让他别着急，钱的事更不用做着急。” “苗苗，”高淼很不好意思的低头。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麻烦的。 林苗轻拍她手背，“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摆了摆手，往扶梯行去。 高淼嘴巴张了张，到底没能说出什么。 林苗回到小铺，第一时间筹钱，而后把钱存到医院。 下午，高淼趁着高成去做治疗的时候，翻出包里仅剩的一点钱去交款，却被告知已经预存了。 她用力捏紧薄薄的几张钞票，用力抹了把眼。 晚上，罗晏来接林苗。 林苗将高家事告诉他，又道：“咱两的事能不能暂缓。” 即便高叔的病无药可医，她也想尽自己所能，为他多挽留几日。 “好，”罗晏笑意浅浅。 结婚是他与林苗的人生大事，他不想将来留下遗憾。 “谢谢你，”林苗笑。 “就这么谢？” 罗晏微微侧身，把脸颊凑过来。 林苗脸上泛红，看了眼车窗。 窗子是贴了膜的，外面根本看不见。 她急急嘬了口，便立刻坐正。 罗晏不满意的瞪她。 林苗抿起嘴，瞪大澄澈到可见底的眼眸。 好似警惕又软萌的幼苗。 罗晏指尖一阵发痒。 他探手用力揉了林苗一把，在她皱着眉头抗议时，捧起她脸，用力亲了口。 林苗支吾着，想要挣扎。 罗晏却松开手，并启动车子。 安全第一，广播电视天天报道。 林苗正好瞪他一眼。 罗晏得逞一笑，开车上路。 “今晚吃什么？” “不吃，”林苗气鼓鼓。 罗晏好脾气的道：“好久没吃你做得饭了，今天还早，不然回去？” “回哪儿？” 林苗瞪眼。 “咱们的家，”罗晏笑睨她一眼，驱车去就近的超市。 林苗被动的跟着他逛了一大圈，带着足足四大袋子的战利品站在小楼底下。 看着拎着袋子，在前走到罗晏，林苗懊恼不已。 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跟他回来了。 罗晏在前引路，待到进了门，他挽起袖管。 林苗在旁看他，眼见他熟练的把肉菜分门别类的放进冰箱。 “你来？” “我帮你打下手，”罗晏打开水龙头，把菜放到洗菜篮里。 有人帮忙，林苗自然乐意。 尤其这人还是她将来的另一半，她很乐意培养他的动手意识。 她翻出鱼来，才要洗，就被罗晏接过去。 “你先去看电视，好了我叫你。” 罗晏道。 林苗弯起眉眼，拿了蒜头。 “我陪着你，”她把蒜瓣掰下，一颗颗剥着。 罗晏动作很快，没多会儿便把菜洗好。 林苗套上围裙，开始切菜。 罗晏在旁看她刀工如飞，不得不承认，她的厨艺越发进步了。 分工合作的结果就是饭很快端上桌。 两人对坐，罗晏拿了醒好红酒出来，给两人倒上，又点上蜡烛。 烛光下，罗晏的脸竟然带着莹润的光。 他轻抬手腕，“罗太太，谢谢你。” 他声音微沉，入耳让人心醉。 林苗蛊惑一般，跟他碰了下，一饮而尽。 酒液沿喉而下，唇齿缓缓回甘。 到这时林苗才反应过来罗晏的称呼。 她娇嗔的白了罗晏一眼，“谁是你太太。” 罗晏拉起她的手，烛光下，戒指熠熠发光。 “已经套牢了，你可不要想赖账。” 罗晏手很是温暖，林苗竟眷恋得不想分开。 罗晏似乎也很喜欢，一直牵着她不放。 饭菜散发香气，林苗往回抽手。 罗晏一下握住。 “吃饭，”林苗失笑。 “我喂你，”罗晏挪着凳子，别扭的到林苗旁边，夹了筷子菜，送到林苗嘴边。 林苗无奈瞪他。 罗晏混似未见，诱哄她张嘴。 林苗觉得好笑。 这样的罗晏，可爱到让人想咬一口。 她也真是这么做了。 罗晏轻嘶一声，越发握紧。 才刚转成白皙的手背，牙印十分明显。 林苗又有些心疼了，她轻轻吹了吹。 却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忍耐的喘息。 第二百四十五章 日子就要这么过 吃完晚饭，林苗连碗都没洗就溜进卧室。 听着锁门声音，罗晏苦笑。 他又不是圣人，面对心爱之人的挑逗，能忍得住才是怪事。 他僵住了会儿，感觉身体好些，才端了饭菜去厨房。 收拾妥当，他去敲林苗房门。 “洗漱之后再睡。”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林苗含糊的回应。 罗晏摇了摇头，进去自己房间。 过了几分钟，隔壁传出动静。 罗晏侧耳听了片刻，努力将心神投注到面前的文件上。 第二天一早，罗晏被一阵饭香唤醒。 他走出卧室，嗅着空气里的香气，空荡许久的心被填得满满的。 林苗端了粥出来，见他起了，便道：“饭好了，快去洗漱。” 罗晏答应着去洗漱，回来时林苗已经把早饭摆上桌。 两人对坐，罗晏喝了口粥，看低头吃饭的林苗，只觉幸福从心底汩汩冒出。 吃过饭，罗晏送林苗去小铺。 将要到时，他脸色忽然转暗。 “怎么了？” 林苗诧异。 “没事，”罗晏勾了勾唇，把车停下，跟她一道进去。 出来时，他冷瞥十几步开外的那辆黑色轿车。 轿车停顿了半分钟，缓缓往前驶来。 罗晏上了车，调转车头，往前开。 轿车在后紧跟。 两车一前一后的停到就近的一家咖啡厅门口。 罗晏下了车，冷睨。 轿车的后车厢打开，常青从后面下来。 看到儿子的冷脸，常青脸色同样也很难看。 她走到罗晏跟前，冷睨了眼，才轻哼着进去。 罗晏紧跟着来到包厢。 “你来干什么？” 进了门，罗晏便把门关上，冷冷盯她。 常青冷斥道：“我是你妈，你这是什么态度？” 罗晏冷冷一笑，“张家最近生意很不顺，听说刘阿姨很不满周家，早前答应的融资是否实现，现在可是五五之数。” “你知道什么？” 常青勃然变色。 她有大半资金都压在周家，若是周家倒了，那她可就血本无归了。 “不过是听说而已，”罗晏淡淡道：“您又何必着急。” “你，”常青咬牙，“我努力赚钱，又是为了谁？” “为我？” 罗晏冷笑。 “这名头我可不敢担。” 在他四下举借之时，他的这位亲妈可是咬死了一分钱没有的。 “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若我不顺，看到别人顺，我这心里总是不大舒服。该怎么办，您自己斟酌。” “罗晏，我是你妈，”常青忍无可忍的怒吼。 “可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你儿子，”罗晏冷冷接口。 “从大哥去世，在你心里，我这个儿子就死了。” 罗晏脱口说出压在心里多年的心里话。 “你，胡说，”常青反驳得很是心虚。 因为罗晏说得是事实，但她却不能承认。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罗晏冷冷一笑，“爷爷很喜欢林苗，她将会是罗家媳妇。” “什么？” 常青没想到罗晏手脚竟然这么快，更没想到一贯倔强强硬的罗老竟然这么好说话，这么轻易的就接受林苗进罗家。 罗晏勾唇，“为了大家都好，我希望你可以如期参加我们的婚礼，做好该做的事。” 他打开门，径直出去。 留下转着眼睛，一时想不出法子的常青。 罗晏回到公司，叫了律师顾问过来。 两人关起门上了半天，律师顾问一脸凝重的出门。 几天后，顾问重又过来，交给罗晏一沓文件。 罗晏仔细看完，笑着点头，“辛苦你了。” “这是我该做的，毕竟我可是收了钱的，”律师顾问显然累得不轻，眼底都泛出青色，但这却没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罗晏笑着送他离开，给林苗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林苗压低嗓子道：“怎么了？” “在哪儿？” 罗晏笑着合拢文件。 “在医院，”林苗小声道：“高叔病情恶化，正在抢救。” 罗晏收了笑，将文件放好，“你先别急，我这就过去。” 林苗嗯了声，挂上电话。 一旁，高淼哭得两眼红肿，人几乎昏厥。 “没事的，别担心，”林苗徒劳的安抚。 半小时后，罗晏赶到，看到林苗眼底的青色，他微微皱眉。 “情况怎么样？” 林苗摇头。 罗晏瞥了眼几乎失魂的高淼，阔步去外面。 没多会儿，他带了两杯粥来。 “先吃点东西。” 林苗接过来，递给高淼。 高淼呆呆接过来，却没有喝。 “淼淼，吃点东西，不然你要熬不住的，”林苗低声劝着。 高淼完全没有反应。 林苗轻轻叹气，眉宇间的郁色浓的化不开。 罗晏忍了想要帮她抚平的冲动，一手抄着兜冷声道：“你要是撑得住，就饿着。不然等你爸出来，你倒了，那就只能让看护照看。” 罗晏这话说得极其冷漠。 高淼一下子瞪了过去。 但罗晏何许人。 别说一个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女人。 就是面对几百上千人的怒瞪，他也不痛不痒。 “罗晏，”林苗隐带责备的摇头。 罗晏却视而不见，只把粥往林苗跟前送。 “赶紧吃，待会儿就凉了，吃了要胃疼的。” 林苗被动的含着吸管，只好吸了两口。 粥里加了糖的，显然是罗晏担心她长时间没吃东西，引发低血糖。 林苗心里微甜，却还是睨了罗晏一眼。 高淼瞟了眼，错开眼，露出是伤感。 林苗敏锐察觉，忙示意罗晏退后。 “怎么了？” 高淼急忙醒神，摇了摇头。 为表示真的没事，她用力吸了口粥。 温热的甜粥落肚，微微熨帖着。 手术室的灯没了，高淼立刻弹跳起来。 “大夫，我爸怎么样了？” 大夫拿下口罩，轻轻叹了口气。 高淼脸色一白，人摇摇欲坠。 “需要观察一些时候，如果病情稳定，或许还能坚持些时候。” 大夫说这话时，眉头一直紧皱。 但高淼高兴父亲得救，欣喜过望，并未留意。 罗晏确实注意到了，在两人陪着高成时，他寻到主治大夫，得知就算此次高成可以撑过，也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罗晏回到病房，透过玻璃望着眉头舒展的林苗，摸出电话。 第二百五十六章 高家女婿 走在回去的路上，罗晏频频观察林苗。 待她情绪稍微稳些，才把医生的话告知。 “还能支撑多久？” 林苗问。 罗晏微微摇头，神色凝重。 林苗猛地别开眼，望窗外。 眼眶渐渐泛红，热意缓缓涌上。 “罗晏把车停在路边，拉过她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们能做的便是让老人尽可能安心的离开。” 林苗微微点头，抹掉滑出眼角的泪，朝他挤了点笑。 罗晏轻摸两下她脑袋，长指轻抚她眼角，将余下的泪痕擦干。 确定她不再流泪，这才发动车子。 回到家，林苗谢绝罗晏陪伴，进了卧室。 罗晏在屋里转了圈，见冰箱里只有一点水和果汁，便把冰箱填满。 卧室里依旧安静得厉害。 罗晏便把买来的饭摆到桌上，悄声下楼。 卧室里，林苗辗转反侧，始终无法挥散高成消瘦得几近脱相的脸。 第二天中午，安顿完小铺里的事情之后，林苗又去医院。 才上到楼梯口，远远就听到高淼压抑的哭声，林苗循声过去，发现她趴在一男人怀里哭泣。 而那男人，竟然是崔斌。 林苗眨了眨眼，悄声退了下去，转去院长室。 院长才刚来上班，见她进来，便示意她坐定。 林苗心里焦急，没等院长泡茶便问起专家一事。 “我和他的主治大夫都动用关系打听了，”院长放下茶壶，缓缓坐定。 “他现在已经是晚期，且已有扩散迹象，”院长微微摇头，“以当下的技术，即便是专家过来，也是没有法子的。” 林苗用力抿紧唇，好半晌她低声道：“那他还有多久？” “最多半个月，”同样都是业内人，院长没有含糊其辞。 林苗一默。 这期限一般都是多打出来一些，也就是说，高叔最多只有十天的时间而已。 “专家那方面，还请您费心，也不用对外提，至于专家，”她顿了顿，“还是请他过来一趟，我不求他能治，只要他给病人信心，让病人能多活些时候就好。” “好，”院长望了眼面色沉沉的林苗，点头答应。 林苗心情沉重的出了院长室。 回到楼梯口时，拐角已经没有人在。 林苗进去病房，高成已经醒了。 见林苗过来，他艰难的扯了下嘴角。 “苗苗，”高淼从床边起身。 林苗眼珠极快的转了圈，发现崔斌竟然不在。 “高叔怎么样了？” 她笑着过去床边。 “大夫才刚来看过，说是挺好的，”高淼接口。 林苗眼神飘忽了下。 想来大夫是把高叔情况告诉了高淼，所以她才会哭得那般伤心。 “那就好，”林苗笑着拉了拉高成的手。 “高叔，刚才我问过大夫，您的病有专家感兴趣，这几天就要来了呢。“ 高成眼睛一亮，只是他才刚手术完，一时还不能言。 “真的，”高淼急忙接口，“那就是有救了？” 林苗笑着点头。 “太好了，爸，”高淼欢喜的拉着高成的手，眼里满是希翼。 高成眼睛弯起。 不论他说的怎么坚决，求生的本能却是没法改变的。 林苗笑着陪着坐了会儿，崔斌拎着东西，从外面进来。 看到林苗，崔斌眨巴了下眼。 林苗笑着朝他歪了下头，识趣的让出位置。 崔斌忙坐过去，把东西放到桌上，低声道：“叔，我来了。” 林苗眉头微动。 这么亲热，显然两人的事，高成已经默许了。 高成点头，眼睛不离他。 林苗悄声退出病房。 高淼紧跟其后。 “苗苗，那专家什么时候到。” 高淼声音明显欢快几分。 林苗轻叹了声，悲伤的望她。 高淼一怔，眼睛重又红了。 她颤抖着嘴唇，低声道：“是没有专家？” 林苗摇头，低声道：“大夫跟你说了吧，高叔的病已经在扩散，专家就算来了，也无济于事。” “那你，”高淼哑着嗓子，几乎不能成言。 “为了给高叔活下去的勇气，”林苗道：“我问过了，高叔时间不多了，但只要能让他多活一秒，我们也要努力。” 高淼嘴角快速抖动。 忽然，她捂住脸，再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别哭，”林苗急忙捂住她的嘴，拖她去墙边。 好一会儿，高淼才稳定住情绪。 她抹干眼泪，抽着鼻子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她话这么说着，眼泪却还簌簌落着。 林苗摸摸口袋，面巾纸都被高淼用光了。 只能用手把她脸上的泪擦干。 崔斌从病房出来，朝两人过来。 “叔找你。” “就来，”高淼胡乱的抹干眼泪，朝林苗勉强挤出点笑，急急往病房去。 崔斌走到跟前，沉沉叹气。 林苗拍了拍他，道：“你是认真的？” 崔斌点头，望着病房门，忽然道：“我打算跟淼淼结婚。” “现在？” 林苗问。 崔斌再次点头，回转过头道：“这次过来，我把这些年攒下来的奖学金都带过来了。” 林苗笑。 就算他自小到大都有奖学金，可那毕竟是小打小闹，就算加在一起也没多少。 “还有我这几年做项目赞的，”他顿了顿，“加上婚房。” 他笑了笑，“我把它卖了，都给高叔治病。” 林苗动容。 “三姨他们答应了？” 崔斌晃了下脑袋，“卖了我就过来了，还没回家。” 林苗无语。 合着三姨他们还不知道。 “那钱你还是留着吧，”林苗道：“你跟淼淼结婚，总不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吧。” “我这里还有点，勉强还能用一阵。” “你，”崔斌讶了下。 林苗笑，“当初要是没有高叔，那几年我过得还不知道得多憋屈。” “如今他这样，我自然要帮的。” “不行，这钱得我来出，”早前在老家，高成一个月的药费就几乎花空了高家全部积蓄。 这儿可是帝都，只会更贵。 崔斌自觉自己是高家女婿，自家的事他责无旁贷。 “好，你出，”林苗斜他，“我先垫上，你以后来还。” 崔斌想了想，这个方案还是可以接受的。 “给我几年时间，我一定还。” 第二百五十七章 常青的邀请 三天后，专家抵达帝都。 接到消息，林苗急忙赶到医院。 专家正跟主治大夫院长等人会诊。 见到林苗，他微微侧目。 “林苗，”他眼睛骤然晶亮，“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林苗礼貌的笑。 院长诧异左右看。 林苗勾了下唇，“他这种情况，以你经验，可否有救？” 尼克指了三天前和昨天才拍的片子，“你看，癌细胞扩散速度极快。” “这种情况根本没有办法，”尼克耸了耸肩膀。 “我知道了，”林苗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情绪平静。 “能不能请你暂时不要把病情告知病人。“ “可以，”尼克很痛快的答应。 “多谢，”林苗点头，朝院长和其他几人示意，转身出门。 “林苗，”尼克在后急急追来。 “能不能请你喝杯咖啡？” “你看我现在有心情喝咖啡吗？” 林苗站定，瞪了眼尼克，又往前去。 尼克唬了一跳。站定之后有跑过去。 他人高马大，腿又长，没多久便追上。 “那晚些时候，”尼克顿了顿，“我想到些方案，我们可以探讨一下。” 林苗淡淡望他。 她的专长是那些药材，与西医和仪器一类，只略有所知。 尼克与她是旧相识，她不信他不知道。 尼克被她看得脸颊泛红。 “别这样，”他挠了挠头，低声道：“就算看在我不远千里过来的份上，赏个脸好吗？” 林苗心里一动，想起院长的话来。 专家并不愿来，可尼克三天就来了。 “好吧，晚点吧，我请客。” 她松口。 “那我等你，就在楼下咖啡厅，”尼克眼里立刻泛出光芒来。 扶梯很快将要到顶，林苗匆匆点头，便赶去病房。 尼克追了两步，呆呆的停下。 望着她窈窕的背影，一时竟然痴了。 林苗进去病房，高淼正在喂高成水，见她过来，忙搁下来。 “高叔，”林苗朝她略一示意，坐去另一边床边。 高成微微侧头。 “刚才那个专家来了，”高淼道。 林苗点头，朝她笑了笑，“我跟他们碰过面了，专家说高叔您的病情特别稳定，只要配合治疗，还是可以控制的。” 高淼眼睛一亮，片刻又暗了下来。 高成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林苗按住他，道：“您现在伤口还在张合，不要用力。” 高成合上嘴，微微点头。 林苗陪着聊了几句，便趁着崔斌进来，吸引高成注意力的当口，叫了高淼出去，把专家会诊的结果告知。 高淼又哭了一场，才抹了眼泪进去。 林苗转去楼下。 咖啡厅里，尼克频频向门口张望。 当看到林苗时，他赶忙挥手。 林苗过去他对面坐下，服务生立刻来到近前。 “一杯咖啡，”她看尼克。 “跟她一样。” 尼克忙不迭答着。 服务生带着餐牌走了。 林苗勾唇，“这几年，你还好吗？” “我很好，”尼克答道：“你走了之后，我就选修了中医。” “只是很可惜，”他笑：“我太笨，没办法学会，只好精研自己最擅长的。” “已经很厉害了，”林苗浅笑。 帝都医院在整个夏国都是排的上号的，院长又是个宁缺毋滥的，能入他眼的专家，必有其过人之处。 尼克弯起眼笑。 还有什么能比喜欢的人称赞更好？ “林，这几年你怎么样？” “挺好的，”林苗笑：“开了家小餐馆，每天做些菜，倒也自在。” “只好你高兴就好，”尼克跟着傻笑。 服务生端了咖啡过来。 林苗谢过，笑着端起来。 咖啡厅里环境优雅，灯光也很柔和，落在戒指上，只带出一点光泽。 尼克直到这时才瞧见，他一怔。 “林，你，”他嘴巴微张，竟不敢问。 “我订婚了，”林苗笑道。 尼克脸色快速变幻。 大约半分钟后，他道了声恭喜。 “谢谢，”林苗放下咖啡杯，道：“店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以后电话联系。” 她摸出名片，递给他。 “若是有兴趣，不妨过来尝尝。” “我一定去，”尼克接过名片，可到上面标注的店名，用力点头。 林苗微笑，略微颔首，过去收银台结了账离开了。 尼克呆望着对面还飘着咖啡香气的咖啡杯，却没有半点再喝的欲望。 林苗回去小店。 店里正是要上客人的时候，林苗过去后厨。 孟珠跟过来道：“怎么样了？” 林苗微微摇头，低头摘药。 孟珠叹气，片刻又道：“刚才有人找你。” 她寻了纸条过来。 林苗瞄了眼，脸色微变。 “她几时来的电话？” “一大早，”孟珠撇嘴，“我才刚到店里，就打来了。” 林苗急急擦了手，接过纸条，拿上手机出门。 电话很快接通，常青声音淡淡传来。 “您好，”林苗有些生硬道。 经过早前那事之后，林苗很难对常青柔和起来。 “是林苗啊，”常青依旧淡淡，只是态度远比早前好了许多。 林苗抿起嘴，一时拿不住常青意思。 “过三天罗家要举行个宴会，你准备一下，准时出席，”常青道。 林苗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不该答应。 “听罗亚说，你们现在已经是未婚夫妻，”常青皱着眉头，努力柔和声调，“虽然还没举办仪式，但在我们老一辈心里，就已经是罗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帮家里出分力，”常青语调明显强硬起来。 “啊，好，”话说到这份上，林苗要是说不，那岂不是说不把自己当罗家人了？ “宴会六点开始，记得准时到，”常青重又转而柔和。 林苗心里叹气，挂了电话。 想想，她又给罗晏去电话。 听说宴会一事，罗晏拧眉，“不必理会。” “可那不好吧，”林苗嘀咕，“毕竟这是你妈第一次邀请我。” “没事，”罗晏淡声道：“那些都是我妈生意上的伙伴，便是不去也没事。” “可是，”林苗还有有点过意不去。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人家要是对她一分好，她就恨不能还十分。 “你要去？” 罗晏问。 林苗摇头。 第二百五十八章 出双入对 又点点头。 罗晏立刻明白她的小心思。 于心，她是不想去的，可是为了他，又不能不去。 “那就不要去，”罗晏淡淡道：“反正她们说的做的，都无聊得很。“ 林苗嘴角微翘，心里美滋滋的。 “不，我要去，”如果说刚才她还在反复犹豫，那么现在她已经十分确定。 罗晏侧眸看她。 林苗笑眯起眼。 “到时你陪我去。” “好，”罗晏摇着头答应。 眨眼，到了约定好的日子。 傍晚，罗晏到楼下，才停好车，林苗便走了下来。 “好了，走吧，”林苗笑着转头。 罗晏欣赏的看林苗。 为了参加宴会，林苗特地挑了身及膝的浅粉小礼服，略施粉黛的她显得格外清纯。 因着礼服是落肩的，林苗又把乌黑长发盘起，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 “看什么，”林苗被他看得赧然，忍不住娇嗔。 “看媳妇，”罗晏笑眯眯。 林苗脸颊开始泛红。 罗晏摸出礼盒，递到她跟前。 “这什么？” 林苗问着，把礼盒打开。 橙黄夕阳下，满钻的项链熠熠发光。 林苗眼睛蓦地瞪大。 这一整串的钻石得多少钱啊。 “我帮你戴上，”罗晏拎起项链，扣在林苗脖子上。 中间足有指甲盖大小的水滴钻刚好落在锁骨中央，随着林苗的呼吸，闪烁灼灼光芒。 罗晏满意点头，“这样就完美了。” 林苗却很心疼。 “这得多贵啊。” “不贵，”罗晏浅笑。 跟她倾尽所有相比，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他驱车来到大院，守卫认得他，只瞄了眼便放行。 车子缓缓滑行，很快停在一十分平常的小楼旁。 只是，此时的小楼周围停满了各色豪车。 一位有些年纪的老兵正指挥着把车挪去该停的位置。 看到老兵，罗晏停下车，示意林苗下车。 “王叔，”他走过去，叫了声。 王伟转过头，笑了，“你回来了。” “是，”罗晏拉过林苗，“这是我未婚妻，林苗。” “王叔好，”林苗从善如流。 “好，好，”王伟笑呵呵的看着一双璧人，连连点头， 一旁，有人按着喇叭，顺势探出染了几撮黄毛的脑袋。 “哎，嘛呢？还不赶紧停车？” “好，来了，”王伟招呼着过去。 此时，林苗才发现，王伟的脚有些跛，不过不大明显，只要不急走便看不出来。 黄毛一脸不耐烦的下来，即便王伟连连道歉，黄毛依旧不依不饶。 跟着他一道下车的妇人也跟着拧眉，只是顾及这里是何地，没有说话。 “废什么话，嫌慢就滚，没人留你，”罗晏眼见两人如此，皱着眉头，冷声道。 这是林苗自打认识他起，罗晏为数不多的蹦脏话，由此可见王叔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罗晏这话一出，林苗眼见着两人立马变脸。 “你说，”黄毛瞪起眼睛，才瞟来立马变成笑脸，“罗哥啊，您回来了。” 黄毛弓着腰，连连陪笑。 妇人也跟着笑，本就不大的眼，被她脸上的肉给挤得眯成一道缝。 罗晏冷斜了眼，朝王伟略一示意，带着林苗往里去。 如此轻慢，即便黄毛有心讨好，也忍不住变脸。 妇人忙推了黄毛一把，悄悄示意。 黄毛揉了把脸，暗骂了声倒霉，脚下阔步追上来。 “这位是嫂子吧，嫂子真漂亮，跟我罗哥特配，”黄毛在边上连连奉承，眼睛则是紧盯林苗脖颈上的项链。 乖乖，这可是梦幻浮生。 全球只此意见。 他那个女伴在他耳朵边嘀咕好久，他一听价格，就断然拒绝了。 没想到，竟然戴在罗哥女伴身上。 黄毛骨碌着眼珠，瞟罗晏。 堂哥说罗哥有主了，莫不是真的吧？ 罗晏很腻歪他频频看林苗眼神，没好气的斜他，“一边去，再废话练你。” “得嘞，”黄毛吆喝，麻溜往后窜。 林苗侧眸，又看罗晏。 “程建设堂弟。” 林苗眉头微动。 院里有人出来，看到罗晏都笑着招呼。 罗晏都已颔首代替，侧过头时，他低声告诉林苗，姓谁名谁，又与罗家是何关系。 林苗微垂着眉眼，竖着耳朵，将罗晏讲得一一记下。 常青很快得了消息，她轻晃精致的琉璃酒杯，与一衣着华丽的女人说着笑着。 罗晏带着林苗进去时，常青只笑望过来。 “妈，”罗晏淡淡叫了声。 “阿姨好，”林苗很有礼貌的道。 常青微微点头，瞥见林苗脖子上的项链，她瞳孔微缩，看向罗晏。 这种限量的物品可不是林苗一个小市民买得起，买的了的。 罗晏神情淡淡，转望四周。 “我爸呢？” “在楼上，”常青错开眼，语气同样很淡。 “那我们上去了，”罗晏没等林苗说话，直接带着林苗上楼。 常青用力捏了下手指，耳畔听得有人笑道：“罗晏还真像罗帅，父子两都一样寡言。” 常青干笑了声，没有接话。 罗晏带着林苗上楼。 “进，”罗帅正在小会客室里看书，听到敲门声，他抬眼望去。 罗晏开门进来，“爸。” 罗帅点头，错眼看跟着进来的林苗。 “这位是，”他放下书。 “这是林苗。” “叔叔好，”林苗乖巧点头，温雅的笑。 “你好，一早就听说过你，没想到今天才见到，”罗帅露出丝笑意，摘了眼镜。 林苗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偷眼瞥罗晏。 罗晏淡淡回望。 只差脸上刻着，没错，就是他说得。 罗帅瞟了眼儿子，又看林苗。 虽然两人一句话没说，可在举手抬眸间，两人的情意已溢于言表。 罗帅微微点头，才要说什么，常青自后而来。 “老罗，时间差不多了。” 罗帅唔了声，站起身来。 常青自衣架拿起熨烫服帖的制服，帮他穿上。 罗帅对镜看了两眼，神情端肃：“走吧。” 常青含笑点头，轻挎他臂弯。 两人步履一致的下楼。 林苗和罗晏略微落后几步。 看着两人和谐步子，林苗轻勾嘴角。 “你爸一定很爱你妈？” “何以见得？” 林苗笑着勾起嘴角。 这还用问，罗爸爸人那么好，罗妈妈却那么势利，若不是爱，两个性情各异的男女又怎么可能生活多年？ 第二百五十九章 小天地 四人刚走到楼下，大厅的灯又亮了几度。 明亮到耀眼的灯光中，林苗看着罗帅一脸严肃的与簇拥过来的人群以点头代替寒暄。 她转眼看罗晏。 这大概就是家学渊源。 “看什么，”罗晏低下头笑问。 林苗微微摇头，目光定在远处，却没有留意，人群里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青年正频频望来。 罗晏冷冷的瞪视过去，迫得众人转开眼，才跟着看过去。 “那是周清婉的母亲。” 林苗晃了下脑袋，明了为何那人以怨毒的眼神盯她了。 不过在她想来，周清婉不管怎样都是她咎由自取，她没有半点内疚不安。 罗帅很快跟所有人致意完毕。 众人跟着他来到临时由客厅改成的饭厅。 饭菜一早都已经摆上了桌，众人依次落座。 罗晏带着林苗来到常青下首，却发现只有一把椅子。 “怎么回事？” 没等罗晏开口，常青率先质问。 “夫人，底下人不知道家里情况，还是依照往年习惯摆放，我这就让人添过来，”身后，管家小心过来。 很快，有人搬来雕花椅来。 罗晏盯着来人，见他把椅子摆去最末尾的位置，他嘴角用力抿成一条细线。 若说早前不知，那么现在总该知道了吧？ 罗家唯一儿子的未婚妻第一次参加宴会就坐去末位，这不就等于说，罗家并不承认她吗？ 这里的几乎囊括了所有的亲朋好友，看到这一幕，不说人家心里怎么想，就说林苗，等她嫁过来，这个大院，这个社交圈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罗晏脸上浮起一层青气。 他冷冷瞟了眼常青，朝罗帅行了个礼，“爸，祝您生日快乐。” “礼物我会交给王叔，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拉着林苗，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林苗嘴巴微张，呆呆的跟着他。 “你给我站住，”常青拍案而起。 罗晏停下脚。 “今日宾朋满座，又是你爸生辰，谁准你这么放肆？” 常青冷声呵斥。 罗晏讥讽一笑，淡淡回眸。 “爸，您说呢？” “罗晏，”常青竖起画得精致的眉毛，脸颊上的肌肉剧烈抖动。 林苗快速的眨巴着眼。 这什么情况？ 是她想多了吗？ 偌大的客厅安静得针落可闻。 常青被精美旗袍包裹的身体微微颤抖。 “刘妈，”罗帅沉沉叫了声。 管家赶忙上前。 “把椅子放到罗晏边上。” 罗帅淡淡吩咐。 刘妈转着眼睛，这里椅子的距离都是根据桌子的长短摆放的。 临时加一个进去，显然不成。 但罗帅又是发了话的，他是一家之主，他的话必须执行。 所有人也是想到这点，都看向罗晏下首位。 坐在那里的是罗晏的舅舅常树。 眼见所有人看来，常树笑着起身，“来来，放这儿。” 他主动把凳子往边上挪。 常青瞪了弟弟一眼，却不敢说半句。 刘妈把椅子塞进去。 “吃饭，”罗帅拿起筷子。 “还不过来，”常青错着后槽牙，狠剜了眼林苗。 林苗很是无辜。 她什么都没干好吗。 罗晏拉着林苗坐下。 刘妈忙送了套崭新的餐具过来。 林苗礼貌点头，接过。 罗帅举起杯，什么也没说，只示意一下，便干了。 在座的，所有人皆跟着干了。 因着刚才的小插曲，所有人吃饭时都多了几分小心。 反而罗帅不时示意罗晏照顾好林苗，又无视常青频频扫来的冷光，将他觉得不错的菜品推荐过来。 一顿饭后，所有人都明白林苗在罗家父子心目中的位置。 刘妈带着人以极快的速度撤了桌子。 客厅很快恢复原样。 只在角落的几个小几上摆上甜品水果和各色酒水。 众人重又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或坐或站的交谈着。 “吃饱了，”罗晏侧头问林苗。 林苗点头。 被他们俩父子接连投喂，就是头猪也能吃撑。 “带你去个地方，”他带着林苗转去后院。 “这是，”看着满目的鲜花绿叶，嗅着浮动在空气中的馨香，她仰起脸，望罗晏。 “喜欢吗？” 罗晏笑。 林苗点头。 罗晏拉着她穿过花丛。 花丛很密，未免挂坏礼服，两人只能缓慢前行。 身后喧嚣和热闹渐渐远去，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到了，”罗晏牵着林苗站定，摸出一早准备的手电，打出一束光亮。 “好大啊，”看着面前几乎四五个人才能合抱住的大树，林苗惊讶不已。 “来，”罗晏低笑，拨开攀爬着树干的藤蔓，露出一尺宽窄的缝隙，确认之后，他伸出手。 林苗跟着他进去。 发现里面出奇的干燥，角落竟然还有块特殊处理过的皮子。 罗晏将皮子铺到地上，示意林苗坐下。 “这是是我认识你之前，最常呆得地方，”罗晏把手电放到一旁，两手抱着曲起的膝头，靠着树干。 林苗学着他的样子，仰靠着。 “那是什么？” 头顶上方似乎影影绰绰写着什么。 “就是小时候的一些傻话，”罗晏笑了笑，望她。 “怎样，这里好吧？” 林苗点头。 这里静谧又舒适，好似一块超脱于外的小天地，让人可以全身心的放松。 “那你那时，站在崖边，也是想要放松？” 林苗侧头。 “不然你以为呢？” 罗晏笑睨她。 林苗干干傻笑。 她哪儿敢说，她还以为他还是要寻死的话。 不过，一般喜欢这样独处的，都是有故事的。 罗晏与她不同，小学时，应该就是个孩子吧。 为何会喜欢这样的地方？ 她歪着头看。 罗晏轻揉了她脑袋一把，“又乱想什么呢？” “别揉，会乱，”林苗挣扎。 为了配这套礼服，她起码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的头发，要是乱了可就弄不回去了。 罗晏笑着放下手，感慨的看着头顶尚存的痕迹。 那时的他其实不知多少次的想到了死。 可是每每要行动时，却又万分不甘。 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要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他头上？ 他想不通，心里憋屈得厉害。 一眨眼，这么多年，昔日的怨愤早已消散，便是再想起，也无半点波澜。 第二百六十章 跟踪 直到星子漫天，林苗才和罗晏回到宴会。 众人谈兴正浓，并没有人发觉两人不见。 林苗拂下身上的落叶，小心翼翼的拉平裙摆，试图恢复来时模样。 罗晏看得好笑，却还是配合的帮她拿下粘在鬓角的枯叶。 “好了吗？” 她确认的左右转了转，见罗晏点头，这才安心下来。 客厅传来一阵骚动，便是小花园里也能听到。 林苗歪头看了眼，只看到人群都往门口看，却看不到门口到底怎么了 “是有人来？” 林苗诧异。 毕竟这个时候已经将近尾声，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些失礼的。 罗晏带着她过去，却见张鹏和周清婉并肩而立。 常青笑着与周清婉说着什么，常树则是陪在张鹏身侧，看姿态竟有些卑躬。 林苗嘴角微微下抿。 “舅舅，”罗晏皱起眉头，沉声喝道。 常树回头，对上罗晏冰冷鄙薄的眼神，微微缩了下肩膀，不自觉的挺起腰杆。 张鹏斜了眼，勾唇一笑。 “好久不见。” “也不太久，毕竟这几天你应该经常听到我的名字，”罗晏这话才出，张鹏的脸便铁青。 周清婉立刻收声，微微错了点步，站到张鹏身后。 “你太失礼了，”被晾了的常青尴尬的抿上嘴，冷冷瞪罗晏。 罗晏看了常青一眼，带着林苗转向客厅最大的单人沙发。 罗帅正在那儿跟老朋友说话。 “爸，时间不早了，我和苗苗先回去了。” 罗帅点头，朝林苗笑了笑。 “没事跟罗晏常回来。” 语气柔和随意，就如一家人一般。 周围几个老一辈互相对望。 看来，老罗是认可这个媳妇了。 有些还有心思的立马歇了。 罗晏和林苗礼貌的向众人示意，往门口去。 经过其他人时，也都客气的与两人道别。 眼见所有人都隐带欢迎林苗的意思，常青气得脸色频频变幻。 奈何，此时宾朋满座，她又不好跟罗帅发火。 罗晏走到张鹏跟前，淡淡道：“你挡路了。” “罗晏，你的算盘可没那么容易打成，咱们项目上见，”张鹏眼睛微眯。 “随时恭候，”罗晏淡淡勾唇，牵着林苗的手，越过周清婉，走了出去。 周清婉一直盯着两人紧紧和握的手，目光久久不曾收回。 张鹏侧头正好瞄见，他脸颊极快的抽了下，才要发作，就听他爸在屋里叫他。 他只得忍了这口气，勉强带笑的进去客厅。 “罗叔叔，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躬身行礼。 罗帅笑着点头，道：“罗晏就那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哪儿能呢，罗叔，”张鹏忙笑道：“我们那都是闹着玩儿呢。” 罗帅笑了，转头道：“老张，你这个儿子可比你强。” 张德笑着摆手，赶忙自谦。 张鹏陪着听了会儿，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扯着周清婉去年轻人聚集的地方。 没多会儿，老一辈的便各自回去。 年轻一辈难得聚得挺齐，便张罗着去哪儿再热闹一下。 张鹏听了，大手一挥，招呼着去他新近常去的一家酒吧。 听说去喝酒，周清婉瑟缩了下，嘴角翕翕着，想要劝说。 奈何众人起哄，她那点微弱的声音也只有她自己听到而已。 豪车组成的车队，呼啸着奔去酒吧。 一早得了消息的酒吧老板赶忙清场。 众人到时，里面早已清理干净，只有乐队低唱着节奏欢快的歌曲。 “换个高兴的，”张鹏摆手，“上酒。” 众人七嘴八舌的起哄，叫嚷着拿好酒。 “这就来，”老板忙不迭张罗。 周清婉冷眼看着，默默垂下眼。 张鹏展着双臂，搭在沙发背上，眼睛似有若无的瞄过，更见冷厉。 很快，酒便堆满了茶几。 大家都是打小就出来玩，出来疯的，酒桌上的游戏门清。 没几轮，酒就少了一半。 几个喝得上了头的，嚷着没意思。 张鹏勾唇，摸出电话。 一轮电话拨出去，没过半小时，一群莺莺燕燕袅娜而来。 见到张鹏，就跟蜜蜂看到了鲜花一般的粘了过去。 周清婉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 “张鹏，你什么意思？” 她忍无可忍的站起来。 音乐顿时一静，所有人都不动了，几个女孩更是怯怯的挪开几分。 “干什么，哥儿几个玩得不高兴，叫她们过来助助兴，你在那儿鸡毛鬼叫什么？” 张鹏斜着眼，半点也不在意的仰起脖子，“嘛呢，继续演奏。” 音乐再次变得火爆热闹。 周清婉气得整个人摇摇欲坠。 但她自小在外就是乖乖女，这是她在大院里的形象，就算使阴招，也都以斯文的方式。 奈何张鹏是个混不吝，又握着周家命脉，她就是想使阴招，也不是立竿见影的。 她心里明白自己要忍。 但她终究没法忽略几个跟她关系还好的发小眼神，她拎起包，头也不回带走了。 “鹏哥，清婉这是生气了，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有人低声劝着。 张鹏有些动容。 毕竟，周清婉是他自小的梦中情人，不然也不会花了重金，不惜成本的把她娶回家了。 且他想气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你们玩儿，”他晃悠着站起来，几个莺燕很是失望，最有钱的主这就走了，那她们岂不是白来了。 “随便玩，今晚的消费我结，”张鹏甩下一句，出了门。 厚重的门隔断热闹的喧嚣。 夜晚的空气微凉却也清新。 张鹏深吸了口气，望向自己车子方向，却看到周清婉急急上了辆出租车。 张鹏闭上已经张开的嘴，以最快速度上车。 出租车很快滑进车道。 张鹏在后紧跟，本想在等红灯时叫住周清婉。 不想这一路竟然绿灯同行。 待到将要拐到家的方向时，他勾起嘴角。 也好，老婆还生着气，他就给她个惊喜。 免得她再大吵大闹。 张鹏心里盘算着，松了些油门，并打了转向。 将要转弯时，却见出租车并没有转，张鹏微微皱眉。 要知道，不论是周家还是张家，都是在同一个方向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离婚 而在出租车里的周清婉因为太过气怒，并没有留意后方。 她只默默的看着窗外，默默计算着与心中之人的距离。 司机以最快速度把车开到小楼下。 周清婉下了车，仰望一片漆黑的楼上，沉沉叹气。 司机等了好一会儿，见她不走也不动，便探头出来。 “姑娘，晚上天凉，这边这个点可是没车的，要不我送你回去？” 周清婉看着司机，眼底泪意弥漫。 她用力眨散，吸了吸鼻子，笑着点头。 司机重又发动车子，把她送回了家。 一进门，屋里漆黑一片。 周清婉落寞的打开灯，却惊讶的发现张鹏坐在客厅沙发里，正冷冷看她。 “干嘛不过开灯，”周清婉吓了一跳，语气极差。 “去哪儿了？” 张鹏冷冷问。 周清婉心咯噔一下，但她自觉没做什么过分的，只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你。” 她踢了高跟鞋，往卧室去。 “我为去哪儿了？” 张鹏一个箭步冲上来，扯着她手腕。 “你干嘛，”周清婉扭转手腕，想要挣脱。 但她哪里是张鹏对手。 张鹏随手一扔，把她甩到沙发上，“去会你情人啊？” “你说什么你，”周清婉挣扎着爬起来，气急的瞪他。 “说什么你不知道？” 张鹏冷笑，劈手就给她一个耳光。 “可惜，你想着的那个可不念着你，你个贱人，上赶着人家都不要。” 张鹏力道不轻，周清婉如布偶一般，摔去沙发边缘，缓缓滑到地面。 张鹏烦躁的扯了扯领口，只觉屋里闷得让他喘不过气。 他索性拎了车钥匙出门。 周清婉却呆滞的看着沙发边缘随之滑下的血痕，迟缓的意识到，那血是自己的。 她摸了摸嘴巴，把手放到眼前。 指间掌心全都是血。 她挣扎着爬起来，去卫生间。 才漱了一下，便有一颗牙跟着水冲了出来。 看着随着水流不停晃着的牙齿，周清婉浑身颤抖，崩溃的尖叫。 可尖叫过后，又哭起来。 她哭得声嘶力竭，甚至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天色微明时，张鹏醉醺醺的回来。 周清婉睡得极轻，门才一响，她便醒了。 她瑟缩的把自己蜷成一团，警惕的盯着门口。 几分钟后，张鹏进了隔壁客房。 听到关门声，周清婉才松了口气，却也再睡不着了。 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直到天色大亮，她第一时间回了周家。 女儿归来，周母很是高兴。 但这笑容却在看到女儿脸上的青肿之后，消失了。 “这怎么回事？” “张鹏打的，”因为缺了一颗牙，周清婉说话有些漏风。 周母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她强行看过之后，心疼的掉眼泪。 “这个混账，夫妻打架哪有下死手的，”周母气得不行，转头就要去张家，找老一辈理论 “妈，”周清婉拉住她，道：“我想跟他离婚。” “什么？” 周母脸色大变。 “这怎么行？” 这是她第一个想法。 看到女儿脸色发青，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才察觉竟然把念头说了出来。 “妈，”周清婉脚下一阵发软。 “清婉，”周母赶忙拉住她，“你听妈说。” 她带着周清婉坐下，“咱们家的钱一大半都在张家，你要是跟他离婚，那咱们家的生意就完了。” “这什么时候的事？” 因着跟张鹏离心，周清婉一直尽可量的避免周家跟张家纠缠太深。 “就是半个月前，张鹏拿到了个好项目，你爸听了风声，就问了两句。” “张鹏倒是痛快，直接答应加咱们家一股。” 周母道：“你也知道咱们家现在的情况，流动资金都压住了，为了能凑够，你爸把咱们家的房子都押出去了。” 周清婉的脸色灰败得厉害。 就是说，要是离婚，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呆坐良久，最终回到她和张鹏的小别墅。 此时，张鹏已经出门。 她坐在梳妆台前，呆呆的望着自己。 良久，她缓缓的，缓缓的勾出一丝浅笑。 张鹏这一走就是几天才回来。 进家门时，周清婉正在厅里喝茶。 见他回来，她搁了白瓷茶杯，朝他浅浅的笑。 “回来了。” 这情景，跟张鹏预期的截然相反。 张鹏呆了几秒才哦了声。 周清婉走过来，接了他手里的包，“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也没准备菜。” “不然叫饭店送几个过来吧。” 她挂上包，转头望来。 “你晚上准备吃什么？” 张鹏懒懒的坐在沙发上问。 “熬了点粥，配些咸菜，”周清婉笑着过来。 “那就吃这个，”一连几天的大鱼大肉，张鹏现在一看到饭店的菜色就没胃口。 “好，”周清婉说着话，转去厨房。 没多会儿，便把橙黄的小米粥和两碟小菜端上桌。 张鹏跟过去，见小菜都是切得稀碎得，顿时皱眉。 周清婉很是歉意，“这几天我吃不了硬的，所以，”她下意识的捂了下嘴。 张鹏眨了眨眼，“牙痛？” 周清婉急忙放下手，紧抿着嘴摇头。 张鹏没有错过那一瞬间她眼里的恐惧和她脸上还隐约带着一点青色，他一下子想到那晚的暴怒。 因为是酒后，他下手没有了轻重。 “我看看。” 他凑过来。 周清婉却瑟缩了下。 张鹏只好坐去椅子上。 周清婉盯了他几秒，见他始终看着自己，只好张开了嘴。 看到里面的一个豁口，张鹏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对不起，”他垂下了头。 这几天，他虽然有些心虚，但也为教训了心怀二心的老婆而舒心，从没想过，这么做周清婉会怎样。 可是现在，看着这样的周清婉，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歉疚。 “以后我绝不会这样了，我发誓，”他郑重保证。 周清婉正在盛粥，闻言手顿了下。 “我信你，”她极为温柔的笑着把粥放到张鹏面前。 “可是你，”张鹏猛地咬住舌头。 如果说要她守住本心，只想着自己的话，也未免太卑微了。 他绝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来。 “吃吧，”周清婉把菜碟往张鹏跟前推了推。 第二百六十二章 祸水东引 张鹏加了一点小菜，放到粥里，西里呼噜的喝了一大口。 粥有些烫口，但他强忍着咽下，露出笑脸。 “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周清婉浅浅的笑着。 张鹏小心观察着。 可不论怎么看，周清婉都是极为温顺，似乎早已忘了之前的事。 一顿饭下来，张鹏放下心。 他摸着鼓鼓肚子，转去沙发上，昏昏欲睡。 也正因如此，并没有看到那张扭曲到狰狞的脸。 另一边，小赵一脸呆滞的看着罗晏。 “老板，你说让我准备婚礼？” 罗晏抬眸，冷淡的问：“有问题？” “问题还真有一点，”小赵用力搔脑袋。 婚礼他倒是参加不少，甚至自己还参与过一次，不过都是吃个席面，办个仪式，最多再拍个婚纱照，去国外度个假，也就完事了。 老板这个还真就有点难度。 又要别出心裁，还要办到林小姐心里去，最好让林小姐感动得一辈子都记得。 他又不是林小姐肚子里的蛔虫，又怎么可能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老板，要不咱们全国发个广告，让全夏国人民知道？” 一般女孩子不是都喜欢盛大隆重嘛？ 老板求婚求得实在太随意，这个应该也算弥补吧？ 小赵自觉出了个完美主意。 “你当是天气预报啊，还全国都知道。” 罗晏冷冷驳斥。 小赵咧嘴。 也是，自家老板一贯喜欢低调，把私事通告全国的事肯定不喜欢。 “好不咱们全世界最顶级名厨过来，林小姐最喜欢美食了，应该能喜欢？” 罗晏思忖片刻，点头。 林苗最喜欢吃，这个可以。 “可以作为余兴。” 小赵悄悄吸了口气。 请顶级厨师可是花费不菲，这都只是余兴？ 那正式的岂不是照比这个翻几倍？ “我听说现在流行包个海岛，把亲朋好友全都请过去，大家在那里尽情的狂欢几天。” “海岛？信号肯定差。” “项目才刚开始启动，你是想项目中途夭折吗？” 小赵吸了口气，只觉得满口的牙好疼。 “老板，那我就没法了，”他苦巴着脸，“我跟我老婆结婚就去隔壁省溜达一圈，没过两天就回来了。” 空气骤然一滞，小赵抖了抖肩膀，颤着声建议，“要不，这个还是交给专业公司吧？” “他们主意多，思路也跟广。” 罗晏抿了抿嘴，点头。 “那我这就去办，”任务顺利转移，小赵颠颠去抓壮丁。 罗晏望了眼门口，重又埋头看起文件。 要说小赵办事效率就是快。 没过三天，就找了三家据说是全帝都最顶级的婚庆公司。 罗晏看完三家做出来的报告，眉头紧拧。 这还不如小赵的建议呢。 “再没别的了？” 三家负责人互相对望，其中一人抢先道：“罗先生，我们公司可以承接各式婚礼，只要您有想法，我们就可以将其全面完善。” 罗晏冷冷看他。 要是能想出来，还用花钱请人？ 他按了桌角电话，“叫小赵过来。” 秘书第一时间答应。 没多会儿，小赵进来。 罗晏冷睨他一眼。 只一眼，小赵就明白罗晏这是不满意了。 他赶忙把人都请出去，问明白罗晏说了什么，才把人送走。 回来时，他愁的整个人都佝偻了。 秘书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 “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小赵摇头往总裁室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秘书也是女人，应该比他懂女人心思。 他又退了回去，叩两下案几，“你们女人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自然是盛大隆重，可以表现男方心意的了，”秘书答得理所当然。 “比如呢？” 小赵急急追问。 秘书见他认真了，蹙着眉头想了会儿，“这个每个人想得都不一样，像我就要根据老家习俗来办。” 她道：“我老家那边起码摆酒三十桌，有更隆重的，还要三天流水席呢。” 小赵点头，有所触动。 “不过也有直接旅游结婚的。” “这个得看新人自己吧。” 小赵连连点头，“谢啦。” 他转头直奔电梯。 “你不去见老板了？” 秘书见他进了电梯，忙问。 小赵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开玩笑。 老板正在气头上，他这会儿过去不是找骂呢吗？ 小赵一路飞车来到小铺。 林苗正忙得不可开交，见他过来，也只点了下头，算作招呼。 小赵溜着眼，瞄见孟珠，忙悄悄示意。 过了好一会儿，挂着围裙，带着套袖的孟珠出来。 “怎么了？” “问你个事，”小赵打开后车门。 孟珠摆手，“就这儿说吧。” 屋里忙得不成，说完她得赶紧回去。 “那个，”小赵干咳一声道：“林小姐有没有跟你说过，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孟珠摇头，转着滴溜溜的大眼。 “这事你该问林苗啊。” 要是能问，还用找她？ “老板想给林小姐的惊喜。” 小赵一脸苦涩，低声道：“实不相瞒，我找了三家大公司，可人家出的方案老板都不满意。” “老板那人你比我知道，那是谁说都不好使的。我也是实在没辙了。” “你每天都跟林小姐朝夕相处，应该能知道她的心思吧？” 孟珠勾唇。 虽然没看到，不过她也能想到那个冷面什么样。 不过这样想想，她家建设好像也太随意了。 两人婚礼马上就要提上议程，直到现在也没听他关心的问起过什么。 孟珠心里忿忿，觉得该跟程建设好好掰扯掰扯。 好男友都是人家的，在她这儿可行不通。 “孟小姐，你帮帮忙，我一定感激不尽，”小赵的哀求唤回孟珠溜走的神志。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觉得，以林苗的性格，只要发自罗晏本心，不论什么，她都会会高兴的吧。” 孟珠笑眯眯的道。 小赵眨巴着眼。 这随心概括得可大了。 老板现在干得也很随心啊。 “孟珠，”身后，林苗探了半个脑袋出来。 “我去忙了，孟珠笑着转身，欢快的奔进屋里。 长裙随着她的动作飘散开来，如一朵盛开的山茶花。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人生大事 小赵苦恼的挠着脑袋回去公司。 一上顶楼，就接收到秘书同情的眼神。 小赵苦着脸进总裁办公室。 “你这是送人回家了？” 罗晏冷声问。 小赵干笑，“这不是快到中午了吗？天热，我怕林小姐那边空调不好，特地过去看看，顺便问问孟小姐，有没有好建议。” “问得如何？” 罗晏搁了笔，淡声问，只是语调明显柔和下来。 小赵复述了孟珠的话，罗晏皱眉。 这可是一生就只一次的大事，怎么可以那么随便。 他拨通程建设电话，把孟珠话转述。 听了个完全的小赵吸了口气。 早前他可是就听程建设跟老板抱怨，说婚礼繁琐麻烦，照相浪费时间，要是可以直接忽略就好了。 挂了电话，罗晏瞥小赵。 “先联系主厨，时间另外通知，钱不是问题。” 小赵点头，忙不迭溜了。 罗晏拿起笔，眼前的字迹却纷纷长出了腿来。 秘书轻叩门板，送了茶进来，却惊讶的发现堪比工作狂的老板正在发呆。 她十分识时务的关上门，佯作从未进来过。 门发出一声细微声响，罗晏醒过神来。 他搁了笔，站起来踱了会儿步，忽的眼睛一亮。 他之所以能跟林苗相识相爱，都是因为最初的遇见。 还有什么比再那里定下终生更浪漫的了？ 才一想到，罗晏便立刻行动。 接到通知的小赵苦着脸给自家老婆打电话，告知出差的事情。 经过一连串的赔笑说好话，小赵踏上前往小山村的旅程。 而在另一边，林苗还无知无觉的忙碌着。 下了班，孟珠嚷嚷着想喝两杯，两人又去隔壁街的烧烤店买了些串带回去。 冰箱里一早就备着酒，打开一罐，灌了口沁凉的啤酒，两人惬意的摊在沙发上吐气。 “下个月我就搬了，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孟珠骨碌着眼睛，瞄着林苗手指间的戒指。 “什么想法？” 林苗笑。 早前她是打算把林捷接过来，但现在股份全都卖出去了，本来的打算只能搁浅，她只能努力赚钱，看能不能攒个首付出来。 “没什么，”瞧着林苗半点没往别出现，孟珠摇晃着脑袋，咬了一大口肉串，又见林苗看来，忙嘻嘻的笑。 林苗跟着咬着微软了的肉串，歪头道：“这么孩子气，下个月你可就要结婚了，你这样可真让人不放心。“ “别担心，”孟珠摆手。 “程建设已经跟家里说了，我们自己单过，不回大院。” “他倒是疼你，”林苗浅笑，脑海一瞬间闪过常青的脸。 她对自己的成见由来已久，要想消除，大抵是不可能了。 罗晏是家中独子，罗爸爸看了起来又是极其传统的人，若是结婚，想来不会同意他们搬出来住吧？ 想到这个，林苗就一阵头痛。 她用力摇散这些念头。 现在一不过是订婚而已，以后怎样还未可知。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两人把家里的酒再一次清空，这才摇摇晃晃的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林苗被一阵电话声吵醒。 她迷糊着接了电话，那端传来林捷的声音。 “苗苗，你说得暂时不买房是怎么回事？是出了什么事？还是钱不够了？” 听着林捷一连串的问话，林苗的瞌睡顿时没了。 “没事，就是我把资金都投到店里了，一时抽不出来，”林苗翻身起来，笑着解释。 “真没事？” 林捷不放心的问。 “真没事，”林苗以她最恳切的声音回道。 “那就好，”林捷松了口气，道：“那我这边就慢慢看，有好价格再出手。” “你那边也别急，这买房子可是大事，得好好挑才行，你要是拿不定就问罗晏，他是本地人，肯定比你懂。” 帝都那边的房价极贵，林捷担心林苗年纪轻被人骗了。 相比女儿，她更相信稳重妥帖的罗晏。 “知道了，”林苗以耳夹着电话，一边听她说话，一边洗漱。 林捷听到水声，估摸她是准备出门，便没再多说。 放下电话，林苗轻吐了口气。 孟珠从边上探出脑袋，“阿姨问买房的事？” 林苗点头。 “现在房价一天三变，店里赚得那点钱只会越来越够不上首付，你该不会打算一直瞒着吧？” 孟珠骨碌着眼。 林苗看着镜中的自己。 青春美丽，朝气蓬勃。 “没事，有一就有二，只要够努力，钱总能攒够。” 孟珠瞪她。 可是她全部心神都投入到小铺当中，还哪里有精力做别的啊？ 林苗佯作没有看到的打开水龙头。 孟珠摇着脑袋走开。 好吧，有梦想总是好的。 听到脚步声走远，林苗微塌肩膀。 片刻，又振作起来。 前世的她不是也凭着一股劲，努力打工，赚下买房子的钱了嘛？ 现在的她比那时的她起点高了许多。 林苗暗自给自己鼓了鼓劲，不管怎样，只要朝着目标努力就好了。 一晃便是半月。 小铺又有三家分店开业。 林苗忙着给人培训，盯着药膳的制作，等到想起似乎好久都没跟罗晏见面时，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 晚上下班，她拨通电话。 才响一声，便被接起。 “喂，”罗晏的声音沉沉郁郁。 “是我，”听出不对的林苗讨好的笑。 “嗯，”罗晏声音依旧很沉。 “那个，我今天晚上有空，想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晚上还要开会，”罗晏握着电话，懒洋洋的靠着椅背，长指慢悠悠的点着桌面。 “那要开到什么时候？不然我等你，”林苗忙道。 “有些问题需要讨论，具体要看讨论结果，”罗晏挑着眉毛，嘴角勾起。 “这样，”林苗迟疑，“那你忙吧，工作要紧。” 她很是善解人意的挂了电话。 电话发出一阵急促的嘟嘟声，罗晏瞪着话筒，久久不动。 秘书轻叩门板，没听到动静，她犹豫又犹豫，想到温柔体贴的男朋友还在等她，最终还是壮着胆子，小心推开门。 “老板。” “召集所有主管马上开会，”罗晏放下电话，冷冷道。 第二百六十四章 论影响力 时钟的指针一步步的指向最上方。 眼见时针和分针都要在那儿重合，会议室里的二十几个主管都有些心不在焉。 “还有什么需要补充？” 罗晏冷着脸，环顾全场。 所有人都低下头，盯着面前的文件，心里暗自祈祷老板松口下班。 “那我来说说，”罗晏淡淡开口。 所有人心里哀嚎，却都不得不做出洗耳恭听模样。 罗晏轻咳一声，准备开口。 “老板，”小赵忽然望了门口。 秘书正在那里欲言又止。 罗晏瞟了眼，小赵赶忙出去。 片刻回来，他凑到罗晏跟前，低声耳语。 “老板，林小姐来了。” 罗晏眉头微动。 这都快要十二点了，这么晚过来，晚上还要不要睡觉了？ 他扫了眼众人，“今天到此为止，稍后我会以邮件形式，把我的意见发到各位手里。” 话音才落，他便阔步离开。 主管们好奇的瞄了眼缓缓关上的门，凑到小赵跟前。 “怎么回事？” “你是使了什么招？” “快跟大家说说。” 有个工作狂的老板，主管们也很苦逼。 终于有个法子，大家都很好奇。 “我能有什么法子？” 小赵口风极严。 “都这么晚了，再磨蹭明天还能起来不？” “别忘了，老板可说了，要邮件通知。各位，要是来晚了，后果你们可知道，”小赵笑嘻嘻的威胁。 “不说算了。” “真不够意思。” 众人七嘴八舌的出了门。 左右这事也不是他一个人知道，改天再去秘书那儿探口风就是了。 小赵盯着众人上了电梯，这才回到顶楼。 秘书正在纠结要不要下班。 “走吧，”小赵摆手。 “那老板那边，”秘书望了眼总裁室。 “放心，没事，有事我担着，”小赵拍着胸脯保证。 “那好吧，”秘书收拾好东西下班。 小赵蹑手蹑脚的走到总裁室门口，听着里面两人说话，他笑着把钥匙挂在门口，揉着脖子走了。 山村的生活实在悠闲，在那儿一个来月，把他都养得懒散了。 冷不丁回归，他还有点不大适应了。 而在屋里，罗晏挑剔的看着面前的清粥小菜。 “这就是你做得好吃的？” “别看不起眼，这可是我用十几味药煨出来的。熬夜就是熬心血，这个就是专门补这个的，”林苗瘪嘴。 为了去除药味，又不失药性，她可是花了好些功夫呢。 罗晏微微挑眉，舀了勺放到嘴里。 入口有些浅浅的药香，粮食的香气压住了药的涩苦，抿下肚后，口齿之间更有点回甘。 他惊讶的看林苗。 这粥的水准可远比早前熬得更加高明。 “好喝吧，”瞧着他动容，林苗得意的扬眉。 “是不错，”罗晏大口的喝着。 暖暖的粥落到胃里，熨帖得很。 喝完最后一口，罗晏把饭盒收拾好，“走吧。” 林苗跟着他下去车库。 车子很快滑出停车场。 夜半的路面安静空旷，罗晏一路行得很顺。 眼见他拐向自家方向，林苗转眼看他。 这么主动送她回家，不大像罗晏的风格。 “晚上我需要整理些资料，明天要用，”察觉林苗视线，罗晏解释。 毕竟林苗在他跟前，他根本没心情，也没办法办公。 林苗眨巴眨巴眼，微微点头。 反正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至于其他，他不要求，她也不会巴巴凑过去。 林苗的家很快到了。 下了车，林苗笑眯眯的朝他摆手，往单元里去。 “苗苗，”看着她背影，罗晏还是跟了下来。 “这么完了，孟珠应该已经睡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他拉住林苗软软的小手。 “没事，我动作轻点就好，”林苗小小的挣开，笑着拍他肩膀，“工作第一。” 她转身往楼上去。 罗晏在原地纠结片刻，一个箭步上去，把她抱住。 “就算工作，也不急于一时，”他抱着林苗就往车上去。 “你干嘛，快放我下来，”林苗个子不算矮，可在罗晏跟前，就娇小得很，又哪里挣脱得开。 加上她担心吵到邻居，只敢小声嘀咕，这就更加纵容了罗晏的放肆。 罗晏以温柔的强势把林苗塞回车里，第一时间锁好车门，并发动车子。 看着动作麻利到恨不能一气呵成的罗晏，林苗失笑。 这样的罗晏，大约也只有她能见到。 回到小楼已经将近两点，洗漱完毕，林苗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罗晏催着她回房睡了，这才过去书房。 林苗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觉得有些口渴。 她拉开门出来，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 她轻轻推开门，发现罗晏正在全神贯注的工作。 因为担心光线太亮，罗晏只开了台灯。 柔和的灯光洒在他脸上，为他侧脸镀上明暗立体的线条。 林苗倚着门框，安静的看着。 罗晏忽然抬头，“怎么还没睡？” 罗晏起身过来，轻摸她手背。 也不知她站了多久，手背微凉。 罗晏轻轻握着她的手，顺势摸了摸她胳膊和脸。 “睡了又醒了，”林苗乖顺的由着他动作。 “起来了也不知道披件衣服，”罗晏拉着她回去卧室。 “赶紧睡。” 他转身要走。 “你也睡，”林苗拉住他。 一瞬间，罗晏的肾上腺素直冲脑壳。 但是片刻，他便明白林苗的意思。 他努力压抑蠢蠢欲动的念头，却无法控制干哑了的嗓子，“就差一点，做完了就睡。” “现在睡，”林苗坚持。 这会儿天都已经蒙蒙亮，再过会儿就大亮了。 “好，”罗晏心里盘算了下。 条款已经整理得差不多，等去了公司，再敲定一下也就行了。 他顺着林苗的意思，关了电脑，又在林苗的监督下回到卧室。 躺进柔软的被子里，罗晏微微勾唇。 这样有人管着的日子真好。 清晨，林苗早早起来准备早饭。 罗晏起来，便看到晨曦里忙碌着的身影。 他站在那里，久久望着。 林苗端了小菜转身，笑了。 “起来了，饭马上就好。” 她声音极其悦耳，听在罗晏耳中，便是最美妙的音乐也比不过。 第二百六十五章 老少乐 吃了饭，罗晏赶去公司。 才刚把会议汇总发送去各总管邮箱，便接到程建设电话。 听到他的声音，罗晏便皱起眉头。 “今儿还没空？” 程建设嗓门一如既往的大，“伴郎服我可给你送去了，到时别忘试。” “知道了，”罗晏拿开电话，程建设似乎知晓一般的提高几分音量。 “你等等。” 罗晏重又把电话拿近。 “周清婉有了。” “就这事？挂了。” 对无关人等，罗晏懒得再听半句，他冷淡的挂了电话。 “哎，你等会儿，”忙音嘟嘟的响，程建设拿下话筒，嘀咕道：“你当我愿意说啊，还不是怕我妈抽风？” 傍晚，罗晏来接林苗。 “去哪儿？” 看着车子走向另一边，林苗问。 “爷爷来电话，要咱们过去吃饭。” “好啊，好久没去看他老人家了，”对于这位老人，林苗发自内心的尊重和喜爱。 “早前他说想吃老三样，咱们绕点路，给他买点？” 林苗建议。 罗晏笑看她，“那个糖分太高，你不是不许？” “买了先放车里，等扶了脉，好的话还是可以吃上一两块的。” 罗晏摇头。 “这也是一种鼓励，”林苗很是认真的解释。 罗晏笑。 反正他不是专业的，她怎么说怎么是就是。 因为绕路，两人过去都有点晚。 进门时，饭菜已经摆上桌。 “怎么才来，”自打知晓两人要来，罗老便一直等着。 “堵车，晚了会儿，”罗晏笑着说明，坐他旁边。 林苗拿了药枕摆在他手边。 “我挺好的，”罗老徒劳挣扎。 “我知道，我就是看看，”林苗安抚的道。 “那就别看了，你一看就要吃药，”罗老孩子气的捂着手腕。 “罗老，”林苗歪着头，坚持的笑看他。 罗晏笑眯着眼，这样的林苗可爱又温柔。 想必将来，也会是个好母亲。 罗老强撑几秒，乖乖伸手。 林苗把手指轻轻搭在他手腕。 几分钟后，她示意。 罗老配合的把手换了。 待到林苗把手收回，他瞪着眼，紧紧盯她。 今天可是有他想了好几天的红烧肉呢。 “不错，这段时间您都保持得不错。” 罗晏挑眼。 林苗笑着点头。 罗晏立刻起身，没多会儿拎了个油纸包来。 “这个给您。” “这什么？” 罗老抽了抽鼻子，嗅到一点熟悉味道。 打开来，他眼睛一亮，“老三样。” “是啊，”罗晏笑着坐定，看他迫不及待的捏了块糕放进嘴里。 “真好吃，”罗老眯起眼。 “罗老，”程东从后面过来。 罗老急忙把纸包藏在身后。 程东无奈。 “马上就吃饭了，您怎么能吃这个？” “我就吃两块，”罗老瞪着眼睛，手捏起一块，塞进嘴里。 “您一天最多就吃两块，”林苗在旁接话，白嫩的手伸出来。 罗老微微撅嘴，很不情愿的把纸包放到林苗手里。 林苗转交程东，“这东西重油重糖，不可以让罗老吃得太多。” 程东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严格遵守。 “吃饭，”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罗老站起来气哼哼的道。 林苗勾唇看罗晏。 罗晏拉着她手，轻捏着安抚。 程东瞥见两人互动，笑着快走两步。 饭厅里，饭菜一早摆好。 才坐定，林苗便指了红烧肉，对举着筷子蠢蠢欲动的罗老道：“您今天摄取的糖分已经足够，这个不能再吃了。” 罗老一僵，瞪林苗。 林苗勾唇，“不然老三样可就没了。” 罗老眨巴着眼，好半天才纠结的转开视线。 不吃就不吃，大不了明天再做就是了。 罗晏笑着给他夹了筷子青菜，反手给林苗夹了一筷子红润透亮，汁厚味浓的红烧肉。 “尝尝，这个肉就这里烧得最地道，别处根本吃不到。” 林苗尝了口，点头。 确实，这肉处理得极好，半点肉腥味都没有，酱汁熬得恰到好处，火候更是几近登峰造极，肉块入口即化，只让人欲罢不能。 罗老斜眼看两人你一块我一块的把肉解决了半盘子，心里郁郁。 “我听说老张家有后了。” 罗晏筷子微顿。 林苗嚼着肉沫，还有些不明所以。 “你们呢，几时让我抱曾孙子？” “要不就赶今年？”罗老盯着林苗，两眼晶亮的瞄她肚子。 林苗哪里想到罗老会说这个，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呛住。 “慢点，”罗晏赶忙帮她拍背。 但林苗是呛到气管，只拍根本无济于事。 眼见她咳得脸涨通红，程东急急倒了水来。 灌了几大口，林苗才算缓过来。 她长长吐气，软软靠上椅背。 “爷爷，这吃饭呢，你说这个干嘛，”瞧着林苗虚软无力，额头冒汗的样子，罗晏很是心疼。 “我说什么了？” 罗老很是无辜。 他们都订婚了，要按他那辈的想法，就该备酒修房，择个好日子把媳妇娶进门了。 他不提，是觉得孩子都大了，应该自己做主。 可一晃这么长时间，这两人就好像没这事似的，整天也不知瞎忙些什么。 “这事我们自有打算。” 罗晏瞟向林苗，见她一直垂着眼，便道。 “什么打算？” 菜都不合胃口，罗老索性搁了筷子。 “老程家的可是马上就要摆酒了，你们都是差不多年纪，你要拖到什么时候？” 罗老越说声音越高。 显然是生气了。 罗晏嘴唇紧抿。 这会儿天气还不够热，山里的树还不够绿，环境更是达不到他想要的。 这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他不想林苗有遗憾。 但这些都不能说，他想给林苗个惊喜。 林苗挑眼看两人，忽的笑了。 “罗老，这事不怪他。” 她道：“今年我和师侄打算再开十几家新店，估计要忙好一阵子，罗晏是怕我太累，这才把事往后延了。” “忙不过来就交给别人嘛，”罗老瞟了眼孙子，知道这是林苗给他的台阶，便顺势下来。 “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太累，养家糊口是男人该做的。” “是，”林苗笑。 以罗晏现在的身家，就算躺着也是饿不着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人生的另一个里程 吃了些水果，罗晏带着林苗离开。 走在回去的路上，罗晏一直沉默不语。 待到来到林苗楼下，林苗去开车门。 罗晏忽然道：“我没不想结婚。” 林苗眨了下眼，转头，“我知道。” 罗晏微微点头，目送她进单元，长指紧了紧方向盘，摸出电话。 第二天，林苗陪着孟珠去试婚纱。 早前孟珠就已经跟程建设试过，这回过来一来是确认，而来是想林苗试一下伴娘服。 两人来时，程建设已经到了。 看到林苗，程建设反射的往后看。 当看到空空如也，他有些失望。 “怎么了？” 孟珠好奇问。 程建设摇头。 小珠不能生，这事她一直介意。 他怎好跟她多说。 “去换衣服吧，”程建设示意服务生接待。 孟珠不疑有他的走了。 林苗瞧着西服笔挺，很是绅士的程建设笑。 认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没想到还挺帅气。 片刻，服务生去而复返。 林苗跟着她去了另一间换衣室。 趁着这空档，程建设摸出电话，“你在哪儿？” 罗晏正在开会，闻言皱起眉头，“有事说。” 程建设压低的嗓门，溜眼瞄楼上，“林苗跟孟珠在试婚纱，你要不要来？” 罗晏第一个反应是林苗试婚纱。 片刻，他醒悟过来，示意高管们继续，才站起来去门外。 “到底有什么事？” 他语调微沉。 程建设知晓他这是不耐烦了，未免再被挂了电话，他忙长话短说，把周清婉有孕，张鹏大张旗鼓，搞得全大院知晓一事告知。 “张家的事，你那么关心干嘛，”罗晏冷声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孟珠的事，我妈因为这个现在都不跟我说话，好容易现在有了点起色。” “现在张鹏这一闹，我妈能不闹心？” “这两天我瞧着她神色不对，不知道是在憋着什么事，”程建设郁郁叹气，“孟珠瞧着开朗，可心里最介意身子的事。” “我怕我妈一时气头，做事没轻重，真的伤了孟珠的心。” 罗晏有些动容。 他的这些朋友当中，唯有程建设最为大而化之，从不在意小节。 他还以为程建设会一直这样先去，没想到，也会有步步谨慎，事事小心的时候。 “你想要我怎么做？” 他语调明显柔和下来。 “从小到大，咱们院里，我妈最推崇的就是你，”程建设嘿嘿的笑，“等到结婚那天，你帮我照顾男方主桌怎么样？” “这不合适，”罗晏皱眉。 程家也算大家，叔伯兄弟不知多少。 他一个外姓人跑去指手画脚，算怎么回事。 “合适合适，”程建设一叠声的应，“我这婚事，家里就没谁真的打从心眼里看好。” “那些叔伯都是等着看我家笑话呢。” “你也不用干别的，只要把我妈照管妥当，让她没空寻孟珠麻烦就好。” 罗晏微微蹙眉。 “行了，不说了，她们过来了，”程建设急急说了句，没等罗晏说话便急急挂了电话。 “你有事？” 孟珠远远瞧着他打电话，过来便问。 “局里有点事，现在没了，”程建设惊艳的看着一身雪白婚纱的孟珠。 “老婆，你的身材好像更好了。” 孟珠脸一红，娇俏的白了他一眼，“又胡说。” “没有，”程建设凑到跟前，拉着她嫩嫩的小手，香了一口。 “我这都是肺腑之言。” 孟珠的脸更红了，一双眼睛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一步开外的林苗无语看着两人腻歪。 “这儿还有人呢。” “不好意思，一时忘了，”程建设脸不红心不跳的抬眼，手臂依旧揽着孟珠的腰肢。 设计师跟过来道：“两位觉着这个尺寸可以吗？要不要再做修改？” 孟珠摸着自己的腰，“亲爱的，我这里再紧点。” 设计师过来掐了下，确实宽出半寸。 她以针别好，“这样？” 孟珠点头，望着身侧的穿衣镜。 这样似乎更显身材。 “要是这样，等到结婚那天就只能喝水了，”林苗在旁道。 早上来得太急，两人都没吃饭。 若是依照现在的尺寸，那么从结婚前夜开始，孟珠就只能靠水充饥。 孟珠纠结片刻，爱美之心终究占了上风。 “收紧吧，”她看林苗，“最多我这几天减肥，总能把尺寸瘦出来。” 林苗弯唇笑。 当事人都能狠心，那她又能说什么？ 设计师将尺寸记下，又看林苗。 “林小姐，您的尺寸是不是也变变？” 林苗低头。 也不知是不是常喝养生汤的关系，她的发育远比前世要好。 “好吧，”她伸开手臂，在设计师掐腰身时道：“不用太紧。” 伴娘可是个力气活，她可得吃得饱饱的。 “好的，”设计师将她腰身收了一寸，把胸围又放开两寸，微笑，“两天左右就能改好，到时我打电话通知两位。” 出了婚纱店，程建设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去附近吃点饭？” “我就不去了，”当了一上午电灯泡，她也是够了。 “你和孟珠去吧，我妈下午过来，我去接站”她摆了摆手，就近打了个车走了。 半月后，孟珠大喜。 天才刚亮，林捷便醒了。 “苗苗，孟珠，时间不早了，赶紧起来，”她拍响隔壁卧室的门，听到里面有了动静，才去厨房准备早饭。 林苗迷糊着从床上起来，呆坐几秒才去推旁边的孟珠。 “快起了。” “我再睡会儿，”孟珠含糊的答应，翻身把自己埋在被里。 昨晚两人说了半宿的话，之后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愣是折腾到天亮才迷糊着。 这会儿正是最困的时候。 林苗汲着鞋回去自己房里，换了衣服，接了个电话，回来一看，孟珠睡得都打起了细鼾。 “醒醒，婚庆公司的人马上就到了。” “再睡五分钟，”孟珠眼睛都没睁开，只胡乱的伸出只手来。 “起来，”林苗一把把被掀开，跳上床，硬是把孟珠拽起来。 二十分钟后，孟珠闭着眼刷牙。 门铃叮铃铃的响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一阵兵荒马乱，孟珠终于清醒过来。 特地被林苗叫来充场面的钱萌萌也赶了过来。 化妆师满意的看着自己作品，没等发表意见，就听到门外一阵骚动。 “来了，”林苗提着裙摆跑去阳台，正见程建设带着一群个子高挑的男伴浩荡而来。 看模样都很陌生，姿态却都极为笔挺，步伐更是一致得惊人。 “快关门，”林苗跳起来跑去卧室门口。 才关上门，程建设便带着人冲进来。 罗晏跟在他身侧，看着刻意装扮过得林苗，竟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红包，”林苗只望了他一眼，便挺起胸脯，努力摆出挡门气势。 奈何男方人多势众，她就一个，多少有点怯。 “给，”程建设痛快的拍了个大大的红包。 林苗掂了掂，分量不轻。 她笑眯眯的让开，长裙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程建设拱手，才要冲去卧室，钱萌萌笑嘻嘻的出来。 “新郎官别急啊，”她拿出张纸来，清了清嗓子，“结婚以后谁管钱？” “媳妇，”程建设想也不想的答着。 身后，男伴们哄笑，程建设也不在乎。 “家务活谁干？” 程建设一梗。 这个他真做不来。 “保姆做。” “行，还挺疼媳妇，”钱萌萌笑瞥一眼，“最后一个问题。” “将来吵架，谁先认错？” 程建设眨巴几下眼，没有回答。 钱萌萌歪头，略侧身，以便孟珠可以看到外面。 孟珠盯了半天，也没听到答案，忍不住要从床上跳下来。 “可别，小祖宗，这可不能着地，”林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 “我，我，”杨建设听到屋里动静，忙不迭答应。 这下，男伴们的哄笑更大了。 钱萌萌满意收好纸，还想说最后一问题。 不想程建设一个箭步窜了进去。 “哎，”钱萌萌在后紧跟。 “媳妇，咱们回家了，”程建设一把抱起孟珠，往外去。 “程序还没走完呢，”钱萌萌很是气急。 男伴们哄笑着把她拦住。 林苗担心萌萌吃亏，忙过去解围。 或许是因为早前她轻易放行的缘故，众人对她格外放水。 众人下到楼下，在一阵热闹的鞭炮声中赶去礼堂。 众人到时，程家的亲眷都已经抵达。 经过短暂的休整，新人入场。 音乐轻快奏起，精美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孟珠挽着程建设胳膊，缓步走来。 身畔，罗晏和林苗步步相伴。 坐在主位的程父微微挑眉。 罗家那小子一向桀骜，没想到竟这么给儿子面子。 蹭母抿着嘴，冷冷看一脸幸福的孟珠。 横看竖看，也就是个野丫头而已。 怎滴就把儿子迷得连妈都要了。 林苗轻扯长纱，以便孟珠可以更自在的行走。 司仪将新人迎到台上。 众人瞩目中，林苗悄然退去后面，跟婚庆公司的职员敲定酒宴和礼物等一干事情。 罗晏侧眸，看着忙得全神贯注的林苗，想着才刚敲定妥当的礼服。 不知道她穿了那一身会多么动人。 随着司仪欢快的结束语，仪式结束。 罗晏退去主桌，那里一早预留了他的位置。 坐定后，他笑着跟程家父母打了招呼。 程家这两年才开始涉足房地产。 刚巧这两年政策收缩，程家这块的生意一直处于亏损状态。 罗晏却是靠着房地产发家的，程父一早有心跟他联系。 只是程建设一直不答应，这才拖到现在。 程父笑着与罗晏寒暄两句，便说起了生意经。 罗晏今天的任务是拖住程母，眼见程父滔滔不绝，他索性把程母扯了进来。 另一边，林苗正陪着新人过来敬酒。 程父心思还没收回，见两人过来，便威严的训了程建设两句。 程建设很是好脾气的应着。 等程父喝了就，两人去敬程母。 瞧着一脸娇羞的孟珠，程母就气不打一处来。 都到了结婚地步了，去家里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林苗给两人斟了酒。 “妈，儿子敬您一杯，多谢您给了我生命，护我长大，让我知道世界的美好。” “你还知道，”程母冷睨，“我还当你全忘了。” 程建设干笑，求助的看罗晏。 “伯母，您的杯，”罗晏把酒杯塞进程母手里。 程母瞟了罗晏一眼，总算理智在线，没有失礼，只是冷冷看孟珠。 “妈，我敬您。” 孟珠恭敬的向程母行礼。 程母冷哼，目光瞟向她平坦的小腹。 年纪轻轻，学什么不要，偏要丁什么克。 程家家大业大，岂能没人继承？ 程母挺起腰杆，打算说几句。 “伯母，其他叔伯还在等呢，”罗晏忙道。 程母眉头皱起。 婚礼上，除开程父，就她最大。 她这里没敬完，其他人就得等着。 程父与她相处一辈子，怎会不知她性子。 眼见她要发作，他忙轻咳了声，微微挑起下巴，“孩子敬得酒，赶紧喝了。” 程母脸色更冷了。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顶撞程父，只好梗着脖子把酒干了。 程建设眼盯着杯子平稳放好，这才放了心。 他给罗晏个眼神，带着余惊未散的孟珠继续敬酒。 林苗看了眼罗晏，端着酒在后紧跟。 将近傍晚，酒席缓缓散了。 林苗又陪着新人送了宾客，待到一切落定，才终于坐下来休息。 罗晏把一早留出来的汤面端来。 林苗笑了笑，连话都来不及说，急忙吃起来。 “慢点，”罗晏怕她噎到，在旁劝着。 林苗一口气吃了小半碗，才算歇过来。 程建设阔步过来，拍罗晏。 “今天谢了。” 罗晏含笑点了点头，“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带着新娘去开心吧。” 程建设笑着点头，去新娘室寻人。 林苗转眼看他背影，转回时有些低落。 “怎么了？” 林苗微微摇头。 “就是为孟珠担心，”她道：“程家伯母好像还没完全接受她。” 罗晏轻摸她鬓边的发丝，“没事的，程建设心里有数。” “但愿吧，”林苗没什么笑意的笑了笑，继续吃面。 罗晏转眸，正见程建设和换了衣服的孟珠神情愉悦的出门。 第二百六十八章 流产 林苗吃完面，跟婚庆公司敲定善后事宜才跟着罗晏回家。 林捷一早回去把家里收拾妥当。 见两人回来，她忙把水果端出来。 “阿姨，我还有事，就回了，等您歇过来，我再来拜望。” 瞧着林苗眼底的青黑，罗晏很心疼，才坐下没多久，便告辞。 林苗送他到门口，罗晏轻抚她眼底，低声道：“待会儿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小铺那边的事一天不管也乱不了。” 林苗也确实累了，她胡乱点头，目送他下楼。 回到屋里，林捷道：“小罗有没有说你们的事怎么定的？” “妈，我还小呢，”林苗随口回了句，钻去卫生间。 “还小，”林捷跟去门口，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不甘心的回去客厅。 林苗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时已昏昏欲睡。 林捷只好歇了话头。 林苗倒进柔软的床里，片刻就睡了过去。 等到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她捂着咕咕造反的肚子，软塌塌的起来。 “醒了，”林捷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林苗点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也跟着摇晃。 “你店里来电话了，说是让你有空回个电话。” 林苗答应着转去卧室，寻出电话，拨了过去。 “老板，”小炒师傅接了电话，“是这么个事，早前那个大厨介绍了个朋友过来，不过他不信别人，非要等你来开方子。” “过几天吧，等我我过去，让他带人过来，”睡得太久，林苗的嗓子有些哑。 “老板，你没事吧？” 小炒师父听出不对，忙问。 “没事，”林苗清了清嗓子，确定再没别的事，才挂断。 林捷跟过来，道：“前阵子忙着孟珠的事，我忘了跟你说了，咱家的那个店我卖出去了。” “价钱可以？” 林苗随口问。 “挺好的，”林捷笑，“是个老主顾。” “这两年生意不大好，多亏他关照。” 林苗点头。 “正好这边也有空地方，我想回去收拾收拾，这就搬过来。” 林捷试探的问。 “好，”林苗点头，“要不要我回去帮你弄？” “不用，”林捷摆手，“就是一些零碎，都用了好些年了，处理了就行。” 林苗点头。 自家老妈是个节俭的，小店里除开锅碗瓢盆，也就是台电视了。 现在电视不值钱，尤其是用旧的。 就是卖也没两个钱。 “饭好了，吃饭吧，”林苗的肚子咕咕作响，林捷忙招呼她过来。 两人吃完饭，林捷便说起买票的事。 “不用那么麻烦，”林苗道：“楼下就有售票点，现在不是高峰期，待会儿我去订一张。” 林捷一想也成。 这帝都出奇的大，出门办点事，起码的转悠一上午，能省点事总是好的。 第二天一早，林苗送了林捷，才去小铺。 大厨已带着人来了。 看到林苗，他忙推了跟前的女人，“快叫林大夫。” 女人怯怯的叫了声，偷眼看她。 “好久不见，”林苗笑着点头，示意两人坐下。 她习惯性的帮大厨诊脉，又问了情况。 “怎么样？” 大厨问。 “不错，”林苗放下手，笑道：“看来你都照着我的话去做的，再过一个月，你就可以不用吃药了。” 大厨大喜，转眼看坐在身边的女人。 “您再受累，帮我家里的瞧瞧呗。” 林苗挑眉。 大厨轻咳一声，压低了嗓门道：“我都这个年纪了，就想着早点抱上儿子。” 林苗点头。 她微笑的看缩着脖子，怯怯看她的女人，“把手伸过来。“ 女人伸了手，小心放到她跟前。 林苗仔细诊了诊，放开。 “她身体很好，很健康，没有什么问题。” “怎么会？” 大厨皱眉。 他毛病都好了，要是女人没问题，为什么两人努力还这么长时间还没动静？ 林苗笑，“不然你们再去医院看看？” “毕竟我不是专门研究这方面的。” 大厨看女人，有些意动。 女人越发缩紧肩膀，显然不大情愿。 林苗抿了抿嘴。 这种事是人家的家事，她不好多话。 送走两人，林苗轻叹着进去后厨。 那位大厨一门心思的生儿子，难道媳妇进他家门就是来给他生孩子的？ 小炒师傅正在配菜，听到她郁郁叹气，转头。 林苗扯了下嘴角，拿了专用砂锅，给自己炖了锅药膳。 身为女人，就得对自己好一点，不然要指着旁人善待自己？ 林苗盯着火势，脑子满是胡思乱想。 小炒师父却看外面衣着考究，姿态高傲的女人。 片刻，他道：“老板，外面来了个人，瞧着像是找你的。” 林苗回过神，撩了帘子出去。 服务生正在等人点餐，林苗看清来人，脸色顿时冷下来。 “我来，”她示意服务生去忙别的，自己站在桌边，冷淡无比。 “给我随便来点就好，”周清婉放下菜单，浅笑吟吟。 “本店菜色都添加药材，以你现在的身体，只怕不适合。” “你知道了，”周清婉身体微微后仰，露出并不明显的肚子。 林苗厌烦的皱眉。 “你来不是就为了告诉我这事吧？“ “当然不是，”周清婉瞧出林苗的不耐烦，重又坐正，“罗晏公司最近接了个大项目。” 林苗正色看她。 “以你跟他的关系，应该知道吧？” 周清婉笑着，只是线条优美的眼里藏着试探和隐晦的妒恨。 林苗瞧见，抿起嘴角。 “不用紧张，”周清婉笑，“这项目太大，以他当下的实力根本吃不下，所以我们公司也接手了一部分。” “说完了，”林苗收起菜单，“门在那边，不送。” 周清婉莞尔，拿起坤包，往外走。 林苗转身，往后厨去。 才走两步，就听门口传来一声隐忍的闷哼。 周清婉用力揪着门帘，人摇摇欲坠。 林苗第一反应就是往后闪。 以免被碰瓷。 下一瞬，她瞄见周清婉裙子上的血色。 “你，”这情况该不会是流产了吧。 她惊得瞪大了眼。 “救我，”周清婉屈着腿，佝偻着转过头，眼里满是哀求。 第二百六十九章 陪同 “老板，这怎么办？” 小炒师傅和服务生都聚了过来。 林苗急急拨打急救电话，以最快速度报上地址。 “林苗，帮帮我，帮帮我，”周清婉两腿抖得根本站不住。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让林苗来扶。 林苗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身体贴上冰冷的墙才察觉自己反应。 她轻咳一声，同时拉住打算上前的小炒师傅等人。 “你等会儿吧，救护车马上多久到。” 周清婉眼底含泪，勉力拉住门边，试图阻止堆萎下去的身体。 “老板，”有个服务生很是不忍，忍不住叫了声。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林苗斜他一眼，冷冷道。 服务生还从没听林苗如此说过话，登时唬得不敢吭气。 “求你们了，帮帮我，”周清婉心里暗骂没用，手轻抚肚子，极为凄楚可怜。 服务生面带不忍，却终究不敢跟自己老板硬顶。 林苗一直站在距离周清婉两米开外的地方，直到救护人员赶到，她才略微靠近几分，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言明。 救护人员训练有素的把人抬上车，即将关门时，有人问：“谁跟车？“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林苗。 林苗脚下生根，半点动的意思都没有。 “没人跟，就提前垫付医药费”救护人员道：“不然我们不开车的。” “老板，”所有人都在叫她。 “我去，”林苗翻了个白眼，用力扯开帘子，上车。 车子拉着震耳欲聋的响声极快驶上大路。 十几分钟后，林苗站在急救室门口，皱着眉头瞪拉着手术室门边，死活不肯松手的周清婉。 “林苗，算我求你了，陪我进去好不好？” “你别跟我说你晕针，”林苗略带嗤嘲的道。 大家都是学医的，别说针，就是尸体也不是没见过。 以她的经验，只要周清婉一作妖，十有八九就是有鬼。 她这肚子可是宝贝得紧，要真被她赖上，可就有嘴说不清了。 “林苗，”周清婉青着张脸，柔弱哀求。 “家属，”护士忍不住道：“患者再拖延下去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林苗利落的点头，“那就赶紧开始吧。” 她转头就往外去。 “家属，”医生追上来，道：“我们手术室有隔离开来的房间，若你方便可以在那里。” 林苗一脸拒绝。 “患者情绪十分激动，希望您能配合我们，让她平静下来。” “只要麻药上劲，您就可以自便。” 医生补充。 林苗无奈叹了口气。 话都说到这份上，她怕是要人神共愤了。 “我只呆十五分钟。”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们在这段时间里把事情搞定。 周清婉一直盯着两人，见林苗重又回来，她勾了个笑意，重又瘫倒。 护士推着她进了手术室。 林苗跟着医生去隔壁房间。 将要进门前，医生示意她将一干手表电话等带磁性的东西拿出，才带她进去。 此时，护士已经给她注射了麻药。 周清婉左右环顾，“她人呢？” 护士指了她右边的落地黑玻璃。 “在那边。” 周清婉皱眉，直到护士把玻璃上的遮挡去掉，确定林苗就在，才闭上眼。 林苗心里暗自数着，眼见医生做好准备工作，便离开隔离室。 拿好自己东西，她拨通罗晏电话把周清婉的事讲了个完全。 听着她委屈又忿忿的抱怨，罗晏勾唇。 “我知道了，待会儿会有人过去处理，你去忙吧。” 林苗嗯了声，想想又道：“你说，她不是阴我吧？” “应该不会，”罗晏把林苗的讲述汇总一遍，确认道。 林苗松了口气。 也不怪她敏感。 自大大学开始，两人但凡碰面，林苗就十有八九有麻烦，而事就是周清婉挑起来的。 “行吧，那我回去了，”林苗说着出了医院。 回到小铺，众人聚到跟前。 “没事了，”林苗淡淡说了句，便忙自己的事。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知趣的不再多言。 傍晚，罗晏来了电话。 周清婉的孩子没保住，身体也受损严重，几年内都不能要孩子了。 林苗默了默，低声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流产？” 罗晏道：“她在你那儿吃什么了吗？” “没，水都没喝，”林苗强调。 罗晏点头，勾唇。 “放心就算吃了也不打紧。” 罗晏声音沉稳，语调悠闲，显然并没把这事当回事。 “爷爷来电话，让咱们过去吃饭。” “今天？”林苗问。 这会儿天都要黑了，要是想买点东西，时间可能就来不及了。 “嗯，有人送了些果子，特别新鲜，爷爷特地留给你呢，”罗晏忍着笑道。 “什么果子，糖分高不高？” 林苗下意识的问。 罗老血糖血压都不大稳当，饮食上需要特别留意。 “不知道，他没说，指明了给你的。” “好吧，我把这边处理下，马上就好。” 林苗利落的把手边活料理妥当，摘了围裙，交代小炒师傅多多照应，便出了门。 才走到路边，罗晏的车便滑到跟前。 上了车，林苗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 罗晏瞟她手里拎着的一小袋药材，“这什么？” “爷爷总喜欢吃味道肥厚的，我一直给他熬些酸膏解腻，不过总是耽误，正好今天过去，索性一道熬了。” 罗晏咧嘴。 爷爷跟他口味大抵相似，都极其讨厌酸的。 若喝这个，他都能想到他老人家会怎样。 林苗还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再少放些冰糖。 毕竟罗老的身体不允许吃太多糖分。 罗晏将车寻了个地方停了。 程东早早听了动静，开门过来。 “你们可来了，”他笑道：“若再晚点，我怕是要开车去接你们了。” “爷爷闹了？” “还好，”程东笑。 罗晏耸肩，作为最孝顺的孙儿怎会不知自家老小孩的脾气，程东所言绝对没有夸大。 正说着，罗老从后面过来。 “这城是有多大，怎滴过来还用那么久？” 罗老一脸不满，瞥见林苗手里的袋子，瞪大眼。 “那是什么？” “好吃的。” 林苗弯起眼睛，笑眯眯的。 第二百七十章 老少同乐 “看那样就不好吃，还蒙我，”罗老低声嘀咕。 “什么，”林苗边问边走过来。 “我说还是你孝顺，知道孝敬我，”罗老略微提高嗓门。 “是啊，”林苗笑眯眯。 罗晏跟在一边，瞧着爷爷脸色，心里暗笑。 现在，也只有她能让他憋屈的说好话了吧。 照例把过脉，林苗肃容，“您最近饮食可不大注意呢。” “哪儿有，”罗老心虚的叫着。 程东在旁说着他最近的饮食。 林苗抿嘴，一边听一边笔走游龙，将近日需要注意的事项写好，交给程东。 “这几天，这些东西一样都不要给他吃。” “好，”程东点头。 他现在也品出来了，自己的话时没林苗十分之一好使。 与其无用的碎碎念，不如直接抬出这位，更加有效。 罗老斜着林苗，去不敢争辩，只能侧过头，压低了嗓子，不满的嘀咕。 “什么？” 林苗正在琢磨事项，有些心不在焉。 “我说你放心，我肯定遵守，”罗老咬牙切齿。 “有您老这话，我真是放心了，”林苗俨然未看到他的违心，只笑弯着眼道。 “吃饭，”罗老哼了声，大声吼。 “马上来，”程东忍着笑去厨房。 “我帮您，”林苗见好就收，跟着过去。 及踝的长裙轻摆，如盛开的木槿。 罗老瞥了眼她背影，转眼见自家孙子盯着人家，久久不回神，顿时嫌弃无比。 “既然喜欢就赶紧下手，再拖下去，人可没准是谁家的了。” “我心里有数，”罗晏淡淡瞥他一眼。 那眼神十分的淡，淡到近乎漠然。 罗老深吸气，运了又运，还是没忍住。 “有数还拖，你还是要等程家小子的儿子能打酱油再成家？” 他扬起手，作势要打。 “怎么了？” 罗老林苗端着盘子过来，隐约听到程家，便道：“是程建设怎么了吗？” 孟珠和程建设去度蜜月，直到现在也没个消息回来。 林苗难免挂心。 罗老下意识的收回手，斜眼冷哼。 “没有，再说程家生意，”罗晏笑道。 林苗点头。 涉及其他，就不是她该多嘴的了。 菜很快上齐，罗晏扶着罗老过去，却被罗老嫌弃的搡开。 坐定后，罗老撇嘴，“苗苗，过来爷爷这边。” 林苗快速眨巴眼，转头看罗晏。 不是一向叫她林苗的吗？怎滴突然变得这么亲热了？ 罗晏笑着示意她过去，自己挪去下一个位置。 “来尝尝，这是我特地让人做的。” 罗老倒了杯颜色微青的牛奶，“尝尝。” 他笑眯着眼看来。 林苗挑眼，拿起来小小抿了口。 微咸带酸，奶味勾很足，很是爽口。 她大大喝了口，酸的微微眯眼。 “好喝吧？” 罗老笑问。 林苗点头，“里面加了山丁子，”说着她又咂了下嘴，“还是野生的。” “是，”罗老微微动容。 这茶就是用山丁子来煮的，只是他不喜酸，所以减了大半。 能尝出是什么东西，倒也正常，只是能尝出是野生的，倒是出乎罗老意料。 不愧是做药膳生意的，这舌头就该做这行。 “这东西现在很少见了，您老是从哪儿弄来的？” 林苗很是稀奇。 现在开发过度，山林砍伐更是严重，这样只长在深山里的野山丁几乎绝迹。 “我的一个老部下，今年送了孙子上学，就来看看我，带了点山里的特产。” “待会儿你们也拿点回去，尝个新鲜。” “好，”林苗点头。 三人吃了饭，罗晏张罗着下棋。 罗老呵笑。 “也好，就跟你走两盘。” 林苗笑看两人摆上棋案，往厨房去。 罗老瞟了眼，便把注意力集中到棋案上。 下到将近终局他抽了抽鼻子。 “你闻没闻到什么味？” 他咂了下嘴，只这么闻着，他嘴里就冒酸水了。 “没，”罗晏笑，“你不是奶茶喝多了？” “我就喝了一杯，”罗老瞪眼，啪的一下把子落下，“将。” 罗晏定睛，这才发现适才溜号，不经意留了个漏洞，结果满盘皆输。 罗老得意的呵笑。 有多久没赢这小子了？ 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 林苗从厨房出来，瞧着两人喜笑颜开，便走到近前。 “怎么样了？” 她左右的看。 “这还用说？” 罗老指着放在罗晏跟前的象棋，洋洋得意。 “好了？” 罗晏问。 林苗点头，笑呵呵的看罗老。 “你俩，是瞒着我干了什么？” 几乎是立刻，罗老察觉不对。 “没有，”林苗笑道：“就是怕您受不住，特地给您做了个小茶饮，我已经交代程特助，只要您不听话，就喝一小勺。” “喝什么？” 罗老反问。 “放心，不是药，”林苗道：“就是茶饮，一点也不苦。” “真的？” 罗老还有点怀疑。 林苗点头，严肃脸，“我保证。” 罗老放心，“行了，天色不早了，你俩赶紧回吧。” 他叫了程东过来，“把东西给他们装车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摆手，人还不停往后走。 显然是怕林苗反悔，再添什么苦药。 林苗忍笑，跟着两人出门。 将要上车时，她道：“若他老人家执意吃肥厚的，您就给他以温水冲服一汤勺。” “这膏可以中和油脂，对身体也是极好，切记一定要盯着他喝完。“ “我记住了，放心，我一定盯着他喝，”有了刚才的交代，程东倒是不担心罗老耍赖。 罗晏将车一路行到小楼楼下。 上了楼，罗晏便去厨房拿水果。 林苗静等他忙活完坐定，才道：“周清婉说，她家里也要进驻你现在的项目？“ “这项目分三期完成，”罗晏拿了个樱桃，摘了梗，送到林苗嘴边。 “第一期投入的比较少，以我现下的资本还可以应付，至于后面两期，还在商讨之中，具体由谁负责还没定下。” 林苗微微蹙眉。 “可是周清婉说得十分笃定。” “她那是哄你，”罗晏笑，“现下的讨论都只在试探，一期没竣工之前，决不可能敲定。” 林苗抿着嘴定定看他。 既然如此，那她又为何巴巴来小铺？ 第二百七十一章 出事 林苗的疑问罗晏自然无法回答。 第二天，罗晏送了林苗去小铺，这才离开。 林苗套上围裙，才要开始工作，就接到林捷电话。 “妈，到家了？” 林苗笑问。 “到了。” 林苗微微挑眉，电话里，林捷的声音有些异样。 “是出了什么事？” “没，”林捷应着，”就是我最近可能过不去了。” 林苗蹙眉，“到底是什么事，别让我着急。” 林苗轻轻吸气。 走前两人就是说好了的，这么快就变卦，还不是有事？ “我这就订票，晚上回去。” 林苗挂了电话，准备出门。 电话再次响了，看来电显示，正是林捷。 林苗接起来，听到林捷道：“真的没事，我就是去趟你姥家。” “去哪儿干嘛？” 这时候不是年节，根本没必要特地过去。 “有点事，”林捷支吾。 “什么事？” 林苗追问。 “就是你姥爷有点事要我帮忙，我过去几天就回去，”林捷急急交代了句，便挂了电话。 林苗捏着话筒，琢磨会儿道：“明天我要出趟门，这几天你多费心。” 小炒师父点头，见她摘了围裙往外去，便扬着脖子道：“要不要跟罗先生说一声。” “我自己能行，”林苗摇头。 林家那边基本都是烂摊子，林苗不想罗晏再被挟裹其中。 她就近买了票，便去医院。 这阵子高成的病情时好时坏，高淼和崔斌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 林苗问过费用，确定还有富余这才进了病房。 崔斌正在喂高成果泥，见她过来，忙起来。 “你来了。” 林苗点头，笑问：“高叔，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高成笑了笑。 早已皮包骨的黑瘦梁家满是褶皱。 林苗心里叹气，面上依旧笑盈盈。 高成精力不济，说了没会儿话便困了。 林苗静等他睡了才跟崔斌出来。 “我要回趟家，你有什么要给三姨带的吗？” “没事你回去干吗？” 林苗跟林家的关系僵到几乎不来往的地步，没事根本不可能交集。 林苗笑了笑，“我妈要回去，我不放心。” “二姨也回去？” 崔斌挠了挠眉头。 “昨儿我跟我妈通了电话，好像都挺好的，过两天四姨还要回去。” “她不上班了？” 林苗蹙起眉头。 “她那个厂子都要黄了，四姨夫的单位好像好几个月都发出不工资，就她俩那班上不上的能怎么样？” 林苗抿嘴。 林莉那一家三口就是典型的白眼狼。 不管对她如何的掏心挖肺，也换来一颗真心。 她绝不会看着亲妈犯傻。 崔斌眼见林苗肃着脸，忙道：“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二姨是为别的事回去的。” 林苗笑了笑，道：“我去两天就回来，手机一直开机，高叔这边要是有什么事，立马跟我联系。” 她想了想，又道：“罗晏电话你也知道，不行就找他。” “知道了，”崔斌勾唇，“谢谢。” “跟我还说这些，”林苗笑，“行了，我这就走了。” 林苗轻拍他一下，离开医院，又买了点吃的，这才给罗晏挂了电话。 听说她要回老家，罗晏第一个反应就是反对。 韩春妮的德行，他是亲眼见过的，那里放心林苗自己应对。 但他知自己阻止不了，便道：“明天我陪你一道回去。” “不用，”林苗笑，“我就是回去把我妈带回来，很快回来。” “再说票都已经买好了，来回折腾也麻烦。” “林苗，”罗晏吸气，打算劝说。 “放心，我都这么大了，知道怎么做。” 她语调有些急。 罗晏抿住到了嘴边的话，“那你自己多注意，车上小偷不少，财务保管妥当。” “到了第一时间给我来电话。” 林苗一一应着，语调越来越柔。 挂了电话，她弯唇轻笑。 罗晏却叫了秘书过来，让她定最近一班的机票。 晚上，林苗登上回去的车次。 第二天一早，她打着呵欠下了车。 才走出车站口，就见罗晏一手抄兜，立在那里。 “你怎么来了？” 林苗急急过去，未散的瞌睡早已无影无踪。 “事情处理完了就过来了，”罗晏笑道。 林苗半信半疑。 罗晏揽着她穿过广场。 “我跟朋友借了辆车，这样也能方便些。” 他说着引着林苗上车。 司机转头看了眼两人，发动车子。 清晨时分，街上的车不多，离开最为繁华的街道，车子的速度便快了起来。 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停靠林家门边。 下了车，林苗直奔林家大门。 才刚拍几下，门便从里打开。 “姐，”见到林苗，刘丹第一个反应是关门，林苗一下子按住，刘丹只好叫了声。 “姥和姥爷呢？” 林苗往院里睃了眼，并没找到人。 “姥爷去市场了，”罗晏保护的站在林苗身后，刘丹下意识挺起丰满胸膛。 “姥在后院。” 林苗扫她一眼，推开她，进去屋里。 “你干嘛？” 眼见林苗一间间看过，她忙要上前。 罗晏伸手拦下，警告的盯她。 刘丹怯怯的缩了下肩膀，不敢再动。 林苗把屋里全都看过，没发现林捷的痕迹，皱起眉头。 从林捷说要过来，到在已过两天，以她的性格肯定是过来了。 “我妈呢？” 林苗冷声问。 “二姨不在，”刘丹先是想躲，但罗晏和林苗一左一右，刚好把她夹中间，她只好直言。 “去哪儿了？” 林苗逼问。 “我怎么知道？” 刘丹冲林苗翻了个大大白眼。 “你去问姥去。” 林苗根本不信她说的，她走去里间，用力推开窗子。 窗子撞击上上面，发出一声巨响。 韩春妮正在摘草，听到动静，吓了一跳。 “你是要吓死我啊，”她皱着眉头斥着。 转眼，看清是林苗，她眉头渐渐竖起。 “真是个没有家教的。” “我妈呢？” 林苗根本懒得跟她废话，直接问。 “我不知道，”韩春妮更加干脆，“谁知道她死哪去了？” “我妈心地善良，身体健康，一定长命百岁，”林苗恶狠狠的盯她，如将要噬人的狼。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有女万事足 韩春妮被唬得半句话都不敢说。 林苗转头往外去。 直到这时，韩春妮才反应过来。 “你个死丫头，你是要吃人是怎滴，”韩春妮跳着脚，扬着小锄头，似乎要打。 罗晏猛地扭头，冷冷盯她。 一瞬间，昔日他要拿她去坐牢的情景，在眼前重现。 韩春妮浑身一僵，再不敢动弹分毫。 林苗冲出林家，上了车。 罗晏跟上来，道：“不然去找你舅？” 林苗摇头。 小舅一早就辞了学校的工作，现在在哪儿她也不清楚。 “去小舅妈单位，”她抱上单位名。 司机是本地人，立刻知晓在哪儿。 他发动车子，载着两人过去。 余芳正跟孙晴说笑着进来，见到林苗，她微讶。 “苗苗？” “舅妈，孙姨，”林苗笑了笑。 “苗苗啊，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孙晴笑着寒暄了句，拍余芳，“我先上去了。” 余芳点头，瞟了眼站在车边的罗晏，拉林苗去一旁。 “你是来找你妈的？” 林苗点头。 “你妈在你孙姨家呢，”余芳道。 林苗蹙眉。 她妈才刚过来就去被人家暂住，这事不用想都知道不对， “我去找他，”她转身要走。 “等下，”余芳拉住她，迟疑片刻才道：“你也大了，有些事你也该知道。” 林苗看余芳。 余芳组织了下语言，道：“你妈前几天把店卖了，这事你知道？” 林苗点头。 “买家要去外地订货，想赶紧过户，你妈却在回来时，把证件什么的丢了，要补办起码半个月。” “买家着急，你妈就想把钱打给你，谁想给你打电话，又怎么都联系不上。” “就跟你姥爷说，暂时打到他那儿。” 林苗用力抿嘴，心里升起不好预感。 “谁想你四姨家里出了点事，急需用钱，你姥爷就把钱挪过去了。” 林苗忍耐的吸了口气。 “挪了多少？” “全部，”余芳咬了咬唇，低声道。 林苗用力错了下后槽牙，“那这钱林莉什么时候还？” 余芳轻咳了声，“她不承认这钱是借你妈的，坚持是你姥爷给的。” 林苗气急反笑。 给的，就是不用还了？ “我姥爷怎么说？” “你姥爷能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 “闹到最后，你姥爷就说当是你妈孝敬了。” 听到这儿，林苗已是脸色铁青。 “你妈是电话里跟你姥爷说的，买家又是直接把钱打过来，就算告了，也不知几时能争个分明。” “就算赢了，他们家现在穷得叮当响，刘勇腿上还有伤，就算想卖力气挣钱都不可能，又怎么可能还钱？” 所以这钱就等于喂狗了？ “我知道了，谢谢舅妈，”林苗浅笑，“时间不早了，您去上班吧。” 余芳点头，瞧着脸色已然好转的林苗，“这事一时半会掰扯不清，你别冲动。” “放心，”林苗笑着送她去门口，目送她上楼，才回到车里。 司机送她去了孙家，下了车，罗晏便问，“怎么回事？” 早在之前，罗晏便眼见林苗脸上不断变幻，只是刚才不方便，这才等到现在才问。 林苗将情况说与他听，罗晏冷冷勾唇，“你想怎么办？” “先把我妈带回去。” 在林捷心里，林家的一干人等是她亲人，更是她信任的人。 现在，却被背叛，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林苗提步上楼，罗晏则去车边，低声吩咐司机几句，这才跟上。 两人来到孙家门口，敲了几下，林捷就把门打开。 “你怎么还是来了，”看到林苗，林捷疲惫的叹气。 “我来接你，”林苗笑着进去，罗晏在后紧跟，顺手带上门。 “小罗也来了，”林捷勾唇，勉强的挤出点笑。 “是，事情办完了，正好过来，”罗晏佯作没看出来，浅笑着回应，顺带扶着她进去。 林苗已从卧室拎出林捷尚未收拾的包来。 “走吧，”她道。 “我还要再待几天，”林捷皱起眉头。 “这里有什么好待的？” 林苗冷着脸，背上包，看罗晏。 罗晏无奈耸肩，“阿姨，您看，要不我背您？” “你们，”林捷左右看着，这才发现自己不经意的被两人夹在中间。 “好我拿上衣服，”林捷往卧室去。 “我去拿，”林苗急急冲进去，拿上衣服出来。 “其他的让小舅妈寄过去就好。” 林苗把衣服半强迫的套在林捷身上，揽着她肩，往门口推。 林捷被动都跟着两人下楼。 司机直接把三人送去机场。 罗晏去换登机牌，林苗拉着林捷坐去一边。 林捷记挂那笔钱，只好跟林苗说起经过。 当听到联系不上她时，林苗道：“我手机一直开机，你什么时候打的？” 林捷报上时间。 林苗这才想起，那段时间，她在隔离间里。 “那你可以等我一会儿啊，”林苗道。 “他票都订完了，要是过了中午银行就休息，我怕耽误人家，就跟你姥爷说了。” “谁曾想，”林捷一梗。 “谁曾想人家转手送人了，”林苗接口。 她一早就跟她妈说了，那一家人根本就没把她们当亲人。 奈何她妈特别执拗，总是相信血脉亲情，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话，说得多了，反而还被训斥。 现在这一出后，她妈应该死心了吧？ 林苗侧眸见林捷脸色发灰，心里有不忍。 “算了，不就是一点钱吗？你姑娘能干，半年就赚回来了。“ “三十八万呢，不是小数，”林捷眼睛都红了，“就是在帝都也能付个小点房子的首付了。” “付不上，”林苗笑，“这阵子帝都房价涨得厉害，那点钱也就够买几块瓷砖大小的地方。” “几块加几块，慢慢不就够了，”林捷还不想放弃。 “妈，”林苗拉上她微凉的指尖，“那些都是身外物，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你的心情更重要。” “可那，”林捷还要说服。 林苗按住她，“你放心那钱我一定会想办法拿回来。” “现在，咱们回家。” 林捷住了嘴，看着女儿侧脸。 第一次清楚的认知到女儿大了，竟然比她更加厉害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咨询专业人士 回到帝都，小赵早早过来借机。 罗晏送了林苗母女，便赶去公司。 小赵一边开车一边回报公司情况。 听到项目合作公司的老总一直去外地，根本联系不上，罗晏眉头轻皱。 “他助理怎么说？” “他也说不知道，问得多了便躲了。” 罗晏长指轻点膝头，片刻道：“给我定机票，最快的。” “好，”小赵抽空看他一眼，见罗晏脸色凝重，当下不敢再言。 回到公司，罗晏将早前扔下的公文处理妥当，又把延后的会议看完，便去赶飞机。 林捷回到家里一直郁郁，林苗便带着她去超市。 两人买了好一通，眼见林捷情绪好些，这才回去。 林捷把林苗赶去休息，把自己关在厨房。 林苗看了几次之后，见她只是埋头做菜，便去看电视。 折腾了两天，林苗实在太累，看了没多会儿便睡了过去。 林捷做好晚饭出来时，天已经黑透。 客厅里只有电视透出来的敏感光线。 林捷走到近前，发现林苗睡得正熟，便关了电视，拿了张毯子盖好，坐在她边上。 黑暗里，林苗的呼吸悠长舒缓。 林捷放轻了呼吸，安静的听着。 渐渐的一直纠结于心的恼意和烦躁好似青烟，缓缓消散开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轻抚了下林苗的小脸，起身去厨房，把饭菜放好，才回去卧室。 林苗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早。 睁开眼时，晨曦刚好透过玻璃照射过来。 她眯着迷蒙的眼，看了一圈，才迟缓的坐起身来。 林捷从外面回来，见她起来，便道：“这楼下新开了个早点铺子，我瞧着豆腐脑不错。” 她拎起手里的袋子。 林苗唔了声，揉着发酸的脖子，踢踏着鞋子往卫生间去。 等到洗漱出来，林捷已把早饭摆好。 这会儿林苗已经彻底精神，她咬了一大口油条，哧溜一口豆腐脑，连连点头。 “还真是不错。” “是吧，”林捷笑眯着眼，看了眼墙上挂钟，“慢点吃，时间还来得及。” 林苗咽下还有些烫口的豆腐脑，惬意舒气。 虽说她也能照顾好自己，可跟亲人在一块，就算只是吃着简单饭菜，这感觉也不一样。 “妈，你在真好，”她笑眯眯的凑到林捷跟前，撒娇的亲了下。 “你这孩子，”林捷没想到林苗会这样，等她反应过来，林苗已经离开。 林苗笑嘻嘻的咬了口油条，挤着眉眼笑：“一大清早，您就油光满面呢。” “多大了，还皮，”林捷娇嗔着把油擦了。 林苗嘻嘻的笑，喝了一大口豆腐脑。 吃过早饭，林苗便准备去店里。 林捷本还想跟，可要出门时，又反悔了。 “你去吧，我去前面市场转转，看有什么新鲜的买点，晚上给你做饭。” 林苗一想，点头。 小铺地方不大，人却不少，饭点时，忙得连口水都合不上。 林苗不想林捷辛苦，便道：“别买太多，我晚上回来吃不了多少。” 林捷点头，送她出门，才带着钱包出门。 林苗赶去小铺，第一时间查看预定单，当看到一熟悉号码后，她微微一笑，赶去准备。 将近中午，她拨通电话。 “柳律师，您的药膳好了。” “您看是您来吃，还是我们送过去。” “我这里还有事，要是不麻烦就送来吧，”柳长林看着手里的合同，分出一丝精神应着。 林苗笑着挂了电话，把药膳和几个小菜打包好，“我出去一趟。” “您去哪儿，马上人就上来了，”小炒师父扬声。 林苗摆了摆手，提着保温袋出门。 小炒师父摇头，转眼看灶上摆得满满的药膳锅子。 好吧，这些已经勉强还能应付一阵子。 林苗提着药膳，进了不远的写字楼。 依照地址来到长林事务所。 前台正准备出去吃饭，看到林苗，她一怔。 “今天怎滴亲自送了？” 前台体寒，没少吃林苗亲手调制的药膳，见林苗过来，她笑着起身。 “今天有点事要麻烦你们老板，”林苗笑着打开保温袋，拿了菜饭出来。 “顺带的，给你捎来一份。” “这多不好意思，”前台低头，见都是自己平常喜欢点，也是最适合的菜色，便知是特地给自己做的。 “顺手，”林苗笑，“你老板呢？” 前台往里面示意，道：“我帮你通知一声。” 她按响内部电话。 很快，柳长林低沉声音传来，“请她进来。” “请进，一直往里走就是，”前台道。 林苗笑着点头，顺着她说，推开最里面，也是最大的办公室们。 柳长林抬眼，微微起身。 “林老板，柳长林收起手边的合同，微微欠身。 “您点的药膳，”林苗把保温盒送到他跟前。 柳长林拿出药膳，见林苗不动，便挑眉。 “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林苗道。 “说说看，”柳长林把饭盒推到一旁，示意林苗坐。 林苗长话短说，把自家情况讲给他，又道：“这事你看怎么办？” 柳长林沉吟，“这要看你想搞到什么程度？” 他道：“虽说你母亲由头至尾不曾经手，但买家与林栋并没有生意往来，会打钱，只因为要买你母亲的商铺，这些在银行都是记录，这就是证据。如你母亲通过买家，完全可以追讨欠款。” “这场官司，若我打，敢保你赢。” 林苗点头。 柳长林的态度和解答无疑是一颗定心丸。 “不过这件事毕竟涉及家里老人，”柳长林笑，“我是建议你先私下里解决看看。” “当然，若需要我出面，我也是乐意之至。” 他笑吟吟道。 “我会考虑，”林苗点头，拿出坤包。 “干嘛？” 柳长林挑眉。 “付咨询费啊，”林苗比他还诧异。 “都是朋友，这可就外道了，”柳长林笑。 “好吧，”林苗也没坚持，只是在他要拿钱包式，笑睨。 傍晚，林苗回家，将柳长林的话说与林捷。 林捷思忖半天，也没吭气。 “妈，你怎么想的？“ 林苗追问。 林捷郁郁叹气，“要是闹成那样，那家还是家吗？” 第二百七十四章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妈，”林苗极为无奈，“姥爷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把钱给四姨，他可有把你当家人？” 林捷抿紧了嘴唇。 好半晌，她低声道：“这毕竟是家事，怎么好闹到人尽皆知？” “脸还要不要了？” 林苗无语。 “四姨拿了您的钱，可有说要还，或者打欠条？” 林捷不语。 “拿了钱的都不要脸，你干嘛还给她留脸？” “我不是为她，”林捷道：“你姥爷一辈子要脸，我” “姥爷干了一辈子工作，这几年还卖菜籽，做小生意，手里能没钱？” “他明知道那钱是你卖了铺子才得来的，这钱就是您的全部，他还给四姨，他可有想过你？” 林苗打断她。 林捷再次不吭气了。 “四姨那一家一个比一个懒馋，家里更是穷得叮当响，您觉得她能还上这钱？” 林捷脸色转黑。 “姥爷也是知道这点，才不敢把自己的钱给她吧？” 这是林苗第一次半点不留情面的指责林栋。 林捷想说她不该，可她字字句句又都在理上，让人根本无从驳斥。 “你舅妈说，是你姥闹得太厉害，你姥爷扛不住，才借给她的。” 生养恩情让林捷总是下意识的把父母往好处美化。 “那个家里几十年都是林栋做主，轮到借钱了，就韩春妮当家了？” 林苗嗤笑。 “苗苗，”听得林苗半点恭敬没有，林捷皱眉。 “我早就说了，他们生养您，您敬他们应该，可我，自打我有记忆开始，就没从他们那里得到半点关爱，他们也没把我当成亲人，我为何要敬重他们？” 林捷叹气。 这些年，她陆续的从余芳和林敏几人口里得知韩春妮和林栋如何对待林苗。 人心都是肉长，他们那样对林苗，又怎能怪林苗如此？ “不然这钱咱们就不要，”林苗道：“就当还了他们的养育之恩。” 林苗打从心里不想让林捷跟那一家子再有任何瓜葛，若花钱可以割舍，她倒是乐意之至。 “你这孩子，亲情是能用钱买来的？” 林捷嗔怪。 林苗冷讽着勾唇。 别人家或许不是，但在韩春妮眼里，怕是巴不得呢。 “不然咱们问问那边，”林苗不动声色的道。 林捷眉头轻皱，显然是不赞同。 林苗笑了笑，转移话题，“晚上做了什么，我好饿。” 她揉着肚子，佝偻起来。 “都是你爱吃的，”说到轻松话题，林捷重又笑意盈盈。 她往厨房去，林苗在后跟上。 厨房里满是食物的香气，“红烧排骨，”林苗只一抽鼻子就闻出来。 “真是狗鼻子，”林捷笑，掀开盖子上面的盘子，露出浓油赤酱的排骨。 “真好，我早就馋排骨了，”林苗坐下，眼巴巴看着。 “我去盛饭，”林捷笑着去厨房盛饭。 林苗望她背影，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她妈的心肠一向极软，会改变主意，她倒也不意外。 不过这件事是个契机，她绝不会放过。 “快吃吧，”林捷把饭端过来。 “好，饿死我了，”林苗给林捷夹了块排骨，便大口吃起来。 林捷笑眯眯的看吃得极欢的她，比自己吃了还开心。 吃完饭，母女两下楼遛弯，顺带买了些水果回来。 第二天，吃完早饭，林苗来到长林事务所。 柳长林才刚到，见她这么早来，有些惊讶。 林苗勾唇，“这事还是得麻烦你。” “好，”柳长林引她去了办公室。 一个小时之后，林苗离开。 半月后，韩春妮捏着法院传票，去市场寻林栋。 她不认字，却认得上面的标志。 “你看看，家里收了这个？” “这什么？” 林栋拿过来，初一瞄，唬了一跳，再细看他气得险些晕倒。 “这个孽障，”他攥紧传票，太阳穴上青筋直爆。 “谁，这谁来的？” 韩春妮神情惶惶。 他们一家子都本本分分，怎滴临老还惹了官非。 这要是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了。 “你看着点，”林栋匆匆交代一句，去就近电话亭。 “喂，”拨通电话，他便要怒骂，那端传来陌生的男声。 他这才醒悟，林捷早已把店铺卖了，现在的他根本不知道她人在哪儿。 放下电话，他只觉眼前发黑，脚下发软。 好容易撑回摊位，韩春妮又凑过来。 “怎说，这倒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非逼着我把钱给老四，那是老二半辈子的老底，你一遭都给老四。现在好了，老二把咱们都告了。“ “什么？” 一听是林捷告得，韩春妮立时瞪起眼，“还反了她了，她就是死都是林家闺女，她的钱就是林家的，我要给林家人谁管得着？” 韩春妮梗着脖子，涨红着脸，如即将入场的斗鸡。 一旁摊主听了只言片语，频频往这边看来。 “你快闭嘴吧，”林栋嫌弃的剜了她一眼，“见识短就少说话。” 林栋语气实在太过尖酸，韩春妮一顿，怯怯起来。 “你来都来了，买点菜回去，晚上做点好吃的，我给余芳打电话，晚上带着小月回来吃饭。” 林栋沉声道。 “家里有菜，”买菜就意味着花钱，韩春妮不大情愿。 “买条鱼，再买点肉，”林栋略微提高音量，显然是动气了。 “知道了，我去买，”韩春妮捣腾着小脚，往市场里面去。 林栋反复深呼吸，请隔壁帮忙看一眼，又去打电话。 傍晚，余芳带着林月回家。 “妈，我们回来了，”她放下水果，进来厨房。 “怎么才回来？” 韩春妮正在盛炖好的鱼，见她进门，便放下铲子。 “还有两个菜，你扒拉一下，”她擦了手，进去屋里。 “小舅妈，”刘丹乖巧一笑，紧跟着走了。 余芳看着自己身上的套装，默默脱了外套。 没多会儿，林栋骑着车子回来。 “来了，”进过厨房，林栋淡淡招呼。 “是，”余芳笑着端了菜出来。 进客厅却发现桌子直到现在也没人支开。 她只好放下菜，把桌子支好。 放好饭菜，她才转身，刘丹这才动后园出来。 她瞟了眼桌子，转头道：“姥，饭好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办法总是想出来的 “知道了，”韩春妮扫净身上的土，进了屋。 刘丹赶忙过去，巴巴扶着她，等她站稳，才松手。 “姥儿，我倒了温水，洗手可舒服了。” “还是你知道疼人，”韩春妮给她个赞许眼神，去屋角。 正在摆桌的余芳看了眼两人，把筷子摆好。 很快，几人落座。 林月年纪小，个子矮，还够不到桌，余芳便把她放到自己跟前，以便随时照应。 林栋看了眼，侧头，“你去帮着看会儿。” 韩春妮一呆。 自打余芳他们出去单过，她闹腾着也没能阻止之后，就再也没看过林月，这个他可是默许了的。 韩春妮眼睛眨巴眨巴，努力把疑问发射过去。 “没听到啊，”奈何林栋信号短路，半点没接收，反而还呵斥。 “把孩子给我，”韩春妮微微撅嘴，不情不愿的斜余芳。 “不用了，我能行，”余芳笑着把林月越发的拉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话在这个家绝不是书面文字。 “那你看好了，”韩春妮乐得省事，随口交代一句，便吃起饭来。 林栋微恼的瞪了眼不懂事的老婆，轻咳一声。 “小健最近忙什么呢？” 余芳给林月夹了块鸡蛋，盯着她吃到嘴里，才道：“前一阵子他进得那批货卖得挺好，他想趁着这股风头多买点，这不又去了南方。” 韩春妮眼睛一亮，忙问：“那他赚了多少？” 余芳没有吭气，只是看向林栋。 “问那么多干嘛？” 林栋一句话把韩春妮怼得再不敢吭气，重又笑道：“赚钱固然重要，身体也得爱惜，哪儿能天天东奔西跑的。” 余芳浅笑，再不多言。 林栋责怪的瞪了眼韩春妮，又道：“我也知道，小健性子倔，不肯听人劝。” “不过旁人不成，你二姐却未必不成。” 余芳眉头微动，极快的睃了眼，又急急垂下眼，给林月夹菜。 林栋却已打开了话匣子，“小健打小就跟你二姐亲姐，就是我和你妈都赶不上。” “你们年轻，就是哪儿有点不舒服，也不在意，可这身体都是肉长的，现在不注意，等老了，病一块都找上来，到时候可就难过了。” “我是过来人，最知道不过了。” “是，等他回来我会跟他说，”耳听林栋绕着这话题唠叨没完，余芳只好意思的应了声。 “光你说没用，”林栋皱眉，他都这么说了，她怎么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索性挑明了，“要不你把你二姐电话给我，我跟她说，让她好好管管小健。” “这个，我也没有，”余芳为难不已。 “上次闹成那样，我没好多问，本想等她心情好点再说，谁知等我下班，她都已经走了。” “你也不知道？” 到了这会儿韩春妮终于明白，和着林栋绕了一大圈就是为了找林捷。 余芳点头，“要不问问苗苗？她肯定知道二姐的联系方式。” “她巴不得我们死呦，”韩春妮恶狠狠的瞪起眼，侧头见刘丹骨碌着眼，来回的看，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啪的把筷子拍在桌上，“吃饭就吃饭，贼眉鼠眼的干什么？跟你那个死爸一样。” 刘丹一梗，委屈的低下头，泪珠在眼圈打转。 她老实吃饭，招谁惹谁了。 “行了，说老二的事，扯那么远干嘛，”林栋皱着眉头斥道。 “哪儿远了？要不是刘勇搞出事情，被人家讹上，咱家哪儿用想方设法弄钱？” “要不挪了那钱，咱们会惹上官司？” 一想到那张传票，韩春妮心尖都在哆嗦，一时气冲，跟林栋嚷了起来。 “别说咱，是你要死要活，不然我怎会做出这事，真是道德败坏，”林栋冷声道。 “林栋，”韩春妮气得浑身哆嗦，半句话都说不出。 余芳低着头，频频给林月夹菜，等她表示吃饱了之后，她拉着林月起来。 “爸妈，月月待会儿有舞蹈课，我带她去上课了。” “哎，”得知两人要走，林栋才醒悟正事还没说完，他伸手向拦。 但余芳一早便预见，带着林月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门不紧不慢的关上。 林栋沉默片刻，忽的一甩筷子。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筷子蹦得老高，落到菜盘里。 刘丹噤若寒蝉，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力。 “我又怎么了？” 韩春妮吓了一跳，但见林栋已头也不回的出去，她胆气又壮了些，为了在小辈面前寻回点尊严，她梗着脖子嚷着。 林栋摔上大门，沿着巷子往外去。 “林老师，”程逸正从外面回来，见他过来，便笑着招呼。 “回来了？” 林栋点头，借着余辉端量程逸。 早前还不觉得，这么久不见，乍一看，这小子还真是仪表堂堂。 想起家里那个，他动了心思。 程逸被他看得不自在，笑了笑便越过他往家去。 林栋望了眼他背影，兀自沉思。 程家家底不薄，程逸自己也是有房有钱，若把丹丹嫁给他，不但老四家的困境立时便解，就是借出去的钱也能立马要回来。 到时也就不存在官非了。 林栋越想越觉得可行，他掉头折回。 韩春妮正嚷嚷让林栋别回来，一抬眼见林栋站在门边。 她唬了一跳，忙咽下余下的话。 “是忘了带啥了，”她蹭着小脚，下地。 “丹丹，还不帮你姥爷拿？” 刘丹答得脆生生，跑去门口。 林栋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进去屋里。 晚上，等到刘丹睡了，林栋推醒迷糊着的韩春妮，“这两天你有空去隔壁走走。” “干啥？” 一听到隔壁，韩春妮就满心的不耐烦。 “程家那小子不是还单着？” 林栋低声道。 “是有怎滴，跟咱也没关系，”韩春妮翻了个身，挪了个舒服姿势。 “你是傻了吗？” 林栋用力搡了一把，韩春妮不防，险些被推下床。 “你干嘛，”她立时清醒，翻身瞪过来。 林栋朝隔壁示意，压低了嗓门，“那个怎么样？” 韩春妮眨巴了下眼，笑了。 “程逸跟她可是差着辈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 谁的错? “跟谁差？” 林栋瞪眼。 “他跟林家又没有亲，怎滴不能跟小辈结亲？” 韩春妮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不过一想到要跟姓刘的结亲，她怎么都不自在。 “可那岁数也太大了，”韩春妮道：“他都快赶上刘勇岁数了。” “岁数大怎么了？岁数大会疼人，老夫少妻才有福。” 眼见韩春妮还不情愿，林栋虎下脸来，“不然，老二的钱就从你那份里出。” “老四不是你林家的种？那么多钱，凭什么都我拿？” 林栋自打退休之后，就有了危机意识，两老开始攒钱，一来为了防老，二来也是想着将来过世时不太寒酸。 只是两人收入就那么几项，除开花销，韩春妮偶而还要贴补林莉。 这些年下来，也只攒了十万出头而已。 “要不是你闹腾，我又怎么可能去管刘勇？” 林栋冷冷的道。 韩春妮一梗。 这事说到底，确实是她理亏。 但那钱也是林栋答应了，才拿出来的现在又都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韩春妮气得不行，一脚踹过去。 “那不是你女婿？帮他一下怎么了？” “我没说不帮，当初我是不是说，那三万出来救急，其他的让老四再想办法？” 林栋道：“要不是你扯着绳子，一会儿上吊一会儿撞墙，又跟老四混成一气，我能把钱都给了？” “这事已经发生了，我也不想跟你争辩，我只告诉你，真要闹去对簿公堂，就别怪我跟你离婚。” 林栋说完，翻身睡去。 韩春妮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这把年纪，又大字不识，就是谋生能力也没有半分。 要是离开林栋，她就只能靠着早前攒的那点钱过活。 她掐尖要强了一辈子，又怎么能允许自己临了那么狼狈。 涉及自身，韩春妮迅速做出决定。 她拉好被子，很快睡去。 第二天一早，林栋一起来就听到厨房有动静。 他慢吞吞的穿好衣服，韩春妮便端着早饭过来。 “烫面的小白菜包子，你尝尝，可香了，”她巴巴把粥放到林栋跟前。 “我去刷牙，”林栋看也不看，转去卫生间。 刘丹怯怯看了眼，小声道：“姥，姥爷怎么了？” “没事，”韩春妮强笑，“小孩子家家别总问东问西。” 林栋很快回来。 沉默的吃了两个包子，喝了碗粥便出门去了。 韩春妮纠结了片刻，摸出张纸票，“丹丹，你去市场买点鸡蛋，中午咱们包饺子。” 刘丹拿过来，见是十块，便道：“都买了？” “买那么多干嘛？” 韩春妮瞪眼。 刘丹捏着钱出门。 韩春妮照着镜子收拾好自己，过去隔壁。 “怎么是你，”刘奶奶正在院子里浇花，见她过来，顿时很嫌弃。 韩春妮心里暗骂，面上带笑。 “邻里邻居的，我过来看看你，怎么还不欢迎啊？” “欢迎，”刘奶奶皮笑肉不笑的应着，依旧浇花。 “那个，程教授呢？” 韩春妮睃了圈，没找到话题人物。 “他去学校了。” “还挺忙，”韩春妮赔笑，“话说，程教授是跟我家老二差不多岁数吧？” 刘奶奶想了想，“比林捷大一岁还是半岁来着。” 韩春妮暗自咧嘴。 这岁数比刘勇还大。 刘奶奶侧眸，自家儿子迟迟不结婚的事，韩春妮可没少说怪话，现在怎滴突然关心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没有，”韩春妮干笑，耳畔响起林栋的话，才刚兴起的那一点怜悯迅速消失了。 “咱两家都是知根知底，有些话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刘奶奶搁了水壶，警惕盯她。 “这不嘛，我家丹丹你也认识，她仰慕程教授学识，有心多亲近，又怕你不答应。” “我想着小辈既然有心，那咱们老的也别拦着。” “毕竟，你家程教授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人定定心了。” “你说谁？丹丹？” 刘奶奶不敢相信的眨巴几下眼。 且不所那孩子跟程逸还差着辈，就说那品性，在她这儿就过不了关。 韩春妮点头，笑道：“你也觉得好吧？” “那小模样，生下来的孩子一准俊。” 韩春妮一脸你家捡了大便宜的模样。 刘奶奶无语的呵呵。 “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回吧，我要出趟门。” 她搡着韩春妮出去，当啷一声把门关上。 “你这真是，”韩春妮气得跺脚，却也只能回去。 走到自家门口，她挠了挠头。 她记得走时把门锁上了呀，这会儿怎滴又开了？ 她嘀咕着进去后园割韭菜。 十来分钟后，刘丹拎着一袋子鸡蛋回来。 “怎么这么多？” “钱都花了？” 韩春妮立刻问。 刘丹点头，“卖鸡蛋的着急回家，都买便宜三毛钱。” 韩春妮拎了拎分量，确实比平常买十块钱的重。 “买都买了，我还能去找回来？” “以后别自作主张了，”她说着继续摘韭菜。 刘丹进去厅里喝水，顺势把兜里的钱藏好。 傍晚，林栋回来，趁着刘丹去厨房，低声问韩春妮怎么样。 韩春妮撇嘴，“你倒是积极，可惜人家没看上你外孙女。” 林栋皱眉，瞥见正要进来的刘丹，没再言语。 刘丹放下水果，道：“姥，我想出去转转。”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这会儿天都已经黑了大半，韩春妮不大放心。 “孩子都这么大了，想出去就去，”林栋有心问究竟，刘丹这一出正中他下怀。 有了林栋撑腰，刘丹顺利出门。 “到底怎么回事，”林栋问。 韩春妮撇着嘴，把刘奶奶态度添油加醋的说给他听。 “都是你，”林栋厌恶的斜她，“要不是一天天的找茬，人家能这么烦你？” “怎么又是我，”韩春妮本就在隔壁受了气，心里正堵得慌，现在又被林栋不分青红的嫌弃，她登时爆发力。 “要不是你没用，咱家会连十几万都没有？” “现在还要我腆着老脸去保媒拉纤，林栋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你再说一遍，”林栋万没想到韩春妮竟然这么想自己。 他当下扬起手，恶狠狠的瞪着。 第二百七十七章 男人之间的谈话 “难道不是？” 韩春妮红了脸，梗着脖子。 “你，我不跟你一样，”林栋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恨恨放下手。 他摔上门，往外去，正好跟回来的刘丹碰了个对脸。 “姥爷，”刘丹怯怯的叫着。 林栋黑着脸哼也不哼一声的出门。 刘丹望了眼，回去屋里。 “上哪儿疯跑了，饿死你得了，”韩春妮正半坐在床上缓气，见她回来，也没好声气。 刘丹没有吭气，安静的回去自己屋里。 上了床，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眼泪哗哗的流。 她本以为把姥和姥爷打算告诉家里，她妈就会给她撑腰。 却不想，她妈一听说是程逸，立刻答应，还连连告诫她要老人安排，那语气明显恨恼早前没想到。 她用力揪着被子，努力不发出哽咽。 那个程逸都老得满脸褶子了，足足大了她二十多岁，那样的老头子，她死都不要。 韩春妮气了会儿，觉得饿了，便去厨房。 听着隔壁没动静，她也懒得理。 自顾自的吃完，她回屋赶昨天做了一半的小垫子。 刘丹哭了好一会儿，才擦干眼泪起来。 因为一直闷在被子里，她头痛的几乎要裂开。 但她不敢吭气，只能用力揉捏太阳穴来缓解。 又过一阵儿，韩春妮没听到刘丹出来，便又过来，“都几点了，还吃不吃饭了？” “吃，”好一会儿刘丹的声音隐带睡意的传来。 “快点，不然收了，”说完，韩春妮重又回屋。 没多会儿，隔壁传来动静。 韩春妮听了会儿，知道刘丹在吃饭，这才继续缝垫子边角。 十来分钟之后，厨房传来水声。 待到停了，刘丹在门口道：“姥儿，我都收拾好了。” “姥爷的菜我用纱罩罩上了。” “他死不死，”韩春妮恨恼嘀咕了句，用力扎垫子。 刘丹回去屋里，以最轻动作翻出这些天攒出来的钱，仔细数了遍，才小心放好。 第二天一早，刘丹早早起来。 韩春妮正在准备早饭，见她过来便顺手摸出两块钱：“去街口买点豆浆。” “姥，这钱现在就能买一份，”刘丹拿过钱嘀咕。 “怎么又涨价了，”韩春妮嘀咕着摸出五块钱，“再买两个馒头。” “好，”拿过钱，刘丹痛快的出门。 林栋从屋里出来，径直去了厕所。 韩春妮听到动静，歪头看了眼，摸出两个咸鸭蛋来，又加紧准备小菜。 没多会儿，刘丹提着豆浆和馒头回来。 韩春妮把才刚拌好的小菜摆上桌，又把豆浆倒好，这才去卫生间门口。 “饭好了，今天有你喜欢咸鸭蛋。” 里面响起淅沥沥的水声，片刻林栋闷不吭声的从里面出来。 韩春妮跟着他到了客厅。 看他拿起筷子，心这才定下来。 她挑了个油汪汪的鸭蛋，殷勤的把蛋黄拨到他碟子里。 林栋看她一眼，喝了口豆浆，才抿了点蛋黄。 虽然没说什么，但这态度已表明昨天的事算是翻篇了。 韩春妮顿时安心下来。 “吃饭，”她招呼有些忐忑的刘丹。 吃完饭，林栋照例出门。 韩春妮收拾完厨房，便去后院拾掇小菜园。 刘丹瞟了两眼，确定没注意自己，这才悄悄出门。 相近中午，韩春妮扶着架豆角的架子起来，眯着眼看灼灼的太阳，扯了嗓子道：“丹丹，几点了？” 屋里迟迟没有回应。 她不满的揪了几把青菜，来到窗边，见指针将近最上方，忙爬进屋里。 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便就着菜做了碗面条。 才吃完，刘丹就进门。 “上哪儿去了，”韩春妮瞪眼。 “昨天看前面小店招人，我去问问。” “怎么样？” 听说是正事，韩春妮语气转缓。 “人家已经招到人了，”刘丹有些遗憾的道。 “这家不缺就去下家，前面的商业街不是开了好些店？” 虽说多个人就是多双筷子，韩春妮也不介意养着刘丹。 可既然她愿意出去赚钱，韩春妮自然也乐意。 刘丹哦了声，看厨房。 “还没吃法？” 韩春妮把碗放到水槽，“家里还有面条，我去摘点菜来。” 她抹干手，往小菜园去。 刘丹回去自己屋，急忙忙的把车票藏好。 又在韩春妮回来之前进去厨房，把锅刷好，一副只等菜下锅模样。 傍晚，林栋回来，手里拎着些卤味和鱼，外带一瓶酒。 韩春妮一早把菜做好，见他手里的东西，有些惊讶。 “把鱼炖了，晚上我跟小程喝一杯。” 林栋笑得眉眼全开，很是舒心的样子。 “他答应了？” 韩春妮急忙问。 “问什么问，赶紧做饭，”林栋皱着眉头轻斥。 韩春妮自觉猜对了，便是被骂也眉开眼笑。 她颠颠去厨房收拾鱼，距离厨房不远屋里的刘丹却是一脸煞白。 她急急拿出车票，看了又看，心才安定下来。 晚上，程逸应约而来。 韩春妮迎他进来。 “这是我学生带来的家乡酒，知道林老师爱喝，便拿过来了。” “这么那么客气，”韩春妮笑着接过来。 林栋瞟了眼，微讶，“这可是好酒。” “我也不喝，不大知道，”程逸笑着随韩春妮的意思坐下。 韩春妮赶忙端菜上桌，林栋早前买的就是巷子口十几块钱的酒。 现在有了程逸这酒比着，自然不好拿出。 他开了程逸带来的酒，把两人酒杯斟满。 待到菜上齐，他道：“咱两家邻居这么多年，这好像是第一次坐一块喝酒。” “是，”程逸笑道：“今天叨扰了。” “这就客气了，”林栋摇头，“你来我高兴。” 他举杯，程逸忙端起跟前的酒杯。 “以后你要想来就常来，咱两家的关系还用客气？” 程逸浅笑。 林栋一口将酒干了。 程逸抿起嘴角，小心的民了点。 放下后，他道：“林老师见谅，我酒精过敏，只能少陪。” “这样，”林栋有些失望。 毕竟酒后才好说正事。 “丹丹，快拿果汁来，”韩春妮见缝插针。 刘丹磨蹭着从隔壁过来。 见到程逸看来，她立刻厌恶的别开眼。 “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失踪 刘丹沉默的倒了果汁，便往外去。 “怎么不叫人？” 林栋板起脸，沉声道。 刘丹不情愿的转身，“程叔叔。” “什么叔叔，叫程教授，”眼见林栋的脸能滴出墨来，韩春妮笑着打圆场，“这孩子，还抹不开了。” “我跟他爸一个辈，叫我叔也对，”程逸笑得温文尔雅。 刘丹极快的睃了他一眼，急急出去。 韩春妮想叫，又怕太刻意，再出现早前情况。 那可就真没可能了。 林栋脸色微冷，举杯跟程逸干杯。 韩春妮便在旁布菜。 刘丹的不懂事，让林栋窝火，如此几轮，便有些酒意。 韩春妮担心耽误事，忙悄悄踢他。 林栋恍过神，看程逸。 “你也是一把年纪了，有没有想过将来？” “想过，怎么没想？” 程逸淡笑，“不过缘分没到，也是没有办法。” “什么缘分，你不争取那就永远没有缘分，”林栋一副很懂的样子指点。 程逸笑看他。 “真的，难道你是要女人主动？好女人可是抢手得很，一早就有人瞄着，还能轮到你？” 酒意上头，林栋说话完全出自本心。 “是，您老说得极对，”不知被哪句触动，程逸忽然认真起来。 “所以啊，有好姻缘不要错过，”能被教授肯定，林栋有些飘飘然。 程逸点头，他端起就被，恭谨道：“这话我一定记在心里。” 林栋得意，举杯再干。 “你慢点，”眼见着林栋过量了，韩春妮有些发急。 “少废话，一边呆着去，”林栋对韩春妮早前的举动不是不满，只是为了家里安宁选择忍了而已。 现在借着酒劲，他一并发了出来。 韩春妮被吼得脸色微红，有些窘的看程逸。 “您别担心，这酒极好，过后绝不头痛。” “难得林老师高兴，就让他再喝两杯，”程逸在旁说项。 韩春妮点头，不好再劝。 林栋一杯接一杯，喝到后来已忘了初衷。 隔壁，刘丹听着两人的话，心砰砰跳得几乎要蹦出来。 看来程逸是对自己有心了，家里的这些人肯定逼着她嫁给他。 她悄悄过去厨房和面。 韩春妮听到动静过来，“这是干嘛？” “我和点面，”刘丹笑得如贤妻良母一般的温顺，“姥爷喝了酒，明早胃一定不舒服，肯定想吃点热汤面。” “你倒是懂事，”韩春妮满意的笑。 她外孙你年轻漂亮又贤惠，嫁给程逸，是他程家上辈子修出来的功德。 刘丹掂着脚，用力揉着面团。 韩春妮重又回去屋里。 没多会儿，程逸告辞。 刘丹住了手，听着外面送客的声音，把面盆罩好，去屋里撤菜。 林栋酒劲上头，已经躺倒。 韩春妮从外面回来，见他那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刘丹忙拉住她，小意道：“姥爷这会儿肯定难受，还是明天再说吧。” 韩春妮瞟她，到底住了口。 “时间不早了，你也睡吧。” 她挥开刘丹，收拾收拾睡了。 刘丹静等了会儿，等到屋里没了动静，便重又回到厨房。 打开气窗，关紧厨房门，在里面忙活到半夜。 第二天一早，韩春妮去准备早饭，看到摆着的一大盆馒头气得不行。 回到屋里看林栋还在睡，便搡了他一下。 “还睡，天都大亮了。” 林栋迷糊着睁开眼，瞟了眼挂表，揉着脑袋坐起身来。 “昨晚你都说了些什么？” 韩春妮坐在床边，半斜着身子，很是不满。 “说什么，该说的都说了，你不知道不代表没说，”林栋斜她一眼。 要不说没文化真可怕。 他真是怀疑怎么跟她过了一辈子的。 他轻蹬韩春妮一脚，等她让开，便下床收拾自己。 韩春妮转着眼珠，可不论她怎么琢磨，也没明白林栋到底几时说的。 刘丹听到动静起来，忙起来下面。 林栋洗漱回来，看到那一大盆馒头吓了一跳。 “这是干什么？” “喝了酒喝热汤才舒服，我想给您做手擀面，没想到面活多了，我怕坏，就都蒸馒头了。” 刘丹揪着手指，局促低头。 “就算要做，心里不能有点数，这些个馒头得吃到什么时候？” 韩春妮很是心疼，忍不住嘀咕。 “行了，孩子也是一片好心，”林栋打断她，坐到桌前。 刘丹捧着热汤面过来，“您尝尝，看合不合口？” 林栋吸溜一口。 照其他人差点，不过现在像她这么大的，没几个会做饭。 这么一想，也觉得很不错了。 吃完饭，林栋照旧出门。 刘丹借着韩春妮去菜园时，拎着一早收拾好的小包，带上几个馒头，悄然出门。 将近正午，晒得头晕眼花的韩春妮回到屋里，再次发现刘丹没在。 因为早前她说要去找工作，韩春妮便没在意。 直到天色擦黑，刘丹还没有踪影，她才开始有些着急。 等到林栋回来，她急急拉住他，“丹丹到现在都没回来，要不要出去找找？” “她都多大了，还能没点自己的事？” 林栋没有在意，毕竟是二十几岁的人，又不会丢。 “几点了，吃饭，”他进去屋里。 韩春妮一想，觉得也有点道理，便把饭端上来。 林栋吃饭完，看完新闻时事，便准备睡了。 “这怎么还没回来，”韩春妮一边铺床一边嘀咕。 林栋昨晚睡得不好，这会儿正困，便道：“就算报案，人家也要二十四小时才能立案，明天要是还没回来再说。” 现在商业街开了好些商铺，都是晚上八九点还不歇业。 在林栋想来，刘丹十有八九是跑那儿疯去了，等到关门她自己就回来了。 韩春妮得了准信，便不再念叨。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天清早，韩春妮一起来便去隔壁。 发现床铺还跟昨天一样，她忙跑回屋里。 “这怎么丹丹还没回来？” 林栋从床上起来，眉头皱得死紧。 “赶紧弄点吃的，吃完了咱两出去看看。” 韩春妮答应着端上馒头咸菜。 林栋这会儿也开始挂心，倒是没有心思挑剔。 两人就着热水，囫囵吃了个饭，便匆忙出门。 第二百七十九章 出走 两人把刘丹可能去的地方寻了遍也没找到人。 站在开阔的马路上，两人四下茫然。 “怎么办？好端端的人就这么不见了，这可怎么跟老四交代呀，”韩春妮急得几乎要掉眼泪。 林栋皱紧眉头，“先去报案。” “对对，”韩春妮已是六神无主，闻言登时振奋起精神。 两人去了家里辖区的所里，把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遍。 负责接待的确认了刘丹年纪和神志之后，笑了。 “她都那么大姑娘，已经有了自主能力，我建议你先回家看看她的行李，再联系下她父母。” “当然，我们这里也会记录在案，若有消息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你这人也太不负责了，光记录就完了，你们倒是去找人啊，”韩春妮把希望全投注在这里，听到这话登时就急了。 接待员本是好言好语，被这么劈头盖脸的呵斥，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这位同志，您的孙女已经二十几岁，完全具备自主能力，您什么都没确定就说她不见，这是不是有些武断？” “这孩子在这儿连个朋友都没有，平常也是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从没有乱跑过，不然我怎么敢确定？” 韩春妮振振有词。 接待员挂着礼貌的笑。 有了事，谁都说自家孩子乖得像猫，岂不是在她们视线之外，都是猛虎一般的存在。 林栋比韩春妮更熟知事故，知晓再说下去也没有结果，便扯了韩春妮。 “走吧，回家再说。” “回什么回，”韩春妮用力挣了下，却没能挣开。 林栋拖着她出来，“先回去看看她行李。” “看什么呀，丹丹那孩子那么老实，胆子又小，怎么可能乱跑？” “再说，她也没有钱啊，”韩春妮梗着脖子叫着。 林栋却扯着她回到家里。 韩春妮自觉自己是对的，立马打开柜子。 一顿翻找，她迟滞的转头，“上个月新给她买的几套衣服不见了。” “还有别的吗？” 林栋追问。 少了东西，那就不可能是被人拐走了。 “馒头，”韩春妮仔细回想了下，“馒头少了好几个。” “给老四打电话，”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刘丹是自己走的了。 “这怎么可能，她哪儿来的钱，”韩春妮嘀咕着去打电话。 林栋苦恼的搓了把脸。 本想着就此把老二的钱花了，现在好了，人都不见了，他还上哪儿去寻那些钱来？ 隔壁传来一阵说话声，没多会儿韩春妮过来。 “人没回去，也没去电话。” 林栋微微点头。 “老四急得不行，说要过来，”韩春妮低声道。 林栋瞟她一眼，“刘勇出来了？” “快了，就这几天吧，”因为着急丹丹的事，韩春妮并没有多问。 “你说她是不是找了什么工作，拿着行李过去了？” 韩春妮突发奇想。 “走吧，再去找找，”虽说希望不大，但总归要尝试。 林栋和韩春妮继续穿梭在商业街的门店里，寻找着。 而在医研大的秦教授则是一脸为难看着泪水涟涟，只差跪地哀求的刘丹。 “这样好不好，我先安排你在附近住下，然后再跟你姐联系，”秦教授多少知晓林苗跟自家老家的人关系不睦，虽说这丫头看着可怜，可他还是不敢擅自做主把人送去家里。 “谢谢，”刘丹抹干眼泪，软软的道谢。 秦教授笑了笑，带着人去小院边上的招待所。 把人安置之后，他立刻给林苗打电话。 听说刘丹来了，还找到秦教授，林苗第一反应就是无语。 “谢谢您，我这就过去，给你添麻烦了，”她很是过意不去。 “没事，”秦教授笑得慈和，“我瞧着，那孩子好像受了好大委屈，你见了面可别刺激着她。” “我知道了，”林苗笑了笑。 挂上电话，她脸冷得几乎能刮下霜。 “怎么了？” 林捷出来拿杯子，正好瞧见，便随口问道。 “没事，”林苗回得极快，“店里有点事要我过去，晚上我不就不回来吃了。” “哎，我这都做了，”林捷话还没说完，林苗已经蹬上鞋下楼。 林捷无奈摇头，只要把没做的两个菜收拾好，放回冰箱。 林苗打上车，以最快速度赶到招待所。 一见面，刘丹便哇的哭起来。 她抱着林苗胳膊，哭道：“姐，求求你，救救我。” “我不想嫁给个老头子。” 林苗冷冷看着她，半点也不动容。 曾经的经历告诉她，对白眼狼好心就是给自己挖坑。 何况这一家还恬不知耻的贪掉她妈半辈子的老本。 对这样的人，她可分不出半点怜悯。 “你不想嫁，不嫁就是，”林苗用力扯掉她的手，往侧面走两步，拉开距离。 “可是我妈，姥姥爷都要我嫁，”极有安全感的体温消失，刘丹捂住的虚张了下手，缓缓收回。 “这什么年代，”林苗失笑，“怎么你还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刘丹道：“可我没有钱，不答应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有手有脚，难道能饿死？” 林苗讥讽斜她。 莫不是她还指望着自己养她？ 刘丹沉默不语了。 林苗抱着手臂，冷声道：“帝都的饭店好些都是包吃包住的，工资虽然低，不过有提成，只要你努力，生活还是不成问题的。” 刘丹动了动嘴唇，低声道：“姐，你不也是开饭店的？要不我给你打工？” 说完，她顿时觉得可行，她上前半步，诚恳道：“我不求多高工资，只要能吃饱就行。” “别，”林苗抬手阻止她靠近，“我那店小，可容不下你。” 开玩笑，这一家子就是吸血鬼，她要真把人带过去，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 林苗摸出钱包，粗略看了眼，差不多三百块的样子。 她全数拿出来，道：“拿着这些钱，若是不想找工作，就买票回家。” “姐，”既然来了帝都，刘丹哪里还肯回去，她墨迹着，想再争取。 林苗冷笑，“你妈干下的缺德事，你应该知道吧？” 第二百八十章 行动 刘丹一梗。 “这事没完，我已经咨询过了，你们这叫诈骗。” “是要负责任的。” “十几万，你家有吗？” 刘丹脸色微白。 她家穷得连米缸都不满，就算砸锅卖铁也够不上那个钱的零头。 林苗见她成功被唬住，又道：“当然，你要是识趣，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 “毕竟亲戚一场，我就当从没见过你，”林苗搁了钱，转身出去。 “你，”刘丹追上去两步，见林苗作势回头，忙又站住。 “还有事？” 林苗问。 “就算找工作也需要时间，”刘丹小声道：“这里住的太贵，你能不能帮我多交几天房租？” 林苗心底冷笑。 瞧吧，这一家子就是如此。 从来都不知道知足，总是想要得更多。 最好还是不劳而获的那种。 “这些钱足够你找到工作，”她冷淡往外去。 “抠死了，”刘丹小声嘀咕，生怕被林苗听到。 回到家，林捷已经吃完饭，见林苗拎着些水果，便接过来。 “我正说着待会儿下去买点，你就买回来了。” 林苗唔了声，跟着她去厨房。 “还有吃的没，我饿了。” “你不说在外面吃？” 林捷望她一眼，洗了手，把才从冰箱里拿出来。 “不用那么麻烦，下了面条就行，”跑了一大圈，林苗并没有多少胃口。 林捷却不想林苗将就，又炒了两个菜，才算完。 吃着妈妈牌爱心晚饭，林苗很是幸福。 一晃十天过去，林苗找到柳长林。 “请您过去一趟，再给他们施加些压力。” “现在？你确定？” 毕竟是亲戚，真要到对簿公堂，可就无法挽回了。 柳长林不许再三确认。 林苗点头，“慢慢来，不必操之过急。” 柳长林点头，看了眼行程表。 “后天之后，我有几天时间。” “麻烦你了，”林苗笑，“费用到时给我个数目。” “这个不急，”柳长林笑，“对了，你给我太太开得那个药膳，效果不错。” “我岳母这几天有些不舒服，可是去医院又查不出结果。” “你也知道，老人家嘛，总是心里不踏实，你能不能帮忙看看。” “没问题，”林苗笑，“这一两天我一直都在店里，让她直接过来就好。” “麻烦你了，”柳长林的笑渐渐转为苦笑，“瞧瞧，我这一趟保不齐赚得还不够交饭费。” 林苗浅笑。 她都是按病下方子，费用什么的，还真是说不好。 回到家，才进门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 “苗苗，我回来了，”孟珠从沙发上蹦起来。 “新婚快乐，”林苗搁了包过来，见只孟珠一个。 “他人呢？” “去单位了，”孟珠微微撅嘴，“本来说好了一起来的。” “他的工作就是这样，”林苗倒是见怪不怪，“嫁给他，就得习惯。” “我也没说不习惯，”本想找同盟，结果还被说教，孟珠哼哼着。 林捷笑着起身，“我去做饭，家里还有点排骨，正好炖了。” “谢谢阿姨，我最喜欢您做得排骨了，”孟珠甜笑着。 林苗翻了下白眼。 这家伙只要一碰到吃的，嘴就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厨房很快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林苗削了个苹果，放到她跟前。 “怎么样，婚姻的生活还好？” 那日她敬酒时的遭遇，林苗一直记在心里，这些日子总是时常担心。 “还好，”孟珠笑了笑，“我婆婆那个人是冷了些，不过公公人很好，我跟程建设不常回去，倒也相安无事。” 林苗看了眼厨房，低声道：“现在医学特别发达，你的病还是可以治的。” 孟珠嗯了声，“我也正想跟你商量，我打算去做手术。” “定了？” 孟珠抿住嘴，用力点头。 “哪家医院？” 孟珠摇头，“我想听你意见。” 林苗想了片刻，“国内现在对这方面的技术也很成熟，你要做，医研大就可以。” “另外，我早年去国外交流的那家大学也有挂靠的医院，那里的技术也很不错。” “我师父跟那边也很熟悉，你若想去，我把你联系。” “我想想，”孟珠快速眨巴这样，显然有些决定不下来。 “吃饭了，”林捷从厨房探了半个脑袋出来。 “跟程建设商量一下，”林苗建议着跟孟珠起身。 门忽然被人敲响。 林苗过去打开，见到门口的两人，微讶了下，“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当然是我带来的，”程建设咧出一口白牙，拍罗晏。 “不欢迎？” 罗晏笑得温柔。 “欢迎，”林苗把两人让到屋里。 林捷看到两人，又看桌上的四个菜，明显有些少了，忙道：“你们先吃，我再炒两个来。” “不用那么麻烦，”罗晏提起带来的袋子，“前面新开了家铺子，我带了两个招牌菜。” “这怎么来吃饭还外带，”林捷急急去拿盘子。 “没事，就是顺路，”罗晏语调轻柔，帮着林捷把菜装盘。 一旁的程建设轻啧，这路顺得可有些远，足足顺了半个点。 吃完饭，孟珠和程建设住得远，便要回去。 程建设没开车，罗晏只好送。 林苗送几人下楼时，跟罗晏道：“这几天我想带我妈出去散散心。” “去哪儿？” 罗晏侧眸，乌黑的眼睛如黑曜石一般，将她目光牢牢吸住。 “没想好，”柳长林一过去，林栋和韩春妮肯定慌神。 林苗估计，他们肯定发动家里的所有力量来找林捷。 崔斌必然无法幸免。 “那就去南方，”他道：“我在靠海的地方买了一栋独栋，距离商圈不远，安保做得也不错，正适合度假。” “好，”那里别人都不知道，正适合现在的她。 “几时去。” “越快越好吧，”林苗轻轻吐气。 罗晏了然。 看来这一遭并不单单是度假。 有了方向，林苗开始着手订票。 林捷听说要出门有些惊讶，“你那店不管了？” “不用担心，小铺已经上了轨道，走个几天不打紧。” 知道不受影响，林捷便不再担心，只听从林苗安排。 第二百八十一章 施压 第二天，林苗带着林捷离开。 傍晚，崔斌来小铺，得知林苗出门，他长吐了口气。 回到医院，他给高敏打电话，告知自己也找不到林苗。 “你再想想办法，”林敏苦口婆心道：“你姥和姥爷年岁都大了，经不起吓。” “林苗那孩子又独得很，家里就你跟她的关系最好，你想想办法，跟她说说，别把事情弄得那么僵，你四姨灯火肯定还的。“ “几时还？” 崔斌立马问。 林敏一梗，道：“现在肯定是没有，不过等将来有钱了肯定能还。” “妈，这话你信？” 崔斌嗤笑，“四姨一家要是有一个上进的，就不可能弄到让姥姥爷救济的份上。” “那钱可不是小数目，就靠四姨那点工资，几时能还上？” 林敏叹气。 也怪四妹夫不争气，好端端的跟人家争什么气。 搞得老辈帮他擦屁股，小辈也都看不起。 “这事我劝你也别管，管也管不了，”崔斌本来就不想理这事，只是碍着他妈央求这才过去一趟。 放下电话，崔斌摇头。 “你妈怎么说？” 高淼问。 “能怎么说，”崔斌耸肩。 左右离得也远，也没有林苗联系方式，就算想怎么样也没办法。 另一边，刘丹纠结了好久，终于还是拨通家里的电话。 “谁呀，”看到来电上的帝都区号，林莉立刻没了好声气。 “妈，”一听到林莉的声音，刘丹忍不住哭了起来。 “丹丹，”林莉很是惊喜，“你跑到哪儿去了，你这死丫头，这么长时间都不给家里来电话。” “你这是要担心死我啊。” 刘丹低低的哭，频抹眼泪。 “快别哭了，你在哪儿，妈去接你回来，”林莉听得心都碎了，放软了语气。 “我不回去，”刘丹急忙道。 从出来那一天起，她就没想再回去。 “你这孩子，你不回来去哪儿？” “留在帝都，”刘丹斩钉截铁，“我要在这儿混出个样子。” “你别胡闹，那儿什么人都有，哪儿是你呆的，”林莉急得不行，“快告诉妈在哪儿，我这就去接你。” “我不，”刘丹十分坚决，“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她啪的一下挂断电话，拔掉电话卡急急走了。 林莉捏着话筒，徒劳的喊了半天，只得悻悻挂断。 才要走，电话忽然想起。 她急忙接起，听到是韩春妮的声音，她立刻皱起脸来。 “妈，刘勇这边的事还没办完，我还没法过去。” “那怎么办？律师都上门了，说要不给个说法，就把我和你爸送进监狱，”韩春妮吓得不成，声都在发颤。 “不是那么绝吧，”听完这话，林莉跟不想过去了。 “这样，你先应付着，过两天我把事办妥了，就跟刘勇过去。” “你赶快啊，”韩春妮急急说着，电话那端却已经挂断。 “谈得如何，人几时过来？” 柳长林笑得温文尔雅。 “快了，就这两天，”韩春妮挂上电话，战战兢兢的答着。 “我时间有限，”柳长林道：“不过我的雇主并不想把事情做绝。这样，我给你三天，三天过后若再没有确切答复，可就别怪我公事公办了。” “好，我们一定尽快，”韩春妮连连点头，把人送出门。 回来见林栋强撑着起身。 “你要干嘛？” 她急急过去，扶好。 “喝水吗？” 她端了水，送到林栋嘴边。 待到他喝完，又把他扶回去，顺手摸了摸额头，感觉温度略微下去一点，才算安心。 林栋闭着眼，急急喘着。 待到歇过来些，他哑着嗓子道：“老三那边怎么样？” “没信，”韩春妮撇嘴，“说是人躲出去了，不在帝都。” 林栋再次急喘起来。 韩春妮忙帮他顺气，“没事，老四说这两天就过来。她嘴皮子一向溜道，脑子也灵光，让她跟那个律师谈，肯定没问题的。” 林栋闭着眼，依旧喘着。 韩春妮心惊的帮他顺着气。 三天时间一晃便过。 柳长林如约前来。 “两位，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个，我们还在商量，你看能不能再宽限几天，”韩春妮软着嗓子，几乎哀求的商量。 “还宽限？” 柳长林皱眉。 “您知道我每天的费用是多少？” 韩春妮卡巴几下眼，对此完全没有概念。 跟着柳长林一道过来的助理斜睨她道：“柳律师工作时间是按秒来计算的，您张嘴就几天。几天的时间都够这次官司的数额了。” “哪个那么贵，”韩春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就是这么贵，”助理冷哼，“柳律师可是帝都最擅长经济纠纷的律师之一，当然我们律师也有绝对够得上这薪酬的本事。” 柳长林淡淡的笑。 “小刘说得夸张了些，不过是在律师界混了这么些年，朋友们多少给些面子就是了。” 柳长林说得谦虚，可言外之意就是助理说得没错。 这下韩春妮彻底歇菜了。 “柳律师，”养了三天，林栋好了许多，他撑着从床上坐起。 “您说，老先生，”柳长林极为得体的欠身。 “这钱我们肯定会还，若是你不放心，我可以写个借条。” “老头子，”韩春妮登时急了。 那么多钱，是要把两老的棺材本都搭进去的。 林栋摆了摆手，看柳长林。 “我肯定尽快换上，你看行不行？” ”这也可以，”柳长林抽出纸笔，放到林栋跟前。 林栋十分痛快的写了借条。 柳长林仔细看过，又让林栋填上身份证号，标注还款日子，这才满意收好。 “打扰两位多时，我这就走了。” 他带着助理，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这么能写这个，”没等人完全出门，韩春妮就爆发了。 “不然怎么办？” 林栋反问，“让人把我抓走？” 韩春妮立时没话。 “你赶紧再给老四打电话，赶紧想法凑钱。” 韩春妮揪着袖子，没有动。 林栋侧头望来。 “早上我就打了好几通，”韩春妮小心翼翼看他，“她没接。” 林栋闭了闭眼，颓然倒下。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受伤 半月后，林苗和林捷回来。 柳长林将借条给她，道：“我瞧着两位老人真是吓着了，以后应该不会再闹幺蛾子。” 林苗勾唇。 以韩春妮的个性，就算是怕也怕不了多久。 大抵过一阵子，林莉一挑唆，她就又开始活动了。 这张借条便是紧箍咒，只要她再蹦跶，就可以拿着个念念。 林栋只要不想拿这笔钱，就得把自家老婆管好。 “多谢了，”林苗给他一张卡，“钱都在这里，密码六个零。” “还是免了，”柳长林把卡推回来。 “我老婆说，你的方子极对我岳母的症，以后她老人家都多多拜托你了。” “那费用就从药费里扣，不够的我再补。” “那可得要一阵子了，”林苗笑着收回卡，“看来我要下点好药了。” 柳长林一僵，苦笑。 林苗嬉笑着起身，再次诚挚道谢，才回去小铺。 林捷正在后厨帮忙，见她回来便道：“刚才有个人来找你。” 她歪头看座位，却见那人已不再。 “没事，可能有事离开了，”林苗并没有在意，脱了外套，进去后厨。 很快便到了饭店，店里的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傍晚时，林苗担心林捷太累，便让她回去。 自己忙到歇业才准备回去。 “老板，我先走了，”服务生谈了个对象，没到下班就分外积极。 “还真是年轻，”小炒师父笑着收拾好案板，往门口去。 林苗拿上外套衣服，先去外面。 才站定就听身后大喝一声。 她下意识回头，只觉一鼓水朝自己泼了过来。 她急忙抬臂去挡，同时身体往后撤。 “你要干嘛，”小炒师傅正好过来，忙去阻拦。 那人见势，急忙往边上的大路逃。 “老板，你没事吧，”林苗的衣服不断冒烟，小炒师父顾不得去追，急忙去看林苗。 “没事，”林苗拿下衣服，露出完好无损的脸。 “你胳膊，”他盯着林苗的胳膊。 小手臂的侧面有几点黑色灼伤。 “走，去医院，”他急急拉着林苗，赶去医院。 “先回去，”林苗道。 小炒师傅这才想起来，林苗自己就是医生。 进屋屋里，借着灯光，可以确定那液体是硫酸，她将伤口处理妥当，笑了笑。 “不太严重，养养就好了。” “你确定，”即便知道林苗的本事，小炒师傅还是忍不住问。 林苗点头。 “我送你回去，”小炒师傅起身。 “不用了，我自己就好。” 此时已经将近十点，林苗不想太过麻烦他。 “不行，那人也不知跑没跑远，不送你到家，我这觉多睡不踏实。” 小炒师父十分坚持的送她到楼下，确定她安全到家，才走。 林捷正在看电视，见她回来便看了眼挂钟。 “怎滴今天这么晚？” “快下班的时候来了个熟客，我帮他熬了罐药膳，”林苗不想林捷担心，侧着身，遮掩着伤口进屋。 “吃饭了吗？” 厅里传来林捷问话。 “吃过了，”林苗呲着牙，尽量不碰伤口的把衣服放下。 “我睡觉了。” 林捷唔了声，没太在意。 小铺实在太忙，累了也是正常。 第二天一早，林捷起来才发现林苗早已出门。 她收拾好自己，赶去小铺。 不想林苗不在，只有小炒师傅一个。 听她问，便道：“老板去挑药去了，估计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这孩子，要出门怎么也不说一声，“林捷并没有怀疑，只是担心她没有带够衣服。 “老板去那儿不知多少次，想是走惯了，也不觉得是出差了。” 小炒师父笑呵呵的说。 林捷不明就里，想着小炒师傅是跟惯林苗的，他说得定然没错。 却不知，小炒师傅说这话时一直盯着林捷，就怕她再三的问，那可就要穿帮了。 另一边，罗晏眉头紧锁的盯着林苗伤口。 “没事的，”林苗笑，“我挡得及时，就只溅了一点。”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你哪儿也别去，”罗晏交代完，便出了门。 林苗坐在沙发上发呆。 昨晚那人泼她的动作特别迅速果决，显然是认得她的。 只是，她自觉最近并没有招惹谁，也不知这人到底为何这么做。 罗晏脚踩油门，以最快速度抵达公司。 把昨晚熬夜赶制出来的方案交给秘书，吩咐她以文件形式分发给各高管。 “可是老板，”秘书起身，“他们都已经在会议室了。” “我还有急事，让小赵来找我。” 他转头下楼。 秘书心知自己的话无用，只得叫了小赵，又按着罗晏的交代去办。 小赵听说罗晏离开，忙拨通电话。 “周家最近安静得过分，你去查一下。” 罗晏眉眼冷厉，“另外，张鹏那边你也盯紧些。” “老板放心，我一直盯着，张家最近好像不大太平。” “怎么回事？” 罗晏轻轻皱眉。 “那位周小姐，可真是个厉害的，”小赵轻啧，“早前她趁着怀孕，弄了点周家股份，勉强挤进股东行列。” “这阵子，周家为了咱们项目二期，砸了把钱下来。” “估计是资金链有了点问题，她就联合股东们一起征讨张鹏。” “所有股东？” 罗晏轻声嘀咕。 “可不是，”小赵的语气满满都是幸灾乐祸，“估计张家可要头疼一阵子了。” “那你查查周清婉，”林苗仇人极其有限。 早前周清婉在小铺出的事，罗晏担心张鹏怒火冲昏了头，做出混事。 但张家无暇顾及，想来办这事的就不是他了。 小赵得了吩咐，便急急去办。 罗晏带着买来的医药箱，骨头黄鱼以及新鲜果蔬回去。 “回来了，”林苗正在看书，见她回来浅笑吟吟。 罗晏点头，瞥了眼她裹着纱布的手腕，进去厨房。 “这都是什么？” 林苗跟着进去，又被推了出来。 她笑着摇头，重又回去沙发上。 罗晏收拾好，回到客厅。 “把胳膊给我，”他坐到林苗侧面，打开药箱。 “真的没事，”那伤口瞧着有点吓人，林苗不想打开。 第二百八十三章 护短的罗先生 “我看看，”他坚持解开。 看道明显的灼伤，他眉头紧锁。 “真的没事，”林苗往后缩了缩。 罗晏瞥她一眼，将胳膊固定在膝肘之间，弄了些药出来，小心的抹上。 清凉瞬时代替灼痛，林苗轻吐口气，舒服的眯眼，身体也跟着靠向罗晏。 罗晏侧眸，看她跟撒娇猫咪一般的动作，微微勾唇。 绑好绷带，电话便响了。 “呆着别动，”他站起身，转去阳台。 没多会儿，他回来道：“我出去一趟，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只要能吃就行，“难得可以偷懒，林苗有些懒洋洋，对吃得水准立刻降低。 罗晏笑着揉了把她脑袋，得了她不满抗议，才出门。 待到楼下，他极为严肃的拨通小赵电话。 “周清婉是怎么回事？” “老板，我发现她最近跟张家几个小股东走得极近，那些人与她会面之后，神情都不大对，我估计，”说到自己发现，小赵有点滔滔不绝。 “就这些？” 罗晏打断。 “是，”小赵忙住了话头。 罗晏捏了捏眉头。 既然不是周清婉，那就有可能是同行报复。 “你去找程建设，想办法调出小铺周围的监控，让她铺子里的师傅认人。” “是林小姐出事了？” 一听跟林苗有关，小赵立刻明了自己调查错了方向。 他赶紧照着罗晏吩咐去办。 罗晏给秘书通了电话，确定没有重要的事，便去市场。 林苗只觉自己才迷糊了会儿，罗晏就回来了。 “这么快，”她带着睡意从沙发上起来。 “嗯，”他提着菜进去厨房。 林苗在后迷糊着跟进来，见袋子里东西满满，便过去帮忙。 “不用你，待会儿就好了，”罗晏轻推着她肩膀，把她重又送回沙发上，折返回厨房。 林苗又跟着他过去，当罗晏皱起眉头，想要再推，她道：“我陪着你。” “坐去那边，”他指着门边的凳子，大有不听话就不让她在这儿的意思。 林苗笑着过去坐定。 罗晏这才开始摘菜。 将近正午的阳光自侧面窗户洒落，照在他白皙清俊的侧脸，很有一种贤夫良父的感觉。 林苗歪着头，看着专注非常的他，满心满眼的幸福。 罗晏将菜摘好，转头捕捉到目光。 他忽的转身过来，倾身而下。 林苗下意识的往后躲。 柔软的唇瓣蜻蜓点水的落在额头。 待他离开，林苗眨巴着眼，仰头。 罗晏勾唇浅笑，目光流连在她唇瓣，“你这是在邀请？” 林苗急忙捂住嘴，连连摇头。 罗晏低低的笑，以指刮了刮她光滑脸颊，重又进了厨房。 这一回，林苗再不敢旁观。 察觉她悄然溜走，罗晏笑着摇头。 屋子就这么大，她能跑到哪儿去？ 林苗老实的缩在客厅，听着厨房油锅爆起的声响。 没多会儿，便有菜香飘来。 “吃饭了，”半个小时之后，罗晏端了菜出来。 林苗答应着起身，才走两步，就听罗晏的电话响了。 她拿过来，见上面显示小赵，便递过去。 罗晏接过来，示意林苗先去洗手，他拿着电话去书房。 “怎么样？” “找到人了，”小赵道：“是个餐厅服务员，说是早前跟林苗有些冲突，他伺机报复。” “他在说谎，”罗晏冷声道。 林苗不大喜欢外卖，平常不是在小铺吃，就是在家里做，又怎么可能去吃外食？ 且在出事之前，她才刚从南方回来，根本不可能跟人结仇。 “把人交给程建设，恶意伤害罪可不轻，若没有幕后主使，这罪让他扛。” 小赵答应着挂了电话，又把原话转述给程建设。 “得嘞，”程建设满口答应。 且不提林苗和他老婆的关系，就是他跟林苗的交情，也绝不能让她吃亏。 夜半时分，罗晏小心翼翼的挪开手臂，将躺在他膝头的林苗抱起。 一旁的电话明暗不定，罗晏瞥了眼，见是程建设，便抱着林苗回去卧室。 将她放好，盖好被子，他回来拿起电话。 “是我，”才一按开，程建设大咧咧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出。 “小点声，”罗晏低斥了句，转去阳台，”说吧。“ “那小子招了，”程建设压低了几个分贝，“是个林苗她妹的爱慕者，每天听她说林苗怎么不好，怎么欺负她，就想教训一下。” “教训用强硫酸？还有，他怎么知道林苗地址，又怎么清楚几时回来的？” 罗晏眸色森冷。 “说是这些日子他是天天守着小铺，至于地址，应该是她妹告诉他的吧？” 程建设有点不大确定。 “她妹呢，”罗晏眼底闪过一丝杀机。 “那个店包吃包住，现在已经在宿舍，”程建设轻咳一声。 当时抓人的时候没想幕后那人也在店里，估计是已经打草惊蛇了。 罗晏往卧室瞥了眼，问明地址，十分小心的关上门后，他三步并做两步的下了楼梯。 上了车，他一脚油门，冲上大路。 半个小时之后，他停在一幢平平无奇的住宅楼下。 才下车，程建设便从楼上下来。 “别去了，人跑了。” “什么时候跑得？” 罗晏眉头紧皱。 “估计是中午那会儿，”程建设叹气。 罗晏用力抿起嘴角，转身上车。 “哎，你去哪儿？” 程建设赶忙追，奈何罗晏一脚油门便冲出去，只余尾气扑面。 程建设屏了会儿气，待尾气过去才嘀咕，“我话还没说完，人虽然跑了，不过可以悬赏缉拿。” “只要有钱还怕抓不到人？” 程建设摸出电话，一接通便噼里啪啦把话说完。 “这事你来办，价钱你来定，”罗晏冷冷盯着前方，“我要人。” “放心吧，这我老本行，”他挂了电话，回车里。 同事侧过身道：“怎么说？” “悬赏缉拿，”程建设示意他开车，“数额就找最高级别来。” 同事微微动容。 程建设呲牙，“谁叫她好死不死的动了人家的心肝宝贝？” 同事眨巴了下眼，想想自己的宿舍。 这可是一言不和就送楼的主，就算最高数额，对他来说也是九牛一毛吧。 第二百八十四章 谁家里还没两个人? 林苗窝在小楼三天，感觉胳膊好了些才回去家里。 林捷一见到她便念叨起来。 林苗老老实实的被她念了个够，才揉着发疼的脑瓜仁回去屋里。 临睡时，林捷端着热牛奶进来。 见林苗穿着长袖睡衣，顿时奇怪。 “短袖的两套都破了，明天再去买套新的，”林苗笑着含糊，顺手扯了好的那个胳膊，“这样挽起来不是一样？” 林捷本也不是个细致的性子，加上现下的天也不算太热，便没再细问。 “喝完牛奶再睡，”她搁下杯子叮嘱。 “好，待会儿就喝，”林苗拿起医书。 林捷不好打扰，关上门出去。 林苗端起牛奶，轻抿了口，继续看书。 第二天清早，趁着林捷准备早饭，林苗出了门。 “早饭，”林捷听到动静追出来，只听门外传来林苗来不及的叫声。 她摇着头，看了眼墙上挂钟，见时间还早，不由摇头。 昨天才念叨完有事出门先跟她说，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 林苗赶去小铺，小炒师傅已经来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确定没什么事，林苗便赶去四合院。 既然跟林捷说了去买药材，好歹也得把仓库填满，不然林捷哪天看见肯定要生疑。 秦子轩听了她的要求，很是痛快的点头。 看着她包裹严实的外套，他挑眉。 “这么热的天，你是要捂出痱子？” 林苗苦笑。 若是可以她也想穿短袖。 “出了点事，”她露出伤处。 “这是，”秦子轩一惊，忙打开纱布。 烧灼的伤口十分触目惊心，好在已露出愈合征兆。 “谁干的？” 他冷声问，从来温文的脸上显出丝冷厉。 “不知道，”林苗摇头。 事发突然，等她反应过来，人都已经跑了。 秦子轩抿起嘴，没再多问。 左右小铺附近都有监控，到时一查便知。 林苗说完事，又左右张望。 来一趟，要是不跟孟成霖逗两句，总觉得少点什么。 “成霖去药铺了，”秦子轩摇头，帅气的脸上显出丝无奈。 “好吧，那我走了，”林苗摆手，晃悠着走了。 秦子轩勾出丝笑，片刻收回，倾身拿起桌角电话。 秦家在帝都经营几代，关系网绝对无法想象。 只半小时便清楚前因后果。 挂上电话，秦子轩脸黑得堪比锅底。 林苗把事所得实在太过轻松，要知道那人做这事时完全是照着毁了林苗去的，若她反应慢点，只怕现在就得在重症监护室见她了。 他用力错了下牙，打开柜门，拿了个寻常袋子出门。 一个小时之后，他敲开一平平无奇的四合院。 院中央一颗茂密大树，一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在树下喝茶。 秦子轩随着一标榜大汉走到跟前，恭谨的行礼，“陈老。” 陈东放下茶壶，笑道：“是小秦啊，你一来，我这嘴就开始发苦了。” “陈老，您这么说，我可都不敢上门了，”秦子轩笑，手十分自然的搭上他脉。 片刻后，他挪开。 “你最近养的不错，早年留下的旧伤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 “待到暑热过了，我再给您换个方子。” “我也觉得最近轻快许多，”陈东笑眯起了眼，“还是你有本事，早前那些个庸医治来治去，全都是一个样。” 秦子轩赔笑。 陈东心情极好，便道：“说吧，什么事？” 秦子轩眉头微动，也知他素来直来直往，便道：“我家里人被人欺负了，想请陈老帮忙。” 他将提着的袋子放到桌上。 “怎么帮？” 陈东侧目，立刻有人走到近前，一眼便能看出大约数目。 秦子轩把事情掐头去尾，只说那人的事，“他人现在被关起来了，我们是没什么法子的。我知道您人脉广，能否请您帮忙？“ 陈东问：“你想怎么办？” “只让他受些罪，”秦子轩眸色冷冷，“最好始终不断，又没有明显痕迹的。” “行，我知道了，”陈东自大年轻起便是这一代的地头蛇，在怎么折腾人上远比治病救人的秦子轩精通。 “多谢，”秦子轩行礼。 陈东微微点头，立时有人过来，送秦子轩出门。 陈东拉开袋子，把钱一捆捆摆在桌上。 足足五万块。 看来这是真怒了。 “交代下去，让那小子张长记性吧，”陈东笑着搓了搓下巴。 有人立刻应声，折进屋里去打电话。 另一边，刘丹溜到个僻静的电话亭打电话。 “妈，”电话一接通，她便哭了出来。 “丹丹啊，你这是怎么了？别哭，好好跟妈说，” 林莉正叫叫焦头烂额，但一听到哭音，立刻紧张起来。 “妈，快来救我，林苗要弄死我，”刘丹仓皇无比的左右环顾，生怕被人瞧见。 “谁？” 林莉瞪大眼。 “她还完没完，不就是那么点钱，闹完你姥，又折腾你，我又没说不还？她这是要逼死咱们一家才满意是吧？” “妈，你快来，带我回去，”刘丹根本没有心思听这些，她兜里的钱只够今天，明天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行，我这就买票，”林莉挂上电话，就直奔火车站。 但现在正是旅游旺季，根本买不到当天的票。 无奈，她只有花高价买了张黄牛票。 当晚，她踏上前往帝都的火车，一心去见女儿。 却不知，就在她挂了电话的半小时后，刘丹被人举报，带进了所里。 罗晏第一时间接到通知，他撇下一干高管，驱车赶至。 “招了？” 程建设点头，“小铺地址是她故意透漏出去的，那个服务员也是她刻意勾引的，目的就是让他伤害林苗。” 罗晏用力错了下牙，“教唆人犯罪能关多久？” “这要要看怎么判，”程建设对这方面并没有太深研究，不敢把话说死。 罗晏掉头去打电话。 程建设轻叹了声。 那姑娘好生生的过自己日子多好，干嘛想不开要去害人？ 现在好了，惹了这煞星，怕是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罗晏很快挂上电话回来。 他递上支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稍后我律师跟你联系。” 城建设目送他离开，拿着支票去寻举报人。 第二百八十五章 苦主上门 这厢，林苗还一无所知的忙活着小铺生意。 直到林莉哭嚎着找上门来。 刚巧林捷也在，听得她哭诉，才知晓自家姑娘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苗苗，快给我看看，”林捷脸色煞白，急急扯了林苗胳膊来看。 当看到斑驳皱巴的伤口，她立时哭出声来。 “你们还有没有心？贪了我那么些钱还不够，还坑害我姑娘。” 林捷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二姐，都是丹丹不懂事，”林莉哭道：“我一定好好管教，只要她出来，我就带她回家。我保证，再也不让她做坏事。” “求你帮我跟苗苗说说，让她放了丹丹。” “办不到，”一想到女儿身处的险地，林捷便硬起心肠。 “二姐，丹丹才二十岁呀，以后日子还长，你真的忍心就这么毁了她吗？” 她欺负林捷已成习惯，即便放低姿态也只能装一会儿，稍微遇到点拒绝，便立刻反弹。 “谁毁了她？” 听得林莉理所当然的谴责，林苗忍不住发问。 “我让她挑唆别人来泼我硫酸？” “还是我让她从姥家逃出来？” “那么大的姑娘，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心里没数？” 林莉一梗，半晌她哀求道：“苗苗，四姨知道，这事是丹丹的错，可她已经知道错了。” “都是一家人，你高抬贵手，就放了她吧。” “四姨求求你了，”她窜到地上，二话不说就往下跪。 “哎，”林捷下意识要扶，却被林苗往后拉了下。 水泥地面冰冷坚硬，咯得林莉直呲牙。 “您这样没用，”林苗极为冷淡的道：“这件事虽是因我而起，但既然立案，就只能看人家怎么说。” “不是，”林莉想要起来，但见林捷母女冷冷，她又膝行两步，“我已经问过了，只要你去求情，就会酌情。” “起码能减轻三成罪。” 林苗嗤笑。 刘丹想害死她，她还巴巴去求情，她是得多贱啊。 “你觉得可能？” “我把她放出来，再害我？” “不会，苗苗，你相信我，”林莉急忙去扯林苗衣服。 林苗侧身躲开，侧目，“都是死人，不知道送客？” 服务生急忙上前，连拖带拽的把人带出去。 林莉哪里肯依，拽着门柄，死也不肯松手。 罗晏正巧从外面进来，直接抄起吧台上的筷子筒用力敲下。 林莉一声惨叫，松开手。 服务生这才顺利把人带出去。 罗晏反手把门带上，跟着林莉到街口，小赵见势不妙，赶紧跟上。 待到服务生离开，他冷睨捂着胳膊的林莉，“下次再让我在这里看到你，就让你跟你姑娘作伴。” “你敢，”林莉瞪起眼睛叫嚣。 “你猜，”罗晏淡淡勾唇，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莉微微打了个哆嗦，还不甘心。 小赵笑眯眯的瞄着林莉，忽的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你干什么？” 林莉凶巴巴叱问。 小赵呵笑着回到车上，开始按电话键。 林莉转着眼睛。 现在时间还早，林捷她们肯定还要开店。 她瞄着小铺，去街对面寻了个角落坐下。 小赵一边讲电话，一边看林莉。 半晌他挂了电话，笑眯眯的歪着脑袋看。 没多会儿，一帮流里流气的男人晃着膀子过来。 林莉正盯着小铺，并没留意。 “让让，”男人提了提林莉。 林莉抬头，这才发现面前占满了人。 她瑟缩的起来，往边上挪。 男人们也跟着挪过去。 两次之后，林莉便知他们就是来找她事的。 “几位大哥，是有什么事？” 她缩着肩膀，小心翼翼的问。 “你说呢？” 为首的斜着眼，挑着眉，一脸凶相。 林莉眨巴着眼，一脸莫名。 “那边，”男人指了对面，“我罩的，你来闹事是几个意思？” 男人捏着噼啪作响的关节，上上下下的端量她。 “我没有，”林莉吓得腿都软了，“那个是我亲戚，我来求她办点事。” “是嘛，那求完了？” 林莉急忙点头，就怕晚了拳头招呼上身。 “那还不快滚？” 男人冷喝，其后一干男人皆凶狠瞪来。 林莉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她急撑地面，才免了个屁墩。 爬起来，忙不迭跑了。 男人一直盯着她出了街口，才朝小铺看去。 小赵从车里出来，过来对面。 “谢了，明儿晚我做东，请兄弟们喝酒。” “成，赵哥请客，必须给面，”男人呵笑带着人走了。 小赵重又回去车里，才坐定就见罗晏带着林捷母女出来。 他赶紧下车，打开后座门。 上了车，林家母女只没有吭气。 小赵看向罗晏。 “去新买的那套别墅。” 小赵得令，立马调转方向。 罗晏侧身道：“阿姨，那人肯定不会罢休，您住的地方还有别人知道，还是先去我那边，那里清净，东西也都齐备，周边也有完备的超市，买东西也方便。” “你做主吧，”林捷紧拉林苗的手，始终不放。 小赵一路将车开得飞快，没出一个小时就来到别墅区外。 经过三道门禁，这才开到别墅门口。 送了林捷母女进去，罗晏出来，林苗也跟着一道。 “去最近的商场。” 罗晏道。 “还是回去拿吧，”林苗道：“那些东西要都买，也听麻烦。” “不麻烦，”罗晏示意，又道：“那女人既然知道小铺，就有可能知道你家。” “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回去了。” 林苗抿嘴，半晌才低声道：“崔斌不会告诉她的。” 罗晏不可置否。 小赵将车开去最近商场。 才刚进大堂，迎面便过来一模样精干的女经理。 “您好，罗先生，今天由我来位两位服务。” 她极为有礼的欠身。 罗晏点头，示意她看林苗。 “把所有符合她气质的全都打包，另外再挑选一些适合五十岁左右女性的衣服，尺码就照比她大点。” 女经理眨巴眨巴眼。 大点是打多少？ 林苗无语，忙道：“我母亲比我矮三公分，胖一圈左右。” “还有，只选两三套就好，不用太多。” 女经理仔细端量林苗，点头。 “好的，请稍后。” 第二百八十六章 惹不起总躲得起 半小时后，女经理带着两个提着大包小包的服务生来。 “女士，您看看可否满意？” “不用了，只要合适就好，”对穿，林苗并没有太多讲究。 罗晏递上黑卡，女经理利落刷完，笑问：“这些需要送货上门，还是？” “送去车里，”罗晏起身，拉起林苗下去车库。 放好东西，女经理笑道：“很高兴为您服务，欢迎下次再来。” 罗晏点头，关上车门。 车打了个急转，直奔出口。 服务生羡慕的望着车尾，“真是豪气，那么多钱，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羡慕也没用，没看两人带着对戒呢？” 女经理斜她一眼，淡淡道。 服务生瘪嘴，小声嘀咕：“没准是那女的故意跟人家撞戒呢。” “就算是，也得人家乐意撞，你，”女经理轻蔑勾唇，“人家刚才可瞟你一眼？” 服务生立马泄气了。 刚才她可没少抛媚眼，奈何人家没接收到。 一定是她刚才站得角度不对，下把她已经要挑对地方。 女经理似乎看穿她心思，摇摇头，回去顶楼将情况禀告给老总。 听说罗晏十分照顾身边女士，他道：“长什么样？” 女经理将林苗样貌形容。 老总笑了，“底下那些人没有失礼的吧？” 女经理抿了抿嘴，笑着说了句没有。 老总点头，“没有就好，要是有立马给老子走人。” 女经理一凛，恭谨应声。 这厢，罗晏又带林苗去超市一番采购才回去。 小赵帮着提大包小包进去。 林捷正在收拾卫生，见几人回来，忙道：“这怎么买了这么多？” “这得多少钱？” 林捷苦日子过惯了，节俭已成了她习惯。 “没多少，”罗晏笑，“这些您先用着，其他的慢慢添。” 林捷心疼的啧声。 林苗却在打开包，看到里面的商标时，微微动容。 林捷不认识，她却认得的。 这里的衣服，最便宜的起码都几千。 “这太贵了，”林苗皱眉。 早知道这么买贵的，还不如回去拿。 “就这一次，再说咱又不是穿不起，”罗晏笑。 林苗睨他，顺手拉了拉他身上的手工制造。 好吧，跟他身上的比起来，确实都便宜。 “时间不早了，都留下来吃饭吧，”林捷拎着食品袋去厨房。 “我去帮忙，”林苗看了眼罗晏，跟着进去。 罗晏勾唇坐去沙发，长腿交叠，身体悠闲的后倚。 “老板，要不我先回，”小赵左右看看，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罗晏微微点头，“这几天你就在这边，帮着跑跑。” 小赵点头，瞟了眼厨房，离开别墅。 入夜，罗晏离开。 林苗送他出门，有些依依不舍。 “我明天办完事就回来，”罗晏轻勾她散落颊上的碎发，柔声道。 林苗轻轻点头，想了想又道：“若是忙就别来回跑了。” “没事，”罗晏勾唇。 他瞟了眼屋门，见林捷并没跟来，忽的俯身轻啄了下。 林苗不防，低呼了声，脸上泛出热意。 罗晏低笑，捏了捏她脸颊，“回去吧。” 林苗低应，却还是看着他上车，驶出视线。 第二天，小赵早早过来。 林苗刚好要出门，见他来了，不由笑了。 “林小姐，您是要去哪儿？” “小铺，”林苗答。 “这个，”小赵迟疑了下。 “怎么了？” “我还是跟您说吧，”小赵道：“昨天上门闹吵的那位今早又在街口转悠，估计是在等您呢。” 林苗皱眉。 小铺是做生意的地方，林莉总在那耍泼，就没法做生意了。 “您别担心，”小赵忙道：“我请了几个朋友过去，她不敢乱来。” “就是，”他瞟林苗，“您要是去了，就说不准了。” 林苗明白他的意思。 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一去，林莉闹事的性质就变了。 “那去四合院，我去拿点东西。” “好嘞，”成功劝阻，小赵心情极好。 清晨时分，路况极好。 小赵几乎一路绿灯开到目的地。 孟成霖听到动静，过来开门。 见是林苗，立时皱起鼻子。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呀，”林苗嬉皮笑脸。 “严肃点，还是长辈呢，”孟成霖瞪她一眼。 “我说是你长辈，你认？” 被师侄说嘴，林苗也不介意。 她越过孟成霖，进了门。 “哎，”孟成霖追上她，斜她还绑着绷带的胳膊。 “听说你受伤了？” 那话几乎是在嘴里含糊着的。 林苗却听清了。 她苦巴着脸，点头。 “师侄，你可要为我做主。” “哪还用我，”孟成霖嘀咕。 林苗一脸问号的眨巴着眼，如同好奇宝宝。 “我说谁要管你，”孟成霖瞪她一眼，进去屋里。 秦子轩正在修建文竹，见他气冲冲的不由诧异。 转眸见林苗进来，顿时笑了。 也只有她来才能让成霖炸毛。 “伤好些了？” 林苗点头，看了眼他面前的文竹，说起正事。 听说她要闭关研究新药膳方子，秦子轩很是赞同。 饮食业最重要的就是推陈出新，只是秦记的大夫都是开方治病，虽懂些调理方，但那味道无一例外的难以下咽。 因此也只能等林苗出手。 林苗报上一连串药名，孟成霖听完，转头出去。 林苗蹭到椅子上坐下，“我这阵子住在别处，有事你打这个电话。” 她写下别墅电话。 秦子轩接过来，自抽屉里取出个剔透的小玉瓶。 “这是青玉去痕膏，每日早晚抹上，三月后痕迹可消大半。” “这么厉害，”林苗接过来，打开瓶塞，凑到鼻前轻轻一嗅，眉头大动。 “让你破费了。” 只这一嗅，她便问出起码六种名贵药材。 这一小瓶大概价值上万了。 “都是些边角余料，没你想得那么贵，”秦子轩笑，“不过这药可是成霖亲手制的，火候刚好，药效激发出了十成十。” “都齐了，给你，”孟成霖拎这个袋子进来，直接塞进林苗怀里。 林苗本来还想说点别的，但见孟成霖臭脸，只好住了嘴。 只是再孟成霖送她出去时，她笑眯眯的捏了下他脸，在他炸毛之前，跳得远远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善恶终有报 回到别墅，林苗便扎进厨房。 沉迷自己欢喜的事情时间总是过得极快。 眨眼已经一周，林莉死守街口，却始终没能等到林苗。 万般无奈，她寻去医院。 崔斌正在陪护，见她过来，顿时冷下脸来。 林莉瞧出他不满，有些讪讪。 崔斌带她去走廊外，“四姨，丹丹的事我也没办法。” “你就帮帮四姨吧，”短短几天，林莉苍老了不止十岁，便是话音也沙哑得如被砂纸蹭过。 “能做的我早在之前都做了，丹丹的事，我确实帮不上忙，”崔斌不为所动。 林莉扶着栏杆就要下跪，崔斌扶住她，“四姨，你就是跪下来也没用，我不是当事人，对这事没有发言权。” “那你帮四姨找下林苗，我亲自跟她说，”林莉一脸恳求，眼泪即将流出眼眶。 “你还没看出来吗？她有心躲着，我也是找不到她的，”崔斌依旧摇头。 最有一点希望也没了，林莉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崔斌叹了口气。 他真是无法理解刘丹丹奇葩心理，林苗从来都不曾对付过她，甚至在她没有钱时，还给她路费。 结果换来个险些毁容丧命的报答。 由一人便可看出这一家子的行事。 这种回报方式，谁敢帮忙？ “我这边还有事，你还是去别处想法子吧，”他略微点头，进去病房。 高淼正在削苹果，见他进来，啪的一下放到桌上。 “我没答应，”崔斌立刻答道。 高淼脸色缓了些，重又拿起水果刀和苹果。 崔斌坐下来看高成，“叔这两天的气色好像好了点。” “刚才大夫来寻访了，说爸的情况略有好转，看来这次的药很对症。” “那就好，”崔斌露出喜色。 “只不过那药实在太贵，”高淼皱起脸，照这么下去，真是要有金山才够了。 “没事，咱们账上有钱，”崔斌笑，“要是不够，不是还有苗苗吗？” “你记得都记到账上，”高淼叮嘱。 林苗雪中送炭，但她却不能理所当然的接受。 这些，等到将来，她都是要还的。 “放心，每一笔都记着呢，”崔斌赶忙点头，又看摆在床头的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得上班了。” “吃了苹果再走，”高淼赶忙递过去。 崔斌接过来，想要偷香，却被躲开。 “快走，”高淼推他。 崔斌笑呵呵，咬了一大口苹果出门。 却没瞧见躲在暗处，一直偷窥着两人的林莉。 将近饭时，高淼带着饭盒出去。 林莉偷摸溜进病房，翻箱倒柜。 “你干什么？” 高淼打饭回来，见她顿时竖起眉毛。 她放下饭盒，冲到林莉跟前。 “没，没什么，”林莉心虚，气自然也就短了。 “你们跟苗苗有联系的吧，我就是想找她电话。” “没有，”高淼搡她，“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林莉被动出了房门，瞪着在眼前关上的门，恨恨道：“要能让你进门，我林字倒着写。” 高淼拴上门，小心看高成。 见没吵醒他，才松了口气。 傍晚，崔斌回来听高淼讲了林莉的事，气得不轻。 他冲去楼下小卖店，拨通家里电话。 林敏正在做饭，急忙忙接起来。 没等开口就听崔斌气急败坏的道：“谁让你告诉林莉我在哪儿的？” 林敏一梗，立刻猜出定是林莉做了什么，惹火了儿子。 “这不是丹丹有事嘛，我就想着一家人帮一把。” “那么个丧心病狂的玩意儿，谁愿意帮谁帮，我是不帮的。” “以后少掺和林家的事，不然别怪我什么也不告诉你。” “好好，再不说就是了，”林敏心里儿子第一，一切破坏他们母子干系的都可以抛弃。 崔斌啪的挂上电话，想了想，转去医院外面的小店，买了一小把花束来。 回到病房，他讨好的送到高淼跟前。 高淼也知，这事并不怪他。 她笑吟吟接过花束，插到床头。 “好香啊，”高成自昏睡中醒来，嗅到花香，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笑意。 “好闻吧，”高淼笑着拿起一直温着的粥，“饿了吧？吃点饭？” 高成并没有食欲，但见女儿期盼的眼神，他微微点头。 又几天，开始走程序。 半月后，事情有了结果。 当听到自己最少也要三十岁才能自由时，刘丹直接堆萎下去。 “丹丹，”林莉从听众上起来，万分担忧。 “妈，救我，”刘丹眼睛一亮，她挣扎着起来，想往林莉跟前凑。 只是，没等她真的实施，就被人按住。 “丹丹，”林莉急忙往前跑，却还是没能赶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刘丹被人带走。 “别怕，妈妈会想办法的，”她只能大声喊着，希望让女儿不那么害怕。 几乎同时，林苗接到消息。 她放下电话，缓慢搅着药膳。 待到火候刚好，她关上火，道：“妈，吃饭了。” 楼上，林捷声音远远传来。 林苗把药膳放到桌上，她走到饭厅。 大半个月的悠闲生活，让林捷生生胖了一圈。 坐下后，她摸着肚子，“苗苗，这两天，你这药膳还是停停吧。” “再过几天吧，总得把你前几年亏下来的底子补好，”林苗瞟了眼那圈游泳圈，“这就是虚胖，过几天也就没了。” 林捷一想也对，便心安理得的吃起来。 吃过饭，收拾完厨房，林苗过去跟吃着水果，悠哉看电视的林捷道：“妈，明天我要去店里。” “我也去吧，”林捷放下水果。 “不用，我就是过去看看，顺便把才研究出来的药膳送过去，没多会儿就回来。” “你明天想吃什么，我回来顺便带回来。” “你看着买吧，”说到吃，林捷是绝对不及林苗的。 第二天，小赵带着林苗去小铺。 小炒师傅将这段时间，自己无法决断的事情交代给她。 林苗一一解决之后，又问了下库存，才出了门。 刚要上车，林莉冲了过去。 “林苗，”此时的林莉头发蓬乱，极为狼狈。 小赵一个箭步，挡在林苗身前。 第二百八十八章 看人眼睛一定要带着 “林苗，你这个黑心肠的，那可是妹，害了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小赵人高马大，林莉不敢靠近，只好怒骂。 “走吧，”林苗冷淡瞟她一眼，上了车。 “再乱吠，小心后果，”小赵警告了句，才进了车里，一脚油门，直冲大路。 林莉正好站在车头之前，本还想再骂几句，彻底败坏下林苗的名声，但见车子直冲她过来，忙尖叫着跳开。 几个正好路过的行人瞧见，都以看神经病样的眼神瞟过。 林苗一直闭目养神。 小赵偷偷看了两眼，笑道：“这世上就是有种人，双标得厉害。自己怎样，别人都得原谅，还不能计较半点，一旦计较就是对不起他。” 林苗睁开眼，“放心，那点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那就好，”小赵宽心一笑。 这位姑奶奶的情绪就是自家老板的晴雨表。 秘书偷偷给他透了底，月底他可就要加薪了。 想想让他又爱又恨的票票，也得赶紧哄好。 林苗不知他心思，只勾了下唇，重又闭上眼，直到小赵把车停在四合院外，才抓着坤包下来。 进了门，正看到孟成霖和秦子轩在搬挪盆景。 她过去帮忙，反被孟成霖嫌弃推开。 “你伤好了没？别赖上。” “好了，你看，”林苗挽起袖子，让他看。 孟成霖扫了眼，痕迹确实轻了许多，却也没完全消除。 “多亏了你的膏药。” “左右都做了，放着也是损失药效，索性便宜你了，”孟成霖却不领情，一甩脑袋，扭头走了。 林苗挑眉，看秦子轩。 秦子轩笑着摇头，洗干净手上的土，过来。 “你来有事？” 林苗点头，拿出方子。 “这是我这两天研究出来的两道药膳，你看着往下推广。” 秦子轩推敲片刻，“这是治疗风湿和暗伤的？” 林苗点头。 “美容养颜和养生强健的品类已经足够，我是想着有些成功人士早年都是白手起家，为了积累资本，都是起早贪黑，能省便省。” “这些年下来，钱有了，身体却亏空了。” “为了自己身体，他们定然不会吝惜钱财。” 秦子轩点头。 这两道药膳成本不低，不过若成效不错的话，也不愁卖。 “这药膳只要一天两顿，吃上半月，我敢打包票，他们就是咱们的回头客，”林苗道。 “那味道？” 秦子轩动心了。 “只要照着方子来，火候掌握妥当，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我这就去办。” “喏，”孟成霖过来，塞给她个玉瓶。 “谢啦，”林苗笑眯着眼。 孟成霖却不领情，回她个后脑勺。 林苗瞟呵笑，忽的压低声音：“你俩的事怎么办？” “你，”秦子轩眼睛蓦地睁大。 林苗第一次见识到他失态。 “要不要我跟师傅通通气？” “暂时不用，”秦子轩沉吟片刻，微微摇头。 “成霖那边，我还没能说服。” 林苗挑起一边眉毛。 孟成霖看似不好相处，实则十分单纯，心底又良善，跟他相比，秦子轩就是只成了精的狐狸。 没想到到了这事上，两人反倒掉了个个。 想来自小便是一帆风顺师侄也很苦恼吧。 秦子轩瞧出她的戏谑，忍不住苦笑。 孟成霖忽然回头，“你俩偷偷摸摸说什么呢？” “说你最近丑了，都有黑眼圈了，”林苗回嘴。 孟成霖脸颊一热，翻出淡淡的粉色。 “你胡说什么，”他瞪起眼睛，直冲林苗过来。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孟成霖手里还有剪枝的剪子，林苗立马服软。 “我走了，不用送，”她掉头跑了。 “算她溜得快，”孟成霖恨恨甩下剪子。 秦子轩轻笑。 “还笑，都是你，”想想这些日子他对自己做得，要不是他，自己怎么可能会有黑眼圈？ “是是，都是我，”秦子轩宠溺的抱他，却被他甩开。 林苗一溜烟的上了车，才关门就让小赵开车。 小赵瞥了眼空空大门，将车开出巷子。 林苗窝在后座，安静的看着窗外，忽然她挺着腰杆，定定的望着某处。 小赵察觉，放缓车速，也跟着望了眼，却没见什么。 林苗重又恢复早前姿势，嘴角浅浅勾起。 命运的车轮还是把顾泽和孟瑶凑到了一起。 即便孟瑶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 回到别墅，她又钻进厨房忙碌。 几天后，崔斌给林苗打来电话，在彻底失去希望之后，林莉打道回府。 林苗这才带着成品回到小铺。 众人品尝之后，一致好评。 只是在得知功效时，众人顿时感叹。 到底是女人，不论漂不漂亮，都随时随地的想要美白。 没了林莉的骚扰，林苗和林捷恢复正常生活。 只是不论林苗怎么强调，罗晏都坚持接送她上下班。 时间一晃便是一个月，某个清晨，林苗照例在后厨忙碌。 “老板，”服务生扬声，“有人来应聘。” 林苗答应着撩开帘子，看到站在门口的孟瑶愣了下。 孟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林苗，且还是这样的情景。 她局促的揪着袖管，想走，却又不能。 她和顾泽就只有过来这里的车费，要是没有工作，他们就要露宿街头了。 “坐，”林苗极快反应过来，请她落座。 孟瑶坐定，小心看林苗。 “没想到你开了饭馆。” “世事难料，”林苗浅浅沟唇。 “那个，”孟瑶快速筹措措辞，想着怎么才能让林苗把她留下。 林苗笑了笑，“服务生不清楚，本店已不需要人了。” 孟瑶一呆，脑子瞬间空白。 “不过这一条街都是餐饮，你可以去别家试试，”林苗提议。 孟瑶呆呆起身，出了门。 林苗走到门口，随意望过去，却见顾泽正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 孟瑶缩着肩膀，一脸小心，又指别处，显然是在解释。 林苗盯着两人身上的衣服，忽的笑了。 印象中，孟瑶虽然家境不好，但她十分在意自己的打扮，每每出门都格外得体。 但现在，孟瑶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裤，顾泽却是九成新的运动衣裤，看牌子，价格照比她们现在的处境已经算是极高的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再见与别离 两人说着话，渐渐走远。 林苗长长吐了口气。 曾经的郁愤早在之前的一桩桩事中消散得差不多，只是想起自己被两人害过，心里总是不大舒坦。 但现在，亲眼看到两人相处现状，仅有的那天不舒服也不在了。 顾泽很是自命不凡，总喜欢以领导者的姿态控制旁人。 偏他又墨守成规，全无创新。 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取得成就？ 孟瑶看似温顺柔婉，实则很不甘现状。 这点从她无视其他条件略逊的追求者，反而处心积虑抢走闺蜜男友可看出。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早前有她隔在中间，两人爱得很是浓烈。 想来，在没有她之后，两人的缺点便会一一爆出。 到时两人的生活也是一地鸡毛吧。 林苗轻笑转身，却不知自己的猜测已是八九不离十。 “笑什么？” 罗晏推门进来。 “没什么，”一些无所谓的人，根本没有成为话题的资格。 林苗笑问：“你怎么来了？” 还没到中午，罗晏这个时候多半都在办公。 “都处理完了，过来看看，”罗晏睃了眼屋里，见没有多少客人，便看挂表，竟然还不到十点。 他是开完会直接过来的，还以为现在已经快要中午了。 他淡定转开眼。 林苗抽了抽鼻子，忽然想起灶上还炖着药膳。 她急忙冲进后厨。 罗晏转悠到传菜的小窗户，望了眼，才闲聊一般的问凑过来的服务生。 “最近生意怎么样？忙么？” “咱们家生意从来都好得忙不过来，”服务生笑道。 罗晏微微点头，转眼看美滋滋尝汤的林苗。 看来计划必须得往后拖了。 他轻点修长食指，等林苗出来，他笑道：“听说城西新开了家餐厅，味道特别地道，每天客爆满，排队半个小时也要吃。” “真的，”林苗眼睛一亮，“这可得去尝尝。” “那就走吧，”罗晏笑，“我提前定了位子。” “好，”林苗扯下围裙，示意小炒师傅多留意一下，便跟着罗晏走了。 从城东到城西，只路程就将近一个小时。 下了车，正好是饭点。 看着排到门口外面的队伍，林苗咋舌。 小铺生意虽然好，可也只是宾客满座而已。 也不知几时，小铺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两人穿过人群，顶着一干羡慕嫉妒眼神进了店里。 身穿红花绿叶，很是喜庆的服务生迎来。 才走到近前，便亮起高昂的嗓门，“欢迎光临。” 林苗被震了一跳，罗晏轻护她，道：“我们定了位，赵先生，两位。” 服务生从围裙里掏出仪器，查询片刻，她笑道：“两位跟我来。” 她带着两人进去雅间。 坐定后，她递上菜单。 林苗一扫，笑了。 一清二白，金马玉堂，花团锦簇，整篇都是清一色的成语。 看来这位老板很喜欢押韵啊。 “上几个你家的拿手菜吧。” 林苗索性放下菜谱。 “咱们家最地道的就是帝都老菜？” “行，你看着弄几个来。” “您稍等，”服务生收了菜单，扬着高嗓门报菜名。 林苗皱巴着脸，等着声音走远。 罗亚忍着笑，关上门，将一切嘈杂关在门外。 十来分钟后，服务生端了菜品上来。 看品相，很是独特新颖。 林苗眉头微动，只是才尝一口，就失了兴趣。 罗晏见状也跟着尝了尝，微微摇头。 口味基本比平常饭店略微好些而已。 帝都的菜是吸收各地精华，又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才汇总出荤素点心挂炉等几个菜点。 看似杂乱，实则用料十分讲究。 每一道菜所用配料皆有标准。 就是错上一点，味道也是不对的。 帝都里，专营这类菜色的地方都是格外讲究。 但在这里，却没有。 经营到现在，林苗也算半个行家，以她来看，这里的菜可能更多的是卖样式。 两人慢吞吞的吃了饭，叫来服务生结账。 当他开门的瞬间，大厅里的吵杂和音乐瞬时充盈进来。 见两人都往门口看，服务生笑：“这是本店特色，两位若有兴趣可以去吧台，那里有专门给雅间客人观看的位置。” 林苗笑。 既然是专门给雅间客人准备的，也不妨过去。 两人跟着服务生坐去雅座，到这会儿才发现在大厅中央有一小型的表演台，其上一干身穿红底绿花小袄的服务生在欢快的唱着跳着。 两人看了会儿，便没了兴趣。 在观众的群起叫好中，两人出了饭店。 服务生将车开过来，才下车，林苗便怔住。 没想到帮着客人泊车的竟然是顾泽。 顾泽显然也没料到竟然会看到林苗，他下意识的侧身，想要躲开。 可车边四下都是空荡荡，又哪里能藏能躲？ 他只好局促的站在那里，恨不能有条地缝好钻进去。 与他相反的，林苗十分淡定的含笑点头。 罗晏因为再想去何处吃小夜，一时并未留意，知道他伸出手却没等到钥匙，才注意到顾泽这位昔日的同窗。 他微微挑眉，优雅的自钱夹抽出张票子，“谢谢。” 他笑着示意。 顾泽用力抿唇。 此时的他十分需要这钱，但这钱却又是林苗的朋友给的，看两人相处，显然不是普通关系。 他用力握着拳头，想拿又抹不开。 “拿着吧，”林苗把钱自罗晏手里抽出，塞进顾泽手里。 一码归一码，这钱是他劳动做得，正该收着。 罗晏笑看林苗十分自然的拿过钥匙，打开车门，坐定之后，关上车门。 由始至终都没再看顾泽一眼。 他淡笑着坐去驾驶位，发动车子时笑问，“要不要去吃点宵夜？” “好啊，”林苗笑眯眯，“不如就去那家文青小店？” “你还记得？” 林苗笑。 怎会不记得？ 便是自那里回去之后，她才明了自己在罗晏心中的地位，更知晓罗晏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在她看来，那里可算是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 她一直想去重温，只不过因着这些年的分分合合，那里却成了她始终不敢再去的地方。 第二百九十章 黄昏也有爱情 小店一如几年前一般的温馨舒适。 店主见到两人，很是惊喜。 特地亲自下厨。 待到菜上齐，店主过来，笑吟吟道：“几年不见，两位感情越发的好了。” 林苗和罗晏对视，抿起嘴笑了。 店主瞟着林苗迟疑道：“前阵子我拿了张传单，瞧着上面的头像像你。” “若是林记小铺，那就是我，”林苗笑着抬头。 “那我就是没看错了，”店主瞪大眼。 他搓了下手，干咳一声，小心道：“听说你还能号脉？” 林苗点头，见他欲言又止，便推开菜，示意他坐定。 “这个，不打扰你们吧，”店主很不好意思的看罗晏。 “没事，”罗晏笑。 但凡涉及专业，林苗便会忘记其他。 他一早就习惯了。 “那我就叨扰了，”店主拖了把凳子过来，把腕放到桌上。 林苗凝神号了片刻，松开手指。 “你早年太过不爱惜自己，这些年忙着生意，也没顾及到，已经损伤到根本。“ 店主频频点头。 的确，早年他书生意气，眼里心里只有书和远方。 为了实现理想，他骑行了不知多少山川大河。 后来，年纪大了，跑不动了，才开了这间小店。 本来，是想打发些时间。 不想生意还很红火。 为了满足同好，他总是加班加点。 只不过，这一年多来，他明显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他才四十出头而已，这种情况明显不对头。 林茂沉吟片刻，侧头道：“有纸笔吗？” 店主赶忙拿过来。 林苗笔走游龙，写下一连串药名和用量。 “我的店离这儿太远，你又忙着店里的事，也不方便来回跑。” “你照着这个抓点药，每天滚水冲泡，若是能煮最好，一天最少喝三大杯。” “好，”店主拿着薄薄的纸，如获至宝。 自打瞧着林苗头像之后，店主就留了心，越是打听越是信服。 本想着过些日子便去寻她，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 店主连连道谢着走了。 林苗重又坐好，转眼见罗晏含笑望来。 “菜凉了吧，”她有些歉疚。 “还好，”罗晏夹了片夫妻肺片，放她碟中。 “忘了跟你说了，程教授昨天过来了。” 林苗正在咬肺片，闻言抬头。 “有个项目需要审批，之后还有些后续，别人来他不放心。” 罗晏解释。 林苗点头。 “好些年没见，他还好吗？” “很好，还跟从前一样，老顽童似的，”罗晏笑。 林苗立刻想起当年罗晏冲进林家为她撑腰，程逸在跟前插科打诨。 “等他忙完了，我想请他吃顿饭。” “好啊，”罗晏笑，“他也说，这回来怎么也要见见你呢。” “见我？” 林苗诧异。 罗晏点头，“林莉回去之后，又去林家好一通折腾，他们家也遭了池鱼之殃。” 林苗勾唇。 以程教授的能耐，林莉肯定讨不到便宜。 又两天，罗晏便跟林苗通气，程逸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他已定好地方，待会儿接她们一道过去吃饭。 放下电话，林捷道：“罗晏？让他过来一块吃饺子。” 林苗道：“罗晏定了地方，咱们待会儿去外面吃。” “不用，”林捷晃脑袋，“这面都和好了，包点就得。” “还有程教授，”林苗道：“他过两天就要回去。” “程逸？” 林捷手一顿。 “那行，我收拾一下，”她埋头摆弄案板。 林苗转去卧室换衣服。 出来时，林捷已收拾齐整。 没多会儿，罗晏便到了。 为了表示郑重，林苗特地换上浅粉束腰连衣裙。 她本就白皙，身段又窈窕，穿上这裙子，越发衬出她的白里透红。 “好漂亮，”罗晏难得看到这样的她，登时惊艳不已。 他挪蹭着过去，想要偷香。 “小罗来了，”林捷从后过来。 林苗急急躲开，并微赧的瞪他一眼。 罗晏轻笑，往后挪开半步。 林苗转身，见林捷穿的正是前两天逛街买来的套裙。 “怎么样，这样不会失礼吧？” 林捷拽了拽裙摆，征询两人。 “特别好，”林苗笑，“这衣服正适合您气质。” “就油嘴滑舌，”林捷嘴角挂笑，面上却还故意挑刺。 “你不信问罗晏，”林苗瞟了个飞眼。 “确实，苗苗说得对，”罗晏赶忙补充。 “你们俩呀，”林捷终于安心。 三人下来了楼。 程逸自车上下来，笑道：“好久不见，都还好吗？” “挺好的，”林捷笑着接话。 林苗咂了下嘴，住了话头。 “你呢，也挺好？” 林捷淡笑着问。 “还是老样子，每天就忙那些无聊的事，”程逸笑看着她。 林苗转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她征询的看罗晏。 罗晏笑而不语。 林苗便知，自己没猜错。 接下来的座位安排时，她十分自觉的坐上副驾。 一路上，程逸和林捷在后面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话语，其他人却插不上嘴。 待到进了酒店，林苗识趣的跟着罗晏去展台点菜。 趁着下楼，她拉住罗晏。 “你几时知道的？” “什么？” 罗晏装傻。 “他们两，”林苗瞪眼。 大有不讲就翻脸的意思。 “定在哪儿吃饭的时候，”罗晏立马交代。 “他对阿姨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如数家珍，选了好久才勉为其难的定在这里。” 林苗眼眸微动。 能对母亲如此用心，其心意可见一斑。 现在看来，她的意思也并不排斥。 “程教授什么时候走？” 林苗问。 “还没定，”罗晏道。 “他难得来一次，应该还没好好玩过吧？” 林苗道：“不然让人带他好好玩玩？” 两人对视，不约而同的笑了。 回到包厢，林捷停了交谈，转头望来。 “不知道程叔叔喜好，我就照着我妈的口味来了，”林苗笑着坐定。 “我不挑，只要你们顺口就好，”程逸赶忙道。 林苗笑得眯起眼。 她都说了都是林捷口味，他还这么说，不就是想跟她妈表明态度吗？ 林捷显然也听出些许不对，她极快的睃了眼林苗，见她正夹着花生米，吃得欢，这才放心下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 游玩 饭后，四人一车，先送林苗母女。 途中，林苗望着车外风景，听着程逸感慨帝都变化，忽然道：“程叔，你有多就没来了？” “有年头了，”程逸露出回想状，“差不多小十年了。” “那可真是够久了，”林苗附和。 “现在这里什么都变了样，若不着急，我建议您多久几天。” 林苗煞有介事。 罗晏勾唇，笑睨她一眼，重又专心开车。 “时间上倒是只有，只是，”程逸笑了笑，没再继续。 “有时间就好，”林苗笑着转过头看林捷，“我小时多受您关照，您要就这么走了，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明天，我便带您好好游游。” “这，不麻烦吧，”程逸有些意动。 “没事，”林苗笑应，忽略自打上了车便再没吭一声的林捷，转回脑袋。 车子很快听到楼下。 下车前，林苗跟程逸越好见面时间，便与林捷上楼。 第二天一早，林苗起来收拾。 才洗漱完毕就接到小铺电话。 放下电话，林苗皱眉。 “怎么了？” 林捷放下吃了一半的包子问。 “小铺来了个熟客，听意思好像找我有事，我必须得过去一趟，”林苗看挂钟，“可是跟程叔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正事要紧，”玩什么时候都可以，正事却是不能耽误。 “那程叔那边，”林苗为难。 “早前，我姥他们为难我，多亏刘奶奶和程叔，”林苗不想失约。 “不然我替你过去，”想到林苗早年，林捷心里一阵阵发酸。 是她的错，不该把林苗送过去受苦。 “好吧，”林苗笑道：“那我走了。” 她拎起坤包，冲出门。 形色之匆忙，甚至忘了关门。 林捷摇着脑袋，把门关上，想了想，进去卧室。 好一会儿，她一身得体连衣裙出来，不过想到早上时林苗念叨的准备带程逸去的行程，又折回卧室。 这一回她换了身休闲装。 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她拿上小包，急急赶去碰头地点。 程逸一早便到了，看到林捷，他有些意外，当得知林苗失约的理由，他浅浅一笑。 “走吧，今天我听你的，”他温柔笑望，隐带宠溺。 林捷脸颊微红，不好意思的转开眼，喃喃的报上日程。 程逸连连点头，十分配合的跟着她去最近的地铁口。 傍晚，罗晏过来小铺，看到林苗在，立时笑弯了眼。 林苗睨了他一眼，摘了围裙跟罗晏出门。 上了车，罗晏笑着摇头。 “干嘛，”林苗瞪他，“你不配合也就算了，还取笑我。” “谁说我不配合？” 罗晏道：“中午小赵就过去了，任务就是带他们两个好好玩。” 林苗点头。 小赵这个人还是很识趣的，该消失的时候，决不当电灯泡。 “走吧，找个地方吃饭，”今早林苗念叨的地方不少，要都逛下来，起码也得天黑，今晚肯定是没人做饭了。 “想吃什么？” 罗晏放缓车速，转头问。 “随便吃点就好，”林苗有些慵懒的靠着椅背，放松着身体。 “不然去楼下打包几个菜？” “好。” 得了林苗首肯，罗晏调转车头。 看着他走得方向，林苗歪头，“我妈待会儿可就回来了，要是看我不在，定会担心，没准明天就不出去了。” 罗晏一滞，脚下油门放缓。 自家那位老师孤身半辈子，好容易红鸾星动了，要是因为他的缘故中断，那可真是坑老师了。 只是就这么送林苗回去他又不大甘心。 自打林捷过来，两人便难得一块呆着。 好容易有了机会，他不想错失。 他衡量片刻，寻了家客流还算不错的饭店，本想打包些菜色回去，不想林苗忽然来了兴致，硬是拖着他去旁边的小摊。 肉串在炭火上烤得滋滋作响，油脂不断冒出，凝结成滴，掉入炭火。 林苗咽了口口水，叮嘱老板，“再烤十个数就可以了。” 老板挑眉。 他干这行也有近五年了，什么时候撒料，什么时候离火，自然了然于心。 但林苗确实不同。 她的手白皙细腻，并不是长期接触炭火之人。 但她却能这么轻易断定几时羊肉火候最好。 能做到这一点的，不是老饕就是行家。 店主撒上一点盐，在火势扎起之时收起串，不轻不重的在炉沿一磕，递过去。 “多谢，”林苗笑眯眯的接过来，分给罗晏两串。 才咬一口，她便眯起了眼。 “好吃，老板好手艺。” 林苗极为捧场的竖起大拇指，同时又咬了一大口。 那馋嘴的模样，成功惹得老板得意挑眉。 罗晏笑看她大快朵颐，慢悠悠的咬着肉串。 两步外车来车往，周清婉正从那里经过，看到两人，她忽然道：“慢点。” 司机急忙放缓了车速。 周清婉紧盯着罗晏，看他在满是尾气和烟尘里笑得舒心惬意，一双素白的手紧紧的攥住手袋。 车渐渐远去，周清婉闭上眼，深呼吸。 成功即将在望，她绝不能前功尽弃。 只是不论怎么劝自己，她的心都十分难受。 司机小心的窥了眼，便佯作什么也不知道。 直到车子停到张氏集团的停车场里，才小声征询要不要做总裁直属梯。 另一边，林苗和罗晏正在回去的路上。 烤串火气太大，回到家，林苗便熬了简易版凉茶。 两人对坐各喝了杯，林捷便回来了。 看到罗晏，她笑了。 “小罗来了，”她搁了一天的收获，摘掉太阳帽。 “阿姨，”罗晏瞟了眼满满当当的袋子，笑道：“今天玩得可好？” “挺好的，”林捷笑得眉眼俱开，舒心之情溢于言表。 “那就好，”罗晏笑着往门边走。 走到一半，他道：“这几天公司没什么事，小赵是本地人，这里什么好玩，他最清楚不过，有他带着，可以事半功倍。” “是，”林捷接话，“刚才小赵还跟我们说，这时候去郊外正好，明天我们便过去。” “那就好，”说完要说的，罗晏便识趣的离开。 林苗送他出门，罗晏微微侧身，挑起优美的眉毛。 第二百九十二章 神秘的旅程 那这明显是计较早前林苗所说的不作为。 “是，我知道，多谢你，”林苗立刻笑眯眯的道歉。 罗晏板着脸，长指轻点脸颊。 林苗忍笑，踮脚轻啄了下。 罗晏这才满意。 送他回来，林苗便留意林捷放在门口的包被拿进去了。 她高挑起眉头。 私人的东西，她自然不会看。 只是她妈的作为却让她升起浓浓的好奇。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这么宝贝？ 卧室里，林捷看着两人的合照，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 林苗等了一会儿，见林捷没有出来的意思，便洗漱睡觉去了。 第二天，她依照习惯的生物钟起来，林捷早已出门。 洗漱过后，林苗便赶去小铺。 待到关铺回家，林捷才姗姗归来。 一回来便扎进房间，再也不出来。 一连几天之后，林苗已经习惯。 早听说夕阳时的爱情分外热烈，亲眼看到，她也是十分赞同。 又两天，林苗回家，一进门就看到林捷落寞的坐在沙发上。 “妈，你在家？” 林苗很是惊讶。 林捷打起精神道：“你回来了。” “你怎么了？” 林苗唔了声，走过去，探了探她额头。 沁凉得很。 “就是有点使不上劲，歇歇也就好了，”林捷躲开她的手，搪塞道。 “您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程叔呢？” 林苗问。 “他有事，已经回去了。” 一瞬间，林苗懂了。 合着老妈这样是因为分离啊。 “有什么吃的没？” 林苗摸着肚子，“我好饿。” “我去给你下点面条，”即便心情不佳，林捷身为母亲的本能还是让她振作起来。 林苗歪着头，等厨房传来抽油烟机的声音后，便溜回卧室，给罗晏去电话。 “喂，”项目已进行到中期，罗晏正在给高管们开会。 “是我，”林苗小声道：“程叔回去了。” 罗晏唔了声，示意高管们继续，他走去门外。 “他那边一早就在催，再不回去恐怕就要误事了。” 林苗点头。 一直拖到不得不回去才动身，可见程叔对老妈的在意程度。 “吃饭了，”林捷端了面出来。 “先挂了，”林苗压低了嗓子，拿开电话。 罗晏看了眼响着忙音的电话，折回会议室。 “要不要咸鸭蛋，”林捷扬声问。 “好，”林捷很会腌鸭蛋，盐少滋味却很足，最重要的是一打开里面就油汪汪的，蛋黄还沙沙的，让人意犹未尽。 晚上时，林苗吃得从来不多。 吃完饭，林苗凑去林捷跟前。 林捷正在看电视，见她过来，便道：“有话要说？” 林苗立刻摇头，眼睛却还盯着林捷。 “不问我就去睡觉了，”林捷起身。 “别，”林苗拉住她，“你和程叔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林捷好似烫手一般的甩开林苗，进去卧室。 林苗搓了搓脸。 好吧，是她太操之过急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是暑气。 这个时候，虽然午晚饭时还是坐满了人，但照比其他时候，已算是淡季。 某天傍晚，罗晏忽然过来寻林苗。 “跟我去一个地方。” 他拉着林苗就往外去。 “去哪儿？” 林苗边说边摘了围裙，一旁的服务生忙把包递给她，得了林苗一个感谢眼神。 罗晏走得很急，出了门，便把林苗塞进车里。 接下来便是一路直奔机场。 “这是要去哪儿，”林苗瞪大了眼。 “到了你就知道了，”罗晏淡笑。 带着她从特别通道直接上了架小型客机。 客机不大，只有六个座位而已。 两人才坐定，飞机便准备起飞。 空姐笑吟吟的过来服务。 林苗一直含着笑，直到空姐离开，才转头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稍安勿躁，”罗晏轻笑，拿起报纸，气定神闲的看了起来。 “不告诉拉倒，”接连被卖关子，林苗也懒得再问，索性闭上眼睛睡觉。 飞机飞得极稳，将要落地，林苗才迷糊着醒来。 “要到了？” 她睁开迷糊的眼，往窗外看。 窗外早已一片漆黑，除开跑道，她什么也看不真切。 她转眼，却见罗晏还在看报纸，她撇了下嘴，闭上眼睛缓神。 飞机很快着陆。 “走吧，”罗晏起身，空姐立马过来服务。 有外人在，林苗更不好多问，便闷着头跟着下去。 飞机下一早就有专车等候。 接到人，车子便往外驶去。 林苗歪着头，想看机场外的牌子，奈何天黑，牌子又没亮灯，竟然半点也没看到。 暗夜里，车子迅捷的行驶着。 眼见路旁的景物原来越荒凉，林苗便不再张望。 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觉。 罗晏侧眸看了她一眼，拉她枕自己肩膀。 林苗从来就不是为难自己的人，有了舒服肉垫，她自然放弃又冷又硬的窗户。 睡意很快重又笼罩。 耳听悠长均匀的呼吸，罗晏侧头轻吻了下她发顶。 “都安排好了，”他淡声问。 “都好了，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场地和一应事情都已经齐备，就差新娘家人。” 罗晏嗯了声，“晚些时候就会到。” 来人低应，继续开车。 林苗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住处。 当从睡梦醒来，她有些迷糊的看着陌生环境。 这里似乎是个酒店。 “你醒了，”罗晏端着水从半开着的门过来。 林苗挪蹭着从床上起来。 “这是哪里？” 她去撩紧闭着的窗帘。 罗晏拉住她，“明早你就知道了。“ 林苗斜睨他，皱起眉头。 “这一路你都神神秘秘，到底在搞什么鬼？” 罗晏笑。 “你不信我？” “不信你就不会跟你来了，”林苗瞪他，结果他递来的水，干掉大半。 “饿了吧，饭已经好了，”罗晏拉着她去厅里。 到这会儿，林苗才知道自己住得是个套房。 吃了饭，罗晏便道：“时间不早了，洗个澡早点睡。” 林苗咧嘴。 她都睡了一路了，早就睡饱了，哪儿还睡得着？ “闭目养神也行，”罗晏早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接给了选择。 “好吧，”为了明天的答案，她决定乖乖听话。 第二百九十三章 惊喜 第二天一早，林苗迷迷糊糊的醒来。 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在一处开阔的屋子。 屋子一侧落着大大的穿衣镜，边上则是一个落地的衣柜。 靠窗位置摆着极大的梳妆台，下面摆着与之配套的凳子。 她走去窗边，远处是青山，近处是院子的红色围墙。 小院很干净，靠墙的周围圈起，内里种着漂亮的花草，倒是极为别致。 林苗轻笑，才要转身，忽然想起来什么。 她俯身仔细看那青山。 这山好生熟悉。 她看了会儿，忽然想起，这里不正是她险死还生之地？ 她急急走出房间，才要下楼，隔壁便听到动静。 门一开，钱萌萌便和孟珠林捷等人一道涌出。 “苗苗，恭喜你，”钱萌萌眼睛晶亮，满满都是喜悦。 林苗一脸懵懵，完全听不懂她的话。 “好了，人醒了，可以准备了，”林捷转头招呼。 几个陌生的女孩自屋里出来。 林苗睃着几人手里拎着的及腰高的箱子。 她可是当了不止一个人的伴娘，这阵仗她可是很熟悉的。 “林女士，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其中一扎着马尾，圆圆脸的女孩笑着说道。 “可以，可以，”林捷推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林苗进了才刚出来的房间。 女孩们鱼贯而入，各自忙活开来。 林苗被林捷按在座位上，被动看着她们给自己上妆吹发。 半小时后，孟珠带着人抱着衣服过来。 换上后，林苗站在大大的落地镜前，看着完全变了个样子的自己，勾起嘴角。 若不是穿上这衣服，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也适合古装。 “林小姐气质真好，”造型师一边整理裙摆，一边赞道。 她经手的新娘子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可也只有林苗一人让人生出立时入画的感觉。 “可不是，就像古代的仕女，”孟珠赞叹。 “都好像不是我了，”林苗侧眸，头上簪着的珠花颤颤晃动。 门被人敲响。 钱萌萌跑去门口，拉开条小缝隙。 “好了没，”林苗听到人再问。 “马上，”她望了眼屋里，化妆师正在给林苗戴头冠。 很快，她拉开门，罗晏一身短褂长袍，长身而立。 “你，”看着完全不同于平常的他，林苗竟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孟珠悄悄示意，与众人悄悄退下。 “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罗晏走到近前，柔声问。 林苗微微点头，串串红润透亮的串珠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晃动。 罗晏有些着迷的看着脸颊都被染红了的林苗，长指轻捏她下颌，头缓缓俯下。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门外有人急急喊了声。 “知道了，”罗晏浓眉微皱，极不情愿的起身。 林苗抿起画得十分精致的嘴角，低低笑。 罗晏叹着气，拿起放在一旁的红纱盖头，落在林苗头上。 而后牵着她的手，带她下楼。 到了楼下，林苗才发现，这里已被布置成礼堂，她的朋友亲人皆在这里。 司仪见到两人过来，便以十分明快的语调请新人入场。 罗晏牵着她的手，缓缓走过以花瓣铺就的地面。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两人站到台前。 才站定，林苗便看到坐在最前面的程东，以及他身侧的罗父。 至于林捷则是在另一侧，正侧着脸，频频擦眼。 当察觉林苗看过来，她忙挤出一点笑来。 林苗眼眶微红，忙用力眨掉泛起的泪花。 孟珠忙拉住林捷，低声说了什么。 林捷的笑立刻灿烂起来。 林苗却怕自己哭出来，忙转开眼。 罗父看起来心情极好，在林苗看来时，笑得眉眼俱开。 程东则是略微欠了欠身体。 林苗勾唇，只来得及点头回应，便被司仪引导着进行下一个程序。 司仪似乎被人交代过，在几个必须仪式之后，便宣布完成。 众人纷纷起身，鼓掌为两人祝福。 林苗与罗晏下来主宾席。 罗父肃着脸道：“成了家就是大人，以后可要承担起责任。” “我知道，”罗晏十分严肃的的回答。 罗父点头，这才露出笑容。 “欢迎你成为罗家一份子。” “谢谢您，爸，”林苗赶忙道谢。 罗父答应，笑意明显浓厚许多。 “罗伯父，咱们先入席？” 程建设过来道。 罗父也知新人还要跟其他人致谢，便跟着程建设走了。 程东起身，递上信封。 “罗老本来想亲自过来，但你也知道，他出入并不是那么随意，未免其他人别扭，他便托我过来。” “这个，是他送给苗苗的。罗老说，您先斩后奏，肯定还没登记，这个就算是苗苗的婚前财产。” “多谢，”林苗笑着接过，孟珠赶忙帮她收好。 罗晏牵着她去寻林捷。 “妈，”一到跟前，林苗就忍不住红了眼。 “哭什么，大喜的日子，要高兴，”林捷薄斥，眼睛却红红。 林苗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 “妈，”罗晏改口。 林捷点头，望着他。 “你是个好孩子，苗苗交给你，我放心。” “她是个任性的孩子，若有什么不好，你多担待。” “不会，她很好，若有不好，那一定是我不好，”罗晏拉紧林苗的手。 林捷心里极为安慰，她点了点头，“希望你们以后琴瑟和鸣，和美一生。” “会的，”罗晏几近宣誓一般的说着。 孟珠扶着林捷，去娘家席。 林苗跟着罗晏与其他人致谢，而后被服装师带去楼上，换了身便已行走，也更显活泼的及踝礼服。 出了门，便看到依着墙，安静无比的罗晏。 “走吧，”他淡淡勾唇，姿态优雅的侧过身。 林苗轻挽他臂弯，随他来到院外。 开阔的院落外搭建着以树篱为主题的棚子，其下摆着一张张喜桌。 此时，桌上早已摆满酒菜。 众人团坐桌边，笑着说着。 程建设和孟珠从侧面过来，程建设手拿酒烟，孟珠捧着糖茶。 林苗便和罗晏自男方长辈席开始敬酒。 罗家长辈就只罗父和代表罗老来的程东。 程东已将礼送到，喝完酒，说了些恭喜话，便示意他不必理会自己。 罗父则是又教育了罗晏一番，才拿出个信封。 第二百九十四章 惊喜连连 “我知道你不缺这些，”罗父道：“不过这是家里的一点心意。” “多谢爸，”罗晏笑得浅淡，转手递给程建设。 罗父看在眼里，只微抿起嘴角，看向林苗。 “你妈就是脾气差了些，人还是好的，”他道：“处长了，你就知道了。” “是，”林苗浅笑，一派和顺给罗父点了烟。 待到离开，罗晏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让她为难你。” 林苗抬眸，看他明显冷下来的侧脸，心里瞬间划过一道暖流。 两人来到林捷跟前，相对比罗家的大手笔，林捷只送了对剔透莹润的玉牌。 罗晏却珍而重之的接过，十分自然的拿起福字戴到林苗脖子上，自己带上了乐字。 林捷看着他动作，翘起嘴角。 这块玉是她当年凑热闹，玩石头时得来的。 当时有好些人都钱要买，但她觉得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便留下来，并刻成玉牌。 为得便是等林苗结婚时，当做贺礼送给新人。 只是，当要刻字时，她想起自己。 林父的所为实在伤透了她的心，所以在女儿的事情上，她便留了点小心思。 福，代表福气幸福，乐，则是开心快乐。 若他把福留给自己，其意不言自明。 可若是戴上了乐，想来定是心里想着娶了女儿，他心里只有欢乐。 敬完酒，两人便去下面酒席。 因为慎重，罗晏特地摆了三十六桌，寓意六六大顺。 但林家亲眷不多，罗家也只寥寥几个，又哪里能够。 他偶不想公私不清，索性开成流水席。 来人不需要贺礼，只要真心祝福他们两个，便可以随便吃喝。 罗晏早在半年多前就派了小赵过来操办。 为了今天，小赵刻意在造树篱棚子时，便放出要开流水席的消息。 村镇相对闭塞，但消息流传的时间却远比城市更久。 就在小院开始准备桌椅酒席等一干事情时，消息就已一传十，十传百的扩散开来。 待到今天清晨，十里八乡的村民都已赶来。 预计的三十六桌早已满座，小赵还张罗着在棚子外面继续摆桌。 罗晏带着林苗站在流水席旁，以满杯敬过众人，便带林苗回去小院。 钱萌萌一早就把饭菜送到。 两人吃过之后，罗晏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也好，”林苗眼睛一亮。 “隔壁房间有衣服，”罗晏笑道。 “等我一下，”林苗跑去隔壁，打开柜子，里面满满都是当季新款，下面是各式各样的鞋子。 她寻了套适合登山的换上。 出来后，发现罗晏也换了休闲服。 她弯唇一笑。 这大概就是心有灵犀吧。 “走吧，”罗晏拉着她自后门出去。 两人沿着石阶而上，很快来到昔日相遇的地方。 瀑布一如从前那般倾撒而下，水滴不断飞溅，打湿石壁和平台。 “这里还是那样，没变，”林苗有些感慨。 罗晏微笑，“修了栏杆。” 林苗循着他所指看过去，果然在石阶两侧和中间都建有围栏。 “真好，”林苗看了眼，又看刚才的来路。 那里却是没有的。 “大概是那里不需要吧，”罗晏笑着说着。 毕竟那里并不是爱妻出事的地点。 他可不是什么慈善人士，只要与爱妻无干，那就与他无干。 林苗微微侧头，忽的笑了。 “这栏杆该不会是你修的吧？“ 若是当地人修的，没可能只修一半。 “你猜，”罗晏轻笑，拉她远离悬崖边。 林苗勾唇，轻轻抱了抱他，“多谢你。” “你我之间不需要谢，”罗晏回抱了下，“要不要上去看看？” 林苗摇头。 对这里，她仅有的美好回忆，便是与他的相遇。 至于其他，她只希望自己再想不起来。 下了山，小赵早早等在那里。 “老板，机场那边已经联系妥了。” “带你去另一个地方，”罗晏侧头，征询的道。 林苗笑着点头。 第一个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现在又来第二来。 她倒是有些期待了。 两人上了车，直奔机场。 几小时后，林苗站在海风拂面的机场里，望着不远处的碧海蓝天。 “这就是第二个惊喜？” “喜欢吗？” 林苗点头。 这里的天蓝的几乎透明，空气清新得心肺都开阔起来。 这样的空气，这样的天，在帝都决不可能有。 “如你所愿，”罗晏笑道。 林苗眨了眨眼，有点听不大明白。 远处走来一棕色皮肤的男人和一西装笔挺的男人。 “老板，”男人笑着上前。 罗晏点头，微微示意。 “林小姐，这是岛屿转让书，您看可以就在末尾署名。” 林苗惊愕的看着递到眼前的文件，问询的看罗晏。 罗晏温柔又带着鼓励的点头。 林苗将文件以最快速度看完。 发现这座岛屿是在罗晏跟他求婚之后的半月买下来的。 就是说，从打那时开始，他就已经筹划着给她惊喜了。 “谢谢，”她重又把文件塞回去。 与她而言，心意远比这些东西重要。 “签了，”罗晏重又把文件拿回来，坚持送到林苗手里，盯着她把名签完，才道：“尽快过户。” 西装男笑着点头。 早就见识过这位大哥的宠妻模式。 一个岛而已，与他早前做的实在不值一提。 西装男上了飞机，很快离开。 新婚夫妻则是跟着棕色肌肤的男人去了机场旁边，堪比城堡一般的房子。 “这是管家肯，有事找他就可以。” “你好，有事找我，”肯和善的笑，一口白牙被他肌肤衬得十分雪白。 “你好，”林苗笑着招呼。 罗晏拉着她逐个房间参观了个边遍，两人躺倒在主卧室的宽大床上。 “这里实在是太大了，”林苗抖着发酸的腿感慨。 “是有点大，”罗晏笑。 “这得请多少个人打扫才行？” 习惯了核算成本的林苗立刻盘算开来。 罗晏侧过头，看她肉疼模样，笑了。 “只打扫常用的几间就好，其他的都可以布遮好，等到用时再来清扫。” “也只能这样了，”林苗叹气。 一圈逛下来，她拢共就看到三个人，能干的实在有限。 第二百九十五章 归家 小岛没有受过污染，不论空气和环境都是极好的。 只是不论再怎么好，两人都是事务缠身的。 在偷得几日闲后，两人便搭着飞机折返帝都。 小赵一早便候在机场，两人才下飞机，便将车开了过来。 上了车，小赵便开始汇报积压起来的事情。 “这些晚些再说，家里可有什么事情？” “夫人前几天过来一趟，知道您不在便回去了。” 小赵说着，从后视镜偷望。 罗晏面色沉沉，看不出喜怒。 “林夫人回了趟老家，昨儿才刚回来。” “我妈回家了？回哪儿？林家？” 林苗追问。 小赵点头。 林苗轻轻蹙眉。 林栋因为顾忌她手里的借据，所以才一直不曾动作，但在心里，想来早已不认她们母女。 没有了这项牵绊，那边也就跟她们没有关系，那又为何特地回去？ “要不咱们先回家吧，”林苗担心林捷，很怕她一时心软做下什么。 罗晏点头，看向前面。 小赵瞥见，忙在下一个路口转向。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敲响家门。 “来了，”林捷拉开门，见是林苗，立刻高兴起来。 “这就回来了，怎么也不多玩几天？” “罗晏公司有事，我那边也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林苗笑着随林捷进门。 罗晏在后，将提着的大包小包放下，跟去客厅。 “吃饭了没，我才刚做好，”厨房里，蒸汽顶起锅盖，发出噗噗声响。 林捷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跑。 “没呢，”林苗跟过去，趴在门边往里看。 “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昨天买了点排骨，家里正好有土豆，就一块炖了。” 林捷掀开锅盖，探头往里看。 林苗顺着香味进去，“我帮你盛饭。” “都饿成这样，”自打林苗做起药膳的生意之后，嘴就挑得不行，这样的馋样，林捷已有好些年没见着了。 林苗抿着嘴，用力点头。 那小岛，什么都好。 就是蔬菜瓜果跟这边截然不同。 即便她厨艺惊人，奈何材料货不对板，怎么吃怎么都感觉不对味。 好在海鲜的味道大抵相同。 这些天里，两人把那边的海鲜以各种可以做到的烹饪方式折腾了个遍。 “把饭端出去，我这就得了，”姑娘都馋得口水快要掉进锅里，林捷只能赶紧盛菜。 “好嘞，”林苗以她当下最快速度把饭端去饭桌。 林捷出来，见两人老老实实的坐着，四只眼睛皆带着绿光看着她。 确切的说，是看着她手里的排骨炖土豆。 “你们先吃着，我再炒个菜来，”眼见两人几乎化身饿狼，林捷折返回厨房。 “妈，别忙了，这些就够了，”新女婿不敢让丈母娘太过操劳，忙跟过去劝。 “没事，菜都是现成的，我一扒拉就行，”林捷说着往锅里倒油。 眼见油已下锅，罗晏也只好放弃。 坐回座位，便见林苗悄悄的伸出筷子。 “等会儿妈，”他轻拍林苗的手。 林苗鼓着腮帮，放下筷子。 几分钟后，林捷端着菜出来，见两人还板板坐着，饭菜还跟刚才一样。 “怎么不吃？” 林捷放下菜，坐下。 “我们等您呢，”罗晏笑道。 “这有女婿和没女婿就是也不想，”林捷笑，“从前我这姑娘可从来没这么懂事。” 她拿起筷子，夹了块土豆。 林苗忙不迭伸出筷子。 “妈，您吃排骨，”罗晏夹了块放到林捷碗里。 “好，你也吃，”林捷端起碗，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 林苗咬着排骨看两人互动，总有种这两人是母子，她是媳妇的错觉。 吃完饭，罗晏便被林捷推到客厅看电视。 林苗帮忙收拾碗筷。 “他待你好不？” 林捷在旁忽然来了句。 “好啊，他对我从来都极好，”林苗手一顿，歪头看林捷。 罗晏跟她一块这么多年，能走到结婚这一步，感情可见一斑。 林捷欲言又止，不过看林苗表情如常，想了想又把想问的咽了回去。 现在的信息都会通过各种渠道发散开来。 姑娘不是个能委屈自己的人，没往别处想，那应该就是不错。 三人的碗筷很快便洗碗，林捷擦着碗筷，林苗刷锅。 “妈，你回去干吗？” “什么？” 林捷一怔。 “回林家，”林苗道：“你回去干吗？” “哦，”林捷道：“你姥病了，我回去看看。” 林苗垂下眼，安静的刷锅。 林捷看她平淡到好似听到陌生人的事一样的表情，轻叹了口气。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解开心中疑惑，林苗没再多留。 他们毕竟是新婚归来，于情于理也要去趟罗家才行。 出了自家门，两人就直奔大院。 靠着刷罗晏的脸，两人来到罗家门前。 罗晏上前按响门铃。 “我来，”才响一声，就听常青声音传来。 罗晏抿起嘴角，往后退了半步，与林苗并肩而立。 门很快打开，看到是罗晏两人，常青收起笑容。 “是你们，”她送开门，往里去。 林苗缓缓的吸了口长气，借此松弛越发紧绷的神经。 “别怕，”罗晏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进去。 保姆急冲进去禀告。 “是罗晏他们回来了吗？” 罗父摘了眼镜，放下报纸。 “是，”罗晏放下袋子，“我们带回一点当地特产，你改天可以尝尝。” 罗父赞许的笑看林苗。 自家儿子，他最是知道，养了他二十来年，就没往家里拿过一个纸片。 这东西，定然是苗苗准备的。 “来，过来坐，”他示意保姆去准备茶。 等两人坐在对面，他道：“怎么样，一路还顺利吗？” “挺顺的，”林苗看了眼沉默的罗晏，笑着回答。 “那就好，”罗父道：“你家里那边应该还没收拾吧，这天都这么晚了，不然就歇在这儿？” “待会儿清婉要来，他们在这儿不合适，”常青自侧面的房间出来，冷冷的道。 “今天是新人回来的日子，你要约人几时不能约，”罗父皱起眉头，“跟她说改天。” “我是要跟她谈正事，要是晚了，损失谁来负责？” 第二百九十六章 往事 “我来，行了吧，”罗父语调很是压抑。 “你知道那是多少损失？再说，你的钱就是我的，说来说去还不是一样？” 常青被他宠了近三十年，早已习惯他的退让。 “不用了，”罗晏接口，“我们这就走。” 他拉起林苗，往外去。 两人才出门，就听屋里传来一声脆响。 那是瓷器摔在地面的声响。 林苗急忙看向罗晏。 罗晏却很淡定的带着她上车走人。 走在回去的路上，林苗频频看罗晏。 “怎么了？” 罗晏看着前方路况。 “抱歉，因为我让你们母子闹得这么僵。” “没有的事，”罗晏轻笑，“就算没有你，我们的关系也好不了。” “怎么会？” 林苗不大相信，第一个反应就是罗晏不想自己内疚，才刻意这么说。 “是真的，”罗晏略微放缓车速，轻咳一声，才低声道：“我还有个孪生兄弟，我排行第二。” 林苗嘴巴微张， 两人在一起多年，却从未探过他的家事。 林苗虽然好奇，但见他不谈，便也没问。 ‘初二暑假，我和哥哥实在无聊，就去水库玩水。” “因为玩得开心，一时忘记时间，水库泄洪，他没能及时逃脱，被水卷走了，”眼前似乎又出现那一幕情景，他用力踩住刹车，将头低低垂下，两只大手用力攥紧方向盘。 只是不管他怎么克制，他的肩膀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林苗轻覆他手背，无声安慰。 罗晏忽的抱紧她，将头埋在她颈窝。 一点温热自颈上缓缓滑落。 林苗环住他，轻抚他后背。 亲眼看着哥哥没命，自己却无能为力，当时的他肯定很无助，很绝望吧。 身后传来阵阵喇叭鸣笛，罗晏吸了吸鼻子，松开林苗，发动车子。 车子很快汇入车流，罗晏则在那刹那的失控之后，重又恢复成昔日模样。 “这些年来我妈一直耿耿于怀，”他低低道：“或许她是在怪为什么死了的不是我。” “毕竟我从来都不亲近她，还很顽劣。” “你可是学霸，这要顽劣，那天底下可就没有乖孩子了，”林苗轻轻摩挲他手臂。 “我哥那时便已学完高中三年课程，出事前他正准备参加高考。” 林苗的嘴立刻张成喔型，她只跳一级，就费了吃奶的劲。 那位直接越过三年，那得是多天才的人物才能做到啊。 “所以你能想到他们有多恨吗？” 罗晏苦笑。 林苗很是同情的看着他。 所以，当年他才孤身前往那个小村子，在那里埋头苦读，靠上名牌大学之后，依旧十分努力。 想来他是想让家里人看看，他也可以很出息，也可以为家里争光。 车子停到小楼下面。 这会儿天差不多要黑了，林苗想了想，道：“家里好像没有酒，要不我们买点上去？” 以罗晏的心情，喝醉了才更容易入睡吧。 “也好，”今天罗晏也想放纵一下。 下了车，两人直奔巷口的小卖店。 买了满满两袋子酒和小吃，两人杀回小楼。 回到家，入目的便是大红喜字。 放下袋子，换了鞋，林苗缓步往里去。 屋里的陈设全都换了，就是装修也都变了模样。 “你什么时候做的？” 要知道，就在他给这惊喜之前的几天，她还跟着他过来这边。 “就在那天之后，”罗晏笑道。 林苗斜睨，她可还没问出口呢。 罗晏把酒和小吃摆到茶几上，道：“睡衣都放到衣柜里了。” 林苗扫了眼身上衣服。 折腾了一天，衣服早就皱巴成一团了。 她进去卧室换衣服。 罗晏去厨房拿了杯子过来。 没多会儿，林苗穿着娃娃领的粉色睡裙出来。 “你不换？” 她坐去沙发，罗晏的目光在她修长的颈上流连片刻，起身往屋里去。 林苗把零食都拆开，把就倒上，罗晏便过来了。 “来，罗先生，新婚快乐，”林苗不想罗晏想不愉快的事，便可以插科打诨。 论起这些事，罗晏远比林苗精通。 察觉她的心思，罗晏笑着跟她碰杯，“新婚快乐，罗太太。” 林苗抬眸。 两人对视一笑，干了杯中酒。 罗晏给两人的杯满上，却不再让林苗满杯干，他自己倒是喝得欢。 林苗眼见他如此，便不敢多喝，只是陪着他一口口的抿。 没多会儿，茶几上的酒就喝得差不多。 “还喝吗？” 眼见罗晏眼神清凉，十分淡定模样，林苗试探的问。 “不喝了，”罗晏摇头，“再喝就醉了。” “你确定？” 罗晏点头，忽的摸林苗小脸，叹息道：“真好，终于把你娶回家了。” 这声叹息尾端微挑，很是感触的样子。 “怎么叫终于，你什么时候想娶我的？” 难得遇到罗晏有问便答，林苗又岂会放过机会？ “你在学校晕倒，我带你回家，”罗晏微微眯眼，很是愉悦，“好在我下手快，不然你就被别人抢走了。” 林苗无语。 她又不是个物件，还能随便被人抢走？ 罗晏却伸臂，把她搂住，“你答应我，以后你不可以见他。” “谁？” 林苗一脸莫名。 她只隐约记得当年她病了，是罗晏来接她回的家，至于其他人，她似乎并没有见到。 “就是，”罗晏歪头，仔仔细细的端量林苗。 似乎是确定了她真的不知道，他忽然窃笑起来。 “我不告诉你，他可是我的情敌。” “好，那就不说，”到这会儿林苗已经可以十分确定，罗晏是真的醉了。 她拉起罗晏，道：“太晚了，咱们洗漱睡觉。” 罗晏点头，跟着她去卫生间。 刷完牙，洗完脸，他乖乖跟着林苗回卧室。 只是在她离开，要去收拾客厅时，他反手把她抱住。 “睡觉。” 他咂吧了下嘴，闭上眼。 林苗无语。 客厅的灯还没关，她也还没刷牙呢。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奈何酒醉的人力气分外的大，也格外执拗。 每每她稍离一点，便会被罗晏重又拖了回去。 几次之后，她索性放弃。 趴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她闭上了眼。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受伤 第二天清早，林苗在沉稳的心跳中醒来。 她仰起脸。 罗晏还在睡着。 晨曦自尚未完全这样的窗帘透出，落上他高挺的鼻梁，打下浅浅暗影。 林苗勾唇，顽皮的去刮了下。 罗晏眼睫微动，一下子睁开。 林苗唬了一跳，忙缩回手。 “你醒了，”她心虚的笑。 罗晏嗯了声，垂眸看怀里的她。 “时间不早了，差不多该起床了，”她挣扎着要起来。 “不急，”罗晏一紧手臂，把她重又勾回。 林苗被动的被固定住，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她连呼吸都放轻了。 罗晏缓缓抬头，向她靠近。 林苗闭上眼，紧张又期待。 忽然，电话声一阵作响。 林苗一下子睁开眼，却见罗晏仅距自己一指不到。 “有电话，”她急忙往后缩了缩。 “不用管，”他重又把她固定，继续靠近。 两人才刚新婚，又才刚睡醒，罗晏的精力旺盛得不得了。 电话声响了几声，便中断下来。 没了一声声尖锐声响，林苗明显放松许多。 罗晏勾唇，正要一鼓作气，只听电话再次响起，这一次一同响起来的还有林苗的手机。 这下林苗可呆不住了，她强行挣脱，冲去客厅。 馨香瞬时消失，罗晏挫败的揉脑袋。 “罗晏，快起床，去小铺，”林苗以比刚才还快几分的速度冲进来。 “怎么了？” 罗晏一边下地，一边问。 “我妈伤到手了，”林苗急得脸色都变了。 她急急扔来一身男装去罗晏跟前，便开始收拾自己。 十分钟后，两人急急赶往医院。 才到门口，就看到正等着他们的服务生。 “怎么样了？” 林苗一眼便看到服务生身上的血迹，登时眼前一黑，腿脚一阵发软。 罗晏急忙扶住她，沉声问道。 “伤了手指，缝了四针，”服务生赶忙回答。 “她在哪儿？” 得知林捷并不像她想得那样，林苗登时松了口气。 “在楼上，我带您过去，”服务生忙在前引路，带着两人去处置室。 护士正在给林捷做伤口的最后处理，林苗静等她弄完，才过去道：“她这伤不要紧吧？” “七天不能碰水，其他的拆了线再看，”护士回答十分公式化。 “好，”林苗点头，扶着林捷起来。 “我没事，就是手滑，蹭了下，”林捷瞧着林苗担心得脸都发白了，忙笑着说道。 林苗笑了笑，没有戳穿，只扶着她去车上。 回到家，林苗帮着她换了衣服，才道：“这两天你就在家歇着，哪儿也别去，啥也别干。” “中午饭我会做好，你就负责吃，碗什么的都不用你管。” “那我不是成废人了？” 林捷笑。 “你现在是病号，病号就要有病号的自觉，这会儿废点才是听话，”林苗板着脸去厨房。 林捷转而看向罗晏，有心让他帮忙说情。 罗晏可不敢惹真的生气了的林苗，忙道：“妈，您看会儿电视，我去帮苗苗。” 他脚底抹油的溜了。 “真是个妻管严，”林捷嘀咕，却也只得看电视屏幕。 电视里正在上演连续剧，林捷看着看着，思绪却插上翅膀，飞了出去。 林苗做好菜出来，正见她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视。 她扫了眼，见是重播不知多少遍的狗血电视剧，不禁摇头。 这些家庭情感大戏还真是中老年妇女的最爱。 不管看多少遍，都还看不够。 “妈，我把菜都弄好了，想吃的时候放微波炉里热下，”她边说边摘围裙。 “啊，好，”林捷恍然。 “晚上我早点回来，那些东西你不许动，”林苗也没在意，只仔细叮嘱。 “是，保证不动，”林捷笑应。 “那我上班了，”林苗满意点头，和罗晏出门。 走在路上，罗晏道：“你有没有觉出妈有点不对。” “没有，”林苗问：“哪儿不对？” “我也说不上来，”罗晏摇头，“就是感觉她今天气色很差。” “她才刚流了那么多血，脸色能好就怪了，”林苗斜他。 这可是常识，他这位学霸该不会不知道吧？ 罗晏看她一眼，识趣的不跟她争辩。 送了林苗到小铺，他道：“待会儿我去了市场再来接你，需要什么直接发到我手机上。” “知道了，”林苗进去小铺。 小炒师傅从后厨出来。 “你母亲没事吧？” “没事，缝了几针，”林苗简单说了句，见客人不是很多，便去准备预约单。 小炒师傅跟着她进后厨，“这是都怪我，早上来我就瞧着她有点不对，那会儿我就该坚持让她回去。” “怎么不对？” 即便她坚持母亲很好，但罗晏的话还是对她有影响，所以一听小炒师傅这么说，林苗便起了注意。 “一来她就拿错锅，之后又放出了药材，之后还趁着我不注意去切菜，”小炒师傅很是过意不去，“也怪我，不该去外头，不然也就不会有这事了。“ “这是意外，谁都不想，”林苗浅笑，“再说也没什么大事，养养也就好了。” 林苗不想小炒师父自责，温言劝道。 可小炒师傅是亲眼瞧着林捷受伤的，又哪里能释怀。 眼见林苗着手准备生血养气的药膳，他忙在旁打下手。 将近傍晚，罗晏赶来，林苗带着炖好的药膳和药材匆匆赶回家。 林捷吃了药正在睡觉。 两人便尽可量的蹑手蹑脚。 只是，没过多久，林捷便痛得醒过来。 她出来喝水，见两人过来，便道：“怎么这么早回来？” 她放下杯子，道：“我这就有点伤，又不是不能动了，照顾不了自己。” “你们有事，尽管去忙，不用为了我特地回来。” “没有，”罗晏笑，“事处理完了，呆着也没事，索性回来。” 他打开保温袋，拿了药膳出来。 “这是苗苗给您炖得，足足熬了四个小时，您尝尝。” 林捷心头一暖，看正在厨房忙活的林苗。 “这孩子，真是的。” 她嗔怪着，舀了勺，放到嘴里。 淡淡的药味混着食材的香气在口腔流转，显然林苗在处理时，特地斟酌额药的剂量。 林捷一口口喝着，不止身暖，心也阵阵暖绒。 第二百九十八章 认亲 一连几天，林苗换着花样的做着药膳。 林捷的伤也已极快速度好转。 待到拆线，看到恢复极好的伤口，护士也有些意外。 要知道手指总是活动，恢复难度远比其他地方。 拆完线，林捷轻轻活动手指，林苗一直盯着，见并没有影响灵活度，才真正放心。 回到家，才要进门，林捷却站定。 她定定看着站在门口的中年男子，面色难看。 “这位是，”看林捷反应，应该是旧识，但林苗却不认识。 “我已经没事了，你们该忙忙去吧，”林捷推了推林苗。 “妈，”林苗皱眉。 “苗苗，”罗晏定定看了眼男人腕上手表，拉着林苗下楼。 那是全球限量，一共只发售百只而已。 这样的东西，谁人买走都是有记录的。 “你干嘛带我走，”坐到车里，林苗不满瞪他。 “你想知道那人是谁，我有法子，”他侧头勾唇。 “真的？” 林苗眼睛一亮，忙摆出笑脸，“就知道你最有办法了。” “你呀，”罗晏刮了下她鼻尖，发动车子。 楼上的客厅，林苗冷淡的看着男人，“我已经说过了，我姓林，与你无干，与周家更无干。” “姐，”周仁礼低声叫着。 “我不是，”林捷侧过头，从来和顺的脸很是冷漠。 “你是，你和我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报告上写得清清楚楚，这你没办法否认，”周仁礼言道。 “可是是他们先放弃了我，我认可这样的结果，有什么不对？” 林捷咬着后槽牙，恨恨的道。 “不是放弃，是没想到回不来了，”周仁礼低声道：“我从懂事就知道有个姐姐，母亲过世时，一直想要见你一面。为了完成她老人家的心愿，我用了所有渠道打听，” “只可惜，”周仁礼垂下眼，不想林捷看到他眼里的泪光。 林捷眼眸闪动，依旧不肯转过头来。 “终于，老天开眼，让我找到了你，”他看着林捷侧脸，“父亲已年迈，也不知还能活几年？” 生死无常，这是谁也说不清的。 一想到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与自己天人相隔，林捷手指一下子收紧。 “姐，求你跟我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周仁礼低声哀求。 林捷用力抿唇，好半晌她道：“你让我好好想想。” “好，”他也知这事不能操之过急。 毕竟姐姐几十年来一直把别人当做亲人，一下子让她接受亲人另有其人，是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关上门，林捷脚步虚浮的回到卧室。 她蜷缩着把自己裹进被里。 这些日子，她想了许多。 曾经想不通的种种也终于想明白了。 为什么兄弟姐妹都能得到父母亲的关爱，唯有她，不论说什么，做什么，总是得不到半点注意。 事实实在残忍，她只觉彻骨的凉。 她用力抱紧自己，越发用力的裹进被子。 周仁礼坐在车上，面色冷冷，“老爷子那边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司机回答，“还是坚持要见大小姐。” “她算哪门子大小姐，”周仁礼嗤了声，“跟裴律师说，让他准备好文书。” “是，”司机答应，将车稳稳的开远。 林苗回去做好午饭，催着罗晏送她去自己家。 走在路上，罗晏得到那块表的名单。 在林苗陪着林捷吃饭的间隙，他查到周仁礼的背景。 等到回去，他道：“周家创始人周陵做得一手好菜，尤擅做各类丸子。” “他所做的鱼蛋弹牙多汁，又很有夏国味道，不但异国游子喜爱，便是当地人也十分钟爱。” “他还很有生意头脑，把生意做成连锁，经过三十年经营，如今已是上市企业，拥有资产百亿。” “周仁礼是他独子，目前在周氏集团任职。” “这么厉害，”林苗惊讶。 这么牛的人物竟然甘愿受自家老妈冷脸。 这是什么情况？ 回到家，林苗反复琢磨也想不明白。 第二天，她早早带着饭过去。 林捷过来看门，眼圈有些发黑。 “我这都好了，你才刚结婚，别总往这儿跑，”林捷不赞同的皱眉。 “你这且得养呢，”林苗好似根本没听见一样的进去。 “我给你煲了鸡汤，这是小赵特地从乡下买来的，味道可好了，”林苗把保温袋放到桌上。 “我这都好了大半，还喝什么汤，”话虽这么说，林捷还是打开袋子，拿出汤来。 “妈”林苗小心窥林捷，“昨天那人是谁呀？” “没谁，”林捷顿了顿，便继续喝汤。 林苗挑眉，没再追问。 回到车里，罗亚一看她脸色，就知道没什么结果。 “等等看吧，”他道。 以他的了解，若林捷想说，定然不会瞒他们。 “也只能这样了，”林苗叹气，看着车外，忽的从座位上跳起来，结果撞到头顶。 “完蛋了，就顾着我妈，都忘了该去看看我师父。” “安心，我一早过去说过了，”罗晏笑，“秦教授让你好好照顾妈。” “真的，”林苗笑眯眯偷香，“你真好。” “你才知道，”罗晏愉悦挑眉。 “我早就知道，所以早早定下不算，还要才巴巴嫁给你嘛，”林苗笑道。 “算你有眼光，”罗晏点头。 回到小铺，林苗才下车，便看到门旁停着辆不菲轿车。 罗晏忽的熄了火，跟着她下来。 “你干嘛？” 林苗诧异。 罗晏盯着那车，“早前这车曾停在你家楼下。” 林苗登时睁圆了眼。 世上的凑巧从来都不是偶然。 她立刻警醒起来，与罗晏并肩进门。 “老板，”服务生就在门边，见她进来忙示意：“那边来了个人要见你。” 林苗点头，示意他去忙。 她和罗晏走到周仁礼跟前。 “你好，”周仁礼起身，“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周，来自芽国。” “您好，”林苗微笑，”不知您找我何事？“ “是这样，”周仁礼微笑示意两人落座，“早年我父母因为些事留了女儿在夏国，本以为过些时候就能回来。” “不想事情起了变化，他们迟迟滞留芽国，结果便与女儿就此失散。” 第二百九十九章 身世 “一晃这么多年，我母亲已经离世，父亲一直念叨着姐姐，因为实在想念，他已经病倒了，”周仁礼很是感伤。 林苗跟着点头，却搞不明白他干嘛要跟自己说。 “先生，我后厨还有些事，你看，”她微笑，去意明显。 周仁礼微讶。 “难道你母亲没跟你说？” “说什么？” 林苗诧异。 “她正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呀，”周仁礼失声道。 林苗一愕。 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怎么可能。 可下一刻，她脑海闪过韩春妮和林栋对她和母亲做过的所有。 明明都是亲人，却一边冷酷如寒冬，一边热情似骄阳。 再想想林栋随意处置母亲半辈子积蓄的行为，大约只只有不是亲生的才能够解释了吧。 “林小姐，”周仁礼语气轻柔，“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叫你苗苗吗？” 林苗微微勾唇，没有说话。 周仁礼轻叹，“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跟姐姐团聚，为人子女的，怎能不想法成全？” 他希冀的看着林苗。 “这件事实在太过意外，我又不是当事人，请原谅我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林苗微微侧身，“这里的药膳不错，若是您喜欢，可以好好尝尝。” 她略微欠身，回去后厨。 当确定周仁礼看不见后，林苗赶忙找了个椅子坐下。 没想到，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竟然会出现在她身边。 她摸出电话，拨通。 “喂，”罗晏清越的声音传来。 “是我，”林苗压低了嗓子，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 “所以他是想要妈认亲？” 罗晏搁下笔，淡淡道。 “他还是这么说的，”林苗低声道：“可是我总觉得奇怪。” “周家那么有钱，就算夏国不笑，可要真想找人，还能找不到？” 罗晏用力抿唇。 “这件事你和妈先别动，不论他有什么目的，总会露出马脚。“ 林苗点头。 她自然不会往东什么，她只担心林捷一时心软，答应周仁礼什么。 放下电话，罗晏踟蹰片刻，还是抓起了话筒。 夏国和芽国距离实在太远，有些事情根本查不清楚。 好在他国外还有朋友在，只要花些工夫，起码明面的一些事情还是可以弄明白的。 三天后，罗晏得到消息。 周家老爷子确实病了，如今在私人医院养病。 周家的一切暂时由独子周仁礼决策，几个大股东辅助。 不过周仁礼孝顺，为了照顾老爷子，他把公司托付给股东，他亲自在医院跑前跑后，十分尽心。 晚上回去，罗晏把情况告知林苗。 “看来，他还真是挺孝顺的，”林苗感叹。 罗晏看她一眼，不可置否。 “怎么？我说得不对？” 林苗反问。 “周氏企业每日流水近百万，周仁礼明知这是周老爷子毕生心血，却还托付给外人，你觉得正常？” “这说明在他心里亲情远比钱更重要，”林苗道。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他不但细心照料，还努力达成老父心愿。 这难道还不算孝顺？ 罗晏轻揉着她柔软的发丝，微微摇头。 “周仁礼又不是学医，他懂什么护理？” “真正照顾老爷子的是看护，是医生。” “若他真的孝顺，就该经营好公司，让老爷子放心，一辈子的心血不会付之东流。” 林苗微微撇嘴。 她家这个工作狂就知道工作。 罗晏瞧出林苗没放在心上。 他摇了摇头。 娇妻救人治病，是把好手。 但在其他方面，她的心还是太纯良，总是把人往好的地方想。 第二天，林苗傍晚时去找林捷。 要进单元时，她瞥见那辆豪车。 她站定了望过去。 周仁礼自车上下来。 “周先生，”林苗浅笑着招呼。 “苗苗，下班了？” 林苗点头，望了眼楼上，笑了笑，“母亲是个倔强的人，在她没想通之前，您就是来了也没用。” “我知道，我父亲也是如此，”周仁礼苦笑，“好在我的性子不错，正好可以包容。” 林苗勾唇，往单元行去。 “苗苗，”周仁礼上前一步，司机立刻把提着的礼盒递上。 “我听说姐姐前阵子受伤了，这是我特地买来的补品，请你帮我带过去。” “不用了，”林苗笑道：“周先生应该尝过我的手艺，有我在，我妈还不缺这些。” “怎么还叫周先生，”周仁礼把礼盒递给司机，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昨日我接到医院来电，父亲的病情又严重了。” 他道：“我知道，姐姐心里的结还没解开。” “若是可以，我也愿意等到她愿意接纳的那天。” “可时不我与，父亲有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大家留下遗憾。” 林苗嘴角下抿，谨记罗晏叮咛，硬是将嘴边的话咽下。 “苗苗，”周仁礼微佝身体，恳切道：“请你帮帮我，帮我给姐姐带个话。” “不论她如何恨，还请她跟我回去一趟，我不求很多，只要她肯跟父亲见一面就好。” 林苗微微欠身，拉开单元门进去。 周仁礼一直看着门口，直到门彻底合拢，他脸色才开始变沉。 没想到，这对母女还真是固执，竟然怎么也不肯答应下来。 回到车上，他拨通电话。 “我给你三天时间，若是她还不肯答应，那就把拿走的钱三倍还来。“ “周先生，你听我说，”林莉高昂的声音从话筒传出。 周仁礼厌恶的把话筒拿开。 真搞不懂，父亲当初怎么会把人寄放到这样的人家里。 “三天，你看着办，”他按掉电话，又望了眼紧闭窗户的楼上，示意司机开车。 楼上的阳台，林捷听到声音，回到客厅。 “妈，我来了，”林苗换了鞋，走进屋里。 “你怎么来了，”林捷帮她拿了包，道：“你都已经是成家的人了，怎么还天天往这儿跑。” “妈，我嫁了人，你就不爱我了，”林苗撅嘴。 “真是个傻孩子，”林捷无奈摇头，进去厨房，“晚上要不要在这儿吃？” “要，”林苗跟着过去，“待会儿罗晏也过来。” “他说，你做的饭比我做得香。” 第三百章 追根溯源 听着林苗明显怨念的嘀咕，林捷笑。 “他那是心疼你，不想让你累着，又知道你挑嘴，才这么哄你。” “我也这么觉得，”林苗笑眯眯。 “真是，就算是老妈被你这么秀也要妒忌了，”林捷笑着点她脑门。 林苗嘻嘻的笑，看林捷摘菜。 “妈，刚才我看到周仁礼了。” 她忽然道。 林捷摘菜的手一顿，低低哦了声，便再没吭气。 “他说家里的老人病了，”林苗静等片刻，又道。 “严重吗？” 林捷下意识道。 “似乎不轻，”林苗道：“医院给他打了通知电话。” 林捷的手一阵哆嗦，几乎按不住菜。 “那是人家的事，自然有他自己的儿女关心，你干嘛那么多事？” 林捷用力切断菜梗。 “妈，既然关心，就说出来，干嘛要强装不在意？“ “我没有，”林捷用力扭过身，脸一下子煞白。 “妈，你怎么了，”眼见林捷摇摇欲坠，林苗急忙过去扶住她。 “我的腰，”林捷疼得声音颤颤，几乎无法站立。 林苗忙扶着她过去客厅，才躺好，便听到门铃声。 林苗赶忙打开门，看到罗晏，她瘪起嘴。 “怎么了？” 他下意识的抱林苗。 “我妈伤了，”林苗急急拖他进来。 “妈，你没事吧，”罗晏进门便看到林捷软塌塌的趴在沙发上。 “没事，就是扭了下，一会儿就好了，”林捷忍着痛，强撑着起来。 “还是别乱动，”罗晏赶忙按住她，看林苗。 “我先看看，”林苗过去，才要掀衣服，便看罗晏。 “我去厨房看看，”罗晏识趣的退开。 林苗这才一点点按压林捷腰背，并不断询问疼痛与否。 几分钟后，她把衣服拉下，“好在是扭伤，没伤到筋骨。” “家里好像还有药酒，我帮你擦擦。” 她去柜子里拿了药酒，搓热了帮林捷按摩。 罗晏在厨房待了会儿，见林苗始终没过来，便弯起袖管，套上围裙，收拾起菜来。 约莫半小时后，林苗才过来。 “怎么样了？” 罗晏爆了锅，熟练的放下菜，转头问。 “就是扭伤，”林苗道。 “好端端的，怎么扭到了？” 罗晏奇怪。 林苗立刻低下头，揪着袖子，低声道：“我刚才碰到周仁礼，然后我就跟她说了周家的事。”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轻举妄动，”罗晏低声斥责。 “我只是不想她留下遗憾，”林苗底气不足的道。 罗晏关掉火，温柔的抱她入怀。 林苗轻轻的环住他，“我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不会，”罗晏轻抚她背脊，”不过这几天，这件事就先放一放。“ 林苗点头。 才一提及，就扭伤了腰，她还哪儿敢再说。 “这几天我都要过来，”林苗道。 “晚上我过来这边接你，”罗晏立刻道。 林苗点头，越发用力的抱紧他细瘦的腰肢。 有个体贴又温柔的老公，真是她的幸运。 一晃便是两天。 林捷的伤在林苗的照顾下好了许多。 待她可以自由行动之后，便亲自下厨。 当晚，林苗和罗晏过来吃饭。 看电视时，罗晏拿出三张机票。 “这是，”林苗诧异。 “公司有个项目，要去考察，我便订了三张票。” “我也去，”林捷接口，拿过来一看，表情一变。 “我不去了，你们去就好，”她放下机票。 “别啊，都已经订了，就一起去，”林苗撒娇的抱着她胳膊，“罗晏一忙工作，就完全忘了其他，你要是不陪我，那我就只能在酒店呆着了。” “那就不去，”林捷不为所动。 “可是，那边的水果正是盛产的时候，我好想吃啊，”说到吃，林苗的口水就下来了。 肚子甚至应景的咕咕叫起来。 “你才吃完饭，”林捷瞪大了眼。 刚才在桌上，她可没少吃。 “它自己要叫，我也没办法啊，”林苗晃着林捷，哼唧，“妈，去嘛去嘛。” “陪我去嘛。” “妈，您就陪她去吧，”罗晏也跟着道：“我这次的行程有些紧，可能真的没办法陪她。” “妈，”林苗仰着脸，可怜巴巴。 “好吧，”对上这样的林苗，林捷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太好了，”林苗笑眯起眼，“我要吃” 她嘀哩咕噜报上一长串水果名。 越说口水越泛滥。 “真是的，像个孩子，”林捷笑嗔的摇头。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回去，明天一早就要搭飞机了。” “好，”林苗拉着罗晏起身，直奔楼下。 回到家，她很是积极的收拾行李。 罗晏见她忙前忙后，嘴里还念念有词，偶尔想起什么还要给林捷打电话，不由摇头。 “就是去两三天，不用那么麻烦。” “怎么是麻烦，”林苗瞪眼，“这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我得以最好的状态出现。” “放心，不会的，”罗晏老神在在。 “你知道什么，”林苗一下子凑过来，盯着他的眼睛。 “这不是明摆着吗？” 罗晏失笑。 “周家是周老爷子掌舵，但周氏集团也有好些股东，那些股东占的份额不低，如今一直按兵，也是因为周老爷子。若他真的有事，周仁礼怎么可能还在这儿逗留？” “那他，”林苗截住话头。 罗晏的脑袋一向比她转得快，判断力又精准。 他说得话，她从不怀疑。 再想周仁礼对她所言，谁不实已是一目了然。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罗晏拉她坐下，“妈心里其实一直都在想着这事，若能此把心结解开，对她也是好事。” “有你在真好，”林苗点头，靠上他肩膀。 罗晏轻抚她发丝，浅浅的笑。 不知为何，总觉得她的身体温暖得很，让他想要一抱再抱。 第一天清晨，两人接了林捷，便直奔机场。 因着舱位不同，罗晏直接带着两人走贵宾席登机。 待到将要下飞机时，秘书从商务舱过来。 “老板，酒店已经定好，您看是先回酒店，还是”她征询的看林苗母女。 “我回去一趟，你先去考察，”罗晏接过她递来的纸条，淡声道。 第三百零一章 有孕 秘书看了眼林苗，悄声退了回去。 “你要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和我妈，”林苗小声道。 “没事，”罗晏勾唇，“今天只是例行见面而已，我在与不在并没有关系。” “好吧，”林苗点头，侧头看窗外。 此时飞机已经准备着陆。 没多会儿，飞机落地。 罗晏带着林苗母女直接出了机场。 安顿之后，趁着林捷回房间，罗晏道：“周老爷子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医院，合适时候，你可以提一提。” 林苗眉头一动。 罗晏勾唇，“到了找阿朗，他会带你们过去。” 林苗点头。 周老爷子住得是高级私人医院，那里对个人的隐私和安全很有保障，没有人带，就只能提前预约，征得本人或家属的同意，才能探望。 当晚，罗晏带着两人吃了当地特色美食。 第二天清早，罗晏便跟秘书汇合，去忙公事。 林苗便去找林捷，“妈，罗晏准备了车，咱们去转转？” “去哪儿啊？“ 林苗拿出一早准备的地图，“这里有好多景点，咱们去看看？” 林苗兴致勃勃。 林捷瞟了眼便转开。 “都是些建筑，看照片不是也一样？” “也是，”林苗倒也不坚持，“那你说去哪儿？” “不急，今天先歇歇，明天再玩也行，”对比林苗，林捷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也好，早上罗晏起来太早，我也没睡醒，”林苗回去房间，又道：“中午我就不吃饭了，您要想吃，就打电话叫餐。” 林捷点头，送林苗出门。 回来后，她拨开林苗留下来一沓地图，找到专门记录芽国大型机构的电话，快速翻找出专门记录医院电话的页数。 一一拨打之后，她将地址详细记下。 将近中午，她带上记录的小本出门。 门锁发出咔哒声，正在床上躺着假寐的林苗自床上一跃而起。 她以最快速度罩上衣服，坐另一边的电梯下去。 林捷正好坐上出租车，才以蹩脚的话报上地址，便与林苗看了个正着。 “妈，”林苗咧出一口白眼，强蹭上车。 “大中午的，你要上哪？” 林捷定定看她，“你一直在等着。” 她十分肯定。 林苗呲牙，点头。 所以她早上做得那些都是试探。 林捷闷不吭声的从另一边下了车，怒冲冲往外去。 “哎，”林苗赶忙跟下来，顺手给司机一张票子，作为小费。 “妈，等等我，”林苗一溜小跑的追上。 林捷瞟也不瞟，步子越来越快。 “妈，”林苗拉住她，“我这不也是怕你生气。” 她道：“这可是几千里远，你要真气坏了，可怎么好。” 林捷站定，“那你就设套哄我上当？”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自己真正的内心，”林苗也有点事生气了，她松开手道：“不然你是要到咱们离开才向去看周老爷子？” “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林捷被问得哑口，只要以辈分压人。 “随便你吧，”林苗抽出一张纸，“这是地址，左右就这一张，要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她塞给林捷，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捷有心服软，但林苗已经走远。 她看着地址，最终扬手叫了车。 将近傍晚，罗晏回来。 看到只有林苗一人，他道：“妈呢？” “不知道，”林苗生气的扭过身子。 “怎么了？” 罗晏解开束缚了一整天的西装，换上束缚的休闲衣，倒了水过来。 林苗别开眼，表示拒绝。 “就算生气，也要吃饱喝足，不然哪有力气生气？” 罗晏好脾气的坐去她边上，柔声劝道。 林苗不敌他温柔，喝了下午的第一杯水，而后开始跟他抱怨。 罗晏安静的听她说完才道：“这事你确实有些不对。” 林苗立刻瞪起眼睛。 “妈初来这里，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流利，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出门？” 一听这话，林苗的气势顿时弱了。 “是啊，我当时太气了，回来之后我就开始担心，我那时应该跟着她的。” “没事，妈这么久没回来，应该就是过去那边了，先打个电话过去问问，”罗晏轻揉了把她脑袋，去客厅打电话。 林苗则去窗边，望着夕阳西下的街道。 很快，罗晏挂断电话。 “妈确实找过阿朗，不过阿郎说，她只是在门外看了会儿就离开了。” “那她能去哪儿呢？” 距离林捷出门，少说也有三四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她是去了哪儿了。 林苗开始着急起来。 “怎么办？我们要去哪儿找人？” 她脑袋一阵一阵的发疼，眼前不断闪着金星。 “你先别急，我来想办法，”罗晏安抚的说着，低头却见林苗软绵的倒下。 “苗苗，”罗晏脸色大变，急忙抱住她。 察觉她只是晕倒，他赶紧把人放到床上，并拨通酒店专属贵宾电话，要求医生上门诊治。 医生来得很快，罗晏紧张的看他又量又测，“她怎么样？” “没事，”医生笑着收拾了药箱，“恭喜您，您要做爸爸了。” 突如其来的狂喜击中罗晏，她眼睛蓦地瞪大，嘴巴大张，只用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已醒转过来，正含笑望来的林苗。 “你，你听到了吗？” 林苗含笑点头。 “我要做爸爸了，”罗晏嘴角缓缓扩大，最终裂开了花。 “我要做爸爸了，我是爸爸了，”他哈哈的笑，想要抱林苗，又怕伤了她，只能收回手。 “目前只是初步确定，具体的，还要做详细检查，”医生道：“您可以等夫人感觉好些，再带她来我医院。” “好，好，”欢喜过了头的罗晏，此时已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医生经历太多，早已习惯准爸爸们的各种呆样，他笑着出门。 才出门，便跟林捷遇上。 “妈，你回来了，”罗晏嘴角咧得极大。 林捷点头，目光从医生的药箱上滑过。 “这是谁伤了？” “没，”罗晏让她进屋，“苗苗怀孕了。” 罗晏欢喜无比的道。 “什么？” 林捷瞪大眼，急急进去卧房。 第三百零二章 顺其自然 林苗正撑着床，想要下来。 “快躺下，祖宗，”林捷一把把她按住。 “妈，”林苗撅嘴，“你去哪儿了？” “就是出去转转，”她扶着林苗躺好，“我买了点水果，也不知道你怀了，这些东西，怕是都不能吃吧。” 毕竟热带的水果多半寒凉。 “啊，”林苗很是失望。 “等以后，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空运，保证最新鲜。” 罗晏赶忙在旁道。 林苗瘪嘴。 人都说孕妇最大，怎么到了她这儿，才刚开始各种不许。 “可我现在想吃肉，”林苗哼唧。 “可以，”这么简单的要求，必须满足。 罗晏立马打开酒店餐厅菜单，放到林苗跟前，等她看完一页，就翻面。 林捷瞧着两人如此，识趣的回了房间。 半个多小时之后，罗晏过来敲门。 “妈，吃饭了。” 林捷换了身舒服衣裳过来。 客厅角落饭桌，摆了满满一桌。 林苗正坐在边上眼巴巴看着。 “吃吧，”林捷坐下，十分自然的把带辣椒咖喱一类的全部远离林苗。 “妈，”林苗皱巴起脸。 “这些有火气，等回去妈给你买甜椒，那个更好吃，”林捷软着嗓子哄着。 “可是这里咖喱是特色，回去了就没得吃了。” 林苗气得嘟嘴。 “等以后，咱们再来，保证让你吃到再不想吃，”罗晏赶忙劝道。 林苗瞪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生气下桌。 “不吃了。” 她进去卧室。 罗晏赶忙跟过去。 林捷很是把所有林苗不能吃的挑出来，放到另一边的桌上，又去翻菜单，订了几样更适合孕妇吃得菜品。 好一会儿，林苗才出来。 服务生正好送菜品过来。 “来，吃饭，”林捷十分自然的招呼，还顺手给林苗加了筷子菜。 林苗坐下，咬着青菜，瞄林捷。 她这么作，竟然还不生气。 罗晏也小心的窥着，直到确定林捷确实没有往心里去，这才放心。 吃了饭，趁着林苗去漱口，罗晏道：“妈，苗苗现在特殊情况，您多担待。” “没事，”林捷笑了笑，“我当初怀她时候就这样，一言不和就火冒三丈，她真是随我呢。” “就是要苦了你了。” 罗晏咧嘴。 合着这个遗传呢。 林捷咧嘴，拎起两袋子水果，“这个我就拿走了，不然她待会儿又要闹了。” 她带着水果走了。 林苗擦干手出来，见林捷不在，第一时间去看茶几。 见水果都不见了，气得深吸气。 “要不要这么小心。” 罗晏微挑眉头，佯作没听见。 第二天一早，罗晏和林捷陪着林苗去做检查。 确定确实有孕，林捷便张罗着回去。 这里是异国他乡，好些孕妇的调理法子，这里根本用不了。 而且林捷也担心呆得长了，林苗再水土不服。 毕竟她现在的身体与平时不同。 “妈，周老爷子那边，”林苗迟疑。 “他，没事，”林捷低声道：“有四个护士专门护理，还有专属医生为他服务。” “可他想要亲情，想要你，”林苗道，“他现在正是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他更需要你。” 林捷用力抿起嘴，倔强的拒绝再说这个话题。 “这个不急，咱们的机票还有两天，不然就按照原定计划？” 林苗皱眉，“好吧。” 至少这样还有时间劝说。 林捷动了动嘴角，没再多说。 不论嘴上说得多么决绝，心里她还是想亲近亲人的。 回到酒店，感觉累了的林苗便歇了。 罗晏退去楼下的咖啡厅，寻了个单间，听秘书汇报工作。 林捷回到房间，见时间还早，便又出了门。 罗晏挂断电话，顺便叫了餐点上来。 林苗睡得舒坦，只觉浑身骨头都软了。 她软塌塌的坐在沙发里，等罗晏去叫林捷。 “妈不在房间，”罗晏回来道。 林苗点头，不用想，定是看周老爷子去了。 那咱们自己吃吧，”林苗抓起筷子，吃了起来。 罗晏坐定，道：“妈其实也很难受，你就别再催她了。” 林苗点头。 身为亲闺女，又怎么会不知道亲妈的性子。 她能来，还肯去看，就代表了她已经心软。 只所以不肯见面，还是心里那个结在作怪。 只有等她想通了，心里再没芥蒂，认亲的事才水到渠成。 “那好吧，”林苗道：“等到时间到了，我们就回去。” 罗晏笑着勾唇。 他就知道自家老婆最是通情达理，只要是有道理的，从来不会固执己见。 两天的时间，一晃便过。 傍晚时，罗晏把东西整理妥当。 正要拎去门口，就听隔壁传来开门声。 他来开门，却见林捷正要进门。 看她的装束，似乎是出了趟门的样子。 看到罗晏，林捷很是尴尬，眼睛甚至不敢看来。 “妈，时间差不多了，”罗晏好似什么也没看到的道。 “好，”林捷答应着急急进门。 “怎么了？” 林苗咬着个青苹果从卧室出来。 “没事，”罗晏笑着关上门，顿时闻到一缕酸味。 他咽下快速泛起的酸水，“老婆，就算你再喜欢吃，也要适量。” “这苹果吃多了，可是会倒牙的。” “不会啊，一点不酸，”林苗喀嚓一下，咬了一大块下来。 “这苹果特别脆，比咱们那边的好吃，趁着没走，多吃点，”林苗一边说，一边吃着。 话才说完，半个苹果已经只剩下核了。 “今天这是最后一个，不许再吃了。” 罗晏下达通牒。 “不要，”林苗一甩头，又去拿了个过来。 “真的不能再吃了，马上就要吃饭了，”罗晏把苹果抢下来，按住跃跃欲试的林苗，“这个以后会空运到家，我保证只要你想，每天都可以吃到最新鲜的。” “真的？” 林苗眼睛一亮。 说来也是奇怪，她的口味变得好生古怪。 这苹果，早前她是看都不看一眼的，但现在她恨不能当饭吃。 “不过，你要答应我，每天最多吃五个，绝不多吃。” 罗晏板着脸道。 “那太少了，”林苗皱巴起脸，“十个。” 第三百零三章 礼物 “四个，”罗晏板着脸。 “好嘛，”林苗瘪着嘴，用力啃了口苹果。 “都准备好了？” 林捷拎着东西过来。 “是，”罗晏笑答，一手拉着林苗，一手提包，三人离开酒店，前往机场。 另一边，周仁礼得了消息，说有女人探望周老先生，顿时一惊。 他急忙订了机票折返，同时命人关注公司动静。 登机前，得知资产皆未动，股东也都一如平常，他轻吁了口气，安心登机。 两辆航班交错而过， 在他落地之时，林苗等人也刚抵达。 林捷跟着过去林苗和罗晏的小窝，把一切不利于孕妇的东西都收起来。 “妈，不用这样啊，”看着林捷把所有带尖的东西都收起来，林苗很是无语。 “什么不用？老话总是对的，你妈当年就没人管，等到生了你，就落下一生病，”林捷把剪子塞进包里，“这个太尖，等我去买个圆头的来。” 林苗翻了个白眼，却不敢阻止。 罗晏从隔壁出来，笑道：“爷爷知道喜讯，高兴得不行，说等你休息过来，要见见呢。” “好啊，那就明天，”林苗笑眯眯，“说起来也好久没见爷爷了。” “不行，”林捷拦下，“明天先去医院，等确定了没事再去亲家那边。” 林苗笑意一僵。 罗晏极快睃了眼，笑道：“还是妈考虑得周全，是该先去医院。” 林苗瞪起眼，狠剜罗晏。 这个墙头草，还没怎么样就先倒了。 林捷满意了，她收拾好东西，提着个包出门。 “妈，还是我送你吧，”罗晏跟着她下楼。 “不用，”林捷摆手。 “还是他送，”林苗拉着门，朝往下走的两人道：“他一脚油就到了。” 罗晏扭头，他这一脚油可真长，足足可以坚持一个多小时。 林苗一挑眼，呲牙一乐。 他不是要当孝顺女婿吗？ 就让他当个够。 罗晏宠溺摇头，下去发动车子。 林苗摸着肚子站到落地穿衣镜前。 此时的她小腹还平平，谁能想到这里正在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第二天一早，罗晏带着林苗去做检查。 一通检查过后，两人才去看罗老。 一进门，程东便笑着恭喜。 “谢谢，”林苗笑着点头。 “苗苗来了？“ 罗老自屋里出来，声音洪亮，脚步急匆。 “爷爷，”罗晏一个箭步过去，扶住她。 “快让开，”罗老扒开碍事的孙子，笑眯眯的看林苗。 “爷爷，”林苗笑着上前。 罗老仔细端量，见她脸颊红润，眼神明亮，不由点头。 母亲健康，孩子才会好。 “罗老，您吃药的时间到了，”程东端了汤药过来。 罗老的脸立刻皱巴起来。 “爷爷，你这是，”罗晏皱眉。 “昨天，罗老很晚才睡，今天早上，胸口就有些不舒服。” 程东把汤药搁下，笑着道。 “爷爷，”罗晏担心不已。 “我没事，都是程东大惊小怪，”罗老摆手。 林苗抿着嘴上前，拿起罗老手腕。 仔细诊治过后，林苗松开眉头。 “您昨晚是没睡踏实吧？” “是，”罗老呵呵的笑。 任谁知道自己有了曾孙子，也会高兴得睡不着觉的吧。 罗晏摇头，“爷爷，你这样任性，怎么给宝宝做榜样？” “不会吧，他还那么小，”罗老眨巴着眼，看林苗。 “有科学表明，宝宝在肚子里，也是能感知到外面的，”林苗咧着嘴，干干解释。 “这样，那我以后一定注意，”罗老十分认真保证。 “所以，你可要好好吃药，好好睡觉，”罗晏强调。 “是，”罗老不大情愿的端起碗，一饮而尽。 程东抿着笑，拿着碗走了。 林苗趁着罗老喝水之时，斜了眼罗晏。 罗晏朝她咧嘴一笑。 吃了饭，罗老让程东拿来东西。 “这是，”看着堆满了桌子的盒子，林苗讶然。 “这是我觉得比较合适的，现在正好给你，”罗老呵呵的笑。 罗晏打开一个盒子，见里面是制作精美的泥偶。 他翻看刻在底下的签名，“这是东仁大师的制作？” 林苗眨巴眼。 能称作大师的，应该很厉害吧。 “可能是吧，”罗老摆手，眼睛笑眯起来，“这东西没有棱角，小孩子玩应该很合适。” 他小时候可是最喜欢玩泥巴，做小人的。 罗晏抽了抽嘴角。 这泥偶是成套的，还是成仁亲手制作，若是流入市场，起码几十万的样子。 “这个是，”林苗翻开手边的小盒子。 “这是我部下早前给我的，这东西圆溜溜，摸着还冰凉凉，正好给孩子当握手的玩意儿。” 林苗咧嘴。 刚才那个，她是不识货的，但玉石，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一无所知的。 这玉牌质地温润，入手微温，水头又极其的好，显然价值不菲。 “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林苗把玉牌放回盒子。 “给你就拿着，”罗老板起脸道：“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好，我都留给您曾孙，”罗晏接口，并给林苗递了个眼色。 林苗只好把婉拒咽下。 罗晏和程东把礼物都搬到车上。 走在回去的路上，林苗道：“那些东西太贵重了，咱们都拿着不大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罗晏笑，“罗家就我一个独苗，不给我儿子，难道还便宜别人？” 林苗挑眉。 不大明白他说的意思。 罗晏笑了笑，没再继续说。 回到家，两人把东西搬到书房，逐个拆开。 待到全都拆完，两人看着这堆完全不适合婴儿玩耍的东西面面相觑。 “还是都装起来吧，等儿子大了，让他自己处理。” 罗晏道。 林苗点头，跟着收拾一半，忽然道：“你怎么知道是儿子，要是女儿呢？” “那就更好了，不过不大可能，”罗晏笑，“罗家的传统从来都是生儿子，要是个女儿，那她可就幸福死了，家里最得宠的肯定是她。” 林苗本是斜睨，听了他的话，顿时多云转晴。 罗晏笑着揉她脑袋，“若真是女儿，就是我妈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林苗把他手晃掉，心里暗哼。 她真是稀罕。 第三百零四章 孕妇可是超任性的 第二天，林苗和罗晏拜访秦教授。 得知林苗怀孕，教授很是高兴。 他搭了片刻的脉，笑道：“你年轻，底子又好，只要自己注意点，生产的时候就没有问题。” 林苗点头。 或许是精研中医的关系，对西医，她总是不如中医信赖。 现在有了秦教授的话，她心才算真正安定下来。 “不过就算这样，产检和自查也不能轻忽，要定是检查才行，”秦教授叮嘱。 “还有你，”秦教授看罗晏。 “我知道你们感情好，有时候总有些侥幸心里，但这绝不可以。” 他道：“前三个月至关重要，稍有不慎便可能出意外。” 秦教授说得还算隐晦，但林苗还是脸上一热。 “师父，”她头垂得低低，细着嗓子翕翕。 “您放心，我一定牢记在心，”罗晏微微侧身，挡在林苗前面。 秦教授没有错过他的举动，微微点头。 走在回去路上，林苗靠着柔软的椅背，昏昏欲睡。 短短十来分钟的路，她竟然睡着了。 下了车，林苗打着呵欠，闭着眼晃悠。 “小心，”罗晏扶着她，带她上楼。 “你这样还是别去小铺了。” “可我都好几天没去了，只师傅一个，我怕他忙不过来，”林苗懒洋洋的道。 “不然就让妈去吧，”罗晏道。 林苗还有点犹豫。 毕竟小铺的工作量不低，她不想林捷那么操劳。 包里传来，悦耳铃声。 她拿出来，定睛一看，笑了。 “妈，”她打开电话。 “我就在你家边上的超市，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带过去。” “不用了，我不想吃，”林苗不想林捷太累。 “那行，我知道了，”林捷匆忙挂了电话。 “哎，”电话那端传来忙音。 林苗无奈关了电话。 回到家，罗晏开车出门。 没多会儿，便载着林捷回来。 看着林捷提着的三大袋子，林苗讶然。 “你这都买了些什么？” 林捷也不吭气，就把买来的东西拿出来。 林苗拎起圆头剪子，摆弄两下。 再看其他，多是她那天拿走的那些的代替品。 林捷把东西一一归位。 林苗摇头。 “我买了只老母鸡，给你炖点汤，”林捷提着另一个袋子去厨房。 罗晏凑到林苗身边，“这是她亲眼盯着小贩杀了的，为了确定是不是吃谷子长大的，还确定了下。” 林苗眼睛蓦地瞪大。 林捷从厨房回来，“你冰箱里东西太少，待会儿我再买点回来。” “你现在不能再吃外食了，就是油盐也不能由着性子乱吃。” 林捷说着拿起钱包，往外去。 “妈，我送你。” 罗晏赶忙跟上。 林苗目送两人下楼，深深觉得是该给她妈找点事干了。 重点保护对象固然好，但这事事被人操心的日子她真心过不下去啊。 决定之后，林苗打了个呵欠，慢吞吞的回去床上，盖好被子，翻了个就睡着了。 一晃便是一个月，林苗慵懒嗜睡的毛病终于缓解了些。 清晨时，罗晏穿好衣服，转头见林苗慢吞吞的起来。 “怎么了？” 他问。 “我想去小铺，”林苗道。 “不是有妈在吗？” “她在那儿都一个多月了，总得歇歇，”林苗晃悠去卫生间洗漱。 罗晏依着门，道：“也好，中午时我去接你。” 林苗点头，道：“我也好久没出门了，要不咱们去吃点好吃的。” 罗晏点头，“想吃什么，我提前预定。” “我想想，”最近她最喜欢的莫过于青苹果。 除此之外，她歪头琢磨。 “小笼包，”林苗想起大学时吃得小笼包。 说到这个，她忽然的特别想吃，口水甚至开始泛滥。 “那个现在吃就行，”罗晏看了眼挂钟，这时间包子铺多半都开门了。 “那就吃肉吧，”此时林苗满心满眼就想吃包子。 她以最快速度洗漱，便和罗晏杀去包子铺。 叫上两屉和一碗粥后，她美滋滋的吃起来。 眼见林苗眨眼就消灭两个，罗晏失笑。 有这么好吃吗？ 他夹了个，咬了口。 汤汁立刻从破开的薄皮流出。 他学着林苗模样，轻啜几口。 鲜香的滋味瞬时充斥口腔。 “好吃吧，”林苗笑眯眯道。 “你介绍的，肯定错不了，”罗晏一口吞下，又夹另一个。 两屉包子，很快见底。 “老板，再来两屉，”林苗摆手。 “太多了，”罗晏皱眉。 两屉包子，他就只吃四个，余下的都被林苗解决了。 “可是我好想吃，”林苗可怜兮兮的道。 “那就只吃四个，再不能多了，”罗晏拿过老板送来的包子，盯着林苗。 大有她不答应，就把给包子的架势。 林苗盯着笼屉上白嫩的包子，咽着口水，极不情愿的点头。 罗晏这才放下笼屉，看她吃。 等到她吃了四个，便将笼屉拿起。 “老板，打包。” “好嘞，”老板拿着餐盒过来，看到林苗伸着筷子，他怔了下。 罗晏将包子逐一加到餐盒里。 林苗轻叹着放下筷子。 好吧，不吃就不吃，反正拿回家还是可是吃的。 结了账，罗晏送林苗回去。 下车时，林苗很是自然的去拿餐盒。 罗晏一把按住，“这可是我的午餐。” 林苗瞪大眼。 合着这个不是留给她的。 罗晏勾唇，“中午我会带好吃的回来，你乖，不许偷吃哈。” 林苗瞪他一眼。 小气鬼，连吃都不管饱。 她蹬着软底小鞋，蹬蹬上楼。 罗晏笑着摇头，调转车头，赶去公司的同时给常去的那家饭店打电话。 将近中午，他带着一早预定好的两荤两素家里。 林苗正盘腿在沙发上，抱着苹果，一边啃一边看电视。 看他回来，她轻哼着扭过头。 “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罗晏把饭盒放到她跟前，林苗瞟了眼，眼睛立刻亮了。 “红烧狮子头，”她逐一打开，见都是她喜欢吃的，幸福感瞬间爆棚。 “老公，你真好，”她柔情万分的靠上去。 罗晏轻抚她发顶，瞄着还冒着热气的菜。 林苗却抱住她不撒手。 “再不吃就凉了。” 明知煞风景，罗晏还是开口。 第三百零五章 宠妻日常 “真不解风情，”林苗嘀咕着松开手，抓起筷子，夹起狮子头，啃了口。 “真好吃，”狮子头火候十分到位，酱汁也调得恰到好处，入口绵软，才略一压，便化了。 “喜欢就好，”罗晏坐下来，看她吃得津津有味。 “你也吃，”林苗把狮子头送到他嘴边。 罗晏咬了一口，便转而吃不怎么受光顾的素菜。 吃过饭，看着舒服摸着肚子的林苗，罗晏迟疑了下，道：“芽国那边传了消息过来。” “周老爷子的？” 林苗微微坐起来些。 “这两天周老爷子的身体差了很多，已经进了两次观察病房了。” “这么严重？” 林苗表情严肃起来。 罗晏微微点头。 也正是因为这样，阿朗才特地打来跨洋电话。 “你说，要不要跟妈说？” 罗晏斟酌。 林捷的脾气实在太拗，他毕竟是女婿，有些事，有些话不好当面说。 “我跟她说吧。” “我陪你，”自家老婆的性子跟丈母娘有一拼，罗晏很怕两人吵起来，气着谁都不好。 “也行，”林苗看了眼挂钟，“这会儿店里没多少人，咱们现在就过去。” 罗晏扶着她起来，见她肚子微鼓，便道：“不然先去楼下转转？” 林苗刚才吃了大半的菜，这会儿也确实有点撑。 两人绕着楼下的花园转了两圈，才赶去小铺。 林捷正跟小炒师傅学做菜，见林苗来，忙擦了手过来。 “怎么来这儿了？罗晏呢？” “在外面，”林苗拉着林捷，低声道：“我有事跟你说。” 林捷一脸懵懵，跟着她出门。 小炒师傅正要出来，见人已经出去，便重又回去后厨。 上了车，林苗将周老爷子的事情告知。 “怎么可能，那会看着他还好好的，”林捷脸色微变。 “老人家的事哪儿说得准，”林苗怕她着急，语气都柔软许多。 林捷用力抿唇，好半晌才道：“他自有儿子照顾，灶上还炖着汤，我得去忙了。” 她推开车门，小跑的下去。 “妈，”林苗探头喊。 林捷充耳不闻的冲进小铺。 “真是的，就喜欢嘴硬心软，”林苗嘀咕。 罗晏侧头，笑看她。 这点她倒是随了岳母。 也亏得她如此，他才能抱得美人归。 “不然我想让人订票？等岳母想通了，改期？” “也好，”想想，林苗又道：“不然我还是跟着去吧。” “不行，”罗晏第一时间拒绝，见林苗瞪来，他忙柔声安抚：“你现在情况特殊，骤然换环境，有可能造成宝宝不适。” “再说，岳母那么紧张你，要是知道你跟去，不去了怎么办？” “可是，”林苗道：“我妈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或者我陪着？” 罗晏道。 “我是没问题，就是我妈那边，”林苗皱眉。 “这个，我来做工作，”罗晏笑。 大问题解决了，小事上，他还是可以的。 当晚，忙了一天的林捷回到家里。 屋里安静得过分。 她对着黑漆漆的房间发了片刻的呆，打开开关。 瞬时，光明充斥整个屋子。 她摸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按开。 电视传来热闹非常的音乐。 她歪靠进沙发，闭着眼揉着隐隐作痛的头，心里却是一片荒寂。 不知不觉，她迷糊过去。 睡梦里，那位鹤发老人闭着眼，躺在病床上，脸上带着的呼吸器发出呼呼，如同破败风箱一样的声响。 林捷担忧不已。 那呼吸实在微弱，似乎下一瞬就要停止一般。 “爸，”她呼喊出声的同时，也睁开眼。 周围是她熟悉的环境。 她轻吁了口气，明了自己是做梦了。 额间有些微凉，她轻抚了下，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 她微微苦笑。 即便她嘴上说得强硬，可是心里，她总是无时无刻不惦记着。 她重又倒回沙发，只是这一次她再无睡意。 好容易挨到天明，她起来洗漱。 等到天色大亮，她估摸着罗晏已经上班，才拨通电话。 “我打算去趟芽国，苗苗不能操心，小铺那边，你多费心。” 罗晏眉头微动，转眼看张牙舞爪，问他到底再说什么的林苗勾唇。 “妈，票我已经定了，最近的航班也在三天后，”罗晏沉声道。 林苗安静的坐定了。 看来，她妈是想通了。 过来会儿，罗晏挂上电话。 “妈说不放心，让我以后每天去小铺拿菜回来。” “不用了吧，”林苗咧嘴。 她都养了这么久，也该活动活动了。 “我答应了，”罗晏笑着套上外套。 “你不会真的照做吧？” 林苗跟着起床，在后面问。 “你说呢，”罗晏笑着去卫生间洗漱。 林苗悄悄翻了个白眼。 他那么狗腿，肯定听了。 吃了略有些简单的早饭，罗晏亲了亲林苗脸颊。 “中午我会早点回来，要是饿了就吃点水果，待会儿苹果和其他水果就该到了。” 林苗点头，送他去门口。 “我还想吃狮子头。” “不行，那个太腻了，吃多了你的身体会有负担，”罗晏轻捏她鼻尖，“乖乖的，等我带好吃的回来。” 林苗嘟嘴，送了罗晏，她跑去厨房。 又不是不会做，不带回来，她自有办法。 打开冷冻柜，几个格子都是空荡荡的。 林苗眨巴眨巴眼。 为什么冰箱会空？ 她想起昨天罗晏悄咪咪的溜出去过一趟，顿时咬牙。 这家伙， 他就说嘛，怎么会拒绝她的要求，原来是把吃得全都拿走了。 林苗气冲冲的进去卧室。 挑了套可以遮掩肉肉的衣服，套上之后，又觉得脚步发沉。 她重又摊上沙发，打了个呵欠。 吃饱了就觉得好困哦。 还是睡一觉再说吧。 她咂吧下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只几个呼吸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罗晏回来。 “苗苗，醒醒，”罗晏轻晃林苗。 “你回来了，”林苗迷糊睁开眼，露出傻乎乎的笑。 “给你带了好吃的，”罗晏勾唇，扶她坐起来。 林苗呆呆的看他动作，直到筷子塞进手里，才醒过神。 “快吃吧，”罗晏温柔的笑。 第三百零六章 罗嘉豪传统 几乎立刻，林苗沉浸在他温柔的笑容里。 罗晏把炒得略微带点点焦黄的肉片，放到她碗里。 林苗吃了两口，才反应过来。 “家里的冰箱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罗晏呵笑。 早上出门之后，他便想到了林苗十有八九会去翻冰箱。 昨天干的事肯定瞒不住了。 “妈说家里的肉都是冻的，不大新鲜，跟别人买了农家饲养的猪肉，让我把冰箱腾出来。” “那肉呢？” 林苗追问。 “给妈送去了，”罗晏耷拉着眉眼，显得十分柔顺。 林苗咂了下嘴，没再多说。 罗晏侧眸，见林苗专心吃起饭来，嘴角勾起。 吃完饭，他收拾了东西，见冰箱冷藏那层发空，便道：“水果还没到？” “没吧，”林苗懒洋洋的。 要是来送肯定会敲门，她还能不醒？ 罗晏点头，带着垃圾下楼。 才走到一楼，就被人叫住。 “张叔，”罗晏转头，见是一楼的住户。 “是这样，有人来送东西，你家没人，他就把东西留在这儿了，”他侧身，露出门边的几箱水果。 “是，多谢您了，”罗晏把垃圾扔了，急急回来，把东西逐一搬上楼。 “水果到了？” 林苗咕噜着眼，看他上上下下。 搬妥后，罗晏打开上面那箱，装了袋水果，送到楼下。 “都是邻里邻居，你这也太客气了。” 张叔赶忙推脱。 “是我该谢谢您，”罗晏笑，“您不知道，我媳妇现在就离不开水果，这要是没吃上，晚上连觉都睡不着呢。” “这个时候是这样，你可得多顺着点，”张叔赶忙笑着叮嘱。 “是，”罗晏好脾气的答应，把袋子塞给张叔，又回到楼上。 把水果放进冰箱，罗晏道：“这些拿出来之后，必须放两个小时以上，才可以吃。” 林苗点头，十分乖巧。 罗晏却知道，她这都是表面。 真到想吃的时候，她根本就顾不上。 看着软萌无比，又顽劣更甚的林苗，罗晏很是头痛。 真想把她拴在腰上，随身携带。 回到公司，罗晏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办公。 他拨通小院电话。 “喂，”程东柔和的声音传来。 “是我，”罗晏道：“我要出趟门，苗苗能不能麻烦你照顾几天？” “可以，”程东挑眉。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苗苗这会儿怀了还不到两个月。 这个月份，似乎还不用别人照顾吧？ “多谢了，”罗晏语调瞬时轻松许多，“她这阵子有些任性，您帮我多盯着些，万不能全随了她的意。” “尤其吃的东西上，她根本就不注意，您可要盯紧了。” “还有，她要去小铺，您可千万拦着，那边人多，事也多，万一一个不小心，可就不好了。” 罗晏兀自喋喋。 程东听在耳中，眉头又挑高几分。 罗家男人对媳妇从来都是极好的，但罗晏似乎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了。 “我知道了，”程东一一答应。 “那我明天就把她送过去，麻烦你帮我跟爷爷说一声，”他仔细想了想，确定都交代了，这才挂上电话。 程东笑着过去院子，将罗晏的话告知罗老。 “苗苗要来？” 罗老很是高兴，但只片刻，他便又皱巴起脸。 她来了，肯定会敦促自己吃苦药。 程东瞧着他表情变化，勾唇浅笑。 傍晚回去，罗晏等吃过饭才把事跟林苗说了。 “要去爷爷那？” 林苗正在啃苹果，闻言摇头。 “还是不要了吧，我总觉得爷爷那里好像有好多双眼睛盯着，我还是留在家里吧。” 罗晏有些惊讶林苗的敏锐，但想到她这些日子的懒散，还是道：“听说，爷爷那里的厨子换成精通帝都老菜的。” “你不是很喜欢吃狮子头？他做得可是极好的。” “这样，”林苗意动。 “而且，我这一去就是好几天，要是不确定有人妥帖照顾你，我也不会安心。” 罗晏赶忙再添一句。 “好吧，”罗晏对她的紧张程度，不亚于保护珍稀动物，林苗不想他分心，终于松动。 “不过就只几天，”她强调。 “是，我一回来就去接你，”罗晏赶忙保证。 “我去收拾行李，”她嘀咕着去卧室。 罗晏转眼，有些意外她的好说话同时，赶忙拨通运送水果那人的电话，告知他换了的地址。 第二天清早，罗晏载着林苗来到小院。 才刚按响门铃，程东便来应门。 “你们来了，罗老正等着你们呢，”他笑着侧身，正房门口，罗老正拄着拐杖站在那里。 “爷爷，”罗晏笑着过去。 罗老点头，看他手里的小小箱子皱眉。 这也太简单了。 “爷爷，”林苗笑着过来，看他身上的衣服，“早上还有些凉，您只穿一件汗衫也太薄了。” 罗老咧嘴。 就知道说他，她自己还不是一样。 都是孩子娘了，还惹得男人担心。 林苗习惯性的过去给他把脉。 “我去放东西，”罗晏笑着过去侧间。 程东跟过去，看是不是还需要添置什么。 罗晏十分顺手的塞给他张纸，“这是我昨晚写的，上面都是苗苗忌口不能吃和只能少量食用的。” “另外，没提的，你也要斟酌，万万不能由着她，想吃多少吃多少。” 罗晏肃着脸，再次重提。 “好，”程东笑应。 即便是孕妇，肚子的容量也是有限度，怎么可能想吃多少就此多少？ 当他没见过孕妇？ 程东心里嘀咕着，并没有多在意。 直到中午，眼看着林苗扫荡了几乎半桌子菜后，他才知道罗亚的话真不是空穴来风。 “苗苗，这饭还是要适量才好，”程东很是委婉的道。 林苗咬了口狮子头，咕哝着腮帮，“我没吃饭，就吃菜了啊。” “就是，她那么瘦，不多吃点，将来怎么有力气生孩子？” 罗老瞪起眼睛道。 程东苦笑。 这食量都要比上两个成年男人了，这么吃下去，等到生产，还不知道要补成什么样子。 “吃，”罗老笑眯眯，“晚上想吃什么，尽管说，爷爷让下面的人做。” “多谢爷爷，”林苗呲牙一笑。 虽说这里总有点针芒在背的感觉，但没有什么是美食不能解决的。 如果没有，那就再来一桌。 第三百零七章 靠山很重要 吃过饭，林苗便开始昏昏欲睡。 她强撑着回去房间，里面陈设一早已准备妥当，她拉开被子，便钻进去睡了。 程东开始收拾桌子，打扫庭院。 将近傍晚，侧边的房间还没有动静，程东忍不住嘀咕起来。 “罗老，苗苗睡得好像有些太久了。” 罗老侧头看了眼，奇怪的道：“不吃好睡好，怎么养好身体？” “她那小身子板那么瘦弱，不好好养，生曾孙应该很辛苦吧？” 程东一想也对，便没再纠结。 天色擦黑，林苗才从房间里出来。 “睡得好吗？”程东笑吟吟的问。 “很好，床特别舒服，”林苗笑着回到。 程东笑，如此也不辜负罗老大半夜的兴师动众。 “饭马上就得，你先稍坐，”程东颔首，转去厨房。 罗老从正屋出来，“苗苗，你来下。” 林苗跟着进去，见他正站在一老式唱机跟前，一脸的献宝，“这个，送给你。” “这，”林苗惊讶。 现在多是录音机，这种物件已经很少见了。 “还有这个，”罗老一拍边上的黑胶唱片，“都归你了。” 林苗拿起其中一张，看到上面的图案和首发字样，手都要抖了。 这是世界级大师当年巅峰时的首发黑胶，虽然现今他人已作古，但这唱片的价值却是不菲的。 她在扫那一叠，都是名家的首发，且极为好评的作品。 “现在那些玩意儿听着滋滋啦啦，闹人得很。” “程东说，胎教特别重要，你没事可要常听哦，”罗老十分认真的交代。 林苗咧嘴。 这么珍贵的唱片拿来当胎教音乐，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程东和厨师过来摆菜，见两人还在说个不停，便道：“罗老，可是用饭了。” 罗老答应和林苗过去吃饭。 这里的菜果然如罗晏所说，极合林苗的胃口。 “慢点吃，程东，明天再做这几样，”眼见她吃得欢快，罗老高兴得眯起了眼，他指着林苗下筷最频繁的几道菜交代。 程东记下，准备去厨房，就听门外有人按铃。 “来了，”这时间应该是送水果的来了，程东过去应门。 只是确实罗父和常青跟着程东过来。 林苗赶忙站起来，“爸妈，你们来了。” 罗父笑着点头，示意她不必多礼。 常青淡淡扫了眼，见她果真要坐，立时皱起眉头。 “怎么就那么懒，长辈还没坐，你就先坐，你的家教礼仪是都就这饭吃了？” 林苗赶忙起来，局促的站去边上。 罗老皱起眉头，冷声道：“我还没死。说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 常青一僵，脸色瞬时难看起来。 她低下头，掩住脸上神情。 “爸，”罗父无奈叫了声。 “你来干嘛？” 罗老斜他一眼，“要是专门来寻我孙媳妇麻烦，就赶紧消失。” 这么不客气的逐客令，常青再也站不住了，她转身就要走。 “爸，”罗父拉住她，道：“孟医生说，您最近睡得不多，我们是专门来看你的。” “我很好，你们可以回去了，”罗莱恨儿子不争气。 就是他的纵容，才让儿媳妇不知道分寸。 眼瞧常青一脸不情愿，他越发没有好脸色了。 常青终于按捺不住，甩开罗父的手走了。 “爸，你这是干嘛呀，”罗父低声道。 “问你媳妇？” 罗老哼道：“苗苗是怎滴她了，一来就训，还不能坐了，她当自己是谁？” “她也是想苗苗规矩好些，”罗父没什么底气的道。 “她想？她自己规矩都不怎么滴，还教别人，”罗老道：“都是你惯得，人事都不懂了。” 罗老说着，转过头，表情极为柔和，“苗苗没事，坐下来吃饭。” 林苗朝罗父笑了下，小心坐下。 “你，赶紧出去，看着就心烦，”罗老摆手，跟赶苍蝇似的。 眼见老父中气十足，罗父也就放心下来，便顺着他的意思走了。 “来，咱们吃咱们的，”赶完人，罗老重又笑容满面。 林苗笑着点头，只是吃得速度和频率明显慢了许多。 罗老看得眉头直皱，等到林苗回去房间，他拨通罗父电话。 一接通就一顿大骂，罗父被骂得懵懵，只记得老父最后警告，以后不许随便登门，要来提前预约。 罗父关上电话，无奈摇头。 老父的脾气真是不逊当年，看来是他操心太过了。 常青坐在边上，听着罗老的声音，立刻撇嘴。 “你也差不多点，”罗父余光瞄见，忍不住皱起眉头。 “我怎么了？” 常青很是委屈。 一进门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一顿，她一句嘴都没回，这还不行？ “你说怎么了？” “你怎么就看林苗不顺眼？” “我哪有，”常青一阵心虚。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你也听到了，父亲说以后上门提前预约。” 罗父沉沉的说了句，转开脸。 这样的登门方式，跟外人过来拜访又有什么区别？ 常青用力咬着后槽牙。 糟老头子自己发神经，跟她有什么关系？ 怎么有什么事就都怪她啊？ 晚上，罗晏电话如约而至。 细问了林苗一天如何之后，他笑道：“以后有爷爷在，你就不用担心了。” 林苗咧了咧嘴，实在高兴不起来，“可是这样，妈应该更讨厌我了吧。” “那样也没办法，”罗晏笑意微收。 便是因为他的关系，常青对她也不会太好。 “对了，周老爷子怎么样了？” 林苗道。 “情况稳定住了，不过还在观察期，我正在跟妈商量，要不要相认，”罗晏道。 “妈应该不要吧，”林苗道。 “也不是完全拒绝，”罗晏斟酌着道。 林苗轻叹，“你尽力吧，如果她就是不愿意，也不要勉强。” “可我怕她留下遗憾，”罗晏道。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林苗耸肩，“妈年纪也不小了，这阵子因为这事，她情绪浮动很大。” “你也要多多注意。” “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多多小心，若有那里不对，就立刻让程东送你去医院，知道吗？” 罗晏叮嘱。 “好，”林苗笑得幸福，“有爷爷和程东在，你就放心吧。” 第三百零八章 双胞胎啊! 时间一晃便是三天。 罗晏和林捷顺利回返。 送完林捷，罗晏赶到小院。 林捷和罗老正在吃饭，见他过来，林苗欢喜的起来。 “你回来了。” 罗晏朝她一笑，走到近前。 “爷爷，多谢你。” “一家人客气什么，”罗老摆手，示意他坐下来。 程东送上碗筷，退到厨房去吃。 “事情都还顺利？” 罗老问道。 罗晏点头，笑看林苗。 即便不见，她似乎胖了一圈。 “这几天，你都有注意吧？” 离开前，罗晏再三叮咛，一定不要吃太多油腻的。 林苗心里一虚，夹着红烧肉的手一松，肉块瞬时滚回盘子里。 “吃饭呢，别说有的没的，”罗老夹了块肉放到林苗碗里。 “想吃就吃。” “是，”林苗干笑，低下头，不敢跟罗晏对视。 “爷爷，”罗晏无奈皱眉。 “就算是孕妇也要科学饮食，不然几个月以后，她身体要出问题的。” “能有什么问题？” 罗老瞪起眼睛，“你当我没见过人怀孩子啊？” “整个大院，谁家媳妇怀孕了不是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就是一身毛病。” 罗晏叹气，警告的看林苗，直到她不再把筷子伸向肉才拿起碗筷。 饭后，罗晏把带回来的土特产给程东，带着各式半成品，以及胖了一圈的媳妇回家。 一上车里，林苗便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道：“老公我知道错了。” 罗晏拉着她胖得都出肉窝，捏了捏。 林苗反手握住他修长的手指，“可是我忍不住。” 她道：“我感觉我的胃好像变成了无底洞，总是填不饱。” “我知道，”罗晏扶着她发丝，轻捏她胖乎乎的脸颊，“我不是不让你吃，我只是担心。” 这些日子他时常看关于孕妇和生子一类的书。 书上说，孕初期确实有嗜睡贪吃喜酸等反应，但随着时间，这些反应会渐渐消失。 他最初也不大在意，但眼瞧着她非但不缓解，反而还越演越烈。 尤其是她的饭量，足有她从前的三倍还多。 他瞧着都觉得害怕。 “要不明天去医院吧，”林苗道：“反正我也要做孕检了。” “好，”罗晏揉了把她柔顺依旧的发丝，开车回家。 第二天清晨，罗晏叫醒还在熟睡的林苗，赶去医院。 做完一系列检查之后，罗晏说出自己的担心。 看着报告单上的数值，大夫笑了。 “还是再做个检查吧，”她开出单据，示意罗晏去缴费，她亲自带着林苗去隔壁。 等到两人出来时，罗晏正好回来。 “怎么样？” 他一脸紧张的问。 “特别好，”林苗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整张脸散发着幸福的光芒。 “这是，”罗晏有些懵。 “恭喜你，”大夫笑：“她怀得可是双胞胎。” “真的？” 罗晏眼睛瞪得老大。 “是真的，”林苗笑，“仪器上都看得清清楚楚。” 罗晏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想要抱，却又怕伤了她。 林苗抿着嘴笑看手足无措的他，主动抱住他。 “所以，她的那些情况都没事，那都是她身体需要大量摄取，不过你要是担心，适当的控制下油腻也是可以的。” 罗晏点头。 每每看着林苗想吃又不能吃的样子，他也很心疼。 既然允许，那他也不用那么严苛。 “那她现在一切都正常？” 医生点头，再次肯定，“非常正常。” “那就好，”罗晏转而拉起林苗，再三谢过大夫，这才离开。 回到家，林苗第一时间把喜讯告诉林捷和罗老。 得知是两个，林捷先是高兴，继而又担忧起来。 自家姑娘这才多大，这就要生两个。 另一边，罗老却是很得意。 放下电话，便跟程东道：“到底是我罗家媳妇，那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程东笑。 这倒是真的。 罗家上一代也是对双胞胎呢。 罗老绕着地上转了两圈，摇头，“不行，早前那些我都是按着一个准备的，现在得赶紧再补一份。” 他急急转去书房，一阵翻箱倒柜。 程东跟过去，见他书桌上已摆了好些盒子。 “罗老，你这样，苗苗压力会很大的。” “再说也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儿。” “男孩女孩都一样，”罗老瞪起眼，“只要对社会有所为就好。” “是是，是我说错了，”程东无奈。 他只是想说，男孩女孩喜欢的东西不一样好吗。 罗老翻了好一阵才撑着腰起身，“把这些都送过去。” “跟苗苗说，让她不用有压力，这些东西放在这儿也是接灰，还不如给我曾孙儿曾孙女儿当个玩具。” 程东腮边肌肉一阵抽搐。 这些东西，可是随便一个拿出去都是要被人疯抢的好玩意儿呢。 第二天，程东把东西送到家里。 “这还是不要了，早前爷爷给的我都舍不得拿出来，全都收起来了，”林苗连连摆手。 “您就收了吧，”程东把罗老的原话转达。 林苗一默，“那就多谢爷爷了。” 她伸手来接。 程东哪里敢让她来拿，忙错身让开，将东西放进书房。 送走程东，林苗忙给罗晏打电话。 听说罗老送了东西，罗晏笑，“他要给，你就收着好了。” “他就是那个脾气，你若不要，他可是要生气的。” “那好吧，”林苗叹气。 他家这个老小孩也未免太大方了，随便出手就是几百上千万的送，她这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了。 惬意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是林苗怀孕三个月满的时候。 罗晏陪着她昨晚产检，林捷打来电话。 得知一切都好，她笑得开怀。 放下电话，她缓缓收了笑意，打开桌上的电话簿，迟疑许久才拨通电话。 “您好，”电话那端传来周仁礼的声音。 “你好，我是林捷。” 电话沉默一瞬，周仁礼再次道了声你好，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明显带出惊喜。 林捷勾了勾唇，低声道：“我想跟老先生见一面，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周仁礼叠声道：“你几时过来，我着人接你。” 第三百零九章 危机 “不用，”林捷下意识的婉拒，“时间上我还定不下来，到了我会跟你联系。” “也好，”周仁礼笑应。 放下电话，他立刻叫来人，“给我盯着机场，一有林捷消息，马上来报。” 交代完毕，他来到医院。 周老爷子已经能够起身。 “爸，我来看你了，”周仁礼坐去他旁边。 周老爷子拒绝了陪护送来的水，淡淡撇开头。 “爸，告诉你个好消息哦，”周老爷子的冷漠并没有影响周仁礼的好心情。 “你的女儿找到了哦。” 周老爷子瞳孔猛地一缩，缓缓转过头来。 “怎么？很意外我会知道你有个女儿？” 周仁礼呵笑。 “这都要怪你实在太不小心，我好歹也在公司这么多年，那么大的资金流动，我又怎会不关心一下？” 周老爷子微微闭眼。 怪只怪他眼瞎，竟然直到病重才发现养子为了独得财产，竟然一直暗中阻挠他找女儿。 “我知道您一直记挂姐姐，您放心，等她到了，我一定送过来陪您。” “你敢，”周老爷子蓦地握紧手，苍老的手背青筋暴起。 “如今大部分股东都跟我一条心，余下的也都是些缩头乌龟，你说我敢是不敢？” 周仁礼轻笑，在周老爷子忍不可忍的挥手打来之时，起身离开。 周老爷子挥了个空，身体往前猛的趔趄，几乎要从座位上栽倒。 周仁礼走到门外，看护立刻跟过来。 “看牢他，若在疏忽，可别怪我不客气。” 周仁礼冷冷的道。 “是，”他的不客气看护亲眼见过，闻言不由瑟缩了下。 周仁礼正了正衣领，侧头望了眼正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怎么也做不到的周老爷子，冷笑着离开。 另一边，林捷收拾好行李，将要启程时，她拨通林苗电话。 “怎么了，妈？” 因为才刚通过电话，林苗接起来下意识的觉得是有事情。 “是这样，我想去趟芽国。” 林捷吞吐道。 “怎么想去了？” 林苗有些惊讶。 “就是突然的想去了，”林捷实在抹不开说是因为担忧女儿生产，进而联想到自己并未谋面的母亲。 “那你打算几时去？” 林苗苦恼，“罗晏这边也不知道有没有空呢。” “不用，”林捷道：“我又不是没去过，再说那边语言跟咱们这边都差不多，我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林苗边听边转去厨房，以口语告知罗晏。 罗晏轻轻蹙眉。 “跟妈说，晚两天，我这边忙完了就陪她过去。” “机票我都订好了，就是跟你们说一声，免得你们担心。” 林捷听到罗晏声音，忙道。 林苗打开扩音，让罗晏也能听得听出。 “妈，您先别急，我先跟阿朗联系一下。” “不用，我都联系好了，到了有人接。” “谁？” 林苗立刻追问。 异国他乡，不比本地，林苗亲身体验过异国的艰难，对此十分警惕。 “就是那个周先生，”林捷道：“我想了，要看就大大方方，没得偷偷摸摸，倒好像我见不得人似的。” 林苗看向罗晏。 “妈，”罗晏低头，靠近听筒，“您一个人去，我们不放心，还是我陪你去吧。” “你们都挺忙的，别总为了这点事忙来忙去。我就跟你们说一声，就这样。” 林捷咔哒一下挂了电话。 夫妻两对视，不约而同的往门口去。 上了车，罗晏一脚油门，直奔林捷的家。 敲了几下，屋里没人回应。 林苗直接开门，发现屋里没人，倒是摆在柜子里的行李箱少了一个。 两人急急赶去机场。 奈何到时，往芽国的飞机已经起飞。 “这怎么办？” 林苗急得跺脚。 “没事的，”罗晏安抚的拉着她的手，“早前妈自己不是也找去医院？上次我去带着妈还熟悉过路，我这就跟阿朗联系，有他再，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摸出电话，拨了过去。 林苗睁大眼，看着他。 只会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端始终无人接听。 罗晏抬眸，看到林苗期盼的神情，他勾了勾唇。 “应该是不方便接听，待会儿我再联系。” 林苗点头，“跟他说，一定要照顾好妈，只要妈平安回来，薪酬给他双倍，三倍也行。” “知道了，”罗晏笑着拉她回到车上。 先送她回家，待到公司之后，他立刻拨起电话。 只是，不论他怎么拨打，电话那端始终无人接听。 罗晏的心里升起一抹不安。 他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 良久，他抓起电话，“建设，帮我个忙。” “什么事？” 程建设大咧咧的声音传来。 “我想你帮我查查奎朗。” “谁？” 程建设搜肠刮肚，也没想出这人是谁。 罗晏将他所在医院报出，“他在这当看护，你想办法通过那边的人找找，看他到底怎么了。” “行倒是行，不过可能要晚点，”程建设道：“我在外面，这会儿可回去不。” “尽快吧，这事特别重要，”罗晏声音沉沉。 程建设听出不对，放下电话便开始联系。 而林捷也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两天后，就在罗晏等得几乎坐不住时，程建设来电。 “罗晏，你说得那人前两天就离开那家医院里，他在当地没有房产，目前没人知道他在哪儿。” “好，知道了，”放下电话，罗晏脸黑得可以滴出墨汁。 他可以肯定，阿朗出事了。 因为周老爷子的关系，他和阿朗联系一向紧密。 只是，前几通话时，阿朗再三流露想要离开芽国的意思。 但他还想利用其得知周老爷子近况，便随口搪塞过去。 现在看来，在那时，阿朗已经有了预感。 他重又抓起电话，“程建设，再帮我个忙。” “说吧，”早在刚才程建设就已经做好准备。 毕竟罗晏可是个轻易不求人的，一旦求了必定是他没有办法解决，或者不在他熟悉领域的。。 “伴我查查芽国十首富之一周瑾的儿子，周仁礼。” “他呀，”周瑾大名远传海外，即便程建设不混商界，也多少听过一些。 “你查他干嘛？” 第三百一十章 预感 “这个说来话长，你先帮我查，晚些时候我再跟你解释。” 罗晏挂断，转而接起等待着的电话。 “苗苗，”他干干的笑。 “在忙？” 林苗声音微哑。 “我给妈打电话，还是不通。她有给你来电话吗？” 罗晏嘴角拉直，片刻弯起。 “妈该是才跟周家人见面。你也知道，亲人相见，总是有好些话要说，应该是一时顾不得，过两天就会给咱们来电话了。“ “可我心里总是兢兢战战，就像是站在悬崖边，稍有不慎就掉下去一样。” 罗晏浓眉紧皱，话语却十分轻柔。 “这都是你的臆想，妈有周家人照顾，肯定没问题的。” “可问题是，我总觉得那个周仁礼怪怪的。” 罗晏一默。 不得不说，自家这个孕妇的预感实在太准。 “不然我订票，尽快去芽国。” “所以，我妈真的出事了？” 林苗顿时急了。 “没有，我这不是担心你着急，亲自过去吗？” 听得林苗声都变了，罗晏赶忙解释。 “真的？” 林苗语调微缓。 “真的，”罗晏肯定道。 “就你自己去？” 林苗低声道：“不然我陪你？” “不用，”罗晏笑：“刚才爷爷还打电话来问你怎么样，说几天看不见你还想。” “不然你过去陪他几天，好不好？” 林苗知道，自己要是坚持在家，罗晏肯定分心。 她老实的答应，听罗晏的吩咐，去卧室收拾行李。 罗晏则给程东打电话。 知晓林苗要来，程东很高兴。 前次林苗来后，罗老吃药问题便再不用忧心。 每到时间，他自己主动要求来喝。 只是从打林苗回去，这事就再没有了。 “那我下午去接？” “行，”罗晏点头，“我这几天可能有时联系不上，麻烦你多照顾她。” “放心，我会注意，”孕妇的情绪十分重要，程东将这事记在心里。 吃过饭，他来到小楼，估摸过了林苗午睡时间，才上楼。 “谁啊，”听到敲门声，林苗懒洋洋起来。 “我，”程东站在猫眼前，方便林苗查看。 “您来了，” 林苗打开门，见他两手空空，便知他是来接自己的。 “我收拾一下，这就好。” 她转去卧室拿了几套换洗衣服。 程东侧眸，见摆在厅里的行李箱。 这该是给罗晏准备的。 “好了，”林苗提着轻便小包出来。 “我来吧，”程东接过来，道：“要不要把少爷的也带上？” 林苗点头，要去拿。 程东忙过去提过来，笑道：“走吧。” 林苗跟着他下楼，正见罗晏开车过来。 “你回来了，”林苗走到车边。 罗晏勾唇，下车来，握着她有些发凉的手，端量她身上的半袖长裙。 “怎么穿的这么少？” 他拿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给她披上。 林苗看了眼头顶烈烈的太阳。 现在可是夏天，要是没有冷气，她这身是要捂出痱子来呢。 程东把行李放到后备箱，等两人上车，便往小院去。 “你几时走？” 既然程东来接，显然罗晏时间很赶。 “送你回去就走。” 罗晏道。 林苗点头，手指纠结的扣在一起，“要是有什么事，你一定不要瞒我。” “好，”罗晏强行拉过她的手，将其包住。 温暖的体温透过肌肤安抚着她惊惶不安的心。 林苗抬眸，看着他俊逸沉稳的脸，缓缓靠上他肩头。 罗晏微微侧身，以便林苗靠得更加舒服。 程东瞥了眼，嘴角勾起。 也只有这个时候，少爷才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 回到小院，罗老早早候在院子里。 瞧见两人并肩进来，他第一眼落在林苗身上，见她气色还算不错，才放下心来。 罗晏送林苗进去屋里，便要走。 林苗拉住他。 罗晏转头，“怎么了？” 林苗摇头，只抿着嘴盯着他看。 罗晏勾唇，俯身轻啄了下她额头，“你乖，过两天我便和妈一道回来。” 林苗点头，“你自己要当心。” “放心，”罗晏技巧的挣开，反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坐去床上。 林苗仰着脸，巴巴看着他。 “我走了，”罗晏勾唇，快步离开。 程东送他去门外，低声道：“是不是有什么难事？” 罗晏眼眸微闪，心里一动。 “若是你会帮我？” 程东心咯噔下。 他了解罗晏，不到一定程度是绝不会开口相求。 但想到自己就任时的誓言，他艰难摇头。 “就知道，”罗晏笑了笑。 “放心，我能搞定，”他接过程东递来的行李，往巷外走去。 程东一直望着他背影，心里反复再反复的挣扎。 良久，他缓缓转身，回去小院。 关上门，转眼看到罗老正在看他。 程东笑了下，“您在正好，药该熬好了。” 罗老立时皱起眉头，掉头就往屋里去。 程东轻轻松了口气，躲去厨房。 吃过晚饭，林苗照例给罗老把脉。 “我开得药，您没按时来吃吧，”放下手指，林苗道。 “哪有，我都有吃的，”罗老大声说道。 “大声只说明心虚，”林苗淡淡道。 “不信你问程东，”罗老瞪起眼睛，盯着程东。 林苗跟着看过去。 程东笑，“那我是该说是，还是不是？” 这话外不就是说他没按照医嘱？ 罗老眼睛瞪得更大了。 程东却不怕他。 有林苗在，罗老就是纸老虎。 林苗摇头，过去书房开了方子。 “好在前一阵子调理还算可以，我把剂量改改，味道要比早前好些，你可要按时喝哦。” 林苗叮咛。 罗老胡乱点头。 程东笑着拿过方子，准备药包。 罗老斜着程东背影，微微撇嘴。 “爷爷，你看，”林苗挺着才刚凸出一点的肚子，“您的曾孙才这么一点，你忍心他们小小年纪就没了靠山？” 罗老盯了她肚子一瞬，神情转而柔和。 “我保证，一定喝总行了吧。” “我不在也一样，”林苗再接再厉。 “好吧，”罗老再次瞄了眼，不甘不愿的答应。 “拉钩，”林苗伸出小手指，罗老伸了手指，跟她勾了勾。 “好了吧，真是的，像个小孩子。” 罗老嘀咕。 第三百一十一章 音讯 林苗无语。 有病却不肯吃药，到底谁是小孩子。 晚上，罗老喝完药，苦巴着脸道：“罗晏那小子，到底是什么事？怎么总是往外跑？”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程东垂下眼，好一会儿才道：“应该是推不开的吧。” “真是的，到底哪儿头重，这么大了还分不清。” 罗老嘀咕着灌了口水，又望隔壁。 “苗苗那边，你多费心。” 程东低应，端着药碗走了。 第二天一早，林苗才刚起床，罗晏便来电话。 知晓他安全抵达，一切平安，林苗笑了。 “今天应该就能见到妈了吧？” 罗晏低嗯了声，没有说周老爷子已经被抓去别处，而阿朗和林捷也都不知去向。 “那就好，”林苗舒了口气，“她也在哪儿呆了太久，若是没事就尽早回来吧。” “好，”罗晏回得轻柔。 挂断电话，他面色沉沉的望了会儿窗外。 手里电话再次响起。 他接起来，只听电话那端传来程建设的大嗓门，“查到了，周家在本地一共四个别墅，两个高层，不过这只是明面，有些记录上看不到。” “把地址给我吧，”罗晏道。 “你要干嘛？” 程建设警觉起来，“你可别乱来。” “放心，不会的，”罗晏淡声道。 程建设撇嘴，他能不会，自己程字倒着写。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报上地址，然后立刻告假，以快速度定好航班，直奔芽国。 第二天傍晚，他抵达芽国，第一时间给罗晏去电话。 罗晏正驱车赶去城外的别墅。 “你先别妄动，周家可是有私人武装，你等我来哈，”程建设一听他要去的方向就炸了。 他直冲出机场，搭了辆车，跟罗晏汇合。 半小时后，两人遥望如同城堡一般的别墅。 “你确定真要进去？” 程建设咧嘴。 在芽国，未经允许便进入私人领地，可是违法的。 “不然呢，”罗晏声音沉沉。 岳母已经断了几天联系，再拖下去，怕是真要出事。 程建设耸肩。 罗晏回到车上，绕着别墅周围转了几圈，便远远开走。 程建设极有默契的自车后座拎来袋子，拿出两套黑色运动服来。 入夜，别墅里一片黑暗，似乎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你能肯定人就在这儿？” 程建设哑着嗓子问。 “应该是这里，其他几处我调查过，除开周仁礼一家常处的，就这里时常采买日常用品，”罗晏冷声道。 “那也有可能是这里的仆人在用。” 这样的别墅需要人打理看护，有钱人都是常年雇人的。 “那些用品都是私人调配，每瓶动辄上千，你觉得一个仆人会舍得这么消费？” 罗晏反问。 程建设语塞。 好吧，他说得有点道理。 两人身形如电，悄然抵达别墅外墙。 “小心，有电网，”程建设哑着嗓子道。 罗晏点头，抛出一早准备的绝缘护罩，确定可行，才翻身而过。 落地后，两人便以树丛为掩护，快速接近。 只是，才走不到百米，就听远处传来剧烈的狗吠。 两人对视，不约而同的向别墅疾奔。 狗吠越来越大，两人也越来越靠近。 终于，在猎犬抵达之前，两人来到别墅后门。 程建设麻利的摸出一早备好的工具，三两下打开门。 当关门的一瞬，两人听到门外不断的狗吠。 两人轻吁了口气，望着漆黑一片的厨房，以摸索形势向里靠近。 另一边，林苗忽的自梦中惊醒。 她大汗淋漓的急喘着，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缓缓躺平，并打开床头灯，想试图缓解。 奈何那个实在太过惊悚，她根本无法平静心绪。 没办法，她披衣出门。 院里，程东正在打拳，见她过来，便缓缓手势。 “怎么还没睡？” 程东擦了脸上的汗，笑着过来。 “就是有点睡不着，”林苗勾了丝笑，坐去藤椅。 灯光自侧面打来，照出她脸上的压痕。 程东眉头微动，拿了热水过来。 林苗谢过，端起来轻抿。 “是有心事？” 程东坐去她对面。 “也不是，”林苗大眼水汪，“就是有点不安。” “不安？” 程东挑眉。 要知道，这里虽然不起眼，可也算是夏国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林苗点头，“罗晏已经两天没来电话了，我妈也始终没有消息，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罗晏曾跟我说这事，”眼见林苗眼底聚拢水光，程东道：“据我所知，有些医院会根据情况隔绝外界联系，家属入内探病，也需得遵守。” “周老爷子的情况不是一直不是很好？” “也许，他们也是这种情况。” “我也是这样跟自己的说得，”林苗自己就是出身医学院，怎会不知。 只是迟迟没有两人消息，她这心里总是不安。 “你这是关心则乱，”程东笑，“放心吧，等到他们离开医院，就会跟你联系了。” 林苗点头，见程东额角又渗出汗珠，忙起身。 “晚上天凉，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程东笑着起身，目送她进去，才回到自己房间。 洗完澡，他收拾了准备睡觉，关灯时，他习惯我往外看，却见林苗的屋里还一片通亮。 程东一默，关灯睡觉。 第二天，林苗早早来陪罗老吃早饭。 程东见她如常，便去忙其他。 只是入夜，他总会习惯的往林苗窗口望一望，每每都会看到灯还亮着。 一晃便是三天，林苗正跟罗老在院子里在吃饭，忽听电话响起。 她笑了笑，回去屋里。 只是片刻，她便急急从屋里奔出。 “怎么了？” 罗老诧异问。 “没事，就是店里出了点事，我可能要过去一趟。” 林苗不想罗老担心，忙强笑着道。 罗老皱了皱眉，瞧出她的不对，“程东你陪她去。” 程东起身，“我送你过去把。” 林苗点头，跟着他出门。 出了巷子，她道：“送我去前面的商场就好。” 程东侧目。 林苗扯了点笑，“我其实是跟小姐妹有约，我怕罗老反对，才扯了个慌。“ 程东看她一眼，如她愿的停在商场边上。 第三把一十二章 失踪 “我会在这里等你，”在林苗离开之前，程东道。 林苗看他一眼，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程东目送她离开，想了想又跟上去。 林苗径直来到商场边上的咖啡厅。 孟珠就坐门边，见她过来，急忙招手。 “你说程建设怎么了？” 电话里，孟珠说得含糊，没等坐定，林苗便急急确认。 孟珠瘪嘴，“程建设说怕罗晏干蠢事，要去找他，然后就再没消息。” “我打了好多电话，可都没有回音，我总觉得是出事了，”话没说完，孟珠眼泪就含在眼圈。 林苗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找罗晏，不就是去芽国了？ 果然，她妈和罗晏是出事了。 “你先别急，”眼见孟珠已六神无主，即便林苗已急得五脏俱焚，也必须稳住。 “他从来都没这样，你让怎么不着急嘛，”自相识起，林苗便担任大姐姐的角色，所以她面前，孟珠不自觉的就表现出真实情绪。 林苗按了按有些隐痛的小腹，挪了个姿势，搬出程东说服她的说辞。 孟珠对医学类的事情所知不多，只知道她手术时确实要去隔离病房。 加上对林苗的信任，只三两句便相信了。 林苗温言安抚好孟珠。 等她离开，才有些踉跄的起身。 她强撑着结了账，往最近的马路边去。 但她这些天焦虑太过，身体本就不佳，走了没两步，就浑身冒汗，脚下发软。 “你没事吧，”就在她往下堆萎之时，有人拉住了她。 “程东，”她转过头，露出苍白无比的笑。 程东半扶半抱的拉起她，回到车上。 林苗侧头，看着窗外的街景，道：“还是去我做产检的那家吧。” 她报上地址。 程东一个急转，没多会儿，车子进了医院。 此时，林苗已缓过来些。 她拒绝程东搀扶，来到会诊室。 今天坐诊的正是给她检查的那个大夫。 大夫一瞧她脸色，便忙起身。 没等她说什么，便开始检查。 待做完一系列检查之后，看着各样数据，大夫沉着脸道：“她现在正是最不平稳的时候，你怎么能让她情绪失控到这种程度？” 程东没有吭气。 “大夫，”林苗忙笑道：“这位是我朋友。” 大夫眉头微动，知道自己是怪错人了。 她就说嘛，她记得这位产妇的老公很是帅气的。 她放缓的语调道：“产妇情况不大稳定，需要留院观察。” “你准备一下吧。” 大夫开出单据，示意两人去办入院手续。 出了诊室，程东看林苗。 两人一块出来，要是回去一个，罗老肯定要问的。 “就说我要跟师侄研究方案，过两天就回来。” “罗老肯定会骂，也会担心，”程东低声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林苗笑了笑，嘴角有些苦涩。 老公和老妈生死未卜，她什么也帮不上，就只能努力保护这两个小的了。 程东抿紧嘴角，一路沉默的把手续办完，便回去拿林苗换洗衣服。 听说林苗要在秦子轩那儿待两天，罗老果然很不高兴。 只是他心疼孙媳，不说她不是，反而怪程东没用，竟然不阻止。 程东沉默的听训，等罗老气咻咻的去院子拿花撒气，忙以最快速度收拾好东西，送去医院。 林苗已换好病号服，正躺在床上。 见他过来，她浅笑，“爷爷很生气吧？” 程东笑了笑，看她依旧苍白的脸，“感觉怎么样？” “没事，就是躺着。” “我电话你都知道，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程东坐了片刻，便起身。 林苗点头，笑道：“爷爷那边，辛苦你了。” 程东微微摇头，离开医院。 上了车，他盯着手机，犹豫良久，还是放下。 他确实有行使猎豹队的权利，但这是在保护人生命受到威胁时，才可以动用。 且这权利只限于保护人而已。 若他因为罗晏一事动用，只怕事情一完结，他的助理生涯便就此落幕了。 这可是他用了近十年努力才得来的成绩，他不想毁之一旦。 只是 他眼前闪过跟那小子相处的画面，还有罗老和这对夫妻相处时的情景。 若真的出了意外，只怕便再不复见了吧？ 他用力握紧方向盘，许久许久。 回到小院，罗老正慢吞吞打拳。 见他回来，立刻气哼的扭开头。 程东苦笑，去厨房查看中午饭菜，确定没有问题，他直接回到屋里。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 罗老嘀嘀咕咕的自己吃了饭，便回去屋里。 程东这才出来，看着桌上只动几口的饭菜，他走去正房。 罗老正坐在沙发上拨弄茶几上的盆景。 见他过来，立刻扭过头去。 程东叹了口气，过来道：“就算生气也要吃饭啊，不然苗苗回来，可要念你了。” “那就让她回来呀，”罗老一甩头，“真是的，自己身子那么重，还为了什么生意四处乱跑。” 程东摇头。 “她才两个多月而已，只要注意些，不影响日常的。” “那是别人，”罗老瞪过来，“她可是带着两个崽呢，又那么单薄。” “才两个月肚子就那么鼓了，要不好好养着，怎么给我生曾金孙？”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接她，好不好？” “你先把今天的饭吃了。” “不吃，没有胃口，”罗老扭过头，拒不合作。 晚上时，罗老索性连饭都不吃了。 “程助，这可怎么办啊？” 厨房老黎慌了。 罗老的身子本就旧伤频发，要在不爱惜，可是要出事的。 “你去忙吧，”程东打发了他，拿出手机，最终按下一连串数字。 接通后，他只道：“去芽国把罗晏一行人接回来。” 挂断电话，他望了眼正屋，吁了口气，只觉心头大石立刻去除。 另一边，罗晏与程建设正艰难的爬行在窄仄的管道里。 “不行了，我累死了，”程建设伏在地上，连连粗喘。 “继续，”罗晏推他腿，“这里空气有限，我们必须在耗尽之前离开。” 程建设又喘两口气，挣扎着爬行。 “这龟孙子，竟然在别墅里设套，别让我逮着他，不然定给他好看。”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交易 罗晏沉默的在后跟随。 只在程建设力尽之时催促一二。 终于，两人抵达尽头，合力推开井盖。 程建设大口呼吸着空气，只觉从未有过的清新。 “好了，快上去吧，”罗晏警惕的看向四周。 这里虽说一片平静，但到底不是自己地盘，还是小心微妙。 他微微下蹲，做出人梯。 程建设又急喘几下，感觉体力恢复了些，才蹬着他上去。 两人合作，爬上地面。 合上井盖，两人沿着荒野疾行。 程建设揉着几乎要贴上后背的肚子，道：“先找个地方垫垫肚子。” 罗晏瞟他。 这里空旷无人，就是鸟都没两个。 但看程建设皱巴着脸，佝偻着腰，他低头研究了会儿，指了左侧，“往那边去。” 程建设眼睛一亮，忙跟着他往那边去。 罗晏边走便捡起脚边的树枝，待有水声潺潺时，他已捡了一小抱。 “真不错，”眼见有水，程建设一溜小跑的过去。 “你行啊，”他不怎么走心的赞了句，便冲进水里。 在管子里爬了那么久，他早就成了泥猴，正好可以清洗清洗。 罗晏站在水边，看着他在水里撒了欢的扑腾。 等他缓过这劲，重又记起饿肚子的事时，才道：“鱼都被你下跑了，要饿，就喝水吧。” 程建设一呆，看着脚下的溪水，顿时皱巴起了脸。 罗晏勾唇，就近选了个地方坐下，寻了几块趁手的石头，来回的颠着。 程建设汲水过来，堆萎在他旁边。 耳听的他肚子咕咕的催促，罗晏无语。 “去生火去，”他拐了下。 “这天这么热，衣服一会儿就干，不用烤，”折腾了好几天，程建设体能耗尽，能不动就不动。 罗晏耸肩，忽的捏着石头往水里一掷。 石头轻点水波，突突的跑去河中，待到落下之时，一条鱼浮出水面。 程建设一下子跳起来，在水将其冲走之前，捡了回来。 “可以啊，这本事你还没丢。” 大院的小子一道夏天就爱去水库玩，那会儿打水漂、抓河鱼，个个都是强项。 不过待到大些，大家都有各自忙着的事，这些东西也都淡忘了。 罗亚淡淡的笑，以眼示意。 程建设很是积极，颠颠架起树枝。 待要点火，才想起没火机。 罗晏递给他个简易的小刀。 程建设接过，看着上面还有一个小指甲盖大小的凹凸镜。 他咧了下嘴，任命的寻找最佳角度。 罗晏捏着石头，继续观察水面，不时的打鱼。 待到程建设把火点起时，石头上已经摆了六七条不时蹦跶一下的河鱼。 程建设把鱼清洗干净，穿上树枝，烤了起来。 “挺熟练啊，”罗晏瞥他动作，戏谑。 “你是不知道，孟珠这阵子迷上了烧烤，小摊上的那些我哪儿放心她吃？没办法，只好自己动手了。” 罗晏勾唇。 “喏，好了，”程建设把烤鱼递过去，等罗晏尝了口，问：“怎么样？” “不错，火候刚好，”罗晏慢慢的咬。 程建设嘿嘿的笑，抄起一条，大口吃起来。 七八条鱼对两个男人来说，也只是将将饱。 收拾完残渣，罗晏道：“看来，周仁礼对咱们一早就有防备。” “这龟孙，”提到他，程建设就恨得牙根痒痒。 “我这边有个兄弟，不然让他帮忙吧。” “可靠吗？” 罗晏问。 “早年我们一道合作过，人很不错。” 罗晏点头。 在这里，他们太过被动，只有寻求其他帮助，才能略转颓势。 两人沿着河岸，徒步了将近一天才转去大路。 寻了辆顺风车，两人终于顺利抵达城区。 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程建设给他口中的朋友雅克去了电话。 半日之后，雅克传来消息，周家在当地房产数目，以及最近周家人的出入境记录。 “这都是明面上的，”罗晏早前让人去查的也都是这些。 入夜，罗晏收拾好，来到灯火繁华的商业街。 程建设转着眼睛，四下张望。 两个大男人跑这儿来逛街？ 罗晏举目四顾，选定一伙把头染得五颜六色的人群走了过去。 见到罗晏过来，几人不自觉的起身。 “带我见你们头。” 罗晏道。 众人皆以危险目光打量。 这样的目光之下，罗晏却很是放松。 他只淡淡回睨，非但不畏惧，反而还带着上位者的俾睨。 这样的气势，反倒让人拿不准他的身份。 “你可能误会了，我们可没有什么头，”最终一人开口。 罗晏勾唇，“放心，我不是来探底了，是有生意要跟他探。” 他顿了顿，道：“一笔大生意，一笔足可让他下半辈子悠闲养老的大生意。” 那人神情微动。 若真如此，他便是大功一件，倒是就可以要求把这一条街都归他管了。 其他几人皆看向他，显然是希望他能答应。 “明天这个时候，你来这儿，”那人道。 罗晏笑着点头，递了张卡，“多谢。” 那人很是自然的接过。 只是，待到他去查看数额时，一下子呆了。 不过就是带个话，竟然给了五万。 他收一个月的场地费，也没这么多。 “老大，这下发达了，”跟着一倒过来的小弟很是兴奋，“那人就是个傻子，不然让跟着过去的小弟干一票，以后咱们也就不用愁了。” 这提议实在太心动了。 他带着小弟去追。 没想到，才没走多远便看到灰头土脸的小弟们。 “老大，那两个竟然是练家子，兄弟们不是对手，”几人看到他，耷拉下脑袋。 “笨，谁让你们跟他动手了，”那人心底暗惊，指了几人道：“既然被识破，就索性道个歉，回来就是。” “现在得罪了人，还惹得一身伤。” “可这不是老大你吩咐的吗？” 几人本就一身伤，心里难受，听了这话，有人忍不住抱屈。 那人一顿，转过头，见适才同意动手的小弟不自然的别开眼。 “我几时说过，”他猛地转回来，“猛哥的客人，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去劫？” 几人顿时没了话。 “好了，赶紧去治治伤，明天还得把场子撑起来。” 第三百一十四章 出院 他抽了几张票子，示意几人赶紧消失。 待到其他人都走了，他反手抽手唯一留在跟前的小弟脸上。 “你还真是机灵哈。” 这事说轻了就是揣摩上意错误，马屁拍错地方。 可要说重了，那就是有了反骨，意图上位。 看他这样子，显然他认为是后者。 “姐夫，我错了，”小弟一下子软倒。 “你还知道错，这些日子，你背着我，那我的名头干了什么，你是当我死了还是怎滴？” “我没有，我真没有，我就是骗骗小妞，其他我真的什么也没干。” “你还想干什么？” “你骗得那些小妞里，有一个可是大查的侄女。” 小弟一呆，，忙连连俯身，叠声道，“姐夫，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看在我姐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以后再也不泡妞了，我发誓。” 敲打目的已经完成，那人到底不能把自家小舅子怎么样，便道：“你不是会说吗？去跟猛哥把事说了。” “我这就去，”小弟急忙爬起来，直奔街外。 另一边，程建设揉着拳头，微微咧嘴。 “你太懈怠了，”罗晏气定神闲的喝着茶道。 “我能像你？” 程建设斜罗晏。 打小，这小子就能打。 全大院，出了女的，其他同龄的就没有没挨过他揍的。 罗晏微微摇头。 他说着话也是为了程建设好。 他不同自己，常年坐办公室，他那个工作危险性太强，若不是时常保持巅峰状态，很有可能发生意外。 程建设也知，但他死要面子，硬是装作不知。 第二天罗晏和程建设如约过来。 “来得还挺准时，”那人上前，拦住两人。 一旁小弟上前，搜了下身，确定没带家伙，才放两人过去。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猛哥，我们这一区的龙头。” “您好，”罗晏微笑，“我有件事需要猛哥帮忙，冒昧打扰，还请猛哥莫要挑理。” 猛哥微微挑眉。 “你说有生意，不知道是什么？” “这个啊，”罗晏笑问：“有没有什么安静的地方？” 猛哥侧头，立刻有人在前引路。 几人来到不远的小酒馆。 几人一进去，里面坐着的酒客便立刻识趣退出。 猛哥大马金刀坐定，道：“我还有事，咱们长话短说。” 罗晏道：“我想要所有跟周仁礼来往密切的名单，还要周仁礼可能经常逗留的地点。” 猛哥微惊，没想到罗晏一开口就是十首富之一。 “怎么？怕了？” 罗晏笑。 “怕倒不至于，我只是有些好奇，”猛哥呵笑，“要知道，他跟前的安保起码十几个，这还只是日常出行。” “你想对他动手，根本没有成功可能。” “这是我的事，你只需要收钱办事，”罗晏微笑，“不过一点资料，对猛哥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确实不难，”猛哥耸了耸肩，“但这需要耗费人力，你打算出多少？” 罗晏拿出张卡，以指尖点着，推到他跟前。 “这是定金，事成之后，我再出一倍。” 猛哥盯着黑中闪烁暗银色的卡片，瞳孔紧缩。 芽国的卡多以颜色划分，这种已是最高等级，最低限的金额也是七位数来计算。 “既然你这么爽快，那我也不墨迹，”猛哥一笑，“三天后，我给你消息。” “多谢，”罗晏起身，强调道：“记住，我要的是全部，若是货不对板，我可是不会付账的。” “放心，”猛哥笑得得意，“在这里，只要我想，就没有查不到的。” 罗晏眉头一动，有心再让他查周老爷子和林捷。 但这念头只一闪，便过了。 罗晏带着一路沉默的程建设回去。 才进酒店，程建设便道：“干嘛不让他们帮着查周老爷子和林阿姨。” “我也有这想法，不过后来放弃了，”罗晏坐定，扯开领口，道：“这些人一心以为我是想对周仁礼出手，若我改变要求，他们定然察觉不对。” “周老爷子和岳母现在定是被困在哪里，若被他们带走，周仁礼定然求之不得。” “没准还会暗中把两人除掉，嫁祸猛哥。” “这龟孙，”程建设嘀咕这换了衣服。 出来时，见罗晏靠着沙发背沉沉睡去。 他摸出电话，想了又想，还是塞回了裤兜。 孟珠就是个藏不住话的，他没消息这么多天，她肯定已经去找林苗。 周仁礼那个龟孙产业下有通讯公司，又有那么些手下，若被他知晓他们的计划，可就不妙了。 当然，这种情况只是他的设想，但也绝不是没有可能。 三天时间，很快便到。 猛哥果然将资料送到。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名，程建设一阵头大。 好在罗晏要亲力亲为，这倒让他松了好大一口气。 而在几千里之遥的帝都。 林苗接受了检查之后，告知可以出院。 程东接她回小院。 “你还知道回来，”罗老气哼哼的道。 “我想爷爷了呀，所以就回来了。” 林苗笑眯眯的。 罗老一见就更生气了。 林苗走到近前，歪着头看他。 “几天不见，爷爷精神好像越发的好了。” “哪儿好了，我都好几天没吃饭了。” 罗老怒吼。 “中气是有点不足，”林苗点头，又道：“不过精神确实好。” 罗老怒目而等。 “好了，别气了，”林苗笑着拉他胳膊，“我知道错了，我已经跟他们说了，打从今天起，我便不管小铺的事，直到生产。” “真的？” 罗老没想到林苗竟然做到这个地步。 要知道，距离她生产还有半年时间呢。 “是真的，”程东接口，“我在旁边听得真真的。” “你跟她是一伙的，根本不可信，”罗老轻哼，不过语气到底缓和下来。 林苗十分自然的搭上他手腕，诊过之后，她笑意加深。 照这么调理下去，再过三月，爷爷的暗疾基本可以大好。 “你什么都好，就是一来就要我吃药了，”察觉林苗松手，罗老嘀咕。 “我本来想说，你的身体恢复不错，这几天不用吃，您这么说，我可要犹豫了，”林苗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 胁迫 罗老一僵，有心服软，又抹不开面子。 好在林苗就是吓唬一下，说过也就算了。 眼看着林苗施施然回去屋里，罗老松了口气。 程东抿起嘴轻笑，惹得罗老一个瞪眼。 林苗将东西放好，习惯性的摸出手机。 电话依旧安静，若不是屏幕亮起，都以为是关机了。 林苗把电话扔到床头，呆呆的坐了会儿，才懒懒收拾行李。 芽国的某个农场里。 周老爷子坐在轮椅里，望着耐心喂他喝粥的林捷。 “你恨我吗？” 林捷一顿。 这些日子以来，两人仅以日常需要为交谈，这样的话题还是第一次谈及。 林捷沉默。 活了大半辈子，才知道自己竟然另有亲生父母，说不怨是假的。 但看周老爷子现在这样，又让她恨不起来。 周老爷子轻叹，“我和你妈早年一直想法回去，只是多种原因凑到一起，每每都不能如愿。” “最后，知道她走了，也没能见着你。” 林捷垂下眼，心绪万千。 周老爷子眼底灰了灰，好一会儿才试探的去拉她。 林捷缩了缩手，终究没拒绝。 周老爷子微微勾唇，眼里升起丝希翼。 “这些年来，我一直委托人在夏国寻你，可是一直未果。” “我本以为没有希望，直到前一阵子我才知晓，是那孽障收买了我的人，一直误导我。” 周老爷子轻轻叹息，“早知道，我宁可今生只能抱憾，也不想你我见面。” 林捷心头微动，知晓他是不想自己陷入险地。 看着那双苍老得满是沟壑的手，她低声道：“当初，你们为什么要留下我？” “当年啊，”周老爷子道：“也怪我，年轻气盛，惹了不该惹的，我和你妈只能远比他地。” “那时你才出生不久，哪里经得起颠沛之苦？” “你父亲知道我们难处，提出帮我们照顾。” “我和你妈纠结几天，只能忍痛把你放在他那儿，打算安顿之后就接你过来。” “哪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等我们安稳下来，两地却断了关系。” “这一晃就是几十年，若早知，当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你留下，”周老爷子遗憾又隐带悔恨的叹气。 林捷复又垂下眼，心头隐存的那点怨恨渐渐消散。 “挺温馨啊，”门被推开，周仁礼淡笑着进来。 林捷抽回手，冷淡侧开脸。 “你来干什么？” 周老爷子皱着眉头，冷声道。 “你说呢？” 周仁礼笑着坐去边上沙发，“您可还欠我个东西没给。” “我不会签署授权的，”周老爷子背脊笔挺，很是坚决。 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一旦给出，不止他，就是林捷也性命不保。 周仁礼呵笑，也不强求。 只是在他离开之时，跟着一并进来的保全架起了林捷。 “你要干什么？” 周老爷子慌了下。 “你这个孽障，还不快把她放开。” “这可不行，”周仁礼笑：“不过只要你签了，咱们一切好说。“ 周老爷子立刻抿起嘴。 他看着林捷，眼底显出挣扎和不忍。 林捷笑了笑，道：“我不在您可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 听着女儿理解又体贴的话，纵横商场几十年，一贯铁腕的周老爷子眼圈瞬时红了。 周仁礼冷哼，心知计策不成，“带走。” 周老爷子一直盯着，直到门被合拢，才软软的瘫倒进沙发。 泪珠沿着他苍老的脸颊，缓缓滑落。 另一边，罗晏排除了大半名单，最后确定几个地点。 坐在开阔的敞篷车里，程建设望着走了一个小时还是一望无际的橡胶林。 这种地方，要藏两个人，那真是轻松得不要不要的。 不过，这地方条件实在好不到哪儿去，以周老爷子那身体，真的会在这儿吗？ 罗晏将车开进一侧的树丛边，“下车。” “不是吧，”程建设认命的背上半人高的背包，跟着他自林中行走。 差不多天黑之时，两人站在庄院之外，看着寥寥几盏灯，程建设啧了声。 这会儿正是橡胶开割时间，庄园里却这么安静。 怎么看都很不正常。 两人就地休整了会儿，确定体能恢复，罗晏自包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东西，将其逐一放好，而后，才和程建设翻身入内。 陌生人入侵，猎犬立刻出动。 负责看守的见状，忙拿起武器。 却不想，没等出去，猎犬便都安静下来。 看守一笑，放下武器，重又拿起遥控器，看起电视来。 而在看守的斜对角位置，罗晏和程建设正小心翼翼的接近正屋。 打开门，两人自后厨慢慢摸向唯一亮灯方向。 才走几步，程建设便向旁边示意。 罗晏立刻明了，那里有人。 两人小心翼翼过去，拉开门，见一黑影靠在门边。 两人安静的听了好一会儿，确定那人已经睡着，这才靠了过去。 那人打了个悠长的鼾，身体动了动。 程建设一把擒住他，罗晏适时的阻止他呼叫。 两人通力，将人放倒，打开门， 罗老淡淡的看着进来的两人。 程建设一个箭步窜到近前，“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罗老看着他，没有动。 “年轻人，我身体动不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救我的女儿。” “她在哪里？” 罗晏急急的问。 与他而言，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林苗。 一切能牵扯她情绪的，他都愿意代为承担。 也因此，在他拯救的名单之中，林捷自然要优先于周老爷子。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在地下储藏室，”周老爷子道。 周仁礼实在逼迫他就范，为了达到目的，他知晓自己在乎林捷，必定要让自己亲眼看到她受伤害。 要想达成这一目的，必定不会把人关得太远。 他当初建这庄园时，因为资金问题，便把屋子建设比较简单。 后来他又转做其他生意，这里也就一直没在注资。 也因此，这里的房间有限，想要关人，也只有几个地方可选。 “你带着他回车上，我去找人，”问清储藏室，罗晏交代程建设。 第三百一十六章 得救了 “你小心点，”程建设把带着一干工具的背包给他，转而背周老先生。 罗晏背上包，往储藏室去。 程建设憋着劲，走走停停，将近天亮才回到车边。 上了车，他调整好车子，便焦急的望着庄园。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眼见天色已经大亮，罗晏和林捷依旧没有出现。 程建设开始焦急起来。 “我们走吧，”太阳越发猛烈，周老爷子看了眼，淡声道。 “你说什么？” 程建设心如火焚，闻言怒声喝道。 “庄院就那么大，就算晚些也不至于拖延这么久。” “现在还没出现，就说明他们要么是被扣住，要么是往别处逃离。” “总之时没办法来这里汇合。” 周老爷子很冷静的道：“庄园里的人有武器，我们现在这样根本无力抵抗。” “不如先离开，再想别的办法。” “你说办法，你有什么办法？” 程建设握住方向盘，大有不说明白就不动的打算。 “周仁礼一心想要公司的股权，我病前曾签署过文件，一旦我死亡，公司股权就会转交慈善机构，他一毛钱都得不到。” 程建设微挑眉毛。 所以那龟孙才想方设法把林捷骗过来，目的就是把股权夺回去。 见他动了，周老爷子勾唇，“我们可以借此谈判，如此就可以拖延时间，把人救出。” 至于交换换人，周老爷子从来都不曾想过。 以周仁礼的为人，不论嘴上说得多好，只要达到目的，他就是撕毁约定，并反咬一口。 程建设纠结着眉头。 远处隐约有人影晃动。 “来了，”他大喜过望。 只是细看之后，他脸色一变，二话不说，一脚油门直踩到底。 一声脆响自身后传来，程建设的脚踩得越发的狠了。 周老爷子自倒车镜看后方，眼见追赶的人越来越远，表情有些落寞。 想来他的离开定会刺激周仁礼，也不知他会对那两个孩子做什么。 程建设一路将车开的飞快。 待到周老爷子说的地点，没等下车，便见有人推着轮椅急急迎来。 “您来了，”来人戴着副金丝眼镜，很是文质彬彬。 周老爷子微微点头，在程建设和来人的扶持下坐上轮椅。 三人转去就近电梯，直奔顶楼。 待到安顿下来，周老爷子才介绍，“这位是孙炎孙律师，我专属法律顾问，也是全权办理股权转移的负责人。” 程建设点头。 股权是周老爷子的保命符，能交给他，可见对其信任。 孙炎也的确不负他信任，只路上这点时间，便把周仁礼和周氏集团这些时日的动向掌握清楚，并向周老爷子汇报。 半个小时时间，程建设看着孙炎不急不缓，却又条理分明的讲述，忍不住咧嘴。 周老爷子察觉，笑了笑，“这几天你也累得不轻，先去歇歇，等养好精神，咱们在商量怎么救人。” “我不累，”程建设摇头。 罗晏现在生死未卜，他哪里还能睡得着啊。 “也好，”周老爷子看孙炎，“我出来的事，那逆子定然已经知晓。” 孙炎点头，递上个崭新电话，“这是经过组装，仪器侦测不出通话位置。” “有心了，”周老爷子浅笑接过，按动轮椅，转去边上房间。 孙炎转眸，见程建设一身狼狈，便道：“隔壁有换洗室，不介意的话，那里有替换衣服。” “也好，”程建设看周老爷子进去的房间，那边静悄悄的，看起来要说一阵子。 他顺着孙炎示意，进去换洗。 孙炎站在原地，盯着手边一闪一闪的电话，十分挣扎，良久他按了几下，才颓然放下电话。 周老爷子挂断电话出来，见他如此，眼神微晃，复又恢复如常。 “讲完了，”程建设也从另一边出来，擦着脑袋，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声。。 周老爷子笑了：“折腾这么久，饿了吧。” “我准备了些吃的，我这就拿过来，”孙炎忙往外去。 周老爷子目送他出门，笑意渐渐收起。 “怎么了？” 职业的敏锐让程建设察觉不对。 “他怕是也被收买了，”周老爷子苦笑。 程建设瞪大眼。 “那还等什么，”他一把抄起周老爷子，直奔门外。 “你要做什么？” 孙炎提着东西过来，见他如此，忙来拦。 “走开，”程建设极为蛮横的撞了过去，直接把孙炎撞倒。 “周董，”孙炎大声叫着。 程建设已打开将要合拢的电梯，跳了进去。 电梯直线向下，直达停车场。 他将周老爷子安置停当，便猛打方向盘，直奔楼外。 才走一半，便见一车队自入口驶来。 “是周仁礼，”周老爷子一眼就认出逆子专属座驾。 程建设高高挑眉，油门踩得越发的狠了。 车自车队侧面疾驰而过。 孙炎踉跄着从电梯口出来，遥见周仁礼将要下车，忙道：“拦住他们。” 周仁礼急急转头。 此时，程建设的车已即将离开。 “追，”周仁礼重又钻回车里，保全将车急转，开往出口。 “别走，我女儿呢，”孙炎急急追来，却只有大片尾气回应。 城建设一路将车开得飞快。 然而，他们的车是临时买来的，即便性能不错，也比不上周仁礼的专属。 一阵拉锯战之后，车子逐渐被追上。 “怎么办？” 程建设急得直冒汗。 周老爷子就显得安详多了。 “看来，他并没抓到那两个孩子。” “你怎么知道？” 程建设奇怪。 那周仁礼又不傻，怎么可能告诉他？ “若是抓到他们，他就不会走孙炎的路子的。” 程建设不解看他。 周老爷子笑，“他们这一行最忌讳背主，若是犯了，他的职业生涯也就毁了。“ “孙炎奋斗这么多年，钱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必需品，又怎么会做这种事？” “想来是那逆子拿住他把柄，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那孙炎自身不显，可他有个厉害的岳家。” 他笑看程建设，“这也是我与他合作多年的原因之一。” “周仁礼不知道？” 周老爷子笑着摇头。 第三百一十七章 突变 程建设咧嘴。 姜还是老的辣，即便是儿子，也不会把所有交托。 其后，车子渐渐包抄上来。 程建设要紧牙关，盯着已经滑到最右边的指针。 车子已经不堪附和，发出刺耳的声响。 “爸，”身侧，车窗打开半个，周仁礼微微凑近几分，“你们走不了了，为了您好，还是停车吧。” “放屁，”程建设怒喝，越发用力的踩下油门。 周老爷子扭过脸，从容的望着前方。 周仁礼冷冷一笑，低声吩咐了句，关上窗户。 很快，车队阵型变幻，周仁礼的车子退去后方，其他车子接替了他的位置。 程建设下意识觉出不妙。 他左右睃了圈，发觉车子都在向他逼近，隐带挟持意味。 “这龟孙，”他嘀咕着左右一转方向，车头车位一甩。 靠上来的两车没提防，更没想到在这样的速度下，程建设竟然敢如此。 车子收到冲击，立刻向两边滑去。 程建设心头微松。 好在，这些人车技不成，这倒可以利用一下。 他一改勇猛直进，转而画起了蛇。 车队势头一滞。 保全只是拿钱办事，决不可能以命相搏。 绝对的优势瞬时消息。 周仁礼气得一锤坐垫，道：“前面阻截的呢？” “已经准备好了，”负责周仁礼安全的保安队长忙回答。 周仁礼微微点头。 与此同时，程建设也发现前面不对。 “那是设了卡？”他眯起眼。 周老爷子低应，手指无意识的转着尾戒。 “该死的，”程建设懊恼的捶了下方向盘。 “小伙子，对不住了，”周老先生很是歉疚。 “跟你无关，是我愿意的，”程建设回了句，锁着眉头琢磨出路。 奈何那卡口将整个马路全占了，显然是铁了心要把他拿下。 程建设放缓车速，以免车速太急，轮胎被设卡的铁钉扎破，造成事故。 身后，车队快速追上。 周仁礼下车，将合约递上。 “您该清楚，孙炎已经靠向我，就算没有你署权，我也有办法拿到股权。” 周老爷子闭了闭眼，伸出手。 周仁礼将合约递上。 周老爷子盯着铁钉带，“你先让人把那个撤了。” “一起，”周仁礼道。 周老爷子拔开笔帽，铁钉带便跟着缓缓移动起来。 周仁礼盯着他，眼见他落下最后一笔，终于露出得意又狰狞的笑。 “动手，”直到周老爷子写完的瞬间，他侧头示意。 周老爷子半点也不意外，程建设在这一瞬打动车子。 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什么？” 他吃惊的看过去，只见一队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们十分利落的将铺设的铁钉带撤开。 程建设哈的一乐，油门立马加大。 那车顿时脱弦的利箭，瞬时射了出去。 “给我追，”周仁礼手疾眼快，一把扯过文件，咬牙喝道。 车队立刻加快速度。 但到底慢了几分。 程建设以极快速度通过，那伙男人便将铁钉带抛上马路，便上了车。 那些人力道十分刚好，正正好好的拦在其车后。 其后跟来的所有车都急转方向。 因为太急，速度又太快，几车追尾。 “该死的，”周仁礼恼火不已。 保全队长脸色也很难看。 他低声安抚周仁礼，同时示意同伴下车去看负责这里的兄弟。 没多会儿，负责查看的进来，“都晕了，没有伤亡。” 另一边，程建设开了一段便将车速放缓。 等到后面车追来，他探了半个脑袋出来。 “兄弟哪儿的？” 来人没有搭理他，只扔给他个手机。 程建设接过来，见上面有电话打来。 “谁呀，”他大喇喇的接起来。 “是我，”罗晏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跟着他们过来。” “好，”程建设挂了电话。 身侧的车子按了下喇叭，便越过他在前引路。 车子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转到一处有些破败的平顶房。 “就是这儿？” 程建设跟下车的男人确认。 男人点头。 罗晏自屋里出来。 程建设哈的笑了声，阔步过去，抱住他，“就知道你没事。” 林捷自后面出来，望正看过来的周老爷子。 “太好了，大家都没事。” 周老爷子也在看林捷，见她毫发无伤，也笑着点头。 众人进到屋子。 众人各自休息，黑衣人队长找到罗晏。 “任务完成，按规定，我要带着人回返。” “多谢你了，”罗晏起身，郑重道谢，“不过能否请你再帮我个忙？” 队长皱了皱眉，还是道：“请说。” “我岳母，”罗晏顿了顿，道：“她的腿上需要医治，但目前我们只要一露面，就会被周仁礼发现。” “所以我想请你带她回去，不知道可不可以。” 队长抿紧嘴唇。 他们整队都很训练有数，急行军一类都是家常便饭，可若是带上他人，速度定然减慢。 “作为回报，回去之后，我欠所有人一个人情。” 队长有些动容。 罗晏是罗家独子，不提家世，只他自身就已很不简单。 这样一个人情可远超带一个人的价值。 “好，”队长点头。 “稍后我们便会启程，你若有交代，就尽快。” “多谢，”罗晏寻到林捷，“妈，这儿情况有些复杂，我和建设留下来帮忙，你先回去吧。” “你们能行？我还是留下来吧。” 林捷很是担忧。 “不用，”罗晏笑，“没有人质在手，大家比拼的就是实力。” 这点上，他还没怕过谁。 “你腿上的伤也需要医治，苗苗那边离不开人，我不在，您多多照看些。” 提及林苗，林捷瞬时动摇。 “那你自己当心些。” 罗晏浅笑。 林捷重新处理好伤口，才去寻周老先生。 知晓她要离开，周老先生点头。 “那逆子已经疯了，就算回去了，你自己也要当心。” “好，”林捷答得轻柔，眸子隐带不舍。 周老先生浅笑，轻拍她手背，无声安抚。 很快，黑衣人开始正对，队长带着林苗出发。 目送车子离开之后，程建设拍了拍手，“好了，现在该做什么？” 第三百一十八章 姜还是老的辣 “周先生狼子野心，我想周老先生应该留有后手吧？” 罗晏轻笑，“老先生，这会儿可不是藏私的时候。” 周老先生笑意加深，褪下尾指戒指，“这是我另一资金印章，现在它归你了。” “老先生还真是信任啊，”罗晏把玩着古朴非常的戒指。 “我的东西都是我女儿的，你是我外孙女婿，不信你，又能信谁？” 罗晏眉毛微挑。 好嘛，他这是被赖上了。 自家那个就是个一门心知琢磨药膳的糊涂蛋。 要让她管那么大的企业，不出三天，就得撂挑子。 “可别，老先生精神矍铄，精力充沛，等事情结束，还是亲自管理得好。” “你不要？” 周老先生惊讶。 “我要它干嘛？” 罗晏笑，“我赚得已足够她用，多了都是累赘。” 周老先生如看稀奇动物一样的看了会儿罗晏，笑着点头。 “行了，您歇着吧，我准备一下，就开始。” “不用我帮忙？” 周老先生操控电轮椅跟过来。 “您要愿意，自然求之不得，”罗晏笑。 周氏上市那么久，已经稳固，但周老先生在位那么多年对其优劣定然一清二楚。 若他肯出手，那么成效定然翻倍。 两人一站一坐来到电脑前。 随着一声清楚的敲击声，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程建设一觉醒来，天都暗了，出来时见两人头碰着头，盯着电脑，便道：“有没有吃的？” 罗晏醒过神来，笑道：“厨房有些冷食。” 程建设点头，往厨房去。 周老先生揉着眼睛，靠上椅背，“今天这样子就可以了，再快他就会警觉。” 罗晏点头，看了眼时间，道：“您吃药到了。” 他拿来一应药品，逐一倒出。 周老先生看他有条不紊又很细致的动作，笑道；“你常做这些？” “还好，”罗晏把要送到他手里，倒了水，等他接过。 周老先生很是痛快的把一把药吃掉，把水杯送还时，他笑，“你将来会是个好爸爸。” 罗晏勾唇，把药收好，拿来三明治和牛奶。 “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出去买些菜回来。” 周老先生笑着点头，知晓他是要把资金调取出来。 “再买点水果和肉，”程建设咬着三明治过来。 罗晏看他，忽的道：“明天你没什么要我带话的？” 程建设一僵，嘴角动了动，最终摇头。 他断了好几天音讯，以孟珠的脾气肯定炸了。 还是躲到回去，一块哄吧。 罗晏耸了耸肩。 他可是提醒了，将来有什么，他可不负责。 第二天清早，罗晏赶在开盘之前出门。 办完该办的，他寻了处电话亭，拨通电话。 “喂，”程东声音很沉。 “是我，”罗晏道。 “你，”程东嘴角微翘，心头微安，“你没事？” “现在没事了，多谢你，”他道。 程东沉默，看着正跟罗老甜笑的林苗，“苗苗在院子里，要跟她通话吗？” “不用了，”罗晏警惕的窥视四周，“我这里还要几天，你帮我安抚好她吧。” 程东嗯了声，挂断电话。 林苗好奇望来。 程东笑了笑，没提电话的事，只道：“中午要不还是吃红烧肉吧。” “好啊，”林苗立刻响应。 程东往厨房去。 罗老拉着林苗纠结眼前这个盆景到底要剪哪根枝条才好。 听着一老一少叽叽喳喳，程东微微勾唇。 大抵再过不久，他就再不能在这儿服务了吧。 没两天，林苗要去产检。 回来时，却听院里传来熟悉声音。 “妈，”她心情一阵激动，急急往里冲，险些撞到门。 “小心，”程东急急拉住她，等她站稳才放手。 “谢谢，”林苗稳了稳，才进去。 “苗苗回来了，”罗老笑着招呼。 林捷转头，笑着看来。 “妈，”林苗走过来，垂着眼，慕濡又激动的拉紧她的手。 林捷微笑，反手握住。 罗老笑着起身，进去屋里。 程东跟着他一道过去。 小院里，就只林苗和林捷两人。 “到底怎么回事？” 林苗忍不住问。 “是我欠考虑了，”林捷叹气，“那个周仁礼坏的流水，我一过去，他就把我扣下了，想胁迫你姥爷把股份给他。” “可他那么坏，要真给他，我俩肯定没命。” “好在小罗和建设来了，救了我们。” 回来时，林捷已得队长叮嘱，绝不可将他们存在说出。 也因此，在说时，她自动略过。 林苗点头，道：“那他们呢？” “他们留下来帮你姥爷，”林捷道。 知晓两人没有危险，林苗松了口气，想想林捷称呼，她着重看了眼。 只是见她脸色沉重，便没有再说，只是赶紧知会孟珠。 得知自家老公没事，孟珠长出了口气。 “这下放心了吧，”林苗笑。 罗老自窗口往外望，瞧着林苗发自内心的欢笑，不甘心的哼了声。 程东勾唇，微微摇头。 吃了午饭，林捷告辞。 送她出门时，林苗才发觉林捷腿似乎很不灵便。 “你怎么了？” “受了点伤，”林捷笑，“不过都已结痂，过几天就好了。” “我看看，”林苗忙去扯裤腿。 “都快好了，”林捷躲开，道：“快别拉扯，罗老看了不好。” 林苗转头，罗老确实在看。 她只好收手。 “明天我去家里看你。” 林捷也知，若不让她看一眼，肯定不安心，便点头答应。 送完林捷，林苗回来。 罗老幽怨别开头。 林苗诧异，程东笑了。 “您对亲家母太好，罗老吃醋了。” “爷爷，我对您也一样的好啊，”林苗笑。 罗老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瞪了眼程东，“我是那么小心眼的吗？还吃醋？我这辈子就不知道吃醋是啥。” “是是，是我失言，”程东笑着赔罪。 林苗笑着泡了茶端来，“爷爷喝茶。” 罗老抿了口，“温度没够，下次再滚一开。” “是，”林苗好脾气的应着。 罗老这才圆满。 入夜，回到房间。 躺在柔软的床上，林苗望着天花板，想着远在几千里之外的罗晏。 也不知他到底怎样了？几时能回？ 而此时，被她记挂着的罗晏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 “卖出，”周老先生低喝。 罗亚便飞速敲键盘。 第三百一十九章 资本筹集 电脑上红色的数字迅速转绿。 随着变幻，数值快速减低。 罗晏盯着数字，轻舒口气。 照这个速度，不出三天，就可以回去了。 周老先生点头。 “真是后生可畏啊，我像你这个年纪，可没有这个魄力。” 数字变幻，就意味以万为单位的钱在减少。 但他由始至终都淡定得很，似乎只是极平常的小事。 这样的定力，相对这小子的年纪就很让人侧目了。 平心而论，若是早上十年，自己可能都做不到这样。 周老先生欣赏不已。 “您太夸奖了，”罗晏浅笑，“我那边不过九牛一毛，大头可在您这儿。您都不怕，我怕什么？” 周老先生笑了。 他与他可不同。 他已是垂垂老矣，活着就一个心愿，只要能让女儿平安，就是让他倾尽家财也无所谓。 这小子却是个有野心的，这些资本大抵是他所有能调集的流动资金。 这他都敢这么玩，可见是个胆子大的。 “老先生可要茶？” 大盘马上收尾，今天大局已定，罗晏起身。 “不了，”周老先生笑，“忙了这么久，我也累了，那些提神的还是留给你们年轻人吧。” 罗晏也不强求，将他送回房间，便去泡茶。 而在距此几十里外的高层建筑物顶楼，周仁礼焦躁的来回踱步。 下手坐着十几个紧盯电脑屏幕的操盘手。 看着投影仪上的数字，他恼火不已。 “老板，股东们来了，”特助推开门，小声禀告。 “让他们等着，”周仁礼怎会不知他们来意，但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应对。 几分钟后，大盘最终以绿色数字收尾。 操盘手们小心的放下手，看向为首的男人。 “老板，我们已经尽力了，目前只能挽救成这样，”对上周仁礼的黑亮，男人硬着头皮道。 “我要得不是尽力，是一定，”周仁礼愤怒的挥舞着拳头。 “那就需要注入大量资金，”男人心算了片刻，“差不多今天的十倍。” 周仁礼用力抿唇。 良久，他道：“你有把握？” 男人操盘这些年，知晓这上头瞬息变幻，哪里敢打包票？ “如果对手实力只如此，我有把握。” 他十分保守的回答。 周仁礼却只注意他最后几个字，心里猛地一狠。 那死老头子不想他好，他就偏偏不如他愿。 “好，”他重重点头，阔步出去。 只是才走几步，几个男人便从旁边的会议室出来。 “周董，你快想想办法啊？” “再这么下去，我们可就撑不住了。” 眼见着手里的股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三分之一，股东们都急得额头冒汗。 “大家别急，我正在想办法。” 为了拉回股价，周仁礼已经把旗下子公司的流动资金都调集上来。 要想凑齐明天翻盘的钱，这些急得火上房的股东正好可以下手。 抱着这个念头，周仁礼勉强耐下性子。 他将人重新带回会议室，以最大可能弱化当前困境。 待到股东们平静几分，他道：“为了阻截对手，我决定追加资本。” 他环顾所有人，以最坚定最冷厉的语调道：“周氏绝不是谁想碰就可以碰的。” “谁敢挑战，我定要十倍奉还。” 股东们纷纷点头。 而今，周仁礼就是他们的领头羊。 他如此有信心，就代表事情还在掌控之内。 如此，他们也就放心了。 周仁礼眼见所有人表情缓和，又道：“不过筹集资金需要时间，未免敌手掌控先机，还请诸位叔伯援手。” 众人顿时警惕。 “还请诸位放心，这钱我不会占用太久，等到明天，我就会如数奉还。” 股东们面面相觑，没有个开口。 周仁礼笑了，“这些年来，我和父亲也为诸位叔伯们做得，大家有目共睹。” “是吧？张叔。去年您弄马场，缺了些资金，若不是我父亲出面，怕是不会那么顺利解决吧？” 被点到名的头顶为秃的消瘦男人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还有刘伯，您儿子当初闹出那么大事，若不是我父亲，只怕不会这么轻松过去吧？” 刘明城顿时尴尬的别开眼。 周仁礼浅浅的笑，环顾下首。 所有人都不敢直视。 周仁礼这才道：“当年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我想父亲帮忙时想得是大家一体，你们有事，便是我父子的事，自然是有十分力便使十分。” 这就是就此抹过了。 所有人连连附和。 “同理，”周仁礼一笑，“周氏也是大家的周氏，若周氏倒了，大家且想想自家如何？” “当然，周氏还到不了那一步，我也不过是假设而已，”他起身，冷下脸，“诸位，我还有事，就少陪了。” 他阔步出了会议室。 股东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纠结不已。 待到离开大楼，众人三三两两寻着亲近的几个聚到一处。 “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该是试探吧？毕竟他才刚刚正式接手。” 刘明成拧着眉毛揣测。 身畔两人也跟着点头。 这种可能很大。 周氏盘踞芽国这么多年，遇上的风浪不知多少，这点波动，根本伤不了根本。 “可是董事长一直没有露面，这事我总觉得不打托底，”有胆小的心里犯着嘀咕。 “董事长的病有多重，你又不是没看见？” “小周董一向孝顺，该是不想让他老人家操心吧？” 有人根据早前看到的一点，进行脑补。 众人沉默片刻，将心比心，自觉也是如此。 “那这钱……” 说到这个问题，所有人又沉默了。 “不然就拿一点？” 当下掌权人都开了口，要是一点血都不出，将来也不好说话。 “拿多少？” 每年他们的分红账上都有记载，拿多了心疼，拿少了面上也不好看。 各家花销也都各有不同，手里的余钱也都有多有少。 “不然咱们就以持股多少划分，就拿今年分红的十分之一？” “这太少了吧？” 有人咧嘴。 堂堂周氏掌权人开口，就只值一千来万？ 这不是瞧不起人嘛？ 第三百二十章 交锋 众人一默。 他们怎会不知？ 只是再大的数额，他们拿出来可就肉疼了。 如此商量到晚上，也还没有结果。 没办法，几人寻了其他股东，大家坐下来商讨到夜半，才决定将数额提升为年分红的十分之二。 第二天清早。 刘明城把决定告知周仁礼。 听完数额，周仁礼露出阴冷的笑。 就这点钱扔进大盘连个响都听不见。 大家都不是没玩过，岂会不知？ 这是把他当要饭的打发了。 “我知道叔伯们都尽力了，我这儿多谢了。” 听得这话，刘明城松了口气。 “我这就把钱打去账上。” “不急，”周仁礼笑，“手续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过来把条子拿走。” “这个就不用了吧，”刘明城呵笑。 这钱他拿出来就做好了拿不回来的准备，那些东西不要也罢。 “要的，”周仁礼眼眸冷冷，语调极为轻柔，“咱们亲兄弟明算账，即便是为了公司，这钱也算是我借的，该走的手续还是要走的。” “那，好吧，”刘明城看着身后频频使眼色的其他股东，迟疑着答应。 约定好时间，他挂了电话。 “这小周董做事真是半点不逊周董事长，这钱进出的明明白白，咱们给得也放心”其他人听完刘明城叙述，笑着道。 刘明城摇头。 这些年他们背靠周氏，不止分红，就是其他副业赚了不知多少。 现在周家人张口，他们于情于理也该帮一把。 只是这钱毕竟不是他一个人出的，这话他说了只会徒惹人厌。 股东们以最快速度收拾好自己，成群结队的来到周氏集团顶层。 秘书将众人带去会议室。 周仁礼一早就候在那里。 见到众人，他笑着招呼，待到众人落座，他将一早准备好的单据奉上。 众人结果，确认无误，这才离开。 送走众人，周仁礼疾步去了隔壁。 操盘手们的心绪都被起伏线条操控，完全没有留意他的到来。 直到他问怎么样，为首的男人才醒过神。 “已经稳住了，不过照目前情况，僵持不了太久。” 周仁礼脸色微沉。 男人也很无奈。 他需要昨日十倍，收到的却是昨天的四分之一还不到。 “这种情况能为此多久？” “如果再有刚才那么多资金，差不多可以坚持两个小时，”男人凝重着脸评估好半天。 周仁礼脸色快速变幻，转身出门。 半个小时后，资金到位。 而他笑吟吟的拨通刘明城电话。 请他代劳，将股东聚去常去的酒楼。 “事情解决了？” 听说要去放松，刘明城忙问。 “差不多了，”周仁礼笑回。 “多亏大家，我才能撑过开盘半小时，现在资金到位，以我旗下的操盘手，接下来肯定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刘明城笑。 挂了电话，便交齐其他人，来到约定地点。 周仁礼一早就到了，酒菜也都准备齐整。 众人也都盯着大盘，瞧着股价虽然没回升，但已稳定，便不再忧心。 周仁礼将钱一一划拨，特助带着文件过来，请众人署名。 早前大家领取分红都是这样，进出公司账目都要签字为证。 由头到尾，没有一个过问支撑股价的大批资金由何而来。 周仁礼笑吟吟的看着最后一个人把名字署好，心里仅存的那一点点别扭也都消散。 既然他们不管他的死活，那他又何必顾及他们？ 特助带着文件施然离开。 周仁礼示意服务生开酒，与一干股东豪饮。 特助坐上车，一路直奔目的地。 一个小时后，已喝得眼神迷离的周仁礼接到特助来点。 他沉默的听了片刻，便笑着挂断。 望着已经喝得面红耳赤，早忘了其他的众人，他笑了笑。 资金已经到位，他也没必要逗留。 他坐上车，直奔办公楼。 而在偏僻的屋子里，看着渐渐回升的数字，罗晏紧抿着嘴角，手下忙个不停。 周老先生倾身，盯着屏幕，不时指点。 两人一番通力，总算在收盘前十秒将数字拉到新低。 确定已经收盘，罗晏长出了口气，收回手。 “看来，他找到新的资金来源了，”周老先生道。 “你的老朋友？” 罗晏问。 “没有我出面，他们不会贸然投下那么大笔资金，”周老先生摇头。 罗晏轻轻吸气。 “怎么？怕了？” 周老先生笑。 “谈不上，”罗晏勾唇，只是讨厌拖延回去的进程而已。 “但也不能轻视，”周老先生笑意微收，他摸出电话，作势要打。 罗晏看他一眼，没有阻止。 这次投入的不止他大半身价，以周仁礼性格，若真赢了，只怕自家妻小性命都要受到威胁。 这也是罗晏绝不能容忍的。 他起身往厨房去。 等他端着茶回来时，周老爷子已经挂断电话。 他将茶杯递过去，随意看了眼账户，后面直接多了两个零。 他微微挑眉。 周老爷子啜了口茶，笑呵呵道：“好在这张老脸还能值点钱。” 罗晏脸颊抽了抽。 他可真是太谦虚了。 这数额基本等同他资产三倍。 “我饿了，”周老爷子放下茶杯。 “有三明治，”罗晏起身。 周老爷子点头。 他们在这儿不好常开火，只能随便吃点，填饱肚子。 翌日，战斗再次打响。 而在夏国的林苗正从自己家里出来。 才下楼，就见程逸往这边来。 “程叔？” 林苗忙迎上去。 “苗苗啊，”程逸笑得温和，“你这是要回去？” 林苗点头，看他手里提着的行礼，“您是过来出差？” 程逸笑着点头，“才刚到，过来看看你们。” 他看了眼她有些凸的肚子，笑道：“恭喜啊。” “谢谢，”林苗下意识的摸着肚子，笑得灿烂。 程东看了眼热烈的太阳，见两人站定不动，便走下车来。 “程叔，我还有事，我妈在上面，”林苗道。 程逸看到程东，笑着点头，目送她上了车，才往楼道去。 林苗透过后视镜看了会儿，勾起嘴角。 她妈才刚受过惊吓，有程叔在，应该可以让她心情安稳许多。 第三百二十一章 帮忙 回到小院，罗老正在和两个神情严肃的说话。 见两人过来，他打住话头。 两人察觉，跟着看过来，随后来到程东跟前。 程东似乎早有准备，没等两人说话，他便笑道：“我把东西放下就来。” 两人睃了眼他把水果和青菜放下，等他来到近前，才道：“罗老，告辞了。” 罗老微微点头，待三人出门，他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 林苗一脸懵懵。 “没事，”罗老语调低沉，摇着脑袋回去屋里。 林苗抿紧了嘴角。 不论是他还是另外两人，那神情都不像是没事。 她回到屋里，不论怎么想都坐立不安。 直到中午，罗老并未出来吃饭，她随便吃了两口，便转去厨房。 “爷爷，吃饭了，”以慢火做了碗羹，她端到屋里。 “你怎么自己动手了，”因为没吃饭，罗老的嗅觉格外灵敏。 嗅到药香，就知道是出自林苗之手。 “每日里什么事都没有，我都闲的发慌了，”她笑着坐定，示意，“尝尝看，我手艺有没有下降。” 罗老拗不过，只得捏着汤勺喝起来。 只是喝了两口，还是搁下。 看着罗老郁郁，林苗道：“因为程东？” 罗老叹了口气，脸色越发转沉。 “究竟怎么回事？” 罗老看她一眼，迟疑好一会儿才道：“这事过你耳便过了，再不可传他人。” 林苗赶忙点头。 罗老看了眼外面，压低了声音道：“像我这样的老家伙，跟前都有几个跟着的。” “只是外人一看不见，也就不知道了。” “不过他们都听命特助，小程前些日子调了他们出去。” “这有什么问题？” 林苗不懂。 既然听命，不是正该听从调遣吗？ 罗老摇头。 “傻孩子，那些人归他调遣不假，可那是有前提的，不是随便能用的。” 林苗一滞。 明白过来。 那些人是跟着罗老的，自然也是为他效力。 想来程东是让他们去干别的了。 “那他会怎么样？” 罗老摇头。 这种情况还从来没发生过，具体怎么办还没有前例可寻。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苗生出不好预感。 “爷爷，你不能帮？” 罗老看她一眼，眼里闪过一瞬的挣扎。 林苗眨了下眼，隐约明了。 这事或许罗老并不是说不上话，只是办成，大抵要付出不小代价。 林苗微微抿嘴，起身出门。 罗老望了望她背影，转而看那碗羹。 细白的瓷碗浮雕着简洁又朴实的纹路，这是因为他不喜浮华，厌恶花里胡哨，程东特地托人从别处带来的。 筷子则是他担心长时间使用会滋生细菌，又怕太重，自己用着不便，准备的仿象牙筷。 还有那桌布，是他几番淘弄才寻来老一辈常用的布料。 为得就是让他待得更加舒心。 他缓缓环顾屋子。 这里的每一件器物都是程东想方设法寻来的，为的是满足他的情怀，让他心情更好，变相照顾他身体。 当晚，另有一人过来报道。 得知是来接替程东工作的，林苗的嘴抿得更加紧了。 奈何这种事不是她能管的。 即便她着急，也无可奈何。 时间一晃，便是两天。 程东迟迟没有消息。 罗老也一直没有出来。 直到第三天清晨，林苗起来，见罗老正在院里来回踱步。 她站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来。 “爷爷。” “起来了，”罗老招呼了声，又继续踱步。 林苗嗯了声，去厨房端了粥和小菜。 “爷爷，吃饭吧。” 罗老坐定，接过林苗递来的碗。 看着他大口喝粥，林苗心头微松。 这几天眼见着罗老吃不香睡不稳的样子，她也有些责怪自己，不该强人所难。 罗老毕竟年纪大了，若是有个什么，那她真是难辞其咎。 “赶紧吃，要凉了，”罗老喝了两口粥，见林苗一瞬不瞬的看着，便示意。 林苗笑着答应，端起碗来。 吃过饭，罗老在院子里转悠一圈，便回去屋里。 没多会儿，他一身正装出来。 “爷爷，你这是，”林苗诧异问。 “去会会老朋友，”罗老笑道，示意新来的小圆去开车过来。 林苗送他去门口，“那您中午回来吃不？” “看情况，”罗老笑拍她手，“我好打发，不用管，你顾自己就好。” 林苗目送他上了车，才关上大门。 将近中午，大门被人拍响。 林苗过去拉开门，就见罗老气冲冲的进来。 “这是，”林苗没能拦住直冲回屋的罗老，只能诧异看小圆。 小圆苦笑摇头，帮着关上大门。 林苗则去厨房。 听说罗老回来，厨师立刻着起急来。 因着今天人少，林苗又想吃手擀面，厨师只剁了馅，熬酱汁。 “别急，添点土豆丁什么的就行，”林苗抽抽鼻子。 闻着浮动周围的肉酱香，她口水都要下来了。 “还是炒两个菜吧，”厨师道。 “不用，你听我的，下午在弄点小点就行，”林苗笑。 罗老正在气头，吃得多了，反而不好。 林苗一直帮着罗老调理身体，她的话厨师自然深信。 林苗回去前院，才走到窗下，就听到罗老气咻咻的骂声。 没等她走进屋，就听啪的一声。 显然是挂断了电话。 林苗走进屋，见罗老正叉着腰，脖子上青筋直爆。 “爷爷，”她倒了杯茶，过去拉罗老坐定。 等他喝了口，才温声道：“气大伤身，就算是天大的事，也没身体重要。” “我都要气死了，还哪管得了那么多，”罗老又瞪起眼，嗓门大得几乎震落棚顶的灰尘。 林苗怯怯抿嘴。 罗老立刻察觉，急忙长喘两口气，待到情绪平稳些，才放缓了语调。 “小程的事，你别急，我正在想办法，估计过两天就有消息了。” 林苗眉头微动。 所以今天他出门，就是为了这事。 罗老喝了口茶，感觉火气消了些，“你现在身子重，最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其他的事都有旁人操心。” “好，我知道了，”林苗答得温柔。 罗老微笑，极为慈和。 第三百二十二章 归来 下午，林苗照例的午睡。 朦朦胧胧时，隐约的似乎有她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一下子睁开眼，来到窗边。 院子里，罗晏面对着她的窗子，正与罗老说话。 “罗晏，”她一下子推开窗。 罗晏打住话头，望过来。 林苗打开门，如花蝴蝶，飞奔而出。 “慢点，”院子里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 罗晏更是疾奔过来，将她抱住。 确定她安稳，罗老才缓缓归位。 “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林苗欣喜不已。 “才刚到，看你睡得香，就没过去，”罗晏心有余悸的揽着她腰，直到扶她做好，才松开手。 “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要是摔一跤，可怎么办？” 罗老黑着脸教育。 林苗立马耷拉下脑袋，老老实实的答应。 罗晏抿起笑意，等罗老训斥完毕，才继续刚才的话题：“周老爷子这次过来，还想跟您见一面，不过他现在不大方便，可能要晚几天。” “那就等等，毕竟正事重要。” 罗老笑着点头。 林苗偷看罗晏。 接收到她眼神，罗晏笑：“妈决定认周老爷子了。” 林苗点头。 这事早在林捷回来时，她就猜出来了。 待到罗晏跟罗老说完话，罗晏跟她进屋，她道：“周老爷子是要忙什么，怎么见亲家还要晚几天？” “他这次回来，是想把重心移回夏国，不过因为一些问题，需要跟几位部长协商。” 林苗眨巴眨巴眼。 “那边的事都解决了？” “是。” “周仁礼呢？” “周老爷子把集团交给别人托管，他身体不大好，回去医院住一阵子。” 罗晏笑道。 “太好了，”这样就没人再来找他们的麻烦了。 林苗笑眯起眼。 罗晏笑拥着她，不想让她知晓那些负面的东西。 提股价崩盘之后，周仁礼盗用股东签字，抵押股权被爆。 股东们不依不饶，将他生生逼得险些跳楼。 生死之间，他精神彻底崩溃，此生只会在焊着铁栏杆的房间里度过。 两人在小院住了一晚，辞别罗老，去看林捷。 程逸过来开门，见两人过来，笑着把两人让进去。 “小罗回来了，”林捷的腿上还没痊愈，走路还有些不灵便。 林苗照例的查看过后。 几天不见，林捷的伤口愈合极好，都已经结痂。 程东端来水和水果，笑道：“吃了没？” “吃过了，”林苗笑答，看两人，“你们还没吃吧，赶紧吃，不用管我们。” 程东笑着答应，扶着林捷去饭厅。 林苗转过脸，偷看两人相处，嘴角越翘越高。 “好了，再看妈要发现了，”罗晏低声提醒。 林苗只好不情不愿的转回来。 有人在，林捷不好意思跟程逸待太久，没多会儿就过来。 “这次就你自己回来？” 林捷吭哧了下，终于还是问出。 “周老爷子也回来了，”罗晏道：“不过我们一下机就有人来接，周老爷子不好撇下。” “他让我带话，说尽快回来。” “他的家在芽国，”林捷抿唇，有些别扭的转开脸。 程逸刚好过来，闻言不赞同的看她。 林捷睃到，用力转开眼。 “这回他的家真要在这儿了，”林苗接口。 林捷看着女儿。 “他要回过发展事业了，”林苗笑眯眯。 林捷有些动容，第一反应是为了她。 片刻又嗤笑，若真是如此，那么早在前些年，就该如此。 罗晏在说完，便一直沉默的看着。 林捷的种种情绪，他皆尽收眼底。 待到回到两人小窝，他止住林苗话头，道：“妈和周老爷子的事，短期内你不要掺和。” “为什么？” 林苗诧异。 她妈不是都已经决定认亲了？ “你听我的就是，”罗晏摇头。 情感的事情十分微妙，不是当事人根本无法了解其中的纠结与挣扎。 他们又是晚辈，对长辈的种种不好多加干涉。 “行吧，我听你的，”林苗可以清楚的感知到，从打怀了两个宝贝之后，她的智商情商都以跳水速度降低。 好在家里还有个智商在线的。 听他的总没错。 收拾过后，两夫妻相拥在一处。 罗晏轻抚她微凸的肚皮，心里说不出的幸福。 林苗眯着眼，跟顺毛的猫一样，好一会儿，她懒洋洋的道：“前次产检，我都看到两个宝贝了。” “真的，有照片吗？” 罗晏立刻兴奋起来。 林苗摇头，睡意朦胧的含糊道：“我太高兴，忘了要。” 罗晏有些失望，但看妻子将睡，便柔声道：“没关系，下次产检我陪你去。” 身侧，传来均匀悠长的呼吸。 罗晏微微侧头，见林苗宁静安详的睡颜。 他轻吻了下她额头，小心的帮她调整好姿势。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早，林苗迷糊的睁开眼，转头便看到晨曦中，罗晏的睡脸。 她笑着挪蹭过去，爱恋的轻啄他嘴角。 如扇形羽刷的睫毛轻颤两下，很快睁开。 乌黑的眼睛只迷糊瞬间，便清醒过来。 “早。” “早，”林苗笑眯起眼。 罗晏定睛，看清她自己，急忙抱住她，小心的翻了个身，“当心点。” 林苗仰躺着看上方的罗晏，一脸委屈的“你只关心宝贝。” “哪有？” 罗晏啼笑皆非，“我也很关心你啊。” “才怪，”林苗嘟着嘴，哼唧，“你刚才第一个反应就是护着宝宝。” “我那时担心你难受，”望着她水汪汪大眼里的指控，罗晏忽的用力亲了下她。 柔软的唇瓣贴近肌肤，带来些许暖意，林苗瞬时春暖花开，笑得一脸灿烂。 罗晏笑着起身，林苗跟在他身后，“你要去公司？” 罗晏点头，把脸上水珠擦干。 离开这么久，公司定然堆积好些事情需要他处理。 林苗把找好的衣服递给他，要去厨房。 “早饭我带回来，你先去洗漱。” 罗晏套上件休闲服，快速下楼。 没多会儿，他带着早点回来。 两人吃过，罗晏才准备要走。 转头见林苗也在换衣服，他顿住。 “小铺那边，我也好久没去了，”林苗笑道。 第三百二十三章 女儿都是贴心小棉袄 罗晏默了默。 从林苗有孕，到现在，差不多三个月。 这期间，她就只去过一次，还是来去匆匆。 即便店里的人都很可靠，也不好一直不露面。 “我送你过去，”罗晏说着，拿起轻薄的女士外套。 林苗很是顺从跟着他上车。 随着月份变大，林苗的肚子渐渐显露，虽说月份不大，可在罗晏和罗老等人眼里，已是当下最为重要的保护对象。 来到小铺，小炒师傅笑着从后厨出来。 服务生也都围了上来。 “都还好吗？” 林苗笑问。 “好着呢，”小炒师傅扫了眼她明显大了许多的肚子，又看站在她身后的罗晏，“就是有些老客好长时间没见，时常问您几时回来，想带新客来呢。” 林苗笑。 照家里这些人的态度，要想回归，起码也得一两年。 罗晏安静的站在一边，看林苗与众人谈笑。 待到日头稍起，有客临门，便道：“时候差不多了。” 林苗眨了眨眼，跟众人作别。 罗晏却没带她回去，而是去了就近超市。 两人一番大采购，买了一后备箱的吃的。 回到家，林苗有些累了。 “你去上班吧，这些我待会儿再弄，”她坐在沙发上，看罗晏整理。 罗晏笑了笑，把东西分门别类，都弄好，又把林苗点名要吃的水果洗好，放到她跟前，摸了摸她脑袋，才拿了外套，“有事给我打电话。” 林苗乖巧点头：“中午就别折腾了，我吃点水果就行。” “照顾你是我的乐趣，”罗晏一笑，开门出去。 林苗呆呆看着门口，还停留在他灿然的笑容里。 良久，她捂住发热的脸。 真是的，都结婚这么久，竟然还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将近中午，罗晏带来林苗最喜欢吃的几样才来。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美味，即便不饿，林苗也干掉一碗米饭。 确定碗里再没一粒米后，林苗放下筷子。 “再喝碗汤，”罗晏打开保温盒，诱人的排骨香气飘出。 于是，本已吃得肚圆的林苗又抱着小半碗玉米排骨汤，滋遛滋遛的喝起来。 等到罗晏吃饭，她搁了碗。 “周老爷子请人做了两个婴儿车，想要送过来，”罗晏看她，”你看，放哪儿合适？“ “你决定就好，”林苗微挑了下眉。 罗晏的个性不是轻易接受别人礼物的，这次他却直接收了。 看来他是赞成她妈认下周老爷子的。 罗晏笑着揉了把她脑袋，更懂她的话外之意。 收拾好餐盘，罗晏这才赶去公司。 傍晚，签下手边文件，他拎起外套。 秘书抱着成叠文件进来。 “明天再看，”没等秘书说话，罗晏便一锤定音。 秘书张了张嘴。 可是这些都是急件，那些总监早已急得头顶冒烟了。 罗晏已套上外套，阔步出门。 秘书认命的跟了出去，关上门，她摸出电话。 难得老板准点下班，她也抓紧时间跟男票约一下吧。 罗晏脚步轻快的下了停车场，才要打开车门，就听身后传来轻柔的唤声。 转过头，看到来人，他皱起眉头，“有事？” “你忘了，最近我们两个公司正准备合作，”周清婉笑着上前。 “二期吗？” “跟负责这项目的总监谈就是，”罗晏急着回去，随口道。 “不止这些，”周清婉侧让半步，好巧不巧的挡在车前，“最近有小道消息说你公司流动资金短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罗晏眼眸微沉。 为了打压周氏集团，他的确调取大批资金。 不过一切都是秘密进行，没想到竟被竞争对手得知。 “不必这么提防，我没有恶意，”周清婉巧笑嫣然，“我来只想跟你说，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 “只要我能办的，在所不辞。” “多谢，不过不必了，”罗晏打开车门，径直进去。 车子瞬间发动，带起的热气直扑过来。 周清婉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 罗晏一打方向盘，饶过她，直奔出口。 周清婉站定，盯着已看不见车的出口，微微眯眼。 她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撑住。 她用力踩着鞋子，上了不远的跑车。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后，车子如离弦的箭，疾驰而出。 一晃到了林苗产检的日子。 一大清早，罗晏便起来，收拾完自己便收拾家。 林苗睡醒，发现身边没人。 她懒洋洋爬起来，一出来就看到铮亮的地板。 “起来了，”罗晏扔了抹布，摘掉手套。 “收拾一下，咱们走吧。” 林苗点头，刷牙洗漱，出来时，罗晏已帮她准备好衣服。 穿上之后，罗晏自动自发的拎上一早准备好的包，只等林苗到位就出门。 上了车，林苗侧头看绷着脸的罗晏。 “你几天起来的？” “就比你早一会儿。” 罗晏随口答了句，便道：“待会儿你别忘了跟大夫要彩超图。” “等到孩子大了，好给他们看。“ “好吧，”林苗很是随意的转头看车外。 忽然，她微微前倾，盯着某一点，“你看，那是不是周清婉？” 罗晏随意扫了眼，“看错了。” 他一脚油门，直奔马路。 林苗一直盯着孤零零站在车边的那人，直到人几乎看不见，才转过头。 “前几天周清婉来找过我，”罗晏道。 林苗转眼，“这么快就二期了？” “还没有，不过有些事情需要提前通气，以免二期时，信息不及时造成失误。” 林苗点头，忽的歪头看着他笑。 “傻笑什么？” 趁着等红绿灯，罗晏揉了下她脑袋。 林苗把他大手晃掉，抗议，“再按就真变傻了。” “到时孩子随我，看你怎么办。” “你没听老话，闺女都像爸。” “有我在，你尽管放心。” 林苗翻了个白眼，“你怎么知道是女儿，万一是儿子呢。” “那就只能怪他们自己不争气，”罗晏回得云淡风轻。 林苗气得笑了，“这能怪他们？” 罗晏瞟她一眼，求生欲爆棚。 “怪我，怪我，是我多嘴。” 林苗圆满了，重又团团坐好。 罗晏瞟了眼，忍不住勾起嘴角。 第三百二十四章 妈妈的幸福 怎么还是这么可爱？ 他瞄了眼微凸肚皮，眼前闪过跟林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小只软萌团子。 每天下班，三只就在门口迎接。 日子真是不要太美。 抱着这种心情，罗晏一路美滋滋的来到医院。 因为提前预约过，两人直接来见大夫。 走了一遍惯常程序，大夫看着数据，“一切都很正常，只不过从现在开始，你的饮食就需要注意了。” “怎么了？” 罗晏十分紧张。 林苗笑看他一眼，拉住他情不自禁握起来的手。 大夫看他一眼，又把视线落回，“初期阶段，你的身体需要大量营养，这点你做得很好，各项检查都没哟问题。” 林苗点头。 这些早在大学时边学过，所以她一直多方摄取，从不挑食。 “只是，”大夫顿了下，“你与大部分孕妇不同，你怀得双胞胎。” “早前还好，可从现在开始，胎儿发育就会加快。” “你会有各种不适，饮食会渐渐出现问题。” “而你必须克服这些，跟上营养，不然胎儿摄取就会不够。” 林苗连连点头，这些她一早就有准备。 大夫看专注听着的罗晏，“这段期间，孕妇会有些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不对。若你觉得有哪里不对，我希望你能第一时间把她送来。” 罗晏赶忙点头。 待到出了诊室，罗晏一直十分小心的跟着林苗。 直到回到家，还不肯去公司。 “我真的没事，”林苗笑，“她说得是中晚期，我这还早呢。” 罗晏却不敢大意，既然大夫说了，那就是有极大可能发生。 “不然我跟你去公司？” 她随口说了句，接着眼睛一亮。 “对啊，我跟你去公司吧，不然在家里也挺无聊。” 罗晏抿起嘴角。 写字楼里，空气太差。 “让我去吧，”林苗歪着身子，如撒娇的猫一般，蹭罗晏肩膀。 “坐好了，别闪着腰，”罗晏扶住她。 林苗嘟着嘴，眨着水汪汪大眼，卖萌。 “就这几天，”罗晏服软，只强调：“等妈腿伤好了，就留在家里。”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能出门，虽说只是去公司，也足够林苗高兴。 坐在开阔的总裁室里，林苗笑眯眯的左看右看。 好久没来了，摆设还是没变啊。 秘书抱了一大叠文件过来，静等罗晏批示时，她偷瞟林苗，重点是她那身孕妇装。 老板这才结婚多久啊，就这么大了。 老板果然威武。 “给她倒杯热水，”罗晏淡声吩咐。 秘书惊醒，赶忙拿着杯子过去。 “等等，”罗晏忽的抬头。 秘书站定。 罗晏搁了笔过来，“我记得茶水间有电磁炉？” 秘书点头。 “把杯子彻底煮过，再用。” 秘书表示明白。 孕妇嘛，自然各方面都要注意。 “麻烦你了，”林苗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我应该的，”秘书笑着出门。 林苗静等门合拢，才道：“我没那么娇气。” “你可以娇气，”罗晏淡声说着，头也不抬的继续签署文件。 林苗呆得无聊，起身到窗边。 才巴着往下望，罗亚便把她往后拉了两步。 这里阳光刚好，却又没有那么强烈。 林苗仰头看他。 罗晏拖两把软椅和个小几过来。 他坐一张，林苗自然是另一张。 林苗寻了个舒服姿势，歪斜的靠着。 阳光很是温暖，没多会儿她便睡了过去。 罗晏瞥她一眼，忽的调整了下距离，把她腿搁到自己膝头。 秘书捧着温热水杯进来，就看到老板一脸冷肃的批着文件，而他媳妇一条腿在他手里，一只则是缩在他衣摆下端。 秘书一脸平静的放下水杯，保持稳健步伐出门。 至于出门如何，也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一觉好眠，太阳西下。 林苗打了个呵欠，悠悠醒来。 “醒了，”才一动，罗晏便抬起头。 “唔，”林苗发出小猫一般的哼唧，挪了腿下来。 才起身，就觉沉重如灌铅的腿轻快许多。 罗晏动了动发麻的两腿，笑道：“我这儿马上就得。” 林苗坐下，按着他膝盖。 “你一直帮我按摩？” 从她睡下到现在起码两个小时。 他就那么扛着，是不是傻了。 林苗心疼的帮他揉捏。 罗晏担心她压到肚子，摇晃着躲开，“没事，你忘了，我可是练过呢。” 林苗抓不到他腿，有些生气的拍了他一下，眼睛却有些红。 “别气，别气，我错了，下次再不会了，”罗晏忙放下文件，抱着她，柔声哄着。 林苗深呼吸几下，情绪才算舒缓。 罗晏收拾了文件，拉着她道：“要不要去妈那边？” “行吧，”林苗心里一动，正好晚上就去那边吃。 坐在车里，林苗给林捷打电话。 听说两人要来，林捷很高兴。 “想吃什么？” “饺子吧，要大葱肉的，”林苗道。 “行，我这就去买肉去，”林捷笑着起身。 “那还是别了，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吧，”林苗赶忙改口。 “没事，家楼下新开了个小超市，里面什么都有，”林捷说着，要去门口。 “还是我去吧，”程逸的声音传来。 林苗默了默。 大抵是心虚，林捷立刻察觉林苗异常，她忙推开程逸，“这会儿路上车多，你们慢着点，不急。” 她挂上电话，继续穿鞋。 “苗苗不高兴了？” 程逸问。 “没有，”林捷笑，“你把大葱拿出来，待会儿我弄。” “你在家，我去买，你那伤还没好全，不好来回上下楼，”程逸拉住她，十分坚持。 “好吧，”林捷拗不过他，只得换了鞋。 罗晏则在换灯时看从挂了电话就一直沉默着的林苗。 “你不高兴？” 林苗摇头。 程逸是个性情敦厚的好人，她妈苦了半辈子，她很希望能找到幸福。 只是想到从此以后，她妈心里最重要的再不是她自己，有点失落。 “那是失落？” 林苗转头，对上罗晏的了然。 她微撅起嘴，望窗外车流。 罗晏轻笑。 车子随着车流动了起来，将要到时，林苗指了经过的店铺，“买只烤鸭吧。” 罗晏看她。 吃饺子哪有配烤鸭的。 “程叔爱吃。” 林苗闷闷的道。 第三百二十五章 有妈的幸福 回到家，林捷已经把馅都和好，正和程逸包饺子。 见两人回来，她笑着指着早已备好水果客厅，“马上就好，你俩先坐会儿。” 林苗唔了声，坐了过去。 罗晏把烤鸭送到林捷跟前，“苗苗买的。” “这孩子，”林捷接过来道：“吃饺子哪有吃烤鸭的。” 转眸见程逸笑得春暖花开。 她眨了眨眼，瞬时明了。 这烤鸭是给他买的。 她望着从打进门便没往这边瞟一眼的林苗，嘴角翘起，眼圈却泛起了红色。 她急急转头，进去厨房。 罗晏朝程逸笑了笑，在他和暖的目光里，来到客厅。 “看什么呢？” 他拦着林苗肩膀坐下。 “综艺，”林苗微微后靠，寻了个舒服姿势。 没多会儿又开始昏昏欲睡。 罗晏侧眸，见林苗睡熟，小心翼翼勾来遥控器。 关了电视，他一点点帮帮林苗调整姿势，想让她躺得更舒服些。 程逸正好过来，忙帮着挪来软垫。 等罗晏把人放好，他去卧室寻了薄毯过来。 林捷端了饺子出来，听客厅很是安静，便歪头去看。 程逸过来：“苗苗睡着了。” “又睡了，”林捷搁了盘子，小声道：“这睡得也太多了。” 罗晏跟着过来，”不要紧，大夫说她一切正常，没有问题。” 林捷点头。 一想也是，别人都是怀一个，她可是两，反应肯定要比别人更大些。 好在这孩子怀相好，不像她当年，吃什么吐什么，没等生出来，就把自己折腾得脱了相，差点没下来手术台。 三人安静得吃了饭，林捷又包了点，放到冰箱里冻上。 等到林苗醒了，她煮了点，又给两人带回去一些。 送走两人，林捷过去收拾厨房。 程逸自后而来，轻轻环住她纤细如少女般的腰。 “我还要干活呢，”林捷娇嗔。 “不急，”程逸笑着靠上她肩膀，舒缓的吐了口气，“真好。” “没想到苗苗这么容易就接受我了。” “合着你以前信誓旦旦都是唬我的？” 林捷侧头，笑望他。 “也不是，”程逸脸上微热，辩道：“我那是决心，不论谁阻挡，我都要跟你一起的决心。” “只是，她是你最重要的人。” “我不想你难过。” 林捷心底柔软，她微微后靠。 程逸挺直腰杆，让她可以舒服的靠上肩头。 “谢谢你。” 她柔声说着，其中难掩深厚情意。 程逸揽着她的手渐渐收紧，却在将要情起时，按捺下来。 他拉住林捷的手，轻声道：“苗苗这些事已经落定，等你伤好了，咱们就回趟家。” 林捷眼眸微闪。 回家见家长就等于公开身份。 那接下来…… 程逸急急转去卧室，很快，他拿了个精致的盒子过来。 他第一时间打开，单膝跪地，深情款款的望着林捷。 “嫁给我。” 林捷瞳孔蓦地紧缩，她捂着嘴，根本说不出话，眼眶一阵阵发热。 程逸有些紧张，他有些哆嗦的拿出戒指，虔诚的托起她的手。 林捷看着那小巧的指环一点点圈上指头，也圈住了她的心。 确定尺寸正好，程逸松了口气。 他拉着林捷的手起身，笑看流下泪的林捷，“以后余生，就请你多多照顾了。” “程逸，”林捷强忍不哭出来，但她声音满是泣音。 程逸笑着将她抱个满怀。 林捷贴着他胸膛，听着他急促无比的心跳，心一点点安稳下来。 第二天清早，林苗才刚醒来，就接到亲妈要结婚的爆炸性消息。 她放下电话，呆呆看罗晏。 “什么事？” 罗晏问。 “我妈要结婚了，”林苗有些涩的说道。 “真的，恭喜啊，”罗晏笑。 见林苗笑容僵硬，他揽住她肩头坐下。 “难道你不高兴？” 林苗摇头，“高兴。” “那你，”罗晏挑眉。 “就是有点舍不得，”林苗靠着罗晏肩膀，情绪低落，“觉得她好像变成了别人家的。” “傻瓜，“罗晏轻抚她长发，“不管她在哪儿，在她心里，你都是最重要的。” “这个永远都不会变。” “我知道，”林苗低应。 罗晏没有再说，他知道，道理林苗都懂，她的心里也是希望林捷可以幸福，只是心里有一道坎，这需要她自己迈过来。 就像当初的林捷，不论旁人怎么劝，她都坚持不认周老爷子。 只有自己想通，态度才会软化。 林苗低落了几秒，便重振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收拾一下，咱们就走吧。” 她汲上鞋，往卫生间去。 罗晏静等片刻，听到卫生间有水声传来，才拨通电话。 “喂，”林捷声音隐带疑问。 罗晏勾唇淡笑，“妈，恭喜你和程叔了。” “谢谢，”林捷的笑声满是幸福味道。 “这两天，我有些忙，能不能请你帮我照顾下苗苗。” “好啊，”林捷睨了眼凑到背后，歪靠着她的程逸，道：“我收拾收拾，待会儿就过去。” “麻烦你了，”卫生间的水声停了，罗晏轻缓挂断电话。 “走吧，”林苗一边拍润脸油一边道。 “工地那边有些事，我要过去处理一下，”罗晏放下电话。 林苗眨巴下眼。 工地太乱也太杂，她现在这样子实在不适合过去。 “那我在家好了，”她把正要挽紧的发髻放松，只在肩膀处松松的打了个结。 罗晏帮她把碎发顺好，“办完事，我就回来。” 林苗点头，目送他出门。 没多会儿，林捷打来电话。 “苗苗，我买了你爱吃的点心，还要吃什么？我待会儿带过去。” “妈？” 林苗有些惊讶。 她妈才刚确定喜讯，这会儿不是正该跟程叔甜蜜吗？ “是我，”林捷一边付钱，一边道：“我看这边水果也不错，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不用，”林苗忙道：“罗晏让人送过来好些，你也别买了。” “家里什么都有，你腿还没好全，别抻着。” “没事，你程叔拎着呢，”林捷笑道。 “哦，那你看着办吧，我都行，不挑，”林苗闷闷答了声，挂断电话。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多个人疼爱 放下电话，林苗坐去沙发。 没多会儿，门铃响了。 她过去开门，见只林捷一个。 “程叔呢？” “他刚才听人说，吃燕窝对孩子好，这么送我到楼下，就又跑出去买了。” “不用，”林苗蹙眉，“那些东西罗晏一早就准备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不听啊，”林捷笑道：“他说，那是人家的，他买是他的，我说改天，他还不乐意。” 林苗端量兀自说着话的林捷。 此时的她眉宇开朗，就是眼梢都带着幸福洋溢的味道。 她勾起嘴角。 从前她最大的愿望是母女生活和乐。 而今，她生活如意，又怎能自私的挡住母亲幸福。 “下次程叔在这样，你可得拦着，”林苗笑拉林捷去客厅。 林捷却抖开手，“你去客厅，我把东西归置去冰箱。” 她拎着东西往厨房去。 林苗忙来帮忙。 “你快歇歇吧，”林捷推她去客厅，盯着她坐好了，把东西弄去厨房。 听着厨房窸窣声，林苗按开电视。 没多会儿，厨房传来饭香。 “妈，做什么好吃的？” 林苗懒洋洋过去。 “我把饺子煎煎，”林捷侧身道：“你这孩子，早饭做了，也不知道吃。” 林苗呵笑。 早上光顾着生气，忘了吃了。 林捷舀好调汁，又把煎饺盛出来，“就得人家喂到嘴边，才知道吃。” “等孩子生了，看你还能不能这么闲散。” “我刚才是不饿，”林苗夹了个饺子，一咬入口酥脆，登时眯起眼。 “你就嘴硬吧，”林捷哼了声，收拾好锅，继续整理冰箱。 林苗一边吃，一边看，“妈，你和程叔结婚以后，要去哪儿？” “什么去哪儿？” 林捷查看冰箱存货保质期，有些心不在焉。 “刘奶奶年纪大了，你们结婚不回去？” “这个啊，”林捷道：“你程叔已经跟刘奶奶说好了。” “你刘奶奶说，等天凉了就过来这边。” “她是一手带大你程叔的，知道怎么带孩子，等你生了还能帮把手。” “刘奶奶说的？” 林苗住了筷子。 林捷点头，转眼望她，“所以你程叔还想说，你们以后是不是还住这儿。” “要是，就打算在这儿附近买个大点的房子。” “到时也能就近。” “这个我从没想过，”林苗无辜眨巴着眼。 这也不能怪她，从打怀孕，她智商明显掉线了。 能照顾好自己，就是万幸。 “你呀，”林捷摇头，“亏得有小罗，不然你这样，被人卖了还得给人数钱。” 林苗咂吧几下嘴。 当初可不就是这样。 不行，未免重蹈覆辙，她得振作起来。 “这儿怎么还有三天前的黄瓜？” 林捷掏出个袋子，皱起眉头，“你现在都得吃新鲜的，以后吃不完的别买那么多。” 林苗哦了声，认出是自己趁着罗晏不留意扔进购物车的。 那会儿特想吃，可是回来又不想吃了。 林捷嘀咕着检查黄瓜，确定没坏，便准备待会儿炒菜。 林苗重又吃起煎饺，脑子微微迷糊。 刚才好像再想什么。 可是到底再想什么呢？ 她冥思苦想了一瞬，便被林捷拿出的野菜吸引。 “妈，中午吃这个吧。” 林捷嗯了声，放到料理台上。 林苗笑眯眯吃掉最后一个煎饺，把碗碟放到水池，看野菜。 “这时候，怎么还有这东西？” “说是自家地里挖的，”林捷说着，把野菜倒进盆里，择捡起来。 林苗本要上手，却被林捷推去客厅。 林苗无所事事，只能看电视。 林捷把才弄好，才出来就听门口有脚步声。 “你程叔回来了。” 她赶紧去门口。 林苗想了想，也跟着起身。 打开门，程逸笑着进来。 “这怎么这么多，这得多少钱，”林捷拿过大大小小的几个礼盒，嘀咕。 “没几个钱。” 程逸笑道：“售货员说，这些对孕妇都有好处，我也不知道哪个好不好，索性都买下来，”他换上拖鞋，笑看林苗：“我留了电话，哪个吃着好了，他们还可以送货上门。” “谢程叔，”林苗笑着道谢，见程逸特别自然的拿过礼盒，放去边上。 这是不想林捷提东西。 即便那些补品并不重。 林苗佯作未见转开眼。 林捷有些不好意思的觑了程逸一眼，又做贼心虚一般的看林苗。 见她似乎被电视上的大呼小叫吸引，才放松几分。 程逸跟着林捷去厨房。 趁着两人不注意，林苗瞟了眼，见程逸淘米，林捷就站在他边上摘菜，两人不时低语浅笑着。 她错开眼，看着电视屏幕。 大抵岁月静好便是如此吧。 中午，因着野菜的关系，林捷炸了酱，做了筋饼。 林苗裹了个菜肉满满的卷饼，舀了一大口。 浓郁的酱味充斥口腔，野菜和黄瓜等青菜的清香混杂其中，分外可口。 她用力咀嚼，咽下后，满足的出了口气。 “真好吃。” “好吃也慢点。” 林捷瞪又把腮帮塞得鼓鼓的林苗。 林苗已根本听不到这些，她几口解决掉一个，又拎了张薄如蝉翼的饼皮放到盘中。 “别放那么多，”林捷拿筷子轻轻拍了下林苗的手，抄起切得极细的黄瓜丝，“不行，我还是炒炒吧。” 她掉头就往厨房去。 “那就不脆了，”林苗急得起身。 “听话，”程逸技巧的挡住林苗，“你不能吃太多生冷的。” 说话间，林捷已经爆锅，林苗蔫蔫坐下。 林捷速度很快，三两下又把盘子端回来。 林苗噘着嘴，夹起已经软塌塌的黄瓜丝，包了个比刚才还要大的卷饼。 “要漏了，”林捷盯着她，“快拿盘子接着点。” “妈，”林苗鼓着腮帮，“我都是要当妈的了，你就别念我了。” “不念你，你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林捷说着，到底不再盯着她。 林苗用力咬了口卷饼，含糊道：“你和程叔几时去拍婚纱照啊？” 林捷手一抖，本已卷好的饼瞬时散开。 “我照得那家就不错，要不我待会儿帮你们预约吧，听说他们现在还有去外地跟景的服务呢。” 第三百二十七章 变心 林捷极快的睃了程逸一眼。 身为女人，是不希望能把最幸福的时刻记录下来。 她当年条件不允许，除开结婚证上照片，连身像样的新衣服都没能置办。 现在生活好了，手头没有那么紧了。 但她也年纪大了，又是二婚，总不好那么张扬。 “还是别了，太麻烦也太浪费。” 林捷低下头，咬着卷饼。 程逸微微一笑，“苗苗这主意不错。” 他笑望抬起头来的林捷：“就去南边，那边现在天气正好，咱们也跟一把潮流。” “可是，”林捷微微蹙眉，“咱们不是都说好了，过几天回去？” “妈不要紧，她最是开通，我跟她说一声就是了，”程逸笑。 “可那得花不少钱呢，”林捷还是不大情愿。 自家闺女那次，足足花了个首付款。 就算现在想起来，林捷还是觉得心痛。 “没事，咱们不差钱，只要你高兴就好，”程逸笑得越发开怀。 钱是小事，但林捷心疼自己，心疼钱的行为，让他贴心。 林捷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林苗骨碌两下眼睛，笑起来。 “这钱我们来出，”她笑：“就当送你们的新婚礼物了。” “不用，妈有钱，”林捷忙推拒。 林苗笑嘻嘻，也不跟她争。 等到晚上，罗晏回来后，她把是跟罗晏说了。 “你办就好，”罗晏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卡里有钱，直接刷就是。” “你真好，”林苗笑着么了他一口。 “这就完了？” 罗晏斜眸睨她。 林苗眨巴眼。 罗晏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从打林苗有孕，到现在，已足足过了三个多月。 林苗脸瞬时一热，羞答答的低下头。 罗晏瞬时收到鼓励，他一把抱起林苗，想往卧室去，电话在这一瞬想起。 罗晏顿了顿，看怀中娇怯美人。 机会难得，跟枯燥的公事相比，还是及时行乐重要。 他坚定的继续往里去。 奈何电话坚挺，响了一遍又一遍。 “那个，”林苗戳了戳他胸膛，“不然你先接电话？” 罗晏用力抿紧唇，小心的把林苗放下，才阔步走到茶几边。 “喂，”声音阴冷。 电话另一端，小赵打了个冷颤。 “老板，资金链出了问题。” “怎么回事？” 罗晏皱起眉头。 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他特地借调了些资金过来。 “刚才财务总监给我打电话，本来说好今晚到账的三笔资金，直到现在也还没动静。“ “我给吴总王总打电话，都没人接听。” 罗晏用力抿紧嘴角。 今天过去过去工地时，负责人跟他讲这几天工人们很不安分，似乎有人在里面搞鬼。 但工程正在关键时候，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也为了稳定人心，才决定提前结发工钱。 现在出了这事，只怕骚乱要扩大了。 “很严重吗？” 林苗走过来，轻声问。 罗晏浅浅勾了勾唇，抚了抚林苗细滑脸颊，“我马上就来。” “我马上就到楼下，”小赵立马接话。 罗晏挂掉电话，有些歉意。 “没事，你去忙，”林苗很是理解。 “我尽快回来，”事情紧急，罗晏轻啄了下她嘴角，拿上外套出门。 林苗站在阳台，见车急急驶来，又快速离开。 这一走，就是两天。 第三天傍晚，罗晏一身疲惫的回来。 “饿了吧，”林苗笑意浅浅，“我做了几样小菜，马上就好。” “好，”罗晏笑望着她。 林苗过去把汤盛出来，才要叫人，就见罗晏已沉沉睡去。 她来到沙发边，蹲下来看他。 短短两天，罗晏明显憔悴了，眼底全是青色。 显然这两天他根本没能睡好。 她蹑手蹑脚的拿了毯子，帮他盖上。 罗晏一觉醒来，看着满是的漆黑，记忆快速回笼。 他想要起身，却觉腰上有些重量。 借着朦胧的月色，他垂眸望去。 林苗半坐半靠着沙发，睡得正香。 罗晏一惊，忙起来。 “苗苗，快气啦，地上凉。” 林苗含糊的随着他力道坐上沙发，没等罗晏再说，人已靠上他肩膀。 罗晏轻轻抱起，送她回卧室。 盖好被子，他来到饭厅。 桌上摆着四个扣着盘子的菜。 他一一掀开，都是他爱吃的。 他望了眼身后，一一用微波炉叮过，坐下来细细品尝。 第二天清早，林苗迷糊着睁眼。 身侧床上十分平整。 她眨着眼，从床上起来。 饭桌上的碗盘已换成粥和肉包。 林苗勾唇，懒懒过去卫生间。 “罗晏。” 卫生间十分安静。 “我进来咯，”林苗歪了歪头，推开门。 里面空无一人。 林苗摇晃了下脑袋。 这么早就走了。 她收拾好自己，坐下来吃饭。 明明鲜香可口，却还是没有半点胃口。 放下碗，她拎起抹布，开始收拾屋子。 没想，收拾到一半，就接到钱萌萌电话。 “苗苗，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林苗诧异。 每天好吃好喝好睡，活得像个猪一样，真是不要太好。 “那就好，”听出林苗的由衷，钱萌萌松了口气。 看来林苗并不知道当下的满城风雨。 “你这是怎么了？” 林苗笑。 “没什么，”钱萌萌急急道：“就是听说你怀了双胞胎，你那个小身子板，我想想都担心。” “放心吧，我好得很，大夫都说没问题，”林苗笑着回。 “太好了，”钱萌萌干干说，“那个改天我过去看你哈。” 林苗唔了声，如她意的挂了电话。 只是在转过身时，她微微蹙眉。 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没等想明白，她又想起，今天是林捷要去南边的日子。 她赶紧给林捷去了电话。 知晓两个人已经到了机场，待会儿就要登机，便道：“等落了地，就给我来电话。” “知道了，”林捷心情极好，声音都是飞扬的。 林苗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又聊几句，挂掉电话，她看手里的抹布，想起自己干了一半的活。 又急急忙忙的忙活起来。 全然不知挂掉电话的钱萌萌一脸忧心。 “老公，你说罗晏该不会是真的变心了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 桃花神马的都是错觉 “不会，”孟宇然浅笑着揽住钱萌萌肩头。 “那家伙就是块极冰，除了林苗，没谁能暖透。” “你又知道，”钱萌萌轻哼。 要真是像他说得，又怎么会跟那个绿茶混在一起？ “不行，我不能眼看着苗苗吃亏。” 钱萌萌说着就往起窜。 “老婆，咱们不是当事人，不了解确实情况，还是不要掺和，”孟宇然急忙按住钱萌萌。 “那你去了解，”钱萌萌力气不及孟宇然，加上一想到罗晏那张冷得让人结冰的脸，只能对他施压。 “老婆，”孟宇然无奈。 他也不想招惹罗晏啊。 “我妈前阵子说，要陪我爸去国外待一阵子，我觉得不错，要不我带儿子一块去？” 钱萌萌微挑下巴，斜眼睨他。 “我去，”孟宇然投降。 自家老婆从打儿子能跑会跳之后，就找到了小伙伴。 两个人玩起来，完全乐不思蜀，更加不思他这个当家人。 为了确保自己在家庭中的位置，孟宇然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一步一挪的往门口去。 “老婆，我去了？” “去吧，去吧，”钱萌萌摆手，“晚点回来也不要紧，我和儿子能照顾好自己。” 看着老婆跃跃欲试，恨不能立刻拎起儿子快活的模样，孟宇然一脸憋屈的出门。 总裁室里，罗晏有些疲惫的揉着鼻梁。 小赵从外面进来，兴冲冲的道：“老板，工人那边达成协议。” “工钱可以暂缓到工期结束。” 罗晏点头。 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意外。 毕竟，他给的工钱是所有工程当中最高的，且从前从未出现拖欠情况，信用还是可以保证的。 “找到造谣生事的人了？” “是孙工，他先散播公司资金短缺的消息，后来传言越来越多，大家也就信了，”小赵声音微沉。 这几年，孙工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也因此，总公司里上到老板，下到总监高管都很放心把工地上的事交给他来办。 “查查他近段时期财务情况，”罗晏眼眸沉沉。 小赵低应着出门，便看到孟宇然迈着大长腿过来。 “孟总，”小赵恭谨又不是亲近的招呼。 因为林苗和钱萌萌的关系，孟氏和他们或多或少的合作几次。 孟宇然点了点头，往总裁室示意，“罗总在不？” “在呢，”小赵笑着侧身，等孟宇然过去，才往电梯去。 孟宇然推开总裁室的门，见罗晏冷着脸抬头，不由抖了抖肩膀。 真搞不懂，就这么个冰块，怎么就这么招周清婉待见。 若是可以，他都跟他面对面。 “你怎么来了，”他记得孟氏最近签了笔大单，下到实习生，上到老总，都该忙得不轻才是。 罗晏放下签字笔，好整以暇的看他。 “我也不想来啊，”孟宇然微微摇头，坐去他对面的位子。 “还不是你那天晚宴，好端端的干嘛跟周清婉走那么近？” 罗晏微微挑眉。 “所以呢？” “我家那口子怕她闺蜜吃亏，让我来探口风，”对一个照面就出卖老婆，孟宇然很是坦然。 就罗晏这种聪明人，与其旁敲侧击，不如直入主题。 说不定反而简单。 “二期要开始了，只是知会一声而已。” 罗晏淡淡道。 孟宇然点头，摸上茶几的紫砂壶。 “你还有事？” 罗晏问。 “没了，”孟宇然讪讪收回手，“行吧，那我就回了。” 他站起身，见罗晏已低下头看文件，只得摸摸鼻子，往外去。 “看紧你老婆，别打扰苗苗安胎，不然，”身后传来罗晏冷得直冒寒气话音。 孟宇然抖了抖肩膀，朝后面摆了下手，快速出门。 这冰块，还是留给抗寒能力强的家伙吧。 孟宇然一路猛踩油门，他身心受到重创，需要老婆抱抱亲亲，么么哒。 “老婆，”回来家，孟宇然兴冲冲推开家门。 迎接他的只有家里的保姆刘嫂。 “萌萌呢，”孟宇然问着，就往楼上去。 “萌萌带着小少爷出门了。” “去哪儿了？” 孟宇然止了步子。 刘嫂摇头。 孟宇然摸出电话，才接通就听到儿子奶声奶气的道：“爸爸，你的任务完成了？” 孟宇然无奈歪头，忍耐嗯了声，“你妈妈呢？” 他随口说着，往客厅去。 小奶娃转头看正兴奋摸林阿姨肚皮的亲妈，嘟起水嫩嫩的嘴巴，“她有新小可爱了，再也不爱本宝宝了。” “你们在哪儿？” 钱萌萌社交圈子不大，目前能有小宝宝的就只有林苗。 孟宇然脑中警铃大作。 奶娃咬着软甜的点心，含糊所答非所问：“我们今晚不回去吃了，爸爸你自己在家要乖哦。” “你给我乖乖的才是。” 孟宇然咬牙切齿的说完，一阵风一样的刮出门去。 没过一个小时，他便敲响了林苗家的房门。 “谁呀，”钱萌萌没心没肺的声音逐渐临近。 “我，开门，”孟宇然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来了？” 钱萌萌拉开门，惊讶的看着他。 “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孟宇然压低嗓门问。 “我傻啊，”钱萌萌回他了个白眼，“放心，我知道分寸。” 自家姐妹现在不便，这种掐断桃花神马的，有她出马就行。 孟宇然松了口气。 “宇然来了，我们才刚还说起你呢，真是说谁谁到，”林苗笑着过来。 “是，我来接她们回去，”孟宇然笑道。 “慢走哦，”小奶娃从林苗身后探出脑袋，扬着白胖小手。 “你也给我回去，”孟宇然虎着脸道。 “可是人家很舍不得林阿姨，”奶娃纠结无比，看茶几上还没吃完的甜糕，依依不舍。 钱萌萌无奈扶额。 宝贝，就算舍不得吃好吃的，好歹也要做出样子，好歹也要看一看你身边的阿姨啊。 “行吧，那我们走了，”钱萌萌大手一挥，把甜糕打包。 “别，妈妈，我最爱你了，”奶娃立马变身腿部挂件。 林苗笑看一家三口吵吵闹闹的下楼，嘴角的笑意久久不散。 也不知她的宝贝将来会是什么样，要是也这么可爱就好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郎心如铁 晚上，罗晏回来，林苗笑着说起升起的念头。 “放心，咱们的孩子肯定更乖，”罗晏瞥她明显大了些的肚子，淡淡的道。 “那可不一定，”林苗笑。 孩子都还没出生，怎么就能肯定？ 罗晏笑了笑，长指微微捏了捏。 吃过饭，林苗窝在罗晏臂弯里看电视。 从打怀孕之后，她的电视节目除开综艺娱乐，就是各种育儿节目。 只是，她时常犯困，没看多会儿就开始迷糊。 罗晏静等林苗呼吸悠长便关掉电视，抱着日渐圆润的老婆，进去卧室。 一觉好眠。 当清晨的阳光照到脸上时，林苗睁开眼。 罗晏一早就已经起来。 她汲着鞋来到饭厅，罗晏正在煎鸡蛋。 听到动静，他回头道：“先去洗漱，饭马上就好。” 林苗听话的洗漱之后，回来靠着墙笑看他。 “大清早的，傻笑什么？” 罗晏把蛋盛出来，看她笑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的样子，宠溺的揉了把她脑袋。 林苗跟着他坐到桌边，喝了口粥，才感叹道：“我怎么运气这么好，竟然找到了你。” “我也这么觉得，”罗晏坐定，淡淡道。 林苗无语。 说好的谦虚恭检让呢？ “快吃，待会儿凉了，”罗晏再次蹂躏了把柔软头发，满足收爪。 林苗放任脑袋随着罗晏动作晃了晃，才抓了肉包来咬。 吃过饭，林苗随意扎好头发，却见罗晏再给自己找衣服。 “要出门？” 林苗很诧异。 她好像没打算去哪儿啊？ “陪我去上班，”罗晏淡声道。 “你忙完了？” 林苗忙问。 “差不多，”罗晏套好质地精良的西装。 林苗很是顺手的帮他打好领结，才拿起孕妇装。 一个小时后，夫妻两来到办公室。 秘书送上一杯温牛奶后，抱着大叠公文夹过来。 这些都是每天清晨的例行，罗晏很是自然的批阅起来，林苗百无聊赖，便坐去躺椅上晒太阳。 一个小时后，罗晏放下最后一本公文夹，见林苗如猫一般的蜷在躺椅上。 阳光落在她脸上，竟有着微微的光泽。 林苗睡得极熟，微张的嘴巴发出细微的呼声，就像酣睡中的猫咪。 罗晏勾起嘴角，拿了外套给她盖上，而后轻抚她脸颊。 秘书刚好推门，见此情景，她蹑手蹑脚的关上门。 才要退回，就听电梯发出叮的轻响。 她转眼望去，一个身着职业装，踩着高跟鞋的精致女人自电梯出来。 “我找你们罗总，”周清婉微微的笑，眼底满是强势。 “老板有事，暂时不方便，周总请随我来，”秘书露出职业微笑，引她往会议室去。 周清婉跟她走了几步，却在她开门之时，越过她，径直打开总裁室的门。 “周总，”秘书赶忙阻止，却还是慢了一步。 罗晏直起身，冷冷的盯着周清婉。 虽然没有说半个字，可从神态到姿态都显示出强烈的排斥。 周清婉忍不住颤抖了下。 即便明知他不喜欢自己，可每一次看到这样的他，她都很受伤。 “周总，会议室在这边，”秘书低声道。 周清婉缓缓挺直脊梁，控制发抖的双腿走进开阔空荡的会议室。 没多会儿，罗晏推门进来。 “你有事？” 没等周清婉开口，罗晏就不耐烦的问道。 “二期工程换成了孟家，”周清婉微微倾身，靠近罗晏，“你做的。” “你还不笨，”罗晏微微后撤半步，拉开距离。 “为什么？” 周清婉追问，眼底满是火光。 “答案你不是知道？” 罗晏勾唇，眼里满是洞彻和了然。 周清婉一震，眼里的光点缓缓消失，强撑出来的气势也随之崩塌。 她瞪着冷冰冰的罗晏，红了眼睛。 “既然你那么清楚，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你想怎样与我无关，”罗晏起身，转身，“但你手伸过界，就别怪我出手。” 他拉开门，阔不出门。 “以后，有事没事都别在我眼前出现。” 夹杂着冰碴的话语直冲耳膜，周清婉再支撑不住的软倒在座椅里，泪簌簌而落。 秘书站在门边，为难了几秒还是拉开门，“罗总，阿姨要打扫这里，你看。” 周清婉极快的抹干眼泪，以她最后一点尊严起身。 秘书跟在身后，一脸纠结，这种赶人的事，为什么要她来做啊。 站在电梯里，周清婉盯着远处的总裁室，心里发誓，只要再给她机会，她绝不会再心软，也绝不会再留情。 电梯门缓缓合拢，秘书盯着数字不断下降，回去自己位置。 将近中午，罗晏自办公室出来。 “老板，”秘书正准备叫外卖，见他出来，忙起身。 罗晏微微点头，经过秘书台时，看到桌上花花绿绿的传单，他道：“点外卖？” 秘书下意识点头。 “不用了，我带给你，”罗晏勾唇，阔步上电梯。 秘书眨巴眨巴眼，一时反应不过来。 罗晏下去没多会儿，便带着两大袋子饭回来。 秘书赶忙起身，并懂事的拎去总裁室。 林苗还在酣睡，罗晏并没有叫她，反而将饭盒依次打开。 饭香逐渐弥漫在开阔的总裁室里。 林苗翻了个身，脑袋直朝茶几探来。 罗晏笑着蹲去她身旁，托着她肩膀，直到她自己感觉要掉下去醒过来。 “小傻瓜。” 这么宠溺的话竟然出自自家老板口里。 秘书惊呆了。 看着自家老板笑得眉眼俱开，她脚微微往后错，退出办公室。 “吓死我了，”林苗并未留意秘书，只惊魂未定的巴着罗晏肩膀起身。 罗晏笑扶她坐好，递上杯温水，“漱漱口，吃饭。” 林苗乖乖照做。 而后看着丰盛的六菜一汤。 “这么多？” 这菜量照比早前，肯定不多。 但她现在肚子变大，顶得胃口缩小，已根本吃不了了。 “能吃多少算多少，”罗晏把菜挨个拨出来一部分，拿去秘书台。 秘书看着荤素搭配的各式菜肴，即便只是分担老板夫妻吃不完的，也觉得很不错。 秘书很是满足的吃完午饭，抬眼见罗晏带着林苗出来。 第三百三十章 帮手与报恩 “老板，”秘书赶忙收拾好桌面，笑着起身。 罗晏微微点头，护着林苗走上电梯。 “老板，”秘书眨了眨眼，看着快速下降的数字，后知后觉。 老板该不是结束今天的工作了吧？ 这念头才一闪现，秘书就摇头。 自家老板可是个工作狂呢，即使再爱妻，也应该记得下午还有个高管会议的吧？ 此时的她却忘了，自家老板只要事关媳妇，那是全然视金钱如粪土啊。 下午两点，所有高管到位。 在苦等半个多小时之后，有按捺不住的跑去秘书台。 “老板没有什么交代？” 秘书摇头，迟疑着拿起电话。 拨通后，她很快挂断。 看着眼巴巴看来的殷殷目光，秘书眼神一晃。 “老板说，今天会议延到明天早上。” 老板发了话，众人三三两两出来。 秘书叫住众人，“老板明天还有个会面，时间上可能有点紧。” 众人秒懂。 所以会议时间就要压缩。 而此时，罗晏放下电话，望着站在下手的程东。 此时程东胡子拉碴，衣裳皱巴，不复早前的温文尔雅。 “这小子，就交给你了，不弄出人样，别让我再看见。” 罗老哼了声，摆手。 “罗老，我现在挺好，”程东有些无奈的苦笑。 “好什么？哪儿好？” 罗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每天混吃等死的，等着嗝屁咽气？” “我个糟老头子每天都过得比你精神。” 程东默了默。 他也不想如此，可他现在还在观察期，什么也不能做。 “别废话，赶紧把你自个捯饬出来，”罗老越说越气。 “爷爷正在气头，还是别惹他了，”罗晏走到程东跟前，低声道。 程东看他一眼，跟着他走了。 罗老还气呼呼的。 “爷爷，再气下去，我可要开方子喽，”林苗笑眯眯道。 “你也跟着一块气我，”罗老气哼哼道。 林苗莞尔。 “他从特助一下子撤下来，总要个适应过程，您好歹容他些时间。” “你当他和你一样？” 罗老瞪眼，“他可是经过特训的，这么一点点挫折，就萎靡不振，将来还能干点什么？” 林苗摇头。 同为血肉之躯，又怎能剥夺本身的七情六欲？ 程东虽是受过训练，可又不是机器人，怎会没有情绪？ 一时接受不了落差，生出逆反，也是很自然的。 不过看罗老脸膛涨红，林苗没跟他争辩，反而说起产检的事。 事关自己曾孙，罗老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没多久，院里传来郎朗笑声。 将近傍晚，罗晏带着程东回来。 此时的程东又如林苗第一次见的那般文质彬彬。 “这还差不多，”罗老被林苗哄得早已没了半点气，再看精神许多的程东，露出笑容。 吃过晚饭，程东跟着一道回到小楼。 林苗早前住得房间一早改成了客房，正好给程东住。 弄好床铺，程东出来，见罗晏端着水果去客厅。 林苗正在看电视，见他忙招手，“来吃水果。” 程东看了眼电视，上面正在播育儿知识。 “不了，”他笑了笑，“这几天没休息好，你们看。” 他转身回去房间。 林苗和罗晏对了个眼神，示意他手里果盘。 罗晏跟着进去客房，放下果盘，瞥了眼客厅，见林苗正看得全神贯注，便道：“这几天先委屈你了。” “不委屈，能有事做我很开心，”程东笑道。 罗晏小时曾参加过特训，知晓程东所言由衷，他笑了笑，“我欠你的，可能都还不清了。” 程东一笑。 “我做的是我觉得我该做的，跟那个人并没有关系。” 他说得很公式化，罗亚却知，他是不想自己太有负担。 他拍了拍程东肩膀，过去客厅。 程东望了眼他背影，悄声关上房门。 第二天一早，罗晏叫住打算跟着出门的林苗，“你忘了，妈今天回来。” “对哈，”林苗这才想起来，昨天林捷打来电话，要跟程逸做早上的班机回来。 “那我去接他们？” “让程东送你，我定了酒店，晚上一起吃饭，”罗晏抚了抚林苗脸颊，松了松领带出门。 半小时后，程东带着林苗往机场去。 走到一半，他瞥向倒车镜，身后有一黑色车色远远近近的跟着。 程东不着痕迹的把车开进车流，卡在交通灯变幻之前冲过十字路口。 成功甩脱追踪，程东瞥后座全然无觉的林苗，悄悄松了口气。 来到机场，林捷和程东跟着影楼的化妆师正好走出出口。 看到林苗，林捷急急过来。 “你怎么还来了？” 林捷眉头紧皱。 这里人这么多，万一有谁不小心碰一下，可怎么好。 “没事，”林苗笑嘻嘻，“有程东在，别人都靠不过来呢。” 她这话半点也不夸张。 刚才一个熊孩子横冲直撞，没等靠到她跟前，程东就把人挡开了。 程东笑了笑，没有半点居功意思，反而接过林捷的行礼，道：“车就在前面，我带你们过去。” 林苗挽着林捷，往门口带。 程逸笑看带着大箱小箱的化妆师，“不然我帮你打辆车？” “不用，我自己能行，”化妆师赶忙摆手。 林捷听到话音，转过头来，“小刘，你别客气，这么行李，你个小姑娘哪行？还是让他帮一把。” 小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松开紧抓推车的手。 罗晏推着叠得高高的箱子来到门口，打了个辆车，又体贴的把箱子放进后备箱里。 小刘上了车，连声道谢。 程逸笑了笑，越过车子，往停车场去。 司机瞟了眼脸泛红晕，眼带水光的小刘，笑道：“小姑娘眼光不错。” 小刘笑容一僵，含糊应了声，报上地址。 司机一脚油门直奔目的地。 小刘恋恋望着车子满满的停车场，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 这几日的相处，让她清楚了自己的心。 程逸的温文尔雅，博学多才，都让她十分的着迷。 她很嫉妒林捷。 可处于职业操守，她又不得不给其画上美美的妆容，配合摄影师拍出漂亮的照片。 每听一次那清脆的喀嚓声，她都希望是她和程逸的合影。 第三百三十一章 父亲的爱 傍晚，林苗一家齐聚酒店。 待到菜上齐，程逸举杯。 将要说话，罗晏接到电话。 他看了眼林捷，快步出门。 程逸下意识觉出什么，他方下杯子。 没多久，罗晏进来。 “周老爷子听说你们回来，想给你们接风。” 在座的，包括程东在内，全都看向林捷。 林捷抿了抿嘴，有些局促的揪着衣袖，“一顿饭，谁还吃不起，要他请？” “妈，”林苗低唤。 明明是有心原谅，干嘛还要拒人千里？ 林捷别开眼，别扭道：“不过要是他想来，那就来吧。” “那我这就去说，”罗晏笑着出门。 “我去叫人加几张凳子，”程东出门张罗。 林苗也跟着起身，“老先生口味应该更偏南方，我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 转眼见，偌大的包厢就只剩林捷和程逸。 程逸轻拉林捷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指尖微凉，手心冒汗。 他没有言语，只一直拉着不放。 几分钟后，服务员过来加凳子。 程逸指挥着加去主位，把自己的凳子拖得距离林捷更近几分。 熟悉的气息将林捷彻底包裹。 林捷长长两个呼吸，感觉心境平稳许多。 没多久，门外传来一阵走动声。 随着一声门响，林捷反射回头。 周老爷子站在门口，望着林捷。 林捷颤颤起身，嘴角翕翕，好一会儿没有声音。 “你好，”程逸拉紧她的手，保护性的站在她身侧，“我是程逸。” 周老爷子眼神一晃，有些压迫的看向他。 女儿初婚，他无法参与，再次寻找幸福时，他却是一定要把关的。 程逸微微侧身，将林捷挡住的同时淡定回望。 周老爷子盯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好久没见，你还好吗？” 林捷微微点头，露出半个身形。 程逸看她一眼，见她放松许多，才松开手，道：“久仰周老爷子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 周老爷子笑了笑，坐去上首位，示意程逸坐到他身旁。 “后生你也不错。” 适才他表现出来是他在谈判桌上才会表露出来的气势，能承受得住的，心理都很强悍。 一个强悍的人，却能在明知道他与阿捷关系之后，还表现出保护欲，显然对阿捷十分珍视。 但这只是表象。 他已垂垂老矣，看顾不了多久。 他是很希望有个人代替他在阿捷身边。 但这个人会不会是程逸，还不能立时就下定论。 周老爷子心里盘算着，笑吟吟的让人倒酒。 “不行啊，”林苗笑眯眯道：“你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再碰这些了。” 周老爷子轻咳，看罗晏。 酒品看人品，不喝酒怎么考验女婿？ 罗晏跟周老爷子合作多日，两人早有默契。 然而在接收到周老爷子的意思之后，罗晏却笑得和气。 “苗苗说得对，您还是喝鲜榨果汁吧，”他提起果汁壶，倒了杯。 这个叛徒。 周老爷子看也不看果汁，直瞪着罗晏。 罗晏也很无奈。 他瞥了眼林苗肚子。 你外孙女可不是一个人呢。 周老爷子跟着瞄了眼，微挑左眼眉脚。 算你小子懂事，这事就算了。 罗晏嘴角翘起，回到座位。 服务生将菜品上齐，贴心的关上门。 周老爷子看着程逸。 既然不能喝酒，换个方法。 他微笑举杯：“我情况不允许，就只能以这个代酒，咱们两个先走一个？” 程逸眉头微动。 这劝酒词，完全就是自家那边的。 依照老规矩，女婿初见老丈人，第一顿肯定是要喝好喝倒喝满意的。 罗晏笑着起身，恭谨的端起杯，“行，您随意，我干了。” 他一口把酒干了，放下后，脸颊泛起两团红。 “好，爽快，”周老爷子笑眯着眼，又倒一杯。 “好事成双。” 他才开口，程逸就二话不说，端起来又干了。 “哎，别喝了，”林捷有些发急。 程逸酒量不好，基本就是三杯就倒的量。 “没事，今天高兴，”程逸笑着搁了杯子，淡定落座。 但这只是他自以为，在座的都看出他身子在晃。 “没事吧，”林捷赶忙倒了水，又把酒盅撤开。 “没事，”程逸呵呵的笑，望着林捷的眼里柔情几乎都要溢出来。 周老爷子没有错过，他微微勾唇，没再劝。 林捷扶着程逸，“你们吃，我们这就回去了。” 她拉着程逸起来，但程逸已经上头，根本走不了。 “我来，”程东将他搭上肩头，扶着他往外去。 周老爷子侧目，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黑衣男立刻搭着程逸另一只手臂出门。 林捷瞪了眼周老爷子，急急跟了过去。 周老爷子嘴唇动了动，最终只笑了笑。 “老爷子，你这可容易让我妈记恨啊，”屋里没有外人，罗晏说话立时随意很多。 “哪有，”林苗瞪他一眼，笑道：“我妈那是一时着急，过后也就好了。” 周老爷子没有解释，只笑着给林苗夹了块鱼肉。 “这鱼瞧着不错，你尝尝。” 林苗也是在职场打了滚的，见状便知晓周老爷子是不想再说。 她乖巧的低下头吃饭。 周老爷子道：“听说你前阵子公司出了点问题？” 林苗猛地抬头。 “都解决了，”罗晏安抚的朝她笑了笑。 “你只把人安抚下来，把资金缺口堵上，这就算解决了？” 周老爷子冷下脸来呵斥。 “这个咱们过后再说，”罗晏不想林苗烦心，更不想她知道这事跟周清婉有关。 周老爷子看出了不对，如愿的收声。 “问题很严重？” 林苗担忧不已。 “没事，”罗晏笑，“你还不信我？” 林苗抿紧嘴。 她自然是相信他的。 但他有前科，总是喜欢把事情瞒下，不论能不能，都喜欢自己解决的毛病时不时就犯。 她执拗的盯着周老爷子。 罗晏无法，只好也跟着看过去。 “也不是多重，他还是有能力解决的，”迫于外孙女婿的眼神威胁，周老爷子缓缓说道。 林苗松了口气，又继续吃了起来。 罗晏跟周老爷子对了个眼神，隐约的带着些妥协。 周老爷子勾起嘴角，慈爱的给林苗布菜。 第三百三十二章 亲人 吃过饭，林苗和罗晏送了周老爷子回酒店。 上车时，却见身后跟着几辆黑色的轿车。 下车后，后面的画册上下来几个背脊笔挺，姿势端正的男人。 林苗转眸去望。 罗晏轻拉她一下，示意不要多看。 林苗乖巧的垂下眼。 待到出了酒店，罗晏才解释道：“解决完事情之后，周老爷子就把遗嘱改了。” “将来，他的子嗣都有继承他遗产的权利。” “这回过来，周老爷子抽调出来的资金不少，还将芽国企业大幅度转移。 “芽国那边一直卡着，不肯放。” “未免意外，部长命人过来保护。” 他顿了顿，道：“毕竟，他在法律上还有个养子。” 林苗点头。 周仁礼虽说是已经神志不清，可在户籍上可是地地道道的芽国人。 根据法例，芽国也是有一半的处置权的。 肉周老爷子真有个意外，这谈到一半的投资也就泡汤了。 临睡前，罗晏凑到才刚洗完澡的林苗跟前。 “跟你说个事。” 林苗唔了声，拿开吹风机，歪头看他。 罗晏接过来，把风力关小，捏着细软的发丝，一点点吹着。 “我想给妈和周老爷子办个认亲宴。” “妈能答应？” 林苗很怀疑。 “妈和程叔的事马上就要办了，程叔的意思是婚礼办西式，酒席弄中式。” “可西式里，女方是要父亲带进会场的，所以我想，”罗晏笑着顿住。 林苗点头，“程叔也想妈认亲。” “也不是，”罗晏道：“我猜他是觉出妈的意思。妈脸皮薄，又抹不开，就算心里这么想，肯定也不会跟咱们说。” “周老爷子担心给咱们带来危险，也不敢常进进出出。” “这次是因为妈的事已经提上议程，他想亲眼见见程叔，才硬扛部长压力出来。” “所以这事得咱们撮合才行。” 林苗也有些心动，只是想到早前看到的一幕，问：“那要是认亲，他能出来？” 罗晏想了想，道：“可以申请在酒店办，只咱们几个亲人到场就好。” 林苗点头，“这两天我先敲敲边鼓，看妈什么意思，要是行，就尽快办。” 林捷一早就说，要在她生产之前把刘奶奶接过来。 这么一算，时间已没多少了。 “行，”罗晏笑，“我这两天把事处理一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林苗送了罗晏出门，便给林捷打电话。 得知程逸已经起来，且没什么事之后，便提议去逛街。 女人嘛，只有买买买的时候才能身心松懈。 “也好，”林捷琢磨着自家闺女的肚子眼见着跟气吹得大起来。 天又眼见着凉了，该开始买厚衣服了。 两人愉快的敲定时间地点，林苗开始准备。 程东早早等在客厅，林苗一出来，便起身。 “走吧。” “今天不用麻烦你了，”林苗笑。 女人逛街，不逛到走不动是不会回来的。 “不麻烦，”程东笑着拉开门，“两位女士出行，怎么能少了拎包的？” 林苗笑睨。 程东站在门边，温和中不失坚持。 “好吧，”林苗耸肩。 程东跟着林苗到商场边上的咖啡厅。 林捷一早就到了，见两人过来，她忙招呼，“小程也来了，渴了吧，快坐下喝点东西。” 程东笑着坐定，陪着两人喝了半杯咖啡，便跟在两人身后。 林捷拉着林苗逛一家家母婴店。 程东手里的袋子也跟着一点点增加。 林苗估摸着程度，感觉程东将要拿不下时，她拉住林捷。 “妈，坐下歇会吧，也让程东把东西放一放。” 林捷看了眼程东，转而四顾。 指了几步外的茶餐厅。 “就去那儿好了。” “小程啊，你吃什么？” 林捷不疑有他，热情道。 “我都行，不挑食。” “行，”林捷笑，拉着林苗进去。 程东环顾四周，似乎并没有情况，这才把东西带去地下车库。 林捷和林苗寻了个靠窗位置坐下，服务生送来两杯温柠檬水。 林捷扫着菜单，选了六样小点，四个小菜，三碗粥。 “先这样，我们待会儿还有人来，到时再点。” 林捷笑着递回菜单。 服务生表示明白，去吧台下单。 林捷喝了口柠檬水，轻吐口气。 “这些差不多能传到入秋，待会儿再买几套后点的睡衣和拖鞋，就差不多了。” 林苗揉着发胀的小腿，看了圈周围。 这会儿不是饭店，周围并没有多少人。 “妈，”她两肘支着桌边，微微前倾。 “你别只操心我，”她道：“你的事怎么想的？” “等把你忙活完，我和你程叔就回去。” 林捷笑得舒心幸福，“你刘奶奶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我们回去呢。” “那林栋和韩春妮呢？” 林苗道：“他们知道你和程叔的事了吧？” 林捷一默，嘴角微微下拉。 “你刘奶奶没提这事，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 “那刘奶奶知道周老爷子吗？” “他是你姥爷，”林捷纠正。 “血缘上的，”林苗道：“别人可不知情。” “你刘奶奶也是知道的，”林捷眼神一晃，低声道。 林苗抿紧嘴角。 刘奶奶素来行事周全，即便知道他们另有亲人，也不会不知会林栋。 毕竟，林栋养了林捷，养恩总是有的。 但从确定关系，到现在，林捷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就说明了林家的态度。 “那刘奶奶过来，肯定要认亲的。” 林苗道：“你打算几时跟姥爷改口？” “这个我自有打算，”林捷低声道。 “什么打算？” 林苗追问。 “小孩子家家，管好自己就行。” 林捷被逼的没有退路，只好拿出长辈威严。 “姥爷身体都这样了，你是打算等他不行了，再认？” 林苗忽然咄咄逼人起来。 “你，”林捷一下子梗住。 芽国的情景再现眼前，她仿佛又一次的站在挂着呼吸机的床前。 林苗轻叹了声，低声道：“姥和姥爷为了找你，连孩子都不要，你不会真要等到那一步才松口吧？” 林捷喉咙快速滑动，好一会儿说不好出话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威胁与安全 林苗见状，便不再说。 没多会儿，服务生端了小点上来。 林苗埋头吃起来。 林捷却食难下咽。 没多会儿，便放下筷子。 林苗见状，也放下筷子。 “要不回去吧，厚的那些也不急，等天凉了再买也来得及。” 林苗贴心道。 林捷这会儿确实坐不住了，便拎着包起来。 结了账，两人往门口去。 才出门口，便有人直直撞上来。 林捷下意识挡在前面，却觉腹部一阵剧痛。 她反射把人推开，佝偻着往下去。 “妈，”林苗赶忙扶住林捷。 “妈，你没事吧，”林苗赶忙看林捷。 “没事，”林捷捂着肚子，顺着力道起身。 而那撞来的人往后踉跄几步，趔趄着扶住栏杆。 看到瞪起眼睛看来的林苗，他脸色一变，急急往扶梯奔去。 “你站住，”林苗往前追两步，又因负担太重停下。 “别追了，”林捷脚下微浮的拉住林苗，看仓皇奔逃的那人，轻轻吸着凉气。 林苗拉着她回到茶餐厅，找了个隐蔽地方。 林捷撩开衣服，只见腹部那里已是一片淤青。 林苗脸色登时一变。 要知道，那人早前可是朝她冲来的。 她打了个冷战，不敢想像若真是自己挨着，会怎样。 程东进来，睃了一圈，没能寻到人，便拨通电话。 林苗自葱郁的绿植后面探出脑袋，示意他过来。 程东走到跟前，见桌子空空。 林苗把事情简单讲了遍，程东立马变了脸。 “你没事吧？” 林苗摇头。 事发时，林捷几乎是立刻挡在她身前，她毫发无伤。 程东松了口气，“伯母，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就是一点淤青，回去擦点药油就行了，”林捷赶忙摆手。 “也好，那我送您回去，”程东没有坚持。 敌在暗，他在明，跟前又是孕妇又是上了年纪的，程东不敢冒险。 安全把两人带回了家，程东趁着林苗不备，悄悄拨通罗晏电话。 听说林苗出事，罗晏登时急了。 确定两人没事，他挂断电话，拿了外套出门。 程东按下电话，忽觉背脊一紧。 他急急转头，就见林苗直直盯着他。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程东笑容龟裂了一瞬。 他不知林苗听了多久，只言简意赅的道：“没有。” 林苗紧紧盯着程东不放，“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进公司。“ “可你却天天跟着我。” “我本以为你只是想暂时歇歇，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程东沉默不语。 林苗微微点头，转而出去。 没多会儿，罗晏急急进门。 见林苗歪靠着沙发看电视，他笑着过去。 “看什么呢？” 林苗转开视线，定定看他。 “怎么了？” 罗晏笑着靠着林苗肩膀。 “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林苗冷静非常。 罗晏一僵，转头见程东偷偷打了个手势，溜回卧室。 罗晏垂眸片刻，“我把二期吃不下的份额弄给了孟家。” 林苗眨巴了下眼。 那不是张家的吗？ 罗晏轻抚她发丝，“张家不甘心份额被抢，又拿孟家没办法，只能找我麻烦。” “所以程东是来保护我的？” 林苗问。 罗晏点头。 林苗看着手指，没有做声。 外面那么危险，她肯定不会再出去。 只是再过不久，她就要生产。 总不能连生孩子也在家吧。 “这件事我会尽快解决，”罗晏保证的言道。 林苗看他一眼，微微点头。 安抚好林苗，罗晏过去找程东。 “抱歉，”一见面，程东便致歉。 “这不怪你，”罗晏笑了笑。 林苗要跟林捷谈周老爷子的事，自然不好让程东在场。 且商场人来人往，谁又能想到张鹏那家伙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竟然让人在那儿动手。 想到自己骨血险些就此没了，罗晏两眸冷冷。 “你打算怎么办？” 程东问。 “我接到消息，上头有心把帝都商圈重新梳理一下。” “那些手伸得太长的，肯定要从根上剁掉。” “张家跟罗家关系匪浅，你确定真要这么做？” “不过是跟我妈有些合作，断了也就断了。” 罗晏很是轻描淡写。 程东微挑眉头。 常青跟张家的资金已经彻底绑到一处，若是张家完了，她基本也就废了。 但见罗晏阴冷的眼眸，程东识趣的闭嘴。 “这段时间，张家很有可能狗急跳墙，苗苗这儿，我打算送她去爷爷那儿。” “放心，我会跟着过去，”程东点头。 “谢了，”罗晏很是感谢。 “跟我还客气，”程东笑，歪头看客厅。 “她中午都没吃什么，你赶紧哄着吃点吧。” 罗晏笑了笑。 没多会儿，厨房传来锅碗相碰的声响。 第二天，罗晏送了林苗去小院。 得知林苗要在这里小住，罗老很是高兴。 程东将一干事务安排妥当，又重新住回早前的房间。 林苗收拾好行李，便来寻罗老。 一见她手里的药枕，罗老便伸出手臂。 林苗仔细诊过，放开手。 “您最近饮食有些油腻了，需要控制。” 林苗蹙着淡眉。 这才几天功夫，早前努力的几乎都化为乌有。 “我哪有，就昨晚吃了几片肉，真的就几片，”罗老赶忙强调。 林苗信手开了方子，直接递给程东。 程东露出个和善的笑，转头按照剂量把药抓起。 问道后院传来的药味，罗老耷拉下脑袋。 林苗寻到才刚就任的特助。 见到林苗肃着脸过来，特助有些紧张。 “林小姐，你找我有事？” 林苗点头。 “你知道罗老不能吃太多油腻的吧？” 特助赶忙点头，片刻又露出难色，“可是罗老没有油，根本就吃不下，我……”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纵容，”林迈打断他，道：“抱歉，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我实在太过生气。” 她道：“你知不知道罗老的身体状况有多糟？” 特助沉默。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心力来帮他调理？” 特助再次沉默。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擅自违反医嘱，你觉得合适？” 第三百三十四章 交心 经过林苗训示，当天晚上，餐点转以清淡为主。 整桌菜里，只两道夹杂了些许肉片。 罗老苦巴巴的夹了块肉，偷瞥林苗。 见她没有吭气，忙塞进嘴巴。 程东瞧他如此小心翼翼，忍不住偷笑。 晚上，罗晏归来，程东悄然把事情告知。 罗晏无奈又好笑。 即便特助错了，却也是特助。 有话好好说便好，何必闹成那般？ 回到屋里，林苗搁了正在看的育儿一百问，“今天很忙？” 罗晏唔了声，坐去她身旁。 灯光下，林苗脸色红润，两眼晶亮。 “你呀，”他轻刮了下她鼻尖，宠溺的摇了摇头。 林苗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罗晏也不想解释，只换了衣服，躺在她身旁，拿着书，随她一道看。 待到林苗迷糊睡着，便合上书，一道安睡。 翌日，罗晏早起出门。 特助刚好跟他一道。 “抱歉，”罗晏笑，“苗苗性子直，有时说话太过，你别放心里去。” “昨天我已经说过她了，以后不会了。” 特助怔了下，笑了。 “这你可说错了。她说得对，是我太随着罗老，忘了自己的职责不光是护他安全，还要敦促他保养身体。” “也亏得她提醒，以后我一定注意。” 罗晏笑，没有再说，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柔和许多。 回到公司，秘书立刻抱来大叠公文夹。 罗晏照例的批阅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放下笔，电话便响起。 “妈，”他拿起电话，听出对面声音，脸色顿时柔和下来。 “小罗，今天立秋，我做了酱肉，晚上你和苗苗一块回来。” “妈，今天可能不行。“ “苗苗和爷爷说好了，今天去那边过。” “这样，”电话里，林捷的声音有些失落。 罗晏转了下眼睛，道：“晚些时候，我们还要去趟酒店。” 他道：“周老爷子在这边就一个人，大过节的，实在凄凉。” 林捷默了好一会儿，没有回答。 就在罗晏打算转移话题时，她忽的轻叹一声，“要是他实在没有地方去，那就过来一道吃个饭。” “好，我这就跟告诉他，”罗晏笑着挂了电话，急急拨通周老爷子电话。 周老爷子很是惊喜。 挂了电话，他开始准备礼物。 晚饭时，周老爷子准时敲响屋门。 程逸打开门，笑着请他进去。 见他手里拎着东西，忙接过来。 周老爷子有些僵硬的跟着程逸进去屋里。 林捷从厨房出来，看到他定定看自己，很不自在的搓了下围裙。 “饭这就好，你们先坐。” 她扭身回去厨房。 程逸笑着请周老爷子落座，拿了瓶酒出来。 “还喝？” 林捷听到动静，转过头嗔怪的瞪他一眼。 “对，不喝了，今天不喝，”周老爷子赶忙附和。 程逸看了看两人，笑着把瓶子放回去。 林捷端了饺子出来。 三人落座，周老爷子有些窘促。 想要说点什么，又怕说不好，惹得林捷生气。 林捷等了几秒，见他迟迟不动，也就更不好动了。 三人有些尴尬，程逸只得捏起筷子，才要开口，电话响起。 “你们坐，我去接，”林捷几乎是弹跳着起来。 “妈，”才拿起，电话那端便传来林苗声音。 林捷唔了声，望了眼厨房。 程逸微微侧头，似乎正跟周老爷子说着什么。 “妈，过两天周老爷子就要回芽国。他情况特殊，出来一趟不易，你要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哈。” “你这孩子，还有完没完，正吃饭呢，没事就挂了。” 林捷没好气的斥道。 “有，”林苗呵笑。 她妈越这样，越代表心里发虚。 保不齐她这会儿正犹豫呢。 挂断电话，林捷搓了搓手心的汗，回到座位。 程逸和周老爷子正呵呵的笑，见她回来，周老爷子抿起嘴。 “吃吧，”林捷示意。 周老爷子忙拿起筷子，夹了个饺子。 林捷垂着眼，看起在夹菜，实则在用余光瞄着。 眼见周老爷子两口吃到，她嘴角微翘。 程逸瞥见她如此，也跟着勾唇。 “今天这个有点淡啊，”他夹了一个，吃过后道。 “你懂什么，上了年纪就得少吃点盐，”林捷道：“再说这样也能尝出食物的鲜味。” 周老爷子却看林捷。 这些年他一直养生，口味早就比旁人淡上许多。 她这么做，是为了照顾他的口感。 吃过饭，周老爷子叫住准备收拾厨房的林捷。 “这边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可能过几天，我就要回芽国。” “这就回？” 程逸有些惊讶。 周老爷子点头， “这次合作涉及太广，有些事我不亲自出面不行。” “那你几时能再回来？” 程逸看了眼抿紧了嘴，不肯吭一声的林捷，问道。 “这就说不好了，”周老爷子笑，“生意上的事说不好。” “或许年底，也或许要明年。” 林捷的脸有些黑，她转过头，再不肯看过来。 周老爷子见状，有些黯然。 程逸看了看两人，忽的起身。 听到门响，林捷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起身。 “阿捷，”周老爷子忽然叫住她，“你就真的不能原谅我，接受我吗？” 林捷身形一顿，缓缓转头。 饭厅的灯光柔和明亮，将他满是沟壑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看着他脸上，近乎哀求的恳切，林捷的心剧烈颤动。 好半天，才低声道：“我没说不接受。” “那，”周老爷子眼睛一亮。 林捷抿了下嘴，低声道：“我和程逸的日子定在立冬，本打算你送我入场……” “好，好，”周老爷子忙不迭答应。 “可你，”林捷皱眉。 “生意再谈就是了，你的事最最重要，”周老爷子激动的脸颊泛红，声调颤抖。 林捷露出浅笑，想要说什么，却还是用力抿紧。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周老爷子也看出来了，自家女儿完全继承了妻子执拗的性格。 要让她马上叫出那个称呼，基本不大可能。 但能软化就代表了她会逐渐接受。 “林栋那边，你别担心。我会派人过去，跟他说明。” “你也还是他的女儿。” 毕竟照顾女儿这么多年，周老爷子还是很感激他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罗小汪 “不用，这事还是我亲自来说吧，”林捷几不可见的勾了下嘴角。 周老爷子瞥见，微微蹙了下眉头。 没多会儿，程逸自外面回来。 见屋里气氛还算融洽，他笑意渐浓。 送走周老爷子，林捷便拉住程逸，“这两天咱们就回去吧。” “不急吧，”程逸惊讶。 要知道，早上两人说起这事，林捷还一副不急的样子。 再说，房子的事也还没彻底定下。 “天眼见着就凉了，咱们那边冷，早点把你妈接过来。” “房子就定早前看得那个，走时交上定金，回来那边也能收拾得差不多了。” “那个你不是说太贵？” 程逸其实也中意那个，不过林捷觉着还能再压压价，就一直没彻底敲定。 “这边的房价差不多都那样，早点定下，早安心。” “都听你的，”虽说没有结婚，但程逸跟自家老妈生活多年，深谙跟女人的相处之道。 “那我跟房东联系，明天就去交定金。” 林捷点头，准备收拾回去的东西。 第二天，罗晏得知两人要回去的消失时，两人都已经买好了回去的车票。 “也好。” 罗晏针对张家的行动正在进行，本来他也打算过段日子便劝两老去外面度假。 现在两人远离，正好避过。 “不过林家那边都不是善茬，林苗肯定不大放心，”罗晏道：“不如让程东跟你们一道，这样也能让我们安心。” “不用，”程逸笑：“你这可是小瞧我。” “难道我还护不住自己媳妇？” “我不是这个意思，”罗晏顿了下，将当下情况和自己的担忧简单说明，“程东身手极好，有他在，妈的安全可以保障。” “也好，”程逸脸色变得凝重。 放下电话，他轻吐了口气，才恢复温文尔雅。 林捷正把大包小卷带出来。 见他挂了电话，便把包放下，坐去沙发上缓口气，“苗苗怎么说？” “苗苗在睡觉，小罗接的电话，”程逸道：“程东得跟咱们一道回去。” “他跟着？” 林捷诧异。 “他们不放心你，”程逸笑：“怕韩春妮欺负你。” “我又不是孩子，”林捷说着，底气不足的低头看脚尖。 程逸微微摇头，坐去她身旁，拉着她手，道：“你还记得当初上中学的时候吗？” “你和林霞她们一块，你的衣服最旧，笔也就只一根，那会儿我就觉得奇怪，都是一家人，怎么就你格外不好。” “明明你那么懂事。” 林捷肩膀猛地一颤。 程逸心疼的揽住她道：“那会儿我就在想，你要是我妹妹就好了，我有什么好的都给你。” 记忆如卷轴，缓缓打开。 她想起初中时，总是意外的捡到只用了一点点的铅笔橡皮。 初时，她还找寻失主。 后来，每当她将要用完时，就能意外发现，久而久之，她就当做是谁的馈赠。 “原来是你，”林捷瞪大眼。 程逸笑，“我家里就我一个，那些东西我根本就用不完。” “只好有劳你帮我消化了。” “程逸，你，”林捷不知道要说什么。 当年，要没有这些东西，她或许已抵不住韩春妮的辱骂，转而弃学了。 程逸笑着摇着她，“是不很感动？以后可要好好照顾我。” 林捷被他撒娇的语气逗得莞尔，本来已红的眼眶重又清亮。 “这些年，你给那个家里已经够多，那些足以抵过他们的养恩。” “而且，周老爷子跟我说，当年他们走时，把家里所有值钱的都送给了林栋夫妻，”程逸忽然道：“所以，你不必觉得亏欠。” “这他都跟你说了？” 林捷道。 程逸笑，“他一瞧着你就说不出来。” “一个纵横国际商场都面不改色的大亨，在你这个小女子跟前，拙口拙舌。” 林捷一下子不吭气了。 “他是真的爱你。如果当年你跟着他们一道，可能我都要配不上你了，”程逸叹息道。 “现在你就能配上？” 林捷斜睨。 程逸语塞。 亲爱的，你的重点抓得有点不对。 林捷却盯着他，要个答案。 “现在也配不上，多亏娘子垂青，这才给了小生机会，”程逸起身，十分温雅的拱手一礼。 “油嘴滑舌，”林捷被逗得嗤的一笑，拉他回来，“这次回去，我没给你妈带东西，她不会挑我吧？” 毕竟，这是第一次以准儿媳的身份见面。 “怎么会？” 程逸笑，“你要带，她没准还要念你。” “咱们这趟回去可是要搬家的，就算带了东西，也还得带回来，岂不折腾？” “可是这是礼数，”林捷皱眉，“不然我还是买一点吧。” “听我的，真别买，”程逸道：“孝不孝的，不再那一点。” “咱们看将来。” “就是林家那边，咱们得带点。” 林捷想了片刻，微微点头。 傍晚，程东赶到。 三人吃过晚饭，便去车站。 经过养生商铺时，林捷买了大大小小六个礼盒。 出来后，她分出两个，“这个给你妈。” 程逸无奈接过，塞进行李。 一夜火车，三人踏上平整月台。 程东拨通电话，告知罗晏，平安抵达的消息。 挂了电话，罗晏转头，林苗正侧躺着望来。 “已经到了，”他笑着凑去，嘬了她脸颊一口。 这段时间，林苗养得极好，本就嫩滑脸颊更加丰盈弹润，亲起来像是在吻嫩嫩滑滑的果冻。 罗晏忍不住舔了舔，却被林苗噘着嘴推开。 “敢嫌我，”罗晏瞪起眼，故作凶狠，抱着林苗，给她来了个早间洗礼。 林苗笑着尖叫。 好容易把他推开，才抹着湿哒哒的脸颊，“你是狗吗？” 罗晏：“……汪。” 林苗：“……” 你赢了。 小院里，正在打拳的罗老听到屋里动静，无奈摇头。 真是的，两个人年纪加一起都要五十了，竟然还跟个孩子似的。 特助在旁勾唇浅笑。 没想到冷得连个笑模样都难寻的罗晏私底下竟是这样。 半小时后，林苗和罗晏相携出来。 “早啊，爷爷，”林苗笑着招呼。 第三百三十六章 托付 吃过早安，罗晏赶去酒店。 周老爷子一脸兴奋。 “阿捷她认我了，还要我带她举行仪式。” “恭喜啊，”想了多年的夙愿，终于完成，罗晏很理解他的兴奋，“不过您就因为这个，把我叫来？” “不是，”周老爷子笑着招他坐定，“过几天我就要回芽国，罗老那边，只能等下次拜访了。” 他有些歉意。 罗晏浅笑，“您这次以公事为主，且您现在也确实不宜出门，爷爷明白的。” 周老爷子笑，“再一个，这边的事还需要具体操作，我精力有限，操劳不过来，想交给信得过的人打理。” 罗晏点头，静等片刻，见周老爷子定定看自己，他微挑眉尖。 周老爷子笑，“这里我认识的人里，最适合的就只有你。” 他拿出与部长签订的一干文件。 “这是我的授权书，这些都全权由你来定，”他道：“只要你拍板，我这边立刻注入资金。” “这可是你九成身价，交给我？你确定？” 罗晏笑，“你也知道，我可是两次都玩脱手，差点把公司搞垮。” “可那都是为了苗苗和阿捷，”周老爷子笑。 “你心中挚爱，与我也极重要，若是为了她们两个，便是一分不剩也无所谓。” “何况，”周老爷子笑，“你的所有，其实不也是她的？” 罗晏笑了。 “看来，您是真下功夫了。” 他一早将名下所有都转给林苗，只是保留行使权。 但这都是瞒着所有人，秘密进行的。 直到现在，知情的也只那么几个。 “别紧张，”周老爷子笑，“前阵子你不是遇上点事？我担心你财务状况，你又逞强，不肯多说，我只好自己去查，不小心知道了。” 罗晏浅笑。 不管如何，都是他这边泄露机密，回去之后要好好清肃一下。 离开酒店，罗晏接到部长秘书打来的电话。 显然周老爷子一早便跟那边打好了招呼，秘书一开口便是接洽事宜。 想来周老爷子说得十分明确，那边态度很是柔和。 罗晏跟他敲定见面时间，便赶回公司。 日常批阅完毕，便一头扎进带回来的文件当中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他有些茫然的抬头。 拿起电话，林苗的声音传来。 “待会儿回来，给我带个烤地瓜，就是你公司下面拐角的那家。” 罗晏哦了声。 挂断电话，他看向窗外。 不知不觉，都已是傍晚。 肚子传来一阵阵的饥饿感。 他揉了把肚子，拎着外套往外去。 “老板，”秘书正在打文件，见他出来，赶忙起身。 罗晏点了下头，道：“不是急的就明天再做，事情永远做不完。” 秘书眨巴两下眼，看着罗晏上电梯。 她工作狂老板竟然让她早下班！ 一瞬间，幸福感爆棚，有没有。 她收拾好文件，很是雀跃的给男票打电话，约饭局。 罗晏按照林苗指示，买了个烤的冒油的地瓜，才要走，他又转头。 “再给我一个。” 根据他经验，这地瓜爷爷肯定也喜欢。 回到小院，林苗一见到他，就一溜小跑的过来。 “慢点，”罗晏和罗老几乎同时变了脸。 林苗赶忙站定，一步一步的走到罗晏跟前。 地瓜香气在他周围萦绕。 林苗贪婪的吸了口，拿过纸袋。 “爷爷，咱俩一人一半，”她说着打开纸袋，见里面躺着两个胖乎乎地瓜，顿时给了罗晏回眸一笑。 罗老和林苗一人一个，捧着正好入口的地瓜，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特助从厨房回来，见两人跟仓鼠似的，吃得两腮鼓鼓，无奈。 “饭马上就好了。” “我晚上不吃饭，就吃菜。” 林苗一口接一口。 这味道她想了一个下午，总算可以解馋了。 “我也是，”罗老抽空喝了口水。 罗晏无语。 苗苗那是孕妇反应，他这是什么？ 罗老佯作没看到孙子的白眼。 “这地瓜真不错，跟当年的味道挺像。” “这个是他们自己家地里种的，就只供他们自己卖。” 林苗很是了解的道。 罗老点头，“真不错，你推荐的真不错。” 罗晏和特助对视一眼，都很无奈。 “晚饭晚点吃吧。” 特助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 吃完地瓜，罗老喝着没滋没味的苏打水。 罗晏跟他说起周老爷子的项目。 周老爷子投下的资金不少，若操控得当，完全可以把夏国的经济往上拔一截。 这种情况，罗晏怎敢轻举妄动，只能求助罗老。 罗老思忖片刻，道：“这事你先别妄动，等我跟几个老家伙通通气，你再定。” 罗晏点头，望吃饱了开始昏昏欲睡的林苗。 “周老爷子这就回去，说好的拜访也只能等下次了。” 罗老点头，很是理解。 “他这会儿正在风口浪尖，左右都是一家人，什么时候还不能见？” 罗晏笑着，罗老指了林苗，“天凉了，赶紧带她回去睡。” “晚饭我叫人温上，晚点叫她起来吃。” 罗晏低应，去抱林苗。 熟悉的气味袭来，林苗很是自然的环住他脖颈，乖巧的跟他回了房间。 一觉好眠，她神清气爽的睁开眼。 眼前一片黑暗，手下暖暖，肩膀被人结实的揽住。 她微微动了下，罗晏唔了声，将她重又抱在怀里。 林苗安静一瞬，再次往外挣。 “醒了，”罗晏声音有些哑。 林苗嗯了声，听得啪的一声，床头灯亮起。 罗晏抽回手臂，微微往外让了几分，才坐起来。 “饿不饿？” 他问。 林苗摸摸肚子，不饿也不饱。 罗晏肚子传来一声咕噜。 林苗笑，“我也饿了。” 罗晏轻捏她脸颊，顺手开了大灯。 屋里瞬时通亮。 没多会儿，罗晏端来等同宵夜的晚饭。 小两口头顶着头吃完，靠在一块，亲亲热热的说话。 “也不知道我妈怎么样了。” “要是韩春妮欺负她可怎么好？” 林苗和罗晏都是亲生经历的韩春妮和林栋的无耻，一想到林捷要去面对，都忍不住担心。 尤其林苗，想到亲妈的愚孝，就一阵阵头痛。 第三百三十七章 离开 而此时，被林苗很是头痛的林捷却没有她想的那么难过。 程逸将屋门关上，挡住隔壁的谩骂，又看陪着刘奶奶收拾东西的林捷。 “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林捷笑，“我们两个正好，你来可就越帮越忙了。” “你去看看仓房，要是觉得哪儿不好了，就钉钉修修。” “这一走，起码得两三年才能回来。” “要是漏了，里面的东西就都废了。” 程逸点头，带着程东去修屋顶。 韩春妮还在中气十足的骂着。 程东拎着锤子的手紧了又紧，好容易才忍下扔过去的冲动。 程逸笑着搭好梯子。 “我上去，”程东踩着梯子往上去，程逸便在下查看墙壁。 韩春妮本来已经骂累了，正想歇歇。 但见有人出来，她连水都来不及喝，又继续骂起来。 程逸检查完，确定没有问题，听着她如老鸦一样的声音，笑道：“您这词翻来覆去的就老一套，不然你去请教请教林老师，换点新鲜的再来？” “你，我不跟你讲，你让林捷出来，”韩春妮骂了这么久，目的是想让林捷出来。 “这个恐怕不行，”程逸浅笑。 “林捷，你给我出来，”韩春妮再次跳脚，叫骂起来，“你个忘恩负义的，找了个有钱的爹，连辛辛苦苦养大你的爸妈都不要，你还是个人嘛你？” “但凡喘口气的，就都知道报恩，你白活了你。” “当年是谁饭都吃不上，还你交学费了？” “你现在得意了，就不认人了是吧？” “还嫁人，你个破鞋，跟谁，谁都要走霉运。” “娶了你的也是瞎了眼，早晚倒大霉。” 韩春妮越骂越痛快，几乎到了口沫横飞地步。 程东用力捏紧锤柄，忽的瞥见屋角的一块石头。 他握了握，手感不错。 顺手撇过。 韩春妮嗷的一声，捂着嘴巴。 “灰？灰噶偶？” 说话间，红色的液体自指尖流出。 “和，”韩春妮一个哆嗦，看摊在眼前的手。 灯光下，红色格外扎眼。 她立马嚎哭着坐地。 “怎么了？” 屋里，林栋听出她哭声不对，忙出来。 “林老师啊，”程逸呲出一口白牙，“原来您在家呀。” 这话一出，林栋脸登时一臊。 程逸呵笑，拎着锤子继续去仓房跟前转悠。 “里快高恁，”韩春妮含糊不清的扯着林栋，让他叫人。 她伤成这样，追究起来，程家一个都得不着好。 不想，林栋却扯开韩春妮的手，“行了，还不够丢人。” 他转头回去。 韩春妮一怔，想要骂人，却底气不足。 她转过头，正好跟森森看来的程东对了个眼。 忽然的，她打了个哆嗦，急急爬起来，钻进屋里。 小院瞬时安静下来。 周围听热闹的也都跟着散了。 “总算清净了，”程逸笑说。 “谢谢，”林捷忽然低声道。 “这个我可不能领，”程逸笑，“出手的可不是我。” 林捷看向程东。 程东浅浅的笑，拎着袋子去厨房。 “不过很得我心，”程逸笑，凑到林捷跟前，低声道：“若他晚一分，我可能就忍不住了。” 林捷嗔怪的斜他一眼，把箱子塞给他。 “把你自己的衣服收起来。” “遵命，老婆大人，”程逸打了个立正，提着箱子去卧室。 两人说话很轻，刘奶奶却听得一清二楚。 等程逸进屋，她笑着摇头，“我一直担心我走了，他怎么办。” “现在有了你，我总算放心了。” 林捷脸颊一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刘奶奶自手边箱子里拿出个红布包，打开来，将里面的玉镯递到林捷跟前。 “这个给你。” “这太贵重了，”林捷赶忙推拒。 这几年，罗晏时不常的给林苗添置首饰，尤其以玉器为多。 林捷跟着看得多了，对玉器多少知道一些。 刘奶奶给她的玉镯质地通透，翠绿又匀，水头更是好的不行。 这要是搁到店里，起码也是几十万的价格。 “给你就拿着，”刘奶奶塞到她手里，“这也是我婆婆给我的，是程家的传家宝。” 林捷一顿。 要是这样的东西，那她还真得收着。 她小心的包好，放进包的夹层里。 刘奶奶见她如此珍重，露出笑容。 “都是一家人了，我也就不说两家话。” 她抬眼，见林捷认真听着，“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找谁，也都没法干脆解决。” “所以我想，咱们就躲着吧。” “我们这辈都老了，就是活也活不过几年。” “等到都走了，你们小辈该怎么算，怎么算，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您身体康健，且活呢，”林捷道：“苗苗还说，想让您帮着带宝宝呢。” “人老了，哪儿有不死的，”刘奶奶笑，“到了该死的时候不死，那不就成老怪物了？” 林捷被他说得笑了起来，罩在心头的阴霾也散了许多。 晚上，回到屋里，林捷眼前闪现回来的种种。 这次回来，她是打算和和气气的把事说清楚，若他们愿意，她还向请他们参加婚礼。 但韩春妮的态度实在让她心寒。 没等她说完，她便开始谩骂诅咒。 那狰狞仇恨模样，怕是对仇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门轻轻叩响。 林捷拉开门，见是程逸，便让他进来。 “喝点牛奶再睡，”程逸递上温热牛奶。 林捷抿了口，便放到桌上。 “白天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程逸深知林捷性子，“她那种人，你要跟她较真，岂不自找别扭？” 林捷浅浅笑，没有说话。 那人毕竟是她叫了几十年的妈，说不在意，肯定是假的。 但也只是如此。 她的心一早就伤透了，早已没有什么可伤的。 程逸陪着她说话，直到她有了困意，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几人忙着将家具全都挡好。 没多久，叫来的车便到了。 几人拎着行李出门。 才走到院里，就见嘴肿如猪嘴的韩春妮出来。 看到几人，韩春妮头也不回的缩回去。 林捷有些动容，但片刻又恢复平静。 程逸拉着她坐上车子。 第三百三十八章 异常 一夜火车过后，几人下来月台。 才走几步，便看到罗晏迈着长腿过来。 “我来，我来，”小赵一溜小跑的过来，结果刘奶奶和林捷手里的袋子。 “刘奶奶，好久不见，您气色还这么好，”罗晏笑着招呼。 “吃了你和程逸送的那好些补品，还不好，岂不对不住那些钱？” 刘奶奶笑眯起眼，欣赏的端量越发俊朗高大的男人。 人潮渐渐汇集，往出口涌去。 几人顾不得寒暄，忙带着行李往贵宾通道去。 因着担心行李太多，罗晏和小赵各开了辆车过来。 程逸陪着刘奶奶上了小赵的车。 林捷则和程东坐罗晏那辆。 上了车，见周围没人，林捷便道：“苗苗这孩子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 “来回折腾，不用做事了？” “苗苗担心您，又不敢给您打电话，这才让我早早过来，”罗晏笑。 “这孩子，我还用她担心，”林捷嗔怪，眼底一片柔色。 罗晏笑意微浓，专注开着车子。 清晨时，路况不错。 没多会儿便到了楼下。 男人们提着行李上楼，林捷陪着刘奶奶在后，给她介绍周遭。 进了屋，刘奶奶环顾，“你这小家挺不错，温馨简洁，呆着就觉得舒服。” “都是苗苗早前弄的，”林捷笑。 程逸把行礼塞到侧卧，出来笑，“行了，大家伙都饿了吧，咱们下去吃点。” “吃完了，罗晏他们好去上班。” 众人随即起身，下了楼，不远就是早点摊。 “来了，今天还是老三样？” 见程逸过来，老板热情招呼。 “是，”程逸笑，“看着我们人头来就行。” 老板扫了眼，利索的盛了粥，端来几屉包子。 “你尝尝，这里的包子特别好吃，”程逸拿了屉，放到刘奶奶跟前。 林捷拿了醋和酱来。 刘奶奶夹了个，轻轻一咬。 薄薄的皮很有韧性的随着力道一弹，汁水立刻沿着包子破口流出来。 刘奶奶赶忙吸了口，顿时眯起眼。 “好吃吧，”程逸笑。 刘奶奶点头，几口吃下，才开始调酱汁。 调完自己的，她又问林捷，顺带帮着调好。 罗晏侧头看了眼，便专注的吃起来。 吃完一屉，他搁了筷子。 小赵和程东立马也跟着放下。 “您慢吃，我就先走了，”罗晏向刘奶奶欠身。 “走吧，路上车多，慢着点，”刘奶奶笑着叮嘱。 “好，”罗晏笑，带着小赵和程东走了。 上了车，没等罗晏开口，程东便跟他说起林家种种。 罗晏越听脸色越沉。 周老爷子的投资马上就要展开，若是林家闹幺蛾子，很有可能别对手借此攻击。 “林家那边，你帮我盯着些。” “若是不对，你看着办，”罗晏声音低沉，隐约带着些肃杀。 程东顿了顿，低应。 罗晏自卡槽拿了个张卡出来，“需要什么，就从这里支取。” 程东接过来，等车停了，便拉门下去。 待到罗晏走远，他找了个电话亭，快速拨了个号码。 “猴子，是我，晚上老地方聚聚。” 电话那端应了声，便挂断。 程东望了眼四周，抄着兜，打了个车回去小院。 林苗正在吃饭，见他回来，立刻笑了。 “怎么样？都顺利？” “挺顺的，”程东笑着过来，向罗老打了个立正，得罗老点头，才走到林苗跟前。 “那边没为难？” 林苗不大相信。 以韩春妮的性格，不闹翻天那就怪了。 “闹了一阵，不过看没什么用，也就没办法了，”程东笑。 暗器伤人神马的，那都不是事。 “那就好，”林苗转着眼睛看程东，半天看不出什么，便没再追问。 左右人回来，还没什么事，对她来说就已足够。 两地相隔千里，若是没有意外，大抵不会再有交集。 吃完饭，林苗给林捷去电话，要给刘奶奶接风。 林捷征询了下，笑道：“这两天不行，那边房子差不多了，你刘奶奶的意思是嫌搬过去，温锅接风一起办。” 出门打算破灭。 林苗眨了眨眼，“不然我帮你们搬家？” “别，”林捷断然拒绝，“你就老老实实养胎，比干什么都让我省心。” “好吧，”林苗悻悻。 挂断电话，她动了动有点发酸的腰。 整天这么养着，她真是都要费了。 出了屋子，罗老叫住她，“你来得正好，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林苗眼睛一亮。 “一个老朋友，”罗老说着，带她上了车。 林苗咕噜着眼，看着车外。 若不是确定已经出了小院，只看外面的巷子，她都要以为是回来了。 下了车，特助去按门铃。 罗老低声道：“那老婆子性子有点倔，说话可能不大好听，若是不入耳，你就当没听见。” 林苗点头。 罗老的神情似乎有点不对。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他老人家一个人这么多年，有点什么也很正常。 “别胡思乱想，”罗老瞪起眼。 林苗一凛，忙清空不断冒出来的脑补，老老实实的跟在罗老身后进去。 才进门，就闻到扑鼻的花香和果香。 看着满院吐蕊的芬芳，林苗一讶。 要知道，这会儿的天已经开始凉了，帝都的花多数都谢了。 但这里却繁华怒放，好似忘记了季节。 “你怎么来了，”花丛里，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 片刻，一头发花白的女人走来。 即便此时的她已有些岁月痕迹，但看五官，还是可以看出，年轻时的她定是极为漂亮的美女。 “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 罗老端着架子。 “欢迎，”女人搁了花剪，笑着过来。 “这是你聂奶奶，”罗老介绍。 “聂奶奶好，”林苗乖巧欠身。 聂兰点了点头，看她鼓出个小簸箕的肚子，眼神柔和，“几个月了？” “不到四个月，”林苗柔声答。 这个月份出来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聂兰转身，立刻有特助过来便好凳子。 才落座，林苗便骨碌着眼睛看聂兰。 “这么看我做什么？” 聂兰笑着放好温过的奶。 林苗一笑，“聂奶奶，您最近睡眠不大好吧？” 第三百三十九章 心怀鬼胎 “确实有些不好，”聂兰微微挑眉。 林苗把牛奶拿开，示意她伸手。 聂兰看罗老。 罗老得意一笑。 聂兰微微摇头，将手腕搭在桌边。 林苗凝神把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聂奶奶，您的身体有些异样，不过现在还看不大出来。请问您最近饮食可有什么不对？” 聂兰微微摇头。 “都是些平常吃的。” 林苗想了想，“那可有接触什么东西吗？比如用的，或者偶尔把玩的。” 聂兰摇头。 她平日除开研究，只爱摆弄些花草，昨晚这些，她已没有精力再弄别的。 “聂委，”特助低声道：“您忘了，咱们的恒温系统是才刚更换的。” “啊，对，”聂兰想起来，“前几天花房换了个恒温。” 林苗抬头，这才发现，他们现在坐得地方上方罩着玻璃罩。 因为温度跟外面相差不多，她一时没有察觉。 “我现在还不大确定是不是那个的问题，但是我建议您最好把这个关掉。” 林苗抚了抚胸口，只在这里坐一会儿，她便觉得气闷。 显然，经过这个恒温处理过的空气，并没有外面的新鲜。 “现在？” 聂兰微微蹙眉。 这些花都是靠恒温系统来维系的，若是撤了，只怕没两天就都谢了。 “磨蹭什么，还不赶紧？” 罗老只以为是老友病了，没想到是地方出了问题，他赶紧站起来，吆喝了声，而后道：“我们就先走了，等你撤了我再来。” 说完，没等聂兰说话，就带着林苗急急出门。 “这老头子，”聂兰忍不住摇头。 她不舍的看着周遭，“撤了吧。” “可是，这是张主席花了大价钱才购置的，”特助迟疑。 快要百万的东西，就凭那人几句话，就换了？ “没事，我跟他说，”聂兰笑道。 身为主人都这么说，特助自然照办。 只是在搬离之时，她拨通电话。 “张主席，是我。” “刘特助啊，”张伟笑。 “是这样，”刘特助将事情尽量简洁的告知，“所以，这机器您看？” “这是我特地给姑姑买的，她不用，我也用不着，刘特助看着办吧。” 张伟挂断电话，脸极快的扭曲了下。 可恶，再过一个月，事情就要成了，没想到竟然出了岔子。 他沉吟了会儿，拿起电话。 “是我，”他声音沉沉。 “爸，您说，”张鹏忙回。 “你姑婆身体不好，没事你多去看看。” “知道了，”张鹏很不情愿的答应。 “带着你媳妇一起，”张伟冷声道。 张鹏沉着脸，挂断电话。 好半天才重又拿起电话。 “我，晚上跟我出去一趟，”张鹏冷声道。 “没空，”周清婉答得干脆，一下子按断。 听着话筒里的滴滴声，张鹏脸色铁青。 他用力捏紧话筒，缓了好一会儿才重又拨过去。 “你想清楚了，爸可是还不知道你我的事，你是想我直接告诉他？” 张鹏冷声道。 周清婉顿了好一会儿。 张伟管得有一大部分与她现在的生意挂钩。 若知晓她把钱都骗过来，肯定不会罢休。 现在她财务本就紧张，若再雪上加霜，只怕承受不住。 她放柔语调，“几点，在哪儿？” 张鹏快速说了时间地点。 挂断电话，他脸快速扭曲了下。 受制于人的滋味实在太不好受。 可谁叫他当初脑抽，把大部分股份给了她？ 现在这结果，他只能承受。 下午，张鹏开车来到相约地点。 周清婉放下车窗，瞥他。 “上来，”张鹏冷声道。 周清婉撇嘴，踩着细高跟，娉娉婷婷的来到车边。 打开车门，她很是优雅的坐定。 张鹏手拉刹车，将车直接开了出去。 由头到尾，连点余光都没分出去。 周清婉也留意到了。 但她并不在意。 在她心里，这不过是个暂时给她垫脚的人而已。 待到她有能力，她便会将其抛下。 张鹏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开到地方。 下了车，他径直扣门。 周清婉瞟着大门，有些动容。 据她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夏国在秘密开发一项研究，张鹏的姑婆正参与其中。 她捏了捏名牌坤包，嘴角勾出一点笑意。 若她能拿下这项目，现在的这点小坎又算什么？ 罗晏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可以站在罗晏跟前，将他彻底打垮，周清婉心里瞬时升腾起斗志。 她很是利索的站到张鹏身侧，在刘特助拉开门时，露出温婉和顺的笑。 “是小鹏来了，”刘特助笑着招呼，转头向里面道。 没多会儿，聂兰从屋里出来。 “你们来了，”她笑着拿下眼睛，招呼两人进屋坐。 张鹏环顾周围，“姑婆，你院里的花呢？” “都搬去别处了，”聂兰笑。 张鹏看了眼头顶，上面是澄澈的天空。 “花房也撤了？” “是，”聂兰不想多说，吩咐刘特助泡茶。 聂兰的茶都是自己种的花所制，才刚端来，便有浓烈的花香。 “真香，”周清婉立刻喝了口。 “喜欢待会儿拿回去点，”聂兰笑得慈和。 她和丈夫一辈子沉迷研究，并没有子嗣，所以一直把有点远亲关系的张家父子当做自家孩子。 “多谢姑婆，那我可就不客气，”周清婉笑得娇俏。 她本就长得娇怜可人，只要想，完全可以把人哄得心花怒放。 “不用跟我客气，”聂兰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张鹏侧头端量周清婉。 暗忖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周清婉却好似真的喜欢花茶，跟聂兰就着茶，聊得热闹。 张鹏听得无聊，挨到吃完饭，就提出告辞。 聂兰送两人出门，周清婉嘟着嘴道：“好舍不得姑婆哦。” “那就常来，”聂兰笑。 “可是不打扰吗？” 周清婉有些怯意的看张鹏，一脸不安。 “不打扰，我一个老婆子，每天呆得无聊得紧，你来正好陪我解闷。” 聂兰也跟着看了眼张鹏，笑着道。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周清婉笑得格外开心，整个人散发愉悦的光芒。 聂兰被她感染，笑得更加开怀。 唯有张鹏嘴角冷勾。 所以这才是她的目的。 第三百四十章 两面人 回到家，罗老再忍不住，“她到底怎么了？” 林苗摇头，“聂奶奶脉象波动极大，但她神情祥和安宁，现在并不是情绪所致。” “她又与你待遇相似，吃食上，定是多有注意。” “所以我才猜想，会不会是用的上面出了问题。” 罗老眼神微闪，极为郑重，“她身份非同寻常，你定要想办法帮她。” “我尽力，”林苗答。 “不是尽力，是一定，”罗老略微用力的握着她肩膀。 林苗一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却不敢真的打包票。 待到晚上，罗晏回来。 林苗把聂兰的情况与罗老的反应讲给他，很是疑惑。 “爷爷干嘛那么紧张啊？” “因为她极为重要，”罗晏笑。 因为罗老的关系，小时罗晏对聂兰略有知晓。 “她很十分重要，可以说，她本身便是一块瑰宝。” “有她，夏国在某些领域绝对傲然他国。” “这么厉害，”林苗动容。 罗晏点头，揽着她已粗如水桶的腰，“她身份极为特殊，在没有批示的情况下，不能见外人，就算是你师父也不例外。” 林苗一默。 原来那么慈和的老人那么寂寞。 难怪她养了那么多花了。 罗晏轻拍她背脊，阵阵睡意随之而来。 林苗没等想个明白，便昏然入睡。 罗晏帮她盖好被子，小心合上门。 正屋里，灯光还亮着。 “爷爷，”罗晏信步而入。 罗老正拧眉想着什么，见他过来，舒展开来。 “苗苗睡了？” 罗晏点头，坐去他对面。 “聂奶奶那边，是怎么回事？” 罗老摇头，“报上去了，应该很快就能查明。” “过两天，我再带她过去。” “苗苗提的那玩意儿撤了？” 罗老点头，“花也都搬走了。” “聂兰不比旁人，苗苗那儿你有些分寸。” “我知道，晚了，我去睡了，”知晓聂家进入调查程序，罗晏没再多话。 有了那些人跟进，事情早晚都会浮出来。 他重回屋里，才躺下，林苗便靠了过来。 感知她带着馨香的温度，罗晏勾唇。 他关了灯，一室静谧。 清晨，林苗自梦中醒转。 身畔已经空空。 她撑床起身，来到窗边。 院里，罗晏正跟罗老一道，慢悠悠打拳。 林苗轻笑，刷牙洗脸，而后换衣服出去。 “起来了，”罗晏收了拳势，笑着过来。 清晨的阳光暖融明亮，落在他光洁的额头，星星点点的薄汗顿时闪烁着微光。 林苗摸出手帕，帮他擦干。 罗晏笑握住她的手，看她身上的衣服还算够，便道：“爷爷，我们这就走了。“ 罗老唔了声，这才留意林苗已起来。 “早点去，早点回来，有事就来电话，”他收了拳，叮咛。 “好，”林苗声音柔柔，由着罗晏牵着自己的手，往院外去。 上了车，罗晏电话便响了。 罗晏随手按停，继续开车。 林苗看他一眼，“我自己去产检就好，你有事就去忙。“ “没事，”罗晏笑，“现在你的事最重要。” 林苗勾唇，眼底笑意满溢。 “我知道，可我不希望因为我耽误事情。” “或者造成其他人困扰。” 罗晏看她一眼，忽的道：“下午有个会议，秘书来电是想敲定时间。” 林苗微笑。 既然是下午，那就不急了。 罗晏将她送到医院，等她进去检查，才拿起电话。 “怎么了？” 他声音微沉。 “老板，周总又来了，”秘书低声道：“她说有要事，必须要见到你。” “我说过，再不想见她，该怎么做，你看着办。” 罗晏冷冷的挂断电话。 秘书捏着嘟嘟急响的话筒，看近在眼前的周清婉。 “周总，不好意思，老板可能赶不回来。” “那他几时有空，”周清婉忍耐的吸了口气。 她得到的消息实在太重要了，她必须当面跟罗晏谈，才能确保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秘书为难摇头。 “你是他秘书，他的行程你不知道？” 周清婉脸立刻黑下来。 “你这样可对得起你拿的薪水？” 秘书脸也跟着难看起来，但她还谨记自己的职责，始终没有透漏半句罗晏的话，更没有半点无礼。 面对这样的秘书，周清婉有力无处使。 秘书淡淡的目送她进电梯，待到擦得堪比镜子的电梯门关上，才露出讥讽的笑。 她现在可算知道老板为什么怎么也看不上周清婉了。 这样的两面人，只要有眼睛不傻的男人，都不会要。 诊室里，罗晏正扶笑着跟医生道谢林苗离开。 坐上车，他赶紧拿过彩超图，看了又看。 图上宝宝的影像，照比前次大了许多。 “你看，咱们宝宝在跟咱们招手，肯定是知道咱们在看她，”罗晏忽的把图送到林苗跟前。 林苗配合的看了看，只有几个阴影线条而已。 罗晏见她没有表示，赶忙指出，“在这儿，你看。” 他一脸急切。 “是哦，”难得看他如此，林苗实在不忍心泼他冷水，只好附和。 即便是这样，罗晏也很满足。 他小心的把图收好，发动车子。 “吃了饭再回，你想吃什么？” 因为要做检查，两人早上都没吃东西。 “随便，我没什么想吃的，”肚子越大，林苗胃口顶得越难受，胃口远不及从前。 “那就喝点粥，等回去午饭也就好了，”罗晏征询。 林苗自然没有意见。 罗晏便把车开到附近比较有名的粥铺。 才进门，罗晏便微微皱眉。 他略微保护的挡在林苗跟前，示意服务生带两人去包厢。 “呦，瞧瞧这谁啊，”对面不远的地方，张鹏晃悠着过来。 罗晏淡淡扫了眼，将林苗挡得越发严实。 “挡什么啊，金屋藏娇啊？” “这我可得瞧瞧，”他歪着脑袋，特地看过来。 林苗抿了下嘴，侧跨半步，笑道：“好久不见了，张总。” “什么呀，”张鹏很是失望，只是目光扫到她肚子时，视线猛地一厉。 “吃完了就走，别跟这儿废话，”罗晏把林苗拉回自己的保护圈，冷冷的道。 张鹏瞟他一眼，轻轻一笑，示意身侧的女伴离开。 第三百四十一章 孕吐 林苗盯着两人背影，忽的一叹。 罗晏揽住她肩膀，直到进了包厢，才道：“怎么了？” 林苗瘪嘴，“他跟周清婉结婚好像还没多久。” 这儿快就出轨，还真是个渣男。 “这很正常，”罗晏将味道重的小菜挪开，“他自小就是如此，女伴换得比衣服还勤。” 所以，周清婉跟他还算长的？ 林苗微微摇头。 这样的男人只适合游戏人间，结婚就是祸害别人。 她拉住罗晏的手，轻轻笑。 罗晏挑眼看她眉眼弯弯，忽的俯身亲了下。 “哎，”林苗猝不及防，急忙往门口看。 服务生刚好进来，见她脸颊红红，急忙低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爱情还真是件美好的事。 “放下就好，”罗晏忽的冷下脸。 俊美的脸冷到令人望而止步。 服务生一惊，忙搁了托盘，退去门外。 关门瞬间，却见男人露出冰雪初融般的笑容，并体贴的将粥放到林苗跟前。 “小心点，烫。” 服务生吸了口气，一瞬间，她做了决定。 将来一定要嫁似他这般疼爱老婆的男人。 罗晏并不知自己行为让服务生定下将来老公轮廓，他还在帮林苗舀粥。 感觉温度可以了，又帮她挑酱汁。 林苗却很兴致缺缺。 “别管我，你先吃。” 月份越大，她肚子越大，才坐下便觉得胃口顶得难受。 她站起来，扶着腰在地上晃悠。 罗晏看了眼凳子，端着碗起来。 林苗伸出手，他却躲开，“张嘴。” 林苗顺从的吞了两口，便别开头。 “再吃个小笼包，”罗晏端着酱碟，把沾了点酱汁的包子送到她嘴边。 “就这一个啊，”林苗不大想吃，咬下去之前强调。 罗晏点头。 等她吃下，又舀了勺粥，“顺一顺，不然太腻。” 林苗不情愿的张嘴，才要吃，就觉粥里有股怪味，她赶忙捂住嘴巴，急急往拐角的垃圾桶去。 “你没事吧？” 罗晏赶忙放下碗，过来帮她拍背，又倒了水来。 林苗吐了两口酸水，撑着他手臂，有些发颤的起来。 “都是你，说不吃了还要我吃。” 她埋怨道。 “都是我的错，”罗晏扶她坐定，小心道：“怎么样，还难受吗？” “好多了，”林苗摇头，只是刚才一系列反应，让她有些脱力，动作极为软绵。 罗晏松了口气，轻抚她背脊。 “怎么突然这样了，不然回去再看看？” “没事，应该是孕吐，”林苗低声道。 罗晏挑眉。 不是说孕吐都在前三个月吗？ 罗晏很有新手爸爸自觉，他不懂，老婆可是专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林苗歇了会儿，感觉好了许多，又见罗晏看也不看桌上，便道：“走吧。” 罗晏忙扶着她上车。 走在路上，他几次三番的看林苗。 眼见她脸色越来越好，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公司，秘书赶忙起身，“老板，高管们都到齐，你看会议要不要现在开始？” 罗晏点头，秘书赶忙起身跟随。 罗晏侧头看她，“孕吐一般多久才会结束？” 秘书一呆。 她又没生过，怎么知道？ “尽快给我答案，”罗晏才不管这些，扔下一句，便进了会议室。 秘书呆了几秒，回到座位，赶紧抓起电话，把原话转给男票。 男票嘿嘿的笑，“宝贝别急啊，明年你不就亲身体验了吗？” 两人已经论及婚嫁，计划明年就要宝宝。 “说正经的呢，”秘书俏脸微红，“老板等着呢，要是不满意，宝宝将来的尿布钱就你自己出。” 男票额了声，哑了。 女朋友薪资在他朋友圈子里都是最高的，若是失业，可就损失惨重了。 “你等着，我这就给我妈去电话。” “快点，老板开完会肯定就要问了。” 秘书小声交代。 “放心，我发动我的七大姑八大姨，半小时之内，一定给你准信。” 男票急急挂断电话，向亲戚求助。 半小时后，男票打来电话。 秘书一手持笔，一脸严肃的记录。 十分钟后，会议室的门打开，一双大长腿率先迈出。 秘书急忙挂断电话，把新鲜出炉的记录递到跟前。 “老板，这个你看看。” 罗晏接过来，见上面详细记录了孕吐各种情况及缓解方法，微微点头。 回到办公室，他拨通林苗电话。 “中午饭吃了吗？” “吃了，”林苗的声音有些绵软，带着些鼻音。 “吃了什么？” “一点青菜，还有个苹果。” 罗晏在记录上睃到青菜和苹果字样，微微点头。 不够就只这些，营养又怎么跟得上？ “困了？” 他柔声问。 林苗换了个姿势，唔了声。 “那睡吧，晚上我早点回去。” “好，”林苗挂断电话，拉了拉被子，很快进入梦乡。 罗晏坐了片刻，又拿起电话。 “秦教授，我是罗晏。” “小罗啊，”秦教授笑了，罗晏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一听便能认出来。 “是这样，”罗晏把林苗情况详细复述，而后道：“我这里有个食物清单，但我担心营养不够全面，你看看还需要什么？” “你说，”秦教授凝神，仔细听着他复述，末了他道：“除了这些，孕妇的心情也很重要。” “我听说她最近几个月都在家带着。” 罗晏一噎。 因为担心周清婉和张家使坏，他一直不敢放林苗自由活动。 秦教授并不知缘由，只是以他经验道：“我知道，你们担心她，可这么圈着，别说人，就是狗也是要闷出病来的。” 罗晏微微抿唇。 好一会儿，他道：“是我疏忽，以后我会注意，多带她出去。” 挂断电话，罗晏目光沉沉的盯着对面的墙大字。 好一会儿，他拎起衣服，往外去。 秘书正想问他要不要叫午餐，见他出来，忙起身。 罗晏点了点头，“有事电话联系。” 秘书眨了眨眼。 所以，老板这是又翘班了？ 罗晏以最快速回到小院。 罗老正在泡茶，见他回来，便抬头看天。 罗晏坐去他对面，低声道：“打个商量，借我两个人。” “干嘛？” 罗老警惕。 “苗苗近来有些不适，我想带她去郊外走走。” 第三百四十二章 信任 罗老皱眉。 刚才林苗的脸色却是不大好。 不过他跟前的人可不是随便可以借的。 “你爸那边最近好像要拉练，不然从那边调几个过来？” 罗晏眉头轻皱。 “你们终究是父子，难道以后要老死不相往来？” 罗老眉头皱得更紧。 毕竟没有哪个长辈喜欢看到子孙不和睦。 罗晏也知他心中所想，可是一想到常青怎样对待他和林苗，罗晏就亲近不起来。 再说，他带老婆出去是想让她开心。 若是添堵，那还不如不出门。 “改天要出门时再说吧，”他微微勾唇，信步往屋里去。 罗老盯着他背影，微微摇头。 半晌，他转去屋里，拨通电话。 罗父刚好就在电话机旁，接到老父电话，他有些受宠若惊。 “爸，您是有什么事吗？” 罗父下意识的挺直背脊。 罗老嗯了声，道：“这几天把你最得意的手下留下几个。” “怎么？是您那儿缺人？” 罗父眼睛一亮。 要知道，能进入护卫罗老这个级别的小队的，都是夏国精英中的精英。 若他跟前的能进去，那他脸上也有光。 “你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罗老没好气道：“你有多久没跟罗晏夫妻联系了？” “你不关心他们，连自己孙子也不关心？” “一天天的，就知道围着老婆转？你可真给老罗家长脸。” “爸，”罗父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古铜色的脸泛起难堪的红。 “行了，就这样，什么时候要，等我电话。” 罗老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也难怪孙子不愿那里那两个，自己没有老的样，又怎能要求人家尊敬？ 时间一晃便是三天，罗老又带着林苗来到聂兰的小院。 见到林苗，聂兰笑了。 “聂奶奶好，”林苗乖巧的道。 “好，”聂兰笑眯眯。 林苗端量她脸色，笑意转浓。 “您的气色不错，这两天应该没有那么气闷了吧？” “可不是，对亏了你，这两天我睡得都好呢，”聂兰拉着她进屋。 林苗微笑听着，抬眸，她笑意浅了许多。 厅堂里，周清婉正在泡茶，听到声音，她转过头来。 “罗爷爷，”她搁了茶壶，踩着优雅的步子过来。 “是清婉啊，”罗老笑呵呵，“真是越大越漂亮，张家那小子真是好福气。” “你说的那小子，是我侄孙，”聂兰笑着嗔怪。 罗老呵呵两声，不再言语。 周清婉笑盈盈的望着林苗，“恭喜你。” “谢谢，”林苗淡淡回了句，便转过脸，“聂奶奶，咱们去桌子那边的。” “茶几太矮了，不方便诊脉。” “哦，好，”聂兰不知两人恩怨，笑着与周清婉道：“前阵子，我气闷得厉害，对亏了苗苗，这才好起来。” “也没有，只是碰巧，”林苗笑道。 “这孩子，还谦虚，”罗老得意的扬着下巴，“我的老毛病都好了，那也是碰巧。” “爷爷，”林苗娇嗔。 罗老呵呵的笑。 虽然不再夸赞，可是满意的表情已充分说明。 见他这样，聂兰也忍不住笑起来。 “我记得苗苗主修的是护理系吧，没想到反而把主要的弃了。” 看着被两人环绕的林苗，周清婉忍不住刺了句。 “也不能算弃了，我只是更加喜欢中医，又好运的拜了个好师傅，不深挖细研岂不对不起这么好的运气？“ 林苗微笑着回望，眸里半点笑意也无。 周清婉用力捏紧手指。 又来了。 这个贱人，总是里外两面，骗得别人团团转，还以为她多么温柔可人。 “那还真是不错，”费了好大力气，周清婉才把气咽下，“不过运气这东西很难说，说不定那时好运就没有了。” “是呢，所以我一向十分珍惜，”林苗笑回。 罗老点头。 他家孙媳确实特别惜福呢。 周清婉磨牙。 她要这是珍惜，又怎么会肆意挥霍罗晏的爱？ 这样的女人就该被车撞死，被水呛死，或者被她掐死。 聂兰微微蹙眉。 不同于罗老的粗神经，她发现了周清婉眼里的妒恨和狰狞。 聂兰心底一惊，忙侧身挡住林苗，“清婉，我待会儿要去研究院，你要有事就先去忙。” 眼前蓦地换人，周清婉立刻警醒过来。 她急忙收拾好情绪，温婉的点头，“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她拿起包，快速离开。 聂兰皱着眉头看她背影。 这孩子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对林苗抱着这么大敌意？ 林苗勾唇，拉着聂兰坐定。 反复诊过之后，她摇头：“您心血耗费太过，需要好好补养。” “这也是没办法，”聂兰笑，“不过也就这一阵，过段时间就不会了。” 林苗点头转去书桌，开方子。 罗老略微凑近几分，神秘兮兮的问？“你有头绪了？” “有点，”聂兰笑，“不过还没有确实把握。” “太好了，”罗老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 聂兰跟着笑了下，看正在专心写方子的林苗。 “不过你孙媳跟清婉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罗老一脸懵懵。 聂兰翻了个白眼。 她也是傻了，跟个大老粗说这种事。 “好了，照着这个服用三天，我再来看效果，”林苗笑着把方子递过来。 聂兰只扫了眼，便交给过来的特助。 “行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回了，”罗老起身。 “这就走，不留下来吃饭？” 聂兰挽留。 “不了，我家那小子待会儿就回来，要是知道我把他的宝贝疙瘩带出来，肯定要跟我急，”罗老摆手，带着林苗上车。 聂兰目送车子走远，才转回院子。 “聂委，这方子要去抓吗？” 特助过来问。 “抓吧，”对罗老，聂兰极为信任。 “可是周小姐不是说可以以微波调理？” “那玩意儿才多少年，中医多少年？” “能流传至今，肯定由它独特的地方。” “让人看看，没问题就熬吧。” 聂兰交代完，拿了外套，就外去。 特助送她到门口，等她离开，便拿起电话。 电话那端的周清婉没等听完，便面容扭曲起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 端倪 三天时间，一晃过去。 清早，罗晏跟程建设通完电话回来，就见林苗换了身外出衣服。 “你都准备好了？” 罗晏笑。 他才想带她出门，她就准备好了，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林苗眨了下眼，不明所以。 罗老从正屋出来，“苗苗，快来吃饭了。” “来了，”林苗忙拉着罗晏过去。 罗老笑呵呵的看了眼罗晏，随口道：“你还没上班？” 罗晏唔了声，跟着林苗一到坐定。 罗老端起碗，笑看林苗，“车已经准备备好了，吃完饭咱们就去。” 林苗抿着嘴笑，转眼看罗晏。 罗晏无奈的朝她笑了笑，转头问罗老，“你们是要去哪儿？” “你聂奶奶那，”罗老随口答。 罗晏点头，没再多言。 只是在两人起身时，他紧跟着过去。 “你怎么回事？” 将要上车，罗老见罗晏不去自己车子，反而跟着上来，诧异问道。 “我陪你们一起去，”罗晏笑着跟林苗一到上车。 坐定后，林苗小声问他：“公司没事？” 罗晏摇头，“我今天的任务就是陪你。” 林苗甜甜一笑，趁着前面的两人没留意，悄悄拉了拉罗晏的手。 罗晏侧眸，在她收回之时，反手握住。 温暖的体温瞬时将她小手包裹起来。 林苗急急往前望了眼，罗老和司机正低声说着什么。 她放松身体，软软的由着罗晏握着。 车子很快急转，罗老忽然想起罗晏早前说过的出游，他略一侧头，正好瞄见两人交握的手。 他赶忙坐正，佯作什么都没看到。 司机很快将车停好，罗老先下车敲门。 林苗赶忙挣开罗晏的手，推门跟了下去。 罗晏一笑，无奈摇头。 进了小院，聂兰笑吟吟迎来，见到罗晏，她笑道：“小罗也来了。” 她上下端量罗晏，笑道：“你和小鹏都是一边大，怎么你就越长越好。” 罗晏浅笑，长腿微微错开，在旁人没留意时，得意的看林苗。 林苗笑着摇头。 罗老跟聂兰寒暄两句，便往屋里去。 帝都的秋天已经见凉，罗老很怕林苗有个闪失。 几人入内，周清婉端着茶过来。 “这是今天的黑茶，养生极好，”她温婉的将茶放到几人跟前，罗晏十分自然的把林苗跟前的茶杯挪走。 周清婉站定，看向罗晏。 却见他将提着的袋子打开，拿了个保温杯出来。 周清婉脸色微变，想要说什么，却又顾忌旁人，硬生生咽下去。 罗晏十分自然的倒了杯甜水，递给林苗。 看着两人相视而笑，周清婉如鲠在喉。 她强忍着转去里间。 放下托盘，便咬牙切齿起来。 聂兰侧眸，扫了眼，微微皱眉。 再看甜甜蜜蜜，眼里根本没有旁人的罗晏小两口，她微微抿嘴。 “聂奶奶，咱们这就开始吧，”润完口，林苗笑道。 “好，”聂兰伸出手，放在药枕上。 林苗将手搭在她手腕，凝神暗了片刻，放下手时，她笑了。 “还是老问题，您心血不大旺，最近是不是太费神了？” 聂兰笑着点头。 研究接近尾声，她是主要负责人，怎么可能不耗神？ “这可不行，”林苗摇头，“你要总这么下去，就是华佗在世，也没办法。” “事再重要，也重要不过你的人，”事关聂兰生死，罗老顿时坐不住了：“我帮你说说，你在家歇两天。” “也就这几天的事，”聂兰笑，“现在你让我歇，我也歇不住。” 罗老轻轻一叹，没再说话。 林苗虽然不知什么事，但也多少又了点猜测。 罗晏拉了拉林苗，低声道：“不然你帮聂奶奶配点药膳，食补药补双管齐下。” “也只能这样，”林苗道：“不过这样做药效太强，最多只一个礼拜。” “够了，”聂兰笑。 林苗起身去里间开方子。 周清婉窥了眼客厅，绕了个远，过去。 只是，没等她走近，罗晏便跟了过来。 “你说我写，”他接过林苗手里的笔。 林苗笑，坐去边上口述，罗晏一一记下。 阳光从侧面打过来，将他侧脸篆刻得棱角分明。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黯淡无色，唯有那人鲜活着。 这情景，只有在她小时才能得见。 周清婉痴迷的看着。 很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罗晏收了笔，将方子递给林苗。 “这样就可以了，”林苗笑道。 罗晏扶着她起身，回去客厅。 临走前，他似有若无的瞥了眼侧间的珠帘。 周清婉正好就在那之后。 她轻轻颤了颤，最终颓然的坐下。 聂兰将两张方子收好，笑送几人出门。 回来后，她淡淡的看正在收拾的周清婉。 “这阵子我会很忙，你若是有空，不如多陪陪小鹏。” 周清婉放茶杯的动作一顿，缓缓抬头。 聂兰眼眸微冷，与她对视。 周清婉一阵心虚，她强撑着把茶杯收到触犯个，缓了会儿，才拎着包告辞。 刘特助送了周清婉，回来道：“瞧着怪可怜的，临出门时，她都是眼泪含眼圈的。” 聂兰手腕稳稳，继续写着大字，好似没听见一般。 刘特助跟了她好些年，怎会不知她什么意思？ 当下识趣的不再提了。 她转去厨房准备午饭。 聂兰放下笔，拧起眉头。 没想到小鹏媳妇竟然还有那样心思，这可如何是好？ 她思忖良久，也没有什么法子。 而在另一边，罗晏笑呵呵的跟罗老道：“前面定海边上盖了个大型花舍，里面奇石盆景都是从南边运过来的。” 罗老眼睛一亮。 与聂兰不同，他不喜那些花红柳绿，更爱盘根错节的盆景和怪石。 只是好盆景不难寻，好的奇石更是难觅。 司机忙里抽空，看了罗老。 “特助没有安排，恐怕不行。” 罗老眉头紧皱。 他这个级别，去哪儿已经不能随性了。 罗晏微微的笑，转头道：“这展览就三天，今天刚好是最后一天。” “听说里面有盆天下第一景，已经叫价七位数，也不知道买家拿没拿没走。” 罗老顿时纠结，眼见车就要拐进巷子，他脸色如交通灯，来来回回的变。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外出 半小时后，司机皱巴着脸把车停在展厅旁边。 看着罗晏几人要进去，他道：“特助马上就到，不如等他一下？” “也好，”罗晏微笑。 他拐了罗老过来，目的也是为了特助跟他身后那群人。 有了这些人，他才放心林苗在这里闲逛。 两分钟不到，特助追过来。 见几人端坐车里，他松了口气。 罗老下车，径直往展厅里去。 罗晏拉着林苗悠哉的在后跟着。 特助略落后几步，司机忙过去耳语几句。 特助看了眼罗晏夫妻，无奈摇头。 因为估计盆景需要的空间和湿度，展厅盖得开阔又大气。 进入厅里，便有极为适宜的微风拂过，带来十分清新的味道，就如身处山林一般。 林苗轻轻抽了抽鼻子，有些贪婪。 罗晏有些好笑，趁没人留意，轻刮了下她鼻尖。 林苗嗔怪瞪他，罗晏反而笑得更欢了。 正看盆景的罗老转头，看到罗晏笑得如此的开怀，他有些感触，更多的是欣慰。 林苗拉着罗晏去看盆景，罗晏顺着她意过去，目光始终落在林苗身上。 眼见她眉眼皆笑，神情越发愉悦，他笑意渐深。 三人极为随意的绕着展厅逛了一圈，出来时已将近中午。 罗老眯眼看着烈烈的太阳，“就近找个地方吃点吧。” “这儿有家豆腐铺不错，老板手艺也好。” “那行，就去那儿，”只要不是苦的，罗老就不挑。 罗晏带着几人去马路对面的小铺。 铺子不大，只五张桌子，老板正在研磨豆子，见几人过来，赶忙擦了手过来。 “豆子味挺浓啊，”罗老吸了吸鼻子，往里面看。 店铺的角落摆着个古朴的石磨，白白的豆汁沿着石磨边缘往下流。 罗老顿时一阵手痒。 “是，”老板笑，“我这儿的豆子都是自家现磨的。” “这吃的东西不像别的，得亲眼见着，才放心。” 罗老笑了笑，“话是如此，可你这石磨也太笨重了，现在好多家都弄了电动的。” “那个啊，不行，”老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东西哗啦啦一打，倒是快，可是味道不行啊。” “这话不错，现在的浆子都没有我们那会儿味正，说来说去，这东西占了大半关系，”罗老笑眯起眼。 这话深得他心，更是勾起他昔日的回忆。 “您当年也干过这个？” “何止干过，”罗老笑，“那会儿我每天要磨出几百个人吃的，人手不够，推磨扫豆压面，里里外外就我一人。” “呦，那您可厉害了，”老板动容。 这磨可是不轻，只推着就要耗费不少力气。 且早年粮食紧张，都是把豆子磨成粉，炒熟了当饭吃的。 那一系列下来，可远比添水磨豆子要累的多。 “也就还行吧，”罗老很是自得的笑。 林苗忍不住抿嘴，压住笑意。 老板也跟着呵呵的笑，见几人都看着他，便道：“光顾着说话都忘了问，您几个要吃什么？” “我想吃豆花，甜的。” “咸的。” 罗晏淡声道。 老板呵呵应，看罗老。 “给我也来碗，要咸的，”罗老道。 “一样。” 特助淡声道。 在外吃饭，他必须确保食物的安全性。 “得，”老板乐呵呵去准备。 没多会儿，端来四碗豆花。加上四碟以豆子腌制的小菜。 罗老夹了点榆钱拌豆。 一入口，眉毛顿时挑起。 他细细咀嚼，昔日与兄弟并肩而战的情景在眼前浮现。 那时因为天旱，地都被烤得裂开，放眼大地，连点绿色都没有，更别提粮食。 没法子，他们只能啃皮带树皮。 亏得他借助的那家大嫂，春天腌下一坛子榆钱，让他们艰难的岁月里，有了一点难得的期盼。 特助趁罗老没留意，舀了一点他碗里的豆花。 尝过没有异样才埋头吃自己的。 罗晏则是见林苗转眼吃了大半碗豆花，还没有半点孕吐反应，不由微微勾唇。 待到吃完，他又打包了两份。 出来小铺，罗老意犹未尽的摸了摸肚子。 特助转头看清牌匾，将这里记下。 回到家里，林苗懒洋洋的回去睡觉。 罗老叫住罗晏，“你小子，下次不许了啊。” 为了带老婆出门，竟然连亲爷爷也诓。 罗晏呵呵的笑。 这么简单的伎俩，也没想过瞒过他。 能配合，想来也是想苗苗高兴。 回去屋里，林苗已经刷好了牙，换上宽松衣服，正懒懒的拥着被子。 罗晏将她抱在怀里，胳膊极为自然段放到她颈后。。 “今天谢谢你，”林苗调整了下姿势，仰头看他，“我很高兴。” “高兴就好，”罗晏微微紧了紧手臂，轻缓的摸她肚皮。 林苗动了动，歪头，“是我高兴就好，还是宝宝高兴就好？” 罗晏垂眸，见她眼眸微眯，隐带狡黠，轻拍她肩膀，“调皮。” 林苗呵笑，拉住他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 “我在家不好出去，你没事帮我去看看，妈和程叔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好，”罗晏低声应，见她说着话又懒懒的打了个呵欠，便道：“睡吧，我陪着你。” 林苗含糊的应着，只片刻便睡了过去。 而在正对面的屋子里，特助得知有人暗中跟着来到小铺，脸色微冷。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想对罗老不利。 “咱们的人跟上去了？” 一棕黑脸膛的男人低声道：“还没来信，应该是还没探明。” “跟紧了，务必把幕后挖出来。” 特助冷声道。 “是，”男人应声，见特助没有别的吩咐，便自后面窗户翻身而出。 特助将窗户关上，过去厨房。 厨师正在准备晚饭，见他绷着脸过来，也跟着紧张起来。 “今天起，不论什么吃的，只要你开始动手，就必须不能离你眼，直到上桌。” 厨师赶忙点头，见特助要走，忙道：“这是怎滴了？” “没事，”特助不想厨师太过风声鹤唳，露出点笑容，“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 厨师懵懵点头，盯着碗里的木耳。 所以他要一直盯着，知道木耳发好吗？ 第三百四十五章 引蛇出洞 第二天，罗晏先将堆积下来的公文批好，才拨通程逸电话。 听说是关心婚礼进程，程逸笑了。 “都差不多了，只是你妈还在犹豫要定多少桌。” 他道：“我家里那边，从打我爸过世之后，就没多少联系。” “他们住得还又远，过来一趟太不方便。” “所以我们决定等以后回去之后再补办一次。” “你这边怎么样？” “可能不会有太多人。” 罗晏心算了一下，“两桌足矣。” 程逸默了默，又笑道：“那我就定个小礼堂，这样也热闹。” “而且，周老爷子也要来，地方小点，也看得过来。“ 罗晏勾唇，“老爷子定下几时回来了？” “还没呢，”程逸笑，“不过日期他知道，应该会提前过来。” 挂了电话，程逸失神了一瞬。 怎滴他们这些人都是些没有亲属缘分的？ 电话忽然响了。 他接起来，听出是程东，立刻严肃起来。 “昨天周清婉联系了猛哥，你们那里没有什么不对吧？” 猛哥，帝都的地头蛇，手底下有些整日晃荡的游民。 “没有，”罗晏眼神一晃，淡声道。 “那就好，”程东道：“最近猛哥势力发展极快，钱上也很豪爽，我猜应该是有人给了他一大笔。” “能不能查到来源？” “这个得花点时间，”程东道：“张鹏这些日子频频接触大院里的几个发小，都是借钱。” “张氏集团应该出了问题。” 罗晏点头。 他的计划正在运行，张家肯定要捉襟见肘。 “还有张主席，就是张鹏他爸在外面养了个小的，据说张主席本来有笔大生意，不过出了点岔子，本来要给她买的名跑也泡汤了。” “大生意？” 罗晏拧眉。 张氏集团今年计划投资的几项都被他抢了过来，还有什么大生意可做？ “她是这么说的，”程东原话复述。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罗晏道：“要买什么，就从卡上划，不必省。” 程东咧嘴一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客气。” 罗晏勾唇，“拜托你了。” 程东唔了声，挂断电话。 马路对面，猛哥带着几个小弟横着膀子，晃悠悠的进了家浴所。 “东哥，要不要让猴子跟过去？” 身侧，一细瘦白皙到异样的男孩探出头来。 程东点头，侧头道：“东西都给他拿齐了？” “放心，”男孩往车外比了个手势，一个尖嘴猴腮，佝偻着腰的青年吊郎当的跟了进去。 程东戴好耳机，没多会儿便听里面传来有些水声。 他微微后靠，静等了会儿，就听里面道：“猛哥，昨天的事是个意外。” “我也没想到那小子瞧着是个壮实的，结果是个废物。 “走个道也不看路，生生把自己腿撞折了。” “我已经骂他一顿，您就消消气吧。” “我不气，我气什么，真正生气的是别人。” 耳机里安静了一瞬，猛哥冷声道：“给那小子的钱，给我拿回来。” “是是，待会儿我就去医院。” “另外，下次找个机灵点的，就是把个肚子搞掉，怎么一次两次的总是失手？” “金主可是已经不满意了，再这样，可就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程东手指微微一动，缓缓睁开眼。 猛哥最近只跟周清婉联系，这女人心思狠毒，又一心痴恋罗晏，却求而不得。 这样的女人雇人下黑手，也不是多意外的事。 男孩停下翻飞在键盘上的手指，转眼望去，忽的打了个激灵。 “东哥，”他怯怯的叫。 程东眨了下眼，转头时眸子已如常。 “老大，弄好了，”耳机里，猴子声音插了进来。 “回来吧，”程东淡声道。 几分钟后，猴子钻进车里。 程东拉下手刹，听着耳机不断传来的话语，很快汇入车流。 傍晚，程东将听来的消息告知罗晏。 罗晏脸色微沉。 挂断后，他拨通程建设电话。 “有事请你帮忙。” “有事说，”程建设大咧咧的道。 罗晏沉吟片刻，决定将有人意图对林苗使坏的事情告知。 “什么？” 程东讶了片刻，忽然道：“所以你小子昨儿才请我们出去聚餐？还放我们鸽子？” “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定请客。” “两顿合一起，就是大餐。” 程建设讨价还价。 “行，”罗晏好脾气答应。 “行吧，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引蛇出洞，”罗晏冷冷的盯着桌案上的笔筒。 若目光可以化作实质，笔筒想来已炸裂成了碎片。 “你说吧，我请几个兄弟配合，”程建设道。 “可能还要女生，”罗晏道。 “行，”程建设答得痛快。 他们那儿，就算是女的，也个个彪悍得可以。 “还有，你老婆也得帮忙。” “干嘛？” 程建设立刻反问。 罗晏低声将自己想法说了，又道：“爷爷那儿不是谁都能去的，要是陌生人过去，苗苗第一个起疑。” “要是孟珠，她就不会多想。” “可是，”程建设迟疑。 他家亲亲老婆可是很娇弱呢，他可半点也不想她涉险。 “放心，我会在中途换车，保证不会伤她分毫。” “话是这么说，”可是事情总有意外，万一伤了可怎么办？ 程建设吭哧着，不肯给准信。 “不然我给孟珠打电话？” 罗晏威胁。 “别，”城建设赶忙道。 自家老婆有多看重林苗，他可最是知道。 要是知道林苗有危险，那还不立马冲过去？ 罗晏勾唇，“放心，我一定准备得万无一失。” “苗苗现在孕吐严重，不然我不会麻烦她。” “我知道了，”程建设闷闷的挂断电话。 第二天，林苗才刚吃过早饭，就接到孟珠电话。 听说她要过来，林苗十分高兴。 但因为小院的忌讳，她特地寻到特助，得知可以，她高兴的回复孟珠。 下午时分，孟珠过来拜访。 “来就来，怎么还拿东西，”林苗笑着寒暄。 “要的，”孟珠将婴儿衣服的礼盒放下，“我不懂这些，你看着，要是不合适我就拿回去换。” 第三百四十六章 李代桃僵 “小孩子长得快，衣服也换得快，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林苗笑着请她入内。 孟珠跟着她往里去，边走边滴溜溜的看。 林苗带她回到自己屋子，孟珠低声道：“这里好大。” 林苗笑着倒了茶，“这只是前院，后面还有几间，是厨房和储藏室。” 孟珠有些动容。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她当初住得地方。 这里的地价堪比钻石。 这么大地方，要是卖了，那钱差不多能把她埋进去。 林苗笑着坐她对面。 “你最近好吗？” “挺好的，”孟珠喝了口茶，看她肚子。 “真大啊，”她凑过去，十分小心的探出手。 “没关系，摸吧，”眼见她迟迟不敢落下，林苗笑着说道。 孟珠抬头，在林苗眼里看到暖暖的温情，她终于轻轻覆上温暖的肚皮。 忽然的，她惊叫了声，整个人离了地。 林苗低低的笑，“是胎动，这两个调皮鬼，这两天总这样。” 孟珠握着自己的手，惊奇不已，却再也不敢靠近。 又说了会儿话，孟珠提出告辞。 出门时，遇到罗老。 她十分恭敬的跟罗老打招呼。 罗老笑着点头。 待她离开，他道：“这就是程家那小子的媳妇？” 林苗点头。 “还挺活泼。” 即便孟珠表现得十分恭敬，罗老还是从她灵活的眼睛看出了个性。 “您别看她像个大人，其实还跟个孩子似的，单纯还活泼，你处长了就知道了。” 罗老微微挑眉。 听这话意思，她还要常来。 果然，没两天，孟珠又来了。 这次带了好些水果过来。 罗老正好没去午睡，见她过来，便笑着招呼。 孟珠有些局促的笑了笑，轻轻拉着林苗。 林苗带她回去屋里，道：“爷爷多和气啊，你怎么还怕他？” “我也不知道，”孟珠皱巴着眉眼，“我就是一看见他就腿肚子发紧，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林苗眼眸微闪。 罗老早年战功赫赫，手底下可没找沾血。 孟珠从前毕竟是天女，即便已卸任，可某些感知还是在的。 “不然这段时间你就先别过来了，等我回去，你再来看我。” “我不，我想陪你，陪我干儿子，”孟珠赶忙拉住林苗。 她来可是带着任务的，人没逮到，她怎么能回去？ “你又知道是儿子？” “再说，怎么叫你的，我又没答应让你当干妈。” 林苗笑着逗她。 “不让我当，让谁当？” 孟珠瞪起眼睛。 “你忘了，早前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什么时候？” 林苗想了片刻，隐约的好像有点记忆，可细想又想不起来。 “就是那次，咱两把就喝光的那次，”孟珠提醒，“那天还买了好些串，咱两喝到天亮。” 林苗眨巴眼睛。 喝光酒这事，她俩干了不止一回。 再说那会儿两人都喝晕了，谁还能记得说过什么。 “你不能说了不算，”从打知道林苗怀孕，孟珠就盼着，眼见林苗要不认账，她都要哭了。 “算，算，”林苗赶忙抱着她，“让你当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孟珠吸吸鼻子，破涕为笑。 林苗无语，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 孟珠把眼泪鼻涕抹干，摸了摸林苗肚子。 不过今天两宝不怎么爱搭理人，半天也没动静。 孟珠坐了会儿，瞧着罗老进去屋里，便急急跟林苗告辞。 林苗送她去门口，拉开门，就见罗晏从车上下来。 看到孟珠，他眉头微动。 “罗晏回来了，”孟珠笑着招呼，脚不往前，反而还退了回去。 罗晏淡淡瞥她一眼，走进门里。 关上门，孟珠立刻看林苗，“你最近看见我家老程了吗？” “没有，”罗晏言简意赅。 “这该死的，他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我一问，他就说跟你在一块，合着他都是骗我呢。” 孟珠咬牙切齿。 林苗秒懂。 她就说嘛，孟珠怎么来得这么勤，合着是来堵罗晏的。 “等着，这事没完，”孟珠眼眶发红，跺着脚往外去。 “哎，孟珠你别生气，程建设没准是有公事，不好跟你说才瞒着你的。” 林苗赶忙追。 “你在这儿，我去，”罗晏一把拉住她，扭身追上孟珠，并把她带进车里。 林苗担忧不已的目送车子一溜烟的出了巷子，才转身回去。 “刚才怎么了？” 罗老听到动静出来，就只见林苗。 “孟珠要走，我送送她。” 罗老唔了声，转脸看从屋里出来的特助。 “你这是怎么了，脸这么黑？” 特助这才反应过来，因为属下汇报的消息有些惊人，他一时忘了调整状态。 “您呀，不是一直说我黑脸？” 特助极快的转成笑脸。 “可不是，”罗老撇嘴。 “年纪轻轻的，总喜欢板着张脸，你不黑谁黑？” 他扭身回去。 特助朝林苗笑了笑，转去厨房。 林苗眨巴下眼，望特助。 虽然没有证据，但就是觉得他有什么事的样子。 巷子外，罗晏冷冷的盯着后视镜。 确定身后有车跟来，才道：“坐稳了。” 孟珠下意识的去扶车边。 罗晏已一个急转，以近乎九十度的直角转进旁边的巷子。 孟珠猝不及防，险些撞到脑袋。 罗晏再次一个急转，将车开进半开车库。 没等挺稳，程建设便从边上冲过来，一把拉开车门，将孟珠拉出来，上去的是个跟她穿着相近花色的女人。 孟珠吓得呆了，罗晏却已将车倒出车库，并向前疾驰。 由头到尾，连十秒都不到。 孟珠呆呆的看着空气中尚未消散的尾气。 程建设忽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车库外，有车疾驰而过。 直到听不见发动机声，程建设才放开手。 “怎么样，”他按着耳机，低声道。 片刻，他露出笑容。 孟珠低头看他始终没有放开的手，心底一动。 这件事他应该很担心的吧。 “好了，老婆，咱们回家，”程建设柔声说道。 “好，我想吃香辣虾，路上咱们买点回去好不好？” 孟珠抱紧他胳膊，半个人贴在他身上。 “好，都听你的，”程建设柔柔的答着。 第三百四十七章 翻脸 天彻底黑全时，罗晏拖着微沉的脚步回来。 “你回来了？” 林苗笑吟吟的站在门边。 “怎么样，程建设和孟珠都还好吗？” “没事了，”罗晏淡声回着，拉着她往院里去。 “那程建设到底是去哪儿了？” 知晓没有大事，林苗忍不住八卦起来。 “是有个任务，他必须跟同事轮值，未免孟珠担心，才说跟我一道。” 林苗点头。 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办法，谁叫他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呢。 “今晚吃饺子，是你最喜欢的白菜肉哦，我给你留了盘。” “正好，我也饿了，”罗晏扯开领口，笑着回她。 林苗抿嘴一笑，去后厨把饺子煎了下才拿回屋里。 罗晏已换上舒适的睡衣。 被油煎过的饺子散发着淡淡的焦香，忙了大半天的罗晏真是饿了。 就着才刚调好的酱汁，没出十分钟，就把一整盘饺子吃光。 “你倒是慢点啊，”林苗倒了水，递给他。 罗晏喝了一大口，长长的吐了口气。 “真舒服。” “你是不是傻，就算劝架也得吃饭，你不会边劝边吃？” 罗晏微勾唇角。 饭点那会儿正忙着审人，他气得头顶都要冒烟，又哪里有心情吃饭？ “这两天我有点忙，等过些时候，我带你去郊外玩。” “真的？” 林苗高兴不已。 片刻，她狐疑的歪头，“你是不是也瞒着我什么了，所以才故意讨好我？” “哪儿有，”罗晏失笑，“我就是觉着你太闷了，想等哪天，带上程建设他们两个，一块去玩玩。” 他微微挪动了下脚，“我这可全都是为了你着想。” “你要是这么想，那这事就算了。” “别呀，”林苗赶忙讨好的拉住他，“我错了，是我不该有小人之心。” 罗晏板着脸，淡淡嗯了声。 “小人这厢有理了，下次不敢了，”林苗意思的躬了躬身。 罗晏这才心满意足的露出笑意。 “行了，吃饱了，喝足了，该跟我宝贝聊聊天了。” 罗晏笑呵呵的抱起林苗，把她摆到床边，单膝跪地，将耳朵贴到她肚子上。 肚子里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反应。 “天太晚了，宝贝睡觉了？” 罗晏奇怪的问。 “今天一天都这样，孟珠逗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静呢，”林苗笑。 “我能跟她一样？” 罗晏重又贴上肚皮，柔声道：“宝贝，快来，被爸爸个面子。” 林苗失笑。 搞得真像能听得懂似的。 要是她亲自怀的，她都要信了。 “好了，”她轻推罗晏，才动作，忽的顿住。 “动了，”罗晏高兴的抬起头，“他们动了。” 林苗松开手，笑看他乐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的傻样。 一夜好眠。 清晨，林苗精神抖擞的跟着罗老打拳。 罗晏冷冷的挂断电话，笑着从屋里出来。 “你这起得也太晚了，你媳妇都比你早，”罗老没好气的道：“从明天起，你每天必须跟我一道打拳。” “好，”罗晏好脾气的应了声，过去亲了亲林苗，“公司有急事，我这就得过去。” “那你不吃早饭了？” 林苗问。 “不了，我赶时间，路上买点就行，”罗晏边走边套外套。 上了车，罗晏接通电话，“是我，我这就到。” 挂断电话，车子便如利箭激射出去。 “罗晏，你，”林苗打开门，就只见到一点车影。 还真是挺着急的。 林苗摇了摇脑袋，关上门。 特助从厨房过来，见她一脸懵懵，不由摇了摇头。 前几天他就接到属下来报，有不明人士窥视这个小院。 经查明，这人与前次窥视豆腐铺的是一伙。 他本以为是要对罗老不利，却原来目标是林苗。 林苗生活圈子简单，认识的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 看来是罗晏在外惹了麻烦。 “怎么了？” 眼见特助盯着自己，林苗发问。 特助摇了摇头，“今天早餐是豆花，还是要甜的？” “咸的吧，我想吃包子，”林苗说着，接过他手里的酱碟。 特助悄悄睨了直到危机落定还全然不知的林苗，微笑。 罗晏还真是疼媳妇，这大抵就是罗家男人的好处吧。 天空星星点点的飘下雪花。 “下雪了，”林苗摊开手，迎接今年的初雪。 “多凉啊，赶紧进来，”罗老赶忙招呼。 林苗答应着跟特助一道入内。 “爷爷，今天咱们去窗边吃吧，”她笑道：“边吃饭边赏雪景。” “行，”罗老好脾气应着，转头又吩咐特助，“你赶紧把她那屋再查查，看漏不漏风，再把暖炉送过去。” “下了学，这天就冷了。” “没事的，我一点都不觉得冷，”林苗笑。 “你是不觉得，孩子能不觉得？” 罗老瞪眼，“赶紧吃饭，别瞎嘚瑟。” 说起来，这还是罗老第一次训斥。 林苗立马哦了声，老实的低头吃饭。 另一边，睡了个懒觉的周清婉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惊醒。 “什么事？” 她蹙着眉头，冷冷的道。 “周小姐，事情可能有点不妙，”猛哥探头探脑的看着门边。 那里有个小弟帮他放哨。 “昨儿我们的一个兄弟不见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你兄弟不见了，跟我说得着吗？” 周清婉缓缓从床上起来，冷声道。 “那兄弟就是守在你说的那个院子外的。” 周清婉一僵，好一会儿才道：“是被院子里的人抓了？” “是也不是，”猛哥道：“出事前，他正给他马子打电话，说是有人出来了，他得办正事。” “我估摸是你要办的那人，”他留了半句。 意思十分明显。 周清婉冷笑。 不就是要钱嘛。 “你要多少？”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猛哥低声道：“那小子是我妹夫，就差去登记。现在人没了，我妹找我要，我怎么办？” “人没了就去找，”周清婉冷冷的道：“你找我有什么用？” “我是能帮你找人，还是能帮你安慰你妹妹？” 这话说得实在太气人。 猛哥用力错了下牙。 “那行，要不您先给点损失费吧。” “要是人找着了，这钱我还你，要是找不着，”他一梗。 第三百四十八章 迎亲 那兄弟跟了他将近十年，对他极为忠心。 与他而言，就相当于他没有血缘的兄弟。 况且，她妹肚子里都已经怀了。 孩子生出来得养，养就得花钱。 他兄弟人都没了，只靠他妹妹一个人，根本就养不活。 “多少？” 周清婉眼里的鄙夷几乎都要冒出来。 猛哥快速的报上个数。 周清婉挂断电话，以转账形式把数额转过去。 放下电话，她冷冷一嗤。 这些玩意儿还真是没用，好在她从未露过面，就是转账也是用张鹏的账户，应该记不到她头上。 时间如流水一般过去。 很快到了林捷大喜。 前两天，林苗便嚷着要去帮忙。 但她此时肚子已经大如笸箩，不说罗老等人，就是林捷和程逸也都连连劝她不必过来。 罗晏心知林苗记挂，连着几天都去会场，将视频拍下，发给林苗。 确定真的已经万事俱备，林苗这才老实呆在家里。 办酒当天，天还没亮，林苗便起来。 罗晏睁开眼，就见她已准备妥当。 “不用这么早吧，”罗晏还有些睡意，迷糊道：“岳母那边有周老爷子和婚庆公司的人跟着。” “可不去，我不安心，”林苗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老公，你难道安心？” “不安心，”瞧着她水汪汪的眼睛，罗晏一个激灵，猛地醒了。 自打那次初雪过后，林苗的泪腺忽然发达起来。 经常听了某句不对，就开始抹泪。 罗晏是真的怕了她了，他可不想在这时拯救一场山洪。 “我洗洗，咱们这就过去。” 他强撑起自己，往洗手间去。 林苗嘻嘻一笑，拎起手包。 等罗晏出来，她轻巧起身。 “走吧。” “不急，”罗晏皱着眉头端量她，转头拎了件貂绒大衣。 “穿上这个。” “我不想穿，”林苗嘟嘴。 貂绒大衣太厚，一套上她就跟个熊似的。 还是胖的走不动的那种。 “不穿就不去，”罗晏淡声道。 林苗嘟嘴瞪他。 “妈要问，我就实话实说。” “看她怎么说你。” “算你狠，”林苗剜他，忿忿揪过大衣套上。 罗晏仔细的帮她扣上扣子，道：“厨房这会儿还没开火，出去吃完再过去。” 他抬眸，见林苗皱着眉头，又道：“顺便也给妈和周老爷子带点过去。” “好吧，”林苗牵起罗晏的手。 罗晏小心的扶着摇摇摆摆的她坐到车上，确定她坐得舒服了，才发动车子。 来到林捷楼下，罗晏先带她去不远的包子铺。 瞧见林苗，老板惊讶的瞪大眼。 “老板，来五屉包子，带走，”林苗伸出五个白胖得几乎都要有肉窝的手。 “好嘞，”老板麻利将包子打包妥当，又道：“今天还有杂豆粥，要不要也带回去点？” “好，”林苗有些馋嘴的舔了舔嘴唇，笑眯眯道：“来五碗。” 罗晏看看她，又看她肚子。 好吧，里面两个小的也来一碗。 老板装好，递给罗晏，“今天你家大喜，这个就当我请客了。” “这多不好意思，”林苗赶忙掏钱包。 “别跟我客套，你妈一直照顾我生意，这个就当贺礼，只是没几个钱，你们别看不上。” 老板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林苗收起钱包，“那谢谢了。” 她笑眯眯的挽着罗晏上楼。 才敲门，周老爷子就来开门。 见到两人，他笑道：“我才想着给你们去电话，你们就来了。” “苗苗来了，”林捷从里间出来，侧头笑看林苗。 “这礼服好漂亮，”这会儿的林捷已经穿上婚纱，一字肩的礼服自肩膀处缓缓下延，刚好再胸前划了个漂亮圆润的弧度。 端庄大气，又不失优雅，很适合林捷这个年纪。 林苗几步过去，上上下下的端量。 “真是太适合你了。” “你姥爷帮我定制的，”林捷睨了眼周老爷子，低声道：“来了是不是没叫人？” 林苗一顿，干咳一声，转头道：“姥爷好。” “好，好，”周老爷子没想到林苗叫的这么痛快，一时都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罗晏勾起唇角，把早饭摆上桌。 “姥爷，妈，吃饭了。” “好，好，”周老爷子忙不迭答应，又见林苗正帮着林捷拎礼服，便去厨房。 罗晏笑着让出正位，等他坐下，把碗碟和酱汁放到他跟前。 这不是罗晏第一次做这事。 但只有这次，让周老爷子生出感触。 等林捷母女落座，他道：“吃饭。” 他夹了个包子，放到碟中。 林苗和罗晏一笑，等林捷夹完，两人才动手。 周老爷子没有错过两人动作，微微点头。 他侧头道：“孩子你教得很好，你妈知道定会很高兴。” 林捷用力抿了下嘴，努力遏止发红的眼眶。 “看我，这大喜的日子，真是老糊涂了，”眼见女儿将要落泪，周老爷子忙笑道：“婚庆公司的人要到了，咱们赶紧吃饭，别耽误及时。” 林苗安抚的摸了摸林捷的手。 林捷浅浅一笑，用力眨了几下眼，把泪花眨散。 几人安静的吃了饭，才要起身，门铃便响了。 罗晏过去开门。 孟珠和程建设欢快的跑进来。 很快，婚庆公司的负责人带着化妆师造型师等一干人赶到。 一阵兵荒马乱的忙活之后，楼下响起一阵说话声。 林苗急忙过去望，“迎亲的来了。” 这话一出，林捷急忙起身。 “您别急啊，”化妆师硬是把她按回了位置，林苗扶着腰，摇摇摆摆来到门口。 程逸上来，便看到她站在门口。 “我就看看，不用管我。” 林苗笑眯眯的扶着腰，大如簸箩的肚皮刚好把门口挡住。。 程逸苦笑。 她身后就站着个黑面的罗晏，他要真敢怎样，那真是嫌命长了。 “这个，辛苦费，你收下，”程逸递上厚厚红包。 林苗接受，满意让开。 “还有我，”孟珠探出脑袋。 身后，程建设也跟着歪头。 程逸摇头，又摸出以防万一备出来的红包。 孟珠接过来，很是欢喜。 “多谢干爸。” 孟珠声很是脆生，程逸冷不防，一下子愣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闹事的来了 林苗笑睨孟珠一眼，孟珠立马让开。 她这才柔声道：“多谢您了，爸。” 程逸一梗，好半晌才低应了声。 林捷从卧室出来，两手扶着裙摆，笑看他。 程逸轻吸了下鼻子，阔步上前。 婚庆公司的人立刻起哄，程逸弯腰来抱。 林捷很不好意思的躲开，“都多大岁数了，也不怕闪着腰。” 程逸呵呵的笑，脸颊泛起了红晕。 周老爷子笑吟吟的坐去正位。 程逸和林捷双双跪在跟前，接过罗晏递过来的茶。 “爸，喝茶。” 林捷声柔且缓。 “好，”周老爷子接过茶杯，抿了口才放下。 “结了婚，就是人家的媳妇，要好好孝顺婆婆，礼让丈夫。” “是，”林捷柔顺低下头。 “爸，请喝茶，”程逸恭谨的将被子送到周老爷子眼前。 周老爷子抿了口，看着斯文儒雅的程逸，和善的笑，“林捷性子有些倔，还有好些毛病，将来若你觉得哪儿看不顺眼，就把她送回来，我来教育。” “若你敢妄自动她一根手指，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老爷子说到末尾，语气已冷得不行，脸上更是挂了霜一般。 程逸微微缩了下肩膀，赶忙说不敢。 “两个人有缘才能结为夫妻，”周老爷子嘴角一勾，面上如春暖花开一般的勾出笑意，“望你二人相互扶持，共同白头。” 林捷和程逸双双伏地，叩头拜谢。 周老爷子笑着点头，自身侧的男人手里拿了份文件。 “这个是你的嫁妆，要收好。” 林捷接过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 众人才转过头，就见林莉带着刘丹韩春妮等人冲了进来。 “好哇，你可真是好样的，”韩春妮跳脚，“结婚都悄没声的，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你个白眼狼，跟你爹妈一样，都是过河拆桥的玩意儿。” 韩春妮指着林捷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飞出足有一尺来远。 “妈，”韩春妮的出现太过猝不及防，林捷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只下意识的叫了声。 “谁是你妈？你妈早死了，我可没生你这个玩意儿，”韩春妮反口骂道。 林捷一梗。 即便没有生她，可也相处这么多年，人非早木，岂能没有感情？ 林苗冷冷的斜着韩春妮。 现在的她瞧林捷就是跟杀父仇人似的，跟她说其他，等同对牛弹琴。 “姥爷，吉时快要到了，什么事等以后再说。” 周老爷子转头，身侧的男人拿出电话，拨通后，低低说了声，便护卫的站在周老爷子身旁。 “你，”到此时，韩春妮才发现一直坐在人群最后的周老爷子。 “韩大姐，你还认得我，”周老爷子拄着拐杖，缓缓起身。 韩春妮盯了摆得端端正正的椅子，那是闺女出门子之前拜谢父母才准备的位置。 “你们，”她一锤胸口，嗷的一声，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林捷，你个丧良心的，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 “你翅膀硬了，有了靠山，连你妈都不认了。” 在场的，除开林莉刘丹，所有人都极无语。 刚才也不知是谁咬牙切齿的说着不是人家妈来着。 虽然不想吐槽，但是也很好奇。 自己打自己的脸，到底痛不痛。 门外冲进五六个黑西装的彪膀汉子。 进了门，不用分辨就知道闹事的是站在屋子中间的韩春妮三人。 几人很快把人带走，屋里瞬时清净不少。 林捷抿着唇看周一脸黯淡的周老爷子。 曾经，他以为给女儿做了最妥帖的安排，但亲眼见到韩春妮发起疯来，半点母女之情都没有的模样，他真是悔得肠子都清了。 “爸，礼堂那边应该已经等着了。” 林苗提醒。 程逸醒神，急忙示意林捷。 林捷会意，微微点头。 “爸，咱们走吧，”她轻挽周老爷子胳膊。 周老爷子醒神，看着女儿温柔清澈的眼，发自内心的感谢。 好在女儿天性极好，即便在那样的环境长大，也还是心存感恩，不失良善。 众人跟在新人身后，上了迎亲车队。 头车绕着住宅区，缓缓驶出。 罗晏扶着林苗上后面的车子，余光瞄见有人奔来。 他定睛看了一瞬，无声叫住程建设，示意他去处理一下。 程建设瞟了眼，把孟珠送上车子，一晃一晃的将赶来的崔斌林敏等人拦住。 “几位，跟我来吧。” “哎，这，”林敏不知所以，指着车队，“我是她三妹，你让我过去。” “妈，”崔斌拉住她，朝程建设一笑，“那就麻烦了。” 程建设微挑眉头，带着几人上了自己的车。 开上大路之后，他道：“你认识我？” 崔斌笑，“在苗苗手机上见过。” 程建设点头，趁着等等的时间正眼端量崔斌。 据他了解，林苗可是很注重隐私的，能给他看，说明两人关系挺近。 但罗晏有让他把人拦下，说明他不想让这些人立时出现。 他转眼看林敏。 瞧模样，跟那个老妖婆有点像啊。 所以，罗晏其实是不想这人去了？ 交通灯很快变成绿的，程建设慢悠悠拉了手刹，通过红绿灯。 “你这是带我们礼堂？” 崔斌迟疑问。 再往前走就上桥了，下去就是北城。 以林捷现在的资本，不可能把酒店定在那边啊？ “那边太堵了，我这人最烦的就是堵车，”程建设没什么诚意的回了句，一脚油门，上了高架桥。 “这，”崔斌皱起眉头，看着高高竖起的栏杆。 这里没有地方停车，更没有人行道，他就是想下车也不能了。 “怎么了？” 林敏察觉不对，低声问。 崔斌转头，看到高淼使得眼色，他笑道：“没有，就是觉着车速这么快，还这么稳。” 他看了眼程建设，“您的车技不错。” “那是，”程建设笑。 他可是才成年就那驾照的人。 平日里也总是靠车代步。 这么多年下来，车技不好才是怪事。 崔斌浅浅的笑了笑，坐回位置。 高淼微微侧身，趁林敏不注意，摸出手机。 第三百五十章 仪式开始 车队里，林苗听到手机铃声，打开来。 见上面有个短信，便打开来。 罗晏侧过头来，林苗把短信给他看。 罗晏皱眉。 所以，今天韩春妮跑来闹事，起因是林敏说漏嘴。 “妈今天肯定挺伤心，”林苗幽幽道。 “放心，这事周，姥爷会妥当处理。” “可我心里不舒服，”林苗冷声道：“他们在我妈身上刮了那么多，还不满意，她是要把我妈敲骨吸髓吗？” “你想怎么样？” 罗晏轻拉她手，这才发现她手指微凉。 他一惊，急忙将她两手包在掌心。 “我手里有林栋早前签下的欠条。” 罗晏挑眉。 林苗眯眼，“你的那个法律顾问好像挺厉害的哦？” “我会让他介入。” 林苗点头，“我店里有个老客也是律师，早前这事都是他办的，让他们两个合作如何？” “听你的，”罗晏柔声答，“脚凉不凉？” 林苗摇头。 她就是气的，所以才手指冰凉。 罗晏将她揽到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待到将要下车时，林苗情绪已经好转。 林捷一早跟着化妆师去新娘休息室。 林苗和罗晏跟过去看了眼，见用不着自己，便去大厅。 孟珠正笑眯眯的挨桌发糖。 林苗瞧着有些跃跃欲试。 罗晏一把按住她。 “她一个人就够了。” “我就是去看看，”林苗挣扎，试图溜去。 “不行，”罗晏改按为拉，紧紧拉着她手指。 林苗无法，只能羡慕的看着孟珠上蹿下跳，玩得不亦乐乎。 没多会儿，礼堂的灯转黯，司仪站在台上，朗声诵念着吉祥话。 程逸精神十足的立在台上，紧张的盯着对面的大门。 音乐声起，礼堂大门打开。 林捷挽着周老爷子缓缓走来。 其后，两个憨态可掬的孩童拉着她长长的裙摆，一道行来。 “我妈真漂亮，”灯光自头顶打来，落在林捷身上，竟有有天女落凡尘的感觉。 罗晏侧头，低声耳语，“我觉得，谁都没你好看。” 暖暖的呼吸打上耳廓，林苗的脸一下子红了。 “又胡说，”她斜睨他。 她充其量也就算是清秀可人，跟最漂亮可半点沾不上呢。 罗晏很无辜。 他说得是真的。 恍神间，程逸已接过林捷的手，两人缓步站到台上。 周老爷子缓缓走下台来。 看着他背影，林苗竟看懂了他的落寞。 她拐了下罗晏。 罗晏秒懂，将周老爷子待到两人身畔。 台上新人宣誓，交换戒指。 待到仪式落成，周老爷子欣慰的摸了摸胸口。 林苗注意到，那里挂着一块金色怀表。 “里面是你姥姥的照片，想看看吗？” 周老爷子柔声问。 林苗微讶，转念一想便明了。 定是周老爷子也想让妻子见证女儿出嫁。 她微微点头。 周老爷子打开怀表，露出内里嵌着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头发已然花白，面容也很消瘦，只隐约有几分与林捷相似。 “这是你姥姥临终前，特地拍下来的，还一定要我放在怀表里，说是将来送给女儿。” 周老爷子望着照片，“为了这张照片，她足足花了一个小时的妆，我都要等得不耐烦了呢。” 周老爷子嘴里埋怨，眼底却很温柔。 林苗却红了眼睛。 随着她孕期增长，她越来越能感觉到，身为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种种期许。 她想，姥姥撑着病痛，努力让自己美丽，为得便是让女儿看到，自己的离开并不痛苦。 罗晏察觉她异样，急忙探身过来。 林苗轻抽鼻子，微微瘪嘴。 罗晏忙帮她把眼泪擦干，低声道：“怎么了？” 林苗抿了下嘴，近乎耳语的道：“将来，就是你丢了，也绝不能宝宝有事，不然我就咬死你。” 罗晏盯着她露出的森森小白牙。 虽然她说得可爱，可莫名的他就是背脊有点发凉。 台上，司仪开始招呼众人上台合照。 林苗扶着周老爷子上去。 照完相，新娘去换装，服务生川流不息，将菜依次摆上来。 罗晏恭谨的给周老爷子倒了水，才要坐定，便接到电话。 他笑着道了声歉，转去一旁。 没多会儿，他回来耳语两句，便去门口。 “怎么了？” 周老爷子察觉异样，低声问。 “爷爷来了，罗晏去接，”林苗笑着道。 周老爷子动容，“这我得亲自迎。” 他撑着拐杖去门口。 林苗忙来扶，却被周老爷子按下来。 “你在这儿就好，待会儿人万一多，再碰着你。” 林苗低头看看自己，老老实实的坐下来。 只是任谁被当做重点保护动物看了几个月，也有情绪。 她夹了根焖得汁厚味浓的海参，大口的咬。 罗晏陪着罗老跟周老爷子寒暄，目光却一直盯着林苗。 眼见她已经连吃两根，还有继续，他笑着示意特助，便急急过去，抓住林苗的筷子。 “干嘛，”林苗吃得腮帮鼓鼓，含糊看他。 “不能再吃了，”罗晏拿下她筷子，“这周你在家就吃了两根，再吃下去，要上火的。” 林苗将q弹的肉咽下，这才想起这茬。 “那我吃那个，”她指着旁边的大虾。 “好，”罗晏好脾气的应下，坐下来给她剥虾壳。 林苗转头望谈得十分投契的罗老和周老爷子。 “他们在说什么啊？” “都是他们那个年代的事。” 罗晏随口答了句，将剥好的虾塞进她嘴里。 林捷换好衣服，跟程逸过来敬酒。 结果在女方这里就只看到林苗两个。 她转眼，惊讶的看门口。 罗老也在这时发现新人过来，便跟周老爷子相携过来。 “多谢您今天过来，”林捷微微躬身感谢。 程逸扫了眼，便明了罗老是何人。 他忙跟着一道躬身。 罗老呵呵的笑，看程逸。 “程教授，几年前我就久仰大名，没想到今天你我在这里见面。” 程逸呵呵的笑，拉开主位椅子。 等两人落座，林捷给两人剥糖，程逸敬酒。 轮到林苗，罗晏借着敬酒的机会，低声跟程逸道：“那边不用担心，有事明天再说。” 程逸笑着点头，带着林捷往下一桌去。 林苗望着不远的男方桌子，那边就刘奶奶和个中年模样的女人。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一见如故 林苗转眼，罗老正跟周老爷子话当年。 她拉着罗晏过去刘奶奶那桌。 刘奶奶正笑看自家儿子被宾客调笑的模样，见林茂过来，忙道：“今天的酒菜还行？” “挺好的，味道好，品相也不错，吃着更是顺口。” “顺口就好，”刘奶奶端量她肚子，“你这肚子也太大了，等生可能要费点劲。” 林苗摸着肚子，转头些罗晏。 都是他，自己要是少吃一点，他就在边上叨叨叨，直到她把东西吃完。 接收到林苗的埋怨，罗晏呵呵的笑。 没法子，谁叫媳妇反应迟迟不见好转，他真是很怕她营养不够，为了孩子，再亏了自己。 刘奶奶是过来人，又见了不知多少个孕妇，一见两人反应，便猜了个大概。 “不过，你该吃还是得吃，孩子要长大，营养就得跟上。” “你现在的问题，是你自己。” “我听程逸说，你现在住的有个小院。” “以后吃完饭，你就在院子里走步，每次最少半小时。” “这么久？” 林苗唬了一跳。 从打结婚，罗晏就事事跟着，算起来，她一个月可能都没走上半个小时的路。 “不久，”刘奶奶道：“你想想，人家生一个，都累得虚脱。” “你，两个，你要是没体力，半道不行了，怎么办？” “孩子能自己出来？” “奶奶，您别说的这么渗人行吗？” 林苗皱巴着脸，“我走不就行了嘛。” “必须走，一次都不能落。” 刘奶奶正色道。 林苗用力点头，又看罗晏，“你监督我。” 罗晏第一次认识到事情这么严重，当下点头。 刘奶奶见两人真的是往心里去了，这才放心下来。 酒席摆得不多，没多会儿林捷和程逸便敬完了酒。 两人回到桌边，见林苗过来，便望向对面。 却见罗老已喝得面色微红，周老爷子也有些微醺。 “糟了，”林苗急急起身。 罗晏赶忙扶着她。 “你们两个，”林苗冲过去，“还不给我放下杯子。” 罗老和周老爷子转头。 只见林苗一手搭着罗晏胳膊，明明是平底鞋，硬是被她踩出江湖一姐的气势。 两人不约而同的放下杯子，并推向旁边。 特助和保全无奈对望。 “喝了多少？” 林苗站在罗老和周老爷子中间，凶凶的问。 “一杯。” “一口。” 两人不约而同的回答，继而对望。 罗老恨铁不成钢的瞪周老爷子。 那杯那么小，不就是一口？ 还是商界巨贾，就这脑袋，没被人骗光还真是奇迹。 周老爷子抱歉的朝他笑了笑。 这一生，林苗是他唯二不想欺骗的。 “爷爷，”林苗瞪罗老，“我早前怎么说的？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可是这不是特殊情况嘛，”罗老顾不得周老爷子，忙摆出可怜巴巴模样，“我就喝一杯，真的。” 林苗斜他一眼，又看周老爷子。 “我知道，我错了，不过就这一杯，我以后戒酒。” 周老爷子立马保证。 林茂很满意，转而看罗老。 罗老一脸悲愤。 不带这样的，他已经少到一年就五杯了。 真要绝了，岂不是断了一样乐趣？ “爷爷，”林苗微笑。摸着肚皮。 “我也戒，”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嘀咕。 “宝宝听见了吧，爷爷和姥爷都要戒酒了，以后你们可要监督啊，”林苗笑眯眯跟肚子说话。 罗老气哼哼的瞪她。 太奸诈了，竟然用这招。 婚宴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便散了。 回到家，林苗问罗晏。 “韩春妮他们怎么办？” “等姥爷那边的信吧，”罗晏帮她换了衣服，“这把应该能彻底了结。” 林苗点头。 韩春妮在姥爷跟前好一顿撒泼，以他老人家的性格，即便是对他们感恩，也绝不会再任由他们骚扰林捷。 “高淼给我发信息了，这事是林敏说漏嘴了，才闹出来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罗晏拉她过来，一下一下的帮她梳头，“他们已经安排着住下。” “等姥爷那边出结果，这边再联系。” 林苗点头，忽的看罗晏。 “你该不会是把人扣了吧？” “怎么会？” 罗晏一笑，重又把她拉正。 “我今天跟你寸步不离，哪儿有时间管那些。” 林苗一想也对。 不过再转念，又觉得哪里不对。 罗晏不想她想太多，给她套上衣服，“刘奶奶说，饭后半小时，我陪你遛弯。” “现在？” 林苗身子沉，实在不大想动。 “现在，”罗晏点头。 跟孩子相比，林苗对他更为重要。 所以，他必须尽最大能力保证她的安危。 林苗懒洋洋的跟他起来，一摇一晃的在院子里转圈。 特助从窗户看见，有些好奇。 “她这是干嘛呢？” “谁知道，”罗老瞥了眼，还记恨再不能喝酒的事，气哼哼的道。 特助勾唇。 放眼整个夏国，也只有林苗最能治罗老了。 罗晏拖着林苗在院子里转了二十分钟，林苗就累得开始求饶。 罗晏看她红扑扑的小脸，微微点头。 只是回去之后，他道：“今天是适应期，明天就得正式开始。” “每次半小时。” 林苗转着眼睛，没有吭气。 罗晏一眼就瞧出她打得主意。 无非是笃定自己要上班，不可能跟着。 他微微一笑，也不多话。 只是在第二天早饭过后，他慢吞吞的拿了报纸详览。 林苗等了会儿，忍不住问：“你不去上班？” “不急，”罗晏收好报纸，浅浅的笑，“我在等你。” “走完半小时，我就走。” 林苗的脸顿时垮了。 罗老转眼瞧两人，忽的笑眯起眼。 这种极为舒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林苗哼哼着跟罗晏出门。 罗老站在窗边掐点。 半小时后，罗晏看了眼手机，扶林苗回去。 罗老轻啧了声，等罗晏出来，他偷偷招手。 “怎么了？” 罗晏问。 “这个你拿着，”罗老塞给他个物件，咻的缩了回去。 罗晏摊开掌心，一块五寸来高的玉纸镇稳稳的站在上面。 罗晏微微动容。 这物件可是有由来的。 罗老宝贝得很。 第三百五十二章 孕期健走 罗晏轻轻一笑，带着意外收获上班。 将近中午，他带上外套出门。 秘书已习惯他时常翘班，见他上了电梯，只问：“老板，下午的会要不要顺延？” “不用，”罗晏淡淡回了句。 电梯门合拢，数字快速变幻。 秘书给自己定了份餐，便开始准备下午会议需要的东西。 罗晏回家监督完林苗，便赶回公司主持会议。 因着习惯了老板的雷厉风行，所有高管一改从前的冗长。 如此一来，会议很快结束。 眼见还有半个小时空闲，罗晏便给程建设打了个电话。 “是我，他们怎么样了？” 罗晏声音沉沉。 “挺好的，”程建设笑，“那个小子挺通情达理，他妈被他劝服了。” “我瞧着，就算我不在也没事。” “还是万全点好，”罗晏淡声道：“这两天你带着他们出去转转，郊区什么农庄之类的，都去走走。” “估计最多三天。” “行，”程建设笑，“左右我都请假了，干脆就当三天司机。” “辛苦你了，”罗晏语调柔软。 “跟我还说这些，”程建设大咧咧的说完，挂断电话。 转过头，见崔斌探头望来。 “有事？” 他走过去。 崔斌点头。 偷眼觑屋里，见林敏没留意，便道：“我和淼淼准备了点贺礼，想请你帮忙带给我二姨。” 程建设微微挑眉。 崔斌将包装好的尺许盒子递过来。 程建设没有接，“过两天你们自己给呗。” 崔斌苦笑。 “弄成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再见他们了，麻烦你帮我给吧。” 他硬是塞进程建设手里。 程建设才要还，林敏在里屋叫了声斌斌。 崔斌答应着，朝程建设一笑，急急关上门。 程建设低头，看看盒子，索性揣进兜里。 两天后，周老爷子给罗晏打来电话。 得知事情解决，罗晏笑了。 他第一时间给程建设去电话。 程建设正陪着林敏三人在郊外吃农家菜，听说事了，他寻到崔斌，“明天我送你们回去。” 崔斌抬头。 这话只是通知，并不是征询。 高淼转眼看他。 崔斌微微抿嘴，低下头。 可即便他低得极快，高淼还是看到了他脸上的难过。 她无声叹了下，握住他的手。 林敏正摘菜摘得痛快。 见两人一下子不动了，还诧异。 “这边菜好，来这边。” 程建设看了眼三人，寻了客舍老板，交代她今晚做得丰盛些。 老板忙不迭答应，赶着天还没黑，去隔壁买鱼虾。 第二天清早，程建设带着三人回城。 “在哪儿下？” 出了高速收费口，他问。 “去火车站。” 崔斌淡声道。 “斌斌，”林敏瞪他。 她还没见到该见的人，怎么能回去？ “我姥他们应该已经回去了，二姨肯定住在她老公那儿。你去了也没人，去也白去。” 崔斌一口气说完。 林敏听得一愣一愣。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你姥走了？” “这不是明摆着？” 崔斌嗤了声。 “从我有记忆以来，咱们家里的，不止我姥老爷，还有你们每一个人，都对二姨区别对待。” “我哪有？” 林敏有些心虚。 “没有吗？” “都是兄弟姐妹，你总是让我亲近林言，那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有那点值得我亲近？” “我跟林苗交好，你却讨厌林苗，总是在我跟前说这说那，想让我离她远点。” 林敏嘴角翕翕，“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崔斌反问，“因为二姨离婚了？” “她离婚是吃你米了，还是花你钱了？” 崔斌反驳，让林敏脸面挂不住。 她瞪了眼崔斌，“你懂什么“ “你说我懂什么？” 崔斌半句不让。 他看了眼程建设，“抱歉程哥，让你看笑话了。” 程建设笑了笑。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他就只当自己聋了。 “知道是笑话还说，”林敏小声嘀咕。 高淼忍不住看她一天。 这个准婆婆脑子可不大好使。 明明都歇战了，她非得挑起来。 “那是因为你总是给我制造一个又一个笑话，”崔斌爆发了。 高淼忙扯他，让他别再说了。 崔斌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觉得好些才重又扭过头去。 “麻烦你，就到火车站。” 他打开手机，啪啪一阵输入。 挂断后，他道：“票已经订好了，下午四点，这段时间，我陪你买点土特产。” “我不要，我可真稀罕，”林敏也火了。 她伸手就去拉车门。 却发现车门锁了。 “开门，我要下车。” “不行啊，阿姨，这里不允许停车，”程建设这会儿真是开始同情高淼了。 摊上这么个半点不逊于韩春妮的极品婆婆，将来她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看出程建设的未尽之意，高淼脸色也很难看。 但她还是崔斌的未婚妻，他的亲妈，她肯定是要护着的。 “妈，下面不远就是出口，咱们在那儿下车。” “谁要你假好心，”林敏心里跟有火再烧一般，当下抽出胳膊。 车里空间小，她动作却不小，险而又险的划过高淼眼角。 高淼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砰的一下，撞到了玻璃。 程建设咧嘴。 这力道可不轻，整个车都跟着一震。 “淼淼，”崔斌急急喊了声，见她捂着眼睛。顿时急得不行。 “妈，你要干什么？” 如果说刚才崔斌只是生气，那么现在真是气急了。 “你干嘛？” 林敏本来有点歉意，但被崔斌一吼，她立马瞪起眼睛。 “我又没碰到他，喊什么喊？” 她斜高淼。 “还真把自己当千金大小姐了？” “可惜，你亲妈早跟别人跑了，就算真是勾搭有钱的回来，人家也不会认你这个便宜女儿。” 高淼本就忍着疼，一听这话，脸都变了。 程建设实在忍不住，就在路边停了。 “都给我下去。” 程建设本就带着点痞子的狠劲，加上这些年的锻炼，沉下脸时，极为吓人。 林敏当下开门下车。 崔斌拉开高淼的手，看她发红的眼角。 “程哥，能帮我送她去医院吗？” 程建设侧头看了眼，微微点头。 “多谢，”他赶忙道谢，又道：“你先去看眼睛，等送了我妈，我就过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弟弟妹妹 程建设重又把车开上大路。 透过后视镜，见高淼还在频频回头。 他微微摇头。 若他是这姑娘，这会儿就要考虑是不是要继续。 过日子可不是过家家，血脉亲缘是断不掉的。 就这么个婆婆，将来肯定要生不少事端。 不过这是人家家务事，这种事，他犯不着多嘴。 送人到地方，他掉头来到罗晏公司。 “辛苦了，”罗晏微笑着起身。 “便宜话就算了，来点实惠的，”程建设吊郎当的斜躺进沙发里。 “你这可就见外了。你老婆一早当了我家两个的干妈，算起来，都是沾亲带故，这么计较可就没意思了。” 罗晏坐去他对面，倒了两杯茶，拎着他裤管，甩到桌下。 “哎，你这可是过河拆桥啊，”程建设从沙发上起来，瞪起眼睛。 不是那会儿让他拖住人的时候了。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罗晏气定神闲。 程建设鼓着腮，瞪他好一会儿，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罗晏淡淡的笑，把茶杯推到他跟前。 “过两天，芽国有个妇科专家过来技术交流，你要有空带你老婆过去一趟。” 程建设微一挑眉。 “有把握？” “他在芽国接触过类似病例，患者恢复都很好。” “好吧，我回去跟她商量一下，”程建设喝了口茶，诚挚道：“谢了。” 罗晏一笑，目送他离开。 第二天傍晚，林苗接到周老爷子电话。 放下电话，她去寻罗老。 “爷爷，我出去一趟。” “这天眼见着就要下雪了，你这是要哪儿去？” 罗老放下剪枝剪子，转头问。 “家里那边的事，姥爷可能是怕我担心，想跟我说一声。” “那就让他来家里。” 一听是周老爷子，罗老眼睛一亮。 “晚上一块吃饭，我这儿正好还有好……” 林苗微微挑眉。 “好茶，大家伙一块热闹热闹。” “那我去说一声。” 林苗笑着转身。 罗老悄悄抹汗。 好险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天色擦黑，果然飘起了雪花。 罗晏和周老爷子前后脚进门。 林苗听到动静出来，就见两人说说笑笑的往正屋去。 “姥爷，”她笑着走出来。 “你等会儿，”周老爷子急忙拦下。 罗晏几个大跨步过来，扶着她过来。 “没事，地不滑，”林苗笑呵呵道。 “那也得当心，”周老爷子心有余悸。 罗老从屋里出来，见人齐了，便张罗摆饭。 众人团坐一桌，罗老以茶代酒开席。 对着一桌地道的帝都风味，周老爷子胃口极开。 待到吃完，罗老热情的招呼周老爷子喝他珍藏的好茶。 林苗坐在藤编的摇椅里，微微后倚着看两人说得热闹。 待到两人尽兴，已经是华灯高起之时。 周老爷子这才想起此次过来的目的。 他笑着跟罗老告辞，罗晏和林苗送他出去。 “过两天，你妈回趟老家，要是有人给你打电话，不必理会。” “好，”林苗扶着周老爷子，罗晏步步紧跟。 “还有，”周老爷子顿了顿，道：“我要回去处理些事情，可能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要很久？” 林苗看他。 她预产期算起来也没多久了。 “我尽量快，”周老爷子笑，看着林苗胖嘟嘟的脸。 想来将来，曾孙儿孙女定会跟她一样可爱，就算有一天去了地下，也有脸见老婆子了。 林苗送他上车，回来时，她道：“总觉得姥爷似乎有什么事的样子。” 罗晏看她一眼，笑着揽她入怀，“你太敏感了，他纵横商场这么多年，还有什么能难得住他？” 林苗一想，觉得也是这个理。 回到屋里，抱着躲过一次健走的心里，她悄咪咪的睡了。 又几天，孟珠忽然来电话，说要进行手术。 “什么时候，医生是谁，你确定没有问题？” 短暂的惊讶过后，林苗开始一系列提问。 “没问题，医生是从芽国过来技术交流的，我这种情况他亲自操刀的就不止五次，建设已经了解过了，那些人之后恢复都很不错。” 孟珠高兴得声音几乎变了调子。 “日清定了吗？” 得知孟珠不是贸然之举，林苗才没有那么担心。 “最快也得下周吧，”孟珠道：“我需要调理身体，等到指标都合格才能开始手术。” 林苗微微点头。 孟珠一默，忽然道：“你说，将来我会不会能有自己的宝宝？” 林苗没有吭气。 孟珠显然也知道是自己异想天开，才说出口就笑了。 “我还真是贪心不足呢。” “我的不就是你的，”听出她的落寞，林苗忙道：“我这两个，将来嫁人娶媳妇，你可别想逃。” “放心，我一准备好房车，让她风光大嫁。” 想想那时，孟珠重又开朗起来。 林苗露出一丝浅笑，又叮咛几句才挂了电话。 晚上时，林苗跟罗晏提及这事。 “这个我知道，”罗晏笑，“那人是姥爷请来的，不过目的是为了咱妈。” 林苗眨了眨眼，忽然瞪大，“他不是……” 罗晏笑，“你又不善理财，他怕周家后继无人，想看看咱妈能不能再接再厉。” “这怎么可能，”林苗失笑。 她妈都多大年纪了。 “真可能，”罗晏没有笑，“若是没有意外，过段时间你就有弟弟妹妹了。” 林苗咧嘴。 不是吧，真要是那样。 那孩子岂不是比她肚子里的这两还小？ 罗晏被她的表情逗得一乐。 林苗摇头。 “高龄产妇生产危险极高，我不同意。” “可以试管，”罗晏淡声道。 “这样就没有危险了。” “所以，”林苗板着脸道：“你们都同意了？现在是来通知我？” 一瞬间，罗晏背脊微凉。 他抱住林苗，安抚的摩挲她背脊：“程教授是三代单传，若他没有子嗣，等他故去，程家就断了。” “你妈是不想程家断了传承，你要理解她。” 林苗闷闷低头。 她妈倒是理解了，可也不想想自己。 那么大年纪，不论精力体力都跟不上了。 即便有人帮着照顾，可是将来呢？ 孩子还没长大，他们就有可能撒手而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 旅游 他们可有想过孩子需要承受多少？ “好了，这事不过提一嘴，也没决定，现在生气也太早了点。” 罗晏温柔的揽着她，直到她心情好转些才抱着她睡下。 第二天，林苗送了罗晏，便给林捷打电话。 一接通，她便问林捷是不是打算再要个孩子。 林捷顿了下，笑了。 “是有这个想法，不过。” “不可以，”林苗打断她。 “苗苗，”林捷嗔怪的叫了声。 “我不是嫉妒，”林苗郑重申明，“我知道你们打算试管，现在的医学也很发达，试管成功略不低，危险性也降低很多。”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将来？” 林捷沉默。 “现在的孩子基本到大学毕业才能自立，你们能照顾到那个时候？” 电话那端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林苗如喷火枪一样，将积攒一晚的火气喷发出去。 片刻后，她又后悔了。 刚才那话，她说得有些重了。 “妈，”她语调转软，“我不是不想你们生，也不是怕担责任。” “我只是觉得，你们已经考虑清楚。” “好，我知道了，”林捷声音很低，低到尾音几乎听不进。 挂断电话，她轻轻一叹。 “怎么了？” 程逸过来，拦住她细瘦腰肢。 “体检那事，要不缓缓？” 林捷试探问。 “好啊，”程逸歪头看她。 早前他再三表明不需要孩子，她都坚持去体检。 这是…… 他瞥了眼电话，微微摇头。 也只有那丫头出马，才能让她改变主意了。 “可妈那边，”林捷迟疑。 这事都已经跟她说了，要是不去，老人家怕是要多想。 “她那里不用担心，”程逸揽了揽她。 “苗苗马上就要生了，等她忙活起来，这事一准就忘了。” 林捷眉头微动。 只能说男人的心太粗。 这种事涉及程家传承，即便再心大，也不可能忘了的吧。 但她要再跟程逸分说，就好像她不想生。 她不想被他这么误会。 这厢，程逸自觉这个事情已经过去。 他拿过这几天收集的传单。 “你看看，挑个喜欢的地方，咱们去度蜜月。” “不要了，妈还在这儿，咱们怎么能走？” “要，”程逸瞪起眼。 眼见着苗苗就生了。 孩子落地，就有好些事情要忙。 他们身为孩子的姥姥姥爷，肯定不能袖手。 到时起码三五年都要留在这里了。 “行，那你看着挑一个，”林捷看了几张，觉着都差不多。 “我觉得这个可以，”程逸抽出一张碧海蓝天，一望便遍体舒畅的传单。 “这地方水特别好，气候也怡人，咱们可以去那儿过冬。” 林捷眨巴眨巴眼。 现在才刚入冬而已。 程逸咧嘴一笑，“我手里的项目都完成了，刚才款项已经入账。” 林捷咧嘴。 所以，他现在是有钱也有闲了。 “咱们先过去，你要是愿意，找到合适的地方，再把妈接过去。” “等苗苗到了预产期，咱们再回来。” “这样你觉得怎么样？” 林捷默默一算。 要照着程逸的打算，她们差不多年底才能回来。 “我是都可以的，你看着办就好，”林捷点头。 刚才女儿训她的时候气如洪钟，跟前又有女婿和罗老照顾，林捷倒是不大担心。 “那我去订票，”程逸笑。 他拿起电话，去隔间敲定形成。 刘奶奶拎着菜从外面回来。 见林捷起来了，便道：“这两天的菜价真是飞涨，昨天还五块，今天就十一了。” “天冷了，菜都是大棚里的，肯定要贵一点，”她赶紧接过刘奶奶手里的袋子。 袋子分量不轻，林捷坠得往下顿了顿。 “妈，咱家下面开的蔬菜铺给送菜，下次让他们送吧。” “那些不行，”刘奶奶摆手，“他们都是把好的摆在铺子里，不好的才送去各家。” “还是自己挑着才放心。” “妈，这里跟咱们那儿不一样。要是那么干，他们连店铺费都赚不出来，说不定还要吃上官非。” “他们不敢的。” 林捷笑着说道。 刘奶奶微微抿嘴。 楼下那个铺子总是把才放到门口就走，冷冰冰的，一旦人气都没有。 她就是喜欢买颗圆白菜再饶一根葱的这种氛围。 “妈，你还是听林捷的，”程逸打完电话出来。 他们走后，家里就刘奶奶一个。 这里离她常去的菜场距离不近，他也担心刘奶奶哪天出现点意外。 “行了，我知道了，”刘奶奶没好气的哼了声，拎着菜去厨房。 林捷有些无措的看程逸。 程逸笑着摇头，进去厨房。 没多会儿，他笑着出来。 “没事了，我跟她说了咱们要出去一阵子，她很理解，也明白你为什么坚持送菜上门。” 林捷松了口气。 平常的时候，刘奶奶都很好说话。 可总有某个瞬间，就会突然的炸毛，这让林捷很有些不知所措。 吃过早饭，刘奶奶出去遛弯。 林捷寻到正在看书的程逸，“临走前，先带妈检查一下身体吧。” “有那个必要？” 程逸侧头。 她妈每年都回去体检，今年的已经检查过了。 “我总觉得她跟以前有点不大一样，”林捷轻蹙眉尖。 “一般的体检就是固定几项，根本没办法查得彻底。” “这回难得有专家在，请她帮妈做个彻底检查。” “这样咱两走了，也能放心。” 程逸微微点头。 那位专家是真的很难请到。 要不是周老爷子舍了脸面，洒下大把的钱，人家也不可能过来。 “那明天吧，咱们陪她去。” 林捷笑着点头，不再耽误他看书。 第二天清早，林捷早早起来。 “妈，该走了。” 收拾完毕，林捷便来催促。 “来了，”刘奶奶拎着衣服出来。 “真是的，我好好的，干嘛还要花那个钱，”她嘀咕着往身上套衣服，林捷在旁帮她穿好。 “过阵子，这专家就要回去了，机会难得。” “再说，您每年都是开春体检。看完这次，明年就不用麻烦，不是挺好。” “就你有理，”刘奶奶嗔她一眼，虽然埋怨，眼神和语气都很柔和。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举家同游 林捷呵呵的笑，只把她全副武装妥当，才和程逸一道，带她出门。 昨天，程逸便跟那位专家打了招呼。 今早过去，几人直接寻到专家。 “老太太，你最近有没有时常气闷，心情总是莫名烦躁，想要发脾气啊？” 一番检查之后，专家捏着诊断结果问。 “就是啊，总是有那种时候，想忍都忍不了呢，”刘奶奶赶忙点头。 专家沉吟片刻，“我开些药，你先服用看看。” 他低下头，笔下字迹飞龙走蛇。 “那我这事什么情况？” 刘奶奶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些颤颤的问。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激素紊乱，”专家停下笔，“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大意。“ “这段时间要调整好心态，尽量保持心情开朗。” 刘奶奶连连点头。 几十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身体出了状况，她怎能不紧张。 “你也不要太担心，这种病只要到了年纪，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只要多加注意，自然就好了。” 专家见惯了这种病例，很是云淡风轻的递过药方。 “拿了药就可以走了。” 程逸接过来，带着刘奶奶去楼下。 林捷趁两人不注意，落后几步。 “大夫，我的事想再往后缓缓。” 专家微微蹙眉。 “女士，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我还是建议你先冷冻卵子，这样将来也有足够的可能回寰。” 林捷微微抿唇，“好，我会考虑看看。” 她浅浅一笑，拿起包，追程逸两个。 回到家，刘奶奶有些郁郁。 林捷和程逸对视一眼，笑着坐去她旁边。 “妈，不用担心，大夫不是也说了，这是很常有的事？” 程逸率先开口。 “可我这些年就连感冒发烧都很少有。我听人说，一般这样都是一下子就倒了的。” 刘奶奶低低开口。 “那都是没有科学根据的乱说，你不会当真了吧？”林捷一惊，没想到她竟然想到那方面。 刘奶奶幽幽看她一眼，又低下头。 “妈，咱们用的可是最先进的仪器探测的，大夫说得都是根据数据说话，绝对不会有差错。” “你自己不是也听见了，就是一点激素紊乱，调整一下就好了。” 林捷和程逸对望，程逸笑着说道。 “我想静静，你们不用理我，”刘奶奶起身，回去自己屋里。 林捷瞧着她关上门，轻轻一叹。 “我这是好心办了坏事吧。” “哪有，”程逸笑，“帝都这边的医学水平远比老家那边好。这么一查，我这心也就彻底放下了。” 林捷看他一眼，郁郁低头。 本来精神头十足的老太太，被她弄成这样。 她这心里难受得不行。 “好了，咱妈一个就够我受了，你再这样，我也要激素紊乱了。” 他搞怪的做了个怪脸。 林捷被他逗得一乐，搡他，“正经点，都多大年纪了。” “多大年纪也是你男人，男人哄媳妇要什么正经，”程逸一本正经的回她。 林捷无奈，看了眼卧室，低声道：“你去陪陪妈。” 程逸听话的放开她，往卧室去。 林捷拿出昨天买来的菜，准备午饭。 半个多小时之后，程逸出来。 “怎么样了？” 林捷给他到了杯水，低声问。 “好些了，”程逸一口干掉半杯，舒了口气。 “真厉害，不愧是教授，”林捷夸奖。 “也还行吧，”程逸挺起胸脯，带着隐隐的得意。 林捷轻笑，瞟了眼卧室方向，低声道：“这次咱们出去不如带上妈一道吧。” 程逸微微挑眉。 林捷笑，“咱们都一把年纪，也弄不来小年轻的浪漫。” “那边风景好，气候也好，咱们就在海边租套房子。” “咱妈不是喜欢溜达吗，正好可以去那儿赶赶海什么的。” “也好，”程逸看得出，林捷说着话是发自真心。 他用力的抱了下林捷，“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刘奶奶刚好过来，见到两人如此，急忙转过身。 林捷羞得脸一下子红了，她推开程逸，急急转身，借着切菜掩饰羞窘。 程逸讪讪转身，对上母亲戏谑眼，咧了咧嘴。 “妈，林捷跟我说，想请你跟我们一块旅游。” 刘奶奶挑眉。 早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程逸呵呵的笑，拉着刘奶奶去客厅，给她描述了一番那里的景色，又道：“那边落潮时，好些人去赶海，没到那时候，都特别热闹。” 刘奶奶立刻心动了。 这里高楼林立，家家户户就算是邻居，也都能做到对面不语。 这让习惯了跟左邻右居闲话家常的她十分憋闷。 没办法，只好去菜场找回点熟悉。 下午，程逸将机票改签。 林捷和刘奶奶开始收拾行李。 将要收拾完时，林捷才想起来忘了跟林苗讲一声。 吃过晚饭，林捷趁着罗晏陪刘奶奶看电视的时候，拨通电话。 听说亲妈要去旅游，林苗表示赞同。 毕竟，结婚那时，因为韩春妮那群人，他们连门都没出。 “想好去哪儿了吗？” 林捷报上地名。 “那里不错，”林苗笑道：“那边天气正好，可以玩个痛快。” “是呢，”林捷笑：“等年底我们就回来，肯定赶在你预产期前。” “也不用那么赶，”林苗笑，“罗晏都安排好了，到时有月嫂照顾，爷爷也都交代厨房，准备我的月子餐。” “你们尽管玩，不用管我。” “那可不行，”林捷忙道：“生孩子可是九死一生的大事，你要是有个什么，一定得告诉我。” “好，知道了，”林苗笑应，顿了顿，她道：“早前那事，是我说得过分了。” “你说得对，”林捷打断她，“我这两天也想了，确实是这么个理。” “钱，我们不缺，可孩子需要的更多是陪伴。” “我们可能没法完全做到。” “妈，”提及这样话题，林苗心情瞬间低落。 “看我，又乱说，”林捷笑，“我过两天就走，等我去了那边，瞧着好东西就给你寄回来。” “好，”林苗压下涌起的情绪，温声应道。 罗晏自主屋过来，发现她微红的眼圈，忙坐过来。 第三百五十六章 要生了 “怎么了？” “没事，我妈要去去蜜月，跟我说一声，”林苗笑了笑，“跟爷爷谈完事情了？” 罗晏点头，道：“这两天我可能比较忙，你” “方希，我能照顾好自己，”林苗接口，“再说，不是还有爷爷他们呢吗？” 罗晏笑着点头，余光瞄见林苗的肚皮微凸了下。 他伸出大掌轻柔的摩挲。 “这几天他们似乎格外活跃。” “大概是知道外婆要去玩，他们也想去了，”林苗笑道。 “这个容易，等他们大些，我们一家人出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罗晏轻拍肚皮，柔声道：“所以现在，你们要乖乖的哦，不要给妈妈增加负担。” 林苗垂眸，看他俯身，轻贴着自己的肚子，煞有介事的交代，心里有些异样。 明明清冷得连看旁人一眼都觉多余的人，面对子嗣却柔软得让人心都化了。 再想她之前，阻止她妈的举动，她有些后悔。 “罗晏，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低声喃喃。 “什么？” 罗晏抬头。 林苗微微摇头，浅勾嘴角。 若将来她妈真的想再有个子嗣，她定会支持。 至不济将来接来跟孩子们一道便是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早，罗晏匆匆吃了两口包子，便赶着出门。 林苗送他到门口，刚要说话，她微微蹙眉。 “怎么了？” 罗晏立刻问她。 “没事，孩子踢我，”林苗摸了摸肚子，瞧外面停着辆陌生的车子。 “晚上我尽量早回来，”罗晏跟车里的人略微示意，轻吻了下林苗脸颊，疾步上车。 林苗折回饭桌，罗老见她若有所思，便道：“怎么了？” 林苗看他，”聂奶奶的研究已经出来了？“ “你知道了？” 罗老微惊。 “这死小子，跟他说了不可以外漏。” “他没跟我说，”林苗笑眯眯，“我刚才看外面那辆车子了。” “虽然做了改装，可是玻璃很特别。” 罗老无语。 所以，是他说漏嘴了嘛？ 吃过早饭，林苗开始在院子里的健走。 罗晏坐在廊下看了会儿，见她脸上都开始冒出热气，便道：“差不多了，都一身汗了，再走下去别着凉了。” “没事，我再走几分钟。” 她笑了笑，继续绕圈。 罗老摇了摇头，进屋续茶。 才搁下暖壶，就听特助喊了声。 “怎么了？” 罗老急急奔出来，见林苗捂着肚子，脸色煞白。 “爷爷，我可能要生了。” “什么？” 罗老大惊。 “快，送她医院。” “是，”特助急急冲去开车。 罗老想扶林苗。 林苗却担心自己体重过大，把罗老压垮，忙道：“爷爷，把你拐杖给我。” 罗老急忙拎了拐杖过来。 林苗撑着拐杖，咬着牙往门口挪。 罗老盯了大大的门一瞬，冲过去将门彻底拉开。 “罗老，不可以，”特助还在车里，只能以语言阻止。 “赶紧进来。” 罗老不耐烦的摆手，待他开进小院，他赶忙打开车门，帮着林苗进去。 “走，”他坐上前座。 “罗老，这不合规矩，”特助低声道。 “规矩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别废话，赶紧去医院。” 罗老瞪眼，当年将帅的气势瞬时迸发。 “是，”特助顿时蔫了。 车子一个急冲，出了巷子。 林苗紧咬下唇，看着坐垫。 一点水渍缓缓扩散开来。 罗老瞥了眼，怒声道：“快点。” “您先打个电话，让他们通知医院做好准备。” 特助一边说着，一边紧踩油门。 罗老忙拿起电话，拨通第一个快捷键。 十几分钟后，车子以最快速度冲进医院。 才刚停靠，护士和医生便急急过来。 林苗被抬上床，努力仰头。 “爷爷，您先回去，这里有医生呢。” “你安心，爷爷知道该怎么办。” 罗老摆手，待林苗进去，他忙扯住特助，“赶紧叫那混小子回来，还有那个什么专家，让他也来。” “还有亲家母，跟他们也说一声。” 特助捏着电话往外去。 罗老紧跟着来到手术室外。 护士正在帮着林苗做产前准备。 罗老绕着椅子来来回回的转悠，直到把自己转晕，也没能等到林捷或是罗晏。 “怎么回事？” 他眉头紧皱。 特助急急奔过来，“罗晏电话没人接，程教授他们电话都关机了。” “真是的，平常没事就在跟前晃悠，有事人都没了，”罗老暴躁跺脚，转眼看手术室，“怎么还没动静？” 特助苦笑。 “这个急不来，有的产妇可能还要生一天一夜呢。” 罗老瞪大眼。 当年常青生罗晏兄弟两时，是下放劳动时候，罗老见着人时，罗晏他们都能满地跑了。 “专家马上就过来，您先别急。” 特助拉着罗老坐下。 见罗老一瞬不瞬的盯着门口的指示灯，轻轻叹气。 看样子，林苗不出来，他是不会回去了。 二十分钟后，护士出来。 “谁是林苗家属。” “我，我，”罗老窜起。 特助唬了一跳，急忙扶住。 “签个字，”护士将协议递过来。 罗老一目十行，手都开始抖了。 “这什么意思？苗苗情况不好？” “不是，”特助忙扶住他，“这是惯例，也是以防万一。” “您不必太过担心。” 他柔声安抚。 护士皱眉，才要说话，医生忽然从后面出来。 “您好，产妇的情况还算良好，之所以让您签署这个同意书，也是例行程序，毕竟生产时谁也不能保证突发情况。” “有了这个我们可以及时作出处置，尽最大可能保护产妇和孩子。” 罗老嘴唇一阵哆嗦，却还是签署名字。 “若是有事，一定要保大人。” 他用力握住医生的手。 “放心，我们会的。” 医生微微一笑，带着护士进去。 关门时，特助听到医生严厉的训斥声。 他瞥了眼护士，扶着罗老坐去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特助忍不住挪了挪微麻的屁股。 “再给那小子打电话，”罗老道。 特助点头，转去楼梯口。 过了会儿，他回来道：“那边好像有些问题，他暂时不能离开。” 第三百五十七章 母子平安 “什么问题？” 罗老深知罗晏今天所为何事。 特助摇头。 “没细说，只说尽快赶来。” 罗老眉头紧锁。 莫不是他押运的那东西出了事？ 指示灯忽的灭了。 罗老顾不得再想，忙起身过去。 三个医生并肩走出。 “怎么样？” 他急急的问。 “很顺利，”为首的是有双碧眼的医生。 他摘了口罩，微微一笑，“比我预想的顺利，她很坚强。” “太好了，”罗老大喜。 身后传来滑轮滚动声响，男人看了眼，耸肩，“过会儿你就可以去探望了。” “好好，多谢多谢，”罗老实在太高兴，一时竟想不出说其他。 送走三人，罗老盯着门里。 没多会儿，林苗被推出来。 “苗苗，谢谢你，你是老罗家的功臣。” 罗老柔声道。 林苗浅浅的笑，转眼四顾，没看到罗晏身影，有些失望。 “那小子遇上点事，马上就过来。” “你先睡会儿，醒了他就来了。” 罗老没有错过她那一瞬的黯淡，忙笑答。 林苗安静点头，由得护士推她去病房。 “孩子送去育婴室，您可以去探视。” 走在末尾的护士特地交代。 “多谢啊，”罗老笑着答应，等所有人都走远，才步履蹒跚的坐回椅子上。 这几个小时，他心弦一直紧绷着。 骤然松下来，才感觉出身体的倦意。 “我送您回去吧。” 特助低声道。 罗老轻轻摆手，坐了会儿便去育婴房。 两个孩子被襁褓裹着，眼睛都没睁开。 罗老喜得嘴都合不拢。 “真俊，跟他爸一个样。” 特助咧嘴。 这两一脸皱巴巴，从哪儿能看出半点亲吧的帅来呀。 罗老左看看右看看，只觉怎么也看不够。 眼见周围人来人往，特助低声道：“苗苗那边要准备月子餐，您看咱们是不是先回去一趟？” “好，好，”罗老嘴里应着，脚却怎么也挪不动。 特助无法，只能由着他再看半个小时，才半催半强制的把人拉走。 回到小院，罗老便让厨房准备。 特助提上饭准备出门时，罗老叫住他。 “那小子好像雇了月嫂，你问问，人什么时候到？” “孩子过几天就回来了，让她先来看看，还需要准备什么。” 特助抿了抿嘴，咽了到嘴边的话，提着饭盒出门。 医院里，林苗睡得迷迷糊糊，隐约的觉得有人在看她。 她一下子睁开眼，对上罗晏乌黑的眼睛。 “你来了，”她微微的笑。 “对不起，”罗晏与她几乎同时开口。 “干嘛道歉？” 林苗握着他放在床边的手，“我这是早产，谁也预料不到。” “生产的时候，很害怕吧，”罗晏低声问。 林苗点头，娇气的撅嘴，“特别怕。” 罗晏眼眸一黯，越发懊悔，不该逞能帮忙什么的。 “不过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两个宝宝，又不怕了。” 林苗俏皮一笑。 罗晏嘴角微勾，怜惜的轻抚她苍白脸颊。 跟早上相比，她憔悴不少。 显然刚才没少受苦。 林苗侧头，如猫一般微微磨蹭，圆溜溜的眼眸看向罗晏。 特助进来时，正见到两人这般。 他忙退开半步，任由病房门关上。 罗晏敏锐察觉，他瞟了眼，收回手。 特助这才进来。 “吃饭了，”他举起饭盒。 罗晏将饭依次摆到床头柜子上，一口口喂林苗。 特助看了两眼，怎么都觉得自己多余。 “晚上我再过来，有什么想吃的吗？” 他干咳一声，侧开脸。 “吃点鱼吧，”林苗咽下嘴里的饭道。 “行，”特助朝罗晏略一点头，出了病房。 “是不是没有味道？” 门将将合拢，他听得屋里传来罗晏温柔之极的问询。 特助耸了耸肩，回去小院。 另一边，林捷一开机就收到特助发来的简讯。 “程逸，”她一下子站定，“我得回去了。” “怎么了？” 程逸一惊。 “苗苗生了，”林捷低声道。 “这么早，”程逸惊讶。 “双胞胎本来就可能早产，”林捷低声嘀咕，见刘奶奶望过来，她笑道：“你和妈在这儿玩吧，我这就回去。” “别，”程逸拉住她，“就算要走也别那么急。” 林捷皱起眉头，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苗苗和孩子还要在医院观察两天，咱们先改签回程机票，然后就近玩一下。” 林捷脸色和缓许多，低声道：“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这次是跨过旅游，就算想回去，也不是立马就有航班的。 “那走吧，”程逸拉着她去柜台，顺便跟刘奶奶说改签的事。 刘奶奶一听林苗已经生了，也跟着急了。 “这次可真是办错了。苗苗肚子那么大，可不是得早产，”刘奶奶叹着气道。 “她早前产检还是好好的，医生只说有那个可能，谁想到成真了。” 林捷蹙眉道。 刘奶奶摇头，转眼看周围。 “好歹来一趟，给孩子带点东西回去。” “不急，”程逸拉着恨不能立马就回去的刘奶奶，“走之前再买就行。” 改签完毕，三人离开机场。 来到暂住酒店，林捷便拨通罗晏电话。 “妈，是，苗苗生了，是两个男孩，”罗晏笑着道。 林苗赶忙咽下嘴里的饭，示意自己来接。 罗晏点头，把电话打开免提，凑到林苗跟前。 “妈，”林捷的声音甫一传来，林苗的眼圈就红了。 “苗苗，你怎么样，顺不顺利？你都还好吗？” 林捷如连珠炮一样的问道。 “是，都好，”林苗梗着嗓子。 罗晏将她眼角的湿润擦干，低声道：“别哭，会坏眼睛。” 林苗瘪了瘪嘴，忍了不断上涌的泪意，道：“我都好，孩子也好。你们一路顺利吧？” “挺顺，”林捷看了眼急着说话的刘奶奶道：“过两天我们就回去，你奶奶要跟你说话。” 她把电话递给刘奶奶。 “苗苗，是我。” 刘奶奶道：“听你妈说，你们雇了月嫂，你这提前生产了，人家能不能来啊？” 林苗一脸懵，看罗晏。 罗晏微微点头，“我给月子中心去电话了，人晚上就去家里。” 第三百五十八章 迟来的爷爷 傍晚，罗晏告别林苗，赶回小楼。 因着孩子哭闹，罗晏和林苗一早商量好，月子在自家做。 不想等到天黑，也没能等到人。 罗晏往月子中心打去电话，一问才知，人已经被接去小院。 罗晏一惊，急急赶过去。 一进门，便看到罗老站在廊下，乐呵呵的指挥几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干着干那。 “爷爷，”他皱着眉头过去。 “你回来了，”罗老红光满面，整个人散发着我很高兴，我很快活的气息。 罗晏往屋里瞄了眼。 早前想着两人会不时回来，所以也准备了床和小被子等。 但其他东西都放在了自家那里。 现在这些东西都齐整了。 就连婴儿房外还特地多加了个门。 “这是防着人进进入入，再让孩子受风。怎么样？不错吧，”罗老洋洋得意，一脸的快表扬我。 “挺好，”罗晏浅笑，侧眸看罗老。 爷爷已经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只是这里并不是谁能进来的。 苗苗身子太弱，不可能日夜照顾两个孩子，月嫂是一定要陪护的。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孩子吵闹，在这儿您休息可就要受影响了。” “不碍事，”罗老摆手，“我还能有孩子觉多？” “他们睡了，我再睡就是了。” “边上是月嫂的屋子，明天再把三个屋子都打通，这样苗苗喂奶，月嫂照顾都方便点。” “这太麻烦了，”罗晏皱眉。 “而且，这里也不允许外人进入。” “放心，这个不用你操心，”罗老赶苍蝇似的摆手，“哎，那边那个帐子歪了，再往高了提提。” 月嫂赶忙掂着脚，往上扯。 罗老极为挑剔的审过，才转去别处。。 罗晏等了会儿，也没等来罗老的回眸，只好去寻特助。 “那两个月嫂的事，”他浓眉紧锁。 “这个我已经着手，”特助浅笑，“您选得月子中心极好，这两人家里三代都是帝都人，老辈曾为夏国出力，品行没有问题。” “至于其他，我们会再跟进。” “在孩子回来之前，我会把工作完成。” “那上头那边，”罗晏迟疑。 “这个我会递报告上去，”特助笑，“罗老在这儿是颐养天年，怡儿弄孙不也是其中一种？” “那就好，”林苗两个早前没考虑留在这儿便是顾忌这个。 既然没有关系，那他们也就没有意见了。 第二天，罗晏把消息带给林苗。 能回小院，林苗也很高兴。 生了孩子之后，她就要坐月子，接着便是带孩子。 估计要等两个孩子能能跑能跳，才有时间走出屋子。 小院人多，说说笑笑，也就不觉得闷了。 “爸那边，要不要说一声。” 咽下最后一口粥，林苗问道。 “爷爷应该已经说了。” 罗晏将饭盒叠好，放到保温袋里。 “还是说一声吧。” 林苗知道，他不愿意让自己见常青，怕自己受委屈。 但她也不想让他被人诟病，说出什么不好的来。 罗晏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不急，你马上就要出院了，还是回小院的。” 他白天要去公司，有爷爷在，他才不担心。 林苗浅浅勾唇，没再坚持。 又两天，罗晏带着月嫂接了全副武装的林苗回家。 一进院，罗老正从婴儿房出来，见到几人，他急急过来，“赶紧的，回屋。” 月嫂这两天也是知道自己干的这家非比寻常，忙不迭的往屋里去。 “爷爷，”林苗笑吟吟，仅露的两只眼睛弯成月芽。 “好好，回来就好，”罗老胡乱点头，“你也赶紧进去，别吹风。” 罗晏扶着摇摇摆摆的她进屋。 罗老忙叫来特助，“屋里好像不够暖。” “够了，”特助道：“我通完风之后，才看过温度计，这样温度正合适，再高孩子会不舒服。” “是吗？” 罗老将信将疑。 “绝对没错，我这里有记录，”特助一般正经的翻开小本本。 上面详细记录新生婴儿需要注意的各种事项。 罗老瞄了眼，又去看温度计，确定没错才作罢。 月嫂正帮孩子换衣服，见罗老过来，两人忙看过来。 “不用管我，你们忙你们的，”罗老摆手，小心关好内层门，才出来。 林苗换了舒适的睡衣，听着隔壁动静，微微勾唇。 “爷爷很高兴。” “以后他可有事忙了，”罗晏挪了枕头，放她身后。 林苗舒服的依着，仰头看他。 “给爸打电话吧。” 罗晏手一顿，“不急。” 林苗勾唇，笑着看他。 罗晏顿了顿。 “好了，我知道了。” 他拿起电话，去走廊。 没多会儿，他端着水果进来。 见林苗看他，便道：“爸说马上过来。” 林苗微微点头，见他拿了颗苹果，不紧不慢的削，便道：“你不去上班？” “不急，”罗晏把最后一点苹果皮削掉，放到热水里。 林苗歪头看他，忽的笑了。 他这是怕自己吃亏，要给自己撑腰呢。 “笑什么，”罗晏难得的瞪她一眼，起身道：“我去看看中午吃什么。” 林苗笑望他出门，直到久久才抿住。 将近中午，罗父带着常青急急赶来。 “看到两人，罗老的笑模样顿时垮了。 “你还知道来？” “爸，你这是怎滴了，我可没招你。” 罗父一头雾水。 最近他忙着练兵，就差连饭都没工夫吃，自然更没工夫惹他生气了。 罗老哼了声，“孩子一落地我就给你去电话，你这个亲爷爷到孩子出院才来，你想让我怎么对你？” “这，”罗父一愣，看向常青。 他不在家，接电话的自然就是常青了。 常青极不自在的别开脸。 罗父胸脯极快的起伏了下，复又挤出笑脸。 “我这不是练兵了嘛，这不一回来就过来了。” “你有功啊，”罗老语调怪异，“你当我老糊涂了，什么也不知道了是吧？” “还跟我说谎聊皮，三天前你就回来了，你还敢跟我说。” 罗老极为顺手的抄起拐杖，照着罗父的腿打去。 “我错了，”受了一记，罗父疼得颤了颤，立马承认错误。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亲不亲，看表现 “爸，”常青忍无可忍的皱起眉头，“你这是干什么？” “你闭嘴，”罗老冷睨她一眼，转而等罗父，“我以前说过吧。” “管好你媳妇。” 罗父耷拉下脑袋。 “你要想将来儿孙都不认你，你就继续，”罗老用力握着拐杖的手颤颤，“左右我是没几天活头，等到两腿一蹬，也瞧不着。”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罗家的东西，哪怕一分钱，都是给姓罗的。” “就算我咽气了，这事也改不了。” “爸，你别气，”罗父小心的虚扶罗老，“只要你不气，你说什么是什么。” 常青气得脸色发青。 她跟罗父结发几十年，合着最后毛都没有。 罗晏站在窗口，神情极冷的望着院子。 林苗迷糊的睁开眼，“外面谁呀。” “你醒了，”罗晏转身，走过来道：“爸来了。” “那我换身衣裳，”林苗赶忙拉着罗晏胳膊，要往起起。 “不用，你躺着就好，”罗晏将她按回去，帮她把被子盖好。 罗父和常青已超这边过来。 罗晏推门出去。 “爸，”他淡淡招呼了句，“苗苗已经睡了，孩子在隔壁。” 罗父站定，透过窗户看了眼，床上确实有个隆起。 “苗苗给咱家立了大功，你可不要亏待了她。” 他低声道。 罗晏点头，没有错过常青的不以为然。 即便从未期盼，可眼见亲生母亲如此，他的心里还是略堵了下。 屋里，月嫂正在叠孩子的小衣服。 将几人进来，忙站起来。 罗父审慎的睃了眼两人，才去看正睡得昏天暗地的大孙子。 “真是俊，”罗父笑得嘴角都合不拢。 常青淡淡看着，有些出神。 若是他的孩子，定然比这两个可爱得多。 罗父看完这个，又去看那个。 眼见他靠得太近，月嫂嘴角动了动，想要阻止，又不敢。 “离远点，”罗晏直接伸臂，将他挡开。 “你小子，想挨揍啊，”罗父瞪眼。 多年上位者的威严倾轧过来，两个月嫂齐刷刷溜墙边。 “你身上有细菌，” 罗晏面无表情表述事实。 “就你事多，你小子生下来时，我还抱了呢，不也没事。” “你给我往后点，”罗老在后，吹胡子瞪眼。 罗父急忙往后站了一步，速度之快，不逊当年。 罗老走过来，左右看了看。 “差不多该喂奶了吧？” 月嫂立刻点头。 “行了，人也看过了，赶紧出去，”罗老再次赶苍蝇。 常青立刻错步，站去外面。 罗父蔫蔫往外去，临走前，他道：“好好照顾好，完事了有你们的好处。” 月嫂怯怯看罗晏。 罗晏微笑，“张姐，王姐，等孩子醒了，就送过去吧。” 两人忙点头，眼见几人出了廊道，站去院子里，才松了口气。 “还真是吓人，”团圆脸的张悦轻拍胸脯。 “怕什么，再吓人还不是也怕老爷子，”王豆豆斜她。 “说得轻松，刚才你不是也很怕？” 张悦反问。 王豆豆没声了。 身侧的摇床里，弟弟瘪了瘪嘴，发出小猫样的呜咽。 “呦，醒了，”张悦赶去抱他，几乎同时，另一个嗷的一嗓子，开嚎。 “哎呦，这小嗓子，可真是惊天动地，”王豆豆忙抱起，一边哄着，一边往隔壁去。 林苗已早早坐起来。 她抱着两个孩子，王豆豆和张悦在边上帮着托着，以免她力气不够，摔着宝宝。 二十几分钟后，弟弟吃饱了，皱着小鼻子，继续睡。 林苗略微动了动胳膊，张悦赶紧把孩子接过去。 王豆豆盯着老大，见他动作越发的慢了，便道：“吃得差不多了。” “好，”林苗把孩子交给她，收拾自己。 罗晏从外面回来，闻到奶香，便知怎么回事。 “爸妈走了？” 林苗道。 罗晏点头，坐去她身边，默默的拉着她手。 “抱歉。” 他低声道。 “怎么了？” 林苗笑问。 罗晏默了默，微微摇头。 林苗问：“你不会是因为婆婆，觉得抱歉吧？” 罗晏眼眸微闪。 “那就大可不必，”林苗笑。 “从打一开始，我就知道她不喜欢我，我其实是无所谓的，我有你，有爷爷，还有我妈和现在的爸爸、刘奶奶。” “我的心太小，只装这些人就已经满了。” 罗晏手指微微用力，片刻他松开手，将林苗拥在怀里。 林苗环住他的腰，笑靠他怀里。 院外传来一阵动静，林苗动了动，“好像来人了。” 罗晏快速收拾好情绪。 这时候上门的，十有八九就是来探望的。 “我去看看。” 他转去门外，便看到林捷和程逸刘奶奶三人。 “小罗，苗苗怎么样了？” 刘奶奶眼睛最尖，一眼看到罗晏。 罗老正从正屋出来，程逸忙迎过去。 “你们来了，”罗老笑呵呵。 “是，我们设想不周，这会儿还出门。没能及时赶回来，辛苦亲家了，”程逸歉意不已。 “这就外道了，都是一家人，什么辛不辛苦的，”罗老笑呵呵，“快进屋坐。” “做就不用了，我先去看看苗苗。” 林捷心急如焚，哪里还能坐得住。 “好好，”罗老看罗晏。 “苗苗才刚醒，”罗晏道。 林捷点头，急急去寻女儿。 刘奶奶见状，急忙跟上。 程逸笑，“我们搭了最近航班回来，落地便过来了。” 罗老挑眉，“那你们的行李？” “在外面车上。” 程逸笑答。 罗晏眼神微动，转去门外。 果然看到个出租车。 他将行李都搬下来，推进院里。 “妈应该有好些话要跟苗苗说，不如吃了饭再回去。” “对，对，”罗老点头。 特助忙去厨房，叮嘱中午多做几样菜来。 罗晏陪着程逸去婴儿房。 吃过饭，罗晏送程逸一家回去。 临走前，林捷再三交代林苗各种事项。 “放心吧，月嫂她们都是受过专业培训的，”林苗笑道。 “那也不能不上心，”林捷板着脸，“她们那套是科学，可老一辈的也未必有错。” “你两个参照着来，知不知道？” “好，”林苗用力点头，“要不您吃了晚饭再走吧。” “这孩子，”林捷嗔怪的瞪她一眼。 才说几句，就嫌她烦了。 第三百六十章难熬的月子 送走林捷，林苗懒懒的倒回床上。 罗晏进来见她软绵绵的样子，不由笑了。 “妈也是担心你，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就过来了。” “我知道，”林苗点头，“只不过一样的话来来回回，重复不下五遍。” “任谁也扛不住啊。” 林苗皱着鼻子抱怨。 罗晏浅笑。 “最夸张的是，她还不许我洗头，脸也只让随便擦擦。” “这还有二十多天，可让我怎么过？” 林苗嘀嘀咕咕。 罗晏安抚的轻拍她，。 “对了，宝宝的名怎么样了？” 林苗忽然想起。 “这个啊，爷爷想了两个，罗弁，罗圭。” 林苗咧嘴。 寓意是不错，不过叫着怎么那么拗口啊。 “你不喜欢？不然我再想想。” “也不是不喜欢，”林苗道：“爷爷对宝宝期望很高，不过这名字，” 她瘪了下嘴。 “我知道了，”罗晏笑着捏她肥嘟嘟的脸，“我会跟他说。” 林苗微微点头。 又几天，罗晏带了本册子给林苗。 翻开后，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这是爷爷这几天想的，你看看，喜欢哪个？” 林苗逐一看过，问他：“你喜欢哪个？” “罗皓，罗昱。” “不错，”林苗点头，很顺口。 “那就这两个？” 罗晏笑着合了册子。 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早，罗晏转达林苗意见。 罗老很是高兴，“既然定了，就把户口上了，就落我这儿。” “这，”罗晏一惊。 罗老的户口关系到他们现在住着的宅院。 即便罗晏身家不少，可也只是大抵与这个院子相差仿佛。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怎么，不行？” 罗老板起脸。 “不是，”罗晏笑，“您说怎滴就怎滴。” 罗老这才满意。 吃完饭，罗晏便忙着办理两个儿子的归属问题。 晚上时，林苗才知道，儿子的监护人成了罗老。 “这怎么行，”她瞪大眼睛。 都说隔辈亲，她可是亲生体会了的。 小孩子就像树苗，不修理怎么能直溜？ 要是中间隔着罗老，怎么管教？ “你先听我说，”罗晏安抚的拉住她，“我妈那个人素来由自己心思。” “咱们在这儿还好，可总有回去的时候。” “万一她趁着我不在，带孩子回去，你怎么办？” 林苗一默。 到时候，她自然是挠她满脸花。 反正自打一开始，她就没把自己当罗家媳妇。 “有了爷爷这层保护伞，她就是想做什么，不止我爸会拦住她，就是特助他们也不会允许。” “怎么会？”林苗诧异。 罗晏狡黠一笑，“他们的命令是，保护这个院的人。” 林苗沉默了。 她出身平常，跟着罗晏一起，经受不少风雨。 自然知晓有了这层保护的重要。 “帮我跟爷爷道谢。” 罗晏笑，“他老人家高兴着呢，你要道谢，他反而要生气了。” 林苗勾了勾唇，“可我有言在先。” “其他的都好说，唯独孩子教育问题，他老人家不能插手。” “行，”罗晏一口答应。 一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在林苗憋得将要爆发时，终于获准，结束月子生涯。 洗了个耗时极长的热水澡，林苗舒服的擦着头发出来。 “怎么没吹干？” 罗晏放下文件，拉她坐下，打开吹风。 林苗眯着眼，从镜子里看罗晏。 今天的罗晏穿着睡衣，随着他动作，襟口时开时合，隐约露出一点锁骨。 而他似乎半点不察，两只乌黑的眸子只专注的盯着她长发，修长的手指穿梭其中，不轻不重的拉起头发，让暖风穿透，将水汽带走。 十分钟后，罗晏放下吹风筒。 “好看吗？” 林苗的脸一下子红了。 本来她是想撩一下他，没想到反被撩了。 罗晏捏了捏她脸，起身。 林苗转头，看他打开床头灯，姿态撩人的侧躺床上。 大手轻拍身侧，示意她过来。 林苗轻哼。 再撩人也没用，她实力不允许。 罗晏垂下头低笑。 林苗转头。 灯光柔和，落在他发际，乌黑的发丝散落，阴影遮掩住眼睛，越发突出他英挺的鼻梁和性感的嘴唇。 罗晏一顿，缓缓抬头。 却见林苗越过他，冲到床头柜旁，倒了一大杯水，咕噜噜干点。 罗晏嘴巴微张，两眼望他。 林苗微挺，大步流星的走到床边，一骨碌滚到床上。 “睡觉，”她一本正经的宣布，关上灯。 罗晏默了默，安静的给她盖好被子，顺手把她拖进怀里。 林苗微僵。 黑暗中，他的呼吸格外清晰。 “睡觉，”这一次，他明显坚决许多。 林苗轻轻舒了口气，她翻过身，抱住罗晏。 “谢谢你。” 回应她的是罗晏蜻蜓点水的额头吻。 林苗勾唇，幸福的窝进他颈窝，只片刻便睡过去。 第二天，林苗醒来。 两人洗漱之后，罗晏陪罗老打拳，林苗喂完两个宝贝，道：“张姐，王姐，依照我们跟月子中心签订的合同，这两天你们便要回去。” “但你们也看到了，我这里缺不了人。” “所以我想问问，你们什么打算？” 张悦和王豆豆对视一眼。 “罗太太，我们跟月子中心也是有合同的。“ “要是违约，要给违约金的。” “这个不是问题，”林苗淡淡一笑。 “这一个月，你们的表现我是看在眼里的。” “我知道，你二位在月子中心行事最妥帖。所以，如果你们留下，我愿意把你们的薪资提高三成。” “违约金由我们来付。” 第三百六十一章 月嫂 “我愿意留下，”王豆豆率先开口。 出来打工为得就是钱，有人承担损失，又多赚钱，何乐而不为。 “罗太太，我可能不行，”张悦为难。 “你傻了？” 王豆豆瞪大眼。 林苗微挑眉头。 “是价钱不满意？” “不是，”张悦摇头，“我婆婆腿伤了，家里没人照顾。我跟单位说好，做完这个月就不做了。” 林苗点头。 百善孝为先，她又怎能阻止人家尽孝？ “好吧，待会儿我先生给二位结算。” “张姐既然家里有事，就早点回去吧。” “谢谢您，”张悦躬身。 吃过饭，罗晏给她结算完，张悦收拾好好行李离开。 王豆豆转了转眼睛。 明明是两个人的活，现在却落她一个人身上，那是不是要给她两份工钱呢？ 加上多出来的几成。 等于一个月赚平常两个半月的工钱。 王豆豆很是兴奋。 将近中午，林捷带着大包小包过来。 有人帮忙，林苗便给王豆豆放了半天假。 待到王豆豆离开，林捷问她：“那个月嫂呢？” “不做了，说是婆婆病了，”林苗逗着罗昱，随口道。 林捷点头。 按照规矩，月嫂就是照顾产妇出了月子就离开的。 不做了倒也没什么奇怪。 林捷逗着罗皓，道：“这两孩子，真是气吹似的。” “才两天不见，好像又变好看了。” “你瞧这头发，黑黢黢的，多密啊。” “将来肯定是俩小帅哥。” 林苗笑眯眯的听着 自打怀孕，她营养就没断过。 虽说后来反应大了点，但有各种营养汤跟着，孩子倒是没亏什么。 “对了，我前两天，瞧见你婆婆了。” 林捷忽然转换话题。 “她在干嘛，”林苗笑意微收。 “好像是跟个女的在说话，离得太远，我也没太留意，是你爸看见的。” “可能是她朋友。妈，姥爷什么时候来？”林苗急急转开话题。 “这两天不行，”林捷道：“他那边有事，走不开。” “过两天，我们可能也得过去。” “不是姥爷身体吧？” 莫名的，林苗紧张起来。 “不是，”林捷笑，“就是改下户籍。” “你要变国籍？” “你姥爷回夏国，”林捷摇头。 这孩子，打从怀孕，脑子就有点奇怪。 生完了，非但没好，还严重了。 说话间，罗昱忽的咧嘴，发出小猫样的哽咽。 “饿了，”林苗很怕他把罗皓招哭，赶忙喂他。 只可惜，她动作还是慢了一瞬。 罗皓咧了嘴，嚎啕起来。 “哎呦，这孩子嗓门还真是洪亮。” 林捷笑着抱起来摇，“好了好了，不哭啊。” “给我吧。”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林苗已经习惯同时喂两个孩子。 但她忘了，她还是一个月之前的她，两个孩子已不是那时的宝宝。 随着成长，他们食量正在增大。 即便他们还没有清晰的意识，却也明白，同胞是自己的对手。 眼见着两人眼睛半睁不睁，一手护着自己口粮，一手推拒兄弟，林苗极为无奈。 “妈，快来帮忙。” 没有月嫂帮忙，林苗有些应付不来。 林捷赶忙过来，却又不舍得用力去拉。 好容易把两人喂完，林苗力气尽失。 “得赶紧再找个保姆才行。” 看她软塌塌倒在床上，林捷心疼不已。 “不然我先帮助？” “不用，”林苗笑了笑。 “让罗晏再去找人就是。” 家里又不差钱，没必要让老人跟着忙活。 傍晚，罗晏回来，得知两个儿子生把亲妈累得满头大汗，忍不住笑了。 “两个臭小子，这么小就知道抢吃的。” “还笑，”林苗瞪他，“让妈听见，看不骂你。” 罗晏急急抿住，“我已经跟月子中心那边联系了，目前没有太合适的。” “且她们要来，还得通过调查。” “这也需要时间。” “总之尽快吧，”林苗软绵绵的答。 “老婆，辛苦了，”罗晏温柔的拉住她道。 林苗勾唇。 为了忙活这两个臭小子累得她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吃了晚饭，林苗一头倒下睡了。 夜半，两个豆丁才要哭，就被奶瓶堵上。 两人咂了咂，便吐出来。 罗皓更是蹬着腿的嚎啕。 王豆豆来回的哄，却根本无济于事。 林苗听到声音，急急爬冲过来。 罗晏紧跟过去。 “不用你，”林苗按住他。 罗晏拧着眉头看半点也不省心的两个小子。 默默将这笔账记下。 喂完半夜也不忘争宠的两只，她脚下虚浮的回到屋里。 “辛苦了，”罗晏拉她入怀。 林苗笑了笑，缩进他怀里，继续睡。 第二天，林苗跟着罗晏起来。 喂完孩子，她昏昏沉沉的缩回被窝睡回笼觉。 王豆豆一边拍着罗皓，一边留意隔壁。 确定林苗睡了，她转去自己房间，拿起手机，玩了起来。 林苗一觉醒过来，只觉得前胸贴着后背。 但她还是强忍着去隔壁。 却只见两个瞪着黑黢黢眼睛看她的宝宝。 林苗以为王豆豆去厕所了，便逗两个宝宝，顺便等她回来。 不想这一等就是半小时。 眼见人还没回来，林苗有点生气了。 她出了门，才要去寻人，就见罗老望过来。 “怎滴了？” 眼见她脸色不好，罗老问。 “您看见王姐了吗？” 罗老摇头，“没在屋里？” 林苗下意识想说没有，忽然想起什么，她急急转去隔间，发现王豆豆睡成个大字，手心里还躺着手机。 林苗的火腾一下子就上来了。 但她强自压下。 她重又出屋子，让罗老帮着照看孩子，她吃了口饭，便赶回来。 这会儿，王豆豆已经醒了。 “王姐，你出来一下，”林苗冷声道。 王豆豆怎会不知自己偷懒被人抓到。 她有些怯意的跟出去。 林苗带着她离孩子比较远的屋子。 “王姐，你有什么想说的？” “罗太太，今天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不再犯了。” 王豆豆第一时间道歉。 罗家工资不低，她绝不想丢。 “我知道带两个孩子不容易，”林苗轻轻吐气。 妥帖能干，家庭干净的月嫂，并不是多容易的事。 只要还有回寰，林苗就不想把事情做绝。 第三百六十二章 心塞 “我知道你晚上跟着起夜，还要哄着孩子睡觉，早上肯定犯困。” “以后早上我看孩子，你中午再接手，”林苗道。 “这，”王豆豆惊讶抬头。 没想到林苗竟然如此。 “你一人照顾两个孩子确实辛苦，在没人过来帮你之前，”林苗转眸，浅勾嘴角，“就这么办吧。” “多谢太太，”王豆豆赶忙躬身，心里却在祈祷千万别雇到人。 林苗微微点头，“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去吃饭吧。” 她转身回屋。 罗老看她。 林苗笑了笑。 罗老没有多问。 回去之后，特助将两人谈话告知。 罗老微微点头，“你去忙吧。” 特助看了眼厨房，“要不要把人辞了？” “不用，”罗老淡声道：“她都已经决定，就按着她说得来，让他们留意着些便是。” 特助领命，出来时，刚好与王豆豆走了个对脸。 见是老爷子的生活助理，王豆豆满不在意的点了下头，便回去。 特助望了眼她背影，将罗老意思传达下去。 晚上，罗晏回来。 罗老将他叫过去，听得林苗处置，罗晏笑。 “爷爷，她早年也是管着个连锁店的，这点小事，她心里有数。” “我没说管，”罗老沉着脸，“我就是让你知道。” 罗晏笑。 罗老斜他，“行了，赶紧滚回屋，看着就心烦。” 罗晏失笑，回去屋里，见林苗正在喂儿子喝奶。 王豆豆站在一盘，帮着托着儿子的小屁股，以免两个不老实的小子掉下来。 “我来吧，”罗晏换了衣服，洗了手，接手。 王豆豆站在一旁，看罗晏曲着长腿，小心护着儿子，心底忍不住羡慕。 瞧瞧人家这命。 都是一样的人，怎么人家的老公就又帅又能干？ 想想家里那个只知道瘫成死狗的男人，王豆豆一阵心塞。 林苗宠溺的看着两个儿子，侧头道：“这两个小子劲越来越大了，这小腿，蹬一下，我要不使劲，都接不住。” 罗晏轻轻托了托儿子屁股，感觉了下重量，低声道：“你再辛苦段时间。今儿我接到电话，姥爷那边有个营养专家，过阵子他会过来帮你调整饮食。” “到时候让他看看，看几时给这两个小子断奶。” “你胡说什么，”林苗瞪大眼。 “他们才多点，哪儿能断奶。” “可以，我查过，现在的奶粉营养成分不并不逊与母乳，”罗晏解释。 “不行，这事没商量，”林苗难得的断然摇头。 罗晏无奈，只得道：“好吧，都听你的。” 王豆豆一直偷看着。 眼见罗晏百般为林苗着想，还得不到理解，心里生出一点异样。 这会儿，罗皓吃饱了，开始蹬着小腿踹兄弟。 罗昱吃得慢，一边哼唧一边填肚子。 罗晏嘿了声，抱起罗皓，轻点他鼻尖，“你可是哥哥，要友爱弟弟，怎么能这么霸道？” 罗皓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咧着小嘴，看罗晏。 “竖着抱，”林苗怜爱的道。 罗晏立马变动姿势，大手轻轻抚摸罗皓背脊。 没多会儿，罗皓打了个奶嗝。 “好了，这样就行了，”王豆豆忙来接。 “不用，”罗晏躲开她，道：“你先去吃饭，过会儿来接手。” 王豆豆看向林苗。 林苗笑着点头。 “那我先去吃了，”王豆豆从婴儿房那边出去。 罗晏看了眼窗外，见王豆豆走远，才道：“没有竞争性和对比，她开始消极怠工了？” 林苗一怔。 罗晏笑，“在这个家里，只有爷爷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林苗笑了下，“也是人之常情，她一个人看两个，肯定比早前要累。” “再说这日子还长，总不能老让人超负荷不是？” “你呀，”罗晏摇头，“她照顾两个是辛苦，可我是给了她两份工钱的。” “她辛苦这一年，赚来的钱足够在郊区全款买套房了。” 罗晏不想林苗辛苦，很怕她可怜人家，反而累坏了自己。 “就算是这样，她的精力也有限。” “万一疏忽了，伤的还不是咱们儿子？” 林苗抱起罗昱，温柔的帮他顺嗝。 罗晏点头，不能否认林苗的担忧不是没有可能。 “以后我早点回来。” “没事，”林苗笑，“你忙你的，我能应付。” 罗晏笑了笑，只是从打那天开始，他都是天才擦黑便到家。 转眼到了元旦。 清晨时，林苗给了王豆豆个红包，放她一天假。 林苗笑，“按说我该买点礼物，让你带给家里老人。” “只是，我这现在连门都出不去，只能请你帮着买点了。” “太太，您这太客气了，”王豆豆捏着红包，笑着回道。 林苗笑了笑，道：“这会儿还早，趁着人不多，赶紧回吧。” “明天再回来就行。” 林苗笑道。 “那我就回了，”王豆豆收拾了东西，很快出门。 林苗趴在婴儿床边，逗着没有口粮纠纷，就很相亲相爱的两个宝宝。 “人走了？” 罗晏洗漱出来，没看到王豆豆。 林苗点头，笑看罗昱翻身，罗皓也跟着翻过去，小手还亲热的搭在罗昱肩膀。 “这小子，要是吃饭也这么乖就好了，”罗晏低语。 话里满是浓浓的疼爱。 林苗抿嘴笑。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分开喝奶，只不过罗皓大嗓们，为了魔音不穿耳，林苗大多先喂他。 “对了，过完节，有个保姆过来。” 罗晏忽然开口。 “一个应该够了，”林苗微微挑眉。 经过这段时间磨合，她照顾得越发得心应手，加上王豆豆，基本不需要人来帮手。 “孩子越大越皮。” “再有，有竞争才有动力。” “那么高的薪水，总要付出相对应的劳动力才好，”罗晏冷淡的道。 林苗微微摇头，却也没有反驳。 毕竟他们是按照月嫂的价格往上加涨幅的。 但现在，王豆豆从事的是一般保姆的工作。 她不在乎那点钱，也不介意多辛苦点，可不代表罗晏会坐视她偷懒耍滑。 “那人怎么样？” 既然敲定人选，林苗便转到关心话题。 第三百六十三章 赶走 “放心，这人在孟家干了好几年，家里有事才回去。” “前几天才回来，要不是瞧着咱家实在忙不过来，也不会把人给我。” “那就好，”林苗点头。 既然可靠，那么久没有问题了。 第二天，王豆豆自家中回来，便见到手脚极为麻利的朱大姐。 “你好，我才刚来，有些事不懂还请你提点，“朱大姐张着一双未语先笑的眼睛。 一见王豆豆便眉眼笑开。 “就是那么些活，没什么好说的，”王豆豆放下包，淡淡回了句，便去林苗屋里。 “你回来了，”林苗放下育儿教材，笑道：“家里来了个帮手，朱姐，你见过了吧。” “是，”王豆豆勉强挤了点笑。 “她才刚来，好些事都不知道，要是有什么不懂，你多教教。” 林苗笑着道。 王豆豆心里一堵。 谁不是从不会到会的。 又没给学费，怎滴她就得教？ 她心里嘀咕，面上倒是半点没显。 林苗等了片刻，见她没说话，便认为她是接受了，便道：“那就辛苦了。” 说话时，她心里琢磨，等过年时，定要包个大红包给她。 婴儿房里传来婴儿的哼唧，王豆豆笑了笑，回到婴儿房。 朱姐正在给罗昱换尿布。 “你这是从哪儿拿的？” 王豆豆疾步过去。 “我瞧着桌上放了一沓，我就从那儿拿了个。” 朱姐回她。 “你知道孩子的肌肤有多娇嫩吗？” “这个，又是浆洗消毒的，干了以后，质地发硬，需要用力搓软才能用。” “哎呀，这我不知道，”朱姐很不好意思，急忙抽回尿布。 “真是的，不知道不会问，”王豆豆推开朱姐，拿了块尿布，用力搓了搓，才垫到罗昱屁屁底下。 朱姐往后退了两步。 来前，罗晏已经跟她讲得很清楚，自己的到来等同抢了王豆豆一份工钱。 她对自己充满敌意，早在预料之中。 她一瞬不瞬的的盯着王豆豆动作，将其刻在脑中。 “去把换下来的尿布洗了，消毒块就在边上的架子上，要先烫过再消毒。” 朱姐连连点头，拿着尿布去专为婴儿辟出来的盥洗间。 地上摆着一溜桶子。 朱姐瞄着上面标签，寻到该放的桶，开始洗涤。 王豆豆故意等了好一会儿才进来。 见她没用错，便哼了声走了。 朱姐微微勾唇，将尿布洗好，挂上晾衣架。 时间很快，转眼就到了年关。 朱姐家离帝都有个百里路程，林苗一直没见她提及年的事，便在小年的前一天问她，“眼见着就要过年，你打算哪天回家？” “我今年不回家，”朱姐笑道。 “不回？” 林苗有些惊讶。 按着朱姐的年纪，肯定是有孩子的。 大过年的，却不跟孩子团圆？ 朱姐点头，“姑娘争气，今年考上这边的大学了，等三十我跟她吃顿饭就好。” 林苗微微点头，没有多说。 只是提前跟厨房打了声招呼，多做出四样好菜出来。 待到中午，她叫住朱姐，“今天先生会早回来，你歇半天，去看姑娘吧。” 朱姐嘴巴微张。 没想到林苗如此。 林苗笑，“带几样菜过去，让你姑娘尝尝你平常都吃些啥，也好放心。” “太太，”朱姐在孟家多年，最知道有钱人的性子。 钱定然不差，可也要求极高。 似林苗这样的，她真是第一次见。 林苗笑着摆手，“快去吧，趁着车流高峰期还没到。” 朱姐答应着，快步走远。 王豆豆听了个真切，眼见朱姐拎着大大的保温袋出门，眼底忍不住流露不忿。 论早晚，她是先来的，论功劳，宝宝的大事小情，哪一样不是她手把手交给他们的。 都是一样回家，怎滴她就能拿东西回家？ 此时的她早已忘了，早前回家时，林苗交给她的那封厚厚红包。 她用力拍着罗昱，因为用力过大，罗昱忍不住哼哼。 罗皓睁开眼，定定看着王豆豆。 “你看什么看？” 这会儿，宝宝眉眼基本都长开了。 看着肖似林苗的眉眼，王豆豆恶狠狠的道。 罗皓瘪了瘪嘴，忽的伸手打了她一下。 “你还敢打我，信不信我打你，”王豆豆瞪起眼，抬起手来。 罗皓骨碌着眼睛，半点不畏惧的看过来。 这在王豆豆看来，无疑是挑衅。 她一错牙，要打回来。 门忽然被推开，特助疾步进来。 王豆豆急忙收回手，佯作无事的看去。 特助冷冰冰的盯着她。 王豆豆从来没有想过，看似和善的一个人会有这样冷煞的眼神。 在他眼里，她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个物件。 “怎么了？” 林苗自主屋过来，瞧见特助，第一时间觉得不对。 特助瞥了眼王豆豆，朝林苗略一示意，转去主屋。 林苗问询的看王豆豆。 王豆豆缩着肩膀，用力抿住嘴角。 她怎么能告诉孩子母亲，刚才她要打孩子？ 林苗一脑门问号，但出于对特助的信任，她没有离开两个宝贝半步。 直到罗老脸色铁青的过来。 “你，给我滚出去，”罗老厉声喝道。 王豆豆瑟缩了下，整个人恨不能蜷缩成团。 “爷爷，”林苗低声道：“别吓着孩子。” 罗老忍了又忍，咬着后槽牙出门。 特助来到王豆豆跟前，“别让我动手。” 王豆豆剧烈哆嗦，“太太，救我。” 她颤颤道。 林苗看了眼特助，柔声道：“不用怕，有什么事说清楚就好。” 特助看她一眼，拎起王豆豆，跟拖死狗样的拖出门。 因怕吓到孩子，特助将她一路拖到后厨。 几分钟后，特助过来。 见宝宝玩得正欢，他低声道：“这保姆刚才想对两个少爷不利。” 林苗快速眨巴眼。 所以，她这里也被监听了？ 特助尴尬的轻咳了声，急急转去隔壁，收拾了王豆豆的东西，带她离开。 晚上时，罗晏回来见林苗一个人手忙脚乱，赶忙来帮忙。 待到把两个孩子哄睡，林苗拉着罗晏咬耳朵。 “爷爷怎么能监听咱们，”林苗忍不住把抱怨。 罗晏失笑，“不是监听咱们，是监听王豆豆。” “早前你在主屋跟她的事，爷爷都知道，他是怕她对咱们儿子不好。” 第三百六十四章 变身罗怼怼 “就算是这样，也不大好。” 眼见罗晏已然默许，林苗眉头越皱越紧。 “好，我知道了，我会跟爷爷说，”罗晏安抚的摩挲她背脊。 他自幼时便习惯爷爷跟前人如此行事，林苗不同于他，无法习惯也能理解。 稍晚时，罗晏寻到罗老。 “爷爷，我们那边就不用他们操心了。” “哪边？”罗老挑眼，见罗晏侧眸，了然。 “我又不是操心你们，不然把我那对乖曾孙儿移过来，你们爱怎怎滴。“ “爷爷，”罗晏无奈。 孩子怎么可能离开妈妈。 爷爷又孩子气了。 罗老哼了声，忿忿扭过身。 “爷爷，”罗晏转过去，低声道：“苗苗才刚生产完，这个时候情绪最为重要，稍微有些不对，宝宝可就要饿肚子了。” “那，”怎么行。 罗老抬眼，见孙子笑吟吟望来，立马道：“那你看着办就是。” 他干咳一声，拿起茶碗。 “那我跟特助说去了，”罗晏笑着出门。 罗老斜眼看他背影，“真是个妻管严。” 林苗洗完澡出来，见罗晏已经躺在床上看书。 “晚上不陪爷爷下棋？” 她坐去妆镜边。 “不了，”罗晏放下书，笑望她，“爷爷今天看我心烦。” 林苗忽的转头，“你跟爷爷说了？” 罗晏点头。 “那，”林苗瞪大眼。 罗晏笑，“爷爷说，随你高兴。” “爷爷真好，”林苗笑得眉眼舒展，两三步扑到床上，撒娇的摇晃罗晏，“老公你真棒。” 罗晏垂眸，感觉腿上的触感。 这话要是换个场景，他会更高兴。 时间一晃，便到了年下。 三十清早，从打孩子回来只来一次的罗父和常青终于到了。 大年下的，罗老不想发火，便冷冷淡淡的招呼了声，便去写大字。 罗父记挂孙子，见父亲不管他，便扎进婴儿房里。 常青琢磨了下，也跟着进去。 林苗听到声音出来，正跟常青看了个对眼。 “爸妈，你们来了，”林苗有些局促的笑了笑。 罗父正逗着罗皓，眼睛盯着孙儿白嫩嫩的小脸，根本移不开。 常青淡淡应了声，便远远的站着。 林苗看她一眼，示意朱姐先去吃饭，自己坐在罗昱边上，轻轻拍着。 常青站得有些累了，曲腿换了个姿势。 罗晏进来，刚好看到。 他眉头立时皱起，侧头道：“苗苗，你先去吃饭。” “不急，我等会儿朱姐，”林苗笑着说道。 “你去吧，我在这儿，”罗晏拉她起来。 常青眉头紧皱，见林苗果然往外去，她道：“你们就这么带孩子的？” 常青声音不似老年人那么低沉，她又极为不悦，声音很是刺耳。 林苗一下住脚。 罗父皱眉，“小点声，再吓着孩子。” 常青抿了下嘴，低了几个调，却依旧没好声气。 “男人粗手笨脚，怎么带孩子？“ “晚吃会儿饭能饿死？” 这是明晃晃冲林苗来的。 “她不能饿死，可她身体会因此搞坏，”罗晏挡在林苗前面，冷声道：“孩子每隔三个小时就要吃奶，就算半夜也是一样。” “她每天晚上都要爬起来至少两次，睡眠根本不够。“ “要再饥一顿饱一顿，你是要她死吗？” 说道最后，他已是疾声厉色。 “罗晏，”罗父忍不住呵斥。 “爸要说什么？” 罗晏冷冷回望，“从打孩子落地，你们可有照顾一根手指头？” “这样的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苗苗，指责我？” “就凭我是你爸，她是你妈。” “可她出了生我，可有养过我？” 罗晏反问。 罗父一下子梗住。 常青生这两个小子时奶水不足，那会儿没有条件喝奶粉，为了保住一个，就给瘦弱的罗晏喂米汤。 罗晏冷笑，“这几年，我不知道帮她擦了多少次屁股。” “要是没我，你现在在哪儿都说不好。” “这生恩我想还得也够了。” 罗父脸色一变。 “罗晏，你胡说什么？” 常青没想到罗晏竟然扯到这事上，立时吓得脸色煞白。 “我说什么，你最清楚不过，”罗晏冷笑，“妈，张家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让爸知道？” 罗父立刻看向常青。 “你不是跟我说，一早就断了张家来往了吗？” “你听我说，这事说来话长，”常青来拖罗父。 罗晏冷冷的笑，由始至终高挑的身体都挡在林苗之前。 罗老拄着拐杖过来，见气氛不对，立刻皱起眉头。 “你俩要消停就在这儿吃饭，要吵就给我滚回去吵。” 罗父脸色连番的变，最终闷不吭气的留下来了。 常青心虚，见罗父偃旗息鼓，自然乐得晚些揭开盖子。 罗晏笑了笑，道：“爷爷，你来的正好，苗苗要去吃饭，咱两看着这两小子。” “好啊，可有机会抖抖我乖曾孙儿了，”罗老呵呵的笑，走到罗昱跟前，哦哦的逗着。 罗昱仰着脸，乌黑的眼睛看着罗老，张开小嘴，咯咯的乐。 “这小子，秀气又乖巧，比他哥可爱多了。” 罗晏挑眼看林苗。 林苗一笑，越过常青，大摇大摆的去主屋吃饭。 常青的脸剧烈变化了下，却半点不敢吭气。 十来分钟后，林苗和朱姐回来。 罗老依依不舍的出门。 “爷爷，吃饭完您再来就是。” “待会儿他们要睡觉，可不能乱了时候，”罗老嘀咕。 进了主屋，罗老看坐下来的罗父常青。 “今天三十，你们那些破事都给我放一放，安安生生过个年。” “是，爸，我听您的，”罗父笑着给罗老盛粥。 罗老点头，瞥了眼常青，“忘了跟你们说了，那两个小子已经落在我户口上。” “您的地盘，您说了算，”罗父很无所谓。 他就这一个儿子，两个孙子，家里的一切都是这两小子的。 常青脸色却是变了变。 户口落定，那就等同于老爷子是要把房子留给那两个奶娃子。 她岂不是什么也落不到。 “爸，你这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一点也不草率，”罗老瞥着她，淡声道：“从打苗苗怀上，我就这么想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祖孙同堂 饭桌上顿时一默。 罗父瞥了眼常青，低声斥道：“老一辈说话，你听着就是，多什么嘴。” 常青偷瞥他一眼，心底忿忿。 罗晏淡定的夹了根咸菜，就着粥，吃起包子。 常青寻着声望去，立马找到发泄口。 只是，将要喝骂的瞬间，她想起适才罗晏如何对她，又生生止住。 一顿饭在安静祥和的气氛中结束。 罗老满意的跟罗晏喝茶消食，顺带下棋。 罗父在旁观战半晌，好容易熬到一盘结束，便朝罗晏递眼色。 罗晏笑着起身，“我去看看苗苗。” 罗父急忙坐上位置。 “臭棋篓子，”罗老淡淡瞥他，“败将也敢扎刺。” “我可是磨练徐九，爸，你可以不要总以老眼光看人。” 罗老呵呵，“让你一个子。” 罗父咧嘴。 还真是瞧不起人呢。 “要不要，”罗老捻起棋子，抬手将落。 “要，”罗父急忙拦下。 罗老收回手，斜睨罗父下子。 罗晏侧头看两人，微微一笑。 回到屋里，林苗低声道：“他们呢？” “跟爷爷下棋。” 罗晏坐去她旁边，看不时抓着亲妈不放的罗皓。 “这小子越来越有劲了，”罗晏盯着被抓红了的肌肤，轻点罗皓脑门。 “别动他，”林苗低呼。 见罗晏收手，才道：“他会以为你跟他玩，习惯了我可麻烦了。” 洛阳呵呵的笑。 等儿子喝饱了，便接过来顺嗝。 林苗接过罗昱继续。 “妈去芽国也有些日子了，这两天我打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 林苗低声道。 罗晏迟疑了下，道：“我昨天跟跟他们通了电话。” “说什么？” “姥爷好像有点不好，他们在跟前护理。” “我就说，”林苗顿时急了，“早前我问是不是姥爷身体不好，我妈还说不是。” 罗晏笑了笑，“她也会怕你担心。” “毕竟你这也离不开，说了只会让你着急。” “那也不能不跟我说呀，”林苗皱着眉头埋怨。 罗皓踢蹬着小腿，打了个嗝。 罗晏把孩子递给朱姐。 等她出去了，才道：“不然等过了年，我过去一趟？” 林苗迟疑。 “这几天公司放假，我快去快回，不影响的。” “那好吧，”林苗点头。 罗晏摸了摸她脑袋，笑道：“开心点，今天可是大年三十。” 林苗浅浅勾唇，把罗昱递给他。 罗晏任劳任怨的帮儿子顺嗝。 林苗含笑看着，待到朱姐把孩子接走，她轻轻抱住罗晏。 甜甜的奶香袭来，罗晏笑着回抱。 “太太，”朱姐过来。 林苗急忙抽手。 却还是慢了一瞬。 朱姐笑着侧过脸，等两人收拾好，才过来。 “太太，中午我能不能出去一会儿。” “不能中午，”林苗笑道：“今晚可是要吃团圆饭的，你陪你女儿一晚，明天再回来。” “谢谢太太，”因为早前说过，自己不用放假，所以这次请假，她还有些忐忑。 没想到林苗竟然如此的好说话。 “都是一家人，别那么客气，”林苗笑着拿起放在床头的红包，“去见女儿，给她买点好东西。” “这，太重了，”朱姐接过，明显感觉出分量。 “太太给你，你就拿着，”罗晏笑道。 “那谢谢先生太太，”出来打工就是为了钱，朱姐实在舍不得把钱退出去。 她躬身道谢。 “先生太太新年快乐。” “你也是，新年快乐。” 林苗笑着回应，目送她离开，才道：“先生，今晚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太太才辛苦，”罗晏笑回。 林苗笑睨他一眼，起身去婴儿房。 罗晏跟过去，看她温柔的哄儿子睡觉。 将近中午，趁着两个儿子在睡觉，林苗去厨房，先吃了口饭。 回来时，好巧不巧的碰到常青。 林苗下意识的让开路。 常青冷睨她，“没谁欺负你，别总弄出一副挨欺负的样。” “是，”秉着少来少往，少挨骂的原则，林苗只低低应了声。 常青眉头越发皱紧。 就说小门小户出来的小家子气，这都嫁过来多少年了，那股子土味怎么都抹不掉。 她越过林苗，过去厨房。 林苗转身，头也不回的回去自己屋里。 待到开饭，罗老没见林苗，罗晏道：“阿姨去看姑娘了，苗苗在屋里看着宝宝。” 罗老点头。 “晚上跟厨房说一声，紧着那两个小子，等他们睡了再开饭。” 常青脸色顿时一变。 这是哪家的规矩，年夜饭还得随着两个吃奶的娃子。 罗父呵呵的笑。 要是那样，临走前还能跟孙子玩一会儿。 “不用，”罗晏呵笑，“苗苗吃得口味都跟咱们不一样，咱们吃咱们的就好。” 罗老点头。 “也就今年，明年就好了。” 孙媳吃得那些，他是偷尝过的。 没滋没味，难吃得很，也难为她每顿不拉，吃得许多。 “等孩子能离身，我给苗苗配个车，牌子车型随便她挑。” 罗父忽然开口。 罗老都忍不住侧目。 罗父顿时不自在了。 “总不能让我乖孙出门打车挤公交吧？” “公交怎么了，环保。” 罗老瞪眼。 “那行，我不买了，行了吧。” 罗父也是无奈了。 无论他说啥，老爷子都能挑刺。 “不行，老爷们说出来的话，落地生根。” “你还往回拽，你当是麻绳啊。” “行，买，”罗父摇头。 罗晏浅笑，难得的给罗父夹了块排骨。 罗父一怔，看向罗晏。 罗晏侧过脸，正色道：“爷爷，苗苗今天不来，你不来点？” 罗老眼睛一亮，忙向特助招手，“快，把我珍藏的好酒拿来。” 特助干咳一声，“那个腌排骨了。” “谁这么胆肥？” 罗老悲愤了。 那是他好容易才藏下来的，现在都已经绝了，再没有卖的了。 特助往旁边使了个眼色。 罗老蔫了。 他夹了块排骨，用力啃。 泡了那么久，酒味应该也进去一点吧。 常青眼见几人说说笑笑间句句不离林苗，忽然的觉得周围极为陌生。 似乎只这一瞬间，她成了这个家的外人。 她瞬时醒神。 这实在太可笑了。 她可是嫁进这个家快三十年的，竟然不如个嫁来几年的媳妇。 第三百六十六章 分配财产 第二天清早，才刚吃过早饭，林捷打来电话。 “妈，姥爷怎么样了？” 听出林捷声音，林苗忙问。 “挺好的，”林捷不想林苗担心。 “晚上罗晏会过去，”林苗道。 “不用了，”林捷道：“他那边还忙着，这边有我和程逸就行。” “要的，”林苗坚持，“他这几天放假。” “那，好吧，”林捷没再拒绝。 傍晚，罗晏准摆好两个宝宝的照片视频等一干东西。 林苗送他到门口，“过去之后，就跟我视频，我想看看姥爷。” 罗晏点头，见她一脸愁容，便捏了捏她脸颊，“好了，你这样可使很容易回奶的。” 林苗忙舒展开眉头，只是心底的担忧却却没法舒展。 送走罗晏，林苗垂着头往屋里去。 罗老自窗边瞧见，想起昔日与周老爷子相处的情景，很有些感触。 他们年纪仿佛，早年也都经受过磨难，身子骨早就不成了。 能活着都是老天爷赏饭而已。 侧厢房传来罗皓响亮哭声，罗老眼眸微动，叫了特助过来。 将近中午，朱姐回来。 林苗总算能腾出空吃口东西。 往厨房去时，一西装革履的眼镜男随特助进门。 “这位是罗晏的太太，林苗。” 特助如此介绍。 “您好，”眼镜男笑着点头。 “您好，”林苗有些莫名。 特助笑了笑，引着男人进去主屋。 林苗进厨房，厨师端来专给她特助的餐点。 “今天有客人来？” 林苗问。 “没啊，”厨师没接着格外加菜的吩咐。 林苗点头。 眼见着就是饭点，这人却没留饭，应该不是谁家老友的孩子。 吃完饭，林苗往回去，见罗老和眼镜男坐在客厅里。 眼镜男十分严肃的记录什么。 林苗忙收回视线。 在这里，她已习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将近正午，眼镜男离开，特助送他出门。 回来时，他特地望了眼林苗这边，见没有人留意，才去准备午饭。 林苗自从窗旁离开，若有所思。 总感觉，罗老有什么事是关于她的。 没多会儿，罗晏打来电话。 他已平安抵达芽国，正赶往医院。 “等到了，让我看看。” 林苗有些激动，满脑子都是见到周老爷子之后，要怎么做，也就将早前的心思搁下了。 一个小时之后，视频接通。 满面白墙的屋子里，周老爷子躺在床上，虽然面容有些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 见到林苗，他浅浅的笑“苗苗，抱歉啊，姥爷没能赶回去。” “两个宝宝还好吗？” “好，”林苗将镜头调转，让他看并排睡得极熟的两个宝宝。 “真漂亮，像你。” 周老爷子笑呵呵。 林苗笑，“这是张开了，早前头大身子小，还皱巴巴，可难看了。” “又胡说，”周老爷子轻斥，“哪有那么说自己孩子的。” 林苗嘿嘿的笑。 她一个人攻击两个宝宝营养，不管怎样都会有不足，加上两个孩子不足月，出生时长得不像别的孩子那么白胖也是自然。 她这么说，就是想让周老爷子训她。 这样他才能更有精神。 果然，接下来，周老爷子便絮叨的教训林苗足足十分钟。 末了，他道：“等罗晏回去时，带几个佣人，你这个妈真让人不放心。” “好，都带着，你先歇歇，”林捷在旁柔声劝。 “姥爷，你先歇着，等宝宝醒了，我再给你电话。” 周老爷子点头。 罗晏拿过电话，走出病房。 “怎么样？” 林苗收了笑容。 罗晏微微摇头，“老爷子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段时间他工作量太大，旧病复发。” “这么严重，”林苗是见过周老爷子奄奄一息的时候，想起那时，她顿时坐不住了。 但看着两个睡得像两个瓷娃娃般的孩子，却怎么也说不出过去的话。 “你先别急，”罗晏很怕她激动，忙道：“大夫也说了，关键就看这几天，要是挺过去就没事。” 林苗松了口气。 “这里不允许带着电话进进出出，你多拍几个孩子醒了的视频，让特助制成文件发个我。” “好，”林苗点头，“你每天跟我说说情况。” “放心，”罗晏朝她一笑，“乖乖在家，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林苗点头，挂断电话。 抬眼见朱姐羡慕的看来，她笑了笑。 “我帮过这么多家，像你俩这么恩爱的，真是太少了，真让人羡慕。” 朱姐道。 林苗笑弯着眼，心里甜滋滋的。 朱姐想起自己这半辈子，一阵郁郁。 “我忘了问，你女儿怎么样？” 林苗多少知道一点她的事，忙转移话题。 “听她说，过了年学校就有人过来招聘，到时候再看。” “她打算留帝都？” 朱姐点头，“帝都机会度，她想拼一拼。” “这两年我攒了点小钱，付个小户型首付差不多够了，她一个人也不用太大。” 林苗眼眸微闪，“那你呢？” “我又不常回去，到时随便挤挤就好了。” 朱姐满不在意的道。 林苗勾了勾唇。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没有多言。 晚上，趁着两个宝宝睡觉，林苗陪着罗老喝茶。 她不能喝茶，便喝水。 得知周老爷子情况，罗老叹息了声，指了桌角的文件。“这个给你的。” “这什么？” 林苗诧异拿起来，见上面罗列了长长一串名录。 “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玩意儿，就留给孩子玩儿吧。” 林苗咧嘴。 拜罗老所赐，这几年她对古玩也有些研究，就这些东西，在帝都市中心买它半层楼都绰绰有余。 “这太贵重了。” “贵什么，”罗老摆手，“就是有些年头而已，这要在当年还不就是个玩意儿？” 林苗无语。 您老也说了当年。 现在可是距离那时有个千年百年了。 “给你就拿着，再说也不是给你的，等小皓小昱长大，要是不要就扔了。” 林苗点头。 都说到这份，她要敢再说，老爷子肯定火。 回到屋里，她将目录塞到柜子里。 特助过来敲门。 “这是这些东西的钥匙。” 林苗挑眼。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为母则刚 “这是夏国国家保险库的钥匙，罗老已经提前打了招呼，你不方便出门，没法录制指纹，就以钥匙取物。” “多谢，”林苗慎重接过来。 特助微微勾唇，难得的道：“罗老真的很疼你。” “是啊，”林苗笑。 她很幸运，有个好老公疼，好爷爷宠。 送完钥匙，特助回去复命。 林苗才把东西收好，两个宝宝便以嘹亮的哭声宣告他们醒了。 林苗赶忙过去，和朱姐一人抱一个的哄。 喂完奶，林苗便把两个儿子放一块，拍起视频。 一直忙到手机快要没电，这才罢手。 第二天清早，罗晏打来视频电话。 “老爷子情况不错，看了宝宝的视频很高兴。” “妈说，让你再发些过来。” 林苗点头。 “再有，老爷子派了两个人过来，你安排一下。” “真送佣人过来？” 林苗咧嘴。 “爷爷要生气的吧。” “不会，”罗晏笑，“她们祖籍都是夏国，这回儿回去是想寻根。” “且她们早前跟着姥姥，一直极为妥帖忠心。” “那好吧，”人都已经上了飞机，林苗就是反对也没用了。 “那我跟特助说声，明早去接机。” “不用，我跟他说就好。” 两人又说一会儿闲话，这才挂了电话。 林苗顺手又拍了段两宝相亲相爱的互拥睡觉，才去吃早饭。 出来时，却见常青和罗帅。 林苗一顿，“爸妈，你们来了。” 罗父笑呵呵点头。 常青冷睨她一眼，俨然没看见。 落后两步的张鹏呵笑，“有些日子没见，嫂子富态了。” 林苗呵呵。 这是说她胖了吗？ 周清婉浅浅一笑，“林苗，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年前不是还见过？” 林苗皮笑肉不笑的应了声，便转向罗父，“爸，孩子那边离不得人，我回去了。” “好好，”罗父笑呵呵。 林苗笑了笑，绕开几人，回去屋里。 朱姐轻轻起身，“睡着了。” 林苗点头，坐去罗皓床边，往外瞧。 约莫半个来小时后，常青带着周清婉过来。 林苗立刻站到门外，并将门紧闭。 “苗苗啊，清婉来看看孩子。” “多谢，不过不用了，孩子已经睡了，”林苗牢牢的将门堵住。 周清婉微微蹙眉，“那我轻些。” “我说不用了，”林苗冷冷重复。 “你是怎么回事？” 常青皱眉。 “清婉好心来看看孩子，你这什么态度？” “我就这态度，妈你要看不惯，就别看。” 林苗如炸开毛的母豹，本就圆而大的眼散发着黑沉的阴郁。 似乎下一瞬便要扑过来噬人。 常青早已习惯了林苗的逆来顺受和畏畏缩缩，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林苗。 一时间，她已不知该做何反应。 周清婉侧目，暗骂常青没用。 亏得她还敢拍胸脯说，罗家她做主。 “苗苗，”她温温柔柔开口。 “滚，”林苗冷声斥道。 周清婉一梗。 “爷爷，爷爷，”林苗忽然喊道。 特助闻声从屋里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罗老拄着拐杖站到门口，罗父搀着他。 “爷爷，”林苗瘪嘴，泪珠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淌。 “哎呦，别哭，”罗老顿时急了。 他的曾孙儿呦，要没口粮了。 他用力拍罗父，“傻了，还不扶我过去。” 罗父忙不迭扶着，特助急急赶过来，两人合力，带着罗老过来。 看到并肩而立的常青和周清婉和哭得稀里哗啦的林苗，罗老皱眉，“好端端的，你们招她干什么？” 常青气得差点没厥过去。 她怎么了，就招她。 “我去看孙子，她像个门神似的在这儿堵着，我都什么没说，怎么就是我招她了？” “您是什么也不用说，您只要把人带来就行，”林苗声音弱弱，泪珠还挂在脸上，“从打上大学开始，周清婉就惦记罗晏。” “这些年她使了多少阴招狠招，妈你不会不知道吧？” “毕竟她可是你曾经最中意的儿媳妇。” 常青看周清婉。 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 但想想自己压在她那儿的资金，只能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男婚女嫁，各自生活，你又提这个干吗？” “不见得吧，”林苗嗤笑，“前阵子，她还跑去罗晏公司呢。” “苗苗，”周清婉可算逮着机会，忙温温柔柔开口，“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那时公事往来。” “是吗，”林苗拿起电话，“不然打给我老公问问？” 周清婉顿时僵住。 张氏和罗晏早已闹僵，若真接通电话，以罗晏的个性定然半点不加遮掩。 她微微侧头，瞄见张鹏已站在院中。 “你要打便打，只要你高兴。” 她姿态高雅的往后退了半步。 “我给自己老公打电话，随时随地都可以，不分高兴不高兴。” 林苗怼她一记，放下电话。 周清婉心中如被火龙卷着，面上还要维持得体的笑。 罗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我累了，你们也回吧。” “爸，”罗父忽的低唤了声。 “那事没商量，”罗老冷声道：“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莫说是别人，就是你也一样。” 罗父脸色瞬时一灰。 “爸，”常青脸色煞白，人剧烈一抖。 “行了，回吧，”罗老摆手。 特助微笑，伸手来请。 罗父转身往外去，背影瞬间佝偻起来。 林苗一直戒备着，直到周清婉离开，才放松。 “爷爷，爸怎么了？” 她低声问。 罗老微微摇头。 “没事，死不了。” 林苗眨了眨眼，识趣的不再多问。 晚上时，罗晏来电话，林苗赶紧告状。 罗晏默了默，道：“你没事吧？” 林苗摇头，笑眯眯，“有爷爷在，我怎么会有事？” 罗晏浅浅勾唇，“这件事交给我处理，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出门。” 林苗点头，“是因为爸的事。” 罗晏微微点头。 “影响很大？” 林苗道；“我看爸好像很不对。” “没事，”罗晏笑了笑，“就是提前退下来。” “这么严重？” 林苗瞪大眼。 “谁叫他娶了个好老婆，”罗晏淡淡说着，眼里极为冷漠。 第三百六十八章 道歉 林苗呵呵。 一般情况，男人都是六十五岁左右才会。 罗父现今尚且不足六十，这么早退下，定是犯了什么错事。 “宝宝怎么样？有没有吓到？” 罗晏不想林苗再为这些事情操心，便转了话题。 “没有，”林苗笑，“爷爷来得及时，我又是在外面说话，屋里听不见太多。” 罗晏点头，眸色柔柔望她，“等姥爷情况稳定些，我便回去。” 林苗点头。 “早点睡，明天还有事要做，”罗晏温柔的与林苗道别。 挂了电话，他神情一冷。 看来张家还是不够糟心，竟然还有功夫却别人家搞事。 他拨通电话，“是我，加快进度，开年我要听到好消息。” 这厢，林苗这才想起忘了跟罗老说家里要来人的消息。 她赶紧去主屋，好在罗老还没睡，林苗便将事情严明。 特助眉头轻皱。 依照规矩，这个院子是不允许进入他国之人的。 这也是为了杜绝某些别有用心之人。 “不方便吧，”林苗道：“不然让他们去我妈早前那个房子落脚，他们也是跟着我姥多年的老人，这回回来是想寻亲。” 林捷早前住的地方现在空置，刚好给她们暂住。 特助沉吟片刻，“这边可能不大方便，但我可以试试帮他们找人。” 说到消息，他有自信绝对比那些打官腔的部门强，且他拒绝了林苗的要求，未免她心情不好，便想从另一方面弥补。 “太好了，”林苗眉眼弯弯。 说起来，她并不想让那些人过来，只是这是周老爷子的心意，她不好拒绝。 现在有了这话，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回绝。 “明天她们便会到吧，到时我帮你送她们过去。” “谢谢，”林苗赶忙道谢。 特助扯了下嘴角，送她出门。 解决完一干事情，又去看完睡得跟小猪样的儿子，林苗没心没肺的睡了。 第二天，特助早早出去接人。 朱姐出去吃饭，才刚出去又急急进来。 “太太，常夫人来了。” 朱姐一脸紧张。 林苗跟着站起来，只见常青穿过院子正往自己这边过来。 “朱姐，看着孩子，”林苗深吸了口气。 很快，常青撩了帘子进来。 “妈，”林苗挤了点浅笑，看似尊敬，却透着浓重的疏离。 常青定定看她，好一会儿才道：“昨天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你和清婉的过节，以后不会了。” 林苗眼睛蓦地瞪大。 她竟然跟自己道歉。 这可真是稀奇了。 “昨天其实我也有不对，妈，对不起。” 常青淡嗯了声，屋里奶香味浓重，她忍耐的站了会儿，便往外走。 林苗站去窗边，见她过去主屋，没出一分钟便离开了。 院子很快恢复平静，林苗笑了笑，“没事了，你去吃饭吧。” 朱姐搁了搓揉好的尿布，往外去。 林苗摩挲着下巴。 总觉得常青今天哪儿有点怪。 罗皓等着腿，咧了嘴要嚎。 林苗赶忙抱他起来，摸了摸小屁股，顺手拎过尿布。 一旁罗昱也跟着吭哧。 终于把两个忙活完，才要歇口气，罗皓吭哧一声，嗷的一声拉开一天进食模式。 罗昱瘪了瘪嘴，林苗赶紧拍着哄。 罗昱比较乖，瘪了瘪嘴，便好了。 林苗忙把招弟弟的小嘴堵上，间或摇着罗昱，以免他也跟着闹。 好在朱姐速度很快，没多会儿便回来了。 见两个孩子醒了，便赶紧接过罗昱。 等把两个都忙活完，朱姐去洗尿布，林苗摸了摸脑门。 就这么会儿工夫，她都出汗了。 她拿起镜子，随意看了眼，忽然想起常青哪里不对。 她的脸不怎么对称。 林苗一惊。 想起昨天。 那时的常青脸还很正常。 她一下子将镜子扣下。 因为挨了打，所以才来道歉吗？ 林苗似有若无的轻叹。 亲孙子她半点心疼都没有，反倒该一巴掌，便能低头。 这样的婆婆，真让人没法尊敬起来。 将近正午，特助回来。 “都安排好了，他们带了些土特产来，过些时候便会送来。” 林苗点头。 这院子的吃用自来都是如此，非近亲送来，都是要经过检查的。 中午时，林苗特地陪罗老吃饭。 “你妈没为难你吧？” 一见面，罗老便问。 “没有，她是来为昨天的事道歉的。” “说起来，昨天我也有不对，”林苗不好意思的笑，“只不过我和周清婉自打大学就是不对付。” “一看到她，我就下意识不想她接近宝宝。” 罗老点头。 “放心，我已经给他老子打了电话，以后不会再过来。” “这不大好吧，”张家老爷子跟罗老也是有交情的，林苗没想到罗老竟会如此。 “没什么不好，”昨天下午罗老便从特助那儿知晓好些周清婉和林苗之间的纠葛。 对那个阴险狠辣，没有半点慈悲心的女人，他没有半点好感。 他家曾孙儿宝贝得紧，可不想有半点闪失。 “再说，你聂奶奶也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跟我闹掰。” 罗老满不在乎的笑。 “那就好，”林苗也跟着露出丝笑容。 “对了，好一阵子没去看她了，也不知她最近怎么样？” “她呀，最近没事，正在调理身子呢，”罗老眉头高高扬起，“每天院子里都是苦药汤子味。” 林苗无语。 都是老战友，这么幸灾乐祸真的好吗？ 厢房传出哭声。 林苗一下子窜起来，往外去。 罗老看她背影，叫来特助。 “让厨房给她做些补养的，你瞧她，眼见着瘦下去了。” “她现在吃得营养餐都是经过配比的，绝对保证她和两个宝宝所需，”特助道：“她现在消耗的是她早前囤积的脂肪，每天早上都有侧量。从数据看，现在这样对她是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 罗老撇嘴。 “现在也不知怎么了，就想法子把自己弄得跟个电线杆子似的。风一吹就倒，能干什么？” 自然是为了漂亮了。 特助笑。 林苗才刚二十出头，又怎么愿意自己周身臃肿？ 他们老一辈是不会了解年轻人的心思。 第三百六十九章 早退 休假转眼便过去。 林茂几番催促，罗晏再三确定周老爷子病情略有稳定，这才归来。 开年几天，总会特别忙碌。 处理完积压几天的事情之后，已是中午。 想了想，他转去林记小铺。 小炒师傅和服务生都是老人，见他过来都极高兴。 “老板怎么样了？” “宝宝还好吗？” 众人趁着间隙都跑来问。 罗晏索性打开电话，屏保便是林苗和两个宝宝的合照。 宝宝好可爱。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个想法。 接着便是，老板好像又漂亮了。 罗晏将手机收好，请小炒师傅落座。 “最近生意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 “都挺好，咱们店都是做老客生意，新客咱们都介绍去新店，那儿有老板师侄坐镇。” 罗晏点头，拿了名片递给他。 “苗苗近期还顾不上这边，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小炒师傅秒懂，就是让他不要去打扰老板。 他笑着点头。 出了小铺，罗晏转去拐角，买了林苗特别喜欢的烤地瓜。 回到家，才进门，林苗就闻到了。 “真香。” “你喜欢的那家，”罗晏笑，“快趁热吃。” 林苗本来已经吃饱，不过再看烤得流油的地瓜，又有了胃口。 她给罗昱顺了奶嗝，便洗手吃地瓜。 罗晏笑看她抱着地瓜，两腮一鼓一鼓。 “真像个仓鼠。” 林苗瞪眼，“仓鼠有我可爱？” “你比仓鼠可爱。” 林苗笑了。 咬了口地瓜，忽然觉得不对。 “我就比仓鼠可爱？” 罗晏失笑。 怎滴生了孩子，她反倒像个孩子了。 “你最可爱，这行了吧？” 林苗终于满意了。 吃完最后一口地瓜，她忽然想起，“糟了，忘了给爷爷留。” “放心，一早送过去了，”罗晏笑。 “那就好，”林苗心满意足的摸肚子，“好撑。” 罗晏拉她过来，帮她揉肚子。 “就算爱吃，也得斟酌，哪有一口气干掉一个的？” “一个根本不多好吗？” 林苗鼓着腮帮。 从前她可以轻松解决两个。 可惜从打孕吐之后，她胃口就缩小了。 罗晏安抚的点头。 林苗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瘫倒在人肉沙发里，“这日子，真舒坦。” 罗晏赶忙拉住她，“小心点，别掉下去。” “不会，”林苗顽皮的翻身，仰脸看他。 “因为有你，我不怕。” 罗晏定定看她。 林苗眼眸澄澈黑亮，满满都是依赖信任。 罗晏心中泛起阵阵的暖，他勾唇，吻了吻她额头。 林苗抱住他，回敬了记，才笑眯起眼，“忘了跟你说了，你爸好像打你妈了。” 罗晏眼眸微闪。 罗父的命令已经下来，具体的也就这两天执行了。 “你怎么知道？” “她跟我为带周清婉那事道歉，我瞧出来的，”林苗撇嘴。 “怎么了？” 罗晏绕着她鬓发，柔声问。 “就是觉得她这人好像寡情，”林苗嘀咕，“她要是真硬气，就是不跟我认怂，我还能高看她一眼。” 罗晏笑，冷淡的道：“她自来如此，习惯就好了。” 林苗仰脸看他，“罗帅哥，你辛苦了。” 罗晏垂眸。 林苗一脸沉重。 罗晏捏她脸颊，“再皮，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苗赶忙缩成一团。 罗晏无语。 他就是说说，要不要怕成这样。 罗昱吭哧着要哭，林苗一骨碌爬起来，溜去婴儿房。 怀里的温暖瞬时消失，罗晏怅然若失。 隔壁传来林苗温柔的呢喃。 罗晏收紧手指，复又张开。 这辈子就这样两了，绝对不可以再多。 林苗把两个宝贝哄睡过来，罗晏已经准备出门。 “还要出去？” 罗晏点头，“有点小事，晚上可能晚点回来。” 林苗帮他整好衣领，道：“要是喝酒就别开车了。” “不喝酒，”罗晏笑着亲亲她脸颊，才离开。 晚上时，林苗已经睡了罗晏才回来。 而在城市某个角落的程东正在紧锣密鼓的执行罗晏才刚定下的计划。 日子平静无波的过了半月，常青再次登门。 见她过来，林苗下意识的想缩回屋里。 但常青并没有过来，反而进去主屋。 林苗在原地踟蹰几下，最终跟了过去。 屋里气氛有些紧张，看林苗过来，罗老勾出丝笑意。 “妈，你来了，”林苗笑了笑，去一旁泡茶。 常青扫她一眼，便把注意力落回罗老身上。 “爸，他现在情绪特别不好，每晚都要靠喝酒才能睡觉。” 罗老眉头微动。 常青没有错过他这一瞬的变化，立马道：“您一心为公，我理解。” “可他是您儿子，是您最最亲近的人。” “你真的不管？” 林苗将茶杯放到两人跟前，安静的站在后面。 常青瞥她一眼，忍耐的转回去。 罗老沉吟片刻，最终道：“他那么大个人，是非对错应该知晓。” “做错了就要承担。” “若让我说情，我绝做不到。” “爸，你，”常青忍不住往前凑了凑。 罗老止住她道：“如今都是后浪推前浪，他也是当爷爷的人了，颐养天年也不错。“ “可问题是他并不想，”常青急急接话。 这几天常青是真切的尝到人情冷暖。 平日里，那些人说得比唱的好听，现在罗帅回来，他们就翻脸不认，还追着她要早前投下来的钱。 张家现在一堆烂摊子，她哪儿有钱给他们？ 所有，罗帅不能倒，他必须得起来。 “爸，您就帮帮他吧，”常青眼底快速蓄上眼泪，“他身体本就有旧疾，若这么下去，您，” 她颤颤抬头，却对上罗老冰冷鄙薄的眼神。 她心里登时冒出火来，“怕您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林苗嘴巴微张。 罗父为了她怎么受罗老鄙薄，林苗都是看在眼里的。 本以为这对夫妻情深义重，所以罗父才如此。 却没想到，常青竟然张嘴就咒他死。 这得是多冷的心肠，多毒的心啊。 “你给我闭嘴吧，”罗老爷生气了，“他能有今天，你在里面没少掺和。” “他就算有错，也是眼瞎，娶了你进门。” “我真是后悔，当年我就该拼着被诟病也不让你进门。” 第三百七十章 闹掰 “爸，您怎么这么说话？” 常青腾的站起来。 “当年我们两个下放，明明您说一句就能免了。” “可是您的，非要唱高调，非但把我们送过去，还强制要我们在那儿呆十年。” “为了给你脸上贴金，生把我们按在那里，还搭上你个孙子，你就满意了？” “你，”罗老脸色一青。 “爷爷，”林苗赶忙过去，俏白的指尖掐着他穴位，“爷爷，别急，您不能动气。” 她站到罗老跟前，冷冷道：“爷爷身体不舒服，请你回去。”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跟前放肆，”已经扯破了脸，常青立马不加掩饰自己态度。 “常太太，你我都是嫁进罗家的媳妇，我看你是长辈，几番让你，可不代表怕你。” 林苗眼眸冷冷，从来和气温柔的脸满是冷峭，“我劝你最好现在出门，不然被人看到什么，只怕你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 “你威胁我，”常青瞪起眼睛。 林苗勾唇，“随便你怎么想。” 罗老看着林苗瘦削背影，缓缓平顺下来。 他拉开林苗，朗声叫来特助。 “以后，绝不允许常青再踏进这里半步，”罗老冷冷道：“即便是我死了亦然。” 特助一惊。 这不吝于向外界公布，罗老已彻底不认这个媳妇了。 常青表情微变，她重重一哼，“我还真稀罕。” 她甩了袖子出去。 罗老郁郁的靠上椅背。 “爷爷，”林苗忙蹲到他腿边，仰脸道：“吵架时哪有好话，您别忘心里去。” ”都这么些年了，我要真往心里去，岂不早气死了，“罗老笑了笑。 林苗一默。 若真的不放在心里，适才也不会气得险些撅过去了。 不过是嘴硬心软。 隔间传来罗皓哭声，罗老摆手，“是孩子在叫你呢，快回吧。” 林苗点头，出来时与迎面过来的特助道：“待会儿给他泡杯安神茶，饭时清淡些。” 罗老年纪大了，才刚气得不轻，这几天要尽量避免太肥厚的。 中午，罗老见只有清粥小菜，便猜出是林苗特地吩咐。 特助有些忐忑。 本以为会被抱怨，却不想罗老竟闷不吭声的吃完。 特助琢磨一下，便想明白。 罗老是深知儿子儿媳靠不住，想尽可量多撑些日子，让罗晏和林苗能多清净几年。 特助轻轻叹气。 下午，林苗才刚从睡梦中醒来，就接到钱萌萌电话。 “苗苗，你知不知道你公公退下来了。” “我知道，”林苗懒洋洋的坐起来。 “那你知不知道你婆婆跟人家集资几个亿，现在那些人正准备告她。” “什么？” 林苗一惊。 “我一猜你就不知道，”钱萌萌叹气，“你婆婆跟张家合作，投了个什么项目，听说利润丰厚。” “大院里，好些人都投了钱。” “昨儿下午，张家昨天宣布破产，那些的钱都打了水漂，可不就找你婆婆要了？” “怎么会，”林苗低声道：“那不是投进张家了，要找也该找张家。” “他们是你婆婆牵的线，不然怎么可能把那么多钱都给张家。” 钱萌萌道：“我跟你说，是想让你心里有个数。” “你家老爷子这些年也该有些家底，罗晏生意也不错，怕你婆婆往这上面打主意。” 林苗扯了下嘴角。 常青想要的可远比这个多得多。 要是罗父再行起复，便是看着将来，那些人也会将这些钱一笔勾销，而她也可以再寻合作伙伴，东山再起。 “我知道了，”她低应了句，想挂电话。 “你等会儿，”钱萌萌道：“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家里，等罗家男人把事解决了，再出门。” “好，”林苗勾唇。 钱萌萌还不放心，又道：“你可别犯糊涂，你家里的钱那是你姥爷辛辛苦苦赚来的，攥在自己手里才最稳当。” “我知道了，”林苗笑，“放心吧，我就算想给，也没钱可给。” “行吧，”钱萌萌道：“这么看来，你搬回小楼的时候，又遥遥无期了，我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宝宝。” “快，过几月吧。” 钱萌萌叹气，“那给我发两张照片来，过过眼瘾。” 林苗失笑，挂了电话，发了几张照片过去。 晚上，林苗将消息告知罗晏。 不料罗晏只嗯了声，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你不惊讶？” 林茂歪头。 “这是早晚的事，”罗晏神情冷淡，“我一早便告诉她，让她不要跟张家掺和太深。” “她不听，就只能承受后果。” 林苗叹气，“可是那么多钱，妈要还不上，会不会坐牢？” “法律最公正，它怎么判，就怎么办。” 罗晏有些冷酷。 林苗张了张嘴，垂下眼。 罗晏转头，轻轻捏了捏她脸颊。 “她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只有让她真的怕了苦了，才有可能悔悟。” “照现在看来，她还很有恃无恐。” 林苗扯了下嘴角。 一晃月余，两个宝宝已经能够坐起来了。 帝都的春天还算和暖，早上时，林苗把两个宝宝带去主屋。 罗老一早便吃完饭，等宝宝进门，便凑到床边逗弄。 有朱姐看顾，林苗便和罗晏去吃早饭。 待到时间差不多，两人带着宝宝去医院打疫苗。 回来时，远远便看到辆车子横在巷子里。 特助将车停下，只见常青从车里出来。 林苗立刻看向罗晏。 罗晏眉头紧皱，推开车门。 隔着车窗，林苗看着两人交谈。 很快，车子挪了个位置，特助将车驶过。 林苗转头，只见罗晏面色冷冷，半晌也没开口。 回到家，林苗给孩子换了衣服，又喂了些温水。 罗晏这才回来。 “妈来找你借钱？” 林苗问。 罗晏点头。 “我没答应。” 林苗微微点头。 另一边，特助将常青过来的消息告知罗老。 罗老冷哼一声，道：“罗帅怎么样？” “不大好，”特助低声道：“这些天他一共只出门三次，每次只在门口转悠一下，便回去。” “没出息的玩意儿，”罗老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句。 第三百七十一章 确认过眼神，是亲爸无疑 特助低下头，佯作没听到。 中午时，林苗抱着早早醒来，便再不肯睡的罗皓过来。 “小皓来了，”罗老笑得眉眼皆开。 罗皓咧嘴，露出长了点牙根的牙床，透明的口水顺着嘴角往外流。 “哎呦，又流口水了，”罗老宠爱的叫了声，捻起挂在他脖子上的兜兜给他擦。 罗皓张嘴，啊呜一口咬上他满是老茧的指头。 但片刻，便吐出来，白嫩嫩的小脸立时皱巴起来 罗老呵呵的笑，“太爷才刚喝完苦药，好喝吧。” 罗皓吭哧一声，咧嘴要哭。 罗老唬了一跳，赶忙软声红。 林苗无奈，转而抱来罗昱。 罗昱远比罗皓乖巧，坐在边上，只用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罗老逗罗皓。 阳光从窗口洒落进来，落在他身上，配上身后的背景，俨然一张图画。 罗晏自廊下过来，隔着窗户，看到一老两少坐在一起的情景，微微的笑。 罗老看他一眼，示意他进来。 “苗苗，泡点茶，”罗老道。 林苗便知两人有事要说，识趣的去另一边。 “你妈找你了，”罗老低声问。 罗晏低应，“她想让我帮着周旋，把那些人拉进我新开展的项目。” “胡闹，”罗老眉头紧皱，转眸见罗皓瞪着眼睛看来，忙挤出笑模样。 “你万不可答应。” 罗晏点头，“放心，我知道轻重，前两天聂奶奶也给我来了电话。” 罗老眉头动了动，“为张家？” 罗晏笑着摇头，“她跟我说，那项目绝不能有失，让我一定谨守原则，绝不可放松。” 罗老点头，近乎叹息的道：“这还真是她行事风格。” 罗晏勾唇。 似罗老这般的老一辈，都是为国家鞠躬尽瘁了一辈子的。 自己的利益绝不会高于夏国利益。 当然，其中也有张家那样的蛀虫，不过到底是少数。 “你那个项目进行的如何了？” “选址差不多快定了，”罗晏道：“其他都在商榷之中，不过若定下来，这几年我可能都不会留在这里。” “到时苗苗他们就要麻烦您了。” “放心，在这儿委屈不着她。” 罗晏自是放心的，只是不说一嘴，他总是不能安心。 林苗端着茶点过来。 两人便结束话题。 罗皓咧着嘴，看罗老喝茶，口水缓缓得流下来。 罗昱看他一眼，忽的伸手打他。 罗皓转头，呜呜叫两声，还手。 谁知罗昱一歪，倒了下去，并开始吭哧。 林苗转头，刚好看到罗皓挥手，忙拦住他，“皓皓，不可以哦，不可以打弟弟。” 罗皓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看她，又看看罗昱，瘪起小嘴。 “不许哭，”罗晏全程看在眼里，他盯着罗皓，“你是男人，吃了亏就想法找回来，哭是什么本事。” “他才五个月，你想他多懂，”林苗瞪他，抱起罗昱，捏了捏罗皓小手。 “走，跟妈妈去吃饭饭。” 她一手一个，抱回侧边的厢房。 罗晏摇了摇头，闷头喝茶。 难得看精明孙子笑话，罗老呵笑。 罗晏斜他一眼，放下茶杯。 “我回趟公司。” “这会儿去，不吃饭了？” 罗老问。 “不了，我去找趟孟宇然，晚上晚点回来。” 罗晏出门。 罗老思忖片刻，拿起电话。 甫一接通，他便道：“我，最近怎么样了？” “还死不了，”聂兰淡声道：“听说我喝药，你挺高兴。” “哪儿有，”罗老死不承认。 聂兰轻哼，“那几个老家伙都跟我说了。” 罗老嘀咕了句，忙赔笑，“真没有，我这不是也见天喝吗？笑你就等于笑我。” 聂兰撇嘴，“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罗老吭哧了下，道：“张家那事，你怎么想？” “能怎么想，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了。” “我反正就那么点家底，要是差钱就贴补些，多了就没法子了。” “行，我知道了，”罗老点头。 “你不是心软了吧，”聂兰追问。 “我要心软，就不会不管儿子了，”罗老回她，挂断电话。 既然聂兰这个态度，那他亦然。 转眼已是初夏，林苗正在整理换季衣服。 林捷打来电话，“苗苗，你过来一趟吧。” “姥爷怎么了？” 听出林捷声音的沉重，林苗立刻意识到不对。 她急忙问。 “他，”林捷声音一梗，好一会儿才道：“他可能没有几天了。” 林苗整个人哆嗦了下，手指一松，电话一下子掉了。 她急急捡起来，“我这就订票。” 她强撑着自己不倒，第一时间拨通罗晏电话。 “怎么了？” 罗晏正在开会，声音里还有着未散的严肃。 “姥爷他，”话才出口，林苗就失声痛哭起来。 罗晏立马起身，“我这就回去，你先别急。” 所有高管面面相觑，秘书静等罗晏出去，而后示意散会。 罗晏以最快速度回去。 见到罗晏，林苗便扑到他怀里。 罗晏急急抱住她，低声道：“我定了最近的机票，你收拾下东西，晚上咱们就走。” 林苗哽咽着收拾东西。 罗晏则去隔间，交代朱姐之后，又去罗老那里讲明情况，请他多加照顾。 而后，他带着被消息打得懵了的林苗出门。 罗老目送两人出去，幽幽叹气。 本还想着两人还有机会再同席畅谈。 却不想那竟然是最后一次了。 夜半时，林苗和罗晏急急赶到周老爷子所住的医院。 此时的周老爷子已陷入昏迷，身上遍布管子。 看着他消瘦到近乎脱相的脸，林苗伤心不已。 出了病房，林苗道：“不是说已经好转了吗？怎么突然” 林捷叹气，“是好了些，可是前几天，也不知怎滴，你姥爷突然开始不好了。” “姥爷跟前不是有专家组吗？” “有他们看护，怎么可能会有突发的事？” 林捷不语。 “苗苗冷静点，”罗晏拉住她，“这种事谁也不想，妈也很伤心，你” 他垂眸对上林苗通红的眼。 他抱她入怀，无声安抚。 林捷抹掉泪花，低声道：“我进去看着，你们赶了半天飞机，去隔壁歇会儿。” 第三百七十二章 离世 罗晏点头。 待林捷进去，他带着林苗去隔间。 坐下后，林苗抹掉满脸的泪痕。 只是才刚抹净，便有新的涌出。 罗晏轻叹，揽住她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 “姥爷他能在有生之年寻到你和妈，”对他来说就已经无憾。” “我想，他应该也想去找姥了吧。” “可他才刚找到我们不久，还没抱过皓皓和昱昱，”林苗垂着头，眼泪簌簌的掉，很快打湿衣角。 罗晏怜惜的给她擦泪，“他每天都看宝宝的视频，宝宝的成长他都看在眼里。” 林苗用力抿嘴。 早知道他这么会快要离开，她应该早早给儿子办护照，这样这次就能带儿子一块过来的。 罗晏怎会不知她的懊悔，他轻抚她背脊。 门无声打开，程逸过来，“你姥爷醒了，让你们过去。” 罗晏扶着林苗急急过去。 病床上，周老爷子眼睛半开半阖，当看到罗晏时，他眼睛一亮。 他嘴巴微动，林捷凑过去听完，忙让出位置。 林苗忙过去，“姥爷，我来了。” 周老爷子眼睛微弯，近乎贪婪的看着她。 而后，他看向身后。 林苗忙让出位置。 周老爷子费力的动了动手指。 罗晏赶忙握住，并附耳过去。 周老爷子在他耳边喃喃了许久，而后期盼的看他。 罗晏用力抿唇，面色沉沉。 良久，他用力点头。 周老爷子如释重负，他长长的出了口气，眷恋的看着林捷和林苗，缓缓呼出起来。 “姥爷，”林苗急急冲过去。 仪器发出刺耳鸣叫。 “爸，”林捷急急冲过来。 病床上，周老爷子已然再也听不见了。 林捷整个人剧烈抖动，却还强撑着按下急救按键。 医生闻讯而来，片刻他向几人摇了摇头。 林捷脚下一软，靠着程逸支撑，才勉强没有倒下。 只是喉里传出悲恸又低闷的哀鸣，让人心生悲痛。 林苗身子一斜，罗晏忙将她抱住。 林苗呆呆的看着周老爷子，眼前闪现着他生前的音容笑貌。 明明年前时，他还精神矍铄的说要抱曾孙儿。 只过多久，便天人永隔。 病房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罗晏第一时间回头。 但看到窗户跟前晃过的人影后，他眼眸微沉。 要知道，现在是夜半，便是探病也不会在此时。 “我出去一下，”他凑到林苗耳边低语。 林苗这会儿脑子有些木，只微微点头。 罗晏把林苗扶到位子上，正了正衣领，走出病房。 外面，正伺机探头探脑的几人急急往后退了两步。 “几位是集团股东？” 罗晏看似疑问，实则肯定。 几人点头。 “几位应该认识我，那我就不废话了，”罗晏淡声道。 “周老才刚过世，不好惊扰。诸位若有什么事，不妨等我们将周老安顿妥当再说。” 几人面面相觑，因着总公司与夏国那边业务接触，几人倒是知晓那边的事情都归罗晏统筹。 罗晏想起周老临终嘱托其中涉及几人的事情，本就冷峭的眉眼，越发冷厉迫人。 几人本就心虚，再见他如此，立时呆不住了。 几人匆匆告辞。 回去之后，越想越怕，便又偷偷聚在一处。 “他不是知道咱们去寻周董了吧？” “不会，”有人反驳，“我查了出入境记录，他人才刚到，不可能知道。“ “要我说，咱们就不该去。” 几人顿时怒目。 “我说的是这次，”那人急急道：“都那个点了，就是说探病，人家也不会信。” 几人一默。 他们是接了医院的信儿才过去，本想着趁周老病糊涂了，让他把协议签了。 谁想到没等过去，人就已经走了。 “好了，事已经这样，再后悔也晚了。” 说话那人正是提议聚到一处的侯董，也是几人里持股最多的一个。 几人看他一眼，都不在吭气，却也没有什么好的提议。 眼见天色已然亮了，几人匆匆散去。 医院里，林捷哭得几次晕厥。 程逸忙着照顾她。 罗晏便跑前跑后，将一应事宜办妥。 待到天明，他依照周老意思，送去火化。 傍晚时，几人登机，转回夏国。 侯董几人知晓，极为高兴。 却不想，翌日清晨，秘书急急来报，罗董召集众人开会。 “谁？” 侯董惊讶得声调都变了。 他急匆匆套上衣服，赶到公司，却见罗晏衣着笔挺，坐与会议室正位。 身旁是周老爷子前阵子才签下的芽国最擅长经济纠纷案的专属法律顾问汪耀先。 此人如今功成名就，钱更是不缺。 这几个月侯董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可都没能从他那儿得到半点有用消息。 没想到，一天功夫，他就投靠了罗晏。 “原来是罗总啊，你不是说要办周董后事，怎滴还有时间过来？” 侯董笑呵呵，只是笑不达眼底。 本以为举行葬礼怎么也要几天，他们正可以趁着这时间做点什么。 谁曾想，觉都还没醒，他就杀到公司。 “他老人家心愿，一是落叶归根，二是希望他毕生心血能够发扬光大。 “一呢，我夫人和岳父岳母正在做，我只能做第二项了。” 罗晏淡淡指了下首位置，“还有几位没有到期，侯董不妨坐下来等等。” 看似客气，却表明地位高低。 侯董用力抿了下嘴角，僵硬的坐定。 几分钟后，空着的几个座位已然有人坐定。 汪耀先环顾一圈，拿出一早准备好的文件。 “遵照周先生临终嘱托，现将周氏企业股权全部转入罗晏，罗先生名下，由其行使周先生生前一应职权，继续其生前进行的各项计划。” “这怎么可能，是不是搞错了，”侯董急声道。 如果那么做，他们早前筹谋的一切就都完了。 “侯先生，这份遗嘱是在三位股东见证下完成的，周先生当时意识清醒，且还请了公证人员当场公证，”汪耀先淡淡道：“侯先生可用我将人请来确认？” 侯董一梗，转而往下看去。 却见末尾座位的三个股东正要落座。 他眼眸一厉，却没有半点办法。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罗晏浅浅勾唇，环顾下首，“今天只是跟诸位见个面。” “至于接下来的职属，我会一一与诸位面谈，”罗晏信步出门。 律师紧跟。 侯董狠狠望两人背影，片刻转头，睨向末位几人。 便是他们见证周董遗嘱，若他们反口…… 他心念一转，带着和煦的笑意过去。 秘书起身，“明董，刘董，韩董，罗董请三位过去。” 侯董脚步一顿，冷睨秘书。 但秘书是周老爷子生前特地做过安排的，她的一应职权全由罗晏做主。 也就是说，除了罗晏，其他人根本没有处置她的职权。 秘书抱着文件，面无表情。 末位三人朝侯董笑着示意，忙不迭跟着秘书走了。 侯董冷冷看着四人背影，一干人围到近前，“侯董，这怎么办？” 看罗晏这架势是要提拔那三位。 集团里，从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要往前，必然有人要出来。 “你问我，我问谁，”侯董心情极差，回得越发不客气。 众人一梗，不再言语，只看他的眼神疏冷了几分。 侯董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忙缓和表情，“先离开这里再说。” 众人跟着他离开集团。 顶楼上，罗晏浅笑吟吟：“三位能在集团危难之时依旧坚守本心，这份品格，罗某极为钦佩。” 三位董事连连客气。 罗晏笑，“我有意重整集团，提拔人才，剔除蛀虫，不知三位可愿助罗某一把？” 三人面面相觑，而后忙不迭点头。 他们已经做了选择，而今罗晏给机会，他们自然要接。 且要接好，如此才不枉他们的抉择。 罗晏微笑，逐一将想法与三人说明。 而在夏国的帝都机场，特助接了林苗几人。 “罗老请人找个日子，就是不知道你们怎么打算，是要留在帝都还是回去老家。” 他透过后视镜往后看。 林捷脸色苍白，两眼红肿，精神有些萎靡。 林苗安抚的握着她手臂，低声道：“姥爷他们离开太多年，祖坟早就找不到了。” “还是留在帝都吧，我们都在，可是时常看看他们。” 特助点头，“地方我已经寻好，手续稍晚便会妥当。” “另外，我联系了殡仪公司，由他们操持一应事宜，”他顿了下，道：“你看还有什么错漏的？” 林苗摇头。 回到家，林苗先去见罗老。 “回来了，”罗老柔声道。 林苗道：“我把姥和姥爷的骨灰都带回来了，他生前便想落叶归根，如今也算达成所愿。”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 罗老怜惜的望她，“生老病死，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只要他活着顺心，走得安详，他这一生便没白过。” 林苗微微点头，眼泪簌簌的落。 “你们要好好的，这样他就是走了，也没有牵挂。” 说到此，罗老有些感伤。 林苗忙抹掉眼泪，发出浓重的鼻音。 侧间厢房传出罗皓哭声，林苗立刻望了过去，罗老扯了下嘴角。 “快去看看吧。” 林苗笑了笑，急急赶回去。 朱姐正抱着罗皓哄他喝米汤，奈何罗皓晃着小脑袋，死活不肯配合，两人正在僵持。 见林苗回来，朱姐喜出望外。 林苗换了衣服，洗好手，过来接手。 感知到母亲的香气，罗皓抽抽鼻子，抽涕的止了哭声，一拱一拱。 林苗赶忙给他纠正好姿势，朱姐又去抱罗昱。 罗皓满足的扒着母亲，汲取口粮。 罗昱秀气，却也半点不让。 几分钟后，口粮告罄，还没吃饱的罗皓不满的哭起来。 林苗叹着气，却没有办法。 亲人过世，她伤心太过，加之来回奔波，她回奶了。 “不然弄些米粉，”朱姐道。 “可他不是不喝？” “实在太饿就喝了，”朱姐道：“你留下来的奶他们一口不动，这几天都是喝米粉。” “厨房还给他们做辅食，营养上肯定没有问题。” “那好吧，”林苗一脸愧疚的亲了亲两个宝宝。 “对不起啊，妈妈不能喂你们了。” 罗皓哼哼唧唧，踢蹬着小腿，只震得床垫咚咚响。 罗昱却很安静，瞪着黑豆样的眼睛，定定看她。 看他这样，林苗越发心疼。 她急忙扭过头，把眼泪擦了。 朱姐无声叹了下。 遇到这事，也是没有发法子的。 喂完两个宝宝，林苗让朱姐早早歇了，她哄着两个宝宝入睡。 第二天清早，特助将一干流程跟林苗详细复述，“你看还有什么疏漏吗？” 林苗摇头。 “那我这就去办了。” 他带着本子出门。 林苗味如嚼蜡的吃了早饭，给罗晏发信息。 告知他一应事宜。 罗晏正在开会，他看完电话上的内容，才点头，“继续。” 三天后，葬礼开始举行。 正要送老人出门时，罗晏赶到。 “你怎么来了？” 林苗有些惊讶。 周老爷子过世，周氏集团内部必定震荡，林苗本以为罗晏要留在那里稳定大局。 “我来送送他老人家，”罗晏低声说着，来到她身侧。 林捷已哭得泪流满面，程逸朝他点了点头，便陪着林捷上车。 葬礼十分隆重，生前与周老爷子又过密切接触的部长也来致哀。 待到结束，罗晏只来得及安慰林苗两句，便去赶飞机。 林苗一身疲惫的回到家里。 才刚进门，便见朱姐急急冲出来。 “太太，不好了，老爷子好像不好了。” “什么，”林苗急忙冲进正屋，却见罗老身子歪斜的靠着沙发。 “爷爷，”林苗第一时间检查。 特助疾声打急救电话。 救护车来得很快，没过五分钟便到了。 特助和林苗送罗老上车。 朱姐目送车子走远，没来由的心尖发颤。 罗老被直接推进手术室里。 林苗两手交握，暗自祈祷着一切平安。 特助走到她跟前，低声道：“你看，要不要把罗晏叫回来？” 林苗眼眸微黯，“这时候他还在飞机上。” 特助点头，重又站去手术室旁。 这一站便是四个小时。 眼见已经将近晚上，林苗低声道：“你先去吃些东西，我在这儿守着。” 第三百七十四章 醒转 “我不饿，”特助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术室。 “那也得吃点，”林苗道：“还有，爸那边也得通知一声。” 因着常青的关系，林苗一直以来都避免跟两人接触。 特助也知她的顾忌，便往外去。 十几分钟之后，他回来。 “他们马上便到。” 林苗微微点头。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 两人急忙挤到门口。 “大夫，怎么样了？” 林苗急声问。 医生摘了口罩，“病人急救得当，送来得也很及时。暂时没有问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 林苗松了口气，与特助来到监护室外，透过玻璃望着里面的罗老。 罗父和常青并肩而来。 看到罗老人事不知，罗父急忙问：“我爸怎么样了？” “大夫说还需要观察，”特助低声道。 常青眼睛微转，侧头看林苗。 听说她才认的有钱亲戚死了，这下子她分了不少吧？ 这阵子常青被大院里的人逼得几乎要疯了。 现在她一门心思的只想着尽快弄到钱。 林苗哪里知道她所想？ 待到罗父与特助说完话，她道：“今晚我在这儿留守，爸，你们要是觉得累，便先回吧。” “我，”罗父想要开口，常青一把拉住他。 “那行，你多尽心，我们明早再来。” 常青难得的和颜悦色。 林苗扯了下嘴角，便去边上的陪护室。 特助送了罗父两人离开，带着些吃的回来。 “待会儿你还是回吧，”他道：“这里我盯着就是。” 林苗摇头，“罗晏跟爷爷最亲，要是知道爷爷病了，肯定担心。” “我在这儿守着，等他下了飞机，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情况。” 她道：“爷爷病得急，家里肯定乱了，你先回吧。“ 特助想了想，没有坚持。 罗老的事情，他还需要跟上面汇报。 却不想，才回去，便有人来报。 常青刚才险些把孩子带走。 “什么？” 特助一惊，急急赶去厢房，见两个孩子正安安稳稳的睡着，这才放下心来。 他叫出朱姐，“宝宝就留在这里，谁也不许带走。” 朱姐忙不迭点头。 “有人用强，你就大叫。” 特助强硬道。 朱姐接着点头。 “刚才我就是，有两个小哥把常太太请走了。” “你做得很好，”特助点头，“回去吧。” 朱姐笑了笑，回去整理尿片。 特助回到自己屋里，看候在那里的属下。 “从现在起，实施二级戒备，不论何人，都不允许踏入这里半步。” “包括，”他顿了顿，“包括那两位。” 他没有言明，但大家都知道他说得是谁。 打发了属下，特助一阵后怕。 而今这个家里，最为重要的便是这两个宝宝。 常青如今负债累累，若她真要利用宝宝做什么，他们只怕真要任其予取予求了。 夜半，林苗拨通罗晏电话，将罗老情况告知。 “你要回来吗？” 林苗问。 罗晏默了默。 他离开一天半，侯董便已搞出好些事端。 若他现下离开，只怕不出三天，这个集团就要改姓了。 “我恐怕回不去，”罗晏声音有些沉，“你帮我多照顾一点，有什么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好，”林苗柔声道：“你自己多注意些，就算忙，也要照顾好自己。” 罗晏低嗯。 挂了电话，他眼神失焦片刻，又很快恢复如常。 回到公司，他便开始投入工作。 第二天清早，他淡淡然的步入侯董正在主持的会议室内。 另一边，林苗才刚知晓常青想带孩子的消息。 她后背一阵阵冒冷汗。 “她想干什么？” “放心吧，院里一刻不断人，不会有事，”特助低声道。 林苗依旧不安，她低声道：“爷爷不是不允许她再进院子？” “她怎么还能进来？” “朱姐当时正跟孩子在院子里，不知道情况，这才开门。” “不过咱们的人在，瞧着情况不对，就把人拦下来了。” “我已经交代下去，从昨晚开始，院里再不许进人。” 林苗抬眼，对上他坚毅眼神，好久才平静下来。 “让你见笑了，”林苗低声喃喃。 一家人，竟然提防如此，也真是个笑话了。 特助扯了下嘴角。 “我替你一会儿，你回去睡一下，晚上再来。” 林苗点头。 这时的她不想对上常青，她怕忍不住挠她一脸花。 出了医院，林苗第一时间回家。 看着宝宝无忧笑颜，她的心才彻底平稳下来。 给罗晏发了保平安信心，她胡乱吃了口饭，倒头便睡。 如此过了三天，罗老转入普通病房。 林苗守在床边，小心的帮他擦脸擦手。 罗老缓缓睁开眼，看着她，眼神柔和。 “爷爷，你醒了，”林苗大喜，急忙叫人。 一番检查过后，罗老重又推回病房。 “怎么样了？” 趁着特助帮罗老调整高度，林苗拉着医生去一旁。 “照他现在的情况来看，远比我预期的要好。” 林苗一喜。 “不过，”医生话锋一转，“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便是恢复了，也不会如前，生活上肯定要受影响的。” 林苗点头。 她本就是学医的，怎会不知道栓塞之后，或多或少都会留下后遗症。 “严重吗？” 医生笑了笑，“这就看他自身了。” “若是恢复的好，他心态也好，相对来说就没有那么严重。” 林苗点头。 “多谢你了。” 医生摇了摇头，走了。 林苗深吐了口气，才一脸笑容的进门。 罗老闻声，望向她。 “没事了，大夫说您情况特别好，再养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罗老艰难的扯了下嘴角，嘴巴开开合合，极为虚弱。 林苗心里一酸，笑容越发灿烂。 “宝宝很好，有朱姐看着，今早我来时，皓皓都能站了，还朝我挥手，可可爱了。” 罗老眼里闪过丝笑意。 出事之前，他正陪着孩子玩，很怕因此吓着孩子。 傍晚，特助代替林苗守在病房。 罗老微微侧头。 特助忙凑过去，听了半晌，他正色道：“是，那天的事我谁也不曾告诉。” 罗老轻轻吐了口气，露出丝笑容。 第三百七十五章 回家 林苗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罗晏。 听得罗老平安，罗晏松了好大一口气。 “家里就辛苦你了，”他低声道。 “也不用我，”林苗笑，“爷爷那边跟着两个特护，还有特助在，根本就用不着我。” 罗晏眼眸微垂，忽然问：“我爸他们去了吗？” “来了，”林苗顿了下，忙道。 “别骗我了。” 罗晏再了解常青不过，老爷子卧病在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她是绝不会接手的。 “真来了，”林苗赔笑。 罗晏勾了勾唇，留意门边动静，柔声道：“我这边有事，腕上再说。” 挂了电话，林苗吐了口气。 罗父确实来了，可就来那么一次。 之后就再也没有踪影。 说好的再来，也不知几时。 说到罗父就想起常青，林苗嘴角用力抿紧。 若说韩春妮苛待她妈，是因为不是亲生，倒也能接受。 可罗晏是真真从常青肚子里生出来的。 亲生的儿子，她利用苛责还不够，甚至还把主意打到孙子头上。 这人的心肠得有多毒多黑？ 林苗轻轻吐气，起身梳洗。 世人常说世上没有无不是的父母。 想来他是没有亲身经历，所以才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水珠自她脸颊滑落，她抬起头，镜中显出一张冷漠至极的脸。 她轻轻抚了抚，露出一丝笑意。 若不把她当做罗晏的亲生母亲，这心里似乎好过不少。 罗皓蹬着小腿，扯了嗓门嚎。 “来了，”林苗急忙忙抹了把脸，冲到隔壁。 朱姐正抱着罗皓，罗昱床上，瘪着嘴吭哧。 两人急忙忙给宝宝换了尿片。 朱姐笑。 “真不愧是双棒，干啥都一起，就跟商量好了似的。” 林苗苦笑。 这也亏得人手充裕，这要换做一般人家，就只亲妈自己忙前忙后，还不累得半死。 “小调皮，”她轻拍罗昱屁股。 罗昱蹬着小脚，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裂开长出牙根的小嘴。 罗皓转眼，见亲妈不看自己，顿时不干了。 他一巴掌打在罗昱胳膊上，翘着脚，往罗昱身上爬。 俨然是要盖在兄弟上面。 林苗无语，赶忙把他抱下来。 “孩子大了，晚上稍微隔开一点吧。” 罗昱太老实，林苗很怕罗皓晚上再作妖，把罗昱压个好歹。 朱姐答应，去隔壁拖了床和纱帐床铺过来。 收拾妥当，两兄弟早已睡得昏天暗地。 林苗便把罗皓抱去另一边。 夜半，林苗睡得迷迷糊糊，隐约的听到罗昱吭哧。 她一骨碌爬起来，赶去隔壁。 “怎么了？” 林苗柔声说着，检查尿片，见十分干爽，便摸他头，捏他手，再摸肚子。 确定没有异常，这才露出几分笑模样。 罗昱眨巴着眼看她，小手一抓一抓。 林苗抱起他，温柔的哄。 罗昱转头，看着躺在另一张床里，睡得跟个小猪样的哥哥。 他抓着林苗衣服，朝那边使劲。 林苗顺着他意思过去，见他眼巴巴看罗皓，便笑了。 “想跟哥哥睡？” 罗昱似懂非懂，只是看看罗皓，又看林苗。 林苗无法，只好叫醒朱姐，请她帮忙，把两床并排紧靠。 大半夜，林苗不想太折腾，便只用一张纱帐罩在两张床上。 罗昱仰着脸，看了看，透过栏杆看哥哥。 林苗低唱舒缓歌谣，轻轻拍着。 罗昱懒懒打了个呵欠，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林苗带着早饭去医院。 她把昨晚的事讲给罗老，“你说，那么小的孩子，竟然还知道提要求。” 罗老笑眯眯，咽下汤汁，他颤颤道：“昱，聪明。” 林苗笑，“这个像他爸。” 林苗很有自知之明，她就会自己擅长的那点，其他的都是废的。 罗老笑意更浓了。 都是罗家人，像罗晏，不就也像他？ 林苗将最后一勺汤喂完，才道：“罗晏那边实在脱不开，可又不大放心，不然我开视频，您跟他说说话？” 罗老急忙摇头。 林苗放下手机，见他道：过阵子。 林苗笑了笑，知晓罗老是怕罗晏看到他现在这样，更加焦心。 “那行，再过两天，等再恢复恢复？” 罗老点头。 特助吃完早饭回来，便是看到祖孙妍妍的画面。 他微勾嘴角，“罗老，手续办好了，马上就可以转了。” 说话间，其后医生护士接连过来。 林苗微讶，低声道：“转去哪里？” “回去，”特助笑答：“罗老情况已经稳定，我已与院长协商，转回家里治疗。” 林苗点了下头。 这样也好，省得两头跑，罗老也能时刻看到曾孙儿，心情肯定越来越好。 一小时候，几人坐上医院专用车子回到小院。 看着接连搬进来的器材，朱姐都呆了。 涉及私密，林苗不好跟她过多解释，知道罗老住不惯医院，便搬回家里。 朱姐点头，悄然咂舌。 待到休假，她把这事告知女儿。 女儿倒是不大惊讶。 能有专门生活助理和厨师的人家，肯定不差钱。 要知道那家孙子可是搞房地产的呢。 朱姐听了解释，跟着点头，心里总觉得那儿不对，可到底哪儿不对，又说不上来。 时间好似流水，消逝得极快，转眼已是月余。 经过医生的治疗，罗老的病症大为缓解。 但他行走不如往昔，试了几次，便暴躁的放弃。 为了让他复健，林苗跟特助商量着弄了个大大的地毯。 清晨时，院中便会铺上，两个宝宝全副武装，在地毯上或坐或爬。 眼见两个宝宝玩得不亦乐乎，罗老巴着窗户，频频指挥朱姐，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宝宝跑出地毯。 待到吃饭时，他向林苗问责。 “实在太胡闹了，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 “真要磨个好歹可怎么办？” “没事，男孩子磕磕碰碰正好见证他成长。” 林苗在旁淡声道：“而且昨儿皓皓已经能站了，过阵子就能满院跑。” “这地毯也就能用这一阵。” 罗老眨巴眨巴眼，低声道：“皓皓能站了？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晚上，临睡前，”林苗一脸的不在意。 “哪有你这样当妈的，”罗老怒目而视。 第三百七十六章 有弟妹了 “孩子能站，过几天就能走，你不想着给他弄走步车，反而弄这些东西，你是怕他摔得少了是不？” 罗老难得发怒。 “那车家里就有，再说他也才刚会站，等到会走再玩那个也不迟啊，”林苗一脸无辜。 她可是新手妈妈呢，有些事情不懂才是常理。 罗老抿嘴，忍耐的解释，“孩子能站，就说明腿上已经有劲，那车可以辅助他行走，避免他摔倒。” 林苗点头，笑道：“亏得由您，不然我都不知道。” 罗老深深吸气。 两个宝宝欢快的爬来爬去，像两只大大的土拨鼠。 罗老闭了闭眼，孙媳太小，家里没人指点，好些事情都不知道啊。 他还真是得多活几年，不然两个曾孙真不知会被她带成什么样。 他忍耐的斜了眼林苗，“你去忙吧，我看着就好。” “正好，”林苗勾唇，“我有点事，得回趟家，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罗老点头。 因为孩子离不开人的关系，周老爷子的事上，林苗就只在仪式上露了个面而起。 听得林苗要回去，罗老忙让特助拿上些补品，虽说不是什么贵重的，倒也是一番心意。 吃过饭，林苗收拾好自己，交代朱姐，“待会儿只看着孩子别真碰着就好，其他的交给老爷子。” 朱姐不解。 林苗笑，“太周到了，老爷子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朱姐笑着点头。 出了门，林苗直奔程家。 刘奶奶过来开门，见林苗拎着大包小包，不由皱眉。 “回来家里，买这些干啥，家里什么都有。” “都是家里的，爷爷就一个人，吃不完这好些，便让我分过来一些，”林苗答。 听了这话，刘奶奶便没再说什么。 放下东西，她拉着林苗，低声道：“你妈在里屋。” 林苗眨了下眼。 进来这么久，林捷一直没有露面，林苗还以为她出去了。 她蹑手蹑脚的走去门边，转过头，见刘奶奶直朝她摆手。 见她这样，林苗的心里更加没底了。 她小心翼翼推开个缝，林捷转头。 见是林苗，她急急擦干泪痕。 林苗推门进去，林捷挤出点笑，“你怎么来了？” “今天没事，就想过来看看你。” 林苗坐去她对面，见她眼底泛青，面带憔色，嘴角下抿。 林捷轻而缓的吸气，努力平复情绪。 林苗扫了眼她手边的相册。 在她进来之前，林捷是看这个的。 她拿过来，打开。 最上面的一张是周老爷子和妻子的合照，下面夹着林捷年轻时候的照片，最下方写着硕大的全家福三个字。 林苗看过周老爷子的字，与这个十分近似。 “罗晏把你姥爷生前的东西都送回来了，”林捷低声道：“这照片是留在早前单位的工作照。” 林苗一默。 那阵子林捷梗着，死活不肯认人，周老爷子应该是从林捷单位拿回来的。 “我真后悔，不该死犟的，生生浪费那么多时间，”林捷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林苗轻抚她肩膀，低声道：“姥爷并没有怪你。” “可我怪自己，”林捷急声道。 林苗张了张嘴巴，却不知该说什么。 程逸从外面进来，见林捷又在哭，忙道：“别哭，你现在不能哭。” 他拿出手帕，轻轻帮她拭泪。 林苗眨了下眼，看着怜惜望林捷的程逸，“你，” 她喉咙一梗，眼睛蓦地瞪大，一股念头如电窜过。 程逸一笑，微微点头。 “是啊，过几个月，你就有弟弟妹妹了。” 林苗无语。 拜托，她都是当妈的人了，能不能不要用哄孩子的语气告知她这个消息。 “别胡说，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呢，”林捷瞪他。 程逸好脾气的笑。 “可是岳父大人已经答应我了。” 林捷顿时不吭气了。 林苗咽了口唾沫，“几个月了？” “三个多月，”程逸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林苗了然。 这是在芽国的事了。 看林捷态度，这事周老爷子功不可没。 林苗真是大写的一个服。 这老爷子，都病着还不忘了操心后代。 林捷脸颊涨红，难得的露出羞色。 程逸握着她的手，俊秀的脸上满是得意和满足。 林捷娇嗔的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林苗转开眼，实在不想看他们周围围绕的粉红泡泡。 想想远在几千里之外的老公，林苗起身，“我回去收拾一下，宝宝早前的东西你们也不用买了。” 她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刘奶奶在后追过来，“怎么样，不哭了？” 林苗点头，笑了笑，“我就回了，您不用送。” 刘奶奶点头，望着林苗背影，总觉得她刚才看自己时一脸同情。 林苗折返回家，罗老正紧张的拦着罗皓爬出毯子。 见林苗回来，他急急收回手。 “怎么这么早回来？” “家里挺好，我看没我什么事，就回来了。” “什么叫没什么事？” “你难得回趟家，连顿饭都不吃就回来，像什么样子，”罗老中气十足训斥。 “是，”林苗好脾气点头。 罗昱抬眼看林苗，忽的张开手。 林苗笑着摆手，“妈妈换了衣服就来。” 她回去屋里，换了身家常衣服，便让朱姐把宝宝半岁之前的衣服用具等找齐。 吃过午饭，她把东西打包，请特助送回家里。 午睡起来，罗老没看到特助，等他回来，便问：“你去哪儿了？” 特助笑了，将林捷怀孕一事告知。 罗老惊讶不已。 没想到林捷那么大岁数还能老蚌怀珠。 “我瞧着她反应不大，倒是比苗苗好好些。” “苗苗最开始不是也挺好，”罗老撇嘴，“听说这个还遗传，估计她妈也是那样。” “我记得早前厨房弄得那个什么梅，苗苗挺爱吃，给亲家送点过去，以防万一。” 特助笑应，去厨房。 林苗抱着才刚睡起的宝宝过来，见特助背影，忍不住多看两眼。 “你这孩子，家里出了喜事怎么也不说一声，”罗老瞪她。 林苗眨眼。 她大张旗鼓的往外送东西，就没想瞒啊。 不过看罗老中气十足，一副兴师问罪样，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认错。 第三百七十七章 知心女儿 几天后，看着特助带来的瓶瓶罐罐，林捷呆了好一会儿，才大吼一声“程逸。” 书房里，程逸缩了缩脖子，却不敢耽搁半分的走出来。 刘奶奶给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溜回卧室。 “苗苗可真是懂事，只好你会害喜，一早备好了，”程逸笑眯眯的拿起蜜饯罐子。 “这个得放阴凉地方吧？我拿去地下室。” 林捷不善的盯着他，“我的脸真是丢尽了。” “这有什么丢人的，”程逸不以为然，“生儿育女不是很正常的事？” “问题是我都都多大了？” “我外孙都快一岁了，”林捷没好气的道。 “这说明咱们身体好，”程逸不乐意了，“孩子可是小气得很，你总这么说，他可要生你气的。” 林捷一下子不说话了。 程逸笑了。 看看，她嘴上说着不情愿，心里还是看重这个孩子的。 他颠颠放好蜜饯，上来时，林捷已去阳台。 因为地方宽敞，程逸在哪儿设了个阳光花房。 此时季节正好，花房里满是花的香气。 林捷坐在打着紫藤花蔓的秋千里，眼神有一点失焦。 当时，周老爷子身体不好，一心想让两人有个子嗣。 为了安抚老爷子，林捷才答应下来。 谁知程逸伤了心，打着完成老人心愿的名头，屡屡见缝插针。 林捷本以为自己这个年纪，根本不曾，不曾想竟真的怀上了。 老爷子还病着，她只能留下。 结果便到现在。 她轻抚小腹，这里有个生命正与她血脉相连。 四个月的朝夕相处，她已舍不下了。 程逸缓步过来，自后轻轻环住她。 “你在担心什么？” 男人的气息将她环绕，这让林捷十分舒服。 “怕别人笑话，还是，”他微微侧目，“怕苗苗不高兴？” “你看她弄这些，像是不高兴吗？” 不管怎样，林捷都不希望程逸对林苗有芥蒂。 程逸勾唇。 看她这表现，确实不大像。 “我就是觉得咱们年纪都大了。” 程逸侧眸。 林捷叹气，“你我这个年纪，能活几天都说不好。万一孩子才刚上小学，咱两就没了，你让这孩子可怎么办？” “放心，”程逸淡声道：“我妈到现在都还硬朗得很，我遗传他，活到儿子大学毕业还是没问题的。” 言外之意就是完全可以照顾儿子成年。 林捷叹气。 可她不是。 周老爷子和她亲妈，两人都走了，她家族应该没有太长寿的。 “爸妈之所以走得早，那是因为早年受了磋磨，又没好好调理。” “咱们没经历过那些，身子也都棒棒的。” “只要从现在开始调理，完全可以活到八九十岁。” 程逸笑着宽心。 林捷扯了扯嘴角。 能活着谁想死？ 可这事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劝解无果，程逸只能求助林苗。 听说林捷想法，林苗有些意外。 要知道，这个问题，早前之前她就跟她妈说过。 就算真是最坏结果，不是还有她？ 到时她三个孩子一块养就是了。 第二天，林苗把孩子交给罗老，待林捷去附近公园散心。 初夏的湖水碧绿澄澈，两人绕着湖边，转了会儿便寻了处阴凉坐下。 林捷眯着眼，靠着椅背。 “真是老了，走这么会儿就累了。” “你这可以了，我那会儿可走不了这么远，”林苗笑望她。 林捷脸一红，瞪她，“你这孩子，你可是怀了两个。我能和你一样？” “我也年轻啊，”林苗歪头，“你怀一个，加我不就两个？” “这么算来，还是你厉害。” 她点了点头，以示正解。 林捷无语。 这哪儿能这么算。 林苗嘻嘻的笑，“我先出来，帮他找个姐夫，等这小子出来，正好又有玩伴，又多了个人疼，多好？” 林捷一下子明白林苗今天为什么找她出来。 她眼眸微闪，“程逸找你了？” “也不算，”林苗笑，“那天说这事的时候，你太奇怪了，我就问问。” 林捷表情微松。 林苗抱住她胳膊，撒娇的摇晃，“先说好了，你可得一视同仁，不能偏了小的。” “你这孩子，”林捷笑眯起眼。 林苗送了林捷上楼，这才回去。 程逸小心翼翼的觑着林捷脸，见她没有兴师问罪，这才放心。 不想，临睡觉时，林捷坐在床边，指着准备好的被子，“你去书房睡。” 程逸一呆。 “别以为闺女帮你说话，我就不知道是你搞的鬼。” “这真不怪我，”程逸苦巴着脸，“苗苗有多鬼精，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这阵子忙着设计图纸的事，一时走神，就被她套出话了。” “过后我有找补，可她不相信呢。” “真不是你找她做说客？” 林捷质问。 “真没有，”程逸一脸诚恳。 林捷表情柔和下来。 “老婆，”眼见苗头缓和，程逸凑到跟前，揪着她袖子，巴巴瞅她，“别赶我走呗。” 林捷轻哼，扯开袖子，钻进被里。 却留下身旁空位。 程逸挑眉一笑，关上灯睡觉。 第二天，趁着林捷出门遛弯，程逸赶紧给林苗打电话。 “我可跟你妈说是你问的，你可别说走嘴。” “知道了，我妈才不会问我，还是你自己留心吧，”林苗夹着电话，给罗昱穿衣服。 挂了电话，林苗笑眯眯亲罗昱。 “你要有个小玩伴了呢，高兴不？” 罗昱摆着小胳膊，转头去看亲哥。 林苗笑着抱起他，带着罗皓去院里。 罗老正在看育儿小知识，见朱姐拎着走步车过来，忙拦住。 “这玩意儿对孩子不好，以后不许再用了。” 林苗嘴角微勾，一脸诧异，“怎么不好？” “这上面说，孩子用多了，对将来不好，”他指着杂志。 朱姐跟林苗对了个眼神，拎着车回去。 林苗把两个孩子放到毯子上，很自然的站去罗老身后，帮他按摩。 时间一晃，便到了盛夏。 两个宝宝已经能站，偶尔还可以走。 小孩子精力旺盛，每天绕着院子来回的转悠，罗老忧心，只能跟着满院子跑。 不知不觉，后遗症的影响也渐渐消失。 第三百七十八章 高龄危机 孩子一天天长大，罗老也一天天好转。 只是，没等林苗松口气，林捷那里又出了状况。 林捷毕竟年纪大了，即便有周老爷子请来的专家跟着，还是不可避免的有这样那样问题。 接到林捷留院观察的消息，林苗心急不已。 罗老得知，便让林苗安心照顾，宝宝这边就交给他来管。 前阵子，罗老没少看育儿方面的书，加上朱姐，林苗倒也还算放心。 清晨，她带着补汤赶来医院。 林捷正在吃饭，见她过来，便放下勺子。 “你来了。” 林苗点头，坐去她旁边，看她明显浮肿了的脸和手脚，“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林捷不想林苗担心，很是轻描淡写。 林苗却不相信。 若真的没事，也不用留院观察了。 她陪着林捷吃完饭，便趁着她去卫生间的时间问程逸，“大夫怎么说？” 程逸轻轻叹了口气，“大夫说你妈现在有了妊娠糖尿并发症，另外血压也不大稳，担心可能保不住。” 林苗抿嘴，好一会儿她道：“那我妈什么意思？” “你妈想留，”程逸声音有些软。 “你呢，”林苗问得冷静。 “我，”程逸挣扎了下，低声道：“我和你妈好容易在一起，跟孩子相比，我自然希望你妈好好的。” “可是她，”他微微侧头，声音低哑，“不愿意。” 林苗微微点头。 她妈就是这个性子。 嘴巴硬的像石头，心却软的像棉花。 这孩子在她肚子里这么久，她早就生出感情，又怎么肯放弃。 林捷从卫生间出来，见两人表情严肃，顿时笑了。 “说什么呢？” “没有，”林苗笑着扶她回床上，“就是问问刘奶奶那边。” 她道：“奶奶年纪大了，不好照顾你，这段时间就由我来。” “这不好吧，”林捷看程逸。 毕竟她还有两个宝宝要照顾呢。 “是啊，你忙你的，这边有我。” 程逸接口。 “那咱两轮班，我白天，你晚上，”林苗从善如流。 “这样你也能休息一下，”林苗笑道。 林捷皱眉。 亲家人好，可不代表他们要得寸进尺。 “这事也是爷爷的意思，”林苗笑，“他还交代厨房每天炖了补汤，让我拿过来。” “真是的，还让亲家操心，”林捷很过意不去。 林苗笑着帮她掖好被子，见她有了睡意，便示意程逸回去。 程逸看了眼林捷。 距离她生产还有好几个月，他也确实没法时刻盯着。 “下午我再过来，”他低声说了句，这才离开。 林捷容易疲累，没多会儿便睡过去。 林苗蹑手蹑脚的出去，寻到专负责她的主治医生。 “你来了，”见是林苗，医生笑了。 “宝宝都还好吗？” 早前林苗生产便是他接生的，虽说罗老没摆什么排场，但为了安全起见，医院方面都是打了招呼的。 医生怎会不知林苗背景？ 林苗坐下来，笑着寒暄几句，便道：“我妈那边情况到底怎么样？“ 医生沉吟了下，道：“她的情况照比其他同龄来说，要好上一些。” “但也只是一些，”他斟酌道：“毕竟年纪在那儿，即便再三注意，有些事还是不可避免。” “只能尽量保，至于能不能保下来，就只能看天意了。” 林苗眼眸微闪，“若是孩子出生，对她来说，有没有危险？” 她也是看了书的，像林捷这样大的年纪，很有可能在生产之时危及生命。 “有这个可能，但我们可以剖腹，只是恢复的时间要长一些。” 林苗点头，复又道：“那么孩子呢？” “孩子有没有什么缺陷？” 到了林捷这个月份，孩子大抵已经可以看出来有没有问题了。 “这个我们正在检查，应该很快就会有数据。” 林苗点头，“白天我都在，要是有事，你给我电话。” 医生立刻明白，林苗这是不想林捷先知晓。 他微微点头。 “多谢您了，”她笑着告辞，回到病房。 林捷迷迷糊糊的醒来，见她在身边，便微微一笑。 “怎么了？” 林苗扶她起来。 林捷汲上鞋去厕所。 林苗站在门边，等她出来才道：“要中午了，想吃什么？” “不想吃，”林捷摇头。 “不想吃也得吃，”林苗扶她躺回床上，“不然我让家里厨房炖点汤？” “可别麻烦人家了，”林捷嘴里发苦，半点胃口都没有，“不然给我弄点粥吧。” “行，”林苗拿上钱包出来，才走到扶梯，电话便响了。 接通后，林苗神情微凛，急急赶去医生那里。 “出结果了？” 医生点头，见她紧张的脸都发白，不由笑了。 “孩子很健康，指标也都正常。” “那就好，”林苗肩膀微松。 就在刚才来的路上，她脑子里想出无数可能，直到听到这句，她才真正定下心。 既然宝宝安好，那就值得一试。 “大夫，我妈的事就拜托你了。” “请你无论如何要保住她们两个，不论什么代价。” 医生眉头微动。 “我尽力。” 事情不到最后，没有那个大夫敢下包票。 林苗也很清楚，她说完，并没等回答便走了。 待到出了医院，她才给程逸打电话，将结果告知。 程逸却是一默，好一会儿才低应了声。 林苗知晓，他是担心林捷知道孩子健康之后，豁出命也要保孩子。 但事情到了现在这步，已经没有后悔药可吃。 就算硬着头皮，也得走下去。 林苗没有安慰他。 作为一个高龄父亲，这种煎熬本来也该他受的。 林苗打了粥和小菜回到病房。 林捷又昏昏睡去。 傍晚时，程逸带着晚饭过来。 只看他眼睛下的黑眼圈，便可以看出他的挣扎。 林苗笑了笑，将位置让给他。 回到家，两个宝宝都已经吃完饭，罗老正陪着他们玩。 林苗收拾好自己，才来接宝宝回去。 哄了两个宝宝睡下，林苗才有时间给罗晏去电话。 电话接通，罗晏声音微冷。 “怎么了？” 