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难求之王爷请自重》 001被派冀州府 京都至冀州府的官道儿上,两匹高大壮硕的红棕大马一前一后的奔驰着。四蹄翻腾,鬃毛飞扬,画面壮美的,像一副激昂的骏马图。 马背上是两个成年男子,面容严肃略显老成的是魏皇第九子,端王褚诣,另一个面容比他稚嫩一些、也开朗一些的,是褚诣的贴身侍卫白皓。 此次,他们出现在这条官道儿上,是褚诣奉他父皇魏皇的旨意,出访冀州府,暗查冀州知府及其他几个官员贪污公款和私设苛捐杂税等违法诸事。 俩人快马加鞭,披星戴月在路上跑了近五天的时间,才在一大清早赶到了冀州府。 “爷,我们该怎么开始?”白皓看着前方挺拔伟岸的男人,用不高的声音问道,“先去哪里?” 褚诣走在街中心,神态从容的看着街道两边的铺子,一会儿后,他开口,“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查清楚的。我们这两天,先熟悉一下冀州府,各处走走,过两日再说。” “是。”白皓回了一声,顿后,眼睛往各处转去,嫌弃的只滋滋,“真没想到一城里,居然会萧条成这个样子,百业俱废,毫无生机呀!” “冀州府的这群人胆子也太大了,朝廷每年往这里拨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它好歹也弄个差不多啊,这样的,也太明目张胆了!” “冀州府山体多,湖水河流多,这就是它最好的掩饰,再有京都的官员在父皇面前打哈哈,父皇自然对他们无所怀疑,只当天灾人祸,天不佑此,才会源源不断的给这里拨银子。”褚诣目光迥然的打量着周围关着门的铺子,声线冷淡。 白皓听得心事重重,看着他的目光很是担忧,“爷,您的意思是……京都的某些官员也有参与?” 褚诣漆黑的眼睛波澜不动,“要不,你以为冀州府的那些官员,敢这么贪官银?而父皇如今才收到举报的奏折?” 白皓心内突然慌了一批,他原以为也就是冀州府多了一些胆大包天的蛀虫,却没想到京都官员也牵连其中,当下便说,“爷,我们就不该来趟这一浑水的,这怕是要得罪很多人的。您是知道京都的,官场关系错综复杂,搞不好我们弄得一身腥!” 白皓都知道的,他心里怎么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只是,冀州府是一个毒瘤,不可能不切除。 “父皇让本王过来,自是有他的考量,不可能轻易改变,不是本王想不来就不来的。” “白皓,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做事,别想那么多。”褚诣徐徐说。 白皓不情不愿应声,“是。” 顿后,他又补充,话中略有些欣慰,“这些年,皇上好像是越来越看重爷您了,暗中派了您很多政务,前面还将吏部交给您统摄,吏部乃六部之首,非陛下特别属意的人不能给。爷,陛下是不是在锻炼您,将来好将这天下交给您。” 储君之事一向忌讳颇多,褚诣向来不让自己人讨论此事,白皓突然提起犯了他的忌讳,褚诣心中不快,面上也没什么好脸色,遂即横了他一眼,冷眸中警告意味十足。 白皓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他悄悄看自家主子一眼,不敢再发一言。 ** 走了一会儿,褚诣脚步一转,走向一个开着的商铺里,白皓要跟进去,被他一个眼神儿指在外面,充当起了门神。 “客官,您修脚?”店里的老师傅见有人进店,忙迎过去。 褚诣目光在店里一环视后,眼睛落在面前的老师傅面上点了点头,刻意的换了口音,掩饰了京都特有的味道,应说,“恩。” “那您这边坐!”老师傅将他请在一处空位上,而后忙着去端水,一会儿后就开始给他脱皂靴泡脚,按摩…… 褚诣闲适的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一会儿漫不经心的开口,“老师傅,您做这一行应该有些年头了吧,手法娴熟很有力,按着很舒服。” 老师傅点头,操着冀州府特有的口音说,“恩,我做这一行有三十多年了,二十多岁开始做,一直到现在。” “三十年,怪不得技艺这么好。”褚诣不吝啬夸赞,很自然的和他闲聊着,“您是一直在这条街上做生意吗?我看这条街很冷清,没有几家开门做生意,您能坚持三十年,真是不容易。” 老师傅一边给他按摩,一边说,“客官是外地来的吧?” 褚诣声音从嗓子中出来,低低沉沉的,“恩,刚到冀州府。一路奔波甚是乏累,刚好,路过你家店面,松散松散筋骨。” 老师傅点头,竖起了大拇指,“那客官是来对了,别的老汉不敢说,就这吃饭的手艺,老汉绝对是杠杠的,我这铺子在这里开了三十年了,都是老主顾。”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声,“要不是惦记这些老主顾,我早就离开这要死不活的冀州府了,不在这里耗了!” 褚诣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冀州府虽然看着萧条,还不至于赚不上钱吧,百姓总是要生活的,零零散散也会买点东西,再加上租金不高,应该有的赚。” “不瞒老师傅说,我此次来冀州府,就是想要在这里做生意的,我跑了很多地方,那些房租真是高的离谱,真是吃不消,就冀州府便宜,算来算去,还有的赚。” 老师傅笑着摇了摇头,“客官,老汉劝您,别在这里做生意,赚不了钱的。” “哦?”褚诣睁开眼睛看着老师傅,一副很诧异的表情,“老师傅这话怎么说?为什么冀州府赚不了什么钱?” 老师傅叹了一声,语气有些哀,“这冀州府已经不是从前的冀州府了,人很少的,城里的人有点本事的都走了,去别处住了,你做生意,不能只看它房租低,没人买你的东西你怎么赚钱。更何况,就算有人买你东西,现在冀州府商税很高的,进的还不够给官府的呢,这生意啊做不成。” “我这铺子,其实早就应该关门了,我老汉就是念着这些老顾客,赔钱在这里撑着呢。”老师傅环视了一下铺子,目光充满眷恋,最终叹息一声,“这个地方,老汉我也不知道可以坚持多久!” 许久后,他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专心给他按摩脚。 “看来,倒是我想多了!”褚诣叹息一声,颇有点可惜,“看来又要去找地方了。” “客官去京都做些生意吧,那里是我朝国都,十分繁盛,听说遍地黄金,你若是有点手艺,在那里应该可以扎下来。”老汉兴致又重新高昂起来,“上个月一个街坊从京都回来探亲,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金银珠宝,说是在京都赚了大钱了,他说那里做生意很容易的,客官也不妨去试试,肯定比在这冀州府强!” “京都,天子脚下,是个好地方!”褚诣略一扯唇。 “要是老汉我在这里熬不住了,我也去京都,看看这盛世繁华。”老师傅憧憬道。 褚诣微勾了唇角,没在说什么。 按摩,剪脚后,褚诣给了钱出了修脚铺子的门,一出门,白皓连忙跟上就问他,“主子,这冀州府的税收真是有问题,可是我们要怎么拿到证据啊!” “想拿这个证据,其实是最容易的。”褚诣背着手漫步走在街上,漫不经心说,“只要我们租间铺子,你还担心没人上来收税,只要有人来收,总会漏出马脚的。” “哦!”白皓挠挠头,憨憨一笑,“属下都听主子的,反正主子有的是办法,这差事,我们一定能做的漂亮!” “不要高兴的太早,私设苛捐杂税好查,难办的是贪污之事,朝廷拨的官银去向,牵扯的官员,他们是怎么勾结的。”褚诣一揉眉心,“总之,事情多着呢,没那么好办。” 白皓听了脸都垮了,“真是烫手的山芋。“ 褚诣没吭声,负着手,静静的在街道上走着。 002设局谈合租 为查苛捐杂税之事,褚诣做出了要租门面的计划,不过,他并没有太心急去租,而是先熟悉地形。俩人将冀州府的街道摸了个底朝天,精挑细选后,方由白皓出面去找选中的店铺租铺子。 这一日,是约好的日子。 白皓和老板已经坐在茶楼,褚诣在另一桌背对着他们而坐,不出面,只暗中听一些事情。 “王掌柜,您请喝茶!”白皓双手端着茶壶走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身边,为他满上茶水。 王掌柜点了点头,他又走到另一个略年轻的男子身边也为他倒上了茶水,“小王掌柜,您也喝茶。” “多谢。”被他称为小王掌柜的男子,点头道谢。 白皓倒完水后就坐回了椅子上,看着两人笑,憨厚中透着老实,没有太多心眼的样子,不说能让人完全不设防,但起码,不会让人先抵触。 王掌柜在观察他良久后,开口问说,“白公子是想好了,要租我们玉华街上六间房门店?” “恩,想好了。”白皓点头,他眼睛在俩人身上一转后,继而从袖口上掏出银票来,“两位掌柜的,这银票不会说谎,足以表达我租房子的诚心了吧!” 说着,他将银票推到了两人中间,白掌柜不自觉的拿起,数了数后,双眼都冒光了,“这……这也太多了吧。” 白皓轻笑,“八百两租白掌柜的六间房三年,不多。” “可是我们冀州府不行,做生意不太容易赚钱,价格没那么高。”王掌柜眼睛盯着桌面上的银票,根本转不开,有多少年了,他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了。 “我家在各地都有生意,就这租金换成别处,也就一年,我租你这三年,不亏不亏。”白皓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根本不放在心上。 看来他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根本就不了解市场行情,王掌柜和小王掌柜心中都有些明白。 顿后,小王掌柜的在一旁和他爹说,“爹,白公子给你这些你就收下吧,人家初来乍到,不了解的地方我们多上点心,也算是不白拿。” “对对对,小王掌柜的说的极是,您二位多给我出点主意,我这钱很快就赚回来了!”白皓说,“我其实就想结交二位,像小王掌柜说的,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好多事情心中都没谱,若是能和二位结交上,我这钱花的不冤不冤!” “还是白公子会做生意啊,将这生意经玩的溜溜的!”王掌柜对他赞许的点了点头,顺势接过银子,紧紧的攥在怀中,眼睛都快笑没了,“既然是这样,我就不和白公子见外了,咱们这就签字画押。” “哎!”白皓笑应点头。 小王掌柜走开拿文房四宝,桌前就剩下了白皓和他父亲白掌柜,白皓看着低头辩银票的白掌柜,眼珠一转,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哎,白掌柜,咱们冀州府这商税应该不高吧,我这租了六间房,这一个月花不了多少钱吧?” 他这话一落,白掌柜手中的动作就僵住了,白皓冷眼瞧着,心中满是盘算。 这个功夫,王掌柜就抬起了头看向了他,这脸上有一些的小心翼翼,他是怕他们冀州府的高额商税吓到了白皓,再让他打消了租他那几个铺子的念头。 “这……”王掌柜支支吾吾的,一时半会儿没有说明白。 白皓看他这个样子,面儿上表现出迟疑的表情来,“王掌柜,为何突然吞吞吐吐起来。莫非,冀州府的商税很高?” 王掌柜有点为难,白皓趁机说,“我一心想在冀州府开店面,是想着冀州府不富裕,这店铺租金低,商税也不高的,我到时候还有的赚,这要是太高,那我在这里的生意就要好好寻思寻思了,看能不能合的来!” “白公子别啊,别不租啊!”白掌柜急的都要跳脚了,一把就抓住了白皓的手,真怕他不干了,若是如此,他可不要再肯老本了? “王掌柜,冀州府商税到底是多少,您可别瞒我啊!”白皓说,“我家家产虽然多,但是兄弟也多,我若是把店铺开在你冀州府不赚钱,到时候我兄弟们可会去我老爹那里告黑状,我这想继承家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王掌柜颠了颠,片刻后,小声说,“一入市,先根据铺面大小收取半年的市税钱,另每月都有房屋税,官府对你铺子的保护,收保护税,商税,是十取二,你要赚十文,二文要缴税!” “市税钱,房屋税,保护税,还有十取二的商税?”白皓的声音就拔高了不少,明显急了,“不是,白掌柜,市税钱我知道,收半年的没问题,可是这房屋税,保护税,还有商税这都不合理啊。咱们大魏可是有明文规定的,只收这市税钱,什么房屋税和保护税这都没有的。还有商税,是两百文取三文啊,每天挣的不到两百文是不交税的,这冀州府怎么从十文就开始收啊,还收两文,这也太多了啊!” “你小声点。”王掌柜朝他噤声,一时很紧张,环视了一圈四周见没人,走过去拉住白皓说悄悄话,“这是冀州府的规矩,必须交房屋税,保护税,还有,商税就这么多,你若是不交,官府肯定找你麻烦,你这店开不下去。” “那这……”白皓拧着眉峰说,“这么高的税,我可租不了啊,根本不合算。” “哎,白公子你不要着急,你听老夫和你慢慢说嘛,我们慢慢说。”王掌柜拉着白皓坐下,拉着凳子坐在他旁边,和他悄悄说,“这些税款方面,我可以帮你想办法,但是啊白公子,你要告诉我你能接受多少的。” 白皓心中窃喜,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只是脸色比之之前要好一些,他依旧狐疑的看着王掌柜的,问道,“真的,王掌柜你能将这税降低了?” “我……试试。”白掌柜没将话说满,也不敢和他说满,因为冀州府的这点事情都是违法的,只可放在背地里说说。 “试试?”白皓一时不解,他摇头,道,“王掌柜的,我不是很明白你这意思,这是能成,还是不能成?” “你要给我一个准信儿啊,要是不成,我不在冀州府干了,我可不想在我老爹面前没脸。” 王掌柜眼目垂着,攥紧手中的银票暗暗在咬牙。 白皓看着他的态度,心想自家主子果然没有找错人,这王掌柜的可真不是一般的户主,连官府定的税都能想办法。 王掌柜摸着手里的银票,根本不想这到手的银子给扔了,他反复琢磨,仔细琢磨,而后眸光坚定的看向白皓,沉声说,“公子能否花点银子打点,老夫能让公子一个铜板的税都不交?” 白皓听后心中默喜,他使劲的攥拳,才没将情绪展露出来,“王掌柜说的花银子是花多少?” “千八两。”王掌柜说后又补充了一句,“打点用的银子虽然有点多,不过,白公子可借机在冀州府打通关系,往后不论做什么都比较容易。” “冀州府百业萧条,对于一般的商户来说可能生活不下去,但是,像白公子这种家大业大的却很容易,您一家就可以将整个冀州府变活,届时,整个冀州府被你白家垄断,这可比京都皇城里的皇帝还滋润呢。” 白皓虽然没听的太懂,但里面有主子交代的东西,遂还是点头,“好,千八两就千八两,不过,王掌柜的,你疏通关系的时候可要带上我,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最主要的就是人脉,若是能认识冀州府有头有脸的人,那我这生意可就做成了一大半。”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王掌柜的不断点头。 白皓唇角的笑容控制不住,“王掌柜的,若是我在冀州府赚了钱,一定不会忘记王掌柜提携的大恩!” “白公子客气了,老夫没有别的要求,只想着我那几个祖传的门帘能不再闲置着,否则,老夫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白皓这时从袖口中又摸出几张银票来,递给王掌柜,王掌柜诧异的看着他,“白公子这是何意?” “我初来冀州府,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还有很多麻烦掌柜的地方,这个您拿着,就当我提前孝敬您的。”白皓意切情深的说。 “这……这可……这可就是太客气了。”王掌柜的目光转到银票上,心中涌动着阵阵波澜。 “您就拿着吧。”白皓将他拿银票的手往他方向推了推,“您若是再和我客气,我这以后找您办事都不好张嘴!” 王掌柜的看着他,顿了良久后,才收下东西,“那就让贤侄破费了!” 王掌柜的一句贤侄,白皓觉得主子交代的事情算是办成了,他高兴,怕王掌柜的察觉到不寻常的,连忙端起茶水喝着,“王掌柜的,您也喝茶喝茶。” 坐在他们不远处背对着他们的褚诣肖薄的唇角也弯了弯。 003俩人初相遇 白皓几人谈的甚欢,喝茶已经不能尽兴,小王掌柜的起草好了租契,签字画押后,让小二准备了酒菜,开始同桌畅饮,准备不醉不归。 他们这里说着话喝着酒,小二上来放酒放菜,三人刚吃上菜,另一个小二迎着一群人上了楼,“小姐请,夫人请,两位小心台阶。” “您这边坐!”她们被请到了临窗的位置上,身后的丫鬟将桌椅反复的擦拭后,年轻貌美的夫人小姐才坐在了位置上。 “小姐夫人,这是我们茶楼的菜单,两位请过目!”小二将两本菜单递到她们身后的丫头手上,少妇身后的丫头直接将菜单返回给了小二,只有年轻小姐身后的丫头将菜单递给了她的主子,瞧上去,当家做主的是这位年轻貌美的小姐。 几人阵仗很大,主家又是年轻貌美的夫人小姐,一上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偏偏当事人还未察觉,不高不低的说着话。 “这一路颠簸的,我这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少妇轻捶着自己的肩膀,嘴中有抱怨声出来,“以后可不要跑这么远了,真是折腾死了。” “燕儿给母亲捏捏,松散松散筋骨!“她对面年轻的姑娘唇角勾了勾,看了少妇一眼,而后低头翻上手里的菜单。 一会儿,她合上菜单对一旁的小二说,“我们这里就来,小葱拌豆腐,清蒸鱼,清炒菜心,山药排骨汤,红烧肉,酱牛肉,主食就要米饭。楼下的两桌,这些外另加炖菜,狮子头,溜肉段,主食要米饭和包子,另加酒,份量你看着给上。” 小二亲自领他们上楼的,自然知道楼下的两桌是这家的下人。下人的菜色在她们吃的基础上又加的很多,一点都不像平常家的那些主子,为了区分主仆,往往他们的菜都随便的上一些,仅能果腹。这姑娘毫不吝啬,对待下人这么好,真让人刮目相看。还有一点也引人注意的是,她只翻一眼就将菜单记住的本事也同样让人惊奇。 最先吸引褚诣注意的是女子的声音,宛转悠扬,似水如歌,让一向不在意这些事儿的他,也忍不住移了目光望了过去。待目光放在她身上后,又被她这些举动和背影给彻底的征服了眼睛。 那是一个柳若扶风的背影,削肩细腰,一身淡青色的衣裳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虽然看不到她的正脸,但是听那悠扬的声线,看她美妙的背影,就知道此女子一定美貌动人。 褚诣捻起酒杯往嘴里灌了一杯酒,视线还不曾从那个背影上离开。 就是这时,姑娘对面的少妇视线越过女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褚诣也察觉到那道视线,跟了过去,和少妇对视着。 少妇盯着他看了片刻,脸上蓦喜,突然起身,用不大不小的语调说,“慕瑾,你看那人……是不是端王?” 被她称为慕瑾的女子情绪没有多少的起伏,她对小二吩咐说,“就这些,你去准备吧!” 小二下去后,她才微微转身,看向她母亲说的男人,正巧,与他的目光碰撞。 男人的目光没有温度,没有波动,沉沉的,像深潭,里面波澜不惊的,静的让人胆战心惊。 秦慕瑾目光微顿,遂即移开,回了她母亲赵淑美的话,“看着......倒是有些像。” “不是看着,是真是!”赵淑美再次打量了褚诣一眼,离开自己位置,同时拉秦慕瑾,“慕瑾,我们快去请安。” 秦慕瑾略有些不愿意,“母亲,我们就别去了。我们认识他,他不认得我们,去了好尴尬的!” “这是什么话,端王和你父亲同朝为官,又是王爷身份,我们遇见而不问候行礼,这可是大不敬的!”赵淑美说,“慕瑾,你一向乖巧伶俐,这次怎么犯起了傻!” 那是因为……唉,没什么。 秦慕瑾嘴里轻叹了一口气,不想和她母亲争执什么,遂起身。 赵淑美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她伸手理了一下自家女儿披在身前的乌发,而后率先迈步走向褚诣,秦慕瑾错她一步跟在她身后,垂头,将一双明慧的眼眸掩饰住,和她母亲一起站在了褚诣面前。 刚刚女人那抹背影太过美好,惹人遐想,让褚诣有一种想一览她庐山真面目的冲动,看她是不是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 此时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便毫无顾忌将目光放在秦慕瑾身上停留。 女人垂着脸儿,他只看到了一个秀气的鼻梁,一张花瓣颜色的樱桃口,潋滟着迷人的颜色,令他一时有些微怔。 “妾身,礼部尚书秦为民妻赵氏携长女慕瑾见过端王。”赵淑美在褚诣面前行礼,秦慕瑾也跟着行礼,声音不高,却清脆悠扬,“见过端王。” 慕瑾?秦慕瑾? 褚诣微微侧目,沉静的眼底有流光涌动,闪烁着光彩。 004计策险被搅 地方不大,又是在这样的开放场合,秦家母女你一句见过‘端王’,我一句见过‘端王’,‘端王’来冀州府的消息,就这样再也不是秘密了。 白皓端着酒杯的手抖了抖,心中几乎要问候秦家母女搅他们好事。 可是,当他眼神儿不经意的落在对面王家父子身上时,只见他们已经拧紧了眉心也同样关注着自家主子,心中暗暗惊讶。 莫非,他们也怕主子这样的人物来这里? 那应该不仅仅是简单的官商勾结吧,难道,官府也和他们有关? 白皓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心顿时跳的更快。他攥攥手心,连忙在王家父子手中的酒杯上碰了碰,憨声说,“王掌柜的,小王掌柜,我敬你们二位一杯。还是那句话,能够认识你们,是白某之幸。” 他最好把他们都灌醉了,让他们忘了见到主子的事情。 “好!”王掌柜的,小王掌柜皆扯了扯唇,有些意兴阑珊,他们仰头喝完后,又将目光投向褚诣他们,显然,他们更关注他们。 白皓知道此时若是他再多说什么,一定会惹的王家父子戒备,只得装作毫不在意的跟他们一起看过去,心里祈祷自家主子可要将这母女快点搞定。 褚诣早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在赵淑美看他的时候,在她站起来的时候,原本他是有机会避免的,但是,他却没有,不知道是出于哪一种心思,他等了她们来他这里,将他的身份一锤定音。 他知道身后王家父子在看他,若是他处理不当,他和白皓所做的这一切将要付之东流。 顿后,褚诣起身,目光从她身后的女儿身上移开,落在赵淑美身上,大方认道,“原来是秦夫人,秦小姐,快请起。” 赵淑美和秦慕瑾起身,赵淑美看着褚诣刚毅帅气的五官,心中很是欢喜,目光很是慈爱,语气惊喜又激动,“端王殿下,真是好巧,没想到在冀州府能碰到王爷您!” “是,挺巧!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夫人小姐。”褚诣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微动,落在她身后的女儿秦慕瑾低着的头颅上,心想,刚刚看她的样子,可不是一个畏怯的人,怎么现在,头都快埋在了衣领里。 是因为他是男人,避嫌?羞涩? 顿后,褚诣寒暄的问道,“秦夫人和秦小姐来冀州府,是走亲戚?“ 他记得秦为民做过冀州知府,因为政绩不错,便被调到了京城,做了礼部尚书。她们来此,褚诣觉得似乎,只有这么一个可能。 “恩,我们是来看一个老朋友的。”赵淑美点头,语气带笑,“有近三十年没见了,最近突然念起了小时候的情分,所以就和女儿过来看看绕绕。” “原来如此!”褚诣略略点头。 这时赵淑美问他,“殿下,您呢,怎么来冀州府了?可是公干?” 褚诣不动声色的动心思,淡淡然着,“不是,只是最近在京都闷坏了,便四处走走,正巧就来到了冀州府!” “哦!”赵淑美不疑有他,他是听过这男人有游历各处的爱好。 这个时候,褚诣指了一下自己的座位,“秦夫人秦小姐,若是不嫌弃就一起坐下吃点饭。他乡相遇,也是一种缘分。” “不用不用,慕瑾刚刚都点好了,我们母女就在那里吃。”赵淑美可没自恋到,觉得褚诣会想和她们一起吃饭,更何况也不合规矩。 顿后,她说,“那妾身就不打扰王爷用餐,先告辞,您请慢用!” “好!”褚诣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在她侧边的秦慕瑾身上落了一下。正巧,这时秦慕瑾也抬起头来,俩人面面对上,他就看到了她的脸儿。 她,果然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长得很美,标准的瓜子脸儿,大眼睛小嘴儿,皮肤嫩白的几乎可以掐出水儿来,一双灵动的杏仁眼,明眸齿白,她抬眸看他,淡笑的样子明艳动人,令褚诣移不开眼睛。 秦慕瑾见褚诣眼珠不动的盯着自己看,秀气的眉头拧了下,瞟了他一眼迅速转身,在她母亲要回去的时候,先她一步坐回了椅子上。 白皓将一行几人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心中哑然自家主子对女子的注意。 这时,王家父子也收回了目光,一脸便秘的模样,白皓低低一笑,“那姑娘长得可真漂亮,若是寻常人家女子就好了,我等这些商贾人家还有些机会!” 王家父子一愣后,皆笑了起来,“是啊,士农工商,我们这些商贾即使是再有钱,也入不了这些官宦人家的眼,这种官家女子,我们也只有远远看着的份儿!” “可惜了!”白皓的眼睛越过他们父子,依旧落在秦慕瑾身上,语气十分惋惜的样子,好像他关注的就只是姑娘。 小王掌柜看了他父亲一眼,端起了酒壶给白皓满了一杯,说,“白兄,你刚刚听见他们说了别的没有?” 白皓似乎很眷恋的眼神儿,慢慢从对面女人身上移开,落在王家父子身上,神态无辜,“说了什么?” “恩!”王家父子皆点头。 白皓挠挠头,“他们也没说什么吧,不过就是寒暄几句!” 说着,白皓看向两人,“王掌柜的,可是有什么不对?” 王掌柜的脸上表情瞬息万变,最后,他摇了摇手,“没什么没什么,也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们喝酒来喝酒。” “恩!”白皓眼珠微动,端起了酒杯。 005褚诣有对策 褚诣吃完饭,又和赵淑美简单的寒暄几句就离开了酒楼。 餐桌上,赵淑美手撑着下颌,还沉浸在褚诣俊美无双的‘男色’中无法自拔,眼角眉梢中皆是憧憬,“如果能有端王这样的女婿就好了,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秦慕瑾姿态优雅的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在了她面前的盘子里,语气平静的就像无风的水面,“母亲,这天儿还没黑呢,您这梦,是不是做的有些早?” 赵淑美被自家女儿泼了一头冷水,心里略有些不痛快,眼睛歪在她身上,剜了她一眼,“哦,你就知道我是做梦啊,漫漫长生,有什么不会发生的。保不齐,我就有做端王岳母的命呢!” 秦慕瑾无语摇头,她抬头看了犯花痴的自家母亲一眼,提醒说,“母亲,快吃东西吧,不是说要去看艳梅姨,访友赶早不赶晚,去晚了不好。” 赵淑美这才收回神游的心思,拾起桌上的筷子,心不在焉的挑了两下菜,突然收回眼睛,又定睛看向秦慕瑾,“慕瑾,我发现端王好像很注意你。你说,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秦慕瑾手中的筷子略在自己的餐盘上停留,顿后,又重新动了起来,脸颊上笑容增大了许多,语气从容,“秦夫人,您觉得您女儿是什么天仙佳人儿,还是有倾国倾城令人不忘的美貌,能入的了阅尽天下美人儿,端王殿下的眼睛呢?” “我女儿也不差的好嘛,容貌虽说不上倾国倾城,也算是美佳人儿吧!”赵淑美打量了一下她姣好的面容,说道,“端王看上你,也不是全无可能!” 秦慕瑾哼笑一声,没放在心上,“自古皇室中人娶妻,容貌上还是次要的,最重要还是家世,母亲,父亲虽然位居正二品,却掌管礼部,并没有什么重要实权,女儿以为王公贵族是不会考虑的,我们,还是现实一点比较好。” “慕瑾,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可爱喔!”赵淑美看着自家女儿精明世故的眼睛,说,“男人都喜欢像小白兔一样,清纯可爱的姑娘,不歆世事的。你这的,可一点都不讨喜。以后嫁了人,可怎么得夫君喜欢?” 秦慕瑾一脸的云淡风轻,“母亲张嘴闭嘴都是嫁人这些话,是不是,嫌慕瑾在家吃的多了,不想养慕瑾了?” “可是,慕瑾也不是白吃家里饭的,家里中馈,庄子铺面都是慕瑾打理,这还不足以支付慕瑾的衣食吗?” “再者,女儿若是嫁了人,府内众多事务会一应俱全的都落在母亲身上,母亲还怎么逍遥度日呢?” “……”赵淑美被她的话堵的张嘴无言,只有瞪眼珠子的份。 半天后,她拢着眉心,说,“你就继续这样啊,人家说一句你能堵好几句,还把人堵的哑口无声,一点都不可爱。再过一年就十八了,到时候没人上门说亲,在家待成老姑娘,可别哭鼻子!” 秦慕瑾抿唇一笑,心里说我就喜欢当老姑娘。当然,这些话她不敢和自家母亲说,否则,她接下来就要全吃她口水了。 顿后,她忙给她夹菜,换了话题,“母亲,您快吃,听您说了一路的艳梅姨,女儿都忍不住想一睹艳梅姨的芳容了!” “我们早点吃完,去看艳梅姨吧!” 提起年少好友,赵淑美的脸这才由拧巴变得舒朗起来,她斜了她几眼,这才夹起饭来往嘴里放,算是彻底的不提这话茬儿了。 秦慕瑾看她吃起了饭,笑了笑,继续扫荡自己的碗。 ** 白皓这一桌,原本是要喝的不醉不归的,但是,王家父子喝了一会儿后,就相继放下了筷子起身,朝白皓抱起了拳,“白贤侄,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铺面有点事情还没清,今天的酒我们就喝到这里。” 小王掌柜也接话,说,“改天我们做东,安排一顿,到时候不醉不归!” “既然两位掌柜的有事情,那我就不挽留了!我们改天再聚!”白皓也起身,指了一下外面,“那我送两位,两位请。” “有劳!”三人简单寒暄几句,往外走去…… 白皓送完王家父子,结了帐没有再回来,直奔自家主子所住的客栈。 他们原本是住在一个客栈的,因为设的这局怕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早早就分开住了。 此时,一路上白皓东张西望,确定没人跟着,便放心的走入了褚诣所在的客栈,并顺利的上了楼。 白皓在门板上敲了两下,听到屋内传来的声音,这才推门而去。 褚诣负手站在窗前,在白皓进门后也没回身。 白皓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出声,“主子,属下回来了。” 褚诣低声应了一声,“嗯!” 白皓顿了顿说,“主子,怕是您来冀州府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冀州府,我们的事情,现在该怎么办?” 褚诣慢慢回身,一张肖薄的嘴唇抿直,严肃又威严,“他们不会怀疑你,你只管做你的事情就好,至于本王这里,本王定会让他们相信本王是游山玩水来的,不会威胁他们什么!” “主子是想怎么做?”白皓目光炯炯看着他,心中十分想知道。 褚诣沉静如深潭的双眸中掠过一抹盘算,随后他说,“你无需知道,你只要和王家父子快速打成一片,融入到他们的圈子里,早点接触到他背后的人才是重点!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 “……”白皓耸肩,好了,和他还保密了! “白皓,最近一段时间,没有特别的事情不要来找本王,以防他们察觉到我们的关系,冀州府的这些人屹立这么多年不倒,不是没有手段的!”褚诣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属下自己……办事情,这心底没底!”白皓一听不能见他,不能和他商量对策,眉头就拧巴了起来,像根麻花似的。 “主子,属下会小心的,所以……我们能不能隔个几天就见一次啊,否则,属下群龙无首......会忐忑的!” “都说了你只管和王家父子亲近,让他们把你当朋友,你就算办成事儿了,这有什么难的!”褚诣横他一眼,眼神沉凝,他走到桌前坐下,拿着茶壶给自己倒水,声线严肃,“若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白皓,本王倒想问问,这些年你跟在本王身边都做了什么?” “……”白皓小麦色的五官上划过难堪,他尴尬的挠挠头,“属下……能力其实还是有的,就是平常习惯主子在身边掌握大局,这一时半会儿,您突然说让属下自己来做这些,属下这心里略有忐忑,真是略有忐忑!” 褚诣似是没听到他的话,轻咄着茶水,慢条斯理的,一点都不受影响。 白皓眼睛跟着他的动作转,见他这样,心里就打起了鼓。 褚诣一碗茶喝完后,才又重新的看他。 “主子,有何指示?”白皓被他的冷眸盯得心肝都在颤抖。 褚诣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就这么一直看着他,见白皓一双眼睛上蹿下跳的乱闪,仿徨忐忑的样子,这才好心的开了尊口,“怕是一会儿本王来冀州府的消息就会传开,白皓,你现在就走,不要在这里出现,记住本王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来找本王,勿被他们发现我们的关系!” 真要这样嘛! 白皓见他一副认真的表情,这心呀,真是哇凉哇凉的,他不禁为自己默哀。 褚诣见他一副大难来临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去吧!” “……”白皓心中尽管不愿意,但是,没得选择,他还是点了头,语气萎靡说,“是,属下这就走!” 褚诣微点头,摆了摆手,白皓点头,只得往外退。 他走后没多久,褚诣正在喝茶时,他房门又被人敲响了。 褚诣敛眉,沉沉的看向紧闭的房门,低昵了一声,“来的还挺快!” 006知府府访友 吃完饭的秦家母女去了冀州府府衙,俩人坐在马车里,挑着帘子看着不远处的牌匾。 “燕儿,去递帖子!”片刻后,秦慕瑾收回目光,看向自己身边的丫鬟,示意说。 “是,小姐!”燕儿拿出自家拜帖,利索的下了马车。 “慕瑾,你看我脸上的妆还好吧,现在天有些热,感觉都有点花了!”赵淑美将脸凑到秦慕瑾面前,让她可以好好的看。 秦慕瑾从隔断中拿出胭脂水粉来,沾了一些脂粉,“女儿给您补一下!” “恩!”赵淑美闭上了双眼,由她给自己上妆。 她们这里刚整理完,燕儿就回来了,“夫人小姐,郑家请我们过去!” “艳梅一定是知道我们过来,提前吩咐了门房!”赵淑美拍拍自家女儿的手,满脸的兴奋和激动,“慕瑾,快,我们下去!” “是,母亲!”秦慕瑾嘴唇抿成甜笑的弧度,顿后,躬身下车,而后将自个母亲从车上扶了下来。 赵淑美环视着自家下人,吩咐说,“把礼物都搬下来吧。” “是!”秦家下人连忙去搬礼品。等他们都将东西搬好后,俩人走近了门房。 “秦夫人,秦小姐!夫人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两位给盼来了!”门房的婆子笑的一脸的褶子,“夫人早就吩咐我们等着两位,说两位一到就赶紧去通报她,奴婢已经去通知夫人了。秦夫人,秦小姐,奴婢先带您进门,两位先去厅内歇歇脚?” “好,有劳了!”赵淑美朝婆子点头。 “两位这边请!”婆子为她们引路,他们一行人跟着婆子进了院子 “我们知府府比较简陋,比不得您在京都的宅院。”婆子健谈说,“秦夫人秦小姐可不要笑话我们这小门小户。” “不会,不会,你们的宅子布景很好,园林景观精致大气,一点都不比京都的宅子差!”赵淑美由衷的说。 她看着这里园林布景,想想外面萧条的街道商铺,零零散散的行人,心中略有些疑惑,觉得府衙的盛景和萧条的冀州府有点不搭,总之感觉有点奇怪。 “府衙是新整修过吧,和我以前住的时候很不一样。”赵淑美看向婆子。 “是整修过!”婆子忙回话,“院子实在是太旧了,夫人就遣人修葺了一番!” 赵淑美点点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女儿,又说,“这里以前是特别旧,还破,我和你父亲刚成亲时,你父亲还是冀州府知府,我们就在这个府衙住过几年,那时候的府衙可没现在的好,夏天雨水多的时候,我们住的屋子还漏雨呢。” “女儿可以想象出三十年前的光景,对父亲母亲艰苦的生活感同身受。”秦慕瑾黑眸浮动,语气不紧不慢,婉约动听,“都三十年了,府衙整修也属正常,只是,修修补补中早已没了原先的原貌。母亲若是想要缅怀过往日子,女儿陪母亲去冀州府好好转转,外面的一砖一瓦才更有迹可寻!” “恩,回头我们去外面转转。“赵淑美对自家女儿一笑,随着府衙婆子转了道儿。 府衙婆子抬头多看了秦慕瑾几眼。 ** 还没走到会客厅,秦慕瑾远远的就看到一行人形色匆匆地往她们这里赶,她想应该就是母亲提到的艳梅姨。 果然,婆子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前方是我家夫人,两位小姐和几个姨娘。夫人一定是收到秦夫人秦小姐进府的消息,特意迎接的!” “是艳梅!”赵淑美眯眼远眺着远方,当看到记忆里那张依稀可辨的五官时,整个人都激动了,她松开身边丫鬟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她们那处跑。 “夫人,当心脚下。”丫鬟连忙跟过去。 丫鬟们忙的手忙脚乱,跟在赵淑美身后跑,但是,身为她女儿的秦慕瑾却很从容,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双手挽在身前,腰背笔直,不骄不躁的迈着小步子,那叫一个淡定从容。 郑家的婆子心中暗暗感叹这姑娘的脾性,果然是京都出来的大户,气质是从骨子里出来的,真跟他们这些寻常人不同。 秦慕瑾察觉到她的注视,移眼过去朝她弯了弯唇,婆子也赶忙回以微笑,便不敢一直再盯着她看下去了。 ** “艳梅。” “淑美。” 赵淑美远远的就朝陈艳梅张开了双臂,俩人走到一起,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我总惦记着我们儿时一起长大的情分,总想和你见一面,如今终于如常所愿了。”赵淑美感性的喜极而泣,将她全身打量,“艳梅,这三十年你过的可好?” “嗯,很好,我过的还不错。”陈艳梅也感性的流下眼泪,紧紧的拥抱着她,“我都没想过还能和你联系上,接到你信的时候,就感觉和做梦似的,小时候的那点事儿,我现在几乎每晚都能梦着,可盼望你能过来了。” “我也是我也是,三十年前发生的事情最近总能梦到,有的时候,我都觉得就在昨天似的!”赵淑美弯唇,将她搂的很紧,直到秦慕瑾过来,她们方松开。 赵淑美亲密的拉着陈艳梅的手,指着秦慕瑾给陈艳梅介绍,“艳梅,这是我的女儿慕瑾,这次冀州之行,是她陪我过来的。” “慕瑾,快来拜见你艳梅姨。” “慕瑾拜见艳梅姨。”秦慕瑾清丽出尘的脸颊上盈着笑容,清清浅浅的,让人如沐春风,她行礼,仪态优雅端庄。 “好俊的姑娘。”陈艳梅上下打量着秦慕瑾,对她伸手,“快起来。” 秦慕瑾抬眸看了陈艳梅,起身,莞尔一笑,大大的杏眼华光璀璨,熠熠生辉。 “淑美真是好福气,竟然生有这么俊的姑娘。”陈艳梅笑道,“看这年岁,许了人家了吧,是皇族贵戚,还是王公贵族?” 秦慕瑾微微一笑,并没接口,她母亲赵淑美掩唇一笑,“她还未曾定亲,别说皇族贵戚,王公贵族了,都没有一个人上我家提亲的。” “京都虽然权贵人家很多,你秦家也不差,好歹也是二品大员之家,慕瑾容貌又生的如此出众,怎么还没有上门议亲的?”陈艳梅略有不解。 慕瑾是有美貌,才情也不错,不过,她是向来不去外面应酬,整日不是在家摆弄那些花花草草自娱自乐,就是去自家铺面里转,京都人家哪有知道她秦慕瑾的。 赵淑美简单解释,说,“这孩子性子闷,不喜欢应酬,外面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我和夫君总觉得她还小,也没把她婚事当回事,一直不曾张罗,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说话的时候,美目落在陈艳梅身后,某些神态和她略有相似的、两位盘着妇人发的年轻少妇身上,由衷羡慕说,“到底还是艳梅你有福气,瞧瞧,两个女儿都嫁人了!” 陈艳梅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家女儿身上,嗔笑说,“都忘了和你介绍了,这是我家大女儿晚秋,这是二女儿初夏。” “晚秋,初夏见过赵姨!”郑晚秋,郑初夏对赵淑美行礼,赵淑美连忙将她们二人扶了起来。 “晚秋和初夏要年长慕瑾几岁,慕瑾以后唤她二人姐姐即可。”陈艳梅为秦慕瑾引进了一下。 秦慕瑾乖巧的对二人行礼,脆生生的唤了两人,“晚秋姐姐,初夏姐姐!” “慕瑾妹妹快起!”郑婉秋,郑初夏双双将她扶了起来。 007再相遇前兆 “慕瑾真是乖巧,人也伶俐!”陈艳梅由衷的赞叹她,眼睛在她如花似玉的脸上久久不舍离开。 “这孩子也就看着乖,其实,性格特别不好,人很闷也无趣,话也不多。”赵淑美看向郑晚秋,郑初夏,“晚秋,初夏,若是慕瑾有什么怠慢的地方,你们不要和她计较,她就是这种木讷的性子!” 她不得不和她们说,因为她的女儿她很了解,若是生人,你通常问一句她才可能会答一句,这要是不熟的还好,无须顾忌,可陈艳梅母女不同,她们是她的朋友,不能让她们觉得自家女儿对她们生分。 “不会的,赵姨,慕瑾妹妹年纪还小,眼生腼腆很寻常,我们做姐姐的哪里能真挑她的不是。”郑晚秋答得很圆滑。 赵淑美弯着眼睛看着她笑,很赞许。 这时,郑初夏开口了,“母亲,我们快些请赵姨和慕瑾妹妹进去吧,两位贵宾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真是太辛苦了!” “倒是我不懂事了,光顾着叙旧,竟然忘了请你们进院子,真是失礼失礼!”陈艳梅拉了赵淑美的手,热情道,“快请进请进。” 赵淑美一勾唇,和她一起往里走着,秦慕瑾和陈家两个女儿在后面跟着,她们身后是丫鬟和几个姨娘,最后是秦家带来拿礼物的仆人。 一行人直接进了陈艳梅的住所,秦慕瑾和赵淑美环视着极尽奢华的客厅,心中涌动着某些惊诧的情绪。 “快坐!”陈艳梅将微楞的赵淑美扶在座位上,连忙招呼身边的侍妾上茶,“我命人准备酒菜,为你们接风洗尘。” “艳梅,你不用准备酒菜了。我们一进城就找了间酒楼好好吃了一顿,现在这肚子还涨的难受呢。”赵淑美笑着说。 陈艳梅紧皱眉头,“你应该来我家的,都到了这冀州府,该是我好好招待你们母女,怎的还在外面吃过了!” “实在太饿了,没有考虑那么多。”赵淑美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安抚说,“你别纠结这件事情了,我和慕瑾会在这里多待个日子,你有的是时间招待我们!” “那怎么能一样呢,你说你和慕瑾千里迢迢来到我这里,头一顿我都没管上呢,心里可真……”陈艳梅叹气。 “和我还客气什么,咱俩谁跟谁!”赵淑美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顿后,她忙扯了别的话题,“艳梅,我给你和孩子们带了些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她看向自己的丫头,丫头们鱼贯出去,一会儿捧了许多东西进来。 “你看你来怎么还……”陈艳梅环视着丫鬟手上的东西,又叹了一口气,“你也不嫌累赘!” “不会不会!又不是我们自己拿,有马车拉着,还是挺容易的。“赵淑美笑道,心里慢慢缓了口气。 这时候她就庆幸自己没有听慕瑾的话只带银票,这冀州府啥也没有,真什么都没拿可真是要尴尬死。 “你可真是……”陈艳梅嗔了她一眼,说,“你若不嫌累,回头你们回去的时候,我也给你们多装点礼物,你再拉回去!” “艳梅不要,你不要和我这么客气!”赵淑美连忙摇手,“我们在京都什么都不缺,倒是你这冀州府,看着更是萧条,外面的铺子都没开几间,一定缺东少西的,你有什么好东西还是自个留着用吧!” 她说了这话,陈艳梅雍容富态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的其他神色来,有些发虚,她忙说,“没事的没事的,我这里还过的去,没那么艰难!” “你们大老远来我这里一次,我也要给你们带些东西。” “淑美,此事你就别寻思了,我会看着来的。”陈艳梅说着看向自家的下人,嘱咐说,“东西收到库房吧。” 下人们应后离开,陈艳梅指了她们桌上的茶水,“淑美,慕瑾,你们快喝点茶水,这一路风餐露宿的一定辛苦坏了,晚上用过膳后在家里好好休息。” 秦慕瑾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任何的话,她只淡淡看了自家母亲一眼。 赵淑美也看了一眼她,顿后,她低头端起了茶水,并没有说什么。 朋来客栈。 褚诣打开房门,五六个身着官服的男人出现在他视线中,遂即他眉峰就挑了起来,“诸位是……” “下官冀州知府郑海山拜见端王。”为首的中年男子跪地行礼,他身后几位比他品级低的官员也都悉数跪在了地上,“下官冀州府同知李广天。” “下官冀州府通判吴少杰。” “下官宁安县知县陈启航。” “参见端王!” 褚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众人,目光最后定在为首的郑海山身上,顿后,不咸不淡的开口,“本王怕麻烦,一路上并没有将自己行程透露出去,还是郑大人心细,发现了本王的行踪。” 郑海山听后想了又想,头又低下了许多,说道,“下官也是无意中听人提到,这才得知王爷入了冀州府地界。正好,下官几个在议事,便一同前来给王爷您请安。” 褚诣淡淡的看着他们,片刻,淡声说,“起身吧!” “多谢王爷。”郑海山和一众官员谢了恩后起身,褚诣微微侧身,将他们往自己房里迎了迎,“各位大人不如进屋聊一下?” 几人同时看向郑海山,郑海山顿后,抱拳,恭身说,“端王,下官和几位同僚过来,是请您移居驿馆居住的,毕竟驿馆还是比这里准备的妥帖,也安全一些。” 褚诣凉凉的看着郑海山,淡淡道,“郑大人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本王来此并不是办公事,不能开先例住在驿馆,花朝廷银子。” “本王住这里就挺好,无须移居别处!” “下官斗胆,请问端王殿下莅临冀州府,是不是朝庭有什么吩咐?” “若是有需要下官的地方,殿下尽管吩咐,鞍前马后,下官一定给您办妥帖!” 郑海山抬眼睛偷瞥了褚诣,遂即低下了眼皮,垂在地上的眼睛隐藏着点点精光。 “本王来此不过随便走走,暂时还想不到哪里需要用人的地方。”褚诣略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走进了屋内,一甩衣摆坐在了凳子上远眺着门口的他们。 “郑大人好意,本王心领了,若是有需要,本王会通知郑大人。” “是。”郑海山头又略低了一些,顿后,他又说,“殿下不住驿馆是清廉自律,下官不敢坏了殿下清誉。只是,殿下不远千里来到了冀州府,作为冀州府官员理应好好招待殿下一番。端王殿下,下官和几位同僚在家里备了薄酒,还请殿下赏光去喝一杯,否则,下官等人心中着实不安。” “既然郑大人诚心邀请,本王也不好推脱。”褚诣喜怒不形于色,一张脸始终是寡淡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他接着随口说,“那就傍晚吧,本王在此等候郑大人。” 他爽快的同意了,郑海山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来,顿了一小会儿,方应声,“是,傍晚下官过来接殿下。” 说完后,他再次躬身,“下官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下官告辞!” 褚诣没应他的话,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却快速的弹动了起来,郑海山微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心中疑惑渐升,却不敢多待,顿后,他连忙往后退。 008暗含秦慕瑾 在他将退到门口的时候,男人清冽的声音又传进了他的耳朵,“礼部尚书秦为民秦大人的夫人和女儿,郑大人认识吗?”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提到秦家母女? 郑海山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顿后,连忙又抬手,躬身回道,“回殿下,下官认识。” 顿后,他继续道,“秦夫人和内子有从小长大的情分,上个月来信定了时间说要来冀州府玩,想必这两日也快到了!” 他掩饰了自己知道秦家母女已经来到冀州府的消息,否则,睿智如他端王,怎么可能猜不到饭庄里的人有问题。 “哦,原来如此!”褚诣脸上表情似笑非笑,黑眸深邃如潭,波澜不惊,让人看不懂他此刻在想什么。 “殿下也和秦大人家眷熟稔?”郑海山微抬头,望着他的眼神儿略带审视。 褚诣对他的问话仿若未闻,姿态优雅的倒了杯茶水,他抬起的黑眸慢慢的在郑海山身上扫过,勾了勾唇,“秦小姐面容秀丽,身姿窈窕,本王……曾经得幸一见,心中甚是牵挂,从前从未有机会亲近,直到来到这冀州府,方……” 他喝了口茶水后,继续说,“郑大人,你家和秦家交好,不如,给本王牵个线,让本王可以和秦小姐亲近亲近?” 他故意说心仪秦慕瑾,是为了混淆自己来冀州府的目的,郑海山这群人也许会不相信,但是,他会让他更迷茫的。 他要的,从来没有说让他们去相信他,而是,就是让他们摸不到他真实的意图。 褚诣的心里已经暗暗的决定如此打算了,只是这么下去,怕是对秦慕瑾清誉有损。 若是坏了她名声,他...... 他也不是真不能负责,娶回家就是,反正他已经到年纪了,需要一个女人。 他的眼眸中有一抹深意一闪而过。 “殿下的意思是……”郑海山怎么也没想到褚诣会说出心仪秦慕瑾的话,而且听他的意思,是为秦慕瑾而来。 难道,他来冀州府真是为亲近秦慕瑾的,而并没有别的目的。 不过,他不会因为褚诣的三言两语就妄下结论,要仔细再观察观察。 褚诣冷峻的面儿上闪过一抹温柔,他淡啜了一口茶水,似真似假说,“本王还从没见过那么美的姑娘。” 郑海山微抬的眼睛仔细的观察着褚诣的神态,见他的神情不似是开玩笑,暂时的放下了防备,“殿下若是喜欢秦小姐,下官可让内人从中撮合撮合,若是能成就一段姻缘,也是功德一件。” 褚诣听后,唇线扯了扯。 郑海山暗中打量着他,试探说,“其实,殿下若真喜欢秦小姐,也可以去御前请陛下赐婚的,殿下也到了成家的时候,相信陛下会很乐意成全殿下心意的!” “哼!”褚诣唇角轻勾着,低头哼笑,“女人就像老鼠,男人是猫,你见过猫抓到老鼠直接吃掉的?” “郑大人是男人,应该能听出本王的意思吧,嗯?” 郑海山微楞后,脑袋中恍然大悟,他就是想玩玩人家姑娘而已,图个新鲜,玩够了是吃是扔全是凭他大爷喜恶。 这些王孙贵族呀,果然如传言一般恶腐。 只是,苦了秦慕瑾这小姑娘了。 郑海山心中为秦慕瑾哀叹了一声,不过,也就这短短的一叹,毕竟,有交情归有交情,再怎么也是不能与他自己的身家性命相提并论的,眼下,他只要顾着自己就可以了。 “殿下的意思,下官明白了,明白!”顿后,郑海山连忙点头。 褚诣轻唾了一口茶水,微笑的看了他一眼。 没有别的事情,郑海山几人也不想多待,主要和这男人处在一起,他就是不说话,就那么凉凉的看着你,心里也是要承受很大的压力的。 太难受了。 顿后,他朝褚诣拱手告别,“殿下若是没什么吩咐,下官等人就先告辞了,您好好休息。” 褚诣微点头,郑海山几人再次行礼,相继离开了客栈。 几人一出客栈大门,纷纷凑在一起泛起了嘀咕,“郑大人,您说端王来我们冀州府,是不是……” 他没说全,但是这些人都明白。 郑海山抬头往褚诣住的房间方向望了望,隔着窗户,他其实是什么都没看到的,却心中咯噔了一下,连忙就错开了,就像看到了什么似的。 楼上,窗户后的褚诣精明的眼睛眯了眯,目送着一行人离开。 ** 傍晚,太阳慢慢的落入了地平线,落日的一点光慢慢的收起了余晖,天色变得昏蒙蒙起来。 出门归来的郑海山直奔陈艳梅的住所,屋内的人听到下人行礼的声音纷纷站了起来。 “我家老爷回来了!”陈艳梅面容含笑的看着赵淑美,“听说端王也来了冀州府,老爷一早出去去给端王请安了。说起端王来,淑美,你们是不是和端王一起来冀州府的,都是今天到的。” “端王。”赵淑美回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慕瑾,秦慕瑾目光沉沉,未有任何波澜。 正在这时,郑海山进了门,陈艳梅和其他侍妾急急迎出来,在他面前行了礼,“老爷!” 郑海山随意的摆了摆手,越过她们,直直的走向赵淑美,在她面前抱拳,“秦夫人!” 赵淑美还礼,“郑大人!” 俩人起身,互看对方一眼,郑海山的眼睛顿后偏向一旁,落在秦慕瑾身上,眼睛顿时一亮。 “慕瑾见过郑姨夫!”秦慕瑾屈膝行礼,十分乖巧,只是那双低下去的慧眼略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郑海山有些关注她了。 “好通透的小姐!”郑海山对秦慕瑾赞美有加,果然是端王看上的姑娘,姿色秀美,心也玲珑剔透。 顿后,他轻笑看向赵淑美,“秦大人和秦夫人真是好教养!” “郑大人谬赞了,小女蒲柳之姿不足挂齿!”赵淑美谦和道。 郑海山扯了下唇,回眸看向自家夫人,“准备了晚宴为秦夫人秦小姐接风洗尘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陈艳梅道。 “请夫人小姐移步前厅,我们一起用个晚宴?”郑海山伸出手来往外面引了一下。 赵淑美含笑的略略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郑大人先请!” 郑海山说,“夫人请!” 俩人略略推让,郑海山先她们出去,陈艳梅走至赵淑美身边,挽着她的胳膊一起出去,秦慕瑾和郑家两个女儿一起走在后面。 郑家前厅,还未走近,就有说话声传出。 不只是赵淑美和秦慕瑾不解,就连陈艳梅也没摸到头脑,她看向前方一身官服的男人,“老爷,家里还有其他客人?” 郑海山回身,目光在她身上略略,又在赵淑美和秦慕瑾身上略略,点点头,“恩,也有一位贵客从京都而来,我便叫来几位同僚一起陪陪。秦夫人秦小姐不介意吧?” 京都来的?赵淑美和秦慕瑾听后,都想到了是端王褚诣,莫非,会是他。 009是慕瑾之幸 秦慕瑾清淡的脸色上没有多少情绪的起伏,只是眼睛习惯性的垂在地上。 赵淑美的心思却活泛了许多...... 褚诣身份尊贵,人品才情在京都圈里是拔尖儿的,她在第一次见到褚诣的时候就对他动了心思,觉得他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佳婿,这要是放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但是,现在在冀州府碰到了他,她觉得他和自家女儿之间冥冥中自有天意。缘分兴许就有呢。 念到这些,她有些激动,“自然是不介意的。既然都是京都过来的,许也认识,他乡相遇,也是一种缘分。” “恩!”郑海山点了一下头,指了一下前面,“请!” 赵淑美点头,和他们一起往前方走去。 进了前厅,有几位同样身着官服的男人坐在宴桌上,几人见他们进来,连忙起身,对郑海山和陈艳梅抱拳,“郑大人!郑夫人!” “几位大人不必多礼!”郑海山说,而后身子一转,将身后的赵淑美和秦慕瑾让出来,“这位夫人是礼部尚书秦为民秦大人夫人,这位是秦大人千金!” “见过秦夫人,秦小姐!”几人纷纷又对赵淑美,秦慕瑾行礼。 秦慕瑾还了个礼,赵淑美脸上挂着合宜的笑容,笑着朝他们点头示意。 “都入座吧!“郑海山为他们引了一下座位,几人互相谦让,纷纷坐在了位置上。 陈艳梅拉着赵淑美和秦慕瑾坐在了另一桌上,两个女儿作陪,侍妾在身后伺候。 她们正说话的时候,忽然外面有一阵的骚动,“王爷您这边请!“ 屋内的郑海山和几人一听,连忙起身往外走,一会儿就听见了声音,“殿下您来了,您里面请!“ “应该是端王殿下!”陈艳梅起身,赵淑美和秦慕瑾也起身,她们面面相觑,陈艳梅说,“端王殿下身份尊贵,踏临冀州府,应该好好的招待一番。” 赵淑美点头,脸上美的就跟外面真是自己女婿似的,神采奕奕说,“是,应该的!” 这时,他们已经进了屋,几人同时往门口望去,就见一抹高大的身影过来,压迫感十足,让他们都笼罩在了阴影中。 褚诣一进门,目光一眼就落在边角容貌出色的姑娘身上,深邃浊黑的眼睛下一秒就柔了下来,熠熠发光,久久不散。 秦慕瑾自然也感觉到了他的注视,秀气的柳叶眉微微蹙了起来,她微抬起眼帘寻着灼目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男人眼眸幽深如潭,一眼望去无波无澜,静谧的令人觉得瘆得慌。他嘴角虽然挂笑,却仅止于嘴角,未达深处。秦慕瑾眸光微动,下一秒错开,不再看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褚诣注视秦慕瑾的时间真是太长了,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发现他眼神儿有异,赵淑美,陈艳梅,郑海山,还有一众的官员,都发现了,除了陈艳梅不知事儿的略有些疑惑,其他的人都各有心思,心中都有盘算。 “殿下,您请上座,这边!”郑海山反应过来,往上位上引了他一下。 褚诣反应过来,阔着大步坐在上位上,所在的地方,正好面向秦慕瑾,他一双眼睛毫不避讳落在她身上,目不转睛。 赵淑美回头看看自己女儿,再看看褚诣,抬手掩唇轻轻一笑,心里都要乐开了花儿。 郑海山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们几眼,而后指了赵淑美和秦慕瑾给他介绍,“殿下,这位是礼部尚书秦为民秦大人的夫人。” 赵淑美含笑的对他行礼,“妾身给端王殿下请安!” “夫人不必多礼!”褚诣微微抬了一下手,对她礼貌的注视后,目光又不自觉的落在秦慕瑾身上。 郑海山顿后,指了秦慕瑾为他介绍,“这位是秦大人的千金,秦小姐!” 褚诣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慕瑾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声音浑厚,磁性十足,在这安静的厅内格外的清晰,震撼着人的心尖儿。 同样令人震撼的是他嘴里的四个字‘慕瑾小姐’。 秦慕瑾一向镇定,却因为他口中似是故意咬重的两个字略有些惶恐,掩在袖口的手指颤了颤蜷缩在了一起。 恍惚的功夫,她母亲回身拽了拽她的衣袖,她堪堪反应过来,寻着母亲的目光看去,就见她不断的对自己使眼色。 秦慕瑾微微蹙眉,快速的抬眼扫向男人,只见他是一副对自己极有兴趣的目光。不过,她不会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褚诣是看上她了。 他在她的印象里是一位比较内敛的人,而现在却面对这么多人,毫不节制的对自己流露出这种情绪来,是不寻常的,也是比较奇怪的。 她一直信奉事出反常必有妖,眼下,虽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反常,不过,却坚信这里面一定有鬼。 当下,秦慕瑾略微混沌的心智就清明了起来,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和理智,缓缓屈膝行礼,掷地有声,“能再次碰见殿下,是慕瑾之幸!” “慕瑾小姐不必拘礼,请起!”褚诣赞赏的看着她一举一动,言谈举止大方得体,果然如他的眼光,她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他浓眉舒展了许多,笑容在唇角扩大。 010郑家的家宴 郑家的宴席,几乎都是寻常人家饭桌上的家常菜,简单朴素的,有点令人大跌眼睛。 赵淑美环视着桌上的菜,心里略有些为陈艳梅夫妻担忧。 冀州府穷,没什么稀罕物能上桌,这大家都知道,也都表示理解。但,今日到底是宴请端王殿下的,做的精致一些,也还可以说的过去的,总比这什么摊鸡蛋,拍黄瓜,连摆盘都没有,随意的盛放在盘子里素素的端上桌要强的吧。 不过,这种担心也就她自己有,其他人,包括她女儿秦慕瑾在内的人,没有任何惊讶表情,都好像早有预料似的,很淡定。 赵淑美目光从一盘拌野菜上移开,抬起头来,看了身旁低头勾唇的陈艳梅一眼,最后又一偏,放在自己女儿身上,她们眼神儿交汇着,秦慕瑾伸手微微握了一下她的手指,赵淑美就表现的淡定了许多。 郑海山很满意今天的菜色,这也是他刻意给褚诣瞧的,毕竟,冀州府的穷,可是举朝闻名的。 郑海山起身,环视了在座的一圈后,目光落在正位的褚诣身上,面似恭敬,“端王殿下,冀州府穷,比不得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好的东西来招待您。这些,是下官自家院子种的一些菜,自家鱼塘养的鱼和家禽。粗茶淡饭若是不可口,还请殿下包容!” 褚诣淡笑,“郑大人不骄奢,亲力亲为,勤俭节约,本王甚是欣慰。若是朝中,能多几个像郑大人这样的贤臣,我大魏百姓好日子指日可待。如此,本王又怎么会责怪郑大人呢,赞扬还来不及。” “下官谢过殿下赏识。”郑海山拱手慢慢低头,“只是,下官亏受殿下赞赏。” “下官统辖的冀州府,政绩一直上不去,不仅频惹圣上担忧,而且,百姓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是下官无能。下官心里十分惭愧。” 褚诣眺着他的眼睛,淡笑不语,双眸莫测高深,不显山不漏水,许久后,浅浅的扯了一下唇线,“冀州府穷,也不是郑大人能力不行,实在是这里地势特别,山水湖泊居多,自然灾害不断,百姓庄田颗粒无收,过的辛苦了一些。郑大人不要放在心上,不管政绩如何,郑大人勤俭节约都是有目共睹的,担的住所有的赞扬!这样吧,回京后,本王就请求父皇再拨一些银子来冀州府,用于支持郑大人对冀州府的建设。” “若是如此,下官替冀州府所有百姓谢过端王殿下了!”郑海山激动不已,就准备跪下,被褚诣给制止住了。 褚诣说,“郑大人再客气下去,这一桌子菜可就凉了!” 郑海山堪堪一笑,“是下官糊涂,倒把这一茬儿忘了!” 褚诣随意浅笑着,这时郑海山说,“殿下,要不我们先开席,边吃边说!” “也好!”褚诣淡说。 郑海山看了一旁身边的侍女,她们上前上了酒,他又转头面向褚诣,说,“要不殿下说两句,然后我们开席!” “没什么可说的!”褚诣凤眸微抬,乌黑深邃的眼睛炯炯的看着他,薄唇轻扯,“还是开席吧!” 郑海山微楞后,环视了一下四周,粗声说,“那我们就开席吧。几位大人你们陪一下殿下,一定让殿下尽兴。” “是,一定一定!”几位大人说着已经接过丫鬟手中的酒杯,起身,为褚诣倒酒,褚诣略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断往对面频瞟。 郑海山察觉到他目光,笑说了一句,“秦夫人,秦小姐,你们也不要拘束,当自个家一样随意!” 赵淑美和秦慕瑾就在一旁点头,相继拿起了筷子。 陈艳梅凑到赵淑美面前,拿起公筷给她和秦慕瑾夹着菜,小声的说着,“这些菜虽然看着粗糙,可是却是你们京都可少有的,你们吃惯了山珍海味,正好换换口!” “淑美,慕瑾,快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儿!” “哎!”赵淑美点头,秦慕瑾一直保持微笑的动作,乖乖巧巧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声都不吭。 赵淑美吃了一口,陈艳梅就像讨糖的孩子似的,双眸期待的看着她,直到她点头称赞这才眉开眼笑。 “慕瑾吃的不多,不会是不合口味吧?”陈艳梅见秦慕瑾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关心问说。 不等秦慕瑾说话,赵淑美就开口了,笑道,“这孩子啊,从小就这样,做什么都爱端着,吃饭的时候细嚼慢咽的,不管是好吃的不好吃的,在她面前统统一个样子,艳梅,你不用管她,就让她在那里数米粒!” “慕瑾如此端庄,真有大贵之相!”陈艳梅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秦慕瑾,她突然记起端王看她的眼神儿来,觉得这大贵之相也不是空穴来风。 赵淑美雍容美丽的脸上笑意加深,看着自己女儿眸光更是慈爱,“慕瑾不过就是一个凡人,什么大贵不大贵的,此生平安就可以了!” 陈艳梅眸光在秦慕瑾素淡却明艳的脸蛋儿上移动,若有所思的微笑着。 011住朋来客栈 宴席吃的很寡淡,原因是,褚诣根本就不喝酒,不论郑海山几人怎么劝,他都滴酒不沾。他不喝,他们几人也不好自饮自乐,便都没有喝,所以吃的很快,不过半个时辰,纷纷撂了筷子。 “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吃到这里了,本王有事,先走一步!”褚诣将擦过手的帕子放在桌面上,起身,朝众人点了一下头,就往外走。 郑海山几人连忙跟上,陈艳梅和赵淑美也起身跟上,临走时,赵淑美拉住了秦慕瑾的手,一起送他。 “端王殿下,现在时辰还早,要不您在府里再待一会儿?”郑海山挽留,而且,他还想看看他和秦慕瑾之间会有什么。 “不了!”褚诣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却也越过他,往他身后瞟去,落在一双漂亮的眼睛上,一直抿直的嘴角忽然一扬。 秦慕瑾一怔,淡定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异样。 她是真的和褚诣不熟,在京都,她虽然见过他知道他,但是对于他端王来说,应该在今天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吧。那为什么,他会用这种赤裸裸的目光看着自己。这是为什么! 她对褚诣的关注,让郑海山,陈艳梅,赵淑美还有几位大人也都注意到了。 他们纷纷想是襄王有梦,神女有心,或许俩人,也都对上眼了。 郑海山眼珠骨碌碌的一转后,停下脚步对秦慕瑾伸了一下手,“慕瑾侄女!” 秦慕瑾又是一愣,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回应了他一下,“郑姨夫!” “是这样子的!”郑海山看了一眼褚诣,对秦慕瑾笑着,“端王是第一次来冀州府,你也是第一次来,这样,明日姨夫带你们转转冀州府,看看冀州府的风土人情!” “……”秦慕瑾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目光不由得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此时天色已经暗透,微弱的灯笼光勉强照明,他整个人是笼罩在阴影中的,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觉得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睛荡着潋滟的颜色,让她一眼就对上了。 “若是有慕瑾小姐的陪伴,本王相信……此次冀州府之行,一定不虚此行!”男人的声音深沉却极富有磁性,听得人心头发颤。 秦慕瑾的手收紧几分,平静的心是从未有过的紧张,好半晌,她才从中找出自己的声音,“怕是要拂了端王殿下的好意了,臣女是陪母亲来冀州府探亲的,怎么能丢下母亲独自去游玩!” “不用管我,不用管我,我有你艳梅姨陪着,你们俩去玩就好!”她刚说完,她的母亲就表明了立场,让她有点难堪。 赵淑美说完,也发现自己有点太着急了,有点不顾她们的脸面了,毕竟,她们是女方,太主动,会让人觉得不矜持。可是,她怕自己太矜持,像端王这么好的女婿就不见了,毕竟,像他这样才貌,这样身份的男人,纵观整个大魏,也是凤毛麟角。 秦慕瑾暗暗咬唇,大脑飞速运动,在找可以找补自己母亲的话,可是,她一向有条理的头脑,此刻却没有思绪。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等候慕瑾小姐!”褚诣微笑,目光从女人乌亮的眼眸上收回,转手朝郑海山拱手,“郑大人,诸位大人,告辞!” 说完,他风一样的就走了。 郑海山几人匆匆跟上,只留下她们女眷几人在院子内。 陈艳梅手抓住了赵淑美的手,朝秦慕瑾的方向递了一下眼睛,“我一旁瞧着,总觉得慕瑾和端王之间似是有些什么。淑美,我们也不是外人,若真是有什么好消息,你可要告诉我呀!” 不等赵淑美说话,秦慕瑾出了声,一反往常乖巧,伶牙俐齿反驳说,“艳梅姨怕是误会了,我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和端王之间有些什么。端王天潢贵胄,慕瑾自知有云泥之别,不敢肖想!” “慕瑾也不用妄自菲薄,你父亲官居正二品,虽不是王侯将相,也是不差的,也担的住,你也不算是太高攀!”陈艳梅说。 秦慕瑾心中并未有丝毫的动容,她敛了敛心神,拉回自己的理智,忍住了要反驳的话,她实在是没必要和陈艳梅挣个高低来。 赵淑美对自家女儿还是了解的,见她吐了一口气,知道她有在隐忍什么,当下,她轻拍陈艳梅手背,对她笑说,“艳梅,时辰不早了,我们想休息了,赶了许多天的路,一直没有好好的洗个澡睡个好觉,身子真是觉得疲累的很。” “你们吃好了吗,我都瞧着慕瑾没有吃多少!”陈艳梅关切的目光在她们身上转。 “恩,吃的很好!”赵淑美点头,“至于慕瑾,她就是这样,小鸟的肚子,吃不了多少东西,你不用管她!” “慕瑾这孩子,看着真瘦!”陈艳梅怜惜的看着浅笑嫣然的小姑娘,心中其实是很敬佩她的,小小年纪,情绪控制的极好,就算刚刚生气了,她很快就能调整过来,真是不容小觑,这孩子,将来是有大作为的。 赵淑美付应的笑了笑,陈艳梅又说,“我之前就让下人收拾了两间上好的客房出来,只等你们到这里来住,现在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可以了。淑美,我带你和慕瑾去?” 赵淑美微笑起来,“我和慕瑾来的时候商量过,我们就不住在知府府了,不方便,会给你们添麻烦,而且也不符合规矩,还是,我们出去住客栈就好!” “住客栈?”陈艳梅立刻就否决了,“客栈哪里有我这里舒服。你们母女俩决不能去住客栈,要是这样还像话了!” “艳梅,我知道你的好意,只是,我们确实是不能留在你家里住,慕瑾未成亲,我得为她考虑一点!”赵淑美解释说。 “我家里虽然有几个儿子,可是你放心,他们是绝对不会来后院的,应该不会给慕瑾惹下麻烦!”陈艳梅自然知道她的担忧,只是,她们远道而来,若是不住在家里,她这心里就是过意不去。 “我还是希望你们母女留在我家,我们真是太久没有见过了,晚上我还想和你好好的说说话呢!”陈艳梅挽留,“慕瑾,劝劝你母亲,你们一起留下来!” 秦慕瑾勾着浅淡的弧度,看了一眼她的母亲,这种话,她母亲来说更合适。 赵淑美接受到她的眼神儿,在她面前低声说,“我和慕瑾会在这里待很久,艳梅,等明日慕瑾和端王出去,我就过来陪你。” “可是……”陈艳梅心里还是很拒绝,但是赵淑美显然已经决定了,“就这样吧,我们来日方长!” “……”她还能说什么,陈艳梅只得叹气,“罢了,随你们吧!” “这样,我让人去外面给你们找客栈好不,总的我来给你们安排吧!” 赵淑美不好再拒绝,随即点头,“好,听你安排!” 陈艳梅朝身边的人使了个手势,“去朋来客栈订两间上房!” “是!”身边人退下去安排,陈艳梅说要亲自送她们去客栈,一行几人就一起往外走去,坐了马车去了朋来客栈。 朋来客栈门前,三人被扶下马车,陈艳梅拉着赵淑美的手依依不舍,“你这个人还是这么轴,不论我怎么挽留你,你都不留在我家,非要住这个客栈!” “住在这里还是方便一些!”赵淑美微笑着,“况且,也没多远,这不都在冀州府嘛!” 陈艳梅嗔看了她一眼,紧握着她的手说,“这样,明日一早我派人来接你!” “好,我等你!”赵淑美点头。 “你们也累了一天了,我送你们上去!”陈艳梅对俩人道,赵淑美也不好拒绝就点了下头,俩人直接上了三楼的上好客房。 012你与众不同 “艳梅,就送到这里吧,你也陪了我们一天,也累坏了,赶紧回去休息,等明日我再去找你!”赵淑美轻拍着陈艳梅的手。 “恩!”陈艳梅虽然也不舍,但是知道他们一路劳累,急需休息,遂即点了头,“那我便回去了!” “艳梅姨慢走!”秦慕瑾目光微落她身上,脸上沁着温婉明艳的笑容。 陈艳梅多看了她几眼,点头的功夫由身边的丫鬟扶着就往外走,赵淑美朝她摆手的功夫,她人就下了楼。 “锦儿,好好照顾母亲!”楼道只剩下他们母女和主仆后,秦慕瑾看向赵淑美身后的丫鬟。 “是!”叫锦儿的丫鬟恭敬说。 “慕瑾,娘有话要和你说!”赵淑美温柔的看着她。 秦慕瑾长睫微动,红唇扬起,“母亲,女儿还是那句话,梦,只做做就好了,切勿当真!” “可是我在一旁冷眼瞧着,端王对你似乎是很有心思!或许,他从前就见过你,对你很有好感?”慕瑾的聪明,她这个做母亲的是知道的,所以,当她还没开口,她便猜出她要说的话,赵淑美也没多少的惊讶。 秦慕瑾看着自家母亲,脸上的笑意加深,淡说,“您真是太看的起自己女儿了,您也把端王殿下说的也太儿女情长了!” “怎么就儿女情长了,端王也是男人,对女人动心很正常呀!”赵淑美捏紧手心,“慕瑾,娘还是觉得端王是看上你了,他早已过了弱冠之年,若是有心思想找个王妃,也不是全无可能。” “你若是能嫁入端王府,这可是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呢!” 秦慕瑾轻垂眼帘,低头轻笑一声,“母亲,您真是想的太多了!” 顿后,她深呼吸,不愿再说这种没边儿的事情,“时辰也不早了,女儿累了,想早点休息,母亲,女儿告退!” 说着,她仰头挺胸,走向临街的一处房间,赵淑美见她扬长而去,有心力不足,几声叹息后,朝锦儿伸手,往与她相对隔了楼梯的房间走去。 秦慕瑾进了房门,贴身侍女燕儿将房门合上,而后快步走到桌前,就要拿起茶壶,秦慕瑾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不忙。” 燕儿就放下了茶壶,眼睛里,自家小姐直奔窗子,打开了栓口。 夜风扑面,凉凉的,很是舒爽,秦慕瑾贪婪的呼吸了几口清爽的夜风后,微拧的眉头才放松了下来。 “燕儿!”女子独特清澈动听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响起,仿佛这沉闷的室内忽进的这一股清爽的夜风,只觉得天阔云舒。 “是,小姐!”燕儿紧紧的盯着她窈窕多姿的背影,等她后话。 “去让小二准备水,我要沐浴!”秦慕瑾空谷悠扬的声音又响起。 “是!”燕儿点头,伶俐退下,合上房门。 屋内只剩下秦慕瑾一人时,秦慕瑾明显的又深吸了一口气,轻吐出去的时候,有叹息若有似无绕唇。 “秦小姐,这是为什么事情叹息?”隔壁,窗子突然被打开,露出男人锐利逼人的黑眸。 秦慕瑾突然听到男人的声音,吓得心里一个咯噔,脚下就后退了两步,当她看见男人分明突出的五官,细眉又拢在了一起。 怎么是他,他怎么在隔壁的房间。 “秦小姐,见到本王,似乎是很惊讶?”褚诣随意的将手臂搭在窗子上,深邃有神的眼睛落在秦慕瑾莹莹如玉的脸颊上,薄唇挂上了笑意。 秦慕瑾看着他,很久都没说话,又过了很久后,才堪堪反应过来,遂即她的眼睛就从他脸上的轮廓上移开了,仰视了一眼高空中的弯月,道了一句,“打扰了!” 说完,她抬手准备关窗,褚诣察觉到她的动作,轻笑一声,“秦小姐,好清高啊!” 秦慕瑾关窗的动作便停了下来,眼眸微动,寻着那抹灼灼的目光而去,语气咄咄逼人,“若是端王殿下仔细的了解,还会发现,臣女这个人不识好歹!” 她微颔首,朝他一点头,语气听似恭敬,实则蕴含一丝怒气,“时间不早了,臣女告退!” “你母亲说的没错,本王……是正常的男人,对……女人……动心很正常!”褚诣薄唇微启,刻意加重的几个词,又一次止住了她的动作。 他听到了自己和母亲的对话? 想到刚刚他们自作多情说的那些话,秦慕瑾难堪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褚诣凝视着她细白的脸儿,唇边是止不住的柔情,话也是难得的松软,“本王觉得秦小姐十分与众不同,十分喜欢秦小姐!” 秦慕瑾脚下的步子一滞,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褚诣看着她一向寡淡的脸上出现的某些类似于目瞪口呆的情绪,恶作剧的扯开了唇角。 “秦小姐,本王很期待明日有你的相伴!” “……”秦慕瑾有点恍惚,手中的窗子慢慢合上。 褚诣目视着那扇合上的窗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013郑海山夫妻 知府府,陈艳梅的院子。 安排完事儿的郑海山脚步匆匆的进入了院内,打发了屋内的丫鬟,便心事重重的坐在软榻上晃神儿。 陈艳梅洗漱完全,着一身绸缎单衣出了里间,见郑海山正襟危坐在榻前,从一旁几上拿过烛火,走近,放在了榻中间的矮几上,素颜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略显疲态。 她莞尔轻笑,对郑海山说,“老爷,还不就寝?” 听到她的声音,郑海山抬起头来,一双精明的眼睛聚着烛火的光芒,十分闪烁,“今日秦家母女进府,你可将家里那些要命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显露出什么来吧?” “老爷放心,早在几天前妾身把该收拾的都收拾起来了,就连我们母女身上,还有几个侍妾身上,都没有太贵重的东西,不会露出什么来的!”陈艳梅回道。 “她们没对府里的园林景观有什么疑问吧?”郑海山又问。 陈艳梅回说,“她们长居京都,并不知道人间疾苦,以为这再穷的地方也就这样了,不会觉得这些东西出现在我们这里有多突兀,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之处!” 郑海山这才放下心来,他多看了陈艳梅两眼,“最近她们母女在咱们府中,你打起精神来应付着,别显露出什么山水儿来,让人生疑。你招待他们的东西,用心就好,千万别露出和我们身份和状况不相符的东西!” “妾身深知财不外露,方能长久!”陈艳梅点头。 “恩!”郑海山点点头,对她还是很放心的,顿后,他又说,“两个女儿,你让她们都回自己家去,少一个人少一点纰漏,秦家母女在的这个时间,就先别过来了!” “恩!”陈艳梅应了一声。 郑海山脑袋中一时有些乱,想和她说好些的事情,但是一时他又突然想不起来了,所以,方表现的有些急,他不禁拿手指轻敲着太阳穴。 陈艳梅看他急躁的样子,也跟着不太好受。 就这样良久后,郑海山终于想起了一个重点,眉眼如炬的看着陈艳梅,“你最近和秦夫人好好的聊聊,旁敲侧击一下她女儿和端王之间的关系,看他们以前认不认识,还有,重点问问端王是否对她女儿有意!” “这种没边没际的事情,妾身怕淑美不肯透露什么啊!”做母亲的,哪个敢胡乱的说未婚女儿和男子的什么,就算她和淑美关系再好,她应该也不会和自己透露什么的,此时,陈艳梅十分为难。 “我自然知道有些难办,但是夫人你和秦夫人关系好,兴许她能和你透露点什么。”郑海山目光落在陈艳梅身上,软了话语,“如今你也知道端王来了冀州府,他身居高位,又是皇子,若是暗中奉了什么命受了什么旨,在我冀州府调查什么,我们郑家可都是要掉脑袋的。为了我们郑家,你多用点心问一问呀!” 听他说这些话,陈艳梅的心沉了沉,“老爷以为端王来我们这里,是……在调查我们?” 郑海山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神态表情都证实了这一点。 可是这样,陈艳梅又不懂了,就算端王调查他们,和淑美母女有什么关系。 “妾身不懂,就算端王是来冀州府暗查的,那和淑美她们有什么关系?” 郑海山见她一副稀里糊涂的样子,一阵急躁,他说,“我不知道端王来咱们冀州府是干什么来了,但是他往外透露说是爱慕慕瑾的,所以我要你去打听打听,看他是不是在京都就对慕瑾动了心思,若是如此,这一切就解释的清楚了,若不是,那我们就要好好的准备准备了,明白了吗?” 陈艳梅听后略有些懵懂,不过好在她不笨,反应一会儿后算是明白了,遂点了点头,“是,妾身听明白了!” “此事是顶要紧的事儿,你可要抓紧时间来办呢!”郑海山特意又嘱咐了一句。 “是!”陈艳梅点头。 交代完事情后,没坐一会儿,郑海山就起身,“夜也深了,你早点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陈艳梅见他要走,有些不太高兴,“都这么晚了老爷还要去哪里啊,不留宿妾身院子?” 难道他要去找李氏那个小贱人! 想到他最近宠爱的那个女人,陈艳梅的脸色顿时就黑了起来。 郑海山怎么可能没见到她的脸色,只是,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可不敢招惹到她,否则她心生怨恨不给自己办事情怎么办。 想到这里,郑海山慢下脚步,赶紧软下了话儿来,“你明日还要陪秦家母女,劳心费力的,要好好的休息,我就不留在你这里了,免得打扰了你!” 原来是为了她! 陈艳梅的脸色慢慢的好了起来,跟着他走,“其实也无妨,淑美是我自幼的玩伴,和我关系特别的好,在她面前我无须太过端着,并不会太累!” “应付人的活计儿,哪里有轻松的!”郑海山似乎很体贴她的样子,看着她的目光都温柔了许多,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回身对陈艳梅说,“我去书房对付一宿,这样你也无须因为伺候我而睡不好。好了,早点休息吧,别送了!” 说着,他看向立在门口的丫头,点了一句,“小桃,照顾好夫人!” “是!”小桃应话的时候,郑海山已经抽身离去,陈艳梅望着他的背影,寻思了片刻还是放弃了胡思乱想。 014一早又见他 小二抬来了沐浴的桶,又往里加了热水和凉水,在门前遮了屏风后,燕儿将门紧紧的栓上,又走向窗边,将窗纱遮个严实,拿了沐浴用的花露,才朝秦慕瑾点头,“小姐,可以沐浴了!” “恩!”秦慕瑾呢声应了下,微微侧头,抬手将头发上的玉簪子摘了下来,没有了玉簪的羁绊,她的长发倾泻而下,一直散到腰际,顺顺直直如长瀑而下,美的惊心动魄。 燕儿眼睛滞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连忙往水里撒花露,不一会儿,花的清香弥散在整个房间,味道清爽,气人心脾,令人舒畅。 秦慕瑾垂头,抬手解着自己衣裳的盘扣,一双眼睛却四处乱动,不似往常那般沉稳,略略的透着紧张。 顿后,她看向窗子,喊了一句,“燕儿,去瞧瞧看窗户关严实了没有!” “关好了,奴婢记得很清楚!”燕儿继续撒着花露,头也不抬。 秦慕瑾咽了一下口水,又催促她一声,“你再去看一眼,确定一下!” “恩?”燕儿狐疑的看她一眼,不过还是依言走向窗子,打开窗帘仔细的看了又看木栓后,回头朝自家小姐点头,“小姐,奴婢看过了,窗子栓的特别结实。您放心,没有哪个登徒子可以爬进来的!” 登徒子! 不知道怎么一会儿事,秦慕瑾的脑海中显出褚诣那张清贵冷寡的脸来,一想到他就在隔壁,她就浑身的不自在,身上的衣服就不敢再往下脱,当下,她解扣子的手就乱了,半天都解不开盘扣来。 燕儿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动作,鼻子拧了一下,“小姐,您怎么了?” 秦慕瑾恍惚中,不忘摇摇头。 燕儿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盘扣就开始解,一边抬头瞄着她的脸色,见她面色透着几分的紧张,有些诧异,“小姐看着十分不对劲,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秦慕瑾闭了闭眼睛,轻摇了一下头,呢声说,“没事!就是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休息!” “小姐千金贵体,途中不日不夜走了近十日,身子肯定吃不消,奴婢瞧您确实是太累了!”燕儿说。 秦慕瑾红唇轻启,淡淡说,“燕儿,明早你去禀告母亲,就说我身子不舒服要留在客栈休息,不能陪端王出去!” “是!”燕儿应声点头,手中动作不减,直到将她身上的衣裳快要除尽,秦慕瑾才制止她的动作。 “燕儿,你去准备衣裳吧,我自己来!” “是!”燕儿知道她的规矩,点头后便走了。 秦慕瑾闪烁的眼睛又望了一眼窗户,才慢慢走向浴桶,她一边走,一边将最后的遮蔽褪下,迈入了桶中…… ** 一夜梦境缠身。 清早,秦慕瑾是顶着一双疲惫的眼睛起身的,燕儿拿着梳子替她梳着头发,眼睛时不时的往铜镜里表情呆滞的主子脸上瞟,小眼睛中充满了困惑。 秦慕瑾楞了许久,方幽幽转神,坐直了身体,拿过脂膏往自己的脸上涂抹,目光在触及自己的脸儿时,又楞了一下,“燕儿,你说我美吗?” 铜镜里的女子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柳叶细眉,挺直却秀气的鼻梁,樱桃小口,肤白胜雪,姿态上乘,令人心动。 燕儿点头如捣蒜,脆生生说,“小姐当然美了,大眼睛樱桃口,肤白高挑,就像天上的仙女儿似的,只应天上有,人间难觅!” 秦慕瑾听了勾唇,缓缓的摇了摇头,她抬手拿着脂膏往自己眼帘下抹,想遮住那抹憔悴,只是,刚涂了一下,房门就被敲响了。 秦慕瑾好不容易才平静的心又高悬在了半空中,七上八下的,十分紧张。 “谁啊,一早晨的!”燕儿叽咕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梳子就往外走,高声问了一句,“谁啊?” “是奴婢,锦儿!”门外响起一个年轻小姑娘的声音。 “原来是锦儿姐姐呀,稍等下哈!”燕儿说着就打开了房门。 听到这声音,秦慕瑾心中突然充满了一股别样的情绪,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有点怪怪的。 “锦儿姐姐,有什么事情吗?”燕儿问道。 “奴婢是来找小姐的。”锦儿往里面张望。 “进来吧!”秦慕瑾淡声说,素手拿起脂粉继续往脸上涂着。 锦儿走近她,先行了一个礼,而后说,“小姐,夫人让奴婢来请小姐一起用早饭!” “母亲没有去知府府?”秦慕瑾放下脂粉,改画眉毛,她手法很快,说话的功夫,两弯细眉已经描绘的很精致了。 “夫人说一早过去打扰不好,要过一会儿才去!”锦儿回道。 “知道了!”秦慕瑾略点了一下头,“等一会儿我就过去!” “是!”锦儿点头,躬身,“奴婢告退!” “好!”秦慕瑾惜字如金道。 装扮后,燕儿扶着秦慕瑾下了楼。 今日她身着一身淡青草色衣裙,淡淡的,像烟儿似的,头上一根镶玉花型金簪,巴掌大的小脸,眉眼间妆容很淡,整个人十分清爽。一出现就让厅内的人眼前一亮。 褚诣的眼睛从她出现时,就移不动了,目不转睛的凝视着。 赵淑美目光从自家女儿身上移开,落在一旁的男人身上,见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女儿,唇角忍不住勾起,心中异常欢喜。 秦慕瑾当看清在场的人时,脚下的步子立即滞住,心中就一个想法就是转身走,但是,她的家教不容许她这么做。 最终,她还是一步步的走到了他们面前,堪堪行礼,“臣女参见端王殿下!” 015一物降一物 “秦小姐请起!”褚诣反应后,轻抬了一下手,嘴角噙着笑,很淡。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能对人如此,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秦慕瑾起身,并没有抬头,依旧垂着眼。 赵淑美笑容满面的指了一下身边的位置,“慕瑾,过来坐!” 秦慕瑾余光扫过去,在那空位的旁边看到了男人墨蓝色的衣角,当下,就拧紧了眉头。不过,她还是依言坐在了空位上。 一坐下来,秦慕瑾敏感的感觉到了属于男人身上独特的气息,清冽,具有侵蚀性,一点点的往人身体里爬,扰人心智。她身上所有的神经立刻就绷紧,正襟危坐起来。 “慕瑾,你说巧不巧,端王殿下也住在这个朋来客栈,就住在你隔壁!”赵淑美目光在自家女儿绷的很紧的小脸儿上移动,笑说,“我早晨碰见了,吓了一大跳!” “本王和秦小姐还真是有缘。同是京都来的,又同在冀州府,还住在了同一间客栈,话本子里才出现的巧合,今个儿,都让我们俩给碰到了!”褚诣微微侧目,幽深的瞳孔专注在身边的小姑娘身上,半真半假的说,“秦小姐你说,是不是特别的缘分?” 秦慕瑾攥紧手心,不急不缓地开口,“慕瑾以为,端王殿下并不是一个信命的人,怎会相信“缘分”这种无稽之说?” “哦,秦小姐似乎是很了解本王,居然知道本王,不是一个信命的人?”褚诣薄唇间的弧度更是明显,对她说,“难道,秦小姐以前就很关注本王?” “……”秦慕瑾瞳仁瞠大了许多,直直的瞪向他,第一次尝到了哑口无言的滋味。 顿后,她稳了稳心神,接话道,“臣女并不了解殿下,只是殿下英明神武,名震京都,不免的有一两句传言传入臣女耳里,所以臣女也是听过殿下的。殿下身居高位,又被皇上重用,想来是极具才能,极具胸襟的男儿,绝不会信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种庸碌天命。故而,慕瑾大胆猜测,殿下是不会信命的,所以也不会相信缘分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 长得漂亮,又有主见和见识的女人,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耀眼,灿烂,神秘,对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褚诣长了二十四年,从皇宫贵族端庄大方的千金小姐,到江南水乡温婉可人的小家碧玉,再到草原大漠豪放不羁的女人,什么样子的女人他没见过。 但是像秦慕瑾这样伶牙俐齿的,不畏他身份的,不奉承他的,似乎又不把他当回事儿的姑娘,他真是第一次见到! 褚诣的心,有开始为一个女人产生的某种冲动。 “是,本王是不信天命!”褚诣看着她,眼神儿中恍惚着从不曾有过的认真,“但是因为秦小姐,本王……倒是愿意相信天命!” “……”秦慕瑾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空白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相比于自家女儿的恍惚,赵淑美可就只有笑的份儿了。慕瑾一向嘴上伶俐,很少有吃瘪的时候。端王睿智,能镇住她,俩人在她看来当真是合适。而且,端王言语中对自家女儿很是有好感,这就更加重了她的信心。 赵淑美看向自家吃瘪的女儿,轻掩唇角笑了笑,“慕瑾,你也算是遇上克星了,平常都是你嘴上狠,不饶人,很少有能说过你的。如今,端王殿下明显的占你上风,算是你的克星,这算是一物降一物嘛!” 一物降一物! 真是好美的词!褚诣的心里,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词! 秦慕瑾听得只觉得心烦意乱,她眼睛合上,稍稍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明显的恢复了之前的淡然,语气略冷,透着不耐烦,“母亲,不是要吃早饭吗,什么时候开饭?” “……”女儿的生硬,让赵淑美略有些难堪,她在身下揪了一下她的衣裳,警告的瞪了她一眼,朝褚诣热情的笑着,“那我们就开饭吧,这就让他们上早饭!” 褚诣微点了下头,眼睛始终放在眼前的姑娘身上,丝毫不曾移开。 男人的目光热烈,还毫无掩饰,落在人身上,好像都能把人从里到外给看透似的。秦慕瑾如坐针毡,从心里到身体上都透着不自在,她将呼吸放的很轻,尽量的减少存在感。 早餐上桌,并没有很丰盛,两碟小咸菜,两笼包子,三碗小米粥,小咸菜太咸,肉包子馅又淡又糜烂,而小米粥煮的有点牙碜,总体来说,挺失败的。 秦慕瑾本身对吃食就很讲究,吃到这样的东西,只觉得难以入口,她搅动了两下,就放下了勺子。 “不合口味吧!”作为她的母亲,赵淑美还是很了解她的。顿后,她看向自己的丫头,“锦儿,去给小姐买点糕点和水果,买的时候仔细的尝尝,挑最好吃的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出去买!”秦慕瑾起身,朝她母亲点了一下头,对褚诣行礼,声音糯软,“臣女告辞!” “秦小姐!”褚诣目光抬起,随着秦慕瑾窈窕的身姿扫向她的脸,眼底闪烁着光芒,“秦小姐讲究,相信跟着秦小姐一定能吃到好东西,秦小姐应该不介意,带上本王一起出去吧?” 介意,非常的介意! 秦慕瑾心里默默的吐槽,眉心又皱了一下。 “端王这点就问对人了,慕瑾嘴上挑剔,只要她能看的上眼的,那绝对不差!”赵淑美笑着握了一下秦慕瑾的手,“端王吃的也不多,你费点心找点好吃的,可别怠慢了端王!吃饱了以后别忙着回来,不是今天说好了一起出去走走的吗,你郑姨夫派的人已经到了,到时候带你们去各处转一转!” 秦慕瑾目光略有停滞,“母亲,女儿答应为端王找点好吃的填好五脏庙。只是,女儿和您说过,女儿身子不舒服,不能陪端王殿下转!” 赵淑美听后有点急,这时候,秦慕瑾已经低头看向男人,“还请殿下谅解!” “既然秦小姐身子不舒服,那本王就不勉强,我们……来日方长!”褚诣很好说话的样子,他起身,朝赵淑美轻点了一下头,“秦夫人,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原本听慕瑾说她不能和端王出去,赵淑美的心里还是挺急的,但是褚诣的一句来日方长,赵淑美就觉得有道理,不能将自家女儿逼近了,否则,以她的脾气,弄不好真的会咬人。 “恩!”赵淑美起身,轻点头。 “秦小姐请吧!”褚诣微笑的面对秦慕瑾。 秦慕瑾面容僵硬,她努力的想挤出笑容来,就是挤不出来,最后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去。 016反常必有妖 秦慕瑾挺着脊梁走下楼梯,走入了喧闹的街上。她神色略显恍惚,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不曾注意迎面而来,挑着扁担的男人。 男人肩膀上的重担在与她擦身而过时,突然一横,就要打在秦慕瑾头上。 褚诣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扯入自己的怀抱中护住了她的头,同时抓住了迎她头的扁担,沉着眼睛凝着扁担的主人。 男人见闯了祸,脸上表情很惊恐,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看到你们,不好意思。” “以后走路注意一点!”褚诣声线中沁着寒冬的霜雪。 “是是是!”男人毕恭毕敬点头。 “走吧!”褚诣没多少的耐性,俊脸上表情冷漠。 在男人走后,他低头,视线落在俯在胸前的小姑娘身上,这才变得柔软了起来。 秦慕瑾伏在他胸膛上,耳边是他欢悦跳动的心脏,‘砰砰砰’的十分有力,听得她的脸颊瞬间就热了起来,心也不由得跟着颤。 过了有一会儿,她好像意识到什么,眼睫微动从他身上抽离,很突然的一下,就像突然被刺到似的,立刻就立在褚诣一步远的位置。 秦慕瑾稳了稳心神,对褚诣低头,“多谢殿下相救!” 褚诣眷恋的手收到后背,手指轻捻,很快勾了唇线,“秦小姐,不必客气!” 秦慕瑾抬起眼皮偷看了他一眼,当和他墨黑的眼睛碰在一起的时候,她略有些慌忙的移了开。 俩人之间的互动,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只有他们俩自己并没有多想,或许是没敢。 秦慕瑾身后的燕儿这时,在身边突然嘀咕了一声,将俩人各自从迷雾中拉了回来,燕儿说,“昨天这冀州府还没这么多人呢,街道很萧条,今早怎么这么多人,都还挤上了!” 说着,她扫向自家小姐,“小姐没撞坏吧!” “没事!”秦慕瑾灵动的眼睛往旁边错了一下,轻轻摇了一下头,暗暗缓了一口气。 她能发现的,褚诣和秦慕瑾怎么可能没注意到,秦慕瑾虽然心思细腻却只觉得有些奇怪,并没有往深处多想,毕竟,这超出了她的认识范围,只有褚诣清楚这突然出现的繁华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就是障眼法罢了。 顿后,褚诣点了一下前方,“秦小姐,我们走吧!” 秦慕瑾拘着规矩,颔首朝他轻点了一下头。 俩人静静地往前走着,一时之间,气氛有点诡异。 秦慕瑾余光扫了一眼身边墨蓝色的衣角,无声的咽了口口水,顿后,她清了清嗓子,问道,“殿下,您想吃什么?” 女人的声音很软很糯,就跟糯米粽子似的,褚诣听得只觉得甜到心里,他深邃的瞳眸动了动,低声道,“都听秦小姐的!” 听她的?什么时候,他的脾气那么好了? 秦慕瑾抿了一下唇,顿后,轻点了一下头,目光堪堪从他衣角上移开,四处看了看,指了不远处的一个糕点铺子说,“臣女瞧着那处有一个糕点摊,要不我们去那里瞧瞧?” “恩!”褚诣说着看向身边的女人,“秦小姐!” “恩?”秦慕瑾偏头微看了一下身边的男人,等他开口。 褚诣含笑说,“秦小姐,要不,不要和本王这么客气,不要臣女臣女的,听得怪生分的!本王叫你慕瑾,你唤本王子津。” 子津?他的字? 她一个小小的官家女子,怎敢越距称他的字。 秦慕瑾眸光微滞,垂眸,“王爷天潢贵胄,臣女不敢在王爷面前造次!” “无妨!本王许你这么叫!”褚诣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光芒。 许她这么叫?可她,凭什么敢应下来,这么称呼他呢? 秦慕瑾抬眸,清水一般的眼瞳移到他的五官上,和他深邃的眼眸对视,淡淡一笑,“殿下不拘泥于小节,随和待人是您的风度和气度。臣女自知身份有别,君臣有别,恪守本分是臣女的家教!还请殿下不要为难臣女!” 先是夸了他的风度和气度,又各种有别加在她身上。要他坚持,还真是为难她。 褚诣心里还真是挺欣赏她的头脑的,理智,睿智,寻常女子怎及她半分。 顿后,他勾唇,点了点头,凝眉望她,“这就是你说的……不识好歹?” 秦慕瑾微凝思,才理解他的意思,抿唇一笑,“是,臣女就是如此的不识好歹!” 褚诣笑,目光在她分明精致的五官上流盼。 秦慕瑾和他微对视,不过,片刻便败下阵来,垂下了眼眸。但是,她的大脑却很清晰。 顿后,她轻声开口,“端王殿下,臣女不知道您为何......突然如此高看臣女,但是臣女想说,臣女是扶不起来的刘阿斗,可能要让殿下失望了!” 她长相纵然不错,可是,大魏之大,从不缺乏长得漂亮的女子,她相信他见过的女子,定也是如过江之鲫一般的多。如此,她秦慕瑾真不算什么。那些女子都不曾吸引到他的一丁半点,她这种性格沉闷的女子,拿什么能吸引他的目光呢。 所以,他此番对她突然表现出好感来,一定是有别的原因。虽然是什么,她暂时没想不到。但,她对自己的想法就是坚定不移。 褚诣深邃锐利的眼睛在她晶亮的眸瞳间微动,脸露笑容,“刘阿斗若是如慕瑾如此舌灿莲花,相信也不会得一个庸碌无能的名声了!” ‘慕瑾’两个字,从他低醇的嗓音中很自然而然的流了出来。 秦慕瑾的心骤然欢悦的跳动起来。 可是...... 又不对...... 他,性格是一个比较内敛的人,稳重冷静,深不可测,从来都寡言少语。如今,却高调的对见面不过两三次的自己,显露出浓厚的兴趣来,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的样子,这是很反常的。 是这样的,这不是他真实的性格,不是她认识的端王。 他这么反常,就一定有奇怪的地方。 想到这里,秦慕瑾心中的悸动就冷却了许多。她暗暗攥手的功夫,人已经走到了糕点铺前,正巧解决她如今的困局。 她选择,对他所有的话不迎合不反驳,冷处理。 秦慕瑾清水一样的美目环视了一圈摆放在柜面上的几种糕点,仔细的瞧了瞧,指了其中两块,“老板,这两种糕点各帮我装一块!” “哎!”老板应后给她准备糕点。 褚诣看着身边面色沉静的女子,心里也有了数,唇角勾了勾,暗笑自己居然搞不定一个小姑娘。 而这样,他反而更有了战斗力,微顿后,又开口,“慕瑾好细致啊,糕点都是按块买的,这两块够吃吗?” ‘慕瑾’,当没听到好了。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不过一个称呼而已。 秦慕瑾没有理会他的话,接过老板递来的纸包,打开后,捻起一块放进嘴里轻咬了一口,只吃一口,她拧了拧眉心,就又放进了纸包,又捻起一块,轻咬了口,这一次脸色方好看一些。 “老板,这个糕点我要一斤!”秦慕瑾指了一下糕点,弯身就在袖口中摸索,只是,一只大手先她一步将铜板递给了老板。 秦慕瑾手中的动作滞住,看着一旁的褚诣,“殿下,母亲吩咐臣女好好招待您的,这钱......还是臣女来付合适!” “本王没有让女人付钱的习惯!”褚诣唇间含着几许笑意。 付就付吧,反正他端王有的是钱,也不差这一点! 秦慕瑾并没有多少的坚持,她也没必要,她见燕儿接过了老板递来的糕点,又往另一处走,褚诣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边,和她的距离只有半步远的位置。 017是赖定你了 褚诣一直侧着头打量着身边的女人,目光在她清澈明亮的水眸上下移,在她挺翘的鼻梁和嫣红的唇瓣上都微微滞着。 秦慕瑾余光下将男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心又跟长了草似的,慌慌的,她不自觉抿紧唇瓣,掩在袖口的手暗中纠缠着。 俩人就这么静静的走在路上,谁也不曾再说话,偶尔有目光的交汇,先移开的绝对是秦慕瑾…… “好奇怪啊,不是都说冀州府穷吗?这集市东西这么多,什么都有,人也这么多,这么热闹,会是很穷吗?”身边的燕儿突然出声,拉回了秦慕瑾的思绪。 秦慕瑾斜了燕儿一眼,警告说,“燕儿,端王殿下面前,不可胡言乱语!” “是,小姐!”燕儿低头,悻悻吐了一下舌尖。 褚诣看着她严肃却很有气势的脸儿,勾唇一笑,“没想到慕瑾小小年纪,居然这么厉害,很会驾驭下人!” 秦慕瑾唇角微动,脸上不动声色,“殿下用词严重了,驾驭不敢当,只是言多必失,臣女只是提醒婢女少言慎行,方是长久之道。她时刻醒着,也是为她自己好!” 褚诣对她的说法很赞同,赞许的看着她,“慕瑾果然是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 不过,他话头儿一转,又说,“只是这小婢女只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慕瑾如此紧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小题大做吗?她秦慕瑾可不这么想! 冀州府的穷是大魏子民人尽皆知的事情,朝庭拨了很多的银子用于扶植这里,可是这里依旧繁荣不起来,百姓还是食不果腹,可是话说食不果腹,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的,第一次他们踏入这里,这里街道冷清,连个人影都没有,可是一转眼呢,这里集市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再说知府府郑家,园林景观精致讲究,亭台楼宇错落有致,郑家一家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这两件事情放在一起,显然是太奇怪了!冀州府是有问题的! 而燕儿在褚诣面前指出其中的奇怪之处,这是犯了大忌的,会惹麻烦的! 秦慕瑾掀了一下唇角,淡淡说,“殿下说的有道理!慕瑾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远处的一个馄饨摊,话题一转,“我们去吃馄饨吧,点心只是一些小零嘴,也不能填饱肚子!” “恩,就听慕瑾的!”褚诣朝秦慕瑾道。 秦慕瑾弯了一下唇角,让过了路让褚诣先行,褚诣笑睨了她一眼,倒没客气,先她一步而行。 ** 吃完早饭的俩人一起离开了小摊位,秦慕瑾挨着摊位走,目光总在水果摊位上停留。 褚诣看着她,浅浅的笑着,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贤惠居家的官家女子,心思似乎总是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上用心,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种耐心。 不过,她这个认真的样子,还是挺令人有好感的,一看就是一个很贤惠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做妻子很好,放在家里,凡事都给你处理的井井有条,一定会很幸福的! 幸福! 褚诣面对一个女人,头一次想到‘幸福’这两个字! 顿时,他一向坚硬如铁的心柔了下来。 那边,秦慕瑾在一个摊位前停下,捡起一个大个的、紫红色的李子放在鼻子下轻嗅了一下,唇边溢开一抹恬静的笑容,“这个看上去还不错!” “夫人真是好眼光,我家这个李子是早晨新摘的,很新鲜,又大又甜,保准你买的不亏!”小贩殷勤的说。 夫人! 褚诣听这个词,也觉出了美妙,嘴角扬高,目光斜视的看着眼前脸色微变的某小姑娘。 秦慕瑾听他称自己为夫人时,眉心拧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去反驳,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她从不废口舌。 但是,她身边的燕儿却气歪了鼻子,生气道,“夫人?什么夫人?这是我们家小姐好吗?我们小姐还未议亲,你什么眼神!” “哦,原来是未出阁的小姐啊!”小贩的目光在她身边脸色沉静的男子身上略过,不好意思的说,“小的以为身边这位公子是小姐的夫君,所以有点误会!还请小姐见谅!” “夫人还是小姐,你看发饰看不出来吗?”燕儿不依不饶,“我家小姐一头乌发披在身上,又没有盘发,这样子像是妇人发髻吗?” “对不起对不起,小的眼拙,小的误会了!还请小姐原谅!”小贩诚惶诚恐的看着她和褚诣,脸上的表情不假,确实是惶恐。 “燕儿,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无须对人咄咄相逼!”秦慕瑾随手挑着几个面相好的李子,放在了小贩手中的秤盘里,看了他一眼,“帮我称一下吧!” “哎!”小贩有了台阶自然巴不得下,他赶紧拿过来称,“30文!” 秦慕瑾点了点头,又捡了其他时令的水果,她的标准都是一个样子,个头均匀,长相漂亮。 褚诣付完钱,唇角还始终勾着,觉得特别有趣。 进了朋来客栈,上了二楼,秦慕瑾在自己房门前停下,理直身子朝褚诣行礼,声音不卑不亢,“殿下,臣女身子不舒爽,要休息了,至于这些瓜果,臣女会让婢女洗好,一会儿给殿下送去!告辞!” “慕瑾!”褚诣剑眉微挑,声线低沉,像古琴似的,松沉而旷远。 秦慕瑾垂下的眼睛瞠大了一些,顿后,她放轻呼吸,出声,“殿下,还有何吩咐?” “你的身子……是真的不舒服?还是,你是在故意躲着本王?”褚诣一向不在意什么,却突然对这个问题有了执念。 秦慕瑾听后,低头笑了笑,“殿下睿智,臣女的心思是瞒不过殿下的!既然殿下知道臣女的心思,还请还臣女一个清静,别把臣女卷入是非当中去!臣女感激不尽!” 褚诣低头凝视着她熠熠的双眸,轻笑,“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本王……是赖定你了!” 他奉命来冀州府暗查官员贪污一事,本就不可能做到密不透风,他原先还愁着怎么掩饰来这里的目的。谁知倒好,她秦慕瑾一头扎了进来,正好能帮助到他。风花雪月的事情向来是最好的掩饰,能很好的麻痹到对方,他相信有她秦慕瑾的帮忙,自己这差事,一定能完成。 他是傻了才会不纠缠她!还有就是…… 褚诣心里又为其他的想法泛起了涟漪,巡视在她身上的目光不觉得灼热了起来。 “……”秦慕瑾两弯柳叶细眉儿拧紧,端在腹部的手指拧巴了几下。 她静静了一会儿,又出声,“慕瑾可否有幸知晓……殿下的心思,您是为了哪般,一定要利用慕瑾?” 利用? 好聪明的小姑娘,一眼就能看穿他的目的不纯。这若换成了其他人,怕是早就五迷三道了,巴巴的投入到他的怀中,任他摆置了。她真的很不同!他运气不错,这辈子还能遇到个这么有个性的姑娘。 秦慕瑾,真的激发了他体内的征服欲。 “慕瑾何必妄自菲薄!”褚诣勾唇,邪气十足,“你长相灵秀,肤白貌美,身姿绰约,相信只要是男子,只要见过,必定会念念不忘吧!本王,是正常男人,钦慕慕瑾……也很正常吧!” 若是旁的男子,这一番言论,秦慕瑾许会相信。但是,他是端王,以冷肃果断著名,又洁身自好,清心寡欲,名满整个大魏的端王殿下。这样的男人,她不相信他会为自己美色所迷。唯独他,她不相信! 不过此时,她也没指望他会对自己透露一二什么。 美目微垂,秦慕瑾暗暗的吸了一口气,下一秒,她微曲身子,朝褚诣轻点了一下头,“臣女告退!” 说完,她不等他有任何表示,转身回了自己房中,留给他一个孤傲坚决的背影。 褚诣眼眸依旧兴致冲冲,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良久,才返回自己房中。 一早来报道的郑海山派来的男子,将他们所有的互动都记在心里,转身往外走去…… 018慕瑾有心事 知府府府衙,一大早晨,衙门大开,衙差精神抖擞的各司其职,给人以严格工作的良好感觉。 府衙堂内,一身官服的郑海山端坐在正堂位上,他的下首坐着好几个地方的主要官员,几个人都正襟危坐,严肃又认真的相觑,愁眉不展。 “郑大人,您说端王来我冀州府,会不会是……”一位官员悄声说,“……奉朝庭的命呀?” 郑海山眸光一聚,看向说话的官员,低语,“奉朝庭的命?” “陈大人的意思,是说朝庭对我们有所怀疑,故派端王殿下过来,暗查我冀州府?” 被他称为陈大人的男人,轻轻点头,“否则,下官实在是想不通,端王殿下为何无缘无故,来我们冀州府这个穷乡僻壤!” “下官倒是瞧着,端王不像是来我冀州府暗查的!”另一个男人盘算后开口,看向郑海山,“一般暗查总有迹可循,端王又是以严瑾做事雷厉风行著称,若真是身背责任,不会那么悠闲。更何况,他似乎是独自一人前来的,身边都没有可差遣的人!这都不像是奉命要行事。” “而且,京城不是没有消息传来吗!下官觉得,他不是暗查!倒是,他和秦家那位小姐关系不一般,说不定是跟着秦家小姐来的!” “秦家小姐?”不太了解其中情况的陈大人看了一眼其他同僚,几人皆看向郑海山,他寻思后开口,“就是来大人您家探亲的,京城的那位贵客?” “恩!”郑海山手指捻着,慢慢的点了点头,“端王对慕瑾表现的倒是很有兴致!” 只是不知道是真的很有兴致,还是故意表现的很有兴致。若是后者,这里面的心思就不言而喻了。 “那这就对啦,一定是端王看上了秦家姑娘,知道秦家姑娘要来冀州府探亲,故意跟随,就是想离开京城好亲近嘛!”陈大人一啪掌算是想通了,而后兴致对众人说,“端王这个年纪,血气方刚,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足为奇!” “你们说呢?” 众人听后点头,觉得很有道理,“陈大人说的极是……” 郑海山尽管心里也愿意相信这个说法,但是,多年来的严谨让他不敢轻易的下结论。凡事,总是多想想是没坏处的。 “端王殿下身边,本官派了人暗中跟着,看能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吗!另外,本官也派人去京城里打听了,看看在京城里能打听到他们什么嘛。我们小心认真,多听多看,相信想知道的,一定会有结果!” “还是郑大人想的周全!”众人又是点头。 “端王来冀州府,不管是什么目的,你们各县都要极其注意,不要露出什么端倪和马脚来,给他看出什么。否则,我们都有麻烦,知道吗?”郑海山严肃说。 “是!”他们连忙点头。 郑海山眼睛在他们身上转,见他们一个个脸上表情严肃,道,“别一个个都如临大敌的样子,端王久经官场,心思缜密,你们如此表现,别到时候他不是来查我们的,看了你们的表情生出疑惑,反而觉得我们有鬼,再查上我们!” “都高兴一点!” 众人听后勉强扯唇,毕竟现在脑袋都挂在了裤腰带上摇摇晃晃了,他们怎么笑的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跑进了一个男子,是一早郑海山暗中派去盯着褚诣的人,众人盯着来人,他疾步跑到了郑海山身边,在他面前附耳说了一通。 郑海山捻着乌黑的胡须,频频的点头,一会儿后又对男子说,“知道了,你继续盯着!” “是!”男子点头,快速的退了下去。 他一走,郑海山环视众人,说,“刚刚线人来报,说端王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和秦家小姐出去吃了口饭,就各自回房间了,没再出来!“ “这么瞧着,端王来此,好像是为秦家小姐!”姓孙的一位官员说,“若他是为美人儿而来,倒坏不了我们什么事情!” “孙大人,不过才跟了一天,别这么早下结论!”一位朱姓大人开口,否定了他的话。 郑海山脸上满是盘算,顿了许久后说,“朱大人说的是,我们小心谨慎点总没错的。” “这样,在端王没有离开之前,我们每个人都要勤勉一些,你们每三天过来府衙回禀管辖地问题,回禀完后,我们就到处陪他走走,做到地主之谊!”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众人点着头,郑海山亦点头。 ** 赵淑美出门前,拐到了自家女儿慕瑾房门前,敲了两声后,她的婢女燕儿给打开了房门。 燕儿行礼,“奴婢给夫人请安!” “恩,起来!”赵淑美朝她微点了头,进门,寻着屋子望去,在临街的窗子旁边看到了秦慕瑾。 此刻,秦慕瑾正依窗而坐,一只手臂随意的搭在窗框上,一只手轻摇着团扇,见她进来,已经起身,朝她行了个礼,“母亲!” 赵淑美目光在紧挨着隔壁屋紧闭的窗子上一略过,朝秦慕瑾点头,含笑说,“坐吧!” 秦慕瑾并没有拘束,还是和刚才坐姿一样,倚在了窗框上。 赵淑美目光直视着她水杏一般的水瞳,见里面含着一些的情绪,眼珠转了转后,启口问道,“女儿有心事?” 秦慕瑾摇扇子的手一滞,不过很快就又重新摇了起来,和之前一样不紧不慢,仿佛不受任何影响,她动听的声音也在这一时响了起来,“母亲看错了,女儿没有什么心事!” 赵淑美坐在了燕儿搬来的椅子上,凤眸中满是慈爱,“和娘亲还要有所隐瞒吗?” 秦慕瑾这次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受影响,她头微微的动了下,远眺着外面的建筑,“并非女儿隐瞒,女儿确实是没什么心事!” 并不是她不肯和她母亲说,实在是难以启口,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赵淑美轻叹了一声,“慕瑾,娘亲承认,面对端王,娘亲有些太急躁了,许多行为有些掉价,让我女儿面儿上无光。娘亲和你道歉,你心里不要怨恨娘亲。” “没有,母亲多虑了,女儿这里,并没有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秦慕瑾不禁握紧了触手生温的玉质伞柄,眉眼如画的脸蛋儿上表情淡淡。 赵淑美目光直视着她,考虑良久,才又开口,“慕瑾,娘亲做的不好,没有和你谈过心,问过你钟意什么样子的男子。之前,你年纪到了,便将你和你表哥撮合在了一起,你说和你表哥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情,是娘亲的错,一直不了解你。慕瑾,你的心思,娘亲是看不透,你不如和娘亲直白的说清楚,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子。等回了京都,娘亲和你父亲都留意着!” 秦慕瑾轻摇的手中的团扇,已经停下,半天都没有再开始。 赵淑美寻了她的脸色看去,见那张脸蛋儿上蹙着一抹愁云,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明白自己喜欢什么,还是在为这种事情纠结忧心。 见她似乎很难说出口的样子,赵淑美也没再逼迫她。她起身,俯视着她,“慕瑾,你好好想一想,有什么想法就告诉娘亲,娘亲为你筹谋!” 秦慕瑾没说什么,只是着目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唇。 019不为人妾室(一更) 赵淑美又说,“既然我们来冀州府是游玩的,那就开心一点,你可以放下心里的戒备和规矩,放肆一点,如此也能轻松!” “娘亲知道你对端王有些意见,娘亲也不逼迫你什么,只是想要告诉你,年轻人嘛,多出去走一走,结交一些人也是好的。若你身子好一点了,可以去找他一起同行,端王博学,相信你一定受益匪浅!” 秦慕瑾嫣红的唇瓣微微的动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没说。 赵淑美话都说到了这里,也不好再往下说,便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燕儿,嘱咐了一句‘好好伺候小姐’,便带着自己的丫鬟出了门。 赵淑美走后,燕儿端了茶水给秦慕瑾,立在一旁十分不解。她自幼跟在小姐身旁,形影不离,对她的一些心思还是能看的到的。明明......明明...... 不管怎么说,不应该是这种拒绝的态度呀。 燕儿不解后开口,“小姐,奴婢愚笨,端王才貌双绝,对小姐好像也很有心,小姐为何要抗拒他呢。这若是换成了其他家的小姐,怕是觉得是出门捡到了个金元宝,做梦都会笑醒的吧!” 秦慕瑾手中摇曳团扇的手又一次滞住,她面对自己母亲赵淑美倒没说什么,不过对于跟着自己多年的燕儿,倒是开了口,“你知道淮南王府的长乐郡主吗,她家祖先是咱们大魏开国功臣,先帝亲封第一异姓王淮南王!其父世袭王位,为现如今淮南王。她从刚刚出生就被册封为长乐郡主,身份尊贵,堪比贵妃所生的公主!” “恩,燕儿听过!”燕儿点头,“传闻长乐郡主芳龄十六,长得肤白美貌,俏丽动人,活泼机灵,甚是让人喜欢!” 是长相好,家世好,性格好! 秦慕瑾抬起头又往外望去,水眸有微微的颤动,“传闻长乐郡主十分钟意端王褚诣,人前人后总是相随。淮南王府炙手可热,咱们大魏每代君王都对其极其重视,别说长乐郡主本身美貌动人,有让男人倾心的才貌,就说背后的身份地位,端王都不可能拒绝!” “燕儿,你和母亲都觉得端王似乎是对我有些用心,我秦慕瑾是貌能压过长乐郡主,还是我二品父亲的官位能压过子孙世袭王位的淮南王府呢!端王殿下,有何理由对我动心!”秦慕瑾嗓音无比的清亮,一如她如今的心境。 纵然她也有所察觉到褚诣对自己用了一点心思,但是,她始终相信这是无关男女风月的!端王不是宵小之辈,应该不会害无辜的她,却也不排除是在利用她,而达到他的某些目的!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可以被他看上利用,心里却已经对此深信不疑了! 她的话说的很明白,燕儿都听明白了,小姐心中对长乐郡主和端王的关系有所芥蒂。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嘛,男人嘛,见异思迁是很正常的,纵然有长乐郡主这种极品珠玉,但也不妨碍他再喜欢别的。 “小姐,就算端王会娶长乐郡主,总不会只有长乐郡主一个女人,他喜欢你,也可以娶你进门呢!”燕儿眼眸中光芒闪烁着。 秦慕瑾不为所动,声线不高,却掷地有声,“我秦慕瑾绝不为人妾室!” “可是端王的妾室不是一般的身份,从太子猝后,太子之位一直悬空,端王如今炙手可热,兴许将来有别的可能。小姐现在即使为侧室,以您的容貌和性情,将来为嫔为妃毫无悬念,这通天的富贵也是常人不能及的!”燕儿说。 她要那么大的富贵做什么,她不过就想要..... 秦慕瑾心中根本不为所动,清丽绝伦的脸蛋儿上表情很淡,没有接话。 ** 其后一连两三天,秦慕瑾都以身子不适做了推脱只待在房间里,就连吃饭都由燕儿端到房间,不曾出过门。 隔壁房间的褚诣倒是很忙,冀州府的官员从早到晚的来,他常常不在客栈,倒让她松了不少的气。她母亲也是,每一天清早出门,到傍晚归来,在她屋里坐一坐也没有再提起褚诣的事情,也让她松了不少气。 憋了三天后,身边的燕儿最先熬不住了,一天巴巴的望着她,可怜兮兮的。秦慕瑾想了想这几天没什么事,就和燕儿一起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出了门。 “小姐,冀州府也不是那么穷嘛,外面的集市什么都有,很热闹呀!”燕儿在秦慕瑾身边跑来跑去,像个撒了欢的马儿似的。 秦慕瑾淡淡的笑着,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疑惑更甚。她常在自家铺子里转,接触的人很广,冀州府的情况她也是知道一二的,若是它真的有自己现如今看到的这么繁荣,那就不会每年入不敷出,还要朝庭拨银子救济。这繁荣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奇怪呢! 秦慕瑾眼眸在四周动了动,绞尽脑汁的寻思着。 “夫人,给点钱吧!大慈大悲的观世音会保佑您的!您好人有好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婆子从远处佝偻走来,见人就乞讨,却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 秦慕瑾凝眉看去,见到此种情况心中有些悲凉,脚下的步子微微滞后,她直朝老人家走去。 乞讨的老太太见身前挡了一人,抬眼望去,当看到美貌动人的秦慕瑾时,眼前一亮,就将手中的破碗举在了她面前,“美丽的小姐行行好,赏我老婆子一个钱吧,我家里有个刚满月的小孙子,他娘没有吃的挤不出奶水来,孩子饿的直哭。您行行好,救救我小孙子,行行好,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会保佑好心的小姐的!” 秦慕瑾从袖口中摸出几个碎银子来,拿过老太太的手,将碎银子放在了她黢黑的手心里,“老人家将钱收严实了,给家里添点米面!” “谢谢小姐,小姐您真是活菩萨,真是太好心了!”老太太一直鞠躬个不停。 秦慕瑾微点头,错过她就离开,没有丝毫的停留。 走远以后,燕儿对秦慕瑾的做法表示了无奈,“小姐您又忘了之前上当受骗的事情了,那些个乞讨的人都是装的,他们就是利用您这种善良的心骗吃骗喝的,您怎么又给他们那么多钱!” “骗就骗吧,这些钱对于我来说不值一提,但是那些人若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对于他们来说确是救命的!”秦慕瑾根本没放在心上。 “您之前还说不能助长这些人好吃懒做之风的,如今又给,岂不是又助长了!”燕儿望着她。 秦慕瑾温和说,“老太太一把年纪,好吃懒做说不上。燕儿,你无须为我散的这点钱肉疼,我心里都有数!” “虽然您能挣钱,可是那些钱也不是大风刮的,都是您熬了一个又一个的夜,一花一花碾出来的!”燕儿心里直觉得那些钱给了这些人可惜。 秦慕瑾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顿后,她说,“前方有卖香的,你去买一点,我们去卧禅寺上个香!” “是!”燕儿听她要上香,只好去做她吩咐的事情了。 020王爷请自重(二更) 燕儿买了香,又提了一点瓜果点心,一起去了冀州城内的卧禅寺。 卧禅寺不大,四四方方的一个寺庙,从正门沿着它周身的墙沿看,能看个完全。参寺礼佛的人也不多,稀稀拉拉的一俩人,跟普通城镇中寺庙那般人声鼎沸的情景差远了。 “这个寺庙也太凄凉了!”燕儿拧了眉头,满嘴叽咕,“就这小庙,怕是不灵验,小姐我们还需要去拜吗?” 秦慕瑾参拜寺庙,从来都不是为自己求什么的。她对鬼怪神仙存在的是敬畏之心,却不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压在这上面。她说来拜佛,只是觉得无聊,想去转转而已,寺庙清静,是很适合散心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礼佛嫌庙小的!”秦慕瑾视线往燕儿身上匀了一抹,勾唇一笑,“你注意自己的嘴,卧禅寺虽然庙小,可该有的神仙一个都不少,当心神仙们听你这么说……不高兴!” “......”燕儿听后心里一咯噔,赶紧双手合紧,拜个不停,口中念念有词说,“各位大罗神仙们,燕儿没有轻视你们的意思,完全是……有口无心,有口无心。你们千万不要和燕儿计较!不要计较,阿弥陀佛……” 秦慕瑾看了她一眼,嫣红细润的唇瓣又勾了勾。顿后,穿过影壁往寺里走去。 寺里梧桐参天,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倒给这卧禅寺增添了不少庄肃之感。 秦慕瑾目光从两边配殿中移开,款款往里走,穿过牌楼,两侧殿内便有可供朝拜的佛像,她依次进入进行朝拜…… 花了一个多时辰,两人将卧禅寺所有佛祖拜了一遍,燕儿跟在秦慕瑾身后,很是好奇的样子,“小姐如此虔诚,都求得什么啊?” 秦慕瑾放在胸前的、虔诚的双手慢慢的放了下来,随意的回了燕儿一句,“要是告诉了你,本小姐这一通,不就白忙活了吗!” 见燕儿又瘪鼓了一下嘴,似是翻了个白眼的样子。秦慕瑾勾了勾唇,抬步步入了讲经的殿内,并寻了空位坐了下来,燕儿没什么兴趣听老和尚念经,就没进去,在外面寻了一个台阶坐下,吃剩下的瓜果点心。 屋内,法师讲的《金刚经》第五品中的一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秦慕瑾听得津津有味,直到身边的蒲团上一个人影覆盖了下来,她才从中拔出,抬了一双美目往旁边看去。当对上褚诣那双富含深意的黑瞳时,她平静的心瞬间惊涛骇浪,眼皮下意识的就是一跳。 褚诣玩味一笑,压低嗓音,问候了一句,“慕瑾,好久不见!” 慕瑾?这男人自来熟的本事,真令人无所适从。 还好久不见?不过就两三日而已! 秦慕瑾扯了扯唇,算是应了他了。而后,连忙错开自己滞在他线条深刻五官上的视线,将目光又重新放在讲经的法师身上,想忽略身边的人,可是,此刻她再也静不下心来去听法师的禅语。 心中无限懊恼后,秦慕瑾干脆起身,而后不管不顾的就往外走,只是刚走了两步,她的手腕就被人紧紧的箍住。当下,秦慕瑾就生气了,寻着禁锢她手腕的男人看去,含着火气冷冰冰吐了一句,“王爷,请自重!” 褚诣不仅不为所动,反而将她的手腕攥的更紧,使劲的往自己身上扯了扯,漆黑的目光在殿内转了一圈,拉着她的手寻着侧门走去。 “……”秦慕瑾原本是要喊的,但话都到了嘴边,她也不知道是敬畏菩萨还是怎的,就硬生生的咽下去了,一路跟着男人,直到他把自己压在灰色的墙面上,她才反应过来。 ** 秦慕瑾抬眸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俊脸,根根可数的睫毛抖了抖,顿后,她暗暗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启口道,“端王殿下风度翩翩,气质不凡,臣女从前以为,普天之下没有人比端王殿下更知礼数、更君子的了。只是,今日和殿下在这卧禅寺相识,臣女倒是觉得,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不要对一个人……轻易的下结论,来判断他的人品。” 这是在说他表里不一呢! 这个小姑娘,话里不带脏字,却字字在骂你,口齿真是了得。 褚诣笑了笑,抬起手指就要摸上她的脸蛋儿。秦慕瑾看着那只放肆的手指,清澈的眼瞳凌厉了许多,头一偏,躲开了去,“王爷,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您自重!” 不过这么一会儿,她就两句‘自重‘出来了。 真是想不到啊,他褚诣也有会被女人视为‘登徒子‘的一天。 “本王……也没和慕瑾如何啊?”褚诣故意往自己手上看去,似是提醒她。 秦慕瑾微微侧了一下头,视线在他撑在自己脑袋双侧的大掌上停了一下,红唇抿了抿,心里菲薄说,难道没碰上这就不算是了。 这男人,从前她觉得冷傲清高,像不能被人染指的谪仙。如今,她怎么瞧着有点无赖呢。 褚诣打量着着她略有些懊恼的脸色,又抬手往她脸上伸去,秦慕瑾见状,秀眉又一次拧紧,头又侧了一下,这时候褚诣的手却一转,落在了她耳上的流苏珍珠耳环上,轻轻的碰了一下,“刚刚慕瑾不是在听法师讲经,‘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他,说这个究竟是想说什么。 秦慕瑾低垂的眼睛慢慢的转了转,缓缓抬起头和他对视上,对他接下来的话产生了兴趣。 小姑娘抬着一张白皙细致到极致的小脸儿,五官分明,眉眼如画,尤其那双眼睛,很清澈,就跟漾着一汪湖水似的,鼻梁挺直却不突兀,唇瓣不点而朱,娇艳如滴,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尽的秀雅气质。 近距离的看着这么一个极好看的美人儿,褚诣只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在翻江倒海,让他热血沸腾,他喉咙不禁有些发干,发紧,身子也紧绷了不少。 他的眼神儿太过灼热,侵蚀性实打实的,看的秦慕瑾心头发毛,紧张感又生了起来,心一瞬间,好像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似的。 心脏的动作太大,秦慕瑾怕和她贴近的男人察觉,便挣扎了起来,想拉开俩人距离,但是男子丝毫不为所动,她抬手想推一下男人的身子,但是念及男女授受不亲,便没有莽撞的动手,只用眼睛逼视他,“外面婢女还在等臣女,若是没什么事情,臣女要告退了!” 褚诣身子又往她身前靠了靠,直接和她贴面。 021对你没心思 秦慕瑾身子绷直,紧紧的贴在墙面上,一动也不敢动。 褚诣轻笑,“本王话还未说完,慕瑾最是恭顺知礼,听人说完再走,这是种礼数。应该,不需要本王来提醒吧?” “……”这男人,真是太难缠了!明明是他不守规矩,随意的和她贴近,现在倒是倒打一耙,说她不知礼数。可真是会强词夺理。 秦慕瑾心中不由得有些恼火来,腮帮子就鼓了起来,气呼呼的瞪着眼前的男人,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滋味,“臣女本身就是一粗野小女子,殿下错看了,臣女并不恭顺知礼!” “殿下,臣女确实是还有些事情,还望您高抬贵手!放臣女离开!” 褚诣听完还是不动,玩味一笑,“慕瑾不愿意听,本王也是要说的!” “……”秦慕瑾看着他的眼神儿清冷了许多,也恼怒了许多。 这时,褚诣不紧不慢,淡定的开口,“刚刚本王说到了,慕瑾听法师讲的《金刚经》第五品一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本王觉得,慕瑾还是并没有吃透这句话的禅意!” 她没听懂?这男人真是太自以为是了!他博学多才,她秦慕瑾自恃在这些方面也是差不了太多的。 秦慕瑾口齿伶俐的反驳,“殿下又不是臣女肚子里的蛔虫,怎的就知道臣女没有吃透这话的禅意!” 褚诣就是用一种你就没吃透的表情看她,淡淡一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意思是无相,说一切相都是虚妄相,不是真实相。若是你参透了,吃透了其中的这层禅意,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相,就不会被其困扰。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本王碰你就是没有碰你,你所以为的都不是真实的,是无相的。而现在,你一句一个自重,你说,你是不是没有参透这话?” “……”秦慕瑾听得都傻眼了! 论与人辩白,她秦慕瑾向来自恃是很有信心的,一般人还真是辩不过她。但是如今和他细细接触,他显然是比她更口齿伶俐。她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手下吃了亏,真是让她哑口无言,无处反驳呀。 见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不转圈,褚诣心中很是畅快,突然觉得生活不是那么枯燥无聊了。余生,若是有这个小姑娘斗嘴解闷,也是很有趣的。 这么一想,他就更不愿意轻易放她离开,遂即挑了挑眉道,“慕瑾,来都来到这里了,陪本王走一走!” 秦慕瑾轻轻闭了一下眼睛,耐着性子说,“臣女身子不适,恐要拂了殿下好意了!” “一见本王,身子就不舒爽?”褚诣又抬手,手指捻上她耳坠上圆滑的珍珠,这次并没有着急放开,而是放在手里细细的把玩着,见女人一个劲的瞟他动作,他的笑容在唇边不断的溢开,“慕瑾是怕和本王相处吧,怎么,怕爱上本王?” 爱? 秦慕瑾被他嘴里的这个字眼吓得心突突的跳。 他是高高在上,清隽尊贵的端王褚诣,在她心里,他一直是一个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男人。而今日,他却孟浪的在她面前说这种字眼,秦慕瑾的心里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顿后,她下意识的就摇头,就否定,“怎么会,臣女就是再无知,也不可能去爱上殿下!” 褚诣轻笑,“在慕瑾的心里,爱上本王就是无知了?” “本王犹记得慕瑾说过,本王风度翩翩,气质不凡云云的话。本王觉得爱上本王,应该是一件极有眼光的事情吧?” “……”她说了什么? 秦慕瑾微微闭眼回想,脑袋中却很混沌,想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反而,是褚诣的这一番话在她心中掷出了声响,荡起了层层波澜。 就在这时,褚诣又往她心里丢下了一个小石,同样激出大的波浪,他说,“这几日接触中,本王发觉你对本王甚是了解,你是不是从前在京都,就很注意本王?莫非,你对本王早就动了爱慕之心?若是如此,不如我们多多熟悉熟悉,本王未娶妻,慕瑾也到了出嫁年纪,若是合适,凑在一起过日子,岂非好事一桩?” “……”啊,这下,秦慕瑾就可以用目瞪口呆来说明了。说着说着,怎么她就对他芳心暗许,还要凑在一起过日子。虽然她从前对他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关注,不过是因为他在京都中炙手可热,又一把年纪未成婚,所以才多看了两眼,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吧! “王爷怕是误会了,臣女对殿下并没有什么心思,就只是听说的……”她话还没说完,手腕上又是一沉,瞬间就被男人拉走了。 “王爷,殿下,端王殿下……”秦慕瑾心里七上八下,乱的不成个样子,她仰视着他刚毅的下巴,使劲挣扎着自己的手腕,“……我们这样不好,孤男寡女共处一处,被人瞧见了是要误会的。还请殿下放手,放臣女离去吧……端王殿下,还请您放过臣女......” 被人瞧见?怕人误会? 褚诣唇角斜勾,他的本意就是要人瞧见,就是要人误会!否则,他的大戏,不就唱不下去了。 褚诣手顺着她胳膊下滑,握住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和她肌肤相亲,他回眸朝她笑,眼角弯出温柔的弧度来,让秦慕瑾瞬间就忘了所有的动作,由着他拉着她到处走,穿过长廊,穿过小路,一起登高上了一个凉亭。 022一层一境界(二更) 一上了凉亭,秦慕瑾就用力甩开了褚诣的手。 她垂眸暗暗羞赧之时,褚诣已经走至亭边,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整个寺庙,最后冷眸在他们脚下的墙边,一鬼鬼祟祟的男子身上停顿了一下,唇边冷硬的唇线淡淡的勾了勾。 “不知……端王殿下怎会来这卧禅寺?”收拾好情绪的秦慕瑾并没有发现男人的动作,晶亮闪烁的眼眸只有前方器宇轩昂的男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在这一刻,看着男人挺拔宽阔的背影也躁动了起来,和他握过的手,也有些异常,仿佛刚刚握过热炭似的,手心灼烫。 秦慕瑾悄悄的将那只被攥过的手放在了胸口的位置上,她的心此时也在沸腾着,像煮开的热水似的,从里开始惊涛拍浪起来。当然,这些深刻的变化紧止于心里,因为,她这人向来就有一种本事,就算心里再翻滚,面儿上还是能保持淡淡的情绪。若是不仔细看,肯定看不出她的反常。 此刻,她面对褚诣就充分发挥了她的这一优势,在男人面前温婉大方,没有露出一点的怯。 “本王……说过……”褚诣收回放在栏杆上的双手,转身回眸和她对视,又往前迈着步子逼近她,勾唇笑着,“……本王和慕瑾之间,是有缘分的!” 秦慕瑾心使劲夯垒起来,仿佛要从身体里跳跃出来似的,她怕不断逼视她的男子看出来什么,连忙背过身子不再面对他,快速平复心情。 “三十三重天,一层一境界!端王殿下身份尊贵,和臣女门不当户不对,臣女不敢高攀!”秦慕瑾并没有被男人的话冲昏了头脑,一如既往地拒绝着他。她是说给他听的,同样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免得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再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京都未婚的女子有太多心仪他的,可不能再加上她一个了! “本王以为慕瑾是一个潇洒不羁的姑娘,而不是一个教条的女子,居然还有门当户对的旧念!”褚诣已经走到她身边半步远的位置了,只要稍稍伸手就又可以握住她的柔荑,可是又怕太急会吓到她,让她防备到自己,便硬生生的忍住了。他双手一背,紧紧的负在身后。 “臣女一直以为,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都是很有道理的,两个人若是家世不相当,不会长久!”秦慕瑾余光往身边错了一下,身子一动,离他远了一些。 褚诣跟在她身后,她往哪里走,他就在后面跟在哪里,“关于‘门当户对’,本王想给慕瑾补充一句!” “……”秦慕瑾听后侧眸看了他一眼,表情略微有些疑惑。 褚诣以绝对的身高优势俯视着她的侧脸,清冷的眼眸不自觉化开一抹温柔,继续说,“门当户对不只是说的家族背景的相当,更有就是三观的相当,认知方面,学识,谈吐,兴趣,志向方面。” “慕瑾以为,天下女子,还有比你更温婉,更端庄,更有才情,更美的吗?” “……”他这是……在夸奖她,温婉,有才情,端庄和美吗? 秦慕瑾心中不由得欢喜,抿着唇线低下了头,脸颊两处有些燥热。 褚诣目光在她头上流苏珍珠粉色发簪上停留,慢慢往下移,在她耳坠上又多看了两眼,继而笑道,“本王相信,慕瑾是和本王势均力敌的,夫妻如此,方能长久!” 夫妻? 这是他在自己面前两次提到这个词了,有点唐突,有点意外,又有点惊喜! 秦慕瑾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心里乱乱的,又带着点惊喜。 “更何况,你父亲官职礼部尚书,居正二品,当年科考名列第一,被父皇钦点状元,你祖上世代为官,若你家世弱,和本王门不当户不对,这天下,本王还真想不出几个和本王门当户对的!”褚诣似乎有些困惑,他远眺了一下远处,目光又凝视在她分明的五官上,头突然低下往她面前凑了一下,吓得秦慕瑾一个激灵,连忙将头往后探,避开和他如此的亲近。 褚诣又探过去几分,秦慕瑾这时就庆幸自己从小习舞身子软和,否则,这么扭曲着自己的身子,岂不是要断了。 哦,不,这不是重点,关键是,这男人突然如此,是要做什么。 她抿了抿唇角,用询问的眼神儿看着他。 褚诣攸而一笑,在她等待中往后说,“本王瞧着慕瑾,也不是一个妄自菲薄的姑娘,你有你的骄傲,绝对不会觉得配不上本王,如今怎么说出不敢高攀本王的话来,恩?” 他的尾音拖得有点长,声音醇厚又富有磁性,说话的时候清幽的热气喷洒在她五官上,让秦慕瑾从里到外都酥酥的,脸更是热。 面前的女子白皙的脸颊突然发红,就像熟透了的苹果似的,十分诱人,褚诣情不自禁伸出了一只手捧住了她的下巴。 软软的,绵滑细腻,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让人爱不释手。 秦慕瑾浑身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僵着,举目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太美,又举着红红的小脸蛋儿,目光迷离的看着他,褚诣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被这样的女人这么盯着,身子产生了一些变化,他不由得向女人靠近,抓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 秦慕瑾被他突然的触碰惊得回过神儿来,慌忙推开了他的身子,惊慌失措的往亭子边跑,而后站在了离他极远的位置上,她的眼眸慌乱在四处乱散,没有方向没有停点。 ------题外话------ 想了想还是来个二更吧!宠宠我这三个粉o(n_n)o哈哈哈~(ps:如果觉得席子写的有那么一丢丢可以,烦请小可爱们动动发财的小手,支持一下席子,收藏一下咯!如此,席子更有动力熬夜码字!鞠躬!感谢!) 023你是这样吗 “是……本王唐突了慕瑾!”褚诣看着她婀娜的背影,将声音压在嗓子深处,“不过,本王不后悔对慕瑾做的这些。因为本王,就怕慕瑾不懂本王的心思!” 秦慕瑾余光往后看了一眼,自然,她什么都没看到,她抬着袖口将手往心脏处移了移,那种陌生的、欢喜的、促狭的跳跃,让她既陌生又有些震跃。 “臣女不懂殿下的心思!”秦慕瑾半天才找出自己的理智,声音不平稳,促狭说,“臣女从前和殿下并不认识,只是来了这冀州府算是有所接触,却也是很浅显的。臣女自知才貌还不足以让人一见倾心,不足以吸引住见多识广的殿下您,所以并不了解殿下……对慕瑾的心思,从何而来!” 这个丫头,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头脑清醒,他都说的如此肉麻,如此动情了,她还这么理智,居然能不被他所动。 褚诣的心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更庆幸,茫茫人海中找到如此睿智的女子,镇定自若,有见识有见地,还是该不幸,不幸他堂堂仪表非凡的端王,第一次如此费尽心思的去勾引一个小姑娘,而她居然还不对他乖乖就范,还怀疑他的用心,这是他魅力不足呀。 秦慕瑾,真是有和他势均力敌的潜力。 “慕瑾,你在怀疑本王对你别有用心?”褚诣并没有任何的不悦,而是对她更有兴致了。除却很少有女子能在他面前保持理智外,还很少有女子有见识,能猜出他的行为来。 “臣女并不敢去怀疑殿下什么!”秦慕瑾轻轻摇头,攥紧放在胸前的手指,紧紧的绞着胸口的衣衫,缓缓开口,“只是,在慕瑾的心里,殿下是一位冷傲睿智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应该不会如此肤浅和孟浪,会如此轻易的去对女子表现出浓厚的兴致来,还如此迫不及待的表示自己的感情。” 若他真喜欢上一个女子,以她对他的了解,也许会多注意这女子两眼,但一定不会在人前故意透漏出自己的感情来,而对她,却多次用话和目光将众人的眼睛移到她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多有悖他性子呀。所以,不管她是多么想要去相信他说的这些话,却骗不了自己。 她说的不错,在对待她的问题上,他表现的是很反常的,是不像自己的。 褚诣被她当面戳穿用心,并没有多少情绪的外露,浅显的勾了勾唇线,“慕瑾,你可能不了解男人,男人在面对心怡的女人时,是很想要亲近的,有的时候表现的不像自己,也并不奇怪!” “你是这样吗?”秦慕瑾在他话刚落时,猛地回身面向他,急切的顶了一句,连敬语都没说。 “……”褚诣用极黑的眸子看她,没有往下接。 秦慕瑾和他对视良久后,方垂眸,抿了一下唇角后,粲然一笑,“殿下想做什么,不妨直接对臣女吩咐,臣女……一定竭尽全力助殿下!您实在无须如此拐弯抹角!” 她的言外之意,你不用再施用你的美男计了! 聪明如她秦慕瑾,褚诣想若是他和她说明,她定会配合自己完成差事,差事完成,他好回京复命,按理说他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他看着秦慕瑾脸颊上的淡笑,并没有任何喜悦的感觉。 “既然秦小姐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本王也不藏着掖着了!” 秦小姐?他终于不叫自己慕瑾了! 这是打算和她坦白了吧!他果然是在利用自己,而不是真看上了自己! 秦慕瑾想想他刚才说的那些‘门当户对’的话,心中就很庆幸,还好,还好自己没有一时的激动对他表现出什么,否则,真是太尴尬,太令她无地自容了。 “本王来冀州府是办一件很重要的差事,至于具体是什么,本王就不和秦小姐多说了!”毕竟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并不是一件好事。 顿后,褚诣说,“秦小姐只要好好配合本王,掩饰本王来此的目的,就算秦小姐帮忙了。回到京城,本王一定去父皇面前为秦小姐请功!” 很重要的差事? 秦慕瑾淡漠的扯了一下唇线,“请功就不必了!慕瑾是个女子,一不入世,二不缺钱缺物!无欲无求!” “……”褚诣沉沉地看着她。 秦慕瑾尽量忽视他逼人的视线,暗暗提了一口气,轻呼了出去,而后低着头,绞了绞自己的手指,又道,“殿下需要慕瑾如何配合,慕瑾悉听尊便!” 褚诣舌头在口腔里轻绕,黑漆漆的眼睛中含上一抹烦躁,他又沉默了几秒后,开声,“那本王就不和秦小姐绕弯子了,直接说了!” 秦慕瑾眼眸动了动,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褚诣开口,“其实,也不需要秦小姐做什么……” 秦慕瑾微微抬眸瞟着他,此时,她发现他的脸冷着,不似这几日认识时,那总挂着笑意的模样了。 她的心里攸地一阵钝疼。说破了,就再也没有必要虚与委蛇了。 她低头,自嘲了一笑。 褚诣的话顿后,在耳边继续,“……秦小姐只要充当和本王谈谈情说说爱即可,让外人觉得本王是追随秦小姐来的。风花雪月,只为佳人!” 他的意思,秦慕瑾是听明白了,大概就是拿她做幌子用。 怪不得,他一开始要对自己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原来,一直打着这个主意呢。 算是了解清楚了吧,不过,秦慕瑾并没有想象中穿出迷雾的高兴,而是心更沉了,像坠着一块石头似的,一沉湖底。 “殿下的意思,臣女听明白了,臣女会配合殿下的。”淡淡的,秦慕瑾点了一下头。 褚诣凝视着她,“本王知道此事有点为难秦小姐,也对秦小姐名誉有损。秦小姐放心,本王……会负责的!” “回京之后,本王会和父皇提,娶秦小姐为妻!” “……”娶她为妻? 秦慕瑾猛地攥紧手心,转眸望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傻掉! 褚诣喉结滚动,眸光微闪,“即是谈情说爱,自然少不了要形影不离。秦小姐和本王朝夕相处,即使是没什么,最后也会被别人认成有什么。秦小姐的名声,本王……会负责到底!” 原来是要为这个负责,她还以为…… 秦慕瑾又是一低头,浅笑,自嘲,再抬眸,眸光已然波澜不惊,“那便不必了!” “一件小事而已,无须搭上殿下的一生!”说完,她朝褚诣一低头,恭敬而疏离,“婢女还在前面等臣女,臣女就先走了,告辞!” 她也不等褚诣点头,兀自离开,那挺拔的纤瘦身影,坚强,决绝,没有半天的拖泥带水。 褚诣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低头,伸手不断的拧眉心…… 024要吃海棠酥 秦慕瑾一下台阶,在墙角拐弯处就碰到了一个男人。俩人四目相对,相比于秦慕瑾纯粹被吓到的样子,后者更多的是心虚与有鬼。 想到男人刚才说的那番话,秦慕瑾心中有了点数,和男人对视了几秒,袖口微微遮掩了一点脸颊,略含情意的眼睛往亭子的方向瞟了瞟,含着春色匆匆离开。 看着她急切的背影,靠在墙根的男人眼珠转了转,也回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亭子,顿后,他蹑手蹑脚的离开。 秦慕瑾沿着原路返回,不过,并没有再坐下听经,而是出了门。 门口的燕儿稍不注意就见她家主子下了台阶,连忙从地上爬起跟过去,“小姐等等奴婢呀!” 秦慕瑾像是没听见似的,脚下的步子不停,不过,她的步子倒是不快,燕儿没跑两步就追上了。 燕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笑脸陪在身边,“小姐这么快就听完了,奴婢还以为您要听上小半天呢,没想到这么快!” 秦慕瑾仿若未闻,垂在身体两侧的手随着走动小小的摆动着,幅度虽然不大,可是和她平常端正的样子十分不同。 燕儿看着她垂在身侧的双臂,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样子,眉头便拧了起来。 奇怪,她家小姐怎么这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有点丧,一点都不像她呢。 她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小姐,您怎么了?” “燕儿,不要说话,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秦慕瑾眼神儿茫茫地目视着前方。 “……”燕儿微楞,往前伸头,当看到她没有血色的脸儿时,心中更是大惊,不解她听经怎么听成这个样子,但是她有话先撂了下来,她不敢追问,只紧紧的盯着她的动作,看她像个行尸走肉似的穿过一条条街走过巷子回到了客栈。 “小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奴婢将大夫请来?”燕儿合上门,看着走向窗户的身影说。 秦慕瑾轻轻摆了一下手,说了一声,“不必!” 燕儿微微咬唇,看她坐在窗户边,便自告奋勇的去开窗户,“虽是春季,但是天气已经很热,屋子里也闷了起来,奴婢打开窗子,小姐也好透透气!” 她手刚摸上窗子,一声急促的声音突然拦住了她的动作,“不要去开那一扇!” 燕儿被吓了一跳,急忙的缩回手,而后不解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 秦慕瑾唇角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开口,“燕儿,我想吃海棠酥,你去外面买一些!” 海棠酥? 莫非小姐心情不爽! 燕儿放弃打开窗子的计划,走向自家主子,“小姐不是素不吃那么甜腻的点心吗,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吃,难道……您现在心情不好?” 不该啊,她以前不是没听过老和尚讲经,一般听后心情很舒爽的,今个怎的听成了这样。 燕儿眼珠转了好几遭,就是想不明白。 秦慕瑾的眼睛就垂了下来,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留下一排浓密的阴影,平添了几抹轻愁,她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说了一句,“快去把!” 燕儿是知道她脾气的,她要是不说,纵是你磨破嘴皮子问,她都不可能给你透露一字的,小姐既然不肯说,她问了也白问,算了,她还是去外面给她找海棠酥吧,也不知道这个穷地方有没有。 “是,奴婢这就去!”燕儿叹了一声,起身往外走去,临走前,将门给她合上了严实。 她一走,秦慕瑾双手伸到了身前的实木圆桌桌面上,头顺着胳膊就枕了下来,阖上了眼睛,长叹了一声。 ** 燕儿出了客栈,顺着最繁华的街走,每走一步路,她都要仔细的看两边的铺子和门店,看有没有点心的,终于,被她发现了一家。 燕儿提着裙摆快速的跑过去,趴在窗口就往店里张望,“老板,有没有海棠酥啊?我要海棠酥!” 老板摇手,“小姑娘,我们这里有豌豆黄,有五白糕,还有凤梨酥,就是没有海棠酥!” “就没有海棠酥,怎么能没有海棠酥呢!”燕儿急了,“我们小姐就要吃海棠酥,你怎么能就没有呢!” “没有就是没有!”老板举手说,“我家没有,你去别处看看吧!” 燕儿的嘴巴瞬间就撅了起来,“开糕点铺子的,不多弄点花样,缺东少西的,这以后一定干不长,哼!”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燕儿嘴上没有遮拦,老板自然没有好脸色,指着她就骂了起来,燕儿心里惦记自家主子要吃的点心,并不恋骂,顶了两句就走了。 褚诣走在这街上的时候,和垂头丧气的燕儿走了个碰面,在错身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燕儿的丧话,“小姐要吃海棠酥,这不是为难奴婢吗,这个破地方,怎么可能有海棠酥,真是的!我要去哪里找海棠酥呀!” 褚诣脚下的步子就生生的停了下来,燕儿恍惚中听到有人叫了她,“你是燕儿?” 她仔细的想了想,并不是自己幻听,确实是有人叫她,顿后,她回身,便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那男人肃着一张脸,正看着她。 端王殿下? 025府衙讨点心 燕儿看清男人的脸,惊得一个机灵,连忙上前,行礼,“奴婢给端王殿下请安!” “起来吧!”褚诣淡点了一下头,燕儿起身,就听到他说,“你不在客栈伺候你家小姐,来集市做什么?” 燕儿低头连忙回话,“回端王殿下,奴婢来集市是奉了我家小姐的命令买东西的。我家小姐......想吃海棠酥!” “海棠酥?”她爱吃海棠酥!褚诣不自觉暗暗记下,顿后,他对燕儿说,“海棠酥手艺要求颇高,这集市上怕是不会有这点心,你别在这里费心了!” 燕儿一听集市上没有,就急了,“这可怎么办呢,小姐心情不好,唯有这海棠酥能博她一笑,若是没有,她岂不是更要烦闷了!” 她心情不好? 褚诣微蹙起了眉心,“你说她心情不好,她为何心情不好?” 难道,是刚刚的缘故! 褚诣能想到的只有这个,燕儿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测,燕儿说,“奴婢也不知道小姐为何心情不好,我们去了卧禅寺,小姐从寺内听经阁中出来就成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了。奴婢还从来没见过小姐有那么丧过!” 从卧禅寺出来就不高兴了,那肯定是和自己有关! 燕儿继续在猜测,“一定是那老和尚又讲了什么,天下百姓处于什么水深火热之中云云危言耸听的话,小姐心善,最听不得老百姓受苦了,这才难受了起来!” 褚诣显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心思在飞快的转动着,“燕儿,你是你家小姐的贴身侍婢吗?” 燕儿点头如捣蒜,“奴婢是,奴婢十岁跟着小姐,如今差不多快八年了!” “恩!”褚诣淡点了一下头,顿后说,“那你家小姐的事情,你应该都了解吧!” “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侍婢,小姐的事情没有人比奴婢更了解的!” 褚诣听后很满意,又问她,“你家小姐从前……是不是见过本王,或者说,私下有没有特别关注过本王?” 燕儿挠挠头,“要说见过王爷,应该是见过的,小姐虽然不常出去应酬,不过,还是去过几个场子的。至于王爷说的特别关注过您,这个好像......没有呀!” 说完,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褚诣,寻思后,问道,“王爷,是对我家小姐有好感吗?” 褚诣侧目,“哦,本王的意图如此明显!” 端王殿下真的喜欢他们家小姐。哇,那真是太好了! 燕儿高兴之余又想起自家小姐说的长乐郡主,又顿时喜忧参半,他们家的家世比不得长乐郡主,就算被他看上眼,最多也是个侧妃,小姐心高气傲,绝不会做人侧室的。这事儿,还是不能成。 燕儿攥了攥手心,思来想后说,“王爷还是不要将心思放我家小姐身上了!我家小姐心高气傲,和王爷您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褚诣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捻了捻大拇指上的扳指,睿智的眼眸锁定她的眼睛,“是你家小姐和你说的?” 燕儿被他的眼睛唬的心里直发颤,也不敢多说话,想了想后,觉得先闪为妙。她便微抬头看了一眼褚诣的脸色,快速行礼,“奴婢还有差事,要先走了!” 说完,她拔腿就跑,褚诣声音快她一步,“集上是找不到海棠酥的,你先回去吧,本王去给你家小姐寻!” 燕儿猛刹车,回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儿看着表情寡淡的男子。 褚诣没理会她的诧异,阔步离开。 燕儿看着那伟岸挺拔的背影,心中为自家小姐可惜。 ** 褚诣去了知府府,衙差们认得他,连忙将他请到了堂上。 “殿下驾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郑海山携下面一众官员给褚诣行礼。 褚诣并没有急着开口说什么,他单手托着茶杯,将新到手的茶杯凑到鼻翼间嗅了嗅,这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郑大人和几位大人是在办公事吧,本王来的不巧,影响了你们正事!” “没有影响没有影响!”郑海山连忙抬头,恭敬说,“冀州府小,拢共就那么些人,没有太多事情的!” “我们在一起办公是习惯,习惯每日在一起谈论一些什么,好对各地方更加了解,从而做出一些有利于民生的策略!” 褚诣听得唇角斜勾了一点,黑黢黢的眼睛移到脚下跪的一众人身上,“郑大人勤勉,本王甚是欣慰!我大魏若是多几个像郑大人这样的官员,安居乐业,指日可待!” 郑海山微楞后,忙说,“殿下夸赞,下官十分汗颜!” “下官是笨鸟,虽然一直在飞,可是成果并不佳,并没有将冀州府治理好。冀州府多年来一直背负着大魏最穷地方的名声,下官,十分惭愧!” 褚诣轻啜一口茶水,品了品后,将茶水放在了桌面上,拂了拂衣袖,说,“这怎么能怪郑大人呢,冀州府人口少,又多山多湖,天灾人祸连年不断,富不起来是老天爷不怜惜,和郑大人是没多少关系的!父皇心里也明白,所以不从来没有追究过郑大人?” “下官愧对陛下信任!”郑海山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俯在地上半天没动。 褚诣淡淡扯了一下唇角,低头转了转大拇指上象征身份的扳指后,转了话题说,“本王今日来找郑大人,是有事情要郑大人帮忙!” 郑海山听到他要找自己帮忙,心内有一百种想法掠过,顿后,从地上抬起头来,迟疑后说,“殿下有何事情尽管吩咐,下官一定全力以赴!” 褚诣捻扳指,垂目看他,“倒不是什么多麻烦的事情,只是有点……难以开口!” “……”郑海山一时不明白他嘴里的难以开口的事情是什么。 褚诣似乎是才注意到他们还跪在地上,轻抬了一下手,“郑大人,各位大人快起来,坐下说话!” 郑海山几人连忙叩谢,各自坐回了位置上。 郑海山等褚诣说他要自己做的事情,可是褚诣却没话了,转着手指上的扳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官员面面相觑,暗暗用眼神儿交换着,最后都摇摇头。 褚诣顿了许久许久,才复抬起眼睛寻了郑海山去。 郑海山不自觉咽了口水,提心吊胆的伸着耳朵听,终于,他开口了。 “郑大人,你家里有没有人会做海棠酥,本王需要!” “……”嘎,海棠酥? 郑海山有点傻眼,其他官员也都傻眼,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褚诣来府衙,是来找海棠酥的。 褚诣见他们有点楞,心中突然浮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尴尬,虽然,他是故意这样做给他们看得,是想要他们误会的,但,还是尴尬了。 他略略扶额,慢慢去消化自己的别扭。 郑海山最先反应过来,“殿下喜欢吃海棠酥吗?” 褚诣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略略扶着额,说,“本王不喜甜食,是送人的!” “……”郑海山的第一反应,他要送的人是秦慕瑾。 褚诣揉了揉额头后,将手指放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后,直视他,“能做出来吗?要是做不出来,本王另想办法!” “能做的出来,一定能做的出来!”郑海山急忙点头,“内人喜吃甜食,平常变着花样的做点心,海棠酥她一定能做的出来!” “殿下稍等,下官这就吩咐下面去通知内人!”说着,他就起身往外走。 褚诣松了口气,眸底有一抹温柔一闪而过。 026亲自送点心 郑海山去外面吩咐了管家,没一会儿就返回了堂内,朝褚诣回话,“下官已经让管家去通知夫人,让她尽快做出海棠酥来!” “郑大人这次真是帮了本王大忙,解决了本王的燃眉之急。否则,本王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褚诣说着脸上扬上了点点笑意,“郑大人的帮忙,本王都记在心上了!” “真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殿下如此说,下官十分惶恐及惭愧!”郑海山有些难掩的惶恐表情。 “郑大人在本王面前,不用如此拘束,这不是在谈论政事,无须在意那么多的小节!”褚诣对他抬了一下手,“放轻松一点!” “是!”郑海山虽然付应了,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依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着他。 褚诣心里了然,面上却还没有任何的表现,顿后,一会儿说,“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各位大人给本王讲讲这冀州府各处趣事或有趣的风土人情,本王就当听故事了,打发打发时间!” “……”说风土人情?要听故事? “这……”几人又都看向郑海山,郑海山一个劲儿的攥手心,心里也是一阵的七上八下。 “看郑大人如此表情,怎么,很为难?”褚诣剑眉拢紧了一些。 郑海山慌忙否认,“不为难,不为难!” 他苦着脸看向其他人,朝其他人使眼色,示意他们先说,很多人都摇头,半天后,才有一个大人主动站了起来,拱手道,“下官天水县县令海金庆参见端王殿下!” 褚诣看向海金庆,问,“哦,海大人是要给我们大家讲讲什么故事吗?” 海金庆恭敬回道,“是的,下官想给殿下讲讲天水县的一些风俗,博殿下一乐!” “恩,洗耳恭听!”褚诣淡应了一声,抬手指了一下他身后的座位,“海大人坐下说!” “多谢殿下!”海金庆再次拱手后,坐回了椅子上,在褚诣眼神儿的注视下,娓娓开口,“我们天水县下有个村庄叫崤山村,居于冀州府的东部,处在半山腰上,这里冬无严寒,夏无酷热,四季如春,是以居民还不少,超过了一百户,下官这次想说的,是这里特殊的婚嫁风俗。崤山村和我朝其他地方婚嫁不一样,一般我们都是先订下婚约,选吉日成婚,再生子,这里正好相反,要先生孩子,两个孩儿以上,或是女子先生出儿子来,才可以成婚……” ** 管家马不停蹄地跑到了陈艳梅所居的庭院,陈艳梅和赵淑美在厅内坐着喝茶,聊得不亦乐乎,被丫头提醒了好几次管家要见她,才通知让他进来。 管家一进屋,直接开门见山,“夫人,老爷让您速速准备一些海棠酥,有急用!” “海棠酥?”陈艳梅一愣,“老爷从不吃甜食,为何要一些海棠酥!” “老爷让夫人准备海棠酥,不是自己吃的!”管家看了一眼她身边雍容华贵的赵淑美,道,“是端王殿下突然来访,问老爷家里人有没有会做海棠酥的,他急用,送人!” “端王殿下要的?送人?”陈艳梅适时看向赵淑美,“拿海棠酥送人,必是女子吧?” 赵淑美在听到褚诣要拿海棠酥送人时,心中已经波浪滔天,身为母亲,她清楚的知道自家女儿的生活习性,而端王送自家女儿需要的东西,这意味着什么,她这个过来人也心知肚明。 真好,端王喜欢自家女儿真好,不说家世身份,就那身姿样貌,过人的胆识智慧,还有在京城中盛传许久的洁身自好都够她觉得捡到宝的。 赵淑美心里忍不住美了起来,拿着帕子掩着唇角偷偷的乐了一下。 陈艳梅也不傻,自然也看明白了,端王所说的拿海棠酥送人,送的应该是慕瑾,他堂堂一个王爷,专程为女子喜欢的吃食跑到他们知府府来,这很明显,就是钟意了。 细细想了一通后,陈艳梅故意装没看懂的样子,诧异的看着好友,“淑美,你在这里美什么呢?” 彼时,赵淑美肩膀还一抖一抖的,调整了好久才稳住情绪来,她清了清嗓子,看向身边好友,“呃,没什么,就突然……觉得,端王殿下挺有意思,来知府府找海棠酥!” 她不是故意不和好友说实话,实在是有关自家女儿名声,她不敢信口开河,即使是好朋友也不能。 陈艳梅也跟着笑了一下,“是挺有意思的!” “夫人,老爷要的急,而且端王殿下正在堂上等着呢,要不,您快点动手?”管家提点说。 陈艳梅点点头,起身,“淑美,你先在我院里坐着,我去厨房一趟!” “我陪你一起去吧!”赵淑美也起身,“我自己在这里待着怪没意思的,和你一起去还能说说话解解闷!” 陈艳梅略一想后,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她说着看向管家,“你先回去吧,等我做好后给送到堂上!” “是!”管家点头,恭迎她们离开。 ** 燕儿回了客栈,在门前犹豫了许久后,还是推门进了房间,“小姐……” 她的声音没得到任何的回复,因为彼时,秦慕瑾已经睡着,就在临窗的桌前。燕儿看她睡着,连忙放轻自己的动作,关上门走到了她的身边,低了一声,“小姐,若是太困就去床上躺着吧,会舒服很多!” 熟睡中的秦慕瑾没有睁眼,却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燕儿轻叹一声,也不再管她,找了一个空凳子坐了起来也开始了休息。 时间像指尖的细沙似的,流逝的很快,转眼间,秦慕瑾在桌上眯了有近两个时辰,要不是外面有人敲门,她这觉还没个头。 “咚咚咚!”敲门声还在继续,秦慕瑾幽幽的睁开了眼缝,枕着胳膊,隔空看向门,呢喃道,“燕儿,有人敲门!” “恩~”燕儿揉揉眼睛,慢慢从椅子上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往门口走,“谁呀?” 外面没有人回答,燕儿还是从里面打开了门,一抬眼,正对上褚诣面无表情的五官,当下,她脑袋一个‘嗡’,空白了。 “你家小姐呢?”褚诣沉声问道。 燕儿随手往里指,“在屋子里!” “本王能进去吗?”褚诣眼睛往里看了一下。 燕儿直接就让开了位置。 027你不知好歹 褚诣拿着食盒踏进了屋子,一眼就望见了趴在窗边红木小桌上、双眼紧合的小女人。 她的皮肤,在杏色的衣袖下更显白皙细腻,仿佛吹弹可破,双眸狭长,卷而长的睫毛好似两把小扇子似的,盖在那双聪慧的眼睛上,挺直的鼻梁,嫣红的唇角,墨黑的发丝被外面的阳光镀上一抹光晕,留下耳边的几缕在她脸颊上浮动。 褚诣心中头一次生出艳羡的心思,羡慕她脸颊上的这几缕发丝,因为它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轻拂她柔滑细腻的肌肤。 男人的视线很是锐利,令人忽视不得。秦慕瑾恍然间睁开了眼眸,这一睁,正对上一片铁灰色繁复花纹的衣裳,她心里有一瞬间觉得眼熟,混混沌沌时,头脑中突然风起云涌起来,双眸在这一时也慢慢瞠大。 秦慕瑾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一仰头,正跌入男人柔和的瞳孔中。 “你醒了?”褚诣唇边不由得挂上了浅笑。 “......”秦慕瑾的脸色瞬息变化,青一阵红一阵。 褚诣深看她一眼,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了她面前的小桌上,嘴角依旧噙着笑意,“这是你要的海棠酥,刚做出来的,现在吃是最好吃的,你尝尝看!” 海棠酥? 比起褚诣出现在她房里让秦慕瑾感到惊讶,他拿来的海棠酥,同样也令她大跌眼睛。 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吃海棠酥的? 秦慕瑾询问的目光看向他身后的燕儿,等她解释。 燕儿看懂了她的眼神儿,缩缩肩膀,正准备开口道出原委,褚诣抢在了她面前开了口,“你这婢女在街上让本王给碰上了,她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糕点摊上到处问海棠酥,本王告诉她街上买不到,本王去给她找!所以,这就给你拿来了海棠酥!” “……”秦慕瑾转目看向他,没多说什么,起身,只微屈膝对他行了个礼,“有劳殿下了!” 褚诣直直的看着她,道,“秦小姐,可摒弃婢女,单独说两句话?” 不行! 秦慕瑾刚想到这两个字,想说出口,燕儿这个机灵鬼已经像兔子一样的溜走了,还伶俐的给他们关上了门,让秦慕瑾硬生生的咽住了脱口而出的话。 褚诣心里对燕儿已经有了‘孺子可教也’的评价,肯定她的行为后,他注意力又回到秦慕瑾这里,目光在她难看的脸色上游走,“若是本王没记错,秦小姐似乎是答应帮本王的忙了?” 秦慕瑾略低眼帘,沉思片刻后,慢慢点了点头,“没错,臣女并未忘记!” 褚诣亦点头,看着她勾唇笑了笑,“那午后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 秦慕瑾自然拧眉,仔细的想了想后,才突然想到他是故意做给人看的,目的是为了麻痹他人。 刚刚她还…… 秦慕瑾抿了一下唇线,淡淡点了下头,回了一个字,“好!” 那惜字如金的样子,比在京都以不苟言笑形象著称的他都要过。 “......”褚诣突然有点理解一直捧着他,跟在他身边端着笑脸人的那种心情了。 顿后,他身子弯了一些,往她面前凑了下,檀香醇厚而又透着微微清新花香的味道的气息,侵浸了秦慕瑾的感官,令速来喜欢这种东西的她顿被吸引,不由得多闻了几下。 褚诣垂了垂眼,视线在她嫣红的唇角和微澜的眼睛之间打转,勾了勾唇线道,“既然是出去,我们避免不了要亲近,你知道如何和一个男人亲近吗?” “……”秦慕瑾一愣,眼睛微动中,瞠了又瞠。 褚诣道,“那本王……就教教你,在外面如何应对本王的亲近!” 秦慕瑾脸色红白交加,微楞时,男人快速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从椅子旁边、近两步远的位置拉在了自己面前。 俩人之间距离如今不过一指,惊得秦慕瑾脸色瞬息变化,气息有点不稳,“端王殿下?” 褚诣自然的跟着她的身高低了头,墨黑的眼睛里浸着流光,压着嗓音道,“怕什么,不过是要把谈情说爱的戏,做的更逼真一些而已,为避免人看出端倪来的!” 谈情说爱的戏?逼真?做戏?? 秦慕瑾闻言,如当头被泼了一盆的冰水,从外到里都凉了个透。 原来,他一直都是......只是...... 秦慕瑾抿唇,下一刻没多久,她的理智就见回笼,脆生说,“殿下您是想混淆来冀州府的真正目的,让人觉得您是因为臣女而追来冀州府的,从而不惹人怀疑您的真实意图?” 褚诣缓缓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这个说法。 这时,秦慕瑾点了点头,“那臣女算是懂了!” 秦慕瑾又说,“臣女觉得不用做什么两情相悦的样子,更不用做什么亲近。只要,殿下对臣女表现出动心,对外就说在京都因为偶然的一遇,对臣女一见倾心,后来得知臣女要来冀州府,一路追随到这里的。如此就成了。” “臣女觉得,这样比我们装谈情说爱来的要真实的多!” “毕竟,论演戏,臣女不及殿下理智,做不到百密无一疏!” “……”褚诣不由得加重了手指上的力度,将她攥的痛的眉头皱的更深,“殿下还请松手,您把臣女攥痛了!” “秦小姐,你可知本王条件还不错,这天下有很多女人都对本王感兴趣,想当端王妃?”那些女人连接触他的机会都没有,现在这个机会送到了她秦慕瑾面前,而她秦慕瑾居然不想和他谈情说爱,这真是……太不识好歹了! 没错,是不识好歹,她秦慕瑾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还知道她自己不识好歹! 秦慕瑾神色漠然的看着他,轻点了一下头,“恩!臣女知道呀!” “……”褚诣眯眼看她,脸色略有阴沉。 秦慕瑾稳了稳自己,迆迆然道,“她们是她们,臣女是臣女,纵然天下女子皆想做端王妃,臣女也不会有这心思!” “……”褚诣生气了,很生气。还没有一个女人竟敢这么和他说话。 秦慕瑾很少有脾气有不受控制的时候,这一刻,在面对褚诣,她放肆了,又放肆的跟了一句,“殿下魅力无边,不如去外面找别的女子,将人迷的五迷三道,相信很容易被您控制,到时候您就对外说偶尔路过冀州府,偶遇上一女子,甚是喜欢,便留了下来亲近佳人。如此,也同样能达到您的目的。” “实在无须在臣女这里浪费时间!” 褚诣脸色一点点黑了起来,到她说完这话,已经黑的像刚从地下城的地狱爬出来的阿修罗,从内往外渗透着寒气。 “秦慕瑾,你知道,你惹怒本王了吗?”字从褚诣的齿缝中挤出,透着深深的咬牙切齿。 秦慕瑾心头也憋着一股子的无名火,一种被利用的无名火,一想起来,她也生气。他被激怒生气,她被他利用也生气。都在生气,凭什么她就要让着他,难道就因为他身份高? “看的出来!”秦慕瑾抬起眼皮瞄了一眼他发乌的脸色,轻描淡写了一句,“既然王爷心情不好,还是回去歇息吧!” “……”褚诣。 秦慕瑾对他的脸色视而不见,顿后,就挣扎自己的手腕,想从男人的桎梏中解脱出来,男人加重手中的力道,任她折腾。 秦慕瑾折腾半天,纹丝未动,更是生气,脸色也不好了,扬声一字一句道,“殿下,还请自重!” 自重,好啊,他就自重给她看看! 褚诣面色铁青,桎梏着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扯入自己怀中,另一只手已经抬起了她的下颌。 028打他一巴掌 秦慕瑾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因为自己的额头被他坚硬的肩膀撞得生疼,她心情在这一瞬间糟糕透了,根本没有心思想其他,她也没有那个经历会联想到什么...... 秦慕瑾欲张嘴,想刺激他两句,让他尽快放开自己。谁知,刚张开嘴巴,就被一个灼热又柔软的东西给封的密不透风。 “……”秦慕瑾一双眼睛目视着在自己嘴巴上为非作歹的男人不知如何反应,脑袋里白茫茫一片,仿佛烟花炸开时一般,眼睛在这一时也是瞠大再瞠大,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爆出来。 褚诣本来吻她就是吓唬她的,想轻轻的一碰,免得对不起她一再的提醒自己要自重自重的。 可是,吻上她唇的那一刻,他的心智便不受控制了。他喜欢她那软的,像是要化在自己口舌间的软舌,喜欢那一腔甜甜的、带着浅浅淡淡玫瑰花香味的味道。 就是这一刻,他已经决定了,一定要得到她。不只是因为自己的利用,会伤害她的名誉,要负责什么的,而是,他已经尝过了这世界上最甜美的嘴唇,便只想拥有她,继续品尝她的甘甜。 就在他沉浸其中时,“啪!”的一记声响及刺痛,突然刺醒了褚诣的感官,将他从绮丽中拉了回来。下一秒,褚诣已经不自觉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和面前的女人面面相对。 秦慕瑾落在半空中的手慢慢的放了下去,因为羞愤,她的脸儿也涨的通红,双眸也猩红的瞪着他,一字一句说,“端王殿下,您太过分了!” 褚诣被打的侧脸,有肌肉在抽动,若是换成旁人这么对他,早就被他一个巴掌拍的嵌进了墙里,尽管,这是他的错。但是,他的威严与地位不容人凌驾之上。可是对方是她,让他觉得理亏的秦慕瑾,他硬生生的忍了脾气。 褚诣吸了两口气,道,“回京后,本王便向父皇上折子,请他老人家为我们赐婚!” 秦慕瑾如鲠在喉,将心头的那一抹莫名的酸涩压下,顿字道,“不必!臣女高攀不起!” 说着,她身子一偏,侧对着他,有些拒绝再和他交流的意味,冷漠说,“殿下若是没什么事情,请先出去好吗,臣女要休息了!” “你是第一个敢打本王脸的人!”褚诣没理会她的逐客令,看她道,“秦慕瑾,本王记下你了!” “......”他不该被打吗?他那么对她,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被他......那么对待,她要怎么自处...... 秦慕瑾觉得自己虽然打了他一巴掌,但还是自己最理亏,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但是,她又不能忽视,他是褚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端亲王,他就算是欺负了人,也是没错的,错的还是她。 也不知道她的这一巴掌,他会给她怎么算。 “……”秦慕瑾平静的心开始惴惴不安,挽在腹部的手绞紧,若是手可以做成形状,她现在两只手一定扭成了麻花。 尽管,她心里怕的要死,嘴上却没含糊,从善如流说,“殿下才貌双绝,无可挑剔,才更让人念念不忘!” “……”她嘴上依旧不饶人,让褚诣心里觉得她没顾忌到自己脸面,有些不快,可是他一想到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被他那么轻薄了,心里肯定又气又急,那发发脾气也是正常的,便暗中舒了口气,忍了。 罢了,到底是自己理亏,人家说两句难听的就说吧,他受着就是了。 这么一寻思后,褚诣心里平衡了不少,面色也缓和了不少,“刚刚那一件事儿,算是本王对不起你了,本王一定会对你有所补偿的!” “……”秦慕瑾心里冷哼,对此不屑一顾。 褚诣继续说,“不过现在,本王真的需要你配合演戏,跟本王出去走走,你对本王的帮助,本王一定牢记在心!” 其实她是没必要非在今天跟自己出去的,来日方长,要演戏不急在这一时,可是,他存私心了,就想和她独处。哪怕,她不和自己说话,哪怕,还是这样的冷言冷语,他也觉得好。只要是能看到她,他便觉得怎么样都是好的。 “……”秦慕瑾听得有点头痛,慢慢合上了眼睛。 她想,她需要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捋一捋他们之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是单纯的,他只是需要她的帮助,而她单纯的想帮他个忙,这么简单! “本王来此,是有一件极要紧的秘密公事要办,而且,事关百姓民生。秦小姐,本王确实急需你的帮忙,你的掩护,事关公事的成败。本王,很需要你!”褚诣得不到她的回应,只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秦慕瑾心里想说,他公事办不办成管她什么事情,打心底里想置之不理,可是,情绪到嘴边,不知因为哪般就是说不出来。 秦慕瑾丧气,给自己扯了一个理由,终是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看在百姓的面儿上,臣女去!” 她垂目,轻轻的咬了咬唇,顿了顿后,转身,抬头面对他,“不过,端王殿下不可再对臣女做出越距之事,否则,就是搅黄了殿下公事,臣女也在所不惜!” “本王同意不再和你有……如此的过分亲密!”褚诣清了清发紧的喉咙,继续说,“不过,男女之间那种简单的亲近,你不能排斥,那些人很狡猾,我们太过生硬,他们一定会瞧出来的,届时,不等秦小姐搅黄,本王这差事也是黄了!” “……”怎么听上去那么的……别扭。 秦慕瑾有种自己掉入了泥潭一样的感觉,即使是出来,也惹得一身泥腥,脱不得干净。 唉,罢了罢了,她不想再想了,有点烦! 在轻轻吐了一口气后,秦慕瑾点了点头,“臣女尽量配合!” “好!”褚诣终于如释重负,心头轻松了不少。 “您去外面稍等下臣女,臣女换身衣裳便去!”秦慕瑾瞄他一眼,浅声说。 褚诣淡笑了笑,点头,“好,本王在外面等你!” 他深看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秦慕瑾追随着他宽厚挺拔身姿的目光中,有一种她察觉不到的凝滞,那是爱慕的情绪,这种情绪在褚诣面对她关门时,那种张扬的笑脸儿时,全被收了起来,没让他察觉到分毫,直到她面前的门在她眼前又合上,她才又弯了弯眼睛。 029对你用心思 从随身的行李中挑选了最衬自己肤色的藕粉色束腰纱裙换上后,秦慕瑾坐回了梳妆台上开始整理妆容。 轻点上胭脂,仔细的勾了勾眼眉,又加了唇酯,还添了自己最喜欢的玫瑰花香油,秦慕瑾还没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对这次出行是多么的。 直到,镜子里面容娇俏,双眸之中似有秋波涌动的女人出现在她瞳仁中,她方惊觉出不对劲儿来。 她这个样子是…… 秦慕瑾像看陌生人似的紧凝着铜镜中的女人,在她的眼眸深处,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儿也跃进她的脑海。 当下,她就顿住了所有的动作,一股羞愤从身体深处爬出,迫使她不甚优雅的从袖口中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将唇上潋滟的唇酯尽数擦了去。 燕儿斜在一处墙角,微抬着眼皮一直都偷看着杵在房间门口的高大男子,在想他脸上的印记到底是什么,是巴掌印吗?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门从里面被人给打开了,秦慕瑾款款从里面走了出来。 女子青丝如瀑,长至腰际,藕粉色的纱裙裙角浮动,修饰着她的身段,也衬得那张本就嫩白细腻的皮肤更如肤白,就像仙女儿似的。 燕儿和褚诣同时亮了眼睛,前者颠颠的跑过去,后者对她笑脸相迎。 “小姐,你可出来了,奴婢都要担心死了!”燕儿一边低声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旁边男人的脸色,“端王殿下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秦慕瑾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抬眸看向褚诣,悠悠然笑道,“燕儿,端王殿下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对我这种小女子怎么样呢,你勿要乱说!” “可是……”燕儿小眼睛瞟向褚诣,目光在他类似于巴掌印的痕迹上微顿。 “没什么可是的!”秦慕瑾对她说,“我要和端王殿下出去走走,你去把门锁好!” “出去走走?” “小姐…….您为什么……要和端王殿下出去走走啊?”他们俩关系什么时候变得有这么好了?都可以出去走走吗? 燕儿眼神儿在俩人身上转动。 秦慕瑾眼神儿若有似无的往褚诣身上瞟了眼,又转向身边的燕儿,警告地瞪了一眼,悄声说,“别废话,去锁门吧!” 说完,她对褚诣说,“我们走吧!” 褚诣微点头,让了一下她,秦慕瑾没和他客气,先她一步往外走,褚诣跟在她身后,身后的燕儿见他们都走了,七手八脚的锁了门,连忙跑过去跟上。 ** 客栈门口,三岔口,俩人下了台阶,对于去哪里都没有目的,褚诣本着尊重女人的意愿,主动开口问秦慕瑾的意思,“去哪里?” 秦慕瑾瞟了他一眼,快速移开,随口道,“都可以!” 褚诣微点了一下头,往三条路上看了看,指了左边一条,“去这边吧,这边有一大片的荷塘,我们可以去那里走走!” “恩!”秦慕瑾牵了牵唇角,走向他选择的路。 燕儿远远的跟着,看俩人并肩走在一起甚是和谐的画面,忍不住用双手揉了揉眼睛。 小姐不是说和端王殿下不可能吗,那现在和他出去走走是什么意思,她怎么感觉到他们俩之间似乎是有点什么事情啊!难道……他们小姐又改变主意了,接受端王殿下了? 好麻烦,好麻烦,完全看不懂。 燕儿甩了甩头,不想再想了。 ** 俩人并肩走在路上,远远的看着,似是和谐,其实因为没什么共同话题,谁都未曾先开口说话,气氛有一点点的小尴尬。 秦慕瑾心里别扭的要死,不熟的两个人,生拉硬拽放在一起,简直就是找罪受,她真的很盼望赶紧走到那所谓的荷塘,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发,总好过两个人像个傻子似的这么杵着。 褚诣看着她揪紧的衣袖,嘴角若有似无的牵了牵,顿后,低声开口,“秦小姐用的什么熏香,味道很好闻!” 秦慕瑾淡淡的回了一句,“玫瑰花油!” “玫瑰花油?”褚诣闻言,认真的轻嗅了一下,从而道,“秦小姐这玫瑰花油和本王闻过的玫瑰花油好像不太一样,一般的玫瑰花油味道都比较浓郁,有种腻人的甜,但是,秦小姐的这个好像没有这种感觉,有香甜的花香,恩,是玫瑰花香,但是不浓郁,但更多的是有种淡雅的感觉,夹杂着一丝丝的凉意,十分沁人心脾!” “没想到端王殿下日理万机,竟然还对花油有所研究!”确实,她的这款玫瑰花油,并不是市面上的那种甜到腻死人的玫瑰花油,而是自己精心调制,符合自己品味的。 通常,男人只会对花油的味道评价是好不好闻,他却能说出她的花油里有玫瑰花香,还有清冽淡雅的味道,这让秦慕瑾有些吃惊。 “倒不是有什么研究!”褚诣低头看她,唇边始终淡勾着,“只是觉得秦小姐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多用了一些心思而已!” “……”秦慕瑾闻言,感觉脸上双颊有点热,她连忙错开了视线。 褚诣视线在她晕染着红晕的双颊上结了结,“秦小姐这花油是从哪里买的,本王母妃和小妹素来喜欢花油,回头本王也去买了送给她们,想来她们一定爱不释手,定要日日用着!” “这种花油……可能市面上还没有!”秦慕瑾仰头看着他,语气如玉般温润,“这是臣女自己做的,未放在铺子里卖!” 主要她喜欢独一无二的味道,不喜欢和众人相同,所以,尽管她调制了许多好闻的花油,还从来没将它们放在铺子里售卖。 “哦?”褚诣波澜不惊的眼眸忽而发亮,“秦小姐竟然还有这手艺,居然可以调制出这么好闻的味道!” 秦慕瑾唇角扯了扯,视线稍稍从他身上收了收,“闺阁女子素来无事,随便倒腾一下打发时间的!” “打发时间?”褚诣轻笑,“秦小姐随便倒腾,打发时间的东西,还挺稀奇的,不错!” 秦慕瑾下巴微微扬了一些,“臣女怎么从殿下的话里,听出揶揄的味道?您是嘲笑臣女吗?” “本王怎么会揶揄你呢,本王是在夸你心灵手巧呢!”褚诣表示自己很无辜。 秦慕瑾无声的翻了个白眼,明明他刚刚说话的语调和态度就是在揶揄她,说什么心灵手巧,当她听不出来吗。 很久的一段路程,秦慕瑾都没再开口,自顾自的走着路。 030没有心上人 褚诣在看了她第n次后,终于又开了口,“你,可以送本王一些吗?” 是要花油? 秦慕瑾眼眸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微动,慢慢启口,“您要花油?是想送给郑贵妃娘娘和柔嘉公主吗?” 褚诣慢慢点头,“是!” 秦慕瑾想了想后,也点头,“本就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难得殿下看的上眼。回京后臣女准备一下,给您送到府上。” “恩,有劳了!”褚诣俯视着秦慕瑾平静的脸儿,道了谢。 秦慕瑾轻点了一下头,没再说什么。 褚诣眼眸又微动,问道,“你喜欢做这些东西?” 秦慕瑾弯了弯唇角,又点了点头,“恩!” “除了做花油,平常你还做什么东西?”褚诣垂着眼看着秦慕瑾,眼睛里有闪烁的光芒。 秦慕瑾拂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轻轻启唇,“一些胭脂水粉吧,都是一些女人用的小玩意!” “也就是说,你用的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做的!”褚诣大胆的往后猜测。 秦慕瑾唇角动了动,睨了他一眼后点头,“恩!闲得无聊,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褚诣眼角眉梢的细纹藏也藏不住,“看你脸上的皮肤这么娇嫩,想来,你的手艺是不差的!” 秦慕瑾抬目望他,本来想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褚诣捕捉到了她脸上稍纵即逝的情绪,追问道,“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本王觉得……我们现在是朋友,可以无话不说!” 朋友? 秦慕瑾仔细想了想这个词,遂即摇头。 “……”褚诣定睛看她,等她解释她摇头的意思。 秦慕瑾淡淡勾唇,只笑了笑,没说什么。 ** 初夏的午后,日头高悬,温度有点高,秦慕瑾跟褚诣走到荷塘边,有点口干舌燥。 秦慕瑾拿帕子擦了擦脸颊上的薄汗后,侧眸看向身边的男人,想说要不先找个地方喝口茶什么的。 褚诣正好察觉到她的视线,也紧跟着偏头看她。正巧,他脸颊上残留的那处依稀可辨的印记就跃入了秦慕瑾的眼睛。 “……”秦慕瑾目光敛住,当下,在房间里,他亲吻她的那一幕就强行进入了她的脑海,就连他唇齿间那股特殊的像雪水一般清冽味道,也仿佛还残存在她唇中,令秦慕瑾心头更觉得燥热的厉害。 顿时,她脸儿上就有点挂不住了,微微咬唇收回目光,低头拿着帕子作势擦着脸儿上的汗。 “你是有话要和本王说?”褚诣凝视着她发红的脸颊,静等她开口。 秦慕瑾抿了抿唇线,微思忖后,抬眸望了他一眼,“天儿有点热,我们……又走了这么久,是不是……要去喝口茶?” “你渴了?”褚诣目光自动凝在她额头上的薄汗上,心里有一股冲动,想替她擦去,可是又一想,他刚刚才轻薄了她,若是再对她动手动脚,会不会激怒了她。 若是她生气了,他还真没把握会哄好她! 思来想去后,褚诣没有贸然的动手。 “恩!”秦慕瑾轻舔了一下发干的唇边。 褚诣目光跟着她灵巧娇嫩的舌尖移动,也觉得口渴异常,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紧,隐忍的移开了目光。 秦慕瑾没看出他的异常,注意力还放在他脸侧的手掌印上,心头微漾。 褚诣指了不远处路口的茶摊,“那边有个茶摊,我们去那里喝口茶!” “哦!”秦慕瑾敛了敛目光,轻点了一下头,褚诣转身的时候,她也跟着他走。 秦慕瑾每走几步,都要看一下褚诣,褚诣在她又一次将目光移过来时,感应到,紧紧的捕捉住,扬了扬眉,“一直瞧着本王做什么?” “……”秦慕瑾暗暗的吸了一口气,呼出后,指了指自己发赤的脸颊,轻轻启唇,“你的脸……” 褚诣摸了摸脸颊,略有些不解,“什么?” 秦慕瑾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抿唇,言简意赅说,“手指印。” “……”手指印? 褚诣又摸了一下脸,瞬间明白了,墨黑的眼睛逐渐簇上笑意,促狭说,“你人不大,劲儿倒不小,本王这么厚的脸皮,都能被你甩上印迹!” 说着,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她手掌上,就要伸手,“手掌肿了没有,让本王瞧瞧?” “……”秦慕瑾连忙将手背在身后,没让他抓住,却一个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顿时,她的瞳仁都亮了起来,仿佛夜空中璀璨的繁星,“端王殿下,您是在和臣女耍笑吗?” “这和您身份十分不相符,您以后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秦慕瑾还真没想到刚刚那番话是出自他的口中,越想越好笑,掩唇强忍着再笑出声来。 她的笑颜错不及防闯入褚诣的心里,褚诣深陷在她甜美的笑容中有些无法自拔。认识她有几天了,什么时候见她,她都是淡淡的笑,笑容是很美很端庄,却很疏离。像这一次这么一笑生花,简直就是太难得了。 “以后你都这么笑,很美!”褚诣墨黑深邃的眼睛撷住她含笑的眼眸。 秦慕瑾脸上的笑容就是一滞,最后消失殆尽,她收回自己的目光安静的走着。 褚诣将她的反应全看在眼里,突然,就很想知道这小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对他如此抗拒?那么多人都爱慕他,为什么她却说做他的妻子不稀罕呢? 褚诣沉吟了片刻,突然问道,“秦小姐,是否有心上人?” 除了这个可能,他实在是想不出为什么她看不上自己! “……”秦慕瑾一头雾水,不知道褚诣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她侧眸看了褚诣一眼,语气温婉,“臣女不懂殿下是什么意思?” “心上人便是心上人?”褚诣口吻已然带上几许清冷和一丝丝的烦躁,眼中明暗交杂,“难道秦小姐不明白吗?” “……”心上人的意思,她自然知道是什么。只是,她想问的是为什么他会问她这种事情,他们的关系,她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是朋友,所以朋友间的关心根本算不上,既然朋友算不上,他为什么要问自己这种问题。但是,显然,他没明白她最终想表达的意思。 再解释什么的,秦慕瑾也不觉得有任何的必要,他话里的不耐烦她已经感觉到了。 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既然问道,她想不想回答都要回答,顿后,秦慕瑾微笑,“呃,臣女听明白了。” 接着她淡淡说,“臣女没有心上人!” 褚诣听后眉心一动,原本绷紧的脸色也骤然松了下来,没那么吓人了。 031称呼太暧昧 不过,他也就心情好了一小会儿。一会儿后,转念又一想,既然她没有心上人,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自己也算是英俊吧,为什么她对自己就没有少女怀春呢? “秦小姐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子?”褚诣不知道本着什么心理说问出了口。 “……”秦慕瑾怔了一下,彻底扭头看向他,“端王殿下,您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她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子,为什么要和他说! “……”褚诣一向笃定的眼神闪烁,有些不自在,“秦小姐,话……说的......要不要这么尖锐?” “朋友间的关心也不可以吗?” 朋友?是说他和她是朋友? 秦慕瑾低头抿了一下唇线,“不好意思端王殿下,臣女一向说话不中听,惹您不高兴了,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臣女计较!” 他没有…… 褚诣捏紧手指,想解释什么,但是,没说出口。 秦慕瑾垂着眼眸,想了许久,启口,“也没什么特定的标准,就是……看着顺眼就好!” 褚诣微微皱眉,“所以,你说……不做本王的王妃,是因为……本王不顺你的眼?” “端王殿下,这种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再说了好嘛,不合适!”秦慕瑾抬眸,对他扬上笑容,“您请先坐!” 褚诣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进了茶摊,小二在她话落的功夫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两位客官喝点什么?” 秦慕瑾看着他,等他开口。 褚诣眼神暂时从她身上收回,看了一眼小二,随意问了一句,“都有什么?” 小二连忙介绍,“有菊花茶,茉莉花茶和玫瑰花茶!” 褚诣看了秦慕瑾一眼,“一壶玫瑰花茶!” “……”他说完后,秦慕瑾多看了褚诣两眼。 “哎,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颠颠的去准备茶水。 褚诣坐在了椅子上,秦慕瑾微寻思了一下,坐在了他的对面,俩人面面相对着。 燕儿一直跟在他们远处,远见着他们相对坐在一起,就停在了半路没上前,最后寻了一个柳树下坐了下来,只偶尔看他们一眼。 ** 小二上了茶水,临走时,多看了几眼褚诣的脸。 秦慕瑾先用审视的目光也跟着看了两眼,在眼睛又和他不经意对上时,连忙移开,专注在自己手中的杯子上。 就在她轻轻吹着杯中盛开的玫瑰花瓣时,褚诣独特像雪一样清冽,却格外好听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身上有脂粉吗?” “……”秦慕瑾手中的茶杯晃了晃,水洒在了自己的手指上,烫的她忍不住缩了缩手,茶杯连忙放在桌面上。 褚诣眼睛便定在她白白嫩嫩却有些发红的手指上,俊脸上表情开始细微的变化,握着茶杯的手指骨节都有些发白,最后皱眉。 秦慕瑾已经完全察觉不到痛了,因为,她此刻全在想刚刚他说的话。 他刚刚说了什么,……脂粉? 是她以为的那个‘脂粉‘吗?还是有相同音的,而她意会错了? “端王殿下,您刚刚说什么?”她不确定的问道,“是脂粉吗?” “你手指不痛吗?”褚诣强忍着想自己去检查的冲动,隐忍道。 秦慕瑾瞟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神色有些不在意,“您要脂粉做什么?” “……”褚诣终于将眼眸定在她分明精致的五官上,沉声问道,“秦小姐觉得,本王拿脂粉会做什么?” 难道像女子一样画了精致的妆? “……”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能知道他要做什么? 秦慕瑾怔愣了片刻后,不急不缓开口,“臣女愚钝,不知殿下意欲何为。” “……”褚诣胸口有些闷闷的,她都不在意自己手指疼不疼,他又管那么多做什么。 他吸了口气,再吐出来后,倨傲的瞪着她,开腔,“本王脸上的手指一直被人这么围观,似乎不好吧?” 他脸上的手指印?和脂粉有什么关系? 秦慕瑾打量了一下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哦‘了一声,连忙从袖口中拿东西,不一会儿,一个漆红的小盒子就推到了褚诣面前。 褚诣侧目看她,秦慕瑾矜持着笑着,“这个给您用!” “秦小姐觉得……本王很擅长用脂粉?”褚诣问,“就这样随便的一抹,可以将脸上的痕迹遮住?” “……”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秦慕瑾有点蒙圈,直到褚诣移了个位置,和她坐在一起,还把脸凑向她,她方明白他的意思。敢情,是让她帮忙涂脂粉呢。 可是,她对着他这张神色不明又陌生的脸,可下不去手,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毕竟,他们实在是不熟。 “端王殿下,您还是自己……”她刚开口,就被褚诣截断,“本王说过,你可以叫本王的字,子津!” 这个问题,他们不是一早就谈过了吗! 秦慕瑾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殿下身份尊贵,臣女……不敢在您面前造次,如此称呼您!” “本王不喜欢你一口一个端王,一口一个殿下的叫,你就叫本王子津!”褚诣蹙眉看着她,眼神很锐利,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本王也不唤你秦小姐了,就叫阿瑾。” 子津?阿瑾? 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如此亲密?好像多年的老朋友? 不,像心上人似的?对,这种称呼她只在大哥大嫂身上听到过,似乎只有夫妻或是心上人之间才能如此称呼啊! “……”秦慕瑾只想伸手探探他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他们之间什么关系,她可以称他的字‘子津’,而他能唤她为‘阿瑾’呢? “端王殿下,臣女觉得我们之间……”秦慕瑾扶了一下额头,瞟了一眼坐在远处的小二,以两个人能听到的音调轻声说,“……没有必要如此吧!” “像您说的,我们之间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演戏,即是演戏,何必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更何况,如此称呼,似乎是会让人误会,误会我们……” 她没说全,凝眉看褚诣,相信他会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的。 032就想负责任 褚诣是明白她要说什么,不过,他只坚持一点,就是此次,他利用完她后,她名声肯定是和自己连在一起的,既然被他给毁掉了,他是一定会对她负责,娶她过门做老婆。 都暗允她做自己老婆了,现在这个时候不应该相互的适应一下,相互的称对方的名字吗! “误会?”褚诣直直的看着她,控制着情绪,沉声说,“从你答应帮本王开始,我们就是要一直误会下去的,甚至更深。你的名声全都会毁在本王这里,本王说过,会对你负责的,回京之后,便会去父皇那里上书娶你做老婆。既然你会是本王的妻子,何不现在就这么称呼,适应一下呢?” “……”啊? 秦慕瑾心里肯定是他脑筋不清醒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嘛,什么她名声就要毁了,什么就他要对自己负责,什么就他要去他父皇那里上书,娶她做老婆! 她吸了一口气,理了一下思路后,决定给他捋一捋,“端王殿下,您是记错了吧,臣女是说要帮您,但这对名声似乎是没太多影响的!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您表现出对臣女的兴致,臣女去配合您,不让人猜疑到您来此的目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大庭广众之下,都止于礼,应该没什么被人诟病的吧!” 说什么要娶她做老婆,做什么妻子,他端王的婚姻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吗?她秦慕瑾在皇上的心中排的上号?能将她指给他褚诣? 秦慕瑾的心里可没那么天真。 “……?”这小姑娘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呀!他可是褚诣啊,堂堂端王,他要娶她做老婆,做正妃,她推三阻四如此的不乐意? 褚诣心头极其郁闷,语气不好,说,“你整天的和本王待在一起,还不叫毁名声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话要是刮到京都,你以为会很好听吗!所以,你只能是本王的妻子!” “……”秦慕瑾看着他笃定的眼神儿,那种一早就有的深陷泥潭的感觉又出来了,让她颇为郁闷。 “若是如此,臣女便不再帮助端王殿下您了!”她不要嫁给他,也不想嫁给他,死也不要。 秦慕瑾将唇抿的血色淡了许多,有些苍白。 “你没有心上人,也没议亲订婚,为什么就不能嫁给本王,做端王妃?”褚诣压低声音逼问她。 时至这一刻,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为什么执着于这个事情。 “……”秦慕瑾根根可数的睫毛在他面前轻颤,干净的眼眸中却含着自有的倔强。 褚诣自然等不到她的回答,因为,秦慕瑾的性子,不可能将这种事情全盘和他道出,所以,到最后,不管褚诣用什么样子的眼神儿逼视她,示意她,还是用话来暗示她,秦慕瑾统统不理会,不接他这一茬儿。 搞到最后,褚诣还真束手无策!对,他褚诣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束手无策。 “您还用脂粉吗?不用的话臣女就收回去了!”秦慕瑾似乎只关心自己那一小盒脂粉。 褚诣最后将这件事情话上了句号,“本王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唤本王子津的,也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本王。这一天,本王一定等得到!还有,你不叫是你的事情,从今以后,本王人前人后都称你为阿瑾,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这男人…… 秦慕瑾发誓,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男人,心里有些生气,当着他的面儿,使劲的扯了扯自己的手指,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褚诣就当作没看见,没看懂,他饮了一口玫瑰茶后,将茶杯推开,指了面前的脂粉,“阿瑾,你替本王遮一下脸上的痕迹?本王看不到。” 阿瑾? 好像,除了小时候政谦表哥唤过她一段时间阿瑾外,没有人再这么叫过她,连家人都只称她为慕瑾。 现在,他这么叫她?感觉……不太好! 秦慕瑾顿时鸡皮疙瘩生了一身,恨不得打一个机灵,她侧目瞟他一眼,见他脸色已然由阴又转晴,心里只滋滋叹道这男人变脸简直比女人还快,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他已经换了一副表情。 “臣女……能不做吗?”她经常帮人涂脂粉化妆,自然知道这种事情,是要脸贴脸,身贴身的,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和他这么一个男子如此亲近,从小到大的家教告诉她,这是极不妥的。 “本王脸上这痕迹,也不知道和谁有关?”褚诣语气幽幽。 秦慕瑾好不容易放下的那一幕,经他的提醒,又涌上心头,白皙的脸颊瞬间红晕密布,仿佛雨过天晴后的霞光,无比瑰艳。 褚诣瞬间也忆起来自己对她做的亲密事情,心底微妙的变化着,眼眸明暗交加,“轻薄了你,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交代?又是交代?要娶她做老婆? 天哪!他干嘛一直想对她负责呢! 秦慕瑾短暂眩晕后,理智便回笼了,“臣女不也打了殿下一巴掌嘛,交代什么的就不必了,我们两清了!” “……”两清,巴掌和亲吻能相提并论? 褚诣垂眸,逼近她的眼眸,“本王亲了你,和你有了肌肤之亲,你只能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若是不娶你,你可知道,你只有寻一个庵子去做尼姑了?” “……”秦慕瑾原本想反驳什么的,最后什么都没说,只躲了他的眼神儿。 褚诣这一次没有再逼迫她,只着手将脂粉送到了她的手边,将自己的脸凑过去,微微闭上了眼眸。 秦慕瑾刚开始当作没看见,可是,男人始终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对着她,好像她不为他做,他就不罢休似的,让她左右不是。 反复挣扎了许久,秦慕瑾手指终于动了动,拿起了手边的脂粉盒子,慢慢垂眸,打开后,看着褚诣冷峻的脸还是下不去手。 但是,这男人……你不给他涂,他是不肯罢休的…… 秦慕瑾又顿了良久,提了口气,慢慢曲身移近,近的她都可以看到他脸上细微的绒毛,秦慕瑾双眸开合,在他狭而长的睫毛上微动,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又稍微顿了后,才又继续。 褚诣就觉得有一股清冽又有些香甜的味道包围了他,味道很好闻,他颇为喜欢,紧接着,脸颊上又一阵的柔软,柔若无骨的感觉,让他坚硬的心一度的柔软。 “好了!”没多久,秦慕瑾就撤回了自己的手,因为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这么贴近,她很不适应,便迅速的收回了东西,拿过茶水喝着,掩饰自己的仿徨与不安。 033不会掩情绪 褚诣慢慢的睁开了双眼,一睁眼,视线里便是一个绯红的脸蛋儿,两腮红红,一直红到耳根,好像一朵沁着水珠,含苞欲放的桃花,嫩的让人欲罢不能。他的心,顿时就像有人拿着羽毛轻轻拂过似的。 秦慕瑾被他的视线盯得很不自在,微微又低下了一点头,可是,这样并没有让她摆脱尴尬,反而更局促不安。 思来想去后,秦慕瑾觉得不能如此坐以待毙,应该聊点什么,说不定就没那么尴尬了。 想到这里,她清了清嗓子,抬眸看向他,微笑着,主动开口,“殿下,您此次来冀州府,是一个人来的吗?” 好几天了,她都只见到他一个人,所以,还是有点好奇的。 “不是,还有一个手下,他主要做事情,本王配合他,替他分散些注意力。”褚诣打心底里相信她不会泄露的,所以,对她没有丝毫的隐瞒。 “哦!”她说呢,办公事的话怎么可能就他一个人,否则,他天天和她在这里做戏,公事要咋办呢! 秦慕瑾了然的点了点头,褚诣目不斜视的看着她,“本王……脸上的印记,你遮好了?” “恩!”秦慕瑾侧眸看了一眼他的侧脸,点头,“您若不相信,那边有河水,您自己照照!” 拿河水照? 这小丫头,反应还真是灵敏。 褚诣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唇线,“不必了,本王相信你!” 他只不过是觉得时间太短,还没享受够她柔软小手的触感,有点意犹未尽而已。 秦慕瑾听后掩饰的喝了两口水,褚诣又突然开口,“你平常都是待在家的吗?本王怎么都没听过你?” 像她这个年龄的未婚女子,一般京都的人家有什么事情都会出席的,展示自己,拓展人脉,如此,方能被更多家族认识,对于自身的婚姻很有益处。 可是,他在这之前,真没听过她秦慕瑾的名字,一丁点都没有。 秦慕瑾握紧了一点茶杯,顿后,点头,随意的说着,“恩,我平常不怎么出门,殿下没听过很正常。” 说完,她又赶紧塞了两口茶水,有点……心虚。 褚诣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虽然她的话里有几分的不实,但根据他从没见过她,听过她,也可以知道,她是不常出现在京都这些人家家里的。 片刻后,褚诣问,“除了平常喜欢做女人家用的这些东西,你还喜欢做什么?” 秦慕瑾抿了一下唇线,随意说,“种种花养养草,其他的没什么!” 褚诣掀了一下唇线,脸上没有太多情绪,也不知道是相信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后,他又问,“作为礼尚往来,你也可以问问本王,平常有什么爱好!” “……”这是什么礼尚往来呀?她没有对他的爱好感兴趣的好吗,为什么她也要问他有什么爱好? 秦慕瑾浅浅笑着,尽量将话说的很委婉,“殿下在朝中身居要职,睿智敬业,名动大魏,您是做大事的,随便想想,臣女也能猜到您没有太多私下时间,大约都在办公了!” 褚诣目光在她脸上略过,笑了一下,“阿瑾可否是在敷衍本王?” 她明显的就不想了解他,只是拿他忙堵他嘴罢了,当真以为他听不出来。 虽然她也有这个意思吧,但是,好像不能就这么承认了,他是端王,是很要面子的好嘛,她要顾忌他的脸面。 秦慕瑾脸上簇上笑意,摇头,“怎么会,臣女怎么敢敷衍王爷您呢!”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她干笑了两声,又赶紧喝水。 “阿瑾!”褚诣出声唤她,深邃的眼睛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线。 阿瑾? 秦慕瑾差点被嘴里的水给呛死,真的,她真的好不适应有人这么称呼她,感觉……酸酸的。 她抬眸看他,眼睛中有祈求的光芒,褚诣知道她什么意思,不过,自动忽视,“你知不知道,你很不会说谎?” 说谎? 她哪里有说谎啊? 在说,她又怎么不会说谎了?秦慕瑾眼珠动了动,故作听不懂,“端王,您什么意思?” 褚诣指了指她的手,“没人告诉过你吗,你只要一紧张或是心虚就会攥手指吗?” 攥手指? 秦慕瑾堪堪看自己的手,果然,发现自己握着茶杯手很用力,很僵。 “从本王问你是不是不常出门开始,你喜欢做什么,有什么爱好,再到你可以问问本王的爱好,最后问你是不是在敷衍本王,你每一次都会攥手指。”褚诣说,“这跟之前和你接触的时候,完全的不同。所以,本王可以确定,你回答本王的那些有真有假,不能完全的相信。” “……”秦慕瑾心突然跳的很快,好像要从身体里蹦出来似的。 “殿下……误会了吧?”秦慕瑾吞咽口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臣女何必不说实话,骗您呢!” “谁知道!”褚诣低头优雅的饮了一口茶水,“也许,阿瑾就不想让本王对你有过多的了解呢!” 他……猜到了! 她确实是打的这个主意,所以都是说一点留一点,毕竟,在她这里,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做戏,既然都是假的,何必将自己的一切和他全盘托出。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最后,他把自己给揭穿了! 有点……尴尬。 秦慕瑾手指又不自觉蜷缩,不过好在她发现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从桌上移开放在桌下自己的腹部,眼眸闪烁,略有些心虚。 ** “呃,茶也喝了,我们……去赏荷吧?”有事做,是不是,就不会说那么多话了? 秦慕瑾自诩一向不怕人的,她口齿伶俐,说句不好听的,黑的都能给你掰扯成白的。但是,她一向引以为傲的技能,在褚诣这里似乎不怎么好使,短短的这么接触下来,她都被他杀的片甲不留,甚是尴尬啊。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接下来相处的时候,一定要少说话。 恩。没错,就是少说话。 她往四周望了一下,见有人在卖鱼竿,突然觉得有比赏荷更好的主意了。 遂即又说,“臣女看见有卖鱼竿的,许久没钓鱼了,要不我们钓鱼吧,还能修身养性!” 说完,她也不等褚诣同不同意,从椅子上起来,掀开裙角就往卖鱼竿的地方奔。 那神态,一改往日端庄沉稳的样子,是在她秦慕瑾身上从来都不曾见过的。 褚诣将她所有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唇角若有似无的勾了勾,他从袖口中掏出一锭碎银放在桌面上,寻了她脚步跟了过去。 秦慕瑾买了钓鱼需要的东西,褚诣二话没说,将她买的一堆东西搬到河边,如她所愿,安安静静的钓起了鱼,不再多言。 秦慕瑾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得逞的勾了勾唇,心中暗暗赞了自己机智。顿后,她给自己的鱼竿上绑上鱼饵,也安安静静的钓起了鱼。 034是戏的需要 他们所坐过的茶摊,在他们走后,过了有一会儿,走入了一个男人,男人要了壶茶水,留下小二打听事情,“刚刚有一个长得高高大大很英俊的男人,还有一个白白净净很漂亮的女人,是不是在你这里喝过茶?” 褚诣和秦慕瑾长相出众,任谁都会过目不忘,小二几乎不用多想,很快就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两位,男的英俊潇洒,女的貌美如花,简直就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小的还从来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呢!” 男人冷冷的扯了扯唇,“我且问你,他们都说了什么,你一个字不落的重复出来!” “……”小二像看疯子似的看着男人,“客官这就有点为难小的了,小的是在做生意,客人说什么,小的怎么可能支着耳朵去听呢。” “小的还有活计要忙,客官请便!”说完,他就准备跑,只是,刚走一步,脖子就是一凉,他眼神儿下移的时候,颈间就多了一把刀,当下,双腿都软了。 “客官饶命啊,小的,小的真的不知!” 男人冷笑,“你这里只有他们两位客人,你还说你有事情忙,不知道他们聊得是什么?” 小二脸上顿时汗渍渍的,结巴道,“虽然……小的这里只有他们二人,但是,小的也有别的活计做,还真没工夫听他们谈话。好汉,小的不敢骗你,真的,确实是没听到。” “这两位客官说话的时候,声音不高,小的确实是听不清楚啊!” 男人明显的不信,威胁说,“你要是不说实话,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脑袋搬家,啊?” “小的就是实话,真的,好汉,小的不敢骗你,真没听见。”小二都要跪下来了。 男人还是不信,将刀往他脖子上推了下,当下,他脖子就一股刺痛,已经被划破了,吓得他差点尿裤子,“好汉好汉,小的好像有一点点的印象,听了那么一句。” “一句?”虽然有点少,但是有总比无好吧。 男人想了想后,逼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小二抖着身子开口,“就就就……那个男人问女人,为什么不能嫁给我,做什么端王妃!哦,那个男人好像还称那个女人为阿瑾,对女人比较亲密,小的还看见他们凑在一起摸脸,关系不一般。” “其他的,小的真的就不知道了,真不知道了!” 男人听后,沉思了良久,最后定睛看向小二,“若是想在冀州府活下去,将老子来你这里打听的事情忘了。否则,你就让你家人准备给你收尸吧!” 说完,男人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佩,小二跟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双眸瞠大,只瞪着眼睛点头。 男人收回架在他脖子上的刀,瞟了远处钓鱼的俩人一眼,转身走了。 ** 秦慕瑾以前还是感觉自己是很有耐性的,和真正坐禅的修行人比不了,但是坐个一两个时辰,自己觉得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在这里,刚钓上半柱香的功夫,已经失了耐性。 原本是坐的笔直,认真的看着湖面,这个功夫,秦慕瑾已经弯下了腰,由双手握杆,也改成了单手执杆,空着的那只手撑在了下巴颏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湖面。 褚诣目不斜视看着自己的杆子,低声开口,“坐不住了?” 秦慕瑾愣后,寻了他声音望去,就见一张分明完美的侧脸,他双眸正专注在自己的鱼竿上,不受任何的干扰。 听错了吧? 秦慕瑾暗暗的甩了甩头。 褚诣背后就像张了眼睛似的,在她刚移开时,就又出声,“坐不住我们就去走走,那边风景看着不错?” 出去走走? “……”秦慕瑾当下一愣。 他说要去走走?呃,那不好不好,因为不可避免的又要涉及到交谈,哪有钓鱼这样安安静静的待着,不用去费心应付他来的好。 当下,她立刻摇头,“没有没有,没有坐不住,钓鱼挺好玩的,很有意思!” 说完,她就正襟危坐起来,认认真真的钓起鱼来。 褚诣紧跟着的声音带了声笑意,“阿瑾,本王……怎么感觉。你在躲着本王呢?” 躲着?答应的事情,她躲得开吗?她只不过是避免和他有过多的交谈罢了。 秦慕瑾嘴角泛起一丝恬淡的笑意,“怎么会,殿下,您多想了!” 说完,她扯了扯唇,脸上颇为尴尬。 褚诣也扯了扯唇线,轻轻的摇了摇头。 初夏的骄阳,尽管隔着葱绿的柳树叶子,也依旧没有太好过,落在人身上热辣辣的。 褚诣坐在日头底下,没一会儿,脸颊上就汗津津了,他余光不由得往侧面瞟了下,唇角泛起了一抹故意意味的笑意,只听见他咳了一下,开腔,“阿瑾,本王脸上有汗,很不舒服,你能帮本王擦一下吗?” 擦……擦汗?给他擦汗? 为什么要她给他擦汗?他可知道,擦汗这种事情,它…… 秦慕瑾惊呆了,直直的望向他,瞳孔瞠大,顿后,她方起身走向他,“端王殿下,臣女这里有帕子,这就给您拿过去!” 褚诣笑了笑,在她递到眼前并没有接,而是,抬眸仰视她,双眸含笑,“阿瑾似乎忘了,我们一起出来,就是做戏给人看的,若不表现出点什么,岂不是……让苦苦跟守的人一无所获?” 秦慕瑾不由得想起了在卧禅寺遇到的那个陌生的男人,拿着帕子的手指就是微微一滞,而后缩了缩瞳孔,“王爷您的意思是……给人看戏?” “自然!”褚诣勾唇,睿智的双眸有流光闪烁,“从你答应帮助本王开始,就是在戏中了,要时刻和本王保持亲近,如此,才能不让人产生任何的怀疑!” 他们……已经在戏中了!所以,他所作所为,全是‘戏’的需要! 秦慕瑾心中一时不知道是何滋味,虽然,她一早就有那个感觉了,感觉所有的都是他故意做出来迷惑人的,但是,还是有点……不是滋味。这大概,可能,就是她比较不喜欢被人利用吧。 “阿瑾?”见她执着手帕发愣,褚诣轻唤了她几声。 秦慕瑾堪堪的反应过来,定睛看着他,褚诣神态坦然的说,“本王早就和你说过,我们这种戏,亲密是少不了的,你要早点适应啊!” “不能照臣女说的来吗?”秦慕瑾想了想说,“就是殿下您对臣女有好感,一路追了过来,而臣女对您就是淡淡的,要是这么来的话,臣女可能会更能适应!” 褚诣仰视着她的五官簇了一抹笑,“阿瑾,你觉得本王怎么样?本王的意思是……对于女人来说?” 秦慕瑾迟疑了一下,尽管心里略有些不解他突然这么说的意思,还是实话实说,“端王殿下相貌出色,睿智稳重,是很多女子梦中夫婿的人选!” 褚诣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挑眉,“既然如此,本王为何要对你如此穷追不舍,将自己放在这么劣势的一方?” 035贵在有自知 “……”他的意思是,他不可能对她秦慕瑾穷追不舍,因为,她秦慕瑾配不上他褚诣? 秦慕瑾瞳孔不断收缩,攥着手帕的手指将手帕捏到变形,心也跟着手帕的形状似的,一度被他的话揉搓到变形。 “所以,与其演本王对你穷追不舍,这种不容易让人相信的戏码,倒不如,演一出我们两情相悦来的可靠的多。你对本王有好感,本王对你……也有好感,不突兀,很适合!”褚诣仰视着秦慕瑾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端王殿下的意思,臣女是明白了!”秦慕瑾忍着心头的那抹跟有猫爪子抓过的刺痛,慢慢将手里的帕子移到他的额头上,轻轻的擦了一下。 褚诣仰头直视着她,脸上态度好像镇定自若,但是你若是仔细看去,就能从那双精湛沉寂的眼眸中观察出其中的暗潮涌动来,这种异样从秦慕瑾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就出现了。只有她,能拨动他寂寥多年的心。 他的视线太过猖狂,毫无掩饰的直视着她,让秦慕瑾一时有些无所适从,她尽量的低下头,用眼睫毛遮挡住他灼人的视线,手中的动作也加快了许多,胡乱的点了一下,便要收回去,“好了!” 她手刚准备从他脸颊上移开,一双大手却先她一步压在了她的手背上,紧紧地将她的手掌包裹在他的手心。 “……”秦慕瑾敏锐的感受到了他手掌的跳动,与不同于女人的那种柔软而不同的触感,那是一种很结实很有力的感觉,很有安全感,她心跳迅速的加快,脸蛋儿也不由自主的变红。 日光下,女人披散在身后的乌发慢慢洒落在身前,在他鼻翼间留下点点清香,鹅蛋儿脸蛋儿干净雅致,白皙可透的皮肤上透出淡淡的红粉,干净通透的瞳孔,弯弯的柳眉,狭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似昆仑美玉,散发着迷人的华彩,令人不由得一呆。 褚诣黑眸中点点光芒更是璀璨与温柔,几乎不加掩饰对她的真实的感情,慢慢笑了。 只是他错将这份感情,只当好感…… 秦慕瑾审视着他的表情,心中想了很多,不过,想归想,她却不敢表现出什么,也不敢希冀什么,毕竟,这男人的心比海底针还难以琢磨,也许你的所有想法,在他这里,真的算不上什么,也无关紧要,他根本不会在意,也不会珍惜。 人,真的,贵在有自知之明! 秦慕瑾不动声色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片刻后便理智回来,对他礼貌一笑,收回被他紧紧攥的手,只是将帕子留在了他的手心。 秦慕瑾莞尔,“殿下这方帕子先留给您用,回头您再给臣女就是了!” 褚诣手心里紧紧的捏着她留下的丝帕,顿后,当着她的面,将它塞入了自己的怀中收好,黑眸颇有深意的看着她。 秦慕瑾拿起扔在地上的鱼竿,手撑在他所在的方向,刻意遮住了他的视线,强迫自己专注在钓鱼事情上。 褚诣对于她的小心思只会心一笑,不过,他没再逼视她,片刻后收回自己的目光,钓起鱼来…… ** 白皓虽然见不到褚诣,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根据他之前布置的,先在冀州府置办了房产,一副要在冀州府从长发展的样子,又忙着雇人收拾铺面,等铺面收拾的差不多时,他突然想到好像有几天没和王家父子联络了,便急忙备着礼品赶到王家,欲和王家父子套套感情。 王家门卫通报后,白皓便被人领着进了门。 和王家掉漆又显破落的大门面不同,过了屏门,进了外院,就好像柳暗花明又一村似的,眼前突然一亮来。 院路用青石铺就,葱葱郁郁的冬青修剪整齐,点缀着院子生机勃勃,最令他记忆深刻的是进入院门口的影壁,老木头做的,木质细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中间是福寿的雕刻,四周是吉祥的花纹,花纹流畅自然,雕刻技术十分精湛,绝非出自普通工匠之手。 白皓顿后,赞叹道,“从前只见过砖雕,石雕的影壁,木质影壁因为难以长久的忍受风吹日晒,极其的罕见。今日能在你家见到如此精美细致的木质影壁,白某真是大开眼界。” 引他进门的下人听后,回道,“我家用这老桃木做影壁,也是实属无法。” “哦?”白皓听后,略有兴致,“只听过家中修饰是喜不喜欢,还从没听过没有办法的。” 下人说,“白公子应该知道桃木有辟邪的作用吧,我家用这桃木,就是看重这一点。” 说着,他小声说,“我家所居住的这个宅子,是族宅,有近百年历史了,像这么久的老宅子,那可是什么都可能有的,老爷为了不让邪祟入宅,这才在门口竖了这么一面桃木影壁。辟邪的!” “哦?没想到王掌柜的还信这种事情啊?”白皓笑笑,似是没当真,但是,换了话题,“这一面老桃木影壁一定不便宜吧,这种木材本身就难找,又做的如此精致,加上维护,这可没有几人能承受住的。” “王掌柜的家底很厚呀,真是让人羡慕。” 说着,他看向下人,笑笑,“白某是商人,不管干什么都先计较兜里的银子,一身铜臭气,小哥见笑了。” 下人摇头,“白公子严重了,木质影壁确实费银子,任谁看了都会先考虑到银子,更何况,我家也是商贾之家,若说铜臭味,我家也有。” “倒是白某不会说话了。”白皓笑笑,下人也对他笑笑,俩人便进了院子。 王掌柜的站在门口似是在等人,见白皓进了门,远远的拱着手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白贤侄。” “王掌柜的。”白皓也拱着手,到他面前时,将身子弯的低了一些,做了个长揖,“几日没见,您老可好?” “好好好,一切都好!”王掌柜简单的寒暄了一句,目光落在他手中大大小小绑在一起的礼品盒上,眉眼都眯在了一起,“贤侄你说你人来就来吧,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这样不是太见外了?” “就是一家人,我这才带的,孝敬您老和我伯母的!”白皓嘴上和抹了蜜似的甜,“不过,冀州府没什么好东西,有钱都买不到。我写信给家里人了,让他们往这里拉一些布匹粮食和药材,顺便带一些家里的好东西,等过两天到了,我再另给您老送过来!” 036轻易相信他 “贤侄你说你这……太客气了!”王掌柜有些受宠若惊,“我这无功不受禄,哪里能要你那么多好东西啊?” “您老当得住,当得住!”白皓笑道,“我这次来,还想请您帮我参谋参谋店铺呢,以后还要好多要麻烦您,王掌柜的,您老就是我在冀州府的军师,我这里的生意还要多多仰仗您老呢!” “这孝敬孝敬您,不是应该的嘛!” “老夫能帮的上贤侄的,绝不吝啬。”王掌柜的推辞,“你不用带这么多东西,这也太……” 白皓笑嘻嘻的,很憨厚的样子,“您就别再和我推辞了,都说了是一家人,您老还和我客气什么!” “这……”王掌柜的脸上还是很为难的样子。 “您要真不收我这点东西,以后我可就不敢来掌柜的您家里求您帮忙了!”白皓给他找好台阶让他下。 顿了良久后,王掌柜的顺着台阶这才走了下来,“老夫就厚颜收着,可不能让我贤侄觉得生分了,将来有事情都不找老夫来!” 说着,他看向身边的小厮,“快把东西从我贤侄手里拿下来,怪沉的!” 下人连忙去接白皓手里的东西,白皓递给他,就被王掌柜的迎向大厅,“贤侄快请进!” “掌柜的您先请!”白皓让让。 “贤侄,以后你就唤老夫伯父,咱们是一家人,别那么客气!”王掌柜的道。 “哎,伯父!”白皓嘴甜道,王掌柜的脆生生应口,和白皓并肩进了门。 ** 褚诣和秦慕瑾在河边钓鱼,一直到日落,当然,收获颇丰。不过,俩人并没有将钓的鱼带回去,而是在回客栈前,将所有的鱼都放了生,将鱼竿送给路人,两手轻松的返了回去。 路上,沉默良久的褚诣主动开口,“时候不早了,到了晚饭的时间,回去一起用个餐?” 秦慕瑾看了褚诣一眼,浅浅笑着,“臣女一般晚上都不用饭的,可能不能陪您!” 褚诣剑眉撑了撑,俊脸上表情没有多大的起伏,有种意料之中的样子,听后就是低头一笑。 秦慕瑾有些窘迫,听着他的笑声,耳根子都发红发软。 扪心自问,她真没觉得自己的话有多好笑! “阿瑾,就算你不能称本王的字,也不用老臣女臣女的自称!我们之间的关系,在你点头帮本王开始,已经可以用暧昧来形容了,你觉得你总这么疏离,别人会感觉不出我们之间有问题?”褚诣低沉却充满宠溺的声音,又传入了她的耳畔。 “……”秦慕瑾有点没想到,他话题一转,从用饭上转到了咬文嚼字上,略略有些无所适从,不过,她还是故作轻松对他回了一笑,“就算是暧昧,该有的礼节也应该有吧?” “您到底是王爷,臣女不敢在您面前放肆!” 她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褚诣言语上的这个亲近,并不是说她就是墨守成规一定要守着这个规矩.其实,她只是在提醒自己,俩人身份有别,别真叫着叫着,将这出‘暧昧’的戏当真了。 褚诣嘴角扯了一个笑意,“阿瑾,如果本王命令你改变称呼呢?” “……”秦慕瑾干净的眼睛若有似无的在他五官上闪动着,审视着他的神色。 顿后,她挑眉直言,“殿下,您如何命令臣女?” 她不考功名,不做官,不受他管制,她还真是有点好奇,他如何命令她? 秦慕瑾这么一想,唇角若有似无的勾了勾,有种应付自如的自信。 褚诣敢这么说,自然有应对之策,他勾了勾唇线,故意提了几个字,“你父亲……” 他没说全,可是该传达的意思却很清楚,至少,秦慕瑾是听到心里了,在意了,并顺着他的话延伸了一些…… 她父亲? 难道他是想用父亲的前程威胁她,逼她就范? 秦慕瑾的心跳一点点的加速,有一种很不好的联想…… 她不禁攥了攥手心,眸光犀利的看向同样眸色不明的褚诣,疑声开口,“端王殿下为人公私分明,最是正直,父亲做事勤俭,兢兢业业,各项政绩考核全部合格,臣女相信以殿下的为人,不会因为和臣女之间的私事,而迁怒于一个好的官员的!” 这姑娘,真是伶牙俐齿,也聪慧的很。她先捧了自己为人公私分明,又暗透露她父亲没有错处,政绩不错。若是,他强行对她父亲打击报复,外面不会轻易相信,还会连累到自己的名声。 褚诣心里对她赞赏有加,不过,他怎么觉得,自己在她秦慕瑾的心里形象不怎么好呢。刚刚,他就随口说说,逗逗她,她是信以为真了吗?真觉得他是那种打击报复家里人的宵小之辈,自己会对她秦家以权压人,整她父亲呢? 她到底是了解他呢?还是不了解他呢? 褚诣有些搞不懂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形象的存在,一时之间心中别提有多么不是滋味了。 顿后,他语气幽幽道,“阿瑾,你虽然聪颖智慧,阅历还是不够,有点太美好化了。” “权色天下,哪就有什么高尚的人!本王也不是!什么公私分明都是虚的!只有自己的利益才是最实在的!不管是什么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都有可能没有底线的!” “你以后勿要轻易的去相信别人,多留个心眼。” 他暗中提点她,不想她这么轻易的去相信人,不,应该是不想要她像这么轻易的相信自己一样去相信别人,因为,他对她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坏的心思,但保不齐别人就没有。若是再轻易的做了去,后果真是不敢设想! 只是褚诣不知道,秦慕瑾并不是一个容易相信人的人,她很有戒备。 但是,对象是他,她心中的那份戒备早就放下了,她一直都很轻易的去相信他。就如,他有公事要拿她当幌子,她都甘心配合,不惜致自己名声不顾。总之,他说的话做的事情,所有的一切,在秦慕瑾这里,一定占有重要位置,不管好的坏的,她都坚信不疑。 037又挨一耳光 但是,秦慕瑾却没有顺着他的话深思,她还纠结在他提到的‘父亲’一事上。听了半天,只觉得自己是得罪了他,他好像在考虑打击报复这件事情似的。 “……”秦慕瑾慢慢抿唇,审视地看着褚诣,褚诣任由她打量着,十分坦然。 半天后,秦慕瑾开口,语气丝毫不含糊,道,“臣女相信殿下,绝对不是那种心眼小又坏的宵小之辈。” 褚诣脚下的步子顿时停下,转身面向她,一双黑眸凝绞着她明慧的双眸,沉声低问,“凭什么相信本王?” 她又对他了解多少,他都说了那些话,她还这么去相信他? 从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直言的说过相信他,让他心中溢满激动,就像火山中涌动的岩浆似的,有种随时要喷发而出的趋势。 凭什么去相信他? 秦慕瑾被他反问,也去追问自己,可是她发现自己心底只有一个回答,那就是相信,没有原因,就只是因为相信他而相信他。 有了答案后,秦慕瑾也没有多想,直言说,“臣女就是相信殿下,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就是相信他,没有原因! 褚诣被她这个回答塞的很满,看着她沉默了有一会儿,突然,对同样凝视他的秦慕瑾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了她。 “……”秦慕瑾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僵硬被他环抱着,手僵在身体两侧,整个人呆若木鸡。 “……”同样呆滞的还有跟在远处的燕儿,眼见着褚诣靠近自家小姐,眼见着褚诣对自家小姐伸手,眼见着褚诣手臂绕到自家小姐身后,又眼见他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上。 燕儿跺脚,看着周围一波又一波的百姓,真想冲上去将他们都给拉开,然后赏男人一个大耳刮子,谁让他就这么轻薄他们小姐了。 但是,对象是褚诣,她也就想想,还真没那个胆子,怕被褚诣给咔嚓了。 手脚忙乱了有一会儿后,燕儿手括在嘴边,低声喊道,“小姐,小姐……” 秦慕瑾整个脑子麻木中,不可能接受到她的讯号,倒是褚诣,听到了。 顿后,他松开了秦慕瑾的腰身,和她面对面相对着,见她发丝散落在脸颊处,伸手将散落的发丝绕在了她的耳后。 动作自然流畅如水,仿佛这个举动他做过千遍万遍似的。 秦慕瑾抬眸怔忪的望着他,视线在他幽峭深邃的眼眸中流盼,打量着,审视着。但是,他此刻太内敛了,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波澜不兴如深潭一样的眼睛,都让她看不穿,又摸不透。 她努力从他身上找寻他拥抱自己的理由、心理,可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秦慕瑾喉间滚动,顿后,方开口,“一定要这样吗?就算是为了您的任务。但是……” 她低声控诉,声音微微颤动,“……臣女好歹是一位姑娘,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殿下如此轻薄臣女,臣女不仅名誉尽毁,甚至,还有可能背上轻浮的骂名。” “传入京都,臣女一生……将毁之一旦!” “端王殿下,一定要踩着臣女,您的功成名......就一定要搭入臣女的一生吗?” 他的公事重要,难道她的名誉就不重要了? 到这一步,她终于觉出自己是单纯了,还以为就是假装的谈谈情、说说爱,搞得暧昧一些,迷惑一下他的敌人,谁知,他的做法和自己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亲吻,擦汗,现在还拥抱,前两次她就不想在追究什么了,人少做给别人看的,如今呢,这么多人,这可有点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了! 秦慕瑾心中蓦然一沉,生出些委屈的情绪来。 她秦慕瑾就算人微言轻,不值得一提,在他褚诣心中没有分量,但是,她好歹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如此被他利用,如此被他玩弄,搞得她名誉俱毁,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到她秦家名声,他是对不起自己这么全心全意的帮助的。 秦慕瑾开始动摇,要不要收回帮助他的话。 褚诣心中很确定,抱她,绝对不是因为做给跟踪自己的人看的,而是出于情不自禁。 可是,这些东西,面对她的声声的控诉,他张不开嘴,也无法反驳。毕竟,事实就是事实,再解释,也是惘然,他现在最主要的,还是为她名声考量,总不能真让她落一个和男人在大庭广众下拥抱的轻浮名声。 褚诣微微思虑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打本王,就像在客栈时那样,打本王一耳光!然后哭着跑开!” “……”秦慕瑾控诉完他那些‘罪状’后,已经做好了他气急败坏,甚至还要以她父亲前程威胁自己的事情。她绝对没想到,褚诣会突然让自己打他耳光,一个男人在这样的场合被一个女人甩耳刮子,这对于男人来说是极其羞辱的事情。 他居然让自己这么做! 秦慕瑾震惊中,突然明白过来,双眸敛了敛。难道,他是要以他的名声,来换回她的声誉? “端王殿下,您……”秦慕瑾心中,一时不知是如何滋味。 褚诣眼睛中藏了一点的笑意,薄唇微动,吐字道,“不这么做,回京都,本王就给你父亲穿小鞋,在父皇御前告他一个教女无方的罪名,最后发配到西城看城门去!” “……”秦慕瑾攥了攥手。 褚诣见她没有动作,黑瞳中闪过一丝的情绪,有些意外她没对自己动手。毕竟,以她的聪慧,应该已经猜出自己如此做的意图,是出自保护她的名声而做的。按理说,有了自己的认可后,她应该顺势而下,照着自己的默许做,保护自己的名声,但她,却没动手,是出于什么心里? 难道…… 有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太快,褚诣并没有抓住,所以,还是一无所获。 缓了一口气后,他还是将主要精力放在刚刚的话题上,顿后,给秦慕瑾加了一个压力,“难道你想名声尽毁,传入京都,别人再指着你父亲和兄长说他们教育无方,让你如此不懂羞耻,大庭广众下和男人搂抱?” 他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巴掌在街上响起,方圆一步内的行人,‘啪’的清脆声听得清清楚楚,纷纷驻足对俩人行注目礼。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打男人耳刮子的,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这一男一女身着讲究,满身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家,寻常人家都知道打人不打脸,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的身份。 当下,他们对他们这对年轻的男女起了兴致。 038送玉佩求婚 “哈……”燕儿看着被自家小姐打偏到一旁的、男人分明硬朗的五官,吓得捂紧了嘴巴,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脑袋中轰隆隆的乱响…… 她们小姐,打打打……了端王殿下的……脸!!!完了,完了,全完了,端王要生气了,要杀人,五马分尸,尸首无存,要全完了! 燕儿吓得腿软恨不得栽倒在地之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她觉得是在看戏,完全的傻眼…… 秦慕瑾满目愤恨的瞪着被她打偏脸的男人,片刻后,一抖肩一抖肩,很快便红了眼眶,吸着鼻子哭了起来,眼泪说下就下,瞬间泪流满面,哽咽的指着褚诣控诉了起来,“端王殿下,您真是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够轻薄臣女呢,您让臣女以后再怎么立足?” 说完,她嘤嘤的哭了起来,最后变成大哭,很委屈的样子。 褚诣心思一转,瞬间从腰间拽下一枚玉佩就要塞入她的手中。 秦慕瑾抗拒着,说什么也不接受这个质地上乘,一看就价值连城的东西,她一边抽泣,一边对他挤了挤眼睛,在暗中询问他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给她这个东西! 就在她诧异之时,褚诣拔高声调,情真意切说,“阿瑾,本王一路从京都追你到冀州府,你还不明白本王的心意吗?若是如此,本王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本王一直和你亲近,是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你不要再抗拒本王了,嫁给本王好不好?” “这个玉佩是本王出生时父皇亲手挂在本王脖子上的,长成人后,父皇和本王说过,只要遇到喜欢的姑娘,就将这玉佩赠送给她,现在,本王遇到了,你接收这个玉佩,和本王回京,本王去父皇御前,请他老人家赐婚!你做本王的端王妃,和本王过日子好不好?” 嘎!这什么剧情?怎么有点超过她所预想的范围呢? “……”秦慕瑾低头望了一眼他拼命塞给自己的玉佩,脑袋飞速转动着,不是说演戏呢嘛,他干嘛把这什么皇上御赐的东西给她? “阿瑾!阿瑾!你快收下!做本王的端王妃,好不好?”褚诣满面深情的对她说,像个深情的男子,在等女子回复。 “端王殿下,您……”秦慕瑾秀气的眉头拢了拢,不断的推着他的玉佩,她眼神儿在四周看热闹的百姓身上转了转,而后,压低声音,说,“殿下,差不多可以了,再闹下去不好收场!” 按照刚才的剧情,他不应该扮演一个花花公子的样子吗,对她又动手动脚,说就是欺负她的话,让身边的这些百姓都暗骂他人面兽心,而劝慰自己吗! 怎么现在,倒是深情上了?和她想象的出路也太大了!她真的不好招架啊! 褚诣很认真的看着她,似是一直在等她答应,暗中,却淡淡的勾了勾唇,对她低语一声,“如此,不连累你名声,也不连累本王名声,岂不是一举两得!” “阿瑾,要想下的来台,你就收下本王的玉佩吧!” “……”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儿,收下他玉佩,不就是默认了他的话,答应做他端王妃了?在别人看来他们就是私定终身了。但是,她根本做不了端王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父皇根本不可能将自己指给他,到时候他褚诣迎娶别家小姐的旨意公布天下,那她秦慕瑾就会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又不傻,怎么会让自己吃这种亏! 他这波操作,秦慕瑾有些无语,亏她刚才还有些感动,以为他要以他自己的名声,来换取她的名声。到最后,她又发现自己这想法是多么的可笑了! 虽然看不懂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她是确定的,就是褚诣给她挖了一个坑,一个能够毁掉她的坑,但凡她处理不当,挂的一定是她秦慕瑾。 反复思考后,秦慕瑾只得和他斡旋,从中摘出自己,“端王殿下,臣女不能接受您的玉佩,臣女……配不上殿下您,做不了端王妃!” 说着,她掩袖又是一声假哭,下一秒,她撒丫子就想跑,褚诣却拽住了她的胳膊。 “……”秦慕瑾胳膊被他箍住,心中一阵的烦躁,暗中用了力气,想挣脱他的禁锢。 但是,男女力量悬殊太大,她未撼动他分毫! 当下,秦慕瑾侧目歪他,用通红的眼睛瞪视着他,无声的逼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褚诣对她微微一笑,箍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并肩站着,面向路上驻足的百姓。 “……”秦慕瑾又甩了甩胳膊。 褚诣一边和曛的笑着,一边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胸口上,扬声道,“冀州府百姓,本王,是端王褚诣!” 他拿出象征身份的金牌,环视了一周,众位百姓便对他的身份没有怀疑,纷纷驻足,跪下,叩呼,“草民给端王殿下请安,端王殿下万安!” 褚诣抬手,语气轻缓,很好脾气的样子,“诸位百姓,请起!” “谢端王殿下!”百姓道了谢,纷纷起身。 褚诣转而对微怔的秦慕瑾一笑,又缓缓开口,“本王从京都来到冀州府,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请身边这位美丽的秦慕瑾秦姑娘嫁给本王!但是,这位秦姑娘呢,至今还未松口,本王心中甚是不安!” “百姓们,你们帮本王劝说一下这位秦姑娘,让这位秦姑娘接受下本王的定情信物。本王,感激不尽!” “……”他居然自报家门,还直接说了她的名字,这真是直接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她秦慕瑾是在帮他的忙,他怎的恩将仇报,如此对待自己呢。 秦慕瑾震惊的看着褚诣,褚诣勾唇的功夫,周围的百姓们开始起哄了,“秦姑娘,你就答应端王殿下吧!端王殿下追您到这里,如此深情,你要是拒绝他,一定会后悔的!” “端王殿下一表人才,身份尊贵,秦姑娘嫁过去不亏!” “秦姑娘,接下玉佩,接下玉佩……” “嫁给他,嫁给他!” 秦慕瑾听着周围一浪高过一浪的起哄声,头疼的厉害。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让自己从这种困境中解脱出来,还能不沾身呢? 秦慕瑾绞尽脑汁的想,想自己能够用到的办法。 褚诣看出她的想法,使劲的往她手里塞玉佩,“阿瑾,事到如今,我们没有别的出路了,你只能接受本王的求亲,答应做本王的王妃!” 做他的王妃?他到底在干什么? 039装晕被看穿 秦慕瑾听后,眉心一拢,语气不善,“端王殿下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臣女帮了您,您为什么到头来,弄得臣女如此下不来台,名声更难以洗白?是臣女得罪过您吗,让您如此的报复?“ “本王绝对不是报复你!”褚诣言之凿凿说,“本王不是说过,要娶阿瑾进门的!” “……”秦慕瑾叹气,“端王殿下,我们才认识没两天的,您就说要娶臣女进门?” “您……这么随便吗?” “有些人,不需要认识很久,一面,足够定一生!”褚诣没有犹豫,回复道。 “……”秦慕瑾不禁又叹气,他这是非要让自己拆穿他戏精的样子了。 微一低头寻思后,她抿唇看他,“端王殿下,您不是说要娶臣女吗?为何不直接去御前,您父皇面前请旨赐婚,而却要在这里,冀州府这里,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来威胁臣女呢。您的婚事,是您能说的算吗?是冀州府百姓说的算?还是,臣女说的算?” “是,婚事,本王说的不算!但是,父皇给了本王足够的尊重,可以选择自己心仪的女子!”褚诣不否认婚事自己不能私自做主,但是,也不是说完全的不能做主,顿后,他晃了晃手中的玉佩,“这块玉佩确实是真的,确实是父皇说只要碰到自己心仪的女子,就可以将玉佩送出去,就是本王的王妃。父皇一言九鼎,若是知道玉佩,本王送给了你,不会不履行诺言,而为难我们的!” “你收下玉佩,回京后,本王就去父皇御前,请旨赐婚!” “……”秦慕瑾略略有些震惊地望着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褚诣一勾唇,“阿瑾,本王还等你回答,你做不做本王的王妃?” 他又推了推自己手中的玉佩。 秦慕瑾的心,乱了。 “阿瑾,这么多百姓都看着呢,还等你回答呢,本王请你嫁给本王,这很难吗?”褚诣原本没想这么做的,但是,这姑娘嘴紧的很,不管他怎么说,她都不肯松口说嫁给他。 他亲了她,抱了她,他怎么能够允许她不嫁给自己呢。 所以,就在前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这么一出,利用百姓的舆论,让她不得不接受自己的求婚。 至于感情,他相信只要生活在一起,她一定会爱上自己的! 褚诣这么想,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计策很好,不仅解决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还能很好地掩护自己的身份,今日的事情传出去后,相信冀州府的这些人不会再怀疑什么了! 真是,一举两得! 答应嫁给他吗?想要……嫁给他吗? 秦慕瑾整颗心开始起起伏伏的跳跃,忽上忽下,忽快忽慢,不受控制。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想从纷乱的嘈杂声中摘出一点的安静,能让自己好好的想想,可是半天过去了,她根本沉不下心来去思考。 “阿瑾……”褚诣看她还是不松口,原本胸有成竹,此刻多了几分的忐忑,怕她连舆论都不顾,就是不肯接受自己。 秦慕瑾听了他的低呢,身子突然一软,就往后倒去,褚诣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的腰身,没让她倒在地上。 他低头看着怀中双眸紧闭的女子,一时之间,心里空落落的,极其的失落。 燕儿眼见着自家主子倒了下去,忙拨开人群往他们所在的方向挤,“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小姐……” 她挤到褚诣面前,伸手要捞他怀中的女子,“端王殿下,您把小姐给奴婢吧,小姐一定是受惊过度,吓到了!” 褚诣垂眸,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将手里的玉佩塞入了燕儿手中,说了一句,“替你家小姐收好!” 说完,打横抱起了秦慕瑾,往客栈方向走去。 燕儿双手捧着玉佩,有点傻,她没注意到,在褚诣说了那话时,秦慕瑾紧闭的双眸,睫毛颤了颤又颤…… ** 褚诣抱着秦慕瑾在路上走,很安静,一路上都没说话,直接将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枕头上的秦慕瑾,闻着身边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放在腹部的手不断的缩紧,心中十分忐忑不安。不过,更让她不安的还在后面…… 褚诣将她放在自己床上后,便坐在床边看她,目不转睛。 他是属于那种气场很强的男人,别说一直瞪着你瞧,就是不瞧你,只要和他待在一处,周身几步之内,都能感受到他的强大的气场,令人生畏。 直接被他紧紧锁定的秦慕瑾,简直就像是直接放在油锅上煎炸似的,从里到外,近乎凌迟处死。 无畏的挺了一会儿后,她再也挺不住了,睁开了双眸。 一睁开眼,耳畔传来一道男人清冽的声音,“醒了?” “……”秦慕瑾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恩,醒了!” 她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慢慢的伏起身子来,自顾自的整理衣裳。 褚诣从椅子上起来,直接坐在了床边逼近她,秦慕瑾所有的动作就是一滞,抬眼微微瞟了他一眼迅速移开,不敢和他对视。 这时,男人清冽的声音又传入了她的耳朵,“心虚啊?” “……”心虚?她心虚什么?是他在利用她好吗? 秦慕瑾尽管心里这么想,不过,还是使劲的垂着双眸,不敢抬头。 “玉佩,你是收下了,不管怎样,你都只能是本王的女人!“褚诣低头凝视着她乌黑的头顶,幽幽的说了一句,“躲肯定是躲不过的!” 以为装晕,他就无可奈何了,褚诣心里菲薄了一句,她可是小觑了他。 “那不是我收的!是你强塞入燕儿手里的!”秦慕瑾抬眸望他,下意识反驳,话出口半天后,她才发现自己没有用敬语。 双睫眨动,她目光从男人多了几分兴致的五官上微动,圆话说,“臣女……的意思是,臣女……没收,是王爷您老人家强塞的!” 说完,她低头揉了两下自己膝盖上的布料,“照殿下您之前的意思,谁要是接受到您的玉佩,就是您认定的端王妃,现在看来,您亲手给了臣女的婢女燕儿,您应该娶燕儿为端王妃的!” 他要是能娶燕儿为王妃,她就相信他的婚事能自己做主!哼! 想到他娶燕儿,秦慕瑾心中就一阵的觉得好笑,止不住便弯了唇角。 褚诣慢慢对她侧目,见她唇角斜勾,就知道她一定没什么好的联想。 秦慕瑾笑够了后,清了清嗓子,瞟了褚诣硬朗的五官一眼,含糊一句,“臣女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说完,她努力的从他留下的一点点的空隙往外爬,只是,刚爬了两步,男人一拉一甩再一压,她就被压在床上,而头下,是男人炙热跳动的手掌。 ------题外话------ 求收藏 040是自作多情 “……”秦慕瑾蒙楞的看着头顶上方的男子,目光在他脸上每一寸肌肤上移动,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全落在她的眼睛里,令她本就沉沉浮浮的心更慷慨激昂,仿佛有人在眼前演奏着激动人心的乐曲,让她看的欲罢不能。 褚诣也看着她,目光滞着,片刻后才启口,“阿瑾,如果你觉得之前的亲吻,还有拥抱这些亲呢,还不足够让你非本王不嫁,那……” 他眼神儿从她五官上往下移......目的虽然未说明,不过,态度明显,只要是有点常识的都能猜出他的意思。 “......”秦慕瑾就看懂了,顿时,她的心跳,几乎要从胸腔中溢出来. 褚诣这时候已经空出了一只手,那只手当着她的面儿来到了她身前...... “……”秦慕瑾心脏猛地一缩,紧攥着的手心被汗渍打湿,脸色青一会儿,红一会儿的。 许久后,秦慕瑾终于从发木的脑袋中找寻出了一点的思绪,稳着情绪说,“端王殿下,我们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假的吗,您何须如此?非要娶臣女呢!” “本王……”褚诣有一瞬间的迟疑,微凝思后,闪烁的双眸稳定了多少,最后定在她脸儿上有了答案,“你帮了本王,本王本就欠你一个人情,又不断的轻薄了你,理应对你负责。所以,本王,一定是要娶你的!” 就只是……因为……她帮了他,还有,他轻薄自己后要负的责任? 没有一条是因为她,只是因为她是秦慕瑾,他想娶她这个人而已! 秦慕瑾心中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可亲耳听到他这么说,心中还是不避免的会很失落。可是转而又一想,对嘛,这才对嘛,就是感激和责任,否则,你以为他是爱上你了,所以才一心想娶你的! 唇角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后,秦慕瑾点了点头,松口说,“好,既然殿下这么说,臣女就答应您,只要您说服皇上赐婚,臣女就嫁给您!” “你同意了?”听到她就这么容易的松口,褚诣有一些的不确定,但是,心里却已经控制不住的蓦然欢喜。他还以为会有一番周折呢,毕竟,她不同于别的女子,有思想,没那么容易打动。 秦慕瑾强笑,她还是没将这件事情当真,却依着他的意思往后说,“臣女为何不同意?” “殿下风姿绰约,才貌双绝,又身居高位,纵观整个大魏,有您这个条件的凤毛麟角。如此打着灯笼都难寻的佳婿,就拱手送到臣女面前,臣女若是不接,岂非暴殄天物了!” “……”褚诣听着她这话,感觉十分刺耳,原本还蓦喜的情绪,瞬间就荡然无存。 他沉沉的看着身下的女人,尽管觉得有些东西是不对的,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反正就是觉得很刺耳,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只能这么瞪着她。 秦慕瑾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眸光闪烁,静默了片刻后,她开口,“您还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没有,臣女……先回去了!” 褚诣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声,手指抚摸到她额头,秦慕瑾不习惯男人的触碰,躲了几下,“端王殿下,您别这样好吗!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如此亲密,是有悖纲常论礼的!” 知道,他知道,都知道,如此对一个女子,绝对不是君子所为。这要是放在从前,别说放在他身上,就是知道身边哪个人是这种占姑娘便宜的轻薄之人,他都打心眼里会对这个人侧目的。 如今,他成了自己唾弃的这种人,只是更深有体会什么叫情不自禁,什么叫身不由己。 “反正,你早晚都会嫁给本王的!我们也不算……有悖纲常伦理!”褚诣是这么说服她,也是这么说服自己的。因为,这样的自己,他也很不适应。 秦慕瑾低哼一声,“端王殿下,您莫不是欺负臣女读书少,不懂得三纲五常,可以任您红口白牙的随意糊弄?” 先别说他们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她到底会不会嫁给他,就算是她会嫁给他,一码归一码,总不能说她会嫁给他,就放下女子该有的尊严和矜持,任他揉圆捏扁吧。 褚诣神色微微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神色瞬间就从容了起来,他收回想要揉她头顶的手,也慢慢从她身上扯了下来,很快就站好立在床边。 秦慕瑾身上一空后,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起来,整理头发和衣服。 褚诣淡笑的看着她,“听说你今天心情不好,是……因为本王吗?” 知道她烦闷的时候要吃海棠酥,那一定是燕儿和他说的!但是燕儿不知道她为何心情不好,而他会这么问,也证明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猜测,既然是猜的,那是不是真的,就全凭她的嘴了。 秦慕瑾整理衣裳的动作顿住,想了想后,开口,“臣女是心情不好,不过不是因为殿下您,而是,在去卧禅寺的路上,遇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乞讨,一时有些心里发堵,所以才让婢女去买些海棠酥的!” 她的这个说法合情合理,褚诣找不到一点的疑点,心里不禁怀疑,难道真是自己自作多情? 秦慕瑾见他有所怀疑,弯唇一笑,“端王殿下,臣女说句可能您不爱听的。” “您长相好,学识好,皇族,身份高,咱们大魏,乃至周边的国家有很多心仪您的女子,但是,她们是她们,臣女是臣女,您不要一篇盖全,觉得臣女对您也是有所图的!” “至于臣女帮您,是因为臣女知道您的人品,您做的事情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臣女身为女子不能入世为国效力,只能在这里帮您了!也算是为百姓出了一份力!至于其他的想法,臣女真是什么都没有!” “您若是想的明白,随时打消要娶臣女做什么端王妃的想法,臣女都可以。” 秦慕瑾微笑,“时辰不早了,端王殿下,您早点休息!” 她对褚诣行了个礼,没等他的回复,走了。 ------题外话------ 没人看嘛...... 041慕瑾收玉佩 秦慕瑾走后,褚诣的思绪就跟现在的房间似的,空荡荡的。过了许久后,他回身,目光紧绞着那扇半掩的房门,心就跟一早将亮未亮的天色似的,朦朦雾雾的,还泛着不近人情的冷气。 她是不爱自己吧,所以,就算他磨破了嘴皮子,用了手段,她还是不想嫁给自己。 若是如此,他还有必要去强求吗?娶一个心根本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过一辈子? 独自沉默了良久,褚诣慢慢的走到门前,将房门从里关上了。 秦慕瑾从褚诣房间出来的时候,燕儿还未回来,她找小二拿了备用钥匙,直接躲进了屋子里。 窗前的桌子上,是褚诣亲手送来的食盒。秦慕瑾打开食盒的盖子,里面是做工精致的海棠酥,她看着海棠酥精致的造型,唇线不禁弯了弯。 燕儿着急忙慌的跑回了客栈,原以为自家小姐定是昏厥状态,没想到她坐在窗边吃着海棠酥,手边放着一杯花茶,慢条斯理的样子,悠哉极了。 燕儿稳了稳自己,将门关上后,走到秦慕瑾身边,仔细看了她的脸色后,关心问道,“小姐身子可无碍?” 秦慕瑾将嘴里的糕点细嚼慢咽完,方开口,“恩,没事!” 燕儿仔细打量着她,发现她除了情绪不高,有一些落寞,其他的还好,心中猜测,难道刚刚她根本没有晕厥,而是装的? 若是装的,小姐是不想要嫁给端王殿下? 微微想了想后,燕儿连忙将收在袖口的玉佩拿了出来,“小姐,这是端王殿下给您的,您看如何处理?” 秦慕瑾表情瞬间凝重起来,双眸紧紧的盯着燕儿手里的玉佩。 燕儿微一抿唇,说道,“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秦慕瑾沉默后,开口,“想说什么就说吧!” 顿后,燕儿开口,“之前,奴婢问您,为什么不能和端王殿下在一起,您说长乐郡主心仪端王殿下,很可能会嫁给殿下做正妃,您绝不为妾室。如今,端王殿下向您求亲,还送了定亲玉佩,这是聘您为正妃的意思。端王殿下风姿绰约,纵观整个大魏都是凤毛麟角,他想娶您为正妃,对于您来说,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夫婿,您怎么还……不同意呢?” 秦慕瑾狠狠的攥紧手心里的海棠酥,海棠酥的屑渣顺着她的手指簌簌往下落,秦慕瑾恍若未闻。 燕儿将玉佩摆放在她面前,继续说道,“小姐一向聪明,可别关键的时候犯傻事,再将这么一位夫婿给错过了!” 燕儿说完,屈膝行了个礼,便往外退去。 房门合上后很久,秦慕瑾放有了其他动作,她将手中的糕点放下,拿出帕子反复擦干净手指,方拿起面前的玉佩。 手中的玉佩触手生温,温润有光泽,一看就是价值不菲。难道,这真是褚诣出生就佩戴的玉佩,皇上许他送给看的上的女孩子,做定情信物用的? 若这真是可以做定情信物,他们只认识短短的几天,他怎么就确定自己是合适他的,可以胜任他妻子的身份呢? 就只是,她帮了他?他碰了她?他要为自己负责? 秦慕瑾手里摸着玉佩,心思却跑出了十万八千里远,许久后,才被褚诣的眉眼,神态,动作给拽了回来。 燕儿的话也浮现在她脑海中,她一时之间又想了很多。 想了,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他利用自己这一点。明明像燕儿说的,他条件那么好,他许自己正妻的位置,自己是高攀他的,应该像捡到金元宝似的恨不得放鞭炮去庆祝才对,她还在这里悲春伤秋,一直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秦慕瑾低头又揉了揉手里的玉佩,喃喃说服着自己,“秦慕瑾,你管他是不是利用你呢,他既然肯许你正妻之位,那你也不吃亏啊!否则,以你的身份,怎么可能被他钦点作为妻子的人选呢!” 想到他原本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自己,和自己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而命运的阴差阳错,让他们在冀州府碰到,而他却因为公事,只得用她做掩护,最后好像不得不娶她…… 秦慕瑾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很闷很堵,堵得她都有些喘不上来气了。 胡思乱想的很久,秦慕瑾甩了甩头,叹一声,抬手点了点自己额头,“就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别想了,别想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只得告诉自己他身份高贵,自己是高攀,要珍惜这种天掉馅饼的机会,从心里催眠自己去接受他。 恩,这样,但愿有用! ** ** 白皓的店铺,木匠正热火朝天的赶工,白皓和小王掌柜的从木屑横飞的店铺里窜出来,各自拍打着身上头上的木屑。 白皓拂去身上的木屑后,指了一面墙对小王掌柜的说,“我这间铺子是准备卖成衣的,原先这面是有面墙,前两天找伯父看了一眼,伯父建议我给打掉,说按上活动的板,开业的时候把板子一取掉,外面的人都能看到店里的东西,能更吸引人!” 他说着竖起了大拇指,“姜,果然是老的辣,这两日跟着王伯父,兄弟我真是受益匪浅!” 小王掌柜的摆摆手,态度十分谦虚,“能帮上白兄弟,我们父子心中也很高兴。” 白皓双手扣住,朝小王掌柜的鞠了一个长揖,对他再次道谢,“兄弟还是那句话,真的十分感谢你和伯父的大力相助!” “哎哎哎,白兄弟别这样,我们是兄弟嘛,这样就太见外了!”小王掌柜的扶住他。 白皓起身,说,“眼看到晚饭时间了,王兄弟在我这里忙了一下午,这样,晚上我做东,我们去来福顺吃去!” 小王掌柜的想了想后,点头,“成,咱们兄弟再喝一杯!” ‘哎!“白皓点头,小王掌柜的搂着他的肩膀往来福顺的方向去。 路上,行人中间有些情绪激动,有些小爆发,三个两个,甚至几个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让白皓多留了个心眼。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白皓对搭在自己肩膀的小王掌柜的说。 小王掌柜的点点头,也竖了耳朵...... 042流言传满城 他们慢慢的都慢了脚步,最后在几个年纪略大的老人家那里听了个只言片语,“那位秦小姐什么来头哇,好像不太喜欢端王殿下,端王殿下手里的玉佩举了半天,她都没有接!” “我看也是,那位小姐是没看上端王殿下,当时端王殿下向她求亲时,她脸上没有欢喜的表情,这要是换成旁人,端王殿下大街上求婚,不高兴的晕掉,也要喜极而泣,她真是完全没有欢喜的表情。最后的晕掉,我瞧着也是吓得,直接吓晕的!” “端王殿下条件那么好,他心仪的这位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居然没看上他!” “姓秦,端王殿下跟着她来的,那应该也是来自京都,哪位权贵家的小姐!” “肯定是权贵家的小姐,普通人家的小姐,浑身上下哪里有那个气度。不说别的,就说端王殿下,端王殿下饱经诗书,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若是一个普通人,他怎么可能会动心,喜欢上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那女子肯定有过人之处,这才让名震整个大魏的端王殿下动心!” …… 白皓和小王掌柜的听了几耳朵,意思......他们也都明白了,而后,俩人同时惊讶,只不过是白皓的心里更翻江倒海了一些,事关他的主子,莫名其妙的向女子求亲,他怎么能不震惊不惊讶呢。 “端王殿下?“小王掌柜的看向白皓,眼睛的背后有些深思,“我们前几日吃饭的时候碰到过的那个人,他是端王。只是,这都好多天过去了,他怎么还留在冀州府。朝庭就那么闲吗,都没有公事做的?” 白皓恍惚后,开口,“他们不是说了,端王殿下是跟着那位秦小姐来的冀州府,想来,端王殿下留在冀州府,是因为那位小姐吧!” “哦!”小王掌柜的微微点头。 白皓心里开始翻江倒浪,他是长在王府的,从懂事起就一直跟在主子身边,他身边有几个女人围着,他都比自家主子清楚,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什么秦小姐,居然还求亲了! 求亲! 天哪,这是什么状况?哪里来的什么秦小姐?哪儿冒出来的? 不行,他一定要找机会见见自家主子,否则,他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是平静不下来。 “嗨,不管是端王殿下,还是什么秦小姐,关我们没什么事情!”小王掌柜的拍了拍白皓的肩膀,“走,我们吃饭去!” “恩!”白皓忍着心头的那股子想立刻找自家主子的冲动,点点头。 俩人又往来福顺走去。 ** 赵淑美在郑家听到外面传的端王求亲秦姓姑娘的事情后,当下就坐不住了,匆匆告别陈艳梅就赶回了朋来客栈。 到了客栈,她直奔二楼秦慕瑾的房中。 秦慕瑾打开房门看见一脸激动的母亲,不用深想都知道她这般是为何,只是,她心中猜想,可能是要让她失望了。 “母亲,今日女儿太累了,想早点歇息,您若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再说可好?”秦慕瑾没有将赵淑美立即放进自己房中,而是将她堵在门口。 赵淑美粲然一笑,推了她挡在面前的胳膊,而后就往屋里走,秦慕瑾仰头对头上房顶叹了一声,将房门关上。 她端了茶壶要给赵淑美倒水,被赵淑美一个手势给摁了下去,“不忙!” “慕瑾,你坐,母亲有话要问你!”赵淑美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分明如玉的脸儿。 秦慕瑾抿了一下唇线,顿后,轻抬衣襟坐在了她的对面。 赵淑美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一寸一寸的盯着她的五官。 秦慕瑾被她这种眼神儿盯得十分不自在,在默了良久后,终于忍不住先开口,“母亲不过出去一日,怎的,就不认识女儿了?” “呵!”赵淑美低头掩唇一笑,再抬头依旧笑意连连,她喜绕了一番后,开口,“慕瑾,你说你早就和端王殿下心意相通,怎么就不知会我和你父亲一声呢,这样也好让我们大家和你一同乐乐!” 心意相通?还早就? 她也不过是和她一样,和褚诣认识不过几天而已。 但是,答应褚诣的事情,让她不能和人说明这段关系,就连她的母亲也不可以。 “母亲,女儿和端王殿下的关系,并不是您想的那样好!您是知道的,女儿性子闷,不讨人喜欢,端王殿下只可能是一时的兴起。您,别太当真了!”秦慕瑾尽量给她提示,让她不至于被外面的流言蜚语所干扰判断。 但是,显然,赵淑美更愿意相信外面传的那些东西。 “你不是性子闷,你是温婉端庄,端王殿下最重视规矩了,你怎么可能不让他喜欢!”赵淑美脸上漾着根本就掩饰不住的笑意,“我听说端王殿下向你求亲,送了定亲的玉佩,慕瑾,你拿出来给母亲看看,母亲瞧一瞧!” 秦慕瑾叹气,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眉心,语气颇为无奈,“母亲,女儿累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天色不早了,您去休息吧!锦儿,去陪母亲休息!“ “我不走,我不走!”赵淑美跺跺脚,表情有些耍赖,像个小孩子似的。 “你要是不给我看玉佩,我今晚肯定会睡不着!” “慕瑾,我是你母亲,你说你有心仪的男人,也要瞒着母亲不说吗?” 心仪的男人? 她心仪有什么用,她和褚诣之间,自始至终不过是一场预谋已久的交往而已! 秦慕瑾手撑在额间,轻轻的捏了捏眉心,耐着性子赔笑,“母亲,如果女儿有什么好消息,会第一时间和您说的!” 赵淑美见她还推来推去的,就不高兴了,语气没了之前那么轻松,“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母亲就想看看端王殿下给你的定亲信物,你都不给母亲看呢?” “慕瑾,你现在对母亲是不是太生疏了,就说你性子冷,素不爱和人亲近,但是我是你母亲,是怀胎十月生下你的母亲,怎么弄得一副继母的样子,母亲自觉也没亏待你啊!” 怎么又扭缠到这种事情上了! 秦慕瑾心里真是佩服自家母亲这胡乱拉扯的本事,两件看着没多少关联的事情,经过她的嘴,都能扯在一起。 “您知道慕瑾不是这个意思,女儿是……”秦慕瑾有心解释,可是,心里又惦记答应褚诣的事情,想了想,只得将所有的事情默认了。 043女孩要矜持 罢了,不就是要看玉佩吗,看就看吧,反正也不会缺一块少一块的。 秦慕瑾又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顿后,她低头,从袖口中将收好的玉佩拿了出来,递向赵淑美,松口,“母亲若是想看就看吧!” “这还差不多!”赵淑美转了表情,笑嗔了她一眼,喜滋滋的接过了她手中的玉佩,小心又仔细的审视着。 “端王送你这个玉佩,想来是特别喜欢你,要定你为正妃啊!”赵淑美反复的摸索着手中的玉佩,喜不自胜,“看来这次回京后,母亲要开始为你准备嫁妆了!” “不过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母亲,您真的想多了!”秦慕瑾语气没有多少的力气,说话的时候红唇轻扯了一下,多了一抹嘲讽的意味儿。 “你说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嘛!”赵淑美审视着她,“人家端王殿下在大庭广众之下都向你求亲了,还送了这陛下亲赐的玉佩,你居然还说母亲想多了!端王殿下是那种糊涂的人嘛,他若没对你有什么心思,会在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抱你,向你求亲嘛?还有你秦慕瑾,你是多理智的人,若是你对端王没什么心思,你会理他,还让他抱,接受他的玉佩?” “……”秦慕瑾无言以对地看着她。 赵淑美将玉佩还给她,轻拍着她的手,“慕瑾,你是母亲怀胎十月生下的,你的脾气母亲怎么不了解,若是你不喜欢端王,你从一开始就不会和他说那么多话,你性子多冷,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你多说一个字都嫌多。还有,你每次面对端王的时候,母亲看的出来,你是紧张的,从你长到现在,这可是第一次啊,母亲也是过来人,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 秦慕瑾眉心拧紧望她,她能说自己母亲想多了吗,她对褚诣,真的没有别的心思,绝对没有。 “既然你也接受了端王的玉佩,就别总说和端王划分界限的话了,让别人听了去,只会觉得我们是故意端着、拿乔。”赵淑美揉着秦慕瑾柔若无骨的手儿,说,“慕瑾,你一向聪明,知道母亲说的是什么意思!” 真不是她故意拿乔,而是,真的,她和褚诣之间没有什么关系。 秦慕瑾心中真是有苦说不出,她垂眸,想了想,可能只能到端王的事情办完后才能说的清楚,只是到那个时候,希望母亲不要太伤心。 “母亲的意思,女儿明白了!”既然现在解释不了,那再说什么也是多费口舌,秦慕瑾不想再说什么了,遂点头。 听她松了口,赵淑美高兴的合不拢嘴,顿后,她又想起一事,对秦慕瑾兴奋说,“你说你们事情闹得这么大,要不要我们早点回京啊,你和端王都在冀州府,知道的明白我们是探亲来了,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来这里幽会的,端王是一个男人,最多被别人戏说一句风流,可是慕瑾,我们是姑娘家,三人成虎下,指不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到时候对你名声不好!” “我们早点回去,将你们的婚事定下来,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们要走了,他褚诣的戏还怎么唱下去。不是她胡思乱想,而是敢肯定,到时候,褚诣不仅不会娶她,还会迁怒她坏事,恐怕最后,不仅做不成端王妃,连家族的兴盛都要赔进去。 秦慕瑾轻轻摇了摇头,唇线淡淡的勾了勾,“母亲,我们好不容易来到冀州府,待了这么几日就回去,太可惜了,还是多待几日再说吧!” “可是,你的名声……”赵淑美明显的开始有些心事重重。 秦慕瑾眼睫微动,眉心有很久的蹙紧,半天后,才舒展,瞟了她一眼,“母亲,您现在才想到女儿的名声,是不是有点晚呢!” “女儿可记得之前,郑姨夫提议让女儿陪端王殿下到处走走,母亲可是很支持的?” “您那时候就没想过女儿名声什么的?” 赵淑美脸颊上顿时火辣辣的,确实,每回她想起这一茬儿事就觉得有些太心急了,当时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可能被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吧,真的感觉……好尴尬。 “慕瑾……母亲之前不都和你道过歉了嘛,母亲那时候做的确实是有点……心急了,你别老记得这个,怪尴尬的!”赵淑美眼神儿略有闪烁,看上去是很虚心。 秦慕瑾抿唇笑了笑,“好了,以前的事情,女儿都不提了。不过,女儿也有一个要求!” 赵淑美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的说话,顿后,她哼点头,“恩,什么要求?” 秦慕瑾嘴角弯出合适的弧度,“母亲,女儿希望您不再过问女儿和端王殿下之间的事情,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去同别人讲,只言片语都不行!” “我是你母亲,我都不能问的吗?”赵淑美心情有点郁闷,“慕瑾,你是不是太防备母亲了!” 她是哪里得罪自家女儿了,她都不能过问她的感情问题。 秦慕瑾心里有点焦躁,她怎么不管怎么说,母亲都不理解呢。 她扶额,反复揉了揉额头,“母亲,以后女儿再跟您解释好吗,女儿保证,以后一定会和您解释的。” 现在,真的不能和她说什么,不是她不相信自己母亲,直觉上觉得,她母亲还是不知道的好。 “要这么神秘吗?”赵淑美侧目。 秦慕瑾思忖了片刻,细声道,“您只要相信女儿就可以,其他的,不要多想!” 这会换赵淑美拧眉心,她审视她良久,方放过了她,点头,“好,母亲答应你,不再过问你和端王之间的事情,也不会像别人说什么!” “多谢母亲!”秦慕瑾弯唇,笑着点了点头。 赵淑美又开口,“慕瑾,母亲答应你的事情会努力去做的,但是,你也要答应母亲一件事情!” 秦慕瑾正视她,“母亲请说!” “母亲想提醒你,一定要爱惜自己的名声,和端王殿下在一起,走一走逛一逛,母亲都没什么意见,但是,别的事情,母亲希望不会再发生!”赵淑美顾念她的面子,尽量说的很委婉,“女孩子,还是矜持点比较好,男人会觉得更可贵,也不会看轻你!” “慕瑾,你自小聪颖,一点就透,心里应该明白母亲说的是什么意思!” 秦慕瑾慢慢低下了头,脸臊的很在这一点上,她确实是做的不好,不仅让褚诣抱了,甚至还让他,让他…… 赵淑美看她表情,知道她是听到心里去了,不过,她没多想,在她心里,她还是很了解自己女儿的,不是那种轻浮的孩子,她是有分寸的,现在这样,最多就是懊恼白天和褚诣在街上发生的事情。 算了,话都提到这里,她也没有再说别的必要,否则,真要伤及自家女儿的脸面了。 想明白后,赵淑美慢慢起身,“时辰不早了,慕瑾,早点休息!” 秦慕瑾连忙起身,“女儿送您!” 赵淑美点了点头,由她搀着往外走去。 044胆大的慕瑾 和自家母亲缠鸟了很久,在她走后,秦慕瑾才总算松了口气,洗洗涮涮后,已经将近深夜,此时,她身心都很是疲惫。 秦慕瑾沏了壶新茶,打开窗子,一边欣赏清凉如水的夜,一边品着清爽甘甜的新茶。 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没有星星的天空,像是笼罩着一层黑幕,安静,神秘,空气中夹杂着一丝清新的泥土青草味道,浓郁而又清冽,分外迷人,给人一种美的感受。 在这样的环境中,纵然人心中有万般的繁杂,都似能被这样的夜色给抚平似的,秦慕瑾心头的繁杂慢慢的被压了下来,安静了不少。 秦慕瑾轻抿了两口茶水,微抿唇,紧抿的唇线微微松动了一些,淡淡的弯了弯。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转眼间已经到了丑时,秦慕瑾放下手中的茶杯,熄灭了手边的灯,准备去休息。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从下面越了上来,正落在她所在的这一层,扒在了临屋的窗户上,黑衣人从腰间拔出匕首,熟练的撬着窗子。 那个位置居住的人,不是…… 秦慕瑾心里的第一反应,褚诣被贼惦记上了。一定是他来冀州府的消息被传开,这些小毛贼贼胆包天,想从他身上捞顿大的,才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半夜来摸他的房间。 贼,对,一定是贼! 可是贼的话,偷鸡摸狗,不干什么好的勾当,这种人毫无底线可言,说不定为了钱伤人性命都有可能。那端王他,可就危险了! 想到可能出现的情况,秦慕瑾的心跳速度成直线状态上升,几乎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她紧张,从未有过的紧张,这种危险的事情,她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秦慕瑾胡乱的扯了一会儿思绪后,突然想到自己的安危,忙往暗处缩了自己身子,掩饰自己不被外面的人察觉,她微抬着眼睛顺着窗子的小缝往隔壁瞅,紧紧的盯着黑衣人的动作。 黑衣男人左顾右盼又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人发现,而后,他收回偷开窗子栓口的匕首,蹑手蹑脚的推开了窗子,一个利索的跳跃,顺着窗子翻了进去,而这个时候,秦慕瑾已经吓得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进去了! 小偷翻进端王的房间里了! 那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小偷,会不会伤害他?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秦慕瑾手脚都慌乱起来,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她手足无措后,忙将自己窗子拴好,而后大步走向自己梳妆台,在梳妆台上一阵的乱翻后,掏出一把剪子来,秦慕瑾在手里掂了又掂后,将剪刀举在胸前,往外走去。 ** 褚诣的房间。 这个时间,他还没有休息,倒不是说不困,只是,听多了隔壁母女俩一个使劲的说劝嫁给他的话,一个死活不松口、各种推辞的话,他就是闭不上眼睛,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最后,实在是难受,他想着与其各种烦躁各种挣扎,倒不如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如此一想后,褚诣便下楼找了小二寻了几本书,借此打发时间。 他正随手翻着的时候,突然对面的窗子中间的缝隙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金属光泽。 褚诣没有焦距的双眸瞬间就笼聚在一起,片刻就汇聚从刀剑,尖锐锋利又透着寒气。 他手中的书这时也紧紧的攥起,身子已经从椅子上起身,而后身形一闪,用如鬼如魅的速度躲在了窗户边的墙面上,他的表情,像一头苏醒的野兽,随时都可以将眼前的猎物给撕成碎片。 锋利的刀在窗户的空隙中往上移动,将木栓割出一个口,外面的人微微对它用力,木栓移动,不多时错开羁绊,窗子,算是被人给彻底攻陷了。 紧接着,窗子慢慢被人从外面打开,露出一双只露着两只黑黢黢眼睛的脑袋,下一瞬间,一团黑色的身影从外面翻了进来,落在了他屋子的地面上。 黑衣人刚抬起头来,一本书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褚诣眯眼看着黑衣人,低声叱问,“你是谁?” 黑衣人眼珠在眼眶中咕噜噜的一转后,欲伸手,褚诣手中的书却像刀子似的,已经将他的脖子割出了血。 黑衣人忙举起双手,眼睛对向他,褚诣凝视着那双眼睛片刻,手中的书有肉眼可见的远离,不过几秒,已经从他脖子上移开,同时,褚诣也走开,又回到了桌前坐下,俯视着还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不是告诉你说,没什么紧急的事情,不要来找本王吗?” 黑衣人见他认出自己,慢慢从地上爬起,同时,扯下了脸上的黑布,将自己五官彻底暴露在男人面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皓,他没有立即回答褚诣的话,而是拱手深鞠躬,先行礼向他问安,“属下给主子请安!” 褚诣随手的摆了摆手,等他回答,白皓起身后,面对他一脸的严肃,“属下此时来找主子,就是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哦?”褚诣面色极淡,没流露出多少不同的情绪来。他收回放在白皓身上的目光,低头又开始翻手里的书,不甚在意,也没有任何要主动和他要说些什么的意思。 外面的流言四起,都说他端王褚诣,在大街上、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下,向一位姓秦的女子求亲,还要娶她做端王妃,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了,他都不向自己说点什么的吗? 好歹他们是主仆关系啊! 白皓暗暗磨牙,心里悱恻他这种凡事都放在心里的样子,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顿后,他语气略有埋怨的开口,“主子,您都不主动和属下说点什么吗?” 褚诣眼睛从书中微抬,斜了他一眼,淡淡开口,“不是你说有紧要的事情找本王?” 他言下之意,本王可没什么事情要和你说。 白皓撇撇嘴,心里又是一阵悱恻,搞出那么大的一桩事情,您就不能主动和属下说一点的嘛,又不是大姑娘,非要问您一句,您才应上一句,哪有这样做主子的。 思来想去后,白皓耐不下这个心,决定不和他拐弯抹角了,劳心又劳力,不如快点讲清楚好。 顿后,他问道,“属下在外面听说了一些流言蜚语,是关系主子您的!” “哦?”褚诣又是淡淡的一哼,继续随手翻着手里的书,没有后话。 ------题外话------ 求收,求收,求收...... 045慕瑾错听话 “……”白皓只得继续说,“外面都传疯了,说您今日在街上抱了一个姑娘,还拿出玉佩向姑娘求亲了?” 说完,他就看他神情,只见他刚刚还随意的脸色多了一丝动容,手中的书本也停止了翻动。 看来,所传并非无风起浪,自家主子确实做了那些事情。 白皓很是纳闷,“属下自小就跟着您,您是什么性子,属下再了解不过了,您不是那种轻薄之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动心,还迫不及待地在大街上搂女人,还求亲!” “主子,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就害怕他是来真的,该不是真看上那女子了吧? 褚诣眼皮微抬看他,“大半夜扒本王的窗户,你要说的就是这么个事情?” “啊!”白皓不否认,“这个事情很大的好吗主子,事关您的声誉名声,您怎么这么不放心上!” “本王一个大男人,要什么声誉名声!”褚诣薄唇掀了掀,“要说名声,姑娘的名声似乎更重要吧!” “……”他一向爱惜羽毛的呀! 白皓心情郁闷,小眼睛吧嗒吧嗒的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褚诣也不想和他再费什么口舌,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把手里的书一放,双手环胸畅意的看着他,“此次我们为何来冀州府,你怕是忘了吧?” 白皓摇头,正色说,“属下不敢忘,属下照着主子的吩咐,一副要干实业的样子,每天不是在店面忙,就是去王家求生意经,一日都不敢懈怠!” 褚诣听后默了一会儿,开口冷静,“你的差事做的不错,不过,想要把事情做成,就这些是不够的,需要本王的掩护。本王今日此举,甚至以后的很多动作,全都是为你做掩护的。白皓,外面的风言风语你无须多想,做好自己的差事就成!” 白皓愣愣的看着他,“掩护,主子您的意思是……” “本王在冀州府的消息早就不经直走,传遍了,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留下来的借口,冀州府的一干人一定会多加堤防,那我们所查之事便会没有那么容易!今日街上的事情,是本王有意为之,闹得如此之大,冀州府这一干人的疑心应该会消除不少,以后,本王和秦姑娘会继续亲近,全是做戏的,麻痹敌人用的!”褚诣没怎么瞒他,算是对他和盘托出,“如此,你听明白了吗?” 果然和自己想的不差。 白皓郑重点点头,“主子这么说,属下算是听明白了!” 不过,他又一想,却觉得此种方法有不妥的地方,遂又看向褚诣,“主子是在做戏,咱们主仆明白,可是,外面的这些人却不明白啊,他们只看到您这么和一个小姐纠缠,会以为您和那小姐有私情呢。如今,您也到了娶王妃的年纪,此事弄不好会连累您的名声,影响您将来娶到好姑娘啊!” “此事用你操心?好好的做你的事情好了!”褚诣眉眼间透出了几分的不耐烦,放下胳膊,开始赶人,“回去好好的做你的事情,没事别来本王这里!” “主子,主子您……”白皓真是觉得自己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他是在关心他的声誉好吗。 “主子,属下想提醒您,这种计谋您悠着点,京都里那些门第高的千金小姐,不可能不介意男人的风流韵事,要是因为此事,您再指不到什么好婚事,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去去去,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褚诣阔步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本王乏了,在本王没发火之前,你迅速离开!” “……”白皓拧着眉心看他。 褚诣剑眉就竖了起来,双眸凌厉还显出了几分的不耐烦,那表情那眼神,真是下一秒都有可能要扑上来咬人似的。 作为跟了他十多年的‘老人’白皓,怎么可能看不懂他的隐忍,为了自保,他只得选择听他的话,立刻,马上,离开。 白皓焦躁的揉了揉头发,夹上尾巴灰溜溜的往窗边走。走之前,一副欲言又止的回眸看褚诣,褚诣甩了他一眼,表现的没多少耐心,白皓就翻下窗子走了。 他们谁也不曾注意到,俩人的对话已经悉数被猫在他们门口的女子听了过去。 秦慕瑾手中的剪刀应声而落,却不自知,她整个身体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只剩下了一副躯体。 秦慕瑾转身,茫茫然拖着有气无力的身体离开了褚诣的门前,回了自己的房中。她僵着笑容僵着身子往自己的床走去,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的大睡一场,消化一些事情。 ** 第二日清晨,燕儿唤秦慕瑾起床,秦慕瑾连眼儿都没睁一下,直接就背过身子。 “小姐是没睡饱?”燕儿小声的询问。 秦慕瑾搭在腰间的手指抬了抬,对燕儿摆了摆手。 燕儿微楞了下,最后还是点头,“奴婢告退!” 燕儿一路退出了房间,贴心的关上了门,遂站在门口当起了门神。她百般无聊的在四周张望时,突然,被不远处门口的一个剪刀吸引了目光,她微顿,还是止不住心底的好奇心,朝剪刀走去,最后捡看起来。 只是,她刚拿起来没多久,面前的门吱呀一声便从里被打开了,燕儿看去,正对上褚诣那双隐晦不明的五官,她下意识的就将手中的剪刀往身后背。 但是,很可惜,褚诣还是看到了,他眼神往她背着的手望了一下,淡声说,“拿出来吧!” 燕儿心扑腾扑腾的跳的更厉害了,她微仰头看了眼他冷硬的,面无表情的脸,咽了一大口口水。 “你可知道谋杀皇亲国戚可是满门抄斩的重罪!”褚诣掷地有声的音调,当下吓得燕儿身子就抖成了筛子。 “奴婢没有……奴婢不敢谋杀端王殿下您,这剪子不是谋杀……”燕儿口不择言,见褚诣脸色更不善,还是将剪刀拿到了褚诣面前,含糊了一句,“这剪刀,奴婢是在您房门前捡到的!” 褚诣低头打量了几眼剪刀,就看出来了这是这间客栈统一配置的,丢在他的门口,只能说有人不小心丢的,因为,还没有人敢不要命的去行刺他,他相信,丢剪刀的人,只是不小心。 思忖的功夫,他眼睛就转到隔壁秦慕瑾所在的房门上,沉静的眼眸眯了眯。 “你家小姐呢?”褚诣问道。 燕儿微顿后,连忙回道,“小姐还在休息!” “你去楼下客栈门口,告诉外面候着的男人,去他主子家里炖锅参鸡汤送过来!”褚诣说。 “是!“燕儿恭敬的点头,她话刚落,忍不住想抽自己两耳刮子,责怪自己一身的奴性,她是自家小姐的奴婢,又不是他端王殿下的奴婢,怎么就这么顺嘴答应了。 当然,她可没那个胆子敢说不,顿后,她小心翼翼的走了。 褚诣合上自己的房门,走到秦慕瑾房门前停下,抬手准备在她房门上敲一下,但是,还是顿住了,他想了想,最后抬脚移开。 ------题外话------ 求收求收求收,编辑大大好像说席子今天上抢鲜(虽然没看到在哪里),事关上架,数据很重要,觉得席子写的还算可以,就收藏一下,感谢感谢 046您喜欢殿下(一更,求收) 日上三竿后,秦慕瑾方苏醒,看着头顶素色的纱顶,她默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是哪里。 从床上下来准备穿鞋的功夫,忽然一股若有似无的肉香飘进了自己的鼻子,当下,她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就更觉得饿了。 秦慕瑾随手拿过搭在一旁的衣服,往身上披了披就顺着香味过去,一打开帷幔就看见中间桌上煨着个瓦罐,白烟袅袅,阵阵往她这里飘,味道真是香极了。 “燕儿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伶俐了!”秦慕瑾很满意燕儿准备的东西,不吝夸赞。顿后,她连忙转身回了梳妆台边,洗洗涮涮收拾好自己后,直奔桌前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尝了一口,很合自己口味,便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燕儿听到屋里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便推门进去了,一进门就见自家主子抱着碗吃的不亦乐乎,略微怪异的瞅了她两眼,迈着小碎步一步步挪在了秦慕瑾身边。 “燕儿,你这小丫头这次算是开窍了啊,一早晨给我准备这么好喝的鸡汤,小姐这次要好好的夸夸你,做的不错!”秦慕瑾视线在燕儿身上落了落,又专注自己碗中绸白的汤汁。 燕儿微咬唇,片刻后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这参鸡汤并不是奴婢的主意,是……端王殿下吩咐奴婢让知府府准备的,知府府的大管家亲自送过来的!” 端王殿下? 秦慕瑾慢慢将勺子中的汤汁抿进嘴里,心里有什么感觉一闪而过,那种感觉来的快去的快,又陌生,她尽管感觉到有股异样,却不懂是什么样子的一种感觉。不懂归不懂,她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人,并没有强迫自己去想明白,微微顿后,她点了点头,“回头见着端王殿下,燕儿,你替我向他道声谢!” 燕儿眼珠在眼眶中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后,微微俯身对她说,“小姐,您会嫁给端王殿下吗?” 秦慕瑾手中瓷白的汤勺碰在了碗壁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这对于用餐礼仪很好的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场事故。 燕儿低头看了看她面前的碗,慢慢咬住了舌尖。 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家小姐对端王殿下明显的是有戒备的,她还问这种傻问题。 “小姐,奴婢给您夹块肉!”燕儿有心岔开话茬儿。 秦慕瑾拿着瓷勺无意识的搅动了两下汤汁,清亮亮的眼眸暗了许多,“燕儿,你们是不是都感觉……端王殿下对我……似乎不错?” 燕儿一愣,视线在她满是心事的脸颊上移动,当对上她清澈动人的眼眸时,不由自主的点头,“端王殿下如此身份的人,若不是真喜欢小姐,不可能会对小姐如此关怀照顾!” “奴婢觉得,端王殿下是喜欢小姐的!” 秦慕瑾慢慢低头,唇角扯出了一抹略涩的弧度。 端王就是端王,果然睿智,随便一个小小的手段简单又高明,还很有效果,像他今天这样,送个参鸡汤,简单又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在别人看来就是极具关心及用心的,真的很能迷惑人。他的对手,怕是已经对他来冀州府的目的打消了很多的怀疑,相信他再对自己这么无微不至的关怀下去,他们会彻底的放松警惕。 效果是按照她期许的方向发展的,按理说,她应该替褚诣高兴,也应该为自己能够配合他而觉得骄傲和喜悦,但是,实际上,她心口除了有一些发闷,还有一些的悲哀,总之,就是没有开心的感觉。 燕儿见她脸色不对,各种联想后,询问道,“小姐到底是为什么不接受端王殿下呢?” “奴婢觉得,您是崇拜端王殿下的,您从前可是很喜欢听端王殿下的事情,身边要是有人说起来,您一定竖着耳朵听。现在,他要娶您,您到底在犹豫什么?” “燕儿!”听到燕儿说自己从前崇拜褚诣,秦慕瑾心里有些发急,脸色都变了,有些赧,她明亮的眼仁儿蓄满了水雾,含着春色却不自知。 “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若是被别人听到,小姐我的脸面儿该往哪里放?” 燕儿微微吐了一下舌尖,点头,“奴婢知道!这些话奴婢都没和夫人说过,更别说别人了!” 说到自己母亲,秦慕瑾心里盘算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叮嘱燕儿,“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形影不离,我的心思还有事情,没人比你更清楚,燕儿,没有我的允许,就连我母亲你都不许说我的事情,听到没有?” “奴婢知道!”燕儿点头如捣蒜,“这两天夫人每晚都把奴婢叫过去问您和端王殿下的事情,奴婢什么都没说,只说不清楚不知道!” “恩!”秦慕瑾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燕儿没忘了刚才的话题,又重新提上,“只是,奴婢不明白,您到底是为什么不肯接受端王殿下呢?” “那可是端王妃的位置啊,身份尊贵不说,而且端王殿下的那张脸和身段那么迷人,端王妃能够正大光明的看和拥有,这是多激动的事情。我们大魏想坐上这个位置的女子,能从京都排到漠北!” “小姐,奴婢觉得您在此事上太不明智了!”燕儿可惜的都直跺脚,“居然一门心思的将端王殿下往外推,您可知道,您能得到端王殿下的青睐,是多么令人嫉妒羡慕恨的事情!那些女子们若是知道您不接受端王殿下,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秦慕瑾舀了一勺汤放进嘴里,眼睛有些楞和直,心里也空牢牢的难受,她想了很多,却也好像没想很多,反正,就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的感受,总之就是各种纠结难受。 “燕儿,端王殿下干嘛去了?“不是说帮他做戏吗,怎么今早没通知她出去。 燕儿想了想后,说,“应该去知府府了吧,奴婢下去向知府府的随从传达殿下的吩咐时,见他也往郑家的方向走了!“ “哦!“秦慕瑾竖着的耳朵收了回来,漫不经心的又喝了一口汤。 燕儿看她样子,轻轻在她身边又递了一句话,“您是喜欢端王殿下的吧?” “咳咳咳!”秦慕瑾差点没被嘴里的汤汁给呛死。 ------题外话------ pk中,数据关系此书能否顺利上架。喜欢本书的亲们,要收藏哟!感谢感谢感谢 047阿瑾帮个忙(二更,求收) 燕儿见秦慕瑾呛着,连忙抬手给她顺背,没一会儿,她不咳嗽了,燕儿方停下来动作。 燕儿又说,“小姐,奴婢从小跟着您,您的性子奴婢不说一点不差的了解,不过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您若是不喜欢端王殿下,绝对不可能单独和他出去走的,还和他说那么的话,更不会让他抱!” 说着,她低哼了一句,“政谦少爷就是很好的对比啊!他还是您表哥呢,对于政谦表哥的邀请,您是从来不应的,能躲即躲,实在躲不过,还一定拉上心柔小姐和易柔小姐一起!两人差别对待,您的心思,可不要太明显吧!” “我没有!”秦慕瑾头低的恨不得埋进胸前。在这一瞬间,她的心就跟翻腾的江水似的,惊涛骇浪,不能平静。 她没有喜欢他,和他走的近,是因为她答应了帮助他,他褚诣不是那种轻易出手的人,皇上派给他的公事绝对是大事,是造福百姓的,她就算是为百姓做点好事,积德好了,绝对没有私心。 “您有没有,您心里最清楚!”燕儿故意说道。 “……”秦慕瑾按捺的咬住了唇瓣。 燕儿鼓了一番唇角,指了指屋里,“小姐慢慢吃,奴婢去收拾收拾屋子!” 还慢慢吃呢!托她燕儿的福,听了她这些话,她是彻底的吃不下饭了。 秦慕瑾闭了闭眼,扔下了勺子,又走到窗边倚在窗框上虚看着外面…… ** 褚诣这一天都没找她,她在客栈便窝了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过的很恍惚,一直到晚上。 秦慕瑾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外面夜色已经沉的不见五指,她手指间捻着的棋子晃了几晃,最后被她摁在黑色的线外。 身边的燕儿收回眺在门上的目光,低头看着秦慕瑾的脸色,小声说,“这个点过来,十有八九是端王殿下!” 秦慕瑾唇角抿了下,哑然说,“你去问问,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说我累了,要休息了!” “是!”燕儿点头,而后去开门,门被她打开,来人果然是褚诣。 燕儿连忙行礼,起身后恭敬回答,“端王殿下,我家小姐有点累了,正准备要休息,您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奴婢可以代您转达!” “你先出去,本王和你家小姐有重要的事情说!”褚诣语气略沉。 “是!”燕儿奴性又上身,回后就往外退,不一会儿,褚诣登堂入室,将她关在了门外。 燕儿想起自己的行为,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 褚诣一进门后,端坐在窗边下棋的秦慕瑾便正襟危坐了起来,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在感官褚诣,在他靠自己只有半步远的时候,猛地攥紧手里的棋子,几乎嵌进肉里而不自知。 “阿瑾!”褚诣微微弯头,视线追随着秦慕瑾的眼眸。 秦慕瑾不自觉咽了口口水,顿了有一会儿后,她扔下手中的棋子,起身,微垂目屈膝对褚诣行礼,“端王殿下大驾光临,臣女未能相迎,失礼之处,还请殿下多担待!” 褚诣强迫自己适应她的疏离,顿了顿后,抬手要将她扶起来,在他手刚要触及秦慕瑾手的时候,秦慕瑾手往身后一缩,避开了他的搀扶,同时自己站直了身子。 不等他开口,女人独特好听的声线已经传进了他的耳中,“不知殿下深夜到访,有何要事?” 听到她的提问,褚诣方想起自己的要事,静止几秒,他提起了要事,“此次过来找你,是想要你帮个忙!” 她就知道,他端王接近她都是有目的的! 秦慕瑾心中波动了一番,而后,很好说话的点点头,“殿下有什么需要臣女的地方,您尽管吩咐!臣女自当尽力!” 褚诣没有立即提自己的要求,而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他幽幽不明的眸色直视着她,秦慕瑾就感觉自己此时被人架在火架子上烤似的,不仅里里外外都冒着热气,还有一种抓心挠肺的感觉,总之各种的奇怪与陌生。 勉强的撑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实在受不了了便抬起头来看他。这一抬头,正跌进他的瞳仁深处,那双没有边际的黑瞳,仿佛烟波浩渺的大海,秦慕瑾这一叶扁舟,随浪逐流,没有方向,没有靠点,也只有天知道,她何处停留,为谁停留…… 褚诣目睹着她如玉雕的脸蛋儿在自己面前一点点的转红,像极了清晨地平面上升起的一轮红日,红彤彤,顷刻间朝霞漫天,那是用多少辞藻都无法描述的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他被她的美给震撼了,难以自拔,若是可以,他宁愿时间就静止在这一点,他只要这么看着她,什么都无所谓了,也值了。 俩人都为对方着迷,但是,着迷归着迷,其中的深意,他们都没有去深想,一是经验不够,他们心里尽管都有那个苗头,但是抓不住,便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二,他们也不敢去深想被对方吸引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说明着什么,毕竟,两人都是瞩目的人,从来都是别人为他们着迷,围着他们转,自有骄傲矜持,目前来说,都不会先像对方承认什么,袒露真实的心意。 ------题外话------ 依旧求收求收求收!数据很重要,事关上架,觉得席子写的还不错的伙伴儿要收藏哦,给席子一点支持!感谢感谢 048不能再帮你 (一更,求收) 良久后,也不知道是谁率先从对方编织的,充满魅惑的密网中挣脱出来的,慢慢的,各自收了视线,暗暗收拾着自己的心。 褚诣负在身后、戴着扳指的大拇指不断在手心暗中用力,坚硬的玉石咯的皮肉生疼,他方将注意力从她脸蛋儿上拉回,想一想自己的正事。 “阿瑾,这个点过来,本王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 “恩!”你之前说过了。 秦慕瑾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瓣,声音从嗓子处发出,有些敷衍,却透着慵懒的味道,好听,令人着迷的好听,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褚诣顿时就跟着了魔似的,脑海中下意识就产生一种变态的幻觉,他仿佛看见面前的女人直勾勾的看着他,对他莞尔,莲步轻移地走到他面前,圈着他的腰身窝进他怀里,仰面看着他,在他面前吐气如兰,唤了一声,“子津!” 子津! 她唤出来的自己的字,一定是他听到的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最让他着迷的声音。 褚诣口中瞬间干燥起来,就像要冒火似的,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思绪又跑偏了,连忙错开身子,侧对上了她,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他面色有着明显的僵硬及不自然,若是此时,秦慕瑾看他一眼,定能发现向来处事不惊的端王褚诣在她面前露怯了,但是,很可惜,她此时也恍恍惚惚的,没有发现这么有趣、好玩、还有可能窥探到褚诣内心的事情。 褚诣狭长的眼睫微微动了动后,又攥了攥手心,清了清嗓子方开口,“就是,本王需要郑家地图,想请阿瑾帮个忙,去郑家探一探,为本王画上一幅!” 郑家地图?他要郑家地图是做什么? 难道,他来冀州府和郑家有关? 秦慕瑾堪堪反应过来,看向他,虽然明知道他不可能和自己说出真实的目的,但她还是问了出来,“不知端王殿下为何想要郑家地图?” 褚诣情动的眼眸正在向睿智回笼,突然,想起她们母女和郑家的渊源,心中不禁生出担忧,怕郑家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会扯到她们秦家。 正在褚诣面色略有为难之时,秦慕瑾会错了意,还以为他是有心避讳她,不和她谈,她自嘲的笑了笑,“殿下若是为难就算了,臣女不过随口说说!” 就在她已经对他不抱任何幻想时,褚诣却接了她的话,“阿瑾,本王提醒你一句,你和你母亲最好和郑家保持一定距离,因为郑家手脚不干净,已经被人一本折子参到了御前,若是拿到证据,那可是抄家杀头的重罪!” “你聪明,知道本王说的是什么!”褚诣一反常态,将自己的暗中奉的皇命透漏给了秦慕瑾。 这是第一次,绝对的第一次,他向自己人以外的人透漏公事,就是他的母妃郑妃,在他心里都没这种待遇,他都不可能向自己生身母亲透露,但是,他就是相信她,这么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姑娘,很奇怪,他对她就是很放心,尽管知道她和郑家的关系要远比她和自己的关系近,他还是打心眼里相信她,信任她。 手脚不干净?还参到了御前? 他的意思是……郑家贪污? 秦慕瑾已经顾不上想他对自己透漏这么机密的公事是多么的不寻常,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郑家贪污,郑家手脚不干净,已经被人一本折子参到了御前这件事情。 天哪,能惊动皇上,还派他端王过来暗查,那贪污的数额一定是天文数字,那一定是严重到抄家杀头的。 那郑家一家…… 从郑海山,陈艳梅,到他们的女儿知夏,知秋……她认识的郑家人的脸一直在她面前转。 秦慕瑾挽在身前的手不由得攥紧,心中已经有了最坏的联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郑家……” 她原本是想说郑家不可能贪污的,但是,第一次去郑家时,郑家院落里气派精致的园林景观,放眼望去,皆是红廊绿瓦,精致考究,屋内清一色黄花梨家具,在这个以贫困闻名整个大魏的冀州府,这些东西都是极为突兀的。 秦慕瑾狭长浓密的睫毛轻颤,尽管不愿意去相信,但是,她控制不住追随了自己的心声,郑家确实是有问题的。 “郑家……还有救吗?”基于她母亲和艳梅姨是从小长大的情分,若是郑家出了事情,她母亲一定十分伤心这一点,秦慕瑾问了问。 褚诣虽然还没有拿到具体涉案人员及贪污数额等详细信息,但是知道,郑海山贪污一事,父皇深信不疑,就算最后他没有任何证据,他也根本没有活的希望。一个统治者,一旦触怒了他,他会要了你的命,而且,手段有上百种,简直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他没回答她的话,但是,眼眸中透漏的讯息太明显,秦慕瑾读懂了,随即,她身子晃了晃。 褚诣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身子,这一次,秦慕瑾没躲,因为此刻,她心中震惊,悲哀,伤心,各种情绪糅杂,已经让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想别的。 “端王殿下,您是知道我母亲和郑家关系的,基于这一层,若是我再帮您,这不是亲手把郑家全家上下几十口送上断头台吗?” “这对于我们母女来说,不是太残忍了嘛,若是我母亲知晓郑家一家人遭难,这里面还有我的一份‘功劳’。一辈子,她要一辈子记恨我,不原谅我该怎么办!”更何况她心里也会有愧疚,就算所有人都不知道又如何,她帮助褚诣替他掩护这是不争的事实,她又怎么能当作这种事情不存在呢。 “端王殿下,我不能再帮你了,不能,绝对不能……” 秦慕瑾喃喃自语的摇头。 因为害怕,愧疚,无助,她的身子更是软,若不是有褚诣扶着她的腰身,她几乎都要滑到了地上。 她身子微微动了一下,手不自觉攀上了褚诣的胳膊,将半个身子都靠在他的身子,寻找一点支撑。 ------题外话------ 求收求收 049是他欣赏的(二更) 褚诣在她柔软的身子贴近自己的时候,整个心都快要融化了。 他的眼眸在她洁白细嫩的脸蛋儿上游走,一寸一寸往她优美细长的天鹅颈上移,完全不自知,这个女人已经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吸引力。 “我们之间的交易没有人知道!”褚诣将她搂紧,柔声说,“若是你母亲问起,你就说完全不知情!她就算有什么疑惑,也只当你是被本王欺骗的,不会迁怒于你!” “不,不……”秦慕瑾神情恍惚的摇头。 “阿瑾,就算没有你,郑家全家也活不成,父皇最痛恨国家的蛀虫,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一旦相信,势必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人。”从和她认识,她就是自信的,意气奋发的,眼眸中神态中皆是灿烂。像今天这样一个深受打击的秦慕瑾,褚诣是第一次见,她的担忧害怕呈现在她的脸上,却全部刻进了他的心上。他心疼了,心脏某处,狠狠的痉挛着,伤她所伤。 “端王殿下,有没有办法让郑家……不,能救一个是一个,艳梅姨,知夏姐,知秋姐,还有一些老幼妇孺,他们都是无辜的。您可不可以……救救他们。” “我会很感激您的,真的会很感激您的。” “不能。”褚诣没有拖泥带水,很直截了当的回绝了她的要求。 他父皇的手段他了解,但凡触及到他的底线,他会杀一儆百,一个不留。所以郑家只能被处以极刑,而没有任何的生路。 秦慕瑾听后心像缀上了一个大石头,沉入谷底,她慢慢的合上了眼睛,鼻尖有可见的通红,眼角也湿润了。 “阿瑾,和郑家开始保持距离吧,勿要连累到你们秦家!”褚诣被她的情绪牵着走,紧紧的抱着她,在她面前温柔的说。 聪明如她秦慕瑾,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郑家一家只要在皇上的怀疑范围内,他身边围绕的人全都有嫌疑,他们秦家就算是清白的,也势必会被影响。将来,秦家,要无可避免的遭受一场‘灾难’。 秦慕瑾默默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阿瑾!”褚诣顿后又开口,“本王这次让你帮忙绘制郑家地图,回京之后用你手笔向父皇提出,此次本王能顺利找到证据,全靠你帮助,基于这一点,父皇会对你秦家另眼相待的!” 什么郑家地图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他说的那么重要。郑家再大再难探,还有陈国皇宫弯绕吗,当年,为了调查他朝大将军殷军和陈国国主是否暗中有勾结,他可是不止一遍的探过陈国皇宫的。至于这一次,他为什么这么做,就是想拿到她的笔墨,好将来在他父皇面前为她秦家求情,还有……为让自己心中所想之事变得更容易实现。 褚诣温柔的眼睛忽闪了两下,有着非常人而有的坚毅。 秦慕瑾眸光在他睿智的眼眸上转动,几乎毫不犹豫的否定了他的要求,“我秦慕瑾绝不踩着他人的骨血上位,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我母亲好友一家!” 她是想要她秦家不被连累,但是,她绝对不会为摘清他们自己,而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 “端王殿下,我不能再帮您的忙,和您演什么郎情妾意的戏码,如此,我会愧对母亲,愧对艳梅姨一家。” “纵然郑家贪污枉法,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但是,艳梅姨一家对于我母亲来说,非比寻常,我不可落井下石,这是我的底线。”秦慕瑾顿一顿,又开口,“不过,我可以答应殿下,绝不会把殿下您来冀州府的目的,还有您今日所说的这些要事透漏出去一个字。” 这也算是,她对他的交代,对百姓的交代。 果然,是他欣赏的小女子。有自己的善良,有自己的坚守,有自己的底线,还有她自己的智慧与是非观点。 褚诣自然不会逼迫她什么,他点了点头,目露欣赏与欣慰,“好,本王答应你,不再让你帮忙!” 可是,她不帮忙,自己在冀州府的条件会不成立,看来,他是要另想办法来加快进程了。 他这么痛快的放过自己,秦慕瑾不禁多看了他两眼,褚诣情不自禁伸出手指,轻触了一下她仿若剥壳鸡蛋似的脸蛋儿。 秦慕瑾被他冰凉的手指刺激,忍不住缩了下肩膀,这会子儿,她终于发现自己和他之间那近在咫尺的距离了。 下一瞬间,她慌忙松开他的胳膊,同时远开自己的步子,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殿下来臣女卧房时间也不短了,您早点回去吧,免得传出去,又有闲话!”秦慕瑾微垂目,轻轻地说。 褚诣收回眷恋她柔软腰肢儿的手,负在身后挽紧,“本王喜欢你在本王面前自称‘我’,以后别称臣女了!” 太生分,他不喜欢。 “……”秦慕瑾微抬眼皮儿瞟他,心中微涟。 褚诣看她的眼睛,眼眸不由得变柔,弯成一弯的弧度,“别在拒绝本王,反正你已经在本王面前说了那么多的‘我’,早就越距了,不如就一直这么自称下去,本王听着,顺耳的很!” 他为何对她如此放纵? 秦慕瑾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眼眸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这一次,她没有激进开口拒绝他。这看在褚诣这里,她没有拒绝,就是默认了。 凡事慢慢来,他相信在他这里,她会收回所有的锋刺,总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和自己亲近,不再疏离。 褚诣默默的看着她,沉默良久后,又开腔,“本王送你的玉佩,你……好好留着!” “另有,劝你母亲,早日回京都。” “冀州府如今是一个是非之地,你们母女多待下去,肯定无益。秦家世代忠良之臣,别在这件事儿上惹上腥。” “阿瑾聪颖,本王,相信你一定会处理好的!” 他的这一句相信,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让秦慕瑾心动。 ------题外话------ 再次呼吁,要记得收藏哦~ 050承诺绝不变 明明他的事情是大事,为了他的政绩,他应该对自己不管是威胁还是利诱,应该强留自己在冀州府,为他挡牌,助他完成任务。 可是现在,他却一反常态,一直在劝自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避免她家与郑家扯不干净,再惹上麻烦。这跟她想象中的这个男人对于权利的欲望的感觉,有点不一样。竟然让她觉得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他的权位要重要。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她怎么比的上他心中的事业。 秦慕瑾暗中笑自己痴傻,人恍恍惚惚的,纠结了半天,她心中又冒出一事,顿时一惊,而后,急忙开口,“我们走了,你待在冀州府的理由就不充分了,那你怎么办?” 不危险吗? 冀州府的这一干人等生死祸福全系在他一人身上,他暗查的事情若是传出去,这些人担惊受怕之余免不了狗急跳墙,不会去伤害他吗? 秦慕瑾越想越觉得害怕,顿时心惊胆战了起来。 她的这一句关心,如一颗石子扔进了褚诣的心海中,激起了层层波浪。 褚诣向她迈了一步,将二人的距离缩的很短,俯身凝视着她,“你很关心本王!” 他的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说明他的心里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秦慕瑾听得心跳的更快了,羞涩中又夹杂着仿徨不安,好像被他一语击中心事一般。 焦躁了几秒,她伸手要推褚诣的胳膊想要他出去,手指碰到他坚强有力的肌肉时,才后知后觉出不妥来,秦慕瑾像触电似的收回贴在他胳膊上的手掌,收回自己的目光,低语了一句,“时辰不早了,您该早点回去了。” 一说重点,她就岔开话题,便是褚诣不多想,也不得不多想。 褚诣在她收回手时,主动握住了她的手臂,秦慕瑾暗中挣扎,褚诣步步紧逼,压低声音,说道,“本王……一直有一种感觉,你似乎对本王有一种不一样的情意。” “阿瑾,你是不是……” 他的那句重点还没出来,秦慕瑾已经截断了他的话,“不是,端王殿下会错意了!” 她怎么会对他有什么情意!他们之前,不过就见过几面而已,而且,都是她看着他,他一个眼神儿都没递过给她...... 想着,秦慕瑾抿紧唇角低下了头,将一双闪烁不定的眼眸掩饰下来。 “这两日,我们母女会收拾东西回京都,这一别不知何时会再见,还请殿下保重!” 褚诣心中也是不舍,却不知道该怎么表示出这种不舍的情绪,默了良久,没话找话说,“你想好回京都的饰词了?” 秦慕瑾挽了挽手边的衣襟,提了的一口气慢慢缓出后,低语,“殿下刚刚才提点过,臣……我我……一时半会儿......我还没有......想法!” 我!她自称‘我’了。 褚诣唇角轻轻的扬了起来,握着她的手臂,只暗中往自己怀中拉。 秦慕瑾跟着他的动作移动,脚下步子不是很稳,有些心烦意乱。有些忍无可忍后,她不由得开始动手从他手里抢自己的手臂。 褚诣刚开始还板着力气不让她收回去,最后见她一张小脸儿青的难看,怕她再恼了,还是放了手。 挣脱桎梏的秦慕瑾着实的松了口气,微微闭了闭眼稳了稳自己的心绪,“殿下您还是先回去吧,我……我还有回家的饰词要想,恐怕没有精力再应付殿下了!” 她这话不假,今晚他往自己心里扔了一块又一块大石头,激的一层一层波浪,她一时半会儿,哪里能平静的下来想哄骗自己母亲的饰词。 “本王有一个法子可解你之困,阿瑾或许可以参考下!”褚诣眼眸中闪烁着清明睿智的光芒,万丈璀璨。 一如,秦慕瑾几年前参加宫中宴会时,在御花园中初遇他时的情形。那一日,他和几位皇子,陪皇上在御花园射靶子,他举起羽箭朝朵盛开的牡丹而去,箭出鞘,顶着牡丹花花蕊一直扎在远处的一棵梧桐树干上。那箭法,那姿态,那风度,那气魄,那淡淡的唇线一勾,意气奋发,气宇轩昂......就算是在君临四海的君主面前,气势丝毫的不弱...... 匆匆挤进脑海中的回忆,秦慕瑾用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自己从中摘出来,专心应付眼前的他,目带闪烁,“殿下有何高见,我……洗耳恭听!” 自称‘我’,秦慕瑾还是觉得十分的别扭和拗口,而且,她总觉得怪怪的,不礼貌。 不过,她觉得自己不必执着在这个问题上,反正回京都以后,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现在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情多费什么口舌。 这么一想,秦慕瑾心里一时平和了许多,没刚刚那么别扭了。 这时,褚诣清冽的嗓音也传入了她的耳蜗,“你可以和你母亲说,是回京准备我们婚事的。如此一来,你母亲一定心急回京。” “你……”秦慕瑾被他嘴里的这个主意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瞠着眼睛瞪着他,“端王殿下,您这个玩笑……开的太大了,一点都不好笑。” 要真照他的这个说法,她将来要怎么圆。 她傻了才会让自己成为笑柄...... 褚诣眼眸中潋滟着光彩,专注看她,语气一如以前般认真,“不是玩笑,本王说的绝对是真心话,你可以回京都准备婚事了。等本王回京交代完这点事情后,就请父皇赐婚,择吉日娶你进门!” “……”秦慕瑾目瞪口呆,喃喃道,“我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一直心存这样的想法,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殿下不必总挂在心上。我……真的无所谓!” 她不要他因为责任,或是因为她所谓的帮助而娶她。她秦慕瑾是一个骄傲的女子,若是自己在他心中就只是这样的地位,她宁愿......什么都不要。 还有,更重要的是,她,和他之间有很大的差距,他值得更好的女子。 秦慕瑾的心中,并没有因为这天上意外掉落在手里的馅饼而有多欢喜,反而,心中痉挛,涩的很。 褚诣低头对她温柔软语,“你这么帮助本王,许你妻位,这是本王对你的承诺,绝不更变!” 只是因为帮助。 秦慕瑾心情更沉重,喉咙间狠狠的滚动一番,颈子越垂越低,许久,她重新开口,“殿下意思,我是明白了,知道该怎么做。” “时辰真的不早了,我……还是恭送殿下回去歇息!”说完,秦慕瑾抬脚往门口走去,褚诣注视着她的动作,直到她打开了房门。 “好。本王走!”褚诣点点头,沉静宛如泓潭的双眸直视着他,一步步的走近她。 秦慕瑾被他深不见底的眼神儿盯的浑身不自在,目光一顿,垂眸避开,直到他错身出门时,才舒缓了一些。又在他整个人都踏出屋后,彻底松快了。 秦慕瑾合上房门,抓着墙壁,一步步的挪回了卧房,她坐在床边笑,一直笑,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051不舍得离开 冥想了一夜的秦慕瑾还是没有别的办法想出,不过,第二日一清晨,她早早出门,将准备又去郑家的母亲给堵在了房门口。 “母亲,早!”秦慕瑾调整状态,尽量保持的和平常一样。 赵淑美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整理了一下鬓间的珠花,瞅她一眼,“你这个时辰怎么起床了,不多睡儿一会儿?来找我的?” 秦慕瑾眉心浸染笑意,点了点头,“知道母亲忙,所以刻意赶了个早儿来见您的。母亲,今日您还要陪艳梅姨啊,女儿很好奇,您和艳梅姨每天都待在一起,真的有那么多话要说?” 赵淑美闻言,禁不住笑开了颜,“你啊,就是太冷情了,不和人亲近,没有这种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所以体会不到母亲和你艳梅姨之间的这种感情。” 秦慕瑾扶了扶额,“母亲,女儿并没有您说的那么冷血,女儿也是有朋友的,怡君,心柔,易柔不都是女儿自小的玩伴儿呢,我们感情不比您和艳梅姨的差,这么说起来,女儿交心的朋友,比您的好友还多呢。” “你这孩子……“秦慕瑾一句话把赵淑美的嘴给堵住了,令她哑口无言。 确实,怡君,心柔,易柔都是她的玩伴儿好友,自小长大的情分,不比她和艳梅之间的少。反观她,和京都那些权贵人家的太太关系不错,但是,也仅止于表面上的,交心,都是混迹于人群里的精儿,她可不敢有什么话都和那些人说,所以根本谈不上交心。 秦慕瑾一早起来并不是存心气她的,见她被自己堵的眼睛都瞪了起来,连忙对她笑脸,“母亲,女儿一早过来找您,不是和您抬杠的,是想求您一件事情!” 赵淑美扶了扶衣袖,瞟了她一眼,“求我事情,你秦慕瑾怎么可能有事情求我?”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锦儿,对她说,“去问一下客栈可不可以借用一下厨房,多少钱都可以,给小姐做些好吃的早餐。” “是!”锦儿点头。 赵淑美看了一眼自己的卧房,对她说,“有什么事情进屋说吧,在门口这么说话也不是一回儿事儿!” “好!”秦慕瑾浅笑,扶着赵淑美的胳膊进了她的房间。 赵淑美坐到凳子上,打量着面前五官略有清瘦的女儿,略有疑惑,“最近吃的不好?母亲瞧你好像瘦了不少!” 秦慕瑾双手捧了捧自己巴掌大的脸儿,转而脸上弧度扩大,笑容顿时灿烂起来,“母亲您也知道,女儿娇生惯养惯了,生的十分矫情,冀州府这里缺东少西的,女儿至今不习惯。” “母亲,我们在冀州府待得时候也不短了,要不我们就回去吧,女儿的身子,真的有点吃不消!” “我们风餐露宿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才走到冀州府,见到你艳梅姨。母亲,不想这么早回去!”赵淑美虽然心疼自家女儿在这里受罪,可是一想到此去一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陈艳梅,就狠不下心来走,想了想后,她只能委屈自己女儿,“在忍一忍嘛,过几天我们就回去!回家以后,母亲亲自做些你爱吃的菜,好好的给你补身子。” 看来自家母亲是没那么容易走的。 秦慕瑾暗暗攥了攥手心,顿后,她又莞尔,“关于回去的这一件事情,我们回头再商量吧!” “母亲,女儿说了,今日过来找您,是有事情要求您的。” “你这丫头,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别在母亲这里故弄玄虚。”赵淑美虽然不知道她一早堵她所谓何事,但是,看她这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秦慕瑾眼睫微动,轻笑着,“母亲,冀州府是您和父亲成婚的地方,对于你们来说,意义非凡,女儿第一次来,想好好的参观参观这里,看看父亲母亲自小生活的地方,不知母亲可愿意,带女儿在冀州府好好走走?” “你一早过来堵母亲,就是想要母亲带你转转冀州府啊?”赵淑美说。 “恩!”秦慕瑾点头,“母亲最近早早的就去了郑家,晚上很晚才回来,您都快忘了女儿这个人了。女儿若不是一早堵您,让您带女儿转转冀州府,等赶明儿回了京都,女儿还是对冀州府一无所知,这也太傻了。” 赵淑美轻笑,“端王殿下不是已经带你转过冀州府了吗,还需要母亲再作陪故地重游?” 秦慕瑾微楞几秒后,反应过来,“不是的母亲,女儿和端王殿下并没有……转过冀州府,只是,简单的走一走罢了,好多地方并没有去!” “哦,是吗!”赵淑美挑眉看着她。 “恩,是的!”秦慕瑾轻扯了一下唇线,“还需要母亲亲自带女儿走一走,方圆女儿心愿。” “恩!”赵淑美点了点头,“行,那母亲就给你安排安排!” 说着,她就起身,秦慕瑾跟着她起来时被她摁在了椅子上,“慕瑾你坐,母亲去厨房亲自给你做点早饭,我儿这面色看起来实在有点不佳。” 秦慕瑾只得坐在了椅子上,目送着自家母亲将门合上离开。 她走以后,身边的燕儿看着她脸色说,“小姐又一夜未睡吧,半夜奴婢起夜,见小姐在房中不断徘徊,您说我们来冀州府是玩的,怎么奴婢感觉您来冀州府后心思更重了,时不时的晚上睡不着。” 天知道,她会在这冀州府会遇到名震京都的端王褚诣,机缘巧合下,还有了交集,将她平静的心给搅了个天翻地覆。 秦慕瑾摸了摸自己发胀的眼睛,“回京都就好了,再也不会这样了!” 想来,回京都后,她便对他端王没了价值,他们便不会再有交集,他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扰乱她的心绪。 秦慕瑾轻缓了一口气,将唇角抿紧。 燕儿见她心思又放的极重,想了想后,问道,“小姐一晚上没休息,又是因为端王殿下嘛?” “端王殿下到底和您说了什么,让您这么忧心忡忡,还挣扎了一宿?” 秦慕瑾喉咙间轻轻滚动了一下,顿后,抬眸看向她,“你猜他会和我说什么?” 燕儿一愣,继而挠了挠头,“奴婢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猜的出来啊!” 秦慕瑾饱满的唇角微微勾起,“既然你不是我们肚子里的蛔虫,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奴婢……”燕儿被她一句话堵得一度张目结舌,半天都找不出话来回答。 秦慕瑾轻笑的摇了摇头,“行了,你也去厨房,看看母亲在忙什么,打个下手,我眯一会儿!“ 说完,她手撑在了额边,紧闭上了双眸。 052女儿更吃亏 燕儿小小的脸蛋儿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轻轻的跺了跺脚还是走了…… ** 一炷香功夫不到,赵淑美便亲手准备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面。锦儿端着进了房间,放在了秦慕瑾正坐着的桌上。 一向浅眠的秦慕瑾听到脚步声,和细微的东西落桌的声音,眼皮微微挣扎,一会儿便睁开了双眸。 赵淑美看着她惺忪的双眼,轻轻叹了一句,“你这整晚都干嘛了,困成这样?” 秦慕瑾抬手轻揉了一下眉心,放下后,正视着她,浅笑,“母亲,女儿刚刚不是和您说了嘛,女儿生的矫情,自从来到冀州府后,哪里也觉得不舒服,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人瘦了,也憔悴了。” “不过没关系,女儿年轻,还能挨得住。母亲,您安心的在这里住,女儿最多就是容貌没有以前那么好看,身子还是康健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这到底是让她安心的在冀州府住几天?还是让她不安心的在这里住呢? 听了她的这番话,赵淑美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吊起来了,七上八下的,不安心了。 “慕瑾,你真的……真的,就没办法适应这里?”女儿容貌和身体是最重要的,她又这么大了,随时都有可能议亲,若是因为自己的这点私心,再耽误了自家女儿的前程,她一辈子都会愧疚的。 赵淑美仔细的看着她已经削尖的下巴颏,心中开始有些动摇。 秦慕瑾见自家母亲真放在了心里,脸儿上笑靥深刻了许多,透着几分精明。 原本她是没有主意的,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将自己母亲从冀州府支走,可是,刚开始找自己母亲时的那几句对话,当时已经让她有了主意,那就是利用自己住不惯冀州府作文章,母亲最主意自己的身子和容貌,她在此上借题发挥一定有效果。就像现在,她时不时将自己搞的憔悴不堪,透漏出自己难以适应冀州府的环境,她母亲就听进了心里,用不了多久,不用自己提,母亲一定会主动离开。 “女儿会强迫自己适应的!”秦慕瑾徐徐说。 赵淑美看着她没有说话,不过眼睛中透漏出的情绪,已经让她收到了她已经放在了心上的信号,秦慕瑾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没之前那么焦虑了。 赵淑美将桌上的鸡丝面小心翼翼放到秦慕瑾手边,语气透着慈爱,“慕瑾,这是母亲亲手做的鸡丝面,你这些日子都没吃好,先补补身子吧!” 一抹动人的浅笑印在秦慕瑾的唇边,她拿出袖口的手帕,垫着将碗捞在自己的手里,拿着筷子挑了一根后,又看向自己母亲,“母亲,您是知道的,女儿早晨是不吃这些面食的,喝一碗燕窝银耳羹就可以了!” “冀州府不富裕的,这里哪有什么燕窝啊,这肉在冀州府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东西了。慕瑾,咱不挑剔了,先吃饱了再说吧!”赵淑美劝道。 秦慕瑾扯了一下唇角,点头的很勉强,她低头,轻轻咬住了筷子上的一截面条,姿态优雅的咀嚼着。 一碗面她并没有吃多少,三分之一吧,但是,赵淑美知道,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也不勉强,让燕儿收拾了东西,让自家女儿补了妆,就抓住她的手往外走。 “母亲,燕儿呢,怎么这么半天都没看到她?”秦慕瑾在她们身后搜罗了一圈后,看向自己母亲,目带询问。 “燕儿啊,我让她去做别的事情了,一会儿过来找咱们!”赵淑美说道。 “哦!”秦慕瑾并没有多想,简单的点了点头。 因为要出去走走,他们并没有坐马车,顺着道儿走,路上,路过时,有几个年轻的行人多看了秦慕瑾几眼,而后凑在一起,有对她窃窃私语的议论的样子。 秦慕瑾刚开始没主意,后来对她指点的人多了,她也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话,大约就是议论她是昨日被求亲女主角,还有褚诣,俩人郎才女貌什么,或是能见到传说中的端王殿下,幸运尔尔的话。 秦慕瑾不自觉扶了一下额头,将自己的头微微的低下了一些,不打算让人看全了她的样貌。当然,她的这些动作都只是自欺欺人,并不能遮挡自己什么。 赵淑美也竖着耳朵听了不少,她没想到,冀州府已经传的这么沸沸扬扬的了,当下,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欢喜多少,反而,多了几分的担忧。这种事情,男女相比,到底是她们女儿家更吃亏一些。 “慕瑾,往后你要注意一些,就算是和端王殿下有些情不自禁,也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什么来。你瞧现在,这样对你名声,岂不是太难听了!”赵淑美说。 当时的情况,是褚诣故意的,就是为了让这些人看到他们在一起,传出去麻痹他的政敌用的,哪里能考虑她的名声,她的情绪呢。 想到这里面种种的内幕,秦慕瑾的心攸而塞了不少,但最终,她还是对自己母亲点了点头,“恩,女儿知道了,女儿以后一定注意!” 赵淑美绞着手里的帕子,心里七上八下,喃喃说,“这样也不行啊,端王殿下向你求亲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免不了要传进京城,这三人成虎,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子的呢。将来,你的名声可是怎么也挽回不回来的。” “他应该对你负责的!“赵淑美心里顿时有了打算,暗暗点点头,她决定一定找褚诣拿一句准话儿,让他娶了自己女儿。 而秦慕瑾不知道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找褚诣了,只以为她是对自己名声被连累不满,微思忖后劝慰自己母亲,道,“母亲,冀州府离京都那么远,这里的事情未必会传回去,您啊,勿太过忧心。“ “你也不瞧瞧是谁和你一起陷在流言中,端王殿下啊,他才貌双绝,17岁被陛下亲封端亲王,身份,容貌,才华,各方面都是拔尖儿的,这样一个男人,他注定是活在人眼睛下的,一举一动皆被人瞩目。就端王殿下在冀州府向你求亲的这个事儿,母亲敢打包票,超不过半个月,整个大魏都会议论纷纷。“赵淑美把话给挑明,打破了秦慕瑾心里存有的那点侥幸。 她原打算说等她回京后,这里的流言蜚语全都会随着他们没有交集被抚平,却忽略了褚诣在大魏人心中的地位。 053我喜欢表哥 “时间会抚平一切的。或许,过段时间,大家都会忘了!“秦慕瑾眼睫微动,里面闪烁着不安的光芒,这些话,她自己,其实也都是不太信的。 “是,时间会抚平一切,但那也仅止于让大家暂时不议论而已,到了你们议亲的时候,这些事情就都会被想起来!“赵淑美偏头看她,眼睛中全是严肃及认真,“我一定要问问端王殿下,看他对你到底是什么心思。你们的事情搞得这么大,他总该对你有一个说法的!” “??”秦慕瑾听她这么说,心中五味杂陈,静了一会儿后,她抬眸,“母亲,端王殿下是想娶女儿,不过,女儿并没有同意。” “没有同意,你为什么没有同意!”听到是她不同意嫁给褚诣的,赵淑美就激动了,“你可知道端王有多优秀,长相出色,个子也很高,为人待物方面,还有才华,那可是都是拔尖儿的,咱们大魏有几个人能比的上他的。” “连端王殿下你都不要,慕瑾,你这脑袋是不是整天和那些花花草草在一起,也变得木头一样了?” 秦慕瑾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黯淡,又低一低头后,说,“母亲,你就当女儿是木头吧。” 她不能嫁给褚诣,像母亲说的,他那么优秀,应该配更好的姑娘。她秦慕瑾虽然也很不错,但是,对于他褚诣来说,并不是更好的,他的妻子必然也应该是王爵贵族之女,像长乐郡主那样的,家族世袭王位的金枝玉叶,就算将来时间长了,感情淡了,他看在妻子娘家的背景方面上,也必不会亏待。 而她秦慕瑾呢,父亲只是一个二品的官员,纵然他现在因为她的帮助或是责任娶了她,但是将来呢,时间一长,她的那份对他的帮助便会薄成纸,到时候,她该拿什么去拴住他,让他把心分自己一点呢。 一个一眼就能看到的结局,她又何必去飞蛾扑火呢。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赵淑美真是发觉自己不了解她这个女儿,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就不能嫁给端王呢,慕瑾,你虽然有姿色,但是,对于他端王来说,这点姿色还不算什么,你不要耍小性子,真的,现在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秦慕瑾绞了绞自己的手指,“母亲,不用再劝女儿了,女儿是不会和端王有什么的。” 为了让她死心,秦慕瑾一咬牙一跺脚,道,“女儿不喜欢端王殿下,所以不想嫁给他。女儿和政谦表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心里更喜欢政谦表哥。” “母亲,您就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了。” “政谦?你是说你和政谦……”赵淑美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大,扶着额半天缓不过来,“你不是不喜欢政谦嘛,还说你只把他当表哥看,只有兄妹之情,现在你怎么说……喜欢政谦?” 秦慕瑾只得往下圆谎,“母亲当时是想要女儿嫁人,女儿不想那么早出嫁,所以说不喜欢政谦表哥的,是故意拖延婚事的。现在,您乱点鸳鸯谱,不由得女儿再想那么多了。” “政谦?”政谦是她的亲侄子,人品才貌虽然说比不上端王殿下,但是人也是不错的,长得好,人品也好,还上进,对于她来说,比她自己的儿子都亲,当初,自家女儿长成后,她也是存了要将她许配给这个侄子的,可是当时,自家女儿说对这个表哥只有兄妹之情,将这婚事拒了。 现在,有个端王喜欢她,要娶她,她又和自己说喜欢的是自己的这个侄子。 这可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让她纠结啊。 见她犯难,秦慕瑾知道自己混淆视听的目的达到了,她得逞的勾了勾唇线。 ** 这一路上,赵淑美是安静了一路,没再提她和褚诣之间的事情。 秦慕瑾并没有多少的高兴,她是拆东墙补西墙,现在躲得了一时,等回到京都后,这件事情还是要放在桌面上谈的,到时候,还得犯难。 想到接下来会遇到的麻烦事,秦慕瑾忍不住咬了咬唇角。 而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河边,河上散落着几只单薄的小船,河口下也停着两艘,不过,并不是河中那种单薄的小船,而是两艘不大不小的画舫,外观精致,看上去像是招揽生意做的。 走到河边,赵淑美虽然没有想明白自家女儿到底嫁给谁更好。但是,她只知道,褚诣是她不想让女儿错过的男人,遂收了所有的心思,往河边停靠的画舫望去,顿后,开口,“慕瑾,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条河是整个冀州府的母亲河,恒河。潺潺恒河水,接澜江,贯冀州,抵雅沧,蜿蜿蜒蜒数十里。恒河水,水秀波清,沿河两岸绿柳拂面,花木成林,景致自有一种空灵秀丽之美。” “母亲今日就带你欣赏欣赏这美丽的恒河!” 秦慕瑾笑言,十分乖巧可人,“好啊!” 赵淑美美丽优雅的脸儿上笑容多了一抹的深意,扬了扬眉,“燕儿一会儿过来,慕瑾,你在这里等她一会儿,母亲先上画舫了。” “燕儿一会儿过来?”秦慕瑾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事情发展的太过突然,她一时之间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有点不对劲。 “恩,你就在这里等着就是了!”赵淑美也没有给她留有时间多想,由锦儿扶着已经上了画舫。 秦慕瑾只得等在河边,只是,一个没注意,原本停留在岸边的、自家母亲上的那艘画舫已经悄悄驶离了岸边。 秦慕瑾反应过来,朝画舫的方向伸了手,高声喊了一句,“母亲?” 她这是要做什么啊? 秦慕瑾有点看不明白了。 画舫里的赵淑美听到了她的喊声,走了出来,站在边儿上与秦慕瑾隔河相望,笑盈盈回道,“慕瑾,你就坐那艘画舫吧!” 她说话的功夫,画舫里又出来一个人,秦慕瑾认出了是陈艳梅,顿时,一股醍醐灌顶的清明席卷了她,她想,她可能知道自己母亲打的什么主意了。 秦慕瑾荡在半空的手指收了回来,目视着自家母亲和陈艳梅颇具深意的笑容渐行渐远。 褚诣被燕儿引至湖边,还未走近,远远的就眺到一抹纤瘦的身影,如瀑的青丝披在一身淡紫色绫罗衣裙上,几朵朝阳花在乌发下灿烂开放,黑与艳色的相撞,形成最强烈的视觉刺激。 褚诣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只看女子婀娜的背影,他的脑海中已经蹦出女子玉脂一样的娇靥,白皙中透着一点点淡淡的粉,似桃花放蕊,娇俏生姿。 当下,褚诣脚下步子生风,透着一股迫不及待地样子。 他身后的燕儿见状,慢慢放下脚步,与他距离越来越大。 054泛舟独处中 “巧!”褚诣走至女人的侧边,与她肩并肩站在一起,侧脸对身边的女人勾唇,濯黑的眼眸中像包含着星辰,点点生灿,也透着一抹他控制不住的宠溺与柔情。 “不巧吧?”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蜗,秦慕瑾并没有多么的惊讶,反而透着一种意料之中的镇静。她顺着声音看过去,正与褚诣黑眸撞了个满怀。 被她一下子就说穿,褚诣淡笑耸了耸肩,开口,“倒是本王忘了,是阿瑾派丫头请本王过来一叙的,不是巧合!” “我……”不是她。 秦慕瑾想解释的,但是,转念又一想,怕他也不相信,毕竟是自己的丫头去请她的,要是强行的解释,反而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这么一想,秦慕瑾嗓子眼的话就慢慢的咽了下去,轻轻的提了口气舒了出来。 就在这时,停在他们脚下的画舫出来一位老者,朝他们高喊道,“端王殿下,秦小姐是否可以上船了?” 秦慕瑾顺着声音看去,目光在老者身上落着。 “阿瑾,上船吧!“褚诣引了一下。 他虽然是母亲请来的,但是,用的是自己名义,若是这个时候她找借口说不上船,好像有点太假了。 秦慕瑾暗暗攥了攥手心,上船就上船吧,不过就是看看景,又不是第一回和他单独待在一起,有什么好害怕的。顿了片刻后,秦慕瑾抬起了裙角慢慢下了台阶。 褚诣看着她精致小巧的绣鞋在比她脚上尺寸还要窄的台阶上走,惊得生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再也待不住了,两步并一步下了台阶,接扶住了她的胳膊,紧紧的保护着她。 秦慕瑾本能的挣扎自己,但,男人的手掌强劲有力,禁锢着她就像控制着一个孩童般容易,她便慢慢的放弃做困兽之斗了,只疑惑且略有不安的望着他。 褚诣简单的解释了一嘴,“怕你掉下水,到时候还要捞你,麻烦!” 说完这些,秦慕瑾明显的看到他脸颊泛了红,像是女人家的那种害羞,看的她许久才反应过来。 紧接着,她就跟了一嘴,“殿下不必忧虑,我会水,不需要您救!” “……”她是听出了他的话是玩笑了,也在玩笑的回应他?可是,他怎么听着有那么一丢丢的别扭呢,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褚诣睿智的眼眸微动,没有深思,只遵从心底最原始的声音,回道,“就算你什么都会,在本王眼里你都只是一个女人,一个需要男人保护呵护的女人。” 秦慕瑾是聪明人,怎么听不出来他的言下之意。当下,她心中小女儿那种期待爱情的心态占了上风,她几乎毫不犹豫的以为他对自己是真心的,但是,她的理智又强行的告诉自己,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现在是习惯的对自己表现出爱意,目的,随时随刻的迷惑他想要迷惑的人。 “殿下真是好修养,不论对谁……都这么关怀备至!”秦慕瑾目光微闪,快速收回自己的目光,不敢再与他对视。 褚诣将她纤细的胳膊握紧,眼睛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的脸儿,势必将她所有细微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你是了解本王的,知道本王不爱管闲事,不会对什么人都关心!” 他的言下之意,秦慕瑾自然又听明白了,当然,她也和前面表现的一样,让自己不相信,装听不懂。 她这回没再说话,因为不管她说什么,褚诣都有一千句一万句这样动听的话在等着她,到最后,乱的都是自己的心。 她没再开口,褚诣也没再开口,俩人皆静静的上了画舫。 ** 停靠在河边的画舫突然动了一下,微动的水波被推开层层波浪,慢慢向河里划入。 褚诣扶在秦慕瑾在漆红的木廊上坐下,也紧跟着坐在了她的身边,而后,一双黑瞳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好像他的那双眼睛是长在她身上似的,就转不开。 秦慕瑾被他那双侵蚀十足的眸子盯着,近乎凌迟,她悄悄伸手,将自己的手掌挡在脸侧,手肘撑在栏杆上,借此阻碍他的视线。 褚诣怎么看不懂她这动作的意思,就是因为太看懂,所以心中才会更失望。 他失望她对自己表现的太过抗拒,他长这么大,大多数女人,见了他,就像一只饿了好多天的饿狼,对于他这只肥羊,只想立即马上扑上去撕碎,吃的一口都不剩,什么女孩子那种矜持了,娇羞了,在她们面对他时,那是统统都忘了的。而她呢,被他抱了,亲了,还被他拿着从小佩戴在自己身上的玉佩求亲,这是他亲手将自己这块鲜肉送到她嘴边,她呢,不仅不吃,反而绕道远远的,避之不及。 这真是让他一直高高在上的骄傲大受打击,他现在都怀疑自己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褚诣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喃出了声,“是不是最近在外面风餐露宿,素衣素食,本王憔悴了呢!” “?”听到他口中的话,秦慕瑾双睫轻眨,猜测他的意思。 褚诣手慢慢搭在她的手边,俩人手指和胳膊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寸,褚诣手指在木质的栏杆上轻轻扣着,一声一声带着节奏,秦慕瑾的注意力被他的手指吸引,借着手指的遮挡,大胆的看着。 男人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好看极了。 秦慕瑾心中突然感叹造物神的不公平,出色的容貌给了他,人上人的家世给了他,才华,智慧,他褚诣全都拥有。现在呢,他的手居然还这么好看。这男人,真是幸福,老天给他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真让人羡慕。 她正对着他手指胡思乱想的时候,低沉宛如陈酿的美酒一般醇厚的嗓音又传入她的耳里,男人说,“你喜欢朝阳花?” “本王之前就注意到了你头上簪的发簪,还有身上穿着的衣裳的图案,好像都是朝阳花!” 秦慕瑾摸了一下发间簪着的那株朝阳花型的流苏珍珠发簪,慢慢点了一下头,“恩!” 这一次,秦慕瑾不仅没否认,反而对他解释了一通自己喜欢的原因,“朝阳花,向着太阳而开,黄艳艳的花瓣明艳鲜亮,给人一种坚强,挺拔,向上的感觉,我喜欢它充满生机的样子。所以,好多衣服首饰,都以朝阳花来做的!” 褚诣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仔细的看着她的衣着,看到深处,情不自禁伸手,摸住了她发簪上的珍珠。 她不仅喜欢朝阳花,还喜欢珍珠,几乎每一件饰品也都带着珍珠。 珍珠,好像他还有几件珍珠的珍品,回京以后可以投其所好。 想到能搏她一笑,褚诣肖薄的唇线不禁弯了弯。 055把你送给我 他不是第一次碰她头上的发簪了,他为什么总要摸她的发簪? 喜欢她的发簪? 秦慕瑾拧了拧眉头,不太相信这个想法,微顿后,她甩掉这个念头,身子微动本能的偏了偏,暗戳戳的想躲着他的触碰。 但是,她的躲避并未起到多少的作用,珍珠还在男人的手中,而且,因为他的牵扯,为了避免将自己的发簪扯掉,不知不觉中,她的头慢慢的顺着他的方向偏近,远远看着,好像是在靠在男人胳膊上似的。 另一艘画舫上的赵淑美和陈艳梅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二人,皆一副看穿一切的笑着。 陈艳梅用胳膊碰了一下赵淑美,笑说,“你实话告诉我,你来冀州府到底是看我的,还是为了撮合你家慕瑾和端王殿下的?” “天地良心,我自然是来看你的!”赵淑美收回掩在唇角的帕子,“我也不怕告诉你,慕瑾和端王在一起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在没来冀州府之前,我真的,听都没听说过!” “哦?”陈艳梅拉长了尾音,眼眸中多了几分的深意,又转眸向他们所在的画舫远眺,“可是看他们俩人在一起的样子,这要是没个几个月的相处,断不可能这么熟稔的。” 说着,她侧眸看着赵淑美,“淑美,你这母亲当得也太不合格了,自家女儿的心思,和什么人暗暗生了情愫,你都不知道啊。这还好是端王,这若是换个小门小户家的和你家慕瑾这样,回头可有你哭的!” 赵淑美雍容的脸儿上泛出心虚来,“你不知道我们慕瑾,是个主意大的,她有什么事情都不太会和我说,不论我怎么问都不会说的,全都放在心里。” “不过,她是见过世面的,家里的庄子,铺子,还有一些其他的生意都是她在打理,平常接触的人也多,什么事情都看的明白,眼界儿高着呢,一般的人她还真不见得会动心。像端王殿下这样的,文武全才,还长得仪表堂堂,还真有可能是慕瑾的菜!” 陈艳梅这几天一直为自己的丈夫留心,对自己的好友各种旁交侧击,打探慕瑾和端王的事情,好友淑美呢,总是一种很迷糊的样子,慕瑾主意大,除了家里的一些事情,像交友感情的事情,都不会对她说,就连当初她看出自己侄子对慕瑾动了心思,撮合他们,慕瑾一句只有兄妹之情就给她糊弄了,她就相信了,搁浅了,所以看出,她这点上对自己的女儿还是了解甚少的,不过少归少,总是母亲,她问的那些至少她回答的都是没有漏洞的,都解释的通,所以,她对褚诣来冀州府的目的也没有任何怀疑了。 想到可以对自己丈夫交差,她也能很单纯的和自己好友联络感情,陈艳梅的心里又着实的松快了不少,脸上的笑容都比以往灿烂了许多。 “慕瑾懂事,但是你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说对自己的女儿就什么都放手,凡事都不过问,孩子的心里,不慢慢和你生疏了!”陈艳梅拍拍她的手,“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多问问,多观察观察,总是没错的!” 赵淑美抹了一下脸,有点汗颜,“我这个母亲,是有点不称职了哈!” “是太不称职了!”陈艳梅伸手点点她的胸口,“哪里有你这么做母亲的,女儿这么大了,婚事不着急,这心思也不懂,不问的!我这是了解内情的,知道你是慕瑾的生身母亲,要是个不了解的,还以为你是继母呢!” 赵淑美笑,“其实,也不算是太怪我,我们慕瑾,从小都比别人聪明,看东西也透,我这个做母亲的,在她面前,不仅教导不了她什么,反而老被她提点着,不是我夸大,慕瑾从小到大,都没对我和他父亲撒过娇,少年老成的,就有点……不像别人家的母女那样,我不能将她把孩子看待,有点像……像她是我……长辈,不是我女儿那种。” “啊?”陈艳梅惊讶,“我看慕瑾性格虽然有点冷清,但是挺温婉的,像长辈嘛?” “还有啊,你这个做母亲的,该不会是怕自己女儿吧,啊?” 赵淑美瞠了瞠眼睛,点点头,“哎,走走走,我们去里面坐,我给你说说我们慕瑾怎么接管我家中馈,怎么打理我家生意,还有,我家里的那两位侍妾,见到她,比见到我还恭敬,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天哪,慕瑾还有这手段呢?”陈艳梅很惊讶,看着半抱着自己的好友,“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会有那么多的手段收拾侍妾吗,好像比我还厉害啊!” “我和你说完,你就知道我根本就没夸大了!”赵淑美和她一起并进了画舫…… ** 秦慕瑾和褚诣所在的画舫。 都一盏茶功夫了,褚诣还把玩着她发簪上的珍珠不撒手,一个光秃秃连个刻字都没有的珍珠,她就纳闷了,他能玩出个花来。 脖子往他的方向仰着,就有点累。 秦慕瑾心里叫苦连连,又等了片刻,他还没有收手的趋势,她便抬手将发簪给拿了面前,递到了褚诣面前,“你喜欢我的发簪吗?那送给你好了!” 这个时候,她完全忘记了,姑娘家的贴身之物,是不能随便送给男子的。但是在褚诣面前,她好像一再的将所有的规矩一忘再忘,根本记不起来分毫。 褚诣没有看她手里的发簪,而是凝视着她含着星光的眼睛。 秦慕瑾眼珠在他清冽的五官上打转,为他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所折服所吸引,她不自觉的低了一下头,他褚诣,绝对是第一个让她秦慕瑾低头的男人。 “我看你……一只在把玩着我的发簪,以为你是喜欢的,所以……”她微微咬了一下唇边,抬眸瞄了他一眼,而后慢慢将自己的手放开,发簪绕着她手划了一点弧度后,完全被她牵在手里。 “那就给你了,你可以好好的欣赏!” 听了她话的褚诣,换了个手,抓住了簪身,低头看着勾唇一笑,“本王不过就是把玩了一下你发簪上的珍珠,你就要送给本王。那么,你呢?” “……”她? 秦慕瑾眼睫眨动,一时半会儿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褚诣黑色的瞳孔中似有光芒突然闪烁,“若是因为碰过你的发簪,你就当本王喜欢,而要把发簪就送给本王,那么你,本王抱过你,亲过你,是不是也该这么论,应该把你送给本王呢?” “……”秦慕瑾心头顿时十分紧张,暗搓搓的绞着手指。 他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感觉,自己听得不太懂里面的意思。 056说不到一块 褚诣唇角又勾了勾,手指慢慢向她的头顶移近,缓缓将发簪重新簪回了她的头发上。 秦慕瑾目视着他专注的眼眸,在那深不见底的瞳孔中捕捉到了一种类似于温柔的东西,心又不自觉跳了很快。 那是温柔吗?他,对自己显露的?若是的话,那又意味着什么? 秦慕瑾想着想着,意识又突然回笼,终于感觉自己跑偏了,她是绝对不能被褚诣带了节奏的,绝对不能,认真她就是真傻了。 暗暗扣了扣手心后,秦慕瑾小心翼翼的缓了口气,慢慢开口,“之前的那些……都是意外,我不会当真的,殿下也不必总放在心上为难,觉得是亏欠我什么的。” “不放在心上?”她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女孩子的清白是极重要的事情,别说亲了她抱了她,就是他这几日和她几乎形影不离,这在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他都要为她负责的。 她现在居然让他不要放在心上为难? 他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太小了,根本还不知道一个女孩子的名声和清白是多么的重要。 “阿瑾,你是姑娘家,名声和清白对于你来说,比你的命都要重要……”褚诣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她普及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比命都重要吗?我不觉得!”秦慕瑾打断了他的话,认真说,“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东西比命更重要,若是命都没有了,还要名声,要清白做什么!” “……”褚诣锋利的剑眉隆了起来。 秦慕瑾低头,扶了一下他插入发咎中的发簪,微微弯唇,“您看,我们观点有很大的不同,很多的时候都说不到一起去,若是因为这所谓的‘负责’而勉强的在一起,对您,还有对我来说,都是极不公平的,我们都不会幸福。” “所以,不必勉强!” 这都不知道是多少次了,她又一次拒绝了他想要娶她的提议。 褚诣的心里有着难以名状的烦闷,还有生气。 他不懂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肯松口嫁给自己,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都那么亲密了。 秦慕瑾感觉到了他眼眸中的不善,心中很自然的往他对自己的反感那方面想,也相信,这才是他对自己最真实的态度。她坚信,人在不经意下流露出来的情绪,总会是最真实的内心反应。 所以,他的这抹不耐烦,才是她愿意相信的,让她相信,他并不会真的对自己产生感情来,现在他所表现的种种,都完全是因为他的所需而表现的。不对他有任何的期许,也不要自作多情的当真,才是最聪明的生存之道。 不想再继续这个让人都不痛快的话题了,秦慕瑾抬眸当作很大方的看着他,换了话题,“我今早有劝我母亲回京都,当然,实情我没有告诉她,是随便寻了一个借口糊弄过去了,不过应该挺有用的,相信过不了两日,母亲便会认真的考虑,不日后,我们便会离开冀州府,回京都了。” 说到这里,这个消息还是褚诣冒着泄露圣旨的风险,把他来冀州府的目的透漏给她的,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理,这对于她来说是极大的仁慈,她心中对他都十分感激。 顿后,她也不矫情,很诚恳的对他道谢,“端王殿下对于慕瑾的提醒,让我秦家全族没有被我母女连累,避免了一场大的折腾,慕瑾心里对于殿下十分感激。” “谢谢您!” 这话就言之过早了。 褚诣的心思微动,他父皇对官员贪污向来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惩治的比较严重,免不了的要在确认犯案人员后,对这些人员平常与哪些人接触做个详细的调查,看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她们母女正巧在这个时候扎了进来,就算现在脱身,也不会一点泥都不沾身上,秦家肯定脱不了干系,免不了的要受一些打压和冷落。 至于,为什么他没再对她进一步的提醒,一方面,是不想让她这么早就担惊害怕的,另一方面,他是想要她在最无助的时候,求助自己,到时候自己出手相救,要她以身相许,她大概不能再拒绝他了吧! 褚诣心里对自己的这份打算,是相当的有自信。他的眸色当下就深了几许,像个老狐狸似的,隐隐的含着某种精明的光芒。 “好,阿瑾的谢意,本王就收下了,只要你心里能舒服一些!”他偏头看着秦慕瑾,字字句句说。 秦慕瑾微扯了一下唇角,眼睛盯着他,心里有一些奇怪的感觉。顿了顿后,她连忙又开口,“我们走了以后呢,殿下您有什么打算没有?” “没有!”褚诣扯扯唇,“你们走以后,本王是没有任何借口再待在冀州府的,父皇交代的差事完成起来会更加困难。” 说着,他脸上犯起愁容来,“现在本王是没什么主意,走一步看一步吧,到时候,再另想出路!” 秦慕瑾听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特别的担心他,整个眉毛都拧巴了起来。 “没能帮到殿下,慕瑾感到很抱歉!” “你帮本王的已经很多了,阿瑾的帮助,本王全都记在心里!”日后一定‘以妻位相报’,褚诣在心里将话补充完整。 他的黑瞳在女人白脂玉一样的脸蛋儿上流盼。她的这张脸蛋儿,好像上天雕刻时格外用了心,高挺的鼻梁,大一分则偏大、小一点又偏小、就那么刚刚好大小的杏眼,眼角微微弯起的嵌在那里,钟天地之灵秀不含任何的杂质,洞察一切,却不世故。 他见过的女人不少,她秦慕瑾,绝对是唯一一个让他难忘的。 前几日梦境中出现的绮丽,突然毫无预警的闯入褚诣的脑海中,他口腔中顿时干涩起来。 褚诣迅速收回自己窥探的目光,同时起身,往稍远的位置移动,将俩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秦慕瑾目光追随着他,男人在一旁的位置站定,远眺着远方,长身玉立,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秦慕瑾可以想象的到,那双黑瞳一定是睿智的,果断的,坚定的,蕴含着千山万水。 褚诣站了多久,秦慕瑾目光不离,跟了他的身影多久。 直到,他收回目光向她回眸,秦慕瑾才目光闪烁,迅速移开低下了头。 她的动作是很快,不过,褚诣还是捕捉到了她的一点眼神儿,一抹莫名的欢喜从嘴角化开,蔓延至整个身体,在心里留下残迹来。 她对自己,也是关注的吧,并没有她嘴上说的那么冷漠。 057不再有牵扯 褚诣心里虽然欢喜,不过顾忌到姑娘家面子薄,并未对此追问她什么,当作什么也没发现,他神色如常的又走近了秦慕瑾,坐在了她的身边。 秦慕瑾垂下的视线里,是双黑色的皂靴,紧挨着她的绣鞋,她想,若是她不小心动下身子都可能会踩到他的脚吧,这么一想,秦慕瑾本能的缩了一下,悄悄将自己的脚往远处挪,想离他远一些。 “恒河两岸的景色不错!”褚诣没话找话。 男人突然的出声,让本就紧张的秦慕瑾心跳又加速了不少,她移动的动作顿住,慢慢做出反应,点了点头,哼声从嗓子深处发出,“恩。” 算是同意他的说法。 褚诣朝她看过去,“你喜欢山山水水吗?” 他问这个是做什么? 秦慕瑾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恩,喜欢。” “和本王想象的一样。”褚诣脸上挂出了一丝的笑,目光悠远,“冀州府呢,你别看常常不是泥石流就是涝,其实还是很美的。它有数不清楚的溪流和瀑布,从岩峰中涓涓流出,让人置身其中,仿佛误入仙境。” “不是要回京都吗,此次回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阿瑾,你应该趁这个机会好好的玩一玩。” 说着,他看向她,又启口,“本王这两日带你去周边各山转一转,让你看看这生机勃勃,五彩斑斓的世界?” 他要带她出去走一走?转一转? 秦慕瑾心里感觉有点别扭,她是觉得既然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瓜葛,私下能不接触就不要接触了,否则,可能给大家都带来困扰。 “还是不要去了!”秦慕瑾稳着自己说话的声调,微笑,尽量让他感觉自己不是故意在拂他脸面,“我过两日就要回京都了,我想这两日在客栈好好的收拾一下东西,安排一下行程。” 褚诣的手肘撑在栏杆上,一边摸着自己的下颌,一边目视着她,“是不是,不管本王提议什么,你都会拒绝?” 秦慕瑾嘴角的笑容有点僵,默了片刻,回他话说,“我还是觉得您想多了,我确实是因为要回京都,有事情,所以才……” “若是本王想去各处走一走看一看,需要你作陪解闷,你也不去是吗?”褚诣无视她的解释,又说,“为何你总要这么拒绝本王,本王不明白,和本王在一起,你到底怕什么?“ 怕什么? 怕,若是遗落了自己的心,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该怎么办? 秦慕瑾将唇角抿紧,慢慢将自己的目光垂在水中,攥着的手指,不断的用力。 因为两人的静默,一时之间,船桨荡起的水花声愈发的明显。 秦慕瑾本来被褚诣的话搅的就心神不宁的,这下子又被这水声一搅和,更觉得紧张,心突突的跳的更快。 “端王殿下……”秦慕瑾嗫嚅半晌后,接着往下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殿下您……为何那么坚持要和我怎样?” 她并不觉得他是爱上自己了,因为含蓄沉稳如他褚诣,他若是喜欢一个女人,不会那么高调。而这么一反常态的对待自己,只能说是,他故意的,或是为了某种目的。 想到他又在利用自己,秦慕瑾的心里堵得很,涩的很。 秦慕瑾这么问,也把褚诣给问住了。时至今日,他从来没有好好的想过这个问题。 他从来没想过,从不强迫人,更何况是女人的他,为什么一再三的在她身上执着?没仔细的想过,很不喜欢触碰女人的他,为何,总想和她有一些的肌肤之亲;更没仔细的想过,明明他们住在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午夜梦回时,他心中还总涌着那股子想她的冲动,想拥抱她,甚至还想…… 这些都是从前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的。 褚诣反复的搓着手里的栏杆,心和面儿上都苦恼不已,找不到答案。也或许,他知道这个答案,就是不敢去承认,或者,也羞于承认。 毕竟,他是褚诣,天之骄子的褚诣。向来只有别人围着他转,喜欢他,赞美他,捧着他,而,让他主动地去承认自己对一个女人的喜欢,或爱,有点为难了他。 他沉默的时间太长太长,长的最后根本就没有回答。 秦慕瑾心里是失望的,极其的失望的,也是伤心的,难过的,对于褚诣,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对他心存了某些希冀。只是,回回得不到他的回应,她心中越发的对他不相信。 他没再开口,秦慕瑾也不会再提及这件事情。今日,就当是她的任性吧。以后,关于情感这方面,她秦慕瑾绝对绝对,不会再越距,不会再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恒河很美,河水清澈干净,波光粼粼,沿河两岸,碧草绿树各色的花点缀,生机勃勃,美不胜收。 画舫在恒河上飘飘浮浮了大半日,近中午才停靠在岸边。 陈艳梅和赵淑美也不知道是故意给他们创造机会,还是说真的沉浸在两岸景致中无法自拔,从下了画舫起,俩人就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说个不停笑个不停,一直奔上停在岸边的马车,最后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被留下来的秦慕瑾对于自己母亲的行为真是无语到了极点,她是一心不想和褚诣有什么亲近,而她母亲呢,却一直把自己往他身边送,她可忘了自己有和她说过喜欢的是政谦表哥,她亲侄子啊,郁闷啊。 秦慕瑾脸上表情的变化,褚诣全看在眼里,也不难理解她如此表现的意思。只是,事到如今,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也不是无往不利的,不是所有女人都买他单的,像身边这个,好像和他多处在一起就会很痛苦似的。 “你也不用在本王面前如此大难临头的表现。”褚诣心里有些恼火,说出的话就略有些咄咄逼人,“本王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你若不愿意,本王不会强逼着,我们之间的所有许诺全部都作罢!” 话虽然被他掷地有声的放在了她的面前,但是,褚诣的心里却有自己的悱恻。 想到自己盘算的事情,他看着秦慕瑾的目光就多了几分的盛气凌人。 “……”秦慕瑾的脑袋‘嗡’了一下。 按理说得到这样的结果,她应该是高兴的,他总算是松口放过了自己,以后她所担心的种种事情将不会出现。但是,为什么,实际上她心里并没有高兴起来,反而像坠了颗大石头似的,直接沉到了谷底。 此刻,她唯一的反应就是从袖口中摸出随身携带的玉佩,递到了他的面前,“物归原主!” “……”褚诣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丝毫不顾及他面子的女子,谁都知道,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可她却没有任何犹豫的拿出来要还给自己,这是将他脸面置于何地? 他没有去接,秦慕瑾就没有收回手,一直抬着眼望着他。 僵持了许久后,褚诣才慢慢接过她手里的玉佩攥在手里,低声说了一句,“希望你会一直能如此洒脱,不和本王再有任何的牵扯!” 说完这句后,他转身,率先离开。 秦慕瑾目光紧紧绞视着那冷傲伟岸的背影,眸底的深处,是一抹她或许感觉的到,却不敢承认的心痛…… 058嘱咐找账本 黑沉沉的夜,一处繁华地段三进的高门大院,后门。 一团黑影在不高的墙边站定,四周环视了一圈后,一个利索的跳跃,他人已经腾空飞起,越过墙头进了院子里头。 男人直奔正房,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门栓上微动,紧掩的房门便被打开,他不动声响的进了门直奔卧室,当看到床上的人,手中的匕首举了起来。 匕首的金属光泽明晃晃的,像黑夜夜空中的一道璀璨的闪电,突兀,刺眼。 白皓睡得正香时,紧闭的双眸突然被明晃晃的光线闪了下,瞬间从睡梦中惊醒,他眯着眼睛没敢睁开,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全神贯注的感受来人,当对方拿着匕首要插入他的心脏时,他一个翻身躲了过去。 “你是谁?”白皓躲过暗杀,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莫非,他和主子来冀州府的意图被那些人识破了,他们要杀他灭口。 对方将回答全都放入手中的匕首里,见没杀的了他,冷眼一眯,又发出一系列的攻击,手中的匕首又快速的对准他的身体,刀刀狠厉,一副不取他性命誓不罢休的决绝。 白皓连番躲了几次,只勉强躲过,他不想坐以待毙,便试图去攻击对方,但是,次次手中的拳头或脚要扫向对方,都被对方轻巧的避开,久而久之,他便有些沉不住气,手脚的招数越来越乱,又勉强的攻击了几次后,对方身影突然如风一向扑向他,白皓心中大惊,试图去躲避,但是晚了,对方手中的匕首已经划向了他的脖子。 白皓心中苍凉一片,却还是慢慢的闭上了双眸,一副随时准备赴死的表现。 黑衣人手中的匕首也不客气,直接抵上了他的脖子。 冰凉的金属触感通过脖颈的皮肤迅速传满白皓的四肢百骸,瞬间,白皓脑袋一片空白,他身子本能的震抖着,就在他已经觉得自己必死时,谁知,脖颈上的冰凉却突然消失。 他慢慢睁眼,眼前的黑衣人抬手拉下了脸上的遮挡,露出男人深邃凛冽的五官来,那一双墨色的眸子,尽管在这样没有一点光线的室内也很明亮,让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白皓楞了楞,下一瞬间,他紧绷的神经一松,整个人就像一滩泥似的滑向地面。 褚诣手中的匕首在他要坐在地上时,又对准了他的心脏,声线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似的,冰冷没有人情,“你敢给本王坐在地上,本王便杀了你,免得传出去丢了本王的人。” 白皓瘫软的身子瞬间定在原处,勉强强撑,他扬高了头,看着眼前脸色不善的主子,委屈的开口,“主子,属下最近也没犯什么事儿啊,您干嘛这么惩罚属下啊?” 真是要被他吓死了! 褚诣冷眼睨了他一下,手中的匕首在他胸口随意的画了圈圈,“最近你过的都挺潇洒啊,不是去酒楼的路上,就是在烟花柳巷的路上。本王有点好奇,看你有没有忘本?” “属下那都是为了公事!绝不敢贪欢享受!“白皓被他手中锋利的匕首带的七荤八素,不断的吞咽口水,“主子,刀剑无眼,要不,您把您的匕首收起来,我们有话好好的说?” 褚诣冷眼睨着他,白皓的心一直紧悬着,许久后,那抵在胸口的金属终于受了回去,他才着实的松了一口气。 “谅你也不敢!“褚诣将匕首放入袖口,转身,步履轻灵的走到桌前将凳子拉出来一些,坐了下来。 白皓从地上爬起,动了动发麻的双腿,而后一瘸一拐的走到一角落,拿出火折子将灯点着,拿到了褚诣所在的桌上,并给他倒了杯茶水,而后,低眉顺目的候在他身边。 褚诣把玩着青花瓷的茶杯,默了片刻后,开口,“你那里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可有接触到官府的人?” 白皓回话说,“前一日,王掌柜的儿子王天麟约属下去了万花楼,在万花楼碰见一个男人,属下觉得他不像是商人,倒像是官府的人。” “哦,怎么说?”褚诣问。 “王天麟很讨好这男人,还将这男人所有的账记在了他的名下,所以,这男人一定是官府的人。”白皓说。 褚诣唇角勾了勾,对于他的这个分析还是赞同的,确实,若是同行,不用非做到如此,只有官员,出门不用带银子,也可以横行。 “有听到什么要紧的事情没有?”褚诣又问。 白皓这下摇头,“也不知道是万花楼人多,还是有属下这个生人在,他们说什么不方便,只寒暄了一番,什么重要的讯息都没说。” 褚诣将手中的茶杯捏紧,眼睛像泼墨似的黑的发亮,他沉思片刻,说,“白皓,可能我们要加快进度了!” 秦慕瑾的离开,他留在冀州府的条件就不成立,很容易就被人识破,到时候,只怕什么都查不到。 白皓看他,不是很理解的意思,“属下这里除了知道王家父子和官府是有勾连的,其他的事情没有一点的进度。主子,我们要怎么加快进度?” 褚诣心里盘算一番后,道,“找账本。” “不管是贪污受贿,贪墨朝庭的官银,还是巧立名目设置苛捐杂税,总是有账目的,只要得到了账本,这事情也做成了。” “账本?去哪儿找啊?”白皓挠挠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这样,知府府本王去探,有一个宁安县,知县陈启航,这几次,本王去知府府都能看见他,想来他和郑海山关系不错,你就去宁安县探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褚诣说。 “宁安县?”白皓寻思后,问道,“主子,那属下在冀州府的事情该怎么办,王家父子三天两头都要来属下这里,属下悄无声息的一走,怕是会惹他们怀疑!” 褚诣过了一会儿,说,“王家父子这里,你明早去王家说一声,说你要去宁安县办点事儿,让他们帮你照看铺面。你到了宁安县,白天,去找一个江湖术士,说你发现冀州府府衙周围有铜矿,许江湖术士多点银子,他会觉得你好骗,定会跟你去冀州府。到时候,你将这江湖术士带到王家父子面前,说你要开采铜矿,希望他帮忙和官府牵拉,铜矿开采绝非小事,官府定会狠狠的大要你一笔。” “风平浪静的时候你找不到他们的错处,现在有风了,还怕找不到机会吗!” 白皓回味着,慢慢的点了点头,“主子,属下明白要怎么办事了!” 褚诣点了点头后,又开口,“在宁安县找账本的时候小心一点,别打草惊蛇,也注意安全!” “恩!”白皓咧开嘴巴笑。 059慕瑾做羹汤 褚诣手中捏着的茶杯被他放在了桌面上,他低眉似是在深思,眉眼间微微拧着一团,似有什么纠结的事情。 白皓侧眸寻着他的五官看着,反复地搓了几下手指,开口,“您和秦家小姐,还顺利吗?” 褚诣放在桌面上的胳膊便抬了起来,白皓见他不断的拧着眉心,看来,是有些焦头烂额。 白皓心里盘算一番后,又说,“是甩不掉吗?” “主子,属下也是见过这秦家小姐的,看上去是个骄傲的人,这样的小姐,甩了特别容易,您就和她说您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做正妃肯定没戏,最多做个侧妃,像她这么骄傲的嫡女,不会甘愿做人家侧室呢。” 他话刚落,褚诣的拳头就落在了木质的桌面上,吓得白皓一个激灵。 他这是说错什么了吗? 白皓不自觉吞咽口水,一颗心扑棱扑棱的像要跳出来似的。 “你今天的话,很多啊!”褚诣落在桌面的手指收紧,青筋暴显。 刚刚他的话哪里得罪他了? 白皓身子不由得往后倾,同时脚下步子小心翼翼往后挪,一副欲要逃跑的样子。 褚诣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起身往外走,动作干净利索,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主子您这就要走了?”白皓顾不上害怕,本能的跟上,“话还没说两句呢,您……” 褚诣对于他的喋喋不休真是忍无可忍,他猛地回头,目光如刀似剑的看着他,“你怎么就那么多话?” 白皓被他没有温度的冷眸吓得定在原地,半阖的嘴巴抖了两下后快速的合上,有些惧怕的看着他。 “少说点,对你有好处!“ “早点歇息,你明天还有很多事儿呢。公事办的漂亮了,回京都后,爷重重有赏!“褚诣收回幽幽暗暗的目光,抬步离开。 在他走后很久,白皓方从惊吓中反应过来,他狠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手掐着唇走向房门,在泼墨一样的夜色里找寻了良久,当一点也没发现那抹身影的踪迹时,方合上房门又重新回了卧房躺下。 只是,一开始被自家主子拿着匕首吓,到他临走时,又用那种凉飕飕的眼光看着他,白皓自觉可没那么好的心理稳稳当当的再睡觉,翻了个身后,他面向床里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 燕儿觉得冀州府真是一个不祥之地,她们家小姐从踏到这里以来,每日都忧心忡忡,原先还常常挂笑,像朵盛开的小花儿似的笑脸,现在基本看不见。不止如此,更夸张的是从前那张圆滑的小脸,现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消瘦下去。她现在整个人的气色差的,就跟一个躺在床上很久的病人似的。 燕儿抿唇,看着在窗前坐着发呆的自家小姐心里很是心痛,许久后,她一抹脸儿,扬上笑开口,“小姐,奴婢托店小二在郊外买了条野生的大鱼。您不是最喜欢喝浓白的鱼汤吗,一会儿奴婢下厨给您炖了,让您打个牙祭!“ 托腮望着窗外的秦慕瑾仿若无闻,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 燕儿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拽了拽她衣袖上的褶皱,秦慕瑾这才反应过来,手指从下巴颏上落下,回头看她,动了动嘴皮子,嗓音因为许久没有开口,略微有些沙哑,她问,“怎么了?“ 燕儿乖巧的又重复一遍,“奴婢让小二从郊区买了一条野生的大鱼,您是想要吃红烧的,还是想要煲汤喝?” 秦慕瑾面色沉寂,低眉,淡淡说,“随便吧!” 燕儿看她脸色,“煲汤吧,您最喜欢喝浓白的鱼汤了!” “好!”秦慕瑾点头,神色没有多少的起伏。 “那奴婢去厨房准备!”燕儿没有动。 秦慕瑾暗淡的眼睛动了动,浮上了一些的生气,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母亲呢?” 燕儿回答,“又是一早去了府衙,奴婢听了一耳朵,好像和郑夫人约了去郊区玩,想必现在已经出发去城外了!” 秦慕瑾听后,神色略有些倦色,她素手抬起撑在太阳穴上反复了揉了几下,顿了有一会儿后,又问,“隔壁有什么动静没有?” 隔壁? 燕儿双眼眨巴了几下,反应了几秒后,才意识到她在问什么,想了想后摇头,“好像没什么动静,不知道人是出去了,还是没出去!” “知道了!”秦慕瑾又揉了揉太阳穴,“燕儿,你将鱼给收拾了,一会儿我自己炖。” “是,奴婢醒的了!”燕儿点头,又待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别的话吩咐,才转身往外走去。 燕儿的鱼收拾好后,回了房间请秦慕瑾,秦慕瑾此时已经换了一身简单的淡蓝色碎花衣裙,头上戴一只白玉花型发簪,简单清爽,是做活的架势。 燕儿蹑着脚跟在她身边,微微侧头看着她脸色,十分小心翼翼,“这家客栈有个小厨房,平常都不用,奴婢使了一些钱,将这厨房租了下来。” “主子,您吃不惯客栈的东西,从今日开始,一日三餐都奴婢来给您做,您看成不?” 秦慕瑾听后自然觉得不妥,她吃不好住不好,面黄肌瘦的,母亲看在眼里自然会心疼她,许能心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是自己租个厨房煮东西,吃的白白嫩嫩的,母亲看她如此适应,再多留些时日也不是不可能。若是住个一年半载,她秦家和郑家就真脱不了干系了。 秦慕瑾默了半晌,说,“你平常都是在我身边伺候,厨房这些物事不常沾染,你的手艺能好到哪里,我又哪能吃的惯呢!” “燕儿,和人家说点好话,再打发点银子,把厨房退了,别让人家挑咱们的礼儿。” “可是……”燕儿想她的手艺就是再差,那也比客栈的这些东西好吃呢,不比她总去外面寻一些糕点果腹强。 这么一想,她就说了出来,“奴婢的手艺虽然有点不好,不过,也总好过您吃那些糕点呀,您瞧您都瘦了……” 秦慕瑾打断她的话,语气挂霜,十分冰凉,“没什么好说的,让你退了你就退了,少些言语!” “是。”燕儿立即应话,头低了许多,心头颤着,略略忐忑。 秦慕瑾蹙了蹙眉,意识到自己对她的话有点严重了,顿后,偏头看着她,说,“我说这些你也别往心里去,术业有专攻,哪里就有完人什么都会的。你在我房里照顾我细心周到,这已经足够了,其他的事务你不必插手。” “若是我想换换口儿,会同你说的,到时候再做点东西,就是没必要租人家的厨房,毕竟,我们不是在这里长待的。“ 知道她是在照顾自己的情绪,燕儿的心里顿时温暖了起来,忙点头,“奴婢醒的了。” 见她神色松快了许多,秦慕瑾便不再多说什么了,一路走向厨房,燕儿替她挽了袖口,她便在灶台忙碌了起来。 060本王安不了 鱼汤慢火熬炖了一个多时辰,汤色呈乳白色,牛奶一样的颜色,秦慕瑾方点头让燕儿盛了出来。 “给我留一盅就可以了。”秦慕瑾瞟着大砂锅中的汤水,说,“剩下的你们拿下去分一分,一人一碗应该是够的。” “奴婢等人哪里有那个口福,能吃小姐您亲手做的东西。”燕儿一边往瓦罐中盛着,一边说道,“您多喝几碗,将这些时日掉的肉都补回来,您气色好了,夫人也不必总忧心了。” 秦慕瑾知道,她母亲这两日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一面纠结于陈艳梅这个幼小玩伴,想多和她玩一些时日,又一面见她日渐消瘦,面黄肌瘦,于心不忍。 她见她纠结也有些不忍,只是,秦家荣辱成败大于天,不能因为她们母女二人而毁于一旦。 这么一想后,她的心又板正了回来,要坚持自己的主意,顿后,她开口,“你有听过一口能吃成胖子的?” “调理身子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那是要慢慢养着的。” “所以,这鱼汤你拿下去和他们分了,若是留着,只会坏掉,那可是真糟蹋了我的手艺,浪费了!” 燕儿点头,“那奴婢替所有奴仆谢过小姐恩赏了!” 秦慕瑾嘴角噙上笑意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 燕儿先给她盛好一罐放上托盘,看着手边另一个空置的瓦罐心内微动,她移了眼睛悄悄望自家小姐一眼,翻来覆去想后,小心翼翼开口,“小姐,我们鱼汤炖的这样多,不如……也给端王殿下盛上一碗吧。前几日,端王殿下……特意去知州府府衙郑夫人那里给您求了海棠酥,礼尚往来,您还碗亲手炖的鱼汤……岂不是也合适?” 提起褚诣,秦慕瑾的脸色就以肉眼可察势态变得不自然了,她垂下眉目默着,没有应声。 “奴婢不晓得您和端王殿下之间有什么问题,但是,奴婢在一旁冷眼瞧着,小姐似乎不想和端王殿下有过多的纠缠。”燕儿轻声说,“既然您不想和端王殿下有何纠缠,还了这一次说明白就是了。” “回京都以后,您和殿下道路不同,若非刻意,应该老死都碰不上的。这段缘,也就断了,不会带给您什么烦恼的!” 老死……也碰不上吗? 秦慕瑾的手不由得就攥紧,几乎嵌进了她的手心里,很疼,很疼,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想去理会它,也不在意。 她脸上细微的变化全看在燕儿的眼睛里,她心中更确认了自家小姐是喜欢端王殿下的,只是,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始终对端王那么抗拒呢? 不想做妾室?端王殿下可是给过她玉佩的,不是要给她妾室的意思?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燕儿真是十分不解。 秦慕瑾心里虽然乱如麻,但是,有一点她是清醒的,那便是,既然说不再有任何的纠缠,那就不论之前有任何扯缠,都抹平了,切勿再一来一往下去,否则就真没完没了了。 如此一想后,秦慕瑾对她说,“端王殿下对我和母亲的照拂,回京后,你吩咐管家下去准备一份厚礼,以父亲名义递给端王府,说明感激之情就是了。” “至于我这里,不要再和端王殿下再有任何牵扯。所以,鱼汤就算了。”鱼汤是她亲手做的,若是真端到他面前,那自己之前和他说的那些话岂非在他心里是口不对心。或许,他还可能会错想,以为自己对他有什么其他心思呢。 “小姐!”燕儿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分出理智来推却了这事情,心中十分遗憾。 秦慕瑾双眸抬起,直凝着她,那双水盈盈的双眸却满含锐利和机敏,“燕儿,你小姐不是傻子,你的那点心思,我心里都有数。” 燕儿是家生子,爹娘兄嫂都在她秦家做事,十分忠心,又六岁孩童时就跟她,这里面的情分,她心里都有数。她的一些心事,她就算没和燕儿推心置腹的说过,但她常常在自己身边跟着,也能看明白一些。所以,自己的某些心事,她应该是看出来了,所以才做了刚刚那番打算,意是成全她呢。 只是,她不能对褚诣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褚诣身份尊贵,有封号爵位,又身受皇上喜爱,应该配郡主公主这些勋爵家的金枝玉叶,她只是人臣之女,没封号的素人一个,和他十分不般配。更何况,他对她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利用起她来毫不手软,这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如此,她又和他纠缠什么,到头来,不过是伤人伤己罢了。 说完,她一抬衣袖,往外走去。 “哎,小姐……”燕儿喊过去,秦慕瑾并没有回头。但是,她放了话说不给端王盛一碗,她自是不敢给他盛一碗送去。 燕儿忙端起之前给自家小姐盛好的一碗,往客房而去。 秦慕瑾一路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是,刚从台阶上移开步子奔向自己的房门,忽然,见旁边房间出来一影儿,顿时,她心跳停了一下。 秦慕瑾脸上表情一顿的僵硬,本能的就转身想离开这个是非地。 但是,刚踏一步,她便被一道清冽的声音给止住了脚步,“站住!” 秦慕瑾双脚顿时就被钉在原地似的,抬不动了。她挽在腹部的双手紧了又紧,明朗的眼眸闪动了几番后,慢慢回身,朝留在门前的男子行了一礼,“臣女……给端王殿下请安,端王殿下万安!” 臣女。她又说回了臣女。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算是进不了了。 褚诣的心里燃了一宿还没灭的火又燃旺了几分,他胡乱的揉着手指上的扳指,语气不善,“把秦小姐吓得转身就走,本王……安不了!” “……”秦慕瑾半垂的眼睫颤动了几下,没回话。他的意思,她大概也能猜的明白,大约就是想为难她,出口恶气。 只是,猜出这样的结果,秦慕瑾心中更是觉得难受的紧。她这是有多招人讨厌,才能让向来惜字如金的端王殿下唇齿相讥,如此厌恶呢。 061特意给他的 褚诣幽深的眼睛在她半蹲的动作上凝滞,见她的衣裙微微有些颤动,以为她是撑不住礼数,心略略有些不忍,顿后,他连忙侧了点身子,将眼眸从她身上移开,不再看她。 褚诣开口,“秦小姐,到底在怕本王什么,说出来,也好让本王心安!” 秦慕瑾悄无声息的咽了一口口水,开口,语气十分恭顺,“端王殿下可能会错了意,臣女并没有害怕殿下。刚刚转身走,是……突然想起有件事情要处理,这才一时着急,怠慢了殿下。” 她再次低头,说,“臣女刚才失礼了,还望端王殿下……您大人大量,不要和臣女计较。” 没有人比她更机灵了!不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形下,她都能应对自如! 褚诣想叹气,从她身上找点错处为难一下,还真是不易。反而,看她被自己的规矩拘着,心中还十分不落忍。 顿后,他微微侧了眸瞟她一眼,低声了一句,“起来吧!” “多谢殿下!”秦慕瑾将规矩做的严谨,道了谢,慢慢起身,她一直没抬头看褚诣,就安安静静的站在楼梯口等着他训话。 褚诣也没开口,也没拿正眼瞧她,余光的一角罩着她,将她所有的动作收在眼里。见她就那么镇静的站在那里,不吭不喘,仿若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心中别提有多么不是滋味了。 他烦躁了一晚上,整个大半夜都在知府府摸索,用公事来麻痹自己,怕回客栈,一个冲动不管不顾冲到她房中,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而她呢,丝毫不受任何的影响,如此镇定,当真让他心中不是滋味。 褚诣默着,她不言语,他也不言语。他心里存了私心,到底看看,看谁能熬过谁。 就这样,俩人谁也不主动,谁也不退缩,僵持着。 燕儿端着托盘上楼时,在转角处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衣角,她心内略有些疑惑,远远的喊了一句,“小姐,小姐是你吗?” 秦慕瑾身子一震,忙应了一声,“恩!是我。我在等你,你快些上来吧!” 只要燕儿上了楼,就算他有意为难,总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吧,她,还是很好脱身的。 秦慕瑾心里的打算被褚诣察觉,他从自己房门前走出,一步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 秦慕瑾暗中观察着男人的动作,心内慌了一批,她不自觉往楼下的位置看了一眼,祈祷燕儿赶紧过来。 燕儿也不负她望,不过一会儿已经上了楼梯。 秦慕瑾余光瞟了一眼,定在自己一步多远位置的男人,清丽的脸颊上有不自然的情绪挂着,燕儿的脚步越来越近,她顿后,眼神儿跟了过去,完全定在自己婢女身上,仿佛眼中只有燕儿一般。 燕儿上了楼,也看见了她身边的褚诣,真是感觉了什么叫不能背后议人。话还在耳边呢,他人就已经站在你面前了。 燕儿握紧手里的托盘,悄悄垂下头,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她上了楼,先对褚诣行礼,再低眉顺目在自家小姐面前。 秦慕瑾瞟了一眼燕儿手中的瓦罐,微寻思后对褚诣说,“臣女煮了一些汤汁要趁热喝,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屈膝再行礼,朝燕儿递了一个眼色,就往自己房方向退。 褚诣目视着她往后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在进门的那一刻,秦慕瑾微抬头顺着身上晦暗的目光望了去,当对上男人乌沉的眼睛,她微微对视,最后没有一丝留恋的回了房中。 这女子可真够冷血的。 朝夕相处那么多天,又有过肌肤之亲,她能对他如此不放在心上!现在,除了说她冷血,他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形容她。 褚诣心中又气,又有些失望,这样的她,竟让他一点的办法都没有。 褚诣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扯了个孤寡的弧度,迈开步子下了楼。 他前脚刚下了楼,后脚,就被一直候在楼梯口的伙计给拦住了路,“小的给端王殿下请安!” 褚诣顿住步子看向伙计,淡淡开口,“有事?” “和您同住二楼的秦家小姐亲手煮了一些鱼汤,托小的转交给您,说是给您滋补身子用的!”小二从柜台上托出托盘,将瓷白的瓦罐捧到他面前,“刚出锅的,您是现在喝,还是等回头了喝?” 她,亲手做的鱼汤?还,特意给他留的? 褚诣脑海中,那女子冷冰冰的态度毫无征兆的又浮现出来,泼墨一样乌黑麻亮的眼睛顿时划过一抹的疑惑,他的心里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是谁端给你的?”该不会是她母亲煮的吧,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促成他们? 伙计听后,恭敬回话,“是秦小姐身边的丫鬟燕儿特意吩咐的。” 燕儿?她的丫鬟! 真是她特意留给自己的? 褚诣原本还发堵的心顿时畅快了许多,还有些美滋滋的,他的欢喜再也拦不住,忍不住爬上了嘴角,为她对自己的一点点关心而开心。 “那便端到那边去吧,本王现在用了,免得凉了不爽口!”褚诣已经甩开了大步走向自己指的桌前。 “是!”伙计点头,将东西送到了他的面前,说着就要揭开罐盖,“小的给您盛一碗。” 褚诣止住他的动作,“你下去吧,本王自己来。” “是。”小二退下,褚诣素手已经放在碗罐上,轻轻揭开。白色的烟夹杂着令人垂涎三尺的香气,令人胃口大开。 褚诣拿着瓷勺舀了一勺汤汁,看那汤汁的颜色竟和牛奶一样绸白,忍不住吹了吹放入自己口中,汤汁入喉,和他料想的一样鲜美可口,褚诣忍不住扯开了唇角,“竟是她亲手做的!” 她居然会下厨,会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个女人,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是个无所不能的女子。 这样的她若是娶进家门,宜室宜家,定会夫妻举案齐眉,可白头一生。 白头一生,褚诣的心里不由得动心,期待起和她的日子来。 “不错!”他忍不住赞美出声。 不过,至于他这一声‘不错’,是在赞美‘汤’,还是在赞美‘未来的日子’,无人了解,也没人计较...... 褚诣勾唇,又剜了一勺,轻轻吹凉,慢饮,越喝,心中对那冷淡的像冰水儿一样的女子就越是渴望...... 062尾随秦慕瑾 白皓去了宁安县,到了宁安县他一刻也不敢耽误,遍访宁安县大街小巷及庙宇,还真让他在一座小庙的山脚下找到一个看起来很靠谱的算卦先生。 白皓使了银子让算卦先生跟着他,在宁安县客栈住了两日,晚上他便暗访宁安县府,找寻主子说的暗账,但是,一无所获。想了想后,他带着算卦先生回了冀州府,告诉了算卦先生实情,随手往一处山的方向指了指,开始了短暂的寻矿之路。算卦先生有几把刷子,将莫须有的矿产说的天花乱坠,当然,这正合白皓心意,没多久,他便带着算卦先生去了王家,同王家父子合计开办矿产事宜,王家父子开始是不信的,但顶不住算卦先生的一张巧嘴,他们便由将信将疑变得深信不疑,相信冀州府有矿产。几人一合计,由白皓出钱,王家父子出力,开始和官府开始走动...... 同时,这几日,褚诣对冀州府的一干人等表示出了善意及枯燥无味,这一些人带着他各种游戏场上转,时常喝的叮咛大醉。 秦慕瑾就算不想听到褚诣的任何消息,但同住一个屋檐下,又经过燕儿这小丫头的嘴时常扒拉两句,她就是选择再不听,也总能听到一些,心态也由刚开始装作的漠不关心,到现在脸上已经是克制不住表现出担忧的情绪来,担心他把酒当水喝喝坏了身子。 各种事情这么压在一起,她现在总是一副深虑的表情,夜里还睡不安稳,人便以比翻书还快的速度消瘦了下去,不两日就瘦脱了人形。 赵淑美见自家女儿瘦成了皮包骨头的样子,心里看着很着急,她也不出去找陈艳梅了,一日三餐亲眼盯着锦儿做好吃的给她补身子,但都没什么效果,实在是于心不忍后,她对陈艳梅提出了回京都,陈艳梅再不舍得,在她的一再坚持下终于点头。这两日,陈艳梅吩咐仆人到处采买,拿着各种东西往赵淑美这里送来,说是回的礼,赵淑美看都是一些冀州府特产,便由她去了。 明日就要启程,有很多东西要收拾。这一日,秦慕瑾由燕儿扶着去客栈前察看自家马车。 “小姐!”众位仆人朝秦慕瑾行礼。 “起身吧!”秦慕瑾含着笑意朝他们点头,她转身,低头仔细看着车轱辘,“曹管事,车子都检查好了吗?该修整的修整了吗?” 一位健硕的中年男子走到她面前两步远的位置,朝秦慕瑾行礼,“回小姐的话,马车小的已经反复察看许多遍了,没有任何的问题!” 秦慕瑾点头,又掀开车帘往里察看,说道,“燕儿,母亲的这辆马车,你看着婆子多铺点细软,长途跋涉的,太硬的话来回颠簸母亲身子吃不消。” “是,奴婢都记住了!”燕儿在她身后点头,秦慕瑾又转向其他的马车,都仔细的察看着,等见马车没什么问题,她转头看向身后的下人,“曹管事,干粮都准备妥帖了吗?现在已到夏季,天气炎热燥闷,其他的不说,就这水一定要多准备。” “干粮让客栈准备了,很足,路上吃一定够。水的话,小的想沿路是有河水的,吃河里的水也行。”曹管事回话。 秦慕瑾仔细的想了想,道,“我记得河水只有在冀州府周围才有,不过两三天的行程,出了冀州府边界后,要走五六天的官路才能到下一个驿站,这五六天的官路我们所有人要在太阳底下烘烤着,没有水万万不成。曹管事,多备一些水总是有备无患的,沉就沉些吧,哪怕我们脚力慢一些,也好过到时叫天天不应的好!” “是,小的记住了!”曹管事应下。 秦慕瑾看了一眼身边的燕儿,“天热,干粮难咽,我们又靠的都是体力,你带两个小厮去外面的集市多采买点水果,路上好给大家解渴补充体力。” “是。”燕儿点头,记在了心里。 秦慕瑾点点头,见没别的要准备的,嘱咐大家收拾好行礼明日一早出发,便准备离去。 她刚一转身,就看见客栈门口站着的男人,男人完美的轮廓被日光笼罩着,像镀上一圈的金边,她看过去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闪闪发光似的,秦慕瑾整个人就落入了男人的眼里,怔忪着,在他冷静深邃的瞳孔中挣扎,久久都出不来。 燕儿见自家小姐不动了,略略有些好奇,当她寻着她的目光看去的时候,心里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顿后,她扶上了她的手臂,在她身边低声说,“就要回京都了,小姐这一回去,与端王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碰到。不如,您邀端王殿下出去走走,也算是全了相识一场的缘分?” 秦慕瑾艰难的敛回自己的眼睛,神情有些落寞,她轻轻摇了摇头,“本就不是一条道儿上的,何必过多纠缠。” 说完,她看了身边的燕儿一眼,“不回客栈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是!”燕儿心里叹气。 作为小姐的贴身侍婢,她整日对她形影不离,但是,确实是看不懂自家小姐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端王殿下不要,她真是不能理解。 看来,她是要放弃撮合主子和端王殿下了,小姐是一点机会都不肯给端王殿下,她也是有心无力。 褚诣知道她明天要动身回京都,这一天没出去,就留在客栈等她,眼见她下了楼,他跟过来,没想到她一看见他转身就走了,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绝对不是气的。下一秒,他毫不犹豫的抬脚跟在了她们的后面。 燕儿扶着秦慕瑾在前面走,还时不时的往后看看,当看见尾随在她们身后的男人时,顿时心花怒放。 “小姐,端王殿下跟在我们身后!”燕儿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往后看,“殿下应该是知道您要回京都了,特意赶过来和您告别的。要不,我们等等他?” 秦慕瑾顶不住燕儿不遗余力的捅咕,微微侧眸往后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男人跟在她们身后,她眼神在他身上落了几秒,慌忙移开,心,开始惊涛翻浪起来。 “小姐,您若真对端王殿下没有什么心思,或者,不想要他对您有什么心思,您就应该和他正常来往。”燕儿眼睛在她脸色上打转,“像您这样的,一直躲着避着,纵然您心里头坦坦荡荡的,在别人的眼里就是心虚。要奴婢是端王殿下,肯定觉得您对奴婢是有心思的,因为,您的反应真是太大了,这真是太不正常了!” 秦慕瑾脚下的步子猛地顿住,燕儿吓了一跳,忐忑的看着她。 063就告个别嘛 她刚刚话好像又有点多了,小姐一直不喜欢她说有关端王殿下的事情,也不知道她刚刚说的这些是不是会惹恼了她? 燕儿忐忑时,秦慕瑾却已将她的话听进了心里。确实,她在褚诣面前真的特别不像原来的自己,现在每每想起,有很多纰漏的地方。聪明智慧如褚诣,保不齐的就觉得自己对他欲擒故纵。 哦,对,刚认识没多久,他就碰了自己,是不是那时候自己在他面前表露出了某些破绽,让他意会了她埋在心底的心思,这才枉顾礼法,做了越距之事。 秦慕瑾不禁攥紧了手心,反复绞缩着自己的手指,在想,要不要像燕儿说的那样,她大大方方的面对他,将俩人定在只是略有点头之交的关系上,是不是更好。 “燕儿,你说……他会误会吗?”秦慕瑾心里敲了边鼓,她是头一次生出这种情愫,一点应对的想法都没有,只得逮着自己信任的人寻求一点安慰。 燕儿心里悱恻,您是对端王殿下存了心思的,是喜欢他的,端王殿下若是看出来,那也不叫误会吧!当然,这些话她不敢拿出来怼她,否则,以小姐的脾气,会落掉自己大丫鬟的身份,发配到前院做个倒夜香的低等丫头。 想了想后,燕儿恭敬回话,“小姐若是再一味的躲着,奴婢觉得端王殿下可能会误会的!毕竟,哪有像您这样的,到处躲着,连面都不敢见得,那没鬼才怪!” 好像……有点道理! 秦慕瑾心里琢磨,要不大大方方和他道个别好了,像燕儿说的,遇见也是一种缘分吗,好好的道个别,就当全了相识一场的缘分。 她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去告诉他一声,我在前面……小桥那里等他。” 说完,她低下了头,雪白如玉一样的脸颊上布满了一些红晕,像天边最灿烂夺目的朝霞似的,十分娇俏。 秦慕瑾微微咬了一下唇角,不敢看燕儿一眼,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往她所指的湖边方向小跑去。 “明明也动了心的,干嘛就不能接受人家呢!”燕儿对着她的背影摇摇头,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对朝夕相伴了近十年的主子是不了解的,否则,她早猜出了她不接受端王殿下真正的心思了。 碎完后,燕儿转身往褚诣身边奔去。 男人虽然比他们出门晚,不过步子大,并没有与她们隔多远,燕儿也没跑多远就奔到了褚诣面前。 她稳了一下自己,恭敬的朝脸颊上明显带了一丝笑,对面色略寒的男人行了礼,“端王殿下,我家小姐想请殿下去那边桥下一叙,不知殿下可有时间?” 褚诣目光在燕儿身上偏了偏,对她也是难得的和颜悦色,“你这丫头是难得的伶俐,若是将来本王娶到了你家小姐,本王许诺你,将来一定给你许一户好的人家。” 这两日虽然没有过多的接触,褚诣也从和秦慕瑾短短的擦身而过中看出了一二,那碗鱼汤并不是她特意吩咐小二端给她的,而是她身边的这个丫头燕儿。 而恰是这碗鱼汤的出现,让他模糊的成家过日子的观念中突然清晰了起来,他褚诣要的女人就是她秦慕瑾这样的女人,聪明,端庄,识大体,美丽,还贤惠,宜室宜家,心中便更坚定要得到她秦慕瑾。 “奴婢多谢殿下恩典!”燕儿连忙道了谢。 但是,她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家小姐。小姐她从小到大对什么都不上心,唯独,对眼前的男人格外的留意,她想,应该在很早以前,某个意外接触中,她家小姐就暗中喜欢上了这个风姿绰约的男人。以前她没有机会去接触他,现在有了这缘分,她觉得连试都不试就放过了,就太暴殄天物了。 恩,对,掉在嘴里的馅饼若是不吃了,是憨憨所为,她才不让她们小姐做憨憨呢! 褚诣对她点点头,就大步的往前奔去,脚下生风的样子恨不得都飞起来。燕儿看着一向以沉稳自持的端王,现如今为自家小姐如此失态,忍不住乐了起来…… ** 秦慕瑾坐在河边青石板铺成的台阶上,背脊像矗立着的梧桐树干笔直的挺着,双脚规矩的并拢掩在衣裙下,双手合拢放在膝盖上,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是在等着听训呢。 身上的光线突然被遮住,留下一片的阴萌,秦慕瑾知道是他来了,心不由的‘咯噔’了一下,跳快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猛地缩紧,更正襟危坐起来。 褚诣走到她身后,以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将她的动作揽进眼底,当下,他紧抿的薄唇扬出了弧度,轻声促笑,走到她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俩人肩并肩坐在一起,之间的距离仅有一拳,近的,都可以看见对方脸颊上细细的绒毛。 褚诣唇未启却已笑,心已经柔软的都可以掐出水儿来,他目光在她放在膝盖的白皙纤细的手指上停留,随意搭在自己双膝上的手指也暗暗搓了搓。 “你……叫本王过来,是……想干什么?”他有点不太适应现在的气氛,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形容不出来那种是什么感觉。当然,这是不赖的,他,很享受。 俩人挨得近,他说话的气息全都扑撒在秦慕瑾的脸颊,热热的,浅浅的,像羽毛似的刷在了她的脸上,让她忍不住缩了脖子,秦慕瑾含着话,吞吐开口,“燕儿……燕儿……” 对,就是燕儿。 秦慕瑾咽了一口口水后说,“就燕儿说嘛,大家……相识一场……要回京都了,就告个别嘛。” 对,就是告个别。 秦慕瑾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告别?”褚诣眸光微动,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恩!”秦慕瑾又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疑问。顿后,她故作镇定的侧眸看向他,想表现出坦荡的态度来,但是,她心跳的很快,有点紧张,所以,没有表现的好。 犹豫后,秦慕瑾主动找了话题,“……您,什么时候回京?” 他的身份在冀州府暴露后,用自己做掩饰才强留在这里的,那现在她和母亲要回京了,他留下的借口不充分,所以她想,他应该不会多停留。 褚诣笑笑,“和你前后脚。” 秦慕瑾怔了怔,遂即转眸看他,俩人目光相撞在一起。 064各花入各眼 秦慕瑾目光闪了闪,但是,没有躲开,和他对视了一眼,“……那您的……差事呢?” 说到他的差事,秦慕瑾的心里略有些内疚,好像是因为她的离开,他才陷入进退两难之地的。她垂了垂眼睛,遮住了自己一双的担忧之色,“……若是没有完成,皇上他会责备您吧,会失望吧。” 褚诣定睛看着她,心,因为她的又一次的关心,有一些甜蜜的感觉。 以前,他就像浮萍似的,生活中只有公事,其他方面都随遇而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这次冀州之行,遇见了她,从前那些他不在意的事情,他心里好像都有想法了...... 秦慕瑾被他那双乌沉没有边际的黑瞳盯得心头发虚,不禁扪心自问,这样说,是不是让他误会了,好像她很关心他似的! 她反复琢磨后,连忙又补充了一句,“说到底,也是和臣女有关的,好像,是臣女突然的离开,影响了您的正事。所以,臣女……关心一下。” 她的意图被褚诣察觉,他不禁淡笑,“你在掩饰什么?“ 秦慕瑾被他的话问的十分忐忑,她紧紧的扣着自己的手指,仰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半晌,褚诣笑笑,自言自语了一声,“这种事情,说的那么明白做什么!” 顿后,他回答了她刚刚的问题,“贪墨一暗,牵扯过多,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调查的清楚的。父皇心里都有数,不会因为这段时间没有进展而责备本王。” 说着,他对她笑,“你放心吧,此事,本王心里都有数,已经有了打算。“ 听他这么说,秦慕瑾揪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她慢慢点了下头,眼皮又垂下了一点,低了一句,“那就好!” 褚诣眼眸在她精致分明的五官上慢动,心里有一股子的冲动,想捧一捧她这巴掌大的小脸儿。想来,这张小脸儿一定柔顺丝滑,像上好的丝绸似的。 但是,他若是对她如此,应该会吓到她吧…… 秦慕瑾虽然低着眼帘,没有去看他,但是余光将他的所有动作尽收眼底,见他这般盯着自己,惶恐又不安。 想了想后,她还是觉得这么干坐着不好,别别扭扭的不自在,还不如随便走走打发打发时间呢。 这么一想后,秦慕瑾便深吸了一口气后,扬上自恃端庄大方的笑,对褚诣莞尔,“要不,随便走一走?” 褚诣没说话,只瞪着眼睛看着她。 提议没得到回应,秦慕瑾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暗暗咬唇,心里有点怪自己唐突了。 “走吧!”她正屏气敛息,反躬自责时,耳畔传来男人磁感十足的声音,同时,眼睑处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秦慕瑾顺着那修长干净的手指仰头望去,和躬身俯视在她正上方的俊脸相对。 “不是说去走走吗?那走啊!”褚诣的手往她放在膝盖的手指边又近了一步,其中意思不难猜出。 “我……”秦慕瑾眼睛胡乱的在他五官上闪动着,十指被她拧来拧去不成形状,她犹豫后,说,“臣女……可以自己来的。” 说完,她就起身,褚诣目光在她脚下不宽的台子上微微停留,最后不顾她的意愿,隔着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 虽然隔着布料,秦慕瑾还是觉得手腕上的禁锢跟热烙似的,熨烫了她的皮肤。 顿后,她胡乱的挣扎着他的禁锢,“我我……不,臣女……可以自己来的……” “这是在岸边,台阶窄,本王扶着你,免得你失足再踩空伤到自己。”褚诣不仅没放手,反而将她的手腕握的更紧了。 秦慕瑾略略拧了一下眉心,低语了一句,“哪里就有那么笨的人,路也走不好的。” “是本王自己担心!”褚诣凝视着她,似意有所指,“只有握在自己手心的,才会觉得踏实可靠。” “……”他这是…….什么意思? 秦慕瑾长睫轻颤,心攸地又加快了速度,她,好像听出了别的意思。可是,他会是那个意思吗?对她,会有一点点真心吗? 秦慕瑾的心里动荡着,有点飘飘然。 褚诣看她眼睛忽闪忽闪的,能猜到她在胡思乱想,这也是他要的结果。他笑笑,率先迈步上了台阶,同时,将她也慢慢的往上扶,秦慕瑾忘记了道德伦常,跟着他的脚步一节一节的踏上了台阶。 上了路后,秦慕瑾立刻便甩褚诣的胳膊,褚诣顺势松开她的手腕,倒没有任何为难。 俩人目光交错,褚诣看出了她的不自然,主动扯话题来缓解他们之间的气氛,“如今正值夏季,雨水多。” 褚诣低声说,“你路上准备蓑衣没有,若是在半路上遇到了雨水,也好有应急的。” 秦慕瑾想了想后点头,“恩。那些防雨的东西一直在马车上备着,没有卸下来,路上遇到雨水,随时可以拿下来用。” 褚诣略略点头,“你心细,本王倒是忘了。” 秦慕瑾在他清淡的笑容里安静着,望着他。 褚诣轻轻勾唇后,又说,“本王的妹妹柔嘉和你一般的年纪,不过,可没你这么好的性子,整日疯疯癫癫的,弄得人头疼。回京都以后,本王让柔嘉来找你玩,俗话说,近朱者赤,想来她和你做了朋友,也能将你的好性子学个一二。如此,母妃和本王就可以放心了。” “柔嘉公主率真可爱,比臣女这种木头一样的人儿可生动多了。”秦慕瑾发自肺腑的说,“臣女的心里倒是很羡慕公主,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恣意潇洒的活着。” 褚诣打量她,“说的好像你生活不能恣意似的,怎么,你父亲母亲亏欠你了,处处约束你,不让你潇洒的生活?” 秦慕瑾摇头,“父亲母亲没有亏欠过臣女,臣女的意思是,臣女的性子天生是有点木,所以就很羡慕活泼开朗的人,像柔嘉公主那样的,坦率可爱,觉得这样的人儿才更生动鲜活。” “柔嘉是有她的优点,没心没肺的,人简单可爱,看着是生动鲜活,和她一起,你不需要防备,很轻松。”褚诣话头一转,“不过,本王更喜欢像你这样聪明细心的姑娘,通透,端庄,聪明,也有自己可爱的地方。” “各花入个眼吧!”最后,他总结了一句。 各花入个眼,他是在说……他喜欢像她这样的姑娘?他,是在说……他喜欢自己? 会不会……他还没从之前的‘戏’中出来? 秦慕瑾心里还是很不真实的感觉,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褚诣扯了扯唇线,促笑一下,没有对他嘴里的‘喜欢’再有过多的解释,他始终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在一起的。 若是一个自己想要的女人,他都得不到,那他褚诣,可就不必在朝堂上‘混’了。 褚诣又扯了扯唇线,回眸看着她的眼神儿有势在必得的锐利,令人忽视不得。 秦慕瑾将手心攥紧,不敢多问,也不敢多想。 065近朱者赤嘛 他们各怀心事漫无目的的走了一段路程,褚诣又主动开口,“你一般都在家里做什么?本王听说,你管理家里的田庄铺子,你是时常去铺子转吗?” 秦慕瑾的心突然又高高扬起,有很久时间的停跳。他若是知道自己每天都和黄白之物打交道,算的最多的就是盈负,会不会觉得自己满身的铜臭味儿,太过市侩了呢。母亲说过,男人都喜欢十指不沾阳春水,不喑世事的姑娘。 “呃。”胡思乱想后,秦慕瑾还是轻轻点头,不过,语气十分的虚,“我母亲不喜欢算计,从臣女四岁启蒙,跟师傅读书后,她和管家便带着臣女了解家里事务,在臣女十三岁时将家交给臣女。本来是打算在大哥娶妻后,让新媳妇儿掌家的,可是,我大嫂接连有孕,生了三个侄子,到如今又有了身孕,没有精力去管家,所以这家就一直没有交出去,所以还是……臣女管家。没事的时候,臣女要去各铺子各庄子走走,看看生意和收成。” “怪不得你性子这么沉稳!”褚诣点点头,浓黑的眸子有星光闪烁。 沉稳,这个词虽然是夸赞的词,但是,在秦慕瑾的心里却没有什么好的! 她想起,自己曾经参加京都贵府的宴席时,常听到的妇人们对一些男子的埋汰,说是谁家谁谁薄情寡义,娶妻的时候叫嚷嚷的说喜欢家世好人品好的那种,不在乎什么漂亮不漂亮,有趣不有趣,姑娘出身高,教养好,性子稳重娴熟又端庄,宜室宜家的才是贤妻。但是,等新妇进门没几个月,他们便会急不可待的纳了一房又一房的侧室和姬妾,之前说的那些就跟放屁似的。 埋汰归埋汰,那些妇人说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侧室姬妾因为不是大家教导,撒娇打泼无所不会,更生动有趣,男人看着新鲜有趣,而媳妇儿贤惠稳重,心里的条条框框多,循规蹈矩下便失去了很多的乐趣。所以,对于男人来说,相处起来很无聊很无趣,很容易就生出厌弃之感。 所以,‘稳重’这个词她着实的不喜欢。 秦慕瑾低了低头,唇角拉开一抹不算好看的笑容。 见自己夸奖她,她并没有很高兴,褚诣便想着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想了想后,他转换了话题,“你二哥是叫秦慕洵吧?” 秦慕瑾微微错愕,点头,“恩,二哥是叫慕洵,钦慕的慕,洵出自‘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那便是他没错。”褚诣点点头,“你二哥在水利方面颇有研究,排水筑堤,将柳林湖湿淤之地变为良田,有他一份功劳。你二哥很好,前途不可限量!” 听到他夸赞自己二哥,秦慕瑾心生荣焉,“臣女替二哥多谢王爷赏识。” “你二哥本王算是认识,还有你,也算是了解的,你大哥,本王虽然未曾接触,不是很了解,不过看你和你二哥,想来也是不差的。如今,本王打心底里觉得你父母教导你们都是极用了心思的,都很不错,他们真是教导有功。” “多谢王爷赞赏。”秦慕瑾听得脸略略有点红,她大哥二哥当之无愧称的上他的赞赏,她的话就算了,没什么特别之处,受之有愧。 褚诣打量她,“你秦家好像特别会教育下一辈,你祖上便多出人才,前三甲在你秦家很平常吧。” “本王特别想知道,你家都是怎么教育你们这些子孙的,让你们都这么出色。你父亲真该将这其中的经验分享出来,如此,我大魏社稷方人才济济,国泰民安,根基越来越稳固。” “王爷真是……谬赞了!”秦慕瑾有点被吓到,别说她秦家没有什么秘诀,就是有,她也不敢说对谁都有用,可做经验之谈。 “我秦家在教育子孙上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男子和其他人家的男子一样去私塾,大了考入国子监做监生继续深造,直到释褐授官,女子也同别家一样,就往家里请先生教导。” 褚诣笑,“同样是上私塾,进国子监,偏偏你秦家子孙在各方面有所建树,人也都看着聪明有灵力。这便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看来,还是你秦家血脉好,子孙后代脚踏实地,聪明睿智,要比别人更出色。” “……”秦慕瑾干笑两声,对此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得好。 “以后,本王要多和你秦家人来往。”褚诣意有所指了一句,秦慕瑾心被他这句话牵动着,不经意的又开始无神无主。 褚诣凝视着她闪烁的眉眼,声音放低了下来,“近朱者赤嘛,许也能学的你秦家人的一丁点的聪明睿智。” “您是……”秦慕瑾鼓了一下腮帮子,微抬眸瞄他一眼,“……您是在揶揄我家人吧。臣女得罪过您,我秦家人却是清流人家,在各衙门兢兢业业不曾有任何懈怠,可没有得罪过您什么。您这么说,臣女心里可真惶恐。” “本王可没揶揄你。”褚诣敛了脸色看她,“更有,你嘴里的得罪过本王是哪里来的?本王可有责备过你?” “……”秦慕瑾掀眼皮看他,红唇微动,想说些什么,但是,她张合了半天的嘴最后还是紧紧的闭上,什么都没说出来。 褚诣见她最后抿紧了嘴唇,心里是很失望的。他真的很希望她对自己能够畅所欲言,有什么不痛快的不高兴的一股脑儿的倒给自己。可是,她低下了头,什么都不说。 俊脸上的肌肉动了又动后,最后堆成一抹淡笑来,褚诣轻摇了摇头,无声的叹了一句。 ** 知府府,陈艳梅的院落。 赵淑美被陈艳梅拉在软榻上话别,俩人从坐下来开始,还没说上一句话,就开始泪眼汪汪起来,不过刚对视上一眼,陈艳梅一声哽咽,抱着帕子一个忍不住哭出了音儿,赵淑美听她哭,也忍不住哭出了声,这一起了头儿,俩人便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 “你说你刚来才半个月,怎么就非要回去不可?”陈艳梅拍打着赵淑美的背脊,“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这一次分开后,许就再也见不上了,你就不能再多住些时日嘛?” 赵淑美涨红的面儿上满是为难,她也想多住些时日,可是她闺女慕瑾日渐消瘦,现在那小脸儿小手腕瘦的都脱了相了,她不能只管自己快活,不顾女儿的身子呀。 ------题外话------ 下周一上架,届时万更,万更,万更......感谢席子的这几个小伙伴的支持,谢谢。 066离开前话别 赵淑美从她肩膀上抬起头儿来,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儿,哽咽说,“我也不想走,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一辈子都待在冀州府,和你天天混在一起。可是,家里不允许,我家大媳妇儿又有了身孕,膝下还拖了三个小的,虽然身边婆子多,到底不是亲眼看着不放心。更何况,家里还有一个不省心的,老爷身边的一个妾室,卢氏,这心思活泛死了,得了梯子就往上爬。我怕待得太久,让这卢氏得了机会再爬了我头上去。” “你出身高,又生了两个嫡子,两个儿子都各有出息在衙门有好差事,慕瑾也生的花容月貌,端庄贤惠,那卢氏就是有孙猴子般的本事,也翻不出你这如来佛的手掌心,你至于将她当根葱和蒜?”陈艳梅也擦了擦眼角。 赵淑美心里倒不是真正担心这卢氏,只是拿她做个借口。既然,已经将她提溜出来做了话茬儿,自然不可能轻易的放弃这话头儿。 顿了顿后,赵淑美说,“我的位置就是给她,她也做不来,倒不怕她会越了我,顶我的位置。只是,你也是做正妻的,家里也是有那些妾室的,男人嘛就喜欢那些狐媚子的东西,她要是在你不再的时候狐媚家里的男人,能给你添不少的堵呢。” “艳梅,你应该理解我的意思吧!”赵淑美拧着眉头,拍拍她的手背,“我要真在你这里住上一个余月、俩月去,那我就乐极生悲了,回家后我敢说我能被那狐媚子堵死。“ 家家都有那些惹人厌烦的玩意儿,陈艳梅怎么会不理解她呢。想了想后,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也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开心绊了你,让你回家堵心去。你想回去就回去吧,明日一早,我送你们出城。以后若得了机会,我去京都看你,或者,你再来冀州府看我,总不能就随意的扔了我们的情分。” “恩。”赵淑美喜极而泣,重重的点着头,“是,不管是我来冀州府,还是你去京都,只要有机会,这身子还能折腾的住,就不随便的扔了我们的情分,总要想办法见上一面。” “我都记住了。” 陈艳梅点着头,眼眸在赵淑美的五官上移动,突然又抱住了她,“淑美,我真舍不得你走,我就想总和你在一起,唠唠嗑,感觉过的特别的快活。” “恩,我也是。”赵淑美挥手拍着她的背脊。 “你说你和慕瑾都要回去了,是不是我们再在一起吃个饭为你践行?”陈艳梅想起了这个顶要紧的事情,推开赵淑美的身子,面对着她说,“还有端王殿下。” 说到褚诣,陈艳梅就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这时候便捡了最重要的去说,“端王殿下和你们是一起的回去吗?” “哎,此次你们回去以后过不了多久,这整个大魏就会传遍慕瑾成为端王妃的消息吧。” “我就说你家慕瑾面相富贵,一定嫁给勋爵人家,这不就被我说中了,要成为端王妃了?” 赵淑美擦了擦脸颊,仔细寻思后,勉强的笑笑,“我总是一早来找你,慕瑾的事情我都没心思管,也没时间管,所以,她和端王殿下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是存心瞒你,实在是真不太清楚。” “你呀,我也不知道该说你没心没肺,还是该说你是享福的命,连亲生女儿的婚事都不放心上。”陈艳梅叹气,寻了良久后,抓着她的手拍了拍,“慕瑾若是有了好消息,你传封书信于我,我也好放心。” “一定一定。”赵淑美点头。 陈艳梅看她,“他们的事情你不清楚,那我便不问了,只是,这践行的饭,你总不能还说你做不了主,或是不清楚吧?” “慕瑾的我自然是能做主,她一定来。但是,端王殿下的,我是真做不了主。”赵淑美笑笑,“别说我现在不是他丈母娘,就算哪一天,我真的成了他丈母娘,我见了他照常行礼,那也是不敢越距做了他的主去的。” 陈艳梅扶额,“罢了罢了,还是,我遣人去客栈下帖子吧,这样来的比较干脆有效。” “恩。”赵淑美点头,同意了她的做法。 “你呀!”陈艳梅伸了指头点点她的额头,“原先看慕瑾和端王走的近,我还从心里羡慕你命忒好,这辈子居然有着命,可以做这皇子王爷岳母。但是现在,我倒是不羡慕你了。就算做了皇亲国戚,王爷岳母又怎样,先是君再是臣,然后才是你女婿,面对王爷,要始终醒着规矩,就是长辈也要向人家先行礼问安,更别说有什么不痛快的数落给脸子什么的。这么看来,倒不如这寻常人家的女婿,能孝敬你,能尽尽女婿的孝道,让你享受天伦之乐。” “是这样的没错!”赵淑美拍打着她的手背,一副有共鸣的样子,“我原先也没有想过要慕瑾嫁给那些勋爵人家,那些人家关系错综复杂,规矩多,女儿嫁入过不上什么安稳日子。倒不如给她寻一门门当户对的,我们也不高攀,也不低嫁,应该会过的很好。” “可是,从来冀州府后,我看到了端王,就把这些都忘了。艳梅,你长居冀州府,可能对端王有所不了解。他是整个京都最受未嫁女子欢迎的男子,最佳夫婿人选。” 赵淑美越说越激动,“17岁被皇上册封亲王,封号端,是咱们大魏建朝以来最年轻的一位王爷,人长相出色,英俊帅气,身材高大伟岸,才情呢,学富五车,饱读诗书,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无所不能,关键还洁身自爱,在他这个年纪,这个身份,别的男子通房侍寝丫鬟侧室一大堆,他没有,就是一点的花边儿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过。这样的一个天上地上绝无仅有的男人被我碰上,我怎么能不激动。” 陈艳梅听她说完这些后,打心眼里羡慕她,“我真替你高兴,真的。” “我虽然没有见过端王几次,但是可以从他坚定的眼神儿中看出来,他是个可以让慕瑾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一看就是那种特别踏实,特别靠谱的好男人。” “希望你可以心想事成,慕瑾和端王能开花结果,慕瑾能有个好的归宿。” 赵淑美长呼一口气,扬唇笑道,“我也是这么希望的。但愿,慕瑾能够和端王有个结果。” 陈艳梅在一旁点着头,反复说,“会的会的。” 067为什么要我 俩人在路上轧了很久,一直从城东走到城南。 这期间,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其他的时候都沉默着,不过,很意外,这样的相处,他们俩人都没有感觉到尴尬。 秦慕瑾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蓦喜的感觉,她唇角含蓄的扬了扬,慢慢的低下了头。 褚诣的一双眸子,十中有九都在她的身上,此时见她突然扬唇,自然捕捉了个正着,他不由得也跟着扯唇,问了一句,“突然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说出来,本王也同你一起乐一乐?” “……”秦慕瑾脸上的笑容立刻便收了回去,反应两三秒,她抬头对他,摇头,“没,没什么。” 她总不能说她觉得这样和他一起走走,即使不说话,感觉特别好吧! 想到这里,秦慕瑾抿了一下唇线,眼神儿略有些闪呼。 “我们……”褚诣脱口而出想说一些‘我们的关系非比寻常,你就不能说出来同我一起分享分享’,可是,话到嘴边,他顿住了,怕说出这样的语言又惹她的远离。顿了顿后,他转而笑看着她,也抿住了唇线。 秦慕瑾被他眼中耀眼的光芒一下子就撩拨到了心弦,澄澈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湿湿润润的,晶莹剔透,又那么柔弱,也一下子就打动了褚诣,刻入了他眸底深处,他淡笑的五官一下子就柔软了起来,那双向来只有山河日月的眸子多了一丝人情,多了一个她。 对视良久,秦慕瑾最先受不住,总觉得要溺毙在他深瞳中似的,她挣扎,错开了自己的视线,胸口高低起伏,“时……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就……就回去吧。” 褚诣眼帘微低了下,唇线扬着,“累了吧?” 秦慕瑾微楞后,点头,对他淡笑了一句,“恩,有点。” “那就回去吧。”他们来日方长。褚诣也笑了笑。 秦慕瑾的目光堪堪在他线条分明的五官上离开,将挽在腹部的手指攥紧,点了点头后,俩人转身又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明日什么时候启程?”褚诣黑漆漆的眸子瞅着她。 “呃……一早。”秦慕瑾也转眸瞅他,因为这个动作,披散在身后的乌发被她拉到了身前,有的还扬在了脸侧,她抬手,素手在侧脸上拂了拂。 褚诣不由自主的对她伸手,修长干净的手指在她发丝中穿行。 秦慕瑾眼睛的弧度随着他的动作瞠大,心就像刚起飞的风筝似的,最后高高的挂在了天上,没有落点。 褚诣完全没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有多不合适,也不觉得有别手,要说,这样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对人做过,暗里他应该会觉得很别扭,可他偏偏没有那种感觉,很自然而然的就做出来了,对她,这个他认识并没有多久的姑娘,有些动作,有些事情,他总觉得曾经演示过很多遍似的,总有一种自然流露的顺畅感觉。 将她头发从新放在她后背后,褚诣颇有点爱不释手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背在身后,手指反复的轻捻几下,用眷恋的目光看着她发红如玉的小脸儿,轻声说着,“好了。” 声儿是柔的,是软的,听的人心里就跟被一根羽毛扫过似的,痒痒的,麻麻的。 秦慕瑾红着脸,低着头,只看着自己衣角,连一眼都不敢看他。 原来有些事情她不敢想,也不能去想,可是,在这一刻,她控制不住的想了,幻想了,憧憬了,对他褚诣,这个高高在上,本不该出现在她生活中的男人憧憬了。 女人红着脸儿,低着头,不敢看他。 褚诣就算再不通人情儿,这个时候,他也能明白一些什么,更何况,面对自己有好感的女人,有些东西,是无师自通的。 下一瞬间,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慢慢移到身前,朝身边的女人移近,微微犹豫后,便不再犹豫,握住了她挽在腹部的手。 “……”秦慕瑾大脑瞬时一片空白,身子本能的颤了又颤,反应过后,她的手从他手心中挣扎,唇齿中勉强挤出两个字,“放……放开。” “不放。”被他盯住的猎物,从来没有放手一说。 褚诣眸光坚定,他的手略微用力,将她挽在一起的手给分开,强行握了一只柔荑在自己手心,下一秒,变成十指交叉的动作。 他掌心的搏动在她手心跳动,那么有力,那么强壮,撩拨了秦慕瑾的心,瞬间她的小心脏就像被夯垒着似的,重重的,一下又一下,在身体中跳动着,几欲从身体深处跃出来。 秦慕瑾不禁轻舔了下干涸紧绷的嘴唇,拼命的克制着自己对他的心动和爱慕,“……大庭广众之下,您勿要如此轻薄,被人瞧见了,我们的名声都不能要了。” 他是轻薄了,这种亲密的事情,即使是行过大礼、拜过天地的夫妻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的,更何况,他们这样什么名分都没有的男女。可是,即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清楚这是于礼不合,是有伤风化,是毁名声的,在这样的情形下,那他也在所不惜。他只要和她亲近。 “若不是真顾忌你的名声,本王真想……”褚诣性感的喉结滚动,将后面可以吓晕她的话咽住,没有说出来。 顿后,他空着的一只手摸到了自己的腰身上,将上面挂着的一枚色泽很好的玉佩解了下来,塞到了她空着的一只手里,紧紧的,将她的手和玉佩包在一起。 “答应本王,这一次,好好的收着它。” 秦慕瑾微微拧了眉头,也不知道是为他说的话惊扰的,还是手掌被玉佩咯的有点疼惊扰的,总之,脸儿上的表情有点痛苦。 褚诣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心里有一阵的怅然若失,可是下一瞬间,他的表情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又是那样的凌厉坚定。 不管她是不是愿意,他都要她,只要是他褚诣要的,他都要强势的占有。 “你只会是本王的女人,只要是本王认定的,不管再艰难,都一定得到。” 秦慕瑾盈盈的目光在他严肃的五官上转,心底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试图冲破她所有器官的阻隔,要溢出来,犹豫再三后,她终于遵从心底的声音,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为什么要我?一定是我呢?” 京都里那么多喜欢他的年轻貌美,或是身份尊贵的公主郡主,为什么,他偏偏要她秦慕瑾? 秦慕瑾满怀希冀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题外话------ 明天上架,万更,万更,哈哈~ 还有,觉得席子写的还不错的小伙伴儿,千万不要吝啬收藏+评论哈~你们的支持,就是席子坚持下去的动力~~谢谢~~ 068有心仪的人(一更) “……”为什么要她?为什么,一定要她做自己妻子呢? 褚诣的心里也在这么问自己,久久后,有了答案...... 他对她充满了着迷,她的脸蛋儿,她的身材,她的所有一切,他都很喜欢,他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就是看不够她,就是喜欢她做那些细碎活计时候的样子,就是克制不住的想和她亲密,还有,做更亲密的事情。 可是,这些浪荡的想法,他怎么能和她说呢。 仔细的想了想后,褚诣说,“你是妻子的最合适人选,宜室宜家。本王从来没见过比你更细心周全的女人,有你做本王的妻子,本王便没有了后顾之忧,更安心在外面做事了。” 合适?宜室宜家?细心周全? 看来,她给他的印象还不错。 可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不是她想听的答案。 她想听…… 秦慕瑾低了低头,心中嘲讽自己一句,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天仙佳人儿了,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在短短相处的时间内俘获他褚诣的心,让他对自己心动? 想了想后,秦慕瑾淡淡开口,“端王殿下,臣女有心仪的人了。” 她的声音空灵,婉转,像黄鹂鸟儿似的,悦耳动听,只是,那说出来的话好像有冰冻三尺之力,瞬间让抓着她手的男人,脸色突变,就像从黑暗中爬出来的修罗似的,从里到外透着骇人的气息。 “你,说什么?”褚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由得将手里的柔荑攥的更紧,几乎要将那细小的骨头捏碎似的。 秦慕瑾喉间慢慢滚动一番,唇上弧度又扬高了几番,抬眸正视着他,一字一句说,“臣女有心仪的人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她的心里是希望他们之间不再有这种感情的纠缠了,想着,骄傲尊贵如他端王褚诣,应该不会执着于一个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女人吧。 她这么做,就是要绝了他的念头,也绝了自己的。 果然,在她说完这些后,男人的脸色有着明显的变化。当然,是难看的,铁青的,暴怒的...... “……”褚诣狭长的眸子眯了又眯,从里往外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就像一头将要发威的野兽似的,下一秒,随时都可以将猎物撕碎似的。 秦慕瑾不被他的脸色所骇,继续往下细说,“是臣女的表哥,十六岁那年,母亲和舅母还为我们议过亲,当时臣女年幼,并不想那么早嫁人,所以便拒绝了这门婚事。但是,臣女和表哥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臣女的心里是喜欢表哥的。所以,端王殿下,不好意思,臣女并不想嫁给您,臣女有喜欢的人,只想嫁于自己喜欢的人。” 她真的不想再和他因为这件事情再多说什么,因为,不管说什么,她不止一次的问过他,为什么非要她不可。他的回答,不是说感谢自己曾经对他的帮助,就是说他亲过她,连累了她的名声,是出于责任的,要不就是像今日说的这样,她性格好,细心周全,会是一个好妻子人选。言而总之,就是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不是因为喜欢她秦慕瑾这个人,而想真正娶她的。 秦慕瑾的脸上划过一抹的自嘲,到底是她痴想了。像他这样的男人,能走入他心里的,永远都不可能是她秦慕瑾。 可偏偏,她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心。 “端王殿下身份尊贵,总不会想强要一个心里没有您的女人吧。”她笑着,但是,笑容却未达眼底,反而,里面蹙着淡淡的愁和难过。 只是,褚诣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并没有看懂眼前女人眼中对他的希冀,还有她此时那克制着的难过。 “你不会是在糊弄本王的吧?”褚诣还是不相信他刚刚听到的。他是褚诣,整个大魏能比的上自己的寥寥无几,向来只有他拒绝别人的,还从来没有人会拒绝他的。他不相信,眼前的女人会放弃做他的女人,而想要嫁给她嘴里的那什么表哥。 她和表哥赵政谦确实是议过亲,所以,秦慕瑾并不怕他去查,故而十分镇定,“您可以去查,臣女和表哥的事情不算太隐秘的事情,我们秦家,还有舅舅家都是知道的,您随便找人一问便知。” “……”莫非,她真的...... 褚诣锐利的眼睛在她扬着的小脸儿上一寸一寸的移动,一直努力的在从她这张脸儿上找出破绽或是说谎的痕迹,但是,她的脸儿真是太平静了,若不是演技太好,就是,她所说的事情是真的。 她真的是喜欢别的男人?想要嫁给别人? 褚诣的心情,顿时糟糕到了极点。 他对她,心里真的有很深的执念,就是一定要得到她,娶回家里举案齐眉,白首一生。可是现在,她告诉自己,她有心仪的男人,议过亲,就算要嫁,也只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她有喜欢的男人,她的心,属于别的男人?这怎么能让他好受呢! 褚诣握紧了拳头,可他忘了,自己还握着女人的柔荑,他们手中还有玉佩。 秦慕瑾被玉佩咯的生疼,语带痛苦,“端王殿下,臣女的手……” “你也知道痛吗?”他的心,好像更痛。 褚诣低头,锋利的眼眸似刀似剑的逼视着她,若是眼睛有刀剑的功能,那她秦慕瑾,一定一刀一刀被他给片了。 痛?她当然痛!她秦慕瑾是人生的,肉长的,又不是泥捏的,为什么不痛! 但是,他脸色不对,秦慕瑾想肯定是自己刚刚的那些话惹恼了他,扫了他的颜面,他一时生气,才惩罚自己的。如此,她自然不敢在他生气的时候和他顶嘴,在老虎头上拔毛。想了想后,还是觉得保命要紧,就算手上再痛,也忍了下来。 秦慕瑾红唇不自觉的撅了撅,露出了一些委屈的情绪,“您若是还不解气,就打臣女一顿,骂臣女一顿。臣女不喊痛了,一定受着。” 在她心里,他不痛快了,对她一个女人就可以打骂。他褚诣,在她心里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褚诣听后,心里更生气了。他一直洁身自好,自恃从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或是越距的事情,怎么在她心里,人品怎么就那么挫。 难道,是因为她不喜欢自己,所以,对自己没有什么好的期望和联想。 他之前还以为,她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的,是有一点点的。 “看来……“褚诣的手慢慢的松了力道,秦慕瑾的手也在下一秒一凉,最后完全垂在自己身侧,她低头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时,男人清冽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又传入她的耳畔,”,,,,,,我们确实是不合适。“ 说完,他转身,所有的动作全落在秦慕瑾的眼睛里,成了慢动作,直到他的五官全都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只留下一抹高大伟岸的身影。 秦慕瑾垂在身侧的手指立刻拢紧,紧紧的攥着,她只想留住只属于自己的,手心里残存的那抹温热。 因为,这一次,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了吧。以后,应该再也不会相见。 永远,一辈子,不再相见了…… 陈艳梅派来的下人在朋来客栈扑了个空,并没有找到秦慕瑾和褚诣,所以这吃饭的邀请,在这一天并没有送回去。 燕儿看到褚诣气冲冲的走了,急的在身后直跺脚,而后她跑向自家主子,想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褚诣看着那么生气的走了。 但是,她的主子脸色不好,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她看着这样的主子,最终还是没忍心问出口。也更是,在这种情形下,她即使去问她什么,她也不会和自己说的吧。 想了想后,燕儿就跟在她身后,安安静静的当起了小跟班,什么都没说。 秦慕瑾拖着沉重的身体在来时的路上走,这一来一回,同样的路程,这回去的时候,却感觉到了极其的漫长,一种遥遥无期看不到希望的感觉。 秦慕瑾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道路,身心俱疲,嘴里连叹息都做不出了,目视着前方,空洞的走着。 **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秦慕瑾就拍响了赵淑美的房间。 锦儿打开房门,见是秦慕瑾,连忙行礼,秦慕瑾抬腿进了她的房间,留下声音,“母亲醒了没有?“ “回小姐的话,夫人还未醒。“锦儿说完,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你去叫醒母亲,就说我们要准备出发上路了。“秦慕瑾走到她房间的窗户前打开了窗子,双手倚在窗框上往四周看着。 锦儿见她等在屋内,不敢怠慢,抬步快速跑向最里面摇醒了熟睡中的赵淑美。 赵淑美在锦儿的伺候下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面看,“我们不就是赶路吗,要这么早啊,多休息休息多好。” “早点出发,我们可以在天黑城门落锁前到达关山,在城里找客栈露宿一宿,否则,只能睡在半路上了。”女人特有的糯软声音夹杂着清晨微凉的声音送入赵淑美的耳朵,赵淑美在这样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的不同寻常,那是一种没有起伏的声音,漠然,还有一些心死的感觉。 她眼眸动了一下,微寻思后,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慕瑾,昨日你艳梅姨在家中设宴为我们践行,派人来客栈接你,你没在客栈,是去哪里了?” 昨日的事情又被提起,那种不痛快的回忆也接踵而至。 “……”秦慕瑾放在窗框上的手指猛地攥紧,骨节之间都泛白了,她狭长微卷的睫毛颤抖着,像扑动的蝴蝶的翅膀一般。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赵淑美心里有了别的想法,自然是有关她和褚诣的。 微顿后,赵淑美看向自己的丫头锦儿,对她轻声说,“你去打水吧,我自己来。” “是。”锦儿松开为她整理衣服的动作,行礼,手脚麻利的下去了。 赵淑美从床上下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外走去,直奔秦慕瑾。她走到她身边停下,抬手,将她面向外面的下巴颏勾了起来直视着,“和端王出去了吧?” “昨日你艳梅姨也请人叫了端王殿下,他也不在,回到客栈我朝小二打听了一下,他说端王在门口注视你许久,见你往外走,也跟了上去。” “慕瑾,你是什么孩子母亲知道,若非你不喜欢端王殿下,断不会和他总这么私下相处的!” “所以,你喜欢的是端王殿下,而非你表哥政谦。” “不,女儿喜欢的是表哥,不是端王殿下。”秦慕瑾想也不想的就否定了她母亲的猜测,只是,她的话虽然坚定,那双水眸却眨个不停,并没有给人多少的信服。 “慕瑾,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你明明心里是有端王的,他心里也是有你的,你怎么就总要矢口否认?” 慕瑾是自己的女儿,她什么性格还有谁比她这个做母亲的更清楚,若是她喜欢的真是政谦,当时她和嫂子给她和政谦议亲时,她早就同意了,不会那么决绝的表示不嫁。所以,她并不喜欢政谦。 而端王殿下,她若非不喜欢他,不会总和他出去,不管什么理由,更别说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拥抱了。所以,她是喜欢端王殿下的。 现在是,她不喜欢政谦,而非说喜欢政谦,喜欢端王殿下,而非嘴硬的说不喜欢,赵淑美的心里,是真有点看不懂自家女儿的这个操作了,真不懂她到底在搞什么。 “……”她心里有他又如何,喜欢他又如何,但他不喜欢自己啊。他不喜欢她,而要让她承认喜欢他,她做不到如此自轻自贱。她别扭的也是这个。 秦慕瑾吸了一下鼻子,抬手就要将自己的下巴颏从她手里抢走,毕竟,和她这么对视着,她有点心虚。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和任何人说这些话的,包括她的亲生母亲,也不可以,她说不出口。 赵淑美见她紧抿唇瓣不开口,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慕瑾,母亲并非一个爱慕虚荣的母亲,不是借你高攀端王殿下,为我自己获得什么利益。“ “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今后的幸福啊。“她说,“我们也是在京都的,在天子脚下生活的,端王殿下的智慧,才干,人品,我们也是有所耳闻的,像端王殿下这样正派的男儿可是不多的,更何况长得又是仪表堂堂,气质贵气。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佳婿啊,你若真嫁给他,母亲说不好你会有通天的富贵,但是一定会吃穿不愁,夫妻举案齐眉,白首一生的。“ “母亲希望你别耍小性子,既然他喜欢你,牢牢的将他抓住,回京都之后,让他请旨赐婚,将你们的婚事提上日程。“赵淑美充满希冀的看着她。 “……“母亲是为了她的幸福着想,才想要她和端王在一起,这个秦慕瑾自然是没有疑问的。确实,褚诣在京都贵族圈里有很高的地位,几乎所有的长辈都很喜欢他,喜欢他的人品、相貌、身份地位,但凡家里有女儿的孙女的,几乎都想嫁给他,相信和他一起一定会生活的很幸福的。所以,她母亲有这个想法,她不觉得奇怪。 但是,她不同意她后面说的,自己嫁给他会和他举案齐眉,白首一生。她平常看着温婉,似乎是没什么脾气,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她自己知道,自己性格很强,绝对做不到眼里有沙子,褚诣不喜欢她,她就无法忍受和他在一起,这对于她来说太难以忍受了,因为她会胡思乱想,会患得患失,会将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如此,她宁愿自己从来就没有得到过。 她秦慕瑾唇瓣抿了抿,顿了良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女儿喜欢的是政谦表哥,就是喜欢政谦表哥,所以女儿有的时候会刻意的避着政谦表哥,这是女儿在害羞。至于端王殿下,女儿对他确实是没什么想法,是他刻意的对女儿死缠烂打,还以父亲哥哥的仕途做要挟,逼女儿就范的,女儿是迫不得已才和他相处了几日。” “你说端王殿下拿你父亲哥哥的仕途对你做要挟,要你……“赵淑美的双眸瞠大了许多,有点不相信这些话是真的。 “恩。“秦慕瑾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刚刚说的那些事真的。而且,确实,她也不算是撒谎吧,她依稀记得褚诣是有提过自己父亲的。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是自己的下巴颏。秦慕瑾在自家母亲微楞神儿的功夫,将自己的下巴颏从她手中拔了出来,而后,做了个总结,“母亲,女儿大了,知道什么是喜欢,若是真喜欢一个人,肯定是希望嫁给喜欢的人的。若是端王殿下一心想娶女儿,女儿也是真喜欢他的,凭着端王殿下的身份,才貌,女儿干嘛不要嫁给他呢,这样根本没有理由的嘛。现在女儿不想嫁给他,确实是女儿心里有人了,喜欢的是表哥。所以,才不希望和端王殿下有所牵扯的。” “和端王殿下的事情,您就别再纠结了,我们就此打住吧。“说着,她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袖,而后挽着她的胳膊往梳妆台前走,边走边说,”女儿替您梳头了,女儿虽然没有锦儿的手艺,梳不了很华贵的发髻,但是简单的女儿还是会的。我们长途跋涉,最重要的就是轻装便行,女儿觉得自己手艺正正好。“ 赵淑美还在仔细的琢磨她刚刚的话,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有哪里是不对劲的,半天后,她歪头看向正拿着梳子给自己梳妆的女儿,顿后,说,”好,既然你说你喜欢你表哥政谦,那回京都后,母亲再去找你舅母,将你俩亲事定下,年底你们完婚如何?“ 她这话一落,秦慕瑾手中的桃木梳‘啪嗒’掉在了地上,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久久的回不过神儿来。 “母亲……“她不想嫁给政谦表哥,也不想嫁给褚诣,秦慕瑾在心里使劲的呐喊。此刻的她,感觉自己现在就跟跌入了沼泽地里,使尽浑身解数就是拔不出来自己。她现在,有点绝望了。 “若是我没看错,你现在的表情是……不愿意!“赵淑美认真的看着铜镜中失魂落魄的自家女儿的脸儿。 她不愿意,她当然不愿意。政谦表哥只是她拿来拒绝褚诣的借口,她只把他当哥哥看,妹妹怎么能嫁给自己的哥哥呢,一点点的男女之情都没有。她不愿意,也不能。 “母亲,时辰真不早了,我们要早点出发,否则,该赶不上关山城门时间了,它落了锁,我们都要睡在城外。”秦慕瑾慌忙转移了话题。 不过,她的转换方式有点生硬,给人以欲盖弥彰的感觉。 赵淑美看着对自家女儿关心很少的样子,不问她什么,或者说自家女儿对她也有所保留不说什么,好像什么都不了解的样子,但是,她又不傻,不会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想不到。她也能看懂她的一些眼神儿,一些情绪,或者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像刚刚那欲盖弥彰的话,她就感觉到了她之前说的政谦,端王,还有她之间的关系,是有问题的。 看来,她想要知道更准确点,就是要逼她一把。 想了想后,赵淑美说,“母亲只告诉你这一句,就是回京都后,母亲就去你舅母家商量你和政谦的婚事。是你说的你喜欢政谦的。作为你母亲,我只希望你可以遂愿,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秦慕瑾呆若木鸡。 赵淑美不放过她脸上的所有表情,唇角勾了勾后,眼帘一低看了眼掉在地上的梳子,“你不是着急赶路嘛,梳子捡起来吧,替我梳头,勿要耽误时间。我可想早点回京都,你婚事定下来后,我总算是又了了一桩的心事。” “……”秦慕瑾。 赵淑美得逞的又勾了勾唇线,慢慢的闭上了双眸。 069喜欢您多年(二更) 朋来客栈大门口,一大早起,便有小厮打扮的人不断在客栈和路上马车马匹旁穿行往外搬东西。 褚诣坐在客栈大厅,姿态悠闲的喝着茶下着棋,一点都不受来来往往穿梭不断人的影响。仿佛,他们不处于一个世界似的。 直到,燕儿抱着一个包袱从楼梯上拐下来,一直没有抬过头的男人剑眉动了动,方抬起头来朝她望去,直视着燕儿的身形。 褚诣是天之骄子,身上自带焦点,自有一种光芒,那种,不管处于多么纷杂碎乱的地方,就是有能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的气质,不能轻易的忽视。更别说,他用那种眼神儿看着你,更让你无处遁形。 燕儿就是被他的这种明晃晃的眼神儿闪到眼睛的,刚下楼梯就看见了厅内坐着的男人,当下,她目光含上了敬畏,脚下的步子也慢了许多,连忙对男人行礼。 燕儿微微保持动作片刻后起身,想加快脚步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但是,男人始终看着她,令她心里十分忐忑,倒不敢先跑了。 她将手中的包袱往身上托了托后,顺着还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微含着目光投望过去。再和褚诣沉静无波的眼眸微微对视后,燕儿脑袋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清明之感袭来。当下,她多看了褚诣两眼。而后脚步方向一转,朝褚诣走去。 “奴婢给王爷请安。”燕儿双膝屈下,对离自己一步远的男人行礼。 褚诣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唇线满意的勾了勾,对她抬了一下手,道了一声,“起来吧。” 燕儿起身,不过没有立即说话,她在等男人开口。 不过,褚诣显然比她坐的住,并没有开口,而是微注视着她。 她一个婢女卑微之躯,哪里能受的住他端王殿下的注视啊,当下,燕儿心里就打了鼓。酝酿了良久后,燕儿还是主动恭敬的开口问他,“殿下,您是不是有事情要对奴婢吩咐?” 真是有什么样子的主子,就有什么样子的丫头,她聪明伶俐,她的丫头也很机灵,他一个眼神儿,她便猜出了他是要找她。 褚诣的心里对燕儿的表现十分的满意,难得一见的对一个丫头表现出了赞赏的情绪,“看来,本王是要赏点你什么了!” 燕儿十分受宠若惊,慌忙摇头,“奴婢并没有做过什么有助于殿下的事情,不敢受殿下的赏赐。” 褚诣从袖口拿出一块金元宝来推到了桌子的一角,燕儿的身前,“本王欣赏聪明人,你便是聪明人,本王的这一锭金子,你受的住。” “……“燕儿看着桌角明晃晃的大金子,心跳的有点快,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殿下……这赏赐真的有点多了,奴婢……真是受之有愧。“ 他给她这一锭大金子,是不是想要贿赂她,让她在自家小姐面前说好话啊? 燕儿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就是褚诣想要让她在她家小姐面前帮帮他,好让他早日抱得美人归。其实,就算没有他这锭金子,她也会的。因为,她可以确定,她家小姐喜欢他。就算小姐不承认,她也都知道。为了小姐的幸福,她能帮一把是一把的。 褚诣没多说什么,只低头,又从袖口中掏出一件东西来,是一个信封,又推到了桌角,她的面前。 “这是给小姐的?“这一次,燕儿没有什么疑惑,她将手中的包袱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转手将信封拿在手里,看了看后,又看向褚诣,”殿下您放心,奴婢一定将这封信交给小姐。” “不是给你家小姐的。“褚诣的声音不高,只是燕儿可以清晰的听见,至于其他人,他可以确定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顿后,他说,”你绝对受的住本王的赏赐。本王相信你一定能帮本王这个忙的。“ “不是给我家小姐的?“燕儿低头翻看着信封,有点吃惊。他不是喜欢她家小姐嘛,既然喜欢她家小姐,那除了给她家小姐,他还能给谁? 想了想后,燕儿脑袋中一个激灵吓醒了,该不会是给别的女人的吧! 要是给别的女人的,就是给她一箱子金子,她都不会管的。 想到这种可能后,燕儿就用不善的眼神儿看了他,没了之前那么的恭敬,语气也有些生气,“您要是托奴婢的手给别的女人送信,奴婢是不会帮您的。奴婢只帮助自家小姐。“ 褚诣无语的摇了摇头,难得的耐了性子解释了一句,“这不是给哪个女人的信。“ 不是给女人的?难不成是给男人的? 燕儿侧目看着他,心里有点糊涂,想了想后,她问了一句,“那是给谁的啊?奴婢可不认识什么人,可能帮不了您什么忙!“ “你一定能帮到。“褚诣眼眸中多了几分的深意,顿后,他也不卖关子了,将自己的真实要求说出,”今日你们小姐和夫人离开冀州府回京都,知府府郑海山大人和夫人,应该会送你们家小姐和夫人出城的。本王的信,就是让你趁机交给郑海山郑大人的。“ “郑大人是会送小姐夫人出城,只是,您确定信儿是要交给郑大人吗?“燕儿怎么也没想到,他写的这信是让她交给郑大人的。燕儿翻看了两下,有点疑惑他写信给郑大人做什么,有什么话他们不能当着面儿说呢。还写信,就算是写信,也是应该写给她们小姐吧! “恩,对,是给郑大人的。“褚诣说,”你一定要将这封信,在你们临走前的那一刻交给郑大人。“ “燕儿,这便是本王托你的事情,你一定要帮本王做好。” 燕儿从没有一个字的信皮儿上抬眸看褚诣,见他面色认真严肃,仔细的想了想后,点了点头,“好吧,奴婢就帮您把这封信交给郑大人。” 不过是一封信而已,举手之劳的嘛。更何况,她帮了他端王,她家小姐在他端王的心中会更有好感。这是多好的事儿呀。 燕儿最多的心思,也是有关她家和他的好事的。 褚诣点了点头,这个功夫,他黑瞳中闪过一抹的精光,而后,启口问燕儿,“你刚刚说,你只帮助你家小姐?” “若是本王没看错,你特别希望你家小姐和本王在一起吧?” “那日炖的鱼汤,是你让小二端给本王的,而你借用了你家小姐的名义,说是她端给本王喝的,让本王补身子?” “本王想知道,为什么你要暗中撮合本王和你家小姐在一起?”秦慕瑾昨日和他说,她喜欢她的表哥。燕儿这丫头是她的贴身侍婢,从小跟着,她的心事没有比这丫头更清楚的了。若是她喜欢她那所谓的表哥,按照这丫头和她的感情,不应该会希望自己和她在一起纠缠,而更应该撮合她和她表哥吧。 现在,她一反常态的希望自己和她小姐在一起,这说明什么? 褚诣的心里突然顿升起一个念头,这念头突然让他热血沸腾。继而双眸赤红的看着燕儿,有种骇人的炽热。 “奴婢……”燕儿眼珠转了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这一系列的问题,毕竟,她不知道随意的曝露小姐的心事给外人,这样好不好。 褚诣不想放过这种好不容易可以窥探到秦慕瑾内心的机会,直接放了重话,“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你这丫头聪明,应该知道,就算两个人再有缘分,天时再合,若是没有人‘谋’,也是不能成的。” “你家主子你应该也知道吧,对于本王的求亲,一再的拒绝。本王一个大男人,一再的被她拒绝,真不知道被她拒绝的多了,还能不能坚持。” “若是你不将她的心思告诉本王,没有了你的人‘谋’,怕是我们之间缘分也就戛然而止,进行不下去了。”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他们的天时再合,也需要她的人‘谋’出力? 燕儿将他的这套说辞放在了心上好好的琢磨了,她越想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真的,被一个女人一再的拒绝,换哪个男人都会坚持不下去吧。而这个男人,还是身份贵重,才貌双绝的端王殿下。那可是一向别人惦记他,还没有他主动去讨好别人的。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失去放在心底默默心仪了的男人。 燕儿将手里的信封攥紧,眼神儿一点点的变得坚定,许久后,她目光直视着褚诣,开口,“那碗鱼汤,是奴婢借小姐的名义给殿下您送去的,奴婢这么做,是想要殿下您可以感觉到我们小姐的好,更喜欢我们小姐,不要和我们小姐生气。” “本王都好说,关键还在于你们小姐的态度。”褚诣将话题拉到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上,“本王一直在试图靠近你们小姐,你们小姐却若即若离的,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以前在京都,本王听了一则流言,说是你家小姐和她表哥定过亲。本王想,会不会是你家小姐心里有她表哥,所以才……一直的拒绝本王?” “定过亲?”燕儿听后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小姐没和政谦表少爷定过亲,只是议过亲。当时小姐到了年纪,夫人就想要将小姐嫁出去,又得知政谦少爷喜欢小姐,所以两家一合计不如来一个亲上加亲,所以将他们凑在一起议了亲。但是,小姐拒绝了,小姐和政谦表少爷只有兄妹之情,不存在男女之情,小姐是不会嫁给政谦少爷的,这个王爷,您放心,放心!” 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情!这么说来,那个丫头,是骗他的! 好啊,说的跟真的似的,差点就把他给骗住了。 褚诣的心里真是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接受本王吗?” 燕儿低了低头,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按理说,小姐暗暗喜欢您多年了,突然有机会在冀州府和您接触,应该会很开心的,可是奴婢瞧着,她心思好像更重了,从来这里后,每天都闷闷不乐的,常常坐在窗前发呆,夜里也睡得不好,每天早晨醒了眼圈都是黑的,很疲倦。” “……”褚诣被她这些话给惊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家小姐暗暗喜欢本王,还好多年了?” 燕儿慢慢点头,肯定了他的这个说法,“我们小姐是个性子很冷的人,对什么事情都不太在意,唯独对殿下您,多了一些的关注,她总会刻意的去听您的事情,若非是喜欢您,奴婢实在是不知道是什么。” 喜欢他!她喜欢他! 秦慕瑾,她喜欢他! 这个消息,简直是一个礼炮,在褚诣的心里炸开了花,留下了绚烂的色彩,瞬间他的心被欢喜的情绪填满,这还不够,还不断的往外溢,心潮澎湃的,他整个身子因为太过开心更显得很激动,要使劲的攥着手心才能克制的住不失态。 “燕儿,你今日和本王说的这些,本王都记在了心上,日后,本王娶了你家小姐,首先封你一个大大的红包!”褚诣的心又活了,为她秦慕瑾活了。 他一定要将她秦慕瑾弄到手,他倒想知道,这个满心都是她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了拒绝他,居然拿一个男人来骗他,说喜欢别的男人。他更想看看,对自己喜欢的男人,她会一直这么若即若离嘛,他更想看她爱自己的样子,不再掩饰爱自己的样子,那深爱的样子。 “若是您能娶了我们小姐做正妻,奴婢不要您红包,反而,奴婢食素一年,为小姐积福。”燕儿嘟囔了一句。 褚诣没有再说话,只是那双黑瞳悠远,深邃,坚定,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 顿后,他对燕儿说,“信你收好,一定亲手交给郑海山郑大人。其他的,本王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去忙你的吧!” “是。”燕儿小心翼翼将信放入自己的袖口中,拍了拍后拿起包袱朝他行礼离开。 褚诣在燕儿走后,扔下茶杯和棋子起身,往楼上走去。 070和褚诣告别 在赵淑美的房间里用完早饭后,秦慕瑾便替她收拾回去的行李。 锦儿收拾着细软,打包好后一包包的往下面马车送。她再一次返回到房间时,多看了秦慕瑾一眼,随口说了一句,“奴婢刚刚在楼道口碰见了端王殿下,看样子,今日殿下没有出去,好像是回房间了。” “......”秦慕瑾听后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依旧慢条斯理的折着手里的衣裳。 倒是,赵淑美听到了心里,她手中叠衣裳的动作随后停了下来,看向自己女儿,“慕瑾,我们这就要启程了,你不去和端王殿下告个别?” 秦慕瑾没有抬头,语气淡淡的,“又不是很熟,贸然的去告别,会很尴尬的。” “慕瑾,你这样子你知道像什么吗?”赵淑美拂了拂刚叠好的衣服上的褶皱,眼睛追随着她的脸色,轻声说道,“像是在和端王殿下赌气。这整个冀州府谁不知道你和端王之间关系是不寻常的,噢,现在你倒是想撇清了,有几人会信你说的?“ 可事实上,他们的关系确实是假的。不管他们信不信,确实是,他们没有两情相悦。 当然,这些话她就是解释了,母亲她也是不信的。秦慕瑾唇瓣抿紧,不想开口说有关这件话题的一切,也希望可以就此打住。 赵淑美看她这副闷葫芦的性格,打心底里发愁,“你呀,这闷葫芦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有什么话我们当面锣背面鼓的说清楚,难道不好吗?你非要闭嘴不言,让母亲猜来猜去的?“ “慕瑾,不要说别人,就是母亲自己都不喜欢你这性子。你说如此,将来你许了人家,嫁了人,又怎么能让你夫君喜欢你,疼爱你呢?” 秦慕瑾慢条斯理的理着衣裳,不以为然,“就算没有男人的宠爱,女儿也能生活的好好的。女儿会赚钱,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日子!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这样也不挺幸福的!为什么非要靠男人的施舍过生活呢!“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呢!你可不许这么想,再这么说!“赵淑美听得不顺耳,抬手拍打着她的手,颇有点不高兴,“像我们这样人家的夫人小姐,不许总是钻到钱眼里的,这是很降低身份的事情。若是被人听到,可是要说你满身铜臭,会看不起你的。” 她靠自己本事挣钱,有什么怕别人说的。 秦慕瑾的心里多了几分的不服气,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你这孩子……“赵淑美看出了她的倔强,无奈的叹了一口,“母亲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比较好。“ 说着,她又叹息说,“其实,母亲挺后悔的,让你从小跟着学习管家,又是管理农庄牧场,又是管理家里铺子的,整天和账本打交道,和钱打交道,造就的你性子一点都不柔软,失去了普通人家女孩儿应该有的天真烂漫。“ “慕瑾,母亲对不起你。”说着,赵淑美使劲的攥了攥她的手,眼睛充满了歉疚。 秦慕瑾有点后悔和她犟这两句嘴。瞧瞧,完全就是给自己挖坑,她这又后悔又对不起的,若是再不制止,怕是到最后,她说着说着就能抱着她哭了起来。 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秦慕瑾决定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来,乖巧道,“母亲的话,女儿记在心里了,以后绝不再乱说话了。” 她这么一态度良好的认错,赵淑美一时倒是有点不适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张了几次的嘴,最后终于启了口,“恩,知道改就可以。” 秦慕瑾心里暗暗悱恻了一句,再抬头,对赵淑美堆了笑,敷衍了一下,“是,女儿知道了。” 赵淑美又捋了一下衣裳,顿后,之前的话题又重新提了起来,“母亲是说真的,我们都要离开冀州府了,临行前,怎么都要和人家道个别的,这样才有礼貌的嘛。慕瑾,你去吧,带母亲一起和端王殿下道个别。” “……”怎么又来了。 秦慕瑾的心里还是真的挺无语的,她耷拉了一下脑袋,微微顿后,再抬头已经对她笑颜相迎,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女儿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就这么去敲一个年轻男子的门,怕是不好吧?” “母亲,要不您带女儿对他道个别。一来能全了女儿的名誉,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传出去。二来呢,母亲是长辈,由您去告别,更能显示出我们的诚意来,还有对端王殿下的重视。不是吗?” “你这小嘴儿一向厉害,我说不过你。”赵淑美摆了摆手,语气有点不好,斜她一眼后,说,“我也不想和你扯别的,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秦慕瑾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方。她怎么就感觉在她母亲心里,她这个女儿的名声,以及清誉,都没有褚诣这个人重要呢。 秦慕瑾提了口气,还想继续挽救,“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应该赶紧收拾好东西,出发回家嘛。您这一会儿让女儿去做做这个,一会儿又让女儿去做做那个,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发回家呀?” 赵淑美瞪眼看她,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看着她,“……” 秦慕瑾皱了下秀气的鼻子,蓦的摊手,点了点头,妥协道,“得,我去还不成嘛,我去。” “反正,在您的心里,端王殿下比女儿我重要,您现在是看重他,比看重您女儿要多的多。” 她唧唧歪歪的,赵淑美也学乖了,也不搭腔,就那么的侧着头看着她,一言不发的看着。 “……“秦慕瑾被她直勾勾的盯着,反而不好再说什么。她轻轻点头,磨蹭起身,在她眼神儿的瞪视下,没得办法的去了。 出了赵淑美的房门,秦慕瑾身子紧贴着墙面靠了上去,而后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她不想去和褚诣道别,因为昨日是奔着道别去的,该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更有她不愿意去的一点是,昨天他们的交谈很不愉快,算是撕破脸了。如此,若是今日她再凑过去,是太尴尬了,也太没面子了。 可是,她若不去,母亲那里该怎么打发呢。 秦慕瑾猛地睁开双眸,脸上多了份决绝,要不她直接去和她说好了,就说,她和褚诣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没有喜欢,没有两情相悦,只是利用,只是为了他的目的,让她不要再抱着幻想了。 可是,秦慕瑾又转念一想,好像现在还是不能实话实说。 她母亲和艳梅姨的感情很深,若是她明知褚诣来冀州府是调查她家的,而她不告知不提醒,反而还帮助他隐瞒着,这好像是很不地道的,如此,艳梅姨会怨恨上她,她母亲也会对她颇有微词吧。若是两人之间生了嫌隙,她不免的是导火索。所以,她还要好好的想办法,看怎么把这些个漏洞都好好的圆过去。 唉,头好疼。 一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秦慕瑾就感觉脑袋开始涨了,昨晚没休息好的后遗症全都反了上来,她抬手,不断的挤压着太阳穴的位置。 她这停留的时间不算短,燕儿都上来了,一上楼梯看到她靠在门口的墙面上纠结难受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忙扶住她关心道,“小姐,您还好吧?是身子不舒服吗?” 秦慕瑾反应过来,想叫燕儿噤声的时候,都有点晚了,但是,她还是朝她比了噤声的手势,朝她母亲的房间指了指,燕儿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点了点头。 “你先去忙吧。”她母亲肯定都听见了。为了不惹到她,她还是去敲敲褚诣的房门,和他假装道别一下吧。其实,他昨天那么生气,应该是信了她的话的,既然如此,骄傲如他褚诣,他都不一定能给自己开门。恩,对,若是他不给她开门,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秦慕瑾打定主意后,心里有了主意,她就在他房门口多站一会儿,轻轻的敲一下门,他若是没听到,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她就和自己母亲说他并不想见她,所以没给她开门。到那时候,母亲总不能再去问人家吧。 “是。”燕儿点了点头,目光追随自家主子的身形,见她最终越过她的房门,停在了褚诣的房间门前时,连忙将身子缩进赵淑美的房间里,然后扒在门框看着。 秦慕瑾前脚刚停在褚诣房间门前,想多停留一会儿,再轻轻敲门一下,后脚,他房门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等她还没细看清时,手腕上猛地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道禁锢着她,将她迅速拽进了房内。 燕儿眼见着俩人消失后,又合上房门,眼睛一寸寸瞠大,堪比铜铃。她目瞪口呆着,一点点的收回扒门的动作,慢慢的吞咽了一口的口水…… ** 秦慕瑾都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等她回过神儿来,人已经被压在了墙上,脸的上方是男人刚毅分明的五官,那么近,近的他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了她的脸上,骚扰着她脸上细腻的皮肤,她的眼睛都能数的清楚他眼睛上的睫毛数量。 秦慕瑾凝视着褚诣,半天后,混沌的脑袋才微微的动了一下,眼神儿也多了一点点的清明。她眼皮微动,眼睛中又多了几分的迷惑和不解。 昨日她都不和他摊牌了吗,说自己喜欢的是表哥,他还很生气的来的。今日,怎的又这样反常了。 还真是让人搞不懂。 秦慕瑾的呼吸不由得小心翼翼了许多,她扬着的头慢慢的低了下来,撑在身前本能做防御性的手慢慢的攥成了拳。 褚诣见她低下头不肯再看他,故意将脸往她身前又凑了凑,整个头靠近她肩窝处,嘴唇和她修长的脖颈呈咫尺的距离,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姿势,让俩人身上的热气融合在一起,自成一体,不分彼此。 而这样的姿势,对于秦慕瑾来说,自然是比较……痛苦的。 他的呼吸贴的她敏感的皮肤上,留下酥酥麻麻的感觉,她的双眸瞬间就溢上了水雾,身子不由得跟着打寒颤。 半天后,她的嘴中才吐出此次的来意,“端王殿下,我……不,是臣女……臣女……是奉家母之命来和您告别的。” “若是没什么事情,臣女就……先走了。”她小心翼翼的说完,就往一侧移,想逃跑。 但是她忘了,自己的手腕还在男人手掌中,这么一用力,不仅没跑了,反而,因为惯性往后回了一下,敏感的脖颈就直接贴在了男人的唇上,软软的,热热的,留下火辣辣的痕迹。 071我想得到你 当下,她的呼吸就不畅了,心脏砰砰砰不安分的跳跃着,就跟怀揣了只小兔子似的。 秦慕瑾的双眸瞠了又瞠,眼球恨不得从眼眶中爆了出来。她小小的身体抖动着,也不知道是害怕的,还是紧张的。 原本,褚诣也没打算做什么的,最多就想抱抱她,牵牵她的小手,以慰藉自己因为突然听到,她喜欢自己这么多年,而欣喜欢快激动的心。 可是,当他握住她手腕,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范围内,嗅着她身上香甜可口的香气开始,似乎,所有的想法开始不能按照自己的预设而进行…… 她滑腻香甜的颈子,像是最上好的猎物,不断引诱着他这个荒饿许久的猎人,令他只想pu上去狠狠的饱餐一顿。 褚诣深沉的眸子,在她粉面桃腮上来回移动,抬手,轻轻拉开她挡在他们身前的手。 他低头,慢慢的撷住了她的温香软玉,撬开了她咬的很紧的牙关…… 此刻的秦慕瑾,就像是漂泊在遥望无尽的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没有可以靠岸的灯塔,找不到一点点的方向...... 在完全失控,还尚可挽救的前一刻,褚诣及时的找回了理智,推开了怀里的人儿,只垂眸凝视着她驼红灿如朝霞的小脸儿。 秦慕瑾起初还是混沌不明的,默了有足够长的时间,才渐渐地恢复了理智,才回味过来他们刚刚做了什么,在这个过程后,她的羞耻心已经压过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羞耻。 秦慕瑾看着他,一声都没坑,但是她闪烁的眼眸中,有肉眼可见的羞愧与不安。 “阿瑾。”褚诣低声唤她,低沉沙哑的嗓音中透着柔情,很震撼人的心。 秦慕瑾心中更觉得羞耻了,因为,她又被他这一声‘阿瑾‘给俘虏了,又开始了心动。她慌忙低头,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害怕被男人捕捉到。 褚诣抬手,手掌附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像是抚摸着最重要最宝贝的东西似的,他低声说,“我知道刚刚的做法是冒犯了你,是不应该,不道德的,若是被人知道,你要承受很多的骂名,我为我刚刚的情不自禁向你道歉,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放过自己,不要自责,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放纵了。对不起,阿瑾,我对不起你。” 他……在向自己道歉? 秦慕瑾震惊的看着他,突然,她眼睫微动,更显得震惊了,他似乎改了称呼,自称‘我‘? 他怎么自降身份了…… 她的思绪被男人的话打断,不自觉跟着他的话走,褚诣在她面前低声说,“你放心,我会娶你,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我一定将你娶进王府,不让你受委屈。“ “我褚诣不轻易的允诺人,若是承诺过,不管前方有何阻碍,都会拼命一试,直到实现诺言为止。” “……”秦慕瑾依旧震惊的看着他。半天后,她眼睫轻动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摇头,“我不想嫁给你……” “你真不想嫁给我?”褚诣打断她的话,将自己的俊脸移近她,和近距离的对视着,又低声说了一句,“你,真不想得到我?和我夫妻一体?只羡鸳鸯不羡仙吗?” 秦慕瑾微微垂目,躲开他逼人的视线,想也不想的说道,“不想。” 而后,她将头往墙上贴着,想躲开他的气息,但是,俩人贴在一起,她就算再有心躲,那也只不过是隔靴搔痒,没顶什么用。 褚诣将她所有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话听在心里,唇角掀了掀,轻轻的勾了勾。 很奇怪,现在,他听了她的话,即使是不好听的,不合自己心仪的,也不会有一点点的生气,反而,心里觉得她可爱的紧。 “你不想便不想吧!”他一改往常,极好脾气的说道。他的黑瞳在她潋滟的红唇上停留,抬手,用指腹将其上的色泽给抹住,反复的轻揉着。 秦慕瑾又被他的动作撩拨的心肝乱颤,忍不住缩了肩膀,轻轻合上了眼睛。 这时,男人凑近她的耳畔,轻轻的吐露了一句,“我想得到你就行了。” 疯了吧?这男人疯了吧?入戏太深,还没出戏?不喜欢她,为什么偏要执着的要娶她呢? “……”秦慕瑾喉咙间慢慢滚动,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 她在努力的消化他的话,不过,很显然,他褚诣的造诣,不是她这种凡夫俗子可以消化的了的,她还是看不懂他。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还和他说过,她喜欢的是自己的表哥,是想嫁给表哥的人。骄傲尊贵如他端王褚诣,他怎么会执着于一个心里没有他的女人呀。明明他昨日是生气的,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大,在她面前如此的……反常! 天哪,他该不会是中邪了吧?冲撞了什么了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褚诣醇厚好听的声音又跃入她的耳中,低呢着,“我很开心,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这么开心!” 