林苗诧异。 “没事，”罗晏顿了片刻，声音重又清亮起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夫妻团聚 “那边的事很棘手？” 林苗有些担心。 “没事，”罗晏轻吁了口气，低声道：“家里都还好吧？” “挺好的，”林苗顿了顿，低声道：“要是累了就回来待两天。” “不累，”罗晏浅浅勾唇，“过些日子就好了，到时我就回去。” 林苗低应，心里盘算着等林捷稳定些，便带着孩子过去看罗晏。 一晃半月有余，林捷出院。 送她回去之后，林苗便准备去芽国的事。 宝宝年纪太小，身边离开不开人，林苗便又帮着朱姐办理出国事宜。 待到一应事宜准备完毕，罗老又不答应。 林苗好说歹说劝了好几天，罗老这才松口。 “说好了啊，就去一星期，多了可不行。” “好，”林苗笑应，带着宝宝和朱姐登上飞机。 几个小时之后，几人下了飞机。 才刚站定，便看到一手插兜，笑吟吟望来的罗晏。 林苗下意识跑两步，忽的想起手里还抱着罗昱。 她忙放慢脚步，缓缓走到他跟前。 分开几个月，站在眼前，林苗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她看不够的盯着他，“你瘦了。” “你也是，”罗晏接过罗昱，轻抚她脸颊，黑眸幽深，满满情丝。 罗昱定定看他，忽的张开小手，一巴掌呼到他脸上。 罗晏没有地方，被拍了个正着。 “小坏蛋，”罗晏轻抓他小手，惩罚的啃了下。 罗昱瘪了瘪嘴，张开手臂，去抱林苗。 林苗赶紧接过来，安抚的拍他后背。 罗昱抱紧林苗，转头定罗晏。 排斥之意极为明显。 罗晏挑眉。 这小子，还没满周岁，就跟他抢老婆了。 朱姐抱着罗皓过来。 看到亲爸。他裂开长了小牙的嘴巴，傻呵呵的笑。 跟那个鬼灵精比起来，这个明显就可爱得多。 罗晏接过罗皓，笑道：“咱们回家。” 林苗笑，随他上车。 朱姐转着眼睛看堂而皇之开进飞机场的车子，心里暗自嘀咕。 这周家还挺厉害的。 待到站在犹如一座城堡样的别墅跟前，她已彻底呆了。 这哪里是厉害，这是太太太厉害了。 旁的不说，就说这地皮，得多少钱啊？ 她转头看笑吟吟与罗晏说话的林苗。 这将来，都是她的吧？ 林苗真正跟罗晏说话，并没留意朱姐。 进了屋子，林苗轻吐了口气。 不得不说，芽国的天气实在太热了，即便一路又空调，可出来的瞬间，还是觉得热辣辣的。 “你先坐，”罗晏笑，“张妈。” 很快，一个圆脸胖乎乎的女人过来。 女人五十来岁，一身芽国服饰，外面罩着白色围裙。 见到林苗，她眼睛一亮。 “这是小姐吧，”她急急到跟前，紧盯林苗。 “是，”罗晏笑，“张妈一直跟着姥爷，在这里做了几十年了。” “张妈，你好，”林苗起身点头。 “好好，”张妈笑得眼睛都眯起来，频频点头是，眼睛依旧不离林苗。 被人这么盯着，林苗有些不自在。 张妈立刻察觉自己失态，她硬生生扭开眼，看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宝宝。 “这是小少爷，”她喜爱的往前凑了两分。 罗昱立刻警惕的盯她。 张妈赶忙往后挪了挪，两手局促的搓着围裙。 “这是罗昱，”林苗笑道，“是弟弟。” “另一个是哥哥，叫罗皓。” 张妈频频点头，却不敢靠近，只道：“坐了这么久的飞机，饿了吧？我做了吃的，这就拿来。” 她急匆匆走了。 罗晏勾唇，“当年姥姥因为妈的事，伤心太过，她为了照顾姥，一辈子没结婚。老爷子临走前特地交代，让咱们照顾她余生。” 林苗点头，忽然想起一直留在家里的那两人。 “对了，那两位阿姨已经找到家人，我给他们些钱，送他们回去了。” 罗晏点头。 自家老爷子不放人，那些人就没有用武之地。 张妈带着两个仆人过来。 很快将桌子摆满。 “走吧，先吃饭。” 罗晏笑道。 “先把宝宝衣服换了，”林苗拦住他，让他带去卧室。 给宝宝换了衣服，朱姐抱着宝宝下去。 林苗找出自己的家常服，才要换，便看罗晏还站在门边。 她微微挑眉。 罗晏轻笑着过来，自背后环住她。 淡淡馨香瞬时充盈口鼻之间。 他眷恋的深吸了口气，将头埋在她颈窝间。 林苗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下，挣扎的扭了扭腰。 “大家都在楼下等着呢。” “不会，张妈有分寸。” 罗晏手臂越收越紧。 林苗低哼一声，再无力挣扎。 天色擦黑，罗晏神清气爽的下楼。 张妈和朱姐早已把宝宝哄睡，见他一身正装，便道：“先生，可要备车？” 罗晏点头，“给小姐准备好晚饭，等她醒了再吃。” 张妈点头，送他上车。 罗晏道：“她要问起，就说我九点之前会回来。” 张妈笑着应声。 待到车子走远，她笑意越发深。 还是小姐来了好啊，先生回来的时间都早了好些。 华灯皆上时，林苗懒懒醒来。 看到外面一片漆黑，她才想起忘了给林捷和罗老报平安。 她赶紧拨通电话。 才响一声，那边就接起来了。 “到了？” “是啊，”林苗笑。 “怎么样，都挺好？” “挺好的，就是有点热，不过我看宝宝还算适应。” 林捷点头，道：“那边热，空调肯定都开着，宝宝还小，不能吹空调，你得多注意些。” “好，”林苗笑，“放心吧，这边就算不开空调，屋里比咱们那边都凉快。” “那就好，”林捷又交代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林苗又赶紧给罗老去电话。 差不多电话又说一遍，张妈便过来了。 等她挂了电话，便道：“晚饭都好了，小姐要不要吃点？” “也好，”林苗下床，张妈带她去隔壁的更衣室，打开几扇落地的柜门，她道：“咱们这边热，先生怕你不习惯，特地准备了这些。” 看着满满当当的柜子，林苗咂舌。 这么多，她就是一天换三套，也得穿上几个月。 张妈笑，“这些都是天丝，触身冰凉，特别舒服。” 林苗随后捻了下，却是入手微凉。 第三百八十章 芽国的生活 张妈笑着退出去。 林苗挑了个素净的换上。 下了楼，晚饭已经备好。 她走过去，便听到隔间有孩子的笑声。 她歪头看去，见朱姐和两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在陪宝宝玩。 张妈端着汤出来，“那两个是顶级育幼师，负责陪宝宝玩的。” 还有这职业。 林苗一便吃饭，一边看那两人以诱导的方式让宝宝走走跑跑。 林苗立刻睃了圈，发现那个屋子四下里皆没有家具，地面也是用厚厚的垫子铺着。 这样可以确保孩子摔了也不会有事。 没有危险，宝宝也不找她，林苗难得慢悠悠的吃完晚饭。 才搁下筷子，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关门声，张妈赶忙过去。 没多会儿，罗晏便进来。 “醒了，”他笑着来拉林苗。 林苗点头，示意他看隔壁。 “有了她们，宝宝都不找我了。” “那就对了，”罗晏轻笑。 一月好几万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他拉着林苗起来，“走，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看什么？” 林苗跟着他往外去。 走了差不多几百米，便看到一座以花蔓搭成的亭子，周遭挂着轻薄的细纱，风一吹便飘飘扬扬，隐约还带着花香。 两人走进亭子，罗晏拉她坐定。 “你这是，”林苗转头，罗晏却捂住她的眼。 片刻松开，周围一片孔明灯。 林苗瞪大眼。 只见孔明灯徐徐升空，其上写着的大字摇摇晃晃飞向天际。 她仰着头，看着上空。 罗晏勾着她肩膀，侧头看她专注模样。 许久之后，林苗轻轻吁了口气，微微靠上他肩头。 “这些灯，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每当想你们了，我便做一点，不知不觉就做了这么多。” 罗晏笑答。 林苗却是一默。 周氏集团旗下，只员工起码近万人。 罗晏作为最高领导者，每日需要决策的事情多不胜数。 他又是空降过来，必定有很多人不服。 即便集团里有姥爷的死忠，可不服的必定更多。 这种情况之下，要想彻底接手集团定然耗费极大心力。 可他只是默默承受，从不叫半个苦字。 林苗轻握他宽大手掌，低声道：“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用说这些，”罗晏勾唇。 为她做任何事，他都甘之如饴。 夫妻两耳鬓厮磨，将近夜半才回去。 第二天清晨，罗晏整装前往公司。 林苗习惯性的去宝宝房，结果发现两个宝宝跟育幼师玩得高兴。 她站在门口看了会儿，便去饭厅。 “来陪我吃点，”罗晏笑着招呼。 林苗坐去他旁边，吃了两口，忽然叹气。 罗晏咽下饭，看她。 “我没事，就是觉得宝宝好像不需要我了，”林苗轻笑。 罗晏眼眸微闪，嘴角轻勾，“孩子们总有长大的一天，早些独立对他们更好。” 他握住林苗搁在桌上的手，“若是你觉得无聊，可以随时打扰。” 林苗有些意动。 她只听旁人说周氏集团如何如何，周老爷子如何如何，可她从没亲眼见过。 不过片刻，她还是摇头。 “我不放心宝宝。” 罗晏也不强求，只陪着林苗吃完早饭。 出门时，张妈送罗晏出来。 “他们做得不错，”罗晏淡淡道：“跟他们说，做得好下月加薪。” “是，”张妈笑眯着眼。 “还有，小姐要是出门，记得备车。” 罗晏转眸。 “好，”张妈笑意更浓了。 作为周家的老人，罗晏对自家小姐好，她是喜闻乐见的。 林苗正带着罗皓罗昱过来。 罗晏温柔的亲了亲她脸颊，这才看瞪着乌溜溜眼睛看来的儿子。 “乖乖的，知道吗？” 罗晏伸手摸两个人脑袋。 罗皓仰着脸，咧嘴傻乐。 罗昱则是缩去林苗身边，歪着脑袋，抿着小嘴盯他。 “这小子，”罗晏嘀咕了句，朝林苗一笑，转身上车。 林苗目送车子远去，才拉过罗昱。 “那是爸爸，不要害怕。” 罗昱瘪嘴，嫌弃的撇开眼。 他才没有怕。 妈妈太笨了。 他拽着罗皓，摇摇摆摆的往屋里去。 林苗摇头。 小孩子的世界，她真是不大懂。 莫不是这就是代沟？ 张妈笑呵呵，“小姐，你是第一次来芽国吧？” “咱们这儿离市区不远，要不要我陪你去转转？” 林苗摇头。 从以前开始，她就不喜欢逛街。 生了宝宝之后，更有特助帮着备好一应物品，她也就更懒得出门了。 “不然去集团？” 张妈话转得突然，林苗忍不住看她。 张妈忙笑了下，道：“那可是老爷用了一生心血打造的王国，你不去看看？” “张妈，”林苗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有什么话直说。” 张妈抿了下嘴，狠心道：“先生帅气多金，又能力一流。” “不知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还不红着眼睛往上扑？” “他不是那样的人，”林苗斩钉截铁。 夏国里，年轻漂亮的多不胜数，甚至还有周清婉那样要能力有能力，要钱有钱的，可他从来不看半眼。 “小姐，”眼见林苗如此，张妈有些着急。 “我是真把你当自家晚辈的，”她道：“我不是说先生不好，我只是担心。” 她低声道：“先生一来就是半年多，你一次都没过来。” “这里的小姑娘不像你们那里，她们是可以不要名分的，”张妈道：“我知道先生人品好，可再好的人也架不住老婆常年不在跟前。” “我听先生说，你这次来就只呆几天。” 她看林苗有些若有所思，没再多说。 林苗回去卧室，脑中思忖张妈所言。 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确想陪着他，可她妈那边现在正在紧要时候，她不能离太久。 傍晚，罗晏回来。 听说她还在睡觉，便到楼上。 “你没睡？” 他蹑手蹑脚的进来，却见林苗正在看书。 “才睡醒，”林苗搁下书，“看宝宝了？” 罗晏唔了声，换上家常衣服。 趴到她腿边，“罗昱那小子好像不大喜欢我。” “他认生，”林苗笑。 罗晏摇着脑袋，以下巴来回蹭林苗膝盖上的被子。 那小子眼睛乌黑透亮，一脸精明相，可不像怕生呢。 第三百八十一章 午后出游 晚饭时，林苗和罗晏相携下楼。 罗皓听到动静，捣腾着小腿过来。 看到林苗，他摇摆着小手，“麻。” 林苗眼睛一下子瞪大，“他叫我妈。” “他会说话了。” 她急急跑到罗皓跟前，抱着他道：“再喊一遍。” 罗皓咯咯的笑，却不肯再说。 林苗便问罗晏，“他刚才是喊我妈了？” 罗晏笑着点头。 “太好了，”林苗高兴得心都要飞起来了。 “他会说话了。” “他喊我妈了。” 当晚，林苗的嘴就没合拢过。 睡前，林苗特地去哄罗皓和罗昱，如愿的听到罗皓叫了好几声不大标准的妈，才被罗晏拖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罗晏睁开眼时，身侧空空。 他套上睡袍出来，便听到林苗欢快的诱哄声。 他无奈摇头，下去楼下。 张妈赶忙去厨房催早饭。 罗昱转着乌溜溜眼睛看站在门边的罗昱，小手紧抓玩具。 那模样，好像罗晏过来，他便要扔过来一般。 罗晏微微挑眉。 他看了眼林苗。 林苗正忙着给罗皓换裤子。 罗晏微笑，“你小子要是再这么提防我，我就把你妈带走。” 罗昱嘴角立刻抿紧。 罗晏笑意渐深。 罗昱低下头，把玩起了玩具。 罗晏忽的笑出声来。 “你醒了，”林苗这才发现罗晏已经下来。 罗晏点头，走到林苗身边。 他微微侧头，余光瞄见罗昱正转头看过来。 他越发肯定，那小子听懂他说什么。 林苗则是逗着罗皓，想让他喊爸爸。 吃过早饭，罗晏道：“中午我回来，带你们出去转转。” “不用，你忙吧，”林苗不想耽误他工作。 “不忙，”罗晏笑，“我会把工作挪到上午处理。” 他亲了亲林苗，起身时他瞥见罗昱望来的眼神，他勾了勾唇，拉着林苗往外去。 罗昱嘴角向下拉，眼见林苗越走越远，他终于吭哧出声。 罗晏一笑，松开林苗的手，“外面太阳大，我自己出去就好。” “那我中午等你，”林苗转着眼睛，见周围没人，便偷亲罗晏一下。 罗晏正在观察罗昱，蓦地得了个香吻，他立刻回应。 林苗却怕被人瞧见，忙推他出去。 眼见母亲回来，罗昱终于松了口气。 而在门外，罗晏叫了两个育幼师来，“孩子在这个时候可塑性最强，可以适当的增加些课程。” “可是，”育幼师对望了眼。 不可否认，这两个孩子的确聪明。 可他们毕竟年纪太小，重要循序渐进才好。 罗晏勾唇，“听我的就好。” 他本就俊朗无比，再因想到儿子，表情转为柔和，加上这么一笑，育幼师登时迷得不知东南西北。 罗晏立刻收回笑意，冷淡的道：“做好本职工作，否则你们知道后果。” 话如冰刀，直接将才刚萌动的春心割得片片碎裂。 两人赶紧应声，眼睛再不敢抬半点。 车子很快冲出。 林苗哼着小曲，洗澡做美容，再收拾头发，化妆。 捯饬完毕，已经将近中午。 她慢吞吞下楼，罗昱立刻张开小手求抱。 林苗抱他在怀，柔声道：“宝宝吃饭了？” 朱姐点头，“吃了点辅食，也换了尿片。” 罗昱抱着她脖子，靠在她肩头。 “这是怎么了？想妈妈了？” 林苗笑问。 罗昱闷不吭声。 倒是罗皓见林苗只抱弟弟，便麻，麻的叫个不停。 “在呢，在呢，麻麻在呢，”林苗亲他一口。 如今两个孩子越发大了，她的力气就只够抱一个。 求抱不成功，罗皓不满意的扯罗昱。 罗昱立刻瘪嘴，软软的吭哧。 林苗顿时心疼了。 她赶忙把两个宝宝都抱起，朱姐怕她摔着，赶忙在旁护着。 林苗确实力气不济，才抱起便立马找地方坐。 也就没看到罗昱盯着兄弟，并伸手挠他一把。 罗皓疼了，瘪嘴要哭。 林苗正好坐下，忙软语哄着。 罗昱看了看林苗，又看罗皓。 忽的伸手去摸罗皓的小手。 林苗初时以为他是要打，但见他只是摸摸，便笑了。 “昱昱真乖，知道哄哥哥了呢。” 罗昱咧开嘴，无声的笑。 罗皓撅嘴，嘀嘀咕咕。 奈何婴儿星球的语言除了罗昱，没人听懂。 他的告状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中午时，罗晏赶回。 因着罗昱罗皓跟前离不开人张妈和朱姐都一道跟去。 午后时分的芽国还有些炎热。 罗晏本想带林苗出海，可林苗担心两个孩子不适应，便提议在海边戏耍。 只是，夏日的海边人流不少。 罗晏本想转去私人浴场。 但林苗觉得，自家娃见人太少，实在不利于将来，便坚持去公共浴场。 罗晏立刻从善如流。 周家在芽国的生意包罗万象。 芽国又是热带国家，浴场这种生意自然不会少。 他打了个电话，便示意司机开过去。 下了车，望着空荡荡的沙滩，林苗无语。 罗晏勾唇，懒洋洋的靠上躺椅。 没多会儿，林苗带着罗昱罗皓过来。 林苗穿着件黑色高叉连体泳衣。 她皮肤本就白皙得好似牛奶，因为生了宝宝，上围暴增，偏她还保留从前的细腰长腿。 徐徐走来，真是性感妖娆得好似妖精。 罗晏一下子坐起来，抄起边上的浴巾过去。 “怎么了？” 林苗被包裹了个严实，诧异不已。 “太阳太晒，”罗晏面色如常的扫视周围。 张妈端着果汁和防晒油来。 “太好了，我这就摸上，”林苗不疑有他，还扯着浴巾过去。 张妈见她拿防晒油，便道：“我先帮你涂后面？” “好啊，”林苗翻身，趴在椅子上。 张妈打开防晒油，没等倒出来，就被罗晏抢过去。 张妈一怔。 “宝宝那儿就麻烦你了，”罗晏板着脸道。 张妈眨了下眼，忽的失笑。 先生这个样子跟老爷当年好像呢。 她笑着去找罗昱罗皓。 “我记得你游泳一向不大好的，”罗晏坐到林苗身旁，倒出防晒油，一下一下的抹。 “只在浅水区陪儿子玩儿，没所谓游得好不好，”林苗微微侧身，方便罗晏涂油。 “外面太晒，有张妈和朱姐在，你就不用过去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被劫 罗晏似有若无的挡住林苗拖鞋，手指微微用力，将油推开。 阳光温暖，背上指压又极为舒服，林苗舒服的眯起眼。 没多会儿便昏昏欲睡。 计谋得逞，罗晏越发起劲。 忽然林苗一个激灵醒来。 她急急看向海边，见儿子跟前有个极为陌生的女人。 “那人是谁？” 她一骨碌坐起来。 眼见女人伸手去抱罗皓，她连鞋都不顾得穿，急忙过去。 罗晏看清女人，眉头皱起。 林苗将罗皓抱起，防御的盯着她，“请问你是” “你好，我叫侯甜甜，”侯甜甜笑着伸手。 侯甜甜个子娇小，眼圆鼻翘，笑起来很有几分俏皮可爱。 “你好，”林苗浅勾嘴角，并没因此放松警惕。 “你怎么在这儿？” 罗晏走过来道。 “这儿不远就是我家别墅，公事之余，我喜欢来这里放松，”侯甜甜歪着脑袋，笑得纯真甜美。 林苗却瞥着她性感火爆的比基尼和雄伟的上围，这个跟她的气质可差得有点远呢。 罗晏极为冷淡的点头，护着林苗和两个儿子往回去。 “她跟那个侯董是一家？” 林苗转头看他。 她记得罗晏曾说过，公司里有个姓侯的，总是针对他。 “没事，”罗晏安抚的抚她背脊。 回到凉棚下，林苗逗了会儿儿子，等他们身上的水都干了，便打算回去。 “我让家里送了些吃的来，罗董可愿赏光？” 侯甜甜笑道。 转眼见林苗看她，才好似恍然，“罗太太意下如何？” 林苗笑了。 都是女人，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实在有点掉价。 “不必了，”罗晏眉头皱起。 让人封锁浴场，就是不想被人打扰。 结果还有人不识趣。 他抱起罗皓，示意朱姐抱罗昱，而后牵着林苗往浴场外去。 “有意思，”侯甜甜也不追，只望着一行人远去，嘴角勾起。 自小，她跟前便总有男人缠着。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无视。 她扯了扯泳衣带，转过头。 立刻有女仆过来。 “把人都赶走。” 女仆立刻叫人去周围。 侯甜甜扯开几个松垮挤着的带子，慢吞吞的下去海里。 另一边，林苗却很忧虑。 等到回去之后，两人在自家主卧，罗晏道：“这事我会处理。” 这次出行是临时变更的，侯甜甜在那儿或许是偶然。 只是罗晏从来不信这个。 比起偶然，他更认为是有人出卖。 林苗点头。 相识多年，罗晏的能力她绝对相信。 只是，接下来的时间林苗再也没带着儿子出去外面。 好在院子够大，屋子也够多，她带着两个宝宝，像挖宝藏一样，一间间逛，倒也自得其乐。 转眼，林苗在芽国已呆了半月有余。 傍晚时，罗晏回来。 “爷爷打电话来催了，”他道：“不然你带着宝宝先回。” 林苗默了默，安静点头。 这样的乖顺，让罗晏的心一阵酸软。 他轻抚林苗头顶，柔声道：“我这边处理得差不多了，再过两三个月，就能步入正轨。” “到时就不用天天在这儿盯着了。” “真的？” 林苗眼睛一亮。 即便这里事事顺心，可她习惯了夏国，且那里还有她的亲人，不是万不得已，她不想离得太久。 罗晏含笑点头。 “不过接下来我就要忙起来，可能顾不上你们。” “明天我订机票，送你们回去。” 林苗点头。 罗晏想起程东和特助带来的消息，又道：“若是爸和妈来，你在旁边盯着些。” “我会的，”林苗可是亲眼瞧着常青是怎么气老爷子的。 而今的罗老的身体大不如前，万一真气个好歹，可就是大事了。 罗晏抱住她，轻轻吻了吻她额头，牵着她手，下楼吃饭。 第二天清早，罗晏送几人去机场。 目送几人等上飞机，才驱车离开。 林苗抱着罗昱，拉着罗皓坐下，朱姐忙着放装宝宝尿片奶瓶的袋子。 待要合行李盖，忽然被人用力一撞。 她直直往下扑。 为了不压到罗皓，她硬生生扭向一边。 可也因此扭道。 她扭曲着脸，捂着腰。 正想责问，就见一人扯过罗皓。 “想要孩子，就悄悄的跟我下来，”那人淡淡的笑，指头却抵在罗皓细嫩的脖颈上。 林苗只觉瞬间到了极地，一股彻心的冷让她浑身哆嗦，却又前所未有的冷静 “别动孩子，我跟他换，”她侧身，将罗昱放在自己身后，跟着那人往外去。 “太太，”朱姐忙唤她。 林苗摆了摆手，站去那人前面，等他把罗皓放下，才跟着那人下去。 朱姐急得眼圈都红了。 她叫来空乘，要求他护送自己下去。 空乘很是为难。 一架航班几百号人，不可能为了她一个耽误。 朱姐无奈，只得将实情告知，并道：“我的老板是周氏集团的大老板，那人带走的是他老婆。” 空乘大惊。 他急急与塔台取得联系，得知周家专车确实今天进过机场。 他赶忙送朱姐和孩子下去。 朱姐不知道罗晏电话，好在知道怎么回去。 机场派车送两人回去。 “朱姐，你这是，”张妈往她身后望，却始终没看到想看那人。 “张妈，”朱姐哇的一声哭出来。 “太太和大少爷被人带走了。” “什么？” 张妈登时摇摇欲坠。 她扶住廊柱，急声道：“快给先生去电话。” 空乘抱着罗昱下来，张妈急急接过来，勉强挤了点笑：“今天多谢你们了。” 空乘笑了笑，回去车里。 事他做了，面也露了，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 张妈让人把哭得腿软的朱姐带回去，便让人紧闭大门。 半个小时后，罗晏赶回。 “怎么回事？” 罗晏扯起才刚缓和一点的朱姐。 “太太为了大少爷，被人劫走了，”想起当时情景，朱姐再次哭了起来。 都是她不好，若她小心点，那人也就不会有机可乘了。 罗晏暴躁的在地上踱步。 张妈在旁，小心窥他。 “先生，这怎么办？要报警吗？” 罗晏斜她一眼没有吭气。 秘书却在此时给他打来电话。 “老板，侯董打来电话，说有事情跟你谈。” 第三百八十三章 人的一生总有几次犯傻 “跟他说我没空。” 秘书一默。 “他说跟夫人有关。” 罗晏脚步一顿，沉声道：“让他定地点，我跟他面谈。” 挂断电话，罗晏交代张妈，“看好孩子，不要让他们离开你的视线。” 张妈点头，“先生放心。” 罗晏微微点头，冲了出去。 张妈立刻让人紧闭大门，同时检查所有门窗以及打开狗舍，看护草坪树林。 一阵嘹亮的狗叫渐渐远去，张妈叫来所有帮佣。 “家里出了点事，所有我让人开放狗舍。” “大家应该知道，那些狗是经过专业训练，除开先生，谁都不认。” “所以，为了自身安全，我建议你们不要到处走动。” 众人一阵骚乱。 张妈环顾，淡淡道：“你们也不必怕，没有命令，狗是不会进屋的，所以请大家都呆在屋子里吧。” 众人一默。 张妈带着罗皓罗昱去隔壁。 朱姐给两个孩子换完尿片，安静的冲米糊。 张妈逗弄着罗皓，见他咯咯笑得开怀，这才放心下来。 朱姐试了温度，将其中一碗递给张妈，自己喂罗昱。 张妈转眼看她，忽然道：“这事你做得很好。” “多谢你护着小少爷回来。” 朱姐扯了扯嘴角，低声道：“可是太太” “那个有先生，”张妈摸了摸她手臂，低声道：“这事并不是单纯的事故，先生会救小姐回来的。” “真的？” 朱姐急声问。 张妈点头。 这些年来，周家屹立芽国不到，作为老人的她，也跟着看了不少风雨。 她相信老爷的决断和眼光，相信老爷不会错。 “那就好，”朱姐微微松了口气。 门口有人过来，张妈过去，听那人交代，而后道：“把那人关去地下室，等先生回来。” 那人安静出去。 朱姐望了眼，那人她从未见过。 张妈笑着过来，帮她哄罗皓入睡。 另一边，罗晏脸色沉沉的来到一处庄院。 才进门，便有人过来。 “罗先生，不好意思，冒犯了。” 罗晏抬起手。 那人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确定并没有任何危险物品，这才让开。 罗晏缓步走进屋子。 “罗先生真是准时，”侯甜甜一脸甜笑，轻摇酒杯。 酒杯剔透，随着摇晃，内里的血红液体随之晃动。 “要来一杯吗？” 她从手边酒架去了个杯子，顺手倒上一杯，推过来。 “我妻子呢，”罗晏冷声问。 “罗太太很安全，”侯甜甜笑着抿了口酒，赞赏的点头。 “罗先生真的不喝点？” 罗晏冷冷盯她。 “真是可惜了，”侯甜甜一脸惋惜，“这酒我就只两瓶，一瓶早前在海边开了，这是最后一瓶了。” 罗晏嘴角绷紧。 “阿晏。” 侯甜甜抬眸，笑得礼貌，“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罗晏没有吭气。 侯甜甜叹气，“从打第一次见你，我就想这么叫你了。” “可惜你总是拒人千里之外，让人家好伤心呢。” “你父亲让你来，不是让你说这些废话的吧？” 罗晏盯着她纤细的脖子，脑子快速闪过几个方案。 只是看着周遭不断闪过的红点，终究忍了不断冒起的蠢蠢欲动。 “这怎么是废话？” 侯甜甜嘟嘴，“我是在跟阿晏诉情丝呢。” 她挑起眼，精心描画的眼线妩媚上扬，带出几许妖娆。 “阿晏莫不是从没听过？” 她挪动身体，诱惑的看罗晏。 罗晏眉目冷冷，眼眸更是如同结冰。 侯甜甜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可惜了。” 她轻轻抬手。 罗晏瞳孔猛地一缩，身如灵猫，灵巧的避开射击过来的子弹，并借着翻滚力道，紧抓侯甜甜脚踝。 “你，放开，”侯甜甜没想到罗晏竟能躲开，猝不及防反而被罗晏抓了个正着。 她忙用另一条腿猛踢。 罗晏急转身体，躲开尖锐的鞋跟，并将她脚踝关节卸了。 侯甜甜怪异的尖叫，人跌撞的跌到地上。 罗晏快速转去她身后，以她为质，缓缓起身。 红点来回晃动，却不敢轻举妄动。 侯甜甜一只脚使不上力，只能歪斜的靠着罗晏。 罗晏用力搡她，一点点推到窗边，唰的将红点彻底挡在外面。 他薅着侯甜甜脖领，去抓电话。 侯甜甜疼得眼泪都出来。 待到站定，她低笑道：“没用的，这里的电话早就被切断了。” 罗晏缓缓收紧手指。 侯甜甜不甘示弱的去抓罗晏。 她指甲尖尖，若是抓上，便是不致命，也免不了皮开肉绽。 罗晏挑眉。 还真是凶悍呢。 他微微闪身，躲开侯甜甜猴急，以她碰不到的角度紧抓衣料。 侯甜甜几番努力，也没能得逞。 空气越来越稀薄，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去扯衣领。 罗晏有条不紊地缓缓收紧布料。 侯甜甜被勒得翻起了白眼。 她徒劳的踢蹬着腿，挣扎越来越弱。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时，空气蓦地冲进胸腔。 她贪婪的汲取着空气，发出险死还生的喘息。 “把你的电话给我，”他淡淡的道。 “我没带，”侯甜甜咬牙。 罗晏扯了下嘴角，“听说你有个妹妹。” “我从没有什么妹妹，”侯甜甜脸色一变。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罗晏笑了笑，“是侯董的女儿。” “你说要是你死了，侯董会把家产交给谁？” 侯甜甜用力抿起嘴角。 罗晏淡声道：“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侯甜甜侧头冷睨。 “带我老婆回来，我保证侯董的一切都是你的。” “你怎么保证？” 侯甜甜冷笑。 “你老婆的命可捏在我们手里，你要敢杀我，你老婆立马没命。” “可你也没命了，不是吗？” 罗晏淡淡反驳。 “外面至少有十几个人，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那就死好了，”罗晏很是轻描淡写，“反正我一早便打算跟我老婆同生同死的。” “你是不是傻子？” 侯甜甜脸色微变。 他又帅又有钱，赚钱本事又好，女人排着队的想当他老婆。 他却要为了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寻死。 “或许吧，”罗晏耸了耸肩。 “人的一生总会有那么几次犯傻。” 第三百八十四章 合作 侯甜甜的脸快速扭曲了下。 “好吧，我们合作，”良久她松口。 罗晏定定看她。 “我以我阿妈名义发誓，合作期间绝不背叛。” 侯甜甜盯着罗晏眼睛，一字一顿。 罗晏缓缓松开手，并往后退出半尺距离。 “合作愉快。” 侯甜甜皱着眉头，以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罗晏。 罗晏耸了耸肩。 “知己知彼，才能长盛不衰。” “我不过打听了下。” 侯甜甜半点不信。 她阿妈在她十岁时过世，几乎没有人知道，在她心里阿妈是她最不可侵犯的禁忌。 罗晏缓缓起身，透过窗帘缝隙向外张望。 “这些都是侯董的人，你要怎么骗过他们？” “我没想骗，”侯甜甜困难的爬起来，一瘸一拐坐去椅子上。 罗晏微微挑眉。 “我阿爸想要公司，可他根本吃不下，你不是已经联合其他股东？等他接手时，阻击他就是了。” “不行，”罗晏沉声回绝。 侯甜甜皱眉。 “公司是老爷子临终前的交代，我不能把它弄丢了。” “那我就没法子了，”侯甜甜耸肩。 “不，你有，”罗晏脚步沉稳的走到她跟前，温柔的攀住她肩膀，微微捏了捏。 侯甜甜身体一僵，抬眸看他。 罗晏眼眸冰冷，手却极为柔软。 侯甜甜忽然爆了声出口，伸出受伤的腿来。 罗晏勾唇，单膝跪地，将她腿搁在上面，微微一扭。 侯甜甜闷哼，修长的手指用力抠着吧台。 “你是要疼死我吗？” 她喘了几口气，感觉好些了，才没好气骂道。 罗晏起身，淡淡道：“起来走走。” 侯甜甜觑他一眼，尝试的起身。 落地时，脚踝半点感觉都没有。 她惊讶的瞪大眼。 罗晏转头看了圈，寻了个只有深入一点才能看到的位置，蜷着腿，靠墙坐下。 侯甜甜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到门边。 打开门时，她美眸微挑，下颌扬起。 “废物，养你们什么用？” 外面安静一瞬，很快有人过来。 来人一身野战服，脸上花得花里胡哨，显然是为了隐藏自身。 “大小姐，你没事吧？” “你眼瞎，还不过来扶一把，”侯甜甜瘸着腿，冷声叱骂。 两人一左一右，稳住她身体。 “罗晏呢？” 其中一人问。 侯甜甜往里示意。 那人转头，却没瞧见。 他与同伴对视，松开手，往里去。 “扶稳点，”侯甜甜话音没落，反而踉跄着要倒。 她劈手甩了个巴掌过去，“还不扶我过去坐下。” 侯甜甜这巴掌不轻，那人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他勉强压制，扶着侯甜甜往外去。 门忽悠着关上，很快被人从里面推开。 “查完了，还不滚过来，”侯甜甜骂道。 那人走过来，才扶住侯甜甜，便听她道：“给我把这里烧了。” “大小姐，可是罗总，”那人才刚开口，便被侯甜甜冷瞪住。 “我说话不好使是吧？那个贱男死都死了，怎么你还要送他一程？” 那人噤若寒蝉。 罗晏跟自家老板可是死对头，若侯甜甜在老板跟前上眼药，可没他的好。 她赶忙浇上油，把屋子点起。 火光照亮半边天际，侯甜甜满意的指挥人坐车回去。 车子很快驶离，确定离开侯董控制范围，侯甜甜长出了口气，扯开衣领。 刚才那番作威作福，看着威风八面，实则她紧张的前胸后背都是冷汗。 “我能帮你的都做完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侯甜甜淡声道。 “还没完，我老婆在哪儿，你帮我问出来。” “你这太强人所难了，”侯甜甜不满的扑到他手边。 得天独厚的条件，便是她不刻意，也极为诱人。 “给你百分之五股份，”罗晏目不斜视，方向盘握得极稳。 “除了我阿爸之外的？” 罗晏点头。 “还真是大方呢，”侯甜甜歪头，隐带诱惑，奈何等了几秒，罗晏也没给她个余光。 她悻悻缩回去。 “你这个冰块，大概也只有你老婆能受得了。” 罗晏微微勾唇，眼眸瞬间柔和。 侯甜甜忍不住啧声。 “行吧，帮你了。” “多谢，”罗晏语调转柔。 侯甜甜摇头，忽的笑了。 “你还真是个好男人，”她有些感慨的叹息，“你老婆真好命。” “是我幸运，遇到了她，”罗晏纠正。 侯甜甜斜他，“你够了啊，再在我跟前秀恩爱，我就去找男人。” 罗晏抿住嘴。 侯甜甜一笑。 莫名的，觉得吐气扬眉。 罗晏将车开到将近市区位置，便下车。 “电话保持开机，我会联系你。” 他交代完，便往郊外去。 侯甜甜注视了会儿他背影，发动车子。 罗晏寻了个电话亭，给程东打电话。 “带着你的人以最快速度过来。” “出事了？” 程东一惊。 “是苗苗，”罗晏沉声道。 “给我两天时间，”程东挂断电话，开始联系其他人。 两天后，几人准时与罗晏汇合。 罗晏拨通侯甜甜电话。 “方便吗？” “啊，又有局啊，我有点困，不想去。” 侯甜甜声音懒洋洋的。 罗晏便知道她不方便，只道：“这是我一朋友电话，有事打这个。” 他啪的挂断。 侯甜甜收了线，重又依靠进大软垫子里。 “谁呀，是纳慧姐姐吗？” “我可有日子没见到她了，她还好吗？” 侯蜜儿笑问。 “我的朋友你倒是挺关心，”侯甜甜冷声道：“与其关心这些，不如好好看住你的那些男宠，让他们少在我跟前晃悠。” “你，”侯蜜儿脸色微变，忽的眼中含泪。 “姐姐，我是关心你，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不问就是了。” 侯甜甜勾唇，慢吞吞拿起酒杯，抿了口。 “知道我不喜欢还问，你这不是找骂？” “以后不会了，”侯蜜儿呜咽，泪珠不要钱的往下掉。 侯甜甜啧了声，“瞧瞧，我这就说一句，你就哭成个泪人。” “可真是水晶玻璃人啊。” “好在有阿爸宠你，你也不用愁，将来什么事啊，也不用你操半点心。” “我这天生劳碌命，可没那么好运。就算明知道顶枪子，也得硬抗着。” 后面两步的侯董脸色微变，他徐步上来，含笑问：“再说什么呢？” 第三百八十五章 怕不是捡来的 “没什么，姐姐在教我事情呢，”侯蜜儿可不想侯董记住侯甜甜曾做的事，忙抹掉泪痕，露出笑模样。 侯甜甜似笑非笑的抿着酒，也不揭穿。 侯董慈爱无比，“你姐姐阅历深，处事圆融，你可要多学学。” 侯蜜儿答的脆生。 “可别，我可不敢教，”侯甜甜冷淡道：“我这才刚说一句，她就哭成泪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她了。” 侯甜甜一副我怕怕的连连往后躲。 “甜甜，她是你妹妹，”侯董皱眉。 他就两个女儿，大的这个打小叛逆，跟他半点不亲近。 便是一年几次的见面，也多数跟公司有关。 这么个女儿，他又怎能指望得上？ 好在小的贴心，可她偏偏少了经营生意的头脑，怎么教都不行。 眼见着集团就要被他拿下，这钱，这权，将来谁能继承？ 侯甜甜放下杯子，淡声道：“您要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公司还有好些事等着我呢？” 侯甜甜起身。 侯董眉头紧皱。 “这阵子你干的不错，我跟董事会提了，过几天你去总公司上班。” “可以拒绝吗？” 侯甜甜冷声问。 子公司里，她说一不二。 可到总公司，她就是在人家手底下干活的小兵。 明升暗降，老头子玩得倒是溜。 侯董叹了口气，“你带带你妹妹，”他难得恳求道：“只半年，你带她半年，若她真不行，你愿意回去就回去。” “半年？” 侯甜甜问。 侯董用力点头。 侯甜甜似乎放弃的深吸了口气，转头出门。 经过玄关时，她微微侧头，见侯蜜儿撒娇的抱着侯董胳膊轻摇。 “阿爸，姐姐好严厉，我害怕。” “蜜儿听话，好好跟你姐姐学，”侯董板着脸，话语却柔和无比。 侯甜甜脸颊快速抽了下。 她昂首挺胸离开大宅。 回去的路上，她回拨电话。 “是我，局我就不去了，困了，回去睡觉。” 她说完便挂断。 这么短的时间，即便有人追踪，也追不上。 回到家，她洗了个热水澡，套上舒服的睡衣出来，便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高大身影。 她微微勾唇，打开瓶威士忌，拿了冰块。 “要来吗？” 罗晏摇头。 侯甜甜耸肩，给自己倒了杯，才慢吞吞过来。 “查得如何？” “老头子这两天都在家里，哪儿都没去。” “不过我调了家里通话记录，顺便查了几个常打过来的号码位置。” 她抿了口酒，浓烈微辣的口感让她舒服的眯起眼。 罗晏皱眉，手指轻轻点着扶手。 侯甜甜轻笑，“是我家一个庄园。” “巧的是，离我这儿还挺近。” 她笑意浅浅，眼眸却冷得惊人。 老头子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他这是怕事情暴露，董事会里死忠周董的那些人闹事，提前找好了替罪羊呢。 罗晏眉头微挑，呵笑。 “你怕不是捡来的吧？” “闭嘴，”侯甜甜的脸终于垮下来。 她甩过钥匙。 “事成联系，”罗晏接住。 “车后备箱有些东西，你一道拿走。” 侯甜甜淡声道。 罗晏看她一眼，悄无声息的消失。 侯甜甜定定看门边，良久她将足有半杯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头也不回的回卧室睡觉。 而在另一半，张妈放下秘书打开的电话，郁郁叹气。 小姐被抓，先生还失踪了，公司都乱成一团。 莫不是老爷一手打造的江山要垮？ 念头才刚闪过，张妈就打自己一下。 老爷能选先生为继承人，必定有他的道理。 她要相信先生。 她深深吸气，努力坚定信念。 转眼见其他人都怯怯看来。 她眉毛一竖，厉声道：“都没事做了？是不想要薪水了是不是？” 众人立刻鸟兽散。 张妈垂着眼过去隔间。 朱姐放下罗皓，低声道：“怎么样？” 张妈微微摇头。 “这可怎么是好，”朱姐叹气。 “先生肯定没事，”张妈心底也很不安，但她必须稳住，“我猜先生正在想法子救小姐呢。” “咱们只管守住这里，等着就好。” 朱姐看她，微微点头。 天色渐渐暗下来。 待到夜半，罗晏程东带队来到庄院外。 几个手势之后，众人默契散开。 罗晏瞥了眼程东，往前门去。 程东耸了耸肩，转去后面。 屋里十分安静，偌大庄院只狗舍旁边有点微弱亮光。 一个麻醉弹过去，猎狗们全都睡着。 罗晏轻巧的打开门，闪身进去，同时紧贴玄关墙壁，一点点挪到便宜窥视位置，扭开眼镜上的探测仪，确定屋里分别有三人值守。 大抵笃定不会有人过来，三人虽在利于防守位置，却都打着鼾，睡得极香。 卢燕蹑手蹑脚的靠上离他最近的那人，轻巧一扭一按，便让那人昏厥过去。 他迅速转去下一个目标。 几分钟不到，他便把三人搞定。 程东和两人从后面厨房过来。 三人碰了个头，程东他们扫荡一楼，罗晏往二楼去。 二楼的格局有些复杂，不但有会客室，吸烟室、小型的放映室，还有开放式的会客吧台。 因着担心罗晏找上门来，侯董拍过来的人不少。 这些人每日无所事事便在这些地方消磨时间，顺带看管人质。 罗晏一路走来，解决不下五人。 眼见就要走到走廊尽头，罗晏有些激动。 他盯着眼镜上晃动的人形光点。 坐在椅子上，反背着手的应该是苗苗。 至于另外两个躺着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罗晏冷冷扯了扯嘴角，轻轻舒缓指头。 他不轻不重的敲了敲门。 屋里有人嘀咕着翻身。 他嘴角微抿，极快捕捉到缓缓爬上窗台的身影。 他再次敲门。 终于有人不耐烦的坐起，“来了。” 门被大力打开。 罗晏迎面一记，直接把人打懵。 而后利落的将胳膊卸掉，踢向胫骨。 “别动，”另一个反应不慢，立刻挟持林苗。 不想他才刚去扯林苗，脖颈就是一紧。 他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做，便再没知觉。 罗晏重重一踏对手脊背，阔步过来。 “苗苗，我来了，”他小心扯掉林苗嘴里毛巾，解开绳索。 第三百八十六章 爱情啊，真令人向往 林苗软软倒在他怀里，没开口，泪已打湿他衣襟。 罗晏心疼无比，忙抚着她背脊，低声安稳。 程东把两人拖到一旁，才要绑，便见罗晏抱着林苗出门。 “哎，这人怎么办？” “你看着办，留下口供就行，”罗晏头也不会的走了。 程东摇晃几下脑袋。 他们可是合法过来的，要是犯事了，就算回去了也不消停。 好在他们动作迅速，没人知道这儿的情况。 他们的时间还算宽裕。 他叫来同伴把所有人搜了个遍，确定没有任何硬物才把人赶去地下室，讲明了每顿只提供一人份的水和吃的。 谁熬不住开口，谁就能出来。 锁上门，他示意几人去换气扇那边守着，其他人各自就位。 罗晏带着林苗直接去了侯甜甜的家。 “你，你们这是，”被亲爹特殊对待，又被罗晏扎心的侯甜甜好容易才有点睡意，却被两人彻底搅和了。 “借下浴室，”罗晏抱着她直奔客房。 耳听得淅沥水声，侯甜甜无奈摇头。 真是欠了他们的。 她找出两套睡衣，放到客房，扬声道：“衣服在外面。” 而后她转去吧台，倒了杯酒慢吞吞的喝。 半个小时之后，罗晏出来。 真丝的睡衣极垂，完美的勾勒出罗晏身上的线条。 侯甜甜吹了声口哨，妖娆挑眉。 罗晏大抵已能摸出她性格。 别看她弄得好像来者不拒，其实等闲不会让男人接近。 “有吃的吗？” 他低声道：“苗苗这几天没吃什么。” 侯甜甜一怔，没想到父亲雇佣得人竟然虐待女人。 “好像有，”她急忙放下杯子，去厨房。 “我来吧，”罗晏越过她，打开冰箱。 见里面只有牛奶和两个苹果。 他转头看侯甜甜。 这还是个女人的家吗？ “我平时不在家里吃饭，再说我也不会做，就算买了也没用啊。” 侯甜甜讪讪解释。 罗晏叹了口气，拿出牛奶，找了个奶锅热了热。 “先坚持一下，早上超市开门我就去买，”侯甜甜在后面喋喋。 罗晏转身，挡住她。 “谢谢。” 侯甜甜站定，微微勾唇。 “这些可都算在账上，要还的。“ 罗晏微微一笑，进去客房。 侯甜甜站在原地，听着罗晏转柔的话语和林苗低声回应。 良久她勾了勾唇。 爱情还真是伟大，竟然可以让冰块转瞬化为绕指柔。 她咬了咬牙。 真是讨厌，弄得她都想好好谈场恋爱了。 清早，侯甜甜提着几个大袋子进来。 “罗晏，赶紧来帮忙，”她声嘶力竭的喊着。 罗晏从客房出来，疾步接过，拎去厨房。 “这些够了吧？还缺吗？” 侯甜甜苦着脸，揉胳膊搓手指头。 从小到大，这还是她第一次拎这么沉的东西。 罗晏快速将东西分类，转头看到她勒得红彤彤的手指。 “辛苦了。” “要还的，”侯甜甜气哼哼的回他，扭头回卧室。 折腾了一大顿，她累得一头一脸的汗。 罗晏开始整理食材，洗洗涮涮。 “要我帮你吗？” 林苗缓步过来。 “不用，你在边上坐着就好，”罗晏拉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 林苗抱着，一口一口的抿。 罗晏麻利的将适才切好，洗好米煮上。 “今天吃瘦肉粥吧？” 这里什么东西都不齐整，罗晏只能取巧。 林苗点头，把他落下来的袖管挽上去。 罗晏顺势亲了亲她额头。 林苗仰起脸，才回复有点血色的嘴唇微嘟。 罗晏没能忍住，亲了口。 侯甜甜刚好出来，看到这幕，她尴尬的咳了声。 “饭要好了，”罗晏一触即离，看了侯甜甜一眼，十分自然的道。 侯甜甜点头，走过来。 林苗站起来，浅浅的笑，“多谢你。” 她道：“罗晏跟我说了，谢谢你救我。” “这没什么，”侯甜甜眼神飘忽，不知道罗晏怎么跟林苗说的。 林苗微笑。 眼前的女孩眼神清澈，脸上表情生动，全然不似最初的那般刻意魅惑。 对此林苗并不意外。 进入社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保护色。 侯甜甜又是幼时亲妈早亡，亲爸有还不如没有，会这样子也很正常。 只是成长的经历，也很痛苦吧。 “那个你们忙，我回趟公司。” 对上林苗温和了然的眼，侯甜甜莫名局促起来。 她交代了句，急匆匆出门。 “她不喜欢我？” 林苗问罗晏。 “不是，”罗晏笑，“她是害羞了。” 林苗惊讶。 饭锅噗噗冒气。 罗晏关了火，端饭上桌。 林苗从逃脱出来就只喝了点牛奶，这会儿早就饿得不行。 但罗晏却不敢让她多吃。 只让她喝半碗便停了。 肚子垫了底，林苗情绪舒缓许多。 “家里肯定急得不行，也不知道皓皓和昱昱怎么样了。” “挺好的，”罗晏柔声道：“出发前，我特地去看过，张妈和朱姐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那里有最先进的保全守着，安全方面没有问题。” “那就好，”到现在林苗才明白，为什么他们非要在机场绑她。 罗晏见她脸色又变，忙安抚的抱住她。 “没事了，以后绝不会再有事。” 林苗艰难的勾了勾唇，抱紧罗晏的细腰。 这几天绝对是她人生当中最难熬的几天。 有一度，她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好在她熬了过来。 罗晏手臂收紧，将她紧紧箍再怀里。 良久，林苗笑，“再紧点我就进你身体里了。” “要是那样也不错，”罗晏嘴里说着，手却放松下来。 “困不困，再睡会儿？” 他柔声问。 林苗柔顺点头。 罗晏抱她回去。 才躺好，林苗便拉住他的手。 “我不走，”罗晏帮她盖好被子，拉着她。 林苗闭上眼，呼吸渐渐放缓。 裤袋里亮起红色的小点，罗晏才动，林苗就醒了。 “程东有消息，我接下，”他低声解释。 林苗松开手，看他接通。 罗晏朝她笑了笑，侧过头。 “说。” “交代了，”程东道：“不止这事，周老爷子早前遭难，侯家也脱不了干系。” “都记下来，参与过的特别对待。” 第三百八十七章 应激反应 放下电话，罗晏重又拉上林苗的手。 林苗依恋的看着他，忽的笑了，“以后我该不会你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了吧。” 罗晏心里酸涩。 林苗有多独立，再没有人比他清楚。 这得遭受多么绝望的对待，才让一贯独立坚强的她变成这样。 罗晏用力错牙。 若是侯董在这儿，他立马生撕了他。 “我开玩笑的，”看出他眼底的悲伤，林苗立刻小其阿里。 她往里挪了几分，拍着身侧，“来呀。” 她软绵绵的撒娇。 罗晏勾唇，随她意思躺下。 林苗立刻窝进他怀里，搂紧他腰。 罗晏轻轻拍着她背脊，在她看不进的角度，眼眸冷得近乎淬了毒。 傍晚，侯甜甜回来。 屋里极为安静。 她搁下袋子，蹑手蹑脚的凑到客房门口。 没等听什么，门便被打开。 侯甜甜急忙往后一缩，“我什么也没听到。” 罗晏扫了她一眼，关上门。 “吃了吗？” “没呢，”侯甜甜下意识回答。 罗晏过去厨房。 侯甜甜跟了两步，才想起自己买来的肉菜和一应生活用品，赶忙拎过去。 罗晏利索的分类，转头见侯甜甜还在，便道：“有忌口的吗？” 侯甜甜赶忙摇头。 “先去歇着，待会儿吃饭，”罗晏拎着几个袋子去客房。 侯甜甜眨巴了下眼。 颠颠回房间洗澡换衣服。 出来时，满屋飘香。 侯甜甜贪婪的吸了口气，转眼见林苗笑望过来。 她走过去端量，“大小和款式都还满意？” 林苗点头，“让你费心了。” 侯甜甜摆手，才要说就听罗晏道：“都是要还的。” 侯甜甜一僵，尴尬的朝林苗笑了笑。 “不用理他，”林苗笑了笑，接过罗晏递过来的菜盘，端去饭桌。 侯甜甜左右看看，觉得站那儿都有点碍事。 “我去看时事新闻，饭好了喊我，”她朝林苗笑了下，溜去客厅。 林苗这才轻拍罗晏。 “你也真是的，这么麻烦人家，你也说点好听的吧。” “你还没看出来，”罗晏耸肩，“那就是个别扭的，你越客气，她越不自在。” 林苗想了想，还真是。 饭菜很快摆上桌，林苗扬声：“吃饭了。” 侯甜甜关掉电视过来，“已经在报我爸要接管周氏，你打算几时行动？” “急什么？” 罗晏塞给她双筷子。 三人落座，罗晏道：“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侯甜甜就近夹了块白菜。 咬了两口，微微挑眉。 清甜爽口，足可比拟大厨。 “不错啊。” 她赞叹。 罗晏笑，示意林苗动手。 侯甜甜又夹了个虾，抬头就见罗晏再给老婆剥虾。 她低下头。 才刚吃，怎滴就觉得有点饱？ 饭后，林苗收拾碗筷。 侯甜甜过来帮忙。 “不用你，没几个碗盘，我来就好。” 林苗手法利索的将盘子放到沥水盘里。 侯甜甜瞧着她堪称专业的动作，立马收手。 “你在家里常做？” 侯甜甜靠着吧台，随意闲聊。 “家里有有人，老人也疼我，不用我动手。” 林苗笑，“不过我经营餐厅，这些活都干惯了。” “你亲自动手？” 侯甜甜惊讶。 “是啊，”林苗笑道：“最初开始就三个人，厨师、招待，我什么都干。” 侯甜甜咧嘴。 周氏其下便有餐饮，侯甜甜管辖的子公司曾经管过一阵，她是亲眼瞧见过那些人有多累。 “罗晏也舍得？” “是我想做，他尊重我的决定，”林苗擦干手上水珠，端起水果盘子。 侯甜甜扎了块苹果，跟着她一道去客厅。 罗晏收起电话，笑看两人。 “聊什么呢？” “说餐厅，”林苗到他身边坐下，罗晏立刻握住她的手。 林苗反手握住。 侯甜甜瞥了眼，看林苗。 发现她眉头下意识舒展，就连笑意也浓了几分。 她慢慢咬着苹果，注意到罗晏即便吃水果也不松手。 待到林苗去那果汁，她小声道：“她是不是出现应激反应？” 罗晏沉默。 侯甜甜轻叹。 “要我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罗晏沉声道：“我相信她可以。” 侯甜甜望向身后。 林苗端着两杯果汁，一杯牛奶。 “谢了，公司还有些事，我需要去处理下，”侯甜甜端起果子去书房。 罗晏便牵着林苗回去客房。 翌日，侯甜甜还在睡梦里。 电话忽然响起。 她迷迷糊糊的接起来，就听侯蜜儿道：“姐，你在哪儿？” “家呢，干嘛？” 侯甜甜有起床气，只是不大，她自己可以控制。 但她现在面对的这人不需控制，她自然也就尽情撒出来。 “爸昨晚没回来，”侯蜜儿道：“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我怎么知道？” 涉及侯董，侯甜甜登时清醒。 她慢悠悠从床上起来，揉着脑袋，“或许是去哪儿找乐子了。” 她勾唇，“十几年总看一张脸，便是神仙也会腻呢。” “姐，你能不能正经点，今天就要开董事会了，你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侯蜜儿怎会听不出侯甜甜的恶意。 但她现在实在没有人可求，这才给她来电话。 “我不知道，”侯甜甜淡淡道。 不论谁接任周氏，都与她无关。 从她确定亲爸把人关在哪里之后，她对这个唯一的亲人就死心了。 “那他能去哪儿呢？” 侯蜜儿喃喃。 侯甜甜冷冷扯了扯嘴角，挂断电话。 收拾好自己，出来就闻到香甜的奶味。 “好香，”她凑到厨房，见是林苗在那儿，有些意外。 “罗晏说你们早上喜欢吃西式早点，我看你这儿有面包机，就做了点。” “这你都会，”侯甜甜眼睛晶亮。 “不常做，也不知道怎么样，”说话间，面包机指示灯亮了。 侯甜甜过去打开，诱人的香味顿时扑面而来。 侯甜甜的口水都要下来了。 “我以为罗晏就很厉害了，没想到你完全秒杀。” 她拿了晾晒的架子，把面包扣上去。 “说我什么呢？” 罗晏从客房出来，听到只言片语。 “没有，”林苗笑，“饭马上就好。” “老婆辛苦了，”罗晏走过来，亲了亲她脸颊。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一个刚好 “早上吃汤面好吗？” 林苗笑。 为了做面包，她弄了好些面。 做完之后，还剩下不少，刚好够两碗。 “好啊，”罗晏转去林苗身后，锅里热气氤氲，浓香瞬时冲出。 “好香，”侯甜甜抽了抽鼻子，口水瞬时泛滥。 林苗笑着把面盛出，见侯甜甜正看她，这才想起忘了煎蛋。 “我马上就好，你们先吃，”她急忙刷锅。 罗晏端着两碗面去饭厅。 侯甜甜本也要跟，想想忙端着面包过去。 “罗董，咱两换换。” 她把面包推过去。 “不要，”罗晏嫌弃撇嘴。 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夏国胃，才不喜欢这些。 而且从打住到小院，林苗就在不下厨，他都好久没吃到她的手艺了呢。 “不然分我一点，”侯甜甜拿了个小碗，可怜巴巴。 “不行，”罗晏吸溜溜吃了口，抬头看她。 “小气鬼，”侯甜甜嘀咕，极为不甘的把面包切片。 林苗端着火腿面包过来，见侯甜甜眼睛不离汤面，便笑了。 “吃吧，”她把面推到侯甜甜跟前。 “这，不用了，”侯甜甜脸上一热，极不好意思。 林苗想了想，拿出准备出的盘子，挑了些出来。 “我还想尝尝面包，这个都给你。” 她把大碗推过去。 侯甜甜瞟着汤面，实在想吃，便跑去倒了杯果子。 “面包太干，喝点这个。” “谢谢，”林苗微微的笑。 侯甜甜越发不好意思。 她抱着碗，闷头吃起来。 罗晏瞥她一眼，摇了摇头，把自己那碗塞给林苗，拖过面包，加上火腿鸡蛋。 饭后，趁着林苗收拾厨房，侯甜甜小声道：“我爸在你那儿？” 罗晏耸肩。 侯甜甜瞪大眼，“你不想好了？” “别误会，”罗晏道：“是你爸自己过去，也是他自愿留下来的，我从没强迫他。” 侯甜甜咧嘴。 她爸，他在了解不过。 钱在他心里那就是比亲儿子还亲的玩意儿。 让他放弃周氏，还不如杀了他。 罗晏笑了笑。 “时间不早了，你不去上班？” 侯甜甜起身，见罗晏还坐得稳稳，便道：“你不去？” 集团会议在即，没了她爸作怪，罗晏可以轻松掌控大局。 “我不急，”罗晏转头望林苗，“你先去。” 侯甜甜跟着望了眼。 好吧，她承认又被酸了啊。 “车钥匙在门口，用就只拿，”她咂了下舌，转头走了。 林苗收拾好过来，见只罗晏一人，便道：“甜甜上班了？” 罗晏点头，“走吧。” 林苗一怔，片刻反应过来，“解决了？” “差不多了，”罗晏笑。 他带着林苗，一路疾驰回去。 才刚驶入，张妈便得了消息。 罗晏把车停到门口，细腰长腿的猎狗蜂拥着奔到近前，察觉异样，它们不停朝着林苗乱吠。 林苗唬了一跳，看着狗子雪亮澄黑的眼，缩着脑袋，坚决不下来。 罗晏还是第一次见她打怵。 他落下窗户，冷冷喝令，猎狗们立刻坐下，并伸着舌头，热情的哈哈吐气。 “没事了，”他柔声道。 林苗点头，却把门把手拉得死紧。 罗晏忍不住莞尔，“放心吧，它们很听话，我在它们不会伤害你。” “好，”林苗声音颤颤，就是不开车门。 罗晏无法，只好下车，并强行拉开林苗车门，抱着她下来。 张妈刚好开门，见林苗被公主抱，立刻变了脸色。 “小姐，你这是伤了哪儿了？” “要不要紧？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 张妈绕着林苗，来回的看。 “没事，”林苗羞得脸都红了，急忙挣扎着下来。 罗晏也没强求，只道：“把狗送回狗舍。” 张妈定定看林苗，见她果然没有受伤，这才反应过来，林苗这是怕狗，所以罗晏才抱她进来。 “我这就去，”她乐呵呵的吆喝着狗子去后面狗舍。 罗晏也知这几天众人可能吓坏了。 且能在他们生死未卜之时，依旧坚守这里的，忠心必不可少。 所以一路行来，罗晏都对众人笑脸相迎。 这才以前都是不可想象的。 林苗一心记挂两个小子，并没留意其他。 朱姐正才给罗皓换完尿片，见她进来，忙道：“太太，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是，这几天谢谢你了，”走了这些天，两个孩子依旧胖乎乎，这让林苗十分感谢。 “也没有，这都是我该做的，”朱姐极为愧疚，“当时要是我多长个心眼，你也不会被人带走。” “不关你事，”林苗笑了笑，“他们有备而来，你便是留意了也没用。” “说不定反而还要把自己搭进去，那宝宝要怎么办？” 她拉住朱姐的手，柔声道：“我很感谢你，在那个时候很冷静的带着宝宝回到安全地方。” “是你保护了他们。” “我很感谢你。” 周姐嘴唇接连颤动，眼圈红了。 这些天来，林苗和罗晏半点消息都没有。 自责内疚以及担心和恐慌就像几座大山压在她心头，如今听到这话，她一下子松了下来。 “看我，真是眼窝子浅，”她急急抹掉将要留下来的眼泪，强笑道：“我去看看宝宝的辅食。” 她急急往厨房去。 林苗望着她背影不语。 罗晏拍了拍她，示意道：“昱昱要你抱。” 林苗转头，见罗昱正伸着两只小手。 “昱昱，想妈妈了吧，”林苗笑着抱起他，颠了颠。 罗皓本来正在玩脚丫，见罗昱被抱，忙甩开脚丫，麻麻的求抱。 罗晏一把抱起他。 罗皓极为不满，嫌弃用小肥手拍他脸，胖乎乎的小身子努力往林苗那边使劲。 林苗呵呵一笑，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罗晏笑眯了眼，哈喇子顺着他裂开的嘴角缓缓低落，小屁股一颠一颠，继续往林苗方向使劲。 罗昱拿眼角瞟了眼，不动声色的转身。 林苗赶忙调整姿势，以免儿子重心不稳摔下去。 结果就跟罗皓拉开距离。 罗晏斜眼看小儿子使坏，再看只知道使蛮力的大儿子。 罢了，有个脑子够使的就够了。 他给大儿子擦了下口水，接过朱姐递过来的辅食。 第三百八十九章 父子斗 “我来吧，”林苗放下罗昱，接过罗皓。 “你去忙吧。” 林苗明白，他们回来，就等于站到明处。 那些想要他们死的定然蠢蠢欲动。 “晚上我可能要晚些才回来，”罗晏道。 “好，照顾好自己，”林苗道。 “放心，”罗晏一笑，转身出去。 林苗看了他一瞬，才继续给儿子喂饭。 张妈过来帮忙。 没多会儿两个宝宝吃饱喝足，昏昏欲睡。 林苗哄着睡了，才朝张妈一笑。 “这两天吓着你们了吧？” 张妈扯了下嘴唇，“这事我早年也遇到过两次。” “一次是夫人，一次是老爷。” 林苗眼眸微闪。 周老爷子遇难，是早她和罗晏救下的，那姥姥的那次…… “姥也被人绑过？” 张妈点头。 “那会儿周氏还不是集团，老爷和夫人只开了家铺子。” “因为生意好，惹得人眼红。” “老爷性子刚，那些人没占到便宜，极不甘心，想找老爷，去不想那天正好是夫人看店。” “他们就把夫人掳走了。” “那后来呢？” 林苗忙追问。 “老爷回来了，发现不对，就去找那些人，”想起当年，张妈有些怀念，“他一个人把夫人带回来了。” 林苗瞪大眼。 张妈道：“老爷把铺子给了那些人。” 林苗嘴角抿起。 “不过很快，老爷又开了家，生意比早前那个更好，”张妈笑，“那些人还想故技重施，结果被逮了个正着。” “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张妈笑，“都被带去改造了，前几天听说有几个被放出来。” 林苗咧嘴。 姥爷还真是个狠人。 夜半，罗晏蹑手蹑脚的进门。 才要脱衣睡觉，床头灯便亮了。 “还没睡，”罗晏拿上家居服往厕所去。 林苗抽了抽鼻子，等罗晏出来，她抿着嘴看他。 “怎么了？” 罗晏心尖都在颤。 她不是发现什么了吧？ 罗晏快速回忆，进门前他可是再三确认，无误才进来的。 “没事，”林苗忽的勾出一点笑，“累了吧，睡吧。” “好，”罗晏微微松了口气，掀开被子，顺手关掉床头灯。 黑暗里，林苗揽住他细腰。 罗晏笑着握住她的手。 “老公，我会一直握着它吧，”林苗反手与他十指交握。 “会啊，”罗晏答得肯定。 “不会有人分开？” 林苗微微抬起头，从侧面窥他。 “不会，”罗晏背脊微微僵了下，笑着翻过身来。 “你这脑袋瓜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林苗用另一只手摸他脸，以十分认真的口气道：“我可告诉你，要真被人分开，我可是会立马找别人的。” “你敢，”罗晏凶狠凑近。 “你要干了什么，你看我敢不敢，”林苗半点不示弱的顶过去。 罗晏僵了僵，放软语气，“我保证，绝不会分开。” “好，”林苗放松下来。 不管他怎么想，只要他还没做就好。 待到她呼吸悠长平稳，他小心翼翼的下床。 林苗微微动了动，听他近乎耳语的道：“是我，计划取消。” 她微微勾唇，闭上眼。 罗晏重又上床，把林苗抱在怀里。 翌日，林苗被晨光唤醒。 她微微抬头，罗晏还在睡着。 阳光隔着纱帘洒下，在他脸上落下明明暗暗的阴影。 她浅浅勾唇，拨弄他好似扇子样的睫毛。 罗晏微微皱眉，缓缓睁开眼。 “早。” 林苗唔了声，想要挣扎。 但她忘了自己还在罗晏怀里，才刚动，就被一双手臂搂住。 罗晏用力嘬了几口，才放开她。 “这两天事情就会结束，若有人打电话来，不要接。” 看着林苗起来，罗晏道。 林苗套上睡袍，“这么快？” 罗晏点头，“集团的事，我已经掌控，不然那老子头也不会狗急跳墙。” 林苗默了下，“那他呢？” 罗晏眉头微挑，“放心，他会活着。” 林苗点头。 她不是圣母，做不来人家打一巴掌，还把另一边脸凑过去的事。 她只希望罗晏所做的事不违反芽国法律，不离开他们母子就好。 至于那个人怎样，那就与她无关了。 “昨天皓皓说三个字了。” 林苗笑着道：“瞧着我抱昱昱，他就指着脸跟我说麻麻亲。” 罗晏跟着起来，见林苗笑得明媚，也跟着勾唇。 “那孩子倒是说话早。” “可不是，”林苗笑得得意，转眼又皱眉，“可是昱昱就不行。” 她微微嘟嘴，“都是一样的教，怎么他就一个字都不会说。” 她道：“你说要不要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罗晏脸颊快速的抽了下。 “也是，”林苗道：“咱们昱昱还小呢，我听说有的孩子两岁多才开口。” “皓皓这是开口早了。” 罗晏呵呵。 林苗转去楼下。 罗晏收了笑，打了两个电话才下楼。 林苗正跟两个孩子在玩，见他过来便逗罗皓，“叫爸爸。” “巴，”罗皓咧嘴，虽然不大清晰，但也算是标准。 罗晏勉为其难的嗯了声。 “昱昱叫爸爸，”林苗诱导。 罗昱看了眼罗晏，低头玩脚丫。 这小子。 罗晏磨牙。 张妈准备好早饭，过来叫人。 才刚信誓旦旦说儿子没问题的林苗又纠结了。 罗晏斜着咕噜着眼看过来的罗昱，温柔一笑。 “你要担心，去检查一下也无妨。” “不过这两天肯定不行。” 林苗想了想，“还是等回去吧。” 见罗晏看她，她笑道：“我还是更相信国内。” “也好，”罗晏勾唇，慢悠悠的喝汤。 吃完饭，林苗送罗晏出门。 罗皓和罗昱陪同。 罗皓挥舞着小胳膊，巴巴的叫个不停。 罗晏拉了拉罗皓，才看沉默的罗昱。 罗昱紧拉林苗手指，在他看过来时，若无其事的转开眼。 罗晏勾起嘴角，去亲林苗。 罗昱立刻瞪大眼，伸了小手去拍。 罗晏一把擒住，顺利偷香。 林苗忙抓回来，教训道：“不可以哦，那是爸爸。” 第三百九十章 夫与妻 罗昱瘪着嘴，一脸委屈。 林苗无法，只好放了手。 罗晏得意挑起眉头，上车走人。 林苗眯眼看了看天空。 万里无云，碧空如水洗般澄澈透亮。 这样的天气怎么能辜负？ 但她对外面已心有余悸，虞氏她带上两个宝宝去后院。 朱姐张罗支上大大的棚子，朱姐着人弄来充气小型游泳池。 待到水到小腿肚附近，林苗把两个宝宝放进去。 水高差不多到宝宝的胸腹左右，倒也不担心淹水。 罗皓欢快的拍着水面，水珠飞溅，落了一头一脸，他非但不怕，反而咯咯的笑。 “皓皓这么高兴呀，这么喜欢玩水呀，”林苗笑着给他抹了抹脸，以免水珠落进眼睛里。 罗皓麻麻的叫了个不停。 罗昱鄙视的盯了眼哥哥，乍开小手，用力打向水面。 “小心，别进眼睛里，”林苗忙不迭给小儿子擦脸。 成功吸引母亲注意力，罗昱很满意。 他笑眯着眼，仰起小脸，乖巧无比。 将近中午，罗晏回来。 林苗正跟儿子玩得热闹，见他回来，有些惊讶。 “这么快？” 罗晏挑了挑眉头，“已经中午了。” 想想她半步不离跟着他的情形，罗晏瞟了眼兀自玩着的儿子。 “都这时候了，”林苗笑着过来，阳光落在她身上，将她每一处线条照得分明。 罗晏拉她去棚里，“太阳太烈，容易晒伤。” “没事，我抗晒，”林苗满不在意。 从前军训见天在阳光底下烤，也不是挺好？ 罗晏侧头，张妈立刻过去看护宝宝。 罗晏不着痕迹的带着林苗回去屋里。 坐定后，林苗喝了口果汁，舒服叹气，“要是镇过就更好了。” 这里远比夏国热，即便果汁一直放在阴凉地方，可也远不及被镇过那么爽。 “你不能喝凉的，”罗晏皱眉。 “我就是说说，”林苗体寒，从罗晏知道的那天起，冷的东西就再跟她无缘了。 “家里来电话了。” “爷爷吗？” 林苗道：“想宝宝了吧。” 罗晏摇头，“是妈，又留院观察了。” 林苗眉头登时皱紧，“严重吗？” “只是留院，”罗晏道：“妈年纪大了，身体肯定不能跟那些年轻的比，即便这段时间过去，生产也是难关。” 林苗叹气，“是啊，这也是我担心的。” 罗晏侧头看她，见她并没有说其他，便把心里想法搁下。 “我觉得，以妈现在的情况，最好一直留院。” “可是还有好几个月，”医院毕竟不是家里，呆着肯定不舒服。 “就几个月，”罗晏强调，“那里都是专业人士先进仪器，可以二十四小时看顾，远比在家安全。” 林苗轻轻吸了口气，“可是那里地方太小，妈住着肯定憋屈。” “这个不用担心，”罗晏道：“爷爷跟帝都附属二院打了招呼，妈可以转去那边新建的疗养区。“ “那里？” 林苗惊讶。 “那里不是专门给爷爷聂奶奶他们准备的吗？” “是，不过早前姥爷资助了不少，还购置不少国外先进的器材过去。” “再说，妈的身份绝对没有问题，过去暂住几个月还是没有问题的。” “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林苗喜笑颜开。 那个疗养区占地不小，又是在郊外，因为接待的都是元老级人物，医疗设备都是最好的，再加上那位专门负责生产的医生，她妈安全生产的几率也会增加不少。 林苗脚步轻快的去给林捷打电话。 罗晏神情淡淡的接起电话。 “是我，”侯甜甜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 “老头子回来了。” 罗晏淡淡嗯了声。 “你是把他怎么了，我瞧着有点不对。“ “没怎么，陪他聊了会儿天。” 罗晏怎么可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什么。 侯甜甜撇嘴，“侯蜜儿似乎不肯罢休，我收到消息，她已经联合几个股东，估计是要作怪。” “我知道了，”罗晏抬眸，见林苗似乎要挂电话，便在她转身之前提前挂了电话。 “妈很高兴，还让我谢谢你，”很快，林苗笑眯眯过来。 罗晏微微后依，手臂搭在沙发上。 林苗坐下来时，刚好坐在他能轻易圈起的范围。 罗晏歪头看她侧脸。 林苗摸了摸脸，“怎么了？是有什么东西吗？” “别动，”罗晏长指轻捏她下巴，缓缓将她拉向自己。 林苗眨了眨眼，脸忽然红了。 都老夫老妻了，被人家看到了，很不好意思的。 罗晏嘴唇微嘟，似乎马上就要亲下。 林苗赶忙闭眼。 脸颊传来细微的瘙痒，那是他手指擦过的触感。 片刻，触感离开。 林苗睁开眼，见罗晏捻着根睫毛，“幸亏看到，不然又要扎眼睛里了。” 林苗：“……” “怎么了？” 眼见林苗眼神越来越不善，罗晏往后挪了下。 林苗鼓着腮，腾的起来“我去接宝宝。” 她阔步往外去。 罗晏呵的笑了。 他一把把林苗扯进怀里，用力的嘬了她两口，“这样满意了吧？” 张妈和朱姐抱着宝宝进来，刚好看到。 两人急忙转身。 林苗的脸一下子爆红，她推开罗晏，极不自在的咳了声，才过来。 “辅食还没好吧，不然先喂点水吧。” “我们这就去，”张妈赶忙点头，拽着朱姐去隔壁。 等几人过去婴儿室，林苗这才搡了罗晏一把，“都是你，丢脸死了。” “我看看，哪儿丢了，”罗晏无所谓的笑着扯她。 林苗忙挣开，逃去厨房看儿子的辅食。 吃过午饭，林苗昏昏欲睡。 罗晏公司还有事情处理，林苗送他出门，回去便睡下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夕阳西下。 她懒洋洋的起来，才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孩子的嬉闹。 她走去一楼，正见侯甜甜在陪着儿子玩耍，一旁张妈眼睛都不错的盯着。 “你来了，”她笑着招呼。 “是，”侯甜甜起身，笑道：“你气色就好了许多。” “是吗，”林苗摸了摸脸。 因为才刚睡醒的关系，她的脸还红扑扑的，眼睛也很透亮。 第三百九十一章 总有亲人在撒谎 侯甜甜轻声笑起来。 被人宠着果然单纯天真，被人一说就信了。 只是这份单纯却让人好生羡慕。 张妈端了茶点过来。 林苗示意她坐定，“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罗晏现在忙个不停，按说她也该忙才对。 “我来是有事相求，”侯甜甜笑道。 “侯小姐，喝茶，”张妈忽然插嘴。 林苗眼皮跳了下，慢悠悠拿起茶杯。 侯甜甜看了眼张妈，道了声谢，又继续道：“其实这事，按说我不该来求你。” “只是她毕竟是我父亲，我不能袖手不理。” 林苗抬眼，表情转淡。 “侯小姐，你的父亲已经回家了。” “是，”侯甜甜低应了声，“只不过……” “这就已经足够，”林苗打断她，“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坐下的错事买单。” “没有例外。” 林苗话音极冷。 侯甜甜顿住。 她放下杯子，苦笑了下，“抱歉，打扰了。” 她略微欠身，转身走了。 林苗轻轻吸了口气，露出丝笑容。 “张妈，把这儿收拾一下，待会儿先生要回来了。” 张妈应声，拾掇茶盘时，她忍不住看林苗。 “怎么了？” 林苗勾唇。 张妈摇头，“就是觉得小姐刚才的样子好像老爷。” “我可没有姥爷的魄力，”林苗笑道：“我是个懒人，能少动一分是一分。” 张妈笑，“小姐慧眼，挑了先生，后半生正该福气满满的过。” “是我运气好，也是他不嫌弃，不然现在可能都已经去地底报到了，”想起昔日，林苗勾了勾嘴角。 “呸呸呸，不能说这个，太不吉利，”张妈赶紧往旁边吐几口唾沫。 林苗笑了笑，转头去逗儿子。 晚上，罗晏回来便知道侯甜甜来过。 他睨正在看报的林苗，“想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要来吗？” “不想，”林苗放下报纸，表情极淡。 她很清楚自己毛病，偶尔会犯上一点圣母病。 可她又不想委屈自己。 毕竟，直到现在，午夜梦回之时，她还是会惊醒。 罗晏笑着揽她入怀。 “你不必介怀，程东并没有伤害他身体。” 林苗抬头看他，所以伤害的是他心理喽？ 罗晏笑着把她脑袋压回怀里。 媳妇啊，还是怀宝宝那会儿可爱。 什么都慢好几拍，有时候还健忘得厉害，蠢萌蠢萌，让他想欺负欺负。 林苗顺从的趴了会儿，道：“等你处理完，送我回去吧。” 罗晏手一顿，“你能行？” 即便林苗几番掩饰，他还是发现她每到夜半时都会醒来好几次的事。 “我应该可以，”她挣扎着抬头，“宝宝在这儿我总觉得不安心，只有回到小院，我才有安全感。” 罗晏嘴角用力绷紧。 心里有些后悔对那个死老头子下手轻了。 “好，这几天我就安排，”罗晏柔声说着，一下一下顺她发丝。 翌日，罗晏出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程东打电话。 交代完事，他寻到秘书，命她定回去的头等舱机票。 两天后，林苗和宝宝出门。 张妈不舍得拉着她的手，“小姐，你几时回来？” 林苗反手握住她，“等我妈那边安排妥当了，我请你过来。” 张妈感伤不已。 看来小姐真是被折腾怕了，对这儿没有半点眷恋。 罗晏抱着罗皓上车，林苗跟张妈再三告别，这才上去。 目送车子离开，张妈忍不住抹泪。 直到车子彻底走远，才不舍的回去。 车子很快驶入机场。 登上飞机，林苗才发现，这是一架私人客机。 “这是，”林苗惊讶。 “这是我借来的，将来给你买专属的，”罗晏柔声道。 “不要，那还不如助学或者资助有困难的人，”林苗摇头。 她不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千金小姐，对她来说，钱不是多重要，可也不能随便浪费。 宝宝年纪还小，她也不是喜欢四处游荡的人。 这玩意儿买回来就开始烧钱，利用率却不高，实在是浪费。 “都听你的，”罗晏笑着亲了亲她。 空乘自后面过来，“罗总，差不多要起飞了。” 罗晏点头，低声道：“到了给我来个电话。” 林苗点头，目送他离开，才想起两个宝宝，“跟爸爸拜拜。” 罗皓立马摆手，发出不标准的拜拜。 罗昱嘟哝着小嘴，难得摆了两下小手。 罗晏斜他一眼，心里嘀咕，臭小子，这会儿心里八成乐开花了。 飞机很快关上舱门，并滑进航道。 罗晏站在车边，盯着越滑越快，并一跃冲向天际的飞机，接起电话。 “人抓到了，”程东有些喘。 罗晏挑眉，“你最近是不是太缺乏锻炼了？” “你跑半个机场试试，”程东没好气的嘀咕了句，道：“人我带走了，有消息再联系。” 罗晏嗯了声个，眯着眼，看着天际。 飞机早已扎进云层，不见踪影。 他叹了口气，回去车里。 电话再次作响，听到是侯甜甜，罗晏笑了下。 “今天我送老婆儿子，在机场抓了几个人。”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侯甜甜低低的声音。 “对不起，不过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我知道，所以我告诉你，”罗晏淡声道：“算是报答你的收留之谊。” “谢谢，”侯甜甜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父亲现在一门心思的对付罗晏，若他真的精神有异，绝不可能有精力做这些。 罗晏没有半点动容的挂断。 公寓里，侯甜甜软软的倒进沙发里，精心保养的手指捂着她巴掌大的小脸。 许久之后，屋里传来压抑的低笑，一点水痕自指缝缓缓溢出，与此同时，那一点点仅存的亲情也随之流走。 傍晚，眼睛有些肿的侯甜甜拨通罗晏电话。 “我收到消息，明天的拍卖会上，要拍卖城南郊区的一块地皮。” “那里明年可能要建休闲度假村。” “这个可没什么利润，”罗晏慵懒的靠着躺椅。 “是没有利润，还要搭上个最先进的体育场。” 罗晏正色。 但凡体育，都与他国有关。 若操作得当，或许可以将企业更上一层楼。 第三百九十二章 家人的温暖 “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罗晏缓缓坐起。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侯甜甜眼眸飘着夜空，“反正消息来源，你肯定没办法得着。” “好，我记下你这个人情了，”罗晏耸肩。 他承认，在某些人脉上，他确实没办法跟侯甜甜比。 但在行动的实施力上，他绝对强她许多。 他拨通秘书电话，下达一连串命令。 小院里，林苗笑看抱着宝宝，乐得合不拢嘴的罗老，拨打电话。 只是电话那端怎么都打不通。 她放下电话，过去罗老旁边。 “爷爷，我妈的事多谢你了。” “谢什么，”罗老目不转睛的看着曾孙儿，“我早前也是忘了这茬，不然早该让你妈过去。” 林苗笑。 罗老从来严格要求自己，从来不喜走后门坏规矩，这次估计他也是挣扎好久的吧。 罗老颠了颠罗皓，有些费力。 “这小子还真是见风长，这才多久，我就抱不动了。” “他啊，能吃能睡，每天还有好些人陪着他玩，估计要是会说，早就跟我抗议了。” 说到这儿，林苗琢磨了下，“爷爷，我打算在国内找个好些育幼师。” “什么师？” 罗老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职业。 “育幼师，”林苗把宝宝在芽国的事讲给他，又道：“我瞧着他们自有一套法子，好像也可以开发孩子智力。” “那好啊，”没有哪个长辈不希望子孙成才，罗老亦然。 “我只在芽国见过，咱们这边得慢慢看。” 罗老摆手，“这个不用你操心。” 他叫来特助，让他办这事。 特助点头。 他周围虽然都是老爷们不懂这些，但总有懂得人。 至于他，只要过滤他的身份家庭，确定危险与否便好。 说完话，林苗瞧着时间，便带着两个宝宝回去。 特助顺便送她过去。 分别是，特助道：“罗晏那边还好吧？” 林苗一怔，明了她被绑时，罗晏是求助到他了。 “挺好的，就是公司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过些时候就会回来。” “那就好，”特助微笑，回去自己房间。 林苗回去，再次拨打电话。 这回终于通了。 “到了，”罗晏笑问。 “嗯，”林苗说着话，换上衣服，“爷爷气色不错，心情也好，家里都挺好。” “那就好，”罗晏微微挪了挪身体，随意道：“干嘛呢？” “换衣服睡觉，”做了半天飞机，林苗有些累。 “那我陪你，”罗晏起身，往卧室去。 “不用了，你忙了一天，赶紧睡吧。” “我不困，”罗晏笑道：“大床太大了，睡不着。” 林苗解着扣子的手一顿。 他真是在跟她撒娇？ 她笑意转浓，“好吧，我已经躺好了。” “那关上灯，闭上眼，”罗晏声音低沉温柔，醇厚得好似琴弦低低作响。 林苗低嗯了声，侧卧着，让电话紧贴耳廓。 罗晏柔声说着今天干了什么了，吃了什么。 林苗笑着听着，不时低应，让他知道自己在听。 渐渐的，睡意袭来。 听着渐渐悠长的呼吸，罗晏轻呼了口气，将电话开免提，放在身侧，这才关灯。 夜半，传来一声压抑的哽咽。 罗晏一骨碌爬起来，抓起电话，“在呢，苗苗，我在。” 林苗听到声音，止了哭声，拿起电话。 这才发现罗晏竟然一直不曾挂断。 一瞬间，眼泪决堤。 “苗苗，别怕，都过去了，那个人再也没机会做什么，”罗晏温柔无比，眸底满是森冷的寒光。 林苗抽涕几声，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就是做了噩梦，其实也没什么。” 林苗不想罗晏为了她做违反法纪的事情。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过，早晚会暴露。 “梦都是假的，要是害怕就想想我，我随时都在，”罗晏的声音好似一张温柔绵软的保护膜，轻轻裹住林苗。 瞬间驱散林苗周身的冷。 她用力点头，发出浓重的鼻音。 她重又躺下，在罗晏低低的声音里，安然入眠。 第二天一早，林苗去隔壁看儿子。 朱姐端了辅食回来，一边喂一边道：“太太，你昨晚是不是说梦话了？” 林苗看她。 朱姐笑了笑，“上了年纪就爱起夜，隐约着听着你那边有动静。” “是罗晏跟我打电话。” “这样啊，”朱姐笑，“咱们这住得近，有事你就招呼一声，我立马过去。” 林苗心底一暖。 这话朱姐从前从不曾说，今天提起，想来便是担心她走不出被绑的阴影。 “好，”她笑着答应。 喂完儿子，她收拾好自己去正屋。 罗老正在廊下摆弄鸟笼，见她过来便道：“你来瞧这玩意儿，可好玩了。” 昨天林苗回来的时候，鸟已经睡了，早上时才拎出来。 林苗过去，见笼里的鸟只有小孩儿巴掌大小，小嘴鹅黄，周身金青混杂。 见到林苗，它歪着脑袋，啾啾的叫着。 “真好听，”林苗从没养过鸟，瞧着有些稀奇。 罗皓张着小手，要去抓。 罗老赶忙抓住，“可不能抓，这个叨人。” 罗皓不满意的嘟嘴。 罗昱斜他一眼，抱住林苗脖子。 “您这哪儿来的？” 林苗问。 “你聂奶奶给的，”罗老摇着罗皓的手，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笼子，便逗弄小鸟。 小鸟歪着头，啾啾的叫，罗皓便弯着眼，咯咯笑个不停。 林苗瞧两人玩得热闹，便抱着罗昱进去屋里。 罗昱坐进专属带着栏杆的小床上，便去看林苗。 林苗就将带来的玩具摆到他周围。 “乖乖玩，妈妈吃饭饭。” 罗昱转着眼睛看几次之外的饭桌，不大情愿的抓起小黄鸭。 黄鸭发出嘎嘎叫声，吸引了在外的罗皓。 他急忙往屋里一指，小屁屁一颠一颠，示意要进去。 罗老略微有些踉跄，还是朱姐扶着，才进去屋里。 罗皓盯着小床方向，才看到，就往那边使劲。 朱姐怕摔了，忙接过来，把他放到小床里。 罗皓一把抢过小黄鸭，咧着嘴用力捏。 黄鸭嘎嘎的叫。 罗皓高兴的叫着，一颠一颠的晃悠。 罗昱瘪着嘴，眼圈红红的看林苗。 第三百九十三章 亲妈的担忧 林苗顿时心疼不已。 她赶忙抱起罗昱，温柔的哄。 好在罗昱脾气软，只抽涕两声，就好了。 只是两只小手紧巴林苗脖子，死活不肯放开。 没办法，林苗只好抱着。 只是这样一来，就没办法吃饭了。 罗老见状，便道：“昱昱别闹妈妈，太爷抱。” 罗昱歪头看她，小手越发紧了。 “不要紧，”林苗柔声道：“昱昱，你不要乱动，妈妈放你在腿上好不好？” 罗昱转头盯她，缓缓松开手。 “哎呦，这孩子都能听懂啊，”朱姐惊讶不已。 要知道，这孩子还不满一岁呢。 “这个自然，”罗老一脸得意。 罗家的孩子聪明是一定的。 “可能早前常说，他多少明白些吧，“林苗笑道，眼睛却在端量罗昱。 说起来，这孩子也确实特外懂事。 罗昱低着头，专心的玩林苗腰上系带。 林苗看了片刻，忽的失笑。 应该是她神经敏感，这孩子怎么看都是个不懂事的奶娃。 吃完早饭，林苗把孩子交给罗老，赶去疗养院。 程逸也在。 见她过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罗晏和林苗分开时间不算短，结果才刚待半月，就因为他们的事回来了。 “我妈怎么样？” 林苗却没心思想这些，趁着林捷去做检查，忙问。 “说是数值都还可以，只是需要留院。” “我和你妈商量，就在这儿住着，直到生产。” 林苗点头。 罗老那边都打好招呼，只要他们肯留，到生产也是没有问题的。 林捷从检查室出来，见林苗也在，顿时笑了。 “怎么不多待一阵，”她拉着林苗的手，依赖之意明显。 “我在那边也没个熟人，就算想说话，都没有人，呆了一阵，实在无聊，我就回来了。” 她扶着林捷躺回床上。 程逸打开空调，把温度调整到适宜温度。 “我去洗水果，你们聊。” 他拎着水果和果盘去外面。 这会儿林捷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 因着各种反应，林捷远不像其他孕妇那么丰腴。 林苗心疼的摸着她有些消瘦的手，“等他出来，非要找他算账。” 林捷笑，“当初我怀你那会儿，比现在还闹腾。” “足足七个月，就没让我吃一顿安生饭，”林捷笑睨，“亏得那会儿年轻，底子好，那么折腾你也没事。” 林苗摇头。 得，这娃还没出声，就有亲妈护上了。 “你这回来，小罗没说什么？” “没有，”林苗把玩林捷的手，“他能说什么？” 林捷叹气，“他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你好容易过去一趟，还因为我回来，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妈，我是真住不惯那儿，”林苗笑。 “罗晏不想我难受才送我回来。” “再说，过一阵他也回来了。” 林捷觑林苗，见她眉头舒展，并没有什么烦心，这才放心。 程逸洗完水果进来，“车厘子挺不错，多吃点。” 他把果盘递过来。 林苗送到林捷跟前，等她拿过，才拎起一颗放到嘴里。 沁甜的汁水爆开，满口的甜。 “是好吃，”林苗有塞了两个到嘴里。 “这都是人送的，还有好几箱，根本吃不完，待会儿你带回去两箱。” 林捷吐了核道。 “那行，”林苗也不客气。 第二天，她带着厨房煲好的燕窝粥来。 早前林苗送饭时便三五不时的带来。 林捷挺喜欢喝，听说对孩子也好。 只是他们几个都是北方人，做不惯南方那种煲汤。 去买又担心外面的东西不好。 一来二去便搁下了。 眼见着林捷喝得极快，林苗道：“慢点喝，明天我再来送。” “你别总来这儿，”林捷道：“孩子还小，你见天不在不行。” “没事，有他太爷和朱姐，平常在家，我也管不了什么。” “那也不行，”林捷皱起眉头，“你是人家媳妇，没有天天往这儿跑的道理。” “行，我不来，让别人送来，这总行了吧。” 林捷依旧不大乐意。 “不然我去拿，”眼见两人要吵起来，程逸赶忙做和事佬。 “哪有天天跑亲家家里拿吃的的道理？” “是吃不上饭了？” 林捷瞪着眼，怒声道。 程逸被骂得一缩脖，“行吧，我去打点饭去。” 他抹油溜了。 “我送，要不他拿，你选一个。” 林苗冷脸。 林捷气得直喘。 林捷情况特殊，林苗也不敢真的气她，生怕气坏了。 “我知道你怕爷爷心里有想法，”她坐下来拉林捷。 林捷一把甩开，别开脸。 “妈，”林苗软软叫了声，再拉她手。 林捷挣了下，没挣开也就随她去了。 “可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宝宝。” 她道：“家里就只刘奶奶一个，她岁数大了，能照顾好自己就算不错。” “你俩都在这里，也不能开火，光靠药根本不成。” “都是为了宝宝，就算心里不舒服，你也忍忍吧。” 林捷轻轻叹了口气。 “我哪是为了我？” 她道：“天天跟他们在一起的又不是我？” “我是怕你被你公公婆婆说嘴，怕你被人指摘。” “说咱们娘家眼皮子浅，沾婆家便宜。” “就这点燕窝？” 林苗失笑。 “这不是什么东西，多少钱的事，”林捷再次叹气。 “我看你是舒服日子过得太久了，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她一脸愁色，却又无可奈何。 “好，我知道了，”林苗摇了摇林捷手，撒娇道。 “你要真知道才好，”林捷忍了说教的话头，软声道。 林苗点头，转眼见程逸进来，便道：“那我这就回了，明天我让朱姐过来送饭。” 她急急出门。 林捷望她背影，难掩忧色。 程逸提着饭进来，“怎么走了？我还打了她那份。” “你吃了吧，”林捷按着头躺下。 程逸在她身边坐下，帮她按压太阳穴。 “如今罗家是罗老爷子做主，苗苗在他跟前，吃不了亏。” “可这又能管几年？” 林捷闭着眼，低声道：“她那个婆婆可硬朗得很。” 程逸立马不说话了。 “好不好的，还要看将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 鬼门关 第二天一早，朱姐便带着燕窝粥来了。 临走时，林捷忙让程逸提着车厘子和几样进口水果送朱姐上车。 一晃半月，林捷病情稳定，便特特给林苗打电话，让她别再送燕窝粥来。 “你就放心喝吧，”林苗道：“燕窝是我自己买的，因为麻烦厨师，我特特给他加了份薪水。” “说好了煲到你生产，这要断了，厨师还不乐意呢。” “再说，朱姐每天回来都带好些东西回来。” “这些日子家里连水果都没买过，就吃你送来的了。” “这样总归不好，”知晓林苗把事情都顾周全了，林捷语调放软。 “爷爷都说让你放心的喝，罗晏来电话，爷爷都跟他说这事，你要还这样，爷爷可就挑理了。” 林苗搬出罗老和罗晏，林捷终于接受了。 毕竟对宝宝好，她又怎会不愿意。 夏末秋初，罗晏总算归来。 林苗特地去机场接她。 “你怎么来了？” 罗晏笑着拥了拥她。 “想见你就来了，”罗晏离开公司大半年，虽说一直遥控，可毕竟不如在跟前更加便宜。 林苗知道他回来肯定要扑在工作上，便趁着这会儿过来接他。 两人坐去后座，罗晏把玩着她手指，“宝宝怎么样？” “已经喊太爷了。” 林苗笑道。 “你辛苦了，”罗晏柔声道。 “可不是我的功劳，”林苗笑，“特助寻的那育幼师，都很不错。” “跟芽国的那两个不逞多让。” 罗晏笑吻了吻她手指，侧头笑看她。 “干嘛，”她偷觑了眼前面，见特助目不斜视，才小声嘀咕。 “看你，”罗晏语调低声，小声回她。 林苗的脸一下子红了。 “没正经。” 罗晏低笑，忽的凑近，亲了她一口。 “这才是。” 林苗急忙捂住脸，看特助。 特助紧抿着嘴，只当自己聋了。 车子一路开进市区，将要换道时，罗晏道：“先送我去公司。” 林苗轻拉他手指。 罗晏笑看她一眼，“公司里有些事，我处理一下，晚上回去吃饭。” 林苗微微点头，“那我让厨房做几个你爱吃的菜。” 罗晏挑眉，意有所指的看她。 林苗的脸又红了红，再不吭气。 罗晏笑着在她掌心搔过，引得林苗闷哼才放开手。 傍晚时，林苗将一切准备妥当。 才要歇口气，程逸打来电话。 “苗苗，你妈，”他声音颤抖，几乎不成句子。 “我妈怎么了，”林苗腾一下起身，抄起包就往外跑。 “让特助送你，”罗老在后面喊着，特助疾步跟上去，打开车门。 特助将车开得极快，奈何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他赶了又赶，还是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到。 下了车，林苗便急急往楼上跑。 特助想了想，给罗晏去电话。 罗晏才刚到家，他急急跟罗老说了情况，便赶去疗养院。 而此时，林苗和程逸正守在手术室外。 程逸两腿都已经哆嗦，却还是执拗的守在手术室门口。 便是林苗让他坐下来，也始终不肯。 手术室里始终安静得厉害。 林苗的心也跟着突突。 “都是我，我不该留她一个人，我该跟着她的，”耳听得手术室里安静一片，程逸心理崩溃，低泣着喃喃。 “不是你的错，谁又能想到她会在那会儿摔倒？” 林苗递过去纸巾，低声劝道。 “不是，我应该把她安顿好，让她不要动，”程逸哭道：“可我当时着急，就忘了说。” 林苗沉默。 她妈不是小孩子，即便他不说，她也知道轻重。 但她也知，这个时候，不论她说什么，程逸都听不进去。 她安静的陪在旁边，听着程逸喃喃自责，不时替换湿透了的纸巾。 终于，罗晏赶了过来。 看到程逸再哭，他呆了呆。 林苗瞪他一眼，暗示他赶紧来劝劝。 罗晏缓步走到跟前，低声道：“你先去吃点东西。” 林苗看了眼程逸，起身。 “你吃了吗？” 罗晏摇头。 林苗点了点头，往楼下去时她转头，看罗晏坐到自己位置，低声劝慰。 林苗垂下眼，踏上扶梯。 从前她只听说谁家谁谁，老婆生孩子的时候失态。 因为她生的时候罗晏不在，她没有感同身受，所以没有什么感触。 但就在刚才，看到一贯温文儒雅的程逸如此，她忽然有些遗憾。 不是为自己，是为了罗晏。 没能赶上这个时刻，将是他人生的缺失。 她来到楼下，特助并没离开。 听说要买吃的，他开车去买。 林苗折返去楼上，却没有在手术室旁，而是留在拐角。 这里既可以听到手术室的消息，又不被别人打扰。 她蜷缩在角落，手抱膝盖，安静的等着。 没多会儿，特助拎着东西上来。 罗晏看了眼他身后，“林苗呢？” “我让她先上来，”特助放下袋子。 罗晏抿唇，转头看失魂一般盯着手术室的程逸，“你帮我看着他点。” 他起身，绕着手术室周围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躲在角落里的林苗。 林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巴掌大的小脸贴着膝盖，眼睛出神的盯着一点，久久不动。 罗晏看了好一会儿，见她都没发现自己，便走过去。 “怎么在这儿？” 他坐到她身旁，轻轻抱着她。 林苗好似恍神一样的看他，“那边太吵，我想在这儿等消息。” 她声音一如平常那样柔和，可只要熟悉她的人都能听出她声音里的无助和惊慌。 “我来时已经给院长打了电话。” “现在手术室里不止三个妇产专家，有他们在，妈不会有事。” “真的不会有事？” 林苗仰着脸，盯着他。 罗晏肯定点头。 林苗重又盯着拐角，从那里能看到手术室。 “那时我应该阻止我妈要他的，这样我妈就不会有事了。” 她攥着裤脚，低喃，“我不止一次有这个机会，可我都没有，反而还鼓励她，让她把孩子保下。”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嘴唇剧烈颤抖，巴巴看罗晏，“我能后悔吗？” 罗晏一把抱住她，轻抚她背脊。 第三百九十五章 小舅子出炉 林苗安静的趴在他怀里，如同安静的小猫。 只有衣襟的水印，渐渐扩大。 终于在罗晏以为自己一身衣服彻底报废之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程逸急急冲过去，巴着门边。 几个大夫踏着沉沉的脚步出来。 “怎么样了？” 他急声问。 林苗倏地抬头，手指不自觉的捏紧。 并未察觉指尖下，除开衣服还捏住一小点肉皮。 疼痛倏至，罗晏咬紧后槽牙，紧绷脊背。 “手术还算顺利，母子平安，”大夫摘了口罩，声音有些低，显得极为疲乏。 “只是，”没等程逸咧开嘴笑，大夫又道：“婴儿早产，现在还很虚弱，需要香送到保温室观察。” “产妇待会儿会出来，家属要注意护理，待会儿护士会跟你讲注意事项。” 说完，几人便往隔壁去。 林苗急急起来，往手术室过来。 护士推着林捷从里面出来。 “妈，”她急急往前奔几步，见林捷两眼紧闭，没有半点自觉。 她脸色一变，急声喊着。 罗晏忙拉住她，看正跟过来的程逸。 “大夫怎么说？” “都平安，孩子在保温室，”程逸答得简短，精神都在林捷身上。 林苗点头，急忙跟上护士，在旁边紧护。 护士将林捷推进病房，转头道：“产妇麻药劲还没过，可能明早时会清醒，这段时间她身边不能离人。” “好好，”程逸忙不迭答应。 “还有，产妇年纪过大，免疫力有些低，你们需要时刻留意，如果产妇发热，必须立刻知会。” 程逸再次点头。 护士确认了下扎在林捷身上的针头，又看了下吊瓶，这才离开。 程逸上前一步，为垂着头，极为轻肉拨弄开林捷潮湿的发丝。 林苗从包里摸出手帕，递给罗晏。 罗晏送到程逸跟前，“我们去看看孩子。” 程逸目不转睛，只微微点头。 林苗走到罗晏身边，看了眼林捷便跟着罗晏出门。 病房门开了又合，林苗拉住罗晏，低声道：“先去坐会儿好吗？” 罗晏转头，发现她膝盖微曲，整个人摇摇欲坠。 “你怎么了？” 他一把抱住她。 林苗苦笑，“刚才太紧张了，这会儿松下来就撑不住了。” 罗晏无语。 她可是没有丈夫亲妈陪同，二话不说就生了两个小子的勇士，竟然在这儿腿软。 林苗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扶着罗晏胳膊去保温室外。 为了照顾家属，保温室有一整面墙是以玻璃打造。 林苗歪着头看躺在床上，眼睛都没睁开，嘟着嘴的红皮小子。 “这臭小子还挺帅。” 罗晏咧嘴。 早产儿都有些弱，瞧着都没有足月孩子好看。 就这也能称之为帅？ 林苗斜睨，“你不同意？” “同意，”这可是小舅子，罗晏可不想留下话柄，将来被人算账。 林苗低笑，“咱们儿子那会儿也是这样，不过等一个来月，就大变样，他肯定是。” 罗晏心里一动，拉着她手，“那时，对不起。” “没事，”林苗笑，“你是有事回不来，又不是不想回来。” “再说我是突然早产，这个也是预料不到的。” 罗晏轻轻抱住她，不让她看到他脸上的愧疚。 林苗安静的趴在他怀里一会儿，推开他，“湿乎乎的。” 罗晏：“……” “走吧，去看看我妈，”眼见罗晏要变脸，林苗笑眯眯的拉他往病房去。 罗晏被动的被她拉着，看着她背影，他勾起宠溺微笑。 病房里，程逸拉着林捷手，柔情万种。 林苗进来，正好看到他眼神。 “回来了，这么晚了，不然你们回吧，”程逸瞬间发现，忙站起来。 “今晚我在这儿，你歇歇，明天来替我。” 林苗笑道。 “不用，我行，”程逸忙道。 “我妈醒了之后，肯定有好多事都用到你，趁着这会儿你先歇歇，明天有得你忙呢，”林苗道。 林捷是剖腹产，她年纪大了，复原能力远不及年轻人。 即便有现今的医疗跟着，却也还是无法避免复原缓慢的情况。 所以，接下来程逸需要忙的确实不少。 “这，”程逸心知林苗安排的对，可是他很想林捷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他。 “不然你就在隔间，妈醒了我就来叫你，”罗晏接口。 林苗看他一眼，微微点头。 “也好，”程逸从善如流。 目送他出去，林苗坐到旁边，看着林捷。 罗晏道：“我去拿点吃的。” 忙了大半夜，他们连晚饭都没吃。 林苗点头，小心的帮林捷擦汗。 罗晏下去一楼，特助从车里出来。 “怎么样了？” “你还没走？” 罗晏惊讶。 “老爷子知道这事，我要就这么走了，回去还不得挨骂？” 特助笑道。 “挺好的，是个儿子，母子平安。” “太好了，我这就回去报信，”特助笑着上车。 罗晏哎了声个，特助放下车窗，歪头看他。 “吃点东西再走，”罗晏道。 “不了，我这就回去，明天我来送饭，”他关上车窗，发动车子。 罗晏也跟着开车出去。 只是，大半夜的，饭店一早都关门了。 转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只买了几个汉堡薯条回来。 好在林苗本就不挑食，加上肚子造反，没几口就消灭了个汉堡。 喝着可乐，她满足的叹气。 罗晏拿下她嘴角的芝麻，特别自然的放进嘴里。 林苗瞪大眼。 罗晏诧异看来。 林苗抿了下嘴，捏了根薯条，慢吞吞的啃。 “要不你回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呢吗？” “不急，明天妈醒了我再走，”罗晏解决掉汉堡，把油纸揉成团，扔到袋子里。 林苗把余下的汉堡薯条单独留出来，其他扔进垃圾桶。 回来见靠窗的沙发铺上了被子，罗晏早在一边。 “这是，”她走过去，“还是去隔壁睡吧。” 罗晏挑眉，轻拍膝头。 林苗眨了下眼，看他身侧留出来的空处。 那长度刚好够她躺。 到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 原来这是罗晏特地给她铺的。 “好挤喔，”她踢开鞋子，踮着脚上去，不曾留意嘴角已高高扬起。 第三百九十六章 醒了 天边微亮时，林捷轻轻哼了声，迷糊醒来。 “程逸，”她眼睛半开半阖，下意识的看着。 “妈，”林苗一骨碌从沙发上起来。 因为太急，险些跌到地上，还是罗晏眼疾手快把她扯回来。 林苗急急汲上鞋，冲到床边。 “你怎么样？还好吗？” 林捷微微转头，迷糊的看着林苗，好一会儿才含糊道：“苗苗啊。” “是我，”她趴在床边，紧盯林捷。 林捷勾了勾唇，微微转头，却没看到想看的人。 “爸在隔壁，我去叫，”罗晏起身，走出病房。 林苗拉着林捷微凉的手，眼泪在眼前打转。 “妈你都要吓死我了。” 林捷僵硬的勾了下嘴角，目光柔和的看着林苗。 想要摸摸她，却力不从心。 程逸极快走进来，“小捷。” 林捷转过去，朝他笑了下，“宝宝呢？” “在保温室，”程逸摸了摸她额头，见温度正常，才露出丝笑意，“别担心，那小子健壮着呢，过几天就会抱回来了。” 林捷微微点头，看了眼林苗，又合上眼睛。 几人瞬时安静下来。 听着她悠长的呼吸，几人才算放心。 “我在这儿就行，你们回吧。” 程逸道。 “这才几个小时，你，” 程逸止了林苗，“我在那儿也记挂着你妈，根本睡不踏实，还不如守着她更安稳。” 罗晏拉住林苗。 这种等待的心情他懂。 当年他便是如此。 “有事电话联系，”罗晏带着林苗回去。 清晨的空气格外的好，街道随着日头渐高渐渐苏醒。 林苗眯着眼望着逐渐增多的行人，有些感慨。 曾经，她也是其中一员，每日奔波在家和小铺之前。 那会儿虽然忙碌，虽然累，可她觉得充实，身上总有使不完的劲，心里总是热闹的让她每天都想笑。 罗晏趁着等红灯间隙望她。 “早上没什么开门的，下次我早点带你出来，我找了两家小店，面做得特别地道。” 林苗转头瞪他。 她是不是长了一脸吃相，罗晏一跟她约会就往饭馆去。 接收到不善眼神，罗晏一脸莫名，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不想吃面？” “那就吃别的，卤煮火烧？” “对了，有家爆肚特好，是个老字号。” 眼见罗晏滔滔不绝，林苗翻个白眼。 “我想吃你。” “这个啊，可以啊，”罗晏笑得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 回到家，罗老正才刚起来，正准备打拳，见两人回来，便道：“亲家母怎么样？” “挺好，母子平安，”罗晏答应着拉着林苗回去。 罗老慢悠悠舒展身体，听得侧边门响，他看了眼，便将注意力专注到拳法上头。 罗晏则是冲进浴室，急吼吼的洗了个战斗澡。 出来时，林苗才刚换上睡衣。 “老婆，我准备好了，”罗晏跳上床。 林苗转头，见他一手撑着头，漂亮眼眸微挑，诱惑迷人。 她低低一笑，慢悠悠走到床边，两手撑着软软的垫子，缓缓俯身。 嫣红的嘴唇微嘟，别有一番风情。 罗晏背脊登时一绷，眼睛瞬时放出精光。 林苗呵的一笑，折身去浴室。 罗晏颓然瘫倒。 林苗笑着洗完澡，吹干头发才出来。 不想却见罗晏在套衬衫。 “现在就出门？” 林苗瞥向挂表，才刚七点而已。 “公司有点事，我去处理，”罗晏俯身，亲了亲她额头，抓起外套，往外去。 隔壁传来宝宝的咿呀声，林苗胡乱擦了把脸，便过去。 罗皓正坐在床上玩，见她过来，立马扔了玩具，张开小手麻麻的叫。 林苗笑着抱他，顺便捏了捏他滑嫩的小屁屁，柔声问：“昨天有没有乖呀？” 罗皓揪着她衣领，没头没脑的照着她脸颊糊了一片口水。 朱姐拿着烘好的尿片过来，见林苗也在，不由笑了。 “亲家太太那边都顺利吧？” “是，母子平安，都挺好的，”林苗接过尿片，帮罗皓换上。 “那就好，”朱姐笑：“你和亲家太太都是好人，好人有好报，这话绝不会错。” 林苗歪了下头。 她算是好人吗？ 不过是在不违反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跟好人还有好大一块距离。 罗昱睁开眼，乌黑的眼仁跟着林苗来回的转。 “昱昱也醒了？” 林苗去摸他小屁屁。 即便干爽也换了片新的。 罗昱张着小手，抱着林苗脖子。 林苗给他换完，见他还不放，便道：“妈妈换下衣服，咱们就去找太爷。” 罗昱顿了会儿，才放开。 林苗得以回去自己卧室，朱姐找出两件外套和孩子的鞋袜。 林苗过来时，宝宝们都已武装完毕。 出了门，罗老已经回去屋里。 特助正从厨房出来，见林苗，他笑道：“我正要过去疗养院，你有什么要捎的吗？” 林苗摇头，“辛苦你了。” 特助笑了笑，拎着保温盒出门。 没多会儿，早饭便摆上桌。 吃完饭，罗老逗弄宝宝。 转头见林苗还在，便道：“你妈那边，你不去看着些？” “不用，有人在呢，”林苗笑道。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能一样？” 罗老瞪眼，“家里不用你，别在我跟前晃悠。” 林苗无语，回去换上外出衣裳，才过来道：“我中午就回来。” “折腾一趟就待一会儿？” “亲家那边也没人搭手，”罗老哼道：“你晚饭时候回来就行。” “好，谢谢爷爷，”林苗笑得极甜。 有了罗老这态度，她就是时常去，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罗晏斜她一眼，转头笑容满面的给罗皓擦口水。 林苗笑着出了门。 这会儿已经过了早高峰，车子畅通无阻。 一个半小时的路，一个小时就到了。 下了车，林苗看了眼手表，先去食堂。 买了四人份的饭，她上去楼上。 病房里，刘奶奶已经来了。 正跟林捷说着什么。 见林苗过来，她笑着起身。 “奶奶，”林苗放下东西，望林捷。 这会儿林捷已经彻底清醒，正笑望着她。 “怎么样了？排气了吗？” “还没呢，”刘奶奶说着，指了手边的小杯子。 “就只能喝点这个。” 第三百九十七章 父与母 林苗瞟了眼，只是一点米汤。 她放下饭盒，过去床边。 “看到宝宝了，”林捷笑问，声音还有些虚弱。 “看过来，”林苗笑，“很漂亮。” 林捷笑眯起眼。 刘奶奶端了水果递过来。 林苗接过，却没有吃。 忽然，林捷脸色微微变。 “怎么了？” 林苗忙问。 林捷轻轻呼了口气。 “排气了？” 刘奶奶问。 林捷点头。 “太好了，”林苗很高兴。 她妈能这么快排气，代表身体机能不错，复原的速度和程度，远比早前预估要好。 她拿过特助送过来的保温袋，打开来里面还是热的。 才拿出来，电话便响了。 林苗把饭盒放到支起的饭桌上，拿着电话出门。 打开来见是个陌生电话，她有些诧异。 “您好。” “您好，鄙姓王，受翟先生委托，商议关于他的赡养问题。” “谁？” 本以为再有不会出现的姓氏突然蹦出，林苗有些反应不过来。 “翟先生，翟光年，您的父亲。” 王律师强调。 “啊，是，”林苗反射性的看了眼病房，转去走廊拐角。 “您说。” “是这样的，”王律师一板一眼的道：“翟光年先生目前不是很好，所以希望您可以尽子女该尽的赡养义务。” “他……怎么样了？” 曾经的深恶痛绝，在自己当了母亲之后，转淡了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翟先生身体有些问题，每天需要靠药物维持，”王律师道：“他没有任何经济来源，也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目前在救济中心暂住。” 林苗微微蹙眉。 没想到翟光年竟然过得这么惨。 “我知道了，”林苗沉吟片刻，“过些时候我律师会跟你接洽，商量具体事宜。” “好，到时就打这个号码联系就好，”接受这个案子之前，王律师就对林苗及其家人展开调查。 对她的情况，大抵都有了解。 挂断电话，林苗返回病房。 林捷才刚喝了小半碗燕窝粥，见她脸色有异，便道：“是有什么事？” “没有，”林苗笑，“是萌萌。” 林捷笑了笑，没有多问。 林苗坐了会儿，见刘奶奶一直在旁边，便跟林捷说先回去。 林捷本来也是想她早走，闻言忙摆手。 “过几天我就出院了，倒是去家里，这儿太远了。” 林苗笑了笑，跟刘奶奶道了别，便去负责林捷生产的主治医生那里。 了解完情况，才离开疗养院。 走在回去路上，她给罗晏打电话，把翟光年的事告诉他。 当年翟光年怎么对待她们母女，罗晏是亲见耳闻的，得知他要赡养，他嘴角冷冷勾起。 “这事我会派人处理，你只管照顾好妈和宝宝就好。” 林苗点头，放下电话后，她望向窗外。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 孩童活泼，蹦蹦跳跳，可即便如此，小手也依旧被父母牵着，紧紧的。 林苗不由想到自己小时。 为了家里，她妈时常加班，只为转去一点加班费。 在她幼时记忆里，其他时候，她的父亲从来都无影无踪。 唯一出现的时候，便是回来拿钱或是拿钱打老婆。 林苗浅浅笑了下，眼眸渐渐冰寒。 之前升起的那一点感触也跟着烟消云散。 罢了，不论是为了公司形象，还是其他，她只尽好赡养职责就好。 至于其他，就不要想了。 她发动车子，将车子驶入车流。 傍晚，罗晏回来。 借着换衣服的时间，他道：“那边已经开始洽谈，我的意思是给他租一套房，有人负责他吃喝用度，但是钱不会给他。” “这样就好，”林苗点头。 “不过他会些功夫，还有些暴力，要提防他伤人。” “放心，”罗晏道：“我把这事交给程东，他来办。” 林苗咧嘴。 程东手底下的那帮人能在暴徒手底下恣意出入，可见身手有多了得。 翟光年对上他们，只怕讨不到好。 罗晏整了整领子，微笑。 看似淡淡然，但他微侧的脸和上挑二十度的下巴，无一不表示想要亲亲。 林苗斜睨他，忽的笑了。 “走吧，去吃饭。” 她推了门出去。 罗晏浅啧了声，跟去正屋。 一晃近十天，林捷终于可以出院。 清早时，林苗和罗晏一道过去。 刘奶奶正在收拾东西。 林捷抱着宝宝，笑看两人。 林苗凑过去，看明显大了一圈的宝宝，“长得又好看了。” “小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林捷道：“你小时候也是。” “我小时候就很漂亮。” 林苗立刻纠正。 林捷斜她。 才刚还说弟弟漂亮，这会儿却在强调。 林苗呵呵干笑。 一个不小心说走嘴了。 刘奶奶拉上包，笑道：“苗苗和乾乾都是你生的，都是一样漂亮。” “刘奶奶说得太对了，”林苗笑眯着眼。 罗晏笑看她，忍了想要捏捏她脸颊的冲动。 “好了，走吧，”程逸办完手续过来。 几人提着大包小包下楼。 两辆车，倒也还算够用。 到了楼下，一早赶到的月嫂便来了。 见到来人，林苗有些惊讶。 “张姐。” “太太，”张悦有些不自在的笑了下。 “先进去再说，”刘奶奶忙道。 众人也顾不得再说，急忙护着林捷和宝宝进去。 待到放下东西，林捷才道：“张姐，你不是回去老家了？” “是，不过回去没多久就被赶出来了。” 众人一惊。 “怎么回事？” 张悦苦笑，“辞了工就没有收入，他们说家里不养闲人。” 众人一默。 要知道，她当初之所以辞工，便是为了照顾婆婆。 “不过也好，”张悦强笑振作，“我也算解脱了。” “等将来等有了钱，我再跟他们争一争孩子。” 林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林苗忙按住她，“妈，你先把衣服换了，乾乾差不多要饿了。” 林捷唔了声，进去卧室。 程逸忙不迭跟进去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就到此为止，你别再多问了。” 林捷皱眉，“我是过来人，再清楚没有。” “孩子绝不能给男人，不然将来孩子肯定要受苦的。” 第三百九十九章 赡养与否 “这事她能不懂？” 程逸望了眼外面，见张悦正跟林苗闲话，便道：“你还没明白？” “她现在是没有条件，即便闹起来，她也未必能争到。” “你总跟她说，不是揭她伤心事？” 林捷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她叹了口气，“瞧我这脑子，真的是傻了。” 程逸立马反省自己说重了。 早前大夫就跟他说过，年纪越大，产后忧郁的发生率越高。 让他再三小心，千万不要大意。 “你这哪是傻，你是善良，”程逸笑着抱住她，柔声道：“你这性子打小就是这样，总是见不得别人伤心。“ “只要只有的，你都不吝惜。” 丈夫温暖的怀抱和柔声抚慰让林捷的心情好了不止一点。 “就会贫嘴，”她笑嗔，拿了件家居服。 “我这是实话，”程逸放开手，去门口。 关门时，他窥着里面，见林捷嘴角挂笑，才放下心来。 林苗听到动静，望过来。 见只程逸一人，便道：“我妈自己能行？” “能，”程逸笑，与林苗对了个眼神。 林苗笑了下，道：“还差什么没有，我和罗晏去买回来。” “什么都有，”刘奶奶端着水果过来。 才说着，程乾便哭了起来。 林捷赶忙从屋里出来，从张悦手里接过宝宝。 “行吧，那我们就回了。” 眼见着一切妥当，林苗便和罗晏离开。 坐到车里，林苗转头看罗晏。 罗晏跟她对视片刻，微微侧身正视她。 “你不是想把张姐一直留在这儿吧？” 林苗立马点头。 “可以吗？” “行，”罗晏发动车子，“老婆命令，不行也行。” 林苗勾唇，吧唧亲了他一口。 “老公你真好。” “你第一天知道，”罗晏一脚油门，把车子开出去。 回到公司，他叫来法律顾问，顺利踢球过去。 “你可真行，让我这个专攻经济纠纷的大咖，去折腾什么离婚纠纷赡养义务，你这是杀鸡用牛刀，你知道吗？” 法律顾问碎碎念。 “你不是不成吧？” 罗晏斜睨，“不行就直说，我不会笑话你。” “谁说不行？” 法律顾问瞪他。 是男人怎么可以不行。 “那就好，”罗晏微笑，“静等你的好消息。” 法律顾问哼了声，拿过月子中心资料，昂首阔步的走了。 罗晏转了下椅子，拿过手边文件夹，继续早前工作。 几天后，罗晏正准备回家，顾问扔给他一份文件。 “解决了。” 罗晏打开来，里面是份赡养协议。 “我在城郊给他租了个两室公寓，社区环境不错，公用设施很完备，医院和市场什么的都在周边，五分钟就可以到。” “辛苦了，”罗晏瞄了眼每月赡养金额五千，基本等同一个上班族工资。 “我本来想少点，不过想想将来，就没跟他讨价还价。” 他随后地上个u盘，“这里是谈话记录，你收着。” 罗晏接过，“备份了？” “我办事你放心，”顾问笑着转身。 “改天一块喝一杯，”罗晏道。 “好，你请，”顾问头也不回的摆手，离开办公室。 罗晏把东西收好，待到开车出来时，他转去拐角的小店，买了几个地瓜回去。 吃过晚饭，等到宝宝都睡了，罗晏才跟林苗谈及翟光年。 “他生活上有人照顾，医疗也不用他花钱，一月这些钱应该足够他用了。” 林苗抱住他腰身，低声道：“谢谢你了。” 罗晏回抱住她，“就这么谢？” 林苗心里一动。 她抬头对上罗晏乌黑的眸子。 罗晏眼眸转暗，手开始上移。 “别，朱姐能听见，”林苗一把抓住，以身体力量将打算翻身而上的罗晏镇压回去。 “老婆大人，小的知道了，”罗晏无奈躺平。 林苗呵呵低笑，亲了他一口，“老公真乖。” 罗晏叹了口气。 这种时候的称赞，他并不是太想要。 翌日，林苗去看林捷。 孟珠和程建设也在。 见林苗，她嘟嘴。 “你可真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要不是我打电话过来，都不是知道阿姨已经生了。” “事出突然，没想到，”林苗笑，“后来就觉得没必要让你们跟着着急。” “但是我很生气，”孟珠瞪她，“你这是把我当外人。” “没有，”林苗笑，“我今天早上还想待会儿过去找你。” 孟珠斜她一会儿，哼道：“说得好听，看我还不带着我干儿子来。” “真是的，明知道我不能过去你那边。” “宝宝太小，他太爷不让带出门，”林苗道：“就是我妈他们也得去那儿看。” 孟珠很不甘心，程建设拉住她，道：“好了，别为难苗苗。” “反正你都是干妈，名分在，将来等他们搬来，再看也不迟。” 林苗咧嘴呵呵。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她搬出来的事还真是遥遥无期呢。 “你不是一直住那儿吧？” 孟珠瞪大眼。 她在这儿可就这么一个朋友，结果还不能时常走动。 “估计是这样了。” “不是吧，”孟珠哀嚎。 “我婆婆那边比较难搞，在那儿我能省好多事，”林苗道：“而且我现在觉得外面特别不安全，还是在那儿让我安心。” 程建设听罗晏说了一点林苗在芽国的事，对她如此，倒也能理解一点。 “苗苗来了，”刘奶奶端着碗从卧室过来。 “是，”林苗笑，“我带了些奶粉给乾乾。” “那可好呢，”刘奶奶接过来，看上面一水的外国字。 “都是罗晏从那边买的，营养几乎可以媲美母乳。” 刘奶奶打开盖子，见是全新的，再看林苗手里拎着的两个大袋子。 “这都是？” “是，”林苗笑，“那两个小子挑嘴得很，一点不给他爸面子。” “那行，都留这儿吧，”刘奶奶呵呵的笑。 林捷奶水并不是太好，保不齐几时就断奶了。 有了这些，就不怕孩子饿肚子了。 林苗帮着她放好，想起翟光年的事。 趁着刘奶奶跟孟珠说话，她溜去书房。 “去看你妈了，”程逸笑道。 第三百九十九章 借人 林苗瞥了眼外面，关上门道：“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见林苗一脸严肃，程逸也跟着正色起来。 林苗把翟光年出现，又索要赡养费以及她如何处理告诉他。 又道：“我妈那边，一点不知道。” “但我担心他出幺蛾子，所以平时你要多多留意。” “我知道了，”程逸点头。 “还有，”顺带的，林苗把张悦的事一并告知。 “你心里有点数，要是能行，顺便把人留下。” “你们一省心不是。” 说完，林苗打开门，去卧室。 程逸出神的盯着对面墙壁，好一会儿，他重又面对书桌，拿起笔勾勒起来。 吃完午饭，林苗几个离开。 屋子瞬时安静下来。 程逸过去卧室，看林捷喂程乾。 看着侧头一脸柔色的端量孩子的妻子，程逸心里一片平静。 这一幕是他期盼已久的，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林捷抬眼，见他盯着自己若有所思，便等程乾吃饱了，睡下之后，示意程逸过来。 “你有心事？” 她拉着他手。 “没有，”程逸笑道。 “知道吗？每次你一想骗我就会回答得特别快，”林捷笑望他，“别让我着急，快说。” 程逸顿了顿，道：“是苗苗，她帮小张打官司了。” “这孩子，”林捷皱眉。 “你没劝劝她？” “我能劝？” 程逸反问。 那孩子的性子比自家老婆有过之无不及，罗晏那小子又宠着，他可不想去往上撞。 而且，她想得也对。 月嫂说白了就是照顾人。 他又不差钱，请她继续照顾绝没有问题。 若因此可以让她尽心些，再尽心些，直到宝宝长大成人，那就再好不过。 林捷蹙着眉头，没再说话。 “这个我觉得也是好事，”程逸道：“你看，小张现在一心惦记孩子，干活也干不静心。” “宝宝还小，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林捷抿上嘴，面色微沉。 “可她技术又好，人也仔细干净，要是换个人，保不齐还不如她。” “咱家乾乾还小，你我又是这么个年纪，将来麻烦她的时候肯定不少。” “听苗苗说，她这人还挺憨厚，是个知恩的。” “所以我想，这个事咱们帮着她办。” 听到这儿，林捷哪还不知他什么意思。 只是想到前几天程逸千叮万嘱，她嘀咕道：“风也是你，雨也是你，你都有理。” 程逸笑而不语，心里却道，有理的是你闺女。 又两天，罗晏打来电话。 “那个月嫂你还满意？” “挺好的，”程逸笑，“半夜时候，乾乾哭，都是她哄。” “亏得有她，我们才能睡个踏实觉。” 罗晏笑了笑，“苗苗跟你说她的事了？” 程逸嗯了声，道：“怎么样了？” “我律师查到点事，”罗晏笑，“要不要听？” “说，卖什么关子？” “那一家早前都指着张悦工资过活，她男人趁着她在外面干活又找了个。这回把人撵走，就把那个领回去了。” 程逸挑眉。 这种情况只要查实了，对张悦极为有利。 “现在的问题是，还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要离婚，”罗晏道：“你探探底，我这边也好办事。” 晚上时，程逸趁着晚饭时征询张悦意思。 是不是真的打算离婚？ 张悦迟疑了下，“可要闹到那样，我就不能看孩子了吧？” “现在就让你看了？” 张悦不语。 程逸见她还心存幻想，一方面感慨她的实心眼，一面又替她不值。 “我跟你说实话吧，你男人在外面早就有人了，你前脚走，她后脚就进家门。” “怎么这样？” 张悦一下子急了。 她腾的站起来，“不行，我得回去。” 程逸一怔。 眼见着她拿上外套往外冲，刘奶奶忙喊程逸，“赶紧送她去车站。” 程逸皱眉，刘奶奶眨了眨眼，“还不快去。” 程逸拿上车钥匙，跟着张悦下楼。 刘奶奶盛了林捷的饭，送去卧室。 听说张悦走了，林捷一惊。 “那宝宝怎么办？” “这两天我来看，”刘奶奶道。 见林捷还不放心，便道：“要是不成就跟苗苗借人，几天总能对付过去的。” 晚上九点多，程逸回来。 吃了口饭，程逸道：“明天苗苗家的大姐过来帮忙。” 林捷点头，道：“小张不会有事吧？“ 程逸摇头，“我跟她说了，让她有事给我打电话。” 林捷轻叹。 这也是个命苦的。 程逸见她面带戚色，忙抱住她，“瞧着她，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幸福。” “你快起来，我都好几天没洗澡了，”林捷赶忙搡他。 “不，”程逸不轻不重的靠着她，懒洋洋道：“你什么味我都喜欢。” 他故意埋在她颈窝，深深吸气，引得林捷痒得直乐。 刘奶奶本想问问情况，听到屋里动静，她摇着脑袋走了。 当晚，夜半婴啼。 刘奶奶忙起来喂奶。 一两次之后，程逸也跟着起来帮忙。 待到天亮时，朱姐过来，两人如同见到救星。 朱姐把东西放下，便去换衣服洗漱，然后才去婴儿房。 刘奶奶跟着过去，眼瞧着她手法娴熟的给婴儿换尿片，松襁褓，不由微微点头。 别看这位没在月子中心培训过，干起活来却不逊半点。 朱姐抱起程乾，见他瘪了瘪小嘴要哭，便道：“太太醒了吗？” “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刘奶奶看了眼挂表道。 朱姐抱着孩子去卧室。 林捷才刚醒过来，见她来了，便撑坐起来。 “这几天要麻烦你了。” 她接过程乾，笑道。 “不麻烦，”朱姐看了眼程乾，见他吃得正起劲，便去洗尿片。 刘奶奶悄悄过来，小声道：“这个人手脚倒是麻利，我瞧着还特别有眼色，真是一点也不逊小张。” “她早前在孟家做过事，去苗苗那儿之后又跟月子中心的人学过一阵，除了没有资格证，基本不差月嫂。” 刘奶奶点头，忽的道：“就是不知道她工钱多少。” “这个我还真没问。” 眼见刘奶奶心动，林捷道：“估计只会比月嫂高。” 毕竟那边照顾得可是两个宝宝。 第四百章 住院 “我想也是，”刘奶奶点头。 “也不知道小张那边怎么样了。” 林捷笑了笑。 她是亲生经历过翟家的。 那是个重男轻女十分严重的家庭。 当年她生了林苗，全家人瞧她不顺眼，虽然没明说，可也以行动逼她离开。 后来翟光年跟着她回去，这日子才继续下去。 张悦的情况远不及她当年。 至少那时的翟光年还没有外心。 刘奶奶嘀咕了句，转头见宝宝开始昏昏欲睡，便去了客厅。 一晃三天，张悦一直没有消息。 眼见朱姐不能脱身，林捷担心林苗一个人照顾两个宝宝太累，便叫了程逸，“你跟小张联系下，看她怎么样了。” 程逸便当着她的面拨通电话，并打开免提。 电话才响一声，便被接起来。 “程大哥，我离婚。” 才刚接通，张悦便失声痛哭起来。 程逸看林捷。 林捷忙比划示意。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来，咱们商量一下，看具体怎么办。” 程逸沉稳，语调低沉，很有安慰性。 张悦哽咽几声，低低应了。 挂断电话，程逸边给罗晏打电话，边去书房。 傍晚，他接张悦回来。 刘奶奶过来开门，见张悦哭得眼睛肿得像个烂桃，心里叹了口气，面上还要佯作平淡。 “回来了，吃饭吧。” 张悦唔了声，搁下包。 林捷从卧室出来，笑道：“还想说你们要赶不上饭点，没想到回来的还挺快。” 她说话举止十分自然，就好像张悦刚才是去外面买东西一样。 张悦终于放松几分。 她洗了手，跟去饭厅。 几人坐下来吃饭，张悦瞥见朱姐，顿时有些不安。 “晚点我就回去，这两天不见皓皓和昱昱，我都有点想了。” 朱姐笑着跟林捷和刘奶奶道。 “行，我这儿腌了点酱菜，你回去时候带点给苗苗，”刘奶奶赶忙起身。 “妈，腌的东西不健康，还是少给她拿吧，”程逸忙道。 “什么健康？这天见天被雾霾笼罩，你少吸一口了？” 程逸顿时被噎住。 刘奶奶挪出个小巧的坛子，交代朱姐一定拿好。 “这事我特地照着她口味做得，盐少，绝对不咸。“ “好，”朱姐接过来，仔细装好。 吃过饭，她打了个车回去小院。 林苗和罗晏正在哄宝宝睡觉，听到动静，林苗道：“是朱姐回来了吧？” 罗晏望了眼，回去自己卧室。 朱姐推门进来，见只林苗一人，忙压低了嗓子道：“我这就过来帮你。” 林苗笑了笑，继续拍罗皓。 罗皓张着乌溜溜的眼睛，蹬着小腿，活力十足。 朱姐换好衣裳过来，笑着端量。 罗皓转头，看朱姐，忽的咧了嘴笑。 “哎哟，瞧瞧，皓皓还记得我呢。” 林苗笑。 宝宝马上就要一岁了，早就认人了，只不过朱姐从没离开宝宝超过一天，所以不觉得。 晚上睡觉，林苗趴到罗晏耳边道：“张姐的事怎么定的？” “离婚，”罗晏淡声道。 林苗点头，复又躺倒。 想来这几天她该挺煎熬的。 “那她胜算应该很大吧？” 林苗问。 “男方有正式工作，家里有房，有老人可以看顾。” “她没有固定工作，没有房子，只看条件，肯定是劣势。” “好在男方犯了错，只要拿到证据，这件事就可以翻盘。” 罗晏冷静分析。 林苗听了会儿，道：“张姐干了这么多年月嫂，每年那么多钱，不会都便宜那个男人了吧？” “那也没办法，”罗晏道：“夫妻存续期间，他们的财产的共有的，不过男人老家的小楼是用张姐寄回来的钱盖起来的，或许那个能要回来。” “要那个不如折现，”林苗嘀咕。 张悦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去，留着房子，只会被人白住。 罗晏揽住她，安抚的轻拍。 “晚了，睡吧。” 林苗侧过身，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含糊应着埋进他怀里。 一觉天明。 林苗精神饱满的起来，才要下床，就被罗晏拖回去。 “难得能睡个懒觉，再睡会儿。” “别闹了，爷爷该起来了，”林苗笑着扯他手臂。 罗晏索性箍住她已然瘦下来的细腰，厚脸皮的道：“爷爷会理解的。” 林苗笑着推他。 但她的力气怎么能跟他比。 没几下便被镇压了。 罗晏心里得意，才要酱酱，电话铃响了。 那铃声是他专门给程东特别设置了。 罗晏手指一顿，颓然趴下。 林苗呵呵的笑，推他，“快点去接。” “好，”罗晏极不情愿的起来，打开手机。 “是我，老头发病，进医院了。” “什么病？” 林苗动作一顿，看了过来。 罗亚扯了下嘴角，转头往卫生间去。 林苗一个侧身，把他拦住，示意他开免提。 罗晏无法，只好照办。 “说是高血压，让留院观察。” “你先找个人陪护，”罗晏说着去看林苗，见她没有反对，才挂断电话。 “待会儿我过去看看，”到这会儿，两人也都没心情想别的，罗晏套上浴袍道。 林苗点头，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把嘴角微微抿起。 罗皓在隔壁咿呀说话。 林苗急忙过去逗哄。 罗晏听了片刻，换上衣服出门。 林苗才给罗昱穿好衣服，听到门响，她不自觉的往窗外望。 朱姐瞧见，便道：“我带宝宝过去，你送先生出门？” “不用，”林苗极快收回视线。 翟光年当年那么对她和她妈，她能不计前嫌，尽到子女该尽的赡养义务就好。 再说其他实在没有必要。 她收拢杂念，带着宝宝过去正屋。 吃完早饭，林苗请罗老代为照顾宝宝，她带着又收拾出来的几件婴儿衣服和玩具去看林捷。 “怎么又来了，”见到林苗，林捷张嘴就道。 “来看你呗，”林苗端量她脸色，见已有红润，便嘀咕，“你亲闺女孝顺，你还不乐意。” “乐意，”林捷笑，“不过也差不多点。” “小朱已经过来几天，才回去，你又过来，你觉得这像话？” “有什么不像话？” 林苗小声嘀咕，见林捷瞪她，忙道：“我这不是给你送东西吗？送完这就回。” 第四百零一章 人情债总是难还 林苗有些气闷的出了程家。 站在阳光明媚的楼下，她有点不想回家。 从怀了宝宝之后，她不是在家养着，就是被人跟着。 即便偶尔出来，也是有事要忙，每次都急匆匆的。 像这样，什么事也没有，却有大把空闲的时间还真是少有。 她摸出电话，给钱萌萌打过去。 “喂，苗苗，”才接通，钱萌萌便接起来。 “是我，你在哪儿？” 林苗未语先笑。 “老孟出国谈生意，我跟着他过来转转。” 话筒里隐约传来他国语言，林苗道：“那你玩的开心。” “哎，等会儿，你找我有事？” 以钱萌萌这么多年品味，林苗是没事不登三宝殿。 “没事，就是想找你出来坐坐。” “那可好啊，”钱萌萌笑，“等我回去，咱们就出来，别忘了带着宝宝出来，我可都好长时间没见着了。” 钱萌萌语调扬起。 林苗笑，“好，就是宝宝有点闹，你可别嫌。” “怎么会，”钱萌萌道：“到时把我家那个混世魔王也带去，让他学习学习，怎么带弟弟。” “这样，过几天我回去就给你电话。” 钱萌萌快言快语，约好了便挂断。 收好电话，林苗离开小区。 走在车水马龙的路上，林苗方向一转，直奔小铺。 小炒师父和服务生正准备外卖，见她过来，都高兴的出来。 “老板，你回来了。” “啊，”林苗笑看众人，“大家都好吗？” “好着呢，”小炒师傅笑，“小顺子过几天就要结婚了，正想着要不要跟你说一声呢。” “这么快，”怀孕前林苗是知道他谈了个女朋友，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落定了。 钱一顺早前勤工俭学，后来毕了业，觉得另找活不如在这儿。 林苗厚待伙计，给的工资只高不低，还能学手艺。 钱一顺觉得与其在其他地方收起，不如留在这儿还有奔头。 一晃这么多年，他也算这儿的老员工了。 瞧着林苗惊讶，钱一顺不好意思的挠头。 “我老家那边都结婚早，她也不嫌弃我没房没车，还愿意跟着我吃苦。” 他嘿嘿的笑。 林苗点头。 的确是个好姑娘。 “可别辜负人家。” 钱一顺点头。 林苗心里算了下钱一顺在这儿干的年头，笑道：“打算什么时候办桌？” “这边不打算办，”钱一顺道：“就想请大家吃顿饭。” 林苗理解。 帝都的消费太高，婚宴这种事大多是面子情，吃是次要，钱却一分不少花。 “那就在这儿办，那天歇业，”林苗看小炒师傅，“提前跟老客户说一声，那天药膳停一天。” “好嘞，”小炒师傅笑看钱一顺，把事记下。 “老板，不用了，”钱一顺很过意不去。 店里生意火爆，歇一天少赚好多呢。 “听我的，”林苗道：“以后，咱们店里的员工想在这儿办的，就照着这样来。” 说着话，林苗是有底气的，她这店等同跟秦家其他连锁半剥离。 留在这里的都是老人，有这情分在，怎么做都没人挑理。 有客上门，瞧见林苗，立刻过来。 “老板娘，你可回来了，我家有个亲戚想请你看看。” “这个啊，这段时间恐怕不成，”林苗歉意道。 “家里孩子太小，离不开人。” 老客有些岁数，显然家里有孩子，对此倒很理解。 电话同时响起，林苗打开，见是罗晏，便道：“定下日子，跟我说一声。” 她特地交代钱一顺，接通电话出去。 钱一顺望着林苗背影，感动不已。 小炒师傅拍了拍他肩膀，“别愣着了，干活。” 钱一顺哎了声，转去招呼老客。 “喂，”林苗柔声道。 “我去过医院了，跟负责他的主治大夫见了个面，”罗晏道。 “怎么样了，”林苗微微挺起身体，面上有着她并未察觉的严肃。 “问题不大，”罗晏道：“是老年病引起的。” “这段时间他吃喝作息太不注意，这才导致发病。” “以后多多注意就好了。” 林苗皱眉。 这得作成什么样，才把自己作病了。 “我已经跟程东说了，以后控制会他饮食，没事敦促他去锻炼。” 林苗唔了声，道：“你在哪儿？” “正要回公司，”罗晏道。 “我在小铺，”林苗道。 罗晏眉头微挑，忽的一打方向盘，拐到旁边路上，“怎么去那儿了？” “没事，过来看看，这就回去了。” 林苗道。 “现在走，半路就赶上中午高峰，回去赶不上饭点了吧，”罗晏道：“不然我带你去吃卤煮火烧？” “那个卤得味特吃，你去尝尝？” “好啊，”林苗笑眯起眼。 “不过你不是要回公司？” “上午没什么事，我陪你吃完饭，回来正好。” 罗晏瞄着信号灯变色，将车转到小铺所在的路上。 林苗笑着转头，刚好看到他车子。 罗晏把车子停到她边上。 等林苗上车，他道：“回来时候，我瞧着崔斌了。” 林苗系安全带的手一顿，抿着嘴看向前方。 显然不想谈及这人。 罗晏耸了下肩，踩着油门，开上大路。 “今天我瞧着张姐了，”林苗道：“看着憔悴得厉害，好像老了五岁。” 罗晏瞥她一眼，“她的事下个月应该差不多了结，那孩子还在上学，要是跟了她，可能还有点麻烦。” 林苗垂下眼。 以张悦的薪水，把孩子送去寄宿学校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崔斌怎么又去医院了？ 是高叔又发病了？ 想想那时候高成对她的照顾，林苗心里不大好受。 罗晏频频瞥她，见她情绪不高，有些后悔提及崔斌。 “那个火烧都是现烤，上得有点慢，待会儿多要点，吃不完带回去给他们尝尝。” 林苗点头。 车子开了近半个小时才到地方。 没等停车，便看到铺子门口排起的长队。 “那都是打包带走的，”罗晏停好车，带她从正门进去。 小店不大，屋里只四张直通通的长条桌。 桌下是圆圆的小凳。 不过这会儿都被客人占上了，只有一个空位还闲着。 第四百零二章 有人护着就是宝 林苗才想去拉凳子，就被人抢过。 对上林苗眼睛，男人露出个恶质的笑，一屁股坐上。 她笑了笑，没所谓的望向别处。 这种餐馆本就是快餐性质，吃完就走是常态。 没多会儿就有人离开，林苗拉着罗晏过去。 男人本以为林苗会怒，没想到她转头就去另一边。 眼见服务员没眼色的跟过去，他立马拍起桌子。 “怎么回事，没瞧见谁先来的？” 服务员吓了一跳，抱着点菜器望过去。 男人瞪他，一副不打算善罢甘休的模样。 服务员瞧着也就十七八的样子，当下吓得脸色发白。 “你先过去吧，”林苗自身就是做服务业，知晓其中难处，不想为难个女孩子。 谁知服务员听了这话，反倒连连摇头，非但不走，还往后躲。 “你没听见是不是，”男人站起来，气势汹汹的过来。 罗晏起身，脱了外套，眉眼清冷的解袖口。 “呦呵，找事，”男人斜挑着眼睛，挑衅笑着攥起拳头。 眼见要打起来，食客们抱着汤碗，往后躲。 服务员吓得扁着嘴，眼泪都在眼圈。 林苗摇头，拉过服务员，站区罗晏身后。 男人举起拳头，直奔罗晏面门。 罗晏侧头闪过，一个侧扫，男人不受控地倒在桌上，带倒一大片凳子。 “找死，”男人动了动嘴唇，后槽牙好像活动了。 他啐了口，一脸阴狠的挣扎起来。 “怎么了？” 后厨房，一络腮男人探出脑袋。 “爸，”服务员嗷的一声哭起来，“他要打我。” 她指着男人，泪如雨下。 “谁吃了豹子胆，你们都死了，还不过来，”络腮男人大吼，冲出来。 “谁，怎么了？” 这一声大吼，直接把前面门头的两个小伙子吼出来。 络腮胡子身后还跟这个消瘦小子，看起来还有几分稚气。 四个型号不一，眉眼却很相似的男人前后把人包抄。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男人当即认怂。 服务员跑去络腮胡子跟前抹眼泪。 络腮胡子端量她一圈，见汗毛也没少一根，又看周围食客一脸看好戏，便摆了下手。 两小伙重又回去打包。 男人灰溜溜的走了。 罗晏挪过凳子扶着林苗坐下。 服务员抱着点菜器过来。 罗晏点了十个火烧，两碗汤。 “太多了，”林苗道。 刚才林苗已经看过，这里的火烧远比别处大，肉也多，一人一个足够。 院里加在一起也就四个，余下四个就剩了。 “不多，照着这个来，两个给我们，另外八个打包，”罗晏笑。 直到此时，自家这媳妇还不知道院里还有别人。 不过这也正常。 他们都是专业人士，若是被人知晓，也就到了回去充电的时候了。 服务员按完点菜器，笑着走了。 没多会儿，她拎着袋子过来，身后跟着端着汤的络腮胡子。 “刚才多谢你照顾小女，这个吃的就当感谢，”男人放下东西，感激的道。 “不用，该多少是多少，”罗晏笑，“不过是顺手的事，用不着感谢。” 男人不大明白，不过不耽误他感谢。 林苗斜睨他。 这人怕不是在记恨那人对她干的事吧。 罗晏淡定的把钱塞给服务员。 小女孩看了眼钱数，刚刚好。 “你以前来过我们这儿？” “吃过几次，不过是外带，”罗晏道。 “那就是老客了，”女孩笑，“下把你来，不用排队，跟我说，我给你拿。” “好，”罗晏点头。 络腮胡子看看女儿，又看看罗晏夫妻，“那你们慢用。” 他拎着女儿回去后厨。 “人家可是有人家了，你可不能瞎想。” 他正色教育。 “爸，你说什么呢？” “那么般配的人，怎么可以分开。” 女孩一脸你怎么可以这么想的表情。 “那你不错眼的看人家，”男人嘀咕。 “我就是觉得这两人特别配，想着他两要是生了宝宝得什么样。” “肯定又胖又软，有可爱，”少女一脸梦幻。 可惜她还有两年才毕业，才能去摸那些软软白白的小豆丁。 男人捂眼。 他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当年真不该让她去报考幼师。 前面，罗晏等林苗吃了口火烧，问她：“好吃吧？” 林苗点头。 “再喝汤，”罗晏道：“他这儿的汤头很浓，味道别家模仿不来。” 林苗哧溜喝了口，确实很浓厚，隐约的还带着些鲜味。 “他应该是放了海味熬煮。” “好喝吗？” 罗晏不关心其他，只想林苗吃得顺口。 林苗点头，又喝了一大口。 罗晏圆满了。 吃完饭，罗晏送了林苗回去，便赶去公司。 才刚进办公室，秘书便把才收来的传真递上。 “这是需要紧急处理的，其他的都在邮箱里。” 罗晏扫了眼，大都是芽国以及与这边分公司交接合并情况，还有两份是才刚谈妥的项目。 “我知道了，”他挑出涉及法律问题的文件，“把这个给楼下送去。” 秘书拿着文件去楼下法律顾问室。 没多会儿，罗晏便接到电话。 “这里有份文件有几个地方需要注意。” “你说，”罗晏正色。 法律顾问言简意赅的将错处讲明。 罗晏安静的听完，“我知道了，这个甩出来，我过去拿。” 他放下电话，去楼下。 回来时，他再秘书台停下，“把高主管叫来。” 秘书太阳，见罗晏脸色沉沉，俨然酝酿风暴。 她眼皮跳了跳。 早上时高主管一脸春风得意的交给她一本文件，说是身价前程都在那儿了。 现在看来，结果与他预期完全相反。 她利索的拨通内线，转达罗晏命令。 几分钟后，高宇翰晃悠过来。 “下午好啊，老板叫我？” 秘书点头，见他高兴得脚步都要飘起来，低声道：“老板心情不大好。” 高宇翰顿了顿，盯着秘书。 秘书抿着嘴，微微点头。 高宇翰的脸一下子变了色。 他缓了缓才恢复昔日的沉稳。 走到总裁室门口，他匀速敲门。 罗晏冷着脸翻开合同，听到声音，只冷声道：“进来。” 听着这声音，高宇翰心立时沉到了底。 第四百零三章 病 “老板，你找我，”高宇翰站到罗晏对面。 “这个你签的？” 罗晏把合同甩过去。 高宇翰打开来，点头。 “这价格你定的？” 罗晏微微向前倾身。 高宇翰道：“我收到消息，这块地皮已经被内定，最迟两年就要开发，这个价格虽然高了点，但这里在未来几年，绝对最有发展前景的区域。” “你说得是进出口园区？” 高宇翰点头。 正是因为这个消息，他才大着胆子，提前敲定合同。 罗晏揉了揉额角，低声道：“你的消息没错，那里确实划到进出口园区，只不过那里是作为出入口，也就是囤货的仓库。” 高宇翰傻了。 一个仓库，他花了近一个亿。 罗晏疲惫的到：“真正的园区实际是在它隔壁那区。” “这么会？不是消息搞错了？” 高宇翰不敢置信 “千真万确，就在刚刚，我特地确认过。” 高宇翰怔怔。 罗晏两手交握，放在桌上，“而且，你签署的这个合同存在漏洞，明显偏向对方。也就是说，这个合约只要签了，就必须履行，否则我们要赔付对方三千万违约金。” “什么？” 高宇翰急急翻到尾页，发现确实有这项额外附加。 “这，我当时签的时候没有，”高宇翰解释。 项目这种事都只是小道消息，所以在签署意向时，大家都有所保留，以免动向有变，资金被大量囤压。 罗晏摆手，“不必跟我说，我只要结果。” “处理完了，再跟我汇报。” 高宇翰捏着合同，不知道怎么出的办公室。 罗晏拨通程东电话。 “是我，”他报上一串号码，“看他跟什么人联系。” 程东默记之后，挂断电话。 罗晏将公司处理完毕，也将近傍晚。 他看了眼时间，提早回家。 经过秘书台，他见秘书急急藏起化妆镜。 他挑了下眉头，“要结婚就趁早，晚些时候可没有年假。” 秘书一呆，怔怔望他背影。 罗晏已一路疾驰回家。 刚进门，就听到宝宝开心的笑声。 “瞧瞧，他还跟我抢，”罗老声音洪亮。 罗晏走过去，见罗老正跟罗皓捏着小黄鸭的头尾，一人一边拉锯。 林苗抱着罗昱观战。 见他回来，便笑着起身。 “这么早回来？” 罗晏点头，“我去换衣服。” 他转去厢房，林苗放下罗昱。 才要走，衣角一紧。 林苗低头，对上罗昱乌溜溜的小眼。 “怎么了？妈妈马上就回来，”林苗柔声道。 罗昱闷不吭声，小手攥得死紧。 林苗无法，只好抱着他过去。 罗晏正在套家居服，见她进来，便道：“有什么东西适合送结婚新人？” “你打听这个干吗？” 林苗惊讶。 两人相识这么久，罗晏就只在最初时记得生日纪念日，从打结婚之后，这些日子就自动消失了。 没想到，有天他竟然也会关心这种事情。 “我的那个秘书，我瞧着差不多好事近了。” “你怎么知道？” 罗晏早前离开大半年，这段期间一直靠遥控指挥公司运作。 不可能知晓秘书这么私人的事情。 “她手上多了个钻戒，还是戴在左手中指，不是你说那是订婚才戴的？” “你还记得。” 林苗笑了，想起当年。 “怎们能忘，”为了这个，他可是特地学了戴戒指的礼仪呢。 “这个好办，不过你有问过她需要什么吗？” 罗晏想了想，“算了，还是直接在钱上找补吧。” “那也好，”林苗失笑，同时也打消给钱一顺买礼物的想法。 缺什么，他们自己最知道。 与其买些不实用的，不如让他们自己来。 敲定之后，夫妻两并肩忘正屋去。 罗昱转着眼珠，看罗晏。 “看我干吗？” 罗晏问他。 罗昱立马转开头，当做什么事也没有。 林苗喷笑。 罗晏也跟着笑起来。 这孩子，说他精，还时不时冒傻气，说他傻，他能把亲妈哄得一愣一愣。 罗老正喂罗皓吃水果泥，见罗昱来了，忙道：“昱昱，到太爷这儿来。” 罗昱盯着罗老手里的水果泥，忽然看罗晏，转头张开小手，抱住林苗脖子。 罗晏：“……” 这小子，这是防贼呢。 林苗抱着他坐下来，见他还盯着罗老的手，便哄他，“去太爷那儿，太爷喂你苹果泥。” 罗昱抿着小嘴，手指纠结的松了又紧，最终别过头。 “哎呦，还有小脾气，”罗老笑。 罗晏瞟他一样，却也无可奈何。 众人笑呵呵的坐到饭桌。 才刚开始吃，就听筷子当啷一声掉到地上。 林苗和罗晏互看，两人筷子都好好的。 抬头就见罗老朝两人笑了下，手上空空。 “没事，我去拿，”林苗站起来，才要走，就见罗老身体往下滑。 “爷爷，”两人大惊。 林苗冲到罗老跟前进行紧急救治。 罗晏叫来特助，让他立刻叫救护车。 特助急忙打电话。 罗晏赶回罗老跟前，见林苗忙不停，他道：“我能做什么？” “帮我翻身，”林苗又急又忙，只这么会儿功夫，她就已经额角见汗了。 很快，救护车赶到，确诊之后，几人将人抬上车子。 罗晏拦住林苗，“你在家里看着宝宝，我跟过去会好。” 他赶在救护人员之后，上了车。 林苗跟了两步，“有事来电话。” 罗晏点头，关上车门。 院里瞬间安静下来。 朱姐悄悄过来，见林苗有些失神，便将饭桌撤了。 趁着天没黑透，抱着宝宝回去厢房。 林苗站了会儿，才回去。 朱姐正给罗昱喂辅食。 “我来吧，”林苗拿过小碗，“你去吃饭。” 朱姐点头，转去厨房。 林苗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罗昱。 看着他吧嗒着小嘴，吃的极香模样，她轻轻叹气。 这个家最大的保护伞就是罗老，如果他倒了，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太平了。 入夜，林苗反反复复查看电话。 直到她以为自己电话坏了时，罗晏发来一则信息。 罗老还在抢救室，还没出来。 放下电话，林苗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祈祷，一切平安。 第四百零四章 婆婆和丈夫 夜半，电话发出细微的震动声。 “喂，”几乎是震动的瞬间林苗便接起来。 “出来了，”罗晏音调有些高，尾音上扬。 林苗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已经送去加护病房，只要过了观察期，就没事。” “太好了，”林苗眼眸弯弯，“早上安顿好宝宝，我去替你。“ “不用，”长时间的高度紧张过后，罗晏的声音有些疲惫，“我在就行，特助也在。” “我们两个替换着，你在家里看好宝宝。” “好，你也多注意自己，别饿着。” 林苗柔声叮嘱。 罗老发病得急，估计罗晏直到现在还是米水没进。 挂了电话，她长长舒了口气。 只要老爷子安好，这个家就能继续太平下去。 清晨时，天黑没亮，林苗就起来。 趁着宝宝没醒，她洗菜切菜，利落的做了炒饭和两样小菜。 厨师过来，见她已经做好，急忙过来。 “你怎么动手了，交给我就是。” “我睡不着，待着也是待着，就过来找点活干。” 她把饭菜装进保温盒，要走。 厨师叫住她，“老爷子怎么样了？” “挺顺利，不过还在观察期，估计过阵子就回来了。” 林苗笑答。 “太好了，”厨师笑的眉眼舒展。 常年被油烟浸淫的他脸胖生圆，笑起来时更是一团和气。 看得林苗也跟着翘起嘴角。 回到前院，她把保温盒装到保温袋里。 罗皓和罗昱准点醒了。 她忙跟着朱姐一道，给宝宝换尿片和衣服，喂完饭，她道：“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你去吧，这儿有我，”朱姐点头。 林苗拎着保温袋，赶去医院。 好在这时还没到早高峰，路况不错。 差不多十几分钟，她便赶到医院。 这个时间前台还没来，她直接往最顶层的高级病房去。 以罗老的级别，完全够住那里。 上顶楼，才出来，就看到坐在走廊里的特助。 她忙快步过去。 特助站起来，“你来了。” 林苗点头，透过玻璃，看罗老带着呼吸器，躺在床上，罗晏套着特制衣服坐在旁边，专注的看着他。 “怎么样，情况稳定吗？” 她低声问。 “还好，”特助道：“好在他发病时及时得到救治，不过他这是二次发病，将来复发率极高。” “到时可能，”他没有接着说。 林苗却已明白他的意思。 她把保温袋递给他，“这是我做的，味道可能不如家里，你和罗晏将就吃点。” 特助点头，道：“这几天我可能回不去，若是有事立刻打电话。” “另外，家里从现在开始不见客，就算有人来敲门，也不必理会。” 林苗转头，瞬间明白他的潜台词。 她用力点头，快步走了。 特助轻轻一叹。 老爷子病了，罗帅是必定知会的。 常青跟他焦不离孟，定然也知。 上一次她就打宝宝主意，没能得逞。 这次肯定不会安分。 他望向观察室里，罗晏正握着罗老的手，低声说着什么。 他放下袋子，重又坐下。 林苗以最快速度赶回小院。 关上门，便把门从里面锁好。 朱姐见到，微微愣了下。 林苗勾唇，“这几天，不管谁叫门都不必应。” 朱姐点头。 将近中午，林苗正给罗皓喂饭，只听门外传来一阵铃声。 她手微顿，便继续喂起来。 罗皓却转过头，指着院子咿咿呀呀。 林苗忍不住笑了。 “这孩子，还知道告诉我应门。” “皓皓聪明，我家那个，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知道吃了睡，”朱姐笑着舀了勺蛋羹送到罗昱嘴边。 罗昱眨巴着眼，看朱姐，又看笑夸罗皓的林苗，默默吃下蛋羹。 门外铃声持续两三分钟才停。 没等林苗松口气，电话又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林苗抿起嘴角。 她把小碗递给朱姐，去自己那屋接通电话。 “妈。” “你在哪儿？” 常青声音凌厉，便是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出咄咄之气。 “我在外面，你有事？” 林苗问。 “老爷子都病了，你不去照顾，去哪儿野了？还带着宝宝。” “这样的天气，你带着他们四处野，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林苗表情渐渐冷起来。 “我去哪儿都是罗晏允许的，妈有空在这儿质问我，不如好好照顾爷爷。” 她啪的挂断电话，片刻又打开。 只是想了想，又合上。 罗晏满心记挂罗老，这时候她还是别给他添乱了。 她重又折返回去，把剩下的蛋羹喂了。 林苗一心为罗晏着想，却不知常青在她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就把电话打到罗晏那里。 听到她怒斥林苗没有礼数没有教养，更没有孝道之后，罗晏冷声道：“那你呢？” “爷爷还在昏迷，你就跑去为难林苗，闹得一家子鸡飞狗跳。” “这就是你的礼数教养和孝道？” 罗老的昏迷，让罗晏情绪持续走低。 加上罗父和常青来了没多会儿就走，这更加剧他情绪恶化。 本来他是想着万事以爷爷为先，便把情绪隐忍下来。 只是不论任何人和事都有个忍耐底线，常青的这通责骂，彻底让罗晏情绪崩了。 听着没有半点感情的质问和叱责，常青气的差点没厥过去。 “这就是你对你妈的态度？” “我真是白生你养你了。” “你本来也没想生我，生我养我不过是附带而已，”罗晏冷声提醒。 幼年的经历让他清楚的认知，在她妈心里，他哥才是她儿子，他就是附带送的。 “你，”常青梗了下，“你说这话，可真没良心。” “当年我没有奶，喂了养活你，我去给人做活，换点奶。” “对，可那大半都喂给我哥了，剩了才有我的，没剩我就跟着大人一样喝米汤，”罗晏轻笑，“常夫人，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经调查过了，这些事就不用扯了，我比你清楚。” 常青张了张嘴，好一会儿脑子都是空的。 “你该不会以为我真像你以为的那么傻，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吧？” 罗晏挂了电话，转头见特助看过来。 他笑了笑，“见笑了。” 第四百零五章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特助摇头。 “没什么见不见笑，”他道：“我比你好点，也不大多。” 罗晏侧头。 特助笑，“小时候家里穷，就把我送去亲戚家寄养。” 他耸了耸肩，“那会儿家里都不富裕，自然紧着自己家的。” “好在我皮实，磕磕绊绊的也活下来了。” 他见罗晏眼眸微深，便笑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你家的格外不省油。” 罗晏苦笑。 傍晚，罗晏打来电话。 “妈为难你了？” “没有，”林苗笑。 “不用瞒我，我都知道，”罗晏语调低沉，“不用理她，你就安心待着，如果实在嫌闹，就去程建设那边，我跟他打了招呼，你要过去直接让他过来接你们。” “不用，”林苗心底暖暖。 有个真心疼爱她的男人，即便受再多苦，她也甘之如饴。 “我把咱家门都锁了，谁也进不来。” “我才刚偷偷把门铃喇叭给拔了，”林苗小声道。 罗晏笑了。 “这个法子好，等我们回去就给你打电话。” “好，”林苗点头，想想又道：“妈在我这儿吃了瘪，没为难你吧？” “没有，”罗晏微微拔起身体，特助忽然从座位起来，快速敲窗。 罗晏挂了电话，看仪器上的心跳频率极不规律，他急忙冲到门口，见大夫疾奔进去。 他急忙趴到窗户上，看着护士和大夫围城一圈的病床。 很快，罗老被推进急救室。 “怎么回事？” 罗晏急声问。 特助摇头，目光紧盯门上的红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红灯就像被按住了暂停键，始终亮着。 不知过了多久，灯终于灭了。 罗晏急急起身，却膝下一软，险险跪倒。 特助一把捞起他，来到门口。 大夫踩着疲惫的步子出来，见到两人，他轻轻吐了口气。 罗晏脸色一下子煞白。 “大夫，”曾经面对暴徒都面不改色的男人，周身忍不住的发抖。 “情况暂时稳住了，”大夫道：“先送进观察室吧。” 罗晏点头，强撑着起身，跟着推出来的病床，来到观察室外。 特助站在身后看了会儿，见他身体微微摇晃，便道：“这儿有我，你先去歇歇。“ 罗晏听而不闻，一直盯着屋里。 特助无法，正好偷偷拨通林苗电话。 才刚接通，林苗便接起来。 “怎么回事？” 罗晏的突然挂断，让林苗的心都悬起来。 特助将情况讲给她，“如果这么下去，他的身体肯定会垮。” “我知道了，”林苗低声道：“谢谢。” 特助勾了下唇，挂断电话。 很快，罗晏摸向口袋。 特助急忙过去。 罗晏朝他示意了下，便去走廊尽头接电话。 特助侧头看他背影，见他偷微垂，肩膀微缩。 大约十几分钟，他挂断电话。 “我去吃点东西。” “好，”眼见着他脸色好转，特助暗暗松了口气，“麻醉还有一会儿才过，你先睡会儿。” 罗晏点头，大步离开。 两个小时之后，罗晏回来。 “怎么样？” 特助示意，罗老还在安睡。 “我在这儿，明早你来替我，”罗晏道。 特助也知，这会儿跟他争是争不过的，便听他安排。 第二天一早，他来接替罗晏。 “去吃点早饭吧，”他说着，却见罗晏起身。 “爷爷，”他急急冲去隔壁，换上灭菌服，进去病房。 罗老还没清醒，只是手指微动。 他急忙按住呼叫铃，并拉住罗老的手。 “爷爷，我是罗晏。” 罗老睫毛颤颤，好一会儿才睁开。 罗晏急忙凑到近前。 罗老嘴巴微张，发出细微声音。 大夫急急进来，护士把罗晏请出去。 罗晏只好透过玻璃窗看大围在那里检查。 十几分钟之后，大夫出来。 “怎么样？” 罗晏急声问。 “情况远比我们预想的乐观，”大夫嘴角挂笑，“如果照着这个趋势，过一阵子就能出院了。” 罗晏松了好大一口气。 “不过他现在还很虚弱，不要跟他说太多话，最好让他先休息一下。” 罗晏点头，等大夫们走了，他就一屁股坐下。 他抬头，见特助看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他就是看出了戏谑。 他微微摇头。 看来早前的底子已经丢了，之后可得努力找回来。 他摸出电话，给林苗报信。 “真的，太好了，”林苗高兴得在地上打了两个转。 “那你好好照顾爷爷，等过几天他能吃饭了，我给他送。” 罗晏唔了声，问：“我妈有来吗？” “不知道，”林苗道：“反正没人拍门。” 罗晏眉目冷冷。 那院子即便罗老不在，也有人守着。 她很清楚要是拍门就回归入入侵，到时就有她好瞧的。 “我这里没事，”林苗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爷爷，其他都不重要。” “好，”罗晏被她说教的语气逗得勾起嘴角。 “行吧，那挂了，”林苗合上电话，喜滋滋的去隔壁。 罗昱把手里的小黄鸭递给她。 林苗接过来，轻摸他脑袋，“知道吗，你太爷没事了。” 罗昱瞪着乌溜溜的眼睛，懵懵懂懂。 林苗一乐，亲他一口。 朱姐道：“老爷子救过来了？” 林苗点头。 “可真是谢天谢地，”朱姐念叨。 林苗笑望她。 这几天常青的骚扰让两人神经都很紧张。 老爷子转危为安，对他们来说，就等同定海神针回归，格外让人安心。 因为心情好，两人早饭吃得都不少。 于是便带着宝宝在院子里玩，顺带消食。 不想才刚玩半个小时，门外就有动静。 几乎是瞬间，林苗和朱姐便噤声，听说一人抱起一个，溜回屋里。 关上门，两人不约而同的透过窗户往外看。 察觉对方动作，两人对视，忽的笑了。 “老爷子可早点回来吧，”朱姐感慨。 “会的，”林苗把罗昱外裤脱下来，换上舒服绵软的单裤。 朱姐给罗皓换完，把两个宝宝放到铺着垫子的地上。 电话响起，林苗叹了口气。 来电显示是常青。 她将电话按断，同时调成静音。 没多会儿，电话一闪一闪。 而电话的主人早已跟罗皓玩着我走你扑的游戏去了。 第四百零六章 常青的谋算 门外，常青忿忿挂断电话。 司机站在门边，小心等着。 “还愣着干吗，还不走？” 她有气没地出，只能撒在司机身上。 司机迟疑着上了车。 “可是夫人，小少爷应该就在院里。” “我还不知道，”常青狠剜他一眼，她又不聋。 那个土鳖肯定也在。 这是专门躲着她呢。 走着瞧好了，她就不信，这里能躲一辈子。 司机抿住嘴，将车驶离。 常青转着眼睛，“去张家。“ 司机脚下微松，“可是夫人，老爷说……” “他现在在吗？” 常青打断他，“我现在是你主子，你要不听我的，我立马让你走人。” 司机不吭气了。 “想想你的家人，”常青道：“现在会开车的可是满大街都是，你拿他们三倍四倍工资，凭什么？” 司机轻轻吸气，将车转弯，期间平稳得连水都只是微微摇晃而已。 常青摸出妆镜。 一大早就生了一顿气，也不知道细纹多了没。 她迎着光，左右瞧了好久，才满意收起镜子。 司机将车开到张氏集团附近，“夫人，咱们这车太显眼，我把您就近放下，我去附近停车场。您看行吗？” “好，”常青挑眼看高耸的高楼，等车子停下，便道：“等我给你电话。” 她打开门。 司机静等她下车站稳，才把车子驶离。 和风轻柔吹过，常青轻抚发髻，踩着四寸高跟，一步一步走进大堂。 此时的大堂只有一个接待员。 见她过来忙起身：“常夫人，您来是” “叫周清婉出来。” 常青一手挽着名贵坤包，下巴微扬，俨然一副贵妇派头。 接待笑了笑，“常夫人，周总今天还没到，您看是不是跟她联系一下。” “什么都我，还要你干什么？” 常青冷睨。 又不是拿你家薪水，横什么横。 接待心里嘀咕，面上笑得越发亲切。 “那你在这边稍后，我这就联系，”她带着常青去休息区，转头拨通内线。 “周总，常夫人来了，您看，”她略微拉长语调，显然实在等周清婉决定。 周清婉皱着眉头，手指轻点桌案。 公司现在运营出来大问题，如果能在她这儿忽悠点来，说不定能缓解。 “我马上就来，”她道。 接待有些惊讶，马上笑着应好。 放下电话，她浅笑吟吟的过来。 “常夫人，周总很快就到公司，您看要不要喝点什么？” “给我杯水就好。” 常青被林苗气的鼓鼓，根本喝不下半点。 接待笑应。 打水之时，瞥见周清婉过来，她特别顺手的把水一倒，杯子顺着力道进了垃圾桶。 “伯母，你来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下来接你，”张清婉笑着托她手臂。 常青轻哼，顺着她力道起来。 “你可是大忙人，我要不亲自来，只怕还见不到人呢。” 周清婉尴尬笑了笑，“前阵子你是知道的，公司出了那么大个纰漏，我若不迅速不上，只怕这里都已经换了名头了。” 她笑着躬身，“瞧我，还在伯母面前卖弄，这种事您可比我懂。” 这么大个帽子扣下来，常青就算想发作从前受过的冷落漠视，都没有名目。 周清婉礼数周全的带她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请了常青落座，才拿来水泡茶：“伯父最近身体可还好？” “好着呢，”常青漫不经心的答了句，便道：“我来这儿就是想问你，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是打算跟张氏绑着一块死吗？” 周清婉正拎起水壶，闻言当下顿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常青笑，“我想，你应该还没对我儿子死心吧。” 周清婉垂下眼，片刻她轻笑着倒了杯茶，送到常青手边。 “您怕是忘了，我是张鹏明媒正娶的老婆，”她笑着一字一顿。 “除开那个证，你现在又有什么？” “一个名头罢了，”常青不在意摇头。 “但有是有，名头却比实际更重要，”周清婉正色，“你说是吧，罗太太。” 常青一梗。 周清婉坐定，“稍后我还有个会，不如请直接说明来意吧。” 这若是早前，只要她开口，别说是会，就算是马上签约，她也会推了。 不过经历这几个月，常青已经勉强能够接受这等落差。 且若将来，她真的成了罗家人，为了站稳脚跟，她也不得不跟自己一边。 常青心思盘算着，一口气慢咽下。 “清婉啊，阿姨是看着你长大的。” “你也该知道，打小阿姨便喜欢你，不然也不会跟你爸妈结下娃娃亲。” 周清婉用力抿紧嘴角。 若没有那口头约定，她也不会沦为笑柄，更不会被张鹏家暴。 常青叹气，“这几年，阿姨每每想起这事，就心塞得睡不着觉。” 她瞟了眼周清婉，见她虽然一脸不感兴趣，可她手指下意识握起，显然极不甘心。 常青勾了勾嘴角，继续酝酿，“要不是老头子护着，当年我都不能让她进门。” “一个没有教养的农村人，整天就会围着锅台转，也就老头子稀罕，旁人谁愿多瞧她一眼？” “常夫人，”周清婉笑了笑，没兴趣听她老调常谈，“我还有事，您……” 这是下逐客令了。 常青脸色微变。 “我就说这一次，要不要，你给句话，大院里喜欢我家罗晏的不少，你要不行，我就另外找人。” 周清婉眼眸微闪，慢悠悠拿起茶杯。 “您说了这么言之凿凿，不知道的还真当罗家是您做主呢。” 周清婉一笑，”您啊，还是请回吧。“ “你，”常青终于变了脸。 她腾一下起来。 “行，你别后悔，”她抓着坤包，蹬蹬出门。 周清婉摩挲着下巴，想了会儿才拿起电话，拨通。 “是我，帮我查查罗家最近发生了什么。” 放下电话，她靠上椅背。 罗家真正做主的正是那个老而不死的家伙。 若他健在，就算常青舌灿莲花，她也半点不会动心。 傍晚，消息便传到周清婉这里。 罗老这次病得极为凶险，也仅此惊动了好些人物。 消息自然也就走漏出来。 第四百零七章 探病 确定是罗老病了，周清婉笑起来。 怪不得常青敢跑她跟前放话，原来是压在她头顶的大石晃动了。 不过，罗晏可不是耳根子软的窝囊废，只凭她，根本不成。 她轻敲扶手，一个个念头快速闪过。 好半晌，她拿起电话。 “是我，那份合同怎么样了？” 电话那端急忙回话，渐渐的周清婉露出笑容，眼底散发微光。 挂断电话，她站起来，来回走动了下，复又坐下。 而后再次起来。 如此反复不下三次，实在静不下心来的她离开公司。 而在罗晏的公司里，高宇翰急急赶到总裁室前。 “老板不在，”秘书拦下他。 “可我有急事找他，”高宇翰急的额角冒汗，“他电话又打不通。” “不然你留话？等他打电话过来，我帮你转达？” 秘书多少知道点他的事，这是明晃晃被人坑了。 不过罗氏在外敌手不少，暗地里想坑一把的不知多少。 大家都没事，就他着了道，也是怪不得别人。 秘书并不打算告诉他老板家里到底怎么了。 高宇翰纠结了会儿，摇头。 这事非同小可，少一个知道，保密度也就越高。 “你知道老板家吗？” 秘书摇头。 高宇翰在原地踟蹰了会儿，最终离开。 秘书摇了摇头，继续敲定接下来的工作。 老板不在，她必须斟酌着分出紧急、暂缓以及拖延办理等等好几个等级，以备老板询问时，快速告知。 一晃三天，罗老观察期总算过了。 得知他被转到普通病房，并很快可以进食的消息，林苗立马去厨房熬米油。 这些日子，罗老一直靠着药物维持身体机能。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胃一直空转。 因此，即便可以吃东西，他现在也不能随便乱吃。 林苗盯着火，满满熬着。 “还是我来吧，”厨师想要上手。 林苗拦住他，“您去忙别的。” 厨师瞟了眼，见米汤已熬得浓稠发亮，便去摘菜。 林苗小心的把米油盛出。 厨师见她要走，便道：“中午回不回来吃？” “不回了，”林苗笑。 罗老病了这些天，她就只去一次，还是在外面看了看。 现在他醒了，也就不怕常青上门，自然可以多待一阵。 她回去厢房，交代朱姐等她电话再来开门，这才偷偷摸摸拉开门。 确定门外没有人守着，她立马出去。 朱姐在里面紧忙锁上。 听着锁头叮当作响，林苗心里极为安稳。 她走去巷子口，打了辆车，急急赶去。 一直在马路对面蹲着的男人拨通电话，“夫人，她走了。” 挂断电话，他趁着车流间隙冲进巷子。 半小时后，常青赶到。 男人赶忙来到车边。 “人还没回来？” 男人摇头。 常青勾唇一笑。 司机立马开车驱车来到大铁门前。 司机将门打开，常青慢吞吞下来。 她轻抚鬓发，端量铁门。 这回儿谁都不在，就只个保姆，借她几个胆，也不敢把人拦在门外。 “叫门。” 她淡声吩咐。 司机按了两下门铃。 院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司机回头看常青。 “废物，”她上前，不轻不重的拍几下。 铁门声音很大，即便没怎么使力，那声音也传到厢房里。 朱姐抱着罗昱，紧张的看着外头。 罗皓没心没肺的拍着小手，咿咿呀呀的去拉弟弟。 罗昱斜他一样，抱着小手，藏到怀里。 罗皓瘪了瘪嘴，要哭。 “小祖宗，可不能哭，要是让人听见，可糟糕了，”朱姐急忙拍他哄着。 罗昱想了想，极不情愿的伸过手。 成功抓到兄弟，罗皓咧嘴，咯咯乐起来。 朱姐松了口气，把两兄弟排排放好。 抓了几样玩具放到两人身边。 “来，我们玩小黄鸭找小伙伴的游戏。” 罗昱看她一眼，又看咧着嘴傻笑的兄弟，抓起小兔子。 罗皓立马抓起小黄鸭，学着罗昱模样，在床上来回的甩。 成功把兄弟小兔子撞到，他咯的笑一声，看朱姐。 一脸的求表扬。 罗昱抓回兔子，淡定看他。 “这两个孩子，”朱姐失笑。 明明比哥哥还小半小时，怎么反倒觉得他更大呢。 常青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脚步声，脸色不由变了。 她望了眼巷子入口。 她时间不多，那个土鳖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她可不想跟她撕扯。 她略微加力，再次拍门。 朱姐缩了缩脖子，望了眼窗外，非但没去开门，反而把自家屋门锁上。 确定门窗全都锁好，她安心的守在宝宝身边。 转头对上罗昱乌黑的眼珠。 她笑呵呵道：“外面太吵，所以我们要把门窗关好。” 罗昱低下头，抓着小熊，去推罗皓。 罗皓被推得晃了下，立刻转头来看兄弟。 罗昱摇着小熊，咿咿呀呀。 罗皓眼睛晶亮，立马拍着小手，去抢。 朱姐眼瞧孩子们自得其乐，便拿着电话去隔壁。 林苗正陪罗老说话，感觉到电话震动，她笑着拎起壶，“我去打点水。” 她看了眼罗晏，走出病房便接通电话。 “朱姐，怎么了？” 话已出口，林苗才察觉自己嗓子紧得厉害。 “外面有人拍门，好一阵子了，”朱姐小声道。 “我知道了，”林苗道：“你就呆在屋里，绝不要应门，我马上回去。” 她挂断电话，要回去时，罗晏出来。 “怎么了？” “我得回去了，”林苗望了眼里面，“帮我把包拿出来。” 罗晏垂眸看她一眼，折身回去。 很快，他拎着包出来。 林苗拿过来想走，包带却被扯住。 “我送你回去，”罗晏道。 “不用，”林苗看了眼病房门，把他带远些，“你留这儿就好，我自己能行。” 罗晏不为所动。 小院所在那条巷子就只几家居住而已，寻常人根本不会过去。 能趁着林苗出门便过去的，想来想去也只一个人。 “听话，”他带着林苗上车，速度极快的驶出。 林苗很不安的看他。 那毕竟是他妈，她不想他为难的。 罗晏看她一眼，借着等灯间隙，他摸了摸她脑袋，“别想那么多。” 第四百零八章 以防万一 林苗扯了下嘴角。 她和罗晏是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涉及他的亲人，让她怎么能不多想。 罗晏笑了笑，没再多说。 车子很快驶进小巷。 远远的，就见车子停在小院门口。 罗晏嘴唇抿紧，眼里显出丝凌厉。 “有人来了，”负责盯梢的男人率先发觉。 常青望了眼，认出是罗晏的车子。 她低咒一声，转身上车。 司机已最快速度发动车子。 “哎，我，”男人在后紧追。 但他两条腿哪里追得上四个轮子。 眨眼就被甩在身后。 罗晏将车停下，示意林苗下车。 “算了，”林苗拉住他。 “先回去看看，”她拿出电话，才拨过去朱姐就接起来。 “开门吧，我在门口。” 很快，院里传来开门声，一阵急促脚步临近，门随之打开。 “朱姐，”林苗浅笑。 朱姐拍着胸口，左右端量，见只林苗和罗晏，才松了口气。 林苗拉着罗晏进去。 关好门，几人进屋。 罗皓和罗昱正自得其乐，见到人，罗皓张着小手，一口一个巴巴的向罗晏讨抱。 罗昱则是看向林苗。 林苗笑着过去，抱起他。 “好了，妈妈回来了。” 罗昱小手抱着她脖颈，一声不吭。 罗晏抱着罗皓看罗昱。 这孩子到现在也不吭声，怕不是真哪儿有问题吧？ 林苗疼爱的摸着儿子脑袋，侧头道：“刚才没吓着孩子吧？“ 朱姐摇头。 “就是敲几下门，过分的倒是没有。” 林苗笑了笑，给罗昱擦了嘴角口水。 常青好歹也是罗家几十年媳妇，怎会不知过分之后将要面临的后果？ 朱姐望了眼两人，道：“时候也差不多了，我这就催厨房吃饭。” 她转去厨房，罗晏看她背影。 “这人还不错。” “你才知道？” 林苗笑。 要得他一声好可真难。 当初在芽国，要没有她，宝宝还不知要怎么样呢。 罗晏勾了下嘴角。 知道林苗所指。 不过在芽国，她人生地不熟，所以那么做，不排除自保。 毕竟在那里周家的势力范围很大。 可在这里，她明知道面对的是他妈，却还坚守，足以说明她的立场。 午饭很快摆好。 吃完之后，林苗便催着罗晏回去。 “要是爷爷问起来，你就说我家里有事，”林苗叮嘱。 罗晏唔了声个，心里却想，以爷爷的敏锐，说了反而不说。 送走罗晏，林苗仔细将门锁好。 罗晏上了车，习惯性的往公司去电话。 听说高宇翰找他，他皱了下眉头。 “把他电话号码给我。” 秘书翻找之后，把号码报给他。 罗晏拨通，“是我。” “老板，”高宇翰正挠着脑袋想办法，听到罗晏声音，不有喜出望外。 “我找到谁害我了。” 罗晏唔了声。 “是对手公司负责人，眼见签不下这单就勾连负责人，给我下套。” 说到这儿，高宇翰就恨自己蠢，竟然轻易相信才刚结识不久的人。 即便那人，他有好感。 “结果呢？” 高宇翰一顿。 “几天了，你别告诉我你就查到这些，”罗晏微微挺直腰杆，语调变得危险，“合同履行在即，你就跟我说这些废话？” “不，”高宇翰张口结舌，“我马上去办。” 他挂了电话，郁郁叹气，却又不得不拿起外套，去想办法。 合上电话，罗晏微微摇头。 生意场上尔虞我诈，偶尔掉进坑里，也是难免。 问题是他处理问题的反应实在太差。 身为高管，连这点应变都没有，又怎能更好的带领下属，完成工作？ 只片刻，罗晏心里就已对高宇翰将来下了决定。 他发动车子，赶回去。 罗老正在喝水，见他回来，便道：“没事？” 他因为发病的缘故，口吃已然不复早前那么清晰。 但罗晏还是听清了。 “没事，”他坐下来，接过水杯，舀了勺，送到罗老嘴边。 “你妈还是你爸？” 罗老问。 罗晏看他，收回勺子，老实道：“我妈。” 罗老转头，望着天花板，叹气。 罗晏将被子往下拉了拉，低声道：“苗苗走前就交代朱姐锁门，她连门都没进去。” 罗老嘴角微动。 她没进去，不代表不想，而是怕闹大了，对她不好。 他这副身子板，保不齐那天走废了。 若那样，院子里的其他人就会撤走。 没有这些人保护，皓皓和昱昱可怎么办？ 他手指微微动了动。 “怎么了？” 罗晏问。 “程东，”说了这会儿话，罗老已气力不济。 “他在我公司呢，”罗晏拉住他，道：“放心，将来我都做了安排。” 罗老定定看他。 罗晏浅笑。 “爷爷，我都是两个孩子的爸了，我已经有能力保护家人了。” 罗老望着他，嘴角动了动，最终无力合上眼。 罗晏一惊，忙探他鼻息。 感觉有热气传来，才松了口气。 他把被子掖好，出来病房。 特助在后。 “需不需要帮忙？” 适才的话，他听了个真切。 罗晏望他，“你有人？” 特助耸了耸肩，开玩笑道：“谁还没有个亲朋故友？” “那就来几个，”罗晏道：“先说好了，人得是好的，刺头我可不要。” “放心，”特助道：“都是早前的兄弟，素质绝对杠杠的。” 罗晏笑。 程东手底下加起来就十几个而已。 孩子一点点长大，这点人手也就不够用了。 特助转去楼梯边去打电话。 罗晏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等他回来，便道：“我在这儿就好，你去吃饭。” 特助点头，“好了，过几天人就来。” 罗晏点头，“给我带杯咖啡。” “不加糖，”特助帮他答了后半句，沿着扶梯下楼。 另一边，常青懒懒回到家里。 才进门，就闻到一股酒味。 “又喝酒，”她皱起眉头。 帮佣一脸忐忑的看她一眼，蹑手蹑脚的站去旁边。 常青套上拖鞋，过去客厅。 宽大的茶几摆着几碟下酒菜，罗父正夹着花生米。 “你回来了，”他懒洋洋的扔到嘴里，抿了口酒，皱着眉头，轻轻吸气。 “这是我家，我不能回来？” 常青冷声道。 第四百零九章 争执 “你又发什么疯？” 罗父皱起眉头。 “我发疯，你不看看你自己，”常青斜罗父，“你看看你，像是什么样子？” “我什么样子？” 罗父看自己。 宽松长裤衬衣，没有任何问题。 “你说呢？” 常青转开眼。 以行动表示她的厌恶。 “我这样挺好，”罗父笑了，“你要看不惯就出去，这里没人留你。“ “你，”盘算好久的事情落空，常青心情本就极差，罗父还半点不让的怼她，登时让她生了离心。 只是，她如今的资金都被张氏压住。 若是离开，就只能回去娘家。 想起家里的那些人，常青勉强按住脾气，梗着脖子上楼了。 罗父盯着她，知道看不见，才摇头。 不知道是在哪儿受了气，拿他撒气。 他抿了口酒，吐了口气。 若是可以，谁又愿意憋在家里。 只是跟那些同情眼神相比，他宁愿在这儿喝闷酒。 他一口干了剩下的小半盅，却莫名没了兴致。 他招呼帮佣把东西撤了，呆坐一会儿，他拨通电话。 “是我。” “是您啊，”特助端着咖啡上楼，听出罗父声音，他脸上露出客套的笑。 “老爷子怎么样了？” 罗父声音有些闷。 上次去时，罗老才刚醒。 他本想尽尽孝心，谁想没待多久，就被赶了出来。 还被医生严肃告诫。 搞得他现在连面都敢露。 就怕激着老爷子。 “好多了，已经可以进食，”特助微笑道。 “那我去给他送饭？” 罗父道。 “不用，”特助道：“老爷子习惯吃家里的口味。” “哦，好，”罗父挂断电话，抬头便见常青居高临下看来。 他皱了皱眉头，转头去后面院子。 特助挂断电话，抬眼见罗晏看过来。 他笑着过去，把咖啡递给他。 罗晏道了声谢，喝了口道：“老爷子还要过会才醒。” “这里交给你，我出去一趟。” 特助点头，目送他离开，进去屋里。 罗老睁开眼，见是特助，便示意他进来。 特助微微俯身，“你有什么吩咐？” 罗老嘴角微动，好一会儿特助起身，“放心，我会安排妥当。” 罗老微笑，露出放心之色。 罗晏一路直奔公司。 秘书见他来了，急忙起身。 罗晏略微点头，进去自己房间。 秘书抱着一大摞公文紧跟。 “我时间不多，长话短说。” 罗晏接过公文，头也不抬的批阅。 秘书打开记事簿，清晰扼要的将一干事情汇报给他。 罗晏微微点头，听到有疑问或者再议的，便插嘴打断。 秘书快速标注，在继续汇报。 二十分钟后，罗晏起身。 “有要紧的，你处理不了的给我打电话，”他径直往外去。 走了两步，他道：”高宇翰的事，随时跟进。“ 秘书点头，跟他到电梯口。 目送他上了电梯，才回转。 傍晚，高宇翰一脸丧气的来到公司。 秘书正好下楼，跟他走了个对脸。 “高管，这会儿还回公司？” 秘书礼貌的招呼。 高宇翰苦笑，“不回来不行，只怕过几天就是想来都来不了了。” 秘书抿了抿嘴，点了下头，与他擦身而过。 高宇翰叹着气，按上升键，等待电梯下来。 现在看来，这份合约，公司赔钱是一定的了。 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不是菜鸟，很清楚出了这事之后，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从罗晏的态度来看，他想体面的离开，可能都是妄想。 昔日的那些高高仰望他的下属，会怎么看他。 他就一阵不甘心。 他是跟着罗晏从几个人的小店一路打拼过来的，虽然没有什么出色成绩，可他一直忠心耿耿。 可得到的回报却是背着污点，灰头土脸的离开。 想想都可笑。 这些年他的兢兢业业算什么？ 电梯很快下来。 高宇翰阔步进去，按下楼层键。 半小时后，他下到一楼。 有人刚好巡逻过来，见到是张熟面孔，便笑着示意。 高宇翰极为自然的点头，刷了卡出门。 离开公司，他给他那位所谓的女友打电话。 “你说的事还算数？” “算” 女声答得沉稳。 “准备好钱，马上，”高宇翰言简意赅。 “现在？你拿到了？” 女人有些诧异。 高宇翰没有回答，只快速报上个地址，便挂断电话。 对方缓缓收了电话，勾勒精致的嘴角勾起。 她重又打开手机，漂亮的蔻丹在上面按了一串号码，“老板，事成了。” 周清婉微微一笑，打开电脑，在上面输入一串数字。 “钱已经给你转过去。“ “多谢，”女人挂了段话，收看上面的提醒。 看到数字，她低低一笑，删掉信息，才驱车赶到高宇翰提及的地方。 高宇翰站在路边，见女人过来，便上了车。 女人看他一眼，“东西呢？” “先送我离开这里，”高宇翰冷声道。 女人思忖片刻，便按着他所言，上了高速。 两个小时之后，女人把他放到仅有几户人家的村口，掉头回转。 全然不管只带着个笔记本的高宇翰要怎么办。 女人一路开得飞快，华灯都起时，她重回寓所。 停在停车场，她背着坤包下来，转而去外面打了辆车。 车子依照她吩咐开到个废了的厂区。 下车时，司机道：“小姑娘，这里都没有人在的，你确定停这儿？” 女人点了点头，抽出张票子递给他，“不用找了。” 司机接过，上下看她。 瞧着衣服，像是寻常人家。 出手却很阔绰。 莫不是遇到什么难事，想不开了？ 司机心里咯噔一下，慢吞吞的开车往大路上去。 女人转过身，一步步走进厂区。 来到地点，她左右张望，“我来了。” 厂区空旷，声音传得很远。 回音一声声减弱，女人紧抓小包，戒备的看着周围。 一阵细碎的响动传来，女人立刻看过去。 周清婉缓步走出。 “东西。” 她伸出手。 女人摸向坤包，捏着个u盘，放到她手里。 周清婉看也没看就收起，转头就往外走。 暗处闪出两个汉子。 “我来时是做了出租车的，”女人忽然大声道。 第四百一十章 夫妻 周清婉缓缓转头。 “你还真是小心。” 她摆了摆手，汉子们退下。 女人心底微松，小心的从靠大路最近的方向走去。 周清婉只看着她，始终没有说什么。 终于安全退出来，女人撒开腿狂奔。 周清婉这才冷声道：“跟着她，不要让她再出现在这里。” 汉子们领命，开车赶过去。 周清婉心情愉快的开着车回家。 才进家门，她忽觉身旁有异。 她啪的打开灯，发现张鹏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沙发上，正脸色沉沉看她。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从打两人撕破脸之后，张鹏就每日在外笙歌，这个家在他那里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去哪儿了？” 张鹏问。 “我能干什么？” 周清婉换了拖鞋，慢吞吞往楼梯去。 “公司扔在那儿没人管，我不看着点，难道要让人都拿光？” 张鹏斜着她，“公司的生意能让你忙到城郊？” 周清婉脚步一顿，不可思议的瞪他。 “你跟踪我。” “那又怎样，”张鹏一笑。 “你是我老婆，知道你在哪儿，是我的权利，”见她生气，张鹏反而高兴了。 他靠着沙发，翘起二郎腿，两手张开，搭在椅背上。 “你要真的想闹，那我奉陪，”周清婉阔步冲到他跟前，“明天我会让律师给你递律师函，从明天起你我分居。” 张鹏的脸扭曲了下。 “又是因为那个姓罗的。” 他脸色阴沉。 “说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 周清婉鄙薄的上下打量他，“一身的味，也不知道从哪儿才钻出来。” “我真是瞎了眼，竟然嫁给你。” 当初嫁给他时，周清婉就满心的不情愿。 时别多年，她终于能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后悔了？” 张鹏怪异一笑，“可惜，后悔也晚了。” “你这辈子就只能是我张鹏的老婆。” 周清婉才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上楼。 张鹏目光阴沉的盯着她背影。 两人吵架无数次，说狠话也无数次，甚至动过的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这一次的争吵，在从前不过是小口角。 可现在，看着她头也不回的样子，张鹏升起一抹危机。 卧室的门重重关上。 张鹏颓然坐进沙发里。 于心，他是真的喜欢周清婉。 可是她不喜欢他。 不管他做什么，怎么做，她都不满意。 在她心里，他永远都比不上那个姓罗的。 即便罗晏从不曾给她好脸，只一心疼爱自己的老婆孩子。 她都不肯死心。 张鹏呆呆坐了会儿，起身出门。 周清婉听到门响，走到窗边，只见张鹏的座驾自拐角车位驶离。 她几不可闻的哼了声，摸出包里的u盘。 她端量片刻，将其连接电脑。 很快，上面显出密密麻麻的表格。 那都是罗氏的内部讯息。 周清婉紧盯屏幕，努力记下。 学生时代，她也是学霸，虽做不到过目不忘，也差个八九不离。 扫过两遍之后，确定已将内容记下，周清婉将u盘销毁。 翌日清早，她知会律师韩伟，要与张鹏分居，要他处理后续事宜。 “周总，这个怕是不妥吧，”韩伟还兼顾张氏法律顾问。 听完之后，他头一个反应就是阻止。 张氏已然上市，张鹏和她都占有股权。 如果闹出事情，控制权首先分裂，若是传扬开来，资本定然呈现跳水样的缩水。 张氏本就已经在破产边缘，稍有风吹草动，便有很大可能倾颓。 “我已经决定了，”周清婉斩钉截铁，“这件事你不办，我会另外找人。” 韩伟叹气，“我会尽快约谈张总。” 挂了电话，他失神片刻，打给他的股票经理，“给我把张氏所有股票都抛出。” “不是跟我开玩笑吧，”经理一惊。 “我很认真，”韩伟语气严肃，“尽快。” “好，”经理立马操盘，卖掉之后，他顺手也把自己名下的卖掉。 周围有瞧见且也买了的赶忙跟进，接着通知客户。 如此一连串操作下来，待到律师约谈张鹏时，价位已跌了几个点。 张鹏止了他话头，接通电话。 片刻后，他脸色微变。 “都给我买进，必须在收盘前让它恢复开盘时的价位。” 韩伟立刻噤声。 张鹏挂断淡化，冷声道：“你可是咱们家的老人，我爸一直把你当自家人。” “你就这么帮我？” 张鹏竖着眉毛冷声斥道。 韩伟额角冒汗，头越来越低。 “她周清婉什么东西？你帮她？” 张鹏气得不行。 韩伟松了口气。 “张总，我并不是帮她。” 他道：“周总已打定主意，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我也是怕这事传扬开来，影响公司，这才来找你。” “而且，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 “你跟周总是夫妻，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以你的本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韩伟舌灿莲花，“我这边就是个形势，只要你们和好，她自然不会再说。” 张鹏挑眼，见他一脸诚恳，且也明白他所言确实在理，便笑了。 “你说的有理，这事我记心里了。” 韩伟笑着点头，“公司那边还有别的事，你要没事，那我就回了？” 张鹏笑着点头。 待到韩伟出门，他抄起烟缸，重重砸在地上。 秘书听到动静，急忙冲到门边。 “张总。” 她试探的喊了声。 “滚，”张鹏一脸凶戾。 秘书吓得缩成一团，秒速消失。 张鹏连连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冷笑，“想甩开我？做梦。” 他重重跌回沙发里，一手按着隐隐作痛的头，脸扭曲得狰狞。 楼下，韩伟才刚上车，便接到周清婉电话。 “周总啊，我这才刚从小张总那儿出来。” “那他怎么说？” 周清婉问。 韩伟呵呵的笑，没有回答。 “他不同意是吧？” 周清婉声音清冷，“那就从此时分居，请你走程序吧。” “这，”韩伟吭哧道：“你不再考虑考虑？” “毕竟你跟小张总结婚这么多年，我瞧小张总对你感情挺深的，你要不” “你的职责就是帮我处理所有涉及法律的事情。” 周清婉冷声打断他。 第四百一十一章 反省 “好，你说了算，”韩伟耸了耸肩。 左右他股票已经抛出，其他就是本职工作而已。 不论他们夫妻怎么闹，他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他上了车，驶回自己的事务所。 张氏的生意不知何时就会终结，他重要有其他经济来源。 另一边，周清婉拨通常青电话。 常青才刚跟罗父吵完，一开口就是满满的火药味。 “常阿姨，是我，”周清婉听出不对，不过她可没有多余的闲心关心常青怎样。 “你的提议，我考虑了下，倒也不是不可以。” 常青眉头高高挑起。 就知道她对罗晏还没死心。 都是明白人，拿乔什么的，做出来反而可笑。 “那好啊，”常青笑，“不过现在不比那时，我说过的怕没法打包票。” 周清婉无声嗤了下。 就知道这老虔婆会这样。 好在她也不是没有准备，只要她肯配合就好 “事在人为嘛，不做怎么知道。” 她浅浅笑，“只要阿姨一直心向着我，我们的缘分就不会断。” 常青笑了，“打小你这小嘴就会说，每一句话都到人心坎去了。” “我这是实话实说，”周清婉笑道，眉眼冷冷，，懒得在跟她扯皮。 “听说罗老住院了？” “不知道怎么样了？” “啊，”话题结束太快，常青慢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亏得抢救及时，到时捡回条命，就是说话走动什么的，以后要不利索了。” 常青简明扼要。 “那还要在养很久吧？“ 周清婉拿起笔，无意识的画着。 “不会，”常青笑道：“老爷子最讨厌那里的那味，等到能走了，一准闹着回去。” “可是家里不是还有两个宝宝吗？” 周清婉道：“小孩子吵吵闹闹，不利于老爷子修养吧？” “怎，”常青笑着想要反驳，忽的一顿。 林苗一直带着孩子缩在小院里，就连给孩子注射疫苗都是让大夫去家里。 这真是严防死守，半点机会也不肯给她。 若能借着此事把她赶出去，那她想要夺回孙子的主意，没准能成。 想想将来，两个孩子亲近她，把房子过户给她。 常青得意一笑。 “你说得有点道理，我跟你伯父商量一下。” 挂断电话，周清婉微笑。 张氏的资金被压住，罗父早年所得的都被常青霍霍个干净，罗老从来都看不上这个儿媳，定然不会给她钱。 至于罗晏，只要他还跟林苗在一起，就不会给她半点钱。 所以，此时的常青已经山穷水尽。 她倒了杯酒，慢悠悠的抿了口，又拨通电话。 “开始吧。” 那端答应一声挂断。 周清婉轻轻的笑，修长的手指转动剔透的杯子，隔着玻璃往悬下的水晶吊灯。 绚丽的光芒有些炫目，周清婉微微眯眼。 漂亮的眼睛妩媚妖娆。 “周清婉，”张鹏砰的一脚踹开门。 周清婉吓了一跳，眼眸登时瞪起，线条优美的背脊防备绷紧。 张鹏一步步走到她跟前，恶狠狠的盯着她。 “你想干什么？” 周清婉往后错了步，背脊贴上酒架。 “你真的要跟我离婚？” 张鹏哑着嗓子，低声问。 他个子远比周清婉高，微微附身时，很有压迫感。 周清婉向旁边错开些，空气得以流通。 “这件事韩伟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我不觉得还有必要再说，”她不着痕迹的往门口移动。 “你再动下试试，”张鹏侧头，盯着她的视线如择人而噬的野兽。 周清婉立马僵住。 张鹏缓步过来，每一步都好想踩在周清婉的心尖上。 “这事我不同意，”他低声道：“你也别想离开我。” 他冷冷盯着她，知道她脸色发白，眼底显出惊惧，才拿过她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周清婉用力抿紧嘴，眼眸低垂，以掩住流露出来的愤恨。 张鹏转身离开。 很快，楼下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门响。 周清婉抖了抖，缓缓放手背脊。 帮佣急急上来，见周清婉没事，才小心退下去。 周清婉环抱住肩膀，发僵的蹲下。 这种日子，几时才能到头？ 罗宅里，常青笑容满面的来到后园。 罗父正在浇花，见她过来，立刻别开眼。 “老罗啊，”被明晃晃无视，常青笑容僵了下，还是走到他身旁。 “最近这花涨势不错，比那花匠料理得都好，”她道：“早知道你会这个，花匠钱都省了。” “你想干什么？” 罗父放下浇花壶，冷淡转头。 从年轻开始，只要她有什么想要的，就会如此。 从前他不在乎，反正只要说一声，自会有人送来。 可是现在，他赋闲在家，每月就只那一点工资。 那点钱，她可看不上。 “你这什么话？” 常青变脸。 “我好声好气对你，你不乐意是吧？” 罗父端量她一会儿，想着日子总是要过下去，便放缓语气。 “是我话说的不对。” 他就着边上的水龙头洗了手，随意道：“没出门？” 常青转了下眼睛，笑了，“咱爸病成那样，我哪儿还有心思出门？” 罗父一顿，嘴角抿紧。 若不是她那时多嘴，父亲也不会生他气，到现在也不见他了。 “你别生气，”常青拉住他，“这几天我也反省了下。” “我这脾气也是，太爆了。” “爸到底是老人家，那天我那么说也实在过分，”她放软表情，低声道：“所以，我想给他老人家陪个不是。” “真的？” 罗父眼睛一亮。 常青笑着点头。 “太好了，”罗父仰着头，爽朗的笑。 在他想来，大家都是一家人。 之所以始终针锋相对，都是自家老婆脾气太硬。 他爸本也不是个硬心肠的，只要她肯地方地身段，这点矛盾根本就不是事。 常青怎会不知他。 瞧着他一脸的理所当然，她暗暗咬碎一口银牙。 要不是心里念着那一套宅子，她只怕当场就翻脸走人了。 晚上，罗父给特助打电话。 得知老父情况已经稳定，可能再过几天就要出院时，他喜得连连说好。 特助挂了电话，转头见到冷着脸的罗晏。 第四百一十二章 休养 “怎么出来了，”他笑道。 “我爸？” 罗晏反问，眉眼清冷。 特助笑道：“他也是担心老爷子。” “这俩年级都不小了，告诉他也省得他担心。” 罗晏看他一眼，转头回去病房。 特助耸了耸肩，往食堂去。 到底还是亲人，不论说得怎么硬气，真的发生了，还是没法子硬下心肠。 打了几样合口的饭菜，他回到房里。 罗老正坐靠着床头，看支在床头柜上的视频电话。 罗皓正拍着小手鸭鸭的叫。 “是太爷，”罗老好脾气的纠正。 特助笑着把床桌支好，把饭菜摆上。 “吃饭了。” 他如此说着。 罗晏看了眼，把头探到屏幕跟前，“该吃饭了，晚上再联系。” 说完，他便关了电话。 “我还没说话，”罗老气鼓鼓。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罗晏把桌子拖到他跟前。 据他经验，只要给罗老机会，他就可以看着罗皓罗昱不错眼。 然后饭凉了，他还没挂电话。 “我不饿，”罗老瞪他。 “不吃我就不打电话，”罗晏面无表情的举起舀着粥的勺子。 罗老气鼓鼓瞪了一会儿，最终屈服。 吃完饭，罗晏给他削水果。 罗老道：“我要回家。” “还不行，”罗晏扎着小块苹果，送到他嘴边。 “我要回去，”罗老别开头，坚持。 “爷爷，不要任性，”罗晏放下牙签。 罗老闭上眼，俨然不答应就不理他的模样。 罗晏无奈摇头，看特助。 特助笑了笑，出门。 约莫十来分钟之后，他回来，“明天做检查，如果各项达到指标，就可以回去。” 罗老露出开心的笑。 “不过，”特助道：“为了以防万一，这些仪器有一部分要跟回去，而您没三天要接受一次检查。” “可以，”罗老答应的极快。 只要可以见到大曾孙，让他干什么都行。 特助跟罗晏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晚上，林苗便得了消息。 她赶忙去主屋收拾，顺带把卧室清理干净，腾出地方，方向摆放仪器。 清晨，罗老开始反复的检查。 将近傍晚，专车送了他回来。 一阵搬挪过后，小院安静下来。 林苗过去主屋卧室。 以防万一，罗老被戴上呼吸器，见林苗过来，他露出丝笑容，手颤颤的去扒呼吸器。 “别别，”林苗赶忙阻止，并跑到他跟前，柔声道：“您就躺着就好，我就看看你，宝宝们还在睡觉，待会儿醒了我就抱过来。” 罗老眼睛一亮，微微摇头。 林苗不明所以。 罗晏道：“爷爷担心这儿仪器太多，对孩子不好。” 林苗看罗老。 若是这样，那他何必急急赶回来？ “等到明天，确定他没有问题，这些机器就可以拿下。“ 林苗恍然又有些懊恼。 想想又觉得自己傻，明明是半个专业人士，事情临头却慌了手脚。 罗老瞧出她的小心思，微微弯眼。 一夜很快过去。 清晨，大夫上门。 经过一连串检查后，他点头。 “您的情况暂时还算稳定，只是您这已经是复发，若在发病，只怕要危机性命。” “所以请您务必保持心情愉快，另外油腻辛辣一类的事物，一定不可以再碰。” “好的，我记下了，”林苗郑重。点头。 送了人离开，她立马去厨房吩咐。 罗老已经在众人的扶持下坐上轮椅。 林苗进去时，他正好挪到沙发上。 “我去带宝宝来，”她折身出去。 罗老松开罗晏和特助的手，软绵绵的靠进沙发。 罗晏帮他擦了额角的微汗，“那些仪器都有轮子，你要担心，我推出来就是。” 罗老摇头。 “那些东西有辐射，辐射是能立马就消的？” 他道：“就是在这儿，我都不大放心。” “以后，就让孩子在院里玩，我在这儿也能瞧着。” “好，”身为宝宝的爸爸，罗晏自然不想儿子出事。 他和特助搬来垫子，林苗和朱姐把宝宝放在上面，罗老便透从窗口望来。 “皓皓，看太爷爷。” 林苗指着窗口。 罗皓抬眼，见到常在电话里看到的人影，咯咯的笑，张着小手，胡乱的摆。 也不知道是打招呼，还是自得其乐。 罗昱转着乌黑眼珠，看完罗老又看罗晏，默默的扯住林苗衣角。 朱姐放好小椅子，笑道：“皓皓，来这儿。” 罗皓定定看朱姐，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乍着小腿，倒腾着过去。 “哎呦，小心，”眼见罗皓步伐飘忽，罗老紧张得心尖都发颤。 罗皓本人却不觉得，当快到小凳子边缘时，他用力一扑，朱姐急忙接住他，笑着拍他小屁屁。 “小调皮，不可以再扑。” 罗晏咯咯的笑，一双大眼弯成月牙。 罗老轻吁了口气，松缓下来。 林苗转身，想去拿另一把椅子，起身时才发现衣角被扯。 她笑道：“昱昱，妈妈要拿椅子，松开好不好？” 罗昱眼眸乌黑，看过来时专注无比。 林苗被他看得慈母心大发，忍不住抱着他小脸，亲了口。 似乎是被安抚了，他松开衣角，两只小手放在腿上。 “真乖，”林苗笑着挪过椅子，站到后面。 “来，昱昱来妈妈这儿，”林苗逗他。 罗昱看她，翻身四爪用力，几下爬到她脚边，扯住她衣服。 “是走，要走过来，”林苗无语。 她把罗昱抱回早前位置，重新站到椅子后。 罗昱抿着嘴，看她。 忽然，他瘪了瘪嘴，大眼水汪汪。 “好好，不来了，”林苗立马放弃，抱住他，轻抚背脊。 罗昱立刻不哭了，顺手拎了小黄鸭过来玩。 “这小子，就知道撒娇，”罗晏暗自嘀咕。 罗老斜他一眼，“他还是个奶娃子，不撒娇干吗？” “谈生意还是拿奖状？” 罗晏一梗。 这是亲爷爷说得话吗？ 特助抿着嘴，偷笑，见罗晏看过来，忙装作没听见。 罗老老脸快慰的看着兴致极高的罗皓。 这会儿功夫，她已来来去去跑了好几圈。 “这孩子运动神经真好，像我。” 罗晏看赖在林苗怀里，被抱抱哄哄的罗昱。 那个阴坏阴坏的，到底像谁？ 第四百一十三章 查找 上午的时光格外的快。 好像一会儿就到中午了。 厨师摆上饭菜，林苗端着粥，送到罗老嘴边。 瞧着寡淡得只有一点点肉星的菜粥，罗老很是嫌弃。 “张嘴，”林苗淡声道。 “加点咸菜吧，”罗老商量。 “不行，您的饮食要少盐，”林苗把勺子往他嘴边送了送。 罗老张开嘴，困难的把粥喝了。 罗晏在旁低着头，只吃手边饭菜，对罗老的艰难视而不见。 喂完罗老，林苗才开始吃饭。 这会儿饭菜早就凉了。 罗老瞥着盘边凝固的油星，“以后我先吃饭。” “也行，”林苗道：“不过也是我喂。” 罗老看她，游戏气鼓。 林苗呲牙，露出漂亮的八颗牙。 罗老握着轮椅扶手，想硬气的说回去，又不想这么早就去床上躺着。 只能蔫蔫忍了。 吃过饭，林苗削了苹果，顺手弄了些苹果泥给宝宝。 罗老吃着苹果块，笑看两个曾孙吭哧吭哧的抿着苹果泥。 明明是寻常苹果，却比最甜的水果还甜。 吃完水果，天彻底黑透。 两个孩子懒洋洋打呵欠。 罗老目送两个孩子回去，舒心叹气。 特助推着他回去卧室。 躺好后，特助离开。 走到门口，他拿出电话。 是罗父。 “您好。” “是我，”罗父道：“老爷子回家了？” “是，”特助笑，“才刚回来。” “是这样，”罗父看了眼坐在身边的常青，道：“我想过去看看他，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这几天可能不行，”特助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要等罗老的情况再稳定稳定。” “也对，”罗父有些讪讪。 谁叫他不待见自己，底下的人自然得斟酌了。 “抱歉，”特助低声道。 “没有，”罗父笑，“是我心急了。” “等老爷子好些，你给我电话。” “好，”特助挂断电话，望了眼卧室。 厢房里，林苗正帮罗晏换睡衣。 “这几天累坏了吧？” 罗晏问。 “没有，”林苗笑，“家里有朱姐还有其他人，再说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罗晏笑。 “是，我老婆最厉害了。” 他系上扣子。 林苗扯了扯他领子。 大概也只有他把睡衣的扣子系到最顶上了。 好在他脖子修长，才不会勒到。 “想什么呢？” 罗晏忽然附身。 暖暖的气息喷来。 林苗急忙往后闪了下。 “干吗，有人呢，”她往通往隔壁的门口看了下。 “没事，我关上了，”罗晏低声道。 罗皓忽的咯笑了声，林苗急忙推开他。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结果并没有什么。 只是林苗已没有心思。 她拢了拢鬓发，急忙去了隔壁。 翌日清早，陪着罗老吃完早饭，罗晏便赶去公司。 这段时间，因为罗老的关系，他几乎没有太管公司的事情。 秘书才刚到公司，见他这么早来，有些惊讶。 不过她一早就有准备，便带着大摞文件过去。 “高宇翰呢，”罗晏披着文件，随口问。 合同履行在即，不论如何，重要有个说法。 秘书微微蹙眉，“这几天好像都没看到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罗晏抬眸。 秘书想了想，“就是我跟您汇报的那天晚上。” 那就是起码一个礼拜了。 “给他家里或者亲属打电话，”罗晏眸色冷冷。 秘书心知这样算是她的失误，忙快速去办。 很快，她过来道：“老板，都没人接。” 罗晏长指轻点桌案，忽的笑了。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秘书小心看他。 罗晏摆了摆手，等到律师出门，他立马给程东打电话。 “帮我找个人。” 随后把他高宇翰照片以及资料发了过去，而后给程建设去电话。 秘书过来道：“老板，高宇翰不见的那天晚上，他曾回来过公司。” “还打开过电脑。” 罗晏半点意外没有。 “这事我已经安排了，去做事吧。” 罗晏语气和善。 秘书窥他，低声道：“对不起老板，是我失误。” “生了外心，就算你再小心也没用，”罗晏浅笑，“就算你全天守在这里也不可能，毕竟咱们公司这么大。” 听得罗晏这么说，秘书自责稍减。 她扯了下嘴角，退回秘书台。 程建设很快打来电话，“人我给你派过去，有什么活就让他干。” “谢了，”罗晏挂断电话，亲自去楼下接人。 来人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身着牛仔裤t恤，面容白皙，却很清瘦。 一副黑框架的眼睛，将他脸孔挡了大半。 “罗总，电脑在哪儿？” “上我那里，”罗晏带他去顶楼。 电梯攀爬期间，他道：“贵姓？” “我叫王可，”王可道：“叫我小可就行。” “小可，接下来就麻烦你了，”罗晏笑道。 王可扶了扶眼睛，点头。 罗晏带他到总裁室，秘书泡了茶来。 抬眼便见一人在电脑后面，噼啪打得极快。 她垂下眼，退到外面。 “罗总，你这里曾被强行登陆过，不过没有成功。” 王可从电脑后探出脑袋。 “记录显示，他侵入另一台电脑。” “我可以却别的地方看看？” “可以，”罗晏带他往外面去。 整个公司，如果说他这里最重要的话，楼下律师顾问的电脑和秘书台两处也同样重要。 王可查过秘书台后，来到楼下。 十分钟后，他很确定的告诉罗晏，就是这台电脑被侵入。 一些文件被拷贝出来。 “不是吧，”律师咧嘴。 这里存档得全都是公司机密，好些还是正在商讨中的，属于商业机密呢。 罗晏看他一眼，送王可出去。 回来后，他道：“芽国那边的资料和公司最近进行的几个项目，你都存在这里？” 律师点头。 罗晏脸色微沉。 傍晚时，程东发来讯息。 找到程东离开本市的影像，目前正赶去。 罗晏将讯息删掉，捞起外套回家。 “怎么了？是有事吗？” 才刚进院，林苗便问。 “没有，”适才太过专心，一不留神便流露些许情绪，罗晏忙浅笑掩饰。 “真的没事？” 眼见罗晏脸色，林苗有些不大相信。 第四百一十四章 起风波 “真没事，就是处理太多公事有点累了，”罗晏扯开领结。 林苗接过他外套，陪他回屋换衣服。 出来时，罗皓正咯咯的笑。 听着孩子无忧无虑的笑声，罗晏忍不住勾唇。 “这小子，见天这么开心。” “是啊，”林苗笑，“除了小时候闹人那会儿。” 罗晏笑望她，想起那阵子两人时不常夜半起来，照顾两个嗷嗷哭得凄惨的奶娃。 “皓皓，玩什么呢，这么高兴？” 林苗过去问。 “麻，”罗皓转头，举着小黄鸭，咧着小嘴，指着罗昱，一脸得意。 “是要给弟弟呀，”林苗含笑，故意曲解。 罗皓皱眉，嘟囔几句，忽然大声道：“拿。” “哦，要拿给弟弟，”林苗表示明白。 罗皓鼓起腮帮，把黄鸭塞给罗昱，又拿回来。 演绎完毕，他加重语气，“拿。” 林苗忍笑，“是，拿给弟弟。” 罗皓瞪着林苗。 软乎乎的腮帮鼓起，小嘴嘟着，像极了气鼓青蛙。 林苗终于笑起来。 “宝宝可真可爱，”她亲了罗皓一口，爱到不行。 罗昱眨巴下眼，忽然爬过来。 乌溜溜的眼睛安静的看着林苗。 “昱昱也可爱，”林苗捧着他脸，也亲一口。 “真会撒娇，”罗晏哼了声，见林苗拥着两个宝宝，脸庞柔和。 最初时，他努力的想法，便是给她好的，让她可以无忧无虑。 现在的他，虽不敢说最，但起码让她每日无忧。 他轻轻吁了口气。 那份合同履行之后，固然要亏一些，可跟公司信誉比起来，却是不足一提。 晚上，程建设来电话。 “王可跟我说了，你这事打算怎么办？” “你那儿能怎么办？” 罗晏问。 “按着规矩办呗。” “行，”罗晏答得干脆。 “不过那样，你的那些东西就要留档了，”程建设道。 “可以，”罗晏笑，“我可是好市民，没有什么不可以给人看的。” “那就好，明儿我就开始办。” 挂了电话，罗晏心情好了些。 待到上班时，看他明显好转的脸色，秘书险些以为事情已经解决。 “把这个事交给小赵，”直到罗晏把高宇翰的那份问题合同送到她这儿。 “老板，”秘书望他。 “让他立马着手，尽快跟对方达成意向，后续我会派人跟进，”罗晏道。 秘书云南某微闪，听令办事。 另一边，程东正在调查高宇翰，一旁跟着他的兄弟轻轻碰他。 “你电话。” 程东看了眼，接起来。 “哥，是我，那个姓翟的跑了。” “跑哪儿去了？” 程东惊讶，离开电脑，示意同班继续查看。 “不知道，我去给他打饭，回来人就没了，”那人道：“我在周围找了圈，都没找到，监控显示他打了个车走了。” “打车？他有钱？” 程东眯起眼。 “没有，我从来没给过他。” 程东呵了声，“在那儿等着。” 他挂了电话，命对这种事拿手的人去查。 而在此时，翟光年正紧张的盯着前面，黑粗的大手紧握。 司机频频望他，又趁他不注意时转回头。 待到停到他指定小区，他报上钱数。 “给你，”他极大方的甩了张票子。 司机找出零钱，抬头见人已下去。 他叫了两声，见人已经走远，便耸了耸肩，拉上车门，掉头走了。 翟光年一路来到小区外。 高大紧锁的铁门拦在那里。 他绕着小区转了一圈，很是暴躁的骂了句，便寻了处围墙。 他紧盯高墙，吐了口唾沫，便以助跑助力，攀上高墙。 奋力翻过之后，他跌下墙。 本就脆弱的膝盖重重碰上墙面。 他低唔一声，跌坐在地。 他本就腿上有伤，这一下之后，他好半天才站起来。 他拖着伤了的腿，盯着楼头的号码，终于找到他想去的那楼。 他一点点挪到门口，却发现单元门必须要有密码或者钥匙才能进去。 他忿忿捶了下，爆了句粗口。 路上，有人拎着菜过来。 眼见是要往这边转，翟光年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他本就有伤，不费吹灰之力就营造了个步履艰难的病人模样。 来人走到门口，输入密码，转头见翟光年一瘸一拐，忙帮忙拉开门。 “多谢呀，”翟光年连连道谢。 “不用，”那人道：“你去几楼啊？” 眼角这翟光年眼生，那人问道。 “不用管我，家里人在楼上，待会儿下来接我，”翟光年抹了把早前疼出来的汗珠，靠着墙道。 “那好，”那人用钥匙上的磁条贴近电梯。 梯里，他所在楼层的指示灯立刻亮起。 电梯门缓缓关上，那人笑了笑，心里却多了个心眼。 翟光年暗骂着找到楼梯间，一步一挪的往上爬。 十二楼对普通人来说，只是累些。 可对现在的翟光年来说，走上去几乎累得他吐血。 他坐在冰凉的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才扶着楼梯间的门起来。 这里是一梯一户，他只要上到楼层就可以。 他用力拍着大门，“开门。” 楼梯间空旷，拍门的声音几乎瞬间传遍整栋楼。 屋里安静了会儿，便有人过来，“谁呀。” “叫林捷来，她男人来了，”翟光年嘴角一挑，露出极为恶质的笑。 张姐一怔，快步去客厅。 “先生，那人找太太。” 程逸和林捷对视。 在这儿，他们认识的就那么几个。 而且既然是做客，为什么不来前门？ 反而去了后门。 “我去看看，”程逸敲了下键盘，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后门情形。 “这是，”林捷随意望了眼，脸色立刻煞白。 程逸看她一眼，转开屏幕，柔声道：“我去处理。” 两家邻里邻居这么多年，程逸怎会认不出来人。 他转去后门，林捷拉过电脑，盯着屏幕。 大约是等的不耐烦了，翟光年歪着身体，靠着墙，一脚虚抬，似乎是要踹门。 从前的经历立刻浮现，林捷下意识的抓起电话。 “苗苗，你爸来这儿了。” 她声音颤颤，声线发紧，显然十分紧张。 “谁，”林苗怔了下才反应过来。 “妈，你别担心，我这就想办法处理。”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一波才平，一波起 挂了电话，林苗立刻给罗晏去电话。 “我爸去我妈那儿了，”她语速很快。 “怎么办？我妈本就奶水不足，要是被吓着，那宝宝可就真要饿肚子了。” 罗晏有些惊讶。 “你别急，我这就让人去办。” 他捞起外套，边往外去，边给程东去电话。 “怎么回事？人怎么跑到我岳母那儿去了。” “原来是在那儿。” “这事说来有点麻烦，不过可以肯定，这是有预谋的。” 罗晏眉头微动，下去取车。 “先把人带走，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他上了车，直奔程逸家。 另一边，林苗急急把罗皓罗昱交给朱姐，赶往程逸那里。 地理关系，林苗离得最近，也到的最早。 进了门，没等说话，就听到后门一阵吵闹。 “是你爸，”林捷低声道。 林苗点头，“你门都进去卧室。” 因为林捷神经有点衰弱，当初装修时，程逸特地把卧室加了静音材料。 “你别去，”林捷拉住她，“他没人性的，别伤着你。” “没事，”林苗笑，“我又不是一个人，罗晏马上就到了。” 林捷还是不肯放手。 门口传来门响。 因为林捷不肯放手，林苗只好带着她过去。 看到来人，林苗眼睛一亮。 “是程东。” 林捷望去，见果然是，这才放开手。 “你们先进去，”按下开门键，林苗推着林捷进去卧室。 开门时，她听到宝宝嗷嗷的哭声。 张姐朝林苗苦笑了下。 这么点的孩子本就不好带，这么一吓之后，还不是要怎样。 林苗脸色越发的冷。 程东很快来到门口。 进来后，不用林苗多说，便大阔步冲去后门。 只听几声凄厉嚎声，门边关了起来。 程东过来，“没事了。” “辛苦了，”林苗脸色还很难看。 程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个是我们失误，抱歉。” “不用道歉，”林苗笑，“要是没人告诉，他不可能知道这里。” 她柔声道：“应该是有人指使的。” 程东点头，才想说点什么，罗晏便到了。 见几人站在厅里，便知已经没事了。 “我想回去，”程东朝罗晏示意了下，快步出门。 程逸去卧室，跟几人报平安。 罗晏放下衣服，走到林苗跟前。 “妈没事吧？” 林苗摇了摇头，“宝宝可能吓着了。” 罗晏嘴唇微抿。 他是有宝宝的人，最知道这个年纪的宝宝有多脆弱。 林捷和程逸出来，“赶了一路，渴了吧，喝点水。” 程逸去倒茶。 林苗扶着林捷坐下来。 感知林捷手臂的潮湿，便知她刚才有多紧张了。 “没事了，人不在这儿了。” 林捷嘴角微抖，“我这是怕了，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出现。” 林苗抱着林捷肩膀，微微用力，眼睛看向罗晏。 收到老婆的指示，罗晏微微倾身，以最肯定的姿态道：“妈，这事是意外，相信我，以后他绝不会再出现。” “你要干什么？” 不想，林捷听了这话，非但没放心，反而更担心。 “你可不能做傻事，妈受得住，真的。” 林捷紧张盯着他，一脸担心。 “没有，就是把人带远点，你想到哪儿去了，”罗晏笑了，心却很暖。 “那就好，”林捷松了口气，盯着罗晏，再次叮嘱，“你可不是一个人，做事前想想苗苗和皓皓昱昱，决不能冲动行事。” “好，”罗晏笑着和林苗对视，见她并没有受惊，便道：“我公司那边事还没处理完。” 林苗心知罗晏这是处理后续去了，便点了点头。 罗晏回她个安心的笑，转去楼下。 林苗安抚了好一阵子，见林捷神情好了许多，才道：“刚才刘奶奶和爸肯定吓坏了，你待会儿多留意着些。” “让他们别有心理负担，翟光年那边，有我和罗晏，你不用操心。” 林捷点头，转头道：“他是你爸，别那么笑。” 林苗笑了笑，拎上包走了。 她刚才走得太急，没来得及跟罗老打招呼。 也不知他瞧见自己刚才样子没有。 林苗心里琢磨着，电话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家里。 她笑了。 还真是巧，她才刚想到呢。 “喂，”她笑道。 “太太，不好了，老爷子病倒了，你和先生快回来吧，”朱姐声都变调了。 “什么？” 林苗大惊，急急上了辆车，同时给罗晏打电话。 “我知道，正往回赶，”罗晏道。 “你慢点，”林苗担心他太过着急，车速太快。 “好，”罗晏挂断电话，脚下越发用力。 车子如离弦的箭，直射出去。 司机听了林苗电话内容，不敢耽搁。 待到车子停下，林苗递上票子，便冲了进去。 院里，罗父和常青正站在那里。 见到林苗，常青立时竖起眉毛。 林苗急得不行，急急奔到正屋门口。 特助站在那里，频频往里张望。 “爷爷怎么样？” 林苗问。 特助微微摇头，脸色难看。 林苗手指立刻收紧，乌黑的眸子黑沉得吓人。 她微微转眸，见罗父和常青正往她住的厢房去。 她一个健步，挡在两人面前。 “爸妈，这会儿宝宝正在睡觉，不如在廊下等着大夫出来吧。” 罗父犹豫，“也好。” “我们就是去看看，”常青扯住罗父，道：“就算睡了也不要紧，我们悄悄的，绝不吵醒就是。” “是，”罗父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大孙子，说不想是假的。 “苗苗，我们就在外头看看。” 罗父说得很是可怜。 林苗抿了下嘴，只能让开。 罗父朝林苗笑了笑，往窗口去。 常青微瞟林苗，跟着罗父站到窗边。 罗皓和罗昱睡得正香，瞧着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个，罗父喜欢的眯起眼。 “真可爱，那小手，小模样，跟罗晏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当年，罗父初得两个儿子，也是喜欢的爱不释手，除开上工的时间之外，都恨不能把儿子挂在腰上带着。 “是啊，”常青笑着附和，心里却在冷哼。 瞧瞧睡得，四仰八叉，真是没有家养。 罗家那么多好的习惯不许额，专挑她妈差得地方学。 第四百一十六章 婆与媳 朱姐轻柔的晃着摇床，偷眼望。 罗父和常青的到来让她分外的紧张。 好在有林苗始终跟在边上，道是缓解不少。 罗父不错眼珠的看着罗皓罗昱。 林苗陪着边上，不时往特助那边张望。 终于，他迈进正屋，林苗忙道：“爸，大夫要出来了。” 罗父转头，果然见有人出来。 他急忙赶去门口，拉住人，“我爸怎么样？” 大夫拿下口罩，淡声道：“早前我就说过，病人是复发，经不得半点波动。” “出院时候，怎么跟我说的？” “一口一个保证，这才几天，就这样。” 大夫一脸谴责。 “是是，是我不对，”罗父连连道歉，眼见人情绪好些，才试探道：“我爸，他人怎么样？” “还算抢救及时。” 罗父松了好大一口气。 大夫板着脸道：“不过只是这次而已。” “老人家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被蛀蚀得差不多的房子，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倾颓。” “你们做子女的，既然把老人接回来，就好生照顾。” “孝道什么的，不是嘴上说说的。” “是是，”罗父半辈子人上人，绝没想到有天会被人训得头都抬不起来，还得连连陪着软化。 常青听得罗老身体情况，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 她急急压下来，面带难过，“您这话说得没错，可这老人性子倔，我们做子女的，怎么做也不是，也很为难。” 她微垂着头，修长脖颈弯起，姿态极为优雅。 大夫瞥了眼。 他不认识常青，却是知晓罗老的。 他叠着口罩，淡淡道：“老人家还能活几年？就算性子不好，忍忍也就是了。” 常青脸色微变，只能咬牙应了。 他带着东西下台阶。 特助送他出门，回来后，他冷着脸道：“老爷子现在这种情况，您还是请回吧。“ 罗父忧郁叹气，“老爷子这边，劳烦你多多照顾。” “我会的，”特助淡淡点头。 罗父往外去。 常青怒瞪罗父，暗骂他没用，转头道：“老罗现在每天都在家，见天也没有什么事。” “特助要是忙不过来，便叫我们。” 特助淡淡笑了笑。 这两位来一次，便气罗老一次。 他可真是劳驾不起。 林苗垂着眉眼，安静的站着。 等到常青往门口去，她便跟在后面。 常青走了几步，很是不甘心，便道：“老人家身体不好，身边离不的人。” “你没事别四处疯跑。“ 林苗不走心的低应，眼睛盯着门把。 再三步就到。 不想常青站定，“你也是两个孩子的妈，能不能上点心。” “你这样，让人怎敢放心把孩子交给你。” “皓皓和昱昱是我的骨肉，这个世上没有谁比我更疼他们。” “妈与其操心这些，不如关心下爸。” 常青眼睛瞪大，“你指使我？”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指派我？” 出师不利的常青心里本就郁郁，被林苗这一说，登时爆发了。 “劝妈多照顾爸是指派？” 林苗挺直腰杆，朗声道：“爸当初还在任上时，对您有多好？我们可都是瞧在眼里的。” “怎么，如今爸不在任上了，对您没有了，劝您关心就是指派了？” “您这变得也太快了。” “你胡说什么？” 常青转头，罗父正好看来。 昔日叱咤乾坤，意气风发的脸庞，满是落寞戚戚。 常青的心颤了颤。 “你再说？” 她展开巴掌。 林苗一把按住。 “您是长辈，若您是对的，我会听，可我在家也是我妈的心头肉，没义务挨你巴掌。” 林苗把她巴掌甩开。 “你，反了反了，”常青气的脸色铁青。 但比力气，她并不是林苗对手。 无奈，她只能道：“老罗，你就看着你老婆被欺负。” 罗父转头上车。 常青气的浑身打颤。 林苗微笑，淡淡看她。 “算你厉害，”常青上车，心里发誓有天绝对要给林苗好看。 林苗冷漠的关门，却见一车驶来。 她顿了顿。 那车听到跟前，罗晏下车。 “爷爷怎么样？” “暂时没事，”林苗关上大门，跟着他去主屋卧室。 罗老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了。 罗晏微微附身，看脸色微白的罗老。 呼吸器随着他的呼吸发出细微声响。 特助站在外面，等到罗晏出来，便道：“这事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他们联系。” 特助极为自责。 本来老爷子已经有了起色。 可就因为罗父，又挂上呼吸器。 他身体本就极差，这么折腾下去，只怕真没几天活头了。 罗晏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他们一来，爷爷就火了？” “没有吧，”他笑，一脸了然，“是我妈说了什么吧？” 特助看他一眼，微微点头。 想了想，还是据实相告，“她想搬过来。” 林苗一下子瞪大眼。 那老妖婆一直打宝宝的主意，要是过来，岂不是要跟她抢人？ “罗老不答应，她就呛话，罗老一气，便倒了。” 特助脸色冷冷。 真是活久见。 还没来没见过这么刁钻恶毒的儿媳妇。 林苗拉着罗晏袖管，没有开口，罗晏就明白她的意思。 他安抚的拍了拍，道：“以后不用再放他们进来。” “要是闹，就把他们送回去。” “这，”特助没想到罗晏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但见他几乎冻成冰晶的眼眸，他微微点头。 回到屋里，林苗便道：“绝对不能让你妈来这儿住。” 罗晏拉住她，道：“你不是也听到了，他们连门都进不来，又怎么可能住这儿？” 林苗松了口气，想想又道：“你妈欠的钱不少吧？” 罗晏正在解袖口，闻言看她，“你怎么关心这个了？” “若有天，他们房子卖了，没有地方住，要过来，你怎么办？” “不会，”罗晏笑。 张氏的事情他全盘操控，到什么程度，他说了算。 “那万一呢，”林苗不知内情，执着追问。 “那我就给他们租一套房子，或者再买一套。” “这行不？” 林苗挪蹭到他跟前，帮他解领带，娇声道：“你可要说话算话。”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一家人 “只要我说的，几时不算了，”罗晏笑问。 林苗想了想。 还真没有。 她呵呵的笑，“好吧，那就信你这回。” “这么勉强，”罗晏很不满意。 “信你信你，绝对信你，行了吧？” 林苗笑道。 罗晏拉她过来，轻弹了下脑门，才算放过。 夫妻两刷完花腔，随便吃了点东西，罗晏便准备出门。 “这么晚了，还出去，”林苗拉住他，“就算着急，也急这一晚，不是还有程东？” 罗晏顿住，“你不怪我？” 林苗笑，“他都不顾我和我妈死活，我还再三为他着想，你觉得我是修道的？还是修佛的？” 罗晏笑了，他拉过林苗，低声道：“你怎么这么可爱？” “我哪天不可爱，”林苗反问，拉他道：“你去看儿子。” “那你呢，”罗晏问。 “我去看看朱姐，爸和妈过来把她吓得不轻。” 罗晏一默，低声道：“难为你了。” 林苗笑，“只要咱们始终在一起，就不为难。” “不管什么地方，什么处境，我都甘之如饴。” 许是林苗说得太惨，罗晏笑了。 “有我在，绝不可能太差。” 林苗没有接这话。 事无绝对，在经历过几次三番的事件之后，她已有觉悟。 这一辈子，她要想过得平安顺当，只怕很难。 她过去隔壁，拉着朱姐去她房间。 罗晏拎来罗皓，跟罗昱对眼。 “小子，今晚我陪你两。” 罗皓没心没肺的掰着罗皓的手，玩起来。 罗昱看他片刻，便去看林苗进去那屋的屋门。 罗晏微笑，“你妈有事要忙，才顾不上你。” 罗昱瘪了瘪嘴，要哭。 罗晏呵了声，“就会这招。” “你还是个男人吗？” 罗昱看他，忽的咧了嘴开哭。 不同于罗皓的惊天动地，他的哭声从来都是细细弱弱，却又绵长得紧。 隔壁立刻传来动静。 “昱昱，妈妈来了，”林苗才刚说了个开头，听到哭声，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跑出来。 罗昱憋着嘴，泪珠顺着睫毛，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不哭啊，妈妈来了，”林苗抱住他，软绵绵的哄着，同时怒瞪罗晏。 “不能好好哄吗？” “你小子，”罗晏暗暗磨牙，缺不敢再跟罗昱针锋相对。 他只能在心里运气，将来他定要给这小子好看。 重新接受两个小子，林苗再次过去隔壁。 罗昱瞪着乌溜溜的眼，跟罗晏面面相对。 “你小子厉害，”罗晏拿起小黄鸭，“来，爸爸陪你玩小黄鸭找妈妈。” 罗昱转开眼，再次望朱姐那间屋子。 罗晏再次磨牙。 他竟然从这小子眼里看到鄙视。 更让他郁闷的是，他竟然看懂了。 林苗好生宽慰了会儿朱姐，又跟她聊了会儿家常，才出来。 罗皓已经困了，罗晏正哄两小只睡觉。 见她过来，忙示意噤声。 林苗蹑手蹑脚的过来，见罗皓睡得四仰八叉。 因为年纪小的缘故，他喜欢蜷着腿，俯视角度看过来，就像个大大的蛤蟆。 林苗抿着嘴笑，把他滑上去的衣服拽了拽。 转头见罗昱睡得十分规整。 林苗怜爱的摸了摸他小脑袋，见他眼皮半点没动，便知是睡熟。 罗晏关了灯，两人回去隔壁。 关上门，林苗道：“说起来，朱姐的姑娘要毕业了。” “你们那儿还招人吗？” 罗晏挑眉，“她问了？” “没有，”林苗笑，“就是才刚说起来，我就想起这茬。” “不过我没跟她说。” 罗晏点头，见林苗还在看他，便道：“只要是人才，我们就收。” “不过前提是人才，我那里从不养闲人。” “等我问问吧，”林苗也是顾忌到这点才不敢跟朱姐打包票。 罗晏那里的工资远比同等企业高，可同样的，什么样的工资就匹配什么样的工作量。 要是能力不行，就算她要留，其他人也不愿意跟她合作。 一夜无话。 清晨，罗晏吃了早饭便急急出门。 林苗斟酌道：“罗晏的公司倒是招工，不过他那边工作强度特别大，一般人只怕扛不住。” “而且，他那边都是团队一块接项目，如果拖后腿，只怕待不了多久。” “罗晏他做事，你也能看出来吧，最是公平，即便是咱们这层关系，他也绝不会徇私。” 朱姐本有些意动，不过听到后面，不由迟疑起来。 “我也不懂那些，”她道：“这样，我问问闺女，看她什么意思。” 林苗点头，卧室里电话响了。 林苗忙接起来，“妈，怎么了？” 经过翟光年一事，林苗现在对她的电话格外警醒。 “我就是想问问你早年那个奶粉从哪儿买的。” 林捷问。 “在芽国，具体哪儿我没问，怎么了？” 林苗送过去不少奶粉，按说足够喝一阵子了。 “没有，就是，”林捷吭哧，“我回奶了，家里奶粉就只你拿的那个宝宝爱吃。” 林苗轻轻叹气。 林捷本就奶水不足，这回之后，十有八九是没可能再有了。 “我让他叫人买来，那个奶粉不逊母乳，营养还更均衡，”林苗尽可量的往好了说，以免林捷上火。 “也不是很急，家里的还有吃一阵。” 林捷有些不好意思。 这种事还得麻烦闺女。 “那是我亲弟，断了谁口粮，也不能断了他的，”林苗道：“以后缺啥少啥直接说，亲娘两有什么客气的。” “是，”林捷笑了，低声道：“也不知怎么了，自打生了宝宝，我就觉得吧，什么都不好麻烦人家。” “话什么的，稍微不对，我就想好多。” “这是不是真上年纪了，心眼都跟针尖一样了。” “你最近一直这样？” 林苗表情渐渐严肃。 “也不是经常，就是偶尔，”林捷笑，“你可别往外说，你自己知道就得了。” 林苗唔了声，挂断电话，她立马给罗晏打电话。 罗晏正在批阅公文，接得有些漫不经心。 “我妈可能得了产后忧郁，”林苗一句话把他思绪拉过来。 “怎么可能？” 罗晏道：“早前大夫就给打过预防针，这阵子刘奶奶他们都格外小心，都尽量哄着她呢。” 第四百一十八章 鼓励 林苗想了想，也不好确定。 “可能是我多想了，再看看。” 挂了电话，林苗叹气。 这种病症多发生在高龄产妇之中，年级越大，发作的几率越高。 她可以确定林捷有这个苗头。 只是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程度。 需不需要专业人士进行疏导。 林苗待会儿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忘了跟罗晏说奶粉的事。 打完电话，罗皓和罗昱也醒了。 又是一阵忙乱过后，林苗去主屋。 这会儿罗老已经醒了，特助正在喂他喝汤。 林捷接手过来。 等到喝完，林苗起身。 罗老扯住她，指了床头的柜子。 林苗打开来，见里面是房产契约。 “这是，”林苗一怔。 罗老殷殷看她。 特助道：“罗老的意思是想趁着还成，把房子过给你和罗晏。” “您这是干什么，”林苗把契约塞回抽屉里。 “您老只要好好养着，将来的日子长着呢。” 罗老眼神微黯。 他这身子骨能熬过今年都是不错了。 林苗看懂他心里所想，生怕他因此断了生念，道：“皓皓和昱昱马上就一岁了，好像一转眼，他们就长大了。” 罗老勾唇，想起当初两个抱回来的宝宝，就像两个脑袋大身子短的猫崽子。 一晃而已，两个就能走能跑，还会喊爷爷了。 眼见罗老情绪被调动起来，林苗笑，“昨儿爸他们来，站在外面看了好久。” “临走了，还特别舍不得。” “我瞧着，保不齐哪天开口，跟我说抱回去养呢。” 罗老猛地瞪大眼，他着急的抓挠着手指，发出含糊声音。 林苗按住他，道：“我当然是舍不得的，再说了，您老在，哪儿能让他们带走不是？” 罗老安静下来。 他看着林苗，眼圈微红。 他真会不知林苗这是转着圈的劝他。 可是天要收人，谁又留得住？ 林苗笑，“早前我，听到个病例。” “有位老人因为一起事故，常年卧床，大夫都说他就三个月的寿命。” “老人只家里有个孙子，年级太小，街坊就帮着准备好了东西，本还以为要帮着发送，谁知老人竟一直坚持。” “直到孙子成年，结婚有了孩子，他才放心闭眼。” 罗老眼眸微闪，林苗轻声道：“您老人家当年经历九死一生的事，多不胜数，您该比我更清楚，只要不放弃希望，就有无数个可能。” 罗老嘴角翕翕，良久他抓住林苗的手。 手指有力温暖。 林苗笑着反握，“我是个迷糊的，罗晏又不爱管事，将来宝宝的媳妇，可要您帮忙掌眼呢。” 罗老用力点头。 特助垂下眼，悄悄松了口气。 罗老戎马前半生，要强一辈子，不过在要强的人，在病痛面前，也很难撑过去。 药可以治病，却不能医心。 好在有林苗，他有重新振作起来。 晚上，罗晏回来。 临睡前，两夫妻闲话。 林苗将罗老状态告知，又道：“爷爷虽然被我哄住了，不过也就这一阵。“ “这次复发严重影响了他的身体，以后走路，手脚会分外不便。” “以后肯定还会生出情绪。” “你想我怎么做？” 罗晏问。 “你公司里不是有事吗？” 林苗道：“老人家总需要别人徐垚” “你能不能时长跟他聊聊，多问问他意见？” 罗晏微微蹙眉。 身为老板，决策上没必要征询他人，且旁人未必有他了解公司内部，给出的意见未必适合。 不过看着林苗殷殷目光，他微微点头。 “太好了，”林苗笑。 老人大多都是念着儿孙，只要觉着自己对儿孙有用，就会萌生生念。 不论多艰难，都会坚持。 两夫妻相拥，很快睡去。 而在另一边的程家。 宝宝嚎啕，哭得声嘶力竭。 林捷无奈，只能抱着他绕着屋子，来回的走。 张姐看不过去，过来道：“我来抱一会儿吧。” “算了，才刚睡着，要是离身，怕立刻就醒了，”林捷低声道。 声音里难掩疲惫。 程逸心疼不已，奈何儿子打从翟光年过来闹过之后，就再不肯离开母亲。 便是亲爹也不买账。 如此几天之后，林捷终于病倒了。 为了不把病气过给孩子，只能隔开。 奈何儿子离不开母亲，一刻挨不着便蹬着脚嚎。 听着宝宝哭，林捷的心一直揪着，这就导致她病越发没有起色。 眼见大人孩子都肉眼可见的瘦下去，程逸一个头两个大。 没办法，只好给林苗打电话。 林苗立马赶到程家。 “苗苗，”见到林苗，林捷强撑着从床上起来。 “妈，你这，”看着林捷几乎凹下去的脸颊，林苗吓了一跳。 “吓着你了，”只撑起一下，便没了力气，林捷软绵绵的倒回床上。 林苗给她掖好被子，没等聊几句，宝宝又哭了。 林苗忙不迭去婴儿房。 张姐正哄着，奈何根本没有作用。 “我来，”林苗接过来。 大约是因为她身上有奶味，又或者是亲人，林苗抱过来，晃了几下，宝宝哭声减弱。 没多会儿便又睡了过去。 林苗低头，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宝宝没吃一顿好饭，这会儿正咕哝着嘴。 “冲点奶粉来。” 张姐赶忙去弄。 程逸站在门口，看着还不时抽泣一下的儿子，长舒了口气。 林苗示意他走近些，“我妈是得了什么病？” 程逸表情阴郁，“我请了人来看，说是急火攻心，得慢慢调理。” 林苗轻轻摇晃宝宝，道：“宝宝这么哭下去不行，有没去看过？” “看了，宝宝月份太小，不能用药，只能想法子哄。” 说到这儿，程逸的眼黑的越发沉。 隐约的似有冷意划过。 林捷定睛。 他眼眸一如既往的沉静。 “这样下去不行，”林苗道：“我看宝宝还挺亲我，不然我抱回去养一阵子，等我妈好些了，再接回来。” “这，添麻烦了，”程逸道：“你家里还有两个，再说老爷子也还病着，他过去了，肯定会吵到。” “皓皓和昱昱都很听话，朱姐加上张姐，就够照顾，我就只顾着他就好，”林苗悠着宝宝。 第四百一十九章 甥舅情 “还是不好，”程逸道：“这孩子半夜闹得很，不能给你们添麻烦。” “你就听我的吧，”林苗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我妈照顾好。” “不然有个好歹，你让着孩子将来怎么办？” 程逸顿时沉默了。 张姐拿着奶瓶过来。 林苗调整了个角度，以便孩子喝奶时候不会呛到。 张姐帮着把奶瓶送过去。 宝宝哼唧了会儿，最终叼住。 见他开始吃，大人都松了口气。 “那就拜托你了，”眼见儿子对姐姐比自己亲，程逸心情很复杂。 明明就没见几次面的。 喂饱宝宝，林苗隔着门，跟林捷说了声，便带着张姐和宝宝回去。 特助过来看门，见到宝宝，愣了下。 林苗笑了笑，低声道：“我妈病了，宝宝不跟别人。” 特助看了眼睡得极香的宝宝，点头。 回到屋里，罗皓和罗昱便张着手求抱。 林苗不敢松手，只能软语哄道：“妈妈带了小舅舅来，你们乖，不要吵。” 罗皓眨巴着眼，还不能理解小舅舅是什么意思。 罗昱则是盯着窝在亲妈怀里睡得极香的宝宝，默不作声。 朱姐过来，接了张姐带来的几大包东西。 两人早前在程家便有接触，见了面便很快形成默契。 林苗侧头看了眼，便笑望睁开眼，看自己的宝宝。 “醒了？认不认识我是谁呀？” 宝宝揪着他衣襟，眨着与她极为肖似的眼，吭哧。 “好，好，不哭不哭。” 她微微侧身，“看，你外甥可都看着呢。” 宝宝转头看去。 两个一模一样的脸。 他眨了下眼，好奇不已。 罗皓和罗昱歪头，同样好奇的看他。 林苗笑看三小只，觉得好生有趣。 她把宝宝放进小床里，一手搭在他身上。 宝宝咧嘴细细的哭。 林苗轻晃摇床，罗皓和罗昱就像不倒翁，跟着一摇一晃。 两人养得白白胖胖，穿戴也都大抵相同，这么一晃，就好像两个大大的玩具。 宝宝吭哧了下，看着两人，不哭了。 林苗一乐。 她本是胳膊酸痛，想把他搁下歇会儿，却没想歪打正着。 她低声叫张姐冲奶粉，趁着宝宝不哭，赶紧把奶瓶塞过去。 宝宝注意力都在两小只身上，小手特别听话的抱着奶瓶。 没多会儿就把一整瓶奶喝光。 林苗拿过奶瓶，宝宝吭哧了下，小腿抖了抖。 林苗摸了摸尿片，给他换了个干净的，顺便顺奶嗝。 张姐和朱姐分工合作，给罗皓和罗昱喂了午饭。 “好了，睡觉，”林苗把罗皓罗昱放倒，盖上小被子，哄着三小只睡觉。 因为要照顾三个，林苗把宝宝放在中间，这样她可以左右兼顾。 宝宝转着脑袋，看看罗昱，又看罗皓。 不知不觉，眼皮发沉。 没多会儿便睡了。 确定三个都睡着，林苗舒缓肩膀。 从生了宝宝，她跟前便有人帮着照顾。 这样娃不离手的照顾一上午，还是头已次。 好在宝宝对她极为友善，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太太，你先歇歇，这里我们看着就好。” 张姐最知道那位小的有多磨人，未免林苗累倒，她忙过来接差。 “那辛苦你们了，”林苗催着肩膀去主屋。 带宝宝回来，林苗总要跟罗老打声招呼。 罗老正在吃饭，见她过来便去看特助。 “吃饭了吗？” 特助问。 “还没呢，”林苗结果他手里的碗，喂罗老。 特助笑了笑，去厨房拿饭。 林苗极有耐心的把饭喂完，又给他喝了两口水，才道：“我把我弟抱回来了。” 罗老听特助说了，当下点头。 林苗本也知道罗老不会不允，只是担心吵到他，便道：“那孩子早前被吓着了，夜里可能会惊哭。” 罗老微微摇头，朝她笑了笑。 小孩子本来就会哭闹。 像他家这两个这么听话省心的，是极少数。 “等我妈病好了，我便把他送回去。” 林苗没有多说。 一家人太客气了反倒生分。 特助把饭摆好，朗声道：“吃饭了。” 林苗望了眼，道：“爷爷，那我吃饭去了。” 罗老微微点头。 待到特助过来，他含含糊糊的吩咐。 特助点头，立刻去办。 晚上，罗晏回来，便看到宝宝以及被黏着，只能抱着他的林苗。 他眉头挑起，征询看她。 林苗苦笑，“我妈八成真是照着我那话去了。” “这孩子又被我爸吓着，不肯跟别人。” “我妈多大年纪了，怎么受得了？” “你不知道，我去看，她人都瘦脱相了。” 罗晏点头。 事情到了这步，他也有不可推卸责任。 毕竟人是他手底下的人放跑的。 洗漱过后，罗晏掀开被子，打算睡觉。 转头看到躺在林苗身边的宝宝。 “你不是打算带着他睡吧？” 要知道，她亲儿子都是打小就睡小床的。 “他夜里惊哭，又只亲我，只能带着。” “好吧，”罗晏瞥了眼揪着林苗的小子，窝进被子里。 清早，林苗送罗晏到门口。 罗晏看了眼她怀里的那个。 所以，以后就只能送到房间门口了。 “早点回来，”林苗笑道。 “下午有些事，可能要晚点，”罗晏系好领带，附身。 身体不经意压了下林苗胳膊。 宝宝立刻吭哧起来。 林苗赶忙往后退半步，“快走吧。” 罗晏瞪了眼，暗暗把这笔账记下。 吃过早饭，哄了宝宝睡下，林苗拍了两张照片，给林捷发过去。 没多会儿，林捷打来电话：“宝宝怎么样了？” “挺好的，才刚吃了半瓶奶粉，这会儿正睡着。” “那就好，”林捷吐了口气，道：“那孩子晚上没夜哭吧？” “哭了两气，不过还算好哄，喂了点奶，就又睡了。” 林苗把电话切成视频模式，低声道：“别出声。” 她蹑手蹑脚的过去婴儿房，给她看三小只拍拍睡的模样。 林捷笑看三小只，手指怜爱的抚过。 林苗重又回去自己屋里。 “怎么样，这把你放心了？” 林捷点头，低声道：“辛苦你了，将来等你弟长大了，要是敢不孝顺你，我肯定抽他。” 第四百二十章 夜哭朗不夜哭 “妈，你这说的是什么，”林苗啼笑皆非。 “他是我弟，我又不是没儿子，要他孝敬。” 就算是玩笑，林苗也不想林捷留下被人说嘴的话茬。 林捷也意识到，心里有些凄然。 到底是嫁了人，说话都要顾及这个，想着那个。 “是我糊涂了，又说糊涂话。” “没有，”眼见林捷露出寂寥表情，林苗忙噘嘴，带着些撒娇的道：“你不知道，你儿子有多挑，喝奶还得两外甥哄着，不然就不肯乖乖喝。” “是吗？” 说到外孙，林捷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他两才多大点，还会哄宝宝？” “比我厉害，”林苗笑，“那两个一左一右，宝宝一哭，就去拍，还学我唱歌，就跟着大人似的。” “皓皓和昱昱懂事早，给你省了不少心。“ “不像，”她想起儿子，情绪又低落下来。 林苗忙笑，“说起来，你从怀了宝宝就没出去过吧？” “正好宝宝在我这儿，你们三个也没什么事，不如去外面转悠转悠。” “这主意不错，”程逸忽然冒头。 “是吧，”林苗笑，“宝宝在我这儿，你们也不用担心，放心去玩吧。” “又胡说，我这样怎么去玩？” 林捷嗔怪道。 “怎么不行？” “又不是什么大病症，就是上火嘛，”林苗道：“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每天爬爬山，望望景，不出两月保管好了。” “说得没错，”程逸连连点头，侧头征询，“你想去哪儿？” 林捷摇头。 女儿发话，就算不想去也得去。 程逸有心带着林捷出去，便故意起哄，林苗有心配合。 于是，没出三分钟，便敲定去南边。 至于具体去哪儿，就边走边看，寻着舒服的地方，就停下来歇一阵子，没有就继续走。 挂了电话，林捷瞪程逸，“小的胡闹，你也胡闹。” “这可不是胡闹，”程逸揽住她肩膀，温柔道：“人家怀了宝宝，吃喝睡觉，样样不耽误，你却要在躺在床上，见天担心。” “好容易宝宝出生，没等松口气，又闹夜哭，”程逸怜惜无比的看她，“也难怪苗苗张罗出去，好好个大美女，跟了我没两年，都要熬成黄脸婆了。” 林捷本来还很感动，只是听了之后一句，眼睛立时立起来。 “你说谁是黄脸婆？” “我，我行了吧，”程逸耍宝。 林捷被逗得一乐，到底没再说不去的话。 当晚，程逸定了机票，刘奶奶准备行李，天亮三人便踏上旅程。 到了候机挺，林捷给林苗打电话，再三交代宝宝的喜好。 程逸就在边上听着，待到她说第三遍时，终于没忍住。 “小张也跟在那儿，有什么她会跟苗苗说的。“ 林捷剜了他一眼，继续叮嘱。 林苗听到电话那端的谈话，勾起嘴角。 男人是不会理解女人对孩子的心的。 即便明知道不会有事，可这心就是悬着，非要一遍遍确认，才能稍稍安放片刻。 婴儿室里，传来宝宝的哭声。 林苗在顾不得多说，忙挂了电话过去。 林捷也听到宝宝声音，心立时紧揪起来。 要不是程逸拉着，她说不准能冲到小院来。 林苗哄好宝宝，一手扶着奶瓶，侧头看着宝宝小脸出神。 程逸风趣幽默，且能体察人意。 没有宝宝干扰，定会把林捷哄好。 现在的问题是翟光年。 林苗拿不准到底是谁想要他冒出来闹事。 若是旁人，倒还好说，要是常青 林苗眼神微晃。 那她还真什么也不能说。 半瓶子的奶很快喝光。 听着宝宝吭哧，林苗会神。 她抱起宝宝，顺奶嗝。 顺手摸了摸他尿片，立时咧嘴。 “你是直肠子呀，才吃了就尿，”林苗柔声说着。 宝宝咧嘴，露出笑来。 这还是他过来这里，露出的一个笑。 林苗有些稀奇，让朱姐去拿尿片，她柔声逗着。 宝宝咧着没牙的小嘴，踢蹬着小脚，咯咯的笑。 张姐听到动静过来，不由笑了，“可算好了。” 话语里满满的如释重负。 林苗笑看她一眼，想起她家的事来。 程逸帮她把孩子抢回来，也难怪她这么上心了。 晚上，林捷一下飞机就给林苗打电话。 林苗正逗着宝宝玩。 听到动静，便抱着他过去接通电话。 因为担心，林捷打来了视频电话。 瞧着儿子靠在林苗怀里，乖巧无比。 林捷松了口气。 “看，这谁呀，”林苗晃悠着身体，“是妈妈。” 宝宝看着电话里的人，吭哧着张开小手。 林捷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哎，好好的，你哭什么，”让她出去是治病的，林苗可不想招她哭，当下道：“你这样，以后不让你视频了。” “别，我不哭还不行，”林捷急忙忙抹了眼泪。 程逸跟过来，看到宝宝忙露出笑模样。 “宝宝，是爸爸，爸爸。” 宝宝看他片刻，又看林苗。 现在在他心里，亲爸的亲近程度远不及林苗。 程逸立马尬了。 林苗干笑，“宝宝还小还不记人。” “那什么，你们开心玩，宝宝我会照顾好，你们不用担心。” 她赶忙挂断，放下手机时才想起，忘了跟刘奶奶说话了。 宝宝打了个嗝，昏昏欲睡。 林苗忙柔声哄着他睡了。 夜里，罗晏带着酒气的回来。 林苗坐靠在床头看书，见他回来，忙蹑手蹑脚的过来。 “还么睡，”罗晏扯开领子。 “等你回来，”林苗帮他换了衣服。 罗晏轻轻抱她，“有老婆真好。” 他把下巴搁在林苗肩膀，喃喃。 “你才知道，”林苗笑答，又拍拍他，“快去洗澡，一身酒味。” 罗晏唔了声，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 浴室热气氤氲，浴缸里早放好了水。 罗晏傻傻一笑，踩着微烫的水，滑进去。 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罗晏好似浑身轻了几斤。 他晃悠着出来，见林苗正轻拍宝宝，便小心翼翼的从另一边上去。 “这小子睡得还真香，”他探头过来，低声道。 “等到我妈回来，他夜哭的毛病应该差不多好了。” 林苗低声道。 第四百二十一章 孝心 罗晏撇嘴。 程逸走前就跟他说了，这一趟没有意外，年前是不会回来了。 还让他多照顾这小子。 林苗并不知道男人之间另有谈话，她怜爱的拉上小被子，以免孩子着凉。 一晃几天，罗老终于不用再戴呼吸器。 某天天空晴好，特助推他出了卧室。 林苗便带着三个小的过来。 见到太爷，罗皓立马咧着嘴笑，小腿倒腾着往罗老跟前奔，嘴里还含糊的喊着爷。 瞧着罗皓这么亲近自己，罗老乐得笑开了花。 罗皓扑在他腿上，因为冲劲，他有些不稳，忙抱上罗老的腿。 林苗带着罗昱过去，柔声道：“皓皓不许再跑了。” 罗皓仰头，咧出个灿烂的笑。 林苗无奈摇头，笑看罗老，“爷爷，感觉好点了？” 罗老点头，手指哆嗦的指了指侧面。 林苗望过去，见饭菜已经上桌，便道：“我推您过去。” 电动轮椅轻便无比，林苗一只手便可以完成。 坐到桌边，罗老看了眼特助。 特助立马把特制的小椅子摆到罗老左右两边。 林苗看了眼，便低声吩咐朱姐，把张姐叫过来。 林苗抱着小的，没办法喂饭，只朱姐一个不可能同时照顾坐在两个方向的孩子。 热粥端上桌。 特助给大人依次盛好，看了眼林苗便端起其中一碗喂罗老。 罗皓咧着嘴看太爷，见他也被喂，还一口口的吃，便张开小嘴，把朱姐送过来的蛋羹咽下。 罗昱则是一手揪着林苗衣角，偶尔吃完蛋羹，去看睡在林苗怀里的宝宝。 林苗正喝着粥，察觉他看来，便微微侧身，“昱昱是想看小舅舅？” 宝宝睡得极熟，小嘴微张，发出细微的气流声。 罗昱盯了一眼，便若无其事的扭脸向张姐要蛋羹。 饭后，眼见罗老气色不错，林苗便把罗皓罗昱留下来。 未免孩子吵着孩子，她把两个保姆都留下来。 她带着小的回去屋里。 才放下，就听院外有动静。 她很怕惊着孩子，忙起来看。 特助正从主屋出来。 没多会儿，他冷着脸回来。 见林苗站在廊下，他顿了顿，转而过来。 “谁呀？” 林苗问。 “是罗帅让人送来些东西。” 特助低声道。 林苗眨了眨眼，“你要跟爷爷说？” 特助也很为难。 老爷子才刚好点，可不能再气着了。 可若不接，将来真有个什么，他肯定要被埋怨。 毕竟人家是同根共源的亲父子。 “不然你把东西拿进来，就放门口，等罗晏回来处理。” 林苗建议。 特助眼眸微闪，转头把东西接过来，放到门口。 傍晚，罗晏回来，一眼看到地上的纸箱。 “这什么？” 偌大的院子，干干净净，就杵着个纸箱，实在碍眼。 特助低声说明东西来处。 罗晏挑眉，打开箱子。 里面是几根品相极好的人参鹿茸。 他拿起来看了看，转头拿去给林苗。 “爸送来了这个？” 林苗歪头看。 罗晏无语。 合着收完东西，都不检查一下？ “怎么样？” 林苗打开盒子，拎起人参，仔仔细细的端量。 好一会儿才放下。 “这个是野生的，不过被精心处理过，瞧着像是养殖的，看着年份应该不小，药力也很足。” “不过爷爷用不了。” 罗晏面无表情的把盒子扔到桌上， “不然拿给我妈，”林苗道：“刘奶奶不能吃，我妈和爸还是可以吃的。” “你看着办，”罗晏扯下领带，换上家常服。 林苗摆弄着盒子，忽的笑了。 “估计爸是真想给爷爷送点东西。” 罗晏转头，黑眸乌黑清凌，若是其他人定会噤若寒蝉。 但林苗早就觉悟，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怎样，见他看过来，还笑。 “不过这药看着一样，其实差得极大。他哪儿懂这些，大约是听人说这些好，就送来了。” 罗晏眼眸闪了闪。 他现在整天就猫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能听到的也只有常青的话了。 “这参爷爷要是吃了会怎样？” 林苗微笑，没有说结果。 罗晏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林苗佯做没看见，去哄宝宝。 那参做得极好，若不是她这些年料理药膳，时常接触养殖人参，只怕也不敢断定。 想来常青是瞧她只干了一阵小铺就歇手，以为她技艺生疏了，才敢拿过来。 罗晏脸色一直阴沉，直到睡时也是如此。 林苗望他一眼，默默关了灯。 清早，林苗早早把东西收起来。 罗晏起来，没见着东西，便看林苗。 林苗咧嘴笑，“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外面久了容易走了药性。” 罗晏定定看她。 林苗摸了摸鼻子，跑去找儿子，急忙忙跑去主屋。 瞧着她急吼吼去找靠山的模样，罗晏终于勾出一抹浅笑。 他摇了摇头，换上笔挺西服，打消回去大院的念头。 吃过早饭，林苗送他去门口。 瞧着她想问又不敢问，只能干巴巴看过来的样子，罗晏轻叹了声。 “我要去公司里，你这样我可舍不得走了。” 林苗立马正色，并往后退了半步。 “晚上早点回来。” 罗晏低笑，睨了她一眼，才开门出去。 听着车子发动的声音，林苗把门锁好，轻叹了声，才重新堆出笑脸，回去主屋。 罗老正逗罗皓吃苹果，见她过来，忙靠回轮椅里，并把盘子塞给特助。 “爷爷，您现在不能太使力，”林苗不赞同皱眉。 小孩子年级太小，不懂得掌握轻重。 罗老现在基本等同满是蛛网裂纹的花瓶，稍有不慎就彻底崩了。 “不会了，”对上只要关系到身体，就铁面无私的林苗，罗老立马怂了。 好在林苗只说一句，便去给宝宝喂奶。 罗老歪着脑袋，看林苗走远，才松了口气。 才要接过盘子，特助却把盘子递给朱姐。 “你，”罗老瞪起眼。 他几时说把盘子给人了？ 特助无辜耸肩，“您不是说不逗宝宝了吗？” 罗老抿嘴。 此时一时彼一时，他那时屈，这会儿还不能伸一下？ 特助低笑。 吃准了他不敢说出什么，他慢悠悠出门去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心凉 “好啊，”常青道：“不过不知道参加的有谁？” “都是张氏的老朋友，好些您都认识。” 周清婉笑道。 “那好啊，到时我一定到。” 挂了电话，常青轻抚头发。 最近似乎疏于保养，若这么去，岂不让人笑话？ 她上楼拿包，下来时正好跟才刚回来的罗父走了个对脸。 “去哪儿？” 瞧着常青身上的外出服，罗父问。 “去透透气，”常青脚下不停，“整天在这么点的地方带着，活人也得闷病了。” 罗父抿嘴。 她也知道会病？ 她是忘了，他曾经足不出户了大半年。 常青越过他，往外去。 罗父盯着她背影，直到出门，他叫来帮佣。 “刚才是有人找太太？” 帮佣点头，“一个女人，听声音像是挺年轻。” 帮佣才刚过来大半年，对家里好些事都不大清楚。 罗父摆了摆手，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帮佣瞄了眼，是寻常的豆浆油条。 “先生，您的身体不能吃油条。” 帮佣老老实实的道。 “偶尔一次，不要紧，”罗父放缓语调。 夫妻吵架，没必要涉及旁人。 帮佣点头，把东西盛装出来，又切了点黄瓜凉拌。 罗父换了衣服，洗完手，饭菜已经上桌。 罗父垂着眼，一个人吃完早饭，便去后园料理花草。 帮佣收拾完饭桌，没听到动静，便去后园。 果然看到罗父。 后园空间不小，罗父手拿花洒，背对她站着。 明明只是浇花，却叫人感觉着寂寞。 帮佣想了片刻，烧了壶水。 端着茶具过来。 “先生，花期要过了，不如趁着还有花开，好好欣赏一番。” 她把茶盘放好，笑道。 罗父闻言，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转而看后园景致。 不知不觉天就要冷了。 这园子虽然有保温设备，可以延长花期，可植物习性让它们依旧延续自然界规律。 夏日的满园繁花，就只剩星星点点的几朵。 他有些感慨。 这就像是他的人生。 得意时，被人追捧称颂。 落魄时，只有满园寂寥。 帮佣不知他因何感慨，只见他站着不动，便有些后悔。 是不是自己太莽撞了。 “先生。” 她小心翼翼的叫着。 罗父回过神来，笑了笑。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他声音温和，显然并未怪罪她的擅作主张。 帮佣松了口气，去厅里收拾。 罗父坐下来，有条不紊的泡茶。 茶香随着他的动作散逸开来。 他倒了一杯，轻轻抿。 茶汤微涩，渐而回甘。 却是好茶。 他下意识的想装起来，给老父送去。 可才起身，眼前就浮现出罗老怒急攻心，瞪着他倒下去的模样。 他哆嗦了下，茶汤撒出来，烫了指头。 他放下茶杯，擦干茶汤，轻轻叹气。 老实说，他到现在都有些搞不懂老父为何这么气他。 他是真的想过去照顾他。 儿媳毕竟要照顾两个小的，即便有特助在，也不可能事事都尽善尽美，多个人帮忙，不是很好嘛？ 大半辈子都只跟男人打交道的罗父，一头雾水。 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老父到底在气什么。 傍晚时，常青一脸舒心惬意的回来。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罗父，她立马沉下脸来。 “你就不能找点事做，每天就这么呆着，也不怕闲出毛病来。” 罗父头也不抬。 他现在早已习惯常青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发作。 左右只要不吭气，就会过去，他也懒得计较。 没能得到回应，常青很不满意。 她走到罗父跟前，竖着柳眉。 “我说话你没听见？” 她靠得很近，逼得罗父不得不抬头。 “你想说我说什么？” 罗父淡淡道：“就算我不做事，每月也有退休金，你呢，你有什么？” “你是嫌弃我不赚钱？” 常青表情一厉。 “我那些钱被套在张氏，是谁害得？” “是你的宝贝儿子。” “要不是他，我现在可以买楼买地。” “也不用跟个老鼠似的见天躲着大院里的那些人了。” “你也别说别人，”罗父自觉这些日子已经够修身养性，可是还在片刻就被激怒了。 “儿子一早就跟你说过，别跟张氏搅在一起。” “你听了吗？” “要不是你，大院里的老伙计会跟我断交？” 说到这个，罗父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有这结果都是自找。” “只可怜那些信任我的老伙计，他们半辈子的心血，都被你打了水漂。” 常青呵的冷笑，“这能怪谁？” “我当初说得，可半点没食言。” “得了好处到时候，我可没贪半点，都给他们了。” “是他们贪心不足，不要分红，非要追加。” “投资怎么会没风险？” “现在赔了，却来跟我要钱。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罗父气的脸色发白。 “我懒得跟你争辩，你赶紧给我走。” “你不想说，我还懒得说，”常青转着保养极好的腰肢，哼道：“这里是我的家，我爱在哪儿在哪儿，你管我。” 罗父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掉头去后园。 帮佣听到两人争吵，连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常青上楼，她才小心去后园。 罗父正坐在石凳上运气。 帮佣端了杯水过去，低声道：“先生，您消消气，你的血压可不能再升了。” 罗父一怔，看低垂着眼的帮佣。 “我知道了，”他低声道。 帮佣略躬了躬声，退回厨房。 罗父看着水杯，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他声音哽咽。 真是太可笑了。 他捧在手心里，一辈子珍视，将她看的比自己生命还重的人，到头来竟然连个帮佣都不如。 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 第四百二十三章 背后的人 且不提罗父如何。 罗晏到了公司，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他索性搁了公事，去找程东。 程东正悠哉的看着监控，见他亲自过来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 罗晏看了眼屏幕，“怎么样，他有没有漏口风，是谁告诉他地址？” 程东撇嘴。 “那老小子从打过来就装傻，估计是瞧出我们不敢拿他怎样，一直嘴硬着。” 罗晏眉眼冷冷，好一会儿，他解开袖口，缓缓卷袖子。 “你要干嘛？” 程东瞪大了眼。 就算这人再怎么荒唐，那也是他老婆的亲爹，真要动手，只怕不大好。 “衣服板人，我松松。” 罗晏淡声道。 程东松开手，有些讪讪。 “那行，你继续。” 他重回座位。 罗晏过去，盯着屏幕里拿着橘子吃得正欢的翟光年。 “你倒是没亏待。” 程东咧嘴。 他倒是想亏待，可是不敢啊。 罗晏盯了会儿，转头出去。 “哎，你去哪儿？” 程东在后面追来，见他进了去不远的屋子。 他无奈摇头，不得不紧追上去。 罗晏一路进了翟光年休息的房间。 见到罗晏，翟光年防备的站起来。 “你谁呀。”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罗，”罗晏淡声道。 “你，”翟光年快速眨巴几下眼。 这姓有点耳熟啊。 多年酗酒的脑袋有些混沌，这让他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听的。 “看来你是听过，”罗晏笑，“是让你闹事那人告诉你的。” 他说得肯定，翟光年这时想起，那人曾说过，闹归闹，万不可说走嘴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放赖，装糊涂。 “你可能还不知道，你这一闹，我岳母病了，孩子呢，见天夜哭，现在是我老婆再哄。” 他微微的笑，“老婆受苦，做老公的哪儿能看着？” “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动手多过动嘴。” “据我所知，你也是。” 他拉高袖管，“听说您打小跟高人练过。” “也是巧了，我呢也会几下子。” “要不然咱两比划比划？” 翟光年快速端量罗晏。 四肢修长，身材矫健，显然有常年锻炼习惯。 他年轻，就算是会三脚猫的本事，只要有力气，就可发挥十分。 自己却是年老体衰，又酗酒太过，即便曾经厉害，也只是当年。 现在的他只怕挨不过三个回合。 “你可真敢说，”翟光年呵了声，歪斜的坐下。 “我就坐这儿，你随便来。” “不就是想出气吗，来吧，我接着就是。” 罗晏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攥起拳头，作势要动。 翟光年见这招唬不住，忙道：“不过我是长辈，你确定这样合适？” “很合适，”罗晏声音极淡，“毕竟当年你仗着长辈的身份没少欺负我老婆。” 见他要动真格，翟光年有点慌了。 他这一把骨头可禁不起半点折腾。 “你等等，”他道：“我这人可轴，你要敢碰我，我可就死咬着，再不说话了。” “不然你也不会说不是？” 罗晏笑，“左右没有差，不如先出出气。” 罗晏不为所动。 “哎，你，”翟光年吓得恨不能整个人贴墙上。 程东看在眼里，冷声一喝，“还等什么，他可是打拳拿过奖呢。” 翟光年眼睛立刻瞪大。 “是个小姑娘告诉我的，她还给了我钱，让我去找林捷麻烦。” “还跟我说，事成再给我一笔钱。” “不过直到现在，我也没再见着那小姑娘。” 说到这儿，翟光年很是委屈。 真是人心不古，太没有信誉了。 “那人长什么样？” 只要开了口，接下来就好说。 程东越过罗晏，继续追问。 翟光年瞥着面色冷然，眼睛冷漠得好像没有半点感情的罗晏，“小姑娘长得不胖不瘦，大眼睛高鼻梁，个子也很高。” 程东无语。 这样的人满大街一抓一大把，这上哪儿找人。 “具体点，”他看向屋门，略微示意。 很快有人抱着画夹进来。 专业人士到，询问得就很详细了。 罗晏站在后面，待速画完毕，确认无误之后，他又让人复制了张。 “把他看起来，有问题就请家庭医生来。” 他带着画折返公司。 处理完公事，他拨通程建设电话。 “忙吗？” “没事，”程建设大咧咧道。 “晚上一块吃个饭，”罗晏道。 “行啊，正好我也想找你，就去老地方，想吃那儿的涮羊肉了。” “行，”罗晏道：“我给他们打电话，让准备点上好的嫩肉。” “哎呦，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就来五斤。” “行，只要你吃得完。“ 挂了电话，罗晏吩咐秘书给小馆打电话，便出门。 小馆距离他这里比较远，开车起码一个来小时。 若是赶在下班的点，几乎得晚上八九点才能到。 那就什么都不用吃了。 他取了车，直奔小馆。 因为出门早，路况也很顺利。 将将下班的时候，他便到了。 老板正在唰羊肉片，见他来了，忙笑道：“您来了。” “是，好久没来，你生意还红火啊，”他从车子下来，旁边车位只有一个还空着。 “都是托了你们这些老主顾关照，”老板笑，“不然就我们这限量的小馆，早就被压得倒闭了。” “您这是货真价实，识货的肯定要来捧场啊。” 他走两步，忽然想起，“对了，给我来一份，不，两份烤羊排，走时带着，分开装。” “好嘞，”老板笑，“正好还有一点，估摸着能够两份。” 他说着，去后厨招呼，把余下的羊排都留出来。 罗晏在后，慢悠悠的去惯常坐的位置。 差不多半小时后，程建设来了。 “你早到了？” 他坐下来抹汗。 “要走时来了点活，干完了才过来。” 罗晏给他倒了杯茶，见他一口灌了，不由摇头。 亏得晾了半小时，不然还不烫的他跳起来。 老板过来，笑呵呵跟程建设打了声招呼，才问：“要不要上菜？” “来，”程建设摆手，“今天老罗请客，尽管上。” 老板早已见惯了他如此，笑着走了。 到时罗晏斜眼睨他，“还有没有点出息，又不是吃什么山珍海味，弄得像吃不起了是的。”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夫与妻 “兄弟，这你可就错了，”程建设叹气，“我现在呀，还真就吃不起了。” 他皱巴着脸，“孟珠没收了我的零花钱，每天配额三十，多了没有。” “你说说，三十能干什么？” “我现在连烟都不敢多抽，就怕不小心没烟抽。“ “不至于吧，”罗晏笑，“你工资可不低，你两有没有什么负担，干吗这么节省？” “不是节省，”程建设道：“是只从我这儿省。” 罗晏噗嗤笑了，见程建设一脸怨念看过来，忙忍住。 “这是为什么？早前她可不这样。” 程建设沉沉一叹，“这事说起来都是泪啊。” 他语调哀怨起来，“有天大院哥们叫我喝酒。” “我那天刚好没事，就想说好久没聚了，就过去。” “谁知道那哥们带着一帮朋友，我一不小心喝高了，就给孟珠打电话。” “然后等我酒醒，她就没收我的工资卡，勒令我把他挂进黑名单，还让我少出去喝酒，要喝就只能跟你喝。” 程建设耷拉着脑袋，“你说说，我到时是啥脑子，怎么就给她打电话了呢。” 罗晏笑。 自然是因为他心里住着她，察觉自己将要失控，便向她求救了呗。” 程建设还一副悔不当初的叹着。 老板端了锅子和肉来。 “凉拌的小肚不错要不要来点？” “好，再来几样清爽的小菜。” 小班笑着招呼，很快把下酒的小菜端来。 罗晏开了瓶酒，给两人倒上。 “事都已经这样，你再后悔也没用。” “孟珠不是个记仇的，你好好表现，过阵子她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程建设点头。 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默默忍受着。 “说说你的事吧，”他下了两片肉去锅子里，低声道：“我一哥们在个小镇子上找到高宇翰了。” 罗晏微微挑眉，“他怎么样？” 程建设摇头，“不怎么样，被当地喽啰欺负得不轻。” “他有找人帮忙吗？” 罗晏问。 程建设摇头。 罗晏笑了笑，“把地址给我，接下来不用管了。” 程建设斜他，“你可别整歪的。” “你觉得我会？” 罗晏反问。 程建设撇嘴。 就是觉得会才会说嘛。 不过他可不敢直说，不然他真起来走了，这账可没人结。 肉片烫熟，他赶忙捞起来，蘸着老板秘制酱汁，一口吞下。 “这个，你看看，”罗晏把画像递给他，“你帮我找找这人。” “你要干嘛？” 程建设瞄了眼，见小模样不错，便道：“我可先说好了，孟珠拿你媳妇当亲姐姐看。” “对不起她的事，我可不干。” “别胡说八道，”罗晏把画给他。 “抓紧点，尽快给我消息。” “得嘞，”眼见罗晏一脸正色，程建设把画揣好。 “没事了吧？” 罗晏不语。 “没事那就开吃了，”程建设抢过跟前三盘，“这个是我的了。” 他一脸切笑，往里下肉。 罗晏无语看他，长筷往锅里一探，夹了满满一筷子肉。 “哎，你耍诈，”眼瞧着肉跑了，程建设大急。 罗晏慢吞吞的把肉放到嘴里，“谁吃着算谁的。” “这可是你说得，”程建设撸起袖子，甩开膀子开吃。 罗晏瞧了片刻，也不甘示弱。 于是乎，五斤的肉，生生被两人吃了个精光。 捞完剩下的一点肉渣，程建设直着脖子，“服不？” “不服，”罗晏放下筷子，姿态依旧优雅。 “不然让再来一斤肉，决一高下？” “好啊，”罗晏解开领扣。 “老板，”程建设扬手，才要说话，便打了个满满羊肉味的饱嗝。 “两位吃好了？” 老板笑。 程建设看罗晏，见他笑望过来。 身为男子汉，哪儿能怂？ 他梗着脖子，瞪起眼睛，发着狠。 “把打包的羊排带过来吧，顺便结账，”罗晏开口。递上卡。 “好嘞，”老板去吧台，没多会儿拿来打包好的羊排过来。 “这是您的小票，收好了，”老板笑着跟两人到门口。 罗晏打开车门，转眼间程建设开了副驾车门。 “哎，”罗晏斜他，“懂不懂点事？去后面。” 程建设撇嘴，上了后面座位。 罗晏径直送他到家楼下。 “走了，”程建设下车。 “你等会，”罗晏拎了其中一份羊排，“给孟珠带回去。” “真讲究，有这羊排开到，哥们努努力，说不准日子就好过了，”程建设笑得眉眼俱开，拎着羊排回去表忠心去了。 罗晏笑着摇头，返回小院。 林苗过来看门，闻到他身上的膻味，便往后退半步。 “难闻？” 罗晏问。 林苗点头。 “这样，”罗晏拎起羊排，“我还得地给你打包了份，看来要便宜别人了。” 他转头睃院子，显然是要送人。 “别，”林苗一把夺过来。 见罗晏看她，便道：“你都已经一身膻了，我要是没有，岂不要被你熏？” 林苗绷着脸，很是一本正经。 要不是罗晏太了解她，只怕都要当真了。 回到屋里，林苗大快朵颐。 罗晏换了衣服，道：“爷爷怎么样？” “挺好的，”林苗道：“照这个情况下去，年前就可以准备复健的事了。” “可以吗？” 罗晏有些惊讶。 出院那会儿，大夫可是说起码要三四个月再考虑复健。 “我说得是好情况，”林苗道：“大夫却是保守估计。”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突发事件，爷爷现在的状况是半点气都受不得。” 罗晏垂下眼。 罗父和常青身为罗家一员，只要他们想，就可以过来这边。 当然进不进来还是两说。 不过两人每一次过来，对林苗来说不吝与一次煎熬。 毕竟她本身不喜欢常青，加之常青还打着宝宝的主意。 林苗心里火得要命，奈何身为晚辈又是儿媳，她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做。 所以才以罗老为由头，让身为亲儿的罗晏出马。 “你算计我。” 林苗心里一惊，笑了。 “那你接不接受？” “接受，”罗晏郁郁。 见林苗会心的笑，他道：”以后你有话直说，这么拐弯抹角，若我真的误会了，你要怎么办？” 第四百二十五章 聪明的孩子 林苗笑。 其他的事，她自然可以直言不讳。 可这种事涉及他父母，她要怎么说？ 啃掉剩下的那根羊排，林苗去洗手。 罗晏瞄了眼谁在床边，安稳得跟个小猪似的宝宝，转而去隔壁。 罗皓和罗昱还没睡。 “巴，”见他过来，罗皓翻身而起，扶着栏杆，朝他跃跃欲试。 罗晏怕他摔着，忙过来抱住他。 感受到父亲的疼爱，罗皓咧着嘴，呵呵的笑。 罗昱慢吞吞的起来，抓着床栏，安静的看他。 罗晏一手护着罗皓，朝他伸出另一只手。 罗昱看了眼，便望向他身后，张开双手。 罗晏跟着往后看，见是林苗，便半点不意外了。 这小子打小就黏林苗。 跟她比谁更受欢迎，他永远比不过的。 林苗抱起罗昱。 罗昱立马抱住她脖子，小脑袋依恋的靠过来。 林苗笑了。 这些天，因为宝宝离不得手，她一直没抱过罗昱。 估计这孩子心里头一直委屈着呢。 林苗颠了颠他，柔声问：“刚才有没有乖乖吃饭饭？” 罗昱看她，不吭气。 一旁，朱姐道：“皓皓和昱昱一人吃了半个虾沫蛋羹，晚上时候，两人吃了不少，就没干多喂，怕积食。” 林苗笑，问罗昱，“肚肚有没有饱？” 罗昱拍拍肚子，腆起来，意思已经饱了。 “真乖，”林苗转而往旁边，“那皓皓呢？” “饱，”罗皓学着弟弟，也拍了拍。 结果力道太猛，拍得肚皮砰砰响。 好似熟透了的西瓜。 “皓皓也乖，”林苗摸摸他小脸，顺手把他手从肚皮上拿下。 被称赞，罗皓立马咧嘴，咯咯的笑。 罗晏看看怀里的傻儿子，再看黏着媳妇，生怕自己靠近半点的小家伙，轻叹了声。 要是这两智商匀匀，该有多好。 两人陪着儿子玩了会儿，卧室那个就醒了。 听着他吭哧，林苗忙不迭把儿子塞给罗晏，跑去卧室。 罗晏低头看两手抱着的小子。 罗昱和罗皓同样抬头看他。 两个模样长得一模一样，若是罗皓不咧嘴傻笑，罗昱不冷淡淡盯他，估计就是他也分不出谁是谁。 “行吧，你爸我陪你两玩，”罗晏把两个娃放到床上，拿起个长颈鹿，柔声道：“我想去小黄鸭家，可是我迷路了，谁好心帮我带路呀？” 他声音低沉，仿似醇厚的大提琴，柔声说话时，真真让人忍不住心醉。 即便朱姐和张姐都是有了年级的，也是如此。 两人忍不住看了过去，只见罗皓抓起小黄鸭，高高举着，小屁屁一颠一颠，意思自己在这儿。 罗晏立时笑了，他又重复一遍，鼓励的看罗昱。 不想罗昱直接转过身，留个后脑勺给他。 “这小子，”罗晏低声嘀咕。 他敢肯定，这小子一准听懂了，可就是不开口，也不搭理他。 林苗给睡醒了的宝宝换好尿片，过来喊张姐泡奶粉。 罗昱立马转头，一脸渴望的看她。 接收儿子的讯号，林苗很无奈。 怀里的是个半点事也不懂，还在生病的小婴儿，她力气有限，照顾这个就没办法顾别的。 好在张姐很快拿来奶瓶。 她接过来，坐到床边小凳子上。 “哇，玩什么呢？” 罗皓举着小黄鸭，来回看着大人，试图寻找存在感。 “是小黄鸭的游戏呀，”林苗立刻笑眯眯回应。 罗昱转头看哥哥，小手特别灵巧的揪住小黄鸭的脚，一扯，便把它扯到手里。 罗皓呆了呆，看着弟弟，没能会神。 罗昱已举起小黄鸭，朝林苗腼腆一笑。 “不可以哦，”林苗故意板着脸，道：“就算要，也要跟哥哥说才可以。” 罗昱眨巴眨巴眼，看罗皓。 也不知道两兄弟是这么交流的，罗皓咧了嘴，拍着小手笑起来。 罗昱朝林苗一下，再次举起小黄鸭。 那意思显然是，他已经征得哥哥同意了。 “昱昱真乖，”林苗笑着鼓励，心里却很忧愁。 这孩子是不是真的不会说话啊。 晚上时，两夫妻夜话。 林苗低声道：“昱昱不是真的有问题吧。” 罗昱诧异看她。 林苗叹气，“这孩子瞧着什么都明白，可就是从来没吭过一声。” “一般像他这么大的，就算不会说话，那也能嚎几嗓子啊。” “可他从来没有。” 林苗是真的担心了，说话都带颤音。 “不然带他去耳鼻喉科看看，”罗晏提议。 “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去那儿看病，会害怕吧？” 事到临头，林苗有担心起来。 “放心，他不会，”罗晏笑说，心里却在嘀咕，那小子胆子大得很，才不会害怕。 “可是宝宝怎么办？” 林苗为难。 他本就受了惊吓，这会儿不大适宜见太多人。 罗晏侧头，见她皱巴着脸，顿时心软了。 “明天我带他去。” “真的，那太好了，”林苗没想到罗晏竟然主动接手。 她笑着抱住他脖子，没等动，宝宝就吭哧起来。 林苗赶忙转过去，哼着歌谣，温柔的哄着。 罗晏瞥一眼，认命的放弃才刚升起的想法。 清晨，罗晏等林苗给三小只换上衣服，一道去主屋。 罗老一眼便看出罗昱身上的外出服，便看林苗。 林苗笑了笑，见罗皓和罗昱正巴巴看来，便示意待会儿再说。 吃饭完，罗晏抱起罗昱，往外去。 罗昱瞪着溜圆的眼睛看林苗。 见她没有反应，终于吭哧着哭起来。 他声音从来都是细细弱弱，哭起来分外可怜。 “你两这是在搞什么？” 罗老心疼曾孙，语气立马不好了。 林苗侧过头，让罗昱看不见自己表情。 “这孩子到现在也没说出一个字，我也是担心了，”因为太过担忧，林苗的眼圈都要红了。 罗老一怔。 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还真是这么回事。 罗晏抱着罗昱很快出门。 坐上车，罗晏看他，“别哭了，哭也是没用，你是一定要跟我走。” 罗昱瘪着嘴，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你妈不会跟来，你就是哭也是没有用。” 罗晏冷着脸继续道。 罗昱撅起嘴，攥着小拳头，显然生气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原来是你 罗晏才不管他，兀自发动车子。 眼见真要走了，罗昱吭哧了声“爸爸。” 他吐字极为清晰，远不是罗皓那种含含糊糊的叫法。 罗晏一顿，侧头看他，“再叫一遍。” 罗昱瘪着嘴，抽抽涕涕。 “再叫一遍就不去了，”罗晏好脾气道。 罗昱吭吭哧哧，最终屈服。 罗晏停了车，隐带教训之意的道：“既然会说话，为什么不开口？” 罗昱不吭气了。 罗晏很是头疼。 这熊孩子眼睛里就只有他妈。 他是没法子了。 他把罗昱抱下车。 进了院，他才把人搁下，打算关门，罗昱就自己颠颠跑进主屋。 林苗正跟罗老说话，见罗昱进来，愣了下。 罗昱巴着门槛，费力的跨进来，哭着扑到林苗怀里，那委屈的模样若不是林苗清楚罗晏性格，都要以为是揍他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个小花脸了？” 林苗柔声说着。 罗晏在后进来，一脸无奈。 “这孩子一点事都没有。” 林苗看他，又看罗昱。 “昱昱会说话？” 罗昱瞪着大眼，好一会儿微微点头。 “那叫妈妈，”林苗放缓语速，一字一顿的道。 罗昱看着她不语。 “不叫就去看病。” 罗在后道。 罗昱瘪了瘪嘴，“妈妈。” “真的，”林苗高兴得不行，“哎呦，妈妈的宝贝太厉害了。” 她抱住罗昱，用力亲了口。 这对罗昱来说，就是夸奖。 他笑弯着眼，妈妈的叫个不停。 然后得到林苗一连串的奖励。 罗老瞧着眼热，凑过来道：“我是太爷爷。” 罗昱看他，脑子里则在想被他抱着亲的样子。 他撅了撅嘴，埋进林苗怀里。 “这孩子，” 林苗正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才好，根本顾不上计较他的行为。 罗老更是眼巴巴的看着罗昱，俨然一副曾孙至上模样。 罗晏无语摇头，赶去公司。 没等到，程建设便给他个惊喜。 已经找到画像身份。 “发给我。” 罗晏把车靠边停下，接收程建设的讯息，发给程东。 程东速度更快，罗晏才到公司，便得到找到人的消息。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并没有采取行动。 “盯着就好，”罗晏道。 这人跟林苗以及他并没有任何关系，平白查收他们家里的事，背后定然有人指使。 程东领命，按兵不动。 日子渐渐恢复至平静无波状态。 只是这只是表面，内里另有暗波汹涌。 周清婉的分居自她正式搬离时便正式开始。 张鹏不愿离婚，去了周家几次，都没能见到人。 也不知周清婉跟周家人说了什么，周家人的态度与早前截然不同。 周清婉更是将公司所有事务全以电话操控，根本不在公司露脸 终于，张鹏耐心殆尽，索性听之任之。 听得他每日在会所吃喝玩乐，醉生梦死，周清婉便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大半。 只要熬到两年，她就可以和他彻底的没有任何瓜葛。 心心念念的事终于有了进展，她头已个想要与之分享的便是罗晏。 她来到罗氏，没有意外的吃了闭门羹。 瞧着秘书小姐冷淡的脸，周清婉浅浅的笑。 心里暗忖，将来她上位了，头一个就把她开除。 “我有件事要与你们罗总商议，”她从包里拿出个文件，“这个，交给他看。” 秘书接过来，礼貌性的请她稍坐。 而后带着文件去总裁室。 罗晏从高高的文件里抬起头。 “老板，这是周清婉拿来的。” 去年时，林苗时常跟过来。 罗晏担心她营养不够，时常加餐。 秘书跟着沾光，吃了不少。 自那之后，便是林苗的铁杆。 虽说老板娘已经基本不再过来，但这并不耽误她的忠诚。 罗晏接过，见秘书绷着张脸，便道：“她给你难看了？” 秘书摇头，转头出去。 罗晏瞥了眼，便看起手里的东西。 才一搭眼，他的脸色便阴沉下来。 这些正是高宇翰临走时偷偷带走的资料。 罗晏霍的起身，大阔步出来。 秘书正在打文件，见他出来急忙起身。 罗晏越过她，来到周清婉跟前。 “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周清婉温柔的笑。 她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她，在经历了张鹏的暴虐之后，再见罗晏克制矜持的冷，她非但不怕，便觉得分外可爱。 “不请我进去坐坐？” 她歪头笑问。 罗晏盯着她。 再从办公室到这里的这段路程里，他已冷静下来。 “给周总泡杯茶，”罗晏淡声吩咐，极有绅士风度的引着周清婉去总裁室。 秘书呆呆地看着两人背影，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去茶水间。 总裁室里，罗晏关上门，便往旁边侧身。 好巧不巧的躲开伸过来的柔荑。 “你还真是防我防得厉害呢，”周清婉也不生气，兀自坐下来。 那悠哉的模样，仿佛这里是她的办公室一般。 罗晏轻轻吸了口气，坐她对面。 “那个项目的事，也是你搞的鬼吧？” 周清婉轻轻的笑，“也不算搞鬼吧。” “这件事说起来是你的下属迷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他自己看不清楚，又能怪得了谁？” 罗晏微微点头。 事的确是刻意算计，不过人家把算计放在明面，合同就在那里，是高宇翰自己不审核清楚，这才出了纰漏。 因此就算算账，也找不到周清婉头上。 不过几千万的大亏啊，罗晏怎么肯这么咽下。 他勾起嘴角，“好久不见，你长进不少。” “是啊，真是好久了，”周清婉喟叹。 细想来，好像有半辈子那么长了。 罗晏看她一眼，他就随便说说的。 而且他想说的明明是后半句。 秘书端着热茶进来。 依次摆好，她退到一边。 周清婉看过去，不由笑了。 “你这里，老板谈事，秘书还要随时跟着吗？” “你去忙吧，”罗晏淡声道。 秘书没法子，只好回去秘书台。 罗晏觑着悠哉抿茶的周清婉，“大家都不是闲人，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吧。” “你这么大费周章的弄来这个，总不会只想拿来给我看看吧？” 第四百二十七章 股份 “若我说你，你信吗？” 周清婉笑问。 罗晏笑了笑，没有作答。 不过表情已充分表现出不信。 周清婉笑意僵住。 “既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她道：“我要罗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罗晏挑眉，身体微微后倾。 “这些资料囊括了罗氏近年的项目。” “如果我把这些卖给你的对手，我想收益定然远超我提出的股份。” 周清婉笑意浅浅。 这是绝对划算的买卖。 她并不是个棒槌，手里还有大把资源，有她帮衬，他的生意只会更好。 罗晏呵了声。 这人每次出现都会再次刷新他对底线的认知。 周清婉是看着他，一道长大的，真会不知他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屈辱无比，但为了可以站在他身边，即便再屈辱，她也甘之如饴。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罗晏淡淡道。 “为什么？” 周清婉皱眉。 “你认识我这么多年，觉得我是受人威胁的？” 罗晏起身，“抱歉我还有事要忙，不送了。” “罗晏，”周清婉有些气急败坏，但她不敢真的发作，只能勉强忍着。 “请，”罗晏已转去宽大的办公桌后。 周清婉跺了跺脚，不甘的出去。 走进电梯，她正好看到秘书望来。 瞧着她冷淡得好似再看花瓶一样的目光，周清婉气的脸都红了。 她用力按住关门键，借此发泄怒气。 电梯速度极快，没多会儿便到一楼。 周清婉迈步下去，有人急冲进来。 周清婉不防，被撞了个趔趄。 “抱歉抱歉，”来人急忙扶着她，并低声道歉。 周清婉抬头，看清来人，露出笑容。 “没事，是我走神，没留意外面。” “是周总啊，”来人这会儿才看清周清婉。 周清婉笑，目光在来人身上打转。 这位可是罗晏最为看重的法律顾问，只要他开口，罗晏应该会听一些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她刻意套着近乎，并在他下电梯前，顺利邀请他晚上一道吃饭。 回到车上，周清婉便着手订位置。 法律顾问回到办公室，琢磨了会儿便去找罗晏。 “周清婉来了，你知道吗？” 罗晏忙的不可开交，只给了他个眼神。 法律顾问碰了一鼻子灰，挠挠鼻子喝茶。 他也是问了个傻话。 那个电梯除了来这儿就只能捎带去他的办公室了，他在那儿碰着她，就算罗晏没见她，也会知道她来过。 “对了，她约我晚上吃饭，”没人搭茬，他只能强行尬聊。 “约你？” 罗晏终于抬头。 “你怎么说？” “答应了呗，”法律顾问笑呵呵，“我可是最怜香惜玉的，美人相邀，我怎好拒绝。” “你电脑里的文件，就是她设计弄出来的。” 罗晏淡淡道。 法律顾问僵住，当时的那种羞辱感涌上来，他立马咬牙切齿。 电话滴滴响了。 法律顾问拿出来一看，厌恶的皱眉，“姓周的。” 罗晏斜他。 这变得也太快了。 他一把按断。 罗晏过来他对面坐下，“周清婉用这个要挟，要公司百分之十股份。” “你答应了？” 法律顾问眼睛瞪得老大。 “我没有。” “我想也是，”话出口，法律顾问就想起来，这公司说起来早就是罗晏他媳妇的，罗晏就是个打工仔。 跟他一样。 “你在想什么？” 罗晏忽然问。 “啊，没有，”法律顾问呵笑，“那什么，没事我就下去了。” 罗晏笑了笑。 “晚上的邀请，你还是去吧。” “啊，我不要，”法律顾问皱眉。 他也是很挑剔的好吗，这种蛇蝎美女他可消受不起。 “估计她是想让你说服我，”罗晏道：“想法子套出话，留下证据。” “干吗，这种不经个人允许的，是没有效力的，”顾问道。 “拿给我就是，我另有用处。” 罗晏笑道。 “好吧，”顾问郁郁的出门。 罗晏心情却好了。 他送顾问直到电梯口，才回来。 途径秘书台，他道：“明天的日程都推了吧。” 这阵子他好像都没怎么陪过林苗。 “可是老板，”秘书面无表情的转过来，“明天有电话会议和高管例会，之后还有项目合作的发表会。” “这些都已经订好了，不能延期。” 罗晏看她。 这种事只要想，也不是办不到。 秘书已扭回头，继续工作。 罗晏走了两步，又倒退回来。 “你是对我有意见？” “没有，您是老板，我是跟您领工资的，绝不敢有任何质疑。” 罗晏点头。 看来还真是有意见。 想想她在总裁室的情形，他摇了摇头，回去办公。 只是在晚上回家后，他跟林苗道：“你是给我那秘书灌了什么迷魂汤？” 林苗正帮他换衣服，闻言一愣。 罗晏笑，“周清婉过来，她一脸打击敌人样子，等她走了，她还给我甩脸子，要帮你出气呢。” “周清婉？她去干吗？” 罗晏对她素来冷若冰霜，林苗也是服了她的执着了。 “要买公司股份。” “她？为什么？” 林苗一脸问号。 公司经营得好好的，根本不可能把股份卖给别人。 这是常识，只要脑子正常就该知道啊。 虽然周清婉一向不正常，不过脑子还是有的。 “她是拿了什么把柄吗？” 罗晏笑，“一点小事，她自以为是大事。” 他套上舒服的衣服，道：“就让她先得意一阵。” 林苗却很担忧。 “真的不会有事？” “不会，”罗晏顺了顺她滑滑的头发，“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就算有事，那也是她。” 林苗点头。 只要跟自家没事就好，至于那个整天觊觎自己老公的，死不死。 一家人团坐一桌，吃起晚饭。 罗老盯着罗昱，不错眼珠。 罗晏瞥林苗，见她强忍着笑，便等回到屋里才问。 一说这个，林苗便笑了。 “你儿子是个财迷，”她道：“爷爷想要他喊人，结果他就指了他最宝贝的匣子。 “爷爷你也知道，立马就给了，然后就换了一声太爷爷。” “爷爷哪里甘心，就在边上哄，这不都一晚上了，也没盼来一句。” “这小子，这么贪财，像谁？” 罗晏低声嘀咕。 第四百二十八章 落脚地 林苗挑眼。 当初是谁，还在上学就赚钱的？ 家学渊源，谁都能说，就他差了点。 罗晏转头，接收林苗明晃晃的鄙视，便道：“我那会儿都是大学生了。” “再有，我要不赚钱，那会儿你就得挤学生宿舍，好几个人住一起，刷个牙都得排队。” 林苗失笑。 事情确实是这么回事，可她就是不想他太得意。 “其实我还是挺享受那会儿的生活的，集体生活的乐趣，你不懂。” 罗晏气的一梗。 合着他费尽八力的赚钱，还是错了。 “哎呦，这就生气了，”林苗笑道：“那你说我儿子，我当娘的还生气呢。” “我是他爹。” 罗晏粗声粗气。 “是是，”林苗好脾气的拉他坐下，“孩子他爹，您辛苦了，我给您放洗澡水去。” 她转去浴室。 罗晏转头，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心里满满当当。 他懒懒的呈大字躺着，放空大脑。 这样的日子，就算再过几十年，他也是过不够的。 没多会儿，林苗从浴室出来。 见他闭着眼，便小心过来，捏他鼻子。 罗晏一下子睁开眼，大手环抱，要去抓她。 林苗咕的笑一声，急忙躲开。 罗晏哪里肯罢休。 翻身起来，就要过来。 林苗急忙指着小床里的宝宝，“别吵醒了。” 罗晏放下手，不甘的嘀咕，“这都多少天了，连个电话都没打回来，倒是玩得开心。” 林苗偷笑，推他进浴室。 坐定之后，林苗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从打那天在机场报了平安之后，三人就再没打电话过来。 也不知道她妈的情况有没有好点。 她摸出电话，才要打，电话便闪了起来。 拿过来一看，正是林捷。 “妈，”林苗接起。 “苗苗啊，”林捷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开朗。 林苗嘴角漾开，“是，在哪儿呢？” “我们在个村子里，那儿信号不好，只有到镇上才能打电话。” “怎么跑那儿去了，”林苗笑了。 就算说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也没必要去山沟吧。 “也没想来这儿，本来说要去镇上的，结果车坏半路。” “我们就去那村子请人帮忙，结果半个村子的人都出动，帮着我们推车。” “我们哪儿好意思，给钱人家还不要。” “你刘奶奶觉得这儿的人淳朴，说再早人就这样，非要留下，我们自然也就只能留下来了。” 说到这过程，林捷也是啼笑皆非。 本来过来观光，结果成体验生活了。 “那你们吃住怎么办？” 尚未经过开发的村子基本没有赋闲下来的屋子。 “我们暂时住在村长他儿子家。” “他们一家搬去跟村长一块住。” “那就好，”林苗想了想，道：“你把地址给我。” “干吗？” 林捷反问。 “那儿的条件肯定不成，我问问罗晏，看他有没有办法给你们送点吃的，顺便给那些乡亲带点。” “再有，现在都入冬了，那边太冷，得加厚窗户才行。” 林苗絮叨不已。 林捷含笑听着，忽然有种幸福，油然而生。 她报上地址，确定林苗没记错，才挂了电话。 过后她跟程逸道：“姑娘真是大了，都知道操心我了。” “都是孩子妈了，怎么不大？” 程逸笑。 林捷却不以为然，在她心里，不管林苗多大，都是孩子。 罗晏自浴室出来，林苗把地址给他。 “这是妈现在的落脚地方，那边连个电话讯号都没有，条件肯定不能多好。” “眼见着温度就降了，你赶紧弄些东西给她送去。” 罗晏看了眼地址，倒是南边，此时温度还不算低。 不过那边没有暖气，夜里格外的湿冷。 “我来想办法就是。” 他心里盘算着睡了过去。 待到上班，他叫来秘书。 秘书还有些别扭，罗晏佯做没见，把纸条递给她。 秘书瞄了眼。 这地方极为偏远，说是快要进山区，实则已经划归进山区地界。 这样的地方大部分都是未经开发过的，生活还很落后。 “老板，这是？” 一瞬间，她想到，老板该不会因为她态度不好吧，把她下方到那儿开发市场吧？ 她可马上就结婚了，肯定不可能去。 那她是辞职，还是辞职呢？ “你查一下，根据那边的情况，弄个方案，带着人过去，把东西发下去。” 秘书松了口气，原来是做好事啊。 “那我这就去办。” “等下，”罗晏道：“那边有户人家家里都是老人，受不了一点冷，另外他们常年在城市生活，一些当地人习以为常的事情，他们可能做不惯，你过去了之后，多看多做，务必让他们住的舒心。” “好，”秘书难得见他如此操心，心里有些奇怪。 不过她才刚从将要失业的边缘回来，左右她也要过去，便没有多问。 秘书走后，法律顾问一脸贼兮兮的过来。 “给你，”他扔了个u盘到桌上。 罗晏看他。 “不是你要的？不要？” 顾问作势要拿。 罗晏一把拿到手里，“谢了。” 顾问呵了声，歪进沙发里。 “这个周清婉可真不是善茬，张氏股份她占了三成，这才多久啊？” 顾问感叹，“张家这回可是失算了，娶进来个吞金兽。” “张家娶，又不是你娶，你发生什么感慨。” 罗晏收好u盘，起身。 “哎，你去哪儿，”顾问跟着他起来。 见他出门，只好跟上。 “真是，辛苦一晚上，连口茶也没有。” 他跟在后面碎碎念。 “让你助理给你泡。” 罗晏进电梯，顾问进去一看，就只按了一楼。 “帮我按一下能少一块肉啊，”他嘀咕，按了下层。 罗晏瞥他，“有抱怨的功夫，赶紧把合同都赶一赶，你的那点家底都让人看了个精光。” “你，”顾问气呼呼，“揭人不揭短，再说那可是你手底下的人，要说头一个就追究你察人不明。” 电梯叮的停下，门缓缓打开。 顾问盯着罗晏。 罗晏淡声道：“再不下去，就去一楼了。” 这是服软了。 顾问得意哼了声，扬着下巴出去。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夫妻争执 罗晏极为无语的摇头。 又不是小孩子，竟然还玩你输我赢的把戏。 出了公司，他联系上程东。 刚巧，他就在附近，便过来拿。 “有了这个，那女的就能开口了，”程东抽出u盘，随意的拍了拍腿。 罗晏歪头看他。 “怎么感觉你好像哪儿不对。” “哪儿？” 程东侧头，“昨儿才刚剪了头发，不好看？” “不是，”罗晏一本正经，“你从前可从来不会拿u盘拍腿。” 程东一顿，讪讪笑，“这不天天守在那儿，没什么事活动一下。” 罗晏挑眉。 从前在小院时，程东言行举止极为儒雅，便是芽国那边的专业管家可能都不及他风度翩翩。 但现在…… 他歪了歪脑袋，发动车子。 程东知趣的下车，“那老头这两天闹着要出去。 “你看着办就是，”对翟光年，罗晏真是半点心思都不想花。 他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程东哎了声，看看u盘。 那就等事办完再说吧。 他没心没肺的去办事去了。 另一边，秘书带着人进行采购。 按说这事本来不用她。 不过眼见罗晏对这事格外关心，秘书只能亲自出马。 如此忙了三天，她来跟罗晏报备。 “老板，已经准备好了，您看现在出发行吗？” 罗晏点头，想起她这一去就要好一阵子，便道：“秘书台的事找人接手了吗？” 秘书点头，“小赵上个月回来了，我正好请他帮一阵。” 知道人选，罗晏点头。 经过高宇翰的事之后，他对那些高管的信任度下降了几分。 不过小赵却是例外。 毕竟是跟在跟在身边好些年的人，若是有心泄密，他的好些事一早就隐不住了。 秘书等了会儿，见他没说什么，便知道自己这趟是必须得去了。 下了楼，她跟男友报备之后，便踏上南下旅程。 几天后，林苗接到林捷电话。 “你这孩子，不是跟你说了，不用管，你怎么还弄了那么些东西来，还有那么些人。” “这回可好了，全村人都拿我们当稀罕物了。” “那还不好，”林苗笑，“你们当了半辈子平凡人，这把好好体会一把被人注目的感觉。” “一点都不好，”林捷嘀咕，“那些东西，挨家的分。” “还有那房子，挨家挨户的修，知不知道那得多少钱啊。” 林苗笑。 她就是想给林捷送点过冬东西，没想到罗晏把工程队都弄去了。 听到林苗笑声，林捷又气又感动，末了只能嘀咕，“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会过日子？” “将来可怎么好哦。” “妈，你就放心吧，我啊，绝对饿不着。” 林苗笑回，“对了，小弟正好醒着，你要不要看看？” “好啊，”林捷赶忙切换成视频通话。 林苗把电话凑到宝宝跟前，让林捷看得真切些。 “宝宝，我是妈妈，有没有想我？” 一段日子不见，林捷明显丰腴了。 显然这段日子，她过得不错。 宝宝瞪着眼睛，张着小嘴，好奇的看着。 也不知到底认没认出来。 林捷有些失望。 真是出来的太久了，宝宝都跟她不亲了。 “怎么样，小弟被我养得不错吧？” 林苗赶紧邀功。 “是不错，”林捷笑，“宝宝还夜哭不？” “好多了，”林苗道：“估计等你们回来，他这毛病就差不多好了。” 林捷炸了眨眼，忽然道：“我跟你刘奶奶商量了下，过几天就回了。” “这么快，”林苗惊讶。 前几天不是还说要过年时候再回来？ “是，”林捷道：“你们闹得那么大，我们在这儿呆的也不舒坦，不如早点回去。” 林苗耸肩。 好吧，他们好心办了坏事。 “那你们定航班吧，到时候告诉我们一声。” 林捷转头看了眼屏幕外，可能是有人叫她，“那就这样，我就挂了。” 屏幕顿时黑了。 林苗收了电话，笑眯眯的点着宝宝鼻尖。 “你妈就要回来了，高不高兴？” 宝宝不知道她说什么，见她笑点自己，便以为是跟自己玩，忙挥舞着小手，咯咯的笑。 要说林捷速度还真是快。 上午说要走，下午就报上日期和航班。 林苗忙不迭记下，等罗晏回来，让他去办。 才挂电话，便又有电话进来。 才接通就听到钱萌萌的哭腔。 “怎么了这是？” 林苗大惊。 “苗苗，我没有地方去了，能不能把你家借我住几？。” “行啊，”林苗不假思索的答应，过后想想又问，“不过你这是怎么了？” “老孟他太欺负人了，我不跟他过了。” 钱萌萌哇的哭出来。 “你别哭，好好说，怎么回事？” 林苗赶忙安抚。 钱萌萌抽抽涕涕，断断续续讲着。 林苗听了好一会儿才总结出来。 原来孟宇然这阵子频频和个女的出双入对。 他解释是合作伙伴。 可女的来家里时，跟孟宇然说话表情，根本就不像只是单纯的生意往来。 钱萌萌心里怀疑，就悄悄打听。 原来两人是青梅竹马，当年还有过一段。 钱萌萌立马就炸了。 本来她还想着，只要孟宇然解释清楚，并保证再不往来，她就既往不咎。 不想孟宇然反倒说她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钱萌萌本就是不是个能忍的，跟他吵了起来。 然后一气之下跑出家门，除了手机，啥也没拿。 她又抹不开面子回去，只能求助林苗。 “你可真是，”林苗叹气，“那是你家，你为什么要出来？” “而且你出来了，你儿子呢？” 钱萌萌呜呜的哭，“我气糊涂了，一时忘了。” 林苗无语了。 这也能忘。 不过要是钱萌萌，就不足为奇。 “你先打车来我这里。” 钱萌萌委委屈屈的嗯了声，“我上车了，过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林苗赶忙找钥匙和钱包。 因为不常出门，她包里就几千块钱。 这在寻常人家花上几个月都没有问题。 可钱萌萌不行。 这些年来，她吃的喝的，各种习惯都已经固定。 这点钱，最多也就够她半个月。 她打包包好，等钱萌萌来电便去门口。 “苗苗，”钱萌萌下车咧了嘴就哭，两眼肿的像烂桃。 第四百三十章 闺蜜的用处 林苗抱住她，由得她趴着哭。 “好了，”肩膀很快湿了一块，林苗轻拍她肩膀，“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钱萌萌摇头。 早前孟宇然便说过，这里等闲不允许人进去。 因为这，她在白依坐月子的时候就只来一次便不敢再来了。 何况，她现在这个模样，进去了也不好。 “那你拿着这个，”林苗把袋子塞给她，“这事你先别急，我让罗晏帮你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钱萌萌点头，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夫妻吵架都没有好话，他的那些话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林苗柔声劝着。 “可你不知道他说的多伤人，”钱萌萌哭道：“结婚这么多年，他连句重话都没有，现在为了那个女的，他竟然那么说我。” 说着，她又哭起来。 “快别哭了，”林苗瞥正透过前挡风玻璃看过来的司机，“看让人笑话。” 钱萌萌抽涕着抹眼泪。 “你先过去，完事跟我视频通话，咱们慢慢说。” 林苗劝道。 钱萌萌老实无比的点头。 转头上车。 目送车子离开，林苗回去小院。 罗老正在门口。 见林苗回来，他问：“谁呀？” “是萌萌，”林苗笑，“过来拿点东西。” “怎么不叫进来，”难得林苗朋友过来，罗老自然欢迎。 “她还有事，急着走。” 林苗笑着回去屋里。 立马给罗晏去电话。 “孟宇然那个青梅竹马，你知道吗？” “谁？” 罗晏正在批阅文件，听了这话，脑子有些放空。 孟宇然的青梅竹马，他怎么知道？ “说是他的合作伙伴。” 林苗道：“孟家不是跟咱家有合作吗？” “你不知道？” 罗晏想了会儿，隐约的好像记得曾经在某次中午的便餐时见到个女的。 “有点印象。” “那女的真是他合作伙伴吗？” “两人有没有猫腻？” 林苗追问。 “这我怎么知道？” 罗晏失笑，“她跟咱们又没有生意往来。” “那你在那儿见的？” 林苗气势汹汹。 “有天我和孟宇然谈事，中午就一块吃饭，她后来来的。” “然后呢，”林苗问。 “然后吃完，我就回来了。” 罗晏很得意。 看，他多乖。 “卧室问他两然后呢，”林苗翻白眼。 “不知道啊，谈事情去了吧，”对跟咱家没关系的事，罗晏从不会花半分心思。 “问你真是白问，”林苗泄气。 罗晏耸肩。 “那你现在帮我打听打听，”林苗重又振作起来。 “啊，我，”罗晏很不情愿。 他又不是女的，才不想管这些。 “就是你，难道是我？” 林苗语气转凶，“你知不知道萌萌都说要不跟他过了。” “孟家小子那么可爱，你难道要看着他成为单亲家庭的小孩，坐视不管？” “我也没那么说啊，”罗晏小声道：“你别气，我问就是了。” “好的，”林苗秒变笑脸，“辛苦你了老公，加油。” 挂了电话，罗晏苦笑。 这种事他要怎么加油啊。 他揉了揉眉头，拨通孟宇然电话。 “喂，”孟宇然的语气极其的差。 “晚上有空吗？出来喝一杯。” 孟宇然沉默了会儿才答好。 “那就老地方，先到先等。” 挂断电话，罗晏抓紧时间处理文件。 而后感觉惯常去的小酒馆。 孟宇然一早就到了，罗晏坐过去，见他手边的瓶子空了一半。 “慢着点，这酒劲大。” “你来了，”孟宇然抬眼，眼里一片红血丝。 从来笔挺的西服皱巴巴，领带更是歪歪斜斜的挂着。 这种模样，罗晏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头次见。 他拿了杯子，夹了几块冰块，倒了点酒。 这酒很烈，属于点火能着的那种。 他先吃了点果仁垫底，才抿一点混了冰水的酒。 “你这是怎么了？” “被人揍了？” 罗晏调侃。 孟宇然摇晃脑袋，“我跟萌萌完了。” 罗晏剥开心心果仁的动作一顿，“你玩真的？” 孟宇然呵呵，一口干了半杯酒，接着咕嘟嘟倒大半杯。 “你慢点，”罗晏急忙按住他。 这么喝可是要酒精中毒的。 “你别拦着我，”孟宇然挣开他手，“让我喝。” “你喝吧，喝死了，钱萌萌正好可以再嫁，她老公就可以花你的钱，打你的娃。” 罗晏道。 “你有没有同情心，”听了这话，孟宇然也不喝了。 他瞪着快要充血的眼睛，“还是不是兄弟？这么戳我心，你的良心不痛？” “就是痛，我才实话实说，”罗晏道：“老实跟你说吧，找你就是我媳妇下的命令。” “赶紧的吧，交代你和那女的到底怎么回事？完事我好回家。” “没有事，我敢发誓，”孟宇然酒劲上头，开始摇摇晃晃。 “没事就跟钱萌萌说清楚，干嘛还吵得我家宅不宁？” 罗晏一肚子怨言。 “对不住哈，”孟宇然喃喃，扑通倒下。 “孟宇然，”罗晏一惊，忙探他鼻息。 见没有大事，才扶他起来，叫酒保叫来代驾，去门诊。 一阵忙乱，听到大夫说没事之后，罗晏才松口气。 再看瘫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的孟宇然，他心里暗做决定，明年给孟家的利润下降两个点。 林苗干等不见罗晏回来，忍不住打电话过来。 “苗苗，”罗晏道：“孟宇然喝倒了，我来带他洗胃。” “什么，那要不要紧？” “没事，”罗晏道：“晚上我估计是回不去了，你先睡吧。” 林苗唔了声问：“那他和那女的” “没事，”罗晏摇头。 即便他家的小可爱也还是难逃女人本性。 “你确定？” 林苗问。 “确定，”罗晏点头。 要真有事，现在还不立马去快活，哪儿还会借酒浇愁？ “那行吧，”林苗重又恢复笑呵呵模样，“老公，你辛苦啦。” 挂断电话，林苗就给钱萌萌打电话。 屏幕里，钱萌萌的眼睛比刚才更肿了，显然刚才就没停过。 “问清楚了，两人没事。” 钱萌萌抽涕，“你怎么知道的？” “我让罗晏去问的，”林苗道：“男人之间，这种更好说。” 钱萌萌抹泪。 林苗道：“你也别哭了，夫妻打架，哪儿有不说狠话的？” “什么事等和好了再算总账。” 第四百三十一章 家和 钱萌萌有些意动，“可是他说随便我，还让我走。” 她嘟着嘴，很是不甘。 “那就等回去之后，找他算账啊。” 林苗道：“不然你哟躲在这里，把家和儿子都留给那个女人？” “才不，”钱萌萌立刻道。 那是她苦心经营的地方，凭什么让给别人？ 儿子是她的心头肉，想要他，除非她咽气。 “那还不是收拾收拾去接他？” “你家那口子都喝到洗胃了。” “真的，他要不要紧？” 一听这么严重，钱萌萌登时急了。 “没事，我男人在帮你陪着，”林苗摇头，“真是的，还说分开，能分开才怪。” 钱萌萌呵呵笑，“那我这就准备一下。” 林苗挂断电话，把地址发给她，然后冲了杯蜂蜜水。 一个小时不到，罗晏便回来。 见林苗没睡，就笑了。 “醉了？” 林苗过来帮他换衣服。 “没有，”罗晏侧身，换下的带着酒气的衣服。 “那小子一个人买醉，根本不用我陪。” 林苗摇头，又问：“孟宇然也是，已经结了婚，就该跟异性保持距离，即便是青梅竹马，显出也要有分寸才是。” “又不是小孩子，这个道理不懂吗？” 说到青梅竹马，林苗就想起周清婉，立马忍不住嘀嘀咕咕，罗晏含笑，频频点头。 “也就是萌萌，知道他病了立马就去照顾他。“ “要是我，” “要是你怎样？” 罗晏接口。 “我就带着儿子，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 林苗瞪着眼睛，气鼓鼓瞪他。 “哎呦，我好怕，”罗晏从背后抱住她，笑眯眯，“老婆大人，你可千万不要走哦。” “知道怕就好，”林苗娇嗔的斜他，心里又觉得自己小心眼，毕竟罗晏从来都对周清婉冷若冰霜，她的脸却不受控制点发热发红，忙轻推他：“快去洗澡了啦。” 罗晏把头埋低了一瞬，才起身去浴室。 林苗将他衣服挂起，忽的低头浅笑。 没想到他也有这种可爱的时候。 清晨，罗晏要出门。 送他去门口，林苗才想起来林捷要回来的事。 她忙叫住罗晏。 知道岳父岳母回来，罗晏眼睛一亮。 太好了，那个镇日巴着林苗不放的小子终于要走了。 他很是积极的表示回去接人。 目送他走远，趁着天气不错，林苗推着罗老在院子里散步。 罗皓罗昱穿得像两个棉球，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张姐抱着宝宝跟在边上。 经过这些日子的刻意训练，宝宝已经不是非林苗不可。 只是离开身边可以，决不能离开视线。 不然就要扯开嗓子大哭。 林苗推着罗老绕着院子慢悠悠的走，张姐抱着宝宝跟着。 罗老瞧着宝宝乖巧，有心亲近。 张姐便抱得近些，让罗老细看。 罗皓本来和罗昱玩得好好的，但见罗老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了，便一摇一摆的过去，扯了罗老裤脚，太太，爷爷的叫。 罗老笑得不行，纠正他，“是太爷，来，跟我叫。” 罗皓皱巴着小脸，磕磕巴巴的叫。 如此几次之后，他终于勉强叫出了太爷。 “真乖，太爷得好好奖励你，”罗老高兴得不行，他家大曾孙能叫他了。 他叫来特助，把罗皓早前最喜欢的仿真小车群组装好，想了想，又道：“再把我抽屉里的那个扳指也装起来。” 而后一脸期待的看罗昱。 罗昱看看他，转过脸，当做没听到。 林苗失笑。 这可真是老小孩带着两小小孩，随时随地都能让人心情愉快。 屋里隐约传来电话响，她忙快步回屋里。 从她进屋的瞬间，宝宝就瘪起嘴。 等她进去，泪珠就在眼圈里荡漾。 张姐急忙哄着。 奈何，根本无济于事。 罗皓歪头去看，张姐想起早前宝宝一哭，就看罗皓和罗昱的事，赶忙蹲下来。 罗皓和罗昱便一左一右的看过去。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在他面前头顶着头出现。 宝宝抽涕着，咽下眼泪。 林苗接起电话便回到院子。 见宝宝没哭，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了？” 她柔声道。 “怎么没事，他那么对我，我会轻易算了吗，”钱萌萌哼了声，语气里难掩甜蜜。 “行，你厉害，”林苗笑，“你家老孟醒了？” “嗯，半夜醒了次，瞧见我就抱着我哭，挺大老爷们，哭的那个伤心，”钱萌萌声音糖度升高，“我瞧他可怜，就照顾了一会儿。” 林苗呵笑。 孟宇然这样的变相表白，她开心了吧？ “那他现在人呢？” “去公司了，”钱萌萌哼，“就算喝得脚底打晃，也得赚钱，不然怎么养我跟儿子。” “好，你厉害，”林苗笑。 “不说这个了，”钱萌萌道：“昨天半夜，你猜谁给老孟打电话？” “谁？” 林苗边问，边看两儿子逗宝宝。 “那个青梅。” 钱萌萌哼哼。 “她，”林苗笑，“那然后呢？你接了？“ “啊，”钱萌萌理直气壮。 “你说什么了？” 林苗笑。 以她对钱萌萌的了解，不管怎么炒，她都不可能去找那个女的。 教养所在，不允许她跌份。 “我什么也没说。” 钱萌萌窃笑。 林苗无语。 “就这样？” “不是，我要跟你说的是，她竟然知道我老公喝醉了。” 钱萌萌正色。 “怎么会？” 林苗很惊讶。 要知道，罗晏找孟宇然喝酒是因为她强烈敦促，才定下的。 按说没人知道才对。 “惊讶吧？” 钱萌萌呵笑。 “赶紧的，别卖关子，”林苗道。 “我接完电话，就顺便查了下通话记录，昨晚上我婆婆打过一通电话，在罗晏打完电话之后。” 林苗沉默。 钱萌萌也没有吭气。 一瞬间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那你，”林苗有些艰难的开口。 现在已经十分明显，她的婆婆显然是站在青梅那边的。 “我打算跟孟宇然开诚布公的谈，如果他立场坚定，就开家庭会议。” “我想知道，我婆婆到底几个意思？” “也好，”林苗道。 一个家庭里，长辈的态度真的很重要。 如果她婆婆继续在中间搞风搞雨，那么不管两人感情怎么好，也逃不开分崩离析的命运。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万事兴 “也好，”林苗道：“你先谈吧，我家的钥匙你也有，要是不行，你就去那边。” “苗苗，谢谢你，”钱萌萌极为感动。 钱家跟孟家这些年已经绑在一起，如果她要是跟孟家闹掰，估计她爸头一个反对。 想想还真是悲哀。 亲生女儿竟然不如那些没有生命的阿堵物。 “别跟我客气，”林苗道：“不管结果怎么样，都要告诉我。” 挂断电话，林苗轻叹。 其实说起来，她跟钱萌萌的遭遇十分的像。 从打跟罗晏在一起后，常青就没有看她顺眼的时候。 在她心里，更希望周清婉成她儿媳。 这么多年来，她的小动作就一直没断过。 好在罗晏意志坚定，知道什么才是他想要的。 好在还有罗老在，为她为两个孩子撑腰。 所以她的日子才过的极为舒心。 只是想到钱萌萌，她还是有感同身受的伤感。 晚上，临睡时，林苗揪住罗晏。 “你跟孟宇然在一块时，她妈来电话了？” 罗晏点头。 “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罗晏展开手臂，让林苗可是舒服的靠着。 “那小子醉得话都说不明白，能说什么？” 林苗抿唇。 这样更是心思恶毒。 明知道儿子醉成那个样子，不说过来照顾，也起码告诉儿媳，可她偏告诉个没什么关系的女人。 “萌萌给我打电话了，”林苗冷着脸道：“她刚过去，他那个青梅就打电话过来，听话的意思，是要过来照顾醉酒的孟宇然。” “怎么会？” 罗晏惊讶。 林苗微笑，“你这么看？” 罗晏眨巴几下眼。 这事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没有任何想法。 “我忽然想起了咱妈。” 林苗道：“她的理想儿媳好像是周清婉吧？” 林苗声音温柔，眼神却很认真。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罗晏求生欲爆棚，“我已跟秘书打过招呼，所有与周清婉有关的都回绝。” “我是相信你的，”林苗悠悠垂眼，“不过是因为萌萌的事想到自己。” 罗晏悄悄松了口，心里打定主意，明天一定得叮嘱小赵，千万别说溜了嘴。 “萌萌也是可怜，为了孟宇然，她放弃了职场打拼，一心跟他过日子。” “要是真分开，我都替她不值。” 罗晏挑眉。 林苗微笑，“你也应该跟我一个感觉吧？” “那当然，”罗晏赶忙表态，“连家庭都随意放弃的人，怎么能让人信任。” 林苗点头，“不能信任，自然就合作了，是不是这个道理呀，老公。” “是，”罗晏呵呵。 所以她今晚长篇大论，是要给她闺蜜撑腰？ 这可要了命了，罗氏跟孟氏合作了可不止一个项目。 若真是中断，年终奖时，员工要抱怨的呀。 罗晏心里暗自叫苦，等到上班，头一件事就是给孟宇然打电话。 “你小子赶紧把家里整明白了，不然我这边起火，可别怪我不讲兄弟情义，把项目停摆。” “你等会儿，”孟宇然昨天才刚跟爱妻进行严肃认真的深度谈话。 没等缓过劲，这边就来通牒。 “这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罗晏揉着眉心，极为无奈，“你老婆跟我老婆什么关系，你不是不知道？” “实话跟你说吧，要是你俩掰了，等目前项目合作完，我就会寻找新的合作方。” “不是吧，”孟宇然难以置信。 两人合作不是一年两年，且他们也不是普通的合作关系，两人可是相互扶持，不知度过多少的难关的至交啊？ “是，”罗晏很认真，“不妨告诉你，不论是罗氏还是周氏，老板都是我老婆。” “我就是给她干活的。” “女人的脾气，你该知道。” “要是她做出什么，我真的没办法。” “你，”孟宇然呆了。 “你把你公司给林苗了？” “是，”罗晏答得干脆又平静。 “你让我冷静冷静，”挂了电话，孟宇然脑子都成了浆糊。 罗晏是疯了吗，竟然把那么大个公司给了林苗？ 孟母打电话过来，才接通就道：“你在干什么，一大早上的怎么干打也不通？” “在跟朋友谈点事情，”孟宇然淡声道。 “中午我要过去你那边，你要不忙就一块吃个饭，”孟母道。 “妈，我最近很忙，你要是出来逛，就自己解决这点事情好吗？” 钱萌萌的正式通牒和罗晏的官方消息让孟宇然一个头两个大，根本没有心思吃什么饭。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孟母极为不满，“你这是做儿子的态度吗？” “当妈的想你了，想跟你吃顿饭，就这么难？” 孟母抽抽涕涕。 “好了，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去，”孟宇然实在不大擅长应对女人哭，当下妥协。 “那好，中午见，”孟母秒好。 孟宇然无奈的挂了电话。 待到中午，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孟宇然抬头，见是孟母便起身。 “怎么这么早？” “不早了，我订的是私家菜，这会儿过去，刚好就是饭点。” 她笑着坐去沙发，身后跟着淑女大半的方媛。 “这是，”孟宇然脚下一顿。 “刚才我们正好碰上，我想着就咱们两个吃饭，实在没有意思，便请媛媛作陪。” 孟母理所当然的道。 “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不能陪你们吃饭了，”孟宇然反身回去办工桌后。 “就算有事，也要吃饭啊，”孟母有心撮合，便道：“菜都是一早定好的，咱们到了就会开席。” “你吃完了，就可以走，不会耽搁的。” 方媛含情脉脉的看着孟宇然。 这么多年不见，他还是一副公事至上的样子。 不过在经历过重重之后，再见他如此，反而觉得这样的男人最踏实可靠。 至于他家里的那个。 不过是相亲认识的，还是下属公司负责人的女儿，就算甩了，也不敢吭气吧。 方媛心里盘算着，面上越发柔和。 “宇然，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可是要伤身体的。” “抱歉，我还有个会，你们慢座，”孟宇然抱着叠公文，抽身走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归来 “这孩子，”孟母眉头皱起。 “没事的，”方媛笑，“宇然自来事业心重，这也是好事啊。” “你能谅解就好，”孟母笑。 “说来也真是让人操心，这孩子打小就这样，有时连饭都忘了吃。” “早前在家里还好，有我照顾。” “可从打结了婚，就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的。” “眼瞧着他肉眼可见的瘦下去，你说说，我这个当妈的，看见了怎么能不心疼？” 方媛微笑。 这话听听也就是了，他们这样的家庭怎么会没有帮佣？ 不过孟母这样，正说明是铁了心的支持自己。 对于盟友，自然是要好好相处了。 孟宇然在会议室继续办公。 秘书过来送咖啡，他道：“等她们走了，通知我。” 秘书眼睛闪了闪，退了出去。 半个多小时之后，孟母和方媛离开。 孟宇然吐了口气，示意秘书把文件发放去个个部门，然后道：“给我买份便当来。” 秘书很快带了便当过来。 瞧着上面的包装，孟宇然咧嘴。 边角处竟然还有个小熊图案。 这便当也有点太童趣了。 他打开来，笑着吃了口，便僵住。 他叫来秘书，“夫人刚才来过？” 秘书点头，“知道您在忙，就先回去了。” 孟宇然顿时变了脸色。 那岂不是等于知道方媛来了？ 他急忙抓起电话，拨了过去。 结果显示关机。 一瞬间，孟宇然脑海响起钱萌萌的通牒。 如果再发现他跟方媛接触，就带着儿子离开。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他已经很头疼了，为什么老妈还要来添乱？ 他抓起外套，冲了出去。 秘书正要通知他待会儿开会，见他出门，忙叫了声老板。 “下午的会改到明天。” 孟宇然说着，按上关门键。 回到家，楼上楼下皆没有人。 “太太呢？” 帮佣一懵，“太太带着小少爷出去了。” 孟宇然低咒一声，冲出门去。 当晚，钱萌萌给林苗打电话。 “我又来你家打扰了。” “怎么了？” 林苗一惊。 不是说和好了嘛？ “我想了，这事光我一个人使劲根本没用，闹到后来，说不定还要被人冠上任性的帽子。” “我话反正说明白了，该怎么样，就看孟宇然。” “要是他心里足够看重我们娘俩，别人谁来撬都没用。” “好吧，”林苗道：“地方我是可以借你，但轻重你得斟酌。” “玩大了，你可别哭。” “不会，”钱萌萌嘿嘿的笑，“今晚我带着儿子去咱们上学吃得小笼包了。” “他一个人吃了半屉还多，回来还直说明早继续吃。” 看来，她是玩出乐趣了。 林苗无语。 挂了电话，罗晏道：“又是钱萌萌？” 林苗点头，躺他身边，“她要一劳永逸，希望她能成功。” “会的，”罗晏笑着搁了公文夹，关上灯，大手顺利把她捞进怀里。 “说起来，我好久都没吃那儿的小笼包了。” 黑暗里，林苗低声道：“那会儿她还没跟孟宇然，我两天天跑去那儿吃。” “恨不能每天都去那儿吃。” “想吃了？” 罗晏低声问。 林苗低低哼了声，睡意浓重。 罗晏便没再言语。 一夜无话。 清晨，罗晏看了眼黏着林苗的小舅子，面带微笑出门。 将近中午，林苗跟罗老说了声，带着张姐和宝宝提前赶回家里。 林捷一家离开也有些时候，地上桌上都有些浮灰。 张姐很是麻利的将其清理干净。 没多会儿，电梯声传来，林捷和程逸几人进门。 “妈，”林苗从客房出来，朝几人示意安静，才小声道：“才刚睡着。” 林捷眼睛瞪大，放下行李，想要过来，却还是冲去卫生间洗漱。 然后又去换了身衣服，才去看宝宝。 近大半个月的时间，宝宝长大一圈不止。 林捷看得恨不能立马抱起来亲亲，有担心把他惊醒。 程逸和刘奶奶各自收拾好了，跟着过来。 见养得白白胖胖的宝宝，两人皆感激不已。 “你辛苦了，”刘奶奶低声道。 宝宝夜哭的那段时间里，这个家里就没有一个能睡踏实的。 他们是大人，到时不打紧。 可孩子还小，几天的功夫，小脸就瘦得脱了相。 他们真是恨不能以身代之。 再瞧宝宝此时的白胖，几人的感激真是不知该如何说好。 林苗笑了笑。 “其实这多亏了皓皓和昱昱，”她道：“要不是他两耍宝，他还未必给我面子。” “都感谢，”程逸连声道。 等到人，林苗和程逸便赶回家里。 下了车，罗晏拖下来个纸箱。 “这什么啊？” “妈带回来的土特产，”罗晏费力的搬到门口。 林苗咧嘴。 她要没记错，他们回来可是坐的飞机。 林苗呵呵，打开门，她瞧着罗晏拖进院里。 罗老正跟着罗皓罗昱在院子里玩，见着东西，便道：“这什么？” 罗晏越知道，便找了把剪子打开来，拖出个大袋子。 再打开，最上面是一大袋子木耳，然后便是几个大大小小袋子。 林苗帮忙打开，该个看过，道：“是天麻和灵芝，品相不大好，不过是野生的，药效极好。” 罗晏有拎出两个锡罐子。 “这个好，”罗老急忙忙伸出手。 他喜茶，对茶自然讲究。 这种锡罐最适合装茶。 他接过来一颠，发现里面还有东西。 打开来，他捻出一片，看了看，又闻了闻，放到嘴里，嚼起来。 “这是地道的瓜片，这个是黄芽吧。” “正好，我还说家的茶要见底了，他就送来，亲家可真知道我心，”他抱着两个罐子，乐得嘴都合不拢。 罗皓和罗昱见大人各自顾着各自的，便对视一眼，两人一人一边，巴着箱子。 小胳膊费力的够箱子底下那个大的袋子。 “哎，小心，”罗晏一手一个，拎着两小只后脖领子，放到一边，费尽的扯出袋子。 整个箱子里，就这个最沉。 打开来，原来是满满大袋子的栗子。 罗晏很是无语。 这玩意儿遍地都有卖，何必费这功夫带回来呀。 第四百三十四章 采购 当晚，家里吃板栗炖鸡。 还别说，这味道确实跟外面买的不大一样。 “亲家有心啊，”罗老感慨。 林苗咬着板栗，笑看儿子津津有味的吃板栗羹。 翌日，秘书回来复职。 小赵终于解脱，忙不迭交接完毕，跟罗晏说一声便溜了。 秘书带着一叠公文过来。 罗晏翻了翻，见都是山区的，不由皱眉，“这什么？” “这是程先生与那边谈的，说是扶植乡土企业，程先生说，他没有公司，就挂到咱们这里，需要的钱，他来出。” 罗晏看了看，都是些生产基地一类的项目。 看到上面香菇板栗以及各式茶山，罗晏总算明白昨天那些东西的出处。 他抚了抚额。 行吧，吃人嘴短，这事他接了。 “让小赵去办这事，跟他说，务必确定这些钱款都到实处，之后我会去查。” 秘书追问，“那钱款？” “咱们出，”罗晏道。 秘书笑着点头，退了出去。 当晚，吃着滋味浓郁的香菇，又听罗老夸赞，罗晏忍不住把程逸跟那边洽谈的事讲了。 “应该，”罗老肃容点头。 “可是那边交通都不通，就算建了基地，也运不出来呀，”林苗还记得她妈几天才能出来打次电话的事。 “那就修。” 罗老斩钉截铁。 罗晏抽了口气，郁郁点头。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程逸要把这事挂靠到他这儿了。 合着他是打着让自己去修路的打算呢。 他揉了揉眉心，好像有点醉了。 临睡前，夫妻两闲话。 罗晏跟林苗抱怨。 林苗笑了，“合着你还不知道那边闭塞到路都不通啊。” 罗晏叹气。 他哪儿知道啊，当初这事都是交给秘书去办的。 这小姑娘也是，不就是外派她出去一趟吗，怎地还有情绪了。 瞧着罗晏冷着脸，林苗笑，“好了，就当做好事。”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 “那边好歹也是帮了我妈，不然荒郊野岭的，他们都那么大岁数，还不冻个好歹？” 罗晏也认同这个理，只不过想到是被程逸算计进去，很不舒服。 转眼到了年关，做了大清扫之后，林苗就给朱姐放了假，让她早点回去陪女儿。 朱姐带着大包小包的补品和年终红包走了。 林苗准备采购一家大小的新衣。 逛街这种事，是一定要女人一起才能尽兴。 林捷最近正亲儿子，片刻也离不开。 林苗便给钱萌萌打电话。 不想是她儿子接的。 听到林苗声音，他儿子脆生生的叫了声干妈。 林苗答应了声，问：“你妈呢？” 话筒里，他儿子转头喊了声，没多会儿，钱萌萌来接电话。 “怎么了？” 钱萌萌声音听起来像是挺着急。 “找你逛街，”林苗道：“你家新衣服都置办齐了？” “没呢，”钱萌萌拿着电话去厨房，盛出煎蛋，扬声喊孟宇然吃饭。 而后道：“待会儿我送老孟上班，就没事了。” “到时再去逛，我还差好些东西都没买。” 挂了电话，林苗便去准备，然后把穿得团团圆圆的两个儿子送到罗老那里，给他玩，便出门。 来到约定地点，钱萌萌还没到。 林苗便买了杯热可可，边喝边等。 没多会儿，钱萌萌急匆匆过来。 “你儿子呢，”林苗问。 “让他爸带去了，”钱萌萌笑。 林苗挑眉，“带着儿子上班？” “就这天嘛，”钱萌萌拐着她胳膊，往里去。 “你家帮佣呢？” “没有，”钱萌萌道：“我们一家三口都搬出来了。” 林苗眨了眨眼，“你别告诉我，你们一家都住我那儿？” 钱萌萌点头：“意不意外？” 太意外了。 “怎么回事？” 林苗忍不住好奇。 “能怎么回事？” “那女的见天过来，老孟烦了，直接过来找我了呗，”她笑着扯林苗，“今年过年我们要去玩，你家要不要一起？” “我不行，”林苗笑。 “哦，对了，我忘了你家里跟我不一样。” 钱萌萌道：“那看来，咱两买的不大一样。” “你这是在炫耀吗？” 林苗笑问。 “你看出来了？” 钱萌萌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林苗笑着摇头。 婆婆这种生物就是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只要男人立场坚定，婆婆就作不出什么花样。 “恭喜你了，”林苗道。 “同喜同喜，”钱萌萌道：“为了表示感谢，你随便买，我买单。” “我又没做什么，你谢我？” 林苗莫名其妙。 钱萌萌呵呵的笑。 老孟都跟她交代了，罗晏可是认真警告过他的。 他直言，掰了的成本太高，以后他要把她供起来，求不掰。 罗晏那个人冷得很，完全就是个人形冰块。 要不是林苗，他才懒得理自己。 所以，她现在的幸福，一大部分都是因为林苗这个好闺蜜。 她又怎么能不好好谢谢？ 林苗被动的被拖进去。 钱萌萌开始买买买模式。 尤其是童装这一块。 待到两人坐下来吃饭喝茶兼带歇脚时，林苗无语的看她和自己座位边的袋子。 “小孩子长得快，买这么多，穿不完岂不浪费？” “不浪费，”钱萌萌笑，“你不是还有个弟？” “到时候给他不就行了。” “那也够了，不要再买了。” “行，都听你的，”钱萌萌一副都听你的模样，“那待会儿咱们去逛女装。” “我最近找到两家定制店，款式还不错，主要质地好，穿着舒服。” 听说舒服，林苗便没有反对。 只是，等到见钱萌萌挑款式，她便想要吐槽。 就算人家款式好，质量好，那也要看看价钱啊。 一套就六位数起，还一次就订五套，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花。 “一套就好了，”林苗拉住钱萌萌，笑着跟设计师交代。 “要喜庆点的，但也不要花俏，朴素点就好。” “好，”设计师上下端量林苗，又示意她站起来，待到量完尺寸，她心里便大概有了点数。 “您的气质极好，我打算设计的古典一些，不知您可喜欢？” “可以，”对衣服，林苗要求真的不错。 何况她现在算是半个家庭主妇，一个月里连出门都能一个巴掌数过来。 这套衣服主要就是大年夜那天，一家人吃团圆饭时穿。 第四百三十五章 帅帅的老公 钱萌萌撇了撇嘴，等林苗去边上看衣服时，她瞧瞧凑到设计师跟前，“给她设计几套新流行的，要样式新颖，还不浮夸，正式场合能穿的那种。” 设计师眨了眨眼，隐约明白一点。 钱萌萌是这儿的常客，偶尔会跟其他人碰面，一二来去，设计师便知道她是孟氏的少奶奶。 孟氏生意红火，自然不差钱。 倒是林苗极为陌生。 但设计师眼睛毒，一眼就瞧出她身上由头到脚都是大品牌的定制版，便知其也不是寻常人。 这样人出息的正式场合自然要突显女性的优雅与美丽。 设计师重新拿了张纸，快速勾勒。 “这几个样式怎么样？” 钱萌萌趁着林苗不注意，瞟两眼，“就这么做，不用告诉她，直接做就好，到时跟她那件衣服一块送过去。” 设计师笑应，心里揣度两人关系。 要知道，她这儿的价格可不便宜呢。 钱萌萌笑呵呵的拉着林苗胳膊，转去隔壁男装店。 钱萌萌给孟宇然挑完，见林苗就在中老年那块转悠，便道：“你家罗晏还没到穿这种款式的年级吧？” “我这是给爷爷选，”林苗笑：“他穿惯早前那家的手艺，从来穿别的。” 钱萌萌问她，“你知道给罗晏做衣服的那家在哪儿吗？” 林苗摇头，“听说挺有名气，我的好些衣服也都是那儿送来的。” 钱萌萌咧嘴。 这种突然很饱，并且有点撑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林苗瞧中一件类似粗布的外套。 接待员立刻过来。 详细问过尺寸之后，便给林苗拿来适合的。 林苗看了下大小，便包起来。 眼前林苗如此随意，钱萌萌摇头，也忍不住感慨。 “你可真的是，白瞎了那张脸。” 她看看林苗细腰，咬牙，“也白瞎了这身材。” 林苗看她。 从毕业到现在，她胖了将近两圈还多。 “我也想胖，可惜就是不胖呢。” 她笑眯眯。 钱萌萌咬牙切齿。 为了美丽漂亮的泳装，她要减肥。 回到家，钱萌萌宣布要节食减肥。 因为去海边是孟宇然提议，所以本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精神，他跟自己一道，而且不许谎称有事，晚上缺席。 于是乎，每到晚饭时，孟宇然就眼巴巴的看儿子吃饭，而后苦大仇深的咬滋味寡淡的黄瓜。 而在罗家，林苗每天照旧的吃吃喝喝。 很快到了大年夜。 前天，林苗定制的衣服便送来了。 因为是年关，送货的都已经放假，加上又格外加了几件衣服，未免出为题，设计师自己过来。 站在空荡荡的巷子，前后做旧没有半个门，设计师一度怀疑是不是地址记错了。 后面有车子进来，设计师心下稍安。 看来这里确实有人居住。 她急忙往前开。 后面车子紧跟。 如此，她只能被动的来到先开到的小院门前。 她再三确认门牌，才下车按响门铃。 门从里面打开，特助冷淡问：“你找谁？” “您好，”设计师露出职业笑容，她自报店名，道：“林苗女士在我店定了衣服，本来是要明天取，但我明天要回老家，便提前送来了。” “你等一下，”特助冷淡回了句，啪的把门关上。 设计师吓了一跳。 罗晏从后面车子下来。 他穿着及膝皮夹绒袄，他身材本就修长，皮袄又很合身，站在那里，气质清冷儒雅。 设计师一阵脸红心跳，这脸这气质，便是顶级男模也不过如此。 她在设计圈子也是小有名气，见过的男模不在少数，可似他这样的，哪怕只五分的，都没有。 设计师一阵心动。 这巷子幽深，却只有这么一个门口，显然内里的占地都只这一家的。 莫不是，这人是林苗的弟弟或是小叔子？ 想一想她年级也不小了，也该找个人安定下来了。 有了念头，设计师礼貌又不失柔婉的笑了下。 罗晏冷淡扫过，盯着门口。 门重又打开，林苗出来。 “老公，你回来了？” 看到罗晏，林苗笑了。 罗晏嗯了声，将手里的袋子拎了拎，“买了这个就顺便回来了。” “太好了，”林苗很开心。 没想到这个时候，地瓜铺子还没关门。 设计师呆了，怔怔的看罗晏手里的油纸袋子。 他竟然结婚了。 罗晏径直进去。 林苗这才看向设计师，见她脸颊泛红，整个人都很不自然，还以为是被罗晏吓着了，忙笑道：“谢谢你，这个时候还特送来。” 衣服入手，她便觉得重量不对。 “我不是定了一套？” “是，另外几套是您朋友选定了款式，交代送给您的。” 设计师垂着眼，盯着脚尖，忍住心底的遗憾。 “这个萌萌，真是的，”林苗摇头。 衣服都是依照她尺寸定制了，若是不要，也没人能穿。 她再次道谢，才关上门。 回去屋里，罗晏已换好衣服。 见她拿来的衣服，他拎起来瞄了瞄。 款式他不好评判，不过料子，很一般。 “以后不要乱买。” “就是图个喜庆，”林苗笑。 罗晏道：“等开年，我让人送来目录，你在那上面挑。” “那些小店的东西能少穿就少穿，料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 “知道了，”林苗无语。 就是两套衣服，也要絮叨。 “这会儿知道烦了，忘了你自己啦，”罗晏怜爱的捏了捏她脸颊。 是谁为了钱萌萌的事跟他碎碎念？ “别捏，要出皱纹的，”林苗急忙捂住脸。 “你才多大？” “现在担心是不是有点太早了，”罗晏无语，却得了林苗一个白眼。 男人怎么可能明白女人的心情。 晚上，林苗把给老爷子准备的衣服拿出来。 罗老喜滋滋的看，嘴里却道：“我都有那么些衣服，穿都穿不过来，真是浪费钱。” “您试试，看大小怎么样？” 罗老往身上比量下，“正好，还别说，这色还挺好看。” 他征询的看特助和罗晏。 罗晏斜他。 不是说浪费钱？ 那您老干吗嘴咧得那么开？ 林苗笑呵呵的看着。 一件衣服就能让他这么高兴。 第四百三十六章 做好事进行中 晚上时，林苗给林捷打电话。 顺带问起年货。 罗老享高规格待遇，每到年节，特助便会带回各种东西回来。 家里就几个人，根本就吃不过来。 林苗本是想看看自家能不能帮着消化些，谁想林捷反道：“家里小仓库都堆满了，等你们来带些回去。” “都什么啊？” 没能推销出去，反而还要帮着消化，林苗很不开心。 “是些栗子干香菇，你不是说好吃，我特地挑了些，给你留出来。” “还有？” 林苗惊讶。 “你们没吃？“ “吃了，”林捷笑，“这是老乡又寄过来的，说是有人帮着铺路，道顺了不少，还有公共汽车了。” “他们村专门有一站，还有个等车的棚子，可好了，村里可感激了。” “这不就又寄来了。” “对了，还有茶叶，你家老爷子不是爱喝，都拿走。” 林捷十分豪迈。 林苗却听着程逸在边上小声抱怨，“你倒是给我留点啊。” “就是，我家老爷子就一个，喝不了多少，”林苗笑，“再说，早前给的那些，他还没喝完。” “茶叶这玩意儿陈年就不好喝了。” “就是就是，”程逸立马回应。 林苗便猜出，林捷是打了免提，让他也能听见。 她捂着话筒，小声跟罗晏笑说，而后打开免提。 罗晏问：“路这么快就铺好了？” “是先铺了点石子应急吧？” 他是专业搞这种东西的，一听就知道不对。 柏油路可不是个把月就能完工的。 “是，这不是过年吗，家家户户都采办年货，咱们的宗旨本身就是方便乡里，左右前期资金已经到位，我就跟小赵商量了下，先铺石子，等开了年在开工。” “至于石子，他们还要再建基地，也能二次利用。” 涉及到正事，程逸便接过电话。 “可以，你能接手也好，小赵对这些事不是很精通，就劳烦你带带了。” 小赵不是专业出身，即便这几年摸爬滚打着学，可毕竟不是那么系统。 程逸却是专门教人的，又是这方面专家，有他跟着，罗晏极为放心，说不准将来还能收获个跟有力的帮手。 “你小子倒是会指使人，”程逸笑，却没有推迟。 罗晏勾了下唇，看了眼林苗，见她已经去看儿子，便跟程逸继续说起扶植的那些事。 待到入睡时，他以林苗能听懂的话，概述了下。 林苗点头，“也就是说最多三年，那个地方就可以不用在投钱了？” 罗晏点头。 “三年的时间足够他们成长，那里靠山有水，只要初期做好，以后他们自己就会发展起来。” “真好，”林苗笑，“到时候宝宝就长大了，我们可以带着他们去那里，看看山，看看水。” 罗晏垂眸，鼻尖是她发丝的馨香。 他微微勾唇。 他的这个媳妇真的很与众不同。 人家都是关心老公能不能赚钱，精不精明，她可倒好，从来不问他这些，反而只想着怎样让家人更舒服。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更加不想放手。 只愿将她困在自己的领地之内，不给别人看一眼。 感觉到他的手臂，林苗挪了挪，手臂随意搭在他身上，鼾声细细。 罗晏不由笑了。 他关了灯。 睡觉，老人常说，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现在都有了。 晨曦自地平线升起，本年三十不差分秒的来临。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 林苗眯了眯眼，仰头便看到罗晏漂亮的下颌。 她靠过去蹭了下，拉开他揽着自己的手。 才要下去，就觉床微微动了下。 她转头，对上罗晏乌黑的眼，便笑了。 “早。” “早，”罗晏侧身，长臂舒展，过来捞她。 “别闹，快起来，我还有好多事要做。” 林苗急忙躲开。 “好，”罗晏懒洋洋。 林苗去洗漱。 回来见罗晏维持刚才的姿势。 林苗无法，只要过来拖他。 “快点，要做年夜饭，我要去帮忙，儿子马上就要醒了。” 罗晏唔了声，没等说话，就听隔壁传来罗皓咿咿呀呀的声音。 林苗一僵，急忙冲过来。 罗皓已坐起来，正挣扎着要从小床爬出来，去隔壁兄弟那里。 “小祖宗，你要干嘛，”林苗一把把他按下去，转头看瞪着乌溜溜眼睛，安静的躺在那里的罗昱。 “昱昱也醒了，”林苗笑。 她手法麻利的给两小只换了尿片。 转头见罗晏一身清爽的过来。 “我来吧。” 没有娇妻在跟前，罗晏便没了赖床的兴致。 “我去给他们拿辅食，你帮我整理下他们的床铺，再换上衣服，衣服就在边上的柜子。” 林苗交代着出了门。 罗晏对上四只乌溜溜的眼珠，咧嘴。 “好了，现在是咱们父子交流时间了。” 他几下剥了罗皓衣服。 罗皓以为他在跟自己玩，便摇晃着四肢，笑个不停。 罗昱却翻身坐起来，抱着小脚丫，盯着罗晏。 罗晏拿了早已浆洗并搓软了的衣服，见罗皓笑得可爱，便用指肚轻搓他咯吱窝，“爸爸给你换衣服就那么高兴？” 罗皓有痒痒肉，当下笑得咯咯，眼泪几乎都要出来。 罗晏怕他笑坏了，只逗了两下，便道：“来穿衣服吧。” 他给他换上贴身的小衣服，套上小裤子。 转头见罗昱正防备的盯着他。 明明是林苗怀里软萌的奶娃子，怎么到他这儿就成了护食的小狼狗。 作为亲爹的罗晏很是心塞。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罗晏一本正经的跟他道：“你妈妈的交代你是听的。一，你自己换，二，我来给你换。” 罗昱抿着小嘴，低头去啃脚丫。 罗晏失笑。 这小子，从打讨论过说不说话的问题之后，罗晏就知道，不能把这小子当成一般的小孩。 只不过到底年纪小，思维和行事上，不如大人。 “行吧，我就当你默认后一种。” 罗晏拿着衣服过来。 罗昱猛地抬头，黑黢黢的眼睛盯着他不放。 罗晏站在他对面，挑眉。 “比力气，你没我大，你要不合作，我就只能动作。” 他颠了颠衣服，“当然，你可以自己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过年好 罗昱盯着衣服，很是心塞。 为什么要为难他个一周岁的宝宝？ 罗晏笑眯眯，伸出大手。 罗昱低头看领口处的绳结，衡量了下自己的动手能力，认命的闭眼。 林苗端着辅食回来，见两个宝宝都已经换上红通通的新衣，便笑了。 “来，让妈妈看看，乖宝漂不漂亮？” 她拉起两小只，左右的看。 她是故意挑中式小礼服的，本意是想着袍子底下的裤子可以宽松，方便宝宝。 不过现在看两小只穿着小袍子，抱着两只胖手，团团的样子，就觉得好可爱。 真的很想年画里的送财童子。 “真好看，妈妈亲亲，”林苗给两小只一人一个么，才道：“来，吃饭饭，吃完饭饭，我们去找太爷爷。” “你们可以要压岁钱哟。” 罗皓咧着小嘴笑，眼睛只盯着黄澄澄的蛋羹。 至于压岁钱，那是什么，能吃吗？ 林苗笑着喂罗皓早饭，罗昱转着乌幽幽眼睛，忽然的呼一巴掌，把吃得正欢的罗皓打了个趔趄。 “昱昱，怎么可以打哥哥？” 林苗皱眉训斥。 罗昱瘪了瘪嘴，眼底顿时闪出水光。 林苗顿时反省自己语气太重了。 罗昱张开嘴，乖巧无比。 “原来昱昱饿了，不过饿了也不可以打哥哥，知道了吗？” 林苗道。 罗昱点头，去拉罗皓。 罗皓很是没心没肺的牵住，同样张开嘴。 两只嫣红小嘴，就像嗷嗷待哺的小鸟。 可林苗就一只手，没法子只能一人一勺。 罗晏斜眼看着戏精上身的小儿子。 那个职业忙起来，时常几个月都不着家。 或许他应该考虑一下。 罗晏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考虑把生意往这个行业发展一下。 林苗不知罗晏正琢磨着怎么把儿子打包送走。 喂饱两小只，她给两小只戴上小帽，牵着他们来到主屋。 罗老一早就起来了，这会儿就坐在厅里主位。 见几人过来，特助便在地上放了两个厚厚的软垫。 林苗便指导着两小只磕头拜年，然后道：“妈妈早前怎么教你们的？” 罗皓眨巴下眼，抱着小手，高高举起，“太爷好。” 林苗无语，“是过年好。” “好好，”罗老才不管那些，只要是曾孙说的，那就是好。 他摸出个红包递给罗皓。 罗皓一脸懵懵的接过来，从里面摸出个黄金书页。 “这是太爷给你们的，罗家家训，一年一张，将来刚好就是一本。” 罗皓嘟着小嘴，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便不感兴趣的丢开了。 林苗赶忙捡回来，并看罗老，见他并没生气，才安心。 罗昱则在盯了书页一眼之后，脆生生的说了声过年好，并抱起小手。 罗晏无语。 这小子，还从没见他这么痛快的开口过。 “好好，”罗老递给他另一个红包。 罗昱立刻打开，见是一样的便塞到怀里。 “昱昱给妈妈好不好，妈妈帮你收着，”黄金质地太软，林苗担心给弄折了，毕竟上面可是家训呢。 罗昱立刻捂住胸口。 林苗失笑。 “妈妈不要，妈妈会把它跟你的小戒指放到一块，你随时可以看到哦。” 罗昱很严肃的牵住林苗手，往外去。 林苗跟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儿子这是要跟她一块去。 林苗无语了。 儿子这么贪财，真的好吗？ 她看罗晏。 罗晏耸了耸肩。 林苗扶额，为什么她两个儿子性格差这么远？ 要是中和一下，该多好。 放好书页，林苗道：“这下可以了？” 罗昱很满意，又牵着林苗回去。 因着朱姐不在，特助便在几人吃饭时看顾两小只。 听着罗皓愉快的笑声，林苗望过去。 罗皓正举着高度仿真小车，在地上哧溜溜的滑着玩。 显然，相对比金页，他更喜欢这个。 林苗忙看罗老，见他同样笑看，才笑了。 只是这笑容有些苦。 仿真车可远比金页贵，估计被罗浩一通蹂躏，这车也不用要了。 吃过饭，林苗把两小只扔给两个男人，跑去后厨，眼不见为净。 因着罗老的病，今年的年夜饭格外讲究，好些东西都必须摘除出来，可是滋味却要保证。 毕竟，一年就这么一顿，林苗不想罗老在此时还吃得那么寡淡。 厨师也有这个想法，两人一拍即合。 琢磨了半个多月，这会儿就是两人发挥的时候了。 两人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也就不知道前面，罗父和常青又来了。 因为日子特殊，罗老不想家里不太平。 为了讨个意头，他虽然沉着脸，但也还是让两人进来了。 “爸，您好点了没？” 罗父陪着笑脸。 罗老嗯了声，等他坐下来，见他黑了也瘦了，便道：“你最近忙什么呢？” “没有，就在家里待着，平时就浇浇花，养养鱼。” “倒也没什么事。” 罗老点头。 儿子也算辛苦半辈子，这会儿闲下来，也未必不是好事。 病痛缠身的罗老深知其苦。 常青斜了眼罗父，笑道：“人哪儿能见天闲着，总闲着要闲出病来的。” 她微微挪动身体，以便面对罗老。 “我听说，上面下来个指标，说要请几个经验丰富的回聘回去。” “爸，您也是知道的。老罗这半辈子干的就是这个。” “要说经验，谁还能有他丰富？” 常青笑得脸要绽成一朵花，“爸您人脉广，能不能帮着说说话？“ “常青，别说了，”罗父皱眉轻斥。 罗老速来不喜走关系这套，整个家里谁人不知？ 常青翻了个白眼，复又笑道：“爸，您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不会忍心看他被其他老朋友落下吧？” 罗老面色沉沉，盯着罗父。 “你怎么想的？” 罗父抿起嘴角。 这事出来时，他不是不心动。 但他更明白自己是因为什么才退下来的。 有了那样一个污点，就算回聘，也轮不到他。 “我这样挺好，”罗父笑，“累了半辈子，也想歇歇了。” 他眼睛瞟向正跟罗晏玩着的孙子。 若是可以承欢膝下，那就更好了。 “你听到了，”罗老冷声道：“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太平的年夜饭 常青很是憋屈。 但不管她这么憋屈，也都得忍着。 这个家里，做主的从来都轮不到她。 罗皓和罗昱一前一后跑到罗老跟前。 一遇曾孙，罗老顿时笑得慈和可亲。 他笑看罗皓摇着的小车，”皓皓要跟太爷玩啊？” 罗皓微张小嘴，把被他折腾得几乎散架的仿真车摇得哗啦啦直响。 常青眼睛顿时瞪大。 那车子是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跟着车子一道的还有个群组。 她立刻往罗皓刚才玩耍的地方看去。 果然看到散落一地的零件。 这孩子，真是太没有教养了。 果然是谁生的像谁。 常青脸色微青，强忍着才骂人。 却也把这恼记下来。 林苗一同忙活，终于在夜幕将临时，准备好了年夜饭。 特助过来看过，便跟罗晏张罗摆桌。 没多会儿，饭菜上桌。 罗晏把两个儿子按进特制小凳，推罗老过来。 林苗端着道秘制烧肉过来，笑道：“菜齐了。” 这会儿她才看到罗父和常青，她笑道：“爸妈，过年好。” “好，”罗父笑，“忙活这么久，快过来坐吧。” 林苗脆生生答应，正要挪凳子，就听常青冷声道：“人都来了，不就是要坐？还用你说？” 林苗动作一僵，心说常青又抽什么疯？ 罗老斜了眼睛过去，念着日子特殊，忍了忍。 罗晏拿过凳子，推林苗坐两个孩子中间。 他坐在常青和罗皓中间。 罗老扬声叫特助过来一道。 特助摆手，“我跟他们一道。” “后面都摆好了。” 罗老看林苗。 林苗点头，“都做了双份，还有汤和饭，后面都足够。” “拿去把我留下的那两瓶好酒给他们送去，”罗老道。 左右他是再也喝不到了，放在那儿看着还眼馋。 “好，”林苗拿出仅剩的三瓶，送了过去。 待到落座，罗老举起白水。 “咱们就以水代酒，”他道：“吃完这顿，今年差不多就过完了。我希望大家明年都好好调整自己，找出生活在世上的意义，不要镇日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众人举杯，浅酌了口，便吃了起来。 罗父夹了筷子烧肉，才吃便赞道：“苗苗，你这手艺真不错，不愧能开好铺子。” “好吃您就多吃些，”林苗笑答，左右开弓喂两个儿子。 “好，”罗父确实吃得对口，筷子就没停过。 常青看得十分碍眼。 是饿着他了是怎么着？ 真滴跟个饿死的似的？ 常青狠斜罗父一眼，淡声道：“你那个铺子怎么样了？” “挺好的，”林苗笑，“小铺都上了轨道，平常也有我几个师侄关照，到时不需要我费心。” “自己的生意哪儿有丢开给人家管的道理，”常青笑：“你这成月论年的不去，万一人家做了点什么，你都不知道。” “要我说，还是得让自家人盯着，这样才放心。” “他们是家人啊，”罗皓闹腾，不时要抢先弟弟吃饭，林苗来回忙活，听话也就听半截。 常青抿了下嘴，暗骂林苗蠢。 她都说得这么明显了，竟然还没听明白。 罗晏淡淡扫了眼母亲，夹了筷子菜，放到林苗碟子里。 “我每隔几天都会过去，那边的事，我多数都清楚。” 常青顿时梗住。 这死小子，就知道跟她作对。 她不就是想弄点媳妇的钱吗？ 至于这么看着她？ 她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生了他？ 林苗转着眼睛看看罗晏，又看常青。 罗皓扯着她袖子，麻麻的叫着，张开小小的嘴巴，让她看自己吃完了。 “好，再来一口，”被慈母心占据的林苗立刻进入投喂模式。 罗晏瞥了眼罗父。 一年的功夫，罗父好似老了十岁不止。 罗晏到底是他儿子，平日不见倒还罢了，此时见到，便有些不忍。 “爸，您这总在家里呆着也不成。” “这边尾气排放过大，空气不行。” “您忙了半辈子，正好趁着现在出去走走转转，好好享受一下。” “这周围我还有哪儿没去？” 罗父摇头，“都差不多，没什么意思。” 罗晏夹了点手边的菜，沉吟片刻。 “南边空气不错，生态还是没开发的状态。” “前阵子，岳母一家过去玩了圈，说是特别好，不然您过去转转？” “没开发？” 罗父有些意动。 这阵子他还真是有点怀念当年他去乡下援支的事了。 那会儿的人都淳朴善良。 待人特别真诚。 不知儿子说的那里是不是这样？ 罗晏怎会瞧不出他动心了。 “我在那儿还有个项目，只不过我手底下的都是小年轻，没一个懂农事，外行指挥内行最容易坏事。” “我这也是没有人了，才来求助您这位先进标兵。” 罗父眉头微动。 没想到儿子竟然还知道他当年的风光。 罗晏笑看罗老。 罗老板着脸，夹了跟芹菜，咯吱咯吱的咬。 “行，那我就帮你看看，”罗父笑道。 常青立马拐罗父。 开什么玩笑，返聘不干，跑去山里吃土。 他是脑子坏了是不？ 罗老却笑了。 他们这把岁数了，也没什么可争的。 只要活一把好身体，子孙和乐也就够本。 儿子能想通，他很高兴。 “既然要干，俺那就正经八百，南边比咱们开地要早，过了年你就赶紧过去。” 罗老板着脸道。 “是，”罗父应声。 罗老这才笑出了声。 罗皓听见，立马转头看两人。 罗父笑眯眯道：“皓皓想吃什么，爷爷种来给你呀？” 罗皓咕哝着小嘴，萌萌看他。 罗父瞥了眼他的小饭碗。 那是米糊吗？ 南边好像多种水稻吧？ 罗父心里立马敲定头一个种植的种类。 吃过饭，罗晏把罗父请到书房。 林苗等了会儿，见两人说得兴起，便找出茶具。 正要烧水，罗老叫住她。 “孩子困了，你也累了，带他们回去歇了吧。” 林苗看向坐在沙发上，冷冷淡淡的常青。 “不用理，就这样挺好，”罗老摆手。 林苗微微点头，把水和茶具放到罗老身边的茶几上，带着宝宝走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新年新气象 常青看看罗老，又看茶具。 这老东西该不会是要她来吧？ 罗老看她一眼，划着轮椅过去。 常青动了动双腿，往罗父那边望了眼，见他谈兴正浓，顿时一阵烦躁。 这次过来的目的非但没有达成，反而罗父还被罗晏拐了过去。 照眼下这个情况，还不知道要说多久。 罗老已来到茶几边，眼见就要去拿茶具，常青笑着起来。 “爸，还是我来吧，”她捧着茶壶。 罗老看她一眼，便去书房。 罗老那一眼实在太轻，轻到好似再看无干的粉尘。 常青表情扭曲了下。 她极快去靠墙桌边。 书房里，与种植一道，罗父远胜罗晏。 罗老到时正听他教训罗晏。 他过去听了会儿，微微点头。 这回儿儿子训得有理有据，确实没错。 好一会儿，常青端着茶过来。 依次倒过之后，她已有所指的看罗父。 不想罗父难得教训儿子，还不被罗老训斥，正在兴头。 常青使了好半天眼色，罗父都不曾看见。 反而是罗晏瞧见。 他略带讥讽的笑了下。 “爸，时间不早了，不如明天出来边喝茶边谈？” “都这么晚了，”罗父看了眼挂钟，有些感慨的起身。 ”爸，我这就走了，你老早点歇着吧。“ 罗老嗯了声。 罗晏推着他到厅里，侧头跟走在身旁的罗父道：“明早我去接您。” “好，”罗父一笑，阔步出门。 罗晏送他到门外，才回来。 罗老还在屋门口，见他回来便道：“你爸好一阵子没这么精神了。” 罗晏笑了笑，“以后忙起来，肯定比这还精神。” 罗老笑着点头，划着轮椅往卧室去。 罗晏跟过去，扶他躺好，关了灯和门才回去。 林苗正在看书。 见他回来，便搁了书，“爸他们走了？” 罗晏点头，“还不睡？” “左右睡不着，”林苗笑道。 罗晏顿了下，忽然道：“那要不要来点余兴节目？” 林苗挑眉。 罗晏不知从哪儿摸出几瓶啤酒来。 他微微侧头，挑着眉毛问：“我去弄点下酒菜？” “不用，”林苗笑眯眯，从床头柜子旁边的藤篮里拿出几袋零食。 “原来你早有准备，”罗晏呵笑。 “过来，”林苗把东西放到靠窗的小茶几上，把零食一一开袋。 罗晏拿了两个杯子过来，倒上酒，他道：“过去一年辛苦你了，罗太太。” “同辛苦了，罗先生。” 林苗笑眯眯。 两人轻轻碰了下杯，林苗喝一口，罗晏干了半杯。 “慢点喝，”林苗担心吵到两个儿子，说话都极小声。 “好，”罗晏笑，捻了粒花生米送到林苗嘴边。 林苗咬到嘴里，眉头微动。 这花生味道还真不错，又香又脆。 她又捡两颗扔到嘴里，抬头就见罗晏张着嘴。 见她慢了半拍才发现，罗晏有些讪讪。 林苗喷笑，赶忙挑了颗大的，放到他嘴里。 等他吃完，她举杯，“罗先生，新的一年请多多关照。” “那要看你表现，”罗晏微抬下巴，傲娇的道。 林苗笑歪。 “说正事呢，认真点，”罗晏心里动了点念头，见林苗歪了，赶忙往回正。 “好，”林苗坐正了，笑问：“怎么表现才算合格？” “自然是让我高兴，”罗晏道。 林苗转了圈眼睛，站到他身后，两手搭在他肩膀，不轻不重的捏。 “罗先生，这样可满意？” “还可以，”罗晏动了动肩膀，“用点力。” “你确定？” 林苗问。 罗晏被按得筋骨松泛，随意点着脑袋。 林苗弯起眼睛，找准穴位，以肘压下去。 罗晏眼睛猛地瞪大，用力咬着牙，才只发出声闷哼。 林苗低笑，收了收，“这力道可以不？” “可以，”罗晏有气无力。 他生怕林苗再来，忙拉她，“罗太太辛苦了，这些力气活还是免了。” 林苗歪着脑袋，眼睛滴溜溜的转。 罗晏无奈摇头，“你呀。” 林苗嘿嘿的笑，重又按起来。 这回她力道适中，帮他舒缓肩膀紧绷着的肌肉。 好一会儿，感觉她力道轻了，罗晏转过身，拉她坐下。 几罐酒对两人来说半点难度都没有。 喝完之后，罗晏惦记明早的事，洗漱完毕便歇了。 清早，罗晏才睁眼，没等起来，电话就响了。 “谁呀，”林苗睡得迷迷糊糊，被惊醒之后，她问着。 “是爸，昨天跟他商量好了，今早去找他，”罗晏拿起来接了。 林苗汲上鞋去隔壁。 罗皓睡眠好，罗昱觉很轻，刚才电话提示音响了，即便只一声，他也会听见。 推开门，果然见罗昱看过来。 林苗笑着过去，抱他起来，顺手摸了摸尿片。 竟然是干爽的。 她抱着罗昱去卫生间，摆好工具，放他坐上去。 “昱昱，来，嘘~” 朱姐走前跟她说过，宝宝有时可以自己上厕所，让她多注意一点。 罗昱眨着乌溜溜眼睛，不动却又不哭。 罗皓忽然吭哧着爬起来。 “昱昱不要动哈，妈妈马上来，”林苗赶忙去抱罗皓。 生怕他扯开嗓子嚎。 罗昱歪着脑袋，从他这个角度看不见林苗，但能听到声音。 他吭哧一声，便是一阵水声。 林苗过来，正好听到。 她眼睛瞪大，等到罗昱舒服的叹气时，她笑眯眯道：“昱昱真厉害，可以自己上厕所了呢。” 她抱起罗昱，把罗皓放上去。 而后帮罗昱清理。 罗晏从卧室过来，见林苗有条不紊的把两个儿子摆弄好，不由笑了。 “要我帮忙吗？” 林苗抬头，“帮我给昱昱穿衣服。” 罗晏过来，见儿子仰着脸，冷淡的看他。 “这小子，”罗晏低喃了句，抱起罗昱，给他换衣服。 罗昱歪着脑袋，看林苗和罗皓，全程无视罗晏。 半小时后，拾掇整齐的四人来到主屋。 罗老记挂昨天商议的事，早上起得格外的早。 几人过去时，早饭都摆上桌了。 林苗照例先喂儿子，见罗晏要帮忙，便道：“你吃你的，吃完了就去忙吧。” 罗晏看了两眼，见儿子都像嗷嗷待哺的小鸟，老实的吃着饭，便端起粥碗。 第四百四十章 爷爷的伤心 傍晚，将近饭点时，罗晏才回来。 林苗正想给他打电话，见他回来忙过来。 “谈好了？” 罗晏点头，眼神晶亮。 “过几天爸就过去。” “这么快，”林苗微讶。 “这还是我强压着，”罗晏笑，“要不是那边都放假，他明天就要走。” “爸这是呆得太久了，”林苗笑道，见她心情不错，便又多了句：“那妈也过去？” “怎么可能，”罗晏嗤笑了声。 他妈恨不能镇日珠光宝气，被人环绕，又怎么肯去穷得只有片瓦遮头的穷山沟？ “那爸一个人过去，生活上怎么办？” 林苗有些犯愁。 那边都是一家一户，根本没有什么保姆看护一类。 罗父在这里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过去那边，只怕一时不能习惯。 “家里有帮佣，先跟过去，等在当地适应了，她再回来。” “帮佣知道那边情况？” 林苗追问。 实在是那边不大便利，这种事还是要交代清楚，以免人家心里不舒服？ 罗晏点头，没说的是，他给她工钱加了一倍。 这样的工钱，可是打着灯笼难找。 且罗父平日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可以。 这样的条件，不答应才是脑子有问题。 “那就好，”林苗笑，“爸这一过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趁着还在这边，多跟宝宝玩玩吧。” 林苗忽然道。 罗晏扭头看她。 虽然林苗从不曾说，但从她每次罗父来时的表现，罗晏可以看出她并不欢迎罗父。 “干吗，不能欢迎爸？” 林苗一阵心虚，瞪起眼道。 “能，”罗晏轻笑，“待会儿我跟他说。” “他肯定高兴。” 林苗低应，跟他一道去主屋。 罗老正跟宝宝玩，见两人过来，他道：“谈完了？” 罗晏唔了声，坐去他旁边，“我跟那边负责人打了招呼，过几天就过去，这时间他帮着找房子什么的。” 罗老道：“你爸有这心说好，不过他拿观念都是几十年前的了，这会儿跟那时候可不一样。” “虽然他有经验，可你也不能都听他的。” “毕竟是与时俱进的时代，借鉴可以，但不能全听。” 罗晏点头，“我还请了几个研究所的教授，到时他们会一道研究，然后才能敲定方案。” 罗老终于笑着点头。 林苗见罗老眉头舒缓，便轻轻拐了拐罗晏。 罗晏看她一眼，“这两天我还要跟爸说些这里面的事” 他看罗老。 罗老瞪眼，“看我做什么，你们谈正经事，我还能拦着不成？” 这就是不反对他来了。 “是，”罗晏笑，见特助过来，便道：“饿了，开饭。” 几人团坐，和和乐乐的吃完晚饭歇了。 半夜，落了小雪。 清早，拉开窗帘，林苗微讶。 罗晏却道：“瑞雪兆丰年，今年收成应该不错。” 林苗挑眉。 这是欺负她不懂农事吗？ 这么薄薄一层，怕是什么也不够吧。 罗晏见她看过来，很是自然的亲了下，“老婆，要不要堆雪人。” 林苗无语。 她已经是孩子妈了，再过两年她儿子都能堆雪人了。 不过罗晏这么说，足以说明在他心里她还年轻着呢。 林苗笑着拐了他一笑，看着他望窗外。 罗晏顺势抱住她腻歪一会儿，没等再有点啥，罗皓响亮的嚎叫响起。 本来柔顺的像个小绵羊样的林苗一下子推开他，冲去隔壁。 罗晏郁郁叹了口气，跟着过去。 果然，罗皓和罗昱都巴着床边的围栏起来。 他接手罗皓，与林苗分工合作。 待到给儿子收拾完毕，罗晏道：“朱姐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林苗笑，“怎么，这就嫌烦了？” 罗晏低头，对上儿子亮晶晶的眼。 烦到死没有，就是没人搭手，他想干点什么都不行。 外面传来清脆的门声，林苗看了眼，见罗父正从那儿进来。 这也太早了吧？ 她眼睛睁大看罗晏。 罗晏笑。 知道可以随便过来，罗父笑得爽朗极了。 那时罗晏就知道，他爸一准早早过来。 林苗收回视线，给儿子系上领子上的扣子，便道：“我回去换件衣服，你带着儿子。” 她急急赶回卧室。 毕竟她此时穿得是卧室里的睡衣。 罗晏低笑，一手一个的抱着儿子站到窗边。 罗父正跟特助说话，偶尔往这边望来。 显然是着急看孙子，又怕打扰他们睡觉。 很快，林苗换好衣服。 罗晏也跟着换了，两人带着孩子出来。 才刚出门口，罗晏便看到罗父迈着大步过来。 “爸，”林苗笑着叫了声，等他站到廊下。 罗皓自来不老实，见到罗父立马挣扎着站到地上。 罗父走到跟前，见罗皓要过来，忙往后退半步。 这会儿雪还没彻底停，他的头上身上还有点雪。 “罗老也起了，不然先去屋里？” 特助瞧出他的顾忌，笑着道。 “好，”罗父忙退到廊边，把雪拍下来。 见几人都在等他，忙道：“不用管我，你们先走。” “别冻着孩子。” 林苗有心等他。 罗晏拉了下她，示意听罗父的。 进了主屋，罗老正坐在窗边看落雪，见几人过来，便兴致极好的让几人过来一道。 罗父正好去拉罗皓，罗皓却挣开他，扯着罗老，硬要爬他膝头。 罗晏担心压着罗老，忙冷着脸拉住他。 “让他过来，”罗老心疼曾孙，瞪起眼睛。 “爷爷，”罗晏叫了声，抱起罗皓，放到茶几上，让他靠着罗老。 “皓皓，”林苗忙把杯盘挪开，而后不赞同的看罗皓。 罗皓赶忙抓着罗老衣服，怯怯看来。 “没事，”罗老笑着道：“小孩子皮点才聪明。” “爷爷您太宠着他了，”林苗软声道，转头见罗父捞起罗昱，正笑眯眯的逗他叫爷爷。 罗昱却不肯配合，一把揪住罗父领子，扭头找林苗。 罗父担心摔着他，忙送到林苗跟前。 林苗赶忙接过来。 “昱昱别怕，我是爷爷呀，”罗父柔声道。 罗昱却不给面子，扭头藏到林苗怀里。 罗父心里一酸。 他的大孙儿谁都认得，就不认得爷爷。 可见他这个爷爷当得有多失职。 第四百四十一章 送行风波 一晃几天，年假过去。 罗父南下。 临行前，罗父特地过来看过两个孩子。 眼见他依依不舍，林苗便请示了罗老。 得了他同意便带着两个孩子送罗父去机场。 罗父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一路与两个孩子玩得很是高兴。 待到登机，他极为不舍的挥别。 罗皓经过这几天的互动，对这位爷爷也有些感情。 见他走了，还追到检查口。 好在林苗眼疾手快，一把揽住，罗皓只能巴着栏杆，朝他挥手。 罗父望着两个乖孙，最终狠狠心走了。 送走罗父，林苗带着两个孩子回去。 才出来，就见常青过来。 林苗下意识的警惕。 罗父出门并没有遮着瞒着，常青定然清楚他几时登机。 可她没到，也没有电话过来，反而人走了，她来了。 “妈，爸登机了。” 林苗一手带着一个，看似笑语晏晏，实则一瞬不瞬的盯着常青。 “我知道，”常青笑了笑，“他的行李是我收拾的。” 这下林苗更紧张了。 “那您这是，出门？” 林苗不经意的往停车场瞟。 这次过来，特助也跟过来了。 不过这会儿去提车了。 “不，我来接你们，”常青笑道。 “接我们？” 林苗做出惊讶模样，心急如火焚。 “你爸走了，我一个人住着那么大院子也闷得慌，便想接你们过去住几天。” 常青笑着说着，旁边不知从哪儿窜出几个汉子。 “您这是干嘛？” 林苗几乎是护卫性的把孩子拢在身边。 “紧张什么？” 常青瞟了眼不远的柱子，轻笑。 有多久了，这死丫头都把她当空气。 这会儿倒是紧张了。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她侧过身，有车滑到近前。 “上车。” 林苗抱着宝宝往后挪了挪。 汉子们立刻在后排成排，防止她逃进大厅。 一辆轿车忽然冲来，追上车子尾部。 剧烈的冲击声，引来众人目光。 汉子们立刻避嫌似的散开。 追来的车子开门，林苗几乎是立刻的奔过去。 在所有人发现之前，她拎着儿子领子，一手一个，甩进车里。 汉子们追过来。 这会儿林苗已经来不及上车。 她用力甩上车门，朝特助喊，“回去。” 特助迟疑了下，但看即将追过来的几人以及试图拦在车上的人，他猛打方向盘往外开去。 林苗猛地吸了口气，以最尖嗓子发出凄厉长嚎。 那声音太尖太利也太刺耳。 这里本就因为刚才的冲击引来关注，现在又听女人尖叫，众人再也按捺不住。 有人冲过来，道：“怎么回事？” 汉子们立刻看向常青。 常青青着脸，骂了句，转头上车。 出钱的都走了，只要不傻，就不会留。 果然，没等常青走远，汉子们便上车离开了。 其他人过来时，就只看到地上的尾灯碎片和脸色发白的林苗。 “你没事吧，”头一个跑来的端量林苗几眼。 林苗摇头，捂着胸口，低声道：“谢谢你们，能麻烦你们帮我打辆车吗？” 能过来的都是有几分热心肠的，见林苗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便招了辆车子来。 林苗再三道谢，确定所有人都看清了车子，才上去。 