开心?开心什么?开心轻bo了她? 秦慕瑾抿了下唇线,抬起眼皮瞪他,咬牙呛他道,“您是不是开心,我没赏您一巴掌啊?” “没想到端王殿下如此的孟浪,随意的抓着姑娘的手,就做这等轻浮之事。” “你若是觉得打我一巴掌会好受一些,那你就动手打吧。只是,我皮糙肉厚,你不要用你手掌大,要我给你寻一根鸡毛掸子吗,用那个打会轻巧一点。”褚诣一本正经的说着,手还不断的揉着她的小脑袋,指头在她柔软的发丝中穿行,心和他的眼睛似的变得颇为怜爱。 “......”秦慕瑾的脑袋中有数万只燕子扑棱棱的从眼前起飞。 他是在和自己逗趣吗?是在和自己调侃吗?她怎么感觉自己有点方呢! 这时,她感觉他的手指好像穿到了她的发丝里,为了不让自己蓬头散发,她便推开了他乱动的手臂。同时,严肃对他说,“端王殿下,您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还是忘了,臣女说过是不想嫁给您的,臣女有喜欢的人,喜欢的是自己的表哥,想嫁的男人也是自己的表哥。所以,请您不要再这样了!” 真是的,他这么反常,谁受的了! “心仪你表哥呀?”褚诣手虽然被推开,却还是不肯放过她的头发,这里抚摸一下,那里揪一下,说话的功夫,手指沿着她的秀发一路下滑,沿着她脸蛋儿的线条移动,一会儿又摸摸她的鼻梁,一会儿又描绘一下她的唇。 秦慕瑾被他的动作搞得有点疯,她怎么感觉自己变成了他的‘小宠物’,他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根本就是在逗宠物啊。 她下意识的缩着脖子躲了躲,最后还不忘点头,回答他之前的话,“恩,对,臣女心仪的是表哥,喜欢的是表哥!想嫁的人也是表哥!” 她就不信了,他褚诣会甘心要一个心里没他的女人。 “哦?”褚诣看着她慌忙闪烁的水眸,眸色深深,“那你表哥有没有和你这般亲密过,这么亲过你,抱过你?” “……”秦慕瑾被他这种话给说的老脸又是一红,还有一点的愠怒,仰头又瞪他,“您以为所有的人都像您这般孟浪吗?” 褚诣听后,面儿上似乎有点困惑,“阿瑾,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说,你还能再嫁给你表哥吗?” 什么叫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他们不过就是...... 呃,不对,还真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秦慕瑾心内又懊恼起来,按照他们大魏的规矩,她秦慕瑾已经是他褚诣的人了,若是他不娶她,她这辈子只能剪了头发去做姑子了。 可是,他......并不是真心娶自己呀。呃,又不对,他或许是真心的想娶自己,却不是因为感情,应该是责任吧。若是责任的话...... “是吧!你只能嫁给我!”褚诣见她在认真思考,又看她很苦恼的样子,开心的弯起了唇。 “臣女觉得您是撞邪了!”疯子的行为,怎么能算数呢。她就当被狗咬了。 秦慕瑾横他一眼后,推了推他的身子,赌气说,“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了!” 褚诣掐着她的细腰不撒手,温声说,“先别走,你唇上的痕迹太明显,就这么回去一定会被人瞧出来什么的。我可不想你遭人非议!” 她的唇角...... 秦慕瑾不自觉伸手摸上自己的嘴唇,心里猛地慌了一批。怎么办呢,若是被别人瞧出来什么,或者被她母亲瞧出来什么,她都不要活了。 “别咬唇瓣,一会儿应该能好。”褚诣慢慢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睛定在她嫣红饱满的唇瓣上移不开,还是有些心猿意马。 秦慕瑾能怎么办,只得由他说的在这里等,等唇上的痕迹都褪去,再返回去。 褚诣见她听话了,心里更高兴,如此,他便能再多看她几眼。 这么想着,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目不斜视的看着她,直接看的秦慕瑾头皮发麻,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的不自在,她不禁低头,埋首,只是,俩人挨得太近了,她这么一埋首,就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072您是撞邪了 女人自己投怀送抱,褚诣自然喜不自胜,他顺着她的手将那两只柔荑放在自己腰间,让她圈住自己。 秦慕瑾自然不肯做这种事情,使劲的往回抽自己的手,“臣女还是去那里等一会儿吧。” 等她唇瓣没那么红肿了,她就立刻走,一刻都不停留。 美人儿投怀送抱机会可不易得,褚诣自然不肯轻易的放她走,他紧紧的圈着她,语气有点赖皮,“我不放,你就在这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呀?也太让人无所适从了。 秦慕瑾侧目看他一眼,“端王殿下,您……是不是冲撞到什么了呀?” “这样吧,臣女让丫头通知客栈的小二,给您去外面找个大仙儿瞧瞧。” 褚诣颀长的身躯贴近她的身体,低着头凝视着她干净灵动的眼睛,“我没有说胡话,我现在这样,比任何的时候都清醒。” “你若没说胡话,怎的连尊称都不用了,还有……”她清凌凌的眼睛从他头上扫到双臂上,再扫到他贴近的身躯上,闪烁后,轻轻道,“……还有,您是最注重规矩礼仪的,像这样……孟浪的行为,臣女觉得不可能出现在您身上。所以,您一定是撞邪了,所以才这么反常。” 他以前也觉得自己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今日的所作所为,要是放在从前让他想会不会做的出来,他一定会觉得,除非是自己疯了才会这么做。但是,现在,遇到她,他所有的原则全都通通的不见了,他会情不自禁的亲近她,亲吻她,想要占有她,和她做一切的一切的亲密的事情。 褚诣紧紧的握紧被他禁锢在自己腰间的素手,将额头抵在她额头上,和她呼吸相互交换,“你一直都是这么了解我吗?” “阿瑾,我很想知道,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有发生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吗?”他有点好奇这小女人是什么时候对自己开始动心的,为什么,他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秦慕瑾听了他的问话,心中警铃大响,她眼眸飘忽了几下,仔细的想了想后,觉得他不太可能知道,遂即摇头,“没有,臣女并没有很了解您,对您所有的了解,都只是听说过,对,是听说。您嘛,名气很大,一直都是无聊女子闲余饭后的谈资,就算臣女并不想听,也总会有一两句传入臣女耳畔的。” 褚诣嘴角噙笑,“是这样的吗?” 他洞察一切的眼神儿盯着她,直看的秦慕瑾心里发毛,秦慕瑾突然有点紧张起来,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不过,她转而一想,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自己的心事从没对别人讲过,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些什么呢。 秦慕瑾悄悄缓了口气后,慢慢的扭动了几下身子,“臣女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臣女嘴唇上的痕迹也应该……” 她脸色略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瞄了他一眼后就开始抽自己的手,“王爷,臣女先告辞了。” 王爷? “你还唤我为端王?”褚诣心里十分不满意她的这个称呼。 他拥了她,抱了她,亲了她,这便是和他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和他不分彼此了。难道,他还要自己对自己尊称不成? “……”秦慕瑾眼神儿仰望着他墨色的瞳孔,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转变了态度,还那么奇怪,那么诡异。虽然,她这个人是不怎么迷信的,却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怪异行为,这要不是撞邪的话,还有更好的解释嘛。 顿后,她道,“臣女自觉和您并没有那么熟,不知道为什么不这么称呼您?” 说完后,她又想了想,遂即摇了摇头,“哦,不对,就算是熟,君臣有别,臣女也不敢逾矩,坏了规矩。” “我们两个人,现在,还需要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吗?”褚诣抬手,手指顺着她瓷白的侧脸线条勾勒,俊脸微微靠近,在她面前吐露着暧昧的气息,“难道非要合二为一,你才能对我坦诚相待?” 秦慕瑾虽然未经人事,却不是傻的,怎么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她是一个姑娘家,未嫁人,脸皮儿按理说是很薄的,不说他这个男人,就算是一个女人,在她面前说话也要有诸多的顾忌,总要遮掩一些的。他呢,却如此的口无遮拦,和她说出这种话来。那只能是,他心里没有她,丝毫没有她,不为她着想,也同样的,是在轻视她。 当下,她就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被这个男人看不起了,再联想到他们刚见面,他就是存着利用她的心,再到他们之间还未怎么熟,他便亲了她,又在这个时候抱她亲她,她不知道在他心里自己到底是什么,竟被他如此轻视对待。 心,不由得开始抽搐,生疼一样的感觉,就好像有人拿着刀在她心脏上绞动似的,令她又羞又臊又难过又悲哀,很是无地自容。 秦慕瑾脸色红了,滴血一样的颜色,又由红转白,苍白如纸一样,又由白转青,铁青一样的颜色,最后各种颜色交叉的,变成最难看的脸色。 一抹委屈朝她袭来,当下,她的眼眶便红了,蓄满了泪水,嗫喏着唇,半天吐出一个字来,“您……” 褚诣自然很快察觉到她神情不对,却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她,令她如此委屈,当下,他便揉了她的脸颊想做一番安慰,谁知,还未出声,她眼中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似的,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涌出,瞬间,她在他面前泪流满面。 秦慕瑾紧咬着唇瓣,慢慢低下头,泪水无声,但却淌进了褚诣的心里,留下最深刻最动容的痕迹。 “你哭了,为什么?是我哪里惹到你了?”褚诣温柔安慰,手指在她脸颊上擦拭,可她的眼泪依旧像断了线的珠子源源不绝,当下,他一向冷静的眼目就有细碎的无措涌动。 秦慕瑾摇头,没有说话,也不想和他说什么。 褚诣就有种要疯的感觉,他细细的擦拭着她涌出来的眼泪,一边诱哄着,“我不过是想和你更亲近,更自然一些,才不想要你称我为王爷的。我真心觉得我们之间可以不分彼此了,这种生分的称谓,不适用在我们身上。你若是觉得别扭,那就不改口了,我随你,都随你。” “就求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恩?” 虽然他听着别耳,但是,要因为这个时候就让她伤心生气,还掉眼泪,他便觉得不值得的。 “你别哭了,你这么一哭,我的心都要被你搅乱了。”褚诣用指腹温柔的擦着她的眼眶,“阿瑾,你不喜欢的事情,我再也不逼你了,我保证,真的保证!” 她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对她的态度。她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他丝毫不当一回事,随意的践踏糟践,她也是有自尊的啊,怎么不难过,不伤心。 秦慕瑾被他安慰,并没有有所释然,反而觉得更委屈了,眼泪流的更凶了。 褚诣手心被她的泪水打湿,到最后擦也擦不过来了,内心慌得一匹,手足更无措起来,“阿瑾,阿瑾,你有什么委屈的都说出来,我也好知道是哪里有问题了!” 秦慕瑾依旧默默垂泪,无声哭泣了很久。 褚诣虽然很想知道她垂泪的原因,但是,她不说话,他便没有强制的逼迫她,默默的拍着她的肩膀,安静的为她拭泪。 良久后,秦慕瑾也哭够了,心里也稍稍的没有那么堵的难受了,方收住了眼泪,她伸手推了一下褚诣,褚诣这一次也不敢强迫她,便微微错开了她的身子,站的离不到半步远的位置看她。只见秦慕瑾从袖口中掏出帕子,细细的擦着脸上的泪花。 褚诣便静静地看着眼睛通红,鼻梁通红,委屈的还直撇鼓嘴的小女人,心在此时软的不像话,也温柔的不像话。若是此刻,秦慕瑾想要天上的星星的话,他褚诣都二话不说去给她去摘。 “哭够了?还难过吗?”褚诣身体前仰,头狠狠的低着,温柔关心。 秦慕瑾含泪的水眸抬起微瞟了他一眼,又低眉想了想,便默默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首饰,而后,就要往歪头走。 褚诣见她这就要走,立刻慌了,想也不想的奔上前,一把将她从背后抱住,下巴枕在了她的肩窝处,在她敏感的耳蜗喷洒着男人特有的男性气息,“你是故意的,莫名其妙的在我面前泪花带雨的哭了一通,就是想要把我的心搅得天翻地覆。阿瑾,你赢了,我逃不出你的手段,今日你哭的这一幕,将会刻在我的脑袋里,我会记一辈子的。” 秦慕瑾脑袋偏着,拼命的躲着他的气息,虽然有点隔靴搔痒,无济于事,但她还是这么做了,以一种被强迫的姿态被褚诣拥在怀里。 良久后,她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故作淡然的开口,“端王殿下是不是还没有从之前的戏里拔出来呀,我秦慕瑾哪里有那个本事,能在您心里占有一点的位置,将您的心搅得天翻地覆。” “时辰也不早了,我需要赶路,端王殿下,还请您放手,让臣女自行离去。” “你这个样子出去,会惹人非议的。”褚诣将脸往她脸上贴了贴,以最亲密的姿势拥抱着她。 秦慕瑾被他贴脸的动作吓得一个机灵,一双水眸慌忙乱颤,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男人突然的这样,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恐怖到家了。 ------题外话------ 上一章涉及敏感词汇,被禁了,修改了好多次都没有通过。呃,席子会再慢慢改的~ 073请顾忌身份 “阿瑾,有什么话,你大可敞开心扉和我说?” “我不善猜测女人的心思,你若是不和我说,我根本猜不到。”那他要怎么的懂她。褚诣很介怀她对自己的闭口不言。 秦慕瑾沉眸,目光落在他圈着自己腰身的修长的手指上,半晌后,方又启口,“殿下突然对臣女这般,是为何?臣女记得是和您说过,臣女喜欢的是表哥,想要嫁的人也是表哥,您刚刚所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谁不知道你只是拿你表哥做个借口,而你,真正喜欢的人是我,还将我放在心里好多年了。褚诣心情激动,既然你如此深情,我也不好辜负了你的这一片女儿心,自然是娶回家去做老婆了。 既然,你会是我的老婆,那我提前享受一下夫妻间的小乐趣,也算是名正言顺吧! 当然,这些他不能和她明说。因为,一切都是她的婢女燕儿告诉他的,若是让她知道身边人透漏了她的‘秘密’给他这个外人,以她的脾气,那个小婢女会很难做,以后他要是再想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怕是她会难同自己讲。 微微盘算后,褚诣精锐的眼眸闪烁着光芒,说,“我觉得你说你喜欢你表哥......是假的!我堂堂皇九子,端亲王,天下能比的上我的寥寥无几。我和你表哥二中择一,就是三岁小儿都会做出选择,自然是选我而不选他了。” “……”秦慕瑾的身体瞬间僵硬住,嘴角苦笑了一声,“端王殿下,您真是好大的自信呀!” 褚诣将她拥紧,哼笑,“恩,我一直都很自信。“ “也是,您端王殿下风姿绰约,身份尊贵,是很多人心目中的金龟婿人选,您有自信的资本。”秦慕瑾目中突然空洞起来,“只是,凡事都有例外,您是很多人心目中心仪的夫婿人选,却不是我秦慕瑾的。” 他纵然优秀,他纵然也是想要娶她的,她又纵然很喜欢很喜欢他,但是,只要他不喜欢她,她都不会嫁给他。 秦慕瑾默了半晌,将对他所有的期待封存在自己小小身体里的一个角落,咬紧牙关,绝不往外松口半个字。即使是他这个当事人,她也绝不松口,她不能一败涂地。 为什么她就不肯松口承认喜欢自己?为什么,她那么喜欢自己,自己也想娶她为妻,她却始终不肯想要嫁给他呢?她,到底在想什么? 褚诣猜不透秦慕瑾的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她沟通,可以撬开她的心扉。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秦慕瑾微微闭了一下眼眸,再睁眼时,凌乱的眼睛中已经恢复了平静,顿后,她低头,伸出自己的手指一点点的掰开圈在她腹部的手指,好无留余地地说,“端王殿下,臣女不是烟花柳巷的changji,可随意让您侵犯玩弄,臣女父亲官位虽然不是很高,却也是您朝堂上的同僚,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呢,还烦请您顾忌一下臣女的身份,对臣女多一分的尊重,勿再动手动脚了。否则,臣女只得剪了这一头的发丝,去寻一方宝刹,常伴青灯古佛了。” changgi?侵犯玩弄?尊重?剪了发丝?常伴青灯古佛? 她一连用了好几个严重的字眼,听得褚诣阵阵惊愕,而这时,他的手指已经被女人一颗颗的板开,她已经整理衣裙发饰。 “阿瑾?”褚诣语气略有发急,有好多的事情,他敏锐察觉到她是误会了,可是,一时之间,他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便只是看着她的背影。 秦慕瑾在他唤自己后,手中的动作微微顿了片刻,瘦弱的身子颤了颤,半晌,她开口,道,“端王殿下,您在臣女的心目中一直都是英雄一样身份存在的。您自信睿智,沉稳冷静,人品正,是臣女心目中的英雄。希望您,不要再对臣女说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打破您在臣女心中的形象。”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口,打开房门走了,只留下褚诣久久回不过神儿来。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褚诣目光沉沉的看着半掩的房门,久久无法释怀…… ** 秦慕瑾出了褚诣的房间,并没有立即去她母亲的房里,而是拐回了自己的屋子,她从包袱里找出胭脂水粉细细的涂抹一番,将那些惹人注意的痕迹遮盖住后,转身坐回了床边,陷入深深的无力里。 直到,外面下人都准备妥当,燕儿回屋准备将最后的贵重家当拿下去,谁知,她一回到房间,就看见自家小姐坐在床边垂着眼目,一脸沉静的样子,当下一愣,“咦,小姐您回来了?” 秦慕瑾似乎是没听见,还依旧保持着刚刚沉默的动作。 燕儿弯身寻她的眼睛,见那双眼睛虚放着,没有任何的焦点,知道她又在走神,无奈叹了一口气后,她走近她,伸手,拽了拽秦慕瑾胳膊上衣服的褶皱。 秦慕瑾堪堪抬头,空洞的眼睛慢慢的有了焦点,半晌后,她似是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而后方开口,“燕儿,有事?” 果然是在发呆! 燕儿心里直叹气,从来冀州府后,她们家小姐又长了一个新的本事,那就是发呆。她可以坐在一处地方一动不动坐上个把时辰,堪比老禅师。这本事不错,可以技压群芳,甚少有人能比的上。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后,无奈道,“您不是想早点赶路,在天黑之前赶到关山嘛。东西我们都收拾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 可以出发了!好快啊! 秦慕瑾长而卷的睫毛颤动,像蝴蝶扇动着翅膀将要离开花丛似的,隐隐的透着些许的留恋,她吸了口气,强打上精神,微笑,“好啊,那我们便下去。” 说完,她就起身,撑好所有的面具和伪装,端着姿态往外走,留下燕儿一个人暗自挠头。 她明明将小姐的所有的心思都告诉了端王殿下,而端王呢,知道小姐喜欢他,也是很开心的,按理说都这样了,俩人之间应该会很愉快的,就算有点偏差,但最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偏差呢。 燕儿还在发怔的功夫,秦慕瑾清冽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燕儿,尽快跟来,我们走了。” 燕儿反应过来,连忙跑到一旁桌上拿起自己已经打包好的包袱,追了过去,“哎,奴婢晓得了。” 楼下,客栈因为门前停留的几辆马车突然变得热闹了许多,一时之间人声鼎沸,给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秦慕瑾出了客栈的门,仰头抬眸望楼上望去,眸中忽然涌动起波澜来,似有千言万语,不过也就一瞬,她收回眼神儿后,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平静。 褚诣一直都是耳听为虚,她的婢女和他说她喜欢自己多年,纵然心中不甚欢喜,却也有一丝丝的不确定,不过,在这一刻,她抬眸往上寻来的这一刻,他相信了,相信了她对自己的感情。 一股默喜顿时爬上了男人刚毅分明的脸庞,褚诣唇线勾起,眷恋的眼神儿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楼下婀娜的小女子上了马车,又缓缓离去。 一直到马车在拐角处消失不见,他的眼眸方收了起来,同时,很快变了神色,凌厉又坚毅,这个时候,他转身,将自己轻便的行李拿起,抬步往外走去。 秦家的马车行了没有多久,在一个路口被一辆马车拦住了,秦慕瑾掀开窗帘往外张望了一眼,对自家母亲说是陈艳梅来了,而后她起身,很自然将位置留了出来,自己下了马车。 “小姐是……”燕儿忙扶住她。 秦慕瑾脸上表情浅淡,温婉开腔,“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母亲一定很舍不得艳梅姨,让她们俩最后再说说话吧!” 说着,她已经往路口的马车前走去,燕儿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护着。 陈艳梅见秦慕瑾过来,连忙放下车帘,也下了马车。 走近后,秦慕瑾对陈艳梅行礼,“艳梅姨!” “好孩子快起来!”陈艳梅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似的。 秦慕瑾虽然朋友不多,人也很冷情,却也理解她与幼时好友分别时的感受,当下,一抹失意也爬上了她的眼角眉梢,她略有动情,“艳梅姨,您不如和母亲坐一辆马车,这里离出城还有一段时间,你们也好再说几句体己话!” “我可以吗?”原本她是想跟在他们马车后的,就这样跟着,她也觉得欣慰很多,没想到,她还可以和淑美坐在一起,再说说话。 “自然可以的!”秦慕瑾含笑,“只不过是坐同一辆马车说说话而已,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有什么不可以的。” “恩!”陈艳梅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兴奋重重。她对秦慕瑾微笑的功夫转身,看向自己刚坐的马车,“老爷,妾身和淑美坐一起了,你自行先去城门吧。” 她话落,马车帘又被人从里打开,露出郑海山浅笑的脸来,看的秦慕瑾眼眸一紧,不由自主的想起褚诣和她说的他贪墨的事情来,当下,她的情绪就变化了,以一种悲哀的神色看着他。 同时,对郑海山表现出异样的还有她身后的燕儿。燕儿也猛然记起褚诣交代的事情,挽在腹部的手不自觉就去碰她装有信封的袖子,神色也略有些不自然。 郑海山未察觉,笑呵呵的对陈艳梅说,“行,你去吧。” 陈艳梅点了点头,而后提起裙角,在丫鬟的簇拥下迫不及待的往她刚下来的马车前跑。 074我们全会死 她这一走,郑海山的目光就尽数落在秦慕瑾的身上,当对上她同样看着自己的眼眸时,郑海山的神色明显是一怔。不过很快,他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朝秦慕瑾笑道,“外甥女,一路珍重。另外,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秦慕瑾很快反应过来,扬起清清淡淡的笑容,清雅地说,“是,姨夫的问好,慕瑾一定带给父亲。” “恩!”郑海山对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秦慕瑾看着郑海山意气奋发的神色,不知怎么的,眼前景象一换,立刻变成了他成为阶下囚,被关在暗无天日牢房里的一幕,她的眼睫轻轻的颤了又颤,挽在腹部规规矩矩的手指不由得收紧。 郑海山终于察觉到了她神色的微恙,微微侧目探视着她,“外甥女,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对?” 秦慕瑾立刻从怔忪中恢复了理智,她暗暗缓了一下情绪,重新扬上笑容,“只是,突然想到要离开生活了多日的冀州府,又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这里,突然有点伤感。” “你这孩子真是感性!”郑海山没放在心上,随意的说了一句后,指了前方的马车,“时辰也不早了,早点出发吧。” “恩!”秦慕瑾含笑的点头,燕儿扶着她的胳膊转身,在回过头的那一刹那,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只有无尽的悲伤与心痛。 此时的秦慕瑾,双腿上就跟装了两大袋厚厚的沙袋似的,坠的她的双腿似有千金重,迈起步子来十分的艰难。她心里同时也在挣扎,要不要提醒他一句,看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能让他郑家保留住一点的血脉也好。可是,她又不自觉的想到了褚诣,若是他们知道褚诣是来调查他们的,他们走投无路之下,会不会对他展开什么报复行为。 一边是艳梅姨一家老小,她母亲的好友,一边是……褚诣,她……梦中的人,她真的,好纠结,好难抉择。 要怎么办,她要怎么办,能让这两边都受到的伤害变得最低。 秦慕瑾紧紧的扣着自己的手心,又一次陷入为难的境地。 ** 马车车轮滚滚,虽然以很慢的速度在行进,但还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到达了城门。 秦慕瑾下了马车,一直跟在他们车后的郑海山也一同下了车,他们一起走向赵淑美和陈艳梅所在的车前。 “母亲,艳梅姨,时辰不早了,我们要分别了。”秦慕瑾站在马车前,微抬声音道了一声。 她话刚一落,一阵哭声划破天际,她听出来了是陈艳梅的声音,她在嚎啕大哭,“淑美,我舍不得你离开……” “我也舍不得你,艳梅……”赵淑美带着哭腔的声音也在下一刻传了出来。 她们说着,更激动了,哭声越来越大。 这么好的艳梅姨,和母亲这么好的艳梅姨不久的将来要被下狱,还会被杀头,还有知秋姐姐,知夏姐姐被连累的下狱…… 秦慕瑾想到这些,半个身子瞬间就凉了个透,心难受的一点一点的抽搐,疼的她的脸色一瞬间唰白,跟鬼似的。 燕儿也瞧见了她难看的脸色,心里虽然有点担心,不过,也没多想,只当她也是为自家夫人和郑家夫人动容。 她看了一会儿后,眼眸四处转了转,最终落在在远处也看着他们的郑海山身上。 燕儿不由得握了握装着信封的袖口,想早点将信交给他,否则这信一直揣在她的袖口里,她这心也总揣着这件事情,始终松不下来,有点累。 反复的琢磨了褚诣的话后,燕儿一边捂着袖口,一边慢慢往后挪脚步,当见没什么人注意她,她紧跟了两步往郑海山身边移,最后在离他半步远的位置停下,她低声的喊了一声,“郑大人。” 郑海山看着燕儿陌生的五官,微楞后,开口问道,“可是你家小姐有何吩咐?” 燕儿没有说话,看了他几眼后,低头,慢慢从袖口中拿出了信封,什么话也没说递给了郑海山。 郑海山诧异不已,不过,却还是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信封,他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番,没有立即看,也放在了袖口里。 燕儿完成了差事,神色轻松了很多,朝他行了个礼,又回到了自家小姐身边。 赵淑美和陈艳梅还抱在一起不愿意分开,秦慕瑾在一旁用‘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样的话来劝着,俩人才依依惜别,又折腾了半天,终于将赵淑美拉上了马车,秦慕瑾没敢让马车再停留,直接吩咐马夫驾起,没多久,陈艳梅和郑海山的身影就被他们远远的甩在身后。 赵淑美收回了掀着窗帘的手,还拿着帕子低头拭泪,情绪不是很高。 秦慕瑾凝眉看着她,在想,若是有一天她听到郑家一家的噩耗会怎样,母亲一定不能接受吧,顿时,她的心情无比沉重起来,就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秦慕瑾难受,也没再说什么,便合上了眼眸,静静地养起神儿来。 ** 马车走了很久,直到在人眼前变成一个很小的点后,陈艳梅方收回目光,低头寻了帕子一边拭着眼泪,一边往自家马车前走,她情绪不好,对自家夫君郑海山没怎么理会。 郑海山了解她和赵淑美的感情,好友不过短短几日重逢,又很快惜别,她心里放不下,他还是理解的,便也未在意,自己跟在她后面上了马车。 车上,他想起燕儿给他的信封来,低眉想了片刻,还是从袖口中拿了出来,看了半天半个字都没有的封面后,他慢慢撕开了封口,打开信纸看着。 信纸上是用女子常用的簪花小楷字体,写着简单的一句话,“端王来此,实为暗查贪墨一案。” 这几个字不多,却像有千斤重似的一下子将郑海山给死死的压住了,他攥着信纸的手慢慢的抖动了起来,而后越抖越严重,几乎都拿不住信纸。 惊恐,害怕,无力,震惊全都爬上他的眼角眉梢,他刚刚还红光满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毫无血色。 郑海山呼吸顿时粗重了起来,不过,他不是为旁的,而是被吓得,半天后,他嘴里嗫喏出了两个字,“完了!” 完了? 陈艳梅掩在帕子后的眼睛动了动,印象里,她家老爷是个有颇多忌讳的人,像‘完了‘这种不好的词,他绝对不会说,也不会让人提,这一次他自己说是…… 陈艳梅慢慢抬起头来,就看见郑海山抖得像筛子一样的手,手指中还攥着一张信纸,顿时,她也跟着紧张了起来,随意的擦了擦眼睛后,伸手就去拽郑海山手里的白纸。 郑海山将信纸抓的很紧,她没拽动,“老爷,到底写的什么,给妾身看一看?” 郑海山仿徨的去看她,满面的死气,陈艳梅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到了,直直的看着他楞了许久,良久后,她伸手强硬的拽下了他手里的信纸,当也看到那一行简单的簪花小楷的字体时,脸上的表情也瞬息万变,惊恐无比。 “这……“陈艳梅瞠目结舌,半天后,方吐出一个句话来,”这……谁写的?怎么会……“ 端王殿下来他们冀州府,实为调查贪墨一事,那他们……那淑美她们…… 她的大脑中各种念头呼啸闪过,最后,看向郑海山,“老爷,这信到底是谁写的?” “是……慕瑾的丫头刚给我的。”郑海山的声音是死寂一样的感觉,机械地重复着,“完了,全完了,我们全家……都要死,九族,一苗也剩不下……” 陈艳梅富态的身子晃荡,再晃荡,有些坐不稳了,她紧紧的攀着座椅方让自己不至于滑落在地上,半天后,问出了一个她更在意的问题,“那是慕瑾……透漏给你的,那说明什么……” 说明了什么,慕瑾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透漏给他们,那说明什么。 是要告诉他们什么的吧,让他们早点做打算,做出应对之策。 对,慕瑾是为了他们,她虽然没早告诉他们端王来此的目的,可能是之前真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便在最后临别前告诉了他们,这便是心里也是有他们的。对,是有他们的。 陈艳梅的心里在惶恐之余多了一份的欣慰,也不枉费她和她母亲那么要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还愿意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透漏给了他们。 顿后,陈艳梅方意识到事情已经很严重了,她想到了刚刚郑海山说的他们完了,九族,一苗不剩,这样很严重很骇人的字眼,顿时,惊恐的看着他,“老爷我们怎么办呢,我不想死,我们还有孩子,我们的孩子都不能死,他们还那么年轻,什么都刚开始,不能就这么结束了呀。” 没有人愿意死,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郑海山的心里又何曾不想活,只是,一切都晚了,晚了呀。 郑海山疲惫的合上眼睛,就不过是一小会儿的功夫,他整个人由之前的意气奋发立刻就苍老了,像个八十多岁的老翁一般。 见郑海山没说话,陈艳梅坐不住,拽着他的胳膊摇着,“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啊,我不想死,还有我们的孩子,我都不想要他们死,我们要怎么办呢,能怎么办……” “你以为我就想死吗?”郑海山被她摇的不胜其烦,挥着手张牙舞爪的面向她,眼睛瞪得像铜铃,几乎从眼眶中掉出来,他低吼着,“你别再烦我了,让我好好的想想,否则,我们都要死。” “好好好,你想你想。”陈艳梅被他突然而起的情绪吓得面色也惨白如纸,她忙松开了她的手。 郑海山尽量的敛着失控的情绪,大口的呼吸几下后,他猛地掀开了窗帘,对外喊道,“钱二。” 一会儿,一个骑着马的中年男子奔在了他的面前,“老爷,有什么吩咐的?” “去通知李大人,陈大人,孙大人,王大人,朱大人,还有吴大人吧,让他们都迅速过来,有重要事情需要商议。”郑海山声音里有浓的化不开的严肃,听得叫钱二的下人也嗅到了事情的严重,他连忙应道,而后迅速策马离开。 陈艳梅看着他像个易怒的老虎似的烦躁的面孔,不敢轻易的再去问他。她只好缩在座位上,自己默默的承受着所有的害怕。 075横竖都是死 回到家里后,郑海山就去了前院知府府的府衙,陈艳梅不敢去打扰她,由丫鬟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里,烧香拜佛去了。 郑海山坐在府衙的大堂上恍惚了很久,似乎什么都没想,又似乎什么都想了,总之,脑袋很空,心里很满,他整个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 又在一阵的恍惚中,郑海山起身,扬着头寻着府衙的大堂转了起来,他摸着漆红的石柱,摸着一块块灰色的大砖,有一种回忆前尘往事,又颇具眷恋的状态。 先来的是冀州府的通判吴少杰,一位长相正派,面色儒雅的中年男人,他一来,就忙对郑海山行礼,“郑大人。” 郑海山茫然回身,吴少杰是站在门口的,清晨太阳的光芒洒在他的身上,为他周身镀上一层光晕,他整个人就像从天而降的神仙似的,是很亮眼夺目的。 但是,看在郑海山的眼底,他却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觉,就是很不好。 见郑海山面色不对,吴少杰眼眸微动,不过也就一瞬间,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吴少杰微扬唇线对他笑道,“郑大人怎么这么看着下官?” 郑海山乌沉的眼睛盯在他的瞳仁上,半天后,开口,“吴大人最近有没有向皇上上折子,夏季了,冀州府又到了梅雨时节,全冀州府官民正准备合力抵抗洪水,冀州府今年一定不负圣上所望,将洪水挡住,不惹圣上担忧。” 吴少杰听得扬一扬眉,微笑着,“还没有写折子,既然郑大人如此说,那下官就这么写,届时写好后,拿过来给郑大人过目,请您先指点一二。” 他的这一句拿过来找他过目,郑海山多疑的心立即就像被拨开了迷雾似的,清明了起来。 他倒是给忘了,吴少杰是通判,是监管他的,有直接上折子向圣上报告的权利,不过,他每次的折子都是会先拿给他看的,他所有报告的事情他都知道。更何况,朝庭的官银,买卖官职,犯人生死定论,还有所设的苛捐杂税,也都有他的参与,他早已经和他上了一条船,既然是一条船上的,在背后捅他的刀子,伤的也是自己,谁会傻到自残? 倒是,是他草木皆兵了。 至于朝庭为什么突然派端王过来暗查冀州府贪墨一事,怕是另有蹊跷,他不能自乱阵脚,先和自己的人做出相互残杀的事情。现在,是多一个人多一条主意,也许,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想明白后,郑海山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好啊。” 见他态度变了,吴少杰被揪起的心也暗暗的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轻松了许多。 微喘息好的功夫,他问郑海山突然找他前来的目的,郑海山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高深莫测的说,“等其他大人到齐的再说。” 他便只有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和他一同等其他官员的到来。 不过,这一次并没有等多久,其他的官员也都陆陆续续的前来,一会儿,便都围在了郑海山面前。 郑海山环视着一个个熟悉的同僚,脸上一直刻意保持的镇定有了裂缝,其他的人也都有所察觉,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海山突然的一声崩溃,似是哭了出来,“完了,我们都完了,端王来咱们冀州府,是奉了圣旨调查冀州府贪墨一案。我们的事情都败露了。我们都完了,都要死了。” “什么?”当下,府衙大堂瞬间安静下来,静的掉根针仿佛都能听得到,在场的所有官员都震惊的看着郑海山,脸上的表情不能接受。 过了一会儿后,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这人一倒,其他的人也明显的支撑不住了,纷纷看向郑海山,“郑大人,还请你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大家啊……” “本官能有什么办法!”郑海山双目赤红,龇嘴獠牙,“本官……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要怎么办。只是,现在本官也束手无策。” “郑大人,可是得到确切消息,端王殿下来冀州府真的是暗查贪墨一事的?”孙姓大人恍惚中说,“下官犹记得,之前说他是为秦家的那位小姐而来。莫不是现在搞错了,我们只是自己在吓唬自己而已?” “这次绝对没有错!”郑海山面如心如死灰,他说着,将藏在袖口的信纸拿出,很快就有人接过了他手中的信纸翻看,郑海山在一旁继续说道,“这是女子常用的簪花小楷字体,是秦家姑娘的侍女亲手交给本官的。若是没错,是秦家姑娘的字体。” “各位也都知道,端王来冀州府后,一直是和秦家姑娘整日待在一起,他们相处的时间比较久,要说他的来意谁更有可能知道,那非秦家姑娘莫属。所以,一定是秦家姑娘察觉到了端王来我们这里的意图,所以特意透漏给本官的。秦家母女和我家关系各位也都知道,她是不可能戏弄本官的。” 还有一点,端王来此有很多种可能,可偏偏,她就写了是查‘贪墨案’的,他的要害,如果不是她真的察觉到褚诣的某些意图,她不可能这么写的。 所以,他心里是深信不疑的。 “秦家姑娘,又是秦家姑娘。”王姓官员一听到秦慕瑾就不禁的开始咬牙切齿,“你说当时她来郑大人你家是不是就是有目的的,就是为了掩护端王。要不是她,我们不可能对端王如此放松,让他查了我们去。” “是,和这秦家姑娘有很大的关系。”李姓大人帮腔说,“她的出现,让我们都大意了。” “郑大人,下官现在真的怀疑,这秦家姑娘是和端王勾结好的,他们一起来此,就是为查我们。” 李姓大人一说,其他人都开始草木皆兵,都十分惊恐,“郑大人,秦家母女和你家如此交好,你和你家夫人,有没有透漏什么不该透漏的给她们呀?” “没有。”郑海山听出他们的意思,神态无比激动着否认了,“秦夫人和本官夫人是从小长大的情分,她是不可能做对不起我夫人的事儿的,而且,本官也是常见她,态度上没有任何惹人怀疑的地方。除非她演技太好,否则,是不可能有那种坦然的表现。” “至于秦家姑娘,那更不可能。通常她都在客栈里待着,或者是和端王一起出去,这段时间很少来我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可能是帮助端王的。”比起秦家母女是和端王串通好,查他们老底的。郑海山的心里更相信她们都是无辜的,也坚信他们是无辜的。 顿后,他又说道,“若是秦家姑娘真帮衬着端王,又何须写这样的信给本官。这不自相矛盾吗?” “……”众人被他这样的话堵得垭口无语。确实,若这信真是秦慕瑾写给郑海山的,那她就不太可能帮着端王调查他们,太矛盾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什么用。“一直未发表任何意见的吴少杰开口,镇住了众人,他说,“当务之急,我们还是想办法怎么找补吧。” 说着,他看向郑海山,“郑大人,这些年要命的那些账本,您可都放在了安全的地方?还有,咱们冀州府的那些乡绅,该敲打敲打他们,不要让他们出去乱说。外面的那些商户,也都该封口。还有其他的,下官没想到的,我们是不是先把这些事情弄明白了?” “下官觉得,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孙姓大人神态变得阴暗了许多,他眯着精光闪闪的眼睛扫视了一眼众人,“……要看看端王知道了多少,若是多的话,我们可能就要……” 他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的意思是……杀了端王?杀人……还是皇子?这可就…… 包括郑海山在内的所有官员,当下身躯就是一震,看着孙姓大人久久没有说话。 “孙大人,这是不是太冒险了……”李姓大人心有余悸,毕竟暗杀一个皇子,还是和贪污受贿情况不同的,尤其是他们这样没贪多少钱的,也许还有生还的机会。可若是参与刺杀一个皇子的计划,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若是失败了,只有死的下场,而且,他们全家老小几十口,都没有活的机会。 “端王是皇子,母亲是郑贵妃,身份尊贵,又深受皇上宠爱与看重,若是,他死在我们这里,皇上势必震怒,雷霆之下若是派人来查,我们这些人,怕是……” 李大人说完,其他人也都自动带入,脸上惊恐加深。 “自然不能明着暗杀,但是,若是他意外死在了哪里,这也查不到我们身上。”孙大人一副什么都打算好的样子,说起话来条条清楚,也很有目的,“毕竟路途迢迢,什么意外都有可能的。” “……”众人沉眸看他,眼神儿由刚才的惊慌失措,慢慢沉静下来,不过转眼的功夫,已经有可见的明光闪烁。 别人不知道是怎样感觉的,但是,郑海山的心已经开始动了。 像孙大人说的,冀州府到京都路途迢迢,路上有很多无法预估的情况出现,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是太容易了。死在意外里的,就算朝庭要来查,也无迹可寻。只要端王一死,他不管是手里有没有证据,都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是没有别的选择了,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他一把,许还有活的希望。 郑海山心里是同意了,不过嘴上没有说出来,人多口杂,他可怕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顿后,他转眸看向其他的人,“这样,你们回去后开始安抚商户,还有下面农庄的佃户,给他们一些的好处,别让人查出来我们冀州府的赋税有问题,最重要的是那些账本,都是要命的东西,统统收起来放在人接触不到的地方。家里的银子首饰,有不符合身份的,说不出来来处的,都赶紧收起来,牢里的犯人,你们各县的乡绅,你们都想办法把他们的嘴堵上。” “这些……”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有为难。 “怎么,很难办。”郑海山吸了一口气,“若是你们都不想要命,你们自己都随意吧,本官也不管了。” “今日请你们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我们的劫难来了,各位,我们各自珍重。” 说完,他一甩衣袖就准备走,路过孙大人时,脚步停住,沉着眸子看他,“孙大人,请来书房一叙。” 孙大人若有所思后,点了点头,“是,郑大人。” 他想,他知道郑海山要对他说什么了。他环视了一下纷纷看着他们的人,在郑海山走后,跟在他后面也走了出去。 076狗急要跳墙 他们走以后,其他的人也没有了什么兴致,纷纷告辞回家准备销毁证据。 而第一个来此的吴少杰,却在最后一个出了门。 出了府衙大门,他回头仰视着门口正上方挂着的牌匾,嘴角弯起,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坐上了小厮牵来的马,往城西而去。 城西,吴少杰的家。 他进了家门,直奔自己的书房,在院门口,他停住脚步止住了小厮的去路,警告说,“你在院外守着,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半步!” “是。”小厮恭敬点头,在他进入院子后,将院门给合上了。 吴少杰回头看了一眼合上的院门,缓了口气,抬脚急匆匆往自己书房走去,在进门后,连忙将房门合上。 他的书房实木桌椅前坐了一个男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褚诣。 吴少杰微微抬起眼眸望了他一眼,赶紧整理自己的官服官帽,收拾妥当后,他走到桌前,恭敬的对褚诣行跪拜大礼,“下官吴少杰,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吴大人,无须多礼。”褚诣放下手里的书,说话的功夫,他黑眸炯炯的眼睛已经扫向正从地上起身的男人,询问道,“事情现在如何了?” “殿下算的一点也不差。”吴少杰含着腰回他的话,低声说,“这一次,郑海山将他的同党全都召到了府衙商量对策,让他们回去以后都开始处理账本和赃款。” “这个时候,我们动手,肯定将账本和赃款全都拿下。” 褚诣俊脸上表情却没有多大的起伏变化,还保持着原先的风轻云淡,仿佛,他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似的。 吴少杰等了片刻,见他不出声,微抬视线看了他一眼,目光从他坚毅冷静的眼眸上划过,顿了顿后,又开口,“殿下。还有一事,下官要向您禀告。” “吴大人想说什么直接说好了。”褚诣目视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吴少杰又去看他,犹豫后,轻声道,“以郑海山为首的几人贪官,此时,是被殿下您真的吓到了。他们现在就是惊弓之鸟,为了活命想出了歪招,就是对您暗下杀手,一是想死无对证,二是想将局面搅乱了好脱身。” “郑海山虽然嘴上没有说同意,但是,下官旁眼瞧着,他是心动了,等我们走以后,留下了提出这件事情的孙大人,怕是要商量暗杀您的计划。” “胆子倒是挺肥的,都敢对本王起杀心了。”褚诣冷面不改,只是一边唇角微微的勾了勾,有些许的嘲讽意味。 “他们见您势单力薄,独自前来,这才大胆妄为动了杀心。”吴少杰说,“殿下最近一段时间,还应该多当心。若是您不嫌弃,就在下官家里住下,下官就是拼尽全家性命,也定护您周全。” 褚诣淡摇头,平心静气说,“若是本王藏在你府里,那些人又怎么会狗急跳墙,频频露出马脚呢!” “话是这样说。可是,也不能让殿下您犯险呢。您单枪匹马的,若是给那些人发现行踪,实在是太危险了。”吴少杰想了想后,又说,“下官手下身手好的人按照殿下您的吩咐,分去了各县去抢账本,不过,家里还有不少的护院,身手上虽然比不得衙差,应该也是顶点用的。殿下若不嫌弃,下官就将他们都派给您,保护您如何?” 他的那些护院,也就看看门可以,要真动上真刀真枪,谁护谁还不一定呢。 褚诣看了一眼吴少杰,虽然那双眸子依旧沉沉,但是,吴少杰是感觉到了,他是看不上他的那些护院的。 当下,他的面皮儿上略有些尴尬,其实他心里也都明白,自家的那些护院战斗力是多少,只是,当下他若是调动衙役,势必会打草惊蛇的,既然没啥选择,按人头上应该也有点用处吧。 “吴大人好意,本王心领了。”褚诣出声打断他的思绪,继续说,“只是,本王向来独来独往惯了,身边不习惯跟随着那么多的人。不过,吴大人也不用担心,本王的能力,本王心里还是有数的。对付他们,应该绰绰有余。” 就算真对付不了,他脱身也是很容易的,没必要再多一些的人去送命。 “但是,殿下……”吴少杰还是觉得人多会更保险一些。 褚诣抬了一下手指,止住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掷地有声说,“此事,本王已经决定了,吴大人无须再提。” 吴少杰心里虽然有些无奈,却不敢冒犯他的权威,只得应道,“是,下官了解。” 褚诣点点头,顿后,起身往外走,“时辰也不早了,本王就先走了,好多事情都需要现在去办,若是错过了,将来要花费更多心思去筹谋,那样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殿下这样出去,会不会是一眼就让人发现,会招来麻烦的……”吴少杰跟在他身后,出主意道,”……您要不换个装扮,下官给您准备衣服和胡子,乔装一下,更为稳妥。“ 褚诣微侧了下身,回眸朝他勾了勾唇,“你说的那些东西,本王都准备妥当了。” “还是殿下思虑周全,下官佩服。”吴少杰抱拳,心服口服道。 褚诣脸上表情不改,他微寻思后,又说,“玉华街上新开的那几间铺子,是一个年轻的掌柜的。你想办法将他引荐给郑海山身边的人,他会按机行事,搜集人证物证。” “是。”吴少杰拱手恭敬回道。 褚诣略点了一下头,淡淡的说了一句,“走了。” 说完,他的人影就出了书房的门,吴少杰脚步加快跟在他身后,“下官恭送殿下。” 而他一出屋门,外面已经没了褚诣的身影。而他书房院门的大门纹丝没动,依旧保持着原状。 ** 同时,冀州府同知李大人的家,宁安县知县陈大人的家,隆新县知县王大人的家,此时,大门紧闭,府里人影攒动,一箱箱的东西被他们搬到了停在院落里的马车上。等收拾好后,他们将马车绑了个结实,由多名家丁押着准备送出府。 冀州府下宁安县知县陈启航的知县衙门也是如此景象。 大门口,一身寻常衣服装扮的陈启航立在马车前,看他们都收拾妥当后,伸手招来了负责押送马车的管家,背着人叮嘱说,“若是路上有人问起,你只管说是家里小姐夫人要回乡下老家去住,提前准备了一些被褥细软回去,别的话不许多说。” ”是,老爷。“管家郑重点头。 陈启航沉重的眼眸从他身上离开,转而落在一辆辆马车上,暗暗点着头,心里想着只要将这些东西送回老家,放在菜窖里,不管他端王是长了多好用的脑袋,肯定找不到。 没有账本,没有赃物,人证什么的就更别说,他到时候凭什么说他陈启航贪赃枉法。 就算皇上有疑心又怎么样,没有证据,总不会随意的就扣一个屎盆子在他头上吧。 陈启航盘算后,看向管家,“去吧,注意安全。“ “是。“管家躬身点头,而后走向马车,吩咐他们出发。 一直目送着马车走远没了影子,陈启航方回了家里。 马车滚滚,由城中驶向城外,出了城,道路越来越不好走,一路泥泞,还坑坑洼洼的,赶车和押车的人满嘴的抱怨。 “陈哥,我们这几车都拉的什么啊,为什么要拉到乡下里去,这路这么难走,有什么要紧的,非要现在拉过去?”打头的马车上的车夫,问他身旁的管家。 姓陈的管家紧紧的握着手里的缰绳,身子跟随着马儿的动作上下左右摇晃,他稳了一下自己,方开口,“你管那么多干啥,老爷吩咐让把这些东西拉回乡下,你听吩咐做事就好了,废什么话!” “我就问问,好奇!”马夫悻悻然笑着。 陈管家斜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少知道点活的更久!” 马夫打哈哈的笑着点头,嘴里直应是。 说话的功夫,他眼睛瞟到泥泞路上的马蹄子印记,随口说了一句,“城里还有和咱一样,居然也有去乡下的。” 陈管家也跟着他去看前方,果然看到了杂乱的马蹄子印延前方,没有尽头。陈管家心里有一股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但是,他并没有将它抓住。 随便的想了想也没有头绪,陈管家便放弃了这种念头,他狠狠的夹了一下马肚子,加快了脚步往前奔去 又行了约一个时辰的路程,马车行进一片玉米地。 一人高的玉米地,前没有尽头,四周绿油油的一片,无望无际,看的人眼花心盲。 这要不是他们人多,还真没人敢就这么进去的,毕竟,这里面要是藏点什么,是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的。 陈管事巡视一圈后,嘱咐道,“大家都小心一点,尽量都集中在一起走。” “是。”众人应后,打起十二分精神进了玉米地间的小路。 这是一个无风的早上,半人高的玉米地里,除了车轮行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外,其他便再也没有声音,甚至连玉米叶的响动都没有。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氛围,要说寂静也不是寂静,可要说不静,却处处都透着静,总之,令人打心底里发虚。 二十几个人左右张望着,神经不由的都紧绷了起来。 陈管家也是,按理说这条路他们十几个人一起走,能怕什么,但事实上,他这一次就感觉不好,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若是说要发生什么,这前面没有人,后面也没有人,能有什么事儿呢。 也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自己吓唬自己而已。 陈管家挠挠头顶,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腰杆挺硬...... 077路中遇劫匪 叶子浮动的沙沙声突然响起,陈管家立刻拉住缰绳停下,机警的往四处看去,“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陈哥,里面……好像有人!”跟在他身后的马夫也停住了马车,他抬手,指了指旁边的玉米地。 “或许,是农户在田间务农。”陈管家这么安慰大家,但是,喉咙间却已经干涩,他心里就跟擂鼓似的,咚咚咚的敲着不停,慌的很。 他心里那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众人皆看他,虽然大家的心底里对他这个说法也表示怀疑,但,这个时候若是提出反驳的意见,纯属自己吓唬自己。眼下,安安稳稳的过了这个档口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自我安慰的时候,原本纹丝不动的玉米杆突然被人从里面劈开,速度之快,众人根本无所反应。 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为首的陈管家,还有驾马的车夫脖子上每人都架上了一把冰冷的刀,震慑着所有的人。 “下马!“黑衣人架在陈管家脖子上锋利的刀身动了动,便将他脖子间的皮肤划破,血,顺着明亮的刀片流了下来,更刺激着人的眼球。 陈管家痛的都不敢吱声,立即双手举成投降状,直呼饶命,“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下马!“黑衣人寒眸一眯,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遍。 “哎,好好好,小的下马,小的下马……“说着,他颤巍巍的扶着马背,慢慢往下爬,但是太害怕了,身子抖得根本停不下来,一阵慌乱中,他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倒在了黑衣人脚边。 陈管家抬头的功夫,黑衣人的刀如影随形,依旧架在他的脖子上。 “好汉,好汉是哪条道儿上的,我家是知县陈启航陈大人家的,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陈管家惶恐中,攀关系道。 “知县家的,哼?”黑衣人冷哼,似乎不为所动,“老子认识他什么鬼知县,老子只要钱。” 说着,他指了后面几辆马车,“马车上是什么?” “马车上是……”陈管家频频咽口水,眼光闪烁,吞吞吐吐说,“是一些细软。我家夫人小姐要去乡下的庄里住上几天,怕住不惯,先派我们把细软送回乡下,让人提前收拾一下。” “都是一些女人家的东西,而且都用过了,不值钱的。” 他希望这些人相信他马车上是细软,否则,肯定不保。这些东西要保不住了,老爷也会要了他的脑袋的。 陈管家心被高高钓起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跳出来似的。 黑衣人黑眸盯着他,目不转睛,陈管家被他直勾勾的瞪着,更觉紧张,想给他一个轻松的表情,让他相信了,但是,扯了半天的肌肉,愣是没扯出来一个笑容。 顿后,他用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对他,“好汉好汉,你们是……劫道儿的还是……” 他心里其实是不信这伙人是在这里劫道的,这是农家玉米地,除了农户来种地,八百年都不会有什么人来,要是等着在这里打家劫舍,那不得饿死了。 他反而觉得,这伙人是有备而来,必是听到了他们家老爷的风声,才在这里等着呢吧。 只是,若是有备而来,怕他们这些人不好脱身啊。 陈管家的话虽然没有说完整,但是黑衣人也算是听出来了他话里的意思,看来是怀疑他们了。想到此,他也不想再和他费什么话,直接朝自己的人使了眼色。 陈管家看出了他的意图,抱上了他的大腿,“好汉,我们车上真的什么都没有。都是一些细软,这些是我们夫人小姐用的,您要是都给拿走,我们夫人小姐会要了小人们命的。这样吧,您若是想要钱,小的身上有银票,小的给您,全都给您。就求求您不要拿走我们的细软……” 黑衣人才不管他呢,一脚将他从自己身上踹开,而后手里的刀就指向了他的心脏,“老实待着,你信不信,你再动一下,老子就将你开膛破肚!” 他这话一出,不仅威慑到了陈管家,他所有的人都被吓得不轻,全都吓傻了。 “兄弟们,将马车赶走。”黑衣人见他们都老实了,对自己的人吩咐说。 黑衣人皆点头,将马夫从车上推下去,又用刀指了周围的护院,将他们都慑走后,掌握了缰绳。 为首的黑衣人见他们都准备妥当,冲他们点了点头,黑衣人得到命令,扬着手里的鞭子驾着马车离开,一直到人走了很远后,自己慑着陈管家上了马,陈管家吓得几乎尿裤子,“好汉,好汉,放过小的吧,东西你们也都抢走了,小的就是回去,也是生不如死,不如给小的留一条活命吧……“ 他的东西都被抢走,就这么回去纵然会被自家老爷不容,肯定会丢半条命,但是,念到旧情,至少还有活命的机会。可若是真落到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人手里,那才是真叫死无葬身之地啊。 所以,说什么他都不能让这些人将他带走,说着,他哭丧道,“小的家里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儿女,小的要是死了,这个家就散了。还求您发发慈悲,放过小的,留小的一条狗命……“ 黑衣人眼眸微动,低头睨了一眼被他禁锢在马背上的陈管家,嫌弃的碎了一口,“你真是好生的啰嗦。” 说完,他抓起陈管家的双肩,用力往身后抛去。 “啊~”陈管家身子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最后以狗吃屎姿势趴在了地上。 黑衣人看着地上的陈管家,眸中露出几分的讽刺,“回家告诉你们家陈老爷,老子等着他来抓!” “驾……“说完,他双腿夹了马肚,马儿飞快的跑了。 “陈哥……”陈家的护卫见那些黑衣人都走了,纷纷围了上去,“你还好吧,那个黑衣人没对你怎么样吧?” 陈管家还没从惊吓中反应回来,久久后,方回神拍着大腿叫了起来,“他们是没对我怎么样,可是,回去后,老爷饶不了我啊!” “遇上劫匪也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身边的人,说,“陈哥是老爷远亲,老爷一向对陈哥你照顾有加,相信会体谅你的,不会为难。” “倒是我们几个……”他说着看向身边的人,抿住了嘴。 众人心里也都清楚,丢了东西,老爷盛怒之下还不把火都发泄在他们身上啊,他们肯定死罪难逃。 “陈哥,回去以后,老爷若是为难我们,还请陈哥在一旁为我们几个人美言几句。我们几个定会铭记陈哥的大恩大德,将来为你为牛为马,随时听从差遣!” 丢的那些东西,可不是普通的东西,老爷怎会不迁怒与他,怕是,到最后,他的下场比他们还要惨。 陈管家心里有苦不能和众人道,想了想后,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东西被劫,我们赶紧回家和老爷禀报,许还有补救的机会,少受些责罚。” “是。”其他人看他衣服凌乱,想给他整理衣着。 陈管家摸了一下还流血的脖子,阻止了他们的动作,睨了一声,“这样狼狈点,许能让老爷看的舒服一些,我能少受点责骂。” “……”众人。 ** 他们徒步返回了宁安县县衙,已经是近二个时辰后。 这一路上陈管家已经将所有的情绪储备好,一进衙门大门整个人就是一种‘我有罪’,‘我有亏信任’的愧疚表情,问清了陈启航所在的位置,和众人一起直奔衙门大牢。 此时,陈启航正坐在昏暗的牢房里看犯人的卷宗,听到越来越近零零乱乱的脚步声,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一股子很不好的预感。 陈启航放下手中的卷宗,目光幽幽直视着牢房唯一的进口。 陈管家看见陈启航,就用一种愧疚的表情看他,疾步过去,跪在了他案前。 陈启航看着陈管家的狼狈,好像被人当头淋了一盆的冰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凉了个透。 “……”陈启航已经无意识的站起,脸上表情各种转换,最后换成了一副震惊的模样,瞪着俯在地上的陈管家。 “小的愧对老爷栽培,小的愧对老爷信任……”陈管家头一次一次的磕在地上。 陈启航震惊后,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们……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难道…… 想到有可能的后果,他的身子无意识的又抖了抖。 其他人都暗中看陈管家,陈管家俯在地上的手指蜷了又蜷后,慢慢开口,“小的一行人将车赶出了城外,行至元各村经过玉米地时,遇到了一伙的劫匪……,他们……将我们所有的马车都劫走了。” 劫匪? 陈启航的身子又抖了抖,半天后,才定睛看向陈管家,“劫匪?我宁安县向来安稳,哪里来的劫匪?” “是劫匪!真是劫匪!”其他的人见自家老爷持怀疑态度,纷纷应声附和,“我们一进玉米地,就有十来个黑衣人窜了出来,他们拿了刀架在我们脖子上,威胁我们将马车给他们,我们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所以马车就被……他们劫走了。” “老爷您若是不相信,您可以看陈管家的脖子,我们刚开始是不肯给他们的,后来他们直接就说要砍了我们,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呀!”有人已经上前,拉了陈管家的衣服,陈管家脖子上的刀伤暴露在了陈启航的视线里。 陈启航眯着眼睛看陈管家脖子,当目光触及那抹殷红时,拳头砸在了桌面上。 ------题外话------ 喜欢要收藏哦~你们的支持,就是席子写作的动力~ 078一根绳蚂蚱 陈管家头低了许多,顿后,咬牙说,“老爷,那条道儿确实不太可能有劫匪,小的猜测,一定是有人知道我们会经过那里,故意等在那里截我们的。” 说着,他微抬目,“老爷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陈启航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陈管家的心里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他们将东西这么就丢了,老爷势必很生气,责怪他们无能。可若是有仇家故意为之,老爷只会将所有的怒气放在那些‘仇家’身上,就算将来找不到那些财宝,也不会将所有的气撒在他们身上。他们也可保全自己。 得罪人? 陈启航脑袋中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出褚诣的面孔来,越寻思他,便越觉得是他,紧接着,心里就一阵的后怕。 陈启航攥紧手心,咬牙吐出几个字来,“难道,真是他?“ 除了他,他再也想不到谁会察觉到他们转移财宝和账本的计划,也只有他,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那若真是他,可就坏了! “老爷想到了‘仇人’?“陈管家仰头问他。 陈启航一双眼瞳忽上忽下飘忽着,反复想了又想,琢磨了又琢磨,才凝眸看向陈管家,喊声说,“东西是你给弄丢的,你负责给本官找回来。你若是找回来了,本官就当这件事情不存在,一如既往的信任你,还将府衙的大权全权交给你。可若是你找不回来……“ 陈管家听得喉咙间一阵的发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只见陈启航已经从桌椅前走开,脚步在五花八门的刑具前流连,最后,他脚步定在挂在墙上的烙铁上,并拿了下来,在他面前晃着。 “……“陈管家被他手里的刑具着实的吓到了,身子更是感同身受抖成了筛子。 这时,陈启航半笼着牢房烛火的眼眸又盯向他,隐晦不明的,他开口,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飘上来似的,冷酷,无情,“你就出不去了。这牢房,将会是你的最后归宿!“ “……“陈管家再也承受不住这压力,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牢房是陈管家的归宿,那他们这些人更是没有活路。 众人连忙磕头,“老爷饶命啊,老爷留小的们一路吧,老爷……“ 陈启航目光冷冷的扫向他们,无情道,“本官活不成,你们一个个也活不成!“ “……“众人呆若木鸡。 “当然,本官不想你们有事,本官也不想自己有事,我们都是想活命的嘛!“陈启航环视着他们,见他们被他的话吓的没什么好脸色,又给了一个笑容,算是安慰,只是,他这笑容并没有让他们脸色好看,反而,心里更觉得发毛。 “你们去好好的给本官做事,将那伙盗匪给本官查到,东西给本官悉数拿回来。本官既往不咎,还会对你们多加嘉赏!“ “……“那伙人一看就是练家子,他们这些家丁就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平常对付个楞汉子还行,可要动起真家伙来,他们还是不行的。他们怎么可能从那些人手中将东西再抢回来呢。 “老爷,我们几个真的不是那伙人的对手。“陈管家匍匐到陈启航脚边,祈求的看着他,”还请老爷开恩,放小的们一条生路啊!“ “本官说了,那些东西丢了,本官活不成,死之前自然要拉几个垫背的,所以,你们也活不成!“陈启航不为所动,”你有这功夫和本官扯皮,还不快滚去外面仔细的去查,看那伙人劫着东西去哪里了!“ ”……“陈管家攥紧他的衣摆。 陈启航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使劲抬脚,将自己的衣摆从他手中抢了出来,坐回了大班椅上,面无表情的瞪着他。 “陈管家,我们还是走吧,去查东西被劫哪里了吧!“有的小厮已经放弃了求陈启航,出声唤陈管家。 陈管家对陈启航还心存希冀,“老爷,小的是您远方表姨的儿子,小的老娘和老夫人一直很亲,您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看老夫人的面放过小的一条命啊……“ 陈启航对他的话仿若未闻,“你要现在不去,今天这牢房门,你可能就出不去了。” “……”陈管家呆若木鸡。 “陈哥,陈哥,我们走吧……”一众人纷纷唤他。 陈管家依然看着陈启航,见陈启航根本没有松口的迹象,方死心,又缓了一会儿,从地上爬了起来,“是,小的明白了。” 陈启航凝视着他,依旧没动。陈管家看他最后一眼,抱拳告辞,退了出去,他一走,众位家丁自然也不会多留,也纷纷告别陈启航,快速的跑了。 他们一走,陈启航就像被抽完了血液似的,瘫了下来,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他左想想右想想,各种胡思乱想后,闪烁的眼睛中忽然有了光芒。 陈启航从椅子上坐直,双眸直视向牢房深处,紧紧的凝视了半天后,他对身边的衙差使了个手势,“去将这牢房里的死刑犯都给本官带过来!” “是。”衙差应后,往牢房里走去。 陈启航攥紧,呢了一声,“看来,本官要自己筹谋了!” ** 而与此同时,其他县衙处理财物和账本的马车也接连被劫,被劫的县令火急火燎的去了冀州府找郑海山商量对策。 郑海山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近一盏茶的功夫,方说了一句,“你们都回去吧,这件事情,本官会看着处理!” “……”众人心里没有底儿,仍旧没有动看着他。 陈启航是个不那么忍得住气儿的人,微微顿后,开口说,“郑大人想怎么做,给咱们都透漏一下,咱们回去也好没那么提心吊胆!” 郑海山之所以不和他们明说,是有些事情大家你知我知就好,不要明白的说出来,否则,就没意思了。可是,看着他们这些人的表情,显然不懂自己的心思。 “陈大人,想知道什么?”郑海山凝眉看他,顿后,看向众人,“你们呢,也想要本官都说明白,说清楚了?” “自然是,自然是。”众人纷纷点头,“说清楚了,我们心里都有底,也好放心。” 郑海山吸了一口气,对他们,他头一次感觉到了累。 “本官,是觉得,事到如今,我们大家对自己的情况都很清楚了,没有必要非要捅破那层窗户纸,说的明明白白。”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本官想岔劈了,你们,并没有清楚自己的情况,是本官高估你们了。” “……”众人有些不懂,“郑大人的意思是……” 郑海山环视着他们,继续说,“你们手里的财物,账本,任何一件或是一处被人单拎出来,你们都说不清楚它的来处。它们对于你们,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致命的。现在,它们丢了,不见了,还是,集体都丢了,你们到现在还意识不到它的严重性吗!非要东西被送到京都,朝庭派人来绑我们,你们才会后悔当初怎么不放手一搏?” “……”众人听后,似乎是有点明白了,可是,又仔细想象,好像还有点不太明白。 陈启航是早动过那些心思的,郑海山这么一说,他是听出来了他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很激动,”郑大人的意思,下官是听明白了。下官和郑大人一条心,我们放手一搏。“ 郑海山看向陈启航,瞳孔松了松,是回应了他。 陈启航扭头往门外看了看,眼神儿机警,而后,他回头,凝眸看向郑海山,压低声音说,“郑大人人手都安排好了吗?下官做了一些准备,身边有两三个可靠的人,而且,个个都是狠茬儿,相信办起事儿来更得心应手!” “……”众人还有些云里雾里,竖着耳朵听他们的交谈。 郑海山目光闪了闪,“孙大人派人去各个山头接触了人,定了十几个大汉,人暂时不缺!” 陈启航思忖片刻,又开口,“下官觉得自己的人用起来更方便,关键是可靠,绝对不会被出卖!” 郑海山脸上浮现了些许的兴致,对他伸了一下手,示意他继续说,陈启航没保留,和盘托出,“我们衙门里有很多犯事的,其中不乏许多的死囚,那些死囚,罪大恶极,还穷,本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现在我们遇到了难处,下官许诺他们只要事情能办妥,保他们一条命,而且,让他们一家衣食无忧。” “郑大人,你说用这些知根知底又不怕死的死囚,不比去山上找那些只认钱的匪头要强吗?” 郑海山唇角浮现了笑意,“还是陈大人考虑周到,方法也最好。” 陈启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下官只是不想让他再有活命的机会。只要他死,朝庭势必大乱,我们各处活动活动,想活命,太容易了。” 郑海山对他笑着点头,两人相对而笑,全是深意,看的出来,他们俩在这件事情上,是达成了一致。 众人听他们说到了这里,若是再听不明白什么,那就是实在太笨了。听明白后的他们,又些许的惊讶,也有些许的忐忑不安。 “郑大人,刺杀端王并不是一件小事,若是失败了,我们……再无活命机会!” “那你觉得,你敛的那些官银,强收的那些租子,还有卖的官位,犯人的刑罚买卖,被他查出来,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吗?“陈启航问道。 “……”众人哑口无言。 “反正,我们横竖都是死了。”郑海山声音冷静中透着狠厉,“那还不如放手一搏,兴许能拼出一条生路来。” “你们要是不敢干,本官不强求。”郑海山见他们面色还有些阴郁,垂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过,怕是你们干不干,这件事情,都有你们一份。因为,自始至终,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都跑不掉。” 眼下的情况,他们所有的事情已经暴露,不干肯定是死,朝庭的律法,皇帝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但是,若是干了,杀了端王,朝庭势必大乱,他们再暗中走走关系,许还能洗白自己。好像,是很划算的。 众人还有些犹豫,不过片刻后,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二连三点头,最后,重重点头,皆看向郑海山,“我们听郑大人的,干,一起干!” “死就死吧,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作伴,黄泉路上不会孤单的!” 一个两个声音后,一众人已经达成了一致。 郑海山看着众人,满意的笑了笑。 079慕瑾被绑架 秦慕瑾一家人在路上奔波的第三天,天黑之前,住进了一户农家院子。 农家厢房的一间,屋内亮着烛火,暖色的调,在人心上添上温暖的感觉。此时,火光朦朦胧胧,如雨一般从四面八方照射下来,窗前坐着的女子剪影毫无保留的映照在用白纸糊的窗子上,绰绰约约,碧影又十分动人。 燕儿托着腮,看着烛火下自家小姐薄施粉黛的五官,目光发直,痴痴愣愣,已经久久都没有动过了。 她不知疲倦的盯着,没感觉到累。但是,被她这么盯着半天的秦慕瑾,打心眼里觉得无语了,受不了她这个样子了。 烛火下看书的秦慕瑾合上手里的书,抬手,照着燕儿的小脑袋瓜轻轻的拍了一下,方将她这个小迷糊鬼儿给拉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呃,小姐!”燕儿眼神儿还是略有迷茫,回过神儿来看着秦慕瑾的眼睛还有些懵懂不知。 烛火下的秦慕瑾眼睛是不同寻常的濯亮,就像此时的窗外,抬头满目都是散落在天幕中的星子一般,是浑然天成的迷人的气质。 她没有多做别的动作,就那么淡淡的眨动了一下,就勾得人神魂颠倒,分不着东西了。 燕儿发自内心的呢了一声,“小姐好美!” 秦慕瑾对于她的赞美回了一声轻轻的叹息,而后,她启唇,“你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你也不嫌累的慌。” 她自己都为她累了。 秦慕瑾的心里对燕儿的这一怪癖爱好不敢苟同,弄不懂她这爱好的背后,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眼珠不转的盯着自己这么久。 要是换成以前,燕儿觉得自己吃自家小姐的颜,这是一种欣赏美好事情的美好心理感觉,像自家小姐这种自有美貌的人,是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的。她悻悻扯扯唇,不和她开口分较什么就对了。但是,这一次,她不这么想了,她想让小姐也能体会到这种感觉是什么。 顿后,她仔细的想了想,有了一个好比喻,便开口,“奴婢当然不累了。小姐五官无可挑剔,娇媚动人,奴婢看着十分的欢喜。就像,就像您从前爱听端王殿下事情一般的那种感受。津津有味,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秦慕瑾眉头蹙了起来,美目微横,“我什么时候有爱听端王的事情了?” “燕儿,你不许胡说!” “就知道你不承认!”燕儿低头叽咕了一声,秦慕瑾隐隐约约听到一些,面儿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她刚想和燕儿分辨两句,燕儿已经先对她憨憨一笑。 秦慕瑾看她这个样子,即使是有心争辩,也不想和她争辩什么了。 顿后,她看了看她一眼,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早还要早起赶路呢。” “小姐什么时候去睡,奴婢就什么时候去睡!”燕儿眨着一双分明的眼睛,很认真的和她说话。 “你睡你的,你管我做什么。”秦慕瑾又低头翻开手里的书,“这本书读完我就去睡,你也要陪我熬到天亮吗?” “小姐,一趟冀州府之行,您越来越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燕儿语带抱怨,“您如今饭也不好好用,觉也不好好的睡,整个人都瘦了好多,都没以前圆滑可爱了。” “……”秦慕瑾眼睛从书中抬起,瞪她,“我从前也没有那么圆滑吧?” “奴婢……”燕儿舔了一下略有些干的嘴唇,“奴婢的主要意思是说……您最近有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她不是故意不爱惜自己身子的,不好好吃东西,是真的吃不下,不好好睡觉是……是,是真的睡不着,她就是不困,不想去睡。 秦慕瑾悄悄的咽了嗓子,呢声说,“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不用过度担心。” 燕儿眼睛在她面目上滴留转,秦慕瑾再看她的时候,正对上她的眼睛,她眸光闪了闪,合上了自己的书,着手拢了一下身上披着的浅杏粉色纱衣,“我不看了成吗,去睡觉。” “那可以。”燕儿很认真的对她点了点头。 秦慕瑾微闭了下眼睛,轻叹了一声后,从榻上起来,穿鞋,走向事先铺好的床上,盖上薄被,规规矩矩的躺好。 燕儿将烛火在离她不远的桌上放好,又替她拢好帷帐放离开。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后,秦慕瑾紧闭的双眸动了动,便睁开了眼睛,下一秒她掀开了被脚,从床上起来,又 走向榻前拿回书,坐在燕儿放烛火的桌前,寻了之前看的那一页又看了起来。 万籁俱静的夜,夜色如水,静谧祥和。 秦慕瑾一手托着腮,一手撑着《东周列国志》这本书很认真的看着。一时之间,屋内除了烛火爆破的声音和翻书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静谧了许久后,忽然屋外有细微的声音响起,秦慕瑾目光从书页上移开,往外探去,隔着白纸糊的窗户,自然,她什么都没看到。 秦慕瑾看了两三秒的功夫,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觉得是自己敏感了。乡下地方,院子里跑个夜猫或是什么黄鼠狼这些个活物也都是有的,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顿后,她继续捻开书页,认真的阅读着。 身子贴在窗子下墙边的两个黑衣人,等了片刻,没听到屋内的声音算是松了一口气,而后,他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段香,点燃后,捅破头上的窗户纸伸了过去。 香烟袅袅,往屋子四面八方钻去,一会儿,就有淡淡的气味儿弥漫在了整个屋子里。 秦慕瑾嗅到不对劲儿的时候,迅速起身,但是,为时已晚,已经上了头,没两下,她身子一软,就倒在桌面上,桌面上的书被她推掉在地上,乱了页码。 窗外的两个黑衣人听到声音,相互打着暗号往屋内跑去,进了屋,他们看到趴在桌上的小姑娘,捏着她的下颌,看清楚她的五官后,拿出麻袋,将她套入麻袋封好,留下一封信,俩人抬着人迅速的跑了。 ** 知府府府衙,只留堂上几盏烛火,摇曳生姿,在堂上坐的三个人面目上留下浓重的阴影,衬得他们满是心事的脸色,更为凝重。几人暗戳戳的低着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夜深,又一点点的加重,转眼间,这几个人已经从前半夜坐在了后半夜,却还不知疲倦,保持之前的姿势不动,这若不清楚的人,一定会被他们吓到的。 又这样过了好一会儿,首位上的郑海山动了动身子,抬起了自己的眼睛看向其他二个同僚,开口,嗓子因为许久没开口说话,略带些沙哑,“秦姑娘应该不会有事吧?” 坐在他下首的二人,一人是之前提议刺杀褚诣的孙大人,一人是前两日又提出刺杀褚诣的陈启航,俩人听到他的问话,皆抬头看他。 陈启航面色倒是没什么。 只是这个孙大人脸上表情略有些讽刺,他是一个戾气比较重的中年人,双眸杀气十足,本身长得就有点让人害怕,再加上他和郑海山说话的神态动作,都仿佛要啖了秦慕瑾的肉似的,令人生寒,他说,“要说我们走到如今这步田地,和秦家的这位姑娘是分不开的,她若是不帮端王放烟雾弹,也许我们早就能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有所准备了。所以,就算她怎样,也都是她咎由自取!或是命中该有此遭遇!” “孙大人,秦家小姐也是有帮忙的,最后的那个信是她写的,还是她透漏给我们的,这才让我们有所准备。我们还是要念着人家的恩情的。”郑海山为秦慕瑾说话,他一方面是念着他夫人和秦家的关系,另一方面,是看在秦慕瑾交给他的那封信的份儿上,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对她有所歉疚的。 “这一次抓她,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伤害到她,那就是恩将仇报了,传出去会被人笑死的。” “是,郑大人说的意思我们都明白,我们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不要伤害到秦家姑娘。”陈启航说话的功夫给了孙大人一个眼神,孙大人原本还想说什么,便没再开口。 郑海山搓搓手心,脸色有些焦虑,“都这个时间了,怎么还没有人回来复命,该不会……是行动不顺利吧?” “不会的,秦家母女身边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家丁,和咱们的人还是比不了的,带走一个小姑娘很容易。”陈启航说,“下官倒是不担心这个,只担心,端王会不会过来救她?” “像他这个身份,会为一个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政绩?”他看向郑海山,“而且,以他的睿智,他不会不知道我们引他过去做什么,他会为一个女人送死吗?” 郑海山心里其实也没底的,都是男人,有些东西还是心照不宣的,女人,不过是锦上添花的而已,一旦动真格,谁会真为她送了性命呢。 “若是他没出现,我们就在回京都的沿途埋伏上,他抢了我们那么多东西,总是要拉回京都复命的,我们总有迹可循。”顿后,郑海山说。 陈启航叹了一声,“下官只希望这次,一次就可以解决,我们也好早日睡上安稳觉!” “若是这秦家姑娘不能将端王引来,说明他们之前的那些都是骗我们的。”孙大人横眉冷目说,“秦家姑娘是帮凶,下官若是死,绝对也拉上她一个。” “一个小姑娘而已,心思哪有那么多,能帮着端王骗我们。”郑海山心里是觉得他多虑了,秦慕瑾虽然看着比同龄的姑娘要沉稳许多,但是,她还不至于和端王合伙来欺骗他们,他不相信她有这种演技。 “若是端王许她荣华富贵,她怎的不会帮忙?”孙大人与他争辩。 “哎,孙大人,稍安勿躁。”陈启航见孙大人面红赤耳的,从中调解,“你也别因为将这件事情就迁怒到秦家的那个小姑娘身上,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心思还不至于这么多,更何况,确实那封信是她递给郑大人的。就算之前她真做了什么,到底最后也是帮了一把,也算是扯平了。”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齐心协力。这个时候,谁也别和谁置气拌嘴,一起同心,将眼前的这个坎过去才是。” 他的话郑海山和孙大人到底是听进去了,俩人最后都住了嘴,不再因为这个事情拌嘴。 衙内冷了一会儿后,终于有脚步从外面传进。郑海山,孙大人,陈启航三人几乎同时从椅子上起来,往外走去。 080小姐不见了 翌日清晨,燕儿按照往常打了热水端着进了屋子,可是,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铜盆落地的声音,紧接着燕儿的身影就从里急匆匆的奔了出来,直接向对面厢房跑去,她一边抹泪一边喊道,“夫人,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此时,赵淑美已经起身,正由锦儿伺候梳妆,猛地听到燕儿的喊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一大清早的,是谁在外面喊呢?” 锦儿手中的梳子停在她的发中,凝眉寻思着,“听着是有点耳熟,是……” 赵淑美也跟着她的节奏去想,一会儿后,恍然大悟,“燕儿,好像是燕儿。” “她说不好了,什么不好了?”赵淑美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立刻放下手中的饰品。 “没听到燕儿说什么。“锦儿也放下手里的活计,“奴婢去外面看看。“ 赵淑美点头的功夫,她人已经快速往外走去,刚打开房门,燕儿就只扑向她,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锦儿姐姐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小姐出事了,出了什么事情?“锦儿惊讶,燕儿往身后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推着她进了门,一起进内室。 “燕儿,出什么事情了?“赵淑美在里面已经听到了她们的说话,在内室门口迎到了她,急问。 “小姐不见了。”燕儿眉目之间焦急不堪,语气很急,“夫人,您还是随奴婢进小姐房中看一看吧,东西散落着,小姐却不在卧房里,奴婢瞧着十分不对劲,就急忙来找您了。” 不见了,女儿不见了! 赵淑美脑中空了一下,急忙往外跑,“慕瑾,我的慕瑾……” “夫人,小姐丢失的事情切勿张扬,小姐毕竟是个姑娘家,这若是传出去……“燕儿见她失态,拦住了她的去路,提醒道。 “是是是,是我糊涂了……“赵淑美揉了一下心口,紧紧的抿住了自己的唇,她口中念念有词,却让人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有点神神叨叨的。可能,乍听到自己亲生女儿下落不明,略有些接受不了。 她奔进秦慕瑾房中,先跑到床上掀来掀去,又去桌椅下去看,直到看到地上掉的书方起身,“慕瑾出事了,一定出事了。她一直很爱惜自己的书,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书这么乱扔在地上的。” “是谁,是谁要这么害我的女儿?”赵淑美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手撑着额头,又担惊又害怕。 燕儿也在苦思冥想,可是,她也没有想到什么。 锦儿是她们之中最清醒的人,也在这时注意到了桌上放的信封,拿了起来,“咦,这是什么?是小姐自己写的吗?” 燕儿抹了一把脸上沁出的密汗,寻着她的手看去,最后夺过拆了开,“奴婢昨晚走时还没有这封信呢,我们看看是什么!” 她拆开后,迅速的看了两眼,双眸越瞠越大,几乎要从眼眶中爆出来。 “信上写的什么?”赵淑美夺过她手中的信纸看去,当看清楚上面的字时,几乎要被吓晕。 纸上白纸黑字,写着,“若要你女儿秦慕瑾安然无恙,找端王,三天后牛头崖山顶见!” 燕儿反应过来,闪烁的目光投向自家夫人,“夫人,信上的意思是……” “慕瑾被人劫走了,劫走她的人,是端王殿下的仇人,他们要我们找端王换慕瑾,否则,慕瑾……”赵淑美紧紧的揪着自己的指头,心中有些后悔,“我原以为端王殿下来冀州府,慕瑾和他相识,会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谁曾想,姻缘还没有等到,先等来的却是一场灾难。若早知道……” 若早知道和端王接触,会让她女儿遭受如此劫难,她宁愿......宁愿他们不相识。 她摇头,眼泪从眼眶中落了出来,语气懊悔不已,“……我真该听慕瑾的,不把他们往一起凑。若是那样,慕瑾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灾难了。” “夫人,现在还不是自责的时候,救小姐要紧。”锦儿扶住了她的胳膊,声声劝着,“咱们小姐,现在还需要您做主呢。夫人,这个时候您可不能乱呢。” “对对对,救慕瑾要紧,救慕瑾要紧。”赵淑美胡乱的擦了一下眼睛,抖搂了一下信纸,一字一字看着,“这信上说找端王,我们回冀州府找端王,让他救慕瑾。” “这一看就是一个陷阱……”锦儿不跟在秦慕瑾身边,对他俩的事情并不清楚,只是,考虑到实际情况,觉得褚诣身份尊贵,他会不会为她家小姐来不是很确定。所以,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家主子,寻思后,提醒道,“若是端王不肯过来救小姐怎么办。夫人,奴婢觉得,不如报官!” “不能报官。若是报官,外面不知道会说咱们小姐怎么样呢,那小姐清白的名声就不能要了。小姐性子烈,若是被人糟践了名声,她一定以死明志。”燕儿几乎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这个提议,她目光希冀的看着自家夫人,“夫人,就去找端王殿下吧。奴婢可以保证殿下殿下一定会救小姐的,他一定会的。” “是是是,端王会救慕瑾的。”赵淑美点头同意了燕儿的说法。他们之间是有情意的,褚诣不会见她女儿有难见死不救的。 锦儿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听他们这么说,所以也不反对,本身,都是为了自家小姐好。 燕儿紧接着说,“夫人,我们是回冀州府吗?“ 赵淑美轻揉着太阳穴,凭着仅有的一点理智,道,“不不不,我们往回走太慢了,让曹管事回去,去朋来客栈找端王殿下,他身上有些功夫,比我们脚力快。我们去牛头崖,去那里打探情况。“ “还有,锦儿。”赵淑美握紧锦儿的手,“你去叮嘱我们的人,让他们都把嘴给我闭严实了,平常我和小姐待他们都不薄,这时候谁要是吃里扒外在外面乱嚼舌根,别怪我和小姐不念旧情。” “这次出来,带的都是家生子,嘴都严的很,不会出去乱说。”锦儿说。 “奴婢觉得让曹管事回冀州府靠谱。”燕儿心里一心只有自家主子,听了夫人的话后,她拔腿就往外跑了,“奴婢去找曹管事。” ** 一处废旧的农房,家徒四壁的屋内。 散落的稻草堆里,倒着一个姑娘。姑娘双眼被黑布蒙着,双手被负在身后绑着,脚腕上也绑着绳子。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她一点动弹的痕迹都没有,不知死活。 天色一点点的由黑转白,又由白转黑,地上的姑娘蜷缩的双腿才动了动,有了转醒的痕迹。 秦慕瑾迷蒙了有一会儿的时间,方清醒过来。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她微动,感觉到了眼睛上的遮挡,当下,心就被吊了起来,下意识的就挣扎,可是,双腿和双手的绳子越挣扎越紧,片刻后,她放弃了这样的动作,强迫自己去冷静。 她,被绑架了!是被绑架了吧! 意识到自己处境的时候,秦慕瑾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慌了起来害怕了起来,初夏的季节,她硬生生的出了一头的虚汗。一向镇定自若的她,因为害怕,身子也抖动了起来,像风打的树叶似的。 秦慕瑾双腿双手用力,让自己从地上坐起来,又步步后退,退到墙根,寻得坚硬的墙面靠了上去,悬着的一颗心才终有了落点,有了安全感。她蜷缩好自己的身子,将自己的脸儿埋入膝盖中,从自己身上汲取温暖,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终于没有了最初的那种害怕,算是恢复了理智。 沉静下来后,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她最近得罪过什么人没有!是什么人会绑架她! 这两个问题一抛出,倒是让她更懵了。还真没有人会恨她到,如此大费周章的绑架她。 不是她得罪了什么人。那会是什么,绑她做什么! 秦慕瑾眉心在膝盖上不断的轻蹭着,绞尽脑汁的想,终于她又有了点思路,想说,会不会是为了钱!会不会,是他们这一路上露了财,被人盯上了! 想来想去后,她觉得有这个可能。 有歹人见他们家仆多,看出他们是大户人家,所以一路尾随,趁机下手,绑了她要勒索点钱财。 若是这样的话,到时候她和这伙人摊身份,许他们钱财,他们拿钱自然不会想要惹事,再做出伤害她性命的事情。 秦慕瑾的脸儿从膝盖中缓缓抬起,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弄脏自己的脸,不要给他们见色起意的机会。顿后,她慢慢的移动自己的身子让自己侧脸面对着墙面,狠狠的让自己如玉的脸儿在墙面上蹭了蹭,不止沾上了灰,还蹭破了皮,半边侧脸顿时有点发灰又发红发紫,总之,很难看。下一秒,她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另一个侧面面向墙,狠狠的又蹭了一下。 秦慕瑾顶着一张刮花的脸儿,这才正式的放下心来。她将背又靠在墙面上,耐着心的等,她相信,一定会有人过来的。 ------题外话------ 喜欢要收藏唷~ 081没找到褚诣 赵淑美找了曹管事过来,将原委告诉了他,并要求他带着信去冀州府找褚诣。 曹管事二话不说,拿了信骑上快马就走了。在路上,他一刻都不敢耽搁,整整奔跑了一天,在傍晚时分,才进入冀州府,而后又马不停蹄直奔朋来客栈。可是,在二楼,褚诣当时住的那间房前,他却没叫开门。 曹管事又急又燥,要不是忌讳屋内住的是他们大魏的王爷,他早就凿门了。 强忍着脾气,曹管事下了楼,来到柜前,粗声问正在算账的掌柜的,“哎,二楼住的,从京城里来的端王殿下不在房间吗,我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回应。” “哦,端王殿下啊,端王殿下两三天前已经退房了,走了!”掌柜的说道。 “走了!”曹管事震惊。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走了,小姐出了事儿,唯有端王能够援手,他这要是走了,他去哪里找他,那小姐该怎么办。 曹管事诧异后,问他,“你可知端王殿下去哪里了?” 掌柜的摇头,“端王不曾告诉过我们,所以我们也不知道。” “……”曹管事手心已经攥紧,青筋爆现。 “客官,府衙曾多次来拜见过端王殿下。这次端王殿下离开,别的人不敢说知不知道,府衙应该会知道吧。您不如去府衙问问,许能打听出什么来。“ “府衙?”曹管事想了想后,重重点头,“对,府衙,府衙的郑大人一定知道端王殿下去哪里了。” 说完,他一甩衣袖往外跑去,曹管事跳上马背,一扬鞭子往府衙飞奔而去。 白皓从府衙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神清气爽,因为今天,他接触到了冀州府的政事,掌握了郑海山等官员贪污的巧目,而且,从今天开始,他们府衙的师爷要过他府,利用他的产业做假账洗钱,只要这真账本和假账本两本一搞到手,他们就可以回京都复命了。到时候皇上派钦差大臣过来这么一查,是该抓人的抓人,该抄家的抄家,三司一会审,折子往皇上面前一递,全都搞定了。 白皓很开心,一想到自家主子又被封赐,又被重用就开心,与有荣焉嘛。 他这里暗戳戳嘚瑟的时候,没有看到曹管事已经骑着马,直朝他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马儿四蹄翻滚,跑的那个洋洋洒洒。曹管事看到快要踏上人时,快速的拉了马缰,但最后还是来不及了,马儿还是照着白皓就撞了上去,白皓被一人高的高头大马撞得翻倒在地,倒在地上揉着被摔掉好几瓣的屁股不断的哀嚎。 “哎呦,这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啊,将马驾的这么快,是赶着去投胎吗!真是要死了……” 曹管事还在拉着马缰,马儿刚经过他那一遭,也被吓得不轻,一时之间四蹄乱蹬,仰头不断的嘶叫。曹管事拼了老命的才将马儿给稳定下来,而这个时候,他自然也没什么好情绪,指着白皓也强了起来,“也不知道谁瞎迷处眼的乱走,不长眼睛。” 白皓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摔疼的屁股龇牙咧嘴,指着曹管事骂了起来,“你这小子骑马撞了我,不仅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骂我不长眼睛,你是不是欠收拾。” “我告诉你小子,别惹毛了老子,否则,老子打的你,让你亲娘都不认识。” “你……”曹管事铁青着脸,用手指指着白皓。 这个时候,他也将白皓看清楚了,白皓的身量高大,身高体壮,一看就是那种练过的,他若是和他来硬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还是不惹事要紧。 曹管事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将马往府衙大门的地方驾。 白皓被他白白的撞倒,现在屁股蛋儿还墩的生疼,而肇事者呢,一句话都没有,这怎么能让他咽下这口气,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快步就又移到了曹管事的马前,将他拦住。 曹管事这回没骑快,不过,白皓突然冒在他身前,他怕撞上他又是一个猛杀,稳住后,曹管事眼睛几乎要喷火了,“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想死的话回家自个上吊去,别老往人马前冲!“ “我想死!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白皓也怒气冲冲瞪他,“你这小子真是好生的不讲道理,刚刚把我撞倒,不赔偿我就算了,你却连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真是不要脸?” “是你自己不长眼撞我面前的,我凭什么向你道歉!”曹管事强硬吼道。 “你驾马不看人,只要人看你的吗?”白皓也不是吃素的,口齿伶俐道,“凭什么是我撞到你面前的,我看是你不长眼,骑着马就直奔我来的。” 白皓说着,指了指,“下马,过来给老子好好的鞠上一躬,老子饶了你。” “……”曹管事年轻气盛的,朝人道歉鞠躬,这种事情他才不敢呢,所以,根本不鸟白皓的话,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我还有事,懒得和你掰扯。” 说着,他揪了缰绳就要离开,白皓自然不放他走,他往哪里走,他就往哪里揽,总之就是不放行。 “有本事,你就从老子身上踏过去!”白皓唇边噙着邪气的笑容。 “你!”曹管事觉得自己今天是遇到了无赖,像狗皮膏药一样的人。 “我是京都秦大人家的,我家小姐来冀州府是探亲,和府衙知府郑大人家有亲戚,你确定要在我这里赖着?”不得已,他搬出了自家主子和府衙的关系。 京都秦大人家的?小姐? 莫非是…… 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白皓的脸色慢慢的变了又变,眼珠转了又转。 见他果然变了脸色,曹管事的腰背又挺了起来,以为他是害怕他家主子和府衙的关系,顿后,他又说,“我来此,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事关我家小姐。你要是挡了我的道儿,将来恐是知府大人不饶你,我秦家不饶你,甚至,端王殿下也不能饶你。你晓得吗?” 白皓自然不会被他嘴里的这几个人吓到,他之所以变脸,完全是因为他家主子秦小姐,那位和他家主子关系不同寻常的女子。 白皓没理会他说的那些罗里吧嗦的话,问道,“你说你来这里,是因为你家小姐?” “你家小姐咋了?” “我家小姐……”曹管事自然的顺了下嘴,要说什么,后来反应过来,他一个陌生人干嘛打听他家小姐啊。当下,曹管事便对他侧目,“我家小姐的事情,凭什么告诉你!” 说着,他又终于意识到自家主子的事情重要性了,匆匆看白皓一眼,“光和你废话了,都把正事给忘了。” “我家小姐要真是受到什么伤害,你就等着让家人给你收尸吧!”曹管事气哼哼的瞟了白皓一眼,又要扬掌拍马离开。 白皓已经听出了他嘴里的意思,又一次将他给拦住了,“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家小姐受到什么伤害? 白皓直觉上他说的秦家的这位小姐有事。 其实,他本对这种事情是不关心的,但是,想到外面的那些传言,他又忍不住的去关心一下。 曹管事用看疯子的眼神儿看他,“我什么意思关你什么事情,你这个人很奇怪啊,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 “懒得和你废话!”说完,他又一次驾马,这一次,白皓倒是没再拦他,他走了。 “不知好歹!”白皓啐了一口,抬手拍拍身上的泥土,准备走。但是,他走了两步,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白皓仰天叹了一声后,转身往府衙走去。 曹管事在府衙门口下了马,递上了自己的腰牌,府衙的衙差知道秦家是知府府贵客的事情,所以很客气的让他在门口等候,有人进去通报了。 曹管事等了一会儿,一会儿郑海山携师爷从里面走来,曹管事见状连忙行礼问候郑海山。 郑海山装作毫不知情,寻常的问话,“你家夫人这个时候派你过来,可是落了什么东西,着急取?” 曹管事摇头,顿后,双膝一弯,跪在了他的面前。 郑海山连忙让人扶他,“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做什么?” “郑大人救命啊。”曹管事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张纸交到了郑海山跟前,“我家小姐被掳走,眼下死活不知。唯有端王殿下可以救我主子。但是现在,小的去朋来客栈找端王殿下,殿下已经退了房。小的恳请郑大人告知小的端王去处,小的去寻!” “你家小姐被掳?”郑海山很惊讶,伸手接过曹管事递来的信,打开,上面写着‘若要你女儿秦慕瑾安然无恙,找端王,三天后牛头崖山顶见’的字迹。 郑海山眼眸缩了缩,而后,将信纸叠起递给了曹管事,“本官也想帮你,不过,本官也不知道端王的去处,他什么时候走的,要去什么地方,并没有和本官说。” “这可怎么办呢!”曹管事当下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的团团转。 郑海山眼珠骨碌碌一转后,说道,“许端王殿下回京都了吧,你没往那里追追去。” 曹管事摇头,“我们夫人还以为端王殿下还在冀州府,所以让小的过来这里找了。” 郑海山笑,“本官也去朋来客栈找过殿下,他是已经离开了。他走之前,是没和本官说过去哪里,所以,现在,本官也摸不到他的行踪。” “我们家小姐……“曹管事都不敢往后想后果。 郑海山顿后,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慕瑾叫本官一声姨夫,本官不会对她见死不救的。这样,本官这就派衙差赶去牛头崖,一定将慕瑾救出。“ “就怕那些歹人闻到风声,一怒之下先下手,到时候小姐只会……“曹管事看他,”算了,还是小的自己去找吧。郑大人,告辞!“ 说完,曹管事一溜烟的往台阶下跑去,躲在石狮子后的白皓连忙移了个位置,等曹管事不见后,他扒着望站在门口的郑海山,见他也转身回去后,自己提着衣摆亦步亦趋的跑了。 082用钱做诱饵 白皓回了自己在冀州府的宅院,关上大门,直奔自己所住的院子。 里间,一身家常衣服打扮的男子稳坐在榻上,白皓咽了一声,将自己的气喘吁吁压下,朝他唤道,“主子。” “恩。”褚诣淡声应道,眉眼依旧专注在自己桌前的棋路上,对于白皓的焦急并没有放在眼里,他慢慢放下手里的棋子,拿起炉火上烧开的小水壶注入茶杯中,手指在滚烫的茶杯壁上有节奏的轻敲着,悠闲又自在。 白皓见他不急,突然开始对自己的行为不理解了。 那位秦家小姐怎样是她自己的命运,关他什么事情,又关他们家主子什么事情,他干嘛一听她有事就急匆匆来找他们主子呢。 白皓越想,越感觉自己很奇怪,到最后,他都不想和主子再提秦慕瑾的事情了。而后,他就悄悄的往后移自己的步子,想走开。 但是,刚挪了一步,熟悉的清冽的声音就在他身边响起,“你如今果然是不同了,做了东家,更有主意了,有事也不向本王汇报了!“ 白皓的身子立刻刹住,堆着笑脸看他,“属下哪敢自己做主呀。刚刚之所以没汇报,是觉得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爷不一定会乐意听。” “果然是个有主意的,连本王的心思都敢猜了。“褚诣手指继续敲着杯身,一下一下,全都打击在白皓的脑仁里,他顿时觉得有些头痛。 白皓挠挠头,“爷,是这样的,刚刚属下从知府府回来,正好碰见秦家的下人,他好像在找爷呢。“ 褚诣一听到他说秦家,耳朵当时就竖了起来,也不去敲打杯壁了,眸光略沉,“他找本王是何事?“ “说是……他家小姐被掳,歹徒要您去才肯放了她。”白皓继续说,“属下想了想,这就是一个圈套,明显的冲您来的,您要去了,怕是有危险。” 褚诣的黑眸此时已经眯了起来,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秦家人在哪里??” 白皓忙摇头,答了一声不知。 褚诣冷眸瞬间扫了过去,白皓被他这一眼瞪得心跳加速,往京都的方向指了指,“郑海山说您可能回京都了,秦家人应该是往那里追了吧!” 他话刚落,一直坐在软榻上的褚诣已经下了榻,捋着自己的衣衫往外走。 白皓跟在他身后,“主子,您不会是要去吧。这很明显就是冲您来的,您要去了很危险的。秦家那小姐,您不是说只是利用她嘛,和她是没什么的,您至于为了她犯险嘛……” 褚诣顿步,回身看他,眼似含霜,“若是以后再有她的事情,你知而不报,本王定不轻饶你!”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走了,那身姿那气势,好似拎着一把刀要去剁人似的。 白皓摸着自己的脑门,表示出了无辜...... ** 秦慕瑾等了许久,不,应该是等了好半天,直到饥肠辘辘,嗓子紧的干涩,才听到脚步声。 她连忙将自己侧靠在墙面上,身子成蜷缩状,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状态。 男人打开房门,看到醒来的秦慕瑾并没有多少的惊讶,他走到她面前,将盛着米饭的碗放到了她的面前,冷声了说了一句,“吃饭了。” 秦慕瑾身子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她寻着声源处抬头,沉着嗓子道,“这位大哥,可否帮我松绑一下,我这手绑着,也没法吃啊。” 男人看着秦慕瑾那张又红又紫的脸,目光有点发结,“你的脸……” 他记得将她从袋子里放出来的时候挺漂亮的,白白嫩嫩的,看的人心里痒痒。现在这样…… “哦……”秦慕瑾缩了一下肩膀,而这个功夫,她已经压着嗓子哭出了声,“我醒来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手脚还被绑着,很害怕,就躲了两步,没想到就摔倒了,就成了这副样子。这位大哥,你能不能帮我请个大夫啊,我的脸真是太疼了,别到时候毁容了,若是那样,那小女子可真活不成了,呜呜……” 她是故意压着嗓子的,又因为很久没喝水,所以声音并不好听,哑的,沙的,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男人被她这难听的声音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嘴里有点可惜,“原先看你长得挺漂亮的,没想到声音和本人长得一点都不相符,听得怪难受的。” “行啦行啦,你别哭了。哭也是没用的,不会给你请大夫的。” “大哥你不帮我请大夫,总的让我吃口饭啊,我肚子也好饿,你不解开我手上的绳子我没法吃东西啊。”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跑,我手上的绳子虽然解开了,双脚上还有呢。而且,我一个弱女子,娇生惯养的,哪里能逃脱你们的控制啊。“秦慕瑾哽咽着说,“大哥,我秦家是很有钱的,你们好好的对我,到时候问我母亲要多少钱她都会给你的,我是嫡女,只要你们好好待我,多少钱我们家都舍得。” 钱?他们可不是全为了钱! 男人并没有动心,不过,他倒是记起来,这个姑娘是有人要一定保住的,否则,他们也不好过。他将秦慕瑾浑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心里肯定她柔柔弱弱的说法,觉得她是跑不出他们的手掌心,顿后,他说,“谅你也跑不了。” 看来是成了。 秦慕瑾心里蓦的一喜。这时,男子走到她身后,拔出腰间别的匕首将绳子割断。 秦慕瑾双手便是一松,她知道手上的束缚是没有了。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秦慕瑾马上对他说,“你们向我家里递信了吧,要的多少钱。大哥,你们放心,我会让我母亲多给你们一些的。” 男人冷冷的瞟她一眼,粗声说,“我们可不是为了钱。” 说完,他转身走了。 秦慕瑾听到关门的声音,抬手,将眼睛上蒙的布条解了下来。自己所处的环境,也在布条解下来后,尽数落在她的眼睛里。 但是,她没有心思感慨这间农房如何,想的更多的,是那男人说的不是为了钱。 绑她,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什么? 秦慕瑾有点想不明白了,不是为仇,不是为钱,还能为什么。 而这个时候,破落的窗户前有人影攒动,秦慕瑾瞟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外面的人也正好往她所在的地方看,那人脸上的刀疤横在他的脸上,看的人心头瘆叨叨的。 秦慕瑾连忙错开眼睛,毫不犹豫的端起面前放的碗,拿起筷子往嘴里拨拉饭菜,窗外站着的大汉见她吃了,冷嗤了两声,“什么千金小姐,饿个个把时辰的,和庄家人没啥区别。” 他的同伴也扒着窗户往里看了一下,而后,压低声音对他同伴说,“你说她都这样了,那什么端王能过来救她吗?” “别我们忙活了一场,白忙活,回头还得秋后问斩。” “哎,你小声点。”有大汉又往她这里看了一眼。 “听不见的,她听不见。” …… 尽管他们已经是含着声音说了,但是,秦慕瑾还是听到了,她握着筷子的骨节有明显的泛白。 原来,她被绑不是被人谋财,而是,因为褚诣,抓她,是为了逼褚诣现身,然后…… 秦慕瑾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她觉得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坐以待毙,她一定要跑,一定要想办法跑。紧接着,她就快速的往嘴里扒拉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想更多的。 她这里吃完以后,刚刚给她送饭的男人又进来了,先又将她双手绑住后,收走了她刚刚用过的碗。 秦慕瑾眨巴着无比干净纯洁的眼神儿看他,清了清嗓子后,重新压着嗓子开口,“大哥,我们这是在哪里啊!你们这是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呀?” “我失踪,我母亲一定会很着急,若是我一点信儿都没有,她一定会报官的,我爹是礼部尚书,官居正二品,这地方府衙不敢怠慢,一定会派很多官差四处寻看的。你们到时候会很麻烦的。人嘛,都是为了生活,为了活的更好,像个老鼠似的东多西藏这种日子没人会想要过。要我说,不如,你们趁机从我这里多得点钱,拿着这些钱远走高飞,这样不是很好嘛!” 男人的脚步已经在她说话的时候顿住了,在她说完这些后,兴致勃勃的看着她,“不是都和你说了吗,我们不是为了钱!” “不过,你这小姑娘挺有钱的啊,一直想要我们狠狠的宰你家一笔。” 秦慕瑾眼眸微动,随意的扯了下唇线,又说,“还有比钱更好的东西吗?有了钱可以置办家产,可以娶妻生子,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我们人活着,不就是为这些东西。“ “大哥,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立刻给你,我们出门时带了印章,取个五万两银票是没有问题的。你们拿上钱就远走高飞,没有人能找的到你们,你们不再受任何人控制!” 男人侧目看她,“你家印章能取五万两银票?” “恩,可以!”秦慕瑾点头,语气单纯,“我们家有自己的产业,这么多年经营的都还不错,赚了不少钱,全都存在乾通钱庄,乾通钱庄特意给的印章,可以取五万银票以备不时之需,全国通用。” “大哥,我给你五万银子好吗,你放了我。五万银子其实也不少,你们几个分一分,够你们花一辈子的,总比你们被全国通缉的好呀。” 她拿五万的银子做诱饵,就不相信他们这些人不动心。 男人不是神不是仙,只是凡夫俗子,自然对她说的这些是动心的。 083端王我不熟 五万银子,别说这一辈子了,就是他们这几个人下辈子全算上都不可能见过这么多钱的。他一听说这一个小姑娘能给他们这么多银子,都开始恍惚了。 不过,一会儿后,他就有点反应过来了,他的家人全掌握在官府手里,若是他就这么走了,家里的亲人全都要遭殃,他已经很对不起家里人了,不能再连累到他们。他,不能动心,绝对不能。 秦慕瑾明显的感觉到这男人动心了,心跳的很快,很期待的看着男人。但是,又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好像,不再对她的话有任何的期待,她的心,在这一刻,又沉在了湖底。 “小姑娘,你放心吧,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当然,对你说的那些……银子也不敢兴趣。” “我知道你们抓我来是为什么!”秦慕瑾仿佛是有点冲动,“是为了端王是吗?” 男人一听,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而这个时候,门外的人听到他们的动静,也相继进了房里,“怎么回事?你和她唠什么呢?” 五个人高马大的大汉,长得还满脸横肉,秦慕瑾一个小姑娘,见到他们这样,有点害怕,眼神儿闪烁个不停。 刚和她说话的男人,又看了她一眼,而后转头对他的同伴说,“小姑娘说可以给我们五万……银子。” “哟,五万呀,真不少啊!”那些男人哄笑出声,显然,将她的话当作笑话来听了。 秦慕瑾故作镇定的哼笑,“你们抓我来,是为了引端王过来吧?” “……”几人侧目看她,显然,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些。 “小姑娘,知道的还不少呀!”刀疤大汉嗤笑起来,“不过,就算你知道又怎样,你在我们手里,和别人也说不上。” 秦慕瑾哑着嗓子说,“我也没必要和别人说。因为,端王殿下我根本就不熟,没必要为他怎样。” “……”几人目不转睛看她,秦慕瑾再说,“是因为在冀州府的事情吧。”她笑笑继续说,“你们都被他给骗了,他来冀州府是调查冀州府贪污公款问题的,为了不惹人怀疑,故意说是喜欢我,追我过来的,其实不是,我们之前在京都,根本就不认识,他不喜欢我。所以,不会为了我而涉险的。你们绑架我,没用的。” 她,好像是明白怎么一回儿事了,也差不多能猜到,绑架她的人是谁了。刚刚好,这和刚刚那大汉说的,说不会伤害她不谋而合。 “……”众人惊讶。 秦慕瑾趁热打铁又说,“你们大概不知道吧,端王殿下是有喜欢的人,是淮南王府的长乐郡主,整个京都都知道,不是我秦慕瑾。长乐郡主长得活泼可爱,美若天仙,家世又显赫,端王殿下干嘛不要她,要我一个二品官没有实权的礼部尚书的女儿啊。” 秦慕瑾说的话太多,又有头有尾的,听得这些人真的开始怀疑了他们抓她没什么用。 “你说,她……”刚一直和他说话的大汉,眼巴巴的看着刀疤大汉,“……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怎么知道。”刀疤大汉横他一眼,又看向秦慕瑾,目带询问。 “你可以将这些话都带回给你们主子,他们都知道。”秦慕瑾说。 几个大汉面面相觑,刀疤大汉最后眼神指了杵在门口的一个男人,那男人点点头,往外跑了。 秦慕瑾眼睛在他们身上转,一会儿后,又说,“我刚刚和这位大哥都说了,我可以给你们五万银票,你们与其帮别人做事,哦,不,与其做一件根本就不可能成功的事情,还不如拿了我的钱,远走高飞,享受荣华富贵去。” “大哥,我觉得这小丫头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一个看着年纪略轻的汉子,说,“五万两银子可不少啊,我们以前好好的过日子,一个月一个人才能挣个3,5两,一年不吃不喝最多60两,这五万两银子的话……” 他说着扒着手指头算了起来,越算越心动。 “你这丫头是糊弄我们的吧,你怎么可能有五万两银子,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刀疤大汉向她伸了手。 秦慕瑾不慌不忙,“在我之前住的那家农庄。就是你们劫我的那个房间。” “我母亲找不到我一定不会走,你们现在派人过去,在床旁边柜子里有个蓝花的包袱,印章就在里面,你们拿上印章,再带上我,就能在前方镇上的乾通钱庄取银票。“ “还要带上你?”刀疤大汉有了警惕,“你该不会是糊弄我们,想趁机逃跑吧?” “我一个小姑娘,你们这么多个大男人,我就是跑,也跑不过你们吧!”秦慕瑾目光在他们身上转后,说,“带上我呢,是因为取银子需要我的签字,这是乾通钱庄的规定,不信你们可以派人去问。” 听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刀疤大汉是对她说的五万银子的事情不怀疑了。 只是,他还有别的顾忌的。 “大哥,我们跑了,我们的家人怎么办,那些人不会放过他们的!”自然有人和他是一样的担心。 刀疤大汉和其他的都动心的汉子显然又有些犹豫了。 秦慕瑾微寻思后,说,“你们是有家人攥在别人手里吧,其实,这些也都不难,我有主意,你们想听吗?” 几人持怀疑态度看她,“你一个小丫头有那么大的能耐?” “我们这里可有七八个人呢,七八户人家你确定能救了?” 秦慕瑾慢点头,“可以啊!” “没有人会想到我会站在你们这一边的,由我出钱出人,将他们都接出来不会惹人怀疑的。然后我把人交给你们,你们就可以带着钱和你们的家人走了,没人再找的到你们了。” “而且,你们也不用过东躲西藏的日子。因为,冀州府不久的将来要面临一场大的动荡,没人会再管你们的。” “……”心动了,所有的人心动了。因为,秦慕瑾抓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心思。 首先,他们没见过那么多的钱,五万两银子,都是凡夫俗子怎么可能不动心。其次,她说她和端王之间是没什么关系的,他不会来救她的,那他们很有可能做不成陈知县交代的事情,那性命就会不保。再有,他们关心的家人,她说可以帮助他们家人脱身,这无疑是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所以,他们没有理由不动心。 “你这小姑娘……”刀疤大汉瞪着眼睛指着地上的秦慕瑾,肉色骇人的刀疤又配上他的表情,十足的吓人。 秦慕瑾紧张,怕她的话并没有起到说服他们的作用,这些人还依旧坚持之前的计划,用她来吊褚诣。别说褚诣会不会来救她,就是一刻她都不想在这里待着,和这些人待在一起,她真的,好怕,好怕。 “……还挺能说的。”刀疤大汉看了她半晌,说,“我会派人去你住的那间农院看的,若是能找到你所说的印章,我们就按照你刚刚说的做。但若是找不到印章。秦小姐,你猜,你会怎么死!” 秦慕瑾听得硬生生的发了一身的冷汗,但她还是强行镇定住,“好。” “大哥,你是说我们……”他旁边的人问刀疤大汉。 刀疤大汉疾步往外走,“走,我们去外面说。” 一众人便哗啦啦的全走了,木门关起,只剩下秦慕瑾。强撑的秦慕瑾在他们走后,挺直的脊梁一弯靠在了身后的墙面上…… ** 刚出城没多远,褚诣便追上了曹管事。曹管事见到他本人的那一瞬间,欣喜若狂,“端王殿下,小的可终于找到您了!” 褚诣上下打量着他,认出了他确实是秦家人,才开口,“这么急着找本王,是何事?” 曹管事连忙从胸口掏出两封信来,递给了他,“是有关我家小姐的,殿下一看就便知。” 褚诣接过他递过来的信,一手抖开了信纸,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眼睛眯成锋利的弧度,往外散着杀气。 曹管事看他脸色不对,悄悄的吞咽了一口,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褚诣下一秒已经将信封揣进了怀中,结实的双腿一夹马肚子,驾马朝城中飞奔而走。 “……”曹管事望着远去的背影,有点欲哭无泪,“您到底是救不救我家小姐啊,到底给个准话儿呀,这可咋整,也不知道这殿下是怎么想的……” 曹管事想了想,驾马追着他离开的方向而去。 褚诣进城直奔知府府,衙门口的官差认识他,所以并没有加以阻拦,放了他进去。 褚诣直奔衙门正堂,坐在堂中央的郑海山看到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过来,惊得眼睛都快瞪了出来,下一刻,他不自觉从太师椅上下来,带着错愕以及不可置信的表情,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郑大人……”陈启航也是无比的震惊和害怕,也跟着郑海山的步子往外走,两人一前一后站在了褚诣的面前。 因为还未撕破脸,所以,郑海山还是对他表现出恭敬来,半跪行礼,“下官拜见端王殿下。” “下官拜见端王殿下。”陈启航跟着郑海山行礼。 褚诣没应他们的请安,目光微垂,只停留在距他一步远的郑海山身上,半点温度都没有,冷酷而盛气凌人。 他没吭声,郑海山和陈启航自然不敢起身,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 他们这一跪就是许久,俩人暗中交换着眼色,郑海山一直用眼神安抚着他,让他稍安勿躁,陈启航这才没炸。 不过,他们没有动作,不代表褚诣也能像他们一样沉的住气。 就在这时,褚诣手法迅速,从腰间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下一秒,他已经将郑海山从地上提溜了起来,手中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题外话------ 睡着了,还好最后赶上了。-_-|| 084褚诣动私刑 “……”金属的匕身抵在脖颈上,冰凉的,锋利的,郑海山的心当下就抖颤了起来,身子僵硬着一动都不干动。他现在好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碰上它,锋利的匕首划破他的血管,自己一命呜呼。 陈启航也被褚诣的动作给惊住了,“端王殿下,您这是……“ 褚诣咄咄逼人的眼神儿轻扫了一眼陈启航,又揪着郑海山的官服往自己匕首上凑了凑,直接将他脖子划出了一道血痕,将话说的明白,“听好,本王不想和你啰嗦废话!你直接告诉本王,秦慕瑾在哪里?” “端王殿下,您是不是忘记了,秦家小姐回京都了!”脖子上的刺痛令郑海山无神无主,他吓得脸色发白,却还是和褚诣打着太极,“您要找秦小姐的话,走京都官道儿上准没错。” “看来,你还是不老实!”褚诣没有表情的脸反而更吓人,他目光在郑海山忐忑的脸上偏了偏,手中的匕首起手中的匕首落,郑海山举在半空的手,小手指就被削去了半截。 “啊……”十指连心,手指被削,当下,郑海山疼的脸色便白的像纸一样了,不过片刻,他就生了一头的汗,忍不住呻吟叫唤了起来。 褚诣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他将郑海山的衣裳抓紧,紧紧的将他给控制住,手中的匕首依旧抵在他的脖子上,大有一股不遂他的意便削了他脖子的架势。 “……“陈启航见郑海山被他削去了半截手指,人噌的就从地上起来,眼睛圆瞪怒视着他。 褚诣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眸中带着不屑,微垂眸睨视郑海山,“本王,再问一遍,秦慕瑾在哪里?” 陈启航眼睛眯了眯,看向外面正往他们这里探头的衙差,跳着喊了起来,“来人啊,你们都过来,来人啊!” 褚诣像看跳梁小丑似的瞥了一眼陈启航,薄唇浅浅的斜勾,眸中尽是嘲讽。 衙差被陈启航唤过来,将他们几人团团围住。他们先看看面色不善的褚诣,看看疼的龇牙咧嘴少了半截小手指的郑海山,再看看双目猩红的陈启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什么,将他抓起来!”陈启航指了褚诣,嚣张道。 褚诣俊脸尽是嗤笑。 衙差们再面面相觑,最后,有人大着胆子,问陈启航,“陈大人,您是让我们……抓……抓……端王殿下?” 因为,端王殿下砍掉了郑大人的小手指?因为,端王殿下拿着匕首抵在了郑大人脖子上? 可是,端王殿下是君吧,他就算是杀了郑大人,好像,也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好像,怎么算,他们都不能将他给绑了! “下官虽然官职卑微,却也是朝廷命官!”郑海山脸上挂着密汗,说话的时候声音又抖又急,“端王殿下二话不说,对下官动用私刑,传出去也不利于您的名声吧!” “哼!”褚诣的声音从嗓子深处发出,透着浓浓的不屑,他从来不是一个在乎别人眼光的人,谁要怎么看他,他从来不在乎。 “本王,再问你一遍,秦慕瑾在何处?“褚诣根本就不鸟郑海山说的那些废话,又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下官如何知道秦慕瑾在哪里!“郑海山眸中有一种情绪快速的闪过,不过,他还是嘴硬回了他的话。 “不老实!“褚诣淡淡的说了一句。 接着,他手中用力拎着郑海山官服的衣领就往外走,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有红色的液体顺着往下流,一滴滴的滴入郑海山衣服上,留下阴湿的痕迹。 陈启航妄图指挥衙差可以拦住褚诣,但是,衙差只紧握着手里的刀,并不敢上前。 “废物,你们都是废物,一群废物!“陈启航举目无门下气急败坏的指着衙差骂,衙差一声不吭随他谩骂,陈启航自知靠他们不上,只得又问郑海山,”郑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郑海山哪里知道该怎么办呢!褚诣是和他撕破脸了,他也没必要再和他虚与委蛇。但是,他人现在被他控制在手里,他也不敢和他撕破脸呀。 郑海山吞咽了口口水后,结结巴巴开口,“端王殿下,这里面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 褚诣心头全是不屑,目视前方,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他挟着郑海山一直走到府衙门口,这才停下。随后,用眼神指了候在一旁的衙差,吩咐说,“去找一根绳子!要长一点的。“ 绳子? 衙差和郑海山面面相觑,俩人都不知道他要绳子做什么,褚诣只拿黑黢黢没有波澜的眼眸看着他。 衙差被他的眼神儿骇的心惊肉跳,根本不敢再懈怠,连忙答话,“是,小的这就去找。” 褚诣收回自己的眼眸,继续携着郑海山往下走,一直下了台阶,走到自己的马前。 这时候,曹管事也赶到了衙门口,见褚诣拿刀抵着郑海山的脖子,郑海山脖子上血一直往下滴,手指头被他举在半空,有一根明显的被截断还往外冒着血,当下,眼睛几乎惊得要从眼眶中掉落下来了。 现在的状况是什么,为什么,他看不懂啊? “端王殿下,您,郑大人,这是……” 褚诣神态依旧冷漠,“郑大人知道你家主子在哪里!” 说着,他微微偏头,斜看着郑海山,“本王相信郑大人,一定会告诉本王秦慕瑾在哪里的。是吧,郑大人?” “……”郑海山心突突的跳,他感觉褚诣是知道什么了。否则,他不会在得到秦慕瑾被绑的消息后直奔府衙,直接问他秦慕瑾在哪里。 但是,他是从哪里知道是他绑了秦慕瑾?他,哪里露出马脚了! “端王殿下,这这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郑海山额头上一直往外冒冷汗,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刚断了半截手指疼的。 褚诣一直对他是冷处理的,不管他说什么,他都不想多搭理他,“误会!是吗?郑大人说是误会,那便是误会好了!” 他嗤笑一声,这时,正好衙差拿着绳子下了台阶,交到了褚诣的手里。 褚诣扫了一眼衙差拿来的麻绳,抬眼又看了一下牵着缰绳的曹管事,眼神儿对他有了示意,“过来,给他绑上!” “……”绑上?绑郑大人?曹管事脑袋有点方,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 “端王殿下,为什么,为什么绑郑大人啊……”曹管事小心翼翼的看向褚诣。 褚诣冷酷的脸上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来,但还是在努力的克制着,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吓人,慢慢吐字道,“想救你家主子,就照本王的话做!” “救主子,小的当然想救了。”曹管事点头如捣蒜。 只是,救主子为什么要绑郑大人啊? 曹管事心里还是很不解。 见他还磨磨蹭蹭的不肯过来,褚诣俊脸上的情绪就有点不可控,冷目狠狠的横了他一下,语气盛气凌人,“想救那还不赶紧过来!” “……”曹管事被这样的褚诣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将自己手里的缰绳扔给了一旁的衙差,快速走到褚诣身边接过他手里的绳子,跑到郑海山面前,心一横道,“郑大人,得罪了。” 说着,他手忙脚乱的将绳子套在了他的双手上,用力的绑着,生怕绑的不好会让褚诣不高兴,褚诣看着他的动作,又提了一句,“留出一个一丈左右的长度来!” “……”还要留出一丈的绳子来。曹管事手中的动作滞了下,最后还是对他点头,“小的明白了。” 褚诣点头,他偏头看曹管事绑郑海山的时候,陈启航也已经从衙门里出来了,站在门口一直在踹衙差,褚诣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想要这些衙差将他绑了,好将郑海山救了。真是愚蠢,这些有一家老小要养的衙差,怎么可能绑他,而犯下和他们一样灭九族的死罪呢。 褚诣像看跳梁小丑似的看着陈启航上蹿下跳,见他从衙差的手里抢了刀下来,直奔自己,也没将他的行为放在眼里,漠然的看着他的动作,在他手里的刀要落在自己头上时,他一个飞腿,陈启航人带着刀往一旁倒去掉在了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曹管事看了一眼倒在一旁的陈启航,将最后的一个死扣系好,双手将绳子递给了褚诣。褚诣接过绳子,走到郑海山身边,另一只手抓住了郑海山的衣领,拉着他跳上了自己的坐骑。 郑海山在马下,褚诣握着缰绳坐在马上。任是一个傻子,现在也能看明白褚诣这是要做什么了。 猜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时,最紧张的莫过于郑海山,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褚诣。 不,他不相信褚诣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施以如此残酷的刑罚,他就不怕百姓说他暴虐吗? 对,他是要名声的,他不敢,他不敢…… 郑海山嘴角抽搐了两声笑,挺了挺身板。他不过是在吓唬自己而已,不用怕。 褚诣从马背上回眸凝着郑海山,眼神儿中杀气十足,“本王刚刚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 “端王殿下,你如此对待郑大人,不怕百姓非议吗?”陈启航只恨自己现在打不过褚诣。 “哼!“褚诣对于他的回答只有一个冷淡的轻哼,没鸟他一眼。 “……“陈启航此刻真想武功盖世,好一刀劈了褚诣,如此,也就一了百了,他也不用再怕他了。 褚诣对他要砍死自己的眼神儿仿若无闻,微回身看了一眼曹管事,说了一句,”跟在后面!” 说完,他双腿轻轻一夹马肚,马儿就慢慢跑了起来。 郑海山双手被绳子绑着,绳子的那端掌握在褚诣的手里,他只能跟着他们的速度走。 不过还好,马儿的速度并不快,他还能跑的过来。 当下,他就确定褚诣不过是在吓唬他,他还不敢对自己用大刑。 曹管事见他们走了,也赶紧上了马,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后面。 陈启航见他们都走了,急的直跺脚,他保郑海山也是为了保护自己,郑海山被褚诣抓走,不管是供出贪污的事情,还是绑架秦慕瑾为了吊出他,实则暗杀他的事情,都是死路一条。如此,他不如救下郑海山,想办法除掉褚诣,也许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陈启航想了想后,连忙转身,大步跑回了衙门内,对旁边的衙差说,“你去给本官牵匹马来。” 衙差连忙去牵马,陈启航跑进门房,在里面找了弓箭,等衙差牵了马出来,他拿着弓箭跃上了马,顺着他们走的路追了上去。 085冲冠为红颜 褚诣驾着马拉着郑海山在街上游行。郑海山是一方父母官,执掌冀州府多年,在此地是名人,而如今他像个阶下囚似的被褚诣这么整,还是很引人注意的。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街上便占满了人,纷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郑海山到底养尊处优了好多年,徒步跟了有一段的路程后,体力明显不支,双腿酸的乱抖几乎站不住,气也不顺了,累的心险些都要从嗓子眼中跳了出来。 但即使是这样,他脑子还是很好使的,不忘在这个往褚诣身上泼脏水,“端王殿下心情不好,想要下官的命,下官也是无话可说的,只要您高兴就好,下官贱命一条,若是能博殿下一笑,也是死有其所。” 褚诣怎么不知道郑海山打的什么小九九,不过是想坏他名声罢了。只是,他确定这样便能坏他名声吗!他郑海山虽然在冀州府只手遮天,但,是非功过自在人心,也许,民意并不向他呢。 “哼。”褚诣冷哼一声,嘴角一边微微斜起,回头,黑眸俯视着郑海山闪烁的眼睛,有眯起来的痕迹,透着冷酷和不屑。微顿后,他的双腿动了一下,重重的夹住了马肚子。 郑海山被突然加速的马儿一拉,一下子就扑倒在地上,他脑袋蒙的一批,而这时,马儿又往快跑了,拖着他在地上摩擦。夏天的衣服本就单薄,青石路的路面又高低起伏,不过一小会儿,郑海山就觉得自己身上的肉就不属于自己了,到处在疼,最后也不知道是哪里疼。 “端王殿下……端王殿下饶命啊,端王殿下饶命啊……”就照这个拖法,郑海山相信他绝对活不过一个时辰,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投降了,绝对投降了。 褚诣对他的喊叫充耳不闻。他现在最关心的是他什么时候松口,告诉她秦慕瑾的下落。 “想要饶命,可以,你知道本王想要什么!”褚诣的声音,即使是在嘈杂的街上,也掷地有声的传进了郑海山的耳朵里。 “该说的下官都和殿下说过了,下官只知慕瑾侄女回了京都,现在在京都的路上,其他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郑海山一边奋力的抵抗着身体上的疼痛,也用理智在答复褚诣的问话,扬着脖子往人群里喊。 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呀! 人群中窃窃私语不断。 褚诣将他的行为看在眼里,心里笑他这个时候还不死心,还要想法儿坏他名声,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后,他威胁道,“看来,郑大人还是不了解本王的脾气!” “……”郑海山觉得自己快疯了。他似乎,软硬不吃,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他只坚信自己的想法。 “端王殿下,下官觉得这里面是有误会的。慕瑾丢了,下官作为他的姨夫,比您更心急……”郑海山顿后,又不死心的喊了起来,“下官可以配合殿下一起去找慕瑾,只要您……不这么折腾下官!” 跟在他身后的曹管事也有点看不下去了,苦着一张脸频频的看褚诣,最后忍不住也替着郑海山说话,“端王殿下,小的也以为这里面有误会。我家夫人和郑家夫人是很好的朋友,郑大人不可能绑架我家小姐,做伤害我家小姐事情的。” 对于愚蠢的人,褚诣从来不废话,所以,曹管事的话,他没理会,反而,加快了夹马肚子的动作。 那当然,受罪的是郑海山,不过一小会儿,他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是不成人形。 “端王殿下……端王殿下……唔唔唔……饶命……殿下……”郑海山被绳子拉扯着在地上翻腾着,一会儿背朝上,一会儿脸朝上,浑身上下在地上狠磨下来,苦不堪言,痛不堪言。 他喊的越急,褚诣驾驶马儿速度就更快,趁热打铁,他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一拖不到一条街,在郑海山将要晕倒前,他终于受不住喊了投降,“秦慕瑾……秦慕瑾,下官知道……知道在哪里……” 褚诣勒住缰绳,马儿四脚腾高,奔跑的动作立刻便刹住了。 褚诣驾马回身,墨黑的眼神儿深邃,睿智,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趴在地上呻吟的郑海山,波澜不惊。 ** 刀疤大汉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拿到了秦慕瑾放在临时住了一晚农房衣柜里的印章。 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对于这些常年生活在底层,受尽白眼,如今又被判为秋后处斩的死囚来说,简直就是天赐巨大肉饼,诱惑非常。 他们所有的人眼睛都绿了,欻欻地往外冒着绿光,像饿了许久的野兽突然看见了新鲜可口的食物,就这么直勾勾毫,不掩饰的盯着靠在墙角的秦慕瑾看。 “你说……这个印章,可以取出五万的银子?”刀疤大汉举着手里漆红不大的印章晃了晃。 “恩。”秦慕瑾心内慌了一批,表面却还是表现的很镇定,颇为从容的点头。 “大哥,那我们……赶紧的……银子……”她应声刚落,刀疤大汉身边的人就有点跳脚了,激动的,不可控制的,频频的拽刀疤大汉的衣袖。 秦慕瑾知道那放光的眼神儿意味着什么,是欲望,他们只要有欲望就意味着事情有转机,她有逃走的机会。秦慕瑾眸光微动,唇角几不可闻的勾了勾。 刀疤大汉用眼神儿安抚了他周围人一眼,而后,用略持怀疑的眼神儿打量着秦慕瑾,“你不会是想要逃走,故意的编了这么一个事情吧?” 秦慕瑾淡淡的扯了一下唇角,红肿青紫的脸儿虽然不好看,却自有一股气质,让人移不开眼睛,这些个大汉看着她的眼神儿已有可见的凝滞。 直到她略哑的声音传进了他们的耳朵,几人方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话上,“你们这么多人高马大的汉子,还怕我一个小姑娘跑啊?” “……”几个大汉面面相觑,最后扬着脖子看秦慕瑾,”……笑话,我们这么多人,怎么会怕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秦慕瑾耸了耸肩膀,坦然说,“所以,你们怕什么!” “……”对啊,他们这么多人还害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在他们眼底下跑了呀!怕什么啊! 刀疤大汉咬牙,最后,朝身后人作了一个手势,身后的其他人立刻兴奋起来,立刻上前将秦慕瑾从地上拉了起来,并将她脚上的绳子砍断了。 秦慕瑾脚上的禁锢松开,心也松了一些,顿后,她在他们手中挣扎,不愿意他们去触碰她的身体,“我自己可以走!” “你……”想要控制她的汉子龇牙咧嘴刚想开口吓她,就被刀疤大汉给制止住了。 刀疤大汉将她全身一打量,朝他们的人摆了摆手,那些人便作罢,“让她自己走,量她也跑不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跑,我从小养尊处优跑不过你们的!”秦慕瑾看了他们一眼,淡淡说道。 刀疤大汉没说什么,眼神儿却依旧在她身上转。 秦慕瑾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手心不断的冒冷汗,她手指微动,狠狠的扣了扣自己的手心。痛意代替紧张后,她的注意力被转移,方坦然了不少。 刀疤大汉打量了她许久后,才启口,“走吧!” 有几个汉子在前方带路,左右也各有一人,其余的人跟在她和刀疤大汉身后,总之,将她护在中间,形成包围之状。 秦慕瑾对于自己为困兽的状态并没有多少的表现,她乖乖的按照他们说的要求做,跟在人群中出了被困许久的破房子。 一出门以后,秦慕瑾就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她侧眸往四处微微的看了一下,脚步不变的跟着他们出了荒草丛生的院子,踏到了没有人烟的庄子路上。 他这一走,就是近两个时辰,走的秦慕瑾口干舌燥,双腿发软,脚板胀痛,方遥遥看到了镇子的城楼。 “这小姑娘体力够好的,也够能吃苦的!”刀疤大汉身边跟着的一个汉子,看着腰背挺直、表情有明显的隐忍的秦慕瑾,说道。 刀疤大汉的眼神儿在秦慕瑾身上微错了一下,对于同伴的说法表示了赞同。 这个姑娘,确实是和他认知里,有钱人家的千金不一样。刁蛮,任性,无理取闹,这些千金小姐的通病,好像在她身上看不到。 秦慕瑾感受到了他们的眼神儿,这回她微微侧目,看了身边的刀疤大汉,“要进城了,人很多。你们确定要这么绑着我吗?” 她动了动被绑在身后的双手,意思很明显。 “我们要是解开了,你跑了怎么办?”有汉子不放心说。 “谁会用手走路?”秦慕瑾眼神儿往说话的汉子身上瞟了瞟,语气淡淡,“要是跑,我早就跑了,因为,我的双腿早就被你们解开了。现在让你们解开一个我根本不会用来跑路的双手,你们……怕了?” “……”汉子被她这一两句堵得说不出来话。 刀疤大汉听得倒是挑了挑眉,看着她的眼神儿多了一抹的亮光。 ------题外话------ 喜欢要收藏啊~ 数据忒不好啊,有点泄气啊...... 086程赵小心思 “更何况,解开手上的绳索,是为了避免引起没必要的恐慌!”给了他们足够想的时间后,秦慕瑾继续说,“若是城里的百姓看到我被绑着双手,而你们这么多男人跟着我,大概会报官吧。报官,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会比较麻烦吧!” 她这话一说完,他们这群人就不说话了。刀疤大汉走向她,在秦慕瑾防备的躲了一步时,他抓住了她绑在背后的手,而后,他粗声说,“你不是要解开绳子吗,我替你解开。” 秦慕瑾这回没动,任他去解自己手腕上缠的很紧的绳索。 没一会儿,她手腕上就是一松,绳子全被解开了。 秦慕瑾一边揉着自己被勒疼的手腕,一边抬眸看了一眼在摆弄绳子的刀疤汉子,说了一声,“多谢。” “我们更应该谢你!”刀疤汉子突然笑了,一口白牙龇着,有点憨,倒是和他骇人的五官不太相符,“要不,我们去哪里挣那么多银子!” 秦慕瑾唇角拢了拢,毫不客气的应道,“也是。” 而后,她潇洒的转身,披在身后长至腰际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划出悠扬的弧度,从刀疤大汉拿着绳索的手上划过,软软的,顺顺的,有些让人爱不释手。 刀疤汉子眼睛不由得跟着小姑娘纤瘦的身形移动。她是昨晚被他们扛出来的,外面罩着浅粉色的纱衣,里面是一件比外面粉还要略淡的清淡颜色的家常长裙,可能因为晚上要休息的缘故,所以并没有束腰,她这略宽松的一身,更显得整个人飘逸。 当然,若是她的脸,她的脸再…… 秦慕瑾走了两步回头,清灵的眼睛凝视在刀疤大汉的眼睛上,慢慢的弯了一下,问他,“你叫什么?” 刀疤大汉身体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一冲脑袋,兴奋到他的心都跳快了,他不自觉回道,“程赵!” “照耀的照?”秦慕瑾对于他嘴里的‘照’不是很了解。 “不是。”程赵否定,而后说,“姓赵的赵。我爹姓程,禾呈,我娘姓赵,程赵!” “你爹你娘还挺恩爱的!”秦慕瑾对他这个名字微微做了点评,笑了笑,而后收回目光,继续用自己的姿态往前走。 她的性子虽然冷,但终归是官宦之女,一颦一笑都是万分柔美端庄,尽管她的这一笑真意是敷衍的。 但是对于程赵,这个生活在晦暗世界里近三十年的男人来说,是阳光,是雨露,滋润了他贫瘠的心,让他的世界在这一刻豁然灿烂。 程赵看着她,一直看着她,目光恍惚,直到身边的人捅了他的胳膊,他方反应过来,“大哥,愣着做什么子,走啦!” “恩!”程赵小麦色的皮肤有一抹赧色流露,他眼神儿在捅咕他的汉子身上晃了下,加快脚步跟上秦慕瑾,保持和她肩膀微微错一些的步子走。 ** 一行几人进了城,直奔乾通钱庄,这期间程赵一直紧跟在秦慕瑾身边,最远距离,不超过一步远。 秦慕瑾站在柜台窗口的时候,侧眸看了一眼程赵,弯唇笑了笑,“印章给我。” 程赵将手里的印章递向秦慕瑾,秦慕瑾低头从他手心拿过印章,绸面的衣袖从他粗糙的掌心划过,留下丝质顺滑的感觉。顿时,程赵的身体中涌动出热流来,眼睛在这一瞬间也热了,一种很奇怪且不受控的情绪在他身体中横冲直撞,将要冲破什么。 程赵狠扣着自己的手心,面目僵硬的看着秦慕瑾的背影,语气透了很很的不耐烦,“需要很久吗?” “五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可能要久一点。”秦慕瑾听出了他口中的不耐烦,安抚了一句。 只是,此刻她忘了压低嗓音,一出声,声音潺潺,清爽干净,又带有女儿家特有的糯甜,听得人心尖儿生软,不由怜惜。 “……”程赵黑眸波光涌动,在她五官上打转。 话说出口后,秦慕瑾方惊觉自己忘了压低声音,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懊恼的情绪来,暗暗的闭了闭眼,心里叹了一声。 她脸上细微的小动作全落在程赵的眼睛里,程赵从来没有见过有小姑娘像她这样可爱的,心中瞬间柔的化成了一滩的水。 程赵的注视,秦慕瑾余光之下全看在眼里,心里想是不是自己惹他怀疑了,或是,他还不放心自己,一直在监视。 人心难测,更何况是和这些人一起,多一刻都多一分的危险,她还是想办法逃离他们的掌控吧。 心里反复琢磨后,秦慕瑾将自己的印章递了过去,柜台的先生看见她递来的印章,眼眸中略有些惊讶,一会儿抬眸看她,说,“小姐,是要取银子?” “恩!”秦慕瑾清了清嗓子后,继续说,“我这印章,不论是在大魏何处,只要是你乾通钱庄,都可以日取五万银子,是吧?” 掌柜的反复研究印章后,慢慢点头,“是……没错。” “那便是了。那我取五万银子出来!”秦慕瑾扭头,朝程赵笑笑,眼睛中像他透漏着意思‘看,我没骗你吧,是能取五万’。 程赵一行人,听掌柜的这么说,脸上表情皆是一松,而后换成了惊喜的表情,都殷切的看着秦慕瑾。 掌柜的一听她说要取五万银子,脸上的表情就生出了为难,“小姐,您这印章没问题,规定,是能取五万两银子,但是,我们这里……不能啊!” “你们这里不能,为什么你们这里不能?”好不容易有五万两银子的大馅饼在眼前,还不能吃,这让心心念念过好日子的这帮汉子炸了,纷纷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瞪着掌柜的,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吃掉。 “我们这印章又不是假的,为什么不能取五万两银子!” 掌柜的被他们这近十个人的糙汉子吓得身板直哆嗦,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是,秦慕瑾掩在衣袖狠狠攥的手指慢慢的舒缓了下来,紧绷的脸蛋儿,表情也有一点点放松。 不过,她很快便收敛住所有的放松,和他们一样故作惊讶,“对啊掌柜的,我为什么不能取五万两银子。我当时在你们乾通钱庄存银子的时候,你们就承诺过这印章可以日取五万两的。” 掌柜的恍惚后,解释说,“是这样的小姐,这印章没错,您是可以日取五万两的。只是,我们这小地方不允许,我们这个小地方就是两年都用不了五万两银子,没那么多银子拨到这里来,所以您取不了五万两。” “……”程赵等一行人眼睛都红了,模样也是跟吃了苍蝇似的难受。 秦慕瑾眼眸微动,温声问道,“那我可以取多少银子,我着急用。” 她这一说完,其他的人纷纷将注意力又重新放在取多少银子上,皆点着头,“对啊,我们着急用,最多取多少?” 掌柜的环视着他们,眼神儿充满着害怕和审视。 这些个粗汉子一身平常百姓的麻质衣裳,眼神儿中戾气十足,一看就比较的……不像好人。而这姑娘呢,身着绸面衣裳,一脸的红肿,一看就是落难的千金。 落难千金和不像好人的一群人,这就有点像…… 掌柜的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开始有意的戒备,“我们这个小地方,银子不多,您要取的话……” 他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来,程赵中的人念道,“一……一万两?” 要是一万两的话,还,还……可以吧!也不少。 掌柜的摇头,抖着声音说,“不,不是……一万两,是,是……一千两。” “一千两!”包括程赵在内的所有汉子都睁圆了眼睛,“一千两太少了。” 说着,他们看向秦慕瑾,眼神儿已经有明显的变化,是不信任,是怀疑,也是忍到极限。 秦慕瑾将所有人的眼神儿全收在自己眼睛里,暗暗攥手心,同时,冷静的开口,“掌柜的,一千两确实是太少了。当初,我将银子存放在你们乾通钱庄就是看重你们的实力,不论是在大魏任何的一个角落,我想要多少钱就可以取多少钱。现在,我要取五万两银子,你告诉我你没这么多钱,我很质疑你们乾通钱庄的能力。你说的这个,我确实不能接受。” “小姐,这也是没办法的,我们确实是没那么多银子。”掌柜的面色有些为难,“没有这么多钱,我去那里找这么多银子,让你拿走?” 秦慕瑾面色一凝,“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我只知道你们许诺过我,我可以随时取五万两银子。我现在只要见到五万两银子,其他的我不管。” “你……”掌柜的被她给气住了,他刚刚是在帮她,怕她被这些人骗钱。可是,这姑娘倒好,丝毫的不领情。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秦慕瑾也不是看不懂掌柜的脸色,知道他刚刚那么说,是在保护自己的财产,只是,钱和她比,她还是觉得自己更重要。 “掌柜的,你的为难之处我心里也有数。”秦慕瑾说,“这样吧,你帮我凑凑,看能给我一万两吗!” “我这些兄弟都是有家有口的,风里雨里跟了我很多年了,现在他们要走,我总不能亏待了他们呀。” 掌柜的环视着这些汉子,最后落在秦慕瑾的脸上,秦慕瑾很坦然的看着他,掌柜的心里也渐渐的有了数,顿了良久,他刻意说,“那你等会,我让小二去问问我们掌事的,看能不能给小姐你凑出万两银子来。” “恩,有劳掌柜的了!”秦慕瑾微颔首。 掌柜的便进了里屋,他走以后,几人目光凝在秦慕瑾身上,秦慕瑾自然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她自然有应对之策。 087程赵护慕瑾 秦慕瑾用一种无辜的眼神儿看着他们,说,“我当时在京都存他们钱庄的时候,他们明明许诺我可以取五万两银子的。我不知道他们取不出来。” “这样吧,剩下的四万两我们去别的地取好不好,我一定给你们!”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故意用五万两银子吊我们胃口,让我们把你带到这里来?” “哎,你是不是打算逃跑啊!”他们其中有人没拿到那么多的钱,心里十分的不爽,将所有的气都撒向了秦慕瑾。 秦慕瑾肩膀不由得缩了缩,目光闪烁,透着害怕,她环视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小眼神儿看向了程赵,怯怯的,无助的,看的程赵的心瞬间一软,不由得将所有的替她挡了下来。 “这里不比京都,一个小小的钱庄没有那么多银子也是很正常的!不是秦小姐的错!”程赵扫向他们,粗声说,“一万两银子也不少,我们若是能拿到这些也是够我们这些人一辈子花的。” “可是……”汉子还想说什么,被程赵狠厉的眼神儿给喝住了。 “要是没有秦小姐,我们这些钱都没有,不要太贪心了!“程赵替她解围,这点秦慕瑾还是很意外的,怔愣后,她还是朝程赵点头道谢,“谢谢程大哥替我说话。” 程赵不善言辞,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对她点了点头。 秦慕瑾勾唇对他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回过身儿来乖巧的等着掌柜的。 他们这一等,就是近半个时辰,在这期间有无数次,这些汉子们等得不耐烦了,频频对秦慕瑾表现出恶意来,不过,都被程赵给挡了下来。 掌柜的姗姗来迟,带来了两个小二,一人手里捧了一个漆红的箱子,看的这些汉子们眼睛都发直了。 “秦小姐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掌柜的远远的朝秦慕瑾抱拳,“我们刚刚在筹银子和核对您的账目,所以时间比较久一些。” 秦慕瑾温婉的点了点头,“应当的。” “那钱凑齐了没?”汉子们关注的还是钱的问题。 掌柜的点头,“勉强够。”说着,他尴尬却不失礼貌的笑了,“您这钱一拿走,我们钱庄怕是要许久周转不灵呀。” 秦慕瑾低头笑一笑,没多说什么。 掌柜的看她脸上表情就知道她是心里有数的。也对,对于穷人来说,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他们怎么可能了解钱庄的运作呢,但是,对于这位秦小姐都不一样,她心里都有数的。所以,她才会提了一万两银子的要求,不多不少,堵了他们的嘴,也是他们钱庄可以负担的起的。 掌柜的将手里的账簿放在桌面上,当着秦慕瑾的面将取款的单子写好,拿过秦慕瑾的印章盖上了印记,又递给秦慕瑾,对她伸手,“请您在上面签上字。” 秦慕瑾接过他递来的毛笔,毫不犹豫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掌柜的接过后,拿着她写的名字和自己手里的拓本比对了一下方点头,最后示意两个小二,小二便将银子放在了柜上。 秦慕瑾身后的汉子立刻挤上前去,被他们这么一推搡,秦慕瑾一个不稳,差点摔倒,程赵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肩膀。 “程大哥谢谢你。”秦慕瑾稳下来后,连忙让自己和他远离,一边将散落在眼前的头发别在耳后,一边朝他道谢。 程赵只觉得有一股清香扑鼻,十分的好闻,迷惑了他的心智,同时,也被她嘴里那声软糯糯的‘程大哥’喊的找不到北了,程赵这时看着她的眼睛都发直了。 秦慕瑾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错了错脸颊,没再和他对视。 那些汉子眼中只有银子,他们将两个盒子抱在怀里,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当他们看到许多银票和白花花的银子时,眼睛都直了,“大哥,真的好多钱。“ “银子拿到了,我们先离开这里。”程赵眼眸环视了钱庄一圈后,对他们招了招手。 “哦,对对对,我们赶紧走。”程赵这一招呼,一个个的全都往外走了。 ** 街上,秦慕瑾看着完全沉迷在银子中的众人,寻思后,开腔,“虽然这些银子不多,但是,现在足够你们安家了。” 说着,她看向程赵,“程大哥,你不是说你们家人在谁手上吗,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干,把你家人都接出来,如此,你们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程赵点头,眸光在秦慕瑾身上微转,“秦小姐有什么好的计谋没有?” 秦慕瑾勾了勾唇,“没什么好计谋。不过,我有信心。” “你打算怎么做?”程赵被她的自信折服,目不转睛看她,看的入迷。 秦慕瑾抬手指了他们的人,单纯的笑着,“你们这么多身强力壮的汉子,还怕衙门的那些酒囊饭袋?” 衙门?哦,对,她很聪明,已经猜出了他们背后的人是冀州府的官员!她虽然没指出他们背后的人具体是谁,但是,他想她心里一定有数。 程赵心里又为她的聪明折服,看着她的目光更加充满迷恋,“你说的,我都同意。” 秦慕瑾也在这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儿,虽然她看不懂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心里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秦慕瑾强忍着心里的那抹不舒服,还是对他扯了个笑容,而后,缩了缩自己的身子,让自己尽量没那么恐惧。 他们带着这一箱银子还是打算往之前的村子走,秦慕瑾四周看着,也分外的注意这一群汉子,她发现这群汉子更关心他们怀里的银子,所以,心里还是稍稍有些欣慰的。她相信,只要他们的家人接到,他们再看看手里的银子,会带他们家人远走高飞,不会再理她,她便得救了。 只要再熬一两天就好,再熬一两天,只要一两天,她一定得救。 ** 折腾了大半天,几人在天黑时才返回了之前的村庄。因为这一箱银子和银票,这些汉子对她的态度明显的好了很多。 晚饭,她的碗里多了一个鸡腿。秦慕瑾接过程赵端来的饭碗,对他道了声感谢,“程大哥,谢谢你。” 程赵没有要走的意思,秦慕瑾接过碗后坐在地上,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后,侧眸瞟了一眼程赵,咽下嘴里的米粒后,含笑问他,“程大哥,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程赵看了她一会儿,低头从袖口中摸出了一个小瓶子,而后递向秦慕瑾,轻声说,“这是给你的。” 秦慕瑾看他手上的小瓶子,有些诧异,不过,也就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她就放下手中的饭碗,伸出双手接过了他递来的东西,同时眉眼含笑,语气温柔,“程大哥,这是什么?” 程赵脸上闪过了一些的不好意思,频频的挠着头,“呃,是药膏,可以治你脸上的伤。” 药膏? 秦慕瑾微滞后,便反应了过来,唇角的笑容增大,“多谢程大哥。” “你那么漂亮,留疤就太遗憾了!”程赵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说话的时候不是挠挠头,就是搓搓衣裳,总之,表现的很不自在。 秦慕瑾听后,心里十分的别扭,勉强的点了点头,将药瓶放进自己的衣袖,又端起了碗。 只是,她刚端起碗来,男人的声音又传入了她的耳朵,“你不先涂上吗?” “……”秦慕瑾握紧手中的筷子,微顿后,看他,“我想先吃完饭的,走了许久的路,肚子十分的饿。” 程赵听后,脸上表情严肃了许多,眼睛直盯着她的碗,“那这些你够吃吗,我再给你拿些吃的。” “不用不用,我够。”秦慕瑾听后忙点头,又对他道了谢,“多谢程大哥。” “你不用总这么客气。”程赵脸上有点害羞。 秦慕瑾心里觉得十分的怪异,不明白他突然对她这样是为了什么。不过,她也不好奇,只低下头安静的吃自己的东西。 她慢条斯理吃东西的样子很优美,程赵被她美到了,双眸迷恋而不自知。 秦慕瑾感受到身边不一样的眼神儿,嚼咽的动作慢了下来,余光往身边瞟了一下,就看见了程赵目不转睛的眼睛,那种别扭的感觉顿时又生出来了。 他这么看着她,莫非是…… 秦慕瑾想到有一种可能,吓了一大跳,嘴里因为有一口米没咽下去,生生的卡在了嗓子深处,她吞也没吞下去,吐也一时半会没吐出来,硬生生的噎的脸红脖子粗。 程赵见状,连忙抬手替她抚背。 秦慕瑾先一步察觉到他的动作,这么一吓,反而咽下了嗓子处的食物,下一秒她立刻跳走,躲在离他一步多远的位置看着他,目带警惕。 程赵看她双眸出现防备,心蓦的一沉,“我只是看你难受,想帮帮你,不是故意想占你便宜的。” “程大哥好心,小女子全牢牢记在心里。只是,我家族规矩森严,若是和男子亲近,只得以死明志。”秦慕瑾小脸儿上表情肃着,又委屈又不敢言的样子,“程大哥以后不要管我了,我很胆小,还不想死。” “都说大家族规矩森严,原先只是听说,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程赵用怜惜的目光看着秦慕瑾,“没想到你们这些世族豪门家的姑娘,活的也这么的不容易,就是和男人接触一下都不可以。” 秦慕瑾抬眸,双睫轻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的程赵心又一下的软了化了,心里心疼不已。 “秦姑娘想说什么但说无妨。”程赵言真意切说,“我程赵虽然没啥本事,但是姑娘的事情,程赵一定拼尽全力。” 秦慕瑾握着筷子的手不断的松开又握紧,看看他,又低下头,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程赵看着这样的她,只觉得这一刻,她要他性命,他都毫不犹豫的让她拿走。因为,他太受不了一个这么美丽的女人,在他面前这么无助,好像这天下没有什么可信任的,而他呢,却想做她的救世主,帮她,护她。 秦慕瑾酝酿好情绪后又抬头,双眸泛红,眼眶含泪,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她喉咙间轻咽后,开腔,“我只是想和程大哥说,明日你们家人都救出来后,就把我放了吧。我一个未婚的年轻姑娘,踪迹全无好几天,若是传出去,我一样不能活。还请程大哥怜惜,放小女子一条生路,小女子感激不尽。” “……”程赵看着她,瞳孔有肉眼可见的缩紧。 088程赵的伤疤 秦慕瑾心里紧张极了,却还是大着胆子说,“钱若是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帮你取。只是,我说句实话,你们早点放我走,对于你们来说,也是明智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是官家女子,我父亲秦为民礼部尚书,官居正二品,我是秦家嫡长女,父母二人将我视若珍宝,若是我丢的时间太长,我母亲情急之下势必报官,官府忌讳我们的身份必定重视,弄不好各城封锁通缉,如此一来,对于你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程大哥,你说是不是?“ “……”程赵没出声,心里默默的在盘算着,思来想去后,他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既然决定收她的钱,那就早点放她回去才是正事,而且,像她说的,避免自己惹上麻烦。 可是,为什么他一想到她的离开,他心里的落差就那么大呢…… “程大哥,看你这个年岁,你应该成家了吧?”秦慕瑾清澈的目光在他饱经沧桑的五官上打转。 程赵眼睛聚焦,看着她慢慢摇头,“我还没有成家。“ 他一句话,将秦慕瑾想要用老婆孩子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给堵住了。 秦慕瑾攥着筷子的手动了又动,片刻后,又扯唇,“程大哥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吗?“ 程赵面上露出难堪,已经慢慢的低下了头,他很久都没说话。 秦慕瑾看着他突然低落的情绪,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戳中了人家的痛楚。 微微思忖后,秦慕瑾换了话题,“都没听到你同伴的声音,他们都不在吗?“ “分了钱,有的忍不住偷偷回家了,想先探探情况。“程赵搭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再抬头,看着秦慕瑾的目光很是动容。 秦慕瑾听他说他们人都回他们家里了,心里蓦的欢喜。 却没发现,程赵看着自己的眼神儿发生了变化,他开口说,“我们家很穷,穷的揭不开锅,像我们这样条件的,哪有家里会把闺女嫁给我们的。而且,我还有一个七十岁的老母,终年药汤不离嘴。我打零工挣得那点碎银子,仅够我们母子苟活而已。“ 秦慕瑾同情的看着他,“看程大哥面相,是一个极具孝心的男儿,这样的男儿绝对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那你为何,会丢下老母亲犯事……坐牢呢?” 程赵小麦色的面儿上出现愤愤不平的表情,他挠挠头后,定睛看着秦慕瑾,语气粗狂了许多,“因为我杀人了。” 杀……杀人? 秦慕瑾狭长的睫毛轻颤了起来,脸上瞬间布满害怕的情绪。 程赵察觉到了她脸色的变换,突然惊觉自己是吓到她了,调整了一下情绪后,他收敛了许多,“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秦慕瑾佯装自己很强大,勉强的笑笑,“……我只是头一次听到这种事情,有点不太适应。” “你不用解释,我都理解,像你们这样出身的小姐,是不明白我们底层老百姓生活的。”程赵说。 秦慕瑾抿紧了唇角。 程赵轻叹了一声,又盯眸看她,“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听,当作打发时间了。”不知道为什么,程赵很想把自己的家世告诉她。也许,她和那些财主家的小姐不同吧,她长得很善良,让人有倾诉的欲望。 “……”他的故事?那一定很阴暗,很心酸,还有可能带点血腥和戾气。秦慕瑾心里其实是抗拒的,不想听这种故事。但是,程赵,目前,她和他拉近关系,要比抗拒他更明智。 秦慕瑾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程赵见她愿意听,很开心,脸上已经克制不住情绪了,眼角眉梢都往外溢着欢喜。 顿后,程赵开口,将自己的出生,和长大的所有经历,对她事无巨细的道来,“我们家是冀州府下面县中一个很小的村子……” ** 褚诣挟着郑海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一个村庄,但是,却没有如自己预期那样见到关押秦慕瑾的贼人,他怒火中烧以为是郑海山骗他,没想到自己对他大刑下,他始终咬定他们约定的是这里。 褚诣见不到人,又从郑海山嘴里抠不出有价值的东西,抓瞎下去了他们想要他去的牛头崖山,当然,在约定见面的地点,依旧没找到人。 临近傍晚,褚诣看着慢慢变化的天色,心中十分焦急,他不知道现在秦慕瑾处于一种什么环境下,不知道她会受何种折磨,也不敢去想这些,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不停下来寻找她,如此,他方不会胡思乱想。 “殿下,我们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小姐还是不见踪迹。”曹管事问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天他妈的知道要怎么办! 褚诣抹了把脸,最后又将目光定在马下披头散发、满身污渍血渍,已经不成人形的郑海山身上,晦暗不明的眼眸闪烁着嗜血的光。 郑海山被他盯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端王殿下,下官发誓发誓,下官真的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了。您要是想杀下官,随时将下官性命取走,就是不要再折磨下官了。” 他真的被他用马拖怕了,也受不了他拿着匕首在他身上这划一刀那划一刀,弄不死他,却疼的他恨不得去死。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他再也不想承受了。 褚诣一个侧脚踢过去,原先还站在地上的郑海山,突然一个头脚颠倒被他踢爬在了地上,瞬间出了一嘴的血,趴在地上不断的哀嚎着,呻吟着。 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谁又能将他和一早还意气风发的冀州知府联系在一起呢。 “本王可以告诉你,如果,秦慕瑾少了一根的汗毛,你活着只会比现在更痛苦。” “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褚诣居高临下的睨视着脚下如蝼蚁一样的男人。 郑海山双手撑着路面,使劲要从地上爬起,但是,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折腾了半天,始终没爬起来。 曹管事看郑海山如此模样,生生的别开了脸,不忍直视。 半天后,曹管事说,“他们约定是三天的时候来牛头崖的,这才第一天,想来他们还会在刚刚那个村子里,毕竟,他们还要和郑大人他们联系啊,若是私自走的话,应该会断了联系的。所以小的猜测,他们不会离刚刚那个村子太远。” 褚诣听进了心里,觉得很有道理。 倒是他急的忘了这一茬儿了。 想了想后,褚诣手指向了还趴在地上的郑海山,“你最好现在立刻起来,否则,你的这两条腿接下来将会用不上了。” “……”郑海山听后立刻在地上爬,他身上疼,没关系,总比再被拖一路强,有这个信念支撑着,他有如神助,不过片刻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褚诣横他一眼,手中的麻绳一扔,曹管事习以为常的接住,下马,将郑海山扶在自己马背上自己也跃上了马,在褚诣将马儿掉了头,又往刚才离开的村庄行去时,他也连忙跟上…… ** 程赵的故事,是从他出生起讲起的,他家里老父老母身体不好,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帮家里父母做农活,而这样还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为了生存,他到处打零工做苦力,受尽苦楚,就这样,一直到去年年下,年下,他托人在县城找了一份差事,在他们县一员外家帮工,故事到他作为护院,陪同员外夫人和小妾置办年货突然戛然而止…… 秦慕瑾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还沉浸在他‘灾难’一样的人生中无法自拔。 无疑,这样的故事对于秦慕瑾这个娇生惯养,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来说是当故事听得,她只想将这个故事完整的听下去。 等不到程赵的故事,顿了一会儿后,秦慕瑾开口,嗓音因为长时间没说话略有些沙哑,“程大哥怎么不往后说了?” 程赵从地上起身,走到窗边站定,背对着她,垂在身侧卷着半只袖的手臂青筋突然暴起,泄露了他此刻的某中心情。 这一刻,秦慕瑾突然懂了,他的牢狱之灾,或者说这一生中最大的劫难就从这里起来的,也是最让他意难平的。 既然如此痛苦,何苦让人再揭伤疤呢。 “程大哥,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明天我们不是还有事情吗,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见。”秦慕瑾擦擦眼睛上的泪花,故作轻松的对他一笑。 站在窗前的程赵没动没说话,室内昏黄暗淡的烛火笼罩着他的身形,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更加萧条和狼狈,一如他昏暗惨淡的人生似的。 秦慕瑾看着这样的程赵,满心苍凉。她一直都知道底层的老百姓活下来不易,却没想到他们的人生是如此的苦难,常常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不过换来一顿温饱,家里稍微有些人生病,便是灭顶之灾,几代翻不了身。 “程大哥……”秦慕瑾开口,想说我很同情你,但是想到他小时候宁愿饿肚子都不会要乡绅家给的吃的,便硬生生的咽下了。 程赵虽然穷,但是,他有他的自尊,不会需要她的同情,也不需要她用怜悯的眼光看他。 程赵听到她温柔如水的呼唤,心中翻江倒海的恨意被无声的抚平了,顿了良久后,他出声,“我还没告诉你我为什么杀人。” “……”秦慕瑾双睫快速的眨动着,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禁捏紧了衣服上的褶皱。 ------题外话------ 程赵会贯串整个故事~ 089阿瑾害怕没 程赵没回头,却好似知道她的害怕似的,低低一笑,“听到我说这些,你是不是很害怕,觉得我这个‘杀人犯’很可怕?” 若是放在以前,她会害怕,但是,听了他的故事后,程赵在她心里并没有那么骇人。她害怕的,不是他程赵,只是因为‘杀人’这种事情太过血腥,她一个姑娘家打心底里发憷。 秦慕瑾摇头,发自内心的说,“我不是怕你,我只是害怕血腥的事情,听不了那些细节。” 程赵听后,不禁挑唇一笑,他相信她的话了,相信她不怕自己。 “好,我就不和你讲我杀人的细节了,把来龙去脉和你说说好了。” “恩。”秦慕瑾淡点头。 程赵而后开口,“我是今年年下在李员外家做帮工的,家里老母亲终年药不离嘴,很需要钱,我寻思这些大户人家过年时都会给下人发红包,若是进这些有钱人家,我便能有钱给老母亲抓药了,便四处托人进了这李员外家做了护院。谁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劫难开始……” 程赵顺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不知道员外夫人和李员外新纳的小妾不对付,年二十八,员外夫人邀小妾出门采办年货就是一个圈套,她买通了小妾身边的婆子下了药,将她迷晕在首饰店,而我不幸就是她选中的......和小妾私通的姘头,最后,被迷晕和小妾躺在了一张床上……” 他说完后,默了一会儿,又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应该能猜到吧?” 小妾或被打死,或被卖,他这个‘姘头’要是幸运的话,被打残废,留下一条命,苟延残喘,若是不幸,会被折磨,生不如死,最后到死。 秦慕瑾心里压抑,有点喘不过气来,许久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程赵在听到她叹息后,回头,黑洞洞的眼睛紧凝着她的眼眸,“秦姑娘你猜,我最后杀了谁?“ “……“秦慕瑾酝酿了良久,轻声说,“员外夫人,员外,或者……他们全家。” 程赵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坐在草堆里的小姑娘,目光不离她,“你果然很聪明。” 秦慕瑾被夸赞,并没有多少的欢喜,只觉得悲凉。 她低头,温声道,“所以,到底是杀了谁?” 程赵道,“他们全家!我拿刀杀了他们,一把火将他们家给烧了。看他们家全化为灰烬后,去了府衙自首。秋后处斩,我的结局。但我,不后悔!” “……”秦慕瑾震惊的看着他。 程赵吸了一口气,恨恨的吐出了几个字,“因为,我恨透了他们。” 这是他对这个社会发出的呐喊。 秦慕瑾瞅着他,沉默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紧掩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 木质的门板毫无悬念的落在地上,扬起灰尘,发出巨大的声音,惊得屋内的人浑身一颤。 秦慕瑾慌忙从地上起身,程赵已经大步上前,将她拦在自己身后,粗声说了一句,“秦姑娘,你躲后面。” 秦慕瑾对于程赵不经意流露出的照顾,心里还是有微微动容的。 她果然没看错,程赵这个汉子良心是未泯的,并非十恶不赦的坏人。他之所以杀人犯错,只能说那些人太坏,把老实人给逼急了。 就在她动容之际,门外的人踏着破落的木门进来,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出现在室内,就令人不自觉臣服。 他,是他,他是……救她来的? 秦慕瑾的脑袋,在看到男人分明深刻的五官时就空白了,瞳仁瞠大,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在这一刻,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滋味和感受。 突然出现的男子,气势又是那样的强,一出现就让程赵感觉到了危险,他攥拳保持着随时战斗的状态,龇牙撩嘴的装着恶人,“你是谁?” 褚诣对程赵的存在不予理睬,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秦慕瑾身上,视线在她浮肿的脸颊上结住,眼睛顺势眯起,从里到外,往外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就这样隔空和她对视了良久,褚诣突然朝她伸手,语气强势,“阿瑾,过来。” “……”他是…… 程赵匆匆将褚诣打量一番,他身上浑然天成的自信及贵气都令他自行惭愧。程赵攥紧了手心,收回在他身上的目光后回眸,看向秦慕瑾,一双眼睛里尽是恍惚。 秦慕瑾眼睛里只有褚诣朝自己伸出的那双干净修长的手,她恍然踏步,一步步的走向褚诣。 褚诣在她还距自己一步远的位置时,大步上前,长臂一挥将她迅速揽入自己怀抱中紧紧的抱住,手托在了她的头上紧紧的压在自己肩窝,语气中透着万般的担忧,却只化出简单的三个字,“害怕没?” 埋在他肩头的秦慕瑾轻轻的摇了摇头,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抬起,抓住了他腰间衣服的褶皱。 褚诣感受到她的动作,只将自己胳膊收紧,紧紧的抱着她。 两人相拥,受最大刺激的当属程赵。看见他们俩抱在一起亲亲腻腻的样子,程赵心中嫉妒难耐,忍无可忍后,指着褚诣喊了起来,“你到底是谁?” 褚诣慢慢松开秦慕瑾,将她推向自己身后,用结实的身体挡上,眼睛这时移动,才终于将注意力聚集在了程赵身上,手中的拳头出其不意的举起,直奔程赵的脸颊。 程赵人虽然年轻力壮,人也机灵,但是,却没有受过任何专业的训练,比起从小被各种能人异士调教的褚诣来说差的远的多,所以,对于他的进攻,程赵只来的及躲,却在躲避的过程中,还是不可避免的被褚诣抓到,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脑袋上,最终扑倒在地上。 程赵被打的视线一片的模糊,趴在地上久久地回不过劲儿来。 褚诣砸了程赵一拳头,并没有很解恨,大步上前,揪着程赵的衣领拽起来,就要往他头上砸上第二拳。 这时,秦慕瑾终于回过神儿来,立即上前抓住了褚诣的衣袖,声音急切,“端王殿下,手下留情。” 端王殿下?他竟然是端王殿下! 程赵虽然对感情之事不灵光,却也不傻,不会不明白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涉险究竟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和端王的传闻都是真的…… 程赵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知何种滋味。 褚诣隐晦不明的目光,落在秦慕瑾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上,慢慢的往她身上移,最终落在她的眼睛上,和她对视。 他没说话,但是,那双眼睛仿佛在问她,她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救一个伤害她的人。 秦慕瑾双目对他满含请求,软语说,“等臣女以后……对殿下慢慢道来。” 她简单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儿,就让褚诣心软了,尽管褚诣心里充满不解,尽管他真的很想把这个伤害他的男人打死了,但还是忍住了。因为她,他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忍住了。 褚诣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她说了一个字,“好。” 秦慕瑾见他应下来,心中万分欢喜。 但是,褚诣并没有立即放手。 秦慕瑾目光在褚诣和程赵之间转,最后落在褚诣身上,抿了抿唇线后,慢慢抬手指了指他揪着程赵领口的手,“您……还不放开吗?” “放,自然是放。”眼前的男人,对于褚诣来说像个蝼蚁似的不足为惧,但褚诣心情还是不爽了。不过,他及时的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没有拂秦慕瑾的面子。他慢慢松开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手从程赵衣领上收回,却最后还是警告了程赵一声,“若非阿瑾求情,本王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程赵仰视着他,眼睛里没了之前的嚣张,褚诣的身份让他自行惭愧,他哪里敢在他面前造次。 说着,他往外侧头,喊了一声,“曹管事。” 曹管事? 秦慕瑾眼眸微动,这时,曹管事挟着郑海山进了门,见到秦慕瑾喜不自胜,“小姐。” 秦慕瑾见到自己家人还未欢喜,目光却不由得落在曹管事身边不成人形的郑海山身上,呼吸瞬间急促了许多。 “这是……”她好像觉察出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懂。 “慕瑾,救救姨夫,慕瑾,快救救姨夫,姨夫快被折磨死了……”郑海山看见秦慕瑾就跟看见活菩萨似的,要不是曹管事拉着,非得匍匐在她脚下一阵的跪拜。 “曹管事,将他嘴堵上,还有,将他给绑了!”褚诣指了郑海山,又指了还在地上缓不过劲儿的程赵。 “慕瑾,慕瑾……”郑海山一听到自己的嘴要被堵上,更不想丢掉生还的机会,拼命的叫喊了起来,“想想你艳梅姨,她若是看到姨夫如此,一定活不……唔唔……” 他还没说完,已经被曹管事堵上了嘴,他只得用眼睛祈求的看着秦慕瑾。 秦慕瑾攥着褚诣衣袖的手指攥紧,一会儿,看向褚诣,哀求了他一声,“端王殿下。” “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他,你救不了。”褚诣语气毫不留情,没给她任何希望。 秦慕瑾瞳孔缩了又缩,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可是艳梅姨和她母亲那么要好,她母亲若是知道一定会受不了的。于情于理,她能帮一把应该帮一把…… 褚诣不想她被此事连累,不打算对她多说什么,也不想要郑海山一直在她面前晃,免得扰乱她的心。 微顿后,他朝曹管事递了个眼色,曹管事微点头。 褚诣长臂一揽,抱住秦慕瑾肩膀挟着她往外走。 090突然的一吻 出了门,褚诣就将秦慕瑾给抱上了马,紧接着他也跃上了马,紧紧的将她圈在怀里。 秦慕瑾对于他的怀抱无所适从,浑身如芒再背,不安分的扭捏了几下身体,嘘声问道,“殿下,您这是要带臣女去哪里?” “别再扭动了。”小姑娘家身上特有的香甜柔软,就像是长了腿似的一点点往褚诣身上钻,让他的身体略略的感觉到了‘不适’。 不得已,褚诣出声警告了秦慕瑾一嘴,身子微微往后移动了一些,将俩人之间的距离岔开了一些。 “……”秦慕瑾刚刚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等他往后挪了后,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当下,她面色立刻发烫,不敢再动一下。 等缓了一会儿,镇定住情绪后,秦慕瑾又微微错了一下头,低头问他,“您,还没回答臣女的问题呢!” “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只是,不会把你留在这里。”褚诣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声,结实的大长腿一夹马腹,马儿便疾步奔走。 坐在马背上的秦慕瑾为了不掉下去,只得紧紧的攀着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 此时夜色正浓,伸手不见五指。 若是换成从前,在这样的夜里,秦慕瑾肯定是要怕的。 但是,身后男人的胳膊强壮有力,身上熟悉幽然的香味团团包围着她,她心里竟然觉得安心极了,就连紧绷了一天的头皮,在这一刻也放松了下来。 “要是太累的话,就靠在我怀里睡一觉。”虽然她和自己说了不害怕,但是,一个小姑娘家被掳走,纵然再坚强,哪里有真不怕的。褚诣心里觉得她好好的睡上一觉才是最好的。 秦慕瑾摇摇小脑袋,将语气拉长,“臣女还不困。” 她的声音是那种糯软的,松松软软的像个糯米粽子,偏偏又带着特有的空灵,让人听得不由得喜欢。 褚诣心里就喜欢她说话时的嗓音,好听,百听不厌。又是这样的夜里,俩人独处,这么和她说着话,他总觉得很亲切,很…… 褚诣正纠结在这一个形容词时。秦慕瑾脑袋一转,微面向了他一点,再次开口,“端王殿下,郑大人他……就没有办法了吗?” “臣女瞧着他罪也受了,能否……有办法留一条性命?” 随着她的动作,她身上香甜的气味儿遂即扑面而来,像穿肠毒药似的,以势不可挡之姿侵蚀着人的理智。 褚诣的双眸染上了几分的情欲,心跳也跟着加快。要不是有夜色的掩饰,褚诣想自己的糗态一定会被她发现。如此,那真是太窘迫了。 “……”秦慕瑾等了他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的下文,心里不禁敲起了鼓,有些忐忑。 但是,郑海山是艳梅姨的夫君,若是他有事,艳梅姨一定伤心,艳梅姨伤心,她母亲也跟着难过…… 唉,还是要想办法。 秦慕瑾偷偷瞄了瞄他的侧脸,思来想去,能帮的上忙的,只有他褚诣。因为,他是无所不能的端王。 秦慕瑾抿了抿唇线,又满含希冀的偷看了他一眼,“慕瑾无礼,还请您看在臣女……曾经帮了您一点点的份儿上,给慕瑾指条明路,慕瑾……感激不尽。” “……”褚诣终于听到了她说话,回过了神儿,但是,他没注意听她说的内容,所以,有些心虚。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褚诣清了清嗓子,言语中有些不好意思。 “……”秦慕瑾直视着他夜色中依然明亮的眼眸,小声的又重复了一遍,“臣女想问您,郑大人这里还有别的办法没有?您......能否给指条明路?” 原来是在说郑海山。 褚诣整理了一下思路,凝眸和她盈盈水眸对视,“不连累亲朋好友,已经是他郑家最好的出路。” “……”秦慕瑾听得几乎坐不稳,身子晃了又晃,“没有……没有更好的出路了吗?” “刺杀我,我可以不追究。但是贪污受贿,私吞官银,是在父皇案前有折子的,就够他满门抄斩。”褚诣不瞒她说,“父皇此次派我前来,并不是要坐实郑海山这一众官员贪墨,而是查他同党及和京都的联系。你父亲也同在朝庭为官,父皇的脾气及手段,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他最恨国家蛀虫,定会杀鸡儆猴严惩不贷。” 艳梅姨若是出了事儿,她的儿女若是出了事儿,母亲该怎样的难过? 更何况,此事为褚诣督办,和她们在冀州府的时间重合,或许她母亲就会怀疑这里面有她的‘协助’,毕竟,她和褚诣可是在冀州府形影不离,她母亲有理由这么怀疑,如此,不会记恨她吗?就算这点她没想到,但她母亲又认定了自己和褚诣的关系,到时候也很可能让她去求他,若是那时再求,不如现在还没进入司法程序来的更有效一些。 想到这些,秦慕瑾便更期盼的看着褚诣,她现在就将他当成了救世主,只有他,能够救自己,也只有他能让母亲不记恨她,而她,心里也能少一点的自责和愧疚。 沉寂片刻,秦慕瑾又希冀的求着他,“殿下……能不能想想办法,保一个算一个……” 褚诣眸光浮浮沉沉,难得愿意和一个女人饶舌,“你是非要趟郑家这趟浑水?” 秦慕瑾心情郁郁,“这里面毕竟有臣女的一份助力,若是我母亲知晓艳梅姨家的事情,势必要想到臣女身上,和臣女生气。” “若是她记恨上臣女,臣女也不活了,寻根绳子找艳梅姨一家赔罪去。”秦慕瑾头一次说出失控的话。 “瞎说什么!”褚诣一听她说这话就炸了,语气顿时尖利起来,“你也是贵女,要死要活是那些小门小户家挂在嘴边儿的,岂是你能说的!你也不怕跌了自己身份。” “往后不许再这么说了。“他语气不容争辩的命令说。 秦慕瑾心里又愧疚又委屈,“到底也是和臣女有几分关联的,对艳梅姨一家,臣女满心愧疚。” “你一向聪明,怎么在此事上钻起了牛角尖?”褚诣圈紧自己的双臂,恨不得将她脑袋给敲开,将自己所有的思想灌进她的脑袋中,免得她胡思乱想。 “您是王爷,谁都会捧着您围着您,怎么了解我们普通人间的感情。”秦慕瑾被黑夜掩盖中的眼眸多了几分的哀怨,情绪很是低落,“算了,臣女还是自己想办法把。” 说着,她收回自己的目光,攀着他胳膊的手也松了松,没之前那么热情。 褚诣是一向不喜欢麻烦的,不是他的事情,他很少去插手。但是,刚刚秦慕瑾的话和动作刺激到了他,那是一种不被依附,不被信任的感觉,让他感觉不好。 “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小姑娘家能有什么办法。”褚诣心一横,说,“算了,还是我来替你想办法了。” 他想办法? 幸福来得有点突然,秦慕瑾乍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许久后,她方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您说您想办法,救艳梅姨一家?” “不是救她一家!”褚诣自知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将这满门抄斩的事情给化平了,想了想后,说,“我可以帮你保存没涉案的人,像你艳梅姨,两个女儿,儿子,或一些孩童,如果查出来他们和此案无关,我设法保人。郑海山肯定保不住。” “……”秦慕瑾心里略有些失望,但是,她知道,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若是艳梅姨和她的子女还活着,对于母亲来说,也算是个安慰吧。 仔细盘算一遍后,秦慕瑾算是完全接受了他的这一说法,而后,连忙对他道谢,“多谢殿下出手相救。慕瑾,会将殿下的这一份恩情放在心底的,将来,若是有用的着慕瑾的地方,慕瑾,定当尽心偿还殿下恩情。” 褚诣黑眸攸而亮了起来,像黑处突然亮起的火光,那么明亮,那么的灼人,让人不能轻易的忽视。 他就用这种极具诱惑力的眼神儿看着秦慕瑾,令她在他眼眸深处各种沉浮。 “阿瑾。”褚诣开口,声音低低沉沉,像是一灌藏了很久的杜康,醇香浓厚,令人只闻声便会醉人。 秦慕瑾上头了,思绪有点恍惚,声音从嗓子深处发出,“恩?” “我没有别的要求。”他喉咙间不禁滚动,“你就叫我一声‘子津’,以后什么事情我都帮你做,好不好?” 他,为何总是执着于自己叫他的‘字‘呢? 秦慕瑾其实心里不明白,这是男人动情的表现,一个男人真的爱上你了,才会执着于与你的各种亲密的事情。 “臣女是觉得……”秦慕瑾低头,有点难以启齿。 她不这么叫他,是并不想让自己这么的放纵,怕真的有一天,她真的会将他们之间所有的‘假‘都当真,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她的心里,其实,他褚诣是端王,皇亲贵族,天上的金龙,是要被膜拜的。她秦慕瑾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家女子,家里并不是那么显赫,与他云泥之别,差距太大。 配他,她有些望尘莫及。 “对一个伤害你的男人,你都可以称为程大哥。为什么,为什么到我这里不成?”褚诣心里有很深的不平,原先他想让她叫自己,她总是不松口,他只当她害羞,或跟自己没那么熟,磨不开。 可是今天,他走到那个院子,听到她称那个绑架她的人为‘程大哥‘,他心里别提有多生气了。 他堂堂端王,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乡村野夫,还不能被她叫一声名字吗? 那是因为……他无关紧要!她不会对他抱有任何的幻想,不会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但他褚诣不同,她若是这么叫他,她会……她会…… 秦慕瑾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褚诣等了半天,没得到他想要的回答,心中极其的失望。他深吸一口气,罢了,就当他没说。 秦慕瑾听着身后男人传来的深深的叹息声,心中蓦的一疼,不知为何,却十分的难受。她胡思乱想了一阵,突然抬头,在他侧脸印上一吻。 轻轻的,像蜻蜓点水一般。若非,褚诣的侧脸上留有一抹的温热,还有馨香的味道,他几乎以为她的吻是幻想。 他怔愣的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平静的心一点点的跳快。 091又产生隔阂 “……”秦慕瑾等意识到自己对他做的事情后,心里懊恼的,都恨不得要捶自己的头了。 她怎么会……怎么会……突然的亲他,这不比叫他的‘字‘更严重吗?这下子跳进黄河都要洗不清了!不让人误会才怪! 我的天,她到底在想什么! 秦慕瑾低头,将脑袋耷拉下来,像霜大的茄子,只恨不得自己赶紧晕过去。一了百了。 她的这一吻,显然比叫他的‘字‘更让褚诣激动。 褚诣几乎欣喜若狂,女孩子都是矜持的,尤其还是她秦慕瑾,若非她对自己有意,她是不可能亲吻自己的。她喜欢他,秦慕瑾喜欢他,对,她喜欢他,很喜欢他,就像她婢女说过的那样,喜欢自己很多年了。 褚诣喜不自胜,松了一只手,掐住了她的细腰,同时,身子一弯,将下巴压在了她的肩窝处,唇角有掩饰不住的柔情与骄傲,“看在你亲我一下的份儿上,我原谅你刚刚的沉默了。” “……”秦慕瑾对于在自己肩窝处喷洒热气的某男人无所适从,不住的缩着肩膀。 靠在她肩窝处的褚诣,越体味她的吻,越觉得幸福,越觉得幸福,他脸上的笑容就越止不住。一会儿,便笑出了声。 他爽朗的笑声传进秦慕瑾的耳朵,秦慕瑾心里更加懊恼。她似乎,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了。 肩头,褚诣忍不住畅想未来,“阿瑾,我比任何一刻都更渴望回到京都,我想立刻向父皇递交请求赐婚的奏折,想迎娶你,想成家,想和你过日子。” 这些……她都不敢想。 秦慕瑾无助的咽了咽口水,半天后,才找到自己的一点声音,“端王殿下,我觉得您可能……可能会错了意?” “会错了意?”褚诣头往她肩窝处偏了下,唇角若有似无的在她脖颈间的皮肤上张合。 秦慕瑾立刻缩脖子,这样亲密的接触,她真的……真的受不了。 “端王殿下,端王殿下……”秦慕瑾咽口水,声音急切,“您能不能……能不能离臣女远一些……” 他这样,她根本无法正常的思考。 而且,好怪啊。 褚诣没动,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你说我会错了意?” “唔~我会错了什么意?难道刚刚你不是在亲我,是......咬我?” 咬......咬他?怎么这么的暧昧? 秦慕瑾不安的动了动,感觉身上都出汗了,她咽口水,“臣女并不是……咬......” 天呢,她要怎么解释刚刚自己做的那个‘愚蠢‘的动作。 能说她‘鬼使神差‘吗? 不能,不能,绝对不能,她要这么说,他一定还会以为自己对他动了心,是贪恋他美色,情不自禁亲他的。 秦慕瑾无比的苦恼,褚诣声音透着笑意,“你秦慕瑾也不是随便的姑娘吧,能随便的亲别人?” “……”秦慕瑾。 不行,她不能和他再讨论这个问题了,不仅得不到便宜,还有可能把自己绕进去。 秦慕瑾心里已经决定打住这个话题,换点别的。 她不知道,褚诣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反正便宜他也占了,至于她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有数就好了,没必要一定要和她扯个面红赤耳。 褚诣将她搂的更紧,压住了心中想要抱她,深吻她的动作,手臂在她腹部环了一个圈。 秦慕瑾如坐针毡,她动了动身子后,推了他的手臂,“您不要再抱臣女了,臣女困了,要睡了!” “我若不抱你,你在马背上睡着,还不得掉到地上?”褚诣心情愉悦。 “……”秦慕瑾语塞,抬手,手指勾了勾脸颊处的碎发。 褚诣在她耳旁落下一语,“和人斡旋了这么久,累坏了吧。好好的睡一觉,到地方我叫你。” 说到这个,秦慕瑾觉得有必要和褚诣谈谈程赵的问题,顿后,她坐直了身体,打起了精神,“还有一事儿,臣女想和您商量一下?” “什么?”褚诣在她肩窝处轻轻的蹭了蹭。要不是他在驾马,真的想眯上眼睛,他也好像睡一觉,抱着她睡一觉。 秦慕瑾没感觉到他这些过分的想法,而是,对他提起了程赵的事情,“刚刚和你动手的那个男人叫程赵,这一天,他对臣女颇多照顾。殿下,您把他给放了吧!” “放了他?”褚诣双眸的温柔渐渐褪去,锐利了许多,对她侧目,“你可知道他绑架了你?” “臣女知道啊!”秦慕瑾心虚着抿了抿唇,顿了片刻,说,“但他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他是有苦衷的。而且,就算是绑了臣女,也是好吃好喝的给臣女,并没有让臣女受什么苦,也没欺负臣女,他还许诺要放臣女回去呢。” “你爱心,是不是太泛滥了?“褚诣不为所动,脸色已经逐渐难看。 她就是爱心泛滥。但是,她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今天,程赵若是一个恶贯满盈的恶人,她秦慕瑾绝对不会为他求情。可是,程赵他不是,他只不过是一个饱受这个社会压迫的可怜人罢了,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他都只是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给逼迫的。他很无辜。 秦慕瑾心中坚持程赵无罪,依然有心劝他放弃严惩程赵,“殿下有兴趣听下他的故事吗?“ 听完后,她相信他也会同情他的。更有,秦慕瑾心里有别的考量。 褚诣是皇子,还手握重权,没准程赵的事情还能让他听出些许别的东西,那便是他们大魏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的光鲜亮丽,底层老百姓生活的还是很艰难的,那些地主乡绅草菅人命,枉顾大魏国法,他若是向皇上上一些折子,提一起改革之法,受益的还是老百姓。 褚诣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她的提议,语气冷硬,“不想。“ 他根本不愿意从她嘴里听到任何男人的声音,一点都不想。 “……“秦慕瑾怔怔看他,接不下去。 许久后,她低头,放弃了自己的游说,心里叹了一声。她好像还是当真了,在男人刻意的示好后,还是往心里去了。现在,竟然,错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有一点点的不同,错以为,他……也是对自己是宠溺的,他会顺应自己的某些心意,会听听自己的想法。她还是忘了,他是褚诣,他是端亲王,万般光芒,他喜欢的女子必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女子,对于她秦慕瑾来说,他是望尘莫及的。 自嘲一笑后,秦慕瑾彻底的闭嘴了,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抿紧唇角,抬头往天上看了看。 她的突然不说话,褚诣的心里有一种百爪挠心的感觉,有后悔。他忘了,她是小姑娘,不是朝堂上的政客,小姑娘是感性的,他不能和她争出高低,要她思想和自己一样。 后悔后,褚诣试图再做出挽救,手中用力掐了下秦慕瑾的腰身,想引得她和自己主动说话。 秦慕瑾说话了,不过,并不是他期望的话,而是疏离的说了一句,“还麻烦殿下送臣女回万庄,谢谢。” 褚诣心里十分郁闷,自己不过就是拒绝了放那个男人,她就为此和自己翻脸,他在她心里的地位,难道还比不得一个乡村野汉? 他的少爷脾气上来,也轴了起来,好,算他枉做好人。 俩人,一人心里堵着气,一人心里丧着气,便都没主动找对方说话。 秦慕瑾虽然还攀着他的胳膊,却在不知不觉中还是和他保持了距离,到最后,她双手彻底的离开了他的胳膊,该抓住了座下的鞍子。 褚诣有心去保护她,却也做的不动声色,其实,他心里更怕自己的内心被她察觉,让她更恃宠而骄。 马蹄翻扬,不过半个多时辰,就到了秦慕瑾母女之前住的万庄。 褚诣刚拉住马缰,秦慕瑾一个利索的跳跃,人已经从马背上蹦了下去。 隔着夜色,秦慕瑾对马背上的男人行了一礼,再次道了一声感谢,“多谢殿下送臣女回来。” 褚诣要下马的动作顿时停住,秦慕瑾已经抬了莹莹如玉的小脸儿对他下了逐客令,“殿下好走。”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进了敞着的门里。 “……”他救了她呀!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道谢,然后完了? 褚诣觉得自己有点吃亏,起码,起码……不对,好像关系更僵了。之前还和他亲近了许多,不那么见外客气了,现在,又回到了初认识时的那样,淡漠疏离,好像恨不得和他划开一条银河似的。 他不过就是要严惩那个伤害他的男人罢了,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哼,女人就是完全的不讲道理。 褚诣心里不痛快极了,黑琼扫了一眼院门,不耐烦的扯了缰绳,夹着马肚子离开。 他走以后,秦慕瑾方从门后出来,走到门边,往褚诣离开的方向远眺着,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在夜色里熠熠发光,却逐渐暗淡了下来。 秦慕瑾吸了一下鼻子,抬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下,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092本就陌生人 秦家人住的这个院子,如今从里到外笼罩着一团的愁雾,秦慕瑾的杳无音信,令他们所有的人终日跟着惶恐不安。 直到,秦慕瑾进门许久,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兰姨,母亲在哪里?”秦慕瑾强打起精神,对坐在树下晃神儿的一个婆子问道。 被称为兰姨的婆子神情缓慢的看向秦慕瑾,和她对视良久,方回过神儿来,“小姐?” “呃,是我。”秦慕瑾弯唇笑笑,眸若点漆。 兰姨立刻起身,扔下手里的水盆就往之前秦慕瑾住的那间房冲,便冲便叫,“夫人夫人,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秦慕瑾轻轻摇摇头,微抬起裙边又朝自己住的房走,她还才走到房前,赵淑美已经从房里窜了出来,哭喊着,“慕瑾,我的儿,我的儿呀……” 秦慕瑾嘴上叹了一声的功夫,她人已经被赵淑美搂进了怀里,耳边只剩下她的哭声。 “母亲,女儿都回来了,您切勿哭的太伤心,要当心身子啊!”秦慕瑾好不容易推开了她,拿着帕子给她细细的擦着眼泪,“母亲,女儿扶您屋里坐。” 说着,她看了一眼同样红着眼睛的锦儿燕儿,俩个丫头同时反应过来,扶住了赵淑美,一边劝慰她一边扶着她往屋里走。 秦慕瑾跟在她们三人后进了门,赵淑美被俩个丫鬟安抚了良久,方止住了哭声,上下打量起自己女儿来,当她看到她红肿的脸蛋儿时,眼泪刷的一下又从眼眶中溢了出来,“女儿你的脸儿……” 她起身,掀开她的衣领,掀开她的衣袖,“你身上其他处有没有……你有没有……” 她眼睛突然变得惊恐起来,看着秦慕瑾的眼神儿变得极其的复杂和痛惜。 也不怪她多想,她的女儿长得美貌动人,身姿窈窕,除非是端王那样见多识广的男人可能不会动心,其他的人,谁见了不想多看两眼,更何况她被人绑走,那…… 秦慕瑾扶额,“母亲,女儿没被人伤害,更没被人玷污,您不要胡思乱想。” “您是了解女儿脾气的,若女儿真的被人怎样了,现在,您看到的,绝对不是秦慕瑾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我的尸首。” “我不许你这么说。”赵淑美高兴她平安归来之时,也深深担忧她倔强的性子,“母亲只要你好,只要你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就算你......母亲也爱你......” “……”秦慕瑾顿时有种要落泪的感觉,在她面前露了一些不常见的脆弱,轻轻的换了她一声,“母亲。” “女儿,我的女儿。”赵淑美胡乱的擦了两下眼泪,又忍不住将秦慕瑾搂入了怀里,抚摸着她单薄的身子,“你能平安回来,真好,真好……” 母女俩人抱在一起很久,直到燕儿在一旁多次提醒说夜深了,小姐要洗澡休息这类的话,赵淑美方放开秦慕瑾。 “是,累一天了,要早点休息。”她胡乱的将眼眶上的泪抹干净,吸了一下鼻子,用浓重的鼻音吩咐锦儿燕儿,“你们去给小姐准备洗澡水。” 她看向兰姨,“兰儿,你去将厨房给我炖的鸡汤端进来给慕瑾。” “是。”三人同时点头,赵淑美拍拍秦慕瑾的手,“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清早我们就走,赶紧离开这里。” “我想早点回到京都,不想在外面了。”以后,她也不要带女儿出来了,太危险了,若是这次慕瑾有什么事情,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好,我们早点回去。”秦慕瑾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兰姨端来鸡汤,赵淑美看着她喝了两碗,又啃了一个大鸡腿方放过她。 锦儿燕儿摆好浴桶,她洗了澡,往脸上涂了药膏,钻进了被窝,由燕儿陪着睡了过去。 清晨天还未亮,秦家的下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待两位女主子吃了早饭,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 而冀州府,这时,人心惶惶。 从昨晚宵禁之后开始,城门突然大开,便有铁骑的声音源源不断的进驻冀州府,令人不禁想是不是冀州府有什么大事发生。 清早天刚亮,百姓就出门围在了街上,纷纷讨论会发生的事情。众说纷纭,真是比过年还要热闹。 就在大家猜测纷纷的时候,城外行进一队伍,为首的几人坐在高头大马上,盔甲戎装,身后跟着几百人的士兵,也都是一身戎装,气势磅礴,令人不由得生畏。 这一军队还不是最令人瞩目的,最瞩目的还是中间的十几辆囚车,男女老少,好几百人挤在一起,也是相当的壮观。 他们这一行人一进城,城门口瞬间就沸腾了,“这是咱们冀州府下几个县的知县,那后面囚车里挤的那些人是……” “我的天,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咱们冀州府的这些官儿都怎么……怎么都进了囚车了。“ “不知道啊,怎么回事啊。” “前面的这位将军,好像是提督大人。” “是提督大人,严提督,我从前在首邑有幸见过一面。” “哎,你说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了,严提督出兵抓了他们全家?” “不知道,不知道。” “我觉得和端王有关。”一人神神秘秘说,“我们家有人在府衙当差,据说昨天晚上端王殿下占了府衙,将府衙给封住了,任何人不得出入,包括郑知府家。” “你看,端王殿下昨天占了府衙,今早提督大人押了这么一群人过来,很明白是端王的手笔啊。” “你说事情搞得这么大,会不会是……”有人捻了捻手指,没说出来,但是,作为老冀州府人,都明白了。 众人皆慢慢点头,算是觉得这一说法最可靠。 严提督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城,一路开到了府衙,府衙的侍卫见到他们这一行人,连忙进去通报,留下严提督一行人在外面等着。 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一身着铁灰色衣衫的伟岸男子从内走出,男子直视前方,眼波平静无澜,但是,在这样平静的眼睛背后,却暗藏着凛冽和锐利,在配他一张棱角分明,如雕似刻的五官,更显气势逼人。 严提督察觉到他的出现,立刻快走两步,远远的迎了上去,在距他一步远的位置跪地行礼,“末将严青参见端王殿下。” “严提督,请起。”褚诣对他伸了下手。 严青恭敬道谢,“多谢端王殿下。” 褚诣微点头,严青起身后,连忙向他汇报工作,“殿下,末将已将涉案的几位官员和家属全都收押了过来,等殿下发落。” 褚诣往囚车的方向望了一下,“先收押在府衙大牢。今日本王回京都向父皇复命,不日后,父皇便会另派钦差大臣前来调查,严提督届时配合钦差大臣工作就可以了。” “看来,末将还是能和端王殿下一起共事的。”严青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的笑,“末将荣幸之至。” “钦差大臣不一定是本王。”褚诣心里头一次这么抗拒一份差事。他十分不想做这个钦差大臣。若是他把郑海山一家给办了,秦慕瑾那里……若是能推掉,他绝对不接。 褚诣平静无澜的眼波动了动,紧接着,沉沉的看向严青,“郑海山本王收押在了府衙大牢,他的家眷还未动。严提督,你只管派人对郑家多加看管即可,不用将人送入牢内看管。” “是,末将领命。”严青抱拳应道。 褚诣微微点了下头,“先到这里吧,严提督将人先送到牢房,等你办完事,我们再聊一下。” “是。”严青应道。 褚诣说完话就准备走,严青连忙恭送他,褚诣微点了头就转身回了府衙。 ** 路上颠簸了两日,第三日清晨,秦慕瑾又坐上了马车。 马车上,燕儿拿着针线绣着东西,半天后,她抬眼看了看偎在座椅上的主子,见她睡得额头上布满了密汗,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掏出手帕在她脸上擦了擦。 她手刚碰上她的额头,秦慕瑾眼睛就错出了一条缝,启了启口,“不用擦了。” “您还要睡吗?”燕儿轻问了她一声。 “恩。”秦慕瑾嗓子里哼了一声,蚊声道,“太困了。” “那奴婢替您扇扇,现在天儿太热了,这么睡着不舒服。”燕儿说着已经摇上了手中的扇子。 秦慕瑾闭眼享受着燕儿的伺候,燕儿见她鼻尖还是沁出了汗,动手开始解她脖颈间的扣子,“车上也没旁人,小姐的扣子松开一些也无妨,。” “恩。”秦慕瑾嘤咛了一声,也没睁眼,由她解着衣扣。 马车在土路上行走,左右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就像将人放在了摇篮上,耳边还发着催眠曲,令人昏昏欲睡。 秦慕瑾是一坐马车就犯困的主儿,被这样摇晃了大半天,早就睡熟找周公下棋去了。正在她睡得酣畅淋漓的时候,一阵强健有节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入了她的耳朵,不过,秦慕瑾没睁眼,侧头动了动,只将自己的脸往软枕上又埋了埋。 燕儿自然也听到了除了他们秦家马队之外的马蹄声,她停下手中为秦慕瑾扇扇的动作,掀开帘子伏出身子往外看了看,有点好奇这条路上会走什么样子的人。只是,当她看到褚诣那张格外深刻的五官时,她两颗眼珠都要从眼眶里掉了出来,随口脱了一声,“端王殿下。” 原本睡的人事不知的秦慕瑾攸地便睁开了双眼,此时,她还没完全的醒,目光成空洞的状态,还在放空。 燕儿眼见褚诣驾马快要到他们跟前,连忙放下手中的帘子,想要唤秦慕瑾,不过,这一转头,她发现秦慕瑾已经醒了,略有惊讶,“咦,小姐您醒了!” 这个时候,秦慕瑾也已经回过了神儿,眼珠一转看向她,“嘀咕什么呢,都把我吵醒了。” 燕儿指了指外面,眼睛亮了又亮,“端王殿下,是端王殿下,他在外面。” 端王殿下? 秦慕瑾有点不信,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冀州府处理公务才对,他怎么会在这里。 “燕儿,你怎么张嘴闭嘴都是端王。”秦慕瑾看着她的眼神儿多了一抹她没有察觉的烦躁,“他是端王,我们都是普通人,不要把不该有的心思放在他这样的人身上。” “……”燕儿有点楞,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当下,她羞的脸色就跟滴血似的,“哎呀,小姐,您在说什么啊!奴婢奴婢……怎么会对端王殿下有什么心思,他他他长成那样……奴婢也不敢啊。” 燕儿说着拉开窗帘,指了外面,“外面,奴婢是说外面,端王殿下。小姐,您和端王殿下真是太有缘分了,在路上都能碰上。” “……”秦慕瑾目光顺着燕儿掀开的帘子往外看了看。片刻后,她收回,连忙拉下了燕儿的手,“不要看了,快放下。” 燕儿收回自己的手,目光在她脸上打转,“都不打声招呼吗?” 秦慕瑾摇摇头,一边系着脖颈上的扣子,一边双唇轻启,“本就是两个陌生人,为什么要装成熟人呢!” 燕儿替她整理衣裳,看着她的眼神儿多了几许的不理解,“您,不后悔吗?” “也许,您往前走一步,您的心事就能成真了。” 先不说端王的才貌,人品,在这大魏凤毛麟角,难有超越的。就说,她对他的这份心思,那在大魏可是也找不到一个人,能让她如此用心的对待了。 错过这么一位夫婿,不后悔吗?燕儿心里都替她可惜。 秦慕瑾听出了燕儿的言外之意,她自幼跟在她身边,她的一些心事,燕儿能猜到一些,她一点都不奇怪。顿后,秦慕瑾叹息了一声,“后悔什么,本来就没有什么期待,哪里谈得上后悔呢!” 实际上,她的每一次期待,从他那里换来的就是心凉,所以每一次,她都说服了自己,便到现在,什么都不期待,什么都不求了。就这样,做个陌生人挺好。 燕儿听后,跟着也是一叹。 ------题外话------ 2020,爱你爱你!新年好!祝大家新年快乐 093褚诣讨水喝 这时,马蹄的声音显示人已经到了她们马车外,不过,很快声音就远去了,骑马的人没有任何的停留。 燕儿反应后,连忙又掀开门帘往外望去,问赶车的车夫,“哎,前面那人是端王殿下吧?” 车夫扬着声音道,“哎,是端王殿下。” “他,他怎么……”没停下来和她们小姐打个招呼呢。 不应该……问候一声的吗? 燕儿挠挠头,后来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布帘,面色有些紧张,“兴许……兴许,殿下比较忙……赶路,对,赶路。” “小姐……您别乱想……”不是说他喜欢小姐的吗,怎么,怎么路上碰见,殿下都没停下马问她们一句的? 秦慕瑾红唇勾了勾,笑容中透着一抹的自嘲,“这才是我认识的端王殿下。” 她认识的褚诣,是冷漠的,不近人情的,有距离感的,就像他们现在这样,对于他来说,她这样小小的官家女子,和他之间有着云泥之别。出了冀州府,他们便桥归桥,路归路,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小姐,您和端王殿下之间……”燕儿想后,低声问道,“您之前失踪,不是说端王殿下特意赶过来救的您,这怎么……关系没更好,反而更僵了呢?”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您要愿意,可以和奴婢说说,奴婢就是不能帮您出出主意,您说出来心里也能松快一些。” 秦慕瑾想也不想,直接摇头,“燕儿,从今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再提他了。” “……”这怎么还救出仇来了呀。 燕儿不明的开口,还想劝劝她,“小姐……” 秦慕瑾一个眼尾扫过来,凉凉的看着她,止住了她的话,语气有些急,“我的话你听不懂了是吧?” “小姐,奴婢也是为了您好。奴婢看您……看您……看您不开心,想让您都说出来,这样心里也能好受。”燕儿缩缩脖子,心里有点委屈。若不是看她情绪不高,她至于死皮赖脸的追着她问吗? 秦慕瑾扶扶额头,姣白的脸儿上浮上了一抹的懊恼,“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想再提他,你别往心里去。” 燕儿撇了撇嘴,捡起自己的绣品,鼓囊了一句,“您是小姐,您要奴婢如何,奴婢就如何。不敢有丝毫的怨言。” “……“这丫头,还生气了。 秦慕瑾叹气。她不就是想听吗,那就告诉她好了,反正现在都出了冀州府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我和端王之间,本就是一场利用,他是去冀州府办公事的,想借我的身份掩饰自己目的。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他喜欢我。“ “……”燕儿手中的绣花针扎在了手上,疼的她手一哆嗦,拧着眉心看她。 秦慕瑾望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说咱别往上贴了吗?” “可是,他抱了您,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送了您玉佩,您的名声都没有了,就这样算了?”燕儿心有不甘。就算之前都是利用,可是她们姑娘的名声被他用了,不应该负责嘛。 “不这样算了还能如何,找他负责吗?”秦慕瑾伸手,从燕儿手里拿过绣品看着,“即使负责又怎样,入了王府又怎样,他心里没你,你能过得幸福吗?” “可是奴婢瞧着,他对您是有些情意的,一个人的眼神儿是骗不了人的,他看您的时候,眼睛都带光,若是不喜欢,如何做到那么流畅自然?”燕儿说。 “还有,他若是不喜欢您,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救您?” “皇家的人,哪一个不是演戏的高手。”秦慕瑾摇头笑笑,说完,她抬眸看燕儿,又笑笑,玩笑说,“怕我嫁不出去啊,非想要我嫁给他?” 那是因为您也喜欢他啊! 您要是不喜欢,怎么可能和他出去走走,还不止一次;若是不喜欢,怎么可能在他面前会脸红;若是不喜欢,怎么会让他大庭广众之下抱;若是不喜欢,又怎么会心生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也许别人不知道,但是,燕儿心里是有数的。她就觉得,自家小姐是喜欢端王的。就是喜欢。 “对啊,您年纪也不小了,该出阁了。奴婢心里替您着急。“燕儿没敢说自己想的这些话,只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说。 秦慕瑾轻叹了一声,“是自己的缘分就是自己的缘分,着急不得。” 说完,她用胳膊肘撞了撞有些呆愣的燕儿,道,“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这一整我都没有觉儿了,燕儿,你也给我拿一个绣架,我也绣个,回头做一串福包挂在床头,岂不好看?” “您愿意绣什么就绣什么吧。”燕儿嘟着嘴瞟她一眼,最后还是低头从座位下的暗格里拿出了绣架和针线递给了她。 秦慕瑾看着手里的绣架,微微一寻思,从针线框里拿出自己需要的线穿起了针来。 ** 官道儿上,急奔而行的马儿在奔跑了一段时间后,慢慢的慢了下来。 褚诣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缰绳,拉着马儿回身,远眺着远方,冷峻到面无表情的脸儿上突然挂出情绪来。 那是一种懊恼的情绪。他恼怒自己努力的说服自己对她无视。但,最后还是没做到,他控制不住的想回去,想见见那个已经有好几日没见过的小姑娘。 褚诣心中盘算后,扬高了头,气势旦旦说,“不过就是回去借口茶水而已。赶了这么大半日,口渴了。难不成,她连杯茶水都要和本王计较?” 说完后,褚诣修长的双腿在马肚上拍了拍,马儿又折了回去。 秦慕瑾和燕儿聚精会神的绣着东西,忽然,又闻到一声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纷纷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奇怪了,今日这条官道儿上怎么这么多的人!“燕儿将绣品放在自己的腿上,抬手掀了掀车帘,往外张望着。 秦慕瑾见她一副八卦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奇心会害死猫的,你少些好奇吧,免得成了习惯,将来惹上麻烦事。” “不过就是多看两眼,有什么麻烦事的。”燕儿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还往外张望着,现在,她最关注的还是外面的人会是谁。 秦慕瑾摇摇头,专注的绣着自己的绣品。 燕儿扒在窗户往外张望,一会儿,远处浮现一抹一人一马的身影,她细瞧着,越觉得此人眼熟,“人是从前方过来的,好像是,好像是……” 燕儿眯着眼睛看,随着来人的靠近,她终于看清楚了他的眉眼,当下,就叫了起来,“小姐,小姐,是是是……端王殿下。” “嘶……”绣花针一下子扎进了秦慕瑾的手指,疼的她忍不住叫了起来。 燕儿听到她的声音回头,就见她捏着手指,手指头上正挂着血珠。当下,她就急了,“小姐还好吧,疼不疼,奴婢拿药给您抹抹。” 说完,她就从座位上起来,趴在地上拉开暗格找东西。 “不碍事的。”秦慕瑾捧着手指头一边吹,一边,一双眼睛往外瞟去。 刚刚是她幻听吗,燕儿说外面的是他? 他刚刚不是走了吗?怎么现在是又回来了吗?那......为什么要回来? 燕儿拿出药箱抹了药正给秦慕瑾涂的时候,行走的马车突然慢了下来,一会儿彻底停了下来。 “王大哥,怎么停下来了?”燕儿一边给秦慕瑾涂药,一边高声喊道问外面人。 “前面人拦住了夫人的马车。”车夫回道,“好像是端王殿下。” 因为在冀州府褚诣和自家主子住在一家客栈,又因为自家小姐和他的传言,他们也是知道褚诣的。所以,车夫远远的望了一眼,立刻就认出了褚诣。 听到车夫的回话,秦慕瑾脸色立刻就变了,一双水眸忽闪忽闪,惶惶不安。 “端王殿下怎么又返回来了?”燕儿抬眸,目光在她脸上审视着。 她怎么觉得,他走而返回,是因为自家小姐呢。 秦慕瑾不自觉咽了一口,忙推燕儿的手,脸色不好,“好了,不疼了,不用抹了。” 燕儿将药膏收了回去,坐回座位上看着面色难看的主子,“殿下突然折返,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小姐,要不要我们下车去看看?” 秦慕瑾摇头,“前面有母亲,哪里需要我这个未出阁的小姐做什么。” “我们就坐在车上别动。” “可是……”可是,她怎么觉得端王去而折返,不那么简单呢……要是真是为自家主子,就怕见不到人不罢休啊…… 燕儿巴巴的望着她。 秦慕瑾没再说什么,低下头,修长干净的手指抚摸上了她刚绣了一点的绣品,“连理缠枝催白首,并肩比翼伴红颜。还是绣一副缠枝的花纹吧,到时候送给哥哥嫂子,希望他们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现在还有心思想将绣品送给谁啊? 燕儿脸上蹙出无奈的表情来。 赵淑美那头,原本听外面的人说褚诣路过他们走了,心里是很失望的。她想的很多,总觉得自家女儿和他之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正失望时,她的车停了,车夫通报了一声端王殿下来了,她身子一顿,连忙从车里下来。 “妾身给端王殿下请安,端王殿下万福金安。”赵淑美在锦儿的搀扶下,对马背上的冷面男人行了一礼。 褚诣微抬手,“夫人不必多礼,快请起。” “多谢殿下恩典。”赵淑美道了谢起身,微抬眼目望向男人,“看殿下眉目略有心事,可是有事情吩咐臣妇?” 褚诣心里一盘算后,从马背上下来,朗朗开口,“可否向夫人讨杯水喝?” 讨水?端王殿下说是讨水喝? “啊?”赵淑美怔怔看他,心内诧异不已。 “恩。”尽管心内不适应自己扯的这个谎,褚诣还是以最快的反应回复了赵淑美,“没错,本王想向夫人讨杯水喝。不知夫人可否方便?” “呃……”赵淑美回过神儿后连忙点头,笑的完美无缺,“方便方便。” 说着,她看向自己的丫头锦儿,吩咐说,“锦儿你去将桌子支起来,告诉后面休息一会儿。” “是。”锦儿伶俐应道,就要离去。 赵淑美着目看着褚诣喜怒不形与色的冷面孔,心思一动,转身叫住了锦儿,“哎,锦儿等一下……” “是,夫人。”锦儿回身等她吩咐。 赵淑美迟疑片刻,对她说道,“去把小姐唤下来。端王殿下驾临,我等要恭敬迎候。” 褚诣神情没有什么异样,依旧悄无声息的看着赵淑美,不过,他的内心却已经得逞的乐了起来。 锦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眸光深深的男人,低了一声,“是。” 而后,朝后面的马车走去。 ** “小姐,锦儿姑娘往我们这里来了。”车夫看着越来越近的锦儿,对马车里的女主子提醒了一句。 秦慕瑾不由得抿紧了唇角,绣花针在锦布上晃荡着,始终没有扎进去。 “奴婢下去瞧瞧?”燕儿放下了手中的绣品。 秦慕瑾咬了一下唇瓣后,闪烁的目光移到燕儿稚嫩的五官上,沉默后,说,“我不想下马车,若是母亲遣锦儿来叫我,你就说我正睡觉呢。” 燕儿慢慢点头,“奴婢晓得了。” 秦慕瑾微微点头,“去吧。” 燕儿点点头,弓着身子慢慢的钻出了马车。 “锦儿姐姐。”燕儿远远的对锦儿甜甜的笑道,“姐姐过来,可是找小姐的?” 锦儿兴奋的点点头,眼睛晶晶亮的,她手往身后指了一下,“端王殿下折了回来,正在前方和夫人喝茶呢。夫人吩咐,将小姐也带过去,给殿下请个安。” “哦,呵呵呵……”燕儿咧嘴笑着,“真是不巧呀锦儿姐姐,小姐她……睡着了,可能没办法给端王殿下请安。” “麻烦锦儿姐姐回去替小姐向端王殿下赔个不是。” “睡着了?”锦儿垫着脚尖往马车方向张望了两眼,“那可真是太不凑巧了。” 锦儿想了想后,说,“不过应该没什么关系的,端王殿下是过来讨水喝的,小姐既然睡着了请不了就不请了,毕竟这又不是在京都,哪有那么多的规矩。燕儿,你去伺候小姐吧,我回去和夫人说一声。” “好,谢谢锦儿姐姐。”燕儿甜甜的道了谢。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都是为了主子好。”锦儿爽朗一笑,“得了,我先去前面了。” “好的。”燕儿朝她摆了摆手,“锦儿姐姐慢走。” “哎。”锦儿回应了她一声后,转身走了。 燕儿目送着锦儿的背影,叹了叹气,“小姐这算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这么浪费了,唉,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燕儿自言自语嘀咕了半天,才又返回马车上…… 094照顾好殿下 锦儿回去复了命,将秦慕瑾已经约会周公的事情,告诉了她家夫人赵淑美。 赵淑美听后,面对褚诣时脸上的肌肉都笑僵了,语气难堪,“臣妇代小女向殿下赔罪了,小女年纪尚小,又常年居于深闺,对于外面的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所以……怠慢了端王殿下。殿下,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小女计较,等回家后,臣妇和我家大人一定对她进行教导管束,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此种事情了。“ 睡着了? 褚诣举在半空的茶杯滞了几秒后,又慢慢递到唇边,轻抿了口茶水,眼波中波澜不惊。 赵淑美见他低头只顾着喝茶水,好像对她说的事情丝毫的不在意,她不禁想,莫非,是她自作多情,想错了? 难不成,他真的,只是折回来喝水的? 赵淑美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丝帕,微抬眼打量着对面面色沉静的冷峻男子。 思来想去后,她沉不住气了,起身,对褚诣笑着,“殿下稍坐,臣妇去给您准备点水果。” 褚诣微微抬头,浓黑的眼瞳在她神情上微探寻,看破不说破,“多谢夫人款待。” “应该的。”赵淑美笑的和蔼可亲,恭敬低头,“臣妇告退。” “好。”褚诣微点头,赵淑美由锦儿搀扶着往马车后走去。 “锦儿,一会儿你和燕儿去准备点瓜果点心。”路上,赵淑美吩咐锦儿道。 “是。”锦儿点头。 俩人直奔秦慕瑾的马车,车夫照常早早的向秦慕瑾汇报了她母亲要来的行踪。 车上,秦慕瑾连忙将手中的刺绣扔给燕儿,自己则在榻上斜躺好,做出熟睡中的状态。 燕儿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希望您不被夫人看穿。” “……”秦慕瑾睁开眸子狠狠的瞪了燕儿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燕儿耸了耸肩,心道我说的是实话。这真睡假睡,别人也许看不穿,但是身生母亲应该没那么好糊弄吧。夫人虽然平常晕乎乎的,自家女儿是睡是醒难道还看不出来? 自欺欺人罢了! 燕儿摇摇头,在车夫高扬了一身‘夫人’后,连忙将自己的绣品压在自家小姐绣的绣品上,而后,下了马车,当看到外面站的赵淑美时,连忙行礼,“奴婢参见夫人。” “恩。”赵淑美朝她点头,目光却越过她看向她们乘坐的马车,问道,“小姐呢?” “呃……”燕儿眼睛眨了眨,回身,指了马车,“回夫人的话,小姐在车上。” “不过,睡着了。” “睡着了?”赵淑美手中的帕子在唇角上轻掩了下,再移开时,唇边还挂着笑意,看来,她是没多少信的。 燕儿只好为她圆话,“您是知道的,小姐一坐马车,一颠簸就容易犯困,所以现在还没醒。” “那我上去瞧瞧。”赵淑美没多说什么,只执意要上车看她。 燕儿讨好的笑着,“那奴婢上去给您打帘子。” 说完,她就要回马车,燕儿心里其实有自己的小九九,她想自己若是占了马车,夫人也不好再上去再和她挤一挤吧,若是就站在下面往车里往往,小姐应该更容易隐藏自己,如此,小姐算是脱身了。 燕儿的小心思,赵淑美并不知道。但是,她就知道自家女儿是装睡的。因为,她睡觉比较轻,她,锦儿和燕儿在这里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就算她是睡着了,现在也是醒了。而现在,车里什么动静都没有,那就是反常的,就是装睡。 燕儿见自家夫人脸上扬着的情绪,心虚的爬上了马车,“奴婢给您打帘子,小姐她确实是……” 只是,她刚打开布帘,自家小姐炯炯有神的双目就跃入自己的眼中,燕儿怔怔片刻,反应后,连忙朝她打眼色,同时转眸对自家夫人笑道,“小……小姐她……” 她这刚一出声,秦慕瑾已经俯身往外来,“燕儿,我睡醒了,可是母亲来了?” “……”燕儿微怔,转眸看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赵淑美扬唇又是一笑,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慕瑾,你醒了。” 秦慕瑾在燕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同时对她也是一笑,“恩,醒了。” 说着,她滴溜溜的眼睛四处转了转,面儿上略有些不解,“母亲这时候过来,是……” 她装作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赵淑美自然也不揭穿,就当自己第一次说,顿后,她笑眯眯的又开口,“是端王殿下。殿下这时候也回京,正巧在路上就碰到我们了,天干气躁的,他就过来我们这里讨杯水喝。” 秦慕瑾捋了捋披在身前的乌发,抬眼看她母亲,嘴上轻扯出笑意,“所以母亲的来意,是想要女儿去伺候?” “伺……伺候?”赵淑美美目睁大了不少,艰难说道,“慕瑾,话要不要这么难听啊,好像母亲是卖女儿讨好他端王似的。母亲是……是……” 话到这里,赵淑美刚反应出来她被自家女儿又带偏了,连忙改口,“慕瑾,母亲来找你,并不是要你去伺候端王殿下的。而是,端王殿下是君,我们是臣,臣见君是要行礼的,难不成我们装作不知道,去怠慢他?” 秦慕瑾抿唇又低低一笑,“母亲说的有道理。” “这样,女儿随母亲去给端王殿下请安就是了。” “……”她这么好说话,赵淑美的心里还是挺诧异的。毕竟,她这个女儿可是很有主意的,若是她不愿意的事情,饶你费多少的口舌,她总能讲出自己的理来。 今个倒是奇怪了,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赵淑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颏,莫非,她想错了?莫非,慕瑾真是在睡觉,她冤枉她了? 赵淑美撇了撇嘴,秦慕瑾知道她在犯嘀咕,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声。 她之所以突然转变态度,这么说,是不想给褚诣留下她刻意躲他的印象,她的性子本就是那种随和的,母亲知道,端王他也知道,越是躲反而越反常,会惹他们猜测。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自己对他平常心对待就好。 想通后,秦慕瑾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对自家母亲说,“母亲带路吧,让端王殿下等久了不好。” 赵淑美虽然没看懂她的操作,就当她是突然开窍了,只有高兴的份儿,便没想那么多,高高兴兴的走在前方。 ** 褚诣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的小姑娘,正聘聘婷婷向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小姑娘身着一身像飘着云朵晴空一样、缥缈的像烟儿似的淡蓝色束腰衣裙,面容姣白精致,长发在头上简单的挽起,斜插一根花型的流苏银簪子,其余少数披在身前,身姿清爽可人,令人在心底忍不住多叹几声她的好颜色来。 褚诣也是这一拨着迷人中的其中一人,这时,他的所有注意力也被这个小姑娘所吸引,一向沉静的眼睛只围在她身上转,半天都缓不过神儿来。 直到,她一直走到他对面,对她屈膝行礼,“臣女秦慕瑾给端王殿下请安,端王殿下万福。” “……”褚诣神情方微微一震,收回望着她眉眼的眼神儿,浅饮了一口茶水。 他没发话,秦慕瑾自然不敢私自起来,她的心里,其实已经在想他是故意的,毕竟几天前,她惹恼了他,他们俩人已经不欢而散了。 “……”没得到褚诣的回应,赵淑美也很诧异呀。悄悄抬起头来看褚诣,想从他外露的表情中审出什么情绪来。 但是,男人面色沉静的像一汪幽静的湖水,波澜不动的,让人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赵淑美眉心拢了又拢,刚扬起笑启口道,男人雪水儿一样清冽的嗓音已经传入了耳畔,“起来吧。” 秦慕瑾交叉在袖口的指尖猛地收紧,恍惚片刻后起身,往边上错了一下身子,垂着眼睛站着。 褚诣不开口说话,秦慕瑾自然也不开口,俩人就是你不看我,我也不看你,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事情里。他俩表情倒看不出什么,反而杵在一旁的赵淑美看的比较着急。 她糊涂,是因为,时至今日,秦慕瑾并没有和她透漏过有关郑家的只言片语,她被劫,是她拿小贼盯上她家是大户人家,想劫点银子花花搪塞的,对此,赵淑美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怀疑,只当是不注意惹了小贼的眼儿。 所以,现在她便有点看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不是说端王救了慕瑾吗,怎的看俩人的表情都那么的肃穆,不像是救命恩人之间应有的关系啊,倒还不如在冀州府时的样子了。 想了想后,赵淑美看向自己的女儿,手掩在唇边轻咳了一下,想示意自家女儿主动一些,向褚诣卖个乖。 秦慕瑾倒是听见她母亲的咳嗽声了,心里也明白她是要做什么。不过,她有她的自尊和骄傲,断断是不可能主动向他开口讨好的。所以,她便将唇角抿紧,当没听见,站着依旧没动。 她这个样子可急坏了赵淑美,头一次,赵淑美觉得自家女儿这么不上道儿,气的她都恨不得抬起她的脸儿让她好好的看看面前坐的是谁。 他可是端王啊,别说她一个小小的官家之女,就是公主郡主在他面前那都是要矮上一头的,现在她还端上了。 “慕瑾,殿下杯子里的茶水空了,你帮殿下添上。”忍无可忍后,赵淑美出声,声音十分严肃,警告意味十足。 秦慕瑾弯弯的细眉拢成疙瘩,抬起双目看向她。 赵淑美朝她使眼色,同时,拿出做长辈的派头来,警告的瞪着她。 秦慕瑾自然是不怕她的,但是,她母亲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也不好当着褚诣的面儿对她母亲耍小性子,因为那样的话,不仅她们母女没面子,还会连累他们秦家名声,让她秦家背上一个教导无方的名声。 想了想后,秦慕瑾应了一声,轻轻点头,“是。” 而后,她慢慢的移到桌前,半蹲下身子拿起桌上青花瓷的茶杯,又微侧身将茶水慢慢往褚诣手边的茶杯注入。 她淡蓝色的衣袖就在他手指上方,褚诣都感觉到属于她身上的热度了,心脏在这一刻失控的跳快,他注视着那双瓷白修长的手指的眼睛缩紧。 见自家女儿没由着性子来,赵淑美的心里方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脸颊也缓了下来,这时,锦儿也端了瓜果点心过来,赵淑美连忙快走几步接住,同时摆了摆手,将周边的人都撵走了。 她端着托盘,将瓜果放在了桌子中间,拿了把刀递向秦慕瑾,轻声嘱咐说,“照顾好殿下。” “……”刚为男人倒完茶水的秦慕瑾,又被迫接过了她递来的刀,心里一阵的烦躁,她用黑亮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家母亲,用眼神儿告诉她适可而止。 