虽然这车是随便找来的。 可林苗现在草木皆兵，她必须再三确定才行。 车子很快开上路。 林苗立刻拨通特助电话。 “喂，”特助挂断与下属的电话，立刻接通，声音极其沉静。 “是我，”过度的尖叫让林苗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在哪儿？” 他问。 “我在往家走，”林苗低声道：“车号是，”她瞟了眼面前的贴纸，报上号码。 特助唔了声，道：“您别急，很快就会有人过去。” “好，”林苗低声问：“宝宝怎么样？” “还好，”特助看了眼坐在椅子里，背靠着背，紧握着小手，却没哭一声的孩子。 他笑了笑。 这么小，就有这胆色，还真是好样的。 “那就好，”林苗声音有些疲惫。 挂了电话，她紧紧握了会儿电话，便按下紧急联系人电话。 “喂，”罗晏声音传来。 听到他低沉声音，林苗再忍不住，一下子哭了起来。 “怎么了？” 罗晏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两人认识这么久，林苗有多坚强，他再清楚不过。 能让她失控的事情，真的不多。 “宝宝，”林苗眼泪噼里啪啦的掉着，“常青刚才来抢宝宝了。” “你在哪儿？” 罗晏声都变了。 “在车上，”林苗哽咽，“宝宝在特助车上。” 罗晏立刻明白，林苗这是和宝宝分开了。 宝宝跟特助在一起，罗晏倒不担心，毕竟是受过专业特训的，甩个把车还是不成问题的。 反而是林苗，她可是坐着普通的车。 只要有心，她就逃无可逃。 “你在哪儿，”他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去。 林苗看了眼外面，报上地址。 罗晏以最快速度往那边赶。 挂了电话，林苗抹掉泪，忍着再哭的念头。 听了只言片语的司机小心翼翼。 他似乎一不小心知道了个大秘密。 一个小时不到，罗晏便赶到。 坐上他车，林苗便道：“宝宝到家了吗？” 罗晏点头，见她哭的一脸花，极为怜惜的擦了她脸上的痕迹。 林苗勾了勾嘴角，想笑，只是极不成功的成为哭脸。 罗晏轻轻抱了抱她，余光往后瞟了眼，见有车子在后跟着。 那车见罗晏看过来，便打了个暗号过来。 罗晏垂下眼。 特助安排得到时快，难怪这车能平稳的开到这儿了。 回到小院，林苗便冲去找两个孩子。 罗晏跟在后头，见她紧抱孩子不松手，眼底略微一黯。 罗老脸色铁青，有着青筋的手紧握，显然已经知道事情经过。 只是碍于林苗还在，只能忍耐。 “先回去给宝宝换衣服吧，”罗晏过去林苗旁边，柔声道。 林苗这才想起自己的失态，她赶忙起身，勉强笑了下，“爷爷，我先带宝宝回去。” 罗老微微点头。 罗晏送林苗回去，陪着她帮宝宝换了衣服，又玩了会儿，确定宝宝没事，才道：“我去看看午饭。” 第四百四十二章 后续 林苗头也不抬的点头，眼睛不离两个孩子。 罗晏带上门出去。 只是并没有去后厨，反而进了主屋。 “这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才见到罗晏，罗老便沉声问。 罗晏默了默。 去接林苗时，他火气顶着脑子，一脑门子的收拾别人。 可是接她回来之后，看到老婆和孩子，他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张氏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她投的那些钱都打了水漂。 她几次三番的朝宝宝下手，不就是打着院子的主意，再不就是要挟他，想法弄回资本。 重新过回她人上人生活。 只可惜，她选错了法子。 他露出个阴冷的笑，没说怎么打算，反而问：“爸该到了吧？” 罗老眼眸微闪。 项目是他提的，事是他办的，这里到那边多长时间，他又岂会不知？ 且他们现在讨论的是常青，他却问他爸，这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儿子有多疼爱这两个孙子，罗老是看在眼里的。 虽说他也照顾媳妇，可在罗家子嗣问题上，他们的看法都是一致的。 若知道常青对孩子几次出手，头一个不容的就是他。 而且他现在也不是什么人物，一个赋闲老头子就算离婚也搞不出什么风浪。 对上罗老视线，罗晏微笑。 “你自己问，”罗老转着轮椅去书房。 这就是同意了。 罗晏拿起电话，拨给程东。 “是我，”他瞥了眼罗老，低声吩咐着出门。 罗老微微侧了侧头，叹了声，拿起笔，努力静心。 罗晏交代完程东，端着儿子辅食过来。 特助迎面过来，“找到点东西，要看吗？” 罗晏示意里下手里东西，“我去去就来。” 特助点头，回去自己屋里。 没多会儿，罗晏过来。 特助把u盘递给他，“兄弟跟着他们过去，顺手弄了点东西回来。” 罗晏看他一眼，把东西连上笔记本。 特助点开，常青和人对话的声音便传出来。 罗晏沉着脸听完，拔下u盘。 目送他出去，特助耸了耸肩。 那位常夫人作威作福的时间实在太久了，就连他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另一边，常青回到家，心里极为不安。 她反复纠结，最终拨通周清婉电话。 不料竟然没人接。 这下她更加不安了。 此时她唯有同盟可靠。 她只有一遍遍拨打电话。 终于，电话接通，只是没等她开口，周清婉便冷声道：“给我打什么电话？” 那语气十分的不耐。 “我也不想，可我没法子啊，”常青低声道，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语气有些卑微。 她没留意，周清婉却发现了。 只是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罗晏可不是软柿子，宝宝和老婆差点被带走，就算出手的是常青，也未必能手软。 这个时候，她可不想跟他对上。 即便她想他想的夜不能寐。 “你立刻买张票，随便什么地方，去给自己放个假。” 常青张了张嘴。 这个时候，她的家才是最安全的吧？ 去了外面，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点什么，谁管她？ 周清婉出完主意，便挂了电话。 反正她话是说到了，该怎么办，她自己决定。 反正这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插手过。 周清婉打得一手好盘算。 却不知没过五分钟，两人的对话便传到了罗晏耳中。 听着两人对话，罗晏冷冷一笑。 林苗正从隔壁过来，见他背对着自己，便道：“今晚宝宝跟咱们一起睡。” 罗晏转头。 林苗一脸平静。 这是她从回来就对儿子寸步不离，显然白天的事还是把她吓着了。 罗晏起身抱住她，“抱歉。” 他声音为低，略有些哑，显然歉疚之极。 林苗勾了勾唇，回抱了下。 “这又不是你的错。” 送罗父本就是临时起意，常青能在这么短时间带了人来，显然是一早盘算着的。 罗晏没有说什么狠话，他温柔的抱着妻子，无声安抚。 晚上，夫妻两带着罗皓罗昱一道睡觉。 这种睡觉模式让两个宝宝十分新奇。 并肩躺在床中间，两人对望之后，便一人巴着一个大人。 林苗睡觉时习惯侧睡，罗昱便像个小猪似的，撅着小屁屁硬是拱进林苗怀里。 罗皓直接趴在仰睡着的罗晏胸前，呈大字型摊平。 夜灯昏暗，罗晏一手抱着罗皓，以免他摔下，头微侧，听着妻儿平稳有偿的呼吸，久久未能入睡。 清早，林苗在儿子的闹腾里醒来。 罗晏正压着罗皓，抬眼见林苗醒了，忙笑，“我带他两去边上。” 他拎起罗皓衣领，勾着罗昱要走。 眼见两个儿子四爪悬空，林苗无语。 那是他儿子，不是猫，拎着脖子，走哪儿带哪儿是要闹哪样？ 关键是，那两个好像特别适应，半点挣扎反抗的迹象都没有。 她摇了摇头，换好衣服过去。 两儿子已经被罗晏收拾完毕，就连衣服也只差罗皓的小裤裤而已。 罗晏给他套好，见林苗头发也没弄，便道：“你去收拾你的，这边不用你管。” 林苗瞄了眼儿子，除了罗昱看自己一样，罗皓已巴着罗晏胳膊，准备进行艰难的攀登行动。 她耸了耸肩，重新回去收拾。 待到都收拾完毕，两人一人带着一个去主屋。 “爷爷，”一进门，林苗便笑着叫道。 罗老转头看来，见她脸色红润，两个曾孙儿也活蹦乱跳，才笑了。 “真滴起这么早，多睡会儿啊，”罗老推着轮椅过来。 “昨晚睡得早，再不起就睡多了，”罗皓直奔罗老过去，林苗怕他撞到罗老，忙拉着他一步步走到跟前。 罗老有些费力的抱起罗皓。 罗皓裂开长了小牙的嘴，乐出一嘴哈喇子。 林苗赶忙撩起挂在脖子上的兜兜，擦了下。 特助听到动静，便让厨房端上早饭。 吃过之后，罗晏出门。 朱姐刚好回来。 林苗便把宝宝放到罗老这儿，让朱姐帮忙看着。 她把衣柜里的衣服重新倒腾一遍，棉的除了这会儿穿得，其他都该洗的洗，该装袋封存的，也都收拾起来。 两人衣服都不算少，这一收拾便是一整天。 第四百四十三章 雷霆动 等到傍晚，罗晏进门，林苗才察觉已经到了。 “忙什么呢？” 罗晏过去，见衣柜里的衣服已经大换样。 他拉住还在扫尾的林苗，“要做什么，我来吧。” “不用，就差一点了，”林苗推他坐下，将东西放到衣柜底下的抽屉。 才关上门，外面的大门便被剧烈拍响。 那声音十分的大，便是后厨都听的一清二楚。 特助从厨房过来，打开门。 没等说话，常青便冲了进来。 “罗晏，”她恶狠狠的叫着，两眼发红，狰狞得吓人。 听到是她，林苗几乎的条件反射的要冲出去。 她的儿子还在主屋。 罗晏一把拉住她，“没事的，我去。” 他把林苗按到椅子上，走到院子。 此时，特助已站到院子和主屋相交的节点，将主屋门口挡得严严实实。 “罗晏，”常青本来还打算冲进去，但见到罗晏，她便转而朝他冲来。 “你这个混账，我还是不是你妈，你是要逼死我是不是？” 她抬手就去抽罗晏。 罗晏一把握住她手腕，眉眼冷冷。 “真亏得你还记得自己跟我有关，”他用力甩开常青的手。 常青没想到罗晏竟然如此，当下往后退了半步。 “我还以为你改姓周了。” “你，”常青眼神慌乱了一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别开眼，不敢看罗晏。 罗晏讥讽的勾了勾嘴角，拿出电话，略微一动，里面便传出她与周清婉的对话。 常青的脸一下子煞白。 此时，她是真的后悔了。 她应该听周清婉的，立马离开才对。 不过那时就算她想也不能啊，要走就要钱。 她的现金都被压了，家里的被罗父不知道放去哪里。 她只能想法变卖首饰，谁知却被人坑了。 被她发现，人家直接告诉她，要找人算账，就去找她儿子。 “你，你想怎么样？” 常青没想到儿子早防着他，听完之后顿觉不好了。 “你觉得呢？” 罗晏淡声问。 这么明晃晃的证据，自然是交上去，让对手死无葬身之地了。 常青心里一慌。 她活了半辈子，风光了半辈子，决不能接受啷当铁窗的日子。 若是那样，那她不如一死了之。 可想到死，她又不敢了。 求生的念头好似雪球，翻滚着将她彻底夹裹其中。 早前她一心谋算着抓到孩子之后将会得到的好处，一时忘了后果。 现在想起，她骇得脚下打飘，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罗晏冷冷看着脸色煞白，一脸惊恐的常青，没有半点表情。 既然有胆色做，那就要有本事承担。 他收起电话，冷声道：“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别逼我现在动手。” 林苗站在窗边，看着院子。 从常青这里可以清楚看到林苗脸上的表情。 一股羞恼登时涌上。 但她不敢发作。 反而还要陪着笑脸。 “好，妈这就走，”她小心往后挪步，“眼下还在年里，这些事还是过些日子再说。” 她边说边退了出去。 特助关上门，过来道：“你不是真要交出去吧？” 罗父虽然已经退了，可名声还在，熟人也在。 这种事情闹出来，受伤更多的可是罗家。 毕竟，比起罗家，常家根本排不上号。 大家讨论起来，说的多的一定是罗家。 罗晏收起电话，淡淡笑了笑。 交，暂时是不会交的。 他回去屋里，林苗早已等在门口。 见他进来，她扯着他袖子，低声道谢。 “你这样我更羞愧，”他抱住林苗，低叹道。 靠在他宽阔的胸膛里，林苗浅浅勾唇，掩下那一点小心思。 两人很快转去主屋。 常青的到来还是抽动林苗的神经，等到吃完饭，她便早早带宝宝回去。 主屋里，罗老看留下来的罗晏。 “爸与我说，要跟妈分开，想问您的意思，”罗晏开口。 罗老露出个果然的笑容。 “他都土埋脚脖子里，爱怎么就怎么，我还能管着他不成？” 罗老没有回答，但他的话已等同答案。 罗晏笑着陪他喝完茶，回去自己屋里。 林苗和朱姐已哄着宝宝睡下。 见他回来，朱姐立马识趣回去自己屋里。 罗晏看着睡在大床上的两个，咧了下嘴。 这种日子到底哪天才到头。 “这两个刚才吵得不行，我只好让他们在这儿”林苗抬头，刚好瞧见他表情，她笑道：“明天便让他们回去。” 罗晏眉头一松。 就一晚的话，也不是不能忍。 一夜无话。 清早，罗晏早早出门。 才开车出巷子，便有车在后滑过来。 那车自以为做得不着痕迹，殊不知早已被罗晏看在眼里。 他拨通程东电话，低声吩咐，而后放缓车速，随着车流缓慢行驶。 一个小时之后，他驶入停车场。 那车迟疑了下，绕开入口，拐到出口侧面，静等了会儿，见罗晏没出来，便走了。 两个小时之后，程东来电。 罗晏放下批阅的文件，接起电话。 “是我，查清了，跟早前抓人的那帮一起的。” “你处理一下吧，”罗晏勾了勾唇。 本来他还打算用一用这些人。 但跳蚤也是虫子，总是跳来蹦去，实在让人心烦。 而且那边也该收网了，这些关起来，等到利用的时候，也好找不是？ 程东挂了电话，朝后面巴巴看来的兄弟一笑，“行动。” 几人发出短促欢呼，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换上衣服，冲了出去。 罗晏叫来小赵和律师，吩咐之后，拨通程建设电话。 “是我，早前给你的那些赶紧用了吧，”他顿了顿，翻出个地址，报给他。 “这是证人，有她你们还能省事些。” 挂了电话，罗晏便继续手边的工作。 没等中午，秘书来了，“老板，张鹏冲到公司了。” 罗晏挑眉，电话也在这时响起，他看了眼，笑了。 这对父子还挺有默契，竟然同时想到了他。 他朝秘书略一示意，接起电话。 “罗晏，”张父声音压抑，内里隐含怒意，只是他很清楚如今的情况，只能强制压抑。 “你好。” 相比他，罗晏的语调就轻松许多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八卦 “我好不好，你不知道？” 张父反问。 罗晏笑意转浓。 “恕我直言，你家的事我真不感兴趣。” “罗晏，”张父忍无可忍，怒喝了声。 罗晏笑，“您早这样不就好了？” 他收起笑容，一脸冷色，“毕竟我们两家早已势同水火，即便你再客气，我也不会手软。” 张父梗了下，火腾一下上来。 然而想想收到的消息，他只能强迫自己放软语气，“罗总，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毕竟你爷爷与我家关系一直不错。” “即便张鹏那两个小的做错了什么，你找我们就是，我们难道还能不给你做主？” 罗晏呵了声。 可真有脸。 他爷爷是跟孟奶奶关系不错好吗？ 跟他张家可没半毛钱关系。 “啊对了，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罗晏扯了扯嘴角，“今早孟奶奶的特助换人了。” “什么？” 张父一怔。 那特助跟着孟奶奶有些年头了，好端端的为什么换？ 而且这种事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讲？ 一瞬间，曾经干过的某件事闪过。 他心里咯噔一声，面如死灰。 那老太太可是他如今仅有的指望。 本来他是打算劝说不成，便去求人的。 毕竟她的地位在那儿，说句话，还是有些作用的。 但是现在，便是借他个胆，都不敢了。 罗晏呵笑。 事不关己，点到就好。 至于其他，自有人处置。 挂断电话，罗晏心情很愉快。 他起身出门，却见秘书台没人。 他挑了下眉头，见秘书坐着电梯上来。 “处理了？” 秘书点头，隐晦的擦了头上的汗。 那位张总平时瞧着人模狗样，没想到闹起来竟然是个泼汉。 “把下午的事情推到明天。” 罗晏心情愉快的交代，开车回家了。 林苗正跟钱萌萌打电话，见罗晏回来赶忙挂断了。 “谁啊，”他随口问。 “是萌萌，”林苗笑，想起常青跟周清婉和张家的关系，她道：“你听说了吗？” “什么？” 罗晏侧眸看她。 “张氏，已经被迫关门了，说是查账。” 罗晏唔了声，抬眸看对面的墙。 怎么会不知道，证据都是他一手送过去的。 “可真是，”林苗啧声，转眼睛看罗晏，“你妈好像还有钱在那边吧？” “你想说什么？” 罗晏笑看她。 即便林苗已经掩饰极好，他还瞧出了那一点紧张。 她该不会是担心他对常青心软？ “你妈应该没钱了吧？” 罗晏唔了声。 “那你怎么打算？” 林苗小心翼翼的问。 “我雇了个帮佣，以后吃用的钱我会给她。” 也就是说，会保证常青不饿死。 至于其他就别想了。 林苗眨了下眼，“她不会同意吧？” 毕竟那么跋扈嚣张的人，怎么可能过一分钱没有的日子？ “她会同意的，”罗晏眼眸极冷。 如果她还想好的话。 罗晏都已经这么说了，林苗便没再问。 吃过饭碗，罗晏交代，“这几天外面乱，你和宝宝就待在家里吧，有事让别人去办。” 罗老看他一眼，便去逗罗皓。 林苗心知他的顾虑，便听话点头。 翌日，罗晏出门。 林苗才刚收拾好儿子，钱萌萌电话便到了。 这回消息更加劲爆。 “苗苗，那个姓周的，彻底完了。” 她幸灾乐祸的笑。 “怎么了？” 林苗有些惊讶。 张氏虽然倒了，可她只是儿媳，除开钱财方面，应该没有别的影响才对。 “张氏不是被查了？她竟然是大股东，据说还有别的事。” 钱萌萌顿了下，“孟宇然没跟我说，就只说她这把完了。” “周家也救不了她。” “这么严重？” 林苗一直被罗晏重重保护着，根本不知道周清婉对她，对罗晏做了什么。 当然，罗晏也没打算让她知道。 在他心里，他的妻子是娇花，就应该被他关照着，那些风雨什么的，有他就已经足够。 “是啊，”钱萌萌乐呵了会儿，道：“对了，你还记得孟宇然的那个青梅竹马？” “记得啊，怎么了？” 林苗问。 “这回她也没跑了。” 钱萌萌嘿嘿的笑，好似偷油成功的老鼠。 林苗挑眉，“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跟周清婉有关呗，”钱萌萌撇嘴，“到底怎么回事孟宇然没说，整天神秘兮兮的，还防着我。” “那你婆婆？” 在林苗看来，孟家主要问题根本不是那些莺莺燕燕。 “被我公公警告了，让她以后少搭理有的没的。” “昨晚，我婆婆还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才不回，”钱萌萌哼道：“她以为她是谁，说赶就赶，说回就回？” “我就不回，反正儿子就在我这儿，我看末了谁着急。” 钱萌萌越说腰杆越硬。 林苗笑，“你呀差不多行了，过犹不及。” “我知道，过几天，起码得摆个姿态，起码让她知道知道，谁也不是天生的受气包。” 知晓她有分寸，林苗便没再多话，只道：“这阵儿不行，过阵子你带着你儿子，咱们一块聚聚。” “好呀，”钱萌萌立马来了兴致，“早前就说了，总是这事那事的，一直都碰不上。” 听着她抱怨，林苗笑。 主要是她这儿有事，而且也不好招待她。 不然以两人关系，肯定时常碰头的。 两人又聊了会儿，罗皓摇着床大叫。 林苗忙挂了电话，过去隔壁。 只见罗皓乍着小腿，扶着床栏，一跳一跳的瞪站在地上的罗昱。 罗昱却连半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怎么了这是？” 林苗摸了把儿子脑袋，问。 朱姐帮罗昱系上兜兜，“皓皓要跟昱昱玩，结果铃铛被昱昱扔了。” 林苗看罗昱，蹲下来道：“哥哥要跟你玩，为什么不玩呢？” 罗昱定定看她，忽的抱住她脖子。 林苗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她抱起罗昱，轻点他鼻尖，“哥哥生气了，你应该怎么办？” 罗昱想了想，左右的看。 朱姐递来捡起来的铃铛。 罗昱往罗皓那边用力。 林苗便顺着他力气过去。 罗昱把铃铛递给哥哥，还摇两下，表示还是好的。 罗皓接过来，跟着摇了摇，又递给了他。 第四百四十五章 家教 罗昱接过来，罗皓小手拍着床栏，咯咯笑了起来。 林苗摇头。 小孩子的世界还真是简单。 晚上时，罗晏靠着床头，悠闲看书。 林苗洗漱回来，见他眉眼舒展，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便靠过去。 “心情不错？” 罗晏放下书，笑看她。 林苗一阵赧然，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在他跟前根本无所遁形。 “萌萌跟我说，孟宇然的那个青梅出事了，以后不会再影响他们了。” “好事，”罗晏点头。 这事他知道。 那个青梅早前还想勾搭孟母投资，要不是孟宇然发现，提前做了准备，这会儿倒霉的多数还要再添一家。 而此时，孟家的二层小楼里，孟家全员一脸严肃点开会。 周家的事还在发酵，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未免殃及，曾跟青梅有过密切交往的孟母必须交出公司的所有股权。 且这件事必须要快，如此才能保证将来有事，可以把公司摘出去，避免更大损失。 至于股权，孟母一番衡量之后，出人意料的要给钱萌萌。 “我，”一旁吃瓜看戏兼哄儿子的钱萌萌呆了。 “我不行，我不懂这些，”她赶忙摆手，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萌萌，妈知道早前对不住你，”孟母一把拉住她。 她已经想明白了，儿大不由娘，与其给儿子这个白眼狼，不如给媳妇。 一来修复两人破裂的关系，她给了那么大好处，就算媳妇心里还有芥蒂，明面上也得对她好。 二来，女人都疼儿子，这股份就算给她，将来也是孙子的。 三来，也是给老公和儿子看，她都这么诚心认错了，要是再不饶，那就有点过分了。 孟母心里盘算着，想想最近时常的心虚气短，表情越发诚恳。 “你就原谅妈这回。” “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再不闹这闹那了。” 钱萌萌低头，看着紧抓自己手腕的胖手，又看老公。 孟宇然朝她笑了笑。 显然是随她意愿。 钱萌萌思忖片刻，道：“那我先收着，若是以后没事，您要就还你，若是不方便，等将来给您孙子。” 她强调了下后三个字。 态度很明显，她就是暂管，绝不会留下。 孟父几不可见的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欣赏。 孟母的股份可是不少，能做到不贪的，可不多。 他斜儿子。 这小子比他眼光好，找了个好老婆。 孟宇然一脸自豪。 他老婆品行没的说。 一家人十分痛快的把股权问题商量妥当。 孟宇然一家难得留下来。 清晨时，孟父起来，就听到孙子愉快的笑声。 他眉眼弯弯的出来，见孙子正托着个成人巴掌大的飞机，嘟着嘴，呜呜叫着，满客厅的跑。 萌萌便坐在边上，笑看着他。 “小宝，玩什么呢？” 孟父笑眯眯过去。 孟小宝转头，脚下一滑，吧唧一声，摔到地上。 厅里的地是瓷砖，小宝没提防，摔得那叫一个结实。 孟小宝呆呆的趴在地上，已经摔蒙了。 孟父大惊，急忙冲过去。 “小宝，没事吧？” 他扶起孙子，上下的看。 钱萌萌也惊了下，但见儿子已经站起来，便重又坐回去。 这会儿功夫，孟父已经确定孙子胳膊腿都没伤着。 孟小宝瘪瘪嘴，嗷的一声哭起来。 “哎呦，哎呦，没事哈，”孟父心疼了，一把拍地上，“怪爷爷，怪爷爷，不该叫你。” 他轻轻拍自己。 孟小宝呜呜哭着，张着小手也去打孟父。 “孟小宝，”钱萌萌大喝。 孟小宝一个激灵。 眼泪都停了。 “你刚才干吗呢？” 钱萌萌瞪起眼。 当年她瞪眼可是吓退一群要找林苗麻烦的大批美少女。 这会儿吓儿子不要太轻松。 孟小宝哽了生，硬是把哭声都咽回去了。 他缩起小手，怯怯的。 “萌萌，别对孩子那么凶，都吓着他了。” 孙子难得回来，孟父有心宠着。 “爸，你别说话，”涉及到儿子，钱萌萌谁的面子也不给。 “你过来，”钱萌萌语气和表情都很平静。 孟父却很担心，生怕她打孙子。 孟宇然从楼上下来，见老父一脸尴尬的拉着孙子，便笑着过去拉父亲去边上。 “她有分寸，不用管，”他扯着孟父去厨房。 “孩子还小，可不能打，”孟父小声道：“你小时候我可都一个指头没打过。” 孟宇然点头，把他按在座位上，“专家说，育儿这种事，家里就只能有一个声音。” “我家，她妈就是那个角色。” 孟父眨了下眼，看儿子。 这种事竟然不是儿子做主。 这地位…… 孟父没有半点掩饰，孟宇然瞧了个真切。 他干笑两声，坐下来，“当初，我妈不也是说一不二。” 孟父一想，还真是。 “但也不能太过，”他已有所指的道：“前车之鉴啊。” 孟宇然笑，“萌萌这点好，除了儿子的事，她其他事从不过问。” “就是那股份，昨晚她跟我说，她那儿就个名义，公司上的事她是不管的，她的责任就是带好儿子。” “她真这么说？” 孟父追问。 “可不是，”孟宇然笑。 可能是知晓生活优渥，她对钱没有特别清晰的概念。 只要够用，那就可以，全然没有掌控其中的野心。 孟父点头，忽然道：“罗家小子那边怎么样？” 孟宇然顿了下。 孟父道：“她妈可是跟张氏勾结很深，他那边不会有影响吧？” “不会，”孟宇然笑着捏了个包子，低头吃饭。 外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现在搞得满城风雨的事，可是这小子一手策划的。 且他那个公司归属早就不是他了。 他就是个打工的，又能有什么影响？ 没多会儿，钱萌萌带着孟小宝过来。 才进饭厅，孟小宝就走到孟父跟前。 “对不起爷爷，刚才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不该打你。” 他微微躬身。 孟父瞪大了眼，看好似小大人一样的孙子。 孟小宝直起身体，眼睛红通通，显然刚才没少哭，但是小脸干干净净，表情也很诚恳。 显然刚才被教育之后，他心服口服。 第四百四十六章 真香 孟父看向钱萌萌。 如果说从前他是因为儿子才认可这个媳妇。 那么此时，他是真的发自内心认可。 老话常说，贤妻可寻，良母难求。 孙子有她在旁看着，将来何愁不成材。 他微微点头，等到钱萌萌和孙子落座，他看似专心吃饭，实则一直关注着对面。 孟宇然一脸无觉的吃完早饭，捎着钱萌萌和儿子走了。 孟父等孟母起来之后，便小声嘀咕起来。 如此好的媳妇，不多生几个，实在可惜。 于是，晚上时，看着乖巧把玩具收好才去睡觉的儿子，孟宇然笑了。 “你干嘛？” 钱萌萌一脸莫名其妙。 孟宇然笑着揽她入怀，“爸跟妈给我打了好几遍电话，主要是问你和我什么时候二胎？” 钱萌萌眼睛一下子瞪大。 一个就把她折腾的上天入地，再来一个，她还不得化身万千？ “我跟他们说，在小宝上学之前不考虑。“ “什么叫暂时不考虑，是根本不考虑好吗？” 钱萌萌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好好，”孟宇然安抚的把她重新拽回怀里，“你先别急。” “他们两个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咱们暂且这么应付着，等到将来，小宝大了，他可表达意见了，这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合着你儿子的意见就是意见，我的就是空气，”钱萌萌嘀咕。 “在我这儿不是就行呗，”孟宇然呵笑。 钱萌萌翻了个白眼。 要在他这儿也这样，那她早就把他扫地出门了。 一夜无话。 清早，钱萌萌前脚送了孟宇然，后脚就跟林苗聊起来。 最近跟钱萌萌聊得多，罗晏特地给她配个蓝牙耳机。 林苗一边听她抱怨，一边给儿子找春装。 “你说说，他们是不是异想天开，”钱萌萌气哼哼，“生了难道不养？” “他们知不知道养好一个孩子要费多少心力啊，就上下嘴皮子一碰，轻松死了。” 林苗笑。 “你要不想就不生呗，反正你家孟宇然也不会逼你。” “话是没错，可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让人生气。” 钱萌萌还是很不平。 林苗把叠好的衣服递给朱姐，“你呀，就是清闲日子过太久了，闲着了。” “哎，你这话我可不爱听，”钱萌萌道：“我家小宝现在正是猫不亲狗都嫌的年级。” “你知道我有多忙吗？” “你要真忙就没空想这些了，想想你以前，”林苗笑。 早前她一两个月都没个动静的时候，那才是她最忙的时候。 这话登时触动了钱萌萌的神经。 当初她是跟老人住一起。 虽然有帮佣帮忙，可她也需要照顾老的。 这么一分摊下来，能帮她的真不多。 她儿子，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 那会儿她真是睡觉时都睁着半支眼。 想想那时，她好像还真是空闲不少。 “说起来，哪天咱两出来逛逛吧，”她道：“天还冷，宝宝就留在家里。” “我可不行，”林苗笑。 罗晏的叮嘱还言犹在耳，在张家周家这事平静下来之前，她不打算踏出院子半步。 “行吧，知道你有两个儿子要忙，”钱萌萌不甘心的嘀咕。 挂了电话，她看着自己玩得高兴的孟小宝。 不然再给他生个玩伴？ 念头才起，她便立刻摇头甩掉。 开玩笑，这事绝不可以。 钱萌萌再三坚定信念，去给儿子准备午饭。 晚上，孟宇然早早回来。 “老婆，给你，”他递上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 “谢谢，”钱萌萌一脸惊喜，脑中快速回忆是什么日子。 不是结婚纪念，也不是初次相遇，更不是儿子生日。 “老婆，我跟妈说好了，小宝去他们那儿，咱们两个出去吃饭。” “我订了你最喜欢的餐厅。” 孟宇然一脸殷勤。 “这是怎么了？” 事出反常，钱萌萌有些怀疑的斜他。 孟宇然呵呵。 还不是老爸老妈追得太紧，他总要做出姿态。 而且，有这个小豆丁，他好久都没跟老婆浪漫一下了。 “我去换件衣服，”钱萌萌去卧室。 结婚纪念，即便生了儿子，可她一直注意保养，这些年身材还一如大学时一般。 “怎么样？” 穿着得体洋装，她手扶门框，微微侧头，少女的清纯夹杂着成熟的妖娆，分外动人。 “好看，”瞧着这样的娇妻，孟宇然都不想出门了。 打包回来，在家里吃，似乎更好。 孟宇然心里琢磨顺带把老婆酱酱酿酿。 “爸爸，走走，”孟小宝一脸兴奋的扯着老爸衣角。 孟小宝还在娘胎里，营养便过硬，加上钱萌萌的喂养，小身子养得极棒 只用力一拽，就把孟宇然拽得往下顿。 对上儿子神似的小脸，旖念顿时消散。 “走吧，”钱萌萌勾下短绒外套，套上。 顿时掩住曲线。 孟宇然被动的跟着她下楼。 而后一脑袋胡思乱想的把儿子送走，便猛踩油门的来到餐厅。 因为提前预定，菜色一早都准备好了。 两人落座，菜品便上来。 “来，老婆，尝尝这个虾仁，都是活虾现剥的，”孟宇然夹了虾仁放到她碗里。 到了这会儿，钱萌萌已经可以确定，孟宇然肯定在打什么主意。 她慢悠悠夹起虾仁，打算静观其变。 不想，虾仁才进嘴里，她便一阵反胃。 她转头就把虾仁吐了。 “这什么，怎么有股怪味。” “不能啊，”他们可是这里的常客，且孟氏时常在这儿招待客户，除非是不想要孟氏这个大客户，不然那不可能出问题。 孟宇然夹了个放到嘴里。 仔细咬了咬，挺鲜也挺嫩。 火候刚刚好，滋味也恰到好处。 “没有问题啊。” “怎么没有，那么腥，你吃不出来啊，”钱萌萌瞪他。 孟宇然又吃了个，他一点点嚼，很确定自己味觉没有问题。 他看向钱萌萌。 钱萌萌也在看他。 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确实滋味不错。 她的脸一点点变色了。 “老婆，”孟宇然也变了脸，他一把抱住钱萌萌。 “你，” “我不是有了吧？” 两人同时开口，钱萌萌嘴快，先说了出来。 然后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第四百四十七章 矛盾 这一认知让孟宇然狂喜。 但见妻子发白的脸，他立马收起喜悦。 沉吟片刻，他做出决定。 “如果你不想要，那咱们就不要。” “真的？” 钱萌萌声音都颤了。 孟宇然心也跟着一颤，他正色点头，“真的。” “这段时间把小宝交给爸妈，我跟他们说你出去散散心。” “我先把公司事情处理一下，你先做检查，等到休养时，咱两就在家里呆着。” “只要我不露面，他们就不会怀疑。” 听着孟宇然冷静安排，钱萌萌抿嘴。 孟家人丁不旺，这个孩子，孟宇然肯定是期盼的。 但为了她，他做出这样决定。 她有些感动。 但也仅此于此。 她忘不了生小宝之后的种种。 那会儿年轻，且她心态也好，挣扎两年也就过来了。 但此时，她真的没有信心。 可要真的做出选择，她又不忍了。 那是个生命，还是与她血脉相连的生命。 就这么舍弃，她怕将来她或他后悔。 孟宇然将海鲜类和肉类等有气味的全都划开，只留些素菜。 吃过饭，两人回去。 一路，钱萌萌都很沉默。 孟宇然尝试几次，都没成功挑起话头，便放弃了。 一夜很快过去。 清晨时，孟宇然带着她去检查。 结果很快出来。 她真的有了。 因为她身体敏感，怀上的时间特别短。 也就是说，如果她真的不想要，还是有很大选择空间。 “这样也好，”孟宇然道：“距离大夫说得还有些时间，我可以彻底处理好公司的事，腾出时间全心全意照顾你。” “老公，”钱萌萌有些哽咽的叫她。 孟宇然拍拍她，理解的点头。 罗晏家里才刚生两个的那会儿，家里足有两个月嫂，这还不算，加上那一大家子才将将忙活过来。 他到时不差钱，可萌萌的精力不够，他父母也不像人家特助那么能干。 孩子也在长大，等到小的出生，大的都已经要懂事了。 真是顾此失彼，他心里肯定也不好过。 与其闹腾的全家不宁，不如就此打住。 前几天，父母虽然张罗得欢，他也说的言之凿凿。 可其实，根本没真的往心里去。 现在事情临头，他仔仔细细的琢磨了一个晚上，将利弊想的清清楚楚。 这个孩子，如果钱萌萌不要，那就不要。 日子过去极快。 眼见着就到大夫说说的期限，钱萌萌非但没有决定，反而还陷入患得患失当中。 孟宇然劝说无效，没有办法他找到罗晏。 “你这是怎么了？” 瞧见他一脸憔悴，罗晏吓了一跳。 张氏和其他附属倒了，他和孟氏接收不少。 基本上，这半月所得抵得上他们往年的两月业绩。 这样的成绩，就算不春风得意，也不用摆张苦脸吧。 “忙我个忙吧。” 孟宇然郁郁坐进沙发，“让你老婆开解开解萌萌。” “怎么了？” 罗晏放下文件夹，过来道。 孟宇然叹气，音调低沉的道来。 “你家里不就两个？” “你老婆最有发言权，让她跟萌萌说说，去把手术做了吧。” “你不想要，”罗晏挑眉。 不应该啊。 孟家可就他一根独苗，他也就一个儿子。 将心比心，要是他，肯定还想再生。 毕竟家里又不差钱，又不是养不起。 “我是怕萌萌太累，”孟宇然道：“她一直不大想再生。” “我本来已经准备好，陪她流了，可她又突然犹豫了。” “我瞧着她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怎么不对？” “小宝跟我说，她经常一个人偷着哭。” 孟宇然道：“我也发现，她经常走神，情绪也不大对。” “这个你可要注意了，”罗晏一下子就想到了岳母。 有一阵子她可不就是这样。 “你也觉得不对？” 孟宇然一下子坐直了。 罗晏点头，“这个苗苗八成不行，我建议你去找下心理医生。” “这么严重？” 孟宇然彻底惊住了。 罗晏点头。 “苗苗没跟我说过这事，我猜她也没告诉她。” “她就一个人承受，压力肯定特别大。” “那我这就去，”孟宇然彻底坐不住了。 他一下子窜起来，就往外去。 罗晏顿住正打算拿出来的名片，打开电话，把号码给他发过去。 孟宇然才到车边就收到讯息。 上车后，他立马拨通电话。 确定对方有时间，他急忙赶过去。 晚上时，林苗听罗晏说起萌萌的情况，很是着急。 但这会儿孟宇然肯定已经到家，她只能按捺心情。 等到翌日清早，估摸着孟宇然该走了，她立马给钱萌萌打电话。 “喂，萌萌，你在哪儿？” “我跟宇然出去一趟，”钱萌萌声音有些沉，但听起来，情绪似乎还好。 “那你先忙，有空再聊。” 钱萌萌勾了勾唇，挂断电话。 孟宇然转头看她。 “是苗苗，”钱萌萌道。 孟宇然立刻明白，林苗这是听说了情况，担心她有事，来关心她。 “要是想出去就去，就把小宝送妈那儿去就行。” 钱萌萌笑了笑，看着前方。 孟宇然心里微堵。 昨天他有充分了解了下孕妇忧郁症的各种情况。 不知道的时候还不觉得。 知道之后，他仔细思量，萌萌这阵子还真是各种不对劲。 再想想后果，他吓得一晚上没睡好觉。 早上起来，头一件事就是说服萌萌跟他出门。 另一边，林苗挂断电话，轻轻叹气。 她妈当初也有点忧郁倾向，不过好在宝宝已经降生，加上刘奶奶和程逸千方百计的呵护，而她又带着宝宝，解决后顾之忧，这才把病治好。 但萌萌这才刚刚开始。 若是要生，就要熬上大半年。 半年时间，平常不觉得，但在孕期，真的不容易过的。 罗皓在隔壁叫的欢实，也不知道见了什么。 林苗担心他皮的没边，赶忙收好电话过去。 转眼便是两天，林苗又给钱萌萌去电话。 这回她倒还在家。 “这两天有空没，出来坐坐啊，”林苗故作轻松的说着。 “不了，我有点不大想动，”钱萌萌懒洋洋道。 “不想动也得动，”林苗道：“不然身体不就锈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郊游 “那就明天，不，还是过两天，”钱萌萌哪儿也不想去，可是好友邀请又不能拒绝，只好往后延。 “就明天，”林苗是知道的，但凡有了抑郁倾向的，大多不爱与别人接触，严重时甚至连亲人都会避开。 林苗岂能坐视她如此？ 眼见她开始迟疑，便道：“明天我去你家接你，顺便送小宝去你婆婆那儿。” “不用，”钱萌萌吭哧，“孟宇然带过去就行。” “那也行，”林苗雷厉风行的跟她敲定了时间。 挂了电话，她轻轻叹气。 开年时她还精神十足的筹谋聚会的事，这才过了多久，她便变得如此排斥交际。 她心里憋得慌。 罗晏回来，见她脸色不好，便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林苗摇头，“你说萌萌可怎么办？” 她郁郁叹气，说起萌萌的反应。 罗晏安静的听了会儿，等她歇口气，便笑着抱抱她。 “没事的，她有你，有孟宇然，总会熬过去的。” 林苗勾了勾唇，却没有罗晏那么乐观。 晚上睡觉时，她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所有内容都跟钱萌萌和孟小宝有关。 早上起来，她脑袋昏沉沉的，好容易把两个小祖宗伺候好了。 她跟罗老打了声招呼，请特助送她过去。 车子停到楼下，刚好是约定时间。 林苗打了电话过去，告诉她就在下面。 钱萌萌答应好好，说是马上下来。 林苗便安心在下面等。 谁知，过了十几分钟，钱萌萌还没下来。 林苗等的着急，便去楼上。 敲了好半天的门，钱萌萌才慢吞吞的把门打开。 “干吗呢，”林苗歪头，见她还穿着家居服，头上别着卡子，还没化妆。 “你这是，”林苗拉开门，强自进去。 “打算素颜出镜？” 林苗进来，钱萌萌只能往后退两步。 林苗立刻往她肚子看去。 这会儿月份还小，根本看不出什么。 但她穿着宽松衣服，应该是不想勒到孩子。 钱萌萌没有留意林苗眼神，她耸了耸肩，往厅里去。 “我想了想，又不想去了。” 她转去沙发，顺手把地上玩具捡起来，扔到沙发角落。 林苗无语。 不想去还说马上就下来。 不想去也不跟她说，让她再楼下傻等。 钱萌萌软绵绵在沙发里窝成泥，“外面看来看去也就那些东西，没什么意思。” 林苗微微摇头。 没想到有天能在逛街狂魔口里听到这话。 犹记得大学时，她扯着自己逛到一点力气都没有，还不甘回去的样子。 林苗放下包，坐去她旁边。 “逛街难道就为了衣服？” “你和我谁差那几身？” “出去转转，是为了放松身心，”林苗拉着她，道：“不过你说得也对，看那些是没什么意思。” 看着钱萌萌死气沉沉的样子，林苗有些发愁。 最能勾动她的逛街都不好使了。 “明天是放假，咱们两家一块去郊区吧，找个农家，吃点绿色食品。” 她笑眯眯，“这会儿天气正好，地里也长了野菜。” “咱们去挖野菜，让你家小宝长点见识。” 钱萌萌眼眸微闪，有些动心。 林苗看在眼里，心头微松。 能对外界还有兴趣，情况应该还不严重。 “说得我都有点馋了，不行了，我忍不了。” 试探成功，她立马拿出电话，“罗晏，咱们去城郊玩吧。” 罗晏停了批阅的笔，柔声道：“不顺利？” 林苗嗯了声，依旧笑眯眯，“你回去接下皓皓和朱姐他们，再跟孟宇然打声招呼，咱们两家集体行动。” “我和萌萌先去找地方。” 林苗说完，便挂了电话。 钱萌萌歪头看她。 “怎么了？” 林苗诧异。 “你可真行，”她慢吞吞道：“一个大冰块硬生生让你整成了沙冰。” “说什么呢，”林苗失笑，拖她起来。 “快点，找两身衣服出来，还有我的，我这可是逛街配置，真丝的，去农家可不行。” 钱萌萌别动的被她推进置物间。 她拉开衣柜门，“随便挑。” “你真是，”林苗嘀咕着，利索的抽出几条仔裤t恤。 想了想，她又把仔裤塞回去，拿了两条休闲的宽松运动裤来。 “换上，”她塞给钱萌萌。 钱萌萌很不情愿，但在宝妈林苗的强制下，不情不愿的套上。 林苗拎出裤子，在身上比量下。 有点肥。 她找了件运动款的及膝长裙套上，给罗晏发信息，让他带运动装来。 然后拖着钱萌萌下楼。 特助十分绅士的打开门，等两人坐定，便把车滑出小区。 “不去逛街了，找个环境好的农家庄子吧。” 林苗笑道。 特助透过后视镜，看蔫蔫坐在一边的钱萌萌，又跟林苗对了下眼神，笑了笑。 “最近农家庄子很火，城郊有好几家都很不错，不过要想好些的，可能要走得稍微远些。“ “也可以，”林苗看钱萌萌，见她没有反应，便笑着跟特助道：“过去玩两天，周日傍晚回来就好了。” 特助溜眼看钱萌萌，但她半点配合意思都没有，便笑着应了。 这会儿刚好错过车流高峰期，没过两个小时，便离开繁华的街区。 马路两边多是绿油油的，虽然都贴着地皮，但也很有春天的气息。 “萌萌你看，草都长出来了。” 钱萌萌闷闷答应，心里嘀咕，这不是废话，草要不长出来，他们过来干嘛？ 林苗巴着车窗看得起劲。 特助有心配合，见后面没有车子，便放缓了车速。 又差不多半个小时，车子开到了山脚。 “还要上山？” 钱萌萌皱着眉头往山上看。 她一点也不想爬山。 “不是，那庄子在山脚，春天可以在周边挖菜，种些东西，夏天和秋天可以登上赏景。” “山上还被特地修建过，风景很不错。” “那很不错啊，”林苗配合，“小孩子都好动，到时就让你家孟宇然带着小宝爬山，咱两就在山脚玩儿。” 大约是提到了小宝，钱萌萌没再言语。 特助笑了笑，把车停进停车场。 才刚停稳，便有人迎过来。 第四百四十九章 劝 “请问您是吃饭还是住宿？” 眼见三人两手空空，负责迎宾的小哥有点拿不住。 “住宿，”林苗淡声回着。 小哥眼睛一亮，这种没有预约的客人，迎宾带过去也算业绩。 他不紧不慢的引着三人往前台去，嘴里介绍着店里的客房等级以及周边游玩的各个地点。 林苗对住的到时不大讲究，但这会儿有孩子，她不想委屈，便直接定了两个宽敞的套房以及相邻的房间给朱姐和特助。 小哥本来还只以为三人就是顺路来玩一下的客人，眼见林苗如此大方，他介绍的热情顿时高涨起来。 但林苗心里记挂着钱萌萌，兴致缺缺。 钱萌萌这段时间胃口都不好，三人随便吃了一点，便回去歇了。 将近下午，罗晏和孟宇然带着孩子过来。 听说两人就只随便吃了口，林苗这才张罗起来。 不过这种事哪里需要林苗来。 罗晏动口，孟宇然和特助动手，很快烤肉架子以及各式烤肉海鲜蔬菜等，一应俱全。 因为罗晏要求，店家特地腾出后山的一块地方，方便几人烤肉。 碳火升起来，几个男人开始烤东西。 孟小宝这会儿已经跟罗皓罗昱打成一片。 他年级大，便带着两个一摇一摆的两个小企鹅在这片空地跑跑跳跳。 朱姐怕三个孩子受伤，便跟在后面追着。 林苗拉着钱萌萌坐在棚子里，嗅着烤肉的香味，惬意的眯眼。 “这日子可真不错。” “可惜就是孩子少了点，不够热闹。” “少了就生，”钱萌萌斜她。 “我倒是想，反正有月嫂在，可惜我这两太小，一时离不开。” 林苗瞄孟小宝，“等这两个像小宝那么大，我就考虑。” 钱萌萌眼睛闪了闪，试探道：“你说真的？” 林苗点头。 经过观察，林苗可以确定，钱萌萌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 但她显然是有什么顾虑。 且这顾虑还让她没法说出口，才导致她心里积压情绪，衍生出抑郁。 “那要是你婆婆不管” “我婆婆什么时候管过？” 林苗失笑。 钱萌萌一下子便语塞。 是了，林苗跟她说过，打从孩子落地，她那个婆婆过来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她娘家妈妈和罗晏那会儿都不在身边，就老爷子守在她跟前来着。 她有些佩服的看林苗。 “你可真是厉害。” “你也可以啊，不是多难的事，”林苗笑，“你呀，就是被你家孟宇然养得太娇了。” “你想想外面其他人，有几个像你这样舒心的？” “就说我店里的那个孩子，他媳妇怀到七个月还坚持上班，休完产假就一边上班一边带孩子，别人劝都劝不住。” “人家说，要给孩子赚奶粉钱，将来供他上学。” 钱萌萌沉默了。 那样的日子给她，她都不过下去。 但是那片爱子之心却让她触动。 她摸了摸肚子。 这段时间她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跟他血脉相连。 再过些时候，她就会长大，十个月就会活蹦乱跳的出来。 远处，孟小宝呵笑的逗罗皓，小小的手抓着罗皓脖子上的兜兜给他擦口水。 “你家小宝还真是懂事，这么小就有当哥哥的样了。” 钱萌萌由始至终没跟她说怀孕的事。 林苗只能含含糊糊的东扯西扯。 钱萌萌含笑望着儿子，渐渐的，她的眼神坚定起来。 她做不到人家那样坚强，但她会努力。 而且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老公帮她。 “好喽，”孟宇然端着油汪汪，还在滋滋冒油的烤串上桌。 “手艺不错啊，”林苗特别捧场的赞道。 “你老公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孟宇然笑着说道，转头见罗晏正好望过来。 他朗声把林苗的称赞转达。 罗晏一笑，手下越发的麻利了。 有烤串就不能不配啤酒。 男人们喝酒，女人们边喝果汁。 钱萌萌觉得果汁太凉，便跟罗皓罗晏一道喝牛奶。 孟宇然看她一眼，便识趣的没有吭气。 晚上时，孟小宝闹着要跟两个弟弟一道睡。 林苗有心给他们夫妻创造独立空间，便道：“让他们一道睡吧。” 钱萌萌笑了笑，转头跟孟小宝道：“你得保证不打扰姨姨休息。” 孟小宝用力点头，小胖手紧紧拉着罗皓。 至于罗昱到时站在边上，但是小手绝不给他牵。 孟宇然带着钱萌萌回去。 关上房门，林苗看罗晏。 她是尽力了，要是她还不成，那就真得专业人士出马，她没辙了。 罗晏安抚的拍了拍她肩膀，带着三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去客房。 朱姐才刚把床铺好。 见三个孩子过来，便张罗着洗漱换衣服。 一夜很快过去。 清早，林苗才把三个孩子弄起来，孟宇然就来了。 “萌萌说，趁着早上还不热，赶紧去摘菜，中午正好吃。“ “她这么快准备好了？” 林苗笑。 “是啊，”孟宇然眼底微青，显然没怎么睡好，但他精神却格外的好。 林苗猜想，应该是夫妻两昨晚谈得不错，萌萌的心结化解了。 她换了身衣服，戴上帽子。 出来就见三个小豆丁在客厅吵吵闹闹。 钱萌萌坐在沙发上，笑望三个。 “走，”林苗挥手。 孟小宝欢呼着跳起来，身后罗皓罗昱紧跟。 钱萌萌扶着腰起来。 林苗斜她。 好家伙，这才想通就摆上孕妇的款了。 钱萌萌好似才刚想起来的道：“忘了跟你说，我有了。” 早知道。 林苗笑睨她，“怪不得昨天问我怀不怀的，合着你这已经揣好了，眼气我呢。” 钱萌萌嘿嘿的笑，抱着林苗胳膊摇来摇去。 林苗摇头，带着瞬间化身大挂件的孕妇下楼。 山庄后面便是一大片空地，为了方便游客玩兴，这里并没有种什么东西，反而各种野菜泛滥。 林苗和钱萌萌两人一手一个小铲，留着沟转悠，没多会儿便挖了一小袋子。 孟小宝三个无忧无忧的在周围跑着，偶尔挖出根野菜，便跑过来献宝。 林苗有心让钱萌萌多感受孩子的爱，便怂恿两个儿子也加入。 第四百五十章 心有灵犀 将近中午，罗晏和孟宇然回来。 两人收获了足足两大桶的鱼。 “中午吃全鱼宴，”孟宇然中气十足。 不过看到钱萌萌捂着鼻子，一脸嫌弃时，顿时呆了。 完蛋，他媳妇好像害口了。 三小只才不管这些，听说有好吃的，孟小宝跳着欢呼，罗皓跟着造势。 罗晏笑着拎过孟宇然手里的桶，“不好意思，今中午咱们开两席。” “你就随意把吧，”他朝孟小宝一笑，“走，跟叔叔吃全鱼宴去。” 孟小宝嗷嗷的叫着，头也不回的跟着罗晏走了。 春风拂面，孟宇然可怜巴巴的看儿子背影。 这死小子，就这么把他抛弃了。 林苗呵笑，不大厚道的把野菜拎上。 “我忘了，你好像也不能吃野菜呢。” 钱萌萌眨巴眨巴眼。 她大学都是三天打鱼，三年晒网，那些专业知识，她早就忘得精光了。 看着一上午成果尽失，她巴巴看孟宇然，“老公。” 孟宇然干咳着抱住媳妇。 这些嫉妒人家的小人，怎么就瞧不得人好呢。 “没事，咱们去吃更好的，”孟宇然道：“不就是野菜和鱼嘛，咱不稀罕。” 钱萌萌扁嘴。 她很稀罕的。 山庄动作很快，没过半小时，全鱼宴外带野菜团子就上桌了。 咬着野菜团子，瞧吃得欢实的三小只，在看迟迟没跟来的夫妻两，林苗道：“咱们好像不大厚道。” “放心，咱们帮他解决个难题，孟宇然心里乐着呢，再过分他也高兴，”罗晏不以为然。 林苗砸吧了下嘴。 就算高兴，也不好克扣人家的劳动成果吧。 她叫来服务生，让他把其他的野菜一并包成团子，然后打包冻起来。 罗晏侧头看她。 林苗笑：“萌萌不能吃，孟宇然和小宝能吃，给他们带回去。” 吃完饭，欢跑一上午的三小只便累了。 林苗哄着三个睡着，自己也跟着睡了。 罗晏打开带来的笔记本，处理芽国那边的事情。 将近傍晚，孟小宝揉着眼睛醒了。 他左右看了看，见弟弟和林苗还睡得香，便爬下床来。 隔壁传来细碎的键盘声，他循声过去，便看到专注办公的罗晏。 他踢踏着鞋子过去，“姨夫，我妈妈呢？” “你找她？” 罗晏停手。 孟小宝点头。 “干什么？” 小宝抿了抿嘴，腿不自在的动了下。 “要去厕所？” 罗晏问。 孟小宝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 罗晏放下电脑，带他去卫生间，而后站去门口。 孟小宝转头看他。 罗晏挑眉，“你不是还不会自己上厕所吧？” 孟小宝的脸一下子爆红。 “才没有，我会。” 罗晏低笑，关上厕所门。 没多会儿，孟小宝从里面出来。 见罗晏还站在那里，轻轻松了口气。 罗晏眉头微动，所以这小子是怕一个人。 回到房间，罗晏继续办公。 孟小宝也不闹，只拿了个玩具坐在边上玩。 没多会儿，罗皓醒了。 他醒了就代表所有人都得醒。 很快，林苗带着两小只从客房出来，见孟小宝自己玩，便放下儿子。 “去跟哥哥玩，”她过去罗晏身旁。 见他正跟人谈话，便叫来朱姐，让她盯着三小只。 她去询问晚餐有什么。 得知半山腰有个野炊的小屋，林苗很感兴趣。 确定并不是很高，她回去道：“待会儿叫上萌萌咱们上山啊。“ “上面有铁锅贴饼子，可以吃现弄的羊和鸡什么的。” “好啊，”罗晏回她，顺手拿起手边的电话，拨去隔壁。 不想半天也没人接。 罗晏挂了电话，又打孟宇然手机。 这回他接的挺快。 听说要去半山腰，他哈的笑了。 “赶紧过来吧，我们就在这儿呢，羊和鸡都弄好了，还打算过会儿喊你们呢。” 罗晏撇嘴。 信你个鬼。 要不是他打电话，十有八九是两人先吃饱了，再来喊人。 挂了电话，他道：“他两就在哪儿呢。” “真的，”林苗有些惊讶，又笑了。 估计中午那会儿两人就过去了，半山腰上养着些活的，两人八成在那儿吃的。 亏得她还惦记着。 林苗给三小只套上厚外套，带出门。 服务生说是不远，可那是针对成人，带上小孩子就有点费力。 三小只毕竟年级还小，走了没多远，就是三个大人抱着了。 上到半山腰，林苗放下最轻的罗昱，用力的喘。 罗昱仰着小脸，一脸担心的看她。 “没事，妈妈一会儿就好，”林苗摸摸儿子小脸，笑道。 另一边，罗皓下地就去拉孟小宝，没心没肺的往空地上的院子跑去。 “这小子，”罗晏嘀咕了句，转头看安静跟着林苗的罗昱。 虽然老二时常气他，但对林苗却十分贴心。 小院里，小宝和罗皓嗷嗷的叫着闹着。 林苗几人过去时，见两人正好似小老虎似的撵着鸡四处逃窜。 “罗皓，”林苗难得严厉。 这大概是罗皓有生以来头一次听到林苗这样，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定。 负责这里的经理从客舍出来，见才到膝盖上一点的小豆丁揪着衣服，可怜巴巴的站着，当下笑了。 “没事，我们这里的鸡都是散养，胆子大着呢。” 罗皓咕噜着眼，虽然听不懂人家说什么，但是明白人家是在说情。 他咧着嘴，讨好的跑去林苗跟前，用他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呀看。 “不可以知道吗？” 林苗放缓了语调，柔声道：“妈妈跟你说过，去人家那里做客要怎样？” “乖乖，”罗皓低声回。 林苗点头，反问：“那你刚才乖吗？” 罗皓摇头。 “那应该怎么办？” 罗皓想了想，去负责人跟前，抱着白胖的爪子做了个揖，“对起。” “没关系，”眼见罗皓如此的乖，负责人越发和善了。 罗皓咧嘴，晶亮口水立马闪亮登场。 他颠颠跑回来，看林苗。 那意思就是，我已经道歉了。 林苗微笑，帮他把口水擦掉，“去玩吧。” 罗皓两眼弯成月牙，拉着低低，去找孟小宝。 结果看到孟小宝正跟负责人道歉完毕，来找他。 三小只立马完成一团，负责人过来，请几人去边上的大棚。 第四百五十一章 吾家有儿初长成 大棚里，一早备好了水果干果。 林苗几个便坐在那儿瞧着三小只撅着小屁屁，在院子里欢实的玩。 天色擦黑，钱萌萌才和孟宇然从屋里出来。 “你们来了，”钱萌萌睡眼朦胧。 孟宇然还算如常，如果忽略他脸上留下的睡印的话。 “还挺早。” 他笑呵呵的坐到边上。 孟小宝瞧见爸妈，叫着跑过来，给两人看忙活了一下午的鸡毛毽子。 “这什么啊，”瞧着支楞巴翘的毽子，孟宇然嫌弃无比。 “多好看，”钱萌萌斜他一眼，笑眯眯的接过来。 “宝宝真厉害。” 孟小宝背着小手，小胸脯挺着，笑得见牙不见眼。 罗晏无语，转头看自家那两个。 罗皓揪着鸡毛，脚边很快出现一堆碎毛。 罗昱倒是没有胡闹，只是蹲在地上，一根一根的挑着鸡毛，一只小手紧攥一把已经捋顺的鸡毛。 罗晏转开眼。 这两傻儿子，跟着忙活一下午，半点功劳也没捞着。 明明在家精得很呢。 春天时，天黑的很早。 钱萌萌和孟宇然出来没多会儿，饭菜便上桌了。 羊肉味道太重，为了照顾钱萌萌，便只炖了只走地鸡和才刚捞出来的鱼虾。 加上些青菜和凉拌菜，倒也摆的满满一桌。 几人环桌而坐。 孟宇然举杯，好一会儿，他笑道：“话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多谢了。” 他仰脖干了杯中酒。 罗晏作陪。 眼见孟宇然又要倒，林苗笑道：“萌萌这会儿鼻子特灵，你还是悠着点吧。” 孟宇然手一顿，看钱萌萌。 “我没事，”难得两家一道聚餐，钱萌萌不想扫兴，便道：“晚上他跟儿子睡。” “我听媳妇的，”孟宇然咧嘴，又倒一杯。 罗晏陪着他喝了两杯，便摇头不肯再喝了。 “你这可不够意思，”孟宇然不满，“我可是顶着媳妇高压陪你喝呢，你要这样，以后我可不跟你喝了。” “不喝就不喝，”罗晏还真不怕刚。 林苗对酒的态度一项不大好。 自家老爷子的酒都戒了。 他估计也是早晚的事。 “那就别喝了，”钱萌萌轻轻拐他。 “好，我听媳妇的，”孟宇然笑眯眯道。 罗晏翻了个白眼，夹了块鸡腿肉，放到林苗碗里，“来，趁热吃。” 孟宇然不凡示弱，如法炮制。 碗里各有一块鸡肉的闺蜜对视一眼，笑着低头吃起来。 这一吃，两人有些意外。 这里的走地鸡是养在山里的，肉质紧实弹韧，吃起来特别劲道。 两人不约而同的给儿子添。 只是孟小宝已经可以自己啃，罗皓和罗昱却不行。 林苗和朱姐合作着弄出一小碗肉糜，混着粥喂罗皓和罗昱。 三小只也会吃。 才吃上，就尝出不错。 没多会儿，三小只就解决了两个腿外带几大块肉。 眼见三个小肚子鼓起，林苗无视儿子的眼神，道：“好了，要是想吃，明天再吃。” 她示意朱姐先吃，她带着三小只去边上玩，兼带消食。 朱姐以最快速度扒拉碗饭，便来接手。 有人陪玩，林苗这才回到桌上。 没有了孩子们，明显清净不少。 因为不喝酒，没多会儿便差不多了。 这会儿还有点倒春寒，趁着时间还早，几人抱着有些昏昏欲睡的孩子回到房间。 翌日，几人睡了个懒觉，将近中午才玩早饭。 结完账，几人往回走。 门口迎宾彬彬有礼，“先生，您要的东西已经打包齐整，你看是自己带回去还是我们给您发回去？” “带回去吧，”罗晏淡声道，转头跟林苗道：“带几只回去，给大家尝尝鲜。” 林苗点头。 昨晚吃饭时她还想着这事，一觉起来，就忘了干净。 亏得他还记得。 迎宾将箱子塞进三个后备箱里，礼貌退开。 罗晏抽出几张纸币递过去，“你们几个分了吧。” 迎宾眼睛一亮。 这种服务多数都是有点小收获的。 只是一般都是一张几人分，到手根本没多少。 罗晏却是依照人数抽出来，分到手里，却是不小的金额。 “谢谢先生，先生慢走。” 罗晏点头，往车上去。 靠前的迎宾瞟了眼车牌，忽的道：“先生，本店的走地鸡也外售，这个是我的电话，您要是吃得好，我可以帮您代买。” “本地的早上定，晚上就能到。” “就连您晚餐也不会耽误的。” 罗晏顿了下，转头看了眼迎宾，回身拿过他递过来的纸条。 “有需要我会联系，”他淡淡说了句，便发动车子。 林苗笑看迎宾。 迎宾二十不到，面容还有些稚嫩，但他眉眼很精神，显然是个很有主意的。 林苗带着儿子坐去后座，待车子离开停车场，她歪头道：“这小子挺不错。” 营销方法很不错。 “一点小机灵，”罗晏满不在意。 公司里，聪明人比比皆是。 关键还要看办事能力。 林苗笑了笑，知道这个小迎宾是进了罗晏的眼了。 但将来如何，就得看他自己了。 回到小院，罗晏便把处理好了的鸡和叶菜团子，鲜虾活鱼等弄去厨房。 林苗带着儿子去主屋。 “爷爷，我们回来了。” 她笑眯眯道。 “还知道回来，”罗老推着轮椅，虎着脸过来。 “你这出趟门可好，不但自己走，还拖家带口。” 林苗嘿嘿的笑。 这次的确是她不对，说走就走，连声招呼也没打，还顺带拐走了他的特助。 罗昱松开拉着林苗的手，迈着小短腿到罗老跟前，小手在兜里掏啊掏。 摸出个迷你型的鸡毛掸子。 罗老开始还没留意，但见他掏出来的东西，怔了。 “这是，”他捏着细细的杆，一转悠，帮着的鸡毛就跟着颤悠。 林苗一下子想起来昨晚罗昱蹲在地上捡鸡毛的情景。 她顿时有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成就感。 罗皓爱穿鞋爬沙发，每次朱姐和林苗都要收拾一番。 想来罗昱是记在心里了，这才弄出这个东西来。 罗老玩了两下，忽的笑了。 “昱昱真懂事，爷爷才要教训你妈，就递来东西。” 他扬起巴掌长的鸡毛掸子，罗昱脸色大变，急忙扯他，并往沙发上指。 罗老呵呵的笑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清算 罗晏过来，见林苗和罗老笑得开怀便道：“怎么了？” 罗老举起小鸡毛掸子，“昱昱怕他妈妈辛苦，送了我个这个。” 罗晏挑眉，看瞪着一双大眼看自己的罗昱。 林苗一脸欣慰，从前受的苦，遭的累，此时都化成甜水，在她心田汩汩的流淌而过。 “行啊，”罗晏展开大手，囫囵儿子脑袋一下。 罗昱不防，被他带的差点跌倒。 “轻点，”林苗立马心疼瞪眼。 罗晏呵笑，缩回手。 罗皓以为这是什么新的玩法，赶忙颠颠过来，伸着小脖子表示，他可以，绝对没问题。 罗晏瞟了眼真傻的儿子，赏脸的摸了把。 罗皓立马咧着嘴，笑呵呵的看罗昱。 看吧，不是你一人专宠。 罗昱转开眼，牵着林苗，坐去沙发上。 罗老早前已让人备好了水和水果。 罗皓见状，忙不迭跟过去，等到林苗递过温水，忙不迭抱起来喝。 林苗照顾着儿子，转头见罗老跟罗晏表情严肃，似乎在说正事，便陪着儿子在边上安静的玩。 日子好似又恢复平静。 林苗重新回到照顾儿子，看顾罗老的生活里。 但在大院里，罗父的离开还是惹了眼球。 即便此时的罗家已经退出人们视线。 奈何罗家还有个定海神针坐镇，即便他们对常青有着这样那样的不满，可看在罗老的面子上，都一一忍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心里不怨怼。 他们很希望某天常青会被报应。 抱着这种心态，他们格外的关注罗家。 于是乎，在那封律师信函塞到罗家信箱当天，整个大院便都知晓了。 初时，大家猜测是罗家出了事。 但一番打听之后，确定罗晏生意经营得不要太好。 罗老那里也风平浪静。 大家便围绕那家事务所展开调查，结果发现，那家最厉害的是以专门打离婚官司著称。 显然，罗家正在分裂。 小的跟罗老住在一起，就算有问题，也只会在那边解决。 反而这边，就只住了常青一个。 联想罗父已月余不曾回来。 众人觉得自己真相了。 得出这个结论，借钱给常青的那群人顿时慌了。 早前他们一直按兵不动，是因为常青在混账，她身后还有罗父。 如果她跟罗父分开，除了那个院子，她还有什么？ 众人以最快速度聚集一处。 商量到半夜，才决定，派代表去罗老那里探探虚实。 但提到谁去时，众人都往后缩了。 罗老刚直不阿，最讨厌歪门邪道。 要是知道他们跟常青搞什么融资，肯定劈头盖脸的先骂一顿。 大家都混得有头有脸，谁也不想被人那么骂。 因为这样，问题一直僵持着，直到某天一眉眼清秀的眼睛男造访罗家。 据闻，那人在罗家逗留两个小时左右，而后回去一家事务所。 也就是说，常青也找了事务所，来打官司。 也就是说，这桩婚姻将会以对簿公堂结束。 他们给常青的那笔钱，没有字据，如果再不出面，怕就真的要不回来了。 众人再次紧急商议，最终以总额千分之三为代价，强行让年纪最小的余华出面。 当晚，余华来到小院。 罗老整跟罗皓罗昱玩着，听说名字，想了会儿才想起是谁。 林苗不认识，便带着儿子回去。 罗晏在屋里，听说来人，便去了主屋。 林苗没来还没当回事，但见罗晏面色冷冷，不由有些好奇。 厅堂里，特助泡好了茶，便站到一盘。 罗老笑呵呵的让他喝茶，而后道：“一晃这么多年了，你小子跟你老子长得越来越像了。” 余华呵笑。 当年他父亲曾在罗老麾下任职，不过是不起眼的文职，亏得他还能记得。 罗晏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又看并不知情的罗老，淡声道：“余氏广告最近接了不少大单，听说好些都是冲着余总的创意来的。” “我们公司最近打算转型，有些广告正在招商，不知余总可有兴趣？” “自然有啊，”余华眼睛一亮。 罗晏是大院里混得顶好的，没有之一。 整个城里，虽然不知他罗氏？ 如果把他的单子，即便不赚钱，就凭口碑，他也能拉不少单子回来。 到时可就赚得盘满泊满了。 “不过我这小本生意，你能看得上？” 余华呵呵。 “生意不就是由小到大的？” “我看得不是这些，只要创意好，点子新，其他都不重要。” “这是我们强项，”余华道：“你放心，点子创意，我感觉对保证。” “这些我不懂，不如明天咱们去公司，跟我们广告总监一起讨论一下？” 罗晏淡笑道。 “好，”余华喜滋滋应下，片刻就明白自己被套住了。 他看了眼正看两人的罗老，自觉沙发有点扎人。 坚持坐了会儿，便提出告辞。 罗晏送他出门，与他敲定时间。 回来后，见罗老就在门口。 他只好过来。 “怎么回事？” 罗老没问，不代表他没察觉不对。 罗晏看了眼侧厢的灯光，低声道：“我爸要跟我妈分开。” “胡闹，”罗老吹胡子瞪眼，气的一拍扶手。 “不行。” “我支持我爸，”罗晏低声道。 “你知道你说什么吗？” 罗老道：“都是当爷爷的忍了，还闹腾？” “让别人笑话。” “让人笑话也好过被人害。” 罗晏沉声道。 罗老一下子沉默了。 林苗和宝宝在机场险些被常青掳走的事，过后特助尽量轻描淡写的跟罗老说了。 罗老气的不行，却也只能交代特助平日多注意，孩子跟前最少跟四个以上人。 特助也跟罗晏说过。 但罗晏以为，这种事防是防不住的。 只有把常青的依仗彻底打掉，让她知道厉害，才可以。 好容易，父亲这次硬下心肠，罗晏绝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 罗晏推着罗老进屋，“爷爷，她是我妈，我有分寸。” 罗老抿紧嘴角，表情严肃。 “我妈跟大院拿了不少钱去融资，张氏倒了，那些钱也没了。” “我找人算过，她住的那栋房子卖了差不多够那笔钱。” “那你爸回来住哪儿？” 罗老问。 第四百五十三章 态度 罗晏笑眯眯看罗老。 罗老初时还不明白，很快看懂了罗晏意思。 “你不是要他住这儿？” 罗晏点头，“爸想孙子，也想照顾您。” “他也一把年纪了，您忍心让他一个人住外面。” “不是还有帮佣？” 罗老不肯松口。 “帮佣到底是外人，能照顾起居，不能照顾他心啊。” “您不是总跟我说都是一家人，要相互关照？” “我这可是照着您说的做得，”罗晏道：“您不是又改了？“ 罗老干咳一声，“那是你爸，可不就是一家。” 罗晏笑，“那过阵子，我把厢房收拾出来？” 罗老哼了声，扳着轮椅回去卧室。 罗晏笑着回去，直到进屋，嘴角都没合拢。 “怎么了，是有什么好事？” 林苗诧异。 罗晏笑了笑，“过些时候，爸要过来住。” 林苗正在叠衣服，闻言手一顿，脸色有些不好。 “妈不过来，”罗晏知道她担心什么。 林苗松了口气，“爸过来，妈不来？” 那常青能答应？ 罗晏点头，淡声道：“爸和妈要分开了。” “真的？” 林苗动容。 罗晏点头，“过了农忙，爸会回来，把事了解了。” 林苗舒了口气。 如果罗父跟常青分开，那么她跟罗家的关系就浅许多。 起码，想要进出这个院子，对她来说就不那么容易。 那么宝宝也相对安全许多。 罗晏轻轻抱了抱她，“以后她再不可能靠近宝宝。” 林苗勾唇。 她要求不高，只要宝宝平安长大，她就心满意足。 可是常青却总是时不时的冒出来。 “妈会同意吗？” 她低声问。 “这件事由不得她意见，”罗晏眉眼淡淡。 老一辈对子嗣看得格外的重，常青所为已经触犯到他们的底线。 若她肯老实分开还好，若不 她便会尝到罗家人冷下心肠会如何行事。 林苗偷窥他脸色，没有再说。 一晃几天，林苗渐渐将这事忘了。 某天中午，林苗和罗老正准备吃午饭，大门响了。 特助和林苗对视一眼，他过去开门。 很快回来，“是常青。” 林苗反射的看院子，并没有她，显然是被被拒之门外了。 罗老看了眼林苗，沉吟片刻，“跟她说，那件事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不插手。” 特助躬身，往门口去。 林苗知晓他那一眼，是顾忌自己，便道：“爷爷，爸和妈真要分开？” 罗老点头，安抚的笑，“他们都一把年纪，没谁能管。” “可是，”林苗试探道：“这事传开，对罗家只怕不大好吧。” 罗老笑了，“不好又能不好到哪儿？” “又不是老黄历，过得不好还得强绑到一块。” “只要两人好，爱怎么就怎么。” 知晓罗老态度，林苗终于放心了。 只要他老人家不发话，这件事基本就定下来了。 以后，常青再想干什么，也就只是想想而已了。 晚上时，林苗便把常青过来的消息告知。 罗晏勾了勾唇，“爸马上就要回来了，她这是急了。” 林苗炸了眨眼，转移话题，“朱姐说，她女儿考进了你们公司。” “是吗？” 招聘这种事，公司有专员负责。 罗晏是不管的。 林苗点头，“朱姐说，你们公司特别好，还配有员工宿舍，还是公寓。” 罗晏终于挑起眉头。 罗氏确实提供宿舍，但这只限高管和有可能成为高管的职员。 “她才刚进公司？” 罗晏顺手扯了领带。 “有几个月了吧，”林苗道：“就是跟朱姐闲聊说起来的，我也没细问。” 罗晏心里有数。 几月前，公司确实招了一批技术人员，用以最近开发的项目。 这种事都是高管和专门负责该项目点负责人管着的。 但既然林苗提了，又跟家里有关，罗晏上班之后，便叫来人力主管，要来最近一阵子招聘档案。 这还是近几年老板头一次查看，人力主管顿时忐忑了。 生怕一个不小心触犯了老板的忌讳。 罗晏翻了一遍，终于在某张履历上找到熟悉的电话号码。 他抽出那张履历，眉眼淡淡，“这人你配了公寓？” 主管上前半步，看清照片上的人，低声道：“这小姑娘有点鬼才，我看了她毕业论文，里面提及的技术这两年正有发展起来的迹象，且她在早前公司也很有建树。” “我侧面了解过，她是因为脾气跟老板不合，才辞职的。” 罗晏挑眉。 清冷的脸上挂着些霜。 跟老板不和，是哪种不和？ 主管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小公司嘛，总有些应酬，小姑娘才毕业，还有棱角，一不小心得罪了客户。” 罗晏了然。 都是在生意场上过的，便是主管说得隐晦，也明了是什么。 “我知道了，”他淡淡打发了主管。 主管抱着文件重新下去。 途径秘书台，他想了想，站定：“老板这几天心情怎么样？” “挺好啊，”秘书想了想，肯定道。 主管搔了搔脑袋。 “没去下面视察？” 秘书摇头。 每天那么多事等着，哪儿有功夫闲逛？ 以她对老板的了解，有那闲工夫，他一准麻溜回家了。 因为罗晏时常翘班，而不得不加班的小秘书顿时一脸怨念。 主管见状也不敢多问，鸟悄下楼去了。 只是脑中深深记住了被罗晏从一摞履历里单独抽出来的小丫头。 罗晏问过，确定没有人放水之后，便把这事彻底忘了。 而在大院的小楼里。 常青陪着笑脸送人出去，回来后便如困兽一般的暴走着。 不就是拿了他们一点钱吗？ 又不是她要的，是他们求着送来的。 如今赔了，来找她要。 合着，赚了是他们的，赔了就她担着？ 怎么想得那么美？ 电话正在这时响起。 “喂，”她恶狠狠的道。 那端顿了下，传来罗父声音。 “是我，过几天我回去，你准备一下，咱们把手续办了。” 他说的冷淡至极。 常青冷冷笑了。 她在风华正茂之时跟了他，现在人老珠黄，就想把她甩了？ 他做梦。 “办什么？” 她回得同样冷淡。 罗父沉默了下，低声道：“常青，咱们好好说话行吗？” 第四百五十四章 进行中 “我在好好说啊，”常青语调正常，表情却很狰狞。 罗父叹了口气，放弃跟她沟通的念头。 “家里的一切都归你，我净身出户。” 常青冷笑。 家里穷的就只剩栋房子了。 他还真是大方。 “我现在也只能做这些，你好自为之。” 他挂断电话。 话筒传出机械的嘟嘟声。 常青两眼泛红的盯着话筒。 忽然，她抱起电话，用力摔到地上。 电话被电话线勾着，没等飞出太远，只碰到厚厚的地毯，弹了下，把话筒甩了出去。 常青躬着腰，两手紧紧攥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话筒，犹如盯着罗父。 “别想甩开我，这辈子都别想。” 吼完，她恢复了些理智。 她缓缓站定，拢好因为用力而散开的发尾，迈着优雅的步子上楼了。 遥远的山区，罗父坐着拖拉机往城里去。 此时将夏，马路两旁满是绿意。 当看到其中一处立着的某基地匾额时，忙点看了眼那里的涨势。 确定极为不错后，他很是舒心的笑了。 回来后，罗晏特地去机场接他。 几月不见，罗父黑了也瘦了，精神却好了许多。 隐约的，罗晏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父亲。 回到小院，罗老黑着脸瞪罗父。 “爸，我回来了，”回来的路上，罗晏已大抵讲过罗老的态度。 所以对上他冷淡的态度，罗父很自然的适应了。 他把视线落在拽着罗老裤腿，歪着头看来的孙子头上。 “皓皓，我是爷爷，”他微微躬身，笑着道。 罗皓眨巴着眼，看着这个似乎，大概，好像，有点眼熟的老头。 “爷爷给你带了好些好玩的，”他拉开包，从里面拿出几个黄乎乎的，连着棍子的东西。 他举到罗皓跟前。 罗皓赶忙躲到林苗身后。 罗父很是尴尬。 “离远点，再吓着孩子，”罗老黑着脸训斥。 罗父讪讪，退开两步，赔笑看罗皓。 罗皓从林苗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跟罗父对了个眼神。 只是看归看，却怎么也不肯出来，更不肯接他的玩具。 眼见罗父表情越来越难看，林苗赶忙看罗晏。 “爷爷，爸走了一路也累了，我想带他过去歇了，晚上吃饭再聊。” 罗晏立马解围。 瞧着儿子耷拉着脑袋走了，罗老哼了声。 活该，小孩子本来就不怎么记人。 他又一年就来两三次，能记得他才怪。 林苗笑着带儿子回去。 进了门，林苗便道：“皓皓，刚刚怎么那么没礼貌？那是爷爷，为什么不叫？” 罗皓瞪着乌溜溜的眼睛，举着小胖手到嘴边咬。 “不可以咬手指，”林苗板着脸纠正他的小习惯。 罗皓咧了咧嘴，要哭。 罗昱鄙视的斜他。 笨死了，这种事有什么可哭的。 他凑到林苗跟前，抱住她，用一双大眼萌萌的看她。 林苗的心都被他看化了。 但是先到小孩子要教育，还是板着脸。 罗昱心里叹气，只好开口，“麻麻。” 大约是很少开口的缘故，他的声音远比罗皓软嫩。 入耳就像是撒娇一样。 这下林苗可扛不住了。 她立马笑着答应，并顺手抱起儿子。 罗皓抬头，对上弟弟递来的眼神。 懵懵懂懂时，隐约的明白了点什么。 待到晚上，一家人团座着吃饭。 罗晏已将罗父带来的各种玩具堆到桌上。 吃完饭，罗皓便拿着玩具玩起来。 林苗瞧着那一大堆的玩具，忍不住咧嘴。 就算那边的玩具都很有地方特色，也不用样样都买，还都是一样两份吧。 毕竟小孩子的新鲜感就那么两天，过了就再不会拿起来玩了。 罗老倒是理解他的那份心情。 毕竟当初时，他也是这样。 瞧着两个孙子玩得不亦乐乎，罗老对儿子的态度也好了几分。 入夜，林苗哄睡了两个小的，回来便见罗晏已经从罗父那儿回来。 “说完了，”她坐去床边。 罗晏过去帮她指压，“累了吧？” 因为那些玩具，罗皓晚上玩得很疯。 晚上院里光线不好，林苗担心摔着朱姐，便自己跟着。 结果一晚上下来，那小子心满意足的睡得像只小猪。 她可累的浑身发酸。 罗晏力道适中，没多会儿林苗便舒服的趴好。 罗晏勾唇，帮她做了个背部指压。 停手后，他道：“这几天爸就要跟妈说了。” “以她的个性，肯定要闹一阵子。” 林苗睁开眼，侧头看他。 “你跟妈说一声，让家里没事少出门。” 林苗唔了声，“她不会又想什么幺蛾子吧？” “没有，”罗晏笑。 进过早前那事之后，程东单独辟出一条线盯她。 罗晏只是担心她跑去林捷那边闹。 好在那边都是一户一卡，没有卡，根本进不去小区。 只要他们不出来，常青就没有法子。 林苗点头。 只要不弄其他，倒是不用怕什么。 夫妻两闲话几句，便关灯睡了。 清早，林苗醒来，见罗晏正在套衣服。 她才睡醒，还有些迷糊。 “干吗啊，这么早？” “没事，你睡吧，”罗晏亲了亲她，柔声道。 林苗还有睡意，只弯唇笑了笑，没等罗晏出门，便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太阳爬高。 罗皓和罗昱都已经起来。 她坐起来时，望着照进来的阳光，有些惊讶。 她竟然睡到了这个时候。 她收拾好自己出门，见儿子和罗父正在院子里玩。 此时的罗皓正咯咯笑着，倒腾着小脚去追罗父。 罗父手拿小鼓，一边小幅度跑，一边逗罗皓追。 林苗挑了下眉。 到底是有亲缘，才多久的功夫，就玩得这么好了。 朱姐喂罗昱，见她起来，便笑了。 罗昱扭头，端坐在树下小椅子的身体跟着微动。 林苗过去，顺手抹掉他嘴角的果泥，柔声问：“昱昱，好吃吗？” 罗昱点头，推着小碗。 那意思是让林苗也吃。 “真乖，妈妈不吃，”林苗香了儿子一口，抬眼见罗皓颠颠跑来。 “麻麻，”白生生的小脸跑得挂着汗珠，大大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他扑到林苗跟前，张开小手，抱住。 “慢点，”林苗被他力气冲得晃了晃。 第四百五十五章 同意 罗皓尚且不知自己差点把林苗晃倒，还在傻乎乎的笑。 林苗笑着蹲下来，擦了即将留下来的口水。 “皓皓很高兴？” 罗皓咧嘴，笑容扩大。 林苗摸摸他小脸，起身道：“爸累了吧，赶紧坐下来歇歇。” “没事，”罗父细喘，坐到树下。 没想到陪小孩子玩也挺累。 林苗扫了眼桌上，辅食的小碗就只剩下点果泥。 这会儿还不到中午，两个小的应该不饿。 罗皓跟亲妈撒完娇，就去玩玩具去了。 林苗便跟罗父说了声，去厨房。 这会儿不早不晚，她怕待会儿吃不下，就只喝了小半碗粥垫底。 回来时，就听到院外有人敲门。 她脚步微顿，便急急走到前门。 特助正从门口回来，见她看过来，只笑了笑，跟罗父道：“是常夫人。” 不管怎样，罗父现在还没跟她彻底离婚，礼貌上还是要称呼她为夫人。 罗父脸色有些难看。 他看向边上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孙子。 林苗立刻上前带着儿子去主屋。 罗父脸上的肌肉跳了跳。 他没法怪林苗的草木皆兵。 因为这恶果就是常青造成的。 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转头去门口。 林苗拉着而坐躲在屋里，只听到院外传来常青声嘶力竭的声音，没多久便静悄悄了。 她转头望窗外看。 见罗父不再。 她抿了下嘴，不打算参活其中。 中午时，罗父没有过来吃饭。 林苗试探道：“爸不来吃饭吗？” 特助看了眼罗老，道：“他出门了。” 罗老一直垂着眉眼，好像没听到一般。 林苗心里有数。 估计罗父是担心吓着孩子，跟常青去别处了。 吃完饭，她交代厨房提前准备着汤。 以防罗父回来没饭吃。 将近傍晚，罗父才回来。 罗晏跟他前后脚进门。 林苗才要来迎他，便见他跟罗父去了罗父房间。 林苗立刻转去跟儿子玩。 晚饭时，父子两出来用饭。 吃完饭，罗父沉默着离开。 晚上时，哄睡了儿子，林苗便问罗晏。 “爸那边到底怎么弄的？” “你还挺关心，”罗晏笑。 “妈找来了，”林苗瞪眼。 “以后不会了，”罗晏道。 林苗瞪大眼。 常青会那么听话？ “爸把电话号码告诉她了，以后他们电话联系，”罗晏解释。 林苗一脸果然。 就知道常青没有拿到有用的，才不会善罢甘休。 罗晏笑着揽她入怀，轻轻叹息。 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这让人怎么放心啊。 她呀，还是就在他羽翼下安心生活吧。 林苗不知罗晏心里感叹，只要常青不再来打扰，这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她闭上眼，没过五分钟便酣然入梦。 罗晏本来还想跟她说说话，一低头见她已熟睡，只好关了床头灯。 清早，罗晏按时起来。 都已经收拾好了，转头见林苗还在睡。 罗晏起了玩心，跑去吹她耳朵。 林苗哼唧两声，睁开眼。 见罗晏都已齐整，她坐起来，道：“怎么这么早？” “还早？” 罗晏示意她看窗外。 罗皓和罗昱都已经出去玩了。 林苗揉了揉眼睛，有些懒洋洋。 “我先去外面，你慢慢来。” 罗晏往外面去，林苗呆呆坐了几分钟才收拾自己。 来到主屋时，早饭已经备好。 罗父正哄着罗皓吃早饭。 眼见罗皓跟屁屁长了钉子似的左摇右晃，林苗沉声喊了声他大名。 罗皓顿时顿住，抬眼对上林苗乌沉沉的眼。 几乎是立刻，他收起踢蹬的小腿，坐得端正。 林苗朝罗父笑了笑，把罗昱的椅子挪的近些，随着罗晏坐下。 早饭过后，林苗送罗晏出门。 罗父跟罗老嘀咕，“苗苗对孩子是不是也太严厉了点。” “你瞧她一个眼神，皓皓都吓得不敢动了。” 罗老斜他一眼，淡声道：“人家的儿子，怎么管还要你多嘴？” “你管儿子时，我可从来没二话。” 罗父顿时蔫了。 他回来那会儿，两个孩子都要上学了。 而且罗老那时极忙，就算要管，也顾不上啊。 只不过他现在可没地方落脚，得罪了罗老，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即便不满，也只敢在心里小声哔哔。 林苗回来，见两人都不说话。 心里嘀咕了下，便拎着两个儿子走了。 两个孩子转眼就要一岁半，该学些基本知识了。 罗父眼巴巴的看着大孙儿跟着亲妈走了，等了好一会儿便听到大孙儿咯咯的笑。 罗父抓耳挠腮，最终跟了过去。 罗皓正抓着积木，听从林苗口令放到指定位置。 看到罗父，他咯的一笑，颠颠跑到窗边。 罗父赶忙笑眯眯的摆手。 林苗只好静等。 没想到罗皓似乎很喜欢跟罗父进行这样互动。 两人隔着窗，竟然就此玩了起来。 林苗抚了抚额。 心里念着罗父回来的目的，想着他心情也不轻松，便由得罗皓陪着他玩。 一晃便是半月，这期间，罗父时有出去，回来时脸色多数都很难看。 林苗估计应该是跟常青谈得极不顺利。 不过罗家几个男人态度已定，就算常青再怎么闹腾，结局也不会改变。 夏天很快过去一半，就在林苗以为这件事要拖到秋天时。 某天傍晚，罗晏和罗父两人一道回来。 林苗正陪着罗老下棋。 见罗晏回来，她立马解脱的吐了口气。 罗晏笑着来到跟前，只看一眼，便知林苗输定了。 “你来的正好，厨房饭还没好，杀一盘时间刚好。” 夏天在树下下棋是罗老的嗜好之一，平常这种事都是由罗晏来的。 “我来，”罗父过来。 罗晏笑了笑，让出位置。 林苗转着眼睛，看罗父。 他似乎格外高兴。 她跟着罗晏回屋，等他换衣服的时候，便道：“爸好像挺高兴？” 罗晏唔了声，结果家常衣服，“妈答应分开了。” “真的？” 林苗瞪大了眼。 即便早就知道会如此，可这速度却是林苗没有想到的。 “她就这么容易答应了？” 罗晏笑了笑。 自然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其中手段就不需要跟她说了。 “爸坚决要分，她就算坚持也没有用，还不如多要点好处。” 第四百五十六章 竹篮子打水 林苗一想，也是那么回事。 以罗家人个性，即便分开了，也不会为难常青。 可能还会觉得她从此一个人，格外再给她一些。 又几天，罗父开始着手离开事宜。 林苗看在眼里，心里估摸应该是彻底了结了。 晚上，她悄悄问罗晏。 罗晏点头，“就这两天，等把那边的房子处理好了，就去办手续。” 林苗眨了下眼。 “怎么处理？” “卖了啊，”罗晏笑，忽然想起自己从没跟林苗说过常青自己作下的妖，便把她伙同大院他人融资，结果张氏倒台，钱血本无归。 林苗听得张大了嘴巴。 “那得多少钱？” “卖了那栋房子再加上她的首饰，差不多就够。” 林苗瞪大眼。 大院虽然位置有点偏，但是因为住在里面的人，才故意如此。 那块的地皮实则可是超级贵的。 常青到底是借了多少钱啊。 “那房子卖了，她住哪儿？” 这才是林苗关心的。 要是她没有地方去，不是还得找罗晏？ “我在城东买了套公寓，一百来平，足够她住了。” 林苗咧嘴。 那栋房子上下加起来，再带花园，起码几百平。 住惯了那样的地方，住一百平肯定憋屈。 不过这事她可不想参与，既然常青答应了，那就这么办。 她可没有那个好心，更不想说半句。 罗晏系好扣子，没有说的是，房子车子写的是林苗的名字。 也就是说，常青只有使用权，没有买卖权。 至于赡养，他已找好了人，保证她衣食无忧。 三天后，罗父准备回南边。 林苗带着孩子只送到门边。 罗父转头，注意到林苗一手一个紧紧拉着儿子，脚更是错开，似乎稍有不对便会躲回去一般。 察觉罗父看来，林苗歉意的笑了笑。 她这纯粹是条件反射。 只是涉及儿子，她是半步也不肯靠前的。 目前这个距离，她可以确保稍有不对，便带着儿子回去。 罗父轻轻叹了口气。 好好一家人，生被她吓得草木皆兵。 这一刻，罗父十分确定与常青分开再正确不过。 目送罗父上车，林苗便关紧大门。 罗父听到声音，转头看了眼，面色沉沉。 罗晏瞥他一眼，淡声道：“才刚发生的那些天，苗苗每晚必须抱着儿子才能睡。” 罗父沉默的低着头。 罗晏只说这一嘴，见罗父已生愧疚，便没再提。 毕竟是生活几十年的人，要想立马感情全无，那时不可能的。 不过，积沙成塔，总有天，不用别人说，他便会下意识的厌恶常青。 对自己的母亲，罗晏早已死心。 在她对罗皓罗昱动手之后，罗昱对她只有深深的厌恶。 送走罗父，罗晏回到公司。 才进门，就见秘书一脸紧张的起身。 “老板，”她小碎步过来，朝会议室示意，“你母亲来了。” 罗晏眉头微动，心里呵了声。 她到时反应的挺快。 只是再快也晚了。 他爸已经把所有的钱款不动产都归了她，此时的他没有一分财产。 他推开门，常青腾的一下跳起来。 “罗晏，你这个孽障，”她两眼通红，整张脸扭曲变形。 罗晏眉头都不动的关上门，将声音隔绝在内。 “你骗我把字签了，你可还真是出息呀。” “不愧你老罗家的种，都一样卑鄙。” 常青想起这些年在罗父身上浪费的年华，顿时悲从中来。 可看到罗晏冷淡到近乎看陌生人的眼神，她又怒火中烧。 “有事情就说，我很忙，”罗晏拉开凳子坐下。 “我什么事你不是最清楚？” 常青反问。 “若是没事，我就走了，”罗晏起身，顿了顿他道：“对了，以后我会告诉楼下警卫，你禁止进入。” “你，”常青气的浑身哆嗦。 罗晏已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了。 眼见他拉开门，常青心尖一颤。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如果罗晏再不管她，她连条生路都没有了。 “你等等，”她缓了片刻，放缓语调，“我现在手头没有钱，你先给我打点。” “多少？” 罗晏微微侧目。 “五百万吧，”常青随口报个数。 罗晏冷笑，“没有。” “你的生活费，我会每月打给韩大姐，她会负责你的饮食起居。” “每季会有人上门为你量体裁衣，医务上也有专人负责，到时他们会跟你联系。” “赡养的义务应该就这些吧，其他的，我不以为我还有必要负责。” 罗晏拉开门出去。 “罗晏，你给我站住，”常青脸色铁青。 把钱都给个保姆，岂不就等于以后她都要看个保姆脸色过活？ 那样的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罗晏岂会听她的？ 他直接回到自己办公室，顺带通知安保请人出去。 安保来的很快，秘书带着人过去，“常夫人，你看，” 她一脸为难，身体却很诚实的躲到安保后面。 这些安保都是经过程东特训过的，不说身手，就是块头都很吓人。 眼见这些人凶神恶煞的过来，常青吓得脸色煞白。 她颤抖的抓着包，强忍着尖叫的冲动，快步出门。 秘书从人后探出脑袋，“麻烦几位送常夫人到楼外。” 几人看她一眼，明了她的担忧，跟着常青上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拢，秘书台角度极好，刚好可以看到站在正中的常青，以及环绕周围，高她足有两个头之多的汉子们。 一分钟之后，安保打来电话，已经确定人上车离开。 秘书挂了电话，浅浅一笑，便继续手头工作。 常青的到来如落入湖面的小水花，转眼无声无息。 常青坐着车回到才刚搬来的公寓楼前。 公寓周围绿植覆盖率很高，社区建设更是完善。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繁华地段，寸土寸金。 这样的地方还有这么好的环境，房价可想而知。 常青也是想到这点，并暗中估算了下价格，才答应罗晏卖了房子并签署协议。 毕竟罗父就那么点身价，而她已经被那些要债的弄得家门都出不去，睡觉也睡不安稳。 本想着，这样就无债一身轻，还白得一套房。 谁知，搬过来才知道房子确实是买了，可房产证上的人不是她。 第四百五十七章 添丁? 这样的亏常青岂能甘心就这么咽了？ 这也就有了她找上门的一幕。 常青冷冷的看着高高矗立的公寓楼，用力磨牙。 这仇终要报。 她用力踩着理石砖来到门前。 利落的按下密码。 另一边，罗晏打了个喷嚏。 他不在意的揉了揉鼻子，继续工作。 早上的时间浪费太多，要想准时下班，他必须抓紧一切时间。 傍晚时，罗父打来平安电话。 确定人已经往基地去了，林苗笑着挂了电话。 罗老正跟罗皓玩益智游戏，听到声音，抬起头。 “人到了？“ 林苗点头，笑道：“估计晚上就能到家。” 罗皓玩得兴起，见罗老不动，忙去扯他。 罗老便低头跟他继续玩。 林苗笑望了眼。 罗老看起来不大关心罗父，可到底是自己儿子，又怎么可能不关心？ 晚上时，罗晏带了保温箱回来。 “这什么？” 林苗好奇。 “我让山庄送来的鱼。” “正好，晚饭还没好，顺便加个鱼汤，”从打那次郊游之后，罗晏便时常让那个孩子送来些这些东西。 只是这鱼吃得就是个鲜，自然不能过夜。 林苗拎着保温箱去后厨。 半个小时之后，晚饭上桌。 鱼汤熬得尤其浓稠。 罗晏给罗老盛了碗，便立马给林苗盛。 罗老喝了口，点头。 这阵子不是炖鸡就是熬鱼，厨房的手艺明显进步了。 罗老抬头，才要夸奖，就见林苗捂着嘴，狂奔出。 罗老：“……” 看着白白的汤，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下口了。 罗晏急忙追出去，扶着林苗，帮她顺背。 好一会儿，林苗有些脱力的靠着罗晏进来。 见屋里的两个大人两个小孩都担心的看她，她笑了笑。 “没事，可能是胃口不好。” 她坐下来，罗晏立马把鱼汤挪开。 林苗拿起筷子，却发现刚才还满满的食欲此时全无。 但看着十只眼睛，她只能强迫自己吃点青菜。 罗晏一边吃饭，一边看她煎熬的咬着青菜，顿时皱眉。 “不想吃就别吃了，”他拿下林苗筷子。 林苗如释重负的笑了下，见儿子看过来，忙笑道：“妈妈来喂你们好不好？” 罗皓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一样。 他可是大孩子，才不要人喂。 罗昱特别乖巧的递上勺子。 林苗接过来，一口口喂着小儿子。 待到晚上，她哄了两个儿子睡着。 才坐到床上，她缓缓转头看罗晏。 “老公。” 罗晏放下书。 林苗咧嘴一笑，“我想吃地瓜。” “现在？” 罗晏看了眼表。 这会儿那家店差不多要下班了。 不过现在是夏天，营业的时间经常会拉长些。 若是现在赶去，可能还会开门。 林苗点头，一双大眼水萌萌，可怜巴巴。 罗晏认命叹气，爬起来，套上衣服出去。 林苗嘿嘿的笑，陪着他到门口，娇娇的亲了下，“辛苦啦老公。” 罗晏耸肩。 好吧，谁叫他是她老公呢。 老婆娶回来不就是宠的？ 他发动车子，呼啸出去。 林苗歪头看了眼，才关上门。 特助听到动静出来，见是林苗，便回去。 夏日的夜晚还是很热，林苗便在院子等罗晏。 约莫一个小时，门口传来动静。 林苗像个兔子一样，一下子跳起来，并跑到门口。 门外传来开关车门的声音，林苗顿时笑了。 她一手拉着门栓，静等罗晏敲门才问：“谁呀。” “我，”罗晏声音一如既往的磁性。 林苗嘿嘿的笑，拉开门，诱人的香气立刻跑了过来。 “好香啊，”林苗几乎是抢的拿过袋子，打开来，拿了个出来，随便剥了剥皮，便要上一口。 “慢点，别噎着，”罗晏急急叫。 说话这会儿，林苗已经咬两口。 罗晏没有办法的摇头，拿过袋子，让她只拿手里的那个，拉着她回去。 特助站在窗口，看着两人进去，微微的笑着出来。 既然塞狗，粮，那就顺便给点别的吧。 他过去敲门。 罗晏正在倒水，林苗便过去开门。 见是特助，有些诧异。 “挺香的哈，”特助微笑，目光落在林苗手上。 林苗一顿，满满落到手里的地瓜上。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折身回去，拿了袋子过来。 “这家店的地瓜特别好吃，你尝尝。” “那我就不客气了，”特助挑了个不大不小的，慢悠悠走了。 罗晏端着水过来，见林苗正在关门，便道：“怎么了？” “没有，”林苗笑，等到罗晏坐下来，她递上袋子，弱弱的道：“只剩这个了。” 罗晏接过来，见里面仅有个婴儿拳头大小的。 他无奈递给她杯子，“让你慢点吃，你非不听。” “这都多晚了，吃那么肯定积食。” 林苗张了张嘴，想说就只就吃半个，可见罗晏笃定模样，只好憋屈的认了。 吃完地瓜，两人并排睡下。 睡到一半，林苗忽然直直坐起来，啪的把灯打开。 “老公，我那个好像没来。” “什么？” 罗晏睡得迷迷糊糊，听她没头没尾的话，根本反应不过来。 林苗缓缓转过头，“我是说，这个月和上个月，我的那个没来。” 罗晏眨巴几下眼，缓了几秒才明白林苗说得到底是什么。 “不是吧？” 罗晏立刻想起林苗当初生产时，大夫十分严肃的告诉他，必须好好休养的话。 林苗一脸兴奋，“萌萌怀的那会儿我还说，要是我有就怎么样，没想到我这立马就有了。” “我这嘴可真是” 她嘿嘿的笑，太灵了，有没有。 罗晏咧嘴，半点喜色都没有。 在他这里，没有谁能比她更重要。 而且，家里有两个见天争宠的已经很够了好吗。 好容易要大了，这就有了。 罗晏挑眼。 但看林苗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只敢在心里小声哔哔。 想明白晚上为什么那么反常之后，林苗兴奋的直奔卫生间。 好一会儿，她缓缓挪出来。 “老公。” “没有？” 林苗眼睛微红，看起来有些低落。 罗晏心里松了口气，赶忙道：“没事，咱们还年轻，以后肯定会有的。” “什么啊，我是真的有了，”林苗笑着扑进罗晏怀里。 第四百五十八章 担心 罗晏呆住了。 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竟然真的有了。 他笑着抱住林苗。 “小点声，待会儿把两个再弄起来。” 林苗这才想起来这会儿还是半夜，她赶忙抿住声音，安静的窝进被子里。 罗晏把灯关了，林苗一点点挪过来。 “老公，过些时候，皓皓和昱昱就有弟弟妹妹了。” 罗晏心不在焉的答应着，心里盘算得找时间劝林苗去检查一下。 看她现在的情况适不适合生子。 林苗高兴得不行，半点睡意都没有。 她巴着罗晏絮絮叨叨，尤其强调明早去检查，再次确认。 罗晏配合的应着，大手不时轻抚她背脊。 罗晏的大手特别温暖，每次他如此，她都觉得安全感十足。 没多会儿，睡意自动找上门来。 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屋里重又安静下来。 良久，空气中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 林苗睡得浑天黑地，自然不知自家亲亲老公兀自忧愁着。 清早，她精神极好的给儿子套上衣服，便送到主屋。 罗老瞥了眼她身上衣服，“待会儿要出去？” “出去一下，”林苗笑眯眯看跟在边上，闷不吭声的罗晏。 罗老很自然的看过去。 罗晏唔了声，坐去桌边。 林苗看他一眼，想着还没正式确认，这会儿告诉罗老，万一不是，岂不让老人失望。 她也没有异议的过去坐定 早餐已经摆上了桌。 人来齐了便开饭。 林苗待会儿要去检查，必须空腹，便只喂儿子吃饭。 罗老吃了几口，见林苗始终不动筷子，便道：“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您吃，”林苗笑眯眯。 罗老看她一眼，但见她起色不错，便没再劝。 吃过饭，罗晏板着脸带林苗出门。 罗老看着往外走的两人心里嘀咕，瞧着也不像是吵架了呀，孙子怎么还冷着脸。 罗晏一路把车开到门口，因着在车上便打了招呼，两人走专属通道上去。 检查一番之后，两人回到车里，没多会儿，报告出来。 看着上面数据，林苗喜笑颜开。 “老公，真的有了。” 罗晏瞥了眼，他不修医，不懂上面数值。 可是林苗懂。 两人重又上楼，建手册以便以后检查。 办完之后，罗晏道：“想吃什么？” 林苗想了想，“有点想喝豆花了。” 罗晏点头，带她去附近有名的豆花小铺。 依照她习惯，罗晏叫了两碗咸豆花。 豆花都是现成了，点了很快便上来。 罗晏才要吃，就见林苗打开辣椒油盒，舀了满满一勺。 “辣，”罗晏一把握住，只拨了一点到她碗里。 “可我想吃，”林苗皱眉。 “你先尝尝，不辣再放，”罗晏坚持。 林苗瘪瘪嘴，只好依着他所言。 豆花嫩滑无比，加了辣后，更加让人食欲大增。 林苗忍不住又舀了点。 罗晏再次按住她，“你空腹，吃这么多辣伤胃。” 林苗砸了下嘴，知道他说得对，但她现在就想吃辣。 她以最快速度吃完一碗，又叫了一碗。 而后舀了大半勺的辣椒。 罗晏看她一眼，递了个肉包过去。 这会儿林苗胃口已经开了，便配着肉包，又吃了大半碗。 结完账，罗晏侧头看她腆着肚子，却又佯作无事样子，忍不住笑了。 “好久没出来逛了，上午我都没事，不如顺路逛逛？” “好啊，”林苗笑，心说正好消消食。 罗晏牵着她的手，沿着林荫道缓步行者。 这周边绿化做得极好，所有的人行路都被绿荫遮盖。 两人沿着树荫走了好一段，感觉她差不多不那么撑了，罗晏才提议回返。 回到家，罗老看两人，孙子的脸似乎好看了点。 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罗晏送了林苗回来，便要赶去公司。 等他走了，林苗笑，“爷爷，您又要添曾孙儿了。” 罗老一下子瞪大眼，“真的？” 林苗笑着点头，拿出手册，“手续都办好了。” “太好了，”罗老看她平坦的肚皮，又看还懵懵懂懂的罗皓罗昱。 “你们就要有弟弟妹妹了，高不高兴？” 罗皓看罗老，没心没肺的咧着嘴，咯咯的笑。 罗昱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林苗。 就好像他真的听懂了似的。 林苗笑着摸了摸他脑袋。 因着喜讯，罗老胃口大开，生生多吃了小半碗饭。 林苗却担心他积食，赶忙冲了杯山楂水来。 而此时，罗晏正从大夫的诊室出来。 大夫的话让他心情有些发沉。 早前的生产还是让她伤了身体，即便一直小心养着，可还是没能恢复到她最初的状态。 这会儿怀孕，其实并不合适。 打掉的念头在罗晏脑海里转了又转。 导致他干什么都很心不在焉。 回到家，林苗笑容满面的迎来。 “怎么这么晚？” 罗晏微怔，想说跟以前一样。 抬眼看天，才发现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 “公司有点事，处理完便这会儿了。” 他笑着说道。 林苗不疑有他，结果他的包，跟他回屋。 “白天爷爷问皓皓和昱昱要不要弟弟妹妹，昱昱好像听懂了似的，真是个小大人。” 林苗喜滋滋道。 罗晏笑着摇头。 才一岁半的孩子，能指望他听懂这些？ 不过…… 他换衣服的动作一顿。 如果用儿子做借口，她会不会同意不要这个孩子？ 念头只在罗晏心里打了个转。 瞧着林苗明媚的笑容，他是怎么也开不了口的。 吃过晚饭，罗老和朱姐便结果照顾孩子的人物，直催林苗去休息。 林苗已经习惯每晚绕着两个孩子忙碌的日子，冷不丁闲下来，反而有些无所事事。 看着灯下看书的罗晏，她凑过去。 “我好想没啥反应，不然我这阵子琢磨下方子？” “小铺那边好长时间都没出新菜了。” “要是觉得无聊，就去找钱萌萌和孟珠，出去逛逛，透透气。” 林苗噘嘴，这就是不允许她弄了。 她慢吞吞趴下，准备睡觉。 罗晏侧头看她，无奈摇头。 她要研究药膳，他不反对。 但她太容易专进一件事情里面出不来。 她现在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受孕状态，若是再折腾，将来受苦的只会是她。 第四百五十九章 出行 一夜无话。 清早，林苗板着脸起床。 罗晏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 他跟着到卫生间，“不让你弄药膳，就那么生气？” 林苗看他一眼，眨了眨眼，“我没生气啦。” 罗晏定定看她，果然没在眼里发现情绪。 林苗转过头，对着镜子刷牙。 罗晏想了想，“趁着你现在能动，不然我们出去玩一玩？” “去哪儿？” 林苗嘴里有沫，声音有些含糊，“咱们走了，皓皓和昱昱怎么办？” “有爷爷和朱姐，就几天，应该没问题。” 一晚上的时间，罗晏已经想好了。 既然她那么想要孩子，便生下来就是。 只是她身体不成，月份大了定然要养着。 之后生了宝宝，还要留在家里照顾。 算来算去，这几年里就这会儿她还能清闲些。 他想让她多感受些轻松，这样才有动力面对接下来的繁忙。 “那好吧，不过咱们要去哪儿？” 林苗漱完口，声音明显清晰了。 “你想去哪儿？” 这会儿还没入秋，大部分的地方还很热。 “去个凉快点的地方，”林苗眼珠一转，“不然就去爸那儿。” “那儿都是山，肯定比城市里凉快。” “不行，”罗晏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那里是凉爽，可是医疗不成。 “那你说去哪儿？” 林苗不满嘟嘴。 让人家说，说了又不去，自己还不提。 罗晏勾唇。 这次怀孕，老婆好像变可爱了。 想想早前的百般刁难，罗晏觉得，这次保不齐是个姑娘。 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 想来不会跟他争宠了吧？ “干吗呢，”林苗等了会儿，见罗晏只盯着自己，不吭声，便推他一把。 一瞬间，罗晏脑子里的念头都散了。 他揽住林苗，“不然去咱们靠海的别墅？” 那地方靠海，周边设施和保全极好，医疗什么的也不用担心。 “行吧，”林苗想了想点头。 那地方买了几年，就她妈那阵子住了一阵儿。 再没人气，房子都要废了。 “那你收拾东西，我订票。” 两人都不是拖沓性子，敲定后，便各自行动起来。 待到吃早饭时，罗老听到两人要出门，且已经准备妥当，很会无语。 就算要出门，也提前大声招呼。 好在家里不缺人，不然岂不抓瞎了？ 罗晏微笑，就是知道有人，才敢这么干。 “苗苗，你的身体没事吧？” 罗老担心。 毕竟月份还浅，稍有不慎可能就保不住了。 “没事，”林苗笑，“就是过去转转，没几天就回来。” 罗老点头，看罗晏。 “照顾好苗苗。” 罗晏严肃点头。 必须照顾好，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特助送两人出门。 登机前，罗晏郑重握他手，“爷爷和两个孩子就拜托你了。” 特助点头，“放心，我会尽好我的职责。” 罗晏笑着牵起林苗的手登机。 飞机速度，即便天南海北，也只三四个小时便到了。 踩到踏实的土地，林苗吐气。 飞机她也不是没做过，不过她头一次知道，原来怀孕的人也会晕机。 罗晏递上一瓣橘子，等她含住，才道：“等回去，咱们坐火车。” 林苗咧嘴。 那可得坐两天呢。 不过想想那股难受，她默默的点头。 因为还不舒服，两人没有打车。 好在机场交通便利，两人选择搭地铁，至于行李便交给机场快送，送到家里。 从机场发出的是专门直达的车次，车上人没有多少。 坐在明显平稳的车里，林苗咬着橘子瓣，脸色一点点缓过来。 下了地铁，便是城市最繁华的市区。 “要不要再歇会儿？” 林苗摇头，“回去吧，待会儿行李该到了。” 罗晏摸摸她手，已经有些暖意了，才打了辆车。 车子开得很稳，速度也很配得上这个稳字。 林苗瞧了眼码数表上的指针，看罗晏。 就算担心她也晕车，可要不要时速四十公里呀。 这样的速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到家？ 罗晏轻咳一声，“适当提点速。” 司机眉头用力跳了下。 要求开得慢的是你，要开得稳的是你，看在票票的情分上，他冒着被人狂按喇叭问候家人的风险照办，你有要出幺蛾子。 司机默默磨牙。 罗晏摸出两张票票，放到司机手边的小盒子里。 行吧，你有钱，你都对。 司机脚下用力，油门加大，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林苗抿着笑，看两人互动，手绕上罗晏胳膊。 罗晏侧头，对上娇妻柔情万分的眼，受司机气的憋屈顿时消散。 出来玩，总不好带着气。 抱着这个念头，下车时，罗晏特地多给他一张。 “谢谢你了。” 他礼貌道。 “该是我谢您，”罗晏如此，司机反倒不好意思了。 他瞟了眼周围林立的别墅，摸了张名片，“这有我电话，要是有事尽管给我打电话，买东西送东西都行。” “好，”罗晏接过来。 虽然只住几天，但他们在这儿没有车，保不齐还真会用到。 车子扬长而去。 林苗摸出钥匙打开门。 里面有些冷清，但也很干净。 罗晏放下行李，拿起门边的电话，按着上面记录的号码拨过去。 “是我，我们过来住几天，这段时间你就不用过来打扫了。” 几乎听到罗晏声音，负责照顾这里的阿姨便立刻知道是谁。 她赶忙答应，又顺便说了下日常用品拜访在哪里。 挂了电话，罗晏慢悠悠往里去。 林苗已逛完了客厅和厨房。 “房子照顾得很好，卫生做得不错。” 罗晏笑意浅浅。 能得林苗夸赞，看来她做得确实不错。 下月可以给她加点工钱了。 门铃正在这时响起。 罗晏过去开门，是机场来送行李。 罗晏将行李一一提进来。 林苗从客厅出来帮忙。 罗晏按住她，“厅里茶几下面有外卖电话，挑挑有没有想吃的。” 一听这话，本来没想吃的林苗顿时感觉肚子咕噜一声。 她嘿嘿一笑，听话的去选餐去了。 罗晏把行李放好过来，见她手边摆着好几分餐单。 “选好了吗？” 林苗朝他招手，“我想吃炒菜，可是有想吃小笼包。” 第四百六十章 添置家当 “怎么到了这儿还吃小笼包？” 罗晏无奈。 “肚子想吃，我有什么办法？” 林苗一脸无辜，“说不定是你姑娘想吃。” 飞机上，为了转移林苗注意力，罗晏刻意挑起性别的话题。 并表示小棉袄肯定比皮小子贴心。 所以这会儿，林苗便说起这话。 “那就吃，”罗晏看了眼，这边的分量明显比北边少得多。 一屉包子就只五个而已，而且还小的可怜。 以两人饭量，就算要上三屉，再要点炒菜，也不是不能解决。 “那好吧，”林苗很是欢快的抽出两张餐单，拨通电话。 半个小时不到，餐点送来。 送餐的小伙子看到是罗晏，笑了笑。 “怎么了？” 罗晏问他。 “没有，就是瞧着你眼生，这里早前是个小姑娘住吧？” “谁说她住在这儿？” 罗晏不动声色。 “没谁说，我就是猜的，”小伙子挠了挠脑袋，脸颊红红。 “她只是暂时打理这里，”罗晏淡声道。 小伙子哦了声，忍了再问的冲动，骑车走了。 罗晏拎着饭进去，茶几早已收拾出来。 林苗正在跟罗老通电话，见他进来便示意他来接。 罗晏摇摇头，把餐盒一一摆好，然后把盒盖打开。 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林苗口水都下来了，她赶忙找了个空档，挂断电话，而后抓起筷子，递给罗晏之后，一脸迫不及待的看着跟前的菜。 罗晏歪头笑看她。 明明飞机上已经用过餐点，这才多久就饿成这样。 林苗加了个水晶虾饺，一口塞进嘴里。 才咬开薄薄的皮，便有汤汁爆开。 林苗眯眼，感受了会儿才咬碎弹韧虾仁。 咽下口，她道：“还是这边做的地道，咱们那儿就是缺了点味道。” 罗晏失笑。 这就是一寻常餐馆的外卖，论地道那里及得上那些大厨。 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 两人吃了过来的头一餐，其中林苗解决了大部分。 待到吃饱，两人懒洋洋的歇了会儿，才开始收拾行李。 南方天气从来都不会太冷，出来下雨之时。 所以两人带来的衣服，除开雨衣之外，就只是t恤短裤一类。 倒也还好收拾。 晚上，两人躺在收拾清爽的床上，看着天花板，林苗道：“皓皓和昱昱不知道怎么样了？” “会不会闹着找我啊，”林苗忧心忡忡。 “不会，”罗晏笑，“平常朱姐不是也有哄他们睡觉的时候。” “那会儿不闹，这时也不会。” 林苗一想，好像似乎是有过。 紧绷的心弦顿时松了几分。 罗晏揽过她，温柔的抚着。 没多会儿，林苗便困了。 她打了个呵欠。 虽然大半短时间都是坐着，可那也很累人。 听到她悠长呼吸，罗晏勾唇，闭上眼。 夜晚似乎格外短暂。 林苗觉得自己就是闭了闭眼，天就亮了。 罗晏起床，见她还有些眯瞪，便道：“还早呢，再睡会儿。” 林苗后知后觉的想起儿子不在身边，她不用早起。 “那我再睡会儿，”她一头倒下。 罗晏笑着套好衣服，出来时给昨天那位司机打电话。 司机刚好就在附近，听出是罗晏，他立马掉头赶过来。 罗晏上了车，想着这几天难免外出，便跟他谈包车价格。 司机报上价格。 倒也不高。 罗晏答应下来，又道：“这几天我不一定会用，但即便不用钱我照付，我只一个要求，开车要稳。” 司机用力点头。 有点明白为什么罗晏找他包车的原因了。 司机送了罗晏去就近购物，而后停到停车场。 等罗晏推着满满一车东西过来，两人才赶回别墅。 这会儿，林苗已经醒了，见他提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赶忙来拿。 “不用你，你去一边，”罗晏带着司机，两人把米面油一类重的挪进去。 林苗瞄了眼，拎了相对比较轻的菜进来。 罗晏回来，赶忙接过来。 “快进去，”他略带命令的道。 林苗白他一眼。 不要帮忙就算了。 是沙发不够软，还是电视不好看。 罗晏看她仰着小脖子，傲娇的走远，不由笑了。 这小性子，还真是难得一见。 司机从后面过来，瞧见两人互动，默默去搬东西。 只是在心里嘀咕，媳妇当谁没有似的。 搬完东西，罗晏伸了伸腰，见林苗懒洋洋的不想动，估摸白天不会出门了，便道：“你先回吧，晚上要是出去再喊你。” 司机痛快答应。 就是坐上车后，他看了眼别墅，想想女主人翻得那个小白眼。 想起今早老婆说要去参加单位的什么活动。 他买了些菜回去。 罗晏不知他两夫妻互动勾得司机也难得的兴起疼老婆的兴头。 他正洗菜摘菜，准备做早饭。 林苗背着手过来。 “打算做什么呀？” “做点粥，其他的中午再做。” 林苗睃了眼摆在理石台上的几个大袋子，里面隐约有东西在动。 大抵是鱼虾一类。 罗晏还在专心致志的处理食材。 林苗歪头看他一眼，便走了。 既然他要表现，那她怎么能不给机会？ 她重又回去客厅，看着电视。 约莫小半个小时，罗晏端来清粥小菜煎鸡蛋。 “尝尝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罗晏笑道。 林苗睨他。 跟别人不一样，林苗喜欢吃煎成近乎全熟，又没全熟的鸡蛋。 所以她落筷，头一口便吃它。 才要开，便看到蛋黄将凝未凝，火候刚刚好。 “行啊，还是这么好吃，”林苗捧场的吃完。 “那是，”罗晏笑着坐下来，夹了点扳着火腿丝的小菜。 咸淡刚刚好。 吃完不算早饭的早饭，罗晏便开始准备午饭。 林苗站到窗边，看着外面有车来来往往。 看着车上带来的东西，林苗转头喊道：“罗晏，咱家邻居好像要办宴会。” “什么？” 罗晏探头过来。 林苗又重复一遍。 罗晏笑，“那晚上你要不要去凑热闹？” 林苗摇头。 宴会哪有不喝酒的？ 她现在可是孕妇，才不想凑这个热闹。 罗晏缩回头。 既然不想去，那就当做没看到好了。 反正也根本不熟。 第四百六十一章 邻居 入夜，天气变得凉爽起来。 罗晏和林苗不想走太远，便出了小区，去不远的海边遛弯。 这会儿已经退潮，沙滩上海水褪去，留下一些馈赠。 好些住在附近的居民会过来赶潮。 林苗早前也曾看过。 不过隔了几年，再看还是一样新鲜。 只是罗晏担心海水太凉，紧拉着她，不肯让她靠近。 没多会儿，赶潮的众人心满意足的上了沙滩。 林苗歪头，看装得满满当当的小桶。 还别说，收获还挺丰富。 她味蕾顿时造反。 然后就可怜巴巴的看罗晏。 “不可以，”罗晏板着脸。 这些人捡的都是些小螃蟹和螺丝，这种东西，她现在碰都不能碰。 林苗泄气叹气。 螃蟹性寒，罗晏肯定不会答应的。 “家里有虾，回去我给你做虾球？” 罗晏柔声安抚。 “好吧，”这是她能吃的几个海鲜中的一个，林苗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罗晏含笑，牵着她的手，往家去。 才专进家的那条路，远远便看到隔壁的灯光。 “还真是热闹，”林苗道。 “不然回去了，咱们也办一场？” 林苗忙不迭摇头。 开玩笑，这么多人，等到人走了，要收拾多久啊？ 她可不想给自己找事。 罗晏笑睨她，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两人说笑着走到门口，才要进去，隔壁有人出来，见到罗晏和林苗，来人怔了下。 “你是，”门口灯火通明，她可以清楚看清林苗和罗晏衣着。 都是见过场面的，岂会看不出两人虽然穿着平常，可那面料一看就很讲究。 “你们是隔壁邻居吧？” 女人笑容热情起来。 “你好，我姓林，这位是我先生，”林苗笑着回应。 “你好，我夫家姓张，叫我敏敏就好，”乔敏走到近前，笑看了眼罗晏，头一个反应就是这人有点脸熟。 不过她时常翻阅财经杂志，能让她脸熟，多数不是什么寻常人。 罗晏礼貌点头，转头要往屋里去。 乔敏叫住林苗，“我们这儿正开派对，要是没事，不如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罗晏睃了眼林苗，见她只礼貌的笑，便淡淡道：“不了，我太太身体不是很好，不适合热闹场合。” “这样啊，”乔敏有些失望。 “不好意思，”林苗笑着，手下意识的搭在肚子上。 乔敏立刻明了。 她笑着点头，“那就不打扰两位了。” 正巧，屋里有人叫她，她便顺势走了。 林苗跟着罗晏进屋。 关上门，她道：“隔壁还挺友善的。” 罗晏浅浅勾唇。 能买得起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工薪阶层，这里的人远比北边擅长钻营，自然想跟极少露面的邻居打好关系。 万一这是一条商机呢？ 罗晏笑看还在嘀嘀咕咕的林苗，笑了笑。 不过这些事，还是不要跟她说了。 他推着林苗去客厅，自己去厨房忙活。 林苗便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没多会儿，她便忍不住，过去厨房。 “你弄了什么，怎么这么香？” 罗晏侧过身，让她看。 “是鲍鱼，”林苗眼睛都亮了。 “快好了，赶紧回去做好。” 罗晏笑着勾了勾正在熬的汁。 林苗立马回去客厅，并把茶几收拾出来。 没多会儿，罗晏端了两个鲍鱼和一叠虾球过来。 “这么少，”虽然鲍鱼个头不小，可以就三五口的事，林苗有些失望。 “不少了，这都几点了，少吃点晚上才不会难受。” 罗晏递过筷子，无视她可怜巴巴眼神。 林苗瘪了瘪嘴，抓起筷子，夹了鲍鱼，咬了一大口。 “慢点吃，”罗晏笑看她鼓着腮帮，好似贪吃仓鼠一般的模样。 这个样子，哪里像两个孩子的妈。 林苗把东西咽下，见他不动，便道：“你不吃？” “我不饿，”罗晏摇头。 他忘了留出给林苗加餐的鲍鱼，就这两个还是都留给她好了。 “那好吧，”林苗也确实饿了，便不客气的把虾和鲍鱼扫光。 放下筷子，她满足的摸肚子。 罗晏收拾了碗筷，拉起懒洋洋的林苗，绕着客厅消食。 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林苗有些累了，便道：“我想洗澡。” “好，”罗晏笑，等她进去，便去拿睡衣。 正要送过去，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罗晏顿了顿，有些不渝。 即便开派对，也要顾及一点，这样大呼小叫的，岂不惊扰四邻。 罗晏把睡衣放到浴室门口，转而收拾客厅，检查门锁。 正要上楼，就听到门被人大力拍响。 “谁？” 罗晏皱起眉头。 “林，救命，救命啊，”乔敏声音里都是哭腔。 罗晏却没有开门，反而走去落地窗前，发现隔壁闹成了一锅粥，无数人惊慌失措的跑出来。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却知道肯定不妙。 他头一个反应就是冲去浴室，把才刚换好睡衣的林苗拉出来，并退去最安全的卧室，而后拿起电话。 “怎么了？” 林苗还一脸的懵。 罗晏已十分冷静的报出地址。 楼下传来一阵猛力的擂门声。 林苗吓了一跳，没等说话，就听到一声近乎惊天动地的响动，门被撞开了。 “关上门，”罗晏冷静说着，眼睛睃了眼周围，操起台子上装饰用的花瓶。 见他如此，林苗手一阵发软。 她深吸了口气，定住神，转身回卧室。 人已经进来，这会儿再去楼下拿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扯出衣柜里的衣服，试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卡在衣柜里的横梁拽出来。 “给你，”林苗冲回门口。 罗晏接过，低头时发现上面有些血迹。 他立刻转头，见林苗正在摆弄衣架。 而她的虎口正在流血。 他心尖微微一痛。 但此时，他已顾及不上，因为乔敏正往这边跑来，而她身后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正满脸杀意的冲来。 “林，救命，”乔敏不知罗晏叫什么，但听林苗报了姓氏，便胡乱的叫。 男人听乔敏叫得那么亲热，顿时杀气腾腾的看过来。 罗晏眉头皱起，乌黑的眼睛冷冷盯着乔敏。 在那双眼睛之下，乔敏的小心思顿时暴露。 她躲闪的避开，想往罗晏身后去。 第四百六十二章 原来是恶邻 罗晏却不肯让她过去，直接一脚，把她踹倒。 “林，”乔敏难以置信。 即便她刻意做出亲近姿态，可她毕竟是个女人，身为男人气度能不能大点？ 她现在可是生死攸关，这么把她退出去，不是等于让她去死？ 罗晏才不管这些，他冷冷的盯着后来的男人，“这个女人我不认识。” 他不知道乔敏是怎么把门弄开，当下，他也顾及不了，只能想办法把自身危险降到最低。 “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乔敏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捂着胸口，伤心欲绝，“这些年，我赚来的钱可都是给了你了。” “你不能不管我。” “你赚得钱给谁了，我不知道，我敢保证，我老公的钱却不是你给的，”林苗手握衣架，从后面出来，眸色淡淡的看着男人。 “你好，我是这位那人的妻子，我敢保证，我男人在今天之前，跟这个女人根本不认识。” 男人没想到里面还有个人，还是女人。 且女人看起来跟男人关系确实很亲密。 他眼眸微闪，缓缓看向乔敏，身体也跟着靠过去。 罗晏不折痕机的靠过去，并悄悄举起棍子。 才要动手，就听乔敏一声尖叫。 眼见汉子来抓自己，乔敏慌了，她下意识的胡说八道，“她就是个三，这两人一个渣男一个贱女，我都是被他们骗了，才把你们的钱都给了他。” “你们要钱，就抓他，他有钱。” 男人再次把视线落到罗晏身上，自然也就看到他来不及收起来的棍子。 此时，他的身后又冲过来几个与他一般，穿着破旧衣裳男人。 众人想也不想的动手。 卧室门口，空间不大，罗晏倒是还能勉强应付，只是身上手上难免的挨上几下。 林苗躲在罗晏身后，眼见几人没有真的下死手，她道：“几位求财，我们求安，有什么话好说。” 她拽下手腕上的玉镯，“这个是我家传镯子，起码值几十万，你们先拿去。” 男人眼神一晃，还是坚定道：“这个我们不要，把欠我们的工钱给我们就行。” “行，多少钱，”林苗斩钉截铁。 “五十三万，”汉子道。 林苗急忙转回屋里，从包里拿出支票簿，唰唰写好。 因为不敢递过去，她便扔了过去。 “今天晚了，明天早上你可以在就近去取。” 男人停了攻击，去捡支票。 看到上面金额，他看林苗。 “我怎么敢确定，这钱一定能拿出来？” “你要怎么确定？” 林苗给钱，一方面是为了打发人，一方面也是为了拖延时间，隔壁那么多人看见他们，肯定会求救。 “你们的人，跟我走一个。” 其后，有人开口。 “你可想清楚了，那样你们就成绑票了。” 这些人走在暴走边缘，只要脑子正常，就不会以身犯险。 为首的男人犹豫了下。 其后几个男人却道：“哥，要是他们骗咱们，那小宝怎么办？” “他还等着钱救命呢。” 男人瞬间坚定起来。 “不行，你们必须出一个人。” “那就她吧，”罗晏指着乔敏。 这件事由头到尾都是乔敏搞出来的，带她走，合情合理。 “凭什么？” 乔敏臀腿还疼的厉害，她扶着墙，艰难的站起来。 “这钱是他们给的，你们带我走也没用，万一他们反口，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林苗气的眼睛发黑，她冲回卧室，拿了所有值钱的东西，“这些，你们拿出去当了，也不止五十万。” “我给你们写赠予协议，以后绝不会有人因为这个找你们麻烦，这样总行了吧？” 男人心动了。 支票兑现需要时间，可这些东西不用。 而且他们还有协议，就算将来找上门，也有说头。 林苗翻过支票簿，在后面写了协议，将东西一并放到罗晏脚边。 几人里，有人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拿过来，确认之后道：“哥，是赠予。” 男人往后退了几步，“今天打扰了。” 几人急匆匆的往外冲。 林苗松了口气，冷冷的盯着乔敏。 乔敏贴着墙壁，小心翼翼的看她，“对不住啊，我也是没有法子，才求助你们的。” 林苗冷冷一笑。 懒得跟她废话。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已经道歉了。” “你们又没怎么样，不用这么得理不饶人吧？” 林苗捂着肚子去屋里。 经过这么一闹，肚子有点疼。 罗晏冷淡的放下棍子，“乔女士，你就等着接传票吧。” 罗晏觉得，跟这种蠢人哔哔，实在浪费时间。 “你以为你是谁呀，”乔敏一跺脚，才发现自己跑得鞋都丢了一只。 她冷哼一声，保持高傲望下去。 一阵急促脚步声，几个男人又重新回来了。 “你使诈，”几人气急败坏。 乔敏立刻往后缩。 罗晏斜她一眼，拎起棍子，站在楼梯口。 刚才他吃了空间窄小的亏，身上挨了好几下，这回可没这事了。 乔敏却在这时终于想起罗晏。 杂志上的图片都是精修过的，跟本人有些茶具，所以她才没能认出。 现在她想起来了，这人连上过好几期财经杂志，是个大亨，据说家里还有什么背景，很不好惹。 她盯着正要往上上的男人们。 今天这事，她把罗晏是得罪得死死的了。 她虽然有点人脉，可那都是靠等价交换来的。 真要跟罗家对上，就那个脑满肠肥的货色，肯定不敢出半口气。 乔敏的手都哆嗦了。 她奋斗了十几年，付出了青春年华和脸面，才在这里站稳。 若是被夺走，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往昔的一切在眼前闪过，她用力攥住拳头。 她决不能坐以待毙。 门口传来脚步声个，以及一个大喇叭喊话。 屋里瞬时安静了。 几个男人生了怯意。 毕竟在这之前，大家都是本本分分干活的老实人，要不是被逼急了，谁也不会干这种事来。 “哥，要不咱们认了吧。” 男人瞧着同村的几个伙伴，鼻子反酸，“是哥对不住你们。” “说什么呢，小宝也是我们侄子，只可惜救不了他。” 第四百六十三章 出事 “这是他的命，”男人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 林苗从屋里出来，看着几人，轻轻叹了口气。 她摸了摸肚子，母性大发。 她看罗晏，罗晏明了她的意思，笑了笑，点头表示明白。 “放心，送你们的就是你们了，即便你们回不去，我也会把钱过去。” 罗晏沉声道。 几人一呆，没想到罗晏竟会如此。 几人仰头看楼上。 到了这会儿，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他根本不用这样。 “因为我也是个父亲。” 罗晏柔声道。 几人面面相觑，极为愧疚的低下头。 到这时，罗晏才松懈几分。 他缓步往楼下去。 乔敏盯着他不断往下的脚，和陡峭的台阶，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 只要一下，一下就可以了。 只要他死了，这件事孰是孰非就不好说了。 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 “你要干什么？” 林苗怒声一喝，并去拉她。 乔敏心下一横，跟着去扯林苗，并往罗晏身后推去。 到这时她万分庆幸这些年一直坚持健身，让她力气远胜旁人。 林苗被动的往后倒去。 罗晏察觉不对，急忙抱住，并以身体当肉盾，护住她。 “小心，”被几人称为哥的男人急急冲过来。 奈何楼梯太陡，客厅太大。 等他跑过来，就只来得及挡住将要撞到栏杆的林苗。 罗晏的头磕在坚硬的理石上，发出一声闷响。 “罗晏，”林苗凄厉的叫着，从男人怀里挣扎出来。 罗晏两眼紧闭，一点殷红自脑后缓缓洇出。 外面的人冲进来，见才情景，呆了一瞬，便立刻动作起来。 林苗两眼不离罗晏，浑浑噩噩的跟着上了车，跟着来到手术室。 跟着过来的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小心上前，“女士，有些事情，能否跟我们说一下。” 林苗这才回过神，她低声道：“有电话吗？” 那人赶忙摸出，递过去。 林苗十分熟练的拨通。 “你好，”那端响了两声，才传来特助有些睡意的声音。 “是我，”话才出口，林苗就哭了。 “罗晏出事了，你快来。” 她呜呜的哭。 特助一惊，直接坐起来。 “你别急，告诉我地址。” “我不知道，”林苗一脸茫然。 递给她电话的那人搔了搔眉尾，接过来，利落的报上。 而后看林苗再次陷入失神状态，便转去一旁，将情况简单说明。 特助越听眉眼越厉，待到说完，他低声道谢。 挂断电话，他眉眼冷冷。 几乎是从牙齿缝里叫了两个名字。 很快，两个身着野战服的男人无声无息的来到门口。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俩，出了事，自己看着办。” 特助打着电话，顺带收拾东西。 两人瞧在眼里，估摸是有事发生，便点头表示明白。 夜色迷离，月光朦胧，很有些月朦胧鸟朦胧的意味。 然而特助的心却如金乌落地，火光四溅。 距离下一班到南边的飞机，还有二十个小时。 但林苗当下的状态，显然坚持不了。 他打给一朋友，让他不论用什么办法，务必让他尽快赶过去。 朋友计算之后，告知他必须转搭两次航班，或许可以比直达早到三五个小时。 “可以，帮我把票定好，我这就过去，”特助道。 挂了电话，他以最快速度赶去。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林苗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周围的一切都好似不存在。 在她的世界里，罗晏犹如一座屹立着的高山，他永远都在，支撑着她，保护着她，给她力量，让她温暖。 她从没想过，这座山会不会榻，会不会不见。 夜色渐渐退去，阳光来临。 负责看护她的两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人去食堂买饭。 另一个人看还在直勾勾的盯着手术室大门的林苗。 看她这副模样，估计也没有什么胃口吃饭的。 正嘀咕着，手术室的灯灭了。 林苗好似箭一样的冲过去。 门缓缓划开，林苗抓住出来的人，急切道：“怎么样了，我老公怎么样了？” 大夫被抓的很痛，但见林苗如此激动，也不敢挣脱，只能软声道：“手术还算成功，病人情况目前稳定。” 林苗松了口气，抓着他的手也松开了。 “太好了，太好了。” 大夫小心的看着她神情，又看周围。 其他家属都还没有来。 想了想，他咽下了后半句。 林苗盯着里面，等到护士推着罗晏出来，她便扶着扶手，小心翼翼的跟着来到病房。 “你现在还不能进，”护士拦住她。 “为什么？” 林苗瞪起眼睛。 “病人现在需要绝对的安静，而且他现在全身麻醉，根本听不到也感受不到。” “为了他好，你还是在外面等候吧。” 护士以专业的语调，实事求是。 林苗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护士将病床妥善安放好。 林苗隔着玻璃，看着他们将各式仪器接到他身上，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跟着过来的两人跟医生了解完情况，再看林苗，眼里流露出同情之色。 “你要是不方便，过几天去我们那里也可以。” 林苗抹掉泪痕，摇头，“不，我跟你们过去。” “不过要快，我想我老公醒来时，我在这里。” “这个没问题，咱们就在楼下找个清静地方就行。” 三人来到楼下，找了个拐角，林苗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讲给两人。 “你确定是乔敏拉的你吗？” 负责记录的那人等林苗说完，才提问。 “当然，”林苗瞪大眼，“她要推我老公，我去拉，她就把我带下去了。” “这件事其他人都看见了的。”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说。 “可以了，这件事我们会处理，你先好好照顾病人吧。” 两人礼貌的笑了笑走了。 林苗记挂着罗晏，也急急上楼。 傍晚时，特助急急赶来。 “你来了，”看到他，林苗眼圈顿时红了。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罗晏出了事，林苗谁也不敢告诉，只能知会他。 特助点头，走到窗边，望着里面躺着的罗晏。 “他怎么样？” 林苗低声道：“大夫说手术很成功。” 特助松了口气。 只要人没事，其他的都不是事。 第四百六十四章 昏迷 他极快的联络起人来。 听着他连珠炮样的话音，林苗抹掉泪痕。 罗晏如此，她也不能就这样干等着。 她必须让害罗晏的人得到报应。 她联系上秘书，获知法律顾问电话。 将情况告知，并请他以最快速度赶来这里。 顾问一听罗晏出事了，顿时大惊，忙不迭订最快机票赶来。 在赶来的途中，他也没闲着，不止遥控助手查清乔敏生意以及背景，还动用自己关系，联系当地好友，探清明面无法查证的其他。 待到站到林苗跟前时，他脑中思路已然十分清晰，只待着手办理了。 罗晏还安安静静的躺着，好在他胸膛起伏始终平稳，倒也让人安心几分。 “您放心，这事交给我来办，不搞得她一辈子吃健康饭，我这碗饭就不吃了。” 顾问跟罗晏亦主亦友，好友出事，他岂能不全力以赴？ “尽力就好，”林苗笑了笑，没有多说。 顾问也笑了笑，没有多说。 只是在离开之后，立刻去调乔敏以及其他人的记录。 林苗呆站在窗边，望着里面的罗晏。 特助提着吃的过来，见林苗又一次的站在那里，轻轻一叹。 “先吃点东西吧。” 林苗茫然转过头，见是特助，只笑了笑，“你吃吧，我不饿。” 特助把给她带来的那份饭放到不远的椅子上，“你必须吃，不然你营养跟不上，宝宝怎么办？罗晏怎么办？” 特助声音不高，却像钟鸣，震得林苗脑海一清。 她思忖片刻，露出个浅浅的笑。 “好，我吃。” 她坐过去，即便没有胃口，也强迫自己把东西吃完。 特助看着她好似填塞一样的把东西吞下，心里虽然不忍，却也得忍着。 远处，副院长和主治大夫过来。 林苗放下东西，赶忙起身。 “我们有些事情想要跟你们商量，”副院长斟酌片刻，侧头看主治大夫。 “是这样，据我们观察，您的丈夫情况还算稳定，只是他至今还未苏醒，我们怀疑可能伤了脑子。” “所以想给他做下检查，您看可以吗？” 林苗眼眸微晃，小心翼翼的问：“你们说伤了脑子，是什么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都很为难，“具体的我们现在还不能确诊，要等检查报告出来才行。” 林苗的心好似被火在煎。 她自己就是学医的，真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有五六成的揣测，他们又怎会说这话。 “好，我同意，”她用力咬了下腮帮肉，强迫自己清醒。 大夫和副院长露出丝笑容，“那我们这就准备，明天一早我们来通知你。” 林苗微微点头。 待到两人离开，她就忍不住掉下眼泪。 “很严重？” 特助低声问。 林苗抹掉眼泪，低声嘀咕：“不会的，不是很严重。” 特助没有再说。 或许她都没察觉，自己说得多么的不确定。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十分煎熬。 特助自己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表针，直到天色蒙蒙亮，他侧头，看隔着两个椅子的林苗。 此时，她终于瞌睡过去。 只是没过半小时，她便警醒。 她急急冲到窗边，看到还安静睡着的罗晏和仪器上起伏的曲线，才长长出了口气，露出安心表情。 特助默默捡起掉在地上的毯子。 走廊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立刻侧眸过去，见是程东，他露出放松表情。 林苗还盯着罗晏，动也没动。 特助已经习惯，这几天她时常这样，好似除开罗晏，其他都不存在一般。 他放轻脚步过去，低声道：“去一边说。” 程东跟他去拐角，特助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跟他讲了，又道：“林苗跟前离不开人，其他的事就交给你来办。” 程东眉头微挑，“怎么办都行？” 特助点头。 程东摸摸下巴，看了眼好似木偶一样呆滞的林苗，眼眸快速闪过一丝厉光。 “行吧，那我走了。” 他掉头就走。 特助想说什么，想了想，转头去打早饭去了。 也就不知道程东已经暗搓搓的准备搞事情了。 上班时，罗晏便被推进诊室，半小时之后，结果出来。 主治大夫对着片子研究整整一上午，才找来林苗。 因为要将情况，片子上的灯光就没关，林苗进来一眼便瞧出问题。 她心里咯噔一下， 大夫拖过凳子，和颜悦色道：“你先坐下来。” 林苗抿了下嘴，这会儿的她确实有些腿软眼花。 她安静的坐下。 大夫指着片子上的一大块阴影，道：“之前的手术很成功，按理说，你丈夫应该很快醒来。” “但他一直没醒，现在看来是这块淤血压迫了神经，导致他迟迟不能苏醒。” 林苗微微点头。 “那要怎么办？” 特助看了眼林苗，追问。 “只能等，”大夫道：“等淤血自己消散，当然也要有适当药物辅助。” “所以，我建议，把他移到普通病房，这样也方便你们家属护理。” “可以，”特助想了想，问：“请问下，他现在这种情况，示意办理转院吗？” 毕竟家里有老有小，林苗又怀着孩子，不可能一个人撑着。 大夫点头。 特助松了口气，跟林苗出来之后，他道：“罗晏这样也说不好几时才能醒，家里那边肯定瞒不住的。” “不如回去，那边咱们人头熟，做什么也比这边便利。” 林苗沉默的点头。 特助立马联系。 没过半小时，便跟林苗道：“好了，那边跟这边协商一下，明天就能走。” 林苗再次点头。 到这会儿，特助才察觉不对，他试探道：“你没事吧？” 林苗还是点头。 特助这才察觉不妙。 林苗的情绪很不对头。 林苗沉默的回到病房旁，这会儿已经有人来推病床和仪器。 林苗便寸步不离的跟着，直到床放好，其他人离开。 她才珍视一般的拉起罗晏的手，跪坐在床边，把头靠在他身体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罗晏。 看到这种情景，特助眼睛有些发酸。 他是亲眼瞧着两人有多恩爱，他都尚且如此，何况当事人。 第四百六十五章 谈心 傍晚时，主治大夫过来通知，明早便会转院。 特助点头，送他出门，顺带问需要注意的事项。 “不用，我们会有人陪护，”主治大夫明显客气许多，现在有人告知几人身份。 “多谢了，”特助很是礼貌的道谢。 送走大夫，特助拨通程东电话，“明天我们回去，有事电联。” “成啊，”程东挂了电话，转头看扶着眼睛，一脸斯文败类样的法律顾问。 “行了，人不在这儿了，开始吧。” 法律顾问笑了笑，衣冠楚楚的走到所在角落里的男人跟前。 “好了，现在跟我说说你跟乔敏的事吧？” 男人惊恐的看着他，急促道：“我跟她就喝了点酒，玩了点游戏，其他什么也没干。” “是这样吗？” 顾问眼镜被远处的光线折射出一道冷光。 “真，真的，”男人咬牙。 他和乔敏那点勾当真不能拿出来说，不然不知他，就连他老爸也要倒霉。 “行吧，”顾问耸了耸肩，起身道：“我没办法了。” 角落里立刻走出几个面孔黝黑的彪悍汉子。 很快，屋里传来一声惨叫。 但也只是一声，之后便只有呜呜声，好似土狗呜咽。 这些都不在林苗关心范畴，她现在所有的精神都在罗晏身上。 好在大家也都知道这点，都由着她。 很快，罗晏被顺利转回小院不远的地方。 经过一系列诊察之后，结论与早前一致。 只是对于几时醒来，他们很不乐观。 直言这种事多数要靠患者本身，可能很快醒来，也可能半辈子一辈子都这样躺着。 听了这话，特助的心都灰了。 再看已经木呆的只剩吃饭和看护罗晏的林苗，他有几分明白为何她会如此了。 她可是专业科班出身，早在看到片子时，她便已经知道了吧。 送走大夫，特助低声询问，“你看，要不要告诉一下罗老。” 林苗呆呆抬头，好像根本就没听到他说什么。 特助又重复一遍，而后道：“我突然离开几天，回去之后，罗老肯定还是要问的。” 林苗重又扭过头，继续给罗晏擦手擦脸。 特助轻轻叹了口气，扭身出去。 等到盯着林苗吃了饭，他回去小院。 罗老正陪着罗皓罗昱玩，见他回来，便让朱姐把孩子带回去。 “出什么事？” 没等特助开口，罗老便问。 特助回来就没想瞒，他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讲了。 罗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就是说罗晏可能一辈子都这样？” 特助没有回答。 可就是这样才让人绝望。 罗老垂下眼，好一会儿他抹了把脸，低声道：“先住着吧，如果不行就去请专家，世界上专家那么多，咱们一个一个请，总有能有办法的。” 特助低应，推着他往屋里去。 罗老缓了一会儿，才道：“苗苗呢？陪罗晏？” 特助唔了声，“他的卫生都是她亲力亲为，她不允许其他人帮手。” 罗老轻轻叹了口气。 “她这样不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够三个月，这么折腾还能保住？” “你跟她说，就说我说的，让她回来。” 特助低应，继续推他。 罗老拍着扶手，“现在就去。” 特助见他发了火，不敢耽搁，赶忙折返。 这会儿林苗已经给罗晏收拾得齐整整的，正拉着他说轻言细语的说话。 特助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等到她一个眼神，只好到：“罗老让你回去一趟。” 林苗抬头看他，有些惊讶，“你回家了？” 特助无语。 他都走了快一个多小时了。 “罗老让你回去一趟，皓皓和昱昱也都很想你。” 听到儿子的名字，林苗眼神晃动了下。 “晚上吧，晚上我再回去。” 她又转回去，低声跟罗晏讲两人从前的事。 特助听了会儿，觉得自己在这儿呆着实在有点多余，便去给她买饭。 傍晚时，林苗再三交代特助要注意什么之后，才依依不舍的出门。 她打了个车，以最快速度赶回去。 才下车，就听到院里儿子的笑声，她眼神微微转柔，拍响大门。 “来了，”朱姐一早便得了罗老吩咐，门一响便来应门。 “你回来了，”她笑着道。 林苗点了点头，目光一下子落到追跑着的儿子身上。 看到妈妈，罗皓扔了手里的小剑，扑了过来。 “妈妈。” 他抱着林苗的腿，仰着小脸，软软的叫。 罗昱则是抱着她另一条腿，虽然什么也没说，可他眼睛晶亮，显然格外高兴。 看着两张小脸，林苗的心软成一团棉花。 罗老就那么看着，直到林苗脸上闪现些哭意，才道：“好了，别闹你们妈妈，快去自己玩。” 罗皓哪里肯依，他都好几天没看到妈妈了，肯定要抱个够。 罗昱也紧紧抱着，非但没放开，反而还把小脸贴上去。 罗老气笑了，索性道：“孩子们想你想的厉害，你先陪他们。” “可是，”林苗有些为难，她还想尽快赶回去。 “那边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罗老道。 林苗看他一眼，知道晚上肯定是走不掉了，便安下心来，陪着孩子们说话玩耍。 等到两个孩子累了困了，便哄着两个睡觉。 确定两个睡熟了，她才出门。 罗老就树下的桌边喝茶，见她出来，便朝她招手。 “爷爷，你有话要说？” 林苗站在他跟前，大有说完就走的意思。 “先坐下，”罗老略带强迫的道。 林苗吸了口气，忍耐的坐下。 “罗晏的情况我已经知道，”罗老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能有什么打算，”林苗扯了下嘴角。 对她来说什么事都没有罗晏重要。 只要他安好，其他才安好。 她的心思就摆在脸上，罗老一眼可见。 罗老眉头紧皱，“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是个妈。” 他道：“除了罗晏之外，你还有起码三个孩子。” “当然，如果你不想要肚子里的这个，那就是两个。” 林苗眼眸微闪，手下意识的摸上肚子。 这些天里，只有特助提及的那一瞬，她才会想起这里还有个生命。 第四百六十六章 振作 “你们夫妻恩爱，这个我很乐意看见，”罗老道：“但你也不要忘了，你并不是一个人。” “你不可以因为你的情绪，阻止她的到来。” 林苗有些愧疚低下头，心里默默的说对不起。 罗老瞧出她的悔意，便没再多言。 “以后你白天去照顾罗晏，晚上就要回来，早晚两顿饭，都要在家里吃。” “可是罗晏那边离不开人，”一听这样安排，林苗顿时急了。 “放心，家里别的没有，人还是有的，”罗老板着脸道：“现在，你回去睡觉。” 林苗很不情愿，但对着罗老，她实在说不出违逆的话。 毕竟，他也是为了她好。 “还有，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罗老皱着眉头，等她泛着油光的脑袋。 林苗眨了下眼，这才想起来，从出事道现在她好像一直头没梳脸没洗。 她脸上顿时一热，快步回屋。 门不轻不重关上，罗老微微勾起一点嘴角。 好在这孩子孝顺，他的话还能听进一点。 洗过澡，躺在床上，林苗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 不想才沾到枕头，她便立刻睡了过去。 睁开眼，天色大亮。 她几乎是弹跳起来。 以最快速度收拾好自己，冲了出来。 罗老和孩子们正在玩，见她起来便道：“饭在屋里，吃饭了再走。” 林苗脚步一顿，转去主屋。 桌上摆着粥和小菜包子。 她只吃了几口，便要放下筷子，罗老的声音从后面不紧不慢传来，“那时根据你的饭量留的，都要吃光，不能浪费。” 林苗一顿，只能再次抓起筷子，把饭打扫干净。 “吃完了，”她放下筷子，转头。 罗老正笑眯眯的逗罗皓，闻言只瞥她一眼。 林苗摸摸鼓鼓的肚子赶去跟熬了一夜的特助交班。 “辛苦你了，”林苗很是过意不去。 这种事说起来并不在特助的工作范畴，但他从没半点抱怨，反而还尽力完成。 “不用跟我客气，”特助笑了笑，交代已经做完什么工作，而后回去休息。 两人就这样早晚替班，很快过了半月。 某天清早，林苗正要出门，就接到秘书打来的电话。 “请问老板在吗？” “他暂时有事，你，”林苗听出秘书声音，问：“你有事？” 秘书唔了声，“芽国那边的融资企业出了问题，那边老总找来几次，我瞧着该是顶不住了。” 林苗眉头紧皱。 公司的事一直都是罗晏处理。 她根本搞不明白那些事。 “你想办法拖一拖，我这就过去。” 她挂了电话，去寻罗老。 “公司有点事，我得过去一趟。” 罗老点头，见她急匆匆出去，转头回到屋里，给特助打电话。 林苗赶去公司，负责周氏企业的老总见到她，跟见到救星一般。 “老板娘，你快想想办法吧，有人恶意打压股价，咱们快扛不住了。” 林苗一脑门子雾水，她虽然早年做过生意，可在上市企业面前，不过是小打小闹。 他说得这些，她根本就不懂。 她柔声安抚的主管，便赶紧给程逸打电话。 因为担心林捷担心，林苗一直没跟他们说罗晏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公司出了事，她顶不住，就只能求助信得过，又懂经济的程逸来帮忙了。 听说罗晏昏迷不醒，程逸大惊。 “别露出来，”林苗赶忙叮嘱，“你就跟我妈说，我们请你帮忙，别让她知道罗晏的事，该担心了。” “懂，我懂，”程逸挂了电话，掩饰的笑了笑，“我去趟罗晏那儿。” 林捷正给儿子套衣服，闻言便道：“你去那儿干吗，你最近不是没接项目？” “那边出了点事，他正跟苗苗在外面玩，就让我过去搭把手。” 林捷不疑有他，只看了眼，便随他去了。 程逸以最快速度赶到公司。 “你来了，”秘书见到他，两眼都发亮。 程逸略点头问，“林苗呢？” 秘书赶忙带他去总裁室，林苗正对着一堆的文件挠头。 见他过来，犹如见到救星，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来，“周氏股价遭人恶意打压，您快帮我想个办法。” “别急，”程逸安抚的按住她，才道：“事情总有解决办法，但现在你是公司的主心骨，你不能乱，起码面上不可以乱。” “不然下面就慌了，到时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慌乱。” 林苗知道他说得对，她闭上眼，稳定了几秒钟，才缓缓睁开眼。 程逸见她稳住了，才笑着拉开门。 林苗挺直背脊，步态优雅的走进会议室。 这会儿，周氏的几个老总都来了。 看到林苗，几人都赶忙起身。 林苗淡笑，示意几人落座，而后介绍程逸。 几人早前便知道程逸，更知道他的身份。 程逸坐定，便道：“长话短说，几位开始吧。” “我先说，”负责把控公司金融的老总抢着开口。 程逸点头，专心听他讲述。 随后，其他老总也逐个讲自己的推断。 林苗听不懂金融，但能听懂其他。 大抵就是周氏触及到某人的利益了，所以被人恶意打压了。 程逸瞥了眼林苗，见她眼睛渐渐亮起来，微微勾唇。 从前罗晏是家里的顶梁柱，她可以专心做米虫。 可是现在不行了，周氏和罗氏这么大的摊子，如果她不振作，只怕不出半年便被人吃得一干二净。 当然，他可以帮忙。 可求人不如求己。 只有自己立起来，才能护住她和她的两个儿子。 程逸还不知道林苗肚子里还有一个。 若是知道，他肯定不会让林苗插手这事。 往后的日子里，每当想起老婆因为这事给他的惩罚，都很悔不当初。 但此时，他正打开笔记本，记录下老总所说的要点，而后便是买入。 股价之争打得就是价格战，就是钱。 那些人只打压周氏，可罗氏还有钱。 从打早前那次雪崩样的失败之后，罗晏就不喜欢以借贷形势累积资本了。 也就是说，罗氏企业所有流动资金都是自己的钱。 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别人只能看着，根本没招。 第四百六十七章 商议 会议结束之后，林苗和程逸两人私下里商量。 罗晏接管周氏，这事虽然低调，但在本土的一些同等级的商圈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然而，对手只对周氏动手，罗氏半点不动。 这就很奇怪了。 程逸以为，既然对手选择动手，就绝不会给下敌人反扑机会。 很大可能是对手并不是知道周氏还有罗氏这个铁杆同盟。 那也就是说，对手很有可能并不是本土的，甚至与本土同等级商圈并没有太密切的关系。 也就是说空降过来，借着打击周氏，进而确立自己地位。 周氏资本雄厚，当年周老极有魄力的转入大批资金，之后罗晏也一直在做这事。 到现在为止，周氏投注在这里的资本已经不逊于几大合资企业。 但也只是这样，周氏毕竟入手有些晚，跟脚还没有站得太过扎实。 相比，这也是对手挑中周氏的原因。 程逸搜索了最近几个月的金融热门，最终挑出三个可能的对手。 林苗将三家公司的历史仔仔细细的翻阅之后，觉得最有可能的是来自米国，以橡胶起家的跨国公司，哈克兄弟。 “你有什么依据？” 程逸也觉得可能性很大，不然也不会他挑出来。 只是哈克兄弟并没有在国内设置办事处，程逸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林苗想了想，“直觉。” 程逸无奈。 “我就听说，看数据，看资本规划，看计划成本，没听说好看直觉的。” 林苗咧了下嘴，也知道太扯。 可那些东西对她来说都太陌生，她就是看完三个公司的发展史后，觉得只有这家会因为利益，二话不说的采取进攻模式。 “算了，我再分析分析，”程逸明白，林苗的本业本业不是这个。 不懂才是正常。 他抱着电脑，在办公室一角钻研开来。 好在，当初罗晏有先见之明，将几个股东的股份逐渐收了回来。 如今的他们占了半数以上的股份，暂时不用担心公司易主。 但这只是短期，若是时间长了，股价跌到谷底，就算不易主，周氏也会只撑不住，垮下来的。 程逸心里急迫，手下忙个不停。 林苗自知自己是个外行，本着外行不指导内行的原则，她努力研究合同以及各类报告和报表。 到了晚上，她抱着一叠文件夹回去。 朱姐正带着罗皓罗昱，见她拿那么多东西，赶忙过来帮忙。 “没事，”林苗笑着回去。 进了门，她呆住了。 她的卧室被收拾成了简易病房，罗晏就躺在那里，周围仪器不是传来细微的嘟嘟音。 林苗急忙退去外面，把公文放下，并急忙忙乱转，想找地方清理自己。 她在公司忙了这么久，身上细菌肯定不少。 罗老推着轮椅过来，“我问过大夫，他现在这种情况，可以在家里休养。” “大夫说，家里气氛比那里更好，可能会唤醒他的意识，让他苏醒。” “我已经联系好了，这里有护士和大夫待命。” “隔壁已经收拾出来，这段时间，你要辛苦些了。” “不辛苦，”林苗笑。 她现在忙着公司，根本腾不出空去看他。 他能回来，对她来说，更像是鼓励。 让她疲累得想要放弃时，想想他曾经每天每天都是这样度过，就可以鼓起勇气，面对外面风雨。 罗老笑了笑。 林苗清理好自己，才放轻脚步进屋卧室。 罗晏还躺在那里，呼吸器一呼一吸，就像在熟睡。 林苗坐在他身旁，拉着他的手，低声道：“罗晏，周氏遇到麻烦了。“ “我在公司，坐在你的位置，批你每天都批的公文。” 她拉着他的手，放到脸颊上，轻轻的蹭，满是撒娇的道：“坐到你的位置才知道有多累。” “你每天都要做那么多的事情啊。” 想想从前，他每天晚上都准时，甚至提前回来。 那么多的事情，他得是怎么压缩时间才能完成啊。 罗晏的手微凉，柔顺的随着她动作。 林苗轻触他眉眼，好一会儿，她低声道：”我要去看公文了，你先睡吧。” 她起身去隔壁，罗晏安静静的，好似无知无觉。 林苗看过儿子，便去忙。 待到天色微明，才批完最有一本公文。 她在床上，随便划拉出个地方，倒头就睡。 隔壁传来声响，林苗立刻惊醒。 她急急套上鞋，才反应过来，那是儿子的声音。 她有些失落的坐回床边，呆了会儿才去儿子那边。 朱姐正给罗昱穿衣服，罗皓衣服已经穿好，真拿着小黄鸭，玩得高兴。 见到林苗，他举着小黄鸭就往她身上冲。 “可不行，”朱姐吓得脸色都变了，就罗皓这力道，可别把林苗撞坏了，她急忙抱住他。 “没事的，”林苗笑着拉过还什么也不知道的罗皓。 “可不大意，”朱姐板着脸道：“你这月份还小呢，正是最不稳当的时候。” “再说，你这最近忙里忙外的，身体本来就不成，可别逞强。” 林苗笑了笑。 她也不想，可是怎么办，家里能撑着的就只有她而已。 感觉到有人看她，林苗低头，对上罗昱乌溜溜的眼。 她笑眯眯的摸了把，看了眼天色，“待会儿我就得走，家里你多费心。” 朱姐点头，“你放心，家里不用你操心。” 林苗笑了下，先去洗漱，然后看罗晏，再带着儿子去主屋吃过饭，便带着公文出门。 罗老盯着她手里抱的公文，叫来特助。 “去打听下，出了什么事。” 特助点头。 林苗赶去公司，才下电梯，秘书便过来，“孟总来了。” 林苗反应了一瞬才明白她称呼的是孟宇然。 她点了点头，进去会客室。 孟宇然正在喝茶，见她来了便起身道：“你们这两口子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把又搞什么？” 林苗抿了下嘴。 “罗晏出事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孟宇然大惊。 “就是前几天。” “前几天，”孟宇然皱眉，“前几天你们不是要去南边玩？” “就是在那儿出的事。” 林苗的语气里满是涩然。 第四百六十八章 发现 了解完来龙去脉，孟宇然叹气。 这真是天降横祸。 明明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却糟了池鱼之殃。 “我也是才刚出差回来，知道周氏遇了事。” “这样，孟氏还有点流动资金，我给你备着。” “你要用就跟财务部说，他们立马给你拨过来。” “谢了，”林苗露出丝笑意。 孟宇然笑，“咱们谁跟谁啊，再说我家你又不是不知道谁做主。” “萌萌要是知道我不帮忙，那还不给我好看？” 只要说起老婆，孟宇然的语调立刻扬起。 林苗立时想起她的肚子，便道：“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反应？” “挺好，这阵子变得能吃了，”孟宇然笑，“你要瞧见她，非得吓一跳。” 林苗勾唇，“这可得过些日子了。” 孟宇然顿时沉默下来。 “哈克兄弟那边，我帮你试探一下。” 他忽然道。 “不用，”林苗并不想把孟氏拖下水。 “没事，”孟宇然道：“我本也打算进军建材。” 林苗挑眉。 孟宇然笑，“现在的人生活节奏快，没有几个有精力搞装修的。” “我跟罗晏早前商量过，这事有点意思。” “所以我两打算把装修这块弄一弄，把这块做下来，省的将来便宜别人。” “可就靠一家，恐怕不行吧？” 孟宇然挑眉，“你这瞧不起我孟家也就罢了，怎么你连你家罗晏都信不过？” “以他现在的人脉关系，活还能闲下来？” 林苗呵呵。 她还真不知道罗晏现在的人际关系如何。 主要是当初为了帮他，她把小铺都当出去了的阴影还在，所以对他的人际始终打着个问号。 却不是经过这些年，她的老公早已非吕下阿蒙。 孟宇然这次过来，本来是想跟罗晏通气，问问为难周氏的是何许人。 但此时林苗跟他几乎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于是在表明态度之后，孟宇然便告辞了。 毕竟，相对比林苗这个家庭主妇来说，他更能排上用场。 没多会儿，程逸也来了。 他的脸色有些灰暗，眼底也有些青。 显然，昨晚并没有睡好。 “昨天我跟几个朋友联系了下，你说得可能性很高，哈克兄弟应该参与其中。” 进了办公室，程逸便道。 他没有细说怎么得出这个结论。 但他既然能这么说，显然是已经确定了。 “不过我以为，参与这事的应该不单单只一个哈克兄弟。” “怎么说？” 林苗虚心求教。 程逸打开电脑，指了存起来的曲线图表。 “你看，这是这三年哈克兄弟的每一季的营收图表。” “虽然不明显，但它每一季都有不同程度的下滑。” “你再看这里，”程逸调出国外消息，“这几天他们始终在快速扩张。” “分店开设的越来越多。” “也就是说，他们的支出越来越大，可是收益却没有增长。” “为了缓解这一困境，他们必须寻找能够让他们增长的地域。” 林苗点头，如今的夏国正是在以飞一样的速度崛起。 不论什么，在这里都会以极快的速度消耗掉。 其他跨国企业也都是看到这点，才打破从前高冷的态度，注资进入。 “我打听到，哈克公司近期打算进军餐饮业，已收购黄氏旗下的香乐都和几家同档位的饮食公司。” “前阵子，那几家都曾过来这边寻找合作伙伴。” “黄氏，是芽国排行第五的那个？” 林苗道。 这事她曾经听周老说过，当初才去芽国时，他生意失败，又被人排挤，好容易有了起色之后，他便开了饮食店。 当时香乐都还不是这个名字，他们几乎是前后脚开起来的。 后来周老靠着自己独特的口味胜了一筹，加上独到眼光和其他生意，才渐渐压过了黄氏。 这段往事，周老是当经历讲给她听的。 现在想想，或许黄家一直都不曾服气，只是碍于周老坐镇，才不敢动手。 程逸道：“这消息是我从内部打听到的，现在还没公开。” 林苗皱起眉头。 程逸道：“哈克从前曾经公开说过某些言论，这事当时好闹起一阵风波。” “他们不想自打嘴巴，所以我怀疑，他们是联合了其他几家，一块搞出的小动作。” 林苗沉默不语。 “一个哈克就够我们受，如果加上黄氏，以我们目前的财力可能顶不住。” “顶不住也要顶，”林苗淡淡的道。 周氏是周老一辈子的心血，罗氏是罗晏的资本，她绝不会放弃。 “黄氏是家族企业，这种企业看似坚固，实则最容易瓦解。” 她道：“黄氏这边交给我，你帮我盯着股票那边，想办法让它跌的慢些。” 程逸立刻去办。 林苗坐回座位，想了会儿，终于还是拨通了程东电话。 “帮我做点事吧，”林苗始终忘不了当年在芽国的事情。 对她来说，程东那一票人就如同神兵天降。 “什么事？” 程东示意同伴接过他手头的活，专注接电话。 “给黄氏找点麻烦，”林苗言简意赅的把事情讲了下。 “好的，”程东特别痛快的答应。 “罗晏怎么样？” 他问。 “伤口好得差不多，就是人还没醒，”林苗低声道。 程东沉默了一瞬，有些哑的应了声。 放下电话，他出神了一瞬，有人过来道：“行了，乔家和刘家勾结的证据已经传上去了。” 程东点头，“走，换个地方玩。” 车里几人立马转过头，脸上满是兴奋。 “去哪儿，还能随便玩吗？” 程东点头，“这把可以再玩大点。” 众人欢呼，车子如离弦的箭驶了出去。 两天后，林苗接到程东的消息，看了眼便删除了。 他们人已经到了芽国。 她拨通孟宇然电话，“你早前说的资金还留着吗？” “留着呢，这就给你打过去。” 话筒里传出孟宇然吩咐的声音。 那声音有些远，显然是拿来了话筒。 然后他的声音转近，“行了，你让人查收一下。” “谢了，”看着屏幕上到账的数字，林苗低声道。 两家来往甚笃不假，可是这么一大笔资金，就算孟氏也得是掏空了所有流动资金。 第四百六十九章 动向 这对孟氏来说也是危险的。 毕竟，公司每时每刻都在运转。 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就需要用钱。 且如今的罗氏和周氏正处风雨飘摇之时。 罗晏又躺在床上，她这个什么也不会的半吊子接管着，他敢把钱拨过来，真是需要极大的魄力。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周氏和罗氏倒了，孟氏也会遭受灭顶的打击。 想到此，林苗的心沉甸甸的。 此时的她不止要为自家奋斗，还要为孟氏努力。 她起身来到会议室。 这两天，程逸一直跟负责金融的高管及操盘手几人聚在一处研究怎么挽回颓势。 看到林苗，他转头，“有事？” “没事，”林苗笑了笑，“就是想跟你们说，钱咱们有，真要用的时候不用慌。” 程逸眨了下眼，敲了两下键盘，看到账上多出来的数字，愣了下。 他看了眼其他几人，笑着点头。 林苗转头出去。 关门时，听到几人再次陷入讨论之中，她深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腰杆回去办公室。 大家都那么努力，她也要更加努力才行。 一晃三天，一直下跌的股价忽然停了。 才刚看到时，程逸还愣了下。 等了半小时，确定股价没再往下掉，才确定这是真的。 他冲去总裁办公室，“苗苗，股价止住了。” “太好了，”林苗笑得灿烂。 “趁着这个势头，我在想法把股价往上拽拽。” 程逸一脸兴奋的跑回会议室。 林苗收了笑意，看着电话。 好一会儿，她轻叹着把注意力重新集中会公文上。 晚上，她再吃带着公文夹回去。 收拾好自己，她坐去罗晏身边。 她来着他的手，柔声道：“知道么，股价稳住了，周氏暂时不会有事了。” 罗晏安安静静的听着。 林苗眉眼里没有半点喜色。 “虽然是个好消息，可是我总会想到程东。” “我总觉得我这样特别坏。” 她望着罗晏，低声道：“我是不是特圣母？” 罗晏不会回答她。 林苗轻轻叹了口气，汲取着罗晏的体温。 待到再次充满斗志，她道：”晚了，你睡吧，我要去干活了。“ 她放开罗晏，往隔壁去。 因为垂着眼，也就没看到他的睫毛颤了几下。 照例的看完公文，胡乱睡了一觉。 清晨时，她再吃从凌乱的公文堆里爬出来。 急忙忙收拾妥当，便往公司奔。 罗老目送她出门，叹息着问特助，“大夫不是说罗晏情况已经好转，真滴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特助也很无奈。 大夫就是那么一说，没准只是想给家属个希望而已。 结果罗老却当真了。 公司里依旧忙的昏天暗地。 即便黄氏不过是哈克兄弟马前卒，他们还需要把后面的黑手解决掉。 针对这一问题，林苗召集周氏和罗氏的高管开会。 目的只有一个，找出哈克公司打算进军的方向，对其进行针对性的打击。 林苗很从前的圈子只在医药界，几年的主妇让她连从前的圈子都损失大半。 这样的她根本不可能知道商界的最新动向。 而她下面的这些高管不同。 他们都是在本领域的佼佼者，不止交际广阔，更是猎头最感兴趣的人物。 只要他们想，就可以从各种渠道知道想要知道的事情。 当然，这种事情都是暗地里的，谁也不会摆到明面上来。 只可惜，他们的老板娘不是这行的，行事也很出人意表。 那就是砸钱。 谁找到哈克兄弟的意向，不止年终奖翻倍，还有红包。 当然，这红包的大小是根据消息的准确度来定。 散了会，众人便行动起来。 有句老话说得好，有钱什么神马都能推磨。 这话放到哪里都一样。 没出三天，林苗便知晓哈克打算进军地产业，只是当下地产业都被本土的富豪把控着，他们插不进手，就只能曲线而为。 先从餐饮和旅游业开始。 说到餐饮，夏国地大物博，百年老号遍地开花。 外来户的哈克就算骑马开车也追不上。 好在还有旅游业，这点周氏便做得极好。 这些年里，先后投资了十几个地域，每一处都根据情况，砸下重金建立商圈。 只是，旅游业的发展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 这就导致周氏的资金回笼缓慢。 要知道，周氏砸钱，并不全是自己的，还有好大一部分是贷款而来。 如果它股价跌到谷底，那么周氏就要面临追债的窘境。 而为了缓解压力，大多数都会选择断尾求生。 哈克兄弟要的就是这个，他们可以直接将周氏发展起来的地域接管起来。 因为打着这个主意，他们暗中联系了猎头，提前挖角。 知道他们目的，林苗气的笑了。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人家辛辛苦苦干活，他在后面捡便宜。 还真是想美事的。 她寻到程逸。 这几天股价回升，程逸压力减轻，正闲着。 见她来了，便道：“是有事？” 林苗点头，带他回去办公室。 “你帮我探探内部，哈克兄弟有没有什么死对头。” 这么娴熟的打闷棍，哈克兄弟肯定不是第一回。 想来想要敲回来的，应该不是一两个。 程逸点头，算了下时间，“晚上回去了，我再打电话。” 林苗点头，问他：“你这阵子天天来，我妈没问？” “怎么没问，”程逸皱巴起脸，“我这不是拿你和罗晏当由头吗，你也记着点，别说漏了。” “知道了，”林苗笑，转头见电话一闪一闪。 拿起来，她看程逸，“我妈。” 程逸咧嘴，果断遁了。 林苗无语。 她妈又不会过来，怕什么怕。 “妈，”她笑眯眯接起来。 “我说你啊，差不多点就行了，别使唤人没完。” 林捷没好气道：“都玩了那么久了，赶紧把你家罗晏送回来。” “都把我家老程累成什么样了，今早我看他眼袋都出来了。” “过几天真成小老头了。” 林苗呵呵的笑，“行啊，过几天就放。” “真的，”林捷本来就是想抱怨一下，没想到林苗真的放人，她顿时乐了。 “真是我的乖女儿，我这就把这消息告诉老程。” 第四百七十章 亲人 林捷挂了电话，上到电梯。 林苗笑着放下手机，想了想，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可到底哪里不对，她一时又想不出来，便索性丢到一边。 毕竟公文虽然都是成熟的报告，可也不会自己批阅。 她沉迷工作，无心旁顾。 旁边的会议室里，程逸却吓得面目青白。 办公室里都是男人，林苗等闲不会过来，程逸几个实在困了乏了，便点根烟提神。 一来二去，屋里便烟雾缭绕。 林捷进来时，程逸正眯着眼讨论注资。 看到林捷，他慢了半拍。 林捷皱着眉头看着满屋子的样，心里琢磨怪不得一回家他就跑去洗澡。 程逸怎会不知老婆讨厌什么。 他赶忙掐了烟，笑着过来。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林捷朝众人礼貌的笑了笑，拉他去门外才低斥道：“你瞧瞧你，都成什么样了？” “这要是才认识那会儿，瞧着你这样，我都不带第二眼。“ 林捷满是嫌弃。 程逸呵呵的笑。 “林捷往后望了眼，顾忌着秘书在，便拖他往总裁室去。 “你干嘛？” 程逸本来还顺从的跟她走两步，但见方向不对，急忙刹车。 “你说干嘛，”林捷瞪眼，“有话跟你说。” “就在这儿说，”程逸板着脸道：“那是罗晏的办公室，里面东西多着呢，人不在，咱们进去算怎么回事。” “还挺事，”林捷气笑了。 “我是他丈母娘，再说我还能拿是怎么着。” “那也不行，”程逸的肝都颤了。 林苗正在里面，要是让林捷瞧见，罗晏的事肯定就露了。 到时一个隐瞒蒙蔽的罪名肯定逃不掉。 家里搓衣板还是新的，上面分路清晰，减少磨损还能多用几年。 林苗隐约听到门口有声音，她走过去。 正好开门，就听林捷道：“行行，听你的。” 林苗的心咯噔一下。 没想到她妈不止电话催，人还来了。 这要是见了面，早前的谎言就漏了，她和程逸一个都跑不了。 她急得不行，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只可惜罗晏不喜欢太繁琐的东西，整个办公室一目了然。 真是躲没处躲，藏没处藏。 她只能祈祷她妈不要进来，希望程逸给力点。 门口，程逸还在坚持着。 林捷看了眼后面，秘书台已经注意到这边，她不想跟他争辩，便道：“那咱们出去，吃个饭顺便说说话行吗？” 这个可以有。 不止程逸，林苗也长出了口气。 程逸扬声叫秘书，“我和你伯母出去吃个饭，一会儿回来。” 秘书急忙从秘书台出来，笑道：“我知道了，中午会少订一点。” 林苗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外面始终安安静静。 估计她妈是跟着程逸走了。 她才往办公桌去。 才走两步，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 一瞬间，林苗脑门都要冒汗了，她一个健步窜到门后。 秘书轻敲两下门，推开来。 见桌后空空，怔了下。 她好像没看到林苗出门。 “老板娘，”她试探的叫。 屋里十分安静。 她摇了摇头，估摸林苗是去卫生间了，便把门重又带上。 林苗等了会儿，没听到走廊有声音，才回去座位。 十几分钟之后，程逸传来简讯。 他已经把林捷顺利的带去别地方吃饭，完事会送她回去，让林苗不用担心。 确定危机解除，林苗松了好大一口气。 这代表她可以继续办公了。 不过经历这一幕，她心也静不下来，便让秘书订饭，加餐。 毕竟大家辛苦好些天了，她这个老板也得表示一下。 吃过饭，程逸便回来了。 瞧着众人个个吃得顶着的模样，他笑：“这是吃了什么好吃的？” “老板娘请客，加了德胜居的六人小宴。” 程逸有些动容。 德胜居是这周边最贵的家常菜馆之一，六人小宴的饭菜差不多是个普通工薪一月工资。 当然，这点钱对在座的都不算什么，可这心意他们肯定会领。 毕竟，相对比那位压榨人没数的铁公鸡老板，林苗可就大方多了。 众人喝了会儿茶，聊了会儿，便再次进入工作模式。 晚上，众人下班，程逸过来道：“你跟你妈说我过几天回去。” “罗晏还没醒，我要走了，你一个人行啊？“ “行，”林苗笑，“你都帮了我这么多，我已经很感谢了。” “跟我说这些，”程逸笑，“一家人，什么帮不帮的，家人不就是使唤的？” 林苗笑了笑，垂下眼，“罗晏这种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我总不能依靠你们一辈子吧。” 她摸摸肚子，“毕竟我还有人要照顾。” 程逸瞥了眼她动作，眼眸一闪。 “你，”他迟疑，这种话，她不说，他也不好问。 林苗笑了，“是啊，我又有宝宝了。” 这个孩子，林苗打算留下，这会儿不说，几个月以后大家也会知道。 程逸顿时沉下脸，“你有了身孕，还没黑没早的忙。”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孩子很不好。” 林苗微笑。 她就是学这个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做却是另一回事。 程逸难得暴躁起来，“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哈克兄弟那边，你不用担心。” “你打算怎么做？” 林苗问。 程逸看她。 自然是联合其他人阻止他们侵害周氏。 林苗从他眼里看到答案，她笑了笑，“只阻止怎么能够？” 她眼眸微瞟，“老话不是都说，和气生财吗？” “生意场上尤为如此，怎么可以留下个刺头是不是乍刺？” “你是想，”程逸没想到林苗竟然想除去哈克兄弟。 “不可以吗？” 林苗笑。 他们想，就可以随意毁了周氏。 那她为何不能反击？ “不是不可以，”程逸斟酌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里任职？” “如果哈克倒了，会有多少人失业，有多少人为此遭受打击？” “如果周氏倒了，会有多少人如此？” “他们会这么反思？” 林苗反问。 程逸不语。 答案是肯定的，绝对不对。 林苗冷笑。 侵害其他公司这种事，普通职员或许没有关系，但哈克高层绝对没有一个是干净。 第四百七十一章 行动 想到这些，林苗的心再冷硬几分。 程逸瞟了眼，见她心意已定，便只能不在言语。 回到家里，林苗照例的先陪着罗晏说话。 把白天发生的事讲给他听，又道：“你不知道，妈来的时候没吓死我。” 她软语嘀咕，“要是让她知道我骗她，肯定跟我没完。” 说到这儿，她又抱怨起来，“你也是，干吗把办公室弄得那么空。” “我转了一圈都没找到能躲的地方。” 说完这话，她又想起跟程逸的讨论，说起了哈克兄弟。 “你说，我这事对不对？” “凭什么他们可以想怎么对我们就怎么对，我就不可以反击？” “那些人在哈克拿着高薪，就要跟公司承担风险。” “要说他们无辜，难道咱们公司的人就罪大恶极？那些被他们搞得倒闭的就该失业？” 她哼哼道：“我可不是什么圣母，我的爱心就只给该给的人。” “我要让他们知道，谁要想欺负我，就得做好被崩掉牙的准备。” 想到程逸走时的不赞同，林苗一阵心堵。 她把罗晏手臂放到被子里，轻轻啄了下他额头。 “乖乖睡吧，我也要睡个美容觉。” 吐槽完毕，林苗心情极好。 出了门，去找儿子。 自然不会知晓被子掩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翌日，才刚到公司，程逸便过来。 “这些是那边流传的小道消息，不过没有证据能证明消息的真实度。” 林苗快速浏览一遍，笑睨程逸。 这上面林林总总的手段，可谓五花八门。 若真是哈克兄弟使出来的，可能公司里的某些普通员工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我收回昨天说的话，你要怎么做，我配合你就是了。” 程逸干咳一声道。 林苗笑，“你想多了，这种事自有人想动手。” 程逸看她一眼，道：“你悠着点，罗家毕竟不是一般人家，做什么事前，先想一想，别由着性子。” 林苗笑着点头。 目送程逸出去，她立刻拨通程东电话。 “待会儿给你传份东西，你瞧着发出去。” 程东有些诧异。 但看到东西之后，他思忖了会儿，便着手调查这些提及的公司负责人及家属目前情况。 两天后，他把东西发给该看的人。 有些生活困难的，他还好心的附赠了张支票。 “大哥，你这是干嘛？” 发完信，瞧见支票数额的小刘肉疼的问。 “你真是白看那么些武侠小说了，斗转星移，忘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小刘接口。 程东点头。 所以没有能力的，他得提供点赞助，不然不是有心无力？ 他就是个好心人，喜欢深藏功与名。 小刘听完他的自言自语，狠狠抽了下脸颊。 犹记得从前，大哥也没这么蔫坏啊。 当然，也更没这么自恋。 信件很快飞往四面八方。 时间又长又短，但每一个接到信的人，无不咬牙切齿，恨不能立马冲哈克兄弟身上扯下一块肉来。 林苗则以周氏重金投注的几个地域为中心，开始大规模的招商。 她招商的宗旨是，以地域远近为优惠标准。 也就是说，同等规模的企业，如果你是独资，无外资注入，只是距离远些，那么租金只要比低标准贵些。 但也只是贵一些，并没有太多。 可如果你是合资或者外资，不管你分公司在哪儿，只要总公司属地还在夏国所在的大洲内，租金略高，但也比同等地域的其他商铺低些。 可如果你是外资，总公司还在什么米国一类，那对不起，你的租金翻倍。 当然，如果你诚心入驻该商圈，那么你可以与总公司联系，如果核实可以，价钱再定。 这条规则一出，好些本土企业都振奋起来。 虽然要进去还要经历各方面审核，但他们质量过硬，不怕被审。 而且林苗当初定下时，是把所有注资的地域画了个圈为内圈。 也就是说，这里的所有单位，都可以享受低优惠。 要知道，周老当初投资时，地域几乎涵盖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这条规矩一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周氏这是专门针对某些公司的。 其他的不过是噱头，只是瞧着像是合情合理而已。 这条规矩一公布，负责对外接洽的主管电话都被打爆了。 可主管又能怎么办，这条规矩是老板定的，他可没本事改。 而此时，林苗已经专门为此成了一个部门，那就是核查部。 主要核查所有打算入驻的合资外资企业，是否与哈克公司有关系。 至于会怎么办，林苗没说，不过但看她这么针对，只要长了脑子的就知道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负责对外招商的某部门电话也响个不停。 负责人挠头得不行，只能去找周氏上层。 “我也没办法啊，”梁战为难不已，“这是事总部空降下来的命令，我也知道你们难做，不过除了我们周氏，不是还有其他商圈吗，他们要是就想进驻，可以去别的地方啊。” “可是就你们那里地域好，规划也好，而且品牌也打出了，他们是外资，肯定想要做好的啊。” “不然就跟总公司联系吧，我这里肯定是不行的。” “梁总，您怎么这么不好说话？当初咱们办事时，你可不这样，”负责人变脸。 梁战苦笑，“您也别为难我，我就是个打工的，您也是办事的，这事您先别定论，我建议你问问再说。“ 负责人不说话了。 周氏大有来头，当初进驻进来时，上面就已经批示，要好好配合。 不过这几年，人家钱不差，事不差，他都险些忘了。 挂了电话，他挠了挠连，拨通上面领导电话。 而在罗家，林苗回去时，被罗老堵在了院子里。 “不忙的话，聊聊？” “好啊，”林苗望了眼，见罗皓罗昱不在院里，便知道他是有事，她笑着推他去桌边。 坐定后，罗老端量她。 才多久啊，这张小脸就瘦了不止一圈。 “刚才我一个老部下给我来了电话，”他慢吞吞的开场。 林苗眨了眨眼。 “听说你闹腾着不许外资进周氏名下的商圈？”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外行人的做法 “那个呀，”林苗笑，“爷爷，您也知道，我对生意十窍通九窍。” “我不像罗晏反应快，能变通。” “我不懂那些生意人的弯弯绕，我怕被人绕进去。” “所以我只能杜绝，”她道：“哈克兄弟是老派跨国公司，他名下子公司几百个。” “这是明面上的，还有没公开了。” “为了避免着他们的道，我只能这么干。” “我查过姥爷当初跟他们签署的协议，我这么做没问题。” 罗老点头。 事确实是这样，也确实没违反协议。 但是人家变得难做了。 不过若代价是让自家人为难，罗老觉得，还是别人难着吧。 “行吧，那你就去做，爷爷这儿支持你。” “谢谢爷爷，”林苗笑眯眯。 罗晏笑道：“你要真想谢我，就乖乖吃饭，每顿都别落。” “好，”林苗似蝴蝶，飞进屋里。 罗老笑了笑，眉眼凛冽起来。 他这是窝的太久，人家把他当软柿子了。 想捏就捏，想蒙就蒙了。 林苗大口大口的吃着饭，罗老心里盘算着。 等到林苗回去找罗晏，他推着轮椅回去，拨通电话。 林苗不知后续，跟罗晏唠叨完便去找朱姐。 朱姐道：“皓皓和昱昱也去看先生了。” “玩了好一会儿呢。” 林苗有些紧张，不过想想刚才，罗晏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便放下心来。 周氏里的排除法还在进行。 林苗想的明白。 哈克兄弟瞄上周氏，无非是打算进军与其一样的领域。 如今她从源头封锁，有本事他就从头开始，一砖一瓦的建。 其他的，她不违规，别人就没办法。 至于众怒，只要对应得当，分流开来，除了吃点亏之外，倒不是什么问题。 米国哈克兄弟总部，许多或意向或签署协议的企业不断反馈被拒绝的消息。 哈克兄弟的老板索尔极为暴躁。 他指着过来报告的主管，怒声道：“继续施压，让周氏松口。”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借此动作，将周氏从内部瓦解。 主管急忙将消息传达出去。 索尔在原地来回的踱步。 他百思不得其解，商人不是就和气生财吗？ 他设想了无数可能，却没想到周氏老板会这么做。 这不等于跟其他企业公然为敌吗？ 将来还要不要继续经营下去。 此时的他并不知，自己面对的并不是商人。 而是暴怒得神经绷紧，极需发出情绪的孕妇。 偏偏这位孕妇还有个护短的长辈在后面撑腰。 事态还在发酵，然而，这一次招商处的态度一变。 面对他们的指责抱怨威胁，他们的态度一律是，其他商圈也有商铺，您可以去那里。 至于周氏集团旗下的，抱歉，那是人家购买下来的地皮，人家说了算。 半月时间，紧急成立的办事处汇总了所有疑似与哈克兄弟有关系的企业。 林苗立刻向周氏罗氏下达指令，即日起以下企业一概不得与其合作，若有合同，立即终止，赔偿金照付。 此时，周氏股价已经几乎恢复从前的价格。 钱，林苗不缺。 哈克公司找到的多数是夏国有些影响力的公司。 罗氏和周氏涉及的范围不少，难免其中有些与之合作过，或正在合作着的。 当天，不止法律顾问的办公电话，就是他的私人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姐啊，我还在处理乔敏的事，你让我歇口气行不，”法律顾问顶不住了，找林苗抱怨。 “这边事你不用管，”林苗道：“我正在组织法律团队，你就专心处理她的事。” “我的要求很简单，能有多重就多重，少了，你今年的分红我就帮你捐了。” “哎，别啊，”法律顾问急了，“姐，我才订了辆超跑，就等着老板买单呢。” 林苗微笑，“加油，我看好你呦。” 法律顾问呵呵。 挂了电话，他盯着屏幕上的字，叹了口气。 行吧，为了超跑，加油吧。 林苗则是给孟宇然去电话，“把你家嘴皮子最溜的法律顾问借我使使呗。” “行啊，”林苗最近闹得动静不小，孟宇然一早就准备好了。 “谢了，”其他人家的，林苗信不着，就只能求到他。 “谢就不用了，”孟宇然笑，“我听说，你名下的那几个商圈最近火得不行。” “怎么样，给我留两块地方呗。” “你要干嘛？” 孟家一贯坚持稳扎稳打，从来不碰旅游业。 “萌萌，她跟那个什么设计师说要开几家店。” “她那儿的衣服齁贵的，除了这儿，别的地方根本走不动，我就想着，你那儿的商圈不都走高端路线了吗？” “开去那儿，应该能成。” “不是我泼你冷水，”林苗笑，“那衣服我买过，也就那么回事，你要开这个，我是不给的。” 她道：“不过你要开吃的，那我可以跟底下打个招呼，给你留块好地方。” “也行啊，”孟宇然笑。 这可不是他说得，是她好闺蜜说的，到时萌萌发飙，也扫不到他。 “那行，你要多大的，”林苗问。 “五百多平吧，”孟宇然盘算了下，斟酌道。 “行，你自己挑，选好了地方，跟我说，”对朋友，林苗一贯大方。 下午，孟氏法律顾问带着所有助理来了。 瞧见浩荡荡一群，林苗挑眉。 跟人家孟氏比，他们可是逊多了。 满打满算就四个，其中一个还会端茶倒水的小妹。 当然，此时的林苗并不知道，她以为的端茶小妹，打起金融官司来也很犀利。 “你好，”她略过脑中的胡思乱想，请众人去楼下。 三个助理外带端茶小妹正忙得团团转，抬眼见众人。 林苗早前跟他们打了招呼，几人也知道这几天会有律师过来帮忙。 只是瞧着为首那人，熟知内幕的三人看向为首的，也是年纪大的麦克。 “介绍一下，”林苗笑眯眯介绍。 法律顾问笑着伸手，“麦克，好久不见了。” 四人里，耳朵上架了根笔的男人托了托眼镜，淡淡握了下，道：“你好。” “你们认识，那我就不多介绍了。” 林苗笑，“大家一块到会议室，开个小会。” 第四百七十三章 苏醒 两小时后，林苗陪着笑脸，送了孟氏法律顾问带来的一群人离开。 回来后，她脸拉的两尺长，“你们想干嘛？” 几人面面相觑，麦克鼓了鼓勇气，站出来，“老板娘，其实这事我们可是自己来。” “谁，”林苗瞪他，“你吗？” “还是你们几个？” “你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工作量有多大吗？” “就你们几个？你以为你长了千只手啊？” 几人明暗挤兑，生把人挤走，现在也只能由得林苗斥责。 林苗也不是个喜欢骂人的老板，说了几句，也就没词了。 她转头上楼。 孟宇然把人借给她，结果人还受了委屈，她得赶紧给人赔不是去。 “老板娘，”麦克叫住她。 “我说的是真的，这件事我们几个合计过，只要抓紧些，还是可以的。” 林苗皱眉。 “您就给我们个机会正名，如果不成，那您再请人来，我们二话没有，绝对配合。” 林苗抿着嘴，瞪着几人。 “就三天，您可以看，我们要是积压了工作，我们，”麦克转头，其他三人皆坚定的点头，“我们就辞职。” “让出位置。” “就三天，”林苗瞪几人。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哄儿子成习惯了，她不生气的时候，语调总是软绵绵的。 “是，”几人笑了。 林苗表情略微缓和，“要是觉着撑不住，就赶紧跟我说，我好去借人。” “还辞职，你当现在高薪这么好找呢？你当满世界都是罗晏，愿意给你们那么高的薪水？” 她斜了几人一眼，掉头上楼。 几人互相对望，倒茶小妹忽然笑了，几人也笑了。 他们是习惯了罗晏的铁血之风的，这一次要不是那个顾问跟麦克有仇，他们也不会冒着丢工作的危险，干出这事。 本以为工作肯定不保了，没想到老板娘跟老板完全两个风格。 他们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老板一到下班点，就连人都找不到了。 “好了，干活，”麦克拍了拍手。 几人立刻行动起来。 三天时间，可不算宽裕。 这些公司都是外资，总公司全部设在夏国之外。 他们必须多方核查，确定是否跟哈克公司有关系。 因为林苗的那项决策，国内的企业激增。 这虽然是好事，可问题也来了。 有些企业产品质量虽然过硬，可因为缺少宣传，普通民众并不是很认。 企业销售不好，不止他们受损，对打造商圈的周氏也不是好事。 所以，他们必须在其中筛选出可靠的合作伙伴，带动其他品牌一并起来。 要想做到这单，他们筛选时就需要格外注意。 林苗本来的预估是十人组来做这事，估计是可以短时间完成的。 但现在锐减成四人。 也就是说，他们四个，一个要顶两个半来用。 或许可能完成。 几人快速的将公司分类，各自负责一块。 另一边，孟宇然倒是很理解，直说有事说话，人立马过去。 林苗挂了电话，轻轻叹气。 都搞成这个样子了，还哪里张得开口，就算不成，也只能咬着牙扛过去。 晚上，回到家里，她跟罗晏抱怨。 “你说说你，怎么找的人，怎么着了四个犟头。” “希望他们真的像自己说的那么有本事，不然我就真的得把人从南边叫回来了。” 罗晏手指微微动了动，奈何被子挡着，林苗根本没有看见。 忙了一整天，林苗累得眼皮都睁不开。 她只瞄了眼儿子，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隔壁。 才洗漱完，倒到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张开眼，就有新的事情在等待着她。 清晨时，林苗照例的去隔壁。 才推开门，她呆住了。 “罗晏，”她冲到床边，看着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的罗晏，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出来。 罗晏微微仰头，看着林苗，那眼神，满是陌生和戒备。 林苗一怔，试探的喊了声“罗晏。” 罗晏缩了缩肩膀，极黑眼睛紧紧盯着林苗。 林苗没能忍住，一下子哭出来。 她按下通讯器，冲去外面。 门开了又合，罗晏嘴巴微张，想要叫住她，可是想了想，他又抿住。 林苗推着罗老进来。 “罗晏，”亲眼瞧着亲孙子醒过来，罗老很是激动。 罗晏看他一眼，又看林苗，“我饿了。” 林苗眨了下眼，忙笑道：“我这就去拿早餐。” 她赶忙往外去，大夫正好进门。 林苗便道：“他说饿了，您去看看，他这种情况能吃饭吗？” 大夫点头，带着护士和诊器进去。 没多会儿，护士出来，“弄些流食就好。” 林苗笑着答应，冲去厨房熬米油。 然后赶忙端过去。 大夫正和罗老在门口说话，见她过来，两人不约而同的住了口。 林苗笑了笑，先进去喂饭。 罗晏乖乖的躺在床上，罗皓和罗昱正在他床边玩。 见林苗过来，罗皓像个小炮弹一样的冲过来。 朱姐急忙拽住，“小祖宗，那可是热汤。” 罗皓很不满，朝朱姐哇啦哇啦的说着自己才懂的语言。 相对比他，乖乖巧巧站在边上的罗昱就可爱的多了。 林苗放下米油，摸了摸他小脑袋瓜，才笑看罗晏。 “这是你的儿子，皓皓和昱昱。” 罗晏皱了皱鼻子，怀疑的看他。 不要以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就骗他。 林苗也就说一嘴，然后就吹凉米油，喂他。 罗晏很配合，很快喝了大半碗。 然后摇头。 这阵子他一直打营养液，胃口确实不成。 能喝这些都已经是多的了。 肚子里有了东西，罗晏又觉得困了。 林苗便让朱姐把儿子带出去，帮着他躺好，等他睡了，才端着碗出来。 “大夫怎么说？” 这阵子，林苗忙的脚打后脑勺，罗晏的事一直都是罗老管着的。 “他的大脑皮层受了点伤，可能丧失一部分记忆，”罗老斟酌的道。 林苗垂着眼。 所以他忘了她，忘了儿子，也忘了她肚子里的宝宝。 “不过，大夫也说了，这可能只是短时间的，或许哪天还能想起来。” “我没事，”林苗笑了笑，“他能醒就好。” “其他的，以后再说。” 第四百七十四章 依赖 “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林苗不想给罗老增加压力，勉强忍着出了门。 走出巷子，她实在猛地转头，对着墙哭了起来。 几步之外便是人来人往。 她不想被人围观，就只能捂着脸，压住哭声。 好一会儿之后，她情绪缓和了些，便去打车。 特助开了车过来。 “上车。” 看着她红红的眼，特助错开眼神，佯做没看见。 林苗沉默的坐去后座，一路没有吭气。 上到顶楼，秘书便送来大叠文件夹。 林苗喝了几口温水，缓了一会儿，便开始工作。 只是这天注定的不能平静。 才刚批了三本，她的电话便响了。 林苗瞄了眼，见是朱姐，赶忙接起来。 “太太，你快回来吧，”朱姐压低了嗓门，道：“先生醒了，发现你不在，正在发脾气，药也不肯吃呢。” 林苗有些错愕。 片刻，专业知识闪现。 记忆出现短暂缺失的确实会时刻盯着他最信任的人。 “我马上回来，”她挂了电话，顾不上感慨他就算忘了一切都还记得她的事情。 她冲出办公室，秘书正要过来，见她要走，忙拉住她，“麦克找您。” “晚点再说，”林苗冲进电梯。 秘书追了两步道：“您慢点，当心脚下。” 林苗定了定神，笑着按下关门键。 秘书坐回位置，盯着电梯门呆了会儿，才继续工作。 林苗以最快速度赶回家里。 没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她赶紧进去，特助正在扫瓷片，见她回来，便带着残片出去。 “干嘛呀，怎么还摔东西？” 她放下包和外套，略带斥责的道。 罗晏眨巴眨巴眼，像个知道错了，却还是嘴硬的孩子，“谁叫你趁着我睡觉走了。” “我要去上班啊，”林苗无语，“我不上班谁养活你，养活你儿子。” “你别乱说，我都不记得那两个，谁知道是不是我的。” “你再说，”林苗瞪起眼睛。 那时她花了大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就算是罗晏也不能胡说。 “好好，我错了，”罗晏赶忙软声认错。 林苗瞪他一眼，没再继续。 特助送来一杯水和药，“交给你了。” 他果断闪了。 林苗拿去罗晏跟前。 罗晏瘪嘴，“好苦。” “良药苦口，谁让你病了，”林苗把药和水送到他跟前。 罗晏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她，期待她改变主意。 奈何，林苗板着脸，半点情面不讲。 他只好委屈巴巴的把药塞进嘴里，然后张嘴。 林苗无语。 不是说药苦，那不赶紧喝水。 那么大的人了，撒什么娇，卖什么萌。 她倾斜水杯，方便他一口口的喝下。 等他把药咽下去，她抽了纸巾，帮他把嘴角的水渍擦了，才道：“以后，必须按时按点吃药。” 罗晏缩回床上，把被子蒙到头上。 林苗摇了摇头，往外去。 “你去哪儿，”罗晏虽然蒙着头，可是偷偷留了个洞，见林苗要走，他直接窜起来，结果脑袋一阵一阵的疼，他又栽了回去。 林苗赶紧回来，帮他躺好。 罗晏拉住她袖子，安静的看他。 他眼睛格外漂亮，林苗觉得，她当初被他套牢，有一半的原因就是他有一双好眼睛。 她轻轻挣了下。 罗晏抿住嘴，越发用力的揪住衣服。 “我让他们把东西送回来。” 言外之意就是不走了。 罗晏立马喜笑颜开。 林苗无奈摇头，叫了特助帮忙走一趟，把东西拿回来。 将近中午，特助带着东西回来。 林苗正陪着罗晏吃饭。 见着再次增高的公文，食欲顿时没了。 她等罗晏吃饭，便把碗筷收了。 然后敦促他陪着儿子玩，顺带消食。 她就在边上工作。 罗晏也好说话，只要林苗在，让他干吗就干吗。 罗老过来，就看到看似陪儿子，实则盯着老婆的罗晏，极为无语。 这得亏是傻了，要是好着，他非得敲他两棍子不可。 林苗批阅完一本，有些不打舒服的揉了揉肚子。 罗老有些紧张，“你哪儿不舒服？” “也没有，”林苗微微皱眉，”就是有点疼。” 罗老一听，这还了得。 他赶忙叫来特助，“赶紧的，送她去检查一下。” “不用，”林苗笑了笑，“可能是刚才走得急了。” “什么不用，听我的，”罗老大手一挥，止了正要跳起来的罗晏，“你给我老实的，再闹，看我不收拾你。” 罗老凶起来，登时煞气横行。 罗晏蔫蔫的看林苗。 林苗笑了下。 如今周氏罗氏正在风口浪尖，他这样确实不大适合出现在外面。 “你乖，留在家里，我一会儿就回来。” 罗晏不高兴的嘟嘴，从来挺得笔直的腰杆来回的晃悠。 林苗觉着，要是给他安个尾巴，那就活脱脱一金毛。 “你听话，回来我给你买好吃的。” 罗晏看她，“那我要吃地瓜。” 林苗笑容微凝。 她记得，他不是很喜欢吃地瓜的呀。 罗晏一脸期待的看她。 “好，”林苗微笑。 上了车，她摸着肚子，有些失神。 她记得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爱就是把自己活成了爱人的样子。 她那会儿看了还觉得矫情。 却没想到，有天自己亲身体验到了。 特助透过后视镜看她，“你这样可不行，多思多虑对你没好处。” 林苗回过神，笑了笑。 检查很快，没多会儿，她带着地瓜回来。 才进门，就看到罗晏迈着长腿，疾奔过来。 “你可回来了，”他举起手，“他们欺负我。” 林苗瞪着眼看了会儿，好像也没怎么样？ “他们打我，”他告状。 林苗无语。 那两还都不到两岁，打他一下，能有多疼？ 罗晏瘪着嘴，一脸你要不哄我就哭的表情。 “好，我呼呼，呼呼就不疼了，”林苗赶忙吹了吹。 罗晏立时笑得春暖花开。 后面跑来的罗皓和罗昱一人一个抱住林苗大腿。 罗皓呜啦啦的扯着嗓门告状，罗昱就发动眼波神功，向林苗卖萌兼邀宠。 “祖宗，不能拉，不能拉，”朱姐在后面追过来，拽了罗皓，又去扯罗昱。 第四百七十五章 吃醋 罗晏一把抱住林苗，挑衅的看脚底下的两小只。 林苗护着肚子，拐了罗晏一下，“你是大人，让着点他们两个。” 罗晏很委屈。 都是生而为人，我为什么要让他们？ 罗老从屋里出来，瞧着林苗被三只大大小小的无尾熊缠住，便拍了下扶手，“都给我起开。” 这还是他头一次说重话，罗皓和罗昱都被吓住了，赶忙缩到林苗身后。 罗晏则是缩到了林苗怀里。 罗老：“……” “爷爷，没事的，”林苗安抚了罗晏，又拖出两个腿部挂件，推着罗老到树下。 “大夫说没什么大事，”林苗道：“我已经给公司那边说了，这几天我就留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真没事？” “真没事，”林苗用力点头，没有说的是，大夫提醒要多注意休息。 因为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做不到这点。 晚上，林苗哄着罗晏睡觉。 等到他睡熟，便关灯回去。 不想睡到半夜，她忽然觉得不对。 她坐起来，打开床头灯，发现身边有人。 这让她立时惊了一跳。 被子掀开，露出罗晏的脸。 “你怎么来这儿了？” 林苗吓了一跳，说话语气就没那么好了。 “我问过爷爷，他说你是我媳妇。” “那你不是要跟我睡在一块吗？” “你还懂得挺多，”林苗躺了回去，侧头看他，“你既然知道，刚才干吗不跟我说？” 罗晏小心翼翼的看她。 自然是怕她不同意呗。 林苗无语，她把被子给罗晏盖严，“行了，睡吧。” 她关上灯，屋里一片漆黑，感官瞬间敏锐起来。 早前天天在一起，她还不觉得。 这会儿她竟然有了点当初才谈恋爱时的感觉。 只可惜，没等她多体会，罗晏就开启了毛毛虫模式。 在忍了他无数次翻滚，几十次碰撞之后，林苗忍无可忍的转头。 “你到底睡不睡？” 罗晏一僵，瞬间不动了。 林苗拉上被子，闭眼睡觉。 好一会儿，身边传来闷闷声音，“爷爷说，我以前可能干了。“ 林苗嗯了声，酝酿睡意。 “爷爷说，你现在干的，都是我从前的工作，你是在帮我。” “嗯。” 睡意袭来，林苗含糊道。 “对不起，”良久，罗晏低声道。 林苗静默一瞬，睡意消失。 她缓缓起身，拉开灯。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她侧头。 罗晏冒出半个脑袋，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 林苗微笑，忍不住囫囵了下他脑袋。 “有件事，爷爷没告诉你吧，”她微笑，拉着他的手放到肚子上，“你是为了保护我，保护宝宝，才撞到头。” “那会儿，我都以为你完了。” 说打这儿，她哽咽了下。 当初的情景，即便此时想起来，她的心还是颤栗。 罗晏赶忙起来，帮她擦泪。 林苗由得他动作，而后靠在他肩膀，抽了抽鼻子。 “好在你坚强，挺了过来。” “后来，公司出了事，我就赶鸭子上架。” “再然后，你就醒了。” 她仰着脸，看他侧脸。 多日的卧床，罗晏瘦的有些脱相，肩膀都有些咯人了。 罗晏懵懵的看她。 林苗笑起来，“知道吗，只要你好好的，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别说那点工作了，就是再多我也行。” 罗晏下意识的摸了摸她头。 而后他顿住。 曾经，他似乎也这么做过。 林苗好似只猫，依偎在安全的领地，被舒服的顺毛。 清早，秘书尽职尽责的送来公文。 吃过早饭，林苗便开始工作。 罗晏就坐在边上，有些笨拙的削着水果。 罗皓跑过来，瞪着同样黑漆漆的眼，巴巴看着。 罗晏宝贝的把盘子放得老高，跟防贼一样的盯着他。 罗皓瘪了瘪嘴，眼圈发红。 朱姐赶忙软声道：“不哭不哭哈，咱们吃干干。” 她拿来奶片，哄罗皓。 林苗抬眼，罗晏赶忙献宝的把盘子送过去。 林苗拿了片苹果片，见儿子都要哭出来了，便顺手递过去。 罗皓细细鼻子，满足的啃起来。 罗晏鼓起脸，恶狠狠的瞪过去。 小强盗。 朱姐识趣的把罗皓带走。 林苗拿起闪个不停的电话，“喂，麦克，怎么了？” “老板娘，我这里发现点情况，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很急吗？” “是有点，”麦克顿了下，道：“我们发现两家公司，可能是哈克公司早前埋下的棋子。” “那就剔出来。” “不是，”麦克有些着急，他理了理思绪道：“这两家公司表面上就是本土企业，但这几年他们一直跟另外两家有密切的业务联系，可以说，是被这两家公司养活着。“ “我跟咱们对外岸边了解了下，他们以不同公司名义，定下了咱们少说十个地方。” “都是不同地区的，我怀疑他们是要搞事。” 林苗皱起眉头。 十几个档位，对周氏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在不同地域，且还藏头露尾，这就很让人怀疑了。 “你继续排查，我这就过去。” 林苗立马做了决定。 她放下公文，软声道：“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呆着，回来我给你买地瓜好不好？” 罗晏立马拉住她不放。 林苗头痛不已。 要是现在让他的属下发现老板变成了个孩子，那公司还不炸锅了？ 她现在已经恨不能一个分成三个用，真经不起再添工作量了。 “你乖，要是闷就自己找点什么玩。” 林苗拍了拍他，指着墙上挂钟，“上面的指针都在最上面，我就回来了。” 罗晏看了眼，好像也不是太多，总算勉强放手。 林苗赶忙往公司奔。 麦克这段时间已经将找到的讯息又完善了下。 到现在，已经排查出将近二十个铺面位置，且都是位置极好，面积极大的位置。 如果，没有发现，等到某些关键时候，他们很可能给周氏迎头一击。 “做得好，”林苗拍了拍他。 她捏着这些数据回去办公室。 她接通程东电话，“又得折腾你了。” “折腾才好，”程东笑，“这阵子这些小子都闲得发慌，我正想着跟你请缨呢。” 林苗笑，把资料发过去。 第四百七十六章 记忆 程东扫了眼，便递给专业人士。 很快，公司所属地以及负责人等一干情况，全都清清楚楚。 “行吧，准备一下，把外面放羊的几个叫回来，咱们这就走人。” 程东拍了拍巴掌，几个正在打盹的小子立马起来。 另一边，林苗处理里几件紧急的事情，再挑拣些文件，家去。 回到自己房间，她立刻发现早前对着的文件被人动过。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朱姐又分寸，不会动，也不可能让两个孩子动。 罗老和其他人更加不可能。 唯一的嫌犯就是乖乖巧巧坐在边上，啃着苹果的罗晏。 她放下东西，打开文件，发现上面签着他的大名。 虽然记忆不在，可他手感还在，大名签得刚挺有力，字透纸背。 白依瞟罗晏。 罗晏低着头，两手紧紧抱着苹果。 明明高出林苗一个多头，却像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林苗收回视线，仔细查看。 发现字里行间不时有笔划过的痕迹。 她微微皱眉。 想要训斥。 脑中却闪过看到的字。 她顿了顿，再次重审。 发现那里确实有些不大妥当。 她急忙看下去。 发现每个被他划过的地方都有着或多或少的问题。 当把所有留在家里的文件检查完毕，林苗看向罗晏。 “我，我错了，”罗晏不敌林苗灼灼的视线，怯怯道：“我就是想帮你。” 林苗忽然笑了。 她抱住罗晏，在他额头重重亲了下。 “谢谢，你真是个打帮手。” 林苗松开手，见罗晏两眼晶亮的看着自己。 “我真的帮了你？” 林苗点头。 她抽出一份文件，指着留下墨迹的地方，“这里，你为什么要划下来？” 罗晏眨了眨眼，一脸懵懂。 “因为那里该划啊。” 林苗顿了顿，再次诱导：“那你划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罗晏歪头想了会儿，一本正经的道：“想划一笔。” 林苗无语，却又很欣慰，更多的是感动。 即便他这会儿什么也不记得了，可在他心里，还是想要保护她，照顾她，尽自已所能。 她眼圈微微泛红。 罗晏顿时不知所措起来，“你别哭，我再想想。” “不用，”林苗拉住他的手，笑了笑，“你就这样就好。” 以罗晏的各种反应来看，他正在恢复。 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起码证明他正往好的方向发展。 林苗有耐心，她可以等。 罗晏小心看她，见她果然不哭了，这才高兴起来。 安抚好罗晏，林苗便给秘书打电话，让她过来把文件取走。 罗晏趁着她讲电话，偷摸的拿过林苗才刚拿回来的公文看起来。 林苗余光瞄见，便佯做没发现的转过头，甚至为了让他自在些，还假装去门口谈事。 十几分钟后，她从外面进来，见放在沙发上的文件已经不在原来位置。 罗晏抿着嘴，仰着脸，怀抱着文件，讨好的看她。 林苗挑了下眉，把文件拿过来，扫了遍。 “做得好，”虽然不大甘心，但她必须承认，罗晏将这些完成的又快又好。 罗晏咧嘴笑起来。 林苗抽了抽嘴角。 如果不是笑得那么傻气的话，她会更开心。 秘书很快过来。 接过文件，她留意到其中有今早才刚放上去的，她眉头微动，试探的道：“我又带了些过来，您看” “那就拿过来吧，”林苗答得很痛快。 秘书缓了片刻，才赶紧回去拿。 递到林苗手里，她思忖了下，勉强把再去取一趟的话咽下。 依照现下看来，老板娘正在逐渐进入状况。 她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回到公司，秘书将一应有问题的都挑出来，让各自主管领回去，顺便道：“老板虽然不在，可你们也差不多点。” “公司的事那么多，谁有精力一遍遍批阅。” “你们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老板要是知道你们这样，饭碗保不保得住，可是两说。“ 众主管微惊。 这还是秘书头一次提出老板这事。 “老板是要回来了？” “周氏和罗氏的事，他怎么说？” “有没有跟你透什么口风？” 众人围着秘书，一连串发问。 秘书哪里知道？ 她就是想帮着林苗减减压，顺带敲打一下，以免这些人消极怠工。 “你们就老老实实干活，老板跟我亲还是跟老板娘亲？” “老板娘说什么，你们照着办就是了，问什么问？” “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们。” 她板起脸，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 主管们对视一眼，也跟着落下脸子。 她是秘书不假，可也就只是给老板接电话递文件，接待客户的接待员。 跟他们比起来，可没有半点技术含量。 保不齐那天老板不高兴了，她就得走人。 众人嘀嘀咕咕的上了电梯。 秘书招了一肚子气，却不能发出来。 只能回去找男票撒气。 毕竟，早前老板可是没少给她提前放假，她那会儿可都是陪男票的。 林苗不知公司里的小插曲，还在监督罗晏批阅文件，顺带递水果，附赠香吻。 说来也怪，早前偷偷摸摸的时候，他那速度，林苗瞧着都很气。 等他可以光明正大看了，林苗就更气了。 不过前者是羡慕嫉妒，后者是无语无奈。 吃过晚饭，罗晏再次拿起文件夹。 林苗笑眯眯的从他手里拿过来，“不用劳烦您了，我自己来。” 罗晏眨巴下眼，从她手里拿过来，“我来，我更快。” “别了，”林苗又拿过来，“我嘴疼，不想再亲人了。” 罗晏撅了撅嘴，退而求其次，“那我亲你。” “我不要，”林苗断然拒绝，坚决拿回文件夹。 罗晏歪着头，看林苗重又进入不搭理自己的状态，便很着急。 他拉着林苗的衣角，低声道：“那我不用你亲了还不行？” 林苗偷偷笑了下，板着脸问：“真的？” 罗晏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那好吧，”林苗把文件夹递给他，“这可是你要求的，不可以提条件。” 罗晏嘴巴撅得老高，再次点头。 林苗终于笑了，从桌边跳起来，“那这里给你做。” 罗晏郁郁的叹了口气，认命的坐下。 第四百七十七章 变化 罗晏一接手，虽然没在上面做什么批示，但只看到那签名，公司上下立刻为之一振。 几乎是立刻，秘书就感觉出了不同。 当再次送文件过去时，她忍不住问林苗。 “老板是回来了吗？” 林苗眉头一动，想起罗晏习惯性的签名。 她笑了笑，“是回来了。” 她摸了摸肚子，“不过我现在情况特殊，他想多陪我几天。” 秘书看了眼她平坦的肚子，笑着点头。 未免公司动荡，整个罗氏上下就只法律顾问一人知道怎么回事。 这也方便了林苗睁着眼睛瞎说。 送走秘书，林苗吐了口气。 罗晏从屋里出来，看她。 林苗赶忙关上门，过来道：“外面这么冷，怎么也不披件衣服。” 罗晏呵呵的笑，随着林苗动作回屋。 电话一闪一闪的亮起来，林苗赶忙把文件夹推给罗晏，接起电话。 “是我，”法律顾问的声音有些严肃。 林苗唔了声，看向罗晏。 见他正低着头看文件，便道：“你说。” “是这样，我打听到点消息，乔敏可能不会像你想的那样。” “为什么？” 林苗柳眉倒竖。 罗晏立马抬头。 看着一脸怒意的林苗，他觉得她的头顶在冒火。 法律顾问还在那边解释，林苗抿着嘴，按捺着火气听完，她压抑的道：“我知道你尽力了，这件事你看着办就好。” 挂了电话，林苗好似老牛一样原地打了好几个转。 “苗苗，”罗晏试探的叫她。 林苗侧眸，瞧见他眼底的情绪，她勉强挤出点笑。 “赶紧工作。” 罗晏赶忙点头，低下头看文件。 林苗掉头往外去。 罗晏忙看她背影。 林苗已冲到主屋门口。 罗老刚好出来，见她怒气冲冲便道：“谁惹了你了？” 林苗张了张嘴，强行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就是饿了，想问您要不要开饭。” “有点早吧，”罗老看了眼太阳，见林苗脸色不好，想起她的身体，忙道：“你先坐，咱们这就开饭。” 说着，他叫来特助。 林苗垂着眼听着。 渐渐的，她的气平了下来。 不就是没有足够证据，乔敏故意推人的事没有办法确立吗？ 世上大路千万条，只要有心，那条达不到目的？ 想通这点，她心情好了许多。 “要是没做好，就待会儿吃，给我随便来点吃的就行。” 她在旁边插话。 特助看她一眼。 刚才还是阴云密布，这会儿怎么晴空万里了？ 他笑了笑，没有多话。 罗老不知所以，还在问：“你不是饿了吗？随便吃点哪儿行？” “你现在营养得够，饿了就是缺了，不止你，还有宝宝，都不能缺。” “是是，”林苗笑应，推他回屋。 罗晏批完文件出来，见林苗和罗老笑得开心，顿时不高兴了。 他几个大步冲过来，拉住林苗，两只漂亮的眼睛瞪向罗老。 这是他媳妇，不许跟她笑。 罗老瞧见孙子的眼神，顿时无语。 林苗则问：“看完了？” 罗晏点头，大手紧拉不放。 林苗只好松开轮椅把手，带他进去屋里。 罗老看看两人，认命的推车子进去。 特助端了燕窝粥过来，见罗晏也来了，便笑了。 “我再去拿一碗。” “不用，”罗晏看林苗，小小声的道：“我跟你吃一碗。” 林苗很无所谓。 罗老却瞪他，“不许跟她抢。她是一个人吃吗？” 罗晏瘪嘴，一脸的不高兴。 特助正好放碗，罗老把自己拿碗退给罗晏，“吃这个。” 罗晏还不大满意，不过想想罗老跟自己说苗苗的肚子里还有小宝宝，便勉为其难的端起跟前的那碗。 特助拿来的碗很小，几口就见了底。 特助把碗收了，“午饭马上就好，几位别急。” 罗晏偷眼看林苗，见她没有吭气，才板着脸嗯了声。 林苗稀奇的看他。 早前她一直奇怪，罗皓的皮到底像谁。 现在，她找到答案了。 罗晏察觉林苗视线，转过来，立马咧嘴笑了。 林苗抽了抽嘴角，道：“爷爷，我想带罗晏回去住几天。” 罗老挑了下眉毛，明了她指的是大学附近的那个房子。 “他这种情况，在熟悉的环境里恢复得更快。“ “那边他住了好些年，我想过去那边对他的恢复应该更有帮助。” 罗老点头。 大夫也跟他提议过。 不过罗老觉着，那边从前多数都是他一个人在住。 结婚没多久，就跟林苗搬过来了。 与其带他回去，不如留在这里，热热闹闹的，说不定也可以。 不过既然林苗提出来，那肯定有她的道理。 毕竟她是学这个的，且罗晏是她丈夫，她应该比谁都更关心，更了解他。 “那你先收拾一下，那边早前也有人在那儿住，先让人过去打扫一下，归置妥当了，你两再过去。” 林苗笑着答应，转头看呆呆看着自己的罗晏，温柔的摸了摸他头。 罗晏顿时笑眯了眼。 犹如得了表扬的孩子。 罗老眼神微晃。 罗晏回来时就已经懂事了，在他跟前，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这样子的罗晏，他还是头一次见。 林苗带着罗晏回去，罗皓和罗昱从隔壁冲过来。 见到林苗，罗皓立马化身腿部挂件。 不想没等抱紧，就被人拎着后领子，拎了起来。 他挥舞着四肢，哇哇的叫着，怒瞪罗晏。 罗晏撇着嘴，一脸嫌弃的扔到朱姐怀里。 “你轻点，”林苗心疼不已。 赶忙凑过去。 罗晏拽住她，并拉她去身后，并利用身体优势挡在林苗和两个儿子中间。 “罗晏，”林苗气的大叫。 罗晏哆嗦了下，小心看她。 “让开，”林苗低斥。 罗晏立刻委屈了。 不是说好了，是他老婆吗？ 为什么要关心别人？ 他眼圈立马红了。 林苗闭了闭眼，自我心理建设。 他现在不是正常人，他的心里年龄就是个孩子。 不能跟他一样。 她拉住罗晏，低声道：“过两天我们两人就要出去玩了，皓皓和昱昱都不能去，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对他们好一些？” 罗晏敏锐的抓住前两句，立马美的眯起了眼。 第四百七十八章 重拾记忆 当晚，罗晏开启喋喋不休模式。 眼见林苗有条不紊的收拾行李，他便绕着她不停的问：“什么时候走，快走吧，我们现在不能走吗？” 林苗本来还在想到底要带什么，被他一缠，早前想好的全部忘了个精光。 导致的结果是，当两人回到家时，她发现自己忘了带已经打包好的洗护套装以及家常睡衣。 睡衣问题不大，这里本来就有。 罗晏变化不大，几年前的睡衣，他依旧可以穿。 林苗却不行了。 她郁闷的发现，几年前的睡衣她穿不下了。 她对着睡衣生闷气。 罗晏对自己的睡衣新奇了会儿，才察觉林苗不对。 他赶忙凑过来，啪的亲了她一口。 “别惹我，”林苗不善的瞪他。 要不是他，她怎么会忘了带必需品来。 罗晏立马往旁边挪疾步，表示绝对不会惹。 林苗吸了口气，郁郁的接手自己变胖，且未来还会更胖的现实。 “你在家里带着，我去买点东西。” 罗晏立马揪住她衣角，小声道：“我也去。” 林苗想了下，指着他脱下来的衣服，“自己换好。” 这就是同意了。 罗晏立马喜笑颜开，扯了睡衣，换上外出服。 然后，他挺直了腰杆，站到林苗跟前，响亮道：“好了。” 林苗帮他把领子弄好，温柔的笑了。 忽然觉得这种感觉也很好。 他的童年她不曾参与。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缺席。 两人手拉着手，往楼下去。 经过一楼，屋里的大爷出来。 “出去呀？” “是，”林苗笑眯眯的应着。 大爷瞧着两人手拉手的出去，笑了。 “这两感情还真是好。” 两人结婚也有几年了，还跟才结婚那会儿似的，也不容易。 林苗带着罗晏往外走，跟他道：“前几年，我怀皓皓和昱昱的时候，你出远门，就拜托大爷照看我呢。” “我？不可能。” 罗晏摇头。 那个人太不强壮了，没法保护苗苗。 “是啊，”林苗笑，“那会儿我害口，你就定水果，空运过来。” “你怕送货的人不安全，就都放到大爷这儿。” 罗晏哦了声。 这个还真有可能。 他瞄着林苗肚子，忽然道：“那你还害口吗？” 林苗顺着他视线看自己肚子，笑了。 “这回还真没有。” 这次她吃什么都行，也不挑食。 从前她听林捷说过，早年的人没有什么害口挑食一说。 能吃饱就很满足了，哪儿还有什么这不吃那不吃的呀。 她想，她现在也是。 毕竟，家里如今这样，她可不敢让人担心。 两人溜达买了些必需品。 收钱的瞧见罗晏便笑了，“好长时间没瞧见您，还以为您搬家了呢。” “没有，我们陪着老人住了这儿，这不又搬回来了。” 林苗笑应。 罗晏转着眼睛来回看，莫名觉得一切都似曾相识。 付完钱，林苗带着他去常吃的包子铺。 叫上两屉包子和粥。 “吃吧，”林苗笑。 罗晏咬了口包子，皱了皱眉。 “我好像吃过。” 林苗笑，“这是我上学时候最喜欢吃的，你也没少吃呢。” 罗晏点头。 林苗喜欢的，他必须喜欢。 吃完饭，两人转去校园。 两人在曾经转过的地方转了一遍，林苗拉着他往回走。 罗晏却站定，指着前面一处。 “那里有东西。” 林苗一怔。 那儿除了树，就是树，哪儿有别的啊？ 罗晏走过去，手指轻轻拂过树皮。 那里清晰的刻着两人的名字。 林苗追过去，看到痕迹有些惊讶。 罗晏拿起树下的石头，在痕迹上又划了下。 痕迹与石头的切口十分吻合。 林苗动容了。 也就是说，这个字是他用石头划上去的。 罗晏脑海里闪现出自己站在这里，遥望前面大楼的样子。 每当他没办法抵挡满溢的思念时，便会轻轻写下她的名字。 “林苗，”他深情的低唤。 林苗一震，整个人都在抖。 在他出事之前，罗晏便是如此的唤她。 “罗晏，”她抬起头，对上罗晏澄澈无垢的眼。 希望瞬时熄灭。 经历过磨难，成长起来的罗晏已没有这样的眼神了。 “我好想你。” 他单纯表达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林苗浅浅的笑了。 罗晏是个极为自律的人，能做出这种没有公德心的事，想必当时的他已经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了。 不过这种破坏的行为绝不可取。 即便这事并没有其他人留意。 隔天，她难得给秦教授打了个电话。 “老师，我公司最近整跟绿化公司接洽，那边有一批适合母校的绿植。” “当然，这个是我无偿捐赠的。” “就是人工，可能需要你们负责。” “至于费用，我这边可以付。” 挂了电话，林苗吐了口气。 罗晏正乖乖巧巧的批文件呢。 见林苗看来，他立刻弯着眼睛笑。 林苗顺了顺他脑袋，道：“想吃什么？” 罗晏看她肚子，想起临走时爷爷的交代。 “我来做。” 他放下文件起来。 林苗示意他坐下，“术业有专攻，你做你擅长的，我做我拿手的。” 罗晏坐定，见林苗往厨房去，他想了想摸出电话。 林苗在厨房做着准备，没等弄出个所以然，罗晏又来了。 “爷爷来电话，说待会儿送饭来。” “爷爷给你打电话？” 罗晏点头，拿出手机。 他乖巧的样子迷惑性极高。 林苗半点也没怀疑。 没多会儿，特助提着两个大的保温袋子过来。 “嚯，这也太丰盛了，”瞧着拿出来的六菜一汤，林苗笑了。 这么多，他们两个根本吃不完。 “瞧着多，量没多少，你两吃刚好够，”特助笑看罗晏。 罗晏低着头，躲开。 “我让人带了些水果，晚上到，”特助道：“你们晚上也别做了，我一就给你送过来。” “这太麻烦了，”小院距离这里有些距离，林苗不想折腾特助。 “没事，”特助摆手，“罗老也担心着呢，我来他才放心。” “那好吧，”林苗也知道，他们两人情况特殊，要是没人紧跟着，罗老肯定不放心。 第四百七十九章 生变 翌日，林苗接到秘书电话。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几个地域负责人试图以赔偿违约金的方式让对方撤出来。 只是事与愿违，那几家表面答应得好好，转头就说，说周氏店大欺客，违背商人准则，没有诚信。 周氏如今风头正劲，媒体正牟足了劲，想要找点什么话题炒作一波。 这话题一出，立马被登上头版。 秘书发现时，已经晚了。 她只能立刻通知林苗。 “我去趟公司，你待在家里，”林苗急急交代。 罗晏撅了撅嘴，抱着苹果，用力的抠。 “你乖，我办完事就回来，好不好？” 林苗一边套衣服，一边软声安抚。 “什么时候？” 罗晏追问。 林苗扫了眼挂钟，“老规矩，两只指针都在最上面，我就回来。” 罗晏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出门，然后盯着挂钟，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到时间。 林苗以最快速度赶去公司。 周氏的招商和公关两部门主管早已等在会议室里。 “现在情况怎么样？” 林苗只听秘书说了些，具体的并不清楚，因此一见面便问起。 招商主管垂着头，低声道：“当地报纸都有报道，两个上了电视，有小道消息，有一家可能要被采访。” 林苗嘴唇紧抿，冷冷看他。 几个地域一起动作，显然是上面说了什么。 招商主管主要就负责这块，不论是谁往下传话，他都脱不开责任。 “这件事我正在着手调查，”招商主管手指握拳，“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揪出谁在搞鬼。” “这个先不急，”林苗看向公关主管关丽。 关丽三十出头，一头棕色的大浪，模样俏丽妩媚，手腕却很迅捷强硬。 曾被人成八面俏娘子。 是罗晏费了好大力气才挖过来的。 “你怎么看？” 林苗问。 “这明显是人家下了套，”关丽笑了笑，“不过即便知道，咱们也得钻。” 她道：“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诚信。” “这方面要是出了问题，即便之后人家知道是别人搞得鬼，也会对咱们不信任。” “所以，我以为，必须拿出诚意。” 她笑，“我查过了，咱们给出的赔偿金足够他在同等地段免费租赁店铺五年以上。” “且他们都是签署了协议了的，我们是依照合同办事，并没有什么问题。” “现在主要是他们在带节奏，想以民众态度迫使我们让步。” 关丽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让大家评评理。” “可是，这样会把事情越弄越大吧？” 招商主管道。 关丽冷笑，“都已经这么大了，还能大到哪儿去？” “既然把事摊开，那就彻底透明化。” “藏着掖着的反而让人起疑，以为咱们心虚。” 林苗思忖了会儿，点头。 “这件事你来办，需要我的吱声，务必尽快把事情压下。” 这事林苗或多或少的动用了点自己身份，她不想让其他人为难。 “还真得麻烦您，”关丽笑，“您也知道，电视里临时加播点什么，总是特别费劲。” “您面子比我大，您帮我说说？” 招商主管脸色微变。 地方台和省台，只要钱到位，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但是在往上，那就需要出动关系了。 他立马看向林苗。 这玩的可就有点大了。 林苗痛快点头。 “我联系一下，很快给你回信。” “多谢老板，”关丽笑得妩媚动人。 “那我先去准备稿子了。” 她扭着盈盈一握的腰肢下楼。 招商主管赶忙起身。 林苗揉了揉太阳穴，回去办公室，找出部长秘书电话。 半小时后，她笑着挂了电话，给关丽打过去。 “行了，今晚八点，给你一分半。” “谢谢老板，”关丽的声音微挑，即便林苗是女人，都觉得她的声音勾人。 挂了电话，她笑着摇头。 罗晏是跟她说过关丽的。 别看她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私底下她却连个男性朋友都没有。 想到这些，她便想起罗晏。 她立刻看电话上的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 糟了。 林苗急忙起身，往外冲去。 “老板娘，有几份文件马上就要，”秘书在后面追过来。 “送我家里，”电梯门缓缓合拢，林苗道：“医大那边的。” 秘书张了张嘴，没等说话，电梯就下去了。 她叹了口气，回去坐定。 另一边，林苗急急赶回家里。 才上楼就见罗晏往下来。 “你怎么出来了？” 林苗问。 “苗苗，”罗晏笑着，撒开长腿，就往下跑。 “小心，”林苗眼见着他脚下踩空，直直往下跌。 她立马张开手来接。 罗晏一把扯住扶手，身体稳了稳，才撞上墙壁。 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罗晏，”林苗冲过去，扶着他，并看他后脑。 “有没有怎么样？” 因为拉那一下，他撞得并不狠，脑袋上也没有伤。 “没事，”罗晏呵呵的笑，人却往下跌坐下来。 “罗晏，”林苗赶忙抱住他，手忙脚乱的翻出电话，先叫车，然后打给特助。 罗晏这会儿已经倒在她怀里，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林苗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用力抹掉，拼命命令自己镇定。 很快，车子和特助都来了。 林苗跟着车走，特助在后跟着，并联系早前负责罗晏的大夫。 两下配合，罗晏一到，便被送进了诊室。 林苗紧跟在边上，看着大夫和护士围着他忙碌。 特助在后，看她明明怕得发抖，却还坚持的模样，不忍的转开眼。 终于，罗晏被推进病房。 “怎样了，”她低声问大夫。 “他脑子里有血块，本来已经有散开的迹象，”大夫道：“不过经过这么一撞，时好时坏，就不好说了。” 他看着眼圈还是泛红的林苗，低声道：“他受过创，血管远比正常人脆弱。” “所以，你要做好准备啊。” 林苗用力咽下哭音，微微点头。 大夫朝特助略示意了下，快步离开。 林苗来到罗晏身边，小心翼翼的握住他微凉的手，安静的看着他。 特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离开。 第四百八十章 吓唬 林苗一直趴在床边。 不知过了多久，特助从后面过来。 “吃点东西吧。” 他把买来的饭菜放下。 “我不饿，”林苗低低说了句，眼睛不离罗晏。 特助心里低叹。 “就算你不饿，宝宝也饿，”他略带强硬的把筷子塞给她。 “照顾好自己，也是为了罗晏。” 林苗终于把视线放到他身上。 她抿了下嘴，沉默的吃起来。 特助把汤打开，送到她跟前。 林苗顿了顿，便安静的喝了口。 见她肯听劝，特助松了口气。 林苗胃口不开，吃了小半份饭就再也吃不下了。 眼见她硬生生往下噎，特助忙收了饭菜。 “喝点汤顺顺，”他拎着剩下的饭菜出去。 回来时，汤少了些，却也还是剩下不少。 他把汤碗收拾了，见林苗再次守在床边，便去寻大夫。 “咱们都是老相识了，您给我句实话，罗晏情况到底如何？” 大夫早前一直照顾着罗晏，与特助和罗老都很相熟。 “他这种情况，就只能靠他自己。” 大夫道：“我们真的帮不了多少。” “那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特助抽了口凉气，低声问。 大夫一脸沉重的看他。 特助便明白他的意思。 他勉强勾了勾嘴角。 离开诊室，他转去走廊拐角。 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回去病房。 林苗正皱着眉头，一下一下的打嗝，见他过来，才急急冲去卫生间。 因为太过着急，门并没有关严。 屋里可以清晰的听到她呕吐的声音。 特助眉头皱起。 怀孕的反应开始了。 还是在这个档口。 好一会儿，传来冲水声。 林苗扶着门框出来。 特助倒了杯水，递给她。 “谢谢，”林苗低声道谢，坐下来。 特助问她，“早前也有反应吗？” 林苗微微摇头。 特助默了默，勉强笑了，“这儿的饭不合口，我回去带些过来。” 他急急往外去。 林苗转头，只看到缓缓和气的病房门。 她轻轻叹了声，出神的望着罗晏。 与饭菜无关，是她自己的问题。 只要想到是因为她晚归的缘故，让他自己下楼，她就忍不住自责，就不由控制的反胃。 她轻轻拉着罗晏的手，低低的道歉。 罗晏安安静静，黑黑的睫毛垂下，落下一道阴影，嘴角微抿，好似委屈，又好像再撒娇。 白依抚摸他脸颊，低声哄道：“你醒来好不好，我保证，不管再有什么事，我都跟你形影不离。” 罗晏依旧睡得安稳。 林苗轻轻靠着他，低声道：“我好像有反应了，一口饭都吃不下。” 想起罗晏嫌弃两儿子的样子，她道：“我要饿死了。” “你要再不醒，等你醒过来就看不见我了。” 林苗凑到他耳朵边，反反复复的嘀咕。 罗晏虽然不醒，可是潜意识还在。 他没有外伤，即便用药也是治标不治本。 要想起效，不如反复刺，激，或许真有奇迹也说不定呢。 林苗嘀咕了大半夜，才昏昏睡去。 特助过来看了眼，便回去小院。 清早，他带着早点过来。 林苗就当着罗晏的面吃起早饭，然后又冲去卫生间吐了出来。 末了，她一脸虚弱的坐定，颤抖的握住罗晏的手。 “你这样不行，”特助皱眉，“不然我去开点营养药来。” “你吃点。” “不行，”林苗摇头，“那对宝宝不好。” “那时营养品，应该不要紧。” “你这还照顾个病人，这么吐下去，你和孩子都受不了。” “我没事，”林苗笑，“真不用。” 对上林苗拒绝的眼神，特助叹气出去。 林苗笑了笑，看着罗晏，轻声道：“反正你要是不在了，我也不留着。” 忽然的，罗晏手指动了下。 林苗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急忙按响呼叫器。 护士很快过来。 “他手指动了。” 林苗急声道。 护士惊了下，急忙找来大夫。 而后推着罗晏去诊察。 林苗和特助站在外面，过了好一会儿，罗晏被推出来。 “怎么样？” 林苗急声问。 大夫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的心情，不过，”他顿了下，道：“下次还是确定了在通知我们。” “不然来回折腾，病人也受罪。” 林苗想要争辩，可是想到她那会儿才刚吐完，手脚都哆嗦，或许真的是错觉也说不定。 她抿住嘴，强迫自己不语。 待到回到病房，她拉着罗晏的手，低声道：“你告诉我，你真的要醒了，是不是？” 罗晏自然不会回答。 特助跟大夫说完话进来，听到她后半句，有些忧愁。 适才大夫跟他说，孕妇的情绪格外脆弱，尤其她这又是两次三番的家里出事。 会产生臆想也是很有可能的，让他多加注意。 最好可以疏导她的情绪。 不然以她现在的情况，宝宝可能保不住的。 林苗听到脚步声，微微侧头。 “你也不相信我吧，”她低声道：“我自己都怀疑。” “我信你，”特助浅浅勾唇，“我问过大夫，他说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是他神经反应，与他本身意识无关。” 林苗扯了扯嘴角。 无关吗？ 那是不是就是说他醒不过来了？ “你先回去吧，我想跟他单独待会儿。” 特助想要说点什么。 可林苗根本都不看他，且看样子连他声音都不想听见。 他只能道：“家里都挺好，皓皓和昱昱都挺乖，朱姐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林苗眼眸微动，浅浅的勾了下嘴角。 “还有罗老那边，我暂时瞒下来了，不过也瞒不了多久，”他迟缓的转身，直到出门，林苗都没喊他。 病房的门缓缓合拢。 他郁郁叹了口气，去找大夫商量怎么解决林苗的问题。 另一边，秘书带着公文来到小楼。 敲了好半天的门，也没等到林苗。 待到来到楼下，一楼的大爷打开门。 “你找楼上的小两口？” 秘书点头。 “她男人病了，你要找就去那儿吧。” 秘书一惊，急忙赶去。 到了门口，她踟蹰了下，掉头回去公司。 处理好一应事宜，她赶去小院，总算堵到归来的特助。 “请问你，老板和老板娘在哪儿？”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为爱认怂 特助瞧她有点眼熟，“你是罗晏的秘书？” 秘书赶忙点头，“老板以前交代过我，没事不许过来打扰。” “但是公司最近有点事，底下的人做不了主。” “我又找不到老板娘，所以，”她忐忑的看特助。 “出什么事？” 秘书看他一眼，没有吭气。 特助笑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严不严重，要不是知会你们老板娘？” “是周氏的事，”秘书也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便低声道：“那些人故意挑事，在网上发表不实言论。” “那些商铺跟风，退了好些，招商主管想问，怎么处置，要不要收取违约金。” “规矩怎么定的就怎么办呗，”特助并没接触过这些，想当然的道。 “要是那样，事情就不好收拾了，”秘书低声道：“那些人一心想把事情弄大，若不是不把其他人安抚好，他们肯定借机生事。” 特助点头。 就是给其他人便宜，让他们闭嘴呗。 涉及到钱款，底下人肯定不敢自己做主。 “我带你去，”他带着秘书直奔病房。 看到躺在里面的罗晏，秘书瞪大了眼。 这什么情况，老板是在睡觉？ 特助微笑，“这件事，你是除了家人之外，头一个知道的。” 秘书一惊，赶忙点头，以手势表示自己绝对守口如瓶。 他推开门，示意秘书进去。 秘书踟蹰了下，才蹑手蹑脚的进来。 林苗转头，见是秘书，不由皱眉看向后进来的特助。 “她说公司有急事，必须你来定。” 特助道。 林苗抿了抿嘴，示意秘书跟她出来。 “什么事，”她低声道。 “关丽发表的声明已经在几个台播出，本来已经有了成效。” “不过今早，网络上出来黑咱们的水军，早上时招商主管说已经有二十几家商铺想要撤回押金。” 林苗思忖片刻，“关丽怎么说？” “关丽说估计是那两个公司干的，未免事态扩大，还是先把押金退给他们。” 林苗点头，这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不能白退，”林苗道：“让关丽找几个有影响力的媒体。” “可以让他们现场拍摄退欠款过程。” “下班之前，我要这个消息上头版。” “好的，我这就去办，”林苗给出的时间可不宽裕，秘书必须立刻行动。 林苗摸出电话，找到财务主管电话，将交代告知，并道：“务必保证钱款充裕，以防万一。” “林苗，”特助从屋里冲出来。 林苗的心咯噔一下。 她放下电话。 “他醒了，”特助笑道。 “太好了，”林苗冲进病房。 罗晏正半睁着眼望过来。 “你醒了，”林苗疾行两步，又放缓了脚步。 罗晏微微勾唇，几近耳语的道：“我怕你跟着我死了。” 林苗喜极而泣。 她拉住罗晏的手，放到脸颊边，娇嗔：“你是不是傻，我还有宝宝，还有儿子，我要死了，他们怎么办？” 罗晏勾唇，看她平坦的肚子。 虽然知道她舍不得孩子，可是听到她说活不成，他还是担心。 他冒不起那个险，就只能拼了命的醒过来。 林苗眨了眨眼，盯着他锐利起来的眼，“你，你想起来了？” 罗晏笑。 竟然到现在才发现，也太迟钝了。 想想这阵子的忙碌，他反手握住她的手。 他出事，真是辛苦她了。 大夫和护士蜂拥进来。 林苗被硬生生挤了出来。 等到忙乱过后，罗晏被送了回来。 林苗握着他的手，紧紧不放。 特助拉着大夫去一边。 “他已经醒了，应该是不要紧了吧？” “还有些淤血，不过这次也算因祸得福。” “早前那块大的散了不少，”大夫面带喜色，“以后只要多注意些，恢复成从前的样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太好了，”特助大喜。 罗晏这家伙现在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幸亏脑袋瓜还能再利用。 特助这边琢磨着，那边罗晏已经开始处理周氏的事情来。 他出马，不论方式方法还是御下手腕，都不是林苗可比的。 林苗坐在边上，看他霸气无比的发号施令，蔫蔫的削苹果。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那些人对着她就这事那事，到罗晏这儿，磕巴都不打。 罗晏说什么，就只回答是，明白，马上去办。 罗晏放下电话，吃了口果泥，见她脸色不好，便道：“不然你回去吧，我这儿有人看护。” “别的，”林苗嘀咕：“回去了我更担心，还是在这儿我才安心。” 罗晏笑得幸福无比。 这种被林苗依赖的感觉真好。 想想上次，还是在芽国呢。 他让人在房间里加了个床，以便林苗休息。 又休养几天，问过大夫之后，确定罗晏已经没事，才接了回小院。 “你两还知道回来，”一进门，罗老便没好气的道。 这些天里，两人一次都没回来，罗老记挂不已，却生气。 气这两个没有半点良心，就顾着过二人世界，早忘了他，忘了两个儿子。 林苗嘿嘿的笑，扶着罗晏坐下，才道：“爷爷，我这不是抓紧时间帮罗晏恢复记忆吗？” 罗老嘴巴微张，惊喜的看孙子，“那你，” 罗晏笑着点头。 “太好了，”罗老高兴得直拍扶手。 罗晏就是罗家的希望，他好了，罗家的天都亮了。 罗晏浅笑。 “今晚吃好吃的，”他叫住特助，“多做点林苗爱吃的。” “瞧瞧她瘦的，都要脱相了。” 林苗摸了摸脸，看罗晏。 罗晏认真的端量林苗。 确实比出事之前瘦了好些。 且她是孕妇，按说应该更胖些才对。 “不用了吧，爷爷，”虽说罗晏好了是喜事，可是她这几天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什么都不想吃。 “不行，”罗老道：“你是咱们家的功臣，必须犒劳。” 林苗笑，知道要再说罗老十有八九要生气。 “那行，我先跟罗晏回去。“ 她扶着罗晏回屋。 才要进门，罗皓和罗昱就冲了出来。 几天不见，罗昱难得喊了声妈妈。 林苗答得响亮。 罗晏瞪了眼两个全自动腿部挂件，无奈的退居二位。 第四百八十二章 兄弟 罗晏的清醒对罗家来说无疑是顶顶大的事。 当晚，主屋摆了丰盛的一桌。 罗老小意瞥了眼林苗，端起仅有个杯底的酒盅，笑眯眯。 “罗晏能清醒，苗苗居功至伟，”他环顾罗晏和特助。 两人赶忙跟着举杯。 林苗睨罗晏，小声道：“你不能喝酒。” 她把手边的果汁推过去。 罗晏想要反驳，却碍于林苗高压，只能换成果汁。 林苗笑着端起酒盅，“我陪您老喝。” 罗老呵呵的笑，举杯示意，“旁的都不用说，干了。” 他话里满是感情，却偏什么也不提。 林苗知道，他是怕说得太多反倒生分。 她笑着喝了小半杯，辣的整个脸扭曲了下。 罗老只舔了舔，便放下，笑看林苗。 “这酒可是我老部下淘弄的好酒，有钱都买不到，你这喝的，怎么想药似的。” 林苗直吸凉气。 这还好酒，辣的她舌头都麻了。 “来吃菜，”他夹了筷子鱼肉，放到罗晏碗里，“吃点高蛋白，对脑袋好。” “好，”罗晏笑着吃掉。 罗老又去夹肉。 饭后，罗晏便开始犯困，林苗忙催着他去休息。 罗老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八点，“这是不是有点早？” “不早了，”林苗笑，“他最近都是这样，我问过大夫，没有问题。” “这是自身对大脑的修复，咱们只要给他安静环境就好。” 罗老点头，想想又道：“那公司的事，他也不能管太多。” “那些都费脑子。” “你多费费心，把那摊子管起来。” 林苗咧嘴。 她管是没有问题。 不过罗老说得这种情况是对她而言。 到罗晏那儿根本就不是事，更别说费脑子了。 不过她肯定不会跟罗老说的。 她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特助偷眼看两人。 这几天他是亲眼瞧着罗晏怎么处理事务的，再见林苗憋屈模样，忍不住偷笑。 卧室里，罗晏正跟程东通电话。 知晓林苗这阵子做得，他笑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程东笑，“你老婆给我打了大把的银子，兄弟们都说，她大方呢。” “听你这意思，是觉着我抠门了？” 罗晏声音平淡，只是程东跟他不是一两天，怎会听不出威胁？ “没没，”他赶忙赔笑，“我都已经训过他们了。” 他侧头，周遭几个兄弟望过来。 他咧了下嘴，语气严肃：“咱是那见钱眼开的人吗？“ “帮兄弟，就是帮自己，绝对没二话，钱是什么，能跟咱们的兄弟情比？” “行了，”罗晏低声道：“再唱高调，下次我就把钱款扣一半。” “别，别呀，”程东急了。 “我错了。” 他道。 罗晏淡声问：“错哪儿了？” 程东叹气，“我不该图省事，略过那几个鳖孙小动作。” “没及时跟你们沟通，搞出纰漏。” 罗晏勾唇。 “还挺明白。” “没有下次了，”程东闷闷道。 罗晏沉默片刻，低声道：“我怎么都好说，毕竟我在这个圈子打滚这么多年。” “那些人会使什么手段，都大体知道。” “就算你漏了什么，我也能补救。” “可是苗苗就有点经营连锁店的经验。” “而且后期扩张都是秦家人来做的，她根本什么都不懂。” “咱们是家里人，她遇到难处，能找的就你们几个。” “你不帮她，让她找谁？” 话筒那端呼吸沉沉，良久，程东声音低哑的道：“这事是我的错，等回去，我给她道歉。” “我保证，真的不会有下次了，不论你在或不在。” 罗晏这才露出笑容。 “道歉就算了，咱们兄弟之间的话，不用女人知道。” 他声音轻松，好似兄弟间的玩笑。 挂了电话，罗晏抬头。 林苗正带着玩累了的两个皮孩子回来。 听到开门声，他蹭到被子里，闭上眼。 林苗进来，见灯还开着，忙关上。 然后抹黑去卫生间洗漱。 待到进去被子里，罗晏自后面将她抱住。 林苗一怔，缓缓转过来。 “你没睡啊。” “睡了一觉，”罗晏声音懒懒的。 林苗摸了摸他手，温暖干燥，便躺平了。 “今晚爷爷很高兴。” 罗晏低应。 他声音微沉，暗哑磁性。 林苗歪了歪头。 黑暗中，她只能朦胧的看清他轮廓。 她转过去，蹭了蹭柔软的枕头，“说来还挺奇怪，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你声音跟前几天就差了好多。” 罗晏挑眉，往她跟前凑了凑。 “那你喜欢哪个？” 他声音低柔，隐带蛊惑。 林苗舔了舔嘴唇，想起他睁着澄澈的眼跟她说想她。 “前几天的那个。” “那就是个孩子，你喜欢我天真无邪？” 从罗晏这里可以看到她月光投射到她眼睛里微光。 “多可爱，”回到熟悉的地方，林苗睡意来袭，话音都开始含糊了。 罗晏看着她，忽的伸出手指轻轻划过她眼睛。 感觉到指尖的凉意，林苗睁开眼。 罗晏轻轻抱了抱她，“晚了，睡吧。” 他柔声道。 林苗唔了声，特别自然的窝进他怀里。 抱着暖暖的腰身，林苗忽的捏了捏。 罗晏背脊挺直，浑身紧绷。 “太瘦了，”林苗戳戳捏捏，顺带丈量。 竟然比她的腰还细。 想着几个月后，自己的模样，林苗化身柠檬精。 从知晓林苗怀孕，罗晏就素着，这会儿那里禁得住这个。 他赶忙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好了，睡吧。” 林苗哼哼了声，很快呼吸悠长。 只是一觉醒来，她便张罗着去厨房。 罗晏还没睡醒，听到她嘀咕，只含糊答应几声便沉沉睡去。 林苗换好便宜行动的衣服，来到厨房。 “您怎么来了，”厨房里，厨师正忙活着做早饭。 “我弄点东西，不用管我。” 林苗笑呵呵的翻出药材。 前阵子有些疏懒，这些药材有些已经变陈了。 她把不好的挑出来，上称称量。 厨师煲上粥，过来道：“有什么我能帮着的？” 林苗的药膳在整个城里都是一绝。 厨师自然也想学学。 “还真有，”林苗指了边上的干菜。 “帮我把那些泡发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相伴 “好嘞，”厨师笑着答应，手脚麻利的弄好。 林苗将分好的药材泡上，正要弄肉，厨师三两下剁好。 林苗挑眉，到这会儿她才瞧出厨师心思，她笑着指挥他做事。 厨师颠颠忙活起来。 等到粥煲好，药膳已准备齐整。 她指了泡好的药材，“这些放里，开始大火，烧滚二十分钟，转小火慢煲。” 厨师捞出药材，依照林苗所言，一一做好。 林苗转头出了厨房。 特助从外面进来，瞧见林苗，便笑了。 “你怎么过来了？” “煲了点汤，大家都有，你也别忘了喝。” 特助眨了眨眼，歪头看厨房里。 厨师正在合砂锅盖子，见他看过来，便呵呵的笑。 林苗回去屋里，罗晏正在套睡衣，见她过来，便道：“大清早的，你这是去哪儿了？” “去弄点汤，”她帮着罗晏把扣子扣好，“我要开始煲汤，以后家里男人，人人有份。” 罗晏眨了下眼，盯着她肚子，别有意味。 他就不用喝了吧？ 至少这一两年不用。 “你想什么呢，”林苗拍他一记，翻了个白眼。 “是补汤，补元气的。” “哦，”罗晏有点失望。 林苗无语斜他，拉他去隔壁。 罗皓和罗昱都已经起来。 这些日子，林苗忙着照顾罗晏，顾不上这两小只。 都说没妈的孩子是以光速成长。 今早一见，林苗特别直观的感知到了。 从来都皮得追着才能穿好衣服的罗皓竟然乖巧的站在朱姐跟前。 罗昱在跟前还时不时的帮哥哥弄起皱的袖子。 林苗的心顿时酸得不行。 她抱了抱两个儿子，用力亲了亲，才柔声道：“跟妈妈去吃早饭，好不好？” 罗皓用力点头，并依恋的拉住她的手。 罗昱立刻拉住另一边。 两小只的手拉得很近，小小的手指都有些泛白。 林苗知晓他们心里还在不安，便由得他们带着自己去主屋。 罗老正在讲电话，见几人过来，忙挂断。 “来了，我正说着叫你们来吃饭呢。” 罗老呵笑。 罗晏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桌上粥和豆沙卷等都已上桌。 吃了饭，林苗带着罗皓罗昱去院子里消食。 罗晏看罗老，“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罗老斜他一眼，“我说了有用？” “没用，”罗晏斩钉截铁。 既然敢在他出事的时候闹出幺蛾子，谁来求情也没用。 “那不就得了，”罗老翻了个白眼。 明知道是无用功，还费嘴皮子，当他嘴皮子不值钱？ 罗晏侧头看他，他家老头子好像有点不大一样了。 他挪了下身体，更多的面对罗老，“这可不像你作风啊？” “舍己为人，宽容大度，这不你常说的？” “我说得多了去了，你就记住这两个，”罗老道：“我还说独善其身，你怎么没记住？” “这回我记住了，”罗晏严肃脸。 罗老哼了声。 弄得像真听话似的。 家里主意最正的就是他了。 除了林苗，谁的话他听？ 罗晏呵笑，撑起身体，推着他往外去。 “天眼见着就凉了，得多出来走走。” 他推着罗老到院子里。 罗皓跟林苗玩得正疯，见罗老来，便绕着他轮椅打转。 罗老左右的看，很怕孙子摔了。 罗晏拉住林苗，“你这运动量差不多了。” 林苗跑得小脸红扑扑，额角都开始冒汗。 “没事，我还成。” “成什么成，”罗晏坚持拉她坐下来。 林苗这会儿受不得凉，树下的椅子早就换成了铺着软垫子的藤椅。 坐着倒也舒服。 罗皓见林苗不陪着自己玩了，失望的噘着嘴去扯她。 “听话，去找弟弟玩，”罗晏冷下脸，盯着儿子。 罗皓瘪了瘪嘴，要哭。 “别吼他，”林苗立马心疼了。 她温柔的拉过罗皓，柔声道：“妈妈累了，你跟弟弟玩好不好？” “晚上妈妈再陪你玩。” 罗皓瘪了瘪嘴，很不情愿。 罗昱拉住罗皓，去罗老跟前。 罗老摸了摸两个大孙子的脑袋，道：“你妈妈肚子里还有小弟弟妹妹，弟弟妹妹还小，你妈妈要带着他们，总是跑跑跳跳，他们会很累的。” 罗皓似懂非懂。 朱姐柔声道：“你想想，你要是抱着昱昱在院子里跑，会怎么样？” 罗皓看罗昱。 太沉了，抱着就很累，根本跑不动。 他扭头看林苗。 麻麻真是太辛苦了。 他决定等到弟弟妹妹大到他能看得见，就要好好教育他们。 都是大孩子了，不可以黏着麻麻，还要麻麻带着走。 这会儿他早忘了，自己也是个黏人的宝宝。 清晨的太阳缓缓升起，罗晏收拾了下，准备出门。 林苗本来还没反应过来，但看他西服笔挺，立马过去。 “你要去哪儿？” “公司啊，”罗晏笑：“老板不在那么多天，我得露个脸，让大家伙安心。” 林苗抿了下嘴。 她知道罗晏这么做是对的，但是她就是不放心。 “我陪你去。” “不用了吧，”罗晏失笑。 他又不是小孩子。 林苗拉着他的手，紧紧不放。 “你让她陪你去吧，”罗老道：“她前阵子做得特别好，你要是忙不过来，她也能帮你。” 林苗斜眼看他。 罗晏笑着摇头，“换身舒服的。” 林苗笑着点头，一溜烟的跑回屋里。 没多会儿，她一身职业装出来。 “走吧，”她边走便整理衣领。 罗晏皱起眉头，拉她回去。 “怎么了？” 林苗奇怪道。 罗晏从衣柜里拿出套宽松的孕妇袍，“穿这个。” “不用吧，”林苗无语。 她现在一点肚子都没有，哪用得着穿那么宽大的袍子。 “不然我们都不去了，”罗晏解开扣子。 “别，我换，”眼见他要去松领带，林苗赶忙拿起袍子。 威胁得逞，罗晏笑了。 没多会儿，林苗皱巴着脸出来。 罗晏温柔的帮她顺好头发，用皮筋绑好。 “好了，走吧，”他扫了眼林苗的平底鞋，满意的牵起她的手。 林苗极为无语，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他是关心自己，而且跟职业装相比，她也确实更喜欢穿得舒适些。 第四百八十四章 术业有专攻 早上的办公室，忙碌从容。 每个人都在进行工作之前的准备工作。 除了顶楼的秘书台。 看到罗晏，秘书惊讶的手腕一抖，险些把咖啡打翻。 她手忙脚乱的扶住，险而又险的救下键盘，以及辛苦半个多小时才弄好的目录。 “老板，你来了，”她站起来。 罗晏点头，看另一边堆积了足有她高的文件，“送进来，再倒杯牛奶，另外两小时后开高层会议。” 秘书看了眼林苗，笑着应声。 大叠的文件很快摆到罗晏跟前。 林苗捧着加热后的牛奶，歪头看他。 罗晏沉着眉眼，专心致志的将文件批好，放到一边。 那速度，作为经过大批文件轰炸的林苗表示，服了。 说起来，她也是看过他工作的。 不过当时的她看到他极快扫过，便落款签字，便以为很简单。 殊不知，要确定每一份文件，都需要查看图标条款以及对方的信用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直到亲身经历，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门道，又有多难。 罗晏感知到她的视线，抬起头。 “牛奶不好喝？” 林苗摇头，笑道：“这样的你好帅。” 夸奖来得猝不及防。 然而罗晏何许人。 他很是淡定的笑了。 起身来到林苗跟前。 “可还入得了女士的眼？” 他眼睫微垂，好似两把小扇子，将眼睛半掩，声音低哑又有磁性。 随着他微微前倾，独有的冷香袭来。 林苗有些呆的看着他，微微点头。 罗晏低低的笑了。 本来是打算逗一逗她的，反而他自己被勾得动了心。 他捧起她的脸，轻轻的啄。 林苗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等到明白过来，已经被偷香好几把。 “你别，”她皱着眉头，去推他，“好好工作，不许走神。” 罗晏低笑，以头抵着她额头，“我在争取合理权益。” 林苗抿嘴，想起初次发现自己竟然是罗氏和周氏老板的惊讶，低声道：“就只能再一下。” “那我可要好好珍惜，”罗晏笑着慢慢索取。 良久，林苗脸颊嫣红的推他开，“你够了。” “好吧，”罗晏有些意犹未尽，但也知道要适可而止。 他叹了口气，站起来。 林苗瞪他。 他这是遗憾个什么劲？ 明明都是老夫老妻了，这样子真的不丢脸吗？ 罗晏往办公桌后去，林苗缓了会儿问他：“你干嘛要把公司写给我？” “为什么不？” 罗晏看她，“周氏是你姥爷的心血，本来就是你的。” “至于罗氏，当初要不是你，它早就不存在了。” “可是现在的罗氏不是从前的那个，”林苗低声道。 此时的罗氏市值早是她当年弄来的几十倍，他完全可以不这么做。 “是不是从前了呀，”罗晏道：“早前是我的，现在是你的。” 他笑：“所以对我好点，不然我可是要辞职的。” 他笑睨林苗。 “你敢，”林苗瞪大眼睛，凶凶的道。 “不敢，”罗晏笑。 “别那么凶，不然宝宝有样学样，将来要是太凶，没人娶可怎么办？” 林苗立刻摸了摸肚子，斜罗晏，“都不知道是男孩女孩，怎么就娶了？” “万一要是儿子怎么办？” “儿子啊，”罗晏脑海里立刻出现两个时常邀宠，并次次成功的两个大型挂件，“让他哥哥照顾。” 正好甩掉挂件。 “又胡说，”林苗瞪他，“皓皓和昱昱才多大。” 罗晏遗憾的啧了下。 应该早几年生那两个。 这样就有人带娃了。 林苗摸着肚子，神情温柔。 这孩子懂事，知道她那会儿难，半点也没闹腾。 没出生就知道体贴妈妈了。 罗晏则是看着她这样，危机感顿生。 好像又有个来抢宠爱的。 处理完文件，便有电话进来，是秘书通知高层都已经抵达会议室。 罗晏起身，问林苗。 “你要不要去？” 林苗摇头。 “我就在这儿呆着。” 一个企业只需要一个声音领导就好。 就她这能力，差罗晏太多太多。 她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躲懒好了。 罗晏也没强求。 他是知道林苗性子，最讨厌的便是勾心斗角。 “可能需要点时间，你先睡一觉，中午叫你吃饭。” 他搬来躺椅，又拿了张薄毯子。 林苗乖巧点头，并坐去椅子里。 确定她睡下的地方被阳光照着，罗晏才快步离开。 林苗窝在躺椅里，慵懒的看着外面风景。 有些感慨。 前阵子，她天天都过来，可是每一次来，她都神经紧绷。 就像即将出征的兵士，时刻准备的冲上去。 那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那会儿的她，每天清早都不想来，可是每天都硬着头皮过来。 与她相比，罗晏就像个统帅。 面对纷繁又复杂的事务，他游刃有余的处理着。 那些难缠的对手，怠工的员工，还有各种突发事件，他信手拈来。 轻松得不要太轻松。 林苗眯着眼，被晒得极为舒服。 这大概就是术业有专攻吧。 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会议室里的气压却低到谷底。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恨不能原地消失。 罗晏目光灼灼的望过去，“都不说话了？从前不是挺能说的？” “怎么这会儿都哑巴了？” 罗晏冷冷环顾，淡声道：“本季度我要看到比上一季高出百分之五的业绩。” “老板，这季已经过去一半了，”销售主管声音打颤的提醒。 “做不到？” 罗晏冷冷扫过去。 销售主管不吭气了。 “做不到就说。” 销售主管眼睛一亮。 罗晏淡声道：“有的是人想做你的位置。” 销售主管立刻蔫了。 罗氏的高薪业界闻名，离开这儿，可就没有这么高的薪酬了。 罗晏看向关丽和另外几人，“宣传和售后也要及时，这次业绩算所有部门的。” “达到了，年底分红个个有份，达不到，自己自觉走路，别让我请你。” “散会。” 罗晏这话无疑是表示，不用讨价还价，想不被炒，干就完了。 众人抱着笔记本玩往外去，罗亚淡声道：“招商部的留下。” 众人立刻看向走在中间的招商主管，觉露出同情之色。 第四百八十五章 行家出手 众人快速离开，罗晏冷淡的看他。 “为什么留下你，心里明白吧？” “老，老板，”招商主管脸都白了。 “我已经找到泄露消息的人了，我已呈报人事部，他正在办理离职手续，”主管急忙忙解释。 “你来公司多少年了？” 罗晏打断他。 “三，快四年了，”主管低声道。 “这么久了。” 主管忙赔笑应声。 他也是陪着罗晏一块打拼出来的老人，老板素来重情，提起这话，莫不是打感情牌，然后不了了之？ 主管心里窃笑不已。 “这么久的时间，出卖公司机密该怎么处理，你都不知道？” 罗晏眉眼冷冷，面上几乎挂霜。 “公司每年考核你是怎么过得？” 主管立马垂下头。 “没什么想说的？” 罗晏问。 主管沉默不语。 罗晏冷笑了声，打开电话，里面传来一段录音。 那是主管和他所说的离职人员的谈话，其中不乏涉及其他公司。 没等听完，主管的脸就变了。 这段录音要是传出去，他在业界就毁了。 他还有房贷车贷，孩子也要上中学，家里老人年级也不小了，这些年没少往外拿钱。 他已经是中年，若是跳出这个领域，就只有做司机拉活了。 那点钱怎么供得上家里开销？ 想起妻儿父母的脸，他一下子跪下来，“老板，我错了，给我个机会，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我求求你，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做这事。” 罗晏垂眼看他，程东把他这几年的所有调查得一清二楚，其中就有他这一年跟那几个公司的通信目录。 他还真是条忠心的狗，自己才刚出事，他便嗅到味了，立马跟人家打小报告。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他怀疑还有内鬼。 主管脸色发青。 迟疑了好一会儿，他道：“我去楼上找您请示事情，无意听秘书订票，便跟他们说了。” 罗晏眉头微动。 原来他们是一早盯上了，所以才在出事之时，立马行动。 他想到法律顾问跟他抱怨，乔敏那边请了他的老对头过来，看样子还是要跟他死磕。 乔敏一直在南方发展，从来不曾涉足北边，怎么就那么巧，偏偏请到他们的对头？ “我给你半天时间，把你知道的都写出来，作为交换，我会把录音删除。” “若那样，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主管脸部抽搐。 “你可以选择不做，”罗晏头也不回的出去。 主管看着他背影，绝不怀疑罗晏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若我说了，你真的删除？” 罗晏侧头道：“垃圾我并不想留。” 主管挣扎了下，颓然道：“我告诉你。” 罗晏示意秘书送来纸笔，回去总裁室。 林苗睡得正香，感知到有人进来，她迷糊着睁开眼。 “吵醒你了？” 罗晏过去，见她睡得额角微汗，便帮她擦了。 “中午想吃什么？” “想吃小白菜，”林苗道。 水灵灵的小白菜，弄点炒酱，蒸点茄子土豆，然后打成饭包。 想想都流口水。 “好，”罗晏笑道：“有家素菜馆，菜都是自家种的。” “还等什么，”她扯了罗晏就往下去。 秘书拿了主管写下来的名单出来。 见到罗晏，她赶忙递过去。 罗晏接过来，冷声道：“给他订饭，在我回来之前，不许他离开，也不许他跟外界联系。” 林苗听到这话，忙站定。 “要是有事就先忙，以后再去也行。” “没事，”罗晏微笑，转头看秘书。 “是，”秘书忙不迭的笑道：“我们还有一会儿才好，是老板体恤，才多说一句。您放心，我一定定点好吃的。” 罗晏眉头微挑。 还挺会给自己谋好处。 不过想想这阵子她真是没少受累。 “那就定点好吃的，”他道：“这月你的餐费，我个人给你报销了。” “真的，”秘书脸都放光了，”多谢老板，多谢老板娘。“ 这才月初，这个月的支出又省了一大块。 她眯着眼睛笑，正好用这钱买她早就瞄上的大衣。 罗晏牵着林苗的手进电梯。 秘书看来，接收到老板斜向会议室的视线，立刻严肃点头。 罗晏勾了勾唇，按下关门键。 素菜馆离公司不远，林苗拒绝罗晏开车过去的提议，两人散步过去。 这会儿才将将到饭点，正有客陆续上门。 两人坐定，服务生拿来菜单。 罗晏瞄了眼便递给林苗。 素菜对他来说就是青菜，根本没有好坏之分。 林苗看了遍菜单，点了三菜一汤。 很快，菜色端了上来。 罗晏扫了眼，没有一个菜里是有白菜的。 他看向林苗。 林苗笑了笑，“这里的菜太精致，饭包这种东西，还列不上他们的菜谱。” 罗晏抿唇，扬手叫服务生。 林苗赶忙拉住他，“算了，就是一顿饭，大不了晚上回去再做就是了。” “那待会儿我陪你买菜。” 罗晏柔声道。 “不用，”林苗道：“你去忙，我去趟小铺，你先去忙，下班了来接我就是。” “也好，”他已经赶着把一天事挤在上午办了，等回去收个尾，也就差不多了。 两人简单的吃了午饭，罗晏送林苗去小铺，确定她进门，才往公司去。 小铺里极为热闹，老客瞧见林苗过来，皆热情的招呼。 林苗笑应，过去闲聊几句，顺便看看药膳。 见品行和东西都还保持从前的水准，才往后厨去。 服务生一早就已告知小炒师傅林苗来了的消息。 “来了，”小炒师傅倒出锅里的菜，笑呵呵道。 林苗笑着点头，见店里的人每一个不是满头冒汗，便道：“秋老虎也很厉害，不然再加个空调吧？” “不用，”小炒师傅笑，“这都立秋了，等下一场雨，天就凉了。” 林苗蹙眉。 “咱家本来就不大，多个那东西就得减个桌子，然后没使两天，就用不上，买了不是浪费，”小炒师傅大咧咧道：“我跟他们说好了，明天就装个，您就安心吧。” 林苗从窗户往外望了眼，“不然不要柜式，安个台式，挂起来总不占地方了吧？” 第四百八十六章 善举 小炒师傅无语，“反正你是一定得花点钱，是不？” 林苗不好意思的笑，“我这不是太不称职了吗？” “什么事都退给你们，我想让你们待得更舒服点。” “不用，”小炒师傅道：“我已经给他们涨了两回工资了。” “这周围，就没谁比他们的工资更高，”小炒师傅道：“您尽管放心，我肯定不会帮您省的。” “行，”林苗笑。 她如今的身价根本不在乎小铺盈不盈利。 他们都是跟着她白手起家的老人，她希望他们过得好。 若是可以，这家铺子会一直开下去。 林苗琢磨了下，道：“我打算从这月开始，就把咱们店里的账目交给专业机构来做。” 小炒师傅正要倒菜，闻言顿了下，便闷头拔拉菜。 林苗并未留意他情绪变化，还在道：“钱，我会单独设个户头，你刨除支出，把钱打过去。” 小炒师傅还在继续炒菜。 林苗瞟了眼，忙道：“糊了糊了。” 小炒师傅回过神，赶忙关火。 他盯了冒着烟的菜一会儿，忽然道：“你这是不相信我了吗？” 林苗一怔。 小炒师傅转头，“我把咱家账记得明明白白，你要想看，随时可以。” 他从柜子里拿出账本，送到林苗跟前。 “你想什么呢，”林苗失笑。 她把账本推回去，道：“我找专业机构，是因为我想把小铺的收益拿出来，做些公益。” “不过这种事一个弄不好，就容易惹祸上身，所以我要找专人来，账目分明。” “以免被人说沽名钓誉。” “你要捐出去？” 小炒师傅呆呆重复。 林苗点头。 “你知道咱们一年赚多少，你都捐出去，”小炒师傅瞪大了眼。 林苗点头。 别看她在罗晏面前说什么开玩笑，其实在知道他可能会死时，有那么一瞬，她是真的生了跟他一块走的念头。 只是很快，她便想到儿子还有肚子里的宝宝，罗老林捷，所有关心她的人。 那阵子她每天每天的出入病房，生与死经常在她周围上演。 当时她顾不上，但在罗晏好转之后，她的心里便生了念头。 不过是来到这儿，她才想好怎么做。 她希望这世间有更多的家庭圆满安乐，不会因为付不起钱，而承受永隔之苦。 不过这些她不想跟其他人讲。 “你真的决定了？” 小炒师傅再三确定。 林苗都点头。 “行吧，你的铺子，你做主，”他无奈摇头。 “谢谢，”林苗笑，“放心，说好的分成还是不变，不过你要把这个拨到支出里哦。” “那我就不客气了，”小炒师傅道。 “不用客气，”林苗道：“这是你劳动所得，应该的。” 正说着，罗晏从外面进来。 服务生立马过来告知。 “我走了，还有继续辛苦你了，”林苗笑着摆手。 回家路上，她顺便把想法告诉罗晏。 “公司每半年都会请事务所帮忙，你这点小账，人家肯定不接，不如跟罗氏挂钩，这样也不用单独请人。” “也好，”这样还能省一笔统计费，林苗笑眯眯，“那我就占一把便宜喽。” “都是你的，你随便占，”罗晏笑道。 林苗噘嘴。 忘了，她也是罗氏的老板呢。 车子快速行驶着，林苗看着街景，忽然道：“忘了买菜了。” 她道：“赶紧找个菜场。” 罗晏笑睨她，“还等你，我早买了。” 林苗眨巴眨巴眼，幸福好像泉水，汩汩的冒出来。 “你怎么那么好？” 她软绵绵的道。 “不好能是你老公吗？” 罗晏得意挑眉。 林苗呵呵的笑。 说他胖，他就喘，给他杆，他就爬啊。 不过看在饭包的面子上，她就不说什么了。 车子很快开回家。 下了车，林苗便去后备箱。 罗晏探头出去，“你不用管，我来就好。” 林苗过去门口，朱姐把门打开，笑道：“还真是你们回来了。” 林苗笑看她。 “是昱昱，刚才一个劲要过来，”朱姐道：“我哪儿敢让他来。” 林苗笑，见两个儿子从主屋里跑出来。 罗老在后跟出来，见罗晏拎了满满的东西回来，便道：“你这是把菜场搬回来了？” “是啊，”罗晏道：“赶明我再给您挖个鱼塘，给您消遣。” “你就说吧，”罗老哼哼。 罗晏呵呵。 他可不就说说嘛，这儿的土稍微动动，种点花花草草的还行。 真要挖鱼塘，地方也不够大啊。 罗晏搁了菜，琢磨了下。 不能挖鱼塘，可以挖个水池子，浅点，可以养鱼，冬天还能在上面溜冰。 算是给儿子找个游乐场。 他想到便跟罗老提了。 罗老立马摇头。 “这都什么天了，现在挖什么也种不了，就只剩溜冰了。” “你要弄我不反对，开春再说。” 罗晏看了眼正围着林苗，嬉闹着的儿子。 开春他小棉袄就要落地了，他可没工夫管那两只猴子。 林苗感知罗晏视线，望了过去。 罗晏笑了笑，“那就以后再说。” 至于多后，那就看情况再说了。 吃过晚饭，罗晏陪着林苗在院子里散步。 林苗摸着肚子，痛苦道：“好难受。” “谁叫你吃那么多，”罗晏扶着她，随她借力。 “可是真的好吃嘛，”林苗嘀咕。 “好吃也不能多吃，”罗晏道。 林苗理亏，只能哼哼两声，以示不满。 “对了，我好了之后，还没去过妈那边。” “眼见着就中秋了，咱们明天过去看看？” 罗晏提议。 林苗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好像还没告诉林捷自己怀孕的事。 她赶忙催促罗晏给林捷去电话。 罗晏看她，“你自己能行？” 林苗赶忙点头。 开玩笑，要是不提前说，等到过去，她妈肯定要念她好久。 罗晏回屋里拿电话，林苗扶着腰，绕着院子继续踱步。 没多会儿，罗晏出来。 “妈知道宝宝的事，说让你养着，不过三个月别到处乱走。” 林苗骨碌着眼看他，总觉得话里有话。 “我陪你去公司是乱走吗？” “肯定不是，”罗晏一脸严肃。 “我也觉得不是，”林苗笑眯起眼。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举家游 时间看似平平无奇的流逝着。 林苗的肚子却跟气吹一般的鼓了起来。 清早，林苗照常起来，才要帮罗晏拿衣服，她眼前便是一黑。 罗晏一个健步过去，将她扶住。 林苗茫然的睁着眼睛，眼前一片黑，只有金星不断跳跃着。 “林苗，”罗晏惊得声都变了调子。 林苗依照习惯，扶住他的手臂，缓缓站好。 眼前逐渐显出他的脸。 “我刚才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她心有余悸。 罗晏扶着她坐下来，手指拂过她后背，发现她背后有点潮。 “先去看看吧，”他说着拿出电话，快速拨号。 林苗也确实吓着了，没再多说。 两人收拾好，便赶去大夫那里。 诊察过后，大夫道：“血糖有点低，血压有点高，平时稍微吃点阿胶，另外多不充点蛋白质。” “就这些吗？” 罗晏记下，又追问。 “另外就是市区的空气不大好，我建议你准备些氧气，或者带她去空气比较好的地方休养。”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谢谢，”罗晏扶着林苗出门。 回去路上，罗晏便给孟宇然打电话。 他妈常年吃保养品，阿胶什么的，问他准备错。 定好一批阿胶，他又联系走地鸡和鱼。 一路上，林苗眼见着他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回到家，罗老过来，“怎么样了？” 罗晏把情况说明，道：“我打算去城外住一阵子。” “去什么城外，”罗老皱眉，“就是城外，它也是北方，叶子早就掉光了，就是去了也没用。” “那就去南边，”罗晏立刻道。 说完，他还真觉得可行。 “正好，那边房子都是早就弄好了的，过冬一点不冷。” 罗晏说办就办，立马买票。 听到罗晏把朱姐和罗皓罗昱的票也定了，罗老急了。 “你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人在这儿？” 这是人干的事吗？ “那怎么办？” 罗晏也很无奈。 “我倒是也想带你老去呢，可是那些人能让？” 罗老按着扶手，琢磨了会儿，还是舍不下曾孙。 林苗这样子，能少坐一趟飞机是一趟。 他发了发狠：“不让也得让，我这就打电话去。” 他推着轮椅进去屋里。 林苗知道厉害，偷摸拉罗晏。 “没事，”罗晏笑。 老爷子圈在这个院子里都多少年了？ 他还能活多少年？ 南方那边民风淳朴，且外来的人不多。 只要准备妥当，不会有什么事。 林苗动了动眉毛，回屋里跟林捷说明爽约的事。 没等挂电话，罗晏便进来。 “成了，爷爷也去。” “真的？” 林苗也很高兴。 “那你先把大夫请过来，给爷爷看看，确定一下带什么药以防万一。” 罗晏点头，给她看正拨的电话。 林苗笑眯眯。 他两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林捷听得迷糊，便问怎么回事。 林苗便把居家去南边的事讲了。 “我也去，”林捷立马道。 眼见着就入冬了，林捷可不想过年还见不着孙子闺女。 “我跟你刘奶奶定下，你们先做准备。” 至于程逸，林捷根本没有考虑。 反正他从来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没多会儿，林捷便拨回电话，“我们一家也去，你让罗晏顺便都定了，证件号我已经发给你了。” 正说着，就有提示音响起。 “行，那我这就去办，”林苗道：“先不说了，等订完票再说。” 这一行，他们十几号人，真是得提前预定才行。 好在罗晏跟那边有商务协议，可以开辟通道。 加上这会儿不是高峰期，倒是顺利的弄到票。 确定好时间，罗晏给罗父打电话。 “爸，后天我和苗苗还有爷爷一道过去，您提前做好准备哈。” “谁？” 听到罗老也来，罗父愣了下。 现而今，罗老那一辈里，活蹦乱跳且精神矍铄的已屈手可指。 他们竟然敢让他来这个缺医少药的地方。 “不行啊，”他忙道：“你爷爷的身体，你不知道啊，怎么能让他来这儿？” “那你自己跟爷爷说，”罗晏才不想跟他争辩，直接把锅推给罗老。 反正借他爸个胆，也不敢跟爷爷较真。 “怎么叫我说，我这不是离得远吗？” 罗父嘀咕，“你这就在眼前，顺手就把他劝了。” “我劝不了，”罗晏呵呵。 他知道亲爹脾气，躲了就是，干吗还要坑儿子？ “你说说你，你能干点什么？” 罗父嘀嘀咕咕。 罗晏好脾气道：“不然等爷爷去了，您亲自说，他要是同意，我就是求也给他求辆专机，你看行不？” “你这什么话，什么专不专机的，你爷爷简朴了一辈子，能搞那种特权？” “得嘞，法子我想了，您考虑，我这儿还有事，就先这样，”罗晏挂断电话。 罗父盯着话筒，嘀咕道：“什么事能比老爷子重要？” “我看就是逃避任务。” 他放下电话，想想又拿起来。 好一会儿，他不甘心的重又挂上。 老爷子太犟，他还真不敢去摸老虎尾巴。 罗晏悠哉的搁了电话，转头见林苗看他。 “怎么了？” 林苗摇头，笑眯眯道：“爸这会儿肯定纠结着呢。” “打不打，这是个问题。” 罗晏咧嘴笑了，片刻他板起脸，“顽皮，怎么能开爸的玩笑。” 林苗撇嘴，“你不止开了，还当着他面呢。” “你不就料准了爸不敢跟爷爷说，才把锅退给爷爷？” “我这可不是推卸责任，”事情还是要讲明白的，“你也听到了，是爷爷自己要求去的，我可是已经劝过了的。” 林苗呵呵。 你确定当时不是起哄架秧子？ 罗晏梗着脖子，反正事已经这样，说什么老爷子也不可能留在家里。 至于其他，他不承认就是了。 南边都是湿冷湿冷的，罗家这一趟有老有小，还有个孕妇，准备什么的自然要齐全。 罗晏联系了最快的货运，将东西打包发走，才带着一家老小气层。 半日的飞行，傍晚时，一行人终于落地。 罗父早早带着人在出口等着。 本以为只是自家的几口，但是看到浩浩荡荡的一家子时，他呆住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隔辈亲 “还愣着干什么，”罗老皱着眉头瞪傻乎乎不动的儿子。 被老父亲痛斥，罗父条件反射的激灵了下。 他迎上前，“路上还顺利吧？” 罗老看他一眼。 人都落地了，明知故问，有事他能在这儿？ 瞧见老父不加掩饰的表情，罗父讪讪。 林苗笑着抿住嘴。 罗老这是还再生飞机上的气。 升空时他有些不舒服，不过很快过去。 只是罗晏和特助都不放心，都劝他落地之后检查一下。 罗老哪里肯，正跟他们闹别扭呢。 不过罗晏和特助连成一起，罗老只能吃瘪。 于是亲儿子就成了出气筒了。 “还是南边养人，您这气色可比上回好了不少，”程逸来回看看，打着圆场。 亲家的面子肯定要给的。 罗老看了眼程逸，转开头。 “这边空气好，也清净，确实不错。” 罗父笑着搭话，并往程逸跟前靠去。 显然是打算长聊。 林捷瞄了眼，便退去后面跟刘奶奶一道哄着儿子。 罗晏推着罗老跟着司机往停车场去。 罗父过来就带了一辆九人座过来。 因为担心山路颠簸，他借得是减震商务车。 本以为足够，去不想根本坐不下。 罗晏把老的小的安顿好了，便道：“你们先走，我和苗苗另打个车。” “你这能行吗？” 林捷皱眉。 林苗的肚子已经快六个月了。 “没事，”林苗笑眯眯。 来前她也是做过检查的，没有问题才出的门。 “不行，”林捷道：“我们打车，你们上这车。” 虽然林苗这胎只怀了一个，但她被早前的早产吓着了，半点险也不肯冒。 罗父想了想，道：“我跟他们一块，其他人都坐这个。” 罗父和司机都认识路，这样即便分开了也不担心走丢。 “那就这么办，”没等其他人说话，罗老直接拍板。 众人很快落座。 罗晏关上车门，司机往后望了眼，见人都稳当了，才驶出停车场。 车子驶上开阔平整的大马路。 朱姐望着外面，新奇道：“这边建的可真好，这马路可比咱们那儿宽多了。” 林苗笑。 可不是宽吗，足足八个车道，车却没有那么多，放眼望去，一马平川。 罗皓和罗昱巴在窗户边。 明明站着就可以看见，这两偏偏还不时的踮下脚，似乎这样可以看得更远似的。 另外一个瞧见，立马不答应了。 硬生生从刘奶奶怀里挣出，也要去窗户边。 张姐怕晃着他，更怕抻着老太太，忙护在边上。 没多会儿，车子驶离了主道，拐入下车道。 周遭的景致由早前的齐整变得随意起来。 车速开始放缓，偶尔一条探入马路的枝条自窗边擦过，间或有鹅鸭摇摇摆摆的走上马路。 没当这时，司机便会将车速减慢。 待到过了枝条，等到小动物们平安通过才继续上路。 三小只平日里都被圈在家里，哪里见过这个，当下激动的跳起来。 罗皓更是拽着窗子把手，盯着一摇一摆的大鹅跃跃欲试。 吓得朱姐急忙抱住他。 生怕他有什么惊人之举。 林苗歪着头笑看三小只兴奋不已。 罗晏多数盯着电话，只有林苗被逗笑时，才偶尔瞥眼儿子。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车子开始颠簸起来。 林苗有些晕车，但她不想影响他人，便暗自忍耐着。 罗晏很快发现她的不对，忙让司机停车。 “下车走走，”他负责林苗下车。 车子便在一旁缓行。 “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罗老担心林苗，打开窗问。 “没事，好多了，”林苗笑着回答。 罗老盯着她还依旧有些难看的脸色，很是担忧。 他吩咐司机，“基地那边有没有认识的大夫，请他先提前准备着点。” “有到时有，”司机迟疑。 不过那就是个卫生所的大夫，平常也就治个头疼脑热，也不知道看女人病能不能行。 罗老哪里知道，听说罗父都提前把大夫准备好了，暗赞儿子总算靠谱一次。 林苗走了十来分钟，总算好了许多。 才要上车，林捷和罗父的车便到了。 “怎么了？” 瞧着女儿下了车，林捷赶忙探出脑袋。 “有点晕车，”林苗笑着上了车。 林捷端量她，能笑应该情况不大。 车子重又动了起来。 罗老问司机，“还有多久才道？” “快了，过了前面的坡，再走不远就是。” 司机回答。 “这么近，”林苗皱眉。 她记得早前罗晏是让秘书过来修过路的。 莫不是就是刚才走得那段？ 那路坑坑洼洼，可不像是才刚修的。 莫不是工程队偷工减料了？ 罗晏显然也想到了，当下沉下脸来。 回到住所，他看了眼时间，即将下班。 他立马给秘书拨去电话，“南边修路的事宜，后续你是交给谁做的？是谁负责验收的？” “有什么问题吗？” 秘书报上负责人和包工的名字，又问。 “问题大了，”他不想跟秘书解释，自己挂断电话，给负责验收的张强打去电话。 “是我，”他声音冷冷。 张强一接起来便听出是谁。 “老板，您好，你是有什么事交代吗？” “我公司南边的施工路段是你验收的？” “是啊，”张强回忆了下，道：“全部合格的呀。” “我只走了其中一条路，五步之内必有个坑，明明不晕车都晕车了，你告诉我这样的工程，你是怎么验收的？” “不可能啊，”张强拧起眉头，“我真的是按照规定验收的，材料我也是一一看过的，都是合乎规格的，绝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你是怀疑我说假话？” 罗晏声音冷的几乎带着冰渣。 “不，没，”张强舌头打结，一时不知道该承认还是否认了。 “立刻过来，找出问题。” 罗晏挂断电话，转头见林苗正过来，便笑着迎过去。 “怎么样，好点了？” 林苗点头，问：“问清楚怎么回事了？” 罗晏笑：“专业人士马上过来，问题我会尽快解决，不用担心。” 林苗点头，“我刚才问下了，这边水稻马上就成熟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农忙 “放心，不会耽搁，”他拢着林苗的腰，小心扶她坐下。 “家里那边冷了，两个工程队都陆续停工，不行我就把人调过来。” 当初修路的初衷便是想把山里的东西能够运出去，让这里的人都能富裕起来。 水稻也算是重要收入之一，若因此耽搁了，今年的收入定会降低不少。 林苗微微点头。 罗晏搞地产，手里捏着几个工程队，人手什么的倒是不缺。 隔天，张强带着评估测量等几个专业人士过来。 罗晏懒得废话，直接让人带着他们去现场。 忙活两天之后，张强来寻罗晏。 他递给罗晏一本测量结果。 “老板，当初我测量得没错，这路确实合规格，只是，”他顿了顿，忐忑看罗晏。 “只是什么？” 罗晏声音淡淡，并没有发怒意思。 他的人，他清楚，不然当初也不会把验收这活交给他了。 “只是这里的车子超载严重，长年累月的跑，片刻都不得休，就算钢板压的路面也都得折。” 罗晏紧抿起唇。 他们那边不论入城还是出城，卡车的载货量多是有严格规定的。 超了必定罚得他怀疑人生。 所有根本不会有人超载。 但在这里，有些事情还没有那么健全。 各家都心疼出山耗费的油钱，定然能装一点是一点。 却没有想过路面也有其承载极限，天天时时挑战，不论多少的质量也会缩短寿命。 “我约下这里的负责人，敲定周边哪几条路常走，你带着人在农忙前抢修出来。” “至于其他，等农忙过后再说。” 张强点头走了。 罗晏去寻罗父。 修高承重的路面成本远比普通路面高出许多，可如果民众不加注意，即便修起来，不出两年也还是会跨。 罗晏是想帮他们，但他也是个商人，悲天悯人显然不适合他。 见到罗父，他便把情况说明，又道：“我打算修承重带，不过具体管理，还要当地配合。” “这个应该需要审批吧，是不是太麻烦了，”罗父不想搞得那么复杂。 “这就要看当地态度了，”罗晏淡声道：“我可以花钱，可我没兴趣败家。” “若是他们不出人力，我买个车队，专用于运输咱们下辖基地的东西。” 罗父瞪罗晏。 那不等于吃独食？ 若那样，可就失去当初建公路的意义了。 听到罗父质疑，罗晏笑了，“当初修路就是为了让我岳母一家过的舒服，不修路东西运不进来。” 罗父眨巴眨巴眼。 所以他这是误会了儿子吗？ 罗晏笑了笑，“您不是以为我要搞慈善吧？” 罗父呵呵。 他可不就是那么以为滴嘛。 “你尽快约一下，事情要尽快敲定。” 罗晏道：“到了年底，财务那边汇总之后，就会封账。” “到时就算他们答应，我也没办法。” 罗父了解儿子，他可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未免他翻脸，忙道：“这事你不用管，你去陪苗苗，我来办。” 罗晏看了眼罗父，没有说什么。 他既然想揽事，那就由得他好了。 罗父瞧着儿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忍不住嘀咕：“这会儿倒是挺听话。” 罗晏直接去找林苗。 结果屋里没人。 林苗和林捷带着三小只去了基地。 罗晏又急忙忙赶过去。 林苗站在水田边上的陇上扯着成熟的水稻。 三小只则是在程逸朱姐张姐三人的照顾下，在稻田里玩得不亦乐乎。 见罗晏过来，林苗笑着指边上，“瞧，那是你儿子弄的。” 罗晏看过去，见罗老笑呵呵的看着下面，旁边稀稀拉拉扔着几根熟了的稻子。 “本来说等脱了粒就做米饭，不过看着数量，估计只能熬粥了。” 林苗笑眯眯。 罗晏看了眼已经玩成泥猴的三小只，再看同样狼狈不堪的三人，“怎么想起来来这儿了？” “难得赶上抢收，让他们感受一下，免得将来五谷不分。” 林苗眯着眼看远处不停忙碌着的人们，“农忙的感觉真好。” 每一个人虽然不停的劳作，可是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希望。 那时对收成的希冀，对将来的期望。 “商量得怎么样？” “张强准备去抢修，”罗晏道：“我打算把公司的工程队调过来。” “自己人干活，我比较放心。” 林苗点头。 接手公司的那段时间，她是下过功夫的，其他工程队如何，她略有了解。 也就更明白罗晏为什么宁可冬季不开工，也要养活那帮人了。 因为这里面猫腻实在太多，若不是自己人，保不齐哪里就被坑了。 罗皓抓着一把扯下来的水稻，在朱姐的协助下来到林苗跟前，“妈妈，给。” 他一脸献宝。 “给妈妈，皓皓真乖，”林苗接过来，亲昵的给他擦沾了泥水的小脸 罗皓咧着嘴，仰着小脸，笑得一脸满足。 罗晏斜着儿子。 已经是个男子汉了，还找妈撒娇。 等到够一顿早饭，几人上来。 罗晏被林苗打发去给水稻脱粒。 一行人回去住所。 罗父正好挂了电话出来，见到孙子，他了露出笑颜。 林苗却没有忽略他适才的怒容。 她记在心里，等罗晏回来，便道：“爸最近很忙吗？” “没啊，”罗晏随口回。 基地就只有点水稻和应季蔬菜，且都早早被罗晏定出去了，只要等成熟发出去就好。 至于果树等都只是树苗，还要两三年才结果。 “我瞧着爸有点生气，也不知是谁惹他了。” 林苗小声嘀咕。 罗晏立刻想起早前父子谈话。 他笑了笑。 他爸就是喜欢把人和事想的无比美好。 可惜现实从来都是残酷的。 “没事，过阵子就好了，”罗晏柔声安抚，“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其他的都是不事。” “又胡说，”林苗锤他，“那是你爸，那是其他吗？” 罗晏呵呵。 在他心里，除开她意外的，就都是其他。 林苗摸了摸肚子，拐罗晏。 “你去问问，别让他老人家烦心。” 罗晏不大想去。 他爸的性子已经定了，不吃点亏，是不会改过来的。 第四百八十九章 算计 晚饭很快好了。 众人才刚落座，有人过来敲门。 林捷和林苗等人转头看过去，特助过去开门。 来人面容陌生，看衣服却不是这里的村民，便道：“几位找谁？” “我们来找罗先生，”来人笑道。 特助微笑，手指轻搭搭扣，那里藏着传讯器。 罗父走过来，见到来人，勉强挤出点笑容，“曾书记呀，欢迎欢迎。” 他抬头示意。 特助跟罗父对了个眼神，发现他虽然不大高兴，但没有防备，便让开路。 罗父引着两人去隔壁会议室，特助关上门回来。 众人安静了一瞬，听到会议室有声音传过来，朱姐站起来，“我去送点茶去。” 她拎了暖壶去外面。 约莫十来分钟，罗父带着人过来，“曾书记知道你们过来，专程过来看看。” 罗晏和特助立马起身，有意无意的站去罗老边上。 曾书马上察觉自己不大受欢迎。 他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但是想到罗氏给自己创造的政绩，也只能压下。 “我这次来的匆忙，没有什么准备，还请老领导见谅。” 罗老点头，笑的和蔼却也疏离。 曾书记怎会不知什么意思，他瞥了眼跟罗父肖似的罗晏，心知这位便是撒了大把钱过来的罗总，便笑了笑，心里满是不屑。 不管怎样他都是在职人员，这些人从前再厉害，现在也都是赋闲在家的闲人。 那个罗晏也不过就是有点钱，牛什么牛？ 曾书记心里嘀咕，面上笑得越发和煦。 “这几天四处都在抢收，您也知道，抢收抢得就是时间。” “只是咱们这儿山深地洼，这漫山遍野的粮食都运不出去。” “要是遇到好年还好，大家自己消化了，可要是遇到不好时候，大家就只能眼睁睁的瞧着粮食烂在谷仓里。” 曾书记抬眼，见罗晏神情冷淡，便道：““我还记得，我才来这儿的头年。” “过了秋还下好几天大雨。” “生把粮食都给泡了。” “那年可真是惨，大家辛苦一年的粮食都给泡了，好容易才熬过过。” 他摇着头，沉沉叹气。 罗老微微挑眉。 有事说事，跑这儿来回忆过往算怎么回事？ 他抬头看孙子。 罗晏朝他勾了勾唇，手指轻搭了下他肩膀，淡声道：“好在此时不是当年。” “如今修了路，即便不平整，可是坚持坚持，还是可以出山的。” 要坚持？ 那就是不肯重修了？ 曾书记看得明白，罗父虽然在这儿主持大局，可大事人家都是报给总公司的。 他想让罗氏掏钱，把路面全部翻修，罗晏不点头，谁都不好使。 不过罗晏也是在这里投了重资的，他可是这里的一把手。 大家都是场面人，有些规矩都在心里，他都退了，对手自然也得给几分薄面。 去不想罗晏竟是个油盐不进的。 曾书记的脸渐渐冷了下来。 “可是如今的路面损耗严重，估计最多支撑一年，罗总真想看着大家有东西运不出，只能烂在家里吗？” “自然不想，”罗晏淡笑，“不过这种事似乎与我关系不大吧？” 他轻笑，“毕竟我只是个商人。” 曾书记脸色一变。 这是想撒手了。 不行，他决不允许。 这里地广人稀，山多路陡，根本发展不了什么副业。 这么多年来这里的商人无数，可肯往下砸钱的就他这一个。 这里经济才刚有点起色，若他撒手，不到两年，这里就会回到从前。 “罗总客气了，”想想自己前途和政绩，曾书记果断放低姿态。 “谁人不知当年您曾捐赠大笔钱款去边缘山区，您的善举将会被无数人深深铭记。” 罗晏微笑。 所以你就把我当冤大头，可着劲的薅羊毛？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还年轻。” 罗晏笑得柔和，意思却很坚定。 曾书记梗了下，看向罗老。 “老领导，您来这里，应该也看到这里情况？” “这里的人多数都没有什么文化素养，大局观对他们来说太过虚无，他们心里想的只有家里的一亩三分地。” “我知道，他们超载过多，压坏了马路。” “可他们也是为了生活所迫。” “您想想，他们连每天三顿饭都保证不了，你能要求他们讲什么公德，什么将来吗？” 罗老来这两天，也是瞧见了这些人住的平矮房子，了解这里确实不富裕。 但是，那都是他们的事，若是为了帮这些人，就损害他孙子的利益，那还是算了。 他老了，早就把该奉献的奉献了个干净。 这会儿就别给晚辈添乱了。 “这个我也确实特别同情，”罗老沉吟道。 特助略微上前半步，“书记可能不知道，昨天我去取了罗老全部积蓄，匿名捐给了山里的救助处。” 特助眼眸冷冷。 这人的心眼实在太恶心了。 就他刚才那番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定然会给罗老造成不好影响。 他这到底是什么居心？ “你不用给我爷爷施压，”罗晏表情转冷。 极其厌恶曾书记这种半点力不想出，却还想拿好处的玩意儿。 他心里盘算着，这人应该挪挪地方了。 “公事是公事，私人是私人。” 他冷冷声：“书记管理一方，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曾书记艰难的笑。 此时屋里的人都已表明态度，他很明白，这会儿再多说，只有害无益。 “罗老高风亮节，曾某钦佩之至。” 他拱了拱手，快速撤出。 特助过去把门关上。 罗晏把罗老重又退回桌边。 罗父讪讪落座，“这个书记真滴跟刚才两个人。” 罗晏看他一眼，想说什么，有勉强咽了回去。 罗老却不客气道：“你是大头兵，人家是政客，你能玩过人家？” 罗父耷拉下脑袋。 林苗左右看了圈，深深觉得这样的气氛吃饭肯定要消化不良。 她歪头看罗皓。 罗皓眨巴眨巴眼，不明白亲娘暗示。 罗昱举着小勺子，敲了敲碗。 罗晏皱眉，“吃饭好好吃，不许敲。“ “你说他干吗？赶紧给你媳妇夹菜，”罗老瞪着眼，护起了犊子。 第四百九十章 施人以渔 “皓皓乖，咱们吃饭饭哈，”罗老柔声哄着。 罗晏耸了耸肩，收到老婆同情的目光。 他扯了下唇，开始吃饭。 饭后，男人们聚在会客厅商量这件事的处理方法，朱姐几个收拾碗筷，林苗林捷和刘奶奶则在客厅陪着三小只。 罗皓在家就是个小霸王，家里什么他都得拔尖。 好在罗昱从来不跟他计较，家里才算和谐。 但是到了这儿，遇上同样是家里一宝的程家小宝，两人就顶上了。 眼瞧着两小只因为抢一个玩具，憋得小脸通红。 林苗笑眯眯看两人较力。 林捷怕伤了罗皓，便道：“小宝，你是叔叔，要让着皓皓。” “没事，”林苗摆手，“都那么点，懂什么叔不叔的。” “让他们自己自己玩。” 林苗的原则是，只要不动真格，就算打起来也无妨。 他家这两个都是从小打到大的。 罗皓都习惯了，出手有数。 林捷见林苗这么淡定，也就没管，只是道：“那个路，真不能修？” “不知道，”林苗晃脑袋。 “不过我瞧着那个书记有点烦人，估计就算修了，他也得来抢功。” “要我说，不如等等。” “在等可就开春才能通车了，到时候他们也不方便运粮种进山。” “那个不要紧，罗晏已经修了几条常用路，”林苗侧眸，看林捷和刘奶奶都很不赞同的模样，便道：“你们不接触，不知道，修条公路，得费多少钱。” “罗晏修得路用的还是自己人，花费也是实打实的，那钱数我瞧着都眼晕。” “我看了张强拿来的检测报表，当初他们撒下的材料都是特别好的。”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放在咱们市里跑商五七八年都没有问题，可是在这儿，才两年不到就霍霍得坑坑洼洼，好像渣子工程。” “那都是钱，就这么打税票了。” “咱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了，就算有钱也不能撒着玩不是？” “那些人固然可怜，可是又不能因为可怜，就砸咱们的骨头，给人家填肚子吧？” 这话一说，刘奶奶和林捷讪讪的低下头。 林苗重又转回头，盯着被罗皓谦让，顺利抢到玩具的程小宝。 “这整个夏国，修得跟高速路一样，却不收费的，大概也就这一家了吧？” 她冷淡的道：“所以，不论罗晏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他。” “你说得对，”刘奶奶道：“使我们太想当然了。” “这些个事，以后我们都不言语，你们该怎么就怎么。” “谢谢您，”林苗浅浅的笑了下，见罗昱很有兄弟情的拉着罗皓去玩小鸭子，便把另一只滑过去。 会议厅里，男人们出来。 林苗虽然说得硬气，却也担心。 毕竟整个屋子里，就他辈分最小。 但见罗晏神情柔和，便知道没有什么分歧。 又闲话了会儿，众人各自回了房间。 林苗洗漱过后，罗晏揽她入怀，“过几天工程队就会到，到时我可能会忙点。” 林苗转头看他，“你要全都重修？” 罗晏笑了。 林苗却皱起眉头，“你这样不等于是给那个曾书记添政绩吗？” “那人实在有点烦人。” “放心，工程启动的时候，他就不在这儿了。” 林苗眼睛瞪大。 罗晏笑，“尸位素餐的人，通常在重要岗位都待不了太久。” 罗晏这话，没过几天，果然就兑现了。 上面下来通知，曾书记升值了。 他被升去了省里，然而却是个闲职，闲得不止没有油水，就连话语权都没有的职位。 居于他之下的韩市长升上了书记一职。 才刚到任，他头件事就是来拜访罗家三代。 为表诚意，他带来了解决公路问题的方案。 罗父很有自知之明，瞧着那方案之后，便退给了罗晏。 然后便陪着韩书记聊天。 罗晏快速睃了遍，看到超过重量只有的罚款金额以及归属，他摇了摇头。 “是有那里不妥吗？” 韩书记立刻紧张了。 他在上头也是有点关系的，曾书记明升暗降的原因，他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 眼见罗晏不赞同，他脑门都要开始冒汗了。 “是有点，”罗晏指着金额，“这个有点低，不可以根据他们运送的物品定价，以重量来定。” “另外这些钱不必给我们，你们需要出人，而且要设收费站，当地也要有人执行。” “这些都是花费。” “他们的钱就从这里扣，当然前期的工资由罗氏垫付。” “这个，”韩书记有些不大好意思，“修路花费不少，你们修了又修，本钱也不好都让你们亏掉。” “是不能再亏，”罗晏道：“所以，多出来的费用都会用来路面的日常维护。” 换而言之，就是罗晏这些钱一份不要。 “那就多谢了，”韩书记很是感动。 他在这儿扎根了七八年，从干事一点点提上来的。 那些住在深山里的人家是什么样，他再清楚没有。 他是亲眼所言，有些交通不通的地方，七八口的人家，就一条裤子。 谁出门谁穿。 他们也是穷怕了，才拼了命的想要赚钱。 却不知道这路不是他们习以为常的山路，压得多了，就要坏的。 “另外，”罗晏道：“农忙过后，十几条路就会全部修整，我那里人手不是很多，需要一些干杂活的。” “因为路面太广，我们没办法招工。” “而且我们只提供吃，不提供住，所以我要找住在当地或周边的村民来帮忙。” “工钱就照着这里的标准来付。” “你要多少？” 韩书记很是惊喜。 农忙过后，地里就没有活了，好些壮劳力都闲下来。 若是接了这个活，他们就可以创收，今年就能过个好年。 “大概几千人吧，”罗晏笑了笑，“我没办法在这儿盯着，就想趁着我在，尽快把事情弄完。” 当然最主要的时，要在回去之前，把路面修好，免得老婆再晕车。 “行，我这就去办，”韩书记一拍腿，就要往外冲。 “还有，”罗晏拉住他，把协议递给他，“日常维护的事我打算在这些人里选，所以请你们务必登记好他们的信息。” 第四百九十一章 方案 韩书记站定，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罗晏。 他这项举措，无疑是为好些吃喝都顾不上的人家提供了条活路。 “我会谨慎办的，”他重重的点头，抹了把脸，快速走了。 罗晏送他出去，回来便看到罗老和罗父欣慰的目光。 “别这么看我，”罗晏哆嗦了下，“头皮都麻了。” “臭小子，”罗老笑骂了句，斜还在看的儿子，“还不推我去晒晒太阳。” 罗父忙不迭照办。 罗晏拿出电话，给秘书打了过去。 门外，罗老眯着眼，感受太阳的温暖，柔声道：“咱们家亏得有罗晏。” 罗父点头。 儿子刚才就看了眼，那主意就一个一个的往外冒。 他是肯定不行的。 当然，做生意不行，不代表其他不行。 要说行军打仗，他当仁不让。 罗晏表情严肃的交代完秘书，收了电话去找林苗。 受早上那顿只有几粒米的清粥鼓励，三小只又去扯稻子去了。 林苗自然跟上。 罗晏过去时，正瞧着三小只在田里玩得热闹。 林苗站在田垄边上，找到株野生的酸葡萄秧，正摘酸葡萄吃呢。 “你吃的什么，”罗晏怕她乱吃，赶忙过去。 林苗酸得眯眼，却还往嘴里塞。 “酸葡萄，你尝尝，” 她不太舍得的摘了粒给他。 罗晏塞到嘴里，才咬一下，脸就扭曲起来。 这酸得可以比得上醋了。 人能吃下？ 他想要吐，又想着是林苗喂得，只能生吞。 “这东西怎么能吃，”他赶忙去抢。 林苗一下多过，“别，我就这一串了。” 她宝贝的一粒粒放到嘴里。 “那也得拿回去好好洗洗，”罗晏道。 “洗了，我问过了，这片稻子是爸特地给咱家留的，一点农药都没用，这葡萄可比咱们平常吃的好得多呢。” “爸爸，”罗皓攥着稻子过来献宝。 林苗很怕他被稻子的根系绊倒，赶忙推罗晏过去接来。 后面朱姐眼瞧着罗晏接手，才松开扯着他衣领的手。 打发了不许她乱吃的家伙，林苗继续沿着田埂寻找。 只可惜，只有一根漏网的，其他都早早被清除了。 她咂吧下嘴，可惜的上路上。 罗晏把儿子的成果放好，摸出纸巾帮林苗擦了嘴角的果汁。 林苗闭着眼，享受超高规格的服侍。 这阵子她养得极好，阳光从侧面打来，她的脸白生生的，汗毛隐约都在发光。 罗晏捏了捏她胖了一圈的脸，俯首。 余光瞄见一个小人仰着脸。 他顿了顿，来开距离。 罗昱正仰着脸看他。 罗晏抽了抽嘴角。 又是这小子。 他抱住林苗，用力亲了口。 林苗一惊，睁开眼发现张姐和罗昱，她脸一下子红了，忙很不好意思的推开罗晏。 罗昱把手里的稻子递给林苗，乌黑的眼睛忽闪忽闪。 萌得林苗慈母心泛滥。 “昱昱好能干，”她抱着罗昱，啾了下。 罗昱笑眯起眼，转过头，看了眼罗昱，又若无其事的转开。 “这小子，”罗晏磨牙。 总觉得这小子是故意的。 只是没等他做什么，罗昱已万分乖巧的跟着张姐去田里了。 罗晏只能暗暗记在小本本上。 当晚，他便给秘书下达任务。 开春之后，必须给他找好幼儿启蒙老师。 林苗洗漱出来，听他跟秘书说条件，忍不住道：“他们两还小，不用这么快进行这种正规化的教育吧？” “不小了，”罗晏板着脸，“过了年他们就是哥哥了，宝宝出生的前半年最忙活，你和朱姐难免疏漏，还是请个专业人士帮忙带一带的好。” 林苗一想，还真是。 当初忙活那两个，足足大半年，她都没怎么出门。 这回虽然驾轻就熟，不过也还是得时刻围着他转。 儿子现在正是满地乱跑的年级，半分离不开人眼。 罗老年级大了，没办法见天盯着。 特助的主职是照顾罗老，可不是带孩子。 “那就请两位，”林苗道：“皓皓精力太旺盛，得有人专门盯着。” 罗晏点头。 两个孩子性格不一样，他本来也打算因材施教。 林苗对罗晏一贯放心，说完便把事搁下了。 罗晏歪着头，看她对着镜子拍脸。 她脸蛋多了点肉，一拍还一颤一颤的。 他有些手痒，过去帮她拍了拍，顺带捏了把。 林苗立刻想起白天来。 她斜了他一眼，娇娇的道：“白天还没捏够？” “没，”罗亚半蹲着，自后环住她，尽量控制身体，不压着她。 感受到罗晏的体贴，林苗后仰，靠着他温暖的胸膛，“那现在捏吧。” 罗晏低笑，侧头亲了亲她脸颊。 暖暖的吐气顷刻润红了她的脸。 白生生的脸蛋染上娇艳的红晕。 罗晏轻轻磨蹭她鬓发，依恋温柔。 林苗心里柔情无限。 她转身，环住他脖颈。 罗晏等了会儿，见她没有说话，便抱起她。 林苗低呼，急忙收紧手臂。 罗晏稳了稳手，低笑道：“老婆，你可重了不少呢。” 这话一出，林苗立马紧张了。 “你快把我放下。” 她现在要是闪一下，估计立马就得去病房过年了。 “不信你老公？” 罗晏道。 “没有，”林苗睨他，她是不大相信自己的体重。 “放心，你老公没那么弱，”他笑着起身，稳稳当当的走到床边，才珍重小心的把她放下。 林苗垂着眼，看他帮自己脱鞋拖袜子。 昏黄的灯光自上而下，落在他鼻梁上，打下深深的暗影。 林苗托着他下巴。 罗晏配合的抬头。 林苗斜挑着眉眼，带这些痞气，“这是谁家的俏郎君？” 罗晏眼里闪过丝戏谑，极为配合的显出些惧色，“某家便在不远，大娘子若要唐突，某家人定然不饶。” 林苗啧了声，勾着他到面前，啾的亲了口，笑眯眯，“我便唐突了，你家人要如何不饶。” 罗晏看着她俏丽的脸，明媚的笑，忍不住回亲回去。 良久，林苗会神。 两颊红似火。 “便是如此不饶，”罗晏环抱着她，低哑着声线。 “你耍赖，”林苗哼唧。 罗晏低笑，“一时没忍住，要不再来？” 第四百九十二章 后续 林苗坚决拒绝。 当她傻啊，再来几回都一样。 她就不是这个大尾巴狼的对手。 罗晏轻轻捏着她小腿，帮她活血。 她现在的月份，腿和脚都开始浮肿。 感觉穴位通了些，林苗拉过他的手，帮他舒缓。 即便他有力气，可长时间指压，手指的压力也不小。 夫妻两互相按过，便歇了。 翌日，罗晏才刚起来，便接到秘书电话。 他交代的东西都已准备妥当，正在往车皮上装，有些急用的用了空运，下午可能回到。 “知道了，”罗晏挂了电话，转头见林苗醒了。 他笑了下，给张强打电话，让他准备好人和地方。 林苗慢吞吞起来，“这里人太多了，你就算包圆了服装厂也不够。” “一年不够，还有两年，总有天能够，”罗晏不想去收旧衣服，毕竟那些衣服都是日常穿的，可不适合干活。 林苗呆呆看他，忽然高兴起来。 “对啊，我应该找个靠谱的小服装厂。” “你要干嘛？” 林苗现在的情况，罗晏可不想她累着。 “放心，我就是那么一想，”林苗安抚的拍了拍他，扶着腰，费力的起来。 “再说，就我现在这样，就算想干什么，也干不了啊。” 罗晏点头。 你还知道啊。 不过他是不会信她什么也不干的。 趁着林苗洗漱，罗晏去找特助。 请他帮忙看着点林苗。 “怎么，还要我盯梢？” 特助笑。 “没有，”罗晏很无奈，“我就是怕她想一出是一出，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 “放心，我帮你看着就是，”特助痛快答应，顺带叮嘱其他兄弟。 吃过早饭，罗晏便出门。 关于协议的事，还有些地方需要跟韩书记敲定。 三小只叫着要去田里。 林苗摇头，“不能去了，要开始收割了，你们过去就是碍事。” 三小只很是失望，林苗道：“不然咱们去爬山。” 这里四周都是山，这会儿天还不是很凉，山里也还有些果子能采。 不想，提及才出，就被罗父否了。 “这里不比家里，说不好哪儿就有蛇窜出来。” “你们想要什么，就让当地人去，他们见天的走，都知道什么在哪儿。” 林苗悻悻。 她哪儿是想要什么，就是想让儿子感受下大自然。 不过她也知道罗父说得对，这里若是离开人群，基本等同身处深山老林，不知蛇，或许还有其他猛兽。 “随便什么都行，山里边的东西咱们也不知道有啥，亲家看着办就行，”林捷笑着接话。 “行，”罗父转头去找走山的，请他帮着摘点这季节的果子，又道：“要是能抓，就来点兔子或者走地鸡。” 他道：“家里有孕妇孩子，吃点这个还能补补。” 走山的憨憨的笑，隔天便上山去寻了。 当晚，林苗便吃上尤其香的鸡炖蘑菇。 “这鸡怎么这么香？” 她扯着鸡腿，恨不能两口吃掉。 “喜欢就多吃点，”罗父笑，“家里还有两只，明天一块都炖了。” “好，”林苗笑眯起眼。 饭后，罗父又去寻走山的，请他明天多弄点鸡呀，兔子什么的。 罗晏则是去了卧室，直到林苗哄着儿子睡下来过来。 “忙完了，”林苗低声道。 罗晏点头，扶着她回去。 “我明天要去施工现场，你自己当心点，别跟着那几个小子乱跑。” “我又不是小孩子，”林苗嘟嘴。 过了年，她就是三个娃的妈了，还乱跑，那是形容她的吗？ “是是，”罗晏哄着，“这里跟咱们那边不一样，虽然淳朴，可要真冲突起来，个个都很彪悍。” “你要出门，一定得带着咱们基地的当地人，知道吗？” 林苗点头，挺了挺肚子。 “你瞧我这样，还能去哪儿？” 罗晏摸了摸她肚皮，立刻被踢开。 “看，孩子都嫌弃你。” 林苗立刻落井下石。 “胡说，她这是跟我打招呼呢，”罗晏又摸上肚子，这一次力道倒是小了几分。 罗晏笑意立时浓了起来。 林苗翻了下白眼。 行，父女两一条心呢。 吃水还不忘打井人呢，井还没打好，这两货就那她当透明的了。 她一扭头，去卫生间。 罗晏赶忙跟过去，结果门拍上，他赶忙往后躲开。 他摸摸高挺的鼻子，呵呵的笑。 这是吃醋了呢。 不过还真是可爱。 感觉到老婆不加掩饰的爱意，幸福无比。 林苗对着肚皮教育了一会儿，才拉开门。 “老婆，”罗晏黏上来。 林苗躲开，冷着脸道：“不要妨碍我走路。” “哦，”罗晏松开手，老老实实的拉着她衣角。 感觉到拉力，林苗眉梢微跳。 她转过头，罗晏笑弯着眼，凑过来。 林苗傲娇的转开头。 罗晏好脾气的送她回到床上，然后捏腿。 两人腻歪了会儿，才歇了。 清早，罗晏便出了门。 吃早饭时，罗老没瞧见罗晏，便问林苗。 “他去忙了，”林苗道。 罗老点头，估摸是忙着修路的事，便跟罗父道：“地里收拾得差不多，就赶紧都发出去。” 罗父点头，”这俩天我琢磨，想再买两台脱粒机。” “这儿不是有？” 来这儿当天，罗老就四处看过了，一听这话，罗老立刻警觉。 毕竟，自家儿子可是有长达几十年的黑历史的。 “不是只是咱们自己用。” 罗父道：“咱家今年收的晚，我就把脱粒机借出去，去拿时，正瞧着那些人排着队的脱粒呢。” “有些都是走了快十里的山路过来，这地方有的都通不了车，一把年纪，扛着米袋子过来。” “我瞧着特别不落忍。” 罗老沉吟了下。 这钱基地用不着，罗晏那边也没有义务，没有责任来掏这钱。 “你去买吧，钱我来出。” 他道。 “别啊，”林苗笑。 罗老的钱都捐出去，哪里还有钱？ 她扶着腰起来，去卧室，没多会儿拿了个卡过来。 “这里面有点钱，您看着买。” “明儿我就去办，”罗父极为高兴。 “不过先说好了，”林苗道：“咱就管出机器，若是坏了，谁弄坏的谁赔。” “爸，你可不能心软，不然这钱我不出。” 第四百九十三章 惹祸了 罗父连连答应。 虽说不知道卡里钱数，不过自己儿媳可是从来多不缺钱的。 想来里面必定不少。 他急忙忙去联系厂家。 罗老睨了眼，不赞同的摇头。 林苗笑了笑。 那卡里就是她的一点零用钱，她基本不出门，出门也花不了什么，那钱留在那儿也没用。 罗老不知她所想，还以为她是心疼那些老人，所以才放了手。 当晚，罗父一脸兴奋的回来。 此时众人都团坐在客厅里，准备吃饭。 “事情办好了，”因为走得急，罗父脸上负责一点晕色。 “办好就好，”林苗笑：“要开饭了，您先去洗手吧。” 罗父忙不迭转头出门，回来后，他道：“零买太贵，我去联系了厂家，明后天他们就把机器送过来。“ “这么快？” 林苗有些吃惊。 “那是个大厂，听说咱们是帮着乡民就说免费送货。” 林苗点头。 心说这年头好心人还是有的。 罗晏看了眼亲爸，沉声道：“你买了多少台？” “五十台，”罗父道。 林苗眨巴眨巴眼，她耳朵好像有点问题。 “您说多少？” “五十，”罗父笑眯眯，“我算了下，屯什么的人口太少，就以村为单位，应该差不多每一村一台的样子。” 林苗呵呵。 爸，您当初可是就说买两台的。 罗老睨着儿子。 虽然没怎么跟儿子住在一起，不过到底自家儿子，他再了解不过。 早年穷，不过大家都穷，他随着大流，除了吃不饱，也没什么。 后来回来，就每月都有钱，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也不愁吃喝。 再后来，生活越来越好，钱这个概念就彻底从他的字典里剔除了。 直到常青欠了大把的债，他才有点意识。 只是没等怎么着，就被罗晏张罗着还了。 这也早就了他对钱没有什么概念。 “您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五十台脱粒机不是小数目，罗父有多少钱，罗晏再清楚不过。 林苗心虚的呵了声，扶着腰起来，“我去端饭。” 这下不用说，罗晏也知道是谁了。 他每月固定往她卡了打钱，早年小炒师傅也跟着往里存。 林苗不是个大手大脚的，那些钱都存在那里，几乎一分没动。 林苗几乎小跑着去了厨房。 罗晏扭回头，冷声道：“还剩多少？” 罗晏问罗父。 罗父这会儿才迟钝的感觉到，自己似乎花的太多，惹儿子媳妇不高兴了。 “我有买了五台收割机，两台全自动播种机，另外还有一些零零总总，”他把卡推给罗晏，低声道：“剩下的就都在这儿了。” 罗老眉头紧皱。 这些东西，基地一早就都置办了。 不用问，这些肯定是给乡民们用的。 罗晏拿回卡，问他：“到底还剩多少？” “不，不足两万，”罗父低声道。 罗晏闭了闭眼，“爸，你要钱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也没要，”罗父小声反驳。 罗晏冷冷看他。 林捷左右看了眼，拎着三小只和程逸几个，悄悄去了厨房。 林苗正拎着黄瓜片在吃。 林捷一把拍到她手上，低声道：“你还有心思偷吃，罗晏在训你公公呢。” 林苗咬着脆生生甜丝丝的黄瓜，无奈道：“你也听到了，我也算从犯，过去岂不跟着一块挨训？” 林捷叹气。 也是，女婿气的不轻，看见林苗肯定得骂她。 闺女肚皮这么鼓，可受不了这个。 “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林苗捏着黄瓜片，送到林捷嘴边。 “你尝尝，这黄瓜特别甜。” 林捷咬了口，眼睛一亮。 “还真是，比前两天吃得都好吃。” 她抓了两片塞进程逸嘴里。 一直留在这里做饭的帮佣笑道：“这是前面村子的乡民送来的，说是多谢咱们帮忙撒药，才保住今年的收成。” 三小只瞧着亲妈吃得欢，都馋了，闹着要吃。 林苗便一人分了一点，由得他们去啃。 “待会儿在添个凉菜吧，”林苗道。 “可是已经做了黄瓜炒鸡蛋了，”林苗的身体要尽量避免吃生冷，所以帮佣都是把生的炒熟。 “没事，做吧，”林苗交代了，探头往外看。 程逸笑着往客厅走了两步，而后回来，“没事了。” 林苗呼了口气，端着才刚出炉的黄瓜炒鸡蛋往客厅去。 “瞧那怂样，”林捷嘀咕，也端了盘菜跟上。 程逸抿着嘴，带着三小只，佯做没听见老婆嘀咕。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林苗进去，便笑眯眯道：“这个黄瓜味道特别好，鸡蛋也特别嫩。” 她放到罗老跟前，“您待会儿尝尝，比平常吃的好多了。” 罗老看她，见她眉宇舒展，并没有不悦，才笑了。 林捷和一众也跟着进来。 屋里热闹起来，罗父小心的窥儿子，见他虽还板着脸，但是把卡收起来了，才笑看孙子。 林苗坐定，悄悄扯了扯罗晏。 罗晏看她。 林苗忙讨好的笑。 只是没等她笑容裂开，他便转开了眼。 林苗一僵，讪讪收回笑容。 帮佣手脚很麻利，没多会儿就整上五碟五碗。 林苗瞄了眼额外又多加了的一个，看了眼帮佣。 因为她临时添了个菜，就成了单数。 她便又填上了小炒，刚好凑上十个。 “来吧，”罗老拿起筷子，很给面子的夹了黄瓜炒鸡蛋。 众人也跟着动筷。 帮佣笑看一家子很快吃起来，笑着抹了把汗，又回厨房准备明早要吃的东西。 林苗吃了两口，夹了块黄瓜放到罗晏碗里。 “你尝尝，特别好吃。” 罗晏看她，“这里有醋。” “放糖了，”林苗看他。 罗晏定定看着她。 把老公给的私房钱给人，还敢顶嘴。 林苗转了下眼睛，小幅度的凑到他跟前，低声道：“要不我帮你涮涮？” 怎么涮？ 罗晏盯着她微张的小嘴，“不用。” 林苗撇嘴。 是他说不要的，她反正是态度摆端正了。 她拿起筷子，没心没肺的吃起来。 罗晏看了她两眼，也没能得到她一个回眸。 他只好闷闷的拿起筷子，吃手边的老醋三样。 第四百九十四章 自己媳妇要宠 林苗速度很快，没多会儿便把一小碗米饭解决。 她站起来要往外去。 罗晏拉住她，“我去。” 他拿过碗，去厨房盛饭。 回来后，他看林苗。 “黄瓜是老乡送的？” 林苗眨巴下眼。 她本来还打算吃完饭才开始说服教育，没想到被帮佣捷足先登了。 “是啊，好吃吧，”林苗笑眯眯道。 罗晏轻哼了声，低声道：“晚上在找你算账。” 林苗舀了一大勺饭塞进嘴里。 放马过来。 她才没在怕。 饭后，罗老本想提议泡茶，罗晏起身往卧室去。 林苗正被罗皓拖去边上玩。 罗晏站定，眸色淡淡的望过来。 罗皓对上亲爹眼神，懵懵的松开手。 林苗叹气。 关键时刻，亲儿子也指望不上啊。 她怂怂的跟去罗晏身边，刻意讨好的去挽他。 结果被无情的甩开。 好凶。 林苗心里嘀咕，却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卧室。 罗晏转身，带上门。 “知道错了吗？” “知道，”林苗立马道歉，“我错了，以后再也不随便给爸那么多钱了。” “还有呢？” “还有，我不该妄图用盘老醋三样帮爸说情。” 罗晏挑眉。 怪不得她把那菜放他跟前，还小意讨好。 “还有呢？” 还有？ 林苗冥思苦想。 她这天什么也没干，除了给罗父一张卡啊。 罗晏等了会儿，见她迟迟没认识到自己错误，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真想不到了？” 林苗摇头，并在他说话之前，赶忙抱住他胳膊撒娇。 “你是大男人，怎么好跟我个小女子计较？” “你就原谅我这次，我下次不了还不行？” 罗晏盯着她，“你都没认识到错误，下次怎么保证不犯？” 这就等于是给送分题了。 林苗立马接住，“那你说，我一定牢牢记住，绝不再犯。” 罗晏盯着她的笑颜，很是无奈。 他能怎么办？ 自己的媳妇自己宠。 就算有错，也得面带笑容的宠。 “你自己就是专家，不会不知道黄瓜是凉性的吧。” 白依点头，所以她每次老醋三样啊。 等等，她在厨房，好像吃了几片。 “我错了，真的，”林苗极为诚恳的道歉。 她体质本就有点凉，早前都时有注意。 不过后来，生了儿子之后，体质改善了些，不过也还是有点体寒。 没想到罗晏一直把这事记在心里，并时刻留意。 “老公，你怎么这么好呢，”林苗极为感动，抱着罗晏胳膊，软绵绵道。 罗晏哼了声，“再好也没用，我给你的私房钱还不是转头就给了别人。” 完蛋，翻旧账了。 林苗一僵，呵呵几下，道：“爸哪儿是别人。” “他不是你爸吗？” “他要是别人的爸，别说卡了，就是一分钱，我也不会给的。” 她扭着圆滚滚的身体，好似个营养过剩的毛毛虫，软软的道：“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他的。” 林苗句句不离罗晏，话里话外都在明示，就是因为跟罗晏有关，她才这么大方。 罗晏嘴角微微翘了下。 “好了，还扭，腰不疼啊？” “疼，”林苗立刻娇娇的喊。 罗晏点了下她脑门，公主抱的抱起她，放到床上。 林苗就笑眯眯的看着他蹲下来，帮自己脱鞋脱袜子，然后去厨房打热水。 林捷从门口探了脑袋进来，见女儿仰歪着身体，好像昔日的地主婆一样的姿势，翻了个白眼，又悄悄回去了。 “怎么样了？” 程逸见她这么快回来，便放下报纸。 “好得很，”即便是亲生女儿，林捷也还是有点酸。 再看坐在摇椅里，像个地主老财的程逸，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她过去，踢踢他，“你知道女婿在干什么吗？” “干什么？” 程逸放下眼镜。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脸了？ “在打热水，”林捷回答。 没有什么问题啊。 程逸是正宗的直男，自然接收不到林捷的未尽之意，他试探问：“你想喝茶？” “大晚上的，我喝什么茶，还要不要睡觉了，”林捷瞪眼。 除开她怀孕坐月子那会儿，程逸都好久没对她那么体贴了。 程逸已经确定，老婆这是生气了。 想想体检时大夫的劝告。 好吧，为了老婆更年期不提前，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程逸把报纸叠好，起身。 林捷便眼瞧着他走出卧室。 她气哼哼的扭过脸。 还是孟珠说得对，男人都是猪八戒，吃饱了就不知道哼哼了。 程逸来到隔壁，罗晏正在帮林苗洗脚。 听到敲门声，他过去拉开门。 “睡了？” “没有，”罗晏道。 程逸极快的睃了他一圈，手上有水，裤腿也有几点水渍，鞋袜都在脚上。 应该实在洗什么东西。 卧室里，什么东西需要用热水来洗呢？ 答案不言而喻。 程逸笑了笑，往厨房去。 罗晏瞄着他走远，有些诧异。 关上门，他重又试了试水温，往里加了点水。 “怎么了，”林苗泡的舒服，有些昏昏欲睡。 “没事，”罗晏帮她指压着浮肿的小腿，感觉好些了，才帮她擦干脚，放到床上。 他出去倒水，刚好看到程逸拎着热水瓶，端着小半盆水从厨房出来。 他挑了下眉毛。 程逸有些讪讪。 他瞪了眼罗晏，都是半斤八两，还敢笑话他。 他阔步越过罗晏。 罗晏笑睨了眼他背影，去卫生间倒水。 清早，罗晏照例的吃完早饭便出门。 林捷和程逸回去准备了大包小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妈，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林苗诧异。 “这不是要过年了吗？我们和你刘奶奶商量去趟早前住过一阵的那个村子。” 林苗点头。 这两年，他们总能收到那里寄过来的各种山野菜和栗子什么的，这回过来，论理也是该过去看看的。 “那你们打算呆几天？” 林苗追问。 “待不了两天，”林捷笑：“这会儿农忙还在收尾，我们正好借着便车过去，把带过来的礼物送送就回来。” 林苗点头，去找罗父。 毕竟他在这儿时间最久，地头也熟。 第四百九十五章 实心眼 罗父一听亲家要出门便赶紧过来。 得知几人要去的地方，便道：“机器马上就到，你说那地方我知道，正打算明天送机器过去。不过既然跟咱家还有这层关系，那就先发过去。” “正好，你们也跟着车一块过去。” “那可好呢，”林捷是知道那里的，虽然不算偏僻，可也绝算不上什么交通便利。 不然当初他们也不会困在那里半天，也找不到救援了。 将近中午，罗父接到电话，便赶忙出去。 没多会儿，他来叫林捷和程逸，“你们过去之后，别忘了跟村长说，这个机器是借给他们的，若是坏了，他们可是要赔的，所以收货的时候要检查清楚。” 程逸看了眼车上摆着的机器以及叠起来的箱子，“这事你之前跟村长沟通过吗？” “他答应赔偿？” “打过电话，”罗父含糊说了句。 “那就好，”程逸笑着上车。 车子拖着大大的脱粒机缓缓上路。 程逸拿出电话，打给罗晏。 “这些机器的事，你还是找个专人处理的好。” “怎么了？” 罗晏正在忙铺路的一应事宜。 周遭极其的吵。 他往远走了一段才道：“你觉得哪儿不对？” “没有，”程逸笑了笑，“就是觉得你爸还要忙着其他事，再管着这个可能忙不过来。而且乡民跟他时常交往的人不同，可能说话上，鸭同鸡讲。所以，这种事还是交给熟悉的人来做更好。” 大家都是人精，罗晏立刻明白程逸是瞧出不对，但是顾及他爸面子，没明说。 “我知道，我这就让人去办。” 他挂了电话，立马打给张强。 “你现在立马去基地，把机器全部扣下，还有货车也一并留下。” 张强听出老板的严肃，忙不迭赶去基地。 只是等他到时，基地里就只剩十台不到的脱粒机，至于其他早就跟着货车拉走了。 张强欲哭无泪，赶忙给罗晏打电话。 罗晏沉默几秒，“我知道了，你先把送去的地址留好。” 他叫来负责该路段的工头，叮嘱他几句便直奔市里。 韩书记才刚开完会，正回到屋里休息。 茶都没来得及喝，就听到秘书说罗晏来了。 “快请进来，”韩书记忙搁下水杯，并快步来到门口。 罗晏进来便朝韩书记伸手，“不好意思，您这么忙还来打搅。” “没有，”韩书记笑着握了握他手，热情的拉着他坐下，“我听说路面已经开始大面积修整了。” “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下辖的所有村镇县乡，只要途径的，都必须给咱们让路，且都必须尽可量的给你们提供便利。” “多谢领导关照，”罗晏笑，“回去之后，我一定告诉大家，让他们加把劲，加班加点，尽量在年前抢出几条路来。” 韩书记一听，大喜。 他才刚到任，这成绩出了就算他的。 有了这份成绩，就算他现在什么也不做，等到年初上省里作报告，也是头名。 “书记，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说两家话了。” 工地上事还多着，罗晏不想在这儿跟他磕牙玩，便单刀直入。 “是这样，我父亲不忍心看到乡民背着米袋，走十好几里山路去脱粒，就买了五十台脱粒机，另外也添了播种机和收割机。” “罗总，您这一家，真是，”韩书记嘶了声，有点牙疼。 这里穷，很穷。 就算市里的脱粒机也就只两台而已。 结果人家一出手就是五十台。 比不了，比不了啊。 “你们一家真是个个都心善得很，世人常说，好人一生平安，我想定会如此。” 以罗老的身份，罗家的家世，地位钱都不是问题。 唯有生命让人敬畏。 这话显然触到罗晏的点，他表情立时柔和下来。 “只是我父亲素来心粗，好些事都是底下人办。” “也是我疏忽，忘了放个人在跟前，这就导致他直接把机器都放下去，却没有跟地方说明，这些机器我们只是租借，至于赚来的钱就用来维修那辆机器。” 韩书记点头。 羊毛也都用在羊身上。 是罗晏一贯做法。 “您看，”罗晏不好意思的笑。 “这个好办，”韩书记道：“我让人下去通知一声就行。“ “不过这定价，”韩书记迟疑。 罗晏想了想，道：“就依用机器的磨损度来定如何？” 韩书记眼神一晃。 新机器前几年就算磨损也几乎看不出来。 这不就等于免费给他们使吗？ 不过想想人家的财大气粗，他笑着点头。 说完正事，罗晏便告辞。 韩书记也知道他忙，便让秘书开车送他回工地。 而后他迅速的通知下去，大抵意思与罗晏所想相近，只是多出一条，预留出一点给维修师傅的费用。 韩书记才刚工作时曾经在工厂干过一段。 他是亲眼瞧见时常维护的机器与不维护机器之间的差别。 为了不给乡民增大将来的负担，他觉得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专车送罗晏回到工地。 这会儿正在倒石子，秘书跟着看了会儿，瞧见倒下的厚度，有些咂舌。 他们虽穷，可以修过路面，他曾跟着前任书记去实地看过，那厚度大概只有这个的三分之一而已。 “罗总，你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地面会不会高出来啊？” 秘书笑问。 “不会，”罗晏挑眉笑了笑。 “这个之后会再压，然后再填石子，这样多来几次，再反复的压实，才能保证十几吨的大车在上面日夜同行。 秘书咧嘴。 就这样，还要再填。 他这真是不把钱当钱啊。 罗晏却不想跟他解释那么些。 毕竟术业有专攻，他的专业就是帮着书记安排日程。 而他的能力体现在各种工程上。 他可不想因为一点小瑕疵，毁了自己的声誉。 秘书回去把自己看到的告诉韩书记。 韩书记沉默了会儿，便示意他去忙。 他则拿起电话，跟他的上头联系。 罗晏如此的下功夫，让韩书记压力有些大。 他这里穷得只差没在石头缝里榨油了，有心回报人家一二，都没有办法。 第四百九十六章 谁的孩子谁惦记 罗晏并不知，因为自己的负责给了韩书记极大的压力。 回到工地，他便全身心的投入进去，知道星子漫天，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脚步回来。 林苗正在等他，听到声音便奔出来。 “你回来了，”她笑颜如花。 灯光自她身后打过来，为她投注一圈光晕，照得她脸颊格外漂亮。 罗晏勾了勾唇，捏了捏她红润润的脸。 来这里果然的是对的，这才几天，她气色明显比在小院时候要好。 罗父从后面过来，脸色发黑，“你发话把那些机器扣下了？” “是，”罗晏松开林苗。 “你是不是搞不清楚谁是老子了，”罗父想起早上正在兴头，结果被人强行接管的尴尬，只恨儿子长大了，不能拎着棒子暴揍。 “这些机器给的容易，之后的维护保养和维修都是问题，”罗晏越过林苗，“不然以后就是麻烦。” “我都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这不就行了，”罗父几乎用吼的道。 “小点声，”罗老推着轮椅过来，“再吓着孩子。” 罗父闻言往他身后看，果然看到三小只惊惧的眼神。 罗父悻悻抿住嘴。 罗晏忙了一整天，又累又饿，不想在门口跟他争论这个，便道：“这些事晚点再谈。” 罗父瞪起了眼。 他这是命令谁呢？ 这是老总当习惯了，跟谁都想指挥指挥。 “还不赶紧进来，”罗老瞪儿子。 罗父立马蔫了。 林苗沉默的把门带上。 家里少了两人，帮佣便只做八个菜。 饭菜上桌，众人沉默的吃了饭。 林苗忙着刘奶奶和帮佣收拾了碗盘，便带着孩子们去隔壁的玩具房玩。 没多会儿，刘奶奶过来。 “这是怎么了，我瞧着气氛有点不对。” “没事，”林苗笑，“就是有点小问题，说完也就好了。” 刘奶奶点头，笑眯眯的看孙子。 经过几天磨合，三小只已重新玩得融洽起来。 确定三人不打架了，林苗才拿出钱萌萌特地寄过来的乐高。 也不知三个话还说不明白的孩子怎么商量的，三个人竟然通力协作起来。 林苗精力不济，看了会儿便困了。 她拖来靠枕，歪在边上迷糊。 刘奶奶坐在边上看了会儿，发现了问题。 罗昱一般只动脑，比如指着某个零件，指挥着。 罗皓行动力强，反应也快，每每罗昱吩咐，他就能立刻照做。 反观自己孙子，好像反应也慢，动作也迟缓，脑子好像也没有罗昱灵活。 有了这个想法，刘奶奶的观察立刻细致起来。 她发现，这个还真不是她的错觉。 自家孙子是真的慢，而且动不动还被罗昱指挥得滴溜溜的转。 她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是听说过的，大龄父母生下来的孩子出现问题的几率格外的大。 莫不是，她家小宝脑子出了问题吧。 人就是这样，不想不觉得，越想越觉得是。 罗晏和罗老混合着教育了顿罗父，才过来。 见林苗睡了，他便抱她回去。 刘奶奶张了张嘴，还是把疑问咽了回去。 只是回到房间，她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纠结了好一阵子，她给程逸打电话。 电话到时很快通了。 “儿子，我发现个事，”刘奶奶一开口声都是颤的。 “妈，你怎么了？” 程逸打了一大跳，可别他这边才走，他妈就怎么了。 “我跟你说，咱家小宝好像有点问题。” “小宝怎么了？” 程逸开得免提，林捷一听这话，立马顾不上跟别人叙话，急忙扑了过来。 “就是，”刘奶奶吭哧了下，“我怀疑咱家小宝是不是大脑发育的有点慢啊。” 林捷嘴巴微张，一脸问号的看程逸。 程逸轻咳一声，问：“您怎么会这么想？” 刘奶奶把晚上看到的讲给程逸听，又道：“早前我还没发现，咱家小宝跟他们也没差多少，怎么这脑子瞧着就跟不够使似的。” 程逸哑然。 “妈，怎么不茶，他们可是差着小一岁呢。” 刘奶奶眨巴几下眼，细一算，可不怎地。 那两个孩子都要会走了，她家这个才落地。 “那没事了，”刘奶奶挂了电话，捂脸。 她这是什么脑子，怎么能忘了自己亲孙子的月份。 竟然高出这么个乌龙。 不过，刚才她怎么就觉得就是小宝问题呢？ 刘奶奶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边，程逸笑着摇头。 林捷松了好大一口气，道：“妈可真是吓死我了。” “也吓死我了，”程逸笑。 “她们都在等你呢，赶紧过去吧，”程逸往边上的炕桌看了眼，推推林捷。 “那我过去了，”林苗笑着回去。 没多会儿，那边爆出爽朗的笑声。 程逸看过去，见林捷笑得眉眼全开，他跟着浅浅的笑了下。 两天后，有上面下来来人，传达完关于机器怎么赔偿保养问题之后，听说罗晏的亲戚也在这儿，便忙过来。 一番介绍，来人才得知程逸和林捷的身份。 来人态度越发恭谨。 程逸则在知晓来人要回返之时，笑道：“我们也想回去，不知道方不方便捎我们一段。” “方便方便，”来人笑得几乎看不见眼睛。 罗总是谁，那时这方土地的财神爷。 他的岳父岳母有事，那必须方便。 “你这怎么这么快就走啊，”乡民很不舍得。 “以后再来，”程逸笑，“家里孩子还小，离得久了不放心。” 一听这话，大家也就不再留了。 回到基地，程逸便先去看儿子。 即便他说得信誓旦旦，可是不亲眼见着，他这心里总好像挂着几个水桶似的。 程小宝正跟罗昱罗晏玩得高兴，见到亲爸也只给了个笑模样，就继续玩去了。 那随意程度，基本等同看到个阿猫阿狗一样。 程逸登时受了一记暴击。 他吸了口气，走到跟前。 “儿子，快到爸爸这儿来？” 程小宝看他一眼，又看玩得小屁屁撅得老高的两兄弟。 算了，爸爸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他颠颠杀到两兄弟中间，很快三小只便完成一团。 程逸伤心的看儿子。 几天不见，儿子不理他了。 林捷轻咳一声，识趣的去卧室放行李。 第四百九十七章 媳妇是自己的，得宠 林苗从菜地回来，正跟林捷碰上。 “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捷曾在那里度过一段艰难岁月，林苗还以为她得在那起码待个四五天。 “我想小宝了，待不住，”林捷道。 林苗笑。 同为母亲，她怎会不知那种心情？ “对了，那些乡民看到脱粒机了吧？都说什么？” 林苗问。 “都说特别好，说新到任的书记好，为大家办实事。” 说到这个，林捷很不高兴。 明明钱是闺女出的，事是亲家办的，结果好处都落到那个姓韩的头上。 “这样也挺好，”林苗笑了笑。 “这还好？” 林捷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闺女。 都说一孕傻三年，这话真没错。 林苗一眼就瞧出她的想法，笑着摇头。 “机器是我们出的不假，可我们也只能管这一次，之后的事情太过劳心劳力，而且很大的可能会有口角。”“这是个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爸当初就是不落忍。” “现在问题解决了，至于其他，有人接过来，不是正好？” “你这孩子，”林捷轻轻拍了拍她，心里明白，之所以把这事交出去，那是为了帮罗父解决后续。 毕竟，这事是他设想不周。 若他提早把一应事宜讲妥，这功劳谁就是想抢，也抢不去。 林苗笑着摇林捷，“这次过去，他们又给你带好吃的了吧。” “快给我看看。” “有你爱吃的栗子。” “太好了，晚上就吃栗子炖鸡，”林苗拉着林捷往她卧室去。 罗父迟缓的从客厅门口转去沙发。 罗老冷哼一声，睨一根筋的儿子。 白活了一把年纪，还不如个小辈明白。 晚上，罗晏回来，罗父忽然道：“你派个人管这儿。” 罗晏正剥炒熟的栗子，闻言转头看他。 “我老了，脑子够使。” “这里将来可以好好发展一下，你派个心眼好的过来，让大家都受益。” “那您呢？” 罗晏斟酌的问。 他爸这才来多久，他妈现在还在那边折腾。 万一得着信，十有八九还得闹腾。 “我就种种菜，钓钓鱼，”罗父道：“我都一把年纪了，也该享福了。” 罗晏笑。 那就是还留在这里呗。 那就好办了。 “行，过了年我就派人过来。” 林苗从厨房过来，见几人边吃边聊，便道：“别吃栗子了，马上开饭了。” 罗老忙放下掰了一半的栗子。 罗父看了眼罗老，默默放下才刚拿到手里的栗子。 罗晏还在不停的剥着。 见林苗看来，他笑着把果肉放到盘子里。 林苗瞟过去，见剥了小半盘了，顿时笑眯起眼。 就喜欢他这么可爱，又这么殷勤的样子。 吃过饭，众人照例喝茶消食。 林苗特别自动自觉的捏了个栗子。 罗晏看她一眼。 晚饭时，她可吃得不少。 他挪开盘子，得了林苗一记诧异眼神。 “明天再吃。” 林苗摸了摸肚子。 确实有点撑。 她放下栗子，小声道：“你先剥着，晚上我饿了吃。” 罗晏低低的笑，拖过装栗子果盘，慢悠悠剥起来。 天色渐暗，到了三小只睡觉的时间，林捷带着三小只回去，罗晏顺带把林苗一并带走。 回到卧室，他照例去打水。 刚好碰到程逸。 他微微挑眉。 程逸苦笑，接好水，他瞪了罗晏一眼，“你小子可以呀。” 罗晏二丈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他了。 回到屋里，他道：“你跟程逸说什么了吗？” “没啊，”林苗更奇怪的看他，“怎么这么问？” 罗晏摇头。 他一直在外面忙，连话都没跟上几句，根本搞不明白程逸为什么这样。 夫妻两一脑门子雾水，不过林苗素来会安慰自己。 想不明白那就不想，反正总会知道。 两人烫完脚便睡了。 清早，吃早饭时，林苗瞄程逸。 脸色好像特别正常。 “喝粥，”她盛了碗粥，放到程逸跟前。 “我自己来，你好好坐着，”林苗现在肚子想个小簸箕，程逸被林捷当初的事情吓着了，见她动作，帮忙接过碗来。 林苗坐定。 可以确定，就算他生气，对象也不是自己。 她心安理得的吃起来。 罗晏看在眼里，基本可以确定，问题出在自己这里。 吃完饭，他叫上程逸出门。 走在基地往大门的路上，罗晏道：“我是哪儿招你了？” “你没招我，”程逸哼了声，“你招你丈母娘了。” 罗晏诧异。 程逸睨他，见她一脸的懵，才悻悻道：“你说你，什么时候给你媳妇洗脚不可，非要趁着你丈母娘过去的时候。” “现在好了，我每天都得帮她洗脚，不洗就说我不体贴，让我向你看齐。” 罗晏了然，又失笑，“苗苗脚和小腿肚子都是肿的，不泡怎么行？” “而且她月份那么大了，就算她想自己洗，那也得能够着不是？” “你这怪的可有点不讲理。” “我不讲理，谁有跟我讲理了？” 程逸被动帮林捷洗脚，又敢怒不敢言，只能把气撒在女婿兼学生这里。 罗晏笑着摇头。 虽然他认为这事跟他无关，但一日为师，终生为师，程逸说错了，那就是错了，没错也错。 “那怎么着，我跟岳母说一说，让她高抬贵脚？” 一瞬间，程逸有点心动。 不过想想自家老婆惯性的窝里横，他嫌弃的摆手。 “行了吧，你就会裹乱。” “你要去说，她还不立马知道我跟你抱怨？” “到时候肯定又是事。” 罗晏耸肩。 反正态度他是有了，不接受，那就没办法了。 他上车直奔工地。 程逸皱巴了下脸。 行吧，反正是自己老婆，洗就洗吧，反正也不吃亏。 林捷从后面过来，扬声喊他。 程逸咧嘴一笑，颠颠过去。 “怎么了？” “苗苗还想吃那个栗子，你跟刘大树他们说一说，看能不能晒点，给咱们发家里去。” “我这就去办，”程逸摸出电话，去边上打电话。 林苗从后面过来，低声道：“太麻烦了，要不还是算了。” “反正等回去，我也就要生了，可能好一阵子都不能吃呢。” 第四百九十八章 回去 “要生那也是没生，孩子渐渐长大，营养需求也越来越高，你不能因为点麻烦，就委屈孩子啊，”林捷不赞同的摇头。 林苗笑。 她不是不想太麻烦嘛。 林捷却不觉得麻烦，在她的想法里，只要为了孩子好，不管多麻烦，那都不是麻烦。 没多会儿，程逸回来，见两人说悄悄话，便自动自觉的避了。 林苗自知是说不不了林捷，便索性不说了。 日子有条不紊的过着。 眼见着就要年下。 林苗的肚子也随着越鼓越圆。 某天，吃过饭，几个女人坐在一块闲聊。 刘奶奶瞄着林苗的肚子，道：“你这胎八成是个姑娘。” “您怎么知道？” 林苗有两个儿子打底，所有在胎检的时候并没有问这个问题。 反正不论男女，她都会当成宝贝。 但人都有个好奇，虽然不问，缺不代表不好奇。 因此听到刘奶奶说，她忍不住问。 “你没听好话说，肚子圆圆，就是女娃，肚子尖尖，就是男孩？” “妈，老话那都是猜测，没有什么根据，”林捷笑。 刘奶奶也就那么一说。 现在的医学那么发达，想要知道，照一照就是了。 不过罗家已经有两个聪明伶俐的大胖孙子，她说这话，也是图个意头，凑个好字罢了。 林苗笑眯眯的摸着肚子，看撅着屁屁跟程小宝玩得起劲罗皓。 要是她选，她还是想要个小棉袄。 现在外面卖的头花啊，小裙子，都特别好看。 她早就想买回来了。 要是有个小棉袄，肯定乖乖的由得她打扮。 肚皮略微的鼓起，林捷瞧见，笑了。 “瞧瞧这力气，没准又是个胖小子。” 说笑过后，林捷便和刘奶奶帮着收拾晚饭。 林苗摸了摸肚皮，心里嘀咕，可千万要是个闺女。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晚，林苗便梦到个白生生的小女孩，扎着小辫子，一路欢笑的朝她跑来。 林苗欢欢喜喜的张开手，不想床一动，她醒了。 罗晏正要起身，见她睁眼，便道：“弄醒你了？” 林苗唔了声个，眯着眼看还有些黑的天色。 她看了眼床头的表，道：“怎么这么早？” 因为没睡醒，她的嗓子有些嘶哑。 罗晏摸摸她小脸，柔声道：“有段路要收尾，我过去他们速度才能快些。” “还早，你在睡会儿。” 林苗也确实还困，她顺着他的力道趴下，看他穿衣服，“我刚才梦到咱们女儿了。” “是吗？像你像我？” 罗晏打开电暖气，随口问。 林苗仔细想了想，“像我。” 她道：“不过眼睛像你。” 罗晏脑中自动组合了下，点头。 像她妈就好，这样惹祸了，他也不会太生气。 他捞起外套往外走。 林苗看他，“晚上还要很晚回来？” 罗晏推门，“看情况，定不下来。” 他跨出门，小心关上。 林苗蹭了蹭被子，很快睡了过去。 进入冬季，罗晏越发的忙碌。 林苗经常睡前没见到他人，睡醒也看不到人。 要不是夜半，偶尔感觉到他的温度，她都以为他没回来。 很快到了腊月。 林苗的肚子已经很大。 某天晚上，罗晏赶在饭点回来。 罗老没想到罗晏回来，高兴得忙要帮佣加菜。 “不用了，我吃完饭还得走，”罗晏坐下来。 接过帮佣递过来的碗筷，便吃起来。 林苗歪着头看他。 这阵子他明显瘦了，不过五官反而深邃，好像更酷，也更好看了。 罗晏扒了口饭，看她目不转睛的看自己，不由笑了。 他放下碗，在桌下拉住她的手。 暖暖的体温包裹着她的小手，柔柔的情意萦绕心头。 “再过几天，几个重要路段差不多就要收尾，”手被占上，罗晏便先说事。 “我跟朋友联系了下，正好过几天他的飞机要过来这边。” “咱们在这儿呆了也有些时候，我就想，正好跟着回去。” 罗父瞪大眼。 “你们要回去？” “是我们，”罗晏强调。 罗父不语，看罗老。 罗老却在看孙子。 “爷爷，您出来也有些时候了，也该回去了。” 罗老嘴角用力抿紧。 虽然知晓那边也是担心他，可总是走到哪儿都不得随心的感觉还真是难受。 林苗左右看看，笑了，“回去也好，正好我也该去产检了。” “我本来还想，可能要错过了呢。” 说到曾孙儿，罗老脸色微缓。 他看了眼林苗，“你安排就是。” 罗晏应了声，放开林苗的手，把余下的饭吃完，便急匆匆走了。 饭后，罗老心情不好，早早回房。 林苗知道，那些道理不用谁说，罗老自己就懂。 可就算懂，也不代表高兴接受。 林苗担心他气郁伤及身体，便强行送三小只进去。 罗老正在看报，瞥见门口林苗一闪而过的脸，笑着摇头。 他放下报纸，朝三小只招手，“来，过来太爷爷这里。” 罗皓颠颠过去，巴着他膝盖，好奇的去够报纸。 罗老忙按住他，笑道：“咱们来玩什么好呢？” 特助敲了敲门，捧着个滑道进来。 罗老微笑。 这东西是放在玩具房的，被拿来，十有八九是林苗的主意。 “这里地方太小，还是去玩具房吧，”罗老推着轮椅往外去。 特助忙端着滑道跟上。 三小只面面相觑。 林苗从边上弹出脑袋，朝三人示意。 罗皓瞧见亲妈，立刻跑过来去。 小根班程小宝立马跟上。 罗昱看了眼林苗手势，抿起小嘴。 罗皓已抱上的林苗的腿。 罗昱当机立断，冲过去抱住另一只。 小跟班左右看看，两眼茫然。 “太爷爷心情不好，所以你们待会儿要陪太爷爷玩，知不知道？” 林苗扒下两个强行贴附的挂件，低声道。 罗皓玩了好久，已经不想去玩，只想要妈妈亲亲抱抱举高高。 然而，亲妈这会儿完全跟他不在一个频道。 罗皓生气了。 自然闹起了脾气。 林苗头痛。 这孩子怎么还没到熊的年纪，就开始坑妈了？ 罗昱看了眼林苗，忽的扯住罗皓。 罗皓生气时，才不管你是谁，当下就要甩开。 第四百九十九章 排场 罗昱却跟他硬怼，推了一把。 罗皓没想到兄弟说动手就动手。 脚下不稳，当即往边上撞过去。 林苗唬了一跳，赶忙拉住。 “昱昱，这是哥哥，怎么能推呢？” 罗昱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她，软软的小手去拉林苗。 林苗的心立刻软绵绵的。 “就算是气哥哥不听话，也不可以打哦。” “你们是兄弟，不可以这样，知不知道？” 罗昱抿着小嘴，看看林苗，又看罗皓。 罗皓有点被吓着了，安静得厉害。 看到罗昱看过来，立刻摆出防御姿态。 罗昱眨了眨眼，伸出手。 罗皓看了会儿，才试探的握住。 罗昱咯的一笑，拉着他玩玩具房去。 外带跟班程小宝。 没多会儿我，玩具房里便一片笑声。 林苗撑着笨重的身体回去收拾。 她了解罗晏，如果他能确定时间，定会具体下来。 但他这么含糊，必定因为无法确定具体时间。 所以她必须做好准备，以免飞机抵达这边，她这里还没收拾。 好在两人东西不多，只装两个箱子就够了。 主要是两个孩子那边。 林苗把单薄的衣服都收拾起来，留出几套贴身衣服和外套，才把余下的装箱。 林捷过来，见她忙的头上都是汗，有些心疼。 “你说你忙什么，罗晏不是说还要几天呢嘛。” “先收拾好，总比临走再收拾强，万一落下什么，还得往回寄。” 林捷锁了圈，见她收拾了个大概，也没有什么帮手，便把箱子挪去一边，“就这样就行了，再收拾就叫上我。” “好，”林苗笑眯眯。 “一说你就说好，每次都可有主意了，”林捷嘀咕。 林苗推她出门，“好了，我都说好了，您就别念叨我了，不然您外孙女听见了，我多没面子。” “你还知道，”林捷怕闪着她，顺着她力道出门。 回到房里，她琢磨了会儿，也开始整理。 程逸正忙着帮罗晏算工程需要的成本，见林捷来来去去的转圈，便道：“你这是干什么？” “收拾东西，”林捷把衣服都装箱。 程逸无语。 “不是还有几天吗，你都装起来，咱们换什么？” “换了再往外拿，”林捷摆手，转头望隔壁去。 “小宝那些东西也乱的很，我去收拾出来。” 程逸看了眼她背影，摇头。 人家那飞机是来接罗老的。 他点头，飞机才会飞过来。 真不知道她这是着了什么急。 家里又没有人等着。 林捷风风火火的把东西收拾了个大概。 另一边，玩具房里，罗老看着三个孩子的笑脸，郁气散了不少。 晚上回去房里时，他道：“找个好天气，回吧。” 特助眉头微动，低声道：“您知道了？” 罗老哂了下。 “罗晏那小子我还不知道？” “他要真想用专机，早在来的时候就用了。” “还用朋友的，他朋友多了，还少了有飞机的？” “想用借来就是，还用顺路？” 罗老轻哼，“蒙我，他还少吃几年盐。” 特助呵呵。 “您老睿智，谁能瞒过您呀。“ “不过这事，您就当做不知道吧，”他低声道：“他都要是三个孩子的爸了，您在他丈母娘跟前说破，他肯定要翻脸的。” “我怕他，”罗老梗着脖子，到底不再说了。 特助偷笑。 又两天，罗晏总算把常用的几个路段赶了出来。 确定没有问题，他回到基地。 “收拾一下，下午的飞机，”他道。 “还挺快，”罗老嘀咕，见林捷看过来，他轻咳了声，给林苗夹了块鸡肉。 “趁着还在这边，多吃两块，下次就得吃冷冻的了。” 吃过饭，众人便上了车。 因为是专机，他们从专属通道一路开到飞机边上。 下了车，林捷瞧着飞机的大小，低声跟程逸道：“这个还挺大。” 程逸笑。 确实，这个比周老爷子当初的那架还大上一些。 上了飞机，没多会儿，便滑行起飞。 罗老看着窗外，有些气鼓鼓。 他们这是有多着急啊？ 他就是出来玩一阵子，有没跟别人说，怎么就不能让人玩个痛快。 特助给他端来橙汁，低声道：“您也别怪他们。“ 罗老瞪他。 特助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最近揪出来几个蛀虫，其中有个好像是窥视咱们小院的。” “他们也是担心您的安危，才这么坐定。” 听说有蛀虫，罗老顿时紧张了。 “那有没有审出什么，会不会危害利益？“ 他没有提是谁的利益，但特助怎会不知？ 他这一辈子，最关心的就只有夏国，家人一律都是从二字头排起。 “目前还没有定论，”特助道：“所有他们才紧张。” “可有怕您生气，这才让罗晏出面。” “既然有事，那就直说，我难道是那等只顾个人小利的？” 罗老气哼道：“我看使他们日子过太舒服了，脑子都会绕弯子了。”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们。” 特助识趣噤声。 这种涉及大佬的事，还是他们自己内部解决吧。 他就是个喽啰，摇旗呐喊也很容易被误伤呢。 飞机速度极快，只三个小时不到便抵达。 众人抱着孩子下了飞机，一早便有车队等候。 罗老已知怎么回事，见到这些人倒也不意外。 只是在看到为首的那人时，他冷了脸，道：“咱两一个车，他们坐后面。” 那人好脾气的笑，亲自打开后车门。 特助帮着罗老上车，便坐去副驾。 车队快速驶离。 林苗抱着罗昱看着驾驶位的那人。 罗晏轻轻拉了拉她，示意她不必理会。 待到回到小院，林苗便带着儿子朱姐回去。 那人推着罗老进去主屋。 罗家父子则是跟在边上。 男人们谈了半个小时，那人离开。 眼见着罗晏把门关上，林苗才出来。 “过来，”她朝罗晏招收。 罗晏看了眼主屋，过去道：“没事，那是爷爷的老部下。” 林苗点头，低声道：“排场好大。” 罗晏笑着摸摸她头。 “当初，爷爷的排场更大。” 林苗快速眨巴眼。 罗晏笑了，“厨房在做面，待会儿就好，你带着孩子们过来吧。” 第五百章 错把金玉当瓦罐 炸酱面材料简单，没多会儿，喷香的炸酱和面就上桌了。 林苗挑了面，搁到罗老跟前，小心看他。 “怎么了？” 罗老诧异。 林苗赶忙摇头，乖乖巧巧的坐下。 罗晏笑。 林苗瞪他一眼，脸微微泛红。 要说她也是见了不少大场面的，应该很适应这种场合。 可是刚才她还真就被震住了。 并不是人数太多，也不是车子豪华。 而是那些人的精气神，瞧着就不一样。 看到这些人，她后脖颈的汗毛都竖起来。 那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她本以为这已经很牛，但听完罗晏的话，她总有种自己把足以当做国器的鼎当敲核桃的锤子用的错觉。 “爷爷，你当年，什么样啊？” 林苗好奇。 “跟现在一样，”罗老道：“当然，比现在好看，脸上也没那么多褶子。” 罗父撇嘴。 当年他可是有嗜血大魔王之称的。 而且，不论别方还是己方，都很认可的称号。 想想那时被强拎去训练的半年，罗父悄悄的打了个哆嗦。 林苗转着眼睛，上上下下的看着团团着脸，带着慈和笑容的老人，实在想象不出，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领导那些人的。 罗皓罗昱见林苗盯着罗老，也跟着盯。 接受六只目光洗礼，罗老坦然之余，又有点掩饰不住的小得意。 罗晏推了推林苗，低声道：“赶紧吃饭。” 林苗哦了声，拌着面条。 等到吃完饭，她拽着罗晏回去屋里，“你跟我老实说，爷爷到底什么身份？” “你不知道？” 罗晏诧异。 “你又从来没跟我说过，我怎么知道，”林苗瞪眼。 罗晏思忖了下，“这么说吧，现在的到头的那位，小时候常和他爸来家里，那会儿他爸是我爸的部下。” 林苗眨巴眨巴眼。 信息量有点大，她有点晕。 “不过那都是陈年往事，人家一辈比一辈好，我家子孙不争气，到我这儿就是个商人。” “商人怎么了？” 林苗瞪眼。 在她眼里，罗晏就是最棒的。 “那以前不是也有义商呢吗？” “你又是铺路又是弄基地，干了多少实事？” “这些别人就是想做，也未必能做好。” “就算做好，也不会有你尽心。” 罗晏笑吟吟的看着林苗扯着脖子，给自己树牌子，笑着囫囵了下她脑袋。 虽然知道这话不过是她在安慰自己，可听在耳里，怎么就那么顺耳呢？ 晚上，罗晏终于能睡上一个整觉。 只是清早，他便要赶去公司。 将近年关，财务和业务都要进行总结。 他身为两个大公司的老总，必须要将其归置清楚，并确定年底分红。 林苗则往朋友秦家送带回来的土特产。 然后忙着准备过年的年货。 一阵忙乱便到了小年。 北方习俗，小年家里要扫尘清灶，迎灶王。 清早，林苗便和朱姐开始清扫。 她动作不便，爬高踩低的都是特助来，朱姐负责擦窗户，扫房，林苗就扫扫门棱窗框，贴贴窗花年画。 罗皓和罗昱不甘示弱，也闹着要贴。 林苗抵不过两人，便给了两人一人一个巴掌大的窗花，让他们去贴。 罗老就在窗边，瞧着院子里吵吵闹闹，脸上的笑容就没合拢过。 晚上，罗晏回来，见院里几乎大变了个样，不由惊叹。 “好看吧，”特助笑，“都你媳妇张罗的。” 罗晏呵呵的笑。 他媳妇的审美，肯定没的说。 特助打了个嗝，蔫蔫走了。 他就多余多嘴。 小年一过，年就近了。 林苗这会儿已被罗晏严令禁止，不许再拎任何超过三斤的东西。 罗皓和罗昱更是被三令五申，绝不可以大力扑妈妈，不可以扯妈妈，更不可以要妈妈抱。 对此，罗昱和罗皓表示不服，却被罗晏暴力镇压。 时间就在三人你来我往的交战中划到三十那天。 清晨起，厨房便开始准备起年夜饭。 林苗今年不成，朱姐便想留下来帮忙。 林苗却不答应。 她是亲身经历过的。 单亲家庭的孩子，平日里尚且不觉，可每到年节都会倍感孤单。 朱姐平日里已经帮她很多，林苗又怎忍心让他们母女在这样的日子分开？ 因此，腊月二十九她便催着朱姐回去，顺带封了个大大的红包。 也因此，厨房里没有人帮手，只能厨师一个人忙活。 天色擦黑，年夜饭开始了。 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 罗老看着面色平静，一脸沉着的孙子，很是感慨。 曾经，他以为这个家就要崩塌了。 好在，孙子坚持，孙媳坚强，生生撑了过来。 而今，他们又能团团圆圆的坐在一桌，乐融融的吃着团圆饭。 他端起杯子，轻声道：“苗苗，谢谢你。” 林苗没想到罗老开席竟是敬她，忙端起杯子。 她不能喝酒，也不能喝饮料，便端了杯水。 好在罗老也同样不是酒。 两人也都抿了口，算作心意。 放下杯子，罗老轻轻吸了口气，朗声道：“开席吧。” 众人这才拿了筷子。 林苗给两个儿子弄辅食，罗晏等她弄好，便放到儿子跟前。 至于喂饭，不存在的。 都两岁的大孩子了，已经可以自己解决问题。 罗父夹了粒花生米，慢吞吞的咬着。 待到咽下，他轻咳一声。 “那个，我想说两句。” 众人看向他。 罗父看罗晏，“我知道，因为我的事，让大家都挺费心。” “我呢，也都想好了，将来就在南边扎根。” “以后不是大事，我就不回来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见众人还盯着，便轻轻吸了口气。 “罗晏，我和你妈做了几十年夫妻，就算没有情分，也是亲人。” “虽然我们分开了，可是我不能对她不管。” 他看罗晏。 “不可能，”不等他开口，罗晏断然拒绝。 “罗晏，她是你妈，”罗父眉头微皱。 罗晏冷笑，“她有把我当儿子吗？有把你孙子当孙子吗？” “别跟我说这些，我能让她安安生生的活着，也能让她悄无声息的死了。”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第五百零一章 小树不修不直溜 罗父立刻闭上嘴。 他知道，罗晏说得出做得到。 什么是他母亲，生他养他。 若这些能束缚住他，他也不会把她送到个只有几个人住的孤岛上了。 林苗低着头，沉默的给儿子夹菜。 罗老斜了眼时常分不清场合的儿子，给林苗夹了块鱼，“多吃点，你现在得补充好营养。” 林苗含笑点头，安静的吃着。 罗父也知道这话不适合，可是这话他也只能在这时说，要是私下里，那小子连个开头都不会让他说完。 热闹的年夜饭，因为这个话题，有些沉闷的结束了。 喝茶守岁时，罗老瞥了眼被儿子缠着的罗晏，低声道：“你爸那人就一根筋，说话从来不过脑子，他说的话，你别忘心里去。” “没事，爷爷，”林苗微笑。 说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她心里一直都明白，这个家，做主的早就换成罗晏。 只要他不点头，常青就不可能在出现在这里。 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 晚上时，罗晏哄了罗皓罗昱过来，见林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揽住她肩膀，“放心，我不会让她再出来作妖的。” 林苗抬头，脸上贴着面膜。 罗晏嘴角抽搐。 “你这是干嘛？” “家里有点干，我弄点水敷敷脸，”林苗扯下面膜纸，笑眯眯。 罗晏无语。 瞧她一脸没事的样子，亏得他还很担心。 他转身就走。 林苗拉住他，“刚才你那么做，我觉得特别帅。” 罗晏眉头微动，眼眸微微的弯起。 “就这样？” 他冷声问。 “不止，”林苗声音软绵绵的，“你过来下。” 罗晏还想傲娇一下，可是身体自动自发的过去。 林苗捧住他的脸，啾一下。 “谢谢你。” 林苗深情的望着他。 忽然间，罗晏的脸开始发烫。 要知道他和林苗已经好久都没有太过亲密了。 他眼神飘忽，低声道：“别想就这样蒙混过去，以后要还的。” 林苗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 真是太可爱了。 这样子的他跟他失忆那阵子一模一样。 林苗的心如海潮澎湃，她抱住罗晏，将头贴在他身上。 “你小心点，别扭着腰，”罗晏赶忙扶住她，生怕她伤了半点。 林苗嘿嘿的笑，抱着他腻歪。 一夜很快过去。 清晨时，罗晏便去隔壁，拖起两个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儿子。 林苗打着呵欠过来。 罗晏正敦促儿子洗漱，见她起来，便道：“还早呢，等我把儿子弄好再去叫你。” “不用，我已经醒了，”林苗过来，罗皓一脸委屈的看过来。 估计要不是牙刷嘟着嘴巴，他就要告状了。 林苗笑眯眯的捏他一把，柔声道：“我们要给太爷爷，爷爷拜年哦。” “包包，”罗昱忽然道。 “是啊，”林苗惊讶。 “昱昱真厉害，竟然记得。” 罗昱笑眯了眼。 罗皓撅起小嘴，赶忙灌了口水，咕噜噜吐了，“朱姨说的。” “这样啊，”林苗笑着回应。 罗昱看了眼拆台的兄弟，沉默了漱口。 罗皓很得意的挺胸仰头，罗晏拍他一下，“赶紧去穿衣服。” 罗皓颠颠走了。 罗昱放下杯子，跟上去。 林苗正要说话，忽然就听罗皓嗷的一声哭了。 “怎么了？” 她大惊，急忙过去。 罗晏拉住她，“你慢点，我去。” 他快步过去，见罗皓摔在地上，哭的眼泪流成行，罗昱手足无措的盯着他，似乎有些害怕。 罗晏看他一眼，扶起罗皓。 “哪儿疼？” 罗皓摸摸脑袋，因为哭的太过，话已含糊不清。 林苗过来，摸着他头，发现有个鼓包。 “这是磕哪儿了。” 罗昱抿了抿嘴，指了指床脚。 林苗便明白，这是磕那儿了。 不过那里都是包着边的，按说应该不会这么严重。 罗晏脸色微沉，看林苗。 “时候差不多了，你先去穿衣服。” “别让长辈等着。” 儿子没有大事，林苗便不担心了。 她回去卧室，罗晏盯了眼罗昱，帮罗皓擦干眼泪。 林苗现在穿的清一色的孕妇装，换起来很快。 等到她来，一家四口便去主屋拜年。 吃过早饭，林苗便用药酒给罗皓揉脑袋。 罗皓疼的吱哩哇啦的挣扎。 但他人小力气更小，根本逃不开林苗的束缚。 罗晏趁着林苗没注意，拎着罗昱去卧室，“你是自己说，还是我说。” 罗昱抿起粉嘟嘟的嘴，不吭气。 “你是要我查了？” 罗晏眼眸冷冷的起身。 罗昱转身，跑回屋里，没多会儿拿来个魔方。 所以刚才罗皓是撞到了这个上头。 “为什么，他是你兄弟，你俩一母同胞，”罗晏眯眼看他，“他这是磕了脑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撞到眼睛，瞎了，你要怎么办？” 罗昱没有吭气。 罗晏摇了摇脑袋。 他也是傻了，这小子才两岁，跟他说这个无疑对牛弹琴。 只是这小子打小就比一般的孩子聪明。 这本是好事。 毕竟他手里管着两个那么大的公司，儿子厉害，将来也能有人接着。 可问题是，他的性格很独。 甚至比一般的独生子还要独。 罗晏本还以为他不管这样，都念及亲人，但现在看来，要不好好管教，将来说不定这小子先把家里祸害了。 “过了年，我会给你找早教老师，你要聪明，就给我好好的学，”他淡声道：“不然我就会带你上班。” 他顿了顿，强调，“每天。” 罗昱眼睛立刻瞪大。 罗晏直到，他这是懂了。 他起身往外去。 罗昱一把抱住他。 罗晏垂着眼，看他一眼，甩开他。 他必须让他明白亲人并不只是母亲，还有父亲和兄弟姐妹。 林苗帮罗皓揉好脑袋，轻轻帮他顺毛。 罗晏过来，罗皓立刻撒娇的扑到他怀里，“痛。” 他委屈巴巴的道。 “痛了才会好啊，”罗晏难得温柔的安抚他。 罗皓歪到他肩膀，偷眼看林苗。 林苗笑，“这小子，还长进了，知道告状了。” 罗皓不好意思，把头埋在罗晏颈窝里，小手紧紧抱着他脖子，以便隐藏自己。 第五百零二章 借人 罗昱从后面过来，巴着门框，看着屋里几人。 林苗笑意浅浅，朝她招手。 罗昱看罗晏。 罗晏背对着他，似乎并没察觉。 罗昱小心翼翼的挪到林苗跟前。 林苗摸了摸他小手，“怎么这么凉？” 她又去摸他额头，见温度正常，才算放心。 罗昱拉着林苗的手，转眼去看罗晏。 罗晏侧对着他，在哄罗皓。 罗昱抿起嘴角。 心里隐约明白，将来的日子不大好过了。 过年时候，除开一顿复一顿的酒席，就是川流不息的串门。 太阳高起时，孟宇然便来拜年了。 罗晏没想到他能来，忙出去迎接。 “你怎么来了？” 他接过大大小小几个礼盒，道：“你家里还好？” 这两天，钱萌萌就要生了，听说孟宇然见天都在跟前陪护。 “还好，”听到罗晏这么问，孟宇然咧嘴。 罗晏察觉他情绪不对，微微挑眉。 拜见完罗老，两人在廊下闲聊。 “说吧，来到底什么事？” “你看出来了，”孟宇然干笑。 “是这样，萌萌着眼见着就生了，我那家里的那个，就是个混世大魔王，没人盯着根本不成。” “所以，”他嘿嘿的凑过来。 罗晏立刻警觉。 “苗苗也马上就生了，朱姐你是别想了。” “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嘛，”孟宇然一脸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的表情。 “那就好，”罗晏笑眯眯。 “我是想请你帮忙跟你丈母娘家借人。” 他道：“那位张姐早前还是月嫂，我想请她帮着照顾萌萌和孩子。” “这样我就能腾出手，管那个小坏蛋了。” “我试试吧，”罗晏不敢打包票。 那边个顶个的岁数大，小宝才那么点，万一照顾不来，他可就要被苗苗埋怨了。 “你放系，我就借已个月，只要萌萌出了月子，我就恭恭敬敬的把人送回来。” “就一个月？” 孟宇然点头。 “我还雇了个月嫂，不过还是用自己人放心，等到萌萌能走能动了，问题也就解决了。” 罗晏点头。 早前，林苗生罗皓和罗昱时，他也是筛选过人的。 那么仔细，还是有个王豆豆混进来。 孟宇然不放心，也是情理之中。 “行，”罗晏点头。 埋怨就埋怨，兄弟的忙总不能不帮。 左右苗苗还有个把月才生，不成就让朱姐先过去顶几天。 “那多谢了，”孟宇然赶忙道谢。 “兄弟，说这个就外道了，”罗晏可是知道的，林苗独挑大梁那会儿，他可没少帮忙。 虽说事后，两人都不曾说。 可有些事情，是要记在心里的。 送走孟宇然，林苗过来。 “你两说什么呢，这么久？” 大过年的，也没有什么生意可谈。 两人嘀嘀咕咕的，实在让人好奇。 罗晏轻咳一声，“萌萌要生了，孟宇然想让我帮忙请张姐过去帮把手。” “也不用多久，等到出了月子就行。” 林苗看他，“你答应了？” 罗晏点头。 林苗摸摸肚子，道：“晚上我跟我妈说吧。” “张姐都回去过年了，这把得把人叫回来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罗晏道：“孟宇然会办事，肯定不会亏待她的。” 林苗斜他，“张姐是差钱的人吗？” “她要看钱，当初也不会答应留下来看皓皓和昱昱了。”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罗晏立马怂。 随着日期临近，林苗的脾气越发的见长。 罗晏可不敢惹林苗。 林苗哼了声，掉头回去打电话。 罗晏松了口气，转头对上两个儿子和特助的眼。 他眼皮重重一跳，看特助。 特助十分无辜，“皓皓要找你。” 罗晏斜了他一眼，朝儿子招手。 罗皓颠颠过来，凑到他跟前，撒娇：“巴巴，玩。” “好，玩什么？” 罗晏问，眉眼柔和。 特助撇了下嘴。 真是两张面孔。 他转头去厨房，中午加道猪头肉拌黄瓜，讲明了就要猪脸那块。 林苗挂了电话，从屋里出来。 见罗晏正跟罗皓说话，罗昱站在一边，便过去拉了罗昱，才跟罗晏道：“妈同意了，这就给张姐打电话。” “看，还是妈大气，”罗晏赶忙拍马。 林苗呵呵，“那明天你去给妈送东西吧，我就不去了。” 罗晏看她。 她好像还没到连车都不能坐的程度呢吧。 