而,赵淑美对她的眼神儿视若无睹,视线往盘子里的瓜果上递了一下示意她后,便不再理她,转而朝微垂下目光,不知道想什么的男人笑道,“端王殿下,特别不好意思,这一早晨,臣妇坐了半天的马车,感觉腰酸背痛的,所以,臣妇想去周围走走,还请您批准。” “……”秦慕瑾错愕的看着她。 母亲她可知道,将她留给一个男人,她以后就是有理都说不清楚了。 而且,这样子好掉价啊,这么上杆子将她推给这男人,好像她们在巴结她对她有所图,他的心里指不定怎么轻视她们母女呢。 赵淑美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褚诣的人品,才貌,身份,就像一个香饽饽似的引诱着她,都让她觉得自己可以冒险的。 所以,在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让他们培养上感情。 “秦夫人随意。”褚诣对赵淑美的心思照单全收,也因为,这正是他要的。 赵淑美笑笑,又对自家女儿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慢慢的退了下去。 095烫到了没有 “……”秦慕瑾目视着她的身影远去,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她将头耷拉下,准备做出一副长时间候着的准备。 褚诣手指移到茶杯上反复的摸着,眼皮偷偷微抬,扫了眼离自己近一步远的小姑娘,心情不好了。 他是毒蛇猛兽嘛,她躲那么远。 基于对她性格的了解,褚诣知道自己若是不开口,他们便是一句话都说不上了,静了一会儿后,他果断出声,“秦小姐。” 秦小姐? 是啦!他们的关系,他唤她秦小姐才是正确的。‘阿瑾’这个称呼,应该从出了冀州府就随风散了。 “……”秦慕瑾收回恍惚的心思,微微低了一下头,应了一声,“是,端王殿下。” 褚诣晦暗不明的目光在她白玉一样的脸颊上微动,点了点头,“本王似乎记得,刚刚你母亲说是让你来伺候本王的,而不是……当木头桩子!” “你就在这里杵着吗?” “……”秦慕瑾抿紧了嘴唇,眼睛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沉默了好久后,她终于应道,“是。” 说完,她弯身,将离褚诣很近的小马扎拿过来,放在自己看中的位置上,坐下后,她一手拿着刀,一手从盘子里拿了一个苹果,低着头安静的削起了皮。 “……”褚诣紧凝着她长而卷、像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她从到这里时,好像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好像只有自己在念念不忘,她完全没有任何的心思。 褚诣郁闷的端起手边的茶杯递向自己的唇边,一仰头,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他将茶杯放在秦慕瑾手边,冷淡的说道,“倒水。” 秦慕瑾余光斜了一眼手边的杯子,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盘子上,提起茶壶将茶杯倒满,端起递给他。 褚诣冷眼看着她,没有接她递来的杯子。 秦慕瑾被他晦暗不明的眼光打量的十分忐忑,手里的杯子一时有点端不住,不禁抖了抖,顿时,茶水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流。 褚诣见状,连忙从她手中接过茶杯来,同时紧张的翻看着她的手指,语气急促,“烫到了没有?” “......”秦慕瑾往后使劲的缩着自己的手指,眼睛在他分明的五官上飘忽,摇摇头,“温……温水……” “……”温……水? 褚诣脸上的肌肉立刻僵住,十分难看,他堪堪放掉她的手,神色有些懊恼。 不知道为什么,见是这样的褚诣,秦慕瑾的心头流过了一抹的暖流,情不自禁的弯起了唇角。 她低头浅笑的模样自然没逃过褚诣的眼睛,想了想后,他脸上的表情也松了下来,扯了扯唇线。 秦慕瑾眼珠转了转,微微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低头将原先的茶杯收起来,又拿了一个茶杯,倒上茶水后放在了他面前,同时,又从袖口中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铺在了桌面上擦着水渍。 “恩,帕子上的朝阳花倒是别致。”褚诣眼帘微垂,目光在她帕子的一角上移动,声音醇厚,像陈酿的美酒,只闻便让人醉了,当然,如果忽略了他后加的这一句,“……尤其这果仁,绣的真够饱满可口的,让人食欲大动。” “……”秦慕瑾握着帕脚的手就僵在了桌面上,原本柔下来的表情又凝重了。 向来官家女子的帕子都是梅啊,兰啊,竹啊,或菊这种圣洁高雅的植物,估计只有她将自己的私物绣成朝阳花,虽然也是积极向上的,但那些果仁,现在怎么看,怎么有些吃货的嫌疑呢。 他这是暗讽她呢吧! 秦慕瑾的心底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过,但是,面对眼前的男人,她还是强迫自己别显露出什么来。顿后,她说,“殿下既然想吃瓜子,臣女去给您拿。“ 说完,秦慕瑾收走自己的帕子,起身,就惦走。 褚诣毫不犹豫的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口,“别走。” “……”秦慕瑾觉得自己疯了,他说的不过就是简单的、没有任何意思的两个字,竟让她又一次心跳快了好多,还有了一些的期许。 秦慕瑾,你该不会对他还不死心吧! 秦慕瑾空着的一只手覆盖住自己的脸儿,缓了好一会儿后,慢慢的回身对他展露笑颜,“殿下不是觉得果仁儿饱满可口,让您食欲大增嘛!臣女想起马车上正巧有,能一解您的口欲。” 他不是要吃瓜子,是……就是想暗刺儿她几句,简单的表示一些自己心里的不满。 他可是救了她呢,不仅一句真心的感谢都没有,还因为那个绑架她的男人和自己翻脸,现在是见着他就躲,如此这样,他都不能说两句不满的吗! “本王……不喜欢吃零嘴儿,你记住了!”褚诣幽幽的说了一嘴。 “……”秦慕瑾只觉得脑仁儿疼。你不喜欢吃零嘴儿管我什么事情。 当然,她心里再不满,也不敢在面儿上表现什么。 她对他笑了笑,点点头,“好,臣女记下了。” “……”她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让她记下,是将她看作一个特别的人,一个有期许有期待的这么一个人。 褚诣晦暗不明的目光在她五官上移动,面儿上带了几分的期许。 秦慕瑾知道他看自己的眼神儿有点不一样,但是,并没有往他期待的那方面想,她现在更在意的是他们之间的矛盾,他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可能的。 恍惚了片刻后,秦慕瑾将他手掌中自己的衣袖拽出,转身又坐回了椅子上,她又拿起刀子和苹果,安静的继续着之前的工作。 本来是一个挺好的气氛,这一下子又变得异常诡异,褚诣心情更加郁闷。 “刚刚……本王,只是在调侃你,并没有别的意思。”褚诣手指在眉心撑了撑,有点后悔刚刚说那些话,好像又惹她不高兴了。 秦慕瑾安静的削着手里的苹果,没有回答他的话,就好像,她根本不在意似的。 她的忽略让褚诣自尊心大受打击,眉头瞬间就又鼓成了小山包,“秦小姐?” 秦慕瑾将手中的苹果皮削断,收尾后方看向他,恭敬的回话,“殿下有何吩咐?” “……”褚诣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要发火的冲动,扯了扯唇,“好样的,秦小姐,真是好样的。” 你也就仗着我想要娶你,才这么的肆无忌惮。 秦慕瑾装作看不懂他的脸色,瞥了他一眼后,又开始削苹果。 褚诣见她一双眼睛只有那一个苹果,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他堂堂端王,难道不比她手里的那一颗苹果秀色可餐嘛。哼,不识货。 就在他又嫉妒,又生气,又忍不住想找机会和她亲近的时候,面前突然多了一个削好了的苹果。 褚诣顺着那泛着粉色、光滑可爱的指甲望去,正对上女人圆溜溜清澈又明亮的双眸。 女人嫣红欲滴的唇角弯起,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看您嘴唇有些干,一定在路上没日没夜的跑了许久吧,吃个苹果润润喉。” 秦慕瑾的这一句简单的关心,抚平了褚诣心里燃起的熊熊心火。 褚诣看着秦慕瑾黑白分明的眉眼,不由得笑了。 秦慕瑾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刚刚做的事情有多暧昧。给他吃苹果就吃苹果嘛,要不什么也不说,要不就说是母亲吩咐要照顾好他的,那她为什么要画蛇添足的加上那一句呢。 此时,秦慕瑾的心里十分的懊恼。 顿了顿,她忙往回收自己的手,欲盖弥彰了一句,“臣女的意思,是母亲说……要臣女好好照顾您的。” 褚诣在她手要缩回去的时候,长臂一挥,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了握。 秦慕瑾的身体里顿时像被通上了一股的电流,从手指一直蔓延至全身四处,被电的酥酥麻麻的,她连忙收手,而手里的苹果已经到了褚诣的手里。 紧接着,他脆生生的咬了一口,咀嚼后,点头,“好甜。” 秦慕瑾轻咬着唇瓣低下头,白皙的面皮儿上布满了艳丽的朝霞,她微抬手,手背在脸颊侧轻拂了几下。 褚诣吃着香甜的苹果,心情大好,之前的种种气恼他现在是全没有了。 只要她给他一点的注意,他就开心,就高兴,就什么都不再计较了。 心情转好的功夫,他的眼眸也是瞬间变化,看着秦慕瑾的眼神儿温柔的恨不得都能掐出水儿来。 秦慕瑾被他的眼神儿盯的如坐针毡,心里建设了许久,才忍住没有逃跑,垂着头强忍着心头的怯意。 看出她太紧张,褚诣善心不发,先开尊口拉起了话茬儿,“你的人曹管事,可能过一段时间才能回你家,你勿要太担心。” 曹管事…… 秦慕瑾凝眉想了许久,才想到自己的管事从那日后一直没有回来,她说呢,总觉得有什么事情给忘了,原来是这一件事情。 顿后,秦慕瑾抬起了水眸望他,“曹管事是跟着您呢吗,不会危险吧?” 褚诣将嘴里的苹果咀嚼完才回答她的问题,“不危险,本王留他在牢房看管犯人,现在冀州府内外全是严提督的人,没人胆敢放肆。” 秦慕瑾听他这话,心里微动,嘴巴张合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她似乎想说什么,褚诣吃苹果的动作慢了下来,剑眉也紧了紧,“你想问郑家?” 秦慕瑾咬着唇瓣,轻轻的点了点头,艰涩说,“艳梅姨是我母亲好友,她家有难,臣女……还是想帮一把的……” “你想帮?”褚诣打量着她,“你父亲只是文官,二品,没有开疆拓土的功绩,也没有有益于江山社稷的功劳。你想拿什么为他求情?” 秦慕瑾被他话逼问的很难堪,咬着唇垂下了头,使劲的纠缠着手中的衣袖,低语了一声,“臣女知道自己是自不量力。” “可是即使是这样,臣女也想为他们做一些事情。”朋友不就是这样嘛,即使是知道自己可能帮不上,却也想去试一试。 “阿瑾,我可以向你透漏一声,郑家,你秦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以他贪墨的银两,贿赂官员,私设苛捐杂税,绑架官家女子,还暗杀皇子,够他郑家灭九族的。”褚诣不想要她对郑家一直心存怜悯之心,遂刻意的提醒道。 “……”秦慕瑾抬眸看他,脸色表情僵硬。 “你不仅救不了郑家,还有可能把你秦家连累进去。”褚诣继续说,“郑家在冀州府屹立这么多年不倒,贪墨朝庭官银不计其数,还私设如此苛刻的苛捐杂税,一定勾结了京都的官员。父皇届时一定大力稽查京都官员,只要和郑家有联系的,一定逃不过。你和你母亲在这时大张旗鼓的去了冀州府,还高调的处在一起,你秦家躲不过去的。” “……”秦慕瑾单薄的身子晃了又晃,有些坐不稳。 褚诣将手中吃剩的苹果放进托盘,拿出帕子擦了擦后,伸手,握住了她有些打颤的手,紧紧的攥着给她一些力量,“不过是走一个流程而已,你其实也勿要太担心。” 他说这些,其实意在邪乎她,让她不要管郑家的事儿,毕竟,郑家现在可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谁挨上谁倒霉。 也许对于他褚诣来说,这都不算什么大事,但是,他这一邪乎,听得秦慕瑾可胆战心惊,当下她便六神无主起来,“我秦家真的会因此被牵连吗?” “会走一个什么样子的流程?” 郑家犯的是死罪,他和郑家无缘无故,是不可能为了他们而向他父皇求情的,就是秦慕瑾亲自求情也不可以,因为,他也要保护自身,不能被连累。但是秦家不同,本身就是清白人家,和他们没有勾连,他可以从中适当的做做手段就能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样,也不牵连到自己。如此,对于他来说举手之劳的事情,又可以卖他们秦家一个人情,让她秦慕瑾对自己更感激,他何乐而不为。 有自己小算盘的褚诣扬了扬唇,轻拍着她的手,以轻松的姿态对她,也希望她不要自找不快,“具体走什么样子的流程,现在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清者自清,父皇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你父亲的为人还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 “……”清者自清会有什么用,那也得查过后才会有的结论。恐怕,就皇上的这一查,她家怕是也要狠狠的遭受一番,不会太好过。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避免秦家遭受此折腾。 096真想娶臣女 这时,秦慕瑾最先想到的便是身边的男人,谁都可能没有办法,但是,他一定有办法,因为,他是褚诣。 “端王殿下,对,您是端王殿下,谁都可能没有办法,但您一定有办法。” 秦慕瑾反抓住褚诣的手指,目光满含希冀的看着他,“您一定有办法的,您一定有办法救救我家的。端王殿下,慕瑾求求您了,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家。” “镇静一点,你别害怕,不会有事的。”褚诣见她被吓得有些手足无措,有点后悔先和她说这些了。他从椅子上起来,微微弯身,大手一揽将她压在自己身上抱着,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还有我,你的身边还有我。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在他怀里的秦慕瑾听到他安抚的话,心里越想越委屈,自责道,“其实,都怪我,当时母亲提议去冀州府,后来考虑到行程远,她都打算放弃了,是我一直在她身边鼓励她,她才决定去找艳梅姨的。” “如果我们不来冀州府,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儿,我也不会因为隐瞒艳梅姨而对母亲和她心怀愧疚。” 想到是因为自己的愚蠢,才会连累他们秦家陷入危难之中的,秦慕瑾的心里就更难受,更觉得愧疚,眼泪,在这一时也淌了下来,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都怪我,其实都怪我,是我连累到我们秦家的……”她手指纠缠着褚诣的衣裳,一声一声低低的控诉着,听得人心里也跟着难受。 “阿瑾,不怪你。郑家贪赃枉法,枉顾律法律规,这本就是他们的错。你们只是去探亲的,对他家的事情并不清楚,若是说连累,还是他们连累你们的,你们最无辜,这不能怪你们母女,你不要一直这么自责。” 褚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别提现在有多自责了。他要不是刚刚怕她一直为郑家求情,怕自己心软会许诺她什么,这才心急将她秦家的事情拉了进来。现在看她这样手足无措,吓得频频掉泪的模样,他只觉得心疼。要是他刚刚忍住就好了,不过就是听她絮叨几句,也总好过现在这样六神无主。 “我要怎么办呢?我不想我们家有事。“秦慕瑾喃喃自语,心里真的又急又怕。 褚诣轻拍着她的背脊,又一遍安慰她,许诺她,“你放心,有我在,我会护着你们的。” 秦慕瑾失控了许久,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她松开他衣服,坐直身体用袖口轻轻的擦着脸颊上的泪水。 褚诣用手替她梳了梳略有些乱的头发,故作玩笑道,“你瞧你哭的眼睛通红,鼻尖通红,若是你母亲瞧见了,肯定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呢。你是不是很想快点嫁我,非要你母亲绑了我送京都成亲?” 秦慕瑾吸了一下鼻子,语气里带了几分的哭腔,“您说您会帮臣女的对吧?我秦家不会有事的吧?” 她现在真的顾不上别人了,只想自己家不被连累。 褚诣轻摸着她的头顶,瞧着她笑,“我总不希望未来岳丈家遭受苦难,被落一个罪名吧。毕竟到时,我脸上也无光。” “……”秦慕瑾怔怔看他,忍不住抽泣了两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他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 岳丈?难道只有嫁给他,成为姻亲,他才可能帮忙?若是不嫁给他,他可能不帮? 见她似乎又有些乱想,褚诣揉揉她的头顶,安抚了她一下,“不许再哭了,一会儿眼睛真肿成核桃,你母亲该不放过你了。除非,你确定想好了要怎么和她说?” 她还没想好和她说郑家的事情,也没想好说他们秦家可能会遭受一番的动荡,而这一切的起因是因为她们母女。 想到这里,秦慕瑾就赶紧又擦了擦眼睛。 “这才乖嘛!”褚诣赞许的点点头。 擦干眼睛的秦慕瑾又望他,“您此次是回京都吗?” 褚诣点点头,“恩。回京都向父皇复命。” 秦慕瑾抿了抿唇线,点了点头做了解,她顿了片刻,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又和他说话,“既然您有要事在身,那就赶紧启程吧。” “……”褚诣笑,“怎么,还没进门,就想做我的主了?” 进他门?做他主? 什么啊?秦慕瑾被他这么一说,只觉得心里臊的很,她才没有这么想呢,她只不过是不想再应付他了,她现在只想静下来好好的想一些事情。 “您可能会错意了,臣女没有要做您主的意思。”秦慕瑾侧目看他一眼,垂下头低声道,“臣女只是觉得您是回京复命的,既然是回去复命,还是不要让皇上等着急的好,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褚诣黑瞳定定看她,“恩,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是在催我走呢。” 是,就是这样的目的。 秦慕瑾微微抿着唇瓣,没否认,也没吭声。 褚诣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得,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自作多情? 秦慕瑾的心大力一抽,含泪的水眸微微抬起看他,欲言又止。 褚诣拉过茶壶,拿过茶杯,倒了一杯水,灌下满杯茶水后,起身,“得了,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走了。” “……”秦慕瑾起身,面色迟疑的看着他。 “怎么,又不舍得我走了?”褚诣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小声逗她。 秦慕瑾老脸又是一红,将两腮充的鼓囊囊的,喃喃一声,“谁舍不得啊,臣女只是,只是……” 她只是……有点诧异他这么容易就被她说走了。刚刚还以为要磨叽好一会儿呢。 “呵……”褚诣抬手,手指在她头顶轻轻的揉了两下,“我们京都见吧。” 说完,他将手指放入口中吹了个口哨,不过片刻便有一匹壮硕的红棕大马飞奔过来,停在了褚诣的身前,褚诣无比温柔的轻摸着马儿的头,同时转眸对秦慕瑾淡笑,“我走了,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踩上脚蹬子上了马,姿态潇洒,看的秦慕瑾心中又是一热。 褚诣上了马后,拉住了缰绳,转身,对秦慕瑾摆了摆手,“去找你母亲吧。” 秦慕瑾环视了一圈他的马上,见没有任何包裹,忍不住拧紧了秀眉,“您没带包裹吗,水壶也没有吗,现在天气这么热,路上没有水可是要把人晒死的。” 说着,她回身,就要抬手招呼自己人,“我们路上带的水多,给您一个水壶好了!” 她不经意流露出的关心,对于褚诣来说是意外的,惊喜的,也是心动的。 “阿瑾。”他叫住了她,秦慕瑾转身仰视着他,双眼和他对视,褚诣嘴角的弧度增大,眼睛慢慢弯成了月牙的弧度。 秦慕瑾这时才发现他的眼睛很好看,细长的,虽然内双,但是眼仁又大又亮,很有神儿,他看着你,能让你感觉到满眼都是你,尤其笑的时候,温柔乍现,仿佛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你似的。 秦慕瑾被他的笑容晃了眼睛,她是头一次看到褚诣这么笑,那么不设防,发自内心的笑,一直到眼睛里,让她的心跳乱了节拍。 褚诣见自己叫她,她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起初不明白,后来心里渐渐的有了感觉,发现她是看自己看呆的,心中很是骄傲。 他玩心突然大动,眼珠转了转后,脚下微微用了一点力道,手中的缰绳朝她的方向扯了扯,他身下的坐骑便伸长了脖子朝秦慕瑾伸去。 一股热气喷洒在秦慕瑾面儿上,当下,秦慕瑾就惊醒了,一回神儿,一个放大的马头出现在自己面前,吓得她尖叫着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褚诣见她吓得整个脸色都白了,立刻拍了下自己的坐骑,坐骑像是能听懂人话似的连忙后退,褚诣而后跃下了马,上前扶住了秦慕瑾的胳膊,“没想到你会吓成这样,还好吧?” 秦慕瑾轻拍着胸口安抚了几下自己,面挂愠怒的瞪向男人,“没想到您这么无聊。” “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会吓成这样。”褚诣轻拍着她的背脊,俊脸上浮现出了自责。 秦慕瑾见他并没有取笑自己,想着刚刚他也许真的想开玩笑,而不是真想去吓唬她,如此这样后,她也便释然了。 又过了一会儿后,她对他轻轻说,“臣女没事了,您走吧。” 褚诣深看着她,目不转睛,似要把她刻进自己的眼睛里。 秦慕瑾被他的眼神儿盯得很是羞涩,用手捋了捋发丝,咬着唇瓣低下了眼帘。 “真该走了。否则,我便真走不了了。”褚诣眼风在她微红的脸颊上流连不止。 他的言外之意,秦慕瑾好像是听出来了。 这么一来,她就更感觉到了羞涩。 褚诣抬手,修长干净的手指顺着她的头发往脸颊上滑了下,“回去以后,准备绣嫁衣吧。” “……”秦慕瑾心跳的更急,垂在身侧的手反复地揉搓着衣角。 褚诣含了一丝的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后,记得把你做的那些小物件送到王府,母妃和盈儿最喜欢美了,你送的东西她们一定喜欢。” “……”这是要让她讨好郑贵妃和柔嘉公主了? 秦慕瑾心思微动的时候,男人的手在她肩膀上握了握后松开,道了一声,“保重。” 秦慕瑾抬眸过去的时候,正看见他翻身跃上马背,动作潇洒,意气奋发,令秦慕瑾心神俱荡起层层涟漪。 他是褚诣,权倾朝野的端亲王,她一个小小的贵女,若是他不喜欢,应该没必要如此和颜悦色的对她吧?他如此温柔的待她,救过她,又说要帮她,帮他们秦家,那便是喜欢她的吧? 在这一刻,秦慕瑾坚决不嫁褚诣的心动摇了。他那么好,那么优秀,虽然不能拥有一辈子,但是拥有一阵子,也应该是值得的,她秦慕瑾可以冒险一试,就算赔上后半生几十年的幸福也可以。 确定好自己心意的秦慕瑾,一向面对褚诣而闪烁不定的眼神儿突然变得坚定了下来,她仰面直视着男人,开声唤道,“端王殿下?” “恩?”褚诣看着秦慕瑾,脸上依旧漾着温柔的笑意,“有话直接说。” “您……”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会将这种事情拿出来说的,秦慕瑾一时有点犹豫要不要和他谈论此事。 看出她的犹豫,褚诣也没心急,耐着性子等着她。 秦慕瑾终于决定下来,再一次开口,“您……是真想娶臣女吗?正妻?王妃的位置?” 若是他不给自己正妻的位置,只许侧妃,她便收回自己的心思,不再对他有任何肖想了。 褚诣笑一笑,“不然呢?” 秦慕瑾屏息,悄然握紧拳头,““臣女虽是嫡女,却只是二品文官家的女儿,家族势力单薄,对于殿下的事业无益。殿下若是娶了臣女,您不觉的门不当户不对,有点扯您后腿了吗?” 褚诣低着头深凝视着小姑娘细致的五官,笑容不自觉在脸上溢开,沉声轻问,“在阿瑾的心里,本王的事业,是需要倚靠女人裙带关系才能有所建树的?” 秦慕瑾的表情有些古怪,沉默了三两秒,温声说,“殿下才智过人,德才兼备,自然是靠自己能力屹立于朝堂上的……” 只是…… 只是,他不是普通人,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这便注定要用许多的人,拉拢他们为他效力。而自古皇室笼络朝臣为自己效力的方式,就是联姻,娶一些有势力的大臣家的女儿。她秦家,二品文官,有何能帮到他的…… 一想到自己和他身份上的差距,秦慕瑾的心里就有点打退堂鼓。她是有什么,能一直霸占着端王妃的身份呢!将来若是有一个身份高的,像长乐郡主这样的,非要嫁给他,而他也正需要像淮南王府这样勋爵人家的助力,她秦慕瑾会不会被赶下堂呀? 想到这里,秦慕瑾就感觉自己刚刚想嫁给她的想法冲动了…… 097你自己要的 要不,还是……算了…… 褚诣将她的沮丧看进了眼里,也听出了她话里的言外之意,心中不禁叹气,这姑娘的想法确实是稀奇古怪的,人都是恨不得捡着高枝儿往上爬,她呢,搞一个什么‘门当户对’自己困扰自己。 “你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褚诣指了指自己,瞳孔中有无奈的情绪浮动。 秦慕瑾慌张抬头看了他一眼,将唇线抿紧。 对,面对他,她很是不自信,总觉得在他面前矮一头。 她没说话,但是,褚诣也是看明白了,这确实是困扰她的问题。 难道,之前她三番五次三缄其口,也是因为俩人身份上有所差距的问题? 褚诣默默理了一下,觉得是该将这个问题好好的和她说一下,免得,还在她心里留下结节,让她总是对自己这样若即若离的。 “阿瑾,这个问题,我们之前似乎是说过,门当户对,更多的是三观的契合。我说什么,你能听得懂,你说什么,我也都能理解,再有,我们可以理解和体谅彼此的感受,还有,你可以很好的打理好家里外面,我们彼此可以融入到对方的生活中。如此夫妻,我们不配吗?” “……”这些都是简单的,谁都可以做的来。而真正像人脉权利这种实打实的东西,她秦家真是有所欠缺。 秦慕瑾心有千斤重,还是松快不起来。 褚诣见她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再耐着性子开口照顾着她的情绪,“你的小脑袋瓜里,是不是觉得本王是皇族,若是婚配,便只能和勋贵之家结亲?” 他话落在此处,秦慕瑾望着他的目光略有微动,褚诣想,他是找到她最在意的点了。 顿了顿后,他先开了个玩笑,“一看你就不常出门,对京都里的勋贵人家不了解。现在勋贵人家适龄的姑娘不多,也被定的差不多了,这么多年了,我一茬儿都没赶上,所以,一直单到现在。” “您是欺负臣女消息闭塞吗?”这话,秦慕瑾一下子就听到了假。 别的王公之女她也许不清楚,但是有一个人她还是听到过的。 想到某人,她也不知道依着什么心思便启了口,“长乐郡主不是正值妙龄,而且她......” 顿后,秦慕瑾继续说,“臣女虽然不常出门,也是听过长乐郡主和您的事情的,哪里有您说的……一茬儿都没赶上。” “任妍……”褚诣倒是没避讳她说的长乐郡主任妍,凝眉踌躇,似乎在深思。 秦慕瑾听着他念着长乐郡主的闺名,不知为什么,心里冒出了酸味儿,涩的很。 “对啊,京都谁人不知长乐郡主喜欢殿下您,听说有一次郡主为了等您,在宫门口站了两个时辰,长乐郡主千金贵体,能这么等您,想必真是很喜欢您,这件事情当年还在京都传了近半个月呢。”秦慕瑾声音涩涩,“长乐郡主那么喜欢您,家世呢,可以说很好很好啊,您若是娶了长乐郡主,想来......不管是生活还是事业,都会更上一步的......” 褚诣又在笑,眼角的细纹藏也藏不住,“我怎么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 “……”酸?有......有嘛? 秦慕瑾面色紧绷,看着他的小眼神儿忽闪忽闪不停。 褚诣视线在她五官上溜着,笑着,“她和盈儿一样,我只当作妹妹看待,对她,没有一点男女之情,所以,绝对不会娶她。至于,我的事业......哼......” “我只能说树大招风,这并不是一件妙事。”褚诣哼笑,“如果你的困扰是任妍的话,那你是多虑了。” 他的意思她好像听明白了,是两个意思吧,一是说他对长乐郡主没有男女之情,二是,娶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好。 “……”秦慕瑾仰视着他的眼睛黑亮黑亮的。 片刻静默后,她一低头,悄声说了一句,‘“若是……若是您能确定聘臣女为正妃,臣女便嫁给您。” 褚诣凝视着她的眉眼情不自禁弯起,心情这时超好。片刻后,他低头,从腰间解下自己的玉佩递向秦慕瑾,低声笑着,“从前给你你不收,今日是你自己要的,总该不会还是不要吧?” 秦慕瑾呆看着他手中质量上乘的玉佩,晃了半天才缓过神儿,而后一步步走向男人,双手伸出准备接过了他手中的玉佩。 褚诣手躲了一下,没让她立刻接住,一抹宠溺的笑意又深漾在唇边,“这一次可是你主动要的,我的东西只要送出去,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你不能再退还回来了哦!” 秦慕瑾举在半空中的手指慢慢的攥了攥,仰视着头顶上方那张英俊分明的脸,慢慢的,嘴角轻扬,再也没有一点的防备,“不退了,您就是要臣女也不给了。” 褚诣听后心情甚好,“好,我们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秦慕瑾双手再也不犹豫接住了玉佩,没有收回的目光,和他视线碰撞,慢慢的璀璨生辉。 褚诣嘴角斜勾,深深的凝视了她半晌,方双腿夹了马腹驾马离开。一会儿,他的身影在眼前消失成了一个豆点,直至完全不见。 ** ‘散步’的赵淑美在男人走后,也回来了,看见秦慕瑾迫不及待地追问,“端王这就走了,慕瑾,你们都聊什么了啊,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秦慕瑾挽在腹部的手慢慢的一松,举了起来,手中的玉佩挂在纤细的食指上荡在半空,小脸微斜,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他说,让女儿回去绣嫁衣。” “……”赵淑美眼睛静静地跟着玉佩半晌,突然激动的笑了起来,语无伦次,“我就说他喜欢你吧,我就说你也喜欢他把,我就知道……” “母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您给女儿留一分的颜面成吗?”秦慕瑾白玉一样的脸儿上有不自然的红晕。 赵淑美的笑眼扫了一眼周围,喜不自胜,“没事儿,都是我们自己人,他们不会笑话你的。” 秦慕瑾抿紧的唇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和羞涩,她忙收回玉佩,眼神儿瞟了一眼她,含糊一声,“那……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启程吧。” “是,是要早早的启程。“赵淑美掩帕轻笑,“殿下都和你说让你回家准备绣嫁衣,想必是对你们的婚事有了打算。如此,我们是要赶紧回去,尽快去准备了。皇家娶亲不是小事,我们若是准备不周,到时候出了差错,会惹人笑话的。” “母亲......”秦慕瑾微微咬唇,“您太心急了。就算要准备什么,也得等到圣旨下来呀。否则传出去,还不惹人笑话。” 赵淑美又是掩帕一笑,“你的婚事传出去只有人羡慕嫉妒的份儿,谁会笑话你呀。” 说着,她拉过自家女儿的手轻轻一拍,催促她说,“快快快上马车。” 她又看向锦儿,“你去和车夫说,让他快点赶车。” “是,奴婢知道了。”锦儿点头,连忙去办她吩咐的事儿。 秦慕瑾窘迫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 上了马车,秦慕瑾捧着玉佩不离手,观察的细致入微。 燕儿打量着她熠熠生辉的小脸儿,心头忍不住为她高兴,“小姐是如何改变心意,接受端王殿下的?” 秦慕瑾盯了玉佩看了一会儿,才悠悠然的瞟了一眼燕儿,“你猜呢?” “……”她去哪里猜去。 燕儿无语,“奴婢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去哪里猜您的心思!” 秦慕瑾听后,歪着头仔细的想了想,又盯睛在燕儿的脸上,“有一件事情,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燕儿突然攥紧自己手指,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呃,这车厢里好闷啊,奴婢有点气闷,想……出去透透气……” 说着,她连忙起身,就要打开车帘往外钻,秦慕瑾眼疾手快拽住了燕儿的胳膊,红唇轻勾凝视着她。 燕儿心里一阵的凌乱,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哭更没有,只得嘴角抽搐的对她。 “我想知道,我们从冀州府回来的那一两天你有没有见过端王,和他说了什么?”她当时告诉他自己喜欢的是表哥,他们不欢而散了。那怎么不过一晚上,他就那样了! 她总觉得是褚诣知道了什么,才有那样的转变的。 而最能猜透自己心意的,除了身边这个小丫头,她还真想不到是谁。 这丫头,该不会是被他收买了,把自己的心事透漏给他了吧? 燕儿心中生出一丝丝的心虚感,“奴婢......奴婢每天都会见到殿下啊,毕竟......毕竟我们和他同住一间客栈,抬头不见低头见嘛。” “恩?”秦慕瑾双眸慧利,轻轻一哼,显然,对她的话是有怀疑的。 燕儿心里的鼓敲的更快了,不停地绞着手指,不敢看她一眼。 只看燕儿这心虚的表情,秦慕瑾的心里就有数了,她扶额轻揉了一下眉心,唇角弯了弯,低头随手扯着腕上的衣袖,“燕儿,你是我的贴身侍婢,是了解我脾气的,我不喜欢自己身边的人在背后嚼主子舌根儿,若是一旦发现,我是断断不能将人留在身边的。” “......”燕儿心里震惊,恍惚后,从座位上起来跪了下来,“奴婢知错了,还请小姐饶恕。” 秦慕瑾微微低头看她一眼,没有动,半天后,方松口,“看在你头一次犯错,我这一次便饶了你,以前的那些我也不计较了。” “老话说事不过三,可是,在我这里只允许你犯一次的错。燕儿,你今后若是再犯,别到时候怨我不念主仆情意。” “是,奴婢醒的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燕儿心有惶恐。 她家主子平常看上去很温和,脾气很好,对待他们下人也好,但是他们这些常跟着她的人都知道,她心好不假,眼睛里却也是不揉沙子的,最不喜欢下人拿他们主子的事儿做话头。她当时只不想和自家的主子和端王殿下误会,倒是把自家的规矩给忘了。不过还好小姐没有追究。 秦慕瑾见她认错态度良好,脸色终于柔了下来,微顿后,她伸手,将燕儿从地上扶了起来,“你从小就跟着我,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们是自幼长大的情分,你心里为我好我心里也都有数,只是你是好心,别人却不一定,若是有人利用你呢,你岂不是弄巧成拙,反而会伤了我。” “凡事对人留有一个心眼,没有什么坏处的。” “奴婢......奴婢是看殿下对小姐很上心,想他只是想和小姐亲近,而并不会伤害小姐,这才一时乱了心思,说了......说了一些小姐的心事。”燕儿低下头说。 “我晓得你这么做为了什么。”秦慕瑾攥了攥她的手,话头慢慢一转,“只是,你也不想想,我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你和端王说我喜欢他,心仪他,这不是自降我们身份嘛,你不想想他该如何想我?” “......”燕儿咬咬唇,小心翼翼说,“是奴婢考虑不周,奴婢以后都改,还请小姐恕罪。” “行了,我说这些也不是怪罪你,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是我的亲信,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我秦慕瑾,往后说话做事不要太意气用事,多想想。” “是,奴婢谨记小姐教诲。”燕儿低头。 “恩。”秦慕瑾轻声的应了下,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坐回座位上,自己又举起了手中的玉佩细看着,“我这时改变主意,是觉得端王殿下心里也应该是有我的,他心里若只是利用我,在我离开冀州府出事后,就不会赶过来救我。” 她想,这应该就是情意。 燕儿抬眼,目光注意在她满含情意的眉眼上,点头,“是这样的道理。” “其实,殿下从前在冀州府,奴婢觉得他也不算只是在利用小姐。我们在京都也是听过殿下脾气的,他是一个很坦荡的男人,若是不喜欢小姐,绝对不会不顾及你们的名声,那么和小姐来往。还有,奴婢记得很清楚的一件事情,他路上遇到奴婢知道小姐想吃海棠酥,便巴巴的跑去府衙要。别说端王殿下本身高贵,就是寻常人家的男子也没有能做到这些的。从那次以后,奴婢觉得殿下对您也是不一样的。” “......”秦慕瑾也记起了这件事情,嘴角也渐浮现出了笑意。 098御书房 “其实,我也是突然想到他对我似乎还不错,想着嫁给他也是不错的。”秦慕瑾晃了晃手指上的玉佩,弯唇一笑,“所以,我便临时改变了心意。” 燕儿听后为她开心,“小姐能找到像殿下这般风姿绰约的夫君,奴婢也为小姐开心。” 秦慕瑾听后转眸看她,“此事就你我主仆知晓,其他人若是问起你来,你不可透漏半字,否则传来传去,对我的名声和秦家的名声抖不好。” “是。奴婢晓得!”燕儿低头。 秦慕瑾点点头,水眸中突然略有所思,“母亲那里也得细说一下,端王殿下说娶我只是口头上的,怕是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听到一些消息,为避免她控制不住自己,还是应该去外面住一段时间才好。” “......“呃,去外面住一段时间? 燕儿惊诧,“小姐不至于吧,夫人应该不至于高兴的忘乎所以,去坏小姐名声,您无须说让夫人去外面住的。” 自然是需要的,她这么做,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由。 秦慕瑾将玉佩收住,托在腮下,凝眸沉思。 “......”燕儿还想说什么,但见她眼眸深处全是打算,想来自己说的那些根本不被作为任何参考,便收回了所有的心思。 ** 京都城门,一匹红棕大马由城门而入,街上百姓见到马背上的男子,不自觉避让,红棕大马朝城中心飞奔而去。 直到马儿消失了良久,百姓才纷纷反应过来刚刚过去的人是谁,这才颇有些遗憾的走了。 褚诣驾马还未至宫门口,守卫皇宫的禁卫军首领便认出了他,连忙让手下禁卫军放行。褚诣行至宫门口,朝对自己抱拳行礼的禁军首领微点了下,驾马进了宫。 褚诣一路畅通无阻的行至御书房,太监首领迎了过来,态度恭敬,“王爷!” 褚诣眼风掠过他,望了一眼紧合的朱红色大门,“劳烦张公公通报一声,本王有要事要见父皇。” “王爷可能要稍等一下,这会儿子孙妃娘娘正在殿内,陛下吩咐,此时不见任何人。”张公公微笑着回。 “既然如此,本王就在这里等会!”褚诣听后,多看了张公公一眼,唇角微微斜勾了一下,没多说什么。他身子微微错了一些,先是环视了一下皇宫,而后低头,手指百无聊赖的揉搓上了自己拇指上的墨玉扳指。 张公公暗暗将他上下扫视了一眼,自恃不动声色,他再抬眼时,十分讨好,“孙妃娘娘刚进去没多久,王爷许得多等上一段时间。王爷一路奔波怪劳累的,老奴让人给殿下您搬把椅子,您坐着等?” 褚诣捻扳指的动作微停,短短几秒后,又重新把玩了起来,声音寡淡,“张公公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不用麻烦,本王这点体力还是有的,站的住。” 张公公听他语气是在对自己的不屑与戒备,顿时,屏了一口气,“王爷年轻,身体强壮,别说站个个把时辰,就是舞刀弄枪,耍个个把时辰对您来说都是小菜一碟,老奴是有些关心则乱了,还请王爷海涵。” “张公公做事细心周全,是父皇身边最得力的老人儿,若是这都算是错,那还有什么是对的。”褚诣淡笑,笑意却不在眼里。 “......”他的话似乎是在夸赞张公公,可是在张公公心里转了好几遭后,他却不这么认为,他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又自然,听出归听出,他这个奴才就是长了十个八个脑袋,还是不敢在他端王面前放肆的。 张公公聪明的选择了不往后搭话,头放的更低,低眉顺眼的候着。 褚诣眼尾凉凉的扫了他一眼,继续把玩着他手指上的墨玉扳指。 ** 御书房起先是没什么动静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便有一些不寻常的动静传出。 褚诣面色不改,只低眉把玩着自己手指上的扳指戒指,两耳似乎不闻窗外事。 张公公起先是很刻意看他的,但是,几次见他面色不改,也失了兴致,老老实实的待着。 他们的这一站一等,将近一个多时辰。 直到,御书房里传来一声男人的声音,提名吩咐说,“张元,进来伺候!” 张公公身子一顿,反应后连忙应道,“是。” 说完,他指了边上两个端着水盆的小太监,打开门后迅速进去。 褚诣将手上的戒指使劲的塞入了自己的食指中,眼帘下一汪泓潭波澜涌动,最后沉静无声。 小太监宫女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才渐渐消停了下来,一会儿,张公公出来站在了褚诣旁边,弯腰恭敬道,“王爷,陛下请您进去。” 褚诣理了一下衣裳,昂首挺胸,姿态高雅的迈开步子走入殿内。 张公公小眼睛一转,掀了掀唇角,也跟着进了书房。 ** 一进御书房,褚诣便被不好的味道扑了鼻子,他脚下的步子遂即慢了下来,敛眉屏息,强忍了许久才适应过来。 龙榻前,褚诣抬目扫了一眼榻上微闭眼目的男人,单膝跪地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他话落下时,中年男人身边身着宫装的美艳妇人孙妃嘴角噙笑扫了他一眼,眼角眉梢皆是得意挑衅之色。 褚诣瞧在眼里,却不动声色,连一眼都没有给她。 “起来吧。”魏皇褚鸿麟语气略有些疲惫,停顿了片刻后,他轻声说,“张元,赐座,给端亲王上茶。” “是。”张元低着头下去,一会儿拿过来椅子和茶水,褚诣便坐着浅饮了一口新沏的茶水。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可是冀州府的事情查清楚了?”魏皇褚鸿麟看向褚诣。 跪在他身边为他捏腿的孙妃手中的动作滞了下来,美艳的脸蛋儿上表情僵了一些,很长时间都没有动。 褚鸿麟不由得看向她,微微抬了下手,孙妃脸色瞬息万变,又娇艳妩媚的笑了起来,她转身端起了一旁小桌上冰盘里冰着的汤水,伺候周到的服侍他饮汤水。 褚诣放下手中的茶盏,回话,“涉案的人员及其家眷,儿臣已经全部关押了起来,也扣下了不少的赃款和账本。只要一审问,贪污的名目,数额,和他们勾连的官员也就清楚了。” “恩。”褚鸿麟看他,十足十的赞许和欣慰,他刚要说话的时候,一个粉红的帕子抚在了他的唇角边,褚鸿麟顺着看过去,正对上一张风情万种的脸儿。 不过,他也就看了一眼,最后注意力还是放在了褚诣身上,赞赏了一句,“老九,做的不错。” “多谢父皇夸赞。”褚诣神色起伏不大,低声应了一声。 褚鸿麟对他点点头后,目光一转,又放在自己身侧的女人身上。 孙妃脸上挂着甜腻的笑,婉转开腔,“陛下,可是有吩咐?” 褚鸿麟说,“你先回去吧,朕和老九有事要谈。” 孙妃脸上表情微微变了下,很快调整了过来,继续完美无缺的笑着,她微微低头应了一声,“是。” 而后提着自己的裙摆小心的下了榻。 孙妃站在地上,整理好自己衣裳后,朝榻上的褚鸿麟行了一礼,“臣妾告退。” 褚鸿麟微微点了下头,孙妃见他不想理自己,也不想自讨没趣,转身准备往外走。她一抬头,正对上褚诣沉寂无声的脸,当下,下巴就扬了起来,眉眼之间皆是倨傲。 褚诣眼尾淡扫了她一眼,低头又端起了手边的茶水,浅浅的喝着。 孙妃心里轻嗤了一声,扭起腰肢风情万种的走了。 褚鸿麟朝张公公使了个眼色,张公公带着一行人也尽数下去,殿内只剩下了他们父子。 褚鸿麟整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从榻上坐直,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老九,坐这里。” “......”褚诣能做的,只剩下点头,尽管心里十分不情愿,却还是点了头,“是,儿臣遵旨。” 他抗拒的细微反应看在褚鸿麟的眼里,褚鸿麟暧昧的笑着,“老九,你说你这个万年老光棍,为什么回回赶这种事情赶的这么巧?” “朕的印象里,你好像都三回了吧?” “您确定是儿臣赶的巧?而不是您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褚诣已经坐在了他身边的榻上,正低着头慢条斯理的理着自己的衣裳。 “呵~”褚鸿麟抚摸着头,笑的爽朗,“你说你也不小了,怎么男女之间的这点事儿,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等你有了女人,你就能了解朕为什么不爱惜自己身子了!” 他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事儿,炯炯看他,“说到这里,朕想起了一事儿,有关你的婚事。” “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府里一直没有女人算是怎么一回儿事。今个儿,孙妃说她家妹妹孙晴雪到了年纪,长得呢,花容月貌,想求朕指给你。朕考虑了一下,做你侧妃不错。” “老九,朕想等你处理完冀州府的事情,就给你办婚事。” “孙妃娘家官位不低,父亲为都御史,家里又出了孙妃这一位妃嫔,她家嫡女做儿臣侧妃,是不是委屈了人家?”褚诣微微思忖后,问道。 “其实,以孙家地位,做你正妃也还可以。”褚鸿麟盘算着,“只是,淮南王府的长乐郡主心仪你,已经弄得整个京都人尽皆知,淮南王三番两次上书请朕将他女儿赐给你。淮南王府有从龙之功,你这正妃之位,朕得留给他家女儿。” “孙妃呢,大概是知晓朕的心意,在朕这里只为她妹妹求侧妃之位。既然是侧妃,也不算辱没了你,朕也就默认了。” 褚诣缓了一口气,抬起沉静的眸子看他,“对于任妍,在儿臣的眼里,她就跟盈儿一样是个小妹妹,儿臣对她没有一丁点的男女之情。” “父皇,儿臣不想娶任妍,儿臣性子冷,因为不喜欢她,到时候冷落是肯定的。儿臣冷落了淮南王府的掌上明珠,到时候,就怕结亲不成结成仇。淮南王府地位颇高,在军中也颇有威望,若是和皇家产生了隔阂,怕是会产生不小的动荡。还请父皇三思。” “......”褚鸿麟瞧着他,欲说无言。 主要是,他也听到外面有关他们的传言,一直都是淮南王府的这个小姑娘在他家老九身边跟来跟去,老九对她没有一点的心思,还为此闹了不少的笑话出来,丢了不少淮南王府的脸。若是真让他们成亲,强扭的瓜不甜,就怕会生怨。 褚鸿麟盘算来盘算去,最后还是摆了摆手,“这件事情容朕再好好想想。” 褚诣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而下一秒,褚鸿麟的眼神儿又指向他,“老九,你就不能收敛收敛你那性子。你说你这样冷冷情情的,将来你这王府能安稳不,家里的女人还不得三天两头的闹。” “儿臣知道自己性子不好,所以,娶妻就想娶个性子好的,稳重,懂事,家宅能安不少。”褚诣嘴角弯着一抹的浅笑。 性子好的?稳重?懂事的? 褚鸿麟不由得又想起任妍的脾气,好像和这几个特点一条也不相符。她是淮南王府的小霸王,活泼好动,小孩脾气,一直被家里人捧着哄着的,这样的一个女孩儿,确实是和老九这样性子的不合适,要真入了端亲王府,那可真是有的闹了。 为了老九的幸福,更为了他们朝堂的稳定,还真不能将他们牵连在一起。 “回头朕让人去打听打听孙妃的妹妹,看性子如何!”褚鸿麟说,“总的给你找个女人吧。朕的这几个儿子中,就你身边没个女人,你都不知道外面都说你什么。还有你母妃,也整天跟着着急。” 褚诣抬起手指轻挠了下额头,“此事回头再议吧。” “父皇,儿臣马不停蹄的跑了好几天,不是回来和您说自个婚事的。” “儿臣还等您示下,等着处理冀州府的事儿呢。” “冀州府的事儿......”褚鸿麟拍拍脑门,“人你都扣下了,按流程审理。这样,朕这就宣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御史进宫,一起商量一下。” “是。”褚诣没说什么。 褚鸿麟强打了一点精神,喊了外面的张公公...... 099任妍闯宫门 淮南王府,雅梦阁。 这里所有的窗子用窗帘都掩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能透进屋内,屋内暗如深夜,不闻一点的声响。 直到,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厮闯入了院子里,才惊扰了一院宁静。 “馨儿姐姐,馨儿姐姐,回来了,回来了......”小厮急喘着喊着。 坐在门口绣花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满脸怒气的扔下手里的绣品,脚步生风的奔到小厮面前拦住了他的路,“你在这里乱喊什么,郡主在睡觉,若是惊扰了郡主的美梦,当心你的小命。” 小厮抚着胸口,不断的吞咽口水,“馨......儿姐姐......” 馨儿听他这样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真心觉得累,小脸儿上显出不耐烦来,“你要不先坐那里歇会,等整理好自己后,再好好同我说话。” 小厮摆着手,“不......不敢耽误......”他又长长的呼了口气说,“是......郡主......吩咐的,若是,若是有端王殿下的消息,立刻禀告,不得有误。” 馨儿一听他提‘端王殿下’,脸上的不耐烦才褪了一些,声音压低了一些,“你听到了端王殿下的什么事情?” 就算是有什么事情,她现在也不敢在主子面前说一句端王殿下呀!若是又勾起了她的心思,她再嚷嚷着要出门找,那她可是真给自己找麻烦。 小厮继续咽口水,指了指外面,“外面......外面都传开了,端......端王殿下......回来了,奴才......奴才......” 馨儿听着,眼睛立刻睁大了,声音拔高了不少,“你是说......端王殿下回来了?” “恩......”小厮又咽口水,拍拍胸口,说话比刚才利索了好多,“好......多人,都看见了。” “奴才,怕消息有误,让郡主白高兴一场,还跑去宫门口打探了一番,端王殿下,确实是回来了。现在进宫了。” “可算是回来了。”馨儿欢喜的拍拍手,舒了一口气,“这下郡主不会再三天两头的嚷嚷着要去找人了。” 小厮也跟着松了口气,缓了一会儿后,他指指屋子,“馨儿姐姐,你还不赶紧去告诉郡主,若是耽搁了一会儿,让郡主少看一眼端王殿下,怕是郡主又要生气,责怪我们了。” “恩,我知道。”馨儿抬腿欲走,“哎,你去备马车,郡主醒了一定出门。” “是。”小厮点头的功夫,馨儿已经快步跑进了院里,一会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她先打开厅内的一扇窗帘,屋内有了亮光后,才快步跑进寝室。 她掀开层层粉红色绣工精致的帷幔,坐在了冰凉的竹席床上,轻摇着床榻上人肤如凝脂的玉臂,“郡主?郡主?” 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姑娘任妍不胜其扰,手臂在空中划拉了一下,开腔,语气烦躁,“烦死了,不要吵我睡觉。” 馨儿吸了口气,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端王殿下回京都了!” 原本还躺在床上挺尸的任妍已经坐了起来,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馨儿,“你刚刚说什么?” 馨儿用手掩唇,轻轻一笑,“奴婢说,端王殿下回京都了,现在在宫里。” “九哥哥回来了!”任妍呆滞的眼睛立刻像宝石一样闪烁起了光芒,她手脚并用从床上往下爬,“端水,洗脸,上妆,换衣服,快快快。”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馨儿轻轻摇摇头,打起帷幔想要挽起来。 任妍已经拧紧了细眉瞪向她,红唇撅着,“你还不赶紧去端水,在那里磨蹭什么呢。” “奴婢......”馨儿看看乱七八糟的床,想说收拾收拾,但见她神色超级不耐,认命的耸了耸肩膀,“奴婢这就去端水。” “不早告诉你去端水了!奇怪!”任妍的两腮鼓着,不高兴的鼓囊着,她走向自己的衣柜,打开后细细的翻着自己的衣服,看见钟意的就在身上比划着。 馨儿端了水过来,“郡主,可以洗脸了。” 任妍小脸紧绷着,十分的不开心,她将自己手上的衣裳狠狠的摔在地上,抬脚恨不得在上面踩上两脚,“这都是去年的款式了,一点新样儿都没有。我穿什么去见九哥哥啊!” “馨儿,我让人做的那些衣裳什么时候送过来,我这都等了小半个月了,他们还没做好?”任妍的嘴上全是不满。 馨儿走过去,将她扔在地上的衣裳捡起来,哄着她,“郡主,您的衣裳奴婢回头去催,这两天一定给您都取回来,让您穿着新衣服见端王殿下。但是现在,您要赶紧梳洗上妆了,端王殿下刚回京都,一定乏累了,若是错过了见面,可能要等到明天。” “明天?”任妍立即摇头,“我今天就要见到九哥哥,等不了明天。” “馨儿,你去给我找衣裳,好看的,我先去洗脸。”任妍推了馨儿,催促她说。 “是,奴婢这就给您找。”馨儿应着,人走到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柜前,细细的理着衣裳。 任妍三步并两步,跑到架子前洗脸。 等她收拾完,站在淮南王府门前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都墨迹了半个时辰,也不知道九哥哥走了没有!”任妍使劲的跺跺脚,有点气自己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 “殿下刚回来,肯定要和贵妃娘娘柔嘉公主一起用膳的,应该没这么早回府。”馨儿说。 “恩。”任妍懊恼的小脸儿这才好看了许多,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抬脚就上了马车,“走,我们进宫。” 她下了命令,淮南王府的马车飞奔一样朝皇宫的方向奔去。 ** 又是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宫门口,被禁卫军拦了下来。 任妍和婢女馨儿下了马车,任妍跑到一个禁卫军面前笑得十分谄媚,“周统领,好久不见啊,最近可好呀?” 被她成为周统领的禁卫军面色不改,慢慢朝她抱拳,“多谢郡主关怀,末将很好。” “哦,很好呀,那还不错,不错!”任妍异常开心。 周统领收回自己的动作,上下将她打量一番,心里暗暗叹气,看来,和她斡旋的日子又要开始了。只要端王殿下一进宫,她长乐郡主铁定出现在他们这里堵人,未来的日子,又不会枯燥咯! “郡主这时过来,可是要进宫?”周统领公事公办,说,“可有手谕旨意?” “我......”她哪里会有什么手谕旨意,陛下或是那些妃嫔怎么可能传她进宫。 任妍心虚的低下了头,用脚尖捻地,“周统领,你说......我们都是朋友了,还不能够通融一下嘛!” “我就进宫给郑贵妃请个安,请完安后我就出来了,保证不多留。” “末将身份低微,不敢和郡主攀关系话交情,朋友不敢当!”周统领不为所动,“郡主不要为难末将,宫里规矩,除了皇上特批的几人无诏可随时入宫外,其他人只有被通传才能进宫,若是放行,末将便是失职之罪。” “......”任妍哀怨看着他,“周统领,你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吧!你说我都求你了,你就不能微微通融一下。要是有人抓到,你到时候就说我私自闯进宫里的,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不会连累你的。” “还请郡主不要为难末将!”周统领肃着一张脸,依旧不为所动。 任妍是知道周统领软硬不吃的,所以,倒没有太生气,只是心里稍微有点不好意思而已,她现在,好像又只能求助褚盈了。 “郡主,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呢,是在这里等,还是......”馨儿悄声问任妍。 任妍撅着一张红嘟嘟的小嘴儿,“我才不要在这里傻等呢,我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九哥哥了,若是他出来我只能看上一眼,我不甘心。” “那我们......”馨儿望着她。 “要进宫还不容易!”任妍攥攥手心,小脸儿上表情顿时坚定了不少,“为了九哥哥,我任妍这张脸不要了。” 说完,她脸上堆上笑容,讨好的看着周统领,“周统领啊,我就不硬往里闯了,无辜连累你我也会很愧疚的嘛!这样吧,你帮我一个忙,帮我去畅和殿请一下柔嘉公主,如此就好了!” 周统领知道这已经是她大小姐最好的让步了,想了想后,点了头,“既然郡主开了口,末将也不好推辞,就帮郡主传个话。” 说着,他看向自己的手下,朝他递了个手势,手下看了一眼任妍,点头往里走去。 “周统领,你真是真是太好了!”任妍很高兴,对于帮助她的周统领很感激,嘴顿时跟抹了蜜似的万般的讨好,“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就过来找本郡主,本郡主包了,都给你办妥了!” “多谢郡主!”周统领神色淡淡,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其实,他更想说,若您真的想帮我,就少来宫门口闹一次,那样我省心,您就是帮我大忙了。 “嘻嘻嘻嘻~”任妍自然不知道周统领内心的独白,耸着肩膀笑着,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儿。 ** 柔嘉公主褚盈在得到任妍的消息后,带着自己的侍婢连忙跑到了宫门口。 任妍远远的看见她,就高兴的蹦了起来,“盈儿盈儿,我在这里!” 说完,她就往里闯,周统领这次倒没拦她,让手下的人给她们主仆二人让出了一条道儿。 褚盈被任妍亲密的挎住了手臂,她笑脸打量着盛装打扮的任妍,笑的十分暧昧,“你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听到我哥回来的消息了。你是特地赶过来看他的吧,恩?” 任妍娇俏的脸蛋儿上飘上了一抹小红晕,尴尬的挠了挠头,小声说,“什么都瞒不过你。” 褚盈笑,“今个儿在宫里听到我哥回来的消息,我就知道,我一会儿准能看到你。有我哥在的地方,你任妍哪里舍得离的太远。” “你也取笑我!”任妍被她的话臊的脸色通红,嗔了她一眼,“嘴巴真是坏透了!” 任妍笑的用袖口掩了掩唇,“行行行,我坏,我嘴巴坏好了。” 她清了清嗓子后,扭头对她说,“我哥现在还在父皇的御书房,和父皇还有几位大臣在谈事情,你要是想见他,且的等上一会儿呢。我母妃备了饭菜,遣人等在御书房门口,你不如和我一起去玉华殿等,我哥一定过去吃饭。” “那多不好......意思。”任妍脸上烫的有点严重,“你们一家子一起吃饭,我......一个外人在,算怎么一回儿事儿。” “母妃和我都没有把你当外人哦!”褚盈揶揄她,“你那么喜欢我哥哥,我们早就把你当作我哥的媳妇儿来看了。” “盈儿,你胡说什么。”任妍第一次低下了头,白皙的小脸蛋儿上红的跟烧红的炭似的,她虽然是害羞,但是,脸蛋儿上的表情却带着欢喜,根本无法掩饰。 褚盈见她羞的抬不起了头,笑了笑后决定收敛,女儿家嘛脸面儿薄,即使是大大咧咧的任妍,在感情的事情中也是会羞涩的,她不能一直取笑人家的。 褚盈收敛后,握住了她跨着自己的手臂,清澈的目光在她精致娇俏的头钗上停留,换了话题,“你是又新买了首饰吗,你头上这件簪子我之前都没见你戴过。” 说到发簪,任妍点头,“恩,新买的,刚买不是很久。” “这个水晶好透亮啊,花型也很漂亮。”褚盈是真心喜欢她头上的发簪,看的目不转睛,“在哪里买的啊?” 任妍看出了她的喜欢,毫不犹豫的将头上的簪子拿了下来,递到褚盈面前,“我这是在熟人介绍的一家店买的,叫玲珑珠宝,我说这个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有一个地儿你肯定知道,就玲珑阁啊,一家老板。我才知道他们还卖珠宝,有次闲的无聊去看了一下,见他们的东西做工特别精致,花样也比别家新颖有趣,就买了好多。盈儿,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不要不要,我怎么能拿你的东西。”褚盈将她递来的东西推远了,“你说玲珑阁是吧,回头我也去买就是了。” “哎,你和我还客气什么。”任妍非要塞给她,褚盈一直推却着,最后在任妍明显急了的时候,无奈接了过去,但是,她还是将自己的发簪戴在了她的头上,礼尚往来,这才觉得好受了不少。 ------题外话------ 席子的微博:芦苇席子_ 100快是一家人 褚盈与任妍穿过条条廊道,行至一处宫殿大门中间悬挂着金丝楠木牌匾,书写着’玉华殿‘三个大字的大殿。这便是,褚诣、褚盈生身母亲,郑贵妃的住所。 这是一个四进四出的宫殿,红墙黄瓦,处处宽敞明净,巍峨气派。大殿的四周古木参天,绿树成荫,分外生机。 任妍抬头望了一眼头顶上的烫金牌匾,小脸儿上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像好久都没过来给贵妃娘娘请安了,也不知道娘娘会不会怪罪于我?” 褚盈用帕脚掩了一下唇角,揶揄她,“放心吧,我母妃不会的!” “因为,她早就习惯你见色忘义了!” “......”任妍婴儿肥的可爱小脸儿上顿时白一块青一块的,最后用手掩住了脸儿,“盈儿,你好坏啊,你又在揶揄我!” 九哥哥不在,她其实是不敢过来见她们的,主要怕触景生情,心里更想念他,到时候又怕自己忍不住跑出京都去找他。所以才......不会在他不在的时候进宫来看她们。 “呵呵~”褚盈又笑笑,“好啦好啦,我嘴坏,向你道歉好不好,我不说了。” 她拉了拉她的手,挑挑眉,“那我们进去吧,我可是收到你要进宫的消息,就派人告诉我母妃了,别让她等急了。” “呃,你都告诉贵妃娘娘我来了呀!”任妍又摸了摸小脸儿,她现在脸更烫了。 本来追男人这种事情本就是比较害臊的,偏偏她还总是弄得人尽皆知,真的......很没脸呀!但是,好像也是没办法的。 “能不让我母妃先知道嘛!”褚盈挎着她的胳膊往里走,蹦蹦跳跳的,语气欢快,“你可是淮南王府的掌上明珠呢,我们怎么敢怠慢你,肯定是先把好吃的好喝的都准备齐全了,好好伺候你大小姐呀!” “哼,你还揶揄我!”任妍瞪她。 褚盈哈哈又是一笑,伸手做了个封嘴的动作,“我不说了,这次真不说了。” 任妍努了努嘴。 ** 褚盈刚踏入正殿,甜美可爱的嗓音已经先传进了正殿内,“母妃,我和妍儿过来了。” “我的小祖宗,您怎么又在园子里喊了起来,贵妃娘娘一会儿又该给您念叨规矩了。”一个身着宫装的中年女人笑盈盈的迎了过来,提醒了一句。 褚盈调皮的伸了伸舌头,不过一会儿,对任妍嗞笑,“我今日可不怕的,有妍儿在,我母妃还是会给我留几分面子的。” 中年女人无奈的摇摇头,连忙请两人进屋,“刚刚娘娘又亲手做了几道菜,都是两位主子爱吃的。” “也不知道母妃是疼我,还是疼妍儿。”褚盈笑看任妍,“往常我过来,母妃可从来没有特意为我准备什么好吃的,都是御膳房端来什么我吃什么,这一次母妃这么好还亲自下厨,是我沾你光儿吗?” “你自然是沾我光儿的。我是客,贵妃娘娘更照顾我一点,这不是很正常吗?”任妍被她一次次的打趣,也不甘弱了,下巴颏这就抬了起来,“你是吃醋了吗?我怎么闻着一股的醋味,好酸呢!” “是是是,正常正常的。”褚盈弯着唇角笑,点点头,“我吃醋我吃醋了!” “哈哈~”任妍咯咯的笑着,在快要进正殿门的时候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理了理头发和衣衫,在宫女通传得到允许后,和褚盈一起进了殿。 玉华殿的正殿明亮宽敞,物件摆放虽然谈不上多奢华,但是细细的一看绝对的精致和考究,和站在洗漱架前正用花瓣水泡手的雍容妇人气质相符。 听到脚步声,郑贵妃慢慢扭头,雍容气质的五官上扬上和曛的笑容,“你们来了。” “母妃!” “贵妃娘娘!” 褚盈和任妍都行礼,郑贵妃朝她们点头,目光定在任妍娇俏的脸蛋儿上,脸上笑容更大,“快起来起来,来本宫这里不用多礼。盈儿,你快将妍儿扶起来。” “多谢娘娘!”任妍转脸笑看了一眼扶她的褚盈。 “你们先去那里吃点瓜果,本宫这里马上好了,一会儿我们好好聊!”郑贵妃说。 “好的!”任妍没开口,褚盈已经拉过她的手往榻旁走,“走了这一路都是要渴死了,这时候就特别想念母妃这里的酸梅汤,酸酸甜甜十分凉爽,特别解渴。” “酸梅汤很多,管够!”刚刚领她们进来的中年宫女笑盈盈的上了茶杯,拿起放在水盆里冰着的罐子,给她们每人盛了满满一杯色泽极好的汤汁。 褚盈端起自己的茶杯,毫不客气的大喝了一口,边喝边点头,“恩,崔嬷嬷手艺越来越好了,这酸梅汤做的十分清爽。好喝好喝!” “奴才多谢公主夸奖!”崔嬷嬷笑容满面的行了一礼。 褚盈眼睛就没从酸梅汤上起来,只盯着饮用。 走这一路任妍也有些渴了,端着也喝个不停。 郑贵妃泡完手过来的时候,俩人正在吃水果,看到俩人嘴巴里塞得满满的模样,她只觉得率真可爱,坐在榻边慈祥的看着二人,一会儿,注意力放在了任妍身上,“郡主,你母亲身子可全好了?” 任妍忙吞下口里的水果,点头回话道,“恩,好了好了。” 这时,她眼中含上感激的看着她,“母亲这次的风寒能好的这么快,还是托娘娘您的照顾,要不是娘娘遣周太医进府给母亲医治,母亲还要多受几日的罪呢。” “母亲病好,本来是要进宫向娘娘亲自道谢的,但是听闻娘娘最近比较忙,就没过来叨扰娘娘!” “一件小事罢了,王妃何苦一直挂在心上。“郑贵妃笑的十分慈爱,“你回去后,代本宫向你母亲转达一句问候。另外啊,你帮本宫叮嘱你母亲几句,以后,可不敢再冒着风雨再去赏什么荷花了,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应该好好的注意身子才是。” “是,娘娘的意思,妍儿一定转告给母亲,让她好好的保护自己的身子。”任妍答的十分乖巧。 郑贵妃看到任妍如此可人儿,打心底里高兴,抬眼朝崔嬷嬷看去,崔嬷嬷微点头后转身进了里间,一会儿捧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出来,递给了郑贵妃。 郑贵妃下了榻,走到任妍面前,打开了首饰盒子,拿出了一个滋润细腻的玉镯,“这是本宫新得的一个玉镯,知道你喜欢粉色,特意留给你的。” 说着,她将首饰盒递给崔嬷嬷,自己则抬起了任妍的手腕,笑容温婉优雅,“本宫帮你戴上。” 任妍扫了一眼她手中极致细腻的玉镯,就知道这东西极其贵重,面儿上立刻浮现出惶恐的情绪来,“娘娘,这怕不妥吧,妍儿不能收您这么贵重的东西!这可万万不可!” 郑贵妃低眸弯唇一笑,将玉镯戴在了她的手上,而后抬起来慢慢的欣赏着,“果然很漂亮!” 她抓住了任妍的手指,抬眸目视着她,没有一点细纹的眼睛带笑,“有什么不妥的,就快是一家人了。本宫送你一件礼物很正常啊!” “一家人?”任妍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转,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她怎么......不理解这一家人,是什么意思? 郑贵妃轻笑出声,“现在,本宫不能和你多说什么。不过,本宫想,用不了多久,你一定会知道的。” 她一说完,褚盈也掩着帕脚笑出了声,郑贵妃回眸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褚盈收敛后,她方轻轻地拍了任妍的手,一副看破却不说破的样子。 “......”一家人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子的吗? 任妍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有些快,她不由得咽着口水,脱口就说,“娘娘仁慈,可否能透漏一点给妍儿啊,妍儿......若是知道一个一知半解,恐怕以后......都不能安枕了。” “你还怪心急的!”郑贵妃笑着转身,由崔嬷嬷扶着在榻上坐好,笑盈盈的看她,在任妍殷殷期盼下,她终于动了动嘴巴,又透漏了一句,“你的心愿,快要实现了。” 心愿?实现?她任妍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嫁给九哥哥!难道是,皇上要将她赐给九哥哥? 想到这一个可能,任妍的眼睛都绿了,频频往外冒着绿光,脸上的表情也有点绷不住,咧开了嘴,“娘娘您的意思是......” 郑贵妃同样也开心了不少,端起了小桌上放的茶杯,浅浅的饮了一口,凤眸中已有掩饰不住的憧憬和欢喜,“本宫没说什么哦,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父亲,他或许,更清楚。” “我父亲......”任妍眼珠一转,“那如果是问我父亲的话,那只能是......” 她的心事全京都人都知晓,当然,她的父亲母亲更懂,曾经不止一次,她的父亲为她向皇上开口,想让她嫁给九哥哥。 郑贵妃淡笑不语,而任妍此时已经待不住了,“娘娘,妍儿,妍儿想......想回家!” 她想立刻回家去问问父亲,问他是不是最近又和皇上提赐婚的事情了。而贵妃娘娘这么说,就只能是......皇上松口了。 天哪天哪,这是同意将她赐给九哥哥了吗!她是要做九哥哥的新娘了吗? 哎呀,好想好想知道哇! 褚盈一听任妍说要回家,第一个笑了起来,“妍儿,你确定你现在就要回家嘛?” “你可能就差一点点,就见着你的九哥哥咯?你舍得......现在走吗?” “九哥哥?”对喔,她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见到九哥哥了,实在是太想他了。 任妍攥着衣角,反复的权衡着,最后,还是决定等见完褚诣再走。 但是,她也决定了,要从郑贵妃嘴里套套话,毕竟,她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若是不靠谱的事情,想来,也不能这么给她说。 想了想后,任妍嘴角弧度增大,看着郑贵妃的眼神儿就像在看自己的猎物一般,顿了一会儿后,任妍提了裙摆,小碎步的跑到郑贵妃身边,将手里的玉镯举了起来轻轻的摸着,“多谢娘娘赏赐玉镯,妍儿十分喜欢。” “你喜欢就好!”郑贵妃眼睛在她晶亮的眼眸上打转,似是没看懂她的殷切,轻轻一笑后,指了指座位,“妍儿别站着了,坐下说话。” 任妍颠颠的又坐回去,依旧很殷切的看着她。 褚盈看她像个巴狗儿似的看着自己的母妃,只觉得有趣,“母妃,女儿之前可是提醒过您的,千万别提前向妍儿暴露,否则,您就等着吧,她肯定像个巴狗儿似的一直围在您身边转。”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居然口无遮拦的把郡主比作巴狗儿!”郑贵妃一个严肃的眼儿扫向褚盈。 “娘娘不碍事的,妍儿和盈儿是自幼长大的情分,一直玩玩笑笑,没什么的。”任妍看了褚盈一眼,脸上笑容真诚。 “话是如此,可是,这孩子就是太口无遮拦了,也不想想你们二人什么身份,哪里能用那种词汇!” 褚盈双手合一,对郑贵妃低头,“求母妃别念叨了,盈儿知错了。” “您就看在妍儿的面儿上,别一直念叨女儿,给女儿留一点点面子!” 郑贵妃无奈摇摇头,没接她这一话,不过也没再多说什么。 褚盈知道自己解放了,得意的朝任妍挑了挑眉,任妍撅着红唇瞪了瞪她,一会儿,又惦记上自己想知道的,殷切的看向郑贵妃,“娘娘,妍儿的心愿其实不多,就一个,您知道吗?” 郑贵妃黑亮的眼珠一转,脸上的笑容撑了撑,不答反问,“妍儿是有什么心愿,说出来,本宫或许能帮到你一些?” 她的唯一心愿就是嫁给九哥哥。但是,这些话,她怎么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来,那样岂不是太臊的了。 任妍小眼神儿变得幽怨了一些,头立刻低了下去,面儿上也浮现了羞涩,“娘娘坏,也开始欺负妍儿了!” “天地良心,本宫哪里有欺负我们长乐郡主呀!”郑贵妃凤眼挂了笑,目光环视了一圈自己殿的宫人,“你们可要给本宫作证呀,别到时候说本宫欺负小姑娘!” “是是是!”崔嬷嬷在一旁也笑着。 任妍头低的更多,小手不安的搅动着自己的衣袖。 101敬而远之好 任妍觉得自己道行不够,若是郑贵妃真不愿意和她说些什么,任她怎么去套话,她应该都不和自己说吧。 想了想后,任妍决定去问问褚盈,这妮子和她有自幼的交情,又深知她的心思,没准她磨一磨她,她能给自己透漏出一二呢。 任妍这时就将殷殷期盼的眼神儿投在了褚盈身上,褚盈也不傻,怎么想不到她在想什么。 下一秒,她的下巴颏就抬了起来,放在了房顶上。 “......”任妍。 郑贵妃看看她们的行为觉得比较逗乐,掩着帕脚笑了起来,“你们两个活宝,可是要常常来本宫这玉华殿里坐坐,本宫时常感觉到一些无趣,若是得你们两人相陪,生活一定会变得丰富起来。” “母妃,我哥都老大不小了,也是时候成亲了,等不了一年,您儿孙都绕膝了。到时候您抱孙子抱的手软,用不上我们的!”褚盈笑盈盈的,对任妍挑了挑眉,“是吧,我的长乐郡主!” “......”任妍婴儿肥的小脸蛋儿渐渐浮现上了绯色。 郑贵妃望着任妍脸上笑容也更盛了。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出了一声的通报,“端王殿下到!” “......”任妍的背脊立即挺直,双眸盈盈上水汽,像个饱满的水蜜桃儿似的,专注的盯在门口,一眨不眨。 褚盈朝她郑贵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看任妍巴巴望门口的样子,被郑贵妃警告了一眼。 郑贵妃起身,往门口挪着步子等着褚诣的到来。任妍也连忙站起来,跑到了她身边,和她一起候着。 褚诣来到厅里,环视了一眼四周,当看到站在他母妃身边的任妍时,眉峰几不可闻的拧了下,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将注意力放在郑贵妃身上,对自己母妃行礼,“儿子给母妃请安!” 郑贵妃脚步飞快过去,将他扶了起来,“一家人何须如此见外。” 褚诣起身,不苟言笑的冷硬线条缓和了许多,郑贵妃打量着他的脸色,描绘精致的唇上浮现了更柔和的笑意,“从前你出门归来,母妃总从你眼睛里看到一些疲倦,这一次,却是没有,反而脸色更胜从前,似乎,更红润了许多。” 褚诣眸中化开一抹柔色,淡淡扬唇,说,“可能,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郑贵妃含笑的双眸愣了一下,带上了些的疑问。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眼眸中重新挂了一些的笑意,侧身也看了看身边的任妍,“要不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呢,正巧长乐郡主进宫向母妃请安,就碰到你回宫了。” 任妍目不转睛的看着褚诣,脸上因为想念而出现深深的迷恋,“妍儿给九哥哥请安,九哥哥好。” 褚诣眼尾扫了她一眼,微点了下头,连口都没有张。 “......”褚诣的态度很冷漠,任妍心头的那团火,被他硬生生的给扑了一桶的凉水,灭了。 任妍心里十分受伤,噙着唇角就低下了头。 她失落的模样,让郑贵妃和褚盈都于心不忍。 褚盈忍不住轻轻叹气,她就想不通,像妍儿这样可爱漂亮又十分钟情他的姑娘,她哥怎么就不喜欢呢。 人家长乐郡主在他褚诣面前是差了哪儿了! 看不得好友如此难堪,褚诣上前,握住了任妍的手,狠瞪了她自家哥哥一眼,“妍儿,马上要开席了,我们过去坐吧!” 任妍打心底里感谢褚盈的解围,但是呢,对于她的九哥哥,她心里还是十分的喜欢的,尽管他,一直在伤害她的自尊,她也克制不住的喜欢。 任妍失落的眼神儿凝视着褚诣,就算褚盈拉着她走,她也不曾离开过半点。 郑贵妃用眼神儿示意自己儿子,到底是女儿家,给留几分的薄面呢。 褚诣眸色不改,只是淡淡开口,“母妃,不请儿子入坐吗?” “儿子在路上昼夜不分跑了好几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吃过东西,睡个安稳觉了!现在就只想吃点东西,然后回府睡一觉。” 郑贵妃心里虽然责怪自家儿子不懂得怜香惜玉,不顾及任妍的面子,不顾及淮南王府的面子,但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她听说没有吃好睡好,真的打心底里心疼。 也就挣扎了片刻,她回身看了一眼伺候自己极久的老人崔嬷嬷,崔嬷嬷点头,慢慢退下,她则拍了拍褚诣结实的胳膊,一起往餐桌走,“不说了,先坐过去吃饭吧,吃完后,你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 “珍儿,去准备马车,告诉他们在外面等着,一会儿送端王殿下回王府。” “是。”被她叫做珍儿的宫女脆口应是。 “不用了,马车太肉,儿子坐不习惯,还是飞云更合儿子的心意。”褚诣淡淡地回,止住了珍儿的脚步。 “皇宫离你宸王府不近,半个时辰远。有这些时间,你不如坐在马车上好好的歇一会儿,养养精神呀。”郑贵妃试图改变他的心意。 “马车行半个时辰,儿子的飞云只要半柱香的时间。”褚诣说,“儿子何不骑着飞云早点回王府,早点到家休息呢!” “......”郑贵妃目光微微一动,好半天才点头,微笑着,“好,你愿意如何就如何吧!母妃不管那么多,你开心就好!” 主要,她也管不了。 这时他们也上了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家母妃和妹妹有意成全任妍,所以,一个圆桌坐下来,他的左手边是任妍。俩人之间,仅有半人的距离。 看到这样的座位安排,褚诣的心里十分的抗拒,他倒是没开口说什么,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善,没有刚才见到自家母妃和妹妹时的欢喜。 任妍眼巴巴的望着褚诣,旁若无人。 郑贵妃和褚盈两双眼睛在他们身上转,都有些提心吊胆的,她们都怕褚诣不顾及任妍小女儿家的脸面儿,再给她惹哭了。 “也没外人,要不我们就……动筷吧!”郑贵妃笑着缓和了有一点尴尬的气氛。 褚盈拿起了自己面前的筷子,一双和褚诣一样细长内双的眼睛也跟着笑,“那我就先不客气了,一来母妃的屋子里,就闻到了饭菜香味,都是我爱吃的,让我的五脏庙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她说着,夹起菜就往嘴里塞,边吃边点头,,“不愧是母妃自己亲手做的,真好吃。” “妍儿,你尝尝。”褚盈给任妍夹了一块放在了她的盘子里。 任妍这时才微微收回自己的目光,扭头看了一眼褚盈,“谢谢!” “自家人,客气什么!”褚盈张口脱出。完全没有想过这个''自家人''是不是不妥。 这已经是她在玉华殿听到的第二次‘自家人’了,以前郑贵妃和盈儿可从来没有说过,这一次改口,难不成真是…… 一想到自己要嫁给自己梦寐已久的九哥哥做妻子,任妍就情难自己,控制不住脸上表情,她羞红了脸儿,轻咬唇瓣抬头又仰视着褚诣,欲说还休的样子。 褚诣目不斜视,拿起了自己的筷子,随手夹起一口菜塞入口中,慢条斯理的咀嚼着,俊脸上没有表情,咽下后,他方看向自己的母妃,微停顿后,开口,“母妃,怕您要为儿子的婚事做准备了!” “……”褚盈筷子上的菜掉入了小碟上。 “……”郑贵妃红唇微启,表情怔怔。 “……”任妍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脸儿上红的都要滴血。 她们都没想到褚诣会这么说出来,真是,完全没想到。 褚诣将她们三人脸上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唇线微微上扬,他清了清嗓子,定眸又看向自己母妃,“父皇说,孙妃有意将她妹妹孙晴雪嫁给儿子,他老人家已经默许了。想来,不日后,赐婚的圣旨就会颁下来。” “……”孙晴雪? 三人心里同时又是一震,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孙晴雪,不应该是…… 郑贵妃和褚盈都看向已经变脸的任妍。 “……”任妍此时就向被人扔进了一个冰窖,冻的浑身已经没了知觉。 “儿子的婚姻大事,还请母妃费心操劳了!”褚诣说完,自己拿着筷子就吃了起来,胃口很好。 “子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呀,怎么瞒的这样好,母妃听都没听说过。”郑贵妃看了任妍一眼,往他身边挪了下,压低了声音,“可是你父皇明明和母妃说的是妍儿,提都没提孙家人。” 孙妃的妹妹? 也许别人不知道,但她和孙妃在宫里处了十几年,她孙家她还是了解的,一家子的狐媚东西,不教女儿家正经要学的琴棋书画,女红中镇,纲长伦理,专钻研怎么狐媚男人,娶这样的人放入自己家里,那还不把家宅风气给带坏了,把她精心培养的儿子给祸害了。 郑贵妃自带笑意的眼眸缩了缩,心想,就算是她死,也断不能让这样的人进自家门的。 “也是儿子去御书房,父皇对儿子说的,想来是他临时之意,还并没有告诉母妃呢!”褚诣淡淡说。 “女儿听宫里的下人说,孙妃一早就去了父皇的御书房,就是哥哥到了都没出来,还在门口等了近一个时辰。”这种话说出口时,褚盈脸上表情都有些不自在了,难堪的直用帕脚掩饰自己。 她这个话往外传递的信息量很大,郑贵妃不是一个傻白甜,怎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孙妃狐媚皇上,把她妹妹嫁她儿子,存什么心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她不能让她进儿子的王府,绝对不能。 郑贵妃暗暗发誓。 片刻后,她扬唇笑了起来,“看来,孙妃还是挺看重你的,都想她亲妹妹嫁给你了。” 褚诣轻嚼着嘴里的菜,细嚼慢咽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看孙妃模样不差,身材也窈窕多姿,想来她妹妹容貌身段也差不了多少,娶回家打发打发时间,还真的可以。” “……”三人同时变脸,尤其是郑贵妃和任妍脸色最难看,几乎控制不住。 “我要去找皇上问,为什么他就不能成全我!”任妍绷不住了,抹了一把眼泪,撒腿就往外跑。一会儿人就冲出了门。 褚盈也起身,只是,脚下的步子慢了一些,她看着自家母妃。 “快去追呀!”郑贵妃满脸焦色。 褚盈看了一眼惹事端的自家哥哥一眼,提着裙摆,带着自己丫鬟就跑了。 她们都走以后,郑贵妃稳坐着看着同样稳住的儿子,中间停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敛着自己的情绪,“孙家那姑娘就罢了,若是你父皇赐婚,我们都没有办法,总不能抗旨不尊吧!但是,长乐郡主呢,她喜欢你,整个大魏都知晓,她父亲淮南王在你父皇面前求了多少次,为什么你父亲依旧不应允?” “子津,母妃不懂,你能替母妃解惑吗?” 褚诣放下手中的筷子,端正严肃的和她对视,“母妃一向聪明,怎么在此事上犯了糊涂。” “……”郑贵妃抿抿唇线,听他往下说。 褚诣目视着她,只说了两个字,“避嫌!” 避嫌,这两个字一出来,郑贵妃脸上的肌肉有肉眼可见的抽搐。 郑贵妃冷着半条身子,仔细的反复的琢磨,最后开腔,“淮南王府位高权重,若是偏向某一皇子,是可能会引得一些人猜测的。但是,任妍总是要嫁的,她这个身份,将她和亲出去根本不可能,只能嫁入皇家,那既然是嫁入皇家,不管是嫁入谁家都不可避免的引人猜测。若是能和淮南王府连上姻亲,得到他们这样的亲家支持,母妃觉得也没什么的!不过就是一些人的闲言碎语嫉妒之言而已。你有你父皇的宠爱,我们又得到了这大魏的兵权。这天下,只能是你的了!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母妃说的没错,谁娶了任妍,谁就得到了大魏的兵权,”褚诣微顿后,又启口,“可是,您忘了,龙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母妃是父皇身边的老人,该不会不了解父皇的脾气吧,您觉得他会任由淮南王府的权利,大到掌握着我们大魏的一脉,由他看一个臣下的脸色过日子?” “……”她知道淮南王府权势熏天,可是,当时是觉得只要他们和皇家联姻就可以抑制住他们的啊? “收回兵权是迟早的事情!”褚诣低头又捡起筷子,“若是以后引得父皇猜忌,失了信任,还不如从一开始,我们就敬而远之的好!” 102褚盈拦任妍 “收回兵权?”郑贵妃眸色不明,“淮南王府从太祖在世就手握重兵,到如今,手握兵权有三朝,岂是你父皇说收走就收走的?” 淮南王府的兵权若是收走了,那他王府的风光就彻底的败了,俗话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将来淮南王府的光景可以想象的到。 郑贵妃心里泛起了嘀咕,如此,还坚持自家儿子去娶任妍吗! “收不走就硬收呀!”褚诣将筷子重新拾起,动作甚是优雅的夹着菜吃着,“朝廷收回兵权,还需管臣子愿不愿意?他们若不给,直接开始打呗!” “如今大魏内外四海皆平,百姓生活虽然还未达到预期的安居乐业状态,却温饱不愁,安安稳稳的,他们不会愿意过战乱的生活。所以,若是淮南王府不交出兵权,我们兵权相见,他们不会得人心,胜算不会太大!” “......”若是娶任妍就两种下场,一种朝廷收回淮南王府兵权,淮南王府世代承袭王位,风光不再,只是名声好一点,实际上对于自己儿子的仕途并没有多大的用场;第二种,就是朝廷收回淮南王府兵权,淮南王府不交,被逼谋反,他们被连累,本来有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即位的,则变成了乱臣贼子。 这两种结局,都不是郑贵妃乐意看到的。反复衡量后,她决定放弃撮合自己儿子和任妍的婚事。 郑贵妃沉默许久后,看向自己的儿子,明显的深呼吸了一下,“既然娶任妍如此麻烦,那我们便作罢,从今以后,母妃和盈儿都不再撮合你们了!” 褚诣脸色平静,并没有因为自己母妃打消他和任妍的婚事而显露出一丝的得意,尽管他的心中是甚是开心的,他依旧不显山漏水。 褚诣吞咽下刚吃到嘴里的食物,看向她,语速不紧不慢,“儿子年纪也不小了,朝中有不少人将主意都打到儿子身上,其中利益牵连错综复杂。母妃,儿子建议,您不要总将目光放在王侯将相这些贵族人家女儿身上,若是挑错了眼,惹得麻烦可比我们预期获得的那些利益要更大,而且,这些人家的姑娘,一向娇生惯养,娇纵蛮横,娶回去大都弄得家宅不宁。您不如去看看一些清贵人家,这样的人家一般教养的子女温柔贤淑,知书达理,以后不管是照顾儿子,打理家宅,还是教养子女都十分妥帖。这样不反而更好?” 褚诣的话,郑贵妃听进了耳里,确实,现在想想,清贵人家的姑娘不管是脾气,还是秉性都好要好于他们这些勋贵士族,她们能称得上贤惠。 想明白后,郑贵妃决定要按照自己儿子说的这些找儿媳妇,她暗暗点头后,松了口,“嗯,我儿说的有道理。以后母妃会多注意注意外面的那些女孩子,一定给我儿娶一个贤惠的妻子过门。” “母妃费心了!”褚诣深邃的瞳孔中有什么闪过,不过很快,郑贵妃并没有察觉。 “任妍不行,那个孙晴雪......”孙贵妃眸色微微下沉,停顿了好一会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别人也就罢了,你崔嬷嬷的女儿雨薇长得花容月貌,伺候你也快十年了,你怎么现在还没......” 她抿了抿唇,“母妃倒不要求你什么,非要你给雨薇一个身份,只是单纯的不想你一直这么委屈自己,有个女人在身边伺候着,你不也可以松松身子?” 被自家母妃提这种事情,褚诣的面儿上略略有些尴尬,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在此事上给她任何的幻想,否则,要她真做主把雨薇收入自己房里,将来可不好打发。 褚诣清了清嗓子,“雨薇在儿子身边伺候的也不短了,若儿子真对她有性质,早就将她纳入房里了。实在是,儿子对她没有任何的兴致,一点的都没有。所以,母妃不要再提将雨薇留在儿子房里的事情了,儿子想过了,白浩王恒也都到了年纪,到时候儿子会问问雨薇的意思,若是她喜欢他们其中的一人,儿子就成全他们。” “雨薇是母妃特意给你培养的,你怎么能说将她许给王浩王恒呢?”郑贵妃觉得自己的一番心血又白费了。 褚诣缓了一口气,将此话题放下,“母妃,此事我们以后再说好吗?说了这么久的话了,儿子真的累了,想吃饱了赶紧回府休息一晚,等明日清早,儿子还要离京去外面办事呢!” “你不刚回京,怎么又要......”郑贵妃心疼的打量着他的眉眼,“你出京是办公事,还是去外面游历?” “公事!”褚诣淡淡说。 郑贵妃心头真是又喜又愁,她喜的是自己儿子如此受陛下重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不枉她精心培养。愁的是儿子公事加身,常常在外奔波,她关心他的身子,怕他在外头受苦。 就在这时,崔嬷嬷端了一个砂锅过来,打开后,一股香味儿迅速弥漫了整个室内,令人垂涎三尺。 “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母妃瞧你都瘦了好多。”郑贵妃拿起汤勺,拿过褚诣的碗,给他盛了一碗佛跳墙,“知道你爱喝这汤,母妃一直准备着这些食材,就想你什么时候过来,能喝上口新鲜的,这汤炖了两个多时辰,十分入味儿,你尝尝看!” “嗯!”褚诣接过她端过来的汤,舀了一勺,反复吹了吹后,喝了一口,赞许道,“果然十分好喝,还是母妃手艺好!” 褚诣赞美她的同时,又津津有味的喝了一口,随口说了一句,“还是父皇幸福呀,能娶得像母妃如此贤惠的女人,上得厅堂下的厨房,什么时候累了,炖个这个汤做个那个菜,补补身子真好。现在像母妃这样肯下厨做羹汤的不多了,也不知道儿子将来是否有幸捡到一个?” 对喔,以后,他的媳妇儿一定也要善厨艺,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是锦上添花用的,只有这厨艺才是最实在的,能帮她照顾儿子的身体。 郑贵妃完全没有意识到褚诣说的这些所有,都是有目的的,她已经深深的记在了心里,“以后母妃会帮你筛选的,一定为我儿娶一个贤惠的媳妇儿!” “嗯!”褚诣唇线轻轻的勾了勾,低头,又舀了一勺,吹凉了后递进了自己的嘴里。那双掩在长睫毛下,是一双得逞的眼神儿。 ** 褚盈跑出玉华殿后,抬眼往远处望去,远处只有一抹极小的身影,她手指朝任妍的方向指了指,对自己的宫人说,“无论如何都要拦下长乐郡主,若是她跑到了御书房,本公主回去打你们板子。” “我们走!”说着,她提起裙摆,迈开腿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她刚指的方向奔跑,她身后的宫人也不逊色,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还有超过的趋势。 褚盈当机立断,“你们快去追人,谁要是将长乐郡主拦下来,本公主赏她十两银子!” 一听到银子,这些宫人干劲儿更足,纷纷拼命的追去。 褚盈看着他们飞奔远处的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果然,银子的力量的无限的,更能激发人身体的极限,等褚盈过去的时候,任妍已经被她的人团团围住了,双方处于僵持中。 “盈儿,让你的人让开!”任妍的小嘴儿撅着,脸上的表情十分委屈,“我倒要去御书房问问陛下,为何他就不能将我赐给九哥哥,让我做他的新娘。我任妍到底是差在哪里了?” “妍儿,你不要冲动啊!”褚盈已经走进了宫人围得圈子里,她走到任妍身边,将她的手紧紧的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威胁她说,“我父皇是天子,你怎么能去质问他,没有人可以去挑战天子的权威的。你若是把他惹恼了,小心你的小命儿不保,他砍你脑袋!” “砍脑袋就砍脑袋,我任妍不怕死!”任妍拍胸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就怕自己架不了九哥哥,如此比杀了我,更让我痛不欲生。” 褚盈真心的搞不懂她为什么如此喜欢自己的哥哥,他哥哥不就是长得好一点,身材好一点,但是脾气呢,古怪的要死,她真的想不到他除了皮囊外,还有什么值得人如此痴迷流连的,真是邪门了。 “你不要冲动吗?”褚盈劝解她,“我哥哥也没有说他不娶你呀,你跑去御书房质问父皇什么,他也没有给我哥哥赐婚呀?” “可是,可是他......”任妍咬紧自己的唇瓣,将眼眶里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重重的吸了一下鼻子后,说,“九哥哥说孙妃要将她妹妹嫁给他,而且陛下还应允了。他怎么能将别人赐给九哥哥,怎么就没有将我赐给九哥哥,我不甘心!” “......”褚盈心里忍不住叹息,她反复的思考了一下,慢慢抬手,将任妍的手腕给抬到了她们二人的眼前。 任妍手中泛着莹莹粉色的手镯就跃入了她们眼中,褚盈低着眼睛看着色泽极好的手镯,开口,“你以为我母妃今日为什么要送你这支手镯?你以为只是临时起意给你添件首饰?” “......”任妍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镯子,锁眉深思,沉默良久后,她从怔仲中抬起头来看褚盈,轻轻摇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一家人是什么意思?”褚盈轻轻叹气,“我和母妃今日可是给你提醒两次了哦?” “......”任妍眼睛中还略存迷茫。 褚盈松开她的手指,抬手,在她脑门上重重的推了一下,“傻子,自然是你想的那样!” “我母妃送你镯子,是给你的见面礼,作为婆母送给你的。我们两次三番的说一家人,也是这个意思,就是,我们已经从父皇那里得到了信儿,他老人家要将你许给我哥哥,做他的王妃!” “......”褚盈的这一番话,将任妍给砸懵了,不是说那个孙家人要赐给九哥哥吗,怎么,现在换成了她? 任妍怔愣后,反应过来快速的抓住了褚盈的手,一双眼睛一直在她脸上转,“你是说真的,盈儿,你是说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吗?皇上真给你们说要将我许给九哥哥?”“是真的,是真的,我没有在骗你。”褚盈拼命点头,“这话是父皇亲口和母妃说的,母妃又亲口和我说的,你是知道母妃的,没有准儿的事儿,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妍儿,不久后我们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你要做我嫂嫂了,要嫁给我哥哥了!” “......”任妍心跳顿时就给装上了马达似的,‘哒哒哒’不停的加速。 “我有点不信!”怎么那么突然,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任妍脸上的肌肉都失控了,一会儿拱起,一会儿又斜下,“我的问问皇上去,只有听他老人家亲口说到,我才能够放心。” “你怎么还要去问父皇啊?”褚盈有点想叫‘娘’了,“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不是不是,我不是怕你骗我......“任妍咽口水,“我去问问皇上,是为了我自己。如此,我方能更安心。” 她现在就只相信自己的耳朵。 任妍手脚都乱了,都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动作。 “......”褚盈无语,“我哥哥刚从御书房回来,父皇一定和他谈论了许多公事,他现在一定累了。你现在去吵他,这不是去找死吗?” “小心他一不开心,再不将你嫁给你九哥哥了!” “......”任妍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但确实,褚盈的这句话是成功吓到了她,她任妍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不能嫁给她的九哥哥。 “盈儿,你确定皇上真的说将我许给九哥哥了?”任妍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 “是的是的,父皇确实是说过!”褚盈点头如捣蒜,牵着她往回走,“你如果还是不放心,走,我们回玉华殿问我母妃去,我母妃的话你总该相信吧,她是不会骗你的。” “可是贵妃娘娘好像不愿意和我透露。”任妍跟着她走。 “你放心吧,我会从中帮帮你的,一定让我母妃和你说。”褚盈说。 任妍想想这样也可以,毕竟,郑贵妃确实不会骗她。 褚盈打量了她的眉眼一番,突然挑眉笑了起来,“妍儿你可以啊,头一次我哥哥没走,你先跑了!怎么,我哥哥的美貌不再了?” “我......”她是一听说孙家那人要嫁给九哥哥,而她一点信儿都没有急得。 103听着不吉利 褚盈痴痴一笑,聪颖的双眸划过任妍还一直簇着的眉心,摇头,轻轻的笑了一下,“我哥是你任妍的劫,是你任妍的执念!那么,是不是有人,也会是他褚诣的劫,是他褚诣的执念呢?” 她若有所思后,说,“妍儿,你说,严肃淡漠的端王殿下,会不会有一天,也像你爱他一样,爱上了别人?你说,他爱人是什么样子的呀?” “不过,他一天都板着个脸,半天都闷不出一句话来,他喜欢的人一定受不了他这样,或许也会不喜欢他!” “这就是因果报应吧?”褚盈编排起自己的哥哥来,丝毫没有收敛,“他不把你当回事,老天就看不下去了,报应在他身上,有人自然也不把他当一回事儿。” 褚盈的这一番话让任妍十分的上头,她站住脚步,严肃的反驳,“九哥哥不会喜欢上别人的!他只能……” 只能喜欢她! 任妍在心里补充完整后,青着小脸儿气鼓鼓的瞪着褚盈,“以后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不许说九哥哥会喜欢别人!” “……”褚盈有些无语,仰头对天空翻了个白眼,“我在假设,好嘛?假的!只是这么说说!” 任妍眼睑低下,瘪鼓着唇,“假设也不可以!我听着不吉利!不爱听!” “不吉利?”褚盈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混乱,她抬手轻拍了几下自己的额头,笑了一声,“我真的特别想知道,我哥哥是给你任妍种了蛊了?还是下了药了?” “妍儿,我觉得你对他的喜欢已经疯魔了!” 是,她是已经疯魔了,喜欢九哥哥喜欢的疯魔了!若是最后嫁不了他,她想她的生命都会枯竭,变得了无兴趣了! 任妍没否认,反而对褚盈点了点头,“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九哥哥,这辈子,就只想做他的新娘!” “真是疯魔了!”褚盈摇头,低头拽被任妍跨着的胳膊,“我不想和一个疯子做朋友!不想不想!” 任妍兴致缺缺,没有回应她。她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这一路,就只想长双翅膀快点飞到玉华殿,坐在她的九哥哥身边,凝视着他。就是这么看着他,什么都不做,她都觉得是够的,值得的。 因为,在她的眼中,每一次看他褚诣,他都是新鲜的,不同的。他就像一幅画,每一次看每一次的品,你都能从中品出不同的味道儿来,令人整个心都为他跳动。 “盈儿,你别说话了,我们快走好不好?”任妍脸上扯着笑容,“贵妃娘娘亲自下厨做了好些的饭菜,我都没吃一口呢。凉了就不好吃了,如此那般,岂不是浪费了娘娘的一番美意?” “怪不得我们先人,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若是人人都读了书,学的和你这番嘴上伶俐,那黑白可真就分不清楚了!”褚盈说,“我母妃真是可怜,一次次的被你这妮子拿来做挡箭牌!你任妍要是嫁不了我哥哥,都对不起我母妃为你做挡箭牌!” “……”任妍脸红的吐了吐舌头。 褚盈见好就收,笑的看了她几眼,“行了,我不废话了,免得影响了去玉华殿的速度,再召到某个没良心的怨恨!” 她拉开任妍的胳膊,朝她伸手,“走太慢了,我们跑吧,让你多看哥哥两眼!” 任妍听的羞红了脸儿,明知道她褚盈也是在笑话她的,但她还是抵挡不了褚诣的诱惑,将手给她,俩人一同往玉华殿跑去。 ** 等她俩跑进玉华殿时,正有宫女从正殿内往外走手里端着剩了一点菜的盘子。 “啥状况呀这是!”褚盈不愿意往后想,“难道他们都吃饱了,把菜给撤了?” “干嘛不等等我们呀!我就刚刚吃了一口,还是小小的一口,我都还没吃饱!” “母妃也太偏心了吧!” “你就光想着吃!”任妍心中有着不好的感觉,和褚诣分不开,“希望九哥哥多陪贵妃娘娘唠着嗑,别像之前说的先走了!” 说完,她已经提裙快步的跑进去了。 “哎……”褚盈迟到的手没有抓住任妍一点衣角,叹气说,“唉,说你见色忘义果真是一点都不假!”她抱怨后,连忙也跑了进去。 任妍兴致冲冲的跑进去,只有郑贵妃坐在榻上喝茶,没看到自己日夜思念的人,任妍的世界是崩塌的,她用仅有的一点碎目望郑贵妃,“端王殿下呢?” 郑贵妃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笑容满面的看着她,神态和从前并没有多少的出路,“你这孩子呀,果然真如盈儿说的那般,见色忘友!” “一进本宫的殿,你什么都忘了,就只记得端王!”她好像是在开玩笑,似乎是在打趣她。 任妍经过她的这一提醒,终于记起了自己的规律,当下老脸就是一红,克制住自己走至她面前行礼,“妍儿给娘娘请安!” “起来吧!”郑贵妃淡淡勾了勾唇线,这时,她就有点庆幸自己儿子先给她说了那话,她这一次,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从新审视了任妍,这孩子呢也不是不好,就是太单纯,太情绪化了,要真嫁给自己儿子,儿子应该很累的。 嗯,果然,儿子说的不错,他娶一个贤惠的女子做妻子要不错,起码能照顾好他。 想了想后,郑贵妃拉回自己的思绪,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任妍身上,笑着指了指她手腕上的玉镯,“妍儿,玉镯还喜欢吗?” “喜欢,喜欢!”任妍不想说别的,她只关心褚诣,这时,一双眸子就在玉华殿到处转了起来,“娘娘,九哥哥呢?” 郑贵妃将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低低一笑,“你九哥哥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走了有一会儿了!” “……”九哥哥走了,就这么走了? 任妍黑亮的瞳孔猛的缩紧,脚尖不由得外移,一副要跑的架势。但是,她没有跑,因为她要顾及郑贵妃,不能给她留下没有规矩的印象。 任妍努力的营造着脸上的笑容,“九哥哥这么久都没回来,应该多陪陪娘娘的!” “男人吗,都是做事业的,咱们女人,帮不了他们,怎么还能拖他们后腿呀!”郑贵妃笑说。 “娘娘说的是,是妍儿不懂事了,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任妍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她现在只想离开玉华殿,出去找她的九哥哥去。 “你年纪还小,等你长到本宫这个年纪就好了!”郑贵妃笑的十分和曛。 任妍随意的点着头,强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顿后,她充满希冀的眼睛又对上郑贵妃深邃的含着笑意的眸子,“娘娘,时辰不早了,妍儿进宫的时辰也不短了,想......先回去了。” “你说你好不容易来本宫这里一次,都没有用饱饭走,若是传出去,会说本宫照顾不周的。”郑贵妃挽留她,“本宫已经吩咐下去让人重新准备饭菜了,你稍等下,一会儿和盈儿一起用一些。” “其实不用的,我都不怎么饿......”她现在满心满肺就只有她的九哥哥。 现在她若是找出去,说不定还能将人追上,这若是吃饱了找出去,端王府的大门一定关了,她今晚就见不上九哥哥了。 这时,褚盈从外面走了进来,俩人同时往外望去。 任妍见自己的救星来了,激动的直朝她使眼色,褚盈自然知道她的心思,本着成全的心思,直奔自己的母妃郑贵妃而去,坐在了她的身侧。 褚盈亲昵的将双手挽在她的胳膊上,为任妍讨好自己的母妃,“母妃,您说您也太偏心了吧,哥哥一回来就吃上了您亲手做的饭菜,女儿呢,好久都没吃了,今日好不容易等您做一次,他还都吃完了。女儿不管,您得再为女儿做几道去!” 郑贵妃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是母妃不给你做吗,昨日母妃还派人去你宫里请你过来,是你自己说的你最近长得圆润了不少,晚上不吃的。现在倒好,你倒是怨上母妃了!” 褚盈的一双眼睛在眼眶里骨碌碌转了好几圈,十分聪颖机灵,“好嘛,是女儿错了!” 褚盈微微抿唇,晶亮的眼睛里又闪过一抹的狡黠,她瞟了一旁的任妍一眼,将下巴颏枕在了郑贵妃的胳膊上,“母妃,要不你过几天将哥哥召进宫里吧,到时候再将妍儿叫进来,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这样岂不是很好,很温馨?” “......”任妍听她这么一说,偻着的腰背立刻就挺直了,期待的望着郑贵妃,等她点头。 郑贵妃脸上的笑容滞了几秒,很快就又重新笑了起来,她的眼睛略过一旁的任妍,最终落在自己女儿的身上,唇角一直勾着,淡淡说,“盈儿,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怎么说话做事儿,还总不过脑子!” “......”褚盈眉心微微蹙了下,一时之间没有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郑贵妃被她挽在怀里的手微动,在她手掌中重重的提醒了她一下,褚盈有些不解她这时的用意,郑贵妃笑着继续说,“母妃把你哥哥召入玉华殿,再派人将妍儿请进宫里,这若是传出去,他们会把本宫这玉华殿说成什么,会说本宫什么,还有你哥哥......” 郑贵妃请叹气,“你哥哥是男人,最多说几句他少年风流,但是,你想过妍儿没有,她可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这若是传出去,只会被人在身后指点,戳脊梁骨,还有淮南王府,会说他们教女无方,淮南王府的百年声誉,这便会挂上污点了。” “这么严重!”褚盈从来没有深想过这个问题,主要是她母妃也是喜欢任妍的,从前虽说不会主动的撮合哥哥和任妍在一起,但起码不会反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俩暗中因为任妍的穷追猛打,也不是说没有接触过。 但是,她却是第一次这么说话。 难道是,母妃她有别的意思。 褚盈虽然没有看透自己母妃的真实意思,但是,她一向聪颖,知道母妃现在是不愿意她说这话的,遂即立即打住,婉转的往回回,“女儿年纪小嘛,哪里有那么深的心思,能考虑到那么多!” 褚盈立刻娇憨的摇了摇她的胳膊,“母妃,女儿真是好饿了,什么时候我们吃饭呀!” “还有,女儿好久没吃过您的手艺了,十分的馋,我不管,您再为女儿做两道菜去,我要吃。” “好好好,你这丫头呀,母妃真是对你没有办法!”郑贵妃笑着掐了掐褚盈挺直的鼻梁,宠溺的一笑后,起身,同时也看着一旁焦躁不安的任妍,她当没看懂她的焦躁,只是简单的问道,“妍儿,你想吃什么,本宫给你做来!” 任妍从怔愣中反应过来,起身,直摇头,“没有没有,妍儿没有什么想吃的。” 她现在就一个心愿,就是出宫。 唉,可是现在这样,她怎么脱身呢。 郑贵妃点头,“那本宫自己看着做了,你和盈儿在这里稍做,本宫一会儿就来。” “盈儿,照顾好长乐郡主。”郑贵妃对她说。 “是,女儿领命!”褚盈调皮的挑了挑眼眉,十分可爱。她目送着自己母亲走后,从榻上跳了下来,走到了任妍旁边,拉了一个凳子坐下。 “怎么办呢,我特别想回去,去找九哥哥。”任妍使劲的扯着褚盈的衣袖,一身的烦躁与急切,全都撒在了褚盈的身上。 褚盈被她晃得头昏眼花,身体跟着乱七八糟的乱摆,“你说你怎么那么的傻呀!” “我本身就不精明嘛!”任妍嘟着红唇,“我要是聪明的话,就不喜欢你哥哥了,我喜欢他这么多年,他对我一点改变都没有,还这么冷漠。我很辛苦的!” 这份感情里,真的只有她在付出,有的时候,她想想这些过程,只想打退堂鼓,不再的跟着他跑,不再的喜欢他。 但是,只要太阳出来,她被褚诣刺伤的心,又重新的跳动了起来,重新的为他东奔西走,跟来远去,一点都不听她使唤。 ------题外话------ 呃,这两天又搬家,十分忙,累到不行,想休息一下!今天先更新这些,明天补上~ 104讨好郑贵妃 “唉!”她这么一说,好像也对哦,喜欢她哥哥,真是不聪明的选择,又累又辛苦。 只要一想到这些,褚盈对任妍就多了几分的同情和愧疚,到底是自己哥哥欠了人家的。 “其实,我感觉你方法不对。”褚盈为她出谋划策,“我哥哥那人吧,十分的冷情,你说你天天跟着他能有啥效果,他那人就不是那种日久生情的人,不会因为你天天跟着就喜欢你的。” “我觉得,你不如换个方法。” “换个方法?”任妍觉得这个说法十分新颖,直了直自己的身子,“你说换什么方法?” 褚盈抬手往外指了指,低头在她面前悄声说,“我母妃呀!” “......”任妍不是很懂,双眸略带疑惑。 褚盈在她面前说,“你不如放所有的精力去讨好我母妃,我母妃可不比我哥哥那么冷漠,她心眼可好了,很善良,最重要的一点,她喜欢你呀,很喜欢你,这一点很重要,就你再做的多一点点,让她觉得你特别好,离不开你,非要你做她儿媳妇儿,到时候她会去父皇面前请旨赐婚的,我父皇那么敬重她,一定会同意的,你这样就成功了。” 任妍这时好像听出了一些的门道儿,“你的意思是......曲线救国?” “对啊,就是曲线救国!”褚盈点头,“你让我哥哥去娶你,除了我父皇赐婚,其他的根本不可能,目前唯一能让他同意赐婚的,就我母妃一人了。你该试试的。” “至于感情,等你嫁入王府,和他慢慢培养呗,他心里也没有人,你是他的女人,还怕走不到他的心里嘛!” 这下子,任妍的眼睛就全亮了,“我懂了我懂了,盈儿,我懂你意思了。” “我噻,你真是太聪明了。” 褚盈笑,骄傲的摇头摆尾的,“那是自然了,我哥哥那么聪明,我母妃也那么聪明,我褚盈能差到哪里去。” “咯咯!”任妍笑的合不拢嘴。 她笑够后,就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褚盈说的讨好的方法,“娘娘喜欢什么,你快告诉我告诉我,我回头就派人去找!” “我母妃可是贵妃呢,你觉得她缺什么?”褚盈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去找什么金银首饰,翡翠玉石,我劝你不要白费这力气了,她不会放在眼里的。” “好像是呀!”任妍挠挠头,年轻饱满的脸儿上尽是为难,“那我该怎么去讨好她呀?” “我母妃不是去厨房了吗,我们一起你,你见机帮忙,她一定会对你产生好感的!”褚盈又出主意道。 任妍一听让她去厨房帮忙,脸上产生拒绝的情绪,她拉着自己的衣裙,说,“我不喜欢去厨房呀,那里好脏的,只要待上一会儿,满身的油烟味儿,好难闻的,不喜欢不喜欢。” “你到底想不想嫁给我哥哥呀!”褚盈眼神儿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哪个婆母不喜欢贤惠的儿媳妇儿啊,尤其是我母妃。我哥哥聪明,学业事业上从来不需要她操心,她唯一记挂的只有我哥哥的身子,你说,她这么在意我哥哥的身子,是不是很希望有一个人,像她一样去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哥哥呢?你去厨房,就是表现你的贤惠去了!一身衣裳算什么呢!你说是不是!” 竟她这么一说,任妍感觉自己好像是有点懂了。 褚盈继续趁热打铁,“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崔嬷嬷的那个女儿沈雨薇吧?” “恩,说过!‘提起这个沈雨薇,任妍的心头就往外冒酸水,她从心底里嫉妒这个沈雨薇,她嫉妒她每天都待在九哥哥的身边,每天看着他,对他嘘寒问暖,而九哥哥还照单全收,根本就不会反对。 若是她能得到九哥哥如此对待,让她拿自己的全部身价富贵和那女人换,她都在所不惜。 “沈雨薇是崔嬷嬷的女儿,她能在我哥哥身边伺候,这其中不乏她母亲崔嬷嬷的人情儿。但是,我告诉你,我母妃对她十分满意,不全是因为崔嬷嬷的人情儿,若她沈雨薇只是崔嬷嬷的女儿,而其他的没有所长,我母妃是不会让她去伺候我哥哥的。” “她什么所长啊?”从前因为不喜欢她,褚盈一说到她,她就忙着打断,所以,对这个沈雨薇,她除了知道她长相清丽外,其他的,什么都不清楚。 而现在,褚盈这么说,让她不得不从新了解这个女人。 褚盈微笑的看着她,点点头,“果然是开窍了,现在能听进沈雨薇的故事了。” 她只是...... 任妍扯了扯嘴唇,“你别卖关子了,快往后说吧,一会儿人进来了,我什么都听不了了。” 褚盈摊了摊手,妥协,“好吧,我说,我说。” 她继续说,“她很聪明,学东西很快,更有一个重要的,她很听话,不管我母妃说什么,让她做什么,她都没有任何意见就去做了,而且,尽心尽力。我母妃精心培养了她两点,一培养她女红,她天天废寝忘食的练习,手指头全是针眼,绣品绣的栩栩如生,就跟活生生的东西似的,二我母妃培养了她厨艺,给她找了许多厨子,她天天跟着练习,最后累的连笔都拿不上了。” “你是想要我听话吗?”任妍撅着红唇,嘴上几乎能挂一把小油壶,她低着头,手指绕着自己的裙子衣料,脸上表情十分的幽怨。 她这人什么都好说,就是一点不好说,就是脾气管不住,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听话的乖乖女。所以说这一点,她输给了这个沈雨薇。 褚盈抬手,轻轻的拍了拍,“恭喜你,这一次,你说对了其中一点!” “难不成还有一点?”任妍已经不想听第二点了,她想象的到,论吃苦耐劳,她不是那女人对手。 “对啊!”褚盈点头,“你说的听话是雨薇身上的一个特质,还有一点,我母妃的,就是,她只教了雨薇女红和厨艺,这就说明,她想要我哥哥身边是那种贤良的女子,能够很好的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这也是为什么雨薇得她喜欢的最重要的一点。” “......”任妍觉得头有点疼,她能说,这两点,都是她及不擅长,并且,极为讨厌,和不可能做到的嘛! “我好像......”任妍觉得这样讨好郑贵妃,太难了,比登天还难,她恐怕,真的做不来。 “你,我还不了解嘛!”褚盈笑着,“你放心吧,不是说让你改变自己去做什么。你现在就去装一装好了,其他的,我给你想办法。” “真的?”任妍神色颇为惊喜。 “是真的。”褚盈说,“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呀。” 说着,她起身,“回头的主意我替你想,只是今日这一关,你必须亲自过。一会儿,我陪你去厨房,你就在我母妃面前勤快一点,多多变现自己,我母妃一定很高兴的。” “这样能行吗?”任妍略有些紧张,“我可是一次都没进过厨房,我感觉我做不好。” “你要有点信心啊!”褚盈劝她说,“你看平常我们吃的那些,不就那几样的东西,你放心吧,我母妃也不会说做太难的东西,不怕到时候为难你。” “呃......”她话都到这种份儿上了,她还还能再说什么。 任妍硬着头皮点点头,“好,那我就听你的,去厨房帮帮忙。” “恩。”褚盈很高兴,挽着任妍的手臂就往外走。 任妍笑笑,跟着她一蹦一跳的出了房门。 俩人进了小厨房,郑贵妃见他们俩过来,有些好奇,“你们过来这里做什么啊?” “我们过来,参观参观。”褚盈从中打哈哈。 任妍笑着在一旁就点头。 郑贵妃目光从俩人身上略过,笑的点了点头,“行,想看就看看吧。只是,不要离油锅太近,本宫吩咐她们炸鱼呢,当心油点子溅到你们身上。” “是,母妃,我们会注意的。”褚盈笑容单纯。 郑贵妃点点头,这时,正好油温上来了,宫人端了切好的西芹给她,她接过后就去炒菜了。 褚盈见没人注意她们,悄悄用胳膊撞了撞任妍的胳膊,朝她使了个眼色,任妍为难的环视着厨房里的宫人,她们有的在洗菜,有的在切菜,有的在准备食材调料,总之每个人手上都有事儿。 “你随便挑一个好了,简单的表现一下即可!”褚盈悄悄朝她靠了靠,说道。 洗菜,那些菜上有的还挂着泥土呢,她纤纤玉手去沾那些脏东西,她不想去碰。切菜,那把刀那么锋利,她怕她一个没切在菜上,倒把自己手指剁下来半截儿,要她成了残废,九哥哥更不会娶她,还有,准备的那些食材,别的她不认识,就那大蒜,简直是太味儿了,吃过以后一天都下不去,十分的恶心人,她若是去准备那些食材,身上沾上那些味儿,她自己也会讨厌自己的。 所以,这些活儿,她都不想去做。 “哎,你在墨迹什么!”褚盈不解的看着她。 “我......”任妍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105侍女沈雨薇 见她迟迟不动,褚盈急的忍不住要挠脑袋,心想她到底要不要博母妃的好感呢。 不行,不行,还是她推她一步吧。 褚盈嘴角遂即扬上笑意,望着自家母妃忙碌的背影,开口,“母妃!” “呃,你们还没有走呀!”郑贵妃目光从锅铲中望了一眼她们,继续翻炒着自己锅里的菜,“厨房油烟味儿很重,你们穿的那么漂亮,不要弄脏了。这里不是你们待得地方,都出去吧。” “既然如此......”任妍听郑贵妃这么说,就想逃走。 却被褚盈给拽住了手腕,褚诣紧紧的抱着任妍的胳膊,不让她走,“母妃,我觉得做饭好有趣呀,我们可不可以试一下?” “你们......”郑贵妃又扭头,将她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还是不要添乱了,去外面玩去吧!” “崔嬷嬷,去将公主郡主送到外面。” “是。”崔嬷嬷点头,走到她们面前往外请她们,“公主郡主你们想吃点什么,奴婢一会儿端给你们。” 任妍拉着褚盈的手往外拽,褚盈死死的扯着她就是不肯走,俩人之间有暗潮在涌动。 崔嬷嬷见她们神色异常,眉目滞了一下,转而又笑道,“两位主子是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事情?” “没有没有。”任妍连忙摆手,而后对褚盈使眼色示意她走,褚盈撅着嘴,在她面前嘀咕一声,“左不过是你的事情,你自己都不愿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是觉得还有别的方法。”任妍知道自己把褚盈的一片好心给伤了,但是,她真的做不来,只能辜负了她的一片好意了。 褚盈望着她叹气,没说什么,也不再别着劲儿了,松了动作,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 端王府,门口杵着一个管家模样打扮的年轻男子,从天色大亮,一直站到了华灯初上。 这时,通往皇宫方向的路上,才出现一抹身影。 男子仔细的望去,淡定的神色有明显的激动,他连忙从台阶上下来,走过去迎着他家的主人。 “主子,您回来了。”这个少年管家不是别人,是端王府的大管家王恒。 褚诣勒住了缰绳,马儿停下,他朝王恒点头,淡淡说,“在门口等很久了。” “不久不久。”也不过是一个下午而已,王恒笑道。 褚诣没说什么,从马背上翻身下去,将手里的缰绳交给了王恒,和他并肩走着,先是按寻常问他一些府里的事情,王恒对答如流,褚诣很是满意。 进了府门后,褚诣停在了大门口,目光停留在门卫上。 “主子,可有什么不对?”王恒看他长时间盯着门卫,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差错,心里敲起了鼓。 褚诣唇角勾一下,转眸看向王恒,“过两日,礼部尚书家里有人会送东西过来,你将东西收好,过两日送入玉华殿,就说本王让送的,其他的别多说。” “礼部尚书家里?”王恒有些诧异,“主子和礼部尚书交集不深,这不年不节的,他家会送什么东西过来?” “一些女人家用的东西而已,你只管收着就是了。”褚诣淡淡说,并没有多解释什么。 王恒点头,“是,属下记下了。” 褚诣话锋一转,“对了。本王记得家里有几颗珍珠,十分罕有,你一会儿找到拿过来给本王瞧瞧。” “是。”王恒点头。 褚诣点了点头,而后没再说些什么。 他一路走进了自己的住所,竹风阁。 屋里的女子听到脚步声,从窗户往外看,当看到是褚诣时,清丽的脸蛋儿上漠然欢喜,丢下手中的针线拔腿就往外跑。 沈雨薇刚准备打开帘子,帘子已经被人从外打起,她脸色一红,连忙将手捧在胸口,扬上唇线,半蹲下身子候在门口。 褚诣一进门,正对上女孩子温柔浅笑的脸儿,不过,他只瞧了一眼,直接越过她往里走去,“起来吧,你去外面伺候,屋里不需要你。” 一向对他的话言听计从的沈雨薇这次没走,她跟在他后面往里走,目光跟随着男人流盼,“王爷,雨薇做了绿豆汤,现在拿冰冷着呢,这个时候正好喝。奴婢给您盛一碗过来,您先解解渴?” “不必了,本王不需要,你出去忙吧,不用在屋里伺候。”褚诣耐着性子又说了一句。 沈雨薇站住自己的脚步,不自觉咬唇,看着他宽阔厚实的背景,最终没在说什么,点了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她神色暗淡的往外走,耷拉着脑袋,像霜打过茄子似的,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106慕瑾拜舅母 竹风阁是褚诣的住所,即使是他不在的这一段时间,也被收拾的极其的干净。 褚诣回卧室,打开衣柜,拿了一身衣裳走向床榻,准备换下,他手抬起,刚想将新拿的衣裳扔在床上,却闻到了室内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他略带冷意的眸子立刻就眯了起来。 “雨薇,进来。”褚诣提高了一点嗓音,这样的声音里有着压制着的不悦。 沈雨薇刚坐在门口的廊上暗自神伤,突然听到室内传来男人清冽的声音,心跳瞬间加速,她起身,从袖口中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补了补脸上的妆,整理好衣裳后,连忙抬脚往屋里走。 到卧室,沈雨薇就看到了矗在床榻旁像松柏般笔挺的男子,身躯凛凛,整个人发出一种威慑的上位者之气。沈雨薇最爱的就是褚诣身上的这种贵气和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褚诣幽暗深邃的冰眸子定在沈雨薇仰视着自己充满迷恋的眼神儿上,细长的眼睛又眯了眯,透着深深的冷意。 沈雨薇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冷意,不该有的心思立即收了起来,她半蹲下身子行礼,“殿下!” “本王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竹风阁是否有用心打扫?”男人刀刻的锋眉微皱。 沈雨薇抬起盈盈的眸子,将自己姣好的面容曝露在他面前,“奴婢知道殿下喜欢干净,故每日都不敢懈怠,很用心的打扫。” “你知道本王喜欢干净,是否还记得本王有别的要求?” 沈雨薇的话刚落,又听到身前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话里有显而易见的愠怒与不满。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 一股冷意从脊梁骨往全身各处散去,不过一两秒,沈雨薇的整个身子都僵掉了,她神色恍惚,许久后才对此作出反应,惶恐地低下头,“还请殿下示下,雨薇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褚诣也不打算和她墨迹什么,直接点明,“从你第一天入竹风阁伺候起,本王就说过,不许用香,更不要用本王的东西,本王不喜欢自己的屋子里有别人的味道儿,更不喜欢自己的贴身之物沾上外人的气息。” “还用本王再点破吗?” 他的鼻子怎么......如此的灵! 沈雨薇还保持着行礼动作的身躯颤了颤,一个站不稳倒在了地上,脸上又羞又臊,狼狈的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殿......殿下......” “雨薇,雨薇知错了......” 褚诣身子往旁边侧去,一张雕刻般的脸面无表情,“将床单被子枕头拿出去烧了。” “......”沈雨薇一张脸顿时变得和调色盘一样,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会儿又白,她猛地咬住自己的唇,用疼痛拉回自己的理智,防止自己不争气的哭出来。 因为,他最讨厌爱哭的女人了。 “是,奴婢这就去收拾,然后拿出去烧了。”沈雨薇起身,抹了一把眼睛,她快步走到床边,也没敢上他的床,站在地上将被子和床单都扯过来,再卷上枕头抱着就往外走。 “让严岩过来伺候,你不用进来了,回去休息吧!”褚诣神色淡漠。 沈雨薇吸了一下鼻子,滞住的脚步迈开,快速的跑了。 沈雨薇跑出了门,忍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再也撑不住落了下来,她红着眼眶回眸看向卧室的方向,噙泪的瞳孔里化开一抹的不甘。 ** 秦家的马车是在第三天中午十分才行至京都的。 秦慕瑾在城门口就让车夫停了马车,由燕儿扶着去了她母亲的马车前。 赵淑美掀着车帘看着外面的女儿,问道,“慕瑾,还没到家呢,你怎么下马车了?” 秦慕瑾缓缓开口,“临走时,我将毛豆送到了舅舅家,现在我要将它接回来。” “母亲,你先回去吧,等我接完毛豆就回去。” “毛豆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儿,能让你这么疼它。”赵淑美不理解的摇了摇头,而后放下了手中的车帘,“走吧,我们先回府。” 秦慕瑾站远了一点,微微弯曲,“恭送母亲。” 马车行远后,她才上回自己的马车,吩咐了车夫,往自己舅舅家的方向行去。 “燕儿,路过芳苑阁时让车夫停一下,我们下车买些东西。”秦慕瑾手撑在侧脸上,说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的。 “是。”燕儿没有一点的惊讶,只是了解的点点头,而后随时关注着自家主子说的芳苑阁。 等车辆行驶到芳苑阁,燕儿连忙让车夫停下,同时轻摇了一下自家主子的胳膊。 秦慕瑾被她晃了一下就醒了,大大的眼睛滞了片刻后便清明起来,“呃,我又睡着了。” 燕儿掩唇一笑,“也不知道小姐上辈子是不是困死的,这辈子怎么这么嗜睡,只要一上马车眼睛就睁不开。” “我怀疑自己上辈子是困死的。”秦慕瑾伸了伸胳膊,从马车里起身,“我们下去了。” “是。”燕儿在她起身后也起来,同她一起下了马车。 俩人在芳苑阁里逛了一圈,买了自家舅舅爱喝的酒,舅母爱喝的茶,表姐表妹喜欢吃的糕点,送给表哥们的笔墨纸砚,表嫂子们喜欢的布匹,虽然说不会太贵重,但都是根据各人的喜好买的,也算是用心。 将东西搬上马车后,她们正式往自己二舅舅赵津科家驶去。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在一家后院宅子门前停了下来,候在门口的婆子凝眸看了一眼马车,一人迎了出来,一人朝里跑去。 秦慕瑾在燕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赵府的婆子在她面前行礼,“老奴给表小姐请安。” “李妈妈请起。”秦慕瑾脸上笑意浅浅,说话的时候声音清清浅浅,脾气好的让人如沐春风。 “表小姐从冀州府回来了呀。”李妈妈起身,目光在她娇美的五官上微停,“表小姐清瘦了不少,这一路上一定不容易吧?” “恩,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是有些艰难。”秦慕瑾简单的应付了一句,而后转头道,“这个时辰慕瑾来拜访舅母,舅母应该在家吧。慕瑾唐突了,都没先递信儿过来。” “都是自家亲戚,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夫人哪里也没有去,小姐们也在,奴婢们已经进去通报了,表小姐,我们也进去吧。”李妈妈连忙将她往屋里请。 秦慕瑾不忙着进去,让人先去车上拿礼品,等她们将礼品拿了出来,她方在李妈妈的带路下,和燕儿一起进了赵家。 赵夫人听到门房的通报,叫了自家女儿一起迎了出去,刚出了自己院子的门,秦慕瑾已经聘聘婷婷地走到了她的院前。 秦慕瑾见面前是自己的舅母,快走两步到她面前,行礼,“慕瑾给舅母请安,愿舅母平安喜乐。” “快起来快起来。”赵夫人上前将秦慕瑾扶了起来,双眸慈目的打量着她,“瘦了。” “有一点点吧!”秦慕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脸上笑容略有些难为情。 “你说冀州府离京都有十万八千里,你们母女干嘛跑到那里去受那份劳累的苦。”赵夫人心疼的看着她,“路上还顺利吧,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儿?” “没有没有,很顺利,我们大魏的治安还是不错的。”秦慕瑾说的滴水不漏。 “顺利就好,比什么都好。”赵夫人拍拍她的手。 秦慕瑾微笑的任她打量着,乖乖巧巧的,赵夫人越看越满意,她拉着她的手,往自己院里带,“走,我们进屋。” “母亲,你都拉着我们慕瑾半天了,该把表妹还给我们了。”赵夫人的身后两个姑娘打扮的年轻女子看着她们,有点心急。 赵夫人回眸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女儿心柔、易柔,笑道,“你说你们两个,我许久未见慕瑾,和她说两句话你们也要过来抢呀?” “您和小表妹有什么可说的。”小女儿易柔笑道。 “我怎么就没有话和慕瑾说呀。”赵夫人瞪了小女儿易柔两眼,“就兴你们表兄妹和慕瑾亲近,就不行我这个当舅母的关心关心我外甥女呀!” “您说的就那老几套。”易柔机灵的小眼神儿转了一圈,而后突然奔上前将秦慕瑾从自家母亲手里抢了过来,拉着她就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跑,“母亲,您去准备酒菜吧,等饭好了叫我们。” 她们一跑,易柔也站不住了,朝自己母亲行了礼也跑了,三个人不一会儿全都跑远了。 “这两个死丫头......”赵夫人有点无语。 赵家的婆子将秦慕瑾带的礼品捧到赵夫人面前,“夫人,这些礼品是表小姐带过来的。” 赵夫人上前,仔细的看着那些礼品,雍容的脸颊上浮现满意的笑意来,她转头对自己的贴身侍婢说,“去书房通知政谦少爷,就说表小姐过来了,现在去了易柔的院子里。” “是。”侍婢点头,迅速的退了下去。 “政谦不小了,慕瑾也不小了,这俩人,若是能修成正果就好了,我这心事也算是了了。”赵夫人笑了笑,吩咐这些婆子将东西好,自己则去了厨房,准备酒菜去了。 107相思病犯了 心柔,易柔俩姐妹将秦慕瑾带到了她们姐妹的院子里,秦慕瑾被她们往手里塞上了一把的瓜子,“快说快说,我们要听故事!” “......”秦慕瑾满头的黑线,她将手里的一把瓜子放在桌面上,从衣袖中拿出自己的绣帕擦了擦手指,“哪里有什么故事啊,你们让我说什么?” “你一走一个多月,这一路上就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易柔一边磕着手里的瓜子,一边望着她,秀气的小脸儿上尽是八卦。 好玩的倒是没有,要命的倒是有。只是,这种事儿,她不想和她们说,怕她们问褚诣,她不好撒谎,却也张不开嘴和她们细说。 秦慕瑾低头,将自己的小心思掩饰在自己的一双长睫毛下。 心柔是个心细的,很快就注意到秦慕瑾脸蛋儿上那抹不自然,她歪头仔细的看着,秦慕瑾一抬眸,就对上了她探究的眼睛,眸光微闪,心虚的就要别开眼。 “小表妹?”心柔轻轻柔柔的声音像片羽毛似的毫无重量的轻扫了秦慕瑾的耳畔,秦慕瑾却感觉那声音却有千斤重,压在了她的心坎上。 “呃,心柔表姐,有何吩咐?”秦慕瑾心虚的开口,一颗心扑腾扑腾的乱跳,就好像自己的心事一下子被她看穿似的。 心柔柔柔的笑着,“倒没什么吩咐,只是,想关心小表妹,在路上可顺利?有没有遇到什么难处?” “路上挺顺利的,没什么难处。”秦慕瑾努力的睁大眼睛,摆出一副坦然的样子。 顿后,她决定换话题,不能老被她们牵着鼻子走,“心柔表姐,易柔表姐,我家毛豆哪里去了,怎么没看到它,之前我可是将毛豆交给你们的。” “毛豆啊,哥哥牵走了,说要替你养着。”心柔说,“现在还在哥哥的墨韵阁,清早我和易柔还去看过它。” 在政谦表哥那里? 秦慕瑾心底有些无奈,“是两位表姐说要替我让毛豆的,你们怎么又把毛豆送到了政谦表哥那里,他那么忙,这不是给他找麻烦吗?” “哥哥可不觉得麻烦,反而......十分欢喜呢。”易柔望着秦慕瑾一阵的笑,“我觉得这便是睹物思人吧!慕瑾表妹,你说,对不对呀?” 睹物思人?靠毛豆来思念她? 她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 易柔的话很快就有人和她同样感觉,心柔下一秒就笑了起来,“睹物思人?你说哥哥望着毛豆来思念慕瑾表妹,哈哈哈......” 易柔也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话有点好笑了,当下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我用词不当了,不是睹物思人,绝对不是睹物思人......” 秦慕瑾被她们这两个姐妹闹了个大红脸,神情颇为尴尬,她掩饰性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的茶水,而后,目露娇嗔地瞪着她们,“笑够了吧,笑够了就该物归原主了,你们俩怎么将毛豆送出去的,就再把它怎么牵回来。” “我可不要去。”易柔捧腹笑着,一直摇头。 心柔也掩唇笑着,和她开玩笑,“慕瑾表妹离开了月余,某人相思病都要犯了,他一番打算就是为了今日的这一刻。你不能让我们去牵毛豆,若是我们搀一脚,他一定会恨死我们的。” “嗯嗯,没错没错,毛豆是他故意牵走的,可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们可不能掺一脚,到时候,他不怨你,可是会怨我们的。”易柔也在一旁帮腔。 她们嘴里的某人是赵政谦,他们表兄妹几人从小一起长大,赵政谦对她的心思,赵家从上到下都知道,尤其是心柔易柔俩姐妹,更不忌讳,常常拿他们俩打趣玩笑。 秦慕瑾心底有些唏嘘,她和政谦表哥从前不可能,她只把他当兄长,根本没有一点的男女之情,今后更不可能,她已经收了褚诣的玉佩,答应做他的女人了。这辈子,她秦慕瑾都只能辜负他赵政谦了。 “政谦表哥为人坦荡,一定不会和表姐这般小女子计较的。”秦慕瑾微微的勾了一下唇角,“还请两位表姐麻烦跑一趟,将毛豆帮小表妹牵过来,小表妹感激不尽。” “两位表姐,你们的胭脂水粉是不是快用完了,回去以后表妹再为表姐拿一些过来,孝敬两位表姐如何?” 她的胭脂水粉是这京都中最好的,自然贴合细腻,十分贴合皮肤,根本就不会出现浮妆的那种糗样,而且用上后能顶上小半天,还对皮肤特别的好,味道也清新。心柔易柔俩姐妹从小用着她的东西,自然知道这些好处,根本离不开,现在正巧爷要用完了,秦慕瑾这么一说,她们自然欣喜若狂。 可是,要是让她们用自家哥哥的幸福,去换她们一时的开心,那就......好像...... 心柔易柔俩姐妹面面相觑,一时有些纠结不已。 “慕瑾表妹,你可不要为难我们呀?”心柔说。 秦慕瑾摇摇头,“不是我在为难你们,是你们在给表妹我出难题。” 明明她......她不喜欢政谦表哥的,她觉得只做亲戚就挺好,实在没必要再亲上加亲了。 当然,这些话,她不好和她们说,怕伤了亲戚家的情分。 只要当事人明白就好了。 “又说我们为难你,也不知道我们是为谁操心。”易柔以一种‘小没良心’的目光瞪着秦慕瑾。 秦慕瑾悄悄低了一点头,心想罢了,她是和她们说不明白的。 见就见吧,总之都是要见的。 “我想毛豆了,想立即见到它。要不,两位表姐现在陪我一起去接毛豆?”秦慕瑾退而求其次,有她们在的话,她和政谦表哥独处,也不会觉得太尴尬。 心柔易柔两人对视一眼,暗暗点了头,易柔笑道,“好了,我们就陪你去一趟。” “只是......”易柔话头一转,拧了秀眉,“你要不要这么心急呀,不过就是毛豆而已,你见它都比见我们亲。” “我们想和你好好说说话,你等一下再去找毛豆好了,我们先好好说说话。” 秦慕瑾低头扶额,她就是为了躲她们的问话,才说要去找毛豆的。有毛豆在身边,她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它身上,也就不问她的事情了。 “好好说话呀!”秦慕瑾微抬眸,目光在她们脸上一划,浅浅的笑着,“两位表姐,表妹离开京都这么久,京都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呀。不如,两位姐姐说一说,好给小表妹长长见识?” “京都有什么好玩的呀?”易柔揪了揪衣袖,“端王殿下也出京了,长乐郡主找不到他人,整日在府里待着,都没什么好玩的事情能让我们笑一笑了。” 端王殿下?长乐郡主,任妍? 听到他们俩人的名字又摆在了一起,秦慕瑾的心一事空了一些。 “你们说,长乐郡主这么喜欢端王殿下,她就一定会嫁给端王殿下吗?”秦慕瑾的心里,其实还有好多的不确定。 毕竟,长乐郡主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淮南王府有从龙之功,朝庭十分看重,若是淮南王府以百年世家身份为任妍求这份姻缘,端王殿下他......可以拒绝吗? “应该会吧。”心柔易柔俩姐妹心里对他们这一对还是很看好的,心柔说,“长乐郡主身份不低,若是真一心一意的喜欢着端王殿下,皇上总要看在淮南王府的面子上成全了她呀。” 秦慕瑾听后心情很沉重,看来,不仅是她觉得长乐郡主和他会成为一对,应该所有的人会觉得他们会成为夫妻的,因为长乐郡主的身份实在是太高了,淮南王府的身份是太高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他们俩人都应该是会成为夫妻的。 “长乐郡主跟在端王殿下身后也有几年了,从来没听说过端王殿下有回应她的。”秦慕瑾心里是有私心的,她现在更多的是想褚诣不喜欢任妍,那就可以拒绝她,不过她心底没底,就需要自己身边亲近的可以信任的人能够和自己观念一致,这样,她心里会更安心,更有底。 “你们说,如果端王殿下不喜欢她,不想娶她,皇上会不会考虑他的意见,不强迫他?” “......”心柔和易柔两个人同时挠头发,俩人都摇头,“呃,我们也不知道呀,皇家的事情,错综复杂,哪里是我们能说的清楚的。” 心柔摸着自己的下巴颏,有了别的想法,“其实我觉得,皇家是一个利益场所,儿女情长在他们那里应该没那么重要吧,还是利益。” “就说端王殿下和长乐郡主,若是只是儿女情长,他们俩人应该不会在一起,毕竟,端王殿下向来躲着长乐郡主走,肯定是不喜欢她的。但是,若是以利益来评判的话,他们应该是会在一起的。长乐郡主是淮南王府的掌上明珠,淮南王府家中世代在军中身居要职,皇子们一天天的长大,我觉得只要是有血性的男儿都对上头的那个宝座有想法吧,那现在就简单了,要想最后成功,是不是有权胜算更大呢,这兵权谁不想要?娶了长乐郡主,就相当于拿到了咱们大魏的兵权。你们觉得,端王殿下会将掉在自己嘴里的肉饼给吐掉吗?” “......”秦慕瑾攸地握紧了袖口,一颗心被吊在了半空中,来回晃悠。 108慕瑾抱毛豆 易柔悻悻然,“说他们做什么,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不聊他们了,换个话题。” 心柔沉静的双眸忽然的一亮,“哎,你一说端王殿下和长乐郡主,我就想起来了,好像前两天殿下回京来着,长乐郡主听闻后不又追进了皇宫。” 长乐郡主又追他入宫了。 秦慕瑾的手心又往紧的攥了攥,脑子一时有些的乱,好像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易柔忽然灵光一动,也想起了一事,立刻叫道,“我昨个和怡君去踏青,她家亲戚家的小姐也在,说郑贵妃赏赐了长乐郡主一个镯子,听说,好像还说什么一家人的话了。” “好多人就猜,说是宫里肯定有信儿了,要将长乐郡主赐给端王殿下,做端王妃。” “......”秦慕瑾脑壳子突然像个发面馒头似的涨了起来。 “还有还有......”易柔又激动了起来,“我好像还听说孙妃的妹妹也要赐给端王做侧妃,好像长乐郡主不高兴了,这两日正寻思找她麻烦呢。” 还有,孙妃的妹妹? 一个长乐郡主还不算,又加了一个孙妃的妹妹? 端王殿下他...... 秦慕瑾心底里悸动着,不自觉的低下头,暗暗的咬住了唇角。 瞧,不管现在怎么指,不是这个郡主就是哪个妃子的妹妹,她秦慕瑾一个二品官家的女儿,轮都轮不上。 她,还能相信他们之间会有未来吗? 心柔易柔没有发觉到她们身边的小表妹神情不对,只是觉得长乐郡主和孙妃的妹妹都要嫁给端王,那以后京都可就热闹了,毕竟,长乐郡主可是很喜欢端王的,哪个女人不妒,不得好好的比试一番。 “我想说,以后京都可就热闹了,我们可有戏瞧了。”易柔脸上笑容张扬,朝秦慕瑾挤了下眼睛,“对吧,小表妹。” “......”秦慕瑾神色略有恍惚,没有接受到她这一讯号。 易柔的话没得到回应,歪着头寻着秦慕瑾的表情去看,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刚想问她,这时,就听到了一阵的狗吠声,还有下人请安的声音,“三少爷。” “哥哥来了,哥哥来了。”易柔赶紧下了榻,拽了还在恍惚中的秦慕瑾。 秦慕瑾起身,眼神儿茫然地看着易柔。 “你这是怎的了,傻了,听到我哥哥过来高兴傻了?”易柔笑她。 秦慕瑾堪堪回过神儿来,脸上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易柔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的失魂落魄,用胳膊轻轻撞她肩膀,“怎的,许久没见我哥哥了,感觉生疏了?” “没,没有。“秦慕瑾打起精神来摇了摇头。 她话刚落下,一个庞然大物像离弦的箭似的蹿进了屋子,朝她扑了过去。 它披着一身黑黑的毛,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往外散发着幽幽然的光芒,两只耳朵竖的很高,大大的嘴巴长着,鲜红的舌头在外头吐着,好像一张嘴,能把整个人给吞下去似的。 它长得像狼,可仔细的看上去,就又有点像狗。 这若是换成旁人,在这么一个不知道是狼是狗的庞然大物扑过来,不被吓死,也要被吓跑了。 但是,秦慕瑾却没有躲避,在它扑过来的时候对它张开了双臂,那个庞然大物立刻抬起前爪抱住了她的双臂,长长的尾巴在身后摇着,兴奋又激动。 “毛豆。”秦慕瑾见着自己的小宠物,高兴的立刻忘掉了之前的不快,抱着它的脑袋就揉了起来。 叫毛豆的庞然大物是一条大狼狗,看上去十分的凶悍,但是实际上,在秦慕瑾的手里,它十分的温顺,任她揉圆捏扁,还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我看看你,看你有没有瘦呀。”秦慕瑾的声音中有清脆悦耳的笑声,她反复的顺了两下毛豆光滑泛光的毛发,紧接着又蹲下身子开始抱它。 赵政谦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正蹲在地上将重达四十多公斤的毛豆抱起,他连忙上前,也蹲下身子准备帮她。 “表妹,你要抱毛豆呀,它最近又长胖了好多,你抱不抱的起来,我帮你呀?” 秦慕瑾听到熟悉的男声,立刻放下手里的毛豆,站起了身子,同时暗自整理自己的衣裳,望着他问候了一声,“三表哥。” 她面前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剑眉,一双温柔的眉眼,五官柔和清秀,修长的身形,绝对是一翩翩公子。 赵政谦点头,温柔的眼眸在她分明的五官上流盼,眷恋多情,“表妹无须多礼。” 秦慕瑾抬眸望了他一眼,见他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声,她低头,修长的手穿行在毛豆黑亮的皮毛上,眼中只专注它,对它意外的东西暂不回应。 易柔望向自己的姐姐心柔,灵动的眼睛在他们俩身上瞟,意思明显,就是让她看他们的戏,心柔轻轻摇了下头,示意她别太过分。 易柔才不管她的警告,只想着有人送上门来让她解闷,她不能暴殄天物。 顿后,她笑着开口,“三哥,是不是小表妹现在要摘头顶上的太阳,你也去外面给她够呀?” 帮着小表妹抱毛豆,这种事情,大概只有她家这傻哥哥做的出来了吧。 被人看见,也不怕人笑话。 赵政谦警告地瞪她一眼,“表妹才不像你那么无聊,要什么太阳。” “......”噗。易柔恨不得一口老血吐他脸上。 她打个比方而已,他还一本正经的和她理论。 秦慕瑾揉着毛豆的头,对赵政谦绽开笑容,“多谢表哥替慕瑾照顾毛豆。” 109表哥赵政谦 “我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也太生分了。”赵政谦温和的说道,黑亮的双眸中流光溢彩,有星光盈满。 秦慕瑾低头,唇角的笑容得当适中。 赵政谦目光凝着她莹莹如玉的小脸儿,半天都转不动。 易柔和心柔俩姐妹见自家哥哥对小表妹如此如狼似虎的,歪着头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易柔最先受不了,开他们玩笑,“要不要我们姐妹俩将这屋子腾出来,你们俩说些悄悄话?” 说着,她去拽自己姐姐,作势往外走,“姐姐走,我们出去,将屋子腾给他们。” 赵政谦白玉的脸立刻就红成了虾子,瞪了她们一眼,而后,又去看秦慕瑾脸色。 秦慕瑾早已经被她们姐妹的打趣练出来了脸皮,面色都没改,还依旧抚摸着自己的狗子,”易柔心柔表姐,慕瑾哪里有什么悄悄话要和表哥说呀,你们不要乱说。” “有没有什么悄悄话要说,或是想独处,某人心里......有数。”易柔朝自家哥哥挑了挑眉眼。 她可是给他创造机会了,他还不要把这一个多月的相思告诉小表妹,感动下小表妹吗? 赵政谦老脸一红,他心里即使是有万般的相思想要和她说,但是,想到她年纪小,不喑世事,若是说出那些只怕会吓得她离自己更远,他又哪里敢张这个嘴呢。 顿后,赵政谦收敛了自己的神色,看了秦慕瑾一眼,“我对慕瑾表妹只有兄妹之情,并没有其他,所以,说不上什么悄悄话。” 她一直说他们之间是兄妹,那他也说兄妹,她总不能推自己太远吧。 果然,在他说完这个兄妹之后,秦慕瑾看他的眼神儿也善意了不少,“政谦表哥说的对,我们只有兄妹之情,所作所为皆谈不上什么见不得人,更说不上什么悄悄话。” 说着,她抬眸往外看了一眼天色,“慕瑾看外面天色也不早了,慕瑾想先回去了,二位表姐能不能带慕瑾去和舅母告个别。” “你刚来干嘛要这么早回去。”易柔心里不愿意她走,立刻上前拉住了秦慕瑾的手,轻轻摇着哀求着,“最少也要吃过晚饭的,你来你舅舅家,还让你饿着肚子出去,这不是让人去打你舅舅的脸面吗。” 心柔轻轻拽了下易柔的衣裳角,易柔终于想起来她是为何要走了,当下嘴巴一抿,尴尬的对她傻笑着,“小表妹,表姐刚刚嘴巴有点秃噜,现在不说了,啥也不说了。走,我们过去吃点瓜果,坐下来慢慢说话。” 秦慕瑾无奈,只得随她一起过去,临走时,易柔递了她家哥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儿,赵政谦轻轻的笑了笑。 易柔拉着秦慕瑾在榻旁坐,秦慕瑾还专注在自己的狗子毛豆身上,将周围所有的东西全都摒弃掉。易柔看了她半晌,笑道,“怎么样小表妹,毛豆我哥哥给你养的不错吧?” 秦慕瑾掀了掀嘴角,轻挠着毛豆的下颌,“毛豆淘气,没有给表哥带来什么麻烦吧?” “没有没有,它很乖。”赵政谦低放的眉眼也是一片的温柔。 秦慕瑾又是一笑,没再继续什么,赵政谦凝视着她含笑的侧脸,嘴角又不自觉的散开一抹的笑,“慕瑾表妹去了冀州府一个多月,路上还顺利吧,可曾遇到什么麻烦事儿?” “顺利。”秦慕瑾点头,抽空抬头瞄了他一眼,“路上很太平。” “那便是最好的。”赵政谦微微点了点头。 心柔看了他一眼,“三哥哥如果没那么忙,就在妹妹这里稍稍坐坐,这边有凳子。” 赵政谦得了话头就赶忙过去,寻着凳子坐了下来,这下子离秦慕瑾更近了,一双眼睛直巴巴的望着逗狗的小姑娘。 易柔见自己哥哥神态,再看看秦慕瑾的,在一旁跟着干着急,她怎么觉得,在慕瑾表妹的眼中,毛豆都比她家哥哥重要呢。 心里一番较量后,易柔又开口,“慕瑾表妹,现在天气越来越好啦,等明日,我们几人约着一起去郊区踏青如何,到时候我们去接你。” 秦慕瑾轻揉着毛豆的毛耳朵,“明日恐怕不成,表妹离开家里好多天了,庄子里铺子里一定积攒了好些的事情,这几日,慕瑾要留在家里处理事情。” 她这话倒不是推辞,易柔两姐妹和赵政谦都知道。 “这样吧,等你有时间了,再另行告知我们,我们到时候再去。”心柔在一旁补充道。 秦慕瑾微微思考了一下,抬眸望着他们笑了笑,“好。” 毛豆她依然挠着,一点要放它走的意思都没有,她们兄妹三人见状,没有别的话拉,只得事事围绕着毛豆,不过,这样也好,秦慕瑾是有问必答,倒没有避讳的地方,只是苦了赵政谦,有些话他似乎想和她说,但是问不出来。 这样一直到了傍晚,他们母亲的酒席准备好,请几人过去吃酒,秦慕瑾终于放过毛豆,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她舅母的院子。 “慕瑾,别拘着哈,找地方做。”舅母赵夫人将他们往餐桌上一引,几人纷纷坐了下来,赵政谦坐在秦慕瑾身边,俩人身旁中间隔着一点点的位置,蹲着毛豆。 赵政谦时不时和她一样,抚摸几下毛豆的大脑袋,毛豆这个小没良心的,从她主人回来后,一双狗眼就只黏上了她的主人,别人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110慕瑾约政谦 “来,毛豆。”吃饭的时候,赵政谦夹了一块肉扔在了毛豆的脚边。 毛豆这个毛孩子吃完后,终于又对他开始摇尾乞怜,连带着秦慕瑾也多看了他两眼。赵政谦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慕瑾表妹,看你都瘦了,多吃点。”赵政谦为秦慕瑾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在了他面前的碟子上。 秦慕瑾对他点头,“多谢表哥。” 赵夫人看着俩人的互动,笑的几乎合不拢嘴,她转头对自己夫君赵津科低语,“改日得了空,还是要去淑美家里一趟,将这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下来,年纪,都不小了呢。” 赵津科自然乐意自己外甥女嫁入自己家门,看着秦慕瑾点点头,“行,改日我去找妹妹妹夫聊聊。” “恩。”赵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我们争取年底完婚,来年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你......”赵津科无语的摇摇头,他想说她太心急了。 赵夫人掩唇笑了下,拾起桌上自己的筷子给秦慕瑾夹菜,“来,慕瑾多吃点,你这孩子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让人看着怪心疼的。” “多谢舅母。”秦慕瑾对赵夫人点头道感谢。 赵津科着眼打量着秦慕瑾,也发觉这一次她比之前瘦的太多,不仅心里责怪她的母亲赵淑美不着调,“你这个母亲啊,许久以前就说要回冀州府看看,之前磨了你舅母,非要你舅母一起一起去。你舅母因为家中诸事太多分不开身,没陪她去,我以为她死心了呢。谁知今年一个招呼都不提前打,居然不声不响的让你陪着过去了。你瞧瞧你身子单薄的,路上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慕瑾,以后你母亲再有什么幺蛾子,你只管来找舅舅,舅舅去和她说理去。” “母亲是一个念旧的人,她从小生活在冀州府,对那里有很深的感情,这人年纪大了,总惦记着小时候的那点情分,才心心念念的想去冀州府的。不过,这一次也不是母亲非要去,是慕瑾鼓励她的,母亲都这个年纪了,若是再不去她想去的地方,以后就算再有心也力不足了。慕瑾不想让母亲心有遗憾。”秦慕瑾嘴角弯起,对赵津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舅舅不用太担心,慕瑾不是在路上吃苦瘦下的,只是因为最近天气炎热,慕瑾不思饮食,这才略显得有点单薄而已。不过慕瑾也就是表面上看着单薄,但实际上身体不错,慕瑾很少生病,从这点看还是很强健的。” 赵津科打量着她的脸色,见她皮相上虽然瘦了些,但确实脸色不错,白中泛着粉,这时心中才稍稍有些安慰。 “你也不用替她说话,淑美什么性子,我这个做哥哥的比你清楚。”赵津科轻轻的叹了一声,他这个妹妹,最是心大的,想事情总是囫囵的,从不往深处想,偏偏还是一个行动派,脚下的功夫要快于脑子,这样,总是不好,有机会,他还是要提点一二的。 秦慕瑾见赵津科虽然嘴上对自己母亲有几句抱怨,但眼底眉梢并没有什么愠怒,想来都是自家兄妹,若真是恼怒也没什么的,总没有隔夜仇的,故也没放在心上。 她也不说什么了,只安静的吃着自己盘子里的菜。 吃完饭,秦慕瑾又在舅母的屋子里喝了茶,方起身告别舅舅舅母准备回家,一家人将她送到门口,舅母又点了儿子赵政谦送她回府。 马车上,秦慕瑾抚摸着毛豆毛茸茸的大脑袋,对于外面痴心与自己的表哥,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小姐,奴婢刚刚在外面听舅母身边的婆子说,舅母打算过几日来咱家向夫人提亲,您已经暗中接受了端王殿下,若是舅老爷家再来提亲,传入王府,怕是会让王爷不爽,或者还以为您和表少爷之间有什么呢,这样对您名声也不好。”燕儿在秦慕瑾身边低语,“小姐还是早做打算才是。” 秦慕瑾又怎会不知这样不好,只是,她一个未婚的姑娘家,也不好在舅母一家人面前说些什么。 想来想去,还是让政谦表哥自己觉察出来自己心意,自己主动去和舅母们说明才好。 秦慕瑾琢磨后,掀开车帘子往外看着。 骑马跟在马车旁的赵政谦在她掀开车帘往外看时,立刻就寻着她看去,一侧眸,正对上她明亮的双眸,瞬间他的眸子也弯成了笑意,对她轻点头,“表妹。” 秦慕瑾嘴角微微勾着,脸上是得当大方的笑容,“表哥,前面是南桥,我们一会儿去那里走走?” 赵政谦一听她主动要和自己走走,欣喜若狂,几乎毫不犹豫的点头,“好啊表妹。” 秦慕瑾轻点了下头,又对他笑了一下,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布帘。 一放下后,秦慕瑾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燕儿看她,“小姐是打算和表少爷说清楚?” 秦慕瑾点头,“我对表哥只有兄妹之情,希望他能够早点看清楚,我们之间,做夫妻,是不可能的。” “只怕这世界上,又要多一个伤心人了。”燕儿的心里还是挺同情外面男子的。 他们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政谦表少爷从小喜欢自己小姐,也不避讳,两家人都知道他的心思,这又是亲家,家里人都很看好他们,开起俩人玩笑来也从不忌讳。几乎是从他们懂事起,家里人就说要将小姐许给表少爷做媳妇儿,这里面放的感情自然而然的多。 一件你从小到大认准的事儿,这突然一天起,你心心念念的姑娘告诉你,我只当你为兄长。这怕是晴天霹雳了。 “对于表哥,我是愧疚的。”秦慕瑾的心里怎么不知道赵政谦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若是强凑在一起,谁也不幸福。 “小姐也不必记挂着,觉得愧疚。”燕儿安慰她,“小姐可从来没有回应过表少爷什么,也没有给他一点的希望,您还总是言语中透漏说只把表少爷当兄长看,和家里的少爷们一般无二,是表少爷不放弃,也不能说怪您。” 燕儿的这一番话,稍稍减轻了秦慕瑾心里的罪恶感。 确实,她不止一次的说过这个事情。 “希望这一次,我说过之后,表哥能够好好的想一想,不再执着于我身上。”秦慕瑾虽然在心里说服自己没有对不起赵政谦,但是,心里还是一点底气都没有的。 ** 马车在南桥停下,秦慕瑾在燕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而赵政谦这时已经在一旁等候了她。 燕儿看了一眼自己的人,车夫一众人心领神会,将马车赶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等着。 “表哥,请。”秦慕瑾往桥的方向引了一下,赵政谦绅士的让她,“表妹先请吧。” 秦慕瑾轻轻一笑,也不推辞,先一步迈向桥,赵政谦紧跟其后。 燕儿望着站在桥上的一对璧人,心里很是遗憾。其实,政谦表少爷也很不错,长得清秀俊俏,性格也温柔如水,家世和小姐相当,这又是亲戚,她不敢说小姐跟了表少爷会有通天的富贵,但是,一定会过的平安顺遂,绝对是一个好归宿。 但是,只可惜,自家小姐对政谦少爷不来电。 燕儿心里遗憾的又叹了一声。 夏天的天气是很闷的,这又是在傍晚,空气潮湿,人一走一动,身上的衣服恨不得都粘在身上似的,只让人心里生火,烦躁郁闷。 赵政谦站在桥边,余光之中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表妹,只觉得眼前平淡无奇的河水都铺上了光泽,全是潋滟的颜色。 他低头,眼角眉梢是说不尽的笑意。 秦慕瑾转眸看着昏暗光线下男子柔和却分明的侧脸,心思微转,顿后,开口唤了他一声,“表哥?” 在她话落后,赵政谦几乎毫无缝隙的看她,对她就是咧唇一笑,一口白牙如玉,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明亮着,让人感觉到了一暖,“是,表妹。” 秦慕瑾启开紧抿的唇角,“适才府里人太多,有些话,慕瑾不好开口,便......特意请表哥来这个地方,想说一说心里话。” 说心里话?难道,她是要...... 赵政谦听到她要对自己说心里话,很自然的联想到一些暧昧的东西,瞬间,高兴的心都要从身体里跃出来,他立刻点头如捣蒜,“表妹想说什么,表哥洗耳恭听,洗耳恭听。” 秦慕瑾嘴角抽了下,她想说的并不是他爱听的,他还如此的高兴,只怕一会儿更是失望呢。 秦慕瑾挽在身前的手慢慢的绞了起来,心里略略有些犹豫,但是很快,她就决定下来要说,毕竟,快刀斩乱麻呀,拖着,更伤人伤及。 顿后,秦慕瑾启口,“表哥,刚刚在院里,我无意间听到舅母院子里的人说,舅母还想要撮合我们一起,想去我家和我父亲母亲商量亲事?” 应该是的,他的父亲母亲不止一次的向自己透漏出心急了。 赵政谦转眸看着自己的小表妹,点头,“我们年纪也都不小了,父亲母亲有这样的商量,我心里没什么奇怪的。” 111我们是兄妹 秦慕瑾一脸凝重的望着赵政谦,精致如玉的五官上没有一点的喜色。 赵政谦见她脸上颜色肃穆,心底微微的一凉。 其实,她不说,他心里也都明白,她并不是多想嫁给自己。因为,她总是和自己说,她对自己只有兄妹之情,而没有一点的男女之情。 “表妹......将我叫过来,是想说......不想嫁给我?” 赵政谦这么容易的猜出来,秦慕瑾的心里并没有多么的意外,那双如琉璃的眸子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秦慕瑾点头,“是,表妹找表哥出来,还是想说这件事情。” “表妹,不想耽误表哥的幸福。” 赵政谦仿若被她当头泼了一盆的冰水,从头到脚,从外到里,凉了个透儿,“慕瑾,我是觉得......你今生若是要嫁人,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他脚下方向向她转,和她对视着,言真意切,“我会待你好的,我会待你很好的,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夫妻相敬如宾,白头到老。” “我只当表哥为哥哥,和我家两位兄长一般无二。妹妹如何和哥哥相敬如宾,白头到老?”秦慕瑾默默的叹息了一声,“表哥,慕瑾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儿,一直把表哥当作哥哥看,是断断不可能和表哥成婚......做夫妻的。” “慕瑾今日叫了表哥过来,就是想让表哥告诉舅舅舅母,不要乱做鸳鸯谱。如果舅舅舅母来提亲,慕瑾到时候又拒婚,怕会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慕瑾不愿意看到家里,和舅舅家生分了。” “表哥,你也不希望我们两家,因为我们两个儿女的事情生出嫌隙来,再生分了吧?” 赵政谦目光一凝,他自然不希望他们两家生分了。但是,同样也不希望他们两个人做不成夫妻。 她,秦慕瑾,一直是他心中的白月光,他从小到大心心念念的人,他计划的未来,每一天都有她的参与。若是没有她,他赵政谦的生活该怎么进行下去。 “慕瑾。”赵政谦一急,伸手抓住了秦慕瑾挽在身前的手。 秦慕瑾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而后连忙去推他的手,赵政谦这时才发现自己唐突了她,手上像是握了热炭似的连忙松了开,同时向她致歉,“对不起慕瑾,我刚刚只是,只是......” 秦慕瑾收回自己的手,对他摇摇头,开口说话语气不紧不慢,“没关系的表哥,我们是兄妹,兄妹之间亲昵一些,也不算是什么。” 兄妹? 她说这个,是刻意的提醒他,她只当自己为兄长吗? 赵政谦心中一凛,只觉得苍凉一片,说不出的难受与郁闷。 “我们之间......”赵政谦仿若置身冰窖,通身的冰凉,他凝视着眼前一步远秀雅绝俗的小表妹,明净的眼睛中戚戚然、哀哀然,“......难道,真的不可能吗?” 他会待她很好的,像掌中的明珠一样捧着她,疼爱她,一生一世。 秦慕瑾没有给他一点的希望,很郑重的摇摇头,“表妹祝愿表哥早日觅得良人,成婚生子,幸福的过日子。” 可我只希望那个良人是你,我想和你成家,和你生子,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才叫日子呀。 秦慕瑾不知道赵政谦所想,但是,瞧着他脸上的表情,那种万念俱灰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是接受不了自己拒绝他的。他对自己的用情,竟然比自己想的要深的多。 秦慕瑾心中是感动赵政谦对自己的这一份儿心的,但是,她从前心里没他,现在心里更没他。所以,即使是感动,也不敢让自己意气用事,对他露出一点动容来,免得再给他一点的错觉,惹他对自己再心存一点的幻想。 “表妹的话,表哥可以好好的想想。” “时辰也不早了,表妹要回府了。表哥再见。”秦慕瑾对他微行了个礼,错过他,聘聘婷婷的走了。 燕儿见秦慕瑾从桥上下来,连忙快跑过去扶住了她的胳膊,同时,眼睛往桥上瞟着。她见男子往桥边又挪着,双手扶在桥身上,整个上半身都要探下去了,看的心惊胆战的。 “小姐,表少爷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桥面,您说表少爷会不会......”燕儿脸上尽是担忧。 秦慕瑾这才回头,果然见赵政谦的半个身子在桥外,心里也有点发毛。 不过,她转念一想,表哥虽然看上去文质彬彬,感觉是一个经不起风雨的人,但是,舅舅舅母为人正派,对他一直悉心教导,想来他不会为了自己的这点打击,就放弃自己的一切。 “燕儿,你让一个小厮在这里远远的候着,等表少爷安全的回到家后再回来,到时候给我报个信儿。”秦慕瑾心里虽然相信他不会自杀,但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让人守在这里看他安全到家才好。 “是,奴婢知道了。”燕儿点头。她扶上秦慕瑾上了马车,吩咐了一个小厮,而后随着马车一起回了自己的家。 ** 秦府。 下了马车的秦慕瑾直奔自己母亲的院子,在下人通报后,随丫鬟进了屋子。 本是宽敞的屋子,因为人多,显得略有些拥挤。 秦慕瑾进了屋后,目不斜视,走到最前方,跪在了中间,对上座的一个身着家常衣裳,儒雅的中年男人行礼,“女儿给父亲请安。” 又朝他旁边的母亲赵淑美行了礼,“给母亲请安。” 此中年男人为秦慕瑾父亲秦为民,他在秦慕瑾行完礼后,指了赵淑美身边的丫鬟锦儿,“去将小姐扶起来。” “多谢父亲。”秦慕瑾道了谢,燕儿率先起身,而后将地上的她也扶了起来。 秦慕瑾转头又对一旁的年轻夫妻点头,“大哥,大嫂。” “慕瑾。”大哥秦慕寒在点头后,大嫂韩雪菲温婉的回应。 秦慕瑾点点头后,又对自己的二哥秦慕洵点头,“二哥。” “恩。”秦慕洵点头。 秦慕瑾刚站定后,坐在末位的一男三女,还有他们身后的两个妇人对她行了礼,“大小姐。” 秦慕瑾眼尾从他们身上淡淡的划过,轻点了下头,目光又放在自己父亲母亲身上。 赵淑美指她坐在一旁,秦慕瑾坐下后,目视着他们,她的腰背挺得笔直,认真看他们的样子十分乖巧可人,让秦为民的心里顿时柔软极了。 “也没什么要说的。你和你母亲冀州府一行,劳累了近两个月,早点回去歇息吧。” 说着,他对一众人摆了摆手,“没什么事儿了,你们也都回去歇息吧。” 赵淑美率先起身,他们兄妹几人也都起了身,没有别的话,只是恭敬的退了下去。 “慕瑾。”赵淑美叫住了她。 秦慕瑾略有疑惑的看着她,只听她说,“我吩咐下人炖了血燕,你回去前先喝上一碗。” 赵淑美朝自己的婢女招手,婢女连忙退下去,一会儿端了一碗放在了秦慕瑾的手边。 秦慕瑾看着面前的碗盅,虽然肚子里很饱,还是忍着端起了碗,“是。” 112三妹秦雨然 屋内除了锦儿和一个大丫鬟玲儿伺候外,只有秦为民,赵淑美和秦慕瑾他们三人。 也没有外人,赵淑美也没避讳的便提起了褚诣的话头,“我和你父亲说了端王殿下要娶你为妻的事情,你父亲没什么说头,只说你自己觉得好便好。” 秦慕瑾听得心里有些须臾,她缓缓咽下嘴里的血燕,启口说,“端王殿下和女儿的婚事,只是殿下私下与女儿的约定,并不能作数的,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父亲母亲心思不要太重,若是能成,是女儿的福气,若是不成,也是我们没这福分。” 赵淑美听得细眉一凝,她只觉得端王是真心想娶自己女儿的,只有成,却没想过不成。 倒是她父亲秦为民了然的点点头,“慕瑾放心,我们会平常心对待此事的。” 秦慕瑾也点头,她父亲能如此说,她心里也就安了,否则真不成,父亲母亲俩人一块郁闷,她心里会很不安的。 血燕她也用完了,秦慕瑾擦了擦嘴后,便起了身告辞,“时候也不早了,慕瑾想回屋歇息了。” “劳累了多日,你是乏了,快些回去好好歇息去吧。”秦为民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明早也不用过来请安,好好歇息歇息。” “是,父亲。”秦慕瑾端的温婉大方,对二人盈盈一行礼,“女儿告退。” 他们俩人点头后,秦慕瑾和燕儿二人退了出去。 一出了门,外面婆子牵的毛豆欢快了许多,在看见秦慕瑾时跳上跳下的乱蹦,秦慕瑾快走两步,从神色略有些害怕的婆子手里接过了毛豆,低头摸了摸它的毛脑袋,“毛豆,走,我们回家。” 毛豆在她身前乱窜乱跳,秦慕瑾往前走着,它已经四蹄奔跑了起来,不得已,秦慕瑾也跟着它跑,一会儿寂静的院子里响起她清脆动听的笑声。 “小姐,路上黑,您当心点脚下,别被绊倒了。”燕儿手里掌着灯,在她身后喊。 秦慕瑾对此不回应,被毛豆遛的十分开心。在又跑了一段路程后,在花园的一角,毛豆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对一树后狂吠,秦慕瑾明净单纯的双眸攸地一凛,扬着下巴远眺着树的方向。 “毛豆啊,你替我去看看,看那树后,是人是鬼?”秦慕瑾素手轻拂了几下趴在脚边的毛豆的大脑袋,松开了她手中的链子。 毛豆得了命令撒开四肢奔向那棵它狂吠的树,它还未开始动作,树后的人已经双手举着跳了出来,声音为女声,略有些稚嫩,“大姐姐是我,是我,雨然。” 毛豆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开始咬,一会儿连拖带拽将这个自报为雨然的姑娘给揪了出来。 秦慕瑾的面前是一个哭的满脸通红的小姑娘,十三四岁,满脸的稚嫩,看的人心头很是不落忍。 “毛豆快放开,这是三小姐。”燕儿着急,因为自家小姐平常对这三小姐秦雨然还是颇多照顾的,若是毛豆将她咬伤,小姐岂不是要生气了。 可是,毛豆却不听她的话,还紧紧的咬着小姑娘的腿脚。 “这个小畜生。”燕儿急的直跺脚,跳脚的功夫,她看向自家小姐,“小姐,三小姐还小,毛豆若是将她咬坏了,那可如何是好,您不是最喜欢三小姐吗?” 但是,秦慕瑾却不慌不忙,一双明亮沉静的水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小姑娘,“这么晚了,三妹妹在这花园里做什么,难道,在赏花?” 她不是喜欢秦雨然,只是觉得卢氏的这个小女儿很可怜,被她姐姐秦嫣然压榨,又不得她生身母亲卢氏的喜欢,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对她要比其他的几人要和颜一些。可是,这个和颜,也不能是她半夜毫无名目出现在这里,而她还对她毫无怀疑! 秦雨然将头摇成拨浪鼓,稚嫩的小脸儿上挂着的鼻涕和眼泪随着她的动作乱飞,她抖着声音说,“不......不,妹妹......妹妹不是在赏花,妹妹是......妹妹是......是等姐姐呢。” “等我?”秦慕瑾悄悄朝毛豆使了个眼色,本来还死命咬着秦雨然衣摆的毛豆松了一些口,秦慕瑾已经很满意,抬眸又看着担惊受怕的小姑娘,白玉的脸蛋儿上盈出笑意,“这大半夜的,三妹妹不在闺房里休息,在这没有人烟的花园里等我做什么?” 她低低的一笑,“难不成要我陪你赏花呀?” “大姐姐,小妹过来不是赏花的,也不是等大姐姐赏花的......”秦雨然有点急,她不明白聪明的大姐姐干什么一直在提赏花。 “既然妹妹来花园里不是赏花的,那妹妹来此等我做什么的?”秦慕瑾美目流盼,缀着烛火的光辉,更显的盈盈似水。 她这眼目虽然看着纯良明净,但是,作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的姐妹,秦雨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姐姐并不是纯良的小白兔,否则,以她母亲卢氏的手段,为何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讨的一份便宜。 秦雨然收回自己的心思,也不顾身边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口尖利大牙正衔着自己衣裳的庞然大物,直接拽着秦慕瑾的衣角就跪了下来,“妹妹来此,是想请大姐姐怜惜,赏妹妹一盒胭脂水粉。” “你要胭脂水粉?”秦慕瑾侧目看着她,一双洞察是非的眼睛已经将她暗暗打量上,“我上次给了你几盒胭脂水粉,你都用完了?” 她上次给她的确实是不少,大概有一年一年的用量,她一个小丫头,用的了别人一两年内都用不了的胭脂,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不信的。 “用完了用完了。”秦雨然点头如捣蒜,“大姐姐求你怜惜,再送妹妹一盒的胭脂。” “不过就是一盒的胭脂,三小姐也不至于在黑漆漆的花园里等着我们小姐呀。”燕儿首先觉得她是大题小做了。 秦慕瑾也是用怀疑的眼神儿望着秦雨然。 “......”秦雨然眼皮抖动。 113拒绝秦雨然 “妹妹是......是太想要大姐姐的东西了,迫不及待,故......故心急的在这里等候......”秦雨然抖着声音开腔,说话的时候眼神儿乱飞,十分心虚。 “谁不知道大姐姐的胭脂水粉好,是难得的上品......” 秦慕瑾将她的所有动作收在眼底里,简单的哦了一声,随后说,“那没有,三妹妹还是回去吧。” 说完,她朝毛豆招了招手,“毛豆,我们走。” 毛豆得了命令就松开了秦雨然,抬着四肢摇头摆尾的跟着主人走。 秦雨然见她真的就这么走了,连忙从地上起来快跑两步,拽着秦慕瑾的衣服就又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又苦苦哀求,“大姐姐,大姐姐,还请大姐姐怜惜,赏妹妹一些胭脂水粉,妹妹也好......” 秦慕瑾俯视着在自己面前哭的面目全非的小姑娘,心里虽然不忍,却没有对她表露出一点心软来,“你也不用一声一声的在这里求我,我和你说没有,那便是真没有。我离开家里这么久的日子,一点东西都没做,去哪里给你变出来东西。” “大姐姐一定有的,否则,外面的玲珑阁这么久了都在卖什么,妹妹也没听说过它歇业了。”秦雨然说道。 秦慕瑾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妹妹既然知道外面玲珑阁有卖,那想要什么去外面买咯,来我这里要是几个意思!” 去玲珑阁买,这不是要花钱吗!二姐姐她们就是不舍得花钱,才让她来大姐姐她这里卖惨求的。而且玲珑阁也是大姐姐的,那东西自然是一样的,或许,大姐姐这里有的,市面上并没有。所以,怎么算,都是来她这里求才是最正确的。 秦雨然戚戚然的看着她,“妹妹,妹妹没有那么多的钱,所以,所以......” “没有钱还想用我这上好的胭脂水粉?”秦慕瑾嘴角噙着一抹的冷笑,她就觉得有些人你真不能对她太好,否则,会像这样上杆子往上爬,“这是,把我当冤大头?” “不是的,大姐姐,不是这样的......”秦雨然嘴里好几个不是的,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听得秦慕瑾都觉得累。 “你们是什么意思,我心里清楚。”秦慕瑾扶了扶额头,“我乏了,没工夫和你扯皮,你愿意在这里跪就跪吧,我先走了。” 说完,她拉着毛豆的绳索往她院子的方向走,完全不顾还跪在原地的秦雨然。 “大姐姐,大姐姐求求你了,给雨然一些好不好,大姐姐......”秦雨然匍匐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秦慕瑾头也不回的走了,倒是她身后的燕儿心里不落忍,往后看了好几眼,“小姐,三小姐没有跟过来,还跪在原地。这大半夜的,她好可怜呀。” 秦慕瑾冷冷的一笑,“秦雨然虽然已经是豆蔻年华,但她平常不施粉黛,我送她的那些胭脂水粉她未曾用过一点。现在,她和我说东西用完了,哼~我倒想知道,她是如何用的!” 燕儿歪头看她,“小姐的意思是,三小姐她......” 秦慕瑾低头摸了摸毛豆的小脑袋,“今日我没工夫搭理她,身子乏得很,好累,我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燕儿,回院里你去通知,明早都不许吵我,我睡饱了自然会找你们。” “是,奴婢晓得了。”燕儿点头,微顿后,又微抬眼望她,“小姐累了,那回去还洗澡吗。奴婢觉得您若是太乏,就先睡着,等明日睡饱了在洗也不迟,反正您也不出去。” 一说到乏,秦慕瑾就真觉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了,她手挡在唇边打了个哈欠,“我晚上若是不洗澡,会一直惦记着的。燕儿,你尽管弄你的去,东西准备好了叫我就是了。” 她既然这么说了,燕儿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只得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俩人一只狗,一会儿便消失在越见浓重的夜色里。 ** 秦雨然在地上趴了半晌,除了远处传来的一声狗吠声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很显然,她的大姐姐已经走远了。 秦雨然身子一软,歪倒在地上,目光怔怔地看着前方,神色泫泪欲滴,“大姐姐,您怎么不帮帮雨然,现在雨然没拿到东西,回去该如何的交代,大姐姐.......” 她低低的哭泣许久,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天香苑离花园的路程就是慢走绝超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却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回去的时候,天香苑的四处都掌了灯,灯火辉煌的。 灯光是暖色的,原本这样的颜色是很温馨的,但是,秦雨然的身子却缩了又缩,无神的双眸也抖动了起来,透着丝丝的懦弱与害怕。 114偏心的卢氏 院子里婆子丫鬟不少,因为是晚上,也没什么活计,大家都在外头候着。 秦雨然从她们中间过,可是这些个丫鬟婆子连抬头瞅都不瞅她一眼,就这么无视着。秦雨然也习惯,扯着自己已经破烂的衣裙,快步的进了屋。 屋内茗香袅袅,香影绰绰。 秦雨然进了门,抬头望了一眼软榻上的三十出点头的年轻妇人一眼,快走两步,跪在了她的面前,“母亲。” 年轻妇人还没开口,同和她坐在榻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却已经指她责备了起来,“你说你是不是傻子,我都教了你几遍了,让你不要叫母亲为母亲,要叫姨娘,你怎么还这么喊母亲。莫不是,你想要姨娘在父亲母亲面前引教导无方受责备?” “不,不是......”秦雨然将头摇成拨浪鼓,眼泪从眼眶里涌出,顺着已经花的小脸儿往下淌,“女儿这么叫,是因为这是在我们自己的院子,没有外人,若是在外面,女儿一定改口,不会出错连累姨娘。” “你不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姑娘柳叶眉就横了起来,一张尖尖的瓜子脸上横眉冷目,显得十分的刻薄。 她继续说,“若是传出去呢,传到父亲母亲的耳朵里,你以为姨娘有的好?” “这......”秦雨然惶恐的看着她们,停顿的功夫,眼泪淌进了嘴里,更是楚楚可怜。 只是,她的这份可怜看在软榻上的这一对母女的眼睛里,却碍眼的很,只觉得她哭哭啼啼的十分难看及懦弱。 “行了,都别说了。”年轻妇人是秦为民的妾室卢氏,旁边的是她的大女儿,秦家的二小姐秦嫣然,面前跪的是她的二女儿秦雨然。 两个女儿从来都是这样,大女儿嫣然长相美艳,人也聪明机灵,小女儿雨然长相略平淡一些,人不聪明,所以两个女儿,她更喜欢大女儿嫣然。 更有就是,嫣然是她的大女儿,第一个孩子,她有期待,更喜欢更心疼,到是怀了老二,她更期望是一个男孩,如此也能奠定自己在府里的地位,谁知道又是一个丫头,失望下也失了那种母爱,所以对二女儿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卢氏随意扫了一眼地上的二女儿,见她衣裳又脏还破了,眉眼间有嫌弃之色,“让你出去一趟怎么弄成了这个鬼样子,东西拿到了吗?” 秦嫣然嗤笑一声,“看她这副死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没拿到呗。” 秦雨然揪着身上的衣裳,身子不由得缩在一起,畏畏缩缩表现让卢氏和秦嫣然更是看不上。 “我和你姐姐的胭脂水粉眼见着就见了底,你现在不拿回来,赶明儿我们用什么,难道一个个都素着张脸出去见人?”卢氏言语中已十分不爽。 “不过就是去大姐姐那里取些胭脂水粉,丫头做的跑腿活计,这点小事儿你都做不好,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秦嫣然对她翻了一个白眼,她手上翘起兰花指捻起一颗葡萄就剥了起来。 “大姐姐的脾气,姨娘和二姐姐也应该知道吧,她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不是我去求她便会给我的。”秦雨然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微争辩了一句。 “你还学会顶嘴了!”秦嫣然侧眸看她,目光犀利。 “妹妹是实话实说。”秦雨然头又低了许多,话从嗓子里挤出,“二姐姐若是觉得妹妹是在狡辩,可以自己去大姐姐那里求。不过,二姐姐向来聪明机灵,相信以二姐姐的智慧,一定能从大姐姐那里寻来东西的。” “你......”秦嫣然气的双眸立刻涨红了,指着她半天没有下文。最后,委屈着一张脸看向她的母亲卢氏,委屈的唤了她一声,“姨娘。” 见自己最宠爱的大女儿吃了亏,卢氏看着秦雨然的眼神儿更冷漠与不善,“你若是拿对你姐姐争辩的心对待秦慕瑾,也相信你能将东西拿回来。” 秦雨然看着卢氏,眼眸中满是委屈,同样是她的女儿,她为什么会如何偏心二姐姐,而对她如何苛刻呢。 卢氏对她的眼神儿仿若无闻,端起桌上的茶杯浅饮了一口,“我只告诉你,胭脂水粉我明日就要,你要是拿不回来,别怪我这个当娘的心狠,到时候打你!” 秦嫣然勾唇一笑,斜睨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秦雨然一眼,态度充满了得意。 秦雨然知道她再顶嘴下去的下场是什么,不过就是俩人的出气筒,想了想后,她最终还是点头,“是。” 虽然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求得大姐姐给东西,但是,所有的不好也都是从明天开始的,她今日能过得清静一点也不错了。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等明日一早过来伺候。”卢氏冷淡道,她说话的时候,也从盘子里捡起了一颗葡萄来剥,秦雨然退到门口回眸时,正见她将剥好的葡萄喂到二姐姐秦嫣然的嘴里,那双眼睛满是慈爱,是她从小都不曾享受的。 秦雨然重重的吸了一口鼻子,低头看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裙,哭花的脸儿上扬了一抹惨淡的笑容。 ------题外话------ 最近身体不好,总是毛病,更新的很少,等好一点了,一定按字数正常更新~ 115管家送饰品 翌日清晨,秦府的门房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端王府的管家——王恒。 秦府的门房怔怔的看着面前温润浅笑的男人,久久的反应不过来。 王恒就这么一直笑着任他打量,好在这门房呆愣的时间不是很长,一盏茶的时候后他便反应了过来,门房拱着手对王恒说话,“王管家,什么风儿把您给吹过来了?您这是......” 他秦家和端王府也没交集呀,这端王府的大管家好端端的怎么来他秦家了。 他这该怎么招待他呀?平常也没和这些王孙贵族打过交道呀! “这样,您请进,小的这就去请管家过来!”门房惶恐的请他进门。 王恒笑着摆了摆手,“不必劳师动众了。” “我这次来,是奉我家王爷之命,给贵府的大小姐送些东西来的。东西交给你,你帮着转交即可!”说着,王恒看向身后的小厮,两个小厮上前,将手里的几个盒子捧到了门房面前。 怪不怪,端王殿下给他家大小姐送东西来!他家大小姐什么时候认识的端王殿下呀。 门房喉咙间艰难的咽了一下,目光在小厮手中的五个盒子上转,“这是?” 王恒走过去,打开了小厮手中最上面的盒子,一颗龙眼大小的珍珠戒指出现在他眼中,珍珠呈粉色,形态圆滑,色泽莹润,一看就价值不菲。 看这珍珠的品性,没个两三万两银子怕是买不到吧。 这么贵的东西,居然,这是要送给他家小姐的! 门房眼睛睁的更大了,“王管家您这是......送给我家小姐的。” 王恒唇角轻掀了一下,又走到另一个小厮面前,打开了他手中最上面的盒子。奶白色,金色,紫色,粉色四对珍珠耳坠出现在他面前,颗颗颗粒很大,圆美光洁,往外散发着虹光。 这下,门房的眼睛睁的更大了。 王恒抿唇一笑,“我家主子知道大小姐喜欢珍珠,特将府里最好的珍珠都送了过来。麻烦你送去给你家小姐的时候说清楚了。” 说完,王恒朝自己的手下点了一下头,小厮们得令连忙将手里的东西全送到了门房里。看手下办完事了,王恒也不多待,朝门房拱了一下手,“有劳了!” 说完,他抬脚就往外走,门房楞了几下,抬脚就往外跑,“王管家,小的送送您......” 门房也不会说话,只是简单的一句好走,看着王恒几人上了马走远后连忙返回了门房里。 门房看着桌上的几个盒子,只觉得是烫手山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还是送给大小姐的好,这若是被人给顺走了,赔了我这条老命我都赔不起。” 说着,他将所有的盒子摞起,抱起来后就往外走,门房叮嘱了门卫,自己则脚不停留的往秦慕瑾所住的秋水阁走去。 ** 门房到达秋水阁时,秋水阁还很安静,仿佛还在沉睡,没有一点的动静。 他略略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踏了进去,候在门口的大丫鬟珠儿远远的就看见了他,迎了过来,压低声音小声说,“陈伯,您这个时候过来是什么事情呀?我们小姐还在睡觉,怕是没有精力去应付什么?” 门房陈伯努力的定了定神,将手里的诸多盒子举到了珠儿面前,“老奴过来是给小姐送东西的,麻烦姑娘接过去。” “送东西?”珠儿迟疑的眼神儿落在他手中质量上乘的漆红盒子上,略有惊讶,“这是什么呀,谁送的?” 难不成是表少爷? 珠儿想到是赵政谦时,心内一惊,一惊用略带责备的眼神儿看着陈伯,“是表少爷吗?小姐以前吩咐过的,若是表少爷送的东西,万万不能接的。” 陈伯摇头,眼睛往四处瞟了瞟,凑到珠儿面前低语了一句,“小姐的吩咐老奴自然是不敢忘,这不是表少爷送的东西,是......端亲王府送来的。” “端亲王府?”珠儿这下子是就真惊呆了,一双大大的眼睛睁的圆溜溜的,“端亲王府怎的送东西过来?” 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自家小姐身边有什么人,和什么人来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时候和端亲王府有所联系呢。 还有,这端亲王府说的是......她怎么有点弄不明白呢。 珠儿反应过来后,忙向陈伯问道,“端亲王府送的东西,那是谁......” 陈伯悄声说,“王管家亲口说......是端王殿下吩咐他送来的。以王管家身份,能差使他的,老奴以为只有端王殿下。” “端王殿下?”珠儿觉得脑袋有点懵,喃喃说,“小姐何时认识了端王殿下?” 说着,她定睛看向他手中的盒子,“是什么呀?” 陈伯又在她面前悄声说,“王管家打开了两盒,一水儿的珍珠饰品,好大的一颗。老奴瞧着这一件首饰价值万两之多,而且有钱都不一定买到。当真是贵重非常!” 珠儿听着提了一口气,抬手,慢慢的打开了他手中最上方的盒子。 这是两件珍珠手镯,一件金色,一件紫色,颗颗形态浑圆,光泽锐利,真是尽善尽美。 珠儿看的不自觉禀住了呼吸,“这么贵重的东西,真是端王殿下送给我们小姐的?” 端王殿下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小姐,是什么意思? “真是端王殿下送给我们小姐的。”陈伯说,“王管家说的很清楚。而且特意嘱咐说让我们告知小姐,端王殿下知道我们小姐喜欢珍珠,所以,特意挑了府里最贵重的珍珠送了过来。” “那便是不能差了。”珠儿迟疑后点头,“好了,我知道了。陈伯,东西我先收下,回头请小姐定夺。” 陈伯应声,“那老奴给姑娘送进屋子,东西太多,不好拿!” “好。”珠儿点头,“小姐在睡觉,她觉轻,陈伯你先将东西送到耳房吧!” “是,姑娘!”陈伯点头,跟着珠儿走向偏殿。等陈伯走后,珠儿将所有的盒子全部打了开,当看到全是珍珠饰品,且全是极其贵重的珍珠时,脑袋就跟放了一堆烟花似的五彩斑斓了。 她微顿,抬起脚就往外跑,一会儿钻进了一间偏房。 燕儿正在睡梦中就被人给拍醒了,一睁眼正准备发火,正对上珠儿明亮的大眼睛,当下,她就将心里的火给压下去了,“珠儿,你别拿你那两个大眼珠子瞪着我,我都被你吓的没觉了!” 说着,她头换了个方向,又眯上了眼睛。 珠儿坐在她床边,用手肘撞了一下她的身子,“刚刚端亲王府派人送东西来了,全是珍珠,还是特别贵的那种,说是端王殿下让人送给小姐的。” 端亲王府?端亲王?珍珠? 这些重要的讯息在燕儿的脑海中反复转了几遭后,突然睁开了双眼,紧接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盯向珠儿,“珠儿你刚刚说什么?” 她刚刚好像听到了端王殿下,还有珍珠。 珠儿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自家小姐和端王殿下是有事情的,否则,她燕儿干啥听到这些名字就醒了呢。 “我刚刚说端王殿下遣他家管家送了许多的珍珠饰品,还是特别贵重的那种!” “你就和我说吧,我们家小姐什么时候认识的端王殿下?” 燕儿眨巴着眼睛,最后拉长了音儿,“呃,刚刚你说端王殿下给小姐送来了珍珠饰品,在哪里呢,你领我去看看!” 珠儿双臂抱胸,紧紧的盯着她,“你不先回答我的问题?” 燕儿眼睛忽闪着,“主要是......我怕我笨嘴拙舌的说不清楚!” “从你第一次见端王殿下说起,一字不拉的,不会不清楚。”珠儿说。 燕儿暗暗的龇了一下牙,而后慢慢抱起自己的双腿,“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我怕小姐身边需要人伺候,怕是..…来不及呢!” “小姐怕是要睡到午后,身边不需要那么多人。更何况,有喜儿呀,她在屋内伺候。”珠儿堵道。 燕儿望她一眼,见她脸上态度坚决,知道自己逃不过,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告诉她,“好吧,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嗯!”珠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我便洗耳恭听了。” 燕儿而后将他们在冀州府的相遇慢慢对她道来…… ** 端王府大门口一边,放着一张大班椅,大班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姑娘,一身淡粉色束腰衣裙,上面绣着淡雅的竹叶,简单的发髻,上面攒着贵重的金簪,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呢。 “沈姑娘,王管家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要不您先回竹风阁,等王管家回来,我们去通知您?”门口的侍卫长又一次走到她身边劝她,主要她一个姑娘家老在王府门口坐着影响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府里王爷有什么关系呢,总觉得对王爷名声不好。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竹风阁的侍女,王府唯一的丫鬟沈雨薇。她此刻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知道王恒奉了她家王爷的旨意拿了一批珍贵的珍珠饰品送去了一个府里,她好像听说是给那家府里姑娘的。 王爷送东西给外面的一个姑娘,这如何让她不心焦! 沈雨薇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还保持之前的态度,对别人不回应当没听见。 116称您为王妃 侍卫长见她这个态度,也了解了她的意思,脸上表情颇为无奈,他轻叹了一声,慢慢的离开了她的身边,又站门口去了,要不是府里有规定不能轻易的关上府门,他真想将王府的大门给关上了。这王府门口人来人往的,她一个年轻的姑娘家坐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啊。 侍卫长收回放在沈雨薇身上颇为不满的眼神儿,重重的又叹了一声,他现在只希望王管家赶紧的回来,好将这个难缠的女人给弄走。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王恒的马才在他的期待中出现。 侍卫长连忙跑过去,“王管家,您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王恒下了马,将缰绳交给了身后的小厮,自己跟着侍卫长往府里走。 侍卫长手指了指大门,低声说,“沈姑娘在您走后,就搬了椅子坐在了咱们府的大门口,这一坐都一个多时辰了。咱们府门口人来人往的,她一个未婚的姑娘家一坐坐在门口,这像什么样子嘛。属下都怕传出去对王爷的名声不好!” “她一个侍婢有什么资格坐在我们王府门口。”王恒听后,眉头深深的蹙起,温润的脸色立刻严肃了不好,浑身上下往外散发着怒气,他将手负在身后,大步往台阶上走。 坐在椅子上的沈雨薇见王恒朝自己走过来,没动,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方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沈雨薇手负在身侧,大方的朝王恒行了个礼,低眉顺目说,“雨薇参见王管家。” 王恒冷眼扫视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开口,“王恒可不敢担沈姑娘的这份大礼。” “沈姑娘,是不是咱们王爷许诺了姑娘什么,要这端亲王府都交给沈姑娘做主呀。您这,拿着椅子坐在王府的大门口,这一看就是女主子的架势呀!王恒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呀,称您沈姑娘一声王妃了?” 王恒话里对自己此次坐在王府大门的不满,沈雨薇不是听不出来。 只是,她必须要这么做!她从十六岁起就由郑贵妃做主将她赐给了端王殿下做通房,可是,不论她使出什么尽数,他碰都不碰自己,虽是通房,没有实质性的关系她心里已经很委屈了。现在呢,连她的身份都快被磨没了,平白无故出现的一个女人,却让王爷将府里最珍贵的饰品送给她。她沈雨薇若是再这么听天由命,谁还记得她沈雨薇是王爷的女人。她的名分,她一定要夺回来。 沈雨薇心中对王恒暗中咬牙切齿,面儿上却对他笑容纯净美好,“雨薇是一时心急,这才失了分寸,做出了与礼数不合的事情。还请王管家念在雨薇是初犯,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雨薇这一次失礼。雨薇,感激不尽!” 王恒听后唇角微微斜勾,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雨薇,缓缓动着嘴皮子,“沈姑娘严重了,您失不失礼还轮不到王恒做主。王恒只是王府的小小管家,管的了王爷的家产仆人,却管不了王爷自己的家事。像沈姑娘,是贵妃娘娘赐给王爷的侍婢,王恒就越距管不得。所以,沈姑娘今日越距之事,等王爷回来,王恒会一字不落的说给王爷听,但时候由王爷做主。” 他这是又在指责她越距!还点名了她的身份,只是王爷的侍婢,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最重要的是,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他都会告诉王爷听。 想到王爷之前警告过自己,不能以他女人自居,沈雨薇的心里就开始感觉到了心虚,不知道他回来要是知道此事,会怎样的生气,惩罚自己呢。 沈雨薇的心虚,王恒全看在眼里,这个女人是什么打算,已经是司马昭之心王爷身边的人皆知了,她的那点小心思能瞒过谁。想让她的这个身份影响王爷,她这点小小伎俩,还是不够瞧的。 “王爷事务繁忙,雨薇的这点过错都不够瞧的,就不要去打扰王爷了。”沈雨薇目光闪烁。 王恒只有冷哼一声,没有对她的这句话多说什么。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抬脚就往府里走,留给她一句话,“府里诸事繁忙,王恒就不多陪沈姑娘了,沈姑娘自便!” 她好不容易才逮到的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让王恒走。 沈雨薇提起裙摆快速的跟上了王恒,“王管家慢走两步,雨薇还有要事想讨教您!” 王恒心里又不禁的冷哼了两声,她可真是贼心不死。 “沈姑娘有什么话直接说吧。”王恒脚步不停。 沈雨薇跟着他,反复的揉了衣角后,还是问了出来,“雨薇听说王管家一早拿了好多贵重物品出了门,雨薇想知道,王管家将东西送给了哪家小姐?” 王恒停下了脚步,侧身,目光炯炯的看向沈雨薇,嘴角似笑非笑,“王爷临出门前,怎么没告诉王恒,府里管家一职......竟交给了沈姑娘?” 这个王恒,又在暗讽她越距! 沈雨薇只得垂眸,“王管家这是哪里的话,王爷怎么会将府里的官家交给雨薇。” “雨薇知道刚刚问的超过了雨薇的分内管辖。只是,雨薇不得不问清楚。王管家,您也知道雨薇是贵妃娘娘送入王府的,明面上,雨薇是过来伺候王爷的,暗里,雨薇也不怕王管家知晓,雨薇是贵妃娘娘放在王爷身边的人,目的......是了解王爷的心思,好增进他们母子感情。” “王管家您说,王爷让您送那么贵重的首饰给一个女子,贵妃娘娘能不得知道吗?” 竟然拿贵妃娘娘来压他! 王恒眼底划过了一丝的不悦,瞳孔缩起盯着沈雨薇,“沈姑娘若是如此说,王恒只得据实以告了。” 你当然的据实以告,若是有一丝的欺瞒,可是会得罪贵妃娘娘的。 沈雨薇心中尽是得意,她唇角微掀,挺了挺胸膛,语气比之之前硬气了一些,“雨薇自是洗耳恭听,好一字不落的告诉贵妃娘娘,让娘娘随时了解王爷心事,好增进母子感情!” 王恒对她微微侧目。但是,还是没办法,他只能将自己今日做的事情告诉她,其实,他也不怕告诉她的,因为,王爷让他做这件事情时,他早知道瞒不住就和王爷提过,王爷的意思是不怕。 既然王爷不怕,他有什么好隐瞒的。 只是,沈雨薇费尽心机的想打听出来的事情,而王爷根本就不怕人知道,不知道沈雨薇知道后,会不会很失望。 王恒随口说道,“王爷让王恒将东西送给礼部尚书秦大人长女秦小姐。沈姑娘可以了吗,王恒可以走了吗?” 礼部尚书家的长女? 沈雨薇不由得攥紧了衣袖,王爷何时认识了这家的姑娘,她以前怎么从来没听到过。 王恒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多理会,越过她就走了。沈雨薇现在满脑子满心都是礼部尚书秦大人长女这一句话。 不行,她一定要看到这个女人,否则,她便再没有安稳的日子可过。 沈雨薇咬唇,转身,往外走去。 117送给小姐的 秋水阁,过了晌午,床上方传来一点细碎的声音。 坐在床边绣东西的小丫头喜儿听到声响,连忙放下手中的绣框。她起身掀开了帷幔,正对上床上人儿惺忪的眼眸,喜儿遂即弯唇笑问,“小姐,睡醒了?” 秦慕瑾轻揉了几下眼睛,方朝她点头,“恩,醒了。” 喜儿将帷幔挂好,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拿给了她,“小姐睡到现在,一直没用过东西,肚子是不是饿了?” “恩,饿了。”秦慕瑾接过衣服往身上穿着,对她吩咐,“让珠儿进来伺候吧,你去厨房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清淡的吃食,拿过来一点。” “是。“喜儿点头,而后快速退了出去。 珠儿端着水盆进来的时候,秦慕瑾已经从床上下来整理衣裳,珠儿扬着一张喜气洋洋的小脸儿朝她行礼,“奴婢给小姐请安。” 秦慕瑾边扣着衣领上的盘扣,边移目看她,“是太久没有看到了我吗,怎的笑的这么的开心?” 她开心,自然有许久没有见到自家小姐的缘故!更是,因为自家小姐入了端王殿下的眼! 珠儿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的缝儿,“奴婢是真为小姐开心。” “......”为她开心?为她开心什么? 秦慕瑾对珠儿的回话略略表示不解,不过,没有多想,她走到水盆前捧水细细的洗着脸儿,洗好后接过珠儿递来的毛巾擦好后,坐在了梳妆台前。 珠儿还一脸笑意的看着她,让秦慕瑾感觉到了有一些不寻常,她擦粉的动作顿住,盯着铜镜里珠儿笑眯眯的眼眸半晌,慢慢回头,对上了珠儿的笑脸,“你一直这么傻笑地看着我做什么?” 珠儿用手一捧脸,笑道,“奴婢哪里有对您傻笑呀。” 秦慕瑾眼底蕴着点点精明,审视了她一会儿,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说吧,发生什么好事了,让你一直这么傻乎乎的对着我笑?” 珠儿轻捏了几下自己的脸颊,又嘿嘿的干笑了两声,“还是小姐聪明,奴婢心里但凡有点事儿,都瞒不过小姐的慧眼。” 秦慕瑾挑唇一笑,“不是我聪明,是你太反常了。” 跟着小傻子似的,嘴巴都咧到耳后根儿了,她又不瞎,怎的看不出来她与以往不同。 珠儿暗暗吐了吐舌,她好像是有点得意忘形了。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啊,主要是端王殿下这个男人太优秀了,他喜欢自家小姐,她这个做丫头的与有荣焉,为主子高兴啊。 “说吧,到底是有什么好事,说出来,让我也同你一起乐一乐。”秦慕瑾回过身子又拿起胭脂水粉细细的装扮着自己,完全不去在意她会说什么。 珠儿拾起梳妆台上的梳子,顺起她肩膀上的乌发细细的梳着,缓缓说,“小姐早起一直在熟睡,可能不知道咱们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慕瑾没有接话,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依旧专注地往自己脸上扑着脂粉。 珠儿一边为她梳头,一边看着她的脸色,继续说,“咱们府里早起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她这句话落了后,秦慕瑾手中的动作方停了下来,她通过铜镜看着珠儿闪烁发光的眼眸,心思微微的动着。 尊贵的客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珠儿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立刻浮现了一张寡笑的脸来。 想到此时不再京都的人,秦慕瑾明亮的双眸立刻蒙上了一层的水汽,她眼神儿飘忽,微微看了一眼珠儿便立刻错开了眼,低眉赶紧往脸上擦着脂粉。 “什么尊贵的客人?珠儿,你也学会了卖关子?”秦慕瑾故作不在意,随口说了一句。 珠儿伏下了一些身子,在她身侧轻轻说,“端亲王府的大管家呀!这还不尊贵吗?” “小姐,端亲王府可是派了他们大管家王恒过来送了好些的东西,说是端王殿下特意给小姐准备的。” 端亲王府?特意给她准备的? 秦慕瑾的心扑扑的跳快了,手中的粉扑随后掉在了桌面上,铜镜里的一双明亮动人的大眼睛直勾勾的停着不动了。 珠儿拂唇一笑,扔下手中的梳子就快步的跑了出去。 “哎......”秦慕瑾想叫她问些什么,但是她回眸看去,屋里已经不见了珠儿的踪影。她眼神儿四处闪了闪,慢慢的收了回去。 珠儿快速的跑回了耳房,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捧了许多的东西返回到了秦慕瑾的身边,放在了她的面前。 秦慕瑾抬眸看她,目光微怔怔,“这是什么?” 珠儿挑挑唇,“端王殿下送给小姐的东西啊,说是小姐喜欢的,特意挑了府里最好的东西送来的。” “......”秦慕瑾抬手,慢慢的摸上了盒子,心一点点的加快。 118东西收起来 她喜欢的东西?他送给她的? 秦慕瑾心里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又升了起来,从和他相遇,到相知,到相许,说实话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一切不那么真实,她总觉得一切是自己幻想的。 幻想,对,该不会是自己的幻想吧,有些东西在自己心里存在的久了,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想到这点,秦慕瑾放在锦盒上的手就很快的缩了回来,她柳眉紧锁,紧紧的盯着摞在自己面前的几个盒子,面上表情严肃。 收到礼物不应该很欢喜吗?尤其还是京都第一黄金单身汉送的礼物,那就算不高兴的一蹦三尺,也不该是这个表情吧? 珠儿疑惑后,抬手轻拍了一下秦慕瑾的肩膀,“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对?” 秦慕瑾从怔忪中清醒过来,紧盯着铜镜里那张严肃的脸儿摇头,“没,没什么。” 说完,她继续捡起粉扑往脸上涂着脂粉,但是动作比之之前,要快很多。 珠儿蹙着眉头紧凝着自家小姐的脸儿,微顿后,又启口,“小姐都不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吗?” 这可是端王殿下送给她的,她怎的这么镇定都不先打开看看的。 秦慕瑾手中的动作又是一顿,眼神儿忽闪忽闪了良久,才又放下手中的东西,将目光放在自己面前的盒子上。 珠儿看着她的脸色,慢慢朝那些盒子伸手,试探说,“要不奴婢帮小姐打开?” “端王殿下送的都是一水儿的好东西,小姐一定很喜欢。” “哎......”秦慕瑾伸手止住了她的动作,“还是我自己打开吧。” “是。”珠儿点头,看着她一点点的伸手拿起了一个盒子,又慢慢的打开盒子。 黑色的绒布里是一颗粉色龙眼大小的珍珠戒指,珍珠圆美光洁,往外散发着令人过目不忘的虹光,美的魅惑。 “这枚戒指真是好漂亮啊!”珠儿虽然已经先堵过这枚戒指了,但再见还是又一次直了眼睛,她忍不住在想这么好的东西戴在自家小姐芊芊细指上那该是怎样的好看。 秦慕瑾的心里也是跟着动容,她怎么也没想到褚诣会送给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抬手,将戒指从绒布里拿了出来,眼眸中有流光微动。 “小姐最喜欢珍珠了,端王殿下真是有心。”珠儿目光从珍珠戒指上慢慢移开,落在她的手指上,“小姐不戴上试试吗,小姐手指跟葱根儿似的,白皙纤长,戴上这粉色的珍珠戒指一定好看极了。” 秦慕瑾心思微微动着,她捏着戒指,将它慢慢塞入了右手的无名指中。 果然,和手指合二为一的戒指,比之之前更是好看了。 珠儿眼睛都瞧直了,“王爷眼光真好,这戒指就跟为小姐量身定做的似的,戴着可真好看。” “别说这个,让人听到了该生出事端来了。”秦慕瑾瞟了珠儿一眼,而后低头赶紧捋指头上的戒指。这个东西这么名贵,她若真戴上,可真是要说不清楚了。 “将这些东西先都收起来吧。”她总觉得不该收他这么些的东西,现在名分都没有,他将这么多贵重的东西送到她家,这岂不是太高调了! 传出去,也不知道外面怎么说他们呢。 秦慕瑾的心里有许多的担忧。 珠儿环视着桌上还未打开的锦盒,忍不住说,“王爷送的东西小姐都不看全吗,这要怎么收起来呢。” 秦慕瑾凝眉看着面前的盒子,“你说这些东西都是端王府的管家送来的?” “是啊,端王府的王恒大管家亲手送来的。”珠儿随后就捞过一个盒子又放在了她的手边,“东西肯定是端王府送过来的,这是没差的。奴婢觉得,您还是将东西都打开看看吧。” 珠儿让她看这些东西,秦慕瑾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是她感念褚诣对自己的情意。只是,她现在更担心是外面的流言蜚语。 他也不是那么鲁莽的人,怎的这个时候送自己这么些个东西过来,这若是传出去,只怕她秦慕瑾和他端王褚诣是再也分不开了。 秦慕瑾接过珠儿递过来的锦盒,慢慢的将盒子打了开,里面是珍珠手镯,她看着,心中一半欢喜一半忧愁,“珠儿,东西我慢慢的看,现在这样,你去告诉门房的陈伯,今日端王府送东西过来的事情让他管住自己的嘴,不要往外乱说。” “小姐您是怕......”珠儿突然意识到了她的意思,心也跟着一跳。 秦慕瑾慢慢的点点头,“人言可畏,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珠儿寻思后点头,“那奴婢这就去嘱咐陈伯。” “你去吧。”秦慕瑾点头,珠儿退下后,她看着这些锦盒,最后,还是拿起来打开,一颗颗珠圆玉润的珍珠饰品浮现在她的眼中,富贵的金色,娇柔的粉色,高贵的紫色,冷艳的白色,好像珍珠能有的颜色都到了她的手上。 “这时候送来这些东西,也不怕别人说些什么。”秦慕瑾捻起一只珍珠耳环,在手里细细的把玩着,她心里虽然会有几分的愁和担忧,但是,却挡不住脸上浮起的欢喜。自己心爱的人送自己礼物,尽管知道会引起轩然大波,但这一刻,她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欢喜。 119比她更讨喜 天香苑得到端王府送东西到秋水阁消息时,已经是炸了锅。 尤其是二姑娘秦嫣然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嗖的就从榻上站了起来,瞪着眼珠看着来回话的婆子,“你确定是端王府给大姐姐送来的东西。” “老奴确定。”这婆子是在前院洒扫的,亲眼看见端王府的大管家带人送了东西过来,而且事后还去门口打听了,所以说起话来底气很足。 “端王府大管家送东西来的时候,老奴正在前院洒扫,听得真真的,确实是端王府的人,他们走后,老奴也去打听了,端王府的大管家送了好几盒子珍珠饰品过来,全是上等的货,给大小姐的。”婆子回道。 “大姐姐竟然瞒的这样好,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她认识端王殿下?”若是早知道她认识端王殿下,她就...... 秦嫣然在听了婆子的回话后,明显更激动了,声音硬生生的拔高了好几度,尖利的听得人硬生生的生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细长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一张脸儿上又是嫉妒又带着几分的不甘,五官全挤在了一起,有些狰狞。 “嫣然!”她母亲卢氏看着她的面容,高声提醒了她一句。 秦嫣然看向她,只见卢氏朝她轻摇了几下头,又朝对她们报信的婆子看了一眼,秦嫣然反应过来,紧抿住嘴硬生生的忍住了所有的怒气。 卢氏见她这时忍住了脾气,暗中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低头,从手腕上褪下了一个银镯子,递向了报信的婆子。 卢氏笑盈盈的说,“李婆子,多谢你今日过来和我们说这些。往后再有什么消息,你再过来,姨娘我定会好好的感激你的。” 报信的婆子欢喜的跑过去接过了她递来的镯子,攥在手心里笑着,“姨娘放心,前院如果有消息,但凡老奴知道的,姨娘也都会知道。” 卢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好。” “那没事老奴就先下去了。”婆子在得到卢氏的点头后,高兴的退了出去。 外人这一走,秦嫣然脸上的表情就全垮了下来,又急又气的看着卢氏,“姨娘,你说大姐姐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出去应酬的,要不她怎么认识的端王殿下!” “她真是阴险,去年女儿及笄,姨娘为了女儿将来能嫁个好人家,去求父亲让大姐姐带我出门应酬,大姐姐直接拒绝了父亲,说她不喜欢出去应酬。她若不喜欢出去应酬,那是从哪里认识的端王殿下!”秦嫣然气呼呼的抱怨。 “你稍安勿躁!”卢氏从榻上起来,走到旁边扶住了秦嫣然的肩膀,将她摁在了榻上,“她阴不阴险,现在已经是这样了,她秦慕瑾已经得到了端王殿下的青睐,你再急再气也无济于事了。” 倒不如现在好好想想,怎么从她秦慕瑾身上得到点好处,自己也能分得一杯羹。 “姨娘,我就是气不过她身上总端的那股纯良美好的劲儿,明明特别有心机,明明特别的精明,还总表现出一股不喑世事的劲儿,明明自己也总想着攀高枝儿,还总说自己不在乎家世不在乎什么身份只看重人品。我呸,她秦慕瑾若是那么不喑世事,能死握着咱们秦府的中馈不撒,她若是那么纯良美好,毫无心机,会瞒的我们所有的人暗中勾引端王殿下,还让端王殿下送她那么多好东西!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她更虚假的人了!”秦嫣然气的一巴掌趴在了榻上的小桌上,桌上盛着水的茶杯转了一圈掉在了地上,啪的摔得粉碎。 秦嫣然看着地上的碎片,抬手又捞过桌上的茶壶,尽数的扔在了地上,就这样,还不解气,眉眼之间全是怒气与不甘。 “行了,你在这里发脾气有什么用!”卢氏警告的瞪着她,“她秦慕瑾若是端王殿下看上的人,你就是将整个秦府全砸了,她该嫁过去还是能嫁过去。” “姨娘,她秦慕瑾要是嫁给了端王殿下,女儿就是赶十匹马都赶不上的。天下哪里还有一个比他端王殿下身份更高贵的人能让我嫁呀!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秦嫣然气的直踢脚。她从小就爱跟她这个长姐比,若是事事不能压她一头,她就是不甘心。也虽然,她从来也没有压过她。但她就是不想比她差的更多。 “你不甘心有什么用!”她也不甘心,不甘心屈居赵氏之下,做这个没有名没有分的小小姨娘,她也想自己的儿子能和家里的嫡子一样出去应酬,能得到别人的赞美与款待,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和秦慕瑾一样和外面那些千金小姐谈笑风生,做朋友。但是,她只能这么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 “她能入端王府,女儿为什么不能。”秦嫣然眉眼就张扬了起来,眼睛瞪圆了看着卢氏。 卢氏用帕子捂住了嘴角,“嫣然,你在说什么?” 秦嫣然尖细的下巴就扬了起来,细长的眉眼中全是不甘心,“姨娘,大姐姐那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她人是很精明,精于算计,凡事都不容易吃亏,可是对于男人来说,精明的女人并不定讨喜呀!” “嫣然,你的意思是......”卢氏捂住了嘴巴,她好像知道女儿要干什么了。 秦嫣然挑唇一笑,眉眼中得意尽显,“像女儿这样的庶女,有许多人家都是和家里嫡女一起陪嫁过去做妾室的,若是大姐姐嫁给端王殿下,女儿作为陪嫁一同送去端王府,女儿......不就可以嫁给端王殿下了。” “妾室!”卢氏听到她嘴里的这一个字直接就摇头,她伸手抓住了秦嫣然的手,“姨娘就是做人家妾室的,姨娘受的嫡母的气,受的这些嫡子嫡女的气,不想让我女儿你再受一遍。” 做人家的妾室哪里好啊,人家嫡母坐着你站着,人家吃着你看着,就只是比奴婢好一点点,就是生的孩子也都是庶子庶女,没有好的身份不被人看重,当真是受尽了人的白眼。说实话,她真是受够了。 “姨娘你过的苦,是因为父亲他不喜欢你。”秦嫣然斜了卢氏一眼,完全不理会她难堪的脸色,“他纳你,完全是因为家里的需要,又不是因为喜欢你才纳你的。” 卢氏听见自己女儿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自己的困境,面色十分的尴尬,连连拿帕子擦脸颊,身上是有点冒虚汗。 秦嫣然没看到她母亲的难堪,只继续说着让自己高兴的话,“但是,若是女儿能嫁给端王殿下做侍妾,女儿有信心可以赢得殿下的宠爱。” 她眼眸眨了眨后,又转口,“就算是不能成为王爷心尖儿上的人,也总比秦慕瑾在王爷心中占的分量中。姨娘是知道秦慕瑾的,平常就喜欢和那些黄白之物打交道,要不就侍弄那些花花草草,人啊,不仅无趣,还十分的艳俗。” 她理了下垂在胸前的乌发,“但是女儿呢,嘴巴甜,乐器舞蹈样样精通,比她更讨人喜欢。” “姨娘,你说男人是喜欢她那样的,还是更喜欢女儿这样的?” 她说到这里,卢氏这才认真的打量上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身量纤细高挑,前凸后翘,芙蓉面,白面桃腮,桃花眼,眼角眉梢中全是风情,看着你,就好像在和你说话似的。 秦慕瑾。 卢氏这时也想到了家里那个高贵的嫡女,她模样呢,比起自己的女儿是更出众一些,但是,她没有自己女儿有风情,嫡女吗,总是按照模子规矩一点点细细的教的,这种女子端着,一点出格都东西都不会做,说白了就是一个木头美人,这样的女子,你娶回家当正妻是可以的,但是,轮起讨男人喜欢,她可没有她们这些妾室养得好,会哭会笑会闹,生动活泼,更讨男人喜欢。 “嫣然,你的意思是,若是你嫁入端王府,你会比秦慕瑾更讨王爷欢心?”卢氏心动了。她怎么能不心动,只要能压过赵氏母女,看她们吃瘪,她就欢喜。更何况,她们谈论的对象还是他们大魏的风云人物,位高权重的端亲王,她女儿若是能做端亲王的女人,就算是侍妾,她也觉得与有荣焉。 “是啊。”秦嫣然信心满满,“我了解秦慕瑾,她心高气傲,断不会去讨好男人的。男人嘛,都喜欢柔软的女人,我肯定能比过她。” “若是如此的话,倒是好事一桩。”卢氏原先因为端王殿下派人来她家送秦慕瑾东西而心里不爽,现在和自己女儿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是一件好事,否则,她去哪里认识他端王殿下呀。 秦嫣然也抬起了下巴,眉眼之中也都是得意之色,“姨娘,看来以后我们要好好的维护好长姐了,女儿以后入王府,还全靠长姐呢。” “要是照现在的情势,你是不能和她对着来了,多顺顺她。”卢氏说。 “那是自然。”秦嫣然唇角勾起了一边,她琢磨良久后,突然眼眸放光的看向卢氏,“姨娘,长姐回来我们还未和她请过安呢,一会儿过去请安好不好?” 卢氏对她这个说是风就是雨的性子有些无语,“她刚从冀州府回来,说是身子乏累,已经吩咐了秋水阁上下不准吵她,你现在过去,不是惹她生气嘛!” “这样,一会儿我让雨然再过去看看,看她睡醒了没有。” 秦嫣然想了想后终于点了点头,“是,现在不能把她惹急了,毕竟她攀上端王府的高枝儿了,以后我们还要靠她。” “是这个道理。”卢氏点头,“我们再等等。” “恩。”秦嫣然点头。 120沈雨薇入宫 秦府大门口不远处,有一个身着淡粉色衣裙的年轻女子在门口来回的徘徊,她时不时往府里面张望,神色颇为在意和紧张。 直到府门口过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她方停下来,挎着篮子快步的跑到府门口,躲在了门口趴着的石狮子后面,竖着耳朵去听府里人说话...... “珠儿姑娘,您怎么过来了。”门卫陈伯迎向珠儿。 珠儿往门口张望了两眼,拉了陈伯走到一边,“陈伯,小姐让我过来叮嘱你一件事情。” “小姐要嘱咐老奴什么?”陈伯脸色略有些惶恐。 珠儿在他面前低声说,“今日端王府派人送东西给我们小姐,你可不能往外说出去啊。小姐还待字闺中,这若是传出去,对小姐清誉有损。小姐平常待我们不薄,我们可不能害了她。” “姑娘的意思,老奴明白。”陈伯点头如捣蒜,“姑娘回去告诉小姐,让小姐放心,老奴绝对不会往外说出去一个字的。” 珠儿点点头,“有陈伯这句话,小姐就放心了。” 说着,她又看向门口的小厮,“陈伯,门口的小厮还麻烦你多叮嘱两遍,也让他们都管住嘴,可别乱说什么。” “是是是,老奴一会儿出去一定告诉他们。”陈伯又点点头。 珠儿低头从袖口中掏出几两碎银子塞给了陈伯,“这是小姐的一点心意,给陈伯和外面几个大哥添几个下酒菜。” “这这......让小姐破费了。”陈伯推脱后,还是收了起来。 珠儿对他笑笑,“小姐刚睡醒,身边还有好多差事要做,那我先走了。” “珠儿姑娘慢走。”陈伯目送她离开后,拿上银子走向了门口,对门口候着的两个小厮招了招手,“哎,你们过来。” 两个小厮赶紧跑过去,态度恭敬,“陈伯有何吩咐?” 陈伯往门口张望了两眼,见没什么人注意他们这里,方对两个小厮吩咐,“今日端王府大管家来咱家给小姐送东西这事,你们两个可不要往外说。端王府的意思,咱们都不清楚,也许和咱们小姐只是寻常间的交往,可外面这些人不清楚啊,他们断会捕风捉影,这点事情在他们这里,一定带些风花雪月,恐会连累小姐名声。” “平常小姐待我们不薄,我们可不能害了小姐呀!” 两个小厮都点着头,“陈伯意思,我们二人明白了,我们不会往外说的。” 陈伯点点头,“刚刚小姐给了我们几两碎银,傍晚交了班,我们三个一起去醉仙楼喝一杯。” “好好好。”两个小厮点头。 陈伯拍了他们二人的肩膀,“去当班吧。” 两个小厮点头,走了后,陈伯也离开回了门卫。 趴在石狮子后的女子听了三人对话,几乎咬碎了一口的银牙。 果然这秦家大小姐是和他们家王爷是有勾连的,若是清清白白的,何须派丫鬟再特意跑出来叮嘱门房一嘴,一定是心虚,怕别人说。 “好一个官家的嫡小姐,竟也学那些下贱女人那一套,勾引爷们儿,当真是不要脸。”沈雨薇胳膊上挎的篮子被她狠狠的扔在了地上,一张俏脸拉着,还往地上狠狠的碎了一口。 她眉眼间的愤怒越发的浓烈,整个人暴躁的就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子,和往常温柔恬静的模样完全相反。 沈雨薇在秦家门口没有多待,听完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后,就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 玉华殿,小厨房,一年轻女子在厨房忙碌,一会儿端了一个瓷白的瓮罐出来,直奔正殿。 “娘娘,小厨房做了补品,刚冰好的,现在吃口味儿正好。您休息一下,先吃一点。”郑贵妃身边伺候的崔嬷嬷,从一旁身着粉色衣裳的年轻女子手中,接过了托盘放在了郑贵妃面前的小桌上,盛了一碗后,递向了正在看书的郑贵妃。 郑贵妃将手中的书放在了小桌上,接过了崔嬷嬷递来的碗,她看了一眼碗里的补品后,目光略带嫌弃,“今日怎么炖了雪蛤?咱们小厨房的手艺总将这个东西炖的很腥,本宫不爱吃,不是吩咐不让做了吗。” 崔嬷嬷笑盈盈的开口,“娘娘可以试试这一碗,尝尝看腥不腥。” 郑贵妃抬眸看她,只见崔嬷嬷眉眼间很是笃定,她想若是没把握的事儿,她应该不会让她品尝,便拿起勺子剜了一勺放入了自己嘴里,随后,她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是雨薇来了吗?本宫一尝这雪蛤就是雨薇的手艺。”郑贵妃抬眸往四处望去,最后目光定在候在门口的一个女子身上,雍容的面容上笑意更大,她将勺子放在碗中,空出一只手对门口的女子招了招手,“雨薇,快过来。” “娘娘。”沈雨薇快步的跑到郑贵妃面前,双手接过了郑贵妃伸给她的手,而后顺势跪了下来,“奴婢雨薇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起来。”郑贵妃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而后目光温柔的打量着她,“这个时候你怎么进宫来看本宫了,真是让本宫一点准备都没有。” 沈雨薇端的个乖巧,笑盈盈的慢慢说,“奴婢许久没有给娘娘请安了,心里十分挂念娘娘。今日王府不忙,所以奴婢就自作主张进了宫,给娘娘请个安。” “你这孩子真是有心。”郑贵妃对她点了点头,目光略过她看向她的母亲崔嬷嬷,“快给雨薇拿把凳子,你许久没有进宫来,一定要和本宫好好的聊聊呀。” “是,奴婢遵旨。”沈雨薇慢慢的退下到她母亲拿到的凳子上,微微坐了一点。 “娘娘,这雪蛤是奴婢刚刚做的,放在冰里冰了好一阵儿子了,现在吃口味特别好,娘娘您要不先用一些。”沈雨薇说。 郑贵妃弯唇笑着,“本宫是要用一些。这雪蛤是最滋补养身的,还有美容养颜护肤之功效,本宫一直想要用它调理身子,奈何自己小厨房做不好这东西,弄得特别的腥,当真是倒胃口。还好今日你来了,否则,本宫想吃口好吃的雪蛤都困难。” “雨薇,你真可心。” “多谢娘娘夸奖。“沈雨薇面儿上笑容更大了一些,心里不禁得意,她秦家大小姐就算是能入得了端王殿下的眼又如何,能不能嫁入王府,可不只是端王殿下一人说了算,哼。 121沈雨薇抹黑 郑贵妃用了一碗的红枣雪蛤,沈雨薇在她用罢后及时的递上湿毛巾和茶水,又坐在她的身边为她捏着腿,将郑贵妃伺候的很周到。 郑贵妃很享受沈雨薇的伺候,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盈盈的看向在自己面前伺候的年轻姑娘,目光中满是慈爱,“还是雨薇伺候的最舒服!” “娘娘若是喜欢奴婢伺候,奴婢以后都不走了,就留在宫里伺候娘娘!”沈雨薇脸上的笑如春风一般,吹在别人的脸上,只觉得温柔美好,“娘娘到时候别嫌奴婢烦才好!” 郑贵妃很喜欢她的乖巧和温柔,不吝夸赞,“你做事细心周到,手艺又巧,要不是端王殿下是本宫的亲儿子,本宫可不会把你给他的。” 像他们这样的皇亲贵胄,最不缺的就是端庄大方的媳妇儿,反而是像沈雨薇这样伺候的面面俱到的女子不多,就是因为深喑此点,她一早为自己儿子培养了这么一个女子,谨慎周到能很好的照顾自己儿子,所以她格外看重沈雨薇。 听到郑贵妃如此的看重自己,沈雨薇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几分,心里也很骄傲,但还是端的了个谦卑,娇羞一笑,“娘娘太抬举奴婢了。” 郑贵妃双眸慈爱的看着她,抬手抓住了她捶打在自己腿上的小手,在她手背上轻轻的拍了几下,“你是多好,本宫心里都有数。” 否则,她也不会将她送入王府,暗许她暗中的伺候她儿子呀! 顿后,郑贵妃拉了沈雨薇的手,和她说体己话,“端王殿下这次回来,你和他之间可有别的进展?” 一说到这些,沈雨薇的心里就透着心虚,她真是什么办法都对他用了,可是不仅没有更进一步,反而让他对自己更讨厌,她真的不知道改如何讨好他了。 而且现在还多了一个秦家大小姐,她的上位之路更漫漫了。 沈雨薇羞愧的低下了头,声若蚊蚁,“奴婢无能,和殿下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进展。而且,殿下好像是很不喜欢奴婢,不仅不让奴婢亲近,还刻意要求奴婢不得近身伺候,只让身边的严岩伺候。” “奴婢让娘娘失望了!” “这不怪你,是这孩子脾气性格太过乖张了!真是太令本宫失望了!”一个身姿婀娜、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在身边嘘寒问暖的不好吗,为什么不要沈雨薇,宁愿要一个马马虎虎的小厮呢。 郑贵妃听到沈雨薇如此的说,心里失望极了,忍不住叹上了气。 “本宫有的时候真搞不清楚你们殿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你那么好,性格乖巧,长的也干干净净的,为什么你们殿下就不喜欢你!” 她这个做母妃的不懂,她沈雨薇更不懂了,有的时候她都怀疑王爷的身子有问题,否则,她一个年轻姑娘一直围在他身边转,他怎么从来不动情。 但是,这些怀疑她不能和郑贵妃开口说,否则,不管真的假的,为了王爷的名誉,郑贵妃都不可能再将她留在王爷身边了。 她不要离开王爷,不管他怎样,她都不要离开。 沈雨薇收敛了自己的心思,将之前怀疑王爷身子有问题这一事儿压下,她提了一口气,微微缓了一口后,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别的想法。 她整理了一下这突然的灵光后,缓缓抬眸看向郑贵妃,曼声开口,“娘娘有没有想过,可能......奴婢这个样子的,不是王爷喜欢的款儿?“ 郑贵妃定睛看着沈雨薇,目光中略带审视也有几分的不解,“雨薇,你是什么意思?” 沈雨薇被她的黑眸打量的心底发了虚,心‘碰碰’跳快了好多,眼睛在此时也闪烁了起来,略略透着几分的不安。 “奴婢可以告诉娘娘,但是,娘娘千万不要和王爷说,王爷最不喜欢有人将他的事情说给别人说的。”她找了个借口,可以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的这份心虚。 “你尽管说,本宫答应你,绝对不会将你说的事儿透漏给你们王爷。”郑贵妃说。 沈雨薇听后缓了口气,方又启口,“奴婢也是听说的,说王爷喜欢上外面一个女子,就算是走了,还嘱咐王恒去给那女子送了好多价值不菲的珍珠首饰呢!” “你是说子津给女子送首饰?”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她儿子居然给一个姑娘送首饰! 郑贵妃心里还是觉得挺新鲜的,面儿上也浮现出了几分的兴趣。 “你好好的和本宫讲讲,子津将东西送给了哪家小姐了?” 沈雨薇很敏捷的就看出了郑贵妃的这份兴趣。也是,端王殿下从来不和女子来往,这一次主动的送一个女子东西,任谁想都是喜欢。郑贵妃若是去查了这女子身世,她家里清白,也不差,一定会成全端王殿下的。 刚刚她刻意说了王爷送那女子的是价值不菲的珍珠首饰,郑贵妃没生气,也正证实了这一点。 沈雨薇心里略有不痛快,娘娘还说看重她,刚刚她一提王爷喜欢上别的女子,她立刻就表现出了兴趣,都没有生气的。 也罢,她现在是没生气,她会添上一笔,让她生气的。如此,方能达成她的心愿。 “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此事在王府瞒的特别的严,王爷走后好几天,王恒突然来了竹风阁,拿走了好一些贵重的珍珠饰品,颗颗都有龙眼那么大,一件价值万金。奴婢觉得王恒拿了这么多好东西有点问题,便去府里打听了许久才清楚,这是送给一个姑娘的。”沈雨薇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露出笑容,看上去很乖巧,没有一点的嫉妒之感,仿佛真的只是在传达她知道的东西似的。 郑贵妃也是时刻注意着她表现的,但见她眉眼之间完全没有嫉妒之色,心里对她更满意。而后,这才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她说的儿子喜欢别的女子这一件事情上。 “你是说子津送了许多贵重的首饰给那女子?”一件饰品价值千金啊,这又没有定亲,何须现在就送如此多的贵重东西。 郑贵妃这时候心里突然有些不安,总觉得不对劲。 122雨然求施舍 “是,极贵重的!”沈雨薇点了点头,“奴婢之前有幸见过这几盒珍珠饰品,颗颗有龙眼那么大,形态圆滑,光泽锐利,都是一水儿的好东西,似乎......是之前皇上赏王爷的贡品。” 沈雨薇这话还没完,停顿后,唇角的笑容突然又大了一些,端的个天真,“王爷送那位姑娘这么多的好东西,看来,这位姑娘在王爷心里分量真是很重。若是将来王爷成亲,将这位小姐迎娶进门,因为两人之前的这些情分,想来......王爷会很宠爱这位姑娘,夫妻俩人也能举案齐眉,幸福一生。” 沈雨薇这话,大一听是没有什么毛病的,不过是在叙述褚诣送了一些名贵的珠宝给一个女子,两人情投意合。但是,站在郑贵妃的角度细细的一琢磨,就能发现很大的问题。 先说这些名贵的珍宝,清一色的全是珍珠饰品,应该是投其所好的,怎么想都是有人告诉了褚诣她的喜好,否则,珍宝那么多,不会只送珍珠。而这样一来,这女子自己告诉褚诣的机会就很大,还没有名分,就拐着弯儿的问男人要东西,这样的女子,会是一个好姑娘吗? 再有,他们是王族贵族,自己的婚事从来不是奔着情投意合的,婚事,而是为了拉拢一些势力,平衡一些势力用的,不偏爱不专宠任何一方,才是家族长久和谐之道。而现在,褚诣如此的重视那个姑娘,如此偏爱,将来成了婚,岂不是要成专房之宠,这样王府的其他女人能甘心?如此,岂不是让王府陷入水深火热中? 郑贵妃被沈雨薇这三言两语已经扰的心神俱烦,心里再也没有初次听到自己儿子头一次对一个女人殷勤那种兴趣和欢喜了,她雍容的五官沉了下来,脸上没有一点的笑意,凌厉的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我朝礼法,未婚男女私下接触,世俗礼法不容!那个女子是哪家的小姐,竟然如此的猖狂轻浮?”这样的女子,她又怎么能让她入王府,否则,还不霸占了她的儿子,搅得王府不得安宁。 郑贵妃心里已经决定,趁自己儿子还没回来之前,将他的这段情丝给挥剑斩断了,不给他们一点的机会。 她冷哼一声,问心里还转着小九九的沈雨薇,“雨薇,你不要瞒本宫,告诉本宫这女子是谁?” 沈雨薇抬起眼皮望了郑贵妃一眼,又匆匆的低了一下头,“奴婢听说,是礼部尚书家的长女。” 礼部尚书家的长女? 父亲官职还算可以,正二品,做个侧妃倒也不委屈她儿子。只是,礼部也就空有其名头而已,掌握的是文教礼仪和一些对外事务,天天事儿是多到干不完,感觉很忙碌而已,但是,是没有权也没有任何油水的。 这样的一个岳丈家,有也仅聊胜于无而已。 以他儿子的身份地位,能找到比她更好的侧妃。 “礼部尚书家的女儿,那不是最懂得礼仪和礼教的吗,怎的教出来的女儿,还如此的轻浮和放荡,没有任何的名分,暗中就勾搭男人。”郑贵妃皱眉,语气很是不满。 沈雨薇瞟了她一眼,低声,“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家里懂礼数是家里的,这子女不一定也有家里人的气节......知礼懂礼。” “雨薇说的对。”郑贵妃点头,手心慢慢的攥成了拳,“此事,看来需要本宫从长计较。” 沈雨薇心里暗喜,她面儿上却装作不喑世事的样子,她手攥成拳轻轻敲打着她的腿,“娘娘,殿下和公主都已成人,您这个年纪是最应该享清福的,别太操心呀,还是身子最重要。” 郑贵妃收了自己的心思,脸上又盈上笑对着她,“你这孩子就是贴心乖巧,本宫最喜欢你。” “外面那些狐媚子很多,本宫都不喜欢,雨薇,你是个好姑娘,要是有你在子津身边照顾,知冷知热的,本宫就更放心了。等子津这次公事回来,本宫再和他说说要你做侍妾的事儿。” 有郑贵妃这句话,沈雨薇浑身又跟打了鸡血似的,雄心勃勃,她挺了挺身子,乖巧低头,“奴婢但由贵妃娘娘做主。” “好,好!”郑贵妃就喜欢她乖巧听话这一点,满意的点了点头,一会儿,她抬头看向身边候着的崔嬷嬷,“崔嬷嬷,难得雨薇进宫,你们母女也有些日子没见到了吧,一会儿你不用来本宫身边伺候,你和雨薇回你屋好好的唠唠。” 说着,她又看向身边伺候的宫女,“翠娥,你去备一桌好酒好菜,送到崔嬷嬷房里。” “是。”叫翠娥的宫女退下走了。 崔嬷嬷和沈雨薇同时起来跪在地上,叩谢郑贵妃的恩赐,“奴婢多谢娘娘赏赐。” “快起来。”郑贵妃朝她们两个伸了一下手,两人起来,沈雨薇又候在了郑贵妃身边,给她削起了水果,“奴婢伺候娘娘。” “好,真是乖!”郑贵妃对她慈爱的点了点头。 ** 秋水阁院子门口,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在不断的徘徊,神色焦急,但是,她始终不敢往院子里进。 直到,刚传完秦慕瑾意思给门卫的珠儿回来...... 珠儿还未走近,和这个小姑娘之间的距离隔了老远,这小姑娘就撒开了步子跑到了她的面前,对珠儿十分的恭敬和客气,“珠儿姐姐。” 珠儿对她行了一个礼,“三小姐。” 小姑娘是秦家的三小姐秦雨然,她听到珠儿叫她三小姐白净的脸蛋儿上略显尴尬,在这个家里,也就大姐秦慕瑾身边的人会客气的称她一声三小姐,其他人,基本上是对她视而不见。 秦雨然犹犹豫豫的眼神儿在她身上瞟了瞟,嘘声道,“不用多礼。” 珠儿起身后,面向她,“三小姐是来找奴婢吗?” 秦雨然点点头,闪烁的眼神移开落在秋水阁的匾牌上,“我想......见大姐姐,麻烦珠儿姐姐带我进去一下。” 她在这里等了半天,也就珠儿一个大丫鬟从这里路过,能在大姐姐身边说上话的,也就她了。 珠儿轻轻一笑,“三小姐要见大小姐,那等奴婢进屋通报一声吧!” “那就多谢珠儿姐姐了。”秦雨然眼睛冒了亮光,“麻烦珠儿姐姐了。” 秦雨然热情客气的让珠儿无所适从,珠儿扯了扯笑容,“那奴婢这就去通报,三小姐稍等。” 秦雨然开心的点点头,珠儿朝她行了一礼后,抬脚快步的跑了,她便也赶紧跑到秋水阁的门口,满怀期待的等着。 珠儿跑进了秋水阁的院里,在丫鬟的告诉下跑去了花圃,那是一个用砖砌的占地很大的温室,里面种植着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花儿,而一身水碧色打扮清爽的年轻女子胳膊上跨着一个小篮子,正弯腰穿梭在花圃的陇里采摘花朵。 珠儿跨进陇里,直奔秦慕瑾,到她面前时,在她面前请安,“小姐。” 秦慕瑾依旧保持着采摘的动作,头也不抬,“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去外面找毛豆,给它洗洗澡,天热了,它的勤洗澡。” “小姐的吩咐奴婢一会儿就做。”珠儿说,“奴婢来找小姐,是想告诉小姐一声,三小姐过来了,在院子门口等着呢!” “秦雨然!”秦慕瑾将手中摘下的花朵放进篮子里,直起了腰,幽幽说,“都怪我一时心软,从前给了她一些胭脂水粉,倒是养叼了那对母女,让她们反而理所应当的对我索取了。” “那小姐还给吗?”珠儿说,“听燕儿昨晚说三小姐就拦了小姐,今天一早她也来了,现在又来了,看来是您不给她,她不会罢休的!” “我给她了,下次她不还用这种方法磨我。”秦慕瑾脸色难掩生气。 珠儿理解了她的意思,点头,“那奴婢去打发了她。” 秦慕瑾摇了头,“不,你去打发了她,天香苑那对母女不会饶了她,会打她的。” 她不过就是十三岁,小小年纪,三天两头的被那对母子欺负,还真让她于心不忍。 当然,她的于心不忍是不会再显露出给别人看的,否则,她们利用秦雨然会加倍地从自己身上掠夺东西。 “小姐不是不想再便宜那对母女吗,若是奴婢不打发了她,三小姐会一直等在咱们院子门口的,她在咱们门口哭哭啼啼的,小姐更心烦。”燕儿说。 秦慕瑾瞥她一眼,“你去让三小姐在厅里等我,我一会儿过去。” “是。”珠儿应下,而后走了。 秦慕瑾在她走后轻轻叹了一声,神色颇为无奈,而后,她又低头,开始采摘起花儿来。 她跨着花篮走近厅里时,已经是一炷香的时间后,秦雨然等得心里很抓狂,就在她险些跳脚起来时,方看到她这个进门的大姐姐。 她迎着阳光而来,虽然背对阳光,在太阳的照耀下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是,她的出现彷如仙子降临人间,一身水碧色的束腰长裙,将她婀娜的身姿完全展示在人前,随着她走动的动作,微微动着,十分的飘逸。她一头顺直的乌发被编成麻花辫放在身前,头上简单的插着一根流苏金簪,清爽中又十分的贵气,臂弯跨着一个满是五颜六色花儿的篮子,通身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花仙子。 秦雨然是看怔了,呆呆的站起来,眼珠只跟着秦慕瑾转。 秦慕瑾看她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声,她走到厅内上位的椅子上坐下,将自己腕臂上跨着的篮子放在了身边的桌子上。 “三妹妹过来秋水阁,找我什么事儿?”秦慕瑾低头从篮子中拿出一枝花儿来,放在鼻子下轻轻的嗅了嗅,淡淡的启了口。 秦雨然听了她的声音,方从怔忪中反应过来,她连忙转过身子面对大班椅上低头浅笑的女子,但是,因为之前没注意听,所以又是愣愣的看着她,没有回她的话。 秦慕瑾没听到她的回答,抬头看向她,和她对视着,红唇慢慢的勾了起来,又重复了一遍,“三妹妹,你来秋水阁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秦雨然连忙开口,“妹妹还是想求大姐姐给一些胭脂水粉。” 秦慕瑾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三妹妹,你真是挺有意思的啊!” “凭什么你求我,我就要给你胭脂水粉?欠你的呀!” 秦雨然慌忙摇头,“不是,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妹妹是在求大姐姐的,求大姐姐怜悯妹妹,施舍给妹妹一些。” 施舍? 这个孩子,现在被那对母女逼的自尊都快没了。她的嘴里,居然能说出让人施舍的字眼来。 秦慕瑾的心里对她一时感慨良多,她也不知道该为她可悲呢,还是更应该去同情她怜惜她。 顿后,她轻轻叹了一声,“三妹妹,我们是姐妹,按理来说,你求我,我应该送你一些胭脂水粉,都是女人家儿用的东西,也值不了多少钱,姐妹之间的情意,要比这些重的多......” “是啊,大姐姐,我们是姐妹,情意自然要比这些物什贵重,你就送小妹一些脂粉吧,小妹的心里会很感激你的。”秦雨然没把秦慕瑾的话听完,只听到她说起了姐妹情意,就迫不及待地接了口,就想拿到东西好向她姨娘交差。 秦慕瑾长睫毛慢慢的眨巴了一下,锐利的目光定在她颤动的五官上,“三妹妹听姐姐把话说完呀,着什么急。” “......”秦雨然看着她沉静的面容,心里忐忑极了,蚊声说,“是小妹的错,还请大姐姐不要生气。” 秦慕瑾看她唯唯诺诺的样子,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她真是怕吓到了她。 她轻轻叹了一声后,说,“话,我这样和你说吧,胭脂水粉,我给你也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 一听到她松口说给她胭脂水粉,秦雨然整个人就有了精神,双眸发亮的看着她的大姐姐,“只要能给小妹胭脂水粉,小妹什么都答应大姐姐。” 秦慕瑾听她嘴里这大话,不禁又笑了笑,“三妹妹能做的了卢氏和你二姐姐的主?” 姨娘和二姐姐的主?大姐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秦雨然发亮的眼睛滞了一些,“大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嘴里说的条件,难不成是和姨娘二姐姐有关。若是掺上她们,她可真做不了主呀。 123秦雨然挨打 秦慕瑾看秦雨然,启口说,“你回去告诉卢氏和秦嫣然,想要我的胭脂水粉,拿钱过来。看在姐妹的份儿上,我可以算她们便宜点。” 白给她们用,再也不可能了!因为像她们这样的人,你给过她们一点好处后,她们回变本加厉的再过来讨,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什么,要她们拿钱过来,她们怎么可能出钱嘛! 秦雨然都要哭了,“求大姐姐怜惜雨然,别问我们要钱了。” 秦慕瑾嘴角溢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胭脂水粉用的那些花儿,从培育,到采摘,到捣碎,到取汁,都是我一个人,一点点做出来的!这里面要付出多少的辛苦,你们体会的到吗!你让我怜惜你们,谁来怜惜我,我就活该辛苦?” “三妹妹,你们想要我的东西,我看在姐妹的面儿上收你一个成本费,你们愿意要就拿钱过来,若是不愿意,门就在那里,慢走不送。还有,不要再来我院子门口哭哭啼啼了,一会儿我就让珠儿把毛豆牵来栓在院门口,它可没那么好的脾气,要是将三妹妹这小胳膊小腿儿咬掉了,你只能自认倒霉了!” “......”秦雨然眼睛转起了泪儿,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秦慕瑾瞟秦雨然一眼,看向一旁的珠儿,吩咐说,“你先将三小姐送出去,然后把毛豆牵到院子门口给它洗洗澡,也不用再给它牵走了,就让它在院子门口晒干。等给毛豆洗完澡后,去库房拿一些胭脂水粉,就摆在这厅里,若是三妹妹取了五两银子过来就给她。” “......”要五两银子呢!好贵呀! 秦雨然听到她嘴里说的这个数,忍不住抽泣了两声,她现在就好想哭啊。 “是。”珠儿应了声后,走向秦雨然,“三小姐请吧!” “大姐姐,您真的要见死不救吗?”秦雨然用哀求的眼光看着秦慕瑾,哽咽的问道。 “珠儿。”秦慕瑾没回应她的话,看了自己婢女一眼,然后起身,将桌上的篮子捡了起来拿在手里,而后走近了内厅。 “大姐姐!”秦雨然在她的背后大呼一声。 而秦慕瑾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悬挂的珠帘中。 “三小姐别喊了,大小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您还是走吧,别让奴婢为难。”珠儿在秦雨然面前说。 秦雨然抬起衣袖默默的擦拭了眼睛上的眼泪,泪眼婆娑地看向珠儿。 珠儿又向外引了一下,“您请吧。” 秦雨然没有办法,只得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她出了秋水阁,神色凝重的去了天香苑。 还没走近天香苑,就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秦雨然心里无比羡慕,她站住脚步,寻着声音望向窗子,眼睛落在窗户上的剪影上。 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流出,留下凉凉的感觉,秦雨然连忙抬手用手背将眼泪擦干净,顶着所有人无视的眼神儿连忙跑过去,被守在门口的一个婆子拦住了去路。 “你等会儿,我进去和姨娘通报一声。”婆子根本不等她说话,斜了她一眼,就掀开帘子进了屋内。 秦雨然尴尬的低下头,手指纠缠上自己的衣角。 婆子没多久就出来了,随意的看了她一眼,冷淡的说,“姨娘让你进去。” “谢谢。”秦雨然这个做小姐的还客气的对她道了谢。 婆子扫了她一眼,和旁边的另一个婆子继续小声的唠起磕来。 秦雨然惊慌的眼睛扫视了她们一眼,耷拉着脑袋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她走近内室,室内软榻上说话的母女并没有停下,依旧在一起说着话,她们旁边的凳子上还坐着一个婆子打扮的人,另一个是丫鬟打扮的人,俩人也就斜了她一眼,又加入了她们的对话里。 秦雨然走近她们,她低声的请了一个安,“姨娘,二姐。” 她说话行礼,根本没有人瞅她一眼,婆子说,“要说玫瑰花啊,还是大小姐院子里的玫瑰花最是娇艳,用它来泡澡,肯定能养嫩肌肤。” “大小姐院子里的?”卢氏伸手端起了小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目光这才越过众人,放在低着头乖乖等着的秦雨然身上,“那这辈子肯定是不能肖想了。” “大小姐对她的那些话,就跟对宝贝似的,岂会送给我们让我们泡澡。” 秦雨然低着头,只纠缠着自己的手指,这时,卢氏的声音叫了她,“雨然。” 秦雨然本能的抬眸看向她,卢氏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神儿已经变了没有刚才对着她们的那种热情,她冷着语气问她,“事情,你办的如何了?东西呢?” 她一旁的秦嫣然见她双手空空,就知道她肯定是没有拿回来,气的脸色都发青了,“没用的东西,你做事真是越来越不走心了,三番两次的去秋水阁,就那点东西都拿不回来?” “嫣然,别那么说话。”卢氏递给秦嫣然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儿,她看向坐在自己手下的婆子和丫鬟,对她们说,“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和婆子起身,连同屋内的其他伺候的人行了礼后,都退了下去。 没有外人后,卢氏又抬眼看向自己的小女儿,“雨然,东西你还没拿回来?” 秦雨然胆怯地低着头,想了半天后,方轻轻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一会儿,她和姨娘二姐姐说大姐姐问她们要钱,她们会不会打她。 秦嫣然看见她点头,气的鼻子都要喷气了,她喊道,“你没有拿回来我用什么!” “今天我就没有化妆,一张脸一点光泽都没有,跟鬼似的,你是想要我把人都吓死是吗。” 秦雨然缩了缩身子,胆怯开口,“回禀姨娘和二姐姐,大姐姐她没有给我......” 她刚说了这句话,一个茶杯就凿在了她的身上,秦雨然的胸口被这么个瓷东西狠狠的砸了这么一下,当即就感觉到了疼痛,她不禁捂住了胸口,疼的眼泪瞬间出来模糊了眼睛。 “瞧她那副样子,就会装可怜。”秦嫣然嗤道。 “我刚刚被二姐姐扔到的茶杯砸到了胸口,特别疼,我没有装。”秦雨然哑着嗓子说。 “疼死你算了,没用的东西。”秦嫣然对她翻了个白眼,语气之中全是嫌弃,一点都没有姐妹之情。 卢氏对于二女儿骂小女子的事儿仿若未闻,悠闲的拂了拂自己的衣袖,“雨然,姨娘昨晚给过你机会了。我说过,若你不把东西带过来,姨娘可要惩罚你了。” 秦雨然单薄的身子抖着,像狂风打过的树叶,害怕极了。她头几乎垂到了胸口,停顿了好久,才抖开了声音,“姨娘,我......和大姐姐求了,她说......给我们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卢氏和秦嫣然都拧紧了眉头,扳过脸看向秦雨然,卢氏蹙眉,“条件?你是说我们要她些胭脂水粉,她秦慕瑾还有条件?” 秦雨然紧紧的咬住唇角,轻轻的点了点头,“恩。” “什么条件?”秦嫣然白眼看她。 秦雨然抬起头来偷偷看了一眼秦嫣然,缩了缩脖子。 “你快说啊,死人呀!”秦嫣然狠狠的拍打了一下桌子,‘碰’的一声巨响吓得秦雨然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秦雨然被吓得六神无主,她抖着嘴唇,半天后才开口,“大姐姐说......要想要她的胭脂,就......” 她声音拉了长音,半天都没有下文,听得卢氏和秦嫣然频频的凝眉,秦雨然瞄了一眼她们的脸色后,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要五两银子,她算我们成本价。” “五两银子?”卢氏和秦嫣然听到这话,差点从榻上跳起来。 “你说她问我们要钱?”卢氏手在桌上攥成了拳,话从后槽牙中挤了出来。 秦雨然偷瞄她一眼,点了点头,“对,大姐姐是这么说的。” 她大着胆子继续说,“那些胭脂水粉用的花儿,是她一棵一棵种的,从种植,采摘,捣碎,取汁,她很辛苦的,所以,不能白白的送给我们,看在.......姐妹的情意上,收......我们一个成本价。” “放屁。”秦嫣然忍不住爆了粗口。 五两银子,她还真够黑的,那么贵! “大姐姐是这么说的,雨然不敢信口雌黄。”秦雨然胆怯说。 秦嫣然怒气冲冲地看向卢氏,“姨娘,你看秦慕瑾说的这些话,她居然问我们要银子,还五两银子,她怎么不去抢钱呀!” 卢氏对秦嫣然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她看向秦雨然,“雨然,你是不是没为我们用力求你大姐姐?” “我求了,我求了!”秦雨然拼命的点着头,“只是大姐姐语气特别的坚决,说不会白给我们用的。” “她秦慕瑾收我们的钱,她还当我们是姐妹吗?”秦嫣然低吼道。 “大姐姐的那些胭脂水粉也是她一点一点做出来的,她的东西也不是凭空刮来的,我们付点钱也是应该的。”秦雨然扯了一大段出来,说完后,她就跟霜打过的茄子似的蔫了,缩着身子,让自己更有安全感一些。 “你还为她说话,怎么,她许你好处了?”秦嫣然瞪她。 秦雨然委屈的摇了摇头,“雨然不是为她说话,只是在转述大姐姐的意思。” “五两银子,她秦慕瑾的那点东西还真值钱!”成本价都需要五两银子,可见她的玲珑阁是有多挣钱,她的玲珑阁都开了那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她秦慕瑾的钱会有多少。 秦嫣然的心里突然酸了起来,她忍不住红了眼睛。 “你没做好我吩咐的事情,我生气了。”卢氏看着秦雨然的眼睛没有一点的慈意,“我要是不惩罚你,往后姨娘我说话就没有威力了。” 卢氏从榻上起来,走到一旁搁置着花瓶的柜儿上从里面抽出一根鸡毛掸子来,“雨然,你先去耳房跪着,姨娘我一会儿就来。” 秦雨然看着她手中的鸡毛掸子,身体深处往外散发着冷意,还没有挨到那些打,却仿佛已经感觉到了鸡毛掸子打在了身上,疼的她都站不住了。 秦雨然闭了闭眼睛,嘴里鼓囊着,“姨娘,你就是打死我,大姐姐都不会把胭脂白送给你们用的。” 秦嫣然听了她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她从榻上跑下去,夺过了卢氏手中的鸡毛掸子,“这小贱人现在开始为秦慕瑾说话了,吃里扒外的东西,看我不打死她。” 卢氏手中的鸡毛掸子被秦嫣然抢了过去,她又奔到秦雨然面前,手中的鸡毛掸子劈头盖脸的落在了秦雨然单薄的身子上,“我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打死你,打死你......” 秦雨然双手抱头,本能的蹲在地上,秦嫣然的鸡毛掸子悉数打在她的后背上,疼的她哭喊了起来。 秦嫣然对秦雨然劈头盖脸的打,卢氏就在一旁看着,直到秦雨然疼的倒在了地上,她方夺过了她手中的鸡毛掸子,“行了,别打她了,出出气得了,她好歹是你妹妹。” 秦嫣然叉腰瞪着缩在地上低声哭的秦雨然,伸出一条腿踢在了她的后背上,“哭哭哭,就知道哭,什么事儿都做不好。” 卢氏赶紧顺秦嫣然的气儿,“嫣然,你别气着自己,雨然这丫头笨,她怎么能说的过秦慕瑾。” “我们回头再好好的想办法。” 秦嫣然跺着脚,“可是我没有用的东西了,姨娘你看我的脸,今天没用东西,都出了油,真是要把人吓死了。” 趴在地上的秦雨然动了动,开口,“大姐姐说了,不会再给你们白用她的东西。你们是知道大姐姐脾气的,她说不会就是不会。你们别再想让我过去为你们讨要了。” “你是无能。”秦嫣然就像一头发怒的野兽似的,赤着一双眼睛瞪着地上的秦雨然,“你是故意的是吧,是你故意把大姐姐激怒的,让她讨厌我们,不再给我们那些东西。” 秦雨然慢慢抬起脸儿,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儿呈现在了秦嫣然和卢氏面前,她唇角扯开,露出一抹笑来,“她就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们,哪里来的再让她讨厌!” “你......”她的犟嘴,又激发了秦嫣然的斗志,“你这个贱丫头,你是在和我顶嘴吗?” 秦雨然低下了头,唇角扯了扯没有说话。 秦嫣然瞪着眼睛看秦雨然,“姨娘,要不我们把秦雨然挨打的事情透漏给秦慕瑾,她一向怜惜这个臭丫头,说不定怕我们再打她,就给我们了。” 卢氏直接否定了她的这个提议,“嫣然,你忘了珍珠饰品的事情了?” 若是真这样子做了,秦慕瑾还不膈应死她们,这将来怎么让她带着嫣然入王府! 珍珠饰品?端王殿下? 秦嫣然眼眸中的戾气慢慢的退了下去,“对,我不能再得罪了秦慕瑾,我要好好的和她处关系。” 124秦家的家宴 卢氏遣走了秦雨然,罚她去跪耳房了。 卢氏秦嫣然母女两人一合计,决定在晚上给赵淑美请安的时候,先从秦慕瑾身上试探试探。 傍晚,她们带着身边的丫头去了赵淑美的院子,经过层层通报,站在了主母赵淑美的厅内。 彼时,屋内已经坐了秦家主人秦为民,主母赵淑美,秦家大公子秦慕寒,大嫂韩雪菲及他们的两个儿子,二公子秦慕洵,大小姐秦慕瑾,三夫人钱氏,和她的儿子三公子秦启然,女儿四小姐秦书然,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人,卢氏秦嫣然母女二人进来,直接就感觉到了压迫感。 她们连忙收敛住情绪,脸上扬上灿烂的笑容,走到厅中央弯身对秦为民和赵淑美行礼,在给他们行完礼后,又转身对他们的诸位嫡子嫡女行礼。 秦为民对她们点了点头,对着门口的两个空位说,“起来吧,那里有位置坐过去吧!” “多谢老爷,多谢夫人!”卢氏端着规矩,又对厅上的两人点了点头,和秦嫣然一前一后的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卢氏,三小姐呢?”没看到秦雨然,赵淑美按例问了一嘴。 卢氏的眼神儿不由自主地看向坐在对面面色沉静女子的身上,片刻后,转向正位的赵淑美身上,扬笑回道,“回禀夫人的话,雨然身子不适,奴婢让她留在天香苑休息了。” “哦,那既然不适,就好好留房休息,不着急请安。”赵淑美淡淡笑。 “多谢夫人体恤!”卢氏起身道了谢,她在坐回去的时候,身上多了一道明晃晃的光线。 卢氏寻着方向看去,正对上秦慕瑾一双幽幽的眼睛,那双眼睛波澜不惊,幽暗沉静,看着她,就好像要看向她心里似的。 卢氏和她对视一会儿,连忙错开,微微提了口气,将自己身子坐直。 堂上的其他人没有将她们的互动看在眼里,这时,秦为民开了口,他们都寻着他看去,等他的话,“夫人和慕瑾出去了近两个月,我们一家人也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夫人吩咐了厨房准备了宴席,一会儿,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家宴。” “是。”众人应声点头,秦为民看着堂下自己的儿女和侍妾乖巧懂事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会儿,他看向自己的儿子,寻常关心他们的差事。 赵淑美见自家丈夫和儿子们聊得投机,抬手朝坐下的秦慕瑾招了招手,又指了指里间的方向。 秦慕瑾点头,起身要随她去,她在起身的时候,自己两岁的小侄子秦煜玮跑到了她的面前,抱住了她的腿,扬着头看着她,奶香奶气地唤她,“姑姑,姑姑,姑姑抱抱......” 秦慕瑾面上当下就浮出了慈爱的笑意,她蹲下身子,将可爱的小侄子抱了起来,“煜玮,是不是这么久没有见,想姑姑了,啊?” 她抬起自己的手指,在他胖胖的小脸蛋儿上轻轻的掐了掐,小孩子立刻发出了铜铃一般的笑声。 大嫂韩雨薇是看见自己婆婆对姑子手势的,所以在自己儿子跑过去的时候已经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在秦慕瑾抱了儿子,又和他逗笑了几下后,对儿子招了招手,诱哄他,“煜玮,姑姑还要事儿,先到娘这边好不好,一会儿姑姑回来了我们再找姑姑玩。” 小孩子对自己亲近的人哪里有那么容易撒手,直接伸长了小胳膊抱住了秦慕瑾的脖子,将他的小脑袋深深埋在了秦慕瑾的脖颈,“不嘛,不嘛,就姑姑抱,就姑姑抱。” 秦慕瑾对于自己小侄子的亲昵,心里软的都能掐出水儿来了,她笑容浅浅的看着自己的大嫂,说,“大嫂,我先看一会儿煜玮吧,没关系的。” “煜玮淘气,你和娘说不好话的。”韩雨薇想自己婆婆单独叫了姑子过去,应该是有事情要和她说。自己儿子调皮,她们都说不好话。 “没关系的,应该不是什么大事。”秦慕瑾想了她们刚回府,身边只有那一个事情发生,自己母亲要说的也左不过是那件事情。 “放心吧!”秦慕瑾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儿,抱着小侄子就走向里间。 里间的榻上,赵淑美倒了两杯茶,一个放在她面前,一个放在对面,秦慕瑾抱着煜玮就坐在了她的对面。 赵淑美见她抱了自己孙子过来,笑着伸手逗弄了孙子肉肉的小脸儿,“煜玮,你怎么过来了?” 小煜玮眨巴着又大又亮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赵淑美,奶声奶气的回道,“想姑姑,想姑姑。” “只想姑姑,没想祖母呀?”赵淑美笑的十分慈爱。 “想。”小煜玮郑重的点着头,“煜玮也想祖母。” 他刚两岁,说话的时候口齿不清晰,听得不是很真巴,不过奶声奶气的小嗓音当真是让人百听不厌,不自觉的心软。 “我的乖孙子。”赵淑美频频的逗弄着自己的孙子。 好大一会儿后,母女俩才谈上正事,“我一早听说端王府的管家来咱家了,还能你送了好些的珍宝?” 看来珠儿还是去晚了,她吩咐门房封锁消息,还是有消息传了出去。 秦慕瑾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小侄子玩着自己手腕上镯子这件事情上,随意的点了点头,“女儿一直睡到午后才睁眼,本来想睡醒后就告诉母亲的,后来一有事就给忘了。” “端王府的管家来咱家,居然没有人通报给我们这些主子,陈伯当真是失职。”赵淑美在琢磨端王殿下有意她家女儿,以后少不了要多来往,将来还有其他的皇亲贵胄,陈伯这个年纪大的,似乎,是应酬不了的。 “咱们家向来不和这些亲贵来往,陈伯一时反应不过来是很正常的。”秦慕瑾逗弄着自己的小侄子,嘴边全是笑意。 “咱们家以后免不了要和这些亲贵多多往来,陈伯年纪大了,不适合做我们秦府的门卫了,还得选个干练的人才行。”赵淑美说。 秦慕瑾逗弄着自己的小侄子,没有立即答赵淑美的话,半天后,她方开口,“陈伯在我们家都有几十年了,兢兢业业的,女儿不会亏待他,郊区我们的农庄还需要大量的人,女儿会安排陈伯去农庄颐养天年。”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赵淑美对她的处理很满意。 秦慕瑾一会儿抬头,“母亲,正好趁陈伯这件事儿,女儿想在府里下发一个规定。” “规定,什么规定?”赵淑美略有些好奇。 秦慕瑾这才抬头看向她,说,“女儿想提议,咱们府里的奴仆年纪到了不惑之年就安排退下去,家里没有人的安排进我们的庄子,家里有人的送回自己家里,工钱按照在咱们秦家做工的年限发,一定保证他们安享晚年。” “这样,也能保证我们府里的人对我们秦家更忠心。” 能在他们家带到不惑之年的,必定是自己的亲信,让自己的亲信有一个很好的晚年,赵淑美也乐意看到,她点头,“母亲没有异议,你自己看着去办吧!” “是。”秦慕瑾点头。 一会儿,赵淑美又看向她,“母亲找你来,不只是讨论陈伯这一件事。还有就是端王府的人给你送了那么贵重的饰品,就怕瞒不住啊。端王的名气很大,又深受关注,应该不用几天,就在整个京都蔓延开来。” “慕瑾,各种流言蜚语传来,只怕,你的名声会不好听啊!” “你做好准备了吗?” 秦慕瑾抚摸着自己小侄子后背的手滞住,眸底有暗芒闪烁。 赵淑美看着她脸上滞住的笑容,也知道她是早想到了这一点,不禁叹了出气。 秦慕瑾心里盘算着,过了许久才开口,“悠悠众口,女儿也堵不住,只能由着他们说去了。” “我看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门了,就在家里待着,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底下的丫头去办。不出去也听不到那些闲言碎语,你也少生点气。”赵淑美想到的办法无非就是这个,“时间久了,你们的事儿就会被忘了的。” “是。女儿明白。”秦慕瑾点头。 赵淑美抬手朝秦慕瑾伸出,拉过她的手,在手心里轻轻拍着,“欲戴王冠,必受其重。端王的女人哪里有那么好做的,今天是这件事情,以后还有其他事情,你将来承受的必定要比寻常百姓家的多。” 秦慕瑾点点头,“母亲说的,慕瑾会好好的想想的。” “你一向聪明,一点就透,母亲知道你会做得很好的。”赵淑美攥紧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秦慕瑾扯了一个笑容给她,没多说什么。 她低头看着腿上的小侄子,有别的心思转,一会儿,抬头又看向赵淑美,说,“母亲,我记得大嫂的亲妹妹之前有给大嫂来信说,想过来看看她,和她住上一段时间,不如,母亲让大嫂和她妹妹书信一封,让她过来吧。这天儿马上就很热了,大嫂怀个孩子,将他们一家送到郊区的别院里,多住上一段时间,过署避热,岂不是美哉。” “自从你嫂子嫁过来我们家后,你嫂子和他们家人是许久没见了,之前你大哥还和我说你嫂子身上害喜,常常吃不下东西吐的厉害,就想吃口娘家人做的小菜,你要说去请亲家人,也是挺好的。”赵淑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秦慕瑾的提议。 “那母亲就尽快和嫂子说吧,书信传过去也需要几天,亲家妹妹早点过来,嫂子也好早日见到娘家人。”秦慕瑾说。 “行,一会儿我留下你大嫂和她说说。”赵淑美对于她的提议没有往深处想,她也从来对自己女儿的任何提议不会多想,几乎有要求就答应。 秦慕瑾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去了。 若是按照褚诣和自己说的,他们秦家要遭受一番调查,她想最可能的就是父亲兄长这些男子被关押起来,而他们这些女眷则被困在府里,别人都好说,经历这一遭没什么,但是大嫂有了身孕,还有她小侄子们还小,怕是会吓到,她把她们送到乡下的庄子,抹除他们的痕迹,再派多人护着,想来大嫂应该不会知道秦家发生的事儿,她也能安心的保胎。至于封锁院子那些衙差查府里人数,她想应该好蒙混过关。 秦慕瑾对自己的打算,还是挺有信心的。 心里的石头放下后,她总算是松了口气,到时候就只想办法摘自己在冀州府帮衬褚诣这件事情了,其实,也不会太难糊弄过去。 她脸上的表情松了松后,继续逗弄着自己的小侄子。 ...... 丫鬟摆好饭菜后,喊了赵淑美和秦慕瑾过去,按着规矩坐下来的时候,秦慕瑾的身边正是二妹妹秦嫣然。 “大姐姐,小妹敬你一杯。”秦嫣然虽然十分讨厌秦慕瑾,但是,在人前,还是能做出来规矩的,扬着灿烂的笑,主动的找她碰杯。 “大姐姐陪母亲去冀州府,舟车劳顿,辛苦了。” 秦慕瑾也不小气,捡起自己的酒杯,在她酒杯上碰了碰,她扬着温婉合宜的笑容,身子微微向她面前侧了侧,低声开口,“比起二妹妹和卢姨娘这么段时间费心教导自己的亲妹妹,大姐姐一点都不辛苦。” “......”秦嫣然含笑的小脸儿瞬间一僵,脸上的表情难看起来。她这话是意有所指的,难道,是知道她们教训秦雨然那小蹄子了? 秦慕瑾深深凝视着她,慢慢抬起自己手里的酒杯送入唇边,仰头潇洒地饮进了自己的酒水。又对秦嫣然露出一抹隐晦不明的笑意来。 秦嫣然恍惚的抬起下巴来,也将酒水喝下。 秦慕瑾捡起自己的筷子,捡起桌上的菜慢条斯理的吃着。 秦嫣然的眼神儿时不时往自己这身份高贵的嫡女身上瞟,目光在她精致妆容的脸儿上打量,心里冒出了酸泡泡。 她脸上只用着普通的脂粉的脂粉,而大姐姐这个嫡女身上用着最少十两银子的脂粉,本身她身份就比她递上一头,现如今用度也比她递上那么多,她怎么甘心,怎么甘心。 都怪秦雨然这个笨丫头,连她的脂粉都骗不过来。 125秦慕瑾反击 想到自己和秦慕瑾这个嫡女身上越来越大的差距,秦嫣然的心里就十分的不是滋味。她目光落在对面自己父亲身上,还有他旁边的主母赵淑美身上,眼睛一转,又转在大哥秦慕寒,二哥秦慕洵身上,心里酸涩的都冒起了小泡泡。可恨她没有一个家世高的母亲,没有两个有能力的兄长。否则,她秦嫣然也不比她秦慕瑾差。 心里越烦闷,她就止不住的往自己肚子里灌闷酒,闷闷的喝了多杯后,她的父亲秦为民注意到了她。 秦为民朗声问道,“嫣然,你不吃菜,一直这么往嘴里灌酒干什么?” 秦嫣然扬起的脖子立刻就垂了下来,她放下手里的酒杯,看向自己的父亲,水眸一点点的浮现出了委屈,苦着脸儿说,“女儿心里烦闷,不觉得多喝了几杯。” 秦为民今天很高兴,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所以心情不错。这时候听到自家女儿说心情不好,当即就来了兴致,笑了出来,“你一个身处闺阁的小女子,有什么烦心事呀?” 家里所有人都看向秦嫣然,只有秦慕瑾若有所思地吃了一口菜,而后头微微往身后转了一下,对自己的婢女珠儿低语了一句,又转回去慢条斯理的吃着。 人后,没人注意到的地方,珠儿已经快速的跑了出去。 卢氏不知道自己女儿要干什么,没有商量过的话,她也不允许她和老爷夫人及众人说,免得她人小说出什么不能挽回的话,再给她们带来麻烦。所以,手悄悄的伸到桌子下面,拽了拽她身上的衣服,警告意味十足。 秦嫣然对她的扯拽无动于衷,眼睛里只有这一大家子的眼神儿,原本恍惚的脑袋立刻也清明起来,迅速的开始组织着话。 一会儿后,她头慢慢的垂了下来,抿了许久的唇后,眼神儿瞟到了身边的秦慕瑾身上,慢慢开口,“女儿就是觉得汗颜。” “女儿之前用的脂粉,都是出自大姐姐之手,大姐姐的脂粉细腻滋养,用在脸上极好,女儿十分喜欢和受用。这两日,脂粉用完了,女儿就让小妹雨然去帮忙问大姐姐要点,就想着都是自家的亲姐妹,也不是外人,想来大姐姐念在姐妹之情会给一点的。但是,雨然今日回来,在我和姨娘面前哭诉,说大姐姐要她拿五两银子过来买脂粉,说那些东西都是她辛苦做的......” “嫣然就是看到大姐姐,突然想到这件事情,心里觉得十分难堪和汗颜。” “是嫣然做事欠考虑了,竟然想不劳而获用大姐姐亲手做的脂粉。” 说完,她羞愧的低下了头。 秦嫣然嘴里的话乍一听只是在叙述她烦闷的前因后果,落在一家人的耳朵里,却听出了这里面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秦慕瑾不念姐妹之情,一点胭脂水粉而已,她自己亲妹妹要都不给用,还要钱,当真是利益面前没有手足之情。这在秦家,可是最忌讳的,因为秦为民为人,最讲究的就是手足情深,家和万事兴。 她的这一番话说出来,可想会有什么效果。当下,厅内时间陷入静止的状态中,一家子人的眼光从她身上,落在她旁边神色淡然的秦慕瑾身上。 尤其是秦为民和赵淑美脸色最为难看,一个是站在了秦嫣然的这边,觉得自家大女儿做的过分了,脂粉而已,自己亲妹妹有什么不舍得的,还要钱,当真是不像话,另一个是担心自己的亲女儿,怕她在自家人心里印象不好。 秦为民面色有些难看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儿,语气严肃道,“慕瑾,嫣然是你的亲妹妹,一点脂粉而已,她要你就给她一些算了,你还问她要银子,这是不是和自家姐妹太生分了?” “姑子性格和善大方,不管是对待家人还是对待家仆都很和蔼大方,家里上下受她恩惠良多,无不夸赞她人美心善的,这里面......或许有什么隐情!”大嫂韩雨菲先开口为秦慕瑾说话。 韩雨菲这一番话说出来,秦为民的脸色方好看了一些。家里都是她这个大女儿在打理,井井有条,家仆做事也尽心尽力,他从来都是听夸赞她的多,还真没有责骂她的。所以,大儿媳妇儿这番话说出来,他心里也是相信这里面是有隐情的。 可是,会有什么隐情,让大女儿问二女儿收胭脂钱呢? 秦为民只得又问当事人,他的大女儿秦慕瑾,“慕瑾,你说说看,为什么你要问你二妹妹收银子呀?” 秦慕瑾手中的筷子这时才停下,放在了自己的碗上,而后侧身,面对上秦嫣然,笑着开腔,“二妹妹心里,应该心知肚明吧?” 秦嫣然转眸和她的眼神儿对视上,那双眼睛弯着虽然含着笑意,但是,里面有一种看透人心的清明,让她立刻心虚起来。秦嫣然眼神儿开始闪烁不定。 秦慕瑾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虚,红唇勾了勾,又给了她一句,“心虚了?” 秦嫣然抖着唇瓣,声音比之之前低了许多,“妹妹是心虚,妹妹不该......自不量力的想着大姐姐的东西。” 卢氏原本是担心自己女儿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对她们不好,后来她开口说出那一番话,还是比较有水平的,那是一个坑,秦慕瑾无论如何也不能全身而退的,她也就放心了。 但是,现在看着秦慕瑾笃定的神态,她突然觉得,她还是不会吃亏。 随后,她笑着开口,往回圆话说,“嫣然,你这孩子怎的这么不懂事,今日是我们家的家宴,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个饭才是重要的,你那点小女儿家的小烦恼就不要拿到饭桌上说了。” 她的手在桌下频频的拽她的衣裳,而她面儿上保持着笑容,“老爷夫人,咱们吃饭吧,别理她。”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是她现在就退缩,岂不是功亏一篑。 秦嫣然是抱着不拿到秦慕瑾的胭脂,也要让她给自己的月例银子升一升的心理,决定这一次和她磕下去,再一次无视了她姨娘卢氏的话。 这么决定下去后,她再抬头,委屈的眼睛儿看向秦为民和赵淑美,“父亲母亲,是女儿不懂事,女儿不该自不量力的去问大姐姐要东西,也是,嫡庶有别,大姐姐的东西怎么能给嫣然这个庶女用呢,嫣然不配。” 她这一句话下去,直接把秦慕瑾又推到了歧视庶女的边缘,又一次犯了秦为民的忌讳。 原本,秦为民还好看一点的脸色,再一次难看下来,这一次,可以用黑来形容。 二哥秦慕洵见自家老爹脸都黑了,在一旁为自己亲妹妹说了一句,“三妹妹这话就有点过了,慕瑾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什么时候端着嫡女的架子,给你们气受呀。” “三妹妹是不是太敏感,想的有点多了?” 秦为民整理了一下衣裳,坐直了身体,严肃的眼神儿环视着桌上的一家人,“咱们秦家是书香门第人家,只看重学识,没有身份之分。不管是嫡子嫡女,庶子庶女,你有才识不管是秦家还是外面,自有你的一份天地,没有人会轻视你。” 最后,目光落在低着头的秦嫣然身上,嘴里警告意味儿重了许多,“嫣然,你别妄自菲薄,再说出什么嫡庶有别,不配的话来。” 秦嫣然慌忙点头,“是,女儿记住了,女儿说错话了,还请父亲饶恕女儿。” 秦为民严肃的眼神儿从她身上移开,落在她面前神情淡淡的大女儿秦慕瑾身上,“慕瑾,嫣然是你的妹妹,一些女儿家用的脂粉而已,也不是多么的贵重,自家姐妹,何须分的那么清楚。” “一会儿吃过家宴后,你让丫头给嫣然送一些过去,她年纪小,心性不成熟,别让她胡思乱想,再伤了你们姐妹间的情意。” 听到自家父亲说,让秦慕瑾给自己送一些胭脂水粉,秦嫣然的心里就有一种胜利的畅快之感,不仅是她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脂粉,也更因为,她头一次战胜了秦慕瑾。 秦慕瑾嘴角勾了勾,不紧不慢地开口,“三妹妹说了这么多,也该女儿为自己辩解几句了。” “是啊,慕瑾都没怎么说过话。”赵淑美扭过头看向自己丈夫,说,“你是她父亲,慕瑾什么心性你还不了解吗,她对待每个人从来都是很好的,哪里看过人下过菜碟的。” 秦为民心里其实对自己的大女儿没有一点怀疑,她的人品性格他还是很肯定的,现在又被端王殿下看上,哪可能会差的。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就是稍稍维护下三女儿那可怜的小小自尊,虽然他总在家里说嫡庶是没什么差别的,但是,庶子庶女心里是自卑的,不是他这些话就能抚平的。现在她们姐妹之间不过是因为这点胭脂,若是大女儿的胭脂能让三女儿心里平衡一点,他觉得也没什么。 “慕瑾的品性我知道。”秦为民对自己的妻子点点头,“只是,这件事情不过就是女儿家的一点小事儿而已,不必再说了,挣个高低,也没什么意思,只会伤了姐妹间的情意,让家里多添点是非而已,这些,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可是,秦嫣然这么说,就是在说慕瑾小气,或者说仗着身份看不起她。 赵淑美哪里肯让自己女儿背这个黑锅,见自家丈夫这里说不了什么,就转向自己女儿,“慕瑾,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母亲相信我女儿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也不是一个欺负人的人。” “不过一件小事儿,何必挣得那么清楚。”秦为民给了秦慕瑾一个安抚的眼神儿,“慕瑾,父亲相信你的品性,今天这件事儿就算了。嫣然不过就是想要一点脂粉而已,父亲知道你能干,你有很多,就给她一些吧。” 秦慕瑾低低的笑了笑,“家里的女眷,有多少用我玲珑阁东西的,母亲,大嫂,三姨娘,四妹妹,甚至母亲身边伺候的人,大嫂身边伺候的人,还有我身边伺候的人。我会是因为小气,或是所谓的嫡庶,独独不给二姨娘和二妹妹?” “嫣然,你闭嘴。”卢氏使劲的拽了秦嫣然的胳膊,警告地朝她使眼色,而后又对秦慕瑾笑着,“大小姐,嫣然年纪小,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我们吃饭吧,吃饭吧,这些菜都没怎么动,都要凉了。” “话是三妹妹说出来的,我若是不和她掰扯掰扯,岂不是不遂她的心意。”秦慕瑾凝眸看向秦嫣然,“对吧,三妹妹。” 秦嫣然心里的怨气彻底地被她挑了起来,“我和姨娘用的那些,是让三妹妹问你要的,你才给的,你从来没有主动给过我们。” 一说到这个她就生气,那些脂粉在她们面前伺候的丫头都有的,她天香苑却得不到,这岂能让她不气。 “我为什么不给你们,你们不清楚吗?”秦慕瑾声音沉了一些,改了刚刚的温婉。 “大姐姐不喜欢妹妹和姨娘呗。”秦嫣然有自知之明,回了她的话。 秦慕瑾勾唇,“二妹妹还真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不喜欢你。” “......”秦嫣然看着她的眼神儿就愤恨了许多,“大姐姐心比天高,自然看不上妹妹我。” 秦慕瑾对她的话只勾了勾唇,最终,她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既然二妹妹的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女儿也不藏着了。女儿之所以不给卢姨娘和二妹妹,实在是她们俩人欺人太甚。” “......”卢氏和秦嫣然都提了一口气要还回去,但是,张了张嘴,都闭上了。 “慕瑾这话,是什么意思?”秦为民目光在她们三人身上转,“她们欺负谁了?” 秦慕瑾说,“三妹妹呀!父亲就没发现,三妹妹常常不来给母亲请安,卢姨娘回回都说三妹妹身子不好。” 秦为民和赵淑美心里都一动,俩人不自觉地想,难道这身子不好,是她们母女俩做的。 “......”卢氏和秦嫣然心里慌了一片。 卢氏在一旁尴尬的笑道,“大小姐这话说的,雨然是我的亲女儿,是嫣然的亲妹妹,我们俩人怎么会欺负她呢?” 秦慕瑾笑了笑,“是不是欺负了,我们一会儿见分晓。” 卢氏听了她的话,额头上冒出了层层密汗,她悄悄回头,往她身后看去,见原本跟了两个丫头的秦慕瑾身后只剩下了一个,难道她让人带雨然了? 不,雨然刚刚被打,那一身的伤,她们是辩不了的。坏了,完了。 126秦为民发火 该怎么办?怎么办?她现在还有什么方法能补救的? 卢氏顿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她不敢想,若是秦为民看到雨然身上的伤会怎样! 就在她绞尽脑汁儿想着她们母女的脱身之计时,秦慕瑾已经又再度抬起了目光,她看向自己的父亲,秦为民。 开腔,说,“女儿之所以不喜欢天香苑,不爱和她们来往,就是因为卢氏和二妹妹欺负自己的血亲。” 秦为民和赵淑美听她说到这里,都攥紧了手心,紧蹙着眉头审视着卢氏和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秦嫣然。 秦慕瑾的声音仍然在继续,“从小到大,我见过太多卢氏和二妹妹欺负三妹妹。原先,我看不过,还去帮过三妹妹,后来发现,我越帮三妹妹,三妹妹遭受的更多,渐渐地也不再管了。后来,我渐渐接触了做脂粉,开了玲珑阁,我会拿出一些脂粉给家里人,没给天香苑,就因为三妹妹这事,可是在我没给天香苑时,她们遣了三妹妹过来我秋水阁要,前几次,我是怕三妹妹拿不到又被卢氏母女欺负,都给了她,渐渐地,这成了规矩,她们一没什么东西,就让三妹妹来问我要,我不给,她们就打她。” “没有没有,不是这样的。”卢氏听得身上生出了冷汗,闪烁的眼睛在秦为民和赵淑美身上转,“雨然是奴婢的亲生女儿,是奴婢身上掉下的肉,奴婢怎么会伤害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是呢,三妹妹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你走了一遭鬼门关生下的亲生女儿。你怎么那么狠心......对她非打则骂呢?”秦慕瑾在一旁叹息了一声。 “......”卢氏皱眉瞄了秦慕瑾一眼,收回的眼睛反复的转着,片刻后,遂即一亮,又盯眸看向秦慕瑾,弯唇笑着,“大小姐,奴婢觉得您可能真是误会了。” “奴婢想,您看到的奴婢欺负雨然,可能是,奴婢在管教她的时候,您正好看见了。雨然脑子慢,手也笨,从小到大,奴婢教她什么,她都学不会,奴婢是她的生身娘亲,看她这样心里生气,难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动手打她。可是,这样的打,被大小姐用‘欺负’这个词是不是不合适呀。奴婢觉得,似乎‘管教’这两个字更恰当。至于嫣然欺负雨然,那更没有,姐妹间的小矛盾,小孩子吗,今天挣个这个,明天挣个那个,你打我一巴掌,我还你一脚,这个都是很正常的,也谈不上什么欺负吧?” 卢氏在说完后,眼睛转到从来当隐形人的三姨娘钱氏身上,无比的和蔼可亲,“夫人生下的两位少爷和大小姐都是极为聪明的孩子,从来都是不需要人担心的,夫人自然体会不到什么叫恨铁不成钢。倒是,钱妹妹应该会和姐姐我感同身受吧,我们的孩子是普通的孩子,教导起来自然费劲,我想,钱妹妹应该会和我一样动手打过自己的孩子吧!” 端庄坐着的钱氏被卢氏突然提溜出来,含着淡笑的脸色并没有多少的情绪变化,她缓缓起身,向秦为民和赵淑美行了个礼,“奴婢先向老爷和夫人告罪了。奴婢是个愚蠢的人,三公子和四小姐在奴婢膝下,奴婢并不擅长管教,只教了寻常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便不怎么管他们了,导致了三公子和四小姐成了平庸之姿。” 钱氏的这一句不擅长管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就是,她没有和卢氏一样动手打过自己孩子。 当下,卢氏的脸儿可以用精彩纷呈来形容,直接挂不住了,悻悻然地低下了头,“钱妹妹性格温婉谦和,不似奴婢那么急躁。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奴婢应该向钱妹妹学习,耐下性子来。” 秦为民和赵淑美冷冷的扫了卢氏一眼,秦为民朝钱氏压了压手,“启然和书然还小,现在能知礼懂礼,我这个做父亲的就心满意足了。说起来,也是你教导之功,坐下吧。” “谢老爷!”钱氏恭敬的道了谢,缓缓坐下,继续当自己的透明人。 “卢氏你说了这么多,意思,我也听得明白,就是说,你是打过三妹妹的,只不过是在教导她,二妹妹也是打过三妹妹的,是因为姐妹间的玩闹。”秦慕瑾敏锐带着棱度的眼神儿横向卢氏,稍稍一挑眉,“我刚刚叫珠儿去天香苑请三妹妹去了,那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你这个做姨娘的,是怎么‘教导’自己亲生女儿的,还有二妹妹这个做姐姐的,是怎么和自己亲妹妹‘玩闹’的!” “哼。”秦为民肺有点涨,有要炸的趋势,他气吁吁的哼了一声,严肃的目光落在卢氏和秦嫣然身上,“慕瑾说的,我也想看看,我们大家一起看看,看看一个是怎么教导女儿,一个是怎么和亲妹妹玩闹的。” 一大家子人用侧目的眼神儿审视着卢氏母女,令卢氏母女从心底里发了寒。 “......”卢氏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眼前也开始有眩晕的感觉袭来。 她打雨然这个小女儿,一般都用鸡毛掸子打在背上,但是,嫣然生气打她,那可是什么地儿都不顾的,手里也是能捞到什么就用什么打她。这么一把她带来众人面前,那一身的伤痕,要说是教导,好像是有些...... 这若是被这一家子看到,她落一个虐待亲生女儿的名声,将来怎么好再在府里混呀,这些主子们会怎么看她,老爷会讨厌上她吧,还有府里的这些个仆人,还不得将她的名声扔在臭水沟给糟践了。 她好后悔没有一开始阻止嫣然,存了侥幸之心,以为嫣然能从她秦慕瑾手里捞出点油水,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大意了。 她带着些不甘带着些后悔的眼神儿瞟到自己的女儿秦嫣然的身上,目光里对她多了几分的怨愤。 而秦嫣然,心虚的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埋入到地里,心里一直默默的念着,“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 珠儿是在这次他们说完话后没多久回来的,手里搀扶着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的秦雨然。 她顶着一张红彤彤的,好像一个熟透的红苹果的脸儿,步履蹒跚的往他们这里走来。 只看到这样柔弱,满脸病态的秦雨然,他们已经不再对秦慕瑾的话有任何迟疑了。 秦慕瑾从自己位置上起来,走到她们面前,扶住了秦雨然空着的一只手,目光看向珠儿,“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秦雨然的眼睛立刻闪烁起来,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 珠儿看了看秦雨然,回话说,“三小姐伤了腿,路上走得慢,这才过来的晚了。” “伤了腿?”秦慕瑾低头,目光落在她并没有站直的双腿上,停顿了一会儿后,转而对珠儿说,“郎中请来了吗?” “已经请来了,在屋子外候着呢。”珠儿回道。 “你去将郎中叫来吧,我扶三妹妹。”秦慕瑾吩咐完珠儿后,低头看向比她矮很多的秦雨然,温声说,“你的事情我都和父亲母亲说了,他们会为你做主的。” 秦雨然眼神儿复杂地看着为自己出头的大姐姐,心里却苍凉一片,“雨然多谢大姐姐。” 只是,她心里不抱任何的幻想,大姐姐护得了她这一会儿,护不了她一世,回头她回了天香苑,姨娘和二姐姐因为今日父亲母亲的责罚,会更加惩罚自己的。 秦慕瑾洞察的眼睛将秦雨然一打量,将她的为难和害怕收在自己的眼底,她今日敢这么说,就是已经有了打算,不会再让卢氏和秦嫣然再欺负她了。 “我扶你过去吧,别让家里人等急了。”秦慕瑾温声对她说。 “多谢大姐姐。”秦雨然由她扶着一步步的走向了饭桌。 饭桌上的卢氏和秦嫣然见俩人靠近,大气都不敢喘了,一双眼睛心虚地在她们身上瞟来瞟去。 “三姐姐坐这里吧。”钱氏的女儿秦家四小姐秦书然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将位置让了出来,她一站起来,就比秦雨然高了近半个头,身量也比她壮,而实际上,她比秦雨然还小一岁呢。 俩人这么一对比,秦为民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气,眼睛眯了起来,透着严肃。 “多谢四妹妹。”秦雨然对秦书然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不用客气。”秦书然温婉的笑了笑,她身子移开,安静的站在了自己母亲钱氏的身后。 秦雨然快走两步,对秦为民和赵淑美行了个礼,“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你身子不好,快坐在吧。”秦为民看着她的目光颇为怜爱。 “雨然谢过父亲。”秦雨然道了谢,由秦慕瑾扶着坐在了钱氏的旁边,秦书然的座位上。 “老爷,夫人,大夫来了。”她们这刚一入坐,外面丫头的通报声也传了进来。 秦为民狠狠地瞪了卢氏一眼,目光一转,又落在秦雨然身上,放柔了声音,“雨然,你腿怎么了?” 她腿? 秦雨然的眼睛瞟向卢氏,卢氏的眼神儿中全是对她的警告,又一次让秦雨然心提了起来,她吓得低下了头。 “雨然,你别怕,有什么苦衷你就说出来,父亲母亲为你做主。”赵淑美安抚了她一句。 “女儿看,还是直接让大夫看吧,有什么问题,大夫一查便知。”秦慕瑾看秦雨然这番唯唯诺诺的样子,觉得让她在卢氏面前说出对她的那一番事,还是比较困难的,遂即这么提议道。 “也好。”秦为民和赵淑美都点了头。 大夫一路走到了他们这边,在一番客套后,给秦雨然检查起了腿。 大夫检查完后,回话说,“秦大人,三小姐的膝盖有擦伤和淤青,是跪的时间比较长导致的,抹点活血化瘀的药膏,让丫头好好地揉揉,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跪的时间长?”秦为民凉凉的眼神儿瞟了卢氏一眼,深吸一口气,对大夫继续说,“李大夫,还麻烦给小女把个脉,检查检查别处,看还有其他病症吗?” “是。”李大夫从小厮手中接过脉枕放在桌上,“三小姐,您把手放上去。” 秦雨然安静地将手腕放在了脉枕上,一脸的忐忑。 李大夫摸了她的脉搏,细细地摸着。 在整个过程中,卢氏和秦嫣然表现的十分惶恐和害怕,一张凳子上,她们移了许多次,坐立不安。 李大夫把完脉后,朝秦雨然点了点头,“三小姐可以把手收回去了,小姐的身体状况,老夫都知晓了。” 他看向秦为民,说,“秦大人,三小姐现在身子很虚弱,身上的皮肉伤,导致现在她在发高烧。身子的底子也不好,气血两虚,要好好的补补,要不以后长不起来个子,身子也单薄会有很多病症的。老夫这就回去写药单和补品单,吩咐人去煎,做好后送给三小姐。” “李大夫的话,我明白了。”秦为民朝李大夫点头,“多谢李大夫了。” 李大夫起身,对秦为民抱拳,“老夫告退。” 秦为民点了丫鬟去送李大夫。 李大夫前脚刚踏出厅门,后脚,地上就落了一个碗,‘碰’的一声突然砸在地上,吓得人心头都是一颤。 “卢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秦为民压抑的怒气在厅内响起,这还是头一次他生这么大的气,这么在众人面前发火。 卢氏从椅子上连忙下来,跑到秦为民身边跪了下来,拽住了他的衣摆,“老爷,奴婢没有虐待雨然呀,真的没有,雨然是奴婢身上掉下来的肉,奴婢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虐待她呀......” “你还狡辩!”秦为民眼睛都被气红了,“刚刚大夫的话不清楚吗!” “雨然的腿,跪伤的,跪的很久,她没事自己跪着玩,难道不是你罚她跪的?” “还有她身上的伤,你看她的脸儿现在红的,你当我瞎子看不出来她烧成什么样子,这种皮肉伤,打成什么样子才能引起发烧?” “再说身子底子不好,我秦家饮食从来都是统一安排的,夫人身边的孩子吃什么,其他院儿的孩子也吃什么,他们怎么没有底子不好,偏偏雨然是,不是你苛待了她?” 127王府送东西 “老爷呀,奴婢怎么会苛待自己的亲生骨肉呢!虎毒都不食子呀!奴婢是冤枉啊,真是冤枉啊!”卢氏拽着秦为民的衣摆,叫的那叫个哭天动地的,“那是教导,奴婢是在教导她,绝对不是苛待。奴婢承认自己性子太燥了,有点暴躁了,对待雨然下手是重了一些。奴婢改,奴婢都改,以后对雨然宽容一点,绝对不再责打她了......” “老爷,奴婢错了,真的错了,您要打要骂奴婢都没有任何的意见,就是请您别用那么严重的字眼来说一个做娘的,奴婢听着,心里可真是害怕......” 对啊,虎毒都不食子,更何况是人呢!卢氏可能会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吗?莫不是,真像她说的是在教导她,只不过是手下的重了一些? 秦为民细听着卢氏的辩解,心里没有刚刚那么笃定了,其实,比起一个母亲苛待自己的亲生子女,他更愿意相信她是对雨然恨铁不成钢,就像她说的脾气暴躁了一些,下手重了一些。 他探寻的目光在面前痛哭流涕的女人身上停留,又抬眸看向身子单薄的三女儿雨然,一时陷入了挣扎中。 明明是虐待,卢氏巧舌如簧居然说是教导,只不过是下手重了! 一个是没心,一个是有心,两者怎么可能是一样的! 秦慕瑾手伸到秦雨然的胳膊上,趁秦雨然不解地看着她时,将她的袖子挽了上去,叫了秦为民看,“父亲,您看看三妹妹身上的伤吧?” 秦为民闻言,起身,探着身子看秦雨然纤细的小胳膊。家里其他人,也都凝眸朝她胳膊看去。 只见一截没有几两肉的小胳膊上分布着形状不同、深浅不同的红紫、青紫痕迹,还有一些伤口,结疤的没结疤的,这些东西,在她嫩白的肌肤上突兀着,也看的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父亲,这些只是在三妹妹的胳膊上,那她的身上呢,可想而知还有多少!”秦慕瑾双目远眺到卢氏身上,紧紧的盯着她,“下这么重的手在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身上,卢氏你说是教导。你是当我们秦家一家子都是傻子吗,教导和虐待分不出来?” “......”卢氏身子抖了抖,慢慢放下秦为民的衣摆,不敢再哭惨了。 秦为民已然全相信了这是虐待,抬手就是两巴掌,对着卢氏的脸左右开弓重重的打了下去,“雨然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忍心对她下这么重的手,你还配作人吗!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这个毒妇!” 卢氏被他最后一巴掌重重地打歪了在地上,她手捂着脸,先哇的一声,而后痛哭了起来,“老爷,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哭,你还有脸哭。”秦为民怒不可遏,“我秦家书香门第,从未有苛待子女的事情发生,你这个毒妇,居然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我真是想......” “父亲,还是要保重身子啊。”秦慕寒秦慕洵都上前,扶住他,将他搀到座儿上坐了下来,倒了茶给他,“父亲喝口茶消消气,为一个奴婢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赵淑美肃着一张脸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卢氏,“秦家几代,从来没有像你这样折辱自己子女的狠毒妇人,要不是看在二小姐三小姐面儿上,本夫人一定将你逐出家门发卖了。” “卢氏,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领二十板子,在天香苑禁足两个月,你自己思过吧!” “王婆子,将卢氏拉下去,请家法,就在院子里打。”赵淑美愤愤然吩咐了身边粗壮的婆子道。 “是。”被指明的婆子和另一个婆子连忙上前,拉了卢氏起来就往外走去。 赵淑美对卢氏的责罚下来,屋内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在这个家里,唯一和她亲的只有二女儿秦嫣然,三女儿秦雨然。现如今秦嫣然挑的事端,她都怕父亲会迁怒在她身上,哪里敢为她说话,秦雨然呢,平常卢氏的苛待,自己姐姐的责骂毒打,已经让她对这两个人心生怨愤了,也不想为她开口说什么。 就这样,他们都看着卢氏被王婆子押了下去,没一会儿,就传出板子落在肉上的声音,和卢氏的惨叫声。 卢氏和秦嫣然的这一出出来,大家明显的都没了胃口。 秦慕瑾看向珠儿,低声吩咐她说,“去和厨房说,让他们准备一些清淡的吃食给各个院子送过去。” “是。”珠儿点头,又快速的跑了。 板子打完后,众人的耳根子骤然清静了不少。不过,这时也都失了胃口,不再提筷子,只端了茶水来喝。 秦慕瑾慢慢地走向自己的位置,在一个劲缩着身子的秦嫣然身边站定,低声唤了她一声,“二妹妹?” 她的声音不大,却有让秦嫣然吓晕的气势,她的身子立刻抖得像风打的树叶一样。 下一秒,她从椅子上下来,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抖着声线说,“父亲,父亲,女儿没有打过三妹妹,是姨娘,都是姨娘打的,女儿没有打过她......” “二妹妹这是做什么啊,父亲也没说要责怪你呀,你怎么吓成了这样?”秦慕瑾弯腰去扶地上的秦嫣然。 “慕瑾不要扶她,这个孽女,她是做贼心虚。”秦为民冷眼看着秦嫣然,儒雅的五官因为生气涨的几乎变了形,愤恨说,“一个小小的姑娘家,居然对自己的亲妹妹下这么重的手,现在就这么狠毒,我都不敢想,你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的!” 秦慕瑾似笑非笑地甩了秦嫣然一眼,毫无留恋的起身,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端起茶水慢慢地喝着,一副看戏的悠然。 “父亲,女儿......没有,女儿真的没有。”秦嫣然将头甩成了拨浪鼓。 秦为民信她个鬼,雨然一胳膊的伤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要不是亲眼所见,真的不敢相信她会被打成那样。她虽然是庶女,可是,也是他秦为民的亲生女儿,看她一身伤痕累累,他心里是真的心疼。这一心疼,对卢氏和秦嫣然就更气了。 “你和你姨娘一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秦为民咬着牙齿说,“去拿戒尺,给我打她二十戒尺,我看她以后还敢欺负自己的家人吗?” “是。”身后的婆子迅速下去,一会儿拿了把戒尺出来。 二十戒尺,那她的手还不废了! 秦嫣然连忙将自己的手背在了身后,拼命的摇着头,“父亲,您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怕疼......” “你怕疼,你打雨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也会怕疼。”秦为民指着她骂道,“去那边,给我狠狠的打。” “我不要。”秦嫣然手背在身后,坐在地上耍上了赖。 但是,家里婆子不是吃素的,三下两下就把她从地上提溜了起来,摁在了秦为民指的地方,一个婆子拽了她的手出来,使劲的攥着她的手指,另一个婆子手中的戒尺起戒尺落,打在了她的手心上。 “啊,疼......”秦嫣然尖利的声音在屋内喊了起来,听得人恨不得拿手堵住耳朵。 秦慕瑾一向喜欢安静,听不得这种乱糟糟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她倒是很有兴致,兴致勃勃地看着挨打的秦嫣然。 二十戒尺下去,秦嫣然的手肿的老高,秦为民终是心疼了,让人将她送回了天香苑,还让人去请了大夫。不过,最后还罚她抄写一百遍的《女则》与《女训》,十天内给他,另外也禁足两个月。 秦嫣然被送走后,屋内的气氛直接降到了冰点。 秦慕瑾没有顾忌那么多,开口说,“父亲,卢氏和二妹妹容不了三妹妹,不如,就别让她回天香苑住了。免得将来,再受到欺负。” 秦为民移目看她,语气是软了一些,但是脸色还是极其难看的,“你看着办吧,只是,不能让她再被卢氏和嫣然欺负,多给她选几个得力的婆子和丫头。” “好。”秦慕瑾点头,“回头女儿给雨然安排个院子,打扫好了让她搬过去住,再选一些下人给她。” “你看着来,父亲相信你的处理能力。”秦为民对她点了点头,起了身,环视了家人,“我走了。” 说完,他甩甩衣袖走了。 “慕洵,你去看看你父亲。”赵淑美看他气冲冲的走了,怕他气出个好歹来,吩咐了二儿子过去照看。 “是。”秦慕洵点头后,快步地跟了上去。 他们这一走,赵淑美也没了兴致,遣散了众人回去,秦慕瑾留在她身边,陪她说了一会儿的话,也回去了。 ** 秋水阁,睡醒的燕儿和喜儿晚上轮值。 珠儿将家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燕儿和喜儿,俩人进了屋伺候,燕儿还有些义愤填膺,“卢姨娘和二小姐可真会贼喊抓贼啊,还暗含我们小姐。嗞嗞,不过最后真是痛快,自己把自己套进去了,真是大快人心。” “小姐,当时您就应该使劲的踩卢氏和二小姐两下,平常那么欺负三小姐,真是没有人性。”燕儿说。 秦慕瑾对她的这些话仿若未闻,拿了一把花瓣放入石钵上里,用杵槌反复地研磨着,“我今晚不打算睡觉了,你们去厨房准备点吃的吧。” 燕儿看了一眼喜儿,俩人纷纷看向低头忙的主子,燕儿开口,“玲珑阁不是还有存货吗,小姐没必要熬一宿的,您还是多注意注意自己的身子吧。” 秦慕瑾头也不抬,“这一批是送给贵人的,很急,不能让人等太久。” “你们去准备吧!” 送给贵人的? “什么贵人?”燕儿看喜儿,低声问她。 喜儿摇头后,对她说,“你不擅长做吃的,我去小厨房了。” “恩。”燕儿点点他,喜儿走了后,她快步走到了秦慕瑾身边,看着忙碌的她,问,“奴婢帮小姐研磨吧,您去做别的。” “不用,都我自己来。”秦慕瑾说,“你去多添几盏烛火来。” 燕儿没办法,只得悻悻然地走了。 秦慕瑾这样忙了许久,终于在三日后,将脂粉准备好了,一早醒来,她喊了珠儿和燕儿两个丫头,让她们坐上马车去了端王府。 珠儿燕儿两人看着自己面前摆放的十分精致的胭脂盒子,脸上表情都有点茫然,燕儿撞了珠儿的胳膊,“小姐是让我们将这些东西送到端王府吧?” 珠儿点头,“恩,是,我听得特别清楚。” 燕儿拍打了几下脸颊,“我还以为自己一早做梦呢。” “你说小姐让我们送胭脂给端王府是什么意思呀?”珠儿俯在燕儿面前,说,“也没听过端王府有什么女主子呀。” 燕儿也摇头,“我也不知道。” 珠儿想想自家小姐的交代,有些茫然,“你说端王府的人会让我们见他们的大管家吗?端王府的大管家,会是我们这样的小丫头说见就能见的。” 小姐吩咐了让她们将东西交给管家,但现在想想,她就觉得有些难办了。 “若是没人帮我们通报,那我们俩就等在端王府门口,什么时候见着管家了,什么时候回去复命。”燕儿指指面前的胭脂,“这些胭脂是小姐做的最费心的,用的料也都十分精细,十分名贵的,可不能说随意的给别人。” “恩。”珠儿点头,“行,要是不给我们见,我们就等着。” 燕儿点点头,慢慢的,脸上有了笑,看来端王殿下和她们家小姐之间是真的了,原先她还觉得像是做梦,现在呢,她们捧着东西去端王府,这是最真实不过的了。 小姐的一片痴心,终于说是等到了开花结果。 燕儿心里顿时美滋滋的,“都说端王府十分气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了,端王府呀,那可是咱们京都最大最敞亮的宅子,皇上亲赐的,少不了的气派。”珠儿眼珠一转,环住了燕儿的胳膊,在她面前低声说,“你说端王府给咱们小姐送了那么多的饰品,咱们小姐也送了这些脂粉过去,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事情呀?” 端王府送东西那次,问了燕儿,她只说小姐和端王殿下认识,可没说别的。 她现在看着可是很不寻常呀。 “事情,什么事情?”燕儿斜她一眼,心里悄悄有了警惕。 128定制的脂粉 珠儿俯身到燕儿脸前,一双眼睛紧紧地绞着她的,分析道,“那些饰品可不是寻常的物件,都是极其贵重的,咱们小姐若是他普通朋友,端王殿下怎么会送如此贵重的东西?” “你说......”珠儿脸上笑容渐渐多了几分的不怀好意,“咱们小姐和端王殿下......是不是在冀州府私定终身了?” 燕儿连忙捂住她的嘴巴,低声警告了一句,“你胡说什么?” 说完,她掀开车帘往外瞄了两眼,还好真是大早晨,人不多,否则被人听到,那她家小姐的名声岂不是要被连累了。 珠儿抬手将她的手从自己嘴巴上拉了下来,“放心吧,没人会听到的。” 她又不是拿着扯着嗓子喊的,外面的人怎么能听到。 燕儿鼓着嘴斜了她一眼,低下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虚声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你别问我。” “咱们小姐的性格,她是最注意和男子来往尺度的,若是她和端王殿下之间关系一般,不可能接受他送的那些贵重的饰品。”珠儿勾唇,说,“燕儿,咱们都是在小姐身边伺候的,你根本就骗不了我。” “你说你自己守着秘密,没人分享,多憋得慌啊,不如.....告诉我?” “我不觉得憋得慌呀!”整个秋水阁,除了小姐,就她自己知道他们的事儿,她只觉得兴奋,哈哈。 珠儿的脸立刻就黑了,双手抱胸,扭过身子斜对上她,摆出一副再也不理会她的表现。 “哎,生气了?”燕儿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 “你燕儿是小姐最信任的人,我怎么敢生你的气呢。”珠儿斜眼睇她,哼了一声。 珠儿这一句玩笑,燕儿听进了心里,被小姐特别信任,对她来说是一种肯定,可是,她们三个大丫鬟都是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人,若是她和其他两个产生了隔阂,自己便会被孤立起来,她在小姐身边就做不长的。 燕儿双手摊开,对珠儿投了降,“好了好了,我都告诉你就是了。” 珠儿得意笑了笑,又板出刚刚的神情,“你说吧,我听着呢。” “就......在冀州府嘛,端王殿下认识了咱们小姐,还喜欢上了,送了我们小姐一块玉佩,说,要娶小姐过门。”燕儿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珠儿。 “娶小姐过门!”珠儿的眼睛瞬间亮了,“天哪,这这这......也太神奇了!” “更神奇的是......端王殿下许了咱们小姐正妻的名分,端王妃!”燕儿嗞牙笑说。 “啊......”珠儿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花痴的表现。 燕儿又是咧唇一笑,“咱们小姐可真有福气,端王殿下是咱们大魏最俊俏的公子哥,面相好,出身又高贵,小姐真是赚到了。” 珠儿点头如捣蒜,“恩,那就怪不得端王府送过来那么多贵重的首饰了!” 燕儿兴奋地手舞足蹈的,她揭开一点窗帘往外看着,有点期待去端王府了...... ** 马车走了约半个时辰,走到了端王府的片区。 车夫停在路边,遥看着守在端王府门口的两支精锐的士兵,不敢再往前走了。 “两位姑娘,咱们的马车能赶到端王府的大门口吗?”车夫高声问马车里的燕儿和珠儿。 俩人掀开车帘,往王府大门口瞧着,肃穆庄严的端王府方圆几里没有一个行人,也让俩人害起了怕。 “我们要是赶着车过去,会不会被他们砍了?”燕儿担忧地看着珠儿,“我好怕去啊,你看这条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是不是不让普通百姓过啊。” 珠儿也拧紧了眉头,可是她们不是行人啊,是来王府办事的,应该......不至于被砍了吧? “我们别赶马车过去了,端王府的大门可不是我们这种身份亵渎的,还是走过去吧。” 珠儿想了想,点头说,“好,那我们就走过去。” 俩人回头开始整理她们带过来的瓶瓶罐罐,一会儿,俩人各自捧着托盘下了马车,燕儿嘱咐车夫,“王哥,你就在这里等我们。”、 “放心吧。”车夫点点头。 燕儿和珠儿就捧着东西小心翼翼地走向端王府,珠儿说,“燕儿,你看见了吗,那些拿刀的,正眼珠不转地盯着我们呢,他们的眼神儿杀气十足,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们?” 燕儿摇摇僵硬的头,“不知道。” “那我们还过去吗?”珠儿说,“我......好害怕呀。” “小姐交代的,肯定得把东西送到的呀。”燕儿硬着头皮说,“只要打不死我们,我们就去吧。” “恩。”珠儿点头的空档,往燕儿身边靠了靠,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俩人顶着两支二十个手拿宝剑的侍卫的眼神儿,慢慢地走近了他们,一个侍卫长模样的男人从里走出,站在俩人两步远的位置,掏出了手中的长剑拦在了俩人面前,厉声问,“什么人?” “......”燕儿和珠儿被面前明晃晃的金属吓得直接瞪大了眼睛,呆了。 侍卫长见她俩瞪着两个大眼珠子,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我问你们俩人是什么人!这是端亲王府,不是什么闲人都能站在这里的!要是没什么事儿,尽快离去,否则,我可就不客气了!” 俩人反应过来,像两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燕儿结巴说,“官爷,我们是礼部尚书秦大人家的!” “礼部尚书,秦大人家的!”侍卫长微想后,终于知道是谁了,当下,脸上露出了笑容,“哦,知道知道。” “不知,两位姑娘来我们端王府是做什么?我好为你们转告!”侍卫长一改刚才的强硬。 燕儿和珠儿俩人各自吞咽了口水,燕儿说,“我们奉我家小姐之命送东西的,要见你们管家!” “见管家啊,好啊好啊,两位姑娘府里请!”侍卫长长臂一挥往王府的大门请他们。 燕儿珠儿抬头,看着巍峨庄严的端王府,心里打起了鼓,俩人都摇头,珠儿说,“要不,我们还是在外面等吧。” “能麻烦侍卫大哥进府,帮我们请一下你们管家吗?” “那也行。”侍卫长很好说话,他随手指了一个侍卫,说,“去请王管家,礼部尚书秦大人家来人了,要见他。” “是。”侍卫一点头,快步地往府里走了。 “已经帮两位去请管家了,两位姑娘在这里稍等。” 侍卫长说话的时候晃着洁白的牙齿,平易近人的有点突兀,让珠儿和燕儿有些无所适从,“恩,好,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家是我们王府的贵宾,王管家之前亲自给我们交代的,若是你家来人直接请进家里。”侍卫长说。 燕儿和珠儿相互看了一眼,他们秦家这么受王府重视,是因为小姐的关系吧!端王殿下,可真是重视他们小姐。 真好,重视真好,俩人心里都为自家主子高兴。 ** 侍卫的脚步很快,没多久就带来了王恒。 他身着一袭冰蓝色的上好丝绸衣裳,袖口镶绣着雅致竹纹的滚边,面若银盘,五官分明秀气,嘴角扬着十分平易近人的笑容,气质好的,根本就是一个翩翩公子。 直到他走到燕儿和珠儿身边站定,俩人看着王恒都没反应过来,根本不能将他和印象中那个花白胡子管家形象的人联系在一起。 “两位姑娘。”王恒笑的温柔多情,温和介绍自己,“在下是端王府的管家,王恒。” 燕儿和珠儿迅速回了神儿,微微红了脸,收回放在他脸上的目光,行礼,“奴婢见过王管家。” “请起请起。”王恒客气地说。 燕儿珠儿起身,燕儿微瞄了他一眼,慢慢将手中的托盘举到了他面前,“我们是奉小姐之命来送东西的,这是我们小姐亲手做的脂粉胭脂和唇酯,让奴婢二人亲手送到王管家的手里。” “好!”王恒点头,接过了燕儿手里的托盘递给了身后的侍卫,又接过珠儿手里的托盘递给了身后的侍卫,对俩人点头,“辛苦两位姑娘跑这一趟。” “王管家客气了。”燕儿偷瞄他一眼,迅速收回自己眼睛,而后又行礼,“奴婢的差事做完了,要回府向小姐复命了。王管家,奴婢们告退。” “好。”王恒客气说,“那在下送送两位姑娘。” “不,不用的。”她们俩人是奴婢,怎么敢让秦王府的大管家送她们啊,燕儿立刻否定了。 王恒笑了笑,简单的又说了个,“好。” 燕儿拉着珠儿转身就走,脚步很急。 “两位姑娘等一下。”没走两步,王恒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 燕儿和珠儿立刻刹住了脚,僵着身子慢慢回身,燕儿扯了一个笑容,“王管家还有吩咐吗?” 王恒举目在四处看了看,目光在极远地方的一辆马车上停留了一下,微笑着,“两位姑娘是走来的吗?” “不是不是。”燕儿摆手,“我们是......坐马车来的。” “坐马车。”王恒轻笑,“那怎么没有赶到王府门口来,停那么远,你们走着不累吗?” 他好温暖呀,还体贴她们累不累。 燕儿和珠儿的心里一暖,看着他的眼神儿都带了光,“还好还好,不是太远。” 主要是......她们不敢将马车赶到端王府门前。 王恒又是一笑,“下次若是过来,可直接将马车赶到王府门前。端王府的大门,永远欢迎秦家的人。” 王爷是头一次让他去送东西,还是那么贵重的东西,虽然他没和自己说那位小姐和他的关系,但是,若是主子的这一点心思他都看不懂的话,那他王恒这端王府管家之位也应该让贤了。 “......”永远欢迎秦家人! 王恒的话,让珠儿和燕儿受宠若惊,俩人只得点头,“好。” 王恒也点了点头,俩人重新和他告别,这一次王恒没有再拦,珠儿和燕儿的身影很快便走远了。 “去将王太医请到会客厅。”王恒吩咐了一个侍卫,随后带着托东西的俩人进了王府。 经过太医的检查,王恒记录在册后,这些脂粉被他端进了宫。 ** 玉华殿,经过层层通报后,王恒站在了郑贵妃的面前。 “王恒,这个时候,你怎么想起来找本宫了,有事儿?”郑贵妃对于王恒的到来,还是有些惊讶的。 王恒弯着身子,恭敬的回话,“回贵妃娘娘的话,属下是奉王爷之命,来给您和柔嘉公主送东西的。” 说着,他将手里的东西举了起来,郑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立刻上前,接过他的东西捧到了郑贵妃面前。 宫女打开盒子,郑贵妃看着盒子里各种各样精致的盒子,来了兴致,从里面拿出了一盒,打开了,这是一盒唇酯,她还没凑近闻,清新沁人的香气已经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当即眼睛就亮了,“这是唇酯吗,味道儿也太好闻了吧。” 没有一个女人是衣裳首饰胭脂水粉搞不定的,这话果然不假! 王恒微笑着,“属下不懂这些。” 郑贵妃笑看了一眼他,明亮的眼睛落在了唇酯中心位置刻着的娟秀小字上,遂即又是一喜,“玲珑阁,这是玲珑阁的东西。” 玲珑阁就是这个秦大小姐的产物,王恒在知道王爷对这位秦小姐动了心后,就已经对她做了一个调查,将她所有的信息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是,是玲珑阁的东西。”王恒点头,“王爷听说玲珑阁的脂粉在京都里是拔尖儿的,味道儿好闻,用着贴合自然,种类多,还持久的保持妆面,滋养皮肤,所以,特地定制了一套,送给贵妃娘娘和柔嘉公主。” “特别定制的?那市面上是没有咯!”郑贵妃又打开了另一个,还是一盒唇酯,颜色和上一个不一样,却依旧的好闻好看,“盈儿对玲珑阁十分钟爱,用的那一套脂粉都出自玲珑阁,这些市面上都买不到的东西,送给盈儿,想来她是特别的欢喜。” “是,公主一定很高兴。”柔嘉公主那么喜欢玲珑阁的东西,若是知道将来玲珑阁的老板嫁给了她哥哥,想来,一定惊讶。 王恒笑了笑。 129郑贵妃出手 郑贵妃将所有的脂粉唇酯包括胭脂都逐个闻了一遍,好闻的,她欢喜极了。 “子津有心了,给本宫和盈儿送来了这些好东西。” “贵妃娘娘和柔嘉公主是王爷最亲的人,王爷心中很是珍惜。”王恒淡淡一笑。 说到这个最亲近的人,郑贵妃想起了沈雨薇的话,微笑的眼睛就滞了一些。对,她和盈儿和子津才是一家人,绝对不允许他的心在别的女人那里,过于在乎一个女人。 郑贵妃唇角扯了扯,睨了一眼王恒,遂即又笑了开。 王恒的差事做完,就对郑贵妃告了辞。 郑贵妃吩咐了身边的宫人去请自己的女儿褚盈。 崔嬷嬷端了糕点过来,放在了郑贵妃的手边,“娘娘,奴婢做了豌豆黄,天气热,吃这个最消暑解渴了。” 郑贵妃看去,色泽莹润的豌豆黄摆在精致的小碟中,令人食欲大动。 郑贵妃不自觉拿了一块递进嘴里,小小的咬了一口,豌豆黄味道清香,清凉爽口,好吃的,让她赞不绝口,“这是你做的啊,本宫记得你不擅长做糕点的。” “娘娘好记***婢最是不擅长做糕点。”崔嬷嬷眉开眼笑,说,“可是上次雨薇过来,特意让奴婢学的,说娘娘爱吃,奴婢就算不会也要学。她给奴婢写了用料分量及做法,奴婢照着做了数十次,才做出了这个味道儿。” “原来是雨薇教你做的。这个孩子,真是太贴心了。”沈雨薇能事事想着她,郑贵妃心里十分高兴,而且,这样更想成全她和自己的儿子。 沈雨薇虽然是婢女,身份低微,但这样的人注定好控制,翻不起什么风浪,而且,身上练就的一身本事也能很好的照顾自己的儿子,这就是为什么,她一定要让自己儿子收了沈雨薇的原因。 “雨薇从小就在娘娘身边长大,由娘娘细心教导,又伺候在王爷身边,心里全是娘娘和王爷。只要娘娘和王爷开心,奴婢和雨薇不怕累不怕苦,做什么都可以。”崔嬷嬷再一次为沈雨薇表示了忠心。 “你们母女真是有心了。”郑贵妃递了她一个笑脸,慢慢地将手中剩下的豌豆黄递进嘴里,品尝完一块后,她喝了一口花茶。 “雨薇这么照顾本宫,本宫得赏赐她点什么。”说着,她看向崔嬷嬷,“本宫梳妆台上有一个朱红色的首饰盒,里面是一根金钗,就赏赐给雨薇吧,你出宫看她的时候,带给她。” 崔嬷嬷受宠若惊地跪了下来,“哎呦,娘娘的首饰那么贵重,都是御赐之物,怎么能给雨薇呢,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没什么使不得的。”郑贵妃低头又捻了一块豌豆黄,“雨薇照顾本宫和殿下有功,本宫不会亏待她,有功必赏!” 崔嬷嬷似乎是有些为难,郑贵妃睨了她一眼,她只好谢恩去拿了,只是,在她进屋没人看见的地方,崔嬷嬷脸上露出一抹颇具深意的笑容。 ** 褚盈由数十个宫人簇拥着浩浩荡荡地从自己宫里出来,进了玉华宫,到玉华殿的门口,宫人很自然地留在门口,由两名大宫女扶着进了殿内。 “母妃,您找女儿呀!”褚盈婉转清脆的声音传进了郑贵妃的耳朵,郑贵妃看见自己的女儿,眼眸立刻就弯了起来,“盈儿,快过来。” 褚盈快走两步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握住了她伸来的手,“母妃,您是又想女儿了吧!” “对啊,母妃是想你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郑贵妃握着自己女儿软绵绵的小手,只觉得心都软了,“你这小没良心的,别人家的子女,晨昏定省一日两次,不论风雨都随侍在父母身边,你呢,三天两头打鱼晒网,你有多久没给母妃请安了呀!” “女儿这不......懒嘛!”褚盈勾了勾头发,满脸的不好意思,“女儿其实也想清早向母妃问安,晚上随侍在您身边,服侍您就寝,可是早晨起床太困难了,女儿都起不来的。” “你这孩子。”郑贵妃抬手捏了捏她秀气的小鼻子,“本宫看你就是贪玩的,晚上睡得晚,白天起不来。” 被自己母妃戳中心思,褚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 “去把椅子搬到本宫身边。”郑贵妃对身边的宫人吩咐,宫人迅速搬了把椅子放在了她身边,褚盈坐上,手正好被她母妃拉着。 “刚刚你哥哥遣王恒进宫,给我们送了玲珑阁的脂粉,一会儿你回去带走。”郑贵妃说。 “玲珑阁的。”褚盈眼睛都亮了,“我特别喜欢玲珑阁的东西,感觉好精致呀,味道儿也特别好闻,不是那种劣质的香味儿,清清淡淡的,却萦绕不断。” “你哥哥特别定制的,母妃瞧着似乎比你平常用的都还好。”郑贵妃朝宫人吩咐,“去将那些脂粉拿过来。” “是。”宫人快速走了。 “我哥这次也太好了吧,有人性了呀。”他还是第一次送她这些小女儿家用的东西,还是玲珑阁的。 褚盈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频频的往宫人离开的方向看,双眼中满含期待。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郑贵妃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你哥但凡有什么好东西,哪没有让王恒送过来给我们。” “不是,女儿的意思是说......他有烟火气儿了,都知道玲珑阁了。”玲珑阁在京都中并不是最大的胭脂铺子,只是东西好做工精致,有人用了,朋友传朋友,然后渐渐在圈子里传开了,用的人渐渐地多了,最后有人送到了她面前,她也喜欢上了。 却没想到,平常对这种事儿都漠不关心的哥哥,居然能知道玲珑阁,这不是有烟火儿气是什么。 郑贵妃笑了笑,低头的时候扫到了桌上的豌豆黄端到了自己女儿的面前,“这是崔嬷嬷刚刚做的,雨薇教她的,味道不错,你尝尝。” 沈雨薇! 褚盈的眉眼间多了几分的轻视,对她摇了摇头,“我不要!” “你怎么和你哥一样,都这么讨厌雨薇!”郑贵妃将手中的盘子放回了小桌上,不理解地看着她,“雨薇那么乖巧,你们怎么都不喜欢她。” “我就看不惯她那副巴结的嘴脸。”任妍是她的好朋友,她不喜欢自己哥哥身边的这个女人,所以,她是爱屋及乌,也跟着她不喜欢这个女人。 “你这孩子,不要瞎说。”郑贵妃嗔瞪了她一眼, 褚盈心里反而是不理解自己母妃,“母妃,沈雨薇只是一个婢女而已,她哪里有资格伺候我哥哥呀,多埋汰哥哥。任妍家世高,长相好,不比她沈雨薇好吗,您不帮着她让她嫁给哥哥,反而喜欢一个贱婢,女儿才搞不懂您。” “你这孩子就是没有心眼儿!”一点的都不懂得驾驭人!郑贵妃在心里轻摇了头,等回头,她还得好好地教育教育她。 褚盈心里完全都不苟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这时,宫人端着东西出来,她整个人眼睛都亮了,“快快快,放这里来。” 褚盈迫不及待地跪在了软榻上,在宫人放下后,从中拿起了一个细长的瓶子打了开,“这是什么,好香啊。” 她仔细地在瓶子上看,终于找到了它的名字是蔷薇花露,是用来香体的。 “玲珑阁有香丸,还从来没见过花露,母妃,哥哥这是从哪里买的啊。”她看着瓶子上刻着的字体,确定是玲珑阁的东西,却从来没见过玲珑阁有什么花露。 “王恒说你哥哥特地从玲珑阁订做的,既然是订做,市面上肯定没有。”郑贵妃淡饮了一口茶。 “哥哥厉害了,都认识玲珑阁的老板。”褚盈心情郁闷,“早知道以前就问他了,多给我订做一些。” 郑贵妃轻轻的笑了笑,一会儿,她眼珠一转,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你以后想要这些女儿家用的东西,就去问你哥哥,他为了博红颜一笑,估计将京都里这些女儿家用的这些东西都调查了清楚,问他准没错。” 博红颜一笑?这是什么意思? 褚盈机敏的眼珠转了转,从手中的脂粉中抬起头来看她母妃,“母妃什么意思嘛,哥哥怎么可能在这种东西上费心思。” 郑贵妃脸上是一种释然的笑,“你哥哥有心上人了!” 褚盈一听,瞳孔放大,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半天后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怎么可能!” “他那个性格的,怎么可能有心上人。”不信,根本也不可信,他整天不是在朝堂忙,就是去衙门做事,要不就被父皇不知道派在了哪里,去哪里有心上人的。 好像身边就有一个任妍跟前跟后,其他的姑娘就算是思慕他,也只有在宴会上才能睹一睹他的风华,她还没听过他喜欢上谁的。 “王恒亲自去秦家送了御赐的贡品,那还有错!”郑贵妃笑睨了她一眼,眼底中有一抹稍纵即逝的精光。 “......”王恒亲自送的!秦家!贡品!这么精准,难道,哥哥真的有心上人了!那任妍她...... “秦家,哪个秦家?”褚盈小心翼翼地问她。 “礼部尚书秦为民的长女,本宫找人问了问,好像叫秦慕瑾!”她脸上笑容盈盈的,“这个秦为民是你父皇钦点的状元,祖上也是人才辈出,书香门第,他家的女儿,应该没错。” “秦慕瑾。”褚盈品了品后,抬眸看自己母妃,“母妃,妍儿是淮南王府的掌上明珠,家世显赫,若是哥哥能娶她做王妃,这不很好,咱们大魏,那个有比她身份高的,到时候多有面子,可比这礼部尚书家的女儿强多了。” “不如,你去父皇那里为哥哥求亲,父皇一定能将妍儿赐给哥哥,咱们家和淮南王府联了姻,哥哥就是得到了淮南王府这一大树庇佑,将来,谁还敢与哥哥抗衡。” 她又何尝没这么想过,只是,子津说皇上忌惮淮南王府已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前朝,若真是如此,她给自己儿子求得就不是一棵大树,而是一个随时炸掉的火炮。 郑贵妃笑了,“你哥哥不喜欢妍儿,母妃有什么办法。若是去你父皇那里强求,你哥哥心里会怨上母妃的。而且,强扭的瓜不甜,对妍儿不也不好?” “可是......”褚盈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她母妃说的有道理,便住了口。 一会儿,她又提起一事儿,“母妃,孙妃的那个妹妹孙晴雪可不能嫁给哥哥的,那个女人生的妖媚,这要是嫁给哥哥还了得。” “孙家的人,怎么配的上本宫的儿子。”孙晴雪想嫁给她儿子,门都没有。 郑贵妃眼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你哥哥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母妃心里都有数。” “您有数就好。”褚盈点点头。 郑贵妃看她又摆楞着脂粉,对她说,“你去淮南王府给妍儿送一些好了,不是许久没见她了,不用着急回来,母妃准许你在淮南王府多玩一会儿!” “真的呀!”褚盈眼睛又亮了,“女儿这两日在宫里都要闷死了,早就想出宫玩了。” “多谢母妃。” 郑贵妃对她笑了笑,褚盈因为可出宫找任妍玩,一颗心早就待不住了,“你让你宫里的人将这些东西送我宫里嘛,女儿先出府了。” “那么急做什么,再待会儿了,和母妃说说话。”郑贵妃挽留她。 “不嘛不嘛,女儿想妍儿了,想找她。”褚盈起身让宫女整理了衣裳,装好带给任妍的脂粉,就带着宫人匆匆的离开了玉华宫。 “盈儿,你可别让母妃失望啊!一定将你哥哥心仪这秦大小姐的消息告诉任妍。”任妍极喜欢自己儿子,若是她知道自己儿子喜欢上了别的女子,一定生气。 秦家的这个大小姐被任妍嫉恨上,麻烦肯定不断,若是她们俩惹出了什么事儿弄得人尽皆知,最好捅到御前,那这秦大小姐想嫁给自己儿子便不可能了。或是,任妍将这秦大小姐解决了,那更好,不用她出手了。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儿子特别喜欢的女人娶进王府,太偏爱,过于危险。 郑贵妃雍容富态的面儿上暗下了颇具深意的笑容...... 130查到了重点 褚盈带着宫女太监侍卫浩浩荡荡地出了皇宫,直奔淮南王府。 传旨的太监是先她一步到达淮南王府传旨的,所以,等她的轿子到时,淮南王府的一众主子早已等候在了王府门口,经过繁复的叩拜礼仪后,褚盈吩咐了其他人都退下,只剩下长乐郡主任妍相陪游览花园。 “往后我不要来你家了,你们一家子人对我又跪又拜的,我瞧着都不好意思,明明我只是找你玩耍的,又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她是公主,不管驾临到哪里去,礼仪规矩繁复冗长,这些人对她又拜又叩的,真是让她尴尬。褚盈不太爱找任妍,就是因为这一点。 “没有办法嘛,规矩就是规矩!”她进宫一趟不也是这样,所以,她也不太爱进宫找她。 想了想后,褚盈说,“要不这样吧,我要想找你,或者,你要想找我,我们让丫鬟去通知,在外面找间酒楼见,如何?” “恩。好主意!”任妍微想了下,觉得是个好主意,便点头同意了。 褚盈喜滋滋地看她一眼后,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身边侍女将脂粉捧到了她们面前,“我哥哥从玲珑阁订做的脂粉送了我母妃,我母妃让我拿一些过来送给你。” “九哥哥从玲珑阁订做的?”任妍眼睛都亮了,“这是九哥哥特意让人做的!” “馨儿,快......”任妍看向身边的大丫鬟,“收我房里,我以后都要用。” 九哥哥找人订做的,到了她的手,那就是九哥哥送给她的,他送的东西,她一定好好珍惜。 任妍莹白圆滑的小脸儿浮上了一抹的娇羞,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褚盈瞧着她美滋滋的样子,想起自己母妃说的自家有心上人的事儿,为她感觉到了伤心。 “妍儿,你过来。”褚盈拉了任妍的手,往一旁的林荫小道儿上走着,“我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任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遂还是很高兴的,小脸儿上洋溢着阳光明媚的笑意。 褚盈拉着她走进小道儿许多,前方后方又看了看,放安心告诉她自己知道的事儿,“我从母妃那里听到一事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什么事儿啊?”任妍笑问。 褚盈抿了抿唇后,朝任妍道,“我母妃说......哥哥有心上人了!” “......”笑容在任妍脸上僵掉,“你......说什么?” 不可能,九哥哥在京都时,她天天都守在宫门口,跟着她到处跑,从来没见过他和哪个女子接触过啊,怎么可能有心上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任妍摇摇头,眼珠在眼眶里缓慢地转了一下。 “应该是真的,我母妃说的,绝对不假。”褚盈看着任妍,语气认真说,“你也可以去查一查,哥哥府里的王恒应该是前两日吧,给那姑娘送了许多贵重的饰品,全是父皇赏赐的贡品,定是哥哥吩咐的。” “谁,是谁,你告诉我是谁......”他要娶这个,喜欢那个,为什么......独独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任妍红着一双眼眶凝着褚盈,“她......是谁?” “礼部尚书家的长女......”褚盈叹了一声,继续说,“叫,秦慕瑾!” “秦慕瑾,秦慕瑾......”任妍嘴里念了这个名字好几声,突然,推开褚盈往外奔去。 “你干什么去?”褚盈一直注意着她,所以在她拔腿跑的时候,也很快跟了出去,没几步,就拽住了任妍的手。 “我要看看那女的长的什么三头六臂!”居然能将九哥哥迷住,九哥哥可从来没有送过任何一个女人东西啊,那个女的是头一份儿!她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去!”褚盈忍不住叹了一声,“你就这么冲进人家家里,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就不说她父亲是礼部尚书,就是普通的人家,你也不能去闯人家的门啊,传出去,让人怎么说你任妍。还有言官呢,到时候不得在父皇面前参你父亲一本!什么教女无方,恃宠而骄,目无王法,你知道你这一个冲动会给家里带来什么嘛!” “......”任妍掰扯褚盈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慢慢地松开了,眼眶中有晶莹剔透的液体萦绕,片刻后,从眼眶中夺目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你别这样。”褚盈打心底里心疼她,抬手,用指腹为她擦了擦眼泪。 任妍突然一把抱住了褚盈,在她怀里哭的委屈,“我差在了哪里,为什么九哥哥就看不上我,为什么?” 褚盈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你很好的,别这样想,我哥哥不喜欢你,是他没眼光,不是你的错。” “不,一定是我不够好,所以他不喜欢我......”任妍拽紧了她的领口。 “......”褚盈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没多说什么。 ** 任妍哭够后,褚盈和她一起去了她的雅梦阁。 褚盈抬头看着院子门口正中央悬挂的牌匾‘雅梦阁’,心里有千万情绪萦绕,原先,她任妍的院子不叫这个名字,有一次她缠着自己去了哥哥的亲王府,看到了他的住所叫竹风阁,回来非要将自己院子名字改成雅梦阁,因为,世人常常把这两个字放在一起说,她觉得这两个词组在一起是一对。 任妍真的,对自己哥哥用情很深! 她褚盈这十几年,见过喜欢自己哥哥的女子不在少数,但是像任妍这样痴迷的,真的,只有她一个。她很佩服,也很感动。 “走,我们进你屋说。”褚盈扶着神色恍惚的任妍,往她院子里去,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里为她担忧。 俩人进了雅梦阁,坐在了内厅,褚盈看着屋内伺候自己的两个大宫女,想了想后,对其中一个名叫菊儿的宫女说,“菊儿,你想办法去打听打听,看礼部尚书秦府的这位大姑娘什么时候认识的哥哥,再想办法去弄副她的画像,问问她的事情。” “是,奴婢知道了。”叫菊儿的宫女点了点头。 “让文星和你去,两个人能相互照应一下。”褚盈说。 “是。”菊儿点头,最后退了下去。 任妍终于抬起了眼睛看着她,褚盈对她一笑,“我的人是从宫里带来的,经验老道,比你的人更适合查这些。而且,就算是暴露了,也不会有人抓着不放而为难。” “盈儿,谢谢你。”任妍真心地对她道了声谢。 褚盈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是朋友嘛,说什么谢不谢的。” “只要你能开心就好了。” 任妍看着她的眼神儿满是感动。 “馨儿,你们去端些糕点,我和你们郡主好好地聊聊。”褚盈看向任妍身边伺候的婢女,吩咐说。 “是,奴婢这就去。”馨儿点头,行完礼后退了下去。 一会儿,端了许多的甜点过来,褚盈一个劲地让任妍吃,她就想多吃点这些点的食物,或许她心情能好一些。 任妍哪里有胃口啊,看都不看那些糕点一点,直摇头,“盈儿,你自己吃吧,在我院子里别客气,想吃什么就吩咐馨儿。” 她哪里有想吃的,只是想要她心情好一些。 褚盈双手撑着下巴颏,紧凝着任妍苦巴巴的小脸儿,“我怎么感觉,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就是一个错误啊。” “要是我不说,也许你还能开心一点。” “不是,不是。”任妍立刻就摇头,同时,双手上前,紧握住了褚盈的手,神情激动,“盈儿,九哥哥所有的事儿,你都不要瞒着我啊,就像今天这个这样,第一时间都告诉我。” “恩,我知道了知道了。”褚盈被她的激动吓了一跳,连忙点头。 任妍委屈着抽吧,“只有你支持我,还能帮助我,若是你都不管我了,我和九哥哥真的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恩,我知道的,知道,哥哥有什么事儿我都告诉你。”褚盈点头。 任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褚盈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说,“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你别这样了,好好吃点东西,然后我们才有体力想对策啊!” “想对策,还有什么对策。”任妍略有些自暴自弃,泄着气,“从九哥哥心里赶人,我好像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哥哥他不是花花公子,若是真对一个女人动了心,她想,那应该是用了心的,要从他心里赶人,真的不太容易。妍儿这一次,可真的悬了。 她要是嫁不了自己哥哥,会如何,褚盈的心里不敢想象。 褚盈胡思乱想后,收了收心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了解一下敌人,我们再从长计议。”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任妍歪了一下头,马虎地应了应。 褚盈反过手,抓住了任妍的手,“只是一点,你都不许乱来。你别忘了,这是在京都,天子脚下,一点小事儿都可能放大的,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想想自己家里人,别冲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我知道了,知道了,”任妍无精打采地哼了一声。 褚盈看她根本听不进心里的样子,想了想后,决定打岔儿,“哎,我记得你之前说想骑马了,要不我们去马场吧!” “不要,我没有力气,什么都不想做。”任妍软下身子,趴在了小桌上,像个泄气的皮球。 “我还是等着菊儿吧。” “菊儿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呀?”褚盈摸了摸她的手,“我们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呀?” “恩,就这么等着。”任妍说。 “哈?”褚盈想抓脑袋,有点抓狂。 可是,任妍就趴在桌子上,也不说也不笑,她看着,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和她一起,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了...... ** 菊儿和侍卫李文星在外面打听,跑了小半天后,果然是有收获的,便带着收获回了淮南王府。 菊儿一出现,任妍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整个人恢复了活力,她蹭的从榻上起来跑到了菊儿的身前,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菊儿求助地目光看向自己主子,褚盈无奈地叹了气,从榻上起来,将任妍给摁在榻上坐好,“你别这样好吗,再把我婢女吓着。” “我就是想知道......”任妍还紧紧的盯着菊儿。 褚盈对菊儿说,“都查到了什么,赶紧说吧,别让郡主等急了。” 菊儿忙开口,“这个秦家大小姐其实还挺有名的,所以,并不难查。” “有名?”褚盈和任妍都很是不解,任妍看了她一眼后,说,“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听过这一名号啊。” “可能公主和郡主从来没有在意过吧。”菊儿说,“但是,她确实是挺有名的。” “别卖关子了,查到什么就赶紧说。”褚盈说。 菊儿慢慢对她们道来,“奴婢和文星去秦府的时候,运气好,正碰见有人运了一车的麻袋,说是这大小姐的,打听了一下,说是上好的粱米,用来做脂粉的。文星去查了下,发现玲珑阁正是这秦家大小姐的产物。” “玲珑阁?”这下换褚盈不淡定了,嗓门拔高了好几度,“你是说,我常常用的那家玲珑阁的脂粉,就是她秦慕瑾的东西?” “恩。”菊儿郑重地点了头,“文星去户部查了,交税的就是这秦家大小姐,秦慕瑾。” “这是没有错的,玲珑阁的东家就是秦慕瑾。” 褚盈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小桌的边缘,打死也没想到,她喜欢的,用的爱不释手的脂粉都出自她的手。 这下可...... “还查到别的没有?”任妍这一次比褚盈淡定,眼眸几次明暗后,又看向菊儿。 菊儿看了一眼文星,说,“文星在户部查的时候,说上个月收她家税收时,他们和玲珑阁掌柜的闲聊,说她家东家两个月前去了冀州府,是这两天才回来的。殿下不也是两个月前左右出的远门,奴婢在宫里,听到孙妃娘娘身边的人说起过,殿下去的也是冀州府。” “若说殿下认识这秦大姑娘,会不会,俩人是在冀州府认识的?”菊儿大胆地坐了个猜测。 而她的这个猜测,直接击倒任妍,她一屁股坐回了软榻,目光空洞。 131孙妃的不平 褚盈和任妍俩人各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还是菊儿在一旁咳嗽提醒了良久,自家主子才从新注意到了她。 褚盈勉强消化了秦慕瑾是玲珑阁东家的事儿,对菊儿和文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俩下去吧。” “是。”菊儿和文星各自应后,走了出去。 褚盈反复地调整了自己几次,才从新面向任妍。 任妍无意识地说,“九哥哥,我喜欢你八年了,你和那个女的就算在冀州府认识的,也不过个把月。我的八年,顶不过你认识她的个把月?” 感情里,哪里有什么先来后到! 褚盈握紧了任妍的手,心疼地看着她。 她这样一陪伴,就陪伴了大半天,外面的菊儿催促了好几身,褚盈不得已起了身,准备打道回府。 “妍儿......”褚盈推了推任妍的手臂,任妍好半天才抬起脸儿来看她,“盈儿,怎么了?” 褚盈手指了外面的天儿,“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宫了。” 任妍呆愣地看她半天,才反应过来,起身,对她说,“我送你,我送你。” 褚盈微微地点了下头,目视着她,见她抹了把脸,强打着精神和自己出去。 默默地走了一会儿的路后,任妍突然转头握紧了褚盈的胳膊,褚盈错眸看她,轻轻地问,“怎么了?” “我想见那个女的!”任妍眸光略略地发沉。 褚盈一怔,遂即反应过来,微笑了起来,“你想见她倒不是很难。” 只是,见了又怎么样呢! 褚盈脸上的笑容褪去了一点,“妍儿,其实,我觉得你不见比较好!眼不见心为静嘛!” 任妍摇头,“我一定要看她长什么样子。“ 她定睛在褚盈的脸儿上,反手紧握住了她的手,“我现在脑子很乱,什么东西都理不出来。盈儿,你帮我想想办法,让我见见那个女人。” “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盈儿,你帮帮我。” “......”褚盈心里微微思量了一会儿,扬唇笑了起来,“我帮你,肯定帮你。只是,事出突然,我一时也没有什么主意。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好吗!” “盈儿。”任妍紧紧地盯着褚盈的眉眼,“你是会帮我的吧,会帮我的吧?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我是啊,是站在你这边的。”褚盈微顿后,一直点着头,“我们是朋友嘛,不管我哥哥和你如何,我们一直都是朋友,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和她对视着的任妍的眼眸缩了缩,“那个女人是玲珑阁的东家,玲珑阁是她的,你那么喜欢玲珑阁的东西,爱屋及乌,你不会......喜欢上那个女人?” “......”褚盈心神儿微动,恍惚时发觉任妍对自己的打量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连忙甩甩头,将心里那些奇怪的想法扔了出去,遂即摇头,“怎么会,怎么会,我只喜欢你......” 任妍将她的手握紧,想从中汲取一点的安全感。 褚盈被她打量的眼神儿盯得心里头乱糟糟的,十分不舒服,想了想后,拽了她的手,“走了,不是说送我嘛,快走了,时辰真的不早了。” “那你答应帮我想办法,我明天就要。”任妍拉着她的手不肯走,“你答应了,我再准许你回去。” “明天啊,明天会不会......”褚盈有点为难。时间那么匆忙,她不一定会想出来的。 而任妍满目委屈地盯着她,让她不忍心拒绝,只得点头,“好啦,我答应你,回去我就好好地想办法好不。” “那明天你要给我消息呀!”任妍小脸儿上露出了笑意。 “好,明天我让婢女过来告诉你。”褚盈点点头。 “盈儿,你真好。”任妍将头靠在比她高一些的褚盈的肩膀上,高高地扬起了笑容。 “恩。”褚盈的脸儿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苦了下来。 ** 孙府,太仆寺卿孙绍杰的府邸,孙妃的娘家。 此时,孙绍杰接到了一封从宫里送来的信,信上明确指出要他安排人散播褚诣和秦慕瑾在冀州府的住同一客栈,朝夕相伴,夸大俩人的风流韵事,目的将两人的名声搞臭。 孙绍杰折好手中的信儿,沉着眸子思量着,最终还是对传旨的太监点了头,“公公回去回复娘娘,臣一定将此事办好。” “娘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孙府。端王殿下将来若是上了位,孙家连这车马,牲畜之事儿都管不了了。”传旨太监见他脸上略有为难,低头说了一声。 “臣,心里都明白。”孙绍杰眺了一眼太监,点头说。 “大人明白就好。”太监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奴才还有事儿,就不多待了。大人的事儿明天做成了,娘娘会在宫里听到的,届时,会在皇上面前替端王殿下多多‘美言’几句的。” 孙绍杰略定了下心神儿,又望向太监,迟疑后,又开口,“娘娘既然有打算,为何还要晴雪嫁入端王府,这不是耽误了晴雪吗?” “四小姐惹人怜爱,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四小姐的美丽,若是能够一举拿下端王殿下的心,在他面前吹吹枕头风,对十二殿下不更有利?”太监笑着。 孙绍杰心里还是略有迟疑,端王对他有没有利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肯定没有皇上有利,晴雪要是能够入宫为妃,他孙家众人步步高升不更快? “郑贵妃一向对我孙家子女有意见,臣总觉得晴雪嫁入端王府,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举动。”孙绍杰看着太监的脸色,又说了一句。 太监嘴唇动了下,脸上露出了一抹的笑容,“大人在家胡思乱想这些,还不如好好地想想如何提高四小姐的舞技,好好地教教四小姐如何的伺候人。” “......”他说的一点都不隐晦,听得孙绍杰老脸有些挂不住。掩口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太监笑了笑,行礼,“奴才告退。” 孙绍杰见状,对门外的小厮喊了一声,“阿春,送送李公公。” “是。”门外叫阿春的小厮应了声。 李公公一走,孙绍杰就返回桌椅前坐了下来,手中的信纸往桌上重重地一搁,扶住了额头,很是头疼。 李公公返回了宫里复了命,还将孙绍杰说的送孙晴雪送入端王府并不是一件明智之举告诉了孙妃。 孙妃气的将手里的茶盏扔在了地上,描绘精致的眼眉之间全是怒气,“父亲打的什么主意,本宫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真是本宫的好父亲,本宫已经步步艰难了,他还送晴雪进宫和本宫争宠。” “娘娘别生气,孙大人可能只是想将四小姐送进宫帮娘娘一把,并不是为了和娘娘争宠的。”李公公答。 孙妃沉着眼睛,“帮本宫。哼。”她讥笑,说,“他是嫌本宫,没有替他和哥哥在皇上面前说话,为他们升官,才将主意放在晴雪身上,好让晴雪进宫,为他们谋利。” 她恨铁不成钢地冷哼,“真是愚蠢,若是修儿有一日登上皇位,他就是国舅,不比这些蝇头小官来的风光?” “更何况,天下的马政都是他管理,虽然官位不高,却十分重要。咱们军中没人,这是唯一能和军中有所来往的。修儿将来和褚诣的一争,离不开这个太仆寺卿。” “他就不理解本宫的良苦用心!”孙妃气的又狠狠地拍打了几下桌子。 “娘娘,还应该保重身体呀,您若是气坏了,咱们十二爷更没有人可以帮衬了。”李公公劝导道。 孙妃心里气自个父亲的愚蠢,紧紧地攥紧了手心。 李公公抬头望了她一眼,为她宽心说,“虽然老大人心里有些不情愿,不过还好,不敢违背娘娘的旨意,他答应明天派人去宣扬端王和那女子的事情,等他们的事情传出去,端王维护的好名声一定有损,娘娘最后在皇上面前吹吹枕边风,奴才相信皇上会对端王产生芥蒂,以后好的差事,不一定落在他的手里。” “皇上有这么多皇子,唯独对褚诣过于看重,修儿还只是在户部的一个小吏,还在编户,他却已经参与了六部!官员任免,考核,升降,勋封,调动,财政,国库他都有参与,还占有重要位置,连皇上都会考虑他的话,年前,还代皇上去边疆犒劳军队,拉拢人心。现如今,被派冀州府调查官员贪墨!” 孙妃常常地呼了一口气,她的感觉越来越不好了。皇上没有立太子,他褚诣连番地被重用,这是按照太子的要求在培养。 “可能端王没有成家,无牵无挂的,皇上才会多派他一些任务。咱们十二爷年幼,能过两年,未必不被皇上重视。”李公公说。 孙妃仔细地想了想他的话,感觉有点道理,心里这才平衡了一些。 说到褚诣,孙妃又想到一事,便是冀州府一众官员贪墨的事儿,她从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也不知道褚诣查到了什么,会不会连累到她。 孙妃看向李公公,“冀州知府郑海山是林侯爷一手提拔上来的,他被查,林侯爷一定也会受到牵连,我们一向仰仗林侯爷,不知道会不会受连累。“ “本宫,还应该找他好好商量一下才是。” “林侯爷是温慧皇贵妃的亲弟弟,温慧皇贵妃生前颇得皇上宠爱,就是死后,也一直惦念着,年年还让法师为温慧皇贵妃祈福诵经。”李公公望了孙妃一眼,理所当然道,“就算林侯爷犯了错,依照皇上对温慧皇贵妃的感情,应该不会迁怒到他的,只要事情在他身上打住,就查不到娘娘身上。娘娘不用担心。” “一个死人,又死了那么多年了,还有用吗?”孙妃心里有些担心,起身,在屋里频频地转圈圈,“李公公,你明日还是去一趟侯府,想办法见侯爷一面,让他想想办法。” “是。”李公公只得低头。 孙妃心里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办法,李公公看她这副样子,提了一句,“娘娘许久都没有见十二爷了,不是一直说想找十二爷过来,一起去含元殿给皇上请安吗?” “娘娘需要奴才去传旨吗?” “修儿?”孙妃终于想起了自己说过的话,连连点头,“对,本宫许久没见修儿了,皇上也是。你去请,快去将十二爷请来。” “是,老奴这就去。”李公公高高兴兴地走了。 半个时辰后,李公公将她的儿子十二皇子褚修带到了她的翡翠宫,而这时,她也已经盛装打扮完。 “娘娘这一身紫色的宫装穿着,真是雍容贵气极了。”李公公竖着大拇指赞叹道。 “母妃像天上下凡到人间的仙女儿,真是美极了。父皇看见母妃,一定眼睛都转不动了。”褚修也跟着附和。 褚修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肌肤白皙细嫩,比大多数少女肤色都要好上很多,五官清新雅致,一张红的比血都要鲜艳的唇瓣,长眉若柳,和他母妃孙妃一样上挑的桃花眼,身量纤瘦,身上穿着一身青绿色的锦衣,墨黑如瀑的长发披在华服上,头顶束着金冠,贵气十足。当然,长成他这样的,绝对的很美,只是,略略有些单薄了一点,好像温室里娇养的小花儿。 “真的很美?”和褚修一样的轻挑慑魄的郑妃的桃花眼中缀满笑意,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向他征求意见。 “是的,很美很美!”褚修嫣红红似三月桃花一样的唇瓣说出动听的夸赞的话,“儿子什么时候骗过母妃了。” “呵呵。”孙妃心满意足地笑了,如点漆的眼眸中晶亮亮的。 孙妃上前,替褚修整理了一下衣领后,拍拍他的胸膛,“我们去见你父皇。” “是。”褚修笑着点点头,孙妃拉着他的手就出了翡翠宫。 因为褚修的陪伴,孙妃很是高兴,一路上走的都轻巧巧的,她这好心情,要是不遇到郑贵妃就好了,却没想到,刚走到一处画廊,和刚从宫后苑回来的郑贵妃撞在了一条廊道。 郑贵妃嘴角斜勾,居高临下地睨视着款款走向自己的孙妃,在和她一步远的位置站定,等她请安。 孙妃心里虽然不痛快,但还是,对她行了礼,“妹妹见过姐姐。” 郑贵妃睨视着在自己面前俯身行礼的女人,艳丽的唇微微地勾了勾。 132流言飞满天 “许久没见十二爷了。”郑贵妃眼光一移,错落在孙妃身边的褚修身上,带着笑意打量着他,“十二爷长得真是越发的精致了,这若是一个女儿身多好,一定是个小美人,比本宫和你母妃都美。” 诅咒她儿子是女儿身,真是好黑的心。 郑贵妃没让孙妃起来,孙妃自己站了起来,遂即就是一声轻笑,“娘娘的夸赞,修儿不敢当,若说美,哪里有端王殿下美啊,端王殿下可是咱们京都数一数二的俊俏公子,整个京都的小姐认可的!” 郑贵妃笑着,“端王人高马大,浓眉大眼的,那不是美,最多算是俊朗。十二爷是真美,瞧这眉眼,长若柳叶儿,清澈见底的眼睛,这精致的鼻子,这宛若盛开桃花儿一样的唇角,还有这吹弹可破的肌肤,这小巧的身材......嗞嗞,任本宫一个女子,看了都为之心动。” 她眼睛瞟到孙妃的身上,上下打量着,“说到底还是妹妹长得美,十二爷是随了妹妹的好相貌了!” “......”她明里暗里在说自己儿子男生女态,阴柔,没有他儿子有男人味儿。自己儿子被人如此‘夸赞’,孙妃的心里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气的脸儿都快绿了。 见自己母妃处于下风,褚修连忙帮忙,从中打岔,对郑贵妃行礼,“儿臣拜见郑娘娘。” 郑贵妃注意力从孙妃身上移开,落在褚修身上,红唇微动,“十二爷无须多礼。” 褚修起身,抬眸微看了她一眼,“修儿许久没有进宫向父皇请安了,心中十分惦念父皇,修儿和母妃就先告辞,先去含元殿向父皇请安,改日再登玉华殿,和郑娘娘好好叙叙旧。” 郑贵妃低头轻抚摸了一下手腕上色泽极好的玉镯,温声开口,“既然妹妹和十二爷还有事儿,那本宫就不打扰了。告辞!” 孙妃和褚修行礼,郑贵妃这才莲步轻移,越过他们走了。 她走以后,孙妃脸上的肉都要僵了,“修儿,你看见了吗,她儿子不过就是一个亲王,暂时被你父皇重用就如此嚣张,若是等她儿子继承了皇位,我们母子的日子,可以想象。” “母妃的意思,儿子明白了,儿子会努力的。”褚修柳叶儿细眉微皱,神色染上了些许的烦躁。 孙妃扭头,眼睛铮铮地望着褚修,“修儿,你是母妃的依靠,是母妃生活下去的动力,你一定要争气啊,母妃的后半辈子全都指望你了。” 褚修被她这话弄得压力山大,白皙的脸色更白了一些,孙妃看他脸色不对,紧追了一步,“修儿,怎么了?” 褚修单薄的身子晃了下,半天后才抬眸,才敢和她对视上,“母妃,儿子知道了,儿子会努力的,不让母妃失望。” “这才是母妃的乖儿子。”孙妃望着他温柔滴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 “时辰不早了,母妃,我们赶紧去含元殿吧。”褚修眼睛移开,望着前方长廊的眼神儿闪烁不定。 孙妃点点头,将他的手攥好,“走,我们走。”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孙府小门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地跑了出来,上了马车,直奔南城的一些平民窟。虽然是清早,天刚蒙蒙亮,但是,这里已经有不少男女老少竖着牌子来找工做了,这个长得富态,身着绸缎的男子一出现,就被这些男女老少给围了起来。 “别急,今个儿我保证你们都有工做,价钱还丰厚。”男子压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将自己眼睛遮住,从怀里掏出一塌纸来,按着人分了下去,“这上面有我要你们做的事儿,工钱是每人半吊钱。” “东家,这上面写的什么啊!”这些人里,没有一个识字的,盯了白纸上的黑字半天,只能勉强地认出一两个来,但是就是连不了一起。 “那边有个捉刀,你们去问他,他会替你们读你们手上字的。”男子说,“等捉刀告诉了你们,你们有要做的,就来我这里拿钱,不干的把手里的纸给我。” “这差事好做,每天单吊钱,做三天!” 这些百姓中有反应快的,已经拿了纸先跑去找捉刀了,捉刀看了给过他银子的男子一眼,挣扎后,还是接过了百姓手中的纸,将上面的字读给他,“你听说了吗,端王殿下前段时间去了冀州府,和礼部尚书家的小姐叫秦慕瑾的住在了同一家客栈。听说,俩人一见钟情了,端王殿下之后便频频约这秦小姐出去玩,还当众向她求亲了。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听到他和这秦小姐的好事儿了!” 捉刀读完以后,手里握着这张纸的百姓懵了,“端王殿下?这写的是端王殿下的呀?” 为他读字的中年男人将手里的纸塞入了他的手里,“你要是想做,就去找那东家。” 而接下来,这个百姓就被挤到了一旁,不多一会儿,这个捉刀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百姓看着这些疯狂的百姓,想了想后,还是咬牙朝雇佣他们的男人走去。 男人看着百姓,问他,“你要做?” “做,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儿差事,自然是要做的。”百姓说。 男人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来。 这个百姓急的就伸手,男子错了一下身子,没让他抓到,“捉刀给你读了什么,你都记下了?” 百姓看着他手里的银子点头,“记下了,记下了。” 男人笑,“那你重复一遍,答的好,这两天的工钱我就先给你,最后一天的,你们做完事儿后,我再给你结了。” 这个百姓理了理头绪,将捉刀说的话大致的重复了一遍,男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手里的银子给了他,“你去东城天桥下那里说,好好做事,若是让我们的人发现了你没用心,这一两银子不仅得不到,反而,你会惹上祸事的。” 这个百姓双手捧着这一辆银子,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流言蜚语散播的很快,不过小半天儿,已经在东城西城南城北城的大街小巷传遍,也刮进了秦家,飞入了秋水阁。 “燕儿姐姐,你听到了吗,外面说咱们小姐被端王殿下求亲了,俩人在冀州府私定终生,咱们小姐要嫁入端王府做王妃了。”有八卦的丫鬟直接忍不住,冲到了燕儿的面前。 燕儿气的从洒扫丫头手里夺过了扫帚,指着那丫头,瞪了眼睛,“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丫鬟很有眼力劲儿地闭了嘴巴,“燕儿姐姐,奴婢也是听说,这些话不是奴婢传的,是外面,现在大街小巷都传开了,说咱们小姐飞上枝头要做凤凰了。” “外面那些人没安好心,毁咱们小姐名声的,你也跟着起哄,也跟着他们一起造谣,毁我们小姐名声不是?”燕儿沉着脸瞪着她,“我告诉你,你要是在家里再乱嚼舌根,我打死你。” 丫鬟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手里的水壶都没拿,燕儿气的将水壶狠狠地砸在那丫鬟逃跑的方向,往地上狠狠地碎了一口。 屋里的喜儿关住了窗户,准备耳不听心为静。 “打开窗子吧,天气热,这么关着,岂不是要闷死了。”秦慕瑾专注地看着手中玲珑阁的账本,手边放了一个算盘,她时不时地核对一遍。 喜儿看了珠儿,珠儿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直到燕儿骂骂咧咧地进了屋,“这些丫头们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居然跑到我们秋水阁来求证,真是气死我了。” 珠儿手轻放在唇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燕儿这才注意到自家主子微微变了的脸色,当下就耷拉下了脑袋,紧闭上了嘴巴。 “燕儿,你去准备马车,我一会儿要出门。”秦慕瑾沉默半晌,轻轻地开了口。 “外面说的那么难听了,您就......”燕儿顿了下,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很明显。 秦慕瑾抬手熟练地拨动着手里的算盘,“让你去你就去准备,别说那么多。” 燕儿无奈,虽然有一万句不想她出门的理由,最终,还是往外走了。 她走以后,珠儿拿了茶壶为秦慕瑾添水,“小姐,奴婢觉得现在不是出门的时候,若是有人认出了您,怕是会将您推入舆论的顶峰,别伤了您才好。” “冀州府的事儿,只有我们秦家人最清楚,外面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秦慕瑾略定心神儿,淡淡说,“我们去外面看看情况。” 珠儿和喜儿纷纷看着她,面儿都是为难和担忧。 秦慕瑾将最后的一点账算完,合上了账本,对喜儿说,“喜儿,你去将之前我穿的那身男装拿出来,你们也都各换上男装,我们轻装简行的出去。” “还要男装啊。”喜儿迟疑地看着她。 “比较方便,也免得人认出来。”秦慕瑾起身,对喜儿说,“你去准备衣裳把,珠儿,你帮我梳头。” “是......”珠儿和喜儿最终点了头。 燕儿回来后,也穿了一套男装,主仆四人收拾完,从后门出了家。 一出门的气氛就变了,她们都发现有人站在了她家的四周,还对着墙远直直点点。 “事情儿好像有点大啊。”珠儿看主子,“都到我们家门口来说了。” 秦慕瑾的脸色从出门时立马就变了,肃着一张脸,在燕儿和喜儿的搀扶下登上马车,马车慢慢地行驶,从后门往前门走,远远地就看见有停在他们家门口的百姓,而家仆正在驱赶。 “王哥,别停,直接去夏家胡同。”秦慕瑾放下手中的布帘。 “小姐,我们去夏家胡同干什么?”燕儿问。 “今日的事情太不寻常了,流言好像是突然起来的,我去夏家胡同,让人去打听打听,看是怎么回事儿。”夏家胡同是她做脂粉的作坊,那里用的工人多,而且,大多来自底层的穷苦人家,各个胡同的都有,问他们是正确的。 “原来是这样!”燕儿点点头。 秦慕瑾扶额,靠在了车壁上,长长的呼了口气。 马车行驶,半个时辰在夏家胡同停了下来,主仆四人下了马车,走入了院子里。 “哎哟,东家怎的来了?”夏家胡同掌柜的见秦慕瑾登门,连忙往里迎,“可是昨日让东家看的那批粱米有问题?” “没有。”秦慕瑾温和对他说,“王掌柜的,今日坊里停工一天,我有别的事儿吩咐你们做,你将人都招呼到厅里。” 王掌柜的略微诧异了一下,还是点了头,“是,我这就去将人都叫过来。” 秦慕瑾点头,坐在了椅子上,喜儿去准备茶水,珠儿和燕儿在一旁候着。 没多久,王掌柜的就将作坊里五十多人带来了厅外面。 “东家,人都到齐了。”王掌柜的恭敬地对秦慕瑾说。 秦慕瑾点点头,环视着众人,开口,“我这次过来,是想拜托诸位一件事儿,我自己的私事。” “东家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尽力做。”工人纷纷表示。 秦慕瑾微点头,停顿后,缓缓开口,“你们上工早,可能没有听说外面的事儿。外面儿端王殿下和我一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已经在京都弥漫开了,这些风言风语突然四气,十分不同寻常。慕瑾想拜托诸位四处帮慕瑾打听打听,看是否有人在背后指使,故意散播谣言,毁我名声。” “竟有此事?”众人惊讶。 “外面的话很是难听,说我家小姐和端王殿下日日私会,连珠胎暗结的话都说了出来。”珠儿气的脸都变了形,“各位大哥,咱们小姐人品诸位是有目共睹的,小姐绝对不是那种轻浮放荡的女子。还请各位大哥帮忙问问,打听打听,看谣言是从哪里说出来的,我们到时候好想办法。” 众人点头,“东家放心,我们一定去外面打听,看谁在外面造谣抹黑东家。抓到以后,我们一定将他们狠狠地打一顿......” “对,不能放过那些散步谣言的人,狠狠地打他们一顿,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毁东家名声......” “是啊,这谣言也太难听了,东家还未出阁,出了这样的谣言,这名声生生的毁了。绝对不能放过他们,不能放过......” 秦慕瑾提了一下声音,“诸位不要动手,找到根源后,回来告诉我,我来做。” 掌柜的也在一旁附和,“打人是吃官司的。你们就听东家的,不要给东家惹麻烦。” 众人犹犹豫豫后,还是应下,秦慕瑾让他们散去,各自去打听了。 132找慕瑾麻烦 淮南王府的雅梦阁,任妍身边的大丫鬟馨儿瞒来瞒去,最终端王和秦慕瑾的事情还是传进了雅梦阁,任妍的耳朵。 任妍乍一听那些谣言,都不敢相信,直到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聚在一起,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在她面前说了小半天,她才慢慢消化了他们事情,在京都炸开的事实。 “外面说,他们在冀州府认识的,住在同一间客栈,朝夕相伴,九哥哥还.....”求亲了? 任妍感觉心痉挛了,疼,她长睫轻轻地抖动着,像风起时惊起的蝴蝶的羽翼。 “郡主,外面那些只是谣言,以讹传讹的瞎话罢了,当不了真的。”馨儿扶住她的胳膊,“您别当真,别往心里去。” “......”无风不起浪,若是他们没有做过的事儿,怎么可能传成这样。 他们是有的,绝对有的,九哥哥和那个女人,朝夕相伴,真的......私定终身了。 “我让你派人盯了秦家,秦家可有什么动静?”任妍尚在恍惚中时,寻了馨儿问道。 馨儿眉心打着结,一脸艰难地看着她,嘴上的动作欲言又止。 半晌后,任妍斜瞥了她,见她脸色不对,脑袋微微转动后,心神一晃,急急地问道,“你没有派人看着秦家?” “不,不是......”馨儿连忙摇头,不禁咬紧了唇瓣。 “不是什么啊,臭丫头,你是想急死我不是?”任妍拔高了嗓音,言语表情中十分地烦躁。 馨儿被她吓得后退了一步,攥紧了她的衣袖。 任妍忍着对她发火的脾气等她和自己说,馨儿半天后,才慢慢开口,“郡主,奴婢觉得您还是不要打听秦家比较好。” “说到底还是端王殿下的心思,郡主不如投端王殿下所好,没必要在一个女人身上用心思,费心费力!”馨儿怕她过于盯着这家小姐,哪天气不过再冲过去和她争,到那时候,就太丢人了。 “我要是能投了他的所好,还至于在这里这么黯然伤神嘛!” “他那么喜欢那个女的,我就是想知道那女的长什么样子......”她想看看那个女的长什么样子,她又差在哪里,让他这么区别对待。任妍嘴里涩涩地,不知滋味了半天,才皱眉又看她,“你说啦,别和我扯这个说那个的。” “郡主......”馨儿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任妍瞪她,用眼神儿威胁她,馨儿最终还是妥了协,“就早上,秦家小姐出了门,去了夏家胡同。” “早晨?”任妍快步跑到窗户边,扒着窗户望着外头的日头,“现在都快晌午了,那女的一定走了。” “馨儿,你怎么不早说。”任妍回眸,不满地看向馨儿,“我今日要是见不到她,我就生你气了!” 馨儿低下头,神色略有些紧张和忐忑。 任妍生气地看着她,“人现在在哪里,有什么消息,你说啊。” “......”馨儿被她逼问的抖了一下,一抬眸,又对上她骇人的眼睛,当下大气都不敢喘了,“应该......应该人没走,他们没人过来回话。” “夏家胡同。”任妍黑亮的眼睛中有光隐隐闪烁,一会儿,看向馨儿,“去打水,我要重新梳妆。” “玲儿,你去吩咐马车在王府外候着,一会儿,我出门。如儿,你去准备衣裳,要特别华丽的。”任妍又对另外两个丫头说。 “是。”三人同时应了下来,馨儿看着神色陡然精神的主子,轻轻地叹了一声,最终还是出去了。 ** 任妍盛装打扮,头上戴着金步摇,金簪,金光灿烂的,身上着一身粉色用金线银线绣着繁复富贵花纹的宽绣滚着金边的束腰长裙,裙摆在身后拖着,脸上妆容精致大气,十分隆重贵气。 她就这样降临在夏家胡同,玲珑阁的作坊门口。 馨儿虽然对自家主子这身过于隆重的打扮不敢苟同,但是,也不想去惹怒她,因为,她是存着要和这秦家小姐一较高下的心思,她多说,只得招嫌罢了。 她收了心思,和玲儿小心翼翼地扶着主子进了作坊的门,环视了一圈作坊不是太大却十分干净的院落后,目光在厅门口,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身上停了下来,扬高了声音,“有人吗?” 喜儿举目望去,就见来人在日光的照耀下金光灿灿的,让她看不清楚面目。她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们是谁啊?” 她出口的声音纤细轻柔,是女子的声音,任妍和馨儿相觑了一眼。 这时,屋内也传来了声音,声音同意的纤细清脆,“喜儿,发生了什么事儿?” “有人来我们这里了,我去瞧瞧。”喜儿移步往任妍几人靠近,任妍几人也走向她。 几人在距离对方约两步远的位置停下,互相打量着对方。 喜儿身着一身灰色的小厮衣服,头发在头顶上用一根银簪束着,柳叶儿细眉,细腻的皮肤,小巧的五官,近看绝对是一个女子。 任妍对她的身份已经没有怀疑了,看来,是秦慕瑾的婢女。 当下,她下巴颏就扬了起来,神情高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一身粗布打扮的小丫鬟,“你们小姐呢,让她出来!” 她们小姐?这人认识她们? 喜儿上下打量着她们,可是,她辨认了半天,都不知道此人是谁? 当下,疑惑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小姐在屋内休息,奴婢帮您通报一下!” “这位是长乐郡主。”馨儿在一旁报出自家小姐的身份。 长乐郡主?淮南王府的? 她来找她们小姐做什么?还找到这个地方? 喜儿又默默将她打量了一下,微微低下了一些头,“长乐郡主稍后,奴婢进屋通报一声。” 任妍神态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没有看她一眼。 喜儿瞟了她一眼,转身,往厅里走,一副面目挂着深深的疑惑和不解。 ** 屋内,珠儿收回了俯在窗口的动作,回身,看向坐在桌前,撑着额头闭目养神的小姐,开口,“咱们家和淮南王府一向没有交情,长乐郡主来找小姐做什么?” “找麻烦呗。”秦慕瑾淡淡地哼了一声,眉眼间神色没有浮动。 “找麻烦?”珠儿略有不解,又问,“小姐和她都不认识,为什么她要找您麻烦啊?您什么时候得罪她了呀?” 燕儿脸上尽是担忧,心事重重地看着自家小姐,“听说,长乐郡主十分喜欢端王殿下。如今小姐和端王殿下的事儿飞的满京都都是,怕是这长乐郡主不高兴了,所以过来要找小姐麻烦。” 她这里说完,喜儿已经进了屋,“小姐,外面长乐郡主要见您。” 珠儿嘴皮一动,对喜儿说,“你去打发了她吧,就说小姐睡着了没醒呢。她一个郡主不至于冲进屋子里来吧。” 喜儿先望了自家主子,而后环视了燕儿和珠儿的神情,悄悄用唇语问她俩,“咋了啊?” 燕儿和珠儿都苦着一张脸儿,珠儿一会儿站了出来,“算了,奴婢去打发了她。” 秦慕瑾轻揉了几下眉心,不紧不慢地起身,“她是郡主,哪里有那么好打发的。都找到这里了,估计见不着我是不会罢休的。” “我自己去应付吧。” 她往外走,三个大丫头毫不迟疑地也跟在她身后,主仆四人踏出了门。 任妍的眼睛一下子就定落在为首的人身上,很显然,这也是一个女人,她的身材比几个人都要高,蜂腰长腿,天鹅颈,在三人中十分突出。身上着一身冰蓝色男装,简单干练,乌发和身后几个人一样高梳在头顶,只不过,她是用一根简单的金簪箍住的。五官分明,不大不小地嵌在像剥了壳儿鸡蛋一样的白嫩脸盘上,唇瓣嫣红,像盛开的三月间的桃花儿似的。 她是秦慕瑾,绝对是。 任妍一眼就认出了秦慕瑾,遂即,凤眸就眯了起来,里面有风云暗涌席卷。 秦慕瑾在距离任妍两步远的位置站定,静静地对她行了一个礼,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开口,“秦慕瑾见过长乐郡主。” 她的声音清脆婉转,如大珠小珠落进玉盘,煞是好听。 任妍心里却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只觉得自己仿若被她打入了冰窖似的,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冰了个透。 她从眼前这女人身上嗅到了危机,即使她身上香气扑鼻,清新怡人,甜美的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也掩饰不住她带给自己的那种危机感和危险感。 任妍眼珠不动地盯着秦慕瑾,脸上各种情绪夹杂,在平静无波的秦慕瑾面前,她的反应呈现出了极大的反差,尽管身上的锦衣华服衬托着她贵气雍容,秦慕瑾还半蹲着对她行礼,矮她半截,但是,她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赶八匹大马都追不回来。 “呵!”馨儿率先意识到自己主子在气势上短了人家半截,当下,手撑在唇边轻轻地咳嗽了一下,提醒了一句,“郡主,秦小姐还行着礼呢,是不是要让秦小姐起身?” 馨儿的提醒,任妍终于回过神儿来。 她是郡主,就算再不喜欢她,但是,在人前她不能明目张胆的给她下绊子,还是要保持住郡主的风度,免得被她们看轻。 “秦小姐,不必多礼。” “第一次见秦小姐,本郡主就为小姐的美色所折服,这才失了礼数,忘了请秦小姐起身了。”任妍唇瓣动了动,扬了起来,“秦小姐该不会怪罪本郡主,让秦小姐多蹲了一会儿了吧?” “自然不会。”秦慕瑾没有在意她那一箩筐的话,慢慢直起了身子。 她微抬眼目,目光定在任妍描绘精致的眉眼上,淡淡地笑开了颜,“慕瑾惶恐,不知郡主驾临我秦家这寒酸作坊,是有何要事啊?” “还是,慕瑾会错了意,郡主不是来找慕瑾的,只是走错了门?” “本郡主是来找秦小姐的。”任妍扬高了下巴,没有否定自己的来意,坦然地承认了。 秦慕瑾凝视着她暗暗打量着自己的双眸,不解地笑着,“慕瑾和郡主并不相识。慕瑾不解,郡主走这么远,找慕瑾所谓何事啊?” “外面盛传,秦小姐是端王殿下的心上人,和殿下情投意合,殿下还许诺秦小姐做端王妃了。”任妍心里勉强地压下嫉恨,在她面前笑得大方,“本郡主和殿下自幼熟识,关系好的不得了,他的心上人,本郡主自然要过来看一看,认上一认的。免得将来走在外面,都认不得,如此,岂不是太生分了。” “秦小姐不会怪罪本郡主唐突,不请自来了吧?” 任妍没有太多的遮掩,还是出乎秦慕瑾预料的。她还以为她纵然来打探,也不会如此直白,总是要绕上一绕的,打太极嘛,她倒不怕她。没想到,她就直白说了,倒让秦慕瑾一时没了下文。 默了片刻,秦慕瑾明亮澄澈的眼眸弯了弯,“郡主驾临寒舍,慕瑾只觉得蓬荜生辉,怎敢去怪罪郡主什么。” “是慕瑾之幸,慕瑾很高兴认识郡主。” “......”她没否定自己嘴里说的,她是九哥哥心上人,还有做端王妃那些话!还说很高兴认识她,这是又付应了自己后来说的是九哥哥好友,要认一认她的话。 她,居然就这样默认了,没有一丝的犹豫和矜持,一句很高兴认识她,就将他们的关系在她面前定了钉...... 任妍只觉得一口温热窜到了嗓子眼,眼前突然发黑,有些站不住了。要不是身边有馨儿玲儿扶着她,她一定栽倒在地上,然后不省人事。 馨儿紧紧地攥紧她打颤的胳膊,神色担忧地看着她,“郡主,我们出门前没有告诉王爷王妃,未免他们找不到我们而担心,我们还是早点回王府吧?” 秦慕瑾身后的燕儿,喜儿,珠儿皆注意到了任妍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心里为她默哀,她家小姐向来思维敏捷,口齿伶俐,就她那里里外外来打探的话,小姐怎么对付不了她。 这个长乐郡主,要是有点心眼,就走吧,反正‘情敌’也看了,要是再待下去,怕是被她家主子气的能吐血三升,伤了自己。如此,又是何必呢! 任妍摇头,心里还在做着最后一点挣扎。 133不是本郡主 楞了楞后,任妍收敛住涣散的心思,眼睛将秦慕瑾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秦小姐,不请本郡主进去坐一坐吗?” 秦慕瑾微微一笑,“寒舍简陋,恐怠慢了郡主。” “秦小姐能待得了,本郡主就待得了。”任妍拂开馨儿和玲儿的手,端着架子慢慢地走近秦慕瑾,在离她半步远的位置停下,轻掀唇瓣,“秦小姐,你该不会是不欢迎本郡主吧?”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秦慕瑾也不好再说什么,遂即伸手往里引了一下,“郡主请。” 任妍得意地斜睨了她一眼,双手提着自己的衣摆往里走。 她身上穿着繁重的锦衣华服,行动起来不是很利索,走了几步就觉得身上出了一身的汗。 任妍回眸,看向自己的婢女,想让她们过来服侍自己,谁知一回眸正对上秦慕瑾明澈带笑的眼睛,当下,她的斗志就被重新激发了出来,扬高下巴颏,抬脚一步步地往前走。 秦慕瑾听着耳边清脆悦耳的钗环声,轻笑了一下,而后脚步轻盈地跟在任妍身后上了台阶,进了厅内。 燕儿,珠儿忙活了一通,将茶水放在了两人的手边。 秦慕瑾伸手端过茶水放在自己手心里,另一只手握着茶杯盖轻轻地拂着水里的茶叶。 任妍坐在上位上注视着眼睛里好像只有手里那一杯茶,安安静静坐着的女人,心里即使是不想承认,但是,也知道她性格是好的,安安静静的,不骄不躁,不争不抢,除了刚刚的那一句简单的回应后,她没有和自己再提九哥哥的事情,这若是换成了别的女人,得了九哥哥的青睐,还不知道张狂成什么样子,而她,没有对自己示威。 这样性格好,长得也比自己精致很多的女人,确实是比她要讨人喜欢。她任妍,好像除了家世,什么都没有...... 任妍的眼睛慢慢地垂了下来,清纯漂亮的脸儿上浮现了她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过的自卑。是的,她自卑了,在这个名叫秦慕瑾的女人面前,在这个家世没有自己好的女人面前,感觉自己低了她一等。 “你和九哥哥......”胡思乱想半天后,任妍开了口,“是在冀州府认识的?” 秦慕瑾拂水的动作遂即一滞,长长的睫毛慢慢地眨动了两下。 任妍抬眸,寻她看去,半天才看见秦慕瑾点头,回了一个字,“恩。” 任妍放在腹部的手立刻收紧,尽管这些话她从外面听了甚多,但是,当事人亲口承认,还是对她有不小的打击的。 “姑娘家家的,最重要的品格是矜持,你也算是个贵女,家里没有教你吗,不能私相授受!你怎的能和男子私下接触,还生了情意?”任妍突然激动了起来,高声指责了秦慕瑾,“就因为你的放纵,你瞧外面将九哥哥传成了什么样子。九哥哥一向爱惜名声,这一次真是被你连累死了。” 秦慕瑾抬起眼眸来,和她愠怒的眼睛对视上,眉目间的神情很淡,“慕瑾和端王殿下相识,全部都是发乎情止于礼,没有任何越距之举。外面那些,只是有心人故意放大,抹黑我们名声的,郡主万不要听信外面的谣言。” 她这话说完后,她身后的燕儿眼珠在眼眶中多转了两圈,提了一口气又慢慢地放了下去。 “有人故意抹黑你们?”任妍沉吟片刻,眉头皱了起来,上下将她又打量了一下,“你看上去文文静静,挺端庄的,没想到却是一个不省心的主儿,到处惹是非,得罪了人。现在倒好了,还连累了九哥哥。” “你要识点相,等九哥哥回来,你和他说清楚,不要耽误了九哥哥。” “......”她招惹是非,得罪了人,连累了端王殿下? 这话,好像也不假。不过,要说她得罪的人,能搞出这么一大手笔,对付她的人,怕是......只有眼前这一位了。毕竟,在这场谣言里,她秦慕瑾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是最吃亏的,名声被如此践踏,这辈子除了端王殿下收了她,整个京都怕是没有人会娶她这个名声狼藉的人,而此事被传进宫里,端王殿下的母妃,皇上,哪个会对自己没意见,她要想嫁入端王府也没那么容易。所以,看来看去,喜欢端王殿下的长乐郡主才是获益最大的。 秦慕瑾用一种怀疑她是幕后主使的眼神儿看着任妍,让任妍感觉到了莫名其妙,“你......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本郡主,是什么意思?” 秦慕瑾还盯着任妍看,“要说得罪人,慕瑾想想,好像和郡主您有些误会。外面传的那些,该不会是郡主您......”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本郡主故意搞你的?”她是讨厌她,恨她,嫉妒她,想看她倒霉。可是,却不会伤害她的九哥哥,她即使是知道了他们的事儿,也不可能将这些事儿传出去,为了毁她,而也连累九哥哥的名声。 秦慕瑾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那眼神儿,那神态,那表情,就是在表明她。 任妍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儿看着秦慕瑾,跺脚喊道,“不是本郡主。” “本郡主就是再不喜欢你,再讨厌你,也不会用这件事情来搞你的。在本郡主心里,九哥哥比你重要的多了。” “喔~”秦慕瑾了然地点了点头,笑了笑,“原来,郡主您不喜欢慕瑾啊,讨厌慕瑾啊!” “......”任妍心里的怒火瞬间就灭了,怔怔地看着眼前浅笑倩兮的女人,“你......” 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激怒她,让她说出自己心里的这番‘真话’。 这个女人,真是......讨厌! 秦慕瑾唇角弯了弯,语气淡淡地,“看来,郡主并不是想要和慕瑾做朋友的。” 原来,她打自己来找她,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想想自己刚刚找的那些借口,理由,任妍的脸儿上就觉得烧的晃。在她面前,自己一定像个跳梁小丑吧,她静静地看着自己装傻充愣呢? 话既然都说到这里了,她要再否定,就太没意思了。 任妍歪着下巴颏看着秦慕瑾,这次没否定,“是,本郡主不想和你做朋友。” “本郡主来此,就想看看秦小姐到底长什么样子,居然能将九哥哥给迷住?” “那郡主还满意吗?”秦慕瑾并没有急,也没有生气,用清淡的语气平静的问她。 任妍扭动了几下身子,挺起了胸脯,藐视了她一眼,“也就那样呗!” “本郡主倒没看出来,秦小姐身上有什么吸引人的!” 唇角隐隐约约地弯了一下,秦慕瑾端起茶杯,姿态淡雅地浅饮了几口茶水。 身后的燕儿及时地又为她添上,秦慕瑾又端着茶杯喝了起来。 任妍斜睨着她的动作,见她又不说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拧巴着眉头,又暗暗地对她做打量。 这个女人,脾气还真是怪,不管你说什么,她都老神定定的,淡淡地笑一笑,让人看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么怪的人,九哥哥居然喜欢?喜欢她什么啊,难道就是长得漂亮? 任妍倒了一下呼吸,这时,清淡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郡主,慕瑾还有事儿就不留郡主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 任妍的眉头又拧巴了起来,她定眼看去的时候,就见厅外人影攒动,有几个男子在不断地往里张望。 看见那些灰布短衫的做工男子,任妍的脸上露出几分轻视的意思,讥讽她,“你一个闺阁姑娘家,整天和这些男子混在一起,你也不觉得臊的晃?” “九哥哥应该过来你这里看看,若是见你总在这么多男子面前露脸,不知道还会喜不喜欢你!” “那些就不用郡主担心了!”秦慕瑾起身,波澜不惊地看着她,“郡主千金贵体,寒舍都是一些不入流的百姓,未免亵渎郡主。慕瑾恭送郡主回去!” “......”任妍被她往外面打发,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抽了抽。 她发誓,这是头一次,第一次有人赶她,还是一个她极为不喜欢的人,当真让她......怒火冲天,肺都要气炸了。 “馨儿,玲儿,我们走。”任妍气冲冲地起身,手臂被两个丫头扶住,她狠狠地剜了秦慕瑾一眼,话从后牙槽挤出,“秦小姐,我们后会有期!” 秦慕瑾微微对她低了一下头,没说什么。 “哼~”任妍自带声效,重重地冷哼,迈着大步往外走去。 秦慕瑾在她从面前走过后,也往外走。 屋子门口站了三个工人,看见一身华服的任妍从屋里走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有点直。 “大胆狗奴才,本郡主也是你们能够直视的!还不快把你们的狗眼给闭上。”任妍从秦慕瑾身上没有占上便宜,将火气都发在外面无辜的人身上。 三个七尺男儿被一个丫头片子指着骂,脸上都臊的很,他们都看看身后的东家,要不是此时顾忌到东家,怕连累她,他们真想...... 她身后的秦慕瑾抿紧了唇线,一脸严肃地看着面前贵气万千的大小姐。 好在任妍并没有多待,由丫头扶着很快就走了。 秦慕瑾扫了眼阵势浩荡的侍卫队,吩咐燕儿关上了大门。 燕儿一关上,对着门子狠狠地碎了一口,“淮南王府还不够她耍威风吗,还要跑到我们这里耍,真当自己是颗葱蒜呢!” “长乐郡主盛装打扮,巴巴地跑我们这里来和小姐比试,打探小姐的情况,耍一通的威风,自以为能压小姐一头,其实,她从踏入我们院门就输了。若端王殿下心里有她,她何须要这么做!”珠儿为自家主子高兴,“小姐根本不用在意她,在端王殿下的心里,您比她可重要多了!” 秦慕瑾扫了两个丫头一眼,看向门口的工人,幽幽开口,“如今,外面端王和我的事儿传的十分难听,难以入耳,我的名声......是毁了。皇家重视名声,怎么会要我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嫁给天之骄子的端王殿下呢!” “......”珠儿,燕儿,包括喜儿,瞳孔都狠劲地缩了缩。 “小姐,外面的传言那么离谱,宫里那些人也不是白痴,应该不会相信那些无稽之谈吧?”燕儿向自家主子投去求安慰的眼神儿,“您和端王殿下......不会就这样,无疾而终吧?” 秦慕瑾狠狠地叹了一口气,往前走去,“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去问问他们,看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珠儿,燕儿,喜儿三个人忍着心里的难受,跟上她的步伐一同过去。 “东家。”三个工人同时向秦慕瑾见礼。 秦慕瑾微抬了下手,“三位不必多礼。” “三位这时候回头,可是问到了什么,有眉目了?” 三人同时点头,其中一人说,“南城有一条胡同,叫成家胡同,每天都有许多人在那里求工,许多大户人家若是家里突然有急事,或是人手不够的时候,就会派人去那里雇佣人。小的家里有一兄弟,没有正经的活计,就长扎在那里,今日小的去外面打听的时候,正碰到他,他说是有人雇佣了他们,散播那些谣言的。” 说着,这个男人从怀里拿出一张白纸来,递向秦慕瑾,“这是我这兄弟要往外散播的话,那人还多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去茶楼宣扬。” 喜儿从男人手里接过白纸,递到自家小姐手里,秦慕瑾接过后,打开,上面写的话都是白话,很容易理解和记忆,重点是说在冀州府,常常有人看到端王殿下和她走在一起,端王殿下少年风流,风姿绰约,她秦慕瑾清丽脱俗,绝色倾城,他们俩人多合适多合适的,无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这若是成了,一定是他们大魏的一段佳话。 这上面写的,乍一看没多大问题,全是往俩人好话来写的。可是,他们一个男未娶,一个女未嫁,就这样常常约伴在一起,这可是与礼教不合的。他端王可以被人说一句少年风流,但是她秦慕瑾,一个女孩子,就是没有家教,放荡,不矜持。 从在冀州府答应帮他开始,纸包不住火,她的心里早就知道会有事发东窗的那一天。可是,真到这一天,她的心里倒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现在,她要怎么补救,才能将这已经烂在臭水沟里的名声给洗白了。 秦慕瑾攥紧手里的信纸,骨节都开始泛了白...... 134挟持孙光勇 “小姐,上面写了什么?”见她脸色不对,三个大丫鬟十分担心,忍不住问道。 秦慕瑾头疼的很,不想再复述这种事儿,将手里的信纸递给她们,喜儿连忙拿到手里,燕儿和珠儿凑在一起,和她一起看着上面的字。 字读完后,三人面面相觑,心里都疑惑,这个好像不是什么难听的话啊,感觉在赞扬她们主子和端王殿下合适的,看着,好像挺赏心悦目的。 “成家胡同有多少这样求工的百姓?”秦慕瑾的美目就像盯住了一样,怔怔的,一动不动。 “最少五十个,小的这兄弟没有注意看,说最少也是这个数。”男子说,“京都大多百姓都知道这里,没有钱挣的时候就会去那里求工。今日那雇主去的早,所以人不是太多。若是再晚一会儿,比这个人数多。” “东家,成家胡同这是一派,还有别处。”另一个男子说,“北城烟袋儿街上有个荒废的城隍庙,许多叫花子都住在那里,今日,突然来了一个人,收买了他们,也让他们在外面散播谣言。小的回家的时候,就听到了有几个叫花子聚集在一起,在集市上大放端王殿下和东家的事儿,话很难听。小的走了几条街,发现,主要的路上,都有这么几个人。” “小的遇到的也都是这些人。”另一个男人也开口。 “这么多人被雇佣,一定要花很多的银子。”燕儿看向自己的主子,“小姐,我们可能得罪了一个厉害的人!” “会不会是长乐郡主?”珠儿在一旁猜测说,“长乐郡主喜欢端王殿下,她若是知道端王殿下喜欢小姐您,一定心里不满,心怀嫉恨,所以雇佣了很多人,去散播那些谣言,毁小姐名声。” “不是长乐郡主!”秦慕瑾心里虽然乱,但是脑袋还是很清楚的,“长乐郡主十分心仪端王殿下,她就算是知道了我和端王殿下的事儿,恨极了我,也不会如此在外头散播那些流言的,这是在毁我的名声,可是,对端王殿下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同样的,也在连累他的名声。长乐郡主不会为了伤害我,而拿端王殿下名声开玩笑的。所以,不会是她!” “那不是她,又会是谁啊?”燕儿皱皱眉头,“我们也没得罪什么人啊!” 秦慕瑾静默片刻,敛了心神,看向工人,“我有事得先回府。三位大哥留在这里等其他人回来,若是有别的消息,就让掌柜的去我家找我。” “是,东家!”三人点头。 “我们回去了!”秦慕瑾扫了一眼三个婢女,三人点头,和她一起往外走去。 上了马车,秦慕瑾手撑着额头,静静地思考着。 三个丫头看她娥眉深锁,都聪明的选择不去打扰。 ** 端王府,今日有些不寻常,有几人来往,比之前要活泛许多。 他们进出都是一个方向,王府的账房,此时,王恒端坐在厅内,一双明亮干净的眸子此时阴着,脸上也是一点笑容都没有。 王爷和秦小姐的流言在京都已经传遍,他此刻却还没查出是谁在后面搞鬼,也没有应对之策。若是摆不平此事,伤了他们二人的名声,王爷回来一定生气,责怪他办事不利。 到底是谁?是谁在背后使绊子? 王恒手扶住额头,十分头疼。 这时,有两人绑了一人一人进来,王恒听到多人的脚步,立刻就抬起了头,正看见三人进了屋。 “查到了?”王恒从椅子上起来,疾步朝他们走了过去,浊黑的眼睛定在他们绑的人身上。 “有线索了!”其中一个男子开口,“今早有人在南城的成家胡同雇佣了许多人散播谣言,这人是成家胡同的捉刀,就是他帮这些不识字的人读了那些东西。” “你读的?”王恒抖了一下衣袖,手指露出朝被绑的中年男子伸去,抓住了他的下颏,让他面向自己,“危害端王殿下的事情你都敢做,是觉得命太长了吗?” “小的只是为了糊口,迫不得已做的。”捉刀抖着声音说,“那人是故意抹黑端王殿下的,小的想,即使不是小的,他也会找别人的。所以就......” “还请大人饶恕小的,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王恒清隽的脸儿上没有一丝的动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捉刀被他阴测测的眼睛盯得心头发虚,不停的吞咽口水,一会儿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还请大人饶命,请大人饶命。” “我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王恒松开他的下颌,手负在身后,走了两步,“你若是能将雇主画下来,我就饶了你,不计较你对端王殿下做的这件事儿了。” “可是,你若是画不出来,别怪我心狠,将你送入大牢。你可知道,抹黑王爷,可是要坐牢的!” “坐牢?”捉刀一听坐牢,腿更软了,“小的不能坐牢,小的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孙子,小的要是坐牢,这一家老小非得饿死不可。还请大人宽恕,请大人给一条生路。” “生路我给你了呀!”王恒回眸看他,“我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嘛,你要是能将雇佣你的人画出来,我凭你的画找到人,就放了你,还给你一锭银子。” “啊......”捉刀呆愣愣地仰视着他。 “去准备文房四宝。”王恒眼睛扫了一眼候在门口的小厮,小厮立刻就下去准备,一会儿将文房四宝放在了一侧的位置上。 “请吧!”王恒往位置上点了下。 捉刀被放开,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小的不擅长作画,所以,画不太好。” “能让我找到人就行,不一定画成画师的水准。”既然是捉刀,必然对这些笔墨纸砚擅长,所以,王恒才会让他去画,而不是问他那人什么特征云云的话,他心里一点都不担心他不会画。 捉刀看着他确定的眼神儿,只好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拾起笔,沉思着,一会儿动了手。 他果然没看错。 王恒心里终于轻松了一些,转头坐回位置上,端起茶水润了一下干涸的嘴唇。 也就不到两盏茶的功夫,捉刀就将画画了出来,中年男人,微胖,身高比寻常人要高大很多,很是突出,五官呢倒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这个身量的,肥头大耳的,大多数都长那样。 王恒打量着画上的男子,目光落在他腰上的玉佩上,眼睛眯了眯,“这个男人穿着如何?” “华丽,寻常人家的老爷都没有他富贵,看面目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捉刀说。 “是哪户王孙贵族家的管家。”王恒最终得出结论。 寻常人家和他们无冤无仇,不会浪费精力和财力去抹黑像他们主子这样的人,一是没原因,二是因为惹不起也不敢惹。只有朝堂上的那些人,他们主子得罪过,自认为做的干净,才敢这么在背后作践人。而雇佣他们的人身着华丽,也正证实这一点,没有主子会自己出来做事的,只有得主子信任的管家才会替主子这么做。 京都的王孙贵族不少,要是一个个去找这管家,回头主子名声都臭了。 他应该想想自己主子得罪了谁,谁又对冀州府的事情这么了解,拿这件事情来抹黑自家主子呢。 “张全,将捉刀先带下去。”王恒手指轻扣着实木的桌面,沉思着。 “大人,您说您会放了小的的,小的一家人还等小的回去伺候,您别关小的......”捉刀一听自己要被关押,都要吓死了。 张全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你放心,你想留我们端王府吃白饭,我们还不收呢。” “......”捉刀睁大眼睛看着他,最后被他带了下去。 “李靖。”留在厅里的男人听到王恒的召唤,连忙应声,“是,属下在。” “你带人去贤亲王府,宏亲王府,宣平侯府,户部尚书郎新平家里,孙妃娘娘的娘家孙府,先认一认,看他们家的管家有没有这个人。”王恒说,“其他的,我再想想。” 李靖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王恒点头的功夫,他已经拿了画像疾步走了。王恒揉着脑门,使劲地想着,最后脑袋中又浮现了那枚玉佩。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家里服侍的人分成三六九等,人人根据身份会挂一枚玉佩,中间大都是府里的标准,而后依据身份,身份越高四周的花纹越复杂。就像他腰间的这枚,是依据王爷的身份,雕刻的是四爪蟒。 刚刚那捉刀画的...... 王恒凝眉细想着画中人身上挂的玉佩,忽然,电闪雷鸣,他想到了那是什么,是马。 京都里,以马作为家族象征的,只有官居太仆寺卿,掌握天下马匹的孙家。 孙妃...... “是孙妃!”王恒将唇角抿紧,沉思片刻,起身,阔步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他就将李靖给拦了下来,去了丽春院,那是京都最大的ji院。 ** 王爷从宫里分出府来,住进端王府开始,就下令调查京都里的王孙贵族,实时掌握他们的秘辛,以备不时之需。 今日孙府给他家王爷下了这个绊子,就别怪他们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了。 王恒带着李靖和另一个侍卫白羽到丽春院,三人还没走到门口,五六个着红穿绿的姑娘就将他们包围住,扯着他们进门,“三位公子里面请,好酒好菜我们都备好了,一定伺候的您舒舒服服的。” 王恒看都不看身边的两个女人一眼,甩了甩衣袖,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对其中一人说,“我们不需要你们伺候,你只要在三楼给我们准备一个包厢,备上好酒好菜,文房四宝,这锭银子就是你的。” 他话刚落,身边的一个女人就快速将他手里的银子抢走了,“好的爷,您和几位爷去芙蓉轩稍等一下,奴家一会儿就把您要的东西送过去。” 王恒略点头,带着李靖和白羽进了里面,上了楼。 奔上三楼后,王恒朝白羽使了个眼色,白羽脚步慢了下来,四周看了看,快速地往一个边角跑去。王恒扫了一眼他,和李靖进了芙蓉轩的包房。 接待他们的那个女人脚步不慢,很快就带了人把他们要的东西送了过来,婢女退下后,那女人又凑到了王恒面前,拿起酒壶给他倒酒,“爷,奴家给您斟酒。” 王恒冷眼扫过去,紧盯着面前浓妆艳抹的女人,冷漠说,“我的话,你是听不懂吗?” 这女人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尴尬地看着他。 李靖说,“我们要是有需要会叫你的,你先出去吧!” 那女人环视着他们,见他们脸色十分不善,识时务地起身,“那两位爷,有需要招呼奴家。” 说完,她颇为流连地多看了王恒几眼,慢慢地挪出了芙蓉轩的门。 “真是麻烦!”王恒吐槽了一句,端起手边的酒杯递到唇边,饮进了杯中的酒水。 李靖低低地笑了笑,“恒哥相貌俊秀,气质温润,哪个女人能抵得住恒哥的魅力,不想亲近呢!” 王恒拿了酒壶给他倒了酒,“你休要打趣我。” “来啊,我们先喝两杯。”李靖端起了酒杯,和他碰杯喝上了酒。 一会儿白羽回来,带来了消息,“恒哥,孙光勇在凤仙居,还和那个头牌厮混在一起,饮酒作乐呢!” “该你们行动了。”王恒又饮了一杯后,拾起了桌子上的筷子,“我们别让孙大人等急了。” 白羽和李靖点点头,出了芙蓉轩。 俩人身形敏捷地进了凤仙居,在里面二人没有反应过来时,一人一把匕首架在了他们脖子上,两人顺势跪在了地上。 “你们是......”衣衫不整的男子是太仆寺卿孙绍杰的小儿子,孙妃的弟弟孙光勇,此时被人用刀抵在脖子上,吓得三魂六魄都散了,半天后,才磕磕巴巴地问了这么一句。 白羽沉声说,“我们想让孙公子帮个小忙。” “帮忙?”孙光勇微楞后,笑的比哭都难看,“好说好说,我们都好说。” “既然是好说,那我们就换个地方。”李靖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匕首抵在了他的腰间,“出去了别喊,否则,我手里的匕首可没有长眼,会要了你命的。” “我不喊,绝对不喊。”孙光勇点头如捣蒜。 李靖朝白羽看了一眼,白羽手刀起手刀落,面前的女人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我的凤仙儿......”孙光勇痛心疾首,瞬间眼泪都飚了出来,一副情深的模样。 “没想到孙公子还是一个痴情人。”白羽唇边有讥笑,“放心吧,她没死,只是晕过去了而已。等孙公子替我们办完事,还能和你的凤仙儿温存。” 孙光勇停止了哭,含着眼泪望着白羽和李靖,“没死啊......” 李靖横了他眼泪鼻涕一把的脸一眼,拉着他的裤腰带往外走去。 135孙妃献殷勤 孙光勇被带到了芙蓉轩。 白羽咚地将门关上,吓得孙光勇哆嗦了一下,一双眼睛像兔子眼似的转个不停。 “孙公子,看前面。”白羽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前方。 孙光勇楞了一下,朝前看去,就看见正仰头眨巴着看他的王恒。 “这位爷,有话您好好说,您让我干什么我都给您干,就是别吓我,我害怕。”孙光勇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对着王恒就哭了起来。 王恒瞧他那软蛋的样子,脸上兴致缺缺,“李靖,将文房四宝拿来,我们伺候孙公子写封信。” “是。”李靖大步过去,将文房四宝放在了圆桌上,“孙公子,请吧。” “写,写......写什么啊?”孙光勇抽了一下鼻子,泪眼巴巴地看着摊在桌面上的纸张,“我不善写文章,可能......要让几位爷失望了。” “不会让你写文章考状元的!你这个草包,我指望你写文章,还不如我自己去写。”王恒浅饮了一杯酒,淡淡然说,“你就照着我说的写就行了。” “哦,不是写文章啊!”孙光勇着实的松了一口气,咧着厚唇支棱地笑了起来,“您说我写这我看成,我这人就怕拿笔,根本写不出来东西。” 王恒眼尾将他上下扫视了一遍,满脸的嫌弃,顿后,他开口,“让你父亲停止散播端王殿下和秦家小姐的谣言,改散播是有人怕端王殿下在冀州府查出什么危害自己,所以,故意散播谣言先抹黑他的。” “我......”孙光勇气势上断了一些,“各位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爹他不会造端王殿下谣的!” “爷让你写你就写,废那么多话干什么。”白羽一脚踢在了孙光勇的腰背上,疼的他又跟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你再喊,要是把人招来,我就把你宰了。”王恒威胁了他一句。 这下,孙光勇身上再疼,也不敢再喊了,他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王恒这才满意下来,下巴点了下桌上的白纸,“过来,写吧。” 孙光勇磨磨蹭蹭地在地上蹭,白羽又是一脚踢在了他的腰背上,“找死啊,还不快点。” 孙光勇被踢倒在地上,也不敢喊,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了凳子上,又看向王恒,“爷刚才说写什么,我记性不好,没记住。” 王恒就狠狠地提了口气,要不是为了自家主子的名声,他真的很想把他给...... “写,让你父亲停止散播端王殿下和秦家小姐的那些流言,改传有人怕端王殿下在冀州府查出什么,威胁到自己,所以先故意抹黑他的。”王恒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孙光勇连忙照着他的话写,一会儿,将白纸黑字碰到了王恒面前,王恒大眼扫了一遍,将白纸递给了白羽,“孙公子,我还得接你身上一件东西用一下。” “东西,什么东西?”孙光勇有些没反应过来。 王恒朝李靖看了一眼,李靖移步上前,站在了孙光勇面前,孙光勇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扑扑的直跳,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你,你要......干什么?” 李靖唇角斜勾了一下,快速伸手抓住了孙光勇的手臂,将他的手掌摁在了桌面上,手中的匕首也举了起来。 孙光勇吓得脸都白了,“你你你......要干什么?” 李靖手中的匕首落在了他的手指上,将他的小食指给切了下来。 “疼......”孙光勇的脸唰的就白了,挂上了一层的密汗。 “别喊出来,要是将人招来,要的就不是你这一截小手指,而是你的命了。”王恒淡淡地笑道。 “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孙光勇粗喘着气,说,“我姐姐是当朝的皇妃,孙妃娘娘,我父亲......我父亲是太仆寺卿孙绍杰,我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 “哼。”王恒低头,从身上掏出一块白娟递给了李靖,“将东西送给孙大人,说我们等他好消息,否则,他就为他儿子收尸吧。” “是。”李靖点头,甩了孙光勇一眼,走了。 他一走后,王恒为孙光勇解答,“爷逮的就是你,孙公子!” “你你你......知道本公子!”孙光勇咽了口口水。 “爷一早就称呼你是孙公子了,自然将你祖宗十八代都了解的清清楚楚的。”王恒面对桌上的一摊血迹,面不改心不跳的,拿起筷子来又吃了起来,同时,招呼了白羽过来吃,俩人吃的津津有味。 “你们到底是谁?”孙光勇捂住半截被削掉的手指,语气痛苦地问他们。 “孙妃娘娘如此精明,怎么会有你这样愚蠢的胞弟。”白羽瞟了他一眼,轻蔑地笑了笑。 “......”孙光勇白着脸看着他们俩。 “我们喝。”王恒举杯,和白羽碰了一杯,俩人喝酒吃菜不亦乐乎。 “......“孙光勇的内心没有一个字可以形容。 ** 孙府,孙绍杰的书房,他正坐在书桌后写东西。 忽然,书房门被人‘咚’的一下子推开了,吓得他手中的笔抖了抖,一团磨落在白纸上,留下一团黑色的印记。 孙绍杰看着被污染的纸张,气的脸都绿了,“哪个混账东西,我都说了谁都不允许进书房来,你是听不懂是吗?” 蒙着面的李靖走进屋内,将自己暴露在孙绍杰的视线里。 孙绍杰看着眼前蒙面身材高大的男子,吓得身子往后挪了下,“你,你,你......是谁?” “别喊,否则,你儿子就没命了。”李靖阔步走向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了孙绍杰的桌前,“孙大人,好好地看看吧。” 他儿子? 孙绍杰微拧了眉心,目光下移,落在自己面前的信封上。 李靖也不急,就等着他自己拿起来看,孙绍杰犹豫后,还是将信封捡了起来,当他摸到里面软软的东西时,眉眼之间又肉眼可见地蹙了蹙。 他低头,慢慢地拆信封,首先从里拽出来的是一张染着红色的白纸,接着一个肉色的小东西从里掉了出来,他还未对带着红色的纸张做出反应,目光就落在掉落的东西上,定睛分辨着,片刻后,吓得魂都飞了,“手......手指......” “孙大人,别那么害怕吗?”李靖邪气的笑着,“这也不是别人的,是你最喜欢的小儿子的,你应该觉得亲切才对,而不是怕它。” 他......他......他小儿子......的? 光......光勇? 孙绍杰脑海中出现小儿子孙光勇的名字时,老脸唰的就白了,瞪向李靖,“你......你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没怎样,就切掉一根手指而已!”李靖走到桌旁,斜坐在了桌面上,从腰间拿出匕首,放在手里把玩着,“孙大人,不看看你儿子给你写的什么信吗?” “要是晚了,怕再次送过来的,就不是你儿子的手指,有可能是......头颅!” “......”孙绍杰肥胖的身子颤了又颤,脸上表情痛心疾首,“你别伤害我儿子,别伤害光勇......” 李靖手里的匕首在手上一个花式的旋转后,往桌子上一按,挑起了那张被他扔在桌面上的纸,话从牙齿间挤出,“不想他再受伤害,你就快点看信。” “我看,我看......”孙绍杰哭了,眼泪模糊的,他颤抖着手朝信纸伸去,到现在,他才意识到纸上沾的那红色是什么,是他小儿子光勇的血。 光勇从小娇生惯养的,连跟手指都没被人碰过,现如今,现如今却硬生生地被人切掉了一截手指。天哪,他怎么受的了。 一想到自己儿子受的哭,他心里更难受,不自觉地痛哭了起来。 这儿子原来是像他老子,都这么爱哭...... 李靖嫌弃地看着一边看信一边哭的孙绍杰,等他看完,呆呆地目视着前方后,他启口,“孙大人,看明白了吗?” “端王殿下......”孙绍杰没想到他儿子受苦是因为他让做的那件事儿,当下,连哭泣都停止了。 “我家主子说了,一个时辰之内,京都的画风没转过来,孙大人就可以给令公子准备棺木了!”李靖抬手,轻拍了一下孙绍杰的肩膀。 “孙大人,告辞!” 李靖传达完意思后,抬脚就走了。 ‘咣当’一声房门合上的声响一下子就将孙绍杰从呆愣中拉了回来,他连滚带爬地起来,往外面跑,扯着嗓子喊道,“来人,来人呢......” ** 皇宫,翡翠宫。 外面的流言蜚语四起,像阵龙卷风似的刮进了宫里。 孙妃早就在等这一刻,消息在宫里一散开,她就急忙带着宫女往皇上的含元殿走去。 平常都要一炷香的功夫,这一次,她催了轿夫,硬生生的缩减了一盏茶。 孙妃登上含元殿的台阶,候在门口的张元就迎了过来,喜笑颜开,“哎哟,孙妃娘娘,这个时候您怎么过来了,外面天热儿,当心这暑气扑了您。” “本宫没关系的,病了,最多难受两日。倒是陛下......”孙妃莞尔一笑,说的十分通情达理,“陛下是一国之君,若是受了署热,受苦的可是千千万万百姓。” “孙妃娘娘就是如此的通情达理。”张元看她一眼恭敬道,“娘娘稍等,奴才进去给您通报一声。” “有劳公公了。”孙妃对他十分客气。 张元很是受用,连退了好几步进了殿里,一会儿出来,连忙将孙妃请了进去。 孙妃从宫女手中接过碗罐,端着笑盈盈地放在了桌上,往精致的小碗里倒了一碗,端到了褚鸿麟面前,“陛下,歇会儿吧。臣妾熬了绿豆汤,用冰镇了一会儿,不会太凉,却也爽口,这个时候喝刚刚好,您尝一尝。” 褚鸿麟用朱笔将手里的折子最后一点批注完,放下笔接过了她递来的碗,“朕确实是渴了,你有心了。” 孙妃笑的温柔纯良,“多谢陛下夸奖。” 褚鸿麟慢慢地喝着碗里的汤汁,一碗喝尽后,孙妃又为他添上了一碗,而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力道儿合适地给他揉着肩膀,“陛下都忙了大半晌了,歇一会儿吧,用些水果点心填填肚子,臣妾给您再松快松快身子,您有些乏了。” 褚鸿麟放下手中的碗,抬手拍了拍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点了一下头,“好。“ 孙妃扶着褚鸿麟高高兴兴地起来,走到软榻上坐了下来,孙妃殷勤地给他又喂水果又喂点心的,一会儿跪在了他的身后给他又捏起了肩膀。 “陛下,外面......有一些流言传进了宫里,您听说了吗?”孙妃挪到他的侧面,偷瞧着他的神情,轻声地问道。 褚鸿麟还不紧不慢地吃着水果,“流言?什么流言?” 孙妃眼眸微动,“是关于端王殿下的?” “子津?”褚鸿麟挺了挺胸膛,指了指自己另一边的臂膀,孙妃连忙挪过去,按捏着他指的地方。 “子津都不在京都,怎么,坊间还有他的传说了?” 孙妃满脸堆笑,“是呢,端王殿下在京都是很有名气的,很受人关注,就算是不再京都,他的消息也总在耳边。” 沉吟片刻,褚鸿麟轻笑,“你这么一说,朕倒是好奇了。你说说看吧,朕听听,外面都传了子津什么?” 孙妃嘴角弯起弧度,手指更殷勤地按捏着他的手臂,温凉轻缓地开口,“前段时间,端王殿下不是出去了一趟吗。外面传,他去了冀州府,找一个女人去了。外面传,那位姑娘长得十分标准,端王殿下十分喜欢,俩人在冀州府住在一间客栈,日日约着出去,朝夕相伴的,端王殿下还朝那姑娘求了亲。” “端王殿下这次终于是开了窍,陛下和郑姐姐也不用担心了,他有了心仪的姑娘,相信不日后会向陛下请求赐婚的。” 别人不知道褚诣去冀州府干什么了,但是,安排他的褚鸿麟心里却十分清楚。 他清了清嗓子,“这些话是从哪儿传来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整个京都都沸腾了,大家都在谈论。”孙妃婉转的音调,听得人十分的舒服,“无风不起浪吗,应该不是以讹传讹的。” “陛下。”孙妃起身,抱住了他的手臂,在他面前笑颜如花,“端王殿下年纪也不小了,这个时候正是血气方刚的,亲近亲近姑娘也没那么十恶不赦。况且,殿下喜欢的这姑娘,臣妾觉得极好,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女,书香门第的,想来是极其知礼懂礼的,那不挺好的嘛!” 136为褚诣定亲 “礼部尚书家的嫡女?”秦为民? 褚鸿麟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黑眸中隐隐有暗光浮动,“朕记得礼部尚书秦为民,祖籍是冀州府的。” “陛下真是好记性。”孙妃微微一笑,“冀州府现知府郑海山和秦家认识,据说,这秦家大小姐和母亲去冀州府是省亲的。也不知道,是真省亲,还是和端王殿下约好的......” 不是调查冀州府嘛,她把这秦家也给扯进去,若是褚诣和这秦家小姐真有私情,他调查冀州府,秦家和这事儿也脱不了关系,那他褚诣也别想干净了。 到时候,她,他们再使点别的手段...... 孙妃收敛住自己的心思,又笑盈盈地说,“您还别说,这端王殿下看着冷冷情情的,没想到也有这么柔软的一面。据说,每天都陪着这秦家姑娘出去,这又是踏青,又是游湖,还钓鱼,压街的,十分有情趣。” “就是......俩人血气方刚的,可别闹出什么东西才好......”她又细究褚鸿麟面部表情,连忙笑了一声,“......不过,端王殿下是一个极有分寸的,应该不会的,那秦家姑娘也是书香门第人家,想来家里家教极严,不会做出越距之事......” 她就不信了,他们父子之间的信任就那么牢不可破,无论她怎么说都攻不破他们...... 孙妃心里有暗暗的不服气。 “外面,是这么传的?”褚鸿麟许久才对孙妃的话做出反应来,儒雅的脸面儿上情绪忽明忽暗。 “恩......差不多吧......”孙妃慢慢地点了点头,紧接着眼神儿开始飘忽,嘘声说,“外面那些......流言蜚语稍微有些离谱,老百姓嘛,比较喜欢热闹,以讹传讹下去......就有点......” “以讹传讹?”褚鸿麟目光转向孙妃,和她黑亮的眼睛对视上,“所以,外面的话已经很难听了?” 孙妃紧闭上嘴巴,一副不好多说的表情。 “张元,张元。”褚鸿麟凝视着她,叫了自己的首领太jian。殿门口的张元听到声音,立刻往殿里跑,没几秒站在了他的面前,“皇上有何吩咐?” “你出宫,去外面听听,看都在传什么?”褚鸿麟微眯起了眼睛。 张元楞了一下,目光转到他身侧的孙妃面儿,孙妃对他露出一抹破有深意的笑意来,张元心里立刻反应过来,而后,面上慢慢地点了下头,“奴才这就去外面听听。” 褚鸿麟对他摆了摆手,张元已经出去了。 孙妃兰花指轻抬着移到了他的腿上,一双润盈盈的眸子在他脸上闪烁,话有所指说,“陛下,端王殿下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不如,少安排点事儿做,给他安排安排婚事,早点成家吧。您看您的十几位皇子里,像他这个年纪,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就他还孑然一身,是不是太不像话了。这外面知道的,是说端王殿下眼界儿高,挑来挑去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毛病呢。百姓们本就对皇家颇多好奇,这种违背常理的,指不定在他们嘴里成了什么事儿呢。” 褚鸿麟默了片刻,淡淡地应了一句,“恩,爱妃说的极是。” “陛下,殿下的正妃,您若是实在没有人选就慢慢选。”孙妃善解人意说,“我家的晴雪可以先送入端王府伺候着,一个侧妃嘛,礼也简单,等殿下回府您让礼部拟一个好日子,简单地办一办就可以了。” “此事,等子津回来再议吧!”褚鸿麟往嘴里塞了一颗果子,“更何况,朕还得问问郑贵妃的意思,她毕竟是子津的母妃。” “是,那是自然,自然要问问郑姐姐。”孙妃笑的讨好,“不过,我们晴雪长得美貌天仙,想必,郑姐姐也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恩。”褚鸿麟淡淡地敷衍了一声,而后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暗条上的棋盘,“陪朕下盘棋。” “哎,臣妾这就去拿。”郑贵妃脸上的笑容僵了两秒,遂即又眉开眼笑来,她收回给他按摩地手,从榻上起来下了地,直奔棋盘。 她的背后,褚鸿麟黑眸中有炯炯光芒浮动...... ** 玉华宫,此时气氛沉闷。 郑贵妃扶着额头,坐在软榻上一言不发。 褚盈看她愁眉紧锁的样子,也不敢说什么,就静静地陪着她。 这一陪就是一下午,傍晚时分,含元殿来了旨意,说褚鸿麟要过来陪她用晚膳,郑贵妃这才反应过来,因为自己没有心情,便着手让小厨房去准备。 褚盈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母妃,“母妃,父皇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来问罪的啊?” “哥哥的事情传入了他的耳中,父皇生气了啊?” “问罪?”郑贵妃心里虽然担忧,但是面上还是强撑着,“你哥哥何罪之有啊,那些传闻只是捕风捉影瞎说的罢了。就因为这些谣言治他的罪,你父皇没有这么草率。” “可是,外面那些流言已经传的满城风雨,就怕......就怕父皇觉得有损皇家威严,生哥哥的气。”褚盈攥紧了手心。 郑贵妃倒吸了一口气,一向慈眉善目的脸儿此刻沉的让人心悸,“秦家那位小姐怎么也是书香门第,谁知竟然如此轻浮,和男人就那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私会,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是避讳吗!她的家教呢,她的涵养呢!还是礼部尚书之女,这礼部尚书就应该让贤,养出这么一位轻浮的女儿,自己家子女都教育不好,还有脸舔居天下礼教诸多事宜?” “母妃,这事儿吧,它也不能都怪这秦家小姐,一个巴掌它拍不响的嘛......”褚盈瞅着她的脸色,轻声道,“说到底也和哥哥有关联。” “依女儿看,现在损失最大的就是这秦家小姐。他们的事儿在京都里传的满城风雨,这女儿家的名声全毁了,往后,不知道她该如何的自处。” “那也是她咎由自取。”郑贵妃狠狠地碎了一口,黑眸中电光火石的,“一个姑娘家的一点忌讳都没有,做的时候就没想过被人知道会如何?” “......”褚盈在一旁听得为秦慕瑾心惊胆战的。她和哥哥情投意合,现在却出了这档子事儿,母妃这么生气,怕是将来不能允许她进门,这下,她只能进庵里剪了头发做姑子了。 好好的一个佳人儿,落一个常伴青灯古佛的命运,她心里还真是......惋惜,可惜...... 褚盈理了下衣袖,从桌上执起茶壶为自己母妃添了水,笑盈盈地端到了她面前,“母妃,别生气了,您瞧您脸色多难看啊,这样对皮肤不好,怕是会长褶子,这样就不美了呀!” 郑贵妃放下撑在太阳穴上的手,抬目看着她,对上自家女儿笑盈盈的脸儿,她不忍心让她看自己的冷脸,遂即,扯了扯唇角,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茶水,浅浅地喝着。 褚盈紧绷的神情在看到她弯起的唇角时,才松懈了一些。她低头,也拾起一杯茶水喝,浅饮了一口后,抬目看她,“母妃,您就不觉得外面的流言有些不同寻常?好像是针对谁的?” 这些她也想过,甚至,在想会不会是任妍,毕竟,她昨日和盈儿说了儿子喜欢秦家那小姐的话,今日,就传出他们的流言,倒像是任妍为了毁那姑娘故意散布的。任妍是有动机的。 只是,她总觉得任妍没有这么心狠手辣,她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就算是不喜欢那秦小姐,应该做不出这种狠厉的计策,这么毁了她。 郑贵妃喝了两口茶水,“盈儿有什么想法啊?” 褚盈放下手中的茶盏,专心说,“外面那些流言散播的那么快,不过一早晨起,就满京都人尽皆知,还传进了宫里,这一看,就是有人故意在后面煽风点火,故意散布的。而这里面涉及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哥哥,一个是秦家小姐。也就是说,在背后散布之人不是哥哥的仇家,就是这秦小姐的仇家。” “......”郑贵妃听出了一些意思,正了正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女儿。 褚盈往后继续说,“先说这秦小姐,咱们之前在宫里可没有听过这位姑娘的名号,那就说明她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姑娘,一个安分守己的姑娘,去哪里惹那种仇家,竟然对她下的了这种手,毁她于此。” “那就只有哥哥了,是哥哥的仇家散布的谣言,秦家姑娘不过是被连累而已,因为,他们实在找不出哥哥身上的错处,所以,知道他喜欢一个姑娘,就在此事上大做文章,目的就是抹黑哥哥。” “母妃与其在这里生秦小姐的气,不如,好好地想想是谁这么狠哥哥,这么对他下绊子呢。”褚盈故意引导说。 郑贵妃心里的怒火蹭的就下去了,果然沉着眸子往后细想着。 褚盈看着自家母妃的脸色,悄悄地呼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多了一抹的安慰。 对于玲珑阁的这位东家秦小姐,她为她开了一些脱,也算是全了她们之前的一点缘分吧。 ** 张元回来,将外面那些有关褚诣和秦慕瑾的那些谣言添油加醋地倒给了皇上,褚鸿麟。 褚鸿麟听了脸上没多少的变化,张元摸不到头脑,出门后,派了个小太监给孙妃回了一声,也没心思管了。 傍晚十分,圣驾到了玉华宫。 郑贵妃和褚盈行了礼后,一家三口坐在了桌上用餐。 褚鸿麟静静地吃着菜,郑贵妃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为他布菜,褚盈眼神儿在他们俩脸色上转后,静静地吃着碗里的东西,不敢随意的开口。 “子津回来时不是和你吃过饭吗,他可有和你说过什么?”许久后,褚鸿麟方开了口。 郑贵妃为他布菜的动作滞住,眸光略带不解地看着他,“他在臣妾这里,只说了一些让臣妾多注意身子的话,其他的没有说。” “陛下这么问,可是子津出了什么事情?” 褚鸿麟轻嚼着嘴里的食物,咽下后,才又开口,“没什么,随便问问。” “哦。”郑贵妃淡淡地应了一声,又为他布菜。 一会儿,褚鸿麟又开口,“朕有件事儿要和你商量一下,有关子津婚事的,朕想给他赐婚,婚期定下后交由礼部去办,等子津回来就可以直接成亲了。” 郑贵妃心里狠狠地咯噔了一下,手里的筷子这下子又不动了,“赐婚?陛下,您相中的是哪户人家的小姐啊,臣妾怎么都没听说过?” “先不定正妃。”褚鸿麟抬眸直视她,“芷晴为她妹妹求子津侧妃之位,朕想了想,她妹妹做子津侧妃也不委屈了子津,所以答应为她妹妹赐婚,让礼部选一个好日子,等子津回来迎她进门就是。” “......”孙芷晴的妹妹? 这个女人一直这么撺掇陛下,让自己儿子纳了她妹妹,一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怎么可能让这么一个不安好心的人进自己儿子门呢。 郑贵妃脑袋飞快地转着,“陛下,子津的脾气您是了解的,得他喜欢才好。孙妹妹的妹妹肯定好,这毋庸置疑,但是,这个人有个人的眼光,就怕子津自己不喜欢。” “他现在在外面,连人都没看过,这怕是......不太好。” 褚鸿麟神色沉重了一些,郑贵妃莞尔一笑,“臣妾是他的母妃,想来和他眼光是一样的,不如,让臣妾替子津相一相,若是差不多了,告诉您,您再定下来如何?” “是啊,父皇,哥哥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若是他不喜欢的,您就是杀了他他都不会娶的,否则,早在几年前,哥哥就成亲了。”褚盈在一旁帮腔,“您既然这么钟意孙娘娘的妹妹,哥哥不在,让母妃替他相一相,将来就是他不喜欢,若是母妃喜欢的,想来哥哥顾念母妃,定会好好待人的。” 褚鸿麟一听这话就觉得很可取,遂点了点头,“那你选个日子,将人召入宫里相一相看一看。” 郑贵妃见他转了意思,当即,严肃的脸儿上就有了笑容,“只召她一个人进宫怕是有点明显。子津正妃还有一个侧妃位置不都空着吗,不如借此机会,将朝中适龄的姑娘都召进来,我们一起看看。” 褚鸿麟听她这么一说,只觉得是好主意,“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那此事就交给你来办。” “是。”她一定好好地办,孙芷晴的妹妹想进她儿子的门,她会让她永远也没可能。 郑贵妃描绘精致的唇线深深地勾了勾。 137褚盈帮慕瑾 父皇给哥哥定的侧妃是孙晴雪,母妃要从一众的小姐里再为哥哥选正妃和侧妃,唯独没有任妍和秦慕瑾。 一个是仰慕哥哥多年的女子,一个是哥哥喜欢的女子,而两个人一个曾经因为心仪哥哥闹得满城风雨,一个是今日被哥哥连累名声尽毁,她们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榜的。 褚盈有些坐不住了,不管是为了好朋友任妍,还是为了自己喜欢了多年的玲珑阁东家,秦慕瑾,她都得说话。 褚盈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望向她的父皇褚鸿麟,“父皇,礼部尚书的嫡女秦慕瑾,您是不是也应该考虑给她一个身份呢?” “盈儿,你在乱说什么?”郑贵妃听她提秦慕瑾立刻皱紧眉头,转向她,用眼神儿示意她不要多嘴,“在你父皇面前,不许乱说话,你快吃饭吧。” 褚盈是一向不敢和自己母妃对着来的,她不喜欢的事情她不会做。可是,现在关系到任妍和秦慕瑾,她就觉得自己得为她们做点什么,不能坐视不理。 她深吸了一口气,忽视了自家母妃的眼色,又定睛看向自己的父皇,“父皇,女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女儿也是个姑娘家,心知名声对于一个女子的重要。今日,她和哥哥的事儿在外面传的人尽皆知,清誉是全毁了。现在,除了哥哥娶她,她要不,就绞了头发去庵子里做姑子,要不,就只能以死明志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何必把人家给逼死了呢。” “不如,您下旨,将她赐给哥哥算了。一来是您救了一条生命,二来,是为了哥哥。”她嗓音温柔地说,“外面那些传言,女儿听着,倒是觉得有一件事儿是假不了的,那便是哥哥对这位秦小姐是喜欢的。您是知道哥哥的,一直无欲无求,这秦小姐是这么多年来的唯一一个。他难得对一个女人起了心思,您何不成全了他?” 这孩子今日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和她的心思对着来了呢!她不想要秦慕瑾嫁到王府,盈儿呢,一个劲儿地心疼她,劝说陛下将她赐给自己儿子。当真让她......生气! 郑贵妃看着自家女儿的眼神儿里,头一次出现了不满与生气。 “陛下,盈儿是一个小姑娘家,心思单纯善良,涉世不深,意识不到外面的传言有多难听,对我们皇家威仪损害的有多严重。”郑贵妃唇角隐隐约约地弯起,“若子津真将那姑娘娶进家门,这不是在告诉外面人,他们的那些传言是真的吗。如此,外面的那些百姓,对我们皇家可更是好奇了,指不定会猜出什么来呢!” “外面事情闹得那么大,谁都知道是姑娘家吃了亏。”褚盈微微低下了一点头,又接着说出她不爱听的话,“秦姑娘家父亲是礼部尚书,官居正二品,也为父皇在朝堂上忙了几十年了,就算没有功劳也得有点苦劳啊。他的女儿被连累,若是父皇坐视不管,任由人指着他们的后背骂,这不是寒老臣的心嘛!” “盈儿!”这下,郑贵妃是真急眼了,拔高了嗓音提醒了一下褚盈。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盈儿这个小棉袄也一直不错,她很满意。但今日呢,却有点漏风,不暖和。她对秦慕瑾的不喜欢,盈儿这个做女儿的,相信心里很有数,可是现在,她一个劲儿地劝说她父皇,要将秦慕瑾那个女人嫁给她哥哥,关键,她都提醒了她几次了,她还不住嘴一个劲儿地劝说! 怎么能让她不生气! 还是这秦慕瑾,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如此为那个女人卖力游说。 褚盈身子一哆嗦,头就更低了,都不敢抬头看自己母妃一眼。 “咳。”褚鸿麟出声,阻断了母女俩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侧身看看自己的爱妃,又抬眼看看自己的女儿。 微微思索后,对褚盈赞许地点了点头,“盈儿说的不错。老臣之心不能寒!” “那朕,就赐她一个侧妃的位置!” 听到褚鸿麟最后的决定,郑贵妃心情郁闷的简直想撞墙。 而褚盈则算是松了一口气,暗暗地吁了口气。 “说了那么多,饭菜都要凉了。”褚鸿麟为褚盈往碗里添了菜,“盈儿,尝尝这道卤牛肉,味道不错。” “多谢父皇。”褚盈抬眸看了一眼他,余光中又瞥见自己母妃含怨带怒的眼神儿,当下,小脸儿就僵了,心‘噗噗’的快要从身体里蹦了出来。 她手快速地拾起自己的筷子,赶紧从盘子里夹了一块牛肉放在了郑贵妃的碗里,“母妃也多吃点。” 郑贵妃连个眼神儿都没给她,更不会吃她递来的东西。 褚盈看着她难看的脸色,知道自己三番两次为秦慕瑾说话,是得罪自己母妃了。母妃之前明显的也不接受妍儿嫁给哥哥,若是她再多说,违抗她的心意,怕是她这一关不好过。褚盈暂时住了口,想着解决一件是一件也是好的,妍儿做自己嫂子的事儿,来日方长吧。 她埋下头,静静地往嘴里塞东西,一双惶恐不安的眼睛在自家母妃身上暗暗地转了好几次。 ** 秦府。 秦慕瑾一回到家,就被婆子带着去了父亲秦为民的书房。 一进他的书房,秦为民严厉且气愤的声音就落在了她的耳里,“滚过来,跪下!” 秦慕瑾敛住情绪,和三个大丫鬟一起快步地走进,跪在了秦为民的桌前。 书桌后,秦为民脸色铁青地坐在大班椅上,眼睛里蕴藏着熊熊燃起的火苗,一副随时要喷发出来的样子,唇角紧紧地抿着,黑色的胡须一颤一颤的,显示了他此刻的情绪。 目光灼灼地瞪了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笔直的女儿半晌,秦为民半天才说出一句,“我就问你一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吗?” 秦慕瑾眉眼间肃穆的情绪不改,几乎没有一点犹豫地开口,语气平平缓缓的,“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 秦为民面色又是一变,“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在冀州府,我和母亲住在朋来客栈,端王殿下,他也是住在这间客栈,这是真的。还有,女儿和他出去过,冀州府百姓看到也是真的!”秦慕瑾道。 她话刚落下,一声巨大的拍桌子的声音骤然响起,吓得人一个机灵。 秦慕瑾身边的燕儿,喜儿,珠儿身子抖了抖,都歪在了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只有秦慕瑾还依旧保持着姿势,纹丝不动。 “你还知道什么是妇德吗?”秦为民起身,指着秦慕瑾骂了起来,“未出阁的一个大姑娘家,大庭广众之下和男子幽会出去,你的教养呢?你的脸面呢?你的矜持呢?我秦家,就是这么教你的?” “现在还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自处!” “至于端王殿下,就算你和他之前情意相通,现在这些流言一出来,郑贵妃,皇上,是不可能再接受你的,他们不会要一个风评不好的女人嫁入端亲王府,这条心,你也早点死了吧!” 秦为民是很少骂她的,这些话,他要不是气急了也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说一千道一万,他是气她不争,气她不爱惜自己,还有心疼她。如今,她和端王殿下的流言飞的满京都都是,名声是全毁了,现在就两条路,要不,就是端王殿下娶她,要不就是老死在家里,孤苦一生。 以他听过的郑贵妃的脾气,她是不会接受他这个女儿的。那慕瑾...... 秦为民最终叹息了一声,“你一会儿去祠堂跪着,好好地反思反思,另外,端王殿下,该放下就放下吧。其实,他也不会是你的良配。他的母妃郑贵妃是一个厉害的女人,有这样一个婆母,你即使是嫁过去,也会很受委屈。再说端王殿下,他这个身份,注定会有很多的女人,哪里像我们这些寻常人家,家宅清清静静的好呢!” “慕瑾,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父亲知道你会想明白的!” “......”秦慕瑾喉咙间有滚动的痕迹,默了良久后,她方应下,“是,女儿会好好地反思的。” 秦为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对她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是。”秦慕瑾这才从地上起身,身后三个大丫鬟也起来。 秦为民的眼神儿落在末尾的燕儿身上,又重重地哼了一声,“燕儿对小姐没有起到警示和提醒,罚三个月月钱,另外,罚你和小姐一起跪祠堂,不准吃晚饭!” 燕儿惶恐地低下头,声如蚊蚁地应道,“是!” “出去出去,都出去吧!”秦为民越看她们越觉得头疼,这时,就想好好地静一静。 “女儿告退。”秦慕瑾行了礼,带着三个丫鬟慢慢地退出了他的书房。 ** 秦家祠堂。 跪了不知道有多久之后,燕儿身子一歪,坐在了蒲团上,“小姐,奴婢膝盖跪麻了。” “那你便歇息一会儿吧!”秦慕瑾腰背挺得笔直,这么久过去了,她始终保持注视祖先牌位这个姿势,纹丝没有动过。 燕儿望着她,想起刚刚在老爷书房里受训的情景,忍不住为她委屈,“小姐,明明是端王殿下赖着你的,你怎么都不替自己辩解两声?老爷话说的那么难听,奴婢都为您委屈。” 还是第一次,老爷指着小姐的鼻子骂她不矜持,没有脸,小姐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辩解什么!本就是她不矜持。 秦慕瑾的心里,虽然有点难以接受父亲说的那些话,觉得臊的很,但是,绝对没有不服气。作为一个姑娘家,对于一个男人的接近,她的表现是轻浮了,失去姑娘家应该有的矜持和端庄,失了秦家的气度与气节,父亲教训的对。 秦慕瑾双目正视着秦家祖先的牌位,心里有着深深的惭愧。 燕儿轻揉着自己的膝盖,眼睛又蹙了起来,“小姐,您和端王殿下,如今......” “父亲说的对,我和端王殿下......缘尽了。”今日这事儿一出来,郑贵妃和皇上一定恨极了她,恨她连累了端王殿下的名声,她和褚诣,是没有任何的出路了。 “您和端王殿下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在一起,就这样分开,是不是太......草率了。”燕儿不舍得自家主子放弃端王殿下这棵大树。 哪里是她能够决定的。 秦慕瑾缓缓地提了一口气,专注地向祖先的牌位忏悔。 晚饭时间,喜儿提了一食盒,买通了祠堂的看守婆子,鸟悄地进去了。 “小姐,奴婢给您送点吃的。”喜儿将祠堂的大门关上,寻了桌子过去,将菜摆整齐后,站在了秦慕瑾面前,“小姐,奴婢扶您起来,您去吃一些。” 秦慕瑾没有动,“我不饿,燕儿去吃吧。” 喜儿撇撇嘴,看向燕儿,燕儿同样也撇着嘴。 顿后,喜儿脸上骤然堆出了笑容,“小姐,有好消息!” 好消息? 秦慕瑾的心起伏不大,甚至一点兴致都没有。她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脑袋里很乱,就想静静地待上一会儿。 喜儿见她没什么兴致,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往后说,“咱们家在外面打探的家仆都回来了,说外面您和端王殿下的流言全没有了,现在外面都在传端王殿下去冀州府是查贪污案的,有些人是怕他查出什么来,故意先抹黑他的。” “小姐,外面风向变了,没有人再议论您了!” “?”秦慕瑾眉眼微动,这才转目看向喜儿,“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是真的。”喜儿点头如捣蒜,“奴婢也编不出端王殿下去冀州府是查什么贪污的呀,都是外面在说。” “奴婢还派人去老爷那里听信儿了,据说,老爷没有那么生气了,还主动去安慰夫人去了。” 也是,端王殿下去冀州府调查贪污的事儿没有几个人知道,若不是外面真有这谣言,喜儿是不可能知道的。 可是,又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将风向给转了呢? 秦慕瑾的心里,还是挺疑惑的。 “若是如此的话,那您和端王殿下是不是......”燕儿最关心的还是自家主子的婚事,主要她都十七了,今年再不嫁人,就真是老姑娘了。 流言已经在人心里落了根儿,现在就算是转了风向,也没办法洗白她的名声,郑贵妃讨厌她会是真的,皇家不能容她也会是真的。她和褚诣还是不可能。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端王殿下了。”秦慕瑾最后下了结论。 “......”燕儿觉得自己也没有了胃口。 138赵政谦的信 翌日清晨,秦慕瑾被允许放回自己的院子,因为跪了整整一夜,她的双腿此时是木的,走起路来姿势有些僵硬。 喜儿珠儿搀扶着她慢慢地往回走,两个丫鬟皆是满目的心疼,喜儿说,“小姐也太实在了,怎么真的就跪了一宿,这要是伤了腿可怎么好。” “不过就是一晚,不会有大碍的。”秦慕瑾淡淡地说,“一会儿去回母亲,就说我心情不好,这两日不去给她请安了。” “是。”两个丫头点头。 秦慕瑾美目微微顾盼,突然仰头看了看灰沉沉的天儿,不禁叹出了一句,“天儿变了。” 前几天,每天都是艳阳高照,天高云淡的,看的人心情也舒爽。而从昨晚开始,竟然起了风,一早晨出来,天儿灰蒙蒙的,就好像遮了一层似的,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应该是有雨吧。”珠儿也看了看天色,顿后,她看向自己的主子,“雨后必是晴天!昨日种种不好,一定会被阳光和蓝天所驱散。” 珠儿的意有所指,秦慕瑾听得明白,只是,好与不好,她心里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期待。 默了半晌后,她吩咐说,“将花房的门关好,千万别被风给吹开,花儿娇嫩,经不起风雨的吹打。” “是,奴婢明白。”珠儿和喜儿同时点头。 秦慕瑾不再开口,两个丫鬟看着她的脸色,也不主动开口。三人走了近一炷香的功夫,在经过花园时,和在养病的秦雨然走了一个碰头。 秦雨然看见秦慕瑾的身影,快走两步到她面前,对她行了礼,“雨然给大姐姐请安。” “三妹妹无须客气。”秦慕瑾微微打量秦雨然,“三妹妹在此,是等我的?” 秦雨然微抬眼目望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妹妹听说了大姐姐的事儿,心里有些担心,所以等在这里,想看看大姐姐。” 秦慕瑾唇角轻扯了一下,“我很好,三妹妹不用挂心。” “变天了,三妹妹身子不好,早点回去休息吧。”她看向秦雨然身边的丫头,嘱咐说,“娟儿,好好伺候三小姐。” “是。”叫娟儿的丫头点头。 秦雨然走向娟儿,从她手里接过一个托盘,递到秦慕瑾面前,“雨然吩咐厨房煮了一碗红枣银耳汤,大姐姐早晨有食燕窝的习惯,燕窝太补易上火,银耳凉补有润燥作用,雨然觉得吃着会更好一点。” “还是三妹妹想的周到。”秦慕瑾看了一眼身边的喜儿,喜儿连忙上前接过秦雨然手里的托盘,“三小姐,东西给奴婢吧。” 秦雨然将手里的东西转交给了喜儿,秦慕瑾对她淡笑了一下,“三妹妹心意,姐姐领了。” “大姐姐还要回去歇息,雨然就不多打扰了,雨然告退。”秦雨然又对她行了一礼。 “恩。”秦慕瑾微点头,目送着秦雨然离开后,说,“三小姐气色看着好了许多,看来这两日调养的是有些效果的。” “小姐知道关心三小姐的身子,都不想想您自个的,您瞧您这一晚气色差了多少。”珠儿语气幽幽,“燕儿去请李大夫了,也一定让他给您开一个食补方子,本来冀州府的劳累就没补过来,这又......” “我有点头疼,想回去睡上一觉,咱们快点回去吧。”秦慕瑾挪开步子继续往自己的秋水阁走。 珠儿一听她说头疼,神色更是紧张了,“虽说现在已经到了夏季,但是一早一晚还是很凉的,尤其是祠堂,那里背阴,小姐跪了一宿,是不是着了风寒了?” “应该不是风寒。”秦慕瑾神色倦怠,“我只是一晚没有睡,有些疲倦而已。” “回去后,好好地睡上一觉就好了。” 珠儿还是不放心,想着李大夫来了一定给她好好瞧瞧。 ** 秦慕瑾的觉,终于是没睡好,用了早饭,大夫看了病,又沐浴后,刚躺在床上将要眯着,舅舅家来人了,是心柔,易柔两个表姐。 丫鬟们将两人请进了内厅,见着披头散发脸色不好的小表妹,心里先入为主地认定外面儿的事儿对她打击不小,俩人的脸色也瞬间凝重了起来。 “今日天色不好,怕是有雨,两位表姐这个时候怎么来了?”秦慕瑾连忙让丫鬟去准备糕点茶水,自己则请二人坐了下来。 “你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我们怎么能不来看看你呢!”心柔易柔从椅子上起来,上前分别握住了秦慕瑾的一只手,和她并排坐在软榻上。 易柔义愤填膺地说,“外面风向虽然变了,可是你的名声根本没回来,这根本就是有人在外面故意抹黑你。你让姑父上道折子,请皇上彻查,一定把背后的小人给抓出来。” 心柔拧眉看着她,“你就别给小表妹出馊主意了,还让姑父上折子,皇上那么多事儿忙,哪管得了这些。” “事关端王殿下,皇上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易柔略有些英气的眉头就横了起来,“姑父一人势单力薄,到时候让我爹也上折子,再联络我们一些亲朋好友,我就不信皇上不会去查。” “你......不许乱说。”心柔狠狠警告她一嘴。这件事儿在他们这里是顶天的大事儿,但在皇上眼里并不算什么,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儿就联合其他朝臣上折子啊,这么一搞,还不弄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易柔小嘴就撅了起来,“平白无故的,怎么就传你和端王不清不楚的。我们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玩儿,你的事儿我们比你自己都清楚,你怎么可能和端王殿下有什么!一定是外面那些人胡乱说的!” 秦慕瑾面儿上神色略有微动。 易柔没有注意到她这神情的变化,低头,从袖口掏出一个信封来,“这是哥哥拜托我们转交给你的信。他知道你的事儿后,都要急疯了,十分想见你,母亲说你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好多人盯着,若是他这个时候见你,恐更损你名声,便拦了他没让他过来。但是他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你,所以,托我们俩今日无论如何一定跑一趟,将这信带给你。” “你先看一看吧!” 秦慕瑾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信封,没有接易柔递来的信。 心柔易柔不解,轻声提醒了她一句,“表妹?” 秦慕瑾静默片刻,慢慢抬头看着二人清丽明艳的脸儿,“心柔易柔两位表姐,有一件事儿,我还没来的及和你们说。” “......”心柔易柔俩人同时拧了眉心,不自觉禀住了呼吸,“你要说什么?” “外面那些传言,并非都是假的!”秦慕瑾的这一句话,像是一颗巨大的石头丢进了池塘,惊得周围没有一点平静。 心柔易柔有点傻眼,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理解不了她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秦慕瑾深吸了一口气,定睛视线在她们俩人身上转,“外面传......我和端王殿下有了私情,是......真的!” “......”易柔瞠目。 而心柔则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甚至,连去参加席面都在一起,你和端王殿下从来就没有接触过,什么时候......和他有了私情?” “不是在京都!”秦慕瑾对她们没有任何的隐瞒,“是在冀州府。” “我和母亲去冀州府探亲,端王殿下正好也去冀州府公干,所以就认识了,产生了感情。” “......”心柔易柔双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两位表姐也应该知道,我对政谦表哥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情。他的信,我就不看了。”秦慕瑾推回了易柔伸向自己的手,“还劳烦两位表姐,将信还给政谦表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易柔不敢相信小表妹和端亲王在一起的事情。 在她的心里,就算小表妹不喜欢自己哥哥,但绝对是不讨厌,按照他们两家的关系,早晚俩人还是能成的。现在小表妹说她和端王殿下生了情愫,那她和哥哥就真的......不成了。 她心里突然心疼起自家哥哥来,“你喜欢了端王殿下,那我哥哥该怎么办?” 秦慕瑾唇瓣微抿了一下,温声说,“天底下不只是慕瑾一个女子,相信政谦表哥一定能找到比慕瑾还好的女子。” “比你好又如何,总不是你秦慕瑾。”易柔心里泛了酸水,“哥哥为你付出十多年的真心,岂是说收就能收回来的。这天底下,在他赵政谦的心里没有人能比的了你秦慕瑾了。” “两位表姐怨慕瑾是应该的,是慕瑾辜负了政谦表哥。”秦慕瑾面儿上挂上了忧郁的情绪。 “这件事儿也不能怨慕瑾表妹。”心柔看向易柔,“慕瑾表妹可从来没对哥哥说喜欢他,反而不止一次拒绝了他,是哥哥自己弄不明白,将心放在慕瑾表妹身上的。现在慕瑾表妹喜欢了别人,哥哥只能说该死心了。” 易柔心里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她接受不了慕瑾表妹喜欢上别人,在她心里,她早晚是要嫁给哥哥的,就算心里不喜欢哥哥,就算她只把哥哥当兄长,那都没关系,以他们之间的情分,就算如此也会幸福的。 但是现在呢,什么都不可能了。 易柔眸光晦深地望着秦慕瑾,心柔看看易柔,眼神儿最后也落在秦慕瑾身上转。 身上两道儿明晃晃探究的光,秦慕瑾心里只有叹气的份儿,什么都说不了,也做不得。 就在她忍得难受时,易柔突然将手里的封信给撕开,当着她们俩人的面儿拆开看了,还读了出来,“慕瑾表妹,几日不见,你,还好吗? 我知道,自从上次你和我说清楚,你只把我当兄长这些话后,我今日再给你写这封信,是有些奇怪的!但是,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有些话,我还是不得不说。 你和端王殿下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们的事儿,真真假假,我......不想多说什么。慕瑾表妹,我只想告诉你,外面的那些传言对你很不利。你,如果没有退路了,可以随时选择嫁给我,我的承诺始终都在。你嫁给我,我不敢说能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但是,一定是平安顺遂幸福的,我定会千倍万倍的呵护你一生一世。 我等你消息。 表哥,政谦!” 易柔读完手里的信后,将信纸拍在了桌面上,睨视着她,“哥哥交代的事儿,我肯定是要帮他做完的。你既然不想看,那我只能读给你听了,否则回去见他,我没法交差。” “......”秦慕瑾扶了扶额头,“易柔姐姐真是厉害,妹妹心里佩服。” “我厉害的还不只是在这一处,而且,比你聪明。”端王殿下和她哥哥比起来,在她看来,哥哥更适合她秦慕瑾。 易柔双手环胸,又斜睨了她一眼,“慕瑾,我平常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在我哥哥身上就犯了傻呢!” 秦慕瑾低下眼帘,抿紧了唇角,就听她又往后说,“端王殿下身份尊贵,传言,长得也不错,我哥哥呢,在身份和长相上,是比他略差一点......” 心柔和秦慕瑾在听到她这句,赵政谦和端王两人相比略差一点时,都转眸看了说这话的易柔。 易柔眼睛横过她们的眼神儿,微抬起了下巴,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说,“本来就是略差一点!我哥哥长相那也是很出色的,翩翩公子,就是家世比起端王这个皇子来略差一点。但是,这些差别算什么,这些钱啊,身份什么的,我们不缺就可以了嘛,要那么多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是活的自在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慕瑾表妹,端王殿下身份是尊贵,咱们大魏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那想挤破头嫁给他的,就跟过江之鲫一样的多。就算是嫁给他,你当了什么端王妃,又有什么得意的,今日和这个女人斗,明日和那个女人斗,那生活,鸡飞狗跳的。可我哥哥不同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这情分没有人能比的了,我哥哥的人品你也都清楚,还有,咱们本就是亲家,就是这辈子,你们俩人过一辈子,也没有一个人会说什么。” “一个,是后院种满鲜花,而你秦慕瑾只是他千朵万朵中的一枝。另一个,是后院独有你这一枝,不管风吹日晒只呵护你的人。” “表妹,两者择一,你选哪个?” 139和佛祖有缘 “易柔这话不错!”心柔亦点头附和,伸手,将秦慕瑾的手握在自己手心,“我们姑娘家嘛,要那通天的富贵有什么用,吃穿不愁,夫君疼爱,家宅平安,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的要更实在,这才是最重要的!” “慕瑾,我哥哥是真心喜欢你,我们一家是真心待你,你嫁过来一定幸福!” “你就再好好地考虑考虑你们的关系吧!这绝对是一段好姻缘,别错过了!” 政谦表哥对自己的心思,舅舅舅母一家的为人,疼爱自己的程度,秦慕瑾心里知道,就是自己名声尽毁,受人嗤笑,他们也都是诚心接受自己的。 但是,就是因为他们如此真诚待她,如此真心疼爱她,她不能做那等忘恩负义的人,因为自己清誉不再,就把他赵政谦当个退路,把舅舅舅母一家当个避风港,而自己脸不红心不跳地享受他们的庇护。 秦慕瑾将心柔的手放开,从她们中间起身,坐在了小桌的另一边,将自己用过的茶盏端到了手里,嗅了几口茶香,方又看向她们,“两位姐姐,慕瑾的心里,只是把政谦表哥当兄长,和他做不了夫妻,你们别难为我了。” “秦慕瑾,你怎么这么好赖不分呢!”易柔一听她这话,肺都要气炸了,因为生气,她也开始口不择言了,“你和端王殿下的流言现在虽然暂时被压了下去,但是你的名声是毁了,除了端王殿下娶你,没有人会娶你的,没有一户人家会考虑你这个名声有损的女子,你要不就剪了头发做姑子,要不就只能找一根白绫吊死......“ 心柔听她说到这里,越来越觉得不像话,伸手拽了情绪失控的易柔的袖子,“易柔,慕瑾是我们表妹,你不要说这些话伤她!” “我就要说!”易柔目光簇着火苗,落在秦慕瑾的脸上,语带讥讽,“我看她秦慕瑾还做着要端王殿下负责的美梦,瞧不上哥哥这个九品芝麻的小官,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端亲王妃呢!” 心柔也复杂地看着秦慕瑾,“慕瑾一定不是这心思。” 也许她还是不想嫁哥哥,就只是因为不喜欢哥哥。而不是,因为端王殿下的身份,她是觉得比哥哥尊贵。 秦慕瑾没有一句话辩解。她空着的一只手,从描着精致花纹的盘子里捻起一块糕点,放入自己嘴里咬了一口,细细地品尝着,随后点了点头,“恩,真好吃。” 说着,她抬眼看气的像乌眼鸡似的两位表姐,红唇弯起了一抹笑意,“这糕点很可口,两位姐姐不吃一些?” “我家有的是,谁馋你秦家这一口?”易柔没给她好脸色。 心柔心里虽然也生气,但是三人自小亲近惯了,即使是易柔生气,她也不允许她这么和自己小表妹说话。 遂使劲地拧了自家妹妹胳膊一把,狠狠地警告她嘴上收敛一点。 易柔脸色不好地看了心柔一眼,继续对秦慕瑾喷火,“瞧瞧,都这个时候了,我姐姐还向着你,不忍心我说话伤你!秦慕瑾,我们兄妹对你如何,你心里没数吗!咱们这些情意就真的比不上端亲王府那一个虚位?” 秦慕瑾静静地吃完手上的糕点,又就着另一手上的茶水润了润口,方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二人,“我和端王的事情,不管宫里如何处理,我秦慕瑾,都决定出家了!红尘诸事,与我再也没有关系!” “......”心柔易柔俩人脸色一变,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秦慕瑾身边的三个大丫鬟,同时也是变了脸。 只有秦慕瑾神色淡然,静静地拿过绣帕,细细地擦着手指。 “你是开玩笑的,是吗?”心柔最先反应过来,笑了一下。 秦慕瑾垂着眼帘还细细地擦着手指,“给我几天时间,我会让你们相信的。” “不,不要......”易柔最先变了脸色,英气明艳的脸蛋儿上布上了悔恨,“如果是我刚刚的那些话伤了你,我向你道歉,我只是太生气了,故意说那些话恶心你的。你才十七岁,不能出家,绝对不能......” 她的名声没了,不出家还能干什么,嫁给政谦表哥,祸害他吗? 或是,最好的结局,宫里的贵人仁慈,将她赐给端王。一个名声尽毁的姑娘,即使是入了王府又能怎样,郑贵妃不喜欢她,王府众人对她侧目,就算端王对她有情,这情分,又能维持多久呢。她终究,还是落一个被遗弃的命运。 其实,一开始,她和端王之间就是错的。像表姐们说的,端王殿下后院里的女人会像过江之鲫一样多,就算端王殿下给她王妃的身份,将来她也受不了,她并没有自己表面上那么贤良淑德,没有作为他这个身份正妻应该有的雅量和肚量,到时候,王府的女人像春天的花儿一样开了一茬又一茬,他们之间就只剩下埋怨与愤恨。 那,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现在正好,出了这件事儿,也让她都想明白了。端王殿下,她放在心里就好,不去挤进他的生活,静静地喜欢他,一生保留着那份纯真的心动与美好,谁也破坏不了。 至于出家,是她经过深思熟虑的,她跪在祠堂的时候,想着,天天听着钟鸣,诵经声,闻着檀香,也是极好的,心静。 秦慕瑾红唇弯了弯,“两位姐姐还记不记得,我和你们说过,我和佛祖是有缘的!” “这种鬼缘分谁要啊!”她就不要小表妹出家,漫漫长生,守着一尊冰冷冷的佛像,怎么想怎么觉得凄凉。 “慕瑾,你别这样想。”心柔说。 她们和这个小表妹自小长大,知道若非她决定的事儿,她绝对不会说出来,所以,出家她并不是骗她们,吓唬她们,而是她决定这么做的事情。 若是她有了这心思,她作为表姐绝对不能让她去。 “如果因为这场流言,你大可不用往心里去,人都是健忘的,没有多久大家就会忘了这件事儿。”心柔继续说,“你要是不愿意嫁给哥哥,我们也不会再逼你了,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 易柔反应过来,在一旁点头如啄米,“那些混账话我不会再说了。” 秦慕瑾漆黑的眼睛弯出笑意,她起身下了榻,而后往内室走去。 她一走,易柔就抓住了心柔的手,“她该不会是来真的吧?” “出家,也亏她能想出来!” 心柔则看向杵在不远处的秦慕瑾的三个大丫鬟,“你们小姐可向你们透漏过她这心思。” 三人则苦着脸对着二人摇了摇头,她们三个也是头一次听到。 “没事儿,就是她自己乱想的!”易柔深吸了一口气,对心柔扯了一抹笑,“姑姑就她一个女儿,就是她秦慕瑾想去寺院躲个清静,姑姑也不可能同意。” 心柔看了她一眼,扭头一直看着秦慕瑾去的内室。 没一会儿,秦慕瑾就从内室出来了,手里捧了两个盒子,又坐回了她之前做的位置上。 她打开一个盒子后,将她推给了心柔,另一个打开,推给了易柔。 心柔面前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金钗,上面嵌着名贵的宝石,花型是她最喜欢的朝阳花,易柔手里的是一个金项圈,坠着长命锁。 “不年不节的,为什么送我们礼物?”易柔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立刻将盒子合上,又推给了她,“我不要。” 心柔也将盒子合上,注视着她,“我也不要。” “这两个都是我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你们。”留给你们做念想的,秦慕瑾在心里道。 “你喜欢的东西,你留着戴就好了,我们不要。”易柔身子一板,看都不看那名贵的东西一眼。 秦慕瑾红唇轻勾,宛如一朵绽放的花儿,“留给你们做念想的。” “收不收随你们,往后要是见不到我了,没有能够思我的东西,别后悔就可以。” “......”易柔激动地从榻上起来,指着她又叫了起来,“秦慕瑾,你玩真的不是?” “恩。”秦慕瑾淡哼一声,又低头,打开了送给她们的饰品,仔仔细细地抚摸着,“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了。” “什么唯一的出路!”易柔都想爆粗口了,“别说宫里没有消息,就是他们不对你负责,我哥哥也不管不顾地会娶你的,还有姑姑姑父这里,就是养你一辈子,他们二话都不会说。” “这么多的出路,是没有出路嘛?” 秦慕瑾撑撑眼睛,“我留在家里,对爹和哥哥都有影响,尤其是哥哥们,仕途刚开始,可不能折我身上。” “秦慕瑾,你这人不大,想的倒是不少。”易柔有些目瞪口呆。 心柔盯着她,见她双眼澄澈坦然,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慕瑾,姑姑姑父是不会同意的。” 会同意,因为,她会和他们说,端王殿下去冀州府是暗查郑家贪污,她帮忙了,掩饰了他的身份,郑家这一次估计是难逃刑罚了。母亲惊讶有余,随即而来的就是愤怒,她说她对郑家有愧疚,想去寺庙赎罪,因为艳梅姨,母亲是会同意的。 随着日子久了,母亲慢慢地也会原谅她。 秦慕瑾吸了一口气,偏头,望望外面灰蒙蒙的天儿,“看这天,真的快要下雨了。” “姐姐们,你们是回家,还是留在我家里,要是留我家,我就让丫头给你们收拾房间。” 天儿不好,心柔易柔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气,待在她这里的功夫,确实,天色更沉了,一看就是快要下大雨的节奏。 “我们得赶紧回去了,哥哥在家还等着我们呢!”心柔说。 易柔拧着眉看着对她们笑的秦慕瑾,“你说我们回去了以后,她会不会立刻去庙里住了?” 心柔心里也担忧,但是,对于这个有主意的小表妹,她不知道该拿什么借口来劝她。 她现在只希望,姑姑和姑父能够留下她。 “应该没那么快!”心柔说,“等天儿好了我们再过来找她。” 易柔暂时先放下心来,这时,心柔起来对她告了别,“天气不好,我们就先回去了。” 秦慕瑾也起身,原本她想说要送她们的,但是,低头看看穿着淡粉色里衣的自己,又摸摸散着的长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让燕儿送你,你们回去慢一点。”她说。 心柔和易柔慢慢点了点头,易柔上前,握住了秦慕瑾的手,“刚刚那些话,真的只是我的气话,你不想嫁哥哥,我也不逼你了,只要你不去那劳什子庙里。” 秦慕瑾将自己送给她们的礼物拿上,塞入了她们手里,“这些东西你们带上,这是我送你们的礼物。” “我不要。”易柔身子一侧,全身都在拒绝。她总觉得收了她这东西,以后就看不见她了。 秦慕瑾见她不要,递给了燕儿,“你要是不将她给两位姐姐,就不用回来了。” “......”心柔易柔燕儿都望她。 “走吧,走吧,真要下雨了,浇路上就不好了。”秦慕瑾在一旁催促了她们一下。 心柔易柔这才带着丫鬟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燕儿是随后跟上的。 她们一走,喜儿和珠儿眼睛都红了,跟着秦慕瑾进了卧室。 珠儿红着眼,说,“小姐刚刚和表小姐说的那些都是气话不是,您不会出家的?” 秦慕瑾微笑地看她一眼,“下雨天睡觉最舒服了,你们俩都不要吵我,让我好好地睡上一觉。” 等她睡饱了,才有精神整理账目,交接家里的中馈。 至于,自己的其他两个产业,玲珑阁和玲珑珠宝。玲珑阁卖的主要是女人用的脂粉,其中用的调香的都是出自她院子里的花圃,这些花圃是肯定搬不过去的,她虽然是出家,但其实是躲清静,肯定和家里断不了,她也不会断,所以,花儿还是在她的秋水阁种,回头她偷偷溜回来,或让身边这三个大丫头照看照看就可以了。 至于玲珑珠宝,她主要提供给匠人一些图形,回头看账目就好了,都是她秦家出来的人,她信得过,没什么好担心的。 挺好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秦慕瑾上了床,盖上薄单,闭上了双眼。 “......”珠儿和喜儿恨不得都哭出来。 140圣旨封侧妃 心柔易柔二人刚到自己院子里椅子都没坐热乎,外面狂风夹着暴雨倾盆而下,不过片刻,已经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 贴身丫鬟刚将热茶奉上,门口守门的丫鬟已经通报,“三公子来了。” 心柔易柔俩人远眺望去,就见盛开着朝阳花的油纸伞下,是一抹俊逸文雅的身影。 见自家哥哥来,两个姐妹并没有太高兴,易柔急忙用手遮了半边脸,看向心柔,“哥哥一定是来问小表妹的,怎么办呢,小表妹不仅没有答应嫁给他,还说要出家,哥哥知道了还不疯了?” “小表妹说要出家的事儿,我们都不要说,毕竟也是没影的,免得生了事端。”心柔拉了易柔起来,“哥哥来了,若是问起来那信,我们就说她还没看,至于其他的,说不知道就可以了。” 易柔勉强地站定,赵政谦收了伞,将雨伞小心翼翼地在门口的地上竖好,方进了门。 “哥,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当心被雨水扑了身子,再惹上风寒。”易柔堆着笑脸看他。 赵政谦温润明亮的眼眸在两个妹妹身上转,“我听外面小厮说你们姐妹俩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 是问小表妹的吧? 心柔易柔两姐妹相识一笑,只是这笑容稍稍有些勉强。 赵政谦也不和她们姐妹俩兜圈子,直接挑明来意,“我写的信送到慕瑾表妹手里了吗?” “恩,送了送了。”心柔笑着点头。 赵政谦听了她这话,唇边笑容更是温暖了许多,白皙的耳垂浮现出鲜艳的颜色来,“那......她都说了什么?” 说,只把他当兄长,不能做夫妻! 心柔易柔俩人眼珠都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心柔笑道,“我们就把信给小表妹了,她收下后就放在一旁,并没有当着我们面儿打开,所以,不曾说什么。” 没有看呢! 赵政谦温润的面色上立刻蔓上失望的情绪,明亮的眼眸也失去了几分光泽,他沉眸静默了良久。 许久后,他又问道,“那她......有没有很伤心,哭没哭,姑姑姑父有没有责骂她?” “小表妹很坚强的,我们看她的时候,她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太难过的!”心柔说。 赵政谦红润的薄唇微勾了一下,“是,她性子稳,情绪一般不外露。” “是这样的没错!”易柔在一旁笑道,“小表妹可想的开了,所以哥哥不要太担心。” 赵政谦勉强地笑了一下,顿后,又问,“她......有没有提到我,或是,有没有让你们带什么话给我?” 心柔易柔同时摇头,这时,赵政谦脸上的表情就更是低落,让俩人心里十分不忍。 易柔看心柔,心柔想了想后,急忙说,“昨天出了那样子的事儿,我们就怕她想不开,就一直劝着她来着,外面天色又不好,我们也不敢多待,劝了劝后就赶紧回家了,没有机会说别的。” “想必若是时间长些,小表妹就有时间看信了。哥哥如此关心小表妹,小表妹心里怎么可能对哥哥没有感谢呢!” 也是,今日她们姐妹去秦家也就一小会儿,哪有时间说别的,她没有话给自己也很正常。反正,他要写的都在信里,她看后,总会想想的,他安心等就是了。 赵政谦心里释然后,对两个妹妹笑了笑,“今日辛苦你们了,两位妹妹有什么想要的没有,哥哥去给你们买。” “呃,不用,小表妹送我们东西了。”易柔嘴快,很快就秃噜了出来。 她说完后,心柔赶紧拉了一下她的袖口,易柔脸色微变,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根。 “哦,慕瑾妹妹送了你们什么?”赵政谦目光微动,落在她们身旁精致的首饰盒上。 心柔赶紧说,“就送我们一人一件首饰啊。哥哥你也知道,慕瑾表妹一向客气。” 对两位妹妹这么客气,三天两头送东西,要是能分他一点这份‘客气’,让他留有她一点贴身之物就好了,他就知足了。 赵政谦的心里羡慕起两个妹妹来,目光望向桌上那两个首饰盒,微顿的功夫,他灼灼地看向二人,“我拿东西和你们换好不,比慕瑾妹妹给你们的贵两成?” “啊?”易柔看心柔,一脸的不知所措。 “哥哥,这是表妹贴身之物,你拿着,是不是不太妥?”心柔为难地说。 他心里自然知道不妥,可是,一说到是他最喜欢姑娘的贴身之物,他心口就痒痒,就很想拥有,留着想念。 “我......知道有些不妥,可是......”红润的唇线轻轻地抿起,他明亮的眼眸中有羞赧的痕迹,又有些许的认真。 心柔易柔看着清俊雅致的哥哥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心头真是不忍心。 还是易柔最先受不了,转回桌前,将小表妹送给心柔的金钗拿了过来递给了自家哥哥,“姐姐,那个金项圈就给你了,你这个金钗送给哥哥,这是小表妹最喜欢的,上面有她最喜欢的朝阳花。” “不用,项圈还是你留着。”心柔说。 易柔想说什么,心柔压住了她的手,她只好住嘴,先将金钗送给了自家哥哥,“哥哥在家收着就好,千万别带出去,被人瞧见了,该有说头了。” 赵政谦欣喜地接过自家妹妹递来的首饰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支雅致的流苏金钗,花形是太阳花,用奶白色的珍珠和红宝石做流苏点缀,精致又大方。 他一眼就可以确定是她最喜欢的东西,因为没有人比她秦慕瑾更喜欢这个花形。 “一会儿我让小厮送来五千两银票,你们喜欢什么去外面买,不够了再让丫头过来取。”赵政谦缀着笑意对二人说。 “哥哥不用了,我们俩不缺钱。”心柔摇头,“你喜欢就拿去吧,没关系的。” “你们不缺是你们的,哥哥给你们的是哥哥的心意。”赵政谦笑后,低头,又爱不释手地摸着盒子里的金钗。许久后,他对两位妹妹说,“我先回去了,你们俩好好休息。” “好。”心柔易柔点头,就见自家哥哥合上盒子仔细地揣入怀中,转身拿上那把朝阳花油纸伞走了。 雨水顺着伞尖滴落在地上砸出无数晶莹剔透的水花,男人慢慢消失在蒙蒙的烟雨中。 “心柔姐,你说哥哥那么好,为什么小表妹对他就生不出感情呢?”易柔心情颇为惆怅。 “大概是......太熟了吧!”心柔叹了一口。 “......”易柔拧了眉心,“熟不好嘛,知根知底的不比外面那些不知脾气的强。” “小表妹放弃哥哥,我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大的蠢事。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比哥哥更爱她了。” 心柔又叹了一声,“我们的衣服沾了水汽,还是早点换了,要不然会生病的。” “恩,那走吧。”易柔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往内室走去。 ** 瓢泼大雨下了整整一日,第二天,还阴雨绵绵,只是雨点比较小。 “这雨都下了一天一夜了,瞧这天气,还有的下。”喜儿拿出火折子,又点了一盏灯,放在了自家小姐的桌前,“小姐,屋子里挺潮的,奴婢燃些香去去潮吧?” “别点那些香,味道重,一会儿我要做些脂粉,会影响味道的。”秦慕瑾说话的时候眼睛紧盯着自己笔下。 她将府里所有下人都写在这一本小册子上,姓名,住址,在秦家做的年限,月银,家里的人等等,只要是她知道的全都记录了下来。这样,等她走后,母亲也好对这些人作差遣。 她不同意,喜儿只好作罢,乖巧地立在她一旁,随时等她差遣。 时间流逝,临近午时,外面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婆子的声音传来,“姑娘,宫里下旨了,请您去前厅听旨。” 黑色的墨迹顺着笔尖滴在白纸上,将她的簪花小字晕坏了。 “小姐,外面说......宫里来旨了,请您去前厅听旨。”珠儿的心头不由得为她捏了把汗,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旨意,对她是怎样的安排。 秦慕瑾楞楞后,反应过来,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笔,“那便走吧。” “小姐在屋里稍等,奴婢去花房叫燕儿和珠儿。”喜儿迈开腿往外跑去。 秦慕瑾恍惚地坐着,直到三个丫头将她扶了起来,燕儿说,“小姐,该去前厅听旨了。” 珠儿拿来一件绣着艳色芍药的披风给她系好,又扶了扶她头上的金钗,燕儿喜儿拿了三把油纸伞,打开后,三人踩进了雨水中。 三人都时不时地看着秦慕瑾的脸色,每个人骨节泛白,显出此时紧张的心情。 秦慕瑾对三人的目光恍若未闻,只凝着前方湿漉漉的青石板路。 几人姗姗来迟,进了前厅,厅里已经跪满她的家人,秦慕瑾不敢多瞧,在父亲母亲身后寻了一处空位就跪了下来。 “想必刚刚这位姑娘,就是秦大人的长女吧?”一声尖细的声音在她跪下后响了起来。 “是。”秦为民应道。 “恩。”宣旨的公公微微瞟了一眼秦慕瑾,打开手中的圣旨读了出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尚书秦为民之女秦慕瑾,静容婉柔,性资敏慧。着即册封为端亲王爷褚诣侧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宗人府操办,钦此!” 端亲王侧妃! 除了秦慕瑾外,这个册封,家里人还是挺满意的,所有人着实的松了一口气。 “秦小姐,接旨吧!”读完圣旨后,公公的目光落在人后的秦慕瑾身上。 秦慕瑾再次叩谢,“臣女秦慕瑾叩谢隆恩!” 她起身,慢慢上前,接过公公手里的圣旨。 公公上前,将秦为民从地上扶了起来,“秦大人恭喜了。” “多谢公公。”秦为民含笑地回应。 公公望了一眼他身后的秦慕瑾,笑着又说,“皇上此次为端王殿下赐了两位侧妃,一位是你家小姐,另一位是孙妃娘娘的亲妹妹晴雪小姐,秦大人是礼部尚书,两位小姐同时入王府是双喜临门,大人这次可要费些心思了。” “孙妃娘娘的亲妹妹......也是端王殿下侧妃?”秦为民略有惊讶。 公公轻拍了一下他的手,“是,宣旨的公公也去孙家了。两位侧妃同时入门,不分高低。” 秦为民微楞了一下,立刻逐笑颜开,“本官一定办好端王殿下的婚事,请皇上放心。” “秦大人能力,皇上心里有数。”公公笑后,再次对秦为民抱拳,“再次恭喜秦大人了。奴才还有差事,就先回去了。” 秦为民立刻从袖口出掏出银票来塞入了公公的手里,“这么大的雨,公公还跑一趟,真是辛苦,这些给您吃酒喝。” “秦大人客气了。”公公捏捏手里的银票,满意地笑道。 秦为民和两个儿子秦慕寒,秦慕洵一起去送宣旨的公公。 不过片刻,屋内就只剩下女眷。 赵淑美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了秦慕瑾,“这下好了,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亲事是有着落了。母亲这心事也算是放下了。” 当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次的册封,也让她看清楚了,端王殿下的身份。他那么尊贵,自然会有更多更好的姻缘,这次是两个侧妃,以后还有正妃,还有庶侧妃,更有数不清的侍妾。她要是入了王府,像易柔姐姐说的,只是他后花园中的一枝,盼他,像久旱盼甘霖。这绝对绝对不是她秦慕瑾要的生活。 秦慕瑾的唇边溢出了一抹牵强的笑意。 “母亲,妹妹,我们不要在这里站着说话了。厅里准备了茶果,我们进去聊。”大嫂韩雨菲在一旁说。 “是我太高兴了,都高兴傻了。”赵淑美松开秦慕瑾,用袖口擦了擦眼帘上的泪水。 “走,慕瑾,我们进去说。”她笑容满面地抱住秦慕瑾的胳膊。 秦慕瑾微微勾了勾唇,对她笑了一下,“好。” 只是,那笑容的背后,是随之而来的落寞。 秦慕瑾跟着她们的脚步往内厅走,那双盈盈的水眸微敛,脑子里在高速地转着...... 141表哥我不嫁 赐婚的圣旨一下,秦家上下都很高兴,秦为民更是让厨房准备了好酒好菜,说是要好好地庆祝庆祝。 大中午,秦家就关上大门,开始摆起了宴席。 秦慕瑾因为心有郁结,不常拿的酒杯也端在了手里,母亲因为她的婚事有着落了,十分高兴,连喝了好几杯,见她贪杯,也寻思她也是高兴,就没再管。 几杯烈酒下肚,秦慕瑾就上了头,眼前影像交叠,影影绰绰,有天旋地转的感觉。她单手扶了扶额,朝身后伸了下手,燕儿珠儿喜儿见罢,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夫人,小姐喝醉了,奴婢们先带小姐回去了。”燕儿在赵淑美身边悄悄说。 赵淑美望去,就见自家女儿脸颊通红,双眼迷离,知道她是醉了,叮嘱了燕儿几句,“你家小姐不善饮酒,她这样一定是醉了,你去厨房给她煮上一碗醒酒汤,别让她明早起来头疼。” “是,奴婢明白。”燕儿点头,和珠儿喜儿一起扶着浑身绵软的主子离开了位置。 外面的雨,还洋洋洒洒地挥洒着。 清凉的雨丝飘落在脸上,倒是让人浮躁的心头平静了下来。 秦慕瑾双臂挣扎,轻推了身边的燕儿和珠儿一把,贪恋着雨丝的丝丝凉意,她醉眼微眯地说,“不用撑伞,我......自己走走。” “小姐,雨水凉寒,您这么淋会生病的。”燕儿珠儿急忙又将油纸伞举到了她的头顶,生怕浇到她。 “生病,好啊!”她的脚下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软绵绵的提不上力气,没有了身边人的搀扶,走起的路歪歪扭扭,不成步子,“那......我便......我便不用当那......狗屁的侧妃......” “小姐?”三个丫头一听她这话,吓得脸都白了,这还好是在家里,也还好是雨天,外面没有人伺候,这若是被外人听到,可不得了。 珠儿朝燕儿喜儿使眼色,“小姐醉的不轻,我们赶紧回秋水阁了。” “恩。”三个人上前,连忙去搀她。 醉酒的秦慕瑾哪里有平素那么听话,就是不跟她们走,力气这时也大的吓人,燕儿珠儿喜儿三人就是抓不住她。 就这样,四个人追追拽拽地出了前厅的院子,前厅是离门口近的,秦慕瑾很自然地往大门跑去。 “小姐,前面不能再去了。”三个丫头急坏了,这要是平常还好,可是现在小姐醉着酒,就怕她这样子被人瞧见,那岂不是又惹是非了。 燕儿将手里碍手的油纸伞扔了,对珠儿和喜儿说,“喜儿,你也把伞扔了吧,我们拿着伞根本就拽不住小姐,让珠儿撑伞。” “恩。”喜儿也果断地扔掉了手里的雨伞,她和珠儿一起往自家小姐跑去。 秦慕瑾脑袋晕乎乎,越踏着雨水走,踩着水声,听着那淅淅沥沥的声音,心里越欢喜,走着走着,就到了门口。 赵政谦没想到一进秦家的大门,就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她站在大门口,扬着灿烂明艳的笑容对着他笑,就好像她花房里盛开的最娇艳的玫瑰花。 赵政谦愣住了,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 秦慕瑾的意识里,赵政谦是自己的表哥,出门就看到自己的亲人,她喜不自胜。下一秒,她轻掀湿透的裙边,扬着最轻灵纯净的笑容,摇摇晃晃地下了台阶,直朝赵政谦扑去。 赵政谦看她直朝自己扑来,怕她摔倒,扔下手中的油纸伞,快步跑去接她,很自然地扶住了她的双臂。 这是他第一次,和自己喜欢的小表妹如此亲密的接触,当下心神荡漾,眼中只有朝自己绽开笑容的小表妹。 “表哥。”秦慕瑾看着他,痴痴地笑着。 因为醉酒的原因,她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清冷,是一种娇憨软糯的语气,直接喊的赵政谦的心都要化了。 赵政谦俯视着仰面对自己痴笑的女子,心,像夯垒似的,剧烈地颤动着,他紧紧地,紧紧地握着她纤细的肩膀。 “天哪!”燕儿珠儿喜儿见自家主子当街扑进了表少爷怀中,吓得差点摔倒在地上,三步并两步急忙跑下了台阶,给她撑着伞,也将自家主子从他怀中拽了出来。 手中一空,赵政谦的心也瞬间空了,清亮的眼眸在自家表妹凝聚着笑意的眼睛上停顿良久,才看向她身边的三个丫头。 “表少爷,我家小姐喝醉了,所以,这才有些失礼。”燕儿抬头看了一眼赵政谦痴迷的表情,想了想后,又加了一句,“小姐已经被册封为端王殿下侧妃,表少爷若是真为小姐好,就放下吧!” 说完,她看了一眼喜儿,就想把自家主子给拉回去。 谁知,秦慕瑾又是大力挣扎,又一次地扑到赵政谦面前,这次,抓住了她的手,“表哥,我不想做侧妃,我不要嫁给端王......” “......”赵政谦原本失落到极致的心,突然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双眸熠熠发光地看着面色委屈的小表妹。 外面那些传言,他是信了一些的,以为她和端王殿下在冀州府生了感情,那现在被册封为端亲王侧妃,是成全了自己的心思,她一定欢喜极了。没想到,她却在他面前委屈的说,不想做那个男人的侧妃。 难道,他想错了,事实上,小表妹和端王殿下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只是因为她和姑母去了冀州府,而端王殿下正好在那里公干,因为得罪了人,有人故意抹黑的。 “小姐,您喝醉了,我们赶紧回家吧。”燕儿都急坏了,真想上前去堵自家主子的嘴巴,真是的,以后都不能让她碰酒了,太耽误事儿了。 “我不要走,我就要和表哥在一起。”秦慕瑾回眸对赵政谦笑,直接勾的赵政谦又浑浑噩噩,六神无主了。 “表妹不想嫁入端王府,就不嫁。”只要她说不嫁,他赵政谦就是放弃所有一切,背叛所有一切,也断不能让她嫁入自己不喜欢的端亲王府。 “小姐是喝醉了,胡说的,这不是她心里话。”燕儿提醒了赵政谦一句,“表少爷,现在你们身份有别了,还要注意尺度,要是被别人误会了,小姐的名声,就真是全没了。” 说完,她使劲地拉着自家主子,“主子,您不是说下午要做香料嘛,我们秋水阁都准备好了,您赶紧回去做吧。” “香料。”这是秦慕瑾最喜欢的东西,即使是醉酒,她还是没忘了这些。当下,就将小脑袋往燕儿的脖子一歪,“好啊,我们回秋水阁做香料去。” 她这样一说,燕儿珠儿和喜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瞟了赵政谦一眼,急忙带着她回去。 赵政谦目视着躲在丫头肩头的小姑娘,直到她浅蓝色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小厮上前,将油纸伞举到了他的头上,“公子,我们还去秦府吗?” “去!”他不觉得表妹嘴里不嫁的话只是醉话,酒后吐真言,也许,这便是小表妹的心里话,她确实是不想嫁给端王殿下。 他一定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去拿礼品。”他一向温润的眼睛里此时情绪全是复杂,满是心思。 “是。”小厮应下,原本是想把自己手里的油纸伞塞入他的手中的,但是,见他神色不对,最后,还是自己拿走了。 ** 被燕儿珠儿喜儿押回秋水阁的秦慕瑾,这次很乖,乖乖地被她们请进浴桶洗了个热水澡,喝了一碗浓浓的姜水,又喝了一碗的醒酒汤。 燕儿坐在床下,拿着团扇轻扇着风为自家主子凉头发,时不时拿眼睛看一眼紧闭双眸的主子,“要不是看您现在睡着了,奴婢都觉得您刚刚是故意的。” “您明知道表少爷对您的心思,还在他面前说您不想嫁给端王殿下,这不是惹他胡思乱想嘛!” “册封的圣旨已经下了,就算表少爷有这心思,想来只是想想而已,惹不出什么的,别担心。”珠儿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儿。 “恩。”燕儿点点头,接着又唉声叹气了起来,看向珠儿和喜儿,“你说小姐是怎么想的,明明她也是喜欢端王殿下的,现在被赐了婚,怎么看着这么不开心,还说不想嫁入端王府这些话。” 珠儿和喜儿摇头,冀州府她们没跟去,所以不清楚自家主子和端王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感情有多深。 不过自家主子不开心她们是看的出来的。 喜儿说,“饭桌上,我也瞧出了主子是在灌闷酒,她酒量不好,之前从来不主动沾酒的,今日居然喝了这么多,一看就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 “燕儿,你是说,小姐不开心是因为赐婚的事儿?” “可是,你不是说小姐喜欢端王殿下吗,能嫁给他,她不是应该开心嘛?” 燕儿细细地捋着自家主子的秀发,沉着眸子思考着,一会儿,抬头看向二人,“也许......是因为被册封为侧妃的身份,就算是端亲王侧妃,那也是侧室,小老婆,小姐心气儿高,说过,绝对不做侧室。” “可是,那是端王殿下,咱们小姐虽然也是官家小姐,但是做端王殿下的正妃,好像是有一点点......高攀。”珠儿伸着脖子望着自家主子驼红的小脸儿,细细地观摩着,“主要是,皇上和郑贵妃娘娘会有偏见吧。” “恩。”燕儿点头,“在冀州府的时候,端王殿下和小姐说让她做正妃的,现在封个侧妃的位份,还不是因为他不在京都,而现在是皇上和郑贵妃做主。” “那肯定的。”珠儿和喜儿在一旁点着头,“这样也就说的通了,端王殿下答应了小姐是做正妃,现在被封个侧妃,难怪小姐生气!” “没准心里还骂端王殿下不讲信用呢。” 燕儿耸了耸肩。 ** 这一觉,秦慕瑾睡到后半夜。 一觉醒来,脑袋里空空的,还隐隐地有些痛,她双手撑在太阳穴,揉了好半天,才清醒。 秦慕瑾从床上赤脚下来,弯身从床上拿下两个薄被,盖在了趴在床边熟睡的燕儿珠儿身上,自己则去了内厅,坐在了桌前。 又顿了良久后,她回身,扫视着身后的书架,从里抽出了一本医术仔细地翻看着。 她这一翻,就是一整夜。翌日清晨,珠儿燕儿醒来,没在床上找到人,急的脸都白了,还以为她醉酒又跑出去了呢。俩人一出卧室,就看见坐在灯下看书的小姐,这才着实的松了口气。 “吓死我们了,奴婢还以为您又跑出去了!”燕儿拍了拍胸脯。 秦慕瑾没从书中抬头,淡淡说,“外面在下雨,我跑出去做什么。” 看来是都忘了。 珠儿和燕儿对视一眼。 燕儿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昨日小姐喝醉了,您......忘了?” 喝醉了? 秦慕瑾娟秀的眼眉拢了拢,“我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喝过酒,其他的不记得了。” 不过,她的酒品她还是信得过的,即使是醉酒,也是乖乖的,做不出什么越距的事儿,所以,没有往心里去。 她不提,两个丫头不能不提啊,主要还有表少爷这件事儿呢,小姐那么撩拨人家,若是表少爷再胡思乱想,可不就是小姐的罪过了。 珠儿和燕儿又交换了一下眼色,珠儿清了清嗓子,小声说,“小姐,您醉酒后做了什么事儿,见了什么人,您还记得吗?” 秦慕瑾摇摇头,低头,又翻了两页,最后目光定在书上画的图上,顿时敛了起来。 “小姐耍酒疯了。”珠儿笑了一下。 耍酒疯? 秦慕瑾微楞后,慢慢抬起头来,“你说......我?” “恩。”珠儿燕儿点头如小鸡啄米。 “怎么可能。”秦慕瑾笑了一下,从新低下头,手指抚摸上医术上写的‘穿心莲’三个字,眸子缀上暗芒。 “是真的。”燕儿也开口,“小姐昨日耍酒疯了,您喝醉后从前厅出来,没打伞走到了大门口。” “......”秦慕瑾细眉一紧,注视上她们,“我真的......跑到门口了?” “恩。”两个丫头又点头。 秦慕瑾抿了抿唇,“那你们怎么不拦着我点。” “拦不住啊。”珠儿说,“小姐,您可不知道您醉酒后力气有多大,奴婢三人都没弄过您。” “......”真的假的,她还有这能力。 秦慕瑾垂目,目光在自己纤细白皙的双手上微顿。 142秦慕瑾生病 “表少爷昨个儿也正好来府里,和小姐您撞个满怀,正瞧见您醉酒的模样。”燕儿在一旁加了一嘴。 秦慕瑾眉心突突地跳着,默了片刻,她问,“我......没对他说些什么吧?” “哦~”燕儿笑了笑,“说你不想嫁到端王府,不想嫁给端王殿下。” 她怎么对表哥说出心里话了。 秦慕瑾细细弯弯的眉毛皱了起来,“下着雨,表哥怎么来了府里。” “奴婢打听了打听,说是表少爷来庆贺小姐被赐婚端王侧妃的。”珠儿说。 “一定是赐婚的诏书贴出来了,所以表哥知道了。”秦慕瑾心里对自己在表哥面前胡言乱语之事略感难堪,但是,没有那个精力去多想别的,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低头又细细看着手里的医术,秦慕瑾的心里已经初步有了,如何甩掉自己身上婚姻的计谋。 吃完午饭后,她带着珠儿去了府里为赵大夫独辟出来作为医馆的院落,此时,赵大夫并不在医馆,她们便自行在屋里转。 秦慕瑾手指在面前装满各种各样药材的柜子上滑动,态度十分认真。 珠儿略有诧异,“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恩。”秦慕瑾淡淡地清了一下嗓子,扶了扶额头,沉下声音说,“可能是淋了点雨,就感觉头有点晕。” 这样,珠儿更不明白了,“小姐身子不舒爽,直接招赵大夫去我们秋水阁给您瞧瞧就好,何故冒着雨水跑到这里来。” 秦慕瑾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随口说道,“我看医书,说有种药材有去痘痘的功效,特意过来看看有没有。” “哦。”她这样说,珠儿就不再疑惑了,只移着眼睛跟着她的动作走。 秦慕瑾在药柜上寻了半天,才在一个角落位置看到穿心莲三个字,当下,她从袖口拿出一方白色的帕子,先随手捡了几样药材,最后打开了‘穿心莲’的药箱,从里面捡出一些迅速将手帕包好,然后放入了自己衣袖里。 “走了,我们先回去吧。”秦慕瑾眼睛瞟了一眼珠儿,说。 “是。”珠儿跟她往外走。 出了赵大夫的这个院落,秦慕瑾眉眼弯弯地看向珠儿,“我突然想吃甜粥了,走,我们去厨房煮些甜粥吃。” “小姐想吃,奴婢去给您准备,奴婢先送您回秋水阁休息着,然后去厨房给您煮甜粥。”珠儿说。 “这雨下了有三日了吧,我在屋子里待得闷得很,想到处走走。”秦慕瑾捋了一下衣袖,翘着嘴角对她说,“这次我不想吃你们煮的,想吃自己煮的。” “厨房杂乱不干净,小姐还是不要去为好。”珠儿心疼她身上这一身逶迤拽地的浅黄色裙子,“您身上这身裙子颜色浅,若是招上油渍污垢,那可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料子。” “没关系,我会很小心的。”秦慕瑾不甚在意地说,“走了,去厨房。” 咋这么执拗呢! 珠儿眼神儿颇为可惜地又打量了一下她身上漂亮的衣裳,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声。 *** 半个时辰,秦慕瑾和珠儿带着煮好的甜粥回了秋水阁。 珠儿盛好一碗后,秦慕瑾捏着瓷白的小勺楞了许久,最后,还是剜了一勺放入嘴里,有了第二勺,便有第三勺,直到她将这一小蛊都吃完,一点不剩后,让珠儿赶紧拿着罐子去洗了。 这一碗甜粥食进肚子里没多久,秦慕瑾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先是脸热的很,腾腾的好像在冒热气,而后身上也感觉到了痒,她忍不住伸手先抓了抓后背,又赶紧去抓胳膊,没多久,全身上下到处都痒,痛苦的她忍不住叫了起来。 “痒,我身上痒。”秦慕瑾扔下了手中的笔,双手并用的在胳膊上双腿上抓,“燕儿珠儿喜儿,你们快过来,帮我抓抓痒痒,我身上好难受啊,啊,我受不了了......” 珠儿燕儿喜儿听了她这话,忙放下手里的活儿举到自家主子的面前,这一看吓得她们魂都快掉了。 “小姐的脸?”燕儿双手捂住了嘴巴,圆圆的小眼睛因为惊恐而瞠大。 珠儿喜儿也吓得够呛,都瞠目结舌。还是珠儿反应的快,提着裙子就往外跑,“奴婢得赶紧找赵大夫来给您瞧瞧。” 秦慕瑾看身边人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计策是成功了,她唇瓣抿紧,没有让自己因为计策得逞而露出一点的得意。 好不容易引起自己身上这些强烈的反应,她自然不能轻易地放过这个,大肆宣扬她秦慕瑾毁容的机会,最好闹得人尽皆知,才好不辜负自己受的这份儿罪。 她始终相信,有人一定不愿意让她嫁给褚诣,只要有这一拨有心人的存在,她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一定会成为这些人羁绊她秦慕瑾嫁入端王府的理由。 至于退婚,只要她这疹子不好,这亲她就成不了,也许不用等到自己怂恿他的父亲上折子请旨退婚,有的人就已经按捺不住,在皇上面前进言了,她是嫁不到端亲王府的。 秦慕瑾心思动了以后,当即捂着脸就尖叫了起来,越发地卖力演戏,“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是毁容了吗?我的脸是不是毁容了?” “燕儿?喜儿?你们快告诉我,我的脸到底怎么了?” “我的脸也好痒,身上也好痒,我真的好难受啊......” 她的脸两颊都是红色的小点点,密密麻麻地布在一起,远远地看上去,像是冬天不涂抹脂油而被寒风吹成的红色斑块。 燕儿看着她那骇人的红痕不敢轻易地回答她的话。 秦慕瑾看着燕儿和珠儿那被惊吓过度的样子,将所有的担惊受怕,全表现在她这张面目全非的脸儿上。 她一双水眸四处乱闪,惊慌失措着。又突然疯了一样拂开桌面上的东西,掩面失声痛哭了一会儿,撒开步子朝卧室奔去。 “小姐......”燕儿见她往卧室跑,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撒开丫子像离弦的箭似的也往里跑,最终,抢到她面前挡在了梳妆台的铜镜上,“小姐您的脸就是有点红,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秦慕瑾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此时更是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涌,她带着哭腔对燕儿喊道,“我自己看,你让开” “不,奴婢不让。”燕儿摇头,眼泪也被她甩了出来,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拦在铜镜前,死活不走开。 小姐那么爱美,若是看到自己脸上起了那么多的红疹子,一定受不了,她不想看到她被自己吓到的样子。 “燕儿。”秦慕瑾泫泪的双眸,紧紧地锁着燕儿发红的眼睛,加重了说话的语气,“我让你让开,你听到没有!” 而后,她委屈地抽泣了一声,“我想看看我的脸到底怎么了,我感觉它好陌生。” 燕儿眼睛里闪烁着泪花,拼命地摇着头,“不,不要。” “小姐,奴婢求求您不要看。” “珠儿去请赵大夫了,等赵大夫过来给您好好地瞧瞧。”赵大夫一定能看出小姐的病症的,小姐一定没事,一定没事。 燕儿的心里不禁开始祈祷,她祈祷自家小姐脸上什么事儿都没有,等大夫看过后,她还是自己那个光鲜靓丽,像天仙儿一样的小姐。 喜儿上前握住了自家小姐的胳膊,同样红着眼睛,“对啊,小姐,我们等赵大夫过来瞧吧。” 她在主子面前软语,“咱们现在去内厅坐坐,奴婢给您沏杯花茶,您坐着等。瞧您哭的眼睛都红了,赵大夫过来瞧见您这样,一定会笑话您的。” 秦慕瑾的情绪勉强控制了下来,但是,胳膊被喜儿双手这么一握,更显刺挠,她忍不住抓着衣服又揉了两下。而这样隔着衣服挠,显然感觉不是很好。 下一秒,她就掀开自己的衣袖挠去,原先她还没注意,等挠完后,才发现皮肤上全是红色的小点点,虽然不是那么密密麻麻的,但是,因为她人比较白,所以看上去特别的触目惊心。 当下,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秦慕瑾就更受不了了,指甲在皮肤上使劲地划着,吓得和惊慌失措的小兔子似的,“我的身上又怎么了,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红点,天哪,这是什么,这些都是什么啊。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儿这时也顾不得什么铜镜了,跑过去奔到她的身边,撸高了她的袖子就低头看着,又抬眸往了往她的两颊,当下,心变得拔凉拔凉的。 “腿上呢,腿上是不是也有?”她跪在地上就开始挽秦慕瑾的裤腿,果然,在双腿上也都看到了那些红疹子。 “怎么会这么多?好像全身都是。”燕儿像被雷劈中了似的,歪坐在地上,大受打击。 “这些好像是藓。”喜儿越看越觉得是,“我们村子有一个小姑娘得过这病,和小姐症状一模一样。” “藓?”燕儿双眸晶亮地紧凝着喜儿,“然后呢,你们村子的那姑娘治好了没有。” 喜儿心虚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主子,然后对燕儿微摇了一下头。 “......”燕儿整个人就跟掉入了冰窟窿似的,从里到外凉了个透儿。 这是藓?还,治不好? 那小姐......怎么办?她刚被册封为端王殿下侧妃,不日后就要成亲了,身上起了这么多的红疹子,还能成的了亲吗?端王殿下,还会娶她吗? 小姐的命,怎么那么苦。 燕儿双手扒拉腿,突然失声痛哭了起来。她的声音中带着稚嫩,因为真为自家主子伤心,所以哭的情真意切,听得人只觉得难受到了心里,十分的不好受。 “燕儿,你不要哭了,别惹小姐难受......”喜儿一边也抹着泪水,一边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家的主子,生怕惹的她更伤心。 秦慕瑾听到喜儿说治不好,神色凝重了一些。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这辈子,她也不想嫁了,若是治不好,就治不好吧,有这毛病也没人敢娶她,算是成全她了。 至于容貌折损,看惯了就好了。 燕儿一听到自家小姐会被自己惹伤心,也不敢再哭了。抽泣了两声,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紧紧地握住了自家主子的手。 天下这么大,能人异士这么多,一定有神医能治好这藓。 小姐吉人天相,一定得上天庇护,一定会幸幸福福过完此生的。 “你们......都出去。”秦慕瑾故意装作深受打击,而心灰意冷的样子,“我想自己静一静。” 燕儿抹着眼泪看向珠儿,珠儿也抽泣地看着她,两人用眼神儿商量了一下,一起跪在了秦慕瑾脚边,“奴婢要守着小姐,等大夫过来。” “奴婢也是,绝不出去。” 她们主要怕她受不了,再胡思乱想伤了自己。所以,说什么也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去,只有亲眼看着才放心,“小姐放心,奴婢就守在角落里,绝不打扰小姐清静。” 燕儿说着,跪着挪到了一个边角,缩着自己的身子,在秦慕瑾面前表现出透明来,喜儿有样儿学样儿,也挪到一旁去。 她们这样,倒让秦慕瑾的心里不好受了。 两个小丫头如此为她难过,她心里十分愧疚,她抿了抿唇,决定眼不见心为静,走向床边,面向床里趟了下来,静静地,一动不动。 她们小姐虽然不是一个活泼的人,可也是一个不轻易难过生气的人。今日这一身藓一出,小姐先是情绪崩溃的失声痛哭,又这样躺在床上不言不语,都和平常那个善于控制自己的秦慕瑾不同。 看来,这一身‘病’对她的打击是很大的。 燕儿和喜儿两人都为自家小姐难过伤心,她们双手合一,嘴皮子动了起来,暗暗祈祷赵大夫神通广大,能够治好自家小姐这一身的‘藓’,好让她恢复之前的干净美貌。 珠儿带回了赵大夫,同时,还有自己的母亲赵淑美,嫂子韩雨菲。 赵淑美进了她的房门,秦慕瑾突然像一个委屈的小女孩儿似的,从床上下来奔过去,扑在赵淑美怀里痛哭了起来,“母亲,我脸上,全身上下都长‘藓’了,我容貌毁了,我该怎么办呢,呜呜......我不美了,肤色也不好了,变成怪物了......” 143是我做的孽 秦慕瑾扑来的太快,以至于赵淑美都没看清楚她哪里有毛病,只隐隐约约看到她双颊有些红。但她哭的伤心,她就没先管别的,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安抚着,“女儿不哭,赵大夫一会儿过来,她一定能看好你的病的,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呜呜......”回答她的,只有秦慕瑾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韩雨菲是站在她们身后的,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家姑子的脸儿,当下,她吓得就用帕脚掩住了嘴角,“妹妹的脸儿.....” “妹妹,你千万别哭了,你这不能动气,越动气越严重的。” “母亲,您快劝劝妹妹。” 赵淑美一听自家儿媳这话,立刻扶着自家女儿的胳膊和她错开,“慕瑾,让母亲瞧瞧你的脸儿怎么了?” 好端端的,女儿的脸儿怎么会出事。 赵淑美的心里翻起惊涛骇浪来。 秦慕瑾急忙用手捂住脸,错开身子不想她瞧,她一边遮挡着一边委屈地抽泣着,“母亲,您别瞧了,女儿虽然瞧不见,但是摸着的感觉都知道一定不好,女儿怕吓到您?” 说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源源不断地往下掉。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我是你母亲,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女儿,我怎么会怕自己女儿吓到自己。”赵淑美心慌极了,颤抖着手去拉她的手,“乖女儿,让母亲瞧瞧。” 秦慕瑾抽泣了两声,慢慢地放下自己的手,噙着泪水儿的眼眸湿漉漉地看向她,没两秒钟,又落下一串晶莹剔透的液体,直挂在那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上,看上去惨兮兮的。 赵淑美是在路上碰到珠儿的,她急匆匆地说她家主子生病了,要去请赵大夫,她当时虽然担心,却并没有那么慌,想着左不过就是多喝两副药剂的事儿。 却万万没想到自家女儿白白嫩嫩的小脸儿上生了这么多的红疹子,它们看上去是那么的怵目惊心,那么的...... ‘不忍直视’这个词在她脑袋中蹦出来时,赵淑美的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在地上,还是秦雨菲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身子,“母亲,您可千万别倒下啊,妹妹还需要您的安抚。” 对,她不能倒下,她的慕瑾那么漂亮,心气儿那么高,生了这一脸的东西对她打击那是致命的,她还要劝慰自己的女儿,不能让她走不出来。 赵淑美甩了甩发麻发木的脑袋,勉强让自己清醒着,双手扶住自家女儿的双手,“慕瑾,不怕不怕,这......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起了几个红疹子,一会儿赵大夫过来了,我们让她瞧瞧,就是他瞧不好也没关系,你父亲认识宫里的太医,回头让你父亲请太医过来瞧瞧,母亲保证,一定将你的脸治好,一定让我女儿和以前一样漂漂亮亮的。” 秦慕瑾并没有对此多说什么,而是缩了缩脖子,尖叫了一声,“啊,痒。” “痒?女儿你那里痒?”赵淑美见她面露痛苦之色,伸手就去拂她的衣袖。 就见她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红色的小点点,可能是因为她抓过,这些红疹子就串在一起,往周边的皮肤蔓延着,还是那种鲜艳艳的红,直接看的人浑身痒痒。 赵淑美看到这些,好不容易强打的心理一点点地崩溃,她张着嘴望着自己女儿要哭,可是可能因为太伤心并没有哭出声来,只张着嘴拧着表情看着她。 “母亲。”秦慕瑾看着自家母亲为自己伤心成这样,心中十分愧疚,眼泪又簌簌从眼眶中落出来,原先,她是故意让自己想着自己这一身治不好的‘藓’刻意伤心的,这一次,眼泪多了几分的人情儿,为自己母亲,是她不孝,惹她难受了。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这是招上了什么东西,竟然弄成了这个样子......”赵淑美终于承受不住,抱住自家女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悲恸,让人听得十分揪心。 韩雨菲也不禁红了眼睛,在一旁默默的哭着,很快将手中的帕子很快就湿了。 更别提燕儿和喜儿这两个从小跟着秦慕瑾的丫鬟,一时之间,秋水阁中哭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十分难受。 赵大夫被珠儿请过来的时候,听着屋里的哭声,就知道自家主子这回‘病’的不轻,他不敢耽误,急忙进了屋。 “母亲,赵大夫来了,快让赵大夫给妹妹看看。”韩雨菲最先注意到大夫,急忙拍了拍自家婆母的肩膀。 一听大夫来了,赵淑美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整个眼睛都亮了,“赵大夫赵大夫,您快给慕瑾瞧瞧,她脸上身上突然起了许多的疹子,早晨还好端端的,这突然是怎么了,怎的竟然成了这样。” “夫人莫急,在下给小姐瞧瞧。”赵大夫上前,先仔细地察看着秦慕瑾的脸儿。 秦慕瑾吸了两下鼻子,平复了一下情绪,微微抬脸让赵大夫能看清楚。 其实,她不怕赵大夫看,或者,不怕任何大夫看,毕竟,像这种‘藓’如果她不说是食用什么引起的,外面的人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病因,他们只会查出自己某一些地方紊乱而已。 果然,细细察看完她脸的赵大夫一脸的愁容,顿了顿后,他说,“小姐,在下可方便看一下您的手臂?” “好。”秦慕瑾并没有因为赵大夫是男子看自己肌肤有什么扭捏,擦了擦眼泪后,大大方方地挽了一点衣袖,让自己洁白却生出密密麻麻红疹子的手腕递到了他的面前。 赵大夫自己不敢去摸她的肌肤,只低着头仔细地研究着那些红色的疹子,一会儿,从药箱中掏出脉枕放在了她的手边,“在下给小姐把个脉。” “恩。”秦慕瑾将自己手腕放在了脉枕上,赵大夫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仔细地摸着脉。 赵淑美和韩雨菲焦急地在一旁等着,韩雨菲一直在安慰自己婆母,“母亲不用太担心,赵大夫医术高超,一定会把妹妹给治好的。” “是,慕瑾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她不相信自己女儿是这么没福气的人,生治不好的病。 赵淑美自我安慰着,但是,她颤抖的手显示了她此时紧张又焦躁的心情。 韩雨菲握紧她的手,给她一些力量,“对,妹妹吉人天相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把完脉的赵大夫凝视着秦慕瑾泫泪的眼眸,“小姐今天都吃了什么?” 秦慕瑾明澈的眼眸扫过赵大夫的眼睛,又微微垂下了一点眼睑,似乎在冥想,“昨日我喝醉了,早起就没有什么胃口喝了一碗银耳粥,中间用了一些小点心。” 说着,她看了一眼喜儿,喜儿连忙跑过去将她吃过的小点心端来。 赵大夫仔细地看了看闻了闻那些小点心,都没有什么问题,除了一盘桃花糕,他拿起来微微拧了眉。 “赵大夫,可是这桃花糕有何不妥?”见赵大夫独独拿起了它,赵淑美便问了起来。 赵大夫看了一眼赵淑美和秦慕瑾,“这桃花糕可是用桃花做的?” “桃花糕自然是用桃花做的。”赵淑美常吃点心,自然知道里面的用料。 “有一种藓,叫桃花藓,是由桃花花粉引起的。沾上这种花粉或是食用就会被它侵蚀,导致毛窍闭塞,出现像小姐这样脸上身上长红疹的症状。”赵大夫侃侃说。 “小姐很喜欢桃花,春天的时候,还总去外面赏,以前可没见过她生出这种藓来呀。”珠儿说。 “这种东西,也是分时候,并不是说从前没有生,以后就不会生,指不定是哪里不对就招上了。”赵大夫又扫了一眼秦慕瑾脸上的红疹子,凝住她的眼眸,“小姐可还有食用别的东西?” “还有一碗甜粥,我嗓子不是很舒服,就在厨房做了一碗南瓜百合粥。”秦慕瑾说。 赵大夫点了点头,“小姐身上这些红疹子确定是藓,藓这种东西,引起它的原因有很多,像接触杨树,柳树,橡树,或是桃树,这类具有花粉的就很容易被它侵蚀,或是醉酒,气血凝滞,毛窍闭塞,就会生出这些红疹子,发热发痒。” 赵淑美听了他说这么多,也没太明白,她只关心能不能医好,随即也问了出来,“那慕瑾身上的这些红疹子能消下去吗?“ 赵大夫看看赵淑美,再看看秦慕瑾,面善的脸上露出为难的情绪,“老夫给小姐开一些去湿去风邪的药方,帮小姐调理调理身子,至于这些藓能不能下去,这个老夫不敢保证,要看个人体质。” “不能保证?”赵淑美身子晃了晃,只觉得头晕的很。 若是这些’藓‘下不去,慕瑾该怎么办呢。它那么怵目惊心,别说是端王殿下了,就是任何人家都怕她这一身的病会传染,只怕看一眼都害怕,更别提嫁人了。 赵淑美恍惚后,差点都要给赵大夫跪下来了,“赵大夫,慕瑾才十七岁,她还小,若是这一身的藓落不下去,她这辈子都要毁了。你仁慈,可一定要帮帮她,帮帮她啊。” “夫人放心,老夫一定会尽力的。”赵大夫扶起了赵淑美的胳膊,顿了又顿后,说,“老夫在治藓这一方面不是太擅长,但是,在宫里有一个做太医的朋友,等老夫回去将王太医请进府里,再为小姐诊治诊治,看他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太医。”赵淑美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那就麻烦赵大夫了,您让王太医给慕瑾瞧一瞧,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 “哎。”赵大夫点头,“那我这就先回去,让人去请王太医家去请他,等他过来一起再为小姐瞧瞧。” “那就麻烦赵大夫了。”赵淑美对赵大夫十分感激,还让自己贴身的丫头去送他。 赵大夫推辞着出了门。 他一走,赵淑美直勾勾地盯着面目全非的女儿,一会儿嘴巴一撇,又哭了起来,口里不停的念着,“我可怜的女儿啊,这是招上什么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秦慕瑾异常鲜亮的红唇抿紧,紧紧地揪着手中的帕子,她垂着眼帘沉默着,任自己母亲在自己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直到,自家母亲嚎的再也嚎不动,因为哭的太伤心,眼睛里再也流不出眼泪时,秦慕瑾闪烁的眼睛落在了自家母亲红肿干涩的眼睛上。 晶莹剔透的眼泪糊满了双眸,顺着红肿的脸颊簌簌地落了下来,“一定是我做的孽事儿,连上天都看不过眼了,在惩罚我。” 她喉咙中滚动明显,盛着眼泪的双眸忽闪不停着,满眼的悔恨,“母亲,我错了,我不该瞒着艳梅姨的,艳梅姨一家对我那么好,我这么没良心,居然对他们见死不救......” 赵淑美呼吸都紧促了起来,“艳梅?慕瑾,你在说什么?有你艳梅姨什么事儿?” 秦慕瑾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慢慢地咬住了唇瓣。 慕瑾说瞒着艳梅,还说她自己没有良心,对他们见死不救?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赵淑美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外面的传言,说端王殿下去冀州府是调查冀州府官员贪污一案的。这难道是,难道是...... 一个念头在赵淑美的脑海中生成,她胡思乱想一会儿后,突然捏紧了自己的手心,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女儿,“慕瑾,你瞒了母亲什么?” 秦慕瑾看自家母亲脸上严肃的表情,就知道她可能是猜到了。 下一秒,她从软榻上下来,扶着她的双膝就跪了下来,默默垂泪,“端王殿下去冀州府,是调查郑姨夫等一众官员贪污一案的,女儿和端王殿下相处,知道了他的目的,却没有告知艳梅姨,让她早做打算,后来在万庄,女儿被绑架,端王殿下抓了郑姨夫过来,将他折磨的不成人形......” “是女儿错了,一定是女儿错了,女儿不该瞒着艳梅姨,应该告诉他们让他们早做打算,应该去求端王殿下,让他放过郑姨夫,放过艳梅姨一家。” “如今,端王殿下带着三司官员去了冀州府,怕是艳梅姨一家......” “......”赵淑美的脑袋轰隆一下,白了,她双眼一瞠,倒了下去。 “母亲......”秋水阁上下顿时慌乱了起来。 144慕瑾求清修 秦家当家主母赵淑美的院子,清秋阁。 四个身影跪在清秋阁门前,最中间的是秦慕瑾,她背影笔直,挺拔如松,从午后,一直跪到夜幕降临。期间,大嫂韩雨菲劝过多次,让她起来,但是她一句话都不说,只默默地跪着,让她无从下手。 晚膳时分,丫头把饭菜摆好了,韩雨菲再一次出了门,走到了秦慕瑾身边扶着肚子弯下了一点身子,在她面前温声软语,“慕瑾,该吃晚饭了,你随嫂子进去吃晚饭可好?” 秦慕瑾垂在地上的眼帘慢慢地抬了起来,清澈明亮的眼眸在韩雨菲面容上停滞,“嫂子,母亲醒了没有?” 韩雨菲面色变得十分复杂,眼眸在她挂着面纱的脸儿上转了转,摇了摇头,“还没醒。” “应该没事儿的,赵大夫和王太医不是说了,母亲只是怒火攻心,一时承受不住晕了过去,不会有别的问题的。” “那嫂子进去吃饭吧,慕瑾等母亲醒来。”秦慕瑾轻叹了一声,又垂下眼帘。 “太医也说了,你身上这藓是风邪湿气重所致。”韩雨菲继续软语,“雨刚停,地上还都是水,又潮又湿,你这么跪着岂不是又加重了身上这湿气,更不容易好了。” “乖,我们起来,进屋去。” 秦慕瑾紧抿着唇瓣摇了摇头,“嫂子,您别管我,就让我一直这么跪着,我要向艳梅姨一家赎罪。” “慕瑾,你一向聪明,你知道这不怪你的!”郑家出自变故,是他们贪赃枉法,咎由自取,不能说没和他们透漏端王殿下驾临冀州府真实意图,让他们早做打算,就是对不起他家吧。 韩雨菲的心里,其实不认为姑子的做法不对。但是,她没说出这话,总还得顾忌到自家婆母的心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秦慕瑾低落着声音说,“我就算没错,但因为知道端王殿下去冀州府是公干的,还帮着他到处瞒,这就是错了。是我对不起艳梅姨一家。” 她低低地抽泣了一声,又抬起眼眸望向韩雨菲,“嫂子,你还怀着身子呢,快起来吧,别管我,我跪着是赎罪的,只希望如此心里能好受一些。” “慕瑾,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和母亲好好说说,母亲一定能够理解你的。”韩雨菲知道自家姑子的嘴皮子,这件事儿她没错,她只要和婆母好好说,婆母一定会谅解她的。 奈何,秦慕瑾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有,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一拳就跟打在棉花上似的,软绵绵的,没有一点的回应。 韩雨菲的心里只有无可奈何,她回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婢女,“父亲和夫君还没回来?” “没有呢。”婢女摇了摇头,韩雨菲由她扶着慢慢起身,轻叹了一句,“只希望父亲和夫君回来能劝劝妹妹,她这么一直跪着,身子也受不住啊!” 韩雨菲望看秦慕瑾一会儿,许久后,才又回到内室,去伺候婆母赵淑美了。 秦为民回来踏入清秋阁,是在半个时辰后,一走进,见自家大女儿跪在台阶前,脑袋都充血了,他现在可看不得自家这大女儿出事,毕竟,现在她被赐婚做端亲王侧妃,这可不是一般的身份。 “这又是怎么了?”秦为民站在秦慕瑾身边,弯身看她,当看到她用纱巾遮面时,眉头又是一紧,“好端端的,你用纱巾折什么面?” 秦慕瑾仰头望着自己父亲,红红的眼睛里立刻蕴满泪水,半天才启口喊了一句,“父亲!” 见她哭了,秦为民有点慌,“发生什么事儿了,这怎么还哭上了。” 秦慕瑾噙着眼泪摇摇头,秦为民看着只觉得揪心不已,他看向她身后的三个丫头,“你们说,你们小姐怎么了?” 晨起,他去衙门前还好好的,这怎么一天不在家,家里这么乱糟糟的。 三个丫头都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又看向老爷欲言又止。 正巧这时,韩雨菲扶着赵淑美出来,赵淑美看着跪在台阶下自己的女儿,眼泪簌簌地往下落,“我要你一句话,在冀州府,你和端王殿下是不是合计好的,他许诺娶你,你去帮他瞒着?” 秦慕瑾脸上表情略有不安,盈盈的双眸闪烁个不停。 “妹妹,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告诉母亲啊,母亲不会责怪你的。”韩雨菲是故意这么和她说的。言外之意,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端王殿下,就算她和端王殿下之间达成过什么协议,母亲总不能找端王殿下对质吧,到时候,她一句小女子家的胳膊拧不过端王殿下这个大腿,婆母怎么能责怪她呢。 她的这句言外之话,秦慕瑾是听明白了,不过,她是存心惹的母亲误会的,所以不打算照着大嫂给的这条‘明路’走。 秦慕瑾红着眼圈,“是,端王殿下许诺,只要女儿帮他,他就娶女儿,女儿贪恋权贵,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秦慕瑾!”赵淑美气的脑袋嗡嗡的,只觉得天旋地转,她靠在儿媳妇儿身上缓了许久,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半天后,她垂泪指责她,“你太过分了。” “我秦家的儿女,就算是去外面拾荒去,也绝不会踩着亲朋好友的骨肉去谋荣华富贵!” 秦慕瑾伸手,慢慢地将别在头发的纱巾卸下一角,将自己满是红疹子的脸儿显露在他们面前,泪水从眼眶中涌了出来,“这不就是女儿的惩罚吗!” “母亲!”她说着,又看向自家的父亲,喊了他一声,“父亲!” 秦为民看着自己女儿如花似玉的脸儿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心内翻江倒海着,连连后退了两步。 秦慕瑾抿了一下唇角,定定地看向二人,“城外有一座宝华庵,是一个清静的地儿,女儿最近总是梦到艳梅姨一家,血淋淋的,向女儿索命,女儿十分惶恐害怕,想去宝华庵清修,还请父亲母亲成全。” 说完,她俯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 赵淑美和秦为民身子都是一晃,还是韩雨菲承受能力更强点,“妹妹,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你怎么能去宝华庵清修呢,你已经被指给了端王殿下,若是进了宝华庵,指不定外面会说什么的。” “慕瑾还嫁得了端王殿下吗?”秦慕瑾削葱根儿的手指轻轻地放在了自己脸颊上,“即使是慕瑾身上的红疹子好了,皇室也会在意慕瑾的体质,怕是慕瑾再犯,再招上端王殿下。” “这辈子,慕瑾都嫁不了端王殿下了!” “......”秦为民,赵淑美,韩雨菲心里都是咯噔了一下。 “这又何尝不是上天的惩罚。”秦慕瑾凄惨一笑,“上天都看不过眼,见女儿踩着艳梅姨一家的骨血上位。一切,都是慕瑾咎由自取!”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秦为民也大概听懂了意思,只是,他没想到,自家女儿和端王殿下之间的婚事,并不是俩人情投意合,而只是因为她答应帮他隐瞒去冀州府的目的,俩人做的交换。 若是如此,那这婚事就作罢,他秦家绝不踩着亲朋的骨血上位。 秦为民沉下脸来,“如此攀龙附凤,慕瑾,你当真让父亲失望。” “既然你想去宝华庵就去吧!”他一甩衣袖,大步往屋子里走去。 韩雨菲焦急地看向自己的婆母,“母亲,妹妹这么小的年纪,若是去了宝华庵,这名声就不能要了,将来是打算老死在府里吗!” 赵淑美脑袋乱的很,六神无主的。 “女儿回秋水阁了,这两日派人去宝华庵安排一下,等安排好了,就搬进去。”秦慕瑾迆迆然地又磕了三个头,从地上慢慢地起来,转身,走了。 “你瞧瞧她,我们为她想,她好心当成驴肝肺,根本就不往心里放。”赵淑美心里虽然埋怨她隐瞒郑家一事,怨恨她不将端王殿下去冀州府的真实目的告诉她和艳梅,导致现在郑家一家是死是活不知,让她心里觉得万分的愧疚。但是,她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怎么忍心她去什么宝华庵清修,怎么忍心她一辈子独自一人。 可是现在,即使她有心,她这有主意的女儿也不会听她的,她已经一意孤行,决定要去宝华庵了。 “妹妹年纪还好,是在闹脾气,母亲可不能由着她性子来,毁了自己啊!”韩雨菲心里万分心疼这个亲姑子。 “你不是没有瞧见她说话的语气,现在,怕是她已经决定下来要去宝华庵,我们就是磨破了嘴皮子,拿十匹马拉她,她都不肯回来。”赵淑美拿着帕子默默地擦着眼泪。 韩雨菲心里自然知道她的脾气,可是,就算是知道再难,那也不能惯着她啊,免得将来后悔。 “儿媳再去秋水阁劝劝吧。” “等慕寒回来,儿媳让他和慕洵也一起去秋水阁,他们兄妹手足情深,也许能劝的了妹妹。”韩雨菲温声说,“母亲和父亲也先不要和妹妹生气,先把她稳在家里再说吧。” 赵淑美心里还有别的担忧,“刚刚我晕过去了,赵大夫找的那个王太医来了没有?” “来过了,也给妹妹瞧了,和赵大夫说的一样。”韩雨菲说,“厨房给妹妹炖了药,说先吃着药,至于那些红疹子能不能去掉,只能说看妹妹自己的造化了。” “慕瑾昨晚还好好的,今天突然生了这一身的疹子,你说是不是像她说的,是受了老天的惩罚?”赵淑美看向自己儿媳,满脸的担忧。 韩雨菲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慕瑾妹妹人美心善,是仙女儿,老天爷不会惩罚她,只会保护她。母亲,郑家一事儿,慕瑾妹妹虽然对您有所隐瞒,可是,这种事儿毕竟是事关朝庭的大事儿,儿媳不相信慕瑾妹妹,是因为想攀上端王殿下而故意对郑家事情隐瞒的,可能是她不敢,毕竟泄露这种重要的事儿,可是犯法的啊。” “我如何不知。”赵淑美用帕子擦着眼睛,“可是我一想到艳梅一家或许要被处斩,我心里就.....” “若是郑家是清白的,端王殿下不会诬蔑他们,他们不会被处斩。”韩雨菲说,“可若是他们真犯了法,母亲,这不是应该的吗!” 赵淑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更是觉得脑袋疼。 “儿媳知道母亲难受,可是郑家的事儿并不是我们能管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慕瑾妹妹。皇上已经赐婚,慕瑾妹妹不日后就要嫁入端王府,可现在,她身上起了这么多红疹子,只怕是不好呢!” “母亲还应该和父亲早点打算清楚,是还想让妹妹嫁入端王府吗,若是不想,那,其他的人家呢!总不能看着妹妹一辈子老在府里,孤苦无依地过一生吧。” 赵淑美脸上的表情凝重了许多。 “母亲身子还没好,我们进去吧,儿媳伺候您用餐。”韩雨菲说。 赵淑美点了点头,和她一起进了屋。 ** 秦慕瑾在三个丫鬟的搀扶下,回了秋水阁。 三个丫头伺候主子将身上的脏衣服换下,传了晚膳,秦慕瑾没有什么胃口,草草的吃了后,就上了床。 珠儿喜儿燕儿三个丫头伺候在床边,给她捏着腿。 自家主子靠在床头恍惚,三个丫头也是心情忐忑,总觉得她这‘病’病的有点蹊跷,毕竟,昨个表小姐过来,主子可刚说了要出家,今个儿,身子就出现了问题,还将冀州府的事儿给捅了出来,有点太凑巧了吧。 三个丫头交换了眼神儿后,珠儿先开口,“小姐已经决定要去宝华庵清修了吗?宝华庵毕竟在郊外,又是佛祖之地,条件十分艰苦,小姐身娇肉贵的,只怕受不了。” “现在老爷夫人正在气头上,等两天,等他们没那么生气了,您再去请罪。您是老爷夫人的亲生女儿,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哪里就有隔夜仇,您好好地认个错就好了,他们不会真让您去庵子里做姑子的。” 秦慕瑾目光顿时变得很微妙,“郑家走到今日这一步,是有我的原因的,我心里十分对不起他们,去宝华庵说是清修,其实,我是赎罪的。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145终有缘无分 “......”还要去宝华庵清修? 三个丫头面色沉重,珠儿想了想后说,“可是小姐若去了宝华庵,那咱们府里的事情怎么办,您的花房怎么办。还有玲珑阁和玲珑珠宝呢,那可是您的全部心血,您都不要了吗?” “自然是要的!”秦慕瑾单手支起侧脸,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脸上的小疹子,“我这一脸的疹子,应该好不了了吧!” 她的想个办法让自己的事情传到外面,最好是传到宫里,皇家,不会让她这一个生有奇怪病的人入门的。 褚诣,我们,终究会有缘无分! 她捧着脸儿发呆,这看在三个丫头的眼睛里,以为她是伤心,心里也为她难过。但是,她们不敢太表现出来,只得又劝她。 燕儿说,“小姐吉人天相,一定会好的,奴婢相信您,还会恢复到以前的美貌。” 珠儿也点头,“就算是赵大夫治不好,外面还有很多的能人异士,我们到时候去外面请高人,一定将小姐的病治好。” 喜儿点头如捣米,“就是就是,藓也不是多严重的病重,只要有心就会治好。小姐不要伤心!” 她不是伤心,她是开心! 秦慕瑾格外明澈的眼眸在三人担忧的面儿上轻轻一转,道,“我就要去宝华庵了,你们三个我有一些安排。” 小姐还是要去宝华庵。 三人脸上表情又是一滞,看着她的眼神儿有千言万语。 秦慕瑾放下托脸的手,伸手将她们三个人的手叠在一起,放在她的身上,语气真诚说,“你们三个从小跟着我,我知道你们一心为我好,不想要我去宝华庵清修,觉得是受苦。其实,清修并不是受苦,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辛苦,反而,是洗涤心灵的,我很喜欢。你们,不要再为我伤心难受,也不要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 “可是,您去了宝华庵您的婚事该怎么办,端王殿下呢,您不喜欢了吗?”燕儿知道她好不容易才遇到端王殿下,又是好不容易才能嫁给端王殿下,这赐婚的圣旨还没暖热乎的,就...... 她心里为她可惜,也担心她的将来,“没有一个贵女去庵子里清修的,皇家,会让小姐去清修,败坏皇家名声吗?” “我和端王殿下,不会有结果的。”秦慕瑾黑眸看向燕儿,“从前是我认识不清我们之间的差距,现在我看明白了,纠缠下去,只是伤人伤己。” “燕儿。”她也看向珠儿喜儿两个丫头,温声说,“珠儿,喜儿,你们三个人记住了,我和他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不会有结果的,赐婚的事儿,都忘了吧!” “......”三人心内震惊,为什么不会有结果,不是都赐婚了吗,皇家也都承认了,现在这样就没结果了。 “可是圣旨,都下了,还昭告了天下,您是端王殿下将来要娶的侧妃了!”燕儿说,“抗旨,不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嘛!” 抗旨?她可不会做这种事情,而且,也用不着。 秦慕瑾唇角弯起,挂了一抹嘲弄的笑容,“我都成这样了,谁还要我!” 到时候不用他们想办法,皇家自己就会退婚。 “疹子肯定会下去的,小姐还会美若天仙的。”珠儿说。 秦慕瑾依旧轻扯唇线,“就算我这疹子褪去,也嫁不了端王殿下了。咱们,都死心吧。” “......”三人一个比一个震惊,燕儿张嘴,还想说什么,秦慕瑾止住了她的话,“我还是那句话,我去宝华庵心意已决,其他的,你们不用多说了。” “现在呢,我给你们安排一下咱们离去的事儿,花房不能没有人照顾,珠儿,你最心细,我留你在秋水阁照顾这些花儿。” 珠儿一听她不带自己去宝华庵,着急了,“可是奴婢想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 秦慕瑾莞尔,“这一个月你先留在秋水阁,等下个月由燕儿来换你,再是喜儿,我身边留你们其中两个就可以了,你们一个月一个月换着来。” 换着来,三人心里没有什么异议了,皆点头,“奴婢们听小姐吩咐。” “这两日你们就收拾收拾行礼,不用带贵重的饰品,华丽的衣裳,带一些简单的衣裙就可以,再收拾些细软。”秦慕瑾看向珠儿,“珠儿,明日你带两个家丁出府,去宝华庵,添一千两香油钱,和五灵师太说我想在她们那里清修。” “小姐,不用再好好考虑下吗?”珠儿还是不愿意她去什么庵子,再好的地儿,哪里有家里舒服。 秦慕瑾脸上的表情很淡然,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件事儿,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 小姐都这样说了,那她还能说什么。 珠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秦慕瑾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不用给我捏腿了,我已经好了。” 她说着,将身子往被子里滑,“折腾了一天你们也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是。”三个丫头点头,喜儿从地上爬起来,快步地跑到桌前吹熄了两盏灯,卧室,当即就暗了下来。 秦慕瑾缓了一口气,紧闭上了双眸。 ** 第二天吃完早饭,秦慕瑾带着府里的账本,钥匙去了清秋阁。 因为昨日的事儿,赵淑美心里对她还有些埋怨,所以,手撑着额头闭着双眼,对她一个眼神儿都没有。 秦慕瑾行完礼后,见她如此,也不多说什么,只对身后的两个丫头使了一个眼色。 燕儿,喜儿将手里抱着的账册悉数放在了主母面前的桌面上。 桌上一沉,赵淑美立刻就感觉到了,心里略有些疑惑后,她慢慢睁开了双眸,放下了自己的手。当看到自己面前的账本时,心中十分不安,瞳孔也立刻缩紧。 她抬眸望向站在自己面前一步远的女儿,抖着声音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慕瑾敛着眉眼,不紧不慢地开腔,“这是咱们家所有的田地,店铺的账目,请母亲收好。” 说着,她又转身,朝身后伸了一下手,喜儿将一串钥匙放入了她的手中,秦慕瑾一并放在了桌上,“这是店铺,和家里的所有钥匙,女儿一并交给母亲。” “你到底要做什么?”赵淑美气的眼睛都红了。 “女儿昨日不是和父亲母亲说过了吗,女儿要去宝华庵清修。家里田地多,铺子多,女儿先把这些账目拿过来给母亲,您先熟悉熟悉,要是有哪里不清楚的,让人过来通知女儿一句,女儿到时候和您说说。”秦慕瑾说。 “你是想把我气死是吗?”赵淑美拍着面前的桌子,厉声说,“你一句要去宝华庵就去宝华庵,秦慕瑾,你把我和你父亲置于何处,将我们秦家置于何处?” “你若是真去了宝华庵,我们秦家在京都如何立足,你父亲兄长脸上可有光?” 秦慕瑾寡淡的小脸儿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女儿只是清修,是去养病,对父亲母亲,兄长还有秦家的名声无损。” “现在已到夏季,天气炎热,女儿这一脸的红疹子,受不了署热。宝华庵山清水秀,清幽凉爽,正适合养病,相信世人也能够理解,定不会因为女儿而毁我父兄和秦家名声。”她若是没想明白这些,如何敢自作主张地去清修。 “果然,果然,我这女儿是个极有主意的!”看来,她这女儿是都打算好了。赵淑美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生气。 “女儿这么打算,不都是因为这一点。”秦慕瑾睨着自家母亲难看的脸色,不得不又开口,“女儿,去宝华庵是赎罪的。” “从冀州府回来后,艳梅姨一家老小,总在女儿脑海中转来转去,还有,还有一些血淋淋的画面,女儿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惶恐难受。” “是女儿的错,若是女儿能够告诉艳梅姨,不替端王殿下隐瞒他的目的,说不定他们一家子还能想到法子逃过这一劫,不至于将来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女儿难辞其咎,求母亲成全,让女儿去宝华庵赎罪吧,女儿会每日抄写经书,求菩萨保佑艳梅姨一家有别的出路。” 艳梅,艳梅...... 提到好友的名字,赵淑美的心里那个疙瘩就又结了起来。尤其她说的,要去宝华庵抄经书,求菩萨保佑艳梅一家,她的心,就动摇了。 秦慕瑾看自家母亲脸色,就知道自己去宝华庵是能成的事儿,当心,心里就松了一口气。现在只要等着就好了,等她自己想明白。 她静静地等在一边,由着自家母亲一双明暗交错的眸子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 站了几乎有一个时辰后,她母亲扶住了额头,声音夹杂着唉气,“你长大了,又是一个有主意的,母亲做不了你的主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只是,你自己不要后悔就好!” “多谢母亲成全。”秦慕瑾弯下了一些腰,她看自家母亲还是满面愁容,本来想劝她两句的,但是,想着若是说多了,万一再说漏了嘴,那自己打算的事儿就有可能受到影响,便忍住了。 罢了,等到了宝华庵安顿下来了,再修书给母亲,一次有心结那就多写几次,母女嘛,哪里有那么深的怨,一定能化解的。 心里有打算后,秦慕瑾恭敬地屈膝行礼告退,“女儿还有事儿要安排,母亲,女儿先告退。” 她带着丫鬟退了下去,赵淑美才抬起头来,往窗外望去,目露不舍地看着自家女儿离开。 ** 秦慕瑾自知自己毁容的事儿越早散出去越好,早日让人知道自己的脸毁了,外头不想要她嫁给褚诣的人就会想办法,自己也能早日脱离这个婚姻枷锁。可是又一想,还是等她去了宝华庵再散出去比较好,毕竟这样自己能躲两天的清静。 这么一打算后,她就安安稳稳地待在了家里,也不乱想别的了,只看着丫头收拾细软,再给自己的几个好友都写了一封信。 就这样过了半日的平静生活,未时,宫里突然来了旨意,说是明日郑贵妃邀请她进宫赏花,让她心情顿时不好。 秦慕瑾心里明白,说什么赏花,其实就是看她人,毕竟是赐给他儿子的侧妃,她这个做母妃的总要看看才是。 赵淑美听了宫里来了信儿,和儿媳韩雨菲一起入了秋水阁,进了内厅,就看见秦慕瑾坐在软榻上发呆。 赵淑美坐在了软榻上,对着发呆的女儿轻咳了一下,“呵!” 秦慕瑾微微反应后,就转醒了,寻着声音望去,而后慢慢起身,对她行了个礼,“女儿给母亲请安。” 又对大嫂韩雨菲见了一个礼,“大嫂。” 韩雨菲点头后,对她说,“宫里来了旨意要你明日进宫,可你这个样子如何进宫。母亲和我过来,我们商量商量看如何是好。” 秦慕瑾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落在自家母亲身上,启口说,“母亲心里应该清楚,女儿这一身红疹子一起,即使是好了,也是不能够嫁给端王殿下的。” “端王殿下身份尊贵,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不能娶女儿这种体质的女人。” 原本,她是想在自己去了宝华庵后,将自己毁容的事儿传出去,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郑贵妃突然邀请,只能让她另做打算了。 现在只能依靠父亲了。 赵淑美心里也清楚,就是因为清楚,只是觉得更可惜,“你身子不好,我们自然不能连累端王殿下。” “那我就派人去告知你父亲一声,将你的病症和皇上说清楚,请他收回赐婚的旨意。” “母亲考虑的极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秦慕瑾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异常难受,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贪恋褚诣侧妃这个身份而已。 “请求退婚的折子往御前一递,慕瑾,你的名声,怕是会更不好,将来,像这种好的人家,我们是攀不上了。”赵淑美的心里,说是不痛那是假的。她好好的一个女儿,天仙儿似的,从前有着大好前程,如今,却...... “慕瑾都明白。”她对自己的婚事,已经不做他想。 “妹妹也不用过于担忧,等过几年儿,风头过了,我们再为你寻摸寻摸,这天下,大好男儿多的是,若是有一身的本事,不怕将来不能封侯拜相。”韩雨菲说。 秦慕瑾对自家嫂子笑了笑。 146娶贤不娶色 秦家小厮带着主母赵淑美的信去了礼部,将信交给了老爷秦为民。 秦为民看着手里的信,只觉得一个脑袋三个大,叹了许久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动手开始写折子,折子写好后,交了上去,没多久,就接到了皇帝褚鸿麟的传召。 秦为民忐忑的进了宫,经过通传站在了含元殿,他忐忑又恭敬地屈膝行礼,“微臣秦为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褚鸿麟批折子的手微停顿,从中抬眸瞄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秦为民,声音洪亮有力,“平身吧。” “谢陛下。”秦为民再一次行礼,起身后,躬着身子立在一旁等候他的问话。 “刚刚,朕收到你的折子,说你女儿怎的了?”褚鸿麟淡淡扫他一眼,直接问道,“病了?” “回陛下的话,小女确实是病了,脸上和身上起的全是红疹子,大夫确诊说是癣。”秦为民脸上略有痛惜,“小女这病十分不好,就是这藓能压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复发或是传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和端王殿下,所以,赶紧上折子告知一下陛下。” “朕,刚昭告了天下,封你女儿为端王侧妃,这圣旨还没热乎呢,你家里突然整出这么一出儿!” “这么出尔反尔,朕的威严何在啊?”褚鸿麟轻哼,不怒自威的脸上露出略微为难的情绪来,看上去他还有些纠结。 秦为民瞳孔缩了缩,立刻收回微看他的目光,跪在地上,“小女身子一向康健,鲜少生病,微臣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儿,还是在陛下赐婚的第二日。” “微臣今日仔细地琢磨了琢磨,觉得小女身子突然抱恙生了这疹子,可能是小女福薄,不配伺候端王殿下,担不起这福分。” 他的这一句担不起这福分,说到了褚鸿麟的心坎里了。他深思,若非真是福薄,怎的在他刚赐完婚就生病的! 当下,褚鸿麟的心里就有了数,寻思是该走一下过场了,太医去秦家诊治诊治,了解了解病情,昭告天下说明这福薄的姑娘病症,不能让人对他的威严产生疑问。 顿后,他对秦为民说,“京都里最好的大夫都在宫里,朕派个太医去你家为你女儿诊治一下,希望她能快点好。” “微臣叩谢陛下隆恩!”秦为民一个头扣在地上,总算是松了口气。等太医院诊断完,相信就会收回赐婚,如此,这件事儿总算是有定论了,也能松口气了。 “孙妃妹妹的婚事,你还是要费些心思的。”褚鸿麟提点了秦为民一句,怕他因为自己女儿成不了端王侧妃,而懈怠了端王的另一桩婚事。 “是,微臣定当竭尽全力!”秦为民严肃应道。 “行了,你下去吧!”褚鸿麟看了一眼秦为民,秦为民再行礼后退了下去,他走以后,张公公被宣进了含元殿,没待一会儿,遣人去太医院宣太医去了秦家。 太医从秦家回到含元殿复命,不过一个时辰,撤销赐婚的圣旨也到了秦家,连同撤销的诏书也昭告了天下。 这一波操作,可是把人直接看懵。毕竟,还是头一次,刚赐婚没一会儿,就收回圣旨的。 一时之间,京都里有关秦家这位小姐生病被退婚的事儿,和端王殿下之前的那点韵事又被翻了上来,众说纷纭的十分热闹。当下,京都大街小巷又突然炸开了一个小水花儿,都说这秦家小姐命不好,是个没福气的,眼看着一脚踏入了端亲王府,突然生了病,被退婚了。 ** 这事儿传入玉华宫时,郑贵妃心里是着实的松了一口气。 原本,她是担心这个秦慕瑾私底下和自家儿子生了情意,怕她入王府搅得王府不安。没想到峰回路转,是个没福气的,自己突然生了病,被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了,也免得她动手了。 就是第二天,郑贵妃一想到这事儿,心里还舒畅的很。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郑贵妃狠狠地吐了一口浊气,美目微垂,拿起梳妆台上一个嵌着宝石的景泰蓝镯子塞上了手腕,眼角眉梢之间全是得意。 崔嬷嬷望了一眼铜镜里那抹得意的神色,唇角也跟着弯了弯,“本以为王爷一下子能娶两位侧妃,是双喜临门,没想到秦家那姑娘这么没福气,赐婚第二日就生了怪病,听说整张脸都毁了。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倒是可惜了。” “子津身份贵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攀就能攀上的,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命,承不承受的住这份福分。”郑贵妃低低地笑了一声,拿起一根宝石簪子在头上比划着,哼笑道,“这秦慕瑾就是最好的证明,没有那个命,万不能往上攀。往后啊,这也给外面那些小姐们做了一个警示,什么事儿都要量力而行。” “是,娘娘说的极是。”崔嬷嬷笑着应着,一会儿,眸光微动,“各家小姐都进了宫,现在都在御花园候着呢。” “孙妃娘娘的妹妹晴雪小姐,老奴一早遣人去看过了,那个水灵啊,比起孙妃都要媚上几分的,那身段,蜂腰肥臀,腰若无骨,一颦一笑媚态天成,看的人骨头都酥了。咱们王爷真是好福气,娶了如此娇滴滴的姑娘。” “哼。”郑贵妃手里的宝石簪子被她毫不留情地拍在了桌面上。一说到那贱人的妹妹,她的心里觉得比吞了苍蝇还让她觉得恶心。 郑贵妃的眸色更加晦暗,红唇一张一合透着凌厉,“娶妻娶贤不娶色,比孙妃长得还媚。怎么,让她也和孙妃一样,进端王府,狐媚子津?” 孙妃一直想要她那上不了台面的妹妹嫁给子津,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十分有数。无非就是让她妹妹进端王府狐媚自家儿子,狐媚的儿子不求上进,搅得端王府后院不安,好让她儿子从中获利,得到陛下宠爱。 做她的春秋大梦吧! 要是让这种狐媚子进了端王府,她郑玉婵就随她孙芷晴的姓。 崔嬷嬷手中为她梳妆的动作就顿了一下,“这晴雪小姐看上去是有些妖艳,像极了狐媚惑主的妖妃。” “可是,这桩婚事是皇上赐婚的,他已经撤回了一道赐婚,还能再撤回第二道吗?” “又有孙妃娘娘在皇上身边吹耳旁风,娘娘您就算有心不想让那晴雪小姐进端王府,怕是,也不太容易吧!” “不容易,本宫也要这么做!为了子津,本宫就是豁出性命都愿意!”她今日就为自己儿子扫清楚了这个障碍。 郑贵妃描绘精致的凤眸微微眯起,里面算计十足,顿了良久后,她低下头,把玩着自己涂满丹寇的手指,“本宫让你派人去请盈儿,人请来了没有?” 崔嬷嬷连忙回答,“已经去请公主了,应该还在路上吧。” “恩,那就好。”郑贵妃点点头,凝视着铜镜里的自己的模样,只见镜子里的人儿,嘴角又深深的勾了勾。 ** 一盏茶功夫后,褚盈由宫人簇拥着进入了玉华宫。 “女儿给母妃请安。”褚盈垂着头,肃着面孔请了安。 之前因为帮助秦慕瑾说话一事,她得罪了自己的母妃,好几日她都入玉华宫想见自家母妃一面,都被宫人挡了回去,今日母妃突然派人宣她来,她心里还是比较忐忑的。赐婚秦慕瑾的圣旨被收走,还说她生了病毁了容,这么和自家母妃的心意,褚盈以为自家母妃请自己来,就是来教训她的。 郑贵妃朝崔嬷嬷摆了摆手,崔嬷嬷对周围宫人说,“下去吧。” 周围宫人和她一起推出了玉华殿,大殿内一时只剩下郑贵妃和褚盈母女,安静极了。 褚盈还保持着行礼的动作,微微垂头,看上去十分沉的住气,只是,她喉咙间无意识的吞咽,泄露了她此时并非表面上那么淡定,还是比较忐忑的。 “抬起头来,像是母妃要吃了你似的。”郑贵妃轻舒了口气,对于自家女儿,她心里还是生气的,气她向着外人来和自己为难。 褚盈又吞咽了一口,方慢慢地抬起头来,闪烁的眼睛,也看出她是比较害怕的,她略带怯意的喊了一声,“母妃。” 郑贵妃晦暗不明的深眸在她明艳动人的小脸儿上微动,半天后,启口,“你可知错了?” 褚盈立刻应说,“女儿知错。” “错在哪里了?”郑贵妃直视着她的小脸,又问了一句。 褚盈想也不想地回道,“女儿错在忤逆母妃。” 心里还算是明白。 郑贵妃对于她的回答是满意的,心里的怒气也消去了一些,顿后,指了指身旁的软榻,“起来,坐下吧。” “多谢母妃。”褚盈的心里也着实的松了一口气。在来的路上,她其实已经做好自家母妃会大发雷霆的准备了,没想到只是问了两句,这怎么能不让她偷偷松口气呢。 她坐下后,郑贵妃拿眼睛瞟她,红艳艳的唇角是讥讽的笑容,“你那么为秦慕瑾说话,你父皇也赐她为你哥哥的侍妾了,不成想,是个没有福气的,赐婚第二日就病倒了,生了藓毁了容。盈儿,你说,这是什么?” 褚盈不自觉攥紧了身上的衣裳,沉默了半天,温声说,“无福消受!” “盈儿果然是聪明,这四个字用的极准确!”郑贵妃冷笑一声。 褚盈心里对自家母妃头一次生了不敢苟同的心思,但是,她不敢多说。 秦慕瑾已经不足为惧,郑贵妃也懒得再说她,把玩了几下手指上华贵的宝石戒指,又抬眸望向自己女儿,“母妃这次找你过来,是有一件要事,要你做。” 要事? 褚盈抬眸看她,目光发结,半天后,启口,“母妃要女儿做什么?” 郑贵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会儿,朝她招了招手,“盈儿,你过来,母妃和你说。” 褚盈手撑在榻上,慢慢起身,走到自家母妃身边半蹲下身子,对她附耳。 郑贵妃手撑在她耳边,将自己的主意悉数倒给了自己女儿。 褚盈秋水剪瞳慢慢瞠大,直到她母妃说完,她都没有起来。 “盈儿,你听明白母妃的意思了吗?”郑贵妃轻拍了一下褚盈的手背。 褚盈双睫颤动,像展翅欲飞的彩蝶,又楞了一会儿,方转头面向她,“母妃的意思,女儿......明白了。只是,孙晴雪被赐给了哥哥,这父皇若是插了一脚,对哥哥的名声,是不是......” 这京都百姓不会笑话哥哥吗,赐婚的两个侧妃,一个突然生病毁了容,一个却...... 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对自家哥哥的名声不好。 “不会影响你哥哥名声的。”郑贵妃只想一心除掉她不喜欢的孙晴雪,一想到事情做完后,孙妃的表现,郑贵妃狭长的眼眉中尽是嘲讽,“反而,孙家就没那么容易脱干系了......还有孙妃,孙晴雪的事儿一出,本宫一想到她精彩纷呈的脸蛋儿,就想笑。” 不是要重用她的妹妹吗,她就让她物尽其用,把那一身的狐媚之术好好地发挥发挥。 褚盈粉嫩嫩的唇瓣慢慢地抿了起来,娇俏的脸蛋儿上有些为难。 郑贵妃得意后,望向自家女儿,见她并没有自己的这份儿喜色,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收了起来,“盈儿,这次,你不会不帮母妃?还和母妃对着干吧?” 褚盈抬眸望她,目光一时有些微妙,郑贵妃肃着一张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褚盈感觉到了压力,连忙低头,“母妃不喜欢孙晴雪,女儿也不喜欢,女儿会照着母妃的要求做的。” 听她这么说,郑贵妃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母妃的乖女儿。” 褚盈对她笑了笑,郑贵妃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那些小姐现在在御花园赏花,你也去吧,记得好好地和那些人打交道,顺便再给你哥哥寻摸寻摸,看哪家的姑娘好。” “哦,你哥哥之前说的,那些清贵人家的小姐们更懂事知礼一些,你多看看这些人家的姑娘。” “是,女儿明白了。”褚盈点头。 “你去吧。”郑贵妃对她笑了笑。 褚盈行礼,慢慢地退了下去。她一走,郑贵妃走进了卧室。一会儿出来,让宫女去追自家女儿,叫她身边的大宫女过来。 147父皇更疼人 经过两日雨水的冲刷,今个儿天气是特别的好。天蓝,空气新鲜,绿树出奇的翠绿茂盛,花儿娇嫩鲜艳,就连人的心情,也是和这头顶的艳阳天似的,格外明亮。 御花园里人形攒动,三五成堆的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年轻的声音和笑声,一时为这肃穆的御花园添上了一抹生机,还挺令人向往的。 褚盈刚出现在御花园,原本还在远处扎堆的贵女们立刻做鸟兽散去,纷纷朝她这边扑来,饶她是见过大场面的,此时,也是忍不住瞠了瞠眼睛。 “臣女给柔嘉公主请安。” “臣女拜见柔嘉公主。” “柔嘉公主千岁千千岁。” ...... “各位小姐安好!大家不必多礼!”褚盈的身边围满了请安讨好的人,她扬着笑脸对她们一一点头,又扬笑温婉开口,“今日是我母妃办的赏花宴,不是什么国宴,大家怎么轻松自在怎么来,不要拘束,都自在一些。缺什么少什么,旁边有随侍的宫人,尽管吩咐她们就是了。” 褚盈面儿上笑的灿烂,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反感,她不喜欢和这些人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更不喜欢一直对她们笑,就这么一小会儿,她脸都僵了,当真觉得累的慌。 她目光在人群中转了转后,落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长相极其艳媚的女子身上,脸上笑容增大,朝众人微笑,“各位小姐自便吧,玩的尽兴一些。” “我也许久没有见过晴雪小姐了,和她说两句话,先行告辞了。”她说着,就朝孙晴雪走去,身边的大丫鬟为她开道,走的倒是顺利。 皇上将孙晴雪赐给端王殿下做侧妃的事儿,已经是昭告天下,现在褚盈找她说话,那也是应当的,毕竟人家是一家人了。这些贵女们心里虽然羡慕,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关系。现在只希望此次宴会,她们能在褚盈面前落一个好印象,届时为他哥哥择妻时,能帮她们说说好话。 她们就这么目露羡慕地,看着孙晴雪在褚盈走到她面前时对她行礼,方心不甘情不愿地散去。 “快起来,晴雪姐姐你不必多礼的。”褚盈笑盈盈的看着孙晴雪,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臣女担不得公主的这声姐姐,公主真是折煞臣女了。”孙晴雪面露不安。 “往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担不担的上的。”褚盈很是平易近人,她明亮澄澈的大眼睛在孙晴雪娇媚的五官上流盼,温声说,“许久没见,晴雪姐姐是越来越美了。瞧这身段,每日还都习舞吧,我瞧着是更玲珑有致了。” 孙晴雪在她收回手后,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唇角勾起一抹羞涩,“晴雪是个愚笨的,琴棋书画,样样学不好,只有这舞还勉强地能入人眼,便在这方面下的功夫多一些,否则,便真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了。” “晴雪姐姐真是谦虚,你的舞技是享誉整个京都的,那那是勉强的入人眼,那是谁只要看一眼,都再难移开眼睛的,只恨不得将眼珠子挂在姐姐身上。”褚盈嘴里说后,明眸微动,顿后,往她面前伏了伏身子,“之前赐婚的圣旨下来,晴雪姐姐,我真是为你委屈,以你的才貌,家世,怎么嫁我哥哥那样的榆木疙瘩,还超不解风情,他根本就不懂得欣赏,他比起我父皇来啊,真是差远了。像晴雪姐姐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应该入宫为嫔为妃,嫁给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父皇是最懂得音律的,若是晴雪姐姐做我父皇的妃嫔,一定比做哥哥的侍妾要风光,要更得宠爱。” “......”褚盈的话,听得孙晴雪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但是,她这一席话,也不是在她心里毫无动静,也是落下一圈圈波澜的。虽然,她暂时还想不到自己的那份突然多出来的情愫是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一股热血在身体里冲撞了一下。 褚盈像个单纯的孩子,热络地拉上她的手,明媚着笑容,带她朝不远处的凉亭走去,“晴雪姐姐,外面儿天热,我们去那边凉亭避一避日头,也好说话。” “好啊。”褚盈的亲昵,孙晴雪自然不会抵抗,和她一起往刚刚说的凉亭走去。褚盈嫌人多,将她们都指在了外面。 入坐后,宫人将新鲜的瓜果点心和茶水伺候上便下去了,只剩下她们二人。 褚盈热络地递她点心,孙晴雪推了两次后,抵不过她的热情,最终还是拿了一块在手里,翘着兰花指娇滴滴地吃了起来。 褚盈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棱唇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她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又笑盈盈地看着她,“这长期跳舞的人儿就是不一样,一举一动都极为好看,我瞧着都动心了。” “公主就不要取笑臣女了。”孙晴雪双眼汪汪地看了她一眼,慢慢地垂下一点目光,像荡漾着一汪春水儿似的眼睛,处处透着勾人。 褚盈低头轻饮了一口茶水,抬眸望她,淡淡地又勾了勾唇角,“我这话可不是在取笑你,是发自内心的。在这偌大的后宫,我就没见过有人比晴雪姐姐你长得还要美的,就是你姐姐孙妃都没有你好看,更没有你这通身的妩媚,你这真真的,真是美在骨子里。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美人在骨不在皮,要我说姐姐是,是骨子里美,皮儿也美,反正怎么着都美。” “晴雪姐姐,我从小到大长在后宫,父皇身边的那些女人,真的,我看的多了,但是,和你比起来,真是,你是天上,她们都是地下,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就是你姐姐孙妃,我觉得都比不上你。” 她说话的时候神态动作很自然流露,憨憨的,一点都没让人觉得腻,更不会让人感觉是阿谀奉承。 孙晴雪眼眸在直勾勾望着她的褚盈身上动了动后,噙着一抹笑低下了头,“公主这么夸赞晴雪,晴雪真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晴雪姐姐,你说像你这样长得这么美的,你姐姐孙妃为什么为你求取做哥哥的侧妃啊。”褚盈说话的时候,也捻起盘子里的一块糕点塞入了嘴里,略微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咱们这皇族,也不是只有哥哥一人,还有好多家里没有主母的,哪一个不比做我哥哥的侍妾好。” “唉,真是可惜。” 说起自家姐姐一门心思为自己求端王侧妃这件事儿来,别人不清楚,孙晴雪的心里可是明白的很。父亲说过,之所以让她多习舞蹈和音律,就是想有一日她进宫来,能一举得到皇上的欢心,和她姐姐一同侍奉皇上,巩固孙家势力。而突然将她赐给端王做侧妃,姐姐的心思无异是为了她的儿子,她心里都明白。只是,她一个女儿家,除了依靠家里,还有她姐姐孙妃,还有什么办法,只能说照着做了。 孙晴雪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声音很微弱,但是,褚盈是听见了。 果然,孙晴雪是有别的心思在身上的,而不是甘愿做哥哥的侧妃。这样也好,如此,方更能成事儿。 褚盈嚼着口中的糕点,快速地将它吃完,掏出手帕擦着手指,又继续发挥小话痨作用,“晴雪姐姐,以后你要嫁入端王府了,妹妹我给你提个建议,你可一定要记好了,是为你好的。” 建议? 孙晴雪秀眉微蹙,“公主要和臣女说什么,臣女洗耳恭听。” 褚诣对她嘻嘻一笑,“我刚刚说那么多啊,是因为怜惜晴雪姐姐,你说你长得这么美,我怎么忍心看你在端王府吃亏受苦呢?” “我......怎么会吃亏受苦呢?”孙晴雪有点不明白了,虽然,端王殿下这个人比较冷淡,像坨冰似的,看上去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可是,她到底是女人,他总不能对她还冷淡吧。 “你是太不了解我哥哥了。”褚盈胳膊撑在汉白玉做的桌面上,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颊,盯着她足足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知道长乐郡主任妍吧?” “恩,知道。”任妍可是在京都很有名的,饶她和她之间没有什么交往,任妍的大名,她也是如雷贯耳。 褚盈继续说,“她很喜欢我哥哥,这么多年,她跟在哥哥身边跑前跑后,什么都没得到,反而,我哥哥对她更是厌恶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孙晴雪摇头。 褚盈笑道,“因为我哥哥不喜欢娇滴滴的女人,像任妍这样的,时刻黏着她的,还有,像......晴雪姐姐这样的,娇滴滴的,一开口说话,能听得人身上发酥的,他只会觉得腻的很。我哥哥不喜欢孙妃娘娘你知道的吧,也听过吧,宫里这么多人,他头一次这么不喜欢一个人,就是因为,孙妃娘娘和你一样,比较娇柔。哦,不对,你比孙妃娘娘更娇柔。你们是姐妹嘛,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恨屋及乌,嗞......” “......”孙晴雪白皙的脸色微变。确实,端王殿下对于自家姐姐的不友善,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原来,他之所以不友善,是因为受不了她们这样脾气的人,用褚盈的话,是觉得她们腻。若是,他真的不喜欢她这样的人,那将来入了王府,她还有什么出头之日啊。 姐姐这一手好算盘,看来是打错了,还想要她去俘获端王殿下的心,从而,让她吹枕边风让端王殿下受她摆布,哪有那么容易的。 褚盈就跟没看出她的脸色似的,将小话痨发挥到极致,小嘴儿继续叭叭,“晴雪姐姐,以后你进了端王府,可千万别跳舞了,也别这样娇弱了,你应该学的爷们儿一点。花木兰知道吧,就那样的,男不男女不女的,不要黏着他,他想起你来自然就去找你了,若是想不起来,你自己就玩自己的。要是这样的话,他可能对你会多一点的好感。我说过的,他和我父皇是一点不同的,我父皇多好啊,多怜香惜玉,也更知道疼人,尤其喜欢像晴雪姐姐这样会跳舞,身姿窈窕的女人,哥哥要是有父皇的那一半的好就好了,想来晴雪姐姐也不会那么受委屈......” 皇上,喜欢像她这样会歌舞的女人?也怜香惜玉?会疼人? 孙晴雪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她以前去姐姐宫里时,见到皇上的那一幕来...... 姐姐为他弹琵琶,他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姐姐瞧,或者,姐姐和他一起下棋,他还在一旁教她,时不时地捏捏姐姐的手和脸蛋儿,为他添茶递水呢,他也极尽温柔,那一双极深的眼睛里尽是化不开的深情与笑意...... 想到诸如此类的事儿,孙晴雪的脸蛋儿不禁有点燥热了。 皇上,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人。这样的一个人,也是......比较适合她的,若是她能进宫,伺候在他身边,想来更能施展手脚,比在像木头疙瘩似的端王身边要合适的多。 “晴雪姐姐,热啊......”褚盈将她两颊上那两朵小红晕尽收眼底,表面上笑的温良可人。 孙晴雪抬起手背在侧脸上贴了贴,莞尔一笑,“这天儿是越来越热了,就只在这里坐了这么一小会儿,就感觉身上冒汗了。” “恩,那是,这天儿真是越来越热了,你听,好像知了都开始叫了。”褚盈远眺了几眼,微顿后,她又看向她说,“知道天热,我母妃让御膳房煮了梅子汤,用冰冰着呢,酸甜可口,十分开胃。这样吧,我先让人给盛一些过来,我们先喝。” 孙晴雪倒没有多想,遂即点了头,“呃,也好。” 褚盈璀璨的黑眸中划过一些光彩,顿后,她叫来了自己的贴身宫女,吩咐准备梅子汤后,捻起旁边的瓜果兴致勃勃地吃了起来。 宫女的动作不慢,她们等了没多久就端来了梅子汤,宫女往新拿的茶杯中倒了两杯,一杯递给了褚盈,一杯端着递向孙晴雪,可是,眼见着孙晴雪接了过去,忽然,杯子一个不稳,一杯冰镇的梅子汤悉数洒在了她白底绣着艳色花朵的衣裙上,落下几抹十分难看的痕迹。 “哎呀。”孙晴雪急忙拿着帕子擦着身上的水渍,可是,那梅子汤里是搀了糖和蜜的,十分黏粘,让她越擦感觉越不舒服。 宫女见闯了祸,跪在地上猛磕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这丫头,笨手笨脚的,一点事儿都做不好,晴雪姐姐这么好看的衣裳被你弄污了,这可怎么穿啊。”褚盈指责自己的贴身宫女说,“你自己向孙小姐赔罪,若是孙小姐不饶你,我定将你打发送到杂役房,你自己去受苦反省吧!” “无碍的,是我自己没接好,不怪她。”这宫女一看就是褚盈的贴身大丫鬟,她作死了为难她的丫头,孙晴雪好脾气地对褚盈笑了笑,“我家马车停在外头,里面有备用的衣裳,我让自己婢女去取一身过来换上就是了,反正离宴席还早呢。” “晴雪姐姐就是人美心善。”褚盈的小嘴儿就跟抹了蜜似的甜,“等姐姐将来嫁入端王府,我定和哥哥说,要他好好地待姐姐,可不能晾着姐姐。” “......”孙晴雪的脸儿僵了僵。 148一舞动人心 褚盈带着孙晴雪去了离御花园处不远的绛雪轩,抬头望着绛雪轩门中央悬挂的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褚盈挑了挑眉,“要说晴雪姐姐也是和这皇宫有缘的,这绛雪轩三个大字里,就有晴雪姐姐名字中的一个字,还有,这是宫里为数不多,由父皇亲自所写的牌匾。” 孙晴雪仰头看着头顶上方的那三个大字,目光一时变得很微妙。 “我父皇的书法很好吧?”褚盈眨巴着亮晶晶的小眼睛,看着她格外红润的脸颊,温声说,“从前你姐姐孙妃就总喜欢缠着父皇学习书法,不过,她可一点都没学到父皇的笔风,想来,那只是你姐姐争宠的手段罢了,毕竟,父皇很吃这一套的。” “皇上......”孙晴雪水洗过一样的眸光微动,和褚盈对视了一眼,“......皇上......为什么喜欢教人书法呀?” 褚盈用一种暧昧的眼光看着孙晴雪,掀唇,“因为男人都有保护欲啊,这女人越柔弱越依靠仰望他们,他们被需要,心里就会越满足的。我父皇就是这样的啊!你姐姐孙妃,可是深喑此道的,否则,她怎么在父皇这么多的女人中脱颖而出啊。现在,她在父皇心里的位置,都快赶上我母妃了。” 孙晴雪眼神儿有一瞬间的发直,回过神后,对褚盈笑了一下,“姐姐是......很聪明!” “呵!”褚盈笑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若是晴雪姐姐进宫成了父皇的嫔妃,我觉得你比你姐姐要更受宠爱,他日和她同为妃位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再生下个一男半女,贵妃也有可能的。你们孙家有你们两姐妹,真是想不飞黄腾达都不可能。” 孙晴雪望着褚盈进门的背影,捏着帕子的手颤了又颤,最后被她紧紧握紧。 俩人进了绛雪轩的门,褚盈从身上掏出自己的手帕掩住了鼻子,对看着香炉发呆的孙晴雪笑了笑,“晴雪姐姐坐啊。” “这里还燃着香呢。”绛雪轩也没个人来,怎么还染上香了。孙晴雪的心里感觉有点奇怪,不过,最后她还是坐在了褚盈指的地方。 褚盈大方得地坐在了凳子上,笑盈盈地对着她说,“哦,因为前两天连下了两天的雨,宫人怕屋子太潮,就点了香去湿去潮。” 听了她的解释,孙晴雪就明白了,不再觉得奇怪了。 “这里离御花园最近了,父皇来御花园时,累了,有的时候也在这里休息,怎么样,地方挺干净雅致的,很不错吧!”褚盈移着眼睛往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在室内放着的古筝上,欢快地离开椅子走向它,而后伸出纤细的手指拨楞了两下琴弦,“晴雪姐姐,我以前可是见过你舞姿的,自那一次后便念念不忘。这一次我得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你,一会儿我弹筝,你舞一曲吧,我真的好想好想看姐姐跳舞?” “难得公主有如此好的雅兴,晴雪恭敬不如从命。”孙晴雪带着特有的妩媚腔调,细语慢声地说。 褚盈听得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不过,她没表现出难受来,只是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那这一次可是有眼福了。” 她想着想着,忽然一拍手,大大的眼睛亮闪闪地望着孙晴雪,“两个人自弹自跳有什么意思,还应该找个‘懂的人’来欣赏才算完美。” 她特意咬重的三个字‘懂得人’,有些烫人。 “......”孙晴雪的心跳猛然加快,脸颊又不自觉地烫了起来,她不禁轻咬住唇瓣,羞涩地低下了头。 褚盈看破不说破,颇具深意地睨了她一眼,慢慢地走向门口,对自己的婢女吩咐说,“你们去准备瓜果点心和酒来,本公主要和晴雪小姐好好地喝上一杯。” “是。”门口的丫头应下后。 褚盈又对自己的大宫女点了点头,大宫女亦点头,而后快速地走了。 俩人在绛雪轩里等,还是瓜果点心酒来的最快,这一次,褚盈执起了酒壶,满了两杯酒推到了两人面前,“晴雪姐姐,先喝点酒助助兴,一会儿跳起来飘飘然的,更好看。” 孙晴雪闻言抬起手指执起了酒杯,和她碰了一杯后,递到嘴边喝了起来。 褚盈在她们喝尽后,又将酒杯满上,俩人一边喝一边说着话,说说笑笑的,还挺投机的。 酒喝得差不多了,褚盈走到古筝面前拨动了琴弦,荡人心魄的筝声在她指尖轻扬而起,脸颊上微染着红晕的孙晴雪也翩然而起,金钗摇摇,长袖曼舞,婀娜多姿的身条柔若无骨,像条灵动的小蛇似的扭动着,美的让人陶醉。 褚盈抬眸望了一眼厅中央那抹曼妙的舞姿,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 褚鸿麟刚踏入绛雪轩,遥遥就望见了屋内那抹旋转的娇躯,玉手挥舞,玉足轻点,修长婀娜的身材摆上妖艳的曲线,勾人射魄,当下一根无形的线将他往屋子里牵引。 门口的男人堵上门口时,褚盈已经起身,她快速地走到门口对他行礼,“女儿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褚鸿麟双眸还定在厅内旋转的身影上,对她随意地摆了摆手。 褚盈未有任何的不高兴,抬眸望了一眼他也略有发红的脸颊,慢慢地移到一边退了下去,她一走,已经有公公快速地将门给合上了。 褚盈看也不看身后的房间一眼,而是轻勾唇线,端着姿态带着自己的宫人走出了绛雪轩。 ** 褚鸿麟走向厅内,跳舞的孙晴雪后知后觉感觉到身后有人,动作一边收着一边回眸,正对上褚鸿麟深邃多情的双眸,不自觉轻吟出声,“皇上。”当下,她心里一惊,身子一软就要倒在地上。 而褚鸿麟眼疾手快,快速地抱住了她下滑的身子,温香满玉满怀,还带着香甜的酒香味,闻得褚鸿麟更是有点飘飘然,本就发紧的喉咙就更是干涸。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你,看着有点眼熟。” 孙晴雪双手紧紧地攀附着他宽厚结实的胳膊,驼红的脸颊上娇羞一笑,婉转开腔,“臣女孙晴雪。” 她说话是那种慢慢的,尾音拖得略有些长,酥软酥软的,这种声音对于男人来说,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 褚鸿麟听了她的回话,理智原本因为她是孙晴雪,他赐给儿子的侧妃而略有回笼,但又因为她的嗓音给拉了回去,又变得晕乎乎的。 “朕记得,朕记得你!”褚诣的侧妃,他刚赐婚的。 孙晴雪含着春水儿的水眸在他儒雅的脸上滚动,无骨的玉手滑到了他的胸口,“臣女多谢皇上的搀扶,否则,刚刚那一下,臣女非得摔在地上。” 说着,她撑着他的胸膛就起身,褚鸿麟也随她起身,却没有松开她,手心里还是她柔若无骨的细腰,“只是口头上谢朕,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孙晴雪粉嫩的唇扬起,微微歪了一下头,问他,“那......陛下想要臣女怎么谢您呢?” 褚鸿麟的手掌在她细腰上轻摸了一下,“刚刚看你在跳舞,很美,那你就再为朕跳一支吧。” “陛下想看,臣女自当遵命。”孙晴雪勾人心魄的水眸紧凝着他漆黑的眼眸,手指从他胸膛上滑下,覆盖在他落在自己腰间的大手上,微顿后,将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推开。 这个女人...... 褚鸿麟不自觉地又咽了一口口水,他阔步走到桌前,拿了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凝着对自己笑的女人,一饮而尽。 绛雪轩内的香炉轻烟袅袅,往屋子四处散去,褚鸿麟本就发红的脸儿更是红了许多,望着在自己身边翩然而舞的女人,眸光晦暗交错,又不自觉地往嘴里多灌了两杯酒。 手中的酒杯,最终被他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他长臂一挥,将撩拨他心弦的小女人扯入了怀中,坐在了他的腿上。 “皇上......”孙晴雪欲语还休地凝视着他,褚鸿麟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内室...... ** 褚盈绕着小道儿走去了自己母妃的玉华宫。 一进玉华宫,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笑声,她眼眸微动,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任妍听到外面宫人的通报回头,正对上褚盈轻含笑意的脸颊,她却狠瞪了她一眼,继续回头和郑贵妃说着话。 “我母亲托了好多人才找到的这只巴狗儿,它最聪明,性子也最温顺,陪伴娘娘,为您解闷是最合适不过的。” 褚盈伸着脖子看去,这才发现她母妃的腿上趴了一只通身雪白,长相机灵可爱的小哈巴狗。顿后,她连忙提着裙摆快速地凑到她们身边了。 “盈儿,你快瞧瞧,看甜甜多可爱。”郑贵妃雍容的脸颊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明艳又温柔,她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抬高了一些,对着巴狗儿温柔软语,“甜甜,来,给本宫作个揖,作揖后本宫就将这好吃的给你吃。” 叫甜甜的巴狗就跟听懂了似的,立刻从郑贵妃身上站起,抬起前爪鼓在身前,吐着舌头像是给郑贵妃作揖似的。 当下,郑贵妃爽朗的笑声就传了出来,“甜甜真是好聪明啊。太可爱了它。” “淮南王妃真是有心了,本宫很喜欢。”郑贵妃扬着笑容对任妍说,“你回去后,替本宫好好地谢谢你母亲。” “娘娘喜欢就好!”任妍笑着对郑贵妃说。 郑贵妃颇为怜爱地看着她,很久后,目光才从新落在褚盈身上,“母妃听妍儿说在御花园没找到你,你和孙家那位小姐去玩了,母妃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和孙家那些小姐那么熟悉?” 褚盈坐在宫人拿到她们身边的凳子上,和她们一起也开始逗弄起巴狗儿,“孙家那位小姐不是要嫁给哥哥了吗,都快是一家人了,女儿和她说说话也好熟悉熟悉。” “哦,那也是。”郑贵妃美目在她身上停留着,褚盈扯唇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而后,郑贵妃又笑了,只是,这笑容略微有些深意。 只有任妍心里不开心,不痛快,那个孙晴雪不仅要霸占她的九哥哥,现在连自己的好友都开始向她了,她只觉得有梗堵在喉咙里,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褚盈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心里也了然她这不好的情绪出自哪里,便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现在秦家那位小姐嫁不了自己哥哥了,孙晴雪也嫁不了自己哥哥了,她任妍有的是机会,只要机会合适,还是很可能将她指给自己哥哥的。 任妍哀怨的小眼神儿在她身上落了落后,满含期望地又看向郑贵妃,心急地开口,“娘娘,九哥哥现在只有侧妃一人,那正妃和另一个侧妃......娘娘打算要给九哥哥定哪家的小姐?” 其实,她更想问,能不能将她赐给九哥哥,就是正妃做不了,侧妃也可以,只要能嫁给九哥哥,侧妃她都是愿意的。 但是,这些话,她不能都说出来,因为,她还得顾忌淮南王府的脸面儿,不能让淮南王府再因自己蒙羞。 郑贵妃知道她这么问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收了一些,转眸看着她,笑道,“妍儿,你这孩子尽说胡话不是,你九哥哥的正妃和侧妃,从来都不是本宫能够定的,全在陛下那里。本宫虽然是子津的生母,但是,他的婚事,本宫真的做不了主。” “......”任妍咬了唇瓣低下了头。 褚盈看她那么失望难过,张嘴,刚想帮她说两句话,被自家母妃一道儿狠厉的警告眼神儿给堵住了嘴,她只得悻悻地紧抿上了嘴巴。 郑贵妃弯了弯唇瓣,抬手摸着手中甜甜毛茸茸的小脑袋儿,心都要化了,“这小东西可真是可爱,本宫真是越看越喜欢,你说哪里有长得这么白,这么顺的毛儿的狗狗啊,摸着太舒服了。” 听她这么说,褚盈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巴狗儿的毛,“甜甜,甜甜?” 她说着,轻撞了一下任妍的胳膊,“这名儿是你起的吧?” “甜甜?是不是因为你喜欢吃甜的,所以叫它甜甜?” “呃。”任妍扯了扯唇瓣,胡乱地点了下头,“是这样的,因为我爱吃甜的。” “没想到你这么了解妍儿?”郑贵妃多看了自家女儿两眼。 “对啊,女儿和妍儿从小一起长大嘛。”褚盈对她笑了笑。 郑贵妃弯起的眼眸在她脸上多放了一会儿,继续逗弄着巴狗儿。 149小姐妹探病 秦家,秋水阁。 一大早,家里就来了好几个人,表姐心柔易柔,好友王怡君和她的继子,几个人就跟越好了似的,同一时间到达秦家门口,一起进了秋水阁。 “这孩子现在这么黏着你?”秦慕瑾看着趴在王怡君肩头的那小不点儿,乌黑明亮的眸子里染着一些的笑意。 “你还有心思关心我。”王怡君轻拍着怀中小人儿的小肩膀,视线始终落在她带着面纱的脸儿上,“不给我们看看你的脸吗?” “我们都从小认识,你这人看着柔弱,实际上身子壮的跟头牛似的。说什么生了藓,毁了容,我根本就不相信。” 她的这句壮的跟头牛似的,取悦了秦慕瑾。 秦慕瑾‘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这时,又一道含着火气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这个时候你还能笑的出来?” 秦慕瑾收敛了笑容看去,就见易柔双手抱胸神色凝重地瞪着她,她连忙咽了口口水,端起手边的茶水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心虚。 “说吧,是你自己招,还是我们派人查查去?”易柔根本不相信她生病毁容被退婚,只是天灾。 “那天诏书下来的时候,我哥哥来你家道贺,正好碰见你秦大小姐醉酒。”易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慕瑾小表妹,你和我哥哥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现在想想,根本就是太凑巧了,哪儿就有那么凑巧的事儿,她前脚不想嫁给端王殿下做侧妃,后脚就生病被退了婚,怎么看怎么有预谋。 而且,这种事儿也不是她秦慕瑾干不出来的。 果然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儿,她连家人都瞒过了,就是没瞒过她们的眼睛。 秦慕瑾长睫微动,唇线又勾了勾,“表姐,你的意思是,我在拿自己容貌开玩笑。” 说完,她伸手,将头发上别的面巾一角取下,露出自己满是红疹子的脸蛋儿。 饶是心柔易柔,王怡君三人心里有所准备的,看到她这脸儿,也都是吓了一大跳。 “这也......太严重了吧?”心柔眉心紧锁。 秦慕瑾很是冷静,平静地将面巾又挂在了自己的头发上,幽幽地叹了一声,“可能,我是真的没有福气吧!” 她之所以连她们也瞒上了,主要这种事情若是被查出来就是欺君之罪,她不能连累她们。 “瞎说,你是最有福气的!”王怡君想也不想的就否定她的话,她有点激动,怀里熟睡的小人儿感觉到了她的情绪,舒展了一下小胳膊小腿就醒了,惺忪的双眸先定在抱着她的女人身上,又转着眼睛看了一圈室内的人。 秦慕瑾明亮的瞳仁里尽是笑意,伸手掐了下小人儿肉肉的小脸儿,“小彦彦,你醒了。” 叫彦彦的小朋友,你别看他人小,三四岁的模样,那脾气,比她们几个加上都要大,就秦慕瑾这手,也就在他小脸儿上三秒左右,不能再多的,就被他的小肉手给打开了。 他用着奶凶奶凶的声调儿,说,“不许掐我小脸脸儿。” “彦彦,慕瑾姨姨是母亲的好朋友,你不得无礼!”王怡君秀眉轻蹙。 “哼!”彦彦狠狠地斜了秦慕瑾一眼,同样对抱着他的王怡君没什么好脾气,“奶娘说了,你不是我母亲,我母亲生我的时候死了。” “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儿,亏你对他这么好,他还这么没良心。”易柔是个心直口快的,为好友打抱不平。 王怡君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孩子小,敏感,你不要这么说。” “和他爹一样的坏脾气!”易柔对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同样没有好印象,“你一个大姑娘,嫁给他做续弦,还照顾他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他们爷俩儿对你不感恩戴德的也就罢了,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要我说,给他扔了。”易柔狠狠地吓唬了一下眨巴着明亮亮大眼睛的小屁孩。 彦彦虽然嘴上坏,但是对王怡君还是很依恋的,将小身子使劲地往她怀里钻,紧紧地抱着她。 “怡君,这孩子的奶娘,我们听你说过,是前面那位夫人留下的人吧?”秦慕瑾一直观察着她怀里的小人儿,在她们说过后,来了一句。 “恩,是。”王怡君点头,“是她娘家带来的,将军......说彦彦被她照顾,他放心。” “哪个奶妈子还照顾不了一个小孩子。”易柔在一旁冷嗤,“他用前面那位夫人留下的人,就是防着你呗。” 王怡君清丽的脸儿上立刻浮现尴尬的情绪,慢慢地低下了头。 易柔这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但是,却不能这么和怡君说,她本身过的就不好,这不是在她心口上扎刀子吗。 秦慕瑾看向易柔,轻轻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嘴上收敛一些。 易柔只是为她打抱不平,心疼她,她气她不争,不知道反抗,被他们爷俩儿欺负的死死的。这要是换成她,她就...... 秦慕瑾看了一眼彦彦,目光落在好友身上,“怡君,你必须得换掉她,否则,你和周将军和彦彦的关系,怕是没那么容易变得亲昵。” “谈何容易。”那老婆子仗着自己是前夫人娘家人,又生有彦彦,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常常在将军面前告她黑状,就因为如此,将军格外信任她,根本不可能将她撵走。 王怡君的心里有苦说不出。 “一下子换掉自然是不可能,那得慢慢来。”秦慕瑾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小家伙儿身上,勾唇一笑,“就像这小家伙儿一样,原先,他可是很黏那秦氏的,你照顾的他多,对他好,他不就自然和你亲了。你也这么来,从将军府里寻摸一个踏实能干的婆子,提了身份放在你身边,照顾你们俩,他们府里的人,将军自然信得过,用这人架空秦氏,慢慢地,孩子依靠你们,她自然没有用处了,将军,还在意她嘛。” “慕瑾这主意极好。”心柔易柔寻摸后,双眸发亮地看向王怡君。 王怡君仔细想想,也觉得这主意好,当即就对秦慕瑾点了点头,“回去以后我就让身边人在府里寻摸。” “恩。”秦慕瑾扬唇轻轻地笑了。 易柔看着王怡君,目光在她肚子上转动,脸蛋儿泛上了红晕,“还有,你可快点怀个你自己的孩子,如此,那狗男人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也会对另眼相待的。这叫母凭子贵。” 怀孩子,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 王怡君的记忆倒退到三年前,她成亲的那晚。 洞房里红烛高照,她坐在铺满好意头的喜床上,满心期许又羞涩的等待着她的夫君。 谁知,等来的不是她心里幻想的那种温柔体贴的男人,而是一个极淡漠,极凉薄的人。 他用着一双没有温度的冷眸紧紧地凝视着她,用凉薄的语言说,“不要对我抱有任何的心思,我娶你,是因为彦彦需要一个母亲,而不是作为我的妻子。你在将军府唯一的存在价值,就是照顾好彦彦。若是他有一点点不好,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你王怡君。” 这三年来,他也确实说到做到。在将军府的每一晚,甚至她大婚的那晚,陪伴她的都不是他这个夫君,都是怀里的这个小孩儿,她一把屎一把尿,一点点地将他从嗷嗷哭闹的婴儿,抚养到现如今这个满嘴利齿的小孩儿。 王怡君神色恍惚了一会儿,突然,脸上挤出一丝笑来,“慕瑾,今日我们是来看你的,怎么又扯我身上了。” “我们还是说说你的事儿吧,你得了这病,又被退了婚,这以后有什么打算啊?”她怎么发现她们姐妹的命这么不好,一个像她这样守活寡的,一个像慕瑾......好像也没什么出路了。 唉...... 秦慕瑾低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轻轻地笑了笑,“我明日要搬到宝华庵住了,以后的事儿,就走一步看一步呗,没什么想法。” “你真要出家?”心柔易柔是听过她要出家的撅词的,所以很激动。 “出家?”王怡君有些不解。 秦慕瑾柔声说,“不是出家,就是清修,去宝华庵小住一段时间。”她瞟了心柔易柔,“我之前是故意那么和你们说的,就是吓唬吓唬你们而已。我可舍不得我这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更不想剪个光瓢儿,那得多丑啊。” “你少唬我们了,去宝华庵住那不就是出家吗,说什么清修,不过就是好听一点的名字而已。”易柔脸色都苍白了,目光跟淬了冰似的瞪着她,“你要是去宝华庵出家,以后都不要认我们这些姐妹了。” “是啊小表妹,你可千万别做这傻事啊。”心柔握住了她的手,语气带着祈求。 王怡君也对她摇头,“我也不许你去,宝华庵在郊外,以后我心里不痛快了就是找你哭都不容易。” 秦慕瑾知道她们舍不得她,但是,她必须要走,因为,她必须将自己的所有后路都断了,这样才能好老死在家里。 她收敛好自己的所有情绪,扬着笑容对她们说,“你们是真为我好,还是想害死我啊?” “我们当然是为你好了。”心柔易柔王怡君点头如捣蒜,异口同声说。 “要是真为我好,就让我去宝华庵吧。”秦慕瑾叹了一声气,低头,慢慢地将自己的袖口挽起,将自己身上的难堪都露给她们,“你们瞧见了没有,我浑身都是这个。现在天儿越来越热了,我身上这病在这里捂着不好,只会越发越多。宝华庵在山上,四处环山有水,清幽凉爽,我去了那里,也许身上这些东西就能下去一些。” “难道你们想我一辈子,顶着这一身的东西面世?” “这......”三人同时又语塞。 可是,心柔易柔俩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有些东西太巧了呀。 “你这病,大夫说什么没有?”心柔明慧的眸子在秦慕瑾浓黑的眼睛上转,“能不能治好?” “尽人事听天命。”秦慕瑾给出了一个准确的用词。 “......”心柔易柔王怡君三人面上儿暮色沉沉。 易柔沉吟了片刻,给出了一句话,“我和姐姐来之前,哥哥说,不管你成了什么样子,他都娶你。” “......”秦慕瑾忍不住扶了扶额,“两位姐姐,我都这样了,我配不上表哥。你们俩,不要再撮合我们了。” “你都这样了,还看不上我哥哥?”易柔只有这一种感觉。 “不是。”秦慕瑾摇头,加重语气,“是我配不上表哥。” “我哥哥不嫌弃你啊。”易柔扬声,“他觉得你配的上,你就配的上。”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怎么感觉自己就和她们姐妹解释不明白呢。 秦慕瑾又忍不住扶住了额头,半天后,指了自己的脸儿,“我这身上的病,我自己都看着瘆得慌,你觉得我会再嫁人,吓别人吗?” “没准儿......看着看着就习惯了。”易柔的心里也有一些不确定。 秦慕瑾无奈的叹了叹气,“两位表姐,你们要是真为我和表哥好,就不要再撮合我们了,还有,告诉表哥,我们只是兄妹,关系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我哥哥......很好的。”易柔说,“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秦慕瑾想都不想就摇头,“不考虑,不考虑,我们没可能的。” “表妹......”易柔还想再说什么,秦慕瑾求救似的看着她们三人,双手在身前成祈求状,“我都成这样了,你们就放过我好吗,别再逼我了。” 她们怎么就认定她了呀,不管她怎么说,就是解释不清楚她和表哥之间的关系。 她现在......就是都怕他们兄妹三人了。 “易柔,别逼慕瑾了。”王怡君作为一个局外人,还是能看到赵政谦和好友之间的问题的,那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而慕瑾又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所以,根本没有结果。 “我也是......为慕瑾好。”易柔看小表妹眉宇之间全是纠结,也心虚了。 秦慕瑾眼神儿闪了闪,拿了茶水给她们,“不说这些了,明日我就走了,我们说点高兴的,好好地叙一叙。” “我舍不得你。”心柔撅着嘴儿,十分不高兴。 易柔王怡君也点头,秦慕瑾满目笑意,“想我了就去宝华庵看我,也没多远,就当是游玩了。” “现在只能这样了。”心柔看看她们,叹了一声。 151去臊臊他们 任妍直视着褚盈的黑眸,哽着说,“你也不支持我了?” “不......”褚盈摇头,“我不是不支持你,我只是......我只是心疼你。” “你看你和哥哥之间也纠缠的这么久了,他从来也没有回应过你,可能就真的......真的不喜欢你。” “妍儿,即使是你能嫁给他,他这样对你,你会幸福吗?” “妍儿,你也是身在富贵人家,这家里的女人没有男人的喜欢,过的是什么样子的生活,你应该不陌生吧。看看宫里,我父皇的女人,再看看你家里,你爹,你兄长他们的女人,你觉得强扭的瓜,甜吗?” 任妍的脸色,刷的就白了,踌躇半天后,说,“可我喜欢九哥哥,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不管是什么苦,我都愿意受。” “喜欢?”褚盈一从她嘴里听到这个词就觉得心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要怎么劝你,感情的事儿,我也不是很明白。就是,我希望你可以再好好地想一想,即使是你们在一起,你也会很累的,倒不如,现在收了自己的心思,也许慢慢的,你也能放下了。” 任妍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脑袋里瞬间乱成了浆糊,“你喜欢了孙晴雪?故意劝我打消这个念头的,是为了成全她,是不是?” 她刚刚都解释了,之所以劝她对哥哥放手,是因为她突然觉得他们之间,即使是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的。谁知,她竟然还这么想她? 褚盈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她,寒心说,“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你觉得我是那种因为别人,而做伤害你事儿的人嘛?” 不,应该不是,盈儿不会伤害她的,不会...... 任妍心里这么想,却摇了头,“我......我也不知道。” 但是,她听她说这些话,心里就很难过,很伤心。 褚盈闭了闭眼眸,长吁一声,转身回到软榻上坐好,不吭声了。 任妍自己胡思乱想着,褚盈由她去想,这么俩人相顾无言坐了许久后,外面传了旨意说让她们一起去保和殿用晚宴,俩人才动了动身子,看了对方一眼,默默起身往外走去。 褚盈虽然没有拿正眼去看任妍,但是,余光一直在注视着她,见她还是那种心事重重的表情,心里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俩人就这样到了保和殿,此时,已经坐满了受邀的贵女,褚盈客气地对和她打招呼的小姐们说了两句后,走到宴席前面,她母妃的身边坐了下来。 孙妃一见着褚盈,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先开了口,问她,“柔嘉公主,晴雪呢?” 褚盈面色没有一丝的慌乱,在一旁坦然地温声说,“孙小姐衣裳脏了,我就带她去绛雪轩换,后来,父皇来了,留下孙小姐给他跳舞,我就走了,找长乐郡主玩去了。” “晴雪留在绛雪轩为陛下跳舞?”孙妃心里顿时一紧,面色攸地煞白,她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特别不好。 “你怎么能留晴雪单独和陛下在一起呢?”孙妃看着褚盈的表情,恨不得将她撕碎了。 “有什么问题吗?”褚盈似乎是被她的这种表情给吓住了,有一些不安,她闪烁着眼睛看向自己的母妃,抖着声音,说,“母妃,女儿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孙娘娘如此生女儿的气?” “孙妃,盈儿年纪还小,你别吓唬她。”郑贵妃寒着语气,说,“更何况,孙小姐即使是为皇上舞上几曲又有什么关系,皇上是一国之君,孙小姐伺候皇上,还委屈了她不成?” 孙妃凝视着褚盈无辜的小脸儿,脑袋中突然醍醐灌顶,清明了起来,她眯着细长的眼睛猛地望向郑贵妃的脸,“不对,这是个圈套,是个圈套。” 郑贵妃冷嗤一笑,没理她。 孙妃紧抓着手边的东西,胡思乱想后,突然从座位上起身,扶着身边的宫女往外走,“去绛雪轩。” 可千万不能是她想的那样啊。 孙妃狠狠地咬着牙齿,疾步如风地消失在保和殿的门口。 任妍虽然是个不知事儿的,但是见孙妃这么着急,而又涉及到褚盈,仔细地琢磨后,也想的明白了。 一抹蓦喜瞬间地爬满了她的眼角眉梢,“盈儿,你......” 褚盈沉着眼睛望着她,一动不动,语气出奇的冷静,“妍儿,我什么都没做过,你勿要胡思乱想。” “......”可是明明孙妃就认定她...... 任妍的心里根本控制不住关心和她九哥哥有关的事儿,刚张了嘴,就被郑贵妃给喊住了,“妍儿,事关陛下,你不要太好奇了,否则,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事关陛下? 对,是和陛下有关系的。不是她这个身份的该问的。 即使是心里再有疑问,任妍也都憋回了心里,她低头,连忙端起手边的茶水,往嘴里灌着。 褚盈看她这样,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别人还好说,她就怕自己好友因为激动再说出什么错话了,到时候不止是连累了她,还有母妃和哥哥。 不过,好算是有惊无险。 ** 走在绛雪轩的路上,孙妃恨不得在身上装上两个翅膀,一下子飞到绛雪轩,想着那里什么事儿还没来的及发生,她还有机会阻拦。 “对,晴雪是个有廉耻的,身上已经有了褚诣侧妃的这个身份,她会顾忌孙家的脸面,本宫的脸面,会守着礼法,不会做出什么难堪的事儿来。”孙妃絮絮叨叨地麻痹着自己,“还有皇上,本宫和他多年的情分,他不会不顾忌着本宫,和晴雪怎样的......” “就算不顾忌本宫,他心里总还有着褚诣呢,那是他的亲生儿子,父亲怎么会夺自己儿子的女人呢。对对对,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都不会做出那种事儿的。不会的,不会的......” 但是,当她远远地看到围在绛雪轩殿前,褚鸿麟的那些随身的侍卫时,她心里的那根弦就绷的更紧了,有要断裂的趋势。 她使劲地扣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一些,但是,不管她心里建设多久,心里的那个想法就跟长了腿似的,一点点地爬满了她的意识,让她控制不住的生气,疯狂。 “娘娘,晴雪小姐是您的亲妹妹,不会抢您喜欢的东西的,您要相信她。”身边的大宫女见她脸色铁青,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在一旁劝了一句。 “本宫也想相信她,可是她......”她又怎么能相信她呢。 父亲一直就想要她进宫来伴驾,这么多年也都在按照皇上的心思来培养她,晴雪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她都不敢往后想了。 孙妃心里退缩了,她停住脚步,远眺着绛雪轩的大门,不敢再往前走,她怕自己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东西。 “如果绛雪轩真的发生了事儿,娘娘是阻止不了的,那不如就由着她去吧。”大宫女说,“您现在冲过去,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还会伤了您和晴雪小姐的姐妹情分,和皇上的情分。这是多不划算呢。” “不管绛雪轩真的发生了什么,迟早都是有信儿会传出来的,您耐心的等,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清儿,你说,晴雪和皇上会不会做gou且的事儿?”孙妃的心里更关心的只是这个,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只在乎这个。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么久,皇上也不是一个专情的人,晴雪小姐也不是一个特别安分的人儿,要是俩人啥事儿也没有发生,只是单纯的一个跳舞一个欣赏,她反而觉得不正常呢。 叫清儿的宫女侧眸望着她,回说,“奴婢不知道。” “奴婢只知道您和晴雪小姐是亲姐妹,姐妹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现在若是去绛雪轩那里闹一下,她和晴雪势必受到影响,皇上也有可能会埋怨她,可若是不闹,她心里又极其的不舒服。 “就这么忍下去,本宫......不甘心。”孙妃咬牙切齿的说。 清儿想了想后,说,“娘娘若是真不甘心,其实过去臊臊他们也行。” 孙妃眼眸瞬间就亮了,目光炯炯地望向她,“你的意思是......” “是。”清儿点头,“若是他们真有什么,总归是他们罔顾伦理做错了事儿。皇上应该觉得对不起娘娘的,还有晴雪小姐,也应该无颜面对娘娘。您这个时候再表现的大度一些,皇上会觉得您贤惠,往后会高看您一眼,至于晴雪小姐,她得记住您的这份恩典,将来,好替您出力啊。” 清儿的话说到了孙妃的心里,孙妃琢磨了琢磨,点头,“对,没错,是他们欠本宫的。” “走,我们回回去,看着绛雪轩有什么幺蛾子。”孙妃挺了挺胸膛,吐了一口浊气,姿态万千地又往绛雪轩而去。 她刚到绛雪轩门口,就被侍卫首领拦了下来,“孙妃娘娘万安。” 孙妃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身影,清了清嗓子,淡淡说,“起来吧。” “谢娘娘。”侍卫首领起身,孙妃直接说明来意,“本宫要见陛下,麻烦你给通报一声。” “这......”侍卫首领表现有些为难,“刚刚朱公公特意嘱咐了一下末将,说皇上不要任何人打扰,谁也不见。要不,孙妃娘娘您先回宫,回头末将和朱公公说一声,朱公公会转述给陛下的。” “朱公公?朱明新?”孙妃面色十分不悦,“御前伺候的人不是张公公吗,张公公呢?” “张公公今日休沐,回自己京都里的宅子了,今日朱公公当值。”侍卫首领回道。 张元不在?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儿,他不在,皇上就出事了,和晴雪搞在了一起? 这怎么看,怎么是个阴谋? 褚盈?郑贵妃?她不想晴雪入他端王府的门,故意设计陷害晴雪的,一定是这样的。 孙妃美目顿时变得阴骛,赵玉婵,你真狠,居然这么恶心我。 “晴雪呢?本宫的妹妹是不是在里面?”怒火一点点在她的眼眸中聚集,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恨意。 若真的是你们下的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孙妃的心里有恨意滋生。 “这......”侍卫首领瞻前顾后,就是说不出一句囫囵的话来。 看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孙妃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果然,自家妹妹和她的枕边人搞在了一起,真是好样的,真是好。 她一口银牙几乎咬碎,顿时愤怒呵斥他,“人在就是在,不在就是不在,你这个那个是什么意思?难道,话也不会回了?” 侍卫首领连忙对她抱拳,“还请孙妃娘娘不要为难末将。” “朱公公呢?你给他叫出来总不为难吧?”孙妃怒瞪着他。 侍卫首领微寻思后,说,“娘娘稍等,末将这就进去通传一声。” 说完,他微抬眼皮瞟了孙妃一眼,转身,往绛雪轩里走去。 候在绛雪轩门口台阶下的,一个年轻的公公听了侍卫首领的通传,唇边扬起一抹笑意来,他挑了挑眉,跟着侍卫首领走出绛雪轩。 “奴才朱明新拜见孙妃娘娘。”朱公公跪在了孙妃的脚下。 “朱公公,你可没有你师傅张公公那么尽心尽责的为皇上啊。”孙妃轻视地睨了一眼跪在脚下的朱明新,“今日郑贵妃宴请各府小姐,人多眼杂的,你不在身边劝诫皇上,居然让皇上来这御花园,你安的什么心思?” 皇上去哪里,虽然说是即兴而起的,但是,在后宫生活了这十几年的她,怎么不明白,这跟皇上身边人也有很大的关系,他们不经意的一句话,会决定皇上的左右。 她不相信皇上来绛雪轩,不是受这个奴才的挑唆。 “哎哟,娘娘可真是冤枉奴才了。”朱公公辩解,说,“皇上在含元殿批了一宿的折子,身上乏的很,眼睛也累的很,就说要来这御花园走走。御花园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尤其对于疲累的人,是最容易解乏的,皇上要来,奴才也不能说什么啊。更何况,圣驾也没打算说去御花园,只是说在这周边走一走。” “......”朱公公说的有理有据,让孙妃挑不出什么错来,孙妃被呛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152朕给她名分 但是有一点,已经在她心里形成,那便是朱明新不跟她一心,她先试着去拉拢,要是拉拢不过来,就除了他,否则,将来张元到了年纪退下来,就是他上位,御前不是自己的人,这太危险了。 孙妃眯眼中乍现出来的杀意,朱明新最会察言观色,自然有所察觉。 他头颅沉了下去,瞳孔狠狠地缩紧。 孙妃稳住自己情绪后,动了动唇,“你去通传一声,本宫要见陛下。” 朱明新开口,“回禀娘娘,皇上有旨,不见任何人。” 孙妃瞪向他,“你不去通禀怎知皇上不见本宫?” 朱明新始终低着头,随后又补了一句,“皇上一早就有吩咐,说不见任何人。” “孙妃娘娘,绛雪轩的房门始终紧闭着,皇上也没喊奴才进去伺候,是有要事儿在忙。若是奴才去敲门通禀,皇上责怪奴才这不要紧,就怕迁怒到娘娘身上,折损娘娘的恩宠。娘娘何苦去触这个眉头呢?” 孙妃眸子跟淬了冰似的,紧凝着跪在自己脚边的朱明新,一张妩媚的脸也变了形,“朱公公的意思,是不肯去通报了?” “孙妃娘娘何苦为难奴才呢?”朱明新回道。 “好,很好,很好。”孙妃气极反笑,“你师傅把你教的是极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往后,朱公公的前途不可限量。” “奴才多谢孙妃娘娘吉言了。”朱明新语气没有一丝的害怕,不卑不亢地说。 “......”孙妃的脸色,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了,要不是他朱明新是御前的人,她非得...... 这口气儿,她忍不下。 孙妃深吁了一口气,对他点点头,“好,既然朱公公不通报,那本宫就自己在这里等着了。” “只是,朱公公回头小心一点,皇宫大的很,这要是磕了碰了,很疼的。” 孙妃话里的威胁,朱明新对此报之一笑,“奴才多谢孙妃娘娘的关心。” “哼。”孙妃冷嗤一声。 朱明新目光遂即抬起瞄了她一眼,语气恭敬说,“皇上身边需要奴才伺候,奴才就先进去了。” “孙妃娘娘,奴才告退。” 孙妃睨视着朱明新的身影,目光如刀似剑,若此时她的眼睛能够杀人,朱明新现在早就被她一刀一刀片了,只剩下一个骨头架子。 “哼。”孙妃嘴里发出响亮的嗤笑之声,身子歪了歪。 朱明新再一次低下了一点头,“奴才告退。” 说完,他弯着身子就退到了绛雪轩里,走了。 孙妃的眼睛此时都要喷火,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这个狗奴才,居然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敢挑战本宫的威严,他简直是该死。” 清儿说,“朱明新年轻,从进宫到现在,一路都有张公公扶持,没吃过什么苦,难免有点心高气傲的。娘娘,不用和他一般见识。他这油盐不进的性格,往后有他吃亏的地方。” “往后那么远,本宫可没有那个耐心等着看他倒霉。”孙妃艳丽的红唇斜弯着,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她朝清儿招了招手,清儿附耳听她吩咐,孙妃在她耳边说了一会儿。 ** 朱明新回到门口又候着,将孙妃的事儿没放在心上,他也用不着放在心上,因为,她想动他,根本没那么容易。 他挺了挺胸膛,竖着耳朵只听着房里的声音,等了许久后,门里终于传出了声音,朱明新连忙对一早伺候的丫鬟摆了摆手,领着他们一起进了里面。 忙碌了好一会儿后,褚鸿麟和孙晴雪才收拾完全,只是,孙晴雪略微打颤的身子,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很暧昧的。 褚鸿麟瞧着她颤颤巍巍的样子,对朱明新说,“去传个软轿,送孙小姐回孙家。” “是。”朱明新连忙应道。 “多谢陛下体恤。”孙晴雪眼神儿在他五官上轻轻掠过,那眼神儿,缀着光芒,看的人只觉得心里发痒。 褚鸿麟很享受她的甜美妩媚,黑炯炯的眼眸从她娇媚的五官上没有移开,带着几分的宠溺,“库房里有一根凤蝶团花金钗很是精致,还有一对翠玉桌子,颜色很通透,适合晴雪,另外再找两件金钗,适合晴雪的,一会儿一并和晴雪送回孙家。” “陛下,臣女伺候您,不是为了您的赏赐。”孙晴雪咬咬唇瓣。 “朕送你这些东西,只是因为你是朕的女人,朕希望自己的女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朕看着也欢喜。”褚鸿麟伸手,掐掐她细嫩的都能出水儿的小脸儿,“乖乖的,好好收着。” 红晕从她白嫩的耳根儿,一直红到脸上。此时的孙晴雪,娇美的让人不自觉怜惜。 朱明新将他们两人的互动看在眼睛里,嘴角勾了勾。 俩人腻歪后,这才准备往外走,就这两步路,孙晴雪两次都摔在褚鸿麟的怀里,朱明新听着她那甜腻的嗓音,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但是,褚鸿麟喜欢啊,“朕会派个得脸的嬷嬷和你一起回孙家,让孙家好好地照顾你。” “晴雪多谢陛下眷顾。”孙晴雪又对他展颜。 褚鸿麟笑着回了她一眼。俩人由太监簇拥着就出了绛雪轩的门,一出门,正对上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孙妃。 孙妃定定地看着自家妹妹扶在褚鸿麟臂弯的手,眼眸一点点地变红。 孙晴雪察觉到她的视线,心里浮起一丝的慌乱,连忙将自己的手从她臂弯拿开,而后局促不安地看着她,“姐姐。” “别喊本宫姐姐,本宫觉得恶心。”孙妃厌恶地看着她,语气冷漠无情。 孙晴雪眼泪就跟现成的似的,从眼眶中涌动出来,双手轻掀裙摆,跪在了她的脚下,哽着声音说,“妹妹对不起姐姐,姐姐要打要骂,妹妹没有任何的怨言。” “你还敢有怨言......”孙妃看她这副可怜兮兮卖惨的模样,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只恨不得扑到她身上,抓花她的脸。 “孙妃,晴雪是你妹妹,你何必对自己妹妹这么急言吝啬。”褚鸿麟的脸上已经对孙妃表现出不满的情绪了。 孙妃发红的双眸从孙晴雪身上移到褚鸿麟身上,满脸的委屈,“陛下,晴雪是臣妾嫡亲的妹妹,您怎么能......怎么能和晴雪在一起,以后臣妾的脸面要往哪里放?臣妾如何在宫里立足?” 褚鸿麟呼了一口气,“寻常人家都有姐妹服shi一夫的,更何况贵为天子的朕。怎么,你觉得让你们姐妹一同进宫服侍朕,丢人了?” 是,丢人,丢大发了。 只要晴雪一入宫封上位份,宫里的这些女人在背后会笑死她。寻常人家是有姐妹共shi一夫,但绝对不是两个嫡女,庶女嫁过来是巩固嫡女位置的。可是像她们姐妹两个,两个嫡女嫁给一个男人,还都是妾室,宫里那些和她不对盘的妃嫔,尤其是郑贵妃,一定在背后编排她,说她为了巩固她们孙家的地位,或是为了迷惑皇上无所不用其极。 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抬不起脸来。 “陛下,臣妾的娘家就两个嫡女,臣妾和晴雪,而都进宫为妾室,我孙家如何在京都这些人家立足?” “你怕你家因为两个妾室,无法在京都立足?”褚鸿麟冷笑,“可朕怎么记得,你是一心为晴雪求子津侧妃的,你当时就没想过这样抬不起头?” “......”孙妃有些站不住脚。 “姐姐,此事是妹妹对不起姐姐,妹妹向姐姐道歉。”孙晴雪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伸手轻拽着她的衣摆,“姐姐,我们私下再说此事吧,妹妹会和姐姐好好地解释一下的。” 她眼眸在四处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只是,这里人多眼杂的,若是被人瞧见,对陛下名声有损,我们不要在这里说了。” “你是在说本宫不顾全大局了?”孙妃简直都要气疯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家妹妹有如此多的东西,对她还下了套了。 这是让陛下觉得她不如她孙晴雪懂事? “没有,妹妹没有这意思。”孙晴雪摇头。 “好了,都别再说了。”褚鸿麟微弯身子,将孙晴雪从地上拉了起来,“你累了一天了,先回家歇着去。” “朱明新,送晴雪小姐回孙家。”褚鸿麟对身后的朱明新说。 朱明新应道,“是,奴才遵旨。” 他走到孙晴雪身边,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小姐先行一步,软轿即可就到。” 孙妃脸色冷的吓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孙晴雪的身影,手指都嵌进了手心的肉皮里。 等他们走远后,褚鸿麟身子一负,也打算走,他放松了一下午,可没那个时间和她在这里耗,还想回去批批折子呢。 孙妃哪里就让他这么走,快步揽在了他的身前,清儿后知觉得不妥,却也是晚了,没阻止住。 “孙妃,你这是要干什么?”褚鸿麟脸上的线条绷紧,十分不悦的看着揽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朕的路,你也敢揽,是因为朕平常太宠你了,让你失宠而娇了?” 孙妃头一次抵抗了他,“臣妾不敢。” “臣妾只是想为自己妹妹讨一个说法。”她虽然也知道俩人一定发生了事儿,但是,因为不是亲耳听到,心里还心存一份希冀,希望只是自己多想。所以,转了个问这么一嘴,想套出他的话。 顿了顿后,她又说,“晴雪身上还有和端王殿下的婚约呢,整个大魏的子民都知晓,她是端亲王侧妃。陛下是想要她顶着端王殿下侧妃的身份,而实际上做陛下您的女人?” “孙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褚鸿麟的脸色都变了,目光中透着肃杀之气。 孙妃扬了仰头,端的个问心无愧,“臣妾是晴雪的亲姐姐,自然不能让她做个没名没分的女人。” “你真为她,还是故意落朕脸面儿的,你以为朕心里不清楚。”褚鸿麟冷骇的眼神儿透着不容置喙的光芒,那神态,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到她的心底深处似的。 孙妃害怕了,狭长的双睫颤了又颤,最后还是挺了胸膛,“臣妾没有那个意思。” “臣妾只是在为晴雪着想。更何况,这里面也涉及到端亲王殿下。陛下,您如果真和晴雪有了什么,就算是不为晴雪考虑,端亲王殿下的名声您总该顾忌一下吧,总不能让他真戴了绿帽子。” 绿帽子! 她的这一席话,听得褚鸿麟心里火气更蹭蹭的往上涨,都快气炸了。 “孙妃,你放肆了。” “你不是想知道朕宠幸你妹妹了没?好,朕就告诉你,宠幸了。” “朕会对她负责的,你不是为她考虑,想要让朕给她名分吗?”褚鸿麟冷笑地看着她,慢慢点头,“好,朕就给她名分。妃位,同你一样是妃位如何,你可还满意?” “哼。”说完,他拂袖而去。身后的一票人也都做鸟散开。 “妃位?”孙妃对周围仿若未闻,心里脑子里就只有褚鸿麟的这一些话,她身子晃了晃,就要站不住倒在地上。 清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身子,“娘娘,您怎么不控制着自己脾气,皇上是一国之君,身边都是顺着他来的,您怎么和他顶上了。这要是把他惹怒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惩罚您。” 孙妃听不进她的这一番话,苦笑着,“妃位?本宫进宫就只是一个贵人,熬了那么多年,直到生下修儿才被册封为妃。” “而晴雪就只是伺候了他一次,他就封她为妃!”她怎么那么想笑。 孙妃嗞了嗞牙,笑了两声,但是,眼泪却已经滑了下来。 “他就那么喜欢晴雪?那么喜欢?” 清儿也闹心,只是,陛下那么说,说到底还是自家娘娘给逼下的口,否则,根本就不可能封妃。 “也许皇上只是因为生气娘娘的口不择言,一时生气,故意气娘娘的。” “天子一言九鼎。”孙妃白着脸,“他都和本宫说了,晴雪就是妃位,不可能是别的名分。” 清儿只能换了劝慰的话,“娘娘,晴雪小姐若是一进宫就是妃位,对于您来说也不是全无好处,往后对咱们十二爷,对孙家都有利,您往好处想想,心里也不会那么生气了。” “好处?哼哼。”孙妃苦笑了两声,她只知道一旦晴雪以妃位进宫,她孙芷晴在后宫就会是一个笑话。 她熬了十多年,才得的妃位,晴雪刚进宫就是,这不是笑话是什么。被人指着背脊梁嘲笑。 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153秦慕瑾辞别 绛雪轩的事儿,因为有褚鸿麟的警告,是一点风言碎语都没传出去。宫里,除了保和殿热热闹闹的,外面一片平和。 孙晴雪坐着自家马车,由朱明新为首的几位宫侍陪伴回了孙家,孙晴雪下了马车,对身边服侍着的朱明新极其的客气,颔首谢道,“多谢朱大人相送。” “孙小姐客气了,奴才也是奉皇上旨意行事。”朱明新同样的很是客气。 孙晴雪低眉一笑,“我这到家了,公公回去复命吧,再替我向皇上道个谢。” “小姐的意思,奴才会传达给皇上的。”朱明新微抬眼眸看了她一眼,说,“只是,皇上的意思,是要奴才将您送回府里,再嘱咐孙大人照顾好您。奴才没有见到孙大人,不敢就这样回去。” 这御前的人果然都是人精儿,做事都这么滴水不漏。 孙晴雪多看了朱明新两眼,最终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身边伺候的人,“宝儿,你去通知父亲,就说宫里来人了。” “是。”叫宝儿的丫鬟点头,快步往家里跑去。 孙晴雪望了一眼朱明新,“我身子乏了,就先回自己院子了,一会儿有家奴带朱公公进去找父亲,朱公公有什么话直接和父亲说就是。” “是。”朱明新点头,顿后,他说,“皇上赏赐小姐的东西,因为事出突然还没来得及做准备,现在未能给小姐送来。奴才已经派人在准备了,一会儿便会送来,等回头给孙小姐送过去。” “好。”孙晴雪点头,朱明新亦点头后,孙晴雪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声,“我们回去了。” 朱明新一直注视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口,方跟着孙家家奴进了他家门。 还未走到前厅,孙绍杰已经拱手走到了他的面前,“不知朱公公驾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朱明新也回了礼,“孙大人客气了。” 俩人走了半步远,孙绍杰将他往前厅方向迎,“朱公公这边请。” 朱明新含笑的应和着,“孙大人也请。” 两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一直走到前厅喝上了茶,朱明新挑明了来意,“奴才这个时候过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请孙大人好好地照顾晴雪小姐的。” “晴雪?”皇上派他特意过来嘱咐照顾晴雪,这难道是? 朱明新立刻拱上双手,“敢问朱公公,皇上和晴雪之间......” 朱明新环顾了一眼前厅,偌大的前厅除了他带来的两个小公公,就孙绍杰身边跟着的一个小厮,都是心腹,自然不怕传出去什么。 朱明新沉吟了一会儿,以手挡在唇边,往他的方向凑了一些,“孙大人真是好福气,养了两位极为出色的女儿。孙妃娘娘多年来冲冠六宫,深的皇上宠爱,如今,晴雪小姐......也得了皇上的恩宠,深的帝心,孙大人家里出两位帝妃,这可真是上上荣耀,将来贵府前程不可限量。” “......”晴雪得了皇上的恩宠,她已经和皇上...... 不过一天半日不见,怎么发生这么多的事儿。 孙绍杰的心都跳快了,怔怔了大半天儿才反应过来,“朱公公,宫里......怎么没有消息传来?” 若是晴雪得了陛下的宠xing,不该有圣旨诏书传来先卸了她身上和端王殿下的婚事,怎么什么风声都没有? “奴才过来,就是消息啊。”朱明新说,“皇上给殿下赐的秦家那门亲事刚退,今日再退一门,势必会引得朝堂上下和百姓非议,若是连累了皇上的声誉,及端王殿下的清誉,我们谁也担待不起。” “皇上的意思,等前一门亲事流言稍淡一些,再昭告天下退了端王殿下和晴雪小姐的婚事,再找个由头将晴雪小姐接近宫里。这个时间会比较久一些,所以,皇上让奴才来告知孙大人一声,好好地照顾晴雪小姐。将来,孙大人的福气......大着呢。” “......”孙绍杰有一刻的迷失。 话说完了,朱明新也放下茶盏,起身,要对孙绍杰告辞,“孙大人,皇上赏赐了晴雪小姐一些东西,因为赏赐匆忙,一时还没准备上,应该过一会儿就能送过来的。东西送过来后,麻烦孙大人将东西给晴雪小姐送过去。” “皇上的旨意,奴才也传完了。宫里还有事儿,奴才就先回去了。” “孙大人,告辞。” 孙绍杰连忙迎过去,同时,从袖口中掏出银票来,塞入了朱明新的手中,“朱公公,这些是孝敬你的,这么远让你跑一趟,真是辛苦。” “孙大人太客气了。”朱明新接过了他的孝敬,随意地放在了袖口里,然后朝他抱拳,“告辞。” 孙绍杰送他往外走,“我送朱公公出门。朱公公请。”一行人又往外走去。 ** 翌日清早,秦府,清秋阁。 丫鬟婆子将东西往外面的马车上搬,赵淑美,韩雨菲坐在软榻上,拉着秦慕瑾的手依依不舍。 尤其赵淑美,眼泪更像脱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点地往下掉,看到秦慕瑾也红了眼睛,本来挺平和的心态,也难过的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 “母亲,女儿不能再承欢您的膝下了,您好好的照顾自己。”秦慕瑾蹙着眉心,语气中带着依依不舍。 赵淑美紧攥着她的手,“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心狠,竟然抛下你的母亲,躲到京郊去。母亲以后想见你一面都难。太难了。” “你说家里热,母亲可以在家里再择一处,哪怕开山辟湖都可以,母亲都在所不惜。为什么一定要去那什么庵子,呜呜......” 秦慕瑾抿紧着唇角,望着她脸颊上簌簌下落的眼泪,沉默着没有吭声。 赵淑美情绪崩溃,秦慕瑾想她这样发泄发泄也好,便一直静静地陪着她难受。 直到,珠儿和几个丫鬟捧了好几个盒子出来,珠儿说,“小姐,这些东西是现在送到端王府?” 她们走到秦慕瑾跟前,秦慕瑾望着那些精致的盒子,沉默了良久,慢慢低头,从袖口中又拿出一个物件来,递向珠儿,“这枚玉佩你亲手交到端王府管家手上。” 珠儿连忙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别人拿着,自己接过了她手中的玉佩。 别人不知道这玉佩是什么,赵淑美心里可明白的很,想到那个鲜衣怒马的贵公子,她心里更堵的慌。 原本,她的女儿可是会有一门人人艳羡的亲事的,可是现在,别说端亲王侧妃这种极为荣宠的身份,就是想嫁给一个差不多人家的公子,现在都变成了一个奢望。 “我好好的一个女儿啊!”赵淑美看着她脸上挂着的面纱,又一次痛哭了起来。 秦慕瑾知道她是为何,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声,顿后,她看向珠儿,“你去端王府送东西吧。那些东西贵重,都仔细一点,别磕了碰了。” “是。”珠儿点头,将手里的玉佩收好,和身后的婢女一起出了清秋阁。 秦慕瑾看自家母亲哭的厉害,便由着她去,转头看向一旁的嫂子韩雨菲,“嫂子,我听说您家里来信了,亲家妹妹不日后就过来?” “恩,前个收到了信儿,想必昨个雨馨已经动身了,两三日后就能到达京都。”韩雨菲温柔的说。 秦慕瑾点点头,“京郊的庄子已经收拾妥当,婆子稳婆大夫也都在那里准备上了,嫂子去那里避暑,这些人都在跟前,我们也好放心。” “妹妹要去宝华庵,这个时候母亲最是难过。”韩雨菲说,“我想了想,要不就先不去庄子了,母亲身边最是需要人,我就留在家里伺候。” “至于雨馨,到时候在家里收拾出一个客房就可以。” 那自然不能,褚诣在冀州府调查官员贪污一案,只要回京都,皇上势必要查哪些官员和他们有所勾连。嫂子这个身子,留在家里实在太危险了。 秦慕瑾心里虽然是否定的,却没和自家嫂子说什么,这事儿,还得母亲知道,母亲亲自去安排才万无一失。 秦慕瑾对她笑了笑,看了一眼旁边的燕儿,燕儿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到了她的手中,秦慕瑾转而递向韩雨菲,“慕瑾不知道亲家妹妹喜欢什么。这是早年刚做玲珑珠宝时,特意为店面开张准备的几件首饰中的两件。一件是梅花花型的手镯,一件是蝴蝶花型的流苏金簪,我想大多数女孩子应该喜欢这种花型,就送给亲家妹妹做见面礼吧。” “难为你现在还想着这些。”韩雨菲的心里又是一暖,接了过去交给了身后的丫鬟,对她道了谢,“我替雨馨谢谢妹妹。”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秦慕瑾笑了笑。 韩雨菲伸手将她的手握紧,“去了宝华庵,你好好地照顾自己,多带点银票傍身,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你大哥二哥虽然会不定期地给你送东西,但是你自己缺的时候也要让人来取,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要是在那里住不惯就回来,别让我们担心。” “是,嫂子。”秦慕瑾点头。 韩雨菲伸手,摸了摸她戴着白纱的脸儿,“母亲让人去寻名医了,相信一定会治好你身上的病。妹妹以后将心放宽一些,别忧思,不利于身子。” “恩。”秦慕瑾郑重地点了点头。 赵淑美这时也擦了擦眼泪,嘱咐她,“你在外头一定好好地照顾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将这身子养好。” “女儿会的。”秦慕瑾点头,目光流盼间,她深看了两人一眼,起了身,“时辰不早了,女儿得出发了,到了宝华庵还得一番安排,否则,晚上睡不好。” 听说她这要走,赵淑美的眼泪又唰唰的掉了下来,快步下了台阶,就抱住了秦慕瑾单薄的身子,“母亲舍不得你。” 秦慕瑾轻拍着她的背脊,“母亲,女儿只是在京郊,没两步远的,又不是生离死别,想见我们也是能见到的,您别再伤心了。要是再为女儿伤了身子,女儿心里会很不安的。” 赵淑美哪是她这一句劝就能停下伤心的,更是痛哭了起来。 韩雨菲看她们母女这么不舍,将空间留给她们,自己带着丫鬟出去了。 她们走以后,秦慕瑾俯身在抱着自己的母亲耳边说了一句,“母亲,端王殿下是去冀州府查贪污的,等他回了京都,三司调查的折子往御前一递,咱们在冀州府和艳梅姨一家如此亲近,怕是会受到牵连。” “牵连?”赵淑美晃着身子和她慢慢错开,眉宇间浮现出了害怕之色,“慕瑾,你的意思是?” “势必会调查一番。是下狱,还是封府,女儿不知道。”秦慕瑾徐徐往后说,“可是如此动荡,咱们家别人还好,就是大嫂,现在有了身子,不能有半点的差池。母亲,让大嫂去咱们郊外的庄子吧,那里偏僻,再有咱们家自己的隐瞒,应该没有差错的。等咱们家这事儿过去后,再将嫂子接回来。” 赵淑美身子抖动着,秦慕瑾见状,连忙将她扶到软榻上坐好,“母亲,您不能倒下啊,家里还需要您照顾。” “我们家就我和艳梅有联系,你父亲兄长和他们没有太多交情,我们和他们贪污有什么关系。”他们家还安生不了了。 赵淑美的心里害怕极了,她不敢想那一天到来会是什么样子。 秦家,是要因为她就毁了吗? “母亲别怕,调查此次事件的无非就是端王殿下。”秦慕瑾眉眼间有了感情的浮动,语气不自觉也比之前轻快了许多,“端王殿下为人正直,而且很有才干,他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我们秦家不会有事的。” “会是这样吗?”赵淑美的心颤颤巍巍的一直抖个不停。 “是,一定是这样的。”秦慕瑾点头,“父亲在礼部任职,严苛要求自己,身边同僚谁不知道。还有大哥二哥,大哥在翰林院负责修书馔史,二哥在工部负责河道整改,均是有政绩在身的。只要有人调查就会明白,咱们秦家是保得住的。” “恩。”赵淑美仿佛在她身上找到了支撑点,心里稳了一些。她想着又想,忽然推了秦慕瑾的手,“你还是去宝华庵吧,咱们家能出去一个是一个。” 母亲突然的转变,让秦慕瑾的心里一酸,她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透明的眼泪从眼眶中溢出,消失在她脸上的白纱巾后。 154褚诣审案犯 端亲王府,大门口。 珠儿在此等了一小会儿,便等到了王恒,待他走到跟前,珠儿行礼,“王管家。” 王恒收回远眺着她们手中盒子上的目光,对珠儿扯开唇角,“姑娘免礼。” 珠儿慢慢起身,目光微抬瞄了一眼王恒和曛的眉眼,“王管家,奴婢是奉我家小姐之命来归还东西的。” 说着,她和两个丫头一起将手中的盒子举到了他的面前,“请王管家查看,看是否有少或是有所损坏。” 王恒听后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顿了一秒后,他出声,“这是我家王爷亲自交代送给秦小姐的东西。即是送出的东西,怎么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珠儿轻提一口气,又扬了扬笑,温柔开口,“王管家,我家小姐说了,今时已不同往日,她和端王殿下之间再也没有可能,是断断不能收端王殿下如此贵重的礼物的,所以,便派了奴婢过来,物归原主。” 这么一看,这位秦小姐倒是一个还不错的姑娘,起码,不贪图便宜。 王恒的心里对自家王爷的眼光又高看了一眼。 “再无可能吗?”王恒弯唇一笑,“这日子刚刚才开始,你家小姐这么快就下定论,是不是言之过早啊?” “......”王管家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懂? 珠儿眼神儿闪了闪,王恒见她迷糊的样子,又笑道,“姑娘,你还是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吧。” “我家王爷临出门前,只交代了让在下将这些饰品送给秦小姐,他可没交代过,让在下收回来。姑娘现在把这些东西还给在下,等王爷回来,岂不是要怪罪在下办事不利。” “我家王爷做事一向严苛,在下办事不利,依照家法可是要挨板子的。姑娘心善,也不希望在下这个无辜的人,被打一通板子吧?” “......”她自然不希望他惹怒端王殿下挨板子,可是,这东西是她家小姐让她拿来退的,若是他不收,那便是她珠儿没完成差事啊! 珠儿频频蹙眉,满脸哀愁,“王管家,我家小姐说了,现在她和王爷之间没了婚事,便是陌生人了。一个陌生人,怎么能留殿下如此贵重的礼品呢?这样不是太贪心了吗?” “贪不贪心的,也不是在下能够定夺的。”王恒笑道,“我们王爷的心里都有数就成。” “......”有数?就是因为有数所以东西要送回来啊? 珠儿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王恒,“王管家,奴婢也是奉小姐之命来还东西的,这些东西是万万不能再搬回去了。您就收下吧,要不奴婢回去也没法交代。” 王恒轻笑,“姑娘,你这也是让在下为难啊,在下也没法交代。” “那怎么办啊?”珠儿急的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您不收,我家小姐也不让奴婢再拿回去,那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 她怎么那么难? 王恒黑亮的眼珠在眼眶中转了一圈,笑容在唇边扩大,“这样吧,这些东西你先拿回去,我家王爷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在下到时候问问他的意思,到时候给你信儿,你不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珠儿纠结,“可是这样,我家小姐会不高兴的。她临走前一再的交代奴婢,一定要将这些东西还给您。” “临走?”王恒从中抓住了重点意思,问她,“你家小姐去哪里了?” 这件事儿不是秘密,小姐也说了不需要隐瞒,所以珠儿也没瞒他。 唇瓣微动,她瞟了他一眼,闷闷说,“我家小姐脸上生了疹子,需要静养,便搬出家里,去......宝华庵了。” “去宝华庵?”他有些惊讶,“宝华庵在京郊,就算那里清静也没必要跑那么远吧。难道,你家小姐带了大夫在身边调理的?” 珠儿摇头,“没有啊,大夫开了药,小姐就带了药过去的。” “真是玩笑,生了病不让大夫好好调理,跑那什么鬼地方躲清静,这病怎么能好。”病如果不好,怎么能嫁给他家王爷,他家王爷好不容易才动心的,这什么还没有呢,就这么结束了? 王恒眉眼间的笑容褪去,不行,他得回去再写一封信,告诉他,秦家小姐去宝华庵清修了。 这么决定后,王恒就转身往府门方向走,珠儿见他如此,连忙跑过去拦住他,“王管家,这些东西您拿回去啊?” 王恒这才又注意到眼前的小丫头,稳了一下后,他耐着性子对她说,“刚刚在下不是说了,等我家王爷回来你再过来退东西。” “可我家小姐交代必须今天退,她都离开家里了,这些东西放在我们秋水阁也不安全,您就收回去吧。”珠儿语带祈求。 王恒失去耐心了,真的,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姑娘,你就拿回去,这东西丢了还是坏了,都算我们端王府的好吗?就这样。” 说完,他继续往府门的方向走。 “你怎么那么难缠,奴婢话都说尽了,你就是一点都不为所动呢。”珠儿也急了,对着他的背影叫道。 王恒站住了脚步,慢慢回头,目视着她,“你家小姐何必要做的这么绝呢,竟然想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你要是真为你家小姐好,将东西拿回去,等我家王爷回来自然会处理的。” “......”她怎么听着他的意思,好像是说她家小姐和端王殿下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呢? 可是,小姐长了那一身的东西,即使是好了,像王孙贵族这些人家,不会心里膈应,真的还能再接受她这样的吗? “回去吧。”王恒对珠儿说,他轻轻叹了一声后,又抬步往府里走去。 珠儿感觉很挫败,小姐交代的差事她是完不成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代。 “珠儿姐姐,现在该怎么办呢?”跟着她的两个丫头,一脸的担忧。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珠儿叹气,目光落在她们身上,“我们先回去吧,等回去后,我找人去宝华庵给小姐送个信儿,看她怎么说。” “只能这样了。”两个丫头也跟着叹气。 “走吧。”三人又抱着东西往回走,上了马车。 ** 冀州府,府衙大牢。 此时,惨叫声接连起伏,在阴暗狭小的空间里来回窜动,听得人汗毛战栗,只觉得背脊发凉。 褚诣和几位大人安坐在刑具前不远处的椅子上,对眼前挂在刑具上,浑身鲜血淋淋的男人视若无物,极为漠视地看着。 前面一系列的鞭打并没有让男人开口,衙役又拿了一把烙铁扔在了烧的极旺的火堆里。 红艳艳的火苗瞬间就吞噬了烙铁,有肉眼可见的发红趋势。 受刑的男人看着火堆里的大铁块子,鼻青脸肿的面容上终于有了惧意,他身子不停点的往后缩,似乎想躲开那烧的通红的铁筷子。 褚诣瞅准机会开口,“陈大人通常只对别的犯人用刑,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些刑具会招呼到你身上吧。那你接下来就咬紧牙关一个字都别说,好好地体会一下这其中滋味儿。” 说着,他对衙役摆了摆手,衙差点头,从火堆里拿出烧的通红的烙铁举到了陈启航的眼前。 通红的铁块子还没贴在自己的皮肤上,陈启航已经感觉到了它骇人的热度,熏的他好疼好疼。 当下,他就哀嚎了起来,“褚诣,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杀你,自然也是要杀的。”褚诣轻扯唇角,说出来的话没有一点的人情儿味,“但是,在你没吐干净你犯的罪之前,是不可能让你死了的,天下儿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陈启航死死地瞪着他,“我只恨当时没将你除掉。” 褚诣冷哼一声,对衙役说,“还等什么,陈大人迫不及待想尝尝这烙铁的滋味儿了,还不赶紧满足他。” “是。”衙役应后,将通红的烙铁自陈启航的眼前往下移,落在了他的身上。 当下,一阵滋啦啦的响声伴着他的惨叫声就在众人耳边响了起来,浑浊的空气中夹杂着难闻的烧皮子味,闻得令人恶心,除了里面在座的吴少杰,其他人目不改色,直盯着眼前受刑的人。 “端王殿下想知道什么,我招,我招,我都招......”陈启航的脸上挂满了汗水,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看的出来他很痛苦。 褚诣挑挑如刀劈的剑眉,“好了,停手,让陈大人缓口气。” 他锐利的眼眸移到一旁的书记官,书记官点点头,表示一切准备妥当。 顿了一会儿,褚诣对陈启航进行了发问,包括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贪污的,贪污的银两数量,从何人身上贪来的,这笔钱的流向等等一系列问题,事无巨细,问了个清清楚楚。 这一审问,就是小半天。陈启航完事后,便只剩下了郑海山,褚诣让人将他带了过来,同样拷在了刑具上。 刑具上黏湿湿的液体,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儿让郑海山十分不舒服,他动来动去,想躲开那些触感,但是,四肢绑的十分牢固,他这些动作不过只是毫无作用而已。 这些看在其他大人的眼睛里,只觉得好笑,刑部尚书王大人开口,“怎么,郑大人感觉到不舒服?” 郑海山闪烁的目光,在眼前一排人面前略过,落在坐在最中央,姿态闲适的男人身上,双眸顿时一亮,就像看到菩萨了似的,“端王殿下,我是慕瑾姨夫,她母亲和我夫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您看在她的面子上救救我,救救我,慕瑾一定会很感激您的。” 他周围的几位大人神色都有一瞬间的诧异,皆移了眼目望向中间尊贵的男人。 褚诣对周围目光视若无睹,淡淡地开了口,“好,本王会救你。” “你交代吧,把你贪污的数额,来源,用处,所剩,还有,和谁都有勾连,这些都交代清楚。本王会依据你的表现,对你从轻发落。” “......”郑海山浑浊的眼睛缩了又缩。 他贪污的那些要是都交代了,他的九族都不够皇上砍的。 “端王殿下,我求求您了,您看在慕瑾的面子上,放我和家人一条性命,那些财产什么的我都不要了,都给您,就只求您留我们一条命。”郑海山痛哭道。 “该给你说的,本王都给你说了。”褚诣冷漠地看着他,神态没有丝毫的动容,“你要是主动地交代刚刚你的罪行,本王会对你从轻发落,你也能免受皮肉之苦。可若是存着侥幸心里,就这样想蒙混过关,本王劝你,早点收了那些心思。” “端王殿下是连美人儿都不想要了吗?”郑海山不死心说,“若是我和夫人还有家里人出了事儿,秦夫人一定很伤心难过,若是知道是端王殿下您亲手送我们一家人上的断头台,想必在心里对殿下您也有所芥蒂。您说,秦夫人会允许慕瑾嫁给您吗。我的一条命不值钱,可是殿下少了一个红颜伴侣,损失不更是大?” 他句句提着秦慕瑾,利用秦慕瑾来让自己对他手下留情。 褚诣听着,不仅没有起手下留情的心思,心里反而对他更加厌恶。 他身子动了动,将身子又往后靠了一些,姿势更加舒服,而后漠然开口,“郑大人觉得,本王是一个容易被美色所迷的人?” “......”他难道是不喜欢慕瑾。不可能啊,若是不喜欢又怎么会明知危险而去救她呢。 郑海山眼睛里的担心一闪而过,随后,否定了这个猜测。 不对,他对慕瑾是喜欢的,喜欢一个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一定喜欢慕瑾。 只要他抓着慕瑾和他家之间的关系,褚诣一定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放他们家一码的。对,他一定要坚持住,他们能不能活,全看在这里了。 “殿下难道不是吗?”郑海山问他,“您敢说您不喜欢慕瑾?” 喜欢,他喜欢她,那又如何,和他郑海山有什么关系。 他褚诣能爬到现在这一步,绝对不会因为自己个人的情感,而徇私。 “那你就好好地看看本王的心思。”褚诣随手指了一件挂在墙上的刑具,“让郑大人好好地尝一尝。” 郑海山看着那浑身长满倒钩的铁东西,脸上的肌肉都颤了,“不,不,我不要,我不要试......” 而衙役已经取了那刑具下来,对郑海山露出了一抹讥笑来。 155本王的福气 那长满倒刺的刑具在郑海山身上用上,他便吱哇乱叫了起来,“疼.....啊......王爷......慕瑾......慕瑾......她......她若知道......你这么待我,一......一定和你翻脸......” “王爷,王爷......救我......慕瑾一定会承你的情......” 褚诣听着郑海山嘴里喊的那个名字,看着他的眼神儿,多了一分杀意。 “殿下,郑海山嘴里的慕瑾,是......”都察院御史田大人侧了一下身子,微抬眸看了一眼身边满身杀气的男子一眼。 褚诣的手轻点了一下椅子上的扶手,顿后,和田大人对视,慢慢开腔,“是本王思慕的姑娘。” 思慕的姑娘? 不只是田大人,其余几位大人也一样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可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思慕的姑娘。 可是,他就这么在他们面前认了这位慕瑾姑娘的身份,看来,对这位姑娘的感情确实是深。 怪不得郑海山一直在提他和这位慕瑾姑娘之间的关系,原来是知道了端王殿下的心思,想借机和他攀上关系,好让殿下从轻发落啊。 这个郑海山心眼还真是多。 田大人怔愣一会儿后,反应过来,笑道,“能被殿下喜欢,这位慕瑾姑娘真是好福气,真让人羡慕。” 褚诣淡淡地扯了一下唇线,“也是本王的福气。” 他以为这辈子得孤独终生,却没想到可以碰到让他心动的秦慕瑾。 想到那个伶牙俐齿的姑娘,他脸上的线条更是柔和。他的变化看在这些官员的眼睛里,更是觉得诧异不已。 瞧吧,瞧吧,他就是对慕瑾动心了,他都听到了。 郑海山挂着汗水的五官上被惊喜塞满,只要他一只抓着慕瑾不放,依照褚诣对慕瑾的情意,他一定会对他从轻发落的,只要褚诣放他一马,他们郑家的性命就保住了。哈哈哈。 郑海山高兴的,忍不住开怀大笑,他这刚一张嘴,身上的刑具又把他拉到了痛楚中,“啊啊啊......” “端王殿下,端王殿下,我家和慕瑾家里关系特别好,特别特别好,您若放我家一马,慕瑾会对您感恩戴德的,她一定会报答您的。”他粗喘着气,呜咽说。 褚诣眼神儿笑意一点点地褪去,变得阴骛冰冷,直勾勾地瞪着郑海山。 周围几位大人看着他看郑海山的眼神儿,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视线微转,他们跟着看去,目光对郑海山多了几分的同情。 郑海山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瞧瞧端王殿下的脸色,这还看不出来吗,端王殿下是生气了。想来他是不喜欢他一直提这位姑娘,是怕他连累这姑娘吧。偏偏他一个眼力劲儿都没有,还一个劲儿的提这姑娘套近乎儿,真是不作不死啊。 果然,下一秒,褚诣有动作了,他从椅子上起来,踱步到郑海山面前,和他仅有半步之遥。 郑海山看他来到自己面前,以为是有戏,十分开心,“端王殿下,您是要放我是吗?” “我就知道您在意慕瑾,一定不忍她伤心。” 褚诣薄唇斜起一角,在所有人还没有看清楚他动作的时候,手里已经拿了一把匕首,手指轻抚摸了一下泛着金属光泽的匕身,淡淡启口,“本王这把匕首是本王十五岁时父皇所赠,当年秋猎,本王拿它杀了一头黑熊。” 他目光微抬,似乎是想了一会儿,而后,又开口,“有六年了吧,一直没有沾过血。”他哼笑,移目在郑海山身上,手里的匕首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郑海山身子立刻僵住,惊恐地看着面前长相出色,却能把人吓死的脸,“你你你......要干什么?” 褚诣斜斜勾唇,晦暗不明地看他一眼,匕首松开,郑海山心里刚因为他这动作松快一点时,他已经把匕首交给了负责刑罚的衙差手里,“听过凌迟吗?” “......”众人愣住,面又一次露出惊诧。只有郑海山脸色惨白一片,也就比死人的脸色能好看一点点。 衙差也是楞了一会儿,随后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小的听过,听过。” “会吗?”褚诣轻飘飘问了他一句。 衙差看了一眼脸色发乌的郑海山,目光又转到面前的褚诣身上,看了一眼后,低下头轻轻地摇了摇,“回王爷的话,小的不会,没做过。” 凌迟,这种刑罚,即使是在这十八般刑具样样齐全的牢房,也是首屈一指的狠辣,他们还真是达不到这种程度。 “好。”褚诣看了一眼他手里嵌着红宝石的匕首,启口说,“那你就用这把皇上亲赐的匕首,在郑大人身上练一练这凌迟的手法。” “练......凌迟的......手法?”衙差小心脏扑扑的直跳,脚下后退了一步,而后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王爷,这凌迟的功夫要求极高,就是把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地片下来,而人还不死的。小的一点都不会,这郑大人是要犯,小的怕几刀下去,人死了,小的担不起这责任啊。” “不管郑大人是生是死,本王都不会怪罪你的。”褚诣斜了他一眼,“大胆的去做。做不好本王不怪会怪罪于你,做的好,本王有赏。” “是。”衙差终于放下了心。 “......”凌迟,褚诣要凌迟他。 郑海山听着他们的对话,已经是快要晕厥的状态。 褚诣回眸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郑海山,漆黑的眸子中缀上意味不明的光芒,而后,他轻嗤一声,转身移步回自己刚刚坐的位置上,整暇以待地看着他们。 “褚诣,你敢。”惊吓之下,郑海山喊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褚诣勾唇,“本王为何不敢?” “......”郑海山愣住。是了,他是褚诣,皇上喜欢且信任的儿子,亲封的亲王,别说他本身就有罪,就是没罪,他褚诣就是要杀他,皇上也不会说怪罪他什么,他有什么不敢。 “你到底想怎样?”他清醒后,看着正往匕首上倒酒的衙差,咽了咽口水,问道。 “看来郑大人不止记性不好,脑子也不好使,居然不知道本王审问你做什么。”褚诣低沉的声音传了出去,“那就让衙差帮你好好地想一想。” 他话落后,衙差拿着匕首走到了他面前,眼睛在他身上上下的打量着,好像在纠结先从哪里下手。 郑海山心肝直颤,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衙差手里的匕首。 到衙差用匕首划开他胳膊上的囚服时,他一个机灵就吓醒了,褚诣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要凌迟他。 凌迟,凌迟...... 一想到那个残忍到极致的刑罚,郑海山不寒而栗,身子抖成了筛子。 他愣神儿的功夫,衙差手里的匕首已经贴上了他的胳膊,冰凉的触感一下子就把他吓醒了,“我招,我招,我全招,你们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我都招。” 他这话落下的功夫,审理案子的官员都松了一口气,这案子是可以结了,还是挺快的,到时候一抄家,做一核对,他们就可以押着这些案犯回京都了。 褚诣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从收到王恒的信开始,他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只想立刻回去看看她得了什么病,真的那么严重吗,听说容貌都毁了,真是让他好担心。 褚诣此刻的脑子中全是秦慕瑾的五官,还有她一双湿漉漉缀着泪儿的双眸。她现在一定很无助,很害怕,很彷徨。他要见她,告诉她,不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会陪着她的,让她安心。 他这一闪神儿,就是小半天儿,郑海山贪污的事儿都交代完了,书记官将郑海山的口供交到褚诣手里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还是这书记官提醒了他一句,“殿下,郑海山已经都交代完了。” 褚诣回过神儿来,浊黑的眼睛落在他案前铺着的纸张上,手指移到上面,简单地翻看了一下。 他只扫了一眼,就从这些供状上发现了遗漏,当下,视线一台,又落在郑海山惨白的脸上,“光官银就贪污了近二十万两,还真不少啊!” 郑海山白着脸色说,“是下官糊涂,动了不改动的心思,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了。” ”错了是要付出代价的。“褚诣淡漠地冷嗤了一声,“我大魏律例,官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侵吞、窃取、骗取或者以其他手段占有朝庭财产的,数额特别巨大者,夷其三族,并没收其三族所有财产。” “郑大人以为,你够灭几族的?” “三族,三族......”郑海山抖着声音,无意识地重复着,完了,都完了,他郑家全完了。 惊慌失措了良久后,郑海山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褚诣,“还请端王殿下饶命,请殿下网开一面,我家老人无辜,稚儿无辜啊,他们都是无辜的。”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郑海山,从你开始贪墨第一两官银时,就应该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褚诣凉薄地说,“是你的贪心害了他们,这怨不得别人。”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都朝我一个人来。”郑海山闭着双眼,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往外淌,哽着声音说,“不要杀我的族人,不要杀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家里过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住着精致考究的园林,家人过着富贵奢靡的生活,就你挣得那点俸禄,够你一家人如此奢侈?”褚诣嘴角噙着冷意,开口的声音是一贯的冷淡,“你说你的家人不知道你干得这些勾当,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包庇你,甚至享受你贪墨的这些脏银,杀了他们,他们根本就不委屈。” “......”郑海山摇头,一直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他们都不知道,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端王殿下,您仁慈,别连累无辜,他们是无辜的,不要杀他们......” 褚诣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扣着,目视着郑海山在他面前崩溃,到最后哭也哭不出来的时候,才又启口,“本王现在给你一个救他们的机会,就看你要不要。” 郑海山一听他这话,就跟瞎子突然看到了光明,整个人恢复了活力,“殿下请说,殿下请说,下官洗耳恭听。” 褚诣盘算后说,“你贪墨了这么多官银,背后一定有人,你若是能将你后面的人交代出来,本王就答应你,放过你族里无辜人的一条性命。” “......”郑海山身子又不由得颤了颤,他眼眸四处乱动,慌乱不已。 “没看出来啊,郑大人还是一个很有义气的人,自己和家里三族都要死了,还想着保别人。”褚诣看着他,冷冷地勾了勾唇。 三族,他的三族,都要死了。都这样了,他还怕什么呢。 郑海山身上从里到外散着悲伤和害怕,他挣扎了良久后,抬眸对上褚诣探究的眼眸,犹豫后,开口,“殿下说能保下官的家人,您真的能保吗?这位在京都很有地位的。” “本王从不信口开河,既然答应你的,一定说到做到。”褚诣自然知道他背后的人是有地位的,否则,他怎么敢让郑海山贪污这么多官银,随后,他淡淡说,“不过,你要是不相信就算了。” 死马就当活马医了。他现在也没有了别的办法。 郑海山这次没了犹豫,直接接口说,“是温慧皇贵妃的亲弟弟,林侯爷。” 褚诣黑琼一样的眼眸中没有明显的动容痕迹,只依旧灼灼的盯着郑海山,“你够有本事的,连林侯爷都攀上了。” 顿后,他看了一旁的书记官,书记官诚惶诚恐地又执起笔来,褚诣盯了郑海山一会儿,说道,“那就好好地说说吧,你是怎么认识林侯爷的,又是怎么和他勾搭在一起的,孝敬了什么东西,这些年求他办了什么事儿,这些用来建设冀州府的官银,有没有他帮你弄得,事无巨细,你全都交代清楚。” “是。下官一定交代清楚。”郑海山咽了一口唾沫后,将与林侯爷相关的所有事儿都倒给了在场的所有官员。 156若是你死了 审完犯人后,天色已深,几人一起出了牢房。 “唉,这一天在这牢房待得......”刑部尚书仰头伸了个懒腰,动了动发酸的四肢,大口的吸了几口气儿,“哎哟,还是外面的气味儿好。” “那可不,里面的血腥味儿真是能把人呛死了。”都察院御史低头闻了闻身上官服的味儿,嫌弃地说了一句,“我得赶紧回驿站洗个澡。” “以前总听说过田大人爱干净,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大理寺卿在一旁笑道。 “彭大人,你就别取笑我了。”田大人老脸一红,扶了扶额头。 “这不是取笑,是我们应该向彭大人学习。”田大人笑说,“别人老说我们三司的人身上有股怪味儿,想来就是因为总在牢房审犯人的缘故,要是都向彭大人一样勤洗个澡,不就没这事儿了。” “哈哈,有道理。”刑部尚书在一旁笑道。 轻松地说了这一小会儿的话,几人将目光投在一旁仰头望着头顶,沉默不语的男人身上。 彭大人捧了拳在身前,恭敬说,“端王殿下,下官听说冀州府有一家酒楼桂花酿不错,这种酒看上去不像酒却胜似酒,咱们京都是没有的。要不,我们去那里小酌一杯,尝尝鲜?” 彭大人话落后,其他几位大人脸色均一变。谁都知道端王殿下最不喜欢应酬,他是不会喜欢他这个提议的。也不知道彭大人这话说完后,他会不会生气。 几人的打量,褚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随后他转眸看着他们,见他们均提着一口气巴巴地瞅着他,唇角微微的扬了扬,“好啊。” 端王殿下说......好啊? 几位大人皆眨巴着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褚诣用一贯清冷的嗓音,说,“冀州府的这件贪墨大案,连日来多亏各位大人日夜审理,才这么快的办完,各位大人都辛苦了。刚刚彭大人说这城里酒楼的桂花酿不错,那就本王做东,我们一起去尝尝,一是尝尝鲜,二是松散松散身子。” “等回到京都后,本王再做东,邀请各位大人去芙蓉居聚一聚,好好地感谢一下各位大人的鼎力相助。” 在场的大人听他这么一说,只觉得受宠若惊,“端王殿下这......太客气了,下官们怎么能让殿下一直破费呢。” 褚诣轻轻扯唇,随口又说了一句,“无碍,本王心里高兴。” “......”高兴?高兴什么?众人大人面面相觑,无声地咽了口口水。 褚诣无视他们脸上的诧异,漆黑的眼睛扫向提议的彭大人,说,“彭大人在前方带路吧,我们跟着你去。” 被点名的彭大人连忙点头,而后摇头,伸手引了一下前方,“殿下先请,您先行。” “无事,你们先去,本王随后就来。”褚诣说。 “......“他话到这里,几人又不傻,自然明白他可能是有事儿的。 几人微微抬目望了他一眼,而后连忙移开,朝他行礼告辞,“那下官们先去,殿下,下官告辞......” 褚诣微点头后,他们几个退了下去。 他们人一走,褚诣双手俯在身后,深望了牢房一会儿,而后,抬步往里走去。 他穿过层层牢锁,站在了一处牢房门前。 牢房最里面的一角,一个身着囚服满身血迹的中年男人蜷缩着,他头靠在墙角,双眸紧闭,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 褚诣没有出声,只定着眸目视着他。 这处牢房里住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受过刑招过供的郑海山。 郑海山闭着眼睛靠在墙上闭目养神,时间久了后,他几乎要睡着。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际,身上突然多出了两道明晃晃的光芒,冰冷冷的,毫无温度,像毒蛇不断地对他吐着信子,让他从里到外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微微挣扎后,郑海山慢慢地睁开了眼眸,这一睁眼,正对上不远处褚诣那双墨黑的像黑濯石一般的眼睛,当下,他身体一个激灵也苏醒了,本能地开始抖了起来。 “端......端王殿下。”半天,他嘴里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褚诣用阴凉凉的眼神儿看着他,没有立即说话。 郑海山被他身上冰冷的气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他怎么......怎么有一种感觉,褚诣这种眼神儿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他他......该不会是想......杀了他吧? 郑海山被自己的这一个想法吓了一大跳,想了一遍又一遍后,他摇头。 不,不会的,虽然,三司会审完了,他犯得是夷三族的死罪,但是,定他罪也是要等到押解他回京后定夺,现在就算他罪大恶极,他也是安全的。 褚诣,不会知法犯法的。 他想多了,是想多了。 郑海山强迫自己镇定。 “郑大人此时在想什么?”褚诣微微侧头,紧凝着他的双眸,冷冷地问了一句。 郑海山被他突然提名,心快速的咯噔了一下,“端王殿下,您您什么意思?” 褚诣被在身后的手,右手摸索着左手大拇指上戴的黑玉扳指,他迈步,在郑海山所在的牢房前不断地踱步。 郑海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脚下的动作,喉咙跟着他的动作不断地吞咽。 他紧张,十分紧张,总觉得他来此是没什么好事的。 “端王殿下,有话......有话您就说......”他受不了他这种阴不阴阳不阳的行为,嗓子眼儿被他这么一直吊着,太吓人了。 褚诣回眸瞟了他一眼,又走了几步后,方在直对着他的方向站定,“你是不是想要你家里无辜的人活?” “......”郑海山愣住,随后连忙点头,“自然,这是自然。” “所有的罪都是下官自己犯下的,回到京都后,三司是判下官是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下官都没有任何话说,可是,家里老人无辜,女人无辜,稚子无辜,他们不应该为下官犯下的错丢了性命。” “还请殿下大发慈悲,放了他们一条性命。” “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殿下救了我家里这么多人的性命,老天一定会更加优待殿下,殿下会富贵荣华享受不尽的。” 依照他所犯的罪,是夷三族的。他怎么能看着自己三族被夷,怎么能看着他郑家百十来口人都丢了性命。 住在这牢房的日子,他渐渐地开始害怕了,怕死,怕自己的族人被他连累,越想越怕,越怕越想,痛苦极了,也后悔极了。 他此时就想着,要是有后悔药可以卖就好了,他寻一颗,只想从新开始。 褚诣沉着黑眸看着郑海山,微顿后,薄唇轻启,“行善积德。哼。” 褚诣冷笑,“本王没你想的那么高大仁慈,也没你想的那么愚蠢,你用不着用这话来哄本王。” 郑海山老脸一红,确实,他这话是故意说得。 因为他想,像他们这个身份的,是信这些的。可他忘了,他是褚诣,是端王,他是睿智的,明慧的,也是狠厉的,若是他心慈手软,被人用这种话就能骗了,怎么能从众皇子中一跃而出,年纪轻轻被封了端亲王,还深受皇上喜爱呢。 “下官错了,下官看轻殿下了。”郑海山低下了头,这倒是真心认错的。 褚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唇勾了勾,“言归正传,你想救你族里那些无辜的人,本王给你指一条明路。” “明路?”郑海山仰视着他,“您不是说下官交代出背后的人,您就放下官家里一条生路吗?” “你觉得你交代的这一点,能救你族人的性命吗?”褚诣冰冷的眼神儿里闪过一丝的嘲弄。 “......”他一开始也不信的,但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总算是一条出路的。更何况,这是褚诣说的,他便信了他。 但是现在,他居然反问他,问他他信吗? 郑海山的心像浮萍飘荡在茫茫的大海上,没有着点了。 “殿下您是答应过的,您是答应了的......”郑海山重复这一句话。 褚诣淡淡斜勾了一下唇,“是,本王是答应你救你家里无辜人一条性命,刚刚本王不也说了,要给你指条明路?” “......”郑海山有点糊涂了,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凭你交代出林侯爷一事,并不能让皇上对你家里人从轻处罚。”褚诣对郑海山说。 “那怎么办?”郑海山弱弱地开口,有点傻眼了,终于,他明白了褚诣的意思。 怔怔看他许久后,他从角落里爬出来,跪在褚诣的面前,猛磕着头,“殿下仁慈,殿下仁慈,请您大发慈悲指条明路,下官来生做牛做马也会偿还殿下的恩情的,请您指条明路,请您指条明路......” 褚诣对面前卑微如蝼蚁的郑海山其实没有多少动容的,他来此,只是为了实现对那小姑娘的诺言。 “好,本王就给你指条明路。”褚诣盘算后,说,“只要你被押解回京,被拖到皇上的面前,你所犯的罪,夷三族是没跑了,因为,他最恨国家的蛀虫,只想杀之而后快,为了警示后人,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他只会加重刑罚,你,你族人一定死的十分难受。” “......”郑海山被吓白了脸,身子往一起缩着,他一双眼睛闪来闪去,最后,跪着挪到边缘,拽住了褚诣绣着精致暗纹的衣摆,苦苦哀求着,声音悲戚,“端王殿下,端王殿下,求求您给下官指条明路,请您大发慈悲......看在慕瑾的面子上,看在秦家人面子上,求您,求您一定要给下官指条明路......” 褚诣低着眼帘睨着脚下悲惨的人,“怕死吗?” “怕,怕......”是人都怕死,他自然也怕。 郑海山口里下意识地吐出这两个字来。 “若是你一个人死了,你族里无辜的人能够活,你还怕死吗?”褚诣难得的好性子,继续和他说话。 “若是下官一个人死了......”郑海山的瞳孔一点点地睁大,脑海里这句话一直在不断地徘徊。 褚诣清冷地说,“若是你自己畏罪自杀,皇上没有看见你,对你的恨便没那么强烈。本王再从中周旋,想留你族里人一条性命,也是容易的。” “畏罪自杀?”郑海山下意识的又重复了一句。 畏罪自杀,畏罪自杀,他要畏罪自杀...... “该说的话,本王都说完了。”褚诣快速地转了几下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后,又斜睨了他一眼,脚下的步子迈开。 攥在郑海山手里的那暗纹刺绣的衣摆立刻滑了出去,手里一空后,郑海山眼神儿下意识地去追随褚诣,那男人独特清冽的像雪水儿一样的声音又传进他的耳畔,“你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好好地考虑。明日一早,严提督就会过来押人,到了京都,除了皇上下令杀你,你是没有别的办法寻死的。” 他的话音儿最后落下时,郑海山的视线里,已经看不见男人伟岸挺拔的身影,他消失的地方,只剩下昏暗的油灯在房顶上轻轻地摇晃着。 他身子里的力气,这时也被全然的抽尽了,郑海山像摊烂泥似的瘫在地上。 他俯在地上痛哭流涕,用拳头捶着地面,扯着嗓子喊,拼命的喊,直到把嗓子喊劈,再也叫不出来,拳头砸的血迹模糊为止。 郑海山身子在地上滚了个圈,仰面望着头顶的屋板,眼睛半天才动一下。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转眼间,他从夜幕刚落,躺到了后半夜。原本在地上挺尸的他,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在简陋的牢房内环视一圈后,目光定在地上放着的一只破碗上。 他目光紧绞着那破碗,脚下的步子一点点地往那处挪,而后捡起那碗拍在了砖砌的墙面上。 郑海山低头看着手里的碎瓷碗片,笑容在脸上一点点地扩大,他笑了,笑着笑着,将碗片移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重重地一划。 动脉被锋利的碗片瞬间割破,血源源不断地往外喷洒着,他的四周不一会儿便殷红一片。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郑海山的身体直硬硬地倒了下去。他睁大的双眸一点点地涣散开来,最后没有了任何的焦距。 157郑家被抄家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一直百余人组成的士兵便进入了冀州府,他们行至一个分叉路口分成两拨,人多的一直直奔府衙牢房,另一支直奔知府府衙。 知府府衙从郑海山被抓后就被重兵围困住了,里面人不能出去,外面人不能进来,郑家一家从主人到下人,被围成了惊弓之鸟。 终于,在今天的早晨,一直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门房听到大门上传来的动静,吓得转身就钻回了门房里,躲着不敢出去。 他趴在窗户口往外看着,就见几十个身着铠甲身上挂着佩刀的士兵闯了进来,门房身子滑到了地上,紧紧地抱住了头。 不过,他就躲了几秒钟,下一刻,木质的房门被人从外踹开,一个满身戾气的士兵往里探了一点头,对他吼道,“出来。” 门房吓得身子立刻抖成了树叶,战战巍巍地开口,“官差大哥,小的只是一个看门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别抓走小的啊!” 士兵懒的和他废话,直接拔出了腰上的佩刀,“让你出来你就出来,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把你砍了。” 门房听后,吓得脸都白了,士兵见他不动,提着刀走了进去,门房以为他是要杀自己,连滚带爬地往他那里走,“小的走小的走,求您别杀小的,别杀小的......” 士兵见他往外走,手里的刀插入了鞘里,跟在他身后出了门房。 而他们出来的功夫,已经有不少人被押了出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主子有仆人。 陈艳梅被两个士兵推搡着到了前厅,她的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看见她,立刻奔到了她面前痛哭流涕。 大儿子在他面前哭喊,“娘,我们是不是都会死,我们现在被他们押着是不是要去刑场?” “这么多天没有动静,今天一来就是这么多官兵,一定是要杀我们的。”二儿子也在一旁哭,因为害怕,他的嗓音都是抖的,听得人只觉得心中悲凉。 两个小孩,一个五六岁的小孙子,一个七八岁的小孙女感受到了大人的情绪,一左一右抱住了陈艳梅的腿,带着哭腔说,“祖母,我不想死。祖母,我害怕。” 眼泪顺着陈艳梅的脸庞往下落,和两个月前雍容富贵的阔夫人相比,现在她可以用暮色苍苍来形容,不过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她的一头乌黑的长发已经变白,脸上也没了肉,皮包的骨头,尽是萧条之色。 她看着两个幼小的孩子,摸着他们的头顶,想安慰,但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来。 士兵首领从人群中走出,对着聚在一起的郑家人,粗着嗓子喊道,“都站好,别聚在一起了。” 两个幼小的孩子被他这声音一吓,当时哇的就哭了起来。 陈艳梅下意识地将两个孩子搂紧,士兵首领脸上全是不耐烦,手里的刀就拔了出来,瞪着眼珠子对他们喊道,“你们两个再哭,我就把你们给砍了。” 孩子们被他这凶神恶煞的表情一吓,哭声不止没止住,反而更是凶了。 “不,不要......”陈艳梅连忙将两个孩子的嘴堵上,祈求地望着那士兵首领,“官老爷,他们只是两个孩子,我会哄住他们的,您别杀他们。” 士兵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你们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用不了几日,都得一个个人头落地,跑也跑不了。” 说完,他不顾这一家子惨白的脸色,对手下的人,说,“去吧,将郑家抄了,装车。” 抄......抄家! 陈艳梅和家里的主子不知所措地站着,而那些士兵做鸟兽散开,往里涌去。 “我们家完了,真的完了。”陈艳梅的大儿子仰天喊了一句。 陈艳梅用袖子掩住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士兵源源不断地往前厅搬着他们郑家的东西,郑家的这些主子看着他们熟悉的东西一件件的被挪到院子里,有的还被损害了,悲从中来,一个个的都哭了出来。 士兵首领对手下人摆了摆手,便有一群士兵上前将他们团团围住,手里的佩刀也拔了出来对上了他们。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陈艳梅紧抱着两个孩子,虽然害怕还是率先站了出来,问道。 “自然是送你们去该出的地方。”士兵首领一笑,士兵已经拿刀赶他们,“一个个都排好队,往外走,谁要是不听话,立刻砍了。” 郑家人缩着身子听话的排好,虽然早晚都是死,但是能多活一刻是一刻,他们可不想现在就丢了性命。 几十口人往外走去,人群里,陈艳梅抱上了最小的孙子在怀里,大儿子在一旁哭泣,低声说,“娘,您想想办法,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陈艳梅愁着脸,“你父亲贪墨的银子数额巨大,依照我朝律例,是灭族的,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办法。” “此案是端王督办,母亲不是说端王和秦家关系密切,若是我们拿和秦家的关系来和端王套近乎,他会不会放了我们?”大儿子说。 陈艳梅拧紧眉心,“这么大的事儿,哪是情分讲就能抹平的了的!” 虽然她是妇人,可是这点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再亲密的关系都救不了他们。 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犯罪的是爹,又不是我们。”大儿子哭着说,“若是我们一家老小都因为爹而被杀死,这不太无辜了吗!这种连坐的刑罚本身就残忍,是真的很残忍,没有一点点的人性!” 陈艳梅将脸埋在怀里抱得小孙子肩膀上,闷着哭。 “娘,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孙子孙女死吗,他们都还那么小,只有你有机会救他们,只有你了。”大儿子说。 “只有我,只有我......”陈艳梅哽咽着声音。 “祖母,我不想死。” “祖母,我也不想死。” 怀里的小男孩儿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陈艳梅,小女孩儿也揪着她的衣摆摇着。 “祖母不会让你们死的。”陈艳梅抽泣了几声,抬手又摸了摸怀里小男孩的小脑袋,转眸看向大儿子,“可是,我们都成了囚犯,我怎么能见到端王,怎么能让他救我们?” “一定能见到他的。”大儿子对这个很有信心,“此案就是他督办,我们一定能见到他。 陈艳梅胡乱的点头,“若是求他,孩子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我会求他的,我会求的。” “那就全靠娘了。”大儿子扯了一下唇。 陈艳梅只觉得心有千斤重,连忙将怀里的孩子抱紧。 ** 另一队士兵去了府衙大牢,他们分开没多久便将所有的囚犯押到了牢房外,只有几人出来是抬着一个支架的。 士兵对在外候了多时的提督大人严青回话,“严大人,罪犯郑海山已服罪自杀,尸首都僵了,身上都生了尸斑。现在该怎么办?” 严青捂着口鼻上前,仔细地查看了一眼郑海山,让旁边的一个士兵脱下了身上的外罩盖在了郑海山的尸首上,叹了一声,“外面有老百姓,别将人吓着了。” “你们先把他抬到外面吧,一会儿问问端王殿下。” “是。”士兵将人抬了下去。 这时,所有犯人及其家眷也都从牢房押了出来,严青让人点了名,押着人出去了。 士兵加犯人人数众多,占了整整一条街,百姓们可能一早就察觉到了今日是有大动作的,所以虽然是清早,还是起了身,在他们通过的地方凑上了热闹。 “这死的是谁啊?”有百姓看到了士兵手里抬了人,好奇地问他们。 士兵冷冷地瞪着他们,“瞎打听什么,你也不想要命了?” “不,不是......”百姓连忙摇手,“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把嘴闭上。”士兵面无表情地说。 百姓悻悻地捂住了自己嘴巴。 这一群犯人中,还有郑海山的两个出嫁的女儿,郑知夏,郑知秋,两人在人群里搜罗了好多遍都没看到她们爹的身影。 “秋儿,你看到爹了吗?”郑知夏问妹妹郑知秋。 郑知秋一边摇头一边说,“没有。” “爹一定在人群里,我们好好找找。”郑知夏说,此时,她们谁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已经不再人世。 郑知秋点头,姐妹俩又挨个在人群中找。 这时,队伍是往前走的,也不知道是前面抬着尸首的士兵走的太快,还是有风,郑海山尸首上盖的外罩撩了起来,露出郑海山灰白没有人气儿的脸来。 旁边的百姓猛地见到死人,吓了一个激灵就大声地尖叫了起来,“这死人是......郑大人。” 这百姓的喊声不小,许多人都听到了,郑海山已死的事儿便以燎原之势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自然,也传进了郑知夏,郑知秋的耳朵。 两个姐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郑知秋一把握住了姐姐郑知夏的手,“姐,他们说爹负罪自杀了,是我听错了吗,他们是说咱们爹死了吗?” 郑知夏怔怔地呆在原地,没有回答她的话。 郑知秋见她不语,心里没有着落,突然松开她的手就往前方的人群跑,一旁押送她们的士兵见状连忙追了过去,喝道,“站住,那个女人,你再往前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郑知秋根本不理会他,只扒着人往她父亲的身边挤。 郑知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抬脚跑去,但是,身边的士兵已经有了准备,一察觉到她的动作,手里的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你敢往前跑,你的脑袋就没了。” 郑知夏整个身子如坠冰窖,凉了个透,她睁着眼睛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妹妹奔去的方向,满眼都是担忧。 郑知秋人小矫健,后面虽然有士兵追着,还是跑到了郑海山的尸首前,也掀开了他身上盖着的外罩,当看到他灰白没有人色的脸时,尖利地叫了一声,遂即就嚎啕大哭,“爹......” “回你的位置去,否则,按逃犯处置。”追她的人拽住了她的胳膊,往回拉着。 郑知秋不走,哭的撕心裂肺的,“我爹死了,我爹死了,他是被你们害死的,是你们,你们这群魔鬼。” 说着,她跟发疯了似的,捶打抬着尸首的士兵。 “你再发疯,一会儿拿脚铐脚镣给你锁起来。”士兵被她尖利的手指尖划破了脸,当即就发起火来,要不是他现在手里有东西,一定拿刀将她砍了。 “有福你不会享是吧,那我便找人拿来脚铐脚镣给你戴上。”拽着她的士兵,也没有好脸色。 “知秋,你快回来,先别闹了。”郑知夏在后面喊着,“我们已经失去了爹,知秋,我们不能再失去你,姐姐求你了,你快回来。” 严青是在前方骑马走的,人群里的骚动他也察觉到了,回身往外看了几眼后,他看向身边的士兵,“给后面那闹事的戴上脚铐脚镣。别让她耽误了我们的行程。” “是。”身边的士兵得了命,迅速骑马走了,不过一会儿,他就拿了脚铐脚镣来递给了押解郑知秋的士兵,“严大人说了,给她戴上,别耽误行程。” “是。”士兵接过东西,让身边人押着郑知秋,不顾她的挣扎就给她套上了繁重的枷锁。 郑知秋被那沉甸甸的东西压得几乎抬不起脖子来,“你们放开我,把这东西打开。” 士兵拽着她脖子上的枷锁,轻松地将她往后扯,拽到了郑知夏的身边,还警告她,“你若是这么不听话,回头丢了性命你都不知道怎么丢的,别说我没警告你。” 押解犯人进京,路途遥远,死几个人太寻常了。他这话倒不是只是吓唬她,而是真的,不听话的人,他们可以随便地处置了,而且,根本让人抓不住把柄。 郑知夏听了这士兵的话,连忙掐住了郑知秋的胳膊,同时对士兵点头,“官差大哥,我们会听话的,我们会听话的。” “知秋,别说了,姐姐求你别说了。”郑知夏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说话的时候,泪水决堤而出,她瞬间就泪流满面。 郑知秋见自家姐姐这样,立刻表示,“姐姐,我不说了,你别哭,你别哭啊,姐姐。” 郑知夏心里积压的害怕,担忧,此时全都化作眼泪宣泄了出来,低声地抽泣着。 158陈艳梅自杀 两支押送犯人的队伍在前街宽阔的楼牌下停了下来。 褚诣早已经等在了那里,看着多数的老幼妇孺,刀裁的剑眉簇成了小山,薄唇也在这时抿成了条直线。 “这些人养尊处优惯了,若是这样徒步押解到京都,耽误行程不说,就怕会死不少人呢。”大理寺卿彭大人看向前方一步远,身姿肃穆的男人,说,“可是要用囚车,我们并没有那么多。殿下,真是有点难办呀!” “就是再难办也得办。”长途跋涉下来,死的最多的就是老幼妇孺,这些人中,也就他们最无辜。 褚诣心里盘算后,开口,声音有十足的威慑力,顿后,他喊了一个名字,“白皓。” 待在几位大人后的一个年轻男子挤到了人前,站在他侧边对他抱拳,“主子。” 主子? 几人探究的目光落在面容沉静的白皓身上,都察院御史田大人看着他,突然开口,“哦我那天就说在哪儿见过你吧。看来我的记性是没错的,是见过你的,就是当时没想起你是殿下的人。” “田大人。”白皓对认出自己的田大人抱了下拳,“那日属下身上有公事,怕引起身边一个重要证人的怀疑,便没和田大人说实话。还请田大人海涵。” “无碍无碍,你也是奉了殿下的旨意办事的。”田大人摆了摆手。 褚诣听他们交谈完,从自己衣袖中拿出令牌,交给白皓,说,“你拿着本王的令牌,调严提督的士兵在冀州府征收马车,百姓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一定让他们满意了。晌午的时候,将车都赶在这里来。” “是。”白皓双手接过他递来的令牌,行礼后连忙走了。 他找到严青,借了他的兵办事去了,严青让人抬了郑海山的尸首到了褚诣面前。 “殿下,郑海山昨晚在牢房里自杀了,应该知道自己回京都落不了什么好,所以先死了。”严青将蒙在郑海山身上的外罩掀开,让褚诣能够看到,“现在他的尸首我们怎么处理,是扔在乱坟岗,还是给葬了。” 严青之所以问他,是因为他听到过他和秦家那姑娘的事儿,而秦家和郑家又很有渊源,所以,他不敢擅作主张。 “死者已矣。”褚诣清冽的视线淡扫了一眼郑海山的尸首,对严青说,“严提督安排人给他买口薄棺葬了吧,父皇那里,本王会说明的。” “是。”严青应后,对身后的人摆了摆手,身后的人得令,按照褚诣的吩咐办事去了。 褚诣负在身后,眼眸在面前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中扫动,他沉默了半晌,对身后的吴少杰说,“郑海山及周围五个县衙官员的被捕,导致冀州府及各县诸事几乎全部被搁置,为避免有人趁机捣乱,搅乱冀州府,吴大人,冀州府知府一职先由你暂代,本王留下白皓,和带来的那队侍卫,帮你一起治理冀州府。等回京都后,本王再奏请父皇封你为冀州府知府,至于下面的县官,你身边有什么合适的人,你写折子递上来,我们到时候再做筛选任命。” “是。”对于褚诣的提拔,吴少杰的心里更是激动,当下,行礼时腰背都弯成了直角。 褚诣淡点了下头,神色没有多少的起伏。 顿后,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午后我们就要出发回京了,接下来几天,路上会很辛苦。” 褚诣眉头动了动,环视着几位大人,说,“诸位大人,我们府衙请吧,好好地休息休息,养足精神。” “是。”几位大人点头,而后你推让我,我推让你,准备往府衙走去。 人群中的陈艳梅,双眸紧紧地盯着人群中鹤立鸡群的男人,她看着这位意气奋发的端亲王殿下,记忆突然被打开,想起了她的丈夫之前怀疑他来冀州府目的这一事,当时,她的丈夫对他的来意是很怀疑的,怕他来此是调查他们家的,后来让她在好友淑美这里打听,她打听了一番后,告诉了丈夫他们是多想了,所以他的丈夫才对褚诣的来意没有了怀疑。 当时,要是她从淑美那里打听出有效的信息就好了,若是那样,她的丈夫会不会有时间掩饰那些罪证,他就不会被褚诣查出来,当然也不会被抓,现在他们郑家就不会被抄家。 陈艳梅后悔,自责,她后悔当时被友情蒙蔽,没认真地在淑美那里打听出有用的消息,当时她只要认真一点,也许她家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怪她,怪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怪她...... 一股钻心的疼爬上了她的脑袋,她痛苦的用双手抱住了她的头。 “娘,端王殿下来了,娘,您一定要去求他啊。”大儿子看着快走到他们跟前的男人,在陈艳梅的背后拽了拽她的衣襟,“以后见他的机会更是少,这一次错过了,我们可能就真的要人头落地了。” “您就算不为我们想,总要为您的孙子想想啊,我们郑家不能没有后啊。” 陈艳梅脑袋本来就很乱,被他的儿子这么一催,更是乱的没有一点头绪。 “娘。”褚诣离他们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大儿子在一旁看着更是着急,他狠狠地跺跺脚后,干脆大手一推,将自己的母亲陈艳梅给推了出去。 陈艳梅完全没有准备,被他这么冷不丁地推出去,直接倒在了人群前。 她痛的哼了一声,刚从地上爬起来,眼前多了一双黑色的绸面皂靴。陈艳梅的眼睛忍不住缩了缩,抬头时,眼睛里多了几分的惧意,还有一股融在深处的恨意。 褚诣负着双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趴在自己面前,身形佝偻的妇人,虽然她的容貌和之前看到的那个富贵的夫人有着天壤之别,但是,褚诣一眼就认出了陈艳梅。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这罪妇拖下去。”彭大人喝道。 旁边的士兵连忙上前要去拽陈艳梅,褚诣出声,制止住了,“你们先下去。” 士兵收住动作,退在一旁。 褚诣垂着眼目望着脚下的陈艳梅,主动出声和她说话,“郑夫人。” 陈艳梅意味不明的眼睛定在他线条分明的五官上,“端王殿下真是好眼力,罪妇陈氏都成了如今这副容貌,您还能将罪妇认得出来。” 褚诣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定定的看着她,自然,也没开口。 陈艳梅仰视着他,脸上渐渐地带上了讥讽,她忽然扯唇,笑了,“我说怎么回事,淑美几十年没和我联系,几个月前突然来信说看望我,我只当她是念起我们小时候的情分,真想来看我,和我叙旧。时至今日,我郑家抄家,家里百十余口沦为阶下囚,我才想明白。” 她咯咯的笑着,笑的眼泪都飞了出来,对着褚诣厉声喊道,“是她赵淑美,还有你端王殿下,你们是串通好的,利用她女儿秦慕瑾做掩护,来我们冀州府调查,将我们这些人全都下了狱。” “端王殿下,你是不是应了事成后娶她的女儿秦慕瑾为妻。”陈艳梅笑了,笑中带泪,扯着嗓子狠狠地喊了起来,声声惨厉,“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分比不得端亲王府女主人的身份。赵淑美,终是我错看了你,是我错看了你,害了我们郑家......” 她对秦家的曲解听得褚诣蹙紧了眉心,“郑夫人,秦夫人是你的发小,她的品性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不是出卖朋友来换取荣华富贵的人。” “本王不瞒你,确实,本王来冀州府,是奉了圣旨调查的。可是,这和秦夫人还有秦小姐没有任何的关系,她们并没有出卖你们,在本王这里谋取身份地位。” “更何况,本王是一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若她秦慕瑾,她秦家是这等卖友求荣的人家,本王也不会要的。” 陈艳梅干涸的唇角紧紧地抿起,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她对他冷笑,“人心都是善变的,小时候的淑美和我感情再好,长大了,几十年没见了,你怎么保证她没有变?” “更何况,摆在她眼前的是你端亲王正妃的身份呢。端亲王妃,好大的一个香饽饽。她家慕瑾再美,搁在从前想要从京都众多勋爵人家中脱颖而出嫁入亲王府,那也只是痴人说梦。若不是因为她们在这件事情上帮你,如何攀的上你?” “呵呵呵......”赵淑美发疯似的笑着,“枉我将她视为姐妹,比同胞的姐妹还亲的姐妹,她居然这么待我。” “她们秦家踩着我郑家百十余口人的性命上位,将来,会不会睡得安枕。哈哈哈......” “郑夫人,多行不义必自毙!”褚诣薄唇微启,淡淡地说道,“不是她们母女让你们犯罪的,也不是她们母女踩着你们的骨血上位的。你不要因为你们自己犯的错,就为自己找借口,找一个无辜的人背黑锅想减轻你们自己身上的罪行。” “秦慕瑾是本王看上的女人,单纯的,没有任何的条件和动机,是本王自己想娶的女人,和你们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冷冷地瞟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人,“若是你今天蹦出来就是想说这些,你要说的都说了,退下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士兵,士兵得到他的指示,上前就去拽陈艳梅。 陈艳梅眼疾手快拔出了士兵腰上的佩刀抵在了脖子上,他们周边所有的人都怔怔的看着她,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陈艳梅眼睛里噙着泪水,抖着唇望着面前清贵的男人,加重了语调,“端王殿下,我郑家就是被秦家害的,我郑家百十余口都做了他们秦家上位的垫脚石。” 她吸了一口气,扬着脖子朝四周喊道,“秦慕瑾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她是为了能够嫁到端王府,成为端王的女人,陷害我们郑家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们。” 褚诣的脸就跟结了层霜似的,寒的让人不战而栗。 陈艳梅却不怕他了,她一个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好怕的,她对褚诣笑,低声在他面前说,“若是我郑家人都死了,秦慕瑾也不会好,世人都会知道她是一个为上位不择手段的人。” “端王殿下,为了她的名声,您得尽力留我郑家人性命。”说完,她手中的刀一横,割破了脖子上的动脉,血液喷洒了出来,陈艳梅瞠大了眼珠子倒在了地上。 “母亲。” “祖母。” 郑家人从人群里挤出,跪在了陈艳梅的身边,不断地摇着她的身子,哭着喊着。 隔着他们很远的郑知夏郑知秋也从周围人群里听到了一言半语,这时又听到了哭声,两人再也待不住了,和押着她们的士兵扭打。 一时之间,两处嘈乱的跟集市似的。 “殿下,现在该怎么办?”身后的几位官员感到了棘手,其实,也不是棘手,要是按照他们的意思,该咋办咋办,管你怎么说。可是,现在这件事儿里涉及到了一个人,端王殿下在意的一个女人,他们不敢擅自处理。 陈艳梅真是好样的,一口浊水将秦家拉了进来,也给秦慕瑾泼上了脏水,枉费她之前那么为他们家求情。 褚诣原本是打算帮她家的,但是现在,因为陈艳梅的脏水,惹恼了他,他不想再出手救负恩忘义的郑家人了。 要是按着从前,像陈艳梅这种和自己心意背道而驰的人,他一定将她悬在城门口示众,可是,念及秦慕瑾,他忍了下来。 是,现在这件事,他吃了亏,可是,并不代表他就忍了。 褚诣攥了攥手心后,没有人情儿的眼尾扫到一旁的士兵身上,说,“你去告诉之前的人,说不用给郑海山准备棺木了,将这陈氏也拖下去,一起烧了。” 烧了? 郑家的人几乎要昏厥,没想到他们的父亲母亲最后连个完整的尸骨都没留下。 褚诣再也不看一眼郑家人,迈开大步继续往前走,那负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捏着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看他露出的手腕,青筋爆出,就知道他的心情此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几位官员大气都不敢喘,连忙加快脚步跟上。 159秦家被围困 褚诣办完冀州府的差事,折子快马加鞭送入了京都,不过两日的功夫放在了含元殿,褚鸿麟的桌案上。 折子上明确地写有以郑海山为首的冀州府官员贪污的官银数量,他们在冀州府设置的各种苛捐杂税条文,倒卖官位名单,价目,所收下面人员孝敬的银子物什,往上孝敬的银子物什,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他们冀州府府衙牢房刑罚的价目表,更是五花八门,令人瞠目结舌。 褚鸿麟看着折子上银子的来源,还有去向,气的脸都青了,一把将折子扔了出去,“岂有此理!” 伺候在褚鸿麟身边的张元被他发怒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几乎想也没想的跪在了地上,“陛下息怒啊,气大伤身,您当心您的身子啊。” “还当心身子个屁!朕的江山被这群蛀虫都要啃没了!”褚鸿麟被气的头一次爆了粗口,他儒雅的脸庞上表情扭曲,阴沉着黑眸看向跪在一旁的张元,“去,宣常同泉。” 常大人,皇上这是要有大动作啊。 张元微楞后,连忙起身,“是,奴才这就去宣。” 他从地上爬起,连忙往外跑去。只是,他在去宣人的时候,也派了自己的人去告知了别人。 不过一会儿,京兆尹常同泉便小跑的进了宫,连口气都没喘地进了含元殿。 褚鸿麟对着常同泉发了好一通的火,并且责令他两天之内将京都所有官员做个排查,看京都是否有官员和冀州府众人有所勾连,若有发现和他们不清不楚的直接封府,将成年男子一律关进牢房调查。 常同泉诚惶诚恐地接了这差事,被褚鸿麟赶出去后,也顾不得打理张元,就先跑了。他点了衙差,让他们在京都各城区查访。 两日后,他将与冀州府几位官员有过来往的名单递给了褚鸿麟,褚鸿麟看着上面的人名,拿起一旁的朱笔,直接在纸张上落了一个‘囚’字。 朱拿上他御笔亲批的纸张退了下去。当日清早,京兆尹的衙差就做了行动,在京都几大城区来回乱窜,该封府的封府,该入狱的入狱。 一时之间,京都陷入前所有无的恐慌之中,常同泉带着衙差到处封府,还抓了各府的老爷少爷,将他们投入了监狱。 虽然早就预料出这一天的到来,赵淑美在秦为民和自己两个儿子都被抓入监狱后,还是一时接受不了,晕倒了过去。 待她醒来,已经是晌午后,赵淑美扶着额头起来,一睁眼就问身边的人外面怎么样了,但是一屋子伺候的人都只是摇头。 “这个时候要慕瑾在就好了。”赵淑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她在还能给我出出主意,现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夫人,小姐走了,没困在家里这不都是好事儿嘛。” “她在外面也能给我们出出主意,万一再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她还能照应一下我们。” 丫鬟在一旁安慰着赵淑美,“夫人,您别太担心,咱们秦家是不会有事儿的,小姐说了,这叫清者自清,只要到时候查一查就一目了然了。”丫鬟在一旁安慰着,“您将这心都放在肚子里,就悄咪咪地等着,不久皇上会还我们清白的。” “话虽如何,可是我这心里头......就是慌得很。”赵淑美将手压在胸口,“我就是没去过京兆尹的牢房,却也是听说过那里的,那里向来都是容易进出去难,听说挂着许多折磨人的刑具。你说老爷和少爷们在那里,会不会受刑,然后屈打成招。” “夫人,不会的,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老爷少爷们不会受刑的。”丫鬟说,“老爷和少爷都是朝庭的人,尤其是老爷官居正二品,不是有那句话叫刑不上大夫,他们不会对老爷少爷用刑的。” “对对对,也对。”听丫头这么一说,赵淑美的心里这才有了着落。 她扶着额头胡思乱想着,一会儿说,“还好早点将大少奶奶给送去乡下的庄子了,这若是今天的事儿让她赶上,她还不知道该怎么担忧呢。” “是呢,夫人想的真周到。”丫鬟在一旁嘴甜说。 “是慕瑾提议的,说要赶紧让大少奶奶去乡下,就怕家里生变故。”赵淑美的唇边轻轻地弯了弯,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比任何人都有用。 她无比庆幸地说,”还好她坚持将雨菲送回庄子,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小姐真是厉害。”丫鬟继续嘴甜说,“这未卜先知的本事,真是让府里受益匪浅。” “恩。”赵淑美也不否认自家女儿的这个做法,打心眼里高兴。 半天后,她轻叹了一句,“希望她早点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在外面好好地帮我们想想办法。” “会的,小姐会的。”丫鬟说。 赵淑美总算是松了口气。 外头,秦家在内几位京都官员府邸被封,家里男主子被关进京兆尹牢房的事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基于前几次因为秦慕瑾和褚诣事件的缘故,秦家这一次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大家都一致认为秦家今年命运多舛,否则,怎么会先有秦家小姐和端王殿下的韵事传出,伤了她的名声,又有赐婚的旨意传出不过一两日又被收回赐婚的,不仅伤了名声,还真伤了身子,现在呢,家里又被封府,男主子被关进了牢房生死未卜,当真是让人觉得无语。 想着想着,她叹了一句,“等这件事儿做了了断,我要去佛寺上上香。咱们秦家,这一年太不太平了。“ “是,应该的应该的。”丫鬟在一旁猛点头。 赵淑美揉着发痛的额头,嘴里又叹了一句。 他们不知道,秦家人想要好过,有些人却看不得他们如此安逸。 沈雨薇听到秦家被查后,高兴的恨不得蹦起来,她捏着手心兀自高兴一会儿后,找了文房四宝,在纸上奋笔疾书,将自己知道秦慕瑾已经离开秦家的事儿写了下来,待完成后,她提着篮子出了端王府,直奔京兆尹的衙门。 沈雨薇拿着信在京兆尹衙衙门前徘徊了许久。终于让她找到机会,她买通了一个百姓,将信透过这百姓交给了常同泉的手里,而后坐等常同泉的处理。 “只要你进了京兆尹府衙。名声又是不能要了。”沈雨薇心里已经生起了得意。 原先她也不想对这个秦慕瑾下手的,但是,她和褚诣之间的关系让她不得不防。 ------题外话------ 不行,我太困了,受不了了,今天就写在这里 160去打小报告 沈雨薇满含期待地等在京兆尹的外面,就想看到京兆尹里出来一队急匆匆的衙差,那一定是去京郊宝华庵抓秦慕瑾的。 可是,她想多了。 沈雨薇在外面等了半天,衙差没等到,等来的却还是她刚刚收买的中年男人。 “你怎么......”沈雨薇收回往他背后望的目光,紧锁着柳叶眉瞅着他,“里面怎么说?” 中年男人从袖口里掏出她之前给的信封,递到沈雨薇面前,“姑娘,里面说了,这封信就当他没看到。” “没看到?”沈雨薇眉清目秀的五官都拧巴在了一起,肃着声音问,“什么意思?” “你将信交给谁了,衙差?他们将信往后递了没有,到底给京兆尹大人看了没有?” “姑娘,我进了京兆尹后将信递给了衙差,也和他们说了你教的那些话了,他们应该是将信拿给京兆尹大人看了。你看这信纸,原先是封着的,最后还给我的时候是打开的。”中年男人说,“衙差还给我的时候说,大人说了,这信今日就当他没看到。” “怎么会这样?”沈雨薇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你这信我也给你转交给里面了,你的事情办没办托我可不管啊!”中年男人突然将信扔到了她手腕上跨着的小框里,留下一句,“银子我是不会还给你的。”便跑了。 “......”沈雨薇看着那个比兔子跑的还快的身影,气的脸都变形了,半天后骂咧了一句,“刁民!” 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后,从篮子里将信拿出来捋好,决定自己亲自去试一下,否则,她死不瞑目。 沈雨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后,往四处看了看,最后抬步迈过去。 京兆尹的大门永远是敞开的,里面有一处单独留出来的院子,是专门处理百姓的疑难杂症,只要你有什么问题或有什么冤屈,都可以在此登记,会有衙差帮你处理,就算是当时处理不了的,只要你登记清楚了,一旦处理出结果也会通知的。 所以,沈雨薇是很容易就进了京兆尹的府门,并且畅通无阻地进了这间处理民事的屋子。 站在了桌子前方,她的面前是一位负责登记诸事的衙差,见她和颜悦色地问道,“这位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 沈雨薇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场所,虽然她住在端王府,从府门口的守卫到王府里服侍的人,都是带刀的侍卫,应该说她对这种肃穆庄严的地方都习惯了。可是,她来到这里,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打心底里的畏惧,可能是那放在屋子两侧的铡刀太吓人了吧,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这种东西。 沈雨薇咽了口口水后,目光收回,扯开唇对面前的衙差露出了一抹略微僵硬的笑,“大人,小女子是有一封信要交给京兆尹大人的。” 沈雨薇从袖口中将抹平的信又拿了出来,双手递给了衙差。 衙差垂着眸子看着她手里的信,没接,一会儿后,面目严肃地看向沈雨薇,“姑娘,若是我没猜错,刚刚一个男人也拿着这封信来过我们这里了吧?” 沈雨薇微想后,点头,“是。刚刚一位大哥拿过来过。” “这是一位姑娘拜托我们拿过来的,说礼部尚书家的大小姐这几日不在家,并没有被关在家里,若是她没被囚禁的事儿传出去,传到皇上耳朵里,京兆尹大人就是办事不利,对大人前程不好。” “大人,麻烦您将这其中道理转述给京兆尹大人,相信他会知道怎么办的!” 衙差面色不为所动,“刚刚我已经和那男人说清楚了,我们大人说了,这封信他就当没看到,你还是拿回去吧!” “没看到,这怎么能当没看到呢?”沈雨薇秀眉拧紧,这京兆尹是不是傻,秦家被皇上下旨查封,囚禁所有家眷,秦慕瑾本该被囚禁,如今却逍遥在外,他没有将所有秦家人收监,这就是办事不利,他不是应该更正自己的错误,将秦慕瑾立刻收监吗,为什么现在却对举报的她说当这信没看到? 她不理解,绝对不能理解。 “大人,秦家这小姐逍遥法外的事儿若是传出去,怕是对京兆尹大人影响不好吧。” 衙差望着她,面露些许的讥笑,“姑娘,这秦家小姐和你有什么冤仇啊,让你一定要将她送入大狱?” 沈雨薇双目一怔,遂即扯开了笑,“大人,我只是帮人家跑腿的,和这秦家小姐素不相识,我帮人家办事,只是赚点银子而已。” 衙差笑了笑,低头翻了一下手里的案册,“这信,我们大人看了,我们大人说了这东西他从来没看到过。” “......”沈雨薇听得都要气死了,什么叫这东西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京兆尹什么意思啊。 她生气,但是面对面前的衙差,她不敢表露的太多,怕被他看出来什么。 顺了顺气后,沈雨薇笑了,在他面前说的温柔细语,“大人,我也是挣人家银子的,这不清不楚的事儿我和雇家说,想必人家是不满意的,我这钱怕是难拿到。” “您要不和我说的明白一些,我也好给人家回话。” “先谢谢大人了。”沈雨薇对他行了个礼。 她的温柔软语,衙差还是很受用的,不仅没有为难她,还确实和她说明了,“我在大人那里听了一言半语,大人说了,这秦家姑娘是和端王殿下有渊源的,若是她真如传言说是端王殿下喜欢的女子,若是将她追回囚禁起来,那便是得罪端王殿下了。” “我这话你应该明白了吧!” 明白了,她完全是听明白了,就是听得太明白,心里更是觉得不舒服,对秦慕瑾的恨意就更加的大。 沈雨薇如坠冰窖,整个人从心里到外,拔凉拔凉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京兆尹,等她回过神儿来,人已经站在了通往皇宫的街上。 沈雨薇远眺着远方红砖黄瓦的皇宫,细长的眼睛中恨意滋生,她嘴角的肌肉使劲的抽了抽后,慢慢迈开步子往前走去,她走的是宫女太监专用的小门,手里的令牌也是宫女的,所以很是顺畅。 ** 玉华宫,沈雨薇畅通无阻地进了宫门,候在院子里的宫女见她,连忙跑着迎了过来,“雨薇姐姐,您怎么来了,是找娘娘吗?” 沈雨薇纯净的小脸儿上立刻扬上笑意,看上去十分的和颜悦色,她点头,脆生说,“是呢,好些时候没和娘娘请安了,心里记挂的很,所以就过来了。” “您今日可不巧。”宫女笑盈盈地说,“这几日皇上心情十分不好,娘娘每日都要过去陪皇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贵妃娘娘不在,那秦慕瑾该谁人来收啊,难道让她逍遥法外? 沈雨薇几乎咬碎了一口的银牙,连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 看她脸色有变,宫女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有些忐忑,“雨薇姐姐,您可是有什么难处?” “要不奴婢派人去和贵妃娘娘说一声?” 那自然是不妥,她来找贵妃娘娘,主要是想要借她的手将秦慕瑾给送入京兆尹大牢,这种事儿说多了就会露馅,难保不让贵妃娘娘觉得她是故意针对秦慕瑾的,如此这么一想,她之前在贵妃娘娘身上下的那些功夫就功亏一篑了。更何况,贵妃娘娘现在在伺候皇上,自然是皇上重要,她若真让人去通报,那便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在贵妃娘娘的心里也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沈雨薇这辈子若是想出人头地,能靠的就是贵妃娘娘这棵大树,所以,绝对不能让她对自己有一点不满。 想了想后,沈雨薇出声,“我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想给娘娘请个安,娘娘要伺候皇上这是大事儿,我的这点事儿无须去打扰贵妃娘娘。” “那您......”宫女想了想后说,“要不去崔嬷嬷房里坐坐吧,稍稍歇一歇。” 沈雨薇弯着唇线,“我娘是伺候在贵妃娘娘身边吗?” “是!”宫女点头,沈雨薇又开口,“我娘是不能进含元殿伺候的,要不你让人去含元殿请一下我娘,我和她说两句话。” “这没有问题。”宫女笑道,“雨薇姐姐你去崔嬷嬷房里等会吧,奴婢进屋和如儿姐姐说一声。” “好,麻烦了。”沈雨薇客气说。 “雨薇姐姐客气了。”宫女很会说话。 “那我先过去。”沈雨薇对她友好地笑了笑,抬脚往自己母亲住的房间走去。 等她走后,宫女已经往正殿跑去,不一会儿有个大宫女从正殿出来往外走了。 沈雨薇走进了她母亲崔嬷嬷的房间,环视着室内的陈设,最后目光定在桌子上,她走近,打开了抽屉,当看到抽屉里的几个首饰盒时,嘴角弯了起来。 沈雨薇打开首饰盒,从里面拿出一只色泽上乘的翡翠镯子,通身的墨绿,一看就是极好的东西。 沈雨薇从袖口拿出帕子搭在手上,将镯子套进了手腕上,仔细地看着它,最后可惜的嗞了嗞嘴,“东西是好东西,可惜太老了。” 她戴着撑不起来。 “要是颜色浅一点,是个翠绿的就好了,我戴着一定好看。”沈雨薇不断地抚摸着这翡翠镯子,满眼的不舍和可惜。 半天后,她才又捡起另一个盒子,是一根金钗,花型很简单,她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后,将金钗插在了自己的发间,头凑在铜镜前反复地看了好一会儿,但是没摘下来。 崔嬷嬷回来后,就见自己攒的那几个饰品,除了两个盒子里有东西,其他的都空着搁在桌面上,当时,她心里划过好重的心疼感觉。 “雨薇。”崔嬷嬷叫了自家女儿一声。 沈雨薇将头上刚插好的银簪子拿了下来,放回了刚刚打开的首饰盒中,“娘,你的这几件东西我都要了啊。” “你在王府这么多年了,王爷就没赏赐你点什么?”崔嬷嬷肃着脸走近她,将桌面上那些盒子捡起来慢慢合上,“娘的这些东西都是贵妃娘娘赏的,都老,不衬你,你戴着不好看。” “王爷对我的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讨厌我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赏赐我什么东西。”沈雨薇语气幽怨了好一会儿,一小会儿后她平复了心情,“我身上这几件,样式简单,看着不老,娘,我戴着正合适。” “......”崔嬷嬷望着她身上那些东西,最终缓了一口气出去。 沈雨薇看出她的不舍,嘴角上轻蔑地笑了笑,“娘,我以后可是要进王府做王爷女人的,那是贵妾,将来王爷若是继承了大统,女儿我可就是妃子了。你眼界高点,这些东西别当个宝贝似的搂着。” “哦,你既然觉得我这些不是宝贝,那你怎么还要她呢。”她抖了抖手里的空盒子,“都给我拿干净了,就给我剩下这么一点。” “这些东西可是我攒了好几年的。” 沈雨薇又轻蔑了笑一笑,“王爷是什么人啊,什么郡主公主贵小姐没见过,我若是素着一身,拿什么和那些贵人相比,怎么能入的了他的眼睛。” “娘,这些东西勉强就是给我缀饰一下。”她轻扶了一下鬓边。 “我说不过你。”崔嬷嬷最终投了白棋,顿后,她看向一旁搔首弄姿的沈雨薇,“你这个时候过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说到正视,沈雨薇的态度有所收敛,手里的镯子在她手腕上转了几圈后,她看向自己母亲崔嬷嬷,“娘,你在宫里也听说了吧,秦家被囚了。” “秦家?”崔嬷嬷一时没明白她说的哪个秦家,所以神情有点傻。 沈雨薇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烦躁不堪,“还有哪个秦家,当然是王爷想娶那家小姐的秦家。礼部尚书家。” “哦。”崔嬷嬷知道了,对她笑道,“娘知道了,知道了,刚刚一时没想起来。” 沈雨薇轻叹了一声,“我今天和你说的就是她。” 161就她不可以 崔嬷嬷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轻捶打着自己的双腿,兴致不高,“你进宫就是为了和我说她啊?” “那姑娘不都生病毁容了吗,你还管她干什么?” 以前她听别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嫁出去了就一心只为自己小家,和娘家不亲了,当时还不信,觉得自家女儿雨薇乖巧听话,定不是那种人,自己这女儿不会白养。可是,从她进了端王府,名目上是看她,可是话里话外不是说端王殿下,就是说和他有些关系的女人,她就信了。果然,女儿是母亲小棉袄的那些话是假的。 现在只觉得有些寒心。 崔嬷嬷失望地轻叹了一声。 “您说您在宫里都大半辈子了,怎么目光还那么短浅?”沈雨薇懒懒地扫了自己母亲一眼,把从她那里扫罗来的饰品从身上摘下,慢慢地放入袖口中,一边冷笑一声,“宫里不是有一句话,叫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女人,因为,她们随时都有上位成为主子的可能。” “秦慕瑾也一样!虽然她现在生病毁容了,但保不齐有一天会好,若那个时候殿下还想娶她那怎么办!” 她就是要杜绝她的任何一种可能。 “雨薇,秦慕瑾进不进王府对你一点影响都没有,你的身份注定做不了侧妃和正妃,就算不是她还有别人,你要一个个这么防着也没用啊!”崔嬷嬷其实心里不赞同她针对秦慕瑾的,在她看来,有那个精力还不如想想怎么抓住殿下的心呢。 可是这些话,纵然她和自己女儿说了八百遍了,她也听不进去啊,她这个女儿一直都那么有主意。 沈雨薇手指定在自己的发髻上,用凉飕飕地眼光看着崔嬷嬷,唇边一角勾起,“谁都可以,就她秦慕瑾不可以!” 因为,殿下是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女人。她可以容忍殿下娶很多不爱的世家小姐,就是不能容忍他娶一个特别喜欢的女人。 所以,秦慕瑾绝对不能嫁入王府。 “雨薇,你说你是何必呢,何必自己找苦头吃。以后由娘娘做主做王爷的侍妾不好吗,就算秦慕瑾再受殿下喜欢,你由娘娘做主,她影响不了你的。”崔嬷嬷表示很不理解自家女儿对这秦家小姐的敌意。 “你根本就不懂!”沈雨薇面色十分不悦,横了她一眼,语气不快,“你只要照我说的做就好了,别问那么多。” 崔嬷嬷缓了口气,低头捶着自己的双腿没有说话。 沈雨薇拉过椅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后,说,“秦家被囚禁,秦慕瑾因为生病搬去宝华庵清修而逃过一劫,可是,她本就该被囚,这是她的命。” “雨薇,你到底想干什么?”崔嬷嬷抬起眼睛来,定定地看向她,她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她这女儿了。 沈雨薇脸色变了变,十分讨厌她这样问东问西的样子,她只要照自己说的那么做就好了,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您只管照我说的做就好了。”沈雨薇顿后,又继续说,“你在娘娘身边告诉她秦慕瑾在宝华庵,秦家被囚禁,她作为秦家的女儿也应该被囚禁。这是有皇上旨意的,娘娘应该不会被拒绝。” “雨薇,娘觉得你多次一举了。”崔嬷嬷说,“秦家要是真和冀州府的事儿脱不了干系,包括秦慕瑾在内的所有秦家人,不会有好下场的,根本就不需要你做这些。要是她秦家是清白的,就凭她家因为冀州府的事儿被皇上疑心调查,她秦慕瑾身上也是有污点的,依贵妃娘娘的脾气,也是不可能让她进王府的。” “一个横竖都进了端王府的人,你何必在她身上动心思呢?” 沈雨薇本来是懒得和她废那么多口舌的,但是见她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还是和她提了一嘴,免得她不好好地为她出力。 “娘,您跟在贵妃娘娘身边也大半辈子了,贵妃娘娘和殿下之间的关系,您还没看透吗?” “......”贵妃娘娘和殿下怎么了,他们的关系很好啊。 崔嬷嬷继续不解。 沈雨薇看她样子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看透,怪不得在宫里一辈子了都还只是一个婢女。 深吸了一口气后,沈雨薇又说,“殿下和贵妃娘娘之间看着是母慈子孝,可是,这都是表面功夫。贵妃娘娘是一个爱做主的人,而殿下是一个不喜欢别人替他做主的人。娘,你说他们两个人脾气不一样,要是有意见相悖的时候,这事儿最后到底是听谁的?” “......”她这话倒是把崔嬷嬷给问住了,她还真是从来没想过这事儿。 崔嬷嬷眉头拢了起来,“雨薇,你是啥意思?” 沈雨薇目光狠厉了很多,慢慢开口,“我是想要秦慕瑾再也没有翻身机会,永远都不可能嫁入端亲王府。” “只要她做过牢,蹲过大狱,她就再也不可能嫁入端王府。因为,皇家永远不会要一个,有过牢狱之灾的女人写入皇家玉蝶的。除非端王殿下自己不要前程了,冒天下之大不韪娶她秦慕瑾。” 男人都是有野心的,尤其是像殿下这样胸怀大志的男人,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 她有信心,只要秦慕瑾入狱,殿下绝对不会再要她。 如此,她方能安下心来。 沈雨薇对她母亲说,“如此,在秦慕瑾这件事儿上,贵妃娘娘的心意就和殿下心意相通了。没了秦慕瑾,我想入王府,会很容易。” 毕竟,如此都不是他爱的女人,那他能娶别人,自然也能纳自己。 崔嬷嬷听她的话,仔细想想,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想了想后,她最终点头,“行,我在娘娘面前提上一提,但是,不知道她会不会真派人去抓秦慕瑾。” “毕竟之前她是和殿下议过亲的,娘娘会做得那么绝吗?” “娘,您之前只要用我教的那些铺垫过就没问题,娘娘不喜欢她,就会这么做。”因为,她也怕自己儿子娶了那女人。 崔嬷嬷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帮她了。 见她答应了,沈雨薇脸上的不快立刻消失,溢出了笑容,“娘,等女儿以后成了殿下的侍妾,就将您从宫里接出来,您就不用伺候人了,您在咱们京都宅子里颐养天年。” 可算是说了一句贴心的话。 崔嬷嬷高兴了,“好,娘等你接济。” 沈雨薇掀唇一笑,卖了一会儿乖后,对崔嬷嬷说,“娘,您去煮碗燕窝吧,我饿了,清早我都没吃东西。” “怎么没吃东西呢?”崔嬷嬷脸上显出心疼的神色来,“你在王府也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啊,该吃就吃,该休息就休息,千万别累着自己,委屈了自己。” “王府不会累着我的,委屈我的。王恒将王府打理的很好,每个位置上都有很多人打理,分在我身上的不多。而且我是贵妃娘娘赐给殿下的,他们也都忌讳着,不敢不照顾好我。”沈雨薇说。 “恩,那就好。”崔嬷嬷放心了不少,她从椅子上起来,对她说,“你在这里歇会儿,娘去给你炖燕窝。” “恩。”沈雨薇微笑着点了点头。 崔嬷嬷一走,她脸上的笑意就隐了下去,被戾气取代。 ** 秦慕瑾虽然在宝华庵,但是对京都的事儿还是很关注的,京兆尹派人在京都里查谁与冀州府有所勾连,她就知道自家被囚封也就这两天儿的事儿,没想到,在第三日快午时时,喜儿就带来了消息,说她家里被查封了,好一些的衙差将她家里给围了起来,还在所有门上都上了锁。 听了喜儿带来的消息后,秦慕瑾沉默了良久。 半天后,她回过神儿来,看向身边的两个丫鬟,“珠儿送过来的那些珍珠饰品,你们找出来,再叫马车,我们去趟京都。” “现在去京都?”燕儿总觉得心里不妥,“咱们秦家被查封了,小姐也是秦家人,若是被人认出来,小姐您会不会被送回家里,也被关起来?” 秦慕瑾思忖了片刻说,“不用想那么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你们去准备吧。” “......”燕儿喜儿面面相觑。 “小姐要不再想想?”燕儿说。 “去准备吧!”她不能让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在牢里待得太久,而能尽快洗清自己家里清白的,只有褚诣。 见她心意已决,燕儿喜儿只得按她的吩咐去准备,纷纷下去了。 她们走以后,秦慕瑾回到一张简易的,被她临时当作梳妆台的桌子前坐了下来,她仔细地盯着铜镜里自己的脸儿,那些红色的疹子还是很鲜红,没有转好的迹象,他看到这样的她,应该会放下他们之前的约定。 秦慕瑾轻轻缓了一口气,目光从铜镜里收回,低头打开桌子上的抽屉,从里拿出一双绣着祥云的鞋垫来。 她纤细白嫩的手指在鞋垫上的针脚上来回的抚摸,又不由自主地将鞋垫压在自己胸口,半晌后,最后,终是叹了一口气。 162总归试一试 秦慕瑾将自己绣的这双男人用的鞋垫,用自己常用的浅草绿色绣着朝阳花的绢帕包好,放在了事先准备好的漆黑小盒子里。 这时喜儿进来,“小姐,东西我们放在了马车上,现在可以出发了。” “恩。”秦慕瑾微点头,顺手拿起桌面上白色纱巾围在了脸上。 喜儿看着她用纱巾遮面的动作,小脸儿上笑容立刻就收了起来,“奴婢和燕儿每天都在正殿菩萨面前祷告,为什么小姐脸儿上的红疹子还没有消下去呢。菩萨为什么不肯帮我们?” 秦慕瑾轻笑,黑亮的眼仁都注上了光彩,“菩萨要普度众生的,又不是只管我们一个,哪能你一求,她就要满足你愿望的。” 说完,她拿着盒子走到喜儿面前,抬手捏捏她气鼓鼓的小脸儿,语带笑意,“行了,别和菩萨置气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喜儿揉揉自己被掐的小脸儿,心里觉得奇怪。 她家小姐自从生这病以来,除了刚开始对着夫人哭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哭过了,甚至连伤心都没有了,就感觉这‘病’对她来说无所谓的。可是,实际上这病还是挺让人伤心的,别说她是爱美的小姐,就是她这个小丫头得了这病毁了脸,她都接受不了。所以她家小姐这无动于衷的样子,实在是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不想跟我一起回京都?”见喜儿没跟过来,秦慕瑾回眸望了她一眼。 她回眸那一刹那,是很美的,仿佛又回到了没‘毁容’前的仙女儿之姿。白色的纱巾遮着半张脸儿,有种朦胧的美,让人忍不住想揭开她脸上挂着的面纱,双眸清澈盈盈,里面挂着光芒,水灵动人,又令人不自觉对她温柔以对。 喜儿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还是没动。 秦慕瑾有些无奈,“喜儿,你再不走,我就不带你了哦!” 说完,她跨步离开了。 喜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跑上去,最后她又被秦慕瑾指着牵了毛豆上了马车。 三人一只狗坐上马车,直奔京都。 **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颠簸,马车行驶到了她家周围。 秦慕瑾掀着车帘往外看着,“权叔,绕着咱们秦家四周走走。” “是。”叫权叔的男人驾着马车在秦家四周绕了起来。 “小姐,我们家的大门都被人在外面锁上了,外面还守着衙差。”燕儿一边望着外头,一边说。 “恩,看到了。”秦慕瑾轻点了一下头,低头从座位下的暗格里拿出笔墨纸砚来,她写好了一个小纸条,收了东西,又从自己身上摸了手帕出来将指条包好,系在了毛豆的爪子上。 “小姐,您这是?”燕儿和喜儿看着她的动作有些不解。 秦慕瑾系好手帕后,轻摸着毛豆毛茸茸的小脑袋,温声说,“毛豆,你去找娘,看看她好不好,恩?” 毛豆张嘴叫了两声,身后的小尾巴摇的更欢了。 秦慕瑾弯唇一笑,亲昵地又摸了摸它的小耳朵。而后,她掀开车帘往外看,见马车行至一处偏僻并且衙差注意不到的位置上时,对外面的权叔说,“权叔,停下车。” 权叔驾的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秦慕瑾摸着毛豆的小脑袋说,“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她打开门帘,毛豆立刻就往外跑,它跳下马车,在秦家的围墙边跑了几步,矮着身子奋力地钻进了一个狗洞。 “这小家伙,还有一点用处啊,没白养。”燕儿看着它消失在狗洞的身影,唇瓣就掀了起来,“好庆幸啊,奴婢们没把它喂得太胖,否则那狗洞就钻不进去了。” 秦慕瑾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狗洞,唇瓣忍不住勾起,“毛豆长不胖的,它吃的多跑的也多,身上的肉只能更结实,不会成虚肉的。” 喜儿笑嘻嘻地看着自家小姐,“奴婢怎么从小姐的口里听到了王婆种瓜自卖自夸的意味儿,好像毛豆是您孩子似的,您这个老母亲看到孩子这么能干,骄傲。” “毛豆从出生起就由我养,自然就跟我的孩儿似的。”秦慕瑾眼角眉梢毫不吝啬对毛豆的喜爱,“它这么聪明听话,我自然高兴,也骄傲。” 燕儿和喜儿相觑吐舌,笑了笑。 她们三人在外头等,里面,毛豆四脚翻天,在秦家宅院里奋力奔跑,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它就跑到了赵淑美的清秋阁。 赵淑美院子里的丫头看到毛豆一个个的都很惊讶,她们还在愣神的功夫,毛豆一个健步已经跑进了屋子里。 秦家被查封,赵淑美这个当家主母无时无刻不在胡思乱想,她想自家夫君儿子在牢房里怎么样,有没有受苦,想儿媳韩雨菲在庄子里怎么样,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别再动了胎气,想自家女儿慕瑾在宝华庵怎么样,还有冀州府,好友艳梅,郑家...... 这么一胡思乱想,她的脑袋就更疼了。 赵淑美靠在床头,用手指不断地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正在她难受之际,忽然,屋子里传来一阵快速奔跑的蹄子声,陈艳梅睁眼,就见一只毛色黑的发亮的大狗已经趴在了自己床边,可能因为奔跑的太快它太累,只吐着舌头喘气。 “毛豆,毛豆。”赵淑美此时见着毛豆,就跟见到自己亲人似的,比任何时候都兴奋,她坐直身体,脸上笑的跟个花儿似的看着它。 “是慕瑾回来了,一定是慕瑾回来了。”可是,她家大门被衙差在外头锁上了,慕瑾好像进不来。 赵淑美突然想到这件事儿,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 毛豆仿佛看出了她的失落,身子一抬,绑在自己前蹄上的手绢就呈现在了赵淑美的面前。 当下,赵淑美就乐了,“这丫头,鬼点子真多。” 毛豆听到她夸自己主子,也不知道是感同身受还是怎的,仰头就叫了起来,身后的小尾巴摇的特别欢实。 赵淑美不吝啬地揉着它的小脑袋给它赞美,同时收回手打开了叠在一起的手绢。 她打开手绢后,一眼就看到了下脚绣着的精致朝阳花,当下,她双眸就变得慈爱下来,抚摸了那栩栩如生的朝阳花片刻,她拿起了放在里面的纸条看了起来。 “娘,安心地待在府里,外面一切有女儿。”上面的话很简单,但是,赵淑美看着上面自己熟悉的字迹,就觉得价值千金,当即,眼中泛起了泪花。 她抹了一会儿眼睛,从床上下来,先是找了文房四宝,将自己常用的手帕包住纸后也系在了毛豆的腿儿上。 “毛豆很能干,你主子一定会奖励你吃肉肉的。”赵淑美摸着它的小脑袋,笑着,“去吧,找你主子去。” 毛豆又汪汪地叫了几下,而后就跑了。 秦慕瑾在外面等了没多久,就看到毛豆钻了出来,她顿时眉开眼笑,下去接了它一下。 小家伙返回时比之前更是兴奋,秦慕瑾摸摸它的脑袋,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儿,将它腿上的帕子解了下来,看了看上面的字后,她弯唇笑了。 而后对权叔说,“走吧,我们去端亲王府。” “是。”权叔应下,又驾起马车。 燕儿喜儿在一旁看着她,“小姐,夫人写了什么。” 秦慕瑾抚摸着毛豆毛茸茸的大耳朵,笑着,“母亲一切都好,不用我挂心。” “哦,就这个啊?”燕儿有些失望。 “这还不够,你还想怎样,写篇文章啊?”在她看来这个时候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都能安抚彼此了。 燕儿摸摸脑袋,“奴婢不是这意思,奴婢还以为夫人要您去做些什么呢。” “就是不让我做,我都会做得。”因为,事关她父兄,她秦家满门,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小姐想做什么啊?”燕儿忍不住问她,主要是担心,也是好奇。 秦慕瑾低头抚摸着毛豆,清澈的水眸微动,她沉思了一会儿,说,“自然找能帮的上忙的。” “......”燕儿一时有些不懂。 喜儿轻撞了一下她的手肘,手指微抬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首饰盒,当下,燕儿就明白了。 可是,也有些不对啊,现在她家小姐和端王殿下的婚事也没有了,看这情况以后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如此,端王殿下还会救他们秦家吗? “小姐,端王殿下会帮您吗?”她最终忍不住问道。 秦慕瑾轻抿了一会儿唇瓣,而后,慢慢开口,“我也不知道,但总归要试一试。” 他们婚事的解除,主要是因为自己生了病,褚诣根本就不会了解到,是她自己不愿意嫁给他而故意设计的,他现在对自己还是有一点点感情的。所以,她必须趁他现在对自己还有一丝的余热,将这关系发挥到最大作用,去求他,就能帮到他们秦家。褚诣这个人,是一个十分正直严谨的人,他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是一个极其可靠的人,所以,她秦家的清白一定能洗清。 “若是放在以前,殿下一定会帮您,因为他很喜欢您,不舍得您受委屈。可是现在......”小姐这张脸儿成了这样,还能留住殿下的心吗?她就怕他退避三舍,如此别说帮忙了,就是之前那点薄如蝉翼的感情都会没有。 “上天真是好残忍,它既然给了您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儿,为什么现在要收回去啊!”燕儿很是心痛,“比起从来没有得到过,失去才是最残忍的事儿。” 她都怀疑她家小姐现在是硬撑的,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儿突然变成那让人不敢直视的模样,怎么能让人接受? “上天所安排的一切,必然有它的道理。”秦慕瑾看了燕儿一眼,“不要老为我打抱不平,我已经得到了很多东西,这辈子是足够了。” 燕儿瞥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163让他主动给 端王府门前不远处,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燕儿放下手中的车帘,转眸看向自己的主子,她身子也在这时动了动,准备往下走。 秦慕瑾抚摸着毛豆的身子,没有要动的意思,“你们俩下去,将这些饰品直接放在那些侍卫面前,然后就回来。” “......”燕儿喜儿不解地看着她平静的脸色,“小姐不是求殿下办事吗,您不下去见见端王殿下?” “他还没回来!”秦慕瑾表现的极其若无其事,手中动作不停地轻揉着毛豆毛茸茸的身子。她平静地根本让人不敢相信,她是那个正在遭受家里变故的秦家女儿。 “没回来?”喜儿有些坐不住了,“小姐,您不是打算要求端王殿下帮咱们家吗,他老人家没回来,您怎么求?” “你们俩想知道我是怎么求端王殿下的?”秦慕瑾明澈的眼眸将俩人扫了一遍,问道。 “恩,想知道,特想知道。”燕儿和喜儿两个丫头点头如捣蒜。 秦慕瑾被两人乖巧的模样取悦,编贝一样的牙齿露了出来,笑盈盈的模样甜到人心里,“先按照我的吩咐将东西送过去,等回来后我和你们说。” 燕儿喜儿相觑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动了起来,俩人一人下车一人在上面,将饰品都搬了下去。 “小姐,那我们去了?”两个丫头站在车窗边对她说。 秦慕瑾掀开车窗帘,将一直随身放的黑色锦盒从里递了出去,放在了燕儿捧着的盒子最上面,“这个一并也送过去。” “好了,你们去吧。”她不顾俩人的诧异,直接说。 “是。”燕儿和喜儿俩人也怕招人眼,点头后,抱着东西就快速往端王府门前跑去。 她们俩人一在王府门前出现,里面侍卫就已经盯上了她们,俩人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在离他们半步远的位置蹲了下来,将手里的盒子全放在了地上,燕儿望了一眼他们,喊了一句,“这是还回来的珍珠饰品,还麻烦你们交给王管家。” 说完,她们不等这些侍卫反应,撒腿就往回跑,跳上马车后,权叔驾着马车飞快离去。 “......”侍卫们看着那飞扬而去的身影,再看看地上放着的那些精致的小盒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半天后,有人问道,“这些东西......怎么办?” 又有人一拍脑瓜儿,想起了什么,“刚刚那两位姑娘看着眼熟,好像之前是来过的。”他说,“好像......是秦家那位小姐的婢女。” 他这人话一落,侍卫们立刻就看向他,一会儿,有侍卫已经捂着刀跑进王府找王恒了。 王恒一听秦家送东西过来,放下手里要紧的活,火急火燎的就跑出来了。 门前空无一人,他一边粗喘着气,一边问周围的侍卫,“人呢?走了?” “恩,走了。”有侍卫回话,而后指了指前面地上的东西,“东西放下就跑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 这时,王恒才发现前方地上放了好多的首饰盒,那些首饰盒很眼熟,是他亲手置办的。 “她们怎么......”完了,东西全送回来了,那秦小姐一件都没留,回头主子回来还责怪他办事不利,不把他给卸了!王恒欲哭无泪。 “你们都怎么看门的?”他都气的想把这群人打一顿,十二个侍卫愣是没一个人拦住她们的,还将她们把东西放在了府门口。 “恒哥,我们也是看她们......眼熟,所以,大意了!”要是换成旁人,他们断不可能让人就这么靠近他们端王府的。 “眼熟?”王恒感觉自己脑袋有点大,要晕了,“你们是侍卫啊,保护端王府安全的,看人眼熟就让人靠近你们,还留下东西?” “主子在朝堂上政敌,哪个不是熟人,若是有人胆大包天要刺杀,你们看人眼熟也放进来?” 十二个侍卫低头,坦然认错,“恒哥,我们错了。” “去找你们侍卫长过来,一人领二十板子,好好长长记性。”王恒沉着脸说。 “是。”有一个侍卫出了列,进去找侍卫长去了。 王恒下了台阶,走到饰品盒前面蹲了下来,看着地上的那些饰品,觉得一个脑袋九个大。 就在他欲哭无泪,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躲过这一场‘灾难’时,忽然,在这群颜色类似的盒子里发现了不是自己选的盒子。 王恒拿起,慢慢打开,在里面发现了一隽浅草绿的手绢,又挑开手绢看见里面的鞋垫,他就知道自己那一顿罚是可以免去了。 “过来过来,将这些东西送账房。”王恒回眸对侍卫说了一嘴。 侍卫连忙上去弄东西,王恒只开开心心地将那装有鞋垫的盒子收好,而后走了。 ** 马车上,燕儿喜儿紧盯着秦慕瑾,“小姐,东西已经送过去了,您是不是该告诉我们,您什么意思了吧?” 秦慕瑾看了俩人一眼,幽幽开口,“问别人要有什么意思啊,不如,让他主动给。” “主动给?”燕儿和喜儿更是不解。 秦慕瑾笑,“我放的那个盒子里有送他的一件礼物,算是答谢他厚爱的吧,他看到后自然会过来找我,到时候,我和他再主动一提,就这意思。” 燕儿喜儿半天后,才明白一点,“您有求于端王殿下,还等人家过来找您,您不主动去求人家啊?” 秦慕瑾低头揉揉毛豆的小脑袋,“那是啊,我好歹也是一个大家小姐,上杆子去求人,也太没面子了。” 燕儿张张嘴,想说,您老人家的脸儿都成这样了,还这么端着,就不怕自信过了头。 当然,这些话太打击她们小姐,她就是想说,也没敢说,真怕伤害她。 秦慕瑾眼尾扫了她们的脸儿,突然,绽开笑颜,莞尔说,“哈哈,我骗你们的,还当真了。” “那是因为端王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京,我们就这么一直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况且我还是秦家人,本应该被送回府里关着的。总之,太招摇不好。” “所以啊,这些东西还回去,等他回到王府,王府的管家一定会复命,他有空自然会过来找我的。”对,这才是她的主意,虽然本心也是想他主动来找她,但不否认,这也是她的初衷。 164你也该看看 燕儿喜儿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秦慕瑾微微掀唇,“总之,我心里有数,你们两个小丫头就不用操心了。” 两个人这才勉强地点点头,秦慕瑾瞟了两人一眼,低头继续和毛豆逗玩着。 