林苗笑眯眯，带着罗昱去主屋，找罗老玩儿去了。 罗晏低头，对上罗皓懵懂的大眼。 隔天，他带着东西去程家拜年。 看到程逸脸色时，便明白林苗为啥不来了。 送完东西，程逸便压低了嗓门道：“你小子，好样的。” 罗晏呵呵。 “孟宇然那是我兄弟，早前也帮了我不少，他都开口了，我哪儿好拒绝？” “那你就拿我家人做人情？” 程逸一边说，一边频频往厨房看。 “我哪有，我这不是分不出人嘛，”罗晏配合的压低了嗓门。 “而且，张姐比朱姐更会照顾人月子，我都说好了，就一个月，多了不用你说，我肯定去找那小子算账。” “得得，”程逸摆手，“你妈说了，尽管借着，什么时候能顾过来，再说。” 他瞪罗晏，“你听听，再说。” “这得什么时候。” 罗晏眼角微弯，却不敢真的笑出来。 程逸郁郁叹气。 这么久，他都习惯事事有人关照，本以为就这几天，谁知事从天上来。 昨晚林捷就跟他说了，打从这会儿开始，买菜的活就是他的了，家里的活，他两一人一半。 想想就觉得天都灰了。 这样下去，他哪儿还有精力去做其他事情？ 吃过午饭，趁着林捷收拾桌子，罗晏果断溜了。 回到家里，林苗笑嘻嘻过来。 “我妈挺高兴？” “看到我，自然高兴，”他递给她盒饺子。 林苗打开，闻了闻，“酸菜的。” “你妈自己腌的，说是你肯定喜欢。” 话没说完，就见林苗直接捏了个就放到嘴里。 “筷子筷子，”罗晏忙道。 林苗鼓着腮帮，一动一动。 她这会儿已经是孕晚期，脸本来有些浮肿，这样一鼓，越发的像个仓鼠。 罗晏想笑，可更多的是觉得她可爱。 第五百零三章 吃多了引发的后果 林苗中午没少吃，又多一整盒饺子加餐。 晚上本来只想喝点粥就好。 谁知晚上猪脚特别好吃。 她一不留神就吃多了。 吃完饭，罗晏便拖着她在院子里散步。 林苗抱着肚子跟着他在寒风里走了小一个小时。 眼见她实在坚持不住了，罗晏只好带她回去。 回到屋里，林苗坐下来就不肯动了。 罗晏帮她捏了会儿，见始终没法让小腿放松，只好打来热水，帮她泡脚。 “你说说你，就算猪蹄好吃，你也不能撒欢的吃。” 罗晏一边按，一边训她。 “我平时好得比这还多，我这都是搂着呢。” “谁知道我的胃就这么不争气。” 林苗不服气的嘀咕。 罗晏闷头，用力帮她捏腿。 “你轻点，疼，”林苗软绵绵哼唧。 罗晏只好放缓了力道。 “罗晏，”林苗忽然一僵，浑身紧绷，她一把抓住罗晏的头发。 胖的都快出肉窝的小手用力抓紧。 “你，疼，”头皮传来剧痛。 罗晏觉得，她可能把他头皮都要拽下来了。 林苗恍若未觉。 她嘴巴微张，缓了会儿才颤声道：“罗晏，我好想要生了。” “什么，？” 罗晏大惊，他想要起来，可林苗还拉着他头发。 他往前趔趄，眼见就要撞上她肚子。 他急忙将手撑住床沿。 “你松手。” 林苗这才反应过来。 她急忙松手，紧抓床沿。 罗晏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喊特助开车。 而后，他冲回来，卷起被子，把林苗裹起来，抱着就往外跑。 “鞋，鞋，”林苗急声道。 罗晏这才想起来。 他拢起被角，把她脚裹好。 特助已开车到门口。 “怎么了，”罗父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 “爸，苗苗要生了，家里你照看一下，”罗晏脸色煞白，丢下一句，便钻进车里。 罗父转头，见罗皓和罗昱正巴着门边，看过来。 两小只十分安静，看模样似乎是吓着了。 罗父赶忙过去。 “没事，你们要有小弟弟了，妈妈是去带他回来。” 两小只还不大懂什么意思，只是见最亲近的两个人如此，本能的害怕。 罗父温言，带着两人回屋里。 罗老加入安抚之中。 半夜，罗晏打来电话。 林苗生了，是个女孩。 “女孩好啊，”罗父笑出声。 “你爷爷才刚还说，想要个像苗苗那样的曾孙女儿。” “等到明天他醒了，肯定高兴。” 罗晏浅浅的笑了笑，挂断电话，林苗睁开眼。 “爸睡了吧？” “没有，”罗晏坐下来，轻抚她被汗水打湿的脸颊，“辛苦你了。” 林苗笑。 护士抱着婴孩儿过来。 林苗浑身无力，罗晏便帮忙抱起宝宝，方便林苗喂母乳。 初生的婴儿胃口不大，好像就只吃了几口，便停了。 护士抱着婴儿离开。 林苗低声道：“真是丢死人了。” “怎么了？” 罗晏诧异。 “我这还没到预产期呢，将来人家要是知道她亲妈是因为吃多了，才把她提前生出来的。” “你这想多了，”罗晏可是怕是产后忧郁这病了。 他可很怕林苗再因为这个想不开，忙道：“你这都是在预产范围之内，早天晚天谁能撩得准？” “还亏得你吃得多，不然闺女来的这么急，又不是饭点，你要饿着肚子，还不知道得多遭多少罪呢。” 罗晏尽可量的把这事合理化。 只可惜林苗不这么想。 不论他怎么说，她都沉默不语。 罗晏有点急了，赶忙搜肠刮肚。 “说起来，这事也怪我，明知道你现在情况特殊，非但不劝着，反而还给你带东西。” “将来要是有人说，你就推我身上，我看谁敢多嘴多舌？” 罗晏昂首挺胸，眼神瞟林苗。 林苗还低着头，闷不吭气。 罗晏角度问题，看不见她表情，顿时有点发愁了。 这么说都不出动静，看来是真发愁了。 他不由琢磨起来，不然改下预产期吧。 反正这玩意儿就是个书面东西，到底多少月份，他们心里有数也就是了。 他起身要往外去，顺带瞄林苗。 这一瞄不要紧，他立马站住。 原来，林苗早已呼呼大睡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看着睡得像个小猪的林苗，眼底一片宠溺。 怎么就这么可爱。 说说话也能睡着。 他拉开窗帘，就近在边上的沙发歇了。 不知睡了多久，林苗迷糊着睁眼，便看到蜷着双腿，努力把自己缩成团，以免掉下去的罗晏。 她抿着嘴笑，没等笑意绽开，疼痛来袭。 她忍不住闷声了声。 几乎立刻，罗晏便弹跳起来。 “怎么了？” 他下意识要去按呼叫器。 “别，”林苗哑着声音道：“没事。就是麻药劲过了。” “那怎么办？” 罗晏很有些不知所措。 上一次，罗晏人在千里之外，有心无力。 所以，虽然他已经是两个娃的爸，却对这种事半点经验也没有。 特助拎着红糖小米粥来，见他脸煞白，微微摇头。 “疼是正常的，你想办法帮她分散注意力吧，”他把粥放下，“才熬好，还热着。” 罗晏忙拿过来，一勺一勺的喂林苗。 吃完饭，林苗便看厕所。 罗晏很会察言观色，“你想去？” “你扶我过去试试，”她现在整个下半身都好想不属于自己，有些感觉都消失了。 罗晏半扶半抱的带她去卫生间。 特助不想在这儿当灯泡，便去婴儿护理病房外，看罗家的小公主去了。 好一会儿，罗晏负责林苗回来。 等她躺好了，他道：“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回来。” 他急急往外去，林苗想叫他，想想还是由得他了。 产后事宜不少，她体力不济，没法一一的教，还是让专业人士来吧。 半小时后，罗晏回来。 林苗招手，“你再带我去趟卫生间。” 罗晏再扶着她过去。 这次，他的手法远比早前好了些。 虽然还有些笨拙，但已能尽可量的顾及到林苗的感受。 上完厕所，罗晏抱她回来，然后打热水，帮她擦手擦脸。 由头到尾，林苗都不用动一下。 林苗歪着头看他，“老公，辛苦了。” 第五百零四章 “这样就辛苦了？” 罗晏笑。 林苗进产房时，他是陪着的。 林苗有多怕疼，他再知道没有。 可是生产期间，不论她怎么疼，她都不肯喊出来，生生把嘴唇咬出了血，还继续坚持。 就怕待会儿的力气不够，不能把孩子生出来。 跟她做出的努力相比，他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林苗笑得甜蜜。 虽然是小事，却能看出他的用心。 产房里，她虽然疼的理智全失，可是眼睛还在。 罗晏当时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好像站不稳了。 可是他还下意识的把胳膊塞进她嘴里，只因为他看到了她在要嘴唇。 她知道在害怕，也在心疼。 如果能够代替，他肯定都想替她生了。 不过他这个人从来都不喜欢表达，总喜欢默默的把事做了，从不表功。 林苗拉起他袖管，上面印着两个鲜明的牙印。 过了这么久，牙印上的伤口已经凝固。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得越发狰狞。 “这是干嘛，”他抽回胳膊，干笑。 林苗这会儿没有力气，由得他挣开。 “你是不是傻，手边就有纱布，你倒是拿那个呀。” “不行，”罗晏拒绝。 “那会影响你吸气。” 林苗不语。 好吧，他说得对，那会儿她确实要听跟着护士节奏，呼气吸气。 赛纱布什么的确实不行。 林苗只是没想到罗晏竟然还懂这个，倒是她外行了，明明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罗晏把东西收拾好，道：“还疼吗？” 林苗摇头。 疼还是疼的，不过这是正常反应。 根本没有办法。 而且肚子里有米粥垫底，好像疼也轻了好些。 她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罗晏看了眼温度计，确定温度适宜，才重窝回沙发。 天色微明。 朱姐提着饭盒过来。 见两人都睡着，便坐在外面等着。 走廊里，护士越来越多。 声音也越来越大。 朱姐探头往里望了眼，见罗晏已经起来，便推开门进来。 罗晏抬头，见是朱姐，笑了。 朱姐笑了笑，转头见林苗睁着眼，笑意顿时转浓，“我昨晚听着动静，就赶紧把汤煲上了，足足一晚上，汤都稠得像米油了。” 她把保温桶放到桌上，盛出两碗“尝尝，看看怎么样？” 林苗手还没有多少劲，端碗都哆嗦。 朱姐来时特地多加了两层保温袋，这会儿汤都是烫的。 她哪里敢让林苗端，忙道：“我来喂你吧。” “不用，我来，”罗晏舀着手里拿碗，确定可以入口，一勺勺的喂起来。 朱姐待了会儿。 欣慰小两口恩爱之余，也不想多待。 她等到林苗喝完，便道：“中午想吃什么，我这就回去准备。” “都行，”林苗这会儿说不上想吃什么，可是又总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 “那我就准备营养餐了啊，”朱姐早上才跟张悦通过气。 产妇该吃什么，宝宝要怎么做，又重新做了遍功课。 罗晏送她出门，“这段时间要累些，辛苦你了。” “先生，您这么说可就外道了，”朱姐道：“我做得可不就是这个活吗？” “忙点累点才该应该，不然您每月给我那么高的薪水，我拿着都烫手。” 罗晏微笑。 儿子渐渐长大，生活上省心不少。 家里不止林苗，还有特助和罗老，最近又多了罗父，这么多人不错眼的盯着，朱姐确实清闲不少。 只是林苗待人素来厚道，即便这样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待人。 不但年底给了大红包，还送了她好些东西，都是对她姑娘有用的。 朱姐拿在心里，也记在心里。 所以才会一知道林苗生了，便急急赶回来。 “我这就回了，中午再来，”朱姐急忙忙走了，赶着回去炖汤。 罗晏回来，见林苗正费力盛汤，忙过去帮忙。 又喝一碗，林苗舒服叹气。 护士推着装着药的小车进来，大夫自后而入，笑呵呵的问“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还有点疼，不过不是特别频繁。” “那是正常的，”大夫道。 护士做完一系列检查。 大夫看了眼数值，微微的笑，“恢复得不错，不过还要继续留院观察一下。” “明天差不多就可以出院。” “真的，”林苗眼睛晶亮，“那我宝宝也可以出院？” “当然了，”大夫笑，“小姑娘很健康，哭起来声音特别洪亮。” “待会儿护士就是抱过来。” “谢谢，”林苗笑着点头。 大夫示意，转去下一间病房。 护士确定了下她腰腹间绑着的纱布，才推着车出去。 很快，宝宝被抱了过来。 大约是嗅到母亲的味道，她小脑袋微微转动，像是在找妈妈。 护士小心的把孩子放下，低声道：“小家伙正是贪睡的时候，等她睡着了，您就按呼叫器，我来接她。” “谢谢，”林苗点头。 罗晏送人出门，便来帮林苗弄衣服。 然后托着闺女到近前。 本以为还要跟半夜那会儿一样，需要协助，不想才刚摆好姿势，她便自动自发的找到口粮输送地点。 看着她稳准狠的动作，罗晏失笑。 吃饱喝醉，罗晏托起闺女，帮她顺嗝。 小家伙眼睛都没挣开，只张着嘴巴。 过会儿，一个香香的奶嗝打出，罗晏才把她放下。 这会儿才发现，闺女早就睡着。 “不愧是我闺女，睡觉打嗝两不误。” 林苗无语。 这得是多大的脸，竟然说出这种话。 她侧头看女儿。 这会儿还皱巴巴的，看不出来像谁。 不过罗家基因好，她的也不差，将来应该能长得亭亭玉立吧。 罗晏趴在边上跟着看。 “咱闺女长得真好看，”他道：“像你，乖巧懂事，还知道心疼人。” 林苗看他。 “眼睛都没睁开，你就知道她这么多优点？” “那可不，”罗晏看着女儿，怎么看怎么喜欢，“你看，从你发动，到她落地，加起来就三个小时不到。” “我问过大夫，他说你这样的不算少，可也不算多。” “这说明什么？” “说明咱们闺女心疼你，怕你累着，赶紧出来呢。” 第五百零五章 月子餐 林苗呵呵。 罗晏很不满林苗表情，斜睨她，“难道不对？” “对，你说的都对，”林苗保持微笑。 罗晏按了呼叫器，等待护士来时，他道：“不过别担心，不管咱闺女怎么可爱，怎么懂事，在我心里，你都是独一份。” 猝不及防的被表白，林苗怔住了。 罗晏抱住她脑袋，重重嘬了口。 “就喜欢你吃醋还非要表现出来的样子。” “谁吃醋了，”林苗瞪眼。 亲妈吃才刚降生闺女的醋，这话要是被人知道，那还不得说她是个超级大醋坛子啊。 罗晏呵呵的笑。 护士进来，见宝宝睡着了，便轻轻抱起来。 正要出去，林捷和程逸来了。 看到外孙女，她眼睛都笑眯在一起。 瞧见宝宝睡着，她也不敢吭气，便歪着头，不错眼的看。 程逸看了眼护士，拉林捷。 林捷回过神，才想起人家一直抱着呢。 她赶忙伸手，要接过孩子。 护士却让开。 “抱歉，宝宝太小，不能接触太寒的。” “哦，对，”林捷急忙往后退两步。 她都忘了这茬。 她生小宝那会儿，自顾不暇，根本留意不到这些事。 等她有点精力时，小宝又闹起了夜哭，再然后她就忧郁了。 护士礼貌的笑了笑，抱着孩子回去。 林捷这才过来林苗床边，“你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都挺好的，说是明天就能出院了，”罗晏回答。 林捷看他一眼，道：“你们也真是的，昨晚怎么也不来个电话，我也好过来。” “你说就你两，也没个老人跟着。” 罗晏笑。 那会儿林苗羊水都破了，他满脑袋想的都是林苗，根本顾不上其他。 等到想起来，都是半夜了。 他也就不想吵醒他们。 林捷叹气，看林苗，“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林苗摇头，“朱姐早上带着饭来了。” 林捷点头，“你刘奶奶在家给你煲老母鸡汤呢，估计得晚上才能喝着。 林苗点头。 老人家的心意，她总不好拒绝。 林捷问了两句，又看女儿气色还好，便去育幼室看外孙女去了。 林苗还很虚弱，林捷一走，她便睡了过去。 林捷回来，见她睡着，便跟罗晏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中午时，朱姐提着熬得恰到好处的雪蛤红莲子汤来。 这个早前林苗是吃过的，不过她嫌弃味道有点腥，只吃几次便放弃了。 这会儿再见，她顿时露出嫌弃之色。 “这个对你好，我弄了好久才做好，”朱姐笑眯眯，“快吃。” 林苗也知道这个好，但是她真的不大喜欢吃。 “这个吃完就别做了。” 她软声道。 朱姐点头。 林苗眼睛一亮。 这会儿的她吃喝全部由自己，朱姐答应了，大半就可免了。 不想朱姐道：“我听说，这个要趁热吃才好，拿来一路也不知道会不会减了药性，还是等你回去了再吃。” 林苗艰难的把剩下的那口咽下，尝尝的吐了口气。 朱姐收拾了保温盒，“晚上吃猪脚红姜好不好？” “随便，”林苗现在一说话，感觉嘴里就冒腥气。 罗晏低笑，“晚上就不用了，程家那边晚上送鸡汤过来。” “这样，那我明早过来。” 罗晏点头，道：“把宝宝和大人的东西拿过来，明天差不多就出院了。” “那好啊，”朱姐笑，“房间都已经收拾出来了，老爷子说还在夜里哭，怕皓皓和昱昱睡不好，把他们搬去主屋。” “也好，”对儿子，罗晏的处理一向随性。 朱姐回去，便开始准备。 翌日，昨晚检查，林苗和宝宝便被包成两个大粽子，回到家里。 才进门，便看到过来迎接的罗老。 “爷爷，”林苗隔着厚厚的围巾帽子，闷闷的喊。 罗老点头，摆手：“先进屋，外面冷。” 罗晏扶着她进去，罗老跟在后头。 主屋里，正玩着的两兄弟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麻麻，”罗皓倒腾着小短腿跑得飞快。 罗昱闷不吭声，脚下也不比哥哥慢多少。 两人直奔林苗过来。 罗晏一手一个扯住两人后脖领。 “都给我一边待着，”他强硬道。 罗皓瘪瘪嘴，要哭。 林苗摸了摸两人小脑袋瓜，闷声道：“进屋再抱，好不好？” 两人眼睛一亮，罗皓挣扎着要下来。 罗晏道：“妈妈身体不好，不可以用力，知不知道？” 罗昱立刻点头。 罗皓不大明白，但兄弟答应了，他也不能落后。 他忙不迭点头。 众人随即进屋。 关上门，屋里暖的便让人生了汗。 朱姐忙把裹着宝宝的小被子一层层解开。 罗晏也把林苗外面罩着的大大小小几层棉袄脱掉，而后强行阻拦儿子靠近，硬是扶着林苗去床上。 罗晏的小心翼翼影响到两人。 罗皓和罗昱聚在床边，担忧的看着林苗。 “妈妈没事，”林苗失笑，“妈妈就是生妹妹累着了，过几天就会好了。” 罗昱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林苗，伸出小手。 林苗的手有些虚汗，她擦干净了，一手握着一个。 罗晏保温措施做得极好，她半点也不冷，手更是暖的像个火炉。 母亲的体温安抚了孩子的心。 宝宝却在这时哭了。 朱姐忙抱着宝宝过来。 “差不多要喂奶了。” “好，”林苗微微挺起身体，有些着急。 朱姐把宝宝放下，拉着罗皓罗昱去隔壁。 才走到隔壁，宝宝的哭声便停了。 罗皓好奇的转头，想往那边看。 朱姐拉住他，道：“妈妈再给妹妹喂饭饭，我们在这儿等一会儿好不好？” 罗皓不大理解，为什么妹妹吃饭，他们就要走。 朱姐也跟他们讲不清楚，便道：“我们帮妹妹铺小床好不好？” 罗皓不大想干，他都好几天没看到妈妈了，想跟妈妈玩。 罗昱瞥了眼朱姐，趁着她转头功夫，转头进去里屋。 罗皓一见，立马跟上。 朱姐拿了东西，转头就不见两兄弟。 她头疼的摇头，跟去里屋。 “皓皓，昱昱，不许闹。” 她板起脸。 林苗正帮闺女顺奶嗝，见她进来，便笑道“没事，孩子们只是还没适应，过几天就好了。“ 第五百零六章 罗家的娇花 罗晏和罗皓好奇的看着宝宝。 宝宝小小一个，整个躲在襁褓里。 林苗把襁褓歪了歪，让两人看清宝宝长相。 “这是你们的妹妹呦。” “以后可要照顾保护她呀。” 罗皓难以置信的看着红皮小孩。 他转头看兄弟，抿了抿嘴。 这个跟他一模一样的才是兄弟，那个红皮的，不认识。 他去拉兄弟的手。 他还是保护兄弟好了。 罗昱看他一眼，又看红皮宝宝，表情有些纠结。 红皮宝宝好丑，可是妈妈的话又不能不听。 不然当着妈妈的面保护照顾好了。 罗昱点头。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林苗误以为他这是答应了，顿时笑起来。 “昱昱好乖。” 罗皓瞪大眼看罗昱。 叛徒，亏得他还想保护他。 他忿忿放开兄弟的手。 他不要保护他了。 他要保护妹妹。 林苗可不知兄弟两个内心上演起精彩绝伦的大戏，她顺好闺女，便放在床边。 自己有些疲惫的躺下。 罗昱立刻去抚被子，像是要帮她掖被角。 林苗欣慰的笑了笑，“乖，妈妈要和妹妹睡一会儿，你们去外面玩好不好？” 罗昱点头，依依不舍的往外去去。 罗皓瞄了眼妹妹。 既然她要睡觉，那他就先去玩会儿。 之后再来照顾保护好了。 他颠颠跟着罗昱出门。 罗安端来猪脚汤，“先喝点再睡。” 他扶起林苗，喂她一碗。 喝完汤，林苗打了嗝，软声道：“晚上清淡点吧。” “我没意见，”罗晏笑：“不过朱姐已经泡上雪蛤了。” 林苗叹气。 好吧，她已经知道晚上的菜单了。 她放弃的滑进被里。 罗晏闷笑。 “忘了跟你说，爷爷听说这个对你好，已经托老战友帮你去弄这玩意儿。” 林苗眼睛蓦的瞪大。 罗晏点头，“爷爷说，你是咱家大功臣，必须得养好。” “而且还得养壮实了。” 林苗翻了下白眼。 她又不是猪，为什么还要养壮实了啊。 罗晏帮她掖好被角，拍了拍，“你就养着吧，你也不想咱闺女跟儿子似的，几个月就断奶了吧。” 林苗盯他。 他赢了。 她吃。 接下来的日子，林苗每天过的极为销魂。 各种滋补品全部跟上。 还有秦教授三天两头的过来监督。 一个月后，林苗出了月子。 她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站到镜子跟前。 看着圆润得更胜孕晚期时的自己，她呆了。 翌日，她以行动表示，她要理智加餐。 “好端端的，怎么还减上肥了呢，”朱姐很着急。 宝宝才那么点，不能离了母乳。 就算其他奶粉理论上是可以弥补母乳上的营养。 可母乳就是母乳，比其是他奶更适合宝宝的事物。 没条件只能选择其他，可现在他们是有条件，自然要给孩子母乳。 林苗这样闹腾，万一回奶了，那可就不好了。 “不是减肥，”林苗失笑，“是合理用餐。” “我听说，人家那些明星都这么吃的，身体宝宝都没有问题。” “什么合理用餐哦，”朱姐很坚决，“张姐跟我讲的可跟这个不一样哦。” 朱姐拿出写得密密麻麻的小本子，“你看，这上面都有，什么时候要吃什么。” “人家可是系统学过的，肯定不会错。” 林苗感动她的用心，但自己也是真的不能再胖下去了。 “这样，你再去问问她。” “再问也是一样，难道还能变了不成，”朱姐嘀咕。 她这些可就是前阵子记下来的。 她去外面打电话，没多会儿便急匆匆的拿了本子走了。 林苗偷笑了声，轻轻的拍着睡得极香的女儿。 中午时，林苗便吃上健康营养的午餐。 罗老瞧着林苗跟前的碗盘，看朱姐。 “她就吃这个？” 朱姐点头，“放心，我问过小张了，她说这是新的产妇营养餐餐组。” “这些绝对够太太每天所需的营养，肯定不会影响宝宝。” 罗老点头，看着好向就是被清水烫过的菜和鱼肉，扯了扯嘴角。 那东西能吃吗？ “看着好像有点太清淡。” “就是没放酱油调色，味道嘛，”朱姐瞟林苗，“她现在不能调，要给宝宝喂奶，那些都不能吃，不过味道也还行。” “是呀，”眼见朱姐不低罗老气势，林苗赶忙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 “这样就挺好，我挺喜欢的。” “你喜欢就好，”罗老是不赞成林苗这样吃，但他也知道，自己是老观念。 他理解新观念新方法，或许可能比老法子科学管用。 可理解不代表接受。 不过接受的人士林苗，人家没有意见，他就是有想法也只能憋着。 晚上，罗晏回来。 罗家的小公主有了大号。 罗娇。 名如其意，娇生娇养，娇宠到底。 听到罗晏到底还是定了这个名字，林苗有点一言难尽。 整天小公主小公主的叫也就算了，这怎么还连名也这样。 罗老却很高兴。 他抱着还在襁褓里，只会睁着眼睛乱看的罗娇，笑眯眯道：“这名好，我们家的小公主，那就是得宠着。” “以后谁要敢欺负你，就找你爸你哥，让他们帮你出气出头。 罗娇眨着萌动的眼看着她太爷爷。 就好像真听懂了似的。 喜得罗老抱着罗娇，恨不能她立马长大了叫他太爷爷。 罗晏回家，便开始吃晚饭。 林苗照例吃清汤寡水的科学饮食。 罗晏跟着吃了口，便再不碰一下。 “爷爷，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过两月，我想给娇娇办百日酒。” “我前几天看了下咱家家谱，我发现咱家上数几代都没有女孩，娇娇这是独一份。” “所以我打算办一下。” 罗老点头。 这话是没错，他上面两辈也是家里都是男孩，罗家还真是没有女孩。 想到这点，罗老也不反对了，只是问：“你打算请谁？” “也不请谁，就是家里的亲戚和孟宇然程建设两家，其他的我都不打算告诉。” “那行，”罗老点头，“等到办酒天也热了，就在院子里摆两桌，大家热闹热闹。 “行，”罗晏点头，“等我跟他们说一声。” 第五百零七章 教育 两月的时间眨眼便过。 罗父掐着时间，从南边赶了回来。 很快百日宴在罗晏的张罗下准备起来。 当天清早，天还没亮，厨房便忙活起来。 林苗想要帮忙，谁知没等进厨房，就被推出来。 看着一地的食材，林苗只好叫了朱姐过来帮忙。 她去哄女儿。 将近中午时，小院热闹起来。 程建设嗓门一贯洪亮，他一到，整个小院都热闹起来。 没多会儿，林捷和全家也都到了。 见林苗没出来，林捷便带着儿子和刘奶奶去屋里。 见几人进来，林苗忙比了个噤声。 几人顿时抿住嘴巴。 待到来到跟前，林捷端量罗娇。 这会儿的她已经张开了，多少可以看出些模样。 “像他爸，”她气音道。 林苗点头，“眼睛像我。” 刘奶奶笑着摸出个小礼袋。 “这是给孩子的。” “你太客气了，”林苗接过来，打开。 是块银锁片。 上面刻着长命百岁，后面雕着精致的福字。 “谢谢您，”林苗抖开锁片，挂在女儿身上。 刘奶奶笑眯眯，极为慈和。 程小宝盯着锁片，小手一抓，稳准狠的拽住上面的铃铛。 “快放手，”林捷大惊。 孩子那么小，皮肤比嫩豆腐还嫩上好些。 这么扯，可别扯坏了。 好在林苗手快，一把按在链子上，挡住了拉扯的力道。 程小宝被母亲训斥，有些无措的松开手。 他瘪着嘴，很是委屈，“我的。” 林捷无语。 “你的在家里，这个是你外甥女的。” 刘奶奶哄着。 罗娇忽然瘪着嘴，哼唧起来。 林苗大惊，急忙抱起来，低声哄着。 林捷怎么看怎么觉着儿子碍眼，便道：“去找皓皓和昱昱玩。” 刘奶奶笑了笑，拉着程小宝，“走，奶奶带你去找皓皓和昱昱。” 她拉着程小宝出去。 林苗瞪着两人出去，才道：“妈，你这样刘奶奶该多想了。” “她想什么，”林捷瞪眼，“我认识你比认识那小兔崽子早多了，论交情也是我跟你更深。” “何况娇娇这么点，还是个女孩子，这要上了哪儿可怎么是好。” “行行，我错了，”林苗可不敢惹她。 林捷就着她的手接过罗娇，轻轻的晃。 “娇娇不哭，姥姥来看你喽。” 她声音慈和，极为温柔。 林苗瘪着嘴，挑眉。 反正不管儿子姑娘，都是小时候好，大了基本就被淘汰了。 比如她，比如程小宝。 屋外，传来三小只欢乐的笑声，林苗过去窗边，见三小只在廊下来来去去的跑得正欢。 罗老和程逸他们坐在开始吐叶的树下，喝着茶说着话。 初春时的中午阳光明媚，落在孩子们的脸上，清晰的照出汗毛，更照出大人们的高兴。 林苗歪着头，看得有些出神。 林捷抱着罗娇过来，看了眼。 “饭这就得了吧？” 林苗会神，这才瞧见特助和朱姐正开始上菜。 “走吧，咱们也出去，”林苗拿来大襁褓，两人把罗娇围好，抱了出去。 这会儿是正屋，虽然天气还有些凉，但被太阳一晒，便半点也不觉得冷了。 见着林苗过来，罗老笑了。 “你来还没见着我们家的小公主吧，”他招手。 林捷便把罗娇放到他膝头。 罗老宝贝的护着，只露出个缝隙让程逸瞧。 “你瞧瞧，这小模样，俊得很，完全挑着她爹妈好的长。” 罗娇这会儿睁着眼睛，乌溜溜的眼珠看着程逸。 程逸凑近了细看。 早前他看时，罗娇还没张开，眼睛也还闭着。 这会儿看来，她跟林捷还有点像。 “可不是，”程逸笑，“这孩子长得真是好，你瞧那眼睛，跟她妈一个样。” 他说着忍不住看林捷。 林捷立刻知道他这是借着林苗说她。 她瞪他一眼，脸上翻出红晕。 程逸也真是的，话说就说，看她做什么。 林苗就站在林捷边上，怎会看不见两人眉来眼去。 她立马转眼去看院子。 总算在角落里找到罗晏。 他跟前正站着耷拉着脑袋的三小只。 看着他黑漆漆的脸，林苗过去。 “怎么了？” “没事，”罗晏表情瞬间缓和，“还有过会儿才能开饭，这么这会儿就出来了？“ “妈想让大家看看娇娇，天也好，正好出来透透气。” 林苗笑回了句，看三小只。 发现他们个个都灰头土脸。 罗皓抬头，可怜巴巴的看林苗。 “这是，”林苗忙蹲下来，给三人拍土。 罗晏一把拉开她，“都是灰，快去洗洗。” 他推着林苗回去，转头道：“那么喜欢在土里打滚，去给我滚十圈。” 林苗被他塞进屋里，根本没有发表言论的机会。 她洗完手，赶忙出来。 见罗晏像赶小猪似的，把三小只从主屋和侧厢相隔的地方赶了过来。 三小只的身上更脏了。 就连头脸也都是灰扑扑的。 好吧，不用问也知道，刚才三小只干了什么。 “你去忙，我帮他们三收拾一下。” 罗晏不想在教育问题上，他们两个在孩子面前产生分歧。 林苗也明白这点，于是无视三小只求助的眼神，走了。 罗皓绝望的看着母亲背影，瘪了瘪嘴，眼泪都含在眼圈。 程小宝一看，眼泪立马掉下来，掉头就往林捷那儿跑。 罗晏一把薅住，带着三小只去卫生间。 中午开席时，三小只整整齐齐的来了。 看到林捷，三小只不约而同的扑过去。 程小宝哭着喊妈妈，罗皓嗓门更洪亮，扯了嗓门喊姥姥。 林捷心疼不已，赶忙抱着三小只哄。 却没留意正要睡着的罗娇被罗皓一嗓门喊醒了，正细细的哭起来。 罗老赶忙哄。 这段日子，他没少干这活。 罗娇对他也亲近，只哭了两声，便停了。 可没等罗老松口气，罗皓便哭哭啼啼的跟林捷告状。 罗娇一听哭声，又跟着哭起来。 罗老气的不行，便将襁褓改好，瞪着大大的眼睛，道：“罗家男人流血不流泪，再哭唧唧告状，当心我让你屁屁开花。” 这还是罗老头一次这么疾言厉色的训斥罗皓。 罗皓呆住了。 林捷顿时心疼了。 才要说情，林苗一把拉住。 第五百零八章 教育准则 林捷看女儿。 林苗微微摇头。 罗家与其他人家不同，他们家三代都是硬汉。 奉行襟怀磊落，豁达大度，志向高洁。 后两者，现在要求他们还太早。 但前面一点，简化一些，倒也不是太难。 罗晏早前对他们的惩罚，只是想让他们知道错。 但显然，他们并没有反省，反而还一有机会就找人撑腰。 这种想法首先就是错的。 林苗以为，先思己再思人，这种观念必须自小便潜移默化的进入他骨子里。 这样将来，他才能更好的做人。 罗老吼完，见三小只吓着了，便没再说话。 没有了哭声助攻，罗娇哼哼两声，便偃旗息鼓了。 林苗等没人留意，便将罗皓和罗昱拉出林捷的保护圈，转而去廊下。 确定没有人能听见，她才道：“爸爸刚才罚你们，你们认为不对？” 罗皓和罗昱对视，都抿起嘴，低下头。 “既然是对的，为什么要找姥姥哭诉？” 两人还不说话。 林苗看着两人，“因为觉得姥姥比爸爸大，想让姥姥也罚爸爸？” 罗皓偷摸看林苗。 见她脸色微冷，忙又低下。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不可能。” “咱们家里，男孩子归爸爸管，女孩子归妈妈管，你们的问题，你爸爸拥有绝对的权威。” 罗皓和罗昱难以置信的看她。 林苗冷着脸。 男孩子越大就会越皮，她必须让他们清晰的认识到父亲的权威。 她问：“知道了吗？” 两小只不情愿的点头。 “听见了吗？” 她提高两声音量。 “听见了，”罗皓软软的道。 林苗点头，看罗昱，“你呢？” “听见了。” 罗昱很不情愿的回答。 他想起了罗晏跟他说起的上课问题。 他依恋的抱住林苗大腿，用小脸贴上去。 罗皓一见，立马不甘示弱。 赶忙抱住另一只。 林苗一早就习惯，是不是的被两个大型挂件抱上。 她就近坐到廊下，以免摔倒。 罗晏一直留意着这边，当瞧见三人气氛和谐，便知道事情已经结束。 他张罗着开席。 林苗听到声音，便带着儿子过来。 这会儿，程小宝也被林捷和刘奶奶哄好。 众人落座。 林苗见罗娇睡了，便抱回屋里。 朱姐忙完过来，见林苗不在，便去找她。 “我看着娇娇，你去吃饭吧，”她道。 林苗问她：“你吃了吗？” 朱姐顿了下：“我待会儿吃。” “你先去吃，”林苗道：“忙活一上午，肯定饿了。” “你先去，吃饱了再来换我。” “好，”前面席面马上就要开了，朱姐知道林苗性子，与其在这儿推让，不如抓紧时间吃两口饭，好换她吃。 她急匆匆的去厨房，不过十来分钟便回来。 “都已经开席了，赶紧去吧。” 她接过罗娇。 林苗整了整衣服，赶了过去。 席面才刚开始，见她过来，罗晏拉开边上的椅子。 罗老笑着举起水杯，“让我们敬罗家的功臣一杯。” 众人举杯，林苗忙笑着举起。 孟珠挤眉眨眼的笑了笑，喝了杯中酒。 程建设拉了拉她，低声道：“你悠着点哈，待会儿你不是还要看娇娇吗？” “当心一身酒气，熏着她。” 孟珠一想有理，忙从包里摸出香口糖，含上。 罗晏夹了菜，放到林苗碟子里。 “你跟前的几道菜都是特比给你准备的。” 林苗点头。 她在哺乳期，不能吃盐，所有的菜都是必须不加咸淡。 厨房特地做几道，也是为了照顾她的口味。 不然女儿的白日席，亲妈一口都吃不了，岂不心酸？ 可即便这样，林苗也吃不了太久。 罗娇吃奶的时间极为固定，早点晚点都不可以。 所以，吃了小半碗饭，林苗便急急赶回去。 才刚进门，就听见罗娇哼唧。 林苗忙不迭的解开衣服，朱姐轻车熟路的送上。 口粮接续，罗娇立马不哭了。 朱姐松了口气之余，也忍不住摇头。 “这孩子可真厉害，那时间掐的，半分都不差。” 林苗看女儿，有点心塞。 谁家三个月的孩子掐着点的吃奶啊？ 这可真是吃货。 她颠了颠姑娘重量，深感将来任务重大。 不为别的，起码得在她嫁出去之前，保持她身段窈窕才行。 罗娇不知亲妈转眼间就已经考虑她要嫁人的事情了。 这会儿的她正吃得欢。 喂完女儿，林苗有点累了。 可是外面的酒席还在继续。 她便要出去再陪客。 朱姐拉住她，“待会儿吃完饭，她们肯定要过来看娇娇，你还是趁着这段时间再补一觉。” “而且，娇娇也要睡了，刚好你们一起，”朱姐顺好了嗝，把罗娇交给林苗。 “我去厨房瞧着，添菜加菜什么的，我就一并弄了。” “谢谢你啊，”林苗松了口气。 虽说已经生了三个月，可是她这身体还是有点虚。 她抱着罗娇躺下，没多会儿就睡过去。 结果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这一梦就梦到了罗娇。 长大后的罗娇果然亭亭玉立。 而她的身畔立着一身量修长的男子，而那个男子将手里的礼物递来，同时软糯糯的喊：“姨姨。” 林苗一惊，瞬间坐起来。 然后看到了孟家小魔王还有钱萌萌。 “姨姨，”小魔王立刻巴过来，“妹妹好漂亮。” “是你啊，”林苗摸了摸他小脑袋瓜，急跳的心回归原位。 “你这怎么了？” 钱萌萌正在看罗娇，被林苗的举动吓了一跳。 林苗摇头。 她怎好说是被他儿子的一声姨姨吓的。 “你怎么来了？” 林苗捞起枕头，往上靠了靠。 “老孟不让我来，我只好先斩后奏，”钱萌萌坐下，递给她个礼盒。 “给萌萌。” 林苗打开，见是个金锁片，锁头足有小孩巴掌大。 “你这东西是给孩子带的？” 林苗瞪她。 “就是个意头，你看着就得了，将来给孩子当嫁妆。” “到了婆家，也让人瞧瞧，她白日的金锁头就这么大个，他们婆家好意思给她孩子送小的？” “你这想的也太远了吧？” 林苗失笑。 “这个就得早点想，”钱萌萌道：“女孩子可是转眼就大了。” 第五百零九章 父母心 林苗笑，却没有反驳。 毕竟她跟罗晏可就是高中就认识了的。 虽然事出有因，但两人早早腻歪到一块，是真的。 钱萌萌却以为她没上心，忙道：“我跟你说，你别不当回事。” “像咱们这样人家里的孩子，是不能随便找个什么人就成了的。” “门当户对，特别重要。” 说到这儿，她就叹气。 “你看我，当初结婚的时候，家世低了孟家那么多。” “前些年，我受了多少气，牺牲了多少？” “我一个医大高材生，生生混成家庭主妇，这是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孟家的老人不想让儿媳妇抛头露面。 “当然，我自己也有原因，哦懒，不想学习。可更多的不就是因为我当时气不壮，不敢挺着腰杆说我要上完大学，做一个独立坚强的女性吗？” 林苗轻轻覆上她情不自禁攥起来的手。 他们是一块上的大学，那个大学有多难考，别人不知道，她们自己最知道。 那会儿她还感叹过呢。 本以为她是自己撂挑子，现在看来也有别人的缘故。 钱萌萌平静了会儿，道：“过了这么些年，我也品出来了。” “什么样的人，就得在什么样的圈子。” “门当户对，不止教育，还有理念，价值观。” “他们经历得大抵相同，三观也都一致。” “就算将来不好了，也不会太难看。” “而且男孩子心宽，不成了还能担得住，大不了离了就是，可女孩不行。” 钱萌萌道：“女孩的心比男孩脆弱，受到的伤害会更多。” “现在这个社会，什么心思的人没有？除了那个说的什么凤凰男，还有心思不正的，这些都要防备。” “毕竟你们罗家的家底在那儿摆着，能选择的好人家其实不是太多。” 林苗听得入神，她想起了自己，想起了顾泽和孟瑶。 当想起这两人名字时，她有一瞬的恍惚。 两人的样貌在她脑海里都已经模糊了，似乎这是上一辈的事了。 “你听没听见，”钱萌萌见她久久不吭气，便去拽她。 林苗一下子警醒。 钱萌萌说得是。 这世上似顾泽这样的渣滓数不胜数，似孟瑶那样的塑料姐妹更是数不清，她必须教自己的孩子擦亮眼睛，学会分辨人心。 “谢谢，我记下了，”林苗握住钱萌萌的手，十分诚恳。 见她真的往心里去了，钱萌萌才放心。 她又看了看罗娇，往外扫了眼，道：“醒了，老孟差不多也要回了，我这就走了。” 林苗下来送她，钱萌萌摆手，扯靠在襁褓边上的儿子。 “走吧。” 不想一扯没能扯动。 她转过头，见儿子拽着床头柜，死活不肯走。 “你干嘛？” 钱萌萌瞪眼。 “我要妹妹。” “没有，有弟弟，你要不？” 孟家魔王不干了，小手拽住床头柜，不放松。 钱萌萌着急，赶忙扯他，“赶紧的，不然你爸要来抓人了。” “我不，”魔王咧嘴，要哭。 “给我憋回去，”钱萌萌瞪大眼。 他要哭，罗娇肯定就得哭，到时候可就一团乱了。 “妈，你把妹妹抱回家，”魔王哭唧唧。 “孟子义，你是不是皮痒痒了，”钱萌萌气的头顶冒烟，又怕吓着罗娇，只能压低了嗓门低吼。 “他改名了？” 林苗惊讶。 钱萌萌点头，“给老二上户口的时候，顺便把他的一块改了。” 林苗呵笑，“你家老孟有意思，老大子义，老二子信。” “他这是突然信奉儒家了这是。” 钱萌萌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懒腰抱起儿子，硬生生的往外拽。 孟子义人小，力气肯定比不上钱萌萌。 连个挣扎都没有就被ko了。 孟子义瞪大了眼，咧了嘴就要哭。 “别哭，”林苗立刻用手指抵住他嘴唇，“你要哭，妹妹就会哭，那姨姨可就不让你再来了。” 孟子义抽涕了下，往后挪了挪，然后小声道：“那我可以再来？” “可以啊，”林苗道：“姨姨这里随时欢迎。” 孟子义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那我明天还来。” “好，”林苗笑，“明天姨姨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你呀，就惯着他，”钱萌萌不满的嘀咕了句，有点妒忌儿子。 要不是事出有因，她都出不来呢。 “你家老孟忙，你又脱不开身，还不行人家自己找乐子啊，”林苗笑，“明天让你家司机送他，来说给我来个电话。” 钱萌萌点头，推她，“外面凉，你赶紧回去，我这就走了。” 林苗往席上看。 罗老和程逸他们老一辈的都已转战去了屋里。 孟宇然程建设他们还在桌上。 钱萌萌绕着席面，从边上的树荫过，打算开溜。 孟宇然笑着举杯，“我先干为敬，改天再聚。” 钱萌萌一听这话，立马要跑。 “钱萌萌，”孟宇然放下杯子，笑呵呵转过来。 钱萌萌一咧嘴，露出个讨好的笑。 孟宇然盯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拎回儿子。 那真的是拎。 孟子义四肢全不着地，唯有前襟被亲爹拎在手里。 最诡异的是，孟子义全然不当回事。 似乎亲爹这么做十分正常。 程建设瞧着热闹，拐孟珠。 “改天咱也养一只。” “说什么呢？” 孟珠瞪他。 程建设吃了粒花生，笑嘻嘻，“你看他那姿势，像什么？” 孟珠看他。 “像不像狗子。” 孟珠瞪他一眼，“别胡说。” 程建设嘿嘿的笑。 他们这两年去了几次国外，想弄试管，不过都没成功。 他是放弃了，也不想折腾。 但是孟珠却不想放弃。 他现在的宗旨是，全方位，无死角的表示出他不喜欢孩子的决心。 罗晏看了眼孟家三口，这会儿很想让罗皓罗昱见识一下。 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人家的爸爸。 看他们还敢不敢找人告状。 孟珠吃了程建设递过来的花生，便道：“我去看看苗苗和宝宝。” 从她过来，林苗那边就总是有人。 好容易没人了，宝宝又在睡觉。 眼见席就要散了，她这礼物还没送出去呢。 “你去吧，”程建设摆手，道：“赶紧啊，我可定了票，可别误了电影。” 第五百一十章 招兵 孟珠跑去屋里，林苗正哄着罗娇。 刚才被孟家小魔王一闹，罗娇哼唧着要醒过来。 罗娇虽然小，却又严重的起床气。 而且她嗓门格外洪亮，跟她亲大哥有得一拼。 听见孩子哼唧，孟珠立马闭上嘴，踮着脚尖过来。 林苗笑了笑，往边上让了让，让孟珠靠得更近些。 好一会儿，罗娇扁着嘴，睡着了。 孟珠歪着头看她。 “真好看，像你，”她压低了嗓子道。 “你呀，早前看皓皓和昱昱，也说像我，结果长大了，除了头发，哪儿都不像。” 孟珠看着她呵笑。 其实头发也想罗晏。 毕竟人家也是头发浓密的。 孟珠轻轻掖了下被角，有些羡慕。 她也想要个软软的宝宝。 不过，以她的身体，可能也只是想想了。 “我听说你和建设试了几次，大夫怎么说？” 林苗怎会瞧不出她的羡慕，低声问。 孟珠脸微微垮了下，她坐去床边，微微摇头。 “一点希望都没有？” “大夫肯定不会说没希望，老程的意思是算了，可我有点不甘心。” 孟珠道：“他家就他一个独苗。” “这几年他家里人因为孩子的事跟他关系有点僵。” “我想着，要是有孩子，情况可能就会缓和。” 林苗扯了扯嘴角，“你想多了。“ “日子是你们两口子的，程建设当初选择你的时候，不是不知道你的情况。” “他选择了你，其实就已经接受没孩子的事。” “早前罗晏跟他谈过，他对有没有孩子这件事，其实并不在意。” “而且，”她顿了下，“以我的经验，不论你有没有孩子，只要她看不上你，就算你生一个足球队，她也一样。” “所以，她看上看不上你，跟孩子关系真的不大。” 孟珠知道她这是有感而发，而且常青做得那事，也确实让人没法说。 那都不是一个人该干的。 说起这些事，林苗的心情就会变差。 她笑了笑，道：“你忙什么呢？” “能忙什么，”孟珠笑，“我又不会什么，我家老程也不可能让我跑去给人家代位引路，我就只能在家呆着了呗。” “这样，”林苗道：“我打算弄个帮扶计划。” “目的就是帮助贫困地区的孩子，让他们有书读，这样他们才有可能走出山沟，看到外面的世界。” “将来也会还能反刍家乡。” “至于费用……小铺的收益我打算全都拿出来。” “支出收益这块，我打算让罗氏用惯的事务所，但是具体事宜还需要人来跟进。” “你看你有没有兴趣？” “这个好，我很有兴趣，”孟珠眼睛晶亮。 孟珠自小接受为民众谋福祉的信念，听到这建议，兴趣格外的高。 “那我要怎么做？” “还不急，”林苗笑，“早前我已经跟小铺交代，现在应该有启动资金，但是我们还没有详尽计划。” “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离不开，所以，”林苗道：“可能你要从零开始了。” “不是零，”孟珠笑眯眯，“我们有钱呐。” 林苗笑，“那就拜托你了。” “钱上，只要是合理花销，就可以报。” “没问题，老程经常四处去，对别的地域比我了解，我去问问他，再去实地考察一下，”孟珠嘀咕着，心里一算，事还真不少。 “这事我接了，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研究研究，过两天再来看你，”孟珠边说边走了。 林苗笑望她出去，摇着头笑。 都嫁人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 院里，孟珠揪着程建设就走。 连剩下的半杯酒都不让喝完。 罗晏笑送两人出去，回来问：“你跟孟珠说什么了？” “怎么火急火燎的就走了？” “就是早前那个计划，”林苗笑。 “她现在一门心思的想要孩子，她这样，程建设累，她更累。” “我早前不是说过，想给边远山区的孩子弄个地方学习吗？” “我就想给她找个活，让她忙起来。” “万一心情好了，再中了呢？” “你这个万一不太靠谱。” 罗晏笑，“建设说了，大夫说几率极低，建议他们放弃。” 林苗叹气。 这种事，得本人想通才行，人心不是电脑，敲记下键盘，输入指令里能删除的。 “这事你也帮着弄一下，”林苗道：“孟珠性子粗，你找个妥帖的人跟着，细节上帮着把控下。” “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个人。” 罗晏看正跟着罗皓罗昱的朱姐。 林苗跟着看了眼，“朱姐的闺女？” 罗晏点头。 “你早前跟我说过之后，我交代主管多留意。” “那丫头确实不错，细心严谨，做事麻利，行事也算有原则。” “怎么叫也算？” 林苗皱眉，“公益这种事丁是丁卯是卯，要有原则。” “你别急啊，”罗晏摸了摸她肩膀。 “你也不是没过过集体生活，原则太强在群体里可是要被排挤的。“ “她这样，我反倒觉得很好。” 他道：“你想让孩子们读书，首先要跟当地人打交道，每一地风俗不同，习惯也不同。” “如果太可丁可卯，很可能会把好事变坏事。” 林苗年前才刚从山里回来，虽然不是深山，可也在边缘。 即便有罗父等人打了前站，却也能感觉到跟这边的不同。 “你那里可是大公司，将来前景可期。” “我这边就是草台班子，就一个人，还是才刚抓来的。” “她可是高材生，在你那儿也是被重用的吧？” “她能答应过来？” 林苗动心了，但她也不想耽搁人家的前途。 “问问呗，不同意就再选别人，”罗晏很无所谓。 身为两个大公司的老板，人才，他从来不缺。 林苗点头，叮嘱：“别给人家压力，这份工作算是苦差事，人家不愿意，你可别记着。” “知道了，我还能记仇是怎地，”罗晏失笑。 选她也是看在朱姐为这个家尽心竭力的关系。 若是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 要知道，可不是谁，他都能给跟老板娘公事的机会的。 第五百一十一章 旧友 隔天，罗晏去公司便把人叫来。 将意思说明，然后道：“这件事有些突然，你可以回去考虑清楚。不必急着回答。” 女孩紧张的起身，朝罗晏略躬了躬，便步履平稳的出门。 罗晏微微点头。 到底年轻了些，心里想的，面上还是显露一些。 不过能镇定的离开，也算挽回一点印象分。 秘书打来内线，罗晏接通。 “老板，有位罗乾先生找您。” 罗晏眉头皱起，淡声道：“让他上来。” 秘书挂断电话，通知楼下。 罗晏搓了下手指。 当年他跟他们已经两清了。 依照那位的性格，不会出尔反尔才对。 没多会儿，一西装笔挺的男人自电梯里出来。 秘书礼貌的起身，“罗先生，请随我来。” 罗乾笑了笑，跟着秘书来到总裁室。 拉开门，他笑着张开手臂，“嘿，表弟。” 罗晏摆了摆手，秘书立刻退了出去。 他从椅子上起来，绕开罗乾，坐去沙发。 “坐吧，”他淡声道。 罗乾尴尬的收回手，坐去他旁边。 罗晏将水倒进透明的玻璃壶里，按开开关，然后看着他。 罗乾跟他对视，见到他眼底的冰冷，知晓自己要不开口，很有可能一杯茶之后，就被撵出去了。 他干咳了声，道：“罗家分家了。” “我知道，”罗晏淡声回答。 这事，早在他当年离开时就遇见到了。 一家子不事生产，只知道吃喝玩乐。 要不是靠着他赚钱，这个家早就散了。 “我分了两个公司，经营得还算不错，不过去年转回夏国发展。” 罗晏点头。 罗乾挠了挠头。 怎么一句都不问啊。 不问他怎么说公司涉及什么领域，怎么提让他帮忙啊。 “那个罗成也得了两个公司。“ “他跟我说了，”罗晏回他。 这些年他和罗成都有联系。 不过那小子素来喜欢游戏人间，公司的盈利也就面前够他开销而已。 “是啊，”罗乾笑得更尴尬了。 同为兄弟，人家两个时常通气。 不像他，有兄弟就像没兄弟。 “你还有事，”壶里的水已经滚开。 罗晏放了茶叶，开始泡茶。 罗乾盯着茶壶，心如火烧。 当年这小子穷得连双袜子都买不起，他确实挥手花掉几十万的大少爷。 曾经的优越感让他实在拉不下脸来。 可是穷凶极恶的追债者更是让他害怕。 罗晏倒了两杯功夫茶，推了一杯到他跟前。 自己端起另一杯。 抿了口，他放下来，看罗乾。 罗乾张了张嘴，拿起茶杯。 罗晏静等他喝完，才又拿起茶杯。 却拿而不喝。 罗乾看着他，知道此时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你能不能帮帮我，”这话一出，他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来时佯装的从容风度，此时荡然全无。 “你想我怎么帮？” 罗晏语调平静。 罗乾惊讶看他。 从前他可是没少羞辱罗晏。 将心比心，他要是跟罗晏换个位置，肯定要报这个仇。 “你肯帮我？” 他不敢置信的追问。 “那要看什么事，”罗晏保守回答。 “我需要九千万救急，”罗乾急声道。 “为了还外债？” 罗晏问。 “你都知道，”罗乾瞟他。 被昔日看不起的家伙看清老底，这种感觉实在不大好受。 然而他有求于人，即便不好受，也得受着。 “我若是你，就把两个公司以资抵债。” 罗晏放下茶杯，略微后靠。 “你说什么？” 罗乾顿时火了，“不借就不借，不用你教我。” 他站起来就走。 罗晏扯了扯嘴角，“你的那两个公司运营模式老化，员工墨守成规，他们已经习惯了从前的模式，即便你狠下心革新，也不会有太大成效。” “与其拉着艘即将沉底的破船，不如尽早抽身，把资金用在引进新机器，更换新的流程上。”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在资金上支援你。” “你可真冷血，”罗乾瞪他。 “那些人跟着罗家几十年，你说卖就卖了，他们有家有口，有的都靠着这份薪资，你要他们怎么办，喝西北风？” “时代更替，不可以墨守成规。” “那些人就是知道你会养着他们，所以他们才不求上心，只求温饱。” “你商人，不是慈善家，你是养着他们，可是前提是，你自己不饿死。” “主意我出了，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不过钱也没有。” “我没兴趣养一堆蛀虫。” 他端起杯子。 罗乾气得眼睛发红，摔着袖子走了。 罗晏放下杯子，站去窗边。 高层建筑的顶楼，将半个城市尽收眼底。 阳光从侧面斜斜打来，暖洋洋的。 他闭上眼，让自己放松下来。 电话猛地响起。 他看了眼办公桌，过去接起来。 罗成的声音懒洋洋的传来。 “是我。” 罗晏嗯了声，“我这里是你告诉他的？” 罗成呵呵的笑。 “那小子要被追债的逼得跳楼了。” “我怕他真跳，只好供出你了。” “那可让你失望了，”罗晏道：“我拒绝了。” “我知道，”罗成道：“还没从你那儿离开，他就给我打电话了。” “你真不帮他？” “没法帮，”罗晏道：“他太理想主义了。” “我的钱也是赚来的，不可能给他做人情。” 罗成叹气。 “我也是劝过他，也把你当年的话说给他听。” “可是他木鱼脑袋，就是听不进去。” “我也是愁死了。” 罗晏顿了顿，道：“你查查那些追债的。” “跟他们说，差不多点儿，真把人逼死了，我花重金，要他们还。” “你可真是，”罗成笑。 远处传来莺莺燕燕的笑声。 罗晏皱眉，“你在哪儿呢？” “还能在哪儿，”罗成嘿嘿的笑，“天堂啊。” “怎么样，要不要来玩？” “你自己享受吧，”罗晏断然拒绝。 “啊对了，我给我侄女买了个小玩意儿，估计过几天就到了。” “什么东西？” 罗晏立刻警觉。 “他们都还小呢，别总弄什么车啊表的，像他们能用似的。” “我那都是能升值的，反正你也不差地方，帮他们存着。” 罗晏呵呵。 第五百一十二章 病 那些东西是能放。 可是他儿子才刚两岁多，等他们能用，再好的车也成老爷车了。 到时可真的是只能当收藏品了。 “下把买点正常的，不然我就直接转手卖了。” 罗晏威胁。 “别啊，”罗晏一玩真的，罗成急了。 “我买给孩子玩的，行了吧。” 罗晏笑了笑，“你还有事？” “没了，”罗成道：“我就是罗乾给我打电话，我这不就是来问问。” “挂了，”罗晏挂断电话，没等动，电话又响了。 他本以为还是罗成，但看电话号码，忙接起来。 “苗苗，怎么了？” “韩春妮病了。” 林苗声音很平静。 平静到似乎在说别人家的事情一样。 “怎么样？严重吗？” 罗晏问。 “不知道，我妈来电话说的，过会儿可能给你打电话，你自己看着办，如果麻烦就拒绝，不必为难。” 林苗冷淡得不能再冷淡。 罗晏是亲眼见过韩春妮怎么对待她的，对她如此，他半点也不吃惊。 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但也是个记仇的。 当年结婚之时，她来大闹，全然一副想她嫁不出去的样子。 这样的人，不是亲人，是仇人。 “我知道了，你照顾好娇娇就好，别的不用管。” 罗晏道。 林苗嗯了声，低声道：“抱歉。” 因为家里的事，总是折腾罗晏。 “跟我还用说这个，”罗晏笑。 “要是这么客气，那你拼命生儿子，生娇娇，帮我照顾爷爷，还照顾我，这么算下来，我得跟你说多少声谢谢。” “又胡说，”林苗娇嗔。 照顾他们，是她心甘情愿。 将心比心，她愿意。 罗晏呵呵的笑。 “行，挂了，你别上火，你现在是咱们家保护动物，千万别上火，知不知道？” 罗晏叮嘱。 林苗生气就会回奶。 早前罗皓罗昱就是因为这个，才早早喝了米汤。 男儿皮实不要紧，女孩可不行。 营养得跟上。 “知道了，”搁了电话，林苗盯着虚空出神了一会儿。 昔日，韩春妮怎么对她的，场景好像过电影一样的闪过。 她摸了摸手臂，顺带摸了摸手指。 当年那种痛，好像到现在还能感受到。 另一边，林捷正火急火燎的催着程逸。 韩春妮这病发现得太晚，发作又急。 当地医疗有限，只能暂时控制，根本不能治愈。 林敏和林霞两人一商量，便直接送人过来。 林捷接到电话时，韩春妮已经在路上了。 林捷担心没有家属陪护，催着程逸赶紧过去办理手续。 刘奶奶带着程小宝，看林捷急得眼睛都红了，便道：“放心吧，那边肯定都已经是联系好了的，肯定已经准备好了床位。” “你们过去看看，要是条件不好，就帮着换一下。” 林捷点头，拽着程逸往外去，边走边道：“我跟萌萌说好了，待会儿小张就会回来，您要有事就给我两打电话。” “行，快走吧，：刘奶奶点头，送两人上了电梯。 两人快速上了车，程逸才发动车子，林捷给罗晏打电话。 “妈，”接到电话，罗晏便猜出她的意思。 “是这样，你姥病了，说是癌症晚期，那边治不了，就送来这边，”林捷说着眼圈就红了，“我现在赶过去，苗苗那边你多看顾点，要是有事，我再跟你们说。” 罗晏眉头微动。 没想到林捷竟然没说转院或者换院的事。 毕竟她也是知道，以他的能力，换个地方请个专家也还是可以的。 “行了，我这马上就到了，就不跟你多说了。” 林捷挂断电话。 程逸看她。 “罗晏人头熟，不然让他帮着转个好点的地方？” 林捷摇头。 见程逸看她，她勉强露出点笑意。 “当年我妈做的事，太伤苗苗了。” “尤其苗苗结婚，她还闹那么一出。” “这么些年，她一次都没说过家里边，估计是心里还恨着呢。” “罗晏是个好孩子，不跟他们计较，可我不想让他难做。” 程逸微微点头。 当年韩春妮做得真的是太过分了。 他作为个外人都看不过眼。 不过毕竟有着血缘关系，有些事不是不想，就不能不帮的。 “先看看情况吧，”程逸道。 林捷点头。 如果可以自己解决，她就不想麻烦他们了。 车子很快开到地方。 这会儿韩春妮还没到。 林捷先下车，直奔住院部。 她不知道谁负责韩春妮，也不知道她到底应该归哪里负责，但她马上就要转过来，病床肯定已经准备好了。 她寻着病床，很快找到接管韩春妮的大夫。 “大夫你好，我是韩春妮的亲属，请问一下您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到吗？” 林捷陪着笑道。 大夫看她一眼，道：“我才刚联系过，车子已经进入市区，估计不久就会到了，你们先去办一下手续，另外先交些保证金。” 说着，大夫开了张单子递过来，林捷赶忙接过来，去楼下。 程逸刚好过来，两人一块去叫了保证金。 又去病房收拾床铺。 韩春妮的病房是两人间，隔床已经住了人。 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 见林捷一板一眼的收拾，女人有些羡慕。 “这是马上要来人了？” “是，”林捷笑了下。 走廊传来一阵车子疾行的声音。 “是不是来了？” 林苗忙去门口，见有人拉着车子过来。 看架势是要进这里。 两人赶忙让开。 车子转向，另计便看清床上的人，确实是韩春妮。 “妈，”林捷低唤，想要过去。 程逸一把拉住她，以免她阻碍人家工作。 直到韩春妮被人扯着被单，移到床上。 林捷赶忙扑去床边，“妈，我是林捷。” 她低声叫着。 程逸跟着出去，“请问一下，病人过来，没有陪护跟着吗？” 来人摇了摇头。 他们就是在这儿接手的，反正是没看到人跟着。 程逸脸色微变，挤了点笑容。 “辛苦了。” 两人点了点头，推着车子走了。 程逸走回门边。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韩春妮蜡黄消瘦的脸。 从发现病情到送来这里，也不过三天不到，她竟然已成这个模样。 第五百一十三章 请人 林捷趴在床边低声呜咽。 大夫带着人疾步过来。 程逸忙拖开林捷，让大夫过去。 大夫查看了下，便交代这把人送去检查。 程逸和林捷跟在大夫跟前，“大夫，她现在情况到底如何？” “她早前的都转过来了，现在看来，情况比我预想的要严重得多，具体的还要等化验结果。” 大夫礼貌点头，跟着病床走了。 林捷抽涕的掉下眼泪。 在她印象里，韩春妮好像从来都是强悍到根本打不到一样。 林捷从没想过，有天她会这样，瘦瘦小小的缩在病床上，任由别人摆布。 程逸安抚的抱着她。 林捷趴在他肩膀，低低的哭。 看着伤心欲绝的林捷，程逸咽下那些询问。 一个小时之后，大夫面色凝重的过来。 “病人的情况有些严重，你们先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具体的，我们还需要再做确认。” 林捷立时摇摇欲坠。 程逸扶她坐定，放缓语调，“现在我们能做什么？” 大夫看了眼林捷，到底没说出那句准备后事。 “待会儿病患就会回来，晚上可能未必清醒，到时需要陪护。” “我在，”林捷道。 程逸看她一眼，笑了笑。 大夫点了点头，走了。 很快，韩春妮被带回来。 林捷立刻将注意力放到韩春妮身上。 程逸站在边上看了会儿，便去护理台。 “我想请问一下，陪护怎么请？” “护工啊，我们本院的手里都有病患，可能没办法在接了。” “这样，”程逸有些遗憾。 他其实并不想林捷照顾韩春妮，一来他们不是专业的，二来，他们年纪都不小，别这边没顾好，自己又病倒了，岂不得不偿失？ “不过，”她看了眼身后，见没有人留意，便道：“我认识一些人，虽然没有专业护工证，不过他们都是经过培训的，也是可以照顾人的。“ “我想要有耐心的，肯细心照顾人的，钱不是问题，人数要两个，要女士。” 程逸道。 “有，”她笑，写了号码，递给他。 “谢谢，”程逸笑着接过来，见 回去病房，见林捷一边哭，一遍给韩春妮擦手脸。 他碰了碰她，示意去一边，将请护工的事讲了。 “这也好，”林捷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年纪，不可能全天盯着，而且她家里还有小宝，不能全都扔给刘奶奶。 “那先把人叫过来吧，”她道。 这厢面试护工，另一边，罗晏面试幼儿私教。 这是他早前就打算好的，两个儿子兴趣不同性格不同，所以他打算因材施教。 傍晚，罗晏将带着选出来的私教资料回去。 才进门，林苗便道：“我妈给你打电话了？” 罗晏点头。 “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说让你别上火，那边有她。” “没说帮忙？” 罗晏摇头，“妈知道你性子，哪儿敢多说。” 林苗满意一笑，忽然又琢磨过味来，“我怎么了就不敢说。” 罗晏呵呵。 你说呢。 他递上私教资料。 “这几个还不错，我打去他们认知的机构，风评不错。” “你看看喜欢哪个，让他们过来试讲一下。” 林苗翻了翻，便放到一边。 “这些都没用，你挑个时间，让他们来试试。” “一块？” 罗晏挑眉。 “不然呢？” 林苗道：“你有时间天天陪着？” 那肯定没有。 去年时，罗晏把暗地搞鬼那几个公司清算了下，今年他们正往外盘。 他正核算着，准备在合适的时候接盘。 市场波动太快，他得时刻准备着。 能腾出两三个下午，都是多的。 “那就明天，”罗晏看了下时间，给秘书打电话，让她准备。 “明天中午送他们去公司。” 再没通过审核之前，罗晏并不打算让私教登门。 林苗点头。 罗晏拿着资料去找特助。 给出的期限是明天早上。 特助一瞧就知道是找私教。 这事罗晏已经折腾了好几次，他已轻车熟路。 不到十个小时，所有人的资料都已在他手里。 清早，罗晏出门，他将资料给他。 罗晏翻了一下，笑了。 本来查一查，只是他的习惯。 没想到还真查出来点东西。 其中一个竟然与他准备收购公司的老板有点关系。 他要不要顺水推舟，把人留在公司，顺便低价收购一下。 念头一闪，他便放弃了。 虽然不大可能，但他不能保证林苗会不会去公司。 他不能让她身处危险当中。 中午时，警卫十分严肃的将人拦下，并知会他可以走了。 大堂里，人来人往。 警卫的声音并没有掩饰。 两个跟他前后脚都是私教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同行的眼神，那人羞愤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眼见他落寞又愤怒的走了，余下的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凝重之色。 看来这位雇主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与此同时，地下车场的电梯里，罗皓和罗昱正手拉这手跟特助上来。 看着电梯上跳跃的数字，罗昱小脸严肃。 罗皓则是左看看右看看，很有点无知者无畏的模样。 特助笑看两兄弟。 两人的性格几乎是南辕北辙。 也难怪罗晏找来那么多私教了。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 罗皓立马就往外冲。 罗昱一拉拽住，谨慎的看着。 特助笑着迈出，罗昱才带着哥哥出来。 秘书已笑着过来。 “你们来了，老板在会议室。” 特助笑着点头，往往前走。 秘书刻意落后半步，“小少爷，还认识我吗？” 罗皓看他一眼，很快被走廊里的花草吸引注意力。 罗昱隐约有点印象。 但他并不想说。 于是，从来都被人捧着的秘书提到了铁板。 秘书尴尬又不是礼貌的笑了下，站起来。 特助推开门，见罗晏和几个人都看过来，便点了点头。 罗晏目光下移，看到从特助腿后冒出来的豆丁。 “爸爸，”不用罗晏说话，罗皓便冲了过来。 罗晏怕他摔了，忙抱住他。 罗昱则是迈着小短腿踱步出来，歪着脑袋看屋的陌生人。 秘书见没有自己的事了，便识趣出去。 特助站在门边，沉默不语。 第五百一十四章 回忆 原离屋门的几个私教闻声抬头，看着瞬间变得温和了的罗晏。 心里有了底。 特助悠哉的站着，看似无所事事，实则冷静观察。 罗晏安抚好罗皓，才柔声道：“这是我给你两选的老师，想要哪个陪伴，你们自己选。” 他放开手。 罗皓懵懂的看着。 隐约明白一点。 毕竟早在芽国他们便有过私教。 罗昱却是被罗晏一早就多过预防针的。 虽然不服，也反抗过。 然而，亲妈时不常的反水，导致他十分被动，现在也只能自救。 罗皓一如既往的行动派，冲到几人跟前。 看着这样的孩子，私教心里轻松几分。 天真活泼虽然代表着淘气熊，可只要好好引导，也还是很省心的。 起码表面功夫很容易做。 身为专业的私教对这样的孩子有着极其全面的方案。 抱着这个念头，几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亲和的笑。 罗皓也一如他们期盼的那样，跟这个玩一会儿，跟那个玩一会儿。 相对比罗皓的配合，罗昱就显得既不合群了。 从头到尾，他都站在一边，冷淡的看着哥哥玩得热闹，半点加入其中的想法都没有。 罗晏歪靠着椅子看了会儿，叫了罗皓罗昱走了。 私教们正盘算着怎么才能让罗皓对他们产生依赖。 没等实施，人就走了。 几人有些不是所措的面面相觑。 秘书很快走进来，冷淡的道：“抱歉，耽误各位时间了，这是你们的车马费，还请笑纳。” 她放下几个信封，便出去了。 “这什么意思？” 屋里沉默了一瞬，有人忍不住道。 “什么意思，没戏呗，”一二十出头的男人耸了耸肩，拿了个信封走了。 他的离开好似个按钮，启动所有人。 很快，几人都乘坐电梯离开。 总裁室里，特助看罗晏。 罗晏则看玩着堆积木的两小只。 “这些可是国内最好的私教，”特助查阅了几人上下三代，对这些人的履历极为清楚。 “你确定都不要？” 罗晏摇头。 “这些人私心太重，根本没有一点教育精神。” “留着摧残我家幼苗？” 特助呵笑。 “那你怎么办？” “我听说芽国有咱们这边早年过去的。” “他们家里都有世袭的家庭教师。” 特助牙疼的啧了下。 “你也说世袭了，人家能跟你？” “所以想办法呗。” 罗晏瞟他一样，淡淡的道。 “行，你厉害，”特助舒展长腿，“时间不早了，我带孩子们回去。” “一起，”罗晏跟着起身，顺带拎起两只。 “走，给你妈带点吃的。” 特助皱巴着脸，瞧着被拎着脖领的两个，心里琢磨，以后得给他两弄鸡心领的衣服。 不然太勒脖子了。 买了林苗的最爱地瓜，几人回去小院。 才刚听到门口，就见程逸的车子。 罗晏沉默了下，示意特助把人和地瓜带进去。 他过去车边，敲了敲窗户。 程逸惊醒，打开车门。 罗晏上去，“怎么了？” 程逸抹了把脸，低声道：“老太太检查出来了。” 罗晏挑眉。 “晚期。” 程逸道：“保守估计可能这两三个月。” 罗晏默了默，“我能做什么？” 程逸摇头，“老太太年纪打了，什么都不能动，而且发现得太晚，只能保守治疗。” “大夫的意见是回家，该吃吃该喝喝，其他的家里都悄悄准备。” 罗晏点头，“钱的花，该我们出的，我们出。” “其他的就只能麻烦你了。” 程逸点头。 顿了好一会儿，他瞟罗晏，“苗苗没问？” 罗晏摇头。 从打那次电话之后，林苗半个字都没提，俨然已经忘了这事。 程逸沉沉叹气。 他没有说韩春妮醒来，曾经念叨过一次林苗。 林苗显然还在介意从前，而罗晏毫无疑问的是站在她那边。 “行吧，我就跟你说一声，要不要告诉苗苗，你自己斟酌。” 程逸发动车子。 罗晏迈步下去，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这些事都等韩春妮的事情过去之后再说也不迟。 程逸开着车走了，罗晏目送他远去，才进门。 才站定，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林苗。 罗晏吓了一跳。 “他走了？” 林苗问。 罗晏动了动肩膀，拉她往屋里去，“天这么冷，怎么穿那么少？” 林苗歪着脑袋，半点也没被他带偏，“他来干什么？” “没什么，”罗晏打哈哈。 “是韩春妮的事？” 林苗道。 这就是瞒不过去了。 罗晏叹气。 程逸还很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是，”他道：“确诊了，癌症晚期，他过来跟咱们说一声，可能要给她送回老家。” “毕竟落叶归根嘛。” 林苗喉咙快速的滑动了下。 她低应了声，快步进门。 罗晏跟着在后头，见她直接进了卧室，便跟进去。 林苗坐在床边，低着头。 感觉身旁坐垫一沉，便知是罗晏。 “听我妈说，我是早产。” 罗晏点头，这事他知道。 “我爸他们一家都重男轻女，看我是个女孩，没有一个管的。” “我妈那会儿自顾不暇，我姥就把我抱她怀里暖过。” 她抬起头，茫然的看着虚空。 “当时我听到的时候，挺感动，觉得我姥真好，将来我也一定得对我姥好。” “可是后来，我去到她跟前，亲身体会过，忽然觉得，好像那都是我臆想。” 林苗转头，泪掉了下来，落在她手上，缓缓滑落。 罗晏心尖一颤，紧紧的抱住她。 靠着他温暖的胸膛，林苗情绪缓和许多。 “我感知不到她当初暖我的事，我只知道她嫌弃我，讨厌我，所以我恨她，讨厌她。” “不过后来我知道了，我不是他们家的人，自然不能要求他们对我多好。” 林苗道：“我想那就互相远着好了。” “但是现在她要死了，我想我应该还她这个人情。” 林苗抽了抽鼻子。 罗晏点头，低声道：“这个我来办。” 林苗摇头，声音微哑，“我自己去。” “我送你，”罗晏道。 林苗点头，起身整理自己。 罗晏就坐在那里等她，直到她整理好了，两人相携出门。 第五百一十五章 听从本心 两地离得不远。 没多会儿便到了。 林苗按住准备跟上来的罗晏。 “我自己去就好。” “那我去停车场？” 罗晏征询。 林苗点头。 她打开车门，阔步上楼。 虽然不曾来过这里，但她是听林捷说过的。 只是她表现的态度太过抗拒，林捷便只说了嘴，便没再提。 这会儿还没过探病时间，林苗刚好可以过来。 林捷正在一边弄果泥，见她来了有些惊讶。 “妈，”林苗低唤。 韩春妮迟缓的睁开眼，看到林苗，她惊讶的瞪大了眼。 “你怎么来了？” 林捷放下碗，快步过来。 “我来看看她，”林苗低声道。 林捷点了点头。 到底叫了十几年的姥，论理是该来看看的。 林苗走到床边，看着病得脱了相，完全没有昔日模样的韩春妮。 “好些了吗？” 韩春妮点头，求助的看向林捷。 林捷安抚笑，坐去边上。 林苗看了眼林捷，拿过她手边的碗，“我来吧，护工待会儿到吧，我等她就好。” 林捷眨巴下眼，想说自己再等会儿也行。 但见林苗一脸坚定，她便笑了，“那行，我这就回，苗苗，你可一定得等着护工啊。” 她拎起包往外去。 韩春妮伸出手，想要叫她。 林捷压住她的袖子，转头朝林捷挥手。 病房门很快关上，林苗转回头。 韩春妮瑟缩了下，显然极怕她。 林苗笑了笑，“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我听说，当年亏得你抱着我，帮我暖和，不然我就会被冻死。” “这事是不是真的？” 韩春妮下意识的点头。 她现在病成这样，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这一家子傻子有钱，自然能坑点是点。 “我跟罗晏这么说的，”林苗笑：“不过他不相信。” “刚好他有朋友在那边认识人，也是凑巧，当年照顾的我那位护工还没退休。” “我想着这事多少也算失职，总要问清楚才好。” 韩春妮嘴巴张开，眼睛瞪得大大。 她本就瘦的脱了相，这么一瞪，好似个干瘪的僵尸。 看她这样，林苗立刻明了。 当年她抱自己定然另有缘由。 不管事什么缘由，初衷肯定不是为了救自己。 知道这点，她心尖陡的放松了。 这样就够了，她只要自己问心无愧。 她站起身，冷冷的道：“你好自为之吧。” 她径直往外去，刚好跟护工碰上。 看到穿着考究，面色冷冷的林苗，护工急忙往旁边闪。 林苗脚下带风的直奔楼下。 才走出门，便看到罗晏的车。 “上来，”罗晏打开车门。 林苗快速上去，待到车子驶离，她才长出了口气。 “以后韩春妮的事不用再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 她如此道。 罗晏看她一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的决定，他一向支持，无理由的。 回到家，罗皓和罗昱早就吃饭完，见林苗回来，便跑着跳着过来。 看到儿子的笑颜，林苗也跟着笑起来。 此时，也唯有家才能让她放松。 罗晏一直盯着她，见她神情变得柔和，也跟着笑起来。 拒绝儿子一起玩的邀请，林苗去洗澡。 罗晏立刻给程逸去电话。 “那边的事，你帮着办就行，另外不论她怎么样，都不要再跟苗苗说。” 程逸听着，转头看笑得一脸欣慰的老婆。 刚才她才跟他说苗苗去看韩春妮的事。 “我知道了，”他言简意赅的挂断电话。 “怎么了？” 林捷不明所以的看着严肃脸的程逸。 “以后林家的事别再找苗苗，到你我这儿就为止。” 林捷惊讶的看他。 程逸止了她疑问，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刚才罗晏十分严肃，我估计这里肯定有咱们不知道的事。” 林捷唔了声。 心里琢磨，早前看苗苗的样子好像也没不高兴啊。 她把这事记下，便继续盯着程小宝做幼儿教程。 隔天清早，她去看韩春妮。 护工偷瞄了眼睡得正香的韩春妮，拉着林捷出来。 “昨天来了个好凶的姑娘，她走了之后，老太太一直不大好，晚上也没怎么吃东西，睡也没睡踏实。” 林捷看她。 苗苗凶？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评价她。 她点头表示知道，护工拿着包走了。 林捷将带来的早点弄好，见韩春妮没醒，便放到保温桶里温着。 电话却在这时响了。 林捷赶忙去外面，打开一看是林霞。 “老二啊，”一接通，便听到林霞的声音。 “嗯，大姐，”林捷才叫了声，就听林霞道：“是这样，我和老三还有爸他们商量了下，妈身体实在太差，恐怕经不起这么跋涉。” “你看这样行不行，妈就留在那边。” “那边医疗比这边好得多，护工也专业。” “照顾妈肯定更周到。” “我们也知道，这些方方面面都得花钱，我们几个凑了点，你看方便给个账号，我打给你。” “这个就不用了，”林捷看了眼屋里，往边上走了几步，才道：“送她回去，也是大夫的意思。” “老人都喜欢在自己熟悉的环境，细胞现在已经开始扩散，她的日子不多了，就是想让她走得舒服一点。” “那也不能回来呀，”林霞急声道。 林捷一怔。 林霞惊觉失言，忙笑道：“家里还有爸呢。” “他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天天看着妈这样，心里能好受？” “别这个才走，那个也跟上。”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 林捷顿时不说话了。 林霞松了口气，“我知道，你在那边辛苦，我们也想过去。” “只是现在效益不好，哪个单位都在裁员。” “你姐夫那边前几天才退了三个。” “个个资历都不比你姐夫差。” “这都是眼见着要退休了，这会儿退下来，将来每个月少一千来块呢。” 林捷安静的听着林霞道苦水，思绪却越拉越远了。 病房里，韩春妮睡醒了，瞧见边上的早饭，她挣扎着起来，不想力气不够，一下子把保温桶碰翻了。 “妈，”林捷下意识的喊了声，又惊觉不对，忙抿住嘴。 林霞这边听见，立马不吭气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伤心 林捷冲进去，见饭菜撒了一地。 韩春妮抬头，有些无措和惶惶。 林捷抽了抽嘴角，挤出点笑，“没事，我收拾一下。” 她放下电话，去拿扫把。 韩春妮瞧见电话上显示的名字，眼睛一亮。 她急忙忙拿起来，颤声道：“老大。” 林霞一怔，没想到韩春妮会接过来。 她忙笑道：“妈，你怎么样了？” “妈挺好，”韩春妮说话都带哭音。 “你什么时候过来呀，赶紧接妈回去。” 想到林苗看自己的表情和她说的事情，韩春妮就不寒而栗。 要是她知道，当初自己抱她是想要掐死她，不说她，就是林捷也得琢磨着怎么对付自己。 这边都是林捷花钱，再把小命交给这边，她睡觉都不安心。 “妈，”一听韩春妮要回来，林霞顿时不耐烦起来。 那边过的不好吗？ 一人住的高级单间，两个护工轮班看护，还有林捷见天做好吃的送来。 最重要的是，各种好药不花钱的使。 这好事上哪儿找？ 要是回来，那些费用，像流水似的，谁掏得起？ 他们都是赚死工资的，有几个钱啊？ 再说了，他们也要上班，哪儿有功夫伺候她？ 韩春妮听出林霞情绪不对。 便她这是嫌自己没照当初说好的，闹着回去。 可是她也不想啊。 这边吃得好用得好，她也想留这儿。 可是事情发了，她害怕林苗，更害怕她男人。 那些人都不是好惹的，要是知道事情，她怕是得断活好些日子。 她老了，也病了，可就是这样，才更不想死。 “老大，妈在这儿住的不安生啊，”韩春妮道：“妈惦记你们，想着时候不多，赶紧都交代了。” “不然等我走了，好些事，你爸都不知道呢。” “什么事？” 一听这话，林霞顿时来了精神头。 老两口忙活一辈子，她妈也是个爱划拉钱的，保不齐偷摸藏下点私房钱。 “电话说不清楚，还是亲自回去的好。” 韩春妮有钱吗？ 确实有，虽然不是很多，可也不少。 起码有个小十万。 只是这些年，其中一部分是她省吃俭用这些年攒下的，还有一些是林捷和几个儿女过年过节给的，以及林栋赚来后给她的零花。 这些钱她一直留着，本来就是想用作急用。 毕竟她和林栋岁数都大了，手边留点钱，也好防老。 不成想，她发病得急，没等清醒就被送来这边。 这些钱也就知道现在还没花一分。 “不用，妈你就说个大概，让爸找就行，”林霞怎么可能让她回来。 当初送人走的时候大夫就说过了，老太太痊愈希望不大，接下来很大可能就是熬日子。 接回来，估计就不会走了。 谁知道她几时死啊？ 要是拖个几年，他们这些活人都得被她拖累死。 他们这些人里，就林捷有闲有钱。 正适合伺候老太太。 韩春妮轻轻叹了口气，郁郁着。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招人烦，那钱勾着都没人愿意搭理。 到此时，她才体会到人情冷暖。 林捷站在门边，手里笤帚微颤。 到底没有血缘，不管怎么做，都不亲。 她闭了闭眼，轻轻舒了口气。 左右她也就只是为了心安。 既然她要回去，那就完成她心愿好了。 她转头去主治大夫那里，谈了大半个小时，才回来病房。 这会儿韩春妮已经挂断电话。 林捷蹑手蹑脚的把东西收拾好，等到护工过来，便离开了。 晚些时候，大夫过来知会，她可以转院了。 韩春妮一惊，忙问转去那里，当听说转回家里那边的医院，登时喜得眉开眼笑。 大夫理解的勾了下嘴角。 时日无多，还是想落叶归根。 这种想法可以理解。 手续很快便办理妥当，隔天清早，韩春妮便跟车转院。 临走前，林捷和程逸过来相送。 即便知道她对自己没有什么感情，林捷还是免不了忧心。 程逸拉着她的手，笑送韩春妮上车。 韩春妮的去，一如来时那般匆匆。 林捷往那边韩春妮挂靠的地方打了笔钱，算是最后了结。 林苗得知韩春妮离开，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 她笑了笑，给闺女套上薄衣服，抱着去找罗老。 从打解开心底的最后一点心结之后，韩春妮这个人就在她的脑海里彻底删除。 将来她也不想再记起。 几场春雨，便到了初夏。 罗晏邀请的家庭教师不远几千里而来。 因为上次的教训，林苗把罗娇交给罗老，自己带着儿子过来罗氏。 家庭教师一早便到了，看到林苗，他微微躬身，行了个很标准的宫廷礼仪。 “你好，夫人。” “你好，”林苗真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对待，打完招呼，边看罗晏。 罗晏面上平静，心里呵笑，还是头一次瞧见她这反应。 真可爱。 “这是皓少爷和昱少爷？” 他行了个礼，“你们好，我是你们的家庭教师，我姓慕容，单名磊。” 林苗咧嘴。 这姓听着有点高大上。 不过她低头，看着一个揪着自己衣角，有些出神，一个神采飞扬的看着慕容磊的儿子，有点发愁。 慕容磊很得意。 虽说两人年纪小，但很识货。 对贵族礼仪很感兴趣嘛。 林苗不知慕容磊心里所想，若是知道，定送他两个呵呵。 她儿子根本不是对礼仪感兴趣，他是对他衣襟别着的黄丝帕有兴趣。 因为那颜色特别接近他钟爱的小黄鸭。 林苗耸了耸肩，跟罗晏招呼一声便去了总裁室。 十分钟后，罗晏带着两儿子回来。 罗晏手里正攥着慕容磊的黄丝巾。 林苗挑眉，“怎么样？” 罗晏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林苗呵笑。 “我跟他留个联络方式，过几年聘请他正式给他两授课。” 林苗点头。 过几年再说过几年，主要是现在的问题还没解决。 “我打算自己教了。” 罗晏道。 “你，”林苗惊讶。 罗晏点头，“国内私教很多，我打算系统学下，然后因材施教。” “你认真的？” 林苗问。 罗晏点道：“目前几个项目都还稳定，我算过，当下我的精力还能跟上。” 第五百一十七章 悔 回到家，没等进门，林苗接到林捷电话。 “苗苗，你姥去了。” 林苗默了默，淡淡道：“我姥已经西游好些年。” 林捷没有吭气，沉默的挂了电话。 林苗收起电话，拉着儿子进门。 罗晏看她背影，跟在后面。 罗老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 罗皓罗昱立马朝他跑过去。 林苗这会儿什么心情也没有，只朝罗老笑了笑，便回去屋里。 “她怎么了？“ 罗老察觉她心情不虞，低声问罗晏。 “没事，”罗晏笑了笑。 安顿好儿子，罗晏回去屋里。 林苗坐在卧室里，安静的看着虚空。 罗晏过去坐定，拉着她的手。 林苗回过神来，“韩春妮死了。” 罗晏眼眸微闪。 林苗笑了笑。 “我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像那是人跟我半点不相干，”她想了想，道：“不，是我厌恶之后，只想漠视的。” 罗晏手指微微握紧。 林苗的改变是在那次见面过后。 到底她两说了什么，导致她变化这么大。 林苗轻轻吁了口气，依偎进他怀里。 唯有这里，让她感觉安全，可以依靠。 罗晏调整了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晚上想吃什么？” 林苗想了想，“想吃鱼。” 罗晏垂头，见她嘴角轻勾，显然情绪已好了许多，便笑道：“刚好，我也想吃。” 林苗怎会不知他是故意这么说，她仰起头，故作凶状。 “不，你不想。” “好吧，我不想，”罗晏从善如流。 林苗盯着他，忽的哼了声，“真没原则。” 罗晏呵呵，“跟你要什么原则？” 脸都不要，原则算什么。 “贫嘴，”林苗重又靠进他胸膛。 气氛似乎开始好转。 林苗却看着虚空，低声道：“那天我问她，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给我取暖。” 罗晏轻嗯了声。 “我诈她，说你再查。” “她很害怕。“ 林苗低声道。 “或许，她并不是那么想，只是当时被人看到了，就变成了为我取暖。” “毕竟我是早产儿，如果有个什么，也很正常。” 罗晏的手忽然紧了。 他用力抱紧林苗。 早些年前，重男轻女十分严重。 以当时来论，翟光年的家境还算是不错的，起码家是在大城市，人也是城市户口。 奈何形势所迫，留在当地。 林苗出生那会儿一家就只能有一个孩子。 若韩春妮抱着谋取什么的心思，讨好翟家，保不齐会做出点什么。 “不过这都是我猜测，人都死了，就当做是她为我取暖吧，”林苗低声道：“她对我做得那些事，就这么抵消吧。” 罗晏摩挲着她的发丝。 林苗闭着眼，歪靠在他颈窝。 呼吸渐渐悠长。 罗晏小心的把她放好，盖好被子，才出来。 罗老正准备叫两人吃饭。 见只一个出来，便道：“她不吃？” 罗晏点头，“睡了。” 厨房过来人，他道：“待会儿留条鱼，再做两道林苗爱吃的。” 厨房赶忙点头，然后上菜。 罗晏拉着特助去边上，“能不能想法子查查苗苗当年出生的事情。” “这个，时间有点长，估计要废些时间，”特助斟酌道 能查就好。 罗晏道：“这事就麻烦你了，越详细越好。” 特助点头。 罗老招呼两人过去。 吃完饭，罗皓和罗昱正缠着罗老玩。 罗晏便回去，见林苗还睡着，便打开一早买来的幼师教材。 天色转成彻底的黑沉时，林苗醒过来。 “几点了，”看着桌旁的罗晏，林苗揉着脑袋起来。 “醒了，”罗晏回过头，笑看了眼挂钟，“九点半。” “这么晚了，”林苗一动，肚子立马咕咕叫。 “厨房留了饭，我去拿来，”罗晏往外去。 林苗还有点没睡醒，便道：“给我来碗粥就好。” 话音未落，罗晏已经出门。 林苗只好起来洗漱，然后去隔壁。 这会儿罗皓和罗昱早就睡了。 罗娇也被朱姐哄睡了，这会儿正咕哝着小嘴。 林苗估摸，她八成是做梦也在吃东西呢。 罗晏很快回来。 放下东西，他过来道：“赶紧，饭菜都有点凉了。“ 林苗赶忙过来吃饭。 是她喜欢的两道小菜和小米粥。 吃过类似宵夜的晚饭，林苗心情好了许多。 翻看了罗晏正在看的书籍，林苗才确定，白天罗晏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要亲自教育两个儿子。 “皓皓和昱昱还小，你不用这么紧张。” 两孩子加起来也才五岁多，没必要搞得这么草木皆兵。 “孩子的价值观是要自小就潜移默化的，他们现在就是一张白纸，如果不小心描绘，一定要歪。” “而且我看了书，孩子小的时候多跟父母在一起，对他们将来很有好处。” “从前我忙着工作，总是忽略你和孩子，之后又除了那么多事，我想尽可能在这个时间段，多陪陪他们。”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这么办，”林苗本就是个疏懒的性子。 从打嫁给罗晏之后，这性子越发的自由放飞。 既然他坚持接手，那她也乐得看效果。 不说这些，两人便说了会儿闲话，睡了。 隔天，罗晏早早起来，顺手拎起两个还打算睡懒觉的儿子。 吃过早饭，林苗回手送走眼巴巴看着她的儿子以及精神抖擞，打算一展所学的罗晏。 回到家里，她接到崔斌来电。 “姥这几天就要发送了，你不回来吗？” 简短问答后，崔斌问。 “我以什么立场送？” 林苗淡淡的问。 崔斌一梗，声音低哑，“你毕竟叫了她十几年的姥。” “可她有把我当做外孙女吗？” 林苗冷冷反问。 崔斌没话了。 他不能违心的说有。 因为确实没有。 非但没有，反而还像仇人。 林苗呵了声，问：“高淼他们还好吗？” “挺好的，”崔斌低声道：“我们打算过阵子领证。” “恭喜，”林苗淡淡说道。 崔斌沉默了会儿，才挂断电话。 放下电话的瞬间，他长长吐了口气。 他知道，将来，他与林苗将在无干系。 不是不后悔当初做下的事。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第五百一十八章 娇而不宠 韩春妮的事情无声无息的过去。 没有人在林苗跟前再说一句。 林苗也不问，似乎这件事从来都不曾发生一般。 转眼已是初夏。 罗娇已经开始翻身。 这个事情犹如让她发现了新大陆。 罗娇性子与罗皓极像，都是个喜欢动的。 当她发现自己终于可以不用靠别人帮忙挪动时，翻身成了她最着迷的游戏。 在连续两次惊险接人之后，林苗便打算将婴儿房的地板全部铺上榻榻米，上面再铺一层薄垫。 罗老一听，当机立断，主屋的客房也换了。 罗晏有些无奈，“爷爷，过几个月娇娇就会走了，到时榻榻米就没用了。” 罗家人作风都有点偏老派，习惯踩着踏实的地板，坐正经八百的围着桌子坐。 榻榻米那种东西，在他们家基本没谁会用。 罗老也知。 为了几个月的时间，弄这个，费钱不说，安了又拆也很麻烦。 “那行吧，“罗老很不情愿。 罗晏勾唇，“最近公司进了一批地毯，我瞧着不错，不然客房便铺哪个？” “厚不厚？” 罗老问。 虽说小孩头上三把火，可这火又烧不到屁屁上，孩子在上头玩，首要就是别凉着。 “挺厚实，而且环保，将来娇娇大了，那个也可以剪了当脚垫。” 罗老点头，“这个好，不浪费。” 林苗心里一动，想想又放弃。 榻榻米晚上睡觉可以在上头铺一些便睡，地毯可不能。 两天功夫，工程完毕。 收拾妥当之后，罗娇便在榻榻米上滚起来。 不过这一次地方大，她来来回回的滚得累了也没能滚到边上。 这下她看不高兴了。 眼见她憋着小嘴要哭，朱姐忙不迭的哄。 可怎么哄罗娇都不满意，甚至还抓住朱姐的头发，用力的扯。 任凭朱姐怎么说，林苗怎么喝斥，都不肯放开。 林苗强行把她手掰开，放到床上。 “不用管她，”林苗冷声道。 这丫头从打出生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明明才刚出生那会儿乖得不行，这才多久就已经变成这样。 林苗以为，她必须从小就给她养成好的习惯。 不然就家里这些人这么娇惯，将来这孩子就是个坑货。 不止坑父母，兄弟八成也幸免不了。 朱姐没想到林苗会如此，有些无措。 林苗淡声道：“以后她要不懂事，不用那么哄，她要哭就由得她。” “那哪儿成啊，”朱姐道：“孩子还小，可别哭坏了嗓子。” “没事，”林苗淡声道：“她大哥小时候随随便便就哭一天，歇半天就缓过来了。” “小孩子恢复能力好。” 朱姐迟疑着松开手。 罗娇吭哧看她。 大概是小孩子天生的直觉，她知道林苗不会心软，便一直看着朱姐。 朱姐很为难，看看林苗，又很有点舍不得的看罗娇。 最终，她狠了狠心，不去看罗娇。 罗娇盯了她一会儿，似乎是确定。 然后她咧开嘴，大声哭起来。 不得不说，这丫头嗓门堪比罗皓，甚至某个高音还能拔高两度。 林苗一直坐在她身旁，一言不发。 等着她哭的声音小些，才帮她把因为哭嚎蹬得咧开的衣领弄好，然后帮她擦掉眼泪鼻涕以及口水，然后温柔的抱着她。 罗娇抽涕两声，希冀的看林苗，然后再次大哭。 林苗立刻松开手，继续看起了书。 罗娇眨巴眨巴眼，嚎声又高两度。 奈何朱姐已经忍不了，躲了出去。 林苗又在看书，似乎已经入迷。 罗娇哭了几嗓子，见真的没人管自己了，才抽抽涕涕的停了。 林苗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好在这丫头终于停了，不然她真的忍不住了。 她抱着她，温柔的哄着。 罗娇哭了这么久，也累了。 没过多会儿便睡了。 林苗给她换了尿片，帮她清理好，给她盖上小薄被子。 朱姐悄声进来，气音道：“睡了？” 林苗点头，朝她笑了笑。 朱姐抚了抚胸口，坐下来看罗娇。 罗娇这一睡，便睡了小一个小时，喝完奶，只玩了一会儿，便又睡了。 这天之后，罗娇明显乖了。 虽然还会抓头发，抓手，但大人说放开，她便会松手。 最初时，朱姐还以为是偶然，可接下来次次如此，朱姐才确定，这孩子是真的知道，也听得懂了。 她不由在心里感叹。 罗家的孩子似乎个个都比别的孩子早慧。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怀着的时候，吃得格外讲究的缘故还是因为罗家的风水格外的好。 待到女儿回来时，两人出去吃饭，她忍不住感慨。 女儿笑了，“您也不看看，老板和老板娘都是什么人。” “两人智商都不低，基因这么好，宝宝能差了？” “也是，”朱姐反映过来，便扯着女儿，“说起来你也年级不小了，周围有没有合适的？” “妈，说宝宝，你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女儿有点不好意思，脑海中闪过一身量挺拔，时常隐没在小院里的特助。 朱姐很严肃，“女儿啊，父母基因很重要，妈不求你嫁得多么大富大贵，只要你两好，你两基因都好就行。” 女儿：…… 我明白，你其实想说的是后半句是吧。 她闪了下神。 能在聪明人跟前的，脑袋瓜应该不笨吧。 而此时，特助打了个喷嚏，耸了耸肩。 莫名的觉得哪儿有点不对。 罗晏正陪着罗皓玩，见他揉鼻子，便道：“不是着凉了？” 特助摇头，瞟了眼罗昱，低声道：“他学的那些好像有点太超了。” “只是试试，”罗晏淡声道。 “而且只要他想，他还是可以的。” 特助咧嘴。 这爹可真是，没听说这么点孩子，就给教学前班大半课程的。 还能更凶残点吗？ 罗晏神情淡淡。 他当年可以三年本连研一块下来。 他儿子自然也可以。 “爸爸，”罗皓放好最后一块积木，献宝的喊罗晏。 “做得不错，”罗晏睃了圈，从中找出两处错误，然后一一指给罗皓看。 罗皓专心致志的听着，并将积木放好，然后朝罗晏咧嘴。 特助抽抽嘴角。 这也是个不正常的。 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啊，竟然可以拼出个家庭乐园。 这让其他小朋友怎么愉快的玩耍啊。 第五百一十九章 坚持 日子好像重新安稳起来。 罗晏每天盯着儿子做功课，堆积木。 林苗则每天和罗老在院子里，看着罗娇从只会用哭和表情表达需求，渐渐长成扶着手走路，偶尔可以含糊的叫出爸妈的大孩子。 与此同时，寒冷也悄然而至。 冬至时，林苗决定给罗娇断奶。 为了避免罗娇的反弹。 他们开始减少喂奶次数，朱姐跟厨房，每天商量着做各式各样的辅食。 要说罗娇的性子也真是娇。 虽说脾气不乱发了，可是嘴巴却很刁。 为了让这位小娇人不饿着，厨房和朱姐，几乎使出了十八班武艺。 好在成果显著，经过两个月的拉锯战，罗娇终于接受不吃母乳的现实。 而此时，包括罗皓罗昱在内，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大人们是因为罗娇终于不再哭闹了。 毕竟小孩子哭的太多，对嗓子和身体也都是个负担。 罗皓和罗昱则是终于不用再次软绵绵的东西了。 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可以吃大孩子吃得事物了。 而此时，已是将要年关。 罗父从南方回来，带来好些的土特产。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准备过年，罗晏接到个电话，走到罗父近前。 “妈可能不行了。” 罗父蓦的转头，“怎么回事？” 常青与罗父年岁相当，罗父尚且还能下地干活，便理所当然的以为常青极好。 却不想听到这个消息。 “游艇过去送东西，她偷着开去海上，等人发现时候，已经追不上了。” 罗父低下头。 他了解常青。 她是个不甘与沉寂的女人。 她能在那里留这么久，已经很让他意外了。 他本来还想，如果能把她磨砺出来，如果她想，他还是会想办法让她回来的。 毕竟两人生活那么多年，他对她也是真的有感情的。 但是现在 他轻轻叹了口气，瞬间苍老了不止十岁。 罗晏低声道：“我要过去一趟，尽量赶在年前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罗父道。 他跟罗老说了一声，便去收拾东西。 罗晏急急跟林捷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证件，与罗父走了。 屋里沉寂了会儿，罗皓和罗昱不知愁，还跟罗娇玩着。 林苗忙活完厨房，便端着饭菜过来。 罗老看了眼，照比平时减了些肉菜，但青菜里也还有肉丝，孩子们的饭菜里也有肉沫。 林苗极为坦然的给两个儿子拌饭。 罗老看了眼，便吃了起来。 论起来，常青已经不是罗家人。 但常青是罗晏的母亲，也是孩子们的奶奶。 论理是要忌口守孝的。 但是，常青做下的事，实在难以让林苗接受。 好在罗父不在，林苗便没在管那些。 跟为常青守孝相比，林苗更不想让孩子们缺乏营养。 十几天之后，罗父和罗晏一身疲惫的回来。 林苗迎两人进门，见两人两手空空，罗父脸色近乎黑到滴墨，便看罗晏。 罗晏略微点了点头，进去主屋。 林苗立马过去，把三个孩子带走。 罗父侧头看林苗如此，不由皱眉。 “人死为大，即便做错了事，也没必要一直揪着不放吧？” 罗父不满嘀咕。 罗老听见，瞪他，“孩子那么小，你确定要让他们听这些事？” 罗父顿时不吭气了。 罗晏淡淡的跟罗老讲了下，常青的骨灰暂时安顿在寄放处。 现在的分歧是，罗父要让常青埋入罗家祖坟。 罗老问罗晏，“你怎么想？” “我不愿意，”罗晏回答。 “那是你妈，”罗父忍不住怒声道。 “她绑架我的儿子，”罗晏冷淡道。 “这事就过不去了是不是？” “皓皓和昱昱不是好好的？” 罗父放缓语调，“她已经死了，你就让她入土为安吧。” “她安了，我只怕接下来的半辈子都心安不了。” “一想到要我儿子命的人将来要跟我埋在一个地方，我就难受。” 罗父脸色极为难看。 罗晏冷淡道：“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而且她现在已经不是罗家人。” 罗老点头，“罗晏说的没错。” “那我跟她复婚，”罗父道。 屋里顿时安静，人都死了，怎么复？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罗老冷冷看他，“你要敢做混事，我就把你也赶出去。“ “正好你两葬一块。” 罗父顿时蔫了。 他们这老一辈除了看重生前，同样也看重死后。 “我会给她找个好的地方安葬，依仗及其他保证体体面面。” 罗晏道。 罗父瞪罗晏一眼，忿忿走了。 罗晏耸了耸肩，打电话安排。 罗老等他安排完，道：“跟常家说一声，看要不要安排在他们那边。” “那边已经知道，”罗晏讥讽的笑了笑，“不过常家根本就不想管，更不可能让她进祖坟。” 罗老默了默。 他虽不曾管过罗父，却也听到些风声。 这些年，常青可没少帮着常家划拉。 起码他们家的财产有一半，都是常青帮忙才弄来的。 “以后，跟那边远些。” “好，”罗晏勾唇。 他本来也没想跟那边近，有了这话，他就更硬气了。 回去屋里，林苗推着儿子，让他们跟妹妹去隔壁玩。 “怎么定的？” “找个好地方安葬。” 这是不入祖坟了。 林苗垂下眼不语。 罗晏交代了句，扯开领子，去洗澡。 回来的路上，他跟罗父争了一路，也着实累得慌。 林苗找来家居服出来，放到门口。 罗晏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出来，便看到衣服。 他笑着套好，过来道：“抱歉，没能三十没能赶回来。” “这是意外，”林苗帮他整好衣服，低声道：“爸会很不高兴吧。” “他的意见并不重要，”罗晏冷淡道：“要知道，当下当家的并不是他。” 林苗抿嘴，“如果，”她吭哧，“如果爸一定坚持，你就随意，不必顾忌我。” 罗晏握住她的手，道：“是我介意。“ 他拉着林苗坐定，“这件事跟你无关。” “是我的想法，我不愿意我的子孙将来还要跟她在一起，也不愿意让她受罗家子孙的香火，这些都跟你没关系。” 第五百二十章 言传身教 常青的葬礼，十分低调的完成了。 林苗带着三小只，随罗晏过去祭拜。 虽然她一早就把常青剔除出她的世界。 但不可否认，她是孩子的奶奶。 她死了，所以她带着孩子来了。 祭拜完毕，林苗带着三小只要走。 罗父冷睨她一眼，定定的看石碑。 林苗知道，他这是怪她不劝阻罗晏，任由他随意行事。 林苗平静转身。 她能带着孩子来，已经是她所能表现的最大宽容。 再多，请恕她做不到。 她带着孩子们上车。 没多会儿，罗晏上来。 “走吧，”他淡声道。 车子缓缓启动，罗皓趴在窗户边，看着还站在墓碑跟前的罗父，喃喃的叫爷爷。 “他过会儿回来，”罗晏捏了捏眉心，转头道。 罗皓看他一眼，敏锐的感觉出车子气氛有些沉。 他老老实实的坐好，跟兄弟玩拉手手的游戏。 “过两天我会过来祭拜，你和孩子就都留在家里吧。” 罗晏低声道。 “我还是来吧，”林苗看了眼儿子，“孩子就留在家里。” 这种地方，如果可以，林苗真的不想让孩子多过来。 “也好，”罗晏点头。 人死了，其他人还活着。 常青在罗父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罗晏不想将来罗父因为这个事，挑林苗的理。 回到家里，罗老迎出来。 “都弄好了。” 罗晏点头，推着罗老回去屋里。 这会儿的外面还是很凉的。 林苗带着三小只回屋，头一件事便是跟朱姐一块，给三小只洗了个热水澡。 因为忌讳，朱姐还特地煮了药水，给三小只擦身。 忙活完，已经是中午。 吃完饭，林苗带着三小只去院子里晒太阳。 罗父刚好回来，见林苗恨不能让三小只全方位的晒着，忍不住来气。 这是怕什么？ “天这么凉，孩子再冻着，当妈的也不知道心疼心疼。” 他冷声道。 林苗抿了抿嘴，勉强笑了，“我这就带他们进去。” 罗晏听到声音，从主屋出来。 罗父看到他看过来的视线，知道儿子最护短，便没再说下去。 林苗带着孩子头也不回的进屋。 罗父进屋主屋，罗老拧着眉头瞪他，“你心里不舒服，拿孩子撒什么气？” 罗父闷不吭声。 他不高兴不也是把他拎出来数落一顿？ 他怎么就不行？ 罗老气的恨不能打他一顿。 但也只是想。 儿子都是爷爷辈了，怎么可能真的动手。 罗晏淡淡看了眼罗父，去边上泡茶。 罗老看着罗父就生气，便道：“过了头七，你赶紧走，别在这儿惹我生气。” 罗父默了默，起身回去自己屋里。 罗晏过来，已不见罗父。 他将茶壶放到加热座上，然后去拿茶。 罗老缓了口气，等罗晏回来才道：“你爸心里不痛快，你们是小辈，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 罗晏呵呵，没说受不受，只道：“开年我打算收缩项目，南边的几项可能要停一停。” 罗老瞪眼。 这阵子罗晏身兼幼教和总裁两个职务，有时教罗昱时，便会抽空办公。 特助在边上看着，可没听说有什么收缩计划。 显然这事是刚决定的。 原因就是他不爽罗父，所有打算制造点麻烦。 “那是你爸。” 罗老道。 “我知道，”罗晏笑，“他养我长大，供我念书，送我特训，可他没养苗苗，也没供她念书，甚至没给过她改口费。” 这话就很明显了。 他这就是明晃晃的要给林苗出气。 罗老干咳，不自在的别开头，心里暗骂死小子混账，都是见色昏头的玩意儿。 “你说苗苗，那你有想过她吗？” 罗老道：“她可是很孝顺长辈的，要是知道你这么为难你爸，她会怎么想？” 罗晏默了默，低声道：“只此一次。” 罗老松了口气。 这小子上来一阵，混账起来，他都不买账的。 好在他还有个弱点，也好在苗苗是个懂事乖巧的，是个好孩子。 怂完之后，罗晏心里很不痛快。 他倏地起身，阔步往外去。 罗老跟了几步，见他是往自己屋子去，才放心回去。 转回厅里，水已经开了。 罗老泡上茶，低声嘀咕：“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另一边，林苗正帮罗娇换小裤子。 见罗晏过来，她道：“怎么了？” 罗晏轻轻环住她，道：“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林苗笑，“你是做了什么惹我生气的事了？” 罗晏微微摇头。 林苗便知他是替罗父道歉。 她笑了笑，道：“这没什么。” 罗晏微微侧目。 林苗道：“爸跟妈生活那么多年，感情肯定深厚。” “说实话，当初他能跟妈离婚，我都很吃惊，不过终究他还是选择了我们。” “我很感激，而且他这么对我，也是一时的情绪，我不生气，反而高兴。” 她笑了笑，歪头道：“毕竟你那么坚决反对，也是为了我和儿子。” 罗晏侧头看着她。 林苗回头，忽的啄了他一下。 她这一下很有点没头没脑，竟然亲在了他鼻子上。 罗晏很不满意。 他固定了她脑袋，稳稳的落定。 感觉回本，才放开她。 “我跟爷爷说了，没有下次。” 他严肃道。 林苗一怔，同样严肃道：“你不要这样。” 罗晏挑眉。 林苗道：“孩子都是有样学样的。” “儿子大了，好多事比我都懂。“ “我希望他们明白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意思。” 罗晏定定看她，看到了担忧。 他想，应该不止是担忧他跟罗父，还有他跟儿子们吧。 毕竟他跟父母亲的关系从来就不怎么好。 “我知道了，”他柔声道。 见他真的听进去了，林苗才放心。 罗娇从床上爬起来，好似只企鹅，摇摇摆摆的扑进罗晏怀里。 抱着娇娇软软的女儿，罗晏顿时心软成一汪水。 罗娇虽然年纪不大，可是鬼精鬼精，知道林苗和罗晏之间，罗晏更疼她。 当下腻歪着不肯下来。 罗晏本就喜欢这个极为肖似林苗的女儿，见她这样，更是疼的不行。 林苗瞧着两人没半个小时不会分开，便去找儿子。 第五百二十一章 亲人 这阵子，罗晏揪着两儿子不放，林苗根本没机会跟儿子多玩。 罗皓正在榻榻米上玩积木，见她过来，便道：“妈妈，给你。” 他推着手边足有直径半米的楼群，示意送她了。 林苗十分惊讶，“这是你一个人弄得？” 罗皓点头，一旁罗昱从书本里抬起头。 看到林苗惊讶的表情，眼神闪了闪。 “儿子，你真是太厉害了，”林苗抱住罗皓，么了下脑门，顺带捞起罗昱，也么一下。 罗皓咧着嘴，笑得愉快无比。 罗昱浅浅的笑，手指握着书本，半点没有放松。 罗晏抱着罗娇过来，林苗指着积木，跟罗晏道：“你看，你儿子多厉害。” 罗晏笑了笑，没说在公司，罗皓还有个更大的工程正在继续。 他扫向罗昱，见他正看林苗便道：“功课做完了？” 罗昱看他一眼，立马低下头。 罗晏笑了笑，带着罗娇去院子玩了。 林苗瞧着安安静静看书的小儿子有点心疼，便跟出去道：“你也别太严厉了。” “昱昱才多大，你给他那么大压力，对他身心不好。” “放心，我有分寸，”罗晏淡声道。 林苗看他一会儿，确定他不会更改心意，才叹息着去厨房。 儿子消耗那么多脑细胞，得多补补才行。 罗晏也由得她去忙活。 左右儿子的智商他已经测过，这点程度的学习对他来说没有问题。 林苗去厨房好一阵忙活。 儿子年级太小，药膳肯定是不成的。 那就只能食补。 但是食补也不能药性太大，而且这几天林苗打算适量的断些肉食。 虽然常青活着的时候对她实在不咋地，可她还是想做点什么。 不是为常青，而是为了她的儿子。 这是她心里的坚持。 只是，当罗父看到晚饭时，有些感触的看了眼林苗。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林苗看得出，他有了点悔意，只是碍于长辈的关系，不好说出口。 不过林苗并不在意。 因为她的出发点本身也与他无干。 又两天，林苗再次跟着罗晏过去祭拜。 回来时，罗父照例的留在那里。 “估计过了头七，爸就会走。” “那我准备一下，”林苗沉默片刻，便回他。 “多带点烟，爸常抽的那个牌子。” 罗晏道：“那边不好买，买来也多数是假的。” 林苗点头。 将近中午，罗父有些疲惫的回来。 一回来便进去屋里，直到晚上孩子们回来，他才出来。 接下来等几天，他每天几乎都是把自己关在屋里，直到头七过后的隔天。 清早时，他收拾了行李，往外去。 特助早早候在那里，“我送你。” 罗父看他一眼，默许了。 上了车，他看到座位上放着的包。 特助道：“那时专门给你买的烟。” 罗父拉开拉链，见里面装得满满当当。 他眼眸闪了闪，沉默的坐着。 特助也知，他这会儿八成把家里的人都怪遍了，便也没多话。 送完了罗父，家里重又恢复风平浪静。 林苗开始有条不紊的给罗娇断奶，同时准备加入早前筹备的公益项目当中。 孟珠和朱姐的女儿周周已将公司的雏形筹备出来。 地点也甄选出来几个，只是还需要去实地考察，才能定下先。 林苗听说，便立刻参与工作。 孟珠见到林苗顿时高兴起来，立马要把手里的活甩给她。 “我家老程正好这几天不在，我过去考察一圈，顺便体验下风土民情。” 林苗摇头，“你可歇歇吧，这回先让周周去。” “为什么，”孟珠瞪眼。 在这里的几年，除开出去看病的时间，她多数都被圈在这里。 好容易有个机会能出去，林苗却给了别人。 “周周小时曾在乡下待过一阵，知道那边生活到底是什么样。” “那里到底需不需要帮忙，需要多少，到底怎么帮，她过去了能有个大概印象。” “你对这些什么都不懂，万一他们就是想忽悠咱们过去投钱，故意弄成很穷的样子怎么办？” 孟珠不吭气了。 她小时是在芽国长大的，而且她打小就没缺过钱，对这个还真没有太过清晰的概念。 “那行吧，”孟珠噘着嘴，很不情愿。 林苗笑着摇头，转头吩咐周周。 周周笑着答应，并指了最近选定的地点，“我打算去这里。” 她指着一片深色区域边缘上的一个小点。 “靠山镇，”林苗念出名字，点头。 那边普遍交通不发达，这名一听就感觉真是不怎么富裕。 “我准备一下，明天过去。” 周周道。 “不用跟那边联系一下？” 林苗可是知道山民虽然质朴却也彪悍。 那真是一言不合，就有可能把小命留下。 “不用，我就过去看看。“ 林苗点头，问了下她打算乘坐的工具和时间，便赶回去。 毕竟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小霸王，正等着她。 安抚好罗娇，林苗给罗晏去电话。 “周周明天要去趟山区，你派两个人跟着吧，要看起来顺眼点的。” 罗晏知晓，她所谓的顺眼，是凶煞之气别太重的。 周周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她跟那些人并不认识，太凶了会害怕。 “我知道，”罗晏挂了电话，罗皓颠颠过来。 他又拼好了一个大型的堡垒。 罗晏被他拽住，只好让特助帮他去传话。 听说周周一个女孩子去山区，特助皱眉。 “就她一个？” 罗晏被动的被罗皓拽走。 “她们公司就三人，不她去，谁去？” 特助不语了。 他跟孟珠见了不止一面。 那位的性子除开开朗之外，就是天真，容易信任人。 这样的人去考察，不被人骗的把兜里掏干净，那都是怪事。 特助想说什么，但见罗晏已经跟罗皓一问一答的说起话来，便耸了耸肩，去楼下。 隔天，周周提着行李，准备打车。 一辆黑色的车子悄无声息的停到她跟前。 一身量修长，身体匀称的男人下来，一见周周，便绽出笑容。 “周周是吧，我叫钱小六，你你叫我小六就好，老板让我们过来，陪你过去一趟。” 周周十分警惕。 钱小六递过来个手机，“不信你自己问。” 第五百二十二章 早教 周周接过来，快速拨给林苗。 “老板，有人说要跟我一道去。” 林苗唔了声，看了眼电话，转手递给罗晏。 罗晏看了眼电话号码，便接过来，“你好。” 听到是罗晏的声音，周周的心立马定了。 她听人说过，公司里有保全，不过她们是文职，跟他们不是一个部门，所以从来都看不见。 “他们说要给我一起去靠山镇？” 罗晏唔了声，“你考察你的，他们自己会照顾自己。” 言外之意就是不用理会。 周周挂了电话，便手机塞给小六。 小六咧嘴一笑，打开后车门。 周周抱着包，坐进去。 小六关上门，坐去副驾。 车子一个喷气，钻进车流。 小六歪着脑袋，从倒车镜看有些紧张的周周。 “不用紧张，我们就是顺路稍你一段。” “顺带让你认识一下脸，免得有什么事，你以为我们是坏人。” 周周抿着嘴点头。 小六知道，就算这样，她也是不信任他们的。 他很无所谓，反正接到的任务是，别让她有事。 在他理解里，那个事的意思就是死，只要保她不死，其他就不是事。 车子很快开到停车场。 小六看了眼远处，朝周周一乐。 “你先走，我们待会儿再走。” 周周看了眼他，又看司机。 莫非是他两跟着？ 小六笑得依旧灿烂阳光。。 只是等她走远，才叹气。 “真是麻烦。” 他们是从枪林弹雨里出来的，保护人的事干了不少。 以他个人来说，像周周这样有点小聪明的，最麻烦。 一个不好，容易折损兄弟呀。 周周并不知道自己在小六这里评价如此的低。 她正通过检查。 小六一直坐在车里，直到距离起飞还有半小时时，才慢吞吞出去。 司机摇了摇头，把车子开走。 这小子越发的惫懒了，他等着将来大哥收拾他的时候。 而此时，林苗正准备去程家。 林捷了年就回老家了。 林家有规矩，家里有丧的，年时要去祭拜。 林捷虽然与林家断了，但她始终念着他们养育了他的情分，所以也跟着去了。 这会儿她才回来，还很疲惫，见到林苗只笑了下。 林苗跟着她坐去沙发。 刘奶奶带着程小宝过来。 小宝一见到林苗，立马扑过来。 “姐，给，”他把手里的吃的塞过来。 “什么呀，”林苗拿过来，见是根地瓜干。 看模样像是自家晒出来的。 “这是老家那边人给的，我带回来一点，等回去时你也那点回去。” 林捷声音有些哑，像是伤了喉咙。 “你怎么了？” 林苗问。 “没事，被烟呛了嗓子，又病了几天。” 林捷道。 林苗皱起眉头。 一旁，程逸微微摇头。 林苗心里有了成算，便没多问。 程小宝见林苗只拿着地瓜干，始终不往嘴里放，便推她。 林苗笑着咬了口，有些惊异。 没想到这地瓜条还挺甜。 这甜度半点不逊她喜欢的那家老店。 “这个真不错，”软软糯糯，带着天然的地瓜甜，林苗三两口吃掉。 刘奶奶笑呵呵的端来一盘，然后带走程小宝。 程逸看了眼林苗，跟着走了。 林苗琢磨了下，来到林捷边上。 “你这是怎么了？” 林捷摇头，表情沉重。 林苗蹲在她旁边，拉着她手，“生我气，怪我没去？” “怪你干什么？” 林捷道：“你家里还一摊子事，亲家母的事都弄妥了？” 林苗点头。 “这事不用我管。” 林捷看着她，也不知是什么惹得她感触。 “这人啊，真的是太凉薄了。” 林苗：？？ 林捷摇头，起身往厨房去，“我给你拿地瓜干。” 这就是要赶人了。 林苗忙拉住她，“您跟我说说，那边到底这么样呗。” “没什么可说的，”林捷淡淡道：“整个家里，就我和你老舅去了。” 林苗呆了。 知道那些人冷血，可没想到这么冷血。 “林栋没去？” 好歹也是跟了他好几十年的发妻，这份情谊总该有吧？ “他病了，”林捷冷淡的道。 林苗呵呵。 林栋这些年可是每天早上一个鸡蛋水的喂着，连个发烧感冒都没有过。 来祭拜发妻，这就病了？ 她可真信。 “严不严重，用不用接过来看看？“ 林苗转了下眼珠。 林捷沉默了下，低声道：“不是什么大病，而且他也不是没有儿女。” 说完，忍不住露出难过的表情。 林苗点头，心里嘀咕，你要是真这么想，就不会去祭拜，更不会伤心了。 她心里明白，林捷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只是，她这位亲妈一向重情重义，又心肠软的跟豆腐似的。 早前姥爷在世时，明明已经了解过。 她自己也说放下，可是没过多久，又开始心软了。 林苗也是服了。 不过不管再怎么服气，亲妈就是亲妈。 无论如何，林苗都不能不管的。 “罗晏这阵子已经在教皓皓和昱昱功课，小宝也差不多了，你有什么打算？” “这么早？” 林捷有些惊讶。 “不小了，听萌萌说，现在有的家长才刚会走就开始琢磨，等到会说话就正经八百的教了，皓皓和昱昱这都是晚了的，”林苗笑。 “这可怎么好，”林捷顿时懊恼。 “小宝这都多大了，这不是耽误了吗？” 涉及到儿女，林捷顿时顾不得那点小情绪。 她着急忙慌的叫来程逸，“人家孩子早就开始学习了，咱家小宝就知道玩。” “这不是让他输在起跑线上了吗？” “孩子的天性就是玩，小宝还小呢，”程逸转眼去看林苗。 林苗笑眯眯。 为家人忙活，总好过为那些人烦心。 而且小宝这个年纪，也确实准备应该准备准备。 起码可以提前挑个好学校，好老师。 程逸心知，这又是林苗搞的鬼，不过瞧着老婆重又生龙活虎，他还是挺高兴的。 “行，那我这就想法子，看能不能找个离家近的。” 程逸道。 “什么远近，家里有车，不差那点，”林捷急声打断，“找个好的，负责人的，咱家小宝本来就皮，可别被人教坏了。” 林苗呵笑的听着林捷指挥，给了程逸个眼神，悄悄撤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亲妈是包子，怎么破! 没多会儿，程逸来到楼下。 在拐角找到林苗。 “你说得迁坟，怎么回事？” “这个啊，”程逸道：“林家那些老人说家里的风水不大好，想换个地方。” “族里的人都同意了，问你妈行不行。” “问我妈？” 林苗脸很阴，“她都不是林家的人了。” “林霞林敏他们呢？” “说是没空，我估计是知道这是，都躲了，就想坑你妈呢。” 林苗脸色又沉了沉。 “我妈答应了？” 程逸点头。 “不到二十万，也不算多。” “不过就是有点膈应。” 林苗深吸了两口气。 哪止是膈应，简直是膈应透了。 挥别程逸，林苗回到家，罗晏正在给罗昱讲题，见他进来，表情越发难看，便让罗昱自己看看，他走过来。 “怎么了这是？“ 要知道，早前她出门的时候，情绪还算可以。 林苗将撺掇林捷找私教事讲了。 罗晏笑，“他们家里可是有两个老师，哪里还用去别处学？“ 林苗摇头，“这你可就错了，能教人，未必就能教自家的。” “你看小宝那样，要是还这么宠下去，怕是要完蛋。” 罗晏想起早前聚会时，小宝的举动。 是有点没有规矩。 “小宝是老来子，自然要得宠一点，不过也不至于完蛋啊。” 这点，罗晏对程逸还是有点信心的。 林苗撇嘴。 他这是没看到程逸在她妈跟前那样。 二十万，说给就给，连句话都没说。 那时妥妥的以她老妈马首是瞻。 要是指着他，那就凉了。 “他们在这里没多少熟人，估计还会找到你。” “到时你拖一拖，”林苗交代。 罗晏诧异。 林苗道：“林家那边的事。” “我妈这次回去，又帮着迁坟了。” “钱是不多，十几万，除了我老舅说拿点，其他都不肯拿，最后都是我妈拿的，”林苗脸色沉沉，“林家那边的没一个好东西，张罗时候叫得欢，掏钱就全往后缩，只等着我妈这个冤大头。” “那些人都是贪起来没够的，估计过阵子就得找上门来。” “我妈性子太好了，我要明说不让我妈管，她肯定偷摸去帮。” “我又不能天天守着她，不如让她忙起来，没工夫去管那些。” 罗晏挑眉。 他媳妇行了，都知道声东击西了。 看来时得了他少许真传了。 不过丈母娘急起来，也是挺厉害的。 林苗瞟他，见他眼神不对，鼓起腮帮，“你给我顶住了，别漏气。” “好，”罗晏囫囵下她脑袋。 说完糟心事，林苗想起自家儿子。 “昱昱怎么了，我看他眼圈红了。” “没事，我说了两句，”罗晏很是随意的道。 “说两句能说哭，”林苗白了他一眼。 “教育上，我没你通，我不管，可是你要注意方法。” “真要伤了孩子心，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林苗瞪着眼睛，凶凶的。 罗晏却觉得她奶凶奶凶的。 明明都是三个孩子的妈了，怎么还是这么可爱。 罗晏抱着她，用力的么了下。 “干吗，我在说正事，”林苗推他，声音又娇又软。 罗晏呵呵，正想再一亲芳泽，余光瞄见两个并排的小脑袋。 罗晏转过去，淡淡的看着。 罗皓和罗昱嗖的消失了。 罗晏难得的起了点慈父心，放开林苗，去隔壁监督儿子。 林苗收拾好自己，去隔壁，见儿子埋头苦写，便道：“还差多少，要吃晚饭了。” “没多少了，”罗晏道：“你去陪娇娇。” 林苗看了眼偷偷抬头看自己的儿子，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走了。 求助失败，罗皓垮下脸来。 罗晏轻轻扣了扣桌子，淡声道：“写不完，不许吃饭。” 罗皓瞪大了眼睛。 他放下笔，挪蹭到罗晏跟前。 没等开口，罗晏便道：“你弟弟就差半页就写完了。” “你要再不快点，就只你留下来了。” 罗皓转头，果然看到罗昱已经写到末尾。 急迫感顿时涌来。 他顾不得摸三摸四，急忙写起来。 罗晏微微勾唇。 侧头看着罗昱书写的算数题。 刚才他提过的那点，已完全正确。 这对只有三岁的孩子来说，已十分难得。 他扫了眼罗昱，若无其事的坐定。 十分钟后，兄弟两一前一后的做完题。 罗晏检查过后，朝罗昱点头，“做得很好。” 罗昱弯了弯嘴角，从凳子上下来，去找林苗和罗娇。 罗皓见状，急忙蹿下凳子。 只是没等溜，就被罗晏拽住。 “我们来研究一下你的这些错误。” 罗晏声音淡淡，表情也很平常，但他的手指却牢牢的勾着罗皓的衣领。 罗昱看他一眼，挺着小胸脯走了。 罗皓瘪了瘪嘴，老老实实的坐好。 隔间里，罗娇正被林苗逗着来回的跑。 见到罗昱，罗娇果断放弃林苗，直奔亲哥。 不想亲哥根本不搭理自己，反而直奔林苗。 罗娇只好被动的重回亲妈怀抱，同时送上讨好软软的笑。 林苗抱着一双儿女，一左一右的亲了下，然后道：“功课做完了？” 罗昱点头，拉着林苗去看自己功课。 罗晏正给罗皓讲题，见两人过来，便望过去。 罗皓则是如见救星一样的抱住林苗大腿。 林苗本就一手一个拉着罗昱和罗娇，这会儿跟么手去拉罗皓。 眼见他大有绝不放手的趋势，她只好求助的看罗晏。 “行吧，就到这儿，”罗晏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终于松口。 罗皓大大的松了口气，特别上道的放开手。 林苗摇了摇头，跟着罗昱到桌边。 然后看着没有半点错漏的习题册，惊讶。 “昱昱真厉害。” 罗昱挺着小胸脯，努力想表现得淡然。 但他亮晶晶的眼和泛红的小脸，都无不表现出他的高兴。 林苗轻笑，抱起他，亲了亲他小脸和额头。 “我我，还有我，”眼见自己被忽略，罗皓顿时急了。 罗晏淡淡指了指习题册，上面画着六七个叉叉。 罗皓顿时蔫了。 罗晏淡笑。 小样，一个来抢还不够，还想再多。 没门。 罗娇仰着小脸看亲妈和哥哥，见两人都没搭理自己，便扑进罗晏怀里。 第五百二十四章 意外 罗皓左看看，右看看。 后知后觉的发现，就自己没人抱。 他顿时撅起了嘴，眼泪都要下来了。 林苗最早发现，忙放下罗昱，圈着两人在怀里，“皓皓怎么了？” 罗皓瘪着小嘴，委屈的环住林苗脖子。 林苗看罗晏，见他正跟罗娇在玩，半点眼神都没分过来，只好抱着罗皓温柔的哄。 罗昱一直看着罗皓。 见他抽抽搭搭，委屈到不行的模样，难得拍了拍他肩膀。 那模样，俨然他是大哥。 林苗看得都笑了。 “你看，弟弟都安慰你了，你可是哥哥呢，要给弟弟做榜样。” 罗皓立马抹了还没流出来的眼泪，挺起胸脯。 无声表示，他没哭。 林苗失笑，“走，咱们去找太爷爷。” 她拉着两儿子走了。 罗晏看了眼三人，抱着跟他撒娇的罗娇，跟上。 特助这会儿正把晚饭送过来，见几人过来，便笑了。 “正想叫你们，你们就来了。” 林苗示意儿子去找罗老，跟他一道摆饭。 才弄到一半，电话便响了。 林苗打开电话，见是陌生的电话号，不过看区号，应该是周周去的那个地方的。 “喂，”林苗接起来。 “老板，”周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甚至还有些慌。 “怎么了？” 林苗察觉出来，也跟着紧张起来。 “山滑坡了，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了。” “什么，”林苗一惊。 罗晏听出声音不对，忙过来。 林苗把免提打开，只听周周道：“听说这会儿外面正在救援，但山体滑脱大半，路都被堵死了，六子也伤了。” “他怎么样，严不严重？” 罗晏接口。 “腿断了，”周周道。 罗晏嘴唇抿紧。 特助和罗老面色严肃的过来。 “你先不要慌，我们这就想办法，尽快赶过去，”林苗柔声安抚。 周周连连答应。 电话滋啦滋啦，显然就要中断。 罗晏才要问地址，讯号就断了。 屋里安静了一瞬，罗晏便拉着特助我往外去。 林苗跟了两步，又站定。 她推着罗老回到桌边，帮三个孩子固定好儿童座椅。 救援的事情她并不懂，与其指手画脚，不如留在这里，照顾好家里人，让罗晏和特助能够安心的做事情。 两人这一出门，直到夜半才回来。 林苗一直没睡，听到院子里有声，便立刻起来。 罗晏推门进来，见林苗正在等自己，便勾了勾唇。 “我打听过了，情况已经控制住了。” “不过滑坡程度有些大，目前正在抢修。” “估计要过几天路才能通。” “到时通讯也就恢复了。” “真的？” 林苗眼眸微闪。 如果真的那么简单，为何两人这么晚才回来？ “你还不信我？： 罗晏笑，“山体滑坡事不小。“ “那边都是山林，按理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我猜想可能是有人见财起意，偷着把树砍伐了。” “毕竟，这几年木材价格涨得极好。” “我担心咱们名下的工厂有人买过，挨个确认去了。” “这样，”林苗松了一大口气。 这会儿已经是半夜，林苗催着罗晏去洗澡，便睡了。 隔天，她起来，看到边上的空的。 院外是几个孩子的笑声，林苗爬起来，见朱姐正带着孩子们在那儿玩，便去洗漱。 收拾齐整之后，她来到主屋。 罗老和罗晏显然是在说事情，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严肃。 看到林苗过来，罗老表情略松了松。 “人齐了，开饭吧。” 罗晏起来，往厨房去。 林苗看他一眼，又往向屋里。 平常这活都是特助来做的。 罗老瞧出她在找谁，便道：“他去南边了，看能不能早点把人带回来。” “好，”林苗笑着推他去桌边。 她自诩自己就是个俗人。 不论平时怎么说一视同仁，事到临头，还是不可避免的想先照顾自己人。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罗晏很快端着饭菜过来。 吃过简单早饭，罗晏道：“这两天有点忙，孩子们就留在家里。” 林苗点头，送他出门。 回来后，她给孟珠打电话。 “咱们目前的资金有多少？” 孟珠最近正在才买书本，联系建筑队，闻言当下报出来。 “建筑队什么的都再说，你先准备些衣服和压缩饼干什么的。” 孟珠一愣。 林苗将山体滑坡一事告诉她，并道：“尽快联系当地主管，把东西送过去。” “好，”孟珠道：“咱们这边运过去时间太长，不然就近采购？” “也可以，但这个得咱们自己人去办。” 旁人林苗不放心。 她可不想小炒师傅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被别人偷摸塞进腰包。 “放心，我亲自去。” 孟珠乐呵呵挂了电话，以最快速度订票，然后冲回家准备。 当天下午，她便坐上飞机，直奔目的地。 傍晚，林苗接到孟珠电话。 要说她速度也是极快，只在候机那会儿功夫便联系上当地部门，敲定了车子。 下了飞机，她便询问当地最大的批发点，带着一早备好的车队杀了过去。 给林苗打电话时，她已经赶在前往靠山镇的路上了。 “你自己当心点，那边都是山，一定要选好路径。” 林苗不放心的叮嘱。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孟珠笑嘻嘻。 林苗却怎么也放心不下来。 晚饭时，罗晏见她味如嚼蜡，便问了一嘴。 知道孟珠冲去，顿时皱眉，“胡闹，就算要去，让车队去就好了。” “她跟着去添什么乱。” 林苗叹气。 这会儿她也后悔了。 不该把这事交给孟珠的。 但她这会儿离得太远，就算想揪，也弄不回来了。 她只能看着电视上的天气预报，希望那边别再下雨。 只是，天不遂人愿，天气预报说，那边晚时还有小雨。 林苗立马做坐不住了。 她急忙给孟珠去电话。 “你在哪儿？” 电话那端，声音有些嘈杂。 孟珠笑着离开座位，去远一点的地方，“我在这边送温暖呗。” “你也别急，我问过了，再有一天，路就痛了。” “赶紧回来，”林苗急声道。 第五百二十五章 应对之策 “行吧，我明天回去，”孟珠不大情愿。 这里的人很热情，也很淳朴。 孟珠找到一点当年在家乡的感觉，她很喜欢这里，想再留多久一阵。 但是林苗的话又不能不听，纠结一会儿，还是选择听话。 “不行，你现在立刻，马上回来。“ 林苗态度强硬。 “好吧，”孟珠不高兴了，她噘着嘴，嘀咕了句，转头招呼正跟老兄弟聊得开心的司机，“走，回去。” 司机一愣，“这就走？” 孟珠点头。 “可是这会儿天都黑了，山路不好走呢。” 孟珠打得是能拖就拖，实在不行再走的主意。 林苗几分明白，当下厉声道：“我说现在走。” 孟珠虽然贪玩，也有点任性，但见林苗真的生气了，却也不敢违逆。 “好，这就走。” 她忿忿挂了电话，没好气的跟司机道：“还不上车。” 林苗声音不小，司机都听见了。 当下赶忙坐去驾驶位。 反正车上的物资也都卸下来来，真正说起来，也确实没他们什么事了。 只是山高路陡，他们通常都歇一晚，赶天明走的。 不过人家是雇主，说了走，他一个打工的，还不是人家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车子轰鸣着掉头走了。 几个司机聚在火堆边上笑呵呵的看飞起来的尘土。 “让老林嘚瑟，非要带着这丫头，这下好了吧，得赶夜路了。” 其他几人呵呵的笑，一人道：“那丫头是个有钱的主，说不定走时还能再给他两个。” “你羡慕？那你那会儿怎么不争？” 有人闻言调侃。 早前出言那人一笑。 “我那车太破，人家也看不上啊。” 众人哈哈大笑。 大家都是攒点钱，买个货车拉活的。 干活的车能有多好？ 众人嬉笑着吃了饭，便钻进车里歇了。 细长蜿蜒的公路上，孟珠撅着嘴巴，生闷气。 司机觉着气氛实在太过沉闷，便打开收音机。 货车的收音机效果实在不怎么好，滋啦滋啦好一阵子，才传来音调优美的歌声。 司机显然常听，没多会儿便跟着摇头晃脑起来。 孟珠揪着手指头，烦闷的扭开头。 从相识到现在，林苗对孟珠总有一点特别的宽容。 所以在孟珠的心里，林苗就像她亲姐姐一样。 大概也正是因此，她才更介意林苗的责备。 尤其在其自觉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任务，想要向她显摆之时。 电话在这时忽然想起。 孟珠打开来，见是程建设，便闷闷的接了。 “干吗？” 孟珠很不客气。 “你在哪儿，”程建设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似乎都要哭出来。 “我在回市里的路上。” 孟珠噘嘴，嘀咕道：“苗苗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我回去，都这么晚了，山路陡的厉害，看起来好吓人。” “你没事，”程建设打断她。 “我能有什么事？” 孟珠诧异。 程建设大大松了口气，严肃道：“回去之后，你立刻搭乘最快班机回来。” “干吗？” 孟珠诧异。 “知道吗？我刚得到消息，靠山镇又有了一次山体滑坡，程度不逊前几天的那次。” “地点就在前次滑坡附近。” “什么？” 孟珠声音一下子就变了调了。 司机忍不住转头瞄她。 心说，大姐这都要到半夜了，能不能不吓人。 “赶紧回来，”程建设极为严肃道。 孟珠挂了电话，两手紧紧的握着只有巴掌大小的手机。 只有如此，才能控制自己颤抖着的手。 司机瞧出了她的异样，想了想，佯做不知。 孟珠一直压抑着，直到车子开下了山，走上双排车道，她让司机靠边停了，才道：“师父，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傻事你说，”司机大咧咧的道。 “咱们车队上的那些人，你都认识吧？” “认识，咋啦？” 司机还一脸的懵。 “你能帮我跟他们联系一下吗？“ “行啊，”司机想了想，道：“不过这会儿不行，大家伙可没有电话，得等明天。” 孟珠把电话号码写下来，递给他。 “我就在市里落脚，有消息了立刻告诉我。” “到时我肯定重谢。” “好嘞，”司机把号码收好，送孟珠去了市里。 这会儿天已经亮了，孟珠给之前联系的部门打电话，询问最新情况。 得知有人被埋，而且滑坡地点真的就在她们驻扎地点附近时，她脸色发白，用力咬着唇，才没失态。 挂了电话，她呆坐了好一会儿，才给林苗去电话。 “我可能要过几天才回去。” “你在哪儿？” 林苗开口便问。 “我在市里，一家酒店，”孟珠低声道：“跟我过去的车队昨晚没离开，我们那里就是靠山镇边上，我想确定了他们没事，再回去。” 林苗默了默，道：“你把地址发给我。” 孟珠这会儿已经慌了。 林苗说真么，她就怎么做。 林苗将地址记录下来，便立刻联络罗晏。 罗晏一听，便立刻叫来法律顾问，让他带着人去找孟珠。 这件事，与他们脱不开干系。 虽说这是天灾，但他们也有连带责任。 交代完几人，他又急急联系程东。 山民质朴，可骨子里却彪悍。 罗晏担心那些人因为失亲之痛，伤害到孟珠和周周。 当然，这些都是假设。 毕竟这会儿还还没确定人是不是被埋了。 但不管如何，他必须保证孟珠和周周的安全。 安排完事情，罗晏给特助去电话。 有些消息，他们不知道，但是内部人肯定是知道的。 程建设虽然也算吃铁饭碗，但不隶属一个部门，消息比罗晏快不了多少。 反而是特助，他有特权，可以知道许多消息，只要他想。 所以，听了罗晏的要求，他很很痛快就答应了，并表示尽快给他消息。 “谢啦，”罗晏道。 “给我客气，”特助笑了笑，“我家的事谢了。” 罗晏挑眉，转开话题。 特助知晓，他来帮自己，也不是为了谢，便顺着他的意思说起查到的山林偷偷砍伐一事。 这种事情在山林里十分常见。 深山老林，树木众多。 目前没有人系统管辖，这就给了一些人可乘之机。 第五百二十六章 伤亡与补救 只是滥砍滥发终究给山林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破坏。 山体滑坡这样的事故，这几年频发。 因此造成的伤亡也只有专门地方才有具体数字。 但只要有心去查，就会知道，这个数字一定不少。 结束电话，罗晏把公司的事情简单处理了一下，便赶回家里。 林苗正在院子里，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皓和罗昱在边上玩得高兴。 看到罗晏，罗皓颠颠跑过来，抱着他大腿，一窜一窜的，像是要往上跳。 罗晏顺着他的意思，抱他起来，拉着只看着他的罗昱过来。 “想什么呢？” 林苗醒过神，笑了，“回来了。” 她眉头挑了下，像是想要振作精神。 罗晏放下罗皓，扶着她肩膀，“担心孟珠？” 林苗勾了下嘴角，“还有周周。” 她看了眼屋子，“朱姐也担心着呢。” 罗晏笑了笑：“已经安排妥了，只要交通开了，就会把人带回来。” “现在的问题是，联系不上。” “朱姐难免担心。” 话音没落，朱姐就从屋里出来。 “先生，”她低声叫着，脸上带着母亲对儿女的担忧和焦急。 罗晏点头，“我已经问过了，现在那里的通讯只能对内开放。” “不过山体滑坡已经控制住了，我也打了招呼，只要有条件，周周就会跟你联系。” 朱姐点头，脸上依旧焦虑着，显然并没有因为这话而放下心来。 林苗没有劝，只是走过去拉住她的手。 她自己就是母亲，最知道母亲对子女的那份心。 不管别人如何的说，只要自己没听到，没见到，就根本不会放心。 朱姐感受到她的安慰，朝她笑了笑，便挣脱开来，转头回去。 林苗看她背影，有点后悔。 “我不该让她去的。” 罗晏不想妻子情绪受到影响，便环着她，低声道：“这件事是意外，谁都不想。” 林苗轻轻叹了口气。 她又何尝不知道是意外，可是朱姐就这么一个孩子。 若真的有了什么事，她可能都无法面对朱姐。 一晃便是三天，夜半时，程建设打来电话。 罗晏睡眠一向很轻，几乎是才刚震动，他便醒了。 他捏着电话，披上衣服去客厅。 “怎么了？” 他压低了嗓子道。 “周周带出来了，”程建设的周围似乎十分嘈杂，好在他的声音一向有穿透力，可以清晰的从话筒那端传过来。 “怎么样？” 灯被打开，罗晏侧头，发现林苗站在门口。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吓着了。” “不过六子的腿断了，有点麻烦。” 罗晏眉头皱起，“能想法子让他们回来吗？” “这个容易，”程建设答应的特别痛快，“还有个事。” “孟珠带过去的那个车队，被泥石流冲垮了。” “严重吗？” 罗晏眉头一紧。 都道水火无情，这话绝对不假。 在大自然的伟力之下，人根本没有抗力。 “没出人命，就是都伤的不轻，车也都没了。” 这会儿林苗已经走到罗晏边上，可以清楚地听到程建设的声音。 “那就好，”罗晏看着林苗松了口气的表情，语气微送。 “具体事宜有我的团队处理，”罗晏把挂在林苗肩膀，险些要掉下来的衣服拉好，才道：“你先把人带回来，让周周给她来个电话，免得家里惦记。” 程建设答应着挂断电话。 林苗这会儿心情极好，等罗晏挂了电话，她拉着他回去卧室。 灯很快灭了，屋里重又恢复黑暗。 罗晏躺到她边上，才刚闭眼，就听到林苗悠长的呼吸声。 他微微侧身，借着月光看林苗。 发现她是真的睡着了。 这还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她头一次睡得这么快。 他怜惜的拂开挂在她睫毛上的发丝，而后贴着她背脊，将她环在怀里。 罗晏的身体很温暖。 这温暖吸引着林苗在睡梦中调整着姿态。 很快两人便如相依相偎的汤勺一般，安静的睡去。 清早，林苗自睡梦中醒来。 才一动，罗晏就醒了。 “起来了？” 他收回手，将身体后仰，给林苗舒展身体的空间。 林苗也如他想的那般躺平，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软绵绵的恩了声。 隔壁传来一声细微的铃声。 很快就被人接起来。 林苗挣扎着从被子里起来，去隔壁。 罗娇性子娇，起床气严重。 不过她年纪还小，发脾气的方式就是哭。 果然，没等林苗走到床边，就听到罗娇响亮的哭声。 林苗抱她起来，转头见朱姐正一手拿着电话，一边套衣服，身体微微前倾，看起来是要冲过来。 看到林苗，她神情一松，叫了声太太，才拿着电话去更远些的地方。 林苗低声哄了会儿，才哄得罗娇抽涕的不哭了。 不过这会儿罗娇已经哭得小脸通红。 林苗抹了她脸上的泪花，无奈道：“你这性子到底像谁？” 家里好像也没水像她似的，一言不合就生气。 自己气还不算，非得折腾别人一块难受。 罗晏带着两个儿子过来。 听到林苗的话，他看向罗娇，眼神里闪过一丝光。 林苗并未留意，只是见儿子过来，便逗女儿。 “看看，把哥哥都吵醒了。” “你这个大嗓门。” 罗娇哼唧着看向哥哥，张着小手要抱。 罗皓一如既往的傻大胆，立马就来接。 林苗哪儿敢让他抱，忙道：“你们去毯子上玩。” 说着，她用脚把毯子压平，把罗娇放下来。 罗娇一个翻身，四肢着地，灵巧的爬向罗昱。 而后张着手，向她扑去。 罗昱却似乎并不喜欢，他往旁边跨一步，躲开来。 罗娇没有防备，直接趴在了地上。 那力道完全是十成十，好在毯子足够的厚，这样摔也不会有事。 罗娇把摔进毯子里的脸抬起来，看着罗昱，发出几乎可以鼓开房盖的哭声。 林苗生怕摔坏了，忙要过去。 罗晏却拉住她。 林苗不解。 要知道，家里最疼这丫头的除开罗老，就是他了。 罗晏没有解释，而是让她看。 只见罗昱很不情愿的过去，拉起罗娇。 罗皓也跟着过去帮忙。 罗娇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个，咯的一声，愉快的笑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狮子大开口 一天之后，周周和孟珠回来了。 林苗给朱姐放了假，让她去看女儿。 孟珠则是来到小院，跟林苗汇报这一次的事情。 “车队里的人伤了四个，两个轻伤，一个胳膊和腿断了，已经被送去接受最好的治疗了。” “还有一个，”孟珠顿了顿，“伤了大腿，将来行动可能会有点不便。” 林苗微微蹙眉，“会影响生活吗？” 孟珠轻叹了下，“可能会。” “不过大夫说，要看他自身情况，或许可以与常人一样，但是他的腿肯定不能再长时间受力。” 她低声道：“也就是说，将来他不能再开货车了。” “那边的车来回都是山路，一趟下来少说两三个小时。” “他的腿可能坚持不下来。” “听说他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都在上学，他老婆就只是个单位临时工，他要是没有生活来源，生活都很困难。” “这个不是问题，”林苗道：“我可以想办法帮他安排个工作。” “收入方面，我不太清楚，不过咱们这边可以适当的做以补偿。” “还有他孩子那边，如果有需要，可以帮着协调一下，跟他们就说是正常减免，费用咱们这边出。” 孟珠点头，情绪依旧低落。 林苗知道，她这是自责内疚。 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们。 “这只是意外，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 “但是事情发生了，我们只能尽全力去处理，去挽救，让一切问题降到最低。” “我知道，”孟珠低声道：“可我还是不舒服。” “要不是我，他们就不用遭这份罪，”她声音微哑，“回来时我去看了他们。” “那位老大哥的老婆知道之后，直接就软了，抱着大夫的大腿直哭，求他一定要救他，说他们家就指着他养活呢。” “站在那儿看着，觉得自己好像毁了个家庭一样。” 林苗拍了拍她，将她安抚回去。 才关上大门，她就给罗晏打电话。 “车队里有个人伤得挺重？” “我知道，”罗晏沉声道：“我已经打过招呼，尽最大可能治疗。” “不行就送过这边来，至于其他，等人好些再说。” “已经打听过了，那位人品不错，有个兄弟亏得他才活下来。” “不过他那个腿也是因为这个伤的。” 确定罗晏知道这事，林苗就不管了。 这种事情罗晏处理起来，绝对比她更好。 几天后，罗晏回家时，道：“那人醒了，我们提出了赔偿和治疗方案。” “那人答应了，不过要求赔偿金存在孩子户头。” 林苗一愣，“他孩子不是还在上学？” 罗晏点头，露出一丝莫名。 “他得了肺癌，中期。” 林苗眼睛瞪得老大。 中期的病人可以开长途货车？ 这得是多强的忍耐力？ “他老婆不知道？” 罗晏没有回答。 易地而处，如果是他得了病，他是一定不会告诉林苗的。 如果确定没办法医治，他便会想办法安置好他们，让他们几个衣食无忧，一生安乐。 林苗沉默了会儿，低声道：“他家里条件好像不大好，允许范围内，尽可能帮一把吧。” 罗晏微微点头。 林苗得了应允，便不再纠结。 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只要罗晏在身边，她的思维就会变得格外简单。 这事之后的隔天，她便把这事搁下了。 毕竟，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带好家里的三个孩子。 不想孟珠却在不久之后，不请自来。 看到林苗，孟珠的眼圈红了。 “怎么了？” 林苗看了眼儿子，两人正跟罗娇玩得起劲，便带着她回去屋里。 坐定后，孟珠就抹起了眼泪。 “苗苗，你说人怎么就这么坏呢。” 林苗倒了杯水，放她边上。 孟珠抽涕，“我好心好意帮她，她却反咬我一口，说我害了她男人。” “谁？” 林苗莫名。 “就是那个伤了腿，还有两个孩子的那个，”孟珠噘嘴。 林苗了然。 “他找你了？” 孟珠摇头，“是刘鑫他媳妇张小红。” 随即，她开始讲述。 原来回来之前，她曾偷偷给大夫留下电话号码，交代说如果刘鑫需要帮忙可以来找她。 孟珠是真心想帮这一家子，接到张小红电话就尽自己所能的帮忙。 不但打钱还寄东西，用意是想让这一家人好过一点。 本来她的想法不错，刘小红每次拿到钱和东西，也都打电话感谢。 孟珠还挺高兴。 谁知道昨天晚上张小红突然翻脸，说是因为她，刘鑫才得了这个病。 如今他要死了，让她拿五百万给他，不然就让她偿命。 孟珠一听都呆了，赶忙挂断电话。 想找程建设，程建设又去出任务了。 电话根本联系不上。 孟珠慌了神，谁也不敢说，就跑来找林苗了。 “她说让你偿命，凭什么？” 林苗笑了。 “泥石流是天灾，与你何干？” “再有，即便咱们是为了购置物资，弄来车队，可找那些货车的不是你，且我们也在尽力弥补，补偿金也给了。” 说到这儿，林苗眼神忽然闪烁起来。 “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 “刘鑫自己要求赔偿金存在两个孩子的户头。” 孟珠一呆，她是见过那两个孩子的。 “他们好像都还没成年。“ 林苗道：“好像是开了定存户头，直接存到他们满十八岁，单子给了刘鑫。” “不给他老婆？” 林苗点头，表情看起来莫名。 孟珠想了会儿，忽的明白了什么，顿时古怪起来。 说起来，孟珠的生活一直很简单。 小时虽然不得自由，可她衣食无忧，地位崇高，远离人群。 世俗的事情，她都是隔着层纱去看。 后来，跟着她回来。 有她和程建设在，虽然接触了一些人情世故，可也都是善意的。 所以她对人也都秉着善心。 但这并不代表她笨。 恰恰相反，她很聪明，还很会举一反三。 不然也不会在小铺混得风生水起。 知道刘鑫态度，孟珠顿时明白张小红为什么变了。 她磨了下牙，低声嘀咕，“也不知道那些钱和东西去哪儿了。” 她琢磨了会儿，越想越生气，跳起来道：“我要回去一趟。” 第五百二十八章 处理 “干吗？” 林苗赶忙拉住她，“那边现在还没稳定，你过去了，大家会担心的。” “放心，我不进山，”孟珠一副着急模样，“我要去找刘鑫，跟他说明情况。” “他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林苗无语。 那是他老婆，他现在自己都顾不了自己的了，自然要指望张小红管孩子。 “不怎么样，”孟珠严肃道：“我知道，他的事情又罗氏专门人士处理，给他的补偿金必定也不少。” “可与我无关。” 她道：“那个张小红心术不正，两个孩子要是跟她在一块，肯定会走歪。” “刘鑫却是个好人，我想帮他，也想让自己的心得到安宁。” 林苗松开手，“你想领养那两个孩子？” “他们的母亲还在，而且他们是两个人，你不可能同时收养。“ “不试试怎么知道，”孟珠想起晚上吃饭时，刘鑫爽朗的笑，梗着脖子，“就算不行，我也的努力，我想让那两个孩子好，也想让刘鑫走得安心。” “行吧，”林苗道：“我不拦着你，但你得保证，到了之后立刻跟罗氏的法律顾问联系。” “你要想办成事，没有他们的帮助，根本不可能。” 孟珠抿着嘴看林苗。 林苗一脸严肃的盯着她，“不然我就会把你留在这儿，直到程建设来领人。” 说这话时，她看向站在院子另一边，正笑看几个孩子的特助。 特助转过头，看着两人，似乎是听到两人谈话。 孟珠浑身一紧。 这是她下意识的反应，也是她自小形成的条件反射。 她几乎是立刻的看向特助。 她曾经听程建设说过，这个小院看似平常，其实这里住的都不是平常人。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罗晏那一家子。 “你要囚禁我，”孟珠忍着不断竖起来的汗毛，缓缓的道。 “我只是要确保你的安全，那些山民远比你想得彪悍，我不想哪天听见你出事的消息，”林苗同样严肃。 孟珠脸颊抽搐了下，闷闷道：“我答应你。” 林苗露出一丝笑意，“去吧，到了给我来电话。” 孟珠胡乱点了点头，快步出去。 特助过来，“要我帮忙吗？” 林苗摇头，回去屋里给罗晏去电话，把孟珠执意要去和张小红的事跟他讲了。 罗晏么呕吐皱得死紧，“这会儿正在处理当中，好些事情都还没敲定，她过去了不是添乱吗？” “那也没办法，”林苗道：“她就是那个性子，不让她过去，她就能偷偷去。” “你派两个人跟着吧。” “我担心她出事。” 罗晏挂了电话，立刻联系程东。 得知任务，程东呵笑，“这丫头胆子还挺大。” 这会儿那边因为赔偿金的事闹得欢，她过来岂不是火上浇油？ “那个张小红，让人盯着点，五百万，好大的胃口。” 罗晏冷声道。 程东应了声，嘿嘿的笑。 当天晚上，孟珠便抵达南边，果然一落地便给林苗来了电话。 知晓她平安抵达，林苗道：“到了那边，多听别人的，就算你想帮刘鑫，也忍着，等到没有别人了再跟顾问说。” “让他来解决这事。” 孟珠嗯了声，挂断电话。 林苗合上手机，轻轻叹气。 “没事，我让程东派人跟着了，”罗晏正跟罗娇玩，听到她叹气，抬头道。 林苗点头，“我只是怕她自己有主意，瞎折腾，乱了大家的安排。” “不会，”罗晏笑，“咱们的赔偿金一部分是通过官方，私人给的是私下里的，等于说他们里外得了两份赔偿金。” “那里毕竟还没完全开发出来，山民性格都还算质朴。” “若是这样的事情公开，他们只会指责闹事的，不会来找咱们的茬。” “那就好，”林苗点头。 她本来是想帮些人，若是因此闹出事端，岂不是得不偿失。 隔天清早，林苗起来没看到罗晏。 这会儿天还有点早，外面只蒙蒙亮，孩子们也都还睡着。 林苗披着衣服起来，发现罗晏正在外面讲电话，且神情严肃。 林苗拉开门，罗晏冷淡的说了句“就这样，”而后他回过头来，“怎么这么早醒了？” 他柔声问。 林苗瞄了眼他电话，没有吭气。 罗晏笑，“芽国那边的事，不是什么大事，不过非要我说一句才行。” 林苗点头。 既然他不想自己知道，那她就不知道吧。 两人进屋，罗娇已经醒了，正跟朱姐咿咿呀呀的说着话。 林苗便过去抱了罗娇，帮她换了衣服，抱回主卧。 罗娇正玩着林苗胸前挂着的坠子，见罗晏在，立马弃了亲妈，张着小手要罗晏抱。 罗晏笑着接过来，只听林苗嗔她，“这丫头，有爹就不要娘了。” 罗晏呵呵的笑，凑过来道：“她不要，我要。” 林苗白他一眼，脸颊泛红的走了。 罗晏低低的笑，结实的手臂一颠一颠，哄着罗娇。 罗皓和罗昱这会儿也醒了。 朱姐正过去帮着换衣服，林苗帮着弄完，过来喊罗晏。 罗晏抱着罗娇过来，见两个儿子互相打闹着玩，顺带瞥了眼放在一边的功课。 这些日子罗晏忙着处理事情，一时顾不上这两。 林苗一向采取放养管理。 两个孩子就彻底撒开了。 这么长时间，两人做得功课，加起来都没从前一天的多。 至于罗晏提前准摆好的积木套组，罗皓自动自觉的忘记了，任由其在屋角落灰。 “赶紧吃饭，吃完饭跟我去公司，”罗晏看玩功课，表情严肃起来。 林苗尚且不觉，还在问：“公司的事忙完了？” 罗晏冷淡的扫着耷拉着脑袋，明显知道做错了的兄弟两，低应了声。 林苗有点不舍得。 但早前两人一早就说好了的，教育的事情归罗晏。 这会儿自然也不能多嘴。 “走吧，吃饭去，”林苗跟轰小鸡一样的把儿子带去院里。 没有罗晏的压迫，罗皓拽着林苗的衣角撒娇。 “妈妈，在家玩。” 林苗往后看，罗晏正抱着罗娇眉眼淡淡的跟来。 林苗无奈，摸了摸儿子脑袋，安抚道：“乖乖的，晚上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第五百二十九章 529 没能得到预期的支持，罗皓差点就哭出来。 罗昱拉了拉他，看了眼罗晏，带着哥哥进屋了。 林苗看着儿子迈过高高门槛的背影，转头道：“瞧他俩这样，我都有点心疼了。” 罗晏笑了。 “所以，这个恶人我来当。” 林苗却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她转去厨房，平静了会儿心情，才端着小菜过来。 罗皓和罗昱正端坐在桌边，见林苗过来，坐下来，把手放到桌上。 等到罗老拿起筷子，一家人才开始吃饭。 罗家的早饭一贯朴素，粥菜馒头加上鸡蛋和煎好的火腿，外加几碟小菜。 吃完早饭，罗晏便拎着两个儿子走了。 林苗送他们出门，瞧着儿子上了车，林苗才低声道：“差不多就行，孩子还那么小，你别给他们弄出阴影来。” “放心吧，”罗晏笑，“咱们儿子的智商远超你想象。” 他瞥了眼车里，微微侧身，在罗昱看不见的角度道：“知道吗？昱昱已经能够开始做学前班大班的题了。” “并且毫不费力。” 林苗快速眨巴着眼。 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 毕竟她小时候是玩着泥巴，趴着墙头，翻着果树过来了。 跟现在的教育完全勾不上边。 罗晏笑了笑，进去车里。 一脚油门，车便滑了出去。 林苗目送车子走远，带着还巴巴往外看的罗娇回去。 朱姐过来请假。 “怎么了？” 林苗道。 朱姐摇头，“周周那孩子来电话，我听着声有点不对。” “那块去吧，”林苗赶忙道，转头见特助从屋里出来，便道：“麻烦你帮我送下朱姐。” 特助走过来，“是有什么急事？” 朱姐忙不迭点头，“周周那孩子刚才来了电话，什么也没说，就哭。” “我担心她有事，想过去看看。” 特助眼眸微闪，急急去开车过来。 林苗低声安慰，待车子开出来，她道：“要是有事，就说一声。” 朱姐急忙点头，以最快速度上了车。 车子一个急转，冲了出去。 林苗挑眉，心说特助的技术还真不是盖的。 这水平可以去玩漂移了。 关上门，院里变得安静下来。 林苗陪着罗老喝了会儿茶，见罗娇呵欠连天，便带着她回去补觉。 一晃便是中午，朱姐赶了回来。 见林苗还在睡，便回去自己屋里。 林苗一觉起来看到她，便道：“周周好点了？” 朱姐听她这么问，一下子抿起嘴，只微微点头。 林苗看她一眼，没再多说。 朱姐并不是个心思复杂的人，她的所思所想除开自家女儿之外，就只有家里的三小只。 林苗还是头一回瞧见她露出这种为难又别扭的表情。 罗娇听到动静，跟着睁开眼，哼哼唧唧的开始闹腾。 林苗忙不迭去哄，一时也就忘了追问。 晚上吃饭时，特助才赶回来。 朱姐正在厅里摆饭，听到他声音，她转头出来。 林苗刚好抱着罗娇过来，见她往屋里去，便道：“朱姐，要吃饭了。” 朱姐嗯了声，脚下不停。 林苗看她一眼，又看了眼刚进门的特助以及跟在他身后的罗晏，进去厅里。 特助表情微沉，随后目不斜视的跟着罗晏进去厅里。 吃过晚饭，林苗把特地留出来的饭给朱姐送去。 “谢谢太太，”朱姐道了谢，却没有动筷子。 显然没有什么胃口。 “是因为周周？” 林苗问。 朱姐叹了口气，“那孩子真是鬼迷心窍了，我怎么说都没用。” 朱姐说得太含糊，林苗完全没听明白。 不过朱姐也没想让她明白，抱怨了句，便拿起筷子，有些艰难的吃起来。 林苗笑了笑，回去屋里。 罗晏从外面回来，林苗低声道：“特助是跟着你回来的？” “没有，”罗晏看她一眼，劝诫道：“这是他的私事，你别管。” 林苗眨巴了下眼，没太明白。 她就是想问问朱姐跟周周的事。 不过见罗晏并不想多提，便不再问了。 反正事情已经出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早晚会知道。 日子重又恢复平静。 但仅限于小院。 外面，山体滑坡的后续还在处理，只是一切风波不等刮到小院周围，便被罗晏悄然的消弭了。 一晃半月，孟珠从南边回来，周周也从又回到公司，为下一次的考察做准备。 钱萌萌忽然打来电话，“苗苗，罗氏最近转向搞慈善了？” “我弄的，怎么了？” 林苗一边接着电话，一边陪着罗娇玩。 “我最近听到些传闻，”钱萌萌沉默了下，道：“说罗氏打着慈善名字低价购买地皮，修建商业区。” “不可能，”林苗断然回答。 “我也觉得不大想，”钱萌萌干笑。 不过倒不是觉得不可能，而是觉得要是大冰块想干这事，肯定瞒得特深，才不会让这事搞得满城风雨。 “你从哪儿听说的，”林苗声音有些沉。 这种事情，林苗深知其厉害，所以当初她做这事的时候才会选择外面的事务所来管。 因为这样可以完全透明化，且可以摘除罗氏。 林苗很明白，做生意的，即便行的端做得正，可是常在河边走，不可能半点不沾鞋。 如果深挖下去，只要有心，就一定或多或少的有点问题。 尤其他们家还与一般的商人不大一样。 而她不想因为她的一时兴起，或者说是一些些怜悯，影响到罗氏和罗晏。 “现在外面都在传，”钱萌萌道：“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我觉得，这种事有点像对手再刻意做手脚。” “让你家大冰块小心点吧。” 朋友之间，钱萌萌说话比较随意。 当然这是在罗晏不在场的情况下。 “我知道了，谢谢，”林苗低声说了句。 挂了电话，林苗立刻给罗晏打去电话。 听说是这事，罗晏笑了笑。 “我知道这事，不过是些小把戏，”他柔声道：“我已经安排人处理，过些日子就好了。” “尽快吧，”林苗道：“不然传到爷爷那儿，他老人家会担心的。” 罗晏随意的嗯了声，也不知道到底往没往心里去。 第五百三十章 过世 跟罗晏说完，林苗再次没心没肺的混起日子。 在她认知里，罗晏是全能的，事情只要交给他，就没有办不成的。 然而，某天中午，主屋里传来罗老震怒声音。 林苗正个朱姐在晒被子，听到动静不对，两人急忙进去。 只见罗老脸色铁青，胸口上下起伏不定，显然是气得不轻。 “爷爷，”林苗忙过去，推着他远离桌子。 朱姐忙不迭去倒水。 结果温热的茶杯，罗老的似乎平静许多。 “把罗晏叫回来。” 他努力保持平静，但是显然不太成功，声音里隐带着怒意。 “好，”林苗不敢再惹他生气，忙往外去。 “就在这儿打，”罗老叫住她。 林苗看他一眼，见他依旧绷着脸，便只好去书房打电话。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里面说了什么，外面都能听得见。 林苗很怕老爷子气出好歹，电话一接通，便压低了声音跟他道：“赶紧回来，爷爷找你有事。” 罗晏默了默，低声道：“我这就回来。” 挂了电话，林苗过来，陪着笑脸，“他这就回来，这会儿天气正好，我推您老在廊下走走？” 罗老没有吭气，但也没有反对。 林苗看了眼朱姐，推着罗老出门。 正午的阳光正好，明媚热烈，却又没有下午时的灼灼。 罗老靠着椅背，望着院里抽着新枝的树干，眯了眯眼。 林苗一直留意着罗老动静，见他似乎有了些困意，便道：“爷爷，咱回吧。” 她等了片刻，罗老并没有回答，反而把头微微外边上歪了歪。 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林苗一笑，推着他往回去。 不想车子一转，罗老的身体便随着力道往旁边便宜。 “爷爷，”林苗大惊。 她急急抱住罗老，手指颤抖的探了探，一颗心沉沉的掉进谷底。 “爷爷，”她浑身都在抖，却还强撑着把罗老放平，并将他领口扣子解开，而后几乎是扯着嗓子喊来特助，让他赶紧叫车。 朱姐闻声从屋里出来，忙不迭的过来帮忙。 特助以最快的速度叫来车子。 然而，当大夫检查之后，他朝着林苗摇了摇头。 罗老的生命体征已经完全消失，即便带回去，也没可能抢救回来。 林苗张着嘴，看着大夫，大大的眼睛满满的空洞。 大夫轻叹了声，低声道：“节哀吧。” 罗晏从外面进来，看到停在院子里的车，立刻意识到不妙。 他几乎是以狂奔的速度冲过来，看到躺在地上，声息全无的罗老，他身体重重一晃，而后勉强站住。 林苗眼眸微转，黑黑的眸子里倒映着罗晏。 她眼泪一瞬间落了下来。 大夫走过去，低声将情况说明。 罗晏微微点头。 大夫看了眼特助，带着人走了。 院子很快安静下来。 罗晏扶着廊柱缓缓跪下，他小心翼翼的抚着罗老。 特助过来，低声道：“罗帅还在南边，是不是得通知一下？” 罗晏充耳不闻，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一般。 林苗哭了会儿，情绪宣泄了几分。 眼看着罗晏已经陷入自己的情绪当中，林苗知道，自己必须坚强起来。 她抹掉眼泪，看着特助，“麻烦你过去一趟，老爷子年岁不小了，我怕他一时接受不了。” 特助看了看罗晏，又看罗老，微微点头。 “罗晏，”林苗低唤了声。 罗晏一动不动。 此时，他的眼里心里只罗老一人，其他人在他此时的心境里，已都不存在。 林苗心里一酸，眼泪瞬时涌了上来。 林苗的记忆里，罗晏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不论遇到什么事，她似乎都不曾见到他这个样子。 她抹掉眼泪，叫了朱姐。 “这几天家里会比较忙，你先带着孩子去我妈那儿。” 朱姐正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要干什么，听到林苗如此说，急忙回去准备。 很快，她抱着罗娇，带着两袋子东西出来。 林苗送她去门口，罗皓和罗昱正在车里。 小赵从驾驶室出来，帮着弄东西。 林苗打开车门，跟儿子道：“爸爸妈妈这几天有事情在忙，你们先去姥姥家里待几天，过几天妈妈去接你们。” 小孩子不知愁，也不知事。 罗皓一听又玩伴了，立马高兴得咧嘴。 罗昱有些不舍的拉着林苗的手。 林苗轻轻拍了拍他，低声道：“在那里要乖，知道吗？” 罗昱点头，松开紧抓着林苗的手。 小赵把东西放好，过来。 刚才那会儿，他便已经听朱姐说了一嘴，知晓是怎么回事。 他正色跟林苗道：“您放心，我一准被人安全送到。” 林苗点头，对小赵，林苗还是放心的。 车子很快驶出，林苗给林捷打去电话，简明扼要的把事情说了。 “怎么会这样，”林捷极为吃惊。 “老爷子身体不是一向很健朗的吗？” “怎么突然间就去了？” 林苗嗯了声，没有多言。 林捷叹了口气，“孩子在这儿你就放心，老程待会儿过去，给你两帮把手。” 林苗嘴角动了动，低低应了声。 罗老的过世非同小可，消息传开来之后，必定有人过来。 以罗晏现在的状态，只怕应付不了。 家里的确需要个人来帮忙。 挂了电话，林苗回到屋里。 此时不知从哪儿来了两个精壮的汉子。 看到林苗，两人点了点头，便互相协作着把罗老抬进了主屋。 罗晏在旁，亦步亦趋，似乎根本不曾留意林苗一般。 林苗低叹了声，将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寿服找出来。 这还是罗老吩咐的。 自打上次他险死还生，便张罗着准备这些东西。 林苗拗不过他，便将他早年穿过的制服浆洗干净，并配上一应配饰 本以为等到这些东西都放褪色了也不会用上。 却不想竟然这么快。 林苗将东西放好，便将院里与自己屋里所有颜色鲜艳的都撤掉了。 没多会儿程逸赶到。 头一件事便是去主屋。 此时，罗老已经收拾齐整，身上穿着板板正正的制服，脚上穿着手工纳着的布鞋，腰上束着因为时年久远而发黑变旧的腰带。 程逸一叹。 第五百三十一章 人走茶凉 他过去轻轻拍了拍罗晏。 经过这会儿缓冲，罗晏的情绪已经平稳许多。 只是人还有些愣神。 程逸拉着罗晏去边上，低声道：“罗老故去不是小事，特助肯定会通知各个部门。” “我听苗苗说，罗老是接了个电话，才生气的。” 他侧头望了眼外面，声音又低了几分。 “罗老的病最忌讳生气，他这个病对外可不是什么秘密。” 罗晏眼眸微动，缓缓的看向程逸。 程逸面色凝重的朝他点了点头。 罗晏嘴角瞬时抿成一道直线，凌厉得吓人。 “特助这会儿不在，这里面的事，我基本都不清楚，有些事我能帮，不过这个就不是我能参与的了。” “所以，这段时间你必须打起精神来。” 罗晏瞳孔恢复些许亮色。 他微微点头，走进屋里。 罗老两手放在胸前，表情十分安详。 罗晏跪在他床边，闷闷的磕了三个响头，摸出电话去外面。 “是我，”一拨通电话，他便冷声道：“帮我查下，今儿谁往家里来电话了？” 程东怔了下。 在他的认知力，没有什么地方比小院更安全。 听闻罗晏要查那里，他头一个反应就是出事了。 他急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爷爷走了，”罗晏低哑着声音道。 “怎么会？” 程东呆住了。 “爷爷接了个电话，十分生气，没多久便走了，”罗晏低声道。 “这鳖孙，”程东恨恨扔掉烟头，忿忿骂道。 罗老发病不止一次，只要是这个圈子的谁人不知他这个病最忌讳生气。 这是铁了心的想要老爷子的命呢。 “这事就交给我了，”程东放下电话，立马召唤兄弟们行动。 罗晏才放下电话，便看到门口有人过来。 那是转关后勤。 来人似乎有些迟疑，正站在门口没有动。 见罗晏看过来，来人带着笑意走进来。 “罗少，我是后勤部小张，您还记得我吗？” 罗晏嘴唇用力抿了下，忍下发火的冲动，淡淡点头。 “是这样，”小张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要找的人，转头对上罗晏冷的几乎要结冰的眼神，才恍然自己表情不对。 他急忙改成悲戚无比的模样，沉痛道：“罗老元帅一心为公，为了大家，奉献了全部。” “我在此代表全体，向罗老元帅表示沉痛悼念。” 罗晏微微躬身，后槽牙缓缓的磨着。 小张起身，对上罗晏不加掩饰的凶相，浑如未见。 他温和点头，“我可否瞻仰一下老爷子？” 罗晏直直的盯着他。 小张半点不惧，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 最终，罗晏侧身让开。 他很清楚这些人，胡搅蛮缠，没理也要搅三分是他们的强项。 罗老的故去，代表着罗家头上的那顶保护伞倾颓了。 没有保护伞的罗家，等同没有半点保护的肥羊。 这些年，罗氏和周氏两个赚得盆满钵满，这些人正磨刀霍霍，等着他犯错，好宰上一刀呢。 小张似乎一早就预料到了。 看到罗晏退让，他没有半点意外的进门。 罗晏跟在他身后，冷漠的看着他极为恭敬的向老爷子行礼。 小张行完礼，转过头看着罗晏那张与罗老极为肖似的脸。 “树大招风，罗少若还如此沉溺痛苦，只怕不日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罗晏没想到他会说这话，顿时警惕起来。 小张笑了笑，“你也不必疑我，昔日罗老与我有点拨之恩，我这不过是还了他的恩情。” “你也不必谢我，你我就此两清。” 说完，他径直往外去。 罗晏却看他背影。 进门时，他的态度可谓之绝对的不恭不敬，甚至隐约的还带着挑衅。 但是进到屋里，他却为之一变。 所得唯一一句话还是提醒。 罗晏没有怀疑他的用心，反而怀疑他的态度。 如此是不是说明，这个院子里，有他必须要提防的人呢。 罗晏想到一直潜伏在院子各处，名义为保护爷爷的人来。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 因为习惯，他下意识的认为他们是忠于爷爷的。 可是他忘了，人都是有望的。 那么多人，甚至有些他都不认识。 谁能担保，其中所有人都没被收买？ 罗晏表情很是阴沉。 他不是没有想过小张是想挑起他们内部的纷争。 只是，爷爷一走，他们那些人也会撤回。 既然要走，也就没所谓什么内不内部。 所以，小张的话有五分可信。 要知道罗晏对与林苗无关的人和事都保持极大的疑心。 短时间内，能有五分信任，已经是极少见的了。 程逸从外面进来，见罗晏表情不断变换，便过来道：“是有事？” 罗晏摇了下头，“就是突然想明白点事。” 他沉声道：“外面的事要麻烦你了，我想再守着爷爷待会儿。” 程逸点头，拍了拍他肩膀出去。 林苗从边上过来，低声道：“他怎么样？” “还算不错，”程逸道：“罗老去了对他打击极大。” “他还需要些时间。” 林苗点头。 罗晏跟罗老的感情远比跟罗父要深得多得多。 这点早在住过来的那会儿，她便感觉出来了。 但这也正是她担心的。 罗老的离开实在太突然了。 早上时，大家还欢声笑语的吃了早饭。 转眼人就没了。 换成一般的孙子都受不了，何况对罗老极为孺慕的罗晏了。 好在他还坚强，这么快就从打击中醒过来。 对林苗而言，这样已经是极好的了。 夜幕很快拉开。 林苗去厨房端来些饭菜，进去主屋。 罗晏还跪坐在罗老跟前，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动静，他微微侧头。 林苗等了片刻，感觉他将泪痕都擦干了，才过去道：“吃点东西吧。” 罗晏唔了声，想要起来。 但他跪得实在太久，两腿早就麻了。 起来的瞬间，又极快坐了回去。 林苗赶忙搀着他起来，望了眼还在沉睡着的罗老，低声道：“棺木明天就会送过来。” 罗晏没有吭气。 林苗道：“真的要用爷爷说得薄皮的？” 罗晏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两步，感觉能落地，便松开林苗的手。 “随他老人家意愿吧。” 第五百三十二章 夫妻 罗晏食不知味的喝了点粥，先去陪伴罗老。 林苗拦下他，“爷爷生前的至交好友是不是也要知会一声？“ 罗晏微微点头，转去书房。 林苗和程逸在厅里沉默的将一应事宜操持起来。 入夜，林苗已将厅堂布置成了灵堂。 点上长条桌案上的蜡烛，她低声道：“明早可能会有人来，罗晏这样，怕是不能迎客，爸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到。” “早上可能就要麻烦你了。” 程逸点头。 “天晚了，我就不回去了。” 林苗点头，把罗父早前住着的屋子收拾出来。 程逸过去歇了。 林苗去主屋卧室，罗晏还在跪着。 看样子是打算守夜了。 她将带来的外套搭在他肩上。 见他打算抖掉，忙压住。 “夜里凉，爷爷若是知晓，心里也会不安的。” 罗晏身形一顿，缓缓的垂下头。 见他还能听得进去劝，林苗松了口气。 她回去屋里，简单收拾了下，定好闹钟才躺到床上。 闭上眼，罗老的音容笑貌瞬时浮现，耳畔似乎还传来罗老叫她快些吃饭的声音。 她心里一阵激荡，睁开眼，满室漆黑。 她看着虚空，心情缓缓的，缓缓的回落。 她手向旁边伸去，那里一片冰凉。 她眼圈微微泛红。 便是只相处几年的她都如此，自小便在罗老那里得到亲情抚慰的罗晏可想而知有多难过。 她重又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眠。 即便梦境混乱但她终究是睡了。 睁开眼时，闹钟刚好卡在了凌晨两点。 林苗去浴室简单收拾了下，确保早上不回来也能见人，才去了主屋。 罗晏还是早前的那个姿势，听到动静，他转过头，眼底一片红色血丝。 林苗拿了个垫子过来，跪在他边上，“这里我来守，你回去歇歇。” 罗晏皱眉眉头，冷声道：“胡闹，赶紧回去。” “明天不知有多少人来吊唁，更不知有多少人来看热闹，“林苗望着罗老，声音淡淡，“爷爷一辈子要强，你这个长子嫡孙可别让他丢了面子。” “我自然不会，”罗晏眉头拧得死紧。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林苗终于转过头来，“再熬一会儿，人都要打晃了。” “到时怎么跟他们斗？” 林苗知道，罗晏现在的脑袋就只一个念头。 要想说动他，根本不可能。 唯有以罗老为幌子激他，或许还能奏效。 罗晏定定看她，半晌他低声道：“你不用激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真的知道吗？” 林苗声音微微拔高，又极快压低。 “你若真知道，就该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罗晏忽的一怔，再一次仔仔细细的看林苗。 林苗挺着脖子，半点不让。 好一会儿，罗晏沉默的起身，径直往外去。 林苗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罗晏生她的气了。 气她冷血，气她不体谅他的心情。 她端端正正的跪好，看着罗老已经发青转暗的脸，低声道：“爷爷，希望你不要怪我。” 脚步越来越远，屋里很快陷入绝对的安静当中。 林苗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个雕像。 天色从极暗渐渐转明。 罗晏浑浑噩噩的睡了会儿，便过来。 当看到林苗挺直着脊背，端端正正跪着时，他脚下一顿。 林苗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见是罗晏，她笑了笑，手撑着地，迟缓的挪动着起来。 罗晏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一个健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拉她起来。 林苗的腿早就跪得麻了，罗晏动作又急，她两腿无法着力，直接朝他倒了过去。 罗晏急忙抱住她，弯腰将胳膊穿过她腿窝，将她抱起，而后回去自家屋里，将她放到床上。 屁股才刚坐稳，林苗就推罗晏。 “我没事了，你过去吧。” 罗晏看着她煞白的小脸和因为长时间跪着，引发的疼痛，而在鼻尖冒出的汗珠，他用力抿了下嘴，低声道歉。 林苗微微仰头，看着他浅浅一笑。 那笑如和暖春风，给他孤寂寒冷的心注入一点暖意。 “道什么歉呢，我们是夫妻呀，”林苗拉着他的手，温柔道：“身为长子嫡孙的妻子，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正说着，门外传来铃声。 罗晏身体一僵。 林苗松开手，这会儿她腿还麻着，便两脚替换着跳去窗边。 一个看起来眉眼有些熟悉，却又不是很熟悉的男人正在开门。 几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罗晏，”林苗忙转头。 才发现罗晏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身边。 “我出去一下，”他低声交代了句，便出门去。 林苗扶着桌子坐下来，用力的搓着腿脚。 感觉稍微好些，她又用力跺两下，感觉脚底一阵麻麻的痛，才往外去。 此时，罗晏迎带着人去灵堂，程逸也从屋里出来，正跟适才开门的男人说话。 看到林苗，程逸过来。 “是罗老昔日的部下。” 林苗点头，瞥了眼灵堂，转去后厨。 厨子正在那儿抹泪，见她过来，赶忙擦干净。 “早饭已经得了，这就要吗？” 林苗点头，见只是清粥和小菜，便随便吃了口。 “外面有客到了，罗晏还要过会儿，粥就留在锅里温着吧。” 厨子点头，见没自己什么事，便回去了。 老爷子过世，他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呆着。 林苗重又回去前院，没等走近便听到罗晏压抑的送客声。 那声音听起来极为愤怒，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急忙过去，见之前进去祭奠的几人皆面带不满之色的出来。 罗晏站在门边，冷冷的盯着这些人。 相信如果眼光可以当武器，这些人早就被扎成刺猬了。 程逸得体的将这些人送出去，关上门，他表情凝重下来。 “罗老才故去，这些人就忍不住了。” 罗晏冷冷的笑，“想要爷爷的宅子，也得看他们有没有好牙口。” “当心崩掉他们的牙。” “他们想要这里？” 林苗微微蹙眉。 老爷子人还在屋里躺着，就开始撵人，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门被人敲响，程逸过去打开门。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外面进来。 第五百五十三章 人情与亲情 “聂奶奶，您来了，”林苗急忙迎过去，扶着她进来。 聂兰点头，看着林苗雪白雪白的小脸，叹了口气。 “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早就黄土埋了脖子的，早走一步晚走一步，也就那么回事。” “只是苦了你们这些晚辈，还要跟着受罪。” 林苗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聂奶奶，”罗晏迎出门，低声道。 聂兰看看林苗又看罗晏。 两人起色都差得不行。 她搭着林苗的手进去灵堂，上了柱香，便去卧室。 瞧着罗老穿着当年的衣服，俨然昔日年轻的样子。 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老家伙走得急，好些事你们都不知晓。“ “我已经联系好了，车队马上就到，把他带去忠烈堂，大家伙都在那儿瞻仰遗容。” “你们也准备准备，跟着我一道过去吧。” 林苗听得有点懵，她毕竟不是长在大院里的，有些事还真不清楚。 罗晏有些复杂的看着聂兰。 “聂奶奶，这样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 毕竟他们罗家在上面已经没有话语权，爷爷也早就退居幕后多年。 “现在的娃子早就忘了当初，岂不知没有老一辈流血流汗，哪里有他们的安稳。” “不过他们忘了，我们可没忘，”聂兰道：“不能把该给他的荣耀就此抹了。” 说着话，外面传来齐刷刷的号子声。 这声音罗晏曾经极为熟悉。 他转去门口，见程逸打开大门，一队整齐的列兵正步走来。 这是要把罗老抬去专门的灵堂。 罗晏手蓦的握紧，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聂兰伸出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的手，按着罗晏颤抖的手背。 “放心吧，老罗该有的，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帮他争取来了。” “聂奶奶，”罗晏声音低哑。 聂兰笑了笑，“你可别太感动，我事前说好了。老罗生前可是说过，我没儿没女，你这小子将来可是要给我送终的。” 林苗眨巴眨巴眼，总是觉得哪里有点怪。 罗晏则是低哑的道了声好。 兵士在门口列队，有人上前向聂兰汇报。 聂兰点头，指了指里面。 兵士敬礼，四人入内，很快将罗老的遗体抬了出来。 门外，罗父急急冲进来。 看到罗老，他一下子哭了出来。 “爸，”罗父的声音撕心裂肺，人没等走到担架跟前，就已经瘫软了。 特助眼明手快，急忙将人搀起，才免了他膝盖直接撞到青石板地面。 罗父浑然未决，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在自己眼前经过的罗老。 忽然，他抓住担架的边缘。 拼命的抓着。 苍老的手背青筋暴起，手指却已是青白。 林苗心里一酸，眼睛涨热。 她急急转过头，眼泪像断线的柱子，不停的掉。 兵士快速调整着担架，让遗体不至于因为倾斜而滑落。 罗父往前凑了凑，看着再没有半点生息的脸，嚎啕大哭起来。 林苗从来都没见过罗父如此。 即便他放下权柄，离开常青，即便他被罗老痛骂，被罗晏厌恶，他都会保持着两分淡淡的体面。 但此时，他的那些体面全都不见了，他的周围只有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悲伤。 林苗摸了把眼睛，示意罗晏过去。 抬起头才发现罗晏眼底也喊着泪花。 只是没等落下，便被他眨没了。 他阔步上前，硬生生扯开罗父。 兵士立刻抬着遗体前行。 眼见父亲远去，罗父当下甩开罗晏，朝着担架追去。 特助和罗晏两人反应都不慢，一左一右将人架起。 罗父力有不逮，气的直蹬罗晏。 “好了，还没闹够，”聂兰搭着林苗的手过来，怒声道。 一听到她的声音，罗父立马蔫了。 “你父亲要去忠烈堂，你还不赶紧跟去。” 罗父愣了片刻。 因着他的事，罗老生前曾说过，愧对昔日的朋友，死后不进忠烈堂。 那会他曾想劝过。 要是知有家属安葬在那里与子孙的将来，可是极有益处的。 但罗老十分坚定，他又理亏，便没有吭气。 却不想父亲虽然与他如此说，最终还是顾念了罗晏和皓皓他们。 车队驶离，特助急忙开了车来。 众人上了车，在后紧随。 车队行速极慢，又是刻意绕着城区行驶。 待到抵达忠烈堂时，已接近中午。 忠烈堂的负责人早已等候，待到车子进来，便带着人将遗体妥善安放。 林苗扶着聂兰从车里出来。 聂兰手指微转，从搭转而握住林苗的手。 “走吧。” 她淡淡的说着，话里隐带着维护。 林苗侧头，聂兰已看向前面，似乎林苗的感觉只是错觉。 罗晏和罗父从后面车上下来。 罗父此时情绪已平稳了许多，但还有些失魂落魄。 众人相互搀扶着走进开阔的殿堂。 此时林苗才发现，那里一早坐着五六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见罗父他们过来，几位老人皆望了过来。 罗晏扶着罗父过去。 罗父躬身，有些无力的躬身。 罗父从打上了车，眼泪就没断过。 即便此时不曾流泪，可他的眼睛还是肿的，眼里也是红的。 老人都是与罗老多年戎马交情的，见罗父如此，皆暗暗叹了口气。 罗父昔日的事情大家都有耳闻，也都在暗地里感慨过。 可是看到罗父此时模样，众人心里也忍不住在想，这孩子做事虽然有时不大靠谱，可他性情纯良。 起码对老父的离世，是真的伤心难过着的。 想想罗老头子一生强硬，末了到是好儿孙送行，也算圆满了。 聂兰瞧着众人心有戚戚焉，轻咳一声。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这些老家伙都进去吧。” 众人顿时醒过神，低声劝了罗父两句，便在特助等人的陪伴下进去堂里。 此时，罗老已被安放入棺木，身畔放着他昔年的徽章。 那时他一生的履历，也是他一生的光辉。 众人逐个过去，与他道别。 伴随着沉重哀痛的乐曲，众人送了他最后一程。 只待将要离去之时，聂兰叫住众人。 “今儿难得咱们几个老家伙都在，我有件事要说一下。” 众人停步。 聂兰拉过抱着骨灰盒的罗晏，淡声道：“罗老头在世那会儿说，让罗晏给我送终，这事我记下了，以后他就是我孙子。” 第五百五十四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聂兰这话一出，几个与她曾经风雨同路的同伴都沉默了。 正如聂兰所言，他们这些老家伙都是黄土埋脖子的。 活了这些年，好的坏的，都见了不少，受苦享福也都受过。 而今他们衣食无忧，颐养天年。 如果说真担心什么的话，无疑是身后事了。 前几年，他们也为聂兰挂了几分心。 聂兰不似他们，这些年都是孤身一个，好容易瞧上个侄子，却还是个不争气的。 好在罗家小子警觉，这才把聂兰摘了出来 那会儿聂兰曾跟他们时常提起，总是说罗家这小子好。 他们就那么听着，毕竟聂兰跟罗老头一向交好，却不想罗兰是动了心的。 不过这样也好，罗家孙子的品行还是不差的。 有他在，聂兰的香火总算没断。 有真心为聂兰着想的，露出安心表情。 当然也有人眼神闪烁着错开眼。 看着各异的表情，聂兰笑得很是轻松。 “以后我可就是靠着小子照顾了，这孩子年纪还小，行事上若是不够周全，还请几位老哥哥多搭把手。” 几人笑呵呵的答应。 至于心里想的，也只有自己知晓了。 罗晏一直站在那里，不悲不喜，宠辱不惊。 好似聂兰的决定，他一早便知道似的。 林苗借着走动看他侧脸，他的耳根不时有筋崩起。 显然，他内心极不平静。 因为还有些后续，罗晏和林苗要再留一会儿。 两人送众人出去，而后送聂兰上车。 看着徐徐离开的车子，聂兰拉住罗晏：“我与你爷爷不同，我专职搞科研，跟那些老家伙多数是面子情。” “好在你爷爷刚走，我又是当着大家面说的，便是看在你爷爷和我这个老不死的面子，他们也不会做什么。” “不过也只仅仅是现在。” “当务之急，你不许把你手里的公司梳理顺了，万万不能留什么把柄。” “是，谢谢您聂奶奶。” 罗晏郑重点头，眼里的感激几乎要溢出来。 聂兰一笑，看向林苗。 “谢你有个好媳妇吧，不是她，我这把老骨头都进黄土了，就算想出来蹦跶，也没办法了。” 林苗一笑，柔声道：“等忙过这阵，我去看您。” “那可好呢，”聂兰笑，“带上你家那个娇娇。” 林苗笑应，和罗晏目送车子驶离。 周遭很快安静下来。 林苗眯着眼看越来越烈的阳光，有些感伤。 老爷子英雄一世，临了却只有聂兰一个至交。 罗晏拉了拉她的手，见她手指微凉，便低声道：“你在这等我。” 林苗摇头。 “我们一起。” 她反手握住罗晏的手，与他相携入内。 天色转为暗沉时，两人回到小院。 特助正在清点人数，见两人回来，他微微点了下头。 罗晏站定，看着众人，似乎有话要说。 林苗往旁边让了两步，悄悄回了自己屋里。 特助往旁边让了让，看向罗晏。 那表情俨然是在等他训话。 罗晏牵了下嘴角，余光瞥见队伍里其中两个很有些无以为然。 他不经意的转了下眼，看清两人面孔，站到众人之前。 “我爷爷生前受了诸位诸多照顾，如今他走了，我们作为晚辈的悲痛，但也感激。” “感激诸位为他老人家这些年的付出。” “我有心感激，只可惜如今的罗家已不是从前，想要帮诸位，却也有心无力。” 他从兜里摸出一叠支票簿，递给特助。 “给兄弟们分了吧。” “钱不算多，就是我的一点心意。” “估计诸位会有一段时间修整，回家好好聚聚，给家里人买点东西。” 特助打开支票簿，见上面数额都是一样的。 他反复数了两边，数字后面的零，用力咽了口唾沫。 早就知道罗晏是个大方的主。 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大方。 就这支票，任意一张给大家分分，那都是可以让大家买车买房了的。 特助特别迅速的把支票分了下去。 大家看了数额，都呆了。 罗晏笑了笑，朝众人郑重一礼。 “将来有缘再见。” 他转头，大步回去屋里。 特助看着他直到进屋，都没回过头，不由叹了声。 他正色看向众人，“罗总是个爽快人，兄弟们也别怂。” “拿了人家的钱，就给我把嘴闭严实了，要是让我知道小院的事被你们谁流出去一星半点，可比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众人忙不迭答应，同时小心翼翼的把支票收好。 特助威严的点头，示意众人可以收拾东西散了。 “告别的那些我就不整了，明天都去各自的地方报道，将来总有见面的那天。” 特助朝众人敬礼。 众人齐刷刷回礼，而后极快的消散去小院的各个角落。 夜半，特助过来敲门。 罗晏打开门，见是他，便出来。 特助拿了包烟递过来。 罗晏拿了根，点上，随手把打火机递给特助。 青烟袅袅，带出烟草的香气。 特助吸了口，才压抑的道：“明早我就走了，你们保重吧。” 罗晏侧头，黑暗中他看不清特助的脸，却能听出他话里的他意。 “这里是有人惦记上了？” 特助沉默了会儿，才低声道：“我有个兄弟，如今已经退了。” “不过他功夫不错，便跟在别人跟前。” “不过是一点风声，你自己注意吧。” 罗晏嗯了声，望着夜空。 “这次回去，你会分去哪儿？” “先得述职，估计会闲一阵子。” 特助笑，“毕竟我跟罗老时间不短，他们肯定要考察一下，才能决定怎么安置。” 罗晏用力的吸了口烟，沉声道：“那天给爷爷打电话的到底是谁？” 特助默了默，道：“这次回去，我要是升不上去，估计就再没可能了。” “好在有你给的钱，我打算回老家，买房子再娶个小媳妇。” 这是转开话题了。 罗晏转头，定定看他。 黑暗中，他只能看到一个红点不时的上下移动。 “那人是我惹不起的。” 罗晏声音很淡，却很肯定。 特助笑。 他拍了拍罗晏肩膀，低声道：“退一步海阔天空。” 第五百五十五章 劝人 清晨，特助悄然离开。 走时没有惊动半个人。 林苗还是清早起来，去叫罗父时才发现特助屋里空了。 她赶忙告诉罗晏。 罗晏脸色微沉，只说了句随他吧。 林苗没太明白，不过她一早就知道，罗家有些事，她不必知道。 她转去厨房张罗早饭。 吃完了，她准备去程家。 罗老下葬的事情还有后续，罗皓罗昱虽然年纪还小，但他们是长子嫡孙，太爷的葬礼，他们必须到。 程家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吃早饭，林苗过去时，张姐正好收碗筷。 “都办完了？” 因着早前守灵时，院里时常有人过来，林苗便没让林捷过来。 这会儿瞧见林苗，林捷忙问。 “还没，还得几天，忠烈堂那边也需要布置一下，才能落葬，”林苗说着，看向蹭下凳子，朝她跑来的儿子。 林捷看着母子三人抱做一团，低声道：“将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林苗抬头。 林捷道：“程逸都跟我说了，才守了一天的灵，就有好几拨来找茬。” “个个都来者不善。” “没事的，”林苗不想林捷点心，笑道：“兵来将挡，罗晏也不知吃素的。” “而且还有爷爷早年的老朋友，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靠人哪儿成啊，”林捷叹气。 “还是得自己有本事才行。” “不行你跟罗晏商量一下，把公司业务收收，别铺那么大。” “差不多就行，反正家里也不缺钱。” 林苗笑了笑，没有说话。 程逸瞧着林苗这样，忙拉住林捷。 “苗苗又不管这些，你跟她说这个干吗？” “我不是担心吗，”林捷脸皱巴到一处。 “罗家现在就是块肥肉，那些人谁不想咬一口。” “我就苗苗一个闺女，我能不担心？” “再说了，我爸留下的那钱，别说这辈子，就是花到皓皓儿子辈都够用，又何必折腾？” 林苗勾唇。 她理解林捷希望家里太太平平的心理，宁愿破财也想免了灾。 可是有些人，不是你退让了，他就能放过的。 且罗晏也不是个怂的。 他是绝不会因为一点困难，就把公司结束的。 “妈，这事我心里有数，我先带皓皓他们回去，过几天定了落葬的日子，我再给你电话。” 林苗拉着儿子的手，带上罗娇，果断溜了。 林捷这几天想了不知多少说辞，没说几句，就被程逸打断。 现在人都溜了，她那话也没处说了。 “你自己也多注意点，天凉了，别穿太少了。” 她追到门口，趁着电梯门没关，喊道。 林苗忙不迭点头，静等电梯门关上。 “真是的，我这还没说完呢，”林捷瞧着电梯合拢，很是不甘。 程逸笑着拉她进来。 “孩子都那么大了，要怎么做他们自己有主意。” “你别总去干涉。” 林捷扭脸，瞪着程逸，“我还没说你呢，我这儿跟闺女说话，你插什么嘴？” “咱家，你教育小宝的时候，我说什么了吗？” 程逸哭笑不得。 这能一样吗？ 小宝才多大，林苗都多大了。 两孩子差了二十多岁呢，对待态度肯定不一样的啊 林捷才不管那些，她瞪着程逸，警告道：“下把你再插嘴看看。” 程逸摆出笑脸，讨好，心里小声哔哔，看看就看看。 反正儿子在，她也跑不了。 林捷自觉告捷，去找儿子了。 程逸松了口气，回去书房。 林苗带着儿子回去。 一进门，便看罗晏从罗父屋里出来。 她给他个眼神。 罗晏微微摇头。 罗皓几天没看到亲爹，极为兴奋的跑过去，抱住大腿。 罗皓力道不小，罗晏被他撞得一晃。 他稳住罗皓，拖着这个人形挂件，把林苗怀里的罗娇接过来。 回到屋里，林苗哄着儿子去陪罗娇玩，才问罗晏，“爸还没吃饭？” 罗晏摇头，斜着身子，从门边往隔壁看。 罗皓正摆弄他阔别好几天的积木。 罗昱则是陪着罗娇玩。 罗晏起身过去隔壁。 林苗跟了两步，听罗晏跟罗皓交流，便去厨房。 老爷子走了，要说最难受的，除了罗晏之外，便是罗父了。 而今，罗晏打起了精神，但是罗父却不行。 从打忠烈堂回来，他便钻进屋里。 这都多长时间了，都没出来过一趟。 她利索的打了两个蛋，搅好了，做成蛋羹。 罗晏刚好进来，见她忙活，便站在边上等了着她把碗放到托盘里，才接过来。 “忙了一早上，先歇会吧，”他说着往外走去。 林苗笑了笑，转头挑拣出安神补气的药材出来，洗了砂锅，开始煲汤。 前院里，罗昱端着托盘，看罗晏。 罗晏鼓励的朝他和罗皓示意。 罗皓抿着小嘴，拉开门，“爷爷。” 他脆生生的声音，在安静的小院里格外响亮。 罗父坐在沙发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罗皓有点害怕，忙看向罗晏。 “不用怕，过去，”罗晏低声道。 罗皓攥了攥小拳头，阔步进去。 罗昱端着托盘，紧随其后。 罗晏站去边上，偷偷往里面瞧。 罗皓已经走到罗父跟前。 他就这罗父袖子，来回的摇，“爷爷。” 罗皓声音又脆又亮，却又带着浓浓的奶音。 这是罗家独有的声音，除开罗昱这个经常不开口的，罗娇和他都如此。 罗父身体动了动，有些迟缓的转头。 罗皓仰着脸，黑黑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孺慕的看着他。 罗父缓缓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罗昱上前，把托盘送过去。 蛋羹的香气夹杂着一点香油味道立时窜了过来。 肠胃不受控制的咕噜一声。 罗老却没有胃口。 “爷爷不饿，不吃。” 或许是因为哭得太久，他的声音极为沙哑，好似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罗昱把托盘往前推了推，坚持的看他。 罗皓一脸不解。 他明明都听见爷爷肚子大鼓了，那为什么不吃呢。 他咽了口气唾沫，眨巴着眼道：“妈妈做的，好吃。” 他去端碗。 罗父怕他烫着，忙在他端起之前，把碗拿了过去。 罗皓仰着脸，期待的盯着他。 罗老无法，只好硬是忍着恶心感，把蛋羹吃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安全 眼瞧着他把蛋羹喝的一点不剩，罗晏才放下心来。 这会儿功夫，林苗已经把药膳炖上。 过来时，正好瞧见罗晏趴门边。 她刻意把脚步放重。 罗晏立刻察觉，忙直起身。 见是林苗，他笑了笑。 小心关好门，他快步过来。 “吃了。” 他脸上带着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虽然没笑，但林苗知道，他是轻松的。 毕竟罗父年年岁也不小了。 罗老的骤然离世，他是从千里赶回来的。 回来时，却连罗老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生理加上心理上的打击，导致他情绪崩溃。 若真因此厌食，只怕要不了多久，罗家就得再办一场白事了。 “我煲了汤，晚上给爸喝点，就算吃不下东西，也能顶一阵。” 林苗低声道。 罗晏点头，“明天我得回去公司，估计会忙，家里就交给你了。” “好，”林苗本就是开餐饮起家的，虽说荒废几年，手艺可能退步，但给罗父做饭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并肩进屋，林苗道：“爷爷落葬的事，你盯着点。” 罗晏眉眼冷冷，“放心，已经过了明路，他们就算想做什么，也不会落这上头。” 林苗咬了咬唇，见朱姐没留意这边，才小声道：“给爷爷打电话的那个人，你查到了吗？” 这话一出，罗晏的眉梢顿时挂上冷霜。 “查了记录，是个未知号码。” 林苗垂下头。 能打来小院的电话都是被筛选过，这样也能混进个未知？ 要说没人做手脚，傻子都不信。 “我会查出来的。” 罗晏感觉到了林苗的紧张。 他安抚的拍了拍她，没有说特助走前对他的忠告。 身为专业的特助，能让他这么忌惮的不多。 只是他现在力量与人不对等，贸然去查，只会给人留下对付他的把柄。 罗晏眼神暗沉下来。 他盯着屋角，好一会儿才看向林苗。 林苗正忧心的看着他。 “若是不行，不如把公司卖了。” “不行，”罗晏立刻摇头。 “这阵子我们正跟几个财团接洽，准备成立一家金融机构。” “如果这会儿撤了，岂不是把赚钱的机会留给别人。” “给别人就给别人呗，”林苗抓住他的手，“这世上的钱是赚不完的。” “总要给别人留点好处。” 罗晏点头，忽的咧开嘴，“可是如果我不继续，万一那人就是眼红这块，才气爷爷，那我岂不是把好处留给仇人？” 林苗顿时不语了。 “不然这样，”罗晏道：“这件事我想慢慢运作着，只要报了仇，咱们就收手。” 林苗叹气。 他就是天上的雄鹰，翱翔天际就是他的使命，非要他落地上，除了憋屈，就是憋屈，不可能变成麻雀。 这话他也就是怕她担心，哄她玩呢。 “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林苗换了衣服，去隔壁找罗娇。 隔天，林苗将一早烫好的西服找出来。 因着是丧期，罗晏着了一声黑。 他本就身高腿长，模样冷峻。 披上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装，更添几分贵气。 林苗送他出门，见他利落的把车头甩到巷子出口那边，忙叮嘱：“慢点开，别着急。” 罗亚点头。 脚下也跟着略微放松几分。 他知道林苗的担心。 小院的安保撤了，可并不代表这里没有人盯着。 那些人都躲在暗处，等着抓他，抓罗家的痛脚呢。 他心里想着，手上越发的稳了。 林苗望了会儿，才退回去，并把门仔细拴好。 罗晏拿出电话，才想打，仿佛想起什么。 他看了眼交通灯上的闪光，把电话放到副驾驶位上。 待到进了公司，他才给程东去电话。 “是我，派几个机灵的兄弟去小院，设备也都带过去。” 程东本就是特助出神，自然知晓罗老过世，那些负责他安全的人都会撤回去。 程东挑了早前便是保护小院的那几个过去，再三叮嘱务必不能吓着孩子，带去小院。 林苗瞧见他们一群，微微挑眉。 程东嘿嘿一笑，“罗晏让我过来布置一下，这几个兄弟以后就留这儿了。” 林苗点头，看向他身后。 程东摆手，众人立刻呈扇形进入。 程东关上门，仔仔细细的端量起小院来。 特助之中，每个人的行事风格都不同。 这是被允许的。 因为只有多变，才能更大限度的保证受保护人的安全。 程东明白规矩，为了表示尊重，上次过来时，半边也没乱看。 但是现在，他接管过来，便要把这里改造成他习惯的样子。 林苗一早就习惯了这些人以陌生人进来，再以陌生人离开的模式。 她相信程东，见他插着腰，一副执掌大局的样子，便带着儿子进了屋。 程东环顾之后，以无线电下达命令。 林苗坐在厚厚的地毯上，陪着罗娇玩。 罗皓和罗昱对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极有兴趣。 两人站在窗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群人忙活。 罗娇玩了会儿，见哥哥不陪自己，极为不满。 她扎着两只手，一摇一摆的过啦。 然后发现外面好多灵巧的大马猴。 她咯的笑了声，扭头就往外去。 罗皓罗昱顿时蠢蠢欲动。 “回来，”林苗直接揪着她脖领，拽回来。 罗皓罗昱顿时蔫了。 两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这个家里，现在最得宠的就是罗娇。 如果她不行，那他两也够呛。 如果撒欢，未必不成。 只是等亲爹回来，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兄弟两对视两眼，最终牢牢占据半边窗边。 林苗低声寻着罗娇，警告她不许乱跑。 罗娇自觉得宠，半点也不怕，对上亲妈的冷脸，反而笑得更欢，挣扎得也更激烈。 只可惜她人小力薄，不论怎么挣扎，也逃不出亲妈的五指山。 林苗训了会儿，见没有什么成效，便放弃了。 “算了，等你爸回来。” 罗皓和罗昱立刻对看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看窗外。 程东这会而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 他走到门边，敲了几下。 林苗才要起来，就见罗皓罗昱两人极为利落的跑过去，并通力合作，打开门。 第五百六十七章 支援 程东瞧着一双粉雕玉琢的小孩雀跃的着奔来。 他忙蹲下来，展开手。 以免两个孩子用力过猛，刹不住车。 罗皓跑到近前，一把抱住他手臂，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身上挂着的通讯器。 罗昱则是直接扑到怀里，小手特别灵巧的摸上了通讯器。 此时，里面还有人在讲话。 他好奇的探着头，想要听清里面说什么。 “这个不可以哦，”程东忙不迭去拿，但他一手被罗皓抱着，行动难免受到影响。 于是，罗昱便听到耳机里喊，“大哥，准备完毕。” 说话时，程东将耳机拿回来。 “原地待命，”程东与他们公事太久，即便只是听了个话尾，也能猜出他们到底说得是什么。 罗昱微抬下颌，看着已然恢复一脸肃容，下达命令的程东，然后看抱着他胳膊，歪头看自己的罗皓。 大哥的弟弟都是要听大哥的话吗？ 他眨巴两下眼。 可是他的大哥很笨。 他不大愿意呢。 罗皓不知自己正被弟弟嫌弃，见程东不搭理两人了，便拉过罗昱，两人去一边嘀咕。 程东重又过来找林苗。 “人手已经布置妥当，有事我会带着人赶来。” “谢了，”林苗道：“自打他们撤了之后，我总觉着心里有点虚。” “现在好了，你一回来，我这心就踏实了。” 程东裂开白牙，只是没等笑开，又收起来。 “老爷子的事情，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的？” “聂奶奶都帮着办好了，只是，“林苗顿了顿，道：“老爷子当初之所以走得那么急，是因为被个电话气着了。” “我本来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可是过了这些天，家里家外好像没有半点事。” “你能不能帮我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罗晏一早查过了，”程东道：“是个未知来电。” 林苗眉头蹙起。 她本以为可能是有事涉及家人，有人来跟老爷子理论，老爷子气怒之下，怒火攻了心。 可如果是匿名的，那么打来电话之人的用心就很值得思量了。 “我觉得奇怪，就往下查，发现这通电话经过好几次中转，终端竟然在国外。” 林苗有点牙疼。 这事远比她想得复杂。 “罗晏都知道？” 程东点头。 知道却没跟她说，看来事情比她想得更加棘手。 林苗心里思量着，面上带着浅浅的笑。 送走程东，回到屋里，她脸色沉了下来。 晚上时，罗晏一身疲惫的回来。 见到林苗，他露出丝笑意。 看着他眉宇间的疲色和怕她担心才勉强打起的精神，林苗心里一叹，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晚饭好了，换了衣服，去叫爸吧。” 这阵子罗父不理人，林苗早前也叫过，不过不顶事，便放弃了。 罗晏侧头，见罗父屋里的灯还亮着，主屋的灯却是黑的，便点了点头。 罗皓和罗昱不知世间愁苦，此时的他们最开心的莫过于在父母跟前撒欢。 林苗看着看着抱罗晏两腿，努力往上爬的两小只，笑了笑，走开了。 罗晏一手一个拎起来，转头去罗父屋门口。 “爸，”他朗声喊了声，便示意罗皓拽把手， 而后薅着罗皓，把门打开。 然后，他把两小只扔进屋里。 “我跟苗苗有点事，您带着孩子先吃饭。” 说完，他掉头就走。 半点也没打算理正撅着屁屁，从厚地毯上爬起来的两只。 罗皓从地上起来，一脸委屈的跑到两步开外的爷爷跟前，摸着屁屁，软软的哼唧，“爷爷，疼。” 罗父本不打算理会，可是听着孙子软绵绵的小动静，他的心就不大手控制。 “爷爷呼呼，”他拉过罗皓。 罗皓自小就擅长顺杆往上爬。 罗父这般，他立刻贴上去，用他软软的小身子歪在罗父怀里撒娇。 罗昱鄙薄的斜他一样，也跟了过去，小手好事不经意的拽了他一把。 本就只是一脚蹬上去的小鞋，立马掉了。 罗皓眼睛瞪大，看向若无其事站去罗父另一边的罗昱。 罗昱抿嘴一笑，乌黑的眼睛看着他。 好像再说，没错，就是我干的。 罗皓撅了下嘴，趴进罗父胸膛，哼唧，“爷爷。” 小脚丫支棱的翘起来。 “怎么鞋掉了？” 罗父立刻发现他小脚丫上就剩下个袜子。 他歪过头，很快发现地上倒着只鞋。 他忙捡起来，给罗皓套上。 地上凉，可别凉着孩子。 罗皓一动不动，由着罗父摆弄。 待到穿好，他炫耀的看罗昱。 罗昱翻了下眼睛，然后拉着罗父的手，摸向自己肚皮。 “昱昱饿了吧？” 罗父秒懂。 “爷爷带你们去吃饭，”罗父赶忙抱着罗皓起来，然后牵着罗昱出门。 正对着罗父的屋里，林苗瞧着罗父带着孩子出来，看正在套家常衣服的罗晏。 “爸出来了。” 罗晏笑。 “爸看着不言语，其实很看重皓皓几个。” 林苗勾了勾唇。 看不看中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不过他做到哪儿，她都会看着。 人是得向前看的，不过从前的事，也要引以为戒。 只不过这些话，她没必要跟罗晏讲。 即便是夫妻，有些话，也不能言之于口。 林苗跟罗晏又在屋里待了会儿，才过去主屋。 罗父正陪着两小只在沙发上玩，果盘边上有些残渣，应该是罗父喂两小只吃了点垫底。 林苗去厨房端饭。 罗晏过来坐定，看似随意的扫向罗父。 此时的他比之早前又老了几岁，鬓角和发顶都显出了霜色。 爷爷的离世不止对他打击极大，对父亲又何尝不是？ 罗晏的心里堵得厉害，越发恨那个打电话刺激罗老的人。 林苗和厨子端着饭菜过来。 一进门便看到罗家父子闷头坐着，好在儿子懂事，左右逢源，气氛倒也不算十分尴尬。 “吃饭了，”她摆好饭，扬声道。 罗晏这会儿半点胃口都没有，但他知道他不能不吃。 如果他离席，罗父肯定也会走。 他年轻力壮，少一顿不打紧，可是罗父心神消耗太大，需要好好调理。 第五百五十八章 风波再起 吃过饭，罗家几人早早便歇了。 隔天清早，罗晏出门。 林苗才送他出门，便接到周周电话。 “老板，出事了，”周周声音虽然沉稳，其中却带这些慌。 “慢慢说，”林苗语速一入平时一样轻缓。 周周吸了口气，平稳许多。 “泥石流的事，你还记得吧？” 林苗唔了声。 因为那件事，他们早前的计划都已搁浅，她又怎么能忘？ “刘鑫过世了。” “怎么会？” 林苗一惊。 “不是说还有些日子？” “是，”周周道：“我已经打过电话，是刘鑫自己不想治了，说要把钱省下来给孩子。” 林苗沉默了。 “那就把钱存到早前的账户上，等到孩子满十八岁，便给他们。” “可是现在有个问题，”周周道：“刘小红说我们非法侵占刘鑫的补偿金。” “除此之外，她还要状告我们害死刘鑫。” 林苗哈了声。 刘鑫固然受了伤，但他本身是因为患病才离世的，与他们的关系真心不大。 “我已经让人过去解释了，但刘小红不接受，而且表示三天之内一定要拿到补偿金。” “刘鑫留下来的委托书呢，”这件事林苗已早就交代下去，当初也就是为了防着刘小红作乱。 “我已经传真过去一份了，不过这件事我感觉不会完。“ 周周道：“这事刘鑫活着的时候是当着刘小红和孩子的面把委托书交给我的。” “且还有他们车队的几个人为证。” “现在她这样，我感觉有点不对。” “怎么不对？” 林苗现在对一切事情都带着点草木皆冰的意思。 “我也说不清楚，”周周就是一种感觉。 感觉这种东西抓不着也看不见，怎么可能说得清楚。 “这样，你亲自过去一趟，”未免万一，林苗觉得他们的人有必要走一趟。 “你不是有顾问电话吗？” “有什么事，随时跟他联系。” “那我这就订票，”说着话筒便有敲击声传来，显然周周已经开始订票了。 林苗拿下话筒，就听到里面还有声音，她忙又拿起来。 “那个，”周周吞吞吐吐，“听我妈说，院里的人都换了。” 林苗嗯了声，不想跟她解释太多。 “那他们人都去哪儿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林苗道：“他们都有各自隶属，聚到一起也是需要。” “现在不需要了，他们就会回去。” “这样，”周周显然有些失望。 林苗挂了电话，皱了下眉。 当下这个关节，她竟然还有闲心关心小院的琐事。 还真是难为她了。 她心里嘀咕了下，便去炖药膳。 罗父这阵子亏得厉害，林苗觉得她得好好给罗父补补。 傍晚，林苗检查完火候。 正准备关火，便接到罗晏电话。 “我这里有些事情，晚上如果太晚，我就留在这里了。” 罗晏道。 “事情很急？” 林苗时常去罗晏办公室，知道他那里就一个躺椅。 罗晏身高腿长，躺椅根本就容不下。 他要是睡在那里，明早一定不舒服。 “是，”罗晏道：“今晚我必须定下方案，你别等我，早点睡吧。” 他如此道。 “你也别太累了，”她叮咛了句，没提刘小红的事。 他们是有委托书的，且他们也根本没贪污刘鑫的钱。 所以这时在林苗想来，根本就不是事。 隔天，林苗醒来，转头便见旁边的床铺空空。 她摸了摸，触手冰凉。 显然昨晚罗晏并没有回来。 林苗收拾好自己，叫醒两个儿子，便去厨房。 弄好早饭，她拎着两个儿子去叫罗父。 好在经过几天磨合，罗父心情似乎好了些。 不必罗皓罗昱痴缠，也会出来吃饭。 收拾了碗筷，林苗便被周周打电话。 周周几乎是立刻接起来。 “老板，刘小红谎称咱们的委托书有问题，坚持要告，而且，”她顿了顿，显然情绪有些波动。 “而且，早前那几个人证也反水了。” 林苗本来正在走动，听到这话，她一下子站住了。 “不承认了？” “是，”周周的声音很沉。 林苗嘴角用力抿起。 “两个孩子现在在哪儿？” “刘小红说是送去亲戚家了，可我跟别人打听了下，刘小红的家似乎不是本地的。” “所以，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孩子在哪儿。” 林苗语气有些沉。 “是的，”周周回答。 林苗闭着眼想了会儿，“把钱给她。” “老板，”周周皱起眉头。 “这笔钱，两个孩子是知道的，如果现在把钱给了刘小红，很可能孩子还以为钱在我们这儿。” “把把钱给她之前，让她立下字据。” 林苗道。 “刘小红说她不认识字，”周周语气更郁了。 “我猜她是想拿几份钱。” “那就给他，”林苗道。 “可是咱们在这上头搭的钱已经很多了。” 周周很不同意。 她是知道这些钱从哪里来的。 她不愿意就这么便宜了刘小红那个无赖。 “我现在家里有些事情，这些事已然顾不上，”林苗道：“而且今时不同往日，今天的罗家不比从前。” “如果花钱能解决，那就尽快去办吧。” 聂兰走时的话还言犹在耳，林苗此时是宁可花钱免灾。 “好吧，你是老板，”周周妥协。 她把事情办好，当天便赶了回来。 为了这事，她特地来到小院。 林苗过来接她。 她却极快的睃了圈小院，果然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苗带着她去屋里。 朱姐从罗娇跟前起来，看着女儿。 “我找老板有点事，”周周解释。 朱姐看了眼林苗，又坐下来。 林苗引着她去客厅，看过周周带回来的收条证明，她道：“这段时间公司先不做别的。” 周周诧异。 林苗道：“你先想办法找到刘鑫的两个孩子。” 周周眼睛睁大。 “我听孟珠说，那两个孩子不大，不过特别懂事，”林苗道：“我担心刘小红财迷心窍，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过去盯着些，如果真的不对，就在适当时候把人带出来。” 林苗顿了顿，道：“我会派人跟你一道。” 第五百五十九章 道谢 “这个不行吧，”周周迟疑。 孩子有合法监护人，她带回来怎么可以？ “这件事得分怎么看，”林苗耐心道：“如果监护人对他们是真心的，咱们这么做，自然不对。” “可如果监护人根本不管这两个孩子死活，如果咱们也不管，岂不等于纵容恶人，让两个孩子受苦？” 周周沉默了下。 她知道，林苗是担心节外生枝，想直接把孩子拿住，以便躲开接下来的事情。 林苗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笑了。 “我让你带回来，并不是要咱们自己管。” 她道：“现在不是有好多民间组织吗？” “找个靠谱的，先暂时把两兄弟放在那里。” “我只是想确保这两个孩子不被他见钱眼开的妈卖了。” 周周眉宇松开。 “好，我这就去办。” 林苗笑着摇头。 送走了周周，林苗接到电话。 罗老的事情已经脱了，七天后安置在忠烈堂顶层。 “真的，”林苗极为惊讶。 这事当初是聂兰一力担下的，因为此时的罗家已没有人能在这件事上使上力。 林苗本以为，罗老会被安葬在不上不下的位置。 毕竟人走茶凉，她明白。 更清楚，这件事上，根本没有她接不接受的一说。 没想到聂兰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竟然给罗老争取到那么好的地方。 要知道，那里埋葬的可都是夏国的名将。 他们的事迹都是被放到教科书里，被所有人称颂的。 想到此，林苗便激动不已。 她急忙给罗晏去电话。 听说罗老安葬的地方，罗晏也十分惊讶。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晚上我会早点回去。” “咱两去看看聂奶奶。” “好，”林苗笑。 挂了电话，她便去折腾罗娇和两个儿子。 从打早前，聂兰就说要见罗皓他们。 只是因为罗家这阵子事情一直不断，这才迟迟不曾成型。 林苗给三小只好生打扮一番，正准备给闺女梳个小揪揪，罗晏回来了。 罗娇立马从林苗怀里挣扎出来，张着小手，眼泪汪汪的看罗晏。 罗晏的心立马软成豆腐，急忙抱过来，“怎么了，娇娇怎么委屈了。” 罗娇抱着罗晏脖子，把小脑袋埋进他颈窝。 罗晏侧头看林苗。 林苗撇嘴。 不就是给她梳得揪揪太难看，她多梳了几遍嘛。 没能从媳妇这儿得到答案，罗晏只能柔声的哄着罗娇。 林苗已经把目标转向两个儿子。 罗皓立刻戒备的盯着林苗，并颠颠躲去罗晏腿后。 罗昱抿着小嘴，虽然没退，可他黑黑的眼睛紧盯着林苗。 整个人如临大敌一般。 林苗努力了会儿，见三小只都不肯配合，只好放弃了。 “算了，就这么去吧，”她如此道。 瞬间，罗亚听到儿女们如释重负的吁声。 罗晏勾唇。 从打罗老过世之后，家里已沉闷许久。 昔日热闹的情景好似是上辈子的事。 罗晏带着林苗上车，而后去跟罗父讲了罗老的墓地位置。 听说罗老被安放在顶层，罗父激动的站起来。 他一个阔步走到罗晏跟前，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当真被安放在顶层？” 罗晏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罗父重复着，眼底泪花闪现。 罗晏看着这样的罗父，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如果他不折腾，他的父亲现在可能还是身居高位，那么爷爷时候，以他当时的位置，完全可以办成此事。 然而，因为他。 现在的罗家已经彻底沦为商人。 与大院里的其他人，如天上地下的差别。 罗父问了句，得知罗晏要去跟聂兰道谢，忙道：“我跟你们一道。” 罗晏怔了下。 罗父已经阔步往外去。 走到门口，他抹了把眼睛。 显然实在擦泪。 罗皓正站在窗边，见罗父过来，忙欢快招收。 罗父示意他坐好，才打开门。 “我跟你们一道去，”他说着坐进来。 罗晏在后跟过来。 与林苗对了个眼色，便直奔聂兰所在的小院。 才刚按响门铃，便有人开门。 看到林苗和罗晏等人，负责聂兰安全的特助笑了。 她扬声朝里面喊了声，然后侧身，“聂院长正等着你们。” “她知道我们要来？” 林苗诧异。 特助眼眸又弯了弯，“今天接到罗老墓地的消息，院长边说你们要来。” 林苗和罗晏互望了下，林苗率先提步进去。 罗父站在门口，脚下踟蹰。 早前他一时激动，才要跟着过来。 但在经历一段时间的沉淀之后，他又冷静下来。 想起昔日的荒唐，忽然间有点不敢见与父亲交好，昔日待他极好的聂兰。 林苗不知罗父顾忌，她已经笑着把抱来的罗娇送到聂兰跟前，让她看。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聂兰笑着点了点罗娇嫩滑的小脸。 “这孩子不哭的时候，哪哪都好，”林苗笑，“可要哭起来，那真是，能把房盖哭得鼓起来。” “这还不好，说明孩子壮实，”聂兰笑道。 林苗咧嘴。 这也太壮实了。 聂兰抱过罗娇，一颠一颠的哄着。 林苗担心罗娇太重，给聂兰压力太大，忙扶着她坐下来。 聂兰顺着林苗的意思坐定，眼睛不离罗娇。 罗晏目光柔和的看着聂兰怀里的罗娇。 不得不说，他家的娇娇就是个小可爱。 真的是人见人爱。 罗父还站在门口磨蹭。 罗皓眼前亲妈亲爸半个眼神都不分过来，忙奔过去找存在感。 “这是皓皓吗？” 聂兰笑着朝罗皓招手。 罗皓咕噜着眼珠看着聂兰，人反倒怕生的躲去罗亚腿后，只探了半个脑袋出来。 罗昱看看父母，又看罗父，末了严肃的拉着罗父的手进门。 罗父心里还有点障碍，但见孙子一往无前，他只能咬着牙跟着。 特助一直淡笑着。 等到人都进来，才关上门。 听到门声，聂兰看了眼。 见到罗父也来了时，聂兰的笑容淡了些。 罗父走到近前，“聂姨。” 聂兰嗯了声，看着跟自己苍老得相差无几的罗父，忽的叹了口气。 也不怪罗老一直担心儿子。 明明是个虎子，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错，生生成了个犬。 第五百六十章 釜底抽薪 特助接到罗家一家要过来的消息，便赶忙准备。 只是他们来得有些急，聂兰平日里吃得清淡，家里多准备新鲜蔬菜瓜果，肉食上倒是不多。 众人叙了会儿话，便落座。 因着罗老的事情，大家情绪虽然还好，但也只吃过饭，饮些茶而已。 没坐多会儿，罗娇便困了。 她有点认床，别的地方根本睡不着，只是哭唧唧的闹人。 “时间不早，回了，”聂兰十分体谅。 “罗晏最近太忙，改天我带着孩子过来，”林苗道。 聂兰笑着点头。 跟罗家这对父子相比，聂兰更习惯性子柔和的林苗。 挥别聂兰，众人回去小院。 林苗赶忙把哭闹的罗娇带回屋里。 罗父则是拉着罗晏商量给罗老落墓的事情。 毕竟有些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 好容易把罗娇哄睡了了，林苗去收拾自己，然后哄儿子。 等到都哄睡了，罗晏才回来。 “商量妥了，”林苗问。 罗晏点头，进去洗漱。 林苗靠在门边，看他动作。 “我跟周周说，想办法把两个孩子带回来。” 罗晏看她一眼。 只一眼，林苗便明白，他不同意这么做。 她微微蹙眉，嘀咕着将张小红与刘鑫关系分析了下，然后道：“我怀疑她想诈钱，然后不管两个孩子了。” “即便是这样个，也不能把孩子带回来，”罗晏道：“如果这么做，我们会很被动。” “可能还要为此吃上没必要的官司。” 林苗嘴角抿紧。 她很清楚，此时的罗家已不是从前。 他们现在是没有人护着的，一旦有什么事，会有一群饿狼扑过来，将他们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留。 良久，她低声道：“那我明天跟周周说一声。” 罗晏擦干水滴，过来摸她的头。 “知道你不忍，不过这种事我们毕竟是外人，真的管不了太多。” 林苗微微点头，跟着他进去卧室。 隔天清晨，林苗没等罗晏上班，便给周周打电话。 罗晏就在边上听着，见林苗态度还算坚决，便去准备上班。 没想到没等出门，便接到法律顾问的电话。 “出了点麻烦，”一接通，罗晏便听到他这么说。 罗晏眉头蹙起。 “出了什么事，”他声音淡淡，音调平稳，很有安抚性。 法律顾问稳了稳，沉声道：“还记得乔敏吗？” 罗晏不可置否的恩了声。 那个害他差点没命的女人，他这辈子肯定忘不了。 “她跟管理处递了文件，要上诉。” “说咱们冤枉她。” 罗晏冷笑。 证据确凿的事，还冤枉。 论不要脸，她真事有一套。 “我已经让哥们帮着打听了，按惯例应该是没戏。” “不过我琢磨，她老实了这么长时间，突然间这样，肯定是里面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所以我打算去一趟。” 罗晏嗯了声，道：“需要什么吗？” “不用，”法律顾问笑，“就是跟你说一声，公司的事有那几个，这两年都差不多出徒了。” “你随便差遣就是。” “那我就不客气了，”罗晏笑了笑，“正好我最近还有点事。” 挂了电话，罗晏便去公司。 只是他先去了仅次于顶层的那层。 麦克正好从另一边的电梯上来。 见罗晏来了，他忙过来。 “师父跟我说了，你需要我怎么做？” 罗晏言简意赅的将刘鑫的事情跟他说了个明白。 “这会儿有个小姑娘已经过去了，不过这里面涉及专业，咱们自己得有个明白人跟着。” “明白，”麦克特别痛快，“您有她的电话吗？” “我过去之后跟她联系。” 罗晏要来麦克电话，“晚会儿发给你。” 他回去办公室，给林苗打电话。 然后把麦克电话给她，让她把周周电话号码发过去。 林苗对他们的办事能力很有信心。 毕竟当初发现针对周氏端倪的就是他们几个。 罗晏甩完手，便开始处理公务。 只是没等处理多少，秘书来电，“老爸，销售部两位老总找你。” 罗晏从成叠的公文里抬起头。 “让他们进来。” 他如此道。 秘书很快带着两位老总进来。 “老板，”两人进来略微躬身。 罗晏放下正在批阅的文件，从桌后过来。 “坐，”他示意两人坐去沙发，然后开始烧水。 两人知道，罗晏这是准备泡茶了。 一般，在这里谈事情，他都喜欢这样。 罗晏有条不紊的夹着茶丝。 两位老总对视一眼，其中一方脸的忍不住开口道：“老板，我最近身体有些问题，想要休一阵子。” “休假？” 罗晏微微侧头，看他一眼，便继续摆弄茶叶。 “休一阵子也好，前段时间大家都挺忙，歇歇以待来日。” “是，”方脸陪着笑脸，盯着手边茶杯。 余下的那个托托鼻梁上的眼镜，“老板，我父亲近日有些不大好了，我打算回家一趟。” 罗晏笑意浓了，只是眼底一片冰冷。 “老爷子怎么了？” 他声音好似极为关切。 “老人家没什么文化，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眼镜扶了扶压着鼻梁的眼镜，“老板你是知道的，我是从农村出来的，我能有现在的成绩，一多半都亏了我老爹。” “当初要不是他卖了地，豁出砸锅卖铁也要供我，现在我都还在地里刨食呢。” 罗晏点头。 “父母恩，当报。” 他将滚开的水倒进茶壶里。 “那两位打算休多久？” 这下两人沉默了。 自然是休到罗氏被人接手。 罗晏不疾不徐的冲壶，而后倒茶。 他将两杯茶放到两人跟前，笑着直起身体。 两人盯着满满的茶盏，然后看向罗晏。 罗晏只微微的笑，眼底一片了然。 忽然间，方脸和眼镜一阵狼狈。 大家在社会上混得时间都不短，这样的托词其实谁都明白。 或许此时的罗晏尚且不知，但很快的，他便是会知道。 方脸耐不过内心拷问，急急起身，“那我这就回了。” 他没等罗晏说话，便出了门。 罗晏看向眼镜。 眼镜也想走。 罗晏眼眸闪了闪，“介意告诉我是哪家吗？” 第五百六十一章 对手 “韩氏，”眼镜迟疑了会儿，最终吐出来。 这个圈子看起来不小，其实坐到顶级的位置的也就那么几个。 罗晏从前算是一个，可是罗家已经随着老爷子的故去快速衰败下去。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点忘恩负义，毕竟当初要没有老板，他可能也就是个小小的主管。 可人就是这样，不往高处走的那是傻子。 何况，他已经收到风声，现在不只有多少家盯着罗氏这块肥肉。 只等着时机到了，扑上来咬一口。 他还有妻儿父母，不可能陪着他沉底。 眼镜起身，郑重的给罗晏鞠了个躬。 “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走，你要不要让人检查一下？” 眼镜问。 罗晏摇头，“你走吧。” 眼镜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没想到罗晏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了他。 他动了动嘴唇，低声道：“我会带走两个助理。” “另外，我会交代他们，绝不带走公司的半点东西。” 罗晏笑了笑。 东西他们自然不会带，跳槽已经够可以，若是还夹带，那他以后就不用在这圈混了。 而且，他们这个圈子从来不在乎什么东西，真正值钱的是客户。 罗晏眸色淡淡的看着眼镜出门，然后给孟宇然去了个电话。 “帮我查一下韩氏最近的动静。” “这个不用查，”孟宇然道：“整个圈子都传遍了，韩氏被两家风投注资了。” “听说数目都都不小。” “这阵子他可猖狂得不得了。” 罗晏呵了声，“那两家风投是哪儿的？” “一个是芽国的，还一个叶国的，都是资金雄厚的主。” 从打知道这事，孟宇然就开始调查。 他绝不想承认，知道这事之后，他妒忌的牙都酸了。 “我知道了，”罗晏记下名字，转头知会程东。 “仔细调查一下，我要知道他们合作的所有事情。” 韩氏一出马就拉走他两员大将。 这不是挖墙脚，这是要挖大坑，要把他罗氏埋了呢。 程东听出他声音里的林捷，忙开始调查。 罗晏整理了下情绪，才重又投入工作。 要说程东这几年在罗晏的压榨下，工作越发得力了。 没等天黑，他便将三家公司这几年的发展查了个明明白白。 因为太多，他直接发了传真。 罗晏将资料看完，表情渐渐冷下来。 本以为这不过是同行之间的竞争，没想到这里面还涉及到他的发小呢。 他将资料扔到碎纸机里粉碎，然后拿上衣服出门。 秘书正在做下班准备，见他阔步出来，忙站起来。 罗晏看她一眼，便进了电梯。 秘书眨巴几下眼，忽的打了个哆嗦。 为什么她感觉老板的杀气好重。 从打老板恢复正常之后，她已经好久都没这种感觉了。 罗晏一路下去停车场，拿了车直接冲出去。 林苗依照往常时间准备晚饭。 只是饭菜都好了，罗晏却没回来。 林苗等了又等，始终没听到门外有动静，便给罗晏打了个电话。 “在哪儿呢？” 她问。 “在外面，我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回去，你跟爸先吃吧，”罗晏道。 “行，”林苗顿了顿，道：“你开着车呢，别喝酒。” “好，”听着林苗不放心的叮咛，罗晏勾了勾唇。 因为被发小背叛的冰冷，瞬间好了许多。 挂了电话，他盯着远处平平无奇的小楼，掉头回家。 林苗正给罗昱弄蛋羹，见罗晏回来，有些惊讶。 “不是不回来吃了？” 她站起来道。 “提前结束了，”罗晏脱了外套，坐去儿子边上。 林苗盛了碗饭，放他边上，才坐下来吃饭。 罗父这会儿已经吃得差不多。 他放下碗，吃两口凉菜收尾。 罗晏一口一口的吃着手边的菜。 林苗看不过去，便给他夹其他菜。 罗父看了眼儿子，没有多说。 只是等到饭后，林苗收拾了碗筷出去，才道：“出了什么事？” “没事，”罗晏勾了勾嘴角，“我能应付。” “当真可以？” 罗父敢发誓，他从儿子眉宇间看到了郁色。 罗晏笑着摇头，示意儿子陪着爷爷玩。 他回去屋里。 林苗收拾完桌子，也跟着进屋。 “是有事情不顺吗？” 罗晏正在洗澡，林苗便等他出来之后。 “没有，”罗晏不想家里担心。 林苗站去他面前，仰着脸看他。 “还记得以前吗？” 罗晏垂眸。 如何不记得。 这个小没良心的，说不要他就真的不要了。 想想那时的锥心，罗晏才刚下定的决心开始动摇了。 “你答应过我，再不骗我。” “如果再有，我就带着儿子女儿离开你。” 林苗定定看他，“你了解我，你知道我真的会这么做。” 罗晏与她对视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 “公司出了点问题，”他拉着林苗坐定。 “两个负责销售的老总被人挖角了。” “客源可能会流失一些。” 林苗点头。 被挖走了，再挖别人就是。 这是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有能力的人。 以她对罗晏的了解，这并不能让他失态。 “我查了下挖人的公司，”罗晏道：“给他投钱的其中一家风投，是叶国的，老板是叶国人，但执行总裁是夏国的。” 他低声道：“那人是我发小，叫霍刚。我当初与他关系不错，他外祖父还参加了爷爷的葬礼。” 林苗眼眸微闪。 “哪位？” “刘洪成，”罗晏的头微微垂着，看着两人交握着的手，“就是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跟聂奶奶关系很不错的那位。” “或许这是跟霍刚无关。“ “毕竟他们只是负责投钱，具体实施也得看公司本身规划吧。” 罗晏微微摇头，“这件事现在说不好，我本来想在外面静静。” “不过听到你的声音，我觉得还是在家里更能让我安心。” 林苗微笑，轻轻环住他的腰。 “放心，无论如何我们都在你身边。” “再不行，咱们不是还有周氏。” “以周氏的实力，起码能抵一个风投吧。” 罗晏勾了勾唇。 周氏是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他怎么忍心拿着个跟人家较量？ 第五百六十二章 厨艺上线 夫妻闲话过后，便就此歇了。 隔天，罗晏一早起来，便见到程东。 “已经打听清楚了，”程东上前两步，低声道：“两年前，韩氏组织过一次团建，团建地点就定在叶国。” “半年后，霍刚前后回来过几次，不过每次都是来去匆匆。” “三个月前，韩氏得到投资，没多久霍刚便回来了。” 罗晏眼眸闪了闪。 “他人现在还在这里？” 程东点头，低声问：“要不要我带着人去试试？” 罗晏想了想，摇头，“不用，这事暂且不用动。” 程东转眸，越过罗晏，见林苗过来，便笑着点头，而后去跟兄弟们汇合。 林苗过来，“怎么了吗？” 罗晏摇头，见她身后带着三小只，便笑了笑。 “走吧，早饭应该准备好了。” 林苗跟在身后，看着罗晏背影。 程东如今可算得上他得力的左膀右臂。 现在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无数，以罗晏的性格，这会儿该让程东忙得脚不沾地才对。 他怎么可能有功夫一大早上过来这里闲聊？ 吃过饭，罗晏便去上班。 林苗去后园，见程东跟个黑脸膛的男人说话，便过去道：“是有什么事吧？” 程东啊了声，转头示意男人去忙，才笑道：“我就是新得了一批机器，想拿过来试试。” “顺便跟罗晏说一声，免得没人给我报销。” 林苗狐疑的盯着他。 “真的？” “自然是真的，”程东板起脸，“怎么，难道连我都信不过？” “没有，”林苗笑，“我最近有点敏感，就顺嘴问一声。” “既然没事，那就好。” 她进去厨房。 程东转过身，悄悄吁了口气，却也不敢大意。 临走时跟兄弟们对了下口风，才离开。 林苗在厨房忙活完出来，程东已经走了。 卫宁从树上跳下来，咧出一口白牙，“我叫卫宁，哥走时跟我说，有事跟您说。” 林苗点头，“你好，我叫林苗。”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卫宁咧嘴一笑，“是这样，我和另外两个兄弟跟其他几个不大一样，我们没经过他们那么正规的训练，做不到他们那种程度。” “正好，你们院子里也缺个应门扫地的，所以我就想，”他挠挠脑袋，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也正是我想的，”林苗笑，“这些事情我不大熟悉，从前都是交给别人来管。” “既然提了，那么这些事一就都一并交给你们。” “是，”卫宁有些惊讶。 他本意就是想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以便兄弟们轮换着休息。 没想到林苗这么大方，直接把院子内外的安全都交给他们了。 “还有采买，”林苗道：“从前是特助跟厨子两人商量着来。” “你们中间可有人会这些？” 卫宁眨巴下眼。 他们这一圈都是糙汉子，平常风餐露宿，都是啃压缩饼干，再不就是行军粮，哪儿懂这些。 林苗看他模样，微微点头。 “行吧，那我看着办。” 她笑望卫宁，“不知要给大家准备多少份饭菜合适？” 从打那天来了之后，这些人就跟消失了一样。 要不是罗晏跟她手人还在，她都以为人都回去了。 “这个啊，您就看着准备吧，二三十份的，都行，”卫宁呲出白牙。 这几天厨房里的香味都馋死他们了。 只是他们不能吃，就算馋得口水流成河，也得忍着。 林苗笑着点头。 待到中午，林苗和厨子蒸出足足十屉大馒头。 大约自小生在北方，林苗喜欢做白白胖胖的馒头。 弄好馒头，她捞出汆得刚刚好的白肉切成片。 厨子将洗好的茄子上屉，然后去炸麻油。 白依将白肉切好，拍了几头蒜，调好了汁。 厨子那边已经传来麻椒的香味。 很快的，饭菜便做好了。 林苗出去转了圈，不出所料的没找到人。 她直接端出她和朱姐几个的饭，让厨子把自己的带出来。 然后扬声道：“厨房里的，都是你们的。” 风轻轻拂过，吹着树叶哗啦啦的响。 厨子转着脑袋，四下里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林苗不以为意，端着东西走了。 待到送碗盘回来时，便见到洗刷得干干净净的碗盘和笼屉。 还挺会来事。 林苗笑着把碗盘洗干净，泡上五条咸肉。 想了想，她又拿出三条。 下晌，厨子过来准备收拾菜，见盆里泡了足有五六斤的咸肉，顿时瞪大了眼。 “这得供多少人吃啊？” 他没忍住，问了出来。 林苗笑，“他们晚上说不准还要轮班，多做点，免得晚上没东西吃。” 厨子咧嘴。 从前院子也是被人护着的，那会儿他可不用做那么多。 林苗将泡好的咸肉拎出来，洗刷干净了，准备做炒菜。 厨子拎了一早准备好的鱼出来。 才收拾好，没等下锅，便见林苗又拿了一大块上好的五花肉来。 那块肉目测足有五六斤，形状也很眼熟。 厨子眼睛瞪得溜圆。 如果他没眼花，那便是他好容易才托人弄来的极品五花肉。 对着厨子悲痛欲绝的眼，林苗笑着把肉冲洗干净，然后改刀，切成豆腐块。 厨子眼见着林苗把肉都切完，放弃一般的耷拉下肩膀，苦大仇深的煎鱼。 林苗这会儿已经倒了油，煸炒的葱姜，下肉。 没多会儿，肉皮便开始发亮，油也跟着往外冒了。 林苗歪着头，盯着火候，不时的把瘦肉扔进去。 厨子一遍翻鱼，一边瞧着林苗。 待到所有肉都放下去，他便闷头干自己的，再不看过来了。 林苗手法极为利索，没多会儿肉就都彻底发白了。 林苗将一早备好的干辣椒和辣椒面以及香料和调味料撒下去，然后改小火，慢慢的炒。 待到肉和香料的味道都被激发出来，她便转成大火，然后添上堪比点睛之笔的香醋。 浓稠的醋汁一下锅，酸味瞬间迸发出来。 林苗便将火转小，让她闷闷的熬。 知道汤汁崇州，所有的味道都合为一体，这才关上火。 此时，后院里满是臊子的香味，勾得躲在暗处的所有人猛抽鼻子。 第五百六十三章 大锅饭 炒好臊子，林苗便把面活了，放去一边，然后去蒸蛋羹，切白菜。 待到蛋羹熟了，厨子已经把小菜办好。 等到鱼熟了，他便盛出来，跟林苗一道送去前院。 而后林苗这回来，把咸肉下锅，跟白菜一道炒了，拨出两盘，其余全都留下。 饭后，林苗回来，见碗盘再次干净，就连臊子都下去一半。 林苗哭笑不得。 那是给他们明天早上当早饭的。 不过看分量，明天应该还够。 她把面活出来，然后重又熬了锅臊子。 回到屋里，罗晏看被热气熏得脸红的她。 “听说你接管那群臭小子的伙食了？” 林苗挑眉，估计不是朱姐就是厨子跟他说了。 “那怎么办？” 瞧着罗晏看热闹的样子，林苗也无奈。 特助他们有补助，还有饭跟着。 根本不用他们操心。 卫宁他们却没有。 前几天程东不吭气，林苗可以装作不知。 但现在人家提了，虽然没明说，她也不好意思让他们连肚子都吃不饱。 毕竟谁在家里都是宝贝疙瘩，都豁出命来保护他们了。 她怎么可以慢待人家。 罗晏轻笑。 “以后想做什么，我直接让人送过来。” 毕竟是几十个人的饭，只靠一两个人采买，不可能坚持太久。 林苗点头。 她是做惯了饭菜的，二十几个人的饭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那群小伙子并不挑，还很懂事，只要管饱就好。 隔天，林苗早早去厨房。 经过一天的磨合，她已经琢磨出来了。 卫宁这些人并不避讳她，但并不想跟其他人照面。 林苗便赶在厨子没过来之前，先把面切出来，然后下锅煮好。 “饭好了，过来拿，”她扬声喊了句。 没出半分钟，便有脚步声传来。 卫宁跟个大马猴似的跳进来，“姐，你做得饭太好吃了。” 林苗正在盛臊子，见他探着脑袋，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笑了。 “看出来了，你们就连今早要给你们的下饭的臊子都吃了大半。” 卫宁嘿嘿的笑，见林苗看过来，忙正色道：“都是那群臭小子，我都说了那个肯定不是给给我们的，他们偏不听。” 后面两个跟过来的小年轻顿时鄙视他。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抢得最欢。 最后生生弄出一碗白饭，单拌臊子，边吃还恬不知耻的说就得这个下饭。 林苗又下了锅面，示意他们，“趁着热，赶紧拿回去吃，面管够，吃完了就回来拿。” 卫宁答得响亮无比，大手抓着飘着厚厚红油的臊子盆，掉头就往外跑。 真没出息。 两个小年轻同时白了他一眼，然后笑眯眯的凑过来。 “姐，以后你指哪，我兄弟两就打哪，要是含糊一秒，你就罚我两半月，不，三天，嗯还是一天吧，一天吃不到你做的饭。” 个子矮些，略微胖乎的李奇表忠心。 个子略高，长得白净的刘峰赶忙附和。 林苗听着两人一唱一和，像听双口相声，登时笑得不行。 从打罗老故去之后，她已经很少这么笑了。 她赶忙摆手，让两人一边站着，然后利索的切了黄瓜丝出来。 她把黄瓜丝倒进盆里，倒上调料香油，拌了拌。 明明很是平平无奇，可是待到她停手，那个香味就让人口水忍不住往出冒。 “姐，我来我来，别累着，”李奇馋得已经满嘴口水，他晃悠着胖乎乎的身体，往林苗跟前凑。 林苗笑看他端着盆就往外跑，忙道：“筷子和碗。” “我来，”只这会儿，刘峰已经抱了碗和筷子，并对着几近一大满盆的面条跃跃欲试。 “再走一趟，”林苗赶紧拦下来。 这面条看着像是热气都是散了，其实里面烫着呢，一个不下心，很容易烫个好歹。 刘峰倒也听话，抱着碗出去。 卫宁这会儿正冲进来拿面盆，见林苗正往锅里扔面，顿时美的眯起眼。 林苗一连煮了三大锅面条，才勉强够吃。 厨子过来时，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早上简单点就行，”林苗交代了句，回去前院。 厨子瞧着她背影，微微摇头。 既然辛苦，干吗不把那些人的伙食都包出去。 这样他们也能轻松。 厨子在这里干了好些年，早已习惯了从前的模式。 对林苗当下的作为，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却觉得是林苗是在自找苦吃。 林苗并不关心他想什么，她只管自己怎么想。 回到屋里，罗晏已经和朱姐把三小只收拾齐整。 林苗张开手，本想接过罗娇。 罗晏却躲开来。 “辛苦一早上，歇歇吧。” 他极为体谅道。 林苗笑了笑，没有逞强。 罗父从屋里出来，见他们一家几口过来，便站在门口没有动。 罗皓瞧见爷爷，顿时像个小炮弹一样的冲了过去。 罗父担心他摔着，急忙蹲下来。 罗皓笑嘻嘻的抱住罗父脖子，软糯糯的叫着爷爷。 罗父笑着答应，亲昵的亲了罗皓脸颊一下。 林苗看在眼里，微微侧头道：“爸最近情绪不大好，南方那边，暂时别让他去了。” 罗晏看着父亲因为儿子的谄媚而笑开了的褶子，微微点头。 他用腿拱了罗昱一把。 罗昱仰脸看罗晏。 罗晏淡淡的看着罗父和罗皓。 罗昱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撅起嘴巴。 他可是很有格调的，才不像罗皓那么爱拍马屁。 “这几天我公司事情有点多，孩子这边，你多照顾一点。” 罗晏跟林苗说着。 罗昱心里一动，要知道刚才他亲爸还说要带他们去公司的。 “好，”林苗素来不想让罗晏给儿子上那么紧发条。 能让他们松快一点，她还是很高兴的。 罗晏再次垂下眼。 罗昱立刻堆起笑容，颠颠奔向慈祥可爱的爷爷。 吃过早饭，罗晏便赶去公司。 林苗则要开始准备中午饭。 罗父陪着孙子玩了会儿，久久不见林苗从后院出来，便抱着直要妈妈的罗娇过去。 林苗正准备包包子，见罗父过来有些惊讶。 “爸，”她快步从厨房出来，“你怎么来这边了。” 罗父颠了颠罗娇，“她喊着找你，我和小朱都不行。” 第五百六十四章 帮手 林苗赶忙擦干净手，过来抱罗娇。 罗父这才去看厨房。 “这是，”发现林苗和了一大盆的面，他有些惊讶。 林苗看了眼，笑道：“中午吃包子，爸有什么想吃的吗？“ 罗父盯了两眼面盆，又看看林苗，好像想起了什么。 罗娇这会儿正张着四肢，自顾自的玩。 “还是把娇娇给我吧，你忙，”他张开手，显然是打算帮林苗分劳。 林苗笑着把孩子递过去，“辛苦你了，爸。” 罗父摇了摇头。 娇娇都长大了，不哭不闹的，乖得很，还有两个孙子帮忙看着，他有什么辛苦的。 脱离母亲怀抱，罗娇转脸看罗父。 肖似林苗的眼睛里盛着大大的疑惑。 好像再说，什么时候抱着我的换人了。 罗父被她的表情逗得一乐，颠了颠罗娇，“娇娇不喜欢爷爷？” 罗娇抱着小拳头，皱着眉头开始啃。 到底是喜欢呢，还是喜欢呢。 为什么要问宝宝这个问题？ 宝宝好难选择，真的是太难了。 林苗笑看眼角眉梢都带着笑的罗父，前些日子夹杂在皱纹里的悲痛和哀伤似乎也跟着淡了许多。 她转头继续。 罗父则道：“要是太累了就别撑着，雇两个人帮忙就是。” 林苗笑应，却不打算雇人。 院子里都是老人孩子，万一混进来什么人，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不过是二十来个人的伙食，又不用翻着花样的做，就是量打点，倒也费不了什么事。 “我知道了，”林苗没跟罗父顶着，只笑应了句。 罗父知晓她是个有主意的，表明立场便带着罗娇去前院。 林苗揉了会儿面，觉得还差不多了，便扯了块出来擀面。 李奇溜过来，“姐，我来帮你。” “好啊，先去洗手，”林苗也没客气。 左右二十几个人，也不缺他一会儿。 李奇答应着跑去洗手。 然后乍着湿淋淋的手过来。 林苗指了指边上的笼屉，“去吧这个刷干净。” 左右都占了手，一并都洗了好了。 李奇颠颠去干活。 林苗尝了下馅料，滋味已经进去了，便开始包包子。 李奇拎着笼屉过来，见林苗手法极为熟练的掐出十八个褶，顿时瞪大了眼。 “姐，你是专业面点师吧，”说完，他又晃了下脑袋，“你的水平可比面点师强，肯定是大厨。” “还是好几个星的那种。” 李奇一本正经的夸。 林苗把包子放到弄好屉布的笼屉上，“把锅里放上水，把笼屉放上去。” 李奇笑嘻嘻的照做。 林苗摆好一层，便盖上盖子，去切萝卜丝。 “姐，我干点什么？” 林苗指了放在地上的一大堆菠菜。 “都摘了。” 李奇眨巴眨巴眼，拎着个小板凳过去。 林苗擦了半盆萝胡萝卜，切了半盆红萝卜，然后开始做鸡蛋皮。 等到大概差不多了，她看了眼笼屉上的包子，点上火。 李奇偷瞄了眼，眼见包子发得白胖白胖，每个足有他拳头大，顿时口水泛滥。 林苗开始削冬瓜。 整大半个，林苗将皮打了个干净。 李奇摘好菠菜过来，见那么大个冬瓜，忍不住多瞧几样。 锅里已经开始上汽，林苗掐着点关火，把包子倒出来，再来一锅。 李奇绕着冒着热气的包子打了几个转，憋得脸都红了。 林苗忍不住笑，“你先尝尝味道。” “可以吗？” 李奇眼睛一亮。 林苗笑着点头，剥了两瓣蒜，浇上蘸汁。 正想递给他，就见他手里的包子只剩半个了。 “慢点，烫，”林苗急声道。 李奇仰着脸，把包子左右倒了倒，呼了两口气，嚼了嚼便吞下去。 林苗哭笑不得的看他。 “你当你还是吃人参果呢。” 李奇嘿嘿的笑，结果蘸汁，讨好道：“姐，真是太好吃了。” “有事你说话，回头我就跟头说，以后我就给你打下手，什么试菜尝味道的活，我都帮你干了。” 刘峰闻到香味过来，听到后半句，忙不迭冲过来。 “还有我，姐，我刀工没话说。” “起开，你活干完了吗？” 难得的好差事要被抢走，李奇危机感爆棚，赶忙揭底。 “完事了，我是那种不务正业的人吗？” 刘峰瞪他，嘴里答得利索。 “行吧，你来了正好，把冬瓜切切了，”林苗才不管两人怎么争，直接安排活。 “得嘞，”刘峰颠颠往菜板边上去。 李奇薅住他，“洗手。” 刘峰瞪眼。 但是想到这里不是他们随意撒欢的地方，便知瞪他一眼，去水盆那里洗手。 李奇嘿嘿的笑。 林苗塞给他一大把蒜头。 “都剥了。” “都剥？” 李奇眼睛瞪得老大。 林苗点头。 “家里人多，多剥点，留着晚上用。” 李奇顿时没话了。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跟林苗混，这活早晚都是他的。 刘峰这会儿已经过来，抄起菜刀，便切起来。 “姐，你想要什么样的？” 刘峰道。 “切薄片，做冬瓜汤。” 林苗擀了包子皮，继续包包子。 刘峰点头。 虽然没做过饭，可他喝过冬瓜汤啊。 他刷刷刷一顿操作，放下菜刀：“姐，好了。” 林苗有些惊讶，侧头看过去，赞许点头。 “刀工是可以。” “也就那样吧，”刘峰得意挺胸，嘴里十分谦虚。 林苗笑着抿嘴，等火上的包子好了，再换一屉。 心里则是觉得，晚上得跟罗晏说，家里得买个蒸饭柜。 毕竟，家里多了那么些人。 且个个都是能吃的。 三人同理合作，将将中午时，饭便好了。 厨子进来，见什么都齐整了，有些惊讶。 林苗笑着端了饭菜去前院。 正准备吃饭，院门便响了。 “谁呀，”林苗起身。 没等过去，李奇便从后园出来，一摇一摆的跑过去。 没多会儿，他笑眯眯的跑回来。 “是哥，带了蒸饭的过来。” “以后咱们做饭可省事了。” 林苗有些惊讶，她才刚想到，程东就送东西过来了。 “爸，你们先吃，”她示意朱姐照顾好孩子，赶去门口。 程东正指挥着人把东西挪下来。 见到林苗，他咧嘴一笑。 “罗晏让我买了这个来。” 第五百六十五章 相处 程东身后立在比他高出一头还多的箱子。 看宽幅，想横着进门，都不大可能。 林苗忍不住咧嘴。 就算家里人多，也用不着弄这么大个的蒸柜吧。 这个怕不是供应大型食堂的吧。 说话间，李奇已经十分积极的打开门。 程东和他，外带着刘峰。 三人就把机器抬去了后园。 罗父听到动静，出来看。 林苗过去解释了下，又赶去后院。 这会儿，有人过来拿包子，见林苗，忙把叼在嘴里的包子拿出来，露出憨厚质朴的笑。 “喜欢吃吗？” 见来人年级不大，好像也才二十刚出头的样子，看到林苗，脸都开始红了。 来人点头，咽了口唾沫，“特别好吃，尤其是臊子面。” 他呵呵的笑，“我们都没够吃。” “就知道吃，”程东从厨房出来，听见这话，拍了来人后脑勺一巴掌。 来人似乎很怕程东，当下缩缩肩膀，溜了。 程东瞪他后脑勺一眼，才笑着跟林苗道：“别听这些臭小子的。” “你就给他们蒸饭，管饱还省事。” “卫宁和这两个小子以后就留在院里，有什么事就使唤，不用怕他们累着。” 林苗笑着点头。 她可不得使唤，这些小子能吃着呢，不使唤，她一个人真扛不住。 程东交代李奇和刘峰回来点事，便准备走了。 卫宁笑着站在边上，林苗看他一眼，估摸是跟程东有话要说，便叫上李奇过来帮忙拆包装。 罗父吃完午饭，也没见林苗回来，便来到后院。 “先别忙了，赶紧吃饭。” 他板着脸道。 林苗正在收拾蒸柜，听到罗父声音，便笑了把脑袋从蒸柜里缩回来。 “这就好了。” 罗父皱着眉头，看了眼李奇和刘峰，掉头回去了。 林苗把柜子收拾完毕，打开门晾着。 李奇把刷好的盘子放去一边，转头见包子一个没剩，顿时傻了。 他还没来得及吃呢。 林苗起来，见他差点要哭的样子，笑了。 “姐，”李奇哼唧。 小模样委屈的就差咬着小手绢嘤嘤嘤了。 “好了，姐给你开小灶，”林苗笑道。 李奇眼睛一亮。 林苗指挥他去拿块肥肉来。 刷刷几刀切好，开始炸猪油。 肉片在油脂里翻滚，很快变成金黄色。 李奇本就饿了，闻着肉香，看着滋味定然极好的油滋啦，口水泛滥了。 林苗听到他接连咽口水的声音，笑着捞出一半，控干了油，递给他。 李奇喜滋滋的接过来，迫不及待的塞了口进嘴里。 几声脆响，李奇幸福的眯起眼。 林苗笑着煮面。 借着空挡，她拌了两样小菜， 待到汤汁清亮的阳春面出锅，她道：“好了，吃饭吧。” 李奇这会儿已经把足有一大海碗的油滋啦吃了个干净。 这东西特别顶饱，这会儿他已经有了三分饱。 加上三碗阳春面，刚好把余下的缝隙填满。 吃完饭，蒸柜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林苗将米起了，放到蒸柜里。 定好时，她道：“好了，这会儿用不着你，有仇报仇去吧。” 李奇嗷的蹦起来，直奔距离厨房最近的那颗书上。 林苗探出脑袋，眼见着李奇抱着树干一阵急晃，一个人便从上面滑下来。 “哥，你是哥，再晃机器就掉下来了。” 来人软语求饶。 李奇叉着腰，腆着圆滚滚的肚子痛斥这些人没有同袍友情的恶行。 林苗笑眯眯的缩回脑袋。 看来那棵树很关键，不管谁都喜欢在那儿扎窝呀。 外面很快安静下来，显然李奇又去找其他人算账去了。 林苗将五花肉放到锅里煲上，这才悠哉的回前院，罗皓正在跟积木较劲。 罗娇则在昏昏欲睡。 忙了一上午，林苗也真是累了。 她跟罗父说一声，抱着罗娇回去睡觉去了。 一觉好眠，醒来时已近黄昏。 她看了眼挂钟，算了下时间啊，赶忙起来。 出了门，院子里飘散着红烧肉的香气。 朱姐正陪罗娇在玩，见她出来了，便笑道：“你可醒了，再不醒院子里的人都得去趴你窗户。” 林苗挑眉。 朱姐笑，“你去后厨看看就知道了。” 林苗顺着游廊往后去。 罗父难得从屋里出来。 见她过来，只笑了笑。 林苗点头，过去后院。 就见两人虎视眈眈的守在门口。 “你两干吗呢？” 林苗道。 “姐，你可来了，”有着一同开小灶的情义，李奇对林苗格外亲切。 他颠颠跑过来表功，“你放心，有我和刘峰，那些龟孙儿别想偷吃。” 林苗失笑，“这个就是给你们吃的呀。” “真的，”李奇咽了口口水，喜不自胜。 刘峰笑眯起眼，甚至没能忍住情不自禁的咯咯声。 林苗来到灶边，把火关到最小。 又看了眼蒸柜。 这会儿蒸柜正在工作中。 林苗便让两人把晚上的菜收拾出来，她准备汆鸡腿。 卫宁从外面进来，见林苗又是肉又是鸡腿，嘴角立马翘起来。 嘴里还要道：“这些太麻烦了，我们不讲究这些，随便有口吃的就行。” 李奇立马瞪大眼。 民以食为天。 姐做饭又这么好吃，少吃一顿都是损失。 哪里可以随便了？ 卫宁瞪他一眼，笑得谦和腼腆。 “没事，”林苗倒是不介意，“有了蒸柜，我能少好些活。” “而且我做得多数都是炖菜，下锅之后，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就是我做得都是北方口味，害怕你们吃不惯。” “不会，我们不挑食，你作什么我们都爱吃。” “那就好，”林苗笑得开心。 作为手艺人，最开心的不就是有人欣赏吗？ 刘峰瞧着卫宁，又瞧着不断出锅的菜，心下暗有体会。 原来马屁也可以这么拍。 厨子过来时，再一次的看到晚饭做好了。 他脸色有些难看。 从前这里是他的地盘，林苗也只是偶尔想给罗老做药膳时才来。 但是现在，这里俨然成了林苗的天下。 这让习惯了这里的厨子很不适应。 他有些话不停的往外冒，但见李奇他们都在，便忍了没说。 等到两人端着饭菜出来。 他低声道：“过两天，我打算回趟老家。” 第五百六十六章 归乡 “这么急？” 林苗有些惊讶。 厨子点头，“人老了，总有点矫情。” “这几天我总想起以前还没出来的时候，那会儿家里穷，人又多，我又瘦瘦小小的，总是抢不上饭。” “为了口吃的，我便跑了出来。” “这一晃都是大半辈子了，临了就想回去瞧瞧看看。” “也算是最后的念想。” 厨子有些感慨。 林苗想了想，倒也能理解他的这点情怀。 她妈最近也时不常的念叨起从前。 虽然她从来不觉得从前的日子有多好。 “你觉得哪天合适，就让他们送你回去。好在现在天还不算凉，住几天，新鲜新鲜，想回来了，就来了电话，家里有车，怎么都方便。” 厨子一怔，没想到林苗竟然这么痛快。 他张了张嘴，低下头闷闷嗯了声。 林苗也没在意，只是在晚上时跟罗晏说了一嘴。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回去？” 罗晏很是奇怪。 “人老了都有点怀旧，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因着有林捷打底，林苗到不觉得什么不对。 “他就一个人，没儿没女的，我估摸这回儿回去，免不了有人说酸话。” “老爷子一心回去叙旧，若是因此伤了心可就不好了。” “这个不用担心，”罗晏道：“到时我会排个能说会道的跟着，一准不让他吃亏。” 林苗点头，又道：“光会说还不成，还得会来事。” “老爷子这次回去也算是衣锦还乡，得想法让他感性才是。” 罗晏点头，将这事记下。 隔天，厨子便跟林苗说，明天就走。 “也好，”林苗答应的痛快。 只是吃完早晚，便在厨房里忙活。 李奇瞧着她把中午的菜色都弄好，便道：“这是不是有点早啊？” “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怕中午赶不及，中午就吃凉菜吧。“ 林苗把菜都用纱网罩好，而后匆匆出门。 中午时，厨子过来，没看到林苗，有些诧异。 但看到李奇在闷头吃饭，便没再在多问。 下午时，林苗提着小包大包的进来。 她径直来到厨子门口。 厨子正在收拾东西，听到动静过来开门。 “我买了点这边的特产，也不知道那边兴不兴这个，你且带着回去给大家分分，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厨子一听这话呆了。 再看林苗脚边堆着的一堆，“这个不用，我都买了。” 林苗呵呵的笑。 昨晚厨子确实是出去了，不过回来就拎了一小包。 荣归故里，哪儿能就带那么点。 林苗自小是在镇子里长大，那边不是很讲究归家之后的排场，但她知道，有些地方是讲究的。 厨子这回回去，她是有心给他长脸的，哪儿能让人轻慢了。 “您就收下吧，这都是这边的特产，咱们都长在这里，不觉得，搁着也没人吃，不过在别的地方，这些东西却很新鲜，且当尝个鲜吧。” 林苗说完，便回去换衣服。 厨子看着一地的礼盒，五味陈杂。 隔天一早，林苗起来时，厨子就走了。 她望了眼，便去厨房。 结果见到灶台边上摆着满满当当蒸好了的馒头。 一旁摆着两大盆凉菜和小咸菜。 林苗一愣，李奇从外面溜达进来。 “姐，那老爷子是真厉害，大半夜的，三点多就开始忙活，直到走了才收手。” 林苗盯他，“你就眼瞧着他自个儿忙活？” “没有，”李奇咧嘴，“我这不是听兄弟说的嘛？” “我那会儿还睡着呢。” 林苗也知道，自己这火发的有点莫名，便道：“赶紧，端着给大伙送去。” 李奇也瞧出林苗脾气不对，忙端着饭溜了。 林苗带着早饭去前院。 罗晏瞧出林苗不对，低声道：“怎么了？” 林苗低声道：“老爷子起了个大早，蒸了两大盆馒头，还拌了好些小菜。” “我瞧着够吃两天的了。” “那还不好，”罗晏笑，“明早你能睡懒觉了。” “哪儿好啊，”林苗白他一眼，“这活儿本来就是我接下来的，我年纪轻，干了也就干了。“ “老爷子给你们罗家辛苦了好些年，临了你还好意思让人家那么累？” “你这人怎么就没点同理心呢。“ 罗晏果断闭嘴。 林苗说完，便把这事搁下了，转而道：“老爷子这一走，估计要些时候回来，我打算把老爷子那屋重新粉刷一下，家具什么的也都换一换。” “好，家具的事情我来办，”罗晏言简意赅。 林苗也没想跟他争。 她是女的，跟男人的审美有些差距。 尤其厨子还是个光棍，审美肯定跟她相差特远。 吃了早饭，罗晏跟罗父说起修缮房子的事，又问：“爸，你那屋要不也跟着一块收拾一下？” 罗父沉默了下，“不急，等你爷的事情落定了再说。” 这话一出口，屋里顿时静了。 吃过早饭，罗晏赶去公司。 林苗收拾完便回屋里准备明天罗老下葬需要的东西。 隔天清晨，罗家人早早来到忠烈堂。 才刚进门，后面聂兰便赶了上来。 “聂奶奶，”林苗赶忙过去扶她过来。 聂兰顺着她的力道来到墓碑跟前。 罗晏正虔诚的擦拭墓碑摆放香烛等物。 很快，罗父一脸沉重的捧着骨灰盒过来。 随着沉重端肃的乐曲，罗老的骨灰被安葬下去。 当墓碑彻底压住时，压抑许久的罗父还是哭了出来。 聂兰看着扑在墓碑上，哭的像个孩子似的罗父，轻轻叹了口气。 “你公公人不坏，就是人有点呆，你是晚辈，有一向懂事，若是有什么不对，你就多担待吧。” 走时，聂兰低声叮嘱林苗。 “是，聂奶奶慢走。” 林苗送她进了车里，才道：“等这几天得闲，我带孩子们去看您。” 林苗很清楚，如今他们仅剩的靠山只有聂兰。 不论为了孩子还是罗晏，她都必须跟聂兰打好关系。 聂兰闻言，浅笑着点头。 林苗目送车子离开，才回头去寻罗晏。 罗父这会儿已经好了许多，只是面色带着戚哀，不再执意抱着墓碑了。 林苗看了眼儿子，低声道：“这边太冷了，我先带着孩子们回去。” 第五百六十七章 落葬 罗晏看儿子。 因为过来这边，林苗特地给孩子们多穿了好些。 但这里冷风穿透力太强，才不过个把小时，几个孩子就都冻得脸色发白。 “先回吧，”罗晏点头，又道：“回去熬点姜汤。” 林苗点头，叫上朱姐，带着孩子们上了车。 车子安静的驶出忠烈堂所属，很快便上了车水马龙的大路。 罗皓趴着窗户，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道：“太爷以后就住在那里了吗？” 林苗眉头微动，点了点头。 “啊，”罗皓拖长着调子，一脸同情。 “那里好冷的。” 林苗心里酸涩，柔声道：“太爷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你要多想想他，他就不冷了。” “真的？” 罗皓问的认真。 林苗微微点头。 “那我现在就想，”他扯了扯罗昱，一脸哥俩好的样子，“咱两一块。” 罗昱闻言，也闭上眼，当真想起来。 车里安静下来。 罗娇眼瞧着哥哥自己玩得开心，立刻不干了。 她咿呀咿的挣扎着从林苗怀里出来，一头扎进罗昱怀里。 罗昱睁开眼，下意识的抱住罗娇。 罗娇咧开嘴，顺嘴呼了亲哥一脸。 罗昱一脸嫌弃，急忙把罗娇塞给罗皓。 都是哥，罗娇也不闹，只是再来一遍。 相对比罗昱，罗皓就高兴得多了。 他抱着罗娇，想要跟她四目相对。 然而，他腿断手短，力气还不大够。 才刚拉开点距离，就被罗娇硬生生扑倒。 罗昱当机立断，往旁边一闪。 罗皓和罗娇两人登时滚作一团。 林苗赶忙拎住两小只，“老实点。” 罗皓朝林苗一乐，继续跟妹妹撒欢。 罗昱默默的爬起来，坐到林苗腿上，把另一边的沙发全让出去。 瞧着完全不知愁滋味的孩童，林苗沉重的心才好了几分。 回到家，林捷的电话便到了。 “怎么样，都顺利吧？” 忠烈堂里安葬得都是与夏国有功的功臣，平日里根本不对外开放。 要想祭拜缅怀，只能在特定日子前去。 当然了，家属除外。 林捷和程逸按说也能去。 只是罗家现在形势有点不明，林苗和罗晏商量，低调行事，就没让林捷他们过去。 “挺顺利的，”林苗道。 “那就好，”林捷道：“这人那得活在当下。” “罗老算起来也算高寿，这在老家，也能算上喜丧，你公公那边且劝着些。” “别因为这事伤了身体。” “罗老一辈子都是豁达的性子，肯定也不想看到子孙这样。” 林苗低应。 知道林捷这是明着说罗父，实则也在劝她。 毕竟她一向跟罗老很亲近。 她心里明白，可是想到这个老人就此真的不在了，这心里还是酸痛得厉害。 “我知道，你别担心，”听着林捷还有长篇大论的意思，林苗赶忙道：“我这儿还有点事，就不说了。” 她挂了电话，看着虚空发了会儿呆，才开始收拾东西。 朱姐瞧出她情绪不高，便在她准备去厨房的时候，道：“今天我来做饭吧。” “不用，”林苗强打起精神。 朱姐按住她，“放心，一准不会让他们饿着。” 林苗坐回去，没有吭气。 她没有瞒过朱姐家里多了好些人，但也从没明说。 不是想要防着，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但是听到她提及，便道：“他们都是些半大小伙子，能吃，一定要多做。” 朱姐没想到林苗会这么说，虽然没有说太多，但这无疑是解释。 她立时笑了。 “我知道了。” 她转去厨房，林苗哄了早早起来的三小只睡回笼觉，然后躺在一边眯着。 朱姐回来，便看到林苗躺在地毯上，一旁是睡得正香的罗娇，罗皓和罗昱两人则像两个门神，一左一右的守着。 见到朱姐，罗皓竖着胖胖的手指头到嘴边。 还小小声的嘘了下。 朱姐失笑，顺着他的意思，蹑手蹑脚的进来。 才想坐下，不想凳子吱呀一声。 林苗睁开眼，她瞟了眼墙上挂表，惊讶的发现已经到中午了。 “睡着了，”她有些迷糊的起来，朝朱姐笑了笑。 “你是昨晚忙的太晚了。” 为了布置罗老的墓地，林苗昨晚熬夜做了扎花。 虽然手艺不是很精致，但是却是她心意所在。 林苗笑了笑，撑着身体起来。 “饭都好了，我去端过来。” 朱姐忙往外去。 林苗皱眉，“我爸还没回来？” 朱姐摇头。 林苗坐起来，想了想给罗晏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 罗晏声音低缓。 周围很安静，听起来像是很严肃的样子。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爸还跟你在一起吧。” “嗯，”罗晏大概知道林苗为什么来电话了。 “待会儿我送他回去。” 林苗嗯了声，挂断电话。 朱姐已经端着饭盒蛋羹过来。 林苗盯着儿子吃饭，朱姐则喂罗娇吃蛋羹。 忙活完孩子，两人才有时间坐下来吃饭。 林苗本来没什么胃口，结果忙活了一会儿，竟然也饿了。 她吃小半碗米饭，便不再动筷子。 朱姐眼瞧着她饭量明显比从前少许多，再看她明显瘦下去的小脸，忍不住叹气。 太太心好，又是个孝顺的。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不顾自己呀。 毕竟她这下面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呢。 她低声劝着林苗再吃点。 林苗本想拒了。 但见她一脸的担忧，只好勉强再吃了点。 傍晚时，罗晏陪着罗父回来。 罗父情绪不佳，回来之后就回去自己屋里。 林苗也不敢劝，只在该吃晚饭的时候去找罗晏。 “我给爸留了饭，你送过去呗。” 罗晏瞧了眼林苗，带着饭走了。 没多会儿，他又原样带回来。 “爸不想吃。” 林苗也不意外，毕竟这事罗父之前就有过。 “那我在厨房留点面，等他想吃了，再下面。” 罗晏点头，拉过林苗仔仔细细的看。 这阵子他事情多，想的也多，还真是忽略了。 这才几天功夫，怎么她这小脸都凹下去了。 “怎么了，”被罗晏如此看的林苗很不自在。 罗晏拉住她，“那群臭小子将就惯了，吃什么都行，以后你还是别天天做饭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施工 继罗老落葬之后，林苗开始准备修缮的事。 罗父初时还有些反对，但见林苗只准备修缮自己和厨子那侧的房子，主屋却是半点也没准备动的意思，这才同意。 很快，装修队便进驻了进来。 林苗的意思是想把那边房子都改建得更好一些，最好从里到外都修缮一遍。 但罗父却怕花钱太多，只说刮下大白，简单收拾一下就行。 对此，林苗只笑笑，转头叮嘱工头，一切都照商定好的来，半点不许打折扣，但是进程却要加快，而且不可以告诉罗父。 工头本身隶属于罗氏，对老板娘的吩咐自然言听计从。 罗父本就对这些不在行，见工头勤勤恳恳，便不再过问了。 一晃半月，工程进入尾声。 卫宁帮着把家具全都摆进去，罗父便准备搬回去住了。 临搬之前，林苗带着朱姐过来收拾屋子。 才刚擦完柜子，林苗便揉脑袋，“朱姐，你觉不觉得脑袋疼？” 朱姐正在擦床头柜，闻言笑着转头。 “刚装修的好，可不就这样？” “散两天味也就差不多了。” 林苗点头，转头去主屋。 “爸，你先别急，这两天还是别搬过去了。” “怎么了？” 罗父正哄着孙子玩，听闻这话，忙问道。 “屋里味太大，先放两天。” 罗父点头。 倒也没说什么。 林苗过去叫了朱姐出来，打算等过几天，味道小了再进去收拾。 晚上，罗晏回来，林苗便跟他抱怨。 “家里都是老人小孩，怎地不用点好的东西？” 罗晏听得莫名其妙，“咱家用的都是最顶级的，这事我是特地交代下去的。” “那怎么会，”林苗皱起眉头，“难道是那些家具？” 罗晏看她一眼，阔步出门。 林苗赶忙在后面颠颠跟着。 罗晏没弄房地产之前，就已经把装修这块弄得门清。 经过这些年，这些业务，他更是又上一层楼。 罗晏在屋里来来去去的转了几圈，才拧着眉头出来。 “怎么了？” 林苗不懂这些，但见他如此，也跟着紧张起来。 “没事，先搁几天，”罗晏撂下这句，便回去屋里。 林苗站在原地，想了会儿，忽然一脸惊悚。 她一溜小跑的回去，“不是有人借着装修弄什么东西进来了吧？” “要不我让爸带着孩子们先去别地方转转，”林苗转着脑袋瓜，“孟家在郊外有个别墅？” “不然先借来用用？” 眼见林苗急得头顶冒烟，罗晏笑了。 “你先别急，这件事还说不好是怎么回事，等我查查。” 罗晏语调平稳，神情经过刚才的沉淀已经平和下来。 这极大的安抚了林苗的情绪。 “回头我会跟爸说一声，最近就在靠近咱们这边的院子玩，明天再在那边摆点绿植，把那周围都隔出来。” 罗晏拉住她的手，“现在院子里都是咱们的人，倒也怕被人瞧见。” 她坐到他身旁，靠着他道：“可就算是这样，我这心里也总觉得不安稳。“ 罗晏知道，这是因为涉及到孩子，所以她才会方寸大乱。 “给我几天时间，”罗晏道：“若是查不出究竟，就把你们送走。” 林苗侧头看他。 他刚才说的是你们，也就是说也连带这她。 “我不走，”见罗晏皱眉，她立刻道：“如果真的是有人下了手，怎么可能不安排后续。” “我猜，没准这会儿咱家周围都被人安了眼睛。” “我要是也走了，他们肯定就知道事情暴露了。” “到时想抓他们就难了。” 罗晏轻轻摩梭她发丝，沉声道：“没什么能比你和孩子更重要的。” “我知道，”林苗靠上他肩膀，低声道。 罗晏侧头，只看到她发尖。 知道还执意不肯走，真是让人又气又感动。 夫妻两又说了会儿闲话，便听到门响。 林苗抬起头，“朱姐。” 朱姐哎了声，话音没落，罗皓便冲了进来。 “妈妈，给，”他拿着颗糖，献宝一样的递过来。 “这什么呀，”林苗俯下身体，去看。 “吃，”罗皓踮着小脚，把杏仁糖塞进林苗嘴里。 一抹甜蜜顿时充斥口腔。 “真好吃，谢谢皓皓，”林苗笑眯眯道。 罗昱慢了一步，过来时林苗已经吃到了糖。 马屁精。 他鄙薄的看了眼亲哥，然后慢吞吞来到罗晏跟前，摊开小手。 掌心里摆着一颗包装完好的杏仁糖。 罗晏有些惊讶。 这是太阳要打西边升起来是怎么着。 他竟然也能给自己糖吃。 看来儿子真是长大了，知道孝敬了。 罗晏十分欣慰，当即露出老父亲慈爱的笑容。 罗昱绷着小脸，很不高兴的看一脸古怪的罗晏。 到底要不要，不要他就吃了。 反正本来也不是给他拿来的。 他弯着手肘，要往回缩。 罗晏一把握住，并从他掌心抠出糖来。 利落撕开糖纸，没等罗昱有什么表示，就塞进嘴里。 “真甜。” 罗昱眼睛一下子瞪大，接着转为忿忿。 吃了他的糖，竟然还不说谢谢。 他十分委屈的缩去林苗跟前，揪着林苗的衣角不放。 林苗只看到他递糖，罗晏接过来，哪里知道两人的眉眼官司？ “昱昱是不是困了呀？” 林苗哄着。 罗昱摇头。 “那是怎么了？” 林苗很奇怪。 “这是不好意思呢，”罗晏插嘴，顺便展示一下咬在牙齿间的孝敬。 林苗了然。 “昱昱真乖，真是个好孩子。” 罗昱咧嘴一笑，转头看到罗晏的脸，顿时抿起了嘴。 罗晏心里偷笑，跟林苗说带儿子去洗漱，便硬生生的扯着极不甘愿的罗昱和乐滋滋的罗皓走了。 林苗含着糖，靠在床头。 听着隔壁传来儿子和罗晏的声音，心里平静。 不论如何，她都是要守住她的家的。 谁来破坏，她都会想方设法的与之周旋到底。 隔壁渐渐安静下来。 没多会儿，罗晏回来。 “想什么呢？” 他坐去她旁边。 林苗咯吱咯吱的咬着糖果，道：“我在想，要是真的有事，就把孩子们送去我妈那儿，然后劝爸去南方待一阵子。” 第五百六十九章 不对 “爸不打算走了，”罗晏打断她道。 “爸自己说的？” 罗晏点头，“爷爷落葬之后，爸就跟我说了。” “他觉着家里没有个老的镇着不成，而且南边的事也不是没了他就不可，他想留在这里，看着皓皓他们。” “那怎么办呢，”林苗有些泄气。 “船到桥头自然直，”罗晏拉她起来，“快去刷牙。” 林苗舔了舔还带着甜味的嘴角，进去洗漱。 罗晏看着她进去，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他本以为这件事只限于在外的厮杀，但现在看来，这些人实在没有底线，竟然把手伸到家里，还是以这样的手段。 他眼神转厉，如锋利的剑，将要见血。 卫生间传来一声门锁的响动，那是林苗将要出来了。 罗晏眼神一变，表情顿时转而柔和下来。 “这次买的牙膏不错，”林苗说着，钻进被子里。 “我看看，”罗晏笑着打趣。 林苗立马呲出一口白牙，朝他示意。 大约是因为林苗从小就格外注意的关系，她的牙齿特别的白，而且犬牙格外锋利。 罗晏呵笑，用指尖点了点。 “这小牙，啃骨头都没问题。” 林苗瞪眼。 这是说她像狗呢。 她张开嘴，嗷呜一口叼住作怪的手指。 然后开始咬。 罗晏本还想说笑，但手指的感觉传来，他只觉一股电流在脊椎骨上来来去去的溜达两边。 他登时僵住了。 林苗瞧出他脸色不对，赶忙吐出手指头，老实坐好。 但男人的兴致来了，可不是随便什么就能打断的。 于是乎，作怪的林苗很快尝到苦头。 好在她一向明白罗晏软肋，当下服软。 然而，此时的罗晏不知为何郎心似铁，生生等她哀求得都要哭出来，却又怕被隔壁听见，只能哽咽时，才勉勉强强的放过。 确定罗晏真的鸣金收兵，林苗才如逃得性命一般的缩去卫生间。 罗晏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出来，无奈过来敲门。 “时候不早了，赶紧回来睡。” 林苗唔了声，却不肯开门。 罗晏等了会儿，只好威胁，“再不出来，我就拿备用钥匙了。” “我是无所谓再战几回合的。” 没等话音落下，门就开了。 “这不出来了，”林苗瞪着眼睛，看起来很凶。 却在罗晏看过来时，急急闪开。 罗晏心里暗笑，却戳破。 只待她进去被子里，便蹭过去。 感觉到他的体温，林苗一下子僵了。 “我腿疼，”她软软哼唧。 罗晏手顿了顿，转而上移。 “腰也疼，”她继续。 罗晏的脾性林苗最知道了，看起来很凶，其实很温柔。 尤其受不了她这样哀求。 果然，下一瞬，罗晏的把手拿出来，隔着被子搭在她腰上。 “睡吧，”他语调微沉的说着，大手收拢，将她拖进自己怀里。 林苗等了片刻，确定他真的不会作怪了，才松了口气。 刚才闹得太厉害，她已经筋疲力尽，神经才刚放松，便睡了过去。 罗晏微微起身，看了眼林苗，便贴着她后脑睡了。 清早，林苗自睡梦里醒来，发现自己趴在罗晏怀里。 她动了动，想从他怀里出来。 罗晏却醒了过去。 “醒了？” 他声音微哑，带着醉人的磁性。 林苗嗯了声，去撑身体，却没想到胳膊没力，直接倒回床上。 她呆了一瞬，耳畔传来罗晏低低的笑。 “你还笑，都是你害的，”她瞪起眼睛。 “是是，”娇妻要发火了，罗晏不敢怠慢，立马认错。 林苗瞪他一眼，艰难的爬起来。 罗晏很有认错精神，赶忙拿起睡衣给林苗披上。 林苗扶着酸痛的腰，慢慢的直起来。 罗晏眼见她真的特别难受，也有点担心了。 “不是真的伤到哪儿了吧？“ 林苗瞪他一眼，抖着还有点哆嗦的两条腿去洗漱。 罗晏暗自反省，看来真是用力过猛了，以后得悠着点了。 他套上睡衣，去隔壁，请了朱姐帮忙给那群臭小子做早饭。 朱姐很是痛快。 这些日子，她时常帮忙，倒也轻车熟路。 洗漱过后，林苗明显恢复许多。 她看了眼挂表，有些着急。 “还早呢，别急，”罗晏安抚。 林苗剜他一眼，自顾自的往脸上拍着化妆水。 罗晏耸耸肩，特有认错意识的把儿子收拾妥当，等林苗好了，便一道去主屋。 林苗安顿好儿子，便去后院。 朱姐一早就把饭蒸好了，这会儿她正拌小凉菜。 见林苗过来，她便摆手，“不用你，我这马上就好了。” 林苗过去一看，果然都差不多了，只剩放点调料就可以了。 “辛苦了，”林苗笑道。 “辛苦啥，”朱姐笑得开朗，“那些孩子都不挑嘴，给啥吃啥，没啥可辛苦的。” 林苗微笑不语。 一个人要做近三十个人的饭，且还是分两种，又怎么可能不辛苦。 林苗盘算着这月开始得给朱姐涨工资。 李奇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颠颠过来。 “姐，我有点事跟你说。” “什么事，”林苗顺着他的意思过去一边。 “是这样，”李奇道：“昨晚我听说屋子里的味道可能有点超标，我闲得没事就检查了下。” 他拿出一张图表。 上面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林苗完全看不懂。 “这是我根据屋里气味得出的图标。” 他低声道：“唔反复查了下，屋里的气味地面浓度远远高于上面，且气味的分布还算均衡。” “这什么意思？” 林苗依旧不大懂。 “就是说，我怀疑，你们所说的那个味道，是被刻意加工过的甲醛，且这些都来自于地面，”李奇顿了顿，“或者说地底。” 林苗一惊，李奇说得正是她最担心的。 家里三个孩子还小，最容易被这些东西侵蚀。 所以她才会在初一察觉不对之时，便动了把孩子送走的念头。 李奇见她没有吭气，还以为她不明白，便解释道：“重新装修过的几个屋子家具摆设并不相同，但它们的图标大抵相同。” “所以就排除了气味来自于家具的可能性。” “而甲醛的气味有几天特定的恒定，所以我怀疑，是地面被人做了手脚。“ 第六百七十章 入手 回到公司，罗晏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家人和孩子就是他的底线，是他的逆鳞，谁要触碰，他就跟谁玩命。 秘书本要来汇报事情，见他这样，便只把文件放好悄然溜走。 罗晏拿起文件，批阅起来。 只是他还带着气，批阅的速度明显快过平时。 秘书正在整理文件，却听内线电话响起。 才接起来就听到罗晏冷冰冰的声音，“今天的文件就这么多？” “我这就把余下的给您送过去，”秘书激灵一下，求生欲使她立马站起来，并在挂了电话之后，立刻来到总裁室。 放下文件，她带头就走。 罗晏却叫住她。 “听说你男朋友最近跳槽了一家装饰公司？” “是，”秘书有些诧异，一时没搞清楚罗晏怎么突然问起了男票。 “他在做什么职位？” 罗晏问。 “就是个小项目经理，”说完，秘书又后悔了。 这不等于说自己找的男人没用吗？ 自家企业本来就有这项业务，万一将来运气好，男票来罗氏，被老板知道，岂不是先入为主的认定他没有本事？ 她想了想，有解释：“他才刚去不久，业务还不熟练，估计以后就会好些。” 罗晏眼底极快的闪过丝笑意。 他就是问问，干吗急着往上面贴金。 “即便是小项目经理，应该也能接触到具体业务吧？” “这个应该是可以的，”秘书回忆了下男票带回家的工作，回答道。 罗晏点头，“我想请你男朋友接点活，你回去问问他，愿不愿意。” 秘书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罗晏一笑，“放心，不是什么难事，都是他专业方面的。” “好，没问题，”秘书脚下发飘的出门。 罗晏打开新拿来的文件，看了两份之后，便搁下手。 现下可以确定的是，工程队里肯定有人跟外面勾结。 但一个区区的工程队，还不值得谁下大功夫。 罗晏以为，应该是上层的某处坏了。 所以，他不能找本公司的人来查小院的问题。 但这件事又必须得解决。 秘书坐回座位，发了会儿呆便赶紧给男票打电话。 听说女票老板召唤，一直自诩为软饭小王子的男票奋发了。 二话不说就应下，并请了假直奔罗氏。 秘书没想到男票竟然这么速度，下楼接他上来时，瞧着电梯没人，便道：“你怎么这么就来了？” 男票呆了，带着点小委屈的道：“不是你老板传召嘛。” “我就问你行不行，你说行就可以了。” 秘书生怕声音大了被人听见，又压低了几分音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公司本来就是搞房地产的。” “会你这专业的一抓一大把，我们老板为什么要通过我来找你？” 男票眨着眼睛，乖巧软萌，天真无邪，一脸的因为我女票棒，女票顶呱呱。 秘书别开眼，只觉得眼睛都要瞎了。 “待会儿出去的时候，你要装作生气，跟我生气的样子，要是有人问，你就说，”秘书迟疑，仓促之间没想好理由。 “我就说你家暴我，”男票接话。 秘书下意识点头，回过味来，她瞪眼。 “我几时揍过你？” “还有，我都没嫁你，怎么就跟你成一家人了？” 男票嘿嘿的嬉皮笑脸。 “早晚嘛，”虽然没结婚，那不是订婚了嘛。 电梯门开了，秘书高冷哼了声，在前领路。 男票在后，忍不住东张西望。 原来这就是女票工作的地方。 秘书带着男票来找罗晏。 “老板，他来了？” 罗晏从文件里抬起头，先是疑惑的蹙了下眉头，而后道：“让他进来吧。” 秘书一见他这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老板根本就没打算让男票来着。 她心里暗骂男票一根筋，出去扯了男票进来。 “老板好，我叫谢小圆，”见到罗晏，不知为什么，谢小圆就觉得矮了两头，心肝还哆嗦的打颤。 明明人家什么也没说，表情也很平和。 秘书斜了眼没出息的男票，想要说点好话。 咯杨却示意她先暂时离开。 秘书只得悄悄递给男票个乖点的眼神，出去门口。 “坐，”罗晏起身，抬手示意。 谢小圆跟着转头，这才发现后面是个偌大的会客场所。 他小心的坐在沙发一角，局促的看罗晏。 罗晏倒上水，准备泡茶。 “我这里只有茶，”他解释。 “茶就挺好，多谢老板，”谢小圆赶忙道。 罗晏好似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而后慢吞吞的煮茶。 谢小圆看着盯着水壶，不吭气的罗晏，忍不住动了动腿。 罗晏眉头微动。 谢小圆瞄见，瞬时僵住。 罗晏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下。 倒还挺敏锐。 “喝茶，”罗晏将茶泡好，送到谢小圆跟前。 谢小圆忙不迭接过来，瞄着冒着热气的功夫小茶杯，到底没有勇气尝试。 见他搁下，罗晏没有吭气。 谢小圆搓了下手，道：“我这人有点直，不太喜欢拐弯抹角。“ 罗晏眼神微闪，淡淡看他。 谢小圆笑了笑，微微低头，以避开罗晏目光，“听慧慧说你找我有点事，我想着您有事，肯定是要事，就立马过来了。” 罗晏点头。 性子还真是挺直，还有点无畏。 “我是有事找你，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查点资料，”罗晏淡声道：“本以为电话联系就行。” 谢小圆呆住了。 所以说，今天他真的是不必来吗？ 他心里哀嚎，真的被女票说对了，回家肯定要被女票揪耳朵了。 罗晏不知他心里想法，只将李奇讲的问题与他说了，而后道：“你帮我查查，看这种东西。” “这个好说，”谢小圆起身，“我大学学的就是这个专业，回去之后我一定尽快查明。” 被人明晃晃的说不用来，在外面面前脸皮奇薄的谢小圆坐不住了。 他赶忙起身，快步出门。 罗晏挑眉，看他火烧屁股一样的溜了。 门外隐约传来秘书低声斥着和谢小圆求饶的声音。 罗晏微微一笑。 想起了昔日与林苗相处的时光。 不过那会儿斥责的可是他。 第六百七十一章 商量 因着想起昔日的美好，罗晏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慢吞吞的将已经放凉的茶喝了，眼神重又变得锋利。 林苗并不知道罗晏作何，一大早上她都忙着怎么才能把这些有害身体的东西隔离开来。 不同于林苗，李奇这一群人都是经过特训的，对侦查与反侦察了解极深，反应也极快。 当知晓有人企图坑害院子里的人之后，二十几个深深折服于林苗手艺的小伙子怒了。 都说是可忍孰不可忍，这都要他们断粮，他们能忍？ 肯定不能够啊。 以卫宁为首的众人商量一会儿，决定让那群断人口粮的家伙崩掉牙。 确定方向，大家便开始忙碌起来。 林苗弄好了隔离带，便准备做饭。 不过进去厨房，却发现昔日的帮手竟然没了踪影。 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大李奇刘峰，便只好自己弄。 好在有蒸柜在，饭到是不用费心。 她只要做菜就好。 一个人做饭，工程难免大了点。 将近中午，她才做好饭。 本以为到了这会儿李奇就会闻着味来，却没想依旧没有人。 林苗出去溜到，正好揪到卫宁。 “要吃饭了，怎么没有人呢？” 卫宁正要回去给兄弟们说事，听了林苗这话，他望了眼天，才发现太阳已经到正中央了。 “估摸是忘了时间了，我去喊他们，”卫宁笑着走了。 林苗一脸莫名其妙。 家里又没有什么事，他们到底在忙什么啊。 林苗把午饭端去主屋，把余下的用纱网罩起来。 回去屋里，罗父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怎么今天感觉有点不对？” “没有啊，”林苗根本没发觉哪里有问题。 罗父看她一眼，又扫了边上吃饭的三小只，没有多说。 晚上时，罗晏回来便被罗父叫住。 “你在搞什么东西？” “什么？” 罗晏被罗父问愣了。 “别瞒我了，”罗父冷着脸道：“我带兵的时候，你还在活尿泥呢。” 罗晏没有分辨，估摸是卫宁他们在搞什么。 罗父见他不说话，便以为自己猜对了，便道：“我不管你弄什么，但家里孩子太小，做什么都须得当心。” 罗晏垂着头思忖。 老实说，他老爸除开跟常青有关的事情之外，对其他的事情也很敏锐。 此时虽然风平浪静，但罗晏能感觉到，罗家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尤其坑害爷爷的凶手还没找到，这让罗晏很有危机感。 所以罗晏决定让家里的这位老将动起来。 他沉声道：“爸，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罗父微微挑眉。 罗晏将发现屋里有不明味道的事情说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良久，罗父道：“也就是说你的公司出问题了。” 罗晏点头。 虽然有点尴尬。 “你怎么想的？” “我觉着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罗晏道：“爷爷过世之后，家里接连出事。“ “当时爷爷人都没入土，就算要推，起码也要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忍上几天。” 说到父亲，罗父的眼圈又开始发红了。 罗晏一改早前的悲痛，十分冷静的道：“本该有的人之常情，却要在聂奶奶的干预下才能进行。“ “这些天我明里暗里打听过其他跟咱们家相似的人家，他们可都平平安安的过渡过去。” “唯独咱们家，”罗晏略有深意的道：“若不是聂奶奶，咱们现在住的地方可能都要换了。” 罗父一下子抬起头，眼神凌厉起来。 “这是你爷爷的地方，他老人家周年保不齐还会归家看看。” 罗晏没有吭气，对老一辈的思想也懒得纠正。 在他看来，人死就都是灰，根本没有什么回不回来一说。 但心里能有个念想，对此时的罗父来说也是好事。 “咱家这地方，够资格，有底气能住进来的，也就那么几个。” 罗父看罗晏，见他没有下文，便知道定然是还没圈定具体人选。 “你聂奶奶肯定知道。” 罗晏看他一眼，摇头，“聂奶奶已经帮了咱们好多，这事我不想把她搅和进来。” 罗父沉默了。 罗晏道：“聂奶奶这些年一直都在搞科研，她有今天全是靠她自己的本事。” “但也就只这样。” “她不像其他人，有儿有女，下面铺开一大面，家里也清冷得厉害。” “好在她跟爷爷交情好，才帮咱们一把。” “就是这样，也肯定跟其他人交恶，咱们还是别为难人家了。” 罗父听着罗晏几乎教训的话，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 “我就是说一嘴，你不愿意就不去就是，干吗还说这么多。” 罗晏住了嘴，没再多说。 罗父见他要出去，忙道：“你还没说打算怎么办呢？” “静观其变，”罗晏淡声道。 罗父一想就明白了。 他现在是找不着正主。 但正主既然谋算了，那定然是他们手里，有正主想要的。 只要他们稳住了，那边肯定就着急。 现在比的就是谁耐心足。 谁绷住了，谁就能赢。 罗晏已走出门去。 罗父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就养成了这么个脾性。” 跟他说话不是教训就是扎刺，再不然就是理都不理。 罗晏回去屋里，罗皓和罗昱便冲了过来。 看到儿子的笑脸，罗晏情绪缓和好些。 罗娇在后，牵着朱姐的手，一摇一摆的过来。 看到罗晏，她忽的松开手，小短腿一阵急捣，在将要跌到之时，险而又险的跌进罗晏怀里。 “小心点，”罗晏皱着眉头道。 罗娇咧嘴一笑，呼了亲爸一脸。 被冷落了的罗皓不屑撇嘴，“马屁精。” 罗昱看他。 就像他不是似的。 罗晏跟罗娇腻歪了会儿，才问朱姐，“今天没什么事吧？” “没有，”朱姐道：“太太收拾了厢房，就忙着做饭。” “还交代我只带着孩子们在门口这边玩。” 罗晏点头。 卫宁他们还算有分寸，不管怎么忙倒是没惊扰了他们。 林苗端着饭菜从后面过来。 出来后，她往这边来。 罗晏知晓，她这是知晓自己回来了。 他放下罗娇，迎了过去。 第六百七十二章 来人 “饭好了，来吃吧，”林苗说着，朝后面看。 朱姐忙带着孩子们出来。 罗晏拉着林苗走在后面，低声道：“这几天能不出去就别出去。” 林苗点头，而后叹了口气。 “这日子，真是的，”她只说一半，罗晏却知道她的意思。 但就是因为知道，他才格外内疚。 “抱歉，”他沉声道。 林苗一怔，知道他真是想差了，便拉着他的手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觉得这世道人心怎么就这么坏。” 都说祸不及家人，这些人为了私利，竟然对老人和孩子下手。 心都彻底黑了烂了。 罗晏握了握她的手，何尝不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 “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应该就是能好了。” 他没有把话说死，因为他还没有把握。 林苗笑着点头。 吃了饭，罗晏便去寻卫宁。 罗父跟罗皓罗昱玩得高兴，林苗便带着罗娇回去。 晚时，朱姐带着罗皓罗昱回来，见罗晏没回来，便过来道：“太太，刚才老爷子接了个电话。” 林苗正给罗娇换衣服，听到她说这话，便看过去。 她知道，如果是寻常小事，朱姐不过特特过来跟她说。 “是跟老爷一块去南边的帮佣。” 林苗这才想起，这阵子太忙了，忘了帮佣还一直留在南边呢。 “她好像要回来，不过老爷子说家里有人，不需要再添人了。” 林苗点头，定等着下文。 “不过帮佣好像不乐意，跟老爷子说了好久，”朱姐脸色有点沉，“老爷子讲电话时候看了我好几眼，该不会是打算把我辞了吧？” “怎么会？” 林苗笑，“照顾孩子和照顾老人可不一样。” “你是术业有专攻，她能代替得了？” “是呢，”朱姐一听顿时笑了，“该是我想差了。” 林苗笑着送朱姐出门。 夜半时，罗晏回来，林苗立刻揪住罗晏跟他说帮佣的事，又道：“朱姐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 “孩子不像大人，他们不会告状，我不是不信帮佣，而是把孩子交给朱姐我放心。” 罗晏点头。 而今的罗家其他的都是次要的，首要就是放心，让人用着踏实。 夫妻两很快睡了。 隔天一早，罗晏带着孩子过去。 罗父瞧着朱姐和林苗都去了后面，便跟他说起了帮佣。 “早前我病了得动弹不了的时候，人家尽心竭力的照顾。” “早早晚晚的，精心伺候，连句抱怨都没有。” “我现在好了，总不好就这么把人扔那边不管。” “那你打算怎么办？” 有了林苗早前打得预防针，罗晏应对从容无比。 “自然是把她带回来，”罗父瞟了眼儿子，“她在这边没有什么亲人，所以我想把她接来这边，你看怎么样？” “然后呢，”罗晏问。 “家里人手都很充裕，接来这边，是要打算白给她工钱吗？” 罗晏说的有些不大客气，罗父顿了顿才道：“她早前帮着做饭收拾家，干得挺好。” “过来之后，就让她给小朱帮手就好。” 罗晏呵呵一笑，早就知道他爸一涉及到这种事，就习惯性的做老好人。 “爸，咱们家是不差那点钱，可我为什么明知道不用，还要白白给呢。” 他抬手拦下罗父的说辞，“你要觉得对她过意不去，那也好办。” “我给她一笔钱，当做之前的奖励。” 罗父眉头皱起，“这是不是太市侩了。” 罗晏呵了声，“人家跟你不认不识的，来家里照顾你，你觉得人家为什么？” “为你是个糟老头？还是为伺候你饮食起居？” 罗父不吭气了。 “据我所知，财务每月给她打去的工资足够请两个这样的她了。” 罗晏冷淡的说完，径直往外去。 罗父皱着眉头，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 林苗和朱姐进来，没看到罗晏。 林苗挑了下眉头，没有说什么。 中午，林苗哄着罗娇睡觉。 朱姐悄悄过来，瞧了眼林苗，又扭头回去。 林苗察觉有动静，转过头却只见朱姐背影。 她瞟了眼，便转开眼。 而回去屋里的朱姐却十分犯愁。 老爷子好像真的想要那个帮佣回来了。 虽说大家在南边相处不错，可那就只是暂居，两人互有职责，只等分开就各不相干。 可要是回来，院子就这么大，活就这么多。 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人。 她进来了，院子里的劳动力就会过剩。 先生太太倒是和气。 可和气不代表傻，先生又是那么精明，肯定要请一个走。 至于走谁，那还用说嘛。 朱姐暗自叹气。 现在的她到时不担心生计，周周本事，能赚钱。 她手里面也有余钱，就算不干了，也可以养老。 问题是，家里这几个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 只一想到要离开，她的心就跟被人扯了似的疼。 她舍不得这几个孩子。 可她要是不走，没得让先生和太太为难。 真的是走与不走都是两难。 林苗不知朱姐暗自的纠结，她正盘算着怎么把家里的篱笆扎紧，确保孩子们的安全。 隔天，吃完早饭，罗晏道：“今天人就能到了。” 罗父抬起头，想说什么。 罗晏已起身离开。 他实在厌恶父亲每每涉及到女人，就会磨磨唧唧的毛病。 朱姐转脸看林苗，只见林苗垂着眼，专心致志的喂罗娇。 她手指紧了紧，暗自下决心，若是人真的来了，那她就主动离开。 以免让太太难做。 下晌，朱姐正在晾洗好的衣服。 门外传来一阵柔和的叫门声。 这声音朱姐并不陌生，这是罗父早前的那个帮佣。 朱姐下意识的紧了紧手指，来到门边。 “谁呀，”她问。 帮佣忙露出笑脸，“是朱姐吧，是我呀。” 她把脸往前凑了凑。 朱姐嘴角极快的抿了下，而后拉开门。 “是你呀，怎么来这儿了？” 她笑着说着，好像全然不知早前的事一般。 “老爷回来了，南边也没我什么事，总待着我哪里好意思拿工资，便想着回来帮一把手。” 朱姐脸皮绷了下。 就算大家心知肚明，也不用这么迫不及待的表现出来吧。 第六百七十三章 推辞 罗氏的总裁办公室里，罗晏接到谢小圆电话，想要去家里实地勘察。 对此，罗晏很痛快的答应了。 “家里有人，让你女朋友带你去。” 谢小圆哦了声，转头跟女票说。 秘书想了一下，道：“待会儿你来接我，我去买点东西。” 谢小圆一贯宗旨，女票的话就是懿旨。 当下麻溜过来。 两人去儿童玩具区溜达一圈，拎着几大盒玩具过来小院。 帮佣正跟罗父聊天，听到动静，她下意识起身。 罗父心里有了考量，便示意她坐定，然后叫朱姐应门。 帮佣瞧着他如此，心里顿时忐忑起来。 朱姐认识秘书，只是看她边上的谢小圆。 “这是我男朋友，”秘书笑容里含着一点小羞涩。 朱姐立马懂了，这是好事将近，打算走太太门路，要婚假呢。 毕竟先生那么忙，身为他的头号秘书就是想要请个假也很难得。 秘书看了眼表情顿时变得奇怪的朱姐，示意了下门。 朱姐秒懂，赶忙拉开。 “太太还在屋里，我这就去说一声，”朱姐说归说，还是关紧了门才进去。 谢小圆提溜着眼珠，看着着只能在电视或者杂志上才能瞧见的精美四合院。 他专业设计建筑，瞧着这些古色古香的装饰，恨不能上去摸一看。 秘书正规规矩矩的站着，见自家男票眼珠子都要留在房梁屋脊上，忙拐了他一下。 谢小圆闷哼一声，一脸委屈。 “待会儿有你好看的，”秘书咬着牙道。 谢小圆闻言一乐，“就知道你最心疼我。” 秘书眨巴了下眼，明白男票是把赖话当好话听了。 她顿时又气又笑。 她也是服了自家这位活宝。 林苗从屋里出来，快步过来。 “你怎么来了？” 她笑着上前。 两人昔日一道共事，那会儿林苗什么都不懂，多得秘书想帮，才能熬过最初的那段艰难。 不过罗晏好了之后，林苗便没再去公司，不过两人都感情还是极好的。 “是有什么事吗？” 关系到了，说话便随意很多。 秘书腼腆的笑，看了眼男票，“也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您。” 早前林苗就知道秘书有个工资不高，但是对她极好的男票，只是一直不得见。 林苗笑看了眼谢小圆。 个子挺高，略有点清瘦，眼神灵活却很清明，看起来是个正派却又不失圆滑的人。 林苗看了眼主屋，请两人坐去树下的石凳。 朱姐赶忙把带过来的垫子铺上，转头去拿茶来。 秘书把带来的礼物递上去。 “来就来，怎么还买东西，”林苗笑着说着，没有推拒。 据她所知，秘书家里没有孩子，这些东西就是让她拿回去也没有人能玩。 秘书笑得微甜，低声道：“礼下于人，便是心有所求。” 林苗笑眯眯，“那是有什么所求啊，看看我能不能帮。” 秘书被林苗看得脸一阵红，她瞪谢小圆，“你先去边上。” 谢小圆朝林苗笑了笑，溜溜起来。 林苗失笑，瞧着他往圈起来的院子那边去，忙要叫他。 秘书抬手，轻轻按住。 林苗立刻警醒，看向秘书。 秘书含笑，柔声道：“我打算过阵子跟小圆正式定下来，我家里长辈不在，就想请你帮我掌掌眼。” 林苗笑了笑， “都订婚了，还掌什么眼，是要我多帮你争取些婚假吧？” 秘书呵呵的笑。 林苗也好说话，“说吧，想要多少天。” “也不用太多，一个月就好，”秘书不大好意思的道。 林苗想了想。 这几年罗家事情不断，除开过年，秘书连个长假都没休过。 算算那些假期，补给她两个月都不多。 她立马点头，“我帮你来说。” “谢谢，”秘书没想到林苗这么痛快，立马高兴得不行。 林苗也跟着笑了，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办？” “不急，”秘书道：“最近老板有些忙，我跟小圆商量了，等事情结束了再办。” 也就是说这事其实并不着急。 林苗瞟了眼隔离带。 谢小圆已经不在那里。 卫宁正疾步从后园过来。 看样子是发现谢园，要把人揪出来。 林苗眼眸微闪，笑着叫了卫宁过来。 “介绍一下，这是罗晏的头号秘书。” 卫宁站定，审慎的看着秘书。 秘书虽然经历了不少目光，但多数都还比较客气。 卫宁的眼神锐利如刀锋，让习惯了迂回行事的秘书有些局促。 林苗笑着招呼，“眼见就中午了，你们留下来一道吃饭。” 又跟卫宁道：“我挂在厨房里的腊鸭差不多了，正好今天中午一道。” 卫宁瞧出林苗的意思，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待到卫宁走远，秘书吁了口气。 “这人的眼神好吓人，”她低声道。 林苗笑，“年轻人，有些锋芒还是好的。” 秘书抿嘴笑，心里暗道，说人家年轻人，自己也没比人家大多少。 谢小圆溜达一圈，很快出来。 秘书朝他看过去，见他点头，才露出笑容。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却别处，这就走了。” 林苗挑眉，按住秘书，“等我给你包只腊鸭。” 说完，她径直去后院。 毕竟要人干活，总要喂饱才行。 谢小圆看秘书，“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秘书瞪他。 这都老板娘的手艺有多好吗？ 知道她有多久没尝到了吗？ 要不是着急带他回去，她是肯定要留下来吃饭的。 林苗拎着腊鸭很快过来。 “回去斩斩就能吃了。” 秘书倒了谢，小心的拎着鸭子走了。 卫宁从后面过来，看着两人背影，低声道：“真不要派人跟着？” 林苗思忖片刻，“跟两个人，不过不是跟他们，看看有没有跟着他们。” 卫宁立马行动。 林苗转去厨房，见朱姐正准备摆桌。 她过去帮着端去客厅，见罗父和帮佣还在说话，便道：“爸吃饭了。” 罗父笑着起身，招呼帮佣一道。 林苗本想叫朱姐一起，转脸却见已她回去屋里，哄三小只过来。 林苗跟过去时，三小只已经穿戴整齐，正打算出门。 第六百七十四章 查 吃完饭，朱姐便带着孩子们回去。 林苗收拾了桌子，转头回来见帮佣已经走了。 “怎么走了？” 林苗有些诧异。 帮佣来时可是拎着包的，看起来像是打算常住的样子。 “我让她回去了，”罗父淡声道：“家里地方就那么大，总不能让她跟你们挤。” 林苗：…… 罗父明显情绪不高，林苗端上茶，果断溜了。 回去屋里，却见朱姐在收拾东西。 “怎么这么早收拾？” 林苗诧异，这会儿天还没见凉，怎么把夏天衣服收拾起来了？ “太太，我准备走了。” “为什么？” 林苗一惊，家里这三只天天上演大闹天宫，没有朱姐帮忙，她一个人可搞不定。 “不是有人来了，”朱姐低着头，情绪低落，“我知道，你和先生不好意思跟我说。” “不过老爷子毕竟是长辈，我不好让你们为难。” 林苗一听，顿时笑了。 “这个你就放心，她已经走了。” “什么？” 朱姐一惊。 帮佣来时，她可是看着拎了个包过来的。 初时她以为是带来的礼物，可后一想，才琢磨明白，应该是换洗衣裳。 林苗耸了耸肩。 从帮佣来了之后，她就过去打了个招呼，哪里知道为什么。 不过能不用走，朱姐很是高兴。 她以远比之前快三倍的速度挂好衣服，抹了把脸道：“早上送来好些鱼，我去收拾出来，晚上弄炸鱼。” 林苗笑着点头。 知道她心情需要一段时间平复，便把厨房留给她。 晚上时，罗晏回来，林苗偷偷跟他讲了，又道：“你是不是跟爸说什么了？” “说什么？” 罗晏一脸平淡。 “家里现在什么情况了？爸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吗？” 林苗想说是，不过瞧着他坐下的事，还真不是。 罗晏瞧着她想要点头，可是又不大情愿的样子，心里叹气。 瞧瞧，他亲爸在媳妇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吃过晚饭，罗晏便接到谢小圆传过来的文件以及检测过后得出来的数据。 看完那些拗口又冗长的数据，便是罗晏也不由点头。 早听人说，秘书的男朋友是名牌大出身，不过特别的不求上进，只找了个差不多的工作就特别安逸。 要不是他家在本地，不需要租房，估计连糊口都有问题。 那会儿他心里还琢磨自家秘书有点傻。 她一个总裁秘，要什么样的富二代没有，竟然跟了个月薪只够她零头的小子，还一副幸福美满的样子。 现在看来，他这个小秘书还是有点眼光的。 不过这小子真的是太懒了，既然已经有数据，为什么不顺便把可能添加这些的产品再罗列出来？ 他将要求发过去，没过半小时，谢小圆便把产品列出来。 罗晏又细问了下，如果长时间呼入这些气体之后，对身体的影响以及这些产品有哪些公司会有。 谢小圆再次作答。 如此一问一答，接近两个小时之后，罗晏放下电话。 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小子直到现在还是个底层的小项目经理。 隔天一早，罗晏来到公司，先是给了秘书一张支票，而后道：“没事训练训练你男朋友。” “让他多学学你的机灵劲。” 秘书一下子瞪大眼。 老板这是在夸她？ 罗晏肯定点头。 没有对比，他真的不知道自家秘书竟然这么优秀。 秘书目送走罗晏，看了眼支票上的金额，瞪大了眼。 竟然足够她两月工资了。 她立马抓起电话，一接通，便道：“你干了什么？” “什么干了什么？” 谢小圆正在上班，说话有点分神。 “下班再说，”秘书一锤定音。 谢小圆，蒙了片刻，挂断电话，立马陪着笑脸应对客户。 总裁室里，罗晏一脸紧绷的放下鼠标。 而后他将谢小圆查出来的数据以及自己查找的一些推测，一股脑的发给程东。 才刚放下电话，法律顾问又打来电话。 “我打听到消息，是有人在暗中疏通，把人偷偷弄了出来。” 罗晏表情一厉。 那个女人本来就没有什么跟脚，唯一一个靠山也是个靠不住的，不然也不会在事发之后被人立马丢开。 事后，顾问也曾梳理过，确定没有任何隐患这才离开的。 但现在，突然冒出个人来帮她，这其中定然古怪。 罗晏心里琢磨着，只听顾问道：“是韩氏的一个分公司老总。” 罗晏眉头微动，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查到。 “查清楚之后，就回来吧。” 顾问沉默两秒，低声应了。 挂了电话，罗晏轻轻敲着桌边。 如果说，那人只是某个公司老板，或许罗晏会以为是韩氏。 但既然已经却定跟韩氏有关，罗晏反而可以确定，幕后不是韩氏。 起码不止是韩氏一个。 韩氏不过是被推到明面上来的一个而已。 罗晏皱起眉头。 他手里加在一起也就两个公司。 即便有些实力，可也没到顶尖的程度。 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处心积虑的对付他？ 这边，罗晏百思不得其解，另一边程东打开资料，看到一堆专业数据，顿时头痛。 昨天他是听卫宁说过，来了个毛头小子在屋子里乱窜了会儿。 现在看来时罗晏属意的。 他两人，把资料甩给他们，“把韩氏和这些企业挨个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关联。” 他自动自发的把任务延展开来。 两天后，他把资料传送给罗晏，“能弄出这玩意儿的公司这么多家。” “就算国内也有不少家销售，先从这方面入手，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罗晏看了名单，也沉默了。 他没想到这么贵的东西，竟然这么好卖。 现在的人都是这么有钱的吗？ 程东等了一会儿，见罗晏没有回应，便知道他也没预料到，便道：“不然我找找，看里面有没有跟韩氏挂钩的企业。” “也好，”罗晏匆匆挂了电话。 看了两眼名单，便撇开了。 既然最初的想法走不通，那就只能想法子走内部的线了。 不就是内线吗？ 谁家还没几个。 罗晏冷冷一笑，找出从打拿到就没打算用的号码来。 第六百七十五章 验 生意圈里，没有什么泾渭分明。 大多都一团和气，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也正因如此，大家都互通有无。 有时利益相同，甚至不介意出卖其他人给盟友。 罗晏从前自诩君子，不屑做这些事。 但现在，这些人所为以及触及到他的底下。 罗晏绝不能忍。 打了几个电话之后，罗晏露出一丝笑容。 他将得来的信息，发给程东，而后便往外走。 经过秘书台，他想起林苗跟自己说的话。 “你想要婚假？” 他忽然开口。 正等着送他离开的秘书一愣，一抹红晕快速的弥漫上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还在选日子，其他的也在准备。” 罗晏点头，看着揪着袖子的秘书。 这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崽了，这么快就被猪拱了。 虽然那头猪也还算不错。 “定了日子就说，我提前给你放假。” 秘书眼睛一亮。 心说果然走老板娘的路子行得通。 就听罗晏道：“一个月是不可能的，” “半个月吧，”他淡声道：“作为补偿，婚礼的费用公费。” “老板，这不合规矩吧，”秘书知道罗晏不差那点钱，关键是这事不能开头。 公司这么多人，她公费了，其他人自费，心里肯定不服。 “我自己出钱，有什么不合规矩，”罗晏挑起眼，径直走了。 秘书眼瞧着电梯门关上，好一会儿，她咯的一乐，给谢小圆打去电话。 “亲爱的，礼堂就按我说的来。” 谢小圆一听，浑身哪哪都疼。 “老婆，不是我心疼钱，实在是那个礼堂太贵了，”他说完就想到女票脾气，立马放软的语气，“我知道老婆你就不差钱，可再不差，那也是你辛苦赚的，老公心疼。” 秘书美滋滋的听完，才道：“老板买单。” 谢小圆安静了两秒，登时蹦起来，“这是什么神仙老板啊。” “不行，我要辞职，我要去抱罗总大腿。” 秘书咯咯的娇笑，等男票耍宝完毕，才道：“礼堂可以好的，但是其他的就差不多就行，别瞧着不是自己钱就乱花。” “我知道，我是那种乱花的人吗？” 谢小圆道。 秘书甜蜜一笑，挂上电话。 谢小圆乐得在地上转了两个圈，才琢磨起罗晏的大方。 估摸是因为上次的事。 一早就知道罗氏老板大方，可没想到竟然大方成这样。 定完礼堂和一应事宜，谢小圆算了下钱数，心有点虚。 为了填补这种感觉，他特特回了趟当年战斗过的实验室，找到留校考博的师兄，诚恳的请他帮忙。 他毕竟已离开学校好久，虽说当初专业知识过硬，可到底比不过师兄。 半月后，谢小圆宝贝的捧着个头名的小玻璃瓶来找女票。 “这什么？” 秘书一脸嫌弃。 “这可是好东西，”谢小圆低声道：“这可是我找师兄好容易弄出来的。” “专门针对你老板家里的那些东西的。” “真的，”秘书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体贴。 “长进了，知道举一反三了。” “那是，”难得被女票夸，谢小圆差点没嘚瑟上天。 秘书白了他一眼，低声道：“等着。” 她带着东西进了总裁室。 罗晏听完她介绍，朝秘书笑了笑，“帮我跟他道声谢。” 秘书笑着答应，出了总裁室，一溜小碎步的来找谢小圆。 谢小圆瞧着她两手空空过来，有些失望。 “你老板就没点表示？” “能不那么市侩吗，”秘书轻捶他。 谢小圆嘿嘿的笑。 他就那么一说，本来做这个就是为了感谢他慷慨赞助。 不过他就这脾气，不贱两下，他自己都难受。 秘书推着他离开。 罗晏从总裁室出来。 “今天没什么事，早点下班吧。” 秘书推着谢小圆的手一顿。 谢小圆一乐，转头朝罗晏摆手。 正要说话，罗晏缩头进去。 “嘿，”谢小圆顿觉没了面子。 “等我下，”秘书怕他说什么不好的，急忙拿了包，拽他上电梯。 “你这老板，”谢小圆跟她嘀咕。 秘书揪住他，示意他不要开口。 待到离开公司范围，她才低声道：“这阵子有点不对，老板对谁都很警惕。” “他刚才并不是针对你，你以后也少来公司。” 谢小圆难得见女票郑重，顿时正经起来。 “那怎么办？” “要不你请假？” “我要再这个时候走了，依旧就不用回来了，”秘书白了他一眼，低声道：“老板交给你那事，本也不是什么难事。” “之所以给你，也是因为信任我。” 谢小圆想了下自己卡上的余额，深深觉得大腿还是得抱。 “不然你跟你老板说说，把我也捎带过去得了。“ 秘书笑了。 “你今天做的就不错。” “如果他满意了，以后有事肯定就会想到你。” “到时不用捎，也会带着你。” 谢小圆顿时笑眯了眼。 这好事以后还会有啊。 也不知道会给多少。 要是多点，那他就换个好车，以后接媳妇也有面。 而此时，被瞄上了的罗晏正赶往聂家。 “你怎么来了，苗苗呢，”聂兰见他过来，有些奇怪。 “在家呢，”罗晏笑了笑，见屋里没人，便把谢小圆拿来的小瓶拿出来。 “您帮我瞧瞧，这个有什么用。” 小瓶十分简陋，一看就是随便弄来的。 聂兰看了眼罗晏，见他表情严肃，便知道这事定是对他来说很严重的。 她直接拿去边上的实验室。 罗晏跟到门边，就被聂兰拦住。 罗晏一笑，转去廊下喝茶。 约莫一个来小时，聂兰有些疲惫的从实验室里出来。 “你从哪儿拿来的这个？” “一个朋友给的，”罗晏道。 “你准备干什么用？” 聂兰严肃的问。 “怎么了？” 罗晏问她。 “这是种消除有毒气体的化学物质，但消除之时，会产生大量的毒素。” “如果不注意可能会致命。” 罗晏有些动容。 聂兰见他如此，便知道他不知情。 “不过如果通风好，两天之后，气味和毒素都会消散。” “不会残留吗？” 罗晏追问。 聂兰摇头，“应该不会，这个药很霸道。” 第六百七十六章 出游 罗晏听完，心里稍定。 只是想到谢小圆，又忍不住摇头。 聂兰玩了一辈子研究，经她手过得各种化学制剂不知多少，能被她称为霸道的，少之又少。 可想而知，这东西用了之后，威力能有多大。 然而他送过来时，却半句叮嘱也没有。 罗晏倒没觉得他使坏。 从上次接触，他已经明白，谢小圆这人看起来圆滑老练，其实很是一根筋。 他没有怀疑谢小圆的用心，只是警醒下次交代事情的时候，一定方方面面要全部叮嘱到位。 不然这位保不齐又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回到家，罗晏便把试剂交给卫宁。 如今家肯定是不能搬的，为了孩子和老人的身体，对身体有害的气体肯定也是要清除的。 现在的问题是则怎么才能合情合理的离开这里两三天，而又让可能窥视这里的对手不察觉。 卫宁仔仔细细的问了用法，才皱起眉头。 “这样的话，这里的人手可能要撤掉一些。” 罗晏点头。 药剂毒性太大，即便有所准备也不可能长时间在这里留守。 “时间上我还没定，你先准备着。” 卫宁也知道如今的罗家是明晃晃摆在对手眼皮子底下的，稍微动一动都会引起注意。 林苗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出来。 见罗晏和卫宁在说话，便去了后厨。 家里就只有罗晏一个上班下班的，所以已经习惯罗晏回来就开饭。 瞧着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林苗便准备着往前面端。 罗晏却从前面过来。 林苗瞧他一眼，没有拒绝他接过碗盘的动作。 她转头往回走，罗晏却跟了过来。 林苗看他一眼，又扫向正在盛菜的朱姐：“这里我来吧。” 朱姐抬头，发现罗晏也过来了，便笑着端着菜走了。 “说吧，什么事？” 林苗道。 罗晏嘿嘿一笑，放下碗，“这不是眼见着天就要变了，我打算全家出去转一转，妈那边你也问问，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就一道。” “现在吗？” 林苗有些诧异。 如今的罗家可不像从前，若是他们走了，万一公司出点事，可没人给兜着。 罗晏点头，“也不是太久，就两三天，去郊外逛逛。” 林苗斜睨着他，好半天没说话。 罗晏被她看得有些别扭，忍不住道：“干吗这么看我。” “说实话，”林苗道：“你知道我的脾气的。” 罗晏挑了下眉尖，“我弄了点药，想去去屋里的味道，估计得两三天才能散。” “那些药都是化学制剂，需要咬合，再有就是我没有什么把握，担心你们在家不安全。” 林苗松开眉头，“那就实话实说，为了家里好，我还能不答应？” “我这不是觉着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咱们也确实要出去逛几天。” “一举两得的事，又何必让你担心。” “那也不行，”林苗板起脸提醒，“是谁说的，以后有事一定跟我说的。” “是，夫人说得对，是我错了，”论认错，罗晏是专业的。 林苗拿眼瞪他。 她还不知道他。 从来认错最快，最好，态度最端正。 可是遇到事，他还是一如既往，能瞒就瞒，不能瞒就说一半。 到现在她已经从暴怒到生气，渐渐转成习以为常。 好在他做的每一件是出发点都是为了家里。 而且在这个家里待得时间越长，林苗也就越能明白为什么罗晏喜欢自己一个人扛。 只是瞧着这样的他，她却有点心酸和难过。 他知道他是为了她好，想让她过得舒心，没有任何烦恼。 可他们是夫妻，是一体的。 将来也是要相伴到老的。 林苗想跟罗晏一起面对，不希望她所知道的每一件事都是被遮掩过，或者被修饰过后的。 只是看着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罗晏，那些堵在心里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轻轻叹了口气，拉了拉他的手，端着碗盘出去了。 罗晏看着她背影，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良久，他按着胸口。 那里闷闷的酸痛。 小孩子的感知是敏锐的，罗昱几乎在林苗才刚坐下来便感觉到不对。 罗皓虽然大咧咧，但在亲弟的教导下，也老实下来。 一顿饭后，罗父也感觉出来点什么。 但见林苗和罗晏两人神色都听平静，也就没说什么。 隔天，林苗就给林捷打电话。 母女两这些天时常会通电话，只是因为罗老的事情，林捷担心他们频频过去，引起罗父的伤心事，便只过来看了一次。 听说要出去几天，她当下答应。 “总憋在家里，活人也能憋出病来。” “这话我一早就想说，不过老爷子才刚离世没多久，要是出去，你公公会不会不高兴啊？” 林捷跟罗父的交集多数还是在南边的时候。 在她的感觉里，罗父是个不大爱说话，但对老爷子却很孝顺的人。 所以听了林苗提议，她即便心里百般同意，却还是顾忌着罗父。 “爸那边有罗晏去说，估计应该没有问题。” 他们这次出门并不是单单为了散心，主要还是为了家人问题，林苗相信罗父是个明事理的，不会在这里挑理。 “那就行，”林捷这阵子一直担心林苗，能亲眼瞧着闺女，还是好几天，自然是好的。 两人把事情敲定，晚上时，林苗便道：“妈同意了，你跟爸说一下，要是他同意，我就准备东西。” 罗晏正在看书，听见从打昨晚开始就没搭理自己的媳妇开口，当即配合的起来。 “我这就跟爸说去。” “这么晚了，明天吧。” 林苗看了眼挂钟，已经快要九点了。 “没事，爸睡得都晚，”罗晏阔步往外去。 林苗看了眼，便去隔壁。 罗娇已经睡了，朱姐正在缝东西。 见她过来，忙放下东西，低声道：“太太有事？” 林苗点头，“最近家里气氛实在有些沉闷，我跟先生商量了下，打算出去散散心。” 朱姐微微坐直几分，看着林苗。 “公司那边，最近没有什么事，所以我打算给周周放几天假。” 朱姐闻言，嘴角下意识的抿起来。 第六百七十七章 人员 “你看看你是带着周周，跟我们一道出去，还是你们娘俩自己放松一下。” 林苗道。 朱姐嘴角骤的放松。 “这是不是太麻烦了。” “没事，”林苗笑道：“出去玩，人多了才好玩。” “我也是她老板，带着员工出去也是合情合理。” “我是怕你们觉得不方便，要是你们想单独玩，就不必顾忌。” “我这里人手也是够的。” 朱姐垂着眼想了会儿。 三个孩子，虽说年纪大了些，不需要人二十四小时的跟着。 可是男孩子皮，跟前没人盯着，根本不行。 想着自己见天宠着的孩子要是磕着碰着，朱姐就觉得心疼得不行。 “我还是跟着你们一道吧。” “那行，你先跟周周说着，等我这边定下时间，就跟你说。” 朱姐笑着点头，目送林苗出去，便立刻给周周发信息。 周周很无所谓，反正每天都是闲闲没事做，出去玩也不错。 于是隔天，她就开始准备出门的事了。 出去游玩，零食是必不可少的。 尤其林苗和林捷那边孩子众多。 于是，周周便去超市进行大采购。 结果刚巧碰到跟程建设一道闲逛的孟珠。 “你买的还不少啊？” 瞧着周周车上足有大半车的零食，孟珠很惊讶。 她是知道周周的，平常根本不吃零嘴。 从前她还曾嘲笑她，赚那么多钱却不知道享受。 结果转眼就见她买的比自己还多。 瞧见孟珠诧异眼神，周周笑了。 “也不是很多，估计也就够几天。” 孟珠高高挑起眉头。 这么多吃得，几天，她是猪吗？ 周周一瞧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肯定不知道。 想着她妈跟她说得人越多越热闹，便说起跟林苗出游的事。 “还有这么好玩的事，”孟珠一听，眼睛都亮了。 “那我也要去，”她拽着程建设就开始大采购，顺带给林苗打电话。 周周听到孟珠跟林苗说话的声音，轻轻的笑。 这阵子她一直没什么事做。 她也知道老板家里出了事，加上早前的出师不利，所以公司一直处于停顿阶段。 她是习惯了大公司的老板第一的风格。 在林苗发话之时，就听话的什么也不做。 倒是孟珠，自由惯了。 本来过来公司是准备大展拳脚，谁知道一下子被林苗掐断了。 倒让她有点壮志未酬身先死的错觉。 她有心辩驳，奈何林苗认真起来，她还有点怕，便见天撺掇周周。 可是周周又岂是她能撺掇动的？ 只不过见天被人在耳边聒噪，也挺吵的。 现在终于给她找了点活，估计她能消停好多天。 顺利解决完自己的问题，周周没有半点心里负担的推着车子结账去了。 另一边，林苗听着孟珠的抱怨和自怨自艾，有些无奈又有点好笑。 “这事还没定下来，你见天在家也没有事，我本来打算定下来在跟你说的。” “真的？” 孟珠一顿，将信将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林苗揉了揉额际，“咱们公司就三个，我能请了她，不叫你？” “我就是觉得咱们是自家姐妹，几时说只要你有空就可以一块，不用特特去请。” “那是，咱们什么关系，你叫我，我肯定去的呀，”孟珠听出林苗的画外音。 就是因为不是自家人，所以才会提前知会。 孟珠问了林苗打算出去的时间，因着还没定下来，只能大约估算了下，“我看看老程有没有时间，到时候一块去。” “也行，”左右都是近郊，赶了周末也就是了。 放下电话，孟珠喜滋滋的忙活起来。 林苗则是去找卫宁。 离开的目的是为了清除院子里的气味，但是具体实施，几时实施，都要卫宁来定。 得知林苗来意，卫宁笑了。 “已经准备好了，看你们时间。” “那就这个周五，”林苗道。 这样过一个周末加上周一，晚上回来也就差不多了。 跟卫宁说完，林苗便去通知各家。 距离周五还有两天时间，足够大家准备。 晚上时，罗晏回来，“我跟孟宇然借了他家的别墅，还定了些野味，到时可以在那里烧烤。” “太好了，”林苗一直想像从前那样去个庄子上烧烤，或者吃点野味。 没想到罗晏心有灵犀，竟然直接帮她完成了。 “现在天有点凉了，那边被褥什么的，也不知道够不够。” 罗晏默了默，心算了下人数，估计还真不够。 “明天我送去一些，顺便把烧烤架什么的都拿过去。” “你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林苗摇头，她不擅长筹划这些，让她想根本想不到。 罗晏也知道，但凡这个时候，林苗都是跟着队伍走，要她出主意，还不如让她做饭来的容易。 “其他的我看着准备吧。” 林苗从来很放心罗晏，事情说完，就不管了。 等到出发当天，她带着孩子们上车。 罗晏朝送他们出来的卫宁点了点头，“这里就交给你了。” 卫宁笑着点头，“玩得高兴。” 罗晏露出丝笑意，拍了拍他，开车离开。 城郊，林捷一家一早就到了，等到孟珠两口子和林苗来了之后， 众人浩浩荡荡的直奔别墅。 孟家的别墅是在别墅区里。 当初这里开盘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卖得一直不大好。 孟家为了给老友捧场，让他能回笼点资金，便买了栋三层独栋。 老友为了感谢，送了一大片草地兼花园。 不过现在问题解决了，这里倒是寸土寸金了。 车子开到别墅外，程建设腿脚最快，跑去按门铃。 林捷刚想说这儿该不会有人，就见孟宇然和他儿子跑了出来。 别墅距离大门有点距离，只见他动了动，装饰华丽的铁门徐徐打开。 车子顺着路滑进去。 待到听闻，他走上前来。 “这么早就到了，我还以为你们得中午。” 罗晏从车上下来，“晚了怕塞车，就早点过来了。” “林苗，”萌萌从屋里出来，快步走到跟前。 瞧见她怀里的罗娇，顿时喜得不行。 “来，姨姨抱抱，”几乎是说话间，她就把罗娇接了过去。 第六百七十八章 小孩子的心思 罗娇跟罗皓性子差不多，心情好的时候对谁都是自来熟。 这会儿才刚出家门，她新鲜感正浓，瞧着萌萌，她顿时咯咯笑了起来。 “这孩子，笑得这么高兴啊，”罗娇这么给面子，萌萌也很高兴。 她笑着颠了颠罗娇，说着软化，哄着。 罗娇似乎也很喜欢钱萌萌，小手一张，竟然要去抱她。 钱萌萌开始有些惊讶，但片刻，她便反应过来，赶忙凑过去。 罗娇如愿的抱住她，小身体立刻依偎过去。 钱萌萌生了两个，虽说都是亲生的，可没一个这么香香软软靠过来的。 她疼爱的亲了口，转头跟林苗道：“你家这闺女我真是太喜欢了。” 才想说抱过来玩几天，就见罗父警惕的看过来。 钱萌萌话头一顿，再不敢说了。 林苗并没察觉，还兀自笑着。 林捷和从后面的车上下来，脚下带风的冲了过来。 “娇娇啊，想姥姥了没，”人还没到，林捷已经张开手。 钱萌萌见状，即便心里不舍，也得把孩子递过去。 林捷接过罗娇才想起钱萌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前萌萌到时不大在意，回了一笑，便去跟林苗说话。 罗娇抱着林捷的脖子，没软软的依着，脑袋却看后面跟过来的小舅舅。 程逸站在林捷后面两步的地方，程小宝仰着头看着被亲妈抱在怀里的小人。 罗娇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抓，却不小心勾了林捷的头发。 林捷下意识的嘶了声，转头见儿子正瞪着乌溜溜的眼睛，便蹲下来，跟儿子道：“不认识了，这是你的外甥女，娇娇。” 程小宝有点嫌弃，不想叫人。 罗娇看着可亲，但对情绪的感知与罗昱仿佛。 几乎程小宝才刚表现出来，罗娇便立刻变脸。 她蹭进林捷怀里，见程小宝还瞪他，当下扯了嗓门嚎起来。 “怎么了？” 罗娇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惊住了。 林捷和钱萌萌也都急忙过来。 玩得正疯的罗皓罗昱火烧屁股似的赶过来，护卫在罗娇左右，身后还拖着一高一矮两个跟屁虫。 有人撑腰了，罗娇抽涕着听了哭声。 林苗松了口气，赶忙把罗娇抱过来。 “好好的，哭什么？” 她怕再把罗娇弄哭，只能柔声问。 罗娇年纪还小，说话不如罗皓小时候利索，含含糊糊好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 罗皓担忧的仰着脸，看着妹妹。 罗昱则是转头看了看程逸和程小宝。 最后把目光落在明显心虚的程小宝身上。 林苗并没在意，只抱着罗娇跟着钱萌萌进屋去了。 大人们也跟着陆续进去。 只有一群孩子还留在草坪上。 孩子里，孟家长子最大，本着兄长要友爱弟弟的心里，他招呼大家去边上玩。 罗皓有点没心没肺，在他想法里，亲妹已经好了，也就没事了。 他立马响应，带着孟家老二这个跟屁虫，一块冲向草坪。 程小宝见状松了口气，赶忙跟上。 罗昱却斜插一步，把他拦下来。 “你干嘛？” 程小宝瞪起眼。 然而对上自家外甥清凌凌乌沉沉的眼，他有点心虚。 罗昱抿起嘴角，定定看着他。 眼见他在自己的目光下越发局促，他心里的推测就越来越肯定。 他指了指屋里，冷淡的道：“道歉。” “凭什么？” 程小宝哪里肯依。 他刚才是妒忌罗娇被他妈抱着，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是看看，这也不行吗？ 他十分憋屈。 在家里，他可是说一不二的，凭什么在这里要被人欺负。 他瞪起眼睛，半点也不想让。 罗昱冷冷一笑，忽然的扑过去，把程小宝压倒。 小拳头半点不留情的往他头脸上招呼。 程小宝没有防备，被压在底下。 但是很快，他便开始反击。 只是他终究是常年一个人，不及罗昱时常要跟牛犊子一样的亲哥较力。 没过几下，就被罗昱按着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程小宝哪儿受过这个。 这家里，就是层破点皮，都是要人心疼的。 他立马扯了嗓门，嚎起来。 这一嚎不要紧，不止把屋里正在说话的大人招过来，还有正玩着的罗皓几个。 眼瞧着弟弟跟人打架，罗皓二话不说加入战团。 论打架，罗皓根本没怕过。 他一个跨步就骑在了程小宝的身上。 罗昱看起来打得激烈，反应却很快。 于是乎，打人的角色很顺利的就从罗昱转成罗皓。 孟家两个眼见角色交接，都呆了。 眼见大人过来，两人赶忙上去拉架。 罗昱同样看见人过来，他扯住罗皓挥舞得正欢的拳头，惜字如金的道：“够了。” 说也奇怪，孟家两个儿子都劝不住的罗皓，听了这两个字，便乖乖从程小宝身上下来。 程小宝被打的鼻青脸肿，呜呜嚎哭。 林捷疾奔而至，眼见一会儿没瞧见，亲儿子就被揍成这样，打他的孩子自己的亲外孙。 “皓皓，怎么可以打小舅舅？” 林捷板起脸来。 罗皓老实的低下头，不吭气。 钱萌萌也跟着过来，瞧见儿子，她气不打一处来，“瞧见弟弟打架，怎么不拦着？” 被亲妈与之重任的长子很委屈。 他也没看见呀。 罗昱看了眼亲哥，再看一脸责备的姥姥，站在罗皓身前。 那意思就是，这事他担着。 众人一愣，不明所以。 罗晏却笑了。 “过来，”他沉声道。 罗皓和罗昱立马溜溜过去。 “怎么回事？” 罗晏对儿子还是了解的，大儿子或许顽劣，但小的这个头发丝都长着心眼，就是俗称的蔫坏。 如果不是必要，绝不可能跟人这么冲突。 罗皓也是一脸迷糊，转而去看亲弟。 罗昱抿了抿嘴，淡声道：“他欺负妹妹。” 罗皓恍然。 所以他这是在为妹妹出气。 有点后悔打得少了怎么办？ 可不可以重新在来。 “想什么呢，”罗晏瞧出大儿子的表情，低斥道。 罗皓立马低下头，以行动表示我在悔悟。 林苗抱着罗娇最后赶过来。 听到难得开口的儿子说话，她默了默，然后放下罗娇。 第六百七十九章 打架与认错 罗娇这个年纪已经可以勉强走路了。 只是她还太小，不明白这些只言片语到底什么意思。 她只是习惯性的抱住罗晏的腿，然后好像个无尾熊一样的，一顿一顿的往上爬。 感知到女儿的行为，罗晏无奈的弯腰抱起来。 瞧见父亲的脸，罗娇咧嘴，抱住他的脖子撒娇。 罗晏勾唇，浅浅一笑，早前营造的威严，顿时减弱几分。 孟宇然看了会儿，已经好了便笑着过来。 “小孩子么，打打更亲近。” “咱们小时候不也是这样？” 罗晏睨他一样，又看了眼程逸，见他并没有生气，才顺着孟宇然的力道走了。 林捷心疼儿子，抱着程小宝回屋了。 周周和孟珠也都识趣的走开。 林苗这才蹲下来，看着两个儿子。 “我知道你们维护妹妹的心情，但是打架是不对的。” “妈妈之前不是教过你们，如果有问题可以找大人解决。” “武力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是我把他打趴下了，”罗皓眼睛亮晶晶，“下次他肯定不敢欺负妹妹了。“ “可你打的人是你的小舅舅，你这样也没关系吗？” 罗皓歪头，“小舅舅就可以欺负妹妹吗？” 林苗扶额，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解释。 “他不对自有他的父母教他，你打他，就是你不对，”罗晏不知道怎么又转回来，在后接口。 罗昱抬头看着罗晏。 罗晏知道如果这一次不好好教育，将来两个儿子联手，保不齐能干出什么来。 “你觉得他欺负妹妹不对，那你们为什么不去告诉姥姥姥爷？” “如果说了，他们不管，那就是他们的问题。” “下次再犯，大可以出手。” “但现在是，你们两个人欺负一个，明明占了理的事情，却变得没理了。” “你觉得哪个划算？” 说着说着，罗晏看向罗昱。 林苗无奈。 明知道他这话不对，可她就是没有理由反驳。 论口齿，林苗自知不及罗晏，索性抱过罗娇，去一旁的草地。 既然没办法阻止，那就只能想办法减少可荼毒的对象。 起码保证她娇娇软软，可爱的女儿是好的也好。 孟珠几个正在搭烧烤架子，见她过来，便笑道：“东西还没全送过来，我先把鸡翅和肉先腌上。” 从前在小铺时，孟珠也是干过这样的活的。 虽说有些日子没做，手有些生疏，但在弄了几下之后，昔日的熟悉渐渐找了回来。 林苗坐在边上看他们弄，没多会儿见罗晏带着两个儿子过来。 罗皓和罗昱两人神情正常，罗晏表情也很轻松。 显然父子三人的谈话很顺利。 罗晏接过罗娇，道：“我带儿子去边上了。” 他往孟家父子那边去。 林苗看了眼，也加入收拾烧烤东西的行列。 中午时，大家将早上准备好的吃的摆出来。 各家准备的都不一样，都是蒸煮好了的，凉菜小菜，各式各样。 摆上来竟然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 朱姐抱着罗娇去一边吃辅食，罗昱担心程小宝心里不服，再出幺蛾子，便端着小饭碗，跟了过去。 亲弟走了，罗皓立马跟上。 孟家的两个一瞧，也都抱着饭碗过去。 眼见着小的自己团成一圈，林苗斌笑着给他们准备适合他们年纪吃得，又交代孟家老大，“弟弟们就交给你了。” 孟家老大严肃点头，“姨姨放心，我一定看好他们。” 林苗一笑，转头见缩在林捷怀里的程小宝。 三岁多的孩子力气并没有多大，虽然那会儿打得热闹，但在脸上并没有什么痕迹。 想来也只是当时疼一阵，过后也就好了。 林苗看了眼围城一圈，排排坐在小桌边上的小子们，来到程小宝跟前。 她笑着伸手，没等摸他，程小宝就畏缩的倒进林捷怀里。 林捷下意识的抱住他，抬头看过来。 “孩子们都在那边玩，让小宝一块过去吧。” 瞧着林捷如同被挑衅领地的母兽一般的模样，林苗有些不自在的开口。 林捷低头看儿子，“要去吗？” 程小宝忙不迭摇头。 “他才刚跟皓皓他们闹得不愉快，还是让他呆在这儿吧。” 林捷立刻说道。 “好吧，”林苗心里叹气，坐回自己位置。 自家那两个即便从一个肚子里蹦出来，有时候还能掐起来。 看得习惯了，对于男孩子打架这种事，林苗其实很习以为常。 当然，这事她儿子也有错，不过罗晏已经跟她说了，儿子已经去给程小宝道过歉了。 那么这件事论理就应该结束才对。 毕竟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 但显然林捷不是这么想。 罗晏安抚的摸了摸老婆的背，帮她倒了杯啤酒。 “中午就喝啊，”她小声嘀咕。 “陪着就是，不用喝，”说话间，罗晏已经给她倒上了果汁。 罗父拿起杯子，转而与程逸说起了话。 午饭便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了。 吃过简单又丰盛的午饭之后，林苗带着一群孩子去别墅客房。 因为人口多，孩子也多，林苗把他们带去铺着榻榻米的房间。 榻榻米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褥子，孩子们欢叫着脱了鞋，在上面玩得不亦乐乎。 林苗笑看了会儿，便请朱姐在旁看顾。 朱姐笑应，转头见林捷带着程小宝往楼上去，便拉了拉林苗。 “太太怕是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呢。” 林苗点头，看了眼林捷，拍了拍朱姐，跟着林捷上楼。 朱姐瞧着人走远，才关上门，把枕头挨个放好。 然后把罗娇拉到跟前，才跟正笑闹着的几个小子道：“刚才太太说，晚上会放焰火。” “要是现在不睡，晚上放焰火，你们可就看不了了。” 几个小子立刻转头看朱姐。 唯有罗昱拖着小枕头，放到罗娇身旁，并乖巧的道：“睡觉。” 朱姐一乐。 这孩子惜字如金，今天倒是挺活泼。 她笑着答应，去窗边把落地窗帘拉好。 转过头，几个小子已经排排躺好。 她逐个看过去，顺便把被子都给盖好，才靠在罗娇边上，低声哄她入睡。 第六百八十章 母女 另一边，林捷哄睡了小宝，转头见林苗还在，便有些气哼的坐去一边。 林捷这些年保养极好，即便已年过半百，依旧头发乌黑，脸上白皙细滑，仅有肌肤微松显示着岁月痕迹。 林苗过去她旁边，就近坐她边上的椅子。 “妈，还生气呢。” 林苗笑眯眯道。 林捷下意识噘嘴，转过头不看她。 这样的孩子气，实在让人好笑。 但林苗却很欣慰。 曾经她的母亲即便恐惧到浑身哆嗦，也依旧挡在她面前，即便痛苦到心碎裂成片，可是为了她依旧忍耐。 而今，那样的她已消失，唯有个年纪不小，还孩子气十足的林捷。 林苗拉住林捷的手，轻轻摩梭。 林捷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等到女儿教训，便忍不住转头，结果对上林苗欣慰无比的眼。 “你干嘛这么看我？” 林捷心里有点怪异，这眼神实在太慈爱。 明明该是她这样看闺女才对。 “不生气了，”林苗笑问。 林捷哼了声，嘴硬道：“我哪儿敢生气。” 林苗笑了笑，“妈，我好高兴。” 她音调极软，隐约带着些哭呛。 林捷顿时有点慌。 她嘴角快速挑起，偷看林苗眼睛。 见她眼睛水汪汪的，好像真的有泪花，忙道：“你儿子打了我儿子，我都没说什么。” “你难道还要高兴得当着我的面哭，才满意。” “要不要我陪着你一起？” 林苗抬眸，见林捷虽然还扳着脸，表情却有点别扭。 她嗤的一声乐了。 林捷登时炸了。 “又哭又笑的，小孩子啊。” 林苗笑得更欢了。 她歪靠着林捷的肩膀，撒娇道：“你不是说不管我多大，在你跟前都是小孩子吗？” 这话一出，林捷顿时想起林苗还没结婚之前的事来。 那会儿家里虽然还好，但也只是守着小铺经营。 不愁吃穿，却也谈不上衣食无忧。 一晃几年，女儿添了外孙，而她也有了程逸和小宝。 渐渐地，林捷的心情平复下来。 昔日女儿为了她，一边照顾自己的孩子，又要看顾幼弟，还得费心她病情的一幕浮上脑海。 林捷有些愧疚。 “刚才是我失态了。” 林苗摇晃几下脑袋。 并不在意这些。 林捷笑着又摸两下，才道：“你这孩子，心就是大。” “我心眼小着呢，”林苗笑着仰头，有点爱娇的道。 林捷怎么会不知道。 她不生气是因为自己是她亲妈。 只是她自幼受惯了长辈的话就是真理的教育，有些话点到为止已经是她的极限。 林苗显然也是知道，没有多言。 母女两靠着做了好一会儿，程小宝睡得太香，开始打起小呼噜。 林苗歪头看弟弟。 这么点就开始打呼噜，长大了还不得跟打雷似的。 林捷顺着她的力道，往边上让了几分。 程小宝的脸颊被压了几道细褶，小小的脸蛋还有点泛红，不过随着他翻身，那点红晕渐渐散开。 林苗仔细看着程小宝的脸，没有半点淤痕，只有脖子上带着点红。 也不知是被儿子挠的，还会睡觉压出来的。 林捷一直维持着后仰的姿势，等林苗看够了，才道：“女婿一早就答应我给他找个幼教，怎滴到现在还没有个信？“ “罗晏说要给他找幼教？” 林苗从没听过，反问。 林捷点头，“老程也找了几个，不过都不大满意，就托了罗晏。” 林捷无声哈了下，心说她家那两个都是罗晏自己带着。 “你家里放着那么大的教授，干吗还要被人管弟弟？” 说到这个，林捷也有点无奈。 “你刘奶奶心疼孙子，在家里半句都不许人说。” “我和老程多说一句，她就能掉脸子。” “老人家那么大岁数，我们哪儿敢气她？” “刘奶奶这样，就算是幼教来了，也很难做。” 林苗实事求是。 林捷又何尝不知。 只是想着多给点钱，稍做补偿。 林苗只看她两眼，就明白她的打算。 她摇了摇头。 能做私人幼教的，都是有真本事的。 这地面有钱的人家可不少，人家教谁都是教，干吗要找家受罪的？ “我觉得你们还是跟刘奶奶好好谈谈吧。” “今天的事，皓皓和昱昱是不对，可小宝也未必没错。” 林苗看了眼林捷，见她没有生怒便道：“你是知道昱昱的。” “他不是个爱跟人发火的性子。” “能让他动手，定然是有什么激怒了他。” “不过这孩子总是把话放在心里，不爱说出来。” 林捷点头。 罗昱那孩子从来都是特别乖巧，从前还不懂事的时候就知道照顾小舅舅。 “过后我会问小宝。” 林苗摇头，“这事过了也就过了，你问也问不出什么。” “小宝今天挨了打，你再揪着不放，我怕他心里再留下阴影。” 林捷点头，只是眉头紧皱。 “小孩子都是一阵一阵，你就别管了，过阵子他们自己就好了。” 说到孩子，林苗经验远胜过林捷。 林苗小时候，林捷正处于被翟光年时刻压迫的状态下。 每天除开想着怎么护着女儿免受毒打，就是想方设法的琢磨怎么让家里好过。 所有，小时候的林苗几乎是被放养长大的。 结婚后，她每天都是跟着自家两个淘小子相处，眼见着两人前几分钟打成一团，后几分钟两人就头顶着头玩积木。 所以对孩子打架，她远比只养一根独苗苗的林捷有经验的多。 林捷这会儿不带着气了，又重回唯女儿命是从的状态。 下晌，孩子们睡醒了，又活跃起来。 程小宝听到动静，也醒过来。 林捷帮他换了身衣服，便带着他下楼。 几个孩子正在草坪上玩得起劲，就连罗娇都不甘示弱的乍着小胳膊，去追哥哥们。 夕阳里，孩子们脸颊泛红，额角带汗，眼睛亮得好像天上的星星。 显然他们很享受闲暇的时光。 程小宝看得有些羡慕。 林捷侧头看了看他，在他没留意的时候，松开了手。 没有母亲牵着，程小宝有些茫然。 林捷笑着指了指远处。 “妈妈去那边一下。” 说完，她强忍着不放心，往烧烤架子走去。 第六百八十一章 教育 眼见着母亲头也不回的走了，程小宝立刻去追。 不远处，罗皓朗声大叫，而后便是孟家小子紧跟着的呼声。 程小宝脚下一顿，转头望过去。 只见一个皮球咕噜噜的跑到自己前面。 “把球扔过来，”指名带姓叫人的孟家小子。 程小宝看着滴溜溜滚到脚边的球，不大情愿。 “没礼貌，怎么叫人呢，”教训人的事孟家的老大。 “小宝哥，把球扔过来，”弟弟知错就改。 程小宝转头，见几个孩子都转头看他。 程小宝想起曾经教育他的话。 他是舅舅，是长辈。 身为长辈，怎么能没有礼貌呢。 此时的他全然忘了，瞧着亲妈抱罗娇时，他可半点没想到自己是长辈。 林捷帮着烧炭，听到草坪那边声音，情不自禁的转过头。 程小宝正跟几个小子玩得高兴，白白净净的小脸挂着红晕。 这一刻的他，终于不在总是一副十分孱弱的模样。 林捷难得看到儿子如此，忍不住看了又看。 钱萌萌弄好手边的东西，过来帮忙，见林捷不时看向草坪那边，也跟着看了两眼。 发现自家儿子和罗家那三个似乎是对家。 而程小宝因为体弱，不免被自家儿子再三欺负。 “这臭小子，”钱萌萌十分尴尬的看林捷，中午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她立刻嘀咕着要去教训儿子。 林捷一把拉住她，笑道：“小孩子们自己玩，咱们干自己的。” 钱萌萌小心瞧林捷，见她果然不在意，才略微放下点心。 真的只是一点。 她是知道当初林捷有多宝贝林苗和那两个外孙的。 但在亲儿子面前，这些都不作数了。 却没想只过了一个中午，林捷的态度竟然变了。 也不知道到底发声了什么。 钱萌萌心里嘀咕，面上却不表露出来。 夜幕很快拉开，一早准备好的东西都摆上了桌。 罗父和程逸被罗晏从棋桌上拉过来。 因为顾忌罗父口味，并没有全部都是烤肉，还单独准备了锅子。 新鲜的羊肉片配下午才从农家买来的新鲜蔬菜以及罗父最为中意的清冽烈酒。 孟珠招呼着孩子们去洗手擦脸。 收拾妥当过来，大人们都已经落座。 孩子们被朱姐和张姐陪着单独开了一桌。 因为都是碳烤，对孩子们不大健康，便又特特从附近农家要了几道适合孩子们吃的家常小炒。 青烟袅袅，油脂的香味混合着调味料弥漫开来。 孩子们都忍不住望过去。 程小宝胆子最大，跑去林捷跟前撒娇，“妈，我也要吃。” 林捷习惯性的要把串上的肉弄下来。 “不能吃，”林苗皱眉。 “都是碳烤的，小孩子哪儿能吃。” 林捷立刻停手，无奈的看儿子。 “听见你姐姐说的了，赶回坐回去吃饭。” 程小宝不愿意，揪着林捷的袖子，扯啊扯的哼唧。 林捷虽然打定了主意要教育小宝，可是瞧着儿子这样，她又忍不住心软。 程逸皱起眉头，想要训斥。 林苗却觉得这么多人，即便是小孩子也要面子的。 便看了眼程逸，而后道：“小宝，那一桌里谁最大？” 程小宝下意识的看向个子最高的孟家老大。 林苗勾唇，静等他回答。 程小宝张嘴要说，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母亲喋喋不休的教育。 “我。” 林苗满意点头。 算他聪明，不然她就好好给他上顿课。 “一桌里，谁过来找人要吃的？” 小宝顿时不吭气了。 他辈分最高，却贪嘴。 他松开揪着的衣角，闷闷回去。 林苗勾唇一乐。 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一笑。 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林苗等到大家不留意了才进去别墅，拿了点肉片，去一旁将压了木炭的炉子捅开，加上小铁锅。 没多会儿，一道爆炒羊肉便做好了。 林苗将菜端到孩子们的那桌，见几个孩子都垂涎欲滴的看着她，不由笑了。 才放下盘子，孟家两个儿子便脆生生的道谢。 程小宝吭哧了下，也跟着说谢谢姐姐。 “慢慢吃，多嚼几下。” 她笑着叮嘱，然后跟朱姐道：“羊肉上火，不能多吃，你看着他们一点。” 朱姐正在喂罗娇吃蛋羹，闻言点头。 林苗看了眼正急吼吼奔着羊肉过去的程小宝，又道：“你最多吃五块。” 程小宝瘪嘴，可怜巴巴的看她。 大家一道吃饭，为什么他要限量？ “吃多了，病了，可别怪我给你灌药。” 程小宝是早产儿，幼时体弱，抵抗力明显不如其他人。 他年级又小，只能吃中成药慢慢治。 所以在他的印象里，只要吃药，就代表着要吃好久。 听到林苗威胁，程小宝嘴里立马泛起苦味。 本来还好吃的不得了的羊肉，顿时不好吃起来。 他撅着嘴巴，吃了两口便转而去吃别的。 林苗瞧了眼，到时松了口气。 回到桌上，大家喝的正是热闹。 林苗坐下来，吃着肉串，看大家说话。 孟珠悄悄凑过来，低声道：“干吗去了。” 说着话，她把留下来的烤鱼放到她盘子里。 “给孩子们添道菜，”她笑着咬了口烤鱼。 鱼肉鲜嫩，味道刚好进去，与鱼的鲜味融合，入口竟然还有丝丝的甜。 林苗挑眉。 这鱼是她调的酱汁，她记得好像没放糖啊。 “好吃吧？“ 孟珠瞧着林苗一口接一口，歪着身子低声道：“我已经跟那家说好了，明天多送来点，估计炖鱼汤也能好吃。” 林苗点头。 这鱼确实不错，虽然是淡水的，却没有土腥味，最重要的是鱼肉鲜嫩，明显很新鲜。 另一边，罗父和程逸两人对了脾气，两人说着说着，竟然喝起来。 言谈之间，好像其他人根本不存在。 罗晏和孟宇然聊了会儿，转头看到，笑了笑，便拉着程建设，三人喝起来。 林苗胃口不大，加上惦记着孩子们，吃得差不多，便去孩子们那桌。 这会儿孩子们都吃已经吃得差不多，但自幼的教养让他们还留在那里，只是屁屁跟长了钉子似的，来回的挪动。 “都吃完了？” 林苗一过去，见大家露出高兴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正等着她呢。 第六百八十二章 小孩子没有隔夜仇 孩子们都在等着有人发话，让他们离开。 听到林苗问，几人眼睛顿时发亮，忙不迭点头。 林苗瞧着几个小的恨不能成点头虫，忍不住笑了。 “吃完了，那就去玩吧。” 话音未落，几个孩子便欢呼着起来，你追我赶的跑远了。 林苗笑着摇头，转头就见自己亲闺女跟虫子似的从朱姐身上扭下来，摇摇摆摆的去追几个哥哥们。 朱姐担心她摔着，想要扶。 奈何罗娇不领情。 非但不让她拉，反而摆手示意别管她。 “不用管她，”林苗笑道。 罗娇已经能自己跑上一段距离了，而且草坪很厚，即便摔到了也不疼。 然而朱姐担心，哪里肯放心。 即便林苗说了，也还是坚持跟在后面。 林苗看了会儿几个孩子，见大家都玩得挺开心。 就是白天才刚打过一架的程小宝也跟着罗皓屁股后面，颠颠的玩得高兴便回去座位。 这会儿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都随意的聊着天。 见林苗回来，钱萌萌悄悄拉住她。 “孩子们都没事了？” 林苗微微点头。 钱萌萌笑了。 “小孩子嘛，没有隔夜仇。” 林苗也跟着笑了，却没有说什么。 钱萌萌就问一嘴，担心林捷因为孩子的事生出接地，知道没事，便不再提了。 林苗坐在一边，听着大家说了会儿闲话，见罗晏和程建设孟宇然说得正热闹，而且三人表情都不是那么轻松，便知道三人一准是忘了陪孩子们放烟花的事了。 她只好叫上周周和孟珠去屋里搬出礼花，依次排好之后。 孩子们虽然玩得开心，可是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 眼见礼花摆成一排，孩子们立刻欢呼着过来。 几个女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 然而桌上的男人们全都没有反应。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孟珠捏着香烟，鼓了鼓劲，“还是我来吧。” “别，”林苗最知道了，孟珠是瞧着傻大胆，其实胆子最小不过。 “等下，”她要去拿香烟，钱萌萌却把她伤了。 毕竟这次他们买来的是礼花箱，放起来不止声势，火力也很猛。 她扬声叫孟宇然。 这是晚上她头一回喊他。 孟宇然下意识回头，瞧见礼花箱，他几乎立刻站起来，并快步过来。 罗晏和程建设这会也发现了，两人忙不迭过来，程建设招呼着孟珠几个把孩子们带远些。 罗晏三人分工合作，将引信点起来。 林苗抱着罗娇，带着两个儿子往后挪了挪。 只听一声尖锐的声音，便随着一记礼炮射向天际。 这一记好像是讯号，很快便有礼炮射向天空。 林苗仰着头，看着天空炸开的一道道绚丽。 “真漂亮，”她低声说着。 罗娇揪着林苗衣服，也跟着仰头。 看着大朵大朵的花开在头顶，她张着小嘴，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溜圆。 林苗看了会儿，便担心落下来的烟尘迷了孩子们的眼睛。 刚想叫他们再往后一些，便看到女儿着迷的模样。 她情不自禁的笑了，用力亲了口女儿软乎乎的小脸。 “好看吗？ “好，”罗娇软软糯糯的答着。 罗晏听到，转头过来。 “我家娇娇也觉得好？” 他随意的掐掉香烟，结果罗娇，哄她，“那爸爸以后每到娇娇生日都给娇娇放烟花，好不好？” 罗娇还不大明白罗晏意思，但明白每年都会有烟花看，立刻咯咯的笑了，小胖手软软的搭在罗晏肩膀，撒娇着。 罗昱抬头看了眼，自动自发的站去林苗跟前。 林苗正笑望着，感觉指尖有什么触感。 她低下头，便看到儿子黑亮的眼睛。 她拉住儿子，蹲下来，“怎么不看烟花？” 罗昱不语，只抱着林苗的包子，跟她头并着头的看着。 相对比罗昱的贴心，罗皓就没心没肺得多了。 他正跟小伙伴们大呼小叫着。 一旁程小宝跟着他一道，全然忘了早前的事情。 一连放了带来的十箱，孟宇然和程建设开始灭箱子上的火。 孩子们则被林捷和钱萌萌赶着回去洗澡睡觉。 林苗站起来，跺了跺蹲的有些发麻的脚，从罗晏手里接过女儿，而后瞧着没有半点睡意的几个男人们，低声道：“别喝太多了。” 罗晏笑着点头，目送林苗母子四人离开，才缓缓收了笑意。 孟宇然凑过来道：“你打算去叶国这事，有没有跟她说啊？” 罗晏看他一眼，好一会儿才道：“这事还没定下来，现在说了也没用。” 孟宇然耸了耸肩。 要说成家之后，他最深的感触就是，什么事一定要跟老婆说。 不然女人发起火来，那真是堪比天灾呢。 不过瞧罗晏这副德行，想来是没经历过。 还真是羡慕他的好命。 程建设洗干净了手过来，见两人表情都有点若有所思便道：“想什么呢？” 两人不约而同的会神，罗晏转身往烧烤桌边去。 孟宇然拍了拍他肩膀，没有言语。 落座后，三人又继续早前的讨论。 林苗则忙着收拾三个孩子。 等到都收拾妥了，朱姐便抱着昏昏欲睡的罗娇会自己房间。 罗皓叫嚷着要跟哥哥谁。 罗昱自然要跟着的。 于是几个男孩子又回去白天睡觉的屋里。 钱萌萌叮嘱大儿子照顾大家，才警告道：“好好睡觉，要是让我知道你们闹腾，明天就分开睡。” 几个孩子一听明天还能一块睡，顿时高兴起来。 听着孩子们高兴的叽叽喳喳，钱萌萌抿嘴一笑。 “都躺下，睡觉，”她话音才落，几个皮孩子立马钻进被子里。 钱萌萌关了灯，打开门又关上。 月光顿时从窗帘后面洒落进来。 几个小鼓包蠕动了下，从里面转出来。 “罗皓，”一听声音，钱萌萌就知道，这是自己大儿子。 她挑起眉头，心说就知道这臭小子惯来阴奉阳违。 罗皓坐起来，学着他小声道：“干吗？” 随着他的动作，程小宝也跟着坐起来，并闲不住的蹦到罗皓身边。 钱萌萌啪的一下把灯打开。 对上几双惊讶不已的眼睛，呵呵一笑。 罗皓反应最快，几乎才看清钱萌萌就拉上被子躺好。 第六百八十三章 姐妹淘的欢乐时光 瞧着他一副我什么都没做，我在乖乖睡觉的样子，钱萌萌都气笑了。 孟家两个默默的钻回被子里，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唯独程小宝，看到钱萌萌还咧嘴笑，并一副我不睡我有理的样子。 钱萌萌也知道，这个还真怪不得他。 他是家里的老来子，家里长辈年纪都不小，看顾他，自然跟看自己眼珠子似的。 这也就养成了他习惯性的不害怕家长的毛病。 但这是程家的事，事关自家，钱萌萌并不打算就此算了。 “我刚才说什么了？” 钱萌萌冷淡无比的问。 几个孩子闭着眼，佯做我已经睡着。 程小宝好心提醒，“不睡觉明天就不能一起睡。” 钱萌萌点头，忽然觉得这孩子虽然有点缺少紧迫意识，不过倒是挺乖的。 但她依旧绷着脸，“那你在做什么？” 程小宝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手脚并用的爬回自己被窝。 “快睡觉，”钱萌萌冷声说着，灯啪的灭了。 门开了又关，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人敢跑出来了。 钱萌萌站在门口等了会儿，确定孩子们真的乖乖睡觉，便去找林苗。 林苗才刚洗漱完毕，见她过来，便道：“孩子们都睡了？” 钱萌萌点头，走到窗边，看罗晏几个还再喝，反倒是罗父和程逸已经回来了。 “估计还得过一阵子，不然咱们自己整治一桌？” 林苗迟疑了下，点头，“也好，冰箱里还有点凉拌菜。” “我去拿点啤酒上来。” “有红酒，还是喝红酒吧，”钱萌萌道，“那个还养颜。” 身为女人，就没有谁不想要自己容颜永驻的。 虽然心里也知道，基本不大可能。 “也好，”林苗喜欢啤酒的清爽，却也不排斥红酒的涩中带甘。 “那我去拿，顺带叫她们过来。” 钱萌萌笑着出去。 林苗披了件外套，把几个房间中间的小型会客厅收拾出来。 钱萌萌带着人和酒上来，便看到正在摆弄垫子和懒骨头的林苗。 “不用弄，自己来就行，”钱萌萌放下酒杯，随意的拖了个懒骨头过来，懒懒的靠进去。 孟珠将带来的小吃该个弄好，便也跟着坐下来，然后兴高采烈的道：“来，开酒。” 林苗好笑的大有大战三百回合的她，摇了摇头。 周周利索的把就打开，依次倒上。 钱萌萌瞧了眼林苗，见她没有挑头的意思，便举起酒杯。 “今天难得姐妹相聚，别的先不说，走一个开开场。” 林苗有些好笑的看她。 从前钱萌萌口才就一般般，本以为经过几年，已然磨砺好了，却不想还是如此既往的直白。 几人也还捧场，都端起杯。 只是红酒讲究满品浅尝，几人喝了口气，便搁下了。 钱萌萌微微努嘴，品了会儿，有点不大满意，便指了指还没开封的几瓶，“都开了吧，醒一醒更好点。” 周周看林苗。 林苗最知道这几个人酒量，便点了点头。 周周砰砰几声，极其利索的把就开了，然后道：“下面还有醒酒器，我去拿过来。” 她蹬蹬下楼。 钱萌萌瞄了眼她背影，小声道：“没想到小姑娘不言不语，动作还挺利索。” “活脱酒中高手啊。” 林苗笑睨她一眼，慢悠悠的抿着酒。 钱萌萌瞧她这样，忍不住问：“你跟她喝过没，酒量怎么样？” 林苗失笑，“我这一天都忙成什么样，哪儿还有时间跟人家喝酒？” 钱萌萌一想也对。 没什么事比小孩子更磨人了。 她这一天全都围着两个儿子转，林苗比自己还多一个，肯定更是焦头烂额，又哪里有功夫喝什么酒呢。 这样一想，见天被儿子吵得要崩溃的钱萌萌顿时好了许多。 只是瞧着林苗的眼神，越发可怜。 “你这么看过干什么？” 林苗瞧着她一脸怪异，忍不住歪了歪身体，离她远点。 “没有，”钱萌萌笑眯眯的巴着林苗胳膊，“就是觉得儿女都是债。” 林苗嗤了声，转眼间孟珠神情暗淡，但是想起她的心结，便拐了下钱萌萌。 孟珠的事，钱萌萌听孟宇然说过一点，当下反映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好在周周带着醒酒器上来，她便站起来张罗，“来，这个我在行。” 她拿过醒酒器，把酒倒进去。 林苗端起酒杯跟孟珠面前的杯子碰了下。 孟珠端起来抿了口，有点食不知味的模样。 林苗笑了笑，“你在家也没什么事，有时间就来我这儿玩。” 从前小院因为罗老的关系，等闲不许人来。 即便是至交好友也不方便时常过来拜访，但是现在没有关系，可以随便的走亲访友。 孟珠明白林苗的意思，笑了， “那我也来，”钱萌萌听了半句，急忙说道。 “来吧，一准好酒好肉招待，”林苗笑道。 周周看了看几人，默默低下头。 林苗看她一眼，道：“你若有空也可以过来，朱姐时常念起你。” 周周有些意外的抬头。 触及到林苗温暖的笑，他嘴角浅浅漾开。 林苗知道她心动了，毕竟最近公司里也没什么事做。 几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喝了不少。 罗晏几人回来时，瞧着空空的醒酒器都呆住了。 “这是喝了多少？” 罗晏走到林苗跟前，没等弯腰就问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 “回来了，”林苗一笑，漂亮的眼眸弯起，一汪水波不经意流淌而下。 罗晏一怔，心不听使唤的砰砰急跳。 似乎好久不曾看到她这般了。 偏偏林苗此时还带着酒意，全然不知自己此时模样。 罗晏不经意的侧过身，挡住身后几人，拉了林苗起来。 “太晚了，散了吧。” 说着，他架着林苗，半拉半抱的走了。 孟宇然转头，瞧着自家媳妇喝的晶亮，隐约带着点红光的眼，有些头痛。 不用说，这是又喝嗨了，晚上又得折腾了。 他郁郁叹气，转头就见城建设已经抱起醉得迷迷糊糊的孟珠走了。 他只好伸出手，绅士无比的道：“女士，可否有幸与你共饮一杯？” 钱萌萌两眼晶亮，拎着瓶子，矜持的伸出手，“自然可以。” 第六百八十四章 生活 热闹的酒席转眼就只剩一人。 周周无奈的收拾起桌上东西。 待到收拾完毕，她来到开阔的大厅。 整间别墅都安静非常，好像一瞬间，整个世界就只她一个。 周周静默了会儿，忽的想起那个时常安静的人来。 明明十分精明能干，却总是甘心站在暗处，将一切光明留与他人。 最开始，她很不能理解，心里想着怎么会有这样傻的人。 可是渐渐的，瞧着老板对他的态度，她隐约有些明白了。 再后来，她发现因为太过于关注，不知不觉竟然将心落下了。 却不想没等捡回来，他人就已经离开了。 周周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回去屋里。 朱姐听到动静，迷糊的起来。 “回来了。” 周周脚下微顿，低应了声。 一阵布料摩擦声，灯被打开。 朱姐靠着枕头，笑望过来，见周周脸色微红，忙起来。 “怎么喝了这么多？” “没有多少，”周周拉住朱姐，低声道：“就两杯，一会儿就好了。” 周周身上隐约带着些酒气，不浓，只淡淡的。 周姐动了动鼻子，也没强求。 “我去刷牙，你先睡，”周周轻声说完，转头去洗漱。 朱姐重又躺了回去，听着淅沥的水声，有点出神。 不知不觉，孩子已经长大了。 也该有个自己的小家了。 周周从卫生间出来，见朱姐没睡，有些惊讶。 “她坐去床边，擦了擦手上的乳液，准备入睡。 朱姐看着女儿，低声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才刚用冷水洗过脸，周周比刚才清醒了几分。 朱姐见周周这么快回了，顿时起了兴致，忙往她跟前凑了凑。 “太太跟你年纪相差不多，你看她跟前，都已经有三个孩子了。” 周周顿时沉默了。 朱姐误以为她心动了，又再接再厉，“就是孟太太也是，两个孩子虎头虎脑的，多可爱。” 周周眉头皱起，本想说点什么，可转头对上朱姐闪闪发亮的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事我心里有数，”良久，她嘀咕了句，蒙被盖住头。 朱姐神情顿时暗淡下来。 还以为她已经动了心思。 她郁郁躺回去，看着天花板，低声道：“妈年纪也不小了，看顾不了几年，本想着你结了婚，我再帮你带几年孩子，这样也不耽误你工作。” 周周没有回应，朱姐的话音便越来越低，最后那句甚至只在嘴边含着。 周周始终没有动。 朱姐最终关了灯。 一夜无话。 隔天清晨，朱姐的生物钟发作。 才刚坐起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孩子的喧闹。 朱姐急忙忙穿上衣服，去洗漱。 周周平时上班时间晚，见朱姐这么着急，便忍不住道：“这会儿还早呢，不急。” “早什么，孩子们都起了，”朱姐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收拾好头发，便往外去，边走还边叮嘱，“你也快点，别让人等你吃早饭。” 周周唔了声，听着关门的声音，有些出神。 原来，她妈每天早上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么一想，她顿时睡意全无。 收拾出来，外面已经很热闹了。 孟珠正跟着孩子们一块玩。 只一早上，她就已经成了孩子头，带着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客厅玩得起劲。 见到周周下来，她扬了扬手，便被孩子们拖走了。 林苗和钱萌萌在做早饭，见几人玩得要多热闹有多热闹，忍不住笑。 周周过来，见桌上摆着中式西式两种早点，便道：“有什么要我干的吗？” 林苗朝外面望了眼，见大家都起来了，便道：“帮我把饭都上桌。” 而后扬声喊：“吃饭了。” 孟珠闻言，立马抬起头，招呼一干小的们，“走，吃饭去。” 孩子们欢呼着，簇拥着她朝饭厅去。 “真是，没想到她还有这本事，”钱萌萌瞧着她做派，忍不住发笑。 林苗跟着笑了笑，心里却很伤怀。 这么喜欢孩子的人偏生不能生，她这心里得有多难过啊。 她吸了吸气，笑道：“有她在，咱们可轻省了。” “以后谁要是想偷懒，就张罗着聚会，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偷懒了。” 钱萌萌很以为然，用力点头，“也不用太远，中秋好了，咱们再聚一聚。” “你可真敢想，”林苗嗤她，“你要敢把你家人都拐出来，看你家老太太能饶你。” “怎么不能，”一听林苗提自己婆婆，钱萌萌有点发虚。 