约莫一个时辰,马车又回到了宝华庵,燕儿喜儿两个丫头下了马车,先将毛豆牵了出来,秦慕瑾随后也下了马车。 她看了燕儿和权叔一眼,吩咐俩人说,“燕儿,一会儿你和权叔一起去看看大嫂,路上多长个心眼,看有没有人往那庄子走,别有人盯上了那里。” “是。”燕儿权叔皆点头。 秦慕瑾随后又嘱咐了一句燕儿,“你嘴儿上把个门呀,千万别把咱家最近发生的事儿露给嫂子,嫂子是有身子的,可经不起刺激,你只管看看她好不好就好了。” “奴婢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一定不会多嘴。”燕儿郑重地点点头。 “恩。”秦慕瑾点点头,低头从喜儿手里接过拴着毛豆的绳索,牵了牵它,语带笑意,“你今日表现的不错,我得奖励你肉肉吃,走,去给你煮肉肉去。” 她回眸又看了一眼燕儿,“你和权叔去吧,我和喜儿先回去了。” “是。”燕儿应是,目送着她和喜儿毛豆一起走向了台阶,而后,自己则上了马车,和权叔一起离开。 ** 宝华庵地势较高,从下至上蔓着无数个台阶,像天上而下的云梯,只走的人腿脚发软。 秦慕瑾和喜儿俩人爬上台阶,已经是精疲力尽,身体上的乏累,导致她们一时半会儿,没有太多精力去顾忌别的,所以,并没注意到庵门下站着的,身姿清隽的男人。 男人一双含情目,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起,便一下子就凝在了上面。尽管她半张脸儿被白色的纱巾遮着,裸露在外的额头上有一些不太美观的小红疹子,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她的迷恋,他始终目不转睛,痴痴地看着她。 秦慕瑾后知后觉才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特别目光,下意识地就回眸,这一眼,正对上赵政谦来不及收回的直愣的双目。 看了他一会儿后,秦慕瑾挺直了身子,端上姿态,一步步地走向他。 她在距赵政谦半步远的位置上站住,和他打了一个招呼,“表哥。” 秦慕瑾的话,打破了赵政谦的失神,他迅速定睛对上她明澈的眼眸,扯了一个尴尬的笑来,问候她一声,“小表妹。” 他神色的恍惚没有逃过秦慕瑾的眼睛,她明澈的眼眸在他清隽却有些呆愣的脸儿上滑动一遭后,又弯了弯唇,“表哥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可是心柔易柔两位表姐有什么话带给慕瑾,或是舅舅舅母有什么话要对慕瑾说的?” 她提了心柔易柔,也提了父亲母亲,唯独没有问他自己对她有什么话要说。实际上,是他更关心她罢了。 赵政谦心中不郁闷是假的,她总是把他的心意忽略不计。他想,其实她也是知道的,了解的,就是不承认罢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和她打太极了,她故意曲解,那他就说明白好了。 顿后,赵政谦说,“表妹,妹妹他们虽然很想你,但是,并没有和我说什么。我这次过来找你,实际上是我太记挂你了,只代表我自己,没有替任何人转达任何的意思。” “......”赵政谦如此直白的和她说话还是第一次,秦慕瑾略有些不适应,微楞后,她弯了弯唇线,应对说,“表哥如此关心妹妹,妹妹心里十分感动。” 她刻意加重‘妹妹’这个关系,是想提醒他,她只把他当兄长,他们之间只有亲戚关系,其他的关系不可能。 听懂她话外之意的赵政谦,苦笑地扯了扯唇,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对她报之一笑,慕瑾能懂我的心思就好。” 慕瑾?他不叫她小表妹了,开始唤她名字了? 秦慕瑾有些不适应他突然的亲昵,听着,说不出来哪里怪,但是,就是有些不舒服。 不是,表哥这是搞什么,突然这么转变是为什么? 他们的关系说的还不清楚吗,怎么他不仅没有死心,反而是越挫越勇呢? 秦慕瑾尴尬地笑了一下,空着的一只手渐渐地抚摸上了自己围着面纱的脸颊,“表哥,心柔易柔两位表姐没和你说我的脸儿怎么样了吧?“ 赵政谦单纯地摇了摇头,而眼前的小表妹眼仁突然亮了,像落入黑幕中的星辰,只见她素手微抬,慢慢解下了面前的一角,“表哥,你是慕瑾的亲人,慕瑾变成了什么样子,你也应该看看的。” 赵政谦还未做反应,眼睛里就毫无防备地闯入了她的脸儿。 往常如上好白玉一般的瓷白小脸儿,此时被密密麻麻地红疹子侵蚀了,一眼望去十分瘆人。 赵政谦怔怔地看着那张脸儿,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165贵妃的派头 秦慕瑾看着他明显受到惊吓的眼神儿,嘴上终究轻叹了一声,“政谦表哥,表妹的脸儿以后都是这个样子了,好不了了。如此,你确定,你还会喜欢我?” 赵政谦心中震惊,眼帘上的睫毛,无意识的轻颤了好一会儿。 久久后,他下意识地说,“我大魏能人异士很多,一定会治好慕瑾脸儿上的疹子。” “治好?”秦慕瑾当即笑出了声,眸色中带着精明,静静地看着面前神色恍惚的少年,“看吧,表哥,你喜欢的就只是表妹我的容貌!” “人的下意识是骗不了人的,我问你我脸上的疹子永远都治不好了,你还会喜欢我吗,你接到我的问题,不是回答会不会喜欢我,而下意识里就是说要治好我脸上的疹子!” “你喜欢的不是我秦慕瑾这个人!” “......”赵政谦心里一阵慌乱,下意识就解释,“慕瑾,你误会了,我只是......我只是......” “安慰我吗?”秦慕瑾截断他支支吾吾没有吐完的话,弯唇笑着,眼角眉梢中却无笑意,只有深深的无奈,“表哥,我知道我现在的模样有多恶心,多讨人嫌,也知道人都是有爱美之心的,尤其是男人。” 她用一种你不用费心思再解释什么的眼神儿看着他,继续说,“表妹还是那句话,你回去后好好的再想想吧,表妹的脸儿永远都治不好了,永远都是这副鬼样子,你还能喜欢我吗?” “其实,表妹还是希望,表哥只把慕瑾当妹妹看。因为,只有是亲戚关系,才是最可靠的,我们相处起来也是最舒服的!” 她的眼眸清亮,睿智,洞察一切,好像一下子就能看到人心底最深处似的。 赵政谦心里不明缘由得发虚,一双眼睛闪烁个不停 话说到此处,秦慕瑾对他也没有别的话说了,接着果断说道,“宝华庵是比丘尼寺院,为避免招人讥谤,丑累佛法,表哥还是早早离开此处吧!” “顺便,帮表妹向舅舅舅母带个好。” “喜儿,我们走。”说完,秦慕瑾牵着毛豆离开。 “慕瑾?”赵政谦抬腿欲跟上去。 “表哥慢走。”秦慕瑾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头未曾回过一点,决绝的让人心里凉。 赵政谦凝视着她瘦弱的背影,心里又失落,又后悔。 “都怪我,刚刚不该那么说的。”赵政谦自责,喃喃自语着,“我就该说不管你美或是丑,我都只喜欢你。” 他真是傻,真是笨,刚刚错过那么好的机会。现在好了,表妹一定是误会了,她不肯再轻易的接受他了。 赵政谦抬手,想打醒自己这木到发蠢的脑袋,可是手一抬起来,他才发现带给表妹的补品忘了给她。 “这可如何是好?”赵政谦抬头看着庵门正中央挂着的‘宝华庵’的牌匾,只觉得眼前是一道万丈深渊,他的教养及融在骨子里的道德伦理,都让他迈不开脚踏进那庵门。 赵政谦想不出办法来将东西送进去,可想着这宝华庵衣食不全,表妹身边多一件补品就能对身子更有益,也不打算再将东西拿回去。他这次没犹豫多久,很快便决心下来,就是在这里守一夜也要守着人过来,让人这东西递进去。 他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在台阶上坐下,专心地等着宝华庵的人来往。 ** 皇宫,玉华殿。 伺候了褚鸿麟一下午的郑贵妃神色十分倦怠,回到自己宫殿,待坐在软榻上,她是一个手指都不想再动了。 崔嬷嬷看她神色疲倦,立刻上前伺候在她身边,手法娴熟地揉捏着她的肩膀,“娘娘今日伺候皇上身子一定乏累了,奴婢刚刚吩咐人将玉华池盛上水,一会儿您洗个澡,这最能去乏了。” 郑贵妃手撑在太阳穴处,双目紧闭着,半天后,嗓子深处哼出了一个单音节的字,“恩。” 崔嬷嬷悄悄伸出一点的头,偷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心里在琢磨要不要和她提秦慕瑾的事儿,这个时候提,会不会引得她的膈应,反而,适得其反呢? “你有话要和本宫说?”郑贵妃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崔嬷嬷吓得心里咯噔了一下,按压她肩膀的频率都变了,郑贵妃细长的柳叶眉儿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崔嬷嬷虽然没有看到她这蹙眉的表情,但是,听到了她不耐烦的喘息声。 当下,她紧急地抓了一下措词,急忙开口,“奴婢今日在宫里见到了孙妃娘娘,孙妃娘娘认为她妹妹和皇上那件事儿是娘娘安排的,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说到孙妃,郑贵妃嘴角弯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她不过就是秋后的蚂蚱,等她妹妹进了宫,做了陛下的宠妃,她就蹦跶不了几天了。她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反正没人信她!” “奴婢就是为殿下抱不平,为娘娘抱不平。”崔嬷嬷又侧身瞄了郑贵妃的脸色,“她这话也忒难听了,奴婢都听不下去!” 郑贵妃卷而翘的长睫轻轻地眨动了一下,不过,她还是没有睁开眼。郑贵妃嘴角噙着冷意,轻蔑一笑,“她说什么了?” 崔嬷嬷眼珠一转后,往她耳边低了一下头,轻轻地说,“孙妃说皇上赐给咱们王爷两个侧妃,一个突然身染重病,一个也不会有结果,不管是上天安排还是人为安排,这恰说明了咱们王爷是孤寡的命,这辈子注定孑然一身,不会团团圆圆。” “还说贵妃娘娘您......亲自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让老子shui了自己的儿媳妇,也是个厉害的主。殿下有您这样的母亲,也是......” 崔嬷嬷的话还没说,一声‘啪’的巨大声响就打断了她的话,把她小心脏吓得都快蹦出来了。 “什么孤寡的命!”郑贵妃双眸瞠大,满目的戾气,“我儿子褚诣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他一不仅会贤妻美妾成群,还会建功立业,功成名就!” “孙芷晴是嫉妒羡慕我儿比她儿优秀,深的陛下重视!” “是,咱们殿下的福气长着呢!”崔嬷嬷在一旁说,“说到底,还是因为秦家那个女儿,都怪她,先前因为她行为不检点,私下和殿下接触,弄得外面风言风语,现在又在皇上赐婚后就生病了,咱们王爷的名声都被她连累了,真是个扫把星!” 秦慕瑾! 说到她,郑贵妃心里的怨气又被激了出来,对她是一点的好感都没有,只想杀了她一泄心头之恨。可是,她没有动手的理由,若是没有任何缘由就对她加以打压,外面还不知道再传他们母子什么呢! 不能,一定不能对她动手。就当为了自己的儿子! 郑贵妃闭了闭眼睛,强忍下心里的怨气。 崔嬷嬷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一眼她的脸色,见那张雍容万千的五官上已经扭曲,知道她刚刚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当即,她趁热打铁说,“奴婢听宫里的闲话说,秦家因为和冀州府那些贪官有所勾连,现在被皇上下旨查封府,家里一众男子全都被下了大牢,可是,秦家那姑娘因为前两日去宝华庵养病,躲过了这一截。娘娘,秦家这姑娘该不会真是个扫把星吧,又把她家里给连累了?” 郑贵妃自然知道秦家被查封,一众男子被下大牢的事儿,可是,就是没想起来那秦慕瑾去了宝华庵养病,躲过了一截。 当下,她心中的那股怨气好像找到了发泄口,有了主意。 她眼神儿迅速沉了下来,语气没有温度,“秦家是皇上下旨查封的,所有男主子一律收入大牢听候发落,其他人尽数封禁在秦家宅子里,没有圣旨,不得出府!” “秦慕瑾是秦家人,与理与法都应该被囚禁。” 崔嬷嬷唇角不受控的扬了起来,“王子犯法尚与民同罪,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官家女子,更应该伏法。娘娘是一国贵妃,宫里只有您位最尊权更重,这个时候您应该拿出贵妃娘娘的派头来,让天下百姓都好好地瞧一瞧!” “对,你说的有道理!”郑贵妃点头,心里已经被崔嬷嬷的说辞打动。 顿后,她说,“看来,本宫得往外递个信儿了!” 崔嬷嬷听后又得逞地勾了勾唇,她低头,又紧凝着郑贵妃的神色,再次出主意,“娘娘,秦家是今日清早被查封的,您若是想要秦慕瑾也伏法,得抓紧啊,否则将时间一拖长,外面的百姓该觉得是有人故意针对她的,这样就不妙了。” “恩,你说的有道理!”郑贵妃沉着眸子继续点头。 见她都答应了,崔嬷嬷心里又一阵的蓦喜,这时,也有些得意忘形了,她迫不及待地说,“奴婢去外面递个信儿吧,娘娘想请谁出手。” 郑贵妃手执轻揉着眉心,脑袋在不断地运转,“子津的脾气本宫还是了解的,他最是护犊子,他的人他自己能打能骂,其他人包括本宫和盈儿这些和他有着最亲近血缘的人,也不可以对他的人动手,否则,他要是知道,一定会生本宫的气的。” “所以,秦慕瑾,本宫不能亲自动手,还要假借他人的手!” 166是要锁我吗 崔嬷嬷见郑贵妃已经顺着自己的心意往下走,心中难掩得意,她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又在郑贵妃身上落了落,低声开口,“奴婢听说礼部尚书秦为民和侍郎白怀中暗中不和,一直有取而代之的心。娘娘,何不利用白怀中来对付秦慕瑾?” 话到如此,她才明白自己女儿雨薇此计的高明,白怀中和秦为民一直不睦,还有取而代之的心,他是最希望看到秦家不好的,一定会为此事尽心尽责的。 “白怀中!”郑贵妃扭头看向身侧伺候的崔嬷嬷,那双深沉的眸子中多了一份的深意和疑虑,“本宫和礼部从前没有多少的往来,就连本宫自己都不知道侍郎白怀中和尚书秦为民不睦。你身处后宫,整日跟在本宫身边,是如何知道他们之间这事儿的?” 娘娘这是起疑心了? 崔嬷嬷心中狠狠地咯噔了一下,眼睛都没敢和她对视上,缓了几秒后,她僵着唇笑着,“宫里从来不缺闲杂的人,这些人闲来无事时就爱传闲话,奴婢也是在下面走时,听他们说的。” 郑贵妃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崔嬷嬷的眼睛,丝毫不掩饰她的怀疑,只盯得崔嬷嬷胆战心惊。 就在崔嬷嬷感觉气压低,压得她喘不过来气之时,郑贵妃眼睛一移,倒是放过了她,“本宫口渴了,你去泡杯茶来。” 崔嬷嬷立即松开了为她揉捏肩膀的手,恭敬地应道,“是,奴婢这就去泡茶。” 郑贵妃神色不动,静静地按压着太阳穴。 崔嬷嬷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赶紧下去,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这一晚,郑贵妃到底是没和她多说什么,而经过这一茬儿的事儿,崔嬷嬷也不敢再问她,只静静地伺候在身旁。 ** 翌日,清晨。 太阳从地上慢慢升起,高悬在天空,光芒普照着大地,洒下金灿灿的一片色彩。 静了一晚的宝华庵,此时也渐有了生机,有几间屋子有了人出来,打水,洗漱,收拾房间,打扫院落,事情做的一丝不苟。 靠在大门上的男子还在睡梦中,忽然,厚重的大门从里被人打开,他没有一点准备的身子往后一扬,靠着门槛往后倒去,差点在地上滚上几圈。 开门的小尼姑被这突然闯进的一团身影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她用手紧紧地掩着唇,此时怕是早就尖叫出了声。 小尼姑定睛寻着人看去的时候,见是一个器宇不凡的翩翩美少爷,惊吓之后便只剩下惊讶与惊喜。 赵政谦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拍打身上的泥土,连忙低着头对小尼姑道歉,“小师傅,在下唐突了。” 小尼姑脸颊上泛起了红晕,面色羞涩地瞟了他一眼,轻声开口,“这位公子,你是在我们宝华庵门口宿了一宿吗?你是无家可归吗?” 赵政谦语气温润地开口,“小师傅误会了,在下是......” 要是他请求这小师傅帮他将东西送进去呢,想必这小师傅不会拒绝。 这么一想后,赵政谦连忙对她抱拳,“小师傅,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小师傅可否帮忙?” 这么好看的一个年轻公子对她说要她帮忙,小尼姑哪里忍心拒绝,直接将头点成了捣蒜,“公子有何难处,贫尼只要是能帮上公子的,一定帮忙!” 赵政谦略有些惊讶她如此好说话。 小尼姑这时才发觉自己刚刚的行为太过轻浮,眼睛一转后,连忙双掌合起,对他行礼,“贫尼的意思是,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是出家人应该做的事儿。” 听她这么一说,赵政谦转而为笑,“小师傅稍等。” 说完,他就往外跑去,不一会儿提了许多东西出来,递到了小尼姑面前,“小师傅,在下是前几日住在你们庵子里的那位姓秦姑娘的兄长,我家妹子身子不好,所以在下特地从家里带了一些补品过来给她,让她好好地补补身子。” 他故意说是兄长,是考虑到小表妹的名声,怕若不如此,会给她带来诟病。她如今已经很难了,他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原来是给秦姑娘的。”小尼姑并没有对他的说辞有所怀疑,高高兴兴地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公子放心,贫尼一定会将东西交给秦姑娘的。” “多谢小师傅。”赵政谦一听自己的补品能送到小表妹的手里,发自内心的开心,他眼睛中都挂了笑意。 顿后,他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来,拿了两张银票递给了小尼姑,“小师傅,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为宝华庵添点香油钱!” “公子乐善好施,一定福泽深厚,菩萨会保佑公子的!”小尼姑双手合十,对他表示了尊敬。 赵政谦腼腆一笑,嘴里叽咕了一声,“我只求菩萨可以保佑小表妹!” “公子说什么?”小尼姑见他嘴在动,但是他声音太小,她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赵政谦含笑地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他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了庵子的外面,“这个地方在下不能多待,就此告辞了!” “麻烦小师傅了。”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小尼姑望着他干净修长的背影,满眼的眷恋和可惜。她最终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往秦慕瑾所住的方向走去。 ** 宝华庵最里面,一处僻静的小院。 清早,喜儿这个小丫头早早坐在院子里高大的梧桐树下揉面,切馅,擀皮,手指灵巧地包着小笼包。 小尼姑踏进院子,就看到她这副忙碌的样子。 喜儿在小尼姑一踏进来这院子开始就注意到了她,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走向她,小脸儿笑开了颜,“小师傅早,您这么早过来我们这里,可是有什么事儿?” 小尼姑先向她行了个礼,随后将手里的补品举了起来,送到她面前,“贫尼来此,是替一位公子跑腿的。这是一位自称秦姑娘兄长的公子,给秦姑娘送的补品,说是补养身子的。” “我们小姐的兄长?”不对啊,他们公子被关进大牢了,不可能会过来给小姐送东西的。 喜儿脑袋一转后,心里对这位自称他们小姐兄长的公子有了眉目,应该是昨天来看她家小姐的表少爷,赵政谦。 可是,他不是昨天就来了吗,是一晚上都没回去吗,就等在外面吗? 喜儿脸上有了一丝的变化,她伸手,将小尼姑递来的东西接在了手上,先道了谢,再问道,“小师傅,送东西的男子是什么样子啊?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那公子年纪轻轻,长得一副书生气,极俊。”小尼姑没有隐瞒一个字,“那公子是宿在门口的,贫尼清早开庵门,他人就滚了进来,像个球似的,十分可笑。” 睡在庵门口的,那一定就是表少爷了。 表少爷对小姐竟然这么痴情,竟然不顾身份在庵门口睡了一宿,就是为了给小姐送那些补品。 喜儿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自家小姐说一下,毕竟,像表少爷这样对小姐痴情的人不多,真的不多。 “东西都交完了,那贫尼就走了。”小尼姑对喜儿说。 喜儿点点头,送了她两步,又返回了刚刚包包子的桌前,她将补品往桌上一放,仔细地看了看后,又拍拍手做起自己的事儿来。 巳时,此时,太阳已经挂的老高。 睡到日上三竿,吃完喜儿包的薄皮大馅包子,秦慕瑾懒散散地俯在圆桌上画着花型,平常手中的笔就跟附上了灵魂似的,活灵活现,现在,她简单地画了两笔就开始走神。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各种高低起伏的男声夹杂着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奇怪。 “是谁?”喜儿已经起来。 秦慕瑾歪头看去,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没一会儿,一行人就闯了进来身上穿着衙差的制服,手里拿着刀,正扫视着她们主仆二人。 喜儿看见这一些衙差,身子凉了半拉,她不由自主地起身,目视着前方那十几个炯炯盯着她们的衙差。 秦慕瑾看着这些衙差,心里已经清明开来,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只是,她略微有些诧异,这些衙差居然不怕麻烦的跑到了这宝华庵来抓她。 难道是这上头的人改了性子,居然办事这么一丝不苟了。 “你可是秦慕瑾,礼部尚书秦为民的女儿?”领头的一个衙差指了秦慕瑾,叫嚣了一声。 不是,不是,小姐千万别认呢! 喜儿拼命地给秦慕瑾眨眼睛。 秦慕瑾心里觉得好笑,这小丫头也太单纯了,居然以为他们那么远跑过来,会简单的善罢甘休。她面色不改,淡淡地回应了一句,“是。” 领头的衙差听后,对身后的衙差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个衙差拿了刑具上前,看样子是要锁她的。 秦慕瑾眼眸淡淡地将那刑具一扫,唇边轻扯了一抹的笑容,“我秦家只是在接受朝庭的调查,并没有被确定打上和贪官污吏勾结的罪证,你们,是要锁我吗?” “我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女子,没有诰命,却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而是官家女子,我父亲一日没确认和贪官勾结,三司没会审,皇上没革了他的职,他就始终是正二品的礼部尚书,我秦家就只是封府,而不应该遭受一切的侮辱对待。你拿枷锁锁我,是忘了我秦慕瑾是礼部尚书的嫡女了吗?” 小小的一个闺阁女子,面对他们这些衙差,居然丝毫不惧怕,还这么的镇定去质疑他们,这让衙差倒是没想到。 不过,这一劫她能轻松的躲过,下一劫她就不一定了。 秦慕瑾的名声,他怎么也要给她毁掉! 167秦慕瑾坐牢 “此事算是我考虑不周了!”衙差首领用最强硬的语气说着不疼不痒的话,看着秦慕瑾的眼神儿全是轻蔑。 秦慕瑾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衙差首领往外面引了一下,“秦小姐,这样请您走,还算对得起您的身份吗?” “小姐......”喜儿上前一步拉住了秦慕瑾的手,不断地对她摇头,对她传输两个字,“别去!” 这哪里是她不想去就不去的! 果然,在她们俩刚用眼神儿交汇没多久的时候,有侍卫走到了喜儿的面前,并将她的胳膊反背在了身后押住了她。 当下,喜儿的小脸儿都吓白了。 秦慕瑾眸底染上些怒意,沉沉地看向衙差首领,“这位大哥,你的手下难道不明白男女授受不亲吗,我的婢女,岂是他能染指的?” “秦小姐我们碰不得,您的婢女不过是一个丫头,难道,我们还碰不得吗?”侍卫首领唇角斜勾,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一点的温度。 “哼!”秦慕瑾冷哼,“所以,这位大哥,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不是高官子女,你们......都可以染指?” “你......”他哪里有这意思,他的意思是说...... 这种话可不能去外面说啊,这要是被人听到,他的差事肯定就没了。 衙差首领被她这话给气着了,瞪着她,眼睛大如牛,半天后才吐出一句话来,“你不要血口喷人!” 秦慕瑾嘴角噙笑,但笑容却未达眼底,她直视着衙差首领,面不改色,“这位大哥,我劝你一句,在事情没有盖棺定论之前,事情不要做的太绝,要给自己留一点余地,否则,任何一个变化,都不是你这小小衙差能够承受的住的。” “我秦家世代为官,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确实,秦家祖上都是做官的,最不济也是一个五品官儿,这样的人家,你要说它没有过人之处,谁都不会相信。到时候她家翻了身,嫉恨自己曾经这么为难她,一定会找麻烦,他在衙门苦熬了十多年才混出一点名堂,被他们这么一搅合,保不齐会丢了这差事。这样就实在犯不上。 衙差首领被她这话威吓住,脸上的表情就没有刚刚那么自信了。 就在他四处犹豫时,秦慕瑾转头走向那个押着喜儿的衙差面前,双眸炯炯目视着他,“你是还不打算放开她吗,我这嘴除非你给我封住,否则,你欺负我婢女的事儿我会让整个京都都知道。我不好过,你也别好过!“ ”......“衙差看着秦慕瑾敢怒不敢言,最后实在没法,看向他的上司。 衙差首领眼神儿紧凝在秦慕瑾身上,恨不得就此将她刺出个大洞来,狠狠地盯了她半天儿后,他终是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抬手随意地摆了摆。 紧扣着喜儿的衙差就松开了手,喜儿双臂一松,立刻跑向秦慕瑾,躲在了她的身后。 “别怕,有我呢!”只要她秦家一天不倒,这些人就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只要等,等褚诣回到京城,他念及对她的那点情分,应该会帮她秦家洗脱罪名的。秦慕瑾的心里,最后松了一口气。 “秦小姐,你的丫头我们也放了,请吧!”衙差首领又指了一下门口。 秦慕瑾这次没说什么,握住喜儿的手,和她准备出门,刚走了两步,一个庞然大物狂叫着飞奔了出来,拴在脖子上的长绳子在地上拖着。 毛豆一出来,把在场的衙差吓得都跳了起来,“狗,有狗。” 秦慕瑾被毛豆扑了个满怀,勉强地从它的怀抱中挣出来一点后,看向那衙差首领,“我可能还要多带一个走。” “你开什么玩笑,你是去坐牢的,不是去赏玩郊游的!”衙差首领这下真的不淡定了。 秦慕瑾手伸到毛豆的脖子下,将它脖颈上的绳索打开,推了毛豆几把,“我的毛豆打出生起就跟着我,它是不可能离开我的。” “它要是不离开,我就把它杀了。”衙差首领说着就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刀,指向毛豆。 毛豆好像看懂了那衙差的意思,从秦慕瑾身上下来,对着衙差首领就狂吠,还有进攻的趋势,衙差首领手里的刀不断地对着它,根本就不敢放松。 “你敢!”秦慕瑾黑眸眯了眯,直视着他的眼神儿凌厉逼人,“我的毛豆要是少了一根毛,我会让你一家人陪葬。我秦家别说没倒,就是倒了,还有我大舅家,二舅家,我三个伯伯家,两个叔叔家,他们在大魏的各地为官,对付你一个小小的衙差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更何况,你没听说过端王殿下和我的事儿吗,我现在和端王府的婚事是没了,可是,情分还在,见面三分情,你说你要是欺负我,端王殿下会为我出气吗?”她的毛豆咬合力惊人,倒是不怕这衙差,只是,他们这么多人,要是一起对付毛豆,毛豆肯定也吃亏。她不能看着自己的亲人,被他们这些人伤害。所以,只得将褚诣抬了出来。 “......”衙差首领双腿有点软,秦家的那些亲戚他就整不起,现在还多了一个端王殿下,他一个小小的衙差,即使是后面有人撑腰,那也不能撑一世的,他岂不是随时都可能被人给捏死。 算了,还是保全自己最重要。 衙差首领心里权衡后,当作没看见她旁边的毛豆,收了刀,先走了,秦慕瑾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招了招毛豆,给它又套好绳索,牵上喜儿继续走了。 一行几人下了宝华庵高耸的台阶,秦慕瑾的面前是一个囚车,她看了那囚车一眼,又转头望向侍卫首领,冷冷勾唇,“大哥还要用囚车押我吗?” “即使是我要用囚车押您,您也不会坐这囚车,所以,我就不浪费口舌了。”衙差首领有些看透了她,遂说。 秦慕瑾用一种算你识时务的眼神儿深看了他一眼,继续拉上毛豆和喜儿的手往下走去。 衙差首领连忙对自己手下的人使了个手势,一行人急急忙忙跟上去,紧紧地跟在她们身后。 ** 从京都到宝华庵,就是坐马车都要行一个时辰,更何况是他们走路呢,那时间就更久。 半个时辰后,喜儿身子一个良仓,就要扑在地上,秦慕瑾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身子,才不至于她摔倒。 她扶着喜儿停下脚步,回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侍卫首领,“大哥,我们要歇一下。” “我们主仆养尊处优惯了,受不了这用两个腿长途跋涉之苦!还烦请你行个方便。” 侍卫首领懒懒地看了秦慕瑾一眼,目光一转落在她怀里的喜儿身上,笑了起来,“看来秦小姐的婢女,是比您这个主子更娇贵一些。您这个正经的主子还没脚软呢,她这个婢女倒先倒下了。” “喜儿年纪小,受不住这长途之苦很正常!”秦慕瑾淡淡地说了一嘴,牵着毛豆扶着喜儿往路边走了点,她把自己身上的外罩铺在地上,先扶着喜儿坐下,自己再坐下。 他还没说要休息呢,她倒自己自作了主张。 衙差首领面色不好地看了她们一眼,最后,还是朝自己的下人摆了摆手,一行人往四处散去,都找地坐去了。 “小姐,我们是要被他们押送到京都吗?”喜儿紧握着自家小姐的手,面色害怕,“奴婢瞅着他们很不善,你说他们会不会整我们?我们会被他们带到哪里?” 整肯定是整,否则,不会一来就想给她上枷锁,又想要她坐囚车,现在,还要她用两条腿走路,他们一直都在狠整她们俩。 至于会被带到哪里,肯定不会让她们舒舒服服回到府里,不是府里,那一定就是牢房。 秦慕瑾心里有了数后,轻拍了她的肩膀,“别怕,不管是在哪里我和毛豆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奴婢倒不是怕自己怎样。”喜儿看着她,轻轻说,“奴婢就是觉得小姐不能再受苦了,您都这样了。” 其实,她都这样了,更没有什么好怕的。 秦慕瑾抬手轻掐了一下她的脸蛋儿,咬齿轻轻笑着,“不用管我!” “不说话了,我们好好地休息休息,一会儿,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恩。”喜儿对她点点头。 休息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衙差们又起来赶路了。 一路上走走歇一歇,到京都,都晌午后了。 刚一进城门,秦慕瑾这一行人就吸引了百姓们的注意力。 一是因为秦慕瑾脸上的面纱,越看越眼熟,二是因为她们两个女子,被十几个身着制服的衙差围在中间,呈押解之姿,三是因为秦慕瑾手里牵着的那只黑漆漆面色极凶的大狼狗,总而言之,特别招人的。 他们声势浩大地进了京都,直奔京兆尹的牢房。 直到进了牢房,秦慕瑾和喜儿才反应过来,她们真的是坐牢了。 “小姐,我们坐牢了,他们居然把我们押解到了牢房里。”喜儿环视着又窄又小,密不透风,什么都没有的牢房,吓得哭了起来,“我们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啊,奴婢听说这牢里很可怕的,有老鼠,有蜘蛛,还有蛇,这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 “有毛豆在,你怕什么!”秦慕瑾轻轻地摇了摇头,牵着毛豆往里走去,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儿,脱下身上的外罩坐了下来。 “小姐,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啊,奴婢不想坐牢,呜呜。”喜儿哭着说。 “不会太久的。“既然皇上都开始调查京都的官员了,那就说明端王殿下已经查完了冀州府,他的折子已经递到了皇上的手上,既然是这样,他肯定也不会在冀州府多待,应该在路上了。 “小姐您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不会在这里待很久?”喜儿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问道。 “恩。”秦慕瑾耐心地点点头,她手指在毛豆的毛发上轻轻地摸着,勾了勾唇,“也许我们被关在牢房是好事。” 如此,以褚诣对自己的那份情意,他一定不忍心自己受这牢狱之灾,会更用心为他们家翻盘,那他们秦家就能早日拜托嫌疑。 “关在牢房里还是一件好事儿啊!”喜儿走到她旁边坐了下来,将下巴颏放在膝盖上,嘴里叽咕着,“小姐的意思奴婢听不懂。” “好了,听不懂就听不懂了,你不要再管了,你只要记住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就好了。”秦慕瑾看了她一眼,“喜儿,我想自己静一会儿,你不要再说话了,恩?” “恩。”喜儿点头。 秦慕瑾对她笑了笑,轻缓了一口气,移目,继续看着毛豆逗弄了起来。 ** 秦慕瑾被押送到京兆尹牢房的事儿,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这一传,自然也传进了亲王府,王恒听闻了这件事儿直接让人牵了马,奔出了京都,找自家主子去了。此事,只有他敢。 他快马加鞭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在官道儿上终于看到了自家主子的身影。他蓦喜,手中的鞭子甩的更急,片刻后,行到了他的面前。 王恒手握缰绳对褚诣抱拳,“主子,属下有急事禀告!” 褚诣的黑眸瞬间就凝重了起来,能让王恒丢下府出城找他的,那一定是很紧急的事儿。 一秒后,他给出两个字,“你说!” 王恒抬眸,瞄了一眼他的脸色,“主子,秦小姐午后被关在了京兆尹大牢。” “......”褚诣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他脸颊上的肌肉有肉眼chou动的痕迹,下一秒,人已经驾着马离弦而去,快的跟阵风儿吹过似的。 王恒大口地缓了口气,“还好我聪明,听到这件事儿就赶紧过来找主子了,否则,等主子回到京都,住在牢房的就会是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必有后福!” 王恒再次吐了口气,简单地歇了歇后,他带着自己主子带的人马往京都里赶。 褚诣快马加鞭赶到京都时,天儿已经黑透,就连城门都落了锁。 守城的侍卫首领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城外拉缰绳的人,粗着声音没好气的喊道,“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时辰了,城门已经落了锁,明早再允许进城!” 褚诣抬眸,仰视着城楼,眼神儿毫无温度,高声,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褚诣!” “褚......褚诣......”守城首领听了他这个名号,差点从城楼上掉下来,他反应两秒,连忙对身后喊,“快开城门,是端王殿下,快点打开。” “是。”侍卫连忙往城楼下跑。 守城首领已经出了满头的汗,结结巴巴地解释,“端王殿下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看出来是殿下座驾,殿下饶命......” 褚诣强迫自己耐下性子等侍卫开城门,而不是由着自己的脾气,想捣碎那城门。 守城首领说了好一段的话出来,都没得到褚诣的回应,浑身冒冷汗,心里直哆嗦,而后,他在身边人的提醒下连忙下了城楼。 他刚冲下去,这时城门已打开,褚诣驾了马就冲了进去,险些把他给撞了,但是褚诣看都没看他一眼,更别说停了,直接驾马离去,只留下一个飞奔而去的背影。 168褚诣进牢房 京兆尹牢房门口,赵政谦,赵心柔,赵易柔兄妹三人在和守卫牢房的衙差鸟缠,他们想进去探望秦慕瑾,但是,衙差以他们都是朝庭要犯为由就是不让他们进去,而他们又不甘心无功而返,所以,双方一直纠缠不休。 “我都和你们说了多少遍了,他们是朝庭要犯,没有上头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衙差手执着刀柄,一副他们再不走就动刀的模样,“你们快走吧,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大哥,我们就进去看一眼。”赵易柔说话的功夫,又从袖口摸了好几张银票出来,两手攥的好多张,一股脑儿地往衙差手里塞,讨好地笑着,“你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吗,我们就看一眼,真的就很快就出来了。” “你们......是听不懂吗?”衙差推开她塞过来的银票,都要疯了,“我都和你们解释多少遍了,不行不行,谁都不行。” “我爹是翰林学士赵津科,我们都是官家子女,就不能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看看我家小表妹吗?”赵政谦实在没办法,只得搬出自己父亲的官职。 就是知道他们是三品官家子女,所以,他们这些人才和他们废话那么久,这要但凡换个官阶低一点的,他们早就将人给撵走了。 衙差对他摇了头,又耐着性子说话,“赵公子,现在除了处理此案的大人,或是持有皇上手谕的人,其他人一律不得进去!” “你们就别在我们这里鸟缠了,我们这些人谁都不敢放你们进去的,除非不要命了!” “......”赵家兄妹三人语塞,最后面面相觑。 赵心柔在一旁软语说,“哥哥,要不我们就先回去吧,回到家我们去求父亲,让他找关系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小表妹。” “对。”赵易柔点头同意了姐姐心柔的主意,说,“为姑姑一家洗刷罪名,我们赵家不擅长这些,只得四处求人听天由命,但是,父亲为官多年,要是找个关系让我们进京兆尹牢房,看看慕瑾和姑父表哥,应该还是可以的。” “眼下,只得这么办了!”赵政谦最终,还是认同了两位妹妹的主意,顿了几秒后,他捧起手里的褥子递向了衙差,“这些东西可以帮我们送进去给秦慕瑾吗?” “大哥,你就行行好,帮我们送下东西吧。牢房里面又脏又乱,到底不是姑娘住的地方,我们小表妹身子又不好,她经不起折腾的。”赵易柔对衙差卖惨,同时,又将手里的银票塞到衙差手里,“我们也不白让大哥帮我们送东西,这些银子是请你们喝酒的。恩,就帮我们这个小忙吧?” 只是往里送点东西而已,如此也能让他们承了情,还能赚点银子,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衙差这次才低头看了一眼她塞过来的银票,真不少,约莫几百两呢,对一个月只赚三两银子的他来说诱惑力太大。 心动后,衙差握住了赵易柔递来的银票,接过后,他将它们都踹入了怀里,同时,接过了赵政谦手里的东西,“你们放心吧,东西我一定给你们送到。” “还有这个。”赵政谦又从袖口掏出了一封信,一并塞入了衙差的手里。 拿人家手短,衙差轻点了下头,“你们回去吧,我会给你们送进去的。” 兄妹三人又多道了几声的谢,而后,一个一个不舍的转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他们走以后,衙差拎着东西往牢房走去。 秦慕瑾喜儿和毛豆靠在一起正昏昏欲睡时,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有人给你们送东西了。“ 紧接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秦慕瑾对这种刺耳的声音很敏感,眼皮抖了一下后就清醒了。下一秒,她的眼睛就聚焦在手里拎着大包小盒的衙差手里。 “这是你家亲戚送来的,姓......赵。”衙差想了想后,将赵政谦家的官职说了出来,“翰林学士家的。” 他将东西放在地上,又拿了一封信递给她,“还有,这是给你的一封信!” 是表哥。 秦慕瑾接过他递来的信封低眉看了一眼,红艳艳的唇角轻轻地抿了一下后,面向衙差,轻轻地道了声谢意。 衙差点点头,转身锁门,走了。 他走以后,秦慕瑾低头拆开手里的信,扫了一眼后,将信纸又塞入信封,放入了自己的袖口中。 “小姐。”这个时候,喜儿也醒了,眨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 秦慕瑾对她勾了勾唇,淡应了一声,“恩?” 她起身,走向赵政谦送来的东西旁,将褥子拿过去铺在地上,让喜儿移了位置,又拿了食盒出来,给喜儿递了一块点心,又给毛豆往嘴里塞了一块,自己也拿了一块咬了起来。 喜儿一边吃一边看着自家小姐,轻声说,“小姐,其实,奴婢觉得表少爷挺好的,也是真心的喜欢您。您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他还对您不舍不弃的,足以表示了他的真心。” “像表少爷这样的男子,长得好,家世也不错,对您还一心一意的男人,不多了。” 秦慕瑾慢慢地咬了一口的点心,细嚼慢咽后,点点头,“恩,确实是。” 喜儿听了她说的几个字,觉得她还是有话要往下说的,可是,等了半天,她没再说一个字。当下,她脸上布满黑线,忍不住悱恻自家主子也太敷衍了。 顿了顿后,她情真意切说,“小姐,奴婢是说真的,您也不能一辈子都待在闺阁里不出嫁啊。照您眼下的名声,政谦表少爷是最好的选择,您嫁给他总是没错的,会幸福一辈子的。” “奴婢求您,为自己的幸福好好地考虑考虑政谦表少爷,好吗?” “恩,好。”秦慕瑾又随口应了一声,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糕点。 “......”喜儿觉得自己的一拳是打在了棉花上,没有得到一点的收获。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抱着自己的糕点吃了起来,也不说话了,反正,她说什么,她家小姐也不会好好地和她说话,与其如此,她倒不如闭嘴,省的浪费口舌。 秦慕瑾侧眸望了一眼身边的喜儿,见她一张小嘴鼓着,气鼓鼓的样子,无声地勾了勾唇,而后错开眼睛,继续吃着自己手里的糕点。 ** 褚诣驾马进了城内,又狂奔至京兆尹牢房,此时,已经接近子时。 守着牢门的衙差眼皮正打架时,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哒哒’的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吵得他们都要忍不住骂娘。 忽然,马蹄声停止,周遭气温突然下降,一阵明晃晃的光芒直朝着人眼睛刺来,令人昏昏欲睡的脑袋突然清明起来,不由得睁眼欲试。 守门的衙差幽幽的睁开眼睛,寻着那强烈的光芒看去,昏黄的灯光下,男人冷硬的线条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下若隐若现,隐晦的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修罗,惊得人魂魄不安。 “端......端亲王......”衙差身子一软,跪在地上,连忙问安,“奴才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千岁。” 这个时候,端王殿下怎么来了! 衙差百思不得其解时,随着他的这声问安,守卫的其他衙差也纷纷惊醒,悉数跪了下来,对褚诣行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褚诣双手负在身后,隐晦不明的眼眸微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匍匐在地的众衙差,“牢里今日可关了一位姓秦的姑娘?” “......”领头的衙差这才想起来,外面有关眼前这位爷和里面那位姑娘的流言,当下,明白了他的来意。 他惶恐地回答,“是,有一位姓秦的姑娘。” 他话一落,褚诣身后,有关节被挤压发出的响亮的‘嘎吱’声。 这样的声音,在这寂静没有人声的子时,是格外突兀的,听得人心惶惶。 所有的衙差,身子立即就绷紧了,身上所有的感官打开,敏捷地感受着眼前人的所有隐忍。 褚诣抬目紧凝着京兆尹牢房紧闭着的大门,瞳仁一点点地缩紧,若是此时有人敢大胆地看他一眼,一定能发现那双沉黑从不外露情绪的眸子里压抑着怒火。 他源源不断地嗯压着手指的关节,让‘嘎吱嘎吱’的骨节声在身后不断地响着,静默一会儿后,他开口,“把门打开。” 这声声音,极淡,仔细听着并没有怒气,反而好似更漫不经心。 可是,只有了解他褚诣这个人的都知道,他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 衙差立即从地上爬起,将身后紧闭的大门打开。 大门很快全部打开,褚诣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冷眸在地上跪着的衙差身上微垂,又开口,“将衙门所有官员都给本王请到这里来。” “......“所有官员? 衙差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而褚诣长腿一迈,已经抽身往牢房里走去,有两个衙差连忙跟上,一起走进去。 在外面的其他衙差,反应了两下,一窝蜂地散开往各府奔去了。 京兆尹的牢房十分严密,没走几步就有一道铁门,上着一道锁,那真是一只苍蝇在这里也甭想飞出去。 褚诣不是第一次来这京兆尹的牢房,从前并没有觉得这里怎样,今日,却觉得异常不顺眼。他越往里走,心里的火气就越大,走至到那间关着秦慕瑾的牢房,看她坐在地上,靠在灰败的墙面上,眼睛里的火燃烧的都快要喷了出来。 169本王来晚了 褚诣浑身往外透漏着冷意,身后的衙差就是不看他的脸色也能猜到,那张如刀深刻的五官一定挂着寒霜,冷的骇人。 衙差不加迟疑,连忙拿着钥匙上前,快速地将牢房门打开,然后退在一旁,将位置留给身边的男人。 秦慕瑾半睡半醒的大脑,被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激的又支棱了起来,恍恍惚惚间,她的脑袋寻着声源处转动,半眯半合的眼睛隐隐约约地就瞧见一抹高大的身影。 那人迎光而站,像个石像一般一动不动地,静静地矗立在明闪闪的烛光下。因为光线的问题,让人看不真切他的五官,但是那双眼睛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乌黑深邃,有着让人畏怯的气魄,及不能忽视的魔力。 秦慕瑾被他这双直勾勾眼睛紧凝着,迷迷瞪瞪的大脑一下子就清醒了,她迟疑一瞬后,脑袋从墙面上抬起,彻底朝男人看去。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秒,两秒,还没数到第三秒,一只漆黑的大狗已经从地上爬起,扬着头就对着外面的人狂吠着。 “毛豆,怎么了?”喜儿被毛豆的叫声惊醒,惺忪着眼看了一眼毛豆,见它瞧向别处,急忙又顺着它的眼光望去,就看见外面站了好几个人,当下,她也一个激灵就彻底醒了,同时扑向自家小姐紧紧地抱住她的身子,尖着嗓子喊道,“大半夜的你们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们,我们家小姐可是礼部尚书嫡女,我家老爷一日没有定罪,她一日就是二品大员家的子女,你们不能对她用刑!” 喜儿的潜意识里觉得这些人大半夜过来是没好事,还以为是要对她家小姐用刑,所以发急了。 而这些话听在褚诣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的滋味儿,他觉得秦慕瑾被这些人吓唬过,否则,她的丫鬟迷迷瞪瞪起来,为什么就喊出了这么一段话? 想到她被这些人吓唬,褚诣心里的那团火烧的就更旺了,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的直线。 他更坚定自己要在所有人面前给她一个身份的想法,如此此类事情才不会再发生,以后也不论何人何事,都没有人敢轻视她,为难她。 他带着自己心中的那份承诺,坚定不移地迈开长腿,走近这狭窄且气味儿难闻的牢房,对不断对自己狂吠,眼见因自己脚步不停,突然朝自己扑来似要撕掉自己的大狗也视而不见,他的一汪深潭中只有那一道羸弱的身影。 就在毛豆飞身四爪,将要而没朝男人线条分明的五官抓上去的时候,秦慕瑾突然从地上站起,急喊了一声,“毛豆,不要!” 惊险的一幕最终以,那黑的一团、凶神恶煞的大狼狗爪子一歪,朝褚诣身子的一侧歪去而画上句号。同时,也让在场的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秦慕瑾提在半空中的心稍稍地松懈了一点,视线又紧接着凝滞在男人镌刻的俊脸上。 那是一道带血的痕迹,所处的方向正是毛豆身子歪过的那处,不用说秦慕瑾也知道,一定是刚刚她唤的毛豆太急,它那锋利的如刀片儿一样的爪子来不及收回,故而在他脸上落下了痕迹。 毛豆若是扑了别人还好,这人偏偏是...... 秦慕瑾的心里有些害怕,她怕眼前这位尊贵无双的端亲王殿下恼羞成怒,再迁怒到毛豆身上。偏偏她的脸蛋儿现在见不了人,对他没了一点的吸引力,万一他......生了毛豆的气,要杀毛豆,她连在他面前讲情分的本钱都没有。 唉,到底是自己冲动了,她就应该在他们秦家所有的事儿都解决完,没有任何错处时再想办法推身上的亲事。如此便不至于走到现如今的地步,完全的听天由命。 “毛豆,过来。”秦慕瑾对依旧虎视眈眈紧盯着褚诣的大狼狗微微的招了招手。 毛豆见主人召唤,立刻奔上前去,秦慕瑾作势将它挡在自己的身后,只留一只狗头在她的手心下。 褚诣眼角眉梢几乎没有任何的波动,仿佛毛豆的那一爪子划得不是他的脸。他停下来的脚步重新迈起,盯着面遮薄纱的女子又一步步地走近。 秦慕瑾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但是他这张阴不阴阳不阳的脸儿让她胆战心惊,她推着毛豆的狗头随着他前进的动作往后不断地退,直到退无可退。 毛豆察觉到了主人的恐惧,从秦慕瑾的身后钻出,又虎视眈眈地瞪向褚诣,同时对他狂吠。 褚诣紧凝着秦慕瑾的双眸终于转移了位置,炯炯黑目盯上毛豆那双黑漆漆的狗眼睛,唇轻启,“本王也是你主子,记住了!” “......”秦慕瑾,喜儿,还有候在牢门外的两个衙差,脑袋同时生出了问号。 “......”还有,毛豆,同样用问号脸瞪着眼前高大伟岸的男人。 褚诣不管他们的木楞,对毛豆伸了手,毛豆也不狂吠了,也不知道是它主子对它训练的多了,还是听懂了什么,毛爪子就握住了他带着黑玉扳指的大手。 褚诣将那只毛爪子攥紧,没有情绪的薄唇弯出了一抹浅淡的弧度,“又乖又聪明!” 和你家主子一样! 褚诣的眼神儿在一旁它主子身上微微落后,给毛豆一个赞许的眼神儿,“本王会奖励你肉吃的。” “......”秦慕瑾依旧用一张问号脸看着面前的男人,完全看不懂她的意思。 而一旁的喜儿则暗暗吐了舌,这男人的话和自家小姐太像了,小姐夸奖毛豆也是乖和聪明,奖励的话也是肉肉。 这男人是谁啊,好像和自家主子之间......关系不寻常。自称......本王。 到现在,喜儿都没认出眼前的男人是谁。 褚诣和毛豆对话完就放开了它的爪子,一步迈到了秦慕瑾面前,这次没了任何的阻碍。 毛豆退在一旁仰视着这个陌生,但是,它却敌视不起来的男人。 褚诣将身边所有的一切自动屏蔽,眼睛里只有眼前的小姑娘,他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秦慕瑾,墨黑的眼睛紧抓着她盈盈的水眸,一动也没动。 秦慕瑾被他灼热的眼神儿盯得浑身不自在,眼神儿闪了又闪,忽然,她的目光触及到了自己脸颊上围着的白纱巾,下一秒脑袋一个灵光,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脸儿。 一股难以形容的难堪和自行惭愧从心底爬出,她连忙别开脸儿不让他看,薄纱下,她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瓣。 “本王来晚了!”褚诣察觉到她闪躲的情绪,会错了意,只以为她是在委屈。 他哪里知道,在他面前,秦慕瑾的心里一直有一种高攀,配不上的心理,以前是,现在更是,虽然,现在她身上的这一切都是自己设计的。 浅青草绿绣着简单花纹的衣袖下,是秦慕瑾紧攥着的手心,她喉咙间慢慢地吞咽一番后,温声开口,“殿下的话严重了,臣女承担不起。” 褚诣眼神儿在她脸儿上轻转,目光最终停留在她遮着面纱儿的脸颊上,紧抿的薄唇再次开启,“本王这就带你去治病,就是穷尽所有,本王一定会治好你身上的病症。” 他说着,朝她伸手,意思明显,就是要如他刚刚所说带她去看病。 秦慕瑾长睫颤动,滞了一会儿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殿下,臣女是嫌疑之身,在秦家没有洗清罪名之前,臣女出了这牢房就是潜逃,不仅自身不保,就连我家人都要被臣女连累。” “臣女已经做过错事连累家人一次了,不能再犯下大错,致秦家以风口浪尖之上。” “本王带你出去的,谁敢说你是潜逃!”褚诣语气掷地有声,威严十足。 他身子一侧,穿透力十足的眼睛往外瞟去,刚抬起一点头的衙差,正对上他这双薄凉的眼神儿,当下,三魂吓掉了六魄,差点软了膝盖跪在地上。 秦小姐你赶紧跟着殿下走吧,没人说你是潜逃的。别说你只是跟着端王殿下走了,就是你一生气烧了这京兆尹的牢房,我们也不敢说什么。 衙差心里的悱恻,秦慕瑾就算是猜不完整,也能猜出个大概,因为他是褚诣,皇上最重视的儿子,位高权重的端亲王殿下,他说要带走谁,谁也不敢拦一下。 她秦慕瑾是容易走,但,她不能走,只要她在这牢房里多待上一日,依着褚诣心里对自己还有的那份情意,她秦家就会多一天早出来的机会。 她要赖在这牢房里,让褚诣因为对自己的那点情意帮助自己家里,否则,等他瞧见了她的脸儿,以前种种的美好都化作烟雾,那就没人再能帮她秦家早日洗脱罪名了,她的父亲兄长都拖不起,嫂子的身子也拖不起。 仔细琢磨后,秦慕瑾双膝一曲跪在了褚诣的面前,漂亮的大眼睛中蓄满了泪水,不一会儿后从眼眶中滑落出来,在脸颊上留下两道水印,“臣女请殿下做主,还我秦家公道。” 褚诣在她跪下的那一瞬间,想也没想就去扶她的身子。 秦慕瑾一边摇着头,一边躲着他的搀扶,死活不从地上起来。 170去端王府住 “本王答应,一定还你秦家公道!“褚诣弯下身子,双手放在她的腰背间抱住了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软语,“你总不是还要说,本王一日没办清这案子,你家人一日没放出来,你就跪在地上一日不起吧?” “......”她是有这想法的,但是听他的语气,显然,这个办法已经不可取了! 秦慕瑾狭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抬眸望向面前的男人,眼神儿在他深刻分明的五官上闪动着,嗫喏着唇,“不,臣女不敢威胁殿下。” “你敢威胁!”褚诣话是肯定的,却没有生气的意思。他黑眸在她五官上移动着,薄凉的五官上染上清浅的笑意,“因为你知道,本王最怕你受委屈,所以不管你使出什么招数来,本王都会应下去。” 被偏爱的,就是有恃无恐。不过,他喜欢,也愿意她有恃无恐。 她......他......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知道他现在对自己的那份心意的,所以,才敢利用他,套路他。 可是,就不知道他的这份心意还能维持多久,若是他看到了自己的这样一张的脸儿,会不会将这份‘特权’立即收回,和自己很快划清楚界限。 秦慕瑾喉咙间突然有些干涩,不禁地吞咽了两下。再抬眸对他时,她明澈的眼仁儿带了笑意,“臣女多谢殿下的厚爱!” 褚诣抬手,修长的手指在她简单的发型上摸了摸,而后大手微微一用力,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以半拥半抱的姿势对她,“走,本王带你回家。” “回家?”秦慕瑾还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姿势有多暧昧,一双水盈盈的眼眸直视这那双锐利的黑眸,在他嘴里抠唆着只言片语,“殿下若是真为臣女好,就别让臣女来回挪了,臣女这个样子回去,京都里面流言会更多。” 她轻松一笑,“我家也在封府,和这牢房一样,换在哪里也是囚禁,不如在这里。” 褚诣静默地看着她,许久后,说道,“本王说的是王府!”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惊。 包括秦慕瑾,她听得心神儿俱颤,眼眸微动后,抬眸默默地看着他,“殿下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京都里发生了很多的事儿,有几条传言是关于我们的。” “臣女的名声已经是臭名昭著了,也说不上什么毁不毁的,但是殿下不同,臣女不能再连累殿下了。” 她怎么可能和他去王府,纵然从前的那份婚约不退,一日没成亲,那也是男未婚女未嫁,一个姑娘家去未婚的男子家,那可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她秦慕瑾的胆子就算是再大,也不敢如此。 “本王会让你住在端王府,自己去宫里住去。”褚诣静默看她,“比起本王自己的名声,你的声誉在本王心里更重要,因为,本王更怕你会受到伤害。” 褚诣的心里其实已经打算好了,自己去宫里,留她在王府。如此,一方面全了她清白的名声,不让她因为住在王府而再次受到伤害,另一方面,也是向全天下的人表明一下他的态度,以及她的身份,她秦慕瑾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是有资格住在端王府的,而且还是他心甘情愿,将王府让出来成全她名声的,她是他的掌心之宝。 “殿下,不妥!”他这么做所谓何意,秦慕瑾的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就是知道,所以更感动,更深深的动容着,他竟然能够待她到如此。 她秦慕瑾自恃没有做过什么对他多好的事儿,何德何能,能够让他褚诣如此用心对待! 褚诣对此只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也没讥讽她,只唇边挂笑地问她一嘴,“你是不想救你秦家了?” 想,特别想。 秦慕瑾仰视着他干净的五官,最终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褚诣又是轻轻一笑,“既然想救,就不许再否定本王的意思了,除非你能想出更好的主意!” 说完,他一手绕到她腋下,一手揽住了她的腰。 “......”秦慕瑾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她公主抱起,没给她再犹豫的机会。 褚诣刚毅的下颌抵在她的额头上,在她面前低语说,“该给你的,本王以后都慢慢的补给你。以后绝对没有人再敢为难你,轻视你。” 他褚诣的女人,这些人还是会给几分面子不敢为难的。 “......”这要是放在从前,自己打定主意不和他有什么,一定不会这么听话,让俩人再有机会被人诟病。可是现在,她秦家被囚,除了依附男人,求他办事,她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暂时让她躲在他的臂弯中,享受一下他的照拂。 秦慕瑾最终默认了他的行为,由褚诣抱着她往牢房外走。 喜儿牵着毛豆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前方自家主子在外晃动的衣角,终于明白政谦表少爷为什么和自家主子之间缘浅了!t ------题外话------ 今天有点累,眼睛又睁不开了,先这样了。 171殿下错爱了 褚诣抱着秦慕瑾出了牢房,并没有急着走,而是让人搬了两把椅子,将秦慕瑾往椅子里一放,和她一起坐在了京兆尹牢房的大门口。 对于褚诣此番的用意,秦慕瑾没问,却也不难猜出这男人的意思。顿时,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愫从心中深处升起,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秦慕瑾不禁侧眸望向身边的男人,男人闲适地靠在椅背上,修长干净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扶手上轻敲着,黑炯的双眸直视着前方无穷的黑暗,眼神儿是坚定的,睿智的,也是让人深陷的,不禁沉沦的。 褚诣不经意回眸,正对上身边小姑娘落在自己身上还未来的及收回的眼睛。当下,他的脑海中生出一个念头,就是,她在偷看自己,这个念头一起,愉悦了褚诣的心情,当下,他紧抿的薄唇不自觉变弯出了弧度。 被他这个正主当众抓包偷看他,秦慕瑾难堪到想遁地,她别扭的移开眼睛,紧紧地咬住唇瓣。 就在她双手纠缠折磨着自己的手指时,一双微凉的手掌突然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秦慕瑾下意识地收手,想躲开那大手的钳制,但它的主人却固执地握紧,没让她移动分毫。 虽然他们早就有比这握手更亲密的行为了,但,冀州府不比京都,这可是他们俩生活的地方,到处都是认识的人,在冀州府的那些越距的行为,在这里可是不能做的,否则一个不慎,毁掉的不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声,还有他们家族的声誉。 “殿下?”秦慕瑾皱皱眉头,手中用力,依旧努力地往外抽着自己的手,可是,那双大手好像是和她作对一般,她越想挣脱,他却越握越紧。 没挣脱开他的手,秦慕瑾急的额头都冒汗了,用眼睛不断地对他使眼色,示意他放开。 褚诣勾唇一笑,邪魅的笑容中透着一股子恶作剧的意味儿,他大手一拉,原本还在她腹部交握的双手立刻转移到了他的大腿上,被他紧紧地扣在了他的身上。 “......”秦慕瑾这下就更凌乱了,一双眼睛在他身上乱颤,“殿下,这样成何体统?” “你怕了?”褚诣紧盯着她盈盈的瞳孔。 “怕!怎么能不怕。”秦慕瑾这次对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殿下才貌出众,身份尊贵,您身上的光环,注定让大家对您充满了兴趣与好奇。今儿您握着臣女的手,明日外面就敢传我们的流言蜚语。” “臣女容貌被毁,与您的婚事也作废了,我秦家如今又被封府,最近臣女身上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吧!过于高调,总是被大众仇视的,到时候还不知道弄出什么乱子!” 她说的没错,他褚诣身上是自带光环的,身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被大家捕风捉影,从前他深知,所以对事不关己的事儿总是高高挂起,处处低调做人。 可是现在不同,身边多了一个他想保护的人,比起私下暗中保护自己的女人,因为一些不明原由的人还可能给自己女人带来一些委屈或伤害,他更喜欢让她就处于他的保护伞下,如此许多人忌讳他,自然不敢轻易去找麻烦,也避免她在这其中会受到很多伤害,这样才是更事半功倍! 褚诣如实说,“从今晚本王踏进这京兆尹牢房起,注定,你是低调不了了!现在就是本王松开你的手,你秦慕瑾也别想片叶不沾身。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示人,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本王看重的女人。他们顾忌本王,以后自然不会轻视你。这样的结果,岂不是更好?” 是很好,可是,他不觉得在自己身上花费的心思太多了吗! 秦慕瑾低头,眼睛落在紧握着自己手的那只干净修长的手指上,过了半晌,开口,“殿下真是错爱了。我们两个人,注定再也没有可能。” 以前她配他是高攀,现如今她秦家被皇上怀疑,封了府,家里的顶梁柱也入了狱,就算将来洗脱了声誉,和以前也是今非昔比,再配他,更是高攀,还是那种攀也攀不上的,皇家根本不可能要一个从前被皇室怀疑的人嫁给他的子孙,更可况还是他褚诣。 最终,秦慕瑾叹了一声。 褚诣将她的手握的更紧,道,“本王不是一个认命的人,什么注不注定的根本不信!本王只信事在人为,谋事在人!” 他们的姻缘,天注不注定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秦慕瑾是他看重的姑娘,不能因为一句不是天注定就放弃了!他褚诣什么都可以相信,就是不能相信这点,什么都不做,就坐等老天爷所谓的安排。 “......”她说的注定不是他说的注定,是把所有因素都考虑到里面的。就比如她已经被毁掉的容貌,她想若是他看到过她的脸儿,估计就不再会喜欢她了,甚至不用很久,可能转头就把她抛之脑后了。再有她的性格,端亲王侧妃这样的身份也许对别人来说是趋之若鹜的,但是,她秦慕瑾还是那句话,绝不做人家的妾室,还有,她心中虽然接受为未来夫君纳妾,可是,也不是说像皇室中的那样多,她是一个女人,自己夫君若是左拥右抱的太多,她会受不了的。 所以,综合以上种种,他们之间,有着很远的距离,除非一个人为一个人妥协下自己的原则,否则,不可能走在一起。 秦慕瑾抿紧唇角,不打算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和他挣个高低,也没有任何意义,遂后,她放弃了反抗,“您想攥着就攥着吧!” 反正她名声已经这么差了,多几件事儿也无碍。他褚诣都不怕,她秦慕瑾怕什么。 褚诣黑眸将她脸上一打量,将她眼眸深处的落寞收在自己眼睛里。其实,说这些的时候,他知道有件事儿是一定要说开的。 比如说,另一个侧妃孙晴雪,他应该告诉她,自己是不可能娶她的,他故意在自己母妃面前那样说了孙晴雪,她母亲对她姐姐孙妃很排斥,不可能让她妹妹嫁给自己的,到时候他娶的就只是她秦慕瑾。至于身份,虽然被册封的时候是侧妃的身份,但是,他是有功绩在身的,以这个为邀赏,父皇不会不给他面子,一定会册封她为正妃。 但是,这个地方不是说这些的地儿,所以,褚诣硬生生地忍住了,打算找个好机会再好好地和她解释解释。 秦慕瑾不知道他在这一时转了这么多的脑子,也点到了她在意的点儿上。 她现在满心满肺的在对自己进行自我催眠,希望自己对他这些可以做到免疫,别太放松自己的心。 就在这时,被派出去请京兆尹供职官员的衙差们陆续的回来了。 京兆尹常同权坐骑刚到京兆尹牢房门口,还没挺稳呢,他从马背上就跳了下来,直朝坐在牌匾下的褚诣飞奔而来。 172褚诣为红颜 上了台阶,常同泉微微抬目望了一眼坐在大班椅上的男人,发现他一双锐利的眼睛正紧盯着自己,眼神儿一闪,快速移开,而后三步并一步加快了步子,直到跪在了离褚诣面前不远处的地方,“下官给端王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常大人。”褚诣清冷的声音遂即传入常同泉的耳朵,常同泉立刻将头更低下了一些,只听他又说,“许久未见,常大人不抬头看看本王吗?” 端王殿下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让他望他的话,一定是有别的意思在里面。 常同泉心思微动着,应他的话再次抬眸朝他仰望去,定睛仔细观察的时候,这才注意到褚诣身边多了一只胳膊,他是紧握着那人手的,常同泉意识到什么,顺着那只胳膊望去,正对上那人直视着的眼睛,他视线在那人遮着面纱的脸儿上一扫,当下,他的眉心就是狠狠一跳。 他好像明白殿下让他看他的意思了,说是看他,其实,是想让他看这位秦家小姐。他在告诉他,这个女人是他褚诣的人,他动了他的人,就是在和他褚诣作对。 当下,常同泉喊了冤枉,“殿下,下官冤枉,秦小姐不是下官派人抓的。” 他又刻意地分辨说,“原先是有人送了封匿名信,让下官去宝华庵将秦小姐抓来,但是下官顾念着殿下,并未对秦小姐动什么心思,就将送信的人打发了。” “还请殿下明察!”他这番话是在告诉褚诣,他是卖了他面子的,因为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没去抓秦慕瑾,而且往外透漏了一个消息,是秦慕瑾自己得罪了人,有人高发了她。 但是,褚诣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你没抓人,难道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人关在你管辖的地儿就是白关了? 当下,他嘴角噙着丝不近人情的笑容,凉飕飕地直视着匍匐在地的中年男人,阴森森地说,“不是你抓的,可是人就关在你京兆尹的牢房里。你说,本王不找你这个京兆尹大人,那应该找谁?” 秦慕瑾被关常同泉自然知道,可是人不是他动手抓的,他想着若是端王回京知晓此事,就算是顾念着与这女子的情意,不忍心她受苦而追究下去,也不是他动的手,到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他身上,自己是能独善其身的。现在却没想到,端王追究的就是他的责任,因为他是京兆尹,人关在他这里,究其原因,就是这里归他管辖。 不能,这屎盆子不能扣在他的头上。 常同泉当机立断,就在他面前喊冤解释,“下官自知失察,没有及时跟进牢房里的事儿。可是,下官是有原因的,是冤枉的!” 常同泉思维清晰说,“皇上责令下官调查京都中与冀州府贪官有所勾连的官员,下官这几日忙的滴溜溜转,实在是分不开心管别的,还望殿下明察!” 他以为搬出皇上,搬出自己手里的差事,一个忙字就能塞住他端王殿下的口。即使是褚诣心中还是恼怒自己没有看顾好他的女人,可是公事大于天,总不能说因为这点就迁怒自己,如此也不服众呀! 他几乎以为自己成功的堵住了褚诣的口,让他找不到自己麻烦。 可是,这边褚诣却唇角微勾,冷笑出了声,“恩,这么听来,常大人是真的很忙,是本王冤枉常大人了!” 他语气神态颇有些诡异说,“等明日本王见了父皇,一定和父皇说,常大人调查官员勾连的案子分身乏术,暂时没有精力管辖京兆尹,请父皇先派个人接任着。” “常大人以为如此可好?” “反正常大人也不关心衙门里发生了什么事儿,连牢房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谁都不清楚!那索性就让贤!” “本王想,多的是人能够管好这衙门,让本王满意!” 褚诣的这一番话出来,成功地打击了常同泉,他脑子‘狠狠地轰隆’了一下。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他一直都是没有看清楚形势,也没摸懂端王殿下真正的意思。 端亲王是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眦睚必报,他根本就不管别的,只关心秦家这位姑娘关在了他管辖的牢房,受了委屈。他是要为这位秦姑娘出气的,没有出了气,纵然他常同泉巧舌如灿,就是说破个大天儿来,这件事儿在他端王那里都了不了! 愚蠢啊愚蠢,他刚刚还一直妄想把自己摘出去!现在为今之计就是让殿下找个出气筒,发泄一番才是正理。 常同泉戴着厚重官帽的头上不过一瞬间就沁出了密汗,也不知道刚刚那么一些话得罪殿下有多深,他会不会已经记恨上了自己,现在该不会已经在琢磨人将自己取而代之了吧。京兆尹的官职可是他苦熬了大半生才熬上来的,寒门子弟爬上这个位置,这其中受的苦和委屈可不是常人能够想象出来的。若是因为自己刚刚的愚蠢就丢了官职,他常同泉真是会疯了。 又悔又怕后,常同泉绞尽脑汁,决定力挽狂澜,说出个丁卯来,不让这个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 他微微阻止语言,片刻后,将头磕在地上,“下官刚刚说错话了,还请殿下给下官一个重新阐述的机会。” 褚诣犀利的眼神儿冷冷审视着常同泉,薄唇微启,口中说着最不近人情的话,“常大人,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你再说错了,你就可以回家收拾铺盖卷了,本王绝对有本事让你这京兆尹当不到明日一早!” “......”放在那张骨节分明的大手里的小手,手指不禁蜷了蜷。 察觉到手心里人儿的那一瞬间的颤抖,褚诣充满戾气的双眸瞬间就隐了下去,噙着冷意的薄唇下一秒缓了下来。 褚诣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唇边扬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 173不能受欺负 “是害怕了吗?本王和常大人随口唠唠,你听听就好了,不用害怕!”他的口气,放的又轻又缓,温柔如水,好似生怕把身边儿人给吓着似的。 他话里对待人的双标,听的跪在地上的常同泉暗暗咂舌。没想到名动整个大魏的端王殿下,如今也会落到诱哄女子的地步,还这么的得心应手。 看来,外面的那些流言所传的不都是虚的,起码,这位秦家小姐是端王殿下心尖儿人这点,现在在他看来是真的。 往后,在和秦家交往时,他要适当的表示一些了。 “......”刚刚,褚诣对待常同泉的疾言厉色是有点吓到了秦慕瑾,可是,也仅仅是那一瞬间,随后,男人身上散发的那种睿智,俾睨天下的那种霸气,取代了她心里的那一点点的害怕,取而代之的是她对他的欣赏,崇拜及仰慕。 这样霸气的褚诣,让她想起了三年前在皇家围场,她亲眼目睹眼前的这个男人拉弓射箭,一箭三雕射下猎物的名场面,意气奋发的气质当时就让她沉沦。 秦慕瑾凝视着褚诣的双瞳当即有些直,有些痴,全是潋滟的颜色。 她眼神儿中流露出的迷恋,让褚诣如获至宝,喜的有些飘飘然,他握着的那双手更紧了,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肉里。 直到,常同泉看不下去,也不甘心在这里被他们俩就这么晾着,重重地咳了两声,惊醒了俩人。 褚诣和秦慕瑾双双反应过来,相对于前者的自得,后者被臊的满脸通红,将头几乎埋进了胸口里。 “殿......殿下......”打破俩人眉来眼去,常同泉也是有一点小尴尬的,他眼神儿闪烁了几下,方稳定了下来。 常同泉清清嗓子继续刚才的话题,“秦小姐被关进牢房,下官知道,却无能为力,因为下官官职卑微,不敢和上头抗衡,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上头?”褚诣揪出重点,“慕瑾性子随和,很少与人交恶,是谁给她使绊子?” 常同泉抬头微看了一眼上头冷眼薄唇的男人,说,“也不一定是秦姑娘和人交了恶。或许,那人惹不起殿下,又知道您曾经心仪秦姑娘,此时,便拿秦姑娘出气。” 他的这句话,让褚诣侧目,“曾经心仪?” 常同泉轻悄说,“秦姑娘刚被册封为您的侧妃,便不幸遭难毁了容,这个整个京都都知道。所以大家猜测,您就不会再喜欢秦姑娘了,如此,那些人自然有恃无恐,便觉得拿捏秦姑娘,您也不会插手,许就有了这次的事儿。” 褚诣黑亮的瞳仁缩了缩,不由得抿唇,沉默片刻后,再次启口,“本王很好奇,是谁记恨本王,居然想出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点子来。” 常同泉又抬眸偷偷张望了一眼他的脸色,微顿后,说出一个名字,“林侯爷。” 林侯爷!难道他是想以慕瑾为要挟,逼他放过他? 褚诣搭在椅背上的手指不扣动了,黑眸中风起云涌,好半天,才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无波,“常大人,你有何证据慕瑾是林侯爷下的手!” “本王还不相信他会用如此幼稚的手段对付本王。”政敌之间过招,只要手里的刀出鞘,必定要沾上血才肯收手,林侯爷将慕瑾抓到了牢房里,只是抓到,现在被他轻而易举的带走,这不像是他会做出的事儿来。 褚诣的心里还是有点疑惑的。 “绝对假不了。”常同泉肯定说,“我们衙门有个衙头叫薛武,此次去宝华庵抓秦姑娘回来,就是薛武自己奉命去抓的,下官没下过命令,事后让人去问过薛武,他只说是上头下的命令,上头人说无须经过下官,他自己就干去了,回来后将人往牢房一放就走了,也什么都没和下官说。而这个薛武,是林侯爷府里一位颇受宠的姓薛妾室的哥哥!” “林侯爷!”褚诣心里微微盘算着,片刻后,他定睛看向常同泉,“将薛武收押,本王有时间要亲自审问他。” “收押薛武,这个恐怕......师出无名啊殿下。”常同泉有些为难,“秦小姐家确实是被陛下下旨封府,家里秦尚书和两个在做官的哥哥也是陛下下旨收押的,府里一众女眷囚禁府里,等事情查明后再做定夺,秦小姐因为生病去了宝华庵养病,但按理是秦家人是要收押的。这么看来,薛武这么做是没错的。殿下直接让把人被扣了,传出去说是您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怕是对殿下您的名声,还有秦小姐名声都不好啊!” “还请殿下三思!” 褚诣淡淡扫他一眼,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薛武在你京兆尹这么久,就一点错处都没有?” “若是他这么能干,那在你京兆尹里当一个小小的衙头,可真是委屈他了。” 原来殿下是想......给他安一个罪名! 一直知道端王殿下比较腹黑,眦睚必报,今日一近身接触,果然又黑又狠呢!薛武不过就是抓了他的心上人,还没对她做什么,他就要给他安一个罪名收押起来。真让人...... 常同泉背脊生出了冷汗,惶恐地抬手擦了擦脸上不断渗出的密汗。还好有人送信让他抓秦家这姑娘,他留了个心眼没动手,否则今天被抓的就是他常同泉了。 常同泉猜的没错,褚诣是眦睚必报,是个不肯吃亏的主,更何况薛武抓的还是秦慕瑾,他放在心尖儿上的女人,心里更咽不下这口气。可是,他也不是一点原则都没有,无原则的偏袒,他是给这薛武机会的,他要真是一个正派的,身上没有一点错处,他也许能放过他一码,但是,常同泉要是真以什么名义扣了他,他身上不干净,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褚诣见常同泉沉默着没应,淡淡开口,“怎么,常大人为难?” “还是怕林侯爷呀?” 常同泉晃着脑袋,嗞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来,“不为难不为难。” 微顿后,他微抬起眼睛紧凝着他的黑琼,“而且,不是还有殿下吗?” 他不敢将话挑眉自己是想投奔他,依靠他,但是以端王的睿智,他一定能听出他的意思是想依附,所以,常同泉说这话是来试探他的。 现在就看,他收不收自己到他麾下了。 若是薛武这件事儿能让他攀上他端王,就算被林侯爷记恨上,那也是很值得的。 没人拒绝自己羽翼丰满,褚诣虽然从不言明,却对这种事儿是默许的,他就喜欢这些有心人,常同泉想借机攀附自己,对于他来说只是好事绝对不是坏事,不可能拒绝。 当下,褚诣的薄唇就弯出了一点弧度,“自然是。” 殿下这是接受他了,常同泉喜不自胜,连忙扣在地上表忠心,“下官以后一定以殿下马首是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常大人无须客气,请起吧!”到这一点,褚诣才叫他起来。 常同泉受宠若惊,在地上猛磕了一阵方起来。而后他便讲了薛武做的一两件错事,表示说一定将他抓起。 褚诣这次倒没多说什么,话题一转落在京官和冀州府勾连的问题上,这时刚好有别的官员来了,他们皆看到褚诣身边的女人惊讶不已。 秦慕瑾虽然没有这么被人围观过,但是,自小的嫡女教养让她很快适应下来,任由他们打听不动。 等他们看够后,被褚诣用调查京都官员勾连这个案子拉了回来,他详细询问了他们手里案件的进展,找到的证据等等,最后,褚诣给他们下了令,令他们三日交出,这事儿才算是了了。 话题告一段路后,褚诣没了在牢房的心思,将秦慕瑾的手拉起,自己也站了起来,“走,我们回王府了。” 秦慕瑾轻扯了一下的手,对他低声说,“殿下放开吧,我会自己走的。” “那不能。”褚诣不禁没有放开她的手,还凑身到了秦慕瑾身边,秦慕瑾望着他墨黑的眸子一时有些怔愣,就在这时,褚诣突然弯身,又将她拦腰抱起,当着所有人的面儿。 褚诣冷眸扫了一眼跪在远处的人,眉眼间不为所动,就抱着她下了牢房的台阶,一步步地走向自己的马,他先将秦慕瑾放上了马,自己跃身坐在她身后,抱着她扬长而去,只留给这些人一个冷傲的背影。 174换个称呼听 他们俩驾马一走,喜儿傻了,心里哀嚎,小姐,您是不是忘了后面还有一个奴婢。 她一个人被留在这京兆尹牢房门口,和这么一堆威严的老爷们处在一起,都要怕死了。 毛豆似乎察觉到她的害怕,扬着脖子吠了几声,它这一吠,那些官老爷们也注意到了他们。 “这里是哪来的狗?”他们一个两个将喜儿和毛豆围了起来,毛豆看着这些陌生的脸,感觉受到了威胁,对他们又开始狂吠,想借此来吓唬他们。 喜儿努力地拉着毛豆脖子上的绳索,因为它的力气大,所以她越显吃力,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对她的上下打量,这才是更让她不安。 “奴婢是礼部尚书秦家小姐的贴身婢女。”她说明自己的身份,以此来为自己壮胆。 她这话确实是有用,常同泉从外面挤进,眼睛打量上了她,“你是秦小姐的婢女?” “是,奴婢是和小姐一起被关押在牢房的。”喜儿抿抿唇,忐忑说,“刚刚我们小姐被......殿下带走了,奴婢......被遗忘在了这里。” 她说完,头就低了下去,有点维诺。 常同泉眼睛一闪,当即笑开了颜,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小姑娘不要着急,本官派人将你送到王府。” “王府?”喜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常同泉好性子地说,“殿下刚刚不是说了,让秦小姐暂住王府的,秦小姐去了王府,你自然也是要去的。” 说完,他侧过身子吩咐身边的衙差,衙差得令下去牵马车了,没过一会儿,便驾着马车到了前面,常同泉指了指马车,“小姑娘去吧。” 喜儿是有一点担心的,毕竟他们素不相识,万一他们想...... 她闪烁不安的眼眸在他们这么多人身上转了又转后,终于放松了下来。她觉得这些人应该不敢对自己怎样,因为他们很怕端王殿下,而端王殿下似乎很在乎他们小姐,小姐是自己的主子,他们顾忌自己主子,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 这么一想后,喜儿接受了常同泉的好意,对他行礼,“奴婢多谢大人。” 常同泉笑的十分和颜悦色,还对她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喜儿连忙牵着毛豆上了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他们一走,常同泉就被这些人给围住了,“常大人,端王殿下限我们三日将这些人调查清楚,我们怎么可能查的那么快?” “这事儿要是没办完,您说端王殿下会不会......治我们的罪啊?” 常同泉拂了拂黑色的胡子,“刚刚你们没有看出来吗,端王殿下在意的就只是这秦小姐家里,我们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礼部尚书家准没错,先还了礼部尚书家的清白,其他的慢慢查,殿下不会说我们什么的。” “这样可以吗?”有人生有疑虑。 常同泉扫了一眼他们,“殿下限我们三日将案子了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赶鸭子上架的,而殿下偏偏这么说,就只能说明他在给我们透漏一个讯息,就是秦家,他要的就是秦家的安好。越快越好!” “刚刚......”常同泉说,“刚刚,殿下把那秦家姑娘视若珍宝的样子,各位大人应该都看见了吧。秦小姐要的,就是殿下要的。所以,只要我们把秦家清白给洗清楚了,殿下就一定不会为难我们。” “洗清楚秦家?”有人表示说,“听说冀州府那些人贪污的银两数目众多,和咱们京都是有勾连的,若真的有勾连,怕是没人抵得了那些白花花银子的诱惑。秦家已经被查出和冀州知府有联系,难道会不收银子,不帮他们办事?” “若秦家和冀州府贪污真有关系,我们总不能不上报吧?” 常同泉轻笑,“礼部尚书秦大人的为人,咱们这些和他同朝为官几十年的,还不清楚吗!更何况,你看看端王殿下,他那么精明的人,会和家里不清白的人交往,连累到他自己?” “我们呀,别操那些没用的心了,还是赶紧找证据早点把秦家人都放出来吧!” “好像也有道理!”众位大人点头。 一场剧到这里也要结束了,常同泉用手挡在嘴巴上打了个哈欠,“我要回去睡觉了,困死了都。” 他一打哈欠,其他人也被传染打上了哈欠,“我也是。” 有官员精神抖擞的,“大半夜的衙差过来府里‘啪啪’的敲门,我这心都被吓的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现在依旧很亢奋。我这回去也睡不着,还会弄得全府不得安宁,不如找个地待一会儿。” “哥几个,有一起的没有,要不我们就找个地喝几杯?” “这个时辰也不早了,再过一会儿要上早操,再回府折腾一下没必要。哎,王大人这个提议好,不如凑在一起喝几杯,唠唠嗑!” “恩。我去。” “也算我一个。” “常大人,你也别回去睡了,我们一起去喝几杯。” “困啊!” “喝几杯就精神了。” “走走走,小南房去。”说完,这一群人你拉拉我我拉拉你,尽数往他们说的小南房而去。 ** 褚诣抱着秦慕瑾在路上策马,原先马速是有点快的,渐渐地就慢了起来,变得慢悠悠的,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在路上骑马赏玩呢。 秦慕瑾后知后觉才察觉到后面男人的动作不太规矩,一双原本紧圈着她胳膊的大手,一手紧捏住了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抱着她的手握着缰绳,他的下巴颏紧贴着她的头顶,宽阔结实的后背紧贴着她的后背,亲密的好像和她是连体人。 秦慕瑾被他身上极高的温度贴的极不舒服,不安分的扭动了几下,妄图让自己的身子和他分开,可是,男人捏在她细腰上的力度不断的收紧,让她的所有想法都打了水漂。 嘴里轻绕了口气,随后,秦慕瑾侧眸,目光定在男人藏蓝色用金线绣着繁复花纹的衣袖上,半天后,她开了口,“我的婢女好像落在京兆尹了。” “放心吧,她会被人完好无损地送回来。”常同泉人精儿一样的,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讨好机会,褚诣心里是一点都不担心。 听他这么一说,秦慕瑾就放下心了。 她这话刚问完,男人低哑的声音又传入她的耳朵,“慕瑾,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和本王说的?” 别的话?有,一堆话,只是,能说嘛? 秦慕瑾长睫微动,想了想后,轻轻开口,将问题丢给他,“殿下,是有话要和臣女说吗?” 周围静悄悄了一会儿后,褚诣又开口,微哑的嗓音打破了黑夜的寂静,“臣女?” “我们什么关系了,你还和本王这么见外?” 什么关系?以前他们之间还有可能的关系,但是现在,什么关系都不可能了。 只是,这些扫兴的话,她现在不敢说,免得惹恼了他,他们秦家要多受点苦。 秦慕瑾脑筋转了转,唇瓣弯出了一抹的笑意,“是......我!是我忘了,这是在私下,不必这么拘谨。” “恩,这样才对。”褚诣的下巴颏在她头上换了个姿势,移到她的肩窝处,将两个人的姿势又拉的更亲密了。 这种交颈的暧昧姿势让秦慕瑾无所适从。 “殿......殿下,您头能不能从我的肩膀上拿开,沉,好沉。”秦慕瑾不由得放轻呼吸说。 “沉吗?”褚诣侧了一下头。 “恩。沉。”秦慕瑾不敢点头, 褚诣将自己的头往上抬了抬,没在她肩窝处压实,“这次呢,不沉了吧?” 他堂堂端亲王殿下,一身的傲骨,怎么竟习惯在她身上做软脚虾。 秦慕瑾的心情别提多郁闷了,却敢怒不敢言,她只得赔笑,“呃,好像不沉了。” 褚诣笑,浑厚的声音在安静的夜色中浮浮沉沉的,更蛊惑,秦慕瑾饱满的额头立刻布满了密汗,一双漆黑的眼睛闪烁个不停。 “殿下,我......我......生病了,好像传......传染,您别挨我......挨我这么近。”再这么贴下去,她的心非得跳坏了不可。 “传染啊,那正好,和你做个伴!”褚诣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秦慕瑾对他侧目,“又不是什么好事,做伴儿什么的,就不必了。” “殿下,您还是离我远一点吧。若是您染上了,我就真成罪人了。” 褚诣轻缓了一口气,继续漫不经心,“本王不喜欢你叫我殿下,好像在故意疏远。慕瑾,唤个称呼来听听?” 换个称呼? 他怎么......这么东拉西扯。 秦慕瑾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了,眼珠转了转后,她疑问道,“王爷?” 她这一个称呼刚落,原先自己还面朝前方的身子,忽然在马背上一转,就反了过来,跨坐在男人的腰上。 “......”秦慕瑾惊呼的话还没溢出口,就对上了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那双眼睛又沉又深,好像一口深井能将人吞灭。 无声地和他对视了良久后,秦慕瑾方反应过来,眼神儿在他棱线分明的五官上微移,这时,她发现了他的眼睛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即使是脸上遮了白纱,她还是觉得他的眼睛能够穿透布料看到她的实质,当下,她画蛇添足地用双手把脸儿给挡了起来,“您别看,很丑。” 褚诣抬手将她的手拉了下去,秦慕瑾的眼睛跟着他的动作动,见他的手指落在了她的发间,脸上一凉后,她的脸彻底地暴露在了男人的视线里。 昏暗灯光下,她脸上的红疹子密密的格外的清晰,看的人头皮发麻。 秦慕瑾被他不动声色的眼神儿打量的,喉咙干涩,频频吞咽口水。 褚诣凝视了她很久很久,久的她脑袋中将自己可能面临的下场都胡思乱想了一遍,却没想到,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入了她的耳朵,就几个字,“恩。很丑。” “......”秦慕瑾轻咬唇瓣,抬起眼皮瞭了他一眼,红唇撇了下,而后急忙拾起面纱往自己发间戴。 褚诣却在这时抓住了她的手,手指摸上了她的脸颊,微凉的触感,倒是抚平了她脸颊上的热辣,“你脸上这疹子并不难治,放心吧,本王会找太医给你看好的。” “太医看过了,没有把握。”秦慕瑾望了下他的眉眼,想了想后,她又启口,“殿下,慕瑾的容貌损坏了,再也配不上您。我们之间,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褚诣温柔的眼眸立即就锐利了起来,直勾勾地凝视着她,“本王之前答应你做正妃,父皇许了你侧妃的身份,你心里是不是记恨本王,觉得本王食言了?” 秦慕瑾眼睛垂下,不自觉抿紧唇瓣,顿了一会儿,她静静地说,“婚事是皇上定的,又不是您故意给慕瑾的,慕瑾怪不到殿下身上。” “只能说,慕瑾没有这福气。” 褚诣的双眸更幽深了一些,只盯得秦慕瑾心头发虚。她眼神儿闪了闪后,对褚诣笑道,“不说这些了,说些高兴的吧!” 秦慕瑾一耸肩,眼角眉梢立刻堆起笑纹,“我听说孙妃的妹妹容貌出众,姿色秀丽,是咱们大魏数一数二的美人儿。您已经回京,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要办婚事了。慕瑾提前祝福您新婚......” 她话还没说完,红唇上突然一重,被身前的男人用唇紧紧地封住...... 176志不在妾室 和他四目相对良久,遂后,秦慕瑾深吸了一口气,正了正神色,试图以人伦道义来打动他,“殿下何苦为难慕瑾呢,慕瑾志不在妾室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给人做妾室的。即使是殿下的妾室,慕瑾也不要!” “强扭的瓜不甜,若是非要硬凑在一起,真的是一种折磨。” 褚诣凝视着她格外明亮的眼睛,墨黑的眼眸中没有显露出半点的情绪,“这才是你不肯嫁给本王的,最重要的原因吧?” “是。”秦慕瑾没有躲闪,直接点头承认了,“慕瑾此生就是孑然一人,也绝对不会为人妾室。” 只要她一口咬定绝对不做人妾室,褚诣应该会放过她,毕竟,自己要想嫁给他,最高的身份也就是侧妃了。 一个只配做妾室的人,妄想正妻之位,这在男人的心里是极不好的印象,没准儿他以为自己太过于贪婪,觉得自己不值的,就放弃了呢。 可是,褚诣并没有以她的构想出牌。 “若是,本王许你正妻之位呢?”他沉声说,“这样你会嫁给本王吗?” “......”正妻,开什么玩笑,以前自己肤白貌美都没有资格成为他的正妻,现如今成了这副鬼样子就更不可能了。 秦慕瑾心里没有任何的期盼与期待,“殿下就不要拿臣女开涮了,慕瑾有几斤几两重,心里很清楚。” “你觉得本王的样子像是和你开玩笑?”褚诣面目满是正色。 你不是开玩笑,难道是真要以正妻之位娶我? 秦慕瑾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抽了抽,目光在他眉眼间探究,再次开口,“难道殿下不是开玩笑?真要娶臣女这样的丑女为正妻?” “臣女真想不到您娶臣女回家做什么,镇宅吗?” 她嘴里的‘镇宅’两个字说出来,褚诣俊脸上的肌肉也狠狠地抽了抽,黑眸在她脸儿上凝了凝后,他遂即开口,“你就这么笃定你脸儿上的疹子治不好?” 难道他一直以为自己脸能治好,所以才这么坚持要娶她? 秦慕瑾黑眸微动,暗暗转了转后,眼皮一抬又落在他俊美的五官上,沉声说,“太医也瞧过了,确实是治不好。殿下不要对臣女的脸儿心存侥幸,您要真把臣女娶回家,那可真砸您手里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真诚说,“殿下,其实,您娶臣女是最不划算的打算,您端亲王的正妃这可是无数人削尖脑袋都想要的,上至公主郡主,下至平民百姓,您不如将它待价而沽,选一个对您帮助更大的女人为您正妃。” “至于我们秦家,臣女觉得您帮我秦家度过此次难关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日后,我秦家一定誓死追随殿下,付犬马之劳。” “殿下是成大事的人,身边效劳的人多,不更好成事吗?这个买卖是很划算的。” 京兆尹常大人就这么对他说的,他还欣然接受了。她秦家也不是无用之人,相信对他也是有点用处的,比起娶自己来,她觉得秦家的转投更具有诱惑性。 她满含期待的看着面前男人,但是,男人的眸底一片的平静,根本没有她所期待的那种表现,这让她挫败了,也失去了信心。 怎么可能,他怎么不为所动,难道秦家所有人为他效力,这个诱惑不大吗?还是说,他根本不看好只是文官的秦家,不想要她家效力? 她停下闭口彻底不语后,褚诣才慢慢地开了尊口,“你说完了吧?” “......”秦慕瑾还在胡思乱想。 褚诣目视着她,“你也不用妄想用别的说辞改变本王要娶你的心意,本王认定的事儿,你就是说破个大天来,本王都不会改变。你想要本王出手救你家,唯有嫁给本王。” “你若说不做妾室,本王可以许诺你,绝对以正妻之位娶你。” “上次的赐婚,本王没在京都,鞭长莫及,才无法改变你的身份。如今,本王回了京都,想娶你做正妻,对于本王来说,还不是一件棘手的事儿,你只要信本王就好。” “你的所有要求,本王都会为你解决,如此,你还不肯嫁给本王吗?” “......“秦慕瑾抿紧了唇角,选择了沉默。 见她还是一副倔强的模样,褚诣心里有些无可奈何,不过,她的命门抓在自己的手里,他一点都不担心有什么变故,她嫁给他,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他等得起。 “你好好地考虑吧!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告诉本王,你要嫁给本王。” 说完,他大手一揽,圈紧她的细腰,将她的人压在自己的身上,同时,腿上用力一夹马肚,马儿飞快地跑了起来。 ** 两盏茶的功夫后,马儿停在了端王府门前。 守门的侍卫看清楚来人,张嘴刚准备喊,他家主子一只手已经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便连忙闭紧上嘴巴,改目视着自家主子。 经过一路的默默无语,还有马背上的颠簸,秦慕瑾此时困得眼皮子直打了架,正当她昏昏欲睡时,身子忽然一个失重的感觉,惊得她便清醒起来,目光寻着男人墨黑的眼眸望去,问了一句,“到哪儿了?” “到家了!”褚诣抱着她,大步地跨入自己的府门。 秦慕瑾后知后觉地往四处望去,看到八个年轻的小伙子,十六只滴溜溜的眼睛,当下,她又清醒了许多,“放,放臣女下来。” 褚诣沉眸对上她熠熠发光的眸子,“本王发现你这记性不好。” “......”秦慕瑾拧眉,收回目光,仰视着头顶的男人,“殿下的意思,臣女听不懂?” 褚诣跨了一个大步,上了台阶,这时停住脚步,回身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卫,“一会儿有辆马车送一个小丫头过来,直接把人送到竹风阁。” “是。”侍卫们忙应道,而后看着自家主子已经抱着那位姑娘走进了王府。 褚诣继续着刚刚的话题,低眉看了一眼怀里的人,“之前不是说过,你要改变称呼的?” 秦慕瑾认识到他在说什么,想了想后,轻应了一声,“是,是我又忘了。” “好好记住了,别让本王总提醒你。”褚诣语气严肃了一些。 “是。”秦慕瑾又点了一点头。顿后,他又说,“还有,你别老殿下殿下的叫本王了,叫子津。他们都这么叫本王,本王听着顺耳。” 他们?他们是谁?她可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这么叫他。 秦慕瑾瞟了一眼他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妥,这若是被人听到了,会怪我不懂礼数的。” 沉默片刻,褚诣说,“人前可以不称,像这样我们独处时,你就可以这么叫本王。” 秦慕瑾想装没听见,男人清冽的话又传入她的耳畔,“你想不想见你父亲兄长?” “......”她可以看到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吗? 秦慕瑾抬眸巴巴地望着男人清隽的五官。 褚诣嘴角忽然弯出笑意来,“只要你叫本王子津,本王明日就带你去牢里看看他们。” 他这是在......引诱她? “殿下,您以公谋私,这样好吗?”亏她以前还觉得他刚正不阿,认为他是这天下最正派的人。现在看来,自己以前一定被猪油糊了眼。 “好啊!”褚诣应起来,眼睛眨也不眨,“本王就要如此做,谁敢有异议!” 177入住竹风阁 您牛!有权任性! 秦慕瑾心里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随后,继续将关注点放在他刚刚说的探监的事儿上。其实,叫他的字是他吃亏,他都不在意自己被亵渎,那她又怕什么呢,更何况还能看看自己的父亲和兄长。 秦慕瑾心中权衡好,温声再问了起来,“若是我叫您的字,您真的会让我进牢房看我父亲和兄长?” “恩。”褚诣对她点头,眸底深处蕴含着宠溺,难得的戏谑了一句,“比真金都真!”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要是不同意,那岂不是蠢到家了。 秦慕瑾的目光闪烁着光芒,问他,“明天什么时候?” 褚诣凝视着她的小脸儿,很认真的想了想,而后启唇说,“明晚辰时左右吧!” “明日本王要向父皇汇报冀州府的案子,回来的时候差不多这个点了。” “哦!”听他这么一说,她怎么觉得明日的事儿那么没准儿呢。 不过,他褚诣是一个一言九鼎的人,他既然答应她可以见父兄,那就不管怎么样,她是肯定能见到人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在这个人人恨不得绕着她秦家走的特殊时期,他肯给她这样一个许诺,她知足。 秦慕瑾轻吸了口气,还是对他露出了一抹笑,甜着声音道,“那我就先谢谢殿下了。” “你知道本王想听什么!”褚诣蓦的笑开了颜,笑容浅浅,“快点吧,本王等着听呢!” 子津。他的字。她要喊他的字。 秦慕瑾的脑海中蹦出这些内容,怎么品,怎么觉得脸热,比他这么抱着她,还让她心跳加快。 “怎么,很难?”褚诣沉着醇厚的嗓音,“不过就两个字。” 当然难了,她还是第一次试着这么亲密地称呼一个和她没有多少关系的男人。 秦慕瑾心脏跳动的速度比刚刚更快了,唇瓣启开,努力的去发声,但是,她嘴巴张合了一会儿,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没关系,本王有耐心,这里到竹风阁还有一段的路程,只要你在这个时间内叫了本王的字,我们之间的约定就算数。”褚诣刀裁一样的眉峰轻挑了一下,脚下的步子却已经加快。 他已经等不及想听了。 褚诣对她会喊出来自己的字,是有十足信心的,‘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他就不信她能抗拒的了自己的这个诱惑。 这段路走完就要说出来! 秦慕瑾将嘴唇抿住,暗暗咬住唇角,半天后,松开说,“要不您把我放下来,我走走可能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一事儿,他抱自己好似上瘾了,从京兆尹牢房,再到他的王府,他好像一直在抱着自己。 他这么一直抱着是...... 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冲撞,好像要破体而出,秦慕瑾心内慌的一批后,凝眸望向他,“我是十七岁,不是三岁,您是把我当小孩子吗?” “天黑,路上看不清楚,你第一次来王府,对这周围的环境不熟悉,别再绊倒了。”褚诣大言不惭地说,将她的身子往上提了一下,把她抱得更紧。 秦慕瑾目光殷殷地仰视着头顶上方的那张俊颜,里面含着她自然流露出的试探,“您这么关心我,是......” 褚诣盯着她的殷殷目光,拢了拢唇,开口,“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不关心你,关心谁?” “我还没说要嫁给您呢!不是您的女人!”虽然他很有本事,可以很快洗清他们秦家身上的污点,让自己的父兄还有家人免受不少的罪,可是,让她拿自己的一生来换,她必须要好好想想,说不定她还能想到别的办法。 “你早晚都是的。”褚诣语气无比的肯定,“从在冀州府的时候起,本王就认定你秦慕瑾是本王的女人。” 还是因为她帮的那点小忙,所以他要对自己负责?认定自己是他女人了? 秦慕瑾的心里并没有因为自己被他如此重视而有太多的欢喜,反而有一点点的失落。比起他认为的自己是他的女人,他关心她,她更希望他说,是喜欢她而关心她。 对,她也矫情了。就让她矫情一次吧,她秦慕瑾十七岁年纪,也是个怀chun、对感情有憧憬的年纪,她真的,更希望从他嘴里听到喜欢和爱这种字眼。 她的殷殷期盼,终于还是奢望。 在踏入一座圆形的拱门后,男人胸腔鼓动,颇具质感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本王提醒你,快到竹风阁了。” 秦慕瑾堪堪收回放在他五官上的目光,不自觉地长出了一口气。 她停顿了有足够长的时间后,忽然将嘴张大,目视着他,最终还是将嘴巴闭合了起来,“......子津。”两个字从她嘴里最终还是缓缓流出。 大动作小声音,虽然她的这个声音弱的和蚊蚁一样,却还是被褚诣收入了耳朵。 这绝对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当下,褚诣不常做出表情的脸儿情感立刻就丰富了,他笑了,眼尾都簇出了笑纹。此时挂笑的他,耀眼而美好,好像把周围的一切都柔化了。 秦慕瑾眼睛在他挂着笑意的眼角眉梢移动,眼神儿一时有些直。 “好听!”褚诣发自肺腑地说。 “您别忘了您答应让我看我父兄的!”秦慕瑾气势汹汹地如此说,只有这样,她才能化解自己的那份尴尬。 她目光在他五官上一转后,逃一样的移开,脸上的热气在这时突然蒸腾起来,好像都要把纱巾给熔化一样。 “恩,不忘不忘。”小姑娘家奶凶奶凶的小模样,只看的褚诣心头柔软,脸上的笑容都失控了,“你这小丫头的这句话,本王今晚注定要孤枕难眠了。“ 秦慕瑾低首垂目,手指不自觉纠缠着衣襟,“您是在责怪我连累您吗?” “你是怎么解读的!”褚诣语带笑意,“本王这是高兴的,激动的,怎么是在责怪你?” 秦慕瑾撇撇嘴,将头压得更低。 “本王发现你这个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曲解本王的东西。”褚诣手指不轻不重地在她的细腰上掐了下,“这样很不好!” “好疼!”秦慕瑾当即瞟了他一眼,将红唇鼓成小山包。 看着白纱里隆起的那一小山包,褚诣的心情大好。 ** 褚诣抱着秦慕瑾进了他竹风阁的范围,驻守在竹风阁门口的两个侍卫发现了他的身影,心里刚刚要小小的惊讶一下自家主子这个时辰回来,他们却又发现了新大陆,就是他家主子此次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怀里抱了一个女人。 女人?主子带一个女人回王府?还还还......抱回来的? 天哪,这是发生了什么?这女子是何方神圣,居然让他们主子做到如此地步? 两个侍卫呆愣愣地望着已经在他们面前驻足的自家主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咳咳。”褚诣对于他们此时的表现很不满意,沉着脸,重重地咳着提醒。 二人这才惊醒过来,而后忙跪地行礼,“奴才给殿下请安。” “起来。”褚诣隐晦的眼眸在俩人身上一转,在他们身上没有发现什么让自己忍受不了的事儿,脸色方好看一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深埋着自己脸儿的小姑娘,对他们吩咐说,“你们一人去把沈雨薇唤过来,另外一个多找几个人,用适当的水把浴池快速填满。” “是。”侍卫立刻应道。 褚诣黑眸又扫了他们一眼,方抱着秦慕瑾进了自己的竹风阁。 踹开门,穿过大厅,内厅,走入卧室,褚诣摸着黑,将怀里的小姑娘准确无误地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秦慕瑾屁股挨了地儿后,连忙整理自己的衣裳,在床边规矩的坐好。 褚诣一边揉捏了两下自己微微有些发酸的手腕,一边走向放烛火的地儿,拿起火折子,将灯一盏一盏点燃,不过一会儿,室内变得明亮起来。 明亮而柔和的灯光充斥着诺达的屋子,将所有的陈设都一一映在人的眼中。 秦慕瑾虽然知道打量别人的房间很不妥,尤其还是他褚诣的,但是,抵不过心中的好奇心,她还是忍不住地张望了起来。 他的住所很宽敞,明亮,用的是清一色的红木家具,比起他们寻常人家的那些家具的感觉,他的所有东西虽然低调,但是处处透着奢华大气。每一件家具明显的比他们普通人家用的要宽,厚,长的多,花纹也更复杂精致丰富,处处体现出质感来。 他房间的陈设是书籍,字画,瓷器,其他的东西没有,也没有罗列的那么多,更给人一种宽敞干净的感觉。 果然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不拖泥带水,也很有品质。 “你渴了也饿了吧?”褚诣走到床前,在暗自赞许的小姑娘身边半蹲下身子,柔声说,“忍一会儿,等人到了,本王就让她给你准备吃的。” 秦慕瑾摇头,“我不饿。表哥今日送了一些好吃的给我,所以,现在我的肚子是饱的。” “你表哥?”那个她曾经说过喜欢的人。 褚诣温柔的眉眼立刻竖了起来,语气怪异,“你这表哥人还挺好的,你坐牢了,他还记得给你带好吃的。” “自家亲戚,自然是很好的。”秦慕瑾的眼睛和面前的男人平视着,身上的血液在这时却隐隐地开始沸腾。 也不知道是不是踏临他从小到大居住的地方的缘故,她心里有一股很强的冲动,就是淡定不下来 178土鸡飞枝头 “你表哥对你的心思,你心里都是知道的。”褚诣淡淡的神色中有几分异样若隐若现,语气也变得古怪,“既然他动机不纯,你就离他远点,免得落别人口舌。” 说到自己的表哥,秦慕瑾的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频频颦眉。 自己认定的女人为别人情绪起伏,这一点让褚诣心中十分不爽,他伸手将小姑娘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秦慕瑾从怔忪中回过神儿来时,已经见自己的双手到了男人的唇边。 她遂即往后收,但还是没有男人的动作快,她的手背被男人含在了他的口中,温热袭卷了她的感官,随之而来的还伴有一阵具有侵蚀性的刺痛。 当下,秦慕瑾的肩膀就缩了起来,“唔,痛!” 这个男人是属狗的吗?他他他,居然咬她! “让你好好地长长记性,以后不许想别的男人!”面对她细嫩的手背上的一圈牙印,褚诣心里没有一点点的愧疚,甚至,他还想在她胸口烙下印记,告诉她,她的心里,只能想他褚诣。 秦慕瑾板着小脸儿狠狠地瞪他,往自己方向收自己的手,可是,男人攥的很紧,根本就不放开她,她又不自觉做了好久的无用功。 当下,秦慕瑾气的鼻子都快冒烟儿了,语气有点崩溃,“您咬我做什么啊,我哪里得罪您了?” “你还没说你记住了!”褚诣身子微微抬起,往她面前又挪了挪,手臂压在了她的双腿上。 他仰面望着她,一双黢黑黢黑的眼睛眨巴着,好像是在面对一个做错事,正在被他谆谆善诱的小孩子,只有她认错,他方觉得她步入了正轨,善罢甘休。 秦慕瑾被他的这种亲昵的动作搞得很崩溃,男未婚女未嫁,他们这个样子,真的是过分了,相当过分了。 在她的认知里,端王殿下褚诣是一个不苟言笑,对自己要求相当严格的人,绝对不会随意的占别人便宜,尤其还是女人的便宜。 可是,自从和他接触,她发现自己认为的那个端亲王,和自己面前的这一位不一样。现在的这一位很赖皮,相当的赖皮,就像现在这样,赖皮的简直让她..... 秦慕瑾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强忍下脾气,“我不知道我要记住什么?” “本王刚刚都说了,让你......不许想别的男人!”褚诣将手里的那双柔荑紧了紧,一字一顿提醒说。 她忍了。秦慕瑾又深吸一口气,对他弯唇,“我没有想别的男人!” “你有!”褚诣肯定说,“你刚刚眼皮下垂,眼神儿发楞,还频频蹙眉,你是在想别的男人。” 他很确定她在想那个和她青梅竹马的表哥,那个对她关怀备至的表哥,还和她差点做成夫妻的表哥。 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关系,这怎么能让他心里舒服。 秦慕瑾对他侧目,弯腰,将自己的小脸儿凑到男人浓眉大眼前,“尊贵的端王殿下,以后您不摄政了,可以去外面支个摊给人面相,说不定也能做出一番作为来,混个大师呢。” “慕瑾的这个提议好,本王看可行!”对于她语中的嘲弄,褚诣并没有暴跳如雷,反而顺着她的话往下玩笑,“到时候,慕瑾可要光顾本王,照顾本王的生意呀!” “......”秦慕瑾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她能收回自己以前对他的认知吗,和现实中的他比,那是相当离谱的。 只是,秦慕瑾不知道的是,她以前从别人口中认识到的褚诣也并非不是褚诣的性格,在别人的眼中,他一直是不苟言笑,做事严谨,淡漠睿智的端亲王殿下,也从未有过任何多少的偏差。至于在她面前的这个有点‘无赖’的褚诣,是有血有肉,独属于她秦慕瑾,将来和她共度一生的男人。 面前小姑娘眼睛圆瞪,对他又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让褚诣心中无比怜惜又觉得可爱的紧,他一个忍不住,快速凑到她脸前偷了个香。 ‘叭’的一声很响的声音,又一次让秦慕瑾缩了脖子,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褚诣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点无耻,却也拉不下脸来和她说自己是‘馋’她的shen子,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还不说你记住了?还想让本王惩罚你?” “惩罚?”她为什么要受到他的惩罚?还是像被咬,被亲的惩罚? “你还瞪本王?还没意识到自己错了?”褚诣将自己嘴巴微嘟,一副随时要亲她的样子,“你是还想让本王如此惩罚你?” “......”太无耻了吧!秦慕瑾三观尽毁。 “恩?”褚诣将疑问的音儿拖长,警告地动了动自己的唇。 “好了好了,我错了,错了还不成。”秦慕瑾真怕他再亲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了错。而后,心里责骂自己蠢,居然将脸儿凑到了男人面前,这不是送上门是什么。 意识到自己送上门给他欺负后,她感觉收回了自己的身子,正儿八经地坐在床上。 褚诣终于满意了,对她露出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笑容。 ** 离竹风阁有一段路程,一个叫宜雨轩的不大不小的院子,这是沈雨薇在端王府的住所。 此时夜深人静,这间院子的大门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拍响了,“沈姑娘,沈姑娘,沈姑娘......” 沈雨薇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被这么一阵催魂的响声给吵醒了,当即,她紧闭的眼睛就睁开,对着窗子不耐烦地骂了一声,“谁啊,大晚上的吵死了!” “沈姑娘,王爷回府了,要你前去伺候,沈姑娘,沈姑娘,快醒醒啊,王爷回来了,沈姑娘......”侍卫的敲门声接连不断地传进了已经清醒的,沈雨薇的耳朵。 “王爷回府了?”沈雨薇惺忪的双眸转了转后,遂即亮了起来,她从床上快速地坐起,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沈雨薇披了一件衣服出了门,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她强克制住欢脱的几乎跳出身体的心,温下语气,问了一声,“大半夜的,谁在敲门?” “沈姑娘,我是黄方,咱们王爷回来了,指名要让沈姑娘去身边伺候。”竹风阁的守卫侍卫黄方回话。 王爷点名让她伺候,这可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这又是在如此夜深人静的时候。 沈雨薇抬眸,眼睛不由得落在头顶漆黑的天空,慢慢地,有一种莫大的欢喜充盈了她的身体,让她高兴的几乎晕厥。 殿下这个时辰宣她去身边伺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她可不纯洁地想只是单纯的伺候主子。他或许是寂寞了,想要一个女人来陪,又或许是突然意识到她的好了,想要和她亲近。不管是哪一点,这都是她的机会。也许,她沈雨薇的好日子到了,要被殿下宠xing了,就在今晚。 沈雨薇狂咽了几口口水,语气中夹杂着兴奋的语调,“哦,我知道了。黄方,你先回去,我进去换身衣裳,很快就去竹风阁。” 开玩笑,她肯定不能随便的穿着一身衣裳,满脸惺忪的去见殿下。像这种八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机会,她怎么也要盛装装扮,一举得到殿下的欢心。 黄方应道,“行,那我先回去了。你快点吧,殿下比较着急。” “恩,我会很快的。”听黄方说王爷着急。 沈雨薇不再怀疑自己的猜测,她握紧自己的衣裳脚踩风火轮地往自己屋子里跑,在衣柜里翻箱倒柜,找着合适的衣裳后,洗脸,梳头,化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打扮的甚是娇艳的沈雨薇就出了自己的宜雨轩,赶往竹风阁。 等她来到竹风阁的时候,竹风阁灯亮如白昼,有不少提着热水的侍卫往侧室而去。 果然是要宠xing她,热水都备好了。 男人深谷微澜的眸子在这时霸道的闯入她的脑海,那张深刻分明的俊美五官也在她的眼前晃荡,遂即接踵而来的还有男人宽厚伟岸的身躯,身上清冽的仿佛雪水一样的香气,都让沈雨薇只闻便醉。 cheng欢,她要cheng欢了,成为他端亲王褚诣的女人了。 沈雨薇的心在胸腔中又快又狠地撞击着,双颊含春似粉嫩的春杏,潋滟中,她提着裙摆迫不及待地往正房奔。 “王爷。”她未到,饱含情意,又惊喜的声音就先传入了卧房里。 秦慕瑾还没看到她人,只听这道儿声音,就听出了这位姑娘对眼前男人是有想法的。 若是一个没有想法的丫头,声音不会这么急切,人还没进屋,就先喊上了,再有,也不会这么的欢喜激动,连声音都抖了。 这丫头这么高兴,对他的情意这么不同寻常,会不会和他的关系也不同寻常。难道,是他的通房? 她直视着面前的男人,目光一动不动,探究着他脸上的表情。 可是,褚诣的眉眼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还继续微伏在她的膝盖上,把玩着她的手指。 “有人来了,您不起来吗?”最终,秦慕瑾没忍住,先启了口。 179她没有资格 是挺损他堂堂端亲王殿下威仪的! 褚诣想了想后,最终从地上起来,和秦慕瑾一起肩并肩坐在一起,她的手依旧被他十指交握在他的手里,不过,这次被他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这个情形怎么这么眼熟! “......”秦慕瑾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脸上立刻露出羞赧之色,她往回收自己的手,用冒着热气的话说,“被人瞧见了不好!” “全大魏的百姓都知道我们关系不同寻常,现在多一点少一点的,有什么差别吗?”褚诣嘴角掀起宠溺的弧度,看着秦慕瑾的眼神儿,险些能将人溺毙。 秦慕瑾听着他的话,总觉得怪怪的,寻思后,她望他一眼,“我可不可以把您的意思理解成,是说我们破罐子破摔了?” 褚诣棱线分明的五官上笑意加深,弯唇,“可以这么理解!” “可我不是破罐子!”秦慕瑾对他的这一解释十分不满意,更加用力抽自己的手,嘟囔着,“所以,您放开我的手,我要重新经营自己的名声了。说不定有一天,我能洗白自己,和您划开界限!” 褚诣使劲地攥着她的手指,又没让她抽出去自己的手,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的脸儿,“你知道本王最爱射猎吗?” “知道啊!”他的问话一落,秦慕瑾很自然脱口而出,言语间极其肯定。 褚诣眼神儿遂即一亮,望着她的眸光温度又升高了几许。 秦慕瑾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她心头一烫,对男人扬起一抹尴尬的笑容,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嘴,“您是咱们大魏的风云人物,好多人都对您趋之若鹜,想投其所好与之亲近,所以,外面有关您的喜好不少,慕瑾也不是聋子也不是傻子,偶尔间,自然也听到过一点!” “你确定你只是偶尔听到的,而不是刻意关注本王的?”他越来越相信她婢女说的,她爱慕自己很多年了。 想到她对自己的默默关注,他心里就越发地想怪这个小姑娘傻,喜欢他就应该早点告诉他嘛,如此他就能早点认识她了,还说不定现在他们都成亲了。而与此同时,他心里也万分的庆幸,他庆幸他去了冀州府,在那里碰到了她,认识了她,而她,冥冥中算是在等着他吧! 秦慕瑾不知道他这一小会儿就转了那么多的念头,她现在心中就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心事被戳穿带来的不好意思,他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这一刻,秦慕瑾如坐针毡。 不过还好,沈雨薇闯进了门,倒是解了她一时的困兽之境。 沈雨薇满心欢喜地跑进卧房,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想象的男人满目深情等待她的情景,反而是,她日思夜想的男人,正用她等了、期待了多年的目光,专注且深情地看着别的女人。那女人还坐在了那张她碰不得,却做梦都想碰的床上。 嫉妒,不甘,愤怒像海啸突起,没给人任何的反应时间,一下子就席卷了沈雨薇小小的身体,她的敌意根本来不及遮掩,全都显现在了脸上。 沈雨薇面目阴骛地、狠狠地、瞪视着面前不远处的、那个白纱遮面的女子,心里在疯狂地叫嚣着她的嫉妒,不甘,生气。 秦慕瑾明慧的眼睛淡淡地扫了一眼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小丫头,面不改色地侧目,落在身边还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男人身上,婉声说,“您不是说把王府让给了我,您去宫里住吗?” “现在不走?” 褚诣老神在在,“不着急,再等一会儿。” 说着,他这才将目光放在杵在门口的沈雨薇身上,对她漠然启口,“你先将浴池冲洗干净,再去厨房准备点宵夜送过来。” 他的差别对待很诛心,更诛心的是他的使唤。 沈雨薇做梦也没想到他半夜让人把自己唤起来,就只是为了伺候别的女人! 当下,一股子难以忍受的愤怒从她的身体里升起,往四肢百骸扩散开,她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在这个女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其实,她的敌意,秦慕瑾和褚诣这两个人精儿都察觉到了,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因为在他们的心里,她沈雨薇根本就没有资格让他们计较。 褚诣吩咐完她后,眼神儿收回,继续落在身边人的身上,继续着刚刚的话题,“刚刚本王和你说了,你是知道本王喜欢射猎吧?” “恩。”秦慕瑾勉强地应了一嘴,脑袋中快速地转动,猜想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褚诣捏紧她的手指,占有欲十足,“本王想通过自己喜欢射猎,告诉你,本王看上的猎物,从来没有放手一说,非要追到手里。慕瑾,你认命吧,这辈子,你只能是本王的女人!” “......”秦慕瑾面露尴尬,搞了半天,他和自己谈射猎是这个意思。 慕瑾?她是秦慕瑾?王爷说她这辈子都是他的女人? 沈雨薇心里对秦慕瑾的恨意更重,灼灼的目光紧紧地凝在她遮着面纱的脸儿上,恨不得拿刀,在她的脸儿上再戳出十刀八刀,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 就在她暗测测对秦慕瑾投以凌迟一样的目光时,褚诣脸色变了,目光阴骛凉薄地看向她,“你还不赶紧去干活,杵在这里等什么呢?” “......”沈雨薇仿佛被他当头泼了一盆的冰水,半截身子都凉了,她望向自己心仪了十几年的男子,一股委屈从心底深处爬出,瞬间就让她湿润了眼睛。 褚诣对于她表现的委屈十分的厌恶,深吸了一口气,“母妃的人脏活累活不能干,指也指不动,留在这王府着实没有意思。本王,是时候将人还回去了。” 这个时候,他又看秦慕瑾,“王府里没有丫鬟伺候,等回头你嫁过来的时候多带些丫鬟,本王还好说,不需要她们伺候,可你不一样,同时姑娘家,你会方便很多。再有,你自己带过来的人,用着也放心!” “......”他要将她送回去,还说这个秦慕瑾嫁过来。沈雨薇的心更凉了,身子一软,险些倒在地上。 褚诣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对她摆了摆手,“看你身子不适,你就回你院子里歇着吧。有时间你也收拾收拾,准备回玉华宫伺候。” 不,她不能走,她一旦回了宫,要想再做他的女人,比登天还难。 她沈雨薇这辈子就这一个心愿,就是成为他褚诣的女人,事情没成,她怎么可以退宿。 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沈雨薇挣扎着,不断地说服自己,很快便强忍下了这口恶气,她忙跪在地上认错,“王爷,奴婢没有让您指使不动,您让奴婢往东,奴婢不敢往西,奴婢是最听您话的,还请您不要赶奴婢走。” 她抖着嘴唇说,“您让奴婢去清洗浴池,奴婢这就去清洗,就只求您别赶奴婢。” 说完,她不等褚诣说话,从地上爬起来就退了出去。 她一走,褚诣就看秦慕瑾的脸色,生怕她误会,“这是母妃强塞给本王的人,本王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别胡思乱想呀!” 她胡思乱想什么的!别说她还没进门呢,就是进了门了,他王府的人,她又有几分本事可以处置。 当然,她就算是有意见,在男人面前也没表现出什么来,静静地对他笑了下。 180是家的感觉 小姑娘静坐在床沿边,侧眸望着他微笑,大大的眼睛异常的璀璨明亮,就好像是一束光,是每个人都想要靠近的光明。 橘黄的烛火,在她的身上镀上一抹柔和的光晕,褚诣的心毫无预防地被温暖与感动填满。 从前王府对于他来说,只是在风雨霜雪时的避身之处,或是疲惫时的小憩之所,他从未对此有过过多的感慨与感情。眼下,烛火下的她,深深凝望着他的、那个温柔浅笑的她,突然让他被温暖包围,在心里多了一种叫归属的情感。 这种感情是家,对,就是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他缺少的,也是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他虽然有生他养他的母妃,有同胞的亲妹妹,可是,皇家不比寻常的人家,有许多的规矩在一旁的束着。皇家规矩,怕皇子被溺爱,感伤软弱,缺少男子气概,也怕外戚专权,从三岁的孩童时候开始,他便独自居住在宫中一殿,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侍卫太监,他的母妃妹妹要想看他一眼,难上加难,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成人分府出去单过,也就到他分府出去情况才稍好一些,和自己母妃妹妹联系的多一些。但是,为时已晚,他们心中虽然有亲情,却热络亲近不起来。所以,家的那种温馨和温暖,在他身上是缺失的。 直到碰到秦慕瑾,这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一些细碎的事情她做的总那么得心应手。她会俱俱面到的张罗着吃食,会做羹汤,还会做那些小姑娘喜欢的脂粉,出个门也安排的周全。 这样的姑娘,宜室宜家,他心中真是爱的紧,总想着她也围在自己身边转,天冷了给自己加一件衣裳,热了冰一盘果子,渴了端一盏清茶,无聊时陪自己读读书,下下棋,夜晚寂寞时,温香软玉在怀,一扫自己空虚了十多年的身心...... 褚诣轻抬一只手,朝身边小姑娘的脸儿伸去,隔着细致的面纱,很轻易地抚摸到了她的脸儿,他的眼中心中就全是她,恨不得想今晚就不走了,就是什么都不做,和她躺在床上依偎在一起,他都是满足的。 男人带着粗茧的大掌摩挲在秦慕瑾的脸儿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像是张了无数的小脚儿似的,从身体四周一点点地爬在了她的心脏上,狠狠地将她捏在一起,令她有一种痉挛的感觉。他的眼神儿也特别的炙热,又深又浓,盯得她也气短,强忍着大喘粗气。 不过片刻,秦慕瑾就有点受不了了,慌忙缩着自己的身子往后挪了一下,远离了他的触碰,同时狠狠侧头,眼神儿闪开,没在看他。 她喉咙间无声地滚动了一下,声如蚊蚁,“偏房是给我准备的吧,想来要差不多了,我要准备沐浴了。” 她要沐浴,他自然不能再待在王府。 褚诣知道,她这话是在告诉自己该走了。可是,他还不想就这么快走,一别那么多日子,他真是相思成河,只想好好的看着她。 “本王离开王府许多日子,浴池虽然隔三差五有人清洗,却难免灰尘多,他们清洗要多冲刷几遍的。” 他这意思是,你沐浴还得多等一会儿,我不用现在走。 “......”果然无赖。 秦慕瑾双睫颤动,像蝴蝶扇动的翅膀,须臾,突然想起什么,唇瓣不自觉咧开,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来,连忙咬住自己的下唇。 褚诣老老实实地坐在她的旁边,只凝着她留给自己的那圆滑白皙的耳垂看,自然没有注意到她突然偷笑的样子。 他不想这么快走,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在她一直赶自己的时候死赖着,如此就太有损他褚诣威仪了。想了想后,他觉得唠嗑不错,如此说着说着,不就可以多待上一会儿了吗! 打定主意后,褚诣忙开了话题,“说到你要住在王府,本王突然想到了,在王府没有你衣裳的,还得让人去你家里拿几身过来,好让你换洗用。” “不用了吧!”秦慕瑾说着这话,同时也考虑到了自己此次跟他来王府的行为,有多么的不理智,多么的欠考虑,他们都未婚,她就堂而皇之地住进了他的王府,还住进了他的卧房,这可是很有伤风化的。本身俩人在外的名声就牵扯不清楚,如今就更是说不清道不明了,她都不敢想外面会说什么,皇家会对她做什么。 她迟疑了一下,“慕瑾就在这里待一晚,等明日就走,用不着将东西拿来拿去的。” “你离开王府要回你家吗?”褚诣低声说,“你的脸儿都成了这样,如今你秦家被封府,再将你送进去,你的脸儿要怎么弄,就一直顶着它示人?” 想了想后,秦慕瑾低声说,“我家也是有大夫的,我会请他看顾。” “你家那大夫要是有用,你这脸早就有起效了。”褚诣可没忘记他看到的面目。 “你安心留在王府,明日本王会让太医院院使冯国邦过来给你瞧瞧。” 院使冯国邦,那个切脉诊断圣手。 秦慕瑾身子一下子就绷紧了。别的大夫还好打发,但是太医院这位颇具盛名的切脉诊断圣手冯院使,她有点害怕。若是他真的查出来什么,弄不好就是欺君之罪啊,她秦家是要诛满门的。 她的想办法,怎么能将这冯院使给打发了,可不能让自己被他切脉啊。那太没安全感了,太可怕了。 秦慕瑾想了片刻,开口说,“冯院使是太医院院使,平常都只是给皇上和贵妃娘娘瞧身子,就连一般妃嫔生病他都不瞧的。慕瑾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家女子,如今家里还有些不太清楚,找冯院使来,这是不是不妥啊!” “殿下好意,慕瑾心领了。只是现在我秦家正处于风口浪尖上,不能再多惹人眼。殿下就别让冯院使过来了,免得惹人口舌。” “你是小小的官家女子吗,你是本王的女人,自然不同寻常!”褚诣慢慢将自己身子往她身边探了一点,“你转过来对着本王,和你说话时,老让本王看着你的后脑勺算怎么一回事啊?” 秦慕瑾娥眉紧锁,死死地侧着身子,坚持着最后的倔强。 见她不动,褚诣伸出双手放在了她的肩膀和手臂上,微微用力,将她整个人扭动在和自己面对面的位置上。 秦慕瑾眨巴水盈盈的双眸仰视他,“我是您的女人,只是您自己这么认为的,外面没有一个人认得。” 对望着他,秦慕瑾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是,我秦家现在正遭受大难,已经是万般艰难,这个时候我再被传出去住在您的王府,还有太医院院使来治病,怕是外面说我对您下蛊,勾了您魂儿都有可能。流言真的是很可怕的,前段时间我就领教过了。” “我今晚在您王府住下了,实在是天气太晚,没办法回到我家,等明日一早我就离开。这样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你这是要卸磨杀驴?”褚诣十分不高兴。 “卸磨杀驴?何出此言?”秦慕瑾深凝了他一眼,轻声道,“您不会是驴的!” 褚诣听她说自己不是驴,额头冒了好几条的黑线,冷静了一会儿后,他说,“本王刚刚帮你从京兆尹牢房逃出困境,又在一众官员面前肯定你的地位,还命令他们加快办理你家案子,眼看一切都往好处方面发展,你现在整出这么一堆的道理出来,要回你家。你说,你这不是卸磨杀驴是什么?” “......”秦慕瑾觉得自己有些无辜。 181双标的褚诣 “我是......”秦慕瑾欲解释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她想了想后,还是咽了下去,最后只回了他一声叹息,“算了!” 反正他们的名声已经那样了,像他说的,再多一点少一点坏名声,真没什么差别。 而且,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也不能和他挣个面红赤耳,若是真惹恼了他,那她秦家可真要将牢底坐穿了。为了秦家满门考虑,眼下,还是哄着他比较好。 这么一想,秦慕瑾放松了些,再舒缓,眼角眉梢对他弯出了笑容。 褚诣不明白她已经释然,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强留着,“不管是什么,你就在王府好好地待着,你家,现在你肯定回不去。至于什么时候让你回去,暂定到你家事情查清楚为止。” 虽然让她住进王府的行为有些欠考虑,可能对他们的名声有所损害,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私心,就想告诉全天下的人,她秦慕瑾被他带入了王府,这辈子,只能是他褚诣的女人,任何人不能再肖想。就算是连累了自己的名声,他都在所不惜。 他果然态度很强硬,和他硬嘴讨不了半点的便宜,秦慕瑾心里庆幸自己刚刚想明白了这点,实时调整了心态。 当下,她眼角眉梢的笑容更是大了一些,柔声点头,“好。” 听她这么干脆利索地应下了,褚诣冷厉的神色也缓了下来,心底也开始翻涌,被狂喜而取代侧眸看着她的目光更是有难以掩饰的光芒。 直到现在,秦慕瑾才真正地将他对自己的眼神儿看在自己的眼中,他的两道目光,脉脉含情,瞳仁中只有自己的轮廓,专注的让人脸红心跳。 秦慕瑾也不是傻子,心里门清一个男人用这种眼神儿看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虽然早清楚他现在是喜欢自己的,可是,陡然将他的深情看在自己眼里,她不避免的身子紧绷,心跳加速,心脏痉挛也愈发的强烈。在这一刻,她心中突然多了很多的幻想,她不禁真的期待起可以嫁给他,她想,就算是不能幸福一辈子,只幸福一阵子,那也应该是值得的,毕竟,她曾拥有过他褚诣,而他褚诣,也确实是对自己动过心。 秦慕瑾沉迷在男人带给她的幻想中难以自拔,内心挣扎了许久,才渐渐清明起来。回过神儿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她忙偏开自己的眼睛,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可以飞蛾扑火,若是真扑上他褚诣这一只‘烛火’,弄不好她毁掉的不只是秦慕瑾这一个人,还有可能连累家族。 她低头,微微闭眼,暗暗吸了一口气,以此平复自己。 褚诣将她耳根的那抹红,紧紧地锁在自己的眼中,琐碎的感情在这一刻,全都团在一起溢满了胸腔,让他越发的将那双柔荑在自己手心攥的更紧。 ** 偏房浴房,沈雨薇是带着情绪干活的,她拿着抹布在浴池中使劲地蹭着,这若是人的皮肤,被她这种擦法,擦红都是轻的,破皮都不稀奇,偏偏她还不自知自己的动作有多狠,将那红木的池壁擦了一遍又一遍。 “沈姑娘,可以了吧?”提热水的侍卫有点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了声,“王爷还等着呢,他没有多少的耐性,只怕太久,他会生气发火。” 沈雨薇擦拭的动作慢慢收住,抹布在她手心挤压的紧紧地缩在一起,这若是有形状,一定是面目全非的。 侍卫们看着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再看看她铁青的脸色,各自在心中须臾。 她默了有好一会儿,方将抹布从红木做的池壁上收回,沈雨薇双手撑在池边从地上爬起,下了浴池,漠着不阴不阳的声调,“用水冲一下就好了。” “恩。”侍卫连忙从她身上收回视线,提了一桶热水冲洗池子,一会儿冲洗好后,堵上木塞,便往里注水。 沈雨薇的双眸紧凝在一点点上升的水位上,阴沉的脸色在水满后,方慢慢收起,最后归于平常,还多加了几分刻意的笑。 她温声对侍卫说,“你们都走吧,我去和王爷回话。” “是。”侍卫扫了她一眼,提着水桶从小门走了。 沈雨薇望着满池子的热水,眸中的不甘,恨意,嫉妒等等各种情绪又万般变化糅杂,几乎让她疯狂,她狼狈地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情绪隐去。 静静地调整了片刻后,再睁眸时里面只剩下平静,这时,她人方转身往外走去。 沈雨薇踩着小碎步走进卧室,抬眸寻着床上的人望了一眼,原本刻意放柔的眼神儿立刻又开始发僵打结。 他们......他们居然...... 不要脸,真不要脸,一个官家女子,和男人回家也就罢了,独处一室也就罢了,身子还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手指交叉有着肌肤之亲,当真是污秽,轻浮。 这一刻,在看到他们如此亲密,沈雨薇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恨意滋生起来,几乎把她打成内伤。 秦慕瑾见沈雨薇进来,面色发戕,立刻推了一把紧贴着自己胳膊的男人一下,用眼神儿恼他,和他生气。 褚诣顾忌到她小女儿家脸面儿,这次倒没之前那么强势难通融,手撑着床铺,稍稍挪了一点自己身子,算是对她妥了协。 秦慕瑾见他终于肯放过自己,跟着松了口气,眼睛一转,落在对面那个浑身发僵的小丫头身上。 褚诣见她看沈雨薇,正了正神色,收回自己落在身边人儿身上的目光,转眸看向沈雨薇,脸色在他看向沈雨薇时,不自觉变化没了之前的温柔宠溺,多了几分的严厉与疏离,“进屋你都不敲门吗?若是本王在屋子里做什么,你撞进来岂不尴尬?” 他虽然一向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从前也常对自己冷言冷语,让自己羞愧到无地自容,只恨不得钻进一个地缝儿,但是,也仅限在俩人独处的私下场合。 而现如今,他当着人面儿,还是当着秦慕瑾,这个她这辈子最嫉妒最恨的女人的面儿,居然对自己如此发难,这让沈雨薇心中万分的委屈,难以忍受,恨意开始滚浪涛天,几乎狰狞了脸色。 她心中叫嚣着是他的错,是那个女人的错,他们两个未婚,身上也没有婚约,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在屋子里鬼混,还责怪她闯进来,无耻,可恶,该死。 沈雨薇心中恨得发狂,可是,她深深地清楚这些恨意,她不能说出一个字,不能表露出分毫来,否则,一旦惹恼了王爷,她将被送出端王府,届时,就算贵妃娘娘再强硬的要把她送过来,依着王爷的性子都不可能再让自己进府,如此,她沈雨薇这辈子都进不了王府,成不了他的女人了。 想到自己多年的经营可能会因为自己的情绪而毁于一旦,沈雨薇咬着牙根忍了下来。她一遍又一遍地调整着心态,压制着心中翻滚的恨意,直到有成效后,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请罪道,“王爷请息怒,是雨薇冒犯了。雨薇知错了,这一次谨记在心,以后绝不再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褚诣心中即使是对她再不满,在她如此认错后,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皱了皱眉,神色凝重说,“浴室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沈雨薇语气极其的恭顺,但是,在他们看不见的面色上,是她紧紧咬住的唇瓣,哀怨到极致的表情。 182你穿本王的 褚诣听闻她说浴池收拾好了,转目望向身边静默的小姑娘,温声问她,“慕瑾,想吃什么?” 秦慕瑾听罢,抬起眼帘望他,“我真的不饿,不用准备了。” 褚诣刀削的剑眉立刻缩紧,“在牢房里关了小半日,就吃了你家亲戚送来的那一顿,你即便是小鸟儿的胃口,现在也该饿了。” “乖,你听话,本王让下人准备一些吃食,你多多少少再吃一些。” 他说话的时候,冷眸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雨薇,再移目落在身边的小姑娘上,语气不由得带上了诱哄,“她手艺还不错。” “......”这还是王爷第一次夸奖她,沈雨薇的心里却没有半分的喜悦。 因为,他说她是下人!且为了讨好秦慕瑾,还让她给秦慕瑾做吃的! 最伤人的莫过于此吧,自己心爱的男人,在她最仇恨的女人面前贬低自己,还让自己伺候她!这是将自己的脸面儿放在她脚下,让她凌碾,踩踏呢! 沈雨薇心中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脸色白了再白,恨得咬根都咬疼了。 秦慕瑾眼睛朝沈雨薇扫去,静静地看了她半晌,而后温和开口,“我的口味儿比较怪异,只有身边常伺候的人熟悉,做出的吃食能合些胃口。” “就不麻烦这位姑娘了,等喜儿回来,让她给我做点吃的就可以了!” 她话里的意思是说自己嘴巴刁,不容易伺候,但是听到沈雨薇的心里是另一番意思,那就是她在防备自己,不要自己近身伺候她。 这个女人,小小年纪,看似清纯无害像个不喑世事的少女,实则心眼儿真是极多,第一次来王府,居然连她也防上了。心机,真是颇有心机。 沈雨薇的心里已经将她列为自己的头一号敌人,等着瞧,总有一天,她沈雨薇会将她踩在脚下的。 默了片刻后,沈雨薇突然将自己的身子伏的更低,乖巧说,“奴婢是初次见小姐,没有在小姐身边伺候过,小姐的口味儿,奴婢一时可能真抓不准,怕是小姐吃不惯。可是,论起伺候人,奴婢是贵妃娘娘一手调教的,心里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沈雨薇的眼眸中一抹阴骛一闪而过,压下里面的冷意,她继续说,“王爷,小姐累一天了,不如让奴婢伺候小姐沐浴吧?” 她不让她伺候自己吃食,她却转头要伺候自己沐浴,这个叫沈雨薇的婢女真是伶俐极了。 秦慕瑾好整以暇地看着匍匐在门口,身着淡粉色衣裙,头上装扮着金饰玉器,不像丫头却更像这家主子的姑娘,心里多了几分浓厚的兴趣。她倒想看看,这个小姑娘是真的伶俐想为自己解乏,还是说,有别的心思在里面。 可能是她不太信任人吧,对这种打主子主意的丫头就没有一点点的好感,总觉得心思不正。 褚诣没有看出她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却对沈雨薇的提议是心动的,她是自己母妃一手调教的,像她说的伺候人的活儿是出类拔萃的,他的小姑娘累了一天了,由沈雨薇这样经验老道的伺候一定能解乏。 他想是这么想,却没有立即替秦慕瑾做主,毕竟这个还是要看小姑娘自己,一定要她喜欢才好。 他低声问秦慕瑾,“慕瑾看呢,你想她伺候吗?” 秦慕瑾唇瓣弯了下,定定的目光还凝视着沈雨薇。 “......”沈雨薇现在好像一个等待宣判罪行的犯人,心极其忐忑不安,她暗暗抬眸看了一眼床上。却刚好正对上小姑娘澄澈的眼睛,当下心一虚,又连忙低下了眼睛。 空气中安静了好一会儿,沈雨薇一颗心浮浮沉沉了良久,方听到那声软糯的声音,“那便麻烦这位姑娘了。” 沈雨薇暗暗长出了一口气,随后继续说好话,“能伺候小姐是雨薇的荣幸。” 秦慕瑾低低勾了勾唇,对她没再多说什么,只又移目看身边的男人,“您还不走吗?” 褚诣笔直的身子往下沉了沉,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本王等你婢女回来吧,把你自己留在王府,本王不放心。” 留在他府里,他不放心? 秦慕瑾可没忘了刚刚随他进来时,看到的那些巡逻侍卫,还有岗哨,王府说是固若金汤都不为过,他居然说他不放心。若是这里都不安全,大魏便真的没有稳定的地儿了。 轻叹了口气后,秦慕瑾说,“可是我困了,现在我只想早点洗个澡,早点睡觉。” “你洗你的,不用管本王。”褚诣抬起手指轻挠了一下额头,漆黑的眼瞳瞟了她一眼。 “......”他在这里,她要怎么洗!疯了! 秦慕瑾真想掰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精明的端亲王殿下是突然怎么了,这都快寅时了,他居然还不走,难不成他真的想等她洗完澡。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慕瑾突然感觉身上汗津津的。 “还没有换洗的衣服吧,这样,本王拿一身自己的衣裳给你穿,你先穿着,然后本王回你家给你取衣裳去。”褚诣忽然站起,走到自己的衣柜前在里翻找,拿了一身面色稍微淡一点的里衣出来,走到秦慕瑾身边塞入了她的手中。 “你等本王一会儿,本王去去就来。”说完,他挎过秦慕瑾往外走去。 秦慕瑾抱着怀里隐隐散发着幽幽龙涎香味道儿的衣裳,像托了一盆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捧着也不是。 这男人,是真的糊涂还是故意装的糊涂,她一个未婚的小姑娘家怎么能穿他的贴身之物呢,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戳碎了脊梁骨。 ------题外话------ 唉,完了,一到晚上就犯困,文感觉都写不好了! 183如此害怕我 秦慕瑾垂首,细嫩的手指在怀里的里衣上轻轻抚摸着,好像她手里的物件是稀世珍宝一般。 沈雨薇微微抬目,将床上女人眷恋的目光尽收眼底,曲在地上的手指立刻蜷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显示出她此刻的恨意。 堂堂的一个官家小姐,抱着男人的衣服犯花痴,真是不懂礼数,不知羞耻。 沈雨薇的心里将她从头到尾鄙视了个遍,顿后,她说话,语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般恭敬温顺,透着几分的阴沉,“小姐,您现在不去洗澡吗?水要凉了。” 秦慕瑾慢慢抬起头,再次看向沈雨薇,和她对视两秒,从床上起身,抱着衣服往下走去,“那便有劳姑娘了。” “小姐客气了。”待她走至自己身边,沈雨薇朝秦慕瑾伸出了双手,“奴婢给小姐拿着吧。” 秦慕瑾将手中的衣服攥紧,面含微笑,疏离说,“不用了,我自己拿着就好。” “姑娘在前方为我带路吧,有劳姑娘了。” “小姐客气了。”沈雨薇放在半空中的手,手指又一次蜷缩成拳。 秦慕瑾浓黑漂亮的杏眼弯弯地看着她,沈雨薇扯了扯唇线,率先迈开步子往浴房走,她转身的那一瞬间,脸上已经阴沉了下来。 秦慕瑾进了褚诣的浴房,熟悉的男人气息立刻包围了她,一想到自己将要在他用过的地方脱光了清洗自己,她身子立刻燥热,心跟揣了一只动兔似的,跳的几乎要爬出自己的身体了。 “小姐,衣服给奴婢吧,奴婢给您脱衣裳。”沈雨薇露出笑容,再次对秦慕瑾伸手。 秦慕瑾迟疑了一下,移眸看了她一眼,“有劳了。” 她将手里的衣裳交到了沈雨薇的手里,沈雨薇将手中的布料攥紧,往一旁的边柜走去,将衣服放在了台面上,转而又来脱秦慕瑾身上的衣裳。 她手指向她脸儿上的面纱伸去,在距离不远的位置停下,细眉挑了挑,“小姐,您脸儿上的面纱不摘吗,洗澡戴着它也不方便。” 这个女人,一肚子的鬼心眼儿,她想她一定没将她这张毁了容的‘丑脸’给王爷看呢。男人,都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更何况是王爷,只要王爷看到她这张比鬼还吓人的脸儿,一定不会再喜欢她。 沈雨薇的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褚诣被她吓到的样子了,心里越想越痛快。 这么一想,她更迫不及待地想摘掉她的面纱,手又往她眼前移了一步,恨不得就此把她脸上的面纱给扯下来。 秦慕瑾错了一下身子,手指摸上了发间,“我自己来就行。” 不过几秒,白纱便从她脸上划开,露出她长着红疹子的脸儿来。 “啊......”沈雨薇大喊一声,咬着手指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面色十分惊恐地望着她,“好,好可怕......” “......”有那么可怕吗? 秦慕瑾目视着沈雨薇大变的脸色,轻轻地摇了摇头,“姑娘,我看你如此害怕我,你还是出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若是将你吓着,连累你再做噩梦,那可真是我的罪过了。” 女子最重视自己的容貌,她的脸儿被毁成了那样,被自己当个鬼魅一样的看待,按理说应该自卑啊,怎么如此淡定坦然。 沈雨薇原本是想臊一臊她的,好让她认清楚自己的状况。却没想到这个女人不是常人,如此还能应对自如。 脑筋转了转后,她慌慌张张摇头,“不,不能,奴婢都说要伺候小姐了,若是王爷回来见奴婢没有伺候小姐,那他一定会生气的。” “你放心出去吧,他不会生你气。”秦慕瑾扫她一眼,低头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扣,“我会向他说明的。” 哼。 沈雨薇心里冷哼,你还真会把自己当盘葱和蒜,还替我说,等你的脸儿揭发在王爷面前,王爷被你吓到,你秦慕瑾只能比我更不能。 “这样......“沈雨薇表现出为难来,但是心底却乐开了话,她点头,“那奴婢就在外头等姑娘,姑娘有什么事儿叫奴婢。” “恩,好。”秦慕瑾着目淡扫她一眼,继续解自己身上的盘扣。 沈雨薇软着双腿哆哆嗦嗦往回退,一副视秦慕瑾为毒蛇猛兽的样子。秦慕瑾心底叹声一句,手中的动作加快,在她离开之后,快速地剥净自己,上了台阶,埋入了水中。 ------题外话------ 呃,这章节还没写到自己想写的章节,但是,我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今天早睡,明日找机会睡觉好好调整下自己,明天再战 184王爷的女人 喜儿牵着毛豆下了京兆尹常同泉准备的马车,再三的和车夫道了谢,软着双腿哆哆嗦嗦地走向了庄严肃穆的端王府,“侍卫大哥,奴婢是......” 还没等她报完身份,侍卫已经笑容满面的开口,“姑娘是秦小姐的婢女吧?之前你来过我们王府,看着你眼熟。” “恩,对。”喜儿惶恐说,“我们小姐好像被王爷给带进你们王府了,奴婢想......” 她也想进去,这话已经在嘴边,她犹犹豫豫的不敢说出来,要是说出来,这些人会不会以为她疯了,再把她给送入大牢。 就在她犹豫的这几秒钟时间里,有个侍卫出列走到了她面前,“姑娘,我给你带路。我们王爷一早有话留下,若是姑娘来了,直接带你到竹风阁。” “......”直接带她过去。 喜儿思绪略有混沌,却还是点了点头,等她随侍卫进了王府,眼前是王府忽明忽暗的景致后,才敢相信自己真的进了这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 “姑娘叫什么?”路上,侍卫慢走了两步和喜儿搭上了话。 喜儿愣了两秒,反应过来看已经和她并肩走在一起的侍卫,“奴婢叫喜儿。” 侍卫低低一笑,“我又不是主子,你不要总称自己为奴婢,听着怪别扭的。” 喜儿略楞,半天后才轻扯了一下唇角。 “我叫郑汉文。”叫郑汉文的侍卫自报家门,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看我,记住了。以后你进了王府,有什么事儿,可以过来找我。” 喜儿依言朝他望去,目光在他炯炯的眼目上微顿,遂即移开低下了头,“我......我为什么要进王府啊,我是秦家的丫头,又不是你们王府的丫头。” 郑汉文扑哧一声笑了,“你整日跟在你们小姐身边,就没看出来点什么。咱们王爷是要将你家小姐娶进门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赐婚的圣旨都收回去了,我家小姐嫁不了王府。”喜儿瞟了郑汉文端正的五官一眼,不自觉将唇角抿紧。 郑汉文又是一笑,胸腔发出的低沉声音,让喜儿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王爷是将你家小姐抱进王府的。”郑汉文低头,炯炯的眼眸寻着她稚嫩清秀的小脸儿望去,又开口,“我们王爷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他这么对待你家小姐,一定是会给她名分的。所以,你家小姐注定是要嫁入王府的。” “若是她嫁到王府,你是她的贴身丫头,不也随着她进王府?” 喜儿没有将他后面那段话听进去,现在整个心肺想的都是王爷要娶她家小姐的话,小姐她还真的有机会会嫁入王府吗? 郑汉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一门心思的想和她搭话,见她沉思没理会自己,眼睛一低落在了她身边的毛豆身上,低身就欲摸,“你这狗好乖啊,居然没有叫。” 喜儿反应过来,伸手就推了他一把,没让他碰上毛豆。 郑汉文勉强稳下没让自己摔倒,面向致自己如此狼狈的喜儿,没有生气,只是语气中多了几分的尴尬,“我不过就是想摸一下它,你这么小气啊,都不让摸的?” “不,不是。”喜儿摇首,“你没听过不叫的狗咬人这句话嘛,毛豆就是这样的,别让它咬了你。” “哦,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关心他,怕他被狗咬。 郑汉文小麦色的端正五官上多了一抹的羞涩,眼睛频繁的看了几眼喜儿。 喜儿没有察觉到什么,只牵着毛豆静静地跟着他向竹风阁。 ** 他们一到竹风阁,沈雨薇就察觉到了,她从廊座上起来,迎过去。 “沈姑娘,这位是秦小姐的婢女,王爷吩咐送进竹风阁伺候秦小姐。”郑汉文对沈雨薇说。 沈雨薇下巴抬得老高,用眼尾扫了喜儿一眼,话从鼻子里说出,“人可以留下,这畜生不行,王爷最喜干净,这畜生绝对不能留在竹风阁。” 她话一落,毛豆就向她扑去,沈雨薇一个弱质的女子,哪里有这庞然大物力气大,被它扑的立即摔在地上,她还来不及呼痛,一张血盆大口就朝她的脸咬去。 “毛豆不要,你会连累小姐的。”喜儿惊呼出声,刚好止住它的动作。 虽然不咬她脸,但是毛豆也是有千种办法折磨她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用它那尖利的大爪子挠她。 沈雨薇刚庆幸自己的脸保住了,身上突然一痛,几乎让她痛的昏厥过去,“我的后背,好疼......” 喜儿见沈雨薇呼痛,立刻拉紧手里的绳子,“毛豆,你快下来,不许闹了,快点,听话好不。” 毛豆龇着锋牙对沈雨薇狂吠,锋利的大爪子在她身上挠着,虽然不至于把她皮肤都挠烂了,却时不时落下一道儿,足以吓死她痛死她。 “这个畜生,我一定禀告了贵妃娘娘,剥了你的狗皮......”沈雨薇粗喘着气,对身上的毛豆拳打脚踢,不停辱骂。 “沈姑娘,毛豆是能听懂话的,你不要老畜生畜生的叫它,它很不喜欢,会生气的。”喜儿扯着手里的绳子还死命地将它从沈雨薇身上拉下来。 毛豆这个毛孩子看着没那么多的肉,却有数不清的力道,她扯了半天都没挪到它一点毛爪子。 “郑大哥,你别在一旁看着了,快过来帮忙一起拉呀!”不得已,喜儿求助了身边的男人。 郑汉文微楞两秒,连忙就着她的手一起拉绳子,喜儿一心扑在拉毛豆上,没发觉自己的手被男人的大手给包裹住了。 郑汉文的脸上有点红,却还是没舍得放开。 ...... “这个畜生......”毛豆啃咬着沈雨薇,大爪子抓的她皮肤死疼死疼的,弄的她很崩溃,她张着嘴就骂。 都说了这狗能听懂人话,它不喜欢人叫它畜生,这个沈雨薇还这么喊激怒它,咬她,真是自己作的。 要不是因为她是贵妃娘娘送来的人,毛豆伤她,弄不好会连累到身边的小丫头和她主子,否则,他才不会管这闲事呢。 “沈姑娘,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话。”郑汉文语气微怒,“都说了毛豆不喜欢人那么叫它,你激怒它,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混蛋,一个畜生它还骂不得了。沈雨薇嘴里咽不下这口气,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忽然,屋内传来一声如清风拂面一样温煦的声音,里面却透着几分的严厉,“毛豆,不得放肆。” 原本还在沈雨薇身上啃咬的大狼狗下一秒就停住了嘴,扬着大狗头高吠了两声。 在它吠后,屋内的声音又飘了出来,“你要乖,否则我就把你送到乡下,你别跟我了。” “呜呜~”毛豆嘴里的声音变成了呜咽声,听着十分委屈。只是它这样呜咽,屋内没有再回应它,半天后,它悻悻然从沈雨薇身上下来了,耷拉着狗头走向喜儿,老老实实地卧在了她的身侧。 沈雨薇咬牙,侧身,手撑在地上爬了起来。她头发散了,脸上多了一道儿血痕,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的衣服,她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沈雨薇拿着身上几乎变成布条的衣服看,气的肺都要炸了,她面色发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蹲在地上吐着长舌头的大狗。总有一天,她要将这狗给宰了,总有一天。 “对不起啊,沈姑娘。”喜儿瞟了一眼沈雨薇难看的脸色,见她恶狠狠地盯着毛豆,脚下迈了两步挡在了毛豆面前,也将她的目光挡住,“毛豆是个畜生,它不懂事,你别和它计较。你身上的衣服坏了,这样,我会赔给你的。” “你赔给我?”沈雨薇冷笑,“你知道我身上的衣裳是什么嘛,这是苏绣,十几两银子一尺,你一个小丫头能赔的起?” 喜儿低头,从身上掏出一百两银子塞入了沈雨薇的手中,“这是一百两,赔给沈姑娘了,还请沈姑娘不要生气。” “......”一百两?这个丫头一百两说拿就拿出来了。 沈雨薇和郑汉文都惊讶的嘴巴合不上了。 沈雨薇低头看着手里的银票,慢慢拿起来想甩在喜儿身上,想嗤她侮辱谁呢,可是,银票被她攥在手里的那种感觉,让她始终不忍心放手,最终,她还是将银票攥紧了。 “你们是王爷的客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敢说生气。”她扫了一眼喜儿。 “婢女?”喜儿将沈雨薇浑身上下扫了一遍。她觉得做她家小姐的婢女已经很幸福了,穿的戴的比一般家庭的小姐还要好,没想到做王府的婢女更牛叉,身上穿着苏绣,头上戴着金饰玉器,这都赶上她家小姐这样的高门小姐了。 沈雨薇将喜儿的眼神儿看在心里,不用想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优越感又上来了,将下巴又抬了起来。 “沈姑娘,你身上衣裳破了,脸上也有伤,要不你回去换一身吧,否则王爷回来见你这样,岂不是吓着?”郑汉文见沈雨薇阴测测地看着喜儿,在一旁连忙说。 一说到王爷,沈雨薇就反应了过来,扯了一下身上的衣裳,疾步就往外走去。 郑汉文瞄着她出了竹风阁,扯了一下喜儿的衣袖,“这沈姑娘叫沈雨薇,是咱们王爷母妃郑贵妃娘娘送给王爷的女人。你知道我说的女人是什么意思吧?” “她,她是?”王爷的通房...... 喜儿吓得捂住了嘴巴,完了,毛豆把王爷的通房给咬了,那岂不是没什么好下场,还有她家主子,岂不是也要被连累。 郑汉文知道她以为沈雨薇是王爷什么,但是,作为王府的老人都知道,沈雨薇也就是自作多情,王爷根本不喜欢她,也根本和她没任何关系。 他递给喜儿一个安抚的表情,“你也不用害怕,她虽然是贵妃娘娘送给王爷的女人,但是我们王爷并没有和她怎么样,她只是一个留在竹风阁的婢女,什么身份都没有。” 喜儿努力地消化了郑汉文的话,而后伸手在自己小胸脯上拍了拍,“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我刚真以为她是王爷的女人,要是那样的话,怕是有麻烦。” “那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她虽然还不是咱们王爷的女人,可是却是贵妃娘娘看上的人,她母亲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老嬷嬷,都是说的上话的,你得罪了她,回头她告诉了贵妃娘娘,你们一样麻烦。”郑汉文说。 喜儿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心有余悸。 郑汉文深望了她一眼,“王爷的院子我不能多待,就送你到这里了。你家小姐就在屋内,你去伺候吧。” “多谢郑大哥。”喜儿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很多的男人,道了一声谢。 郑汉文微微一笑,“不客气。” 喜儿抿了抿唇线,指了指屋子,“我家主子还在屋子里等我伺候,我就先过去了。” 郑汉文点头,喜儿一步步往屋子里走去,忽然,郑汉文出声,说道,“那个......” 喜儿回头,只见男人的嘴角咧着,憨憨地,他说,“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以找我,我叫郑汉文,王府的人都知道,他们会告诉你我在哪里。” “好。”喜儿也扯了扯唇。 郑汉文对她摆了摆手,“你走吧,那我也走了。” 喜儿点点头,挪着小步子带着毛豆转身走了。 她走以后,郑汉文挠挠头也转身走了。 ** 喜儿推开门,进了竹风阁,一进去,她眼睛都瞠大了,王爷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这么大,这么宽阔,看着敞亮极了。 她眼珠转着,在四周看了又看后,提了一点声音,“小姐,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浴房。”女子独特的空灵腔调传入了喜儿的耳朵。 喜儿找了半天,才发现一个门,推开后,进了有她家小姐的浴房。 “这个小坏蛋,你竟给我惹事。”秦慕瑾看着喜儿身边的毛孩子,故意板上脸儿来斥责它。 “旺旺.....”毛豆吠着,好像在对她解释什么。 秦慕瑾小脸儿上表情很是严肃,“这是在外面,不是我们王府,你咬端王府的人,回头人家打你,我都保不了你。” “毛豆,我警告你哦,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咬人。” 喜儿收回环视偌大浴房的目光,看向自己主子,“小姐,也不怪咱们毛豆,那个沈姑娘张口畜生,闭口畜生的,话那么难听,难怪毛豆生气。” 185褚诣送衣裳 “看着她长得清清秀秀的,谁知道一张嘴就是那么难听的话,真是没有教养。”喜儿嗤笑道,“也难怪端王殿下看不上她,不肯将她收房!” 话到这里,她突然沉着眸子看着自己的主子,“小姐,你知道吗,这沈姑娘是有来历的。” 秦慕瑾撩水的动作慢了下来,熠熠明亮的眼眸不禁闪烁,她瞟了一眼自己的婢女,抿抿唇,轻问一句,“什么来历?” 喜儿快步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趴在了池边,虚声说,“刚刚王府的侍卫说,这沈姑娘是端王殿下的母妃郑贵妃送给王爷的女人,不过王爷不喜欢她,所以一直没动过。” 原来是郑贵妃送给他的女人,怪不得穿着打扮都有别于其他的婢女。至于沈雨薇是不是得褚诣的喜欢,这不重要,她是他母妃郑贵妃给他的人,不管他喜不喜欢,这沈雨薇都会成为他的女人。王府,总有沈雨薇的一席之地。 虽然从见到这沈雨薇就有一种她不简简单单是褚诣婢女的感觉,可是,在如今看清楚形势下,秦慕瑾的胸口好似被人重重地打了一圈,又闷又泛着丝微痛,堵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放在浴桶里的手紧紧地攀附在木桶上,扣得指甲折了而不自知。许久之后,她才勉强压下那抹不是滋味儿,深吸了一口气,侧眸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丫头,“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们一个外人在这里嚼什么舌根,让人听见了岂不是说我们没有家教?” “我们不是外人......”喜儿对她摆摆手,轻声说,“刚刚那侍卫说,王爷抱小姐进府的,必定会给小姐身份的,往后,我们也是这王府的人了。” “奴婢心想,若是如此,小姐不如现在开始多留心着,也好过将来进了门,一抹黑的强。” “......”秦慕瑾眉间皱起,望着她,一时有些无言。 “这沈姑娘是贵妃娘娘的人,就算王爷不喜欢,因着贵妃娘娘的身份,怕是也得收入房的。小姐多和她亲近亲近,将来在王府就算不是盟友,也少个敌人。”原本这些话,她是不想说的,可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说的为好。喜儿的语气,已经多了几分郑重的味道儿。 秦慕瑾的心已经沉在了底儿,没有开口的欲望。 喜儿看出她的意兴阑珊,并不喜欢听这些,但是,她不后悔,因为她不想让自家主子在懵懵懂懂中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话后,她给了自家小姐缓冲的时间,半天后,捡起了一旁搭着的帕子,紧凝着她的脸儿,“奴婢给您擦一下身子。” 秦慕瑾没吭声,喜儿见她无言,卷了卷自己的衣袖,将手伸到水里捞起了她的一条玉臂,轻轻地擦了起来。 ** 半个时辰后,喜儿拿了干净的帕子给自家主子擦头发和身子,罢后顺手拿了放在条案上的衣裳,她看着手里的衣裳,越看越不对劲,忍不住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小姐,这衣裳是给您穿的啊,似乎不大合身。” 当然不合身了,那男人身高八尺,她才多高,穿上能合身就见鬼了。 一想到他的衣裳即将上身,秦慕瑾脸上又开始热气腾腾,定了半天神后,她嗫喏了一句,“凑合穿吧。” 喜儿凝着眉头看着她,再看看手里的衣裳,想了想后,脸色突然发红。 这该不会是...... 天哪! “小姐,要不这衣裳就先别穿了。”自家主子一个未婚的大家闺秀,穿男子贴身的衣裳,这实在是...... 喜儿一想,浑身就一颤惊。 “那我光着?”秦慕瑾虽然也知道穿着男人用过的衣裳不是大家闺秀所为,但是,在陌生的地方,她觉得穿上衣裳更有安全的感觉。比起自己那件在牢房穿了好半日,一股牢房的霉味儿和血腥味的衣裳,她更能接受他的。 她顿了一下,对喜儿说,“端王去......为我取衣裳了,应该不用太久,等他拿来我再换上就是,不碍太多事的。” “......”这还是她认识的小姐吗,她从前可是最喜欢和人划开距离的,别说是男人,就是一般的朋友都不会越距,如今倒是‘善解人意’了。 喜儿捧着手里的衣裳,看着她默默无语。 “别看了,这么光着,怪难为情的。”秦慕瑾伸出双手将自己的胸口环住,红着脸看了她一眼。 小姐都不在意,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喜儿抻着衣裳捡起了她的手,没一会儿,里衣就套在了她的身上。 这衣裳太过于宽大,以至于显得她更是赢瘦。 “这里裤就不要穿了。”秦慕瑾红着脸说了一句,“这么宽,不着腰的。” 喜儿目光下移,将她暴露在空气中的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儿看在眼里,“您打算下身......光着啊?” 秦慕瑾脸色愈发鲜红,有些羞耻,“我是说你把我穿的那里裤拿来。” “哦。”喜儿后知后觉点了点头,而后走向她换下的衣服前,从中找出了里裤,帮她一起穿上了。 喜儿拿着帕子继续给她擦,又找了梳子和扇子,这便出了浴房,她便扶着她走,边开口,“小姐,我们要在王府待多久啊。奴婢总觉得王府不是长久之地。” “他不让我们走。”秦慕瑾将身后湿漉漉的长发捋到身前,接过喜儿手里的帕子擦着头发,“我看他态度很坚决,怕是惹恼了他,就没再往后说。” “可是您未出阁,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住在王府,这外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喜儿心里虽然高兴端王如此珍视自家小姐,可是,也担心自家小姐的名声,女孩子的名声那是多重要,尤其对于皇家这样的人家,就怕如此,让他们觉得小姐随便,再被人给轻视了。 “我也知道。”秦慕瑾叹了一声,语气间已经有疲惫,“可是如今家里这样,我也没什么好名声了,再加上之前的,也就那样了。还不如豁出去一切,求着他赶紧弄我们家的事儿,把我们秦家的损失降到最低。” “奴婢没有小姐这么高瞻远瞩,只想着别坏了您的名声。”喜儿有些羞愧。 秦慕瑾走进卧室,坐在了宽大的床上,盯目看着她,“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说那种不愉快的了,我们早点收拾收拾,赶紧睡吧。” 喜儿捧起了她身前的一抹头发,拿着扇子轻轻地给她扇着,“您从下午到现在,只吃了一点糕点,您现在饿不饿,奴婢问一下厨房,去给您做口吃的。” “比起吃东西来,我更想睡一会儿。”秦慕瑾扯了扯唇角,语气不由得撒起了娇,“我现在脑袋特别涨,好想睡一回儿。” “您困了就躺床上睡,头发奴婢给您弄。”喜儿扶着她的身子往床上带,放好枕头,扯了床上的薄被。 “这被子看着都是新换的。”喜儿看着手中的被子,将自家小姐扶着躺好,“小姐安心睡。” 秦慕瑾实在是太困了,也没和她客气,点了点头。 喜儿将被子掖在了她的腋下,将她一头湿法捋在外头,她看了看室内,走到烛火前,熄了几盏。后来发现室内还是明亮如昼,找了半天才在一个边角找到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而那光亮就是从夜明珠身上散发的。 “喔~”喜儿朝夜明珠伸手,在光洁莹润的表面轻轻地摸着,嘴巴张的大的可以塞入一个鸡蛋,“果然是端王府啊,这么大一颗夜明珠,太亮了,太漂亮了。” 她盯着夜明珠半晌,举目往四周看去,室内阔宽,通畅大方,身在其中,一点也没有外面的那股粘热的感觉,可以知道这房子是冬暖夏凉的。室内陈设是清一色的红木家具,家饰以字画为多,有几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花瓶,比起满是花草的秋水阁,这个竹风阁更是严谨,更是大方,让人不由得生畏。 以前,她还觉得自家小姐嫁给表少爷是最好的安排,现在看看这壕的不像样的端王府,还有王爷对自家小姐的重视,她突然觉得小姐嫁给端王似乎更好。 恩,对,她现在要重新开始站队了,她要占端王。 喜儿低头,从旁边捡起一方帕子,抖开后,蒙在了夜明珠上,遮住了那洒了一室的光辉。而后,她回到床边继续给自家主子风干头发。 褚诣回到竹风阁,原本明亮的室内已经暗了下来。 他如风的疾步也慢了下来,将身上的包袱往肩上又提了一下后,迈开步子又往里走。 等他走到屋内,站在了卧室门口,喜儿方感觉到室内多了一个人,一抬眼望去,见卧室门口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影,吓得她手里的扇子都掉了,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落地的声音。 秦慕瑾的眉眼皱了皱,喜儿反应过来,连忙扯过手边的帷幔将里面的人儿给遮挡了起来,自己起身,跪在了地上,“奴婢喜儿,给端王殿下请安。” 她的声音是放的很低的,褚诣将她刚才的动作和声音都看在了眼里,就知道这是一个为主子的忠仆,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些。 “起来吧。”褚诣也将声音放低,他移步往床的方向走,脚下没有一点动静,像猫儿似的。 喜儿垂着的目动了动后,从地上起来,依旧低着头站在窗边没让开。 对,她不能让,她家的这是小姐,未出阁,她得保护自家主子,不能被人给占了便宜。 喜儿紧抿着唇,微微抬头扫了一眼在距这窗边只有一步远的绸面锦靴。 “这是你家小姐的衣裳,你看看够不够,不够本王再去取。”褚诣将手里的包袱从肩上卸下,递给了喜儿。 “是。”喜儿将包袱双手接过,在手里微微的翻了翻,纯净的小眼睛拧巴了一下,“殿下没让秋水阁的婢女找衣裳吧,这些衣裳是旧的,小姐早就不穿了。” “旧的吗?本王瞧着还挺新的。”这么晚了,哪里有什么婢女可供他差遣,他是摸黑在秋水阁里摸的,还以为竖在卧室柜子里的衣裳都是可以穿的,就包了好几身,没想到还是错了。 “哦,小姐的卧室有好几个衣柜,有一个收的都是不穿的,您拿的,刚好是这些。”喜儿说,“不过,这些衣服不旧,我们小姐穿衣裳比较省,就是样式老了一些,都是前几年的款式,所以都收起来了。” “哦。”他手怎么那么准,有一个柜子收的是不穿的,他刚好拿的就是那些不穿的。褚诣的心里略有些懊恼,早知道多看看了。 最终,褚诣说,“回头本王让裁缝来,给你家小姐多裁几身。” “不,不用。”喜儿摇手,“我们小姐衣裳很多的,用不着裁。反正现在在王府,也不常出去,这些衣服就够。” 褚诣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有了数,已经暗暗打定主意怎么做了。 喜儿微抬一点眼,打量了一下他的五官,端王殿下好俊呢,从前她觉得表少爷人就比较清隽,是不多见的偏偏少年,现在瞧来端王殿下长得更好,身份又高,和她们家小姐很般配。 喜儿感同身受,为自家主子感到高兴。 “时辰也不早了,你看着你家小姐吧,本王走了。”褚诣望了一眼落在床边的那抹熟悉的颜色,想着她正穿着自己的衣裳,只觉得胸腔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一样,很幸福。 “奴婢恭送殿下。”喜儿再次行礼。 褚诣深望了一眼床,转身,走了。 喜儿将包袱里的衣裳捡出来,整理了一番,坐在床边继续为自家主子风干头发。 186自然是好的 褚诣驾马进了皇宫,直奔自己在皇宫的居所,御景阁。 御景阁的太监听到外面的拍门声,还以为在打雷,一下子就惊醒了,“打雷了打雷了。” 拍门声还在继续,另一个揉了揉眼睛,竖着耳朵仔细听,拍了一下身边迷迷瞪瞪的那一位,“不是打雷,你听,是敲门。” 另一个稳着心神儿去听,这么一听果然觉得是拍门声,他连忙丢开身上的被子从地上爬起,“拍咱御景阁门的一定是殿下,殿下回来了。” 另一个一听,也赶紧从地上爬起,俩人提着衣摆就往大门跑,快速将大门给打开了,一开门,俩人同时惊喜,而后下跪请安,“奴才给殿下请安。” “起来吧。”男人一身疲态,懒懒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去打水,本王要沐浴。” “是。”两个太监一听连忙点头,而后快速的跑了。 褚诣进门,走进正殿,打开门后,寻了椅子坐了下来,他手撑着太阳穴,没几秒钟就睡了过去。 两个太监弄好水后,还端了一点宵夜过来,他们进殿,想请自家主子去沐浴,一进门就见他已经双目闭合,呼吸均匀,也没有苏醒的痕迹,各自放轻了脚步。 “殿下一定累了,往常我们还没有近身他就会有所察觉,如今我们都到了他身边,他还未醒,可见真是累的不轻。”一个太监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了桌面上。 “能不累吗,殿下这段时间忙着冀州府的差事,上次回来连歇都没有歇,又直接去的冀州府,这次回来都多久了。”另一个太监说着,往里走,“我去拿条毯子,让殿下睡一会儿。” “恩。”另一人点头。 他们忙活了半天,就守在褚诣身边,直到快卯时,才方叫醒褚诣,褚诣洗了澡,换上留在御景阁的王爷服饰,简单吃了两口,就去了他父皇褚鸿麟所住的含元殿。 今夜是太监朱明新当值,他正迷迷瞪瞪时,忽见男人棱线分明的五官,一个激灵便醒了,朱明新行礼,“奴才朱明新给殿下请安。” “起来。”褚诣的声音在这样的夜色里格外的沉静,听得人很有安全感。 朱明新起来,恍然抬目看了一眼男人,只见他着目在看泛着微弱光亮的屋子。 “陛下起身还得有一会儿,殿下有的是时间等呢。”朱明新笑眯眯地说,“看殿下眼底略有青色,想来最近在外面很是劳累,这样,反正陛下也没起来,您要不先回去休息着,等陛下要起身,奴才遣人去请殿下?” “不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个点也等不了多久。”褚诣收回眺望窗户的视线,着目看向身边的朱明新,询问,“最近宫中可还平静?” 说到宫里的事儿,朱明新这才想起来有一些事儿要交代的。他机警地往四处看了看,往一旁稍偏的位置引了下褚诣,恭敬说,“殿下这边请。” 褚诣沉静的眼眸在他五官上一过,迈开步子,毫不犹豫地往他指的地方走去,站定后,朱明新开了口,“在殿下走的这段时间,陛下为殿下定了两门亲事,一个是礼部尚书家的,一个是孙妃的妹妹。不过到现在,两件婚事都发生了变故。” 这两件事情里,除了秦慕瑾的事情和自己预料的稍稍有些偏差外,另一件孙家的事儿,会发生什么,褚诣基本不用想。他的母妃性子他最了解,和孙妃水火不容,尤其还是孙妃那媚态天成的妹妹,母妃就怕她是孙妃派来魅惑自己的,根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自己,所以,只要透漏给她,不用自己动手,自家母妃就会解决。 朱明新还没说这变故是什么,褚诣心里依然有了数,微微停顿后,他还是平常应了一句,“哦,发生了什么?” 朱明新凑到离他稍近一点的位置,压着声音说,“礼部尚书家的那位秦小姐是突然生了怪病,听说是毁了容,最后,秦尚书自请退婚,陛下也应了,现在婚事已经退了。孙妃妹妹的亲事还在,但是,肯定不能嫁给殿下了,她成了陛下的女人,陛下正找机会收回这婚事,将她迎进宫呢。” 褚诣细听后,淡淡地点了点头,“恩。本王知道了。” “殿下,奴才觉得有件事儿您的知道......”见他用略带疑问的目光看着自己,朱明新闪烁不定的眼睛最后还是稳了下来,还是决定将自己在这件事儿中扮演的角色和他说下,顿后,他又开口,“......孙家这件事儿,贵妃娘娘找了奴才帮忙一二,奴才也想着孙家和殿下及贵妃娘娘水火不容,这姑娘不是殿下的良配,就帮了一点,让皇上去了绛雪轩,和这姑娘成了好事。这件事儿,未经殿下允准,是奴才私下做的,奴才......愿意领受殿下责罚。” “惩罚你什么?”褚诣定定看着他,忽而勾笑,凌厉的黑眸也柔了下来,“本王不仅不会惩罚你,对你还有奖赏,回头本王让王恒给你送过去。” 朱明新有些受宠若惊,“这......奴才不敢要殿下的赏赐。” “你受的起,这件事儿你做的很不错,本王很满意。”替他解决了麻烦事儿。褚诣对他的做法很是肯定,继而又说,“孙家的女儿妩媚,风情万种的,本王不解风情,和她不般配,倒是父皇,更会怜花惜花,他们更般配。” 他睨了朱明新一眼,“你在父皇旁边还要多替她美言几句,让她将身份做稳做大。孙妃有自家妹妹入宫陪伴分忧,想来会更‘舒心’的。” 他刻意加重的两个字,听得朱明新眉眼挑了挑,“自然是很舒心的,孙妃的妹妹一朝承欢,皇上就许她以妃位,这在后宫可是独一份的恩荣,宫里可从来没有哪个妃嫔是这么晋封的。当时,孙妃娘娘回了她自己的宫殿因为此事还狠狠地大闹了一场,险些将整个宫都砸了,陛下听闻对她进行了训斥,禁了她半个月的足。” “这样果然就是好的。”褚诣脸儿上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 187秦氏是贵人 半个时辰后,褚鸿麟醒来,朱明新带着洗漱的东西进了宫殿,一会儿带来了让褚诣进殿的旨意。 褚诣进了殿,褚鸿麟没忙着让身边人服侍穿龙袍,他着一身明黄绣着龙纹的里衣坐在了软榻上,接过了太监送来的还冒着热气茶香的茶水,同时也指了一下身边的空位,“子津,过来陪父皇喝杯茶。” 褚诣并没有按照他的指向坐向软榻,而是行着没行完的礼。 褚鸿麟从茶杯中侧出目来,儒雅的五官上挂了几分的笑意,语气也带着几分的笑意,“今日怎的如此郑重?” “儿臣有事儿求父皇。”褚诣行完礼后,没有起身,还是跪在地上,抬头仰视着他。 “哦?有事求朕?”这倒是很新鲜,他这个儿子居然说有事儿求他,这还是大年三十头一次。褚鸿麟神态间多了几分兴致,吹了吹手中的茶水,轻唾了一口,“什么事儿啊,说来听听。” “儿臣是为自己婚事求父皇的。”褚诣双目紧紧地望着软榻上的君临四方的男人。 褚鸿麟手中的茶杯被他拿开远离自己的面目,最后,茶水也不喝了,直接放在案上,目露诧异望他,“为你婚事求朕?” 他笑,“父皇没理解错吧,你想成婚了?” 褚诣面色变得难看了几许,他垂目,似乎若有所思,并有困扰,“倒不是儿臣想成婚,是因为......不得不成婚。” “......”他一本正经,还如此忧心忡忡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褚鸿麟心绪渐渐有些胡思乱想,他黑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片刻后,问他,“你将姑娘的肚子弄大了?是哪家小姐?” “......”果然是做皇帝的,脑洞真不是一般的大! 褚诣注视着自个父皇,喟叹一声,“父皇,不是您想的那样。” “......”这下子褚鸿麟更好奇了,笑问,“那是什么?” “子津,吞吞吐吐不是你的性格,你直接和父皇说了吧?” “你想娶谁,只要是你愿意的,朕都赐给你!” 褚诣见他的心已经被自己吊了高,确确实实充满了好奇后,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儿臣此次在冀州府办差,碰见一个跛脚道士,那道士说儿臣命中克妻,婚事不顺,属孤寡的命。所以,儿臣心中一时惶恐不安,就怕将来端王府子孙凋零,让父皇母妃忧心。” 褚鸿麟楞了下,目光遂即将他从头到脚地扫视了一番,眼前的这个明显的是他儿子褚诣啊,怎么这种如此荒谬‘克妻’的胡话,他都信了? 褚鸿麟语重心长对他说,“十个道士九个骗,那些所谓的道士,都只是一些骗财骗物的江湖骗子而已,他们的话是不可信的。子津,从小父皇就教导你,不要相信这些所谓的道术,你都忘了吗?” 褚诣清冷的双眸定定地望着他,郑重肃穆说,“儿臣没忘,儿臣不信鬼神之说,更不信命定。儿臣只相信事在人为,谋事在人。”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因这种没有边际的胡话烦恼?”褚鸿麟黑眸将他又是一打量,最后目光定在他望过来的黑眸上,和他对视着。 褚诣神色郑重,“那道士是有一些本事在身上的。儿臣第一次见那道士,就觉得他仙风道骨,像个老神仙,接触中,他给儿臣的感觉就更博学,他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说在冀州府郊区是有矿产的,有商人顺着他说的地方开采,果然发现了大量的铁矿。之后,在暗查冀州府事情没透漏前,他就算的冀州知府郑海山和他夫人不得好死,随后,郑海山撞死在府衙牢房里,他的夫人次日自杀在街上。” “这两件事儿显了应,儿臣注意到了他,便让他为自己卜了一挂。谁知,他算出儿臣婚事不顺,是孤寡的命。这次在回京途中,儿臣听说父皇您为儿臣定了礼部尚书秦为民家的长女为侧妃,可是,秦氏在赐婚第二日突生怪病,毁了容,这门亲事就作废了。儿臣想起那道士的话,觉得这是在显应。若是没错,那儿臣与孙家的那门亲事也不能长久。儿臣都二十有三了,王孙贵族中,像儿臣这个年纪的,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而儿臣还是孑然一身,父皇好不容易赐门婚事,又会都作罢,这不是孤寡一生,子女缘薄的命吗?” 冀州知府夫妻自杀,褚鸿麟心里没有多少的感觉,反而觉得如此便宜了他们。而为褚诣定的那两门亲事,却听进了他的心里。一门秦家那姑娘毁了容,被他收回了赐婚,另一个被自己暗中留下,也断不能再赐给自己儿子,冥冥中真是自有安排,这可不就是婚事不顺吗? 难道,那道士真有一点本事,能将人命算的如此精准? 褚鸿麟望着自己儿子的目光变得分外复杂,原本对此抱有迟疑的态度也开始有所动摇。 褚诣将自己父皇的反应收在眼底,心里略有得逞。 在道术这种事儿中,不信的从来只有褚诣一人,他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形存则神存,形谢则神灭’。 但是,他清楚自己父皇信不信这种东西。他的父皇能做到帝王,除了本身是一个大智慧者,他是坚信自己能有如此成就,是有莫大的命运之神眷顾的。什么天权神授,什么自己是神仙下凡,是上天之子,这种神话的话起先是让自己在百姓之中的形象更加神话神秘,也能加强自己的统治,让这些百姓更加信服追随,可是,久而久之,他自己也是信得,否则皇室那么多兄弟,为何偏偏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在夺嫡大战中脱颖而出,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所以,他拿这跛脚道士的话来说玄事儿,即使父皇嘴上不认,他的心里一定会有所迟疑。 反正他是将一切都算计好了,秦慕瑾不管是美是毁容,他都娶定了。 褚鸿麟出神,在判断他的这些话,停顿一会儿后,语带安慰,“这些东西都是可以破解的。子津,你不要担心。” “这样,朕将你的这件事儿交给司天监,他们会破解的。父皇答应你,一定让你团团圆圆,子孙满堂。” “司天监看的是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褚诣说,“儿臣说的这些是术士,术业有专攻,咱们司天监不一定能破解。” 他坦诚说,“不瞒父皇说,从那道士给儿臣卜了这挂后,儿臣追问了他,他倒没有任何的隐瞒,给儿臣指了一条明路。” 褚鸿麟注视着自己儿子,沉吟片刻后,说,“你说,父皇会为你做主的。” 褚诣并没有着急去说这什么明路,思量片刻,问道,“儿臣在冀州府是见过礼部尚书秦为民的长女的,刚开始并没有做什么想,只想着依靠她的身份掩饰去冀州府的真实目的。后来有一次和她出去,正巧碰到那道士,那道士说这秦氏算是儿臣的贵人,有她,儿臣这孤寡的命数也许有解!” 188没说成全你 皇家最忌讳的是专情,婚姻对于他们来说,是用来巩固政权的,若是他们的感情被他的父皇母妃知晓,这在皇家可是不容的,将来就是娶回王府,他们有数不尽的手段打压她。他纵然有心去护着,可是一个大活人总有护不住的时候,所以,安全起见,他对秦慕瑾的感情最好放在他们私下。 就是用无数的谎话来圆,他也一定要瞒的住。褚诣将自家父皇的脸色打量一番,继续面不改色胡诌,“儿臣心里没有人,也不会对人付出感情,对于儿臣来说,娶谁都一样。从前,父皇母妃若是想要儿臣娶谁,儿臣二话不说肯定照办。” “可是现在不行,儿臣现在才发现,在婚姻上,祖先留下来的‘合八字’风俗是多么有道理。有男益妻、有女助夫,有男克妻、有女克夫,阴阳相合,能够厮守到老,阴阳反错,违背自然规律,这便有灾。跛脚道士和儿臣说,儿臣的命格和人不容易相配,唯有这秦氏是难得一见的好命格,她秦家书香门第,教养的子女性格柔软,娴熟大方,儿臣性格刚,秦氏性格柔软,柔为本为福,刚为刑为灾,阴阳刚柔,是最相生相合之人,婚姻最是稳固,不易分开,不畏克害。” 褚鸿麟听得一脸愕然,褚诣趁热打铁说,“儿臣性子虽冷,对家宅生活没有多少的期望。可是夜深人静,望着周围这万家灯火,有时心里也寂寞,渴望那一份的温暖,不想一辈子孤苦伶仃的。所以,父皇,儿臣请求您赐婚,将秦氏赐给儿臣做正妃。” 他的这一番话,其实褚鸿麟也听得出来,让他将秦氏赐给他。可他就是没想到,他说要娶秦氏为正妃。 这可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呀,将来他要委以大任的,怎么能娶一个毁了容貌的女人为正妃呢! “子津。虽然说......你这命格可能有点问题,可是,也不能说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才见了几个人呀,也不一定就只有秦氏一人和你相合。秦氏如今容貌毁了,你说你贵为亲王,将来可能还......她怎么配的上你王妃的身份。”褚鸿麟谨慎说,“这样,父皇回头在咱们大魏贴个皇榜,只招与你命格相合之人,如此大网撒捞下,必定能找到和你身份,外貌,命格相合之人。这不都比那个毁了容的秦氏要强?” 听罢,褚诣不紧不缓地回道,“父皇,秦氏是儿臣命定的妻子人选,命定的意思就是说,兜兜转转还是她,即使是现在儿臣听您的,张贴皇榜撒网捞到了鱼,另外她娶了,夫妻恩爱,到时候还会鸳鸯分飞。硬凑的,比不得注定的。” “......”那这么说来,他这一表人才的儿子,就只能娶秦家那个毁了容貌的女儿了? 褚鸿麟这么想着,心里怎么觉得那么不是滋味儿呢。可是,他心里虽然不甘心,却也不能否认,他也怕自己儿子受苦受难。更何况他是自己赋予期望的人,若是婚姻特别不顺,家宅不宁,会大大折损在群臣百姓心中印象的,这比让他娶一个丑妻更严重。 两者在他心里一权衡,他反而娶秦氏是最小的风险,说不定还能赢得一圈的好感,说他褚诣不是一个贪色的人。 “子津,就是朕让你娶秦氏,就怕你母妃不能应啊!你母妃对你婚事可是很看重的,绝对不能让你娶一个毁了容的女子为妻的。”褚鸿麟眉间微蹙,不断地揉捏着下巴,十分纠结。 “母妃是最敬重父皇的,父皇在母妃面前可以替儿臣美言几句,儿臣自己也会说的。”褚诣头往地上重重一磕,“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朕......也没说要成全你啊?”褚鸿麟细想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好像是没答应他呢。 褚诣这时从地上起来,连微乱的衣裳都来不及整理,他走到自家父皇批折子的案前,拿了一卷圣旨和笔墨过来,摊在了褚鸿麟手边的小桌上,也拿了几个印章过来,一并放在了他的手边。 褚鸿麟眼睛从面前铺的圣旨,墨笔,印章上面一点点掠过,而后慢慢抬起头来,抬起食指指了指面前的东西,“这,是什么意思?” 褚诣脸不红心不跳,“写赐婚的圣旨啊?儿臣都给您拿过来,省的您再劳累过去?” “朕没说同意将秦氏赐给你做正妃啊?”褚鸿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目光探究地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父皇,您是儿臣的亲生父皇,难道您忍心看儿臣孤苦一生吗?”褚诣俊脸上略有动容,好似有点伤感,“您瞧瞧您,后宫佳丽就是没有三千,也有一千了,儿臣呢,后院一个人也没有,父皇,您就不觉得儿臣很可怜吗?” “你若是想要女人,父皇可以赐给你一堆啊?”褚鸿麟指出这里面的不妥这处,“这个秦氏,你要实在想要也行,父皇还赐给你做侧妃,只要不是正妃,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她赐给你了。” “她只能做正妃。”褚诣不瞒地皱了皱眉头,继续和他扯着皮,“若是不赐她正妃之位,秦氏是留不住的,她嫁不了儿臣。” 这话可不假,那姑娘心气高,扬言绝对不做人妾室,若还是给她侧室身份,他想那小姑娘一定心不甘情不愿,他怎么忍心看她不开心呢。更何况,他也不忍心让她伏低做小。 “父皇,跛脚道士说了,秦氏是很有福气的,只有做了正妻方能将身上的福气发挥到最大,助夫,旺家。” 褚鸿麟对他侧目,仔细地辨认着他的每一丝表情,“那跛脚道士到底对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了,你这么信他的话?” 说话的时候,他的黑眸中闪过一抹的杀意,若他真这么蛊惑自己儿子,那这人绝对不能留,太危险了! 褚诣自然不怕,因为这种东西全是他胡编乱造的,他不怕自己父皇去查,因为,江湖术士都是游历的,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那太难了,他父皇才不做那种傻事。 “儿臣没有被任何人蛊惑,很清醒。”褚诣平静说,“儿臣之所以这么着急,就是刚刚儿臣说的那些,儿臣知道父皇不信这些,可是,那道士确实是有本事的,将儿臣这命数算清楚了。还请父皇相信儿臣,给儿臣赐婚。” 褚鸿麟继续皱眉,半晌后,凝眸望向他,“子津,朕听说了你和这秦氏的事儿,你该不会是对她有意,故意说出这些来哄我的吧?” 189圣旨拿到手 褚诣慢慢呼吸了一口气,一掀衣摆,坐在了他对面的空位上,沉眸看着他,“父皇,儿臣刚刚都和您说了,儿臣心里没人。之所以这么执着的要娶秦氏,是因为,她的命格和儿臣十分般配,相生相合。” “前几日外头可都传开了,说你和她这样,又那样,情深义重的。你不是因为喜欢她?所以现在忽悠朕给她正妃的名分?”他现在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这么一想,褚鸿麟看他的眼神儿攸地就变了。 “外面的那些传言,儿臣没听过,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褚诣继续矢口否认,“可是,父皇可以好好想想,儿臣的性子是外面传的那样吗?您觉得儿臣是一个为色所迷的人吗?” 这......倒不是! 褚鸿麟的脑袋里一下子就否定了,他这儿子养在自己身边二十多年,绝对不是一个有妇人之仁的人,也不是一个好色的人,所以,应该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这么费心思,还是一个毁了容的女人。 对,应该自己想错了,一定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褚鸿麟看着面前眉眼分明的少年,最终还是松了口气。 褚诣见他眉眼间没有之前那么紧绷,舒展了一些,端起一旁的茶杯递给了他,“父皇,喝口茶想想,儿臣给您磨墨。” 褚鸿麟刚接过茶杯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沉吟片刻后,他问道,“子津,秦氏已经毁容,听说很吓人。你确定你要娶那样一个女人为妻?” “你正妃的身份,父皇是想着待价而沽的,为你找一个靠山。你可知道你有一个好的丈人,你将来......”他目光闪闪,“子津,父皇希望你再好好地想想!别一时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儿!” 褚诣没啃声,手里捏着磨条不紧不慢地在砚台里细砚着,一会儿往里加了点水,又研磨了一会儿,他拿起自己父亲常用的黑漆描金缠枝花纹紫檀木毛笔双手递到了他的面前,“父皇请用。” 这是决定了?不改了?非要娶那个秦氏为妻? 褚鸿麟没有接过他递来的笔,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面前的面孔,他儒雅的脸颊上也没有一点的表情,颜色严肃。 很久的时间,褚鸿麟都没有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笔,褚诣也不吭声,也不退缩,直面和他对视着。 父子俩人就这么对峙着,好似在比谁的耐心更多一点。 朱明新进殿,正看到俩人剑拔弩张的一面,本就佝偻的身子就弯的更曲了一些,他一双眼睛哪里也不敢去看,偷偷瞄了一眼软座上那身明黄的身影,连忙开口,“陛下,早朝的时间要到了,奴才们进来为您换衣裳?” “滚出去。”男人目光不动,依旧望着面前的褚诣。 “是。”朱明新没敢多待,行了礼夹着尾巴就赶紧退下了。 “你不后悔?”这个时候,他浑厚宛如穆钟一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褚鸿麟想在那张脸上看出来什么,但是,褚诣面不改色,任他费了好半天的劲,依旧一无所获。 褚诣面色不改,可是,却不吝啬表达自己的立场,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回复,说,“儿臣是决定了的,不后悔。“ “......”他还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总不能说拒绝了他! 褚鸿麟悻悻然,最后,还是接过了他手里的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褚鸿麟下笔,一点点地在纸张上写下印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尚书秦为民之女秦慕瑾,静容婉柔,性资敏慧。着即册封为端亲王爷褚诣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宗人府操办,钦此!’ 他写完最后一笔,低头轻轻吹了吹纸上未干的笔墨,“这折子就先留在父皇这里,秦家现在正在接受京兆尹的调查,若是她家有任何违法犯罪的行为,朕一定对其严惩!” 褚诣低头细看了那圣旨上的字迹一番,双手伸出,将圣旨捞在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父皇,这圣旨儿臣保存着。儿臣答应您,什么时候秦家彻底查清楚了,这圣旨才会面世!” 只有攥在手里的,他才更安心。尤其还是他这父皇,今天这个人一哄,明天那个人一骗,没准儿这圣旨就又毁了,他才不要费了这扒拉劲儿,弄个白忙活。 褚鸿麟被他这动作搞得很不愉快,责问,“怎么,你不相信你父皇?” “没有,您是知道儿臣的,什么事儿都希望掌握在自己手里。”褚诣矢口否认,他傻了才会当着他的面点头说不相信他。 说完,他快速抱拳行礼,“时辰也不早了,父皇还要上早朝,儿臣就不耽误父皇更衣,先行告退。” 他没等褚鸿麟点头,慢慢地退了下去。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褚鸿麟目视着人走出了含元殿,方收回目光,他低头,手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脑袋,一遍遍地凝思细想,越想越觉得不对。 出了含元殿的门,褚诣面无表情的五官上突然盈出了笑意,那疯狂上扬的唇角,就是他再克制,也没克制住。 “殿下?”朱明新手捧着托盘,在男人侧边抬目,微微望了一眼,见他眼角眉梢蹙起了细纹,心中越发的惊奇惊讶,这还是第一次,端王殿下如此开心,也不知道父子两个人在里面都说了些什么,他这么高兴。 听到身边人的呼唤,褚诣还在扩大的笑容就停止了扩张,他微移目光在他身上,语气出口,已经不自觉带了几分的轻快,“上朝的时间马上到了,你快进去伺候,别让父皇迟来了。” “是。”朱明新收回自己的目光,恭敬地点了点头。 褚诣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本王也该上朝了,先走了。” 说完,他迈开大步离开,朱明新目视着他离开走了老远,方端着东西,带着伺候的太监鱼贯进入。 ** 昨晚京兆尹发生的事儿,第二日一早就传入了宫里,传入了郑贵妃的玉华宫。 刚起床的郑贵妃听到传话,生了一肚子的气,砸了手中的茶杯,“那个秦慕瑾到底有什么妖术,即便是毁了容,都让子津不顾身份,不顾名声去了牢房将她抱了出来?” “居然还带进了王府住着?”她真是想不通啊,也不敢去想,真不知道自己这从不出差错的儿子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做那种事情。 郑贵妃手肘撑在梳妆台桌面上,愁的她直揉眉心,嘴里也哀声连连,“真是儿大不由娘呀!” 崔嬷嬷忙拍背为她顺气,在一旁劝慰着,“娘娘切勿动气,咱们王爷就是一时被她所迷,还没想开而已。男人嘛,就是图一时的新鲜,等回头真看见了她那副尊容,只怕是饭都吃不下,怎么还可能喜欢她呢!” 郑贵妃摇头,她等不了以后,她现在只要想想自己儿子在京兆尹牢房为那个女人动气,还当着那么多官员的面儿,将她抱走,住进王府,她就头疼的几乎要炸裂,已经受不了了。 “子津,对,子津,本宫要见到他,本宫要听听他怎么和本宫解释。”半天后,郑贵妃跌跌撞撞地从桌面上回过身去,指了身边伺候的宫女,“你们都去,去含元殿周围候着,端王殿下一旦退了朝,你们就将他带到这里来。” “是。”两个宫女点头,在她的摆手赶走时连忙退了下去。 崔嬷嬷手从她后背起来,放在了她的太阳穴上,她的手法很好,郑贵妃只觉得自己将近炸了的脑袋立刻舒服了很多,而后就闭上了双眸,享受着。 崔嬷嬷看她神情,而后轻轻启口,“娘娘,奴婢觉得在这个时候,您再也不能纵容王爷了。不能他说什么,您就是什么。您要拿出做母妃的派头来,好好地为王爷张罗张罗呀!” “纵容?”郑贵妃叹息,“子津沉稳内敛,和本宫一直客客气气,本宫哪里有纵容他了?” “奴婢是说在后宅上。”崔嬷嬷继续看她的脸色,一步一步顺着自己的心意说,“咱们王爷不要通房,不要侍妾,您就不为他准备,这不是纵容是什么。” “娘娘,奴婢说句正经的话,像咱王爷这个年纪的,连女人滋味儿都没尝过,这可不是好情况啊!先不说这身子好不好,就说看女人的眼光,您看现在,这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当成了香饽饽?” “您要是在这方面,多帮帮王爷,让他多见识几个女人,多有几个女人。这吃过荤腥的,怎么会喜欢像秦慕瑾那样清水寡淡的,现在还是一个毁了容的丑女呢,那哪里能入得了他眼?” “你的意思是?”听了崔嬷嬷这话,郑贵妃仿佛抓住了什么,迅速睁开了双眸,漂亮的眼睛里星光璀璨。 崔嬷嬷继续道,“奴婢的意思是,您为王爷多纳几个人,先让王爷享受一下这美人儿,往后不用您操心,咱们王爷自个就知道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了。就秦慕瑾那样的,他见识过后,一准儿抛在脑后,不管不问了。” 190不能算计他 郑贵妃深思,双眸中明明暗暗交错变化,最终化作深沉,她喃喃说,“子津的性子,他要是自己不愿意,便软硬不吃,本宫就是再有心,总不能将他绑上床吧。这个办法,还是不成!” 崔嬷嬷手扩在她的耳边,轻轻低语,“娘娘,您怎么忘了。男女huan好,有的时候不一定要动情,王爷不喜欢没关系啊,我们可以......” 她虽然没有指明说是什么,郑贵妃也不是一个不喑世事的人,看不懂她的眼神儿动作,当即,她一下子就明白崔嬷嬷的意思了。 明白是明白,但她心里是有膈应的,并不想把那种东西用在自己儿子身上,不想算计自己的儿子,最重要的一点,她很担心真的这样做,会伤了他们母子的感情。别人不清楚,他们母子很清楚,他们的感情经不起任何的折腾。 “崔嬷嬷,你不许这么想!”郑贵妃抖着的手指轻轻地摇了摇,“子津是本宫的儿子,他不是别人,本宫不能算计自己的儿子。” 他若是知道自己算计他的话会恨她的! 她就这一个儿子,这是她的依靠,是她一辈子的仰仗,她怎么能让他和自己分心,讨厌自己呢! 不能,这个念头不能动,她绝对不能这么做! “难道娘娘就想看咱们王爷被那个丑女连累名声,或者,看她嫁入端王府,做咱王爷的女人?”崔嬷嬷痛心疾首,言语之间好像很为褚诣可惜,“她可是坐过牢的,她秦家现在还是疑犯,被囚禁在府里,这样一个长相丑陋,家里不清不楚的女人,她若是嫁给了咱们王爷,咱们王爷可真要成为全京都的笑柄了!” “娘娘,您得好好想想,孰轻孰重啊!” 郑贵妃越听越头疼,手撑在太阳穴上不断地按压着。 崔嬷嬷在她耳边继续加榜,“娘娘,您可早点做出决定来啊,咱们王爷把那女人接入了王府,您说那女人都成了那个样子,家里也成了那个样子,她会不会为了什么,想什么阴招赖上咱们王爷?” “咱们王爷若是娶了她,她可就飞上枝头了,身份自然不用说,家里也跟着水涨船高,也许就洗白了呢。现在的小姑娘们头脑都灵着呢,择枝儿就往上爬。娘娘,奴婢觉得您应该好好地琢磨琢磨!” 是,秦家成了那样,那个秦慕瑾也成了那样,子津还对她旧情不变,现在不管是换成了谁,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就像溺水的人遇到浮木,一定紧紧地抓住。 郑贵妃现在头是更疼了,更频频地捏着太阳穴,眉眼之间忧思甚重。 话现在说的差不多了,该表达的意思也都表达清楚了。崔嬷嬷知道,她要是再多话,只会适得其反。 当即,崔嬷嬷就收起所有的话音,拿出篦子来,力道适中地给她篦着头发,“娘娘,您头不舒服吧,奴婢给您好好地篦一篦,通通经络。” “恩。”郑贵妃已经将双眸闭紧,深思倦怠地点了点头。 191明目张胆偏 早朝,褚诣将在冀州府调查官员一案简单地做了陈述,以及三司会审的情况,让他的父皇及其所有大臣都对此事做了了解。 涉案人员很多,涉案的金额也大,就连朝臣也有牵涉其中的,这让一向痛恨蛀虫的褚鸿麟着实的生了好大的一场气。即使现在还没看到具体的涉案人员名单,涉案金额这些具体的数字等,他已经明确地告诉了所有人,此事他绝对不姑息,严惩,以儆效尤,吓得这一群人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快到午时,褚鸿麟一声令下下了朝,这些人才松了一口气。 “子津,你留一下,跟朕过来。”褚鸿麟从龙椅上起来,手点了一下打算出殿的褚诣,又指了指后面的方向。 褚诣停下脚步,注视他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在他的仪驾出了朝堂后,才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在他走以后,一个身形颀长,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盯上了他。那人身着偏朱色绣蟒纹朝服,面白,浓眉大眼,美须。他见褚诣将要走出了朝堂,甩开大步连忙也跟了上去。 “端王,等一下。”褚诣走出门刚准备转弯,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他脚下的步子停住,一直没有多少情绪的五官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的冷笑。 褚诣慢慢回身,目光中气质极佳,一看就养尊处优的中年男人出现,并快步朝他走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食邑万户以上,赫赫有名的万户侯林侯爷。 林侯爷见褚诣不仅要尊称一声端王,还是要行礼的。他虽然是侯位,家族世袭爵位,却没有多少的实权,不是由于突出的军功,功绩而封赏,只仅仅因为攀着死去温慧皇贵妃的裙摆关系,而被褚鸿麟破格封赏,所以在地位上,比起褚诣这个有实权的亲王来说低了许多。 林侯爷走到离褚诣一步远的位置上停住脚步,对他抱拳作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褚诣黑琼中幽光烁烁,一扫眼已将他全身上下暗暗打量了一番,开口,语气客气疏离,“侯爷客气,不必多礼。” 林侯爷起身,在他面前笑语晏晏,十分和蔼可亲,“殿下此次出门一定十分辛苦吧,本候在府里准备了几桌酒席,晚上想为殿下接风洗尘,还望殿下赏光,给个机会。” “可能要让侯爷失望了。”褚诣继续客气淡漠,回绝了他,“刚回京,本王身子甚是乏累,无精力应付任何,便先不过去府里叨扰了。” “等改日,本王做东,邀侯爷喝酒。” “......”这是故意躲着他呢呗!意思是不想放他一马了。 林侯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不过很快又变得比之前更灿烂,他在一旁嘿嘿的讨好着,“那本候就等殿下的消息了,本候可是很期待和殿下喝几杯的。” “好。”褚诣微扯了一下唇线,黑眸将他表情收入自己眼底后,再次开口,“父皇找本王有事,本王就先行一步,侯爷自便!” “殿下慢走。”林侯爷笑的那叫一个平易近人呀。 褚诣轻扫一眼他的表情,俊脸冷酷未有多少变化,他淡淡地颔了颔首,转身,继续迈开步子走了。只是,那张俊脸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冷漠的五官上溢出几分的讥讽。 和他一样变脸的自然有林侯爷,几乎在他刚一转身的时候,笑盈盈十分可亲的林侯爷脸色变化比翻书还快,瞬间阴云密布,阴测测地盯着面前逐渐消失的伟岸背影。 “褚诣,你仗着你父皇喜爱,自视甚高,从不将本候放在眼里。可你别忘了,皇上是有诸多皇子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一切都不是板上钉钉,是有变数的,你别高兴的太早。” 他一甩衣袖,转身沿着来的路线回去。不过,那负在身后,紧贴在他后背上的一只手,手背有微微颤动的痕迹,还是显示出他的心情,并没有自己表面的那样平静。 ** 褚诣进了含元殿,在自己父皇褚鸿麟的追问下,将他审出来的郑海山背后的靠山说了出来,褚鸿麟在听到林侯爷牵涉其中时,坐在椅子上默了良久。 “朕待他不薄,许他食邑万户,身份,地位,财富,他侯府世代都享受,他不缺钱的,为何还打国库官银的主意。”他用怀疑人生的眼神儿看着自己的儿子,“银子就那么好,一定要堆满整个侯府他才满意吗?” 褚鸿麟真是痛心疾首,心里颇为恨铁不成钢。 “儿臣也不知道他要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褚诣神色淡淡,他低着头,手指在描着金边的茶杯上打转,“父皇,儿臣只知道林候有些恃宠而骄,仗着温慧皇贵妃是您的最爱,这些年来越发的贪婪和不知收敛。此次勾结官员,父皇若是还要为其暗暗抹平,不做惩罚,人心不足蛇吞象,往后,您就做好他掏空国库的准备。” “温慧不是朕的最爱,朕最爱的是你的母妃。”褚鸿麟面色有些赧色,眼神儿闪烁了一下,说道,“朕对她只有怜惜,毕竟她是在生育的时候母子难产而亡,朕每每想到此,就痛心。是因为痛心,所以朕才格外的对与她有关的人和事儿比较宽容,朕想补偿嘛。” 是,他对温慧皇贵妃这么多年念念不忘,和她生产难产死的凄惨有关,可是,同样身为男子,他更知道,爱的深,才会在十几年过去了,依旧念念不忘。 褚诣抬眸白了他一眼,“儿臣也不是外人,您没必要为了照顾儿臣的脸面儿说些违心的话。” 还最爱他的母妃,爱他的母妃会只固定在某一个特定的节日,或是有重要事儿时才主动见他母妃? 褚鸿麟快速地看了他一眼,移开目光,“不说温慧的事儿了。” “林候的事儿,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褚诣薄唇拢了拢,“父皇这么问,还是想偏袒吧?” 褚鸿麟手指在桌面上快速地点着,“你今晚回去,将他所收的贿赂罗列出来,朕看看数目,责令他快速补齐,上交国库。” 褚诣眼角眉梢挂上一抹的讥讽,“父皇真的很喜欢温慧皇贵妃呀?” 否则,向来不容蛀虫的他,偏偏对贪墨如此数量之大的林侯爷宽容,居然只是想要让他把数量补齐,而没有想其他的惩罚。 “朕......”褚鸿麟有些心虚,半天后嗫喏了一句,“她只有这一个亲弟弟,父皇若是杀了他,灭了他九族,温慧在地下会不得安宁的。她生前已经万般辛苦了,朕不能再看她死后在地下不得安宁。” “父皇的意思儿臣明白。”就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父皇对林候的宽容,所以,大殿上他并没有将林候牵涉其中说出来,只是在他父皇私下询问他说出来的。 “父皇就知道你聪明。”褚鸿麟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算是彻底的放了下来,着实的松了口气。 褚诣眸光晦暗,低着头,手指依旧在茶杯盖上打转转,“父皇,儿臣审问郑海山时,他当着三司的面儿和冀州府一些官员的面儿将林候供了出来,若是父皇偏袒林候,想大事化了,怕是不能服众。” “这......”褚鸿麟有些头疼,有些语塞。 “父皇,您太过于偏袒,会让林侯爷气焰更嚣张,还有,往后这朝堂上的官员可就都知道了,您对林候可是宠爱之至,连他犯了这么重的错,您都给他大事化了了。” “......”褚鸿麟望他,眉心拧着。 褚诣手指终于不画圈圈了,他端起茶杯,错开杯盖慢条斯理地饮了两口,放下茶杯后,目不斜视地勾勾望着他,“父皇真想放过林候?” “那是......”‘自然’两个字差点从褚鸿麟嘴里说出来时,他及时止住,略有尴尬地笑了笑,“子津有何高见,父皇洗耳恭听。” 这个林候怪不得有恃无恐,明明知道他手中攥了证据,在讨好他不果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这是很明白自己背后有靠山好乘凉呀! 褚诣开口,“父皇既然想要林候免受处罚,自然落案的其他官员,您也得从轻发落,否则,不服众!” “不行!”褚鸿麟几乎想也没想就否定了他这个提议,立刻疾言厉色,“朕最是痛恨这些危害国家的蛀虫,他们居然敢知法犯法,挑战朕的权威,若是不加以重治,灭三族以儆效尤,以后其他人有样学样,朕这江山就要被他们腐蚀垮掉!” 真是双标!冀州府的官员胆子再大,若是没有林侯爷兜着,这些人也不敢擅动官银,如此贪污行贿,说到底,林候才是最大的蛀虫,该第一个开刀。 当然,他知道他这父皇绝对不忍心把他开刀,补清楚贪污,再被训斥一顿,已经是林候最大的惩罚了。 褚诣看他脸色,“父皇,您要这么一点都不通融,那儿臣只能说您看着林候恃宠而骄吧!往后有关这样的差事儿您也不用儿臣去查,费那个劲查出来又怎样,不过就是给您垫桌角的废纸而已。” 褚鸿麟微皱眉目,不情不愿说,“你说,朕听听,怎么个从轻发落?” “只对涉案的官员予以惩治,家属及其无辜人员不连坐!”褚诣言简意赅。 192狗遛着人跑 “不行!如此太便宜他们!”褚鸿麟暗吸一口气,“贪墨这么多的官银,只对贪墨之人做出处置,不足以威慑,将来难保不有人心存侥幸铤而走险,以一人犯险,谋求全家荣华富贵。” “父皇要是想杀鸡儆猴,还不如杀了林候这只‘猴’,绝对足以震慑众人。”褚诣语含几分的讥讽,“涉案的那些贪官是杀是剐,不足为惜!只是,老人孩子女人着实的无辜。若是连带,灭个三族,妇孺老幼,无辜且多,必定掀起腥风血雨。不免的会让百姓心中惧怕惶恐,惹得人人恐慌,恐不利于我朝仁政名声。” “那是些贪官,蛀虫,人人喊打,百姓恨不得朕杀尽这些贪官污吏,绝对不可能对他们产生任何的怜惜!”褚鸿麟望褚诣身上递了一个眼神儿,言之凿凿,咬牙切齿说。 可是,他的眸底却有几分的恍然。 褚诣定睛看着他,“是他们该杀,您杀了这些蛀虫,百姓人人称赞。可是,您还想连坐啊!若是这些个孩子,女人,老人全部被您斩首在午门,脑袋滚了一地,到时候就不是人人称赞,而是人人恐慌了!” “父皇,法外不外乎人情,您能饶了林候,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既往不咎,为何那些无辜的女人,孩子,老人,您就不能多一些的怜悯,饶他们的一条性命?” “......”褚鸿麟黑眸眯起,放在案上的手攥紧成拳。 他心里在反复权衡着两种处理结果所带来的利弊! 褚诣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立场,“儿子还是那句话,主张不连坐。那些贪官依据我朝法律该杀就杀,该囚就囚,那些无辜的人,儿子建议留他们一条性命,流放在偏远的苦寒之地。希望父皇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儿子的建议!” 他起身,慢条斯理地捋了下自己的衣袖,“父皇留儿子用膳吗,若是不留,儿子就去玉华宫给母妃请安了。” 褚鸿麟微微抬着头,眼睛定定地看着面前俊逸清淡的五官,他沉默了片刻,也从榻上起身,“朕也许久未见你母妃了,和你一起去看看她,顺便叫上盈儿,咱们一家四口一起用个膳。” 褚诣面容还是极淡,对他此番行为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静静地看他走在前方,抬步跟上,除此而已,再无其他。 ** 端王府,竹风阁,屋内,卧室。 紧靠着窗台的一张桌子前坐着一个纤瘦的身影,她手撑着下颌支在桌面上,手边放着一本书,眼睛却望着窗外,显然,面前的书只是摆设,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 喜儿一直杵在她身边,目视着她从清早一直坐到饭后,简单地吃了两口后,又这么坐在了太阳将要落下,直到身边的毛豆待不住,在她身边只打转,还一直叫后,她的神色方有些松动。 秦慕瑾终于从怔怔中回过神儿来,她低头,手抚摸在了毛豆手感极好的毛脑袋上,语带诱哄,“你待不住了呀,可是怎么办呢,这里是王府,不是咱们秦家,我不能带你到处遛的,再忍忍好吗!” “旺旺......”毛豆望着她叫着,身子动来动去,很焦虑。 “小姐,毛豆一天要遛三次的,要不它受不了。”喜儿无比心疼圈在屋里哪也不能去的毛孩子,它不比她们人能待得住,搞不好会焦躁的。 “要不奴婢带它在这竹风阁周围遛遛,不往远处跑。” “那也不行。这不是我们家,是王府。”她怎么能蹬鼻子上脸呢。 秦慕瑾无比温柔地揉搓着毛豆的脑袋,“燕儿和权叔去看嫂子,当天没有赶回来,想来庄子有什么事儿给绊住了,也不知道现在处理好没,他们有没有回来。” “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喜儿不由得有些担忧,“会不会是有人盯上了那里,他们不便回来?” “不会,咱们在牢房里那么长时间,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庄子应该没被别人盯上。燕儿和权叔应该是在那里帮点小忙,这才晚了。不过这样更好,免受了牢狱之灾。“ 说着,她看向喜儿,“要不这样吧,喜儿你带着毛豆回宝华庵,燕儿回去若是见不到我们会很担心的,你告诉她免得她担惊受怕,而且毛豆在庵子里更舒服,也更自在一些。” “不要!”喜儿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小姐一个人待在王府奴婢不放心,奴婢要一直跟着小姐。” “还有毛豆,它很有力气,也护主,若是小姐有什么事儿,毛豆也能帮忙,所以我们都不走。” “王府铜墙铁壁一样的地方,一个苍蝇都飞不来,我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儿的。”秦慕瑾说,“反而,我更挂心外面的燕儿,还有毛豆。” “宝华庵的师傅知道咱们被带走了,燕儿回去,师傅们肯定会告诉她的,她若来京都里找,肯定能听到王爷把小姐带到王府的事儿,应该会放心。至于毛豆,它可以忍。”喜儿低头看着已经处于焦躁边缘的大狼狗,违心的说。 反正她把自家主子一个人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一个未婚的姑娘家一个人留在一个男人的府上,怎么想怎么不放心,她就要好好地守在她身边,还有毛豆,也要守在她身边,他们一起护着她。 “你这丫头,怎么油盐不进呢!”秦慕瑾叹气,“燕儿的事儿咱们就姑且不说,就说毛豆,你说忍,它忍得了现在已经算是好的了。到了明日还是这样,它不得把这屋子给咬个稀巴烂?” “毛豆还是出了王府的好。” 喜儿瘪嘴,慢慢地低下了头,瞟了毛豆一眼,“毛豆,主子不相信你,你可要争点气呀!” 秦慕瑾笑着摇了摇头,轻叹气的时候,她将一旁放着的绳子套好在毛豆脖子上,起身,对喜儿说,“咱们去院子里走走。” “去院子里?”喜儿眼眸发光看她,而后连忙点头,“好呀好呀。” 秦慕瑾抬步往外走,毛豆不用她拉就跟了上去,她回眸,对已经兴奋的小毛孩儿说,“你可得管住自己啊,这是王府,不允许你在这里又拉又尿的。否则,端王将你皮剥了,炖狗肉吃,你主子我可管不了。” “呜呜......”毛豆呜咽了起来。 秦慕瑾回头甩了它一个笑脸儿,脚步轻快地出了卧室。 外面的空气果然新鲜,让人心情舒畅。 毛豆一出来,秦慕瑾都有点拽不住了,它四蹄往前挠着就想撒欢儿。 “哎,这里不可以啊,你要是给这里弄脏了,回头人真把你的狗皮剥了,我没有办法的。”秦慕瑾吓唬它。 “旺旺......”毛豆狂叫着。 “要不就让它跑跑,应该不碍事的。”喜儿看着明显已经吃力的主子说。 “我不放心。”秦慕瑾将绳子在自己手背上绕了好几圈,死死地拽着绳子。 “要不您给奴婢吧,它的劲儿很大,别将您的手皮儿给勒坏了。”喜儿朝她伸手,但是秦慕瑾却没给她。 “无妨,我来牵它就行。”秦慕瑾说。 而毛豆此时就跟头横冲直撞的牛似的,奔了起来,秦慕瑾话音儿更落,就被它带的跑了起来。 “到底是您遛毛豆,还是毛豆遛您。”喜儿在一旁捂着嘴咯吱咯吱的笑。 秦慕瑾庆幸这么多年来一直有劳作,否则,冷不丁地被它这么带着跑,半条命都没了,她听到喜儿的揶揄,也有些无奈和尴尬,“毛孩子在屋里圈的太久了,一时有些兴奋,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喜儿在一旁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褚诣带着人到自己的竹风阁时,见到的就是一个皮毛黑的发亮的大狼狗吐着红色长舌头,围着竹风阁的院子绕圈拼命地奔跑,它的绳子一端紧跟着一个遮着面纱的少女,那少女身着一身淡粉紫色的纱衣,轻盈婉丽,虽然她遮着面纱看不清楚她的面目,但那双弯的像月牙一样极亮的眸子神采奕奕,就像一个发光体似的,吸引着人的目光。 褚诣眼眸一动不动紧盯着从院子的最里头,往他站的门口方向跑来的一人一狗,一向冷峻的五官上温情暖意,兴致勃勃。 喜儿是最先注意到门口的来人的,看到褚诣和他身后的四个人,一张笑脸立刻收敛,她双手规矩的在身前摆好,而后单膝跪地行礼。 直到秦慕瑾被毛豆牵跑的快到门口时,她才发现男人的身影,看着那张兴致勃勃的俊脸时,她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窘迫,当下,就抖了抖自己手中的绳子,警告了自己的大狗一声,“毛豆快停下,有人来了,快停下。” 真是太尴尬了,被他瞧见自己被毛豆遛着跑,有辱斯文,也不知道他怎么看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点疯啊。天哪,他今天不是该很忙吗,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天哪天哪要死了,偏偏被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毛豆好不容易才出来的,怎么这么容易听话停下来,她说完后,它继续呼哧呼哧地跑,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尴尬了,这死狗不听话! 193秦慕瑾心虚 秦慕瑾被毛豆拽着在后面跑,眼看着快到褚诣面前,她心里虽然很尴尬,恨不得能在地上找个地缝钻进去,却还是在将要和他错身时,和他打了一个招呼,“殿下不好意思,我有点.....忙,不能停下来和您请安了......” 忙!恩,她确实很忙。 褚诣眸底浮现一抹笑意,眼睛一直跟着她移动,不疾不徐说,“本王等你忙完!” 等他忙完? 秦慕瑾默念着,半天后反应过来,方明白他在说什么,老脸嗖的又是一红,“不,不用了。” 开玩笑,他褚诣日理万机的,她怎敢让他去等自己。 秦慕瑾是这么想的,可实际上,用不用的,并不在她的可考范围之内,因为壮的跟牛一样的毛豆,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它拉着她跑完第一圈,就会想跑第二圈。 又一圈过去,眼看着要和男人错身开来,秦慕瑾脚下的方向往外偏了一些,在能触到男人的范围内,想也没想的出手,修长的手臂一伸,轻而易举地抓住了男人绣着金线的衣袖,并且迅速收缩双臂抱紧,狂奔的毛豆受了阻碍,这才挺了下来,可是,它的脖子上还在用力,拼命地往外扯。 秦慕瑾紧紧地攀着男人的手臂一点都不放松,开玩笑,她手下但凡松了,这个疯狗就能将她遛死,她可不想呼哧呼哧地出现在男人面前,那尴尬的她宁愿去死。 两抹玲珑有致的柔软瞬间偷袭了褚诣的感官,一度的让他的大脑濒临死机的边缘,他的黑眸投向自己被抱紧的手臂,闪烁着幽幽不明的光线。 “它太有力了,所以......”所以,她只能借助外力来停下。 想到自己的失礼,秦慕瑾嘘声道歉,“抱歉,我有些失礼,可是,只能这样抓着您了,否则毛豆还得将我给拽走。” 褚诣自然不和她计较这些,甚至,心中欢喜她危机之时选择自己,这在他看来是一种信任他的表现。 “无妨!” 他隐晦不明的眼眸在她身上上下流连,秦慕瑾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别扭,攀着他结实胳膊的手就有点松动。 “小姐。”一直没被让起身的喜儿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自己从地上爬起跑到了自家主子身边,同时伸手,将她手臂上的绳子绕到了自己的胳膊上,让她松了下来,同时有侍卫上前,一起帮她拽着绳子。 手上一松后,秦慕瑾立刻松开褚诣的胳膊,后退一步,双手交叠在腹部,对他俯身行礼。 褚诣没说什么,只大手一伸,将她交握在腹部的手紧紧地攥住,秦慕瑾的脸攸地红了。 但男人做的一切都很自然,他回身对身后的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说,“冯院使,这便是本王请你看的秦小姐。” “慕瑾,快给冯院使见礼!” “......”冯院使和秦慕瑾皆是一愣,两人都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如此坦然,大方地为他们相互地引了一下,一点都没有遮着掩着。 偏偏,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还是冯院使常年在宫中行走,穿梭在宫里各个贵人身边,早就练就了一副见多识广,他很快反应过来,对秦慕瑾温声,“秦小姐不必客气。” 照端王如此宠爱,这位秦小姐将来贵不可言,他怎敢受她什么礼。 冯院使如此说话,是为两人解围。 秦慕瑾也就在他之后反应过来,却没仗着褚诣的宠爱恃宠而骄,褚诣紧攥着她的手,她便拉着他的手放在腹部,对冯院使行了个礼,婉声问候并道谢,“冯院使,麻烦了。” 小姑娘声音清脆婉转,不高不低,不卑不亢,恰到好处。简单的这一句话,让冯院使听出这姑娘有着极好的教养,极好的脾性,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她家世不错,人也聪明懂分寸,他只能说,将来前途真的不可限量。 “不敢当,不敢当!”冯院使心中暗暗做出评判后,连忙伸手,似要将秦慕瑾扶起来的姿态,自然,他只是虚扶。 秦慕瑾挽着笑意起来,目光略略地略了一眼冯院使,眼神儿随后定住没有乱飘,只安静地待在褚诣身边。 褚诣目光从身边人透亮澄澈的瞳仁上收回,落在冯院使身上,“冯院使,厅里请吧。” “王爷请。”冯院使将身子伏地。 褚诣握紧手中的柔荑,带着秦慕瑾往里踏步,他们走进内厅,褚诣将秦慕瑾安置在软榻上,自己则坐在了另一侧,侍卫搬了凳子过来,冯院使也不多话,随侍的小童打开诊箱,他拿出脉枕,手指就搭在了秦慕瑾的腕间。 秦慕瑾看着面前沉着眼睛搭脉的老大夫,心里有点发慌,也不知道自己食用穿心莲导致的过敏他能不能把出来。 若是把出来,她该如何应对? 秦慕瑾的大脑一时乱成了一团,可是有一点却很清醒,那便是绝对不能得罪身边的男人,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故意食用穿心莲,目的就是不嫁给他,如此惹恼了他,怕是她秦家真的要受死罪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诊脉,冯院使移开了放在她手腕上的手指,抬眸紧紧地凝着她。 稳住,别慌。 秦慕瑾狠狠地吞咽一口后,眼睛直视着他,强忍着心虚和他对视的。 冯院使将她的眼神儿看在眼里,眼睛微微一动后,指了指自己的脸,“秦小姐可否将面纱打开?” “好。”她好好配合,褚诣不会怀疑她故意的,但时候她可以一推三六五,就说不知道,他最多觉得自己是误食。没人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他应该不会想到自己是因为不嫁他,故意服用的。 秦慕瑾素手轻抬,从自己发间将面纱落下,低下眼帘乖巧地任人打量。 冯院使眯着眼睛细看着她脸上的小疹子,有好长的时间,才点了点头。 “如何?”褚诣有些迫不及待。 冯院使回眸多看了秦慕瑾两眼,方看向褚诣,微微停顿后,他开口,“回禀王爷,通过诊脉,和看秦小姐脸上疹子的症状,考虑这个是和秦小姐自己的体质有关,是接触到什么,或是误食什么,导致气血虚寒而引起的不适。” 果然医术高明,只这么一切,一看,就知道她病症的原因了。 秦慕瑾放在腹部的手指被她玩弄着扭曲着,褚诣瞥了眼她,对冯院使道,“她素爱养花,会不会是因为那些花的花粉?” “本王见人接触不得柳絮榆树,一到春天就不能到外面,否则会全身起这样子的红疹子,全身发热发痒。慕瑾养得那些花和这些柳絮榆树有异曲同工之处,是否也因为接触不得?” 秦慕瑾将唇瓣抿紧,更是用力地掰扯自己的手指。 “不是花粉。”冯院使肯定说,“秦姑娘这些疹子比起因为花粉引起的要顽固很多,体内积累了大量的毒素,下官认为,应该是误饮食了什么,导致了气血虚汗。” “误食?”这两个字一出来,褚诣的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目光彻底地落在了秦慕瑾身上,眼沉如水,波澜不动,他就像是把她给拖进了一汪死潭,任她整个人在里面扑棱感受死亡的接近。 就在她惴惴不安,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看他一眼,险些溺毙在他如此晦暗不明的眸色中时,男人开了口,“能调整好吗?” “王爷不必过于担心,调节秦小姐的体质并不难,下官回去后就着手做参丸,多吃几幅,药到病除,秦小姐会容光焕发,恢复美貌的。”冯院使说。 194她是故意的 “恩。”男人嗓音清冽,简单的一个字,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秦慕瑾却像是被遭到雷击似的,身子僵硬着,半天都没能动。 就连什么时候冯院使和喜儿他们怎么走的时候她都没注意,待再抬目看去的时候,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而男人正用冷彻的眉眼紧凝着她,吓得她心里一个咯噔,攸地就把手指给绞紧了。 “误食?”半天后,男人嘴里才轻咬出两个字来。 糟糕,引他怀疑了,这下坏了! 秦慕瑾漆黑的眼睛在他眉眼间微动,抿紧唇瓣低下头,心思转着,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承认。 喉咙间几经吞咽后,她开口,“呃,刚刚......冯院使是好像这么说的。” “都怪我自己命不好,误食了东西,弄坏了自己的身子。” “既然是误食,那便是身边伺候的人不尽心。”男人淡淡地说,“如此不尽心的奴才,自然不能轻易的放过,应当重重责罚,警惕其他奴才。” “本王眼里向来不揉沙子,那边由本王替你教训奴才,好好地让她长长记性。”秦慕瑾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话,男人却已经扬高了一点的声音,显然是说给外面的人听得,“王恒,将外面的丫头拖下去,以王府规矩狠狠责罚。” “......”立在门口的王恒移眼睛看向对面牵着大狗的小丫头。 “......”喜儿寻着对面人的眼睛看去,一脸的懵逼,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里面人说的要责罚的是她。 “是。”王恒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里面的情况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丫头是自家主子心尖儿上人的人,他若是真对她动了手,被人恨上,他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再多等一会儿吧,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外头的丫头,不就只有喜儿一人吗! 秦慕瑾一点点地惊慌失措,秀气的柳叶儿眉拧成了疙瘩,和他争辩,“喜儿是我的丫头,您凭什么惩罚她?” “你之前可是父皇赐给本王的侧妃。”褚诣眸色深沉绞视着她,言语凌厉,“照顾不好本王的侧妃,破坏了本王的婚事,本王就只是对她施以小惩,算是便宜她了。” 他就不信了,激不出来她一句真话。 “......”秦慕瑾的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也不知道是害怕的,还是被他给气的。 药是她自己拿的,自己吃的,关身边丫头什么事儿,他凭什么让人去打她的丫头,轮也轮不到他的好吗! 秦慕瑾看着性格娴静,说话慢声慢气,性格很好的样子,但是接触久了的都知道,她最是护短,自己的人自己怎么惩罚都可以,别人想动一下,就是再打她的脸,她根本就受不了。 “王恒,将板子挪到院子来,本王要听见声儿。”王恒的鬼心眼子,褚诣心里有的是数,相信以他的智慧自然不会真对外头的丫头动手。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引旁边那自作聪明、而伤害自己的臭丫头发急的,除非她真的误食,若是故意的,经过刚刚的激,她一定说出来。 “是,属下遵旨。”王恒的声音又在外响起,同时也响起了喜儿的啼哭声。 听得秦慕瑾再也坐不住了,立刻从软榻上跳下来就要往外奔,褚诣眼疾手快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紧紧地圈住了她的身子。 秦慕瑾什么都顾不上,根本没发觉俩人的姿势有多不妥,只想着喜儿受苦比打在她身上更难受,当下,她的眼圈就红了,瞪着他,声音拔高到比以往说话要高的声调,“你是住在河边吗?管的那么宽!喜儿是我的丫头,再怎么也轮不到你来管。” “放肆!”她话落,男人不高却危险十足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沉甸甸地压在了秦慕瑾的心上。 秦慕瑾的一丝理智略有回笼,她看着他的眸色,微顿后,开了口,“王爷不是想找个人出气啊,不关喜儿的事儿,是我,是我不愿意嫁给您,故意食用药材弄伤了脸。您若生气打我一顿便是,拿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撒气,算什么君子。” 果然是故意的! 冯院使一说是误食,他就想到这个占很大的可能,毕竟,这个小丫头是明确的说过绝对不做妾室的。以她的聪明,她不愿意,想推了这门亲事太容易,他倒不是气她推这门亲事,就是生气她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难怕是等等呢,等他回来找他闹,他都不会这么生气。是药三分毒,她竟然敢拿自己身子开玩笑。 “你故意食用药材弄伤了身子,就是不想嫁给本王,然后你父亲去父皇面前请旨退婚?”褚诣大手已经不自觉将她的腰肢捏紧,几乎要将它掐断。 秦慕瑾已经忘了呼痛,她被男人接下来的话给吓傻了,男人说,“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这是欺君!” 欺君! 虽然早知道自己犯了欺君大罪,可是这两个字从他褚诣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让秦慕瑾吓得六神无法安稳,一双眸子抖抖颤颤,像一只惊弓的鸟儿。 “害怕了?” “做的时候,怎么不往后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秦慕瑾紧凝视着他的面色,半晌,开口,“您不会告诉皇上,把我秦家送进断头台!” “因为,您喜欢我。” 她话语间语气很是肯定,只有秦慕瑾自己心里清楚,她这话说的有多虚。 一个长着满脸红疹子的丑丫头,名满京都的端王殿下是有多瞎啊,干嘛一门心思地栽在她身上? 褚诣笑了,漆黑清冷的眉眼缀上光芒,静静地笑了半晌,他脸上的笑容一收,盯睛绞凝着她的眉眼,手指将她长着疹子的脸蛋儿慢慢抬高,“冯院使医术是高明,也说能配出参丸给你调理身子。不过,你这满脸的红疹子,密密麻麻的,想来即便是好了,容颜也会败损吧!” “......”秦慕瑾的心不由得痉挛。 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变丑了,不再喜欢她了? 195喜欢了一下 虽然她早就猜到了这点,可是,在听到他如此直白的说后,心里还是不避免的难受。她心里竟然怨怼起他的肤浅了,她气他因为外貌喜欢自己,更气他因为自己变丑了又不喜欢自己。明明自己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他偏偏选了如此肤浅又俗,还最容易易变的一点,只轻轻地喜欢了她那么一下。 她如此想,褚诣自然也不甘示弱,接下来的话,也正好验证了她的那些胡思乱想,他问了一句,“在你心里,你觉得本王还会那么喜欢你吗?” “......”一个有残次的玉器,终究再也成为不了美玉,他是在告诉自己再也不是完美无瑕了,再也走不进他的心里了? 对着他一双好似讥讽的态度,秦慕瑾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的沉重。 褚诣一眼就看出了她表情里的意思。她是不相信自己的,在她心里,这个答案是否定的,她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如此说可能是试探她,是假的! 他多希望她现在还和刚刚一样那么自信,不管因为什么都说不,你还是喜欢我!她心里就是坚定自己喜欢她。 如此方能体现出自己的一番心思没有白费,她也全都接受到了他的感情。 而现实是,这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她没有在自己面前强硬起来,而是慢慢地低下了头,心虚而害怕。 褚诣看着这样不自信的她,心里虽然清楚如此方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不是滋味儿也是真真的。 “王爷的意思,慕瑾是听明白了。”秦慕瑾也不笨,自然知道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拿捏她,用她秦家满门的性命拿捏她,他是想告诉自己,她秦家的安危,只是在他的一念之间,让她乖乖听话。 可是,她如今都成这样了,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他褚诣没有的,而所求的? 秦慕瑾心里是诧异,却没再兜着,直接问他的意思,“您想如何,如何才能不追究此事?” “药是慕瑾自己喝的,和身边的丫鬟,家里的人都无关,是慕瑾不想嫁给您做侍妾,寻了药熬了喝了,弄了这副样子,而后慕瑾求了父亲,说自己没有这福分,父亲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慕瑾得了顽疾,也怕传染给您,便帮慕瑾退了婚约。” “自始至终,全是慕瑾的主意,您要杀要剐都冲慕瑾一人来,和其他人无关。”她不想再去猜想他的心思了,要怎样都随他,只要不连累自己家人,她秦慕瑾如何都可以。 这么无畏,为了她家人,她真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几乎要达到自己目的了,褚诣的心里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高兴,半天后,他唇中嗫喏了一句,“你说的,只要能救你家其他的人,都冲你一个人来?” 果然是有目的的。 秦慕瑾在他隐晦不明的眼神儿中还是点了点头,她如今还有什么好怕的,左右不过这一身的臭皮囊而已。 “那好。”褚诣说,“只要你现在答应本王,你会老老实实地嫁给本王,不再出什么幺蛾子,本王就当对你先前的毁约不知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嫁给他? 这个男人脑袋是被门给夹了吧,他是忘了吗,她的婚约已经被皇上收回,是断断不可能再被皇上赐婚嫁给他了,他为何还要说嫁给他的事儿。而且,他刚刚说那些,不是说不喜欢她了吗,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娶她? 196你得起个誓 “王爷,我......”秦慕瑾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心虚,“......