但不管多虚，面子是一定要的。 林苗心知肚明，却不揭穿，只笑着摇头。 说话间，周周已经把早点都端过去。 “还有别的吗？” 她问。 “没了，你快过去吧，我把火腿盛出来就过去，”林苗说着，关了活。 钱萌萌那边盛出煎得刚刚好的鸡蛋。 “话说你家里天天早上都开火，你不累啊，”钱萌萌嘀咕。 从前家里厨子还在，有人张罗倒是没什么。 现在人回家去了，一天三顿就都归了林苗。 钱萌萌一想到她每天都要开火做饭，就是个大写的服字。 “没办法，我们一家子都长了一模一样的胃，老爷子在的时候，都是习惯了这口。” 说到这儿，林苗表情略微黯了下。 钱萌萌心知这又是碰到她那个伤心点了，忙道：“哎，瞧这些人，都不等咱们这些忙活的。” 林苗抬眼，果然看到男人们在各自吃着。 钱萌萌端着盘子，脸色不善的站在孟宇然跟前。 孟宇然抬头，吓了一跳。 “来了，”他忙堆出笑脸，把他身边的凳子拉开。 “我给你弄了你最喜欢的，”他讨好的把手边的盘子挪到钱萌萌跟前。 钱萌萌低头，见果然是自己喜欢吃的，面色才算好转。 林苗摇头一笑，把火腿放到靠近孟宇然的桌边。 转头坐定，罗晏把皮蛋瘦肉粥推过来。 “少肉多皮蛋，”罗晏平平淡淡的说着，极其自然的夹了个黄金小馒头，放到她手边的碟子里。 朱姐眼睛滴溜溜的从三对夫妻跟前转过，最后把目光落在自家闺女头上。 第六百八十五章 聚有离散 周周正闷头吃得欢，察觉有人看过来，便转头。 正好对上老母亲的目光。 她下意识的抖了抖，快速低下头。 朱姐叹了口气。 若是实在不成，就只能求到太太那里，看有没有合适的介绍介绍。 吃过早饭，男人们便各自活动。 程逸一早就打听好了，距离这儿不远有个垂钓湖，便和罗父一道去那边钓鱼。 罗晏和孟宇然则是一道出去，也不知道去干了什么，只是临近中午的时候带了新鲜的蔬果回来。 罗父和程逸则是提了一箱子的鱼回来。 鱼很新鲜，放到厨房里还活蹦乱跳。 林苗本来是打算吃火锅，但见有这么新鲜的鱼，一时起了心思，就整了桌全鱼宴。 好在鱼肉很容易熟，等到弄好，倒也没耽误饭点。 一群人坐下来，瞧着一整桌的鱼，程逸笑了。 “亲家，这会儿我可真要羡慕你了。” 罗父呵呵的笑，十分慈爱的看了眼林苗。 程逸和林捷结婚那会儿林苗已经嫁人了。 所以，根本没有享受到做长辈的福利。 反倒是他，时常能得林苗照顾，是不是的弄些药膳补养。 程逸舀了半碗好似牛奶一样的鱼汤，放到罗父跟前。 而后迫不及待的舀两碗，一碗给林捷，一碗自己留下。 长辈已经动筷，下面人便可以动了。 钱萌萌夹了筷子外酥里嫩的松鼠鱼，一放到嘴里，便眯起眼。 “怎么样？” 林苗主攻药膳类，普通菜色也做，但这种过油烹炸的却不是很擅长。 “太好吃了，”钱萌萌摇头晃脑。 “这浇汁谁调的，真是恰到好处，再好吃没有了。” 林苗嗤的一声笑了。 见过自卖自夸的，却没见过这么可着劲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差不多行了啊，”她夹了一筷子，尝了尝。 转头见钱萌萌瞪着眼看她。 她点头，“确实不错。” “真的？” 钱萌萌瞪大了眼。 林苗点头，一本正经的道：“不过也归功与炸得刚好，刀功也好，可以让那个浇汁更好渗入。” 钱萌萌噘嘴，鱼是周周切的。 但片刻又笑了。 “行吧，反正我也参与了，有我一份功劳。” 林苗笑着盛了碗鱼丸汤，“这个不错。” “我尝尝，刚才我儿子直说这个好吃，我都没顾得上。” 孩子们年纪小，不抗饿，林苗便提前做了汤，让他们泡饭。 钱萌萌尝了口汤，又吃了个鱼丸，然后偷摸摸的抱住林苗。 “真想把你带回家呀。” “干吗？” 林苗笑睨她，“专门给你做饭？” 钱萌萌点头，叹息道：“真是恨不能身为男儿身。” “不然还有罗晏什么事。” 林苗和坐她边上的周周忍不住笑。 罗晏真跟孟宇然说话，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以眼神询问。 林苗摇了摇头，也给他盛了碗。 被媳妇格外关注，罗晏顿时不再分心。 孟宇然这会儿也发现，坐在林苗一左一右的皆有鱼汤。 最最重要的是，两人都闷头喝着。 他瞧了眼汤蛊，赶忙也盛了碗。 一喝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不吭气。 一顿饭后，孟宇然摸着肚子感叹。 都是一个宿舍出来的，两人要好这么多年。 为什么人家厨艺顶尖，自家的却还是幼儿班水平。 吃了饭，男人们又自行行动起来。 一晃就到了周一。 孟家老大要上学，孟家几口一大清早便走了。 罗晏担心小院里味道没散尽，跟卫宁联系过后决定再呆一天。 林捷却担心刘奶奶，毕竟老人家自己在家里呆了两天，便和程逸商量了下，他们中午时回去。 傍晚时，卫宁开着车过来。 林苗初时有些诧异，但见他面色平和，便带着孩子们去草地玩。 罗晏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林苗和孩子们，沉声道：“抓到人了吗？” “抓了个，跑了个，”卫宁脸色难看，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甚至隐约的有些失落。 罗晏却笑了。 “能抓到就不错，”他转过头来，“毕竟他们知道从前家里都是什么人在，派出来的都不是善茬。” 卫宁扯了扯嘴角，显然罗晏的说辞并不能安慰到他。 罗晏心知这些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准绳，只提了提便不再多言。 草地上，罗皓玩得十分开心，咯咯的笑声不断。 卫宁顺着罗晏的视线看过去，勾了勾嘴角。 “屋子的味道放得差不多了，现在回去就可以了。” “不急，”罗晏慢慢说了句，淡声道：“他们少了个人，肯定要想方设法把嘴堵上。” “你今晚务必带人守住。” 卫宁一怔。 他这次过来本是来接人的，不想罗晏临时改了主意。 罗晏转头，“孩子太小，容易受惊吓，咱们的人分得太开，还是等明天程东来了再回去。” 卫宁没有吭气。 他是程东一手带出来的，别人他肯定不服，但是程东，他十个百个的服。 听得罗晏这话，他点了点头，转头出去。 林苗一边陪着孩子，一边望着门口。 见卫宁上车直接走了，罗晏反而没动，不由奇怪的站起来。 罗晏从屋里出来，对上她的视线，笑了笑。 林苗走过去，“不回去？” 罗晏摇头，笑道：“前面有个农庄，今晚咱们去那儿。” 林苗一怔，但对上罗晏的视线，她微微点头。 她上去收拾行李。 周周在房间里听到动静，出来一看，见林苗在收拾东西，便以为是要回去，忙把行李拎出来。 因为这是出来两三天，行李带的并不是很多。 只一个后备箱就装下了。 罗晏叫了罗父下来，众人转而去了农庄。 农庄里有专门的人来做地道的农家饭菜。 吃过晚饭，林苗带着孩子们去院子边上的田垄，认识菜苗。 罗晏和罗父坐去一旁下棋。 周周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看着罗家人各忙各的，却又都自得其乐的样子有些出神。 朱姐小心看她一眼，生怕她觉得无聊，问她：“要不要出去转转？” 周周摇了摇头，看了眼想要关心她，却又不知从何关心的朱姐，又看看窗外。 忽然的也想有个这样的家。 第六百八十六章 失踪 一夜过去。 清晨时分，程东带着人过来。 吃过早饭，一家人上了车。 临要上大路前，罗晏忽然说忘拿了见东西，又临时转回别墅。 片刻，他上了车来。 林苗抱着罗娇，侧头看他。 两人在一起多年，林苗对罗晏的脾气可谓了如指掌。 罗晏发动车子，很快转上大路。 罗父尚且不觉，还在逗着罗皓罗昱。 听着儿子童言稚语，林苗抿下到了嘴边的话。 从郊外回到小院，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 安置好行李，已经将近中午。 林苗转去厨房，发现卫宁一早就准备好的菜蔬。 林苗留住打算回去的周周吃了午饭。 朱姐出门去送周周，林苗瞥了眼一无所觉的罗父，低声道：“怎么了？” 罗晏看着还在院子里玩闹的孩子，沉声道：“别墅昨晚进人了。” 林苗眼睛一下子瞪大。 罗晏不想林苗担心，安抚的拍了拍她肩膀，低声道：“已经让他们去查了。” 林苗却没法放心。 那些人能找到别墅，说明他们的行踪在那些人眼里根本不是秘密。 与此同时，林苗深刻觉得，不论大人还是孩子，都最好不要离开小院。 罗晏知道林苗的担心。 但他现在没有办法让她安心，只能去找程东。 “那人招了没？” “招了，”程东咧了下嘴，“还真是个硬茬，今早才吐口。” “是韩氏，”罗晏语调微沉。 程东点头，“看来咱们早前的怀疑没错。” 罗晏抿着嘴，没有吭气。 程东看他一眼，挠了挠脸，“要不要干？” 兄弟们都在那边等着，干就可以动手了。 “先不急，”然而，罗晏思忖片刻这么回他。 “那人怎么办？” 程东耸了耸肩，没有所谓的问。 “先弄去你们时常训练的地方，每天别饿着，但也别吃饱。” 程东点头。 这也是个法子 他们训练的地方虽然不是深山老林，可也差不了多少。 基本去了那儿，没有熟人，根本就没可能活着回来。 “我亲自去办。” 以防万一，程东觉得还是自己动手更好。 两人短暂交谈，程东悄悄走了。 隔天，罗晏一如既往的去公司，只是似乎越来越忙了。 林苗则在家里陪着孩子。 日子平静得好像罗老在时一般。 然而，大家心里都明白，罗家的那个定海神针没有了。 某天，天已经彻底黑透，罗晏还没回来。 林苗便让罗父和孩子们先吃，她等了又等，直到将要到平时入睡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给罗晏打去电话。 不想，电话没人接听。 林苗开始还没放心上，以为是在开会或者有事。 但接下来罗晏迟迟没有回过来，林苗六觉出不对了。 她赶忙去找卫宁，问他：“你能联系上罗晏吗？” 卫宁初时有些惊讶，但片刻，他表情严肃起来。 “你等一下，”他说完，戴上一直挂在肩上的耳机，而后表情严肃的转去一旁。 院子里光线不明，只有从屋里投射出来的光晕。 从林苗这里只能看到卫宁的表情越来越严肃，隐约的还能听到他有些严厉的声音。 林苗的心忽的开始急跳。 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过去时，卫宁走过来。 “公司出了点事，老板临时去外地处理了。” “我已经命人去公司，我猜应该是电话没带。” 林苗眼眸微闪。 卫宁表情淡定，语气随意，看起来是真的。 然而林苗的心里就是莫名的惊跳。 就像有什么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一般。 “我要听实话。” 她努力不让自己声音颤抖。 卫宁眉头动了动，忽的露出侧耳倾听的模样。 片刻后，他面色微沉，“老板可能被人带走了。” 林苗脑袋一晕。 卫宁急忙扶住她，“你先别急，老板手里有随时联系程哥的通讯器，那东西是微型的，绝对不可能被人发现。” “但他没有用。“ “程哥觉得应该是老板另有打算，未免破坏计划，咱们这边先暂时别动。” 听到罗晏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林苗略微松了口气。 既然没有求助，应该是没有生命之忧。 “程东呢，我想跟他说话，”林苗缓了缓神，努力平静。 卫宁把耳机拆下来，递给她。 林苗把耳机塞好，就听到程东说道：“这事你先别急，我已经跟着追踪器追过来了，安全没有问题，只是现在没办法确定什么时候能成。” 听到程东平稳声音，林苗眼圈顿时哄了。 她吸了吸鼻子，压抑着哭腔，“好，我知道了。” 程东笑了笑，“你那边别动，就跟平常一样，我觉着他们肯定会留人在那边，别让他们察觉。” 林苗点头，片刻想起来他看不见，忙应了声。 短暂对话过后，林苗把耳机还给卫宁。 “这事别让老爷子知道，”她低声叮嘱，“他年纪大了，要是知道，肯定要担心。” 卫宁咧嘴一笑，点头。 林苗勾了勾唇，回去屋里 夜晚一如平常。 然而林苗却格外的难熬。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异样，她一如平时一样准点睡觉。 朱姐没听见罗晏回来，有些惊讶。 但见主卧很安静，便以为老板已经跟家里说过了，便安心睡了。 一晃三天，罗晏始终没有消息。 林苗的心就跟扔在火里一样。 然而为了不让家里看出来，她还必须表现得特别淡定。 清早时，罗父没见罗晏过来吃饭，不由皱起眉头。 “罗晏是出差了？” 林苗嗯了声，低着头，不让罗父瞧见自己眼睛。 听到林苗如此答，罗父放心了。 想想，他问：“要去几天，再过几天可就中秋了。” 中秋佳节，乃是团圆的节日。 该家家围成一团才对。 “我没问，”林苗心尖一阵剧烈颤抖，面上还要笑得温和，“不过罗晏直到轻重，要是处理完事，肯定能赶在节前回来。” 罗父几乎从来不夸儿子，但听着儿媳夸，心里还算满意。 他喝了口粥，不再言语。 林苗压着情绪，把粥喝完。 回去厨房，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 第六百八十七章 中秋 又两天，眼见中秋将至，罗晏却还没有消息。 林苗的担心已经快要压抑不住。 卫宁从屋里出来，叫住她。 “找到老板了。” “真的？” 林苗十分惊喜，几乎是以飞奔来到卫宁跟前。 卫宁点了点头，看着一脸喜悦的林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林苗仰着头，露出灿烂无比的笑。 这几年，随着年纪越长，林苗渐渐开始稳重起来。 昔日笑颜如花的模样，也只有在屋里，才能得见。 卫宁乍一瞧，顿如百花盛放，美得刺眼。 卫宁虽然能干，但到底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 见到如此的林苗，他瞳孔猛地放大。 好在他反应极快，瞬间别过头，轻咳了声，而后往后退了两步。 林苗并未留意他的异样。 她的全部心思都被卫宁的话填满。 她迫不及待的问：“他还好吗？” “有没有事？” “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老板没说，”卫宁也是被程东转告的，他只是把原话转述。 “这样，”林苗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惊喜。 起码，现在她已经知道罗晏无恙。 只要命还在，其他的都好说。 “放心，老板办完事，肯定立刻回来。” 卫宁有些偷摸的瞟了眼林苗，低声道。 林苗微微点头，朝卫宁露出浅浅的笑，转而回去屋里。 卫宁看着她背影，有些出神。 李奇从后面过来，拍他一下，“想什么呢？” 卫宁触电一般的抖了下，回过神来。 “还在这儿，哥让你弄得东西呢？” “正检索着呢，”李奇笑眯眯，打量着没有人的院子，见没有什么事，又回去屋里。 卫宁站在原地，平复了下，而后轻轻笑了笑，转头进去。 隔天便是中秋。 这天，林苗打算多做些菜。 朱姐有心帮忙，林苗却坚持这样的日子要一家团圆，便给她放了假。 而她便围着灶台忙活起来。 足足忙了差不多一天，将要到晚饭时，林苗做了两桌菜来。 她招呼卫宁过来帮忙，把小盘子装的摆进主屋。 余下的都是卫宁他们的。 林苗在厨房忙活，卫宁是知道的。 本以为她是因为过节，专门整饬一桌。 却不想连他们也有份。 林苗说完，见卫宁一脸感动，不由笑了。 “怎么，吃了我做那么多饭，这会儿感动了？” 卫宁笑了笑，“那不一样。” 他没有说怎么不一样，林苗却明白。 她收了笑意，略带着些正色道：“你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为了我们，连家都不能回，我没什么能感谢你们的，就只能做点饭菜，让你们吃饱了而已。” “这样已经很好了。” 卫宁笑了。 他们这些人，最初或许是因为抱负或者是想要混个资历。 但随着层层选拔，他们的目标变了。 随之而来的考验也渐渐多了。 再然后，他们有些被淘汰。 有些成为护卫领导的安保。 只是，不论成为什么，在那些人的眼睛里，他们就是影子。 影子需要吃喝吗？ 在他们的眼里，不需要，也不会需要。 所以在看见林苗咬着牙也硬是做出足够他们吃的饭食来时，她不知道，他的心里有多震撼。 林苗歪头，有些不解。 卫宁却不想解释，但她所做的却在心里一笔笔记下。 林苗歪头看他，见他还算满意，便陪着罗父用饭去了。 李奇从屋子里留出来，瞧着用盆装的炸丸子，红烧鱼还有炖鸡块，口水都要下来了。 “今儿都是硬菜啊，”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卫宁看他一眼，低声道：“想吃？” 李奇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拿条码来换。” 李奇顿时僵住了。 “大哥，你知道要检索出来需要闯多少道墙吗？” “不知道，”卫宁理直气壮，“我又不是负责那个的。” 李奇颓了。 刘峰颠颠过来，“宁哥，咱也开饭？” 卫宁点头，转头对上李奇讨好的眼。 “给我两小时，两小时我一准给你，”他拽着卫宁，近乎撒娇的道：“你可不能眼瞧着兄弟饿肚子啊。” “两小时？” 他问。 李奇忙不迭点头。 “一准给你，不给你明天我就不吃饭了。” 卫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程哥一早就说过，这小子有才，可偏偏懒得厉害。 必须时常架上圣绳子，拽一拽才行。 “行，我信你，先吃吧，”他松口。 李奇欢呼，勾着刘峰，端着鸡块就往外窜。 主屋里，林苗笑着给罗父斟酒。 “爸，你尝尝，这是小铺今天才送过来的，说是自家酿的，特别好。” “我尝尝，”罗父端起来抿了口。 片刻，他摇晃着脑袋，啧了声。 “确实不错，好酒。” “真的好吗？” 林苗眼睛一亮。 如果果然很不错，那就可以考虑批量生产了。 “确实不错，”罗父又喝了口，连连点头。 眼见罗父极为推崇，本来不打算喝的林苗也到了一个杯底，浅浅抿了口。 入口十分柔和，隐约的似乎还有些甜，但是咽下的瞬间就能感觉出白酒的辣味了。 但也只是一瞬，等到落到肚子里，竟缓缓的有股热气在胃里盘旋。 林苗仔细的感知了会儿，露出笑容。 似罗父，是品酒的味道。 但对林苗来说，她更看重喝下酒之后的功效。 毕竟这是药酒。 品味间，罗父已经喝了一酒盅，正在倒第二杯。 “爸，这个不能贪多，最多再半杯，”说完，林苗便把酒瓶拿过来，盖紧了。 “余下的明天再喝。” 罗父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管过，顿时皱起眉头。 但片刻，他就反应过来，忙舒展开来。 只不过无论是他是不高兴皱眉，还是理解的舒展，林苗都不曾留意。 她正将瓶盖扭紧，并琢磨要餐餐盯紧罗父。 罗父夹了块子鱼，慢慢的吃。 林苗瞄了眼罗父手腕，又夹得正欢的筷子，嘴角勾起。 不论外面狂风暴雨，林苗都相信罗晏，他一定会帮他们挡住。 同样的，在家里，她也会照顾好每一个，让他们和乐舒适的生活着。 罗父抬手去夹鸡肉，见林苗看过来，便道：“怎么了，吃啊。” 林苗微笑，顺着罗父也夹了块鸡肉。 第六百八十八章 追踪 没有了罗亚的中秋，好似总是没办法愉快。 吃过饭，罗娇有些困了。 林苗便跟罗父打了个招呼，带着女儿回去。 罗父陪着罗皓罗昱玩着积木，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罗皓抬头，一脸懵懂的看他。 罗父挤出点笑容，“皓皓想不想爸爸？” 罗皓点头。 从他明白事之后，这还是罗晏头一次离开这么久，说不想是假的。 罗父很是欣慰，摸了摸他脑袋，低声道：“爷爷也想呢。” 不止他，还有父亲和那个他不想触及，却总是想起来的那个她。 罗昱抬头看了眼两人，复又低头忙活起来。 罗皓还咧着嘴，想要再说，罗昱从他手里夺过积木，利索的安到自己手里的玩具上。 “我的，”罗皓瞬间瞪大眼，再顾不得撒娇，急忙去抢弟弟的。 然而，罗昱会被他抢到吗？ 当然不会。 于是，林苗哄睡罗娇，出来就看到两个儿子在院子里你追我逃，跑得热闹。 罗父则是站在门边，满脸的笑。 那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两人不是闹别扭。 林苗懒得管，便只略往前站了站。 罗昱瞧见她出来，立马跑过来，并揪着她裤腿，躲去后面。 “出来，”罗皓气鼓鼓的等着罗昱。 罗昱一缩头，躲去林苗身后。 罗皓很不服气。 弟弟这个胆小鬼，竟然会找挡箭牌。 他跺了下脚，巴着林苗裤子，去揪弟弟。 林苗很是无奈的看着把自己当成背景墙，张开拉锯战的儿子。 “再闹明天写大字。” 这是早前罗晏给两人安排的作业。 但从打发现厢房出问题后，两人就开始放羊。 直到现在，两人从每天一篇，改成了好几天一篇。 眼见林苗认真了，两人不敢再闹。 罗昱从林苗身后出来，大方的把玩具递给哥哥。 眼瞧弟弟如此，罗皓反而不好意思要了，可是他的心里却还想要。 他摆了下手，急急把手背去后面。 林苗一眼就瞧出他的意思，忍不住发笑。 她望了眼罗父，“爸，我带他们回去睡了。” 罗父点头。 虽说今天是要赏月的，然而家里人都不齐，就是赏也没有什么兴致。 林苗拖着儿子回去洗漱。 罗父靠着门边，仰头望着天上。 今天的天格外晴朗。 万里无云，月亮虽然不是极圆，但也还算不错。 可以赏上一赏。 然而家里的顶梁柱不在，又哪里有心情。 他仰头看了好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关上门。 林苗哄着儿子睡着之后，坐在床边，看着两张肖似罗晏的小脸，有些发怔。 也不知道罗晏现在在干什么。 而在几千里的山中，罗晏依着树，小心的吃掉手里的压缩饼干，透过疏密的枝丫，望着天上的月亮。 已经满月了。 早前苗苗还说要趁着过节，大家再一起聚聚。 现在肯定不能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呢。 是不是在想他？ 他眼神有些迷蒙，脑海里闪过家人的模样。 风不知从哪儿刮来，树叶发出飒飒的声响。 罗晏瞬间警醒。 才刚迷离的眼带着警惕和戒备。 整个人紧绷起来。 好似只警觉的猎豹。 风很快停了，周围陷入沉寂。 罗晏轻轻挪了挪脚，将自己重新调整到最佳，踟蹰片刻，还是听从心里想法，选择从这里离开，转而去不远的高出歇息。 几分钟后，几人自从他曾经靠过的树干旁边，缓缓走过。 几人速度不快，步伐却很轻，好似很习惯在这种藤蔓丛生，树丛遍地的地方行走。 而在几人头顶的斜上方，罗晏坐在枝丫里，背靠着树干，安静的看着这群人。 罗晏的目光很平静，身体一动不动，好像跟身后的树干融为一体一般。 天色微明，林中恢复生机。 听着鸟鸣虫嘶，罗晏这才爬下了树来。 刻上专属记号，他寻着昨晚那群人的足迹慢慢行着。 没多久，他便找到这些人暂时休息的落脚地。 这些人很谨慎，即便这里已经近乎是他们的主场，但他们依旧保持着不留任何痕迹的习惯。 如果不是罗晏刻意的在追着他们，几乎不会察觉这里有人暂时停留过。 扫过被伪装成动物停留的地点，罗晏短暂停留，并吃了点压缩饼干，仔细的喝了几口水。 待到体力补充完毕，他再次前行。 如此差不多两天，在他带来的东西差不多消耗殆尽时，远处隐约的传来说话声。 罗晏顿时警觉，小心的趴俯着向来声处挪过去。 穿过一小片树丛，眼前出现几座树叶和木头搭建起来的窝棚。 罗晏眼睛一亮。 但他并没有继续前进，反而是将自己隐藏妥当后，给程东发射信号。 一直带着人潜伏着的程东眼见来了讯号，他精神一振，急忙带着人，顺着罗晏留下来的讯号，摸了过来。 瞧见罗晏缩在树窝里，他呵的一笑。 示意跟前人隐蔽，他摸到罗晏身边，头一件事就是把带来的压缩饼干和水递给他。 “还好吗？” 他低声问。 罗晏啃着堪比骨头一样的压缩饼干，微微点头。 程东偷偷冒头，瞄了眼远处，又缩回来。 “韩氏好好一个生意人，怎么好好做起土著来了？” 程东斜他，“你确定这群人真的是咱们要找的？” 罗晏摇头，喝了口水，把嘴里的渣滓吞掉，他脸色沉沉，“我想我早前的推断可能有点失误。” 他看程东。 程东挑眉，一脸诧异。 这啥意思？ 罗晏轻轻叹了口气。 “还记得科玛吗？” 程东眉头微动。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个已死了几年的人。 罗晏语调有些压抑，“我总觉得这些人行事有点那边人的调调。” “希望是我想错了吧。” 程东咧嘴。 要是那样可就真的是有点糟糕了。 那些人各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且他们习惯了丛林，在这如鱼得水。 而他们确实步履维艰。 要真是对上，可是要吃大亏的。 他转过头看正趴在各个隐蔽处，一边补充能量，一边警惕盯着周围的兄弟们。 他带着他们过来时，也打算带着他们一道回去的。 第六百八十九章 归来 罗晏安静的想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 “回去。” 他低声道。 程东惊讶的转头看他。 即便是科玛，他们也不惧。 何况此地不是他们的主场，想要拿下他们，或许会费事，但也不会太难。 罗晏瞧出他的不甘，低声道：“这几天我一直没跟他们正面接触过，不知道他们带了什么。” “现在看来，他们应该带了木仓。” “这已经超出我们可以行动范围了。” 程东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我去通知程建设。” 他十分专业的向远处撤去，同时跟同伴示意。 待到天色暗沉，薄雾渐渐泛起。 众人悄然无息的顺着原路走了，只留下一小队人继续蹲守。 待到远离危险，罗晏与程东联系。 “已经通知完毕，”程东顿了顿，低声道：“家里那边来了几次电话，你看。” 罗晏默了默，低声道：“这个不急，等出去了再联系也不迟。” 程东没有多言，转而说起韩氏的最新消息。 早前，罗晏就是根据线人提供消息赶去京郊。 不想来人十分警觉，稍微察觉了点不对，便离开。 罗晏不想放弃，便追了上去，却没想到一追就是几千里。 两厢汇合，便往丛林外行去。 因着疾行，众人一路沉默。 直到离开丛林，程东才松了口气，仰着头看明媚无比的太阳。 “可算见着光了。” 丛林里，即便白天也如黄昏一般的昏暗。 因着常年不见阳光，林中潮湿无比，一路走来，程东觉得自己衣服就没干过。 站在温暖的阳光下，晒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好受一点。 他转过头，见罗晏虽然也是一身狼狈，神情却很淡定，不由挑眉。 恰好手边通讯器响了。 他怪异一笑，接通之后，打开扩音器。 那端传来林苗温和的声音。 “罗晏还好吗？” 声音才一响起，罗晏的表情就变了，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一步。 众人转过头，很有些意味的看过来。 早听说老板最怕媳妇，不想竟然是真的。 罗晏怎会不知众人眼神。 他缓缓的收回脚，努力保持镇定。 程东呵呵一笑，先是朝罗晏递了个眼神，而后嘴巴微张。 罗晏一瞧那样，就知道他定没有好话。 左右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 他直接将通讯器拿过来，柔声道：“是我。” 电话那端安静了一瞬。 罗晏似乎听到了一声抽泣，他垂下眼，不让别人看到眼底的心疼和懊悔。 “你还好吗？” 好一会儿，林苗开口，语气依旧温柔。 罗晏沉沉应了声，顿了顿又道：“我会尽快回去。” 林苗低应了声。 她没有问他到底在干什么，几时能回来，又为什么这么久都没个消息。 但罗晏却为她的懂事乖巧而叹息。 再一次的骂自己混账。 明明说好了什么事都跟她说，却又一次的失言了。 他关掉通讯器，递给程东。 程东没想到接了娇妻问候之后，罗晏心情陡的变差。 他立马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索性罗晏此时一心归家，在确定了程建设会联络同事过来接手之后，便立刻驱车往回赶。 程建设需要留在这里，协从帮忙。 眼见罗晏一脚油门就冲出去。 他忍不住嘀咕，“既然那么着急，干吗不开个条子，直接坐飞机呀。” 不过这声嘀咕也只是嘀咕。 因为听这话的对象早已不见踪影。 林苗放下电话，情不自禁的笑了。 太好了，他没事。 这些天里，即便卫宁言之凿凿，即便程东几番保证。 可没听到他的声音，感知他的情绪，她都不能安心。 现在确定了他真的还活着，她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隔壁，罗娇还懵懂无知的跟哥哥玩着。 林苗放下电话，转身扑到床上。 困意瞬间袭来，她只动了动，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足足睡了将近一整天。 直到罗皓带着弟妹在院子里玩，孩子们笑成从窗户和门缝钻进来，才把她叫醒。 睡得太多，她身体有些发软，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过了好一会儿，意识终于回笼。 她软软起来，洗了个澡，换身清爽衣服。 才出来，就听到罗皓大声的喊爸爸。 林苗动作一顿，而后飞奔的冲了出去。 院门口，罗晏风尘仆仆的站在那里，温柔歉疚的看着她。 “罗晏，”她喉咙略微哽咽了下，而后不顾一切的奔过来。 朱姐只觉得一阵风刮过，两人便紧紧拥在一起。 三小只正准备亲近，却不防被亲妈截了胡。 罗娇皱了皱鼻子，很有些不满。 朱姐急忙上前，带着正准备拽开亲妈的罗娇以及两个皮孩子走了。 罗晏环抱着林苗，正想说点什么，却被肩膀上的一点湿润镇住。 林苗低低的啜泣着，两只手紧紧的揪着他衣服。 好像怕他下一刻没有了似的。 罗晏眼眸微黯，心里越发的愧疚了。 “对不起，是我太自大了。” “我，”他想要解释当初为何几天没有消息。 林苗用力摇头。 现在的她根本不想听这些，她只想感受他的温度和他的怀抱。 让自己不安许久的心平静下来。 罗晏只在片刻，就了解的林苗的心情。 他的心顿时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着。 内疚自责后悔懊恼，无数情绪汇聚成流，在他心中激荡。 这一刻，他真真正正的悔了。 只说道歉的话，实在不能表达他的心情。 他只能紧紧拥着林苗，努力压抑着自己，并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记上一笔。 罗父从屋里出来，瞧见这一幕，又悄悄退了回去。 将这一片天地留给久别重逢的两人。 良久，林苗终于抬起头。 “你真是太过分了。” 她松开手，谴责道。 “是，是我的错，”罗晏低着头认错，就连肩膀也都真的耷拉下去 就像只知道犯了错的大狗。 林苗觉得她都看到他背后的尾巴了。 “每次都是这样，一说就认错，下次还犯。“ 她瞪着眼，咬着牙，一双水眸还有些红，一脸忿忿的瞪他。 罗晏本来心情十分沉重，抱着十二分的歉疚，接受惩罚。 第六百九十章 父子情 哪知瞧着林苗这样，罗晏可耻的发现自己的思想歪楼了。 他干咳了声，示意周围，“爸还在，回去再说。” 林苗十分不满的噘嘴，却也知道轻重。 她不轻不重的捏了他一把，转头回去。 罗晏疼的抽了口气，对上她对着自己的后脑勺，无奈的笑。 谁叫自己犯了错，被掐也是活该。 他抖了抖手臂，转而去找罗父。 罗父一早便有预料，见他进来，便道：“怎么回事？” “我一直再查爷爷过世之前接到的那个电话，“离开这么多天，有些事情已经没办法遮掩。 且罗晏也不想遮掩。 听到这话，罗父的身体明显剧烈抖动了下。 他急急往前倾身，一脸急切的道：“是谁？” “最开始我怀疑韩氏，”罗晏语调转缓，似乎在字斟酌句。 罗父听得认真。 “我查了韩氏近些年来的资金往来，以及人际交往。” 罗晏一边说，一边看着罗父。 见他眉头紧皱，始终侧耳倾听，便眼眸闪了闪，转去看门口。 “似乎看起来，都是在针对咱们家。” “此事确凿了吗？” 罗父抬眸，脸上已有怒色。 罗晏摇了摇头，“这一次我本来已经要揪到他们。” “但是可惜，还是被他们躲开了。” 罗父沉沉叹了口气。 “怎会如此。” “韩家背后的靠山跟你爷爷较好，早前在忠烈堂，他还来过。” “是姓刘吗？” 罗晏插嘴。 罗父点头。 顶级生意圈就那么大，谁家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门清。 这个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罗晏垂下眼，心里隐约浮动的那个想法，又湮灭了。 应该是他想多了。 罗父见他不语，便道：“在外面折腾那么久，你也累了，收拾收拾，睡一觉。” “有什么晚点再说也不迟。” 罗晏点头，转身回去自己屋里。 林苗正在放洗澡水，听到动静，她走出来。 “水好了，”她手上还沾着水，显然是才刚试过水温。 罗晏抱了抱她，进去卫生间。 林苗走到门边，叮嘱道：“随意就在边上的架子上。” 罗晏唔了声。 大约是卫生间空间密闭，罗晏的声音有点沉。 林苗等了会儿，听到哗啦啦的水声，这才离开。 罗皓和罗娇，两人手牵着手从隔壁过来。 “爸爸呢？” 罗皓仰着脸问。 “爸爸在洗澡，一会儿就出来。” 林苗柔声回答。 罗皓牵着妹妹要往卫生间去。 林苗拦下两人，“爸爸忙了这么天，好累的。” “皓皓乖，带着妹妹去玩好不好？” 罗皓不想去。 他好多天都没看到爸爸了。 他噘着嘴，脚下扎根，以行动表示不愿。 林苗蹲下来，与儿子平视。 “妈妈问你，早前咱们在别墅玩，你玩累了，最先干什么？” 罗皓回想着跟小伙伴们疯跑之后的感觉，小声道：“睡觉。” “就是啊，”林苗道：“你是大孩子了，要讲道理。” “你累了要睡觉，难道爸爸不要吗？” “要，”罗皓更小声的回答。 但是片刻，他又道：“可是我想爸爸了。” 林苗温柔的抱了抱他，“爸爸爷想你们。” “可是就因为这样，我们才不能打搅爸爸。”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要相互体谅，互相心疼。” 罗皓眨巴眨巴眼，不大明白最后那句，只是记下了一家人的话。 他转头看妹妹。 “不然我们待会儿再来？” 罗娇眼睛一下子瞪大。 罗皓很怕她哭，忙拉着她小手，软软的道：“妹妹不哭，哥哥陪你玩积木。” 罗娇早看爸爸和玩积木两个选择之间纠结了下，很快选择玩积木。 毕竟爸爸常在，但是哥哥可不常舍得那些宝贝积木的，尤其还陪着她玩。 林苗起来呢欣慰的看着两小只走了。 转过身，见罗晏从卫生间出来。 她有些惊讶，“怎么不多泡一会儿，解解乏。” “有些累了，我怕在那里直接睡过去，”罗晏把擦头发的毛巾扔到一遍，随口道。 林苗一听，心疼的不行。 但是，不论怎么心疼，该说的还是得说。 “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她虎着脸，坐在他脚边，与他面对面。 一提这个，罗晏就心虚。 “这次真的是意外。” 他拉着林苗的手，带着些许的撒娇讨饶，“后来我是想打电话的，可是电话没电了，我又不能离开车子，所以就耽搁了。” 林苗看着他，忽然道：“那你是怎么跟程东联系上的。” 罗晏一顿，低声道：“我趁着他们中途休息，打的电话，当时时间仓储，根本没有时间再打第二通。” 林苗知道，当时可能真的像他说得那样。 但是 “这么多天，你一直都没时间？” 罗晏卡壳了。 自然是有的，然而在过了几天之后，他有点不大敢给家里来电话了。 林苗冷淡的睨着他。 “没话说了？” 她跳下床，要往外去。 “有，”罗晏危机感爆棚，一下子把她扯回来，“我错了。” “这话我已经听了好多遍了。” 林苗不为所动，打定了主意这把让他吃点苦头。 起码让他记上一两年。 “我改，我真的改，”罗晏抱紧林苗，生怕她走了。 林苗别开脸，不搭理他。 “苗苗，你就原谅我这次吧，”他软绵绵说着，眼底一片认真与诚恳。 林苗哼了声，到底软和几分。 罗晏心知有门，忙又软语赔礼。 林苗知道他这一路都是急匆匆的，这会儿肯定特别的累。 但是错误却不能这么放过，便道：“这件事暂且记着，你先睡，等你睡醒了，咱两再慢慢算。” “还算？” 罗晏眼睛瞪大。 片刻，他摇头，无奈又宠溺的道：“好，是，遵命夫人。” 林苗嘴角弯起，推开罗晏怀抱。 罗晏确实累的不行，虽然回来的飞机上，他也睡了几个小时。 但这几个小时的睡眠根本无法弥补他不眠不休的那些个夜晚。 林苗贴心的将窗帘拉好，带上门去隔壁，叮嘱三小只不要大声，以免惊扰了罗晏。 而后，她转去后厨，准备给罗晏做药膳。 第六百九十一章 夫妻 罗晏的生物钟特别准时。 林苗本以为等到饭点，他就会醒来。 却不想，罗晏这一觉足足睡了三天三夜。 要不是林苗确定他没事，没准都得给他摇醒。 睁开眼，罗晏便看到坐在床边，支着胳膊浅眠的林苗。 他想要起来。 不想才一动，林苗就睁开眼。 “你醒了？” 她附身过来，摸了摸他额头，确定没有问题，才松了一大口气。 “怎么了？” 罗晏诧异。 林苗睨他一眼，“你发烧了。” 罗晏摸了摸额头，温度很正常啊。 林苗无语，“知道你睡了几天吗？” 罗晏摇头，目光转向床头的万年历。 大概看清上面的日期，他眼睛差点瞪出来。 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林苗轻叹了声。 瞧着这样的他，本来打算收拾他的想法渐渐没了。 想来这一遭十分惊险吧。 不然以他的本事，不会弄成这样。 罗晏一脸莫名的看她，不知道好端端的她又叹什么气。 林苗也不想说，她拍了拍被子，”赶紧起吧，儿子就要来了。” 说话间，罗皓已冲了过来。 “爸爸，”罗皓口齿清晰，小身子板跟个皮球一样，弹跳上来。 罗晏急忙抱住他。 他现在壮实得厉害，要是真让他扑实了，这两条腿估计得疼一下。 相对比兄长的热情，罗昱就矜持多了。 他牵着罗娇来到床边。 罗娇甩开他的手，吭哧着朝床上努力。 罗晏一把把她捞过来，“娇娇有没有想爸爸？” “想，”罗娇答得痛快，顺带糊了他一脸口水。 罗晏高兴的眯起眼，转眸得到二儿子鄙视的冷眼。 罗晏心里一堵，奈何娇妻在旁，他敢怒不敢言。 林苗笑看一家人玩得热闹，才在一阵欢声笑语里转身出门。 罗父早早起来，见林苗出来，便道：“罗晏醒了没？” “醒了，”林苗笑得眉眼弯弯，“正跟孩子们玩呢，过会儿就出来。” “让他们玩吧，”罗父露出真心的笑意。 林苗笑着转去后厨。 近几年，林苗虽然不摸医书了，可从前的本事没丢。 罗晏躺了三天，林苗也瞧了三天。 经过三天休养，罗晏的脸色依旧不对，显然这趟出门，他没少吃苦。 林苗很是心疼，决定给罗家父子补养。 头一步就是一天三顿的药膳。 她踩着轻便的一脚蹬进去后院。 罗父还悠哉的剪着枝丫。 丝毫不知，打从今天开始，他就要跟味道独特的药膳为伴了。 日子好似重又恢复平静无波。 罗晏经过一天修整，便去公司。 只是才刚坐下，他便给程东拨去电话。 程东没有接。 罗晏皱了皱眉头，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 将近正屋，程东拨回来，“人已经到了，不过情况好像有点复杂，这里我们插不上手了。” “怎么说？” 罗晏有些诧异。 程东支吾了下，低声道：“人肯定都没得跑，据说这些人好像还沾了别的。“ “我琢磨了下，咱们还是别碰为好。” 罗晏眉头轻轻动了下。 程东不是个轻易退让的人，只是跟在老爷子身边多年，让他习惯性的周全。 但这也是在不影响结果的情况下。 能让他说出这话，罗晏觉得，应该出了他们都没想到的事情。 “那就回来吧，”他言简意赅。 左右不论是谁，想要动手，就肯定会留下什么。 到时再继续追查好了。 罗晏心里这么想。 但到底是有点遗憾的。 隔天，程东带着人赶回来。 罗晏与他在个包子小铺碰面。 “其实要是程建设的那群同事没来，兄弟们收拾也就收拾了。” 程东解释，“不过那些人说了些事，其中有涉及到边境问题，那群人里似乎还有两号被挂了号的人物。” “我反复琢磨了下，觉得这个咱们得放手，最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罗晏点头。 “你做得对。” 程东一笑，“我回来之前，那边已经开始收网了。” “我瞧了下武器，那伙人不是对手。” “反正等到带回来，咱们也能直接问。“ “就没必要再做什么了。” “你办事，我放心，”罗晏笑着说道。 程东歪头看罗晏。 “几天功夫，你这起色就养回来不少，看来还是家里养人。” 罗晏一笑。 家这种东西，不论在哪儿。 心之所归，便是家。 程东说完，便想下车。 才拉开门，又极快关上。 且管上门后，还往后缩了缩脖子，像是怕被人瞧见 罗晏诧异看他。 “有人，“程东把身体缩进椅子里，低声道。 罗晏瞟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看后视镜。 结果看到特助正和周周说话。 两人并肩而立，周周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在对特助说着什么。 这什么情况？ 罗晏眉头微微皱起。 “前阵子，我听到底下的兄弟嘀咕，说是这小子处了个对象。” “我还想着是谁，能让这个软绵到没半点脾气的家伙动心。” “没想到啊，”程东阴阳怪气的笑。 罗晏眉头动了动。转头看他。 程东笑得起劲，触及到罗晏视线，忙摆出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故意挑在这儿见面的表情。 罗晏淡定转开头，“话说回来，你跟他年纪好像相仿。” “看了这一幕，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程东：“……没有。” “真的？” 罗晏不相信，“不然我还是跟苗苗提一句，让她帮你留意着？” “真不用，”程东母木着脸。 再说下去，你就真的没朋友了。 罗晏似乎瞧出他心里的想法。 只笑了下，便没再继续。 周周和特助两人很快走远。 程东利落的打开门，如火烧屁股一样溜了。 罗晏轻笑，发动车子。 他可没有什么做月老的兴趣。 他就算想要自己做媒，也的看愿不愿意不是？ 成功吓到程东的罗晏心情极好。 优哉游哉的回到家里。 见了林苗，他将今天缩减告诉她。 “真的，”林苗眼睛都亮了。 罗晏点头。 “朱姐整天操心周周的结婚问题，还说她眼光高，什么人也看不上。” 还让她想法介绍对象。 林苗嘟嘴。 亏得她没大包大揽，不然可就出问题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探话 没有了近在眼前的威胁，有着不高不矮的围墙遮挡，小院似乎重又恢复平静。 林苗每天又恢复成做饭带孩子，顺带打个电话，闲聊天的日子里。 除了罗晏继续的早出晚归，还有越来越疲惫的神情。 林苗心里明白，早前的那件事还没完。 某天，她提着做的好点心，拎着吉祥物罗娇来拜访聂兰。 “苗苗，你怎么来了？” 聂兰正在侍弄花草，见她过来，很有几分开心。 “哎呦，娇娇也来了，”眼见到罗娇，聂兰的语调又柔了三分。 林苗微笑着把点心放到桌上，笑看罗娇趔趔趄趄的站到身前，仰着脸看聂兰。 聂兰蹲下来，张开手。 “来，让太奶抱抱。” 大约是聂兰的笑容太慈祥，也或许是她还记着聂兰。 见聂兰这么说，她转着小脑袋瓜看林苗。 以林苗的了解，她这就是想过去了。 林苗带她过来便是如此目的，见状忙微笑鼓励。 于是，罗娇便趔趄着扑进聂兰怀里。 罗娇虽然小，可力气却不小。 聂兰生被她扑得往后倒。 林苗赶忙站去身后，扶住她。 “小坏蛋，”聂兰宠爱的拍了拍罗娇小屁屁，紧了紧手，想抱她起来。 “别，”林苗赶忙拦下来，“她沉着呢。” “瞧着个头不大，骨头缝里都是肉。” 聂兰试了一下，确实力有不逮，便牵着罗娇往廊下的桌椅跟前去。 林苗便拎着点心跟在后头。 “这是我自个儿做得，不那么甜。” “怎么还这么麻烦，”聂兰说了句，立刻有人过来把点心拿过去。 林苗笑着随聂兰坐下来。 聂兰逗着罗娇，随意的瞥林苗。 “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林苗笑答。 “真的好？” 聂兰淡淡的问，虽然没有多言，可态度一看就知道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林苗叹了口气，“我不懂那些事情，只听说这里面牵涉的不光光是咱们这边的人。” “不过罗晏没跟我说，我猜他应该能应付过来。” 聂兰笑了下，淡声道：“要真应付的过来，你也不会来了。” 林苗已经，听出她的冷淡，便咽下本打算问的事情，笑了笑，“我相信他，他没说就是能应付。” “而且现在的家里，也只有他可以。” 林苗顿了顿，又笑了，“真说起来，他就是跟我说，我其实也帮不上什么。” 聂兰沉默片刻，想起昔日与罗老相处的种种，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具体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关于你们家似乎牵扯在某件事里，且看起来很深。” 她极有深意的看林苗，“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其他的，以我的能力，已无可奈何。” 林苗一惊，“罗家就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从前爷爷在的时候，也是每天闲闲养老，什么事都不管，又能卷进什么事情里？” “这个我也不清楚，”聂兰摇头。 点心很快端过来。 聂兰尝了两口，特助便在边上劝她不能再多吃了。 林苗看过去，便垂下眼。 她也知道，当下有些事不能强求。 毕竟已从聂兰嘴里套出点口风，一点点的脸色，倒是无关紧要。 林苗陪着聂兰呆了会儿，才带着罗娇回去。 特助送了林苗出门，回过头来，她道：“这件事上面已经严令不许参与，您这样，将来对您没有好处。” 聂兰怎会不知道？ 她叹了口气，“罗老跟我几十年的交情，我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儿孙被人磋磨？” 特助没有再说，只是神情很不赞同。 聂兰没有理会。 到了她这个层次，已经不需要太顾虑什么。 尤其她无儿无女，根本不需要为儿孙打算。 但她好歹还惜命，所有就只能在能力范围之内，帮着罗家那一家子。 林苗赶回小院。 罗父正陪着孩子们在玩。 “爸，我这就去做饭，”林苗放下罗娇，要往后厨去。 “不急，”罗父道：“后面有人做。” 林苗一怔，这家里会做饭的就两人。 朱姐正在晒东西，那还有谁在做？ 她转去后园，发现厨子竟然回来了。 “你回来了，”林苗有些惊讶的过去。 厨子正在炒菜，闻言咧嘴一笑。 “这人呐，就是贱皮子，在家待得久了，浑身骨头疼。” “我这一琢磨，与其在老家病歪歪的躺着，不如回来。” 他咧嘴，“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欢迎，怎么会不欢迎，要不欢迎，你的房间就不会大修了，”林苗笑。 有他在，林苗可以少做好多。 她瞟了眼大锅，见里面炒了不少的菜量，才回去前院。 林苗回去换衣服，出来就吃饭了。 傍晚，罗晏回来，听说厨子回来了，同样有些惊讶。 不过见林苗很是轻松的模样，他笑了笑，没有多说。 只是在隔天，他拨通卫宁电话，“跟他一块回去的人怎么说？” “没什么事，一切正常，就是老头子自己突发奇想，想要回来。” 卫宁昨天便跟人问过，听到罗晏询问，立马回答，与此同时，他已告知弟兄，把陪着厨子一块过去的人叫过来。 “这段时间他在干嘛？能确定他没跟别人有联系？” 罗晏始终记得他那会儿走时的样子。 虽然依依不舍，可对林苗所作所为还是有芥蒂的。 这么快就变个样，让人始终没办法放下心来。 卫宁顿了顿，似乎在听什么。 片刻，他道：“他在老家没有什么亲人。” “本来还想要在那边开个餐馆。” “不过好像找不好地点，加上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他不耐烦，然后才想着回来。” “不过到底有没有跟别人联系，他没法成天跟着，那老头又喜欢镇日的串门，他没法百分百确定。” 罗晏静静的听完，也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了。 人毕竟不是机器，且如果厨子真的想做什么。 那么长时间，怎么也能办成。 他心里闪过一丝念头，最终选择相信。 这段时间他有点草木皆兵了。 毕竟是跟了爷爷好些年的老人，品行上，应该可以保证的。 第六百九十三章 安抚 林苗也在这会儿想起与聂兰的事。 她本想等罗晏回来再跟他讲。 却不想傍晚接到罗晏电话，公司出了点事情，他必须飞往南边，说是过两天回来。 林苗开始并没在意。 因为她知道，当下乃是多事之秋，他们在明，敌人却在暗。 而今他们出手，无疑等于暴露自己。 她相信，以罗晏的本事定能查出对手是何人。 但未免敌人拿他们开刀，林苗老实的躲在小院，半步也不出去。 又叮嘱卫宁，将小院牢牢把守起来。 如此过了几天，罗晏始终没有回来。 渐渐的，林苗有些不安。 待到双休日过后，她便给罗晏的秘书去电话。 秘书一听是林苗，顿时热情起来。 “您别担心，老板还在那边料理事情，据我所知还算顺利，应该过些天就能回来了。“ 秘书也只知道大概，知道林苗着急，便把自己所知道的告知。 “好，我知道了，”放下电话，林苗出了会儿神。 隔壁传来罗皓和罗娇笑闹的声音。 林苗几乎瞬间回神，走了过去。 转眼又是三天，每每罗晏打来电话，都说过几天回来。 罗晏声音听上去倒是很轻松，不过林苗就是下意识的觉着不对。 挂了电话，林苗望了眼隔壁。 朱姐正在哄他们三个睡觉。 眼见着外面有些凉了，孩子们都在屋子里玩。 活动量不够，罗皓的精力没挥发出去，现在还活泼得不行。 林苗过去，板着脸道：“都几点了，怎么还不睡？” 林苗对孩子从来都是温柔体贴，从不大小声的。 冷不丁见她这样，便是叹上树爬墙的罗皓也有点怯。 他仰着小脸，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瞄着林苗，软绵绵的道：“我不困。” 朱姐见林苗情绪不好，赶忙过来说情，“中午时候，他们睡了不少，这会儿晚点也不打紧。” 罗皓眼睛一亮，立马拽上妹妹，两人露出一模一样讨好的笑。 罗皓年纪虽小，心里却明白得很。 知道林苗最喜欢他们笑。 林苗也果然如他所想，缓和了脸色，只是依旧道：“时间不早了，赶紧睡。” 罗娇不情愿，顿时撅起了嘴。 “快点，”林苗已皱起眉头。 罗皓见机不妙，赶忙拽住还没看出火候的罗娇，颠颠往卫生间奔。 “可不能自己刷牙，”朱姐很怕两人没轻重，再把牙床弄出血，急忙忙冲过去。 林苗缓了缓，转头对上儿子乌黑澄澈的眼。 瞧出里面的担忧，林苗怔了怔。 她蹲下来，与儿子平视。 “怎么不跟过去刷牙洗脸？” 罗昱看了眼大呼小叫的卫生间，摸了摸林苗的脸。 罗昱的小手柔软且温暖，探过来时还带着甜甜的果香。 林苗忍不住抱他入怀。 小孩子的身体特别柔软，林苗很怕把他勒住，忙松开些。 不想罗昱反手抱住她，将软软的身体依偎过去。 林苗的眼顿时有些酸胀。 “好昱昱，”她贴着儿子的肩膀，蹭了蹭，哑着嗓子低唤了声。 罗昱安静的回抱着她，给她安慰。 好一会儿，罗皓和罗娇被朱姐牵过来。 林苗不想朱姐瞧出异样，便松开手。 “走，妈妈带你洗脸刷牙去。” 她牵着罗昱进去卫生间。 罗昱很自觉，拿出自己的牙刷牙膏，开始挤。 林苗本来还想帮儿子接点水，结果看他自己已经动手接满。 罗昱的动作很熟练，显然平常是做惯了的。 林苗就在边上瞧着他，心里很是安慰。 更是感慨她的儿子这么早慧还这么能干。 抱着这种隐隐得意的心里，林苗让朱姐先睡，她哄着三小只入睡。 罗皓本来还侥幸等到林苗走了，他们再玩一会儿。 却没想到竟然是林苗哄他们。 小孩子的心里很敏感，他知道林苗今天心情不好。 所以即便他根本不困，也一点不想睡，但在林苗面前，还是乖乖的闭上眼睛。 林苗低哼着民谣，轻轻拍着罗娇。 大约是母亲的气息，又或者民谣实在动听，没多会儿，罗娇便睡了过去。 林苗帮她把被子掖好，转而去看两个儿子。 罗皓闭着眼，眼毛却在颤动。 林苗心里有些好笑，刻意蹲在他旁边。 罗皓忍了又忍，还是张开眼。 “妈妈，我睡不着。” 他一脸委屈。 林苗看了眼罗昱，见他似乎睡着了，便压低了声音，“为什么睡不着？” 罗皓怎么敢说是晚上玩得太高兴了，只说：“我想爸爸了。” 他本是想寻个借口，可是话一出口，他眼圈就红了。 林苗便知他是真的想罗晏了。 她怜爱的摸了摸儿子小脸，露出温柔的笑意。 “妈妈也想爸爸。” “妈妈相信，爸爸也想皓皓呢。” 罗皓瘪了瘪嘴，“那爸爸为什么不回来？” 在他不算多的认知里，爸爸都是每天回来的。 可是这一次，爸爸却出门好久都没回来。 林苗的心更加难受，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爸爸有事情要做啊，”林苗摸了摸他的脑袋瓜，“爸爸要赚钱，养活我们一大家子人。” “所以爸爸很辛苦，需要做好多事。” “不过，妈妈想，爸爸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真的吗？” 罗皓很高兴，顿时躺不住了。 他挪蹭着想要爬出被窝，却被林苗按了回去。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呀，”罗皓也不介意，继续问。 这个林苗哪儿能知道。 她不想骗儿子，便道：“这样好了，你好好睡觉，明天妈妈给爸爸打电话，问问他好不好？” 罗皓眼睛一亮，忙闭上眼，两只小爪子还规规矩矩的放在被头上。 林苗勾唇一笑，把他小手塞回被子里，然后摸了摸他和罗昱。 起身关灯时，罗昱睁开眼，忽的朝林苗一笑。 林苗这才知道原来罗昱也没睡着。 她笑着摇了摇头，关了灯，在黑暗里坐着。 罗皓悄悄睁开眼，见林苗还在，便低叫了声妈妈。 林苗嗯了声，柔声道：“睡吧，妈妈在这儿陪着你们。” 罗皓开心的咧嘴一笑，安心的闭上眼睛。 一旁，罗昱也睁开眼，看了眼林苗，才重又闭上眼睛。 第六百九十四章 挫败 隔天，林苗等到儿子去找罗父玩，才收拾一番，才去找卫宁。 知道她要出去，卫宁便说让人送林苗。 林苗来找卫宁，本身就是这个意思。 非常时期，她不想给大家添半点麻烦。 卫宁见林苗如此配合，便叫来刘峰，再三交代，生怕出半点纰漏。 刘峰再三点头，保证把人平安带回来，便开了车过来。 坐上车，林苗才觉出，刘峰的车技很是不错。 “你这技术，真是不赖，”林苗赞叹，“开了多少年了？” “五六年，”难得被林苗称赞，刘峰笑得腼腆。 “才六七年啊，”林苗惊讶，“我还以为你开了小十年呢。” 刘峰笑眯起眼，将车开到罗氏企业楼下。 林苗在靠近大楼的边缘，让他停下。 下了车，她道：“你现在周围转转，我完事了给你打电话。” “没问题吗？” 刘峰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放心，“不然我陪着你过去吧。” “不用，”林苗笑着摆手，“我就是过去说会儿话，一会儿就回来。” 刘峰看了眼大楼，指了旁边的地上停车位，“那我在那儿等你。” 林苗点头，往大楼行去。 将要到门口，她想了想，给秘书打去电话。 “我就在楼下，方便下来说话吗？” “方便，”秘书放下正在料理的公务，听着林苗说就在边上的咖啡厅等她。 下了楼，她直奔咖啡厅。 林苗已找好了位置，见她过来，便笑道：“不知道你要喝什么，就给你点了杯果汁。” “可以，”秘书笑着点头。 等服务生走开，她道：“老板跟您说了吧，他还要在那边多待阵子。” 林苗点了点头，“他说得特别笼统，也没说到底什么事。” “估计是怕我担心，可我又怎么可能不担心。” 林苗蹙着眉头，一脸的担忧。 虽然知道这事罗晏的性子，要想痛快说出实情如何，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会儿她真的好想把他拖过来，反反复复的暴揍。 秘书不知林苗心里所想，见她一脸忧色，很是同情的点头。 “我这里知道的也不知很多，只听说似乎是周氏商业街的问题。” “那儿什么问题，”从前，林苗接手罗氏和周氏一段时间时间，刚好也曾插手过商业街的事情。 “具体的我不大清楚，只是听说是合约问题，不过老板过去还闹了这么久，我猜应该是有我不知道内情。” 林苗沉默了。 罗氏和周氏的员工都是拿着工资吃饭的，老板的问题，他们肯定不清楚。 “好，我知道了，”林苗笑着点头。 跟秘书分别，她脸色一下子沉重下来。 现在她可以百分百确定，罗亚过去解决的绝不单单是生意上的问题。 她带着满腹的心思往停车地点行去。 才走到一半，就听身后有人高呼，“小心。” 她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撞去一旁。 而后一辆摩托擦着她身侧，呼啸而过。 林苗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你没事吧，”扶着林苗的男人有些着急的问着。 林苗回过神，发现就自己的是个年轻的男人。 她将手从男人手里抽出来，淡笑着道谢。 刘峰紧跟着跑过来，“怎么样，碰着没？” 他是从后视镜看见的，因为太过着急，林苗如何他没能看清楚。 “没事，”林苗身上并没有哪里疼。 她笑着看向男人，“多亏了这位先生，救了我。” “谢谢你啊，”刘峰带着些呆气的看着男人，“谢谢你救了我姐。” “那个，你没事吧，没伤着哪儿吧？” 刘峰很是关心的问。 “没事，”男人笑着摆了摆手，要走。 林苗瞧见他手背上的淤青，眉头轻轻皱了皱。 刘峰拉了拉她，示意不要多事。 林苗也知道，这会儿最好什么也不理，只管自己。 男人似乎并没留意，看模样似乎也不疼的样子。 林苗迟疑了下，最终还是跟着刘峰上车了。 回到家里，林苗找上卫宁，“罗晏这两天跟你联系了？” 卫宁点头，“就是问家里安全。” 林苗沉默的点头。 平常时候，罗晏可是从来不问这些的。 她心里着急，可是又没有办法。 到此时她才后悔，不该那么懒散，一心安逸的留在家里。 卫宁瞧出她情绪不对，只是他是男的，又跟她不是很熟，有些话没法说。 思来想去，他寻到罗老爷子，本想让他帮着劝劝，看能不能让他开解开解林苗。 不想罗父听完，反而一脸迷糊。 “不就是出门忙几天？又不是什么大事？” “男人干事业，还能跟上班族一样？” 听着罗父满满的大男子思想，卫宁默默的退了。 林苗不知还有这茬，她正琢磨着怎么才能趁着罗晏来电话的时候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 起码她得知道他安不安全，生命能不能有保障。 正想着，电话响了。 林苗几乎是才反应过来就接起来。 电话时林捷来的，问她马上就变天了，给没给家里人都准备好衣服。 林苗嗯了声，脑子里想的却是罗晏走得时候就带了两身换洗的，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他怎么过来的。 林捷在那边听她有些心不在焉，便问她怎么了。 听说是因为罗晏出差好久，便道：“他不回来，那肯定是有事。” “他那么大个人了，肯定比你知道轻重。” “你就安安生生呆在家里，把老人孩子照顾好，就是安他的心了。” 接着，又絮絮叨叨叮嘱林苗。 林苗开始还答应，可是听着听着，感觉林捷就只是让她绕着家里这一亩三分地。 她顿时有点不乐意了。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就该只绕着家里这点事转似的。” “你这孩子，”林捷立刻听出不对。 不过想着罗晏不在，她心气不顺，便不再说了。 挂了电话，林苗鼓了会儿气。 自己又好了。 她心里明白，刚才那事其实不怪林捷。 她妈是老一辈思想，讲究的就是男主外女主内。 她本来也挺安逸，但在家里有事的时候，她半点忙都绑不上时，她就开始后悔了。 所以听到这话，反应才格外的大。 第六百九十五章 夫妻闲话 因着林捷这话，林苗自己闷闷不乐了两天。 直到听到罗晏说要回来的消息之后，才算开心起来。 罗晏是在两天之后才回到家的。 才进门，就见林苗飞扑过来。 他急忙将她接住，笑道：“我这两天都没洗澡了，也就你不嫌弃。” 林苗听出调笑的，但她此时已顾不了那么多，唯有亲身感受罗晏的体温，才能安抚她的心。 罗晏似乎察觉了她的心情。 他松开皮箱，环抱住她。 两人安静的抱了会儿，主屋传来动静。 林苗身体一震，立刻想起来，罗父和其他人都在。 她急忙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 罗父此时并不在门口。 显然为了避嫌，他躲开了。 他这么做本来也是好意，只是林苗察觉他的意思，反而更不好意思了。 她急忙忙拉过皮箱，掩饰道：“我想回去收拾行李。” 她拖着皮箱急急走了。 罗晏宠溺一笑，望着林苗进去屋里，才进去主屋。 罗父就坐在对着客厅的沙发上，见他进来，便道：“事情是不顺利？” 罗晏笑了笑，坐去他对面。 自然是不顺利的，不然也不会耽搁这么多天没有回来。 好在事情也都解决，倒也还算不浪费功夫。 “没什么事，”罗晏笑道。 罗父半生戎马，而今赋闲，却也不同商务。 罗晏无意说起公司的事惹他烦心。 罗父知道自家儿子惯来喜欢报喜不报忧，便道：“有事就说，一家人，总要想法子一起度过。” 罗晏笑着点头，到底不曾说公司怎么样。 罗父对这个看似温和，实则冷淡，内里更是极其刚强的儿子没辙。 他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林苗匆匆收拾好行李，便去后厨张罗做饭。 途径客厅，瞥见罗晏看过来的眼神，她脸有些红。 都是老夫老妻了，他怎滴还不知道遮掩？ 让罗父看见，她可真没脸见人了。 林苗一便做着菜，一边走神。 厨子眼见锅里的菜都开始冒烟，林苗还在煸炒，急忙道：“糊了糊了。” 林苗晃神，急忙将菜盛出来。 厨子松了口气，“想什么呢。” “没有，”被人抓包，林苗更不好意思了。 厨子摆手，“还有两个菜就得，还是我来吧。” 他也知道，罗晏出差那么些天，好容易回来，林苗肯定想过去说几句话。 他摆着手，撵人出去。 她也是想过去的，想了想她掩饰的端着菜去前院。 罗晏正陪着罗皓说话。 林苗过来正听到罗皓说自己想罗晏了，又把那天林苗安抚他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罗晏听。 听说林苗想自己，罗晏的眼眸泛起涟漪。 看着林苗的眼神越发的柔和。 林苗做贼一般的看罗父，见他正逗着罗娇，才松了口气。 转过头，正跟罗晏目光对上。 林苗嘴巴微动，便见罗晏笑得荡漾。 林苗的脸顿时更红了，她急急放下菜，回去自己屋里。 本想着躲会儿清闲，不想罗晏跟着回来。 “对不起，”没等林苗说话，罗晏先道歉。 一听这话，林苗撅起嘴来。 她别开身，低声道：“你还能对不起谁。” 这话明显是气话。 便是罗父那样的直男都能听出不对，何况是被林苗熏陶调教过后的罗晏了。 他从后面环抱住她，将头垂在她肩膀上，吐着温热的气息，柔声道：“对不起我媳妇，我错了，不该那么托大，以为两天就能解决。” 他微微侧头，看着林苗的下巴。 一段时间不见，她下巴好像有些尖了。 他有些自责。 她在家并不需要出什么力气活，人家在家里养着，都是长得圆润，她可倒好，多数都是没等长几两肉，便快速瘦回去了。 “你瘦了，”他怜惜的轻抚她下颌，低声道。 林苗倒是有些意外。 这些日子她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罗晏。 除开之外，就是三小只，外带罗父这一家子。 反倒忽略了她自己。 她跟着摸了摸下巴和颊边。 似乎真的有了些棱角。 “都是让你气的，”她低声嘀咕。 “是，我的错，”罗晏很有些自责的道。 林苗侧头，见他皱着眉头，一脸的疼惜。 她安静的看着他发黑的眼底和略带沧桑和憔悴的神情。 显然，这段时间他也是不好过的。 她轻轻一叹，反过手去摸罗晏的头。 “下次你要是遇到棘手的事，就跟我说，实在不成，我也还能去公司站一站，起码安抚人心。” 罗晏点头。 “这次是我大意，”他语调转沉，明显是在检讨。 “罗氏最近有两个项目出现问题，我担心影响早前的几个长期计划，便想把资金扯回来。” “没想到被人下了个套。” “那要不要紧？” 林苗很担心。 罗晏摇头，“我一早提防着，倒是没事，就是流动资金被卡住了，影响我回援周氏。” “不过好在我带着商业街的契约，直接在那里开盘售卖。” “现金交易了几家，也就没事了。” 罗晏说得特别轻松。 林苗却知道，这件事罗晏一定是经过反复协商才决定售卖的。 当初她是接手过商业街的，最开始罗晏的计划就是那里只租不卖。 为的便是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这边。 现在开了这个口子，就意味着那里不是一家独大。 话语权也就没有那么强了。 “这样也挺好，省的那些人眼红，”瞧着林苗眼睛转眼就红了，罗晏忙笑着宽慰。 林苗垂着头，情绪有些低落。 “都是我太懒了，凡事都想依赖着你。” “以后我要振作起来，再不在家当米虫了。” “可别，”罗晏吓了一跳，赶忙拦住她。 “你还是在家里吧，”他道：“我还正准备把罗氏和周氏收缩，你再去开拓，那我做的事情岂不是都白费了？” 林苗嘴巴微张，惊讶的道：“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也不是，”罗晏一不留神说走了嘴，干咳着往回找补。 “我是觉得树大招风，咱家里也没谁特别喜欢搂钱。” “孩子们渐渐都长大了，我与其在那儿折腾那些数字，不如好好陪陪孩子们，也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童年。” 第六百九十六章 收缩 林苗安静了会儿。 转过头见罗晏在看她。 看那样子，刚才也是一直在看她的。 她抿了下嘴，认真道：“你考虑清楚了？” 罗晏一笑，“这还用考虑？” 他紧了紧抱着林苗的手，“你是不是忘了，我只是执行总裁，你才是老板。” 林苗失笑。 刚才那一瞬她是真的忘了的。 “我不过就是挂了个名，大家都知道，罗氏和周氏都是你说了算，”林苗看着罗晏，不放过他一丝变化，“你真的确定放手不理了？” “也不是不理，”罗晏拉着林苗的手，在手里把玩，“现下咱们公司的几个项目看前景都还是不错的。” “只是不管怎么好，那都是将来的事。” “现在咱们家是多事之秋，即便我小心再小心，也保不齐哪儿出问题。” “与其等到罗氏周氏被人破坏得千疮百孔，最终落寞收场，不如趁着价格好，提前抛售了。” “我已经打算好了，做点别的，”罗晏笑，“总不会呆在家里花老本。” “就是花老本又怎样，”林苗噘嘴，“难道咱们家还花不起？” 那语气，妥妥的傲娇。 罗晏失笑，越发抱紧林苗。 人家媳妇都盼着男人建功立业，功成名就。 他家这个与众不同，巴巴捧着钱给男人花，还在边上放话，可劲花，又不是花不起。 虽然这种行为被称为吃软饭。 可他怎么就吃得这么开心呢。 “这几天我联系了几个朋友，他们都有意思接手。” 林苗挺起靠进罗晏怀里的腰肢，“他们知道现在的情况吧？” 罗晏笑了笑，“罗氏和周氏名头可不小，你当他们不会留意？“ “那也或多或少的说一嘴，”林苗眉头微皱。 商圈就那么大，大家消息都灵通。 只是有些事，说了和没说，与人家而言那是两种感觉。 “好，我知道了，”罗晏贴着林苗细腻的脸，蹭了蹭。 他媳妇怎么就那么可爱，那么让人喜欢呢。 “这件事我打算这几天就办，”他低声道。 林苗问：“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罗晏笑，“只要我跟人商榷之后，你签个名就行。” 林苗点头。 她很想相信罗晏。 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即便做了，那也是他另有打算。 绝不是被人坑了。 她迷之自信。 罗晏不知道自己在林苗心里地位有这么高。 他很感动林苗对他的信任。 要知道周氏可是周老爷子毕生所得，周氏这些年赚下来的钱，根本不是用来花的，那就是个在银行里不停跳动的数字。 他开创的罗氏跟周氏这等庞然大物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而在当年，周老爷子便全心信任他，将他毕生所得交给了他。 现在，他的媳妇又是如此，将处置权全权交到了他的手里。 并对此表现出不闻不问的态度。 这样的信任，让罗晏觉得，此生不亏。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朱姐在外面道：“先生太太，吃饭了。” “来了，”林苗应了声，去拉罗晏。 罗晏利落的从后面绕过来，跟着她一道往外去。 林苗却想到南边的那个基地。 “那个怎么办？” 罗晏想了想，“我打算把那个给孟宇然。” 林苗诧异看他。 当初发起这事是因为林捷他们，依照正常想法，不是该给程逸吗？ 罗晏瞧出她疑问，解释道：“那些人盯上了咱们，妈他们跟咱们关系这么近，我担心那些人在上头动手脚。” “到时咱们受损是小，我更怕让那些无辜的人受牵连。” “孟家经营这么多年，背后靠山还是挺硬的。” “那些人要是想动，也得掂量牙口硬不硬。” 林苗沉默不语。 在那里呆了一阵子之后，她对那些淳朴的山民们有了好感。 她希望他们能过好。 “你说得有道理。” 林苗笑着回他。 “既然你已经想好，那就早点给他，以免夜长梦多。” “媳妇说的是，”罗晏笑眯眯。 林苗笑嗔他一眼，拉开门。 朱姐已经回去主屋。 林苗便和罗晏从廊下绕过去。 罗父正等着两人过来。 “爸，”林苗一见到罗父，便脆生生的喊了声。 罗父脸色稍缓，看向罗晏。 “你才刚回来，赶紧吃饭，完事好好歇歇。” 罗晏笑着答应，跟林苗坐下来。 因着罗晏回来，厨子多加了两道菜，主食改成面食。 这也是应了上车饺子下车面的老理。 吃过饭，罗晏便被罗父催着回去。 林苗帮着放好了洗澡水，出来家儿子还跟罗父他们玩着，便去收拾罗晏的行李。 等到收拾妥当了，罗皓三小只也回来了。 林苗和朱姐又是一顿忙活，才算把三小只塞进被窝里。 确定三个都睡了，林苗蹑手蹑脚的爬起来。 抬起头，见罗晏就站在门边，也不知看了多久。 林苗走过去，低声道：“走吧。” 罗晏点头，带上门，才道：“感觉我走了这几天，娇娇都长大了。” “小孩子本来就是一天一个样，你一走那么多天，娇娇可不是长大了，”林苗笑道。 罗晏垂着头，表情有点闷。 林苗说完，有点后悔，赶忙过来拉他。 “不过以后就好了，你可以天天陪着他们，到时你可别抱怨。” “我才不会，”罗晏嘀咕了句，跟着林苗坐到床边。 “而且我也不可能天天在家。” 林苗笑着点头。 罗晏瞧她这样，就知道她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想了想，他也没再说。 反正以后总会知道的。 灯光很快灭了，小院渐渐寂静下来。 而在厢房里，卫宁正跟程东发着密码聊天。 罗晏这次过去南边是程东跟着的。 好些事情也是城东帮着处理的。 这次罗晏琢磨的事，也跟程东提了一嘴。 程东没有所谓，反正不论罗晏做什么，钱总不会亏他的。 程东与卫宁说得就是这个事。 程东想让他问问兄弟们，如果老板转而隐身幕后，他们是否还愿意在这里。 卫宁自然是愿意的，但他也知道，兄弟里有希望功成名就的。 所以他给程东的回答是需要跟兄弟们商量一下。 第六百九十七章 卖掉 经过那场夫妻闲谈之后，罗晏没再说起那些琐事。 直到半月之后，他提早半天下班。 林苗正在收拾东西，见他这么早回来，有些惊讶。 罗晏接过她手里的小盆，低声道：“我跟孟宇然在附近谈了点事，结束后就回来了。” “那我去做饭，”林苗要去后厨。 “不忙，”罗晏拉住她，“去屋里说。” 林苗最初有些诧异，但跟着他进屋之后，便隐约有些明白了。 才坐下来，就听到罗晏道：“我找到买家了。” “这么快，”虽然已经有了预料，不过没想到罗晏这么快就定下来了。 “是啊，很快，”罗晏话里很有些意味。 林苗听出不对，便看向他。 罗晏知道她这是担心，便笑着抚了抚她脑袋，“放心，我把公司卖了个好价钱。” 林苗眉头皱起，总觉得他这么做不单单是因为钱。 罗晏也没想瞒着她，但见她只靠一点点讯息，便在这么短时间察觉不对，顿时笑了。 “别笑，好好说，”林苗略带着娇意的锤了他一下。 罗晏笑着包住她小拳头，乐呵呵道：“这样也好，找到主了，也省的咱们再外面四处乱碰。” 林苗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明明公司发展良好，却因为被人使坏，不得不卖出去。 这已经够憋屈的了。 结果买家竟然还是朝他们使坏的那货人。 这可真是抓鼻子上脸，欺负人没够了。 罗晏瞧出她心里憋屈，拉着她的手，让靠向自己，“放心，我跟他们商议的只是罗氏。” “他们能答应？” 林苗靠着他肩膀，抬起头。 “怎么不会？” 罗晏垂眼，见林苗看着自己，便以下颌摩挲着她鼻尖，柔声道：“周氏论资本固然比罗氏雄厚许多。” “不过老爷子当年稳扎稳打，资本全都换成了实业和固定资产。” “且周氏经营这么些年，不论是设备还是人员，都是老化的。” “如果收购过来，必须得经过一番大的调整，才有可能发挥出周氏本身该具备的能力。” “而这些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那些人一心只想强取豪夺，没心思更不想把精力花费在这上头。” “但是罗氏不同。” “我在最初就把实业放在了房地产，且前两年我签了几个五年十年的项目。” “目前前期工作都已经完成，后续只要照着规划就行，未来的五年里，罗氏可以保证稳赚不赔。” “至于因为爷爷关系拉来的几个大工程，我都转手给孟宇然了。” “所以，算起来，罗氏固定资产也就一块地，外带几个项目而已。” “你说，这样的两个公司，要是你，你选哪个？” 林苗没有吭气。 答案很明显，只要不傻就会选择罗氏。 “那咱们不是很亏？” 林苗很不甘心。 “或许吧，”罗晏笑。 不过因此找出害了爷爷的凶手，与他来说，那就值得。 林苗显然也想到了，两人安静的抱在一起，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院子里传出孩子们的笑声。 罗皓跳着叫着，往屋里来。 林苗听到声音，推开罗晏。 “你陪孩子们玩，我去做饭。” 她收拾了下衣服，推开门。 罗晏举着手里的枝丫，献宝的道：“妈妈，我采来的。” “真不错，”林苗笑着摸他脑袋，“去拿给爸爸看。” 罗皓点头，又颠颠往里去。 吃过晚饭，罗晏便跟罗父提及打包出售罗氏的事情。 罗父倒是没说太多，只问他是不是想好了。 罗晏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罗父点头，“你的那些事我不懂，左右家里的钱都够花，你要卖就卖吧。” 罗晏自来就知道罗父带着点视金钱如粪土的性格，倒也不大意外。 反倒是一旁收拾桌子的林苗听到罗父的话，有些惊讶。 回到屋里，她忍不住道：“爸还真是开通。” 罗晏最初还没反应过来。 但见林苗一脸佩服，便明白林苗所指。 他笑着抱了抱她。 “爸就是那个性子，只要能吃饱，有个地方睡，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林苗有些惊讶。 不过仔细一想，还真是。 从前在家里，因着罗老的关系和常青的缘故，她大多都是远着罗父的。 即便后来，常青被罗晏送走了，可在林苗的心里，对他还是有芥蒂的。 后来，罗父又远去南方，她与他相处的时候不多。 不过在相处的时间里，罗父好像还真没有什么要求。 罗晏笑睨着林苗，见她总算想起来了，便笑着刮她鼻尖。 林苗不好意思的笑了。 又几天，林苗便在罗晏安排下，签署了转让合同。 罗晏速度极快，没出三天，法人便成了他自己。 与此同时，小院的人员也在无声无息间有了些变动。 没过多久，罗晏便在某天中午，抱着一大箱子东西回来。 林苗急忙来接。 罗晏躲开来。 “这些太重，我自己来。” 罗父听到动静，往院子里瞧了眼，便叫了孙子们过来。 林苗跟着罗晏回去屋里。 “都处理完了？” 罗晏嗯了声，“大体都完事了，其他人都会留守，只有我那个秘书，要劳烦夫人接手了。” “她不在那儿做了？” 林苗有些惊讶。 说到这个，罗晏也很无奈。 他也是这些天才知道，原来看起来理智文静，没有半点脾气的秘书也是个暴脾气的。 明明他已经交代好了，让她去孟宇然那里报到。 孟宇然接手了罗氏最大油水的工程，他往那边塞几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结果其他人都还好说，偏偏就这个小秘书炸锅了。 非是不干，逼得急了就说给他当私人助理。 总是坚决不肯跳槽。 罗晏劝了几次，也没能说服，只好说让她去林苗开得那个皮包公司。 本以为能吓退，谁知道那姑娘立马答应了不说，还颠颠收拾东西，走得比他还快。 听完罗晏倒苦水，林苗笑得眉眼都弯起来了。 只是没等她幸灾乐祸，周周就打来了电话，说罗晏的秘书过来了，说是打从今天开始，要去那儿上班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 无业人士 罗晏在旁边听得真切，接收到娇妻的眼神，他笑眯眯的抱着胳膊看她。 林苗转开眼，淡定的道：“这事我知道，你想把她安顿下来。” “她在罗氏辛苦那么久，先给她放半个月带薪假。” 周周一梗，不过想想人家当初在罗氏一人当关，无数人莫开的架势，便麻溜安排去了。 林苗挂了电话，斜看热闹的罗晏，“我可是个好老板，才不想有些人，压榨员工。” 罗晏呵笑，抱着林苗肩膀，把头歪过去。 “林老板，这么大方，赏口饭吃吧。” 在罗晏跟前，林苗娇小无比。 被他这么一靠，登时要倒。 罗晏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只是手上依旧紧紧的。 林苗有心缓解他的心情，也由得他闹。 两人在屋里厮混了好一会儿，直到快要到吃饭的点了，才慢吞吞的出来。 院子里，罗皓和罗昱听到动静立马转过头来。 看到儿子亮晶晶的眼睛，罗晏挨个揉了把脑袋，“玩什么呢？” “堆城堡，”罗皓献宝一样的展示自己的成果。 罗晏很配合的蹲下来看。 林苗顺着廊下往后厨去。 才走几步，就听到罗皓问：“爸爸，你是和妈妈在说悄悄话吗？” 林苗脚下一歪，转过头来。 见罗皓睁着一双天真无垢的眼睛，好奇的看罗晏。 罗晏歪着头，耐心的回答，“是啊，爸爸跟妈妈所，以后要在家里教你们功课。” “妈妈怕你们辛苦，在跟爸爸求情呢。” 林苗翻了个白眼。 还真是能胡说八道。 不过罗皓和罗昱却是相信的。 两人同时看着罗皓，昔日各种功课加身的情景，顿时历历在目。 对上两人有点苦的脸，罗晏呲牙。 露出雪亮闪闪的白牙。 罗氏的转手在外人眼里很是悄无声息，但在内行的圈子里，还是引起了震动。 尤其一些有背景，多少知道点内幕的，在知晓周氏的资产也在大规模的撤离，并将留在国内的子公司打包出售之后，都有点坐不住了。 做生意，为的就是赚钱。 但赚钱也分手段。 像这种明里暗里的出阴招，使绊子的手段，大家表面不说，心里还是不齿的。 只是大家都在这片地界讨饭吃，秉持着见面三分面的理念，不说出口而已。 罗晏动作很快，几乎是以雷厉风行的态度将国内的子公司卖了出去。 余下的，他也交代一律收缩，以不亏本为原则就好。 一晃三个月，在爆竹生生迎新年的前三天，罗晏将所有事情全部处理妥当，并将留在芽国的周氏交给投资公司，由他们出面运作。 林苗一直相信罗晏，他所做的一切，林苗由头至尾都没过问半声。 直到他将一个钥匙给她。 “这什么？” 林苗很奇怪。 “这是罗氏和周氏在国内所有的资金。” 罗晏道：“我把它们全部打包出售，把钱存在了这里。” “这个银行信誉极好，只要你不想，别人谁也别想拿到钱。” 林苗抿了下嘴，低声道：“都给我，你怎么办？” “你还真打算待在家里养老了啊？” “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罗晏笑道。 林苗抬眼，见他眉眼舒展，似乎并不为这种情形担忧。 林苗睨他一眼，接过来。 罗晏在后抱着她肩膀道：“老婆，你可不要不要我呀。” 林苗失笑。 “这话你能说，我却不信。“ “你要能安分半年，那都是多的。” 罗晏挑眉，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她耳朵顽皮的吹起。 林苗最忍不了的就是痒，她呀的叫了声，歪头去蹭耳朵。 罗晏玩兴上来，抱着她，偏不让她如愿。 两人在屋里闹得不亦乐乎，罗晏也有点想法。 才想实施，就看到站在门边的三小只。 罗晏的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他无奈的看着三小只，心里默默开解。 亲生的，不能撵。 林苗察觉不对，跟着看过去。 看到儿子闺女都在，急忙推开罗晏，有些不自在的拽好衣服。 “怎么在这儿，爷爷呢？” “爷爷要我们叫爸爸妈妈吃饭，”长了一岁，罗皓小嘴叭叭的更利索了。 “你先过去，”林苗脸上又热又红，她赶忙推罗晏，同时用手梳拢头发。 罗晏心里嘀咕罗父，迈开长腿，从床上跨下去。 “走，”他言简意赅。 罗皓眼睛晶亮。 “爸爸，吃饭前要放鞭。” “行，”罗晏去暖气上把烘着的鞭炮拿下来，然后去院子外面放。 听着噼啪的声音，林苗蹭了蹭发热的脸，拉好衣服，赶紧去主屋。 罗晏正拉着三小只，只把门留个缝，让他们看。 袅袅的青烟从墙外蒸腾起来，带着鞭炮特有的味道。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映照着几人的笑脸。 罗皓尤其兴奋，他抓着罗晏的衣角，跃跃欲试的想要出去。 罗晏早有预料，按着他小肩膀，让他只能看不能动。 林苗看着父子两斗法，忍不住勾起一丝笑容。 厨子端了大菜，鱼和鸡上来，见几人还在门口，便张罗吃饭。 林苗笑着过去，“大家的也都做好了？“ “好了，”厨子乐呵呵道：“后面桌子都支起来了，我还顿了一大锅的鸡在灶上，一准管够。” 林苗笑着点头，“辛苦你了。” “辛苦啥，”回了趟家，厨子也想开了。 与其惦记那些只有血缘，却没有半点亲近的外人，不如好好对待没有血缘，却真的是把他当成家人的他们。 林苗从柜子里摸出瓶白酒，等厨子上完了菜，便叫他一道。 厨子赶忙摆手，又怕林苗拉她，忙不迭往后跑。 林苗没想到他还能这样，不由笑了。 她拿着酒去后园，塞给厨子。 “这个我可不能要。” 厨子一眼就瞧出来，这还是老爷子在世那会儿，那些人送来的。 都是极好极好的东西。 “过年了，哪儿能没点酒，”林苗放去桌上，“家里也就你还能喝两口，过了年，敞开了喝。” 厨子沉默着没有言语，只是眼角微微泛红。 林苗笑着往前院去，经过卫宁，却道：“大家要是想喝，也喝点，不过可不能耽误事。” 第六百九十九章 有用没用 卫宁笑着道好。 转头就见厨子神色有异。 他不动声色的拎了正过来的一位兄弟，两人去一旁说话。 厨子缓了会儿，便抹了把眼睛进去厨房忙活。 年夜饭也就正式开始了。 不过罗父这些年不大能喝，罗晏又不喜喝酒，因此前院的饭局就只是吃。 倒是后园，小伙子们血气方刚，加上今天日子特殊，又有林苗格外提供的好酒赞助。 倒是玩得热闹。 吃过晚饭，林苗把桌子撤了，一家人坐在客厅守岁。 罗皓和罗昱转年就是能上幼稚园的年龄了。 本来林苗是想把两个孩子送过去。 不过罗晏现在闲下来了，林苗反倒不想送了。 幼稚园虽然好，可一不可能一对一教学。 在林苗心里，自家孩子虽然顽劣，却也个顶个聪明。 不说打小就懂事聪颖的罗昱，就是大咧咧的罗皓也可以一个人独立拼成一组庞大积木。 这种程度，就是十岁的孩子都未必能成。 而他却能在两天之内完成。 且这还是他去年的成绩。 所以，林苗觉得若是送孩子去那儿，那才是耽误他们。 趁着一块守岁，林苗便提起这个话题。 罗父理所当然的表示，看他们怎么定。 “我想他们暂时先不去幼稚园，”林苗看着正玩得起劲的罗皓和罗昱。 罗父有些惊讶，“孩子到了年纪还不去，将来上学不得被别人落下？” 罗晏看了眼罗父，沉声道：“我的意思也是这样。” 罗父眉头紧皱。 “你想好了，你们是他们的父母，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耽误孩子的前程。“ 罗晏点头，“他们两打小就是我带的，从前在芽国，我曾给他们两个做过测试。” “他们两个智商都不低，若是让他们跟着普及教育，等同浪费他们的时间。” “我从前就在研究幼儿教育，刚好我现在得了空，正好教他们。” 罗父有些惊讶。 他是知道孙子聪明的，也曾做过规划。 却没想到罗晏预见得更早，甚至为此打算亲身上阵。 “当然，我还请了芽国的私教，”罗晏道：“过阵子他们就会过来。” “到时我会更加系统的教他们。” 林苗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沉默下来。 将近九点，吃了讨吉利的饺子，林苗便带着孩子们回去睡觉。 罗父叫住罗晏，“你真打算不做生意了？” “目前是这么想的，”罗晏淡声道。 罗父皱眉，“即便万顷家业也架不住坐吃山空。” “不然稍微投资点什么。” “再说吧，”罗晏笑了笑，“目前最重要的是皓皓和昱昱，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说完，他无视罗父不赞同的表情，回去了。 罗父呆坐了会儿，转头看厅堂了摆着的罗老相片。 罗老笑得慈眉善目，似乎在笑看他们。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不管了，”罗父也知道，自己是拗不过儿子的。 他叹了口气，关上门回去睡觉了。 罗晏回去时，林苗已经把罗娇哄睡了。 罗晏静等她把儿子哄睡了，才拉着她回去。 林苗收拾好自己，转头见罗晏拿着书，却在看她。 “怎么了？” 林苗走过去。 罗晏放下书，转头看她，“我什么都不干，就在家当米虫，你会不会嫌我没用？” 林苗眉头微动，笑了起来，“嫌弃你？” “那我不是更没用？” 林苗坐在床边，半靠在他身上。 “咱们家里，你是最厉害的，谁没用，你都是有用的，”她转过身，柔情无限的望着他，“因为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 罗晏的心忽悠一颤。 说不清什么感觉。 他听从心里的想法，将她抱得紧紧的。 林苗由得他箍得生疼，硬是忍着没有出声。 好一会儿，罗晏察觉不对，赶忙松开手。 “你怎么不吭声，”罗晏拉开她袖子，心疼的帮她活血。 林苗笑靠着他，“自然是要让你心疼了。” 罗晏动作微顿，看着她浅笑嫣然的样子，也跟着笑了。 适才因为罗父的话语带来的沉重瞬间消散。 过年除开吃吃喝喝就是走亲访友。 罗家这个年差不多也是这么过的。 待到过了十五，林苗总算松了口气。 罗晏拿出一早准备好的教材，笑眯眯的看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即将天翻地覆的儿子们。 林苗抱着罗娇去后园。 过了十五，春天也就快要到了。 早上时，厨子说厨房后墙那边不知怎么的长了颗榆树。 林苗顿时想起小时候偶尔吃过的榆钱窝头了。 她打算去瞄一眼，看今年能不能吃上。 看完榆树，林苗带着罗娇回来。 没等到前院，就听到罗皓气愤的怒吼。 “这不公平，”他跺着脚，小脸气得粉红。 “为什么我的功课要比弟弟的多？” 罗昱一脸无辜，瞥见亲哥要红不红的眼圈，他立马往旁边站了站。 那姿势实在明显，不用说都知道。 那就是别碰瓷。 罗皓顿时更气了。 他忿忿的站到罗昱身边，然后挺起小胸脯，用力一哼。 就碰就碰，你能咋地。 罗晏无语的看两人较劲，敲了敲手里的竹板，“你要不愿意，你两功课换过来做。” “真的？” 罗皓一脸惊喜。 弟弟就做一页作业，可比他少多了。 “真的，”罗晏点头，“不过我话说在前面，如果错题了，一道题抄十遍。” “好好，”罗皓心里算的明白。 一页纸的题目加起来也没多少，就算抄十遍，也比自己那十页纸少。 “昱昱，你同意吗？” 罗晏问。 罗昱点头。 罗晏起身出门。 罗皓忙不迭拿过罗昱的功课，煞有介事的看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登时呆住了。 这都是啥，他都没有见过。 罗昱一脸淡定的拿过哥哥的功课，做起了加减乘除。 林苗抱着罗娇过来，悄悄瞟了眼。 罗皓速度很快，没多会儿就做好了三页。 反观罗皓，磨磨唧唧，半天也没写完一道题。 只这一眼，林苗就知道罗皓会怎样，她回去屋里找出药油，准备等晚上的时候给儿子揉手腕。 第七百章 倒了 经过这一次之后，罗皓对罗晏的安排彻底没有异议。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几场春雨过后，夏天翩然而至。 某天清晨，罗晏照例的拎着两个昏昏欲睡的儿子在院子里做操。 孟宇然忽然来了。 “你怎么来了？” 罗晏示意两人去洗手，才道：“吃饭了没？” 孟宇然摇晃下脑袋，见林苗端了饭从后院过来，氤氲的热气带着米香扑面而来。 他登时觉得饥肠辘辘起来。 “先吃饭，”听到他肚子叽里咕噜的响，罗晏笑道。 罗父正好从屋里出来，见到孟宇然，他点了点头，便坐下来。 罗皓和罗昱带着罗娇过来。 几人落座，吃着花卷包子配稀饭的早饭。 吃完饭，林苗便带着孩子们回去。 孟宇然这么早过来，肯定是有事情的。 林苗自觉对商场的事情不如罗晏敏感。 所以不打算掺和进来。 几个男人坐去厅里。 罗晏习惯性的泡上茶。 孟宇然等他忙活完，才道：“你知道现在的楼市吗？” 罗晏平静的抬眼看他。 “你知道，”孟宇然瞳孔猛地一缩，而后释然。 “难怪你壮士断腕，把所有的产业全都卖了。” 他低笑了声，转而看他，“知道收购罗氏和周氏的韩氏和金城实业怎么样了吗？” 罗晏摇头。 这阵子他一心扑在儿子教育上，还真没留意外面。 不过这些事都有程东帮忙盯着，在不涉及到他本身的情况下，他只会把消息收集起来。 “韩氏破产了，”孟宇然声音有些嘶哑，“楼市跳水了，他当初买罗氏的时候是借了利子钱的，结果地不值钱了。” “他卖了所有东西都还不上，昨天半夜自己跳楼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瞬不瞬的盯着罗晏。 罗晏垂着眼，浓密的睫毛掩着他眉眼，让人看不清神色。 “还有金城实业，那些商业街现在一文不值，我听说他现在四处借钱，要还借贷。” 罗晏淡定的喝了口茶，然后提起红泥小壶给孟宇然倒了一点，然后给自己添上。 “这些你是不是早有预料？“ 他又一次问起。 “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知？” 罗晏忽的抬起眼，冷淡无比的道。 “当初我之所以变卖罗氏和周氏，原因你不知道？” “我会走那一步，是他们逼的。” “而今造成这个结果，是他们咎由自取。” “你又费哪门子心？” 孟宇然一下子哑了。 诚然，罗晏当初变卖罗氏之时，将几个项目几乎半卖半送的给他。 而今情势大变，罗氏那些人血本无归，而他也至多只是收到暂且停工的通知而已。 且因为突然，合作方还把之前的钱款一并结清。 与他而言，并没有任何损失。 他只是被半夜时的消息吓住了。 “抱歉，”孟宇然低声道：“我一时吓着了。” “你又没做亏心事，害什么怕，”罗晏冷冷淡淡。 孟宇然苦笑。 “做生意的，谁能没点亏心事？” “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不会对不起兄弟而已。” 罗晏勾了勾唇，算是笑过了。 经过这一遭，孟宇然也纾解了自己的恐慌。 他识趣的告辞。 罗晏送他出门，回来就见老父站在门边，一副要他过去的样子。 罗晏知道他要问什么，便过去道：“我并不知道会有这事，不过这些年略有些感觉。” 罗父安静的听着。 “这些年大家发起来的太突然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只是觉得不对，加上那段时间他们逼迫太过，我便索性顺水推舟。” 罗父看着儿子黑漆漆的眼。 这孩子打小就很有主意，他从来看不清楚。 “你心里有数就好，”听到自己想听的，罗父没再追问。 罗晏目送罗父回去自己房间，才转而回去。 罗皓和罗昱十分乖巧的写着功课，林苗从屋里过来，“孟宇然怎么了？” “怎么好像隔月的咸菜？” 罗晏想起孟宇然那身皱巴巴的衣裳，笑了笑。 “韩氏法人跳楼了。” 这些事情即便他不说，将来林苗也会从别人那里知道。 罗晏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让人离间，便提前说了。 林苗果然吃了一惊。 她顿了顿，低声道：“爷爷接的那通电话跟韩氏有关？” “不能确定，”罗晏绷着的心忽的松了。 “那通电话终端在国外，其中转了很多道，已经追查不到。” “不过爷爷过世之后，他们蹦跶得最欢。” 说到这儿，罗晏眼底闪过一抹狠色。 “程东查了过来家里施工的那些人，其中有一个在那段时间突然有钱了。” “而那个人接触过韩氏公司的一个员工。” 林苗默了默。 别人她不知道对上这件事会怎样。 但与她而言，她只想说一个字，那就是，该。 她的儿子女儿还那么小，如果真被那些有毒东西，他们的余生定会凄惨无比。 那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平常磕破点皮，她都心疼得要命。 一想到他们有可能会出现某种无法治愈的病症，她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罗晏瞧出她情绪不对，揽臂抱住她。 林苗环抱着他，低声道：“虽然那个人挺惨的，但是我一点也不同情。” 罗晏勾唇一笑。 他也是。 两夫妻互相安慰了会儿，罗晏便去监督儿子做功课。 林苗则去收拾夏天的衣服，顺便清理下储藏间。 不论外面如何天翻地覆，在这个小院里，都是一如既往的岁月静好。 转眼又过半月。 林苗接到钱萌萌电话。 “你老公在不，”一接通就听到钱萌萌这么问。 林苗看了眼正盯着儿子背书的罗晏，问：“怎么了？” 钱萌萌啧了声，“你家冰块可真厉害。” “韩氏彻底垮了，金城实业打包被国外一家企业购并了。” “听说是用跳水价收购的，签完合同，金城实业的老板直接吐了口血，才刚抢救过来。” “这跟罗晏有什么关系，”林苗笑了，嘴里却道：“你别瞎说，那时人家的事，我家罗晏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在家里面看儿子的。” 第七百零一章 有难 对于林苗的说法，钱萌萌顿时不给面子的呵笑。 “就冰块那性子，说他韬光晦略我信，说他是闲人，那就是糊弄人。” “这两个有什么不同？” 林苗道：“都是一样呆在家里，闲闲没事做。” 这话说到这儿，钱萌萌就知道，从林苗这儿听不到什么话了。 她很明智的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孩子们。 “天眼见着就暖和了，左右你家冰块也没什么事，不如挑个日子，出去玩几天。” “这事你问过你家老孟了？” 林苗可不觉得这会儿的孟宇然有心情去玩。 钱萌萌卡顿了下，有心说自然可以，却又不敢真的自己做主。 毕竟时下的商场有点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钱萌萌是想把人约出来，毕竟见面总好多在电话里面说。 没准就能套出点什么。 不过林苗既然提到老孟，以她对林苗的了解，定然不是无的放矢。 她很糊着把话题扯开。 挂了电话，她便风风火火的去找孟宇然。 孟宇然才刚开完会，回来办公室见钱萌萌来了。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钱萌萌乖巧的倒了杯水，送到他手边。 “要是实在太累了，就抽空歇歇。” “再说吧，”孟宇然喝了口水，闭着眼睛靠进椅子里。 钱萌萌跟过去，坐在扶手上，“别再说呀，我想约下苗苗，咱们一块聚聚。” “林苗给你打电话了？” 孟宇然睁开眼。 “没啊，”钱萌萌有些惊讶孟宇然反应这么大。 她立刻咽下跟林苗打了电话这段事。 “最近我有点忙，聚会的事以后再说，”孟宇然道。 钱萌萌小心答应，眼睛却在瞄着孟宇然。 孟宇然察觉，朝她笑了笑。 “别多想，我跟罗晏没事，”他道：“就是当下局势不对，不跟他们联系才是对他们好。” 钱萌萌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孟宇然也没发跟她解释。 韩氏和金城实业虽然倒了，可他们背后的势力未必倒了。 当初罗晏打包转手的时候，把油水最肥，稳赚不赔的几个工程都给了他。 那会儿可以说是因为他是参与的股东，所以优先分配。 大家都有钱赚，表面上不会撕破脸。 可是现在，那伙人损失惨重，如果再看到他跟罗晏走得那么近。 定会迁怒。 罗晏的钱早已经抽出来，不会受什么影响。 那些人有火没出发，肯定要找个人来出气。 孟宇然可不想当那个出气筒。 且那天罗亚的态度也表明了，他不希望他们太近。 起码实在明面上。 孟宇然闭目养神了会儿，察觉妻子还在看着他，便只得睁开眼。 “这事你听我的好不好？” 他软语道。 钱萌萌微微点头。 他是她丈夫，她自然以他为先。 劝好了妻子，孟宇然送她回家。 出来时，便察觉哪里不对。 他上了车，不经意的去看倒车镜。 发现不远处有辆车子。 刚才回来时，那里还没有。 孟宇然奇怪了一瞬，发动车子。 待到上路，他再次回头，发现那车子竟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孟宇然的头皮一下子乍起来。 他下意识的想给罗晏拨去电话。 电话在手，他硬生生忍住了。 他清楚，只要他跟罗晏说了，罗晏是一定会帮忙的。 但这些人既然已经盯上了他，他不能保证自己的一切有没有被监听。 罗晏好容易从那堆麻烦里抽身，他不想，也不能再把他推到明面。 放下电话，他脑子快速运转。 车子很快滑到了公司楼下。 他阔步往大门口去，以余光瞄着后头。 见那辆车停在十几米之外，他心里略微松了松。 起码这些人在明面上还不敢乱来。 他搭乘直梯，回到办公室。 呆坐了好一会儿，他叫来法务。 “这阵子大家都很辛苦，项目那边完成的很顺利，合作公司的负责人单独对你们的工作提出认可。” “这是我们该做的，”法务笑着回答。 孟宇然看着法务。 他曾经是罗晏最为信任的伙伴。 在他决定转手公司时，头一个要安排的就是他和他的那些助理们。 “你也不用客气，我已经跟财务打了招呼，这月你们的提成上涨三成。” 法务有些惊讶。 不止是他的慷慨，还有他以水在桌上写下的字。 孟宇然紧盯着他，确定他看清楚了，才一手擦掉。 “行了，回去忙吧。” 法务确认的盯着孟宇然。 孟宇然严肃着脸，郑重点头。 法务眉头皱紧，离开办公室。 孟宇然盯着堆满文件的办工桌，硬生生压下叹息，努力埋头工作。 车子里，一男人拿掉耳机，嗤笑道：“还挺大方，直接加薪三成。” “咱们几时能加薪水？” 一旁同伴有些感叹。 男人呵了声，再次带上耳机。 法务回到办公室里，呆呆坐了一会儿，忽的拿起背包往外去。 大家很是习以为常。 他做事一贯自由，与他没有什么上下班时间，只有有事没事。 法务开车离开公司，马路上车水马龙，法务将车转到一处单行的路上。 找了个停车位，他将车停了，然后坐在车里发呆。 待到天色昏暗下来，他才摸出电话，拨出去。 “喂，”程东的声音冷淡无比。 “是我，”法务振作起精神。 程东在他还是罗晏的法律顾问时就时常合作，怎会听不出他是谁。 “找我有事？” 他问。 “不是我，”法务顿了顿，看着外面的车来车往，“是孟总，好像被人盯上了。” 他怕打草惊蛇，没敢跟老板联系。” 程东默了默，然后慢吞吞道：“他不敢，你倒是挺敢。” 法务苦笑。 “还生我气啊？” 程东顿了片刻，低声道：“没什么可怪的，都是生活所迫。” 法务沉默了。 确实如此。 如果他就一个人，自然无所谓。 可他有妻有子，生活学习都需要钱。 罗晏收手不做生意，他不想白拿他钱，就只能接受他的好意，去孟氏工作。 “我会跟老板说，电话保持联系。” 程东率先打破安静，低声道。 “谢谢，”法务低声道。 不知是谢他愿意帮忙，还是谢他愿意体谅。 第七百零二章 破绽 挂断电话，程东便把消息传到了罗晏那里。 “先找人查查，”听得孟宇然有难，罗晏立刻交代。 程东嗯了声，问他：“若确实，要怎么做？” “先护着他妻儿，”罗晏道：“他不是笨人，肯定会告诉钱萌萌少出去。” “让几个人盯着那边，确保孩子大人安全。” 程东早在跟罗晏说这事时，就预料到他会如此。 听到罗晏这么说，半点意外都没有。 他交代下去，然后跟卫宁联系。 “这段时间让兄弟们都警醒着点，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就想法闹大。” “老板的意思？” 卫宁的认知里，罗亚和林苗都不是喜欢惹事的，听到程东交代，卫宁头一个反应就是反问。 “听我的就好，”想着兄弟们还要做事，程东解释，“老板现在不是从前，有些事不闹开来，让大家注意到，老板就得自己吃闷亏。” 跟程东比起来，卫宁经历的太少，昔日罗老还在时的那些经历，他全然不知。 只是他听到程东所言，心里觉得对，却还是坚持要让罗晏知道。 毕竟他才是当事人，更是老板。 “行吧，不然你自己问他，”程东不想跟他争执。 左右都是住在一个院子。 卫宁去问，也等同于把他的意见转达。 程东很是平淡的说道。 “哥，你不是生我气了吧，”卫宁有些不安。 “没有，”程东笑了笑。 “你能这么想很好，我们的职责本就是要以雇主为先。” 听到这话，卫宁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他赶忙去找罗晏。 罗晏倒是不意外程东会这么做。 他点头道：“就按着他说的办。” 得了准信，卫宁立马行动起来。 林苗看着站在院里，表情严肃的两人。 待到罗晏进来，她道：“怎么了？” 罗晏摇头，“又要不太平了。” “怎么又来，这是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林苗皱起眉头。 罗晏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林苗却气的不行。 隔天，她找出从前参加宴会时留下来的名片。 翻找一顿之后，她斟酌的抽出其中一张，看了又看，最终压到写字台下的玻璃里。 没两天，程东打来电话，“老板，孟家的别墅被人侵入了。” “有没有怎样？“ 罗晏问。 “没有，就是安了两个小玩意儿，要不要撤下来？” “先暂时不用，”罗晏道：“你把这事告诉孟宇然，让他自己小心。” “再有，把接手韩氏和金城实业的公司发给我。” 挂了电话，屏幕一阵闪动。 罗晏打开来，看到上面显示的公司名，表情有些冷。 这家公司早在他查韩氏的时候就看到过。 不过当时它在叶国，且与韩氏虽有生意往来，却不密切，就被他忽略了。 他打开电脑，认真查找。 林苗从院子里进来，见他神情严肃的看着屏幕，便好奇的过来。 “这什么？” 林苗歪着头看着公司简介，全都是化工类。 她印象里，罗晏好像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兴趣来的。 “刚才听说了点事，我随便看看。” 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罗晏不想让林苗知道。 他笑着说了句，很是随意的关了电脑。 林苗果然没有在意，还顺着罗晏的意思坐去一边，“皓皓的功课，我就不说了，不过你给昱昱留的，是不是也太多了。” 想到罗晏对两个儿子的差别，林苗很是心疼小儿子。 “这都是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罗晏道：“你看昱昱可有抱怨？” 林苗噘嘴。 儿子那么懂事，怎么可能说什么。 她是孩子的妈，自然要帮他们分担。 罗晏很有些无奈，“昱昱天生就比别人聪明。” “不论逻辑还是认知，或者计算上，都远胜同龄。” “小孩子的最初教育很重要，这几年将会奠定他们将来的成就。” “给昱昱布置下来的功课，都是我跟那两位幼教商量过后定下来的。“ “绝不可能给他造成负担。” “可是皓皓那么少，他那么多，他心里肯定不舒服。” 林苗还不肯放弃，想要再努力一下。 “皓皓大而化之，却有创造力。” “所以我更这种培养他的空间感和宏观上的概念。” “他那个性子，与其让他做题看书，不如让他劳逸结合，这样更能启发他的大脑。” 罗晏早在儿子还不会爬就开始看育儿书。 到现在，不知看了多少本。 说起话来，更是一套一套。 林苗哪里是他对手？ 就这么败下阵来，林苗很不甘心。 罗晏察觉她的情绪，笑着揽住她，“不过既然你帮他求情，那么明天就给他们放一天假。” “真的？” 林苗大喜。 虽然没能打成目的，不过能得一天假也是好的。 林苗打小就很皮，将心比心，她觉得儿子肯定会很高兴。 她从罗晏怀里挣出来，乐滋滋道：“我去跟他们说。” 说完，她直接出门，全然无视罗晏还敞开的怀抱。 罗晏无奈的笑了下，重又打开电脑。 林苗这厢已经跟儿子们讨论明天玩什么。 罗娇不甘寂寞，从旁凑热闹。 小孩子当然是想要去外面玩了。 然而情况不允许，在林苗三联否定之后，三小只蔫了。 “不然假期暂时记着吧，”林苗道：“等天气热了，我带你们去农庄上完。” “我听说现在有西瓜园，到时候我们去摘西瓜。” 罗皓很是低落的耷拉下脑袋。 夏天还好远呢，他想现在就玩。 罗昱倒是没有所谓。 去外面玩也好，在家里做题也罢，他都没意见。 林苗很怕儿子闹着出门，便拍板决定。 然后把决定告诉罗晏。 知晓最终结果，罗晏失笑。 “行吧，我都听你们的。” 林苗有点讪讪，“早知道我就不说了，害得孩子们空欢喜一场。” 罗晏摸了摸她脑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孩子们都是东西的，他们会理解的。” 林苗苦笑，要真理解，皓皓就不会一副要哭的模样了。 “我去准备晚饭，”林苗起身。 既然不能满足儿子出去玩的愿望，那就只能在别的地方找补了。 第七百零三章 健身走起 时间在吵吵闹闹中，不知不觉到了夏天。 某天中午，林苗从后厨回来。 罗晏若无其事的将电脑关了，笑看进来的她。 “这天越来越热了，”林苗抹了抹头上的汗，感觉着屋里的凉爽，转眼看坐在罗晏身旁的三小只。 “对了，我妈刚才来电话，说小宝在家都玩疯了，问你能不能帮着教一下。” 罗晏挑了下眉头，“你跟她说了皓皓和昱昱每天要做多少功课了？” 林苗摇头。 自家儿子的功课，她没事跟别人说什么。 罗晏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苗一瞧，就知道罗晏是不愿意了。 毕竟，小宝的那个私教就是罗晏推荐过去的。 人家早前也跟着罗晏一块教了阵子她儿子，罗晏对那位私教十分满意。 要不是她妈一再的念叨，罗晏不想她为难，都不可能放他过去。 “这事以后你还是别掺和了，”罗晏爱屋及乌，对林苗家里边，多数都一笑了之。 这还是他极少数的发表意见。 “不掺和怎么办？” 林苗叹气。 “我妈他们年纪都不小了，要随着小宝的性子，将来长大了，折腾的保不齐就是咱们。” 罗晏眉头皱起，良久他道：“我找时间跟教授谈谈。” 林苗点头，脸上也有点愁苦。 她也有点想不明白，小时候那么乖巧的孩子，怎么越长越歪。 才几岁的年纪，怎么就养成了混世魔王的性子。 罗晏见她真的发愁了，便让三小只自己做功课，他和林苗去隔壁。 “老人都隔辈亲，小宝虽然是你弟弟，可论年纪，跟皓皓他们一样，你妈又是那么辛苦生出来的，偏疼也是难免。” “好在孩子年纪还小，那孩子也不是个胆子大的，估计下几次狠手，也就掰过来了。” “我倒不是怕这个，主要是我妈他们三个老人，都个顶个的宠。” “咱们能掰过来一次，也不能随时去掰。” “要那样，我妈头一个炸了。” 罗晏呵呵一笑。 “我只管一次，只要让他彻底怕了，将来出事不带累罗家就好。” 林苗一下子安静下来。 她看着平静无比，却又冷酷非常的罗晏。 很确定罗晏不是开玩笑。 林苗缓缓的抿上嘴。 “生气了？” 罗晏有些不安的抱着她。 林苗摇头，“你说得对。” 她笑了笑，“我是他姐，可我也是皓皓他们的妈妈。” “虽然都是亲人，可也有亲疏。” “找时间我会跟我妈好好谈谈，咱们从来都是程小宝的后备储藏，没有义务帮他收拾残局。” 林苗声音很轻，也很坚定。 罗晏知道，林苗一贯注重亲情，对林捷他们，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都是有求必应的。 做出这个决定，林苗心里定然不好受。 他安抚的抱着林苗，等她情绪平稳下来，开松开手。 “好了，吃饭吧，”她露出一丝笑容。 罗晏也跟着勾了笑，转头叫偷偷竖着耳朵，想要偷听，又不敢离开凳子的三小只一块吃饭。 夏天的饭都以清爽为主。 林苗担心孩子们胃口不好，就煮了过水面，配上黄瓜胡萝卜等配菜，打了肉卤和鸡蛋卤及简单的酱卤。 罗皓和罗昱是典型的无肉不欢。 劲道的手擀面，配上熬得浓稠的肉酱，足可让他们吃上两碗。 罗父这阵子在林苗的叮嘱下开始讲究养生，吃得多以清淡为主。 不过肉卤太香，他没能忍住，也跟着吃了两大碗。 林苗给罗晏挑了碗面，浇上酱汁，转头道：“爸，今天差不多了，晚上可不能吃那么多肉了。 罗父闷闷嗯了声。 即便不看脸，都知道，他这是不乐意呢。 罗晏笑眯眯的接过碗，无视老父求助的眼神，夹了黄瓜丝等配料，利索的把面拌了。 罗父恹恹看了眼罗晏那碗裹着浓厚肉酱汁的面条，幽幽放下碗。 林苗瞧着好笑，却佯做未见。 吃过午饭，罗晏打发三小只去外面玩。 趁着林苗收拾碗盘的时候，他低声道：“爸就喜欢那一口，你也别管得太严了。” 林苗斜他一样，“就算爱吃，也不能可着劲的吃。” “肉酱里面肥肉不少，他三高，哪儿还能可心吃。” 说到这个，罗晏顿时蔫了。 林苗再接再厉，“还有你，平常动都不动，”她淡淡瞥罗晏，“最近你可都抱不动我了。” 说到这个，罗晏顿时想起前天晚上。 他才蠢蠢欲动，结果就被林苗一个弹跳压倒。 好容易才从阴影里边走出来，她又提。 罗晏默默的回去，自闭了。 林苗把碗盘收拾起来，开始琢磨，是不是在家里准备锻炼器材。 家里院子不小，弄几个健身设施还是可以的。 涉及家人身体，林苗想到就干起来。 她找到卫宁。 这种事，自然要让专业人士来办。 卫宁听到林苗要求，沉默了片刻，才道：“老板知道吗？” “就安几个健身器械，又不占什么，哪儿还用嚷嚷一遍。” 也就是说老板不知情了。 卫宁解读出潜台词，心里琢磨了会儿，点头。 “这事还需要动土，起码得几天时间。” “要找人来？” 林苗眉头微皱。 在经历过一次被人暗搓搓害了一把之后，她心里很排斥有陌生人进院子。 “也不用别人找谁，我们兄弟就能干。“ “那就好，”林苗咧嘴一乐。 “钱的事，你统计一下，我给你打过去。” 卫宁笑着点头，笑看正招呼疯跑的孩子们回去午睡的罗晏。 罗晏跟他对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卫宁也不言明，自顾自的开始准备。 直到某天清早，罗晏起来，看到院子边上挖着的几个大坑。 “这干什么？” 卫宁抹了把头上的汗，笑眯眯，“老板娘说要埋点东西，我这不在挖坑呢。” “种什么，挖这么深，”罗晏有点好奇的望了眼。 那么大坑就是种树也足够了。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卫宁卖了个关子，招呼人继续，趁着天还没大亮，赶紧把活干完。 罗晏转悠一圈，也没看出什么，便在吃早饭的时候问林苗。 第七百零四章 年龄不饶人 “那个啊，是健身器材，以后你跟爸每天锻炼半小时以上，”林苗十分平常的道。 他们家情况特殊。 虽然已经成为寻常的平头百姓，只是因着罗老的关系，那些人总还时不时的关注这里。 她每天忙进忙出，运动量肯定够。 但是这两个男人不行。 罗父平常种点菜，多少还能动一动。 罗晏从打卖掉公司之后，就彻底放羊了。 除了陪孩子们玩，他真是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听到这话，罗晏呆了，罗父倒是笑了。 “这样不错，不过都是些什么器材呀，可别弄那些费尽的，我现在这身子板可弄不了。” “放心，卫宁是按着你们两情况定的，肯定附和你两的身体状况。” “那可好，”罗父乐颠颠点头。 虽然没说什么，不过显然对儿媳妇想到这点，十分满意。 罗晏很是无语的看了眼罗父，却也知道自己反对定然无效。 将近中午，器械送了过来。 卫宁招呼人把东西抬进来，转头见罗晏脸色不大好的盯他。 他咧嘴一笑，有些幸灾乐祸。 罗晏气得不行，又不敢抱怨，只能闷闷的回去训儿子。 傍晚，一家子在院子乘凉。 罗父早早去院墙边上，卫宁在旁边知道他体验器械。 林苗坐在树下的椅子上，笑眯眯的看企图蒙混过关的罗晏。 “老公，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罗晏顿了下，不情不愿的起来。 罗父正扶着扶手，踩着摇杆，健步走。 瞧见儿子的表情，他呲牙一乐。 罗晏斜他一样，转去另一边做引起向上。 卫宁指导完罗父，转头见罗晏举得轻松，不由挑眉。 罗晏得意一笑。 虽说这几年他有些松懈，不过早年的特训也不是盖的。 他身体的素质甚至比一直锻炼着的罗父还要强许多。 “不错啊，比我想的要好很多，”卫宁笑道。 罗晏挑着眉毛，斜眼看他。 “你想是你想，我只要我做，”他一脸高冷的道。 卫宁闷笑一声。 觉得老板从打不上班之后，性格都开始像他儿子靠拢了。 罗晏却被他这一笑激怒了。 “要不要来比一比？” “你确定？” 卫宁呵笑。 “来不来？” 罗晏停下手，跳下来。 “好，”卫宁很有些可有可无的站去他身旁。 罗晏瞧着他，重又跳起来，握住杆子。 随着一声口令，两人开始。 林苗歪着头，瞧着两人以极为标准的姿势引体向上。 初时，两人速度不相伯仲，可是渐渐的，罗晏便慢了下来。 卫宁始终保持一个稳定的速度。 显然，这种程度的锻炼，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反观罗晏已经有些青筋暴起，显然是在硬撑呢。 林苗放下茶杯，过来道：“这个怎么玩？” 卫宁停了动作，跳下来，把位置让出来。 罗晏还在继续。 林苗推了推他，示意他让开。 然后跳起来抱着杆子，学着两人的动作，往上拉。 “慢点，脚背绷紧，慢慢来，”罗晏顺理成章的站去边上，像模像样的指导。 林苗按着他所言，使了吃奶的劲，也没能跳起来。 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松了手。 “真是太难了。” 她低声嘀咕。 罗晏低笑了声，宠溺的道：“你臂力不够，核心也不行，没有力量支撑，肯定不行。” 林苗剜他一眼。 她好心过来帮他解围，他还来嘲笑她。 卫宁笑看两人相处，只觉得扎心。 他掉头回去，折腾那些糙汉子。 就连老板娘都开始增强体魄了，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小试牛刀，罗父和罗晏带着一身汗回去。 隔天，林苗起来，顺带叫罗晏带着儿子去院子里锻炼。 罗晏生物钟一向准时，没有异议的掀开被子。 才要动，人便窝了回去，蜷成个团。 “怎么了？” 林苗一惊。 “疼，”罗晏疼的直抽冷气。 林苗瞪他，“让你逞能。” “都多大岁数了，人家一激，你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卫宁见天跟人家搏击，你都多久没运动了？” 她翻出活血舒筋的药油，把他摊平，“哪儿疼？” 罗晏从牙缝里爆出疼痛部位。 林苗到处药油，搓热了，用力的压过去。 “轻点，”罗晏发出灵魂哀嚎。 “忍着，”她凶狠瞪他，手上半点不弱。 罗晏连连倒抽凉气，却也知道只有这样的力道才能把他嘚瑟得扭起来的筋全开。 白依咬着牙，把他所有疼的地方都折腾一遍。 然后握着酸痛的手腕，恨恨瞪他，“下次再闹腾，我就不管你了。” 罗晏呵呵的笑，撒娇的抱着她的腰，“老婆最好了。” 他扬起脸，以腹肌支撑，朝林苗凑过去。 正想偷香，忽觉不对。 他微微转头，刚好看到叠起来的三个小脑袋瓜。 三小只一脸懵懂，六只眼睛里闪烁着满满的好好奇。 罗晏脸一黑，“干嘛呢？” 林苗本想半推半就，听到动静，忙抬头。 发现儿子女儿偷看，她急忙推开罗晏，忍着发热的脸，急急出去。 罗晏强行摔进被子里，罗皓把脑袋往外探了探。 “爸爸，你怎么了？” 罗晏咬着牙，从被子里爬出来，“谁让你们偷看的？” 三小只顿觉不妙，哄的一下，从门口跑了。 等到罗晏艰难的爬起来时，三小只都已经跑去主屋。 罗晏无奈摇头，摸了摸因为起身扯动的痛处，深刻反省。 竟然废柴成这样，难怪苗苗担心。 他还真是该好好锻炼了。 罗晏反省之后，把锻炼加入日程当中。 当晚，他便以行动证明这点。 林苗掐着点，瞧着他锻炼了将近四十分钟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她担心他突然停下对身体有影响，便陪着他在院子里散步。 罗皓和罗昱两人在院子里疯跑着玩。 罗娇在边上跳着叫着，一会儿给大哥加油，一会儿帮二哥喊号子。 林苗慢悠悠的散着步，眼眸柔和的看着三小只。 “这样的日子你喜欢吗？” 罗晏忽然问她。 林苗点头，心里有些奇怪，他怎么这么问。 罗晏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林苗忍了忍，还是问：“你是有什么事？” 第七百零五章 帮忙? 罗晏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的日子是林苗期盼的，那么有些话他便暂且放下。 起码让她能多享受一些悠闲的时光。 白依等了片刻，见他不吭气，便知道他这是又要把余下的话头咽下去。 她娇嗔的剜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办法。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如此，只有事情临到脑袋上了，他才可能跟她说八成。 结婚这么多年，她也是服气了。 夏日将要结束之时，白依开始准备秋天的衣服。 正收拾得热火朝天，林苗接到钱萌萌的电话。 林苗和钱萌萌又一阵子没有联系。 接到她电话，还有点惊讶。 “你有空吗？” 钱萌萌声音有点不对。 林苗忙停了手，嗯了声。 “那我过去找你，”钱萌萌都没问她在那儿，说完便挂了电话。 林苗挠了挠脑袋，转头去找罗晏。 “是孟家出了什么事了吗？” 罗晏正在院子里看书，听她这么问，仰起头来。 “怎么了吗？” “萌萌来电话了，我听着声音好像有点不对，”林苗皱起眉头。 罗亚安静了一瞬，低声道：“孟家遇到的事咱们管不了。” 林苗一惊。 他果然知道。 林苗蹲下来，仰脸看罗晏。 她眼眸乌黑澄澈。 即便跟他结婚多年，但因不费什么心，性格还一如从前，心里也干净的很，所以眼睛还一如从前。 罗晏有点不敌她的视线，微微避开一点。 林苗站起来。 她了解罗晏。 他还是很讲义气的，如果能帮，他绝不会如此。 很快，前萌萌就来敲门。 林苗有些惊讶，从孟家来这里可不近。 想来钱萌萌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在路上了。 “苗苗，”甫一看到林苗，钱萌萌眼圈就红了。 “我家老孟被人告了。” 她抱住林苗，低低抽泣。 林苗安抚的拍了拍她，拉她进去屋里。 钱萌萌顺从的跟着她往里面去，路过罗晏时，她侧头看过去。 罗晏垂着眼，看着手里的书，似乎沉迷进去了。 钱萌萌心里却是一沉。 忽然觉得这次过来可能达不到她所想。 林苗带她来到自己卧室旁的小客厅。 她把钱萌萌按在椅子上，倒了杯柠檬水给她。 “苗苗，”钱萌萌这会儿就是给她仙露都喝不下。 她拉住林苗，有些急促的道：“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我家老孟的消息了。” “我现在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你慢点说。” 钱萌萌说话没有条理，林苗都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 钱萌萌也知道自己是乱了方寸，她缓了会儿，努力放慢语调。 “罗晏早前打包卖公司的时候，曾把好几个大项目给了老孟。” “这一年来，老孟靠着那几个项目也赚了不少。” “今年的形势特别动荡，那些项目里的负责人换了几茬，老孟怕被牵连其中，就想把这些都转包出去。” “没成想，才刚接洽就出事了。” 钱萌萌看林苗，“老孟前几天跟我说，怀疑是当初害你们的那些人插手了。” “那你想要我们做什么呢？” 林苗不接触这些，罗晏习惯性的把风雨都挡在外面。 林苗对外界的情况并不了解。 也就无从对钱萌萌所说的这些给出判断。 “我想见见老孟，公司是他们孟家的，没有他的话，我就算想帮忙，也没有头绪。” 林苗抿了抿嘴。 钱萌萌抱住林苗的手，哀求道：“苗苗，我知道这件事难为你了。” “可你家冰块也就只听你一个人的，你帮帮我。” “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我家情况，”相交多年，林苗又岂会不帮她，只是罗晏已提前说了，这事他帮不了，那她答应了也是没有用的。 林苗沉沉叹气。 钱萌萌失望的松开手，有些失魂落魄的起身。 看着她摇摇晃晃，几乎要倒，却还硬撑着的样子，林苗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那会儿罗晏人事不省，公司风雨飘摇，她一个人咬着牙关，硬生生熬过来的日子。 林苗送了钱萌萌，转头来到罗亚跟前。 “她就想见孟宇然一面。” 罗晏与她对视一瞬。 “毕竟他手里的项目也是从咱们手里流出去的，”林苗低声道。 罗晏放下书，轻轻摸了摸她脑袋。 “我尽力试试吧。” 他起身往主屋去。 林苗很是愧疚。 她很明白当下的罗家就如暴风雨中的小船，稍有不慎就会翻了。 按说她应该拒绝一切意外，据守自保。 然而，或许是她滥好人，她真的做不到见死不救。 罗晏很快从屋里出来，见林苗整个人都耷拉下去，好像被太阳暴晒过后的花苗，顿时勾起唇角。 他阔步走到跟前，拉起她。 “对不起啊，”林苗低声道：“我不该让你为难的。” “你也说了，那些东西本就是从咱们手里流出去的，”罗晏笑，“放心吧，没事。” 罗晏说的轻松，林苗却不敢真的那么相信。 不过几天后，罗晏跟林苗道：“让萌萌去四季酒店吧。她要见的人在那儿。” 林苗有些惊讶，那个酒店可是超星级的。 孟宇然怎么跑那儿去了？ 罗晏没有解释，只说了句，便拉过儿子，指导功课。 林苗知道，他这就是不想说的意思。 隔天，钱萌萌给林苗打来电话。 似乎孟宇然跟她说了什么，电话接通说得无非是孩子之间的鸡毛蒜皮。 挂了电话，林苗有点懵。 罗晏从儿子的功课里抬起头，见她隐约有所悟，又似乎没明白的样子，笑意加深。 从以前他就觉得她可爱。 这么多年过去，她好像更可爱了。 林苗呆了会儿，便放开不明白的问题，转而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罗家也一如既往地安静平和。 几场秋雨一落，天气便冷了下来。 钱萌萌特特打来电话，商量聚餐事情。 因着早前的事情，林苗不敢决定，便问罗晏。 罗晏想了下，便点头，“让他们安排吧。” 林苗没有多问，只原话转达。 又几天，钱萌萌来电话，聚餐地点就定在郊外的火枫林。 那里林苗早前听说过，不过一直没有过去。 第七百零六章 兄弟情义 火枫林，名如其意，一到秋天，枫叶似火，远远望去，好似一大片火海。 若有风刮过，此起彼伏，分外壮观。 林苗过来这边，就曾听人说过。 不过那里季节性很强，只半月功夫，枫叶就会落尽。 林苗从来都是忙的不行，每每等她想起来，那里都已经落干净了叶子。 所以听说去那里，终于有了几分兴趣。 “那就说定了，”大概是感受到了林苗的兴致，钱萌萌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高兴。 林苗挂了电话，跑去找罗晏。 “你说他们这是搞什么？” 罗晏正趁着天好，在外面锻炼。 听到林苗发问，他笑了笑。 “大概是想要叙叙旧吧。” 林苗挑眉，半点不信。 罗晏就是随口胡说，见她不信，便呵笑出声。 “好好说，”林苗有点着恼，推了他一下。 罗晏跟着摇晃了下，才道：“这次的是孟宇然也出血了，还不少。” “他这是想跟我讨主意呢。” 罗晏淡淡说着。 林苗眉头微皱，奇怪的看罗晏。 “你跟孟宇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什么？” 罗晏回神。 林苗盯着他，“以前你和他可不这样。” “以前我也没想着他会防我，”罗晏表情微冷。 他是真的关心孟宇然，所以让程东帮他善后，帮他解决那些对他带有恶意的攻击，甚至还打算让那些兄弟帮忙护着他一二。 可最后他得了什么？ 罗晏眼眸微冷。 或许，生意场上真的没有兄弟。 罗晏眼眸垂下，长长的睫毛掩盖了他的冷漠。 林苗不知那些，不过她很能感知情绪，尤其是罗晏的情绪。 所以在他稍微变化之时，林苗便察觉了。 她抱住罗晏，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却足够温暖。 罗晏身体开始还有些绷，可在片刻之后，又缓缓松懈下来。 罗皓转过头，一脸好奇的看两人。 罗昱绷着小脸，敲了敲他手边的积木。 罗皓回过神，朝弟弟顽劣一笑，张嘴就喊，“妈。” 林苗一下子警醒，孩子还在跟前，急忙推开罗晏。 罗晏也由得她推开。 只是等到林苗急匆匆走开，他目光幽幽的看着儿子。 罗皓本来还顽皮的笑，可是接触到老父亲的目光，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罗晏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哥哥，继续做题。 钱萌萌动作很快，才定下地点，不到三天就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某天天气晴好的清早，罗晏带着一家人开车出发。 当来到预定地点，钱萌萌和孟宇然早就到了。 林苗带着罗娇下车，走过去道：“你们来的真早。” “可不早，我们昨晚就来了，”钱萌萌笑着说着，弯下腰笑眯眯的看罗娇。 “认不认识我是谁呀？” 罗娇抿着小嘴，一脸严肃的看着这个有点眼熟的阿依。 “叫萌萌阿姨，”林苗提点。 罗娇倒也听话，立马软乎乎的叫了声。 钱萌萌赶忙答应，一颗心都要被萌化了。 早在生小儿子的时候，她就梦想着是个女儿。 结果很是失望。 可她又能怎样，是她亲生的，也只能养着了。 想到见天上蹿下跳的皮小子，钱萌萌就忍不住拉着罗娇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林苗也不拆穿她的伪装，只看从屋里出来的孟宇然。 一段时间不见，孟宇然清减了不少。 显然早前的事情对他影响不小。 看到罗晏，孟宇然初时有那一瞬的不自在，但片刻，他便一脸感激的过来。 “多谢了，”他低声道。 罗晏淡淡勾了勾唇。 客气有礼，却也生疏无比。 孟宇然呆了呆，心口堵得厉害。 他拉住打算越过他进去屋里的罗晏，低声道：“我们谈谈。” “换个时间，”罗晏看着正跟钱萌萌说话的林苗，她的笑容很明媚，他眼眸闪了闪，没有拒绝。 孟宇然注意到了，缓缓松开手。 罗晏进去屋里。 林苗跟钱萌萌说了会儿话，才叫上正跟同伴玩得开心的儿子们进去屋里。 “先进去吃点热乎的，”钱萌萌这会儿才想起来，忙拉着林苗往里去。 钱萌萌对林苗一贯亲热，只是这一次似乎还带了点谄媚。 林苗古怪的看她一眼。 屋里，罗晏和孟宇然分别坐在沙发两边，皮小子们绕着沙发，叫着闹着，把整间别墅的房盖都要鼓起来。 钱萌萌进去屋里，就听到儿子尖锐的叫声，她大喝一声。 喧闹戛然而止。 “好好玩，再叫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两。” 钱萌萌警告。 两小只顿时老实了。 罗皓幸灾乐祸的眯眼笑，却被罗昱摇晃着手阻止。 从市里到郊区路程不近，即便林苗他们是一大清早就出来，可是到了这里，也将近中午。 好在钱萌萌他们提早过来，中午饭早就做好了。 众人落座，才要开席，就听发动机熄火的声音。 “是孟珠他们来了，”钱萌萌笑着说道。 林苗有些惊讶。 这一年来林苗听罗晏的，公司只开工资，不用干活。 所以这阵子她都没跟周周联系，只偶尔跟孟珠通个电话，知道一下近况。 这一次过来，因为是钱萌萌阻止，加上罗晏情绪夹杂其中，林苗就没多问。 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把旁人也邀请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人多热闹。 罗晏没有说孟宇然到底怎么防着他了。 林苗也不想问。 因为她知道，罗晏不是个爱把什么事都挂在嘴皮子上的。 罗晏放在心上的，他就会护着。 孟宇然显然是辜负了他的心意，把他伤了。 林苗心疼他，却不会对他的行事指手画脚。 所以这次出行，罗晏同意，她便跟来，但其他的，她绝不会做。 孟珠性子一路既往的风风火火，进来之后，屋里顿时热闹起来。 林苗迎到门口，看到跟在后面的周周和程建设。 “苗苗，”孟珠一个熊抱扑过来。 林苗抱住她，有点无奈，“你好像变重了。” “真的”孟珠急忙松开林苗，紧张的看程建设。 “老程，我胖了吗？” “哪儿有，绝对不会，”程建设答得斩钉截铁。 孟珠转而看一旁的周周。 周周笑而不语。 第七百零七章 诉说 周周顿时沮丧起来。 她家老程看她从来都是带着滤镜加光晕的。 她问他就等于白问。 还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只不过大家顾及她的面子，不肯告诉她。 “我要减肥，”孟珠咬牙切齿的宣布。 钱萌萌顿时有点尴尬。 为了这次聚会，她准备了好些吃的，结果还没开始，就有一个说要减肥。 “也没那么严重，”林苗刚才说话就没经过大脑 眼见孟珠当真了，忙往回圆。 不过孟珠的性子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只有撞了墙，自己强行转回，没有谁劝着回来的。 她已留言的跑去就近的卫生间，反复端量之后，很确定自己真的是胖了。 她有点蔫的回来。 “这儿有榨汁机吗？” “应该有，”钱萌萌不大确定。 这里只是暂时租借来的别墅，她只顾整理食材，还没留意其他。 “那就好，”孟珠松了口气。 沉迷又??叒打击重点的孟珠没有留意，钱萌萌的表情有点发虚。 林苗却瞧见了。 她拉过孟珠，“我就那么一说，你要减肥也不差着两天。” “萌萌特特给咱们准备那么些好吃的，你要不吃，她得多失望。” 孟珠被林苗这么一提，才想起来。 不过还不不想放弃，又怕搅了大家的局，就拉着程建设去一边墨迹。 “待会儿你去给我买点脱脂的酸奶来。” 程建设无奈。 知道媳妇这又是要开始折腾了。 “待会儿吧，”他道：“等大家伙忙活完了，我抽空出去一趟。” 孟珠点头，叮嘱道：“再买点孩子们爱吃的零嘴。” 程建设自然答应。 众人落座，准备吃饭。 钱萌萌见团座桌子跟前的一大桌子人，才暗自庆幸，亏得提前来了，不然这一桌子才就她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 周周很体贴的把碗筷一一分好。 林苗把儿子们都安排去罗晏跟前，然后跟周周坐下。 “你跟我说有机构跟你联系了？” 她随口问道。 “有几个机构不知道从哪儿得了咱们的消息，给到打了几次电话，想让咱们帮一下。” 周周低声道：“我跟孟姐商量了下，感觉可以挑一两个可靠的在形式上的帮一下。” 林苗挑眉。 饭桌上，程建设大咧咧的跟孟宇然侃大山。 周周声音小，怕林苗听不清楚，便往她旁边靠了靠。 “当下形式有点变，好些人离岗，这种事情太多，咱们帮不过来。” “而且也不好帮。” 林苗点头。 离岗的都是拖家带口的，他们的负担太重，他们是义务帮忙，可不是冤大头被人宰。 “所以我们商量继续从前的做法，有选择的帮助一些家庭特别困难的孩子。” 周周道：“这样一来，我们也算变向的解决一部分人的家庭困难。” 林苗点头，“你和孟珠先选着，确定了人选，我再去调查。” 周周郑重应了。 她不觉得林苗再查一遍有什么问题。 毕竟这种事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被甩一身泥巴。 凡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钱萌萌眼神游离的瞧着林苗和周周，想说什么，又好像有着顾忌，硬生生忍着。 孟珠瞧见，大咧咧的道：“你想说什么？” 钱萌萌一顿，有些尴尬的瞧了眼众人，勉强挤了点笑容。 “我是想说，下午天不错，要不要出去看枫叶。” “好啊，”孟珠笑呵呵。 他们大老远的过来可不就是为了看这个。 既然有人提议，那当然要去了。 林苗微微点头，朝钱萌萌笑了笑，便又继续跟周周探讨细节。 钱萌萌胃口顿时全失。 她低着头照顾孩子，直到大家离席，她便沉默的收拾碗筷。 林苗跟周周说完话，转头见钱萌萌自己一个人在忙活，便过去帮忙。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钱萌萌道。 “客气什么，”林苗笑，“这活儿我又不是没干过。” 钱萌萌看她一眼，捧着碗去水槽。 林苗有些不明所以，跟她过去之后，只听钱萌萌道：“你是不是在怪我？” 林苗诧异。 钱萌萌低着头，盯着手里的碗。 水流从碗沿流过，沿着管道，流下去。 林苗有点心疼水。 虽说这点水不是很多，也没多少钱，可也不好浪费。 她抬手去关龙头。 钱萌萌抬头，看着歪过来的她，“老孟回来的头天，就骂我了。” 林苗侧头看她。 钱萌萌眼睛有点红，声音有些哽咽。 “老孟说你两现在比我们难，说我不该去麻烦你们。” “我也不瞒你，”她道：“老孟那会儿就跟我说，让我烧香祈祷你两没事。” “不然他立马就跟我离婚。” “他要撵你？”林苗一下子语塞。 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撵，”钱萌萌快速低下头，两滴水珠落下，“他自己净身出户。” 林苗倒抽口凉气。 钱萌萌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 “前些天我真是分分秒秒的煎熬，我真的很怕你出事。” 她低声道：“不止是因为老孟的话，还有我自己。” “你要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还是你们没事。” 钱萌萌轻吁了口气，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林苗么有吭气。 罗晏从来都表现得特别云淡风轻。 就好像天底下的事，就没有他办不了似的。 所以，虽然她知道帮孟宇然的事有些难为，却没想到竟然如此。 她脑子有点乱，她都不知道他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纵容她无理又泛滥的同情的。 林苗擦干净手，快步的往客厅里去。 男人们正在那儿闲聊。 林苗过去，“罗晏你过来一下。” 罗晏看她一眼便察觉她情绪不对。 他赶忙过来，低声道：“怎么了？” 林苗摇头，拉他去旁边。 明明比她高出两个头还多，却半点没有挣扎的随她扯着走。 程建设嘻嘻笑着，想要调侃。 转脸就见亲老婆露出慈爱的笑。 他猛地打了个激灵，想起来孟珠去买酸奶的事。 他抓起钥匙，颠颠就往外去。 “哎，等等我，”孟宇然有些诧异，不过屋里男人就他一个。 瞧着一屋子的娘子军，他立马跳起来，跟着程建设窜了出去。 第七百零八章 原谅 角落里，林苗揪着罗晏的袖子，低声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帮萌萌会有危险？” 罗晏垂眸看着她发顶，勾了勾唇。 “危险是有点，不过不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罗晏声音温柔，“而且我做事有分寸，如果真的不可以，我也是不会答应你的。” “毕竟，跟你生气相比，我更希望你安全。” “你，”林苗胸口一阵一阵的热，眼睛又涨又红，鼻子酸得不行。 “你是不是傻，”她搡罗晏，却把他袖子紧紧抓住。 角落里十分安静，不论大人还是孩子都没人往这里瞧。 罗晏笑着抱住她，“你才知道。” 林苗顿时忍不住的抽涕起来。 “以后我再也不帮别人了。” 她含糊的嘀咕。 罗晏笑了。 若真能变成那样，她也就不是她了。 遥想当初，他不也正是因为她不吝与给他的温暖，才让他心仪的吗？ 林苗哭了会儿，没等到罗晏回应，便抬头。 罗晏察觉她的举动，摩挲了下她脑袋瓜，做出一脸的考虑状。 “你那个公司还成，要是不帮别人，不如我帮你打包卖个好价钱？” 林苗眼睛一下子瞪大。 她才刚跟周周说完接下来一个季度的计划，罗亚那会儿就坐在她边上。 即便他不专心，也多少能听到一点的吧。 罗晏对上她的大眼，呵呵笑了。 “不舍得了吧？” 林苗噘嘴。 他就是故意的。 罗晏宠溺的笑，低声道：“等到过了年，我打算找点事情做。” 林苗眨巴两下眼，等着听下文。 “你要是什么事也没有，那我岂能平衡？” 罗晏有些戏谑的道。 林苗顿时气鼓鼓。 不过片刻，她的气又消了。 “你确定你现在能开公司？” 罗晏摇头，“公司什么的就算了。” “儿子上学之前，我不打算做太重的工作。” 林苗不大明白。 罗晏笑了笑，没有说，罗老的事情查来查去，背后的势力愈来越复杂。 其中甚至牵扯出让他都不敢去触碰的点。 他很清楚，他的家人都站在夏国的土地，有些事情真的闹掰了，人家或许瞬时五百，但他绝对是成千上万。 这样的买卖太不划算。 且他还年轻，也等得起，更熬得住。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们走着瞧。 谁家没有儿孙后代，谁家没有亲朋好友。 到时老账新账一起算，吃了他罗家的东西，可没有那么好消化。 远处传来罗皓愉快的笑声还有他一声高过一声的喊着爸爸。 罗晏心里骂了句臭小子，却也松开手。 林苗把自己的头发扒拉好，眼瞧着儿子颠颠跑过来，身后带着一串的小伙伴。 “妈妈，这个送给你，”罗皓献宝的把捡到的鲜红的枫叶举到林苗跟前。 “真漂亮，谢谢，”林苗接过来，发现这片枫叶很完整，形状也很漂亮，便道：“等回去了，妈妈就把这个做成书签，等到皓皓长大了，便用来别书页。” 罗皓歪着脑袋，认真思考了下，“那我再捡些回来，给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姥爷。” 说完，他掉头就跑，林苗在后面喊都喊不住。 罗晏拉住林苗，“他要捡就捡，回去给爸，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林苗一想罗父在家里，儿子给根草都当做宝贝的样子，便笑着由他了。 车子从大路拐了下来。 程建设利落的停好车，拎着东西兴冲冲的直奔屋里。 孟宇然落后两步，看到林苗和罗晏，迟疑了下还是走了过来。 林苗顿时想起钱萌萌哭的几乎要糊妆的脸，拍了拍罗晏，低声道：“萌萌刚才跟我说，他出事一回来，知道是求了你，立马就火了，还说要是你有事，他就跟她离婚。” 罗晏眉头微微皱起。 林苗笑了笑，朝走过来的孟宇然示意了下，进去了。 孟宇然似乎没想到自己还能得到这待遇，有些微怔，而后惊喜的看罗晏。 罗晏嘴角顿时下抿，转头要走。 “罗晏，”孟宇然叫住他。 罗晏站定淡淡的看着他。 孟宇然心里苦笑。 不过谁叫自己当初口不择言，说了不好听的。 他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谢谢，”他低声道。 “不必，”罗晏神情冷冷，“我只是不想自己老婆难过，仅此而已。” 罗晏语气很冷，说的话更是伤人。 但孟宇然有些不大习惯。 罗晏一贯对人冷淡，对人疏离，相识之初，他曾体验过。 不过后来，两人熟悉了，罗晏虽然还是很淡，却不是那么冷了。 好久不曾体会到这种冷，冷不丁感受一下，倒是彻骨的凉。 罗晏瞟他一眼，见他不吭气，便转头要走。 “等等，”孟宇然怕他真的走，急忙拉他。 罗晏站定，目光下移，落在他抓着的胳膊上。 孟宇然急忙松开，轻咳了声，“那个之前的事，是我情急乱说的，你别生我气。” “我说完就后悔了，只是你也知道，我一向好面子，不好意思道歉。” “本想着等你来年干点什么的时候，我表示一下，没想到，我反倒自己搭进去了。” “就你那样，还表示，”罗晏一脸嫌弃。 孟宇然呵呵的笑。 肯说这样的话，那就是原谅了。 他心里悄悄松了口气，面上照旧笑嘻嘻的。 两人前后脚的进来屋里。 林苗正在弄零食，见罗晏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不过眉宇之间没那么冷了。 孟宇然更是笑呵呵的跟程建设打趣。 那模样去从前大家一道聚会时一样。 林苗勾了勾唇，低下头。 当晚，照例的举行烤肉派对。 钱萌萌为了准备这次聚会，花了大本钱。 光顶级牛肉就备了三十来盘。 不过他们人多，男人也不少，加上几个贪吃的想小牛犊，等到个个叫着饱了的时候，就只剩小小一盘。 林苗把剩下的牛肉收拾好放去冰箱。 打算明天做个杭椒牛肉。 孟珠和周周按下准备帮忙的钱萌萌，打着饱嗝跟林苗一道忙活。 钱萌萌不好意思大家忙着，她呆着，便把带来的茶具拿来。 罗晏接过来，给大家泡消食茶喝。 第七百零九章 熊孩子和熊家长 这次的聚会本意就是跟罗晏道歉。 既然和解，聚会的意义也就达到了。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尽情玩耍。 尤其孩子们，玩得都疯了，到了该睡觉的时间还闹着不肯睡。 林苗对孩子从来不是多强硬，眼见孩子们不听，便想着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很多，便由得他们玩闹。 钱萌萌忍耐了一会儿，见自家那两个魔王越玩越疯，终于忍不住发飙。 接下来林苗就看着钱萌萌好似魔鬼教官一样的喝令。 几个孩子老老实实的钻进被窝，闷不吭声的闭上眼。 林苗关上灯，等钱萌萌关上门，便对她竖大拇指。 “你厉害。” “这有什么，”钱萌萌说得轻松，全然抹掉蜕化成如此的心酸与折磨。 孩子们不在，照例的女士欢乐时光。 周周和孟珠一早就准备好了，等两人过来便开始。 滋味厚重的红酒被四个女人跟喝水似的喝了近三瓶。 罗晏他们上楼时，四个人皆醉眼朦胧。 有老公的赶忙把自家醉猫拉回去。 唯一一个单身狗被接连的暴击打得没了半点酒意。 收拾了残局，她咬牙切齿。 今年年底，她要还不把他拿下，她就……再努力一年。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好像就一眨眼，就到了回去的时候。 大家相约再聚，便分开了。 回到家，林苗把罗皓特特捡来的枫叶拿给罗父看。 听说是自家孙子特地给他准备的，罗晏笑得见牙不见眼。 急忙忙的说要做成书签。 “这会儿天都暗了，不然明天，”晚上做这种精细的手工，林苗担心费眼睛。 “没事，我就先做一个练练手，”罗父道：“等好了，我再做我大孙子送我的枫叶。” 说话间，罗父掐了廊下的树叶，带着罗皓进去屋里。 其后罗昱和罗娇也颠颠跟着。 显然也是想跟着做书签。 林苗摇头，跟过去问：“爸，你吃饭了没？” “没呢，等你们回来，”罗父现在一心做手工，听到林苗问话，他头也不抬的随便应了句。 林苗摇头，换下衣服，去后厨。 厨子正在做饭，见她回来，便笑了。 “玩得好吗？” “挺好的，”林苗洗了手，过来帮他切菜。 “不用你，马上就好，”厨子推了林苗出去。 回到前院，罗晏正跟卫宁说话。 见她过来，便止了话头。 “你也收拾一下，待会儿吃饭了。” 见罗晏还是出门的那身衣服，林苗道。 罗晏点头，拍了拍卫宁的肩膀，回去屋里。 林苗看了眼儿子女儿，见他们连半个眼神都不分给自己，就知道叫他们洗手换衣服肯定不干，便也不费口舌。 反正还有他爸呢。 她回去屋里。 罗晏正在换衣服，见她进来，便转过头来。 “是有什么事吗？” 刚才林苗瞧两人说话的表情有点严肃。 罗晏嗯了声，道：“你妈昨天来了。” “她怎么来了，也不给我打电话？” 林苗有些惊讶。 罗晏看她一眼，没有吭气。 “是出什么事了吗？” 罗晏抿了下嘴。 显然这个话题他有点抗拒。 “小宝被幼稚园拒了。” 林苗皱起眉头。 “我给她打电话吧。” 罗晏嘴角动了动，系上领子上的扣子，出去了。 电话几乎一响就接通了。 “妈，你来家里了？” “是啊，”林捷声音有点低，听起来像是有点犯愁。 “怎么了？” “听说小宝被开除了？” “可不是嘛，”说到这个，林捷愁绪又重了几分。 “小宝跟班里的孩子拌了几句嘴，小孩子嘛，都不是懂事的，推搡了下，那孩子家长不乐意了，找到幼稚园。” “说是咱们家小宝动的手。” “还没等我说什么，人家就把小宝劝退了。” 林苗沉默了。 小宝才多大，竟然还跟人家打架。 不过小孩子打架，力道也重不到哪儿去，幼稚园大多都是大事化小，除非那家人有点什么背景，或者真的伤了人家孩子。 “那个孩子伤了？” 林捷含糊的恩了声，“也没多重，就是小宝推他，他自己撞到书架，脑袋磕了个包。” 林苗闭了闭眼。 小孩子的脑袋那是能随便磕的吗。 “那孩子家长怎么说？” “这个都是老程处理的。” 也就是说，这件事到底怎么样她妈都不清楚。 “他在吗？” 林苗问。 林捷声音忽然远了，片刻，程逸接过电话。 “孩子没有什么大事，我已经跟着做过系统的检查了，今天看的时候，包已经消了不少。” 听了这话，林苗顿时松了口气。 只要孩子没事，那就是万幸。 不然这是赔的倾家荡产都未必能还上。 “至于幼稚园，你也不管，我正在想办法找，”程逸道：“小宝这孩子有点轴，我打算找个一对一的。” 林苗默了默，“妈不会同意吧。” 程逸看了眼在旁边巴巴看着的林捷，笑了笑，“孩子不打不成才，小树不修不直溜，都得过这一关。” 林苗笑了。 终于，程逸出手了。 只希望他真的能抗住她妈和刘奶奶的双重攻势才好。 挂了电话，林苗表情轻松的出来。 罗晏就站在廊下，见她一脸的笑模样，也跟着勾了下嘴角。 “都解决了？” “大概吧，”林苗笑着耸了耸肩。 “小时候小宝挺乖的呀，怎么越长越歪歪。” 她低声抱怨。 罗晏笑了笑。 能为什么，每一个熊孩子的背后都有一个或者n个熊家长呗。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跟林苗说。 不然岂不把她也包括在内？ 林苗不知罗晏心里的嘀咕，她正瞧着颠颠跑出来的孩子们。 “娇娇眼见着也大了，你宠可以，可不能过分。” 林苗警告道：“要是让我发现她歪了，可别怪我直接拍直溜了。” “绝对不会，”他绝没有忘记两人一早就分工好了的。 儿子归他管，女儿那是她的小棉袄。 “妈，看我的书签，”罗皓只瞧着父母并肩站着，却不知两人正在探讨他们的教育问题，还乐滋滋的过来献宝。 林苗很给面子的接过来，看了看，“你自己做的？” “当然，”罗皓挺起小胸脯，一脸自豪。 第七百一十章 猜测 罗昱瞧着亲哥显摆，默默的递上自己的成果。 “昱昱的也很好看，”林苗笑眯眯的道：“刚好妈妈缺书签，谢谢两个宝贝。” 罗昱咧嘴一笑，小脸红红，腼腆可爱。 罗娇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罗昱忙道：“爸爸都没有，好失望。” 罗娇看他一眼，好半天才慢吞吞的拿出个造型十分一言难尽的书签，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罗晏：“……真好看，娇娇做得就是特别艺术。” 罗亚夸得有点艰难。 他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家女儿的手工竟然这么糟糕。 “娇娇还小呢，”林苗面前给女儿找借口。 罗皓嫌弃的看了眼，他跟妹妹那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堆积木了。 罗昱倒是很平静，只是心里估计早在呵呵了。 厨子端了晚饭过来。 林苗把书签放好，跟着孩子们去主屋。 吃过饭，罗晏由得孩子们跟罗父腻歪在一块，直接回屋。 林苗收拾完东西，回去便见他盯着电脑。 “看什么呢，”她走过去，看到屏幕上起伏跳跃的曲线图。 这个她并不陌生，在芽国的那段流浪岁月里，罗晏和周老通力合作，把对手活活搞垮了。 虽然后来的事情她没有经历，但之后周老没少在她跟前说起过那时的事。 他一早赞叹罗晏是个金融天才。 只要他想，绝对可以做到让金融界翻云覆雨。 只是他志不在此，倒是可惜了。 林苗每每听到这话，都很不以为然。 她觉得那东西来得快也去得快，一个不慎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他的对手不就是如此。 所以，与这个相比，她更倾向于实业。 只是，当下罗家已没办法插手实业。 从前的领地在他们退出的时候就被人瓜分了。 之后再想进入，即便他们曾经称兄道弟，却也不会任由别人分一杯羹。 “你打算玩这个了？” 林苗尽量让自己若无其事的问。 “我还没想好，”罗晏道：“不过有点手生了，先弄一点试试。” 林苗看他一眼，试探道：“要不要把存的钱拿出来一点。” “不用，”罗晏停手，靠着椅背看她。 “就是玩票，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那些东西是你的，存在那里生钱好了。” 林苗松了口气。 不是舍不得。 如果他要做生意，她二话不说就回把钥匙给他。 可要是弄这个，那她真有点拿不准了。 “别想那么多，”罗晏安抚的拉了拉她手，柔声道：“你男人还没到花老婆钱的地步。” “说什么呢，”林苗拍他一下，“我的钱你就花不得吗？” “那你以后别吃饭，那都是我的钱买的。” 罗晏笑了。 “我错了，老婆，你还是养我吧。” 他耍赖的抱着林苗。 林苗本来有点生气，但被他这么一闹，也就忘了。 玩闹过后，两人说起正事。 “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想起练手了？” 罗晏从来不是个爱做无用功的人，既然玩了，那肯定是有他的想法。 “你该知道，我家在国外还有门亲戚吧？” 林苗点头。 当年他出去，不也是因为这个才走的吗？ “堂兄跟我说，他们边崩盘了，每天至少有十个股跌破百分之三十。” 林苗瞪大了眼睛。 这种百分比，就算不懂的人也知道不妙了。 “那他是也买了？” 罗晏摇头，“他见机的早，买的也少，虽然赔了点，但也不多。” “他跟我说，在那儿瞧见周家人了。” 林苗眨巴下眼，片刻才反应过来。 “是周清婉她家的？” 罗晏点头，“是她的远房堂哥。” “据说他在那儿扔了大把的票码。” “堂哥有点好奇就查了下，他买了不少，是经理人的大客户。” 林苗嘴巴微张。 罗晏一脸沉重，“姥爷跟我说过，在金融街，能成为大客户的起码要八九千万打底。” 林苗闭嘴了。 这些钱她也有，但她绝不会去买那些玩意儿。 “堂哥人脉广，查到每月都会有大笔资金打到他账户，据说都是来自夏国。” “周家已经破落了，不可能有那么多钱，”罗晏道：“我怀疑这里面有猫腻。” 林苗和罗晏对视，显然两人都想到了一处。 周清婉始终都想缠着罗晏，维持不知用了多少手段。 虽然后来没什么好下场，可谁又担保她没有后招。 不得不说，林苗真是被周清婉给弄得成了惊弓之鸟。 只要涉及到她的，肯定就会想到阴谋。 林苗想到罗老接的那通迟迟查不到来处的电话，心里有点沉重。 “堂哥玩这个手段不成，不过他人就在那边，他可以帮我钓鱼，看能不能调出后面的人来。” 罗晏柔声道。 “你有把握？” “这种事情只能说尽力，随意不敢说肯定有把我，”罗晏笑道。 林苗叹了口气，摸出钥匙。 “这个给你。” “怎么又拿出来了，”罗晏皱眉，“收回去。” 林苗却没听他的，反而硬塞给他。 “夫妻本是一体，钱算什么东西，你和我又不是没有手脚，输掉了再赚就是了。” 罗晏本来还在推拒，听了这话，也就停下来了。 “好吧，”罗晏握紧钥匙，只为了安林苗的心，心里却没打算用。 林苗不知罗晏想法，见他接了，便没有那么沉重了。 她起来去给罗晏放洗澡水。 罗晏盯着屏幕出了会儿神，才继续盯着曲线走势。 一晃几天，罗晏都盯着屏幕不放。 眼见昔日端量成果就要报废，林苗抽着休息时间，拖着他起来。 “去院子里面转转，也陪儿子玩一会儿。” 罗晏被动的起来，见林苗瞪着自己，只好去廊下。 罗皓和罗昱正在玩球。 因为玩了好一会儿，两人的小脸红扑扑的。 见罗晏出来，罗皓很兴奋，直接把球丢了过去。 罗晏下意识接住，转头见两个儿子都经摆好姿势。 他微微一笑，将球踢了过去。 罗皓往前急冲，把球抢到。 罗昱慢了一拍，落后哥哥一步。 但他也不急，只在后面跟跑，在罗皓抬脚要射球门之时，他一脚给铲过来。 第七百一十一章 改善伙食 罗皓踢了个空。 回过神时，罗昱已经闷不吭声的带着球跑了。 “那是我的，”罗皓十分委屈，在后面急追不放。 罗昱才不管，把球带到中间地带，遇到挡在那里的罗晏。 罗昱自知自己没法力敌，与将球提到罗晏脚边，没等他动作，便张着小手抱住他大腿。 趁着他想要摆脱之时，从他两脚间，把球踢过去。 他力气不够，球只是慢吞吞的往前滚着。 罗皓瞧见机会，想要去抢。 罗昱似乎没有察觉，只一心盯着罗晏。 罗皓很开心，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牙。 只是等他绕开两人跑过来，看到已经滚进球门的球时，沉默了。 罗昱放开罗晏，笑嘻嘻歪头看罗皓。 罗皓顿时愤怒了。 他这是故意的。 “你耍赖。” 他发出怒吼。 罗昱耸耸肩。 球场无父子，何况兄弟。 自然能骗就骗，能蒙就蒙了。 罗晏摇着头，拉住眼泪汪汪的罗皓。 “他那个实在合理范围内的。” 罗晏公正评判。 罗皓瘪着嘴，控诉的看罗晏。 一脸的你也不帮我的小委屈。 罗晏笑着摇头，“你砍电视上，人家比赛怎么做的？是不是也有这样的？” 夏天里球赛转播，他时常陪着罗父一道观看。 自然看过被人铲球的。 不过他们那是对手。 他和罗昱是兄弟。 这不一样。 罗皓瞧出他的心思，摸了摸他脑袋，“一旦伤了球场，他们就是对手。” “对对手仁慈，就等于对自己和自己队友残忍。” “这话你认同吗？” 罗皓低着头不吭气。 罗晏又道，“那你想想，要是你跟一群小伙伴一起跟另一群小伙伴踢球。” “你们这边的小伙伴，跟另一群小伙伴里的其中一个是兄弟，他时常给他们放水，你愿意吗？” 罗皓立马把头要成波浪鼓。 他们是一个群体，凭什么要把他们的荣誉让出去？ 念头才起，他就想明白了。 “对不起，”他自恃罗昱，严肃着小脸道。 “没关系，”一贯言简意赅的罗昱回应道。 罗皓眼睛眨巴两下，然后看罗晏。 那意思就是，他竟然跟我说没关系了。 罗晏有点想笑，但为了鼓励儿子，他严肃鼓励的看两个儿子。 “好了，爸爸还有事要忙，你们自己玩。” 他站起来，快步进屋。 看起来真的好忙的样子。 林苗侧头，正好看到他咧出的大大笑容。 她摇了摇头，关上门，以免儿子听到他们老爸的笑声。 “好了，玩一会儿就差不多了，你爸布置的作业，你两都做了？没做完，晚上可没有好吃的零食。” 林苗这话就好像一个快进键，罗皓罗昱一听，立马颠颠跑回自己屋里。 然后头对着头做起功课来。 罗晏听到动静，撩了帘子，朝里面望了眼，便落下来，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林苗则去后园，准备给家里动脑的三个，外带补养的那位一块进补。 一顿忙碌之后，三个砂锅便放到灶上。 厨子正在弄白菜。 林苗看了会儿，觉得还挺新鲜，便帮着他所有的白菜都洗出来。 “这也太多了，”厨子今天是打算蒸馒头，再白菜炖猪肉粉条。 这菜简单，用大锅炖起来，又入味又好吃。 那些半大小伙子们都特别喜欢这菜。 不过再喜欢，那也是一顿的事。 厨子习惯了不留隔夜菜。 林苗也知道他这个习惯，见他皱着眉头就笑了。 “今天不是还活了面吗，正好有肉，我顺手包点饺子。” “那得包到什么时候去，不如包包子，省事实惠，”厨子一听，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他懒，实在是人太多，且这些人个顶个的饭量大。 要想供他们饺子，那得从一大早上就开始。 还得他们三个一块上手，估计才能包够这些人一顿吃的。 “也不包太多，就当个菜吃。” 林苗笑：“包子和饺子两个味，偶尔包点饺子给他们改善一下。” 厨子瞧她一眼，见她去拿大葱和猪肉，便咂吧了下嘴，去找李奇。 “叔，你找我，”李奇正在屋里忙活着。 见他进来，便笑着起身，身体有意无意的刚好挡住桌子。 厨子也不在意。 在这个院子生活久了，他已经习惯了。 有些东西人家不跟他说，那他就不知道。 从前刚来的时候，他还不服气，后来渐渐的，他就明白了，这些人并不是想瞒他，而是知道的太多，有时候真的活不长。 他虽然就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 可就算这样，他也想或者。 因为这个世界太美好，他想看着他们是不是还能更好。 “是这，太太要包饺子，你来帮着搭把手。” “好，我这就来，”听说有饺子吃，李奇的眼睛都亮了。 他快速将电脑关上，然后跟着厨子来到后厨。 “姐，我来帮忙了，”李奇可以说是林苗厨艺的忠实拥趸，听说林苗出手，只要能帮的，从来都是义不容辞。 林苗也知道时间不是很充裕，便道：“去把肉切了。” “得嘞，”李奇摆好肉，然后哒哒哒的切上了。 厨子倒出半盆面，开始揉。 早前为了蒸馒头，他到时和了些，不过包子和饺子用的皮不一样，那就得重新活。 林苗手法利落的将一菜板一菜板的白菜末划拉到盆子里。 等到李奇把肉剁好，便开始调馅。 李奇站在边上，眼瞧着林苗把调味料放到盘里，很有些不解。 “姐，我也是照着你这样放的料，那味道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 李奇瞧着林苗调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林苗并没有藏私，李奇却很是不明白。 都是同样的东西，他怎么就不成呢。 白依也不明白，最终只能认为每个人手法不一样，这就导致了最后的味道不一样。 厨子把面放在那里发着，见菜板闲下来，便开始切肉。 “你这是，”李奇惊讶看他。 不是吧，有饺子谁还吃菜呀。 “那就是给你们挑挑味，你还打算管饱啊。” 厨子半点不客气的说道。 李奇顿时讪讪了。 他也知道，大家伙都挺能吃。 不过谁叫这里不止伙食好，那味道也好呢。 第七百一十二章 男人的差距 林苗理解的朝李奇一笑，拨拉着馅料。 见腌得差不多了，便把白菜和肉调到一处，再加添点调味料。 李奇等她弄得差不多，便把发着的面拿过来，准备擀饺子皮。 卫宁掐着时间过来晃悠。 见厨房里三个人都在忙过，便跟过来。 见是吃饺子，顿时笑眯起眼。 这个家里，大鱼大肉炒菜炖菜，样样不缺，就连费事的包子手擀面也不少。 唯独饺子，只在逢年过节才能吃到一回。 卫宁心里琢磨着今天是什么日子。 没留意，手里一凉。 他低下头，瞧见手里的饺子皮。 “一起呀，”李奇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卫宁顿了下，见林苗和厨子都看过来，只好笑了，“我去洗下手。” 成功忽悠到一个帮手，李奇高兴的摇晃着脑袋，擀面皮擀得更加起劲了。 有了不算成手的卫宁帮忙，加上炖上菜也跟着过来的厨子。 四人合力，没多会儿就包了近百个出来。 “再加把劲，看能包出来多少，”林苗心里盘算着，如果快些，估计可以让大家只吃饺子就能半饱。 厨子把炖好的菜盛出来。 烧上水。 等到水开的时候，饺子已经摆不下了。 厨子把饺子下了，腾出地方。 然后指使速度最慢的卫宁去剥蒜来。 等到他剥了些蒜，厨子便先做出一大碗的蒜酱。 起锅之后，他便并着馒头和菜一块放去单独放菜的架子上。 “先让轮值歇着的过来吃，”林苗道：“咱们这边一锅锅下，差不都就能跟上。” 卫宁拍了拍手上的蒜皮，去叫人。 厨子瞧了眼余下的馅料，再去和面。 外面很快过了几个年轻的男人。 瞧见是难得的饺子都很高兴。 因为这里有喜欢吃就着汤吃饺子的。 林苗又特特盛了些饺子汤出来，另起灶台，弄了锅简单却很鲜的紫菜汤来。 她端去外面，有送上辣椒油和醋。 大家没想到林苗还在这里，赶忙客气的起来。 林苗摆手，“都赶紧吃，饺子下锅还有。” 她急忙忙回去帮忙。 几人同理合作，饺子一盘盘摆上了桌，竟然可以不断流的供应上。 罗晏过来瞧着大家吃得热火朝天，不由摸了摸肚子。 “吃什么呢，这么开心，”他走过来，顺便看餐桌。 看到饺子，他顿时更饿了。 林苗刚好端了饺子出来，见他来了，才想起这会儿已经到了他们吃饭的点。 “你等我会儿，”她回身去厨房，发现就只剩一锅多点的饺子。 她琢磨了下，端了两盘出来。 “你先带着孩子们和爸想吃，我再端菜过去。” 罗晏点头，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转去前院。 林苗端着菜和馒头紧跟着去前院。 厨房里，厨子和李奇对了下眼。 他们包的太起劲，忘了提前留出来给前院的了。 “不然我再多点馅？” 李奇不大确定的道。 “算了，”厨子大手一挥，“都这个点了，包好了都二半夜了。” “孩子还不都睡了呀。” 李奇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 不过想想老板娘突然提出包饺子，怕不是想给孩子们改善伙食的吧。 两人把饺子下完，端去外头。 这会儿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走了。 桌上菜色单独留出来两盘，倒是饺子已经全部光盘。 李奇啧了声，“就知道这群家伙不会给我剩饺子。” 亏得他先见之明。 厨子没有戳穿他的自我感觉良好。 明明是老板娘体恤，留下来半锅给他们。 主屋里，罗娇正一手捧着小碗，一手用勺子舀饺子。 “好吃吗？” 瞧着孩子们吃的来劲，林苗笑问。 罗娇小腮帮鼓溜溜的。 从有认知便被教育的教养让她紧抿着嘴。 只是听到林苗问话，还是乖巧的点头。 林苗摸了摸她小脑袋瓜，给她夹了两个。 “吃这些就可以了，再多就要撑了。” 罗娇咕哝着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知道自己被限量了，小大人一样的叹气。 罗皓吃得正欢，听到少了个人抢饺子，但是美的不行。 罗父瞧着几个孙子为了吃饺子打眉眼关子，有点不高兴。 “等有空，多包几次饺子，让孩子们吃个够。” 林苗嘴角抿了下，没有吭气。 罗晏皱起眉头，“爸，家里那么些人，他们又都是半大小伙子，个顶个的能吃。” “一顿饭六个拳头大的馒头，都是少说的。” “饺子那东西对他们来说就跟个枣似的，苗苗要是常包，还不得累死了。” 罗父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不过眼瞧着孙子想吃又吃不上，罗父又很是心疼。 “改天爷爷带你们出去吃，好不好？” 罗皓咕噜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摇头。 “不可以吃独食，那样不好。” 他绷着白净的小脸，一本正经的道。 “这小子，”罗老被逗得一乐。 却也疼爱的摸了摸他脑袋瓜。 “是爷爷错了，以后不会了。” 一场概念纠葛在孩子的童言童语里化解开来。 吃过饭，林苗沉默的收拾了碗筷。 朱姐赶忙接过来，“你都累一下午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林苗也确实累得不轻。 有人帮手，便回去放热水，泡个热水澡才感觉好点。 等到收拾妥当，罗晏从隔壁回来。 “不然我明天联系一下，找两个人来帮你？” 林苗想了想，还是摇头。 “再等等吧，”她道：“害爷爷的那群人一天没完蛋，我就一天不安心。” “家里，外人能少点是点。” 罗晏轻轻叹了口气，帮她捏肩背，“只是要辛苦你了。” 林苗浅浅的笑。 辛苦她并不怕，她只怕辛苦了，没人知道。 罗晏帮她仔仔细细的按过，而后道：“饺子这活太累，以后还是少做吧。” “该做也还得做，”林苗道：“家里这些人多数都是北方的。” “虽说吃馒头包子也行，不过饺子更好。” “他们豁了命的护着咱们，我哪儿还能吝惜那点力气。” 她眯着眼，好似被撸毛的猫。 罗晏心里有些酸，却更暖。 他轻轻环住她低声道谢。 林苗低笑，抱着他手臂道：“那就用行动感谢。” 第七百一十三章 购物 日子平平无奇的过着。 只是经过那次饺子事件之后，林苗都把这事记在心里，只要有时间，材料够，就会准备。 只是数量不多，每次都当做菜来此。 一来二去，喜欢吃饺子的都能接到馋，也就不像早前那么累了。 很快，天气便冷了下来。 林苗带着朱姐把家里的衣服被褥全都换了。 因着好久都没出去，林苗打算去商场逛一逛，采买些东西用品。 这样事情，钱萌萌和孟珠最喜欢了。 林苗才一说明，两人便蹦着高的答应。 于是隔天，林苗跟罗晏招呼一声，便早早出门了。 到了约定地点，没等林苗找人，就看到孟珠一溜烟的跑过来。 “今儿怎么心情这么好，出来逛街了？” 孟珠挽着她胳膊，亲热之情溢于言表。 “家里被子和毯子什么的都旧了，听说现在有好些被子都特别轻软，还暖和，我打算买几床。” “就这样，”孟珠有点失望，不过片刻又振作起来。 “那咱们先去逛家居吧。” 林苗点头，转而看钱萌萌。 “我也正想买点四件套什么的，正好你两帮我参谋参谋。” 耳听两人都这么贤惠，孟珠摸着下巴反省。 “要不我也买点？” 林苗斜她，“你问我？” 孟珠嘿嘿的乐。 “那就买吧。” 反正这玩意儿早晚都得用。 意见统一，三人杀去家居区。 展区商品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产品，各有各的优势，甚至连绿色环保的套路都出来了。 林苗看了一圈，被介绍得头晕眼花。 最后钱萌萌实在忍不住了，问她：“你到底看好了哪个？” 林苗有点有气无力，“买羽绒被吧。” “可是那个没有羊绒被舒服，”孟珠立刻否定。 林苗也有点东西。 钱萌萌翻了下眼睛，“但是人家也说了，羽绒被适合老人和孩子。” 林苗默了默，转头去早前看中的，也是最贵的那家，定了一条大的三条小羽绒被。 又转去隔壁定了一条双人羊绒被，二十条单人的。 “你要批发呀，”一听数目，钱萌萌下了一跳。 林苗苦笑，“你忘了，我家里可不止我们一家。” 钱萌萌顿时不吭气了。 好吧，你有私人保镖，你厉害。 林苗摇头。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要啊。 可谁叫那些阴沟里的老鼠藏得太深。 任凭罗晏使遍了办法，也没能揪出全部。 售货员万没想到，三人里最不爱讲话，脾气最好的那位竟然这么大首笔。 只是想想这里的存货，她又忐忑了。 “您的数量有些大，我需要从仓库调货。” “没事，”林苗写下地址，“给我送来这里就好。” “可以，我们有送货服务的，”售货员赶忙接过来，瞟了眼，距离也不是很远。 就凭她这大气，就是让她抱着送过去，她都乐意。 “那我帮您开票。” 售货员急忙忙写了票子，然后十分标准的请林苗去付款。 待到几人离开，家居区炸了锅。 两个被钦点的宠儿一脸红光。 林苗挑的都是贵的好的，尤其是给罗父和孩子们的羽绒被，那都是要最好的绒，定制加厚的。 这样算下来，那位竟是眼皮都不眨的花了小十万。 “这可真是，没瞧出来呀。” “瞧着也不是那阔绰人啊，没想到。” “瞧瞧人家，这气派，看好了二话不说就买。” “人家态度也好，脾气也好，怪到是人家有钱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感叹。 从隔壁转过来的两人们慢悠悠的转着。 见到可人，售货员立刻收拾起八卦心，赶忙迎上去。 来客手带名表，脖子挂着钻石项链，身上还是限量款大牌。 一瞧也是不差钱的。 有了早前的那波刺激，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务求拦住这位大客，说不得这月的奖金就靠他们了。 来客看起来很是仔细，对任何细节都问的详细。 看起来像是要买的样子。 大家精神振奋，恨不能舌灿莲花，好让她买下自己店里的货品。 奈何这位对生活水准要求极高，即便他们这里陈列的乃是城里乃是周边省区最高档的货色，也依旧不能入人家的法眼。 白依交了钱，从款台回来。 她将小票递给售货员，便转头就走。 途径某一处陈列台，听到有人喊“罗太太。” “你是，”她转过头，看着很有些陌生的面孔。 来人本来还很惊讶，但见林苗如此，顿时不高兴了。 “罗太太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是，我这等小人物，自然不值得罗太太上心了。” 林苗眨巴下眼，笑了，“我这个人记性不大好，还有点脸盲。” “不好意思了。” “敢问您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里，林苗好脾气的再问。 来人哼了声，冷声道：“我这种小人物还是算了吧。” “不敢污了罗太太的耳朵。” 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苗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立马转头走了。 售货员转着眼睛，瞧着这位跟豪掷小十万的林苗如此做派，好事不已，却又不敢问。 来人却哼了声，“拽什么拽，还当是从前呢。” “罗氏都破产了，还敢跑这儿装大半蒜。” “我敢用脑袋保证，她就是过来溜腿的。” 售货员张了张嘴，智商限制了她一颗八卦的心。 来人晃悠悠在展区转了一圈，连个枕套都没买就走了。 售货员灌掉半缸子茶水，感觉冒烟的嗓子好些了，才与跟同事八卦。 听到来人说话，众人嗤笑。 “人家装不装大半蒜咱不知道，但她肯定就是过来溜腿的。” 晃悠一圈，不买可，可你别东问西问，折腾人家呀。 众人呵笑，有人转而去看买羽绒被和羊毛被的售货员。 “那家不是留地址了吗？在哪儿？” 两人抿嘴一笑，谁都不言语。 被子这种东西又不能用一辈子，他们还指望把她培养成回头客呢。 怎么可能把这种大客户的讯息透漏。 众人见状，越发好奇起来。 逼得急了，两人只好透漏道：“就在这个区里，你就往最贵的地方想。” 第七百一十四章 教育与信任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浮想联翩。 不过回到家的林苗可不知道。 罗晏看了眼表，见只出去两个小时，有些惊讶。 “这么快？” “已经很慢了，”林苗极为疲惫的放下包，换了衣服，就扑到床上。 柔软舒适的床承接着她的重量。 林苗陷在被子里，舒服的叹气。 “可算回来了，再逛我的脚就要断了。” “至于吗？” 罗晏失笑过来，帮她捏小腿和脚踝。 林苗点头，“我宁可在家里干两个小时的活，或者去小铺和公司帮忙，都不想去逛街了。” “要不是我硬拖着萌萌和孟珠歇了会儿，这会儿我就回不来了。” 林苗一脸庆幸。 罗晏低低的笑。 人都说女人对逛街的热情永远不会消退。 他家这个，却对逛街视为苦差。 能不逛就不逛，能少走一步，绝不多走。 “对了，孩子们今年长了不少，你跟店里说一声，让他们过来量一下，去年冬天的衣服都不能穿了。” 罗晏点头，“我已经打了电话，这两天他们老板去国外采购布料了，等他回来就过来。” 林苗嗯了声，闭上眼睛享受老公关爱。 罗晏歪头，见她老实的像只小猫，顿觉心里软软。 他忍不住去刮她鼻尖。 林苗唔的睁开眼，瞧见罗晏眼中的笑意。 腿上的疲惫，已经缓解。 她索性翻身而起，去搔他痒。 这是他最怕的地方。 罗亚立马跳起来躲闪。 夫妻两索性玩闹起来。 待到玩累了，两人肩并着肩躺在床上吐气。 好一会儿，林苗啊的一声，坐起来。 “我终于想起来那人是谁了。” “谁啊，”罗晏诧异道。 林苗跟他将起在商场里碰到的那个人。 “早前，咱两参加宴会的时候，遇到过。” “我记得她好像姓张，嫁的姓杨还是什么的。” 林苗不喜欢应酬，对宴会这种事，从来都是能推就推。 且她有点脸盲，只是一点，但也足以让她轻易忘掉不重要的人。 “她长个什么样？” 罗亚有点好奇。 “塌鼻子，小眼睛，一张嘴可能叭叭了，最能挑刺，还有点势力，那会儿我就觉得她是个端起碗来喊娘，放下碗就骂娘的主。”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我还真是慧眼独具呀。” 林苗瞬时肯定了自己的眼光。 “你本来就很厉害，”罗晏立刻抬轿子。 林苗高兴的眯起眼，刮了他下巴一把，带着戏谑的道：“小郎，好眼光呦。” 罗晏本来还想再说，被她这么一逗，登时忘了。 他撑起身体，下意识转头。 果然在门口看到三双亮晶晶的眼睛。 他极为挫败的摊平。 “罗皓，你要再带着弟弟妹妹跑来听墙角，我就把你功课加十倍。” “不公平，”罗皓嘟着小嘴，跳着脚叫，“是罗昱要来的，娇娇也说要来。” “又不是我带来的。” “因为你是哥哥，有管束弟弟妹妹的责任。” 罗晏才不管，一脸的振振有词。 这些小豆丁哪里能懂他的痛。 林苗笑睨他一眼，低声道：“你这出息。” 歇了这么久，她腿也不疼了，脚也不酸了。 她走到门边，蹲下来跟三小只平视，“你爸爸说得对。” “好孩子怎么可以随便去别人房间门口偷看？” “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就是这个道理。” 三小只全部蚊香眼。 妈妈在说啥？ 林苗抚了抚额头。 她是秀逗了，竟然跟孩子们拽古文。 “就是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停，不该讲得，就咽到肚子里。” 林苗言简意赅。 三小只了然。 罗皓看了眼弟弟妹妹，小声道：“就是爸爸妈妈也不可以？” “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是一家人，可我们也是独立的个体，”林苗把他当做跟自己平等的大人一般，交流道：“这么说吧，如果你有一个小秘密，你谁都没告诉，可是有天，你做梦的时候，不小心说出来，又被昱昱听到了。” “那么他应该怎么办？” 罗皓眨巴了下眼。 他的秘密。 他昨天偷偷划了爸爸的笔记，前几天还把爷爷的望远镜弄坏了一个脚，还有卫宁叔叔的桌子底下，被他画了个大毛毛虫。 如果被爸爸知道了。 他的小屁股一定遭殃。 “希望他咽到肚子里，谁也不告诉。” 罗皓挺着小胸脯，利索回答。 林苗点头。 “就是这样，”她看罗昱和还一脸懵的娇娇。 罗昱朝林苗一乐，忽然拉住林苗的手，软软的道：“我没有秘密，全告诉妈妈。” “好儿子，”林苗一个没忍住，抱他入怀。 他从来都是话极少极少的。 林苗也习惯了他如此。 乍一听到儿子这么贴心的话，林苗的心都要醉了。 全然忘了她正在教育儿子呢。 罗晏无语的看着四人，当做没听到，该干嘛干吗去了。 林苗好一会儿才收拾好情绪，哄着三小只去做作业，她去后厨做饭。 罗晏从窗户瞧着她走远了，才过去隔壁。 罗昱正一脸乖巧的做着题，见他进来，便把作业簿推过来。 罗晏看完之后，交还给他。 “挺不错。” 罗昱看了眼作业簿，又看罗晏，咧嘴一笑。 罗晏眉头一挑，手有点痒。 这死孩子，明明才丁点大，竟然给他回了个意会眼神。 林苗感动儿子对她的信任，晚上特特加菜。 罗家晚饭从来都十分清淡，罗父已经尽量习惯。 奈何吃了几十年的肉，突然素下来还是很不适应。 只是对于老人的健康，林苗从来都是一言堂。 儿子不给自己做主，厨子更是半点也不配合，吃惯了自家饭菜的罗父也只能委屈巴巴的忍了。 好在家里的菜虽然少油少盐，但是滋味极好。 忍得倒也不算辛苦。 只是每每吃饱之余，都怀念中午的那顿肉菜。 罗父一如平常一样的上了桌，看到切得满满当当的五香卤肉时，他呆了下。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在他想来，林苗是绝不会换风格的，若真是变了，那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了。 “没有，”罗晏笑，“您就安心吃吧。” 第七百一十五章 入学问题 罗父尝试夹了块子卤肉，见林苗好似没看见一样，便立刻塞进嘴里。 林苗好笑的抿起嘴。 她又不是大老虎，怎么就把他吓成了这样。 遥想当初，他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指使自己包饺子，结果转眼就成了望她色变了。 她摇了摇头，夹了肉放到儿子女儿碗里。 因为家里除开老人就是孩子，所以林苗把肉卤得很透，入口绵软又很入味。 罗父虽然要强，却也不得不服老，即便他昔日可以随手撂倒壮汉，但是现在的他牙齿已经开始松动。 有些硬的东西，已经吃不了了。 因为有了一点老年意识，罗父的思想开始慢慢转变。 对林苗竟比对罗晏还要好上几分。 罗晏看在眼里，心里有了些揣度，不由好笑。 不过两人能和谐相处，与他而言，乃是大大的好事。 他自然不会说破。 时间便在和谐而祥和的气氛里过了一年。 开春时，罗晏开始出门。 一如从前上班一般，早上准点出门，傍晚时才会回来。 初时，林苗还没留意。 以为他是去寻朋友闲逛。 不过几天之后，她便有所察觉。 不过既然罗晏没说，她便也佯做不知情的样子。 过了正月，春暖花开。 林苗开始准备给儿子们报学前班。 初时，罗晏很不情愿。 在他看来，自家儿子天赋异禀，有他教导已经足够，去那边学习，纯粹浪费时间。 但林苗认为，人是群居型动物，即便他们兄弟也算有伴，可也不如跟着小伙伴一起玩开心。 林苗说起早前大家一道去郊游的情形。 “你忘了，儿子跟他们玩得多开心。” “这不是咱们做家长的，能够满足的。” “而且，我也没说要停了你的教导。” “现在的孩子哪个不上几个补习班。” “大不了咱们补习班便去就是了。” 罗晏迟疑了会儿，虽然不大情愿，还是闷声问：“那你打算送他们去哪儿？” “萌萌说，她儿子早前的那个就很不错。” “双语教学，一对一辅导，餐饮什么的也很放心，最好要的是，那里保全很好，不用担心孩子的安危。” 听到这个，罗晏眼眸微闪。 从前，之所以没送儿子去那边，一来是孩子年纪还小，不需要那样刻板的教育，再则便是安全问题。 那会儿罗老还在，这个问题也只是想一想便罢了，毕竟真的叫起真来，也不是不能解决。 只是罗老一贯低调，他们自然不想太过麻烦。 不过现在罗老走了。 昔日的种种都成为浮光掠影。 儿子的安全问题，便是重中之重。 这也罗皓和罗昱到了要上学前班的年纪，他们一直没有送孩子去的原因之一。 “萌萌说，咱们上了那个学前班，将来就直接并到他们的那个小学，到时候又孟家两个孩子一道。” “他们几个小子抱成团，就算有人欺负也不怕。” 罗晏哈了声，就家里的这两个，还被欺负。 他两能不去欺负别人就好了。 林苗斜了他一眼，很有些不满。 身为老母亲，对自己的亲儿子从来都是带着好大号的滤镜。 对罗晏这种态度，林苗极为不满。 罗晏可不想挨爱的小拳拳，忙收了表情，摆出赞同模样。 “德行，”林苗被他逗得一乐，轻推了他一把。 罗晏赶忙顺着他的力道往旁边倒。 “那我就去跟萌萌说了，先预约名额，”林苗急着跟钱萌萌敲定这事，急忙忙去打电话。 被撇在一遍的罗晏讪讪坐起来，斜眼瞧见站在门口的三小只。 “我们敲门了，”罗皓正伸着手，手指正贴着门边。 罗晏坐正了，问他们：“听见你妈说了，过阵子你们就去学前班。” 罗皓眨巴下眼，凑到罗晏跟前，“爸，那里好玩吗？” 罗晏回想了下自己，当年想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泥地里玩呢。 又哪里知道什么学前班。 不过他跟幼教聊天时，谈及过这些，便道：“去了那儿，是让你们好好学习的，什么玩不玩的。” “学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两。” 罗皓缩缩脖子，溜去找一早便站在门口没有动的罗昱。 林苗从外面进来，一脸的庆幸。 “亏得我打电话早，不然就没名额了。” “这么抢手？” 罗晏有些惊讶。 这种条件的学校学费定然不菲，没想到竟然还这么抢手。 “你以为呢，”林苗道：“萌萌说，那学校时一条龙，只要想就可以一条龙，直升到大学。” 罗晏没想到林苗打了这个算盘，当下严肃起来。 “你把那些学校的简介拿来给我看看。” 林苗从写字台那儿拿了简介递给他。 罗晏仔仔细细的看完，思忖了会儿才道：“学前班可以在这里上，但是小学我不同意去这里。” “为什么？” 林苗很惊讶。 “即便是老虎，在安逸的环境里长大，也成了猫了。” “我的儿子不可以在那样的环境里混吃等死。” 林苗嘴角动了动。 想说那是学校，虽说宽松了些，但那也是与国外接轨，怎么就混吃等死了呢？ 不过儿子的教育从来都是罗晏做主。 既然他说不好，那她便听着。 “不然你说去哪儿？” 林苗问。 “就在家旁边的公立小学。” 林苗耸肩，“那学前班呢？” 罗晏想了想，“你别管我，我来吧。” 这话说完的两天之后，罗晏便带着一家学前班的资料回来。 “就去这家，”他很是随意的道。 林苗那过资料看了遍，虽然不是什么重点，也没有什么出色的外教。 但那里作息很严谨，看起来像是很严格的样子。 林苗轻轻叹了口气。 她当初之所以选了钱萌萌提议的那家，就是因为那家时间很宽松，孩子们娱乐的时间很多。 罗皓和罗昱才那么大点，她不想他们那么累。 但显然，罗晏并不这么认为。 不过这件事情上，她看起来没有什么话语权。 那就只能想办法在其他方面争取了。 隔天，林苗早早赶去拿出学前班打听，得知还有名额，便给儿子报了名。 第七百一十六章 面试 回来后，罗晏还没回来。 林苗便去厨房忙活了一阵。 等到罗晏回来，她便找到他，“跟你商量个事。” 罗晏嗯了声，坐下来看着她。 “我今天仔细问下了，那边师资还算可以，只是外教上有点弱。” 罗晏点头。 “所以我打算以后寒暑假，咱们去芽国。” 林苗一脸严肃的道。 罗晏想了想。 他现在没有公司，去哪里都很随意。 “你做主就好。” 林苗笑了笑。 主要问题解决了，其他的就是小问题。 “过几天学校要面试，我先帮他们准备。” 罗晏看她，“还需要准备什么？” 林苗正要走，听到他问，回头看他。 见他只是单纯的发问，而不是质疑，她道：“我拿到了这几年老师惯常喜欢问的问题。” “我先帮他们坐下预习。” “不用，”罗晏笑了，“这两个小子被我折腾这么久，要是连这么小的测试都不过，那可完了。” 林苗挑眉看他。 “这么有仔细？” “那你看，”罗晏得意挑眉。 “你忘了，我跟你说咱们儿子有多天才了。” “放心，咱们儿子肯定没有问题。” 罗晏声音很柔，适时的抚慰着林苗。 片刻，林苗低低的笑坐下来。 罗晏轻抚她背脊，柔声道：“学前班就跟托儿所没什么两样。” “看着严肃，不过也就是看着，你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林苗轻吁了口气，朝他笑了笑。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罗晏道。 “不用，”林苗有些惊讶。 “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罗晏笑道，“这好歹也是这两个小子头一回面对外人，咱两一块帮着去打打气。” “好吧，”林苗靠了会儿罗晏，起来收拾明天两个儿子出门的衣服。 罗晏跟着过去，靠在门边看她绕着两个儿子团团转，很有些无可奈何。 这大约就是应试家长的心里吧。 隔天清早，林苗一起来便张罗着给罗皓罗昱穿衣服，吃饭，然后和罗晏跟夹三明治似的，拎着两人出门。 罗父知道是去面试，跟着送到门口。 眼瞧着一家四口上了车，还眼巴巴的看着。 学校距离小院不是很远，林苗和两人出来的早，赶在高峰期前便到了学校门口。 两人自以为已经挺早，不想过来便看到聚在门口的一堆堆的人。 “是来晚了吧？” 早在上次来的时候，林苗就问过了。 这次的招生只是半年，所以并不是公开的。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多人过来才对。 所以看到这么多人，林苗立刻这么以为。 罗晏看了眼手表，“还差十五分钟呢。” 林苗去不看那些，只盯着聚在门口的人群，“我先带着儿子过去，你先去停车。” 说完，她带着儿子，便下了车。 罗晏想要说话，但见林苗理也不理自己，只得无奈作罢。 林苗一手一个，带着儿子来到门口。 门卫将一干人等拦在外面。 林苗过去，将表明表格递过去，“你好，我们是来面试的。” 门卫看了表格，确定是这次招生的表格，才打开门。 “进去一直往里走。” 林苗道了谢，带着儿子往里去。 面试的教室很好找，一进门就能看到醒目的标识。 林苗带着儿子过去，见前面还有两个在那儿等着，便朝那两位带着孩子的家长笑了笑。 那两位家长礼貌的点了下头，然后就瞧着罗皓罗昱一模一样，白生生，嫩呼呼的小脸， “这是双胞胎吧？” 排在后面的家长低声问。 “是，”林苗笑道。 “快叫人，”林苗动了动手。 罗皓便脆生生的叫阿姨好，叔叔好。 “哎呦，瞧这声脆的，小朋友好。” 都是孩子的父母亲，瞧着罗皓这么大方，顿时喜爱三分。 就连正紧张看着屋里的那位被称作叔叔的也露出几分笑模样。 很快，屋里有人出来。 拍在前面的送儿子进去。 排在前面的是个小姑娘，眼见到了自己，顿时紧张起来。 她妈妈赶忙安抚女儿，也就顾不得闲聊了。 林苗悄悄的往窗边走了两步，结果发现屋里还排着一溜长队。 她有点后悔来得太晚了。 母子三人就这么排了半个小时。 总算轮到他们。 将要进门时，林苗严肃的拉着罗昱，“待会儿老师问话，你要回答，不可以不说话，知道吗？” 罗昱抿了抿嘴，见林苗绷着脸，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林苗松了口气。 儿子虽然别扭，但也是个听话的。 只要他答应了，那就肯定能办。 她目送儿子进去教室，屋里坐着三个老师。 两小只有模有样的鞠躬问好，便乖巧的站在那里。 教室的隔音不错，林苗只能瞧见两个孩子的后脑勺，却听不见声音。 好容易熬到两个孩子出来，她赶忙迎上去。 “怎么样？” “挺好的，”罗皓笑呵呵。 “老师问的问题我们都答上来了。” 林苗反应了一下，便明白，八成是大部分问题都是罗皓答得，罗昱十有八九就在溜边鼓。 “好就行，”左右考试已经完了，说什么都没用，林苗索性放平心态，带着两儿子出来。 出了大门，林苗一眼就看到罗晏。 不是她眼神好使，而是他周遭站了好几个风华正茂的小姑娘，个个含情带俏的望着他。 而他一脸的不耐烦，浑身散发着别来惹我的冷气。 林苗呵的一乐。 没等她动作，只见罗皓跟个小皮球一样的跳过去，响亮的喊了上爸。 然后自动化身腿部挂件。 几个小姑娘在那一声爸的震撼当中没有醒来。 就觉身后被人一扑，罗昱闷不吭声的扑到罗晏另一条腿上，然后软软糯糯的喊了声爸。 跟罗皓表露的独霸不同，他是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的看着那群女孩。 女孩们顿时罪恶感爆棚，声都没吭，自动消失了。 罗晏垂着眼，跟罗昱对望。 两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罗昱几乎触电一样的松开手。 林苗慢吞吞过来，笑眯眯道：“爸。” “又胡说，”罗晏翻个白眼，瞪她。 第七百一十七章 上学 没两天，林苗收到学校通知，罗皓和罗昱被录取了。 得到消息，林苗很是高兴。 中午，她做了一大桌子菜，笑眯眯的宣布两个宝贝要上学了。 罗皓还有些懵懂，但见大人们都笑得开心，便也傻乎乎的跟着笑。 林苗瞧着有趣，便问他：“皓皓为什么笑呀？” 罗皓摇晃着脑袋，不知道怎么回答，便继续的笑。 罗昱鄙视的瞅了眼，最终还是给兄长解围，“因为我们要上学了。” 林苗笑眯眯的说是。 反倒是罗晏瞧了眼儿子，给两人一人加了块肉。 确定入学的消息，林苗便准备开来。 虽然只是学前班，但一个班里有那么多学生，班级有那么多的班，他家这两个虽说进的班级同学都是才刚入学，但其他班级的不是。 林苗不想让他们两个有跟别人格格不入的感觉，便去询问班主任，顺带把入学的费用缴齐。 听说是要准备东西，班主任直接给她发了个信息，上面将需要准备的东西清清楚楚的列举着。 林苗便按照信息采购了三天，才把东西买齐。 很快，到了将要开学的日子。 林苗特特提前一天过来，想认清楚儿子要去的班级。 开学前夕，学校里不断人。 只是因为学生没有入校，管理上没有那么严谨。 眼见如此，林苗便没有只会班主任，直接来到儿子要入的班级。 本想看看两个儿子坐哪儿，不想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贴着儿子名字的座位。 林苗有点懵，反复确认之后，她找到班主任。 “是罗皓妈妈呀，”听到林苗自报姓名，班主任顿了下。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们几个老师碰了下头，觉得您家的两个孩子程度比其他小朋友要高出很多。” “为了不耽误孩子，我们想把他们插班去一班。” “这怎么没通知我们啊，而且突然插去别的班级，那些小朋友排外怎么办？”林苗皱起眉头。 小孩子的心灵十分脆弱，真有个什么，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 班主任心知这事办的不地道，可谁让上面硬塞下来两个孩子，他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想出这个辙来。 “这是我们的疏忽，您看这样好不好，学费方面，我们会适当减免。” 林苗呵了声，淡淡伸了下手，露出全球限量款手表。 班主任也算识货，顿时闪瞎眼。 她不自在的咳了声，心里有点后悔当初怎么不坚持一下，把别人换走。 不过人是那边班主任挑的，名单也报到上头，若再换人，只怕不好收拾。 “实话跟你说吧，你的孩子之所以换过去，那也不是我挑的。” 林苗眨了眨眼，心里泛起了嘀咕。 班主任笑了笑，正想再添点眼药，就见办公室的门开了。 她笑容微敛，淡淡的看着走进来的年轻男子，“这位是林老师，也是您儿子的班主任。” 林苗立刻转头，对上个剑眉星眸的男人。 “你好，林老师，我是罗皓和罗昱的妈妈。” 林清远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跟着来到自己办公桌边，“请问您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儿子起码要在这儿带上一两年，林苗可不想得罪他。 “就是想先过来看看情况，结果没再原来的班级发现我儿子的桌椅，就过来问问。” “这样吗？” 林清远看隔壁。 早在决定送人过来的时候，她可是说了，由她来通知家长的。 隔壁似乎察觉，转头看过来。 林清远眼神微闪，转开来，“这个决定也是突然定下来的，我们本来想今天通知，不过既然您来了，那我就跟你说一说。” 林清远声音柔和，神情也很平和，看起来像是脾气不错的样子。 确定这点，林苗略微放心几分。 毕竟家里的事两个皮孩子，万一摊到性格暴躁的老师头里，可就不好了。 林苗微笑的看着林清远。 多年没操过什么心的她眼睛一如既往的澄澈通透。 当她看着人时，那一双眼睛好似一汪泉水，宁静祥和。 林清远看着这样的她，语调都忍不住柔了几分。 林苗仔细的听着他讲班级情况，不好拿笔记录，便都记在心里。 待到林清远说完，林苗笑道：“别的都还好说，我就是比较担心小朋友之间的相处。” “您也知道，班级上的孩子们都已经磨合了大半年，彼此之间都非常熟悉，冷不丁来了两个陌生的，难免排斥。” “这个你不用担心，”林清远微笑，“我会持续跟进，班级里的孩子们都还听话，平日里我也常跟他们将要多交好朋友。” “那就好，”林苗笑着起身。 她也看出来了，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更改的可能。 只要她还想让孩子上学前班，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好在她对儿子的脑袋瓜有信心，剩下的问题她来帮忙解决好了。 离开学校，林苗便回去家里。 罗晏正好回来，见她脸色微沉，便道：“怎么了？” 林苗将事情讲给他听。 罗晏却笑了。 林苗很不满的拍了他一下，嘴巴微撅。 “等儿子跟他们熟悉一点，我打算找个由头，举行派对。” “也行，”罗晏叮嘱，“不要弄得太隆重，随便一点，入乡随俗。” “知道，”林苗道：“我会看着办。” 眼见她情绪好些，罗晏很识趣的没再多言。 隔天清早，林苗早早揪了罗晏送罗皓罗昱上学。 因着是头天，林苗很不放心。 好在林清远就站在门口，林苗把两个儿子待到他跟前，“叫林老师好。” 罗皓最为听话，立马脆生生的喊了声。 罗昱仰着脸看林清远，却不吭气。 林苗便道：“林老师，我家小儿子不大喜欢说话，要是有什么事，就找皓皓，让他们兄弟沟通。” 林清远微微挑眉，没想到林苗竟然是这种教育方式。 林苗把两人交给他，恳托道：“麻烦林老师了。” 林清远一笑，淡声道：“分内之事。” 他带着罗皓罗昱往里去，林苗巴着门口，盯着两个小小的身影走进教室。 第七百一十八章 父母心 罗晏在停车场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等到林苗，索性锁好车过来。 这会儿门口已经没有多少人，只有一干家长还在门口徘徊。 罗晏一眼就瞧见巴着门口的林苗。 “怎么不回去？” 他走过去问。 林苗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道：“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不会，”罗晏笑了。 就罗皓那个人来疯，别把班级的房盖鼓起来就行。 “你怎么那么心大，你儿子今天第一天上学。” 林苗瞪他。 罗晏摸摸鼻子，想说他儿子一直上学好吗，只不过老师是他。 他揽着林苗，半强硬的带她回去车里。 “你也别急，第一天上学就至上半天，咱们就在这附近转悠，等到放学，就过来接他们，你看行不？” 林苗垂着眼，有气无力的点头。 她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明明跳着脚要儿子上学的是她，可是临到跟前，几次想要反悔又几番挣扎着坚定的是她。 而现在，她很想冲进学校，把儿子抱回来。 罗晏似乎瞧出她的冲动，急忙发动车子离开。 眼见儿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林苗也跟着越来越蔫。 罗晏瞧在眼里，也有些心疼，忍不住在心里骂了那两个儿子一顿，然后把车停在一处停车场里。 “不然咱们去看电影吧，打发下时间。” 林苗可有可无的点头。 罗晏也知道她现在肯定不可能有什么兴致。 不过能做些事情，分散下精力也不错。 大清早的，偌大的电影院里空荡荡的。 罗晏便和林苗两人等同包场的看了个大片。 出来影院，林苗立马看表。 罗晏知道她心思，便驱车赶回学校的停车场。 下了车，林苗便赶到学校门口。 罗晏担心她太着急，便也跟了过来。 这会儿，门口已经有家长早早在这儿等着了。 林苗才过去，便瞧见当初面试时拍在自己前面的那个女孩的家长。 “你也来早了啊，”家长招呼。 林苗点头，笑道：“我家孩子皮，我怕不听话，早点过来看着。” 家长笑着点头。 夏国式寒暄，大家都懂。 孩子皮不皮的两说，担心是一定的。 所以都提前过来这里等着，想第一时间瞧见孩子的小脸。 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周围的家长越来越多了。 没多会儿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 那时下课铃。 林苗精神一震，急忙往里看去。 没多会儿，便有孩子从里面跑出来。 与此同时，学校的闸门也在缓缓打开。 家长们都很自觉，虽然心急，却都停在门外。 直到孩子跑出来，才拉着离开。 “怎么还没出来？” 林苗转着眼睛，把每一张脸都扫过。 当迟迟看不到自家儿子时，她忍不住急了。 “别急，”罗晏按住她，沉声道：“出来了。” 林苗立刻看向里面的门口。 林清远正带着罗皓罗昱走过来。 “怎么了这是，”林苗奇怪。 才刚第一天而已，两个孩子不是作祸了吧？ 罗晏拉住林苗的手，无声安慰，眼瞧着林清远带着罗皓罗昱过来。 “林老师，多谢你送他们两个过来，”林苗笑着道谢。 林清远笑了笑，松开拉着的手。 罗皓罗昱不约而同的扑向林苗。 儿子的怀抱软绵绵的，但是入怀的瞬间，林苗的心里却是极为安宁。 一旁，罗晏与林清远寒暄。 林苗拉住两个儿子，打算离开。 林清远踟蹰了下，叫住两人，“是这样，为了检查罗皓和罗昱程度，我刚才帮他们做了个测试。” 林苗有些紧张的倾身。 林清远笑着安抚，“我发现他们两个各有侧重，但无一例外的都很出色。” “这种形式很像我从前的某个学校。” “所以我想问，他们两个是不是在哪里学习过。” “倒没有具体的在哪里学习过。“ “不过我曾经接触过一些幼教，平日里多是我陪着他们学习。” “如果是这样，那就很厉害了，”林清远有些惊讶。 罗晏笑了笑，客套两句，便带着妻儿离开。 林清远望着几人背影，若有所思。 一旁，其他班级的老师送完学生，见他还站在那里，便招呼他回去。 林清远笑着点头，跟着她一道走了。 车上，林苗问儿子今天学了什么。 罗昱自说了句画画，就没了下文。 反倒是罗皓小嘴叭叭的，跟两人说，今天做了测验，然后又画了画，课间时候他们吃了个水果和小蛋糕。 林苗笑着听着，等到罗皓说完，才问：“小蛋糕好不好吃？” 罗皓吧嗒嘴，回味了下，果断摇头。 “不好吃。” 罗昱鄙视看他。 不好吃，他还把他的抢过去吃了。 瞧见兄弟的眼神，罗皓呲牙一乐。 罗昱斜他一眼，决定待会儿一定找补回来。 这会儿差不多已经中午。 罗晏怕他们饿了，便直接回家。 朱姐和厨子一早做好了饭。 等几人回来，便开饭。 罗父紧张了一上午，好容易见到孙子，赶忙叫到跟前。 又跟林苗一样，问了个起来。 林苗已经听过，便回去换衣服。 罗晏见罗皓歪在罗父跟前，说得兴起，便叫了罗昱过来。 “今天的测验很难吗？” 罗昱摇头，“还没有平常的难。” 罗晏点头。 教孩子，他也是头一回。 虽说有好些人指导，可毕竟只是从旁协助。 主要实施的还是罗晏。 而且，罗晏并不想约束儿子的天性，所以才特立独行，因材施教。 可也正因如此，困难更加重重。 “是因为我们是第一天去吗？” 罗昱瞪着眼睛看着罗晏，眼神里满是信赖。 “可能吧，”罗晏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有了头天经历，眼见两个儿子适应良好，林苗便让罗晏自己去忙，她送儿子上学就好。 如此半月，某天中午，林苗才要出门就接到林清远电话。 “林老师，我是罗皓妈妈。” “罗皓妈妈，能麻烦里来学校一趟吗？” “可以，”林苗听出他声音不对，便看了眼卫宁，示意他赶紧开车，而后道：“请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第七百一十九章 小摩擦 “皓皓跟班级里的小朋友起了点小摩擦。” “怎么会这样，”林苗一惊，忙道：“那有没有受伤？” “这个，”林清远踟蹰了下，“还是请您过来看一下吧，我也请了小朋友的家长过来。” “哦，好，我马上就到，”林苗挂了电话，示意卫宁加速。 卫宁斜眼看后视镜，“昱昱受伤了？” 在他心里，皓皓皮的就跟猴子一样，平常都敢跟他们来两下，就学前班的那些小孩子，根本不是他对手。 林苗有些忧心忡忡的摇了摇头。 林清远没有说清楚，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受了伤。 不过依照她的经验，伤的肯定不是她家的。 卫宁以极快的速度开到门口。 林苗急忙忙下车。 卫宁想了想，怕林苗吃亏，忙把车停好，急急赶过去。 教职工办公室在二楼，卫宁两三步便跑了上去。 没等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刺儿的指责声。 卫宁皱了皱眉头，快步过去。 正看到一圆胖圆胖的女人，一手拉着个鼻青脸肿的孩子，一手指着林苗的鼻子痛骂得口沫横飞。 林苗蹙着眉头，嘴角用力抿着。 显然是在忍耐。 卫宁看得火起，一个健步窜过去，以护卫的姿态站在林苗跟前。 女人正骂的起劲，猛地见个年轻力壮，又孔武有力的小伙子冲过来，吓得急忙往后闪。 早在之前她就看过，她的身后空空的，退过去刚好。 女人盘算得好好的，不想她家儿子没想到会往后退，脚跟错了下，直接把他妈绊倒。 两人滚做一团，摔了个四仰八叉。 罗皓立刻撇嘴，“看，我就说吧，是他自己站不稳的。”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林清远揉了揉被噪音吵得几乎要爆炸的脑袋，又不得不过去把女人拉起来。 女人还不依不饶，即便躺着也还迭声骂着，这会儿又捎带上卫宁，甚至嘴里不干不净的编排起来。 “明明妈妈，”林清远额角青筋连迸，他压抑着声音，道：“您现在与其在这儿说这些，不如尽早带明明去医院看看。” “林老师，”女人眼睛一下子瞪大，“身为老师，你怎么能胡说？” “我家明明在你班上半年多，一直都是好好的，是他们来了，我家明明才会受伤。” “你不追究害人的，反倒要求受害者，是什么道理？” “我家明明为什么要因为他们胡说八道就上医院？” 林清远无语。 林苗看了眼，心说到底还是年轻，没有什么经验。 对这种泼妇讲道理，无疑对牛弹琴。 “明明妈妈，你家明明在班里也有半年了，想来班级里的其他同学也都跟他很熟。” “我家儿子才刚来上学，对他不够了解。” “不然我们问问其他小朋友，看你家明明是不是不大平衡，平常很容易跌到摔跤？” “小孩子是很诚实的，他们不会说谎。” 林苗语调平静，神情柔和，俨然没有将刚才的痛骂放在心上的样子。 因为她相信自家儿子，他们说没有打，那就是没有打。 “再不然咱们就去查一查，刚好我也认识人，咱们可以走特殊通道，立刻就能出结果。” 女人眼神慌乱了一瞬。 她家儿子小脑发育确实有问题，不过当初大夫也说了，只要注意一些，便不打紧。 可这女人认识人，真要较起真俩，定能查出问题。 林苗看在眼里，心里越发有底了。 她淡淡看着女人，在她想要开口之时，又道：“当然，我家儿子眼见同学摔倒，却没去扶，是他们的不对。“ “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教育他们，让他们充分认识到团结友爱的重要性。” 林清远瞟向女人。 见她脸涨的发红，明明一肚子不满，却不敢哆嗦，便一阵腻歪。 “明明妈妈，这样处理，你觉得可以吗？” 女人看向林清远，见他大有不同意便去出门的模样，哪里还敢乍刺。 她家就在这片，将来儿子还要上学。 这个年纪的学前班跟她儿子是同届的，要真的闹大了，只怕学校都不敢收她儿子了。 “可以，”她梗着嗓子，极不情愿的哼了声，扯着明明，快步离开。 林苗微微一笑，转而跟林清远道：“那老师，我先带罗皓和罗昱回去。” 林清远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而后想了想，回去班级里，找了几个男孩子低声询问之后，寻到主任。 开学伊始就发生这样事情，整个年级都很关注。 林清远把事情讲述一遍，而后道：“我怀疑明明可能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主任有些奇怪。 “我又问下了班级里的其他同学，据他们说，明明似乎有点迷糊，平常总是会碰到什么东西，有时候在平地自己也会摔倒。” “这不算什么大问题吧，”主任笑。 小孩子嘛，不都是磕磕绊绊，摸爬滚打里长大的。 林清远却很严肃，“可是这一次，罗皓和罗昱都很坚持，他们并没有碰明明。” “是他拦着楼梯，不让他们上去，他们下楼，他去追，自己滚下了楼梯。” 主任放下笔，看向林清远。 后续很清楚了，明明自己摔了，但是他妈妈却不依不饶。 且这孩子自身就有问题，还皮的厉害。 以他的年纪还需要两年才到上学年龄。 也就是说，他将会留在这里两年。 主任思忖片刻，有些凝重的点头，“这件事我会处理。” “你先回去吧。” 林清远明白主任已下了决心。 他转头走了。 不是他冷血，实在是没有办法。 小孩子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他一个人看着几十个孩子，就算浑身长满眼睛也不够用。 那个孩子自身有问题，有是个顽皮爱玩的。 真要有个什么，他拿什么赔给人家家长？ 另一边，林苗带着儿子回家。 罗父正在摆弄花草，见孙子回来了，便笑眯眯的问今天怎么样。 罗皓立马去看林苗。 林苗拍了拍两小只的脑袋，朝罗父笑了笑，回去换衣服。 罗皓赶忙拉住罗父衣服，小声把发生的事跟罗父讲了。 第七百二十章 小天才 “爷爷，你可要帮帮我们。” 上学前，罗晏就警告过他，上学老老实实的，要是调皮，回来就收拾他们。 “爷爷可以把你们，不过这件事要你们自己跟爸爸说。” 罗父听完就知道责任不在自家孙子，便没有那么担心。 罗皓小脸一苦。 跟爸爸说，岂不是屁股要遭殃？ 林苗收拾好自己出来，见两小只围着罗父打转，便叫他们去洗手。 罗父眼见两小只走了，才道：“今天没事吧？” “没事，”林苗笑了笑，“那孩子自己的问题，跟他两没关系。” “不过估计被吓着了，缓缓也就好了。” 罗父想到罗皓对那位妈妈的描述，咧了下嘴，复又摇头。 这样的人家教出来的孩子难怪会做出欺生的事来。 傍晚，罗晏回来便问起这事。 林苗诧异了下，便猜，不是罗父便是卫宁告诉了他。 她笑了笑，“没什么事，都已经解决了。” 罗晏见她一脸轻松，确实不像生气或者憋气了，才算放心。 隔天，罗晏特特陪着林苗送两小只上学。 林清远照例的在门口迎接班级同学。 见林苗夫妻送孩子过来，便笑着招呼两小只，又朝两人点了点头，才拉着孩子走了。 罗晏左右端量，都觉得老师并没有对孩子有什么成见，这才拉着林苗回去。 “应该没什么事了，”他道。 “希望吧，”林苗叹了口气。 本来她还想找个机会办个什么聚会，让孩子们好好玩玩，借机联络感情。 现在看来，这件事还是暂且缓缓吧。 罗晏侧头看她苦吧着一张脸，笑了。 “放心吧，老师什么样的孩子没见过？既然他什么也没说，就说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我昨天问过他两，这事本来也跟他两没什么关系。” “那小子自己脚底打滑，怪得了谁？” 林苗斜他一眼，懒得理他。 又几天，林苗接两小只回家。 路过炸鸡店，罗皓趴在车窗上，问她：“妈妈，炸鸡是不是特别好吃？” “你想吃？” 林苗扫了眼外面。 因为健康问题，林苗多数不大做煎炸太过的东西。 罗皓摇晃着脑袋，“张良栋说他家今天吃炸鸡，说可好吃了。” “你想吃，那咱们晚上也吃，”林苗笑，“妈妈亲手给你们做。” “真的？” 罗皓一下子坐正了，巴着椅背，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林苗。 “是啊，真的，”林苗笑着摸两个儿子的脑袋。 罗皓眯着眼，跟小猫似的享受了会儿，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坐起来。 “妈妈，明明转学了。” “为什么转了？” 林苗有些惊讶。 罗皓摇晃脑袋，“今天他的座位撤走了，班长说他转学了。” 林苗默了默，默了默两个儿子的脑袋。 那个孩子自身有毛病，从前学校不知道，自然不会理会。 但一旦察觉，肯定不会允许他留下。 毕竟，谁也不想担上这种责任。 “妈妈，是因为我们吗？” 罗皓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会？” 林苗立时否认了。 她可不想给儿子留下这种阴影。 “妈妈猜，可能是他们家搬家了，所以不方便过来这边上学。”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罗皓露出开心的笑容。 林苗勾了勾唇，将念头压下。 等到罗晏回来，她道：“这事虽然不是咱们的责任，可毕竟跟两个孩子有牵扯，你想办法问问，看那个孩子去哪儿了，要是能帮，就帮一把。” 罗晏囫囵了下她脑袋，“你呀，心还是那么软。” “忘了她是怎么骂你的了？” 林苗就知道，是卫宁告诉罗晏的。 “他妈骂我，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上学这事关系到孩子一辈子，要是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人家，将来皓皓和昱昱长大了，要是知道了，心里肯定不舒服。” “行，都听你的，”罗晏还不知道她，从来都是口是心非。 隔天中午，林苗准备去接孩子。 卫宁送她过去时道：“那个孩子去了隔壁区，也是个公立学校的学前班。” “师资上，虽然比不上咱们这边的，不过也还可以。” “那就好，”知道孩子没有耽误上学，与林苗而言就足够了。 至于会不会欺生，那就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了。 林苗来到门口，没等多久，就见林清远带着罗皓罗昱过来。 林苗有些惊讶。 从打前几天之后，罗皓和罗昱一直都是自己出来。 “皓皓妈妈，”林清远道：“关于皓皓和昱昱，我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林苗点头，见周围不时有孩子和家长进进出出，便道：“您待会儿还有事吗，不然咱们就近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说话？” “也好，”林清远跟着她出来。 卫宁开了车过来。 林苗笑了笑，“我先把他们两个送过去。” 林清远点头，眼睛瞄了眼车里，见是卫宁开车，便笑着点了点头。 林苗把两小只塞进车里，叮嘱卫宁把两人送回家，这才过来道：“前面有家咖啡厅，咱们去哪儿好吗？” 林清远点头，跟着林苗进去咖啡厅落座。 两人点了饮品，林苗便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林清远整理了下语言，方才开口，“这阵子，我着意留意着皓皓和昱昱。” “就如我说的一样，我发现这两个孩子各有侧重，但无疑都很出色。” 林苗微笑。 身为老母亲，谁夸奖自己家孩子，那都是很高兴的。 “早前我也说过，我曾经做过这方面的工作，”林清远踟蹰了下，似乎是在斟酌语句，“皓皓和昱昱的逻辑感特别的强。” “尤其皓皓，他可以独立完成大型的空间设计，最让人惊讶的是，他就连细节都能一一顾虑到。” 林苗很淡定。 这不是应该的吗？ 毕竟，那种东西打小就是他的玩具。 任谁见天的玩那玩意儿，也会弄得很好吧。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林清远见林苗淡淡然，顿时激动起来。 那可是天才，天才呀。 怎么可以这么无动于衷？ 第七百二十一章 岁月难挡 眼瞧林苗一头雾水，林清远恨不能锤自己胸口两下，或者锤她胸口两下。 这样两个天才，落在这样不经心的父母手里。 真是暴殄天物。 浪费人才。 林苗一脸古怪的看着脸色难看的林清远。 要说话好好说，不带拿眼神攻击的。 林清远瞧出林苗大有一言不合，抬脚就走的意思，忙把腹诽按下，心里默念，孩子是她的，孩子是她的。 念了几遍，感觉情绪平稳了，才以极为诚恳的态度道：“既然你把皓皓和昱昱都交在我手里，那就是信任我。” “以后他们两个的教育问题，就交给我吧。” 林苗眨巴下眼。 罗皓和罗昱还有两年多才能上学，也就是说他们要在这里呆两年多。 说起来也的确是要在林清远手里。 林苗微微点头。 儿子的教育都是罗晏做主，林苗心里琢磨，先答应下来，也算给了林清远面子。 至于腰待多久，怎么待，那就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了。 林清远哪里知道林苗所想，他自觉已经跟林苗谈妥，春风得意的回去。 林苗则是将林清远跟她的谈话，一五一十的告诉罗晏。 又问：“应该没什么事吧？” “没事，”罗晏笑着摇头，“他早前曾经带过少年班，不过出了点岔子，班级解散了。” “他这是心气没平，想要再选好苗子。” “那他不会乱来吧，”林苗皱起眉头。 他想要怎么样，林苗不关心，她只关心儿子的问题。 “放心吧，”罗晏道：“卫宁查过，他人虽然有点激进，不过方法还算系统，只是冒进，多注意一点，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罗晏搭着林苗肩膀，“不是还有我吗？” “我会看着他们的。” “那你可得盯紧了，”林苗还有点不大放心的叮嘱。 隔天放学，罗皓便跟林苗说，林老师单独给他们留了作业。 且两人作业还不一样。 罗皓很是不满，他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样，回到家里还有作业，加上老师留的，估计要写到睡觉前了。 听着罗皓不满的嘀咕，罗晏看过作业，“先做老师留的，其他的今晚减半。” “真的？” 罗皓眼睛一亮，瞧着罗晏点头，顿时跳着脚欢呼起来。 林苗勾唇，看看弯起眼睛的罗昱和跳着跟个活猴子似的罗皓，无奈摇头。 转眼，天气开始回暖。 林苗忙活着准备端午节的粽子，顺带给林捷那边送过去一些。 林捷正忙活着什么，见她来了，便扔下东西过来。 “这些事南边邮过来的火腿粽子，还有些自己包的甜枣粽子。” 林苗把东西放下，转头就看到程小宝从屋子里冲出来，上蹿下跳的闹。 刘奶奶在后面，紧张又宝贝的护着。 林苗笑着跟刘奶奶打了个招呼，刘奶奶才站下来，就听到程小宝在那边大呼小叫。 林苗不由皱了下眉头。 刘奶奶歉意的笑了笑，“苗苗啊，你慢坐，咱们过会儿再说话。” 说完，她快步走了。 林苗眼见着两人从眼前消失，无语的看林捷。 林捷尴尬的笑了下，瞥了眼书房门口，小声道：“我和老程也劝了，可是她护孙子，她年纪那么大了，我们也怕把她气着。” 林苗无语摇头。 这几年，也不知是不是真是岁数大了，刘奶奶越发的有点老小孩。 最要命的是，盯孙子盯得很紧，那架势好像林捷是后娘似的。 林苗坐了会儿，便离开了。 回到家里，林苗嘀咕道：“程小宝估计要给养废了。” 罗晏抢在收市之前，把手里的存货卖掉，才转头道：“这话你早不就说过？” “你还说要劝他们，”林苗心里不舒服，顿时朝他去了。 说完之后，她也知道自己是迁怒，又低声道歉。 罗晏一笑，道：“这事你管不了，程小宝本来就是老来子，又有刘奶奶跟着。” “早前程逸还想掰一掰，不过有次刘奶奶气的差点厥过去之后，他就不敢了。” “而且，”罗晏顿了顿，“老太太这阵子有点不大好了。” “怎么了？” 林苗一惊。 刚才瞧着明明挺好的，脸色红润，步伐矫健，看起来别提多健康了。 罗亚叹了口气，“她开始忘事了，已经吃药控制，不过，”他摇了摇头。 林苗顿时沉默了。 这种病最是折磨人。 从一个什么事都明明白白的人，慢慢的变成什么都不知道的稚儿。 她自己不知道，去要苦了她跟前的人。 “刚才我妈没跟我说，”林苗的声音很低落。 从前就是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妈都打电话过来。 现在这么大的事，她都过去了，都没跟她说。 “不想你担心呗，”罗亚最见不得林苗这样，忙安慰。 林苗吸了吸鼻子，低声道：“你又知道。” 罗晏呵呵一笑，会这么说，多数是要伤心的那股劲过去了。 他笑道：“你忘了，我是谁？” 他故意仰着脸，做出很得意的样子。 林苗被逗得一乐，仅剩的那点伤感也都消失了。 吃完晚饭，林苗瞧这悠哉坐在摇椅里消食的罗父，拉着罗晏嘀咕：“爸去年好像就没做检查。” “过几天你带着他一块，做个全身检查。” 罗晏点头，估计林苗是被刘奶奶的事吓着了。 罗父听说儿媳孝心，虽然不大情愿，但也还会跟着罗晏去了。 将近中午，两人回来。 林苗特特给两人做了好吃的。 吃着滋味正好的红烧肉，罗父那可被抽血拍片的心总算得了点安慰。 半月之后，结果出来。 罗父早前的三高问题，有了明显的缓解。 倒是罗晏，有些指标略微有些偏高。 罗父很满意这结果，当下指挥厨子，晚上加道红烧肉。 罗晏则被林苗揪着耳朵叮嘱，以后必须坚持锻炼。 不可以再偷懒。 罗晏不敌林苗啰嗦，只能妥协告饶。 时间便在家长里短里来到了夏天。 林苗特特定了票，只等两个孩子放假，便去芽国。 芽国虽然是国外，但那里有大批移民，所以那里口音非常的杂，但也可以更好的锻炼两个孩子的口语能力。 第七百二十二章 出游 这是林苗一早就想好了的。 公立学校虽然各方面都不错，但在外教这方面确实还有些薄弱。 为了儿子不落后在起跑线上，林苗特特让罗晏聘请了两个外教，来个儿子做个为期两个月的特训。 结果将要出发之时，林清远急急赶了过来。 “林老师，”林苗惊讶无比。 林清远抹了把脑门的汗，朝林苗一乐。 “好在赶上了。” 林苗：…… 她转头看罗晏。 罗晏笑了笑，过来道：“还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会，”林清远乐呵呵的把背包换了个肩膀背，“路上堵车了，这才晚了。” 听着两人对话，林苗便明白了林清远为什么知道他们几时出发了。 很快，广播响起。 大家登上飞机。 将近中午，飞机落地。 张妈一早便带着人进到机场里面。 几人才下飞机，便接上了车，直接从专属通道离开。 因着此行人多，张妈带过来的是七人座。 罗皓不老实，从后座巴着窗要往前面去。 “给我回来，”林苗一把把他扯回来，强行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张妈怜爱的看着憋屈的罗皓，笑眯眯，“这是皓皓吧，还是这么活泼。” 罗皓瞪着眼睛，“你认识我？” “是啊，”张妈笑眯眯，“我不但认识你，还认识昱昱。” 罗皓转头看林苗。 林苗柔声道：“你小的时候，妈妈跟爸爸带着你们过来玩过，张妈当时可紧张你了，整天看顾着你和昱昱。” 说到这个，林苗就想起从前的时光。 罗晏拉了拉她手，不希望她还记得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罗皓没留意罗晏动作，还一本正经的转过头来，“对不起，那时我还小，不记得了。” “没关系，”张妈没有想到罗皓这么懂礼貌，登时喜欢的不得了。 “小姐，很沉吧，给我抱他，”她张开手。 林苗知道她是想跟他亲近亲近，便微微用力。 罗皓却摇头，并抱住林苗的胳膊。 张妈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不能强求。 毕竟对于孩子来说，她还算是陌生人。 “等回去了，玩一阵子就好了，”林苗笑道：“这孩子人来疯，一会儿就熟了。” 张妈笑着点头，看向抬着眼睛，默默看过来的罗昱。 “这孩子还是这么安静乖巧。” “是啊，”林苗笑道：“不过倒是真的比皓皓懂事。” 罗皓立马撅起嘴，不高兴的揪林苗衣服。 罗晏轻咳一声，警告的看他。 罗皓松开手，只是嘴巴撅得更高了。 罗晏才不管，他只盯着罗皓的手，见他松开，便不再管了。 张妈笑了笑，盯着瞪着鼓溜溜的眼睛，看自己的罗娇。 “这是娇娇？” “是，”林苗笑，“这孩子跟她哥一个样，等熟了就好了。” 张妈朝罗娇笑了笑。 罗娇跟着咧嘴一乐，露出洁白的小牙。 罗娇跟罗皓相似，笑容极其灿烂。 张妈才被罗皓拒绝的心，迅速被治愈了。 车子速度很快，没多会儿便驶入了庄园。 看到好似城堡一样的地方，林清远眼睛瞪得溜圆。 “这得多少钱啊，”林清远小声嘀咕。 罗晏笑了笑，“这是祖产，多少钱我们也不知道。” 林清远巴着窗户，看了一圈，除开城堡，周围都是绿莹莹的草地和树林。 下了车，房门大开，一队女仆从里面出来。 “好家伙，”林清远含糊的嘀咕，瞧着在前面的一家四口，又看跟在自己边上，也跟看新鲜玩意儿一样四处看的罗父，心里平衡了。 进了屋里，张妈便将房间情况介绍完毕。 女仆利索的将行李搬了上去。 “小姐，差不多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那就准备吧，”林苗仰头，看了圈。 即便过了几年，这里的保养还做得极好。 看起来与前几年一般无二。 “这是你姥爷常住的地方，”罗父看了圈，见没有外人才问。 林苗点头，引着罗父去客厅。 看着堪比篮球场的客厅，罗父顿了顿。 他不由想起当初在小楼里举办酒会时的情景。 那会儿常青自诩社会名流，瞧不起普通人一样的林苗。 处处摆出高人一等的样子。 结果人家姥爷在国外，随便一间屋子，就足可秒杀。 想起当年，他自嘲一笑。 林苗没有留意，她正要去抓跟撒开链子的二哈一样的罗皓。 罗晏把女儿放到沙发上，先是给她塞了个小果子，让她自己啃，才很是熟稔的拿起茶壶，给罗父和林清远倒了茶。 “这是这边的茶，跟咱们那边不大一样，不过可以清火解暑到也不错。” 林清远一听，立刻抿了口。 这里环境好，空气好，房子也好，就是温度太高。 他出身北面，又常年生活在北方，要不是两地温差不是很大，他估计过来就水土不服了。 罗晏笑眯眯的喝着茶，转眼间林苗拎着罗皓回来。 张妈从侧间过来，“小姐，午饭准备好了。” 林苗点头，朝罗昱招了招手，道：“我带他们去那边洗手。” 罗晏点头，抱起罗娇，带着罗父去饭厅旁边的水池净手。 然后来到长桌边坐下。 没多会儿，林苗带着两个儿子过来。 罗皓和罗昱的小脸有些湿润，显然林苗刚才给他们也洗了脸。 坐定后，女仆们鱼贯而入，将菜品一一摆上。 眼见清一色的家常菜，罗父有些惊讶。 林苗笑道：“姥爷念旧，雇来的厨子也都是擅长家乡菜的。” 罗父点头，复又叹息。 富贵而不忘本，这样的品行极为难得。 若是从前，他不那么一意孤行，想来也能跟这位老人结交一番吧。 罗父心里有些后悔。 只是逝者已矣，便是再遗憾，也只能放在心里。 张妈固定好幼儿椅，笑眯眯的端来三碗奶羹。 奶羹很香，自从跟前经过，味蕾便快速分泌唾液。 “这什么呀？” 林苗忍不住问。 “这是我跟人学的。” “学那会儿我就想，等你们来了，一定做给小少爷和小小姐吃。” 张妈一脸欣慰的看三小只欢快的挥舞着勺子。 林苗眨巴下眼。 所以这个没有她的份呗？ 第七百二十三章 狗狗好可爱 一碗奶羹，让张妈顺利夺走三小只的青睐。 吃过饭，张妈乐颠颠的去哄三小只。 只给了打算跟她续一续离别情的林苗个后脑勺。 罗晏瞧着林苗一脸讪讪，忍不住笑了。 林苗摸了摸鼻子，瞪他一眼。 “难得回来一趟，不如跟朋友联系一下。” 在这里，能被称为朋友的也之后侯甜甜一人了。 罗晏点头，“刚才给打了电话，不过她人现在不在这边。” 林苗哦了声，便去忙别的。 林清远初次来到这样的大宅，忍不住对这里好奇。 罗父虽然一脸淡定，然而四处乱飘的眼睛已经掩饰不了他想要四处溜达的内心。 好在罗晏很有地主之谊，带着他前院后院的逛。 林苗上去楼上，收拾完自己，便去隔壁。 张妈和朱姐陪着罗家玩得起劲。 罗皓和罗昱不知道去了哪儿。 朱姐见林苗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道：“皓皓听说有狗舍，就闹着去看了。” 林苗笑了。 当年的事情这些猎狗可是立了功的。 “是该看看，当初要是没有那些狗，这会而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也不能那么说，”涉及到老爷家的小孙孙，张妈立刻反驳。 林苗新鲜的挑眉头。 见张妈振振有词，“那些狗子见天好食好肉的喂着，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他们看家护院，保护主人？” “它们的作用也就那点，起了是正常，不起就该是杀了吃肉。” 林苗呵呵。 当初您可不是这么说得。 张妈全然没看见林苗的戏谑，就是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 林苗耸了耸肩，也不跟她辩，只看罗娇跟她玩得挺好，便去楼下。 门外的草坪上，罗皓正跟狗子玩得高兴。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他高昂的叫声。 只是让林苗惊讶的是，里面竟然还掺杂着罗昱的笑声。 她赶忙走出门。 就见罗皓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的逗弄着狗子。 罗晏站在一旁，显然是担心他被伤了。 而在两步之外，罗昱坐在台阶上，周围围了一圈猎狗。 猎狗显然很喜欢他，都围着他嗅来嗅去，一根尾巴恨不能摇成风火轮。 林苗顿时呆了。 林清远和罗父瞧见林苗嘴巴微张的样子，都有点好笑。 不过林清远自诩良师，是绝不能失礼的，便转过头去，强忍着。 罗父倒是不客气，直接笑了。 “吓了一跳吧，我刚才也是。” “这小子天生跟狗有缘分呐。” 罗父感叹。 林苗无语。 哪里是有缘。 是有八九是这小子小的时候喂过它们。 他年纪小，转头就忘了。 狗子记性好，即便一饭之恩，也会铭记。 罗晏盯着两小只，估摸着玩得差不多了，便把罗皓强行抱回去。 罗昱见状也跟着起来，走上台阶还跟狗子们招手，“明天我再让他们放你们出来哈。” 林苗转头看罗昱。 罗昱转回头，小脸红扑扑的，满满都是笑意。 “昱昱喜欢狗？” 林苗带着罗昱，拖着抱着罗皓的罗晏去洗手。 罗昱点头，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特别的可爱。 林苗想了想，看罗晏。 罗晏笑了。 “航空托运要废些功夫，而且对狗的伤害也大。” “我来想办法吧。” 林苗一笑，松了口气。 “那等回去了，家里也养两只。” 左右一只也是带，两只也是拿，林苗觉得还是成双成对的好。 这样以后还会有小狗玩不是吗。 罗晏眼里笑意转浓，其实她也很喜欢狗的吧。 小孩子消化快，玩闹了一场，早前吃得那点东西早就没有了。 张妈听到动静，急急追下来，让女仆们上了茶点和果饮。 林清远吃饱喝足，满足的靠着椅背，瞧着张妈殷勤的喂着罗娇，摇头叹气。 罗晏扫他一眼，神情淡淡。 “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这里就是这样，我家里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林清远眼睛瞪得老大。 罗晏笑了笑，没有说早前做生意时，在那些人家里看到什么。 不过瞧着他对眼前的不以为然，林清远自动脑补了下。 而后他抖了抖肩膀。 他就是个穷教书匠，那些生活跟他风马牛不相及。 他也不用想，更不用问。 反正此行就是度假，顺带带徒弟，其他的事情跟他无干。 抱着这种思想，林清远心情奇异的平和下来。 隔天，一大清早，罗皓睡得正香，就被人扯了被子。 他从迷蒙中睁开眼，就对上林清远的大脸。 “时间不早了，起床。” 罗家三小只都随林苗，多少都带着点起床气。 见不是家里的大魔王林苗，罗皓皱了皱小脸，缩成一团，撅着小屁股继续睡。 被忽略的林清远沉默一瞬，在扔掉被子和打他屁屁之间纠结了下，然后轻轻拍了下。 罗皓养得好，白胖白胖，他又喜欢上蹿下跳，一身的肉只软乎乎还很有弹性。 因此林清远这一拍，非但没等拍醒罗皓反，反而还被弹了下。 林清远手掌一僵，看着他撅起来的小屁股。 这莫不是果冻？ 想法在脑中划过，林清远暗自唾弃。 他是脑子坏掉了，这都是在想什么。 他扔了被子，又去扯罗昱。 然后发现罗昱两个小手紧拽着被角，偏偏两个眼睛还紧紧的闭着。 林清远不由笑了。 “醒了就起来吧，我陪你们做早操。” 他站起来往外去。 罗昱等到他离开，才去推罗皓。 “快起来，老师去找妈妈了。” 罗皓还有些迷糊，但林苗的威名太盛，即便他不情愿，还是闭着眼睛坐起来。 罗昱自动自觉的往身上套衣服，见罗皓还在睡，便推了他一下。 罗皓顺着力道倒了下去。 罗昱瞧了眼，见他眼睛都没挣开，便给自己收拾妥当，然后乖巧的坐在那里。 没两分钟，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林苗果然进来。 瞧见罗昱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当，林苗喜欢的抱着他亲了亲。 “昱昱怎么这么乖，妈妈亲亲。” 罗昱红着脸，低着头，腼腆的由着林苗占便宜。 林苗亲玩罗昱，转头看睡得跟小猪似的罗皓，立马开始河东狮吼。 第七百二十四章 教育与投资 因为早操问题，楼上好一阵鸡飞狗跳。 然而，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 林清远就在楼下，没多会儿就见林苗拖着两小只下楼。 “早，”林清远笑眯眯的跟两个学生打招呼。 罗皓气鼓鼓的等着林清远，踢蹬着没能着地的小脚。 显然生气他寻来大魔王帮忙。 罗昱倒是乖乖巧巧，只用乌溜溜的眼睛看着。 无形中减少了林苗的压力，让她得以抓得罗皓更紧。 林苗把两人带到林清远跟前，一放一推。 “辛苦林老师了。” 林清远含笑点头，低头看着两个仰着脸看着自己的包子脸，笑眯眯道：“今天太阳正好，我们先去跑两圈。” 罗皓转头，林苗正瞪着眼睛看着。 他哪儿还敢说不。 但是答应也是不可能的。 他鼓着小脸，迈着小短腿就往外去。 林清远笑眯眯，跟在身后。 罗昱脚步顿了顿，心里琢磨是不是能多过一遭。 不想林清远后脑勺长着眼睛，他才停下来，就听林清远道：“昱昱也跟上。” 罗昱撇了下小嘴，不情愿的跟着出门。 庄园外，一辆车子行驶而来。 才刚停稳，侯甜甜便开了车门出来。 林清远正跟两小只开始跑圈，见到陌生人，便带着两小只站定。 侯甜甜笑眯眯的走到跟前，看着仰着脸，一脸好奇的两小只。 “你是皓皓吧，”她看向乖乖巧巧，小脸红扑扑的罗昱。 “我才是，”罗皓不甘寂寞，立马跳出来证明。 “原来你才是啊，”侯甜甜恍然，抬手去捏他小脸。 罗皓虽然人来熟，但却不喜欢陌生人碰他。 他下意识的后仰。 但他哪儿能逃得开她的魔爪。 细嫩的小脸被不轻不重的捏了下。 罗皓顿时撅起嘴来。 侯甜甜笑眯眯的转而去捏罗昱。 罗昱早在她蠢蠢欲动之时，便察觉了，没等她抬手，就躲去林清远身后。 侯甜甜落了个空，这才发现林清远。 “您好。” 她笑容略微转淡，礼貌客套的点头。 林清远笑着回了下，转而看向屋里。 张妈听到动静，已经出来。 瞧见侯甜甜，便笑了。 “侯小姐来了，我这就通知小姐。” 她转头就往屋里去。 侯甜甜跟着一道。 林清远见张妈跟她这样亲近，便猜应该是朋友一类，便示意两小只跟着进去。 罗皓喜欢疯跑玩闹，但却不喜欢正八经的跑圈。 见林清远不逼着他跑，立马跟活兔子似的跑进屋里。 车门发出砰砰轻响，林清远转眸，见两个金发碧眼的青年下了车来。 林清远礼貌的点了点头，带着罗昱进去。 屋里因着侯甜甜的到来已经热闹起来。 林苗抱了罗娇过来，给侯甜甜介绍。 “真可爱，”侯甜甜照旧捏了捏，从兜里摸出两个金手镯，套在了罗娇手上。 林苗晃着罗娇，“还不谢谢侯姨。” 罗娇软糯的道谢。 她本就长得可爱，糯糯的说话更是可人疼。 侯甜甜被她这一嗓子喊得心都要化了，当下乐颠颠的抱过来。 罗娇得了玩应儿，两手玩儿着，倒也不闹人。 林苗拉着侯甜甜坐定，才刚说两句，张妈便过来。 身后跟着两个金发碧眼的青年。 “瞧我，一见你什么都忘了，”侯甜甜笑道：“这两位是罗晏托我请的家庭教师。” “保罗和约翰。” “你好，”林苗笑着招呼，眼睛看向张妈。 张妈意会，转头去后院寻罗晏。 林苗笑着请两位坐下，而后泡上茶，递过去。 罗晏从饭厅绕过来，一眼就看到保罗和约翰。 他笑着点了下头，然后转向侯甜甜。 “这么快就回来了。” “知道你们过来，我可不得快些，”侯甜甜笑着，眼里却又无奈。 显然她这么快回来另有原因。 只是到底什么原因，林苗并不知情。 大家坐定闲聊了会儿关于教育问题，罗晏大体觉得两人口语还成，便叫来林清远。 “我把那两个交给你们三个，具体时间你们看着安排。” 林清远早在见到这两时就猜到了，没有半点惊讶。 反倒是保罗和约翰没有想到罗晏竟然已经提前请了位家庭教师。 还不到上学年纪的孩子，竟然请三位家庭教师，即便两人专门给有些闲钱的人家打工，也很少见到这样的阵仗。 罗晏交代完了，便转而跟侯甜甜说起其他。 保罗和约翰知道接下来的谈话，他们不宜在场。 两人很识趣，立刻起身笑吟吟的与林清远攀谈着走远了。 罗晏中断谈话，看了眼两人背影，笑了笑。 “倒是挺有眼力见。” 侯甜甜撇嘴，“我找的，自然是好的。” 罗晏笑笑，不可置否。 侯甜甜翻了个白眼，又想起当年。 瞧不起人是不是，她说好，那就肯定是好。 林苗泡了茶，送到两人跟前。 天太热，喝点茶降降火吧。 罗晏直到林苗担心，生怕两人又跟早前似的掐起来。 他极为领情的喝了半杯，才道：“上次我跟你谈得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上次，明明是前天，”侯甜甜憋着一张便秘脸，“你说得数额太大，我手里流动资金也就那么多。” “货币市场波动极为不稳，要都跟着你投进去，万一有个风吹草动，我这边就得破产。” 她鼓着眼睛，低声道：“这可是老娘辛辛苦苦这些年的嫁妆，要是打了水漂，我可就得打光棍。” 林苗忍不住笑了。 “那是你眼光高，我可是知道这些年来，你的朋友可是从来都没断过。” 被无情揭了短，侯甜甜有些讪讪。 “这俗话说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我这是阴阳调和。” 林苗呵呵的笑着道是。 罗晏无语的看着两个女人话题一下子偏到海里头，努力往回捞，“那你能投多少？“ “两千万，”侯甜甜道：“不能再多了。” “这是极限。” 罗晏沉吟片刻，有些困难的点头。 “行吧，那就这些。” “你不是都要吧，”侯甜甜很有些一言难尽。 早起他不是说至少八九千万吗，她这都缩水成这样，他也不嫌弃。 罗晏呲牙一乐。 第七百二十五章 投资 “苍蝇腿也是肉，”罗晏笑道：“那可是两千万，可比苍蝇腿粗多了。” 侯甜甜一梗。 她现在反悔来来得及吗？ 林苗笑着抱了罗娇去后厨。 罗晏宰得人家脸都青了，她好歹也得帮罗晏找补回来点。 张妈正在指挥女仆们往上端早饭。 因为来了人的关系，早饭有点晚。 林苗看了眼厨房里的存货，见少了些药材，便问张妈：“家里就这点药材了？” 张妈点头，见林苗不大满意便道：“不然我让人这就去买？” “我跟着一块去吧，”侯甜甜起色不大好，看起来像是气血有些亏，她想帮着调理一下，算是感谢她拔刀相助。 “那先吃饭，”张妈道：“这儿离药铺有些远，一来一回儿少说两三个小时。” 林苗早前也是去过的，倒也知道。 便听张妈的话去饭厅。 罗晏这边听到招呼，带着侯甜甜一边说一边过来。 林苗等两人过来，便隔开罗晏，拉着侯甜甜坐下。 罗晏看了眼林苗，暂时停了讨论。 林清远带着保罗和约翰过来。 看三人神情十分轻松，显然适才的交流十分愉快。 林苗把罗娇交给张妈，手很随意的捏上侯甜甜手腕。 林苗的本事侯甜甜还是知道的。 她很配合的把手腕放到桌上，以便林苗把得更方便一些。 片刻后，林苗放下手，看着侯甜甜欲言又止。 侯甜甜知道她要说什么，笑了笑。 林苗立刻停了要说的话，只朝她笑了笑。 罗晏瞧了眼两人，便秉持食不言的态度，吃饭。 张妈准备的早饭，一贯朴素却又在细节上十分精致。 吃过饭，林苗挡开准备继续生意经的罗晏，带着侯甜甜去隔壁。 那里是个小型的花厅，厅堂不大，却很安静。 林苗拉着她坐定，而后看她。 “你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 侯甜甜默了默，眼睛看着林苗身后的墙角，眼圈有些发红。 那模样，一看就是受了情伤了。 林苗叹了口气，想起早前的那次。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侯甜甜的情路似乎格外的不顺。 明明她也是个心肠极好，也很仗义的姑娘，却总是遇人不淑。 “这段时间，你先把你的生意经放放吧，你调整下时间，过来这里住。” “我帮你调理一下。” 侯甜甜眼神微动，想要拒绝。 林苗挡住她，“如果你以后不打算要孩子，就继续作。” 侯甜甜立马老实了。 她虽然嘴里说得硬气，可是心底里也还是希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不然她的那些财产，要给谁继承？ 老头子的那些废料？ 她就是宁可扔海里，也不会给的。 罗晏从旁边寻过来，见气氛有点紧张，急忙往后退。 林苗叫住他，道：“生意上的事待会儿再说，你先帮她把行李什么的带过来。” 罗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惊讶的看着两人。 侯甜甜笑了笑：“不用他，我东西简单，收拾一下就行。” 林苗点头。 等到她上了车，才跟罗晏道：“人家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孩子，差不多就得了。” 罗晏呵呵。 她也叫女人？ 就她那手腕，那心机，要是傻点的男人都会被她耍的团团转。 “她再怎么强，也是女人，而且还是独身女人，”林苗严肃道。 罗晏沉默了。 她老子怎么对她，他是知道的。 但也正因这样，他才更钦佩她。 林苗只点了下，便跟他说起儿子的教育问题。 两个外教已经到位，加上林清远，两个孩子这个假期很是忙碌。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罗晏来管的，林苗想让他跟三位老师谈一下，确定好的孩子的教学方向。 听林苗如此交代，罗晏笑了。 “放心吧，早在我让侯甜甜帮忙找人的时候就跟他说了，这两个人一个擅长建筑，一个精通哲学。” “两人各有专精，分开来教皓皓和昱昱。” 林苗眨巴几下眼，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 她儿子还没上小学，确定要学这些？ 罗晏笑了笑，没有解释。 林苗跟在他身后，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毕竟，儿子的教育，她多数都是甩手的。 罗晏摸了摸她脑袋，带着她去客厅。 三位家庭教师并两小只正坐在那里用外语对话。 林苗站在门口听了会儿，安静的走开了。 且不论罗晏怎么想，起码现在教的是外语。 罗晏笑望了林苗一眼，心知这会儿跟她说太多，她没准会觉得自己给孩子压力太大，不能接受。 不过学习这种东西，早点总比晚点强。 何况他的孩子这么有天分。 抱着眼不见为净的态度，林苗带着张妈一道出门。 将近下午，才带着几大袋子回来。 才下车便看到一脸笑容的侯甜甜。 女仆们将东西接过去，林苗只来得及跟侯甜甜打个招呼，便紧跟着女仆们进去。 “都别动，我自己来。” 侯甜甜跟在林苗身后，见她如同对待宝贝一样的对待那些药材，不由笑了。 林苗将袋子解开，看抱着胳膊看热闹的她。 “不用急，这些都是你的。” 侯甜甜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你不是认真的吧？” “你说呢，”林苗一笑，继续整理药材。 侯甜甜抽了抽鼻子，往后退两步。 “其实我可以吃中成药，或者搓成药丸子也行。” “那太费事了，而且那样药效太猛，不适宜调理。” 林苗断然拒绝，而后道：“这阵子你的饮食需要单独做。” “不可以偷吃别的。” 侯甜甜的脸顿时一垮。 她能想象得到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林苗交代完，便认真整理起来。 侯甜甜看了会儿，见她真的不搭理自己了，只能去找罗晏。 “我说，你能不能跟你老婆说说，她开方子，我去外面配。” “那可是她秘方，”罗晏看她，“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知道她做得药膳有多受欢迎吗？” “现在也就你能得到这特殊待遇。” 侯甜甜苦着脸。 她倒是希望没有这待遇。 “你就老老实实的吃吧，”罗晏没什么同情心的道。 第七百二十六章 调理 当晚，侯甜甜便单独的开了小灶。 一锅药膳配两道青菜，主食只有米饭。 想着早前飘得满屋子的药味，侯甜甜嘴里一阵发苦。 她很是羡慕的看着其他人吃着各种菜肴，而后慢吞吞的夹了块鸡肉。 才一入口，她眼睛微微一亮。 这肉很嫩，很滑，入口还很弹，最重要的是很鲜。 比她从前吃过的任何鸡肉都好吃。 完全没有她之前设想得苦涩与难吃。 昔日的记忆终于回归脑海。 从前罗晏受伤多在她家里的时候，林苗也曾下过厨。 不过那会儿为了给罗晏治上，下的药更重。 即便好吃，也还是有一股子药味。 不想这个，不但保留了鸡的鲜美，还带着点点的甜。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弄的。 林苗朝她笑了笑，等她咽下去之后，才道：“没你想的那么难吃是吧？” “绝对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做得辛苦，不忍心吃，”侯甜甜一本正经瞎掰。 林苗也不揭穿。 只看罗晏一声吼，她便掏出两千万的份上，林苗觉得也该对她好点。 “不用不忍心，”林苗笑眯眯，“以后一天三顿，顿顿换样，保证你胖五斤。” 侯甜甜正在大嚼肌肉，闻言顿时觉得腮帮子有点酸。 她艰难的把肉咽下去，想了想。 林苗在这儿也就最多带一个来月。 胖就胖，大不了等人走了她再减就是。 毕竟美食难得。 吃过饭，两小只便跟着林清远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是他的。 罗晏则抓着侯甜甜继续早前的谈话。 林苗帮着泡了茶，听着两人极为专业的术语，半点不感兴趣的走了。 与其在这里听天书，不如回去厨房料理好药材，炖下一锅药膳。 说起来，不止侯甜甜，就是张妈也该补一补。 她毕竟年纪大了，即便这些年过的好些，可当年跟着周老爷子初初打拼那会儿，也受了不少的罪。 她周围，老人越来越少。 林苗想尽自己的能力，让他们过得更好些。 张妈正在带着罗娇过来找吃的，见她在泡药材，便要过来帮忙。 林苗擦干手，拉她坐下来。 “我也帮你看看。” “我就不用了，我每年都体检呢，”张妈赶忙收手。 她一个下人，平常吃好喝好的，哪儿来的病。 而且她也不舍得小姐为她忙活。 “要看，”林苗很坚持。 “你的起色照比早前差了好些，有些病死机器检查不出来的，我帮你看看，要是真没事，我也放心。” 张妈哪里能拗过她，见她一副不把脉不行的样子，只好伸出手来。 林苗很是严肃的握着她的手。 张妈见她如此，反倒紧张起来。 林苗仔仔细细的扶了两遍，才轻轻舒了口气。 “我就说没事吧，”张妈笑了。 林苗摇头，“只是没有大病，你的身子骨已经伤了，不过只用药膳治不了根，还是喝药吧。” 张妈呆住。 林苗一笑，“先吃几幅看看。” 张妈眨巴下眼。 怎么看？ 要是不行，是不是还有别的招？ 张妈想起夫人从前喝下来的那些药渣，心里一阵发憷。 然而，林苗却不管那些。 她心里琢磨了会儿，便去书房开清单。 隔天，她再次带着张妈出门。 因着这回事买药，还是买比较精细的药，这回带回来的都是包装好了的药包并一干补品。 罗晏从后院过来，见林苗和张妈两人都大包小包。 林苗朝他笑呵呵的招招手，便带着张妈去厨房。 罗晏溜溜达达的跟着，见司机拎了药罐和药炉过来，他这才挑眉。 林苗把药包分门别类，罗晏瞧她忙活的听来劲，便道：“不用那么严重吧，还得熬药？” 林苗仰着头，继续手边的活，“这些事张妈的，我帮她调理一下，看看能不能行。” 罗晏眉头微皱。 “张妈身体怎么了？” 林苗停了手，看了眼周围，又走去罗晏跟前，朝他身后望了望。 见没有人在，才道：“张妈的身体很虚，亏得厉害。” “这会儿看不出什么来，不过过两年估计就要不好了。” “这么严重？” 这话罗晏早前听过，那时林苗是给罗老诊脉的时候说过。 只不过最初罗老没当回事，时常贪嘴。 之后便小中风，进了加护病房。 林苗肃着脸点头。 “所以我才坚持帮她调理。” “行吧，尽力就好，不要勉强，”罗晏叮嘱。 林苗笑了笑，“放心，这点事还累不着我。” 她分出药材，一一泡上。 罗晏等她弄好了，才跟她一道出来。 “侯甜甜答应赞助我三千万现金，”罗晏低声道。 “不是两千万？” 林苗有些惊讶。 罗晏看着她笑。 林苗立时明白了，估计她是瞧着自己给她调理身体，不好意思就追加了一千万。 她不由摇头。 她做这些都是出自本心，真没有挟恩的意思。 罗晏摸了摸她脑袋，“放心，我一准会让她赚钱的。” “你有把握？” 罗晏点头。 林苗立时笑了。 能赚就好，起码是双赢。 罗晏知道这些事情林苗不懂，也不感兴趣，便没有细说。 左右这些事情有他来做，她只要做自己喜欢的就好。 他怜爱的摸了摸林苗脑袋。 林苗回以一笑，两人肩并肩的往厅里去。 一侧的茶室里，林清远和保罗大眼瞪小眼。 林清远有些窘。 他的思想有些保守，即便知道这里是家里，可这样看着夫妻如此相处还是有些不大自在。 尤其罗晏在他的心里还是很高大的形象。 保罗思想新潮，本来不觉得怎么样，可是瞧着林清远脸和脖子都红了，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两人尴尬的笑了笑，很有默契的离开茶室。 中午时，大家聚在饭厅。 罗晏很自然的给林苗盛了碗汤。 林苗笑着道谢，眼底笑意流转，似娇还俏。 林清远和保罗刚好就在对面。 两人看了个正着。 不知为什么，两人不约而同的去看对方。 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两人急急别开眼去。 罗晏盛好自己那份，见对面汤碗还是空的，便问询的望过去。 第七百二十七章 教育 晚上，侯甜甜掐着饭点赶了回来。 与她一道回来的还有一大堆的箱子。 “这是，”林苗惊讶的看着几乎比她还高的箱子。 “既然花了钱，总要见点效率，”侯甜甜笑眯眯，“这些就是我的武器。” 罗晏听到动静过来，见到箱子，笑了。 他叫上家里的几个男人，把箱子搬到靠在狗舍附近的客房里。 张妈跟过去看了会儿，见里面都是些电脑一类的，便叫上女仆，把屋里的东西拾掇出来，另又搬进去几张桌子。 一干人忙忙碌碌的组装起来。 林苗过去看了眼，照他们的速度，半个小时之内肯定完成不了。 她扭头下去，将药膳温上，然后上了一小碗鸡蛋羹，让三小只分着吃。 鸡蛋羹分量不大，但是很鲜也很嫩。 不过再好吃，任谁好几年隔三差五的吃，也没有什么兴趣。 罗皓和罗昱只喝了两口，便去玩自己的。 罗娇有些饿了，虽然想吃别的，不过现在没有，就只能将就着吃这个。 侯甜甜下来时，正看到罗娇鼓着腮帮，张着胖乎乎的小手，一勺一勺的舀着蛋羹。 侯甜甜瞧着有趣，便过来道：“姨姨喂你好不好。” 罗娇慢慢嚼着，把蛋羹咽下去，才摇着脑袋，软软糯糯的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罗娇听着新鲜，转脸去看林苗。 见她已经往厨房方向去，便拿过罗娇的勺子，舀了一小勺，凑过去。 “就一口，来，啊，”她巴巴张着嘴，示意罗娇跟自己学。 罗娇皱巴着小眉毛，为难的看侯甜甜。 明明是喂她，她为什么张嘴？ 她是不是要礼貌点，把勺子送过去呀？ 小小的人十分认真点思考。 预期的配合没能出现，侯甜甜有点尴尬。 早上时她还跟自己好得不成，怎地一天就变样了？ 小可爱，你难道不喜欢我了吗？ 林苗从饭厅过来，见两人一个伸着勺子，一脸伤心，一个纠结着眉毛，好生不情愿的模样，勾了勾唇。 “好了，别给她吃了，马上就吃饭了。” 罗娇一听到妈妈的声音，立刻眉开眼笑。 她从凳子上起来，颠颠朝林苗跑过去。 侯甜甜很是不甘心的放下勺子，低声嘀咕了句小没良心的。 林苗抱住女儿，笑看侯甜甜过来。 “你弄那些东西过来，是打算在这儿办公啊？” 侯甜甜摇晃了下脑袋，“我把公司里所有的流动资金都给你老公了，我不盯着点，睡觉都不能踏实。” 林苗摇头，“那你公司怎么办？” “没事，”侯甜甜摆手，“我已经交代我助理，有事给我打电话。” 还真是心大。 林苗很是无语，但公司是人家的，人家要怎么样，她是没有资格说三道四的。 说话见，罗晏带着人下来。 张妈张罗着一干人等洗手，又让女仆们上菜。 林苗便拉着她，带着女儿和才刚疯跑回来的罗皓罗昱落座。 吃过晚饭，罗晏和侯甜甜敲定了下明天碰头的时间。 隔天清早，吃过早饭，罗晏便和侯甜甜去客房忙活。 林清远抓住准备开溜的两小只，送到保罗和约翰跟前。 保罗笑呵呵的拎过罗皓的衣领，半武力的带他去授课的房间。 约翰相对比就斯文的多了，他只拿出一本足有英汉词典那般厚的书来。 “你只需要研读清楚这个，我便跟你父亲请辞。” 约翰的口语还不大标准，但足够他们听的明白。 罗昱看着那本书，迟疑道：“可是我字还认不全。” “没关系，我可以读给你听。” 约翰风度翩翩的来到窗边。 那里一早就准备好了咖啡小点以及水果。 约翰生的金发碧眼，身量高挑，一身合体的西装将他包裹着。 只那么随意一座，便已是十分优雅。 林苗微微挑眉，眼神情不自禁的留恋着。 不得不说，这样的情景看着还真像一副画。 如果排除边上那个皱着眉头的小豆丁。 张妈瞧着跟着呵呵的笑，“瞧着风度，果然是贵族血统，就是有那么做派。” “他是贵族？哪里的？” 林苗有些惊讶。 “雅丽国，”张妈比她还惊讶，“你不知道？” 林苗摇头。 这阵子她就顾着忙活侯甜甜和张妈的病情了，对这些事情根本不曾留心。 而且那个雅丽国似乎历史悠久，不过也已经灭国。 因此在外头流传不广。 “听说，那个国家血统极为高贵，文学啊，还有音乐什么的上面出了不少厉害的人物。” “不过国都没了，那些东西又不能当吃的喝的，过了这么久，又有谁记得？” 林苗深以为然。 不过这话只私下里说说就好，不好在人家跟前提。 她少不得叮嘱张妈。 “我知道，”张妈嗔她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事还能不知道。” “我就是觉得先生对小少爷还真是好，竟然能把这样的人找来。” “说不得咱家小少爷将来也能成为个小绅士呢。” 林苗呵呵。 罗昱或许还有可能。 至于罗皓，那就是个活猴子，只要他能不惹祸，她就已经谢天谢地，可不敢指望别的。 罗晏从饭厅过来，见两人站在那里，一边窃窃私语，还一边偷看着里头。 他走过去，正好看到约翰的背影。 便是他自觉自己哪哪都极好，也不得不承认，从这个角度看那个小子，也确实风度翩翩。 “看什么呢？” 他心情不大好，语调也跟着沉下来。 林苗转头，对上他发黑的脸，眼睛还有点飘忽的左飘又飘，只怔了片刻，不由笑了。 这是吃飞醋了，不过他这个样子，她已经好久不曾见到了。 “再看是不是在外面种颗梅子树。” 林苗笑眯眯道。 罗晏瞪她一眼，表情柔和下来。 林苗呵呵的笑，抱着他胳膊，下巴微抬。 “张妈说，咱们家以后要出两个小绅士呢。” 罗晏看向罗昱。 虽然还是坐没坐样，不过在约翰面前，确实收敛了几分。 罗晏微微点头。 虽然还是不大舒服，不过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 毕竟，他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第七百二十八章 理念的碰撞 罗晏一贯是有了想法便实施的。 中午时，罗晏便把想法跟约翰提了。 于是，下午开始，罗皓和罗昱便多了一门礼仪与修养的课程。 吃过饭，林清远跑去找罗晏。 “你下把添什么能不能跟我说一声。” 罗晏正在看电脑屏幕上的曲线，闻言只抬了下眼，“说了就不加了？” 林清远一梗。 这门课程不止学习礼仪，还锻炼人意志，磨练人性情。 约翰又是各中好手，肯教他们两个，自然是好事。 不过即便这样，也不能压缩他的教学时间呀。 “我们的学习时间需要调整。” 林清远黑着脸道。 “我没意见，”罗晏点头。 林清远看着他不吭气。 罗晏跟他对视。 “那你跟他们去说，”半晌，林清远极不情愿的开口。 罗晏这才恍然。 “没问题。” 这种课程学起来简单，不过难得是把学的运用起来。 所以罗晏当初只请约翰上几堂课而已，因为余下的要在日常生活当中，一点点纠正。 下午，收了市之后，罗晏去寻约翰和保罗。 听说要调整课时，约翰没有所谓的点头。 罗晏以为这事就结束了，却不想保罗找上了他。 “当初我们三个敲定课时的时候课时说好的的，他一个人站了五分之二。” “我算过了，这样的课时勉勉强强能够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可现在，我的课时又要压缩，那我可就没办法保证一定完成了。” 保罗绷着脸，显然有点生气。 “这个我会跟他谈谈的，”罗晏有点头痛。 没有想到加门课程，反倒引起了纠纷。 侯甜甜靠着椅背，歪着头看过来。 保罗和约翰是她好容易挖过来的，两人的本事，不用说，但是性情她还是提前了解过的。 毕竟罗晏跟他说过，家里两个都不是安生的主，务必要找性格好的。 所以，见到保罗生气，她还是有点惊讶的。 保罗看了眼侯甜甜，朝罗晏点了点头，阔步走了。 罗晏揉着额头，交代侯甜甜关电脑，便去楼下。 林清远刚好结束一节课程，正让两小只去外面玩。 见罗晏过来，便道：“我跟国内的少年班联系过了，若是顺利，明年他们会给我们空出两个名额。” “你先等会，”罗晏按住他，示意他坐下来。 然后道：“少年班，这个我听说过，是个只收尖子的地方，不过我从来都没想过把他们送去那里。” “为什么？” 林清远神情一变。 “皓皓和昱昱各有所长，去了那里，会有资深的专业人士为他们进行更巨细的教导。” “对他们的将来，只有好处。” 罗晏摇头。 “他们还小，性子还没定。” “我虽然引导他们往感兴趣的领域，但我并不是一定要他们只专注这些方面。” “这个世界那么大，可以学习的东西不知道多少，谁又能保证他们会一直喜欢目前的这些？” “万一他们不喜欢了，可是又没有选择，那怎么办？” 罗晏虽然希望儿子成材，可也不希望把他们困在一个固定的圈圈里。 他们的未来是无穷尽的，即便是父母也没有资格去指手画脚他们的人生。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清远急的脸都红了，“他们天赋异禀，若不专进一处，极有可能会被带偏。” “你可知道，你的一念之差，就是回了他们的一生。” 罗晏轻轻笑了。 “可也未必不是成就了他们的理想。” 林清远一梗。 在他看来，放弃自身已经具备的优势，反而去做那些不确定的事，是一件十分可笑，而且浪费时间的事。 然而，儿子是罗晏的，他是监护人，在孩子没有发表权之前，他说了算。 可是就这么放弃，这让他怎么甘心？ 好容易才找到两个这么有天赋的孩子。 或许终此一生，他都未必还能在寻到这样的孩子了。 罗晏淡淡的看着他，神情坚定而从容。 林清远憋红了脸，想要说服，或者吵服他。 奈何他口齿本就不是多么伶俐，又被罗晏半强硬的压制。 憋了好半天，也没能想出什么有理有据的话来。 林苗从外面回来，便见两人面对着面，含情脉脉。 她跟罗晏，娃都生了三个，可以肯定这家伙是直男。 所以绝对不会想别的。 且以她对他的了解，这家伙十有八九是开始犯轴了。 她轻轻扣了扣门板，微微一笑，“不打扰你两谈心吧。” 罗晏眼眸微闪，略微点头。 林清远挤了个不大成功的笑，急急走了。 林苗目送他走远，才转头看罗晏。 “怎么了？” 罗晏耸了耸肩，坐下来。 “没事，只是闹了点分歧。” 林苗坐去他旁边，歪着头看他。 罗晏一瞧就知道她这是想要问细节。 “他想让皓皓和昱昱进少年班，我不同意。” “那个不好吗？” 林苗迟疑着问。 那个班国立大学单独设置，据她所知，那里不要求学生年纪，只要有天赋，便会有有专业师资进行针对培养。 这样培养出来的，肯定都是人才。 工作什么的，根本不用担心。 这样的好事别人想得还得不着呢。 罗晏不用问都知道林苗在想什么。 “咱们家里还缺他两工资的那点钱？” 林苗砸吧下嘴。 忘了还有存款这茬了，想想从前看过的数字，林苗觉得，肯定不需要。 罗晏笑着拢好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柔声道：“早前我一心觉得，咱们家的孩子必须走在人前，什么都要拔尖。” “可是经过这两年，我也想开了。” “人生是他们自己的，我只需要教给道理，让他们有良好的习惯和修养就好。” “至于其他，将来让他们自己选择，我没有权利去决定他们的人生。” 林苗有些动容。 因为两人一早就说好的关心，林苗对儿子的教育从来都是放手的。 她本来以为罗晏弄来那么多老师，是为了让儿子成为人中龙凤。 却没想到他原来是这么想的。 “我想，将来他们肯定会以你是他们的爸爸为傲的。” 第七百二十九章 和解 晚饭前，罗皓照例上蹿下跳。 务必让这难得的休息时间喧闹起来。 罗昱无比嫌弃的瞧着好似活猴子一样的兄长，很不想承认这是跟他前后脚蹦出来的。 罗娇牵着张妈的手从楼上下来，瞧见罗皓玩得高兴，立马蹦着加入上蹿下跳的行列。 林苗从厨房出来，瞧见两人差点没把房盖鼓起来的模样，不由摇头。 下一瞬想起罗晏与林清远的争执。 若真的照着林清远所说的去做，只怕不出两年，这孩子便会跟其他老实乖巧的孩子一样，镇日的生活在条条框框之中了吧。 想到此，林苗有些庆幸。 亏得罗晏脑子清楚，硬生生的拒了。 虽说少了一条捷径，可对罗皓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她不由看向坐在椅子上，由得孩子们玩闹的罗晏。 林清远跟罗晏沟通失败，正憋着一肚子的气。 本以为经过一下午的消化，罗晏就会跟自己服软。 谁知道这老小子竟然死扛着不肯说半句软话。 这让他想了一下午的说辞竟然无从说起。 他没好气的斜了罗晏一眼，气哼哼的坐下。 林苗叫住跑得脸都红了的两小只，轻斥道：“要吃饭了，还不赶紧去洗手。” 罗皓哦了声，朝妹妹做了个鬼脸，朝着旁边跑去。 罗娇来得晚，才刚玩得兴起，小伙伴就溜了。 她不大高兴的看林苗。 林苗瞪起眼，“哥哥都去了，你呢？” 罗娇撅了撅嘴，到底不敢跟亲妈叫板，跺着脚，一溜烟的跑去找罗皓。 林苗摇了摇头，转而看到罗昱放下小本本，跟着往卫生间方向去。 没多会儿，三小只手牵着手回来。 林苗瞄了眼罗皓和罗娇牵着的手。 粉嫩嫩的，应该是洗过了。 吃过晚饭，罗晏叫了两个儿子过来，教他们下围棋。 这是他最近的一个爱好。 罗皓耐性不是很足，对这等需要耗费长时间的游戏兴趣了了，罗昱可有可无。 与两兄弟相比，罗娇就更有兴趣了，虽然她还听不大懂，但这不耽误她捧老爸的场。 听到老爸召唤，急忙拉着大哥的手，颠颠跟过来。 林苗笑看聚在茶室里的几人，弄了些茶点过去。 走到门口，正好遇到在那里探头探脑的林清远。 林苗微微挑眉。 林清远尴尬的笑了笑，“这茶不错。” 林苗笑了笑，“今天才刚买来的新茶，林老师喜欢待会儿我让张妈给你送过去点。” 林清远呵呵的笑着道谢。 林苗推开门。 罗晏正转头看过来。 林清远没想到林苗说推门就推门，没来得及躲。 转过头就跟罗晏对上。 他急急别开头，脸上泛上一丝不自在的囧意。 罗晏侧头，见林苗朝他使眼色，便淡淡道：“要不要来一盘？” 林清远眉头微动。 “我怕你下不过我。” 罗晏微微挑眉，“那就试试，看看你我谁更胜一筹。” “试试就试试，”林清远正憋着一股气，闻言大步流星的过来。 林苗微微勾唇，放下茶盘，带着三小只出去。 茶室的门缓缓关上。 屋里陷入一片静谧。 良久，林清远道：“要是我赢了，皓皓和昱昱怎么学习就得听我的。” “下棋就是下棋，爱下不下，”罗晏冷下脸来，“我再说一遍，我儿子的将来是要他自己做主，其他的，包括我，都没资格。” 罗晏说的很不客气。 林清远有些火，也有些气。 想一甩袖子，立马就走。 又舍不下那两个小天才。 他盯着棋盘，心里头两个小人不停的打架。 一个跳着脚说老子不伺候了，一个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左右孩子跟着他学习，要怎么教还不是他说了算。 罗晏瞟着他头顶的发旋，冷淡的问：“不下我便走了。” 林清远脑子一热，捻了个棋子，啪的落下来。 棋子敲击棋盘，声音清脆。 林清远瞬间清醒。 他竟然落了子，那岂不是就是屈服了？ 他顿时憋屈起来。 明明他还没下定决心的。 罗晏的白子紧挨着落下。 敌手来势汹汹，林清远再不顾的那些有的没的，赶忙打起精神应对。 门外，林苗听着里面始终安静，这才放心的去处理药材。 一月时间转眼便过去。 眼见孩子的假期将要结束，林苗定好回去的机票。 张妈很舍不得，却也知道林苗习惯了夏国的生活，且林捷他们也都在夏国，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林苗忙前忙后的收拾行李。 张妈跟在边上帮忙。 林苗将衣服收拾妥当，抬头见张妈的眼圈发红，见她看过来，急忙扭过去。 林苗拉住她，柔声道：“现在那边建的不错，不然趁着这次机会，你跟我回去看看？” 张妈有些心动，但片刻摇头。 “不行，我走了，这里怎么办？” “有什么不好办的，”林苗笑，“留几个人看着就是。” “等到回来时，再请人过来帮忙就是。” 现在的周氏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庞然大物。 在旁人眼里，而今的的周氏不过是是勉强苟延残喘而已。 这样的企业根本勾不起谁人的念想，也不会有人打这个企业的老板的主意。 张妈还有些犹豫。 林苗帮她拍板。 “我弟弟你还没见过呢吧？” “还算是可爱，”林苗有点违心，不过为了忽悠张妈，她努力忽略，“我妈整日的也没什么事，正好你们一道去各地走走。” “太太的婆家会不高兴的吧？” 张妈明显松动。 林苗笑了，“没事，他们都是很开明的人。” “而且再过两年，小宝就要上学了，到时我妈也没有什么时间了。” “好吧，”听了这话，张妈终于不再坚持。 林苗立马追加一张票来。 很快，到了离开的日子。 保罗愉快的与罗家人告别，拎着行李，奔赴自己的下一个就职场所，建筑安全评定中心。 约翰则是一身轻松的朝众人摆了摆手，很是彬彬有礼的道：“那么晚些时候再见了。” 林苗眨了眨眼，看向罗晏。 罗晏笑着与约翰道别，而后道：“约翰对夏国很感兴趣，我邀请他来家里小住。” 第七百三十章 手心手背 林苗眉头高高挑起。 这阵子经过约翰的教导，三小只的言行举止改变了好些。 虽然罗皓和罗娇还依旧的顽皮，但却知道什么场合要做什么。 毕竟只短短一个月时间，孩子们已经尽力。 只是做家长的从来都是希望孩子更好。 想着还有不足，难免有些遗憾。 罗晏朝她微微一笑，眼底闪烁着微光。 林苗拉了拉他手，低声道：“你怎么说服他的？” “秘密，”罗晏笑着凑到她耳边，带起一股热气。 林苗觉得痒，急忙躲开。 罗晏低低一笑，转过头，对上林清远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越过他，往屋里去。 林清远躲闪的避开林苗，急忙跟上。 当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林清远快走几步，追上罗晏。 “我说，就算夫妻恩爱，也得注意点吧，跟前还有孩子和别人呢。” 罗晏转头，跟看天外来客一样的看他。 “难怪你到现在还打光棍。” 林清远顿时梗住。 不带这样的，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还带暴击。 罗晏摇了摇头，淡定的道：“你若是不改变思想，我劝你还是换个目标喜欢。” “你怎么知道，”林清远快速眨巴眼，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我又不瞎，”罗晏没好气的斜他。 林清远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忽然看上了侯甜甜。 他见天的跟着侯甜甜在一个屋里工作，怎么可能不知道林清远的心思。 不过他对着两人关系并不抱乐观。 侯甜甜心里有伤，又是个思想和行为都很开放的人。 林清远却是保守又固执的性格。 这两个人南辕北辙，若是真在一起，还不天天火星撞地球？ 林清远却被这句话弄得面红耳赤，彻底的暴走了。 眼见转眼就只留个背影，罗晏再次摇头。 瞧瞧，才说两句，他自己倒害羞上了。 这样怎么追求百花丛中过的侯甜甜啊。 侯甜甜正好带着人从房间出来。 “东西待会儿会有车子来拉。” “若是还有什么落下的，你收拾好了，明天我过来拿。” 罗晏点头，送她出门。 隔天，张妈将一干人打发了，只留了照顾猎犬的和两个负责清扫工作的女仆。 侯甜甜知道他们人手不够，便开车送他们。 下了车，林苗朝她摆手，“有时间过来夏国，我招待你。” “会的，”侯甜甜笑眯眯道。 傍晚，一行人回到小院。 林苗笑着跟张妈介绍，“这里就是咱们的家。” 张妈惊异的看着四四方方的小院。 因为刻意保留的关系，院子还维持着从前的感觉。 很有种古香古色的味道。 “这跟我从前那会儿一样。” 再看遍了外面的高楼大厦之后，看到这样的院子，顿时有种亲切的感觉。 林苗笑着带她四下里走动，当瞧见后园还种着树，开垦着一小片的青菜地时，张妈顿时感慨得不行。 “早前还在这边的时候，我们就是这样，种上一小片的菜地，家里的菜大半都不用买了。” “这会儿不用了，”林苗笑，“咱家人多，这些菜可不够，这是专门留个皓皓他们的。” 张妈连连点头，把这些事一一记下。 朱姐将隔壁收拾出来，过来寻人。 “太太，房间已经好了。” “这么快，”林苗本来还想介绍厨子和卫宁他们，闻言便想着晚饭时再说。 张妈跟着朱姐来到自己暂居的房间。 林苗转去厨房。 厨子一早便准备好了肉和菜，灶台边上还放着和好的面团。 看软硬，应该是打算做手擀面。 林苗呵呵笑。 大约厨子是想随着老话，上车饺子下车面，晚上就以面条来迎接他们吧。 她转过头，发现还有腌着的排骨和土豆芸豆。 便将土豆和芸豆都收拾出来，然后开始弄面条。 厨子估摸着时间过来，见林苗已经开始切面，忙道：“你才回来，怎么就干这个。” “快放下，让我来。” “没事，”林苗笑，“飞机上坐了几个小时，骨头都僵了，正好活动一下。” 厨子摇头，见她切得流畅，刀功极好，便转而去且土豆。 林苗将面切完，全都抖落开来，便放到蒸箱里头。 卫宁从外面进来，“今晚吃什么？” 抬起头，见林苗也在，便笑了。 “吃焖面，”林苗笑着接口，指了指排骨。 “太好了，”卫宁笑得眉开眼笑。 排骨芸豆焖面，味道厚重，林苗又很舍得往里面下料，滋味就更好了。 每次她做这个，所有人都凭空涨了两成饭量。 “就知道你们喜欢，”林苗笑着又倒了半盆面。 厨子见了，忙道：“不光吃这个，还有饭和菜呢。” “没事，先和着，要是够吃，面条就等明早再下。” “对对，”跟饭菜相比，卫宁更喜欢吃焖面。 厨子瞪了眼卫宁，没好气道：“人家才刚回来，你也不让歇口气。” “就是使唤长工，也得缓缓不是。” 卫宁有些讪讪。 要知道林苗可不是长工，人家可是老板。 然而他使唤的那么的溜。 这岂不是比他说得更加恶劣？ 林苗看了眼厨子，心知他是怕卫宁他们没有分寸，累着她，便低下头揉面。 卫宁转了下眼珠，悄悄溜了。 厨子气哼哼的瞧了眼，转头教训林苗。 “你也不能太由着这些小子。” “不然抓鼻子上脸，有得你受。” 林苗含糊的笑着。 卫宁是拿命在护着他们，厨子悉心照料着他们的饮食。 都是为了她这一家人，她说什么都不好。 晚饭时，卫宁瞧着两大盆焖面，露出真切的笑。 他就知道老板是个心大的，绝不会把那些话听到耳朵里。 李奇挑了一大碗，美滋滋的跑去一边吃了。 刘峰跟着过来，见卫宁对着焖面含情脉脉，登时打了个寒颤。 “老大，你这眼神，我瞧着瘆得慌。” “边去，”卫宁翻了个白眼，抄起筷子过来。 “别夹那么多排骨，给我留两块。” 刘峰最喜欢的就是焖得软烂无比的排骨，闻言非但没少，反而还多夹两块。 “你小子，”卫宁强行把他挤开，利索的往碗里添。 第七百三十一章 初到 后园里热热闹闹，前院也同样欢声笑语。 张妈作为客人，头一次与大家一桌而坐。 罗父举杯，敬张妈 “不敢不敢，”张妈有些惶恐的看林苗。 林苗笑着举杯，随着罗父和罗晏一道。 张妈看着这样的她，露出笑容。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举起杯，与众人一道碰了下，而后抿了口。 罗父笑着夹了下手边的菜，一家人纷纷动筷。 罗晏夹起焖得软烂的排骨，才要咬，电话便响了。 “我去接，”他按住打算起身的林苗，拿起电话。 接通后，便听到那边说的，是我，他挑了下眉头。 “怎么了？” “你有没有看今天的价格，”侯甜甜声音很急。 “没，”回来时候，市场就已经收盘。 早看晚看，价格都不会再变，罗晏索性打算晚上时再研究。 “我们选中的那两匹黑马今天跳水百分之十。” 罗晏嘴角微抿。 “有人出手了，”侯甜甜低声道。 “待会儿我给你回电话，”罗晏转头，见一桌人都看过来便快速说了句。 挂断电话，侯甜甜呆了呆，目光无意间瞄过挂表。 她苦笑了下。 她忘了，罗家人开饭的时间就在这时。 想想在庄园里的热闹，再对比此时的冷锅冷灶，侯甜甜觉得，才刚一天，她就有点想念他们了。 林苗等罗晏坐下来，见他脸色有些不对，便问：“怎么了吗？” 罗晏摇头，笑了笑，“小事情，晚点再说。” 林苗垂下眼，点头。 看来真的是出了事，不然以他的性格肯定会说没事。 吃过饭，林苗便把朱姐打发去收拾碗筷。 她跟着罗晏回去屋里。 “你别担心，”见林苗亦步亦趋，罗亚道：“就是我买的两只股出了问题。” “晚上我研究一下，如果不成就出手，左右也是赚的。” “你心里有主意就好，”林苗道：“这钱毕竟有侯甜甜的，要是不成就尽快撤出来。” “咱们自己亏些不要紧，可别让朋友赔本。” “放心，赔不了。” 罗晏笑，“她的本金早就赚回去，现在留下来的都是赚出来的。” 林苗笑了笑。 她相信罗晏有数，可不叮咛一嘴，她就是有点不放心。 晚上，罗晏打开夜灯研究起来。 林苗睡时还见客厅里亮着灯。 隔天清晨，她睁开眼，旁边已没有人，手摸摸被单，已是冷的。 客厅里隐约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 她汲上鞋子过来，罗晏背对着她，盯着电脑屏幕，看得专心。 林苗收拾好床铺，便去洗漱。 过来时，罗晏微微侧身，“你起来了。” 林苗嗯了声，见他脸上挂着一点细细的胡茬，显然是起来便过来了。 “很棘手吗？” 她有些担心。 “没有，不过是损失一点，”罗晏笑着拉了拉她手。 隔壁传来罗娇的说话声。 罗晏起身，过去隔壁。 张妈正帮罗娇穿衣服，见他过来，便笑了。 “小姐起来了。” “妈妈，”罗娇转过头，欢快的舞着小手。 林苗笑应，过去帮忙。 罗晏这才想起来，有张妈和朱姐在，根本不用他帮忙。 他重又回去自己房间，摸摸下巴，进去卧室洗漱。 林苗收拾完罗娇，便去就找罗皓和罗昱。 两小只却已穿好的衣服，正在刷牙。 见到林苗，罗皓挥舞着沾满了泡泡的牙刷，喷着沫子叫她。 罗昱一脸嫌弃的拍开他，“别喷。” 被如此明晃晃的嫌弃，皓皓深受打击。 他蔫蔫的收回小手，耷拉下脑袋。 罗昱抿了抿嘴，别扭的递了水过去。 “还不赶快漱口，你是打算吞下去吗？” 罗皓抬起头，咧嘴一笑，接过杯子，咕噜噜的漱口。 林苗看到这一幕，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便去整理自己。 两小只收拾好自己，便跑去院子里。 距离开学还有两天，对其他孩子们来说，这是开学的倒计时，可对他两来说，却是难得假期。 罗父正在院子里打拳，见两小只过来，便招招手。 罗皓蹦跳着来到他跟前，似模似样的摆出与他差不多的姿势。 罗父呵呵的笑着招呼罗昱，“来，跟爷爷一块打拳。” 罗昱不太想动，转头见罗晏出了门，他忙站到罗父另一边，与罗皓一左一右。 罗晏站定了看罗父兴致勃勃的教两小只。 罗父的拳法是走刚猛路子，不过这两年修身养性，拳风柔和许多，倒也勉强适合教小孩子。 林苗从后面过来，见儿子呼呼哈哈的跟着罗父一道，有些担心。 “他两年纪这么小，学这个不会影响骨骼发育吧？” “不会，不过是个花架子，”罗晏淡声道：“早前我也学过，没什么事。” “那就好，”林苗从庑廊绕去后院。 厨子一早就做了馒头和粥。 罗父正在打拳，林苗也不着急，便又做了两个爽口的小咸菜。 端过去时，罗父正在抹汗。 两小只却不在。 “他两呢，”林苗看向罗晏。 罗晏笑，“被张妈带回去换衣服了。” 这会儿秋老虎还很盛，虽然是早上，可是打了一轮拳下来，也还是会出一身的汗。 没多会儿，两小只肩并着肩过来。 罗父一见，便过来道：“怎么样，比你们跑那个什么圈好玩吧？” “好玩，”罗皓很给爷爷面子。 罗昱看了眼哥哥，没有说话。 林苗转眼看罗晏。 在芽国的时候，林清远是带着他们跑圈做早操的。 罗晏呵呵的笑。 林苗别开眼。 左右都是锻炼身体，只要不过量，对他们造成负担，谁来教她都没有意见。 吃过早饭，林苗便要去买两小只上学前需要准备的东西。 这些林清远在离开前就已经列了清单。 张妈担心林苗拿不了，想要跟着。 林苗担心她跑来跑去再中暑了，便按住她道：“也不远，我打个车就过去了。” “回来也很方便。” “你现在家里歇着的，等我回来，咱们去找我妈。” “我都过来，也不急着走，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 张妈看过清单，里面东西不少。 罗晏见状，便道：“那就去吧，让卫宁送你们过去。” 第七百三十二章 遇见 说完，见林苗皱眉，又道：“让张妈也逛逛咱们这边的商场，看有什么需要的，一并买回来。” 林苗眼眸微闪，点了点头。 既然决定，便趁着日头还没声太高，两人出门。 这会儿早高峰已经过去，卫宁便特特绕着最繁华的市区转了一圈，等到张妈看了个大概，才把车子停去停车场里。 “你先回去吧，我们慢慢转，完事打车回去。” 卫宁摇头，“没事，我就在这儿等着。” 女人逛街从来都是最好的都在下一家。 他不能理解这种趣味，但是尊重。 张妈习惯了这种老板出行，司机全程跟着的模式，所以听了这话，并没有感觉。 林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想到待会儿东西可能真的有点多，便道了声辛苦，拉着张妈走了。 卫宁望了眼两人入口的门口，然后拉开椅背，舒服的躺好。 远处不时有车子进来，也有车子离开。 卫宁是时常日夜颠倒的，早已习惯了在各种环境里生存，只要他想睡，就是在火车道下面的桥洞里，都可以安眠。 这一次也不例外。 几分钟后，他陷入沉睡。 远处隐约传来一声闷响。 而后安静下来。 卫宁眼皮动了动，便有继续睡了过去。 将近中午，林苗和张妈一脸满足的回来。 才要上车，就听到相隔一个区域的停车位上，有人尖叫说是死人了。 听清内容，林苗愣了下。 卫宁也睁开眼，并从车上下来。 这会儿将近饭点，有人陆续过来打算开车。 听到动静，都往那边靠过去。 张妈拉住林苗，“上车。” 跟着周老多年，她已经养成习惯。 但凡这样热闹的地方，她都不会去，也不会让跟前的人过去。 卫宁拉开门，等到林苗上车，便把车门全部关死。 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肯定不能离开。 未免事后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原地。 这样地方的停车场里都是有监控的，他们离得远些，就是真有什么也可以说的清楚。 很快，便有人过来。 各个通道口都被封锁，而后一个个的接受盘问。 等到卫宁时，听说他一直在车里，便调出监控，查证了他确实在车里，直到林苗回来才出来，便让他们留下讯息之后离开了。 回到家，林苗跟罗晏说起这事。 因着是与自己无关的人，她只是当做热闹说过就完了。 罗晏照比林苗还更凉薄。 这样的事，他都是当耳旁风听过的。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不想隔天卫宁过来道：“昨天死的人叫张明奇。” 罗晏眉头微挑。 卫宁点头，“就是那个曾在韩氏集团任职的那个财务总监。” 罗晏抬起按在键盘上的手指，缓缓靠上椅背。 “你不是想跟我说，这件事我会被牵扯上吧？” “可能性不高，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卫宁一脸严肃。 毕竟他们早前一直跟韩氏集团是对头，虽说他们之后退了，也不再做生意，可那些人未必肯放过他们。 还有藏在暗处的敌人也一直没有挖出来。 事涉人命，谁又知道会不会被牵连。 罗晏垂着眼，仔细考虑了会儿，“监控视频弄一份，如果真有事情，起码我们要有证据。” 卫宁领命离开。 林苗从外面进来，刚好跟卫宁擦身而过。 瞧着他脸色微重，便在看到罗晏时，问他：“是有什么事？” 罗晏嗯了声，将死者的身份告诉她。 林苗也跟着皱起眉头，“我们就是在那里买东西，那些事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应该不会有事的。” 罗晏微弯嘴角，缓缓点头。 看起来像是附和。 林苗却从他那有些凝重的表情里看出了点什么。 隔天，林苗带着张妈去拜访程家。 林捷很是高兴，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并一干吃食。 程逸跟张奶奶跟张妈头一回见面，只是一早就知道有这么个人，是跟着林捷的父母相处多年，关系极好。 虽名为主仆，实则跟亲人无异。 几人见了面，便坐下来闲聊。 林苗陪着坐了会儿，见几人处的都不错，便等吃了午饭，便跟林捷说先回去。 林捷知道她要忙着两个孩子上学的事，便道：“你回吧，晚上看张妈，她要回去，我就让老程送她回去。” 林苗点头，又道：“她有几十年都没回来过了，你要有空就陪她在这周边转转。” “行了，我还能不知道？” 林捷一早就在心里琢磨这事，听了林苗叮嘱，便把人推出去。 很快，到了孩子上学的日期。 一清早，林苗便张罗着让罗皓罗昱快着些。 昨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这两个小子玩得有点疯。 结果累着了，早上起不来。 林苗生生把两人拽起来，撵着去洗漱吃饭。 等到罗晏叼着跟油条，喝着豆汁时，林苗已经强行把书包给两人背上，带着他们出门了。 “慢点，别走那么急，”罗晏仰着脸，朝门口喊。 林苗摆了摆手，推着两儿子上车，然后急吼吼的出发。 罗晏笑着摇头，继续吃饭。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有些诧异，这么一大清早的，谁会过来拜访？ 李奇过去打开门，见是陌生人，便礼貌的点了下头。 来人报上自己姓名，要求见林苗和卫宁。 “真是不巧了，他们两才刚出去，”李奇回应着，请几人稍后，颠颠去找罗晏过来。 罗晏听明几人来意，便请几人去厅里落座。 “不好意思，今天是开学头天，孩子妈送他们去上学。” 来人表示理解，喝着茶，安静等着。 约莫半小时左右，林苗和卫宁进来。 “可赶上了，差点迟到，以后不许跟他们玩那么晚，”林苗正低着头，往里进。 罗晏叫住她。 林苗转头望过去，见是两个陌生人，便收敛了随意，走了过去。 “这两位想了解一下那天停车场的事情，”罗晏担心林苗害怕，忙解释道。 林苗点头，坐去对面，“那天我是去买孩子的学习用品的，进停车场的时候，就已经出事了。” “我都是有发票的，上面有时间时间，而且付款的地方也有监控，你们可以去查。” 第七百三十三章 来客 来人对视一眼。 林苗所说，他们也去查过。 收据确实真实，然而监控却被销毁一空。 “怎么了？” 眼见两人迟疑，林苗问道。 两人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林苗眉头紧皱，盯着两人的眼神有些不善。 罗晏神情淡淡，只是有些高深莫测，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这个，实不相瞒，那里的监控室出了点事，里面的储存都毁了。” “所以我们才来贵府打扰。” 罗晏挑眉。 想来定是两人知道了卫宁复制视频的事了。 他起身回去屋里，片刻拿了两个u盘过来。 “若是两位信得过，尽可拿去。” “那就多谢了，”其中一人接过来，想了想又道：“视频我们会进行检测，确定是否有剪接过。” “可以，”罗晏很是从容。 两人略微松了口气。 早前询问时已确定与他们无干，但查证的过程当中，他们又查到罗家跟韩氏早前两家公司差点没打出脑浆来。 死的人的财务总监当年也曾参与过于罗家的争斗。 偏巧这时视频又出了问题，而那里的负责人又说有人过来复制过。 未免出现错漏，他们才过来一趟。 现在看来，他们的猜测还是有根据的，起码找到了视频不是吗？ 思及此，两人又提出见卫宁。 卫宁一早便在门口，听到叫他，便立刻过来。 他将当时的情况简单描述了遍，又道：“当时我是在车里，那声音听起来很像关后箱门的声音，虽然有点大，但也不排除有人手重，所以我才没有留意。” 两人点头，没有就这个问题多问，反而问起卫宁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 在确定了卫宁就在车里，从没有离开之后，才告辞离开。 送走两人，林苗担心的问罗晏。 “不会有事吧？” 林苗不担心自己，她买了那么多东西，即便没有视频，也还有人在，那些售货员总能证明她的清白。 反倒是卫宁，他当时一个人留在车里，现在视频又出问题，她担心是有人借机推锅过来。 “没事，”罗晏淡声道：“卫宁复制得很全面。” “而且那上面有停车场里的视频，那个摄像头是正对着停车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卫宁一直在车里。” “那就好。” 林苗松了好大一口气。 其他人死不死的，在自家人面前，根本不是问题。 罗晏朝林苗笑了笑，等林苗离开，才肃着脸看卫宁。 “做这个事的很不专业，当时没能全部销毁视频，过后又来找补，这很容易出现纰漏。” 卫宁低声道：“我想过去看看。” “不行，”罗晏想也不想的否了。 “现在那里就是是非之地，我们不能再碰。” 卫宁皱眉。 而今情况不明，这么等着太被动了。 “我会找程建设了解情况。” “你一定不能参合进来。” 罗晏再次强调。 卫宁看他一眼，最终闷闷的转头回去。 罗晏微微摇了摇头，进去厅里给程建设去电话。 程建设也是听说了这事，不过他手头有活，便没有过去。 得知卫宁和林苗也在现场，程建设立马重视起来。 “我去问问，你听我信。” 他挂了电话，便心急火燎的去打听消息。 门外再次有人敲门。 罗晏皱了眉头，过去开门。 看到来人，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侯甜甜笑眯眯的进来，手边还推着箱子。 林苗从窗户里瞧见，便走出门来。 “你这是，”她有些惊讶。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侯甜甜呵呵笑着，跑去找林苗。 罗晏看了眼站到一处，聊起来的两人，关上门。 “我在那边待得实在没有意思，想着这边天气也还不错，就买了票过来了。” “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怎么会？” 林苗看了眼箱子，“你准备怎么安置，是在家里，还是去酒店？” 小院虽然宽敞，但跟庄园没法比。 房子倒是有，不过活动面积肯定没有那么大。 另外这里生活设施也没有庄园那么先进。 “肯定是在家里啊，”侯甜甜笑眯眯。 她之所以跑过来，就是觉得太冷清了。 要是去酒店，她又何必打跨国飞滴过来？ “也好，那就住我们隔壁。” 林苗推着箱子，带她过去。 “不过没收拾，有些灰。” “待会儿收拾一下，晚上就能住了。” “行，我帮你，”侯甜甜跟在后头。 张妈和朱姐从屋里出来，见到她都有些惊讶，但也都笑着欢迎。 放好了行李，林苗便带她去主屋的客厅，让罗晏招呼着，她忙着去后园安排午饭。 厅里，罗晏斜眼看她。 “事都解决了，你来干嘛？” “不是说了，过来玩嘛。” 侯甜甜一脸笑。 罗晏嗤了声，“怕不是觉得无聊，想过来找乐子吧。” 侯甜甜眨巴了下眼，突然想起这里她还有个爱慕者呢。 她哈的笑了声，无所谓道：“随便你怎么想。” 她站起身，绕着屋子看。 主屋一直保持着罗老生前的样子，挂着摆着的都跟他一声的经历息息相关。 侯甜甜虽然阅历丰富，但是无论摆设还是氛围都与国外不同，与一般富豪家里也不一样。 她看得新鲜，不知不觉走到主卧那里。 她伸手去摸门把。 “那里不能进。” 罗晏走过去道。 侯甜甜惊讶看他一眼，便识趣的跟他回到厅里。 罗晏找出茶叶，开始泡茶。 侯甜甜自知手艺不过关，便坐享其成。 林苗忙活了一顿，过来招呼她。 电话忽然响了。 “我去接电话，”罗晏起身。 林苗眼眸微闪，接替他的位置，招呼侯甜甜。 闲聊几句，罗娇便牵着张妈的手过来。 看到侯甜甜，罗娇大眼忽闪忽闪的叫人。 侯甜甜笑得眼睛都要眯起眼。 “快过来，姨姨给你带了礼物呢。” 罗娇一听，顿时松开张妈的手，一溜小跑着过来。 “这孩子，”林苗娇嗔的看她一眼。 罗娇人小鬼大，知道林苗这样并没有生气，越发的胆子大了。 她伸了手，歪着脑袋看侯甜甜。 第七百三十四章 追求 侯甜甜从兜里摸出一条项链。 项链是白金的，下面挂着个晶莹剔透的小熊，正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 小熊造型娇憨，极为可爱。 罗娇一眼就看中了。 “谢谢姨姨，”她娇软的靠过去。 侯甜甜笑眯眯的给她戴上。 林苗看了眼，见是水晶的，忙道：“小孩子没个轻重，哪儿能带这个？” “不要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侯甜甜动作极快，只两下就戴好了。 罗娇欢喜的握着小熊，左看右看，恨不能塞进眼睛里。 林苗皱着眉头，很不赞同。 罗晏接完电话，回来见女儿身上多了个项链。 林苗正求助的看他。 他看了眼侯甜甜，朝林苗笑了笑，“有没有谢过侯姨？” “有，”罗娇软乎乎的点头。 罗晏摸了摸她脑袋，示意她出去玩。 林苗有心问他电话的事，但想到侯甜甜还在，便没有言语。 因着家里来了人，厨子特特加了几道菜。 于是，中午的饭菜便格外丰盛。 吃完饭，林苗留了侯甜甜在主屋，准备带着张妈朱姐把客房收拾出来。 侯甜甜虽然是客，但也不想闲着，便跟来过来。 “我干点什么？” 她转头四顾。 林苗是知道的，这位主基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指望她干太专业的活，不大可能，便指了柜子和梳妆台。 “把那儿擦擦就好。” 她指了一旁泛着的水盆和手套，“都是浮灰，擦擦就好。” 侯甜甜听话的带上手套，忙活起来。 张妈转去卫生间，和朱姐收拾起来。 林苗把床上的一应用具全都扯下来，再把一应柜子擦干净，才开始铺床。 侯甜甜擦着桌子，瞧着林苗特别利落的动作，不由啧声。 “你这可真是，这速度水平，都要赶上我酒店的五星级员工了。” “你这是在夸我啊？” 林苗白她一眼。 侯甜甜笑呵呵，“那肯定是啊。” 林苗无语摇头。 既然是夸奖，那她就勉强接受了吧。 四个人通力合作，很快将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林苗将床单扯平，笑道：“行了。” 侯甜甜乐滋滋的把行李放到柜子里，转头四顾，“这就是我新家了。” 林苗呵笑。 不过想想她那个没有半点烟火气，好像个样板间一样的屋子，她有点认同的点头。 跟那个相比，这里才是家。 “你看看还差什么，就跟朱姐说，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林苗说着，往外面去。 侯甜甜追上来两步，“你去哪儿？” “接皓皓他两，”林苗道。 “我也去，”侯甜甜一甩手，紧跟上来。 早前在芽国，侯甜甜就见天跟几个孩子玩在一块，她最大，俨然是孩子王。 “走吧，”林苗笑着带她过去。 这会儿刚好下课，林清远送两个得意弟子出来。 见到侯甜甜，他愣了下。 “你来了。” “我不能来？” 傍晚的阳光还有些烈，侯甜甜陪着林苗站在树荫底下。 可即便这样，她脸也还是晒得发红。 “能，能，”才刚离开两天，林清远便思念起了侯甜甜。 只是他知道自己跟她的差距，无论午夜时分多么纠结难眠，他都忍着没有拨通电话。 本以为两人就此天各一方，却不想佳人竟然远渡重洋，来到他面前。 林清远大喜过望，一张脸涨得通红，就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侯甜甜笑得得意。 她不是什么天真单纯的孩子，林清远为何这样，她心明镜。 但她不想如他的意，故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招呼两个小弟。 罗皓立刻响应号召，他松开林清远的手，一溜烟的跑去她跟前。 林苗摇了摇头，牵起罗昱的手。 本想跟林清远寒暄两句，不过人家连个眼神都没瞟过来。 林苗知趣，带着罗昱往停车场区。 侯甜甜见状，忙带着罗皓过去。 “甜甜，”林清远从刚才就一直没错过眼珠，见她要走，急忙喊住。 侯甜甜转过头。 林清远反倒梗住了。 “有事？” 侯甜甜歪头看他。 林清远深吸了口气，才道：“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看电影。” 侯甜甜眨巴了下眼。 这年头还有人用这么老套的招式约会？ “有，”话出口，她都想咬住自己舌头。 “那我明天接你，”林清远欢喜的说着。 侯甜甜压住到了嘴边的话。 算了，既然话已经出口，那就去一次。 他又不是老虎，不就是看场电影吗？ 去就是了。 她笑了笑，带着罗皓一溜烟的去追林苗。 林苗已经带着罗昱坐到车上。 见两人回来，她侧头看她。 侯甜甜脸颊还有些泛红。 她娇嗔的瞪了林苗一眼，“赶紧开车，我都要饿死了。” 林苗呵呵一乐，示意开车。 回到小院，侯甜甜便直接回去自己屋里。 林苗扯着两小只回去换衣服洗漱。 而后罗皓便叫着去找侯甜甜。 很快，罗昱带着罗娇加入其中。 林苗过去看了眼，见几个人玩得正好，罗皓那个臭小子更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罗家虽然还记得她是亲妈，但是也嫌弃她碍事，一叠声的让她出去。 被强行赶出去的林苗一阵心酸，好在贴心小棉袄罗昱关心她，走到门口，朝她摆了摆小手，然后关上门。 林苗：…… 这些死小孩，要不是亲生的，真心不想要了。 她在心里默念几遍都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闷闷去后厨剁五花肉。 厨子心惊胆战的瞧着被剁得当当响的菜板，小心翼翼。 李奇和刘峰闻风而至，瞧着肥瘦相间的肉块，险些没把大牙笑掉了。 晚上时，汁浓味厚的五花肉出锅了。 才装盘，李奇便迫不及待的接过来。 “我帮您端。” 他颠颠端去外面的桌上。 林苗端了熬得极清的鸡汤，下了锅面条。 待到面条出过，厨子盛出鱼跟几样菜，一道端去前院。 侯甜甜一早就被香味勾得来到主屋。 见一道道才上桌，她口水都要下来。 “这太麻烦了，怎么这么多。” 林苗笑睨她，嘴上说得倒是客气，眼睛却恨不能长在菜上。 第七百三十五章 闲话 一顿饭，宾主尽欢。 侯甜甜摸着鼓鼓的肚子，带着自己的小的们，跟着罗晏去喝消食茶。 林苗端着水果过来，见罗晏正和侯甜甜说事，几小只还在绕着两人打转，便让几小只回去。 罗晏见她过来，反而拉了拉她，“家里的事都是你嫂子做主，有什么跟她说就好。” 林苗抬眼，侯甜甜道：“我想把电脑挪回来，就是不知道放哪儿？” “这个啊，”林苗看罗晏，见罗晏没有表示，便道：“你隔壁或者东厢房边上，都行。” “还是放东厢房吧，”罗晏开口。 林苗眼眸闪了闪。 虽然没有说，但他们活动多数在西厢，东厢一般都是卫宁他们在。 “行，我待会儿收拾一下，不过家里桌子不够，得去置办几张。” “那我明天去，”侯甜甜立马道。 “不用，”林苗笑，“就去附近买几张就行。” “没事，”侯甜甜道：“你忙着孩子们，我去办这个，正好明天我也得出去一趟。” 林苗眼睛一下子睁大，她看了眼侯甜甜，又在她看过来时，急忙闪开。 罗晏瞧了眼，淡声道：“那就这么办吧。” 他起身往外去，几小只还在门口探头探脑，见罗晏和林苗都走了，便又冲过来。 林苗跟着罗晏回去，关上门才道：“她这是打算全搬过来这边？” 罗晏点头，“是有那个意思。” 林苗微微皱眉，有些不大赞同。 罗晏神色淡淡的坐下，“她本来是打算跟咱们合作做老本行，不过手里资金不是很多，加上形势还有些不明。如果她现在入驻，真有什么事，我也无能为力。” “我跟她分析了下利弊，她同意我的看法，这件事暂时先放放，等到可行的时候再说。” 林苗轻轻点头，复又叹气。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怎么就这么恨咱们，还那么损，就在后面使坏。” 罗晏笑了笑。 生意场上，那里有什么爱和恨。 不过是利益使然。 他当时风头极劲，就是挡了别人的路，也未可知。 他靠山一失，那些眼红的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 好在他动作还算快，跟孟家断的还算及时。 不然只怕孟宇然也要被他拖下来。 林苗见他如此，还以为他心里不好受，赶忙拉了拉他，“反正咱家就是躺着花也是够了，大不了咱们不做生意，世上路有千万条，我就不信他还能条条路都堵死了。” 罗晏展眉一笑。 所以他转玩股票。 这东西可不是只凭权势就能全玩得转的。 当年他跟着周老学了不少，加上他这些年的研究，他敢说，只要他想，就可以得到想要得到的。 林苗见他笑得眉目舒朗，没有半点郁气，便笑着晃了晃他手。 罗晏回过神，抱了她入怀。 “侯甜甜这阵子要住在家里，你可能要累一阵子了。” 早前在庄园，有好些奴仆跟着。 虽说林苗也时常下厨，不过只做张妈和侯甜甜的药膳，偶尔做些小菜，算是改善伙食。 但是这里，她不止要负担一家人，还要管卫宁他们，负担重了不止两倍，再添上侯甜甜，罗晏很是心疼。 “不然雇两个人回来吧。” 说完，她开始认真考虑。 “不用，”林苗笑，“皓皓和昱昱都上学了，罗娇也不用人带，朱姐也能腾出手来帮忙。” “我们三个人就做三顿饭，还能忙不过来？” 罗晏还是皱着眉头，“我娶你回来，又不是让你做饭的。” 林苗嗤的一声乐了。 “你是要我养成猪吗？” 她现在每天的活动，除了做饭，就是接送孩子。 要是连饭都不用做了，那可真是不要太轻松了。 她担心自己把自己养成猪。 罗晏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惹得林苗好似只虫子一样的拱了拱，他有点不大满意的，“其实肥点也不错。” “你嫌我，”林苗瞪眼。 “我哪儿敢啊，只有你嫌我的份，”罗晏呵笑，抱着她摇了摇。 那姿势跟哄孩子差不多。 林苗软软的搡了他一下，娇软的哼了声，只听得隔壁传来罗皓响亮的说话声。 她登时一僵，两条腿一绷，赶忙从罗晏膝头跳下来。 下一瞬，罗皓便冲进来。 “妈妈，我们可以去抓蝉吗？” 林苗瞪着眼睛看着儿子。 这大都市的，上哪儿找这玩意儿。 你咋不想上天？ 那个去游乐场就行。 “不行吗？” 罗皓很是失望的低下头。 林苗想起约翰跟她聊天说起的孩童教育，不可以直面强怼孩子的请求，要说服教育兼引导。 她清了清嗓子，蹲下来，“怎么突然想要抓那个了？” “是我说的，这会儿正是抓那个的时候，我们小的时候经常去抓，”后头，朱姐一脸尴尬的冒头。 林苗眨巴下眼。 这里肯定是没有的。 “不然等到周末，你们放假，妈妈带你们去郊外，或许那儿能有。” “真的？” 罗皓眼睛一下子亮了。 林苗笑着点头，“不过只是有可能，妈妈可不能保证。” 罗皓连连点头，小脸高兴的泛红。 罗晏笑看他抱着林苗撒娇。 林苗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见罗皓没有反对，赶忙又摸两下。 从打上了学前班之后，这小子就总是说自己长大了，总是不许她摸他脑袋。 难得能摸到，林苗打算一次摸个够本。 罗昱绷着小脸，瞧着亲妈半点眼神也没分过来，便凑了过去。 手边突然多了个小脑袋，发丝还软绵绵的，林苗不由看过去。 见是小儿子，她便一手一个，囫囵得起劲。 罗娇本来还抿着嘴看着。 但见两个哥哥不躲不闪，其中一个还露出羞涩又开心的表情，便不能淡定了。 她横冲直撞的冲到两人中间，挤开哥哥，强行霸住林苗。 罗皓享受母亲的温情，蓦的被人打断，立马凶凶的瞪过去。 但见是罗娇，他撅了下嘴，往后面退两步，顺带拉着皱着眉头的罗昱。 林苗笑着抱住女儿，张开手臂，将另外两只抱入怀里。 然后使坏的用力一收，三小只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林苗大笑着松开手，见三小只好似抱成团的幼猫，哧溜一下跑得老远。 第七百三十六章 分析性格 入夜，将要睡觉之前，侯甜甜方才回来。 林苗正在看书，听到动静，只抬了抬眼。 隔壁传来一声很轻的开合门的声响。 罗晏见林苗放下书，便道：“怎么了？” 林苗转着眼珠看罗晏，“你觉得他两能成吗？” “谁？” 罗晏反口问了句，便知道她要问什么。 他摇了摇头，“林清远看起来软和，其实是个犟头，还有股子读书人的酸腐清高。” “侯甜甜瞧着一副女强人的样子，其实却是格外回归家庭。” “只不过她埋得深，又骄傲得厉害，外人瞧不出来。” “若是林清远没法再放下架子，两人成不了。” 林苗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们跟侯甜甜也算不打不相识的。 想当初，她那个老子对她可真是狠绝。 她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可以想见，在那样环境里生活多年的她该是如何绝望。 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保留着一丝软和，在她大权紧握之时，也还是留给家人一条路来。 可以想见，她的心里是有多么渴望家人的关爱。 林清远，林苗了解不多。 只是觉得他在教育上很有自己的看法。 罗晏跟他交往极多，且罗晏看人一向很准，必定清楚林清远的性格。 清早，林苗起来送两小只。 侯甜甜刚好起来。 见她出门，便可有可无的道：“我陪你一起吧，顺便问问跨国托运的事。” 林苗笑着带她一道过去。 下了车，林苗转头，见侯甜甜也跟着下来。 她略一挑眉。 侯甜甜有些局促的干咳了声，“昨天他眼镜落我包里了，我顺便带给他。” 林苗笑了笑，没有说话。 侯甜甜却脸上却是一阵接一阵的热。 林清远照例的还在门口欢迎同学。 瞧见罗皓罗昱，他立刻笑眯了眼。 才要讲话，就看到跟在后面的侯甜甜。 他眼睛一下子睁大，嘴巴张开，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模样，要多傻就有多傻。 林苗看在眼里，只做没见的叮嘱罗皓罗昱乖乖上学。 侯甜甜向前，摸出眼镜递过来。 “这个给你。” “谢谢啊，”林清远接过来，眼镜直勾勾的盯着她，头顶似乎都冒起了粉红色的泡泡，“那个，我昨天”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听得她提及昨天，她瞬间想起昨晚林清远的告白。 她脸颊有些热，急忙打断。 林清远呆了呆，脸色肉眼可见的转白，整个人都开始失魂落魄起来。 侯甜甜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林苗推了推两小只，示意他两自己回去班级，识趣的站去一旁。 侯甜甜看了眼左右，不是老师就是学生和学生家长。 她抿了下嘴，低声道：“有事电话里说。” 她说完便快速玩停车场去。 林苗眼瞧着林清远的脸又快速的由白转红。 她摇了摇头，想起罗晏的点评，心里再次叹气。 小年轻的把戏啊，她一个过来人就别多嘴了。 想来侯甜甜也是百花丛中过的，应该能抗得过去吧？ 林苗心里琢磨着，带着她去询问托运电脑事宜。 侯甜甜自身是外籍，而今有条文，优待外籍人士。 因此，她一过去，便很快问明白跨国托运需要的手续，并顺利结交某位小头头，相约改天电话联络，以敲定托运事宜。 林苗跟在边上，全程围观。 回到车里，她啧了声，“行啊，厉害。” “厉害吧，”侯甜甜得意洋洋，“这算什么，一个小头头而已，我还有更厉害的，你没见过呢。” 林苗呵呵的笑。 “不信？” 侯甜甜瞪大眼。 “我信，”林苗收了笑，认真道。 能把从他老爸手里划拉来的鸡零狗碎硬生生的发展成不逊周氏的家伙，只较好个把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侯甜甜复又恢复笑眯眯模样。 “行吧，就近给我搁边上就行。” 林苗转头看她。 她眼眸清澈，定定看人的时候，好似看到人心里去一般。 侯甜甜被她看得用力靠向椅背，只觉心里的打算被林苗知悉。 她提着一个颗心，想着要是被问及要干嘛，自己要怎么回答。 林苗却将车靠边听了，叮嘱她，“别太晚，家里十点熄灯，过了点，开门有点费劲。” 侯甜甜点了点头，想起曾经在后厨那里的惊鸿一瞥。 林苗等她关上车门，便扬长而去。 侯甜甜看了眼手腕上精致的手表，转而打了辆车，去最高档的钟表行。 另一边，林苗出过饭，掐着时间去接儿子。 林清远照例的等在门口。 见只有林苗一人，他有些失望。 林苗笑着接过儿子，然后道：“跟林老师说再见。” 两个儿子乖巧挥手，林清远强笑着摆了摆手，转身往里去。 林苗带着儿子回家，然后忙活着做饭煲汤。 正忙活着，林捷打来电话。 “苗苗，我这里瞧见有卖参的，她们说这都是有年头的好东西，我给你刘奶奶买了根，你要不要也捎一根？” “什么参？” 林苗忙着炖药膳，回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这不是带张妈回家里头那边吗？去山里头，有当地参农卖这个东西。” “你瞧着办法，”林苗随口说完，想想亲妈有时候被人忽悠着会不靠谱，又道：“两千以内可以，过了就不要。” “哪有那价，”林捷一听女儿规定的价格，立马急了，“这可是五十年以上的老参，起码也要上万。” “那不要，”林苗回得坚定。 这年头，山上的地皮都差点没被人挖秃噜了，怎么可能还有五十年的参留着。 千八百的，让老人玩得乐呵些也就是了，再过就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这孩子，我就多余问你，”林捷很不高兴的挂了电话。 林苗放下电话，也没当回事。 反正这回出去有程逸跟着，她亲妈虽然不靠谱，不过程逸心里还是有数的。 吃过晚饭，林苗收拾完屋里，便回去招呼孩子们去洗澡。 罗晏看完两个儿子的功课，脸上很是严肃。 “先去洗澡，待会儿回来把功课重做。” 罗皓和罗昱蔫头耷拉脑的跟着林苗走了。 第七百三十七章 扣下了 将近十点，外面传来细微的响动。 林苗抬起头，见罗晏一脸静静的看着电脑，便又低下去。 罗晏放下书，过来睡觉。 林苗跟着放下书，出溜进被子里。 罗晏微微侧身，将她捞进怀里。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让林苗安逸的眯了眯眼，没多会儿便意识混沌的睡了过去。 夜半，电话突然响起。 林苗迷迷糊糊的探手去摸电话。 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林苗还有些迷糊，随手接起。 “妈，怎么了？” “苗苗，”电话那端传来张妈惊惶的应答。 林苗一下子惊醒 她翻身坐起来，“张妈，你别慌，慢慢说。” 罗晏跟着坐起来，凑到话筒旁边。 只听张妈带着哭音道：“苗苗，我们被讹诈了，他们要五十万。” “什么？” 林苗惊声。 罗晏接过电话，“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张妈似乎很惊惶，缓了片刻，才略微好些。 在她讲述里，林苗和罗晏才听明白。 原来，那伙山民见林捷一心要买好参，就说有株百年的。 林捷动了心，就跟着他们去据说的库房去拿。 结果一去不要紧，碰倒了好些参盒，里面装着参苗。 据说特别珍贵，那伙人要五十万，林捷不肯给，坚持自己并没有碰那些东西。 一来二去，两方争吵起来。 然后人就被扣下了。 张妈见机不妙，就偷偷溜出来，程逸还把电话塞给了她。 “你先别慌，”罗晏很是沉稳的道：“你先离开那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我这就过去。” 张妈迭声答应。 她也是经历过事的，只是刚才被那伙人吓了一下，想着林捷被他们扣下来，她心里着慌。 不过听着罗晏沉稳无比的声音，她很快镇定下来。 “那伙人如果来电话，你接听就好，但是不要给出具体的回答。” “尽可量的拖住他们，如果实在不行，就说给钱，只是需要时间。” 张妈连连应声。 罗晏边说边把衣服穿好。 放下电话，见林苗也跟着穿衣服。 他按住她，“这事我去就好。” 林苗皱眉，“可是我妈还在他们手里，我留在这儿，不放心。” “家里这边也有事情要忙。” “那伙人既然敢讹诈，必定是有依仗，真要有个什么，我能自保，你要跟着过去，我还得分心保护你。” “力量分散，你妈和程逸那边受到的保护必定要少。” 林苗抿嘴，立刻同意罗晏的建议。 “那你小心些，”她揪着他衣角嘀咕。 山民他们也曾借助过，那是一伙极其排外的一群人。 他们抱团，有着自己的规矩和忌讳，外人一旦触犯，便会遭受他们报复性打击。 林苗相信林捷不是个推卸责任的人，且五十万虽然不是小数，但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多大的钱。 而且她说没有，就肯定不会有。 她觉得，之所以掐起来，十有八九就是她妈不忿被冤枉，生生与人呛起来了。 罗晏拉了拉她手，低声道：“我这次走，要带走些人，家里这边你多留心些。” 林苗点头，送他出门。 罗晏叫醒卫宁，低声叮嘱几句，便带着刘峰和几个小子开车走了。 卫宁见到林苗，朝她摆了摆手，便快步去后院。 林苗担心惊醒隔壁，又悄然回去屋里。 好容易熬到天明，才起床就见李奇出来。 她快步过去，“卫宁走了？” 李奇点头，见林苗气色极差，便咧嘴一笑。 “放心吧，任他是铜墙铁壁，老板也会把人带回来的。” 林苗扯了点笑，没有言语。 李奇见安慰没能奏效，不由挠了挠脑袋。 罗昱和罗皓从屋里出来，林苗顾不得再说，忙过去寻他们。 送完孩子，林苗便给刘奶奶打电话。 这趟出去，刘奶奶没去，留在家里带程小宝。 接到林苗电话，刘奶奶就笑了。 “你妈走得急，没顾得上跟你们说，不过给你们带了好参，到时你给你家老爷子留着。” 林苗笑着答应。 挂了电话，她略微放松了些。 没给刘奶奶打电话，想来电话还是留在程逸手里的。 看来那伙人并没有鱼死网破的打算。 如果是求财，那倒也好说。 林苗对罗晏有信心，论审时度势，他绝对甩她好几条街。 放松下来，她才觉得有些饿了。 厨房里还有早上的剩饭。 她随便弄了点垫肚子，便回去补觉。 这一觉她一直睡到将近中午。 眼见大家都在等她吃饭，朱姐只好过来敲门。 “我不吃了，不用给我留饭，”林苗睡得迷迷糊糊，她不想让罗父瞧见自己的样子，便如此交代朱姐。 朱姐见她脸色不好，便道：“你没事吧？” 林苗摇头，“昨晚没睡好，补一觉。” 朱姐笑着点头，把话带过去。 傍晚，林苗去接儿子。 林清远见侯甜甜没跟来，扭捏了会儿，还是低声道：“晚上我们有个晚会，家长和学生可以参加，你们有空吗？” 林苗现在心里记挂着林捷，哪里有心情听什么晚会。 她笑着拒绝。 林清远有些失望。 林苗心里一动，末了还是把话头咽下。 回到家，罗皓便去缠侯甜甜。 林苗状似无意的提及晚会一事，又道，应该是教师节晚会。 侯甜甜一下子想起昨晚林清远似有意若无意的问她今天干什么。 她是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说要在家里准备资料。 毕竟压实快的话，半月之后，电脑就要到了。 罗晏是个做事高强度，又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 她不愿被看低，便要提前做许多功课。 “你去吗？” 她试探的问。 林苗摇头。 侯甜甜垂眸，只是没等多想，就别罗皓拽走了。 吃过晚饭，侯甜甜明显心不在焉起来。 林苗心知肚明，便叫上三小只回去。 罗皓还不情愿。 难得老爸不在跟前，他还想多玩一会儿。 却没想，一向由着他们的林苗今天难得强硬起来。 硬是拖着两小只回去做功课，顺带拎着罗娇回去陪读。 三小只被圈起来，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没多会儿一声细微的开门声想起。 林苗摇着的扇子顿了顿，便又继续扇起来。 第七百三十八章 救援 入夜，林苗强忍着焦心，哄三小只睡着。 正在她纠结着要不要给罗晏去电话时，罗晏打了过来。 “我已经到了，接到张妈。” 他知道林苗定是很着急的，一接通便直奔主题。 林苗果然松了口气，然后道：“我给刘奶奶打了电话，程逸没往家里来电话。” 罗晏嗯了声。 林苗知道，他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要是能解决，尽量以和平的方式吧，”她软声道：“我妈他们年纪都不小了，真有个闪失，只医药费都不止这些。” “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我一定平安把妈他们带回去，”罗晏柔声道。 林苗嗯了声，片刻她道：“你也要小心，别逞能。” 那边是山里人的地盘，林苗担心那些人犯起浑来，真的做出什么事来。 他们虽然谈不上是什么瓷器，可对不差那点，没必要硬杠。 “好，我知道了，”罗晏声音更柔了。 “早点睡，我也要睡了，明天约了他们谈这事。” 一听这话，林苗再不敢多话。 “你也早点睡，”挂了电话，她望着窗帘，发了会儿呆，才趴回床上。 罗晏则是看向卫宁，“打听的怎样了？” 那伙人是这里的一霸，专门骗外地人。” “每次都是狮子大开口，不过要的数额都在承受范围之内，唯一不错的就是，他们不害人命，只折腾人。” 罗晏用力抿唇，眼神凌厉。 “明天我去谈事，你带着人去救人。” 卫宁点头。 跟这些半吊子相比，他们是专业。 在他们手底下，就没有问不出来的事情。 捆人位置什么的，从来都不是事。 一夜很快过去。 清晨时，罗晏整好衣服，带着准备好的钱，前往约定好的地点。 卫宁静等他离开，才带着人出发。 罗晏很快来到指定地点，一座荒废了的住宅区。 站在遍布杂草的广场上，他朗声道：“我来了。” 住宅区周围没有任何东西，空旷得厉害，声音才一传出，便传回无数回音。 很快，有人从楼里稀稀拉拉的出来。 瞧见罗晏果真是一个人来，领头的男人挑了挑眉。 “钱呢？” 男人走到距离罗晏十米左右的位置，毫不在乎的将棍子搁在肩头，漫不经心的问。 “在这里，”罗晏打开袋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男人瞟了眼，抬了抬下颌，“拿出里面的一沓，给我看看。” 罗晏从中间摸出一沓，用手轻轻扫过。 南热满意点头，示意人来拿。 罗晏一脚把袋子踢到身后，“人呢？” 男人眯了眯眼，不善的盯着罗晏。 罗晏笑了笑，“我可是按着你们的要求，自己一个人来的。” “你们这里人头熟，应该知道我可是没有告诉别人的。” “你们求财，我们要平安。” “钱人两清，大家以后各不相识。” “你说这样可好？” 男人眼睛快速眯了下。 罗晏勾了勾唇，“放心，我这人从来都是人家敬我一尺，我回人一丈。” 男人忽的笑了。 心里觉得罗晏长得人毛狗样，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了。 人都在他们手里，他也一个人来的，还带着钱。 在他们跟前，就等于砧板上的肉。 就他也敢说什么敬不敬的？ 男人摆了下手，示意手下的过去拿钱。 罗晏身体紧绷，冷冷的盯着众人。 身为昔日站在商界顶峰的上位者，自身气势本就惊人。 那些喽啰，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这个平日里总是对他们吆五喝六的男人。 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 而今两厢一家对比，喽啰们不由自主的屈服了。 男人没想到自家喽啰竟然这么怂，气得抬脚踢了旁边的喽啰一脚。 “瞎了，还不过去。” 喽啰被他踢了个踉跄。 昔日的畏惧暂时占了上风。 心里一万个不想过来，脚却很听话的过去。 “你别乱来，我们可是有兄弟看着他们的，”小喽啰颤声警告，颤巍巍的去扯包。 罗晏定定看着他，长腿稳稳的立着。 喽啰顺利拎了包，往后跑几步才打开来。 确定里面真的都是他们想要的，他一脸喜色，“大哥，没有错。” 男人面色微缓，掉转头，往远处去。 “人呢，”罗晏追问。 然而那群人快速的走远，半个字都没留下。 罗晏呵了声，脸色冷得几乎结冰。 敲竹杠也就罢了，竟然还把他当傻子玩。 他转身往来处去。 男人悄悄从楼的拐角冒出头来。 瞧见罗晏真的走远，才缓缓直起身体。 “大哥，那两人怎么办？” 男人斜了喽啰一眼，“钱都到手了，你说怎么办？放了。” “这就放？” 这么容易就得到五十万，喽啰觉得他们要的有点少。 “我瞧着那小子就是个面上横的软柿子，不如咱们再敲一笔。” 男人眉头皱起。 喽啰低声道：“兄弟们今年都没有进项，就这五十万，分下去也没多少，不如” 他拉长调子，试探的看男人。 男人没有说话。 喽啰知道，他心动了。 “我一早就打听到他们的落脚点，不然我再去放个风？” 男人看他一眼。 喽啰闻弦知雅意，“我这就去看看。” 喽啰一溜小跑的往外头去。 男人拎起钱袋子，带着人走远。 却不知，那里心眼已然黑的彻底的喽啰已然横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卫宁甩了甩手，啐了口，才带着人，悄然跟上去。 其他人路过喽啰时，都似有意若无意的踩上两脚。 于是本是轻度昏迷的喽啰在他们彻底离开之后，陷入深度昏迷。 男人带着人直接回到自己大本营。 上了二楼，便有守着仓库的喽啰来报，“大哥，那个老太太好像有点不好，瞧着像是病了。” “严重吗？” 男人目的只是求财，万不得已并不想害命。 喽啰摇头，“估计是夜里凉，冻着了。” “死不了就行，”男人很不耐烦。 他将袋子放到身边，瞧着眼睛泛着绿光，盯着自己的喽啰们。 都是一群讨债鬼，才刚见点钱，就得散出去。 他这是什么命？ 男人心里暗自嘀咕，却不得不打开袋子。 第七百三十九章 归 众人之所以愿意提着脑袋，跟着他混，为的不就是那些土里拨拉不出来的银钱。 眼瞧着他打开袋子，众人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男人心里骂骂咧咧，手里不停。 忽然楼下传出一声巨响。 男人手一顿，瞪起眼睛。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看看。” 守在门边的一人立马跑出去。 片刻后，男人听到手下大声喊道：“大哥，人跑了。” “什么？” 男人一惊。 那可是他的摇钱树，跑了谁来给钱？ 他大步流星的往下去。 众人也都听了早前他跟另一人的谈话，知晓男人还要再敲一波的打算。 听得生钱的猪没了，也急忙忙跟上。 很快，二楼便安静下来。 半敞的窗户旁，卫宁轻巧跳了进来。 刚好跟个打算拎着袋子落跑的撞上。 卫宁当机立断，卡住他的脖子。 才要用力，又硬生生顿住。 但那人已知道他的大算，扯了嗓子就要嚎。 卫宁一记手刀将他劈晕，而后将窗户大开一些，方便后面的兄弟进来。 楼下，男人脸色难看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用力踢着早已不省人事的喽啰。 喽啰早已被人打得深度昏迷，男人的力气根本不能将其踢醒。 “还愣着，还不去找，”男人踢了两脚，脚指头并脚踝生疼，再看其他人还傻愣愣的呆着，气得他扯了嗓子大吼。 众人登时警醒，忙不迭往外冲。 只是不等他们冲出门去，就被人堵了回来。 卫宁带着两个兄弟从楼上悠悠哉哉的下来，门口可另外两边也有人慢吞吞的过来。 男人先是警惕，但看到来的不过十个人不到，且还都是赤手空拳，顿时勇气大增。 “怕什么，抄家伙，上。” 男人大吼。 众人早在之前也在端量这几人，一个个都长得细了高挑，还蒙着脸，一瞧就是个面瓜怂样。 听得男人吩咐，众人立马抄起家伙，朝着就近的人去了。 卫宁挑了挑眉，瞧着冲过来的几人，手抓着围栏，微微一跃，便从楼梯上跳了下去，顺带用沉甸甸的包撞飞正打算拦截他的一个喽啰。 一击建功，几人士气大增。 卫宁站定，淡定的道：“别打残打废了。” 这些废物，要是打残了，以老板的宠媳妇的毛病，少不了还得给他们花点钱 虽然卫宁觉得打死都不多，但为了老板的钱包着想，也只能轻点了。 兄弟们闻言，呵呵笑着冲了上去。 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暴击，几人揉着拳头，转着脚踝，重又聚到一处。 空地上，男人并喽啰们全部躺在地上哼哼。 卫宁放下包，蹲下来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脸，又从男人身上摸出了好些张证件出来。 一一看过，找到程逸和林捷的，卫宁才淡淡的道：“下次再给脸不要，我就让你没脸。” 他拎起包，带着人走了。 男人眼见着自己的钱就怎么没了，气的眼睛都要青了。 奈何，他脊梁生疼，腿脚也痛得厉害，就连起来都不可能。 且就算能起来，借他两个狗胆，也不敢一个人对那么多人。 卫宁带着东西顺利回返。 罗晏已经安抚好了程逸和林捷，等众人回来，便上车离开。 这里毕竟是男人的地盘，他们一击建功，乃是打了个措手不及。 且他在这里横行多年，谁又知道他是不是还有什么未知的势力。 未免节外生枝，他们一早就计划好了，救了人就走，绝不逗留。 只是男人蹬鼻子上脸，自以为他是软柿子，想要一捏再捏。 罗晏是能让人捏的？ 踢了铁板，伤了自己，在他起心思时，就已经是定局。 车子快速驶出山区。 待到上了大路，罗晏道：“先分一部人出去，慢慢回去。” “你带着另一波，溜达着回去，我带着他们直接回去就好。” 卫宁点头，“到时我会通知兄弟，提前过来迎你们。” “不用，”罗晏道：“也就几个小时，我赶一赶就是了。” “那小子敢这么无法无天，估计肯定有人，低调点，总没坏处。” 卫宁点头，看了眼后面的车。 那些都是租来的，证件用的自然也不是自己的。 即便有人来查，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那我走了，”卫宁等洛阳阿金车停稳，便开门下去。 罗晏等他站得稍开些，便调转方向，上了高速。 程逸半抱着林捷，跟罗晏道谢。 罗晏笑了笑，从后视镜看脸色还煞白的林捷。 “妈还好吗？” 程逸摸了摸她脑门，低声道：“有点发烧，那地方夜里太凉，露水又重，晚上那会儿她就有点热了。” 罗晏沉吟片刻，“等到服务区买点药吧。” 程逸点头，点头看趴在他怀里，老实得跟只猫咪一样的林捷。 罗晏车速极快，没多会儿便到了服务区。 买了药，有买了些粥和馒头，程逸哄着林捷把饭吃了。 吃完药，便立刻上路。 天色擦黑的时候，终于回到了他们的地界。 当从高速路的出口出来，林捷转了转眼珠，长出了口气。 程逸瞧着好笑，歪头看她，“这回知道怕了吧？” 林捷瞪他一眼，抱他抱得依旧很紧。 罗晏跟着笑了笑，很是知趣的当做没有看见。 把两人送回家，他急急往家里去。 林苗一早接了卫宁电话，估摸着这会儿他差不多就能回来。 听到大门响动，她立马跑过来。 罗晏开门进来，正跟她碰了对脸。 “回来了，”林苗上前，攥住他的手，上下看了圈，确定没有事情，才抱怨道：“你是不是傻，那些人是善茬吗？” “你一个人过去，是活腻歪了？” “没事，卫宁他们都在附近，”罗晏笑着解释。 林苗才不听这个，她还不知道罗晏，那股犟劲上来了，就算身后有几百人，他也敢单枪匹马的往前上。 想到卫宁所得那些，她就一阵后怕。 “以后再有事，我一定要跟着。” 她用力瞪他，“再不听你保证了，那根本没用。” 罗晏呵呵的笑，悄悄揉了揉鼻子。 事急从权，他怕林捷和程逸有事，哪儿有功夫跟那些人扯皮？ 第七百四十章 谈天 罗父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 看到离开几天的儿子，他点了下头，便又回去。 林苗带着罗晏回去屋里，“爸这两天一直没问你哪儿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直没告诉他。” 她低声说着。 罗晏点头，“没事，这点小事，爸不会问。” 林苗抿嘴。 这怎么是小事。 这事不止关系了她的亲人，还有他的男人。 “这些年，我妈实在被惯得太任性了，等这两天过去，我非得好好说说她。” 早在林捷给她打电话说买参的时候，林苗就告诉她，挑便宜的买。 要不是她嘚瑟的漏了白，怎么可能让人家绑起来，当肥猪宰？ 亏得她女婿厉害，把她捞出来。 不然她一把年纪，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你还是别说她了，”罗晏道：“这一趟她吓得不轻，我瞧着得缓一阵子。” 林苗挑眉。 这种被人绑起来的事情她妈早前可是经历过的。 那会儿场面可是比这大多了。 罗晏笑了笑。 “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儿她就只有你一个，她是长辈，难道能依靠你？” “就算是依靠，可也得差不多点，真遇到你也过不去的坎，她就是硬挺，也得挺过去。” “但是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林苗默了默。 是啊，她已经成了家，还有儿子和丈夫。 “我知道，”她低声道。 罗晏瞧出她心情有些低落，便拉住她的手，道：“这也是人之常情，说明老师这些年做得很好，岳母很幸福。” 林苗微微点头。 想起当年的林捷，虽然还有些不切实际的对亲情有些向往，但是还算不失理智。 真个遇到事情，即便她不在，也能自行应对。 不像现在，做什么事情都凭着自己心情，倒像个无忧的孩子。 罗晏见她想通了，便不再多言。 两人依偎了会儿，才换了衣服。 因着拿不准时间，孩子们就先吃了晚饭。 林苗把一早温着的晚饭端出来，罗晏正要起筷，见有两个碗。 林苗笑：“我也没吃什么。” 罗晏眼眸转柔，知道她是在等自己。 两人面对面，吃了饭。 罗晏听着隔壁一片安静，便问：“侯甜甜呢？” “出去了，过会儿才能回来，”林苗答道。 罗晏眉毛微挑，“跟林清远？” 林苗点头。 罗晏啧了声，摇了摇头。 林苗看他一眼，忽的笑了。 “怎么了？” 罗晏一脸莫名的看她。 林苗笑道：“托她的福，我还是头一回瞧着林老师脸红得说不出话来。” 罗晏一听，就知道肯定是侯甜甜欺负老实人了。 不过这都是人家私事，两人说了一嘴，便又说起电脑的事。 “甜甜说，过两天就能到了，屋子和桌子都收拾好了，不过她的意思，还想聘两个人来。” “不行，”罗亚一口否决。 家里就是家里，决不能混入外人来。 这是罗晏底线，决不能破。 “这件事我来跟她说。” 他眉眼转冷。 林苗笑了下，“不用，我跟她说了，她也理解，只是说以后可能要忙了。” 罗晏神情这才转柔。 他摸了摸林苗小脸。 林苗一笑，又道：“萌萌今天也来电话，聊了两句，倒是没说什么。” “不过我感觉，应该是孟宇然想找你。” 罗晏微微侧头，想了片刻，才道：“若是真有事，他会自己来找我。” “若是钱萌萌说什么，你不用答应，退给我就好。” 林苗答应了声，问他：“是有什么事吗？” 罗晏笑了笑，“估计是听说地产业开始复苏了，估计想拉我入伙。” 林苗立刻担忧的皱眉。 他们背后的那人还没找到，若是再涉足商业，定然还会被下黑手。 “我心里有数，不用担心，”罗晏安抚的拉了拉她手。 “皓皓和昱昱上学之前，我不打算涉猎其中。” 距离儿子上学起码还有两年多，林苗一听，立马不担心了。 万一这段期间，他们找到那个黑手，他们也就不用战战兢兢了。 林苗转眸看罗晏。 罗晏接收到爱妻眼神，转眼看她。 “你说，为什么什么事只要一到你手里，我就觉得不是事了呢？” 林苗笑眯眯的问。 “因为你男人无所不能呗。” 林苗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然而她搂住罗晏的脖子，表示，正是这个道理。 两人又歪在一块，腻歪了会儿。 才要收拾碗筷，就听到大门那里传来动静。 林苗便端着托盘出去。 才走到庑廊，就看到侯甜甜大步流星的跑过来。 “苗苗，”人没到跟前，她就哽咽了。 “怎么了？” 眼见侯甜甜这就要哭，林苗赶忙把托盘放到廊下的围栏上。 侯甜甜眼泪落下，但她极快偏头，把眼泪擦干。 “快别哭了，晚上有风，再吹着脸，”罗晏听到动静出来，林苗看他一眼，带着侯甜甜去了她那屋里。 托盘留在那里，跟夜风作伴。 罗晏耸了耸肩，端着托盘去后院。 林苗则是抽了两张纸，递给侯甜甜。 等她情绪稳定了点，才问：“是跟林老师吵架了？” 侯甜甜嘴角紧抿。 林苗勾了勾唇。 老实说，对这种情况，她并不意外。 两人性情实在相差太大，冲突难免。 这还是甜蜜期就这样，若是真在一起，可有的受了。 侯甜甜忍了会儿，低声道：“他跟我求婚了。” 林苗嘴巴微张。 求婚能求得女方痛哭？ 这可真是新鲜了。 “我没答应，”侯甜甜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林苗咧嘴。 那就难怪了。 “林老师生气了？” 侯甜甜点头。 “他，”她忽然说话有些困难。 “他说了些不中听的，我一时气愤，也回了两句。” “然后呢，”林苗追问。 “然后我就回来了，”说到这儿，侯甜甜又哭了。 林苗福至心灵，“他没送你？” 侯甜甜捂着脸，微微摇头。 “这混球，”林苗低骂了句，抽两张纸，让替换被侯甜甜哭湿的面纸出来。 侯甜甜哭了会儿，总算稳定下来。 “我没事了，就是心里头闷，跟你说一说。” “真的没事？” 林苗追问。 第七百四十一章 纠结与洒脱 侯甜甜抿着嘴，用力摇头。 “那好吧，你早点休息，有事就叫我，不然就打电话，”林苗指了指床头的电话。 侯甜甜点头。 适才的哭泣让她的眼睛又干又涩，还有点酸胀。 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遇到事情自己处理，便是受了伤，也是独自躲起来舔舐伤口。 这样被人关切的询问，体贴的安慰，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 她不敢说话，怕再说什么，就又忍不住再哭出来。 林苗有些担忧的看她一眼，这才出了门去。 侯甜甜关上门，一头扎回床上。 眼眶再次湿润。 被求婚时，那种突如其来的喜悦，让她不知所措。 但是很快的，她便想起两人相处加起来也不过半年。 曾经的经历告诉她，冲动之后的决定，未必是错，但肯定不是深思熟虑的。 她在父亲和兄弟手里被压迫多年，实在不想未来的后半生还在错误中度过。 毕竟是要相守一生，她想先冷静一下，两方都多增加一些了解。 她心里想了，就那么说了。 谁知道林清远突然的变了脸，说出来的话，字字句句都带着刀锋，恨不能将她原地凌迟。 她一时呆住。 她虽然小时过得不好，可能欺负她的都是父兄，其他人从来不敢高声说她一句。 即便谈了几天恋情，可在分手之时，双方也秉持着好聚好散。 至不济也只是冷言冷语，绝对不会撕破脸。 林清远的反应让她大开眼界，等到她醒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把他怼的脸色铁青，那眼神，恨不能吃了她。 她心里害怕，掉头就跑回来。 想想早前那一幕，她闭上眼，屏住气。 等到感觉脑袋有些涨涨的痛，胸腔也跟着痛时，她张开眼，长长的吸了口气。 夏日的夜里，空气微凉。 吸入肺腑有种格外的清凉。 她有些出生地望着虚空，忽的笑了。 罢了，左右开始的时候也不过只是想打发下时间。 而后是她傻，听了几句笨拙的情话，就真的认真了。 现在想想，她还真是脑子进水。 明知道她和林清远生活环境，家庭背景差异极大，两人的性格也很不同，却还要来撩。 被伤了，也是活该。 只是脑袋这么想着，心里却还是憋闷。 但侯甜甜从来不许自己软弱，她闭上眼告诉自己，只这一晚，明天她必须把这些都忘个干净。 另一边，林苗回去屋里，脸色有些不好。 “怎么了？” 罗晏低声道。 林苗摇了摇头，“林清远是真的不行啊。” 罗晏挑眉。 林苗把侯甜甜跟林清远争执的缘由跟他讲了，又道：“女孩子家矜持些，这本就是该当。” “何况两人才刚相处多久，感情基础都没打牢，就这么求婚。” “甜甜说是考虑，又没有拒绝，他就恶语相向，只怕性情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罗晏笑了笑，漫不经心的道：“早前你不是也见识到了，他与我据理力争，半点也不让步？” 林苗眨了下眼。 罗晏又道：“他带着书生意气，说话可能不好听，不过应该不会恶语相向。” “我估摸，侯甜甜肯定也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赶话赶到一处了。” 他看林苗，“你也别总觉得女孩子就是弱势，你忘了，侯甜甜可是老板，手底下员工没有几千，也是近千的。” “她能吃亏，我怎么那么不信。” 林苗白了他一眼，懒得再跟他讲。 罗晏耸了耸肩，没有再说。 对他来说，那都是旁人的事，能顺手帮的，就帮一下。 但是涉入太过，他就不乐意了。 林苗也就跟他抱怨一通，真要做什么，却也没有那么想过。 只是隔天送儿子上学的时候，遇到脸色发青，眼底发黑的林清远时，她有点复杂。 看来他也是不大好过的。 林清远朝林苗笑了笑，带着罗皓罗昱进去。 林苗站在门口片刻，便回去家里。 侯甜甜才刚起来。 经过一夜的沉淀，她情绪好了许多。 见林苗回来，她笑了笑，“我接了电话，电脑今天就能到，我要去接一下。” “你自己能行？” 林苗道：“不然我陪你去？” “不用，”侯甜甜摆手，“我找两个人帮着搬就好。” 林苗一想也对，体力活她肯定不成，于是叫了刘峰，让他带两个人过去帮忙。 侯甜甜见她转身就把事情安排了，便也没有再说。 等到几人出了门，她回去屋里。 罗晏正笑吟吟的看她。 林苗转着眼睛，跟他对视，“看我干吗？” “瞧见了，”他所答非所问。 林苗点头。 跟一眼就能看出被情所伤的林清远相比，侯甜甜明显洒脱许多。 虽然昨晚哭成那样，可以一晚上，她便好了，甚至开始忙起了事业。 “这就是我不看好他们两个的原因。” 罗晏撇了下嘴，叮嘱道：“这段时间，要是林清远说什么，你别答应。” 林苗点头。 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要怎样，自己联系去，她才不掺和其中。 下午，侯甜甜带着辆货车回来。 刘峰带着几分年轻力壮的汉子将东西卸下来。 “辛苦了，”侯甜甜笑呵呵的说着，随手抽出一张纸票，递给司机。 司机接过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热情无比的留下联系方式，言明了有事说话，他立马过来。 侯甜甜笑着点头。 等到人走了，她才跟林苗道：“这儿的人可真热情。” 林苗呵呵。 他是对你热情吗？ 他是对纸票热情呢。 罗晏从屋里出来，帮着把电脑搬去一早准备好的房间，跟侯甜甜一道，开始组装。 林苗瞧着大家都累得有点冒汗，便去洗了点水果，给刘峰送过去，让他拿给大伙。 傍晚，林苗过去接儿子。 林清远脸色发青的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什么。 林苗还真怕他跟自己说什么，只客套一句，六带着儿子走了。 走在回去路上，罗皓一脸懵懂的问：“妈妈，侯姨怎么没来？” 林苗转头看他，“你侯姨在忙，腾不出空来接你。” 第七百四十二章 分歧 罗皓哦了声，小大人一样的。 林苗好笑的揉了把他脑袋，“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罗皓摇晃着脑袋，“林老师问了我，侯姨早上干吗，我忘了看，就说等侯姨来了，让他自己问。” 林苗点头，想来是林清远后悔昨晚的事，有心试探侯甜甜反应。 结果儿子是个心大的，根本没注意，反而还勾得他记挂。 结果等她过来，侯甜甜没过来，他落差太大。 不过这种事，她没办法跟孩子说。 心里想着，顺其自然。 回到家里，电脑已经组装好了。 侯甜甜和朱姐正在擦桌几和电脑，罗皓从屋子门口经过，瞧见侯甜甜，便一头扎进去。 没等林苗说话，就听罗皓机关枪一样的突突突的把林清远说的话和他说得讲了个明白，然后又抱怨道：“我本来还想，等老师问完了，跟他要朵小红花。” “结果你没来，我就不好意思了。” 侯甜甜笑眯眯的听着罗皓嘀咕，又道：“那姨姨给你买个新玩具当做补偿好不好？” 罗晏眼睛一亮，“我要小火车乐园，我们班的张晓明就有，可神气了。” “罗皓，”林苗警告道。 罗皓转过头，见林苗不善神色，顿时不吭气了。 侯甜甜笑了笑，“就是个玩具，也没两个钱，你再把孩子吓着。” 林苗脸色微缓，“不是玩具的问题，而是不可以随便跟人要东西。” “这毛病要不得。” 这就涉及到孩子的教育了，侯甜甜不好掺和其中，便笑眯眯的跟罗晏道：“听到了吧？” 罗皓看着林苗，怯怯点头。 “那应该怎么办？” 侯甜甜继续诱导。 “那我不要了，”罗皓不大情愿的说着，然后走到林苗跟前，“妈妈，我错了，以后我不乱要东西了。” 林苗神色微缓，摸了摸他脑袋。 晚上时，最有一批跟着罗晏过去找人的也回来了。 当晚，罗晏来找卫宁。 “这个拿给兄弟们分了。” “这是，”卫宁瞧着那个熟悉非常的包，有些惊讶。 罗晏勾了勾唇，“辛苦费。” “老板，你给我们的够多了，”卫宁推脱。 罗晏挡回来，“一码事一码，我给你们的，是护我家人。” “这回虽然也是我家的，但那时我岳母一家，叫起真来，还真不算咱们的早前说好的之内。” 眼见卫宁还要推，他道：“你也别急着推，我知道你不差这点。” “不过你想想，兄弟们在这儿分餐露宿的为了啥？” 卫宁沉默了。 能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额多赚点前，好拿回家孝敬父母，供养妻儿？ 罗晏笑了笑，“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多，可对他们来说，却是不少。” 他拍了拍卫宁肩膀，“帮我分了吧，别让大家伙白忙活一场。” 卫宁垂着眼，长长的睫毛直颤，迟迟没有说一个字。 罗晏信不回去。 林苗瞧他一眼，见他老神在在的，便没再管他。 隔天，林苗去送儿子上学。 林清远拿眼往林苗的身后望。 林苗佯做没看见，只送儿子进去，便快步走了。 林清远站在原地，有些失魂落魄。 一旁的老师诧异看过来。 他忙掩饰的笑了笑，快步走了。 家里，侯甜甜正跟罗晏讨论得热火朝天。 林苗进门，不用走到跟前，都能听到两人隔着窗户飘来的讨论声。 听着两人讨论看中公司的前景走向，以及未来趋势等等话题，林苗转而回去屋里换衣服。 等到她出来，侯甜甜正站在院子里吐气。 “要不要吃点水果，我才刚买了些葡萄，看着不错。” “好，”侯甜甜现在真心不想看到罗晏那张脸，当下跟着林苗去后院。 罗晏摸着下巴，盯着会儿屏幕，慎重的敲下买定键。 没多会儿，林苗端着一小盆葡萄过来。 “吃葡萄，”她把托盘放到一旁。 侯甜甜则是盯着已买那一栏，眼睛瞪得大大。 “你到底还是买了。” 罗晏懒洋洋的嗯了声，“没多少，只八万股。” 侯甜甜捂着胸口，瞪他。 一只股五十几块，八万就是四百万啊。 如果真是如她预计，这家的业绩不过是虚涨，那么这些钱投进去就等去打水漂。 还是连个水花都没有的那种。 明明他们的备用资金已经不大够了。 之后还有几个股票，要斟酌着买进。 侯甜甜气的眼睛发青。 明明她都已经说了，不可以不可以，怎么就听不进去。 罗晏安坐一旁，神色不变。 好似刚才那话不是他说得一般。 林苗放下托盘，转着眼睛，瞧着两人。 “先吃点葡萄吧，”她低声道。 罗晏很给面子的捏了枚，放在嘴里咬。 侯甜甜这会儿气的什么也吃不下， 她硬邦邦的说了声不吃，转头走了。 林苗透过窗户，瞧着侯甜甜走远，才低声道：“何必呢，不过就是一只股，这个不买，就买别的好了。” “这只不同，”罗晏揉了揉眉心，“这只股我盯了差不都半年，以我的经验，绝不可能是虚高。” “目前放出来的消息不排除是他们内部操作，想要拉低价格，进而买进。” “我有把握，一个月之内，这只股起码涨三倍以上。” 林苗眼睛一下子瞪大。 生钱赚的也太快了，转眼就翻三番。 能让侯甜甜气急败坏的钱数，定然不少。 再想想翻了三倍…… 林苗咂吧下嘴，“我觉得地产什么的，完全可以不够看啊。” 罗晏诧异了下，但见林苗不是开玩笑的又笑了。 “这些不过是投机，做不了长远的。” “你难道要咱们罗家子孙将来都玩这个？” 林苗立马摇头。 开玩笑，她儿子闺女聪明伶俐，怎么可以见天对着电脑，摆弄这个。 罗晏呵呵一笑，也不计较她的双标。 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实业必定要做，只是当下时机不成熟，他也只能蛰伏着。 “我去看看甜甜，”既然知道老公自有打算，林苗觉得自己还是居中当和事老的好。 罗晏点了点头，又道：“说得通就说，说不通就算了。” 第七百四十三章 亲人 林苗过去，侯甜甜正坐在床头生闷气。 “真生气了，”林苗笑呵呵坐去一旁。 侯甜甜看她一眼，低声道：“怎么能不生气。” “说好了两人一块商量，他可倒好，自己就把决定做下了。” “这实在太没有契约精神了。” 林苗挑了挑眉头，听她继续碎碎念抱怨。 只是由头到尾都没有说钱的问题。 所以说，这件事由头到尾都跟钱没有太大关系了？ 林苗心里有数，便改了说服方向。 “他就是那个性子，脾气上来了，你不能跟他硬顶。” “我猜他早前也跟你提过那个股吧？” 侯甜甜沉默了下，然后点头。 “你不同意，他怕错失机会，这才自作主张，”林苗拉住她的手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看重钱的性子，你生气时因为罗晏固执己见，不把你的意见当回事。” 侯甜甜看林苗。 林苗笑：“有时候我也气他这个毛病。” “不过多数时候，他都是有道理的。” “只不过他这个比较闷，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 “所有有什么事，他心里有数，嘴上却说不出来。” “他还说不出来，他能顶的我几个跟头，”侯甜甜嘟着嘴抱怨。 林苗笑了，“我刚才说过他了，以后他不会这样了。” “这次就算了，别跟他一样的好不？” 侯甜甜噘着嘴看她，“看你面子哦。” “是，看我面子，”林苗好脾气的哄着。 侯甜甜性子也是好，没多会儿便不气了。 林苗便拖着她去厢房。 罗晏还在那里。 林苗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 罗晏很不情愿的起身，“刚才是我不对，以后不这样了。” 他的道歉硬邦邦的，不过对侯甜甜来说，也算难得。 她很识时务，没有半点刁难的借坡下驴了。 吃过晚饭，林苗扯着罗晏回屋教育。 侯甜甜瞥了眼，心里说着活该。 门外传来一阵门铃。 卫宁过去应门，回来跟这个林清远。 “林老师，”罗父从屋里出来，有些诧异，“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伯父您忙，”林清远有点尴尬。 侯甜甜从屋里出来，正围在身边的罗皓跑了过来。 “老师你来了。” 林清远笑着点头，转而看侯甜甜。 侯甜甜很是淡漠的转过头，“伯父，我回去休息了。” 她转身就走。 “甜甜，”林清远再忍不住叫了声。 罗父这才明白，人家过来是找侯甜甜的。 他赶紧叫上孙子，进去屋里。 偌大的院子瞬间空了下来。 侯甜甜不好说旁人什么。只能加快速度往屋里去。 “甜甜，”林清远在后面紧追到她屋子门口。 侯甜甜将门紧闭，林清远进不去，只能在门口。 “甜甜，早前是我不对，我不该胡说八道，乱说一气，惹你伤心。” “你别自己闷着，你有气就往我身上撒，你要打要骂，我都由着你。” 林清远软声哀求。 侯甜甜背对着他，靠在门上，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 林清远还在说着。 侯甜甜忍了忍，才道：“这些事不要在这里说，明天我们出去再说。” 这就是要约会的意思了。 林清远自以为的解读。 他一叠声的答应，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出来，便去主屋，跟罗父说一声，才喜滋滋的走了。 屋子里，林苗和正在被教育的罗晏面面相觑。 “这怎么处理？” 林苗叹气。 林清远是孩子的老师，他们作为家长的肯定不好往外撵。 可是侯甜甜又是他们的朋友，朋友的事，他们也不能不管。 现在这样，他们真是两难。 罗晏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别说话。 这里的房子隔音虽然不错，到底没有经过特殊装修，万一两人说点什么，被侯甜甜听见，以后朋友都没得做了。 领情轻轻叹了口气，过去收拾被儿子弄得一团乱的玩具。 隔壁传来一声关门的声音，很快便是大门开合的声音。 林苗急忙出门，见卫宁正在栓门。 “刚才谁出去了？” 林苗问。 “侯甜甜啊，”卫宁回答。 林苗皱起眉头，赶忙去找罗晏。 “都这个点了，她一个女孩子别出什么意外，你赶紧带着几个人去找她。” “有什么明天白天再说。” 林苗担心侯甜甜情绪上来，追着林清远过去。 情侣的事有时候真说不好，林苗担心侯甜甜吃亏。 罗晏立马叫上卫宁出去追人。 侯甜甜是步行出去的，几人追到巷子口，便拦下打算打车的她。 “回去。” 罗晏冷着脸道。 “我有我的事，”涉及感情问题，侯甜甜觉得最好还是别留在小院。 以免罗晏和林苗难做。 “我说回去，”罗晏坚持。 侯甜甜站在那里，跟他对视。 罗晏表情略微转柔，“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不就是个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侯甜甜抿了抿嘴，“林清远性格有问题，我不打算再跟他发展。” “明天谈话肯定会崩，我担心他因此迁怒你们。” “我还怕这个？” 罗晏笑了下，“放心，如果他真这样，那就转个学校好了。” “凭我家儿子的本事，应该不是难事。” 侯甜甜定定看他，忽然转开头。 罗晏看她一眼，又转头看巷子里。 “赶紧的，再等会你嫂子就得出来了。” “夜里凉，别给她冻着。” 侯甜甜倏地转回脑袋，“大哥，我在失恋，你能不能不要刺激我了。” 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大吼，罗晏笑了。 “这不是挺好的。” 侯甜甜默了默，忽的笑了。 “是啊，这才是我。” 她拢了下头发，神采飞扬。 “走吧，咱们回去。” 说完，她率先往前走去。 罗晏挑起眉毛，笑望她一眼，摇头。 卫宁跟在身边，听着两人话语，笑了笑。 回到小院，林苗急急迎上来。 “这大晚上的，你这是去哪儿？” “没去哪儿，”侯甜甜不想林苗担心，隐下自己的打算。 林苗跟着她回去屋里。 等她真的走下来，才道：“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也是你的亲人。” “有了事，亲人帮你撑腰。” 第七百四十四章 教学 侯甜甜动容。 早前隐下的眼泪瞬间崩了。 她抱着林苗，把头埋在她怀里。 林苗一怔，缓缓抱住她颤抖的肩膀。 侯甜甜无声的哭了会儿，才松开手。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她瓮声瓮气的说着。 白依抽了纸巾递给她。 等她收拾好自己，才道：“林老师那边，你打算怎么应对？” “不决定分手，”侯甜甜道。 “决定了？” 虽然两人时间不长，可是林苗能看得出，侯甜甜是用了真感情的。 侯甜甜点头，“这种事不能拖泥带水，要断就断的干脆。” “只是我担心他因此迁怒皓皓和昱昱。” “这个没事，”林苗摆手，“我相信林老师应该具备该有的操守，如果他不具备，那就不配现在的职业了。” 林苗说得极为大气。 侯甜甜很是感动。 安慰完侯甜甜，林苗回去便揪住罗晏，“林清远不会真把气撒到咱们儿子身上吧？” “不会，”罗晏笑，“这种事，他做了能有什么好处？” “他又不傻。” 林苗抿了抿嘴角，“不行，等到侯甜甜跟他聊完之后，你找机会跟他谈谈。” “不得个保证什么的，我心里头不安。” “好，等我去说，”罗晏对林清远对教育的执着有很深的了解。 以他宝贝儿子的程度，罗晏相信，就算他真的有气，也就不会舍得撒在两个儿子身上。 隔天中午，侯甜甜早早出门。 林苗过去接儿子时，也没看到林清远。 林苗心里疑惑，便在回去的路上问罗皓。 “林老师下午不在？” 罗皓摇晃脑袋，“不知道，下午是音乐课，不是林老师的课。” “这样啊，”林苗笑呵呵的应着，没有再说。 入夜，侯甜甜才回来。 见林苗和罗晏都在院子里，她有些牵强的朝两人笑了笑，便一声疲惫的回去屋里。 林苗担忧的望着她背影。 罗晏安抚的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回去。 这种事情，外人说一千道一万都么有用，只有自己想通才行。 依照侯甜甜昨天的态度，罗晏觉得照她想通的时间，应该不久。 一晃三天，这三天侯甜甜除了对着电脑，就是对着电脑。 就连吃饭，都是盯着电脑吃的。 总有有天，她突然转过头，幽幽的看着罗晏。 “你买的那只股涨了。” 罗晏早就知道能涨，对此半点也不意外。 只是听着她那个声音，他不由毛骨悚然。 “好好说话，”他实在忍不住拍了记她脑门。 侯甜甜被打的闭了闭眼，睁开后，她诚恳道：“是我错了，我学艺不精，以后你要是觉得不对，可得随时告诉我呀。” “好说，”罗晏说着，见她歪头看过来，便侧过身，由得她看个仔细。 侯甜甜果然仔仔细细的看了他浏览的页面，然后道：“你在看头条新闻？” 罗晏嗯了声，见侯甜甜很有求知欲的看过来，便道：“这些都是他们总公司所在本土的新闻。” “这些新闻时效性很强，股价本就不是一个很稳的东西，也许只一条新闻，股价就会动荡。” “但是好在，现在讯息很快，几乎是不隔夜便会发出来。” “这也就方便我们了解那家公司可能没有表现在报表里的讯息。” 侯甜甜看着他，忽的道：“所以你坚持买那个股，就是因为你知道那个点是当前最低。” “不买的话，就会触底反弹？” 罗晏点头。 侯甜甜轻呼了口气，靠着椅背，语气柔和，“那你早前可以跟我说。” 罗晏默了默，道：“我说了。” “是吗？” 侯甜甜仔细想了下，没有什么印象。 罗晏看她一眼，没有再说。 在跟媳妇的多年相处中，让他了解，女人这种生物，你就不能较真。 较真你就输了。 “也许吧，”侯甜甜怎么想也没想起来，不过觉得罗晏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便妥协道。 罗晏勾了勾唇，问她：“那你觉得这只股能买吗？” 侯甜甜将讯息逐个浏览一遍，迟疑道：“应该可以吧。” 罗晏摇头，“这都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 罗晏点开一张图，指了角落里的一条讯息。 “这是他们的子公司，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宣传，但这家公司与总公司的合作一直很密切。” 侯甜甜凑过去看了眼，“这家公司即将清盘。” 罗晏点头。 “太诈了，这是想搂一笔，”侯甜甜鄙夷道。 罗晏笑了，“不然呢，他们打锅卖铁？” 侯甜甜看他一眼，想起了他的曾经。 罗晏很是淡定的继续看接下来的新闻。 侯甜甜才刚学了一招，便依照这样去选自己看中的那两只股。 林苗从外头回来，见两人相处和谐，才算放了心。 “甜甜，我给你买了药材，晚上吃药膳。” “好啊，”侯甜甜笑着招呼，从座位上起来，帮林苗拿东西。 罗晏本来要动，见她过去，便又坐下来。 吃过晚饭，侯甜甜秉着好学的精神又来请教。 林苗坐在一边削水果，一边听两人对话。 偶尔切块水果，塞到罗晏嘴里，或者送到侯甜甜手边。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是一周。 某天晚上，罗晏再次好为人师。 电话突然响了。 罗晏的电话，在家的时候基本没有人打。 冷不丁一想，让正在学习的侯甜甜和林苗都吓一跳。 “你两先看网页，再琢磨一下，”他拿出电话，见上面的名字，便出去接。 林苗打开网页正在研究，正看得起劲，罗晏回来了。 “我出去一趟，你两慢慢看。” 林苗看得正入迷，闻言只点了点头。 反倒是侯甜甜看了他一眼，在他看过来时，又转过头去。 见她这样，罗晏便知道她定是猜出是谁了。 但既然她不问，那他也没必要说。 换了身衣服，他快步出门。 直到夜半，才带着一身薄薄的酒气回来。 “怎么喝了这么多？” 林苗皱着眉头递给他水，嘀咕。 “林清远颓得不成了，我要是再不陪他喝两杯，他怕是连课都没心思上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 甜蜜的折磨 “这么严重，”林苗皱眉。 罗晏摇晃下脑袋，斜睨他，“这是头回恋爱，一腔热情都泼出来，结果遇着块冰。” “没冻出个好歹，是不可能的。” 林苗叹了口气。 可是看着侯甜甜的样子，她已经走出来了，而且瞧着根本就不打算再回头了。 “那你好好劝劝林清远吧，”林苗道。 罗晏看她一眼，没再说别的。 林苗帮着他换了衣服，见他躺在那里昏昏欲睡，又有点不大放心，特特去泡了蜂蜜水过来。 “喝点再睡。” 她软声道。 罗晏正迷糊着，闻言只伸了手去拽她。 林苗没提防，被拽得直直朝他扑过去。 好在她动作够快，在自己扑进罗晏怀里之前，把水杯放到桌上。 罗晏的身体明显比平日里热上许多。 微醺的酒意淡淡的笼罩着。 夜灯昏黄，落在他脸上，竟然有层淡淡的光晕。 林苗仰着脑袋看了会儿，只觉得自家老公怎么就这么好看。 只不过再好看，也抵挡不住疼痛。 林苗动了动脖子，舒缓因为长时间抬头而酸痛的脖子。 罗晏似乎察觉，误以为她要走，再次收紧手臂。 林苗顿了顿，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她反手去拉他，不想罗晏反而抱得更紧。 林苗困难的喘了口气，深觉自己要多加强运动。 “松开点，”她低声道。 罗晏根本不为所动，混沌的脑子甚至还在想，都抓住了，怎么能松开。 林苗挣了几下，都好似蚍蜉撼大树。 没办法，她只好趴到他耳边，低声道：“我喘不过来气。” 她声音软软，带这些娇意和委屈。 罗晏手臂一下子便松了。 林苗总算得以自由。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 罗晏一把把她按住。 只是这一次力道明显弱过刚才。 林苗动了动，罗晏立刻紧张的收了收手臂。 林苗抬眼，发现他始终都没睁眼，甚至在她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打起了细细的鼾来。 林苗无奈笑了笑，索性关了灯，窝在他怀里。 虽然有些不舒服，还有点热。 不过这种感觉倒是极好。 就好像身体处在温暖安全的所在，她被一片暖意包围着。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林苗动了动，束着自己腰的手已经松开。 她撑起自己，发现自己还维持着昨晚的姿势。 而罗晏侧躺着，一条手臂被她压了一夜。 林苗赶忙起来。 虽然她自觉还算苗条，可也远不是当初的小姑娘那般苗条。 这样压上一晚上，手臂酸麻是肯定的。 林苗一动，罗晏就醒了。 见林苗正看自己，他笑了笑。 正要起来，手臂传来一阵软麻和剧烈的痒。 他闷哼一声，重又躺了回去。 “很难受吧，”林苗一脸同情。 罗晏捂着手臂，瞧着她脸颊上的一点红印。 估摸着是被她压的。 “还好，”他控制着不纠结起五官，艰难的坐起来。 “我帮你揉揉吧，”林苗上手。 没等动，罗晏便急声道：“别别，就这样。” 林苗见他实在痛苦，也有点惊了。 “这么疼的吗？” “还好，”罗晏强撑着笑了下。 林苗歪头去看他。 罗晏急忙躲开。 林苗便知他这是硬撑，不过也没有到疼到受不了的程度，便笑着走开了。 听到卫生间关门的声音，罗晏表情立马变了。 他跳起来，在原地剧烈的蹦跶几下。 然而疼的是胳膊，不是腿，他只能一边蹦跶，一边揉搓胳膊。 很快，卫生间的门开了。 罗晏一僵，立马坐回床边。 林苗走过来，佯做没有看到地上七扭八歪的拖鞋，摊开还散着热气的毛巾。 “过来。” “没事，”罗晏一脸的就是你大惊小怪的样子，侧过身体。 林苗将热毛巾敷上，轻轻按压。 不得不说，这样极大的舒缓了那股难以忍受的酸痛。 罗晏悄悄舒了口气，眯起眼。 林苗仔仔细细的压了会儿，感觉毛巾凉了，才拿下来。 “好点没？” “没事了，”罗晏动了动胳膊，虽然还有点麻和无力，不过正在快速恢复当中。 此时，隔壁三小只便闹腾起来。 林苗忙赶过去，敦促一贯赖床的罗皓起来。 等到把三小只忙活完，罗晏已经去了主屋。 林苗带着三小只过去时，见侯甜甜正跟他说话，罗父也在一旁听着。 朱姐和张妈端着早饭过来。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了早饭，林苗赶着送儿子去上学。 侯甜甜看了眼罗晏，见他老神在在的吃着饭，便垂下眼。 校门口，林苗再次把儿子交给临时代课的女老师，然后挥手，“在学校乖点，知不知道？” 罗昱乖巧点头。 然后，林苗这话的主要关注对象是罗皓。 只见罗皓仰着脸，看着女老师，半点目光也没分给她。 林苗嘀咕了就臭小子，便赶回家里。 这些日子，她每天跟着罗晏学习，还真学出点味道。 虽然还是依旧不喜欢看数字，但是那上面有曲线图，也可以看各式新闻。 她完全可以凭借这个来判断买什么。 回到家时，已经开市。 罗晏和侯甜甜都已经就位。 林苗过去另一台单独开的电脑，打开软件，找到昨天看中的两只，继续研究起来。 将近中午，收市前的两分钟，林苗将前天买来的两只抛了。 罗晏过来，瞧见上面的交易记录，“怎么卖了？” “觉得不大妙，”林苗摇晃脑袋，“这两个买的时候我就是打算打短线的。” 罗晏笑了，她倒是直觉敏锐。 不同于他的理论实践，也不同于侯甜甜的交际与见识，林苗买这些多数是靠直觉和她有异与他人的分辨方法。 她的方法说起来挺简单，就是瞧着数据线，拉到低谷就买。 初初听到这话，罗晏和侯甜甜都还以为是在开玩笑，但见她一脸认真，两人便不能苟同了。 股票这东西，说是投机都是小股民。 真正玩这个的，都是躲在背后操控大局的赢家。 罗皓和侯甜甜都是致力于人上人的，自然也是想要做这样的赢家。 因此，听到林苗这种十分不靠谱的法子，都表示不成。 第七百四十六章 学习进行时 可林苗会管成不成吗？ 显然不会。 她当初拿出来的本金也就小十万。 早在她学习这个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 不论如何，她就那这些钱转，赚了她就多买，赔了就少买。 全部陪光，就不买。 只当陪着罗晏和侯甜甜玩了。 作为一个月功夫，手里就能握千万的富婆，这点底气她还是有的。 罗晏也知道，林苗拗起来，谁都不管用。 且这点钱，他根本看不上眼。 难得林苗肯陪着他坐在电脑跟前，便是全赔了，他也不带眨一下眼的。 只是如此一来，就苦了才刚成为单身狗的侯甜甜。 时不常的就要忍受两人猝不及防的塞狗粮。 比如现在，明明要出去吃饭，结果罗晏就当着她的面，啪的亲了口。 亲也就算了，还一脸赞许的道：“老婆就是能干。” “别，还有人呢，”林苗脸皮自来就不及罗晏厚，当下红了脸。 被成为人的那位目不斜视，走出屋子。 “哪儿有？” 罗晏继续腻歪。 早上难得享受娇妻关爱，罗晏力求加倍回报。 转眼，天气便凉了。 作为常年生活在热带地区的侯甜甜，没等落霜就冻得浑身哆嗦。 但是北边这里得等到冬月才会供暖，眼瞧着侯甜甜坐下来就开始牙齿打颤，林苗怕她冻出个好歹，忙把电暖气和空调全部准备到位。 罗晏身体好，本身就不怎么怕冷，对上空调配电暖气的组合，顿时惹得受不了了。 没办法，林苗只好把一台电脑挪去空调吹不到，又临着窗的地方。 这样罗晏热了，也能开开窗，透透气。 一晃便到了要套薄棉袄的时候。 某天，林苗过去接儿子。 林清远送他们出来。 “林老师，”林苗有些惊讶。 这阵子学校里代课的一直是位女老师，林苗还以为林清远已经调职了。 林清远朝她扯了个有点难看的笑。 林苗看着瘦的几乎都要脱相了的林清远，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几天我就要调离了，”林清远开口。 林苗微惊，片刻了然。 “罗皓和罗昱的事情我跟少年班的导师讲了，他很感兴趣。” “如果你们想要送他们过去，他也是愿意接收的，”林清远声音有些沉，从前的那股锐气似乎荡然无存了。 林苗心里轻轻叹气。 都说爱情使人成长。 这话真是太对了。 林清远似乎瞧出了林苗眼里的情绪，他笑了笑，转开眼，“她，还好吗？” 林苗回过神，低声道：“挺好的，每天都在研究怎么赚钱。” “挺好啊，”林青远的话似乎含在嘴里，良久他笑了下，“好就好。” 罗皓听两人说话，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去摇林苗。 林苗没说什么，反而是林清远道：“我还要送其他孩子，先走了。” 他点了下头，往里面走去。 周围满是欢笑着，吵着闹着的孩子们。 可是林苗却从他身上看到了寂寥和孤单。 她叹了口气，扯着儿子上车。 只是在回去之后，她悄悄跟罗晏道：“林清远好像变了好多。” 罗晏笑了笑。 为情所困的时候，谁不会变呢？ 就是他，当年也是变了好多。 林苗还在兀自感慨，侯甜甜裹着长及脚踝的羽绒服过来。 “回来了，给我买烤鸡了没？” 她抽了抽鼻子，空气里散发着烤鸡的香味。 她顿时眉开眼笑。 林苗跟罗晏对视一眼，林苗拎着烤鸡去后厨。 罗晏则是敲了下她脑袋，“就知道吃，还不去盯着，收市前赶紧把那两只股卖了。” “别敲，会秃头的，”侯甜甜鼓起脸，怒瞪。 罗晏收回手，看着她蓬松的发顶。 这么厚的头发，怎么可能会秃？ 侯甜甜抱着脑袋，重又回到电脑桌前。 因着这小插曲，林苗便忘了跟罗晏提及林清远要走的事情。 直到某天罗晏心血来潮，陪着林苗去接儿子，发现老师是个女的才想起来。 听说林清远走了，罗晏皱起眉头。 “怎么了，”见他如此，林苗顿时忐忑起来。 “是不是我做错了？” 罗晏醒过神，朝林苗笑了笑。 “没有，就是点小事。” 话虽这么说，罗晏的眉头始终微微皱着，似乎有设么是一样。 见他这样，林苗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记下了。 隔天，送完儿子，林苗笑着问一旁正在接待学生的老师。 这位老师早前一直跟林清远一道接学生入校的。 “请问一下，您知道林清远林老师调到哪儿去了吗？” 老师愣了下，回想片刻，“好像是师大附小。” 林苗想了想，没有什么印象。 老师见她一脸茫然，便猜出她不知道，“在北郊的一个学校。” 林苗点头。 转过头，林苗就叹气。 这里的城区是根据从前的习惯划分的。 东西两城最好，不论设施还是教育，在四城之中都是拔尖的。 南城相对要差一点，但也差得不是太多。 有些设施和师资，肯定不及两城。 北城那边最弱。 不论师资还是生源，都是最弱的。 林清远能在这里任教，且还是极为悠哉的那种，显而易见，他的本事不小。 好端端的，突然跑去北边，还是郊区。 以他对教育如此认真的态度，定会别扭无比。 林苗带着心事，回去家里。 研究完股票，借着侯甜甜出去的机会，林苗将自己打探的消息告诉他。 罗晏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林苗等了会儿，见他老神在在的看着电脑，便凑过去道：“你要去找他？” “没有，”罗晏还盯着眼前的那只股票，琢磨着要买多少合适。 听了林苗问话，他思绪还没转过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看着我，”林苗心里有气，为了他，她才去巴巴打听。 结果回来，他就拿这种态度对待她。 她心里很不舒服。 她一把扭过罗晏坐着的椅子，强迫他对着自己。 罗晏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她脸，“真没有，我早前本来是想跟他说得那个少年班去看看。” “倒不是想让儿子去，就是想了解一下他们是怎么学习的。” 第七百四十七章 误食? 7 罗晏说完这话没多久，林捷突然给林苗打来电话。 开口就问起了林清远。 “你怎么想起来问他了？ 林苗好奇问。 “这不是小宝也大了，我想着提前帮他打好基础吗？” 林捷有些讪讪。 自打上次买参时间之后，她安静了好一阵子，说起来这还是回来之后，头一回打电话。 “我跟老程商量了下，觉得孩子的教育真不能再拖了。” “早前你不是说皓皓他们的老师特别负责人吗？” “我看了下，今年招生范围差不多到我们这边，等到小宝到年纪，应该能跟皓皓他们一个学校。” “我想着看能不能开个小灶，也让小宝提前跟老师认识认识。” 林苗自打儿子有地方落脚之后，还真没留意这个。 听了林捷的话才想起来，好像据说是今年开始扩大招生了。 没想到已经阔刀她妈那边了。 “你说得太晚了，”林苗道：“林老师调去别的地方了，现在的老师我也不大熟，也就能说点场面上的话。” “怎么调走了呢，”林捷反问。 林苗沉默。 林捷也就随口一问，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个家长能知道的。 “那我在跟老程商量一下，再想想别的办法，”林捷风风火火的挂了电话，去找程逸。 林苗放下电话。 回去屋里，见侯甜甜看过来，便笑了笑。 “赶紧的，你那只股涨的差不多了，”侯甜甜一句话，就把林苗才刚升起来的那么一点感叹打得无影无踪。 她麻溜坐过去，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果断敲定卖出。 一分钟后，在收盘的最后三十秒，股票卖出。 看着上面上涨的金额，林苗轻舒了口气。 罗晏歪头看了眼，满意点头，“还不错。” 林苗呵呵的乐。 这次她是打短线，两天时间，这只股票被她来来回回买了两遍。 里里外外她转了差多快四千。 这个成绩，林苗十分满意。 侯甜甜却笑道：“要是你当时没倒手，这会儿肯定赚得更多。” 要知道倒手也是要收手续费的。 一来一回儿也是一两百来块。 虽然不多，可苍蝇腿也是肉。 就算摆在屏幕上看，那也舒坦不是。 “你这不对，”林苗摇晃脑袋，“这只股票最开始我就是打算打短线的。” “且我是低买，高卖，又逢低买入，然后在卖。” “虽然收了点手续费，不过跟我赚得差价来比，还是少的。” 林苗把早前买入的价格调出来，按着计算器跟她算账。 一通按下来，果然比长久持股更赚。 虽然没有多少。 “行，你厉害，”侯甜甜心服口服，抬头见罗晏笑得跟朵花似的，不由翻了个白眼。 “我服她，你得意什么？” “那时我媳妇，我能不得意？” 罗晏瞪着眼睛，笑眯眯的摇着脑袋。 强行被塞了个狗粮，侯甜甜表示胸闷气短。 她转头，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罗晏立马凑到跟前，“媳妇真棒。” 林苗嗤的一乐，“你一个转手赚千万的夸我一个倒手几千的，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特别合适，”罗晏斩钉截铁。 林苗被夸得一乐。 虽然也知道罗晏这话里水分太多，不过她牛刀小试，竟然还能说服侯甜甜，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进步了。 两人手拉这手出来。 朱姐和张妈正端着饭菜往主屋去。 “快去洗手，这就开饭，”罗父瞧见两人摆手。 于是，两人又手拉这手的去洗手。 侯甜甜正擦着湿哒哒的手过来，瞧着两人黏糊样，摇晃着脑袋，去饭厅坐下。 这两人可真是，都老夫老妻了，竟然还这样。 太不顾忌再坐的单身狗的心情了。 侯甜甜心有戚戚的看罗父。 却见罗父正眼巴巴的瞧着张妈端过来的药膳。 她这才想起来，自打入秋林苗便决定继续炖药膳养身。 只不过家里老人不少，林苗便索性炖大锅。 唯有她的是单独的小灶。 张妈将一小蛊白瓷盅放到她跟前。 淡淡的药味混合着食材的香气，越发的诱人垂涎。 罗晏又牵着林苗过来。 侯甜甜瞄了眼，看在药膳的份上，恋爱的酸臭什么的，她就忍了。 吃过午饭，就开始坐不住了。 没喝完茶就跑去找据说棋艺十分高超的棋友去了。 罗晏问了卫宁，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便由得罗父折腾。 他镇日的呆在家里，若能因此找到人陪着说话，倒也是好事。 罗父这一晃悠，就是到傍晚才回来。 林苗早就接了孩子们回来。 罗皓和罗昱正带着妹妹在院子里疯跑，瞧见罗父，立马叫着爷爷，飞扑上去。 罗父见状，急忙扎下马步，张开手臂，将孙子孙女接劳。 罗皓没个老实气，罗父才一抱住，他便扭着小身子，要好吃的。 只是罗父一早就被罗晏告诫，不可以给孩子们带外面的零食。 所以听到这话，只能遗憾的告诉孙子，自己什么也没买。 罗皓一听，立马吵闹不休。 罗娇就比较有技巧了。 她只是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罗父，可怜巴巴的，“大哥说，小卖店的软糖可好吃了。” “乖，改天爷爷给你们买更好的，”罗父很有些无奈。 她说的那东西都是色素香精，就算罗晏不说，他也不敢买回来。 罗晏正从屋里出来，见罗皓跳着高的闹腾，便道：“别闹爷爷。” 罗娇转脸，见罗晏正看过来，便松开罗晏，站去一边。 罗父这才起来，笑呵呵的朝三小只扮了个鬼脸。 三小只很不甘心。 然而黑脸老爸当前，三小只也不敢闹什么妖，都乖乖让开了。 林苗从后院过来，见罗父脸色有些发暗，便走过去。 “怎么了？” 眼瞧着儿媳妇目光灼灼，罗父心里有点方。 林苗左右端量两眼，直接按到罗父手腕上。 罗父不敢动，只能求助的看罗晏。 罗晏走过来，拦下蠢蠢欲动的三小只。 林苗扶完脉，沉声道：“爸，你在外面是吃了什么东西吗？” “也没有啊，”罗父回想了下，“就是他们买了点枣，我顺手吃了两个。” 第七百四十八章 救治 “怎么了吗？” 罗晏低声问。 林苗抿着唇，没有言语。 罗父瞧着她这个样子，也有点慌神了。 “我是哪儿不好了吗？” “先去医院吧，”林苗沉声道。 罗父手都有点哆嗦了。 林苗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我误诊了。” 罗父张了张嘴，突然脸色剧变，他捂着肚子，神色痛苦。 “爸，”罗晏一把抱住他，大步流星的就往外去。 卫宁听到动静，立刻跑出来。 “去开车，”罗晏吼道。 卫宁急忙冲进车库。 林苗紧赶慢赶，总算在关车门时，跟了上去。 院子里，大人小孩都呆住了。 朱姐惊惶的看着门口，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 侯甜甜瞧着脸色发白，明显吓着了的三小只，笑了笑。 “别害怕，都没事，咱们先去吃饭。” 说着，她朝着朱姐和张妈使眼色。 张妈立马笑了。 “来，吃饭了，今天我特特做了你们最喜欢吃的蟹茸羹。” 罗皓最喜欢吃这个，闻言便跟着张妈过去。 罗昱有些担忧的望了眼门口。 奈何他人小，什么事也顶不了。 侯甜甜拉着罗娇过来，见他不动，便牵着他的手道：“你爸爸妈妈他们一会儿就会回来。” “要是你们不乖，他们也会担心。” “你不会想要他们担心的，是吧？” 罗昱是三个孩子里最成熟的一个，侯甜甜也知道对付小孩子的那套对付他不成，便跟他讲道理。 罗昱看她一眼，果然被说服了。 他跟着侯甜甜进了屋。 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吃饭。 罗晏和林苗这一去就没了动静，在座的几人都心里记挂着。 一顿饭，出了没心没肺的罗皓，谁都没吃安生。 好在朱姐和张妈都见过世面，虽然心里不安，也还是按着时间哄着三小只入睡。 夜半时，林苗有些疲惫的回来。 张妈听到动静，立马出来。 林苗瞧见她，忙快步过去。 “还没睡？” 夜深人静，一点动静都能放大许多倍。 林苗压低了嗓子道。 张妈往前上了两步，握住她冰凉的手，“你们没回来，我也睡不着啊。” 林苗笑了笑。 “刚才着急，忘了给你们来电话了。” 张妈问：“老爷子怎么样了？” “没事了，”林苗道：“不过得留院观察，罗晏陪着呢。” “那就好，”张妈长吁了口气。 林苗笑了笑，推她，“外面凉，赶紧回去吧。” 张妈点头，叮嘱她，“回去了洗个热水澡再睡。” 林苗点头。 回去卧室，她冲了个有些热的澡，才揉着一头湿法出来。 依着大夫说法，他的身体里已经积存了些微量砷，且看起来应该是慢性的。 一般来说，有这种情况都是长时间接触合金或者参与制造玻璃陶瓷一类的，在长时间接触时，深入皮肤。 但老爷子平常可不用做这些，按说根本不可能中毒。 所以初初时，她以为是吃了什么，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她想岔了。 林苗坐定，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眼睛望着虚空。 等到头发干了，她一头倒到床上。 虽然还没有睡意，但她强迫自己睡过去。 因为明天早上，她还需要赶过去接老爷子回来。 虽然罗晏自己也成，但林苗还是想尽一份心力。 不知何时，迷糊着睡过去。 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林苗火急火燎的把儿子送走，便赶去接罗父。 罗晏已经把出院手续等事情都办妥了。 林苗过来正好接他出去。 待到回家，罗父便回去卧室休息。 林苗凑到罗晏跟前，低声道：“这事还得从外面那些人查起。” 小院里的人都是可信赖的，这一块就可以排除怀疑。 罗父中毒不深，显然接触这个东西时间不长。 这阵子，他哪儿也没去，就只是在外面下棋。 罗晏他们都把目光放在人身上，担心谁在其中下绊子。 却没地方有人在用的东西上动手。 “卫宁正在办，”罗晏脸色冷肃，眼睛里几乎结出了冰花。 “你说，”林苗迟疑了下，更小声道：“这个人是不是跟你家有仇？” 罗晏蓦的转头看她。 林苗舔了舔嘴唇，有些困难的道：“早前他跟咱们硬扛，可以说是为了生意。” “可是咱们现在没有半点实业，可以说与他半点威胁都没有。” “他为什么还朝咱们下手？” 罗晏眼眸一闪，陷入沉思。 早前他也确实这么以为的，尤其是那人似乎还暗地里朝着孟宇然使了把劲，这更凿实了这种推测。 在林苗说这话之前，罗晏还真没往别处想过。 但是现在，他必须想想。 林苗见他若有所思，便安静的去后院。 罗父本来也不是多强健个人，经过这么一闹腾，之后就得休养好久。 林苗交代了厨房最近的忌讳，才开始做饭。 厨子昨天只是听了点风，却不知道究竟，见林苗过来，便道：“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中毒这种事，林苗不想太多人知道，便笑，“老爷子贪嘴，结果还得去遭趟罪。” 厨子笑着感叹，“上了年纪了是真不行，一点不合口的，肠胃就跟着造反。” “这个可真是谁都没有办法。” 林苗笑着迎合。 熬好了一锅烂烂的粥，林苗端去前院。 罗晏端过来，送去卧室。 好一会儿，他又端出来，“爸睡下了。” 林苗点头，“那我去灶上温着。” 罗晏点头，目送她离开，才摸出电话。 “是我，”电话接通，罗晏声音转沉。 “你好好想想，你家里那边有没有什么仇人？” “世仇，或者当年我在的时候，搞出的什么仇怨？”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片刻，罗晏沉着脸挂了电话。 林苗回来，见他脸色不好，便道：“你守了一夜，赶紧补个觉，待会儿孩子们回来，又闹腾了。” 罗晏嗯了声，回去屋里。 林苗望了眼屋里，悄声叫来张妈，吩咐她守在这里，等罗父醒了就立马把粥给他送过去。 照顾病人，张妈最拿手了。 听得林苗吩咐，她立马拍着胸脯答应。 第七百四十九章 休养 罗父睡了一觉起来，天都昏暗了。 他有些虚软的来到客厅，张妈赶忙迎上去。 “老爷，你醒了。” 她小心翼翼的来扶。 罗父摆了摆手，躲开她的手，又看了眼叫他怪异称呼的张妈，“你还是叫我罗帅吧，不然老罗也行，叫我老爷好别扭。” 张妈顿了顿，笑了，“那我叫你老罗吧。” 罗父点头，有些蹒跚的坐上椅子。 张妈一溜小跑的把已然熬得米粒爆开，汤汁粘稠的清粥端上来。 未免他嘴里没有味道，又特特配了两道爽口好消化的小凉菜来。 因为吃药的关系，罗父肚子里中好像胀胀的，根本没有什么胃口。 本想吃两口意思一下了事，不想才吃两口，便觉得味蕾打开。 不知不觉竟把一碗粥都吃下去了。 喝下最后一口，罗父有些意犹未尽。 他有点可怜巴巴的看着张妈。 张妈也想给他盛，然而林苗走时有交代，罗父昨晚好一通折腾，这会儿胃正是脆弱的时候，吃一点清粥可以，绝对不能吃太多，油腻的更是不可以碰。 “不然我把粥给你熬着，晚点再吃？” 张妈瞧不过眼，又不想不遵医嘱，便折了个中。 难得要口吃的，结果还没能如愿，罗父表示不开心。 张妈习惯了服侍大家，见罗父如此，心里有点不得劲。 未免罗父再央求，她转移话题，“不然您吃了药，再歇会儿？” 才刚睡醒起来，还没缓过劲来的罗父：…… 张妈说完，便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得不大妥当。 她讪讪笑了下，赶忙收拾了碗筷溜了。 后园里，罗皓几个正在那里玩，见张妈拿着碗筷过来，便问：“爷爷醒了吗？” 早前林苗便交代三小只，不可以大声喧哗，以免吵到爷爷休息。 三小只很懂事，生怕真的吵到罗父，就连玩耍都跑去后院。 不过三小只平常大声玩闹惯了，冷不丁说话全是气音，很不习惯。 所以在看到张妈之后，罗皓忙不迭的问。 “醒了，”张妈笑呵呵，“正在厅里坐着呢。” 罗皓欢呼，招呼着弟妹，直奔前院。 罗父正望着晚霞发呆。 罗皓几个过来，便冲到罗父跟前，三小只叽叽喳喳的叫着爷爷。 罗父露出慈祥的笑容，一一应着。 林苗在屋里听到三小只的声音，便赶紧过来。 见罗父起色还算不错的陪着孩子们玩，才放下心来。 “爸，醒了，感觉怎么样？” 她走过来，习惯性的扶脉。 罗父这会儿是真的服了这个儿媳妇。 不关是医术，还有眼光。 要知道，好大夫不少，可能一眼瞧出他问题的，却极少。 大夫讲解病情的时候没有瞒着他。 所以他知道自己是轻微的中毒。 按说这事不到发作，根本看不出来。 但是林苗却能。 他不由想起父亲在世时，对林苗的疼爱。 想来当初的那份疼爱里，也有这个因素所在。 林苗不知罗父心里转了几道弯，正在专心致志的扶脉。 待到确定之后，她松开手。 “爸的脉搏跳的还有些虚无无力，等到下次检查之后，要是没有问题，我就开补药方子。” 罗父张了张嘴，想要挣扎一下。 药膳那个东西，偶尔吃一下是乐趣，要是天天吃，他也经受不住啊。 具体只看侯甜甜从开始的欢喜，到现在的艰难吞咽，就能看出一二。 但林苗是能关心这个的人吗？ 显然不是。 身为医者，她只想要病人彻底痊愈，最好是除根的那种。 作为儿媳，她希望老人长命百岁。 虽说罗父偶尔不大靠谱，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不是假的。 时不常的他也能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的。 交代完，她便叮嘱罗皓几只，“玩一会儿就好，爷爷现在身体不好，不可以太闹腾。” 罗皓很委屈，他很乖，哪里闹腾了。 林苗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要不要我把测分贝的仪器拿来，测测你声音多高？” 罗皓立马不吭气了。 从前罗老在的时候，宠着他。 罗皓打小就喜欢扯了嗓门吆喝。 但从打他上学，林苗深觉这毛病不好。 在家里，一个独院，他还怎么闹腾都行。 但是去了学校，那里都是跟他一样的孩子，没理由让其他孩子受他的荼毒。 于是乎，林苗买了个测分贝的仪器，依照正常人说话的分贝略微提高一点的要求他。 不可以超出那个分贝量，不然警报器响，他的功课就会翻翻增加。 罗皓表示很不服气。 然而胳膊拧不过大腿。 在罗晏明显偏心的情况下，罗皓挣扎无果。 经历的几次惨痛的熬夜补功课，清早被拽起来的痛不欲生之后，他玩闹时的音量明显降低许多。 因此，在听到林苗交代之后，罗皓格外乖巧的答应了。 罗皓就这点好，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这点林苗很是放心。 她转去后厨忙活。 罗父这一遭，虽然只是一晚上，但也受了不少的罪。 老人家年纪大了，不经折腾。 林苗担心他伤了元气，又不敢补得太过，又怕跟他吃得解毒剂有冲突，便以简单的食材进行调理。 几天之后，罗父在一家子精心养护下，好了起来。 经过检查，身体里的毒素虽然不能尽数排除，但已经清理的大多数。 余下的只要不再接触，在未来几年之内，便会陆续排除。 这个结果可以说是当下最好的。 但是林苗并不安心。 回到家里，她开始琢磨怎样更加温和的将毒素更快些排出。 俗话说，书到用时方恨少。 仔细研究起来，她才惊觉，这几年她把那些基础的知识丢的厉害。 因着不需要去小铺帮忙调理药膳。 她每天里只需要忙活儿子和罗晏他们几个，不知不觉，曾经镌刻在脑海了的知识都淡忘了。 察觉这一点，林苗立马翻出曾经的课本来。 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扑在那上头，就连账户里，每天不断上涨的数字都没办法引起她的注意。 罗晏本来还想帮忙，但林苗觉得那个账户就是检测她成果的成绩单，婉言拒绝了。 第七百五十章 检讨 一晃半月，林苗总算把早前落下的捡起大半。 又斟酌几天，才开出方子出来。 只是她深感自己业务水平下降，未免出现纰漏，她将单子拿给秦子轩和孟成霖看。 “你这药下的也太轻了，”孟成霖撇嘴。 “不轻不行，”林苗皱眉，“他那身子骨跟罗老差不多，都是积年老伤。“ “这些年养护得好，面上瞧着倒是不错，不过底子已经坏了。” “这把又摊上这事，伤的越发厉害。” “若不仔细点哪儿成？” 孟成霖撇嘴，不吭气了。 秦子轩笑了笑，指了其中两位药，“就算这样，你也太小心了，这两味，我瞧着得在加两钱，不然没法把药性全部激发出来，反倒得不偿失。” 林苗把方子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才点头。 “是我小心太过了。” 她笑。 秦子轩拿过来，递给孟成霖，“正好，今年的药材才刚到，我让他们帮你抓好了，你带回去直接煎就好。” 孟成霖拿着房子往外去。 “那就多谢师侄了，”解决完问题，林苗开始有心情都孟成霖。 “还叫，”孟成霖果然如她所愿的炸毛。 林苗嘿嘿的笑，一脸有恃无恐。 她可是拜过师，敬过祖师爷的，论辈分便是如此。 不过她比他还要小点，平常又没有个正形。 只从表面看，倒好像孟成霖是她师哥。 秦子轩看向他，眼睛里有着不赞同。 孟成霖撅了撅嘴，不忿的瞪他一眼，大步流星的走了。 林苗摸摸鼻子，转而坐下来。 秦子轩瞟她，“爷爷前两天说，有个学术小组要来他那儿进行研讨。” “你有没有兴趣看看？” “我，”林苗摇头，“还是算了吧，我现在都是半吊子了，可别给老师丢脸。” “不急，那个学术小组差不多要过年前后过来，你要有兴趣，就过去看看。” “也好，”林苗想了想，没再拒绝。 “那我就把你名字加上去了，”秦子轩微笑。 林苗可有可无的点头，反正只是去看看。 孟成霖抱着一大摞药包过来。 “给你，”他一脸凶相，塞进林苗怀里。 “多谢师侄啦，”林苗又逗他。 孟成霖竖起眉毛，却还记得秦子轩的警告，只不满的撇开头。 林苗嘿嘿的笑，抱着药走了。 等到林苗走远，孟成霖气哼哼的坐下来。 秦子轩笑吟吟的过去，“生气了？” 孟成霖哼了声，别开头，不搭理他。 “我邀请她参加年前的学术讨论小组了。” 秦子轩道。 “她去？” 孟成霖一下子转过头来，“她那个水平下降得厉害，去了还不得拖后腿？” 秦子轩点头。 孟子轩仔细端量他，忽然问：“她知道这个关系到林家小铺明年的药材配比吗？” “不知道，”秦子轩笑眯眯。 “那你这是，”孟成霖皱起眉头。 “你不是气她逗你？” 秦子轩徐徐弯腰，手撑着扶手，带着压迫靠向他。 孟成霖往后缩了缩，皱着眉头道：“那也不能拿生意玩笑。” “放心，她不会有问题，”秦子轩呢喃着，靠向他耳畔。 孟成霖白净的小脸霎时红如晚霞。 “等到年底，我会跟她说，你难道不想看她心急火燎，着急到火烧眉毛的样子？” 热热的呼吸扑到耳廓，孟成霖忍受不了的去推他。 秦子轩低低一笑，抱起他，阔步往隔壁的卧室走去。 而在另一边，林苗正没事人一样的回去家里。 罗父正在院子里剪秋天落完叶子的枯枝，见到那一摞摞的药包，顿时苦了脸。 林苗朝罗父粲然一笑，抱着药会后院。 当晚，吃过晚饭，林苗笑眯眯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汁。 “爸，趁热喝了吧。” 罗父艰难的咂吧了下嘴巴。 那股药味，只闻着就觉得嘴里发苦了。 林苗笑着放下来，罗晏看了眼不情愿的罗父，把碗推过去。 “我过会儿再喝，”罗父推脱道。 “凉了减药性，”罗晏又把碗推了推。 罗父无法，只好端着碗，苦着脸，一饮而尽。 放下碗，他整个人打了个激灵。 罗皓一脸同情的伸出小手。 罗父接过来，见是块糖，顿时笑了。 “谢谢皓皓，不过爷爷不用了，”他去拿茶杯。 罗晏将茶杯拿开，“茶解药性。” 他声音淡淡的道。 罗父一僵，瞪着冷面的儿子。 他是后爸吗？ 就喝一口，化化嘴里的苦味。 要不要这么严格？ 罗晏把茶杯送去罗父够不着的地方。 然后慢条斯理的倒了杯水，“喝这个。” 水很热，还冒着氤氲的热气。 罗父不想喝这淡而无味的东西。 奈何他强不过罗晏，也只能忍了。 苦着脸，等着水凉，他一口干了。 这才感觉嘴里的苦味淡了些。 没多会儿，药劲上来，他开始昏昏欲睡。 罗晏便扶着他进去屋里。 林苗则是带着三个孩子回去厢房，拎着罗娇，强行命令罗皓罗昱做功课。 罗晏回来，见两小只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前，满意点头。 “趁着天还不算凉，找个周末出去转转吧，”罗父身体好的差不多，接下来就是温养。 经过早前的事之后，罗父也不敢再往外去。 林苗琢磨着，左右家里除了孩子之外，没谁需要卡着点过活的，便打算等两小只放下，出去溜达溜达，也算给老人放放风。 “行，你定吧，”对这种事，罗晏从来都是听林苗安排。 “也不用走太远，”林苗道：“爸应该喜欢庄稼那点事，就去郊外，找个农家院什么的，住两天。” 罗晏点头。 林苗便着手安排。 从前那几次出去都是钱萌萌孟珠他们张罗。 林苗就跟着溜边，再买点吃得顶天。 这次是他们一家出游，那就得林苗从头到尾的安排。 在准备了一应用具之后，敲定地点之后，也就到了两小只放假的时候。 两小只一早就知道放了学就出去玩，所以在林苗来接的时候，表现得格外兴奋。 老师把人交给林苗时，忍不住道：“这时候，野外还是有些虫子之类，就算去玩，也要注意安全。” 第七百五十一章 计划 林苗知晓老师是关心，忙不迭答应。 老师这才笑着送母子三人上车。 坐稳当后，罗皓便迫不及待的问：“妈妈，我们这就走吗？” “先回去，”林苗笑，“爸爸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我们回去，把校服换了就走。” “太好了，”罗皓欢呼。 林苗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周末的晚上，路况不大好。 半个小时之后，罗皓一脸不高兴的问：“妈妈，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家？” 平常十几分钟的路程，走了半个小时还没能到，这让本来还很高兴的罗皓很是郁闷。 “快了，”林苗安抚的摸了摸他小脑袋。 本来她是想带着孩子们直接从岔路拐去城郊，跟罗晏他们汇合。 但罗晏坚持让她带着孩子们回去一趟再走。 作为不论是什么斗都是渣渣的选手，林苗表示，听老公的绝对没错。 所以即便明知道回去的路会塞，她还是坚持往回走。 将近一个小时，才走进小巷子里。 直到这时，车子才算开起来。 进了门，罗晏和朱姐已经把东西都装到另外的车子里。 等几人回来，便道：“换了衣服，就走。” 林苗带头，没等说什么，就见罗皓跟个撒欢的二哈似的，直奔屋里。 林苗摇头，带着乖巧的罗昱在后面跟着。 进去屋里，罗皓已经脱了外衣，正在蹬裤子。 因为太过着急，他连鞋子都没脱。 正在那儿跟卡住了的鞋子较劲。 见林苗过来，他赶忙求助。 林苗帮他把鞋带解开，然后教训道：“妈妈怎么跟你说的，先脱鞋，再脱裤子，顺序不可以错。” 罗皓忙活个不停，听到林苗教训只胡乱点头。 林苗无奈，却又不舍得揍。 就听罗昱在后面道：“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罗皓一僵，急忙做出乖巧状，“知道了妈妈，我下次注意。” 林苗摇头。 儿子长的白白嫩嫩，玉雪可爱，这样乖乖巧巧的样子，让人只想抱住亲一口。 这死小子显然也知道自己的优势，立马摆出她最喜欢打模样。 罗昱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耍乖的亲哥，腼腆的并肩站好。 明明一模一样的小脸，但就是有那么点子不一样。 林苗抱住衣服齐整的罗昱，帮他脱外套，顺便嘀咕道：“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罗皓暗叫不妙。 果然，下一刻罗晏冷淡扫过来。 “回来之后，加写五篇大字。” 罗皓哀嚎一声，忿忿看罗昱。 罗昱咧嘴一笑，然后听话的抬起胳膊，由得林苗帮着脱下来。 一番小插曲后，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出门。 离开巷子，林苗望了眼车后，有些担心的道：“咱们都走了，院里不留人？” “不留，”罗晏笑了笑，漫不经心的望向窗外。 那里有路人正巧经过，且正不经意的往这边看过来。 “怎么也饿留两个呀，”林苗嘀咕，“都走了，万一进来人怎么办？” “没事，”罗晏肯定回答。 林苗顿了下，想起从前他玩过的套路，不再吭气了。 罗晏勾了勾唇，转过头，见罗皓蔫蔫的坐在窗边，一副腌了半月咸菜的样子，勾了勾唇。 这孩子实在太皮了。 不教训一下，实在不行。 说起来，他小时虽然皮，不过也在合理范围之内。 不像她，真的的淘出境界了。 罗晏错眼，看依偎在林苗边上，老老实实的罗昱。 跟那个皮小子相比，他觉得，这个更像是他儿子。 尤其在护食方面，更加的像。 罗昱感觉到视线，抬头望过来。 罗晏难得的生出点慈父心情，展臂道：“过来这边。” 罗昱谨慎的看他一眼，越发紧的靠向林苗。 罗晏：…… 这臭孩子，就不能配合一次。 林苗瞧见罗晏臭脸，不由笑了。 “不然等会儿换下车，把娇娇抱过来？” 两个小子都长大了，已经不是粘人的年纪了。 唯有罗娇还小，还有点黏罗晏。 罗晏有些心动，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毕竟还是晚高峰，停了下来，再上路实在太费劲了。 正说着，电话突然响了。 罗晏摸出电话，看到上面的显示，脸色顿时沉下来。 林苗知道，他这是有事情要谈，便示意儿子不要出声。 罗晏接通电话，没有吭气。 直到挂断电话，也没有说一个字。 罗晏的低气压让车里的气氛凝重起来。 两个孩子开始不安的往林苗跟前靠过去。 林苗抱着罗皓，搂着罗昱，柔声道：“有什么待会儿再说。” 罗晏转过头，见母子三个挤在一处，便醒悟定然是孩子们不安了。 他露出个笑模样，淡声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我托人打听了点事，结果有点出乎我意料。” 林苗眨了下眼，忽的想起曾经两人的谈话。 她想要问，又想起这里不适合，便勉强忍住。 罗晏朝她点了点头，控制着脸上表情。。 罗晏和罗昱咕噜着眼珠看着两人。 两人听不懂他们说话，但从表情可以看出啦，危机解除了。 一贯好动的罗晏立马跳下林苗膝头，跑去窗口看风景。 林苗摸着罗昱的脑袋，若有所思。 上一次，她跟罗晏说，针对他们的可能不是生意上的对手。 罗晏听进去了，并想办法打听。 罗晏的渠道一向多，那伙人频频出手，即便再小心，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那通电话很有可能是告诉他，那人是谁的。 但看罗晏表情，那人或许不是那么好收拾的。 可如果收拾不了，他们一家子就要生活在那人的阴影之下。 只看罗父的遭遇就知道，那人行事根本没有底线。 她转眼看儿子。 他们就是她的命根子，她决不能让那人威胁到他们。 林苗心里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到了农家院。 下了车，便有人迎上来。 眼见人数不少，且有些还是壮小伙子，瞧着个个都很厉害的样子，农家院的老板有些手忙脚乱。 “您先带我们去房间。” “其他的，您慢慢安排，完了别误了晚饭就成。” 卫宁迎过去，温和的道。 “有的有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卫宁的声音极大的安抚了老板。 第七百五十二章 教育 确定这些人真的是来住店戏耍的，老板片刻恢复了昔日的热情。 他很是麻利的带着人进去里面，逐个打开房间的门。 因着早前林苗说明，他特特留出来全是带着热炕的屋子。 二十几号人，虽然很多，但是挤一挤，七八个房间还是足够的。 众人把东西放下来，卫宁拉着老板去敲定菜单。 老板已提前预备了他们农家院的特色大菜。 其他的，只遵照他们的口味调整下小炒就好。 这里靠山，周围树木有点多，打开窗，便有肖似山风一样的凉风吹过来。 “这地方不错啊，”罗父在南边呆了几年，回来之后总觉得憋屈，乍然推开窗，他顿有回去南边的感觉。 瞧着随风簌簌的树林，不由感叹。 林苗正在收拾用具，闻言不由笑了。 来前她是了解过的。 要说这老板也是大气，为了建这个农家院，他生生包下一大片的地来。 建完之后，有花了大价钱弄了些树种上，边上还弄了几块地，说是要让人体验种田的乐趣。 这会儿上了秋，地里的白菜萝卜正好要收。 从这里看过去，就跟南边的基地相差无几。 罗父看得有点失神。 林苗眼眸微晃，借着出去的机会，拽住正打算进屋的罗晏。 “爸好像有点想南边的了。” 罗晏朝她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林苗这才去院子里忙活。 等到回来时，罗父的情绪已经好转。 起码看起来已经没事了。 罗晏见林苗看过来，便朝她笑了笑。 林苗抬了抬眉头，转头瞧见罗皓正火烧屁股一样的往地里头窜。 “罗皓，”她很怕他把里面的菜踩坏了，急忙叫他。 罗皓转过头，脚下还不停。 罗晏慢吞吞的探了半个脑袋出来。 他眼眸深深，平静无波的看过来。 罗皓唬了一挑，一个急刹车站定。 因为太急，他不由往后倒。 林苗担心这里太冷，就给三小只多套了两件衣裳。 平常时还好，虽然有点不舒服，却也不妨碍动作。 但这不包括这样的突发情况。 于是，屋里的几人就看到罗皓踉踉跄跄，几次想要维持稳定，都没能成功。 最终一腚墩坐到了地里。 罗皓的举止实在太过滑稽。 林苗忍不住嗤的笑出声来。 罗皓本来还不觉得怎样，但见林苗笑了，他脸顿时挂不住了。 他瘪了瘪嘴，要哭。 “给我憋回去，”罗晏沉声一喝。 罗皓一梗，立马收声。 “你干什么？” 罗父正心疼孙子，闻言顿时瞪起眼睛。 罗皓看了眼罗父，没再吭气。 林苗急忙冲出去，绕过院子，直奔地里。 这会儿，罗皓已经站起来，看到林苗过来，他瘪了瘪嘴。 只是任凭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他也不肯哭出来，只拿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她。 林苗瞧着这样，再次笑了。 罗皓小嘴高高撅起，几乎可以挂油瓶了。 林苗帮他拍了身上的土，拉他往回去。 “这里的青菜都是人家辛苦一年才种出来的，要是坏了，他们可是会心疼的。” 罗皓闷不吭气。 林苗侧眸看他，忽然道：“就像你的海底乐园一样，你搭建好了，我一把推散了，你会怎么样？” 罗皓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 “那是我用了两个星期才搭好的，我还没玩够呢。” “所以啊，”林苗继续教育，“推己及人，你只花了两个星期，就这么舍不得，她们可是花了一整年呢。” 罗皓低着小脑袋，认真思考了会儿，才一脸严肃的点头，“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林苗微笑。 远处，农家乐老板抱着个沥水篮过来摘菜，见林苗母子，他笑着点头。 罗皓松开拉着林苗的手，一本正经的走到老板跟前，“对不起，刚才我差点弄坏了你的菜。” 老板呆了下，看林苗。 林苗微笑不语。 “这个不碍的，那玩意儿没几个钱，”老板有些窘意。 罗皓却不管，他只是十分严肃的道歉，然后过来牵着林苗的手，跟着他走了。 老板看着母子两背影，不由想起自家那两个混小子。 都比他大上好几岁，却还没有人家懂事。 想到这里，他一阵头痛，忙将念头摇散了，去地里摘菜。 林苗带着罗皓进屋，打算重新收拾一下。 罗晏正在讲电话，罗父不知所踪。 罗晏见林苗看过来，只点了点头。 林苗拿了身衣服，带着罗皓去隔壁。 帮他重新换好，才放他出去，去找侯甜甜和罗昱罗娇。 没过多会儿，晚饭好了。 卫宁过来喊人。 林苗便去隔壁，见罗晏正好收电话。 两人并肩往外走。 罗晏见她频频看过来，便笑了，“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他没有说安排什么，不过林苗相信，只要是他想的，就一定能成功。 外面早已搭起临时的棚子。 这会儿夜里凉，老板担心饭没吃完，菜就凉了，特特弄了类似屏风一类的三面围挡。 为了贴合农家院的主题，故意弄成红底大花，上面还点缀着醒目的绿叶。 围挡才一搭好，乡土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罗父已经带着侯甜甜和孩子们落座，见林苗和罗晏过来，忙便招呼两人。 “就等你两了，赶紧的。” 说着，他将扣在菜上的盘子一一掀开。 罗晏带着林苗落座，侯甜甜从地上拎出一瓶酒来。 林苗立马皱起眉头。 侯甜甜拿了几个酒杯，逐个倒满。 等到拿时，罗父小心翼翼的看林苗。 见她不吭气，便只盯着酒盅不吭气，也不伸手。 罗晏实在瞧不过去，便说情，“难得出来一趟，就喝这一杯，而且这个是黄酒，暖身不伤胃。” 罗父忙不迭附和。 林苗瞧着这对父子，忍不住发笑。 她是魔鬼吗？ 都那么战战兢兢的看她。 “那就这一杯，”她板着脸道。 罗父眼睛一亮，急忙点头。 因为太过急切，点头的时候还去那杯，险些撒了。 罗晏瞧着亲爹跟捧明珠一样的捧着酒杯，都觉得没眼看。 侯甜甜戏谑的看林苗。 这地位，很可以嘛。 林苗笑了笑，没有在意的夹了块蟹肉，放到罗父跟前的盘子里。 第七百五十三章 母子之乐 这个时候正是螃蟹最肥的时候。 林苗这一块筷子，不仅有蟹肉还带着蟹黄。 罗父瞧着蟹肉，想着边上的小笨鸡炖蘑菇和烧得汁浓味厚的红烧鱼。 然而亲儿子目光灼灼，罗父即便没有什么兴趣，也的给儿媳妇面子。 吃掉蟹肉，他眉头微动。 只是才一抿，肉就没了，他有些意犹未尽的道：“还真挺鲜。” “喜欢就多吃点，”林苗笑，“这是河蟹，滋味比海里的更好点。” 罗父点头。 这里是内陆，海鲜过来这里，即便是空运，可是倒了几回手之后，即便还活着，里面的肉也都基本消耗没了。 啃在嘴里，没滋没味的。 “这个真不错，”罗父抓起一只，上手开啃。 见他如此，众人也都馋了，纷纷上手。 没多会儿，一小盆的蟹子就被啃了个精光。 众人碰杯，抿了那一小盅黄酒，罗父便转战小鸡炖蘑菇。 侯甜甜更喜欢海鲜，便盯上鱼和其他海鲜小炒。 瞧着她筷子不断，林苗庆幸自己早前交代老板，多多准备海鲜。 吃过饭，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郊外的星空有些黑沉，星子也格外的亮。 众人将围挡扯开，坐在那里闲聊了会儿。 感觉有些凉了，这才回去屋里。 老板一早就把炕烧得很热。 林苗带着三小只换了睡衣，才把褥子和床单什么的铺好。 罗皓他们上一次睡这样的大通铺，还是好几年前的事。 那会儿他们还小，记得也不是太清楚。 现在瞧着林苗忙活，罗皓和罗娇，两人兴奋的从炕梢跑到炕头，而后再跑回来。 如此几次，终于把正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罗晏惹怒了。 “再跑，我就让老板给你们单独开一间房，让你们彻底玩个够。” 罗昱立马偎向林苗，无声的表示，他很乖。 罗皓有些怯。 他小心翼翼的看罗晏。 见他只是说说，才松了口气。 他坐在炕头，重又玩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动静小了许多。 林苗笑着点他额头，“该，挨骂了吧。” 罗皓瘪了瘪嘴。 他挨骂，亲妈却在高兴。 他好伤心。 跟他的萎靡相比，罗娇就大胆许多。 面对罗晏的冷脸，她依旧腆着脸，黏上去。 罗晏本想把她甩开，但见她始终抱着自己胳膊不放，也只好由得她。 林苗把被子逐个套好被套，有弄好，才道：“赶紧睡，明早还得起早。” 罗晏嗯了声，踢了鞋子，盘腿坐到炕上。 林苗转着眼睛看他，忽的也来了兴致盘腿。 只是她腿很硬，根本盘不上去。 眼瞧着她好像个不倒翁一样，左右摇摆，三小只咯咯笑了起来。 罗皓更是身体力行的表示，盘腿什么的再容易不过了。 罗昱和罗娇同样也很灵巧。 看着盘坐得极稳的一大三小，林苗表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罗晏怎会听不出她语气里的不甘。 奈何她腿脚真的不大好使，就是他帮忙，也只能暂时帮她稳住。 一松手，人就倒。 几人闹腾一会儿，林苗趴下来认怂。 三小只还不想放弃，围在她旁边鼓劲。 林苗赶忙摆手，“不行了，不行了，饶了我吧。” 她胳膊腿打小就硬，这会儿都要奔三了，再折腾，怕是要断了。 罗晏见林苗真的不行了，便叫住三小只，“赶紧脱衣服还睡觉。” 林苗示意三小只躺去靠近炕头地方。 那里暖和，又不至于太烫。 睡一晚，格外舒服。 三小只听话的进去被窝，林苗拽灭灯绳，躺在三小只一侧。 光明骤灭，屋里顿时一静。 片刻后，林苗感觉被子被拽了下。 她微微抬头，黑暗中，只见旁边有个小脑袋探过来。 “妈妈。” 这是罗皓的声音。 林苗低应一声，往他旁边靠过去。 罗皓也跟着往她旁边过来一点，小嘴贴近林苗耳朵，气音道：“炕好热。” 林苗含笑应了声，按他进被窝。 罗皓挣扎了下，无果，便索性挡回去，只是依旧道：“妈妈，咱们家里也可以安这个吗？” “不行，”林苗笑。 这炕在屋子外卖都有个灶台。 老板晚上时候，会用那边做饭烧水。 这样一来可以省些开支，而来也能当做取暖之用。 他们家里开火都在后园，且屋里都是铺好的地砖，弄得地暖，哪儿还能弄这个。 没能得到理想中的答案，罗皓有些失望。 但他不放弃，继续说服。 “这个暖和，可以给爷爷用。” “不要紧，咱们家里不冷，”林苗坚持。 罗皓撅了撅嘴。 然而，黑暗之中，林苗看不见他表情。 只能凭感觉，发现他小手不安分的要钻出来。 “赶紧睡觉，”林苗略带严肃的命令。 罗皓安静一瞬，还想再说话。 林苗低声道；“你还想不想去摘菜？” “想，”罗皓立刻回答。 “那就睡觉，”林苗低声道。 罗皓很不甘心，他很喜欢这个炕，新鲜又好玩，他很想家里安一个。 但家里都是他妈做主。 她不同意，谁也不会站他这边。 他想继续说服，可是又怕惹火了亲妈。 他还想明天跟着去摘菜玩。 林苗一下一下的拍着他该在身上小被子。 那力道不轻不重，很是舒适。 罗皓不高兴的噘嘴。 他又不是小孩子，这就能哄睡了。 他扭了扭小身子板，觉得后背被烫的特别熨帖。 再次遗憾不能弄会家里，他眼皮开始发沉。 没过一分钟，便酣然入梦。 林苗悄悄收回手，听着儿子均匀悠长的呼吸，确定他真的睡着了，才躺好。 黑暗里，罗晏睁开眼，望了望，见林苗躺回去了，这才开始酝酿睡意。 这一觉睡得格外的香。 林苗觉得好像就一会儿，天就凉了。 她有些感叹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明明昨晚睡得挺早的。 窗外，传来走动声。 罗晏睁开眼，见林苗板板正正的躺着，两只大眼睛瞪着天花板，就笑了。 “干嘛呢？” 林苗转过头来，略带认真的道：“不然等回去了，咱也垒个炕？” “又胡闹，”罗晏摇头。 他掀开被子下炕。 第七百五十四章 聊天聊出了生意 罗晏手脚麻利，很快便去外面。 林苗叫醒三小只，忙活着把他们的衣服套好，又去收拾被褥。 等到收拾齐整，外面已经传出三小只欢快的笑声。 林苗会心一笑，跟去外面。 就见罗皓手里握着颗小白菜，正笑眯眯迷的喂狗子。 林苗皱了皱眉。 那狗子一看就是家养的，不过昨天没有见到，也不知是不是这农家院的。 林苗担心这狗另有主人，便叫住罗皓。 罗皓正捏着菜帮喂狗，闻言，他手没动，只是把脑袋转过来。 “别乱喂，”林苗急匆匆过来。 罗皓呆了一瞬，似乎没能反应归来。 老板从边上过来，笑呵呵道：“没事，那狗不咬人。” “不是，”林苗跟过来，解释道：“我不知道它吃什么，担心孩子给喂差了东西。” “不碍的，”老板摆手，“它就跟我们一道吃。” “平常里就给点剩饭剩菜的，好养活。” 也就是说随便喂，没有讲究。 林苗笑着松开拎着罗皓的手。 只见这么会儿功夫，狗子已经把罗皓手里的菜帮肯没了，正眼巴巴的看他的手。 罗皓看林苗，见她没再反对，便又揪了一片叶子递过去。 狗子便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的吃着。 白依瞧着它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啧了下。 这可真是，堂堂一个狗子，竟然吃大白菜。 她转去水房，打了水来洗脸刷牙。 罗昱和罗娇牵着侯甜甜的手回来。 罗娇眼睛尖，一眼就看到罗皓，和围着他打转的狗子。 她松开侯甜甜的手，兴冲冲地冲过去。 狗子吓了一跳，急忙往罗皓身后躲。 “你干嘛，”玩兴正浓的罗皓被打断乐趣，顿时不高兴了。 罗娇撇嘴，看了眼亲哥手里被咬的一塌糊涂的菜叶子，摸出才刚拔出来，还带着土的胡萝卜，“来，过来我这里。” 她带着逗哄的晃悠着胡萝卜。 罗皓撇嘴。 那可是狗，又不是兔子，怎么可能喜欢吃胡萝卜。 然而，才刚还怕得厉害的狗子瞧见胡萝卜，尽然从他身后出来，并亦步亦趋的被罗娇逗走。 小伙伴头也不回的走了，罗皓很愤怒。 还能不能有点狗的尊严了。 竟然跟兔子抢食物。 罗娇逗着狗子往边上走了些，便停下来喂它。 罗皓忿忿的盯了会儿，也不过去，扔掉菜叶，便往屋里去。 罗昱就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坐着，见他过来，便看了眼。 罗皓坐去他旁边，独个儿生闷气。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说了，罗昱也不会安慰他，说不准还刺他两句。 他这会儿心灵很受伤，不想再被刺激。 林苗帮着老板把早饭端上来，然后招呼三小只并打拳的罗父等人过来吃饭。 早饭吃得都很简单，农家乐这里人手就那么几个。 林苗见他们忙不过来，便跟着端菜上来。 等到饭菜齐整了，她便招呼众人过来吃饭。 罗父刚好收了最后一式，闻言长吐了口气，才不紧不慢的过来。 路过三小只，他顺带的带他们一道过去。 林苗又去午后去交正帮着采摘冬菜的卫宁他们。 众人帮忙就是义务的，知道要吃饭了，便放下活，去洗手。 林苗瞄了眼割得差不多干净的地头，和堆得成了个小山一样的白菜，见另一边放着几个大盆和水缸，顿时起了兴趣。 她是从北边过来的，大多这个架势，就是要腌酸菜了。 想到那酸爽的滋味，林苗觉得冬天的时候，一定要在过来一趟。 起码赶个杀猪菜什么的。 老板娘最后过来，见众人抹着汗，要往外去，便笑道：“真是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帮忙，这活儿我跟我老头还不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 “你客气了，我们这也是赶上了，不过是顺手，”卫宁笑着说道。 众人也跟着点头。 老板娘一笑，她是个口拙的，家里这些生意都是男人招呼。 只是这事她心里有数，琢磨着等他们走得时候，得想法感谢一下。 林苗眼睛还在缸上打转，老板娘一瞧，就想明白了。 她笑道：“这些白菜，一半都腌了，等冬天炖杀猪菜。“ “你要是喜欢，就给我个地址，我想招给你们捎点过去。” “那道不用，”林苗看了圈。 她家里大小伙子就二三十号，还个个能吃。 要是送这个，起码也得两缸。 她可不好意思那人家要做生意的东西。 “没事，”老板娘道：“这都是自家腌的，没啥稀罕的。” “就是尝个鲜。” 林苗微笑。 老板娘见状，便道：“我这手艺，十里八乡都比不过。” “我不是吹，就我们村里的，等到我做杀猪菜的时候，都过来买。” “大姐手艺好，”林苗笑着迎合。 老板娘弯眼一笑，“其实这玩意儿也就那么几个步骤，可也不知咋地，就我腌的格外的好吃，酸还脆。” 这种事林苗在理解不过了。 她自己就是。 同样的药膳，方子配料全部一样。 可她做出来的，就是比其他人做得好吃。 “那我就先跟你定三百，五百斤，”林苗笑道：“等好了，你弄辆车，给我送过来，运费我来出。” 老板娘愣了下，没想到闲聊天还聊出生意了。 林苗从兜里摸出钱包，要给她钱。 老板娘赶忙摆手，“我记下来就是，你要算去找我当家的。” “也好，”林苗没有勉强，见其他人都去吃饭了，便也跟着过去。 这会儿卫宁他们都端着粥，拿着包子什么的去别处吃了。 桌旁就只有罗父和侯甜甜以及三小只。 林苗眼睛溜一圈，侯甜甜笑了笑，“找罗晏？” 林苗笑了下，继续往周围看。 “别找了，去接电话了。” 侯甜甜道。 “他吃了吗？” 林苗坐下来，盛了碗熬得浓浓烂烂的白粥，去够包子。 “没有，才刚坐下来，就去接电话了。” 侯甜甜将碗里的粥喝干净，舒服的吐了口气。 “还别说，这儿的饭真不错。” 她摸着肚子起来。 三小只这会儿也吃得差不多了，见状都跟着起来。 林苗也不管他们，只把粥和包子单独留出来。 第七百五十五章 开店 没多会儿，罗晏踏着晨雾回来。 其他人早就已经吃完走了。 只有林苗还留在那里。 “怎么还在这儿？” 罗晏走过来道。 “等你，”林苗笑得柔和，盛了粥和小菜等推到他跟前。 “包子我让她们放到锅里了，”她转身往厨房去。 罗晏说了好一会儿话，正渴着。 粥在锅里闷着，米汤很是浓稠。 罗晏端起来，便喝了口。 粥略微有些烫口，却又刚刚好。 咽下后，他舒服的叹了口气。 林苗端着包子过来时，见他已唏哩呼噜的喝了半碗，便道：“慢点，吃点包子。” 罗晏捏起个小儿拳头大小的包子，咬了口，然后道：“不错，就是比你的手艺稍差点。” 林苗一笑，转眼间老板娘正好过来，她忙咳嗽一声，示意罗晏。 厨艺被老公肯定，固然高兴。 但是总要给动手劳作的几分面子，不好当着人面，说不好的。 罗晏呵呵笑了笑，觉得这样的林苗可爱无比。 身为农家院的掌勺，能当得起客似云来这个名头的，手艺肯定不会太差。 他吹捧媳妇，目的是为了讨她欢心。 老板娘见多识广，岂会不知？ 不过媳妇的感应，还是让她感觉挺窝心的。 虽然人家老板娘已经听到了，并对他露出会意表情。 罗晏朝她礼貌的示意了下，便快速解决早饭。 林苗帮着收拾了碗筷，老板娘赶忙过来接手。 林苗笑着与她客套两句，等她走远，见罗晏还坐着没动，便知道他是有事要说，便坐下来。 罗晏笑了笑，往她旁边凑了凑。 “咱们周一早上再回去怎么样？” 林苗眼眸闪了下，“不顺利？” 罗晏脸色微沉。 或许是分量不够，不过晚上就差不多了。” 林苗一脸莫名。 结果下午就听侯甜甜说要回去。 她玩得跨国盘，晚上时候开盘，她要抢头一波。 林苗立刻想起罗晏跟自己说过的话。 她看向罗晏。 罗晏朝她示意了下，而后道：“让卫宁送你回去。” “行吧，你们慢慢玩，”侯甜甜小秘密的跟罗父和三小只告别，然后坐上车。 林苗送她到车边，有些担忧。 她没有多问罗晏，不过想也知道，当下他们的敌人就只那么一个。 罗晏玩得这个，早前也弄过。 这会儿已经不新鲜了。 侯甜甜就是送回去的诱饵。 林苗担心他们一个不慎，伤了侯甜甜。 “放心吧，”侯甜甜忽然往林苗跟前凑了凑，以气音道：“我都知道。” 林苗点头，只是神情实在没办法放轻松。 侯甜甜玩笑的捏了捏她的脸，然后轻叹着摸自己的。 “出来两天，我的脸都粗糙了，也干了，回去得敷两张面膜，不然补救不回来呀。” 她说着，朝林苗摆手。 罗晏从后面走过来，拉着林苗往后退。 侯甜甜跟罗晏对了个眼神，便升上窗户。 卫宁瞟了眼，发动车子。 林苗目送侯甜甜远去，悠悠叹气。 “我一早就让人在她房间里和电脑房周围埋伏好了，她人不管在哪儿，都是安全的。” 林苗微微点头。 这件事上，当事人都是同意的。 她一个坐享其成的，没什么资格发表什么意见。 罗晏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见林苗这样，他便把余下的话头咽下。 身后，三小只重又玩乐起来。 林苗望了眼，便快速过去。 “别踩到泥里，鞋湿了，脚会冷。” 林苗说着，跟轰小鸡一样的把三小只轰进屋里。 罗晏站在门口，等了会儿，见林苗没出来，便沉默着去昨晚吃饭用过的亭子坐下来。 罗父从屋里出来，看到罗晏独子一个人在摆弄茶具，便跟过去。 “怎么了，拉长个脸，当心吓着老板，”郊外的空气好，罗父心情也随着格外好。 罗晏瞥他一眼，垂下眼，“要喝茶吗？” “来一杯，”罗家男人都喜欢喝茶。 不同的是，罗老喜欢用茶盏品，罗父钟爱用大茶碗来灌，罗晏则是喜欢一口一个的功夫茶。 眼瞧着儿子将茶倒进功夫杯里，罗父撇嘴。 “这要是在早前，就着茶，我喝得急死。” 特训开始，时常缺水缺粮。 所以在能够吃喝的时候，罗父都喜欢让自己吃的痛快。 罗晏捻了盏茶，抿了口。 “你也说是早前了。” 罗父一梗。 他被撸了个底掉。 当年的那些，只存在特定的场合，特定的人群。 当下，大家都很安逸。 没有谁需要以急行军的方式补给了。 罗父有些郁郁的喝茶。 罗晏跟着喝了口茶，心情忽然又好了。 林苗陪着儿子们玩了会儿，才想起刚才撇下罗晏时，他看过来的眼神。 突然的，她有点后悔。 她一直都知道，罗晏之所以如此做，都是为了给她和孩子们一个安稳的环境。 即便他的做法有些不妥，但他的出发点确实为她，为家人好。 她不该那样对他。 她哄着三小只自己玩，自己出来找罗晏。 结果看到罗家父子很是自得其乐的喝着茶。 她站了会儿，见罗晏又泡第二遍，便转身回去。 既然有人陪着他，那她就暂且不过去了。 罗晏抬起头，刚好瞧见林苗背影。 他微微抿了抿嘴，没有吭气。 罗父这厢则是跟罗晏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罗晏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当听到罗父打算也开个像这样的山庄时，他顿时收起散漫的念头。 “这事不成。” “怎么不成？” 罗父正打算跟罗晏谈谈这两天的感想，结果没等铺展开，就被罗晏打断了。 “我会种地，庄稼地里的事我都明白，且这个农家院也不是多难，找个地皮，建一个就是了。” “唯一难得就是找个手艺好的厨子。” “不过这地界，只要钱到位，就没有什么办不成的。” 罗父侃侃而谈。 罗晏眉头紧皱，“这事真不行，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最好什么生意也别牵扯。” “何况餐饮业本来就很麻烦，与其费事费力，不如你老就在家里享福。” “我们安心，你老也不累，多好。” 第七百五十六章 推销 罗父的脸拉的老长。 然而家里的钱都捏在罗晏手里，他不点头，谁也没办法做主。 “真的不行？” 他黑着脸问。 罗晏摇头，见罗父的脸黑的几乎要滴下墨来，他软声道：“我不是不赞成你老创业。” “你要喜欢，弄个农家乐，不是不行。”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允许。” “等到将来，没有其他问题了，你要开，我和苗苗都帮着你弄。” “苗苗也来？” 罗父表情缓和许多。 林苗对吃的的研究没话说。 没看她那家林家小铺到现在还红火得中午排长队等位吗？ “是啊，”罗晏一见忽悠成功，赶忙往上加筹码。 “你也知道苗苗的脑袋瓜，她要是肯帮忙，那养身药膳就不用说了。” “只要咱们保证绝对绿色，真材实料，那声音肯定好。” 罗父听得心花怒放，立马点头。 “那行，就这么定了。” “等到事情结束，全家开会商量这个事。” 罗晏微笑点头。 只要暂且稳住人，就好。 等到事情解决了，没人下黑手了，他想开，投钱就是了。 罗父问题解决，心情舒畅的走了。 林苗等了会儿，见亭子里只剩罗晏一个，才走过去。 罗晏正在收拾茶具，见她过来便垂下眼。 林苗站去他旁边，揪着他袖子，“刚才对不起了。” 罗晏看她一眼，问她，“因为什么对不起？” 林苗挑眉，大大的眼睛里闪过片刻的疑惑。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她不理解支持他的良苦用心呗。 “还有呢，”罗晏声音淡淡。 林苗醒悟自己又说出来。 从打留在家里当家庭主妇，她就时不常的犯傻，她已经习惯自己如此。 “还有啊，”她歪着脑袋冥思苦想。 罗晏淡淡觑她。 见她眉头差不多都要打成个死结，才淡声道：“刚才干吗出来又进去了？” “那不是爸在呢吗？” 林苗理所当然的道：“你两说事，我哪儿好过来打扰。” 一听这话，罗晏就想起罗父说的事情，他看了眼林苗，亏得她刚才没过来。 不然听到罗父那话，万一她要支持，他可怎么办？ “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要是想跟我说什么，直接过来。” “都是一家人，就算说事，你还不能听是怎么？” 林苗呵呵的笑。 这不是一不一家人的事。 她是儿媳妇，也是女的，他们父子俩的谈话，她真的不大想听啊。 没能等到她的回答，罗晏很不满意。 他皱着眉头，仰着脸看她。 “好，我知道了，”林苗从善如流。 罗晏松开眉头，摸了摸她脸颊，顺手把散落下来的碎发掖去耳后。 林苗侧头，与他乌黑的眼睛对上。 罗晏心里一动，长指转了方向，勾着她精致的下颌到近前。 蜻蜓点水一下，他松开手。 林苗呆了一瞬才直起腰来。 转过头，正好看到老板娘。 她脸腾一下的红了，急忙忙往菜地里去。 老板娘笑眯眯的朝罗晏打了个招呼，转去一旁的厨房，洗了些水果过来。 “有劳了，”罗晏礼貌点头，捏起一粒葡萄。 老板娘静等他吃了，才笑问：“甜吧？” 罗晏点头。 “这使我们自己家葡萄园种的。” “保证没打什么乱七八糟的，而且上的都是农家肥，肯定健康。” 罗晏笑了。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市面上刮起了各种鼓吹健康绿色的调调。 什么都能跟这个挂上钩。 不过也因此带火了农家菜。 “这个多少钱，”罗晏又吃两粒，想着昨天晚上，好像瞧见罗昱和罗娇吃了好些，买点回去倒也无妨。 “也不贵，我买外来的都是十五一斤，你是咱们家客人，关照我们生意，那就十二一斤，你看怎么样？” 罗晏无所谓的点头。 他从来都不买这些，偶尔买也从来不看价钱，那里知道怎么样不怎样。 “那你来多少，我好提前跟家里说一声，现给你摘。” “一百斤吧，”罗晏思忖了下，道：“十斤装一份。” 老板娘一听，乐得眼睛都要眯在一起了。 她就知道这位是个大方的主，本以为买五十斤就差不多，没想到人家一张口，直接翻翻。 “得嘞，我这就去给您准备礼盒去。” “不急，”罗晏道：“我们后天才走，到时现摘都来得及。” 老板娘有些惊讶。 “您这是顺延长一天？” 罗晏点头，见老板娘欢喜不已，他道：“既然有葡萄园，不知道方不方便游客进去。” 老板娘卡了下。 “这个我得回去商量下，”她小心翼翼道：“跟你说实话，那个院子是我大姑姐家的，不过她这两年把钱都搭在葡萄园里了，我是瞧着他家里不是太好，想着能帮衬就帮衬一把。” “您心善，”罗晏随口应和了句。 老板娘笑着客套两句，便急急去找自己当家的。 听说罗晏买了那么多，老板有些惊讶。 “你跟他说了多少钱一斤了？” 她姐家的葡萄品种好，种的也精心，结的果子又甜又大。 吃着绝对好。 就是有一点，那就是贵。 除了这点，别的都没毛病。 不过就这点最关键，也是导致这葡萄滞销的主要原因。 “说了，我能不说吗？”老板娘白了他一眼，“你就看人家的那派头，是能在乎那三瓜两枣的吗？” 老板想了想，呵呵笑了。 “太好了，她那院子里现在也就差不多一百来斤。” “这把一下子卖空了。” “那你看，能不能跟姐商量下，明天把院子给他们开放？” 老板看了眼媳妇，垂着脑袋想了会儿。 “行吧，我去说，”他阔步往外行去。 老板娘微微的笑。 大姑姐家的葡萄对她来说是个难题。 虽然味道好，可是价格实在太贵。 他们这里过来的大部分都是包团过来的。 那样的团体来这儿玩，就是图的便宜。 一斤十几块钱的葡萄对他们来说太贵了。 他们根本就不想掏钱。 每每尝完了反而要怪他们不把水果架在团购的套餐当中。 这样的纠纷发生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她自掏腰包。 第七百五十七章 言传身教 一来二去的，她也是烦了。 可是自家亲戚，又打小就跟她男人亲近。 早前他们开饭馆的时候，他们一家也没少帮衬。 女人自觉自己是个知恩图报的，所以虽然心里不耐，却还是尽力推销。 只是心里打定主意，就只这一年，明年绝对想法子把这事推开。 毕竟男人家里姊妹兄弟好几个。 就算薅羊毛，也没得要在一个人身上薅不是？ 男人一溜烟的跑去找打劫。 详细讲了罗晏一行人在山庄里的消费和做派，瞧着还垂着脑袋，不表态的大姐夫，他望向自家姐姐。 “要是旁的客人，我就不开这个口了。” “实在是那家人一瞧就不是个差钱的。“ “我知道你们害怕孩子不懂事，坏了葡萄秧。” “可是你们也反过来想想，要真是坏了，那还能不赔？” “说句不好听的，一颗秧苗能结多少串葡萄，那家人抬抬手，一准能给少十年的葡萄钱。” “有那钱，能养多少苗子，十年能结多少葡萄。” “且那样的人家，周围相交的肯定也不差那点葡萄钱。” “你们家的葡萄本身走得就是高端路线，姐夫早前不是还说过两年想法送进高级点的水果店吗？” “人家收你们的果子，也是要赚钱的。” “你们这个成本高，他们要是不压价，拿回去也赚不了多少，还不如卖给这样的买家。” “打出个好口碑，让他们帮着口口相传。” “没准比送去店里买还好。” 大姐听得意动，转头看自家男人，“当家的，你说呢？” 老板看向姐夫。 那是个憨厚老实的男人，因为常年打理葡萄园，皮肤晒得黝黑，脸上有着被风扫过的风霜。 瞧着屋里的两人都看着自己，男人吭哧了下，才慢吞吞的道：“行吧，明天你带着他们来吧。” “不过来前，你得跟他们说好了，咱家秧子贵，要是拽坏了，那价格可高。” “好嘞，”老板乐呵呵的起身。 “那边还等着，我这就回去。” 说完，他颠颠跑了。 屋里安静一瞬，大姐看自己男人。 自家男人有多宝贝葡萄园，她是知道的。 本以为这次，他定会拒绝小弟建议，却没想他竟然这么容易的就答应了。 见媳妇看自己，男人低声道：“小栓说得对，这样的机会不多。” “既然他说那家人不差钱，那就试试。” “大不了坏几株秧子，我明年再架。” 男人说得轻松，大姐心里却有点难过。 她知道，男人之所以答应得那么痛快，是因为自家孩子要交杂费了。 那伙人开口就买一百来斤，男人心里头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明天你跟着点，”男人瞧出媳妇眼里的微光，笑了笑。 “这边没有这样的葡萄园，他们没准有又一次弄这个的，你教教，而已盯着点。” 大姐点头，想了想家里的工具，又道：“我去村里借点剪子过来。” 说着，就跟自家弟弟一样，站起来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男人望了她背影一样，轻轻叹了口气。 那些秧苗，他当自家孩子一样的养着。 每一颗都是他的心血。 要不是家里孩子等着钱，他是真的舍不得放人进去糟践。 隔天清早，林苗带着三小只并罗晏他们浩浩荡荡的来到葡萄园。 大姐一早就等在那里。 瞧着他们过来，赶忙迎上来。 “这是我大姐，”老板赶忙介绍。 林苗微笑点头，牵着罗娇上前。 寒暄几句，林苗就道：“我们头一回来葡萄园，也不懂怎么采摘。“ “你在边上看着点，要是哪儿不对，您就说就是。” “另外，老板也跟我们说了秧苗的价格，要是有坏的，就汇总了跟老板说，我们一定赔。” “这个好说，”大姐不是个能言善道的，心眼也不多，听着林苗这话，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大姐一马当先，走在前头。 灵猫就牵着罗娇，带着儿子在后面跟着。 大姐把工具递过来，然后自己讲要怎么摘。 大姐很怕大家真的把秧子弄坏了，讲的很详细。 等到说完，大家拿了剪枝的剪子，各自行动。 罗晏怕儿子太皮，就把两个儿子逗拴在跟前。 林苗力气小，抱不动罗娇，便带着她剪低点的葡萄串。 大姐站在边上，看着他们一家五口特别复合流程的剪着葡萄，有些感叹。 怨不得人家说，大户人家的那些人素质高。 要是早前，她肯定嗤之以鼻。 都是一样的人，有啥高低之分。 小的时候，瞧着那些娇娇连个草都拔不了，真是废物得不行。 还不如他们这些老百姓过得好呢。 可是这两年，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她的观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泥腿子还真的就是泥腿子。 不管有钱没钱，办的事，说的话，处的人，那就是跟那些人有着天壤之别。 就这一家子，有钱没钱的，她看不出来。 但就看着气度，一瞧就不是那样暴发富起来。 罗晏动作很快，没多会儿就带着儿子摘了大半筐。 转过头，见林苗和罗娇两个人采摘了五六串。 “要不要帮忙，”罗晏问。 罗皓闻声看过去，顿时乐了。 “妹妹真笨，还用手抓。” 罗娇力气小，用剪子剪不动，就剪一半，然后等着林苗把余下那半剪了。 只是她性子急，剪完这边就见那边，总是干半拉活。 林苗又要跟在后面收拾残局，又要仔细葡萄被压到。 一来二去的，也就满了下来。 罗娇本来就等不及，一见哥哥笑话，顿时恼了。 她用力一扯，葡萄秧子顿时被扯出了架子。 “娇娇，”林苗皱紧眉头，大声喊了声。 罗娇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顿时不敢动了。 林苗把葡萄秧子从她手里拽出来，然后表情严肃的道：“来时妈妈怎么跟你说的？” 罗娇扁了扁嘴，“葡萄种的不容易，好几年才结果子，要爱惜别人的劳动成果，不可以破坏。”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做？” 林苗与其越发严厉。 大姐一瞧不对，赶忙过来道：“不打紧的，没伤到根。” 第七百五十八章 抓住 林苗朝她笑了笑，又继续严肃的盯着罗娇。 “既然知道，也记住了，为什么不照做？” 罗娇嘴巴越来越扁，眼圈也开始红了。 大姐一见不妙，忙要来劝。 罗晏却笑着拦住她。 大姐看他一眼，往后退了两步。 林苗还在严肃的看着罗娇，直到她软软的表示以后一定记住，并来到大姐跟前，跟她道歉，这事才算翻篇。 道完歉，罗娇就去找罗晏和哥哥们玩。 再不往林苗跟前半步。 林苗也乐得轻松，一个人摘葡萄摘得起劲，只有偶尔换筐的时候才瞧着一人带着三小只的罗晏。 一行人一直玩到太阳升得老高，才收手回去。 临走前，林苗望了眼装着葡萄的筐子。 “你称一下，要是不够斤数，你再添，要是够了，多了也也都送过来。” 大姐笑着答应，送几人一直到遥遥瞧见农家院才回转。 男人因着担心自己管不住嘴，说错了话，便没去葡萄园。 见媳妇回来，便赶忙过来问：“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大姐笑着摇头，把林苗训孩子的事讲了，又感叹道：“那么点儿个孩子，也就三四岁吧，就那么懂事。” “另外两个瞧着差不多六七岁，更是乖巧得不行。” 想想自家孩子小的时候，猫憎狗嫌的样子，大姐又叹了声。 “这可真是，人跟人不能比。” 男人不以为意的笑了。 在他看来，媳妇就是夸张。 那么点儿个孩子能懂个啥。 肯定是瞧着人家大方，回来说人家好话呢。 男人也不拆穿，自觉体贴的听着媳妇念叨了一整天。 直到晚上，儿子回来。 对着一身的土，还有点乐不思蜀，不想回来的儿子，媳妇二话不说，抄起笤帚，先来一顿笤帚炒肉片。 儿子嚎啕大哭，男人才知道，媳妇说得管教，不是开玩笑的。 而在这时，林苗一家子正在品尝自己摘回来的葡萄。 难得是自己摘回来的，罗皓和罗娇很有显摆的膨胀感。 罗父吃着葡萄，笑呵呵的听着孙子跟他学在葡萄园的事。 林苗盯着他手边的盘子，见少了一半，便拖过来。 “这个糖分太高，不能再吃了。” 罗父探出去的手一口，顿时求助的看向儿子。 谁知儿子是在不够争气，瞧见老父亲恳求的目光，立马撇开头。 无言的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罗父顿时有些蔫了。 这阵子，他特别喜欢吃甜。 所有就吩咐厨子多做点酸甜或者红烧。 初时几天还好，可就在某天林苗搬回来个血糖测量仪之后，就开始变了。 打从那天开始，他是糖和淀粉类就被限制了。 虽然不是特别强制，但每次他多吃一点，林苗就会盯着他。 这一次也不例外。 瞧着林苗看过来的眼神，罗父乖乖的收回手。 林苗把余下的葡萄倒进自己边上的盘子里，然后推到罗晏跟前。 罗父立马看过去。 只见罗晏慢条斯理的拎起一小串，很快便塞进嘴里。 罗父腮帮抽了下，有点蔫。 “你们满做，我有点累了。” 葡萄虽然好吃，可惜吃不到嘴里。 罗父不想在这儿眼馋。 林苗忙叫三小只陪着罗父一块回去。 又跟罗父道：“孩子们吃的有点多，别让他们立马睡了。” 罗父答应着，带着三小只离开了。 林苗看着悠哉吃葡萄的罗晏，“甜甜那边，没事吧？” 罗晏正在咬葡萄，闻言一下子把打算扯下来的葡萄咬破。 林苗顿时惊了。 “她不是出事了吧？” “没有，”罗晏笑：“好着呢，不过其他的出了点纰漏。” “怎么？” 林苗皱眉。 为了抓到人，侯甜甜都去当诱饵了。 要是有点收获都没有，那就太亏了。 “好在那群小子反应不慢，逮着一个，”罗晏笑了笑，神色轻松。 “那是找到了？” 林苗惊喜。 “哪儿那么容易，”罗晏笑，“不过是个卒子。” “不过只要他们出手，就好说。” 罗晏道：“程东已经着手了，已经找到帮他们拉生意的掮客，只不过那掮客机灵，不在这边。“ “程东已经动身了，过几天就会有消息。” 林苗点头。 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清早，众人带着装满了后备箱的葡萄回返。 进了市区，众人先回小院。 林苗则和罗晏先送了儿子上学，便过来林捷这边。 瞧着两个礼盒的葡萄，林捷呀了下。 “这玩意儿还不哪儿都有，干吗还特特跑过来一趟。” “这是城外葡萄园自己种的，味道特别好，我特地买来些，送来给你们尝尝。” “好吃你就自己留着多好，”林捷瞟了眼，见刘奶奶他们没再跟前，便低声道：“家里都是老的，也吃不了多少甜的。” “给小宝吃，”林苗笑着摸了摸仰着脸，看她的小宝。 然后道：“我还得去别家，就先走了。” 林捷送她出门，叮嘱他们小心点。 毕竟这会儿早高峰才过，车流还不是那么顺畅。 于是，接下来的一天，林苗和罗晏两人分头跑。 将将在天黑之前，把葡萄送出去大半。 余下的，给留守下来的大家伙分一分，也就差不多没有了。 吃过晚饭，罗晏便去找卫宁。 林苗则去看侯甜甜。 “你说你，胆子也是够大的，”瞧着她手上绑着的绷带，林苗嘀咕打开药箱。 “这个不是他们伤的，”侯甜甜笑，“是我自己跑的太急，摔了一跤。” “血都止了，等晚上就拆了。” 林苗睨她一眼，把她手扯过来，解开绷带，见伤口果然如她所言，已经接了痂，这才没再坚持抹药水。 侯甜甜松了口气。 不是她娇气，实在是那个药水太厉害。 抹上之后，不逊于被滚油滚过的痛。 “你这伤还不行，晚上不能碰水啊。” 林苗站起来，警告道。 侯甜甜苦了下脸，“可是我昨天都洗过了。” “那你该谢天谢地，亏得天凉，不然早就感染了。” 林苗虎着脸道：“还是你想试试打两针屁股针？” 侯甜甜闻针色变。 那东西扎完之后，她能瘫半天。 有生之年，她都不想再试。 第七百五十九章 开解 成功把人吓唬住，林苗按着她，结结实实的伤了药。 待到松开，侯甜甜长长的吐了口气。 完全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林苗被她弄得乐了。 “这会儿知道怕了，早前蹦着高回来的的时候，就没想过怕？” “还真没有，”侯甜甜老老实实的回答。 他们交浅言深，又相识多年，对罗晏手底下的那波人极有信心。 所以罗晏才一提，她便立刻答应回来帮忙。 事实证明，罗晏确实不负她所望。 那些人也还是一如当年那般的勇猛。 只可惜被她拖了后腿，唯一一个伤了的人士，就是她。 林苗翻了个白眼，懒得跟她废话，只勒令，“以后这种事不许你在参与。” 侯甜甜很不情愿。 这事没亲身经历过，根本不知道多刺激。 她没法形容拿碗过后，她激动的心情。 那种战栗和惊恐过后的兴奋，她也许一辈子也忘不了。 两米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她两眼发直，脸颊泛红，便自我理解为吓着了。 即便不是也是。 回去后，她严肃告诫罗晏，下不为例。 罗晏瞧着她脸黑如锅底，哪里敢多说半个字。 于是，罗晏便自动自觉的将一系类的后续瞒了下来。 以至于侯甜甜知道罗晏把一单大单子交给她，告诉她只要出门一趟的时候，有些措手不及。 “这单子你跟了那么久，就这么交给我？” 她之前没有盯着那只股，猛地接手，有点拿不准。 尤其是那只股的数额有点大。 几乎等于她投进来的全部本金。 “不用担心，这只股我盯了一阵子，浮动最多也就百分之十，你只要等它再涨些，便卖了就好。” “可是这么大一笔，我有点虚，”侯甜甜皱眉。 罗晏笑了。 “你可是上亿身家的老板，这点钱还不是小意思？” 侯甜甜不吭气了。 上亿是事实，但是这钱绝不是小钱。 罗晏交代完，便跟卫宁离开了。 侯甜甜盯了会儿电脑，忍不住去找林苗。 “罗晏干吗去了，怎么走那么急？” “去趟外地，”见侯甜甜不解皱眉，林苗笑道：“就是前阵子那个人，他们查到那个掮客最近的落脚点了。” “罗晏怕出意外，跟着一块去了。” “这事怎么不带上我？” 侯甜甜立刻兴奋起来。 “你去干吗？” 零卖不赞同的皱眉。 “那些人都是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凶徒，你是能打，还是能抓？” “还不如让他们男人去忙活。” “你这想法可不对，”侯甜甜一听这话，立马反驳。 “怎么不对？” “难道这样的事就是男人的事？” “谁规定不能女人去干？” 侯甜甜算是半个女权主义者，当下反问。 林苗摇头，“我没说女的不行，我是说你不行。“ “就你那点力气，真撕吧起来，你怕是连我都打不过，对上那些凶徒，还不是送菜的份？” 侯甜甜不吭气了。 林苗放下手里的活，柔声道：“术业有专攻，抓人这种事，卫宁他们拿手，但是玩股看曲线走向，你的强项。” “你想想，他们流血流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为的不也是家人过得福实。” “你动动手，钱就到账了，岂不是比他们还厉害？” 侯甜甜依旧没吭气，只是脸色好看许多。 “你不用安慰我，我明白的，”她笑了笑，“我就是挺想体验那晚的经历。” “只是我也知道，这种事不是玩笑。” “不能轻易参与。” 林苗点头。 好在侯甜甜是个明事理的，一说就通了。 侯甜甜重又回去电脑房。 她盯着电脑，好半天也没动一下。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苗忙活完屋里的事情，出来就看到朱姐和张妈在晒干菜。 这是每年入冬之时，朱姐都会干的事情。 林苗和罗父都喜欢吃萝卜干。 朱姐担心外面的不卫生，每年都会晒些干菜。 偶尔当做小菜上桌。 走过晒着的簸箕，朱姐瞥了眼西厢门口，跟罗娇玩着的张妈，快步追上林苗。 “太太，张妈这两天总是有点心不在焉，好像有什么心事。” 林苗望了眼，见张妈正笑吟吟的跟罗娇玩翻绳，便道：“你问了吗？” 朱姐点了下头，又摇头，“她没跟我说。” 林苗想了片刻，朝朱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朱姐又回去晒菜。 林苗则去后院准备午饭。 等到吃过饭，朱姐哄着罗娇回去午睡，林苗才叫住张妈。 “这边比芽国冷，我想去采买些冬天的衣服，你下午有事吗？“ “没有，”张妈笑呵呵，“不过我都是老人家的眼光，估计不大和你们年轻人的品味。” “不要紧，”林苗笑：“我和罗晏不用买，就是皓皓他们和爸的。” “那倒是可以。” 张妈照顾周老多年，自觉对老年人的服饰还是很有见地的。 下午，两人来到比较著名的服饰区。 瞧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张妈十分敬业的帮着挑选罗老和厨子以及朱姐的衣服。 而后，两人去幼儿区，买了衣服和一大堆的玩具。 因着东西太多，林苗直接只会服务台。 以他们今天购买的金额，足够送货到家。 处理玩这些，两人就近寻了个西餐厅喝茶饮。 望着窗外行来走去的人流，张妈有些感慨。 林苗转着眼镜看她。 “怎么了？” 张妈摇头，“从前在芽国，我有时就会想起从前。” “想着这边到底怎么样了，家里的亲戚什么的还在不在。” “我本来还以为自己不大在意。” “可是知道家里的人都死绝了的时候，我这个心，还是挺难受的。” 林苗眼眸微闪，一下子想起了某天瞧见张妈收到了一封信。 那会儿她还想，她记得张妈在这边也没有亲戚来着。 原来，那时她正在寻亲呢。 “怎么死绝了？” 林苗搭着她的手，柔声道：“你还有我，还有皓皓他们。” “我们就是你的亲人呢。” 她略带撒娇的歪着脑袋，“你该不会是不想要我了吧？” “怎么会，”张妈笑了，“我就是不要自己，也不会不要你。” 第七百六十章 家庭的乐趣 这次逛街之后，林苗看似如常，实则暗地里观察着。 眼见张妈又想从前那般，全身心扑在孩子们身上，这才松了口气。 又几天，罗晏风尘仆仆的回来。 才进门，一开口就听电脑房里传来一阵椅子摩擦地面的声响。 侯甜甜一溜烟的跑了出来。 “你回来了？” 她两样放光的跑过来。 罗晏点头，一脸疑问的看向林苗。 林苗苦笑。 “怎么样？人逮着了？” 侯甜甜仰着脸，整张脸上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罗晏无语，含糊应了声，转而往东厢房去。 侯甜甜跟在边上，迭声问：“问清楚背后主使了？” “是谁啊？” “是你家世仇吗？” 罗晏快走两步，发现依旧避不开她，便站定了道：“人已经找到了，不过我们晚了一步。” 周围安静了一瞬，侯甜甜嘴巴微张，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 林苗轻轻扯了扯她，浅笑着拿过罗晏手里的包。 “先去洗洗吧。” 罗晏点头，重又阔步进去屋里。 侯甜甜站在那里，愣了会儿神，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把这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她不是生活在单纯世界里的孩子，她也曾接触过掮客的事情。 不过在芽国，即便是查出是谁在背后搞鬼，也不会真的搞出人命。 猫有猫道，蛇有蛇洞，能干这行的都有几把刷子。 所以，这种事，只要不出人命的，到最后都会私底下了结。 她本以为这里也会如此。 但现在看来，显然比她想的更加血腥暴力。 她沉默的回去屋里。 此时她才感觉到凶险，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扪心自问，如果知道那个掮客会死，那么早在罗晏请她帮忙的时候，她还会答应吗？ 答案，她不知道。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并且看起来也结束了。 卧室里，林苗收拾了替换的衣服出来。 等罗晏出来，她递给他，“你刚才吓着她了。” 罗晏漫不经心的套上家常睡服，拎着毛巾擦着头发，“你不是不让我再支使她了吗？” “她那个性子，要是不吓一吓，怎么可能听话。” 林苗无奈的白他一眼。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用吓她啊。 罗晏耸了耸肩。 除开林苗，自己儿子他都没什么耐心哄。 能这么说，都已经是看在林苗的面子上了。 林苗无奈摇头，转而道：“我明天打算去看看聂奶奶，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罗晏随口答应着，打开电脑。 调出自己的账号，仔细看过，他有点不大满意。 “还是太保守了，”他感叹。 林苗知道他说得是罗晏走时交代侯甜甜帮着买卖的那只股。 他走时说是涨幅百分之十，侯甜甜就在涨了百分之十之后立马卖了。 结果之后两天直线走高。 侯甜甜有点傻眼。 大概是愧疚少赚钱了，那两天，她都是绕着林苗走的。 “这支股早前是你一力要买，她没怎么研究，就听了你的话。” “到了价钱就卖出去。” “这不也是你叮嘱的？人家卖了，你反倒埋怨，下把谁还敢帮你卖？” 罗晏听着林苗教训，不由笑了。 “我就说一句，你这儿这么多句跟着我。” “是我错了，以后不说了。” 对着林苗，罗晏从来都没有脾气。 别说道歉，就是没脸没皮的话都是手到擒来。 林苗嗯了声，转而去收拾他脱下来的衣服。 罗晏跟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苗苗，孩子们呢？” “娇娇在主屋，玩累了，在那儿睡着了。” 林苗微微低头，由得罗晏把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 罗晏唔了声，有些意乱情迷。 他离开也有几天，他也是正常的男人，自然有点想法。 林苗这些天，白天有事情忙，倒不觉得，可是等到晚上，她总会觉得床格外的大，也特别的空落。 有时睡到半夜，她还会冻醒。 明年才只是深秋，还没到很冷的时候。 罗晏撒娇的磨蹭她肩膀，微硬的发丝似有若无的擦过她耳廓。 林苗忍不住哆嗦了下，脸瞬间红了。 罗晏低笑，打算再接再厉。 只是没等他动作，就听一阵急促的哒哒声。 紧接着便是罗娇扯了嗓门喊爸爸。 罗晏懊恼的耷拉下脑袋，随着一声门响，他极不情愿的松开手。 林苗低笑，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丢去洗衣机里。 罗娇已一脸开心的投进罗晏的怀里。 “爸爸，我好想你。” 罗娇娇软的说到。 罗晏登时高兴得找不着北。 “爸爸也想我们娇娇了。” 林苗过去，见两人正抱在一起腻歪，便摇着脑袋出去了。 罗娇则在磨着罗晏，问他有没有给自己带礼物。 罗晏这回出去是有事要办，结果事情没能办成，心情差得无比，哪里还有心情买什么礼物。 不过瞧着女儿一脸的失望，罗晏立刻在心里反省，而后保证，“下次爸爸肯定给你补上。” “真的？” 罗娇眼睛顿时一亮，哪里还有半点失落。 罗晏便知刚才罗娇时在装样子。 不过谁叫这是自家的乖女儿，便是被哄，他也乐意。 晚上时，一家人聚在一次吃团圆饭。 林苗想着罗晏一路奔波，担心他不知照顾自己，伤了身体，便顿了锅养身的药膳。 这药膳药味不重，反而十分鲜美。 于是一顿饭结束，别的菜还好，唯独这个菜，只剩下一点调味料和一点点的药材。 “苗苗，你的手艺又好了，”侯甜甜一脸满足的赞道。 林苗笑：“是你们吃惯了，才觉得格外好。” “别人或许也就觉得一般般。” “绝不可能，”侯甜甜瞪大眼，“你可以说我炒股玩不过你家男人，可是决不能小看我这根舌头。” “这可是饕餮的舌头。” 林苗失笑，“所以，你来这儿，是因为我的药膳喽。” 侯甜甜嘿嘿一乐。 虽然不全是，但也占大部分。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 罗晏那厮护媳妇护的紧，要是听到，一准不让她在动手了。 为了点口舌之利，与之相争。 实在不划算。 罗晏怎会不知她心里算盘。 他淡淡瞥她一眼，见她缩了缩脖子，这才没有开口。 第七百六十一章 小孩子的交际 热闹过后，林苗便撵着孩子们去睡觉。 等到两人独处，罗晏有些懒散的坐靠在床边，打开笔记本浏览最新咨询。 林苗收拾好自己，带着一身的水汽出来。 罗晏放下笔记本，望着被热气熏得脸颊泛红的林苗，眼眸里有光闪动。 林苗俏丽一笑，坐去梳妆镜前。 罗晏挪挪蹭蹭的过去，想让她快点收拾完自己。 林苗笑睨他一眼，依旧不紧不慢。 罗晏心里依然生出大片的火海，奈何需要迎合的巴掌不配合，他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直到林苗放下面霜，开始慢条斯理的拍打。 罗晏瞧了眼她吹弹可破的皮肤，说了声，“老婆怎么都好看。” 然后一个公主抱，将惊叫的林苗抱起来。 林苗微惊一下之后，便笑了起来。 从打公司出了事情之后，罗晏便日趋一日的稳重起来。 这样的情况，似乎已经好久都没有过了。 她笑着勾住他脖子，细腻的指尖划过他后脖颈，眼眸潋滟得好似春天里的迎春花。 “你干嘛？” 罗晏本就已经箭在弦上，哪里还能禁得住这个， 他闷闷的喘了口气，随即让她亲身感受了下，他到底想干嘛。 清晨时，罗晏神清气爽的起床。 林苗听到隔壁动静，想要过去。 只是才一挺腰，便闷哼着。趴回去。 罗晏侧头看她一眼，低低的笑。 “还小，”林苗揉着腰眼，咬牙切齿。 就不该纵着他，配合他酱酿。 结果他屁事没有。 她反倒瘫软了。 “今天我去送儿子，”罗晏往隔壁去。 林苗挣扎了下，见还是不能起来，便索性扯住被子，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便睡到了将近下午。 起来时，她愣了会儿神，才有些迟缓的起来。 出了屋门，外面阳光极好。 她眯着眼，望了望。 正想去主屋看看，侯甜甜听到动静，从对面出来。 “你醒了。” 林苗点头，随口问：“罗晏呢？” “去接皓皓他们去了，”侯甜甜道。 林苗眨了下眼，这才想起来前几天老师就说过，今天孩子们就上半天课。 本来她是一直记着的，只是被罗晏一搅和，给忘了。 “饿了吧，厨房里留着饭呢，”侯甜甜笑着要往后厨去。 林苗摆手，“我吃点水果就好，饭留着晚上一块吧。” 侯甜甜笑着点头。 罗家基本是孩子们回来，收拾一下，便准备开饭。 林苗要是这会儿吃了，晚上肯定吃下。 林苗进去主屋，罗父正在那里研究什么。 林苗去拿水果，顺便瞄了眼。 只见罗父面前摆着各式各样的徽章，而他正那这块小鹿皮，仔仔细细的擦拭着。 “爸，这都是你得的？” 林苗咬了口子汁水浓郁的梨，问道。 罗父看她一眼，见她距离自己当徽章足够远，这才开口，“这些都是我和你爷爷当年的功勋，不过这边都是你爷爷的。” 罗父指了边上的几块，“那些才是我的。” 林苗笑。 罗老当年那会儿正是战争频起的时代，为了护卫自家领土，热血男儿抛头颅洒热血，只为将贼寇挡在门外。 林苗虽没有亲眼看到过，但她在罗老当年的讲述当中，感受到了那种决不许贼寇犯我疆土一线的意志。 而到了罗父时代。 战争已经停歇。 只是夏国内部还需要整顿。 这就跟自家人干架一样。 打得再热闹，那也是有分寸的。 因此，到了他们那个时候，功勋已经是极其难得的东西了。 罗父却能得到好几块，显然当年他也是极为风光的。 林苗不由想起曾经去过的豪宅。 那会儿的罗父群星拱卫，笑谈共筹间，竟然连片刻的回眸都是抽空为之。 林苗晃了下声，强迫自己从那断记忆里抽离。 为了避免自己在胡思乱想，她看向罗老这边的徽章。 罗父见她很有兴趣，便跟他讲了起来。 大约是他感兴趣的事情，罗父的叙述一改从前的干巴，林苗听着，竟不知不觉的入了迷。 直到罗晏带着三小只过来，林苗才回过神来。 “你们回来了？” 罗皓和罗昱才朝林苗咧嘴，就被桌子上的徽章吸引了。 罗父生怕他们把这些东西弄坏，急忙忙喊罗晏和林苗拦下孩子。 他以不符合他年纪的速度将徽章锁进柜子里。 再次确定锁好之后，罗父才松了口气。 转头对上罗皓失望的眼神，他讪笑。 “你们还小，等你们长大了，爷爷再拿给你们看。” “我们已经很大了，我都上学了，”罗晏很不满意。 “皓皓，听话，”林苗皱眉。 那些东西拿去市面上，或许不值什么钱，但在罗家，那时荣誉的象征，是信念的体现。 是罗家的无价瑰宝。 这样的东西就是锁在保险柜里，都是应当的。 怎么可以让孩子随便把玩。 罗皓仰头看林苗，见她真的不高兴了，便嘟着嘴，扯着罗昱往东厢去。 林苗摇了摇头，跟罗晏道：“老师没有什么叮嘱吧？” 罗晏点头，“明天皓皓班级的小伙伴要过生日，皓皓答应了过去。” 林苗一下子想起来刚送儿子上学那会儿，她还踌躇满志，打算给给儿子办聚会。 结果一来二去，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那好啊，几点，去哪儿？” “不用，我送他们就好，”罗晏随口道：“正好我去趟交易所，半点事。” 隔天，罗晏早早带着两小只出门。 林苗带着极不甘心落单的罗娇在院子里玩。 只是罗娇生气自己不能去生日会，任凭林苗怎么哄，都蔫蔫的。 侯甜甜从屋里出来，笑眯眯的招手，“娇娇，过来姨姨这里。” 罗娇盯着她手里的盒子，一溜烟的跑过去。 “喏，”侯甜甜把盒子递给她。 罗娇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谢姨姨。” 罗娇笑着看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组精致的人偶。 “喜欢吗？” 侯甜甜问。 “喜欢，”罗娇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真的人偶，当即爱不释手。 林苗过来，瞄了眼，“哪儿来的？” “我让他们寄过来的。” 侯甜甜道：“听说这玩意儿在芽国那边，特别受小孩子欢迎。” 第七百六十二章 孩子的成长 “小孩子没有定性，两三天就够了，以后别给她买这些了。” 罗娇的性子也不知是不是随了谁了。 不管什么东西，最多三天，一准就玩够了。 且她还不想罗皓，即便不玩了，也还是爱惜的收起来。 她是直接丢去一边了事。 就算踩过去，都不带眨巴一下眼的。 “这又不是什么之前的玩意儿，她喜欢，玩就是了。” “又不是买不起。” 侯甜甜很不以为然。 林苗却不想让罗娇养成不爱惜的恶习。 “对了，”侯甜甜道：“介不介意收个妹妹？” 林苗眼睛快速眨巴一下，嘴巴微张。 侯甜甜正看着罗娇，没听到林苗回答，她抬眼看过去。 见林苗吃惊的样子，她怔了下。 “你干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没有，”林苗讪笑。 这会儿她大约明白侯甜甜的意思。 侯甜甜对罗晏，那是绝对没有什么歪心思的。 瞧她看罗娇的眼神，比她还要慈爱。 十有八九是要收干闺女了。 “那你是答应了？” 侯甜甜问。 林苗点头，想了想，忍不住抱怨，“既是收娇娇当干女儿，你直说就是，还缺个妹妹。” 侯甜甜呆了下，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该不会是想我跟你家罗晏吧？” 林苗干笑了声，果断摇头。 “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吗？” “这还差不多，”侯甜甜表情从容，靠着门框，慢吞吞道：“就那家伙，也就你看得上。” “我又不是贱皮子，白天被人捶打也就算了，其他时间，我还想好好活着。” 林苗被她这话逗得一乐。 “罗晏也不是那么差吧？” 侯甜甜呵了声。 那一声已充分表明了她的心里所想。 林苗想起了林清远。 “天眼见着就冷了，再过阵子，什么节都来了。” “你不打算出去玩一玩？” 林苗知道侯甜甜的，在芽国时候，虽不是每日笙歌，却也活的潇洒。 绝不想在这里似的，过得好似苦行僧一样。 侯甜甜眼眸闪了闪，撇嘴道：“这么冷的天，出去了还不得冻掉耳朵，我才不去遭那个罪。” 林苗很是识趣的结束这个话题。 傍晚，罗晏带着儿子回来。 罗皓很是高兴，看到林苗就扯着她讲个不停。 听说那孩子准备了个三层高的蛋糕，还是在个不错的酒店办的，林苗眉头微皱。 据她所知，那个学校的孩子家庭都很一般。 一个小孩子的生日而已，没必要搞得那么隆重吧。 罗晏似乎瞧出林苗疑问，笑着道：“那孩子的妈妈也玩点股票，这阵子行情不错，赚了不少。” “而且我问了下，那个宴会厅是临时取消的，有折扣，倒也不算太贵。” 林苗点头。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她摸摸儿子红苹果一样的小脸，“玩得高兴吗？” 罗皓用力点头，“高兴，特别高兴。” “他们还送了我这个，”罗皓拿出个巴掌大小的人偶。 是最近流行的玩具，不贵，但是很受孩子们喜欢。 “刚我我那一套里就缺这个。” 罗皓是真的喜欢，说完就颠颠跑回自己的屋里。 林苗看罗昱，“你也得了人偶？” 罗昱摇头，拿出一本书来。 “这是，”林苗看了眼书名，《强尼历险记》。 “你喜欢这个？” 罗昱笑了笑，“其他的都是玩具。” 也就是说，他是矬子堆里把了个高个出来。 林苗无语，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罗晏笑了。 他摸了摸罗昱的脑袋，“等你自己把字认全了再看，我是不会念给你听的。” 罗昱板着小脸，认真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林苗明显感觉到了儿子的用功。 很快，他已经能磕磕巴巴的读出第一页的内容。 只是只能读顺，意思也只能明白个大概。 但对他这样的一个小孩子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林苗立刻拿他当样板，鼓励罗皓也跟着一起。 谁料罗皓一晃脑袋，振振有词，“爸爸说，每个人的长处不一样。” “我的本事是盖房子，将来我给你们盖特别特别大的房子。” “比他这种好多了。” 在小小的罗皓心里，给栋房子可比能读书好多了。 房子能住，书只要认识字，谁都会读。 林苗很是感动儿子的孝心。 一直没主意让儿子带偏了。 等到她想起来时，罗皓早就开始对才刚买来的积木。 瞧着摆在他身后的十来个足有他高的盒子，林苗最终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下去了。 只是心里有点郁郁。 儿子的理想是好的，但是如果不读好书，将来怎么可能当个好的工程师？ 就是包工头什么的，那也得能看懂图纸，知道该怎么建材最好吧。 罗晏瞧着她情绪不对，便开解她。 “儿子自己有想法，是好事。” “他们年纪还小，可塑性很强。” “不要拘束他们，让他们尽情展现天性。” “将来他们才知道自己所要努力的方向在哪儿。” 罗晏滔滔不绝，林苗幽怨望他。 “我知道了，以后儿子的事都交给你，我不问了。” 罗晏一梗，不自在的摸摸鼻子。 林苗叹气，转头去找罗娇。 儿子她是无能为力的，只能想办法折腾女儿。 好歹先把她那个喜新厌旧的毛病给板过来。 只是当她叫了罗娇过来时，瞧见她手里簇新的人偶。 “这儿哪儿来的？” “干吗给的，好看吧，”罗娇献宝的举到跟前。 林苗呵呵，转脸对上靠着门框，悠哉看过来的侯甜甜。 “你这样不行，”林苗很是头痛。 “女孩要富养，”侯甜甜挑眉，“这样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价，将来也不会被人给个三瓜两枣就拐了去。” 林苗默了默，想起自己当年。 感觉她在意有所指，然而她没证据。 “那也不能天天买新玩具，”林苗皱起眉头，难得以强势的态度拍板，“以后最多一个月买一个新玩具。” 她看向侯甜甜。 “不然我就跟罗晏提提要不要把电脑房扩大一点的事。” “真的，”侯甜甜大喜。 她早就觉得电脑房有点小，要是能把隔壁打通，这样也舒服些。 第七百六十三章 争夺教育权 白依点头，“我在前面两条巷子外瞧中个地方，环境还算幽静，在那儿看股票也不会被打扰。” 侯甜甜顿时垮了脸。 “不是吧，苗苗。” 林苗微笑，“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侯甜甜叹气，知道林苗这是在拿乔。 可是怎么办呢，她就是吃这套。 “行吧，我听你的，一个月就给娇娇买一个人偶，这样行了吧？” 林苗满意点头，“那边虽然环境好，不过基础设施还需要改进。” 侯甜甜忿忿瞪她。 太狡猾了，竟然给出这么弹性的答案。 “不然我这就找装修队过去看看？” 林苗威胁。 侯甜甜立刻笑眯起眼，并挎着白依胳膊撒娇，“哎呦，天都这么冷了，哪儿还能让人家干活？” “多给他们一点关爱吧。” 白依笑了。 不是刚才的假笑，而是真的觉得好笑才笑。 “你是哪儿听的这些啊。” 瞧她阴转晴空万里，侯甜甜叹气。 “我可算知道你家老罗为什么甜言蜜语张嘴就来了。” 白依挑眉。 侯甜甜复又笑眯眯，“对着你这么可爱的人，怎么可能说出其他的话来呢。” 林苗轻哼。 “行了，别跟这儿拍马屁了，我不吃这套。” 侯甜甜依旧笑眯眯，心里却在嘀咕，她不吃谁吃？ 只看罗晏那家伙就知道了。 要不是他说得好听，哪儿能天天吃上养生的锅子陪着滋味极好的滋养汤。 解决女儿的教育问题，林苗开始考虑聚会问题。 前些天，罗皓罗昱参加完聚会回来，好一顿兴奋。 林苗反省了下自己，觉得应该也准备一次聚餐。 本来应该等罗皓他们生日。 但他们特殊，生日刚好卡在过年那会儿。 根本没法邀请人家做客。 且转眼就要入冬，地面路不好走，孩子们来来回回的也很不方便，不如趁着这回天气还算不错，提前办个小聚会。 林苗把主意跟罗晏提了嘴，罗晏倒是很赞同。 他跟林苗一样，都不想把这次的聚餐放在家里。 虽然家里地方足够，但威胁没有消除。 为了以防万一，林苗把地点选在了巷子外面，他们常去的那家饭店里。 因着早前那场聚会时罗晏过去的，好些人他都熟悉一些。 早上和晚上都是家长碰面的时候，林苗把这事交给罗晏的同时，顺带把儿子接送任务也交给他。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经营过跨国集团的老板来说，不要太容易。 两天之后，罗晏表示已经邀请完毕，且跟饭点定好了菜色，以及定好时间。 “这么快，”林苗有些惊讶，“你有没有问孩子们有没有对什么过敏的。” “海鲜或者芒果，坚果什么的？” 罗晏本来还很得意，听完林苗问话，他沉默了。 林苗便知道他肯定是没问过。 她赶忙推着罗晏出去，“赶紧想跟饭点那边说一声，先别买菜，等明天定过之后再说。” 隔天一早，才刚走马上任的接送官下岗了。 林苗送完儿子，便拉住负责儿子这班的班主任。 将事情原委告知，而后道：“孩子的爸爸平常不管这些，也不清楚孩子们有没有什么忌讳。” “我记得早前入学的时候，每个孩子都填写过过敏源问卷吧。” “您能不能帮我查查，都什么不行，我好跟厨师说。” “可以，你跟我来吧，”老师也听说聚餐的事了，听林苗说完，便带着她去教职工办公室。 她找出本年级的记录，递给她。 “这些都是，你自己看。” “多谢，”林苗接过来，一页页仔细看过，才交还给她。 “不用记一下？” 老师有些惊奇。 林苗摇头，心里有些诧异。 就那么几样过敏源，用脑子就可以了，何必动笔？ 老师笑着送她出门，回来不由感叹。 她为什么带林苗过来，不就是因为过敏源太多，她根本记住不住吗？ 结果人家翻一翻，就记在脑袋里。 这人比人，真是不能比。 不然得气死。 也难怪那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精，原来根子在这儿。 且不提老师这边。 林苗得到注意事项，便赶紧去饭点那边告知。 得知坚果芒果以及海鲜都需要主意，厨师叹了口气。 好在这次招待的都是小孩子，既然食材上不能体现，那就只能在其他方面找补一下，让大家见识一下他们的手艺。 让他们知道，罗家那两个小子还是很看重这些朋友的。 于是，等到聚会开始的那天。 林苗早早过去，就看到充满童趣，又极为精美的果雕。 罗皓高兴的冲过去，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完全变了模样的果子，嗅着浓郁的果香，咽着口水问：“叔叔，这些都是你做的？” 厨子点头，笑问：“喜不喜欢？” 罗皓用力点头，好像鸡啄米。 厨子笑得开朗。 主顾满意比什么都重要。 不枉他熬了个两个大夜，才弄出这些来。 很快，便有小朋友过来。 大约是不熟悉路，妈妈带着他进来时，还有些忐忑。 但罗皓瞧见小伙伴，顿时冲了过去。 林苗听着两人欢欢喜喜的说话，朝他妈妈笑了下，“咱们的席面在楼上，这里就留给他们就好。” 妈妈看了眼儿子，本想交代一声再上去。 谁知儿子连眼风都没扫过来，两人正捧着脑袋看摆在桌子上的果雕。 “这孩子，”妈妈无奈摇头，朝林苗笑了下，跟着服务生往楼上去。 一个来后，很快其他小朋友也都跟着过来。 照例的，家长被请上了楼，只留孩子们在一楼玩。 罗晏从外面进来，见林苗在下面招呼，便道：“你上去吧，我在这里。” “不用，”林苗摇头，“你平常跟家长互动比较少，你上去吧。” “来的都是女的？” 罗晏忽然问。 “也没有，还有两个男的，”林苗笑道，“怎么你还怕娘子军啊。” 罗晏微微挑眉，转头往楼上去。 林苗查好人数，确定都到齐了便把门锁上。 这样可以防止孩子们玩得太疯，跑去外面。 她就一个人，可照顾不过来那么多。 这会儿，罗皓已经玩得疯了，满场里就看他长袖善舞，跟这个玩一会儿，跟那个笑闹一阵。 第七百六十四章 小孩子的聚会 反而罗昱牵着妹妹的手，安静的陪着她吃东西，玩玩具。 罗皓带着小伙伴们全方位的展示完他的积木玩具，而后意气风发的招呼他们吃饭。 说完之后，他才想起来，跟前还有个看着他们的。 他哒哒哒的跑到跟前，仰着脑袋问林苗：“妈妈，可以吃饭了吗？” 林苗瞧他如此乖巧，忍不住揉了把他脑袋。 “过去吃吧。” 她柔声道。 罗皓立时笑眯起眼，带着一种已然荣升为他的小弟的小伙伴们浩浩荡荡的直奔包厢。 罗娇瞧着意动，当即甩开照顾自己的哥哥，撵着众人跑了进去。 “这小没良心的，”林苗笑着嘀咕，陪着罗昱进去。 服务生听到动静，赶忙拿来果汁。 为了保鲜，厨子特特采购了好几筐新鲜水果，只为了可以随时供应孩子们的需求。 林苗早前交代完禁忌，便走了。 菜色上，她没有半点要求。 但越是这样，厨子对自己的要求越发严格。 于是便成就了林苗眼前这一桌极为精致漂亮的饭菜来。 “这太隆重了，”林苗低声嘀咕。 服务生将菜逐一上齐，而后便站在屋子四角，算是看顾兼照顾。 毕竟孩子们年纪都不大，虽然为了照顾他们，格外准备了高凳。 但桌子太大，转盘也很沉。 厨子担心林苗一个人照顾不过来，特特从别的地方请来的。 这些人有专业素养，绝对可以完成照看任务。 林苗听了本店的老员工讲完，便笑了。 “多谢了，还是你们想的周全。” 这是她头回举办的宴会，虽然只是给小孩子办，做的事情有些毛躁，但厨子此举还是让她感受到了尊重与重视。 服务生笑着客套几句，回去后厨把林苗的话一一转述。 厨子一笑，扬声道：“都听见了，这把可是得了夸奖了。” “哥儿几个都加把劲，争取让罗家以后把这儿当成固定的宴客场地。” 众人齐声喝着。 厨子一笑。 早年他可是听罗家老爷子说过的，他那个儿子没别的爱好。 最大的爱好就是办宴会。 那玩意儿费钱还费工夫，罗老很鄙视。 厨子笑着听着，心里也在嘀咕，便是这样的宴会才最容易打出名气。 他几次想让罗老帮着举荐。 可最终都忍下了。 本以为这样的事会随着罗父下台告终，没想到罗家的小子又起来了。 厨子再次动起念头。 毕竟那小子最喜欢吃他做得菜了。 可谁想到，这两口子竟然是个喜欢清静的。 结婚几年，也没说半个仪式。 就连过来吃饭，都是特别偶尔的。 厨子还以为自己的想法真的没戏了，开始踏踏实实的带徒弟。 哪知峰回路转，这两口子竟然想通了。 厨子咧嘴笑得几乎要到耳根。 希望这两口子保持住罗家的优良传统。 这样总有一天，他的名气便能打出去。 而他也不用每天窝在厨房里，累死累活的赚辛苦钱了。 林苗可不知道厨子心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念头。 她只是很满意这次的菜品，更感动厨子的用心，所以在送走宾客之后，她特地给了厨子和所有辛苦了一晚上的众人个大红封。 众人一早就知道罗家人不是个小气的。 本以为会一人给个百八的辛苦费，却没想到林苗出手竟然这么大方。 “不用这么多，”厨子有心让他们多来常办聚会，忙推拒。 “给你就拿着吧，”罗晏淡声道：“这几天你们都辛苦了。” “回去买点好吃的，补补。” 众人都跟着乐了。 虽然接这么红的红封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他们出来工作，就是为了钱。 所以在听到老板往外推的时候，他们都吸了口气。 好在罗家人明白，也亏得老板没在坚持。 在厨子送罗家几口出门之后，众人急忙打开信封。 发现里面是一沓的钱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厨子进门就听到众人欢呼。 他晃了下脑袋，低骂道：“一群眼皮子浅的玩意儿。” “就知道顾眼前，能有什么出息。” 他闷闷回去后厨。 而在巷子里，一家五口慢悠悠的走着。 罗皓十分兴奋，跟罗晏讲今天发生过的事。 就好像罗晏今天没来一样。 林苗有些发笑。 但罗晏听的很认真，甚至他还微微躬着腰，偶尔在罗皓停下来的间隙发问两句，表示自己又在认真道听。 林苗瞧着这样的罗晏，有些惊奇，但更多的是反省。 在教育方面，她似乎差罗晏太多。 罗晏瞧见她看过来，忽的做了个鬼脸。 林苗一怔，等他恢复如常，便娇嗔的等回去。 “罗大哥，”身后传来一声爽朗的招呼声。 几人站定，往后望去。 罗晏看清来人，笑了笑，跟林苗道：“这就是我早前说，挺不错的那位。” 林苗点头。 记起上次聚餐回来，唯一得了罗晏夸奖的家长。 “罗大哥，你这儿有工具吗？” 来人见林苗好奇似的看过来，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你要干什么？” “我来的时候，这边没有车位了，我就把车子挺得远了点。” “哪知道才刚过去，车胎被人扎爆了。” 罗晏皱了皱眉头。 “这附近修车得去两站地外的地方，”罗晏道：“不然你先打个车，其他的事情我帮你办了。” 他说话看林苗。 林苗点头，示意他去就好。 男人朝林苗笑了下，然后招呼罗晏走了。 林苗望着两人背影，怔了会儿。 知道罗娇有点不耐烦的晃她，才醒过来。 “走吧，”她笑着说道，只是转身时，还是往两人走的方向看过去。 回到家里，林苗便按着三小只刷牙洗脸，然后撵到床上去，然后自己又在那里发呆。 将近十点多，罗晏才回来。 进了屋，见林苗还没睡，罗晏有些惊讶。 “等你呢，”林密说着蹭下床，把罗晏的外套等都收拾好，才道：“那个人，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对？” “谁？藤强？” 罗晏很是随意的问。 林苗板着脸，抿着嘴，用力点头。 罗晏眼睛微微眯了眯，坐下来。 林苗问到他身上的酒气，忙倒杯水过来。 第七百六十五章 怀疑 罗晏喝了口便放到一旁，而后仔细回想他与滕强交往之后的所有细节。 因为常青的关系，他对所有人都有一种别样的警惕与疏离。 这点便是对着当初的林苗，也是没有变过的。 可这个滕强却能在区区两次见面之后，便让他有引为知己的感觉。 罗晏仔仔细细的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从中发觉哪里不对，便问林苗。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林苗也很迷糊。 她摇了下脑袋，坐到他旁边，有些迷惑的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的一种感觉，也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毕竟只是一瞬间的事，林苗这会儿也不确定了。 罗晏没有说话，只是思忖片刻，便去寻卫宁，让他好好查下滕强。 卫宁很是习以为常，立马转头去调查。 隔天清早，滕强打来电话，说是修理厂已经跟他联系过了，下午就能拿车。 有说多谢他帮忙，改天再出来聚聚。 罗晏从打林苗说完那话，他便警醒了。 听着滕强豪爽的邀约，他笑着答应，并道：“不然挑个周末，趁着还没下雪，带着孩子们一道玩玩。” “也好，”滕强只顿了下便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罗晏便叫来林苗，让她安排。 “不用想，就去早前去的那个农家院，”林苗想也不想的道：“这时候猪差不多要出栏了，没准还能赶上杀猪菜。” “行，”不论过了多少年，北方固有的习俗都不会变。 一年一次的杀猪菜，在北方来说也算是硬菜了。 罗晏二话没说，直接应了。 林苗立马给老板打电话，特特交代，这回是请客，弄点好肉。” 老板问明白时间，乐呵呵的道：“你就放心吧，一准给你办好。” 林苗笑着挂了电话，抬眼见罗晏进来了，便道：”办妥了。“ 罗晏点头，拿起电话，回拨过去，然后打免提。 那边的声音有些空旷，似乎是风吹过的声线。 滕强的声音隐约的带着点回音。 听说定了地点，滕强立马敲定就在这周末。 两人定了下时间和碰面地点，才电话。 放下电话，罗晏看过来。 林苗知道他这是在问自己有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她摇了摇头。 她其实也不知道早前的那股感觉是怎么回事。 但那股感觉很强烈，只是消失得也很快。 她只感觉着不对，可要说哪里不对，却说不明白。 罗晏也没指望她真的能从这只言片语里听出什么异样。 隔天，卫宁将调查所得递来。 滕强早前曾在国外经商，三年前归国，投资过房地产，但那会儿形势不大好，他投进去的钱都打了水漂。 而后他便把名下产业变卖，专心教育儿子，偶尔玩玩股票。 罗晏定定打开看着纸上记录的一切，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出来归国一事之外，其他的竟与他遭遇的一模一样。 这世上巧合的事情有，但没可能经历全都一样，甚至在受过搓着之后，选择的路都一样。 这么多巧合凑到一切，那边不是巧合了。 林苗拿过来看两眼，脸也跟着沉了下来。 所以，她没感觉错，那个人真的有问题。 罗晏眼神飘忽了下，忽的笑了。 只是想着自己竟然懒惰如斯，人都到跟前的了，他还懵懵懂懂。 要不是林苗机灵，他怕是被人算计到跟前，还给人数钱呢。 罗晏越想越怒。 林苗轻轻拉住他的手。 罗晏看她一眼，闭上眼，缓缓的平静心情。 侯甜甜瞧出不对，从一旁过来。 “怎么了？” 都在一起住，且罗家的事情，侯甜甜也知道大半，林苗便把纸递过去。 侯甜甜一目十行之后，啧了声。 “这家伙还真是够倒霉的了，好容易赚了点前，结果连个响都没听见，就打了水漂。” “也亏得他想得开，还能自娱自乐。” 说完，她自己在那儿乐。 林苗表情顿时有点复杂。 你确定说的是滕强，不是罗晏？ 罗晏侧头，冷淡的看过去。 侯甜甜正乐着，接收到视线，她僵了下。 忽然想起，现在的罗晏似乎也是这样。 她干笑两声，果断转移话题。 “不过最近这里流行这么玩吗？” 林苗抚了抚额，决定去看看晚饭准备得如何了。 不是她不讲义气，实在是侯甜甜这话，她接不住，就只能脚底抹油。 屋里只剩下侯甜甜和罗晏。 “那个，我去帮帮忙，”侯甜甜个当机立断的跟上去，并缠着林苗，一定要逃离这里。 林苗看似不经意，实则刻意的草朝屋里望了眼。 见罗晏并没有异样，这才放心的带着人走了。 时间转眼便到了周末。 因为要提防滕强，罗晏便把侯甜甜和罗父留在家里，且也没让卫宁他们跟着。 罗晏开着车，载着两个儿子，和林苗来到说好的地方。 滕强很守时，提前几分钟过来。 碰了面之后，罗晏在前领路，两车一前一后的来到农家院。 林苗是提前跟老板商量好了，这两天把农家院包下来。 所以几人到的时候，农家院里很清净。 老板娘十分热情的把人迎进门，又道：“地上凉，炕上热乎，去炕上坐。” 林苗笑着把儿子抱到炕上，转脸见腾其望着，便笑道：“来，阿姨抱你上去。” 腾其摇头，坐在靠着炕的小板凳，自己脱了鞋，踩着凳子爬到炕上。 林苗有些惊讶。 罗皓和罗昱却见怪不怪。 滕强见林苗盯着儿子不放，便道：“这孩子打小就习惯了自己的事自己干。” “他自己都行，你不用管他。” 林苗笑着答应，又看了眼跟罗皓玩在一块的腾其，才去厨房。 老板娘正在弄铁锅炖鱼，见林苗过来便道：“我家当家的说猪肉现杀的最好，特地等今天早上才去杀猪。” “就是中午这顿是赶不上了。” “都行，”林苗笑：“早前我忘了跟你说，你家那猪肉给我挑好的都留出来，排骨三五斤一份，猪后臀和梅花肉都十斤一份，还有其他的你看着颠倒。” 老板娘听着她念叨，眼睛都要笑成一条线了。 第七百六十六章 邀约 她家当家的早在接到电话之后就说了。 这把他们过来一准得卖肉。 估摸分量还不少。 所以他放下电话，就去村里寻了几家心眼好，又勤快，愿意给猪多喂好吃的的人家，足足定了三口猪。 当然，这样的猪价格都略贵些。 但他家当家磕巴都没打就买下来了。 村里听着消息都惊呆了。 有些碎嘴的还说他家当家的做生意脑子弄坏了，又不是没养猪，竟然一下子花那么些钱买猪肉。 当家的不当回事，她心里头却很憋屈，更是担心。 本来她还打算等晚上杀猪菜上桌再提提。 没想到人家直接就过来说了。 “这个放心，我们村里的猪那都是割了才混在苞米面喂的，一点饲料和添加剂啥的没有，绝对香。” 老板娘拍着胸脯保证。 林苗笑着点头。 院外传来一阵嘈杂，老板娘赶忙出去，见老板带着人推着个板车进来。 见林苗已经来了，他笑呵呵的跑过来，指着褪了毛，却还没切的猪道：“你看着先挑，待会儿下锅，晚上吃正好。” 林苗笑着过去。 她好歹是在饮食界混过的。 虽说没有亲自杀过猪，但对猪肉的品质还是了解的。 她来回看了看，满意点头。 “这两天就辛苦你们了。” “哪儿的话，”老板笑呵呵，“我还要多谢你们关照呢。” 林苗微笑，“只要东西好，自然有人光顾。” 老板笑呵呵，没说的事，好东西肯定有，可是价格也贵。 一般人吃不起啊。 老板娘瞧着两人说话，便招呼人把猪推到隔间，等老板回来斩。 她盛了铁锅炖鱼烩饼子出来，见一般作为会客室的那屋孩子们玩得热闹，便问还没进屋的林苗：“你看什么时候开饭？” “现在吧，”林苗回去屋里，叫人上桌。 老板娘放下堪比洗脸盆一样的深瓷盆，转头去抄小菜。 老板收拾好了自己，把拌好的大拉皮和蘸酱菜等先上来。 罗晏很习惯的拿了个水萝卜蘸了点酱，咬得咔成脆。 “这个不错，”罗晏很满意的介绍给滕强。 滕强笑着答应，手指有点怯的伸向水萝卜。 林苗用公筷夹了粒放到腾其面前的碟子里。 腾其很懂事的道谢，却没有吃。 罗晏似乎没有留意，还在热情的介绍滕强再尝五彩大拉皮，“吃吃这个，拌得特别香。” “这儿的麻酱都是自己弄得，比别的地方的都醇。” 滕强夹了筷子，放到嘴里。 虽然是吃了，可是在林苗看来，就跟吃药一样。 还是中药，嚼着药渣的那种。 她垂着，看似在照顾儿子。 直到两人开始喝酒，才自然的夹菜吃饭。 罗晏和滕强的酒量都不错，两人喝白酒，竟然也能喝个旗鼓相当。 孩子们吃得快，没多会儿便吃完了。 过来这里，除开两个男人，大人就只剩林苗一个。 林苗便担负起照顾三个孩子的责任。 好在腾其真的特别乖巧，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做完。 林苗倒也见缝插针，顺便教育儿子，要向腾其学习。 小孩子的攀比心很强，对被长辈称赞的孩子多抱有敌意。 只是那只是一般孩子，对罗家两个孩子来说，是有挑战性。 很快，两人相互配合着刷完牙洗完脸，脚脚和屁屁也都自动自发的清洗干净。 由头到尾都没伸一个手指头的林苗很是无语。 所以，昨天非要让她来帮着洗脸的那两只，到底是谁？ 隔壁还在喝着。 林苗便过去说，她带着孩子们先睡了。 罗晏笑呵呵的答应，转头又跟滕强喝上。 白依瞧见了桌上的空瓶，说了句别喝多了便离开了。 滕强望了眼她背影，眼眸微闪。 罗晏眼睛眯了眯，片刻又成为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状态。 炕烧得很热，林苗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轻手轻脚的起来，见隔壁还黑着，便去外面洗漱。 老板娘从外面进来，见她醒了便笑了，“这么早就醒了。” 林苗点头，望着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下了，”老板娘笑，“昨儿夜里下的。” “不过是小雪，天还没亮就停了。” 林苗撩开隔着门的棉帘子，把脑袋探出去。 地上果然铺着一层薄薄的雪。 雪不是很大，且或许是初雪，落到地上便化成了水。 只是这会儿气温开始转冷，化了的雪转成了冰。 “我估摸今儿还得下，”老板娘在后面嘀咕，“最好今天一天都下完了，不然那明儿出门就不方便了。” 林苗抿了下嘴，望了眼隔间。 那里还黑着。 老板娘和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可这里的屋门并没有那么隔音。 罗晏自来睡觉就轻，这会儿应该醒了。 可是他却没有动静。 林苗想了下，转头回去屋里。 罗皓已经起来了，听说下了雪了，整个人都兴奋了。 林苗便把放到炕头捂着的衣服拿过来，顺便叫了另外两个起来。 因为昨天的话，罗皓还记着。 穿衣服也不用林苗帮忙。 套好鞋，罗皓便蹦蹦跳跳的跑去隔壁。 林苗正扶着罗昱下来，就听到罗皓的欢呼声，而后隔壁门口传来罗皓的大嗓门。 “爸爸，快醒醒，来玩打雪仗，”他拍门的声音很响。 砰砰的。 估计就是一头大象也会被吵醒了。 等到林苗扶着腾其下来时，隔壁就传来开门声。 “进来吧，”林苗听见，这是罗晏的声音。 林苗松了口气。 他还活着就好。 念头才划过，她便怔了下。 她如此担心，昨晚竟然还能睡着。 且睡得极为安稳，连个梦都没做。 这实在有点不大正常。 于是，在罗晏洗漱的时候，林苗抽空提了嘴。 罗晏擦干脸上的水珠，盯着她的脸，“那你现在感觉那里不舒服吗？” 林苗摇头。 她明白罗晏的意思，但她感觉好像没中什么药。 “我知道了，”罗晏沉声道。 吃过早饭，罗皓拗不过儿子的盛情邀请，要去打雪仗。 要出门时，他转头问一脸萎靡样的滕强，“要不要一起？” 第七百六十七章 慕濡与相处 滕强有气无力的晃了下脑袋。 “不了，我现在一脑袋水，感觉一摇晃，脑子就跟着出来了。” 罗晏低笑一声，“那我们去了。” 他带着儿子和腾其去院子里玩雪。 滕强缓了会儿，来到窗边。 罗晏正跟孩子们玩得热闹。 滕强眼眸冷冷的扫过，把目光落在儿子身上。 难得的见他露出开心的笑。 滕强眉头微动，片刻转过头去。 他拿出电话，绕着房间转了一圈。 似乎是确定安全了，他拨通电话。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脸色有些不大好，但很快他恢复如常，而后挂断电话。 林苗去厨房，帮着老板娘把饭菜端过来。 昨晚吃得杀猪菜，男人们又喝了点酒，所以早上老板娘做得素菜馄饨和清爽的白粥，配上自家蒸的杂粮发糕和腌制的东北小凉菜，倒是极为清爽。 罗晏跟孩子们玩了一早上，身上都冒着汗。 几人冲过澡，这才团座到炕上吃早饭。 早上的运动让大家胃口大开。 除开萎靡的滕强，大家饭量都有所增长。 眼瞧着儿子吃了碗混沌，又要就这汤汁吃发糕，滕强再忍不住。 “别吃太多，待会儿要不舒服了。” 腾其伸出的手一顿，怯怯缩了回来。 林苗看在眼里，笑了。 “小孩子活动量大，多吃点正好，还能长个。” 滕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罗晏看他一眼，用眼神示意林苗别再劝。 林苗微微摇头，只是等收拾完桌子，她瞧瞧跟老板娘说，留两块发糕在灶上温着。 吃过饭后，罗晏招呼几小只去院子里扫雪。 雪不是很厚，只是早上他们玩得太开心，把院子弄得有些乱。 老板瞧着几小只干活，赶忙过来，“不用管，这些我一会儿便弄得了。” “老板不用客气，”罗晏笑得舒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怎么可以让别人帮忙。” 罗皓立刻认同点头，小扫帚扫个不停。 老板瞄了眼他手里的扫帚，那是扫房间床铺的小扫帚。 他眼角抽了抽，当做没看到。 他也是知道的，这位罗先生最大的喜好就是随时随地的教育孩子。 左右也是没几块钱的东西，既然他想，那就随他好了。 老板没在纠结这事，转而说起猪肉的事情。 听说老板一式十分，罗晏点头，“另外还有猪头。” 他想了想，那玩意儿不是谁都特别中意。 “给我来四个，再帮我处理一下。” 老板眨巴了下眼。 他就宰了三头猪呢。 不过好在他老舅家还有一头，就是还不怎么钩秤。 他把情况给罗晏讲了，又道：“那头有点野，喜欢四处乱跑，斤数就有点不够，本来打算过年时候自己家里吃，不过要是我要，那他肯定是能让出来。” “不过就是价钱能比之前的稍微贵点，你看？” 老板迟疑了下，见罗晏看过来忙道：“不过那肉绝对是特别特别好的，我敢打包票，比那城里买的几十块钱一斤的都强上十倍百倍，就是随便煮一下，就香的不行。” “行，”罗晏笑了，“把那头猪都收拾出来，我全要了。” 老板心里盘算了下，眼睛瞪得老大。 那岂不是说他一家子就买了将近三头猪的分量？ “那早前的那些？” “也都要了。” 罗晏笑。 他家里人口多，肉本来就消耗极大。 如果真的不错，那将来便可以跟他联系一下，专门从这里买猪肉回去。 老板欢天喜地的跑去找自家老舅。 他可是帮着谈了个好价钱，绝对比自己家吃划算。 滕强从屋里出来，见老板没得就差没踩风火轮的跑了，便道：“这是怎么了，捡着金元宝了。” “差不多，”罗晏笑，“我让他帮着买点猪肉回去。” “我家里亲戚多，给他们尝尝。” “你到时有心，”滕强笑了笑，转而看儿子。 腾其正拎着扫帚，学着罗皓的样子扫雪。 见滕强看过来，他微微低头，似乎要躲开一般。 滕强皱了下眉，转眼看到罗皓跟个胖球一样撞到罗晏怀里。 “爸爸，是不是回去了也能吃到昨晚的菜？” 罗晏笑着点他脑门，“是，管够。” 罗皓摇晃着脑袋，嘻嘻的笑。 昨天那肉可好吃了，也说不上哪儿好吃，但是吃到嘴里就觉得好吃。 滕强转头，见腾其正羡慕的看着。 他心剧烈一跳。 而嬉闹的父子又腻歪一阵，罗晏才把儿子放下，“继续干，马上要完事了。” 罗皓听话的跑去院子边，把余下的残血扫到靠近栅栏的位置。 滕强眼睛微动，才要说话，就见罗昱跑过去，一本正经的把雪划拉出来，扫成一小撮，然后又跑去拿了撮子过来，塞给罗皓。 罗皓瘪了瘪嘴。 大约是知道理亏，老老实实的把雪装起来，然后跑去屋后，倒到一旁。 罗皓倒完，转过头见滕强跟着自己，便咧嘴笑了笑，很好为人师的的道：“滕叔叔，扫完雪要把雪倒在这里，这样可以种庄稼。 滕强笑着点头，转过眼，见罗皓正带着腾其和罗昱过来。 “老藤，来搭把手。” 罗晏顺手拎起足有一人高的铁锨，塞给滕强。 “来把这雪翻个个。” 罗晏的姿态很是理所当然。 滕强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把铁锨拿过来了。 等他想要推拒时，罗晏已经开始干活。 他顿了下，沉默的加入翻雪的行列。 三小只好似搬家的土拨鼠，把带着土的雪一撮子一撮子的运过来。 等到滕强停手，跟前已经堆成一一小堆的雪土了。 罗晏笑着摸摸儿子的脑袋，夸奖道：“真能干。” 罗皓咧嘴，笑得开心，罗昱笑得腼腆，但从眼睛里也能看出他很高兴。 腾其羡慕的看了眼，转眼见滕强搁下铁锨，揉着手腕。 半点夸奖的意思都没有。 腾其垂下眼睛，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失落。 忽然，头上敷上一直大手，温柔的揉了揉。 滕青眼睛一亮，抬起头见是罗晏。 他眼底光缓缓暗了下去，听着罗晏的夸奖，他含蓄的笑了笑。 第七百六十八章 试探 玩了好一会儿，差不多将要中午。 罗皓摸着肚子，开始嘀咕吃午饭的事。 罗晏看了眼手表，道：“还早呢，待会儿再吃，先去吃点点心。” 罗皓欢呼，带着弟弟和小伙伴，往屋里冲去。 林苗正跟老板娘学怎么做更地道的杀猪菜，听到儿子的动静，她笑着端了一早温着的发糕来。 瞧着儿子如饿虎扑羊的过来，她挪开盘子，“去洗手，回来每人吃一块。” 罗皓很失望，但不敌林苗威压，只好乖乖去洗手。 相比他，罗昱就聪明多了。 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手，等到罗皓洗完手上桌，他都已经吃上了。 因为是饭前小点心，三小只每人就只分了半个巴掌大小。 等到罗皓开始吃，罗晏都要吃饭了。 罗皓很不服，但谁叫他慢了。 他只好在心里忿忿，用力的咬着发糕。 只能简单垫个底的发糕，几口便下了肚。 罗皓没吃够，还想吃。 但林苗已经把盘子拿走，然后回来道：“中午吃酸菜炖大骨头。” “骨头里面还有汁，可香了。” 罗皓口水立马下来了。 他跳下椅子，跟上林苗。 “妈妈，是在家里炖得那种吗？” 林苗点头，笑道：“不过更好，那个骨头可是昨晚上那种猪的骨头。” “吃起来更香。” “那我要吃，”罗皓两个眼睛满是星光。 林苗抿嘴一笑，顺利的把他想要发糕的心思带偏。 “好，每个人都有，一个也不少。” 罗皓顿时高兴得眯起眼来。 腾其看看罗皓，又看林苗，实在忍不住了。 他走到林苗跟前，小心翼翼的靠着她。 林苗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香气。 这应该是母亲的味道吧。 腾其心里想着，小手不自觉的揪住她衣角。 林苗侧头看他，想起罗晏说，这孩子没有妈的事，怜惜大起，轻轻的摸着他小脑袋瓜。 腾其抬头，眼里有着慕濡。 林苗微笑，有心邀请孩子来家里玩。 只是想到滕强，她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她是有同情心，但在家人和孩子跟前，那些情绪都不值一提。 她收回手，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腾其一直望着她，直到看不见，才失落的垂下眼。 罗昱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看了眼还想着大骨头的亲哥，坐去窗边玩去了。 午饭时，跟着骨棒炖酸菜一道上来的还有自家酿的粮食酒。 一瞧着酒壶，滕强就怂了。 “可不成了，我这脑袋到现在还晕呢。” 罗晏哈的一乐。 “农家酒没事，透一透，下午保管你好了。” “真的？” 滕强将信将疑。 罗晏信誓旦旦，“要不成，你找我。” “行吧，那就少来一点，”滕强小心翼翼的端起酒杯。 罗晏也没倒多，就只倒了小半杯，差不多半两多的样子。 这点对滕强来说，还是没有问题的。 凉拌菜和炒菜酱大骨很快上桌。 林苗带着孩子们吸溜骨棒里头的骨髓。 罗皓最喜欢吃这个，抱着足有他小手臂长的棒骨，吸得啧啧作响。 腾其听着那声音有些不好意思。 林苗递给他他习惯，笑眯眯，“就是这么吃的。” 腾其学着罗皓的样子吸了下，便是一口浓郁的肉香混着油香的果冻滑入口中。 那果冻很软，才略一抿，便化了。 一瞬间，香气爆开，腾其只觉得脑袋一麻，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罗皓嘬完了自己那根，见腾其傻乎乎的不动，便歪着脑袋看过来。 “你怎么不吃，是不是不爱吃啊？” 他一脸的关切，只是眼睛有些直勾，盯着那根棒骨不放。 腾其回过神来，急忙嘬两口，把里面的骨髓嘬出来大半，才笑眯眯的开口，“太好吃了，忍不住想回味一下。” 罗晏瞄了眼骨头，遗憾的咂吧了下嘴。 林苗瞧着两人斗智斗勇，不由笑了。 她拿了三块肉骨头，放到三人碗里。 “那东西太腻，吃点就得，啃骨头。” 罗昱放下咂吧得没有一点骨髓的骨头，啃满是肉的脊骨。 脊骨酱得极好，滋味浓厚，却又不是那么油腻。 一口下去，只有肉香，不觉半点肉腥。 眼见罗昱几口，脊骨上的肉就少了一半。 罗皓秒了眼盘子了剩下不多的脊骨，闷头啃了起来。 腾其看了眼，不甘示弱。 林苗瞧着三小只爱吃，便让老板娘再端来两盘。 等三小只一人啃了四五块之后，林苗叫停，“差不多了，吃点菜。” “酱骨还有，晚上再吃。” 一听晚上还有，三小只不不再纠结桌上的那几块脊骨，反而吃起了鼓棒里的酸菜和血肠来。 罗家这两个随了林苗，只要是好吃的，从来都来者不拒。 腾其却不行。 他自小就只吃家里佣人做得饭菜。 佣人做得才偏甜口，味道清淡，更加讲究。 水萝卜生菜这类的东西，都是来这儿玩才尝试的。 像血肠这样太有地方特色的，他更是连见都没见过，更别提吃了。 眼见罗皓和罗昱一筷子一筷子的吃着，他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好吃，”罗皓见他不动筷，很好客的夹了一块放到他碟子里。 腾其下意识的咧了下嘴，但见罗皓和罗昱都看自己，抱着就这一次的念头，他生生吞了下去。 “好吃吧？” 罗皓一脸我说得没错吧的表情看着他。 腾其只觉得喉咙烫得难受，根本就没尝出味道来。 然而对上那一双黑黢黢的眼，他说不出什么来，只默默点头。 罗皓顿时笑了。 “就知道你喜欢，”他大咧咧的道：“这玩意儿不好找，我平常都很少能吃到呢。” 林苗笑了。 猪血灌肠，倒也不是多难得的东西。 只是给小孩子吃，多少都要讲究些。 尤其张妈还在，她特别坚决的不想允许孩子吃这种被加工过一遍的东西。 想吃，就只能现去杀猪的地方，盯着人灌。 可就是那样，张妈也不放心，还说猪没准是喂了什么东西催肥的。 所有每次要吃，卫宁都是特特打听好质量过硬的厂子，提前预约，然后过去现灌一些过来。 但就是那样，张妈也只允许孩子们吃一两顿，便到头。 第七百六十九章 破绽 这次过来，张妈没跟着。 林苗和罗晏对吃的上面，不如张妈严苛。 罗皓喜欢这口，又难得没人管，怎会不大快朵颐？ 又吃了好几筷子猪血。 罗昱吃东西慢，没吃两口就见里面的血肠几乎没有了。 罗皓还先下手为强把最大的拿筷夹到手。 他也不恼，只慢吞吞的道：“张妈说，血肠吃多了会中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罗皓吃得正欢，闻言筷子一顿。 看着筷子头上的血肠，他犹豫着要不要夹起来。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一双筷子探过来，将他虚虚夹着的血肠拿走，并快速的塞进嘴里。 “罗昱，”这会儿罗皓哪里还不知道，他这是上了当了。 罗昱眯着眼，咽下血肠，而后笑眯眯道：“古有代父从军，今有替兄试毒。” “不要太感动。” 罗皓气的噘嘴。 这盆菜里血肠都吃得差不多了，就刚才他夹的那块最大了。 罗昱吃完最后一口饭，摸了摸嘴。 “我吃好了，妈妈慢慢吃。” 他乖巧的笑着，下了桌。 林苗要照顾他们三个，还有自己吃饭，间或的听着罗晏和滕强说话。 她实在太忙，也就没听到两兄弟的交谈。 只是在儿子喊她的时候，她分出有点注意力，点了点头。 罗昱得意的看气的眼睛越发黑了的亲哥，小跑着走了。 罗皓瞧着没剩多少血肠的酸菜，也没有胃口，扒拉完剩下的饭，也跟着下去了。 腾其看了眼林苗，见她不以为意，又看亲爸，见他关注的也不是自己，便也跟着下了桌。 不用照顾孩子们，林苗便安静的吃完自己的饭，然后把手边的残渣划拉了下，悄悄退了出去。 罗皓几个正在玩跳棋，见林苗过来，便要她加入。 林苗笑着摆手，让他们自己玩，自己去寻老板娘，想借着这次再带点土特产，拿回去给林捷他们分分。 作为八方迎客的农家院，这些东西从来都是准备得足足的。 听说林苗要，老板娘便带着她下地窖。 瞧着她腌的满满当当的酸菜缸和雪里蕻，林苗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到上去之后，老板娘道：“那些都是我个人腌的，绝对干净，也没什么其他东西。” 林苗点头，一样要了些，又加上冻梨和其他东西。 林林总总，老板娘一算，然后道：“你这些东西就你们那车估计拉不回去。” “不然明天，让我当家的跟着你们回去，顺便认认门，以后要是想吃啥，直接给你送过去。” “也好，”经过这两次相处，林苗也看出来了，这对夫妻有着自己的小算计。 但这算计实在合理范围内的。 目的也只是为了赚钱。 但他们赚得很干净，绝不昧良心。 对林苗来说，这就足够了。 她所求的无非也就是让家人吃上干净放心的东西。 至于价钱，贵一点她认为也算合理。 毕竟没有谁是吃饱了撑的给别人白干活的。 商量完事情，隔间传来动静。 林苗过去，见罗晏正扶着滕强起来。 “这是上头了吧，”老板娘很熟练，直接把炕桌挪开，然后扯开被子，让罗晏把滕强放上去。 “我家这酒没事，一会儿就缓过来。” “到时昨天的酒也都醒了。” 罗晏笑着点头，吩咐老板娘收拾了，便跟林苗回去屋里。 坐定后，罗晏没有吭气，只是看着前面的虚空发呆。 林苗有些好奇，便道：“你在想什么呢？” 罗晏轻轻叹了口气，望着林苗，眼神有些复杂。 “怎么了，”林苗坐过去，“你这么看我，我有点瘆得慌。” 罗晏勾了勾唇，低声道：“你说得对，滕强确实有问题。” 林苗的眼睛一下子瞪大。 罗晏笑了笑，“卫宁查出，早在他出过之前曾在南方生活过一阵子，可是南方吃猪血。” 他最后一句话，有些发沉。 林苗瞬间想起腾其看到血肠时的反应。 “可是他不怎么喜欢吃生的菜啊。” 林苗嘀咕。 罗晏笑了下，“是啊，可是他硬是逼自己吃，包括猪血。” 罗晏弯着眼睛笑，虽然他力求自然，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吃不惯，哪怕强装也不像。 这点他反而不像腾其。 腾其只是没吃过，但吃了之后，反而很喜欢。 “明明不喜欢，却偏要那么去做。” “为什么？” 林苗心里也很奇怪。 若说是南方人，偏连常见的血豆腐都不吃，可若是常年生活国外的，也没可能不是生的。 毕竟国外日常讲究的就是原生态，健康。 别说生菜，就是生牛肉生鱼肉，那都是时常啃一啃的。 滕强的习惯与他的履历平生差得实在有点距离。 反而腾其，饮食习惯跟着滕强，倒也相似。 只是细论到口味上，却有说不同。 林苗百思不得其解。 罗晏笑了笑，没再说。 傍晚，因着要赶回城里，罗晏和滕强便没再喝酒。 只是吃了锅热腾腾的杀猪菜，便带着老板并一车的吃的离开。 待到进了市区，滕强便跟罗晏约了过几天联系，才分开。 罗晏重又驱车上路。 只是回到家，他只让老板把车停在巷子口。 卫宁带着两个人来，把肉和菜都拎了回去。 老板瞧着那个小伙子，个个十分轻松的拎着上百斤的肉健步如飞，不由汗颜。 待到搬完，罗晏笑着塞给老板盒烟，“晚上路滑，您可得慢着些。” 老板以为就只是一盒烟，接过来笑呵呵道：“没事，我开了几十年，走得稳着呢。” 又说，“您有我电话，要是想吃什么，尽管言语，旁的不好说，庄稼地里头的，我一准办明白了。” 罗晏笑着点头，忽的问：“跟我一起的那个他可有问过你们什么？” 老板想了想到：“倒是问过一嘴，知道就是专门过来咱们那儿吃农家菜，就没再问了。” 罗晏笑着点头。 老板却紧张了，又问：“是不是我说错了。” “没有，”罗亚不想引起老板紧张，笑道：“就是顺口问问。” 老板这才放心上车。 罗晏目送他离开，才回去小院。 第七百七十章 试探 才进门，卫宁便过来，摊开手。 掌心是一个类似黄豆粒大小的东西。 那东西一闪一闪的，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卫宁脸色凝重，带着罗晏进去他屋里，而后把那粒东西装进个特制的盒子里，才道：“是我大意了。” “不怪你，”知道滕强真的动了手脚，罗晏反而安心。 这说明这次真的抓到背后的人了。 “找两个精明仔细的，小心盯着。” 想了想，罗晏又道：“不用放什么东西过去，只拿眼睛看，也不可以离得太近。” “只要看他平常跟谁往来，有什么习惯和常去的地方就好。” 卫宁有些诧异。 罗晏笑了。 “这个人很谨慎，也有点古怪。” “未免打草惊蛇，还是谨慎点好。” 卫宁一默，再次点头。 毕竟早前他们太多次都败在那个背后之人的手里。 虽说每次都破坏对方的阴谋。 可这并不是他们的目的。 想到背后之人每一次都悠哉悠哉的退走，卫宁心里就一肚子气。 终于这回找到活的了，他决定，就算不眠不休也得揪住那混账的尾巴来。 卫宁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交代任务去了。 罗晏回去屋里，就见林苗巴巴过来。 “怎么了？” 林苗眼睛黑黢黢的，这样看过来，就好像小狗在讨食。 罗晏被她看得发笑，忍不住摸了摸她脑袋。 林苗摇晃了下，没能成功的把他大手摇下去。 便索性用手拽下去。 “别装傻，怎么回事？” 林密追问。 罗晏笑了笑，“滕强在咱们的车里安了点小东西。” 林苗皱起眉头。 “不过解决了。” 罗晏瞧不得林苗担心，忙补充了句。 “那能确定在咱们背后使坏的就是他了？” 林苗追问。 罗晏摇头。 “只是可能，还不能确定。” 没有确凿证据，罗晏不想把这个问题盯死。 他担心万一不是，或者万一只是个马前卒，万一抓错了，那么这阵子花下的功夫又白费了。 就跟从前一般。 林苗见他如此，多少明白一点他的心思。 “这阵子我来接送皓皓和昱昱，”罗晏道。 林苗痛快点头。 滕强疑点太多，万一真有个什么心思，就她和两个儿子，基本连反抗都不用，直接是送菜的。 这件事上，她帮不上忙，只能尽可量的别添乱。 隔天，罗晏便送两个儿子上学。 侯甜甜本来还想跟罗晏讨论一下周一开盘的事，这两天她瞄上两只股，以她眼光，之后一段时间肯定能涨一大截。 她一脸兴冲的出来，结果只捉了个背影。 见他走得飞快，慢了一步的侯甜甜只能扶着门兴叹。 林苗笑着过来，“待会儿就回来了。” “有事带回说也一样。” “也只能这样了。” 侯甜甜有点蔫。 “希望他能赶在开盘前回来。” 林苗挑眉，“是有好股？” 侯甜甜点头。 酝酿了一晚上的感情，本想意气风发一把。 结果没等发挥，对象没有了。 瞧着林苗两眼亮晶的望过来。 侯甜甜笑眯眯的招手，“想不想来看看？” “好啊，”林苗可有可无的过去。 侯甜甜打开显示屏，指着蜿蜒的曲线和一干资料，跟她显摆。 林苗只扫了眼资料，便专心点看起曲线图来。 良久，她摇头。 “现在不是买的时候，”她道：“你要是看好了，就再等等，我估计它还能再跌跌。” “还跌？” 侯甜甜眼睛瞪大，“这都已经跌破半年来新低了，基本已经低到谷底了。” 林苗笑了笑，”你也说了是半年新低，又不是全年。” 侯甜甜摇头。 “我查过那会儿的股市，动荡比较大，它之所以跌那么低是被大趋势带下去的。” “现在股市平稳，根本没可能降到那个点。” “这就是我的一点建议，我也说不准，不然你等罗晏回来再定，”林苗知道自己斤两。 她是半吊子出家，做这些事情全凭感觉。 侯甜甜理论一套套的，她根本辩不过。 好在还有罗晏。 林苗相信，以他的眼光定能做出比较正确的判断。 而此时，被两人期盼的罗晏与滕强站在学校门口闲话。 滕强感慨这阵子的股市波动太少，一点搞头都没有。 那神态，那做派，全然是一个有钱没地方花的大佬，正等着被人宰。 罗晏笑了笑，没有接话。 滕强眼眸闪了闪，便说起昨天带回去的猪肉。 “确实不错，我朋友尝过，直说要再去买点。” “那感情好了，”罗晏笑，“那家两口子人不错，做生意实在，比别的地方能强些。” 滕强笑呵呵，“你倒是了解，看来时老客啊。” “也不是，这次是第二次。” 罗晏笑，“苗苗听说你是南边来的，想着你没吃过北方地道的杀猪菜，这才安排在那里。” “嫂子有心了，”滕强乐呵呵的道。 两人又寒暄两句，这才分别。 上了车，滕强的脸便阴了下来。 竟然没上钩，看来诱饵还是不够呢。 另一边，罗晏特地去市场买了一板豆腐回来。 既然拿来了雪里红，那得炖一次豆腐才行。 罗晏托着一板豆腐进院。 没等说话，就听侯甜甜大呼小叫的冲出来。 “罗晏你可回来了。” 罗晏手里托着东西，见她过来急忙让开。 侯甜甜一头就要碰到门上，她急急刹车，而后瞪罗晏。 “你是陶瓷啊，碰不得？” 罗晏举了举豆腐，“比那还脆弱。” 侯甜甜撇了下嘴，而后道：“你回来晚了，我看上了只股，本想跟你商量一下，大笔买入，你走得太快，回来太晚，这会儿已经涨上来了。” 罗晏唔了声，漫步经心的往后院去。 只留给侯甜甜个背影。 侯甜甜气的跺脚，却又无可奈何的回去盯着电脑。 林苗觑着侯甜甜没注意，赶忙跟去后院。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平常这个时候林苗早就回来了。 “看见滕强，跟他聊了会，”罗晏神情淡淡的道。 林苗却很紧张，“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罗晏笑了笑，“估计是想撺掇我一块炒股。” 第七百七十一章 离开 “那你答应了？” 林苗知道罗晏有心引蛇出洞。 既然滕强已经搭了梯子，那就肯定得顺杆爬。 不想罗晏摇头，“我没接那茬。” “为什么？” 林苗忍不住发问。 罗晏笑了。 “他要跟我合股，定会想办法混到家里来。” “我哪里放心让他在这儿走动？” 林苗一想也是，想了想她道：“我在前面弄了个院子，不然把东西再挪一套过去。” “他要是合股，那就在那边呗。” 罗晏一听，笑意更浓了。 “你还真弄了，”他是听侯甜甜抱怨过，还以为是吓唬她，没想到真的租了个小院小来。 林苗认真点头，“你这个弄得越来越大，我估计将来还要招人。” “家里这边肯定不成，我就索性找了个差不多的小院，买下来。” “地皮是咱们自己的，随便你折腾。” “你可真是贴心，”罗晏越瞧她，越觉得可爱，忍不住抱着她脑袋亲了口。 林苗软乎乎的由得他亲。 只是等到他放开，才从兜里摸出钥匙来。 “那边还有点乱，你先过去看看，等到开春再弄。“ 罗晏笑着点头。 眼见着就是腊月，这会儿就是装修也不成。 回去前院，罗晏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 侯甜甜瞧着他一脸的堆笑，本来还气的她更气了。 她气哼哼的别开头，心里跟自己较劲。 她要是再跟他说话，她就是猪。 期限就三天好了。 罗晏打开电脑，找到侯甜甜说的那只股，仔细研究之后，他道：“再等等吧，这会儿还没到谷底。” “都弹上来了，还到什么到？” 侯甜甜也在浏览消息，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接话。 话出口，她就反应过来，立马咬住嘴唇。 “这次就是个小震荡，还会再往下走，不用着急，”罗晏眼睛盯着电脑，半点也没有留意侯甜甜的异样。 侯甜甜悄悄瞄了眼。 见他果然没看过来，不由松了口气，片刻心里又有了点小失落。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 用力的一咬嘴唇，将心里的那点异样压下去。 “行吧，反正这事我可是告诉你了，时机什么的，你来把控，”侯甜甜佯做若无其事的说完，起身往外去。 “你去哪儿？” 罗晏正在标记需要注意的点，见她走了，便随口问。 “去溜达一下，”侯甜甜没好气的道：“你逍遥快活去了，我可是守在这儿一上午呢。” 天下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尤其生了气的女人和小人，格外难养。 察觉侯甜甜情绪不多，罗晏立马变身锯嘴葫芦。 侯甜甜等了片刻，见身后安静无比，便转过去。 罗晏正专心致志的盯着电脑。 她心头郁郁，大阔步的迈了出去。 林苗从后院过来，见她站在树底下运气，便笑着过来，“中午时炖菜，我怕你吃不惯，又做了小炒。” 侯甜甜想起刚才罗晏托回来的那板豆腐，又见林苗笑得灿烂明媚的脸，一时竟有些不能直视。 她有些心虚的别开头，“我不挑食，什么都行，下次别麻烦了。” “不麻烦，”林苗笑呵呵道：“就是几下的事。” 侯甜甜扯了下嘴角，越发不好意思，心里骂了自己几句，才笑着道谢。 回去屋里，罗晏瞟了她一眼，手下继续忙碌。 侯甜甜望着面前的屏幕，忽然道：“我打算回趟芽国。” “这么早回去？” 罗晏问她。 这话说得好像一早就盼着她回去似的。 侯甜甜拧着眉毛转过来。 “这么希望我走？” “那倒不是，”罗晏没所谓的摇晃着脑袋，“这不是到腊月了吗，我估摸着，你也差不多要走了。” 侯甜甜顿了顿，勉强扯了点笑容。 “是啊，得回去了。” 她缓了片刻，才跳起来。 “我先去订。” 她急急往外去。 罗晏转头，只看到她背影快速消失在视野里。 他晃了下脑袋。 还真是风风火火，说走就走。 林苗吃饭时候才知道后天天要走的消息，且票都订好了，就在三天之后。 “怎么这么急？” 林苗眉头微皱，心理盘算着。 要是紧赶一点，土特产什么的也能采买个差不离。 她将计划讲给侯甜甜听。 侯甜甜一乐。 “那些东西还是算了。” 她道：“我那些朋友都喜欢了我们那边的口味，这边的咸香，他们吃不惯。” “那好吧，”林苗也是知道的，两地口味的差异确实很大。 侯甜甜望向张妈，“我没什么东西，你要是有什么想往回带的，我帮你带回去。” “也没什么，”张妈笑呵呵道：“就是那边的家里，就只安排几个人盯着，侯小姐回去了，能不能帮着过去看看。” 侯甜甜点头。 罗晏冷眼瞧着女人们说得热闹，便识趣的不开口。 等到晚上，林苗叫住抱着电脑看得入迷的罗晏，“她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回芽国？” 罗晏哪儿知道为什么，不过想着这个时候，便道：“也该回去了，她这都出来多久了。” “她也不是没有亲人，还能在这儿过年？” 林苗一想也对。 守岁可是一年里的大节，再怎么闹，那也是一家人，好赖得回去看一眼。 “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林苗又问。 罗晏再次摇头。 人家的私事，他问那么多干嘛。 林苗便按着她要长时间不回来准备。 一晃两天，林苗和罗晏送她登机。 瞧着依依不舍的林苗，再看没心没肺的罗晏，侯甜甜心情复杂。 她朝两人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进了候机厅。 林苗和罗晏往回走。 才走到一半，刚好碰到滕强。 “这是哪儿去啊，这么巧，”滕强先开口招呼。 罗晏笑了下，从容淡定，“朋友出门，我来送送。” “真巧，我也是，”滕强笑得热情，“既然碰上了，那就喝一杯。” 他招呼罗晏就往外去。 林苗轻咳一声，等两人都回过头，才低声道：“待会儿还得去接建设呢。” “啊，对，”罗晏好似才想起来，一脸歉意的道：“不好意思，我一发小家里有点事，我得过去一趟。” 第七百七十二章 除夕夜前的惊魂 “那行，你先忙，咱们几时聚都成，”滕强依旧笑吟吟的，只是眼底的笑意已然收起，整张脸显得有些冷。 罗晏混似没见，带着林苗便除了大门。 上了车，两人都轻吁了口气。 今天过来送人，两人跟前都没带人。 若真是跟着滕强走了，林苗担心他使坏。 罗晏则是单纯的担心林苗。 怕滕强对林苗不利。 车里十分安静，一点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对视片刻，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的放心，忽的笑了。 “走吧，回家，”罗晏发动车子。 林苗笑着答应，漂亮的眼睛目视前方。 大厅里，滕强冷冷的望着早已没有人的门口，一双眼睛跟淬了毒一样的冷寒。 身后上来一身穿黑衣的男人。 “怎么办？” “散了吧，”滕强摆了摆手。 只要不是他们要走，对他来说就不是大事。 毕竟，他可是要一点一点都玩死他们的。 他冷冷一笑，转身从另一个出口出去。 将近中午，两人才回到家。 不过只是送趟机，就花费了足足一上午的功夫。 张妈和朱姐一早就准备好了饭菜。 两人回来便开饭。 吃过饭，林苗回去补觉。 罗晏则是去看上午的波动走向。 时间一晃，便到了年根。 林苗开始备年货。 待到腊月二十九，林苗把第二天需要用的东西都备齐了，这才放心睡下。 夜半，林苗忽的醒了。 没等她说什么，就听外面传来动静。 那动静很轻，好似树枝刮着围墙落下来的声音。 罗晏感觉妻子一个激灵，他一骨碌起来，问：“怎么了？” “好像有人，”林苗低声道。 罗晏安抚的拉住她的手，近乎气音的道：“我过去看看。” 说完，他披衣下床。 林苗也想跟，不过知道自己是废柴，便去隔壁。 三小只睡得正香。 不过张妈特别警醒，察觉有人挤来，立马坐起来。 她正想要问，只见来人嘘了下，小声道：“是我。” 张妈松了口气，同样小声问：“外面是打起来了？” 林苗摇头。 她连窗帘都没撩，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就是莫名升起一股警兆。 偏偏罗晏出去了，便没有回来。 这就更让她担心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罗晏才进来。 见张妈也跟着，便笑了笑，“没事，就是虚惊。” “那就好，”张妈松了口气，重往床铺那边去。 大年下的，要是出什么事，可真是太糟心了。 林苗跟着他回去卧室。 才关上门，便道：“是出事了？” 罗晏知道她心细，也没想哄她，直接道：“来了两个人，差点得手。” “亏得我出去，惊动了他们。” “咱们的人伤了？” 林苗急忙问。 罗晏垂眼，见她一脸急切的样子，笑了。 “没有，”他们不敢动手，只是把人迷倒。 这会儿差多都好了。 “那就好，”听说没人受伤，林苗很是庆幸。 “那人抓到了吗？” 罗晏摇头，“来人是高手，还是老手，卫宁相比老程，还是差上一点。” 罗晏有些感叹。 这种事，要是遇上程东，便是不能把人都拿下，也起码让他掉块肉。 然而，他们却任由人家大摇大摆的走了。 “人没事就好，”林苗却很知足。 双方暗地里交手不是一回两回。 在林苗的心里，那就是一伙没什么道德底线的玩意儿，对他们来说特别残忍的事，与他们可能就像游戏。 所以林苗的要求极低。 当然，这也是在他们没有能力要求太高的时候。 如果他们真有碾压对方的能力。 那林苗一定支持罗晏，爆锤爆锤再爆锤，直到打得他们再不敢有丁点坏心眼为止。 罗晏可有可无的点了下头，脸上划过一丝心不在焉。 “怎么了，还有别的，”林苗瞧见，立马追问。 罗晏赶忙摇头，笑了笑。 “没，就是觉得跟前的人好像有点靠不住。” “我担心你和儿子他们。” “没事，”林苗笑，“他们也就是打咱们个猝不及防。” “且他们心虚着呢。” “不然也不会只半夜悄摸过来了。” 罗晏勉强笑了笑，心里依旧十分担心。 因着变故，两口子一夜都没睡好。 早上起来，两人脸上都挂着黑眼圈。 收拾齐整，两人对望一眼，都有些无奈。 “不管了，先过年，”林苗带这些混劲说道。 罗晏一笑。 滕强玩这把戏，不就是不想让他们过好年吗？ 既然如此，那他们偏要过好。 还要过得热闹。 让他听在耳力，气在心里。 两人重整精神，罗晏去主屋。 他担心罗父记挂昨晚的事，特特寻他说明昨晚情况。 林苗这是帮着三小只换上新衣。 吃了早饭，林苗和张妈便去厨房帮忙。 待到中午时，卫宁回来。 见几人坐在厅里说得热闹，便想转回屋里。 罗晏瞧见他，便大步流星的过来。 “人是从隔壁巷子翻过来的，我查过了，正对着咱们的哪个院租出去了。” “不过承租的那个没留下讯息。” 罗晏脸色微沉。 卫宁有些不再在的别开头。 这事说起来，是他们的责任。 只顾着小院，却忽略了周遭，结果被人钻了空子。 “我已经找人去查了，估计晚点就会有结果。” “没用，”罗晏淡声道：“找熟悉的人画下那人样貌。” “要越细越好。” “已经画了，”卫宁葱兜里摸出张纸来。 上面画着极为写实的肖像画。 “住在他前屋的一个孩子画的。” “那孩子自学了点素描。” 罗晏眉头微动。 “那孩子现在在哪儿？” “我送去别的地方了。” 罗晏这才微微点头，转身往门外去。 卫宁跟着他往外走。 “你留下来。” 罗晏道。 卫宁顿了下。 “家里老人孩子都在，你留在这儿，我才能放心。” 罗晏如此说道。 卫宁没想到他会如此说，愧疚自责顿时喷涌而出。 “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气在，就绝不让他们碰破一点油皮。” 罗晏微微侧头，没有说什么，只是阔步出门。 主屋里，林苗不经意的往外看了眼，见罗晏不在，她慢慢的转回去。 第七百七十三章 蛇出洞 将近中午，罗晏才回来。 林苗和张妈一早就把饭准备好了，见他回来，就准备上桌。 “都弄好了？” 待到周围没人，林苗低声道。 罗晏嗯了声。 林苗松了口气，露出笑意。 “吃饭吧。” 罗晏跟着笑了，低低应了声，帮着林苗把菜端出去。 吃过午饭，林苗便开始准备年夜饭。 罗父这才跟罗晏说起昨晚的事情来。 “你媳妇经历少，胆子也不大，昨晚的事，你好好跟她说，别吓着她。” 罗晏咧嘴一笑。 她媳妇可是敢从匪头子手里拐人的主，她胆小，那就没有胆子大的了。 不过既然他爸心疼，那他就好生去安抚一下。 最近他忙着股票和滕强的事，对她似乎有点忽略。 抱着这个念头，等到年夜饭后，罗晏便跟着林苗。 林苗忙着准备馅和面，见他跟在自己后面，还有些诧异。 “你要没事，就去跟儿子玩，”林苗忙着包三十多个大小伙子的饺子，忙得恨不能生出八只手来。 罗晏才刚堆起来的笑，僵住了。 林苗却顾不得他。 她绕着转到将近晚会开始，才算歇了。 她带着盆馅，去前院。 一家几口坐在一块包饺子。 罗父自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不过为了给孙子孙女做榜样，也跟着包起来。 虽然包的奇形怪状，但好歹力气足够，把口捏的死死的。 罗晏不会擀皮，林苗就让他揉面。 她带着三小只把准备好的糖果包到里面去。 罗父瞧着几个孩子脸上挂着面屑，脸上笑得灿烂的模样，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他那个时候，可是没有这么好的伙食。 不过那会儿家里种地，过年的时候，肯定是有粮吃的。 要是赶上年景好，他们也能吃上一顿杂粮面的饺子。 那会儿他的奶奶就会包上一个铜钱，讨个好意头。 一眨眼就是几十年，他也老了。 罗父有些感叹。 时间还真是快呀，好像就一晃，他人就要入土了。 林苗把竹屉上的最后一块空地填满，抬眼见罗父一脸感慨，便笑了。 “时候差不多了，我这就去下了。” 她端着饺子急急出去。 后厨里也包的热火朝天。 见林苗过来，刘峰让出位置，一脸炫耀的道：“这么点啊，瞧，我们都包这么多了。” 林苗歪头看过去，灶台旁摆了足足三个大竹屉，上面摆着满满当当的饺子。 “你们厉害，”林苗笑着去烧水。 刘峰斜斜看了眼林苗手里的。 奇形怪状，看起来好奇怪。 跟他们整整齐齐的元宝样，没得比。 林苗等到水开，便把饺子扔进去。 才开始煮，就听到外头似乎有动静。 她才转头，就见刘峰好似只狸猫，无声的窜了出去。 片刻后，他脸色难看的回来。 “那孙子来了。” “谁呀，”张妈不明所以。 林苗皱起眉头。 “你看着点火，”她把勺子塞给刘峰，快步出门。 张妈也想跟去，刘峰却把她拦了下来。 张妈瞪他一眼，转而忙活起来饺子。 前院门口，滕强淡笑着与罗晏在门口说话。 见林苗过来，他笑了笑。 “抱歉，这个时候过来打扰。” 他把手里的保温桶递过来。 “老家捎来点腊味，小其想给皓皓他们尝尝。” “这东西才刚蒸过，放凉了就走味了。” 他这算是解释为什么这个时候过来。 林苗露出浅笑，款步上前。 “你有心了，多谢。” 她走到罗晏侧面，将保温桶拿过来。 而后直接往后院去，半点让客人进门的意思都没有。 滕强怔了下，忽的笑了。 “嫂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气我没送年礼？” “不是，她那是冲我呢，”罗晏声音淡淡，“你过来，按说我该请你进来。” “只是我家里昨晚不大太平，几个孩子受了点惊吓，这大过年的，苗苗着急上火，对谁都有气。” “咱们是自己人，你也别挑理，改天我做东，请你和小其过来做客。” 滕强咧了下嘴。 想说就算有气，也不能随便乱发。 然而罗晏是人家丈夫，人家都没说什么，他就更没有立场说什么了。 “那我就回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今天肯定进不去了。 滕强理智选择离开。 “嫂子脾气急，人还是好的，有事好好说，可别吵架，”滕强貌似关切的叮嘱。 罗晏心里嗤笑，面上沉凝的点头。 俨然一副头痛不已的模样。 关上门，林苗从后院出来。 罗晏脚步轻快的过来，“保温桶呢？” “给李奇了，”林苗道。 昨晚怎么回事，滕强心里明镜。 今天巴巴过来，定是没憋什么好屁。 所以一去后院，林苗就叫来守在那里的兄弟，让他带着东西好生检查检查。 “还气啊，”罗晏瞧着她绷着张小脸，十分严肃的模样，笑着逗她。 林苗别开头，有些厌烦的道：“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进了什么，大过年的，自己不想过，就给别人添堵。” 罗晏默了默，轻轻抱住林苗。 林苗初时还想挣扎，罗晏略微收了收手劲，低声道：“就一会儿。” 林苗顿时不动了。 罗晏把头靠在她肩头，望着天上漆黑的天空，笑了笑。 “起码现在咱们知道是谁了，”罗晏的声音在夜色里有些感慨。 林苗垂下眼，低低应了声。 罗晏安抚的摸了摸她背脊，“别担心，我尽快解决。” 听了这话，林苗反而抱住罗晏。 “不急，我们以静制动，”她声音不大，却很沉，“他从暗地里冒头，不就是因为拿我们没有办法吗？” 罗晏低低笑了。 “是啊，我们不急。” 林苗也跟着掀了掀嘴角。 “只是孩子那边，”如果说担心，林苗只担心儿子会被滕强钻空子。 毕竟腾其跟他们一个学校，滕强是家长，可以有很多空子能钻。 “过了年，我打算请林清远过来。” 罗晏忽然道。 “你认真的？” 林苗有些惊讶。 罗晏点头，“我跟他谈了下，他现在的工作不是太顺心。” “他本来打算出国去深造一下，不过现在在准备阶段。” 第七百七十四章 静观其变 “侯甜甜知道吗？” 林苗问。 罗晏摇头，“等她真的回来再说。” 林苗一默。 自打侯甜甜跟林清远分开之后，两家的关系就开始疏远了。 林苗不知道罗晏和林清远怎样，但见他这会儿如此，想来两人一直是有联系的。 “甜甜应该不会介意。” 林苗低声道。 “现在这种情况，甜甜留在芽国比较安全。” 罗晏认同点头。 只要有命在，钱什么时候都能赚。 天空忽然乍现礼花。 林苗仰着头，呼吸清浅的望着。 罗晏怕她不舒服，便松了手，只虚虚的圈着她。 林苗仰着头看了好一会儿，感觉这阵子压在心头的郁郁消散了许多，才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去给妈和甜甜拜年了。” 罗晏见她笑得开心，这才低应了声。 林苗脚步轻快的往屋里去。 罗晏站在那里，看着仅余一点青烟的天空，心底纠结。 滕强不安分，他担心伤着家人，有心速战速决。 不过苗苗说得也对，滕强之所以冒出来，不就是因为它见招拆招，不动如山，让他寻不到法子吗？ 他屡屡上门挑衅，说明他已然按捺不住。 想要促使他出手。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岂不是如了他的意了？ 罗晏嘴唇微抿，将浮躁的心按下来。 卫宁急匆匆过来。 “发现了点东西。” 罗晏立刻望过去。 卫宁将试管拿到他眼前。 “这是什么？” 罗晏虽然天才，但也是在建筑以及商业类上。 这种化学类的事情，他一窍不通。 卫宁递给他眼镜。 罗晏带上，才抬起头，脸色就难看起来。 原来，试管里漂浮着一些物质。 好似极为细的棉絮，但却在来来回的浮动。 “我刚才粗略的鉴定了下，是一种寄生虫。” “不过当前在国内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什么类型。” 罗晏的脸顿时铁青。 “这是从哪儿来的？“ 卫宁耸了耸肩，朝外面示意了下。 罗晏浑身一下子紧绷，周身气势凌厉。 原来是滕强送来的。 “能查明是什么吗？” 罗晏声音不高，但只要不傻就能听出其中的愤怒。 “还需要点时间，”卫宁道：“咱们不是搞这个的，得明天找专业人士来看。” 卫宁想说林苗。 可是想想她主攻药材类，对这种的应该不是很精通。 罗晏审慎吸了口气，才将暴怒压下来。 “那就尽快。” 说完，他阔步出门。 林苗正打着电话，听到大门响，便开门看过去。 见卫宁正在关门，便问：“谁出去了？” 卫宁干笑着道：“没谁，我就是看看门。” 林苗点头，又缩了回去。 现在不比从前，小心一点还是有必要的。 林苗挨个拜完年，这才从屋里出来。 这会儿罗晏已经回来。 见她出来，他淡声道：“讲完了。” 林苗嗯声，道：“聂奶奶那边，我想明天过去一趟。” 罗晏眉头轻皱。 林苗道：“才刚我给她去电话，我听着她声音有点不对，好像是病了。” “好，明天早上就去，”当年聂兰挺身而出，带着一干老友力挺他家的事情，罗晏一辈子都忘不了。 在他心里，她就像他亲奶奶一般。 林苗笑着点头，转头去库房寻些温补的药材出来。 虽然聂兰那边也有，但林苗这边的更齐全，也更新。 隔天一早，林苗和罗晏陪着三小只给罗父磕完头，就带着东西去看聂兰。 听着林苗两个过来，聂兰惊讶无比。 迎两人进门，她道：“怎么今天过来了。” 林苗笑吟吟的拉她做好，她和罗晏规规矩矩的给她磕头拜年。 聂兰眼眶一热，赶忙示意特助把人扶起来。 林苗笑眯眯过去，握住聂兰的手。 扶过之后，她道：“昨儿我就听你声音不对，你还哄我说，着凉了。” “亏得我过来看看，不然你这病肯定耽搁了。” 特助一听立马紧张了。 “院长这病严重？” “不轻，”林苗开了方子出来，“您这病不是一两天了，早前或许是着凉了，可是您没重视，好两天坏两天，拖到现在已经伤了身了。” 特助立刻忐忑的看向聂兰。 聂兰笑了，“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没有大事。” “等觉得有大事，那就晚了。” 林苗板着脸道：“这药一天三顿，配着饭吃。“ “三天我再来复诊，要是不好，就再加量。” 聂兰一下子瞪大眼。 特助弯眼笑了。 别看院长就是研究这些东西的，真要轮到自己病了，她却是不肯吃的。 早前还好一点，即便不情愿，也不用人操心，自己都会说服自己，把药吃了。 可从打罗老故去之后，她自己好像也就少了点精气神。 要是哪里不舒坦，每次都是能瞒就瞒，瞒不过都躲药。 每回都得她磨破了嘴皮子，瞪累了眼珠子，才能让她把药吃下去。 本来听了林苗要开方子，她还有点犯愁。 但听了后半句，她就不愁了。 因为院长别人不怕，就怕林苗。 林苗把尚方宝剑给了特助，又叮嘱几句，才跟罗晏走了。 走到门口，林苗还不忘跟送出来的聂兰道：“一定要趁着热喝。” “知道了，”聂兰终于忍无可忍，把一脚还在门里的林苗推出去。 当啷一下关上门。 林苗不由失笑。 老小孩老小孩，这话真是不假。 回到家，罗父见两人起色不错，便道：“那边没事吧？” 林苗笑了笑，“不是特别严重。” 罗父皱起眉头。 那就是有事了。 林苗误以为他是关切聂兰，便道：“不过发现得还算及时，她这是上了年纪，抵抗力低下导致的，慢慢温养，还是可以养回来的。” 罗父松了口气，“那可得好好养着。” 他们家现在就这么一个靠山了。 要是她倒了，那罗家就真的完了。 罗晏扫了眼亲爹，对他的想法猜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见林苗一脸笑意，便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 林苗确实没发现什么，她这会儿满心都是怎么给聂兰调理身体。 说完这话，她便扎进库房，去寻适合聂兰的药材去了。 第七百七十五章 分歧 三天后，林苗便去给聂兰复诊。 吃了那些药，聂兰病情确实有了起色。 但也只是一些，距离林苗的预期又很大的距离。 她又开了个温补的房子，而后赶回家里。 林苗深知自己，这几年懒散过日子，早前的那点知识半数就这饭吃了，半数虽然还在，却也都模糊不清了。 于是，她斟酌着开了个方子，然后趁着送儿子上完学的时间特特去找师傅。 本想询问一下方子情况，不想秦教授倒是看着她的脸色，扶了下她的脉。 “你最近可感觉哪里不适？” 林苗摇头，一脸诧异。 秦教授示意她好好做好，再次凝神扶脉。 半晌他松开手。 “你身子肯定是出问题了，但现在的问题是，我看不出来。” 林苗一听，顿时慌了。 不过瞧着秦教授一脸担忧的模样，她勉强露出一点笑容。 “那我明天去好好检查一下。” 秦教授点了点头，目光留恋在她脸上良久，才问：“你今天来是有事？” “对了，”林苗拿出方子来，“爷爷早年的老友病了些时候，因着不大注意，拖得时间有些久。” “我开了个方子，却有些拿不准，您帮我瞧瞧。” 秦教授拿过来，看了会儿，而后道：“她是内热外寒导致的风邪引起的？” 林苗点头，秦教授沉吟了会儿，才拿起笔开了几味药。 “你那个药效太温，短时间无法见效。” “她这病已成气候，药效不够强，根本无法压制其病症。” “这样先服三天，若是有大好迹象，便用你那个方子。” 林苗这几年几乎是不开方子的，但凡开了，还跑来找他的，那都是与她而言格外亲近的。 所有秦教授对此很是重视。 林苗连连点头，将他叮嘱几下。 眼见她起身要走，秦教授道：“你们两口子也不忙生意了，有空多来家里玩。” 林苗笑了笑，含糊道：“过阵子吧。” 秦教授微微蹙眉。 他总觉得林苗这两年似乎格外的疏远他们，就是小铺那里，她也不去了，甚至孙子那儿，也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秦教授自觉自己看人眼光不错。 所以察觉林苗的刻意之后，心里很不舒服。 秦教授的表情，林苗看在眼里。 但她只朝他笑了下，诚恳道：“这阵子真的不成，等一切稳当了，我带着孩子们一起去看望您和师母。” 秦教授眼睛闪了闪，微微点头。 林苗朝他感激一下，带好药方，快步走了。 秦教授慢吞吞的起来，走到窗边，就见林苗急匆匆的离开大楼。 待到转过岔口，她才从容几分。 眼看着她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秦教授回到座位上。 这孩子似乎是在怕，可她到底在怕什么呢？ 他眼底闪过一丝深思。 莫不是跟她当下的身体有关？ 秦教授想起看到林苗那双带这些异样血丝的瞳孔，心尖颤颤。 他拿起电话，正要拨出去，想了想，又挂断，反而摊开张信纸，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这边，林苗带着药方回到家里。 配好了药，她送去聂兰那里。 “这是我特地请老师帮着开的方子，你先吃吃看。” 林苗笑着把药包递给特助。 聂兰这阵子被林苗折腾的没了脾气。 听说换药，只是蔫蔫的点了下头，没说其他。 林苗又扶了扶脉，确定与前几天的一样，这才告辞。 走在回去的路上，街市上很是热闹。 一晃的功夫，竟不知不觉的春暖花开了。 街头上，男男女女都是春风拂面。 情侣手拉着手，亲密而行，夫妻则是带着孩子，含笑并肩。 林苗忽然想起自己这阵子好像都没怎么跟罗晏说过话。 她深刻反省了，回到家里，便想跟罗晏说说话。 谁知找遍了屋子，也没找到罗晏。 罗父见她前后屋来回转，便问她，“你找什么？” “罗晏呢？” 林苗问道。 “他出去了，估摸着得晚上才能回来，”罗父回答。 林苗一听，想起来这阵子好像确实是这样。 罗晏总是在孩子们回家之后才回来。 林苗诧异了下。 但也就只是一下。 毕竟一个大男人，见天守在家里，烦闷是一定的。 早前她也说过，不过罗晏没有兴趣，加上侯甜甜也在，家里也还热闹，她也就不再说了。 现在他想通了，想去外头透透气，她高兴还来不及。 于是，林苗颠颠跑去后院准备晚上要用的菜，然后掐着点的去接儿子们回来。 只是才刚进巷子，她便瞧见站在那里的两个人。 脸上的笑意就淡了。 等到回到家里，林苗打发了儿子们，就站在门口。 没多会儿，罗晏就进来了。 “你刚才去哪儿了？” 没等罗晏开口，林苗就问道。 “滕强来找我，我跟他出去坐一会儿。” 林苗眯着眼看他，“这阵子，你都是跟他在一块。” 罗晏僵了下，想说不是，可是看着林苗澄澈的眼，他实在没办法说谎。 他低低嗯了声，算是承认。 林苗顿时炸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咱们早前怎么说的，以不变应万变。” “这还没几个月，你就忘了？” 罗晏深深的看着林苗，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闪过。 “我没去找他，是他自己找过来的。” 林苗紧抿着嘴唇。 好一会儿才问：“他找你干什么？” “还是早前的事，想跟我开个账户，一块炒股。” “不行，”林苗硬邦邦的拒绝。 “苗苗，”罗晏拉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我不是小孩子，我心里有分寸。” “定然不会叫咱们家吃亏。” 林苗眉头皱得能打个结，“我是怕那个吗？” “钱是什么东西？” “我是担心你，那狗东西就不是个玩意儿，我怕你一步留神着了他的道。” “咱家里，你就是顶梁柱。” “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情，你要我们这老的老，小的小的一群可怎么活？” “苗苗，”难得提供林苗说这样的话，罗晏觉得心里暖和急了。 林苗却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声道：“这事我不同意。” 第七百七十六章 准备 “苗苗，”早在罗晏打算答应这事之时，他就已经预料到林苗不会同意。 只是没有想到林苗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林苗别开头，不想搭理他。 罗晏只好绕过去，走到林苗面前。 只是没等他开口，林苗便又别开头。 罗晏：…… “苗苗，”罗晏小心的去拉林苗的手。 林苗不轻不重的搡开，眼睛执拗的不肯看他。 “我知道你担心，怕我上了滕强的当，”他索性不再强迫，只是略微弯下腰，柔声道：“早前我也答应过你，暂且不动。” “我本也想听你的，只是事情有变，我也试过，想要坐等，可是我实在坐不住。” “不过即便这样，我也还是等到他先来找我。” 罗晏试探的碰了碰林苗手背，见她没有动，这才抓住。 “我跟你保证，一定十分小心。” “为了你，为了孩子，我也会好好的。” 林苗缓缓转过头来。 “一旦跟他合作，事情就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了。” “真要有什么，你拿什么保证？” 林苗眼睛里水光粼粼，似乎要哭。 罗晏心尖一疼，手指的力道也跟着加大。 但片刻他便松开来。 “我打算把合作地方定在你买下来的小院。” “卫宁已经去准备了，建设帮着把周围的房子也都租赁下来。” “便是滕强想要做什么，也没那么容易。” 林苗瘪了瘪嘴，低声道：“这阵子你都是在忙这个？” 罗晏笑了笑，“我就是跟卫宁和建设提了提，具体的都是他们两在弄。” 程建设工作便利，有他出面，在不差钱的情况下，那些租赁人不敢动什么手脚。 罗晏不差钱，怕只怕滕强暗地里动手。 所以才求到程建设那里。 知道罗晏不是没有准备，林苗便不再坚持。 因为她也看出来了，这事罗晏一准要干，她就算反对，估计也没什么用。 以罗晏的脾气十有八九是阳奉阴违。 与其让他偷偷摸摸，缩手缩脚，不如配合他，帮着他。 这样也有更大把握把滕强那伙拿下，不是。 抱着这个心理，林苗的脸色又缓和了些。 罗晏这些年，别的本事没长，唯独看媳妇脸色这点，那是一日千里。 林苗才刚缓和，罗晏便知道林苗是原谅自己的，甚至可能已经赞同自己的决定了。 他赶忙凑过去，抱住林苗，好话软话不要钱的往外甩。 一个惯常惜字如金的人猛地热情起来，也是让人受不住的。 没多会儿，林苗就有点晕乎。 罗晏见状，赶忙再接再励。 一直到隔天清早起来，林苗才反应过来。 她竟然答应了罗晏，甚至还允许他每天都去那边。 回忆完全过程，林苗懊恼不已。 只是，罗晏早早就溜了，就算她先揪人回来，也是不能了。 林苗懊恼的捶了下床，却也只能认了。 傍晚时，罗晏回来，见林苗板着脸看她，忙笑眯眯过来。 “做了什么呀，怎么这么香？” 林苗斜他一样，就两道家常小炒，香味早就散了，只留下油烟味。 当她鼻子不好使呢。 她哼了声，就这两个要往罗晏身上扑的儿子，进去主屋。 罗晏碰了个软钉子，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跟着进去。 罗父正在看报纸，见人都齐了，便张罗着开饭。 吃饭时，林苗一声不吭，把儿子和罗娇，来带自己喂饱，便带着三小只下桌。 罗父慢吞吞的喝着茶，问磨蹭着不肯跟着回去的罗晏。 “你是不是招她了？” “没啊，”罗晏答得底气不足。 罗父瞥他一眼，哼了声，“你媳妇一大早上就黑着脸。” “要不是你惹她，能这样？” 罗晏干笑不语。 罗父呵了声，“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事好好说，别带着气过夜。” 罗晏嗯了声，见罗父拿了报纸，继续看，就知道是让自己赶紧退。 于是，他站起来，往自己那屋去。 林苗正在盯着儿子做功课，见他回来，便侧过身，不想看他。 罗晏干笑着站去林苗身后，瞧了眼儿子的作业，“还有多少？” “还有三张，”罗皓特别乖巧的回答。 “好好做，认真点，”罗晏点头。 罗皓头也不抬的答应着。 林苗不动如山，继续看着。 罗晏等了会儿，见林苗不搭理自己，便悄悄用手指间点她。 林苗的蝴蝶骨位置，特别敏感。 罗晏轻点两下，就看到她抖了抖肩膀。 他得逞一笑，继续搞着小动作。 终于，在他不间断的作死边缘试探过后，得了林苗一记死亡射线。 罗晏急忙收回爪子，讨好的看她。 林苗抿了抿嘴，站起来往卧室去。 罗晏赶忙身上。 只是将要出门时，他瞧见儿子看过来，便板着脸道：“好好做功课。” 罗皓和罗昱立马低下头，好似极为认真的样子。 卧室里，林苗手臂抱着肩膀，冷淡的看着他。 如此的一言不发，显然是气大发了。 罗晏关好门，踮着脚尖过来。 “好了，别生气了。” 他搭上林苗肩膀。 林苗抖了下，没能抖掉。 罗晏立刻站去她旁边，指法轻柔的按着。 “老婆辛苦了，这肩膀都硬了。” “来，老公把你按按。” 罗晏说着，适当的加了些力气。 林苗板着脸，不想给他这个面子。 只是，罗晏的手法实在太好，没过多久，林苗就舒服的眯起眼来。 罗晏一直留意着，感觉差不多了，他柔声道：“我跟程东说了，这两天他就会派人扮做那里的租客。” “不知周围的几间小院，周围的那些坐地户我们也都请走了。” 林苗眼睛微微阖了下，“滕强知道那里吗？” “还不知道，”罗晏笑。 “我跟他说，家里的钱都在你手里。” “还得跟你好生商量。” “那不就是我当家？” 林苗似笑非笑的睨他。 莫名的，罗晏脸皮一紧。 他呵呵的笑，按压的越发殷勤。 “估计滕强也不会等多久，”林苗道：“先让程东把该弄的弄好，倒是让家里过去两个人，简单刮个大白，就差不多了。” 早前林苗想要大修那里，是因为罗晏他们将会在那里办公。 但是现在已经不用了。 第七百七十七章 故人归 很快，小院的装修便弄好了。 罗晏定了一批电脑回来，才刚组装完毕，滕强便寻到了他。 两人过去小院，瞧了瞧，就定下来。 送走滕强，罗晏很是平常的跟林苗道：“事已经完了，过两天他就过来，跟我一块。” 白依点头。 罗晏这个人，只要他想，就可以把人哄得妥妥贴贴，一准让人听他的。 “那共同账户的事怎么说？” 林苗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我跟他一人一半，分钱我六他四，毕竟我又出地方又出东西的。” “还挺大方，”林苗没什么好声气的嘀咕了句。 罗晏笑着摸她脑袋，“我那也是故作姿态，我若不说这个，他定然起疑。” “盘算着我在那里保不齐搞什么鬼。” “可我再三强调，他虽然也不大信，但到底没有那么怀疑了。” 白依撇了下嘴，低声道：“他心眼太多，人也阴毒，你自己当心。” 罗晏笑着点头，顺手拿出电话。 上面显示灯急促闪烁，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有些惊讶，“侯甜甜，你还活着？” 过年那会儿，林苗给侯甜甜去电话，结果没打通，只留了个言。 本来是闲着等她听见了，就会回过来。 结果直到年过完，侯甜甜也没个动静。 罗晏还以为这人是打算就此不联系了，谁知道突然的又来电话了。 因着心里有气，罗亚的语气明显不是那么好。 林苗歪着脑袋看罗晏。 见他好半天没说话，只脸色变换，心里越发好奇。 良久，罗晏沉声道：“先别动，你要是怕，就先回来吧。” 挂了电话，罗晏揉了揉眉心，“她公司遇到点事，被查封了。” 他脸色有些发沉，“她查了下，发现是个国外公司联合本土的故意整她。” 林苗看着他表情，想了想，道：“那个公司不会跟咱们也有瓜葛吧？” 罗晏点头，“就是从前在背后整我的那家。” 林苗顿时沉默了。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滕强就是幕后黑手。 前一阵子侯甜甜和林苗时不常的结伴去接罗皓罗昱。 滕其跟他们一个学校，滕强肯定看到过她们。 侯甜甜是公司负责人，只要想查，就能很轻易的查出她的事情。 侯甜甜只是跟他们关系不错而已，就这样就被滕强针对。 “真是个疯子，”林苗极为厌恶的道。 罗晏安抚的摸着她肩膀，低声道：“侯甜甜是被咱们无辜牵累的。” “好在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 “她已将公司暂时停了，若能短时间结局，想来还是能恢复的。” 林苗轻轻叹气。 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工厂停工，工人们都会立马去寻出路的。 林苗不知道侯甜甜公司具体做什么的。 看只是用笨法子想也知道，即便是只听半月，等到复工时，回来工作的也肯定不如早前多了。 甚至于，可能工作的热情都要消减。 “甜甜定了后天的机票，到时你去接她吧。“ 罗晏实在不想让滕强再残余到他的家庭中来。 “行，”林苗点头，“我去把她那屋收拾一下，被子什么的也得晒晒。” 林苗赶忙去忙活起来。 忙碌的时间过得格外的快。 好像就一眨眼，就到了接机的时候。 一大清早，林苗就跟卫宁赶了过去。 两人站在出口，盯着里面。 卫宁眼睛好，才看到通知，就找到人。 “这儿，这儿，”林苗用力招收。 侯甜甜眼睛一亮，推着车子快步跑过来。 “你怎么还来了，”她笑着说道。 “我不来，你还想谁来，”林苗笑道：“家里都忙着，就我一个闲人。” “也就只能我来，你要嫌弃，也没办法。” 她笑着说道。 侯甜甜知道她在说笑，只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朝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招了招手，“这边。” 男人听到声音，忙快步过来。 “亲爱的，这位是，”男人特别自然的挽着侯甜甜的腰，问询的望过来。 “这是林苗，罗晏的妻子。” 侯甜甜想说媳妇，话都到嘴边，想着有点土，赶忙改成比较文雅的称呼。 林苗笑着伸出手，男人忙握住，“你好，我叫林岳阳，你可以叫我阿阳。” “你好，阿阳，”林苗瞟了眼侯甜甜腰际上的手，笑着招呼。 “这位是，”林宇阳又问。 “这是我司机，”林苗赶在侯甜甜开口之前接口。 林岳阳笑着点头，忽的好像想起什么来一样。 “林小姐与我一个姓，不知你祖籍哪里？” “应该跟林先生不在一个地方。” 林苗可没忘，周老曾说过，他家里已经没有人了，还活着的就他一根独苗。“ “这样，”林岳阳笑了笑，没再言语。 林苗也跟着笑得和顺，拉过侯甜甜抱怨她大过年的也不知道给她拜个年云云。 林岳阳的脾气好像特别的好，就那么看着两人叽叽喳喳，全完把他忽略也不在意。 卫宁全程都像个正经的司机。 只是在开进市区之后，侯甜甜道： 我早你家前面的地方定了间酒店，送我们过去那里就好。“ 林苗一听，有些惊讶。 侯甜甜笑，“早前我就一个，在哪儿都成，现在我这都两个了，哪儿还能跑去蹭吃蹭喝。“ “我又不介意这个，”林苗嘀咕。 “我介意，而且，”侯甜甜看了眼林岳阳，“也不方便啊。” 林苗眨巴眨巴眼。 她感觉被塞了把狗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摸了摸肚子，问清地方，便让卫宁开过去。 酒店距离小院所在的巷子不远。 林苗送两人去前台办手续。 林岳阳很耐心，带着证件去办理入住。 林苗这和侯甜甜坐去一旁。 “这个，什么时候成的？” 瞧见林岳阳，林苗真的有点惊讶。 这才回去多久，就成双成对了。 这速度也太快了。 “没多久，就年前几天的事，”侯甜甜笑得甜蜜，“他很有爱心，就是路过的老奶奶，也会扶一把。” “还很体贴。” “我那边一出事，他就辞了工作，专门陪着我。” “生怕我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侯甜甜说这个的时候，两眼冒着光。 第七百七十八章 恋爱了 林苗瞧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啧了声。 不用想，这是又陷进去了。 林岳阳办完手续，迈着极为优雅的步子过来。 林苗看了眼，忍不住问：“他家里跟你家比如何？” 侯甜甜愣了下，“他家就是普通家庭啊。” 这会儿轮到林苗楞了。 不过看着林岳阳走近，林苗笑着起来。 “今天罗晏太忙了，等明天，皓皓和昱昱都休息，咱们一道聚聚。“ “行，”侯甜甜拉着林苗的手，“我做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这会儿都要累散架了。” “明天咱们再联系。” 林苗点头，目送两人上电梯，才回去车里。 上了车，卫宁挂断电话，“侯小姐有没有说那位什么情况？” 林苗摇头。 这会儿的侯甜甜一副恋爱脑上身的模样。 林苗觉得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卫宁耸了耸肩。 既然问不出啦，那就只有查了。 “明天聚会，让罗晏问问。” 回到家里，罗晏也从滕强那儿回来。 林苗把侯甜甜情况说了，又道：“她这感情可真是充沛。” 罗晏笑了笑，转头看她，“其实芽国家世好点的女孩差不多都那个样子。“ “不是吧，”林苗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倒是知道侯甜甜恋情无数。 但她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还是因为爱。 爱这个东西可不是什么泛滥物种。 起码在她这儿，就是用一点少一点。 听说那边都想侯甜甜这样转瞬就换伴侣，林苗很庆幸，自己当初没被周老带去那边。 不然以她的性格，怕是要成为那个圈子里的异类了。 罗晏瞧着她一脸庆幸，便猜出她的想法。 他心里暗笑，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卫宁瞧着夫妻两耍花腔，摇着脑袋，往后院去。 林苗便说让卫宁查查那个林宇阳。 “怎么了？” 现在但凡出现在家人跟前的，不论谁都会被查个清清楚楚。 这是林苗是知道的。 但她??特地强调，让卫宁去查林岳阳。 “是他有什么不对吗？” 林苗摇晃下脑袋。 “我也说不清楚，”她到：“就是有那么点感觉，瞧着他不对劲，真让我说，我也说不清楚。” 罗晏默了默，忽的摸了下林苗的脑袋。 “这事我记下了。” 林苗这才放心的去吧侯甜甜那屋重新锁上。 隔天傍晚，罗晏忙完，便跟接了孩子林苗一块去给后天提接风洗尘。 地点就定在巷子口的那家饭店。 老板瞧见罗晏，便笑得见牙不见眼。 林苗就想起早前给儿子办聚会的事来。 “你这人员，可成事不赖呢。” 林苗笑着调侃。 咯杨给她个得意眼神，让她自己慢慢体会。 他则跟着老板攀谈，进了包厢。 坐定后，老板立马开始走菜。 罗晏摸出瓶白酒来，给林岳阳和自己满上。 “你少倒点，”侯甜甜瞧着两个分量都不小的杯子，忍不住道：“别把我家岳阳灌醉了。” 罗晏呵呵的笑，“我是那样的人吗？” 而后，两杯酒过后，林苗心底里回了个是。 酒桌上，罗晏晃悠悠的问他早前在哪里工作。 林岳阳好似被灌醉了的大狗，很有几分乖巧的样子。 问他什么，就说什么。 让他吃菜就吃菜，让他喝水就喝水。 那模样，林苗感觉，就是儿子最听话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乖。 又了对比，林苗就拎着皮儿子罗皓开始教育。 侯甜甜笑望了会儿，才道：“你别说他了，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活泼样。” “要是像他这样，估计将来路演得愁死。” 她可是知道的，罗晏总是觉得家声在自己手里落败下去，正憋着劲，想要把罗家重新振作起来呢。 林苗听她如此说，便知摇了摇头。 罗皓仰着小脸，露出个乖巧的笑来。 林苗摸了摸儿子嫩呼呼的小脸。 虽然皮起来，让她恨不能吊打。 但是乖起来，还真是让人心都跟着化了。 吃过饭，林苗过去付账。 回来就看到林岳阳已经半倒在侯甜甜肩膀上了。 瞧着两人这样，林苗没好气的白了罗晏一眼。 “赶紧的，把人扶起来。” 侯甜甜拽着林岳阳的手臂，想拉他起来。 只是她才多少力气，那里拉得动人高马大的林岳阳。 “我来吧，”罗晏过去，一把就把人拽起来。 侯甜甜只觉得肩膀一轻，心里松了口气。 “就知道闹，”林苗半真半假的娇嗔。 她拐住侯甜甜，拽着儿子，“走，不理那两个酒鬼。” 说完，他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出门了。 侯甜甜好久没见到两小只，心里一直想的紧。 两小只对才刚回来的侯甜甜也很热情。 没多会儿，两小一大就乐呵呵的在前面走了。 林苗拐着挎包，走在罗晏和他们中间，以身体阻隔着他们的视线。 几人一直步行回到酒店。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罗晏把人送到房间门口，便力道的道别。 下了楼，林苗一手一个牵着儿子回去。 “怎么样？” 林苗忙里偷闲的问他。 罗晏摇了摇头，“他说得都是履历上能查到的。” “看起来像是普通人。” 林苗回想自己的感觉，有些迷惑。 “难道是我想错了？” 罗晏笑了，“就只是聊一下，具体的得等卫宁。” 林苗点头，想了想，又道：“另外查查他家里，看看怎么回事。” 罗晏看她一眼。 还真是很少见林苗对谁这样防备。 “好，我会叮嘱程东。” 这种能跨国界的，家庭多数都是没问题的。 不过既然她坚持，那就查一下也无妨。 见罗晏真的记住了，林苗这才带着儿子去换衣服。 临走时，她道：“赶紧把你自己收拾一下。” 一身的酒味，真的好难闻。 罗晏呵呵的笑了。 他故意作怪，想要来哈她。 林苗眼疾手快，转眼就逃开了。 林苗带着儿子跑回去。 听着那声关门声，罗晏呵呵的笑。 真好，他媳妇还是依旧活力十足。 罗父听到动静，正从屋里出来。 才迈出左脚，就对上儿子傻笑的脸。 罗父默了默，缩回那只脚，顺便关上门。 罗晏：…… 第七百七十九章 后续 隔天，罗亚揉着胀痛的脑袋起来。 “这酒可不大好。” 罗晏皱着眉头嘀嘀咕咕。 林苗端了蜂蜜水过来。 听了这话，便道：“不然把农家院老板介绍给他？” 罗晏眼神迷离的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那酒别看便宜，论质量可比他那个几百一瓶的好几条街。” 林苗一笑，把杯子塞给他。 “赶紧喝了。” 说完，她便去拎两个还赖在被窝里的两小只起床。 昨晚玩得太疯，两小只体力有点透支。 这会儿还在床上懒着。 林苗好似拖大狗似的，把两小只拽起来。 极为熟练的把衣服给两人套上，然后推到卫生间里。 “刷牙洗脸，给你两十分钟。” “完不完成，你两看着办。” 云淡风轻的威胁完，林苗便去忙活自己。 等到把自己和儿子忙活完，罗晏才摇摇晃晃的过来。 “不行，头太疼了。” 他一手搭着额头，脸色难看的歪进沙发里。 罗父正在看报纸，见他那样，轻哼一声，别开眼。 罗晏也不动，只睁开眼瞧。 “知道自己不能喝，就少喝点。” “你瞧瞧你那个样子，有点当爸的没，”罗父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训斥。 罗晏嗯嗯的应付，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林苗最知道酒醉醒过来，最烦的就是有人在耳朵边嗡嗡。 眼见罗父有开始长篇大论的意思，她赶紧招呼人来吃饭。 三小只自来听话，只要吃饭，就乖巧的坐到座位上。 罗父瞧着孙子孙女，虽然还想再训一会儿过瘾，但是看在小辈的面子上，便抬手放过了。 吃了饭，林苗便张罗的带儿子上学。 罗晏不想再听罗父唠叨，便跟着林苗一块送儿子上学。 罗娇难得心情不错，也跟着一道过去。 等到两个哥哥进去，她揪着林苗的衣摆，“干妈呢？” 林苗有点牙疼的看她。 “在酒店。” 罗娇嘟了嘟嘴，“我想干妈了。” 罗晏无语瞪她。 昨晚才见过，今早就想。 这小白眼狼。 “你干妈这几天有事，你别去烦她。” 在林岳阳的身份没调查清楚之前，林苗决不能放心的发闺女放到侯甜甜跟前。 她相信侯甜甜不会害罗娇。 但是架不住她身边有别的人。 但林苗的这份慈母心注定得不到亲闺女的体谅。 听说不能去，她小嘴撅得老高。 恨不能栓头驴。 “再撅嘴，我就给你挂个瓶子。” 林苗微笑道。 这个问题她说了好几次。 但她从来比较温柔，罗娇并不害怕她。 所以屡教屡犯。 但是这回，她敏感的察觉，似乎不大一样了。 她立马咧开嘴，朝林苗绽开大大的笑容，娇娇的道：“妈妈最好了。” 林苗嘴角微翘，笑意真切了几分。 “撒娇也没有用，”林苗不轻不重的拍了她一下，转而看罗晏，“我想去聂奶奶那儿一趟。” 罗晏点头，“我也好久没去看她老人家了。” 于是，一家三口便来到的聂兰那里。 一看到林苗，便是已经一天三顿吃苦药吃得近乎习惯了的聂兰也忍不住苦笑。 “您这起色好了不少了。” 林苗无视她的脸色，摸上她手腕。 确定聂兰的脉搏跳动远比从前有力得多，才露出笑容。 “还是师傅的方子好，比我的好处好几倍。” 聂兰一听这话，脸色肉眼可见的又好了几分。 “那可是太好了，那药以后也就不用熬了吧。” 林苗摸着下巴点头，“那药现在不对症，不用吃了。” 聂兰松了口气，瞄着特助正好端上来的药连连摆手。 特助也是听到林苗说的，当下笑着把碗端了下去。 林苗正在想事情，并没有留意。 趁着她还记得脉象，她急急开出方子，然后跟罗晏道：“我去找师傅，你陪聂奶奶坐会儿。” 说完，她急匆匆的走了。 罗娇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林苗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亲妈丢下了。 她咧了嘴，立马要哭。 聂兰笑着朝她招手，“娇娇，快来曾奶奶这里，这里有好吃的糖哦。” 罗娇一听，立马跳下凳子，颠颠蹭过去。 林苗担心糖吃多了，坏了孩子们的牙齿。 所以从来都不许他们吃那些零食。 但小孩子哪有不喜欢那些东西的。 所以在吃了聂兰一块甜甜软软的巧克力之后，亲妈是啥，她已经不记得了。 罗晏无语的看着为了口吃的，半点也不记挂亲妈的死孩子，觉得这个肯定不是他闺女。 因为他没有那么馋。 不过想想林苗。 他郁郁叹气。 奈何另一半的基因不争气啊。 将近中午，林苗喜气洋洋的回来。 因着刚才林苗那话，聂兰估计她肯定还会回来，便让特助去做几道好菜来。 林苗回来时，才刚好弄好。 “聂奶奶，师傅说，你吃完这个，估计就差不多没事了。” 说是差不多，其实也就是肯定。 林苗才刚拜师就被秦教授耳提面点，行医之时绝不可以把话说死。 因为世上无绝对，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万一她以为没得救，而那位其实有的救，人家听信她的，岂不断人生机？ 反之，亦然。 所以，林苗已经习惯了，不论是跟谁，说起医理，都是留上三分。 聂兰也是这行出身，明白这点顾忌。 也因此，听了林苗这话，就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有大事了。 “先别说那个，过来吃饭，”聂兰招呼她。 林苗笑嘻嘻的答应，还是先把方子给了特助，又交代她：“要是喝不下，可以加点蜂蜜。” “只要分量合适，没事的。” “那可太好了，”特助顿时笑弯了眼。 林苗也跟着笑了，然后略带深意的看聂兰。 “好什么，我血糖高，不用加，”聂兰板着脸死撑。 林苗笑呵呵的，也不揭穿。 特助笑着去端了饭菜过来。 聂兰喜欢清淡素净些的，因为林苗他们过来，特助特地夹了两道肉菜。 罗晏和罗家是无肉不欢型的，两人盯上肉菜不放。 反而是林苗陪着聂兰吃着清淡的蔬菜，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第七百八十章 火锅 回到家，林苗便找出自己从前的书本出来。 罗晏冷眼瞧着，见她大有重新再修一遍的意思，便道：“你不是要考研吧？” 林苗抬头，见罗晏盯着自己，便笑了，“也不是不行。” 说完，她忽的心里一动。 早前秦教授就想让她继续读。 只是她惦记着小铺，外带罗晏的事情。 本想着等安定了，在继续读。 谁知道接下来就没消停过。 不知不觉过了这么多年。 林苗觉得重新捡起来，再考研，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罗晏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也好，孩子们有我和张妈他们也就够了。” “你要想继续读，那就去读吧。“ “你不反对？” 林苗问。 “我为什么要反对？” 罗晏失笑。 “你本来在这方面就有天赋，这些年，为了我和孩子，你牺牲了最好的年华。” “现在你能想通，重新充实自己，我高兴还来不及。” “说不定将来，我还有靠着你养活的。” 罗晏笑眯眯道：“中医大师。” “好说，”林苗仰着尖尖的下巴，漂亮的眼睛微眯，水波自眼底骄傲的滑过。 罗晏笑着摇头，“行吧，那你学，打今儿起，我来接送儿子。” 说完，他便往外去。 “你等我会儿，”林苗本想跟他一道。 出了门，罗晏都已经走了。 林苗撇了下嘴，蔫蔫的回去屋里。 张妈从隔壁过来，见桌上摊着打开的书本，便带着正打算跟亲妈来长互动的罗娇去外头玩。 屋里变得安静下来。 林苗左看看，右看看，只能认命的坐下来。 家里人都给她创造了优良环境。 没的说，那就好好学吧。 只是，才刚坐定，电话就响了。 接起来，便是侯甜甜甜的发腻的声音。 “好好说话，”林苗板着脸道。 侯甜甜软绵的笑了下，而后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给娇娇带了好些东西，你看是我送过去，还是你过来拿？” “先放你那儿，”林苗道：“你家岳阳脑袋怎么样？” “哎呦，别提了，”侯甜甜一听，就抱怨起来，“也不知道那家是什么酒，喝得他什么也不记得了，这会儿还抱着脑袋在那边睡呢。” 林苗笑了下，道：“农家乐的酒好，下把喝那儿的。” “我也是那么说，”侯甜甜语调轻快，显然并不以为意。 “那就明天吧，”侯甜甜道：“我做东，就在我楼下的那个火锅店。” “林岳阳竟然没吃过正宗的火锅，我说要给他好好补补课。” “顺便把给娇娇的东西带给她。” “娇娇这几天不行，”林苗立马拒绝，“她年纪也差不多了，我打算给她抱个小班，先补一阵子课。” “她那个脾气，你也知道，我这儿正给她上夹板呢。” “要是过去玩一圈，我这功夫就白费了。” 一听跟学习有关，侯甜甜立马怂了。 “那行，等改天。” “反正我短期也不打算回去。” 林苗笑了笑，跟她定了晚上碰面的时间，才挂了电话。 扔开电话，她盯着面前的课本，有些走神。 那个林岳阳看起来彬彬有礼，谈吐得体，一副极有教养的样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哪里违和。 可具体是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罗晏带着儿子们回来。 才进门，就听到罗皓的大嗓门。 林苗合上书，来到外面。 “甜甜来电话，明晚上聚餐。” “这么巧，”罗晏笑，“滕强也约咱们家。” “我答应了。” “那怎么办？” “分开赴约？” 罗晏问。 林苗笑了，“不如一起？” 罗晏愕了下，见林苗眯起来的眼睛里带着丝狡黠，不由乐了。 林苗怀疑林岳阳。 但是现在他们找不到证据证明。 所以他们不敢确定他跟滕强是不是一伙的。 不过是人总会有情绪，既然暂时查不出来，那就换个方式。 “也好，正好见个面，大家认识一下。” 林苗啧了声，朝罗晏翻了个白眼，“虚伪。” 罗晏呵呵，“那你夫唱妇随不？” “唱，随，”林苗回得笑眯眯。 罗晏心里一甜，过来搂着她吧嗒亲一口，“好媳妇。” “哎呀，”林苗没想到罗晏说动手就动手，登时窘得不成。 她极为心虚的看儿子，果然对上六只澄澈的眼睛。 “孩子还在呢，”林苗娇娇的搡他。 罗晏哈的一乐，转头教育罗娇，“以后找老公就找爸爸这样疼媳妇的，知不知道？” 罗皓用力点头。 罗晏斜儿子，又没跟他说。 罗晏可没有什么被亲爸区别待遇的念头。 他点完了脑袋，还一脸认真的记下来。 林苗闭了闭眼，只觉得辣眼睛。 隔天傍晚，罗晏照例的过去接儿子，然后送他们会小院。 林苗这是去接了侯甜甜，来到一早定了包厢的火锅店。 坐定后，三人分别点完了菜，便坐下来等。 林岳阳喝了口茶，笑道：“今天罗兄不来？” “来，”林苗笑眯眯，“他直说你是他兄弟，要给你介绍另一个兄弟认识。” “是吗，不知道是哪位，”林岳阳一脸好奇。 林苗笑而不语。 “这关子卖得我好好奇啊，”林宇阳笑问侯甜甜，“你知道吗？” “我可知道，”侯甜甜笑。 林苗朝侯甜甜笑了下，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见状，林宇阳就知道在人脉来之前，林苗是肯定不会说了。 他只好笑着陪着，等着。 约莫小半个小时，服务生上菜的档口，罗晏和滕强并肩而来。 “我介绍一下，”一进门，罗晏就热情的介绍。 滕强笑着朝林宇阳伸出手，“幸会。” 林岳阳站起来，与他握了下，轻声说了句幸会。 林苗嘴角翘高两分，转头跟罗晏道：“我点了些羊肉和青菜海鲜，其他的你们想吃就点。” “今天甜甜请客，可别跟她客气。” 罗晏转头，服务生立马过来。 罗晏眼都不眨的报上一系列菜来。 侯甜甜听着，咧了咧嘴。 倒不是因贵，而是因为都是素的。 他家媳妇爱吃蔬菜。 侯甜甜有点牙疼的抽了抽嘴角，转眼间林岳阳温柔望来。 她跟着笑了下。 好在她也有撒娇的对象了呢。 第七百八十一章 碰面 服务生很快将菜上齐。 因着担心每人习惯不同，上菜时，要的就是每人一个小锅子。 可即便是小锅，也是烧着小红炭的小铜锅。 看做工看成色，极为讲究。 几人喝了点滋补的底汤，便开始下料。 林苗中午就没吃多少，这会儿已经开始饿了。 滕强下了两筷子肉之后，见男男女女都闷头吃东西，便倒了酒来。 “来林兄，”他顿了下，“我也不知道咱两谁大，就这么称呼。” 他笑道：“咱们相见就是缘分，我在这儿也是人生地不熟，只罗晏这么一个朋友，现在又加上你。” 他似乎有些激动，顿了下，才道：“以后有事尽管说话，只要兄弟能搭把手的，一准帮忙。” 林岳阳似乎也很激动，举着杯子站起来。 “承蒙腾兄看得起，我心亦然。” 他扬脖，把酒一口干了。 滕强见状，也跟着干了。 林苗微微侧头，跟罗晏对了个眼神。 罗晏笑着举杯起来。 “你两喝的挺痛快，怎地就少了我？“ “对不住，我这是有点激动了，”滕强脸上带着点红，似乎有些腼腆。 林岳阳则是倒了一满杯。 “这是事我的错，我干一个赔礼。” 他再次要干。 罗晏赶忙按住他。 “都是兄弟，哪儿讲那个，”他朝林岳阳和滕强举杯，“咱哥儿三个喝一杯。” 说完，他也跟着干了。 滕强和林岳阳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也跟着干了。 林苗冷眼瞧着，等三人都喝完，便道：“这一口肉还没吃，你们就喝了半瓶下去。” “看来得赶紧得让农家乐把就送来。” “不然这见天照顾酒鬼，我和甜甜可受不了.“ 林岳阳嗤的笑了。 这才喝多点，就酒鬼了。 转眼正见侯甜甜认同点头。 林岳阳顿时不吭气了。 林苗看在眼里，心里嗤笑。 两杯急酒下肚，本就酒量一般的林岳阳有点飘。 罗晏不动声色的又灌了他几杯，林岳阳有点忍不住了。 “罗兄，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他眨巴下眼睛，努力让自己眼睛聚焦。 “你说，”罗晏声音柔和。 “就是我听甜甜说，你生财有道。” “我有新在这儿干点什么，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指点指点。” “这事啊，”罗晏想了下，道：“你来的时候好，这一年多来，各式经济都在发展。” “看你擅长什么吧？” 他有些保留的道。 林岳阳呵呵傻笑了下，“我管理工程毕业的，才刚毕业还在一家公司干了两年，不过公司里的事情实在繁杂，我有些应对不来。” “好在攒了点钱。“ “不多，就一点，做些小生意，倒也能糊口，”他声音有些低。 罗晏点了点头，道：“你这个专业去找跟房地产有关的倒也对口。” “你这种人才现在需要的不少，我建议你调整一下，打印一些履历，哪天我陪你过去招聘市场。” 罗晏一本正经的介绍。 林岳阳一愣。 似乎没想到罗晏会这么说。 罗晏却比他还要不好意思，“怎么了，是不是你不想那样。” “实不相瞒，若是前些年，我倒也有些门路。” “现在，我却是有心无力的。” 林岳阳笑了笑，赶忙道：“不不，罗兄误会了。” “罗兄的好意我岂会不知，只是我在公司之时，亲眼瞧着那些人作为，实在不想在于那样的人为伍。” “我是个没有什么大本事的，只想着守在自家一亩三分地过活就好。“ “实不相瞒，最近我正琢磨着往股市投些。” 罗晏微微挑眉。 见侯甜甜一脸的理所当然，便笑了。 在芽国，玩股票这事十分常见，便是在家闲闲没事的老头老太也都会在买菜至于，讨论股票行情。 在侯甜甜看来，林岳阳把主意打在这上头太正常了。 毕竟他也在那上头大赚了好几笔。 “这个我倒是略有经验，”罗晏慢吞吞开口，转眼道：“不过我只是半路出家，才玩了两年不到。” “若论经验，你可要问一问你腾兄了。” 滕强正笑呵呵的瞧着两人打着谜语，见罗晏把矛头指过来，倒也不意外。 毕竟他与罗晏曾说过，他玩股票好些年，算起来一半身家都是靠这个来的。 林岳阳看过去，见滕强鼓励微笑，便问了自己最近关注的几只股。 滕强很是耐心的与他讲解其中两只，又道：“至于另外几个，我倒是没有留意。“ “不过既然你有心，等我回去便帮你看看。” 林岳阳了表示感激不尽，而后两人十分顺利的留下联系方式。 林苗和罗晏笑眯眯的看着，顺手还互相加菜。 侯甜甜转着眼睛，瞧着这几人，尤其一直陪着罗晏的林苗一眼，自己低头吃起来。 因着早前醉过，林岳阳生怕自己再喝多了，便只喝了那两杯，便换成水。 没有酒助兴，饭局散的很快。 送走了滕强，林苗朝侯甜甜笑了下。 “你是这儿的老人，我就不添乱。” “什么时候玩够了，在想着其他。” 侯甜甜点头，“劳逸结合，我懂。“ 林苗朝她摆了下手，跟着罗晏上车。 车子缓缓驶入车流，林苗从倒车镜里看跟林岳阳并肩而立的侯甜甜。 “你怎么想？” “那小子演的有点过了，”罗晏靠着椅背，侧头看正往镜子上看的林苗。 “滕强那小子说是名不见经传，可也是分在谁跟前。” “他从前的公司主营建材，据我了解，风评不错，在世界各国都有分销。” “林岳阳所在的公司既然与他对口，那么想来定能听说过。” “可你看他今天表现，可是听说过的样子？” 罗晏嗤笑了声，“想要刻意拉开距离，倒是弄巧成拙了。” 林苗听他分析，转而望他，“你还挺细心。” 罗晏捏了捏她的脸，“这都亏了你，要不是你觉得不对，我也不会把这两人挖了又挖。” 林苗弯眼一笑，然后别开头，抱怨道：“别捏了，再捏真成圆脸了。” 罗晏勾唇一笑，就是圆脸，他也喜欢。 第七百八十二章 修理 而此时，在另一边的小屋里，滕强劈手给了林岳阳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地方，格外响亮。 林岳阳忍不住捂着脸，眼底闪过一丝恨。 “废物，”滕强从牙缝挤出这句，便背着手，咬牙。 “我让你接近侯甜甜，是为了套取她与罗晏之间的讯息，谁让你自作主张，跑来这边？” 林岳阳眼眸闪了闪，低声道：“她非要过来，我说了两次，可都拦不住。” “当初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滕强冷冷瞪他，“现在你跟我说办不到？” “莫不是你想要我换人？” 林岳阳眼睛一亮。 侯甜甜那个贱人，瞧着对他柔情蜜意，实则最是无情。 大家只瞧着她对自己如何的好，其实人后她从来都是冷冷淡淡，除了她想要解决一下的时候外，其他时候，他就是个摆设。 他自诩风流，本以为拿下一个满脑子爱情观的女人手到擒来。 谁知道，那侯甜甜是个扮成猪的老虎，他没能被吃掉，估计也是瞧着他还有点用处的份上。 林岳阳想起近来时不常的吃的不要，后脊梁激灵一下。 要是真到了没有用的地步，那他可就彻底完蛋了。 还不如趁着没怎么深入，抽身而退。 想到此，林岳阳想要退出的念头又强了几分。 只见滕强咧嘴一笑，温声道：“既然林兄有这个打算，那我岂能不成全？” 他转过身，叫了声进来。 门外便有两个身着利落制服的男人过来。 两个男人孔武有力，直接把林岳阳架起来。 “老板，我错了，”看着男人一脸的凶光，林岳阳想起那句自来叛出从无活口的话来。 那会儿他事不关己，还嗤笑若真有那人，又怎么可能没人来管。 但是现在，在这荒郊野岭当中，林岳阳可以肯定，这话绝不是空穴来风。 他二话不说的跪在地上，“我对老板自来忠心不二，便是要成全，也是在我帮老板办成大事之后。” “还请老板给小的一个表现的机会。” 滕强转过头，见林岳阳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他眼里闪过一丝鄙薄，脸上挂着笑意。 “我知道，罗晏和侯甜甜都不是善茬，这事交给你的确为难了些。” “你不想，我也理解，”滕强声音极为温和，就像在酒桌上那般。 林岳阳却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便是因为今天他的态度，自己才升了退出的念头。 哪知这不过就是表象。 是哄骗他的一层假皮而已。 他赶忙磕头表忠心。 滕强却拦下他，又道：“ “侯甜甜可紧张你，紧张得紧，要是磕坏了，你回去可怎么说好。” 林岳阳默了默，低声道：“我酒品不大好，在楼下与人起了口角。” 滕强笑了，一本正经的摇头，“年轻人火气大些也能理解，不过可一不可再，不然即便是女人，也会放弃心爱的男人的。” 林岳阳低低应声，并道：“我会跟她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垂着头，看着膝盖前面的泥地两步外的位置，那双做工考究的皮鞋调转方向，不急不缓的离开了屋子。 外头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 不出十秒，周遭又安静下来。 林岳阳缓缓的站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拉开门出去。 此时，外面已一个人都没有。 此时已经将近半夜，周围一片漆黑。 放眼望去，连条像样的路走没有。 当时过来是滕强带他过来的，林岳阳还有点酒意，加上他态度不错，便就没有在意，更没想提防什么。 走在连落脚都带着回音的空旷之地，即便林岳阳胆子不小，也吓得够呛。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瞧见一束车灯。 他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张着手臂，大声叫着跳着。 希望吸引司机主意。 车子速度不慢，好似一阵风似的的卷过。 林岳阳反应很快，在察觉司机没有停下时，他及时的往旁边滚了过去。 坚硬的沙粒让他的皮肉生疼。 林岳阳自小到大，虽然家庭一般，但父母娇惯，也算是宠着长大的。 在芽国，他所经历的都只是言语上的磋磨。 像今天遭受的一切，是他从来都没想象过的。 在连滚一个滚，感觉周身好似针扎一样的疼痛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哽咽的哭了。 远处，疾行的车子一个长长的急刹，而后徐徐倒了回来。 “哥们，还活着没？” 一个男人遥遥喊道。 男人没有过来，显然是担心什么。 林岳阳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过来，“求你，带我回市区。” “我给你钱，”他狼狈的翻出钱包，将里面的钱都掏出来。 孟宇然瞟了眼，尤其着重看了眼钱包里夹着的照片，笑了。 “什么钱不钱的，遇上了就是有缘，上车吧。” “多谢，”林岳阳感激不已，赶忙去开车门。 一下竟然没拉开。 他捂着适才被搁中麻筋的胳膊，干笑了下，急忙又拉。 这回儿开了。 他赶忙坐上去，一把关上。 孟宇然一脚油门，便开了出去。 车子行驶在漆黑的夜里，周遭都是一片黑漆漆的。 孟宇然笑看一眼狼狈不已的林岳阳，“这大半夜的，怎么跑这儿看标地来了？” “莫不是打算买一块？” “这里是标地？” 林岳阳一怔才反应过来。 可不是吗，这里是夏国的中心，是最繁华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都是寸土寸金。 就算是郊区，也不可能方圆十几里都没有人烟。 孟宇然笑着点头，将车转向，朝着远处的大路开过去。 林岳阳却在看孟宇然，脑子里快速搜索来前有意无意的搜索过一些讯息。 他似乎跟才刚涉入地产界的孟氏集团的ceo长得很像。 “我叫林岳阳，才从芽国过来。” 他从兜里摸出名片，递了过去。 孟宇然接过来看了眼，见上面没有标注侯甜甜公司，便笑了笑。 “孟宇然。” 他手法利落的拐上公路，路灯将路面找的通亮。 这会儿他才放松下来，朝林岳阳笑了笑，“我平常不带名片。” 第七百八十三章 引蛇 林岳阳也要脸，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自然不好再跟人家要什么名片。 但他才刚被滕强折腾过，又被迫在荒郊野地走了那么久，心里本就憋屈。 再加上这个事，他就更加难受了。 滕强可是一根手指头碾死他，他自然不敢有什么情绪。 但是身边这位，林岳阳眼神闪烁，而后露出和善的笑。 “都一样，左右你有我名片，以后等你方便了，咱们出来喝一杯。” “也给我个机会向你表示感谢。” 这话说得特别上道，就跟个积年的老油条一样。 孟宇然笑着点头，心里却在嘀咕，原来侯甜甜好的是这口。 最为与罗晏相交甚笃，媳妇又与林苗关系极好的朋友，孟宇然对侯甜甜还是有点好奇的。 不是男女那方面，而是单纯的好奇。 他敢说，出了程建设外，就他能评价罗晏有多冷心冷肺。 能让他点头，在家里住上那么久的人，又怎么可能不让人好奇。 只是瞧着跟前这人，孟宇然对侯甜甜的感官直线下降。 将车开进市区，孟宇然便问他要去哪儿。 林岳阳摸了摸自己的脸，“靠边停就行。” 孟宇然瞟他一样，笑着把车停了。 林岳阳下车，而后凑到窗边，“以后联系哈。” 孟宇然笑着点头，一脚油门走了。 走在路上，孟宇然实在没忍住，就给自家媳妇去电话。 钱萌萌一听，立马撇嘴。 “这人也不行啊，怕不是骗侯甜甜呢吧。” 孟宇然笑了笑，没有纠正自家媳妇的说法。 钱萌萌又道：“不行，我得跟林苗说一声。” “不用了吧，”孟宇然失笑。 “你懂啥，”钱萌萌道：“这女人，上来一股傻劲，那是男人说啥是啥。” “苗苗多单纯个人，万一让那两人蒙了课咋办？” “不是还有罗晏？” 孟宇然道。 “行了，跟你说不上一处去，”钱萌萌十分嫌弃的挂了电话，转而跟林苗打小报告去了，顺便表扬一下自己，多么的贴心，多么的够意思。 林苗被她说得直乐，等到她说完，才问：“侯甜甜在这儿没有生意，林岳阳跑去标地那里干嘛？” “我哪儿知道啊，”钱萌萌道：“没准是她想明白了，打算投块地呗。” “别说那个，”钱萌萌道：”你可长点心吧，别总是一根肠子的对人好。” 林苗笑着答应。 挂了电话，她把事说给罗晏听。 罗晏笑了笑，给林苗看自己收到的讯息。 是孟宇然发过来的。 跟当笑话给自家媳妇讲的不同，给罗晏的，孟宇然强调了林岳阳的脸有些不自然的胖，额头红肿，身上也有些脏，尤其是膝盖部位，似乎有些发白，他推测是跪过，或许还苦苦哀求过谁。 看到讯息，夫妻两对视片刻，都笑了。 “看来滕强还是很精明的。” 林苗评价。 罗晏笑了笑。 只可惜找了个猪队友。 “这几天，他是一定会警惕的。” 罗晏道。 林苗很认同这点，“你自己多加小心。” 罗晏笑了，“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和儿子。” 一晃半月，罗晏每天除了送儿子，就是去小院。 没多久，罗晏特特订购的电脑到位，便也开始忙碌起来。 林苗怕耽误罗晏做事，有心把接送儿子的活接过去。 罗晏倒也不反对，只是等她出门时就跟在身边。 林苗提出这话就是为了帮罗晏分担压力，见他还依旧跟着，反而有时还要送自己回来，便跟他说：“算了，以后还是你来吧。” 罗晏展开眉一笑，痛快的接手了。 林苗无奈摇头，转而继续攻读自己拿手的医书去了。 转眼就到了换上轻薄夏装的时候了。 林苗从会议室出来，望着蔓延的绿色，才恍然已经到了夏天。 秦教授看她一脸看新鲜的模样，满意的笑了。 要说他这个学生，他也是服气了。 当年，她成绩优异，他都想保送她读研。 结果她自己非要嫁人。 一晃多年，他是眼瞧着她见天的围着老公孩子打转。 本以为她要把自己熬成黄脸婆。 哪知道她一转眼，又要考研。 知道她这个决定，他是高兴的。 只是毕竟荒废多年，现在的医学又发展的如此迅速。 尤其前次看方子时，他能明显感觉出她的生疏和落后。 所以在冷静过后，他其实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本想着就让她试试，没想到她竟然给自己个大惊喜。 想想会议室里那些老头子的脸色，秦教授就想笑。 他可一早就是她板上钉钉的师傅呢。 想跟他抢人，未免也慢的太多了。 林苗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了会儿和煦的阳光，才笑道：“老师，多谢你了。” “谢我干嘛，”秦教授笑，“是你自己努力，不然那些资料就算给了也只是落灰。” 林苗勾唇，有点怀疑他这是才说她前几年荒废专业。 可是瞧着老师一脸的笑容，又觉得是自己多心。 辞别老师，林苗喜滋滋的给罗晏报喜。 罗晏正手指灵活的敲下买进键。 见电话上的来电显示，他露出笑容。 “怎么样？” 听到罗晏清朗的声音，林苗笑得明媚灿烂。 “说是要研究一下，不过我看老师的意思，应该是过了。” “恭喜，”罗晏笑着道。 林苗嘿嘿的笑，“同喜同喜。” 罗晏一手拿着电话，一边示意滕强自己要走。 滕强也是听说了林苗要考研的事，见状他很宽容的摆了摆手。 罗晏顺手关了显示屏，就往外去。 滕强看着屏幕，听着门外罗晏道：“这么大的喜事得庆祝一下。” “我这就订桌，晚上一家出去吃。” 罗晏步子大，速度也很快。 滕强只听了这一句，就再听不到其他了。 感觉周围安静下来，他懒懒散散的出门。 若无其事的左右忘了圈，他溜溜达达的折身回来。 打开自己座位旁的显示器，看着罗晏没能关闭的网页以及浏览过的内容。 罗晏看得很有针对性，都是他打算买入的几只股的企业文化以及近期的报表。 滕强一一扫过，有些讥讽的咧了下嘴。 第七百八十四章 待出洞 堂堂一个跨国集团的老总，不过受了些挫折，便当了缩头乌龟，窝在一个小院搞起了投机。 竟然还搞得有滋有味。 想想在其他大亨那里听来的周老威名，滕强只觉得可笑。 便是威风一时又如何，还不是眼瞎，选错了继承人。 结果辛苦一辈子的东西都便宜了别人。 想想自己账户里，有一部分还是从这儿得来的，滕强露出得意的笑。 他抬起手指，才要关掉电脑，就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历史记录。 他沉默片刻，方才点开。 当看到熟悉的标志时，他瞳孔缩了下，头一个反应就是他发现了自己。 他将罗晏近期浏览的所有记录都翻找出来，挨个看了遍，才松了口气。 原来他是浏览所有关于房地产以及接手周氏变卖出去公司。 也就是说并不单单只那一家。 确定他还在关注这些事情，滕强非但不担心，反而松了口气。 这说明现在的他并没有头绪，还处于四处碰壁的状态当中。 而他已经打到他身边，随时可以给他迎头痛击。 想想自小便被喋喋不休灌注进来的那些东西，他咬了咬牙。 他本不该受这些，要不是罗家，他岂会走到今天这步？ 一想到这些，滕强的眼里便迸发出恨意。 他关掉电脑，锁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院子里很快安静下来。 约莫十来分钟之后，有人翻墙过来。 他很是轻车熟路的进去屋里，把藏在角落里的微型摄像机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便快速消失了。 晚上，罗晏一家在巷子口的饭点吃饭。 罗晏是当着滕强的面接的电话，也就不能确定他会不会不识趣的过来，便没邀请林捷他们。 好在滕强识趣，没来打扰。 于是一家人很是尽兴的吃了顿丰盛的晚饭。 夜风有些凉，不过此时已经将要入盛夏，微凉的风刚好中和白日里的热。 一家人便很是惬意的溜溜达达的回去。 待到所有人都睡了，罗晏去卫宁。 “这事今天他看过的。” 罗晏把接下来的片段放给罗晏看。 罗晏眯着眼，看着屏幕当中的电脑。 “能看清屏幕里的内容？” 卫宁点头，“就是咱们想要他看的。” 罗晏勾唇一笑。 他拍了拍卫宁的肩膀，温和道：“兄弟们都辛苦了，等这事完了，就放大假。” “也让兄弟们好生松快松快。” 卫宁笑着答应。 见罗瑶要出门，他问：“不想再拿下？” 罗晏摇头，“再等等。” “他这个人很像个亡命徒，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能动手。” 卫宁微微点头。 他们现在掌握的一切都不是直接证据。 就算抓住人，也没办法定下什么。 要是被他逃过了，以那个人的性格还不定做出什么。 毕竟他们是生活在这里，周围有许多的亲朋好友。 谁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去拿那些人开刀。 这也是他们发现滕强之后，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 隔天清早，罗晏一脸喜色的来到小院。 滕强比他早一些过来，见他眼角眉梢都是笑，也忍不住笑了。 “行了，知道你高兴，能不能遮掩一下。” “好歹照顾一下光棍的心理。” “我也想，可我这嘴它自己不答应，”罗晏笑着跟他贫着，手利落的按开电脑。 在开盘的前一分钟打开页面。 滕强转过头来，笑道：“看来都是兄弟份上，要不等你媳妇上了学，想法给我划拉一个。” 他笑得随意，说的也很随意，就好像真的羡慕罗晏，也想要过上那样的生活似的。 罗晏心里知道他在胡说八道，面上却满口答应。 又问他有什么要求。 滕强倒是很简单，只说要性子好点的，能容下腾其的就行，至于家世之类的，他不强求。 罗晏笑着听着，也点头答应，只是话过了耳朵就忘，压根就没想跟林苗提。 这厢，林苗已经开始准备重返校园的事情。 罗晏可以帮着接送孩子，倒也不需要林苗操心。 张妈知道林苗被录取，第一时间就表示，以后家里的活都是她和朱姐的事。 浑然忘了早前她还起了心思，想要回去芽国。 很快便入了夏。 天气变得格外的眼热。 侯甜甜和林岳阳在外省转悠一圈，尽兴而归。 回来第二天，她便给林苗打电话，说出来聚聚。 刚好，罗晏就在林苗跟前。 听了这话，她立马点头。 林苗便跟侯甜甜敲定时间。 挂断电话，罗晏与林苗道：“这阵子林岳阳很是逍遥，还有工夫跟孟宇然逗闷子。” 林苗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那还不是你要求的，不然以孟宇然的性子，能跟他一个小职员闲扯？” 罗晏笑了，“胡扯也是有好处的，这回回来，他应该要出手了。” 林苗眼眸一动，见罗晏肯定的点头，不由迟疑道：“那待会儿安顿饭” 罗晏咧嘴，“你且看着吧。” 林苗抿了下嘴，明白罗晏是让自己什么都别说，包括对侯甜甜。 晚上时，四人坐进了包间里。 侯甜甜定的是距离酒店比较近的饭点，所以他们来得便比林苗他们早。 等到罗晏和林苗来时，菜已经上了大半。 “我照着平常习惯来的，要是有想吃的，再点。” 侯甜甜把点菜单递过来。 林苗看了眼桌子，摆手道：“差不多够了。” “吃完了再说。” 侯甜甜知道林苗自来就不是个浪费的，便笑着把本子放下来。 林苗边跟她说这趟旅游的事。 这一趟侯甜甜明显玩得很高兴，红扑扑的脸上带着润泽的水光，整个人容光焕发。 林苗笑看着这样的她，心里叹气。 她是相信侯甜甜不会出卖他们的。 只是瞧着这样的她，想着接下来林岳阳将会面对的，心里便生出一些不忍。 明明是个对爱情极为虔诚的姑娘，怎么就总是遇人不淑呢？ 她从前听侯甜甜自嘲自己，那会儿她还嘀咕，觉着她悲观。 但现在看来，还真不是态度问题。 这真的是运气使然。 另一边，罗晏安静的听着两人说话，偶尔跟林岳阳碰一杯。 第七百八十五章 话那年 一顿饭，主宾尽欢。 林苗拿了包，正准备走，就听林岳阳十分热情的邀请罗晏去别处喝一杯。 林苗怔了下，看向侯甜甜。 侯甜甜眉头轻蹙，有些不赞同的问：“现在？” “是啊，”林岳阳笑，“时候还早，不如去咱们楼下的酒吧喝一杯。” 侯甜甜转而去看林苗。 林苗笑着点头。 罗晏自然要给林苗面子。 于是，几人便去侯甜甜住着的那幢酒店。 侯甜甜的住的酒店档次较高。 为了招揽这里的住客，酒吧里的格调极好，幽暗的灯光里，只有三三两两的酒客在低啄浅尝。 罗晏瞥了眼，见气氛还算不错，便叫了瓶威士忌，而后命令酒保给林苗调杯只带些许酒精的饮品。 酒保只一打眼，就能看出穿着同样颜色衣服，质地几乎一样的衣服的两人是夫妻。 他笑问林苗可有什么忌口，得知没有，便把准备给她调的饮品需要的东西报给她听。 林苗来这样地方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听着酒保殷殷道来，还挺新鲜。 等到饮品端上来，她极有兴致的喝了好些。 眼见她转眼就喝了大半杯，罗晏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已经命令酒保只给林苗调味道差不多的果汁。 酒保明了罗晏的担忧，下一杯便半点酒精都不加。 林岳阳则是陪着侯甜甜喝了两杯之后，便与罗晏说起了这一趟旅行的见闻。 见罗晏耐心的听着，便不折痕迹的转向股票。 罗晏垂着眼，听着他说起一些地方时偶尔夹杂着的一些关于他正研究的几家股票所在的公司，似乎全然没有察觉林岳阳的话外之音。 如此的愚钝，让林岳阳很不耐烦。 他有些烦躁的喝了一大口只加了一块冰的威士忌。 林苗拿起酒瓶，极其自然的帮他添上。 侯甜甜浅浅的啜着，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反而是林苗看向了她。 “在想什么呢？” 林苗靠近她，低声问。 侯甜甜轻轻叹了口气，同样低声道：“我有些后悔。” 若是不回去，在罗晏和林苗的保护下，她也就不会与林岳阳相遇了。 林苗眼眸微闪，问她怎么会这么想。 侯甜甜摇了摇头，再次叹了口气，眼眸里闪现着极为少见的忧伤。 林苗看在眼里，心里一紧。 这样的神情，就算当年跟林清远分手时也没有呢。 林苗有心再试探，但侯甜甜自说那一句之后，嘴巴就跟蚌壳一样，再不肯提及了。 林苗心里就跟钻进了几只奶猫，抓得她几乎要坐不住。 好容易挨到罗晏说要走，她看向侯甜甜。 “我走了。” 侯甜甜抬起眼，望着她，眼睛里有歉疚和哀求。 林苗眼睛一下子瞪大。 她这是怎么了？ 罗晏并未留意，只带着林苗往回走。 离开酒店，卫宁几个便从暗处闪出来。 确定两人身上没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出来，林苗才道：“侯甜甜有点不对劲。” 她脸色凝重，看起来十分忧心。 罗晏本来还想说确实，但见她如此，便道：“怎么这么说。” 林苗便把侯甜甜的表现和她的感觉讲了，又道：“当初她和林清远好成那样，她说分手，转头就一刀两断。” “她那么好强，就算有难处，说就是了，又何必遮遮掩掩？” 罗晏垂眼想了片刻，而后看向林苗。 见林苗的眼睛里有着一丝难过。 想起自己去南边追线索的时候，曾经跟她说过自己的推测。 为了控制那些人，幕后主使可能通过某种手段控制住了那群凶徒。 “我会去查，”罗晏安抚的摸了摸她脑袋。 卫宁几个赶忙别开头，跟两人拉开距离。 林苗靠近他几分，低声道：“甜甜不是个为了爱放弃朋友的人。“ “今天林岳阳表现得多明显，可她一个字都没说。” “这不像她。” 罗晏微微点头。 也正是因为这这样，他有点心寒。 走得时候，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林苗转而看罗晏，见他极为冷淡的打开车门，护着自己上车，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怎么了？” 罗晏侧头问她。 林苗摇头，想了想又道：“你生气了。” “有点，”罗晏声音一如既往的淡。 只是即便他表现得再淡，也还是瞒不过林苗。 她握住罗晏的手，温声道：“我瞧着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跟我说后悔了。” 她低声道：“当初她跟林清远闹成那样，我劝她，她反而跟我说齐大非偶，两人不是一路。” 林苗可以肯定的说，侯甜甜对林清远，那是真的付出了感情的。 绝对没掺半点假。 可就是那样，她都能甩手丢了。 “或许这个格外不同吧，也或者是当初没牵扯到朋友。” “所以看不出来。” 罗晏冷冷淡淡的道。 林苗却不赞同的摇头。 “你忘了当初咱们在芽国那会儿？” “咱们与她也不过是点头的交情，即便她那会儿有心跟自家人打擂台，可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明知道危险，还帮着咱们扛了好些天。” “这是救命的恩情，就算她真的纵容林岳阳做什么，可这不是没做吗？” “而且她刚才真的是想向我救助来的，”林苗能感觉出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生生忍住了。 罗晏一直垂着头，听着林苗慷慨激昂的教训。 末了，他脸古怪的扭曲了下，才看向驾驶座。 卫宁当机立断，靠边停了，然后带着副驾的人出来。 车里变得安静非常。 林苗噘着嘴，不肯搭理罗晏。 罗晏苦笑。 怕她这会儿心里不定怎么骂自己没良心呢。 “年前她走的那会儿，我也不知道她哪根儿筋打错了，好似对我有了点什么。” 罗晏的声音有些低，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的清晰。 林苗垂着眼，眼睫快速眨动两下。 罗晏轻轻吸了口气，“我刻意避了两次，她大约是察觉了，便提出会芽国。” “我想着离开了也就清净了，所以便没挽留。” 林苗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知道。” 第七百八十六章 解心结 罗晏本来是本着拼着林苗生气，也要把这事说出来，以免她被蒙蔽，进而做出错误判断。 去不想林苗竟然早就知道。 他顿时呆了呆，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 好在林苗也没想他接什么，只是道：“我也瞧出来不妥，但我也知道，她虽然有恋爱至上的念头，却不是个为了这些抛弃朋友情谊的人。” “而且，”林苗顿了顿，道：“我也信你。” 罗晏心尖猛地一颤。 爱人的信任，让他心头激荡。 他喉头快速滑动，只想用力抱住她。 林苗却没有察觉，还在继续道：“只是后来我也纠结了。” “我虽然信你，也信她，可是我的心却很难受。” “好几次夜里醒来，我都在想，要不要把这事挑出来。” 她怔怔看着脚尖出的前座椅背，似乎在想什么。 罗晏的心猛地一揪。 忽然想起那会儿她总是半夜莫名醒来，然后翻来覆去的好一会儿才会睡着。 那会儿他只以为她是担心滕强那些东西，未免她担心自己也睡不着，便当做不知道。 他张开手臂，将林苗抱紧，“傻丫头，我是你男人。” “既然是你的，又有什么必要藏着掖着？” 林苗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她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在有了那样一个爸，又亲身经历了险死还生的一幕之后，她本以为自己忘了事情，在她察觉侯甜甜的心思之时，全部涌了出来。 她想跟罗晏说，可是又怕。 好在侯甜甜帮她做出了抉择。 那会儿她还觉得庆幸，可是现在，听了罗晏的话，她莫名觉得委屈。 罗晏紧了紧手臂，贴在她耳廓边，柔声央求：“答应我，以后与我再不藏半点事，好不好？” 林苗一怔。 忽的想起自己从前总是反反复复的与罗晏强调，让他别瞒着自己。 那会儿她的心是忐忑的，忧心的。 因为她不知道他几时会瞒着他做出什么事来。 虽然他的出发点从来都是为了她好。 想到自己的心情，她感同身受的代入到罗晏的立场。 她微微用力抓住他衣服，低低嗯了声。 罗晏心头微松，心里是庆幸的。 他从来不知道当初的那点小情绪，竟然被从来都是神经大条的林苗看在眼里。 他是本着兄弟之情，想着不让侯甜甜难堪。 却忘了照顾林苗的情绪了。 他再紧了紧手臂，好似发誓一般的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林苗笑了笑。 这种事如何能保证，不过既然他说了，那就且听着好了。 罗晏却在心里给自己划了条线，以后绝不跟侯甜甜或者其他女性有单独的相处。 夫妻两相依相偎了好一会儿，罗晏才打开车窗。 卫宁立刻带着人回来。 回去之后，罗晏有心讨好，两夫妻过了一阵甜蜜时光。 直到罗晏某天脸色沉重的回到家里。 林苗正好端着药膳进来，见他如此，便把东西放下，拉他去一旁，“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罗晏看着林苗，眼神复杂，“侯甜甜被算计了。” 林苗眉头微皱，也跟着严肃起来。 “很严重吗？在哪儿住院？” 罗晏抿了下嘴唇，低声道：“在酒店里，我没带她出来。” 林苗怔了下，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看罗晏的样子，就知道侯甜甜病得不轻。 可若这样，为何不送去就医？ 罗晏看出她的疑问，很是牙疼。 “林岳阳想控制甜甜，不过甜甜那性子，又岂是她能驾驭的，于是他就用了歪门邪道的手段。” “现在甜甜离不开他手里的东西，也就不敢跟咱们通气。” 林苗顿时恍然。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他们去外头转悠好大一圈，都没跟他们联系。 侯甜甜那么喜欢娇娇，回来也没说带什么礼物。 就是提起孩子们，也只是淡淡的。 见她没带来，便再没问第二遍。 “那怎么办？“ “能想法子离开吗？” 罗晏嘴角用力抿起。 能作为控制人的手段的又岂是轻易摆脱的？ 要不是侯甜甜性子桀骜，又意志力坚定，早在回来之前，她就唯滕强和林岳阳的话是从了。 “不然帮她稍微缓解一下？” 林苗说完，便也知道自己天真了。 只是想着她们从前的过往，到底不忍心。 “我试试吧，”罗晏不敢打包票。 林苗郁郁点头。 因着这事，夫妻两心情都很沉重。 直到卫宁传来消息，说试了几种药，有两种似乎有些作用，两人心情才轻松一点。 “得抓紧了，”林苗道。 罗晏点了下头，转头看林苗。 见她半点芥蒂都没有，有心说什么，又硬是咽了回去。 他自觉够快，却还是被林苗看到。 “担心我不舒坦？” 罗晏看她一眼，闷闷点头。 林苗笑了，“你也太小看我了。” “更小看了侯甜甜。” 这无疑是明晃晃的说罗晏太把自己当回事。 一下子被怼的灰头土脸，罗晏摸了摸鼻子，不吭气了。 林苗神清气爽的吃了早饭，准备入学的事情去了。 罗晏在院子里转悠两圈，出了小院。 林苗以为他是去了前面的院子，却不知罗晏转到去了聂兰那里。 这阵子卫宁频频接触侯甜甜，虽说是悄悄的去，但次数多了，倒也能清楚的描述出她发作时的模样。 罗晏将这些事全数讲给聂兰，又把侯甜甜好不容易省下来的一点药拿出来：“聂奶奶，这种病症，你可有办法解开？” 聂兰那到跟前，嗅了嗅，迟疑了下，她弄了点尝了尝，又吐掉。 确定嘴里没有残留，聂兰眉头皱得死紧，良久她沉声道：“我曾听人说过，夏国之前的几十年前乱了好一阵子，当地的大户为了确保佃户们不逃跑，便采取好些措施。” “由得是控制拖家带口的，让壮劳力跑不了，由得则是不喜欢那些老弱妇孺，只青壮年。” “可是那样的人没有牵挂，最是靠不住，于是就有了控制人的玩意儿。” “这玩意儿瞧着就跟那个差不离。“ 罗晏的心猛地一沉。 这个事他也是听罗老讲过的。 不过当年他只是把这个当做传说。 第七百八十七章 发现 且因为他早前的关系，还知道一些聂奶奶不知道的。 那就是人一旦被那玩意儿彻底控制了，命也不是自己的了。 基本上就是捏着那药的人，说什么是什么。 罗晏心情沉重的离开聂家。 他走在漫漫的巷子里，想着这些年与侯甜甜相交的过往。 脑子里一时冒出，若是他们不曾相识，或者在她冒冒失失跑过来的时候，把她拒之门外，会不会就能让她避开这场祸事的念头。 但是片刻，他便哂笑了声。 且不说他不知道会有这事，便是有了，也是生了恶念，动手害人的罪。 他若是有过失，也是忘了侯甜甜的性子，提醒她留意旁人的暗算。 想通之后，他折身返回来，开上车，疾驰回去。 等到进了家门，他把余下的那点药，塞给林苗。 “你想着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化验出来这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依接过来，有些诧异。 罗晏去聂兰那里寻求帮助，她是知道的。 那会儿她也有心开口，不过见罗晏极为自信，便没提。 “聂奶奶也没办法？” 罗晏摇头，把聂兰讲给他的又讲给林苗。 “我看她那个意思，就算是研究出来，也需要好长时间。” “所以我想双管齐下，这样时间上也能短点。” 林苗顿了顿，低声道：“卫宁那药” 罗晏轻轻叹了下，“效果越来越弱了。” 林苗沉默了，她结果药，转头就往外去。 罗父正好从屋里出来，见林苗自外面关上大门，就问罗晏。 “这都要到中午了，怎地还出去。” “她有点事，”罗晏笑着打了个马虎，然后张罗着吃饭。 林苗搭了个车，直奔学校。 秦教授刚好在，听了林苗所言，他脸色冷峻。 “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有人懂得弄。” 林苗还是头回瞧着秦教授这样，便忍不住问他。 秦教授将药放好，才道：“以后这东西不许用手直接碰。” 林苗眨巴下眼，有点不大明白。 秦教授叹气。 “这东西外行人都以为这是拿什么东西熬成的，不过咱们祖师觉得，这个可能是蛊。” 林苗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那要是不慎食用了呢？” “谁，你吗？” 秦教授立马握住她手腕，紧张的扶脉。 “不是我，”林苗把手挣开，有点站不住了。 “您先跟我说，要是吃了会怎么样？” “会听控蛊那人的呗，”秦教授瞧着一下子变傻了的徒弟。 林苗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她紧抓住秦教授的胳膊，“您快跟我走一趟。” 一见她如此，秦教授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吃了这东西。 他当下也急了，赶忙跟着林苗出去。 待到站在聂家门口，他脸色都变了。 “聂院长吃了？” 林苗咽了口唾沫，艰难的点头。 “胡闹，”秦教授难得怒斥徒弟。 林苗耷拉着脑袋，半句不敢辩驳。 罗晏是她家的，都是一家人，惹了祸，自然是能兜就兜了。 秦教授阔步过去，用力拍响门板。 特助打开门，见是林苗有些惊讶。 “聂奶奶呢？” 不等她说话，林苗便急声问道。 “她去了研究所。” 林苗带头，带着秦教授就往研究所奔。 特助眨巴了下眼，想说没有人带，他们就连大门口都进不去。 不过瞧两人急得脸都发青的样子，她转头去给聂兰打电话。 林苗从没去过研究所，不过她这会儿一门心思的想要秦教授给聂兰扶脉，也就没想其他。 待到来到研究所大门口，对着铁面无私的大门，两人傻眼了。 “不然你给她打个电话？” 秦教授道。 林苗哭了下脸。 聂奶奶不喜欢用手机，而她不知道她研究所的电话呀。 她摸出手机，想给罗晏打电话。 门咔哒一下开了，聂兰从里面走出来。 “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 林苗点头，几乎是拖着的把她拽到秦教授跟前。 “你们这是，”聂兰被拽得一愣，才想问胳膊就被秦教授拽住。 眼瞧着他脸色凝重的扶脉，她看向林苗。 林苗有些讪讪。 “待会儿我慢慢跟你说。” 聂兰点头。 秦教授反反复复的扶了两遍脉，才轻轻松了口气。 “目前看来，脉象还算正常。” “不过不排除蛊虫没有激活。” 聂兰是研究再生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她都有所涉猎。 一听蛊虫，她脸色顿时一变。 林苗耷拉着脑袋道：“师傅说，侯甜甜那药里面可能有蛊虫。” “我听罗晏说，您尝了点，所以” 她脚尖磨着地面，极为内疚。 若不是为了帮他们，聂兰也不会沾上这种事。 “好在结果不错，”聂兰笑着打断，而后看秦教授。 “能确定是蛊虫吗？” 秦教授点头，“这种东西几十年前曾经出现我，我师父和几位师叔连带祖师一道研究过。” “这事当时比较大，所以祖师就将此事记在手札上。” “不过东西太少，只能瞧出是蛊虫，至于其他的推测温养蛊虫的药。” “那可有说，到底怎么把那东西弄出来？” 林苗赶忙追问。 “至于到底是何蛊，如何排出来，”秦教授皱眉，“那手札上并没记载。” 林苗抿下了嘴，没再说。 反而聂兰生了兴趣，“若你不介意，可能将手札借我一阅？” “若是不方便，那就算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秦教授笑，“师门留下这东西，不就是为了给后人个经验。” 聂兰笑着与秦教授道谢。 林苗心里呵呵。 也不知道谁，当初说什么不可以给外人看。 就是她也只能被圈在秦家看来着。 这厢，秦教授已经跟聂兰定好的给她手札的时间。 林苗送秦教授回去，又道：“聂奶奶真的没事？” 秦教授摇头。 就在林苗松了口气时，他道：“蛊虫是有潜伏期的，这会儿只能确定她人还是好着的。” 林苗一个趔趄。 终于明白秦教授为什么会把手札借给她了。 他这是在帮她收拾残局呢。 “师傅，”林苗低唤了声，“是我给师门惹祸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救治 “说什么傻话，”秦教授笑得和善。 “作恶的又不是你，而且这事太诡异，谁又能想得到。” 秦教授温声宽慰她两句，又道：”我写张单子，你去趟小院，让子轩他们准备好。“ 说着，秦教授便从包里拿出纸笔，按在墙上，直接写起来。 待到写完，他递给林苗。 “让他先照百斤左右收。” 林苗点头，当看到方子上标注的人参时，她最囧一抽。 “师傅，这个论斤啊？” 秦教授点头，“不用太上年份，三五年的也行。” 林苗快速睃了遍，问道：“这是泡药浴？” 秦教授点头，“这是你师祖后来研究出来的。” “不过就只是根据药性推断，具体的要看本人，也要看情况。” “咱们谁也不知道那玩意儿怎么能出来。” “不过我向来，也就跟寄生虫似的。” “只不过目前没有这种驱虫药而已。” 秦教授说得简单。 林苗听着心情也轻松不少。 “我这就去。” 她几乎是小跑着走了。 秦教授笑看她背影一会儿，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这东西当年曾搅起好大一阵风雨，后来是他师祖和师傅师叔一道，陪着罗老他们老一辈设了个记，才把那伙人一网打尽。 作为代价，中了蛊虫的那些人，也都跟着发狂死了。 他师傅也是因此才潜心研究这方面的东西。 奈何可参照的东西太少，最终只留下了个理论性的方子。 当年他年轻气盛之时，曾经研究过，不过才刚开始就被师傅强行终止了。 他本以为以后再不会碰。 谁知饶了几十年，竟然又绕了回来。 秦教授轻轻叹着，慢吞吞的回去秦家。 既然答应了要给人手札，那就得赶紧找出来才行。 另一边，林苗找到秦子轩，把方子给他。 秦子轩十分顺手的递给孟成霖。 孟成霖一扫而过，顿时露出牙疼的表情。 “你当人参时大白菜啊，还一百斤。” 林苗很无奈，“这是师傅要的。” 言外之意，这个跟她没关系。 “要不是你的事，他怎会开方子？” 孟成霖很坚定，坚决表示错误都是林苗的。 林苗耸了耸肩，很是无奈的挑眉，“怎么办呢？作为师傅的关门小徒弟，我还是很受宠的。” “你有意见吗？师侄？” 孟成霖的脸一下子红了。 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你要不要点脸啊，”孟成霖不想说太伤人的话，只能跺着脚道。 “不要了，送你，”林苗干净利落。 气的孟成霖只翻白眼。 “好了，”眼见两人一见面就开始打嘴仗，秦子轩居中调停。 孟成霖顿时瞪过去，见秦子轩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只能气哼哼的出门了。 确定他人已经走了，林苗才放松下来。 “师侄啊，你家里的这口太泼辣了，你也不管管。” 秦子轩一笑，“若不是你挑拨，他平常可是很和善的。” 林苗撇了撇嘴，“这你就不懂了。” “这时我们师叔和师侄之间的交情。” “不是有句话嘛，打是亲骂爱，不打不骂是祸害。” “你难道希望你媳妇是祸害？” “林苗，”背后突然想起阴恻恻的声音。 林苗一个高窜起来。 “那什么，我有事先走了，要你你让人直接送去师傅那儿吧。” 趁着孟成霖放药材袋子的机会，林苗一溜烟的跑了。 独留孟成霖在原地跺脚。 林苗跑出院子，确定孟成霖没追上来，这才摸出电话，知会秦教授。 等到回到家，罗晏便迎过来。 “事办完了？” 林苗点头，带这些后怕。 “亏得我去找老师了。” 罗晏有些诧异，林苗便把自家祖师的推断以及今天的事情告知。 罗晏惊得后背也是起了一层白毛汗。 “秦教授真的确定聂奶奶没事？” 即便是听清楚了林苗所言，罗晏还是忍不住又问一遍。 “暂时是，”林苗道：“不过还得再看。” “老师说，蛊虫这个东西似乎是要激发的。” “若没有那个诱因，便是有也不怕。” “那也不行，”罗晏眉头紧锁，脸上满是后悔。 “不该去找聂奶奶的。” 林苗安抚的摸了摸他手臂。 知晓他的担忧和自责。 聂兰如今已是风烛残年，已然经不起半点折腾。 万一真像侯甜甜那样被折腾得痛苦万分，只怕没等他们相处办法，她人就已经受不了了。 若她真的有什么事，那么不提罗家境况，就是想着多年的交情与她的关照，罗晏这里的是过不去的。 “别担心，师傅已经在想办法了。” 林苗干巴巴的安慰。 罗晏沉沉叹了口气，最终回去屋里。 便是晚上吃饭，也都没出来。 罗父不知怎么回事，见罗晏没来，就让罗皓去叫人。 林苗把儿子拦下来，笑着跟罗父道：“他这会儿在忙，我给他留饭了。” 罗父看了眼林苗。 儿媳今天出去一天，回来后两人又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然后儿子就回去屋里，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那就吃饭吧，”作为不懂电脑，也玩不转股票的老人家，罗父觉得儿子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晚上，将要睡时，林苗凑到罗晏跟前，“饿不饿，我炉子上温着鸡汤，给你煮完面？” 罗晏摇了摇头。 这会儿他的心里说不好处什么感觉，只觉得张开嘴，就满是苦涩。 根本没有胃口吃什么东西。 “不然喝点牛奶吧，”林苗变戏法一样的端了杯牛奶过来。 望着她殷殷的目光，罗晏只能端起杯，一口干了。 见他全都喝光了，林苗露出笑容。 肯吃东西就好。 不然她真的很怕他把自己给折腾病了。 隔天，林苗便去找秦教授。 秦子轩早已把药材都送了过来。 见林苗过来，秦教授招手，“你来看看这个。” 林苗走过去，见他面前摊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小册子有些发黄，边角也都破碎了，显然岁月十分久远。 秦教授十分小心的把册子推到林苗跟前，指着其中一处道：“你看看这里。” 林苗弯腰看过去，果然在那那里看到了蛊虫字样。 第七百八十九章 了解 “这是你师祖经过实验得出来的，只是没等想出要以什么药物来克制，就没有药了。” “当年围剿时太过彻底，所有跟这个沾边的，都没活下来。” “所以研究也就跟着搁置了。” “我也是根据这个才开出了药浴的方子。” “这只是理论上的，还需要反复试验。” “只是我年纪打了，有些事有心无力，你正好也回来了，便帮我一把。” 林苗点头，明了秦教授把这个拿给她，便是有交托的意思。 “这两天，我会想法再弄点回来。” 秦教授点头，见她要走，便叮嘱道：“一定要小心。” “据说与那东西沾边了的人都不是人，说是畜生魔鬼都是客气的。” “你万万要留心。” 林苗笑着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秦教授这才目送她出门。 他倒不是放心林苗，，而是相信罗老的那个孙子不会让她吃亏。 晚上时，林苗将秦教授的话告知罗晏，又道：“你说滕强会不会是那些人的余孽？” 罗晏心里一动。 罗老当年战功赫赫，他手下的兵九成九都是骁勇善战的。 像这种硬骨头，十有八九都是罗老来啃的。 他立刻找到罗父，问他当年罗老参与的战役。 罗父也记不大清楚了，只是隐约记得几次，唯有有一次格外惊险。 据说罗老带的那个团，在完成任务之后，整只团队都被圈在一个大院里。 过了小半年，才被放出来。 那会儿他年岁还不大，大人也都刻意的含糊，他也就忘了。 这会儿一听罗晏问起，他便说起了这事。 “那您能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罗父回想了下，“差不多跟皓皓那么大吧。” 罗晏在心里换算了下，估摸着应该就是那次。 不过大人这么隐秘，想来也不会在孩子面前说什么。 看来只能想法去问爷爷当年的部下了。 罗晏心里想着，很自然的把话题带开。 罗父只当他是从哪儿听了罗老的事，特地过来问他。 回到屋里，罗晏开始思索，应该找谁打听这事。 其实最好的是爷爷当年的副手，如今坐在他退下来时的位置上的那位。 只是想到爷爷过身之时，他半个面都未露，那念头只在脑海里如流星划过，便直接抛开了。 反复思量，最终决定还是去找聂兰。 聂兰跟罗老是一辈人，交往的朋友虽说有些不同，但也有相同的。 他身为晚辈，家中长辈又不在了，没有什么依仗。 人家犯不着跟他回忆那些尘封起来的事情。 但聂兰不同。 对着她，那些老人或许愿意说上两句。 聂兰听了罗晏所言，点了点头。 “我想想找谁，”她见罗晏还殷殷望着自己，就笑了，“放心，一准帮你打听到。” 她那笑里带着些许的戏谑。 “为了你这个朋友，你可是来了好几趟了。” “是谁家的孩子？” “是从芽国来的，在家里还住过一阵子，大家处得像家人一样。” 聂兰思忖里下，想起早前见罗娇时，还只提起的干妈，笑意微收。 “像一家人，终究不是一家的，分寸上要掌握好。” 罗晏赶忙点头。 聂兰这才绽放出笑容。 “你要有事就去忙，我得了信便告诉你。” 这是送客了。 罗晏立刻站起来往外去。 出了门，他不由开始反省。 莫不是自己真的超出朋友的分寸了？ 想了片刻，他笑了笑。 他于心无愧，且也从不曾生出什么心思。 不论旁人怎么想，只要林苗信他，便足矣。 只是想是这么想，等到回家，罗晏瞅着林苗对着化妆镜擦完脸，过来躺下时，忍不住道：“我这阵子因为侯甜甜的事，跑前跑后，你不会介意吧？” 林苗掀开被子的手顿了下。 说不介意，那是假的。 毕竟她爱着罗晏，自然希望他所有的关注都在自己和孩子们身上。 但她也知道，侯甜甜此时就好似处在恶魔深渊之中。 若他们都不去拉一把，那她就真的完了。 而自己，只怕终生都会后悔。 “你且放心去做，”林苗微笑，“我相信你。” 罗晏心头一松，欣慰的抱紧她。 “我对她真的没有任何想法，等到这事结束，我就会给她彻底拉开距离。” “我相信你有分寸，”林苗笑得依旧温和。 她不是不知道，从打两人谈过之后，罗晏就刻意回避侯甜甜。 不论是采样还是拿药，或者是帮她注射药物，都是由卫宁出面。 这当中固然有避人耳目的意思，但更多的是，罗晏不希望她因此不开心。 林苗是个感恩的人，从来都是他投之以木桃，她报之以琼瑶。 如此才是为人处事的道理。 罗晏心情激荡，他抱着林苗，用力的亲了口。 林苗初时还想早些睡了，但她终究拒绝不了丈夫的热情。 于是耳鬓厮磨到半夜，这才歇了。 隔天，罗晏跟打了鸡血一样，早早送完儿子，便去找滕强。 据他所言，看中了几只股，有心大笔购入，却又担心资料不实，想要实地考察一下。 滕强这阵子也是看出来了。 罗晏是个非常谨慎的人。 虽说玩得是投机，却也是以数据开道，经验和历年涨幅为辅来确定买下哪知股。 也因此，他买定的股，多数都是涨的，只有少数几个，隐有跌势，他便在赚得手续费时，快速抛出。 滕强撺掇罗晏玩这个，可不是想让他赚钱的。 眼见他钱包越来越鼓，他这个心也好像被打进了水一样，每天胀痛到他睡不着觉。 要不是林岳阳那边紧张还算顺利，他都要抽身，再想其他法子了。 他还以为想把罗晏弄得破产这事还得有得磨。 不想机会突然就来了。 滕强心里高兴得不成，面上还做出不情愿的样子。 “就算去了也未必能考察清楚吧，还不如多看些资料。” “资料和新闻很有可能是公司故意夸大的，”罗晏道：“这只股我定了好长时间，据我估计，若是全部属实，买进之后，起码能赚五成利。” 第七百九十章 对策 “那么多？” 滕强是知道罗晏本事的。 他这么说，那基本就是板上钉钉。 他思忖了下，觉得不能让他把这事办成。 不然还不知道几时才能把他扳倒。 罗晏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见他表情快速变换了下，眼睛眯了眯。 “你给我一天时间，我把手头上的股票处理一下，后天咱们一起过去。” 滕强下定决心。 罗晏点头，“也好，这钱是咱们两个的，这事本就该你我一块决定。” 滕强笑了笑，心说就算他也有份，那钱没了也不会让他伤筋动骨。 但是罗晏就不同了。 这钱应该就是那死老头最后的手段了。 等到他孙子败光，就是自己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滕强在心里盘算着，才出小院便发出一系列指令。 罗晏随手将院子里的落叶扫开，就见卫宁自围墙那里跳进来。 “拿到了，”他摊开手，露出个小巧的蜡丸。 罗晏则看着他脖子，皱了皱眉头。 “怎么搞的？” 卫宁察觉他视线，随手抹了把，只觉一阵刺痛。 拿到眼前，指尖带着丝丝的血迹。 卫宁笑了笑，淡声道：“蛊虫发作了，她控制不住。” “药浴还没结束，我怕惊动别人，就制住她，估计是在中途没注意，被划了下。” 罗晏的目光在他伤口上流连了下。 当他是毛头小子吗？ 看不出来那是被咬的？ 不过瞧着卫宁开始泛红的脸，他接过蜡丸。 “她那边你多照顾一些吧，”罗晏声音有些低。 卫宁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不过他垂着眼，罗晏不曾留意。 回到家里，罗晏将要带着滕强出去一阵的事情说了。 林苗头一个反应就是，“那腾其怎么办？” 罗晏一怔，只见林苗眉头轻皱，“你与他表面好到要穿一条裤子。” “他又是跟你一道出门，腾其十有八九就要托付过来。” 罗晏这才反应过来，林苗并不欢迎他来。 “不然让朱姐过去照顾几天？” 林苗看他一眼，快速垂下眼。 “那样滕强心里肯定会嘀咕的。” “他那样的人，要是生了点疑心，定会立马抽身。” 罗晏没有说话。 林苗揪着衣角，好一会儿才叹息着道：“算了，明天你主动说吧。” 罗晏歪头看她。 林苗笑了笑。 知道他心里指不定怎么排揎自己。 一会儿不愿意，一会儿又愿意了。 还没有比她更善变的了。 “与其等他托付上门，不如咱们主动，这样滕强只会觉得你是真的把他当做兄弟。” “这也算是麻痹，或者说是互相挟持。” “苗苗，”罗晏一把抱住他。 林苗心眼有多好，他再清楚不过。 但是为了他，她宁愿把个孩子困在跟前。 “家里人，你带过去一些，那孩子过来这里，家里这边就不用再留那么多人了。” “只卫宁刘峰李奇就行，”林苗道：“卫宁可以说是司机，李奇去跟厨子作伴，刘峰就说是老家来的亲戚。” “这也有点太少了，”对林苗和孩子们，罗晏真是恨不能在他们身边安上铜墙铁壁，就怕他们被谁伤了。 “不少，”林苗道：“这就挺多的了。” “一般家庭，谁敢雇那么多人。” “滕强在这边太久了，这里都是什么样习惯，他比谁都清楚。” “太多人，只会让他疑心。” 罗晏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那你自己当心点。” “孩子们这两天也别乱跑，就在家里，跟腾其一起。” 林苗点头。 家里的人撤了，腾其对他们来说就相当于是个护身符。 他在，孩子们和他们才会平安。 “你自己也小心，滕强不是个善茬，你跟他说获利那么大，他肯定会破坏。” “除了这个，也不能保证他没有杀心。“ 林苗紧张的握着他的手。 罗晏就是罗家的支柱。 若是滕强真的豁出去不要儿子，直接杀了罗晏，难道她还真的能为难个孩子吗？ 罗晏环住她，用力抱了抱。 “放心，我心里有数。” 林苗撇了下嘴。 他要真有数才好。 两天时间很快，清早时，罗晏准备出门。 林苗送他到门口，才要送他上车，就看到滕强。 “别送了，我两一块。” 滕强笑呵呵道：“我家小其就拜托你了。” “都是一家人，别那么客气，”林苗笑着寒暄。 又在滕强转头时道：“对了，小其有么有什么忌口的，另外他有没有什么其他忌讳？” “没有，”滕强笑道：“这孩子好养活，什么都可以吃。” “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有点不老实。” “这个不打紧，咱们家床大，屋子也宽，随便他睡。” 罗晏拍了拍他肩膀，朝林苗摆了下手，便上了车。 卫宁送两人去机场。 林苗急急忙忙的送儿子上学。 路上，罗皓问林苗，“妈妈，腾其要来咱们家吗？” “是啊，”林苗摸着他小脑袋瓜道：“他爸爸要跟你爸爸出去一趟，过几天才能回来。” “所以妈妈接他过来住几天。” “太好了，”罗皓喜形于色，“那我可以带他去后园看我的小白菜。” 林苗笑着点头。 傍晚时，她过去接儿子时，就看到罗皓牵着腾其，站在罗昱边上滔滔不绝。 看到林苗，他颠颠跑过来。 “妈妈，我跟腾其说好了，他回来咱们家住呢。” “那可太好了，”林苗摸了摸儿子脑袋，然后看腾其，“有没有什么想要回家拿的？” 腾其乖巧的摇头，指了指书包，“都带着呢。” 林苗看了眼书包，里面似乎有些鼓鼓的，便伸手拿过来。 “走吧，回家。” 罗皓欢呼着牵起腾其，往路旁的车上跑去。 罗昱跟在林苗边上，不时瞧林苗。 “怎么了？” 林苗有些好奇，她摸摸自己的脸，来时她有点太急，没顾得上照镜子，该不会是脸上蹭了什么东西吧。 “妈妈的脸上脏吗？” 罗昱摇头，扳着小脸，道：“妈妈为什么紧张？” 林苗顿时一梗。 她强行让自己露出个笑模样，然后道：“妈妈没有紧张，妈妈是在想今天晚上我们要吃什么。” 第七百九十一章 回 小孩子很容易哄。 尤其容易被亲近的人哄。 林苗随口一说，罗皓便信了。 于是，才刚上车，罗皓便拽着腾其和弟弟，三人在后座玩了起来。 林苗看似平常的坐在那里，眼睛却在瞄后视镜。 车子行走在车流里，看似不急不缓，但是林苗知道，在后面不远的地方，有辆车始终跟着。 待到车子听闻，林苗笑着下车。 余光往巷子口望了眼，并没有车子进来。 林苗笑了笑。 这条巷子极窄，就只能供一辆车子通过。 这本来也没什么，整条巷子，就只罗家这一户。 说这条巷子是给罗家单开的也不为过。 所以若有车开进来，不用特地留意，就能看得见。 想来跟着过来的那些人也不是蠢货，想明白之后，便留在了巷子之外。 打开车门，三小只便跑了下来。 林苗打开门，等三小只跑进去了，才笑着道：“慢点，别摔着。” 罗皓照例的跟没听见一样。 罗昱速度慢了几分，但也是一溜小跑。 只有腾其，想跟着罗皓，又想听林苗叮嘱。 犹犹豫豫，迟迟疑疑，好像只初到陌生地方的幼鹿。 可怜又胆怯。 林苗笑着过去，摸了摸他脑袋，“不用担心，就把这里当成你家就好。” 她带着腾其去洗脸洗手，又拿了罗皓还没上身的新家常衣服给腾其换上。 罗皓歪着脑袋看跟自己风格一样的腾其，笑嘻嘻的指着罗昱和腾其。 “我是大老虎，你们都是绵羊。” “大老虎要吃绵羊。” 他好似个炮弹，直冲两人过去。 罗昱才不肯坐以待毙，立马朝庑廊跑去。 见腾其还呆呆看着，他扯了一把，“快跑。” 腾其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跌跌撞撞的跟着罗昱身后。 林苗换了衣服，正打算去做饭。 见院子里三小只玩得挺疯，就没去管。 从前林苗曾听罗皓说过腾其的口味，这会儿做得才便少了些佐料，务求清淡，突出原味。 待到开饭，林苗特特等他尝了口，才问：“怎么样，咸不咸？” 腾其摇头，露出腼腆的笑。 “很好吃。” “好吃就好，”林苗笑得开朗，“好吃六多吃点。” 她给三小只每人夹一筷子菜，然后才吃自己的。 饭后，张妈和朱姐收拾碗筷。 林苗担心才刚吃饱的三小只不知道轻重，连跑带跳的伤了肠胃，便带着三小只玩跳棋。 本来是消磨时间的玩意儿，结果反而被林苗看出了点意思。 罗皓和罗昱的路数，林苗很是清楚。 反倒是腾其，让林苗很是意外。 他的人看起来腼腆内秀，好像是个很谦和温柔的性子。 但他的棋路却很凌厉，甚至有时会抱着宁损八千也要伤敌一万的决绝。 下了个两局之后，估摸着笑话得差不多了，林苗便没再继续。 罗皓见没人管着，便拖着小伙伴去外面疯跑。 林苗收拾了棋盘，就听罗父道：“那孩子的棋路是他爸教的吧？” 林苗笑了笑。 腾家父子的交际不宽，能教他的可不就是滕强了。 罗父摇了摇头，“都说子肖父，还真是如此。“ 林苗没有说话。 只是在心里琢磨该怎么不着痕迹，又能顺利的让儿子跟腾其保持距离。 林苗在心里翻来覆去的琢磨了几天，也没能想出法子。 反而接到罗晏要回来的消息。 从家里到机场，耗费的时间太多。 罗晏没带什么行李，便和滕强打车回来。 刚好林苗接了孩子回来。 几人就在巷子口碰上了。 罗晏正想着怎么才能把滕强拒之门外，见自家车子拐进来，便让司机停车。 卫宁眼睛尖，一眼就瞧见罗晏。 林苗便推了车门下来。 “回来了？” 她笑吟吟的。 罗晏笑着点头。 腾其从车上下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便看到坐在车里的滕强。 父子两一对眼，腾其就知道，父亲生气了。 他顿时生了怯意。 罗晏已经笑着跟滕强说巧了。 滕强脸色不大好的寒暄两句，又跟林苗道谢。 多谢她这几天照顾腾其。 林苗笑道：“小其很乖，还帮我照顾皓皓和昱昱，该是我多谢他。” 滕强微笑。 不会把这种客气话当真。 林苗跟罗晏对了个眼神，然后笑着邀请滕强去家里。 滕强有些意动，抬眸就看到罗晏眼底发青，一脸疲惫。 “不了，改天，改天我再来上门拜访。” 滕强笑着示意，带着腾其上了出租车。 目送车子离开，夫妻两才算松了口气。 “那边怎么样？” 没有了外人，罗晏立刻问卫宁。 “似乎有点效果，”卫宁道：“不过不大明显，要想见成果起码得再来一个月。” 罗晏眉头皱得几乎能达成死结。 “拖不了那么久，”罗晏道：“半月之内，我需要知道，断药之后她能不能扛得住。” 言外之意，就是能的话，他就要动手了。 “我试试，”涉及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且承受的人也不是自己人。 因为不知晓侯甜甜的耐受力，卫宁不敢打包票。 “不是试，是一定要。” 罗晏冷着脸强调。 因着他的冷脸，周围的气氛都冷了下来。 卫宁垂着眼，用力点头。 只是即便如此，周围的气氛也依旧不好。 林苗索性拖他不行，让卫宁把孩子先送回去。 “这事结束，之后，咱们家还能吃上饭不？” 林苗知道，这一趟罗晏就是打着亏钱去的。 但她没参与其中，自然也就不知道他投多少。 眼瞧着罗晏把这一局当做孤掷一注的模样，本来只是有点担心的林苗小心肝开始突突了。 “害怕，”罗晏轻轻刮了下她细嫩的脸颊，微微的笑。 “怎么能不怕，”林苗苦笑。 滕强是好惹的吗？ 这两年，他们家过成这样，不都是拜他所赐？ 都这样了，她要还不害怕，那心得有多宽啊？ 罗晏瞧她这样，不由笑了。 “放心，不会让家里揭不开锅的。” “那就好，”自来林苗也不是个有什么大志向的人。 只要能吃饱喝足，有瓦遮头，有贴心人可以靠，与她就说好日子了。 第七百九十二章 另寻他法 隔天一早，罗晏先去拜访了聂兰，与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赶去小院。 另一边，林苗也在送完儿子之后，赶去学校。 秦教授一早就来了，见她过来忙招手。 “我想了个方子，你来帮我看看，合不合适？” 秦教授一早就接过侯甜甜药浴这摊，因着抗药性的问题，这阵子药效已经有些减弱。 秦教授正在调整方子。 这也是卫宁不敢跟罗晏打包票的另一个原因。 那就是侯甜甜身体里的蛊虫有着极佳的适应能力。 无论那药有多强的作用，可只要三次之后，便会产生抗药性。 这么长时间，不敢是聂兰还是秦教授和林苗，三人为了方子的事，不知掉了多少头发。 然而，直至现在，谁也没能成功把这蛊虫拔出。 林苗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之后，放下方子。 “师傅，我有个想法。” 秦教授扶了扶眼睛，抬起头来。 “那蛊虫实在抗药性太好，而且适应力也很强。” “我在想以这只蛊的能力能不能干掉控制它的母蛊。” 秦教授眉头微皱，眼睛绽放出灼人的光来。 “你是想让这只蛊反噬？” 林苗点头。 秦教授点头，只是片刻，又皱起眉头，“只是我们不知那母蛊所在，且也不知母蛊能力，更加没办法把子蛊引出来。” “我这阵子查了些从前的资料，母蛊和子蛊相距不能太远，不然便没办法控制子蛊。” 秦教授一下子站起来，“当真？” 林苗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觉得可以试试。” 比如让侯甜甜想法溜达出去，若是没事，就说明她们的推断是对的。 到时再想法找母蛊就是了。 不过这个前提时，她周围的人短期内不曾察觉她的消失。 师徒两简单商量了下，林苗便去找卫宁。 卫宁一听这提议，立马问：“那若是母蛊与子蛊之间根本不存在这个限制呢？” “他们发现甜甜不在，会不会因此动手？” 白依不语了。 以滕强的性格，这个可能性很大。 卫宁一看她的态度就明白了。 她根本就没想到这个可能。 或者说，她刻意的回避了这种可能。 只因为解蛊需要耗费的时间太长。 而罗晏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能跟他们耗。 卫宁提步往外去，将要出门之时，他道：“我会把两种选择都告诉她。” “至于怎么选，就看她。” “好，”林苗也松了口气。 说老实话，若不是卫宁问，林苗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她坚信两者之间一定会有所限制，更有所制约。 不然这种东西当年怎么会被人弄得差不点灭种。 卫宁阔步出门，待到身后的门合拢，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在将要出巷子口时，他甚至已经疾奔。 林苗有些脱力的坐去一旁，两眼放空。 将近中午，罗晏回来，见她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便道：“想什么呢？” 林苗低声把她与卫宁的谈话讲了，又道：“我这样真的很自私。” 她是真的自责，也在深深的反省。 反而罗晏轻轻笑了。 “你不是也说了，让她自己选择？” 林苗默了默，低声道：“让她选择的事卫宁。” 而不是她。 林苗的头垂着，眼睫下落，将所有神情都遮掩起来。 罗晏看得有点心疼，他轻轻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这事跟咱们脱不开干系，可也不是绝对的。” “要不是她自己迷了心窍，跟林岳阳在一块，这事根本不会发生。” “这段时间，咱们为了她尽心尽力，光是药材就砸进去几百斤。” “救她处于朋友之谊，可从没听说，有为了朋友之谊把自家一觉老小压上的。” 罗晏这话说得冷酷。 但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因为在他心里，谁也比不过家人。 林苗抱着他细瘦的腰，把脸埋在那里，感觉飘荡着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 门外传来一阵声响。 白依立刻松开手，就见卫宁疾步进来。 他心情看起来极差，脸色更是难看到让人一眼就知道他在生气。 罗晏微微侧身，把林苗挡在身后。 “她答应了，”卫宁梗着一口气，极为生硬的道。 罗晏点头。 半点意外都没有。 卫宁转头就走。 罗晏没有叫住他，转而低头看越发难过的林苗。 林苗并不担心侯甜甜。 因为她有超过五成的把握。 毕竟是跨国集团的老板，不可能甘心被一条虫子所控制。 在没有办法平缓的解决问题时，这是唯一的办法。 罗晏安抚的拍了拍她肩膀，扶着她进去屋里。 林苗抽出两张纸巾，快速的抹了下眼睛。 “既然她答应了，那就尽快行动吧。” 林苗低声说道。 罗晏答应了声，坐去她旁边，轻轻揽住她。 “放心，我会尽量确保她安全的，也会稳住滕强。” 林苗微微点头。 她自然是相信罗晏的。 只不过滕强就不是个正常人，她担心罗晏真的阻拦，他发狂可怎么办。 罗晏抱着她，无声安慰了会儿，才出门去安排事情。 林苗则是找出早前的那叠资料，再次研究。 既然有人推断出限制，那么必定会有解决之法。 只要能把子蛊找出来，不论是弄死或是反噬母蛊，都能解决侯甜甜的难题。 两夫妻沉迷在事情当中，不知不觉就过了接孩子的时间。 当朱姐过来叫时，林苗才察觉，此时已经距离孩子放学只差五分钟了。 她丢下资料，急忙忙冲出去。 赶在将要关闭校门之前，接到儿子。 “抱歉，妈妈今天有事耽误了。” 见到儿子，林苗立刻解释。 罗皓很是大方的拍了下她，一脸理解的道：“妈妈要治病救人，晚点就晚点吧。” “那就多谢了，”林苗没想到能从儿子嘴里听到这个，顿时笑了。 罗皓一本正经的点头，见林苗神情轻松，又道：“不过下不为例。” 林苗赶忙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回到家，罗晏已经安排妥当了。 林苗将儿子的对话告诉他，而后笑道：“真是长大了，说话都跟个小大人似的了。” 第七百九十三章 灰心 听着儿子如此交代，林苗啼笑皆非，又觉得温暖。 很快，便到了商定好的日子。 一清早，罗晏便神色凝重的坐到电脑前。 滕强过来时，初时还没留意。 只是等他倒了茶过来，见罗晏还坐在那里，动也没动一下，不由诧异。 “你怎么了？” 罗晏抹了把脸，摇摇头。 “没事。” 这话但凡有眼睛的就不可能相信。 何况滕强疑心这么重。 他瞟了眼打开的页面，转而坐回自己的位置，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极为快速的打开交易界面。 当看到自己斥了巨资买下来的股以跳水方式下滑时，他顿时僵住了。 这只股他投了不少下去，算上明面和暗地里的，差不多将近他一半的资产。 本以为这把能狠赚一笔，没想到只一晚上，他的资本就缩水了将近十分之一。 “罗晏，这是怎么回事？“ 他努力想要镇定，然而就是他自己都能听出他嘶哑声音里的怒意。 “你也别急，我也在想，”罗晏看了他一眼，瞄到屏幕上的图像，头痛的揉了揉额头。 滕强冷笑。 若不是他信誓旦旦，他又岂会投下那么多？ 他可是不担心，坐拥着上亿的房产，又有四人给他送钱。 就算亏个几千万，也不会怎样。 他的钱可都是一分一毫，踩着血赚回来的。 就这么打了水漂，他可是不依。 他拧着眉头，瞪着罗晏。 罗晏显然也很着急，不时拿起电话，给自己的经理人去电话。 而在酒店里，侯甜甜懒洋洋的靠在造型典雅的躺椅里，在特制的玻璃棚里晒太阳。 林岳阳跟着晒了会儿，觉得有些热，便瞥一旁。 “晒得差不多了，进去吧。” 侯甜甜闭着眼，嘴角带着丝笑，像是睡着了。 林岳阳等了会儿，见她不搭理自己，便冷笑一声。 “行，那你就继续晒，要是真有骨气，带回别哭着喊着跟我要东西。” 他起身就往外去。 听着玻璃门发出细微的合拢声，侯甜甜睁开眼。 很快，卫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走吧。” 侯甜甜立刻起身，同时往玻璃门那边望过去。 此时，那里已没有半个人，便是平日留在这里的招待也不见了。 卫宁将提前带来的衣服给她披上，然后带着她从一处极暗的楼梯快速下去。 侯甜甜安静的跟在他身后，随着他上了车。 车子迅速的滑出车场，没过半分钟便融入车流。 确定没有跟踪之后，卫宁才松了口气。 “咱们先去家农家乐，那儿地方大，人很少。” 侯甜甜点了点头，捂着胸口，难受的蹙眉。 “发作了？” 卫宁一看她这样，就知道怎么回事。 侯甜甜沉默的忍了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没事。” “都习惯了。” 卫宁沉默了，只是车速越发的快了。 侯甜甜却笑了笑。 这种事怪不得别人，是她自己作死，引狼入室。 受什么罪，都是活该。 两个小时的路程，被卫宁一个半小时就开到了。 “下来吧，”卫宁是停在一处山脚下。 侯甜甜垂着眼，拉开车门。 才要下车，人忽的无力往后歪到。 卫宁吓了一跳，急忙跑过来。 “你怎么样了？” 侯甜甜嘴角带着血，眼神有些涣散。 她好似疯了一样的抓着卫宁，整个人扭曲起来。 卫宁脸色一变，顾不得其他，直接将她抱起来，就往山上跑。 半山腰一间隐没于树丛中的小屋里，一早就有热气氤氲的浴桶。 卫宁直接把人扔进去，顾不得飞溅出出来，喷了一身的水，他挣扎手，将挣扎着想要出来的侯甜甜压了回去。 侯甜甜哪里甘心，她抓着浴桶两边，蹬着双脚，就要往外蹦。 她早年酷爱健身，四肢力气很大。 卫宁感觉自己是把全身的力气都使上了，才将她勉强压下。 过了十几分钟，侯甜甜的挣扎终于缓了下来。 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聚起来。 她迟缓的转眼，看向卫宁。 卫宁与她对视片刻，就知道她暂时没事了。 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侯甜甜扯了下嘴角，嘶哑的道了声谢，让他去换衣服，而后疲惫的靠在浴桶里，闭目养神。 卫宁没有走，只是往远处站了些。 “距离你上次发作还有三个多小时，这应该是他们发现你离开了吧？” 侯甜甜浅浅的扯了下嘴角，几近气音的恩了声。 卫宁眉头紧皱。 他摸出电话，想跟林苗联系。 结果拿出来才发现电话被水打湿了，早就自动关机了。 他烦躁的把电话放回兜里，低声道：“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他出了小屋，找人借电话。 “是我，人已经到了，不过好像是被发现了，刚才在山脚，侯甜甜发作了，不过与她从前相比，症状弱了几分。” “你确定，”林苗一喜。 如果真的是症状减轻，那就说明她的推论是对的。 蛊虫之间的控制强弱是以距离来做判断的。 卫宁回忆了下刚才，肯定点头。 “太好了，我们马上到，继续泡药浴。” 卫宁挂断电话，转身回去。 打开门，他便大惊失色。 “你这是在干嘛？” 他抓着侯甜甜流着鲜血的手腕，扯了腰带，将她手腕紧紧的箍住，然后扬声让人准备急救箱。 很快，有人提着急救箱进来，当看到屋里情形时，愣了下。 卫宁板着脸，娴熟的将伤口处理好，才冷着脸道：“你这是干什么，就算想死，也别在这儿。” “老板花了大力气把你捞出来，不是给你收尸的。” 侯甜甜仰着脸，浅浅笑了下。 “别担心，我没割太深，就是想着我太闹腾了，要是虚一点，你们也能少被我折腾点。” 这明显就是胡说八道。 不过瞧着她煞白如纸的小脸，卫宁没有跟她辩驳。 只是把她的手臂固定好，而后道：“受伤了，不能沾水。” 侯甜甜没有挣扎，由得他摆弄。 既然死都死不成，那就只能活着了。 林苗和秦教授过来，知晓侯甜甜举动，不由皱眉。 因着她还在泡药浴，就只林苗一个人进去。 第七百九十四章 救 “你来了，”侯甜甜的声音远比才刚回来的时候虚弱的多。 本就不大的小脸瘦成一竖条，只有两只大眼睛格外的大。 林苗低嗯了声，过来看了她伤口。 见确实不要紧，这才松开来。 “你是不是傻，”她低声道：“我都想到法子了，你干嘛还想不开。” 侯甜甜扯了扯嘴角，低头看自己。 卫宁早前给她的大衣去掉之后，就只有她晒太阳浴穿的单衣。 因为泡在水里，衣服都贴在身上，越发显出她的单薄。 “你看看我，”她低声道：“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算活着也跟死了似的。” “你也别蒙我，这阵子我也是打听过了的，像我这样的，中毒这么深的，就算被救了，身体也晚了。“ “与其半死不活的拖着，还不如求个干脆，也省的拖累你们。” “又说傻话，”林苗帮她把散落的头发拢好，柔声道：“你听说说得？“ “怎么就不死不活了？” “你的身体机能又没有报废，现在这个年代，龙肝凤胆吃不到，补品还不是应有尽有。” “一个虫子，就算能吃，还能磕空你这么大个人？” 她按着侯甜甜的脉，越扶越心惊，面上确实淡淡的笑。 “瞧我说什么来着。” 她松开手，柔声道：“你信我，真不是什么大事。” “等到拔除了那东西，我就给你调理，我就不信，世上还有我调理不好的人。” 侯甜甜被她不服输的语气逗得一乐。 她靠着浴桶，显然是乏力了。 “行吧，为了不让你失望，那我就配合你一下。” 她眼眸半合半闭，瞟了眼林苗，“说吧，要怎么办。” “不急，先吃饭。” 林苗摸了摸她脑袋，扶她出来。 她过来是带了衣服的，止了侯甜甜再冲一下的打算，让她带着药套上衣服。 还美其名曰待会儿还在跑，冲了也白冲。 侯甜甜这阵子被蛊虫折磨的几乎半死，又泡了这么久的热汤，手软脚软，只凭林苗帮他摆布。 因此林苗说什么，即便她不情愿，也没有办法反对。 来时林苗就带了补充元气的人参粥来。 等她皱着鼻子把带着苦味的粥喝完，才扶她去另一边。 到这会儿侯甜甜才发现，这里单独隔了个小床。 看着有些简陋，不过那大小，应该是专门给她留的。 她顺着林苗的力道躺下，仰面看笑吟吟望着她的林苗，心里百感交集。 “苗苗，其实我，”她忽的一梗。 林苗朝她一下，拖了小板凳坐下。 那高度刚好能让她平视。 “有什么话，等到把你身上的东西弄死了再说。” 林苗声音很柔，“再睡会儿，待会儿你可能要折腾一下。” 侯甜甜定定看了她片刻，笑着点头。 她闭上眼，眼前闪现罗晏疏冷却又带着些温和的笑。 只是人影一闪，如烟雾般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林苗温柔疼惜的模样。 她嘴角勾了勾，试探的伸出来。 林苗才以握住，便惊讶她温度如此的低，忙把被子给她掖了掖。 侯甜甜迷迷糊糊的，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 只是隐约的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流动。 那东西速度缓慢，但却坚定不移的往心脏方向涌去。 莫名的，她有一种将要死去的危机。 她想跑，却又知道自己跑不脱。 想要告诉林苗，却又张不开嘴。 她记得不行，可是身体却僵住了，半点也挪动不了。 她急得要命，想说自己真的死了，名下的东西都给罗娇。 绝对不许给姓侯的。 到此时，她才后悔，睡前废话太多，该说的一句都没交代。 林苗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脉动。 当察觉一点不同寻常的跳动之后，她眉尖一动，就见秦教授从外面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小巧的药泥。 那药泥只一块橡皮擦大小。 但从其拿出来，满室便充斥着药香。 且随着时间，香味慢慢的转浓。 林苗捏着侯甜甜的脉，秦教授将药泥凑到她手腕附近，而卫宁不知何时来到的近前，手里捏着一把森冷的小刀。 刀刃显然是开了的，刀的主人，对它十分精心，自从刀尖到手柄都闪闪发亮。 侯甜甜的呼吸慢慢急促，脸颊也开始泛红，眼眸出隐约有水光，口鼻却沁出了血来。 卫宁眉头紧皱，努力让自己不去看该看的地方。 秦教授似乎有些着急，他将药泥掰开来，示意卫宁动手。 卫宁迟疑了下，到底还是划开了她另一只手的手腕。 鲜血涌出时，秦教授立马将药泥贴上去。 药泥里有些成分可以间接的止血。 眼见血渐渐停了，林苗低声道：“再划。” 卫宁闷不吭声，将伤口划开。 如此几次之后，手腕下方的地面已满是鲜血。 “还不行吗？” 秦教授忍不住个跟林苗换个位置。 扶过之后，他轻轻叹气。 “还真是厉害。” 林苗没有说哈。 罗老当年乃是骁勇的战将，若是好完成的任务，根本就轮不到他带队。 她将药泥捏下来一点，慢慢的捏成一条极细的线，然后硬生生的塞进了伤口里。 卫宁嘴角剧烈抖动了会儿，才算勉强忍下来的阻止的念头。 林苗等了会儿，又把药线抽出来，硬生生把才要愈合的伤口撕裂。 鲜血随之涌出，秦教授眉头一条。 “继续。“ 听他这么说，林苗松了口气。 这就是说，她这招有效。 起码能勾搭得蛊虫动弹了。 她将药团撵得的飞快，务求更细，更能探进皮肤之下。 卫宁则是瞧着地上的血迹，低声道：“我去把吊瓶拿过来，给她输血。” “暂时不用，”秦教授一口打断。 “她身体里头的血废料太多，能少点，待会儿还能少受点罪。” 卫宁默了默，最终只能相信两人不会害了她。 门外，有人快步进来。 “头儿。” 来人声音很低，却还是惊动了几人。 卫宁示意下，快步出去。 片刻，他又回来，“林岳阳追过来了。” 林苗一惊，头一个想法竟然是莫不是子母蛊只见还有gps功能？ 第七百九十五章 成功 这年头一闪，就被林苗扔到脑后。 “我已派两个人，想法干扰一下，查清楚他是怎么想到往这边来的。” 要知道，未免侯甜甜身上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就算跟她说，卫宁也是没说实话的。 林苗点头，继续早前的工作。 差不多十来分钟，侯甜甜忽然剧烈痉挛。 嘴里鲜血不受控制的狂喷。 “甜甜，”林苗登时一惊。 要知道侯甜甜已经处于失血过多的边缘，再如此流失血液，就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老师，还是吊血囊吧。” “稳住，”秦教授皱眉，片刻他探手如怀，摸出一个精致的小包，从里面摸出块参片，十分不舍的塞进侯甜甜嘴巴里。 “这是，”林苗抽了抽鼻子，嗅到一缕浓郁的香气。 她记得秦子轩曾经说过，她师傅有一株百年老参，平常里，跟宝贝一样的供着。 就他奶奶病了时，才切了些根须救治。 这香味如此浓郁，年份太低的，根本没有。 秦教授白了她一眼，冷声道：“准备。” 林苗立刻收回心神，将全部精神集中在伤口上。 秦教授空出一只手，按在侯甜甜某个穴位上。 只见侯甜甜整个人佝偻起来，就好像熟透了的大虾。 秦教授秉着气，待到转换穴位之时，他冷声道：“接。” 这一瞬，林苗将药线抽出来，卫宁则在伤口上再次划一刀，而后将她手腕反扣。 只见一股血自伤口中激射而出。 落在地上，隐约可见一点东西在血中扭动。 “这什么东西，”林苗和卫宁两人各据一边，盯着那团还在扭动的东西看。 秦教授则是在扶脉。 确定侯甜甜的脉虽然虚浮，但已经平稳下来，这才松开手。 “让我看看，” 他迟缓的起身，跟林苗一样，蹲了下来。 卫宁让出地方，过去照顾侯甜甜。 “师傅，这个就是蛊虫？怎么瞧着跟毛毛虫似的。” “又胡说，”秦教授心里点头。 那东西圆滚滚，黑不拉几，身上还长着毛刺，看起来也确实像毛毛虫。 但也只是像，毕竟没有哪个毛毛虫可以随便的控制人的。 侯甜甜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你醒了，”卫宁很高兴，“蛊虫出来了，你安全了。” 侯甜甜在睡梦里，隐约能感觉到外面的事情。 她浅浅笑了下，看向早已流血流到麻木了的手腕。 “这个，在所难免，”卫宁干巴巴的解释。 “谢谢，”侯甜甜笑着说了句，先是动了下没有受伤的胳膊，而后撑着自己起来。 林苗转过脑袋，见侯甜甜自己还能坐起来，便过来摸了摸她脑袋，而后从包里拿出一包药来。 “这里不安全了，你带着她另外找个地方，这药三小时之内无比让她泡上。“ “最少泡一个小时，除开口鼻，都要泡在水里。” 卫宁十分严肃的接过来。 林苗拉着侯甜甜笑道：“感觉怎么样？” “好像特别轻松，就像身上的大山被移走一样。” 林苗笑，“这次啊哪儿到哪儿。” “你身体里还有蛊虫留下来的废物，那东西在血液里有害，且谁也不知道蛊虫会不会产卵。” “为了以防万一，接下来的那包是猛药，务求把所有一切都杀死。” “所以接下里，你可能会很痛苦，”林苗拍拍她，“要忍住。实在忍不住就让卫宁帮忙。” 她说完，看向卫宁。 卫宁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赶紧走。” 侯甜甜也知道，而今林苗他们之所以时时处处示弱，就是因为她。 若她不再掣肘，林苗他们才会去反击。 她特别痛快的跟着卫宁皱了。 秦教授则以十二分的小心把蛊虫装起来，然后道：“我要去趟研究所。” “我也去，”林苗赶忙跟上。 “你不行，”秦教授摇头，“你得跟着侯甜甜，万一她受不了，你也还能施救。” “可是，”林苗耸了耸肩，“他们已经走了。” 秦教授抬起头，这才发现床上早已没有人。 林苗嘿嘿的笑，拉着秦教授撒娇。 “师傅，就带我去吧。” 秦教授只好答应。 毕竟人都已经走了，徒弟留下来也没用，还不如跟着他见识一下。 师傅两坐着来时的车，往城里回返。 途径一岔路，就见一车歪歪斜斜的停在路边，求助指示牌远远的挂着。 林苗扫了眼，就看到站在马路上拦着的林岳阳。 她别开头，靠着椅背。 适才虽然只经历了不到一个小时。 但林苗觉得自己耗费的精力超出几个小时的大手术所需要付出的。 车子开得极为平稳，林苗心里想着只歇一会儿。 可是睁眼，车子已经进了研究所大门。 她赶忙挣扎着起来。 没多会儿，大门便打开来。 车子直接开到了里面。 等到两人下车，聂兰便从里面出来。 “怎么样，顺利吗？” 林苗点头，“拿到蛊虫了。” “太好了，”聂兰顿时喜形于色，“我已经准备好了实验室和仪器。” “一应设备都腾出来了，一切优先咱们的研究。” 说着，聂兰引着两人进去实验室里。 那里还有个年轻的青年。 “这是我助理，郎宇宁，硕士生毕业，人很细心。” “这里都是他来负责，需要什么，我不在找他也是一样。” 聂兰今年手里有两个项目，虽然只是把握大方向，但也不能缺席太过。 所以蛊虫研究方面，聂兰只能作为参与着，而不能作为主要研究人。 “好，”林苗笑眯眯都答应。 郎宇宁笑着朝两人示意，又和善的问，“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吗？” “还真有点，”秦教授专攻的与这些东西不同，所以需要什么，都得林苗这个什么都懂一点的半吊子来。 林苗报上一连串的专业术名，郎宇宁只安静的听着。 等到林苗停下来，他便道：“还缺了三样，我这就拿来。” 他快步往外头去。 秦教授将蛊虫挪出来，小心翼翼的摆到仪器上。 聂兰有些好奇的看了眼。 “原来就是这么个东西呀。” 第七百九十六章 黄雀 仪器将蛊虫放大十几倍，林苗可以清楚的看到它身上的每一根毛。 大约是离开了人体，早前只是鼓起来的包包上，竖起了比汗毛还要细上好些的毛毛。 秦教授拧着眉头，盯着蛊虫。 郎宇宁拿了林苗说的东西过来。 聂兰跟在后面。 “您打算怎么来？” 郎宇宁将仪器摆好，聂兰征询的问秦教授。 “先取点组织化验吧。” 他们手里就只这么一个玩意儿。 大家都是头一回研究，不的了解这个东西到底如何。 秦教授担心切片什么的，一个不慎就把虫子弄死了。 聂兰认同的点头。 不同于秦教授单纯的学术研究，她更多的是从大局考量。 这种东西，实在太过诡异。 竟然可以无声无息的控制一个人。 即便这个有很多限制，但有时候，只要有心，就能克服。 这个城市里，居住着完全可以左右夏国的头头脑脑。 聂兰担心有人心生歹念，做出什么。 所以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制出解药，或者是预防一类的药来。 当然这这是她的一个想法。 要想实施，还不知道要做多少的努力。 可即便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但即便如此，聂兰也想要试一试。 她已经通过自己的关系网，跟上面申请，将会批下大笔资金，用来支持这项研究。 聂兰专注的听着秦教授与她讲自己的设想以及打算。 林苗瞧着秦教授和聂兰两人，见两人都没打算支使自己，便往后退了两步。 郎世宁本来也在听着，察觉林苗动作，便看了眼。 林苗朝他礼貌的笑了笑，等到秦教授招呼，并抬起手，她便立刻将他需要的东西递过来。 郎世宁看着两人对着显微镜看，便去取了一些玻璃片和试管来。 聂兰刚好抬头，见到他手里的东西，便笑了笑，接过去把软组织放进去，开始检测。 林苗本来也在看着，感觉兜里手机在震，便蹑手蹑脚的去了外面。 “喂，我这儿都顺利，你那儿呢？” 研究所里十分的静，即便是走廊里，林苗也不敢大声。 “我这里也还好，”罗晏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滕强这把是真的火了，看来损失那些钱，对他来说非同小可。 为了稳住他，罗晏软硬兼施，又以将来诱惑，才算勉强的把他压下来。 “儿子和娇娇我让程东带走了，”罗亚道：“人不在，林岳阳肯定不敢瞒太久，估计晚上滕强就会收到消息。” 林苗沉默了下，“那爸呢。” 家里除了孩子，就只有罗父让人担心了。 “送去妈那儿了，”罗晏道：“都聚到一块，方便保护。” 林苗低应了声，望了眼里头，又道：“聂奶奶和师傅正在研究着呢。” “不过我瞧着，一时半会的不会有结果。” “意料之中，”罗晏并没有多惊讶。 能让罗老以剿灭贼寇的方式对待的东西，又怎么可能简单。 “你自己多加小心，若是遇到事，千万别抗，”罗晏叮嘱道。 “我知道了，”林苗笑道：“放心，我可是很惜命的。” 罗晏撇嘴。 他还不知道她？ 嘴里说得怕死，真要遇到事，她一准冲在前头。 “哪儿很安全，就算顶着大炮，也轰不进去。” “你就在那儿专心研究吧。” 到晚上，滕强知道计划败露，就会知道自己是在忽悠他。 到时老账新账一块来，他不发疯才奇怪。 林苗也想到了，但她并没打算回去。 因为她知道，自己就是个拖后腿的，留在这儿，还能让他更专心一点。 挂了电话，转头就见郎宇宁。 林苗有些意外，收了电话，礼貌的朝他笑了下，便往里头去。 “给家里人？” 他忽然问道。 林苗看他一眼，笑了笑，半点回答的意思都没有。 郎宇宁忽的笑了。 他一把抓住林苗，将她硬生生扯了出来。 林苗皱了皱眉头，冷冷抽回手。 “你干什么？” 郎宇宁也不在意，只笑了笑。 “别那么大声，”他道：“别打扰老师研究。” 林苗定定看着他，缓缓的皱起眉头。 “你什么意思？” 郎宇宁笑了。 “你猜。” 林苗抿起嘴。 就他这个态度，根本不用去猜。 “你准备要我怎样？” 林苗换了个方式问。 郎宇宁又笑了。 不过这一次，他带着些许的欣赏。 “难怪小其跟我说，你很棒。” 林苗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别动他们，他们就是喜欢研究这些的学者。” “与你们想要的无关。” “或许吧，”郎世宁收了笑，神情冷酷，“可就算是学者，也不纯粹。” 他淡淡的道：“聂兰申请了资金，说是为了研究那虫子。” “可真正要干什么，谁又知道？” 说到这儿，他表情忽然愤怒起来。 “就是有他们这样的人在，夏国下拨的钱才会越来越少。” “他们倒是越来越肥，那些真正需要救助的人就只能无助的等死。” 林苗一动，看向郎世宁。 初见他时，他温文尔雅，仪表大方，看起来就像个衣食无忧的公子哥儿。 可是听了这番话，林苗觉得自己错了。 因为公子哥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更不会露出刻骨的仇恨。 “别的人我不知道，但聂奶奶的确是用来研究的。” 林苗挺直着腰杆，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听别人说了什么，但我要告诉你。” “我与她认识了好些年，对她的为人还算了解。” “或许你要说我没跟她潮汐相处过，看到的只是表面。” “但我要告诉你，她研究过的每一种产品，产生的一切花费都用清单。” 她道：“我丈夫曾经去查过，每一笔都确有其事。” “且为了缩减开销，聂奶奶甚至连自己的工资都搭了进去。” “这样的人，我决不能容忍你来诋毁。” 郎宇宁出事还满不在乎的笑。 但听到林苗字字铿锵之后，眼神晃了下。 林苗便知道有门，她立刻趁热打铁。 “你也不要多想，且在心里扪心自问，你心目当中的老师到底是什么样的。” 第七百九十七章 被囚 郎宇宁没有说话。 林苗只安静的站在那里，眼睛看着屋门的一角。 过了差不都五分钟，郎宇宁动了动。 他侧过头，发现聂兰和秦教授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的门边上。 六目相对，最终郎宇宁撇开眼。 “你也不用我与讲这些，”郎宇宁道：“就是与我说，也晚了。” 林苗一惊。 只见郎世宁轻笑，“因为我已经把消息传给了滕强。” “快走，”这会儿林苗已经顾不上去骂郎宇宁。 即便研究所铜墙铁壁，可架不住他们又内鬼。 对旁人来说大炮都打不穿，对滕强来说，这里就跟走平地没两样。 林苗扶着聂兰，就往外跑。 只是没等跑出去，就看到有人从门口走进来。 来人不少，足有十来个。 “后面有逃生口，”聂兰低声道。 林苗又扶着她往身后去。 然而，滕强能让她跑了吗？ 自然不能。 眼见一群壮汉，朝着几个老弱跑过来。 聂兰伸手就去推林苗。 哪想林苗一早就想到了，在她动手时，紧紧的拽着她胳膊。 聂兰一推，没能把她退走，怔了下，而后叹气。 “你这个傻孩子。” 秦教授则是瞧着两人互动，呵呵笑了。 “这孩子就是个心眼实的，你让她跑，她也得肯啊。” 聂兰白了他一眼，恨恨道：“就不该让你们来。” 林苗笑了。 知道聂兰是在后悔，自己千挑万选，竟留了个狼在跟前。 结果害了人也害了己。 壮汉把三人围住，滕强才慢悠悠的走过来。 “弟妹啊，这是怎么了，怎地瞧见我就跑啊。” 林苗笑了笑，“倒也不是跑，就是想起点事，不过后来一想也没什么，也就留下来了。” “留下来好，”滕强笑呵呵，“正好，我今儿才损失一大笔。” “那么多钱，就算堆屋子里，起码也得半间。” “我这个心啊，太疼了。” “得有人帮我把那钱追回来，我才能好。” “不然我就只能用点偏方了。” 林苗冷下脸，不言不语。 滕强笑得越发开心，“你应该也听说过把，以形补形。” “我心疼，那就得用心来补。” 他笑得温和，嘴里的话却十分血腥，“我喜欢吃生的，最好是热腾腾的，这样才更新鲜。” 他说着，淡淡的看向三人。 本以为三人能吓个好歹。 却不料，两个老人脸色十分自然，唯有林苗脸色微白的捂着嘴。 看着不像害怕，倒像是恶心。 滕强脸一沉，不善的道：“把他们给我押起来。” 汉子们上前，林苗很配合，“别动我们，我们自己能走。” 她转过头来，看着滕强。 “好歹也是相交一场，便是生死仇敌，也没必要毁人尊严吧。” 滕强摸着下巴，望着林苗。 汉子们同样等着表态。 良久，滕强点了点头。 待到三人被压去边上的屋子，他才可惜的啧了声。 “罗家可真他喵有福。” 郎宇宁看他一眼，冷声道：“我欠你的都还了。” 滕强笑了。 “我养了你十年，这十年你花了我多少，就开个门，就当还了？” “那你还想怎样？” 郎宇宁的脸青了。 滕强呵呵的笑。 “我还没想好，不过你且先欠着吧。” 郎宇宁表情快速变换几下，慢慢的恢复沉凝。 他冷冷看了眼滕强，“研究所里东西不少，让你的手下小心些，不该碰的别碰。” 说完，他无视滕强勃然大怒的表情，转头走了。 滕强拳手用力握了握。 想着这里到底是研究所，偶尔还需要用到这小子。 只不过他的命已经在心里挂了号。 滕强决定，离开那天，就把他欠自己的都收回来。 郎宇宁一边走，一边观察着。 滕强不了解这里，还以为郎宇宁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却不知，这里的人没一个身上都带着小型的仪器，可以用来开门，也可以定向的观察周围。 郎宇宁快步走到滕强看不见的地方，才紧靠着墙壁，闭上眼，用力喘息。 到了此时，他如何不知道。 是他太天真。 相信了豺狼。 结果害了老师，也害了自己。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天色发暗，滕强过来问有没有吃的。 “这几天放假，食堂也都放假了。” 言外之意，这里就只有他知道的这些人。 滕强低声骂了两句，转头去斜对角的屋子。 “出来一个，”他没好气的说道。 林苗看了眼因为一直蹲着而起色不好的两位老人，缓缓站起来。 “去做饭，”滕强是知道的，林苗的手艺不错。 林苗迈了一步，低声道：“能给我两个垫子吗？” 滕强看了看她，又看摇摇欲坠的两个老人，撇了下嘴，而后侧头示意。 一旁看守着的汉子，随后撇过来两张坐垫。 林苗赶忙拿过来，递给聂兰和秦教授。 “你们先歇着，我去做些吃的来。” “在哪儿做，”她大步出去。 滕强瞟了眼郎宇宁，“你带她过去。” 郎宇宁平静的上前，“食堂在二楼，跟我来吧。” 林苗沉默的跟在他身后，一直上到二楼。 因为是临时放假，食堂的储物间里还满是蔬菜。 林苗挑拣出来一些，准备做最容易大锅饭。 郎宇宁站在食堂的门口，看着她利落的洗菜切菜。 等到她开始爆锅，郎宇宁忽然道：“我后悔了。” 林苗手法娴熟的颠着锅子，似乎并没有听见。 郎宇宁轻轻叹了声。 他做错了事，就算后悔又能怎样？ 他微微转头，并不意外转角那里有人盯梢。 林苗是做惯了大锅饭的。 大锅饭不讲究精细，只要是填饱了肚子。 因此，没多会儿，两菜一汤，便出锅了。 林苗把饭菜盛到盆里，然后关掉火。 “叫人来拿吧。” 她声音极为平淡。 郎宇宁嘴角翕翕，最终把盯梢的两个叫过来。 四人拿着饭菜下楼。 滕强示意手下盛了饭菜，先拿去屋里。 林苗垂下眼，似乎并没察觉滕强看过来的眼神。 聂兰和秦教授挨样尝过。 负责送饭的汉子就要把餐盘拿出去。 林苗忽然道：“他们年纪大了，已经经不起折腾。” 第七百九十八章 烂桃花 汉子立刻看向滕强。 “给他们，”滕强不耐烦的皱眉。 “我是短你们吃的了，还贪那么点。” 汉子们安静把餐盘扔到聂兰跟秦教授跟前。 滕强亲自盛了一盘，送到林苗跟前。 “辛苦了。” “你若真觉得辛苦，就让我的两位老师坐去沙发。” 林苗冷冷淡淡的说着。 一旁汉子不耐烦的皱眉。 滕强冷睨过去，汉子立马所回脑袋。 “小事情，”滕强扬声命令。 聂兰和秦教授就还真就被带去一旁的沙发上。 聂兰望了眼林苗，低下头安静的吃饭。 林苗这才露出点笑模样，拿起筷子。 滕强见林苗配合，表情也跟着和缓几分。 他吃了口菜，赞道：“果然好手艺，不愧是能开出家喻户晓食铺的老板。” 白依扯了下嘴角，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过奖了。 滕强怎会不知林苗就在那儿虚应。 他埋下头，大口大口把饭菜吃干净。 抬起头，见林苗正在看他。 他咧嘴一笑，“我这么吃，吓着你了？” 林苗摇头，“比你吃的豪放的我见得多了。” “我就是奇怪，你吃那么快，怎么一点声都没有。” 滕强一怔，眼神迷离了下，似乎在想往事。 片刻，他笑了。 “自然是因为家教严呗。” 林苗笑了。 罗老当年都把玩这东西的剿了个干净。 要是他是因为这个来报仇的，那十有八九都被灭门了。 还哪儿有什么家教可言。 不过林苗自诩自己商量，不当面揭短。 吃过饭，滕强便看林苗，“罗晏倒是挺放心你的。” 林苗笑了笑，“你要是要钱，就赶紧给他去电话。” “再晚了，就是明天都预约不上，到时你可拿不到钱。” “这个不急，”滕强笑道：“咱们聊聊天。” 他率先往远处去。 林苗看了眼两位老人，转头跟了过去。 “你瞧见我来，好像不惊讶？” 两人来到最里面的房间，滕强才开口。 林苗嗯了声，过去拖了把凳子过来坐下。 滕强瞧着她这做派，笑了。 “你不怕我。” “怕啊，”林苗慢悠悠的道：“只不过我心里知道，不论我怕或者不怕，你都打算留活口。” 不然也不会连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滕强毫不避讳的点头，“你是真聪明。” “还懂事，有乖巧，就算是我们那边的女人，也没有几个能像你这样。” “哪样？” 林苗不想让他往别的地方乱扯，就胡说八道，“做饭吗？” 滕强似乎是发现了。 他含笑望着她，片刻之后，他如她所愿的拐进正题。 “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对的？” 林苗摸摸鼻子，“大概是从林岳阳对你格外讨好开始。” “就知道是那个蠢货，”滕强没有什么顾忌的骂道。 “你不就是利用了他的蠢？” 林苗笑，“不然那么精明的侯甜甜怎么会上钩？” 滕强歪着脑袋看林苗，眼神有点异样的神采。 “林苗，跟我走吧，”他忽然道。 林苗笑了笑，“那我的孩子呢？” 滕强不说话了。 那三个小崽子一个比一个精，他才不会留下后患。 “不是还有小其，”滕强道：“他总是跟我说，希望你是他妈妈。” “你不是也很疼爱小其吗？” “那时相对的，”林苗冷冷淡淡的道：“我只是把他当做我儿子的还朋友来疼爱。” 滕强定定看她。 林苗不愿意被他看，但此时由不得她，只能忍着好似铁刷子一样的目光。 滕强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机会我只给一次，你别后悔。” 说完，他忽然的起身，快步出门。 那速度，连林苗拒绝的话都追不上。 林苗瞧着空荡荡的走廊，心里头都纳闷死了。 她跟滕强的交集并没有多少，且通常都是罗晏在跟前的时候。 平常瞧着也挺正常的啊，怎地这会儿突然的就扯出这样的话题。 真是是在让人为难。 受制于人，连拒绝的话都不敢说深了。 生怕把他惹火了，他们三个一个都跑不出去。 林苗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没多会儿，一个汉子过来，请她回去。 林苗认出来了，这个汉子一般就是站在滕强边上的。 估计要么是亲信，要么就是他功夫最好，可以保护滕强。 回到实验室，聂兰和秦教授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林苗随手扯过做点，席地而坐。 负责盯着三人的汉子们瞟了三人一样，估摸是觉得三人没法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便闭上眼睡觉。 林苗歪靠着墙，笑着跟聂兰道：“都说吃饱了就爱打盹。” “这话果然没错。” 聂兰被她都得一乐，“你可真是不知愁。” 林苗笑了笑。 再没有比她和罗晏更交接滕强这个疯子了。 一个就算是监视失败，都要想法把机器弄坏的疯子，在他得到想要的之后，他们的姓名是肯定不会留下的。 明知道结果，何不在有限的时间里，尽量让自己心情好些呢。 抱着这个想法，林苗悄摸的拿出电话。 才刚暗亮，就看到上面显示的没有信号。 林苗闭了闭眼，这才想明白为什么滕强明知道她有手机在还不担心的原因。 聂兰瞧见她脸色忽的暗了下，又看她手里头的手机，就明白她所想。 她叹了口气，悄悄做暗示。 林苗看完才明白，这里有座机，不过在楼上。 林苗轻轻吸了口气，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群人来个宵夜。 于是，等到晚上，林苗便主动的说起宵夜的事。 滕强一听，十分怀疑的盯着她。 林苗很无奈，“就做点粥。” “聂奶奶早年把胃熬坏了，几十年来，每天晚上都得吃点，不然胃空了，很容易出事。” 滕强歪着脑袋往里头看，见聂兰靠着沙发，脸色难看得厉害。 滕强琢磨了下，想着自己还没得到的东西，便挥手放行。 来到二楼，林苗便开始和面，准备弄点疙瘩汤来。 汉子瞧着她手法娴熟的咄咄咄的把菜切得稀碎，顿时对她生了警惕。 林苗细腻正琢磨着怎么才能跟罗晏联系，因此对汉子的视线格外留意。 当瞧见他一瞬不瞬，不错眼的盯着自己时，她知道，今天是肯定不行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 博弈 昨晚菜粥，林苗端了足够三人的份走了。 汉子走在后面，他瞄着冒着氤氲热气的大锅，想着早前的安顿瞧着不怎么样，滋味却很好的晚饭，鬼使神差一样的过去瞄了眼。 然后撇了撇嘴。 卖相依旧十分难看。 他舀起一勺，想要尝尝，就听门口有人冷冷淡淡的问：“想吃？” 汉子一个激灵，赶忙放下勺子。 “大哥，我错了。” 滕强冷淡的扫他一眼，没有吭气。 汉子却跟犯了错误的大狗一样，乖乖巧巧的耷拉着脑袋出了门。 滕强转头看了眼锅，慢吞吞走过去，嫌弃不已。 “这是给猪吃的吗？” 他舀起一勺，尝了口，然后拿起碗，盛了满满一碗。 夜还长着呢，他得补充好体力。 林苗可不知后面的事情，她正把菜粥送到聂兰和秦教授跟前。 大约是觉得这两人翻不起什么浪花，负责看守的都坐去门口那里。 那儿有录入数据的电脑，看守正在那里无聊的玩扑克接龙。 秦教授接受能力很快，有的吃，他就往嘴里塞。 相比他，聂兰就要沉郁多了。 林苗很是担心。 她是知道聂兰的气性的，生怕滕强没把他们怎么样，她反倒把自己气个好歹。 “还是吃点吧，”林苗低声道：“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呀。” 聂兰沉默着不吭气。 秦教授已经稀溜溜的吃了一碗，然后把碗递给林苗，“再来点。” “……” 林苗给秦教授盛了个碗底，又继续劝。 秦教授的胃口似乎格外的好，没多会儿又没了。 看着递过来的碗，林苗默了默，才道：“师傅不能再吃了，会不消化。” “吃，就知道吃，你是猪吗？” 聂兰本来不想搭理他，可见他一而再，也就忍不住了。 秦教授咧了下嘴，“你见过猪扶脉？” 聂兰气的一梗，连看都不想看他。 秦教授撇了眼门口，不急不缓的道：“你也别瞧不起猪。猪也是挺聪明的，就算知道要来一刀，还吃得饱饱的。” “为了啥，那是为了就算死，也不能让想自己死的人便宜了。” “能逃就逃，逃不了就让他也疼一下。” “反正结局都那样，拼一下总是好的。” 聂兰忽的不说话了。 她看了两眼秦教授，沉默的端起碗。 见她啃吃东西，林苗松了口气。 晚上那顿饭，她就沾了几个饭粒。 林苗很担心她真把自己折腾个好歹。 聂兰胃口不大，一碗菜粥下去，便觉得很饱了。 林苗把余下的吃了，才跟聂兰头靠着头，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而在小院里，罗晏一脸阴沉。 适才往研究所去电话，是郎宇宁接的。 虽然他言辞得体，语调平和，让人十分信服。 然而，他终究不明白罗晏和林苗的感情。 夜不归家，或许对其他人夫妻是交代一下，可是对林苗来说，她是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的，即便知道儿子安全，他也没事，也还是忍不住跟他啰嗦一下。 起码叮嘱自己别忘了喂自己和这群仰着脖子等食吃的家伙们。 然而，郎宇宁一句话没提，这就很不对劲了。 李奇和刘峰站在一边，眼瞧着罗晏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两人皆一脸不安的看着罗晏。 “不然我们去接嫂子回来？” 罗晏摇了摇头，低声道：“可能已经晚了。” 他道：“不急，先准备起来吧。” 这话一出，两人脸色大变。 两人都知道，罗晏是不想让他们有事。 “是我们错了，那会儿应该跟着他们一起进去的。” 罗晏没有说话。 疏忽是一定有的，但也不能全部怪他们。 研究所的规矩本来就是外人勿进，他只是在怪自己，只随便查一查。 他应该在仔细一点，把郎宇宁平生再彻查的清楚些。 他只是太相信聂兰，却没有想到滕强竟然做到了那一步。 竟然提前做好准备。 只是那个郎世宁，不知道是被胁迫还是只愿的。 毕竟他的语调有点平静的过了分，让人有点搞不清楚情况。 李奇和刘峰分头忙活开来。 罗晏转身回去屋里，没多会儿便一身夜行衣出来。 李奇瞧见，才要过来，就见他已直奔后院，在大家一早就爬顺手的墙头翻了过去。 有留守的兄弟过来，见他瞧着墙头，问他：“看什么呢？” 李奇默了默，沉声道：“事情可能有变，让兄弟们都警醒着些。” 罗晏从前时常就去研究所，对那里的路线远比旁人熟悉。 在夜色的掩护下，他顺利的来到研究所后墙下。 他小心的贴着高墙，极为谨慎的探出头来。 楼脚各处都有监视器在扫描。 罗晏将四处睃一圈，在心里快速计算着几个监视器扫描之后短暂的漏洞。 而后计划自己要怎样在有限的时间里，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穿过去。 到此时，罗晏强大的计算能力和统筹能力以前所未有的和谐紧密结合起来。 几分钟后，他计算出结果。 然后安静的贴在墙上，好像一只黑暗中的壁虎。 大楼里，林苗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被人推开，露出滕强面无表情的脸。 “林苗。” 林苗皱着没有，十分不情愿的从梦中醒过来。 “跟我来。” 他转身往外走。 林苗心里嘀嘀咕咕的骂着，顺手把该在身上的大衣还给秦教授。 滕强带着她来到隔壁。 那里摆着一盘跳棋。 林苗挑眉。 “陪我玩两局。” 滕强坐下来。 林苗抱着胳膊，非暴力不配合。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这一家如今连个有正经工作的都没有。” “你干嘛总是要跟我们家过不去。” 滕强拿起一枚棋子，往前走了步，然后道：“你们没有工作，跟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们惨，就能抹杀罪孽？“ 还罪孽。 林苗撇嘴。 “咱们就打开窗户说亮话，你弄那个虫子害甜甜。” “她怎么你了？” “你那么干就不罪孽？” 滕强笑了笑，“若她不贪图林岳阳的脸，也不会落到这步。” “是她自己活该。” 第八百章 见面 那你全族被灭也是活该。 林苗在心里腹诽。 滕强似乎知道她在心里嘀咕什么，但他不在意。 自来成王败寇，他现在是胜利者，他可以大度的宽容她两天。 “要不要下？” 他问。 林苗瞟他一眼，动都没动。 “不然我去请那位老先生吧，”滕强笑，“反正就是打发时间，谁都一样。” 林苗立刻怒目而视。 太卑鄙了。 聂兰和秦教授两人瞧着还成，可其实加一块都要一百五十岁了。 且他们也是同样跟他没仇没怨。 他竟然也好意思去磋磨。 林苗气冲冲的坐去他对面，用力的拍上一枚棋子。 滕强笑了。 “这样的你可不早前有生气多了。” 林苗有些莫名的看他一眼，埋下脑袋，在他落子之后步步紧逼。 没多会儿，滕强便输了。 “再来，”越战越勇是滕强的习性。 “还是别了，”下完一局，林苗的气已经平复。 她重又抱着手臂，慢吞吞的道：“我没兴趣跟手下败将玩。” 滕强眼睛危险的一眯。 他会输？ 那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林苗道：“来点赌注。” “赌什么？” 滕强道：“要是放了你们，那就别说。” 林苗瞥他一眼，淡声道：“输了就给床毯子。” “成交，”这条件实在太简单了，滕强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两人再次你来我往，结果不出意外，又是林苗赢了。 一连两次都是输，头一次可能是意外，但这一次滕强是真的花了心思的。 他叫了门口的人去拿毯子，然后沉声道：“再来。” “那就换张床。” 林苗想得明白，他们的命肯定是要靠人救的。 她一晚上不回去，以罗晏的性子肯定不放心。 两个老人年纪大了，本来就腿脚不灵便。 所以这会儿必须将两人妥善安置。 不是享乐，而是让他们能够恢复到平常的状态，以免之后逃脱时拖后腿。 滕强这会儿棋瘾犯了，听林苗这要求，二话不说到底答应了。 两人再次下了起来。 这一次他更加小心，也更加慎重。 然而，还是不敌。 他迟缓的抬起手，慢吞吞的看林苗。 “我自问，论布局，不让他人，也自信，若与罗晏对弈，也能与其僵持一二。” 他微微勾起嘴角，“却没想到，你竟然也不逊与他。” 林苗笑了笑，有些懒散的道：“我生性懒散，自来也没有上进心。” “与儿子家人在一处过活，便是我的乐趣。” “至于这些，”她抿着嘴，摇摇头，“非我之乐也。” 滕强顿了顿，忽的笑了。 “是我小瞧你了，也高看了自己。” “这局我输得不冤。” 林苗看向他，有些拿不准他说得到底是字面的意思，还是另有他意。 不过不管什么意思，滕强都没有了在来一局的想法。 他起身出门。 林苗望了眼，迟疑着跟到门口。 见守在那里的两人没有阻拦，便往聂兰他们所呆的屋子去。 才一进去，林苗就感觉不对。 她立刻看向沙发。 见聂兰和秦教授好端端的坐着，她松了口气。 秦教授悄悄的动了动手指。 林苗眼睛一下子瞪大。 她转过头，就见守在那里的男人歪着脑袋，倒在椅子里。 而罗晏就躲在他的椅子后面。 见她看过来，罗晏一笑，想要出来，又顾忌自己身形被外面看到。 林苗立刻松开手，门十分自然的关上。 林苗这才上前两步，压低了嗓子道：“你怎么来了？” “郎宇宁打来电话，我听着不对，就过来看看。” 罗晏长护短说，“侯甜甜已经救下来，不过我得到消息，滕强手里有一批武器，我担心他带过来，不管带人硬闯。” 林苗一下子想起早前下棋那个房间里，有个黑色的提包。 实验室里多是实验器材，为了避免污染，多数都是不放私人物品的。 那会儿她还想着是谁落在那里的。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滕强带进来的。 罗晏听了林苗所言，点了点头。 “那就错不了了。” 林苗拉了拉罗晏的手，有些紧张，“滕强应该是在等什么，今天肯定不会对我们动手。” “我怀疑，他在外面还有帮手，你自己要当心。” 罗晏点头。 心里想的是罗老当初接的那通电话。 终于要知道向爷爷出手的人是谁了。 想到这儿，罗晏的心里便蒸腾着戾气。 林苗见他如此，忙拍了拍他。 罗晏笑了笑，道：“别担心，聂奶奶已经给了我门禁卡，带我回去，便带人来。” 林苗点头，有很担心，“万事安全第一。” “千万别冲动。” 罗晏朝她笑了下，往外窥视一眼，便从聂兰身后的窗户翻了出去。 秦教授和聂兰同时动了起来。 聂兰去关窗户，秦教授发出一声与开合相似的动静。 林苗赶忙把男人摆成趴在桌上睡觉的姿势，又顺势探了探鼻息。 人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想来也是，若人不死，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摆好姿势，林苗有些忧心。 很怕有人过来替班。 未免旁人知晓他死去的时间，林苗又帮着玩了会儿扑克游戏。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林苗才窝进沙发里，推了推聂兰。 “聂奶奶，时间还长，你和师傅轮流去床上歇会。” 滕强也是说到做到的，说给什么，竟然也是硬生生的办到了。 林苗的本意是体贴两位老人，不想两人不约而同的摇头。 林苗眨巴了下眼，看向露出异色的两人，缓缓来到边。 见她要蹲下，秦教授忙叫住她。 林苗就知道肯定有设么情况。 到这会儿她才想起来，就顾着高兴了，一时忘了问罗晏怎么进来的。 不过现在也不用问了，十有八九是趁着搬床的时候跟进来的。 这床底下，怕是还躺着两个呢。 见林苗转身回来，秦教授松了口气。 等到林苗走到跟前，才低声道：“罗晏说外面不好处置，不如留在这里，左右最迟凌晨，咱们就能出去了。” 林苗笑着点头，拎了坐垫，坐去地上，让两位老人可以把腿放到沙发上。 第八百零一章 救 夜里的大楼，格外的寂静。 林苗觉得甚至能听到电笔挂钟跳动的声音。 聂兰和秦教授熬了这么久，早就撑不住了。 凉热一人一边，靠着沙发，昏昏沉沉的睡着。 林苗担心滕强突发奇想的过来，便打起精神，靠着墙坐着发呆。 夜半时，林苗也有点撑不住了。 正在她想要眯一下的时候，听到窗户似乎有人在敲。 她一下子惊醒，就见聂兰正打开百叶窗，探头往下看。 林苗一个健步冲到门口，警惕的往外看。 确定没有人主意，才朝聂兰点头。 聂兰立刻打开窗户，没多会儿，卫宁便带着人翻了进来。 卫宁几个的动作很轻，也很麻利。 几人手法特别娴熟的在两人腰上系了几下，便一人一个，抱着他们，从窗户翻下去。 待到林苗，卫宁朝她笑了下，与她交换了位置。 林苗走到窗边，才看到罗晏就在那里等着。 罗晏一手拽着绳子，一手伸向她。 “我来接你了。” 他气音说着。 林苗心头涌动，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罗晏似乎了解她的心情，微笑着张开手，迎接她娇小的身体。 而后手指一动，两人便轻巧的滑了下去。 似乎只是瞬间，林苗便坐到了地上。 罗晏摸了摸她小脸，低声道：“跟他们躲去安全的地方等我。” “你要去哪？” 林苗条件反射一样的拽住他。 罗晏身体一顿，回头道：“我去把事情料理一下。” 他说得特别随意。 林苗心里一紧。 但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罗晏，便把自己的发现说了。 罗晏笑着点头，而后便如灵猿，快速的攀了上去。 林苗担忧的看着他消失在窗户里，轻叹着撑着地起来，聂兰和秦教授也在爬起来。 聂兰知道哪里是监控死角，于是三人相互扶持着往监视器看不见的角落走去。 大楼里，罗晏和卫宁第一时间找到林苗所说的那个袋子。 打开一看，里面早已空空。 两根对视一眼，卫宁蹲下来，细细的闻过，脸色凝重。 “有火药的味道。” 罗晏心里咯噔一下。 那就是说，他们的情报没有错。 “想找人，”卫宁略带征询的道。 罗晏沉吟片刻，还是点了头。 两人既有默契的散开，沿着两边搜索。 而在拐角暗处的林苗正仔细的听着聂兰讲摄像头的视线范围，以及扭转的频率，用她实在不大灵光的脑袋计算着。 秦教授瞧着她好半天不吭声，便隐约明白了些。 等到瞧见她差点掰着手指头算才确定。 他在心底里默算了会儿，指了一个方向。 “是不是从这儿能过去？” 聂兰摇头，“那边有一段是死角，一旦靠近围墙，就会被发现。 秦教授顿时不吭气了。 林苗则是望着另一边。 “那边应该行。” 聂兰循着他只得方向看过去。 差不多两分钟左右，她笑了。 “确实，”她道：“只不过需要躲开最开始的几秒。” “这个应该没问题，”林苗道：“罗晏他们已经进去，待会儿肯定混乱，根本不可能有谁去关注摄像头” “等到过了这片，就有树丛挡着。” “这样咱们翻墙也不着急。” 聂兰笑着连连点头。 秦教授有点惊奇的看自己徒弟。 没想到她竟然还懂这个。 林苗呵呵的笑了笑。 心说她容易吗，天天在家里被她那两个儿子翻过来覆过去的折腾。 就算不是数学天才，逻辑上也得有点进步。 没成想，今天倒是用上了。 林苗测着头，轻轻着。 因为研究所的特殊性，这里周围有些偏僻。 此时又是半夜，车流和人流都已消失。 衬得这里格外的寂静。 令爱一直听着楼里，知道听到一声突兀的响动，她笑了。 “快走。” 聂兰和秦教授便知道，一定是罗晏动手了。 两人忙不迭的跟着林苗往前跑。 大约是有了生机，三人跑得格外的快。 但是对三人来说，这速度又特别的慢。 似乎只是半分钟，又好像过了十几分钟，三人跑进了树丛当中。 林苗一手扶着聂兰，一手搀着秦教授。 等两人喘匀些，便道：“滕强一定回去拿咱们，发现不见了，肯定也会找，这里不能久留。” 两人又何尝不知，只是力气跟不上脑子。 林苗便把吃奶得劲的使上，把两人待到围墙边上。 只是站在这里，三人有点傻眼。 为了隔绝外面窥视里面的视线，当初聂兰一力要把围墙垒高。 结果墙是高了，他们也出不去了。 借着月色，林苗左右瞄了圈，发现这里收拾的特别干净。 别说石墩一类的垫脚东西，就连枯枝都很少见。 “真干净啊。” 林苗不由感叹。 聂兰游戏不大自在。 秦教授似乎瞧出来了，笑呵呵的道：“这说明你聂奶奶御下很严。” 这话一出，聂兰更尴尬了。 林苗和秦教授也沉默。 显然都想起了郎宇宁。 林苗率先笑了，打着圆场道：“别说那些，咱们还是先想法解决眼前吧。” 她瞄了眼周围，搓着手去就近的那棵树。 打算自己爬出去，然后去外头想办法。 只是没等动，便察觉一旁又异样。 “谁？” 林苗十分警惕的把两位老人挡在身后。 树丛里安静了片刻，郎宇宁从后面走了出来。 “是我。” 林苗冷冷的盯着她，浑身紧绷。 眼瞧着林苗好似一直警惕的猛兽，随时袭击的模样，郎宇宁笑了笑。 “不用防着我，我是来帮着你们的。” 他指了指自己，“我来帮你们过去。” 林苗却不相信他，只道：“为什么？” 郎宇宁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为了报答老师的恩情。” 他望着聂兰，低声道：“我错了，然而我没有选择。” 聂兰一怔，忽然道：“你难道。” 她声音颤颤，眼神里有些审慎的痛惜 郎宇宁心猛地一疼，阔步走到墙边，单膝跪下。 “踩着我，上去。” 林苗望了他片刻，便踩着他，一跃上了墙头。 “师傅，聂奶奶，快。” 林苗跨坐在墙头，向里面伸出手。 第八百零二章 平安 这种时候，时间就是生命。 秦教授负责聂兰，让她踩着郎宇宁上去 林苗拽着她胳膊，郎宇宁和秦教授扶着她要，硬生生把她推了上去。 接着一般是秦教授。 待到人都做好，林苗才跳下去，与郎宇宁配合着把两人接下来。 待到郎宇宁自己时，他笑了笑，望着聂兰，低声道：“老师，对不起。” 说完，他翻身跳了回去。 “宇宁，”聂兰失声唤了声，想要回去。 林苗急忙拉住她，带着秦教授，头也不回的往前冲。 “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聂兰一边爬，一遍说着，眼泪从眼角滑落。 林苗带着两人一直到马路边，打了辆车，只让他走个起步价的路程。 而后扶着两位老人下车。 走过其中一段马路，再打一辆车。 如此转了两道弯，才赶回聂兰的住所。 才进门，三个人就都软软的瘫了。 过来开门的特助见此情况，大吃一惊。 她立刻要喊人过来。 聂兰赶忙制止，并道：“没什么大事，你扶着我们进屋就行。” 特助不明所以，只能听着聂兰的话照办。 三人坐在厅里，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特助端了茶过来，瞧见三人都极狼狈便道：“要不要我打些热水过来。” “也好。” 聂兰点头，又道：“做些吃的。” 特助快步出门，没多会儿，便端了盆水来。” 三人简单的洗漱过后，面条也好了。 三人今天折腾一天，虽然都不大舒服，却也都吃了一碗面。 “你去睡吧，没你事了，”眼见特助还留在跟前，聂兰吩咐。 特助瞧着聂兰脸色还算不错，便知道这里不用她了，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屋里变得安静下来。 聂兰低声道：“罗晏他们应该没睡吧。” 林苗摇了摇头。 现在的情况谁也说不好。 不过从他们走时，屋里迟迟没有太大的动静来看，事态应该还没有到不可控的地步。 但这决不能说明罗晏就是安全的。 毕竟滕强的疯她是亲眼见过的。 聂兰等得心焦，却也还是只能等着。 时下不知道情况，他们不敢跟罗晏联系。 三人坐在厅里，就这么坐了一晚上。 将近凌晨，电话突然响了。 因为是座机，有事在凌晨，那声音格外的刺耳。 林苗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接起了电话。 “是我，”罗亚的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沉。 林苗一听到，眼眶都湿了。 “你没事吧？” 听到林苗的声音，罗晏笑了。 “没事，就是人跑了，”罗晏道：“滕强这个人差不多要疯了，家里已经不安全，好在家里没有人，你也别回去。” 林苗低应，又道：“那你呢？” “我去追他，”罗晏声音有些哑，“消息有误，他带着的是自己琢磨的玩意儿，远比我想的厉害。” 林苗眨了眨眼，不大明白明明可说两个说明白，他偏要含糊的说的意思。 罗晏打电话过来，也只是想报平安。 他知道，经历过昨天的事的他们根本不可能睡觉。 所以才刚离开研究所，便给这边打来电话。 本来也只是碰碰运气，毕竟时下里，也就这里最为安全。 没想到还真让他蒙对了。 “家里我都已经安排妥当，若是有人传讯，与你说家里的事，你千万不要相信。” 罗晏道：“千万不要把你变成我的软肋。” 这话一出，林苗嘴唇立刻抿起来。 她近乎起誓的道：“我绝不会离开这里一步。” 罗晏勾起嘴角，低低嗯了声。 挂断电话，林苗将能复述的都转述一遍。 聂兰微微点头，转而看秦教授。 “当下的情况，你家里也不安全。” “还是留在这里吧，免得孩子们担心。” 秦教授微微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那就讨饶了。” 聂兰一笑，“生死之交，莫要客气。” 秦教授也笑了。 从前，他也是给聂兰看过病的。 不过聂兰性子清冷，又不喜欢喝药。 对于请教回收来说，这就是个不大合作的病人。 不过顾忌她的身份，他从来都是开完方子便走，绝不逗留半分。 没想到，有天他竟然会跟她成为朋友。 几人笑过之后，感觉精神放松了许多。 不知不觉睡意来袭。 聂兰便把两人安置在东西两厢房里，她去卧室收拾了自己，躺倒床上，回忆起了与郎宇宁的点点滴滴。 良久，她闭上眼，轻轻的叹了口气。 不论他做了什么，昨晚的那一次搭手，就抵了。 林苗洗了个热水澡，便回想罗晏与她说话时的声音。 有些沙哑，虽然勉强保持镇定，但他那会儿一定是着急的。 看来他嘴里的那个厉害玩意儿，应当十分厉害。 让他格外顾忌。 她闭上眼，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等到醒过来，天色已经大亮。 她一个咕噜爬起来，见聂兰和秦教授两人正在院子里说话。 林苗走出来，便见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东厢房的实验室走去。 两人套上实验服，就往里面走。 完全无视站在一旁的林苗。 林苗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昨天滕强和郎宇宁发动得太急。 他们只来得及进行粗浅的化验而已。 而今，就连蛊虫都丢了，他们也只能凭借昨天的那一点进行推断。 但这也足够三人忙碌。 聂兰学的是讲究效率的西药，而秦教授和林苗推崇讲究慢火慢养的中医。 两方结合碰撞，难免要产生分歧。 特助过来问三人要不要吃饭时，就看到三人成三角位置帐里，且吵得正欢。 特助听了会儿，发觉三人竟然没有一个分半点眼神过来。 她默默的退去厨房，把饭温上。 三人心有急迫，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 还是林苗觉得阳光刺眼，才发觉三人竟然连早饭都没吃。 泡在实验室里整整一上午。 “先吃饭，”秦教授当机立断的脱掉实验服。 林苗摸摸才刚感觉出来饿的肚子，脱掉自己的，顺便也帮聂兰脱掉。 特助一见三人出来，便立刻把饭菜摆上。 聂兰一瞧都是她和林苗爱吃的，顿时露出笑意。 第八百零三章 担心 经过一上午的消化，昨天的惊魂仿似已经沉淀。 三人胃口都还不错，差不多都吃了满满的一碗饭。 特助跟在边上，瞧着聂兰吃得远超平时，又见她还想要吃，便劝了下来。 聂兰也知道自己今天吃得有些多，但她确实还想再吃。 只是瞧着桌上两人忧心的神情，只好放弃了。 撤掉剩饭剩菜，特助赶忙端来酸酸甜甜的酸梅汁。 林苗大大的抿了口，才轻吐了口气。 “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聂兰好似随意的问了句。 林苗眼眸微闪，知晓她是担心郎宇宁，道：“我打电话问问吧。” 聂兰眼睛一亮，指了指一旁，“先拨两个零再拨。” 聂兰家里的电话，就是往外拨的，不存在内线什么的。 特特交代多拨，定然是内有玄机。 林苗照她所言，拨了零，而后便听到一声细微的声线，接着声音便明显的沉了两度。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声线围在内里，阻挡外界的窥视一般。 她没有给罗晏打，因为她知道，这会儿罗晏定然会跟程东卫宁商量怎样追缴一事。 所以她给李奇打了过去。 李奇精通电脑以及各路比较奇怪的玩意儿。 罗晏要是定下什么计划，定然绕不过他。 李奇接到林苗电话，初时愣了下，而后转头望身后看。 罗晏正跟程东说话，见他看不过便停下来。 李奇捂着话筒，气音告诉罗晏是林苗。 罗晏立刻站起来，走到他跟前。 李奇看他一眼，见他不打算接过来，才笑道：“是我，您是找老板？” “没有，我找你，”林苗道：“我就想问问怎么样了。” 李奇把电话往外面歪了歪，让罗晏能够听清楚。 罗晏看着李奇，点了点头。 “挺好的，就是那孙子躲得快，我们正想法把他揪出来。” “这样，”林苗沉吟片刻，见聂兰殷殷望来，便道：“你们追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衬衫的高个男人，脸有点白，鼻梁也挺高的。” 李奇立刻去看罗晏。 他一直盯着电脑，负责维持他们各路先进仪器，根本没参与战斗。 罗晏抿着嘴，回忆了下，微微点头。 “有啊，”李奇笑，“跟着那孙子一道跑了。” “怎么了？” 李奇问：“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们了。” “你放心，等我们找到人，一准帮嫂子报仇。” “不是，”林苗哪儿不知道这群小子的手劲，忙道：“是他帮了我们，他是聂奶奶的徒弟，不过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奇立刻看罗晏。 见罗晏点头，便没口子的答应下来。 放下电话，林苗朝聂兰笑了下。 “人还活着，跟着滕强跑了。” 知道学生没丢命，聂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很紧张。 这是她无能为力，也只能这样等着。 “那个孩子一直都是好好的，也不知是到底怎么了？” 林苗笑了笑，回去坐定。 喝完酸梅汁，便回去自己屋里休息。 昨天一天，她的神经都是高度紧绷。 这会儿松懈下来，她总是觉得疲惫得厉害。 可是闭上眼，她又很快清醒。 睁开没多会儿，便又觉得困。 如此两次，林苗索性闭上眼养神。 本想着待会儿就起来，继续陪着老师和聂兰研究蛊虫，不成想反倒是睡了过去。 睁开眼天都已经黑了个透彻。 她随手打开灯。 才刚起来，特助就来敲门。 “方便我进来？” 林苗揉了揉睡得太多而有些疼痛的脑袋，过来打开门。 特助手里端着水果，和两块三明治来。 “这会儿太晚了，吃饭的话不消化，我就准备了这个。” “挺好，”林苗接过来，“谢谢。” 她把餐盘放下，见特助跟了进来，便知道她是有什么想说的。 便请她落座。 特助倒了杯果汁，送到林苗跟前。 “如果方便，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林苗笑了笑，没有搭话。 特助也知道，若不是太过严重，他们也不会以那样的姿态回来。 “昨天晚上，我给老师打电话，是郎宇宁接的。” 她声音有些柔缓。 “他告诉我老师要研究个课题，要在研究所住两天。” “让我不用担心。” 林苗眉头微挑，看向特助。 特助笑了笑，转开眼，看着虚空。 “那孩子是个能吃苦的，还很勤奋。” “院长很喜欢他，一直带他在跟前。” “所以，他的话我深信不疑，知道半夜你们出现，我才发现我犯了大错。” 林苗默了默，低声道：“这也不能怪你，他用聂奶奶的电话打给你，你自然会以为是聂奶奶允许的。” 特助勾了勾唇，无声叹了口气。 事实确实如此。 可谁又会听她辩驳。 他们三个回来时的模样，并不止她一个人见到。 追查下来，定会发现那通电话。 以她了解的，那些人定会给她扣个帽子，把她下放出去。 林苗偷眼望着她，想起程东。 虽然遇到的事不是一件，但都是有些异曲同工。 那就是没能依照职责守在被保护人身边。 特助回过神，见林苗垂着眼，安静的吃着三明治，便笑了。 “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了。” 她极有礼貌的退了出去。 隔天一早，聂兰和秦教授在院子里打拳。 林苗出来一见，有些惊讶。 “起来了，”聂兰笑着缓缓换着姿势。 林苗嗯了声，看秦教授。 “你要不要也来？” 秦教授邀请。 林苗赶忙摇头。 她知道这东西强身健体，但她没有恒心，三天打鱼的，也根本起不到作用。 倒不是不练。 特助见三人都起了，便去准备早饭。 林苗抽空给林捷打去电话。 有着特殊的渠道，林苗也就不担心被人听到。 “妈，皓皓和昱昱他们这么样？” 接到陌生电话，林捷极为警惕。 当听到是林苗的声音，她立刻松了口气。 “都挺好的，”林捷道：“女婿担心我们，帮我们换了个地方，都挺不错。” “我也帮皓皓他们请了假，这两天就不去了。” 知晓罗晏安排得如此妥当，林苗勾唇浅笑。 第八百零四章 后续 “孩子在我这儿都挺好，你别担心，忙自己的事就好。” 罗晏送孩子过去时，怕林捷担心他们，便知含糊的说了几句。 林捷只是知晓了两人有事情，却不知到底什么事。 不过想着两人定有要事，便没再多问。 说着话，转眼就见四个孩子闹成一团，林捷也不顾得跟林苗多说，匆忙的挂断了电话。 林苗收了电话，就听到特助招呼吃饭。 她赶忙快步过去。 聂兰和秦教授都已经就做，等她落了座，聂兰道：“孩子们那边没事吧？” 林苗笑着摇了摇头，“罗晏都安排好了。” 准备行动之前，罗晏就跟她说了，要把孩子们和林捷都保护起来。 因着信任，也因为担心自己忧心太过，林苗没有多问，只是把这件事情全权交托给他。 过后，罗晏显然怕她想的太多，特特交代他们安全。 聂兰知晓都没事情，表情放松下来。 “事关研究所，上面极为重视。” “等到事情结束，罗晏和你们可能要接受调查。” 林苗眉头微蹙。 因为罗老的关系，林苗对她口中所谓的上头很不感冒。 聂兰见她这般也猜出来了。 不过研究所了事关许多机密，便是她也没办法躲开这一关。 “我会申请开放式征询，”聂兰道：“若是可能，我也会参与其中。” 林苗朝她笑了笑，领了她的好意。 吃过饭，三人又一头扎进实验室。 直到晚饭时，林苗还不想出来。 聂兰瞧她如此，便明了她的想法。 研究所里的好些东西都涉及到机密，有些领先其他国家的技术都存在那里。 早前没有什么事情，他们过去也是为了研究新型的物种。 让他们进去倒也无可厚非。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出了事情。 且还有好些动机不良的人进入，尤其里面还涉及到郎宇宁。 上面的人不知道机密有没有泄露。 因此，作为参与其中的当事人，他们是一定要进行审查的。 林苗很清楚罗家和上头的某些人很不友好。 但这个不友好，林苗现在不那么肯定是不是发自真心。 在亲眼见到了侯甜甜的身不由己，林苗开始怀疑，那位身居高位，却无端针对罗家的那人或许也是中了蛊。 若她能蛊虫方面取得一点成绩，相信那位深受其害的人定会坐不住。 起码看在蛊虫的份上，对他们网开一面。 抱着这个想法，匆匆吃完晚饭，林苗便又进去实验室。 夜半时，特助瞧着实验室的灯还亮着，便准备了些热饮过去。 林苗全副武装的在做实验。 见是特助，便示意她不要靠近。 她自己收拾一番，才来到门口。 “时间不早了，喝点热饮提提神。” 特助的声音很温柔。 “多谢，”因为不方便，从吃过晚饭到现在，她连口水都没喝。 她结果热饮，啜了口，感觉不烫，便一口干了。 特助笑着接过空杯子，望了眼屋里。 “院长说，上头似乎知道了点风声，不过还不确定。” “不过也答应拨了款下来，名头是修缮研究所。” 林苗挑起眼。 特助笑了下，端着盘子走了。 林苗晃了下神。 事关上头的事情，按理不应该跟她说得。 特助深谙内里规则，定然不会明知故犯。 她转而望向主屋。 那里早已一片漆黑。 她垂下眼，管好实验室的门。 不论上头的态度是不是她所想，都须得尽快推进进程。 至少有一小阶段的成果，才好支持他们跟上头谈条件。 之后的日子，除开睡觉和吃饭，林苗几乎是长在了实验室里。 某天，林苗熬了个大夜，正迷迷瞪瞪的从实验室出来。 就看到一个面色发黑，个头不高的老头从外面进来。 特助正陪在一边，而聂兰也从主屋里出来，笑吟吟的迎着。 看到林苗，聂兰愣了下，而后皱起眉头，“你这个熬了个通宵？” “一不小心忘了时间，”林苗讪笑。 她正在测试蛊虫的活性，一不小心就弄到了现在。 “赶紧去睡觉，”聂兰摆手，半点介绍人的意思都没有。 林苗笑了下，转头进去自己屋里。 老头拧着眉头看了眼林苗，才跟着聂兰进去屋里。 “那时老罗家的？” 他声音不高，还有点哑。 聂兰点头，见他一脸的沉郁，便不以为然的撇了下嘴。 “你可别笑看她，那孩子精通医理，脑子还活，比我院里的那些人都强。” 老头不以为然的撇嘴。 研究院里的研究员个个起码都是硕士毕业，且在入院之前都有着丰富的经验，他就不信了，那样的人才还能不如个才毕业就嫁人的本科生？ 聂兰一眼就瞧出他心里想法，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废话。 “大清早的，过来这儿干吗？” 老头沉默了下，看向门口。 特助立刻识趣的出了门，并顺便示意护在周围的几个人往远了撤撤。 “听说你在研究灭了几十年的蛊虫？” “算是吧，”聂兰不合作。 老头眉头皱得更加紧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怎么回事？” “那就是吧，”聂兰道：“不过活体已经死了，研究十有八九出不了成果。” “怎么会？” 老头脱口道。 聂兰端量老头，见他一脸紧张，手甚至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忽的道：“老罗最后接的那通电话是不是你打的？” 老头沉默了下，摇头。 “但你知道是谁，”这次聂兰是肯定的。 老头抿了下嘴，转而道：“到底怎么才能研究出成品。” “没办法，”老头不肯说，聂兰也不逼迫。 大家都是相交了几十年的，虽说平日关系不算多好，但对彼此的性情都有些了解。 这老头只要他不想说，就算把他弄个半死，也不可能撬开嘴。 “你再想想法子，就算死了也能研究出个大概吧，”老头锲而不舍。 聂兰却不着急。 看老头的样子，定然有蹊跷。 他们这边已经把虫子弄了出来。 至于身体方面，虽然损耗极大，不过好生养护着，过几年还是能养过来的。 之所以研究解药，也是为了避免跟多人受害，才防患于未然而已。 第八百零五章 追 不是涉及己身与自己关切的人，聂兰便不是那么着急了。 也因此可以拿出来，当做条件，谈上一谈。 “活体肯定是没有了，”聂兰慢悠悠的说着，眼瞧着老头神情大变。 “不过当时我们做了切片，当时也是经过处理的，运气好或许能有些活体细胞。” 老头眼睛一亮。 “不过那些细胞肯定没有多少。” “或许连一次实验都撑不过去。” 老头沉默几秒，闷声道：“那药与我有大用，不过有些事情，答应了便是答应了。” “我真的不能说。” 聂兰皱着眉头，不高兴了。 “这事罗老头的孙子孙媳两口子出了大力。” “为了能逮住，两口子连家都不敢回。” “那两口子可没谁染上这东西。” “人家这么做，就是不想别人再做那个倒霉蛋。” “你现在上嘴皮碰下嘴皮，就想把东西拿走。” “你怎么想的那么美？” 怎么说都不同，聂兰终于火了。 然而，刚才还霸气侧漏的老头依旧蔫蔫。 聂兰心里一动，低声道：“难道是，”她没有接着说，但两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时至今日，与老头有恩的已寥寥可数。 目前唯一剩下的便是老头当年的顶头上司。 如今夏国的太上皇。 老头看向她，眼眸闪动。 聂兰闭了闭眼，心头只觉压了快沉甸甸的石头。 “这事他不是故意的，”老头沉默许久方才开口。 “他也是中了着，一时糊涂。” “谁能想到罗老头平常瞧着龙精虎猛，真到真格，一下子都没扛住。” “你放屁，”聂兰怒声道：“他这些年什么样，你们还不知道？” “要不是他有个好孙媳，早几年你们就该参加他的葬礼了。” 老头耷拉着脑袋。 所以他的老上锋才更觉得过意不去。 然而过错已经造成，他家里又是个不依不饶的。 加上其他原因，没有办法，才把其遏制下来。 如此也算达成一种平衡。 谁知道，平衡在今年突然打破。 他们也是没有法子了。 “这事我不会管，”聂兰沉吟片刻，缓缓的道。 “老聂，这事你必须管，”老头顿时急了，“我听说不是有个人还在她们那儿。” “你跟他们说说，看能不能让她配合着进行研究。” 以他们跟姓罗的一家的过节，他们是绝不可能施以援手。 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与他们较好的聂兰了。 聂兰冷冷一笑，“我可没有那么大面子。” “有本事你们自己去说。” 老头沉默了。 要是能，他们早就动手了。 那位小姑娘瞧着平常人，可她在芽国到底有些身份，若是贸然动手，一个不慎便有可能引起两国的纠纷。 老上锋的意思是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好是悄悄解决。 所以他把自己的脸踩在脚底下，来这里求聂兰。 屋里的气氛凝滞起来。 林苗补了一觉，起来便看到老头脸色沉沉的出门。 她好奇的看了眼，便准备去洗脸，然后去吃点东西。 不想老头走到一半，忽然的往她这边过来了。 林苗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不想面对。 她有心躲开，老头似乎也想到了，人还没走到跟前，先喊了声。 林苗有些无奈的停下脚。 才要转身，就听到聂兰的声音。 “你不走吗？” 她声音有些冷。 老头顿了顿，轻叹了声，才回答，“这就走。”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往外去。 林苗偷着瞄着，直到出门，他都没再回头看上一眼。 林苗微微挑眉，佯做什么事也没有，转而去洗脸。 聂兰在庑廊下的摇椅了坐着，等她出来，便示意她来跟前做。 “他跟老罗有些矫情，也有些过往。” “他知道你在我这儿，就想认识一下。” “不过我知道，你不喜欢跟那些人来往。” 林苗笑着道谢，就好像事情果然就是那样一样。 聂兰画蛇添足的解释完，便不再说话了。 今天接收到的讯息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但也因此生出一股惫懒。 昔日爬泥坑分草根吃的记忆还在，可人却不是那样的人了。 她心里不由疑惑。 明明日子越来越好，为何从前的正直和正义都不在了呢？ 林苗在旁边陪了一会儿，见聂兰有些昏昏欲睡便叫来特助，让她负责进去屋里。 她一头扎进实验室里继续早前的研究。 老头的到来在林苗心里如水波，转眼消散。 唯有罗晏，是她心里始终的惦念。 而此时，罗晏正跟程东卫宁兵分三路，围剿着滕强藏身地山林。 这几年，罗晏不大喜欢爬山跑步，更多的是进行小幅度的健身。 也因此，早前过来这边小住的时候，没有留意，在他们曾经住过的农家院的后面有一片山林。 那山林占地极广，便是常常四处乱跑的程东都说，这片林子估计是这周边几百公里最大的林子了。 占地面积估计不让南边的那些山区。 知晓这个消息时，罗晏的脸顿时黑了。 他开始后悔，不该太过托大，想探知滕强的老巢，应该在他逃窜进来之前将其拦下。 奈何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是无用。 他只能带着人自三面往深处围过去。 几乎差不多的时候，居住在临山独栋别墅里传来痛苦的嚎叫声。 那声音极为凄厉，只是因着房子的隔音效果极佳，周围别墅都是空着的，便没有知晓。 可进入内里，便能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正拼命的踢腾着脚。 而他的四肢与肩膀都被孔武有力的汉子压制着。 男人只能徒劳的踢蹬。 因为用力，他的额角和波及青筋暴起，俨然即将崩裂一般。 负责按着男人肩膀的汉子审慎的盯着男人的眼睛，当看到红血丝密布，即将爆开时，他沉声道：“再给他来一针。” 一旁一直候着的男人立刻将一早准备好的针扎进他的肌肉当中。 很快，男人嘴里喃喃低语，整个人缓缓放松下来。 确定药效发作，几人有些脱离的松开手。 “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 其中一人忍不住低声道。 第八百零六章 求 “这不是我们该管的，”适才开口命令的男人沉声说道。 其他人皆沉默不语。 显然，这些人里，那位才是头。 “药效差不多三个小时，先把他送回房间。” 一旁，两个男人很是熟练的一人抬脚，一人抬肩膀，将男人抬进二楼特制的房间。 待到伙伴下来，所有人都变得轻松几分。 适才出了力的转去厨房，去弄些吃的过来。 那位大少爷每一次发疯，就好像突然变身成了大力士，每一次他们都需要耗费大量体能镇压。 众人很有默契的吃着高热能的点心，便坐去各自习惯的地方休息。 再过三个小时，又将是一场恶战。 他们必须养精蓄锐。 天色擦黑，二楼果然爆发了狼嚎一样的叫声。 两个守在楼梯口的汉子身手矫健的冲了进去。 在男人拼了命的撕扯封着窗户的铁栏杆时，用力的将他扯下来。 男人结结实实的跌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大约是疼痛太过，让他暂时的清醒。 “求你告诉爷爷，让我死了吧，”男人拼尽了全力，从牙缝里挤出这句，便猛地一个痉挛。 整个人再次陷入癫狂之中。 汉子们极为冷静的将他压制住，为首的男人冷静的掐算着时间，衡量着他的状态。 待到感觉他支撑不住时，再次给他打一阵。 汉子们将挣扎得满身大汗的男人放到床上，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这家伙力气好像越来越大了。” 男人看了眼同伴，眉头紧皱。 “比预计的时间又短了十分钟。” 闻听这话，所有人都在心里算了下男人支撑着的时间与从前并没有延长之后，都默了下。 早在进行注射治疗的时候，大夫便说过会有这种可能性。 如果他能够将发作的忍受时间拉长，直到比他需要用药物控制的时间还长，那么才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资料。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达到预期。 男人带着伙伴们出去，而后拨通专线。 他声音有些沉，也有些轻。 那边似乎没有讲话，只听他一个人在汇报情况。 待到说完，他沉默片刻才道：“小少爷说，不想活了。” 电话那端依旧没有言语。 男人顿了会儿，才挂断电话。 返回楼下，伙伴们都看过来。 男人脸色沉沉。 其他人便知道，这个任务还要继续。 他们不知道在电话挂断之后，那端的老人便疲惫的将自己掩在暗影当中。 良久，他长长的吐了口气，拨通电话。 “是我，”他低声道。 接到电话的聂兰有些惊讶。 “你确定没打错电话？” “聂兰，”老人的声音带着警告。 聂兰却笑了。 “怎么，狗腿子不成，才肯亲自出马？” “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老人沉默了会儿，低声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夜半才僵硬的起身。 隔天清早，林苗一起来就听到外面门铃响。 她等了会儿，见特助还没出来，便打开门。 就在她想出去时，特助急匆匆的从后院过来。 打开门，见到来人，特助惊讶的肃然。 老人点了点头，拄着拐杖，一下一下的挪到了主院。 聂兰正跟着秦教授打拳，见到他，她兴致全无。 秦教授朝老人礼貌的笑了下，便去了实验室。 有人来访，他一个外人在哪里都不合适，不如去自己熟悉的环境更好。 林苗跟着秦教授一道进去实验室。 关上门，她道：“师傅，你认识那人？” 秦教授笑了下，然后板起脸，“不该问的别问。” 林苗瘪了下嘴，讨好又执拗的望着秦教授。 秦教授笑了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他当年腿不好，我帮着扶过一次脉。” 那就是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了。 林苗转着眼珠，贼溜溜的笑。 秦教授却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便拍了下她脑地，“赶紧干活。” 林苗耸了耸肩。 明白秦教授是不会告诉她了。 她好奇的往窗外望，秦教授一把把她拖过来，板着脸道：“还不赶紧化验。” 偷看不成，林苗只好老老实实的听从秦教授指挥。 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老人从主屋出来，他若有所思的望了眼实验室的方向。 聂兰从屋里出来，笑呵呵的却又态度强硬的送他出门。 老人有些无奈的苦笑。 “我不是强盗，你这又何必。” 聂兰冷笑，“这话你自己信吗？” 老人沉默了。 就在聂兰以为他要就此离开之时，他低声道：“铁柱夫妻就那么一个儿子，他们两为了心里的大义，为了信仰，连命都没了。” “那是他唯一的骨血，我不能眼看着他就这么死了。” “那你就能把老战友和他的骨血往死里弄？” 聂兰半步不让，“当年他也是为了信仰，为了大义，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全身的骨头没断个十几次了。” “他们就活该死？”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来还。” “你怎么还？” 聂兰半点也不信，“伙同其他人落井下石，让你的老战友连死都极为凄凉？” “还是不要脸的下黑手，硬生生的把人家搞得连生意都不敢坐？” 老人嘴角用力抿紧。 聂兰冷哼。 “站得那么高，感觉好吧？” “是不是很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感觉？” 老人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聂兰好似没看见一般，“我知道，你之所以低头就是因为你孙子快死了，你心里现在指不定的多恨我呢。” 老人扭头想说什么。 聂兰却懒得理会。 她直接一摆手，道：“前面都是平道，我就不送了，你好走。” 她转头就去了实验室。 老人想要去追。 只是才提步，便有放弃了。 一旁，扮做鹌鹑的特助小心的看着老人。 心说她听了这么些机密，等到被人追究过失的时候，该不会悄悄送去哪里，再也出不来了吧？ 似乎起瞧出特助的担心，老人闭了闭眼。 “你且安心。” 他淡淡的说到。 特助讪讪的笑了下，心说您一个念头都能把相交几十年的老战友坑死。 她哪儿还敢信呢。 第八百零七章 姿态 老人出了门，立时有身穿便服的男人护卫着他上车。 车门才一关上，老人便疲惫的靠上后面的椅背。 待到男人坐去副驾，老人闷声道：“小海怎么样了？” 男人低声道：“那边传来消息，海少爷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那些药并不能缓解。” 老人嘴角猛地崩成一条细线。 良久，他沉沉叹了口气，低声道：“去趟罗家吧。” 男人道：“罗家人不在那里。” “我知道，”老人手搭在额头，将大半的表情都掩在暗处。 “那里不是有留守的吗？” “我去了，罗家人就知道了。” 男人嘴巴微微张了张，又想起属下与他说的担忧，最终沉默下来。 车子走得很快，没过半小时就停在了罗家的大门口。 罗家十分安静，男人看了眼老人。 见老人正怔楞的看着罗家的门口。 他微微侧身，低声道：“我去叫门？” 说是叫门，也不过是有点动静，男人根本没指望有人能给开门。 老人微微点了点头，透过漆黑的防弹玻璃望着外面。 男人下了车，拍响大门。 院里一片死寂，只有拍门的回响在小院上空不断的回荡。 男人拍了一会儿，朗声道：“有没有人？” “我们是罗老的故旧，上门拜访。” 男人说着，又拍了会儿。 院里依旧安静无比。 男人转过头来，老人摇下半面窗户，在男人急忙要拦的表情下摆了摆手。 他眯着眼，微微仰头。 似乎想要透过铁门，看向屋里。 几分钟后，他摇上窗户，男人也跟着回到车上。 车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围墙上，一个身影跳回了院子。 “来的是这人，发给老板和大哥看看。” 他将才刚拍下来的图片递了过去。 刘峰瞄了眼，表情有些变。 负责盯梢的是后来的，身手不错，却是打小学的。 不像刘峰，是实打实跟着在队伍里练出来的，也因此不知晓，照片上的那位到底是谁。 刘峰知晓事情严重，急忙发给罗晏。 只是罗晏这会儿正跟着搜山。 行到深处时，周围根本就没有信号。 刘峰等了将近半天，也没等到回信，才想起自己的疏忽。 他急忙动用特殊联络器，联系上程东。 “大哥，出事了。” 程东跟兄弟们伏在一片树丛里，正准备突击才刚找到的几个人。 听到刘峰声调都变了，程东便止了行动，沉声问。 刘峰咽了口唾沫，低声道：“那一位的父亲过来罗家，我没给开门。” 程东没有错过他语调里的变化，他沉默了下，问：“他是以什么名义过来的？” “故旧，说是罗老的故旧。” 程东嗤笑了声。 罗老的故旧多了去了，然而在他死了之后，就只剩一巴掌不到的数。 其中可不包括现在说的这位。 “大哥，该怎么办？” 刘峰脑子虽然够使，可那是在怎么执行任务上。 这种事情明显超出了他脑袋运行的范畴。 “怕什么，”程东斥了声，“那里是私宅，他就算天王老子也不能硬闯。” “你就给我老实的在那儿趴着，要是有人进来，就给我立马按倒，其他的都跟你没关系。” “好，”有了准话，刘峰的腰杆立马硬了。 程东挂了电话，低骂了句，又急忙联系罗晏。 只是没等拨通，就听到远方传来一记声响。 那边正是罗晏负责。 程东再次骂了句，招呼道：“把人给我拿了。” 他说着，就已冲了出去。 其他人正准备听后续，谁成想突发急变，后续没了。 众人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跟着程东就往前面冲了过去。 他们人数远胜滕强那边的人，且他们手底下功夫扎实，只用两人轻伤，便把三人拿下。 待到捆好，程东便让人把这两人提走。 至于干什么，大家门清。 程东听了一会儿，再没听到什么动静。 又等了半个小时，才跟罗晏联系。 罗晏刚好忙完，正坐在地上喘气。 接到程东来电，便道：“没事，遇到个愣子，好在没准头，倒是没伤着人。” 程东也是松了口气。 这些兄弟，一多半都是与他相濡以沫的兄弟，余下的也是过硬的交情。 若是可以，他真是一个也不想少。 知晓兄弟没事，他便把刘峰发现与罗晏讲了。 又问：“会不会滕强背后的那个是他？” “不会，”罗晏笑了笑，“若是他，也不用那么麻烦。” “我这一家子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真要下死手，我们还能往哪儿跑？” “不过那事一准与他有关联。” “或许不是直接的，但间接一定有。” 罗晏肯定的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程东想要问罗晏态度。 罗晏笑了下，“过来露个脸，就想让人巴巴凑过去。” “他是黄金吗？” “就算是，我也不稀罕。” 一个有害他爷爷嫌疑的人，他在心里就格外的厌恶。 何况还摆出那么高的姿态。 他还真当自己是太上皇了？ 莫不是忘了，那个皇位可是三年一换主子的。 罗晏用力咬了咬牙。 程东呵呵轻笑，交代自己这边的情况。 “那就先别急着冒进，”罗晏冷声道：“我这边也逮着一个，先审着。“ “最迟下午三点，我与你联系。” 挂了电话，罗晏问：“招了没？” 一旁护卫着他的青年转头跑去后面百十米外。 那里有个面色黝黑的男人被塞着嘴巴绑在树上。 脚边有人正用树叶挠他脚心。 男人正狰狞着脸，痛苦的忍受着。 当看到年轻人过来，他眼睛一亮。 谁想青年根本不看他，只问蹲在他脚边的男人。 “快了，”男人轻轻转着树叶，漫不经心却又不停的动作。 青年立刻回去回复。 又折腾了十来分钟，他慢吞吞的道：“你想明白了没？” 男人早已泪流满面，笑得肚子都要打结。 他感觉再笑一会儿，他可能连命都没了。 听到他问话，男人忙不迭点头。 “你确定想明白了？” 这话里似乎很不甘心。 男人眼睛瞪得老大，把头点的跟小鸡吃米一样。 若是塞着嘴巴的抹布不在，他估计能立刻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倒出来。 第八百零八章 救 几分钟后，罗晏便知晓了滕强的藏身所在。 依照地图显示，滕强藏身的所在正好在三方的交界点上。 只是略微的偏向了他这边一点。 他立刻知会程东和卫宁。 三方继续围剿。 而在一所古香古色的宅院里。 老人一个人枯坐在书房当中，天色以晚，他却没有点灯。 负责他生活起居的特助走进来，见他还维持着半个小时前的姿势，便又转头。 老人却动了。 “罗家还没有动静？” 特助嗯了声，又道：“不然我派人直接进去吧。” 他道：“罗家人都带着点义气，就算为了兄弟，也会把他们用过的药拿出来的。” 老人微微摇头。 “那个女人中的比海儿浅，她发作的时候，还可以控制住自己，海儿已经不能了。” “她适合的不代表海儿适合。” 特助如何不知道。 然而，罗家现在除了聂兰之外，其他人根本都不相信。 偏偏跟她一块研究的又是罗晏的老婆。 从前那些事情，他们根本不知道罗晏能知道多少。 这种情况下，若是没有依凭，他们是绝不可能答应帮忙的。 “不然我去找找他岳母？” 老人沉吟了下，低声道：“还不到那步，再等等。” 真要到了挟持人的地步，那就真的是闹僵了。 虽说现在也僵，但他可以说当时是身不由己。 毕竟那通电话，并不是他出手打的。 可若动了其他念头，那就不好说了。 或许可能会危机到二儿子的仕途。 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特助微微点头，又道：“晚饭已经好了，您多少吃点。” 老人轻轻吸了口气，迟缓的起身，跟着特助来到饭厅。 吃过饭，老人又接到别墅电话。 海儿发作的时间再次缩短。 这一次几乎缩短了一般的时间，也就是说，他现在是一个半小时左右就会发作一次。 而这个时间还在缓缓的缩短当中。 却还不保证这当中会不会再次想这样突然的大幅度缩短。 老人再支撑不住了。 他几乎是颤抖得撑起身体，叫了特助过来，扶着他上车。 聂兰的小院里，林苗正在做最后一片的切片实验。 才要放到机器里，就听到外面传来剧烈的拍门声。 特助一溜疾跑的过去，迎来早前的那位老人进门。 老人走下庑廊，没有跟着特助去主屋，反而直奔实验室来。 林苗下意识的就关上了门。 “赵老，”特助担心他惊扰到林苗，急忙追过来。 不想一直紧跟着赵老的男人将她拦下。 特助急得不成，但她打不过男人，便转身去主屋请救兵。 赵老已走到实验室跟前。 “你好，”赵老努力让自己的声调柔和。 “还没自我介绍，”赵老道：“我姓赵，跟你爷爷是故交。” 隔着门，林苗很不以为然的撇嘴。 故交什么的，她见的多了。 不过就只认当年送罗老一程的那几位。 且这几位里也分割三六九等。 聂兰已跟着特助出来。 见赵老就堵在实验室门口，她脸色顿时变了。 “赵小兵，你是不要脸了是不？” 这话实在太过难听。 在场的所有人，除开聂兰和林苗，皆变了脸。 赵老快速收敛了情绪，缓缓转头。 “我没办法了，”他道：“海儿可能就只剩几天的命。” “他都要死了，我还要什么脸？” “那也不能逼孩子，”聂兰快步过来，硬生生的夹在了他与那道门之间。 赵老叹了口气，低声道：“当年，我为了他，丧失了道义，若他还是没有命，那我不知道还能失去什么？” “或许是我这条命吧。” 聂兰嘴唇用力抿紧，努力压下心头的一点异样。 相交几十年，情分不可谓不深。 然而想到他做的，聂兰就一阵恶心。 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林苗拉开门站在那里。 赵老眼睛一亮，定定的看着她。 “我就知道，罗老头看重的孙媳不是个能见死不救的。” 林苗撇了撇嘴，“您先别忙着给我戴高帽子。” “我学艺不精，还荒废了好几年。” “我早前实习的院里，比我强的数不胜数。” “你老要找人，我劝你去那儿。” “别人不曾，”赵老目光热切，“就只有你们才行。” 林苗眉毛微挑，重复了遍。 脸上的表情有些怪。 聂兰轻叹了声，道：“他孙子也中了蛊，比你朋友深得多。” “有多深，”林苗问。 “早几年，”聂兰道。 对面的屋子，秦教授披衣出来。 显然已经听到了几人的对话。 “若是那样，我没有把握。” 林苗干脆利落的道：“你还是另选他人吧。” “没有办法，”赵老道：“这些年我找了不知多少专家，甚至各种偏方也都试过，可是都没有特别明显的效果，也没办法把虫子弄出来。” 赵老一脸恳切的望着白依，“我家里只两个儿子，大儿子和儿媳早年被叛徒出卖，两人一道死了，就留下个儿子。” “二儿子醉心仕途，一把年纪了，连个种都没有。” 他低声道：“要是海儿死了，我们老赵家就绝后了。” 他扶着门框，膝盖微曲，似乎要跪下。 “你疯了，”聂兰一把扶住他。 林苗看着聂兰，见她带着痛心与伤感的模样，低声道：“我真不能保证救下人。” “不过若你实在没有办法，我可以帮着师傅和聂奶奶打下手。” “但我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他要是命就该绝，谁也没有办法。” “行行，”赵老没口子的答应。 林苗看了眼聂兰，与秦教授对视。 秦教授朝她笑了笑，拿了老花镜，徐步过来。 赵老赶忙讨好的朝他笑。 秦教授朝他礼貌的示意了下，便套上实验专用制服，然后跟林苗继续早前的实验。 聂兰半托半拉的把赵老拉去门口。 然后硬生生的把他退了出去。 赵老如愿以偿，也不反抗，只是站在门口低声道：“我这就去把海儿送过来。” 聂兰冷冷看他一眼，转头走了。 特助看了眼聂兰，低声道：“我留门，您去吧。” 第八百零九章 答应 赵老朝她笑着点了点头，被男人搀扶着上了车。 特助瞧着车子消失，才关上大门。 转过头，见聂兰正抱着胳膊站在庑廊里。 她怔了下，急忙过来。 “院长。” 聂兰看她一眼，淡声道：“去把后院空下来的那间房收拾出来，明天一早就让人把窗户都钉上。” 特助张了张嘴，想说您不是不欢迎他送人过来吗。 但是看着聂兰脸上的冷色，她还是悄悄的走了。 林苗做事一贯专注，没多会儿便沉迷下去。 直到她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惊到。 她打开门，发现声音是从门口传过来的。 特助正急忙忙往门口过来，见林苗出来，她急忙道：“人送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林苗扶着门框，歪着脑袋看被四个壮汉压在地上的男人。 她是见过侯甜甜发作的，一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她没有动，只是看着。 只见其中一个男人拿出一早准备的针管，给他打了一针。 而后，那人就平静下来。 直到这时，她才走到庑廊里。 秦教授与她前后脚。 两人来到男人跟前。 聂兰让人把院子里的灯都点亮。 林苗和秦教授两人蹲下来，盯着男人。 秦教授扶了扶脉，眉头紧紧的皱起。 林苗便也跟着扶了扶。 然后松开来。 “这样的就算把虫子弄出来，人也是废了的。” 她微仰着头，转了一圈，发现赵老不在，但是早前跟着赵老的男人还在。 男人默了默，问她：“能治过来吗？” 林苗摇头。 “根子已经伤了，就算活着，也是病歪歪的，期间还得是用药当饭吃来养着。” “就这也不能保证活多久。” “可能才把虫子拿出来没几天，人没挺住就没了。” 男人眉头皱得死紧，转而去看秦教授。 “您可有法子？” 秦教授摇头。 男人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他阔步出了门，没多会儿赵老跟着进来。 “就算把虫子拿出来，也还是会死吗？” 赵老声音比刚才又低了几分。 大约是熬夜导致。 林苗点头，看向秦教授，见他不言语，便道：“他身体早年就不是特别强壮，底子本身就薄，之后也不曾注意，那时就有点伤了根。” “再有蛊虫这么一闹腾，还拖了这么多年，他的身体已经拖垮了。” “刚才我说的是我乐观的估计，其实以他目前的情况根本没有那个体能扛过拔虫的痛苦。” “甚至可能再拔虫的中途就直接死了。” 赵老剧烈摇晃了下，亏得一旁的男人扶住，才没有失态。 “那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办？” 赵老看出来了，这里的人，聂兰心有顾忌，不想也不愿出手，秦教授大抵是认出了自己，根本不想做出头鸟。 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这个还不知道自己是何许人，干了什么事的罗家媳妇了。 林苗想了想，才道：“以我之见，先养吧。” 赵老眉头紧皱，“实不相瞒，他现在发作的次数极为频繁，可能熬不到养好的那天。” “那我就没办法了，”林苗摊手。 林苗面上淡淡，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 她就是个还不怎么成手的大夫，又不是什么生死人活白骨的神仙。 人都折腾的半条命没了大半，眼看就剩半口气了，才想起来救人。 早干什么了？ 她才刚想深挖下自己天赋，才不想还没开始就摊上个治死人的名声。 赵老沉吟片刻。 林苗打得主意，他很清楚。 自家孙子现在这种情况，只要不傻，就没谁敢贸然接手。 只是放眼现下，唯一能把虫子弄出来又活着的人，就只有他们三个。 赵老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才过来病急乱投医。 他想要再次哀求，林苗却道：“您也别只想着我，现在技术十分发达，最近有种手术方式及其灵便。” “我知道，”赵老打断她。 林苗说得那个是微创，可以开很小的创口，将病变的部位除去。 然而并不包括活物。 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东西会不会受到惊吓，进而钻到哪里去。 当时便是因着这个顾虑才没有进行手术。 林苗不吭气了。 反正她意见是出了，该怎么样，家属决定就好。 几方都没有说话，反而是躺在地上的赵海哼了声，看起来像是要醒转的样子。 负责护卫赵老的男人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把他按住。 赵海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他初时只是动了动，眼神里似乎有些迷蒙，却也认出了站在自己跟前的是爷爷。 只是他才一张嘴，就发出一声嘶嚎。 大约是经常嚎叫，有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他的嗓子有些嘶哑。 听起来好像漏了洞的大鼓，发出嘶嘶呀呀的吼声。 赵老的脸色顿时难看几分，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林苗才懒得理这些，她转头就往自己住的屋子去。 既然讨论不出什么结果，她也不想留在这里。 “林小姐，请留步，”赵老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以余光看着再次不像个人的孙子，近乎恳求的望着她。 “就依林小姐的意见，我们养。” 林苗转过头来，有些诧异。 “若是中途死了，我是不理的。” “行，”赵老咬牙，“我可以些风险承诺书，若是海儿中途亡故，与在场几位皆无干系，我赵家绝不追究。” 林苗眉头微微的皱了皱，转而看向聂兰。 聂兰嘴角紧抿，眼睛冷淡的看向一旁。 这就是要她自己做决定的意思了。 林苗转而看秦教授。 秦教授倒是很和蔼，只笑着看徒弟。 显然也是一副随她拿主意的样子。 林苗沉吟片刻，而后点头。 赵老松了口气。 立刻让人再给嘶嚎着的孙子扎一针，几个男人便带着安静下来的赵海，挪去了后院。 没多会儿，后面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林苗估计，应该是在钉东西。 知晓孙子或许有一线生机，赵老神情好了许多。 “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他侧头看向跟着自己的男人。 男人立马把自己的手机号送上来。 “我的电话，全天待命，有事尽管吩咐。” 第八百一十章 办法 男人显然不是特别擅长说话。 看他孔武有力的模样，武力值定然高于社交值。 林苗答应下来，心情不大妙，只接过来，朝赵老点了点头，便进去屋里。 秦教授朝在场的其他人笑了笑，重又回去屋里。 “你跟我来，”确定没有其他人了，聂兰才忍着气冷声道。 赵老好脾气的点头，跟着聂兰进去主屋。 特助体贴的将门关上。 也不知屋里说了什么，半个小时过后，赵老方才出来。 特助瞄了眼他明显差了好些的脸色，笑着送人出去。 待到回转，便看到聂兰心情略好的站在门口。 聂兰望了眼林苗的房间，“委屈那孩子了，待会儿送点牛奶，助眠。” 特助笑着去准备，心里却道，接手了这么大个烫手山芋，就算喝一桶牛奶，怕也睡不着了吧。 房间里，林苗确实烦闷了会儿。 但很快，她便冷静下来。 答应救赵海，并不单单只是因为老人的求肯和被逼上门的为难。 更多的是林苗想把这个东西杜绝的决心。 侯甜甜身体里的蛊虫在滕强的折腾下，早就死了。 他们能研究的都只是切片。 且就这个也已经没有了。 好在还有个赵海。 虽然已经病入膏肓，但他身体里的虫子却是活的。 且经过这几年的滋养，活性可能比侯甜甜身体里的那只还要好。 所以，林苗才冒险接了这个病人。 她洗了个温度比较高的热水澡，便准备睡了。 特助过来敲门，并送上牛奶。 发觉林苗已经准备睡了，她略微惊讶了下，便笑着离开了。 隔天一早，林苗早早来到后院。 这会儿赵海才被注射过药物，正在睡着。 她走过去扶了下脉，然后观察他的眼睛和舌苔，才问负责看守他的人，“在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说过感觉蛊虫会在哪里？” 负责看守他的是后来的，他接手的时候，赵海就已经是醒来就是个疯子的状态。 见他不知道，林苗便转身出去。 刚好与过来的秦教授碰上。 “师傅，”林苗上前。 秦教授点头，问她：“有什么发现？” 林苗将自己扶脉的结果告知，而后道：“我怀疑蛊虫已经进了他脑子。” 说这话时，她瞳孔是缩起来的，因为她感觉这个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秦教授看了，笑了笑。 “后悔了？” 林苗垂下眼。 确实有点。 昨晚人太多，她只简单的扶了下脉，没能真正的做到望闻问切，因此诊断的有些失误。 “那还治不治？” 秦教授温声问。 林苗抿了抿嘴，沉声道：“治。” 秦教授就笑了。 眼睛里满是慈爱和欣慰。 “那就想办法吧。” 林苗用力吸了口气，重重点头。 她既然接手了，就得想法子治，这样就算将来治不好，她也问心无愧。 出了后院，她便拿出电话，给赵老的头号安保刘强河打电话。 “我要回去取医书，但我不方便单独出门。” “我送你，”刘强河答得很快，来得更快。 没过十五分钟，人就已经到了。 林苗收拾了下，便要往外去。 聂兰正好瞧见，便道：“你去哪儿，要吃饭了。” “先不吃了，您别等我，”林苗说着便出了门。 特助从后面过来，低声道：“刚才她过去看了赵海。” 聂兰看向她，特助又道：“秦教授这会儿还在后院。” 聂兰顿了顿，转而跟了过去。 秦教授正好从钉死了窗户的小屋出来，见到聂兰，他笑了笑。 “情况怎么样？” 虽然看不上赵老和他儿子，但是这个孙子，聂兰还是有点关心的。 毕竟她跟他父母还是有些交情的。 “情况不大好，”秦教授道：“比昨晚说得还要凶险几分。” 聂兰轻轻嘶了声，也后悔了。 昨晚该阻止的。 她心里这样想。 秦教授笑了笑，没有再说。 做好最坏的打算，总是好点。 万一真的治差了，他也可以说已经提前打了招呼。 若是治好了，那只能说明他们师徒医术好，说明这个赵海命不该绝。 秦教授心里算盘拨拉着，慢吞吞的走了。 聂兰却因为秦教授的几句话，食不下咽。 另一边，刘强河把车子停在了罗家门口。 林苗笑了车，转头见刘强河并没有下来。 她笑了下，打开大门。 才关上，刘峰便窜了过来。 “这儿太危险，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回来取点资料，”林苗道。 刘峰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见她要进屋里，他还先进去确认一遍。 林苗知道他这阵子风声鹤唳，神经绷得太紧，便笑道：“放心吧，人都已经被堵去城外头了，这里肯定安全。” 刘峰摇头，一脸凝重。 “大哥他们已经抄了他们的老巢。” “那个滕强太鬼了，带着几个人跑了。” 林苗抿起嘴，知晓了刘峰为什么这么紧张。 她由得刘峰再三检查，才进去将克制蛊虫的资料拿出来。 临出门时，她又道：“这院里里没啥之前的，要是不行就舍了，人命最重要。” 刘峰很会感动。 主屋了的东西多数都是老爷子留下来的。 他不懂行，可是李奇懂。 那些玩意儿随便一个拿出去就能在闹市区买个房。 林苗朝他笑了笑，出了门。 走时还反锁，就好像里面真的没人一样。 刘强河看了眼她拎着的两个大袋子，问她：“这就回？” 林苗点头。 她的任务是研究，至于开方子，那时秦教授和聂兰两个人的事。 车子在巷子里开的速度依旧不慢。 林苗忙着看资料，刘强河在开车之余，还分出几分精力关注，也就不曾留意在巷子的拐角有人缓缓的转过头望着车子。 回到聂家，林苗便抱着资料去了实验室。 秦教授正在观察切片的活体情况，见到资料，他笑了。 “这些都是根据侯甜甜的情况单独调配的，给赵海用不合适吧？” “我想过了，赵海虽然是男人，可他的底子反而不如侯甜甜。” “加上这两年磋磨，肯定更差。” “现在重新研制肯定来不及了。” “不如先酌量用这个，先安抚他体内的蛊虫。” 第八百一十一章 开始救治 赵海的情况，针对性研究肯定是来不及了。 所以林苗就打算先拖延些时间，顺便养一养他身体。 好在她之前担心侯甜甜，在抑制蛊虫的同时，又加了些滋养身体的药材。 而今虽然不对症，但好歹可以安抚作乱的蛊虫。 以林苗的观察，赵海应该没有经过系统的中药调理。 在药剂不起作用的情况下，没准也是一种出路。 林苗依照从前的记录开始配比药方。 秦教授看了几眼，见她很有章法的样子，便由得她来，他反而去给孙子打电话，让他送些药材过来。 将近中午，成袋子的药材都挪进了实验室里。 傍晚时分，院子里满是中药的苦涩味。 林苗和秦教授一人盯着一个药锅。 总算在赵海发疯之前，将要熬好。 待到把药汁全都倒进大桶里，林苗叫住正打算给赵海注射药剂的男人，“把他扔进桶里。” 她说的特别平淡，本以为男人多少会有点排斥。 不想男人特别自然的收回针管，让手下的几个汉子，将赵海扔了进去。 药桶很大，装两个赵海都绰绰有余。 未免他蹦出来，几个男人分别站在周围，一人一边，将他硬生生的按在以免。 赵海仰着脸，怒声时候。 因为太过用力，脸上甚至可以看到清楚的青筋。 白依一栏平静的蹲下来，在药桶底部特制的凹槽里点火。 男人目光奇异的看着白依。 要说赵海这张脸也算是眉清目秀。 然而那是在他没出这事之前。 现在的他，跟厉鬼没多少差别。 他们兄弟就算见天跟他呆在一块，猛地看到他那张脸，都不忍不住错开眼。 没想到这女人胆子倒是大，竟然面色如常的该干嘛干嘛。 男人摸了摸下巴，觉得林苗有点意思。 林苗可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点完了火，她将风门半关，确定温度会一直恒温，便往外去。 “哎，你还没说得泡多久。” “先一个小时吧，”赵海发作时间间隔太短。 林苗为了免他一次注射，才急急熬了药汤。 说起来，这药汤的分量还有些不够。 回到前院，秦教授又在起锅熬汤，聂兰在一旁盯着火候。 见林苗过来，聂兰笑了笑。 “没事吧？” 林苗摇头。 几个孔武有力的大老爷们都在，她要有事，那些人就该下岗了。 她转回实验室，继续钻研。 聂兰转头望去，眼底有着一丝歉疚。 她知道，林苗如此尽心竭力，是因为她不忍心自己为难，或许也有取得活体的关系，但若不是赵老苦苦相逼，她绝不会揽这个烂摊子。 她轻轻叹了口气，余光瞄见秦教授望过来。 秦教授的脸上满是沟壑，表情也很柔和，偏那双眼睛格外的亮。 她立刻收起表情，淡淡看过去。 秦教授勾了勾唇，转开眼。 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聂兰就是觉得他什么都知道。 这让她心里极不舒服。 实验室里，林苗一头扎进去，就不在出来。 还是秦教授熬好了药，才把沉迷资料里的她拽出来。 而后三人一人带着份药汤来到后院。 林苗和秦教授把手里的倒进药桶里，聂兰则把手里拿着的那碗药塞给负责盯着赵海的男人。 “给他灌进去。” 男人才一接手，就闻到浓郁的药味。 要知道，他已经在这个屋子里呆了许久，一早被药味侵染。 可就这也还是觉的碗里的药味极为浓郁。 他皱起眉头，看向聂兰。 聂兰板着脸，“你该不会以为泡泡汤虫子就死了吧。” 男人根本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是为难该怎么把这汤药灌进赵海嘴里。 此时，赵海挣扎还在挣扎，不过经过一个小时的折腾，本就不多的体能已然耗费得差不多了。 瞧见男人过来，意识几近昏迷的他也只是意思性的挣扎。 男人来到近前，沉声道：“得罪了。” 说完，他一手捏着赵海的下颌，将药直接灌了下去。 苦涩的药味入口，登时激得赵海一个激灵。 他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挣扎起来。 一旁几个男人忙不迭使力。 男人灌下药，便把位置让出来。 四个男人合作默契，总算把人按在了桶里。 林苗和秦教授三人就站在那里看着。 三人皆一板正经，然而六只眼睛却是带着精光。 男人也知道，三人需得观察赵海反应，做下一步调整。 可是瞧着三人跟看猴子似的看着赵海，他心里还是一阵的不舒服。 林苗对情绪极为敏感。 男人才刚皱眉看过来，她便看过去。 见男人脸色难看，她笑了笑，却没搭理。 赵海又扑腾了十几分钟，便渐渐迟缓下来。 慢慢的，他靠着木桶边缘，睡了过去。 直到此时，三人才走到跟前。 林苗和秦教授该个给他扶脉，聂兰则是用仪器测试他的心跳血压。 三人围着赵海忙活了好一阵子，这才离开。 将要出门时，林苗道：“再过半个小时，就把他挪出来。” 男人抿着嘴，沉默的目送三人离开。 却不知，三人来到前院，便沉默了。 “情况略有改善，却也不乐观。” 秦教授下了断言。 林苗点头。 “不过起码可是说明，现在都要还是有效的，蛊虫对药汤的抗药性还不算高。” 她思忖了下，又道：“我想多用些北方炮制的药材。” 林苗不知道滕强祖籍何处，但从几十年前围剿蛊虫的地点推断，滕强便是养蛊，所用的药材定也是南方盛产的居多。 中医博大精深，同一味药，便是南北地域之差，药效便也不同。 秦教授眼眸微动，似乎是想到了。 也跟着点头。 聂兰是习惯了以试剂说话的。 不过现在的赵海对化学配比出来的药剂抗药性极大。 那么之前配出来的一些药，就不合赵海用了。 而这需要林苗和秦教授两人配出与之药效相当的汤药出来。 “以我来看，药汤应该还能用一阵子，”林苗道：“师傅，另一个药剂就拜托你了。” 秦教授笑着点头，脸上云淡风轻。 可是林苗知道，西药和中药那是两种体系。 且中药起效慢，要想做到那支药剂的效果，绝不是易事。 第八百一十二章 进展 812 可是她的老师没有二话的就接受了。 林苗嘴角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秦教授看了眼天，笑道：“忙活了这么久，是不是该吃点东西了。” 林苗和聂兰才想起来，晚饭还没吃。 此时已是繁星密布，聂兰让那个特助去下几碗面来。 三人就着咸菜，匆匆解决了晚饭。 林苗又要去实验室，秦教授叫住她。 “你忙了一天，也赶紧歇着。” “也好把地方腾给我和你聂奶奶。” 林苗转头，见聂兰和秦教授都望过来，便点头。 忙活了一天，耗费脑细胞无数，她也确实有些累了。 回去房间，她洗了个热腾腾的热水澡，钻进被子里，闭上眼便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天都已经亮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把脸，便打开窗帘。 然后就看到对面的实验室的灯还亮着。 林苗有些吃惊，急忙跑过去。 秦教授正在看手札，见是林苗，他笑了笑。 “你怎么来了？” “师傅，你是一夜没睡吗？” 林苗眉头紧皱。 秦教授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道：“你过来看看我开的这个方子。” 林苗走过去，顺着他递过来的方子扫过去。 早前她用以调理侯甜甜的药汤略有改动。 其中几味标注了需要北地的，另外几位则是直接换成造价更加地，年份也不算久的。 见林苗心里默默算着药性，他道：“我跟聂院长请教了她配比药剂的药性，略微修改了下。” “现在看来，那孩子应该极少吃中药。“ “我就想着不要用太好的药。” “不然等到那虫子有了抗药性，就没有什么能吊着它的了。” 林苗点头。 论开方子扶脉，林苗照比秦教授还是要插上不少。 “那我把药汤的药材也换了。” 秦教授笑了笑，瞧着得意门生急匆匆的去另一边的桌上修改方子。 太阳渐次拔高。 聂兰过来时便看到师徒二人正蹲在药锅跟前熬药。 她眉头微动，才要过来，就听到后院传来声响。 她嘴角动了动，最终叹了口气。 林苗已经跟秦教授把药汤倒出来，急匆匆的往后院去。 聂兰急忙跟上。 此时，男人们正压着赵海。 见到三人，赵海转过头来，露出狰狞凶狠的表情。 白依满屋表情的把药倒进桶里，全然无视人被安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男人看了眼水位，感觉人进去也可以，便带着兄弟把赵海押进了桶里。 水波荡漾，将赵海浸泡了大半。 确定人已经进去，三人便离开了。 男人看了三人一样，便继续压制。 林苗则和秦教授分拣药材，准备熬药。 聂兰见两人忙个不停，便叫了特助。 “他们吃饭了吗？” 特助摇头，低声道：“我昨儿晚留了宵夜，秦教授没动，刚才我听林苗的意思，他该是熬了个通宵。” 聂兰眉头紧皱。 心里忍不住怒骂。 当自己是还是年轻人吗？ 都老得能掉渣滓了，再熬，怕就直接成一捆干柴火了。 “去准备早饭。” 聂兰吩咐完，便来到林苗跟前。 “有什么我能做的？” “还真有，”林苗笑，“我这里有份清单，麻烦你拍信任过去，把药拿回来。” “这个好办，我去就是。” 事关赵家独苗，聂兰这会儿出了林苗师徒两个，还真不敢对谁全心全意。 林苗笑着点头，没有多言。 聂兰感觉有了事情做，吃过早饭，便急急出了门。 这会儿，后院差不多平静下来。 林苗便端着药过去，等到药灌下去，她便弯腰观察着。 直到赵海混成睡去，才遗憾的离开。 “那个，”男人跟上两步，低声道：“多谢你，你的药很有效果。” 虽然不明显，但赵海发作的时间确实有些拉长了。 林苗倒是没有感觉，因此只笑了笑，“你就是给我戴高帽子也没用。” “他要是自己不争气，我也没办法把他生扯回来。” 男人扯了扯嘴角，“我的职责只管活的。” 林苗眨巴两下眼，心里嘀咕，莫不是死了就不归你管了？ 她礼貌的笑了笑，转头走了。 却不知，男人在她身后笑了笑。 瞧她那个样子怕不是要以为，赵海死了，他回来寻仇吧？ 念头才起，男人嘴角微勾。 赵海需要的汤药用量很大，因为涉及机密，许多事情都不能假与人手。 这也就意味着，他耗费的药汤，全部都要有林苗和秦教授来完成。 知晓秦教授熬了个通宵，林苗极为强硬的勒令他去休息。 这也就意味着今天的药量都要由她一个人来完成。 将近中午，林苗将汤药熬好。 这会儿赵海还没发作，林苗直接交了两个男人过来，把药汤拎过去。 她只端了需要灌的那一碗过来。 几人将昏沉睡着的赵海扔进桶里。 赵海只含糊了句，便继续歪着脑袋睡过去。 林苗把碗递给一旁的男人。 男人几下操作，就还给她一个空碗。 林苗走到赵海跟前，探手看了看他眼底和舌苔，然后道：“不要再给他打你的那个药剂了。” 男人眉头一皱。 林苗道：“蛊虫已经对那东西有了抗药性。” “注射进去就等于给它养分，那样它就不会吸收药汤。” 男人不懂药理，却明白她所言。 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又道：“今天他就只发作三次。” 林苗笑了笑，道：“我知道很难，但如果他有片刻的清醒，请你告诉他，让他一定要坚持。” “药效虽然慢，但对他来说，绝对是好的。” “因为那是在麻痹蛊虫，为他调理身体，为将来做准备。” “千万不能饮鸩止渴，不然神仙下来也没用。” 男人郑重点头。 为表坚决，他将携带过来的几针药剂全部销毁了。 林苗这才放心离开。 她是知道的，这东西是极为腐蚀人意志的。 赵海现在就等同于败给了蛊虫。 林苗绝对相信，在他清醒过来的瞬间，一定第一时间要求注射。 但那绝对不行。 汤药见效慢，药效却是持久的。 一旦介入其他药力，林苗担心药性就会变了。 第八百一十三章 醒 傍晚，赵老又来了。 林苗正在煎药，他过来时，她满脑子都是在改良药方，因此也就点了点头。 赵老倒是很是和善的朝她笑了下，便在聂兰的陪同下去了后院。 没多会儿，他从后院回来。 见到呆呆的林苗，他一脸笑意的过来。 “多谢你了。” 林苗看着他，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她扯了扯嘴角，半点不留情的道：“你这谢的有些早。” “我还是那句话，他现在小命还不保。” 赵老连连点头。 不管如何，他总算是瞧见孙子安睡的模样，瞧他的脸色也不错，这两天应该过得比从前好许多。 他有心再说感谢的话。 可林苗满脑子都是药方，很不耐烦跟他墨迹。 聂兰最知道这些研究型人才的性格。 一看林苗那能夹死苍蝇的眉头，便拖着赵老离开。 林苗复又蹲下，全然无视从前还很又好的刘强河，继续扇着扇子熬药，顺带在心里修改药方。 赵老跟着聂兰来到屋里。 才坐定，他便感慨道：“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从前是我狭隘了。” 聂兰冷冷一笑。 “真没想到有天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这话。” 赵老沉默了下，低声道：“我知道你还在怨我。” “我也不求你能原谅。” “可是你能不能在海儿治疗的这段时间，不要告诉她。” 见聂兰竖起眉毛，他急声道：“待到结束，我会负荆请罪。” “倒是她要怎样就怎样，便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双手奉上。” 聂兰冷笑一声，不说话了。 赵老如释重负的笑了下。 这两天，他一直都在担心这个。 他是相信几位医者父母心。 可是涉及到自身，谁又能保证，真的一片公心？ 他活了这么久，也是差不多到了人们说的人老成精的时候了。 在他的心里，人心最是不能考验的东西。 不论是他自己还是旁人。 他都不想去做。 聂兰怎会不知他的想法，但她势不如人，也只能冷笑。 赵老与她相交多年，她知他，正如他知她。 因此说完这话，他便离开了。 林苗还蹲在院子里熬药。 见两人皆是绷着脸出来，便撇了下嘴，盯着药锅，佯做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 聂兰送完人回来，站在庑廊里运气。 林苗这才转过脑袋来。 “聂奶奶，”她问：“他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聂兰立刻否认。 林苗笑着转回来，心里笃定，真的是又惹到她了。 不过到底是为什么？ 她不是已经答应帮着救人了吗？ 念头在脑海里一转，就被药方取代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苗和秦教授几乎是连轴转。 终于在某天清晨暂时得出勉强控制住蛊虫发作的结果。 赵海在汤药和泡汤的作用下，睡了足足三天，睁开眼，便看到眼前出现陌生的男女。 他皱起眉头，一脸排斥。 男人上前，低声道：“这是赵老特地请来帮你治病的。” 赵海眉头微动。 男人以极快的速度，低声将情况与他简单讲明。 赵海越听表情越柔和。 到最后，他勉强支撑着身体起来，极为客气的像两人道谢。 秦教授一手虚扶，笑着受了。 一来他辈分在，二来他真的算是这小子的救命恩人。 要不是他们师徒，这小子已经成了一把骨头渣子了。 男人扶着他坐定，白依和秦教授依次上来扶脉。 然而两人凑到一边低声嘀咕了会儿，最后由秦教授道：“你体内的蛊虫暂时在沉睡，不过两三个小时之后，它还会醒过来。” “我建议你在这个时间尽快吃些东西，若是可以适当的端量吧。” 赵海笑着接受建议。 林苗便扶着秦教授离开了。 关上门，男人才把这近一年多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告诉他。 知道自己前几天已然是踩在了死亡线上，赵海后怕不已。 “这么说，这两人还真是有点本事。” 男人没有吭气，心里却在道，哪里是有点本事，是太有本事了。 要知道，这两年里，名医专家什么的，他们可没少请。 不然赵老也不会宁可折了面子，也要求他们出手了。 “给我弄点吃的吧，”赵海道：“顺便弄个跟我这副身子板匹配的训练吧。” 赵海端量自己。 说是骨瘦如柴都是抬举自己。 他撸起袖子，瞧着瘦的皮包骨头的胳膊，摇了摇头。 男人道：“您这种情况，什么训练暂时也不能有。” “吃完饭，我陪您走一走吧，且赵老很担心你。” 赵海表情一缓，朝男人伸手。 男人立刻递上电话。 赵海拨出头一个联系人，只响一声便通了。 听着话熟悉却又苍老了许多的声音，赵海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爷爷。” 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才响起赵老颤巍巍的声音。 “海儿。” “嗯，是我，”赵海抽涕一声，，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男人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他跟着去守在门口。 特助端了粥过来，见人都出来了，便把粥放到男人旁边的小几上。 门缝里隐约传来赵海说话的声音，男人等到里面没有动静，才端进去。 赵海已经挂了电话。 表情也平静下来。 只有微红的眼圈表明了他刚才哭过。 “吃点东西吧，”男人把托盘摆到赵海跟前。 赵海才端起碗，就皱眉，“人参的味道。” 这是他最讨厌的味道之一。 “这该是林小姐熬得，她早前说过，你的深吸要养，不然没有体力拔除蛊虫。” 赵海看了他一眼，整张脸纠结起来。 瓷白的小勺在碗里拨拉的飞快。 男人瞄了眼，眼见上面已经没有热乎气了，才道：“就当喝药，大口咽下去就是了。” 赵海斜他一眼，端起碗，果然跟喝药一样，咕咚咕咚的咽了。 当下碗，他捂着嘴要吐。 男人大急，忙道：“都已经演下去了，吐出来就得再吃。” 赵海诡异的看他一眼，莫名的不想吐了。 他软绵绵的躺会床铺，好似条咸鱼。 男人却记得他说要训练的话，又拉他起来。 “不是说要走几圈的吗？” 第八百一十四章 回来了 赵海浑身酸软，四肢无力，加上硬生生吞下恶心人的汤药，胃还在不断的往上反。 这会儿他只想安静的躺在床上静静。 然而，男人力气极大，只用一只手就把他上半边身体扯离了床。 未免自己被拖下来，他只能被动的爬起来。 走了差不多两圈，外面传来赵老的声音。 赵海眼睛一亮，急忙扯了脖子喊。 外面声音一顿，赵老走了进来。 看到重又活蹦乱跳的孙子，赵老的心情别提多激动了。 赵海也很激动。 他抱着赵老就不撒手，一叠声的喊着爷爷。 赵老摸着孙子的脑袋，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赵海本来还想撒泼卖痴，让找劳烦发话，免了自己锻炼。 但见他如此，他默默的咽下已到了嘴边的话。 赵老拉着孙子坐下来，温声道：“脑海还疼吗？“ 赵海摇晃了下，道：“就是感觉有点木。” “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有一半的脑袋不归我使。” 赵老鼻子一酸。 可不就是那样吗。 蛊虫早就在他身上安了家，不止心脏周围，就连脑子那儿也有。 “你要听林小姐和聂奶奶他们的话。” 赵老道：“她们都是医药界的专家，你身上这病，也只有他们能治。” “千万不要再像从前那么任性，知不知道？” 赵海不知道自己失去神智的时候又多么恐怖，但他能感觉出这会儿的舒坦，所以对赵老对三人的评价还是很认同的。 当然，这份认同在接连喝了三大碗药之后，濒临灭亡。 “怎么就非得是药汤，就不能搓成丸吗？” 他蹲在药桶里，皱巴着脸抱怨。 林苗全然无视，只把桶底的火点上，然后跟一旁的男人道：“老规矩，一个半小时，盯着他，别让他跑出来。” 赵海撇撇嘴。 真是不会形容。 他又不是猴，还四处乱窜。 林苗掐着时间出了屋子。 赵海看着守在桶边的四个男人，“干神马，我这不是都有好好听话吗？” 他话音还没落，表情忽然扭曲了下。 男人沉声一喝。 四人立马把他牢牢按住。 男人神智还没完全丧失，他用力踢蹬两下腿，又觉得胃口极不舒服。 他张嘴就要吐，男人急忙道：“别吐。” 赵海硬生生的闭上嘴，却见药汤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他想要摆出无辜脸，然而却是五官扭曲的发出嘶嚎。 不过经过前几天的大剂量温养，他的嗓子好了许多，喊出来的声音也洪亮了许多。 秦教授和聂兰正在熬药，听到动静，两人习以为常的继续忙活着。 只有从后院回来的林苗笑了笑。 “还成，底气倒是挺足。” 聂兰和秦教授这才笑了。 底气足了，说明身子板正在往好了养。 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 林苗颠颠过来，才要跟着做事便接到电话。 打开来，见是罗晏，她便躲去一旁接。 “喂，忙完了？” 林苗的声音很欢喜。 罗晏嗯了声，道；“差不多了，滕强一个人跑了，其他人都落网了。” 林苗沉默了片刻，问他：“腾其呢？” “那孩子应该是被人带走了，”罗晏道。 他只是针对滕强，并没有想针对孩子。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人留守在了学校。 本来腾其是被看住的。 不过孩子年纪不大，罗晏担心孩子收到惊吓，就只是让他在空着的小房间里。 或许他们父子应该是有自己的联系方式。 没过一天，腾其就不见了。 他让人去看过，没有挣扎的痕迹，应该是腾其自己离开的。 林苗轻轻叹了口气。 腾其那孩子乖巧又懂事，可是有那样一个爸爸，将来的日子，只怕不是那么好过了。 罗晏只简单缩了下，便道：“我让人回家里收拾了，待会儿我去接你。” “不用，”林苗急忙道：“你先去接孩子吧，我这儿还忙着呢。” “忙什么？” 罗晏有点奇怪。 实验室被毁得八九不离十，他们就算想要研究，也没有东西可以研究。 “有个人，也中了蛊虫，不过情况比甜甜更深，”林苗道：“我和师傅聂奶奶正想法帮他续命。” “谁？” 罗晏皱起眉头。 蛊虫这个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中的。 “一个叫赵海的小年轻，”林苗道。 罗晏眉头立马皱起来。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跑去你那儿？” 林苗他们给侯甜甜治病，都是秘密行事。 根本没有人知晓这事。 “是聂奶奶，”林苗道：“她去申请资金研究蛊虫。” “可能是赵老听说了，就送他孙子过来了。” “我瞧着他们也挺可怜，加上也想研究出克制那东西的方法，就答应治了。” 罗晏没有答话，他再三问了赵海的情况以及赵老的事情。 挂断电话，他脸色有些凝重。 程东带着人把余下的收尾弄好，见他脸黑的堪比锅底，便过来道：“你这是怎么了？” 罗晏收回念头，沉声道：“查查赵家。” 程东初时还没反应过来，当明白是哪个赵家，他恶跟着严肃起来。 “你认真地？” 罗晏点头。 “你知不知道，就咱们这仪器，要是敢去查，一准就被他们连窝端了？” 罗晏怎会不知，他摆了摆手，“算了，我自己来。” “算什么算，”程东翻了个白眼。 “你耳朵有问题还是理解有问题，”他道：“我的意思是，你该砸钱了。” “知道落后还不赶紧更换机器？” “打游戏人家还知道换装备，咋地，你一台机器还想使到地老天荒啊。” 罗晏顿时笑了。 “好兄弟。” 他用力拍程东。 程东被他拍得一呲牙。 “轻点。” 两人相视一笑，开始讨论更换什么设备。 对于吃饭的家伙，程东十分坚持，坚决要买就买最好的。 程东本来还很大方，但渐渐的脸就开始变色了。 两小时后，程东笑得好比重阳节的菊花，乐颠颠的走了。 罗晏犹如霜打了的柿子，蔫蔫的去接儿子闺女回家。 隔天一早，罗父和朱姐张妈也被接了回来。 一家人，除开林苗之外，也算齐全了。 第八百一十五章 赵海 而在聂兰的小院里，林苗和秦教授每每掐着点来到赵海面前。 渐渐的，赵海也就摸清出了。 当他蹲在药桶里喝药，那就是药劲要过去了。 他要开始不人不鬼了。 也因此，每到这个时候，他便巴着打通，跟蹲在那里烧火的林苗闲扯。 然而，林苗并不想跟他瞎扯，所以每一次都是赵海唱独角戏。 不过这种情况在半月之后的傍晚，突然变了。 因为那天烧完火，林苗没有出去，反而抱着肩膀看他。 “你看我干吗？” 他两手也跟着抱着肩膀，瘦的跟面片似的小身子板往后直缩。 林苗幽幽一笑，指了指木桶里的药。 “别紧张，我就是看看。” “你，你要看什么？” 赵海盯着她。 忽然脚底生出一股怪异的麻，而后好像有什么钻进了身体里。 他瞪大了眼，坐进汤里，翘起脚来看。 却发现自己的脚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而他浸在桶里的大腿也有了那种异样的感觉。 这把他不敢冒出来了。 为了让他充分的浸泡药汤，他身上穿的是特别吸水透气睡衣。 因为要满足这两点，睡衣特别的薄。 他要是站起来，立马就会被看个光光。 他有心跳起来，挠挠。 却不敢真的去做。 百般无奈之下，他软声道：“你转过去。” 不想林苗慢吞吞摇头，回他两个字，“不要。” 赵海眼睛瞪得老大。 没生病前，他可是出了名的纨绔。 见过的世面不知多少。 大胆皮厚，不要脸的姑娘，他见了不少，且还把了不少。 但那都是玩玩，大家都看得开，对那种事根本就不在意。 可是林苗不是。 虽然他们没有进行更深入的了解，但从她平时的行事风格来看，就知道她是个极为正经的人。 看人家身材什么的，绝不可能是她干的事。 然而，她现在还真就干了。 “你再不转过去，我就跳出来了？” 赵海吓唬。 林苗一笑，“你要敢跳出来，我就让他们把你按在桶里四个小时。” “让你好好泡泡。” 一听这话，赵海顿时老实了。 他可没忘桶底下还点这火呢。 四个小时还不把他咕嘟熟了？ 赵海立马不敢动了。 林苗就站在那里看了他差不多十来分钟，才转头出去。 男人带着人进来，再次站在桶边。 赵海刚想要挠，就被按住。 “你们干嘛？” 他竖起眉毛，怒声道。 大夫什么的，他惹不起，这些吃他家的，喝他家的，总能骂一骂了吧？ 只是没等他撒泼，就被彻骨的痒整崩溃了。 他跳起来就想跑。 然而，其他人反应比他还快。 在他才要动作之时，几只大手就把他牢牢的按在了药汤当中。 “你们，”赵海十分憋屈。 “我想要去方便。” “就在这里也行，”临进行这场药浴之前，林苗就交代了他们，这一次泡汤决不能让他跑了。 蛊虫在他身体里多年，也不知留下了多少的废物。 她这次下猛药是想把杂质祛除出来。 当然了，要想做到这一点，药效肯定会很霸道。 所以刚才林苗之所以在那儿逗赵海，实在观察他的情况。 一个半小时，度分如年的完成了。 当被抬出浴桶，赵海已经成了条死鱼。 又被强行灌了两碗汤药，他今天的疗程就算结束了。 “可恶，”赵海抹掉嘴角的苦了吧唧的药，恨恨道。 男人面无表情的给他盖上被，调暗了灯光。 转过头，赵海已经昏睡了过去。 早前的一个半小时的闹腾耗费了他所有的体能，所以刚才给他喝下一碗补药，一碗麻痹蛊虫的汤药。 隔天一早，赵海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他缓缓的动着手脚。 虽然还没起来，可他就是觉得身上轻松不少。 这是一种感觉，说不明白，只有自己才能感觉得到。 秦教授端了参粥过来，见他醒了，便笑道：“赶紧去洗脸刷牙，这就过来吃饭。” 赵海慢吞吞的从床上起来，以远比秦教授还要慢的速度收拾好自己，才做到桌边。 滚烫的参粥早就已经变成了温的。 他喝了两口，还是觉的这个味道难以接受。 “就不能换个样吗？” 他忍不住抱怨。 “不能换，”秦教授好脾气的道：“你身体太虚，已经供给不上蛊虫的需求，这参是给你脑子里的蛊虫吃的。” 赵海脸色顿时变了。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来。 吃顿饭，还得喂着蛊。 “再坚持坚持，”秦教授笑呵呵道：“我们正琢磨着给你拔蛊。” 赵海眼睛一亮。 “那是不是就不用喝药了？” “也得喝些补药养养。” 这话赵海直接忽略不计。 只要没有虫子作怪，他就不用被困在这里，见天地被灌苦药了。 “不过你身体太弱，经不住那玩意儿闹腾。” “没事，我养，”知晓有逃脱升天等级会，赵海的配合度立马上来了。 在吃了一周三餐外带宵夜的补药补汤外带药膳之后，赵海再次迎来了去杂质的时候。 照例的又是点了火，抱着肩膀看热闹。 赵海巴着药桶，看她。 “你说你，模样长得那么标志，干吗想不开去折腾树根子啊。” “不折腾这个，你这会儿骨头渣子应该已经入土了。” 赵海顿时一梗。 好吧，话题开头就错了。 他知错能改，问她：“我看你跟我差不多大，应该才毕业没几年吧？” “我结婚了，孩子过一年就上小学了。” 林苗微微一笑，“不过我很高兴，你很有眼光。” 赵海干笑两声，讨好道：“那咱们商量下，以后能不能不泡这种汤。” 他的大腿和脚心再次有了什么东西往里钻的感觉。 林苗咧嘴一笑，淡淡道：“不能。” 赵海被怼的没有话。 他决定拒绝跟她谈话一天。 林苗盯着时间，见差不多了，便叫男人们进来。 往外走时，她听到赵海痛苦的哼声。 她转过头，见他脸扭曲到狰狞。 却又在发现她看过来时，硬生生的扭成正常。 林苗一脸无语的出了门。 待到回到前院，才忍不住的笑了。 第八百一十六章 变故 时间在斗智斗勇中不知不觉的过去。 赵海的身体随着泡汤和灌药，也在不断的康复当中。 病痛的远离，让赵海有点忘乎所以。 一舒服，就让他想起了久违的小伙伴们。 在某个与他们闲聊过后的夜晚，他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的溜了出去。 林苗还在实验室研究，听到外面有动静，便出来看了眼。 见一切正常，便又回去继续早前的实验。 赵海的病情有了明显的起色。 但是相对的蛊虫对药物的抗药性也在增强。 从前只用一两片的参片，加上两三味辅药就能骗得它昏睡过去，让赵海清醒片刻。 但是现在，她需要用近五倍等级计量，还得配上近十种辅药才行。 虽说他清醒的时间增加了，但那是因为他的体质也在增强。 只是这想对蛊虫的抗药性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好在赵海的体质确实好了，她可以换换药，将主药更换一下，如此或许可以刺激蛊虫进行休眠也说不定。 抱着这个念头，这今天林苗都在熬夜。 忽然，大门外出现一阵骚动，接着便是响彻整条巷子的拍门声。 林苗摘掉口罩出来，见特助正披着衣服出来。 她疾步奔去门口，问谁。 后院里，男人们急窜出来，“赵海不见了。” “谁？” 林苗大惊。 特助正好打开门，就看到门口停着辆豪车。 几个打扮得很是时髦的年轻人站在跟前。 “我们来送赵海。” 几人哆哆嗦嗦的说这话，好似看恐怖东西一样的往后瞄了眼。 特助跟着望过去，就看到里面好似疯了一样的赵海。 特住的心咯噔一下子。 她立马转头，就见男人如猎豹一样的疾奔而出。 看到赵海，他离开去拉车门。 一拉发现没开，便怒声道：“还不开门？” 几个年轻人顿时跑去前面那辆车，后面这辆车的车主坐上了前面的车，才打开自己那辆车的门锁。 男人打开门，赵海便手脚并用的爬出来，并朝男人扑过来。 男人利落的闪开，并将他扣住。 其他几个男人一拥而上，将他牢牢的压在了地上。 确定他人跑不了了，几个年轻人才战战兢兢的下了车。 眼瞧着赵海被强行抬进了院子，几人面面相觑。 “这什么地方，该不会弄什么诡异研究吧？” 这些人都是典型的官二代，官三代，家里都是在朝有官的。 对聂兰在那里任职，多少都知道些。 不过聂兰在上头的心里地位极高，这几个小崽子就算心里嘀咕什么，也不敢嚷嚷。 至于回去了，会不会跟家长说，那就见仁见智了。 且说小院里，已然因为赵海的偷溜忙成了一锅粥。 林苗和秦教授聂兰三人聚在床边。 另外几人将赵海硬生生的按在那里。 空气里还飘散着酒气，不用检查也知道他是跑去喝酒了。 聂兰怒声道：“胡闹，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免得浪费药材。” 男人心里苦笑，还得殷殷劝着。 林苗已经赶去前面熬解酒汤。 不管其他如何，赵海现在是病发了。 估计蛊虫也吸收了酒精。 以她猜测，十有八九得闹腾一阵。 林苗的猜测很对，赵海一直折腾到天色发白才终于昏睡过去。 确定人真的睡着了，所有人松了口气。 只是这一次的闹腾对赵海身体极其严重。 到此时，三人才能安安静静的诊断。 诊断过后，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男人见势不妙，赶忙给赵老打电话。 知晓孙子惹了祸，赵老就知道不好。 他赶忙放下正在谈的正事，急急赶过来。 这会儿，三人正在商量怎么资料。 大抵是因为有分歧的关系，三人表情都很严肃。 见到赵老，聂兰只点了点头。 “他现在的身体决不能再用猛药。” “还是慢慢调理为好。” “我从前也是这么想的，”林苗拧着眉毛道：“不过你现在也看到了。那就是个惹祸精。” “经过他这么一闹腾，从前的那些药已经没有作用，我才刚给他换得汤药，是根据他那会儿的身体制定的。” “但是昨晚，他那么一闹腾，听说还乱吃了什么，这么一弄，那些吃过的药，药性都变了。” “蛊虫进来极为聪明，从前吃过的那些药已经不能再用。” “即便中药种类繁多，药材无数，可针对他的也就那么多种。” “如今已经尝试大半，再循序渐进，我担心到最后没有药有效了。” 院子里极为安静。 林苗说完，表情也很难看。 “对不住，”赵老向三人深深鞠躬。 “我知道你们尽力了，若是实在不行，那就是他的命。” 赵老还没从孙子即将康复的喜悦中醒过来，就要接受这种噩耗。 他眼眶泛红，又勉强忍住。 他知道，这三位每天最多只睡四个小时，有时还会熬通宵。 他们这么努力就是为了救他那个不争气的孙子。 他们已经尽力了。 他不能强求。 聂兰表情略微松了松。 她拉起赵老道：“行了，看完人就回吧。“ “这两天我们是没工夫搭理你的。” 赵老朝她点了点头，有些艰难的出了门。 林苗是目送他出门的，眼见老人在过门槛的时候绊了一跤。 她轻轻叹了口气。 “儿女就是债啊，孙子更是连环债。” 秦教授笑看她一眼，林苗立马想起家里的三小只。 分别这么久，也不知这三个小没良心有没有想自己。 念头才一闪过，她便强迫自己把精力放到研制方子上。 她将自己这两天研究的房子拿出来。 “这是我才刚想出来的，本想要是疗效好，就用这个进行下一个疗程。” 聂兰和秦教授一一看过，两人对视一眼。 “很不错，”秦教授提笔，改动两处，“这药太过霸道，就算你想要改换，却也要根据现下的情况。” 林苗点头。 她这个方子本来是要过些日子才用的。 要不是赵海嘚瑟，好好配合治疗。 过几天用来，就是正好的。 不过想到现在躺在床上的赵海，林苗只想跳起来暴揍他一顿。 第八百一十七章 起疑 而另一边，赵老在平复了心情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孙子怎么出去的。 孙子的跟前有八个人守着，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能出师，送到他跟前的，都是即便闭上眼，后脑勺也会长眼睛的。 孙子闹腾人，他是知道的。 可在闹腾也没可能八个人一个都没察觉。 且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就想跑出去喝酒了呢？ 他自己受了什么罪，自己不知道？ 这个档口，哪怕傻子也知道不能走。 他轻轻敲了下扶手边缘，吩咐刘强河，“调查这八个人，秘密的。” 刘强河也在想这个问题。 听到赵老吩咐便立刻点头。 小院里，林苗显得有些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 秦教授温声问。 林苗摇了摇头，继续闷着头发呆。 秦教授接过她手里的扇子，一边扇着，一边道：“我们不是神仙，治病救人是我们的选择。” “可天要收人，咱们也拦不住。” “保持平常心就好。” 秦教授是真的很看重林苗，他也知道，这个学生从没有真正的直面过生死。 他担心经过这一遭，她学医的心念受到冲击。 这可是他关门弟子，他决不能瞧着她废了。 林苗听了他所言，就知道师傅误会了。 “我就是在想，这个赵海机灵得不行，之前我帮他换药汤的时候，他可还上蹿下跳，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可是身体却很诚实，打定主意不离开的。” “怎么突然的就溜出去了？” 秦教授皱了皱眉，“这事确实古怪。” 林苗跟着想了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估计是赵海心血来潮。 两个搞专业的技术宅，对这种太过复杂的问题，通常的做法就是想不通那就甩一边。 是药材不要磨，还是汤药不好煎，又或者是人参不好切。 忙着救人的两人，很默契的选择性忘记了。 只是他们忘记了，不代表后院的那些人忘了。 为首的男人将所有人聚齐，用森冷的眼神盯了一圈，才道：“大家都不是傻子，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门清。” “这事谁干的，自己认了，我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帮你求求情。” “我是头，这事我担一半。” “另一半下来最多也就是开除籍，回到地方自谋生路。” 他缓缓扫过，见所有人都低着头不吭气。 他顿时怒了。 因为太过生气，他反而笑了。 “也好，如此咱们八个就作伴吧。” “一块开回原籍。” “不过好工作就别想了，那群没事还要矫三分的孙子知道咱们得罪了上头，一准得给咱们头上抹点黑。” “以后拉砖扛活，自己顾自己吧。” 他挥了下手，显得很心灰意冷。 下首七个顿时急了。 出了这事，他们也知道，十有八九是不能留了。 可他们拼死拼活的熬到精英，可不是为了回家扛活的。 男人很无奈的看他们，“这事是明摆着的，咱们人里出了问题。” “赵老有多宝贝他这个孙子，你们不是不知道。” “他要是活着还好，大家起码还能苟着。” “他要是死了，你们就求神拜佛吧。” “他找不到罪魁祸首，看不就得拿咱们一整个小队出气？” 所有人顿时如梦初醒。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有人受不住了，“我看见韩哥昨晚跟人联系，说话的时候，很不对。” 韩刚大怒，“张小尧，你胡说八道。” 既然已经开了口，张小尧就明白，这事要是要不死，死的就是大家。 “我没说谎，我就在她斜对角，”他指了对角线位置的大树。 “我那会儿在上头，正好瞧见。” “他躲在角落，根本没发现我。” “我，”韩刚气的脸都青了，转眼间所有人都冷冰冰的看过来。 他急忙说没有，只是就是他自己都觉得语言太过苍白。 张小尧嘴角微微一勾，表情有些担忧，但更多的事为误了兄弟而生的愧疚。 “对不住，我当时就该说的。” “只是我以为那只是口角，”他耷拉着脑袋，蔫蔫的道：“韩哥说他对象在跟他闹分手。” “我就以为真的是这样。” “要知道是他害了大家，那我是绝对不会隐瞒的。” “你放屁，”韩刚不善言辞，不然也不会把只是普通的情侣小别扭演变成即将分手的决裂了。 罪名已经定下来了，张小尧才懒得跟他再争。 左右找到替死鬼，倒是他就可以金蝉脱壳。 只要离开了这个宅子，天高海阔，就任他溜了。 余下六个沉默的看着两人。 韩刚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老大，我真没有，昨天是小美要跟我分手，还说要还我彩礼。” “这种事我哪好意思在兄弟跟前说，”他哽咽了声，“我做得正行的端，我发誓，我真的没害过赵海，更没坑过兄弟。” 他越说越委屈，忍不住蹲在地上哭。 男人轻轻一叹，拍了拍张小尧的肩膀。 “抓起来吧。” 张小尧眼睛微弯。 只是没等他笑起来，就觉得胳膊被强行扭去身后。 他不由自主的脚尖点地，身体前倾。 他下意识的就想挣脱。 然而，这些人被赵海磨练的早已驾轻就熟。 才察觉他异动，就立刻将他压倒。 男人蹲下，看着被脸朝下的按在地上的张小尧。 “兄弟们对你不错吧？赵海对你也不赖吧？” “你特喵的几个意思，坑兄弟上瘾了是吧？” 他站起来，淡声道：“揍一顿，让刘强河来领人。” 几人心里都憋着火，尤其韩刚，才被冤枉了，这会儿火气都要烧到脑子了。 他力气本来就大，几脚下去，张小尧心里便在嘀咕，肯定断了三根以上的肋骨。 韩刚还要不依不饶。 然而其他人却不敢了。 生怕把人打死了，没法交差。 毕竟，这个人的生死还关系着他们的前程呢。 韩刚气咻咻的瞪着张小尧，眼睛还有点红。 “别以为这事就完了，等着。” 他说完，便转过头，掉头去面对墙角去了。 众人利索的把人捆了，只等待会儿交差。 第八百一十八章 治病 林苗并不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到刘强河那么晚还过来，有些惊讶。 刘强河朝她笑了笑，阔步转去后院，没多会儿便提了个人出来。 林苗瞄了眼，见那人鼻青脸肿，一脸萎靡，隐约明白点什么。 但她秉持与己无关，与我何干的念头。 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不过即便如此，两天之后，林苗还是从聂兰那里得知，那个人就是撺掇赵海出门，并给兄弟们下药的人。 “他为什么啊？” 林苗很奇怪。 这事说起来，他是一点好处没有。 出卖主家，还是来头不小的主家，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而他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竟然就只是帮着赵海出去胡天作地。 这实在让人想不通。 聂兰摇摇脑袋，“说是抗不过赵海哀求，想帮他出去透透气。” “这事不对，”林苗晃着脑袋。 没谁愿意花上自己的前程，只为了帮个出了事绝不会保他的小少爷出去溜达一趟。 何况这小少爷皮脆得要命。 一碰就能立马粉碎。 “赵老也是这么说的，不过那人嘴咬得很硬。” 聂兰沉沉叹气。 “现在也只能等着赵海醒过来了，不然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林苗抿了抿嘴，低声道：“他这趟还胡闹了，能稳住他体内的蛊虫已经是极限。” “其他的，我现在不敢保证。” 聂兰见她情绪不振，笑了笑。 她拍了拍林苗的肩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好。” “不论结果如何，大家都能理解。” 林苗勉强笑了笑。 她虽然总是对赵海一副冷淡模样，但其实她挺喜欢赵海的性子的。 虽然有点纨绔，但是心眼却不坏。 甚至有点不符合他年纪的小纯洁。 虽然他自己不那么以为。 她转头回去实验室，继续早前的研究。 她必须尽快把方子改出来，尽最大可能，拉住赵海这条小命。 聂兰瞧了眼，便让特助去准备些宵夜。 赵海体内的蛊虫对她擅长的西药又极强的抗药性，她帮不上忙，就只能别添乱。 似乎只是几天，又好像月余，白依拿着斟酌好的药方出来时，望着天空灼灼的太阳，她眯了眯眼，便一头栽倒。 “苗苗，”聂兰大惊，好在特助就在一旁，她反应极快，一把把林苗抱住。 林苗在她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能够看到东西。 “我没事，”她挣扎着起来，见方子递给秦教授。 “师傅，你看看这样能不能行，”请教回收面色凝重，没有接方子，反而把手搭在她手腕上。 扶完之后，他表情微缓，“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好，”林苗也知道，这两天她有点超负荷劳动，便把方子递给秦教授，然后回去房间，一头扎进床里，直接睡了过去。 秦教授仔细的看着方子。 当看到妙处，他忍不住道了声好。 不过他还是提笔，把用量改了下。 聂兰瞧他在上头勾勾画画，忍不住道：“你这师傅当得可真轻松。” “随便画上两笔，就行了。” 秦教授也不生气，还笑眯眯道：“你羡慕也没有用。” “我这徒弟青出于蓝，这是我的福气。” 聂兰一阵气闷。 她也有徒弟来着。 只不过她命不好，眼神也差。 不过眼前倒是有个好的。 聂兰开始盘算起来。 医术这种东西都是想通。 且他们研究院也在研究中西医结合。 若是把林苗拐去，对她，对院里，那也是极好的。 聂兰越想越美。 她斜了眼秦教授，心说就让他美一阵好了。 她自觉十分大度的回去屋里。 秦教授斟酌完方子，便去抓药，顺带给自己徒弟也抓一副。 这阵子他们晨昏颠倒的忙过，林苗又是个一忙起来，连饭偶读忘了吃的人。 要不是之前想要好，就只是是气血贫乏了。 秦教授蹲在门口，慢火细熬。 林苗一觉起来，迎面就送来一碗药。 “这什么呀？” 虽说她就是干这行的，可也不代表她喜欢吃这个。 “喝了，”秦教授言简意赅。 “能不喝吗？” 林苗整张脸都皱巴起来。 “老祖宗的手札里是怎么说的？” “神农尝百草，”秦教授开始滔滔不绝。 林苗一言难尽的把药接过来，一口干了。 耳朵边，秦教授还念叨着，不亲自尝过怎知道药性如何。 林苗把碗倒扣，忍着一嘴上头的苦涩，苦巴着脸，“师傅，我喝了。” 秦教授立刻不说了，拿着玩走了。 林苗赶忙窜回屋里，灌了一大杯的水，感觉嘴里没苦味了，才出来。 聂兰就站在门边，看着她笑。 林苗讪讪过去。 聂兰朝她笑了笑，“刚才赵海醒了。” “真的？” 林苗大喜。 “就只是一下，又昏过去了。” 林苗才刚提起来的气顿时松了，不过片刻她又振作。 “能醒就是好事。” “说不准明天他就真的醒了。” 聂兰跟着笑了。 晚饭时，大家心情都不错，难得的将盘光碗光。 吃过饭，秦教授和聂兰去实验室，顺便把林苗赶去院子里，强制性的让她散步。 林苗也知道，自己之前是累得狠了，有心放松，便顺便去后面看病号。 赵海还在昏迷当中，本来才刚见点血色的脸重又变得苍白无比。 林苗端量了会儿，便扶脉看眼白。 忙活了一会儿，她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到床边，然后开始絮叨。 先是痛斥他不听话，病还没好，就跑出去浪。 结果被大浪打回原形了。 然后又抱怨，浪费自己精力和药材，顺便卖惨，并强调，等他醒了，得给她买多多的补品，来弥补她的损失。 对这个半死人，她絮絮叨叨，直到肚子不撑了，她便晃悠着回去睡觉。 却没留意，床上的赵海手指动了动。 日子重又恢复成为熬药汤，泡澡，灌药的时候。 只是，这一次大家情绪明显没有前次那么乐观。 概因赵海这次不论怎么治疗，状况都没有好转。 曾经的苏醒好似昙花一现。 有时就连亲眼见过他醒过来的聂兰都怀疑自己是记差了。 第八百一十九章 追来了 不知不觉已是月余。 罗晏几次三番的来电催促，见林苗始终不肯归来，他终于忍耐不住的登门。 他来时，林苗还在实验室里。 听到院子里似乎有自家孩子们的吵闹，才走出来。 罗皓正撒着欢的玩儿着，罗昱和罗娇则是乖乖巧巧的偎着聂兰，小脸微扬，满是娇娇的笑。 林苗摘了口罩，脱掉无菌服出来。 甫一见亲妈，三个孩子立刻冲过来。 抱腿的抱腿，没报上的就窜着高，要抱。 转瞬间，林苗就被三个孩子闹得连站都是摇摇欲坠。 近两个月不曾见面，孩子们想她想得厉害。 个个都跟沾在她身上似的。 林苗也像他们，便蹲下来，挨个的抱抱亲亲。 才想要问他们跟谁来的，眼前就出现一双大长腿。 她寻着望过去，就看到罗晏冷着脸，垂着眼看下来。 林苗下意识的露出个讨好的笑，想说她正打算这几天就回去住。 不想罗晏直接别开眼，走了。 讨了个没趣，林苗耸了耸肩，继续稀罕自家可爱到不行了的三小只。 罗晏心里气她言而无信，打算冷冷她。 可在心里又给她台阶，觉得要是她服个软，认个错，他就原谅她。 且他还顾及到满院子的人，特特转去拐角。 然后摆了个比较酷的造型等着。 哪知道，一等二等，人始终没来。 反而院子里还传来那三个小没良心欢快的笑声。 他实在按按不住，便悄悄探头。 刚好瞧见林苗跟三小只笑得嘴都合不拢的样子。 罗晏登时气得倒仰。 他用力的摩擦几下地面，自己给自己找借口。 他都生了那么久的气了，凭什么她那么开心。 他得给她找不痛快去。 他在心里暗自发狠，然后虎着脸过去。 三小只很少见他如此，立时吓得缩去林苗身后。 罗晏将三小只丢给聂兰，然后掐着林苗的手腕，带她出门。 林苗转头，朝三小只安抚一笑，跟着罗晏出去。 罗晏一直把林苗拖进车里，然后一脚油门，带她离开。 林苗坐在副驾，咕噜着眼睛，看着始终板着脸，周身弥漫低气压的罗晏。 待到他将车子停到附近的开放式的公园边上，她立马扑过去，抱住罗晏。 “亲爱的，我可想死你了。” 她个子比罗晏矮好些，但坐着的时候，这种差距便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她胳膊太短，为了能一扑成功，她脚下用力蹬了下。 这就造就了她准头很不理想。 本来与其的耳鬓厮磨，变成了她熊抱住罗晏的脑袋。 罗晏本是想教育她一下，顺便与她细说赵家与罗家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怀疑。 然而异于一般触感的柔软将他彻底包裹，温热又带着独有的气息将他包围。 忽然的，他周身一阵绵软。 才刚还慢慢的低气压瞬间平复了。 他伸手将她用力的抱紧。 将她昔日遇险时，他所生出的恐惧与这些时日的思念，尽数归于这一抱当中。 林苗动也不能动，很是尴尬。 尤其细腰上还紧箍着一双大手。 让她躲开些也做不到。 她只能维持着现下的姿势，努力把脑袋埋下去，努力贴近他耳朵。 “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罗晏没有吭气。 林苗也就不知道，在罗晏的心里，他早就点头如捣蒜了。 她只以为罗晏还在生气，于是回想着罗晏每次撩他的样子去咬他耳朵。 结果脖子软度不够，就只咬到了他耳边的头发。 头发被牙齿摩擦发出细微的声线。 林苗的脸顿时皱巴起来，心里想着，他早上应该是洗头了吧。 然后她就不自觉的抽了抽鼻子。 淡淡的香气涌来，她顿时放心了。 罗晏却抬起头，眼神深邃。 若是细看，便能看到内里暗潮翻涌。 犹如飓风来袭。 即便是迟钝如林苗也察觉出不对。 她急忙松开手，然后做贼一样的看着周围。 这里可是公众场合，抱抱可以，多了就不行了。 罗晏没有动作，反而顺着她的意思松开了她。 林苗松了口气，忙扯好衣服，一本正经的道：“你刚才的样子吓到孩子们了，待会儿回去了，你得好好表现。” “万万不能让他们生出什么心理阴影。” 罗晏沉默的发动车子，然后以允许的最快速度，将车开回了家。 林苗眼睛瞪大，“你干嘛，就算要回来，也得收拾东西啊。” 罗晏一笑，从车里出来，然后拖着林苗进屋。 林苗看着虚虚合拢的车门，挣扎道：“把车锁好。” “有卫宁呢。” 罗晏不想她在折腾，他惊惶无处落脚的心急需她安抚。 他直接将她抱起来，然后扛回了屋子。 卫宁从门房出来，瞧着虚虚的门和还没锁的车门，啧了声。 将事情处理完毕，他溜溜达达的回去屋里，继续擦他冰冷却又贴身小伙伴。 待到夜色近乎看不见五指的时候，罗晏从屋子里出来。 他来到卫宁窗前，敲了敲。 卫宁从屋里出来，问询的看他。 “陪我去接孩子们。” 卫宁便笑了。 两人来到聂兰家里。 孩子们都已经困了，正打算在这儿睡下，听到罗晏来了，三小只又蹦起来。 聂兰没看到林苗，便知道她是留下了，便让特助把孩子们的东西收拾妥当。 “你别怪她，”聂兰道：“实在是赵家这孩子病情太严重。” “稍有不慎，他就可能交代了。” “林苗心眼好使，不忍心。” 瞧着她一副心急的模样，罗晏心里柔软，他浅笑着点头，“我没怪她。” 聂兰这才放下心来。 送几人直到出门门口，她还扶着大门道：“有空就带着孩子们过来玩。” “我老婆子见天没事，正好帮你们哄哄。” 罗晏笑着答应，罗皓几小只把车窗放下来，朝着聂兰挥手。 聂兰一直目送车子出了巷子口，才很是不舍的回去。 特助见她很有些落寞，便道：“不然我跟林苗说说？” 聂兰摇头，“她过来是办正事的，哪儿能分心。” “还是等赵海情况恢复些再说。” 特助点了点头，负责她回去屋里。 第八百二十章 散心 没有了林苗，又少了孩子们，院子里的热闹似乎一下子都没了。 聂兰有些蔫，转过头就见秦教授正转身往屋里走。 她顿了顿，微微笑了。 大约希望孩子们时常过来的，并不只他一人。 后院里，几人凑到一起。 韩刚凑到男人跟前，“队长，林大夫走了，那这边怎么办？” 男人看了眼屋里，没有吭气。 韩刚顿时急了，“她该不是不管了吧？” “那可怎么办？” 若是从前，死了就死了，左右与他们无干。 可是除了张小尧的事之后，他们现在都算是戴罪立功。 若是赵海有个好歹，那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跟着倒霉。 韩刚还想着等这事完了，回去哄自家女朋友，最好能跟她有个结果。 绝不想有什么意外发生。 男人眉头微锁，“再等着看。” 他看了眼蠢蠢欲动的韩刚，“人家也是有家有口的，没可能跟咱们似的见天陪着。” “且她不是什么好惹的，真惹急了，后果你自己担着。” 韩刚有些不以为意。 怎么不好惹。 就那么个瘦巴巴的样子，他一提，也就来了。 不过他尊敬对上，不想与他争辩。 而且队长说得也对，她也是有孩子的。 离开几个月，怎么可能给不想。 就让她回家一晚。 韩刚心里打定主意，等到明天，她要是不回来，那他就动手。 男人警告完便进去屋里观察。 韩刚耸耸肩膀，回去自己该呆的地方。 一夜很快过去。 林苗感觉自己好像就闭了闭眼而已。 天色大亮，她有些发懒的从床上爬起来。 才一动，身上的骨头就咔咔作响。 她呲牙咧嘴的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服来到窗边。 打开窗帘，就看到三小只蹲在院子里玩。 大约是是怕吵醒她，三小只说话的声音很低。 即便院子很安静，站在窗边的她依旧听得不清楚。 林苗很是柔软的看着三小只。 这么久不见，三个孩子好像都长大了许多。 平日里总是皮的像个猴子一样的罗皓竟然有了哥哥的样子。 她站在那里微笑的看了许久。 直到三个孩子跑回主屋，她才去洗漱。 换好衣服，她也跟着过来。 张妈正端着早饭从后院过来，见到林苗，她忙不迭的小跑两步。 “你没事吧？” 她上上下下的端量着。 “没事，”林苗笑，“让你担心了。” 张妈吓了声，道：“这算什么担心。” “我听说，那个阿其的爸爸就是想要害你们的人。” “想想从前，那才真是害怕。” “也亏得你们心大，竟然还敢帮着养他的孩子。” 张妈絮絮叨叨。 林苗笑着陪她进去。 罗父端坐在厅堂里看着报纸。 见林苗全须全尾，连跟汗毛也没少的样子，嘴角微勾，复又盯着报纸。 林苗被张妈按在了椅子上，“你且等着，我帮你熬了汤。” 她絮絮叨叨的道：“瞧瞧，这才多久没见，你都瘦的脱了相了。” “得好好补补。” “幸好我昨天买了只鸡，熬了十几个钟，滋味正好。” 张妈小碎步的跑了出去。 罗晏从书房出来，见林苗一脸无奈的坐在桌边，三小只正从客厅里冲过来。 他笑着过去，坐到她旁边，大手顺势握住她细嫩的小手。 “睡得好吗？” 林苗瞪他一眼。 好不好，他心里没数？ 罗晏低笑，转眼看到罗皓竟然打算顺着裤子爬到林苗腿上，顿时板起脸。 “皓皓，你几岁了，还要抱？” 被点了名字，罗皓只能蔫蔫的收回已经勾到林苗膝头的腿。 然后一转头，蹦了下来。 罗昱鄙薄的瞥了眼哥哥，然后十分乖巧的依偎着林苗。 罗晏可有可无的盯了他一眼。 这小子最会见缝插针，左右也不没给林苗增加太大负担，罗晏也就随他去了。 罗娇看了眼二哥，又看了眼亲妈，偎偎蹭蹭的挤进了罗晏和林苗中间。 她是家里最小，被几个隔了辈的养得极好。 圆圆润润的，刚好夹在中间。 罗皓一脸备份的看着两人，气的眼睛都要红了。 罗父撇了眼两大两小，招呼长孙，“过来爷爷这里坐。” 罗皓立刻如得到召唤的召唤兽，颠颠跑了过去。 随着罗父抱到了座位上。 明争暗斗的争宠完毕，早饭也都摆上了桌。 林苗见罗娇够不着，便搬了高脚凳过来。 三小只一人一个，坐着刚好可以自己吃饭。 早饭一过，林苗便准备着出门。 罗晏紧跟两步，道：“你要去哪儿？” “回聂家啊，”林苗有些惊讶他语气不善。 罗晏显然也留意到了，他轻咳一声，将语气调整妥当，才道：“那边又不止你一个，你师傅和聂奶奶都在。” “你少去个一天半天，也不会有事。” 林苗眉头轻蹙，有些不虞。 罗晏侧头，给罗昱递了个眼色。 罗昱慢吞吞起来，顺手车上哥哥妹妹，然后跑到林苗跟前，扯着她衣摆。 “妈妈，陪我们玩，陪我们玩嘛。” 三小只，除开罗昱，另外两个是祖传的洪亮。 这么一吵闹，林苗也就没了脾气。 “行妈妈陪你们玩，不过就只能一会儿。” 罗晏笑了笑，“家里就这么大，没什么意思，不如今天全家去郊区溜达溜达。” 林苗皱眉。 要是去郊区，起码也得一两天。 她担心赵海。 不想才要开口，罗晏便道：“这阵子孩子们也憋坏了，正好叫上岳母他们，咱们一道去郊外散散心。” “好吧，”林苗想起了林捷帮着看三小只的时候。 想着那会儿她的担心，便答应下来。 她往兜里摸去。 罗晏一见她摸出电话，便知道她要干嘛，便道：“你自来面浅，还是我跟聂奶奶说吧。” “也好，”林苗信任罗晏，把事交给他，转头带着儿子去准备出行的东西去了。 至于罗晏怎么说的，她全然不知。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出了门。 林捷那里准备得慢了些，但也没慢多少。 林苗他们才刚在农家院落脚，他们也就到了。 这会儿没有什么水果盛产，不过青菜倒是都水灵灵的。 老板娘便张罗了一桌爽口的农家菜来。 第八百二十一章 闲话家常 林捷担心了好些日子，才一看到林苗，立马就拉到跟前。 上上下下的看了好一会儿，才不满意的皱眉。 “怎么瘦得这么厉害，都脱了相了。” 林苗笑了笑。 这阵子她饮食没有规律，又总是熬夜，瘦得是厉害了点，且还有了黑眼圈。 估计再熬一阵，她就跟国宝有一拼了。 罗晏瞥了眼讪讪的林苗，笑道：“张妈这阵子都在给她要补汤。” “那时她独门秘方，养一阵子，就能回来了。” 林捷立马看张妈。 张妈忙不迭保证。 林捷是知道张妈的本事。 当年她过去那边时，身体也差得很。 帮她调理身体的女仆就是张妈教出来的。 据那女仆自己说，她也只有张妈三四分的功力而已。 即便这样，林捷也还是再三拜托。 直说得张妈恨不能立马开灶，给林苗炖汤才作罢。 众人说说笑笑的开了席面。 三个男人难得聚到一处，罗晏有心道谢，仨人喝得热闹。 林捷担心了好久，便趁着热闹，低声问林苗怎么回事。 这内里有着好些细节，林苗实在不方便跟她细说，便只含糊的带过。 因此，林捷只知道，这次找麻烦的就是从前害了罗老的那个人的帮凶。 且他还有很大可能就是幕后主事。 “那人抓到了？” 她很是关心。 林苗摇了摇头。 林捷顿时紧张起来，“这可怎么是好？” “那人对你们不怀好意，万一躲起来再使坏可怎么办？” “罗晏跟程建设通了气，那边已经行动，他现在连个像样的交通工具都做不了，还能干什么？” 林苗故意往轻了说。 “那也不是这么说，”林捷根本不被糊弄，依旧很担心。 “也是没有办法，”林苗道：“他太鬼了，我和罗晏才一动，他就察觉不对，还把腾其都带走了。” 林捷重重叹气，“早知道，该把孩子扣下来的。” 林苗笑了。 “事情没发生之前，他们跟我们一样，怎么可以无辜扣押孩子？” 林捷撇了撇嘴，心道，爹都不是个好玩意儿，儿子能好了？ 女儿女婿就是认死理。 又不是不知道是谁。 提早扣下来，也就没有这事了。 林苗低声劝着林捷，另一边，程逸也跟罗晏说起了滕强。 知道他还逃逸在外，也忍不住担心。 “那孩子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不同于女人的感性，男人的看法从来都是从实际出发。 罗父立刻看向罗晏。 这个问题他也在考虑。 孩子大了，不上学是不可能的。 滕强那犊子跑了，什么时候抓回来都不一定。 孩子的学习却不能耽误了。 “这事我也想过，”罗晏转头：“爸，这事就得靠你了。” 罗父只顿了下便明白罗晏的意思。 帝都里，大院的孩子都是去专属的学校的。 那里不论是设施还是师资都是顶尖的。 就连安全都是有着人把手的。 若说当下哪里安全，罗晏能想到的，也就是那儿了。 “我去试试。” 罗父没直接答应。 他现在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的能耐，不敢大包大揽。 吃过饭，林苗和林捷半带着孩子们去院子里玩。 男人们依旧在桌上喝酒。 将近傍晚时，酒桌才撤。 没等散了酒气，晚饭就开始了。 程逸喝的有点飘，才坐下来就拎起中午没喝完的酒瓶子。 “来，继续。” 话音没落，酒瓶子就被人拿走。 程逸才刚竖起眼睛，就对上林捷不善的眼神。 他整个人一僵，嘴角立刻裂开，“今晚不喝了，喝点茶解酒。” 他一本正经的道。 罗晏瞧见他如此，顿时无语。 林苗笑着当做没看到，带着孩子们落座。 没有酒，饭局便很快结束。 天才刚刚黑，饭桌都撤了。 农家乐里没有什么娱乐，只有田间传来虫子的嘶鸣。 左右闲着没事，罗父便张罗着带着孩子们去捉蛐蛐。 孩子们正是好奇贪玩的时候，罗父才一提，便立刻响应。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冲去后园。 那里种着好些的菜和庄稼。 林苗眼瞧着三个大孩子，带着四个小孩子直奔庄稼那边去，便去找了老板娘。 “那片庄稼今年的收成，你估计一下，若是损坏了，我照价赔偿。” “没事，”老板娘笑，“都是自家吃的，不值钱，就让孩子们玩吧。” 这一年多来，他们往城里好些与这一家有关系的人家送肉送各种农产品，赚得已是盆满钵满。 就这么点东西，她也看不上。 林苗笑了笑，没再多少。 只是在心里记下这事，想着等到回去的时候，给他们都留下些补偿。 且不提这厢玩得热闹。 聂家那边已急得挠墙。 秦教授到底是上了年纪，熬药什么的精力不济。 聂兰又是不通中医的，这一天下来，全是韩刚他们这些糙汉子在倒腾。 要说就这也不难。 关键是他们掌握不好火候，一会儿大了，一会儿小了的。 还有生生把药汤熬干了的。 加上赵海迟迟没有起色，韩刚终于爆发了。 只是他这人虽然憨，却也有点脑子。 知道明着去，队长肯定不答应，便趁着夜里溜了出去。 等到队长发现，他人早就走了。 韩刚早前曾旁敲侧击过罗家在哪儿。 出了聂家，他便直奔过去。 此时的罗家一片漆黑，韩刚不明真相，还以为一家子都睡了，顿时气得不轻。 他们这边急得眼睛都冒火了，这边可好，悠哉的睡觉了。 他也没敲门，直接搓了搓手，跃上墙头。 才打算翻过去，只觉得手指手臂一麻，人便没有知觉的栽倒在地。 卫宁溜溜达达的过来，低头看了两眼，发现这人有点眼熟。 仔细想了会儿，才想起来，实在聂家见过。 他踢了几脚，见他还跟死猪似的，便又溜溜哒哒的去给罗晏打电话。 知道赵家来人，罗晏冷笑一声，“看起来，等他醒了，再扔出去。” 卫宁笑着答应，寻了根链子，找了力气相对比较大的刘峰。 两人慢吞吞过去，一人一边，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第八百二十二章 接回 隔天一早，卫宁一盆凉水把人泼醒，然后直接把人扫地出门。 韩刚连句话都没说，就哆哆嗦嗦的回到了聂家。 队长才刚知道韩刚跑了，才要找人去追，就见他一副落汤鸡模样回来。 他先是一惊，片刻了然。 “你当罗家是那么好闯的？” 韩刚闷闷的回去自己屋里。 队长跟过去，抱着肩膀道：“说吧，怎么回事？” 韩刚脱了衣裳，憋屈的套上备用的，转过头来，见队长不善的盯着自己，顿时憋屈了。 “我说啥，还不够丢人啊。” 队长气的笑了。 “是我让你去丢人的？” 韩刚被刺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队长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上来的晚，不怪你不知道罗家。” “但你可听说过程东。” 韩刚眼睛一亮。 程东可是他们特训队的传奇。 据说一入队，就以五项a＋，成了全队的风云人物。 等到离队时，又以十五项a＋离开。 直至今天，他的记录无人能破。 队长道：“守在那个院子的，一般都是他带出来的。” “你跑去那儿乍刺，能得着好？” 韩刚蔫蔫，“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要是知道那儿那么硬茬，他也不会跑去碰了。 队长冷哼。 他能说他是因为妒忌吗？ 他都面目全非了，为啥要让别人体面。 大家一起嫉妒的面目全非好了。 抱着这种阴暗的心思，队长甩头走了。 独留落汤鸡韩刚，抱着被子默默疗伤。 而此时，林苗几个也正打算回城。 昨晚的收获导致他们一晚上都没睡好。 奈何孩子们喜欢，一大清早，便提着几个草笼，欢天喜地的上了车。 甫一关车门，车厢里就传来蛐蛐高高低低的叫声。 林苗很是头痛。 奈何孩子们喜欢。 她只能强忍着。 罗晏好笑的看着揉着蹙起来的眉头，“忍忍，我快点开。” 林苗点头，恨不能立马把耳朵堵起来。 偏罗皓没有眼力见，见林苗头也不回，便提着草笼巴巴凑过来。 “妈妈你看，它们在抖翅膀。” 林苗瞥了眼，露出一口白牙。 “再把它们拿到我跟前，晚上我就给你们上一道大菜。” “滚油炸蛐蛐。” 罗皓被吓了一跳，急忙缩去后座。 罗晏见着眉头又皱了几分，显得很是暴躁的样子，便道：“妈妈正在想事情，不要打扰妈妈。” 三小只这会儿恨不能把草笼子藏进怀里，哪里还敢打扰林苗。 虽然是亲妈，但他们已经见了两天，不像蛐蛐，才刚玩一会儿而已。 罗晏以最快的速度开进巷子。 才进去，他便皱起眉头，“还真是阴魂不散。” 林苗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守在罗娇门口的车子和人，“那是赵家的吧？” 罗晏从鼻子里发出一记哼声，缓缓把车子缓下来。 将要靠近门口时，他道：“要是你再一去不回来，我可是要火的。” “你知道，我生气是什么样。” 林苗朝他一笑，抱着他脸用力亲了口。 转头又要去抱三小只。 谁知三小只自己抱成团，从头发捎到脚指头都表示拒绝。 “三个小没良心的，”林面瞪了眼，推开车门。 队长和韩刚见是她，忙上前来。 “林大夫，院里没你不行，秦教授让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回？” 林苗似笑非笑。 他师傅才不会说这话。 就算说了，那也是赵海要不行了，让她过去帮忙。 就这两人的状态，可不想赵海下一刻就要嗝屁的样子。 韩刚脸皮不够厚，被林苗看得讪讪。 林苗只笑了下，便道：“这就走。” 她转身，朝车里的罗晏笑了下，跟着上了赵家的车。 罗晏将车子贴着墙边停好，方便赵家的车子出去。 三小只趴在座位上，看着后面的玻璃。 “妈妈又要走很久吗？” 罗昱最先发问。 心里则在嘀咕，妈妈该不会是生他的气了吧。 另外两个转头看过来。 对上三双晶亮的眼，罗晏笑道：“没有，妈妈是有事，晚上就会回来。” 三小只顿时松了口气。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拎着草笼子，欢天喜地的下了车。 罗父从后面的车上下来，揪着慢了一步的罗晏。 “那两人是谁家的？” 罗父当权的时候，与特训队不是一个体系。 大特训队的人才都是从各地选拔上来的。 罗父认识韩刚，那曾经是他那个队伍里一把好手。 他本想培养一下，不想没等动手，人就被挖走了。 “赵家的，”罗晏淡声道。 罗父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怎么了？” 罗晏察觉不妙，转而问他。 罗父吞吞吐吐的道：“你爷爷在世那会儿，跟赵老头最不对付了。” “莫不是赵老头身体不好了？” 罗晏摇头。 那老头上蹿下跳的，把他媳妇生生拽走。 那样的本事可不想要不好了的样。 “是他孙子，”罗晏道：“现在就吊着一口气，只靠苗苗他们师徒救命。” 罗父惊讶得张大了嘴。 而在聂家院里，也有人情绪激动。 林苗结合仪器和扶脉，两厢佐证，得出五天之内赵海若是意识还不能清醒，以后也未必再能清醒的结论。 也就是说，他要再醒不过来，就只能当个植物人了。 院子里沉默下来。 “就没有办法了？” 聂兰问。 林苗沉吟片刻道：“办法，这两天我倒是想出来一个。” “不过此法极为危险，一个不好就可能直接丧命。” 队长沉吟片刻，问：“你有几成把握？” “一成都没有，”林苗沉着脸道：“这就是我的一个设想，随便一个意外都足以致命。” 而这种仓促之间想出来的办法，意外是极为常见的事情。 且她说得还很保守，或许连半成的可能都没有。 “我需要跟赵老说一声。” 队长想了好一会儿，也拿不定主意。 “可以，”林苗点头，退去一旁。 队长立刻接通赵老电话，简单说明。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久。 队长心里了然。 赵老大约是不敢冒这个险的。 毕竟成功的概率实在太低了。 与其冒险，不如保守治疗。 万一醒了呢？ 第八百二十三章 治疗方案 队长自觉摸清了赵老的心理，便打算着转口风。 不想赵老道：“让她先准备着，我明天过去与她详谈。” 队长挂了电话，慢吞吞的转过头。 聂兰等人都在看着他。 他语调平淡的将赵老决定告知，掩下了心里的澎湃。 再没有谁知道，赵海对赵老的重要。 有时候他都觉得，或许现在赵家最厉害的那位，在老爷子的心里没准都没这个孙子重要。 因为这个，他不敢隐瞒半分。 但也因为这个，他不敢相信，赵老竟然有意思同意赵海做这么个似乎是必然失败的治疗。 林苗得到答复，便往实验室去。 这一次给赵海的药，她是打算以毒攻毒的。 药效比他平日里的要强上五倍以上。 好在这阵子赵海等同于是泡在药汤子里的，略微有些抵抗能力。 秦教授瞟了眼队长，跟着进去。 “这事太冒险了。” 这几乎是百分之百出力不讨好的事，秦教授不想让林苗沾染。 赵家不是寻常人家，这孙子是赵家独苗。 若是真有个什么，就算赵老通情达理，可以不代表旁人如此。 虽说不上是岌岌可危，却也没有谁在上面扛着。 若真有人想要做什么，他们也只能受着。 与其做无用功，秦教授更倾向于保守治疗。 左右这件事明摆着是赵海自己嘚瑟。 他们是尽力了。 便是人死了，也与他们无由。 这样不是挺好的？ 林苗择捡药材的手一顿。 良久，她低声道：“这事我也是想过的。” “可是明人可能救起来，就为了顾虑这个，考虑那个，把病情耽误了。” “将来，就算赵家不怪我，我自己也过不去那个坎。” 她轻轻吸了口气，低声道：“左右赵老不是也会过来吗？” “我会把关系利弊与他分说清楚，若他同意，我就做，若不同意就保守治疗。” “这样我也能心安。” 秦教授幽幽叹了口气。 这孩子还是单纯。 这个世界可不是非黑即白的。 即便赵老信誓旦旦，可旁人没有。 人家什么身份，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就有人代劳了。 然而，看着林苗澄澈的眼睛，秦教授这些话半点也说不好出来。 为医者，最重要的就是有一个向善的仁心。 若因为他的劝阻，让她心上蒙上阴霾，将来她的成就也就止步于此了。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 秦教授温和的说着。 林苗用力点头，绽开灿烂的笑。 她认真的捡着药材，秦教授出门与聂兰商议，万一失败了，要当如何。 两个老人，加在一块都要一百五十了。 两人都是老成精，想的比林苗要多得多。 两人压低了嗓子，低声商量了好久。 待到达成一致，两人齐齐的沉默下来。 最终还是聂兰叹息道：“希望那孩子命大。” 秦教授看她一眼，微微点头。 若是能救回来，他们也就省了接下来的折腾了。 林苗专心致志的配比药材。 这一次的药方，她并没有经秦教授的手。 概因为这件事非同一般，若是出了事，她情愿自己一力承担。 只是她愿意担着，秦教授却不愿意她独个扛。 他趁着她被聂兰叫出去喝茶的功夫，悄悄看了下方子。 若真是从理论出发，倒是可以的。 然而，人体是一个自成的，极为繁复的整体。 它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仔细推敲过后，只感叹了句，药下得实在有些重。 若是他，绝不可能这般。 然而，林苗的想法就是试图以药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虫子麻痹。 而后以金针为辅，将蛊虫导出来。 这法子十分繁复，大脑周围遍布敏感的神经皮层，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将人弄成傻子。 她从前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贸然实施，实在是太危险了。 秦教授反复推敲，觉得这事不能让林苗一个人来。 金针渡位内里的讲究极多。 林苗毕竟年级轻，没有多少经验。 万一哪处没有找稳，人顷刻间就会没命。 隔天一早，赵老早早便来了。 林苗将赵海的情况仔细介绍了遍，然后把自己准备要给他实施的方案讲给赵老听。 同时道：“我学医尚浅，金针渡位也只是学了个皮毛。” “且这次都要我会下猛药。” “对赵海的身体必然有极大的损伤。” “可能他的脏器都会受到影响。” “所以，这次的事，我没有一点把握。” “但是如果继续保守治疗，过了明天，他要是还不能苏醒，那就只能期望奇迹了。” “所以要不要做，就看您的决断。” 赵老沉默的盯着脚尖。 林苗的叙述比队长要详细得多得多。 但这个选择也随之更加难做。 孙子命在旦夕，救不救，怎么救，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孙子就是他的命根子。 他要是死了，那自己也活着没意思。 不，就连死都没意思。 因为他没脸去见儿子儿媳。 所有人都安静的等着。 似乎过了好久，赵老极为艰难的道：“能不能把治疗放到半夜。” 他抬起头来，“若是过了午夜，海儿还没醒，那我便同意做这项资料。” 林苗轻轻点头。 嘴巴微张，没等说话，秦教授便道：“贵家的事情，我们这些日子多有了解。” “我先说一下，不是我不相信赵老您的承诺。” “只是这世上的小鬼实在太多，”他笑得温和，“所以，能不能请您跟海儿的叔父通个电话，给我们个交代，也让我们安心，你看行吗？” 赵老眉头微皱。 刘强河却怒了。 “你们这是不相信赵老？” “言重了，”秦教授依旧笑得不急不缓，“我已经说了，小鬼太多。” 他笑望赵老，“我听说您年轻的时候，也是下过基层。” “从底层一点点，凭着政绩起来的。” “我想您应该知道，下头的那些人，有时候比鬼还要恶吧。” “你，”刘强河从还是个小伙子时就守在赵老跟前，对他极为忠心，听了这话，顿时攥起钵大的拳头。 “强河，”赵老止了他，拿出电话来。 拨通之后，那端传来在重大节日便会听到的低沉声音。 第八百二十四章 治不了了 赵老言简意赅的将赵海的情况以及接下来的事情告知，又道：“这事实在太险。” “大夫们心里头没底，你给个准话，让他们也能安心行事。” 那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保证，绝不会因为这事对三位打击报复，若有底下人做什么，请聂姨一定要告诉我，我定会严惩。” 赵老按下电话，而后看着在场的三人。 “这下行了？” 秦教授笑了笑，“多谢您。” “既然不会有什么危险，那行针一事，就由我来吧。” “师傅，”林苗顿时急了。 这事需要耗费的精力体力都非常巨大。 师傅年纪那么大了，万一因为这个，出了什么好歹，可怎么是好？ 秦教授按住林苗，朝赵老笑了笑。 “不过我到底年纪大了，还得我徒弟在一旁协助。” 赵老点头。 这话他就是不提，自己也会那么要求的。 他相信秦教授的医术，却不相信他的体能和准头。 他与秦教授年纪相当，最知道这个年纪的能耐。 经验上头，绝对是顶尖的。 但是落到实处，却要年轻强干的顶上。 他闻言恳切了会儿，得了秦教授个尽力而为，便去后园去陪赵海。 将近中午时，刘强河从后院过来，见前面还满是药汤的味道，半点做饭的意思便去找聂兰。 特助这才想起来，今天就顾着忙活半夜时的事情，一时忘了。 她急忙忙去张罗。 就听后院传来吩咐，让刘强河去外头置办些回来。 刘强河便去定了桌席面回来。 赵老有心做排面，饭菜都是顶级又养生的。 吃过饭，赵老便又回去后院。 看模样是要陪到半夜的。 聂兰便让人抬了个摇椅过去，让他做的能更舒服一些。 时间很快，转眼天便黑了。 林苗与秦教授分门别类的将药泡上，准备开煎。 罗晏从外头进来，便看到林苗头也不抬的忙活着。 他走过去道：“嘛呢，还准备守这儿？” 林苗扬起脸，朝他一乐。 “今晚有事，真回不去。” 罗晏眉头顿时皱起来。 刘强河刚好从后院过来，看到罗晏，他立刻退去了暗影出。 罗晏并没留意，还拧着眉头，很不满意的瞪林苗。 秦教授笑呵呵的接过药材，打发小两口去一边说话。 “怎么回事？不是答应我晚上就回去的吗？” 站在角落，罗晏质问。 林苗心虚一笑。 “这不是有突发情况嘛。” 她低声将情况说明，又道：“这事太重要了，我不能走。” “不行，”罗晏突然道：“这事你不能办。” “人你要救，我忍了，你几个月不着家，我也不生气，但这次的针灸，我不同意你做。” “为什么呀？” 林苗很不理解。 家属都同意了，他干吗不同意？ “赵家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敢用脑袋保证，明天赵海要是断了气，咱们家就再没有安稳日子。” “这样你还坚持？” 林苗抿着嘴，一脸倔强。 罗晏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有件事，我想着你在忙着，就一直没跟你说。” “爷爷出事时，给他打电话的，有很大概率是赵家人。” 林苗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罗晏所说的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 罗晏就是知道，所以才一直没说。 他怜惜的将她抱紧，贴着她耳边道：“你跟赵家不是单纯的大夫和病患。” “两家的关系这么复杂，如果赵海出事，赵家定会揪着这个，报复的。” 林苗将头靠在他肩膀，久久不语。 暗处，刘强河悄然闪去给赵老报信。 听完刘强河的叙述，赵老很是复杂的叹了口气。 “老罗的死是因我之故，这事还得我来解。” 他虽然不曾去过罗家，但却知道，罗老很疼家里的晚辈。 尤其得意自己的孙媳，甚至于都有些超过他亲孙。 林苗是这场治疗的主力，她绝对不能有半点问题。 但是想想自己从前所为，他无限懊悔。 如果他知道，那老东西见天挂在嘴边的孙媳这么能耐。 那他又何必屈从？ 想想失去的老友。 赵老的心里难受到喘不过气来。 刘强河见他走得艰难，便道：“不然我替您去说？” 赵老摇了摇头，“只要能救海儿，便是他们要了我这把老骨头又能怎样？” 他撑着起来，一步步来到林苗和罗晏跟前。 未开口，他先深深的给两人鞠躬。 罗晏冷冷扫了眼，只做没看见。 林苗眼神有些复杂，微微侧身让开。 赵老起身，只一眼，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果然，下一瞬就听到林苗道：“对不起，半夜的那场治疗，我不打算进行了。” 赵老身体重重一晃，心脏几乎停跳。 “赵老，”刘强河反应快洗额，将他扶稳。 赵老周身无力，他只能靠在刘强河身上。 缓了片刻，他才凭着自己的力气站稳。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办法弥补我犯下的过错。” “我愿意接受惩罚。” “就算一命赔一命，也是成的。” “赵老，”刘强河大惊。 他老人家就相当于赵家的定海神针，他要是出了事，他都不敢想象。 赵老摆了摆手，道：“这几年我一直在反省，在后悔。” “老罗与我是多年的生死兄弟。” “可我却做下那等糊涂事，我无颜见他。” “好在我也快要下去见到他了，到时再一并赔罪。” 他定定看着林苗，“我只希望你能看在赵海他是你的病患的份上，救救他。” “除开他姓赵，他也是你的病患，而且他与这件事没有关系。” “我求你，”赵老膝盖打弯，又要跪下。 林苗摇了摇头，轻轻扶住他。 “我承认，这里面确实有因为爷爷的关系，但更重要是，我听到这个消息太过吃惊。” “现在的我没有办法平稳，跟没有办法保证手指不抖，不扎错位置。” 赵老顿时愣住了。 林苗笑了笑，伸出手。 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刘强河对人体还算了解，知晓她这样并不是故意的，而是情绪激烈导致。 就像他们厮杀一场之后，手脚都会有一阵子的痉挛。 第八百二十五章 传染吗? 赵老看向刘强河。 刘强河朝他点了点头。 赵老眼里的亮光顿时暗淡下来。 整个人都有点站不住了。 此时，他是真的悔了。 当年他不该因为纵容那伙人害老罗。 起码不该经过自己的手。 那样就没有今天的灾祸了。 林苗有几分过意不去的看着他。 赵老强笑了下，“此事是我之过，也是海儿没有福气。” “罢了，生死在天，就听天由命吧。” 话没说完，他就站不住了，全靠刘强河扶着他去后院。 白依和罗晏安静的看着两人进去屋里。 罗晏轻轻环住林苗的腰，凑到她耳边道：“你决定了？” 林苗依旧看着远处，没有吭气。 “你若是想救，便救吧。” 罗晏道：“我希望你活的随心，不必因为谁而做出违逆自己心思的事。” 林苗微微侧头，靠着他的脑袋，低声道：“我说的是真的，就算我想救，我现在也无能为力。” “但是我还是想救他，”她声音有些颤，手握着罗晏的手。 此时罗晏才发觉她手指冰凉，才握几秒，便有湿冷的汗。 “你怎么了？” 罗晏急忙抱紧她。 林苗笑了笑，“我有点冷。” 罗晏摸她脑门。 一脑门的冷汗。 他唬了一跳，急忙抱着她回去屋里，并叫来秦教授和聂兰。 两位专家诊断过后，对视一眼。 她的症状竟与赵海相似。 罗晏从两人眼底瞧出凝重，顿时慌了神。 “到底怎么了？” 林苗一只手搭上手腕，凝神诊断了会儿，忽的苦笑。 “师傅，罗晏，你们出去。” 秦教授和聂兰立马往外头去，就连器材都不管了。 “苗苗，”罗晏伸手就来抱林苗。 林苗往后一缩，大声道：“出去。” 罗晏一怔，低声叫她。 秦教授反手拽住他，“听她的，出来再说。” 聂兰在旁边也跟着拽。 罗晏担心把两位老人带倒，只能跟着出来。 林苗颤抖的撑起自己，慢吞吞来到窗边。 她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隙，声音低弱的道：“师傅，先熬些药吧。” 秦教授点头，从屋里拿来纸笔，快速的开了个方子，然后拿给她看。 林苗这会儿已经没有力气了，她靠在了椅子上，歪着脑袋，靠着椅背支撑自己。 “师傅，您这计量有些小，我虽然不怎么吃汤药，可偶尔也吃药膳，再添两成吧。” 秦教授脸色越发的沉了，他唰唰几笔改好，便冲去药炉旁边。 罗晏一脸懵的看聂兰。 聂兰来到窗边，极为歉疚望着林苗。 “对不住，是我害了你。” 她现在的状况明显不正常，她的心率脉搏以及各种反应都极不对。 不是身体状况往下坡去，而是她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主导着，操控着，让她身体快速的衰败。 他们都是研究蛊虫的，对这种情况远比其他人熟悉。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不知道那蛊虫是何时，以何种方式进入林苗体内的。 白依笑了笑，感觉冷汗额角缓缓落下。 “聂奶奶，给我多备些热水吧，盐水，糖水，都要。” 这一会儿功夫，她后背的衣服就湿透了。 她担心自己药还没喝，人就已经脱水而亡了。 聂兰急忙叫上特助，两人冲去厨房准备。 罗晏忧心忡忡的望着林苗，想要进去，却又被林苗以眼神阻止。 他只能留在窗边陪着她。 特助动作很快，没多会儿便端了盐水过来。 林苗哆嗦着喝了两碗，感觉好些了，才重又坐回了位置上。 她闭上眼，假寐了会儿，便感觉身体轻省不少。 她尝试性的站起来，发现适才冒冷汗的情况好了许多。 罗晏一直留在窗边，见她好了许多，便想进来。 林苗摆了摆手，“你先别急，咱们院子里的人不少接触我过，就是接触过赵海。” “你们暂时都别相互接触，看看情况再说。” 罗晏点头，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转过头，见是刘强河，便冷着脸转过来。 刘强河本来就冷的脸又冷了几分。 他走过来，见林苗一个人在屋里，且情形瞧着不对，顿时皱起眉头。 “你这是怎么了？” 林苗扶着椅子坐下来，“我染了蛊虫。” 这话一出，刘强河神色大变。 林苗叫住他，道：“现在的问题是，找不到我染上蛊虫的缘由。” “你和赵老可能要暂时留在这里几天了。” 刘强河默不作声，扭头便去内院。 很快，赵老便与刘强河过来。 看到林苗远比刚才白几分的脸，赵老默了默才道：“你确实是蛊虫？” 林苗点头，“我这些天一直在这里，只在前几天回过一次家。” “我可以确定，我碰过的东西，大家都碰过。” “为了安全起见，这个院子里的人暂时都不能出去。” 刘强河侧头看赵老。 赵老脸色微沉，始终没有言语。 林苗适才大量出汗，这会儿体力还没回复过来。 就说了这么会儿话，就觉得累的不行。 她闭上眼养神。 赵老盯了她两眼，确定她不是在拿乔，才去找聂兰。 罗晏看了会儿林苗，低声道：“我过去听听。” 林苗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药炉边，聂兰和秦教授两人神情凝重的讨论着。 见赵老过来，秦教授负责摆着药材的椅子起来。 赵老示意他随意，才问起林苗的病情。 聂兰讲适才的查检结果告诉他，又道：“现在我们比较担心，这个蛊虫是怎么传播的。” “途径是什么？” 聂兰转向后来的罗晏，“我跟你家里通过气了，让他们最近一阵子也别出门。” 罗晏眼神微凝，点了点头。 聂兰知道他担心什么，便道：“我与他们说了，有什么事一定立刻传回来。” 然而这并不能让他心安。 罗晏的心里依旧交集。 “我让子轩过去了，”秦教授忽然道。 罗晏吃了一惊。 他郑重的向他道谢。 赵老看了他一眼，问聂兰，“那现在你们有什么方向？” 聂兰和秦教授摇头，“现在只能从苗苗吃用上面进行排查。” 秦教授看了眼赵老。 赵老点头，“您有话尽管说。” 第八百二十六章 开始治疗 “这就只是我的一个想法，”秦教授道：“苗苗的脉与赵海很是相似。” “最近一段时间，苗苗最大的关注点都是在赵海身上。” “所以我有些怀疑，是不是根源在那里。”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好了。 赵海昏迷，大家现在都是围着他打转。 可以说，谁都曾摸过他几把，便是特助也不曾里外。 若真如秦教授所言，那这里的人都有可能染上蛊虫。 想想赵海那时的狰狞，所有人不寒而栗。 秦教授说完，见大家脸色都极难看，便笑了笑。 “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到底如何还需要仔细甄别。” 赵老脸色微缓，抱着一点希冀。 “那晚上的针灸，你看？” 秦教授摇头，“现在这种情况，做不了那个的。” 他道：“这套方案是林苗想出来的，具体怎么实施，得她来把控。” “我年纪大了，总是偏向保守。” “若擅自动作，我担心反而乱了她的诊断。” “到时可就麻烦了。” 赵老自己就是半个药罐子，怎会不知道，只不过他担心孙子真的就此没了，就想试上一试。 只是人家不是他，没可能明知道会失败，还硬着头皮去干。 秦教授不是一般人，儿子的周围以及他的政敌好些都与秦家交好。 在可能的范围内，赵老不想把他得罪得死死的。 可是孙子的命危在旦夕，他实在不能放任不管。 然而秦教授坚持，即便在他目光的逼迫下，也依旧不肯。 这让赵老有些着怒。 聂兰轻咳一声，打断他的注视，而后笑了笑。 “这事暂且放一放，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排查。” 秦教授好脾气的答应，跟着聂兰把人聚集起来，逐一扶脉。 然而，一一扶过，众人都很正常。 众人放心之余，便忍不住同情林苗。 林苗站在窗边，看着外面。 秦教授过来，将结果告诉她。 林苗挺高兴，笑道：“那还好。” 若是其他人没有症状，说明这不是通过触摸传染的。 她也能出来了。 几人重又坐去药炉旁。 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林苗的情绪大起大伏，此时手竟然不抖了。 于是她便重提针灸一事。 秦教授有些担心，“你能行？” “有师傅协助，应该没问题。” 林苗很乐观。 “而且他是真的拖不起了。” 赵老急忙点头。 秦教授不善的斜他一眼，赵老立马低头装鹌鹑。 反正他目的已经达到了，白眼什么的，翻几下也掉不了肉。 林苗仔细斟酌了会儿，又把早前的方子改了改，然后道：“师傅，这个我打算给他服用。” 秦教授看了眼，这汤药是以安神为主。 赵海现在人昏着，自然不需要这个。 不过他体内的蛊虫却是醒着的。 “先灌药，半个小时之后泡汤，或者颠倒？” 秦教授沉吟了会儿道：“先泡汤，那药汤药效极烈，若是这药不能弄死，它定然也会疲累，到时再下安神汤药。” 林苗点头。 刘强河听着他们讨论的东西不像是虫子，就好像是有思维一样，他异样的看了眼林苗，抖了抖肩膀。 罗晏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待到他扭身往别处去时，他跟了上去。 刘强河能做赵老的贴身护卫，本事也不是摆着看得。 罗晏一根上来，他就察觉了。 他转过身，没等动作，就被罗晏一圈欺到墙上。 他凑近来，低声道：“我老婆弄成这样，你们赵家首当其冲。” “再让我看见你用那种眼神，你信不信我让你看不见。” 想到林苗遭受的罪，罗晏的眼睛里满是阴霾狠厉。 刘强河冷冷盯着他，不想承认他有一瞬的怯了。 罗晏说完，扭头回去林苗旁边。 最让刘强河无语的是，他还拉着林苗的手。 拉就拉，两人还对视，傻兮兮的笑。 这让刘强河很想爆一句粗口。 商议完事情，林苗便回去歇着。 适才的大量失水，还需要时间来恢复。 秦教授和聂兰则在忙着煎药。 两厢忙活，很快便到了夜半。 而赵海被剃光了头发，抬进大大的浴桶之中。 因为是专门针对他大脑附近。 这一次他是仰躺着的。 药汤略微有些烫，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刘强河和另一个兄弟，两人一人一边，扶着赵海，以免他沉到水底。 林苗和秦教授两人则在消毒金针。 差不多十几分钟，赵海的脸色忽的发白，身体也跟着抽搐起来。 “按住他，”林苗道：“把他脑袋固定住。” 刘强河急忙叫来两人，一人按头，一人按腿。 四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便是清醒时的赵海，也挣脱不开，何况他此时还昏迷着。 如此又过了十几分钟，林苗摸了摸水温，又添上一锅药汤。 她与秦教授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直到他挣扎的力道已经缓慢，这才把一早准备好的药送到刘强河手边。 “给他灌下去。” 论灌药，刘强河是专业的。 可以说，他的速度是这些人当中最快的。 没多会儿，赵海便安静下来。 刘强河指挥着把人抬到床上。 林苗和秦教授两人一人一边，森冷的银针在铮亮的白炽灯下散发着冷冷的光。 赵老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便坐去一旁，聂兰跟在他边上，以防他情绪激动。 而此时，秦教授的第一针已经落下。 随着他的慢慢捻动，赵海的手有些抽搐。 赵老眉头皱了皱。 患者昏迷，一些反馈他根本做不出来，他根本不知道患者现在的情况，只能凭着经验操作。 这让他不免有些束手束脚。 林苗拉了拉赵海的手指，发现他没有半点反应，又扶了扶他的脉，才道：“师傅，继续。” 秦教授点头，凝神又扎几针。 这回赵海一动不动，反倒让秦教授更敢放开些。 林苗盯着赵海的头皮，然而那里根本没有一点异动。 秦教授将针逐个捻过，又继续进行。 很快，赵海的脑袋周围遍布银针。 林苗不时的扶着他的脉，确定他情况。 待到预期的初步阶段完毕，赵海脉象没有大的起伏时，师傅两都松了口气。 第八百二十七章 另有一只 接下来的事情，便由林苗主导。 秦教授这会儿已经累得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坐去一旁休息，看着林苗逐一的捻过针。 她动作看似不紧不慢，实则极快。 一遍下来，最开始捻动的针还在轻颤。 一圈下来，白依坐在一旁歇气。 秦教授看着白依，笑了。 “咱们这对师徒大约是有史以来最狼狈的了吧。” 林苗笑，有心调侃师傅两句。 不过瞧他累得脸色都难看几分的模样，便道：“您这么说，我可不服气。” “明明是我更狼狈。” 秦教授呵呵的笑。 知道徒弟是以自黑来宽慰他。 林苗歇了一会儿，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又来一轮。 如此几轮下来，赵海光秃秃的脑袋瓜上终于有了点动静。 “刘强河一直盯着，瞧见异动他立刻以手势提醒。 白依和秦教授立马过去，盯着他指着的位置看。 果然，在接近百会的位置上有一点凸起。 那凸起并不大动，甚至若刘强河不指出来，他们都未必能看出来那里不同。 林苗撵出一根针来，有心将蛊虫就此扎死。 秦教授一把抓住她的手，以气音道：“距离太近了，若它进去半分，便不能再动了。” 赵老闻言，立马冲过来。 他不懂穴位，却能看到两师徒的脸色都很凝重。 他硬生生忍住发问，只静等着。 良久，林苗轻轻吸了口气，低声道：“师傅，还是我来吧。” 秦教授盯了她一瞬，摇头。 他伸出手捏过针，慎而又慎的扎了半分下去。 头皮里，凸起的部分一动不动。 秦教授和林苗同时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聂兰带着人将仪器推过来。 确定将仪器固定妥当，秦教授才松开手。 聂兰看了眼赵老，“回避。” 赵老摆手，“当年这样的我见得多了，你继续，不必管我。” 聂兰翻了个白眼，当真开始了。 她是以仪器操控微创，只秦教授落针头的地方进去，将蛊虫取出。 早前她已经反复扫描过赵海的全身。 但蛊虫不是死的，它会倒出乱跑。 所以他们必须要把蛊虫固定在一处，最好可以将其杀死。 如此才能以最小的伤害将蛊虫取出。 聂兰聚精会神的操控着仪器，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的等着。 差不多五六分钟的样子，聂兰松开了手，轻轻吐了口气。 “幸不辱命。” 她如此说着。 众人很是高兴。 聂兰按了个按钮，仪器缓缓展开，让众人看到细小刀片上的那一粒与芝麻近似的蛊虫。 “这么小，”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聂兰将蛊虫装进培养液里，只希望它还能有口气，这样才可以培养抗体。 特助和刘强河相互合作着把仪器推出去。 林苗和聂兰进行检查。 待到检查过后，林苗没有吭气，聂兰却满心疑惑。 秦教授见状，便也扶了下脉。 而后他十分异样的看向白依。 白依沉默着没有说话。 只是脸色难看至极。 赵老笑容还没消散，便立刻收敛。 “怎么了？” 大喜之后的紧张，让他声音发紧。 秦教授重重叹了口气。 林苗笑了笑，低声道：“还是我来说吧。” “您的孙子体内还有一种蛊虫。” 她顿了顿，低声道：“看脉象，似乎跟我的是一种。” 在知道自己中了蛊之后，林苗头一个怀疑的就是赵海。 所有才让大家排查。 然而证据显示，大家都没有中，只有她。 所以她便有了另一种怀疑，觉得可能是在别处中的。 但现在，她可以肯定了。 蛊虫就是从赵海身上传过来的。 只是它到底是以何种方式传播的，又如何发作，到现在还是个谜。 赵老转眼看秦教授。 秦教授眼神黯淡，没有与他对视。 赵老剧烈一晃，人就要倒。 刘强河急忙扶他去椅子上坐定。 林苗轻轻吸了口气，勉强露出一点笑。 “不过也有好消息。” “危机他生命的蛊虫没了。” 她道：“我这儿也是个能说能动的，可以及时反馈讯息，说不定还有办法救他。” 赵老扶着刘强河起来，冲她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老赵家欠老罗家良多。 不只是老罗那条命，还有他孙子的命，和罗家孙媳妇的命。 三条人命，重比群山。 赵老的心头压得沉甸甸的，让他连喘气都费力。 林苗小心的将微创的伤口处理好，便交代刘强河，“看好了他，若有反应立刻喊我们。” 刘强河赶忙点头。 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 大家都累得够呛。 所以留下刘强河他们守着赵海，其他人都去休息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林苗拒绝跟罗晏一张床。 她的理由很充分。 “我跟赵海只是接触极少都被染上了，你必须跟我保持距离。” 罗晏很无所谓。 若是林苗真的有个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会赶出什么来，自然不想离开。 只是林苗却道：“另外，我还有事交给你办。” 罗晏正色。 林苗道：“赵海的脉我把了不知道多少遍，一直都跟侯甜甜的类似。” “只是从他那次醉酒之后，就有些奇怪。” “我本来以为那是因为酒精催化的连带反应。” “但现在看来，可能他就是在那时被人下了另一种蛊。” 罗晏脸冷极了。 “我这就给程东打电话。” 林苗点头，“最好抓到滕强。” 毕竟这事是他弄出来的。 罗晏点头，不跟她纠缠，直接出了屋子。 林苗赶忙把屋门锁上，上床睡觉。 罗晏跟程东讲完电话回来，进不去门，去窗边，又见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想着她今天确实折腾的不轻，便随她的心思去另一间空房歇了。 次日清晨，他早早起来。 出了门便看到秦教授在熬药。 “醒了，”秦教授头也不回的道。 罗晏嗯了声，问：“苗苗呢？” “在后院，”秦教授扇着扇子道。 罗晏过去，见林苗正把赵海的手腕放到被子里。 见他过来，便示意他站在门外。 她出来道：“以后这个房间，必须穿隔菌服进来。” 罗晏眼睛在她身上打了个转。 第八百二十八章 用药 那意思十分明显。 林苗瞪他一眼。 “我不一样，我已经感染了，无所谓接触不接触。” “但你们不行，”她道：“这个院子里吃喝不能不出去买，我又不知道这个蛊虫的潜伏期多长，为了预防期间，你们都必须穿上。” 罗晏耸了耸肩。 竟然她坚持，那就穿上好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 他大喇喇的过来拉林苗。 林苗却躲开了他。 “这段时间，你不可以碰我。” 林苗觉得，这种蛊虫很有可能是通过触摸感染的。 毕竟赵海是个不能动的。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就她一个人感染了。 “没那么严重，”罗晏往前伸手。 林苗立刻往后退两步，一脸严肃的道：“难道你要我跟聂奶奶说，让她把你送去别处？” 罗晏一僵，悻悻的收回手。 “我听你的，还不行。” 林苗露出笑容。 难得看到他委屈的小模样。 这算不算是意外惊喜。 她快步过去前院，秦教授递过来药碗。 林苗皱着眉头，却还是一声不吭的干了。 罗晏很是心疼。 他是最知道林苗的了。 平常苦一点都不肯吃，就连苦丁茶什么的都能让她退避三舍。 现在却要喝比那难喝十倍百倍的苦药汤子。 想到这个，罗亚就对赵家那对祖孙怨念满满。 要是那两个玩意儿，苗苗也就不用遭这个罪。 林苗费力的把嘴里的苦味往下咽了咽，而后扭曲着脸给自己扶脉。 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朝一脸期盼的秦教授摇头。 秦教授的眼睛顿时暗淡下来，转头继续研究起来。 林苗绕着庑廊来回的踱步，感觉着身体里的变化。 昨天她大量失水，好在补充得及时，倒也没有大碍。 但体能上终究缺乏了些。 但也正因如此，她才能更好的感知体内的异常。 比如，她感觉出了肠胃似乎有点问题。 虽然不明显，但确实有些异样。 当然，这也就可能是因为她喝了太多苦药的缘故。 不过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 她立刻开了方子，冲到秦教授跟前。 “师傅，我感觉肠胃里似乎有点不对，”她举着方子给秦教授看，“您看这样怎么样？” 秦教授将上面列举的药材逐一看过，不赞同的皱眉。 “你应该知道，你昨天那样，肠胃一定会有所损伤，现在的反应很可能只是昨天的后遗症。” “这方子那么烈，若药不对症，你的肠胃很可能会有损伤。” “这绝不行。” 秦教授摇头。 “师傅，”林苗软声道：“我一想到那个虫子就在我身体里面，我这全身都难受得不行。” “我都恨不能变成猴子，跑到身体里面把那个东西抓出来。” “不过就是损伤些而已，以后将养回来就是了。” “胡闹，”秦教授少见的疾言厉色起来。 “为医者最要紧的便是用药谨慎。” “即便是你自己的身体，也不能随意糟践。” “我可不记得有教过你这样开方子抓药。” 林苗耷拉下脑袋，把药方塞进炉子里。 火苗顷刻将药方烧毁。 秦教授眉头略微的送了些，却也不敢大意。 毕竟自己这个徒弟胆子大的没边，秦教授很担心她一个左性，自己干上了。 打发了林苗去看赵海，秦教授转头就去找药房的钥匙，并叮嘱聂兰，决不能随便把给她开药房的门。 聂兰只一想就明白了。 她心里笑着秦教授关心这轮，同时笑着点头，“放心，我知道轻重。” 得了她应允，庆教授这才放心去忙自己的。 聂兰不以为意的继续研究才刚得来的蛊虫。 不想，半个小时不到，林苗就偷摸溜进来。 “聂奶奶，我想要配副药，你把钥匙借我用用呗。” 说着，林苗摊开带着手套的手。 聂兰思绪还在显微镜下的切片上，看到林苗，先是茫然了一瞬，而后笑了。 她该说，知弟子莫若师吗？ 她摇头，“你师傅交代我，不能给你。” 那一瞬，林苗的表情很是精彩。 聂兰忍不住笑了。 同时抱歉的摊手。 “我已经答应他了。” 林苗顿时耷拉下肩膀，蔫蔫的出去了。 聂兰看着她这样，心有些软，便道：“你师傅也是为了你好。” “是药三分毒，这事不用我说，你也是清楚的吧。” 林苗转过头来，“我知道，我就是想验证一下我的推断。” “那也不能那身体开玩笑。” 聂兰很是严肃的道：“我知道，你们中医讲究和缓。” “你这样冒进极有可能把身体搞坏。” “为了一时的痛快，折腾几十年，你想想划不划算？” 林苗闷闷答了声知道了，慢吞吞的出去。 聂兰瞧着她那样，便知道她没死心。 不过这事她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也只能盼着她自己想开。 论心性，她可比赵海强。 赵海都能忍好几年，她相信林苗也能。 或许还会比她做得更好。 林苗来到院子里，秦教授正在分药，见她过来，便转过头不搭理她。 林苗颠颠过去，凑到跟前。 “师傅，你就配一副，让我试试吧。” “古有神农尝百草，今也该有我林苗试汤药吧。” “胡扯什么，”秦教授瞪她一眼，“那时候是没有办法，现在还哪儿用得着你尝。” “你给我老实的呆着，不然我就把子轩他们叫来，把你关在屋子里。” “不是吧，”林苗一惊。 秦教授板着脸看她，“你猜是不是。” 一见他这样，林苗就知道他是认真的，再不敢放肆了。 她当机立断，改变话题，转而说起了秦子轩的八卦。 秦子轩比她年纪还大些，眼见着就奔三十了。 不过因着与孟成霖的事情，一直在小院那边，就连出门，都能省则省。 两人就在那里宅着不动。 说起孙子，秦教授斜她。 “这事你问我？你不是比我还知道？” 林苗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师傅，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秦教授立刻否认。 他在国外时常讲学，对一些事物的接受还算开放。 但能接受别人如此，却未必能接受自家的。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装作不知道。 第八百二十九章 苏醒 林苗听出端倪，果断转变话题，说起了赵海。 未免再有人交叉感染，如今赵海的屋子，就只林苗一个人能进去。 所以他的一切情况都要有林苗来转述。 聂兰听到外面动静，跟着走出来。 仔细听完之后，她有些奇怪，“那为何赵海没有发作？” 即便是昏迷状态，也可以发作，毕竟蛊虫是活的。 林苗摇头，也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此时，刘强河从后院疾奔过来。 “林苗，赵海醒了。” 林苗腾的站起来，急急往后院跑去。 秦教授和聂兰腿脚慢，便跟在后头。 林苗径直冲进屋里，赵海正歪着脑袋看外头。 见林苗急冲进来，顿时撇嘴。 “你也矜持点吧，我好歹也是个男的。” 昏迷这些天，他一直靠营养液吊着命。 这会儿一出声，声音嘶哑得他自己都吓一跳。 “我要矜持，你这会儿就不在这儿了，”见人真的醒了，林苗也不急了。 索性喘匀了气才过去扶脉。 赵海则是趁着这段时间端量她。 “我说，一个晚上不见，你这脸是怎地了，被人揍了？” 弄两个大黑眼圈。 他恣意的扭了下，立时察觉出不对。 他的身上似乎接了点什么东西，且还是在隐私部位。 通常这是给吃喝拉撒都下不来床用的。 赵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他莫不是要完蛋了吧？ 林苗瞪他一眼。 见他脸色实在难看，便没再说什么。 赵海心里慌得不行，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赵老和秦教授他们都在。 却都站在门外，绝不踏进来半分。 赵海见到赵老还有点激动，忙叫爷爷。 赵老颤着声音答应，手都哆嗦了，却还是没有进来。 赵海顿时更慌了。 他看向林苗。 林苗斜他。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累了吧？” 赵海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 难不成贴身伺候他的竟然是她？ 林苗低笑。 肯定的点头。 赵海顿时生不如死的闭上了眼。 林苗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笑完之后，她恨恨给了他一巴掌。 “你是要作死啊，才刚好点就跑出去跟人胡喝，你是欠揍吧？” 赵海比她还诧异。 “我又不傻，有什么比把那虫子弄出来更重要的，我又没活腻歪。”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 赵海图的想到，“等等，你说我出去了？” “我几时出去的？我这样怎么出去？” 林苗皱着眉头盯着赵海，怀疑他是觉得自己读书少，骗自己。 然而赵海眼里除了恼和怒，并没有其他情绪。 林苗轻轻吸了口气，转头看向门口。 赵老几人面色极为凝重。 他们一直都以为是赵海纨绔，好了就像出去嘚瑟。 谁也没有想过，他到底是不是在清醒状态下出去的。 毕竟他那会儿已经接近与正常。 但现在看来，他们忽略了很关键的问题。 林苗道：“你回忆一下，你睡醒之前，做了什么？” 赵海回忆了下。 对他们来说过了好久，但对他来说就是昨天。 “我就是按着你说的，喝药睡觉呗。” 赵海翻白眼。 林苗就是个母老虎，他不想惹她，就只能听话了呗。 “再没做别的？” 赵海想了想，“好像还喝了点水。” “甜的，说是加了蜂蜜。” “谁给你的，”赵老忽然问。 “我哪儿知道，”赵海是在意识半数昏迷的状态下被人接手的，对于护着他的那群人，他了解的并不多。 他简单形容了下长相，大家便知道他说的是张小尧。 刘强河和队长扭头就走。 赵老朝赵海笑了笑，“醒了就好，你饿不饿，要不是吃点什么？” 经赵老一提，赵海的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 赵海嘿嘿一笑，“想，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林苗冷笑，“可惜你现在吃不了半点油腻，就白粥吧。” 听到吩咐，特助立刻去准备。 赵海怒瞪母老虎。 然而母老虎太过强大，根本不把他威胁的小眼神放在眼里。 “既然醒了，就自己处理下，我去外面等着。” 林苗处理了他身上的东西，走到门边，等几人退开来，才走出去关上门。 赵海警惕的看着门口，确定没有人偷看，才火急火燎的套上裤子。 没多会儿，他来开门，见只有林苗站在那里，其他人都退在几步之外。 他歪着脑袋，看了眼，忍不住嘀咕，“干吗离老远，我是传染病吗？” “差不多，”林苗面无表情的进来，收拾床铺。 赵海有心跟赵老说两句话，听了这话，急忙转回来。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是中了蛊，不是傻了。” 林苗上下端量他一遍，撇了撇嘴。 “嘿，你，来劲了是吧，”赵海打从懂事开始，就是响当当的纨绔。 他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他撸胳膊挽袖子，林苗把叠好的被人扔到床头，淡定起身。 “你身上的骨骼差不多被虫子溜达个遍，你想想被蛀空了大树，仔细想好了，再决定动不动手。” 赵海的小手顿时颤抖了。 “林苗，你是个魔鬼。” 他一脸悲愤。 这是人说的话吗？ 还细想想，他敢细想吗？ 想自己骨头成了蜂窝，想自己脆皮得厉害，一碰就可能散架？ 林苗勾唇一笑，但见到他脸色时，顿时表情一变。 她示意他坐下来，再次扶了下脉，脸色有些变化。 她忽的临近，赵海吓得急忙往后躲。 “你想干嘛？” 林苗翻了个白眼，揪过他领子，强行看了他眼睛和舌苔，又反复的扶过脉，她来到门口。 赵海摸着额头的汗，很是庆幸。 “师傅，我有个想法。” 几人立马聚了过来。 “刚才赵海的脉搏有些异动。” “是何异动，”赵老急急追问。 林苗指了指自己，“跟我那时发病时有些相似。”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赵海。 发现他果然满脸的汗，就连领口都有些湿。 赵老急忙让人准备温盐水来。 然后急巴巴的让赵海赶紧喝了。 赵海不明所以，不过他从来都很听爷爷的话，便忍着难喝，一口气干了。 放下杯子，他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 第八百三十章 查找引子 看他如此恣意的模样，几人神色都有点复杂。 尤其赵老，恨不能给孙子一个拐杖。 这死小子害得人家跟着他一样遭罪，人家还在为他殚精竭虑，他可倒好，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要不是就这一个孙子，他真想好好揍他一顿。 赵海被大家看的一脸的懵，心说他腿没劲，就坐会儿又招谁惹谁了。 林苗只扫了他一眼，便秦教授道：“师傅，我猜想，那蛊虫可能跟情绪有关。” 她突然发病之前，惊闻罗老的事情，情绪太过激动。 赵海是被她吓得有些波动。 两者情况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便是两人的情绪都有所波动。 秦教授看了眼还一脸懵的赵海，轻轻松了口气。 知晓因何发病，起码可以帮助排查。 秦教授寻到赵老，先一个给他扶脉。 赵海苏醒，赵老情绪定然波动剧烈。 此时检查是最好的时候。 赵老这阵子十分配合，听说秦教授要检查，二话不说便过来了。 秦教授也没解释，只是等检查过后，才笑着放开手。 “你老身体无恙。” 众人闻言，眉宇间都是一松。 秦教授这才将检查是否有蛊虫的关键告知大家。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在此地是为了出任务。 与己无关，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剧烈波动。 赵老环顾一圈，心里便有了主意。 他只拉着聂兰和秦教授去前院。 罗晏也在前院，见状便跟了过来。 赵老看着罗晏，沉声道：“早前海儿昏迷着，有些话我不好说。” 罗晏眉头微动，目光微沉。 赵老坐下来，稳稳当当的道：“到了这会儿，我也不瞒着你了。” “你的生意是我让人在里面搞的鬼，也是我下的令，断了你在商场的路。” 罗晏嘴唇微抿，眼神冷的近乎凝结成冰。 赵老瞧着罗晏，心里叹息，嘴上继续道：“我听说你玩股票。” “正巧我一熟人最近也入市了。” “我就请他帮着瞧了瞧，谁知道他心有不忿，弄得那里面动荡不宁，好些股都跌得十不留一，”赵老顿了下，逐字逐句的道：“也不知道你买了没有。” 罗晏僵了下，急急转身就往外去。 秦教授急忙拦下来，“你且等下。” 他捏住罗晏手腕。 罗晏心里很急，却又不敢对秦教授如何，只能耐着性子忍着。 秦教授速度很快，两分钟不到便松开来。 “没有染上。” 聂兰长长的松了口气。 “既如此，那你就去忙吧。” 罗晏沉沉的盯了眼赵老，快步离开。 此番他被留下实属突发事件，这里的电脑虽联网，却没有安装专用的金融系统。 要想查询讯息，要么去交易大厅，要么回去家里。 这会儿大厅早就关门了，罗晏只能回家。 秦教授给孙子打电话，告诉他确诊方法。 罗晏回去时，正听着秦子轩不紧不慢的扶脉。 眼见亲爹脸色铁青，却又不得不被强压着扶脉，罗晏脚步一顿。 “罗晏，你回来了，”罗父正憋屈着，见着儿子眼睛顿时贼亮。 罗晏嗯了声，一头扎进电脑房里。 片刻，他脸色黑沉的从里面出来。 罗父才想叫住他，就见他头也不回的出去。 罗父一头雾水，歪头看秦子轩。 秦子轩回他一个温和的笑，“您一切都好。” 罗父心说，他当然好，只要没这小子气他。 另一边，罗晏已最快速度赶回了聂家。 然后，聂家大门紧闭，竟不放他进去了。 聂兰只打开铁门上的小窗户，隔着大门道：“既然你没事就回家吧。” “家里老人孩子一大堆的人，没个主事的也不行。” “你回去了，苗苗也能安心。” 罗晏一梗，问：“姓赵的呢？” 聂兰翻了下眼皮，“你前脚走，他后脚就走了。” 这下罗晏更气了。 “你们是商量好了的？” “你可别冤枉我，”聂兰赶忙否认。 她可不想惹这头犟驴。 “这都是姓赵的自己的主意。” “你要生气，就去找他。” 聂兰一推四五六，反正他跟前有人守着，罗晏这会儿就是想见着，也不可能。 罗晏心里也明白，他站在那儿气了会儿道：“你把苗苗叫过来，我跟她说两句。” 聂兰不吭气。 罗晏登时更气了。 他忍不住提高八度道：“不会就连话都不能说吧。” “能，”聂兰低声道：“你嚷嚷什么，等着。” 她唰的一下把窗户关上。 罗晏嘴角抽搐两下，心说倒还挺警惕。 没多会儿，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临近，窗户被打开。 林苗歪着脑袋看他，“我在这儿没事，你回去照顾好家里，晚上我给你去电话。” 听着林苗如此说，罗晏心里就是百般的不愿意，也忍了。 他蔫蔫的看着林苗，低声道：“是我大意了，我不该信那老头的。” 林苗反倒笑了。 “我倒要谢谢他。” 见罗晏脸色要变，她忙道：“这些天我一直惦记家里头，不过因为封锁的缘故，不好跟外面联系太过。” “知道有你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她道：“放心，我既然能研究出一种法子，便能研究出第二种。” “这种可不赵海中的那个轻多了。” 她笑：“你把家里照顾好，别让我担心。” 罗晏闷闷点头。 林苗笑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后退一步。 特助把窗户关上。 林苗朝她笑了笑，往后院去。 这会儿后院正有专门为其他人逐一检查。 他们有那些人的履历，知晓如何刺激他们的情绪。 秦教授便趁着他们情绪波动的时候为他们扶脉。 一圈检查下来，还真查出来两个人来。 得知自己中了蛊，两人顿时面如死灰。 聂兰正在帮两人做身体检查，见林苗过来，便示意她过来看。 其他安全了的则是检查好防护服，准备将整个后院消毒。 一番忙碌，等到歇下来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今天里，林苗和赵海中间多了两个同伴。 四人对坐着吃完饭，林苗把碗筷捡到门口。 赵海看着一直没有说话，只把碗里米饭吃完的两人，愧疚无比。 “对不起，”他站起来，十分郑重的道歉。 第八百三十一章 感染 两人怔了片刻，急忙起身。 模样有些惊，但更多的是冷淡和生疏。 赵海人不傻，相反他很伶俐，只是家里娇生惯养，自小到大都是随着性子，便有点浪荡，但心地却没有那么的坏。 见两人如此，他有些黯淡，却也没再多做什么。 林苗冷眼旁观着，等到两人借故离开，见赵海整个人都萎靡了，才道：“你要真的过意不去，就让你爷爷多照顾照顾他们的家人。” “真要有个万一，他们也能安心。” 赵海背脊一僵，低低答应着摸出电话。 林苗反身出去。 几分钟过后，赵海打开门出来。 看着站在庭院里，背对着自己的林苗，他低声道：“那你呢，你有什么想要的？” 林苗瞟他一眼，淡声道：“我想要的你给不起。” 赵海眉头皱起，心里很不服气。 她也太小瞧他们赵家，小瞧他爷爷和伯父了。 他敢说，只要她想要，就没有什么他给不起的。 然而，对上白依清凌凌的眼，他便怂了。 什么也不敢说。 林苗哂笑了下，扭头回去自己屋里。 偌大的后院里，只有赵海一个傻乎乎的站着。 好一会儿，他摸着脑袋回去屋里。 坐下来才反省，他是不是被虫子磕得傻了，竟然觉得刚才她嘲笑自己的样子很美。 林苗回去屋里，坐了片刻，便给罗晏打电话。 才刚通，就被接起来。 “喂，”听着罗晏沉沉的音调，林苗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是我，”她低声道。 罗晏低嗯了声。 一听就是还在生气呢。 林苗勾了勾唇，有点想笑。 他又进不来这里，便是生气又能怎样？ “你生气了？” 她还是十分幼稚的问他。 罗晏极轻的哼了声，闷闷说没有。 林苗忍不住低笑出声，“别生气了好不好？” “师傅和聂奶奶正想办法呢，估计过一阵子我就能回去了。” 罗晏默了默，这些事情他都应听聂兰说过了，他更想知道她的情况。 “你还好吗？” 林苗嗯了声道：“这种蛊跟早前接触的不大一样，它是根据情绪不同发作。” 罗晏眼眸微闪，想起林苗发作时曾听见的话，打定主意一定不能挑动她的情绪。 于是，他语调转软，不再硬邦邦的说着噎人的话。 林苗有心讨好，见有杆子哪里还能不往上爬。 两夫妻腻歪了会儿，感觉手机有些烫了，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此时，林苗才发现，自己的电话即将没电了。 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没想到时隔多年，两人竟然再次的煲起了电话粥。 似乎有点才刚恋爱时的小甜蜜呢。 那会儿的罗晏也是闻言软语的哄着，小意的讨好着。 他本来是个傲娇清冷的性子，可是为了让她高兴，为了让她安心学习，不记挂他，便好声好气的哄，甚至割地赔款。 那会儿的她真的是雨天也是晴天，每天都觉得阳光明媚，所有的美好都聚集在眼前。 她轻轻吐了口气，出来屋子。 院子里很安静，她带上口罩去了前院。 秦教授正在分拣药材，见她过来便笑了。 “不用这样。” “安全一点为好，”林苗走过去，看了看。 药材分得很细致，只是这样的细致很耗费精力。 整个院里，除了她，就只有师傅一人精通这个。 她现下不敢碰任何东西，就只能师傅一个人来。 又要配药熬药，还要分拣，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师傅，不然让子轩和成霖来帮忙吧，”她道：“也不用他们进来，只要每天瞧着方子，配好了药送过来。” 秦教授微笑。 没说那两个正在罗家。 聂兰听到两人对话，立马赞同。 “我也正想说这个，”她道：“四个人的药量也不是小数目，我又不懂这些，只能扇扇火，还是找内行过来帮一下更好。” 林苗看向秦教授，秦教授笑了。 “行，我待会儿去打电话。” “现在就去，”林苗也算了解秦教授，知道他偶尔还是会犯下赖皮的。 秦教授摇头，进去屋里。 林苗低声道：“让人多准备些杀虫药剂，把院子周围和里面全都撒上吧。” “这能管用吗？” 虽然都是虫子，可蛊虫不用于寄生虫，只撒点杀虫药能行？ 聂兰心里不大准。 “试试呗，万一呢，”林苗道：“再不济，心里也能有点底。” 聂兰点头，“正好我那儿有从前养花剩下的杀虫药。” 这阵子人心惶惶，聂兰觉得，就算不管用，安定人心也是行的。 她跟特助去忙活这事，林苗转去门口，想听秦教授说什么。 谁知，才走到门口，秦教授就出来了。 他笑眯眯的道：“干什么呀？” 林苗微挑眉毛，转头走了。 秦教授笑了下，继续适才的工作。 林苗回去后院，却一直关心前院。 听到有门铃声，便知道应该是人到了。 她急忙跑去，前后院相交的穿堂，巴着墙边往外看。 秦教授正拉开门跟外面人说话，从她的角度正可以看到秦子轩的半边脸。 林苗这才放心的缩回去。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蛊虫有很大几率是通过接触传染的。 她们几个是感染者，前院的那些目前来看，还是安全的。 只要他们之间没有直接接触，对秦子轩他们来说，还是相对安全的。 晚上时，喝了临睡前的药，秦教授道：“子轩和成霖很担心你，想要见见你。” 林苗摇头，“你跟他们说我很好，让他们别担心，也别让他们进来，就算是你们也别跟他们有肌肤的接触，最好让他们带上防护措施。” “我都有交代，你就放心吧。” 秦教授温声说完，才离开。 林苗等了一会儿，才打开门。 远处是秦教授有些疲惫的背影。 她心里有些抱歉。 若不是因为她这个徒弟，师傅根本不会被拖进这个泥潭当中。 而今他一把年纪，还处在随时危机生命的危险当中。 她只觉得自己当真是不孝至极。 隔壁的门无声无息的开了。 赵海歪着头看垂下脑袋，只隐约看到半边侧影的林苗。 第八百三十二章 抓人 林苗对视线自来敏锐。 几乎是立刻，她侧头望过去。 赵海头一个念头竟然是躲开来。 才要缩头，心里底了有点不情愿。 这一迟疑便慢了。 接触到林苗的视线，赵海讪讪的打开门，走出来。 “你不高兴。” 他低声道。 林苗转开眼。 她又不是神仙，自己身体里头有个虫子在吃她的喝她的，她能高兴才有鬼。 赵海走到她对面的庑廊，靠着柱子坐下来。 “你放心，我身体比你的弱，就算要死，也是我在前头。” “我已经跟爷爷说了，要死我死了，就把我解剖了研究。”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就不信还能找不到那个玩意儿。” 他微微仰头，望着林苗。 “到时候你们就都有救了。” 林苗定定看他，跟看不认识的人似的。 “怎么了？” 赵海不自在的挪了挪，同时摸了下自己的脸，心里大悔，刚才哭完他忘了照镜子了。 难道脸上留下痕迹了？ 这么一想，他顿时更不自在了。 一个大小伙子，没事哭哭啼啼，这得多让人瞧不起。 他立刻站起来，急冲冲的回去屋里。 听着那声剧烈的关门声，林苗愣了下。 不过片刻，她摇头。 他们中的蛊看起来没有赵海从前的那么猛。 却更阴狠。 不能情绪波动，不能与人有接触。 他们谁人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这样的日子，短时间还好。 若是后半辈子都是如此，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这种慢刀子割肉，不但伤身还伤心。 不过这话她不想跟赵海说。 他与她不同。 说是从小生活在蜜罐里都不夸张。 别说离群索居，就是跟前几天不见人影，他都未必能受得住。 想来这也是那下蛊之人的意图。 他不能阻止旁人救赵海，且可以逼迫众人将他硬生生隔离。 未知的将来，才最可怕。 她往自己屋里去，隔壁又悄悄打开一道缝，赵海正从里面望过来。 林苗觉得好笑，停下脚望过去。 不想没等开口，那边门又合上了。 林苗一笑，等了片刻，见那边没有动静，这才回去屋里。 转眼便是十几天，四人当中仅一人略有不对。 秦教授几个对他进行会诊，得知他是接到家里消息，说大哥大嫂的工作有了着落，家里也住上单位分得方子了。 他们这些人拎着脑袋在大人物跟前转悠，为的无非是不菲的报酬和上头的一些照顾。 他本来还觉得人生无望了，却没想到柳暗花明。 他当下激动的就给赵海鞠躬。 也就是这次，大家才彻底确定了，那蛊虫确实是因情绪波动才会发作。 这听起来很是玄幻，但在秦教授和聂兰等坚定的唯物主义面前，一切都不存在。 他们以为那蛊虫应该是藏在血液当中。 一旦情绪激动，让其太过活跃，便会触发其躁动，进而产生脱水现象。 为了验证这点，四人当中体质最好的那位在院里快跑一圈。 这点运动量对曾经的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但现在他却汗如雨下，身体虚弱，就连站都有些困难。 赵海和林苗照顾着他。 秦教授和聂兰有些高兴。 反应如此的强烈，说明他们的推断是正确的。 接下来只要解决怎样将蛊虫从血液当中拍出来便好。 几个中蛊的也很开心。 聂院长是整个夏国数得着的医学专家，秦教授更是知名的医术学者。 有他们在，又知晓症结，那离解决问题还远吗？ 秦教授和聂兰急匆匆走了。 赵海很是高兴，“太好了，我们都有救了。” 他是做好了牺牲准备，可如果不用牺牲，他也挺想活着的。 另外两个跟着咧嘴直乐。 林苗只意思的笑了下，没有言语。 赵海瞧了眼，又看了眼另外两个，没说话。 只是等到两人离开，他凑到林苗跟前。 “怎么，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林苗几乎是立刻的否认。 “别蒙我，我不是孩子，”赵海耸了耸肩，“说吧，就算结果再坏，我也都想到了。” 林苗瞄他，见他脸色虽然还有些白，但神情还算坦然，便道：“这次跟你上次不同。” “上次就一个虫子，只要把它弄出来，事也就完了。” “可这次，”她顿了顿，“大量脱水，你觉得一只蛊虫能够办到？” 一瞬间，赵海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苗说完，自己也膈应了下。 但事实就是这么回事。 以她想来，那蛊虫应该是能分泌什么物质，让寄主在短时间内大量脱水。 出发他们的条件，很可能就是血液流速一类的。 赵海呆呆的看着前方，好一会儿没说话。 白依估摸大约他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师傅和聂奶奶定然想过的，不过因为她也是病人之一，便没跟她说。 她回去屋里，跟罗晏讲了这个好消息。 罗晏也很高兴，只是听着林苗的语气，他敏感的道：“怎么，是哪儿不对？” 林苗低声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又道：“就算是换血，那也不可能把身体里的血都流掉。” 罗晏沉默了会儿，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林苗情绪不高，只嗯了声，便挂断电话。 罗晏捏着早已短线的电话，两眼盯着桌前的窗帘，好一会儿他重又捏起电话，打给程东。 “是我，人抓到了吗？” “还没，不过有眉目了，”程东那边有点吵，周围的说话声调有些怪异。 罗晏凝神听了片刻，大抵猜出他要去的地方，他道：“若是遇到难事，就去找天女。” “跟她说你是我的朋友。” 程东嗯了声，道：“滕强投靠了一方势力，可能真的要去找她了。” “尽管去，”罗晏沉声道：“需要什么就与他说，该给的报酬，我这边会给他打过去。” “我只一条，留活口，起码要留到能跟我对话。” 放下电话，罗晏起身去找卫宁。 “腾其还没消息？” 卫宁摇头。 “他一个孩子不可能自己跑，身边一定有人。” 第八百三十三章 角逐 罗晏拧眉。 滕强防他们极深，不论是明面还是暗地里，都只做出两父子无依的样子。 如此的滴水不漏，才让他掉以轻心，进而失手。 罗晏反省自身一瞬，回想昔日的点点滴滴。 “从学校的老师下手，”罗晏道：“那孩子被接走，老师肯定见过接他的人。” “描出画像来追。” 卫宁迟疑了下，“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毕竟家里的两个孩子还在那儿上学，若是逼得太紧，老师那里有点什么，将来对孩子可能不好。 早前他也有罗晏这种想法，可是顾及这点，才一直没有动手。 罗晏摆了摆手。 跟孩子上学相比，林苗的性命更加重要。 卫宁点头，快速交代下去。 转眼便是三天。 林苗那里因为摸清了脉路，倒也平静。 反而是程东那边，出了点岔子。 罗晏接到那边打开的问责电话，问清了来龙去脉，揉了揉额角。 “你以为要如何赔偿？” 对方听的罗晏如此，语气也跟着和缓下来。 “罗兄弟，这事实在是很麻烦，不然我也不会给你来电话。” “给你添麻烦了，”他语调柔缓，面上微冷，“是我兄弟鲁莽，塌了人家的屋子。” “好在人没事，这就好。” “该怎么赔，就怎么赔。” “本来出了这事，我该亲自过去的，只是我这边确实走不开，还要劳烦您在中间寒暄，”罗晏道：“待到事了，我定过去拜访。” “到时你我兄弟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对方哈哈大笑，愉悦的笑声从话筒中透出来。 罗晏打开电脑，快速的输入一长串的数字，而后敲定输入键。 很快显示成功。 罗晏道：“一点辛苦费，给兄弟们喝茶。” “你也别跟我客气，就收着吧。” 那边安静了一瞬，片刻后，声音比早前更热情几分。 确定那边会帮忙，罗晏才放下电话。 看着账户上少了的一部分数额，罗晏冷冷一笑。 左右是找他花的，没理由让他来出。 另一边，卫宁也旁敲侧击出来接腾其那人的样貌。 确定图像无误，才拿来给罗晏。 罗晏直接转手交给程建设，麻烦他来寻人。 滕强不是善茬，能被他信任的定然也不会是什么善类。 他们渠道有限，想要找实在困难。 不如交给程建设，他行事比他们更加便宜。 程建设查得速度很快，没过半天便传来消息。 “这人不是这边的，我请朋友去别处查，你再等等。” 这话说完不过两天，程建设便打来电话，“查清了，一年前，这个人是打着投资旗号过来的。” “在这边开了个小厂子，不温不火，勉强购付厂房租金和工人的工资。” “我去工厂转悠了下，听看门的说，这里已经停工了三个来月。” “说是资金链断了，老板跑路了。” “三个月？” 罗晏眉头微蹙了下。 一个小工厂能用几个钱，以他随手扔在这儿的钱，足够开个三五家。 且能被滕强信任的人，应该不会差这么点才对。 毕竟滕强不是个抠搜的人，就是手指缝漏点也是足够了的。 最重要的是，滕强让他直到儿子学习的地方，且有那么恰逢时机的将人带走。 罗晏不信什么巧合，他更偏于是滕强吩咐的。 所以，那又是因为什么，让那个小厂那么早就停工了呢？ 忽然的，罗晏一惊。 莫非滕强其实也是打算向他下手。 只是他提早一步？ 念头才起，罗晏便毛起一脑门的冷汗。 不用于滕强的一父一子，他在这里有亲人朋友，牵扯极多。 滕强此人阴狠非常，如同毒蛇，总喜欢在暗地里下毒手。 罗晏都不敢想，若他真的慢了一步，那罗家现在会怎样？ 想到此，罗晏反而更下定决心。 滕强此人决不能留。 他给程东发去讯息，简单的将发现与推断告知。 程东也是一阵后怕，立马交代兄弟们，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人留在这里。 与此同时，罗晏也给程建设打去电话。 因着那股危机，他顾不得这样，叫了他来家里，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体说了下。 程建设知道他们这一家子这阵子有点不对。 不过罗晏一向是个不喜欢被人横加干涉的，所以他便只是安静的等着。 却没想到兄弟这里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出来。 “你想怎么办？” 这事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小事。 尤其这里还涉及了赵家。 这就代表着这些事不能往外透漏半个字。 罗亚告诉他，也是担着风险的。 “找人，”罗晏道：“我出三百万，分出不等分，主要是与之有关的消息，不论大小能拿一份。” “还有你的兄弟们，只要找到人，一人五十万辛苦费。” 罗晏沉声道：“这事哪儿说哪儿了，事成了给钱，我只一条，要活的。” “这事哪儿说哪儿了，完事将来谁问我，我也不会承认。” 程建设明了，他这是设暗赏。 甩钱这事罗晏没少干，就是现在他还有套靠着总局边上的公寓呢。 受益于此的兄弟不少。 有了这个明灯，兄弟们定然相信他的。 “行，我去办，”程建设道：“不过你这个财神爷出手有点大，上头那边，没准要问起来。” “这你放心，”罗晏眼眸沉沉，“只要他不傻，就不会管。” 毕竟这事还涉及赵家那根独苗。 只要还想要前程，就只会装傻充愣。 程建设笑了笑，知道该怎么办。 罗晏去送了程建设回来，正好碰见回来的卫宁。 “怎么了？” 他略微挑眉。 卫宁道：“有人说在颍西见着那个人了。” 罗晏眉头微拧。 “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从这里到颍西足有两千公里，若是驱车自驾，确实有可能。” 程建设立马道：“我去查查，”他看向罗晏，“等我消息。” 说完，他快步冲了出去。 卫宁瞧他恨不能脚踩风火轮的样子，有些诧异。 罗晏笑了笑。 隔天，程建设打来电话。 “我让兄弟们连夜查了，可以确定那个人没有再摄像头下出现过。” 第八百三十四章 寻 罗晏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说，那人有可能是抄了小路。 毕竟不是每一条路上都有摄像头监控的。 罗晏打开电脑，从各种角度，各条路径上查看从帝都到颍西的路径。 虽然判定，虽然曲折些，费力些，但也不是不能做到。 只是那人为何要带着腾其去那里？ 罗晏有些不解。 那里已靠近大山。 确实十分适合藏匿。 只要诚心想躲，没几个能找到的。 只是那里生活环境极差，就连其他方面也都照比其他地方落后。 腾其身子骨不是特别的强壮，小孩子又尤其哎生病。 颠沛流离的，谁又能保证绝不害病。 万一生病，去哪儿找好的大夫来医。 腾其是滕强的独子，没可能不看重。 罗晏将心比心，若是他绝不可能把儿子放去那里。 卫宁已经急着想要去那里走一趟。 罗晏却摇头，“这里有点蹊跷，再看看。” “还等？” 卫宁吃了一惊。 家里那三位小祖宗想念林苗，见天的在家里头闹腾。 他一个时常在外头跑的都撑不住了，他竟然还能扛住。 罗晏点头，“你放出风，做出往颍西去的样子。” “要看起来郑重其事。” 卫宁心里嘀咕，转头去办去了。 罗晏侧头望着墙边的几根绿草，想着才刚闪过的念头。 他人手不是很充裕，这是滕强是知道的。 换位思考，若他是滕强，为了保儿子安全，会做出远走他乡的姿态。 而事实确实灯下黑，把人放到对手的眼皮子底下。 只是这偌大的诚实，可以藏身的地方无数。 根本无从找起。 另一边，卫宁正交代同伴大张旗鼓的出门，只是等到去临省，就换了车，悄悄回来。 回来也不要回来这里，暗自猫着就好，等候命令。 众人不明所以，却也知道要听从指挥。 很快，小院里的人走了近一半之多。 偌大的院子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距离小院三条街外的一间小平房里，一个女人正把肉粥放到腾其跟前。 腾其看了眼女人，慢吞吞的吃着粥。 女人闷不吭声，只沉默的看着他。 腾其吃得不算慢，只是碗有些大，直到吃饱也只吃了一小半。 他放下勺子，打算下来。 女人拦住他，指了指碗。 腾其皱起眉头，“我不想吃了。” 他不挑食，只要能入口，都可以将就。 但他肚子有限，吃得就只能那么多。 女人十分固执，始终按着他，指着粥。 腾其挣扎几下之后，便放弃的抱着碗，慢吞吞的喝起来。 女人见他如此，便不再管他。 腾其转着眼睛，想要把粥倒掉。 才想动作，女人就转过头来，冷冷的盯着他。 腾其慢吞吞的把碗拿回来，一口口，好像吃药一样的往嘴里送来。 女人一直盯着他。 直到碗彻底干净，这才扭头去干自己的事情。 腾其慢吞吞蹭下凳子，往外去，眼睛始终盯着女人。 女人只看他一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腾其出了门，便一溜小跑的跑去墙根，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 一连吐了好几次，肚子似乎空了大半。 感觉没有那么难受了，腾其才捂着肚子蹲下来。 缓了会儿，他站起来，才要走，就看到女人站在门口。 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腾其吓了一跳，惊恐的盯着她。 很怕她再让他吃什么东西。 不想女人什么也没说，转头回去了。 腾其疑惑的眨了眨眼，回了睡觉的小屋。 小屋里十分简陋，只一张简易的平板床和一张凳子。 床上只铺着一床单薄的褥子，躺在上头，骨头都被咯得生疼。 腾其蜷着小身子，侧身躺着。 只觉得这样就只咯着胳膊，而不是整个后背。 呕吐也是个力气活，这会儿他只觉得浑身无力。 他闭上眼，想要养一会儿神。 不想竟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他好像睡在了冰冷的泥地里。 他想起自己跟罗家两兄弟一起玩的时候。 他们在农家院里，趟着水，踩着泥，那时就挺凉的。 可后来阿姨帮他换了衣裳，还给他擦了头脸，他也就不冷了。 他心里头想着，渐渐也觉得自己不冷了。 周围似乎也跟着热了起来。 只是那温度越来越高，甚至好像在热水里泡着一样。 腾其想要从水里出来，便拼命的挣扎。 可也不知道谁，压着他，不让他动弹。 迷糊间，他睁开了眼，瞧见女人正压着他手脚，不许他乱动。 腾其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你放开我，”这是他跟着那些人过来之后，说的头一句话。 之前不论他们说什么，怎么表示是他爸爸的人，他都是闷不吭气的。 然而，即便这样，也只是引得女人看他一眼。 她转头看门口，一个男人冲了进来。 “要来了。” 他手里端着个碗，里面装着黑乎乎的水，上面还瞟着一些不明生物。 “快喝了，”男人把碗凑到腾其嘴边。 腾其哪里肯喝这种玩意儿。 他立马挣扎起来。 男人有点束手无策。 女人比他强硬得多，她一把捏住腾其的嘴，迫得他不得不张开。 然而她抄起碗，直接往里灌。 腾其挣扎着不肯就范。 然而终究力有不逮，被灌下去办完。 感觉那些不知道什么东西当玩意儿进了肚子里，腾其的肚子顿时翻江倒海起来。 女人侧身放碗，腾其终于有了些空间。 他歪过头，直接喷了。 药汤直接喷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愣了下，看向腾其。 腾其却不顾的了，他一阵阵干呕，只吐得酸水都吐了出来。 待到再没什么可吐的，他萎靡的倒下了。 这一次他的精神比才刚睡着的时候更差。 “这不行啊，不然送他去治病吧，”男人有些担忧。 大哥把孩子交给他是信任他。 他决不能辜负信任。 女人盯了他一瞬，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 男人跟着蔫了，“这不是没办法了嘛。” “蛊药他又不肯吃。” 女人皱着眉头盯着腾其，只觉得这个小子好生麻烦。 要不是她亲生的，真想弄死了事。 第八百三十五章 逃 男人瞧着她那眼神，心里有点心惊胆战。 这些天，他慢慢琢磨出来点，这女的有点邪门。 毕竟没谁会想着把虫子熬了，给人当要来吃。 想着刚才瞧见的情形，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趁着女人没注意，他赶紧溜了出去。 站在院子里，男人有一瞬的茫然。 大哥直说让他带着侄子躲起来，说是过些天来找他。 可已经过了这么久，大哥还没有动静，莫不是他真的出事了吧？ 干他们这行的，一踏进来就做好了准备。 只是大哥与他不同，不然也不会弄个儿子出来。 生母还是那样一个女人。 女人从屋里出来，看见男人站在院子里发楞，便冷声嘀咕了句。 男人得令，立马往外头去。 女人关好门，折返会院子里，摘下戒指，轻轻一拨，戒面便出现一点晶亮。 她往手腕上一划，立时便有血珠冒出来。 女人手腕微倾，让鲜血落在地上。 而后便将血止住。 腾其巴着窗户，偷偷的瞄。 眼见着院子周围突然冒出许多的虫子，它们都朝着女人爬过去。 确切的说是朝着地上的那滴血爬取。 女人一直盯着血滴，一动不动。 直到聚成一团恶心至极的虫球，才拿了个罐子，那那些虫子扣在了里头。 腾其恶心的又想吐。 但他肚子里什么也没有，想要吐也吐不出来。 反复干呕了会儿，他颓然的倒在床上。 等到恢复一点体力，他下定决心，一定要逃。 他再也不想喝那恶心到不行的东西了。 厨房里很快想起声音，腾其爬起来，悄悄的出了屋子。 女人正在烧水，准备带回熬药。 因为烧火的声音，她也就忽略了开门的声音。 直到男人回来，不满的说她为什么不关门时，她才反应过来。 她冲去屋里，发现腾其的小床空了。 顿时呆了。 男人见她这样，就明白了。 他一个健步冲过去，摸了摸被子。 早就已经凉透。 也就是说，这孩子早就离开了。 他气的不行，想要骂女人，但见她傻呆呆的样子，又不好再骂。 他只能跺了跺脚，跑出去找人。 女人呆站了一会儿，才跟着往外跑。 只是跑到门口，她又站住，缓缓走了回来。 她不通汉语，只会听，不会说，出去了根本没用。 她站在院子里呆了会儿，便又回去厨房。 既然不能出去，那就炼蛊吧。 女人开始琢磨，要不要炼个追踪蛊。 将来放到腾其身上，他再跑，她就可以立马把人带回来。 女人从身上摸出拇指长短的一截香来。 她小心点起来，放到罐子特制的孔里。 孔可以将烟吸进罐子里，盘桓在罐壁上。 淡淡的烟气在罐子里盘算，罐子里的虫子开始暴躁起来。 女人盯着看了会儿，便把口塞住，顺便把香抽出来，灭掉，宝贝的收起来。 她就只有这么点东西，决不能浪费。 罐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女人充耳不闻，坐在边上摘菜。 马上天就黑了，她要给儿子做晚饭。 而此时，被她想着的腾其正所在一辆货车当中。 司机送完货，便开着车往下一个地方去。 腾其开始还很警惕，但他毕竟生了病，身体不舒服，没多会儿便有些昏沉了。 司机干完一天的活，收工的时候才发现车子里头竟然钻进来一个孩子。 这可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赶忙把腾其叫醒，问他家在哪儿，大人是谁，有没有电话。 腾其知道滕强的电话。 他早在之前就打过了，已经欠费了。 他年纪虽小，但大概的事情都知道。 他想，他大概是被爸爸遗弃了。 所以他闭口不言，做出只会点头摇头的样子。 司机很是发愁，只好把他送去能管他的地方。 一番盘查下来，因为腾其的不配合，大家都不知道他家里的事情。 没有半点讯息的情况下，根本无从寻人。 没有办法，只好把他暂时放到了收容所里。 准备等孤儿院的人过来，再让他把人接走。 毕竟那里设施完善，不愁吃喝，也算是个好去处。 只是，设想是好的，打算也不错，却没想到腾其当晚生病了。 他病得来势汹汹，被人急急送到了医院抢救。 一通检查下来，大夫发觉他之所以发烧，是因为他的肠胃出了问题。 那里似乎有了阴影，且还是一点点的，看起来很是恐怖。 这种情况，大夫不敢专断，赶紧报给连监护人都算不上的人。 两人只是在单位值班的，送来医治是因为职责所在。 但要是太大的情况，就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了。 他们连夜往上报。 因着需要花费的数额巨大，他们也不是什么油水丰厚的单位，于是审批的文件层层报上去。 好在大家知道轻重，只小半天的功夫，文件就到了总局。 程建设正在跟讯息室的同僚套交情，刚好瞧见送文件的秘书，便叫过来扯闲篇。 秘书这个职位，瞧着无关紧要，可是关键时刻，保不齐还真有用场。 抱着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条路子的念头，程建设将罗晏悬赏的请告知。 秘书住的也是当初罗晏半卖半送的那幢楼里，对罗晏的财大气粗省油体悟。 听说给这么多钱，他也是动心了。 “行，这事我会留意。” 他说了一嘴，便回去办公室。 上司正好有事交代下来。 “那个孩子你过去看看，要是能帮就帮一把，这也算是咱们今年的业绩。” 秘书接到通知，便转去下面。 经人带领，他见到了腾其的主治大夫和送他过来的两人。 了解完情况，他想着来都来了，就顺便见见。 万一将来提起这事，好歹也混了个脸熟。 抱着能蹭点是点的念头，他来到病房。 初瞧见腾其时，他并没有留意。 实在是这阵子腾其没少被折腾，小脸瘦的脱了相。 只是交谈几句之后，秘书就觉得有点眼熟了。 但他没在意，毕竟他每天见过不知道多少人，保不齐就是在什么场合见过这孩子。 他走完过场便回去了。 第八百三十六章 亡 秘书每天的工作量可比他主子多上许多。 且主子最近正在上升期边缘，使使劲就能上去的那种。 他作为最贴心的手下，最能干的助手，怎能不下死力气？ 想到接下来将要面对的，秘书投身到如海一样的资料当中。 只是看完一厚叠资料之后，他眼前再一次闪现过腾其的脸。 秘书有片刻的疑惑。 一个小孩而已，怎地又会想起？ 不过，他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 他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等闲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几次三番的想起来。 定是他忘了什么，而他的潜意识在提醒。 他冥思苦想了片刻，还是没有头绪，便拿了才刚写好的报告书，准备交给主子。 明天，他开会的时候可是要用的。 才刚出门，他蓦的站住。 他想起来那个孩子是谁了。 那不是罗晏正悬赏要找的那个孩子吗？ 不过大概是有些变故，那孩子有点脱相了。 不过五官骨骼变不了。 他也是专业出身，虽说荒废了些年头，不过这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急忙转身，想要给程建设打电话。 想了想，他深吸口气，先去交报告书。 阐述完想法，秘书离开主子的办公室便马不停蹄的冲去程建设所在的办公室。 刚巧程建设没走，见他一脸急色，还有些诧异，“你这是怎么了，火烧屁股了？” 秘书一下子站定，瞧着一脸戏谑的程建设。 “是啊，那我就赶紧去灭火吧。“ 说罢，他转头就走。 程建设一贯嘴欠，平常大家逗闷子，他也很是大方的，没想到这回竟然生气了。 程建设赶忙陪着笑，哄他坐下来，又是拿烟又是倒水。 秘书自己事多，实在没时间跟他闲扯，享受了一会儿待遇之后，便将自己的发现说了。 “你确定？” 程建设本来还觉得罗晏琢磨的只一半可能，他自己更倾向与人已经跑了。 却没想到还真让罗晏瞎猫摸了死耗子，猜了个正着。 “有八成像。” 秘书只看了眼照片，即便心里觉得没错，但只要没有确定，他就不会说死。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程建设也明白，干他们这行就这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什么还都得留三分。 他能说八分，那就基本是确定了。 “我这就通知他去，”他急忙抓起电话。 秘书坐在那里听他扯了嗓子跟罗晏说，待到他停顿下来时，他立马道：“孩子就在附近的救济站，估计明后天就会挪走。” 电话那头似乎是挂断了。 程建设放下电话，用力的拍了把秘书。 “行啊兄弟，是要成了，你可就帮了大忙了。” 秘书浅浅一笑，“能帮上忙就好，我还有事，就不留了。” 程建设热情非常的送他出门，转头拎上衣服就往外冲。 秘书走到一半，转过头，就见程建设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秘书略微看了两眼，便转开了。 那位是个一身正气的公子哥，最大的愿望就是弘扬正义。 瞧他这样子，多数那孩子有什么问题。 不过这事不归他管，他只要捞到自己该得的，其他的自有人去操心。 与此同时，罗晏和卫宁也在往那里赶。 三人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只是询问腾其时，救济站的人有些惊讶，“那孩子突发急症，已经被送走了。” “送哪儿了？” 程建设急声道。 那人报上地址。 三人以最快速度赶过去。 只是三人赶到，便看到护士推着一张盖了白布的病床出来。 三人顿时呆了，尤其罗晏，他的头皮都木了。 卫宁看了眼罗晏，上前拦下，“请问这个是才刚送救济站送过来的孩子吗？” 护士可不知道是从哪里送过来的。 她沉默的摇头。 卫宁掀开白布，看到一张熟悉的小脸。 其后，程建设和罗晏跟了过来。 三人看着小小的人，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其后，大夫走了过来。 见三人如此，他道：“你们是孩子的家属吗？” “算是吧，”罗晏吸了口气，沉声道。 大夫点头，“这孩子身体十分虚弱，又不知道从哪里感染上了寄生虫。” “感染了并发症。” “他送来的有些晚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罗晏将布盖好，沉声道谢。 大夫本来是防备着的，已经做好了拿出临时同意书的准备，但见他如此的通情达理，便没提这茬。 护士推着腾其进电梯。 那是专用电梯，给术后病患准备的。 从哪里可以直达底下。 “我想给孩子准备后事，你们这里需要什么吗？“ 罗晏问他。 大夫摇头，“出示你的证件，证明你们的关系是亲属就可以了。” 罗晏沉默。 他还算不得。 他点头谢过大夫，带着人走了。 直到回到家，他都没有开口。 罗父瞧着他不对劲，边问卫宁。 得知腾其死了，罗父叹了口气。 “大人做的孽，却要孩子受着。” 滕强是玩蛊的，孩子跟他见天的在一块，有极大可能沾染上。 罗父没见过，却听说过赵家那小子，被生生折磨的生不如死，还有侯甜甜，那么健康的女孩被弄得皮包骨一样。 腾其还是个孩子，哪里经得住这个。 可不就一下子就去了。 罗晏在家里很忌讳这种事，要不是担心他们因为林苗被感染，罗父都不会知道那么多。 但也正因为知道，才更加嗟叹。 卫宁笑着听罗父感叹，转眼间罗晏从屋里出来。 “我出去一趟，”他说着已经往外去。 卫宁笑了下，估计是去找林苗了。 聂家门外，罗晏果然按响了门铃。 没多会儿，林苗便全副武装的过来。 罗晏往后退两步，低声道：“我就站在这儿，你别戴那个东西了。” “让我看看你。” 林苗顿了下，还是听话的摘了下来。 这段时间，她心情稳定，好吃好喝的养着，小脸都吃圆了。 “我胖了吧？” 她道。 罗晏勾出一丝浅笑，“你不胖，再胖点才好。” 林苗白他一眼，心说就会哄她。 赵海那个死小子已经开始攻击她人身了。 第八百三十七章 追 想着赵海吊着眼角，说她胖的都出双下巴的样子，就是一阵心塞。 罗晏微笑的看着林苗纠结的眉头，苦恼的说着自己的小烦恼。 来时积压在心头的那些阴郁瞬间消散了。 他笑着看林苗摸着自己的下巴，鼓着腮帮，表示明天一定少吃。 两根距离几米远，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分别。 走在回去的路上，罗晏心情已不像来时那般。 回去之后，罗父瞧他眉目舒朗，这才松了口气。 罗晏回去屋里，给程东打去电话。 首先说的便是腾其的事情。 孩子始终不是小事，滕强又那么疼儿子。 罗晏担心他知道孩子的事，再起什么幺蛾子。 程东则是想着他会不会因此返回夏国。 罗晏也想到了这点，便道：“这事没有几个人知道，目前我还能瞒得住。” 罗晏道：“只要腾其的死没传出去，他没准就有回来的可能。” 程东立马道：“我会在几个黑市出入口安排好人。” “只要他敢来，我就一定把他拿下。” “就拜托你了，”罗晏道。 程东一笑，“跟我还用说这个。” 这些年，程东为了罗家的事，可谓是鞠躬尽瘁。 旁的不说，就说为了他们这几个人，都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的出生入死了。 罗晏一笑，说了些后续，便挂断电话。 院里传来一阵嘈杂声，那是罗皓三小只回来。 自打出了滕强的事情之后，罗晏便再没送他们去早前的学校。 而是联系的了程小宝所在的学校。 因为程小宝的光荣历史，程家三位都觉得寻常的老师只怕教育不好他。 于是花了大价钱送去私立学校。 那里是封闭式教育。 没有指定的监护人去，或者没有监护人通知，根本接不出来。 罗晏便是看中了这点，才把儿子送过去的。 “爸爸，”罗晏才刚起身，罗皓便跟个炮弹一样的冲了进来。 “姥姥和程小宝他们要去海边玩，我们也去吧。” ”去海边？几天啊？“ 罗晏有些惊讶，林捷和程逸不用上班，可是程小宝是要上学的。 罗昱跟在后面，慢吞吞的道：“明天开始我们要放三天假。” 罗晏回想了下，这才后知后觉，明天的劳动节了。 “那爸爸带你们去郊外玩好不好？” 在此档口，罗晏是绝不敢领着孩子们往远了去的。 罗皓很不甘心。 程小宝能去海边，他怎么就只能去郊区。 这差得也太多了。 相对比起来，罗昱反倒很是平淡。 “能叫妈妈一道吗？” 跟去别处玩相比，他更想跟妈妈玩。 罗皓一听这话，顿时也不气了，忙跟着叫嚷，要妈妈。 罗娇正要进门，听到了也跟着扑过来。 于是乎，居中的罗晏便被三小只轰炸。 罗晏苦不堪言，却不敢说实话，只能道：“你妈妈在救人呢，要是出来了，叔叔谁去救？” 三小只一默，互相对视。 显然，他们三个都不曾。 于是三小只都看向罗晏。 六只眼睛，晶亮晶亮的。 罗晏发誓，他从里面看到的星星。 只是，不论再怎么亮也是不成的。 他最大的本事在于赚钱，而不在于怎么救人。 不过儿子说了，怎么能说不行？ 只是就算他行，林苗也不可能从聂家出来。 衡量片刻，罗晏只能板起脸来，“忘了妈妈平常怎么跟你们说的了？” 三小只顿时耷拉下脑袋。 林苗擅医，平常里偶尔会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三小只从小听到大，自然牢记的。 只是三小只好久都没看到林苗，心里想念，这才给罗晏出难题。 瞧着三小只难过的样子，罗晏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心里越发的恨给赵海下蛊的。 要不是那人，林苗也就不会染上蛊。 更不用圈在小小的院子里，连门都出不来。 三小只瞧着罗晏脸色不好，便老老实实的出门去了。 罗晏在屋里缓了好一会儿，听着外面喊吃饭了，才走出去。 隔天，罗晏便去料理腾其的一应事宜。 腾其是走失儿童，身上没有任何证件。 这种情况，就只能把人存在冷柜里。 这些东西都不是无偿的，是需要付费的。 罗晏担心那些人以为没有人管，便怠慢，才特特过去的。 交完了钱，罗晏去找程建设。 头一件事就是给他几张支票，数额不等，最高的五十万。 “不用这么多，”程建设道。 “拿着个，发现这事肯定不会就只一个人，应该也有无意中帮忙的。” “你帮我一并感谢了。” “够豪气，”程建设捶了他肩头一下，“行，这面我给你做足了。” 罗晏一笑。 他根本就不是看面子的人。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还得麻烦他们。 对于这些人来说，钱和义气互有伯仲。 但若是差了一样，确实再也不会将其纳入朋友范畴的。 罗晏无意与出了程建设之外的人交朋友，他只是愿意给程建设做脸。 说完别人的事，程建设便问起了滕强。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知道死了，还不得炸了？” “赵家那小子和林苗还挺着，万一他发疯，这两可悬。” 罗晏脸色沉沉，“所以不能这么干等着。” 程建设眼睛一亮，“你是有主意了？” 这是涉及赵家，虽然不能宣之于口，可架不住上头知道。 若是他们能把这事破了，等到年底考核，定然能那个优。 到时大家有一个算一个，都能捞到好处。 罗晏瞧他那个样子，笑了笑。 “法子确实有，不过不是抓滕强。” “他人现在都不在这儿了，就算抓也抓不到。” 程建设有点遗憾的咂吧下嘴，“那你想抓谁？” “抓带着腾其的人，”罗晏道：“滕强很疼这个儿子，肯定跟他还有联系。” “只要找到那人，就可以找到联络方式，到时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滕强的所在，把他拿回来。” 程建设点头，“你要怎么抓？” 罗晏微微一笑，有点意味深长。 程建设眼睛蓦的瞪圆，“你该不会是要拿腾其当饵吧？” 第八百三十八章 发作 “不可以吗？” 罗晏淡声道。 程建设干咳一声，“可你昨天还不是还说，不能让那些人知道吗？” “此一时彼一时，”罗晏道：“苗苗在那边呆的实在太久了。” “孩子们想她。” 程建设立时明白了。 他这是打算兵行险着，尽快找到解蛊方法，好把人带回家。 他轻轻叹了口气，微微点头。 “行吧，我跟兄弟们研究一下，看看怎么来好？” 罗晏这才勾出一丝笑意。 “拜托你了。” 这事交给谁都不如交给程建设他们更让人相信。 程建设估计就是想明白了，才主动揽下这活。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程建设道：“我是答应你了，可其他人没有，尤其我那个头儿，他可是老顽固一个。” “明年你们局外地培训费用，我全包了。” 罗晏磕巴都不打的道。 “你，”程建设音调又忍不住高了一度，“你知不知道那要多少钱？” 他们培训不单单是吃住，还有训练需要的一应费用。 且他们的培训都是轮换的，一年里，整个局的，出了看门的大爷不用，其他人都会轮一遍。 这零零总总的下来，花销不知道多少。 “不知道，”罗晏淡声道：“我只要知道我付得起就行。” 程建设无言以对。 好吧，他的确付得起。 他拱了拱手。 土豪，他是见识了。 惹不起，甘败下风。 罗晏目送他离开，回到车上才露出一丝苦笑。 那么一大笔钱，直接掏出来，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可再心疼，也没有知道林苗中了蛊时更疼。 只要她能好端端的在他身边，别说这些钱了，就是要他的命，他也给。 驱车回到家里，孩子们还没回来。 罗晏先看了下最近买下的几只股。 近来支出有点大，得抓紧赚点才好。 研究完动态，确定这两天还能再往上走一波之后，才松懈下来。 起码操作一轮下来，收支勉强能够平衡了。 等到苗苗回来，也就不会碎碎念了。 罗晏自我开解道。 只是，他却不知，他心里心心念念的林苗正躺在床上，大汗滂沱，手脚挂着水，正在紧急补充当中。 聂兰身穿防护服，站在两张床的中间，就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赵海和林苗的蛊虫发作了。 两人当时正在吃着瓜子，逗着闷子。 聂兰和秦教授难得清闲，跟特助瞧着林苗把赵海逗得跳脚。 正乐着，林苗和赵海忽然见的打了摆子。 没等反应过来，两人就倒地。 聂兰三人吓了一跳，急忙分头行动。 结果看到四人都在发病。 几番忙乱之后，四人全体倒下，这会儿都在输液补充水分。以免脱水严重，给身体造成不可避免的伤害。 聂兰加上秦教授和特助，三人忙的脚不沾地，才勉勉强强的应付下来。 确定三人没有生命之忧，三人才疲惫的寻了个张椅子坐下来。 “还会发作吗？” 特助忧心忡忡。 聂兰微微摇头。 他们都对蛊虫认知不多。 本以为那蛊虫是因为情绪才会发作。 但此时看来，他们判断有误。 秦教授歇了会儿，重又起来。 挨个扶了圈脉，确定几人脉息都在缓缓回稳当中，才有坐下来。 “还是先打电话通知下赵老先生吧，”秦教授道。 聂兰点头，只是干菜忙活一圈，她体能透支，这会儿就连站起来都很费力了。 特助扶着她起来，往前院去。 秦教授又道：“这里人手不足，我还是把我孙子带过来吧。” 聂兰顿了顿，摇头。 “既然你我三人也能应付，那就这样吧。” 秦教授知道，她这是担心再有别人感染。 他叹了口气，没再坚持。 入夜，林苗从昏迷中醒转。 屋里灯光明亮，她眨了眨眼，意识从昏迷的那一瞬间缓缓归来。 特助坐在靠着门边的凳子上打盹。 林苗轻轻叫了声，她便抬起头。 “你醒了？” 她急忙过来。 林苗却示意她离远些，才道：“我怎么了？” 特助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又道：“你们四个突然发作，我们来不及做其他，只能补水。” 林苗微微点头。 她探向手腕，扶了一会儿，才松开来。 特助见她神情正常，便出去了。 没多会儿便端了药丸过来。 林苗拿过来，一口干了。 放下药丸，她看了眼挂着的水，只剩一点点了，便顺手拔掉。 “我已经没事了，你去睡吧，这里我守着就好。” 刚才特助坐在那儿都睡着了，显然今天的突变，她也是累得不轻。 林苗还有些虚弱，有些累，但她毕竟是专业的，又睡了一觉，比她肯定要强些。 特助赶忙摇头，并劝林苗休息。 林苗笑了笑，“这会儿都是半夜了，聂奶奶和师傅他们觉轻，很早就起来了。” “算起来也没多久。” 她朝特助摆手，“放心吧，这儿有我，一定没问题的。” 特助拧着眉头。 林苗却很坚持的把她赶了出去。 瞧着紧闭着的房门，特助无奈的回去睡觉。 隔天一早，她早早过来，却发现聂兰和秦教授都起来了。 三人正隔着大门聊着天。 赵海和另外三人只躺在那里旁听。 见特助也起了，聂兰便笑了。 “说着话都忘了，该吃饭了。” 特助忙不迭跟上，帮着提了早饭过来。 赵海还有点虚，只能撑着床，坐靠着。 另外另个已经能走动了。 特助把盆放到门口，两人便将早饭抬了进去。 林苗给赵海盛了碗粥，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事我还是更偏向于是被人催动的。” 她道：“早前取侯甜甜那只蛊的时候，我就发现，蛊虫的操控跟距离有关。” “那只蛊虫的操控距离差不多是百里之内。” “至于我们身体里的，虽然不能确定，但肯定也不会太远。” 秦教授微微点头。 四人发作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又情绪波动。 如此一齐的发作，只可能是催动。 “那你想怎么办？” 秦教授问。 “离开，”林苗道。 “不行，”聂兰立马反对。 “你知道你们一天要用多少药吗？” 第八百三十九章 离开 “还有你们发作时，注入盐水的仪器，那个根本就不能移动，”聂兰道：“你们身体快速脱水，要不是强行灌注，你们这会儿就完了。” “可是，”林苗道：“也不能因为一个仪器就不动了。” “万一我们猜测的对，就意味着对手已经已经知道我们所在的位置。” “以后他一个不顺心，便催动蛊虫。” “这次之所以及时，是因为您和师傅都在。” “如果下一次，你们不在跟前呢？” 林苗的话让几人沉默了。 大家都不会机器，谁也不敢保证能时时刻刻的守在他们跟前。 且不同于赵海从前的情况，他们发作是无声无息的。 根本毫无征兆的就倒了，连点声都不出。 想想也挺吓人的。 秦教授瞧了眼不吭气的聂兰，温和的道：“不然问问赵老先生。” 聂兰眼睛一闪，看向秦教授。 秦教授笑得一如既往的和气。 林苗瞧出秦教授的意思，也跟着笑了。 能急速注入营养液又不伤害人体的仪器定然价格不菲。 但此事是因赵家而起。 这里的仪器不能动，但不是可以再行购置吗？ 聂兰一听提到赵家就明白了。 她摇了摇头，出门去了。 林苗呵呵一笑，转头看赵海。 赵海有点无奈，却也是没有办法。 没多会儿，聂兰回来，望着都看过来的几人，她点了点头。 “那边会准备，晚上过来接人。” 望着皆松了口气的众人，聂兰顿了顿，到底没说什么。 秦教授和特助定然也是要跟着去的，闻言便去收拾行李。 赵海和另外两个也去忙活了。 林苗这里没有什么东西，便去给罗晏打电话。 知晓他们要离开，罗晏立刻问：“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林苗嗯了声，想着便是不告诉他，他也能从别处打听到，便低声道：“我们几个突然发病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 “我早前试验过，蛊虫对饲主的服从程度是取决于距离的。” “所以我猜，他们可能是知道我们的位置了。” 罗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知道要转移去哪儿吗？” 聂兰没说，却看那个样子，估计也不会说。 所以林苗便没问。 “等到了地方，我再跟你联系，”林苗道。 “我这里也不知道几时才能解决，家里就只靠你一个人了。” 林苗温声道。 罗晏没有吭气。 林苗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开始闹别扭了。 她低声道：“赵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有他在，赵家不可能不尽心。” “地方什么的，你不用担心。” “一准没有问题的。” 罗晏轻哼一声。 那声音很轻，不过电话有收音功能，还是清晰的传递过来。 林苗勾起嘴角，无声笑了。 “什么时候走？” 他问道。 “傍晚吧，”林苗也不确定。 毕竟这次出人出力的都是赵家。 得听从那边调遣。 罗晏嗯了声，挂断电话。 林苗拿开电话，歪着脑袋，有点不大满意。 怎么说也是去陌生地方，又是归期不定，怎么也的说点什么甜言蜜语的吧。 她放好电话，心里嘀咕了句直男晚期。 回去屋里，赵海和另外两人都应收拾妥当。 特助提前做好了晚饭，众人吃过没多会儿，便有人敲门。 聂兰赶紧过去，见是刘强河，便赶忙让他和带来的人进来。 “这些都要带走？” 看着摆在院子里的锅子炉子以及一个个麻袋竹篾等等物事，刘强河实在没能忍住。 聂兰笑了笑，“还有些小行李，不过都不大，自己拿着就好。” 刘强河呵了下，心里庆幸，亏得弄了辆皮卡来，不然可能都带不走。 几人搬搬抬抬的把东西搬上车。 赵海和林苗几个穿上防护服出来。 刘强河仔细辨认了下，认出赵海。 因为面具的遮挡，他看不清脸色，但看他行动，倒也还算可以。 众人跟着出了门。 皮卡率先开走，房车跟着过来。 林苗跟着赵海往车上去，就听一旁有人喊她。 她笨拙的转过头，就看到提着包的罗晏。 “你怎么来了？” 她一摇一摆的走过去。 有防护服在，她并不担心会感染到他。 罗晏垂着眼，从玻璃罩望着她的眼。 “给你送点欢喜衣服，”他踢了踢包，侧过头，见众人已经上了车，便拉了她的手，低声道：“卫宁会跟在你们后面，有事就跟他联系。” “另外，”他近乎贴到林苗的耳朵上，低声道：“别那么信任赵家人。” 林苗抿着嘴，严肃点头。 她始终记得赵老害了罗老的事情，即便他诚恳无比的道了歉。 但她一直坚信，他所谓的后悔，所谓的愧疚，都不过是权宜之计。 或许他真的有过那样的情绪。 也诚恳的悔悟过。 但他始终都是一名政客。 不同于一腔赤诚，始终秉持着一枪正以，坚守底线的罗老。 赵老的底线太低，谁也不敢保证，还会不会因为其他事，再干出这样的事出来。 两人头挨着头低声说话，聂兰忽的从车上下来，“时间太紧，还是上车来说吧。” 林苗一怔，就见聂兰指了指后面那辆车。 罗晏笑着点头，谢过聂兰，便拉着林苗的手过去。 刘强河带过来三辆房车，皆是最顶级的，容量极大，配置也是极好的。 林苗虽然见识过不少，也曾坐过房车，但像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 她有点稀奇的来回看着。 罗晏却在一上车的时候，锁了一圈，确定只有一个司机在后，便拉着林苗去后面坐着。 这还是自打知道自己的中了蛊之后，两人头回这么挨着。 虽然还隔着防护服，有些冰冷，但罗晏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他轻轻环着她腰肢，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柔声说着家里的琐事。 林苗隔着防护服，说话不方便，便只偶尔回应，多数都是安静的听着。 刘强河过来时是特地计算好的，刚好避开晚高峰。 因此这会儿车流不多，倒是很顺利的离开城区。 待到进入郊区，车速明显快了起来。 直到天黑时，车子才停下，众人也跟着下了车。 第八百四十章 担心 车子一停下，聂兰便张罗着把炉子和锅等东西卸下来，准备熬药。 四人的要都是要定时定点来到来喝，半点也马虎不得。 所以早前准备时，便也将炭火和煤气炉灶等都准备好了。 刘强河眼瞧着聂兰三人围着锅子忙碌。 赵海三人在中间那辆车上，透过玻璃往外看。 因为担心司机被感染，驾驶座被打上了密封。 不过即便如此，驾驶员也还是穿上了防护衣。 此时，停了车，驾驶员便下了车，只留赵海三人在车上。 刘强河想起临来时赵老的交代，便走过去去，隔着玻璃道：“您的情况赵老已经知晓，其他的事情正在安排当中。” “若真如预料那样，只要有人跟来，定叫他回不去。” 赵海点了点头，问他：“爷爷可还好？” “挺好的，”刘强河想起赵老知晓赵海发病，命悬一线之后的样子，微微点头。 赵海露出一丝笑意，“太好了。” 自打发病之后，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爷爷。 想着他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见天让老人操心，难得生出丝愧疚来。 刘强河礼貌的点了点头，去帮聂兰看火。 特助在另一边准备晚饭。 因为是要以房车代替方子，刘强河来之前就准备了半成品的速食包。 只要加热一下就能吃的那种。 特助烧好了水，将速食包扔进锅里，正往里加面条。 见他过来，便笑道：“你来的正好，这个量要多少？” 刘强河心里算了下，又往里添了两包。 吃过晚饭，过来接替的人便到了。 赵海他们不方便下来，便把东西拿去车里头吃。 罗晏不愿意跟林苗分开，林苗也想跟罗晏腻歪一会儿。 于是两人便在这里待到刘强河准备离开时，才分开。 因为一直没脱防护服，林苗便下车来送罗晏。 “以后每天都给我打电话，”罗晏殷殷的道。 林苗赶忙点头。 这话在车上时，罗晏不知所了多少遍。 不过她知道罗晏是因为关心，更是因为担心，便每一次都乖巧点头。 车子调转方向，扬长而去。 林苗望着远处刮起的淡淡烟尘，忍着不舍，拿了晚饭和晚上的汤药回去车里。 吃完饭和药，联络器便响了。 聂兰的声音传了过来。 “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还要早起。” 林苗答应一声，表示收到，便换了家常衣服，准备洗漱。 不同于前面的房车，这个房车是专门给她。 因为只一个人，空间上比赵海三人用的小了一半，但因为是一个人住，床铺的位置腾出来，反而有更多的空间，此外配置上也要更好。 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林苗便接到卫宁的电话。 卫宁是确定他们接下来的路线的。 他就在准备来到的路上，因为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明早才会抵达。 林苗赶忙交代让他明天不必急着过来，可以先去趟秦子轩那里。 而后她列了长长的清单出来，又道：“这趟出门，不知道会多久，让他尽可能的多准备一些吧。” 挂了电话，林苗郁郁的叹了口气。 早前她怕罗晏太过担心，一直装作没事的样子。 可其实怎么会没事。 她一直觉得自己胆子挺大，是个不怕死的。 可是这一次，她是踩在死亡线上，又爬上来的。 想想那时的无力与绝望，她是真的怕了。 不是怕自己死，而是怕她真有个意外，那家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三小只还那么小，还什么都不懂。 罗晏和罗父自然会对孩子好的。 可罗晏毕竟壮年，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好？ 她心底里是相信罗晏的，可上一辈子的阴影并没有像她以为的全部消散。 在她虚脱的倒在床上，无助的感知这体液快速流失时，她心底里只想着，希望罗晏晚一点寻到另一半，起码在孩子们都懂事之后。 好在老天怜悯，师傅和聂奶奶给力。 把她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此时的她分外的珍惜家人。 只是，现在的她必须游离于外。 而这种日子还不知道几时才能结束。 另一边，罗晏回到家里，便联系程东。 得到已经寻到滕强，只是他依附与当地的一个强者的消息。 不过目前正在交涉当中，抓到人的可能性很大。 “那边的势力盘根错节，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们是不会下狠手的。” “给他们施压，钱方面，不必顾忌，往上加，务必尽快拿到人。” 程东一听这话，就猜到定是家里这边出了事，不然罗晏不会这么沉不住气。 他没有多问，只是依照他的意思去做。 两天后，便得到答复，可以去押解人了。 他立马把消息告知罗晏，并带着人过去。 却不想，到了才被告知，人跑了。 一听这话，程东就知道自己是被耍了。 他没有纠缠，问清楚滕强跑得地点，查探过后便立马退了出来，而后一边跟罗晏联系，一边根据判断最终。 罗晏得知消息，只说了句以后再说，让他全力抓捕滕强。 此时，程东便可以确定，家里是真的出来事了。 他眼前闪过三个孩子天真可爱的脸，行动又快了几分。 如此有过三天，程东传来消息。 滕强被他们围堵住，在确定没有办法逃跑之后，他自尽了。 得知这一消息，罗晏几乎是暴怒。 他两眼通红，犹如困兽一般的在屋子里打转。 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让程东去南地。 这些日子里，罗晏一直在查找当年罗老围剿的地方。 曾经的山中寨子早已被都市的繁华覆盖，而今那里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县城，还是一个很有名的旅游之地。 程东很快来到这里。 但这里的文化早已缺失，好些东西都淹没在历史的洪流当中。 终于在某个去山中寻访的时候，他偶然听说了，在大山里面还有个群离群索居的人。 他们自称是山的儿女，有着自己的文化传承。 且他们自成一体，从来都是生活在大山之中，只在缺少盐巴和工具的时候，才会出来以物易物。 知道这个消息时，程东就觉得这可能就是自己要寻找的。 第八百四十一章 寻找 他立刻带着人往山林当中去。 他和跟前的人是专业的，何况那些人世代生活在那里，生活的痕迹十分明显。 没多久，程东便找到了那群人居住的寨子。 来之前，程东就做好的准备，毕竟世代与世隔绝，对外界的人定然排斥。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人的排斥程度远超他想象。 不等他们靠近，整个寨子里的人都举起了手边能抄起来的任何东西。 包括五六岁的孩童。 望着这群满眼警戒，无声表示排斥，只差一线就动用武力的人们，程东他们退了出去。 等到回去山林，有人忍不住道：“大哥，不然还是另想办法吧。” 程东侧头看过去，那人眼睛一亮，急忙凑过去。 “他们总不可能能不出寨子，等到他们落单，抓几个不就行了。” 程东似笑非笑，“早前的资料没看过？” “这些人祖上是玩虫子的，你知道他们现在还玩不玩？” 那人顿时一梗，想到资料上看到的惨状，激灵灵了下。 只是他嘴硬，低声嘀咕，“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谁还玩那个。” 是电话不好玩，还是电视不好看，还是电脑不够刺激？ 程东咧了咧嘴，想说还真不是老黄历。 这会儿就有人被那东西缠着，随时处于要死不死的状态。 只是这种事情实在匪夷所思。 他们不了解这东西。 正因为不了解，才更觉得可怕。 他现在时间紧迫，更不能出岔子。 那些话，他便只放在心里。 一连几天，大家都只在寨子外徘徊，却不进去。 那些人大约也知晓，便约束孩子们，从不出来。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差不多十天。 许是寨子里的食物要没有了，里面有人带着十个男人出来。 瞧着那些人的装备打扮，众人撇了下嘴。 人手一把小匕首，当大山里的野兽是吃素的？ 程东不动声色的看着为首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像是中间，不过头发已然花白大半，瞧着无端苍老几分。 不过男人在这些人里威信力极强，他指向哪里，其他人立刻跟上。 程东示意同伴在这里守着，他带着两个人跟着。 那些人对地形十分熟悉，走得极快。 好在程东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有些费力，但到底没有跟丢。 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众人进入密林。 男人一挥手，那些人便上树钻草，全都隐藏起来。 男人伏在地上，两眼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程东微微挑眉，与同伴隐藏起来。 山林变得安静下来，周围有虫鸣响起。 远处偶尔传来枝丫被暴力拉扯的声音。 渐渐的，声音靠近。 程东藏得角度不错，正看到一头公鹿过来。 大约是这个地方没有天敌，它一路走来十分悠闲，嘴巴不断咀嚼，待到咽下，便歪头再扯了边上的枝丫来吃。 程东的目光不由落到男人身上。 那鹿发出的声音很小，他们走动的声音，在近处听时可远比那鹿发出的声音大。 男人能听到鹿的声音，那定然也能听到他们的。 这一刻，程东可以确定，男人是自动他们在身后的。 只是他有些不解，为何他不阻止，反而任由他们尾随？ 念头在心里闪过，程东便抛开了。 他来此是为了寻找杀死蛊虫的方法，其他事情都与他无干。 男人一直盯着鹿，直到它来到射程范围之内，才摆了下手。 几乎同时，一只匕首如闪电，激射出去。 匕首准头极好，正中公鹿要害。 眼瞧着它连挣扎都没有的倒地，程东还是惊讶了下。 同时对这群人的警惕程度再一次拔高。 要知道，寨子里的人可是不少。 若都是这样的，那他们那天基本都成了筛子。 众人静等片刻，确定鹿已经死亡，才欢呼着跑出来。 众人抬着路，高高兴兴的回去寨子。 临走之前，男人忽然朝程东的方向瞄了眼。 就是那一眼，程东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带着同伴回去，将看到的告知，又道：“他们实在震慑，想来并不想与我们发生正面冲突。” 他思忖了下，叫了其中一个出来。 “你早前不是说，有个人时常跟他们交易？” 被叫出来的叫做孟安，长得清秀，笑起来很腼腆，瞧着像是极为老实的样子。 不过熟悉他的都知道，他就是喜欢用这样的样子去哄别人。 趁机套出情报。 孟安点头，道：“那人家里跟寨子交好，寨子里的东西多数都交给他处理。” 程东点头，“你想法子让他们帮忙，跟寨子里搭上话。” 孟安转了下眼睛，嘿嘿笑着伸出手。 “大哥，这拉关系套交情，吃喝玩乐可是少不了的。” 程东笑骂了句，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来，“差不多点，别胡乱折腾。” 孟安把钱塞好，乐呵呵的走了。 程东靠着颗树，遥望着陷入欢笑当中的寨子。 又两天，孟安带着个眉眼清秀的年轻人过来。 “这是我大哥，”孟安笑着介绍，“大哥，这是择吉。” 程东笑着点了点头。 择吉笑了下，转过头，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寨子的全貌。 他轻轻吸了口气，道：“我能问问你们去寨子要干什么吗？” 程东看着他，没有说话。 孟安看他一眼，转而看择吉，“你放心，我们绝不是坏人，就是有事想要问问那里面的人。” “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吗？” “不能，”蛊虫之事太过骇人听闻，程东不想引起下属的恐慌。 择吉沉默片刻，忽的摇头，“抱歉，那我不能介绍你们进去。” 他扬起脸来道：“这所寨子有祖训，不可以跟外界来往。” “不过他们因为生活的关系，不得已跟我家打交道。” “我虽与他们有交情，却也只是寻常关系。” 他往后退了半步，望着孟安，“抱歉，帮不上你们什么了。” 他转头往山外去。 “择吉，”孟安着急的叫了声，却见择吉越走越快，忙看程东。 程东拍了拍他肩膀，忽的阔步追了上去。 孟安想要追过去，却被同伴拉住。 第八百四十二章 汇合 孟安想要追过去。 然而程东忽的转头看了眼。 他立马定在了原地。 择吉速度极快，转眼便进入林子。 程东只得全力追赶。 终于在几百米外，将人拦下。 择吉跑得有些急，见到程东拦下，脸色顿时变了。 “你想要干什么？我来时是跟旁人说好了的，晚上不出去，就会有人进来搜山。” “到时，你们这些外乡人一个都跑不了。” 程东摆了摆手，往后退两步，“不用紧张，我只是来告诉你，我为何一定要去拿寨子。” 择吉依旧警惕的盯着他。 程东又往后退了两步，让出条离开的路。 见他如此，择吉才略微放松几分。 “你生长在这里，应该听说过蛊吧？” 程东说着，不动声色的看着脸色微微一变的择吉。 “听老人说起过，不过那个不是灭绝了吗？” 择吉强撑着说到。 程东勾了勾嘴唇，“你也说了，听说。” “谁又知道是不是真的绝了？” “万一有谁还养那个东西，还恶毒的放到无辜的人身上呢。” 择吉嘴巴微张，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 程东又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实不相瞒，我家人正在受此折磨。” “我寻访许久，才知晓这里，虽说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能救她，可只要有希望，总要试一试。” 程东语调低沉，脸色暗淡，显然已是走投无路，偏眼底晶亮，如暗夜里的一盏夜灯。 亮的择吉情不自禁的别开眼。 程东心底一动。 本来不过随手一试，不过现在，他倒是真的对那个寨子感兴趣了。 因为如果那个寨子没有蛊，那么择吉也就不会露出如此别扭的模样了。 他有心相问，想了想，他反而退后两步。 “耽误择吉兄弟这么久，是我的不是，”他勉强笑了笑，示意他自便。 择吉盯着他看了两眼，才阔步离开。 程东一直望着他背影，直到再看不见，才回到兄弟当中。 众人皆朝他望了过来，显然是觉得他刚才那样是有法子结局。 但看就他一个回来，虽然没说，但也留露出些许的失望。 程东笑了笑，问负责大家伙食的，“还有多少吃的？” “没多少了，应该还能顶两天。” 程东点头，没有吭气。 大家对视一眼，也都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 大家都是身经百战出来的，别说还能靠着树，躺在松软的草堆里，就是趴在泥坑里，带上两天，他们也不是没试过。 程东兀自趴着没有动。 大家等了片刻，见他没有指使，便继续窝着。 两天时间，一晃便过了。 就在程东琢磨着要不要卖个可怜，跟寨子里头的人要点吃的的时候，择吉来了。 “我可以帮你们传话，”他闷声道。 “多谢，”程东眼睛晶亮，笑意掩都掩不住。 择吉却好似浑然未见，只是道：“但我要先见过中了蛊的那人。” 程东一僵，干干的道：“这恐怕不行。” 见择吉要翻脸，他道：“那人中的跟一般的不大一样，似乎还有传染性。” “她现在都是被隔离的状态，根本不能随便走动。” 择吉怀疑的盯了他一会儿，见他表情诚恳，神态沉着，看起来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沉默的往寨子里头去了。 没多会儿，他带着早前程东见过的那个男人来了。 男人眼睛快速锁了圈，最后定格在程东身上。 程东有些惊讶他的敏锐。 要知道，他刚才所看到没一点都是他兄弟的藏身地点。 “你说你的人中了蛊，如何能断定是中蛊？” 程东从兜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男人。 “这是另一个人中的蛊，不过弄出来之后，我的朋友也中了。” “她是名大夫，我们怀疑是那名蛊师是在恶意报复。” 男人看着图片上的虫子，瞳孔紧缩成一个小点。 这是他低着头，旁人根本看不见。 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你的那个朋友有什么症状。” 程东将自己所知详细告知，又道：“目前我们还寻不着有效方法，也不知这蛊虫到底是怎么传播的，所以她目前是在被隔离状态，只是这样也避免不了发作。” 男人脸色沉沉，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可以帮助你们。” “太好了，”程东急忙伸出手，想要握一下手。 男人却躲了开来。 “但我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治愈。” “这个自然，”程东笑呵呵道：“就是大夫也不敢保证一定痊愈，您尽管一试，我们那里有专家，或许你们也可以相互学习，没准就真能治好了呢。” 男人思忖良久，点了点头。 择吉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急忙叫了声族长。 虽然早有猜测，但到此时，程东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 “事不宜迟，那咱们这就走？” 罗晏那边急得都火烧眉毛，程东这边自然也跟着着急。 “不急，”男人沉声道：“我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你们先去山外，明天我会去找你们。” “好，”程东含笑答应，带着人大大方方的走了。 择吉等他们走远，才急声道：“族长，这是还是让长老们去吧。” “寨子离不开您。” 族长笑了笑，慈爱的望着择吉。 “这不仅仅是族里的事，”他道：“这也是家事。” 择吉的表情顿时变了。 族长摸了摸他脑袋，低声道：“这件事说起来，还会怪我。“ 择吉微微摇头，微微磨蹭脚尖。 “走吧，回去吧，”族长说完，便转身晚回去。 择吉转头，却见族长一贯挺直的背脊有些佝偻，似乎出山这事，对他来时极为沉重一般。 他微抿起嘴角，看了会儿，忽的阔步往山外走去。 程东几个修整一晚，清早果然看到如约前来的族长。 他的旁边还带着个十几岁的少年。 少年眉清目朗，与族长有几分相似。 程东笑着寒暄过后，便请二人上了车。 昨天他已与罗晏联系过了，此时林苗一行人正往南边这边靠来。 他们只需要顺着国道靠过去就好。 第八百四十三章 准备治疗 知道族长能救林苗，不止程东，聂兰和秦教授已然。 两列车队以极快的速度汇合。 与此同时，罗晏也在急赶过来当中。 三天后，车队在一座及不起眼的的小镇落脚。 小镇不大，这里的人多数都是土生土长。 不过因着近几年经济好转，镇子最繁华的地方都起了高楼。 年轻人都喜欢热闹，便都搬了过去。 老人记挂孩子，却又舍不下家里的老房子。 聂兰担心感染旁人，便化了大价钱，在镇子里头买了几栋联排，用来跟接近镇外附近的一排小楼调换。 那些人瞧出聂兰着急，便狮子大开口，要一比一的换。 聂兰一行人里，就没有谁是在乎这点钱的，当下便答应了。 谁知那些人人心不足，还想要更多。 程东在罗家当了好些年的管家，哪里能看着如此败家。 当下他便找了临镇的人来，要与他们交换。 两方一碰头，早前乍刺的顿时蔫了，忙挪着家里物事，颠颠跑去新房子去。 程东带着人去跟那些人做交接手术。 族长则去查探林苗和赵海几个。 检查完毕，族长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怎么，很困难吗？” 林苗担心被赵海几个听见，特特去别的地方去问。 族长正在出神，听到她问，便回过神来。 “是有些困难。” 他沉默了会，忽的道：“你知道是谁给你们下的蛊吗？” 林苗端量着他，缓缓的点了下头。 只见组长眼睛一亮，迫切的看向她。 “是个与我家有世仇的人。” 族长微微皱眉，低声嘀咕了几句，而后道：“你确定？” 林苗点头，又道：“那个人如今已经死了。” 所以他们才会想方设法寻找别人来解蛊。 “不可能，”族长声音忽的大了许多。 细听里面还有些惊惶和不敢置信。 最终，他用力抿嘴，沉声道：“这绝对不可能。” “何以见得，”林苗挑眉。 如果说刚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林苗可以确定，这位族长一定认识给他们下蛊之人。 两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惊动了其他人。 林苗朝众人笑了笑，慢吞吞的道：“边上那个小子，知道他是谁吗？” 族长循着林苗目光，看向赵海。 片刻，他摇了摇头。 林苗有点稀奇的看他，“你不看电视的吗？” 赵家遗传基因还是很强悍的，那祖孙三代都长得挺像。 族长摇头，“我们不住在村子里，不看那些个玩意儿。” 林苗终于吃惊了下，她立刻找来负责送他们过来的队长，简单道：“跟他介绍一下赵家，跟他讲讲那小子对赵家的重要性。” 她说完，便回去屋里。 她毕竟身上带着蛊虫，对接触其他人，还是有些抵触的。 不过对跟着族长过来的少年，她还是很有好感的。 因为那个少年才一来就已经言明，他身上是带着蛊的，不会被传染。 队长也有点奇怪的看族长，见他憨憨的看着自己，便跟他普及了下。 晚上时，族长再次过来。 这回他看赵海的眼神已经变了。 林苗正跟少年讨论，以蛊治病的法子，见族长过来，便结束这一话题。 族长朝林苗点了点头。 林苗顺着他的意思来到他跟前。 族长吭哧了会儿，低声道：“我一定会想法子帮你们解蛊，就是那个施蛊人，你看能不能饶了他。” “你果然认识他，”林苗一脸了然。 “我只是猜测，”族长脸上一热，见林苗脸色微冷，忙低声道：“她这样害无辜之人，族规也是不许的。” “你放心，我定会惩处，只是，”他小心道：“我们族里与你们不同，她是族里人，就是死，也要有族里决定，决不能死在外头。” 林苗眨巴下眼，忽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没在纠结这个问题，反而问，“我们的蛊虫该如何解？” “你们中的是血蛊，那蛊虫打小就是以施蛊人自身血液养着的。” “那也是她自己的本命蛊，要想解只能找到人，再用我们族里的独门手段，把蛊引出来。” 林苗点头，复又问起传染问题。 族长倒是不在意的笑了。 “那都是施蛊人操控的，”他道：“不过也跟自身有关系。” “如实没法把它养成熟，也是没法再过去旁人身上的。” 林苗眼睛一下子瞪大。 谁知道蛊虫及时成熟啊？ 这不变现等于她们及时及时移动性的传染源，保不齐几时就会爆发？ 族长瞧出她的惊恐，便道：“细伢子会给你们配些药。” “虽然杀不死，却也能让他们休眠。” 林苗松了口气。 那就好。 族长笑了笑，带着少年出去。 赵海凑过来问林苗，“怎么样，是有法子了？” 林苗笑着点头。 赵海顿时乐了起来。 “姐啊，你可真厉害。” 他歪歪斜斜的吹彩虹屁。 然而他进来遭的罪实在太多，这会儿瘦的脸都脱了相。 尤其他一脸谄媚的凑过来的样子，让林苗只想嫌弃的把人踹开。 她也真是这么做的，虽然下脚不大重。 而后，她给罗晏打去电话，跟他一五一十的讲了。 “也就是说必须得找到那人，”罗晏脸色沉沉。 “是，”林苗也知道这事很不容易。 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必须找到那人。 “所以我想，我来做诱饵。” “不行，”林苗话音还没落，罗晏就断然否决。 “没有别人了，”林苗道：“赵海皮太脆，只怕才一发作，人就完了。” “另外两个倒是可以，可是他们不懂急救术，若是真的发作，还得指望旁人来救。” “也只有我，若是危急关头还能自救，起码能抱住性命。” “那也不行，”罗晏不跟林苗摆事实讲道理，他只认准一条，绝不让林苗冒险。 林苗说不通，气得不行，却也没有办法。 “我这两天就到，你老实在那儿带着，”罗晏挂了电话，脚下油门踩的越发的到底。 林苗拿着电话，不可思议。 罗晏竟然挂了她电话。 赵海在远处瞧着她惊愕模样，捂着嘴偷笑。 第八百四十四章 条件 林苗剜他一眼，懒得搭理。 晚上时，几人喝了碗说不出什么滋味的汤药，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程东等人立刻看向族长。 族长不慌不忙，“没事的，如此正是药开始起效了。” 林苗这会儿已经顾不上许多，她摇摇晃晃的起来，强撑着进去屋里。 然后倒到床上，便人事不知了。 聂兰很是担心，跟着过去，便看到林苗俯趴在床上，以睡得人事不知。 她检查一番，确定林苗真的只是睡着了，才去看另外三个。 确定都没什么事情，才去询问族长这一药的原理。 族长很是含糊，这里涉及到族里的机密，好些东西都是秘传，他在幼时便发过誓，绝不外传的。 否则他是要受到惩罚的。 听了这话，秦教授和聂兰就算再好奇，也不好意思让人家违逆族规了。 病人歇了，其他人也跟着洗洗睡了。 随着最后一盏灯熄灭，周围变得安静下来。 族长和少年独居一屋，不知多了多久，他忽然道：“都睡了？” “没有，不过距离很远，”少年低声回应。 族长叹了口气，低声道：“看来他们还是不信我们呢？” 少年沉默片刻，低声道：“这也是自然。“ 他们与程东相处时间不长，却也能看出，这些人都不是寻常人。 所以在答应跟来之后，他们便没想干什么。 只是今天亲眼看到血蛊，两人都想起了一些事情，心情难免欺负。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少年道：“爷爷，那真的是姑姑养的那只吗？” 族长安静了会儿，发出闷闷的恩声。 少年安静片刻，似乎有些接受无力，又问，“她为什么要给他们下血蛊？” 那可是她的本命蛊。 一旦血蛊死了，她自己也会重创，甚至危及性命。 族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他那个女儿自来执拗，小时她就要养血蛊。 血蛊是那么好养的？ 他担心她蛊没养成，自己反倒送命，便劝她养别的。 她当面不说，转头不知从哪儿找到只血蛊，趁他不曾留意，偷偷养着了。 他那时就知道，她那个性子很要不得，所以越发管束她。 可她偏要逆着他来。 知道族里不允许与外人结婚，她就偷着跟男人跑了。 他发现不对追上去，她就跪下来磕头，拿命逼得他不忍心对她和那个男人动手。 放了两人离开，他就当女儿死了。 却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还能听到她的消息。 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是他们伤害姑姑了？” 少年自小居住在山寨当中，心地还纯良。 族长却是经历的风霜的，看人看事的眼光远胜少年。 虽然林苗几个不曾说什么，但她眼神清亮，另外的赵姓的，瞧着有些高人一等，但他对他们也是很有礼貌的。 另外两个沉默寡言，十分的老实。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女儿做什么。 族长相信自家女儿，却不信带着女儿走的那个男人。 他认为，定是那个男人搞的鬼。 而今女儿惹出滔天大祸，不但还了无辜的人，还危及到族人。 族长虽然心疼女儿，却绝不可能偏私。 甚至于，在确定是女儿的血蛊之后，他就已经在想处置的办法了。 不过这些他并不想跟孙子说。 他年纪还小，天分又高，族长不想影响他。 隔天，天才刚亮，林苗就被叫醒，迷迷糊糊的喝了碗药，她又倒头睡过去。 如此迷迷糊糊的几天之后，罗晏到了。 在仔细了解完情况之后，罗晏一脸郑重，“那就拜托你了。” 族长笑了笑，罗晏见他如此，想起程东与他描述山寨里的情形，又道：“只要能治好他们，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 “没有呢，”族长说话有浓重的口音。 少年担心罗晏听不懂，便在旁边翻译。 罗晏笑了笑，没再坚持，只是心底里已经有了打算。 寨子周围的地皮并不值钱，房地产又是他的老本行。 帮着弄个像样的生活区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这话也就不必提前再说了。 他本就不是个爱在嘴上卖弄的，只在心里计划着便好。 族长带着少年又去熬药了。 因为涉及秘方，他们熬药时是不允许旁人在旁看着的。 罗晏便去找秦教授，问明确实有效之后，才算安了几分心。 而后他与程东汇合。 这些天程东也没闲着，他从少年那里套到不少关于蛊虫的讯息。 “所以，我们刚才是的判断是对的，只要距离够远，养蛊的对蛊虫的影响便会降低，乃是没有。” “也不至于没有，只能说很细微。” 程东道：“我感觉，这两人跟给他们下蛊的那人肯定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想要不要下个套。” 罗晏眉头顿时皱起。 这事林苗一早就跟他提了。 只是这事涉及到她的安危，他哪里敢冒险？ “我会跟那两位商量看看，”罗晏心里也清楚，决不能把那人放任在外。 所以，他想问问，有没有别的方法。 族长从一旁的屋子里出来，见罗晏和程东都在，便朝两人笑了笑，准备回去。 罗晏将他拦下来，“你有多少把握能治好？” 族长看他一眼，“血蛊顾名思义，那是长在血里头的。” “只要血不干，它就死不了。” 罗晏顿时沉默了。 “也就是说必须得找到养蛊的那人，”程东自我理解。 族长点头，想了想，他又道：“我们族里有秘法，只要她来，我便能知道。” “到时便可以把她拿下。” 罗晏眼睛一亮。 族长又道：“只是要提前说好，人我要带走。” 罗晏眉头皱起，严肃的看向族长，“那个人危险性太高，就算我放过，赵家人也不会放过她的。” 族长沉默好久，就在罗晏以为他要翻脸时，他道：“秘法只有我会用，若你不答应，我是绝对不是用的。” 罗晏眉头皱得更紧了。 心里觉得这些山里人也真是够了。 本来打算给他们的好处，在心里登时打了不知多少个折扣。 第八百四十五章 哄 罗晏回去跟程东研究抓捕方案。 族长有心去听。 不过罗晏的态度已经表明，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过去。 等到罗晏从程东房间出来，他便让少年过去。 少年年纪小，虽然努力保持老程，但对外面的人和事都有很旺盛的好奇心。 对上这样的男孩，罗晏到底给了几分耐心。 好在少年知晓轻重，没有问得太细，只是些小问题，他倒也能回答。 少年旁敲侧击了会儿，确定再问不到什么，才告辞离开。 只是在走前，他递给罗晏个小瓶子。 “这个你拿着，万一有个什么，就把里面的东西放出来。” 罗晏没有动。 对这些个玩蛊的，罗晏的心里还是很防备的。 少年呵呵一笑，把药瓶硬塞给他。 “放心，这个对你只有益无害。” 冰冷的玻璃接触到掌心，罗晏下意识的就想扔出去。 但是听到少年所言，他心里一动，朝少年笑了笑。 “多谢。” 他如此道。 少年摆了摆手，回去屋里。 “怎么样？” 族长等得实在煎熬，见他回来，忙问道。 少年朝他一乐，关上门。 等了会儿才道：“他们肯定是要抓姑姑的。” 族长脸色微黯，虽然一早就预料到，但还是有些低落。 “那人没说怎么抓，不过我猜，要是姑姑反抗，她可能会没命。“ 少年偷偷看族长，低声道：“那天我偷偷看到了。” 他几乎凑到族长耳边，“他们身上有刀，还有别的。” 族长霍的一惊。 少年认真点头。 “那人说话不是开玩笑的。” 他道：“我担心姑姑顽抗，给了他昏睡蛊。” 族长眼睛一下子瞪大。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少年点头，“若不这么做，他们是一定要杀了姑姑的。” “毕竟，血蛊只要有血就能解开，”少年声音很低，有着说不出的冷。 “如果不卖给他们个面子，万一那四个人出了事，恐怕我们的寨子也要遭殃了。” 毕竟他们可是知道他们的老巢的。 族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少年没有看她，只是安静的看着虚空。 他没有告诉族长，关于姑姑的事情，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听他阿妈说起过。 但年他阿爸出山也是为了姑姑。 只是后来，他没有回来。 直到有天，阿妈忽然病了，跟他说，他的阿爸已经死了，她给阿爸下了同心蛊，她也要死了。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阿妈看他的眼神。 从那时起，他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给阿妈报仇，也要弄清楚阿爸为什么死。 只是族里有规矩，他出不了。 更找不到姑姑。 现在终于有了机会，他是绝不会让她跑掉的。 少年默默想着心事，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夜半时，一辆房车悄然驶离了。 众人睡得很香，谁都不曾留意。 隔天清早，族长察觉不对，便去问问罗晏。 罗晏给出的答案是车子有点问题，送去汽修厂检修了。 族长对这些事不大了解，不过瞧着罗晏一脸坦然，便相信了。 再次吃完不知什么玩意儿的药，林苗极为厌恶的问少年，“你敢跟我说说，你这里头到底有什么？” “其实没什么，”少年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就是些五毒，还有其他小东西。” “都很营养，我们平常都很宝贝的。” 赵海几个闻听这话顿时恶心的想吐。 林苗斜了三人一眼，垂着头仔细思忖，嘴里爆出除了五毒之外的一些名称。 少年初时还笑着点头，偶尔摇头。 但到后来，他是真的惊讶了。 “你怎么知道的？” 白依笑了，“猜的。” 她说的云淡风轻。 反而把少年弄得别气了。 赵海瞧着解气，呵呵直乐。 “你知道她是谁吗？“ 少年摇头。 他就知道她是帮着解蛊，被姑姑暗算了。 赵海道：“当年，她实习的可是我们那儿最好的地方，院长都请她留下，人家拍拍屁股，回家生娃去了。” “她师傅就是外头的那位，那可是夏国最顶级的中药师。” “外国不知有多少学校请他过去讲课。” “人家都不惜得去。” “差不多得了，”林苗警告道。 赵海嘿嘿的乐。 或许是这些人给了他希望，这几天他谨慎格外的好。 接收到林苗的白眼，便耍宝一样的表示明白。 少年听得一愣一愣的，问林苗：“那我可以请他当师傅吗？” “应该不可以，”林苗记得，自己拜师的时候，秦教授是说过的，只收她一个，再不收了的。 瞧着少年越发暗淡的眼，她道：“不过你可以努力，当他的学生。” 少年没去外头上过学，还不大明白林苗的意思，不过也知道是可以跟着一道学习的。 “好，我会努力，”少年笑容灿烂。 赵海摇头。 等到少年欢喜的离开，他道：“你这不是耍人家孩子玩吗？” “你自己也是考上去的，会不知道那地方有多难考？” “他一个常年生活在大山里的孩子，你也好意思忽悠。” 林苗斜他一样，淡声道：“他是生活在山里，可他这不是出来了吗？” “再说，只要他肯学，就算不做我师父的学生，也是一样能学出来的。” 她道：“不然中医的历史早就断层了。” 赵海一梗，瞪林苗。 她这是曲解他的意思。 林苗狡辩成功，才懒得跟他多说，只坐去一边养神。 没多会儿便觉得困了。 三人各自睡下，另一个则是去了另一边躺下。 少年到底年纪轻，被林苗拽着说话，也就没留意，其中一个人早已不是早前的那人。 赵海闭着眼，却迟迟睡不着。 他低声道：“刘航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林苗嗯了声，低声道；“希望这次能成功。” 赵海叹了口气，又问：“万一他被那人找到，会不会死？” 林苗没有回答。 刘航走时，聂兰就跟研究所和赵老联系过了。 稍后会有人负责给他紧急输液急救。 谁也不敢保证，在他发作的时候，会不会来得及抢救。 本来林苗还坚持她去，但罗晏跟她讲了族长这对祖孙的态度。 第八百四十六章 识破 为避免打草惊蛇，她和赵海比较明显的目标，只能留下来。 为了安林苗和赵海的心，罗晏保证一定会平安带着刘航回来。 只是这种保证大家都知道，有时候非人力能做到的。 所以，此时的三人谁都没有底。 另一边，少年已经跑去问秦教授，能不能叫他学东西。 秦教授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便笑着解答他的好奇。 少年很高兴，难得有人帮他解惑，还是十分耐心，十分慈和的那种。 他兴致勃勃的绕着秦教授转悠。 要不是族长久等也不见他回来，过来找，他十有八九是要跟着秦教授回去了。 族长把少年拖回屋里，没好气的道：“你去缠着他们作甚？” 少年默了默，低声道：“爷爷，我想跟着他们学。” “学什么？” 族长下意识的问。 片刻，他醒悟过来，顿时恼火了。 “你还想干什么，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责任了？” 少年脑袋耷拉着，脚磨蹭着地面，闷不吭气。 族长气的胸口一阵发闷，他指着少年，想要斥责。 然而此时此地，周围全都是人，族长忍了又忍，才把那口气忍下来。 “你给我老实的，等到事情完事，就赶紧跟我回去，”末了，族长冷声警告。 少年用力抿嘴，没有吭气。 族长懒得理会。 在他先来，这不过是小孩子脾气，过些时候也就消了。 加上他暴力镇压，就不信治不了这死孩子。 他现下既要忙着解蛊，又要制出压制血蛊母虫的药来。 两个都不是什么轻松伙计，他必须全力以赴。 少年似乎也知道这点，并没有跟族长硬扛，反而在一旁帮忙。 族长斜眼瞄他一眼，心气略微顺了些。 转眼又是三天，林苗已经能感觉出来，脉里的异样越来越少了。 某次喝完药，她问少年，“这药是把蛊虫杀死？” 少年摇头，见另外几个也都看过来，便道：“只是让它们休眠。” 林苗心里一动，问他：“那就是说它还会苏醒？” 少年点头，见四人脸色都有些沉，忙道：“你们放心，爷爷正在制压制蛊母的药。” “只要制成，便是姑姑在跟前，想要强迫子蛊苏醒也需要时间的。” 林苗依旧没有喜色。 受制于人的感觉实在不好，这么长时间，谋划这么久，却还是这个结果，让林苗有些疲惫。 但她也知道，罗晏他们正在努力，正想尽一切办法，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这些就不必让这个孩子知道了。 少年心性单纯，见几人皆如此，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他嘴角动了几下，最终黯然的走了。 赵海盯着少年，等他走远，才回头来说，“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地道啊？” 林苗瞪他一眼，“这东西咱们这些人里谁也拿不准，那个族长立场根本就不坚定，要不争取他，你是想把自己小命捏在那个族长手里？” 赵海顿时激灵一下子。 族长跟罗晏他们的谈话，他是知道的。 他自然是不想自己落到被人掂量挑剔，随意处置的地步。 只是觉得少年单纯，却被他们算计，有些不忍。 “你要真过意不去，就等到他去了咱们那边，你帮着照看一点就是了。” 林苗道。 赵海一想也对。 那小子别的不说，蛊术肯定不错。 有他在，就不怕再被暗算。 倒是也就能安心出去浪了。 林苗一瞧他那样，就知道他在盘算什么。 不过又不是她家孩子，她操哪门子闲心。 转眼又三天，再喝下那碗药后，族长过来查看。 查完林苗和赵海，确定蛊虫已彻底休眠。 族长转头，看着另外两人中的一个。 “你，”他神情迟疑。 林苗便知道，是被族长识破了。 林苗上前半步，“如族长所见，几天前，他便以赶回去，设法把人引出来。” “怎可以如此，你们不是答应了我，”族长失声道。 林苗笑了笑，略微有些歉意，却没有愧疚，“瞒着族长是我们不对，但我们也是不得已。” 她道：“族长与另一位的蛊术神秘莫测，防不胜防。”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只能自己想法子了。” 族长定定看向林苗。 林苗坦然对事。 族长深吸了口气，脸色沉冷，“若她有事，我是绝不会再管此事。” 林苗一笑，话却是冷酷无比，“若她死了，我们也就不必担心了。” “毕竟，”林苗顿了顿，“子蛊已经休眠，没有母蛊，它们等同于死了。” 族长身体剧烈晃了下，少年急忙把他扶住。 族长侧头看到一脸担忧的孙子，心中大悔。 他不该那么实诚的，早就知道山外之人狡诈，偏他信了他们，一门心思的帮着他们压制。 现在事成，他们就想把人一脚蹬开了呀。 瞧着他一脸的悔不当初，林苗觉得还是不要把人逼急了，便道：“不过你放心，我男人是个言而有信的。” “只要你要的那人不作死，他就不会对她怎么样。” 族长定定看着林苗。 “你对着蛊神发誓。” 林苗笑了，“我又不信那个，对它发誓又有什么用？” “且我也说了，得她自己不作死，不然也做不得数。” 她笑意浅淡，缓缓收了，说了句非常渣的话，“你爱信就信，不信我也没办法。” 族长又被气的眼前一黑，少年赶忙握紧他手臂，大声道：“我信你。” “不过我们炼出的蛊都会护主，你让你男人千万别碰她。” “想法子把她装进一个空间，带她过来。” 林苗眉头动了动，微微点头。 远处，立刻有人去联系罗晏。 林苗这才笑道：“既然是事情都说开了，那就精诚合作。” “如此，你们也能如愿。” 族长还不甘心的等着林苗。 林苗也知道，这事他们不地道，不过已经如此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扛着。 她朝少年使了个眼色。 少年沉默片刻，还是劝着族长回去屋里。 去给罗晏报信的人快速回来。 见族长不在，他便走到林苗跟前，低声道：“老板已经找到目标人物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 请求 林苗眼睛一亮。 “在哪儿？” “离这儿差不多三百公里。” 林苗点头。 明白罗晏之所以把人弄那么远是担心对他们有影响。 不过想到负责做诱饵的那个少年，林苗问起他身边带着的人来。 “带了两个急救护士，两个急诊大夫，其他东西也都准备齐全。” 一旁两个负责保护他们的略微放心了些。 这样的安排足够把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就起来。 林苗却还是不能放心。 她是亲身体验过濒临死亡时的挣扎的，知道那个时候，真的是绝望的期盼着身体里的水分流失的慢些，再慢些的感受。 她回去屋里，给罗晏去电话，再次询问了那人的情况。 罗晏开始还只是讲了个大概，但见林苗十分的关心，便将内情也讲了些许。 “那些仪器实在笨重，又须得仔细照看。” “我担心那女人看出破绽，便只让拉着仪器的车远远跟着。” 林苗有些担心，却也知道没有办法。 再三交代注意联系之后，又让他小心。 那女人身上不知藏了多少只虫子，他们手法又很诡异，林苗担心他着了道。 “这个放心，”罗晏道：“赵老那边我已经打了招呼，防护服和麻醉剂，还有人手应有尽有，绝对够用。” 赵老最紧张赵海，知晓抓捕罪魁祸首，定然会尽力。 知道罗晏不是蛮干，林苗这才放下心来。 门外传来些许的响动，林苗眉头一动，一个健步过来，拉开门。 是少年站在那里。 见她出来，还吓了一跳。 “有事？” 林苗问。 少年迟疑了下，才缓缓点头。 “我知道你会跟罗大哥联系，你跟他说，我给他的那个蛊虫一定不要离身。” 林苗还是头回听说这事，便问了起来。 少年微微垂着头。 知晓自己要是不把内情说出来，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他。 “那是我自小养着的心蛊。” 他看着脚尖，低声道：“我才出生没多久就被定为下一任族长。” “族里养蛊的众多，大家各有绝活。” “有些甚至连他们自己都解不开。” “爷爷担心我出意外，便给我挑了万蛊之王的心蛊。” “此蛊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可以杀死所有靠近它身边的其他蛊虫。” 林苗惊讶不已。 “若如此，那你岂不是可以直接帮我们？” 少年摇头。 “心蛊极为霸道，被它杀死的蛊虫极为痛苦，若是寄居在人体内，会让受蛊人十分痛苦，甚至可能死亡。” “这么厉害，”林苗唬了一挑。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 族长一家子就这么一根独苗了。 若他有事，那他就得断了传承。 这些天里，她也看出来了，这位族长是个极为古板较真的性子。 当然也很双标，对旁人严格，对己倒是适当的放松。 不够相比其他，他的这种程度，林苗也能接受。 “可是蛊虫不是不能离开寄主？” “你给了罗晏，那你怎么办？” 少年腼腆的笑了笑，“那里面有我的血，也有我的气息，只要不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就不要紧的。” 林苗便明白了。 他的这个蛊虫是可以离开的，但是不能离他的血。 “你告诉我这个，就不怕我生歹念？” 虽说挺鸡肋，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保命。 尤其在此时这个时候。 “你不会，”少年很认真的道。 “你不是那样的人。” 林苗呵呵，侧头对话筒道：“你听见了。” 罗晏低低的笑，林苗翻了个白眼，看向少年，“你来，不是单单只说这个的吧？” 少年踟蹰了下，低声道：“你们能不能别杀我姑姑。” 林苗定定看他。 少年头压得很低，声音也弱了几分。 “我知道，姑姑所为死几次都是应该的。” “不过她是犯了我们族规的，”他低声道：“姑姑当年所为，让爷爷在族里很是难做。” “甚至于连威信大打折扣。” “而今她又犯下这样的大错，若是由得你们带走，回去族里，爷爷可能就要卸任了。” “他一生为了族人着想，我不想他老了还要受族人的责怪。” 少年悄悄抬眼，见林苗眉眼不动的盯着自己，又道：“你放心，我们把人带回去，就绝不会放任她继续作恶的。” “她身上的东西你们不了解，我们却知道。” “也只有让我们带回去，她才没有机会为恶。” 少年诚恳的望着林苗，希望她能相信自己。 林苗摸了摸，没有说行或者不行。 这件事牵连的不止她一个人，赵家那边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再没有确定之前，林苗绝不会胡乱答应什么。 她朝少年笑了笑，关上了门。 少年有些焦急，想要说什么，背后传来族长沉沉的声音。 少年背脊一僵，有些颓丧的耷拉着脑袋，蔫蔫的跟着族长回去。 林苗站在窗边，看着这对祖孙，对着话筒道：“你怎么想的？” “没什么想法，”罗晏有些漫不经心。 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林苗。 她能得救，一切好说。 可若是就不回来，管她天王老子，他都一样叫他们完蛋。 “对了，”林苗道：“我妈昨儿来电话了，我跟她说，跟你一道出来几天。” “她要是给你打电话，你别说漏了。” 罗晏嗯了声，没说林捷已经给她打来电话。 她的那位三姨去了。 是意外，大晚上的横穿马路，还走反道，被对面过来的车撞了，当场去世。 林捷本来是回想问问看要不要回去。 毕竟当年林苗也曾在那儿住过，虽然不是她家，但好歹也算关系亲些。 不过听说两人还在外地，还是在忙正事，林捷立马改了主意。 让他们放心去忙，家里的事情不必担心。 不过这些，在罗晏看来都是些微末小事，根本没必要让此事的林苗知晓。 放下电话，罗晏去房车里。 几个脸色严肃的男人从屏幕前抬起头。 “怎么样了？” 罗晏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频率，低声道。 “速度比一小时前略微快了些，不过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第八百四十八章 搜寻 “依照这两天推测，来人大约是开车。” “不过速度极慢。” 从在帝都发病开始，他们一路急救，一路监控，逐渐掌控了能够被养蛊人操控的距离。 未免意外，他们一直将速度保持在将要发病，却又勉强能够控制的状态当中。 罗晏看了眼后面，被密封着的移动病房。 王谈正靠着枕头，半躺着看书，手腕和脑袋上皆带着贴片。 见罗晏看过来，他温和又腼腆的笑了下。 罗晏下意识的露出温和的笑。 跟着想起帝都发病时的凶险。 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差一点就没能把他救过来。 罗晏那会儿就在想自己看到林苗发病时的样子。 又想那场自己没在时，林苗发病的情形。 一时间极有触动，难得心软的想让他暂时休息一下。 不想王谈倒是个性子坚韧的。 在清醒过来之后，就坚持依照计划，尽快离开。 连罗晏商量缓半天也不肯。 幸好早前他们就预想过这种情形，已将房车改造过。 男人盯着屏幕，似乎在掐算。 两分钟后，他道：“放慢速度，六十迈就行。” 车速顿时缓了下来。 男人又掐算了遍，才捏了捏鼻梁。 一旁略微年轻些的低声道：“老师，你去歇歇吧，这里有我。” 男人看他一眼，去靠窗的躺椅上，闭上眼。 罗晏拿了床薄毯子，放到他手边。 男人也没客气，直接该在身上。 罗晏坐去男人适才坐着的位置，跟着看屏幕。 他是搞不明白那些数据的，但既然男人敢休息，就说明现在确实是安全的。 车子不急不缓的行着，忽然频率开始急促。 男人一跃而起，冲到屏幕跟前，“加速。” 车子随着他话音，立马提速。 频率一卡，缓缓慢了下来。 男人盯着屏幕，半点不敢放松。 直到频率定格在安全区间，他才略微的放松几分。 罗晏早已站在隔离窗前，望着里面的王谈。 他已极为轻车熟路的将营养液的管子接到了自己的手腕脚腕上。 才这么一瞬，他脸色苍白，额头脖颈便已经满是汗水。 因为出的太多，就连脖领都打湿了。 王谈躺在那里缓了好一会儿，脸色才好了几分。 这时他才留意到，罗晏一直站在那里。 他想朝罗晏笑笑，但他此时十分疲惫，只勾了下嘴角，就再没有力气的。 罗晏的眼神有些发暗，他只略微点了下头，便转开来。 师徒两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屏幕上，直到确定安全了，才转向后方。 套上隔离服，车子缓缓停下。 男人从外面上了病房，检查一番，确定王谈没有生命危险，便换了营养液包，又挂了几个备用，交代王谈注意提示器，记得及时更换，才有回到车里。 因为担心被太过拉近距离，车子又立刻上路。 罗晏坐下来，借着王谈看不见的角度问男人，“情况怎么样？” “心肺有一点问题，不过不是很大，”男人换下隔离服，低声道：“早前那次发作，对他伤害还是大了些。” “若是仔细养一阵子，估计能扛过一次发作。” 罗晏眉头微皱。 也就是说，王谈很有可能抗不过下一次发作。 他看向地图导航，反复确认之后，让司机再下一个弯道下去。 “你干嘛，”男人有些惊讶。 罗晏笑了笑，“争取点时间。” 男人有点奇异的看了他一眼。 罗晏不认识自己，他确实认识他的。 当年小师妹在学校风头无两。 当然，她一贯都是低调的。 可是架不住这个男人招风。 那会儿他才刚升上博士，每天都沉迷在各式研究当中。 偶尔的一瞥，他动心了，便想法去打听。 结果可想而知。 毕竟是长了那样一张脸，他一个样貌平平的家伙，连走到佳人跟前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想来，或许他的这位小师妹都不知道还有个师哥，曾经默默的对她心动过。 罗晏瞧出他的异样，跟着看了过去。 男人已转开眼，在心里头斟酌了会儿，才低声道：“起码三天，我会争取让他更好些。” 罗晏点头，联系卫宁。 他回来时，卫宁便随着他过来。 他在前方做诱饵，卫宁的任务便是在连绵不绝的车流当中，寻到那个一直紧追着他们的那个人。 从帝都到小山村，几乎横跨了几千里的路。 这样长的距离，除非惯常跑长途的，没谁会没有目的的跑一趟。 只是如果下去下面的道，就没有收费口。 同样的也就没有了监视器。 这对罗晏他们来说就不方便，极有可能把人跟丢。 罗晏显然是想到了这点，在电话里再三交代卫宁。 与此同时，他也跟程建设联系上，让他把他们离开当天，所有在他们之后的车辆监控发过来。 程建设知道情况紧急，顾不得打屁，忙不迭的帮着办了。 又急巴巴的通过层层关系，联系上他们下了大路的那边，好说歹说，总算把监控也要到了。 罗晏和王谈在前不紧不慢的走着。 卫宁在后，日夜不睡的盘查。 两相对比，他发现了辆车。 那是一辆铁黑色的轿车，瞧着有些旧，看起来像是就在将要报废的边缘。 罗晏得了消息，让人即可去查。 很快，那辆车的资料便传到罗晏手机里。 没多久，程建设便带着人寻到车主。 那位车主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帝都人，那车在他头里也有些年头。 不过这些年他混得不怎么样，手头不宽裕，年前的时候，他就把车卖了。 车主手里头有买车的协议，只是说买车的人交完钱就提车走了，一直没找他过户，他忙起来，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听完这话，罗晏问程建设，“你信吗？” 程建设回他，“应该是真的，我们去时，那哥儿们正在摊子上杀鱼。” “我问过市场里的其他人，他是半年前开的这个摊子。” “十有八九就是用的卖车的钱。” “不过我们已经画了跟他买车那人的画像，我传给你。” 罗晏脸色微沉的挂了电话，片刻后，电话叮咚响了声。 打开来，果然与他弄来肖像很是相似。 第八百四十九章 堵住 随后程建设发来讯息，表示他会跟哥们打好招呼，看能不能帮着在市区内找一下人。 罗晏感谢他的帮忙，心里却知道，极为渺茫。 即便这个小城很小，却也起码几万人。 且城里一应设施不够完善，许多地方都没有探头，根本无从查起。 养蛊人却因为蛊虫的感应，对他们的方向十分明晰。 只要稍微有不慎，便有可能导致王谈发病。 以王谈现在的情况，只怕连几分钟都挺不过去。 左思右想，在短暂的补充药品和事物之后，众人再次启程。 只是这一次，采取之字形，一律走小路。 左右探头查不到那人的下落，不过好在可以确定是在他们之后，如此便可以略微拖延些时候。 如此又是三天，王谈的情形略有好转，罗晏便立刻上了大路。 一旦上了那里，就意味着深处探头之下。 没过半天，就接到程建设消息，那人果然跟上来了。 不过许是前几天的迂回让人恼了，在经过一个个收费口之后，终于还是拉近了距离。 眼见王谈周身颤抖，汗流侠背，人却苍白哆嗦到下一刻就能晕厥，罗晏忍不住给程东去了电话。 程东二话不说，寻到少年。 在少年诧异的目光里，把话筒贴到他耳朵上。 “有什么办法能压抑住蛊虫，你给我的那个瓷瓶可以吗？” 少年张了张嘴，想说那个是给他保命的。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罗晏声音太厉吓着他，还是内里的急切让他动了恻隐，他卡了半天壳，低应了声。 罗晏立刻挂断电话，套上防护服进去后面的病房。 此时的王谈满脸的死气，可他的眼睛里却带着希冀。 那时在渴求生的愿望，想要他尽快远离养蛊人的求肯。 然而，网已张开，只等那人进来。 他这个饵必须吊着，决不能离得太远。 他将瓷瓶放到他胸口上，低声道：“握紧了。” 王谈手指微动，却根本没有力气抬起来。 罗晏只得将瓶子放倒，以被子压好。 他拍了拍王谈肩膀，转头出去。 王谈体内的蛊虫正是最为活跃的时候。 这个时候，便是穿着防护服，罗晏也是不敢多待的。 车子一刻不停的走着。 待到来到预计的弯道，便一个右转，拐了下去。 拐下去不远，便是一个加油站。 加满了油，王谈便又开始抖了。 大家便知道，那人已经跟了上来。 他们立刻拐进比较偏的一条路上。 这是程东一早就侦察好了的。 那里周围都是些田庄，从那里过去，再过几十里才有人家。 这会儿不是农忙，只要不赶在早晚，其他时候都是没有人的。 车子开上这条路，便明显慢了下来。 罗晏站去窗边，见王谈已经睡了过去。 看他模样，似乎并没有那么难过，罗晏才松了口气。 男人听到他吐气，转过头来，笑了笑，踩停了车。 他没有问罗晏早前为何不把那瓷瓶拿出来。 他是搞科研的，知晓那东西厉害，却又不拿出来，定是有原因。 又过了会儿，远处晃悠着开过来一辆车子。 那车很是破旧，开过来时，都能听到轰鸣的声音。 显然这辆车已经将近在报废的边缘。 即便是深恨车里的人，罗晏也不由得感慨，滕强这家伙也太抠门了。 好歹是给他干活的，竟然这么苛待。 不过也亏得他如此，才让他们讨得了便宜。 让这人明明恨着恼着，却偏偏因为车子不够给力，追不上。 罗晏套上防护服，走下车来。 车子在距离他十几米的位置停下来。 车里的女人手握方向盘，恶狠狠的盯着他。 她用力按了下喇叭，彻底催动血蛊。 好一会儿，预期的慌乱，并没有出现。 女人先是疑惑的皱眉，片刻她恍然，而后便得惊惶起来。 但她只慌了片刻，便镇定下来。 她调转车头，打算要跑。 却不想，在她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两辆车。 车子是并排的，刚好把她堵在前面。 女人气的用力拍着方向盘，眼睛充血一样的盯着罗晏。 罗晏始终站在那里，只看着她，动也不动。 女人气咻咻的粗喘了会儿，忽的诡异一笑。 不知为何，看着她这样的笑，他心里蓦的升起一抹不安。 他微微蹙眉，将这种不安压下来。 男人忽然从车里出来。 “罗晏，”他疾步过来，低声道：“王谈那里不好了。” 罗晏一惊，转头就见女人笑得越发的得意诡异。 他眯了下眼，转头回去。 男人也看了眼女人，紧跟罗晏上车。 而后房车调转，横在路上。 无声的表示绝不放她离开。 房车里，罗晏来到窗边，病床上，王谈整个人在剧烈的抽搐。 鲜血从他口里不断弥漫，而他的表情痛苦狰狞。 显然已陷在痛苦的折磨当中。 罗晏忍了又忍，还是示意男人退出去，他冲进去打开瓷瓶。 瓶塞才一打开，王谈便剧烈一震，整个人僵直起来。 罗晏是知道放出这个虫子会这样的，但王谈此时已在生死边缘。 左右都是一个死，不如试一试。 于是，接着他安静的一瞬，罗晏把蛊虫的功效告知王谈。 并道：“你要不要试？” 王谈早已知道瓷瓶里的东西不简单，但听说也是蛊虫，他略微迟疑了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或许会死。” 王谈用力抿嘴，还是点了头。 罗晏这才把瓷瓶倒扣，放在了他的身上。 瓷瓶里是一些鲜血，也不知少年是用了什么手段，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没凝固。 一个比芝麻还要小几圈的黑色小虫安静的趴在这抹红当中，罗晏往后退了几步。 小虫震了震翅膀，似乎感知了下，只动了动，便钻进了王谈的皮肤当中。 王谈的眼睛蓦的瞪大。 他整个人挺得好似木头桩子，身体却在剧烈的打着摆子。 罗晏蹙着眉头，担忧的看着他。 门外，男人拍着窗户，指示他帮王谈接上血浆。 罗晏只一想便明白，血蛊作用在血里，王谈此时吐出来的，十有八九便是带着这些的毒血。 第八百五十章 劝 人体内的血液都是固定的，这边少了，再补充的新血可以冲低血液当中蛊虫的浓度，且那血是干净的，血蛊尚且不能操控，便可以帮助缓解一些症状。 人体都是有自我免疫能力的，在有补充的情况下，定然也会反击。 如此一来一回儿，等同于帮助了心蛊。 罗晏插上血袋，便将速度调的快了些。 几分钟后，王谈身体的抖动略微的迟缓了些。 眼见有效，罗晏这才放缓了速度，同时又挂了几个血袋上去。 待到一切准备妥当了，罗晏便给程东打电话。 情况紧急，他长话短说，只说让她把那对祖孙带过来。 程东早在他之前询问蛊虫的时候，便带着人往这边赶。 听到罗晏这话，他笑道：“再给我半天，一准就到。” 少年忽的抢了话筒，与罗晏道：“你把我的心蛊用了？” 这话一出，族长脸色大变。 罗晏嗯了声，想着两人马上就到了，只怕瞒不过去，便道：“给那个中了血蛊的了。” “若不用，他只怕撑不过去。” 少年用力抿了下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族长却抢过电话来，“谁人用的？” “中蛊的，”罗晏干脆利落的道。 族长整个人哆嗦了下，脸忽的煞白。 程东瞧着奇怪，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族长，拿回电话。 族长巴着椅背，一反常态，“快点。” 程东没有多说，只是把脚下油门踩的更深些。 可就算这样，族长还是十分着急，似乎恨不能代替程东开车一般。 程东心里疑惑，但此时不是问的时候，便把疑惑放在心里。 身后有着人狂催，程东的速度也快了好多。 比预期早了两个多小时赶到。 才刚停稳，族长便跑下车来。 他跌跌撞撞的跑去女人所开的车旁，用力的去拉车门，嘴里嚷嚷着什么。 女人看到族长，脸色大变。 她急忙按下锁车键，拒绝族长进去。 族长急得不行，指着她怒骂。 他说的是寨子里的土话，除了少年，旁人根本都听不懂。 程东瞧着族长眼圈里有泪，嘴里还大声嚷嚷，便问少年，“你爷爷在干嘛？” “骂人，”少年面无表情的下了车，越过女人所在的车子，往罗晏所在的那辆车子去。 男人瞧见少年，趴去窗边问罗晏。 罗晏朝她点了点头，少年登上房车，来到窗边。 只瞧了眼，便去开门。 男人吓了一跳，急忙阻止。 少年却笑了笑，“放心，这里唯一不会受伤的只有我。” 男人眨了下眼，有些不解。 少年便指着倒在床头的那个瓷瓶，“那个就是我的。” 男人顿时明白了。 松开手。 同时往后退几步。 少年看他一眼，开门进去。 罗晏正在监察王谈情况，见他进来，便点了点头，“你看看，他怎么样了？” “不大好，十有八九是废了。” 少年冷冷淡淡的道。 罗晏眉头皱起。 少年已走到王谈身边，手指按在王谈的皮肤上。 似乎只是轻轻一按，那个小芝麻粒一样的虫子，便爬了出来。 只是那虫子似乎上了元气，爬出来的速度格外的慢。 少年很有耐心，一直等着。 待到虫子重新进了瓷瓶，他随意划开手腕，让鲜血滴进去，才盖上盖子。 而后便坐在那里，随意的端量着这个简易到极限的病房。 罗晏瞧着他这样，想着他怕是气他不遵守约定，便道：“事发紧急，若不把蛊虫给他，此时的他怕是已经死了。” 少年点了点头，看着王谈只差一线就死灰的脸，知道罗晏所言不假。 当初他把虫子拿出来的时候，其实也做好了被用的准备。 只是真被用了，他心里头还是有点不大舒服。 但也只是一点，身为未来的族长，心胸他早已练出来了。 “我知道，我没怪你。” 他道：“你且去忙吧，这里不用你。” 罗晏便知道，他这是要在这里镇压蛊虫。 他没有动，只道：“你的那个姑姑太危险了，我” 他顿了顿，想说什么，却又顾忌着。 少年笑了，“我知道，你不必在意我。” 罗晏舒了口气，对少年歉疚的点了下头，转身往外去。 少年望着他背影，想着这些天与林苗的相处，忽然道：“不要靠近那辆车。” “不论何时。” 罗晏脚下一顿，他凝重的看向少年。 少年轻轻一笑。 他本就长得清秀，腼腆笑着的时候，就好像邻家少年一样的无害。 可他并非无害，只看他轻易坐在那里，便可以镇住轻易害死人的血蛊就知道了。 罗晏轻吸了口气，阔步出去。 族长已然转成了哀求。 少年坐在床边，看不见外面。 他有心去看，便去过床，一动才发现原来床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他打开拉杆，拖着床到车窗边，便看到爷爷泪水淋漓的望着车里的女人。 女人很是冥顽不灵，即便族长哭得哽咽失声，她都无动于衷。 罗晏瞧着族长如此，不由暗自庆幸。 亏得那个寨子里还有明白人，不然此番，他怕是要徒劳无功了。 少年一脚站在地上，一条腿半跪在床边，眼睛冷冷的盯着外头的两人。 他眼睛之中冷冷的，尤其望着女人的时候，森冷的阴戾一闪而逝。 族长还哭得厉害，女人最终不耐烦了，发动了车子。 全然族长还巴着车窗，她要是动了，族长很有可能会被拖行。 瞧着女人如此的行径，所有人都有些生气了。 可女人才不管那些，她直接一脚油门，把老人摔了下来。 老人狼狈的扑倒在地上，哀痛的望着车子背影。 车子一头撞在了房车上，带的车里的人剧烈摇晃。 少年紧紧抓住扶手，摇晃间眼里的杀意几乎遮掩不住。 女人去不管那些，她接连撞了两下，总算把房车撞得歪了些，便想从旁边拐出去。 族长已站起来，还想要说服女儿。 不想女人倒车，将老人硬生生撞了出去。 老人这些天就没安生过，身体早就有点撑不住。 这么一撞，他登时口喷鲜血，仰倒下去。 第八百五十一章 抓 老人这一下，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呆了。 然而，罗晏一早就有命令，所有人不得下车。 因此即便都很着急，负责围堵的两辆车，都始终不敢动。 反倒是罗晏和男人穿着防护服过去。 此时，老人嘴角已在汩汩的流着血，显然伤的很重。 男人沉着脸，着急检查过后，道：“内脏受伤了，必须送去急救。” 罗晏也有些急了。 为了堵住这个女人，他们特地选了荒僻到近乎没有人烟的地界。 相应的，这里的医疗条件很不完备。 只在十几里之外有个卫生所，再远些就要进去镇子里头了。 男人看了眼房车，沉声道：“抬进车里。” 罗晏眉头皱了下，沉沉点头。 少年曾说过，只有族长便会中下心蛊，这个还是所有蛊虫的克星。 所以，即便那房车被旁人避之不及，可对族长来说，并没有大碍。 两人通力合作，将人抬了上去。 少年赶忙过来搭手。 将人放好之后，男人立刻进行检查及急救。 罗晏担心蛊虫外流，急忙关上车门。 少年忽的拦住他，跟着一道下来。 罗晏紧张的去看王谈。 “他没事，”少年道：“有爷爷在，血蛊不敢作祟。” 罗晏这才关上车门，转过头就见少年一步步的走到车边。 女人还在强行超过车头。 这会儿车子已经一半，但尾部却被卡住了。 她几番尝试，都始终过不去。 看着少年熟悉的脸，女人一脸凶相。 “滚开。” 少年仔仔细细的看着她，脑海里搜索着记忆力的印象。 忽然的，他轻轻笑了。 女人诧异了下，见他抬起手，轻轻敲了敲车窗。 她一脸看神经病的样子歇了少年一眼，继续往外跑。 她整个车子都被她下了蛊，她爸已经昏迷，此时的她根本不担心什么。 她反手打了圈方向盘，待到卡住的地方松动，便一脚油门，往外冲了出去。 罗晏急忙往车上跑，想要把车子移开。 让后面的人可以追上去。 少年拉住他，淡声道：“不必了。” 少年的声音实在太冷，激得罗晏都激灵一下。 他看向罗晏，露出一笑。 笑容澄澈纯真，然而罗晏却莫名的心底一寒。 前面忽然传来急速刹车的声音，很快，车子开始歪歪扭扭的摇晃起来。 最终，车子滑下车道，撞进了下面的农田里。 车轮被裹住，车子被强行熄火。 罗晏忙冲过去，其后是同样套着防护服的众人。 车子的引擎似乎有了问题，正在嗤嗤的冒着白烟。 女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罗晏歪着脑袋看了会儿，确定人真的没了知觉，才试探着伸出手。 少年走过来，淡声道：“让人把车子吊起来吧。” 罗晏转头，有点奇异的看着他。 他知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要是等吊车来了，里头的八成就死透了。 少年微微的笑，显然是知道的。 罗晏微微挑了下眉，示意身后的人去打电话。 少年等其他人走远了，才示意罗晏去看车里那几点极不起眼的黑点。 罗晏初初还没发现，但是亲眼瞧见过活的蛊虫的。 虽说形状有些不同，但那的确是蛊虫无疑。 他有些惊讶。 没想到女人如此的疯，竟然把蛊虫随便丢在车里。 少年却示意他在仔细看。 这一看，直让罗晏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除开座位，还有方向盘，以及车窗等地都有蛊虫。 蛊虫蠕动，只让人心底发毛。 便是胆大如罗晏也不由得后退半步。 少年跟着罗晏退后，瞧他快速吩咐人人全部后撤，笑着回去房车里。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要银钱使得够了，吊车还是可以来的很快的。 只是车子上来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人从里面弄出来。 罗晏叫来了少年。 这里就他一个懂这个东西，自然就只能他来。 少年看了圈周围，没吭气。 罗晏立刻命所有人车里现场。 等到所有人都走远了，少年按住心口。 好一会儿，他闷哼一声，才把手掌从心口拿开，万分小心的送到车窗边。 罗晏眼力好，距离也近，正好瞧见他掌心的那一点白。 他的蛊虫与早前看到不同。 白得近乎透明。 远远看着，倒像是羊脂玉雕出来的。 少年的嘴巴无声开合几下，只见那蛊虫好似听懂了一般，竟从车窗边缘爬了进去。 罗晏想要上前来。 少年朝他摇了摇头，“我的心蛊胆子比较小，不能离生人太近。” 罗晏直到，他这是不欲被人多瞧，便识趣的站在原地没动。 车子忽然剧烈摇晃起来，隐约的似乎还能听到女人的闷哼。 罗晏有些急了，很怕女人因此咽气。 林苗和其他人可还等着她去救呢。 少年一直盯着窗户，见女人如此，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嘴巴开合几下，发出有些古怪的声线。 与此同时，他的脸开始泛红，表情变得有些诡异。 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害怕，罗晏也不例外。 他停下来，谨慎观望。 片刻后，车子一下子停了。 少年轻吁了口气，召回心蛊，朝罗晏米那天的笑了下。 “可以了，带她出来吧。” 他没有收回心蛊，只是将它托在掌心当中。 罗晏走过去，见女人的头歪向窗户，脸上表情狰狞，人还是一动不动。 他检查一下防护服，确定没有任何疏漏，才把人拖出来。 随着女人的出来，她的身体周围簌簌落下好似黑色皮屑一样的东西。 看上去很是有些骇人。 不过只要那东西不是活的，对罗晏他们来说，就不可怕。 女人无知无觉的躺在地上。 罗亚等人不敢去碰她，便拿了仪器过来，确定人还活着，便拖去后面特制的后备箱里。 将她牢牢锁好，罗晏直接让人把车烧了。 那个车子在他眼里就是个移动的灾难。 早点灭了，早点妥当。 他盯着下头人把车子点起来，确定烧得只剩下骨架了，才算罢手。 火光吸引了周围的人过来。 不过瞧见罗晏等人穿着的衣裳，众人都骇得不敢过来。 第八百五十二章 带回来 罗晏将这里负责人叫来，问清了这里所在的田地归谁所有。 告知他今年这片田的所得他包了，让他估算个价格出来。 那人倒也知道轻重，只在往年守城的基础上加了两成。 罗晏直接让负责人立下合同，而后把钱当面转给他，接着便命人将车子冲下去的那片田都给烧了。 众人瞧他如此，都吓了一跳。 那片田地的所有人忍了又忍，才道：“这马上就打穗子了，眼见着就要收成，你这样可使糟践东西啊。” 罗晏笑了笑道：“刚才有人使坏，把我的东西扔进你田里了，地里都是庄稼不好找，烧了也就瞧见了。” 那人呆了下，不明白怎地找个东西还要把一大片庄稼都毁了。 负责人却是个机灵的。 为了找个东西就能把一大片地的庄稼都买下来，且连个价都不讲，自然是因为要找的东西价格不菲。 他把那人拖得远远的，陪着笑，让随便处置。 罗晏朝负责人笑了笑，命人去做。 房车里，族长的伤情暂时稳定下来，不过他到底伤的严重，还是要经过系统的检查才能确定最终治疗方案。 罗晏担心蛊虫跑去田里，对这里的人造成损害，便让房车先走，他和少年留下来善后。 少年眯着眼，跟他看烧得火光冲天的田地，略有些奇异的道：“你这又何必，这些人也不会感激你。” 罗晏侧头。 早前收钱收的见牙不见眼的那人早已怒意满满。 想来要不是那位负责人在边上劝着，他早就冲过来质问了。 罗晏淡淡的收回目光，望着就连杂草都被点起来的土地，很没所谓的道：“我需要他们的感激？” 少年有点怪异的看他，又收回了视线。 “这么看来，你倒是真有点能配得上林小姐了。” “你这么称呼她？” 罗晏眉眼带些许的笑。 他离开前，这小子可连个称呼都没给林苗赵海他们。 如今倒是客气了。 少年想起这些日子的相处，眉眼也跟着柔和起来。 “这么称呼不对吗？” “不对，”罗晏道：“大家这么熟了，就算不想叫阿姨，叫个姐姐也是应该的。” 少年皱了皱鼻子，很有些不忿，却到底没有说什么。 大火足足少了一个半天才熄灭。 确定把火源都灭掉了，两人去地里转悠两圈，然后说找到了，这才上了车。 众人目送罗晏等人离开，才围上这块地的主人。 “赵全才，瞧见他们拿的什么了没？” “是钻石吧，怎地还发光？” 赵全才气得头顶都冒烟了。 这块地他花了不知多少心血，费了半年的功夫才养出来的。 竟然被人就那么一把火的给烧光了。 他火气极旺，朝着众人没好气的怒吼。 等把所有人都吼跑了，才心疼无比的坐在还有点烫屁股的地皮上，点了跟卷烟。 罗晏等人此时已一部分人该去市区，进行急救。 另一部分则是带着那个女人赶回林苗他们所在的地方。 女人一直不曾清醒，罗晏初时还不以为意，但见过了几个小时，还是如此，便觉得有些不对了。 他看向少年，“她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少年笑得一如既往的腼腆，“蛊虫反噬是这个样子的。” 罗晏定定看他。 少年笑着看他，“放心，等到了地方，我会让她醒过来的。” 罗晏转开眼，心里对少年的警戒原地提升两个档。 少年似乎全然不知，还有心情问罗晏关于林苗和医学院的事情。 知晓那里都是要考进去的，少年有些苦恼。 “可我从没有上过学，”他道：“这样肯定不行的吧。” 罗晏点头。 就算不上正经的医学院，可要给人看病，那也是要开方子的。 总不能连字也不会认吧。 少年陷入苦恼当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不怕，我现在开始学，总能学出来的。” 罗晏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少年似乎陷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也不再叽叽喳喳的说话了。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旅程便是在安静当中度过的。 将近半夜，车子开进了院子。 秦教授和聂兰还没睡，听见动静便出门来看。 见是罗晏等人回来，两人赶忙过来。 “怎么样了？” 秦教授有点急切。 今天白天，林苗和赵海三个又发病了。 且瞧着极为凶险，他们好容易才把病情稳定下来。 罗晏点了点头，打开特制车子的后备箱。 女人耷拉着脑袋，堆坐在笼子里，披头散发的，狼狈极了。 然而此时，所有人都关心后面那间屋子里的几人，根本顾不上其他。 程东用特制的夹子，将笼子夹出来，而后送进一早准备好的房间当中。 那里充斥着刺鼻的杀虫剂以及各式药粉的味道。 可以肯定的说，那个房间里，是绝对不可能有虫子独立的爬出来的。 女人始终一动不动，好似死了一半。 少年等到众人弄好了，才走过去，半点不怜惜的用力踹了脚。 女人猛地抽了口气，好似回魂一样的睁开眼。 缓了片刻，她才意识到，自己被关进笼子里了。 而那个害她昏迷的东西就站在边上。 她猛地冲过去，越过栏杆想要去抓少年。 少年冷着脸往后退两步。 刚好退在她将将要够到，却偏够不到的地方。 少年盯着她，见她拼劲所有力气，却又始终无法得逞的模样，嘴角冷冷勾起。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女人充耳不闻，依旧往前伸胳膊，尝试拽。 少年盯着她，又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女人继续努力。 少年低低一笑，“我是吉克和哈孟的孩子。” “还记得吗？当年你不是瞧见过我吗？” 女人忽的呆住了，她眼球迟缓的往上移，盯着少年的脸。 时隔多年，哥哥和嫂子的模样，她几乎都已经忘记了。 可是在看到少年的一瞬，她忽然间的全部想起来了。 少年见她如此，微微的笑了，“看，你还记得我。” 女人浑身哆嗦了下，好似被烫到一般的把胳膊缩了回去。 第八百五十三章 中着 少年见她吓住，反而低低的笑了。 看起来十分愉悦的样子。 “我还记得你当年的样子，你哄骗母亲，说父亲遭了难。” “哄她给你同心蛊。” “然后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 “你以为我年纪小，记不得，其实我都记得。” “只不过你躲得严实，我又陪着爷爷，寻也寻不到，只好作罢。” “好在蛊神有灵，将你送到我跟前。” 他蹲下来，笑吟吟的望着女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女人惊恐的看着他。 精通蛊术的人的心思与旁人不同。 他们所说的活，可不是心软。 药人蛊巢，就没有他们想不出，做不到的。 “你不能这么做，”女人音调别扭的大声道。 少年卡了下，忽的笑了。 “原来，你的嗓子已经坏了，难怪一直都用族语说话。” 他们的族语可以用蛊虫发声，不一定经过喉咙。 女人脱口而出之后，便再不言语。 少年发泄了一会儿个，感觉积在心头的郁气略微三了些。 虽然不过是九牛一毛，却也让他心情好了许多。 他转身往外去，女人望着他背影，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学蛊之人，在修习之前，便会立下誓言。 是她违背了誓约，还欺骗了亲人，不论受什么，都是她应该的。 她只是恨，不能为儿子和男人报酬了。 他们都是普通人，都是无辜的，她要为他们报酬。 她紧紧攥着栏杆，沉思起来。 既然找到阿爹，肯定已经知道血蛊的事了。 想要通过这个把人弄死，已经不现实。 她抖了抖指尖，一点灰白显露出来。 女人定定的看了会儿，那点灰白才迟缓的探出八根爪子，慢吞吞的爬了起来。 女人小心翼翼的把好似蜘蛛样的蛊虫放到地上，嘴里发出怪异的声线。 蛊虫两根触角快速交错这晃动，似乎在接收什么讯息。 良久，女人有些颓的歪到在地上，嘴里强撑着发出最后的声音。 蛊虫接收完毕，调转方向，往窗棂上趴去。 它初时爬的很慢，但渐渐的便快了起来。 等到爬上窗棂，已似寻常蜘蛛的爬行速度了。 女人盯着窗棂，瞧着蜘蛛沿着窗棂，寻找着缝隙。 直到从窗户开合的缝隙钻出去，她猛地靠向栏杆，浑身瘫软成泥。 院子外，罗晏正在安排外面的布防，忽觉指尖有些异样。 他抬起手，见是个蜘蛛，便随手甩了出去。 “别，”少年远远瞧见，忙喊道。 只是到底是晚了，才说一个字，就见蜘蛛已经没了影。 他急忙冲过来，抓住罗晏的手，仔细看过之后，脸色一变。 罗晏此时已经察觉出不对，但他知晓，这里全都是以他马首是瞻的，便朝少年笑了笑，拉他过去自己暂时休息的地方。 “这是中招了？” 少年点头，脸色凝重。 “你能治？”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挤压着伤口。 待到伤处留出一点带着些许黑的血迹，他脸色微变。 他嘴里嘀嘀咕咕，说着罗晏听不懂的。 但只瞧表情也知道，是在骂人。 少年弄出自己的心蛊，让它凑到伤口处。 心蛊只动了动，罗晏便感觉到心口一痛。 少年一直盯着他的反应，见他如此，果断收手。 “这个我治不了。” 他道：“我的心蛊年头太短，才褪了两次壳，要想把这蛊弄死，须得四次以上。” 罗晏眼眸微闪，想到还在医院躺着的那位族长。 少年吸了口气，恼恨愤怒皆显在脸上。 这个女人一如既往的歹毒。 竟然弄出这样的手段，逼得他去找爷爷。 少年抿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罗晏只听他提了嘴，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暂时不管，会死吗？” “不催动就不会，”少年恨声道。 “那你能缓解？” 罗晏继续问。 少年迟疑了下，把心蛊放在瓷瓶当中，送到罗晏跟前。 “把它贴在心口。” 罗晏试探的放到胸口的口袋里。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只觉得心上蒙着的一层薄纱忽的被掀开了。 罗晏以为，应该是那噬心蛊畏惧心蛊，暂时的撤离了。 少年见他气色转好，便知道有用。 但想到这个是女人的把戏，他便格外的愤怒。 他转头回去临时关押房。 没多久，里面传出女人痛苦的叫声。 罗晏耸了耸肩，佯做没听见的走了。 顺带的把过来看热闹的几人也都带走。 夜幕来时，少年方从屋子里出来。 关上门，他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没动。 林苗正巧从他相反方向的尽头出来，见他呆呆的不动，便道：“怎么了？” 少年立刻盯过去，见是林苗，他缓了片刻，才露出丝浅笑。 “没事，我才刚去给她送水。” 林苗点头，没有过去。 虽说体内的蛊虫处于休眠状态，但那都是暂时的。 大家都知道，说不定那时，那些蛊虫就开始做乱了。 即便知晓这孩子不会有事，林苗也不想跟他太近。 身为医者，安全意识是一定的。 决不能存在任何侥幸心理。 “天色不早了，跟看守说一声，早点睡吧。” 少年笑着点头，当真去外头寻了个人，交代一番走了。 得了他交代的那人挠了挠脑袋，去找罗晏。 “我知道了。” 罗晏打发了人，转去关押房外。 他此时身上带着心蛊，并不怕女人再使坏。 女人耷拉着脑袋，堆坐在笼子里，看起来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唯有偶尔抽搐的四肢能表示她还活着。 罗晏皱了皱眉头。 觉得这种诡异的事情还是不要让林苗看见为好。 他溜达去林苗房间外头。 林苗坐在对着窗户的桌子旁看着东西，见他过来，便歪着头看向他。 罗晏示意她打开啊窗子，才道：“族长伤的有些重，估计要过两天才能清醒。” “那女人有些邪门，你不要往那边去。” 林苗唔了声，想起少年。 “他过去不要紧吧？” 罗晏摇头，“他身上有克那女人的东西，那女人不能把他怎么样。” “这两天都得靠他给女人送水送饭。” 第八百五十四章 出来了 林苗十分理解。 那东西实在诡异，尤其亲身经历之后，更觉得胆寒。 待到这件事了，她觉得，自己的有一阵子不想去实验室了。 因为一想起这些东西，她浑身哪哪都凉。 罗晏瞧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低低笑了。 “快要解决了，你且再忍忍。” 林苗点头，忽的皱眉，“你脸色有些难看，是病了吗？” 她想要伸手，又想起自己的情况，眉头登时皱得死紧。 罗晏摸了摸自己额头，确实有些热。 想起趴在心上的那只虫子，他笑了笑。 “可能是这两天来回跑累着了，我回去吃点药就好。” 林苗闻言，也不敢在留，忙催着他回去吃药。 罗晏心里有事，便也没坚持。 待到半夜，等到林苗屋里头的灯熄灭了，才去找少年。 少年听了他的讲述，又查看一番，“心蛊入体便会喝干心头血才会破壳而出。” “不过有我的本命蛊镇着，它不敢往心口上去，只能在周围转悠。” “身体里受伤，自然会有些症状。” “你要是担心就吃点消炎的。” “起码可以保证患处不会引起其他事情来。” 罗晏眉头紧皱。 这种明知道身体里有虫子，却又没有什么办法的感觉实在太差了。 不过他自制力极好，即便心里不舒坦，面上却也不显露。 他往自己房间里去，少年在旁边紧随。 罗晏斜眼看他。 少年咧嘴一笑，往关押房去。 罗晏看他一瞬，便好似什么也不知道的走了。 隔天一早，负责看守关押房的人来找罗晏。 “老板，您想法让那小子悠着点，一折腾就是大半夜，可别把人折腾死了，倒是可就白抓回来了。“ “没事，他有分寸，”被无端硬塞了个蛊虫进身体里，罗晏没生劈了她已经是手下留情。 又如何会管少年如何？ 告状无果，那人只得提着心，吊着胆的盯着关押房。 少年好似半点不知道的，一天三遍的进出关押房。 知道某天，负责那里的人来报，女人已经许久都没喝水了。 罗晏这才叫住打算再过去的少年，“差不都行了，真死了，你对你爷爷也没法交代。” 少年眯了眯眼，不太想停。 不过想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总不好这么早就得罪未来师姐的男人。 且经过几天，屋子里头的气味也实在不好。 想着来日方长，少年好脾气的走了。 罗晏晃悠去关押房，瞄了眼，见女人正迟缓的爬到栏杆边上。 因为蛊虫的关系，没有人敢靠近她半步。 她自己又被关在笼子里，有些东西便没有办法置办得太过齐整。 瞧着她好似牲畜一般的活着，罗晏转开头走了。 隔天清早，罗晏接到消息，族长已经苏醒。 不过此时身体太弱，必须时刻监控，不能过来这边。 少年得知，露出舒心的笑。 他带着人，转头直奔女人所在的关押之所。 一进去，女人便盯了过来。 见是少年，她脸颊几不可见的松了下。 少年只站在门口，厌恶的掩着鼻子。 身后，两个身穿防护服的那人，手持针管走了进来。 “你要干什么？” 女人惊恐的往后退，徒劳的挣扎。 少年冷冷的笑，连回答都不屑。 这人自己犯蠢，便是关起来还要伤人，便是爷爷出来了，他也有话说。 早前之所以一直不动她，是担心爷爷曾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知晓她的死活。 毕竟早前那时，爷爷可是信誓旦旦的确定姑姑不曾有事的。 现在爷爷平安无事，她的死活也就不打紧了。 少年冷眼看着女人被注射入药物，陷入昏迷当中。 两人毫不怜惜的把人拖出门来。 罗晏将心蛊递给少年，由少年负责保护聂兰和秦教授的安全。 采样完毕，两人急忙忙的去灵石组建的实验室化验。 罗晏瞥着连流浪汉都不如的女人，问少年，“怎么才能解蛊。” “把她身上的血蛊找出来弄死就成。” 罗晏抿着嘴，皱起眉头。 若是能找到，当初就直接把他们四个身上的血蛊找出来，弄死了。 少年见罗晏一脸不善，呵呵一笑，将心蛊放到女人心口。 心蛊动也不动，只是快速摆动着触角。 只是几秒而已，女人的周围便有各式虫子快速逃离。 罗晏厌恶的往后闪了几步。 虫子似乎也知晓他的厌恶，在距离他半步左右的距离，便向其他方向逃窜。 少年不知从哪儿摸出个罐子来。 放到地上，嘴里发出诡异音调。 虫子们动作一顿，皆朝着罐子爬过来。 少年持续发出音调，直到最后一个虫子钻了进去，他才将罐子盖上，然后摆起来，朝罗晏一笑。 “你准备好了吗？” 罗晏有些奇怪，心说他需要准备什么。 少年音调一变，只见心蛊头部高高扬起，片刻，一头扎了进去。 少年紧紧盯着女人，嘴里的音调越来越高。 在猛地一个拔高之后，他持续的维持音调不落。 罗晏瞧着他额角暴起的青筋，明了这事对他来说，并不是多容易的事。 女人身体快速痉挛起来。 忽然，她直挺挺的坐起来。 一瞬间，周围负责警戒的几人皆端起了麻醉针。 本以为女人要暴起，谁知她复又直挺挺的躺下。 身体更是抖如筛糠。 女人身上的衣服，经过几天的折腾，已经破破烂烂。 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有给她换换的念头。 只由得袖子裤管，那样的破破烂着。 但也正是因为破烂，众人才看到她的胳膊和脚踝上，不时有什么东西鼓起。 复又平复下来。 少年因为过度用力，脸已经开始涨红。 他两手紧攥，努力支撑着。 在将要力竭之时，他拼了坏了嗓子，再拔高一个调。 只听几声细微的噗声，女人发出一声惨嚎。 众人吓了一跳。 某个没端稳的，直接把针投射过去。 针管自动输入药液。 才要苏醒的女人瞬间又昏迷过去。 不过此时，已没有人关注她。 众人的视线都被地上蠕动着的几条带着血色的虫子吸引。 第八百五十五章 炼 虫子才刚落地，似乎极不适应。 它快速的蠕动跳跃，似乎想要重回宿主身上。 随着它的跳跃，身上的血色渐褪，慢慢转成透明。 罗晏皱着眉头，紧紧盯着。 他本以为那些黑色的虫子可以自由出入身体，已经十分诡异。 但见这一幕之后，他反倒觉得早前看到的不过是小儿科。 少年捏着瓷瓶过去，将虫子尽数收纳与瓶中。 而后阔步冲回自己房间。 罗晏跟过去，见他十分仔细的将早前收纳的小罐子拿出来，将收纳的虫子倒进去。 此时，虫子已经彻底透明，若没有阳光折射，怕只以为那是空气而已。 少年默数着，确定一条不落，才紧紧扣上盖子。 他左右睃了圈，找到当着门口的石头压在上头。 才刚放好，就听到罐子里传出诡异的声响。 少年一动不动的盯着，确定上头的重量已经把罐口压实了，才露出笑来。 “好了，再过几天再看。” 他确认好屋子里头彻底密封，才特特绕开桌子，出来道：“让人看着这里，千万不要进去。” 罗晏这会儿才明白，前几天他到底为何一定要把窗户门缝全都检查。 那会儿他还以为是怕女人暗算，现在看来，少年是为了这时做准备呢。 少年淡淡的笑问罗晏，可不可以去看爷爷。 罗晏点头，看了眼跟死狗一样的女人，“她，你要如何办？” 少年瞥了眼，笑了笑，“蛊虫彻底没解开之前，她还不能死。” 罗晏微微挑眉，想起自己身上的问题。 少年笑了笑，径直往门外去。 罗晏示意人陪着，送他过去。 院子安静下来，罗晏踱步到女人跟前，沉吟着要怎么处置这个东西。 远处，林苗从里面出来，远远的望着她。 罗晏五感一向很强，他转头与林苗对望了眼，便让人将女人重新拖回屋子里去。 林苗朝他笑了下。 对那个女人，她没有半点感觉。 以她如此随意的行事和少年对她恨之入骨的样子，就知道死在他手里的人不知多少。 能活着，就是林苗对她的最大怜悯了。 罗晏走过去，想说声点什么。 没等他说，林苗就笑了。 “我没事。” 罗晏盯了她一瞬，见她神色如常，才放松下来。 “别急，已经在制解药了，估计过几天就能好。” 林苗笑得眉眼弯弯，问他：“家里该是等急了吧，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 “不急，”罗晏道“等戒了蛊虫在打电话也不迟。” 林苗点头，看他始终盯着自己，便摸摸脸颊。 这阵子她见天闷在屋子里，一直没怎么活动。 加上之前被折腾两次，脸色很是难看。 有时就连她自己都不大想去照镜子呢。 “很丑吧？” 她低声道。 罗晏摇头，满眼怜惜，“瘦了，等回去了，让张妈他们给你好生补补。” 林苗脸色有点垮。 顿时想起剩下孩子那会儿，见天喝的汤汤水水。 她自己是喜欢倒腾那些，却不大喜欢喝。 “其实也还好，就是口罩带着显得。” 林苗妄图垂死挣扎。 罗晏伸手，想要把口罩摘下来。 林苗干满往后退，想要闪避。 “没事，”罗晏道：“我带了心蛊。” 那东西可以吓退血蛊。 但林苗却不敢冒险。 两厢僵持时，秦教授从对面的屋子出来，脸上有着难掩的疲惫。 见两人都在，他走过去，将记录递给林苗。 林苗也不伸手，只借着秦教授的手来看。 秦教授字体一路既往的刚劲有力，只是在末尾时有些虚浮。 林苗顿时看向老师，“您这是一直没去休息？” 秦教授笑了笑，“睡了会儿。” 林苗却不相信，坚持道：“人都在这儿，活体肯定不断。” “您把记录放这，去休息一下，我演算完让人叫你。” 秦教授熬了这么久也确实累了。 聂兰也累得头晕眼花，不然这活也不会给个病号来做。 罗晏赶忙负责秦教授回房间。 林苗回去拿了纸笔，坐在廊下，对着记录演算起来。 罗晏蹲在她两步左右的位置，看她专注的写着零散的数据。 他眼神有些发飘的盯着她。 这阵子，她没能出去理发，额前散碎的头发已经长长。 但那长度又没有到能扎起来的程度，随着她来回摆头，便慢慢滑了下来。 林苗太作专心致志，一直没能留意到。 阳光从斜上方落下，照得她发丝莹润晶亮。 微风轻拂，带着莹润光泽的发丝便时起时落的飞扬起来。 罗晏好似被蛊惑一般的伸出手，想要将发丝撩起。 不想才一动，林苗便警觉的看过来。 对上她略带谴责的目光，罗晏有些心虚的收回手。 不是他捣乱，实在是她的头发太调皮，搅得他情不自禁的就想去摸一摸。 林苗再次投入到正事当中，罗晏握了握手指，站去对着太阳的位置。 林苗眯着眼，抬起头。 罗晏身量本就比较高，这样站在林苗跟前，显得更是格外的高。 林苗望着他，感觉好像在看巨人。 罗晏垂着头，“太刺眼了。” 纸张本就反光，被太阳一照，对眼睛的伤害还是很大的。 此时天色还算亮堂，就算不直视，也还是能看清楚的。 林苗弯眼，甜甜一笑，享受这难得的待遇。 罗晏便站在那里，直到林苗算出结果，放下笔，揉着酸痛的手指。 “好了，”罗晏问。 林苗点头，目光留恋在算出来的结果上。 “这些蛊虫里含有一种物质，可以将液体里的水快速剥离。” 这便是他们急速脱水的原因。 林苗没有说那些专业性的术语。 只是以最简单易懂的语言解释了下。 罗晏问：“能预防吗？” 林苗迟疑了下，“要制作疫苗须得经过各方试验，这个比较麻烦，但也未必不行。” “只要得看蛊虫的存活程度。” 罗晏点头。 少年和族长并没有对这些东西有太详细的解释。 但看两人行事，便能猜出，这些蛊虫的生活环境应该是有要求的。 所以血蛊存活与否，能活多久，他们这些外行人根本无从得知。 第八百五十六章 心伤 “等他们回来，我会去问。” 罗晏道。 林苗对这个没有太大兴趣，只是道：“这些东西危害实在太大。” “不行就跟赵老商量一下，若是可以，还是绝根的好。” 罗晏有些惊讶。 大多做医学研究的对这些未知又感兴趣的东西都很痴迷。 这点只看聂兰便能得知。 曾经林苗也是如此。 罗晏还以为她会跟着聂兰继续研究，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建议。 林苗瞧出他的惊讶，笑了。 “干吗，我又不是受虐狂。” “受了这么大的罪，还甘之如饴。” “没有，”罗晏呵呵的笑。 他本来还想，等到事情了了，若是林苗还想研究这些，那他就要考虑斥巨资建个好些的实验室。 不为了其他，只为能将她保护周全。 林苗瞧他笑得傻气，便翻了个白眼。 “还不叫师傅过来。” 罗晏颠颠去找人。 林苗望着他背影，想起前天无意中听到的对话，勾唇笑了。 她喜欢这些东西，也喜欢帮助人不假，却也不是真的痴迷其中。 这些东西实在诡异，有些就连医学都无法解释。 这样的东西，若是留在心地纯正的人手里，倒也无妨。 然人心险恶，若是被像那个女人一样的人拿了，那真的是祸害无穷。 林苗觉得，这东西与其留着祸害，不如尽早毁掉为好。 罗晏和秦教授很快过来。 林苗将演算过后的结果拿给秦教授看。 因为担心蛊虫，她只远远的拿着。 秦教授看过，微微点头，而后笑着道：“跟我想的差不多。” “不过具体如何，还得看实验的结果。” 他重又回去灵石搭设的实验室，林苗转身要回去，见罗晏有些依依不舍，便笑了笑。 “快了，不是吗？” 罗晏振作精神，朝她用力点头。 林苗进去屋里，关上门，轻轻叹了口气。 这阵子两人虽然同处一处，却隔着好远的距离，就连碰一下手指，都不能。 林苗能理解罗晏这种心情，因为她亦然。 曙光就在眼前，她也能有点盼头。 医院里，族长自昏睡当中醒转。 见到少年，族长便问：“你姑姑呢？” 如此的急切，全然没有早前的愤怒与恼火。 少年愣了下，低声道：“她还活着。” 族长松了口气，重又躺回了枕头上。 “你姑姑也是个可怜的，男人孩子都没了，她一个女人能受得住这个？” 言外之意，就是她伤了那些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少年的目光渐渐冷了。 他看着族长，沉声道：“可是在她男人和孩子好好的时候，也害人了。” 赵海那么开朗爽朗个人，被生生折磨得脱了相。 这还是他家里有本事，生生拖住他的命。 不然这会儿都已经成了骨头了。 他看着族长，淡声道：“爷爷，您忘了族规了？” 族长身体一震，躲闪的避开少年的眼睛。 “发力不外乎人情，你姑姑都这样惨了，你忍心再对她做什么吗？” 少年忽的笑了。 他站起身，冷冷的望着他，“爷爷，你大概是忘了，我却还记得。” “我妈死的那晚，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印在我的脑海了。” “您觉得她惨，可被她还得成了孤儿的我不惨吗？” 他头也不会的往外走。 身后，族长颤抖的叫着他名字，低声道：“看在我养了你多年的份上，就饶了你姑姑一命，可好？” 少年顿了顿，始终没有开口。 就在族长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少年答应下来。 族长松了口气，只是，因为背着他，族长并没有看到少年嘴角诡异的笑。 回到赞助的地方，少年心情极差的钻进屋子里。 罗晏过来找他，透过窗户见他正往罐子里头撒什么东西。 许是没想到有人过来，少年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凶狠。 罗晏转头要走，少年猛地抬头。 两人四目相对，少年沉默片刻，把门打开。 “你看见了，”少年道。 罗晏点了点头。 少年睨他一样，低声道：“放心，这个与他们无害。” 罗晏勾了勾嘴角，“我相信。” 少年嘴角似乎翘了下。 罗晏道：“因为他们若是有事，你活不过隔天。“ 少年的脸顿时发青。 罗晏已提步走开。 少年望他一样，板着脸回去，用力拍上门板。 那声音很大，便是在实验室里忙活的秦教授都听见了。 他歪头看了眼，见没什么事，便跟聂兰继续商量接下来以什么为营养液培育的问题。 大约是因为将要解蛊，接下来的时间，格外漫长。 明明早前好几个月都折腾进去了，可这半个月却让人觉得好像过了半年那么长。 终于等到少年松口说可以的时候。 清晨，少年捧着罐子来到院子里，白依躺在躺椅里，将细瘦白皙的胳膊搭在一旁的凳子上。 少年蹲坐在她手边，将罐子打开，小心无比的倒出仅剩的一条蛊虫来。 此时的蛊虫已经变了个样。 虽然还是长长一小条，却已经周身褐色，似乎体型上比早前还要小了许多。 “有点疼，不过别怕，没事的。” 少年低声说着。 林苗笑着朝他点头，眼睛里满是鼓励。 少年轻吸了口气，把蛊虫倒在她手腕上。 蛊虫有些凉，落在腕上，只抖了抖触角。 林苗却觉得，身体里好似刮起了飓风，所有的血液都开始鼓噪，沿着血管直奔手腕儿去。 那感觉实在太过难受，她忍不住闭上眼，咬紧牙关。 少年盯着她脸看了片刻，侧头让站在他身后的所有人都让开。 然后盯着她手腕，在血管高高凸起之时，他猛地一划。 一股鲜血好似喷泉一样的激射而出。 少年似乎早有预料，划开的瞬间便已闪开。 林苗身体快速抽搐，脸色好似褪色的油画一样快速的转为青白。 “苗苗，”罗晏瞧得有些害怕，低声唤道。 林苗转着眼珠，寻找到罗晏，朝他安抚的笑了下。 少年嘴里发出细碎的声音，蛊虫抖了抖触角，慢吞吞的来到伤处。 众人眼见着它顺着缺口钻了进去，片刻后，它又带着大股的鲜血急涌而出。 第八百五十七章 解决 少年反应极快，在蛊虫落地之前将其接起。 而跌落到地面上的鲜血快速沁入土里，只留下十几条渐渐转而透明，慢慢僵直了的蛊虫。 那蛊虫从活到死，湿速度很快，大约只两三秒钟的样子。 少年将变得迟缓许多的蛊虫放进瓷瓶当中，又往里面倾倒些许的粉末。 粉末不知何物制成，微风吹来时，隐约带着丝清香。 他将瓶子塞好，过去查看白依情形。 片刻后，他道：“差不多了，过几天再继续。” 罗晏脸有些变色。 他本以为这一次就能把蛊解掉，但现在看来，似乎不知还要经历几次。 聂兰和秦教授很是理解。 任何病症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便是解蛊亦然。 只是这种解的方式有些骇人，聂兰担心林苗的身体撑不住。 “能不能输些营养液什么的？” 秦教授问。 少年摇头，“那些东西也会滋养蛊虫，让它们更加壮大。” “一旦成熟，便会诞下虫卵，倒是可真是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众人一阵骇然。 罗晏沉默的推着林苗进去房间。 过了会儿，她迷糊着睁开眼。 看到罗晏，她忙问：“怎么样了？” 她声音有些急切。 那会儿她身体反应太大，她撑不住，晕厥过去。 因此不知晓之后的谈话。 罗晏不欲她担心，但这事便是不说，她以后也会知道，便避开厉害，只简单说明，之后还会再有几次治疗。 直到把蛊虫全部拔干净为止。 听完这话，白依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确实应当如此，是她太着急了。 早前她也想过，似这种血液当中有问题的，不会一次便能治好。 但她被时刻被死亡笼罩的恐惧吓到，对这次的治疗，抱了很大的希望。 所以听到这话，难免有些失望。 罗晏看着她眼底的光芒消散，心疼得不行。 他张开手，想要去抱她。 林苗却闪身躲开了。 即便罗晏再三强调，他身上有心蛊，她也还是不管冒险。 罗晏有些失望的收回手，坐在一旁陪了她好久，等她再次沉睡，才出去找少年。 “她这种情况还要几次？” 少年默了下，低声道：“女人主阴，本就示意养蛊。” “好在她中的时间不算太长，若是顺利，三五次应该就能拔除干净。“ 罗晏眉头紧皱，“那么多次，血不得流干净了。” 少年笑了笑，“正是得如此。” 他道：“那女人的血蛊本就是蛊中之王，即便的子蛊也非同小可。” “若不是拔出的虫蛊是以母蛊炼就，治疗的次数还要翻上好些倍。” “那样才真是性命不保。” 少年说完，便盯着瓷瓶。 今次拔蛊，母蛊累得不轻，需得仔细养着才行。 罗晏看他一眼，转身出去。 负责看着女人的过来，低声道：“老板，那女人瞧上去有点不妙。” 罗晏一惊，急忙过去。 屋子里，女人趴俯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周围似乎有些湿润 “已经差不多大半天了，早上我来时，她就一直这样，”叫人过来的低声道。 罗晏思忖片刻，去找少年过来。 少年冷淡的望着女人，手指一抖，一条好似蜈蚣一样的虫子顺着窗缝爬了进去。 眼见蛊虫咬上女人，女人也不曾有半点反应，这才打开门。 “小心，”罗晏低声道。 少年笑了笑，走了进去。 他蹲在距离女人两尺开外的地方，似乎在确定什么。 没多会儿，他出去寻了根棍子回来，用力把人翻开，露出一张恐怖无比的脸来。 女人脸上的肉似乎都没有了，只有一张皮贴在骨头上。 如此的情景，便是身经百战的罗晏也不由得侧目。 少年却很是平淡的看了会儿，才走回门口。 “让人把屋子烧了吧。” 少年道：“蛊虫反噬，没有活路的。” 罗晏隐约想到什么，他盯着少年。 少年拿出瓷瓶，里面的蛊虫有些迟缓，却还在动。 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丝得意。 罗晏看他动作，忽然道：“你说你们每一个学这个的，都有一个本命蛊。” “她的本命蛊就是你手里的那个？” 少年点头，缓缓转过来道：“血蛊阴毒，只要中了，便只能等死。” “唯有将母蛊重新凝练成药蛊，才能将子蛊引出来。” “可如此一来，血蛊就变了。” “它留在养蛊人身体里那些经年的东西便会反噬。“ “人会瞬间死亡。” 罗晏看着少年，这才反应过来，早在少年开始炼蛊开始，就已经知道女人的结局。 他想起族长对他的要求。 “你爷爷当初就没想过给他们解蛊。” 少年笑了笑，“或许吧，也许他老人家还有别的办法。” “比如以他己身的命蛊为引。” 只可惜他心心念念的宝贝女儿不拿他当回事，害得他不得不离开这里。 也就给了他机会。 罗晏脸色极为阴沉。 少年看他一眼，担心他对爷爷不利，又道：“不管经过如何，结果总是好的。” “我会留在这里，直到把他们都治好为止。” 罗晏笑了笑。 若早前他还无所谓，现在他却很认真的考虑了。 这个孩子，决不能离开他的掌控。 起码近几年不可以。 有了这个想法，有些事情便可以进行了。 女人的尸体太过诡异，罗晏不敢再留，便让人把周围收拾妥当，依照少年所言，把房子烧了。 这一片的住宅都被他买了下来，赵家又提前跟有些人打了招呼，准备也很充分，倒也没有所谓。 赵海站在远处，望着只余的一点袅袅青烟，舒了口气。 这些日子以来，大家担心他心情受到影响，有些事情都是遮遮掩掩的。 可他到底也是在赵家摸爬滚打出来的。 又怎会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 眼见着折磨自己好几年，让他无数次与死亡擦身交错的那人祸首死了，他的心里好像一下子就敞亮起来。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只有自己亲身体验，才会知晓。 白依微微侧头，看着他清秀的眉眼，笑了。 “以后会好的。” 赵海跟她对视一下，用力点头。 第八百五十八章 去留 余下的事情很快处理妥当。 病号继续窝在房间里养病，直到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再接受治疗。 如此几次，林苗的情形终于好了起来。 在某次引蛊入体，又只带了一点点血迹出来时，少年终于露出愉快的笑。 “好了。” 他小心的收起蛊虫，欣喜的望着保持神志清醒的林苗。 “多谢，”林苗撑着躺椅，想要起来。 罗晏赶忙去扶。 林苗看他一眼，终于把手放在了他宽厚的大掌当中。 熟悉又陌生的触感，让罗晏整个人都颤了下。 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有些颤抖。 少年喂了蛊虫，将瓷瓶收好。 “再过几天，就可以治疗下一个了。” 林苗立刻望向赵海。 赵海笑着说恭喜，却把视线落在旁边。 王谈早已回来这边，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他的身体已大抵恢复了。 赵海觉得，这次的事，王谈居功至伟，三人里，他理应头一个。 王谈却不肯答应，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事。 早在答应这事之时，周家和罗家就给了他足够的好处。 可以说，那些钱和物，还有给家人的那些待遇，可能他穷尽一生都没办法做到。 何况，由始至终罗晏他们都很照顾他。 并没有真的把他退出去送死。 王谈是个感恩的，便想让赵海先来。 罗晏见两人你来我去的让来让去，便道：“既然如此，那就看数据说话，谁的身体好些，谁来。” 这个就很公平了。 三人乖乖的接受各种化验。 两小时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第三人数据最好。 想来也是这样。 他中蛊时间不算很长，又不曾像王谈那样经历过反复发作的情况。 他一直跟着大家，得到精心治疗，自然状况也就做好。 隔天，他便开始治疗。 林苗终于摆脱死亡的威胁，经过几天的休养之后，感觉精神好些了，便跟着秦教授忙碌起来。 有了少年的帮忙，蛊虫的切片源源不断。 加上赵家和罗晏不遗余力的提供各种器械过来。 关于蛊虫的研究，终于有了进展。 只是因着蛊虫的种类繁多，想要制出专门抑制疫苗有些不大现实。 聂兰更倾向于解决蛊虫存活的问题。 如果能够制出将其杀死，又对人体无害，成本比较低廉的药物，便是不用于防治蛊虫，也可以当做一种杀虫剂来使用。 对于她的这种设想，秦教授不予置评。 林苗跟着研究几天，也觉得不大现实。 蛊虫不单单是虫子，它本身还带着某种影响人体的物质。 活作用于神经，或存活与血液。 这种东西，远比寄生虫还要可怕。 林苗肯定她关于灭绝的观点，但这样做成本太高，且普通老百姓，在没有亲生经历时，不会有太多感触。 一旦沾染，便是害人害己。 所以，与其教化人群，让他们自动自发，不如直接动用武力，在夏国大范围内的灭杀。 同时将这群精通养蛊的这群人监控起来。 最好潜移默化，将这种文化拔出掉。 经过几代之后，这些东西，自然就消失了。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他们能够掌握克制蛊虫的所有办法。 如此，便是将来人谁偶然得了法子，他们也就办法克制。 三人碰头，将意见交换之后，得出结论。 那个少年不能留在这里，必须带去他们那边。 且目前来看，少年的心是偏向他们的。 这无疑对他们十分有利。 三人意见一致，林苗将意见转达给罗晏。 罗晏早在之前便这么想了。 可以说，他们的想法是与他不谋而合。 “我已经给他找好了学校。” 他道：“高等贵族学校，封闭式管理，人性化教育。” “课程不算繁重，很适合他这种底子差的，在那里慢慢补上来。” “也好，这个时候，今年肯定是不行了。” “先问问他的，若是他愿意，等转了年再去。” 罗晏点头。 对又拖了一年的问题，没有什么反应。 左右那少年已经被拖了好些年，早一年晚一年的，其实也没多大影响。” 且他将来，基本已定。 不止聂兰，便是赵家人也不会允许他四处乱走，更不会允许他离开视线范围。 少年似乎全然不知自己命运已定。 他镇日的跟着秦教授打转，听他跟聂兰林苗探讨争论。 两方理念不同，看法便不同，争论在所难免。 好在两方都很通情达理，每每争吵过后，都会碰撞出些许的火花，打开别样的思路。 在老人身体将要痊愈时，赵海的蛊也解开了。 此时，药蛊好似完成使命一般，挣扎着爬出伤口，便再也不动了。 少年盯着落在赵海手腕上的药蛊一会儿，才将它收回瓶子当中。 晚上时，罗晏便看到他将药蛊摆在外头晾晒。 罗晏有些惊讶。 少年淡淡笑了笑。“它吃了无数好药，身体里蕴藏得都是营养。” “可以将它磨碎了再喂其他蛊王。” 罗晏一下子就想起他早前喂给药蛊的那点粉末。 似乎也逮着些许的香气。 那会儿他还有些奇怪，现在想来，应该是药香。 少年垂着眼，耐心十足的晒着。 罗晏看了会儿，便去忙其他事情去了。 只是在心里头，对少年的印象又有了些转变。 又等几天，赵海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众人便也打算往回撤。 在处理里所有居住过后的屋子之后，秦教授和聂兰并林苗叫来少年。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三人里，林苗是最小的。 这话便由她来问。 少年愣了下，看向秦教授，隐约带着些许的求助，“学医。” “你可知道学医比其他还要更难些，”林苗无视他的目光，淡声道：“师傅家里的坐堂大夫都是从小学徒开始。” “六年学徒，四年小工，若是能够过关，才能去铺子里帮忙。” “那时才能学习药理，知晓药性。” “但这还是不能坐堂。” “需得在堂里工作五年，经过考核和各项考试。” “都合格了，才能成为实习大夫。” “便是这时也还不能独立看诊。” “还要跟着老师学习，直到能够独立成手。” 第八百五十九章 离开 少年是知道学医辛苦的，但他却不知道在这期间，竟然要耗费这么长的时间。 林苗见他惊讶的看着自己，便知道他是信了的，又道：“我又一师侄，在我入门之前，已过了小工。” “可到现在还没获得坐堂资格。” 少年眼睛快速眨巴了下，他迟疑道：“你几时拜师的？” 林苗想了想，“差不多七八年了。” 她道：“我大学时拜入师傅门下。” 少年心里一阵惊叹。 乖乖，这么长的时间竟然还没独当一面。 等到能真的看病，怕不是得成个老头子了吧。 “所以，”林苗道：“与其走这条路，我建议你与我一样。” 她沉声道：“好好学习，进入好的医学院，在那里系统学习几年，之后才能事半功倍。” 少年心动了。 他是真心喜欢医的。 他喜欢这种为人医治的感觉。 只是，姑姑死了，等到爷爷回来，怕是连寨子都回不去，又有什么能力读书呢？ 他忍不住有些难过。 看来，他的心愿注定没法实现了。 林苗似乎瞧出了他的想法，又道：“你救了我一命，作为报答，我愿意做你的资助人。” “你从此时开始，直到大学的学费，都由我来负责。” 少年眼睛一亮。 林苗又道：“不过只是单纯的基础费用，其他费用我可是不管的。”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来，”少年心里快速的盘算。 他会采药，只要他勤快些，还是能弄到些钱的。 他也能吃苦，对旁人来说没法坚持的事，他都可以做到。 林苗点头，“你这个年纪进去普通学校，一定会被人排挤。” “所以我打算送你去特殊的学校，你愿意吗？” 少年点头，因为激动，脸颊泛红，两眼亮得好像星子。 林苗微微的笑了。 她柔声道：“学校在我家里那边，离这儿很远。” “你要做好准备。” 少年已经想到了，他用力点头，低声道：“我会跟爷爷好好说的。” 这就是说，他并不打算带着爷爷一道过去了。 林苗尊重他的想法，让他去陪族长。 众人各自收拾着行李，赵海还饶有兴致的带着人去逛集市。 说是买点当地的土特产回去送人。 当天傍晚，他打着大大小小的簸箕竹筐回来。 瞧见林苗，还特特送了三只竹条编的小熊。 说是送给罗皓他们。 林苗瞧着那熊做工考究，很有点憨态可掬的感觉，想着程小宝他们，便也起了逛一逛的念头。 于是隔天，林苗便拖着罗晏去集市。 这里的集市不是每条都有，都是隔上月余才开上几天的。 也因此，周围几十里的人都会趁着这个时候，将自己的东西拿过来交换买卖。 抱着淘宝的心理，林苗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逛过去。 还别说，果然发现几样好东西。 山里最不缺的便是药材。 这些人平常便有进山的习惯，偶尔采了药材，便会收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交易。 林苗买了几株比较珍贵的草药，而后对大多数成色不大好的叹息。 都是好东西，可就因为不懂得炮制，生生浪费了。 罗晏多少能明白一点她的心里，不过对他来说，这些药材也不是离了这儿就没有了。 因此就没有林苗那样的心痛。 两人转了差不多大半天，吃了两顿当地的特色美食，才带着大包小包的回来。 第二天一早，众人准备出发。 少年带着个小小的包赶了回来。 “来了，”林苗笑得柔和，指了第二辆房车，“上去那里吧。” 少年点头，拎着包过去。 赵海正在里头张罗着塞他的战利品，见少年过来，他扬了下手，便紧张的嚷嚷，“别使劲，筐碎了。” 少年扫了眼，见那不过是他们这里最寻常的编篓，便转开眼。 赵海这会儿正在心痛，也顾不得招呼。 直到把所有东西都装好，他才有闲心歪去少年旁边。 “你那个蛊，给我瞧瞧呗。” 他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少年瞟他一眼，根本懒得搭理他。 赵海碰了一鼻子灰，怒瞪起眼来。 想要发火，却又顾忌他的蛊虫。 忍了会儿，还是蔫蔫的坐去旁边。 惹不起，他总能躲得起。 车子启动，开始摇晃起来。 少年侧头往他这边看过来。 他是知道的，这个比他大了一些的少年家里很厉害。 林苗他们之所以中招，也是因为他。 他想了想，把心蛊召唤出来，放在掌心里。 他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的触碰心蛊的触角。 似乎在戏耍。 赵海余光瞄见，心里痒得不行。 前一阵子，因为血蛊的事，他对这些东西真是心有余悸。 可是亲眼瞧着它被弄死之后，那种忌惮和恐惧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加上他又知道，少年要去帝都求学。 那可是他的地盘，谅这小子也没有胆暗算他。 所以才讨价还价的想要看看，他的那个据说是万虫克星的心蛊。 谁知道还碰了一鼻子灰。 他无声哼了声。 他不要面子的吗？ 早前要看，他不搭理，这会儿巴巴送过来作甚？ 少年把玩了会儿，便将心蛊收起来。 赵海眼睛瞪大，想要说什么，又硬生生的压了下来。 车子很快进入高速。 司机担心两人在后面太闷，便放下显示屏，又打开了信号加强器。 如此便可以远程接收电影电视，也可以玩些游戏。 赵海这会儿正气着，不想看电影，便打开游戏，乒乒乓乓的乱打一气。 少年哪里见识过这个，当下看的直了眼。 赵海顺利过了两关，扫到一片，心情好了许多。 再看少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心情更好了。 “想玩吗？” 少年踟蹰了下，微微点头。 赵海咧嘴一笑，恶劣的道：“不给你玩。” 少年一梗，默默的转过头。 赵海眨巴下眼，瘪了瘪嘴。 这就完事了？ 真是太没意思了。 不是听说他挺有个性的吗？ 把他亲姑姑折腾得欲生欲死的。 少年定定望着窗外，似乎那里有什么难得一见的美景。 直到停靠上休息站，都没再看过来一眼。 第八百六十章 归家 赵海初时还逗。 但少年很有气性，说不回头，就当真半点也不扭过来。 赵海本就是公子哥脾气，两三次后，也跟着恼了。 于是，晚上吃饭时，大家便看到个气成河豚的赵海，以及成了闷葫芦的少年。 林苗有些莫名其妙，便过去问两人。 但两人谁都不肯跟她多说。 林苗没法，只好作罢。 只是在隔天，她把少年叫去了她那辆车。 结果将要开车时，赵海又颠颠跟了过来。 林苗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他。 赵海心里头尴尬，面上还要佯做若无其事。 眼见他如此，林苗反倒不好再笑了。 等到车队动起来，林苗坐着无趣，见人数够，便张罗着打牌。 临出发前，林苗就担心无聊，特地买了一包扑克。 四人分成两帮，打了起来。 说来也巧，刚巧就把少年和赵海分去一伙。 少年眼皮颤了颤，抬头就跟赵海的眼神对上。 赵海眨巴下眼，有点小心的问：“你会玩吗？” 少年摇头。 寨子里的人不是劳作就是摆弄蛊虫，扑克这种东西，他见过，却不曾玩过。 赵海哀叫一声，闹着换人。 林苗脾气好，当下点头，“行，你跟我一组。” 罗晏会输算牌，赵海日常生活就是吃喝玩乐，若他们两一组，对家是没有活路的。 赵海哀叫声一顿，看了看林苗，又看少年。 然后再看回来。 反复两次，少年没说什么，林苗怒了。 “小子，是不是皮痒了？” 她跳起来要弹他脑瓜崩。 赵海急忙后仰躲开来。 林苗打了个空，赵海顿时得意洋洋的笑起来。 “这身手，”他啧了声，改变主意，“我还是跟他吧。” “起码这样输了，我还能有点说辞。” 林苗怒瞪，“那就细细脖子，等着被收拾吧。” 赵海呵呵的笑，小方桌支上，两个老手，带两个半斤八两的半吊子开始了。 初次上手，林苗有些手生，便会罗晏会算，架不住林苗时不常的喂，竟让赵海意外的领先了。 少年也不逞多让，只慢了他一步，便把牌打空。 唯剩林苗一个手里还攥着三张牌。 抓到一个，就等于对家升级了。 赵海有些惊讶，“你行啊。” 他赞许的朝少年点头。 少年十分冷淡，只看他一眼，变沉默的继续。 被忽略的赵海有点讪讪，只得把话头咽下，只是在进行下一轮是格外投入。 赵海认真起来，激烈程度也就跟着上来的。 林苗和初级选手的少年，根本不是对手。 罗晏开始还有心相让，便松了松手，让他赢了几把。 大约是太过顺利，赵海有点忘乎所以，在林苗皱着眉头考虑要不还管上上家时，嘲笑她。 结果没等笑几下，牌运就急转直下。 接连几把，都被抓住。 最让他无语的事，少年和林苗都跑了，唯独他，把把被罗晏抓住。 他一脸哀怨的瞪着上家罗晏。 “没你这样的，好歹也喂一口啊。“ 罗晏淡淡瞟他一眼，淡淡的道：“不给。” 林苗嗤的一声笑了。 “就是，不给。” 赵海幽怨了。 他转而瞪林苗和罗晏两个，忿忿不已。 接下来，便是罗晏花式开虐。 一直打到顶，林苗开心的扔掉最后一张牌，“赢了。” 罗晏笑着望着林苗的小脸，眼中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 赵海咬牙切齿，“你俩这对，差不多行了啊。” 林苗笑眯眯，难得大气的勾起罗晏的脖子，挑衅的亲了口。 “怎样？” 赵海悲愤。 看着一脸呆相的少年，他气哼哼的别开头。 他忍。 从南边回到帝都走了差不多三天。 三天里，赵海从河豚渐渐气成了小金鱼。 只在偶尔鼓鼓眼睛而已。 车队也在和谐的气氛里回到了帝都。 才一进帝都境内，刘强河便来接赵海。 看到他，赵海犹如看到救星。 只是在下车时，他转头看平静望过来的少年，忽的招手，“过来这边，谁要敢欺负你，就跟哥说。” 少年怔了下，却见赵海已跳下了车。 车门缓缓关上，少年侧头看正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赵海。 林苗留意到，微微笑了笑。 少年人的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车队在进入市区，便有默契的散开了。 罗晏和林苗送了两位老人回去，才赶回小院。 才下车，就听到小院里传来孩子们的声音。 那声音高昂，听起来应该是罗皓的。 大约是正在玩什么，罗皓叫得正欢。 罗晏打开门，就见罗皓手拿宝剑，正在院子里疯玩。 见到林苗和罗晏，小小的孩子眼睛嘴巴都长得大大的。 愣了足足好一秒，才冲过来。 他一把扑上到林苗身上，哭着叫妈妈。 屋里，罗昱和罗娇也听见了。 两人都从屋子里跑出来，然后一左一右的扑向了林苗。 一旁没人搭理的罗晏瞧着没良心的三个小子，很是无奈的摇头。 罗父动作慢，才刚从厅里出来，见到两人平安回来，十分高兴。 “回来了？” 他上上下下的看。 这段时间苦没少吃，两个人都瘦了好多。 罗晏笑着点头。 “都没事了？” 罗父问的十分小心翼翼。 “没事了，”罗晏笑道。 “那就好，”罗老轻吁了口气，招呼道：“晚饭马上就好，边吃边说。” 他正引着两人进去，张妈和朱姐从后园冲过来。 见林苗和罗晏两人笑着站在那里，张妈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眼泪情不自禁的涌出来。 这段时间，两人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妈对林苗，自来就跟自己亲闺女一样。 知道林苗要解蛊了，便煎熬得不行。 她担心这样反复的问，给罗晏压力。 便一直强压着。 从前罗晏总是三五不时的打电话来保平安，倒也能忍。 可是这段时间正在解蛊，罗晏和林苗又没消息。 她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跟朱姐念叨，实在不行就给罗晏去个电话。 好歹也能知道那边什么情况。 本想着晚些时候就打，没想到人就回来了。 “都好吗？” 张妈快步上前，拉着林苗的手，忍着眼泪，低声问。 第八百六十一章 不安 家人的归来，让罗家小院热闹起来。 朱姐和张妈急忙忙的重回后院准备加菜。 林苗和罗晏则被三个孩子并罗父围着。 林苗知道这段时间他们有多担心，所以在能讲的范围内，她都尽量的说一些。 不过关于蛊虫的事情，她没有多提，只是含糊过去。 最终罗父他们得到的讯息是，赵海得了传染病，而她被感染了，这才被隔离。 现在回来，是因为开发出了特效药，已经治好了。 罗父知道这里面定然不尽不实，甚至可能八成都是假的。 但他相信林苗和罗晏。 所以，即便是骗，他也装作相信的。 吃完饭，林苗带着始终黏着她的三个孩子回去。 罗皓好奇心一贯深重，对于林苗的病情，他问的最多。 罗昱倒是不曾说话，但是听得认真。 只要发现那里有点不对，便会揪着哥哥的袖子来回的扯，惹得罗皓再次发问。 林苗几乎是绞尽脑汁才把两个好奇宝宝安排明白。 好容易哄得三个孩子有了睡意。 她带着三个孩子去睡觉。 罗皓玩了一天，体能耗费得彻底，没多会儿就睡过去了。 林苗转头，见罗昱还在看自己，便温柔的摸了摸他脑袋。 “睡吧。” 她低声道。 罗昱乖巧的闭上眼睛，只是小手还抓着她衣服。 林苗由得他抓着，想着等他睡着了在抽出来。 罗娇翻身起来，趴在床上，仰着脸看林苗。 “妈妈还会走吗？” 她声音很软，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 林苗朝两个孩子安抚的笑。 “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罗娇看了会儿，伸出小手，“拉钩。” 大约在她的心里，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放心。 林苗的心顿时又酸又软，她伸出手，与她拉钩，并小声嘀咕着誓言。 确定盖章，罗娇终于放心的翻过身睡了。 林苗等了会儿，感觉三个孩子都睡了，便抽出袖子，想要起身。 不想才动，袖子又被拽住，罗昱睁开眼，定定的看她。 林苗垂下眼，跟他对视。 罗昱伸出手，眼睛里满是执拗。 林苗跟他拉住，听得他低声念叨，“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林苗顺着他的意思，也盖了章，然后俯身，抱着他的小脑袋，亲了下。 起身时，发现罗昱的小脸都红了。 她笑着摸摸，“妈妈真的不走了。” 罗昱还是抿着嘴，只是眼睛里满是绚烂，灯光里，那双眸子好像落进了星子。 林苗又坐在那里陪了好一会儿，直到罗昱睡着，才蹑手蹑脚的离开。 回去卧室，林苗有些感叹。 “这一次给孩子们吓坏了。” 罗晏唔了声，拖着衣裳，心说他也吓坏了。 手腕忽的传来一点细微的刺痛。 他翻转开手臂，看着手腕出的一点点暗色，用力抿紧嘴角。 林苗并没有留意罗晏的异样。 今天一天，她似乎说了平时一周的话。 喝了半杯水，她有些疲惫的躺下来。 罗晏看了她一瞬，关上灯。 隔天一早，院子里传来熟悉的笑闹声。 那是孩子们在嬉闹。 林苗有些懒洋洋的转了个身，抱着被子望着窗户。 那边还挂着帘子，望不出去。 她便闭着眼，听着外面你来我往的声音，想着是什么样的情形。 罗晏从卫生间出来，见她还再睡，一只手和脚并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便想把被子抽出来，给她盖上。 不想林苗转过头，笑眯眯的跟他说早安。 罗晏站起来，见她还躺着没动，便摇头。 “早上凉，把被子盖好。” 林苗答应得痛快，身体却一动不动。 罗晏只好帮她盖上，然而略微惩罚的拍了拍她，才套上外套往外去。 门一拉开，就听到三个孩子一声欢呼，然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跟来，三个豆丁跟球一样的冲了进来。 罗晏反应已经够快，却还是没能阻拦下来。 “妈妈，”三个孩子冲到床边，原地起跳，扑了上来。 林苗和罗晏都喜欢睡得舒心，家里的床十分的大。 三个孩子一扑，也只是扑在罗晏睡觉的地方而已。 林苗抱着被子，跟没有骨头一样的挪蹭过来，与三小只大眼瞪小眼。 “妈妈快起来，我们出去玩。” 罗皓翘着腿，嬉闹的敲着床。 林苗瞟了眼，小脚还在床下，没弄到床上。 她赖皮的趴在床上，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罗昱比亲哥懂事许多，他很是紧张的盯着林苗。 确定她没有什么事，而不是病在床上，便没有吭气。 罗娇却在观察林苗的动作，觉得妈妈不想起床，故意耍赖的姿势不错，下次她也来。 罗娇眼神灼灼，即便林苗自觉脸皮够厚，也还是敌不过。 她十分无奈的坐起来，慢吞吞拉过搭在椅子上的睡袍，汲上鞋起来。 “好了，我起来了。“ 罗皓从床上跳下来，跟着林苗去卫生间，另外两只立马跟上。 林苗本想解决一下人生大事，但见三个孩子如此，想着昨天她们非要打的勾勾，便由得他们站着。 而她也只能暂缓这个事宜，开始洗脸刷牙。 为了做好榜样，她特特十分仔细。 待到一切弄好，她轰小鸡一样的把三个孩子撵出去。 “妈妈要换衣服，你们先去找爸爸。” 三个孩子站在门口，互相看了看，下去庑廊，却又站在院子里。 林苗出来，便看到三个孩子盯过来的视线，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感动。 张妈和朱姐已准备好早饭，吃过之后，林苗问明了三个孩子新转过去的学校地点，和罗晏一道送他们过去。 老师还是头回见罗皓罗昱的父母。 虽说瞧着孩子的长相，父母的基因不会差。 但亲眼见到两人，老师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些日子以来，罗晏和林苗始终陷在情绪当中，不知不觉便瘦了许多。 本就不算丰腴的林苗身体越加单薄，皮肤却通透得近乎透明，表面还有一层淡淡的釉光。 据说，这是因为蛊虫在体内分泌物质所致。 加上她制片人的身形，顿时有种羸弱楚楚的感觉。 而罗晏的五官则是更加的分明，立体感十足。 只随便站在那里，便有不亚于聚光灯下大腕的感觉。 第八百六十二章 教育真是个难事 罗晏示意儿子并女儿跟老师进去，便淡漠的站在那里。 女老师虽有些惊艳，但因太有距离感，她选择了与林苗交谈。 林苗与孩子们分开太久，有好些事情都想知道。 见老师有时间，便于她攀谈起来。 只要是想了解孩子们在这里的情况。 老师建议她下载个小程序，如此便可以在手机上现场看到孩子们在做什么。 林苗觉得这个不错，便立刻下载，并与老师互加的电话。 罗晏淡淡的看着，眼见两人从生疏到近乎姐妹相称。 罗亚是知道林苗的。 早前开小铺的时候，最开始也是如此。 但到后来，做得大了，她就惫懒的甩手了。 熟悉的情景再次上演，以他的经验，必定还得再聊半个小时。 他果断进去车里，看林苗和老师聊得风生水起，依依作别。 上了车，林苗灌了一大口的水，“没想到，这位老师还挺热情。” 罗晏看她一眼，没说的是，他可是看到她给老师塞了好几张林记小铺的折扣券。 林苗缓了口气，很是自得，“没想到啊，这位小丁老师，年纪轻轻竟然喜欢养生。” 亏得她今早拿错了包，不然可没有什么券给她。 罗晏看她一眼，摇了摇头，“要去哪儿？” “去看看那个孩子。” 林苗道。 到底是救了她命的人，林苗怎会不惦记。 罗晏发动车子，林苗道：“先去买点东西，那孩子一看也不像是个会照顾自己的，买点日用品带给他。” 罗晏挠了挠头，打开导航，确定了周围哪里有购物的，这才踩下油门。 一番采购之后，林苗带着大半车的东西来到一间小院门口。 院子是罗晏让人提前买下来的，因为顾及他可能还会养蛊便没再公寓，而是买了有十几平米院子的别墅。 林苗才一下车，少年就从屋子里出来。 “快来开门，”林苗声音轻快。 少年把门打开，就见到堆在她脚边的大袋小袋。 “快拿进去，”到底也算是大病过，林苗的力气小了许多，也虚了许多。 少年帮着她拿了些，清出个路来，方便林苗进来。 罗晏把余下的拎进来。 “这里怎么样，还适应吗？” 少年点了点头，望了眼罗晏，便看林苗。 “你感觉怎么样？” 他有些担忧。 只要是林苗的脸色实在有些难看。 “挺好的，”林苗笑着细细喘了会儿，自嘲道：“估计得吃一阵子的药膳了。” 见她这样，两个男人都不敢让她接手东西，只让她自己进去。 待到她去客厅，少年看着在旁边拆开盒子，与他交代电器用法的罗晏，低声道：“她知道了吗？” 罗晏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少年点了点头，“不知道也好，只要这两年没有事情就能解。” 罗晏把电饭煲放到桌子上，淡声道：“你们那一族都在我眼皮子底下，你爷爷虽然糊涂，却也不是个疯的。” “我要死了，那个族群就完了。” 少年一惊，但见罗晏一脸平淡，好像是在说待会儿喝什么一样，便知道罗晏不是开玩笑的。 大家相处这么久，罗晏的能量少年多少窥到一些。 他虽对爷爷伤心，但对寨子里的人还是很有感情的。 他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两年，两年之后，我一定能解开。” “我信你，”罗晏淡声道：“我们住的地方离这儿有些远，没办法时常过来。” 他递给他一张纸条，“缺什么跟他说，不必客气，这是你帮我解蛊的酬劳。” 少年将纸条收好，看向林苗，见她正在客厅里拆杯具箱子，便又问：“真的不告诉她？” 罗晏淡淡睨他。 少年摸了摸鼻子，心说这可是他不说的，等到发作了时候吓到人可别怪他没提前说明。 林苗买了好些东西，她体能不成，就挑轻便的来做。 摆弄好茶米油盐，她在厨房打了几个转，默默记下还少什么，转头来找罗晏。 “这边还且些锅盆什么的，还有蛋奶什么的，也没有。” “得去买点回来。” 这个时候马上就要进年关，林苗觉得，少年十有八九是不会回去南边，就想帮他一并置办齐了。 罗晏不大愿意管这些，便道：“我叫了李奇，有事他们两个去办。” “也行，”林苗道：“车库里不是家有台车，左右不常用，就先让李奇开着。” “这里缺的东西太多，交通也不方便，还得有车才行。” 这些都是小事，罗晏很没所谓。 不过家里头少东西，没办法做饭，便只能出去吃了。 三人就近找了个地方，吃了顿便饭，罗晏这是跟少年提及找个家庭教师给他补课。 他在家的时候，只跟着学了一点，大约只到小学三四年级的水平。 好在他还有时间，只要肯下苦功夫，也不是没可能达到初中水平的。 吃过饭，林苗坚持把缺的东西配齐，才送少年回去。 林苗看了圈小院，有心给他养条狗，看家护院也好，平日里也能添点热闹。 结果罗晏说，再过半年，少年就要去学校，一时半会的都回不来，狗子在这儿没人照顾。 林苗一想也对，便没再坚持，只是想着要给他装个好些的防盗系统。 不然只他一个在这儿住，她也不放心。 少年腼腆的笑看林苗和罗晏一来一回的讨论关于他的安全问题。 这种热闹是他从前从没有体会过得。 眼见林苗忧心不已，他笑道：“不用，你忘了我的拿手绝活了？” “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林苗顿时想起来，她板着脸道：“我知道你玩蛊厉害，但这里不是你家里那边，你必须答应我，不可以随便把这些用在人身上。” 少年笑容微收，心里有点难过。 即便知道他没有恶意，心里也是对他忌惮的吧。 罗晏一眼就瞧出少年的想法，他拍了拍少年肩膀，“这地界，一块砖头掉下来，保不齐就砸着那个有关系的，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明白。” “为了避免麻烦，有些东西必须藏着掖着，不被别人发现。” 第八百六十三章 发现 少年垂下眼，知道罗晏是好心。 但这何尝又不是表明众人对他这种人的态度。 这些日子以来的温暖和刚刚的热闹好像只是幻影。 而他却把那当真了。 罗晏察觉出来他情绪不高，想要说点什么。 可又不知道该怎样来讲。 毕竟他不是神，没办法改变其他人的想法。 林苗正打算把东西分类，也就没听见罗晏和少年的低语。 见两人站在那里，她招手，“过来一下。” 她手里拎着个小罐子，脚边还有个略大些的。 罗晏瞟了少年一眼，过去帮忙。 少年慢了一瞬，却也踱了过去。 罗晏已把沉得罐子搬去屋里，林苗犹豫了下，还是把小些的塞给他。 “你若是就像养，就用这个，不过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且你必须保证，不能伤人。” 少年有些惊讶。 林苗朝他笑了下。 “你打小就跟这些虫子呆在一块，要让你再也不碰，不习惯是肯定的。” “不过这里到底不是那家乡，随处都能见到人，你也要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是不是？” 少年抿了抿嘴，低声道：“我会注意。” 林苗点头，又道：“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过两天会有个哥哥陪着你，以后你上学放学，都由他接送。” “生活上，也是他照顾你。” “只不过他厨艺可能不行，要是馋了就去外头打牙祭，费用我给你报销。” 林苗笑得狡黠，“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罗晏哦。” 少年张了张嘴，想说她说了好些，难道都不告诉罗晏吗？ 罗晏已从屋里出来，见两人动也没动，便不满的看少年。 少年才刚被警告不许养虫子，这会儿又被允许能养。 他心里有点虚，急忙拽这个袋子走了。 林苗笑眯眯的朝他招手，拽到跟前之后，扬声朝里面喊：“我们走了，有事打电话。”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罗晏嘴角抿起，觉得这孩子气性不小，当下拽着林苗往外去。 林苗被强行带走，只得艰难的扭头。 少年站在窗边，正安静的看着她。 林苗扬起笑脸，朝他用力挥了挥手，才被罗晏拉去门外。 大门从外面关上，片刻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 少年走到屋门边上，听了会儿，才走到院子里。 外面已经变得十分安静。 这里本就是郊区，又临近年关，周围别墅的主人都在家里准备着过年。 少年想起才刚去外面时看到的热闹，心里有些发空。 想爷爷吗？ 他想还是想的。 可真要多么强烈，似乎又没有。 少年按着胸口，眼睛里闪过一瞬的迷茫。 或许曾经有过，在他伤重垂危之时，他是真的牵心挂肚过。 然而，在听到他半点不念父母，只想着那个女人，甚至为此哀求他的时候，他的心似乎就死了。 他蓦的转身，大步流星的重回房里，将房门紧闭。 一切都已经过去，所有的罪恶都结束了，而他和爷爷也都还活着。 这就足够了。 少年心里想着。 而在据此几里之外的马路上，林苗担心的望着脸色煞白的罗晏。 “你怎么了？” 她想要帮他扶脉，却被罗晏躲了过去。 “我没事，可能是刚才吃得有点急，岔气了。” 罗晏忍着钻心的痛楚，艰难的道。 “岔气怎么会疼的这么厉害，”林苗担心他是得了其他病症，又去拽他的手。 罗晏挣了几次，都没能挣开，只得由得她握着。 林苗扶过脉之后，沉默了。 罗晏小心的窥着她的表情，见她脸色难看，却始终不吭气，一颗心上上下下的跳个不停。 “应该没事吧？” 他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林苗眼睛动了下，缓缓的转向他。 “什么时候的事。” 罗晏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他笑了下，继续装扮无知，“你在说什么？” 林苗十分平静，“别让我再说一遍。” 见她这样，罗晏便知道她这是在发火的边缘，一个不慎可能就火山爆发。 “那女人临死前，”罗晏老实交代。 林苗闭了闭眼，“那孩子怎么说？” 少年既然能帮他们治疗，自然也会帮着罗晏。 “那女人一心想要拖个垫背的，那孩子能解，就是需要时间。” “多久，”林苗追问。 “两年，”罗晏回答。 “这段期间不糊发作？” 罗晏摇头，“施蛊的已经死了，那孩子把心蛊放在我身上，只要心蛊不死，就能压制住。” 心蛊是压制蛊虫的，所以他中的蛊与她早前中的类似。 只不过不是血蛊了。 林苗沉默了会儿，让罗晏去后座，她来开车。 罗晏这会儿确实有点乏力，便没再坚持。 林苗发动车子，重新上路。 待到回去家里，她直接把人送去房间，然后转头出去。 罗晏望着她背影，猜出她想干什么，只轻叹了声。 林苗一路直奔别墅。 少年打开门，见到她有些惊讶。 “罗晏的蛊你有几成把握？” 林苗披头盖脸一句，把少年砸没声了。 他小心瞟了眼林苗，低声道：“要是两年后，五成。” 林苗沉默了下，又问：“如果施蛊的人没死呢？” “不可能，”少年脱口而出。 那女人是他亲眼看着死的，都成干尸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林苗抿了下嘴，问他：“你猜我怎么知道罗晏中蛊的？” 少年眼睛蓦的瞪大，瞳孔却缩成一小点，嘴里倒抽了口气。 林苗扯了下嘴角，比哭都难看。 “他发作了。” 少年呆了会儿，似乎才想起来要问：“那他怎么样了？” “只发作一下，不过看起来已经好些了。” 少年点头，想说有心蛊在，他生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想想自己从前的想当然，他又没再提。 林苗环顾一圈院子，语调有些快的道：“还需要什么，告诉我。” 少年想了想，迟疑道：“若是有些含有毒性的药材就更好了。” 林苗点头，“我去准备。” 她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一脚油门，就至于一路烟尘在空中飞扬。 少年呆了片刻，缓缓的关上院门。 他是将来是少族长，他的心蛊可说是极厉害的。 只不过不是最厉害，因为爷爷的比他的年头还要长。 第八百六十四章 幕后 少年手指有些抖，脚下因为突起的猜测，有些发软。 林苗一路卡在将要超速的边缘，开到了小院。 孟成霖见是她，转头就走。 林苗却扯住他，报上一连串的药名。 孟成霖皱起眉头，上下看她，“都是毒性强的，你是要干嘛？” “先去准备，”林苗肃着脸道。 她跟孟成霖东西相处从来都是嬉笑玩闹居多，这样严肃的十分少见。 孟成霖看她一眼，转头去了内库。 这样的药材不常用，又很紧要，都是要锁在内库当中的。 拿到药，林苗疾行来找聂兰。 见她脸色不对，聂兰忙迎她进去。 “是出了什么事？” 林苗点头，将罗晏的情况简单说明。 聂兰沉吟片刻，又看林苗，“你怎么想？” 林苗脸上闪现一丝凛冽，“可能我们把事情想简单了。” 她道：“那女人从见到我们，就一心只为了滕强腾其报仇，从来都没提及过从前的事。” “我本来想着是滕强家里长辈和爷爷的死仇，才引出这次的事。” “可换个角度想想，没准是那女人家里的长辈与爷爷有死仇，所以才有了滕强对付罗家的事。” 聂兰眼睛一闪，立刻站起来给赵老去电话。 林苗就坐在那里听着她与赵老交谈。 许是这是赵海遭难，又或许是赵家这次做得不错，她的语气还算和顺。 挂了电话，聂兰道：“先等等，马上就有消息。” 林苗点头，端着茶一口口的抿。 两个小时之后，那边打来电话。 那位走两步喘三喘的族长不知何时不见了。 聂兰声音顿时紧张起来。 林苗站起来，听着两人讨论怎样找人，她急急往外冲去。 罗晏的发作不是意外，定是那位族长循迹追了过来。 或许他已经打算发作了。 她急急重回家里。 才进门，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痛苦的呻吟。 罗父和张妈就在窗边，焦急的往里张望，三个孩子则被朱姐紧紧的留在主屋，不许他们出来半步。 林苗急急打开门，却把罗父和张妈关在外面。 “爸，你先把孩子们带出去，别吓着他们。” 罗父这才想起来，急忙赶回主院。 林苗扑到床边，看着惨白着脸，整个人犹如跳到岸上，因为缺水而即将死亡的大鱼一般的罗晏。 “罗晏，”林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哆嗦着摸了摸他的手。 罗晏的手很凉，近乎死人的温度。 林苗才一摸到，便触电般的松开。 他有些害怕，不是怕被传染，而是怕他真的离开她。 她缓缓伸过去，哆嗦着握住他的手，带着哭音道：“坚持一下。” 她冲去门口，扬声叫了卫宁，让他立刻去接少年过来。 而后又奔回罗晏身边，摸出电话，打去别墅。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 林苗努力压抑着惶意，简明扼要的把罗晏情况告知。 少年似乎很意外罗晏发作的强烈。 林苗轻轻吸了口气，沉声道：“我怀疑，施蛊的人就在周围。”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少年低低的应声。 “我这就过来。” “把我的心蛊倒出来，放在他胸口。” 林苗一怔，没有想到少年竟然会把这放在罗晏这里。 她已不是小孩子，知道本命蛊可是相当于养蛊人的半条命的。 “我派了人过去接你，你不要随便搭别人的车子。” 林苗担心他被别人恶意带走。 即便那个人可能是他的亲爷爷。 少年唔了声，挂了电话，便拎起外套，往外冲。 才走到门口，他忽的听见外面有些声响。 他脚下一顿，迟疑的绕开了正门，从围墙爬去隔壁。 这里的别墅都以一人高左右的砌花墙相隔。 墙不高，还带着中空的花，只做装饰和划分只用。 能买下这里的人都有点家底。 谁也不会觊觎邻居家里的一点半点。 少年一连跳了几家，确定距离自己所在的小院远了，才扒着后门溜出来。 才出门，就听到自己早前那栋别墅里发出声响。 少年转头，惊悚的看到那些人竟然循着他刚才的足迹一路追来。 少年吓得魂飞魄散，当下拔腿就跑。 别墅区不大，但是房屋林立，有些还拆除围墙，种上翠绿的树篱。 如此反倒更能遮掩一些视线。 可便是如此，身后的追赶还是越来越近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抓住之时，远处开来一辆轿车。 少男根本顾不上想太过，直接冲过去。 车子急刹停下，打开门，卫宁走了来。 才想询问，就看到远处的人。 他脸色一变，“快上来。” 少年见到他如同见了救星，二话不说的冲进车里。 卫宁一个急转，调转方向。 众人追赶不及，气的跺脚。 然而想要拿下的人跑了，也只能无奈回去复命。 卫宁将车一路开的飞快，见追兵暂时退了，才有空闲问：“怎么回事？” 少年心里头有些猜测，只沉默不语。 卫宁问了两遍，见它始终如此，便知道他是不想多说，只得尽快赶回去 少年进院的时候，罗晏已勉强能坐起来。 见他来了，他眉头轻蹙，却还是朝他点了点头。 少年过来，仔细的查看一番，越发沉默了。 罗晏给林苗递了个眼色。 林苗明白，他是想要她出去。 但事涉罗晏，林苗怎么肯退。 她沉默着当做没看到。 罗晏无法，只得问起自己的事情。 少年抿了下嘴，低声道：“你中的蛊我可能没有办法。” 他极快的睃了眼罗晏，低声道：“我早前以为这蛊是那女人下的。” “没有主的蛊虫是可以以其他方式祛除的。” “可我这个有，”罗晏神色淡淡。 “我也可以让他没有。” 他说这话很有底气。 在请亲眼见识过他和赵家的势力之后，少年也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他动了动嘴角，低声道：“若我全力一试，或许能有四成把握。” 罗晏微微挑眉，“你有条件？” 少年抿了抿嘴，有些艰难的道：“请你留那个人一条命。” 罗晏轻呵了声，神情冷厉。 少年哀求的望着他。 第八百六十五章 压制 罗晏别开眼，只是凌厉的嘴角略微缓了些许。 即便如此，少年也很是高兴。 他明白，爷爷的所作所为，已违逆族规，便是把他献给蛊神也是应当。 然他到底是养他长大的亲人。 是与他同吃同住，相依相偎的唯一。 他实在没有办法眼见着他去死，而不做什么。 罗晏闭上眼，再不说话。 少年张了张嘴，沉默的站去墙根。 此时已是冬日，虫子们要么冻死，要么躲去更深层的地下，等待来年开春。 少年在周围找了许久，始终没有发现。 没奈何，他只能去外面寻。 林苗把少年暂住的房间安排妥当，转眼便没见他人。 “人呢？” 她有些焦急，在院子里打转。 卫宁瞧见，便道：“去外面了，我让刘峰陪着。” 知晓有人跟着，林苗才能放心几分。 傍晚，少年抱着个小罐子进来。 林苗只看了眼，便招呼他吃饭。 三小只还是头回见到少年，饭桌上，三人时不时抬头看他。 罗皓自来好动又好奇，便问他：“哥哥以后要住在我家吗？” 少年嘴角动了动，看林苗。 林苗笑眯眯道了声是，又说：“哥哥才来，有些事情都不知道，皓皓可要帮助哥哥呀。” 罗皓答得响亮。 这还不算，等到吃完饭，他又带着弟妹去找少年，然后叮嘱他要是又不懂得，一定要来找他。 少年看着孩童澄澈天真，却又诚挚热情的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送走孩子们，他找上白依，要毒性大的药材。 林苗把自家仓库翻了个遍，寻了些出来。 隔天与其小院搜刮了些，一并塞个少年。 少年抱着价值不菲的药材，回去小屋。 接下来的时间他再没出屋。 林苗担心他饿着，到了饭点，就过来喊。 但一次两次都见他围着小罐忙活，便歇了打扰的心思。 只是每次饭前，都会把饭菜送到跟前。 如此过了三天，罗晏再次发作。 林苗刚好在旁边。 这一次她亲眼见了罗晏垂垂将死的情形。 少年反应极快，将早前喂养的罐子打开，抓出里面仅余的虫子，塞到罗晏嘴巴里。 他动作极快，林苗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强迫罗晏把嘴巴合上了。 “你要干什么？” 罗晏的脸瞬间变了色，林苗急忙上去，想要把少年扯开。 少年硬撑着自己不动，又把一直放在罗晏身上的瓷瓶打开， 控制心蛊钻进去。 心蛊才一进入，罗晏整个人就僵了。 整个身体在小幅度的打着摆子。 “罗晏，”林苗急得不行。 这会儿她反而不敢去动少年了。 没有了外力的撕扯，少年总算能站稳了。 他松开钳制罗晏的手，盘膝坐在床边，嘴里不时发出怪异的声音。 罗晏的身体随着声音或急或缓的抽搐。 林苗担心得不行，奈何罗晏受制于人，她动都不敢动一下。 她都如此，卫宁等人更是这样。 少年混若无人一般的操控着蛊虫。 声音由始至终都维持在一个调子上，只是他的脸越来越白，身体开始摇晃，额头脸颊渐渐出现了汗珠。 林苗心里已经明白了。 少年早前便说过，他的本事没办法祛除罗晏身上的心蛊。 所以，他炼了毒蛊，辅以自己的心蛊，双管齐下。 她示意卫宁等人出去，留给少年个更安静的环境。 少年动也不动，如入定的老僧。 如此将近半个小时，少年的身体重重一晃，罗晏的脸一下子黑青，真个人抽搐到扭曲。 少年嘴里的声音越发急促尖锐。 林苗猜测，此时的争斗已经到了关键。 如此差不多半分钟，少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了。 直到他发出一声微弱无声的轻吁，他睁开眼，想要朝林苗笑笑。 然而他浑身的肌肉都因为紧张和使用过度僵住了。 他笑不出来，反而喷出一口血，栽倒了。 林苗一惊，急忙扶住他。 罗晏忽的吐了口气，不知何时，他的枕边落了一大一小两个蛊虫。 林苗盯着那蛊虫，心里却在想，若依照所想，不是应该有三条吗？ 少年晕厥片刻，才醒转过来。 看到枕上的蛊虫，他小心翼翼的张开手，将那比黑芝麻还要小许多的蛊虫收到掌中。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薄薄的小刀，横刀割开掌心。 让那小虫可以浸泡在血液当中。 小虫好似死了一般，一动不动的。 少年有些发急，却又强行按捺着情绪。 如此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小虫才艰难的滑动了下触角。 少年轻轻吐了口气，将掌心合拢。 他撑着地，拒绝林苗的相扶，站起来。 “心蛊中了蛊毒，正在沉睡，暂时顾不上其他。” 林苗眼睛一亮，“那若是施蛊人也没法？” 少年点头。 “多谢，”林苗朝他道谢。 少年有气无力的扯了下嘴角，低声道：“不必谢，我是我家欠你家的。” 他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 明明十几岁的少年，却在顷刻间好似步入了残年。 林苗轻轻叹了口气，转而观察罗晏。 罗晏闭着眼，脸色还有些惨白，嘴唇也有些发乌，气息却是平顺下来。 她摸了摸他被汗水打湿了的脑袋，拿了个温热的毛巾帮他清理。 整理完毕，她将被子盖好，走出门来。 卫宁从一旁过来，问她：“怎么样了？” “暂时稳住了，”林苗道：“那虫子暂时对他没有影响，通知赵家，可以动手了。” 卫宁点头，笑得温柔。 林苗看他一眼，知晓他这是动了真怒了，十有八九要下狠手，她想起适才离开的少年，“别把人弄死了。” 卫宁点头。 林苗过去主屋，三个孩子和罗父都在那里等着。 刚才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三小只都被吓住了。 她微微笑了下，温声将情况说明。 罗父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罗皓眨巴着眼睛，问林苗。 “妈妈，哥哥是大夫吗？“ “是，”林苗不想孩子们小小年纪接受那些暴虐暗黑的东西，便笑着道：“小哥哥是很厉害的大夫。” 罗皓顿时笑了。 既然那么厉害，那么爸爸一定没事的。 第八百六十六章 有你不悔(大结局) 回去睡房，三小只聚在一处进行日常讨论。 罗皓认为，小哥哥帮忙给爸爸治病十分辛苦，决定将自己最宝贝的罗曼庄园小模型送给他。 为了公平起见，他要求弟妹每人都出一件。 罗昱最喜欢书，最多的也是书，便挑了本勉强跟药有关系的出来。 罗娇喜欢的都是娃娃，且个个都是她心爱。 然而两个哥哥都这么大方了，她也不能小气。 与其便挑了个比较丑，相对不那么得她喜欢的毛毛虫出来。 隔天清早，三小只便跑来叫门。 少年拖着发软的脚打开门。 便被举着东西的三小只闯了进来。 罗皓自来便是热情，他将拼好了的的庄园摆到少年面前，“这个送给你了。” 少年一怔，罗昱将书摆在一旁，往少年跟前推了推。 “这是给我的？” 少年有些惊讶。 罗皓和罗昱点头。 罗娇纠结了下，皱巴着脸把毛毛虫放下。 毛毛虫不小，足有她大半个身高那么长。 平日里，罗娇最喜欢的就是抱着它睡觉。 但为了爸爸，她还是忍痛割爱了。 少年看着摆了近乎一张桌的礼物，沉默了会儿。 “你们拿回去吧，我不要，”他道。 罗皓有些不大明白的眨巴两下眼，歪着脑袋不解的道：“为什么不要？” 别人送他，他从来都是欢欢喜喜的接着呢。 罗昱看着他微沉的眉眼，坚持的把书又往他跟前推了推。 罗娇倒是想把毛毛虫拿回来，然而两个哥哥坚持，她怎么可以反悔？ 未免自己手不听使唤，她跳下凳子，扯着两个哥哥走了。 少年怔了下，想要去追。 可追了两步，他又放弃了。 回到座位上，他看着造型精美，拼的整齐恢弘的庄园，轻轻叹了口气。 即便不玩这个，也能看出来，这个东西价格不菲。 他那拿起那本书，惊讶的发现里面讲的竟然是药材。 不过内容深入简出，与其说是医书，更像是启蒙。 他看得十分着迷，不知不觉竟将整本书看完了。 他翻去末尾，本想看有没有其他书册。 结果看到了林苗在尾页写下的祝词，脸上的表情微变。 这竟是林苗特地为儿子编的医书。 少年的表情顿时龟裂。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他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母亲对他温柔的笑。 他那时十分顽皮，每天不闯点祸都难受。 气的爷爷有时都要动用家法。 可母亲却总是维护着他，在他被打手板之后，为他涂药熬汤。 一晃这么多年，少年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当年。 却原来，他一直记着，深埋在心里。 他想起罗晏，更想到自己的父亲。 他微微攥紧手指，再不看礼物半眼。 另一边，程东和赵家人紧张的盯着远处的一条长街。 互相联络，确定人已在包围圈，众人套上防护服，无声而迅速的向目标屋子靠了过去。 二楼的房间里，族长捂着胸口，脸色铁青。 楼下一干人半点不知将会发生何事，还在懒懒散散的打着牌，喝着酒。 程东等人自院墙跳进去时，这些人还呆傻着，尚且不知反应。 直到被人拿下，才想起来反抗奔逃。 然在一干专业人士跟前，他们那些根本就不够看。 程东和刘强河两人一个从门，一个从窗，直冲进二楼的屋子。 族长捂着胸口，坐在床边。 一只脚上有鞋，一只脚还没来得及套上。 显然，他是打算要跑的。 只可惜，身体不允许。 程东抬手射过一记麻醉针，直接把人扎晕了。 见识过这样人的诡异，在没有万全之策的情况下，便是程东这样的人也不敢近距离接触。 刘强河将防护服张开，把人套进去，而后紧紧的捆住。 两人跟抬道具一样的把人抬下去，迅速离开。 至于其他人，则被帮着送去该送的地方。 少年也夜半被林苗叫醒。 看着林苗微喜的眉眼，少年沉默的套上外衣。 门外车子早已经准备好。 少年跟着卫宁经过层层关卡，来到一间纯白色的铁屋子里。 屋子全部以精钢打造，整间屋子没有半点缝隙能与外面相连。 族长便被安放在屋子中央的钢床上。 看着被绑成粽子一样的爷爷，少年情绪略有些激动。 不过他也明白这些人已经被吓得杯弓蛇影了。 能让他活着，是因为罗晏对他的承诺而已。 打开门，少年走了进去。 族长睁开眼，看着孙子，冷漠的别开头。 “爷爷，到底是为什么？” 时到今天，少年已经明白了。 罗家和赵家受到的所有磨难都来自于爷爷的手笔。 那个女人，他的父母，包括他自己，都是爷爷手里的棋子而已。 “忘祖的东西，你也配问，”看着硬生生挣脱开他掌控的孙子，族长的眼神十分漠然。 少年身体猛地一颤，不敢置信的望着族长。 族长冷哼一声，别开眼，“要杀便杀，费什么话。” 少年沉默了会儿，低声道：“把你的心蛊交出来吧。” 族长冷笑，“不可能，除非我死。” 少年沉默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扭头出去。 “怎么样？” 林苗在外面等得有些着急，见他出来忙问道。 少年摇了摇头，黯然的垂下眼。 林苗轻叹了声，也有些束手。 罗晏身上的蛊该是族长心蛊的子蛊，没有母蛊，子蛊便是拿出来，也担心会有隐患。 这一族的人实在太诡异了，林苗真心不敢把人得罪死了。 “再想办法吧，”林苗脚步沉中的往外去。 少年没有动，他想起寨子里知晓将要去山外生存，憧憬会过上好日子的族人，咬了咬牙。 “办法也不是没有，”他沉声道：“给我两个月的时间。” 林苗转头，对上他坚定又沉沉的眼，缓缓点头。 转眼，便到了三十。 罗晏的身体因为三蛊相争，受了不小的损伤。 这个年，便在吃过晚饭之后，就算过完了。 少年一直没在炼蛊，而是与林苗一道收集药材。 转眼便过了正月十五。 这个年也就算是结束了。 一场春雨过后，春天翩然而至。 与此同时，百虫苏醒。 少年便让卫宁带着他去郊外。 如此忙了近一个月。 少年收集了近十罐虫子。 而后便猫在屋子里，再不出来，一切需要都有卫宁帮忙。 差不多十几天的功夫，成堆的药材只剩下寥寥几根时，少年拖着个小巧的瓷瓶出来。 看着他疲惫又带这些灰的脸，林苗很有些担心。 少年朝她笑了笑，跟着卫宁出了门。 两小时后，罗晏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哼。 林苗大惊，急急冲过去。 罗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着滚，忽然他整个人绷直，昂着头，尖锐的嘶吼了声。 而后便如掐了脖子的公鸡一下子瘫倒。 “罗晏，”林苗几乎是疾奔过去，她颤抖的把手指放到他鼻翼之间。 与其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罗晏鼻息之间还隐约带着些呼吸。 直到此时，林苗的心才放下来，整个人好像活过来一般。 而在距离此处有些距离的看押之地，族长犹如看仇人一样的盯着少年。 “我真后悔当初怎么没弄死你。” 少年心中大恸。 他面无表情的把心蛊彻底的毁尸灭迹，而后淡淡的道：“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说吧，他转身就走。 他知道，以爷爷坐下的事情，赵家人定然不会放过他。 不过有罗晏的保证，他的命是一定会在的。 而今对他已经无力再求太多。 回到小院，林苗急急冲过来。 少年朝她点下头，便去查看罗晏。 等到从他嘴里确定罗晏没事，全家人才露出笑模样。 少年眸色淡淡的望着众人，心里一片茫然，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孤寂让他浑身发凉。 忽然，一阵暖流靠来。 罗娇握着他的手，仰着白生生的小脸，天真的望着他。 不知为何，看着她，少年的心被抚慰了。 他朝罗娇笑了笑，回去自己临时居所。 经过半月休养，罗晏身体大好。 某天清早，赵海找上门来。 一张嘴便时一个大工程。 罗晏很淡，直说自己不大算再碰生意。 便是赵海许下五五分成个，不用他出本，他还是拒绝了。 赵海瞧出他是真的不想出山，只得不甘心的走了。 送走赵家人，林苗拉着罗晏低声道：“不后悔？” 罗晏望了望她，有望着站在身后的罗父和三个孩子，轻轻一笑。 “用你，我此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