殿下,慕瑾名声不好,如今我秦家又被疑心涉险贪污......言而总之,慕瑾配不上殿下......” 他既然敢这么问她,自然是有应对在里面的,到现在,她还说这些话...... 就是一句话,还是不想嫁给自己呗。 他就不明白了,他褚诣好歹也是一个亲王,长得也相貌堂堂,身躯凛凛,哪里也不算差吧,为什么他一而再的求娶她,她就不想嫁给自己呢,而她也是说喜欢自己的,不那么讨厌自己,这到底为什么呢,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褚诣又一次皱起眉头,不得已说着违心的话,“本王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也不爱管闲事,和本王不相关的人,本王根本不会费心思,之所以一再的在你身上放低底线,完全是因为想娶你。把你,把你秦家当作本王自己的人来看的,本王自然不会让自己的人受委屈。” 他这意思,是在明确的告诉她,若是她不嫁给他,他便不会再管了! 褚诣继续说,“可是你呢,显然并没有那么想,本王也不问你究竟什么意思了。” “你就说吧,你嫁不嫁吧!本王也不能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了,我们都痛快一点,就现在决定,谁也不吊着谁了。“ “你不差一个婆家,依本王的条件,本王也不差一个媳妇儿。只要你说你不想嫁给本王,本王便不再强求了,我们各自婚嫁,再也互不强求,互不干涉。” 他这么说,纵然会让她暂时和自己离心,会埋怨上自己,可是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你若是不狠狠地逼她一把,她只存着想利用自己的心,即使是圣旨他拿出来了,最后再因为她一时想不开,再想什么招给退了,那他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自己的婚事,在一个人身上,可以再一再二,却不会出现再三再四的。 他真的真的,赌不起。 褚诣这一番话说得轻松,一张俊脸也落的一个平静,看似什么结果都接受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是有多紧张的。尤其看她一双眼睛在那里隐隐的微动,他就怕她是又看穿自己只不过是邪乎她,并不会真会对她见死不救,再和自己死杠,那他可就真没招了。 但愿她被自己这样一吓就怕了,别再折腾了。 他忐忑,秦慕瑾更忐忑。 她的心里深知,他褚诣是她的救命稻草,是秦家唯一的希望。他出手管她家的事儿,像他之前说的,不过三五天就办妥了。可若是他撒手不管她的事儿,她秦家一家洗脱罪名,有的是时间等,或是外面的人察觉到了他的心意,故意在上面使绊子,她秦家洗清罪名更是遥遥无期。到时候就算是洗清了,几个月下来,经过这一事,秦家的官运也算是到头了。 比起自己亲人的安危,她秦家满门荣辱,自己的那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呢。别说是嫁给他做侧妃,就是直接抬进去做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只要是他要,那她就应该烧高香的。 权衡良久,秦慕瑾终究再他面前妥协地低下了头,“我嫁。” “只要王爷有办法再娶我,我就嫁!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她嫁了,她答应说嫁给他了。 褚诣环顾她的容颜,虽然她的脸不美观,长着许多的红疹子,看上去还有点瘆人,可是在他看来,真是该死的好看,就怎么也看不够,激的他的心波澜迭起的。 “本王可以信任你吗?”他还记得在她从冀州府回来的路上,她明明也是接受自己的,后来不就反口了!这一次呢,不会又反口吧!他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恩,可以信任。”秦慕瑾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男人一眼,说道。 “你在本王这里信任度不高。”褚诣直勾勾地一直盯着她的脸色,“你起个誓,本王才信。” 起誓? 这种幼稚的东西,他褚诣也信?要是誓言有用的话,有很多的人,早就被劈的外焦里嫩了。 秦慕瑾心里很嫌弃,不过,不敢和他杠,还是依他的话抬起了手,只要他开心就好,她起誓说,,“我秦慕瑾在此起誓,若是今日的话有半分虚假,天打雷劈,不得......” 她话还没说完,一双大手就堵在了她的嘴巴上。 只见男人的脸皮都黑了,“不许你拿自己的性命起誓!” 秦慕瑾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他,心里那叫一个无语。 是他要让自己起誓的,若是她不拿自己性命起誓,那拿什么才让他放心,觉得自己诚心? 这个男人,她怎么觉得他的心那么矛盾呢!! 秦慕瑾心里悱恻后,抬手推开他的手,扯了一下唇角,“那您想怎么样吗?您说让我拿什么起誓,那我便拿什么起誓好吗?” 唉!好难呀! “算了,不起誓了!”褚诣将手放在她的细腰上,眸色深深地看着她,“你要是再反口,到时候本王就将你就地正法,得了你的人,让你替本王生育孩儿。你要是愿意让别人戳你爹你兄长的脊梁骨,让你秦家所有子孙因为你蒙羞,你就试着再骗本王。” “......”秦慕瑾长着红疹子的一张小脸儿顿时变得精彩纷呈,最后红成了晚间的落霞。 “流氓,不正经!”亏她以前觉得他清风霁月,是这个世间最正经,最不可亵渎的完美男人,现在越接触,她就越觉得他无赖,还有一些的流氓...... 总之,颠覆三观...... 褚诣笑,漆黑的眼仁都亮了,非但没生气,反而更开心,“流氓和不正经这样的词汇,是带有迤逦色彩的,本王确定以及肯定,长了这二十四年,唯独对你用过。” 这样的词汇,同时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也是不常用的,不是说一个好好的姑娘对任何一个异性都会说的。瓷器渣里找糖吃,她在自己面前这么形容自己,是对自己亲近的,娇嗔的意味在里面。 他这突然的这么说,怪让人难为情的。 秦慕瑾脸颊上更热了,“我说不过您。” 说完,她挣扎,“您要放开了,我要去看看喜儿。” 说到那个丫头,褚诣提高了一点的声音,“王恒,别打了。” “没打呢,刚想去准备长凳。现在主子不需要了,那属下就不去准备了。”王恒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你听到了吧,你那丫头,还没挨上板子呢!”褚诣微微扬唇说。 “......”秦慕瑾总觉得哪里不对。 褚诣不想让她深想,遂即换了话题,“之前本王答应你,让你去牢里见你父亲兄长,此事已经安排上了,为避免麻烦,我们子时去,越少人知道越好,对你秦家会很好,免得别人乱说什么。” 秦慕瑾心里蓦的一喜,遂即重重的点了点头,“都听王爷的。” “恩。王爷!果然,你这张小嘴里,经常的出尔反尔。”褚诣抬手揉了一下她十分娇艳的红唇。 秦慕瑾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无非就是之前说的叫他字的事儿,被他又拆穿,她的小脸儿倒是有了一些的不好意思。 “现在嘛,我们也没成婚,也没干啥的,就这样亲密的这么称呼,有一些不好意思。” “以后我会履行自己说过的话的。” “应该白纸黑字的让你写下来,签字按上手印,好让你抵赖不得。”褚诣看着她略微娇羞的小模样,低笑。 “......”呃......她信用有那么低嘛? 秦慕瑾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呵呵!自然开玩笑的。他可不敢逼的她太紧。 褚诣目光将她身上一扫,勾起了唇线,“晚上用饭了没有,本王还没吃,你陪本王用一些?” 秦慕瑾微抬眸和他深邃却带笑的眼睛微对视,错开后,还是点了点头,“恩。” 褚诣将放在她腰上的手移开,深邃的眼暗了又暗,停留在了她的臀部位置,“你......你可以起来了......” 他有些后悔,应该晚一点再提用膳的事儿的,这样能多抱她一会儿。唉,失算了,失算了。 “......”秦慕瑾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下一秒,人从他腿上跳了下去,站在离他好几步远的位置上。 她一双眼睛扑扇扑扇地望着他,沉默片刻,连忙移开眼睛错开,同时红着脸儿低下了头。 “是您将我拽在您腿上的。是您流氓!” “是本王,是本王。”褚诣痛痛快快承认了,小姑娘面儿薄,他总的照顾着她的自尊和脸面。 秦慕瑾眼睛弯了起来,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心满意足地低下了头。 看着她温柔婉约的面儿,褚诣的心里充满了柔情蜜意...... 197赶紧找婆家 淮南王府,当家主母淮南王妃的院子,屋子内厅。 软榻上坐着通身贵气的一男一女两个人,一人是淮南王任飞涛,另一人他的王妃周氏,身边除了信得过的婆子丫鬟三人伺候在身边着,其他人全等在院子里。几人没有一个人开口的,屋内一时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又过了好一会儿后,任飞涛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向对面的自己夫人,提声,道,“端王是真对秦家那丫头动了心的,我想来想去,咱们妍儿和他的事儿还是算了,彻底死了这份儿心吧。” “即使我舍了这张老脸跪在皇宫大门口,倚老卖老,求着皇上赐婚,让端王娶了咱们妍儿,她也插不进他们的二人世界,受苦的还是咱们妍儿。与其如此,不如就不给她任何希望,让她死了这份儿心,到时候我们仔细寻摸寻摸,给她找个普通人嫁了,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妾身如何不知道,端王不会是咱们女儿的良配!”周氏定定地看着他,脸色丧着,“可是有什么办法,妍儿喜欢他啊。” “我们要是说让她嫁给谁有用的话,还至于拖到现在?” “现在就是她不嫁,也得嫁,不能由她了。”任飞涛听得神色更是凝重,“我们要是再这么惯下去,丢我们淮南王府的脸面儿是小,可万一,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来,搞不好我们整个淮南王府都要为她陪葬!” “妍儿是一个姑娘家,她能做出多大的事儿来。”周氏心里有些不以为然,“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有我们淮南王府兜着,没什么关系的。” “你还这样说!难道真等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才认识到严重?”任飞涛望着周氏,说,“你就照我说的,现在开始,去找媒人,把京都这些未婚的男子都找出来,我们赶紧给她找婆家,将她嫁出去。” “怎么说风就是雨啊,这刚刚才说端王和妍儿的事儿,现在突然扯到妍儿自己婚事上,还要找媒婆,这是不是太仓促了?” “不仓促,这嫁女儿又不是卖大白菜,总的好好地挑挑。早点准备上,我们就多一天的打听时间,这是好事。”任飞涛说。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可是,妍儿的脾气犟,她不喜欢的,你就是拿八匹大马拉着,她都不肯走的。若是让她知道,我们私下安排她的婚事,她会生气,这会和我们闹得。” “你总的给妾身一点时间让妾身提前给她说说啊!等和她说通了,我们再做这样的打算。” 任飞涛眉眼之间的情绪更严肃了,“这次不能由着她的脾气了,等她想通,那得什么时候!你只管去找媒人,只要我们看着好,不管什么,都让她嫁,不嫁就滚出去,别做我们淮南王府的女儿了。” “用的上做成这样?”周氏微微皱眉,“咱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这样做肯定会伤了我们之间的情分的,她恨上我们,我们这又是何必的?” “现在就得这么做,你就算是想照顾她的情绪,也容不得她慢慢接触了。秦家那姑娘在王府住了都有两日了,现在整个京都贵族都知道,妍儿早晚会知道的,她知道了势必会闹,哪有时间等她接受,我们只能说一不做二不休,让她伤心,再绝她所有心思!” 198任妍闯王府 俩人说着‘曹操’,有关‘曹操’的事儿就来了。 “王妃,不好了,郡主冲出王府了!” 外面传来丫头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叫声,周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紧张地看向任飞涛。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一定是这臭丫头听到那秦家丫头住进了端王府,她去闹去了。”任飞涛叹气,手指点向身边的得力丫头,“去请五少爷,让他速去端王府将郡主追回来。” “是。”被指派的丫头立刻应下跑出去了。 “妍儿这孩子怎么就这么鬼迷心窍,别人是一眼都不看,这么多年,眼睛里怎么就只有端王一人!”她养尊处优,捧在手心里呵护了十多年的姑娘,这么上杆子倒贴一个男人,而这男人还不鸟她姑娘一眼,这让周氏怒其不争,心中别提有多么的不是滋味儿,越想越憋闷。 “还有端王,我们妍儿要人有人,要家世有家世,哪里配不上他,他就这么冰着我的女儿!他不过是,不过就是......” “你少说两句吧!”任飞涛出声止住了她的话,虽然他也不明白褚诣为什么看不上他的女儿,可是,到底是有些理智的,知道有的人是不能在背后议论的。 周氏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硬生生地咽下到嘴边的话,“妾身刚刚只是抱怨两句。” “老爷的话,妾身放在心里了,回头就去找媒人,给妍儿找婆家。” “你能想通就好。”任飞涛说,“这姑娘家呀就是这样,刚成亲之前那是千万个不愿意,等成亲以后,生米煮成熟饭,慢慢地就将这心给收了。妍儿也会这样的,等成亲后,她对端王的心也就收回来了。” “但愿是这样。”周氏叹气,回身,抬手趴在了窗户沿上,“妍儿不会在王府惹出什么事儿吧,端王可没那么好的脾气,若是惹恼了他,就怕他对妍儿......老爷觉得端王会不会对妍儿怎么样?” “不会的。”任飞涛这点信心还是有的,“端王虽然不喜欢妍儿,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会对一个女人下黑手的,妍儿最多是惹他不快,他不会怎样。” 听他这么说,周氏心里算是放下了一点的心。 ** 任妍提着裙摆冲进了马房,随手解了一匹缰绳,跳上马背就往外冲去,不管不顾的冲向端王府。 一炷香功夫后,她在端王府门前拉住了缰绳。 “郡主。”王府门口守卫的侍卫见是任妍,纷纷抱拳行礼,可也仅仅是行礼,门口他们是一点没让,相反,比起之前,情绪神态中还多了几分的警觉。 他们不是第一次和任妍打交道,太清楚她想要干什么了。 任妍黯淡伤感的眼神儿瞟向王府大开的大门,半天后回过神儿来,扫向他们,“我要见九哥哥,你们去通报。” “郡主,实在是不巧,殿下还没回王府。您是知道的,殿下刚刚回京,手上有许多的公事要办,最近这几天都会很忙的。郡主,这样吧,您先回去,等殿下回来属下转告他。”一个主事的侍卫笑呵呵地回道。 任妍发红的双眸紧紧地盯着他,神色哀伤又凝重,“你当本郡主傻是吗,要是本郡主没有打听清楚,会这么冒失的过来找九哥哥?” “你们快去请人,否则,本郡主便不客气了。”说着,她衣袖中的鞭子就滑落在了手里,指向了他们,一副要是不叫人就干架的姿态。 “郡主,这里是端王府,不是淮南王府,您要是在这里动手,您可要想清楚了?”主事的侍卫面色严肃地说。 “本郡主还有什么好怕的!”任妍的情绪有点崩溃,她没有喊,哽咽的声音却直击人的心脏,“九哥哥都将那个女人带进了王府,他拿着一把刀已经扎在了我的心口,我都要死了,还怕什么!” 侍卫们有些无语,无奈间,只见任妍的鞭子甩到了他们面前,险险地从他们面前掠过,侍卫们当时就生气了起来,“郡主,这里是端王府,不是您的淮南王府,您要是再这么着,属下们就不客气了,陪您练练。” “那就来吧,正好本郡主的气没地撒!”任妍遂即道。 “......”侍卫们无语,任妍手里的鞭子已经落了下来,由不得他们不信。 199我劝你放手 任妍手里的鞭子丝毫的不客气,见人就甩,那灵活的小鞭子就像一条毒蛇的信子似的,直奔人的脸,侍卫们手里拿着剑,却不敢出鞘,怕伤着她,只敢躲开,拖延。 一个侍卫从这乱糟糟的场面中跳出来,转身往王府里跑去,任妍看见了,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恒出来时,只见眼前一道带光的什么东西掠过,他长臂一伸,那像是装了眼睛的皮鞭就绕到了他的手臂上,王恒身形很快,迅速绕上去到了任妍身前,隔着绣着暗纹的宽大衣袖抓着了任妍握着小皮鞭的手。 “放开!”话从任妍嘴里说出来,随后,两抹眼泪也从眼眶中溢出,滑落在她的唇角。 王恒直视着她的眼睛有不明的情绪涌动,不过,很快便趋于平静,依旧是那双清风霁月的眼眸。 他开口,声音温润,“这个时辰,不知郡主大驾光临端王府,所谓何事?” 任妍嘴角全是委屈,还未开口,眼泪又簌簌地往下落,看的人只想帮她拂去那断了线的‘珠子’。 王恒一寸寸松开她的手,将自己的双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攥紧。他的两道目光像一座坏掉的钟表,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她挂泪儿的脸蛋儿上。 任妍用手背抹了两下眼底的泪水,吸着鼻子瞄了一眼比自己高将近一头的男人,囊着声音说,“我想见九哥哥,王恒,你可以带我进去见他吗?” “......”王恒清隽的眉眼几不可闻地拧了一下,沉默片刻,他直接否定了她的要求,语气干脆,“不能!” 任妍湿润润的眼睛在他给人很舒服的五官上微动,嘴巴慢慢撇起,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音调越来越高,“呜呜......” 王恒被她的哭声吓了一跳,不过还好,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及时收敛住了自己所有的情绪,让自己依旧云淡风轻,“郡主不用在王恒面前卖惨,王恒根本不吃这一套。” “......”没有人性!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在九哥哥身边久了,他也跟着变得没了人性。 任妍抬着泡在水里的晶莹透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他,委屈说,“你是知道的,我最喜欢九哥哥了,如今,他带那个女人住进了王府,这让我如何受的了!” 说着,她伸手揪住了王恒的衣袖一角轻轻地摇着,撒娇又示弱,“王恒,我求求你了,求你看在我们一同长大的份儿上帮帮我好吗?” “你就让我进去找九哥哥问清楚,只要问清楚就好了。我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 王恒被她缠磨的心微微动摇,负在身后的手不断地纠缠紧扣,他迟疑了有好一会儿,最后开了口,“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王府有规定,郡主是不可以进王府的。” “那个沈雨薇能进,如今秦慕瑾也能进,为什么我还是进不去?”任妍有些抓狂,懊恼无比,“你们王府的门禁为什么偏偏针对我啊?” 那是因为你最缠人,王府要是随你进,那你还不天天长在王府? 王恒扫了她一眼,淡定说,“我以为郡主是很清楚的。” “......”任妍一愣,微微地想了想后,甩了甩头,“我不管,现在我就要进王府见九哥哥,你要是不带我进去,那我就自己闯进去。” 她手中的鞭子又被她举了起来。 王恒清水一样的目光从她手里的小皮鞭上掠过,又定在她不甘不愿的脸儿上,“主子不喜欢郡主,郡主何苦一直纠缠下去呢?” “给彼此留点体面不好吗?” 他的话真的毫不客气,也没有照顾到她的脸面儿,一下子就戳进了任妍柔软的心窝子里,让她白皙精致的脸蛋儿一会儿红一阵,一会儿又白一阵儿。 “王恒你......” “我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很难听,可是,作为朋友,我不希望看到你执迷不悟,一条路走到黑。”王恒语气中多的是无奈,他叹气一声,“从前,我不劝你,是主子身边没人,你还有可能如愿,如今,主子身边已经有秦小姐,你纠缠下去,只能弄得大家都不愉快,所以,现在我劝郡主放手,还是迷途归反吧,别一错再错!”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可能?”被他否定,任妍气的肺都要炸了,她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和褚诣不成。 “秦慕瑾都........那样了,她都被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了,她都有可能,我任妍好端端的一个人,凭什么我不可能!”她就可能,只有她任妍能配的上九哥哥,只有她配才对。 “因为主子他不喜欢你,纵然你美若天仙又如何,在主子的眼睛里,他就看不到你。”王恒有些动气,话几乎从齿缝中低吼而出。 任妍被他这么毫不留情的话伤到了,眼泪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王恒凝视着她的泪目,理智一点点地回笼,他慢慢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重了,当下,神色略有些不自然,他低头,闭了闭眼睛。 再抬眸,神色又恢复了之前的清隽,“天儿都黑了,郡主这么闯进一个男人的居所实在不妥,你还是先回去吧。” “不,我不要。”任妍将他的衣角攥紧,“我今日一定要见到九哥哥,一定要见到。” 王恒凝眸望她,“见到又如何,你让主子娶你,他就娶你?” 任妍的细眉拢紧,“王恒,你不帮忙就算了,为何你要对我如此的急言吝啬,我自问从未得罪过你?” 王恒轻缓了一口气,负在身后的手放下,拂开她攥着自己衣袖的手,“回去吧。” “我不。”任妍犟道,“今日说什么我也要见到他。” “你见不到。”王恒淡淡说,“除非,你从我们这些人的身体上踏进去。” “......”任妍纠缠着眉头看着他,“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你敢,我知道你敢。”为了主子,你什么不敢。不要说前面只是他们这些人,就是刀山火海,你任妍也会跳下去。 可是,你的这份坚持,能不能放在别的地方,不要放在一个看不见你,也不会属于你的人身上。 王恒话顿后,继续说,“不过,我们不会放你进去。” “郡主要是愿意,咱们这些人就陪着郡主练练,正好,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正式的比划过了。” “王恒。”任妍跺脚。 王恒装作视而不见,“我出来见一下郡主,想说的就是那些话,希望郡主回去后好好地想一想!” “时辰也不早了,我还有公事在身,郡主自便。”王恒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往里走去。 “王恒。”任妍在他背后喊。 王恒只对王府的守卫说,“看好王府,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是。” “......”王恒头也不回地进了王府。 “为什么这样对我,太过分了。”任妍在他背后跺着脚,气的眼睛又一下子红透了,“你不让我进去,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死也要死在端王府门口。” “我看你怎么办!”真是太过分了,偏偏针对她,都来针对她。 任妍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斜了那些侍卫一眼,而后身子一低,当着这些人的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众位侍卫纷纷后退两步,脸上略有些不知所措。 200是什么孽缘 任妍哥哥任鑫驾马来到端王府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妹妹坐在地上正撒泼耍赖的样子。 他心里无比庆幸这是在傍晚,晚饭时间,街上没多少的人,但凡是白天,端王府门口一定被百姓围观成菜市场,她这千金大小姐追男人追到人家门前耍赖的名声便会传遍京都,淮南王府免不了又要成为勋爵人家饭桌上的笑柄。 任妍听到马蹄声,抬眸望去,见是和自己最亲近的五哥哥,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又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掉,最后又‘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任鑫黑了脸下了马,快步走到任妍面前,单膝跪在了地上,在她面前低嗤,“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们淮南王府的名声被你糟蹋的还不够吗,你非得让我们一家老小出不得门,才善罢甘休不是?” “五哥哥,我已经很难过了,你还责骂我。”任妍噙着眼泪瞟了他一眼,语气又软又委屈。 “你这难过都是自找的!明明知道纠缠并不会改变你们的关系,你还这么做,这不是自找难堪,自找伤心是什么。”任鑫抬头望了一眼灯火明亮,却无比静谧的端王府,伸手搀在了她的肩膀上,“妍儿,你起来,跟哥回家,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了。” 他妹妹在这里也有一会儿了,他不相信里面的主子不知道,而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只可能说明里面的人不想和她有过多的牵扯。所以,自家妹妹在这里多待一刻,便是多一刻的自取其辱。 “不,我不要......”任妍红着眼睛抬头望着任鑫,继续软着语气说,“五哥哥,我想见九哥哥,他们不让我进王府,你带我进王府好吗?” “你见端王干什么?他之前不都和你说清楚过,他不喜欢你,只把你看作妹妹看,你如今见他又怎样?”任鑫看着她的样子,对她又是怜惜,又是可怜,又觉得她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总之,感情很是复杂。 不过,最终,亲情占据了主导,她是他的亲妹妹,不管怎样,他见她难过委屈还是于心不忍。 任鑫轻拍着她的背脊,软着语气宽慰任妍,“你的事情我们回家和父亲商量好吗?若是你真想嫁入端王府,还得父亲去为你争取。” “妍儿,听话,我们先回府里,然后一起求父亲,让他老人家为你想办法。” “五哥哥,我想见九哥哥一面。”任妍轻拽上他的衣襟,祈求说,“就想见他一面,我真的好想他。” “求求五哥哥带我进王府,让我看看他。” “你怎么那么没有出息呢!”人家根本不喜欢她,她还纠缠不休。任鑫眉头拱成了小山,又忍不住骂了她一句。 “哥哥你骂吧,骂吧。”任妍一边抽泣一边,说,“我也恨我自己没有出息,心里放不下他,就想见他一面。” “这到底是什么孽缘!”任鑫长长叹了一声。 他松开任妍的肩膀,起身,凝着眉头看着端王府,耳边自家妹妹的低泣声始终萦绕在耳畔,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沉吟了许久后,他上前,走到拦路的侍卫面前,说,“我想见端王,你们进去通报一下。” 侍卫看看还坐在地上的任妍,再看看自己面前的淮南王府小公子,心里虽然清楚这小公子进王府是为了地上的小郡主,但没办法,人家身份在那里摆着呢,他们就算知道他们动机不纯,却也没办法将他们拒之门外。 顿了一会儿后,侍卫长抱拳,“是,属下这就去通报。” “小公子这边请,请您先去会客厅歇一会儿。”他朝里引了一下。 任鑫点头,转身,眸光定在还坐在地上的自家妹妹身上。 任妍微楞后,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跑向自己哥哥,手臂挎在了任鑫的胳膊上。 “小公子,郡主她......”侍卫长有些为难,“端王府规矩,郡主是不可以入王府的。” “哦?”任鑫冷冷地扫向他,“我淮南王府堂堂的小郡主,连进端王府的资格都没有,这,我就要好好地问问端王殿下了,我妹妹是缺什么少什么,连这资格都没有?” 说完,他冷哼一声,手拍在自家妹妹的手背上,“妍儿,走,我们进去。我倒要看看,有人是否敢将你赶出去。” 任妍点头,紧紧地跨着他的胳膊跟他走入了王府。 “......”侍卫长自得认命地进去。 ** 竹风阁内厅,宽大的圆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菜肴,屋内没有任何人伺候,就只有褚诣,秦慕瑾,还有她身边的毛豆。 毛豆面前放了一个盘子,秦慕瑾揪了一块肉放在了它的盘子上,毛豆吃的津津有味。 “你光喂它了,自己不吃吗?”褚诣凉凉地瞟了一眼地上那只埋头苦吃的大狗,自己嘴里的饭菜顿时没了一点的滋味儿。 “我吃着呢。”秦慕瑾说着又夹起了一筷子放入了毛豆的盘子里,还端起自己的小碗给它往盘子里拨了一点的米饭。 “......”褚诣将嘴里的米粒儿咬的西吧碎,心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憋闷。 咬牙切齿地将嘴里的东西嚼完以后,褚诣夹了一筷子芹菜放入了秦慕瑾的碗里,“快吃饭。” 秦慕瑾收回放在毛豆身上的目光,视线落在自己的饭碗里,顿时,柳叶儿细眉就拧巴了起来,“我不喜欢吃芹菜。” 褚诣凝视了她一刻,默默拿起筷子将她碗里的芹菜夹走,放入了自己的嘴中慢条斯理地嚼着,嚼完后,他问了一句,“还不喜欢吃什么?” 秦慕瑾戳了一口的米饭,微微寻思,说,“我就不喜欢吃气味儿大的东西,像大葱,蒜,芹菜,香菜这些。” “恩。”褚诣望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本王也不喜欢。” “......”秦慕瑾咬着筷子,定定了一会儿,目光落在描着精致花纹的盘子里,伸出筷子夹起菜心放入了他的碗里,“我喜欢吃这个,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褚诣望着她含羞带怯的脸儿,眼神儿格外的柔和,他拾起她放的菜心放入自己的嘴中轻嚼着,吞下后,弯着唇,“很喜欢。只要是你喜欢吃的,本王就喜欢,我们口味儿相合。” 秦慕瑾鼓着唇慢慢低下头,明亮的眼仁儿都挂了笑意。 正在俩人吃的腻腻歪歪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侍卫的通传声,“王爷,淮南王府五公子求见。” 任鑫? 褚诣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 201怕要生我气 秦慕瑾对于淮南王府这个名称也十分敏感,她不知道什么五公子,但她知道淮南王府的长乐郡主任妍,这小郡主可是他褚诣的头号小迷妹,对他可是相当喜欢的。 只要一有人提淮南王府,首先跃入她脑海的,就只有长乐郡主,任妍。 想到任妍,她的心里是有些滋味儿的,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 秦慕瑾夹了小小的一口菜,往嘴里塞着,一双眼神儿似有似无地往身边人身上错。 那小眼神儿带着几分的打量,几分的忐忑,看的人心不由得被她牵着鼻子动。 “怎么了?”褚诣察觉出了她脸色的不对,想了想后,低低地问了一嘴,“你认识任鑫?” 秦慕瑾摇头,咽下口里的东西后,脆声说,“不认识。” “哦,刚刚看你的神情,还以为你认识。”褚诣手中的筷子又动了起来,往她碗里夹菜,“别乱看,也别乱喂了,快吃你自己的。” 他黢黑的眼睛将她单薄的身子上下一扫,总算是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瘦了,吃个饭所有心思放在那大黑狗身上,半拉饭都喂了它,自己能长肉才怪。 以后入了端王府,这只大狗别想出现在他竹风阁。哼! 秦慕瑾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轻咬了咬筷子,松开后,说,“淮南王府的公子等着您呢,您不赶紧去?” “做什么事儿都有先来后到,他既然是后来的,就先在外头等着吧!”褚诣的眸色,平静无波,说话时,夹了一块鱼肉出来,这次,他没有放在她的碗里,而是,递到了她的唇边,一手还护在他的手下,怕这鱼肉掉在她身上。 秦慕瑾举在半空中的筷子立刻就僵住了,定定地看着近在眼前的鱼肉。 “张嘴啊。”褚诣唇角勾了勾。 “......”秦慕瑾的眼睛从鱼肉上移开,落在男人棱线分明的五官上,脸上的表情略微迟疑,“我自己可以的,我......” “难道想要本王嚼碎了喂给你?”褚诣同样定定地看着她,话音儿带了几分的笑意。 嚼,嚼碎吗?听起来好像很......恶心...... 而且,她有点......有点不适应被人这么照顾,夹菜也就算了,夹到嘴边是怎么回事,是要让她张嘴咬住他的筷子吃吗,感觉......怪怪的...... 秦慕瑾抿唇,她该怎么告诉他,她自己吃饭更好呢! 褚诣却固执的不肯收回手,鱼肉始终抵在她的唇边,一副她不接受他便不退缩的样子。 和他这样工于心计的男人相较,秦慕瑾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不一会儿,她便败下阵来。 秦慕瑾闭上眼睛,一副大义凛然英勇就义的表情,张嘴含住了他递过来的食物,她没再多看他一眼,急匆匆地吞下食物便埋下了首,快速地往自己嘴里扒拉着东西。 红晕,一直从她白皙的面部上红到耳根儿,那唯一白皙细嫩的耳朵也被这艳色感染,红彤彤的,在灯光的照耀下,红的透亮透亮的,煞是好看。 褚诣将她含羞带怯的小模样看在眼睛里,心情很好地勾了唇角。 这个饭,又往后吃了近一炷香的功夫,见身边小姑娘收了手,褚诣才慢吞吞放下手里的筷子,温语浅笑,“吃饱了?” “恩。”秦慕瑾拉长了一点的尾音儿,点了点头。 褚诣轻笑,“让丫头进来伺候着,上些瓜果,你先休息一会儿。本王去面前看看,去去就来。” “恩,好。”秦慕瑾回望了他一眼,面沉如水地点了点头。 褚诣伸手,大手放在她的腹部上,覆盖住了她交叠在一起的手,紧紧地攥了一下。 “......”秦慕瑾被他温热手掌覆盖的小手也不由得攥紧,僵在原处,动也没敢动一下。 他并没有停留太久的时间,不过一瞬间便收回。 秦慕瑾再凝眸望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起身,高大伟岸的身躯,在偌大的内厅里占有很强的位置,无形中给人心里一种无法忽视的感觉,仿佛这件屋子在他的衬托下瞬间都变得不高大了。 褚诣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裳后,缓缓转过身来,视线停留在仰面望着他的小姑娘面容上,刚恢复到面无表情的脸色,在面对她的这一瞬间,重新浮起淡淡的笑容。 他没说话,只对她浅浅一笑,却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他好像在说,乖,等我回来,不会太久。 ** 出了门,门口的喜儿和沈雨薇皆望了褚诣一眼等他吩咐。 褚诣脚步微停,看了二人一眼,“喜儿,你伺候在你家小姐身旁,陪你家小姐说说话。雨薇,你将房内饭菜撤了,好好收拾一下,再端些果盘过来,做完这些后,就不需要你了,你便可以走了。” “......”又是这样,这女人自从住进竹风阁,他的住所,但凡他在的时候,她就可以出来伺候人了,他若不再,竹风阁的门她都踏不进来,好像是在防着她,怕她对屋里那女人会怎么样似的。 更让沈雨薇愤愤不平的是,他吩咐的活计,永远是那女人自己的丫头什么都不用干,就只是陪她说说话。而她,沈雨薇,贵妃娘娘亲自挑选将来伺候他、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却在他们所有人面前被男人呼来喝去,做些粗活脏活,完全被人当做一个佣人来对待,这让沈雨薇感觉自尊心极为受创,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瞬间矮了秦慕瑾好几头,又自卑又怯懦,完全硬气不起来了。 自己被如此不公平的对待,沈雨薇却敢怒不敢言。尽管心里极为的不服气,有极大的委屈,她最终还是低了头,“是,奴婢这就去收拾。” 褚诣没说什么,也没给她多余的眼神儿,吩咐完后,抬脚就走了。 他的身形直至消失看不见,沈雨薇才收回远眺的目光,一回眸,喜儿在一旁打量着她,这又激起了她的战斗力,她低下的头颅又扬高了起来。 沈雨薇抬手,削葱根儿一样的手指落在乌黑的发间,扶上头上戴的金饰。 喜儿看着她类似千金小姐的装饰和打扮上,心里百转千回,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凝望了她几眼。 沈雨薇见她无动于衷,唇边的弧度加深,热情地说,“喜儿姑娘,你和你们家小姐在王府有什么吃不惯住不惯的地方可要和我说呀,你也瞧见了,王爷是很重视你们的,若是怠慢了你们,负责你们一饮一食的我难逃干系,恐怕王爷要生我的气。” 她这话初听着没什么毛病,可是都是在后院女人堆里混着长大的,听话不会只听表面,这里头的含义还是要细细的深想的。 喜儿一下子就从中听出了不少的讯息。一是,她沈雨薇是在告诉她,她们是客人,她是主人。二是,王爷很信任她。总所周知,饮食是很重要的,你要是下个毒放点什么,那都是危害主子健康的,尤其是皇家,对于饮食的把控,更是重中之重,所以,除非自己特别信任的人才肯托付饮食。能让她负责,可见,王爷是真的很信任她。三是,住不惯吃不惯都可以和她说,这是在告诉她们,王府是她在打理。这里面就不只是信任的成分了,细细想想,可能还和她即将会有的身份有关,这是隐晦的在告诉她们,她沈雨薇会是王爷的女人。四是,若是怠慢了她们,王爷可能和她生气,这说明什么,这又说明王爷和她关系非同寻常。生气这个字眼是很有讲究的,若是一个无关紧要,或是生疏的人,绝对用不到这个字眼,只有特别亲密的人还可以用,王爷又是一个极为冷情的人,会和她生气,那只能说明,他们的关系真的很近。 判断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喜儿心头顿时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沉重了许多。 自家小姐将来进端王府的门,怕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惬意。不说将来其他入府的贵女,就说眼下这位沈姑娘,虽然是个丫头,母亲是宫里的一位嬷嬷,家世不高,身份不贵,但是,她身后靠着郑贵妃娘娘,又有王爷的信任作为基础,掌握府里重要事宜,将来前途身份自然不可限量。她家小姐就算有和王爷的情意,可是这些情意,在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到头来,说不定还不如这个沈雨薇。 她养尊处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姐,被一个婢女压上一头,喜儿的心里,真是越想越不是滋味儿。 沈雨薇将喜儿的脸色收在眼里,得意的勾了勾唇。想吧想吧,最好将你的这些想法告诉你家主子,要是能让她知难而退最好,就算没有退,将来她入了王府,那也不能轻看了自己。她沈雨薇从小伺候在王爷面前,兢兢业业,不允许有任何女人小瞧她,轻视她。 “喜儿姑娘,傻愣着做什么呢?”沈雨薇面容上眉梢欢喜,说话的时候带了几分轻快的笑意,“你,或者你家小姐是真有哪里住不惯吗?” “若是如此,你别不好意思,尽管和我说,我这就去吩咐他们改进。” “没,没有。”喜儿牵强地扯了扯唇线,摇摇头,“王府很好,我和我们小姐住的吃的都非常好。” 沈雨薇狐疑地扫她一眼,一副的天真烂漫,“真的吗?” “若真有事儿你尽管开口,不用不好意思,也许不久,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喜儿回望了沈雨薇一眼,扬了扬唇,笑意却未达眼里。 202给她下马威 俩人进了屋,便看见秦慕瑾坐在软榻上,手里捻着一颗棋子,正在摆弄褚诣常用的棋盘。 沈雨薇将她全身上下轻扫了一遍,唇边的嘲笑渐深。 她是有多自信啊,这张脸儿都成这副尊荣了,还敢这么显,也不怕给王爷恶心着。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秦慕瑾顺着那道视线望过去,正对上沈雨薇的注视着自己的黑眸,当下,那双黢黑的眼睛就弯了起来,熠熠生辉,硬生生的让她这张丑陋的脸儿生出了花儿,能让人忽视了她的残缺,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些许的好看。 这个女人,都成这样了,还有勾引人的资本,若是恢复了容貌,那还不迷得人神魂颠倒的。 沈雨薇的心里已经将秦慕瑾当成自己最大的对手,能阻止她进王府更好,不能阻止,她便让这个女人在王府占不住脚跟,和王爷不是有情意吗,她到看看,真的到过日子了,这情分能比的过生活吗。 沈雨薇这么想着,面对秦慕瑾的目光,双膝就微微地弯了一下,浅笑盈盈,“秦小姐,王爷让奴婢过来收拾一下桌子。” 听到她的声音,蜷在一个角落的毛豆支棱了一下就起来了,对着沈雨薇就开始狂吠。 “毛豆,不许再叫。”秦慕瑾寻了大黑狗看去,眼神儿攸地变得咄咄逼人,警告它说,“不许对沈小姐无礼。” 毛豆的气焰一下子就蔫蔫了起来,哀怨地呜咽了几声,耷拉下脑袋就又卧回原处。 这个畜生,还真是听话,沈雨薇狠狠地剜了地上的大黑狗一眼,等她收回目光时,正对上秦慕瑾那双黢黑晶亮的双眸,只见那双眼睛下一秒就弯了起来,她语气淡淡,说,“有劳了。” “应该的。”沈雨薇停顿了一秒,扯了下唇,“应该的。”说完,她起身便向饭桌前靠,着手便收拾了起来。 秦慕瑾收回目光,继续看着牌面上的棋子。 喜儿走到自家主子面前站住,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拍了一下自家小姐的胳膊,朝背对着自己的沈雨薇努了努眼睛。 秦慕瑾唇边弯起,无声地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将注意力继续放在自己的手上。 轻敌啊,真是轻敌!自家小姐真是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了,都不知道后院这些女人其实是很险恶的。就这个沈雨薇,人家摆明了已经将她视作‘敌人’了,她家这小姐还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要她说,就该给她一个下马威,狠狠搓搓她的威风,让她收敛自己,将来等入了王府,她也不敢蹬鼻子上脸。 喜儿心里已经决定,一定要好好提点提点自家主子,免得她过于轻敌,将来被人拿捏住。 沈雨薇这里,做起事儿来相当认真,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面,出门,叫了侍卫进来,将那些碗碟交给侍卫,“你将东西送入厨房,再让他们切点水果,准备点可口的小点心,一会儿我过去拿。” “是,沈小姐。”侍卫客气又恭敬说,而后,他端着东西便走了。 沈雨薇扫了一眼还专注下棋不为她一点所动的秦慕瑾,手里的抹布使劲地攥了攥,又收敛情绪扬上恰当的笑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秦慕瑾的身边。 她的目光在棋盘上停留了一下,视线落在秦慕瑾布满疹子的脸蛋儿上,挤出笑容开口,“秦小姐。” “恩?”秦慕瑾抬头望向她,等她往下开口。 “......”是沉的住气,还是傻白,没听明白她那番话是说给她听得? 沈雨薇继续挤笑容,“秦小姐,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和奴婢说,奴婢去给您安排。在咱们王府就像在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她这话又在暗戳戳地炫耀自己在王府的地位呢!喜儿不安地看着自己的主子,怕她没理解沈雨薇话里的意思,对她温言软语,再失了自己的威严。 秦慕瑾的眼睛就定定地盯在沈雨薇清纯靓丽的脸上,神情淡淡,不悲不喜,“王爷很细心,安排的面面俱到,我住的很舒服,暂时还想不到有什么需要。” “沈姑娘,谢谢你的体贴。” 你沈雨薇在这王府是有地位,她们初来乍到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可是,端王殿下将自家小姐放在心尖儿上啊,你再厉害,能有人家心尖儿宠厉害?就凭这一点,足以让一个女人嫉妒的发狂。 很显然,用端王殿下来堵她的嘴,这一招高明的不能再高明了, 喜儿的心里已经为自家小姐的应对竖起大拇指了,原先她还想着自家小姐年轻,也没有应对这些争宠的手段,难免要吃亏。现在她才想起,她家小姐是有些手段的,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小姐是看着温温软软的,但你不要把她当软柿子捏,她不对你下手,可是你要是蹬鼻子上脸欺负她,她也是不吃亏的,这一点看看府里服服帖帖的姨娘就知道了。 喜儿这次终于放下心,直起背来一脸兴冲冲地沈雨薇。 沈雨薇手里的帕子已经被她捏的往下滴水儿了,滴滴答答的顺着她的裙摆往下流,而她还不自知。 要不是她还有一些理智,不想在秦慕瑾面前失态让她瞧笑话,也不想因为惹恼她而被褚诣赶出端王府,她要不早就......早就...... 深吸了一口气后,沈雨薇努力地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那么的僵硬和恼怒,“秦小姐说的没错,咱们王爷是个很细心,很体贴的男人,他对人对事总是面面俱到,安排的十分妥帖。” “雨薇就怕对秦小姐照顾不周,有点关心则乱了,还请秦小姐不要介意。” 她这是在告诉她,端王对她并不是独一无二,是性格使然,让她不要嘚瑟! 秦慕瑾心里明镜儿一样,应对自如,说,“自然不会。” 她轻挽着唇线,错了一点眼神儿瞟了一眼身旁的喜儿,一副怒其不争的语气,“你瞧瞧人家沈姑娘,做事周到细心,说话办事也滴水不漏,往后多和人家学学,也让我少操点心。” 她是一个丫鬟,把沈雨薇和她相提并论,这是在指出她的身份不过也是一个丫鬟。 像沈雨薇这样,仗着自己母亲是贵妃娘娘身边红人而得到抬举的,身份不高,宫女女儿的出身,丫鬟的身份,她是自卑的,最在意的也是自己的身份,照着这点戳,绝对能够戳痛她。 喜儿一下子就懂得了自家小姐的用意,自然也不放过戳她心的机会,“沈姑娘的母亲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老嬷嬷,伺候人大半辈子了,说起这伺候人的活计,是翘楚,沈姑娘有这样一位母亲在身旁言传身教,一身本事自然是不差的。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跟着沈姑娘好好学习的。” “你有这觉悟不错。但是,也要看沈姑娘的,看人家肯不肯指点你一二了。”秦慕瑾淡淡的眼神儿慢悠悠地从喜儿身上移开,落在一旁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的沈雨薇脸上,轻笑着。 喜儿抬步走到沈雨薇面前,抓住了她的手,情真意切地恳求着,“沈姑娘,不,我看你比我大,我就叫你姐姐吧,姐姐有时间能不能指点喜儿一二,喜儿一定感激不尽。” 姐姐?她一个丫头叫她姐姐,她也配? 她将来可是要成为殿下女人的,是要成为这王府贵妾的,怎么可能和一个丫鬟称姐妹! 沈雨薇直勾勾的眼眸半天后才从秦慕瑾那张骇人的脸上移开,慢慢地落在殷殷期盼的喜儿稚嫩的五官上,她的手抬起,将喜儿抓着自己的手给推开。 “雨薇没有秦小姐说的那么好,不敢班门弄斧,答应什么教人的事儿。” “王爷吩咐让雨薇为秦小姐准备点瓜果,雨薇去厨房看看,一会儿给秦小姐端过来。”说完,她不等秦慕瑾说话,抬脚就往外走了。 她一走,喜儿的小脸上的笑容就不克制了,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还在我们小姐面前耍心眼,真是不自量力。” 她颠颠地跑到秦慕瑾身边,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和沈雨薇的交战中,小姐赢得十分漂亮。奴婢原本还担心小姐被她欺负,现在看来,是奴婢多虑了。小姐一直都很聪明,不会吃亏。” 战胜沈雨薇,秦慕瑾并没有多么的得意,她敛起眼眸中的光芒,手指捻起一颗棋子,眼眸认真在棋盘上巡视着。 “小姐为什么不开心呀?”看她脸色没有任何的喜色,喜儿有一些不解。 明明刚刚她的反击是那么漂亮的,为什么她看上去那么闷闷不乐呢! “我只是在想,我这一辈子是要一直这样过吗?”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的无奈,“今天有沈雨薇,明天还有张雨薇,李雨薇。” “今天她想拿捏我,明天还有另一个人想要给我下马威,想到这样的生活,我就高兴不起来。”从前她秦家只有两个姨娘,看到他们争宠她还觉得烦的很,将来若是嫁入王府,那可不只是两个姨娘那么简单的事儿了,那生活,一定惊心动魄,鸡飞狗跳,想想她就没有过下去的勇气了。 可是,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又如何,她一个小小的女子,如何和他端王抗争!唉! 203我情之所钟 “小姐,别说端王殿下这样的天潢贵胄,就是普通人家稍微有点钱的,家里也有许多妾室。”喜儿劝慰,“您要是为这种事情所困,那便是钻牛角尖了。”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唯独你是我情之所钟。”秦慕瑾黑眸紧凝着面前的棋盘,红唇启动,语气幽幽,“喜儿你说,这个世间......就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小姐!您不可以再说这种话了!”喜儿大惊,眼睛在四周闪了闪,见没人,压低声音在她面前说,“妾室不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还是身份的象征。若是男人只有一个妻室,一定会被人在背后笑话的。” “您说这种话,让人听到了可不好了,他们该说您没有容人的雅量,对您和咱们秦家的名声都极不好!” 人活着就是有各种各样的枷锁,开心不能放声大笑,不开心也要照顾周围人的情绪,总之,累的很。 秦慕瑾暗暗地吸了口气,抬眸对她笑了笑,“好,为了秦家,为了我自己的名声,以后我一定注意,不再说这种话了!” “恩,这样才对嘛!”喜儿愁眉散开,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看她。 秦慕瑾噙着笑意轻轻地摇了摇头。 ** 会客厅。 任鑫和任妍坐在椅子上喝茶等着主人,可是,三壶茶下了肚子,男人还不见任何的踪影,让俩人坐不住了。 尤其是任鑫,不耐烦的都要骂娘了,“端王太过分了,他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把我们晾在这里这么久,真是太过分了......” “哥,稍安勿躁嘛。九哥哥这么长时间没来,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给耽搁了。我们耐心地等就是,等他忙完,他自然会来见我们的。”任妍眉眼间的神色略有些紧张,看着任鑫的眼神儿透着小心翼翼,她最怕他现在,一个老大不乐意再拉着她走。 而端王府是她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进门的,她已经决定现在就是赶她,她都不要走得,所以自家哥哥绝对不能这么做,否则闹起来,丢的就是他们兄妹的人。 任鑫不难猜出她的心思,可是,就是知道,他心里越发的觉得现在这所有的一切不值得,为他褚诣这么糟践自己就是不值得。 “妍儿,端王的态度真的很明显,他不喜欢你。”任鑫说,“如此这样,我们执着下去只会让自己的姿态变得更难看,不如放手。你放心,届时家里会给你找到更好的人,有我们淮南王府做后盾,你一定会生活的很如意的。” 不管是如何,肯定比赖着他褚诣要好。 任妍摇头,态度坚定,“不,这辈子妍儿只想嫁给九哥哥,除了他,就是给妍儿一座金山一座银山为聘,妍儿都不嫁。” “哥,妍儿的态度很坚决,您别再劝我了。您要是真心疼妹妹,就耐下性子来和妹妹一起等等九哥哥。妍儿心里感激不尽。” “你怎么这么犟呢!”任鑫无语,“他不在乎你,就算将来勉强地娶了你,就这么放着冰着,你觉得你能幸福吗?” 204脑子不清楚 任妍红润小脸儿上的血色渐渐褪去,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她丰润白皙的手指紧攥着茶杯,若是茶杯能够变形,一定被她捏的不成形状,沉默半晌后,她启口,“纵然他褚诣是一块寒冰,熊熊烈火的烘烤下,总有融化的一天。” “我任妍就是那烈火!”她就不信融化不了他。 “若是别的男人,或许还有可能让你融化。可是,现在那人是褚诣......”任鑫这么提醒她。 他没有她那么乐观,若是他褚诣是一个可以靠商量而有所妥协的人,早几年他们怕是已经定下婚事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褚诣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可能捂不热。”任妍找了一个借口来堵自家哥哥的嘴,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话也是说给自己听得。 任鑫对她又深看了一眼,她真是不撞得头破血流不知道回头呀,罢了罢了,就先由着她去,等她自己慢慢想通吧。 这一次对话后,任鑫没再言语,找了个舒服姿势往椅背上一靠,强撑着性子继续等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渐渐紧合上。正当他睡得正香时,忽然,腿上一阵刺痛传来,他立刻就清醒了。 “哥,九哥哥来了。”任妍低眸匆匆扫了一眼还瘫在椅子上的自家哥哥,视线已经迫不及待地抬起紧凝在门口。 “没出息!”任鑫脸色不好,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只是将自己的身子往上提了提,依旧懒懒散散的。 这时,他们久等的男人姗姗来迟,一身铁黑色上面用银线绣着蟒纹的衣袍包裹着伟岸挺拔的身躯,面容寡淡,矜贵中更是疏离,令人不敢轻易的在他面前造次。 任妍蠢蠢欲动的脚步在触及男人拒人千里之外的面目表情时,立刻收敛起来,改追寻着他的眉眼。 “九哥哥。”她的嗓音已经有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褚诣眉眼间情绪不变,一如既往的疏离,他礼貌性地淡扫了任妍一眼,对她微微点头,直奔前方的大班椅上。 “......”他这么忽视她,让任妍的自尊心大大受创,心里猛地就是一痛。不过,她自小就被褚诣拒绝惯了,也就微微难受了一下,很快便收拾好心情,而后默默地坐回了座位。 任鑫没打算行礼,歪在椅背上我行我素。 褚诣微一抬宽大的衣袖,姿态霸气地坐在了椅子上,一双没有多少情绪的眸子落在瘫在椅子,正揉眉心的任鑫身上,情绪没有多少的起伏,“五公子不舒服?用不用本王叫御医过来给瞧瞧?” 任鑫揉太阳穴的手指滞了滞,片刻后,放下笑眯眯地看向男人,只是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那双邪气的眼睛还是冷的,“不用劳烦御医,末将只是在这椅子上坐的太久,身子有点累了,歇上一会儿就好了。” 他这话里刻意加重的意思,别说褚诣了,就是任妍这个不会察言观色的都听出来了。 哥哥怎么如此说话? 这个时候,她也发现自家哥哥的态度也有些问题,不仅没行礼,现在这姿态也很不妥帖,太不尊重九哥哥了。 虽然她淮南王府家世显赫,和九哥哥同是王位,可是,九哥哥是皇子,是亲王,皇上最器重的儿子,比起他们这种因为祖上阴萌而受封的家族不知道要高贵出多少来!他们还是要对他尊敬有加的。 而哥哥如此亵渎九哥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任妍的脸色迅速变化,紧张中透着几分的忐忑,她蹙着眉心盯着自己的哥哥,想用眼神儿提点他两句。 可任鑫根本不瞧她,她拧了半天的眼眉一点效果都没有。 不得已,任妍抬起手肘轻撞了一下他们中间的小几。 小桌一晃,任鑫就移眼看向她,任妍对他挤眉弄眼,任鑫薄唇简单的勾了勾,下一刻就从她身上移开,继续落在正前方姿态闲适的男人身上,“难道,末将说的不对?” 他这话一落,任妍纤长浓密的睫毛就颤了起来,她连忙面向褚诣,对他解释,“九哥哥,我哥哥睡糊涂了,脑子有点不清楚,话说的有点糊涂。” “你千万别和他计较。” 对于自家妹妹的解释,任鑫并没有领情,反而眉眼间更是倨傲,“妍儿,你不用替我解释什么。” 哥哥今日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再的挑战九哥哥的威严! 任妍想了所有的可能,就是没想过任鑫之所以一再的挑衅褚诣,是她的原因。 就在她略微仿徨不安时,男人清冽冷沉的声音传入了他们耳朵,“从你们这个时辰,踏入端王府的大门开始,本王就知道你们的脑筋是不清楚的。” 他这是指责他们不请自来? 任妍和任鑫猛地想到他的规矩和手段,心头猛地一慌,男人的话继续,俩人竖着耳朵听,“看在有从龙之功的淮南王府,和你们年纪还小的份儿上,本王就不和你们计较。” 听到他说不和他们计较了,俩人被吊起来的心又落了下去,可是,也就前一刻,男人很快就转了话头,“不过......” 俩人的心又被吊了起来,视线紧紧地绞视着他。 褚诣低头,转了转大拇指上象征着身份的黑玉扳指,薄唇上讥讽尽显,“本王也就容你们放肆这么一次,端王府不是什么人想入就能入的,若有下次,别怪本王不顾念情分。” “......”他的警告像是突然架上脖子的冰冷兵器,仿佛他们只要再敢前进一步,他们的脑袋和身体就会分家。当下,俩人心底都发了怵。 任妍被他浑身往外散发的冷冽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进门前的所有少女情怀也都全变了质,垂下头不敢看他一眼,只紧紧地攥着手心。 心里权衡良久后,任鑫开口,“端王。” 褚诣平静无波地看向他,等他开口。 “我淮南王府从前有从龙之功,如今,家族众位男子在军中也掌握重要军师。端王殿下是有大志的,应该不甘心庸庸碌碌吧?” 205是结党营私 “缔结姻亲是权势之间的信任手段,若是您端王府和我淮南王府之间联姻,您娶了我妹妹任妍,我淮南王府一族一定为殿下尽心竭力,保您前途。” 皇上春秋鼎盛,宫中皇子又众多,他褚诣虽然有治国之才,也深受皇上喜爱,可凡事多有变故,这皇位到最后,也不一定就是他的。 可若是他的身后有他淮南王府在添码,不说这皇位板上钉钉就是他的,却也是十之八九。 如此,他褚诣还不动心? 任鑫的脸上已经洋溢上得意,他自认为自己的这一番话,对于像褚诣这样搞事业的人,根本就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任妍虽然不懂政治,却也听得明白自家哥哥要表达的意思,就是以他淮南王府的支持做鱼饵,引她的九哥哥上钩娶她。虽然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婚姻中夹杂上利益,可是,眼下九哥哥不喜欢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以她想要融化他的想法,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按照她哥哥的主意,先引着他娶自己为先,至于感情,日后再说。 任家兄妹俩各有好打算地等着他。 可是,半晌过去,男人并没有他们预料的那样欢喜或有动心的痕迹。 褚诣一双墨黑的眼睛低垂着,手指转动着大拇指上的黑玉扳指,动作有一搭没一搭的。 “......”等了好半天,男人没有如自己预料那般动心的意思,任鑫又有些坐不住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为什么他还不说话? 难道他淮南王府的支持,就那么廉价,没有任何诱惑吗? 任鑫扫了一眼男人手里的动作,还有他眉目之间的情绪,因为得不到,口气不善,“殿下这是拈花一笑,让我们兄妹二人猜测您的意思?” “任鑫。”褚诣出声,声音平静轻缓,第一次喊了任鑫的名字。 他平静的语气下,是让人丧胆的压力。 任鑫当下就不敢再有造次,仰头望着他,一副竖着耳朵听教的意思。 褚诣说,“你知道,你刚刚的那一番话,是可以将你淮南王府,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你这叫结党营私,窜度皇子谋位,依我大魏律法,抄家灭族。” “......”任鑫心里重重地咯噔了一下。 他是知道自己的那一番言论有些狂妄的,那种话是即使他父亲祖父在场,即使心里百转千回,都没有办法承认的事情。可是现在,都被他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用一时意气之姿给说了。 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嘴快,“末将只是,只是......为殿下考虑......” 褚诣皮笑肉不笑,“你是怎样打算的,我们彼此明镜儿一样。” “任鑫,本王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是什么支撑你,让你在本王面前说这种话!” “你是觉得本王很仁慈,因为本王惜才,爱惜老臣,所以才在本王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口无遮拦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不,不是。”任鑫随意乱躺的背身终于直了起来,他惊慌失措,“任鑫只是为自家妹妹打抱不平,没有其他意思。还请殿下不要多想。” 开玩笑,结党营私的罪名一旦认下去,淮南王府准完。他傻了才认! 206任妍抱褚诣 褚诣看着任鑫,勾着唇线,薄唇上的笑容讳莫如深。 半晌后,他道,“关于与另妹的关系,不管是和父皇,还是与令尊淮南王,本王从前都有明确的说明过,那便是不会娶她进门的。五公子若是没听说过,本王便再费些口舌,郑重地和你再说一次!” “这辈子,褚诣和任妍绝无可能,不会娶她。”淮南王府手握重兵,就算是功高盖主威胁到了皇权,致使他们的兵权早晚有被收的一天,可是,那也是以后的事情。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有他淮南王府的加持,对于任何一个皇子来说,那是在身上增加砝码,得到那把椅子便会容易很多。 可是,即便是面对这么一个大的香饽饽,他褚诣也不动心。因为,在他的心里,婚姻,从来都不是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他不会为了拉拢朝臣,为了这些权臣之女娘家的势力,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让自己彻底戴上面具,在家里也游走在这些权势上和她们虚以为蛇,过着看似妻妾成群人人艳羡,实则孤寡无味的生活。 若是权势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孤独和累心,那他要它,还有何用! “......”他如此决绝无情的话,彻底让任妍伤了心。 她就是那么差?差到她拿着淮南王府一族为他前途铺路做嫁妆,他都对此不屑一顾,还说他们绝无可能! 任妍面容苍白惨淡,眼眸开始泫泪,遥遥望着他和自家哥哥交谈的神情,双手无意识地攥紧,微长带尖的指甲划破了她手背细嫩娇养的肌肤,落下骇人的划痕,一向怕痛的她,都未察觉分毫。 “殿下,末将的意思是......”任鑫皱眉,张嘴想解释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他犹豫着没有往下开口。 褚诣将胳膊搭在了红木的扶手上,姿态慵懒,“任鑫,本王今日心情还不错,给你讲个人物故事吧!” “......”人物故事?他这是什么意思?要讲什么故事?他来此可不是听他说故事的,他们现在在说淮南王府和端王府联姻之事。 任鑫静默地看着他,愣愣地出神,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褚诣也不管他什么表情,不和他啰嗦什么废话,略略停顿片刻,启口,道,“本王要和你讲的这位人物,是汉初三杰之一,张良。” 张良?那个功成身退的张良? 任鑫放在椅背上的手一瞬间攥紧,紧紧皱着眉头凝着侃侃而谈的男人。 “张良祖先韩国人,祖父和父亲加起来做过五代韩王之相,真正的贵族出身,家世显赫。他本应该会有一个好的前途,可是,时代风云变化,还未等他成人,韩国已逐渐衰落。秦国统一六国过程中,早早就把韩国灭了。张良亡国,自然对秦十分仇恨,秦末农民起义中,张良聚众起兵反秦,后归刘邦,他设计击败秦军,劝谏刘邦撤出秦宫,争取黥布、彭越,笼络韩信,进而灭楚,为刘邦夺取天下立下了不世之功。刘邦封赏功臣时,对张良的封赏是“自择齐三万户”,张良谢绝,只要了“留”这个地方。功成名就的张良此时已形同隐居,逐步从“帝者师”退居“帝者宾”的地位,遵循着可有可无、时进时止的处事原则,除了在封赏功臣、建都问题上出了点主意外,恪守“疏不间亲”的遗训,极少参与谋划,后来在保护太子上发挥了作用。” “张良素来体弱多病,又目睹彭越、韩信等有功之臣的悲惨结局,联想范蠡、文种兴越后的或逃或死,深悟“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道理,惧怕既得利益的复失,更害怕韩信等人的命运落到自己身上,乃自请告退,摒弃人间万事,专心修道养精,是西汉三杰中唯一功成身退的开国之臣。” “......”他要是讲别的什么人物,任鑫有可能不认识,但是像这种历史上有名的开国权谋之臣,他这样的武将还是知道的。 张良在他的印象里,留给他最深刻的,就是像端王说的,是西汉三杰中唯一功成身退的人物。 端王不是一个爱说废话的人,绝对不是在给他普及历史人物,任鑫微微一想也明白了过来,他这是在提点他,让他,还有他们淮南王府不要恃宠而骄,自古功臣可没有多少能够善终的,若是不知进退,便会落得一个如韩信文种下场。 任鑫想,一定是他刚刚说的那番联姻的话惹恼了他,他在威胁他,若是他还有他家对他施压,他会让他们落得和韩信文种那样一个悲惨的结局。 褚诣看着任鑫那张不服气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刚刚那一段啰嗦是白费口舌了。枉费了他一番心思。 褚诣没有了再和他交谈的欲望,手臂从红木椅子上拿开,利索起身,“你们自便吧,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迈步就走,在他越过任妍一点时,任妍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下一秒就从椅子上起来,就朝褚诣冲过去,双手一张抱住了他的腰身。 褚诣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动作,被她抱住的一两秒内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清醒后,他两只修长的大手一用力,很快就将圈在自己腰身上的两条软软的胳膊给甩开。 同时,愠着一张吃人的脸色,凉凉地锁着已经低低抽泣的任妍,“淮南王府若是不会管教女儿,本王不介意替你们管教!” “......”任鑫久久才从刚才这一幕中反应过来,意识到他说的什么时,连忙拉着僵在一旁的任妍跪在了地上。 “殿下息怒,小妹她......她只是因为用情太深,一时无法接受殿下的拒绝。还请您,不要和她计较。”他后悔了,明知道自家妹妹会冲动,还自以为是地带她进了端王府,以为凭借自己一己之力可以扭转局面。现在倒好,什么事情没办成,还招了他的嫌弃,让他用一个张良的故事来警告他,自家妹妹又扑上去抱了他,加深了他的厌恶。怪他,怪他,都怪他。 207他不喜欢我 “用情深?”男人黑着的脸上透着威严与拒人千里之外的情绪,嘴角讽刺更是明显,“呵!话都说清楚了,还如此纠缠不休,给彼此添麻烦,在本王看来,与其说是用情深,不如说是厚脸皮,不矜持!” 他说她,厚脸皮?她不矜持? 褚诣的话像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任妍的脸皮儿上,难听的,让她的心都泛起了痉挛,任妍拼命地咬着唇瓣,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可是,她喜欢了十多年的人轻视侮辱她,真的让她受不住,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羞愧得无地自容。 任妍最终还是控制不住,一点点地哭出声来,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褚诣最讨厌女人哭了,听得人头昏脑涨,他满脸不耐烦地瞟了任妍一眼,双手负向身后,脚下没有一丝留恋地往外走去,想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你别走!”任妍见他走,慌忙从地上爬起,就追上了他的脚步,并拦在了他的面前,眼泪往外甩着,“九哥哥,你不许走,我不允许你走。” “妍儿,不得在殿下面前放肆!”任鑫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拽住了她的胳膊,同时,对她使眼色,低声说,“你别做傻事,惹恼了殿下,我们淮南王府不好过。” 任妍哪里听得进他的话,她的眼里就只有面前这个占据她所有心思的男人,“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 她使劲地攥着手心,在他面前卑微的像一粒尘埃,语带哽咽,“九哥哥,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差在哪里,你说出来,我改,我都改,我会努力再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只要你肯将你的心分给我一点点,我做什么都愿意,真的,九哥哥,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我都在所不惜......” 褚诣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寡淡漠然,“本王堂堂一七尺男儿,屹立于天地之间,有多少的事情要做,怎么会和女子一样,只重视情爱?” “任妍,你不用再费心思在本王身上,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本王都不会喜欢你。”不要说现在他认定了秦慕瑾,就算之前没有见过秦慕瑾,他从来也没有将这个刁钻缠人的郡主考虑娶进门。她太闹,看着眼睛花,耳朵满,他消化不了。 他眼睛扫向任鑫,“长乐郡主似乎不太懂规矩,五公子,你还是将人快些带回家,好好地调教调教吧。本王的耐性有限,可以容忍她再一再二,不会再三再四。下一次她若还是这样鲁莽,本王便不客气了。” 说完,他抬脚,饶过他们往外走去。 他一走,任妍身子就跟被人抽光了所有精气似的,往下一滑软在了地上,她将脸深埋在膝盖中委屈又无助地哭了起来,撕心裂肺。 她的哭声引得外面守门的侍卫频频往屋子里张望,任鑫看了一眼,羞愧的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低嗤,“妍儿,这是端王府,你这么哭哭闹闹的成何体统。” “快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他不喜欢我,我没有机会了......”任妍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拿着刀在上面喇似的,痛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我的心好疼,我的心好疼......“ “你......”任鑫见她哭成这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是眼下她哭成这样,他也没办法走,出去还不够丢人现眼的,任鑫想了想,转身回到了椅子上坐好,等她哭够了再走。 208为什么是她 前院会客厅至竹风阁的游廊上,褚诣和正赶过来的王恒走了个碰面。 王恒快走两步到他面前欲行礼,褚诣见状摆了摆手止住了他行礼的动作,语气淡淡,“不必多礼。” “多谢主子。”王恒起身,抬眸望向他,见他脸色略有铁青,连忙请罪,“属下听说长乐郡主进了王府,是属下管理不周,让他们进了门,还请主子责罚。“ 褚诣敛了眉眼,“任鑫和任妍的脾气,本王还是知道的,侍卫怎么可能拦得住他们,此事不怪你。” “属下羞愧,没有处理好此事,惹主子生气了。”虽然他说不追究,可是王恒心里还是不舒服,怪自己没有留下来等任妍走了再进府。说到底,真是自己疏忽了。 “别说任妍,本王现在一听到她的名字就头疼。”褚诣拧了下眉头,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刚刚被她的哭声弄得头昏脑胀的,王恒,你让本王消停一会儿。” 她哭了? 王恒的神色略略有些复杂,将唇抿的没有一点的血色,好半天后才回过神儿来,将注意力放在自家主子身上,“主子心情不好,属下陪主子散散心?” 两个大老爷们散步,褚诣一点都没觉得有意思,他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了,“不用,本王回竹风阁。” 回竹风阁,那一定是找秦小姐散散心情了。果然是动了感情的男人,他已经体会到感情中的美妙滋味了。 王恒扯着唇线点了点头,“看来,主子的好事要近了。属下先提前恭喜主子抱得美人归。” “美人儿?”褚诣想到了那张布满疹子的脸蛋儿,黑亮的眼仁儿中多了几分的笑意,“她如今可真不算什么美人儿了。” 话到这里,他认真的想了想,“王恒,明日你去找冯院使,一定在冯院使将药丸配出来的第一时间拿到王府给她用,不得耽误。” “还有,若是调理身子,你只管问冯院使最好的,王府没有的,你就告诉本王,本王去宫里找。” “是。”王恒应声,微顿一会儿,眼珠微微地动了动,“主子,属下有一件事儿一直不解?” 褚诣眼睛深邃有神地望着他,淡问,“什么?” 默了一会儿,王恒细细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问道,“为什么是秦小姐?” “之前皇上,还有贵妃娘娘给您相过那么多的世家小姐,有的比秦小姐还要好一点,为什么她们都没入您的眼,反而秦小姐占据了您的心,在您心里这么与众不同?” 他其实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任妍不可以。 说长相,秦小姐五官是精致,气质也端庄大方,可是,任妍也不差的,五官也是很美的,而且,她比较活泼,瞧上去更明艳生动一些。 说家世,一个礼部尚书,无关紧要的官职,一个异姓王,家族众男子在军中担任各个要职,这一对比,傻子都知道哪个更厉害。 再说感情,秦家这姑娘对自家主子的感情,说实在的,他还没有见到过,可是,任妍对自家主子的感情,他心里是清楚的,她很爱他,跟在他身后奔前跑去了十多年,这漫长的感情寄托,他想,京都中很难找出几个。 所以,任妍,他觉得更好。 当然,这些还是看自己主子,毕竟是他的感情。 褚诣已经深陷在回忆里,语气喃喃,“从第一面见着她,本王的心里,就对她产生了别样的感觉,一种渴望,这是在别人身上从来没有过的。” 他犹记得第一次和她相遇的情形,那是在冀州府的一家饭庄,她一口温温软软像糯米粽子一样可口的嗓音,一下子就听进了他的心里。当时他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在拿着一根小羽毛在他的心上轻轻搔挠似的,让他八爪挠心。当时,他就对她的相貌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当正经的看见她的脸蛋儿时,就被那精致的眉眼给勾了魂魄,从此再也转不开眼睛了,心心念念的就是将她占有。 他的眼睛在说到秦慕瑾时,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奕奕有神。 王恒虽然没有看出这位秦家小姐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吸引人的地方,但是,他知道,自家主子对这位秦家小姐是动了真情的,他在谈到这位秦小姐时,已经是发光发亮的。 “主子这么喜欢秦小姐,想来您也不会让她多留闺阁,秦小姐估计很快便入王府了吧。”王恒看着他说,“是不是我们得修葺王府了,好不耽误早日办婚事?” 说到这点,褚诣其实是想过的,但是,他想着秦慕瑾还住在府里,现在修葺有点不太好,所以,暂时先放下了。 “等秦家洗了罪名,慕瑾回去了再说。”褚诣说。 209她会送什么 王恒了然后,又突然想起了一事,那便是在秦家出事那日,这位秦家小姐亲自送回的礼品。 当下,他便将此事汇报给了自家主子,“主子,您走之前让属下送了一些珍珠饰品给秦小姐,在秦家出事那一日,秦小姐将这些珠宝送了回来,现在在属下那里。” 褚诣想了想,说,“那些东西先留在你那里,等她回了自己家,你再送过去。” “是。”王恒低声应道,话落后顿了一下,他瞧了男人一眼,“东西不仅没少,还多了一件,是秦小姐送给主子的。” “她送给本王的?”褚诣的语气里隐隐地透漏出几分的欢喜和惊讶,“本王挺好奇,她会送本王什么?” 他这个身份,金银玉器等等这些个什物儿,从小到大见过的拥有的可以用车载斗量来形容,对于他来说十分惺忪平常。 不过,她就是送自己这些么东西,他也喜欢。只要是她亲手挑的,她亲手送的,便赋予了这些物件儿以灵魂,他便觉得那一定是特别与众不同的,是极好的。 “不管她送的是什么,本王都会喜欢。”他胸腔在这一瞬间被塞得满满的,浑身上下仿佛充满了力气,能绕着京都徒步跑上一遭。 王恒笑了笑,“属下已经帮主子看过了,秦小姐的礼物很贴心,主子一定会很喜欢的。” 他好像有点明白,自己主子为什么会看上这位秦小姐了!如此心灵手巧,对人关怀备至的小姐,谁不喜欢? “贴心?”王恒用‘贴心’两个字形容秦慕瑾送给他的礼品,这让褚诣的心里更是激动,兴奋的有些跃跃欲试了,“你这么一说,本王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了。” “前面带路,本王这就去看看。” “是。”王恒往前方引了一下,带着男人往自己所住的地方走去。 ...... 三步并一步,也不过是喝杯凉茶的功夫,褚诣就来到了王恒所住的居所。 书房,王恒将一精致锦盒从架子上拿出,推到了他面前,“这便是秦小姐送给主子的,主子打开看看。” 褚诣低眸凝视着面前精致的小盒子,心中多了一抹即将揭开宝贝面纱的那种激动的心情,他攥了半天的拳,最终还是伸出了手,将盒子揽在手心,慢慢打开。 入目的是一双做工精致,图案上绣着两朵相依为的朝阳花图案的鞋垫。 褚诣的心在看到这一双鞋垫时扬在了最高处,下一秒迫不及待地将鞋垫从盒子中取出,双手捧着,像是捧着这世间最珍贵的珠宝,“这是她亲手绣的,真好。” “秦小姐心灵手巧的,将来一定是一位好妻子。”王恒轻笑着。 “恩,这一点本王很确定。”他确定她是个喜欢在细碎事情上格外用心思的人,不管那事有多啰嗦,在他看来有多墨迹,她总是耐心的去完成。 这样一个有耐心,手巧,温柔,聪明的女人,自然宜室宜家。他娶回家,她相夫教子,男主外女主内,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 她精致明亮的眉眼在他脑海中加深了印象,褚诣再也待不住了,手中的鞋垫放进了盒子里,将盒子紧攥在自己手里,“东西本王拿走,你不用跟着了。” 210你先告退吧 沈雨薇在厨房端水果时,听到下人议论说长乐郡主任妍和她哥哥进了王府,当即所有的小心思就涌入了脑子,端着果盘马不停蹄地跑向竹风阁。 她进门前缓了几口气,敛了敛情绪,待平复心情后,做好姿态脚步轻移进了门。 “秦小姐,奴婢给您端了一些水果过来。”还没看到她的人,她独特甜腻的嗓音就先跃入了秦慕瑾的耳朵。 秦慕瑾听到沈雨薇的喊声,抬起眸来看向门口,待看到沈雨薇挂笑的五官时,遂即也笑盈盈地,“那便麻烦沈姑娘了。” “不麻烦,这是奴婢应该做的。”沈雨薇态度和善地回道,她走上前,将摆放精致的果盘放在了秦慕瑾的面前,并递上了金质的小叉子,“您请用。” 秦慕瑾微微颔首,接过了她递来的做工精致的小叉子。 沈雨薇微低眼皮看着她的动作,见她夹起一块水果放进了嘴里嚼上,遂即笑道,“刚刚奴婢去厨房端水果,听说淮南王府的小郡主任妍来找王爷了。任妍小郡主一定是听说王爷回来了,便巴巴地过来了。” 听到沈雨薇说任妍来找褚诣,一种莫名的情愫从秦慕瑾的心底油然而生,她轻嚼水果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住没动—— 沈雨薇将身边人突然骤变的动作看在眼底,知她必定将这些话听进了心里,从前在她身上受的委屈能让她感同身受,这让她感觉到很爽。 这一瞬间,她仿佛找到了秦慕瑾的痛点,加重戳的力道,沈雨薇状似自言自语的说,“从前任妍小郡主也常来王府,奴婢见过几次,奴婢从来没见过长得那么漂亮的姑娘,那脸皮儿跟刚剥了皮儿的鸡蛋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樱桃口,长得精致的像个瓷娃娃,可漂亮了。” “这造物神怎么就那么偏心,长相,家世,好像什么好的都给了这小郡主.....”她的语气中轻轻叹出浓浓的羡慕来,“真是让人羡慕!” 秦慕瑾微低着头凝视着面前的果盘,刚刚略略起伏的神色,此时已经恢复了淡然,手里精致的金质叉子在水果上微微停留,捡起一块水果又塞入了口中,另一只闲着的手已经又捻起了棋子,四处找着可以落棋的地方。 沈雨薇那颗已经得意起来的心,又被打落在了原地。 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的要有心眼的多,她都这样说了,她愣是一声不吭,也没有生气,不可小觑。 顿后,沈雨薇端着笑脸往秦慕瑾身边凑了凑,“秦小姐,王爷将你安置在王府,想来也是要给你身份的。任妍小郡主呢,家世好,和王爷青梅竹马,又深的贵妃娘娘和柔嘉公主的喜欢,想来也是要嫁入王府的。往后你们可同要在王府做姐妹了,你不趁此机会和小郡主联络联络感情吗?” “沈姑娘,你这话说错了吧!”不等秦慕瑾开口,一旁的喜儿听不下去了,“我们小姐的婚事自然有我们老爷夫人,有我们秦家做主,怎么沈姑娘就在这里说,王爷要给我们小姐身份的话。就算沈姑娘能做了王爷的主,能让王爷娶我们小姐,嫁不嫁,我们小姐自己也是有话语权的,也不一定都是沈姑娘说的算。” 下一秒,喜儿就下了逐客令,“沈姑娘,时辰不早了,我们小姐累了,要休息了。” “奴婢送您出去?” 喜儿毫不留情的话臊的沈雨薇满脸一个通红,她慌忙摆手,“喜儿姑娘误会了,雨薇不是这个意思。” “雨薇的意思是说,秦小姐和小郡主和睦相处总没有错的。” “雨薇也是一片好意。” 喜儿眼睛将她上下扫了一遍,微微一笑,“沈姑娘好意,喜儿我替我们小姐接受了。” “喜儿在这里多谢沈姑娘提点。”她微微侧了点身子,伸手往外引路,“沈姑娘,我家小姐乏了要休息了,你若没事,先告退吧!” 沈雨薇脸上的笑脸有些绷不住,神态着急地看着喜儿,就好像喜儿真是有误会她什么。 喜儿对她委屈巴巴的表情视而不见,冷冷一哼,依旧保持着请她出去的动作。 没法儿,沈雨薇咬着唇看向安静下棋的秦慕瑾,软着语气,委屈巴巴的,“秦小姐,雨薇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为秦小姐好。雨薇很早就跟在王爷身边的,王爷的事情雨薇还是了解一点的,任妍小郡主是肯定要嫁入王府的,别说贵妃娘娘喜欢她,想要她做儿媳,就是仅靠小郡主自己的心意,淮南王都不可能不成全她的心思。” “而秦小姐呢,雨薇能看出王爷是喜欢你的,王爷的性子咱们都知道,对你必然是势在必得。” “雨薇既然能猜到这里,自然会捡对秦小姐有利的说。雨薇是为秦小姐好,这样也错了吗?” “沈姑娘,王爷果然说的没错,你是指使不动的。”喜儿注视着她,嘴角噙笑,“等王爷一会儿过来,奴婢必要和他老人家念叨念叨。” 之前王爷有说指使不动她,要将她送到贵妃娘娘身边。 这贱蹄子现在说这话,是在威胁她咯! 沈雨薇脸色已经微变,反复地攥了攥手指后,终于松了口,“秦小姐累了,那奴婢便不打扰秦小姐休息了,先告退。” 她微微行礼,慢慢地往后退。 在她走出客厅后,喜儿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碎了一句,“没安好心!” 211你亲手做的 “你不是说我们要和她友好相处嘛。”秦慕瑾笑眯眯地看着喜儿的背影,笑,“你刚刚那么伶牙俐齿,她不得记恨上我们?” 喜儿循着她声回身,撅着嘴走向她,语气不满,“奴婢觉得她心思不纯。” “这种没按什么好心眼儿的,我们不用和她和睦相处,就应该离得远远的才好,免得遭了她的算计。” 秦慕瑾听后,遂即微微一笑,“你怎么看出她心思不纯的?” “她在小姐面前提长乐郡主进了王府,这就是不安好心,试问在听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纠缠不休,哪个女人能大方的当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奴婢觉得她就是在气小姐呢。再有,她说长乐郡主深受王爷母妃和亲妹妹柔嘉公主的喜欢,也是要嫁入王府的,这明显的又是给小姐添堵,准婆婆和亲妹子喜欢别的女人,也要娶进府里,小姐和贵妃娘娘柔嘉公主不认识,自然没有长乐郡主和她们的感情深,此种情况,这是在打脸小姐,臊小姐呢。还有,她说长乐郡主会和小姐在王府同做姐妹,让小姐去找长乐郡主联络感情,众所周知,长乐郡主十分喜欢王爷,试问自己特别喜欢的男人对别的女人献殷勤,长乐郡主能高兴吗,小姐但凡过去,长乐郡主轻者对小姐没有好脸色,重则可能言语相讥,一定结下梁子。”喜儿分析的头头是道,最后义愤填膺地做了总结,“所以,不管是怎么分析,沈雨薇,就是不安好心。” “小姐,您千万别上了她的当!” “奴婢觉得她就是嫉妒小姐得王爷喜欢,王府的侍卫和奴婢说过,这沈雨薇根本不得王爷的喜欢,她现在见王爷疼小姐,故意说这些话来气小姐,还有惹小姐和长乐郡主掐,她坐收渔翁。” 对,她分析的很对,沈雨薇的目的就是让她嫉妒,激怒她,给她添堵,最好她能如她所愿去前厅找长乐郡主,将俩人的关系闹僵,如此她便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啊,她的手段还是稚嫩了一些,连她的婢女都没有骗到。 比起沈雨薇,秦慕瑾更关注的是自己的婢女喜儿,原先她以为这小丫头是个没多少心眼的,现在看来,机灵的很,沈雨薇的这点小心思她竟然看穿了。不错不错,真是不错。 秦慕瑾的眼中迸出赞赏和欣喜的光芒,“喜儿,你说小姐我赏你点什么好呢?” “赏奴婢,小姐为什么要赏奴婢?”喜儿的机灵劲儿已经过去,听到她的问话,一时没有跟上她的思路,遂即就是一愣。 秦慕瑾一板脸,咬着编贝一样的小白牙轻笑,“刚刚还挺机灵的,连这位沈姑娘不安好心你都看出来了,现在呢,又傻了?”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她听不懂! 喜儿用手指挠头,满脸的困惑与不解。 秦慕瑾颇为无语的摇了摇头,打量了她一眼,她微微一笑,“自然是......赏你的聪慧和机灵的!你做的很好,看穿了这位沈姑娘的小手段。” “哦,原来小姐要赏的是这个。”喜儿恍然大悟,停顿后,对她说,“这不算是奴婢聪明,是这位沈姑娘动机太明显了,谁都能看出来。” “小姐,您平常伤奴婢就很多了,这点事儿,奴婢当不得赏,您还是别赏奴婢了。” 秦慕瑾攥着黑玉棋子的手就支了起来,抵在了下颌,似是沉思,“恩,还是赏你银子吧,自己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不买的话就攒起来,很实用。” “等咱们秦家洗脱了清白,小姐我赏你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楞了愣后,喜儿连忙摆手,“不妥不妥,五两也太多了,奴婢不敢要小姐这么多的赏赐。” “你还和我客气什么。”秦慕瑾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她低头插了一块西瓜递向喜儿,“这西瓜特别甜,喜儿你尝尝。” “这是王爷吩咐给小姐的,奴婢可不吃。”喜儿看了一眼那红艳艳泛着莹润光泽的水果,轻轻摇了摇头。 “天儿热,这瓜水儿多,吃了特别解渴,你吃几块,好润润嗓子。”秦慕瑾将西瓜又凑近喜儿几分,“咱们主仆都十多年了,用不着这么生分,恩,快吃。” 话是这样,可是主子就是主子,她一个奴婢怎么能越距呢。 喜儿依旧摇头,打定主意不吃自家小姐亲自送来的水果,先不说这些水果很贵重,就是小姐亲手送来给她吃的情意,她都不敢去接受,怕消化不好。 她不接,秦慕瑾就举着等她,很有耐心。 喜儿心内慌得一批,挣扎了许久后,她伸手将小叉子上的西瓜拽下,连忙塞入了自己的口中。 “......”秦慕瑾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摇了摇头后,她又叉着水果给着喜儿,正投食有趣时,外头响起了侍卫的问好声,是褚诣回来了。 喜儿连忙将嘴里的水果吞下,就准备往门口走,手却在这时被自家主子给拉住了,“喜儿,沈雨薇对我的敌意你先谁都不要说,尤其是端王,我还什么都不是呢,若是就这样讲她的是非,不免的让人觉得我是在拈酸吃醋,肚量小,所以先不要说。” “是,奴婢明白。”喜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秦慕瑾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低着声音对她说,“去吧。” “嗯嗯。”喜儿再点头,微顿后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褚诣也到了门口,他看都不看喜儿一眼说,“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 喜儿远眺了一眼快杵在竹风阁院门的沈雨薇一眼,唇角弯了弯,脆生生地应道,“是。” 王爷只要一回来就不需要她们这些丫头伺候在身边,对于她家小姐来说自然是好事,这说明自家小姐很受宠,她作为小姐的丫头欢喜的很。 喜儿欢天喜地地走下了台阶,来到了僵着的沈雨薇身边,嘴边笑意根本控制不住,“雨薇姐姐,王爷不需要咱们伺候。正好有时间,妹妹想请教姐姐一些为奴为婢的技巧,不知道雨薇姐姐可否不吝赐教,教妹妹两招!” 谁他妈的和她是姐妹?一个贱婢也配和她沈雨薇称作姐妹?还说什么,让她教她为奴为婢的技巧? 她沈雨薇是将来入王府做贵妾的,不是为奴为婢的,她凭什么会为奴为婢的技巧! 这贱丫头一定是在讽刺她!故意气她! 沈雨薇的眼眸中蹙出了两团火苗,瞪视着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的喜儿,要不是她怕被王爷责罚赶出王府,她真恨不得上去撕烂这贱人的嘴。 半天后,沈雨薇皮笑肉不笑说,“喜儿姑娘,贵妃娘娘喜欢我绣的花样,最近我正绣一件屏风送给娘娘呢,手上事儿多,怕是不能教喜儿姑娘什么了,请你见谅。” “哦,原来这样。”喜儿状作单纯地笑道,“雨薇姐姐这么忙,那我们的事儿以后再说吧。反正,来日方长嘛!” 她用来日方长?是说她家小姐是要嫁到他们端王府,她们总有相处的时候! 沈雨薇感觉胸口被堵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胸闷的很。真是天算不如人谋啊,原本这个秦慕瑾毁了容,自请退了婚,秦家又被怀疑清廉,她是断断不能再嫁入王府的,谁知道王爷对她如此痴情,都这个样子了,还对她不离不弃,当真让人呕心。 秦慕瑾有什么好,居然能让一向冷情的王爷如此钟情! 沈雨薇心里的嫉妒像长了草似的,缠粘的她有些疯。 喜儿看她也被自己气到,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心情很好地弯着唇看着她变青的面容。 ...... 褚诣三步并两步走到了内厅的门口,这时秦慕瑾也正好抬眸,形状美好的杏核眼瞪得圆蹦蹦地望着他,眸光皎洁,像明亮的月光。 看着她的眼神儿,褚诣晃了些神儿,等他清醒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秦慕瑾从软榻上起来,手交叠在身前,对着褚诣就准备行上一礼,只是还没伏下去,手臂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手给扶住了。 “这是在家里,你我之间不要这么见外!”男人清冽如雪水儿一样的声音传到了秦慕瑾的耳中,秦慕瑾的心尖儿跟着颤了颤。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他这是要先过上婚后的生活? 家里? 秦慕瑾细细地咀嚼着这两个字,身体里的血液似乎有些升温,捂热了她整个人。 褚诣看着身边女子脸颊通红宛如朝霞,黑眸中染上狂热的情绪,一手用了劲儿紧握着她的胳膊,另一手已经伸向了胸口,将那双绣着两朵朝阳花,做工精致细腻的鞋垫拿了出来。 “这是你亲手做的?送给本王的?” 他的声音在面前低哑的响起,听得秦慕瑾的呼吸一滞,心尖儿又跟着颤了好几颤,她抬起眼皮,微微地瞄了他一眼。 他此时的表情十分的沉郁,看得人脸红心跳的,秦慕瑾不敢多看,只微微的一下后就转开了视线,抿紧了红艳艳的唇线。 此时是傍晚,除了点着的烛火,还有一颗夜明珠盈盈的光辉洒在室内,室内光线不暗, 212自制力不错 借着盈盈光芒,小姑娘黑白分明的杏眼儿跃入他的眼中,清净透亮,干净恬淡的是一种书香门第该有的气质。 褚诣的眼中又多了几分的柔软宠溺,他低头,将话递到她白皙的耳垂边轻声说,“慕瑾,你说啊,告诉本王,你是特意给本王做的,恩?” 他口中的呼吸很热,贴在她敏感的耳蜗处轻洒着热气,引得她整个心都开始战栗。 秦慕瑾的眼睛立马就湿润了,脸颊也跟着热,状态就跟自己被人架在火堆上烘烤似的,对于男人的问题,她心里虽然有着答案,可是,女儿家的矜持让她难以说出口,最终回答他的是她乌黑的后脑勺。 “东西都到本王手上了,怎么,现在说句心里话就难了?” 有些东西,他想听她亲口说,毕竟,别人说的再多,也没有他亲耳从她嘴里听到的,来的更有感觉些。 他想,若是他能从她嘴里听到自己期待的东西,他一定兴奋死了。 “......”秦慕瑾下意识的咬紧唇瓣,将自己的脑袋拼命地往胸口埋,想做个缩头乌龟规避他的追问。 “你是打算和本王耗是吗?”褚诣自然不允许她龟缩在自己的‘壳’里,他拿着鞋垫的手抬起,将她的下巴颏挑高,和自己面对面,濯黑的眼眸紧凝着她微闪的水眸,“本王今日对你的话势在必得。你若实在不想说,本王也不逼你,只是,本王可以告诉你,你不说那本王便一直在这里等着,反正,宫里是不想住了,正好借此机会留在你身边。” “你不用怕,本王自制力不错,应该不会伤害你。”他暧昧的眼神儿将她通身做了打量,最终在她鼓绷绷的胸口停留,似是多看了两眼。 他,话里说着自己自制力好,眼神儿却往外冒着蓝光儿,一副欲扑上来的欲望,吓得秦慕瑾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口味儿可真重!她的肌肤都长成那样了,他居然还想去下嘴,也不怕自己会传染上。 她身子往回龟缩,可是褚诣不放她,很快便将她的下颌捏紧,更紧紧地绞视着她,丝毫不退让。 “你......”秦慕瑾开口,刚说了一个字,便听到自己微哑干涩的嗓音有种欲拒还迎的意味儿,当即,她便又咬住了下唇,没让自己再多说一句。 褚诣的黑眸凝视在她仰面的小脸儿上,眼前的这张坑坑蛙蛙的脸儿是很丑很骇人的,可是,不知道是他二十多年来一直没有女人,憋得自己太久,还是怎么回事儿,一股冲动在身体里叫嚣着,让他的身子立刻就紧绷起来。 他鼓起的喉咙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番,有明显咽口水的痕迹。 秦慕瑾虽然一直低着眼皮没敢看他,可是,俩人身体紧紧相贴,他吞咽的声音,还有他身体的变化几乎全反应在她身上。 有些东西虽然她没经历过,不是很懂,可是,却也不是一点不喑世事,还是能猜出一点东西的。 当下,她的心跳的就更快了。 这个时候,似乎她应该打发了他,不和他亲近,否则,别看自己如今这副尊荣,很可能男人也能将男人勾起来,吃亏的最终还是自己。 214不许你立誓 男人的力道在她身上加重,禁锢的她丝毫的动弹不得。 被他逼到这一步,秦慕瑾也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反常。 她从头回忆,虽然一开始,他对她的动作也有些霸道,但是,处处可见温柔,其后还有很长的一刻,让她沉沦在其中,感觉到了亲密的美好。不像现在这样,温柔褪出,每一步紧逼的动作中都透着他的强势,好像在她身上发泄着什么。 对,发泄,绝对是发泄,他在不痛快。 可是,也不对啊,他为什么不痛快! 秦慕瑾糊涂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还因为她送了亲手做的鞋垫很开心,怎么一转眼,翻脸比翻出还快,还生气了。 真是让人费解! 她在费力猜测他的心思,自然是不专心,恍恍惚惚的,像个牵线的木偶似的被人随意的摆弄,弄得男人很不开心。没有人会在如此动情的时候,喜欢自己的另一半不在状态,冷情如他褚诣也一样,很不开心。 下一刻,他张嘴就在她的唇瓣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当作对她的惩罚。 “......”他咬她? 娇嫩的唇瓣吃痛,秦慕瑾秀气的眉头就是狠狠的一簇,心里也生出了气...... 当下,那双紧闭的黑眸攸地便睁开了,带着几分的恍惚,几分的惊喜,几分的不确定,就这样专注地,凝视着,她宛如星辰般明亮澄澈的瞳孔。 可是,这样的欢喜并没有维持多久。 他,被咬了。 两人四目相对,相对于男人的不显山不露水,读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秦慕瑾的情绪是丰富很多的,她的鼻子都微微有些抽动了,看的出来在委屈,在生气。 褚诣看出了身边小姑娘情绪不对,很快记得之前也是在这样的一次亲吻后,小姑娘的情绪崩了,在他面前默默流泪,控诉自己轻浮她,不尊重她。 那这一次她又委屈,是不是还是因为自己胡思乱想,觉得他的亲吻又是在践踏她的尊严? 当机立断,褚诣举起了手,在她面前伏低认错,“本王发誓,和你亲吻,绝对不是轻视你,践踏你,是真的......情不自禁。本王就是太高兴你亲手为本王做东西,让本王觉得你心里是有本王的,所以一时意乱情迷做出了这种事儿。” “你别胡思乱想,往本王身上扣一些诋毁你自己的帽子,本王只会将你视若珍宝,绝不会践踏你。今日和你所说的所有的话,全是本王肺腑之言,若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本王......” 意识到他在发毒誓,秦慕瑾心中大骇。 不管他拿什么发誓,总之都是十分忌讳的,都是秦慕瑾听不得的。当下,她的动作先于大脑做出反应,纤纤手指就压在了他的唇瓣上,“你是端亲王,身份尊贵,位高权重,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皇家的威严,你怎么可以发什么誓言,轻贱你自己呢!” “我不许你发什么誓言,不管是因为什么,在什么时候,都不允许。” 215心满意足了 褚诣没动,任由她馨香又柔软的手指久久地轻压在自己唇上,他看着她,两道风雨如晦的眼光落在她的脸上,好像要把人卷进去一般。 秦慕瑾和他对视了片刻,忽然想到什么,她长睫微微一动,眼光一移,定在自己轻压在他唇瓣的手指上,脸色在这时迅速涨红,像一只煮透的虾子。 接着,她下意识地就往回收自己的手指。 男人却先她一步动作,用自己的手压在了她覆在自己唇瓣上的手指,微微嘟唇,在那柔软娇嫩的手指上轻轻地落上一吻。 “......”这动作还真是......好羞涩。 秦慕瑾连忙垂目,不敢再和他深邃的眼眸对视一眼。 她的心,这下子跳的更厉害了,好像下一秒就能从她的身躯中蹦出来似的。 亲吻完她的手指,褚诣也没将它放开,紧攥着握住垂在身侧,矮着身子继续和她贴面,“还是刚刚的话题,本王要你说,这鞋垫是你特意为本王做的!” “若是你再说,你长这么大,只为本王一个男人做过这种事情,本王会更开心。” 还真是被他蒙对了,她女红确实不错,也为家人绣过很多东西,可这鞋垫还真是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做,就连她的父亲兄长她都没做过。 事实虽然是事实,可要是让她在男人面前亲口承认这种事情,她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定了定神儿,秦慕瑾启口说,“可不可以......别纠结这双鞋垫的事儿了?” “您若......总这样步步相逼,以后......我便什么都不为您做了!” “本王对你的心思,你是都知道的!”褚诣的手指顺着她的手指滑到她的手心,和她十指紧扣,“可是你的心思,你从来都不和本王说。你不说,本王怎么清楚你心里有没有本王呢?” “慕瑾,本王要亲耳听到你说你是特意为本王做的,你的心里是喜欢本王的!” 他的心思她知道?他什么心思她知道? 她从来不知道他对自己有什么心思,只不过是知道他是因为责任,承诺,还有自己性格的原因合适他,清楚他坚持娶自己的理由这一点罢了。 若是这些是他说的对自己的心思,她秦慕瑾但愿从来都不知道。 秦慕瑾心口的甜蜜褪去,有一点点的涩,让她原先扑腾扑腾乱跳的心微微有一些的痉挛,十分难受。 让她说喜欢他? 不,不,他不对自己说喜欢的话,她便也不会对他说这种话,这样才算是公平,否则,先说爱的那个人一定输的很惨。 她秦慕瑾什么都可以输,就是这心不能,以后她还要留着这一颗心保护自己的尊严,确保自己不被人践踏。 狠狠地抿了抿唇线,秦慕瑾避重就轻,启了口,“您说的没错,鞋垫是慕瑾特意做给您的,希望您能喜欢。” 若是不承认,显然他是不肯罢休。现在她秦家一家的荣辱还系在他一人身上,她不能惹恼了他,将秦家置于危险的地儿。 更何况,这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因为绣这副鞋垫时,她虽然也存着几分真心,可更多的是为了与他日后相见留的后手,目的不纯,没那么难为情。 她特意做给自己的,她承认了! 褚诣不仅不疑有他,反而听得心里甜丝丝的,好像吃了蜜似的一样甜。 他深邃的双眸布满上细碎的光芒,好像夜幕中布满的星子,明亮又有神,“为什么特意给本王做鞋垫?” 他在等她的话,只要她对自己说出喜欢或是爱这样的字眼,她即可要他的心都可以,他也会挖给她。 秦慕瑾听了他的反问莞尔一笑,布满疹子的脸儿熠熠生辉,“殿下以为,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做这种东西是为了什么?” 她将问题抛还给了他,即便不能彻底堵了他的嘴,也起码能让自己避免了这个问题。 褚诣是顺着她的想法往下想了,可是,他想要的就只是她亲口说。 “本王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 “慕瑾,你和本王说明白,你一针一线绣下去的时候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一如既往地难缠,真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秦慕瑾秀眉微微皱了皱,遂即,喜笑颜开,“女人的这一生都在这一针一线里,有绣给父母的,有绣给兄长的,有绣给自己孩子的,还有就是......绣给自己最重要的人......” “殿下便是那个对于慕瑾来说,是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 听到这个词语,褚诣心满意足了 216要认认王府 可他却不知道,这只是秦慕瑾堵他嘴的搪塞之话,对于她来说,说这种有歧义引人联想的话,要好过于那些直白的表述感情的字眼。 见他不再追问自己那些敏感的东西,秦慕瑾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也就一下而已,下一刻,她的细腰突然被一双大手抓住,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修长柔软的腰身缠上一圈强健的手臂,她人已经被紧紧地压在一个温热的怀中,两人身子严丝合缝的紧贴着,她都能感觉的到他身上那坚实分明的肌肉。 当下,秦慕瑾的脸颊又是一红,心鼓跳如雷起来,身子也不由得挺直,因为紧张略有些僵硬。 “别怕,本王只是抱抱你而已,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男人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安抚了她一声。 只是,那略带着微喘的低哑声音,能听出他此刻也不好过,似乎是在压抑克制着什么。 “恩,我明白的。”秦慕瑾略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想要自己的身子放松下来。 可是,她刚动一下,紧圈着她身子的男人背脊僵直了,气息凌乱,“乖一点,别乱动,本王就抱你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他抱她,是因为她刚刚说的话让他太激动,太开心了,他听着只觉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不过与此,克制不住地想将她拥入怀中。 但是,抱着这样一个又香又软的身子,对于他这样一个身体正常的男子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她就是给他再多世间抱,他都不能,否则,有些东西,可能留不到新婚之夜...... 秦慕瑾听了他的话,虽然懵懵懂懂,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脸颊上更火热了,都快要冒了热气,可她却将男人的话听进了心里,乖乖地由他抱着,不敢乱动一下。 两人这样一起僵了有一会儿后,褚诣终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放开了她的身子。 虽然只是抱了这一小会儿,可是对于秦慕瑾来说有些煎熬,她哪里也不敢动,也不敢正常的呼吸,手脚都绷着一股的劲儿,这样下来,她浑身都有些难受,便在男人的注视中小小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 这一幕正巧被褚诣看在眼里,“听说你在屋子里待了整整一天,怎么不去园子里走走,王府的精致其实还不错?” 她一个未婚的姑娘家,住进他的院子已经很让人诟病了,怎么还可能招摇地在他的地盘晃悠,如此岂不是太过于不识趣? 秦慕瑾缓缓抬起头,瞧了他一眼,“天儿热,我惧怕署热,便没有出门。” 褚诣信了她的话,嘴角弯着宠溺的弧度,“白天怕热不出去便不出去了,现在太阳下去了,热气也散下去不少,是该走走了。人要是一直待在屋子里不出去,会生病的。” 她可是要陪伴他一辈子的,一个好的身体太重要了! 褚诣朝她又伸出了手,拉住了她小小的柔软无骨的手掌,“走,本王带你去园子里走走,一是散散步强健身子,二来也是要认认王府。” 他真的好像把她秦慕瑾算进了他生活中的任何一部分,好像他褚诣的未来都有她秦慕瑾的参与一般! 秦慕瑾敏感的心海,因为他这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的话,又荡起了层层涟漪。 不是说他褚诣是最不解风情的? 嫁给他的女人除了能享受应有的尊贵的地位,荣华富贵的生活,便要忍住寂寞,因为像他这般高高在上的人儿,绝对不会对你温润软语,照顾你的情绪,你欲戴王冠必受其重嘛! 怎么如今在她看来,他真的好会撩啊,像现在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有种让她感觉自己在他心中真的有很不一样的站位,就算前方是个漩涡,也恨不得一脚踏进去,即使是深陷其中也在所不惜呢! 见她盯着自己半天没吭声,眼神儿迷离,褚诣忍不住用手指挠了一下她的手心,“在想什么?” 一股酥麻的感觉从手心一直传遍全身各处,好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啃咬她的身子似的,秦慕瑾大眼上蒙上水雾,忍不住缩了下脖子,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怎么了,是本王刮痛你了?”见她细细的小眉头都拧巴了起来,褚诣将她的手掌捧了起来,翻着面细细地查看着她的手心。 秦慕瑾连忙摇了摇头,她当然不能告诉他,是因为他的动作太......太那什么了,她感觉太奇怪而已。 “真没事?”见她依旧拧巴着小眉头,褚诣矮着身子紧凝着她脸上的表情,生怕自己漏看了什么。 “真没事!”秦慕瑾声若蚊蚁,缓了一下后,她抬眸对他展颜,“不是说出去嘛,那出去吧!” “我去拿纱巾。” “天热儿,遮它岂不是不舒服,不要戴了。”听到她说要遮纱巾,这下换褚诣不高兴了。 “我的脸儿......”秦慕瑾悄悄低下头,说实在的,她以前在自己家或是在外面,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在他面前,或是和他相关的地方,她总觉得心里别扭,就想拿纱巾将自己遮掩实了,怕人看见她的丑样。 217神仙的王府 “现在知道自己丑了?当时对自己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副面貌不好看?”褚诣嗓音温和。 秦慕瑾心虚地低了一点头。 终归是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褚诣也不想再对其深究,大手一伸搭在她肩膀上,拥着她往外走,“就这样,无碍的。” “......”秦慕瑾心中虽然有些别扭,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小步地随着他的脚步出了门。 快到竹风阁大门口,秦慕瑾脚步落了他一步,抬手推了下男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红着脸儿说,“被人瞧见了不好!” 褚诣不但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反而将那赢瘦的肩膀搂的更紧了,“你怕是忘了,本王是抱你入王府的,好不好的在人前都亲近了,现在还怕别人再多说些什么嘛?” 其实,他就是再给府里这些伺候的人十个胆子,这些人也不敢在背后乱嚼什么舌根。 若是连这些人都管不了,他褚诣便不用在朝堂上混了。 “您的意思是,是身上的虱子多了,便不怕咬了呗?”秦慕瑾的眼里带了几分的无语,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没想到您是这样破罐子破摔的端王殿下!” “......”虱子?破罐子?怎么她这张小嘴儿里就吐不出什么好话来呢! 褚诣的眉心狠狠的跳了跳,抬起手指轻挠了一下额头,“若是你非要这样说,也勉强可以吧!” 杵在门口的沈雨薇听着俩人的对话,嫉妒像草一样疯长,手里的帕子被她扯了个变形。 喜儿目光一直瞄着对面的女人,见她气的一张脸都灰白了,心里颇是得意。 ** 一入庭院,濡湿的空气,青草花香扑面而来。 秦慕瑾忍不住闭上眼,贪婪地吮吸着久违的新鲜的气味儿,最后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好舒服!” “还有更舒服的地儿。”褚诣紧攥着小姑娘柔软的手掌,目光宠溺且温柔地望着她的侧颜,“再往前走一节是一湖,那是一个四周种满桂花树的地儿,湖的中心是一个二层高的水榭上,沿着曲折的长廊便可登上王府最凉爽的地儿。到了天热儿时,我们准备些瓜果点心,珍馐美酒,推开窗子,对着满湖的荷花畅饮,要多爽快有多爽快。” “王府里还有这么一个神仙儿的地儿啊?”秦慕瑾听得心尖儿痒痒,眼目发亮地仰视着比自己高了半头多的男子,“你这就带我去好不好,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登上水榭,欣赏那一湖的荷花了。” “你还有肚子吗,让他们准备些东西,我们在水榭上畅饮一番?”他做梦都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坐在窗边欣赏满湖的荷花,那情致一定好极了。 畅饮? 秦慕瑾对自己那最多三杯的酒量做了思考,觉得自己可能很难和他一起畅饮,不过,畅饮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举目的桂花树和满湖的荷花,遂即她点头如捣蒜,“有肚子有肚子,我都可以的。” 她对那满湖的荷花已经跃跃欲试了。 见她颇有兴致,褚诣拉着她的小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路上有巡查的侍卫,他吩咐他们准备酒菜,便和秦慕瑾一起踏上了那弯弯曲曲的湖上长廊。 218你是在害羞 走近这水榭,牌匾上遒媚劲健的两个大字‘芙蕖’,看的秦慕瑾眉眼舒朗,“府里取名,一般多用富丽堂皇,寓意美满的字,初看很富贵,日子久了总觉得过于呆板,没有一点的情趣。这里用‘芙蕖’这两个字,虽然简单直奔主题,却颇有意境,仔细品品倒是觉得十分贴切!” 褚诣静静地望着她,仔细听着她的话,在她话落后,轻轻地回应了一声,“恩。” 就是这一瞬间,一股热流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眼前的这一种相处,就是他所追寻的,闲暇之余,贴心的妻子陪伴在侧,饮酒作乐,说说笑笑,相处温馨,让人安心。人世间的欢乐,真是无过于此了。 “进门吧,本王保证,里面,绝对比这水榭的牌匾要好看的多。”将她一只手攥紧,褚诣牵着她上了台阶。 推开门后,俩人走进室内,褚诣凭着一双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的利眼走到一处桌前,掀开了蒙在夜明珠上的衬布。 美丽的荧光,在黑暗的室内倾泻散开,耀眼光华,将屋内的陈设一一照亮。 宽阔干净的屋子,质感十足的红木家具,考究的摆件字画,处处透着精致。 秦慕瑾只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间水榭,心情十分愉悦,“我从前以为端王府是庄严肃穆的,像是一板一眼的老学究,没想到,却是河池曲径,佳木葱郁,像是清雅怡人的豆蔻小姑娘。” 褚诣轻笑了笑,嗓音醇厚,“你从前以为,王府像个一板一眼的老学究?你从前没来过王府,是依靠什么来以为的?” “本王听着,怎么怪怪的?” 自然是以你的脾气做依据的,你人一板一眼,像个老学究一眼,想来住的地方也和你人一样清冷理智呀! 当然,这些话她要不想得罪他自然不能说。 秦慕瑾将头扬高,避重就轻,对他娇声软语,“不怪不怪,我是在夸奖王府,是个诗情画意的地方呢!” 褚诣唇角弧度不变,意味深长的眼睛将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半天后才拉着她的手往一处摆放着桌椅的窗边走去。 褚诣放开了她的柔荑,抬手将窗子推开,让带着湿气和荷花清香的空气进入屋子。 秦慕瑾迫不及待地趴在了窗边,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一双水眸紧凝着湖中盛开的粉白花儿。 褚诣见她看的有劲,无声地往里间走去,一会儿端了一盏烛台出来,放在他们所在的小桌上。 身边又多了一抹的亮,秦慕瑾不由得回头,男人俊朗分明的五官正映入她的眼睛。 温柔的烛光下,他深邃的黑眸正深深地凝绞着她,眼底缀着光芒,神色温柔。 秦慕瑾的眼神儿发结,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理智,红着脸儿将视线放在了烛光上。 “在想什么?”褚诣嘴角扬起了愉悦的笑容,“脸颊都红了。” 秦慕瑾慌忙用手覆盖在脸颊上,慌忙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他一眼,同时,也在脑海中搜刮着应付他的话,“没,没想什么,脸红......是天热,天儿真的好热......” 她还伸出小手掌在脸颊旁配合的轻摇着。 褚诣错开桌子走近她,秦慕瑾看着地板上的那双不管靠近自己的黑色面的缎鞋,手掌停止动作紧紧地背在身后,心一阵又一阵的悸动。 “我们......还是干点什么吧?”好像察觉到他要做什么,秦慕瑾这次先发制人,从他身旁快速地跑开,她微喘着气环视着屋子,“有棋吗,我们下棋吧!” 下棋能让人修身养性,他应该不会再对自己做那种事情了。 褚诣勾了勾唇,回身,指了一下座位,“你来坐,本王去找棋。” “恩。”秦慕瑾飞快地点了下头,却没有动,直到男人先走开,她放回到位置坐下。 ** 俩人在棋盘上狠狠地较量了一番后,执起了筷子端上了酒杯。 “没让他们准备太多的荤腥,天儿晚了,吃那些东西睡觉会不舒服。”褚诣夹了一块松软的小点心放在了她面前的小碟里,“王府的所有厨子都是宫里的御厨,他们做的饭菜样式精致,不过口味儿偏淡,你尝尝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你告诉本王你喜欢什么菜系,本王让王恒去外面聘。” 秦慕瑾神色略微恍惚地望了他一眼,快速地低下头,捡起他递过来的点心轻轻地咬了一口,遂后点头,“好,好吃。” 褚诣将她的神态看在自己眼里,执起酒壶给自己满上,凝视着她喝了两杯,遂后,放下酒杯,紧绞着她如水的瞳孔,“阿瑾,你是在害羞?” 219秦慕瑾醉酒 “......”下一秒,秦慕瑾嘴里的糕点渣就喷了出来,也还好她咬的口小,否则,不知道闹出什么笑话。 褚诣见她被呛到,半起身子为她抚背,又端上了茶水,递到了她的唇边,“没呛着吧,喝口水压压。” 秦慕瑾就着他端来的茶水大喝了两口,咽下后觉得嗓子处通顺了不少,遂即要接他手中的茶杯,“我好了。” 褚诣怎么拿过去的,还怎么带了回来,将茶杯放在了自己的手边,目光灼灼凝视着她泛红的小脸儿,“是本王说对了?这么激动!” 秦慕瑾脸色刷的更红了,放在桌边的手指紧紧地相扣着,“什么对不对的,我不懂。” 她水眸微闪,扳过身子看向外面,“荷花好漂亮,看花了。” 知道她是在逃避,褚诣笑了笑没有再逼问,拿起酒壶为两人倒了两杯,一边饮酒一边和她一起赏起了花儿。 秦慕瑾最初赏荷赏的津津有味,可是渐渐的,就发觉有些别扭,尤其身上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跟着,让她心头毛毛的。 她想了想,伸手,从桌面上捞了酒杯在手里,随后仰面就将酒杯中的酒水喝尽。褚诣实时地又将她手中的酒杯填满,秦慕瑾没等他收回酒壶,又紧接着喝了第二杯。 “这是酒,不是水,你这样喝,小心伤身。”褚诣已皱眉。 “我没事。”秦慕瑾以手背掩唇打了个酒嗝,神态中已露娇憨,她笑了笑,将手中的酒杯伸向褚诣,“再给我来一杯。” “这酒可真好喝,又香又甜,我好喜欢。” “它后劲儿大着呢,你悠着点喝。”褚诣没多想,又给她添了一杯,而后指指桌上的瓜果点心,“别光喝,吃点东西。” 秦慕瑾没干别的,端着酒杯又是一杯满饮,而后又向褚诣伸手,“再倒。” 这一次,褚诣没给她。 秦慕瑾的空杯子举了半天,见男人没给他满上,就急了,满脸通红,“倒酒啊,你快给我倒酒。” 褚诣听着她的嗓音,剑眉拧了拧,沉眸寻着她的眼波看去,见那双水盈盈的眼眸明亮有余,却已经对不好了焦距。 醉了? 不能吧? 褚诣凝眉,心里微微地算了算,这种小杯子她不过才喝了五六杯而已。若说这就醉了,未免有点太儿戏了吧,她的酒量有那么差? “哎,我让你倒酒好不好,你到底给我满上啊?”见他迟迟的补给自己倒酒,秦慕瑾急了,人蹭地就从椅子上起来,指着褚诣就威胁道,“你不要以为你位高权重我就怕你,你要不给我倒酒,我就......我就把你解雇了,不要你在我身边了。” “我也不喜欢你在我身边,我不自在。” 褚诣的黑眸攸地就变了,深的望不见底,逼视着她,“不喜欢,你说你不喜欢本王在你身边? ” 她这是醉酒,酒后吐真言?可这若是真话,她说她不喜欢和自己在一起,这似乎让他不能接受。 他心心念念的人,说不喜欢和自己待在一起,这可真是平地起惊雷,炸的他这叫一个六神无主啊。 220宁可不参与 “对啊,不喜欢!”醉酒的秦慕瑾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老虎屁股上捋毛,因为她的这一句话,屋内的气氛已见诡异。 她自顾自地从椅子上走开,晃晃悠悠地在屋子里四处乱走,一边走还一边自顾自言,“我根本就不想嫁给你,一点点都不想......要是我秦家不出事,饶你说破个大天,我也不会说嫁给你......我根本就不会被你威胁......” “......”跟着她的那道黑眸越发的森冷凛厉,像是淬了毒液的獠牙,随时准备着大开杀戒。 “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本王?”褚诣阴沉着一张难看的脸色,在她摸着准备上二楼时,也抬脚跟了上去,“你可知道本王也还是不错的,像本王这身份,家世,样貌,在整个大魏来说也是凤毛麟角,你也不好找。” “阿瑾,你是不是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秦慕瑾听了他这话笑了起来,双手捂在嘴上,慢慢回头,笑的眼睛中都挂了泪儿,“我知道你很好,特别好......很多姑娘都想进王府的门,嫁给你......” “可对于我来说,你这样是好的过了......” 话到此处,终于戳痛了她埋在身体深处的痛点,顿时,她的眼泪就跟决堤的河水似的,簌簌地往下落,很快就泣不成声,“你是端王殿下,是皇上最重视的儿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大魏,想把姑娘嫁给你的,大概能从京都排到冀州府都不止吧......” “我费尽心思,就是从你口中得一个正妻的身份又如何,不过就是守着一个名分,在心里给自己一点点安慰而已。到时候,还不是睁眼看着你今晚宿在这个侧妃那里,明日宿在那个贵妾那里,不能哭不能闹,做一个正妻该有的容人之量......” “与其和这么多的人斡旋,挣一个男人,我秦慕瑾......宁可不参与!”她抹了抹眼睛上的湿润,唇瓣紧紧地抿紧,脆弱中带着倔强,看的人于心不忍。 “阿瑾......”褚诣的心里想过很多她不愿意嫁给自己的理由,偏偏这一点,他从未仔细地想过。 原来,她不愿意嫁给自己,是因为怕自己的女人多,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怕自己被冷落。 褚诣的心头软了,望着她的眼神儿也柔了下来,他对顿在离自己不远处,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招了招手,“过来!” 秦慕瑾眼泪还频频从眼眶中往下淌,呆站着没动,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见他没动,褚诣甩开步子走近她,朝她伸出了手臂,“过来抱抱!” “不要抱抱!”秦慕瑾虽然醉酒,脑筋有些不清楚,可是,还认得出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不想嫁的人,遂,身子往后退了两步,“你是端王,我不想嫁给你,抱抱就要嫁给你,我不要嫁给你......” 听了她的‘酒后之言’,褚诣心里的怒气是完全消了,她越在意他娶别的女人,在他看来是越在意他,所以现在对她,他的心里只有怜惜和宠溺。 他继续对她招手,诱惑她,“瞧你哭的,眼睛都红了,过来抱抱,本王哄哄你。” 秦慕瑾对他摇头,娇憨着语气,“不要你哄。” 她说着,往背后台阶看去,对楼上好奇不已,也不和他废话了,随便的抹了两把眼泪就转了脚步继续往楼上走。 “......”褚诣也顾不得别的了,连忙跟上,在她上了几节台阶时,大手圈住了她的肩膀,挟着她上楼。 “哼,我不要你管。”醉酒的秦慕瑾,多了几分的脾气,也耍起了小性子,在他怀中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儿,油盐不进,哄不住。 褚诣似乎也是发现她的这一转变了,眉目间多了几分的兴致,“本王发现,你这喝醉了,小脾气倒是长了不少。” 也爱说实话了,平常有什么不痛快的,她挂在心底的,这喝了酒,倒是都能吐出来了。 看来,往后他要知道什么,还是应该让她喝点酒,把那真话都骗出来,也有利于家里和谐嘛。 秦慕瑾挪着自己的肩膀,似乎对他的触碰很抗拒,“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对啊,还有,她很抗拒自己对她的亲近,也是要知道细细的! 褚诣将她圈的更紧,定睛看她眉眼,继续哄她的话,“你不是喜欢本王吗,为什么本王和你亲近,你不喜欢?” 秦慕瑾醉眼眨动,嘴硬说,“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也不要和你亲近。” 褚诣带着笑说,“你的婢女说你喜欢本王,很久以前就喜欢上的,你骗不了本王的!” “哼。”秦慕瑾冷哼,小脑袋一扬,抬高了头颅,“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就不喜欢你了。” “你不好,你竟会欺负我,你还威胁我,反正你是坏人,我不喜欢坏人。” “......”他还不是为了娶她,谁让她抱着不嫁给他的姿态,要不从中做点手段,他们早各自婚配,走不到一起了。 “你确定本王只是在欺负你,威胁你吗?”褚诣叹气,“你就没有别的感觉?” “......”秦慕瑾摇头,下一瞬间眼泪又从眼眶中决堤而出,“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呜呜,你是坏人,最坏最坏的坏人,我不喜欢你。” 221他心之所向 “你这小姑娘就是太没良心了!”褚诣揽过身边人的肩膀,将她带至窗边软榻上坐下,见她频频乱动,半蹲在她面前撷住了她的双腿禁锢着。 “你放开我......”秦慕瑾踢着自己的双腿想挣脱开他的控制,“快放开我,我不舒服......” 自然,男女力量悬殊,她不过是白费力气,根本没有撼动男人分毫。 褚诣微微一笑,“不放,怕你乱跑!”说着,他捡起她白嫩削葱段一样的手掌在手心里把玩着,“阿瑾,你说了那么多,是不是该好好地听本王一言?” 秦慕瑾眼神儿虽然迷离,可是从头到脚都往外散发着抗拒,她将头摇成拨浪鼓,“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褚诣仰望着秦慕瑾,眼神儿闪烁着温暖的温度,“你不听如何知道本王的心意,难道你要背负着这个大石头和本王过,那我们的日子能开心吗?” “哼!”秦慕瑾俏脸板着,“谁说我要和你过的,婚都退了,没有再赐婚的道理!” “就算你想娶我做正妃,皇上还有你父皇母妃都不会应允的!”她的心里也存着这一点侥幸,就算答应他又如何,只要他父皇母妃都不答应,他们这婚就成不了,反正她不可能做他侧妃和妾室的。 话到这里,又注定是他们有缘无分。 秦慕瑾的心里只觉得异常难过,想哭,而她这么想,情绪也跟着上来,控制不住了,不过一小会儿,眼眶中又蓄满了泪水,一点点地往下淌。 “怎么又哭了?”褚诣伸着手指在她眼底抹着,看着她因为哭泣而越发发红的脸色,心中担心不已,真怕她哭坏了自己。 “本王说娶你,就一定会娶你,自然有自己的法子!”他一边为她擦着泪儿,一边说,“最坏的结果,父皇母妃不答应,就是劫人本王都做的出来,总之有多的法子把你娶到手,你不用担心,这些都有本王去做。” “阿瑾,别哭了,本王和你说我们刚刚说的事情,你仔细听着好不好?” 秦慕瑾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啼哭着,身形一抽一抽的。 “......”这个小姑娘还真是难搞! 一会儿,在你面前条理清楚地诉说着她的不满,听得你不自觉被她牵着鼻子走,一会儿,又哭的梨花带雨,委屈的惹你怜惜,又恨不得将这世间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只为止住她的哭声。 褚诣的心都被她给哭乱了,都想将自己的一颗心剖给她看,“阿瑾,你有什么委屈的不妨和本王说,别只自己生闷气,很伤身的!” 他拨了垂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手指捧在了她的耳根,“本王不喜欢你这闷葫芦性子,我们了解的不深,你不和本王说清楚,本王永远都猜不准你的心思,这样我们多伤感情呢,你说是不是,恩?” “你猜我的心思做什么?”秦慕瑾泪眼婆娑地望了他一眼,“我都和你说过了,我和你不行,你找别人去吧!” “找别人?”褚诣望着她依旧在笑,“若是没碰到你之前,本王或许还能找别人凑合一下,可是遇到你了,如何还能找别人?” 他唇间叹声清晰可闻,“你也不用再心心念念地劝本王放弃你了,本王绝对不会因为你的一两句而改变自己的心意!” 他就奇怪了,人都喝醉成这样了,脾气性格都变了,就这不嫁给自己的心思,不管是醒着还是醉着,都一点不改,不是都说酒后*****嘛!即使她不像别人那般着急扑上自己,想什么生米煮成熟饭,也不能是这般样子啊!为什么所有的东西在她身上就都不同呢!老天爷为何在她身上开个例外呢! 真是让人郁闷,当真郁闷! “......”秦慕瑾嘴里的哭声不自觉停止,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透着几分的迷茫懵懂,几分的委屈脆弱,纯洁的像个不喑世事的小孩子,真是勾的人心中万般的怜爱。 这个时候自然是最好的表达心意的机会,褚诣抓紧时间说,“阿瑾,你听好......” “从前,本王对男女之事不上心,没有太多的想法,不瞒你说,若是父皇母妃赐婚,他们觉得合适的,本王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可能会娶,这点,本王不骗你......可是,自从遇见你后,本王对妻子,对家有了期许,会幻想你在这个家里该有多好多好,认为,家里有你陪伴,才算是幸福圆满的。” “自此见你一面后,本王想要的,想娶的,就只有你秦慕瑾一人。你在本王心中位置很重,很重......” “阿瑾,若是你不喜欢和别人分享本王,不喜欢本王有别的女人,因为如此,你会郁郁寡欢,会离本王而去。那么,本王愿意用后院永远空置,换你一人。” “她们对于本王来说,可有可无,只有你,本王心之所向,家之所在,非要不可!在所不惜!” 醉酒的秦慕瑾狭长的双睫轻颤,像翩然而起的蝴蝶扇动的翅膀,她虽然醉酒,眉眼朦胧,可是那双眼睛里有光亮闪烁,似是听懂了一些。 见她眼睛中已然流露出云开月明之态,褚诣心中欢喜,眼中亦划过喜意,他轻揉着她的耳根至侧脸的位置,低低开口,“你听懂了本王的话是不是,本王就知道你听得懂!” “本王不瞒你,将你赐婚给本王做正妃的圣旨,本王也拿到了,只待合适机会娶你进门!” “本王答应你,这辈子只疼你一人,你不会和别人分享本王,本王也不会让你郁郁寡欢,过不好日子!” 他这番话听在秦慕瑾耳里,她自己其实不知道是懂了还是没懂,可是,心窝却有了最真实的情绪,那是一股子又甜又涩的感觉,莫名的情绪充盈在她胸腔,让她原本就湿润潮湿的眼睛又开始蓄水儿,待眼皮承受不住泪水儿的重量,簌簌地往下落着,“你是骗我的!你一定是骗我的......” 怎么他的话听着那么的让人感动,她听着又想哭,又想笑呢...... 她努力地从自己大脑中分析信息,无措又期许地望着他,“别说你这样的身份,就是普通人家,但凡家里过的去的,都会娶上三妻四妾,你说你只疼我一人,皇上,你母妃,朝堂上的大臣,哪个人能允许你这么做......”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222睡在了一起 她话一落,脑门上被戳了一下,紧接着男人的微凉的声线传入了她的耳中,“要不是本王相信自己的眼力,都怀疑你是装的,都醉成了这样,头脑还如此清晰有条理。” 居然还能想到他只娶她一人不容易,有何种阻碍! 这小姑娘,今日真让他大开眼界。 秦慕瑾一张艳红的小嘴儿翘着,对他说自己装醉这件事儿耿耿于怀,她从软榻上爬起,半跪在软榻上,双手伸出掐住了他的脸颊,“你说我是装的,我装什么了我,你才是装的......” 褚诣移着眼珠,余光看她在自己脸皮上为非作歹的手,虽然并没有看到什么,可是不难想象自己的脸皮已经被她捏的变了形。 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敢在他脸上这么捏的,有些失威仪,可是,他心里却不生气,反而软的都能掐出水儿来。 这便是闺房之乐吧,这样玩玩闹闹的,他很喜欢。 醉酒的秦慕瑾自然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只是,他灼灼眼目一动不动地紧凝着她,神色晦暗不明,她虽然脑筋有些不清晰,却还是出于女子的本能觉得有些羞怯。 当下,她双手移到他的眉眼间,堵住了他的视线,“不许你再这么看我......这天下就没有比你更坏更坏的人了,我讨厌你,讨厌你看我......” 听着小姑娘这娇憨的话语,褚诣唇边忍不住弯出弧度,“阿瑾,是你说本王是坏人的,那本王就坏给你看。” 他话落,双手抓住俯在自己身前的柔软小身子,倾身压了上去。 ** 翌日清晨,芙蕖二楼,客房。 重重叠叠的帷幔在一晚的平静后,忽然,微微晃动了起来。不久,一双雪白纤细的手指从里伸出掀开了帷幔,紧跟着,纤细单薄的身影从里爬出,跌跌撞撞的,六魂无主。 也许是她太紧张,也许是她太害怕,她刚爬出来脚就踩空在脚踏上,下一秒,人摔倒在地上,发出重重的闷哼之声。 床上,男人紧合的双眸在听到动静后立刻就睁开了,随后,他半倚身子掀开帷幔,就见小姑娘正趴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脚踝。 “怎么了,扭到脚了?”褚诣连忙从床上下来,跪在了小姑娘身边,双手伸出就要握她的脚踝。 看见他,秦慕瑾脸色骤变,连忙就躲他的触碰,可是刚挪一下,牵动痛楚,当下她就痛呼了起来,“嘶......” “若是扭伤,本王略通一些,你给本王看看,兴许本王能给你捻好!”褚诣蹙眉,对她的抗拒微有不满,至于像防什么似的防着他嘛! “你身子重要,有什么事儿我们回头再说!先让本王瞧瞧你的脚。” “不要......”小姑娘一双水眸在他刚毅分明的俊脸上微微浮动,眼底多了几分的懊恼自责和羞愧,她居然......怎么就...... 他们还什么都不是呢,就这样大庭广众这下睡在了一起,真是有伤风化,天理不容...... 秦慕瑾低头,恨不得一头磕在床沿上。 223没见过猪跑 “扭伤了很严重的好吗?你是想要你这只脚跛了不成?”褚诣的声音已经有了动怒,下颌线条绷的很紧,是秦慕瑾和他认识这么久,都不常见的生气的脸色。 他一生气,浑身上下往外散发的气息很冷漠,扑面而来,秦慕瑾有些忐忑,有些紧张,在他手伸向自己膝下要抱起自己时,终于没敢再反抗,由他抱向了床。 臀部一挨到床面,秦慕瑾下意识地就往床里挪,却被男人强有力的大手给抓住了脚踝,拉到了他面前。 他凉凉瞟她一眼,低头检查着她的伤,“你再动一下,本王可以告诉你,昨晚没发生的事儿,一会儿便补给你!” “......”久久后,秦慕瑾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一张小脸儿当时就冲上了血。 “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褚诣视线扫过她发红的脸颊,“一早醒来就跳下床,还急的崴了脚,不就是害怕和本王睡在一起了吗?” 他这么直白的话,听得秦慕瑾一阵的尴尬,恨不得将头埋进地板里,而男人略微冷淡的声音又传入了她的耳朵,“就算没有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你见过,睡在一起后,俩人身上衣服完好无损的?” “还有,你动动你身子,可发现有什么不适。若是本王真碰了你,你现在还有力气跳下床?” “......”地上有缝吗,她想钻进去! 这男人怎么这么口无遮拦,竟然,和她说这些话,听着怪让人难为情的。 秦慕瑾攥紧手边的床单,声若蚊蚁,“我想您是误会了,我不是怀疑......怀疑您的.......品格,您是正人君子,一定不会做那等轻薄放荡的事情......” “......我们清者自清,可是外人不清楚。昨晚我们住在一间屋子里,传出去,我们俩的名声又不能要了......” “外面还指不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她现在真的好懊恼当时鬼迷心窍住在端王府,本身二人之间流言就起过,她还不知道避嫌,却巴巴地住在人家的地盘,这不是给外头人送话柄嘛。 她真是愚蠢,愚蠢至极啊! 就在她自责时,脚上一阵刺痛传来,忍不住嘤咛出声,“痛......” 她定睛看去,就见自己伤的那只脚光溜溜地放在男人的怀里,他正一手抓着她的脚腕,一手抓着她的脚背轻转着。 秦慕瑾下意识地就往回缩自己的脚,拽着裙摆想掩饰住双足。 男人这次没为难她,托着她的双足放在了床上,看她将玉雕似的双足掩在了绣裙下,不动声色地起身,往离她远一点的地方站了站,减少了自己对人的压迫感。 欲速则不达,还是不要让她羞恼了比较好,她若是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会让这段脆弱的感情更加薄弱,苦的还不是他们。 顿了片刻,褚诣开了口,“名声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本王不会和你一起出这芙蕖,没人知道我们昨晚住在一个房间。” “你放心吧,不会有人在嚼你舌根,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慕瑾抬起眼皮看他,眼窝湿润,欲言又止。 “天色不早了,若是本王再不出去,那便真有嘴说不清楚了。本王先走了。”褚诣多看了她两眼,见她眉眼之间虽然还有几分的羞恼,可是还好没了之前那样羞愤,也算是放了一点心。 “你在芙蕖等着,一会儿你的丫头过来伺候,你脚上的伤还是要当心一点,别自己回去。”他又忍不住叮嘱了她一句。 从一睁开眼,看见他躺在旁边,秦慕瑾的心是又惶恐又羞愤的,有那么一些时刻,她就是觉得他是故意的,他一天到晚对她不是亲就是抱,现在故意趁她醉酒占便宜,也不是不无可能。 可是,这男人在面对她的猜忌时,没有生她的气,还一心为她治脚,怕她胡思乱想,还主动说不和她一起出这芙蕖,不会影响她名声。 种种这些,她很感动。 在他出门前,秦慕瑾最终还是张了嘴,道了歉,“对不起,是我误会您了。” 褚诣脚步顿住,凝视着她,冷淡的眉眼立刻就柔了下来,“在本王面前,永远不用道歉,本王永远不会真的生你的气。” 就算是他生气了,也一定是故意做给她看的。但要说真的,那一定不会有。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这点胸襟还是有的。 “就会捡好听的说。”秦慕瑾的脸色又微微红了一些,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后,移开了眼睛,“从前竟然没看出您如此的油嘴滑舌,现在细瞧来,您可真是深藏不露。” “本王隐藏的东西多着呢,你放心吧,本王给你留下机会了,一定让你好好地探究,发现更多。”褚诣轻挽着唇线,”阿瑾,你做好准备呀。“ ”......“秦慕瑾下意识地咬住了唇瓣。 笑看了她几眼后,褚诣转身走了,独留他一人待在芙蕖。 224沈雨薇恨意 宜雨轩,大门已经一晚没有合上,从昨晚一直敞到今早,它的主人也和这门一样,一晚没合,在这院子里的石墩上,从昨晚一直坐到了今早。 因为一晚上没有休息,沈雨薇此刻的眼睛涨的很痛,可是,就算如此,她的双眼也不肯从门口移开,眼珠一动不动地紧盯着那道门。那紧团在一起的秀眉,紧撕扯着绣帕的手指,可以看出她的神色并不轻松,有一种掩饰不住的阴霾与恨意。 她怎么能不恨,俩人昨晚说去外面散步,到今早那女人都没回来,她打听下去,侍卫说他们去了芙蕖,还传过酒菜,王爷昨晚根本没有从大门走出过...... 那便是孤男寡女,在芙蕖共处了一晚,期间又有酒调情,任她再不喑世事,也能想到这一晚里面会发生什么...... 就是因为能猜到里面会发生什么,沈雨薇心里更是觉得伤心,难过,恨...... 她伤心难过的是王爷的态度,对待那秦慕瑾还像个宝儿似的,若是她还和之前那样,是天仙儿一般的人物,她也能理解,男人嘛,血气方刚,面对温香软玉多几分怜惜,忍不住也算是正常的,可是,她秦慕瑾都成那样了,丑的跟个鬼似的,他怎么还将她当作宝儿,他哄着她,宠着她,昨晚还饥不择食,和她...... 她沈雨薇比那样的秦慕瑾又差在哪里了!他是有眼无珠嘛,他怎么就看不出她的好! 她伤心,她难过,她好恨...... 还有那个秦慕瑾,二品官家小姐,家族书香门第,却不顾礼义廉耻住在陌生男子家里,还整日和男人勾勾搭搭,弄得汉子神魂颠倒,昨晚更过分,和男人喝酒睡在一起...... 什么文静贤淑,端庄大方的官家小姐,她秦慕瑾就是一个无耻的荡fu,不要脸,是贱人,绝对的贱人! “嘶......”她手里的帕子终于承受不住她的蹂躏给扯破了,沈雨薇对此恍然未闻,依旧双眸充满恨意地瞪着门口。 直到,外头有脚步声传来,她身上的戾气方有所收敛。 “沈姑娘。”说话的是一个男人,身着侍卫服侍,是她下了不少功夫才收买的人,此时来此,是向她通信儿的。 沈雨薇连忙从石墩上起身,嘴角扬上笑容,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她远远地就朝男人问候了一声,“光哥哥。” 男人被她这么甜甜一叫,骨头都要酥了,当即眼睛就挂在她身上移不动了。 沈雨薇见他这副痴呆呆的傻样,心里又嫌弃又烦躁,可还是打了精神去应付他,“忙了一早晨是累了吧,光哥哥你快过来坐,雨薇给你倒杯茶水喝。” “沈姑娘你不用去忙了!”侍卫看了一眼石墩,连坐都没坐下,“我还有很多事儿需要处理,就先不坐了,我们长话短说哦。’” 正好合她心仪,她可真没想说去给他端茶倒水,别说空了一晚她没有,就是有,她也不想去伺候他。 当下,沈雨薇就停了下来,面色温和地望着他,等他下文。 225是他的损失 侍卫赵光没有绕弯子,压低自己的声音,直接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道了明,“秦小姐眼下回了竹风阁,她的丫鬟从芙蕖接回去的,现在御医在为她诊治,还熬了药,听说是治脸的。至于王爷从昨晚到现在的行踪,王爷一向警觉,身边也多有隐秘的高手守护,我不敢靠近芙蕖看情况,所以,王爷有没有在芙蕖过夜,这个不清楚,眼下唯一能肯定的是,人没从芙蕖出来,现在也不在芙蕖,大门也没出。” “这是什么意思?人去了芙蕖,却不在芙蕖,也没从里出来。”沈雨薇皱了眉心,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疑惑说,“王爷那么大的人,也不能说凭空消失呀。” “咳。”赵光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见沈雨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眼睛挤了挤,透漏了一些的深意,“沈姑娘……” 沈雨薇楞楞地看他良久,琢磨了半天,终于明白他要告诉自己的是什么。他的意思是说,以王爷的本事,也不是说不可以“凭空消失”,只要他想,他就做的到神不知鬼不觉。 而他如果连正门也不走,翻了墙出去,那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联想到他为了那个女人的名声,居然连这么有失身份的事儿都做了,沈雨薇只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闷的她喘不上来,脸色都憋青了。 “沈姑娘……”赵光同情地看着她,顿了下,安慰道,“男人嘛,都是图一时新鲜而已,等王爷将她娶进门,日子久了,也就不新鲜了。沈姑娘是贵妃娘娘赐给王爷的女人,有这情分在,将来你入门,王爷待你一定比她好。” 沈雨薇堪堪回过神儿来看着他,怅然若失,“王爷若是喜欢我,早就将我收房了,到现在一点信儿也没有,说明不喜欢我,既然不喜欢我,即使有贵妃娘娘的情分在又如何,他终究不会疼我爱我。我哪里能和秦小姐比,人家是王爷实实在在放在心尖儿上疼的人。” 赵光的眼神儿在她清丽的五官上游走,暗中搓了好几下手掌,方下定决心开口,不过,语气依旧支支吾吾,“沈姑娘,其实,你的眼睛......别总放在王爷身上,可以往别处看看,还有我......” 沈雨薇听闻眼睛和他对视上,赵光挠了挠头,继续支支吾吾,“我的意思是,还有我......们这些人,我们虽然没有王爷的家世,样貌,财富,地位,可是我们家里也都过的去啊,吃的喝的都不会短你......最重要的是,我们若是娶了你,一定会把你捧在手心上疼你爱你,让你当家做主,做一辈子大娘子,这不比做王爷的侍妾要好吗?” “......”真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大娘子,可以和王爷的女人相提并论?在她看来,别说是王爷有名有份的侍妾,就是没有名分的通房丫头,也比他们这种普通人家的正妻高贵的多好吗,这儿是正经八百的皇家,就是通房丫头也是王爷的女人,他们这种小门小户和皇家比,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况且,若是生下一男半女,母凭子贵,她就不一定是通房丫头那么简单了! 宁做凤尾不做鸡头,她沈雨薇才没那么蠢,为了所谓的什么寒门正妻,而放弃端王府这棵参天大树。 当然,这些话她不能和他说,王爷不喜欢她,也不让她亲近,若是身边再没有一个可以利用的人,那她这上位的路便漫漫无期了。为了自己的‘大业’,她还是和这男人好好地斡旋吧! 理清楚自己的心意后,沈雨薇低眉敛了敛自己的情绪,再抬眸时,眼睛中缀了些柔和似水的笑意,和曛的好像最柔和的微风,直接吹得赵光险些找不到北了,“我母亲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嬷嬷,我从小又被贵妃娘娘精心培养,贵妃娘娘对于我们家来说是恩重如山,娘娘的心意,我们不忍违背,也不敢违背。” 她叹气,语气幽幽,愁容满面,让人从中察觉到了一些的迫不得已。 最后,一句话,“光哥哥,你懂了吗?”直接心疼的他心口一紧。 “我懂你的意思,我都懂。”赵光伸手握住了沈雨薇的手,死死抓着不放,“你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知恩图报的,对贵妃娘娘还有王爷都十分忠心,王爷不喜欢你,是他的损失。” 沈雨薇抿紧唇线,“光哥哥,若是王爷有你一点的温柔就好了。我的付出有了回应,我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226把她当枪使 “你这么温柔贤惠,王爷总有一天能看到你的好。”赵光说。 沈雨薇低眉,嘴角挽着温顺可人的笑意,看上去那么善良纯洁,直勾的赵光恨自己没有一个好家世,要不了她,护不了她,心中又自责又愤恨不平。 沈雨薇余光中见他已经被自己勾的七魂少了六魂,目的达成,也没有和他再装下去的兴致,遂开口,“那个……时辰也不早了,我便不耽误光哥哥时间了。” “正巧我也要出去一趟,今日逢五,有集,我要买点东西去。” 说着,她和风细雨的水眸落在他的瞳孔上,情真意切说,“光哥哥昨晚辛苦了,为了雨薇特意调了个大夜班,值了一宿,雨薇心中心疼不已,一会儿我在集上好好转转,送光哥哥一件礼物,权当感谢。” “怎么能让沈姑娘破费……”赵光有些受宠若惊,“你不用那么客气,为你做事情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需要你感谢。” “那我也要谢谢你。”明眸善睐,说话的时候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你,好像在说话似的,赵光的眼睛都要黏她身上了,半天都转不动。 沈雨薇又是一笑,走了半步到他咫尺的地方,伸手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瞧你眼帘下都有乌青了,快回去补一觉,回头府里又有事,你没时间休息的。我晚一些过去看你。” 赵光冲动下又抓了她的手,“沈姑娘你真好。” 半天后,他又补了一句,“你比那什么秦小姐漂亮多了,我要是王爷,我选你,就疼你一个。” 沈雨薇抿唇,白皙的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娇嗔道,“油嘴滑舌。” “我说的都是实话……”赵光急忙补了一句。 “哎,我信……”沈雨薇轻声说,顿后,她轻推了他的肩膀,“时辰真不早了,快走吧。” “嗯!”赵光依依不舍地抽身,沈雨薇朝他摇了好几次手,他才离开了她的院子。 他一走,沈雨薇那张温柔乖巧的脸儿就变了,笑容立刻收走,比翻书还快,她阴鹜地瞪了门口半晌转身回了自己房中,许久后挎着篮子出来出了门。 ** 她脚步匆匆地走在街上,弯弯绕绕了好一截后,机警地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跟着,叫了一个软轿,兜兜转转,停在一处大户人家的偏门不远处。 给了钱,打发了轿夫,她在街上拉了一个半大的孩子,故技重施,给了那孩子两枚铜板,教了两句话,那孩子便拿着她事先准备好的信奔了那偏门,没多久,她就见守门的婆子拿着信往里走了。 淮南王府,雅梦阁,从昨晚开始,院内院外都处于一种及其诡异的气氛里。 硕大的院子,好半天下去都听不到声音,偶尔有几声鸟鸣声或风吹而过的声音,却因为这院子寂静的久了,这样细碎的声音听的更是让人心头突突,最后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了。 守门的婆子跑到这院子,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好似站在正屋门口都能听到似的,突兀的让人忍不住为她捏了把汗。 “张婆子,你不在后面看门,跑郡主院子来干什么了?”雅梦阁守门的婆子将这张婆子拽到墙角压着声音问她。 张婆子一边咽口水,一边将拿信的手举了起来,“……柔……柔嘉公主的信,给给……郡主的。” “柔嘉公主的?”守门的婆子接过了她手中的信,随意的翻了两下,“柔嘉公主这个时候送什么信呀,这不是招郡主呢吗!” 她叹气,对这张婆子说,“你回去吧,我把这信给郡主。” “送信的人说了,这信很重要,一定要交给郡主。”张婆子说。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还能扣了柔嘉公主的信不成?”她心里倒是这么想,因为王爷王妃都嘱咐过,和端王有关的东西都给压住,不能传进这雅梦阁,这柔嘉公主是端王的亲妹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可要是说扣了柔嘉公主的信,她又不敢。 真是烫手山芋。 “东西我交给你了,我先走了。”张婆子说。 守门婆子点了头,见她走了,自个拿着信左右权衡,最后还是拿着信进了院子,简单的说了两句,她将信交给了门口的丫鬟,丫鬟自然不敢私扣褚盈的信,直接送进了屋子。 躺在床上挺尸的任妍正燥的像头暴怒的狮子时,突然听到人走动的声音,立刻就诈了,顺手捞起了手边的枕头扔了出去,怒吼着,“滚,别打扰我!” 当下送信的小丫头吓得脸儿都白了,任妍的大丫鬟馨儿连忙从卧室出去,截住了小丫鬟,压着声音说话,“不是告诉过你们,没事别烦郡主。快出去吧,别再过来了,要不郡主该罚你了。” 小丫鬟一脸的无措,“馨儿姐姐,这是外头送过来的信,说是柔嘉公主写的,奴婢不敢不送。” “柔嘉公主,盈儿,是盈儿的信吗……快拿过来给我瞧瞧……”馨儿还未说话,卧室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而后一阵光脚踩在地面的轻盈声音传来。 馨儿回头,就见自家主子光着脚丫子,披头散发朝自己奔来了,此时,她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活力,一双眼睛晶亮亮着,语气急迫对她,“馨儿快拿给我。” 馨儿不敢不听话,从丫鬟手里拿了信,双手捧到了任妍的面前。 任妍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可是不过一瞬,那双才刚亮起来的眼眸风云变幻,又变得躁动起来,眸底是掩饰不住的小火苗,“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手中的信纸不过一瞬间就被她扯了个粉碎,任妍气的胸口都开始跌宕起伏了。 一会儿,她看向馨儿,“准备洗漱,我要出府。” “是。”馨儿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丫鬟,小丫鬟立刻应道便出了门。 馨儿赶紧扶着她回了屋里,又是换衣裳,又是洗漱化妆,整整准备了近半个时辰,窝在墙角的沈雨薇才见任妍风风火火的出了门上了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走了,目的达成,她靠在墙面上也着实的松了口气。 此时,沈雨薇唇角泛着得逞的奸笑,得意地自言自语,“你们这些千金小姐,不过都是徒有其表,实际上一个比一个蠢!哼!你们!都终将是我沈雨薇手中的棋子。” “秦慕瑾,我们就看,谁能笑到最后!”沈雨薇阴骛的眼神儿中多了一些的自负。 她自觉自己有的是手段来对付秦慕瑾,并且,根本无须自己亲自动手,只要她想,稍微动点手段,有的是人替她出头,对她秦慕瑾进行打压! 哼,她沈雨薇模样长得周正,有贵妃娘娘在背后做后盾,还有头脑,她秦慕瑾拿什么和她对抗!就等着瞧吧! 沈雨薇将篮子往臂弯上推了推,扬着下颌,抬高视线,扭上腰肢儿美丽婀娜地走了。 ** 任妍的马车一直赶到皇宫门前,没错,她此次是进宫的,’褚盈‘给她的信中明确的说,昨晚她的九哥哥和那个女人住在一起了! 住在一起了,她倒想去问问皇上,一个被收回赐婚圣旨的女人,也就是说待字闺中的闺阁女子,可以堂而皇之的住在男人家吗?而且,还和男人睡在一起?她倒要听听皇上对女人贞洁,矜持,这种礼仪道德是怎么评判的,她秦慕瑾算不算是犯了****罪,该被丢出去浸猪笼! “她当真是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官家贵女的名声都要被她搞臭了。”任妍愤恨不平。 她的婢女馨儿从中听出了一点的不同寻常,问道,“郡主在说谁?” 任妍将她的名字从牙缝中挤出,“秦慕瑾呗!” 秦小姐? 馨儿从脑海中搜刮着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信息,一会儿后,略微诧异地看向自己的主子,“好端端的,主子为什么要提她?” 她突然想到’褚盈‘给她写的那封信,心中顿时自责不已,应该先打开看看的,说不定还能宽解自己主子两句,也不至于她现在就这么生气。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馨儿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在想自己开不开这个口,在她难以抉择时,自家主子的叫嚣的声音又传入了她的耳朵,“我就不信这天下就没有讲道德礼法的地儿,就随意让她一个女人给朝庭抹黑,给九哥哥抹黑。” 她这话明显的是在针对秦慕瑾,什么为九哥哥着想,还不是她嫉妒秦慕瑾得端王殿下宠爱,气不过才想捅到皇上那边,治秦慕瑾一个yin论之罪,最好将她的名声搞臭了,就是端王府的一个侍妾,皇上都不会给她。 自家主子想的是挺美好,可是馨儿听着却觉得很是不妥,当下,她捡起重要的就和自家主子说,“郡主,您若是去皇上那里告状,那势必也牵扯到了端王殿下,您这不是坏殿下名声嘛,如此不得将殿下越推越远。” “奴婢觉得您还是三思而行啊,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啊。” “ 227孙妃帮任妍 “做错事的明明是他们,我为什么要考虑他们,自己承受委屈!”任妍吸了一下鼻子,咽下口中的酸涩,“秦慕瑾不顾礼仪廉耻住进王府,现在还和九哥哥有了肌肤之亲,像她这等轻薄放dang的女人,皇上和贵妃娘娘根本不可能接受她,允许她嫁给九哥哥。只要她嫁不成九哥哥,我总还是有一丝的机会。为了这一丝的机会,就是惹他厌恶又如何,等将来嫁给了他,我对他千般万般的好,总可以将他那颗冰冷的心给捂热,他会对我好的。” “郡主您别忘了端王殿下的脾气,您不惹他还好,若是招惹了他,就是贵妃娘娘的面子殿下都不给,最是冷漠无情。他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性子,不是那种,您可以轻易捂热乎的人,就算您后期对他百般万般的讨好,他就忘了您吭他的事儿了?”馨儿担忧地说,“奴婢还请郡主三思,千万千万别做出什么不能弥补的事儿来呀。” 那个女人,竟然在没有成亲的情况下,堂而皇之的住进端王府,还和九哥哥有了肌肤之亲,这等女子如此不知羞耻,九哥哥还视若珍宝,她不服气,她任妍论家世,论长相,论人品,哪里不比那样不知羞耻的女人好。这样的女人,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进端王府,她一定要皇上和贵妃娘娘在上头施压,阻止他们乱来。 任妍轻易给自己找了个去宫里闹的借口,不论馨儿说的多么有道理,她就是不为所动,“此事我心里自有主张,你无须多言!” 她一句话堵了馨儿的嘴,馨儿知道,只要是端王殿下的事儿,郡主自己一旦决定的,她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无济于事,说多的结果,只是会惹她更加不快而已。 若是如此,还不如随她去,反正她到了皇宫也没什么卵用,皇宫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不会轻易放她进去,郡主能做的也不过是磨守门的侍卫而已,她又不是第一天干这事了,所有的人早已见怪不怪,对于端王殿下的名声倒是无妨。只要不牵扯到端王殿下,就不算什么大事。 这么一想,她半吊的心算是放下了。 淮南王府的车夫驾马技术纯熟,不到一炷香功夫,马车就稳稳当当的停在了离宫门口不远处的地方。 马车刚一停下,任妍已经风风火火地跳下了马车,馨儿后脚下去,她人已经快跑到了皇宫的门口,那速度之快,让人目瞪口呆,她在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声,果然,端王殿下的力量是无穷强大的。 馨儿摇头,连忙提着裙摆跟着跑近。 **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进去。”任妍充分发挥了自己黏人的功夫,对守宫门的侍卫软磨硬泡,“你们就让我进去好吧,我不会待太久的,一会儿就出来了。” “不能。”侍卫冷冰冰的扫了她一眼,“宫里规矩,要想进宫必须有皇上旨意,末将未收到皇上传召郡主的旨意。” “郡主,皇宫门前不得大声喧哗围堵,还请您回去,否则,末将就要按宫规对您进行处置了。” “……”任妍急的直跺脚,抓急之时,将褚盈搬了出来,“是柔嘉公主邀请我进宫看她的,不信你们找人去问。” 只要盈儿过来,她也能进门,任妍心里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侍卫又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柔嘉公主刚刚出宫了,此时并不在宫里。” “……”任妍刚缓和下来的小脸儿立刻又绷紧了,难道盈儿出宫找她了,可是她在信里并没有提呀。 馨儿听闻,连忙劝她回去,“郡主,公主出了宫,会不会去咱们府里找您了呢。我们回王府瞧瞧吧?” 任妍在回去和不回去之间有些摇摆不定,不过,一会儿后,她就摇了头,“我不回去!” 她记得很清楚,贵妃娘娘有次送了自己一个玉镯,说一家人云云的话,盈儿解释说就是她想的那种意思,她们俩人绝对不会拿没边的话哄自己,当时一定有什么信儿才让她们那么做了。现在想来,她和九哥哥的婚事并没有那么复杂,还是很有可能嫁给九哥哥的。虽然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不了了之,可是现在,他们之间明显的阻力就是那秦慕瑾。九哥哥那么钟意那女人,若是他执意要娶那女人,到底对自己不利,如今能压制住九哥哥的就只有皇上了,只要皇上不同意他们的婚事,那她就很有可能。是了,只要秦慕瑾不被皇上接受,嫁不了九哥哥,端王府还是有自己一席之地的。 任妍一向不甚清明的脑袋中突然醍醐灌顶起来,当下眼神儿就坚定了,“我要进宫,我一定要进宫。” “……”连柔嘉公主都不好使了,这可难办了。馨儿一时之间倒是觉得棘手起来。 任妍想明白后,继续在宫门口磨侍卫,侍卫不理她也做了,吓唬也做了,任妍就是不收敛,依旧缠的他们无可奈何,偏偏她还是淮南王府的小霸王,他们拿她没有任何。 但是,在他们这里纠缠不清时,宫门里的一个侍卫已经往宫里走去了。 ** 翡翠宫。 因为自家妹妹孙晴雪得褚鸿麟宠爱被他亲口承诺封妃一事,最近她的人又探听到说褚鸿麟常常以她要自家妹妹陪伴为由频频召孙晴雪入宫,而实为私会,让孙妃郁结在心,已经在自己宫里独自生了好几天闷气了。 守门的侍卫将消息递到孙妃身边大宫女后,大宫女进门将这一消息告诉了孙妃,原本蔫巴巴的孙妃立刻就支棱了起来,目光灼灼盯着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太平门的侍卫亲口和奴婢说的,不会有错。”大宫女信誓旦旦说,“长乐郡主确实在太平门闹呢,哭着喊着要进宫,太平门的侍卫没有收到旨意,不敢将她放进宫里。” 孙妃红唇立刻就扬了起来,“晴雪一事,本宫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本宫知道,一定和郑玉婵这个贱人脱不了干系。她不想要晴雪嫁给她儿子,就设计陷害晴雪和皇上,让本宫吃了这么大的一个暗亏。这口恶气,本宫怎么能忍得下。” “最近,本宫是一直寻不到机会来报复那个贱人,眼下倒好了,任妍这个蠢丫头闯进本宫的手里,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任妍一心扑在褚诣身上,她此时进宫,一定也是因为她,本宫只要对她多加利用,本宫一定能给郑玉婵狠狠一击。” 还有什么比她儿子有损伤,而更打击她的呢! 孙妃得意起来,“锦绣,走,我们去太平门走一趟,帮长乐郡主进宫呀。” “是。”叫锦绣的宫女立刻扶她起来,走向梳妆台前,为她补了妆,叫了软轿,抬着她就往太平门而去。 等孙妃到了太平门时,任妍已经换了战术,改往里硬闯了。只见她弩着一股铆劲儿,照着侍卫挡在身前锋利的刀就往上怼。 任妍是淮南王府的小霸王,深受淮南王府的喜爱,若是她在他们手里出了事儿受了伤,他们免不了被淮南王府记恨,还有可能被他们在御前参上一本,到时候就是有理,就怕皇上为了平息淮南王府的怒火,也会对他们加以惩罚的。如此,那可真是将自己置入险境了。 没得来为这一件事儿再给自己招惹上祸端,那真是得不偿失。 遂侍卫见她冲过来,怕她唬真撞上自己的刀而伤到自己,没办法只得抱着自己的武器频频往后退。 任妍也在他们后退时看出端倪,这些个侍卫就是死鸭子嘴硬,根本不成气候,不敢伤她。如此这样,她用起这招来更加的肆无忌惮,平白的被她往宫门口逼近了好远的位置,都快靠近宫门了。 “郡主,你不可再往前走了,否则,我们真不客气了。”侍卫继续声张虚势。 任妍冷哼,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我都和你们说了,今日我一定要进宫。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放我进去,我们各自都没烦恼。” “皇宫进内,没有皇上的传召不得进去。”侍卫继续威胁,“郡主,您若知法犯法,别怪末将在皇上面前参您一本。” “你随便参。”她才不怕呢,任妍继续纠缠着,“反正今日我就要进这门,你不放也得放。” ...... “去!”软轿上的孙妃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两方纠缠,打发了自己的婢女锦绣出去,“将长乐郡主和侍卫带来,本宫倒想听听,他们这一群人在这里嘈嘈杂杂的干什么。” “是。”锦绣应下,立刻走到人群中,提了声音问,“我家娘娘路过此处,你们在这里吵什么,过来向娘娘回个话。” 侍卫认出了锦绣是孙妃的人,对她客气有加,“是,末将这就过去。” 说着,他转头面向任妍,“长乐郡主,孙妃娘娘在此,我们便让孙妃娘娘评个理,若是孙妃娘娘都说让您进去,末将二话不说放您进去。” “你说真的?”任妍有些不敢相信。 “自然。”侍卫点头,他更确定孙妃不可能插手,任妍说起来是亲近郑贵妃和端王殿下,而郑贵妃端王和孙妃不和,所以不可能帮她,他有这个信心。 228聪明了一回 任妍自然不会将宝押在孙妃身上,她和孙家向来没有交集,而且,这么多年和郑贵妃一家亲近,打心底里也对孙家是抵触的,孙妃不会帮自己,自己也不求着她帮。反正她想好了,若是这些人拦,她就使劲往里闯,被抓起来就被抓起来呗,到时候惊动皇上,正是她所乐意的。 打算好后,任妍简单理了下衣裳,步履轻盈地朝孙妃走去,在距她软轿有一大步远的位置她站定,微弯身子行了个礼,“孙妃娘娘。” 孙妃弯着朱红色的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说,“长乐郡主免礼吧。” 任妍起身,将腰背挺得笔直,肃着一张面目和她对视,一改往日疯疯颠颠的样子。 那边侍卫也过来,行了礼,孙妃让侍卫起来后,那双黑亮沉静的眸子就又放在任妍身上,和她四目相对。 渐渐地,她目光淡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宫门,花瓣一样好看的唇突然深勾起来,“长乐郡主不说说,这怎么回事吗?” “哦。”任妍面色冷淡,语气敷衍,“很简单,就是我想进宫。” 孙妃嫣红的唇瓣一边深深勾起,神态略有邪气,“郡主真是非比寻常呀,进个宫就进个宫嘛,怎么还把宫门口整的像个菜市口似的,闹哄哄的!” “他要是放我进去,我还会费劲吧啦的和你在这里扯皮吗?”哼!任妍无声地对她翻了个白眼,语气淡漠疏离中,又隐隐地透着几分的不耐烦。 孙妃皮笑肉不笑的脸儿立刻就冷了下来,人往椅背后一靠,目光紧紧地绞视着她,语气尖锐,“郡主,本宫不过就是寻常询问你几句,你这是向长辈回话的态度吗?” “淮南王府再劳苦功高,也不过是个臣子,本宫是圣上的妃嫔,不管身份高或不高,到底是皇室中人,你作为臣子,也不能用这种态度对本宫!” 她眼神儿像把刀似的,犀利地紧凝着任妍,似笑非笑说,“还是说,你淮南王府仗着功劳,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不将皇室放在眼里!” “……”孙妃这是给她,还有淮南王府扣了一个恃宠而骄,大不敬的帽子。这顶帽子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可能会惹上猜忌的。 也不知道长乐郡主听明白了没有,千万别上套呀! 她虽然总跑到皇宫门口磨他们,有些骄纵任性,可是,却是个没有坏心眼的,娇憨可爱,有时候为了能进宫,还带吃的喝的讨好他们,这么多年相处中,他们对她任妍还是有几分心的,自然也见不得她傻乎乎跳到别人挖的坑里。 侍卫在一旁听的胆战心惊的,为任妍硬生生的捏了一把冷汗。他也想过了,若是实在解决不了,他就去找自己头儿,头儿和端王府的管家王恒交情很好,而王恒和任妍又有些交情,他总能为她想到办法的。 这么一想,这侍卫就更眼观六路,仔细瞧着她和孙妃了…… 任妍依旧保持肃穆的表情,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喜怒,她先无声地盯了孙妃好一会儿,而后,一掀衣摆,双膝一弯,随地跪了下来,挺直背脊,仰视着孙妃,不紧不慢地开腔,“孙妃娘娘是觉得长乐态度不好,懈怠您了吗?” “长乐在这宫门口,顶着大日头,和他们耗了有半个多时辰了,口干舌燥极了,也崩溃极了。要不,您行行好,把长乐带进宫里。任妍跪下来给您磕头了,一是致歉,二是致谢。” 说完,她弯身,双手触地,以头着地,对着孙妃利索的叩了三个头。 侍卫瞧见任妍这样,心里着实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她不和孙妃叫板,孙妃拿她就没办法,而且,她这话里也没说她淮南王府怎样,只说自己纠缠的燥了,孙妃上升到她淮南王府大不敬之罪就成立不了,她就不能老揪着她不放了,否则,一个弄不好,便会让人抓住她是故意分离皇室和淮南王府感情的,那问题就严重了。 “……”孙妃目瞪口呆地看着轻松磕头后,站起,挺直腰板等她话的任妍,一张艳丽的脸儿上色彩纷呈。 她都来不及为她改了脾气习性,没如她所愿和她叫嚣起来的行为而惊讶,已经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她磕头的行为上…… 就说这磕头,不管是道歉的,还是致谢的,都磕一个就够了,除了祭拜的时候,平常没见过磕三个的。 她这是干什么,故意找自己晦气吗? “长乐郡主,你这是在干什么呀?”孙妃怎会不忌讳这种事情,这次是真的不悦了,脸色都铁青了起来。 “道歉呀,致谢呀!”任妍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的不妥,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孙妃慢慢扶额,带着几分探究和愤恨的目光,幽幽地在她身上寸寸移动着,在判断她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充愣,故意找自己晦气的。 任妍就肃着一张俏脸儿任她打量,神色之间十分坦然,孙妃目不斜视地盯了她半天,也没从她面目中看出任何的心虚,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眼前这位郡主,是个不学无术的,连规矩都不会。 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一心扑在褚诣身上,而褚诣对她竟然一点都不动心,她任妍完全就是一个空有其表的绣花枕头而已,中看不中用,这样的女子,一张嘴,一个动作就全露馅了,蠢的可以,很难勾起人的胃口。 别说褚诣了,就是她都看不上。 孙妃已经对她完全看不上眼,无语地摇了摇头,“长乐郡主呀,本宫给你一个建议,你回家多读点书,多学点规矩。这样,也许你的九哥哥,还可能喜欢你一点。” 任妍的秀眉立刻拧巴了起来,“孙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是在讽刺她没有学问?不懂规矩吗? “字面意思!”孙妃勾唇,而后了无兴致地摸了摸自己的鬓间,语气意兴阑珊,“和郡主说了这么一会子话,本宫也累了。锦绣,我们回去吧。” 再待下去,她非被这个蠢的郡主气死了不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今日可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像这种蠢的,脑袋里存在的东西就是错的,你还指望和她说明白! “孙妃娘娘!”任妍还依旧停留在她的轿边没动,目光灼灼直视着她,“您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东西?” 孙妃挑了挑眉头,“哦?本宫忘了什么?” 她是故意装蒜吗? 任妍将她通身做了个打量,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刚刚长乐给娘娘磕了三个头,说了,长乐这一是为了自己语气不好向娘娘道歉的,二是,是向娘娘道谢的,还感谢您将长乐带进宫里。您刚刚也没说反驳的话,长乐觉得您是接受了。那现在,您是不是应该履行诺言,将长乐带进宫里呢?” 还聪明了一回。 孙妃露出了职业的笑容,笑容依旧未达眼里,“敢问郡主,你一心想进宫是为了什么?” “若是想要见端王殿下,本宫看你是来错了地儿,端王今日并没有来上早朝。他说不定去哪个衙门了,你即使进了宫,也不过是白跑一趟罢了。” 他不在正好,正好让她向皇上告状! 任妍攥紧了手心,仰面直视着她,“我进宫不是为了见九哥哥的,我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哦,郡主要做什么?”孙妃定睛看着她,询问。 她和九哥哥一向不睦,若是告诉她九哥哥和秦慕瑾那女人未成婚就shui在一起,孙妃有心使坏,自然会帮她进宫,可是这样,她手里就握住了九哥哥的小辫子,只怕会对九哥哥不利。她只想看秦慕瑾那女人受责罚,和九哥哥永远不可能。只此这点,不想九哥哥被连累。反正,不能和孙妃说有关九哥哥的事儿。 任妍心里苦苦冥想着,想着若是告诉孙妃,自己进宫是为了找皇上的,孙妃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来找麻烦的,而不帮自己了! 这样好像很有可能。任妍连忙打消了这个主意,她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任妍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左思右想后,她说,“我进宫来是因为柔嘉公主,她这两日和她母妃闹了点脾气,心情不好,我想陪陪她。” 只是为了陪褚盈? 孙妃打量着她,在猜想她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的假。 任妍说了谎话,表现的有些心虚,孙妃瞧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心里疑惑是更多了,她此次进宫,绝对不是为了见褚盈。可是,若是猜想她到底要做什么,孙妃的心里是没谱了。 不过,没谱归没谱,孙妃细细一想,任妍不管是干什么,对于自己来说绝对没有坏处,她要是进来作的,那铁定和郑玉婵这贱人一家子分不开,说不定她还能坐收点渔翁呢。 孙妃最终下定了决心,“既然郡主是来找柔嘉公主的,那本宫就做件好事,将你带进去。” “好好好。”任妍听闻,心里美滋滋,“那便麻烦孙妃娘娘了。” “好说。”孙妃冷冷一瞟她一眼,对自己的人说,“走吧,我们回宫。” 任妍在她走后,不喑世事的脸蛋儿上轻轻地勾了勾。 229让我来陪你 褚盈踏临端王府时,已经有脚程快的侍卫先进去通报。 秦慕瑾得到消息,连忙让喜儿帮自己收拾打扮,早早地迎在了竹风阁的院门口,待褚盈由人簇拥驾临,立刻向她行礼,“臣女秦慕瑾拜见柔嘉公主,公主万安。” 声音清脆悦耳,掷地有声,行为规范合宜,不卑不亢,看的出来,她的家教,脾气都是很好的。 褚盈虽然对这等礼仪规矩一向不甚在意,可是,眼前这女子是自家哥哥放在心上的人,将来还是要和他共度一生的,她在心里已经不自觉对她的言谈举止进行了评判。当然,秦慕瑾的行为举止大方得体,在她眼里是过关的。 褚盈亲自将她扶了起来,语气柔和的如和风细雨,“秦小姐不必多礼,快起来。” 一早,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哥哥,突然驾临她的宫里,喝了有一盏茶后,才支支吾吾说明了来意,说她刚住入王府,各种不习惯,他人又忙,不得空陪她,所以找到她这里,让她来王府陪陪她。她瞧一向对凡事都比较漠然的哥哥,开始事事为一个女人着想的样子,就知道他必然是来真的,眼前的这位秦姑娘没有任何意外,一定会成为她的嫂嫂。 既然是未来的嫂子,她自然不会在她面前端着身份,让她们生分了。 褚盈亲切地挽上她的手,眉眼弯弯,笑容和曛纯净,“秦小姐,你不要称我为柔嘉公主,听着怪别扭的,哥哥他们都叫我盈儿,你也这么叫我吧。” 褚盈心中是十分好奇的,她一直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入的了,她那一向对感情漠然的哥哥的眼睛,也当然,她也对眼前这位,据查是玲珑阁东家的女子好奇,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喜欢的玲珑阁居然是她的…… 这样一来,她落在眼前人儿身上的目光就更细致了…… 眼前的人儿,年纪不大,看着瘦瘦弱弱,但那身材很好,玲珑有致,一身青草绿绣着浅浅大朵朝阳花的锦衣穿在她身上,衬的那露在外面的半截雪颈更莹白透亮,就是上面布着的那肉眼可见的小红点也能让人看的顺眼,没有那么吓人。她的头发很好,乌黑柔顺,安静地披在身后,隐隐地散发着一股甘甜又略微含着雪水儿一样清冽味道的香味,好闻的只恨不得让人多嗅几下。虽然她遮着面纱,让人看不清楚她的五官容貌,但是,那双眼睛极黑极亮,像是揉碎的一把星光散落在黑色的幕布中,晶莹明澈。 褚盈只将她这样略略一看,就知道那面纱下,没“毁容”前的五官,从前一定精致动人。 也怪不得她那冷情的哥哥突然开了窍,这样一个婉约明慧的女子,别说他一个大男人喜欢,就是她一个女子,都喜欢。 褚盈看着秦慕瑾的目光更是亲切,“秦小姐不用不好意思,也不用觉得失礼,我是真心实意的,你就叫我盈儿,我喜欢。” 盈儿?她,她怎么能这么喊她呢!太不合规矩,也太……自来熟了,她叫不出来。 秦慕瑾唇瓣轻轻的抿了抿,不知道该怎么张嘴。 褚盈拉着她的手,狡黠一笑,“其实,我也不想称你为秦小姐,叫你名字呢,你比我大,感觉很没礼貌,而且我哥也不能应,要是称你一声姐姐,在我哥那里,好像有点乱辈。可要是称你为嫂子,我怕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我有点纠结,回头我想好了再称呼你,可是你没事,就称我为盈儿就好,真的不用公主公主的叫,听着特别扭。” 他们果然是兄妹,都比较喜欢执着于一个称呼。 秦慕瑾心里是有些别扭的,她一来和褚盈不熟,二是俩人身份有别,直接称呼她名字总是觉得不妥,可是她话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是她还坚持自己的,就有些矫情了。 还不如先应承下来,等回头见机行事呢。 想了想后,秦慕瑾还是点了点头,“好!” 褚盈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秦慕瑾微顿后,开口,轻轻地说了一声,“盈儿。” “哎,这才好嘛!”褚盈喜笑颜开,明亮的眼核中布满笑意。 秦慕瑾看着她挂笑的眼眸,从中看到另一张脸儿来,突然发现,他和他家妹妹长得蛮像的,尤其那双眼睛,那张嘴巴,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褚盈发现她只盯着自己,眼睛还有些迷离,微怔一刻后,立刻了然的笑开了颜,往她身前探了一点身子,使坏的说,“是觉得我和哥哥长得很像嘛,眼睛都看直了。” 她自然知道自己和哥哥长得很像,不止是她,就是任妍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很多时候看她还发直。 说到任妍,褚盈突然感觉有些愧疚,脸上的笑容略有凝固,不过,她很快又收敛了情绪,又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的人儿。 秦慕瑾被她一打趣直接闹了一个大红脸,半晌后才嗫喏着唇低声地说了一嘴,“就是略微有些像。” 造物神还真是挺神奇的,兄妹二人,一个高大帅气,一个娇小可人,两个完全不同感觉的人,居然能在其中一人身上看出一些相似之处来。真是有点意思。 秦慕瑾的唇不自觉地弯了一些。 褚盈笑盈盈地看着她,许久后,指了指她们前方的院门,“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进哥哥住的竹风阁,还是挺好奇的。” 她这话没假,她确实是没来过自家哥哥的院子,一是,他们虽然是兄妹,可毕竟是男女,她不方便进入男子的卧房,二是,她从前也没什么事儿需要进自家哥哥卧房,所以,从他搬来这里,她一次也没来过。 “......”她是亲妹妹问她让不让进门,还真是略有些奇怪!秦慕瑾还是微笑上,“盈儿请吧。” “呵呵......”褚盈拉上她的手,和她一起并肩走进了竹风阁。 宽阔的院子,蜿蜒的漆红廊子,常青的几株绿植,青石板铺就的石板路,处处透着竹风阁的肃穆庄严。 褚盈看了频频点头,“这里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很肃穆......一点情趣都没有......” 230他没情趣吧 俩人进了正屋,褚盈并不忙着坐下,而邀秦慕瑾一起陪伴在屋内各处看着,兴致勃勃的看看这里瞧瞧那里,突然,她转向她唤道,“小姐姐。” 她的这一声,弄的秦慕瑾一愣,顿顿许久后,她方反应过来褚盈这是再叫她。 只是这称呼,似乎,有些…… “盈……儿……” 褚盈笑意嫣然,“是不习惯嘛。我觉得这样称呼你比较好,还是,你想要我称呼你为嫂嫂?”说完,她轻掩唇角,格格地笑了起来。 “……”她还是觉得称呼她为秦小姐比较好,听着比较顺耳。 秦慕瑾遮在面纱后的唇瓣不禁抽了抽,“……还是……小姐姐吧。” 若是叫她嫂子,她这脸儿可以不要了。别人听到,还以为她迫不及待地想巴上那男人呢。 虽然她现在在外的名声,也是迫不及待的巴上那男人,可是,她自觉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格格……”她就知道。 少女眉眼之间挂着甜甜的笑意,眼睛弯弯地看着她,甜美可爱中满是平易近人,“小姐姐,你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嘛?” “你瞧我哥哥的屋子……”她随手指着墙面上挂着的一副墨宝,边说边摇头,“......都是一些字画啊,或是很土的摆件,一点情趣都没有。” 随后,她狡黠地看向她,眨巴着她那双仿佛在水中浸泡过的眸子,“小姐姐,和他在一起是不是特别无聊,他有没有和你一起谈论顾恺之,王羲之,吴道子。” 和他在一起,好像,也许,可能,不是亲亲,就是抱抱...... 他哪里有那么正经和她吟诗品画...... 她倒想,要不然,也不会总觉得他跟个饿狼似的那等轻薄似要把人给生吞活剥了......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总觉得自己是个放浪的女子,在心里总觉得有辱家族门风,愧对列祖列宗...... 想到那男人的,一系列的,不能为人道说的大胆行径,秦慕瑾鼓了鼓嘴,最终将这些隐晦的东西全部咽下。 “我在这里住着,他不方便......回来太久呆着......”她微咬了一下舌尖,继续软语说,“......所以,我们还......不曾有那机会......谈论这么多的东西......” “哦?是吗?”褚盈听后语音上扬,眼尾一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儿那神态分明就是不信...... 秦慕瑾轻咬唇瓣,最后还是候着脸皮点头,“当然,自然是......” 褚盈望着她,轻轻笑出了声。 “......”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是不是‘知哥莫如妹’呀,对她哥哥太了解了,所以,不信她说的,他没有和自己呆太久的话。 唔......她这是被人看穿了吗? 秦慕瑾黑亮明慧的眼珠一转,觉得有很大的可能,因为眼前这位,可是他嫡亲嫡亲的亲妹妹呀,这个世间对他最了解的人之一,她说有关他的事儿,怎么可能瞒过她。 以防万一,还是不要说有关他的事儿了。他们没有成亲,又没有什么有效的名分,本身就不容于世俗,现在又对他评头论足,总给人留下嘴上漏风的感觉,不是大家闺秀所为。褚盈是他亲妹妹,人家说什么都不会有什么不妥,她的身份尴尬,不管是表现的了解还是不了解,在她面前都是不妥的。虽然,她在外的名声已经不好,可是,在褚盈面前,她还是想留有一些好印象的,为了...... 秦慕瑾微笑着,虽然隔着面纱,她看不到自己是笑脸儿,但是,她还是扬着最端正大方的笑容对她,“听盈儿的意思,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些书法字画,那你喜欢什么呢?” 褚盈听她问自己,很认真的想了想,沉吟后说,“我没什么很高尚很雅致的喜好,我心里喜欢的,是一些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属于玩物丧志的那种......” 秦慕瑾很认真地听着,褚盈看了她一眼,见她真的在很认真的听自己说话,而后掰着手指头向她细细地数着,“比如说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衣服,首饰,脂粉此类东西。” 说完这些后,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缩着脖子笑了下,“是不是很玩物丧志?” “我要不说,你是不是都想不到,一个公主居然喜欢的不是什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却是个不思进取,只沉迷于玩赏享福?” “可能,我也是喜欢这些东西的吧,所以,我从来不觉得,喜欢这些东西是不思进取的。”秦慕瑾很自然的将自己的观点表达出来。 231富贵的牡丹 她这么一说,褚盈想到了自己打探到的东西,“之前我哥哥送了我和母妃一些脂粉,是玲珑阁特制的,从未在外售卖的......” 她未说全,秦慕瑾就知道,她必是清楚了玲珑阁和自己的关系,遂承认,“恩对,玲珑阁是我的,那些东西都是我做的。” 虽然早知道是这样,可褚盈还是略有些惊讶,眼仁儿都亮了,“真的是你自己做的呀?” “对啊,是我自己做的。”秦慕瑾点头。 “你好厉害啊。”褚盈欣喜说,“玲珑阁的脂粉特别细腻,味道儿也很好闻,用在脸上又白又香,也不容易浮粉,特别好。小姐姐小姐姐,你是怎么做的啊,我特别好奇?” 秦慕瑾笑,“玲珑阁的东西好,除了师傅做工好,细致外,配料我都用最好的。像刚刚你说的脂粉,原料用自己种的上好的粱米,泡米的水也都是山上的甘泉,待层层工艺后成粉,我会再加入中药汁儿,蜂蜜,珍珠粉,或是一些对肌肤好的花粉儿,像桃花,玫瑰花,茉莉粉等等。如此,脂粉会很护肤,也很好闻。” “其实,说白了,就是舍得用那些对皮肤好的东西,像一些名贵的中药,珍珠粉。” “……”褚盈听的有些傻眼,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紧接着叹道,“好复杂呀。” “这么难的东西,我记都记不住,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做的多了就会了。”秦慕瑾眨了眨眼,“刚开始我也没什么都不会,后来一点点看书钻研,就做好了!” “你太厉害了!”褚盈由衷地赞美道,“我好像知道我哥哥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就是我也喜欢你。因为,你身上有种气质很吸引人……” 褚盈认真想了想说,“就是,你认真,很雅致,聪明,还有……就是很舒服,和你在一起很安心的感觉。” 秦慕瑾将唇瓣抿紧,对她嘴里说的,褚诣喜欢自己一事不敢苟同。他有那么喜欢自己吗?他从来也没说过!最多是好感吧! 她心里忍不住幽叹了一声。 褚盈又自言自语了一句,“原来哥哥喜欢的,是像你这样的女子……” 若是哥哥喜欢像她这样的女子,那妍儿怪不得不可能,她们两个根本就是南辕北辙嘛。 唉,妍儿那里要怎么办嘛,真的好愁。 “盈儿,要不我们去那里坐……”站在字画前有许久了,秦慕瑾这才想起来邀她喝杯茶。 褚盈听后,立刻扬上笑容,“好啊!” 说完,她们一起走入内厅坐在了软榻上,刚品了一口茶水后,褚盈指了不远处桌面上的一套雅致的黑檀木茶具,非要秦慕瑾给她烹茶。秦慕瑾没办法,只得和她一起转站到茶具旁烹茶品茶起来。 ** 宫里,任妍在孙妃的故意放水下,顺利地去了含元殿。 此时还未下朝,含元殿的宫人又说且有一段时间等,她便往一边错了错,站在了墙边。 却没想到她这么一等,等来了一个意外的人。 “孙姑娘,皇上还未下朝,您先在这里稍后。”含元殿的宫人说。 “好。”女声婉转悠扬,一个简单的字却好像有勾人的魔力,听的人心尖儿发痒。 墙角的任妍听到这声音,第一反应是皇上的哪个妃嫔。但当她转头望过去,眼睛中出现一张艳丽绝伦,陌生中又能依稀辩驳出来的五官时,愣了,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赐婚给褚诣,至今还保留着褚诣未婚侧妃身份的孙妃妹妹,孙晴雪。 孙晴雪并没有发现任妍,她在听到宫人说皇上不在时,就退到一边等着。此时,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自己今日的穿着和妆容上。 任妍见是她,除了对她出现在含元殿来找皇上这件事儿多了几分惊讶外,对她还多了很多的打量,一种女人对情敌的评判……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桃红色明艳华贵的锦裙,上面大朵绚烂开放的花儿,用金线攒着银线绣的,这些丝线被阳光一照,就好像无数的佛光似的,隐隐地往外散发着明晃晃的光芒。她的头发又黑又亮,一部分散在身后披着,有些部分在头顶盘成好看的发髻,上面插着嵌有红宝石的蝶形金步摇,还戴有其他金钿饰品,同样的金光闪闪。柳叶眉儿,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挺拔的鼻梁,朱红的唇,让她整个人又富贵又美艳。 任妍看见这样的孙晴雪,就仿佛看到了一株盛开的牡丹花,真是觉得她富丽堂皇,美艳绝伦。但是,这样的她,美则美已,可是,在她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除了嫉妒,真的还有一种其他的感觉,是......别扭。对,别扭,就是别扭,说不出上来的哪里别扭,就是有些奇怪。 任妍从来不是一个躲在暗处掩藏自己的人,在暗中打量完孙晴雪后,她就从墙边走了出来。 孙晴雪听到脚步声抬眸,正对上任妍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俩人目光已经不自觉交汇,谁也不曾先离开谁的。 “长乐郡主......“宫人这才想起来任妍的存在,叫完她以后,回过头急忙去瞧孙晴雪,那神态虚的就是任妍这个单纯的人都觉得有什么。 任妍拧了拧眉,最后站在孙晴雪面前时,脸上的神态已经多了几分的倨傲,“你来这里干什么?” 孙晴雪脸上的表情有几分的不自然,她眼珠闪烁了几下后,挺了挺胸膛,“原来,是长乐郡主呀!” “怎么,只兴郡主来,就不允许我过来吗?” 任妍沉沉的小眼睛将她的动作又做了一番打量,目光还是移到她傲然的胸脯上,唇角不自觉抽了抽,心想眼前这女人一天到晚吃的是什么玩意,她那东西怎么长的那么大,她不禁咂咂舌。 顿后,她眼神儿扫向她的眉眼,“我只是比较好奇,你花枝招展地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说到花枝招展,任妍心里对孙晴雪的妆容打扮就是有些没好气,“孙小姐,你还没嫁给九哥哥呢,现在这样打扮是不是太早了。” “要怎么穿,不是我自己的事情吗?”孙晴雪挑眉望她。 ------题外话------ 昨晚家里这边下雨,打雷,一直停电,所以断更了,说明一下~ 232动手打人了 “长乐郡主,你管的也未免太宽了吧!”孙晴雪嘴角扬起嗤笑。 任妍红唇抿紧,久久后,深吸了一口气,从鼻孔中嗤出声音,“是你自己穿的太招摇了!” “不就是赐给九哥哥做侧妃吗,又不是做正妃,你张狂个什么劲儿啊!” “呵!”孙晴雪微微上翘的眼尾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嫣红的唇里也接着是一声轻嗤,“我怎么听着你的语气,是那么的酸啊!” “长乐郡主,你该不会,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 任妍听闻,小脸儿都铁青了,气呼呼问她,“你说什么?” “哼!”孙晴雪眼珠朝上,翻了个大白眼,懒洋洋地开口,“你今日这么针对我,不就是因为,我被皇上赐婚给你最心爱的九哥哥了吗?” “你这是在嫉妒我,能嫁给你心心念念的九哥哥吧!” 若是放在以前,她也不和任妍挣个高低,她孙家只是个三品管马的职位,和有从龙之功的淮南王府不能相提并论。但是,现在不同,她姐姐是宫里的嫔妃,她的名分虽然没定,可也是板上钉丁要做嫔妃的,若是还让着她,不免的让人轻视了她。 她已经打定主意,对任妍,她不会再那么客气了! “我嫉妒你?”任妍的心里尽管嫉妒的发狂,却打死都不会承认!她又不傻,若是承认此事,在孙晴雪这个女人面前就永远抬不起头来,她才不会让孙晴雪这个女人来看她的笑话呢。 任妍强弩着情绪,笑了起来,说,“我任妍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你孙晴雪是什么!你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名分的官家女子而已。” “就算我现在没有被赐婚,你先我被皇上赐婚了又如何,也好过你吧!你不过是一个侧妃,一个妾室而已!你觉得,我会嫉妒你嘛!你未必也太看的起自己了吧!” “我就算是妾室,也是端王殿下的侧室,是你任妍所得不到的!”她任妍喜欢端王的事情,整个京都人尽皆知。自己喜欢的男人要娶别的女人,你说你不嫉妒,不生气?谁信呀! 都是女人,谁又能骗的过谁呢。 孙晴雪勾着唇在笑,艳丽的脸儿上得意十足,“嫉不嫉妒,这个中滋味儿,难受的人,自己心里清楚!” 任妍狠狠磨牙,往边甩了下头,故意不屑说,“一个妾室的位置,谁稀罕!” “孙晴雪,你这么张狂,怕是忘了,九哥哥正妃的位置还没人做呢吧!” “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眼界儿还没那针鼻大。不过就是做人家一个妾室罢了,就跟捡了个金元宝似的,尾巴恨不得翘到了天上!” “你的意思是说,你会做端王殿下的正妃吗?”孙晴雪低头摆弄了一下指头上的宝石戒指,又是一阵得意的笑,“长乐郡主,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做这个梦了!” “你这辈子,都嫁不了端王殿下!”她挑挑眉,意有所指。 “你……咒我......”她居然咒她,说她这辈子都嫁不了九哥哥!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恨,太可气了! 她任妍这辈子,最恨别人说她和褚诣不可能,当下,她的好脸色黑成了平底锅。 任妍龇牙咧嘴地瞪着孙晴雪,那模样,像一只发狂的小兽,呜咽咽的正獠牙对着她,在静等时机,准备要咬她一口。 “哼!”还说自己不嫉妒,就这一两句,就气急败坏了。 此时,孙晴雪的心简直痛快极了。 果然,人还是要有身份,有了这身份,不管站在谁面前,说起话来都硬楞,心里不怵,这就是底气。她喜欢这种底气十足的感觉。 “孙晴雪。”任妍眯着的眼睛紧紧地锁定她,因为克制,声线压的很低,“是不是我太好说话了,连你都蹬鼻子上脸,敢欺负我了?” 孙晴雪不屑一顾,“长乐郡主,我现在尊称你一声郡主。可是,我要提醒你,别太嚣张!风水轮流转,也许你现在风光,指不定哪一天,就从神坛上下来了,换成别人了。” “到时候,可别哭的太难看!” “哼,就算我从神坛上下来,登上神坛的,也不会是你孙晴雪!”任妍抬起脚步,慢慢朝婀娜妩媚的女人逼近。 孙晴雪扫了一眼她靠近的动作,神色未变,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话可别说的太满!到时候哭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任妍笑了笑,“以后哭的是谁,我是不知道!” “可是,现在哭的是谁,我是知道的!” “......“孙晴雪还未品明白她这话,任妍的胳膊已经朝她抡了过来,待她反应过来,只听见一阵清脆的‘啪’的声音,她的脸颊上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正侵蚀着她所有的感官。 她被打了,被任妍扇了耳刮子。孙晴雪被气的笑了起来,任妍,真是好样的,她居然,敢打她! 孙晴雪抬手,轻抚摸着自己发痛发麻的侧脸儿,半天后抬起脸儿来面向任妍,”你,居然敢打我?“ 她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孙晴雪吗?老虎不发威,她还真当自己是病猫啊! “怎么,你不相信啊!”任妍抬起刚扇她耳刮子的手掌,上下左右仔细的看了又看,对她冷笑一声,“要不,我再赏你一巴掌,你好好体味体味?” 孙晴雪不禁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眼神儿多了几分的犀利。她自然不会等着再挨打,不仅不等,反而有怨报怨,迅速抬起自己的手,朝着任妍的那张脸儿也打了下去。 ‘啪’的第二声清脆的耳刮子在含元殿门口响起时,含元殿的宫女内侍都傻了,他们是没想到任妍会打孙晴雪,更没想到的是孙晴雪也动了手,打了任妍。 那可是淮南王府的小霸王啊,他们只见过任妍欺负别人,还没见过别人敢打她任妍的。 一个新晋宠妃,一个是最得力的将臣最疼爱的女儿,也不知道皇上最后会站在谁那边,为谁主持公道。真的,还挺有意思的。 “......”被打的任妍半天才反应过来,而后指着孙晴雪就叫了起来,“你敢打我?” “你敢打我,我凭什么不敢打你!”孙晴雪不屑一顾,冷冷地斜了她一眼,“任妍,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233赔我的步摇 “这话该我说!”任妍揉了揉发麻的脸颊,放下手臂,手指在衣袖下蠢蠢欲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孙晴雪,你是在闺阁里呆傻了吧,连我任妍都敢挑衅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好欺负是吗。” 她说话时,手指骨节被挤压的嘎吱嘎吱响,一听就是一个练家子。 孙晴雪知道她是有武功在身上的,论打架,自己根本就不是她对手。可是,她一点都不怕,现在她们所处的地方可是天子脚下,皇上办公的含元殿门前,她就不信任妍敢在这里动手打她! “任妍,你是想打我吗?我就在这里,借你十个胆子,你敢动手吗?” “哼!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贱,主动讨打的!”任妍双眸簇出了小火苗,半笑不笑,“我要是不成全你,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孙晴雪抬起下巴,眼神儿充满不屑地望着她,她就不信,她敢在这里对自己动手。 任妍唇角微勾,下一秒,手指快速地朝她头上伸去。 孙晴雪还没看清楚她的手法,就感觉头上一阵刺痛,不过一瞬间,原本一丝不乱的头发都散落在脸前,她余光看去,只见飘过来的发丝已经变得毛躁杂乱,当下就崩溃了,又急又厉地喊道,“任妍,你干了什么?” 她成什么样子了?任妍这个疯女人是把她的头发给整乱了吗?她会不会变得很丑了? 怎么办,怎么办,一会儿皇上来了怎么办?看见她这个样子,要是不喜欢她了怎么办! 此时的孙晴雪眼神儿闪烁不安,脚下都站不住,一颗心七上八下就跟拴吊在半空中似的,晃悠悠的停不下来...... 任妍将从她头发上扯下来的金步摇把玩在手里,在她面前晃了又晃,吸引了她的视线,“你感觉我干了什么?” 说着,她又拿着金步摇在她眼前遛了一圈,见她眼神儿紧紧盯着它,恶趣味儿的将蝴蝶上的一颗红宝石摘了下来,捏着它停在了孙晴雪面前,龇牙撩嘴说,“我就是看不惯,你穿的像只花蝴蝶似的那般招摇,凭你也配嫁给九哥哥,哼。” “我的步摇......”这是一只红宝石的蝶形金步摇,两颗红宝石缀在金蝴蝶的腹部,因为这两颗红石的点缀,这只蝶形金步摇才显得栩栩如生,也贵气十足,任妍顺手扣下了一颗,那这只红宝石的蝶形金步摇就失去了它原来的色彩,变得残缺了。 当下,可把孙晴雪给心疼坏了,眼睛都沁出了泪儿,“任妍,你赔我的步摇,你这个坏女人,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把我的步摇给整坏了,你赔我的步摇,我不会放过你的......” 任妍当着她面儿整坏自己心爱的东西,让孙晴雪就跟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她气的有些失去理智,举着长指甲对着任妍那张张狂得意的脸儿就挠去。 任妍早一步发现了她的动作,身子往后一撤,躲了过去。 见没伤到她,孙晴雪更是气急败坏,追着她就挠了起来。 任妍是有武功在身上的,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孙晴雪绰绰有余。但是,孙晴雪是有些家世在身上的,虽然不及自己,可也是官家女子,她要是把她打个好歹来,就怕不能善了,想到这些,任妍就不敢太用劲,只得步步躲了起来。 两个人你追赶,打的那叫个热闹啊。褚鸿麟和内侍下了早朝回去时,俩人正像个疯子似的扭打在一起。 234晴雪求退婚 含元殿的宫人先两人看见褚鸿麟的仪仗,加入到俩人的扭打中,“皇上来了,快住手,皇上回来了......” 孙晴雪一听皇上过来了,害怕自己温良贤淑的模样被他瞧见,再影响到自己入宫,就要停下手来。 但任妍无畏无惧,她弱她便得了机会反扑,这一下子就将已经熄火待战的孙晴雪给扑倒在地,任妍手脚很是利索,人一翻就骑在了孙晴雪的身上。 身子上一重,孙晴雪也反应了过来,论打架,她是打不过身强力健的任妍,眼下皇上也来了,更不是打架的时候,她和任妍争执,不过是让皇上更是恼怒罢了。 反正现在打也挨了,那这亏她可不能再吃,还得让任妍都咽下去才好。 这么一想,孙晴雪躺在地上就不动弹了,眼睁睁地看着任妍从手里掏出了匕首,捡了她一缕头发就绕在了她白白嫩嫩的指头上,匕首起匕首落,她的头发就被扬在了空气中。 “任妍,你削我头发这后果,你可要好好地承受住啊!”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孙晴雪用只有任妍能听到的声音挑衅地说。 “你威胁我?”任妍还没太注意褚鸿麟驾临这事儿,对着孙晴雪的态度很是张狂。 孙晴雪凝着她冷笑一会儿,忽然眼眶蓄满泪水儿,一点点地唾泣了起来,嘴里虽然呜咽,却吐字清晰,“长乐郡主,我都和你解释好多次了。我只是一个小小女子,婚姻大事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了的。我不是故意要和你抢端王殿下的,你根本就是恨错了人,也怨错了人……” “我恨你,你也太看的起自己了吧!”任妍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跌入人的圈套,又捞起她的一片衣裳拿着匕首就刺剌给她划破了,“我可不是恨你,我就是看不惯你穿的像个花蝴蝶似的到处招蜂引蝶,就算皇上将你赐给九哥哥,你现在还没嫁入门呢就穿的如此招摇,你显摆什么啊……” 而这些话好巧不巧地传入了姗姗来迟的褚鸿麟耳朵里,他几乎不会对任妍欺负孙晴雪是因为褚诣而有任何怀疑,因为任妍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搞了半天,在他含元殿门口打人,是因为他的赐婚。这个任妍,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褚鸿麟的脸都绿了,指着滚在地上的二人,语如洪钟地喊到,“住手!” 他指了宫人,宫人便窝蜂上去,不一会儿便将俩个人给架开了老远的位置。 任妍还跟个斗鸡似的,张牙舞爪的,直到她看到褚鸿麟才偃旗息鼓,连忙朝他行礼,“长乐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一旁的孙晴雪头发散了,衣服乱了也破了,脸也花了,还有,浑身上下哪里都痛,狼狈不堪。 她低低地抽泣一会儿,而后用手背随意摸了两下眼泪,甩开宫人的钳制,跪行到褚鸿麟面前,双手扶地,以额头磕地,结结实实地朝居高临下睥睨着自己的君王行了个大礼,委委屈屈地说,“晴雪请皇上为臣女做主,长乐郡主欺人太甚。她因为爱慕端王殿下,对皇上将臣女赐婚给端王殿下十分不满,从而对臣女大打出手。臣女只是一个弱质女子,人身肉长的,哪里受到了郡主如此迫害!” “还请皇上为臣女做主,收回臣女赐婚给端王殿下的旨意,求您成全!” “……”任妍傻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和孙晴雪打了一架,她就要请旨退婚。 不过就是打她一顿,至于退婚嘛! 要是把她许配给九哥哥,别说打她一顿了,就是每天打她一顿,她都乐意。 任妍反应过来,当即立断说,“皇上,您要许诺了孙晴雪的退婚,就把长乐嫁给九哥哥吧,长乐害得九哥哥老婆没了,总赔他一个不是。” 她小眼神儿巴巴地望着褚鸿麟,那里面的期待,根本无从掩饰。 “长乐,你这小算盘打的还挺快啊!” “要都像你这样,把别人的婚事搅黄,自己嫁过去,这还有王法吗?”褚鸿麟厉眼精光闪烁,睨着地上钗环尽乱的任妍,言语间慷锵有力,严厉十足。 任妍咬了咬唇,思忖后,说,“皇上,长乐很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能嫁的九哥哥,而唯独长乐不行。长乐是哪里惹到您了,您这么不喜欢长乐,就不能将长乐嫁给九哥哥呢?” 褚鸿麟微眯了眼,“虽说,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朕也不是一个强行包办子女婚姻的迂腐长辈,这婚事儿,还得要你们自个都愿意才好!” “长乐,你聪慧,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嫁不嫁给你九哥哥,朕不能只看你的心意,还得照顾子津心意!” “你们的婚事,你以后不用再提了!” 皇上的意思是......只要九哥哥不愿意娶她,她这辈子就不能嫁给他了? 她的九哥哥...... “皇上......”任妍双手伏地,‘当当当’以头狠狠磕地,快速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抬头时,额头已经有肉眼可见的痕迹。 任妍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痛,只眼巴巴地祈求着褚鸿麟,情真意切说,“能嫁给九哥哥是长乐这辈子唯一的心愿,还请皇上怜惜,将长乐赐给九哥哥。长乐必对皇上感恩在心,一辈子都报答皇上大恩的!” 说着,她又以头着地,又一阵的在地上猛磕。 这个女人,真是想嫁给褚诣都想的走火入魔了,见缝就插针,刚刚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能把身上的婚事给退了,都怪她,突然说什么将她赔给褚诣,罗里吧嗦的,连她的话茬儿都没了。 孙晴雪心里都要呕死,但是,跪在褚鸿麟脚边,她什么都不敢做。还是得等,等一个恰当的机会,还是将错处都推到任妍身上,将自己和褚诣的婚事解除了。如此,方方便入宫,而自己的名声还不会有什么折损。 褚鸿麟看着在自己眼前伏低做小的任妍,其实心里是动容的。任妍吧,骄纵是骄纵了一些,心眼却不坏,尤其对子津的那份心,用的很深,从她长成后,一次次遣了她家人来他面前求亲,他都回绝了那么多次,已经让他们那么美脸了,他家还强撑着脸面儿来求。他心里清楚,淮南王府之所以这么一次次的求,倒不是因为他喜欢子津,而真的是因为任妍喜欢子津,成全她的心意罢了。如此痴情的女子,他心里也是有所感触的。 只是,作为帝王,是不能有妇人之仁的,淮南王府早晚会被他剪掉羽翼,他看重的子津真是少和她家牵扯为妙。 所以,任妍的心意,他也只能......视而不见了...... “哼!”褚鸿麟双手往身后一背,重重地哼了一声,威严十足。 任妍和孙晴雪都将头垂的更低了一些,俩人同时收敛神色,静静等他发话。 “长乐,你的婚事,朕心里有数,以后会给你赐上一门合适的婚事。”褚鸿麟眼光扫了一眼地上的孙晴雪,静默后,一会儿开口,“现在,我们要说的不是你的婚事。” 任妍偷偷抬目,却没想到和褚鸿麟的黑眸撞了个正着,那种化不开的黑,只看的人心里无着无落的,任妍心虚,连忙又低下。 这时,褚鸿麟醇厚且掷地有声的声音又传入了她的耳朵,“长乐,说吧,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在朕的含元殿门口放肆,还动手打了人?” “......”她看不惯孙晴雪,所以就动手了,哪里会想那么多。 任妍将唇瓣抿紧,在褚鸿麟逼问后,没敢吭声。 “皇上......”孙晴雪见话题又回到了任妍打人上,立刻站出来,重提自己的要求。 “长乐郡主十分爱慕端王殿下,对即将成为端王殿下的臣女十分忌讳,臣女只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不想惹恼了长乐郡主,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 “还请皇上怜惜,请皇上收回臣女身上与端王殿下的赐婚,臣女今生无福伺候端王殿下,等来生,来生臣女当牛做马照顾端王殿下......”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扑在地上的任妍心中别提有多郁闷了。她一心求得,别人避之如蛇蝎。唉!要是能还还可就好了。 “长乐,孙小姐所提之事,你认吗?”褚鸿麟冷哼。 任妍想了想后,点头如捣蒜,“认认认,长乐都认。” “皇上是要惩罚长乐吗,是要怎么惩罚,臣女认了,全都认了。” 还没见过认惩罚认这么快的。 褚鸿麟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而后,说,“既然你没有什么异议,那朕就宣旨了。” 宣旨,好啊,就算是不让自己嫁给九哥哥,那孙晴雪这婚事就是没了她也开心。 九哥哥正侧妃的位置都悬空了,皇上虽然还没有松口说让她嫁过去,但只要他身边没有别人,她就觉得有的是机会。 想到这些,她就又兴致勃勃地看着褚鸿麟,连自己是等着受罚的都忘了。 “张元。”褚鸿麟看向身边的内侍,张元连忙跪在地上听候他的处置,“传朕旨意,长乐郡主任妍目无法纪,扰乱宫闱,将人关入京兆尹大牢,无诏不得出。” “是。”张元应下,褚鸿麟又看了一眼孙晴雪,“有关你的婚事,晚饭后圣旨会昭告天下,你且等等。” “是。”孙晴雪暗中勾了勾唇,知道她这事儿算是成了。 235被送入牢房 “关大牢?”任妍傻眼了,她以为所谓的惩罚就是学规矩,罚抄《女戒》,禁足,无诏不得再入宫,却万万没想到皇上要把她关进大牢里。这未必也太严重了吧! 京都的贵女中,还没有哪个被皇上关进大牢的,若是她被关进了大牢,以后她淮南王府可以不出来见人了,被人在背后还不指指点点死,说他们家教女无方云云的话。 “皇上,您这惩罚,是不是有点过了?”任妍跪着望他,眉眼间已有皱起,语气带有委屈,“长乐是一个女孩子,您把长乐关进牢房里,以后长乐还如何嫁人?还有我家,我父母,他们岂不是要抬不起头?” “还请皇上罚长乐个别的,别把长乐关进牢房里,好吗?” “你觉得朕这惩罚过了?”褚鸿麟视线落在地上扔置的匕首上,提醒道,“这匕首是你带进来的吧?还拿着它在朕的含元殿挥舞?” “......”任妍这才想起来大魏律法,里面明文规定,私藏,佩戴武器进宫者,斩首,家族三代充军,六代连坐。她不仅将匕首带进了宫,还带到了含元殿,拿着它在这里耍了一通。 如今,皇上只将她关进牢房里,真的已经很照顾她了。 任妍紧紧闭上嘴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朕就说长乐聪慧,现在看来,长乐是想明白了。”褚鸿麟双眸锐利地睨着她。 “长乐无知,犯了大错,如今,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也多谢皇上照顾。”任妍已经想明白其中厉害,故对褚鸿麟的处罚没有任何怨恨,反而还多了几分的感激。 皇上对她淮南王府还是偏爱的...... “你能有这意识就好。”褚鸿麟朝张元摆了摆手,张元立刻让侍卫上前架任妍。 任妍看了要架自己的侍卫一眼,“我自己可以走,不劳你们了。” 侍卫看了一眼褚鸿麟,见他脸色并没有任何的不悦,便默许了任妍的行为。 任妍对褚鸿麟又叩了一个头,而后从地上爬起,就要随侍卫走开。 她路过孙晴雪时,多看她的功夫,突然想到自己此次进宫的目的,连忙又停住了脚步,下一秒又跪在了地上,“皇上,长乐此次进宫,是要讨说法的,您能不能再多听长乐两句话呀?” “你要讨说法?”褚鸿麟脚下移动了两步,转身面向跪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任妍,眼神儿轻飘飘的,“朕竟然不知道这京都中,还有敢惹你任妍的!” “......”任妍咬了咬唇,抬眸仰望了他一眼,“长乐要讨要的说法,不是因为有人欺负长乐。” “长乐是想问问皇上,未婚的男女可以住在一起吗?到底什么是羞耻,什么是矜持,若是身边有这等轻浮的女子,皇上是不是该管一管?” 不用多猜,又是因为子津! 她这话大概是在说秦家那女子住进端王府的事儿,褚鸿麟遂即明白怎么回事儿,心里颠了颠后,对她说,“长乐,你要是还顾念与你九哥哥的情分,就不要去管他的私事,否则,朕可以告诉你,你不仅嫁不了你九哥哥,还会和他越来越远,你总不会想要他对你形同陌路,视而不见吧。” 任妍微微一怔,随后,紧盯着他,慢慢摇头,一字一句说,“长乐不明白。” “人被他接到府里,就是他的人,你九哥哥有多爱护自己的羽翼,你应该是知道的,你告他人的状,你不是得罪他是什么,他会对你和颜悦色?只怕膈应你都来不及吧!” “到时候别说你想嫁给他了,只怕他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朕劝你好好地想想,别做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儿。” “我......”任妍语塞,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反驳,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吭声了。 “长乐,去大牢吧,那里清静,最能让人静心,你在那里好好地想想这些。”褚鸿麟打发她后,不再管她,越过她往自己宫殿里走,一会儿宫人关了门。 “长乐郡主,请吧。”侍卫朝外请了一下她。 没有告倒秦慕瑾,让她受责罚,任妍心里虽然不甘心,可是,皇上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几分,她不怕别的,就怕她的九哥哥因此记恨她,真如皇上说的再不愿意看她一眼。那样,她真的会生不如死。 而且,刚刚皇上的话中也能听出来,他是知道秦慕瑾住进端王府的,既然是知道,他却不管,想来也是顾忌九哥哥,怕和他起生分,他作为九哥哥的父皇都怕这些,那她,一个区区外人,在九哥哥这里更没分量,真得罪了他,后果真的不好说。 任妍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先暂时压下这件事儿,不去触她九哥哥的眉头了。 “我们这就去京兆尹牢房吗?”任妍看向侍卫,“能不能去趟我家啊,我爹娘都不知道我被关进了牢房,我没回去,他们该担心了,我们先回一趟我家告诉他们一声。” “郡主不用担心,不消一会儿,王爷和王妃会知道郡主坐牢的。”还回趟王府告诉淮南王和王妃一声,她这当是回娘家啊,还先通报一声。 任妍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坐牢一事用不了多久,京都内外都会知道的。” 而后,她耸了耸肩,朝侍卫挑了挑眉眼,“那我没事了,可以走了。” 说完,她大摇大摆地先他们一步走了。 ** 京兆尹牢房,经过衙差的层层打开,任妍最终被送入了里面。 一进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任妍手中的帕子就没从鼻翼下离开过,一边巡视着牢房一边嘴里嫌弃的直牢骚,“这里面什么味儿啊,这么臭。还有,连最基本的家具都没有,我怎么睡啊,这地上的破稻草是什么,啊,都发霉了。你们都不打扫吗,这要怎么住人?” “郡主,这里不是淮南王府,是牢房,牢房都这样,你就凑合着住吧!”她身后的衙差有些无语。 “凑合?”任妍使劲地嗅了下她帕子上的香气,紧皱着眉头问他,“凑合也要差不多才能凑合,这里只有一堆发霉的臭稻草,我要怎么凑合!” “定是你们这些奴才坏,把这些用来买家具的银子都给贪污了,就拿这些又臭又破的稻草塞到这里来充数。” 衙差险些晕厥,“郡主,您可不能乱说话啊,我们什么时候贪污朝庭的银子了。牢房真的只是这样。” “坐牢是来受惩罚的,不是来享福的,若是这牢房里配置什么家具,那还叫什么受罚。” 236去准备东西 “我们大魏繁荣昌盛,国富民强,这牢房里破成这样,像话吗?”任妍的柳叶细眉拧成了麻花,“反正我不管,皇上还没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说不定我有的是时间在这里住呢,你这样太不像样了,我住不了,你们去给我安排好的,我要床,细软,我只睡得惯软床。” 衙差都要疯了,有一个已经忍不住挠头了,“郡主,咱这牢房不赖了,你看这墙面,看这铁笼子,都是新的,连掉角的地儿都没有,咱这真是极好的了。” 任妍冷嗤一声,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你别和我说那么多,反正这样的地方我住不了,你们去给我搬床过来,还要梳妆台,衣柜......还是去我家好了,把我衣服细软脂粉都拿过来,还有我的丫鬟,就叫馨儿一个好了,她能照顾好我......哦,还得要帘子,这四周都是铁架子,谁在这里走都能看到,我还是一个未婚的闺阁女子,总不能让人都看了去。” “......”四个衙差扶额,感觉脑袋嗡嗡的,都快站不住了。 皇上送过来的人不是过来坐牢的,这是过来游玩的,还得给她准备床,衣柜,梳妆台,还有丫鬟....... 不能想,一想脑袋就疼。 任妍所处的牢房对面也是一排的牢房,与她牢房正对面的那间关了几个人,因为任妍在这处做派,看的对面牢房里的人目瞪口呆的,不由得对她多看了几眼。 环视完牢房的任妍,一转身,正对上对面牢房里的好几双眼睛,当下,一张小脸儿就不悦了,瞟了一眼身边的衙差,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对面住的是谁啊,怎么那么没礼貌,就这么盯着本郡主看?” “回郡主的话,对面关的是牵扯到冀州府案子的秦大人和秦大人家的两位公子,那处是几位王大人,再往那边走是......” “秦大人?”因为秦慕瑾的关系,任妍对秦这个姓多有注意,所以立即打断了衙差的话,问他,“是哪个秦大人?” “礼部尚书秦大人。”衙差说,“就前几日京都传的沸沸扬扬,与端王殿下暗生情意的秦小姐她家。这里便是她的父亲和兄长。” 秦慕瑾的父亲和兄长? 任妍小脸儿立刻就变了,直视着他们,口中呢喃,“真是冤家路窄啊,在这里居然能遇到秦慕瑾的父兄。” 衙差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反问了一嘴,“郡主说什么?” 任妍连忙摇头,否定说,“没什么。” “好了,刚刚我说的那些你们都去准备吧,快点弄过了,” 衙差们的脸儿又开始绿了,“郡主,那些东西,奴才们真的弄不过来,这里是牢房,若是奴才们再整张床,整个衣柜过来,那成何体统。皇上怪罪下来,奴才们承受不起。” “那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在这里住?”任妍小嘴儿一撅,不高兴了,“皇上也没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要让我在这里住这些破草,我肯定坚持不住。”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必须去给我准备东西。”她耍起赖了,话题一转,说道,“要不我就不住,让皇上怪罪你们去。” “小祖宗,别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呀......“衙差一次次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哼。“任妍冷哼,根本就不依他的话。 237就你事儿多 “郡主想要的东西,卑职都记住了。”有一衙差心思很活络,及时拉了下还要试图改变她心意的同伴的衣袖,朝他使了个眼色,同伴微停顿时,他接着说,“那卑职现在就去为郡主找东西,您稍等一会儿。” 任妍听他这样一说,算是满意了,“好,那你去吧,本郡主等你。” 衙差应是,拉着同伴出了牢房,将牢房门上了锁。 几人走到离任妍所在牢监稍远处一些后,刚刚被阻止发声的衙差,压着声音问刚应下帮任妍拿东西的衙差,“这是监牢,不是客栈,还摆什么家具,你乱应承长乐郡主什么,你给她拉过来,让上头知道,我们这差事还要不要了?” “你傻呀,出了这牢门,干什么不都随你,和她争执,你能争执出来什么,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过多费口舌罢了。” “你的意思是……匡她的?” “可这样,她找我们麻烦怎么办,淮南王府我们可惹不起啊!” “关她是皇上要关的,关我们什么事儿,牢房是朝廷统一配置的,总不能说我们不给她摆置家具,弄丫鬟过来伺候,他们就找我们麻烦吧!这事儿淮南王府不占理,他们不会蠢到往自己身上引非议。” “嗯,有理。” 几人说着,就走出了牢房。 ** 任妍不知道自己被骗,傻乎乎地站在牢间里等着他们回来。 这期间,时间就像蜗牛,爬的慢的出奇。 任妍觉得自己真是等了许久许久了,但是,就是没有一个人过来。她越来越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的,只得频频在不大的牢监里转圈圈。 “那些东西总不能回家里搬吧,也许他们要在外面找一找,还要搬一搬,这都需要些许时辰的,所以慢了。再等等,再等等他们一定回来。”她手指轻点着太阳穴,强迫自己沉下心来继续等...... 这一等,又差不多半个多时辰,这时的她不仅等的心烦意乱,双腿双脚也因为这么一直站着开始酸麻。 终于,任妍忍不住了,跑到上了锁的牢房门前,将门摇的叮铃咣啷响,同时放开嗓门喊了起来,“人哪儿去了,很久了,为什么还不回来,我都等着急了……有人嘛,人在哪儿呢,都那么久了……我好累啊,我站的好累啊,给我搬把椅子也行啊,我先歇歇也行……” 这些话她来来回回的喊了都有一盏茶多的功夫了,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她,一点声音都没有。 任妍越来越急躁,手里劲儿也更大,那铁门被她摇的很是刺耳,可她依旧不罢休,在反复拔高声调后,她的声音也变得干涩起来,“人都死哪儿了,有没有一个喘气的……我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你们不理我就是懈怠我,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我生气后果很严重的,你们要是再不过来人,我就……我就……我就把牢房给你拆了……” “有没有人呢……有没有人呢……为什么都不回应我一声......啊,啊,啊,我受不了......” “长乐郡主,你还是省些力气吧。”她对面的牢监,有个男子实在忍无可忍她这呱躁的声音,出了声。 他看都没看他对面的人一眼,只低着头翻着手里的书,语气虽然淡淡,却没有任何寒意,有种润物细无声的柔和与细腻,“你喊了这么半天,就是聋子大概也听到了些音儿。现在没人过来,摆明了就是不睬你。所以,绕你把嗓子喊劈了,这结果也不会改变的。倒不如省省力气。” 任妍听到人说话,停住了一切动作,她寻着声音望去,就见对面牢监中有三个身着官服的男子,一个留着胡须,年纪略大,另两个年轻,年纪相仿。她知道,这便是她此生最嫉妒的女人,秦慕瑾的父亲兄长了。 真是冤家路窄啊,她竟然和秦慕瑾那女人的父亲兄长一起做了牢! “是谁,刚刚说话了?”任妍水灵灵的眼睛在两个年轻,长相颇有书生气的俊朗男子身上转。 “我说的。”她话落,拿书的男子双眸从书上移开,转向她,和她四目相对。 那是一双极其干净的眼睛,像泉水般清澈见底,如明月般皎洁明亮,美好的,只让人移不动眼睛。 任妍凝视着他如画笔勾勒一般的五官,片刻后,问道,“你是......” “秦慕洵。”秦慕洵平静地答道。 秦慕洵?那是秦慕瑾的大哥还是二哥?她对秦家真是知之甚少,猜了半天,也没猜出来他是老大还是老二。 不过,这都不重要。 任妍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你家住在河边的啊,你管的那么宽。我的事儿,你在一旁插嘴什么。” “我并不想管郡主。”秦慕洵视线拂过任妍张扬鲜明的面庞,微顿后,温声开腔,“只是,郡主在这里又是摇门,又是扯着嗓子喊的,听了人心烦意乱。难道,郡主扰了我们这些无辜人的清修,这样我都不能吭一声,提醒下郡主吗?” “......”任妍被他堵得张了半天的嘴,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秦慕洵见她没有后话,目光在她脸皮儿上又定了片刻,随后,方慢慢移开,又继续翻着手里的书。 任妍思忖许久,方有些思路,这一反应过来,她就呕自己刚刚没有及时接上他的话,输了气势。 她任妍绝对不能在秦家人面前输气势,让他们小瞧了她。 挺了挺胸膛后,任妍重振旗鼓,又抬着下巴高傲对他,伶牙俐齿反击道,“我看就你事儿多吧。” 听到她的声音,秦慕洵又抬起眼目望她,只见她削葱段的手指往周边关人的牢监指了指,如珠玉落盘般清脆的声音随着她的动作起,一起传入耳中,“这里这么多人,除了你,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本郡主吵的,你不是事儿多是什么!” “哼。”她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嘲弄,“本郡主听说,你是秦慕瑾的哥哥,果然啊,是你秦家家教有问题。秦慕瑾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在未成亲的情况下都住进男子家中了,举止相对轻浮。你呢......” 她带着轻蔑扫他一眼,冷冷笑着,“......别人都没说什么,你却在一旁开口,在本郡主看来,你一样轻佻。兄妹二人都是这般轻薄之人,只能说明是你秦家门风有问题。” “秦大人,好好地管管你的儿女吧!秦家好歹也是一个书香门第,别到头来让这样不成器的儿女败坏了门风!” 238任妍要使坏 任妍提到秦慕瑾住进了男子的家中,等同于往秦家的三个男人心中扔起了一颗石头,让他们一时之间都没平静下来。 尤其是秦卫民,心里更是难以接受,他嘴唇嗫动了半天,方镇定下来,向任妍问了自己想问的,“郡主,您刚刚说……说慕瑾怎么了?老夫没听清楚,麻烦郡主再说一遍可以吗?” 她和他儿子秦慕洵说了那么半天的话,甚至都有争执了,这老头一声都没吭,眼下,她一提秦慕瑾住进了男人的家里,他就说话了。可见,他是听进了她的话,对他女儿住到男人家里这事儿产生了介怀! 果然,这种事儿还要找她父母才行,没有人比亲生父母,更在意一个女儿家的德行。到他们知道他们女儿如此轻浮放荡,德行有亏,一定会不手软的教训…… 秦慕瑾给她那么多委屈,借她父亲的手好好地教训教训她,这样不就为自己出了口气吗! 任妍心思转到这里,仿佛已经看到了秦慕瑾被她父母狠狠惩罚的画面了,痛快的都要笑出了声。 秦慕洵将任妍暗暗幸灾乐祸的模样看在眼里,对她刚说的那些话的可信度又降低了几分,他看向自己的父亲,语气一如即往的不疾不徐,“爹,慕瑾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为人品行没人比我们更清楚。您勿要听信别人的挑唆,怀疑自己的女儿才好!” “说别人挑唆,如果不是她自己德行有亏,怎会被人在身后诟病!”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不争气,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这才被人抓住把柄,有机可乘。”从前,他也信她端庄持重,绝对不可能作出什么出格之事。可是,自从她去了冀州府,遇到了端王,那些流言传出来后,他便觉得她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秦卫民越想越恨铁不成钢,为从前那么一个优雅懂事的女儿深深的可惜着,“为父就不明白,她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外面有关她的流言蜚语三天两头一起,还都是和男人分不开的。她这是自尊不要了,矜持不要了,就连脸皮儿都不要了吗!?” “父亲,外面那些闲言碎语起的莫名其妙,是有心人处心积虑散播的,不都怪妹妹。”大哥秦慕寒也在一旁帮腔,“父亲别听那些舌根子,再和妹妹起生分。妹妹年纪也不小了,也有心思了,您老那么念叨她,有点落她脸,日子久了,妹妹真该和咱们生分了。” “要是照你的话说,那我们就这样看着她一步错,步步错?”秦为民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女儿还是要管制的。 任妍回过神儿来,已经打定主意在秦为民面前好好地替她说道说道了,她顿后,重新开腔,“你们刚刚不是问秦慕瑾的事儿吗,那好,那本郡主就全告诉你们,她在你们被关进牢房这两日在外面做的好事儿!” 秦慕洵听到她的声音,眼神儿从自己老父亲面色上错开,直奔她而去,紧凝着,“从前只听说淮南王府很会教养子女,寻常人家一般就教些纲常论礼,简单的认字和计数,淮南王府却文韬武略都有涉及,把府里的子女教的都很成器。今日得见郡主,才明白之前所传并非空话,莫须有的都能颠倒成真的,这不是巧言善辩,太成器是什么?” 239我很讨厌你 “秦慕洵,你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在损我?”任妍听到秦慕洵的话,指着他就喊了起来,横眉怒目,“你好大的胆子,我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你居然敢讥讽我!你信不信我告诉了皇上,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秦慕洵轻嗤一声,开口,语气带了几分的讥讽,“果然淮南王府是有好教养的,郡主年纪不大,官威却养的不小,还如此彪悍强势!” “我大魏女子,要人人都像郡主一样,想来也能够独当一面,不受人委屈了!” “你说我彪悍?”任妍虽然不学无术,好赖话还是听的出来,她听出秦慕洵又在讥讽她,当下气的直瞪他,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秦慕洵,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又在讥讽我,你说我像个泼妇一样霸道无理是吗!” “秦慕洵,你给我等着,你别落我手上,否则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秦家兄妹真讨厌,简直讨厌死了! 她任妍和秦家人,绝对的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秦慕洵听后笑了,笑的唇角微扬,明亮的眼仁都缀上了星光,他转头对自己父亲和兄长玩笑说,“父亲,大哥,你们都听见了吧,往后我有什么变故,你们尽管去淮南王府讨说法。长乐郡主说了,一定让我生不如死!” “……”任妍脸都绿了,大声朝他喝道,“秦慕洵,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吗?”秦慕洵又望她,“难道刚刚那些让我生不如死的话,不是郡主你说的?” “不过,郡主好像不好抵赖吧,这里除了我秦家人,还有其他的大人呢!” 任妍顺着他的眼神儿望去,就见他那一排的牢间每间都有几个人,他们还都巴巴地看着她,当下,她就有种做坏事被拆穿的恼怒和窘迫,无处发泄,只得又狠狠地瞪向那个导致她此种境遇的罪魁祸首。 “秦慕洵,我讨厌你,很讨厌讨厌你!”任妍气的一拳打在了铁栏杆上,血肉在金属面前自然吃亏,打完后,她白嫩嫩的手就红了,疼的她眼眶直转泪。 秦慕洵将她所有的动作都看在眼里,眼睛在看到她吹手动作时,略有凝滞,不过很快他就移开,又翻起了手中的书,“正巧,我也不喜欢郡主你,很不喜欢!” “秦慕洵,我任妍要是再和你说一句话,就跟你姓!”秦慕洵的话彻底惹毛了任妍,要是这牢门没关,她一定冲过去打的他满地找牙! 秦慕洵听闻,从书中抬眸又看了她一眼,他薄唇微有嗫动,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不过,最终什么都没说,又低下眸子翻了自己手上的书。 被秦慕洵讥笑,很让任妍恼火,她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气不过。 好啊,不是说她吵吗,她就吵给他看。任妍将自己衣袖撸高,双手抓住铁栏杆咬牙切齿地晃了起来,不遗余力。 铁栏杆上拴着铁链和铁锁,她这么一狠劲摇,金属碰撞在一起,叮叮当当的一直响个不停,刺耳极了,也吵得人心烦意乱。 京兆尹牢房里关押的大部分都是此次和冀州府贪污案略有牵扯的人员,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们不敢招惹事端,所以,对于任妍的行径只得忍气吞声,暗自承受这令人心烦意乱的声音。 秦慕洵手撑在太阳穴,轻揉了几下,微微闭眼,嘴里绕息了一声,也将这口气给忍了。 ** 任妍这一晃,最少一炷香的功夫,直到她的胳膊酸痛才肯罢休。 她这声音一停,众人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着实的松了口气。 但是,任妍身上累了,心却不累,她是打定主意要给秦慕瑾添堵的,所以,微微调整后,又动了嘴,“秦大人,你就不想知道,你那宝贝女儿在你们进了京兆尹牢房后,都在外面干了什么?” “......”秦家父子眸子皆是一沉,灼灼望向那挑事生非的女人。 “郡主,挑拨离间可不是您这个身份做的!”秦慕瑾大哥秦慕寒试图阻止她往后说,“传出去对您名声不好,您口下,还要留情啊!” 任妍高傲地抬着下巴,“你们不用给我乱扣什么帽子,挑拨离间,我可没在挑拨离间。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事实,免得你们被蒙在鼓里还不知!” 说的冠冕堂皇的,谁不知道她任妍就是诚心给秦家人添膈应,给秦慕瑾上眼药。 任妍在他们没开口时,及时出声,“秦小姐在您几位入了狱,可没闲着啊,找了端王,光明正大地住进了端王府。甚至昨晚还......” 任妍看了一眼他们周围,见他们都在认真地听着,她就把今早知道的事儿添油加醋又说给了秦家父子三人...... 240褚盈被抓到 褚盈离开端王府的时间已经接近申时三刻,出宫大半日,除了自家哥哥和跟着自己出来的这些人知道她的行踪,其他人并不清楚,未避免起什么事端,她让车夫快马加鞭地回了宫。 好在端王府离皇宫的距离也不远,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她人就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因为这大半日和秦慕瑾聊得很是投机,她心情很是不错,步履轻快地进了自己的宫里。这一放松,任妍就没注意到自己宫里这些宫女和内侍的脸色不对,在踏进内厅之前,她还吩咐了自己的大宫女菊儿,“去和随行的人说,我今日的行踪,不许向外人透漏一个字!” 还没等菊儿应下,屋内传出了一句严厉的声音,“盈儿,这是去哪里了,这么秘密?” “那,能和母妃说吗?” 褚盈初听到自己母妃的声音,吓得七魂丢了六魂,心狠狠地咯噔了一下,再细听到她的话,双腿都软了,要不是菊儿眼疾手快,她可能都要软倒在地上。 “公主!”菊儿紧紧搀扶着她的胳膊,一脸的担忧。 不能让母妃知道她去了端王府陪了秦慕瑾,母妃不喜欢她,若是知道自己应哥哥要求陪她,她一定很生气,而且有可能会连累到他们二人...... 褚盈脸色已经没了血色,踌躇了一小会儿,握紧了菊儿的手,看着她用眼神儿拼命的示意她。 菊儿看懂了她的面目表情,最后重重地点了头,以唇语说,“奴婢明白,奴婢明白了!” 褚盈这才松了一口气,暗暗地调整了下心态,让菊儿扶着她进了正厅。 郑贵妃正端坐在厅中央的大班椅上,黑眸灼灼地盯着门口,待褚盈一进门,她的眼眸立即就捕捉到了她的视线,紧紧地绞视着她,不给她任何放松的机会。 褚盈哪里受的了她这样的逼视,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她低下头快走了几步,待快走到自己母妃身前,对她行了礼,“女儿参见母妃!” 郑贵妃冷冷瞧她一眼,也没让她起身,语气冷漠疏离,“说吧,母妃洗耳恭听着呢,这是去哪儿了?” 褚盈身子有肉眼可见的颤动,双睫也跟着扑闪着,好似蝴蝶颤动的翅膀,微停顿片刻,她连忙开腔,“女儿就是贪玩,私自出了宫在街上多玩了一会儿,这才回宫的有些晚了,又怕母妃听到不悦,所以才有刚刚警告自己的宫女不要传出去这一幕。” 郑贵妃精明厉害的双眸紧紧地凝扣着她,眸底幽静一片,如古井里的水,波澜不动,让人胆颤心惊。 “盈儿,抬起头来看着母妃说!” “......“褚盈心中夯起了大鼓,胆战心惊的,下意识地就攥紧了手心,反应片刻,她终究还是依照了她的吩咐,抬起了自己的眼目望向她。 “你看着母妃的眼睛,再和母妃说一遍,你这一天都去了哪里?”郑贵妃语气虽慢,却像有千金重似的,沉重地压在了人的心口上。 褚盈嘴角扯起,轻拉起一抹略有些勉强的笑容,“母妃是不相信盈儿说的话吗?” 郑贵妃脸颊上泛出了冷笑,“你只管说你自己的,信不信是母妃的事儿!” “......”褚盈抿紧了唇线,凝视她半晌,双膝一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是盈儿不懂事,出宫之前没和母妃说明一下,盈儿知错了,还请母妃责罚!” “你别和本宫左右言他,本宫就问你,你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干了什么?” 241就去了王府 “女儿真的只是无聊去宫外转转,别处没去!”褚盈不假思索回道。 “好,好,很好!”郑贵妃连说了三句好。 褚盈听着心中却没有一丝的轻松,反而更是忐忑,掩在袖口中的帕子被她捏的变形! 果然,正如她所料,她母妃并没有打算放过她,而是指了身边的崔嬷嬷和另外一个贴身嬷嬷靠近了她。 褚盈闪烁的眼神儿在两位凶神恶煞的嬷嬷身上转了两遭,回眸看向自己的母妃,语气发急,“母妃,您这是想?” 郑贵妃却不语,只是越过她朝两位嬷嬷使了个眼色,两位嬷嬷点头后,朝她又走了两步。 褚盈的心瞬间就被吊在了半空,略带惊恐地看着她们。 崔嬷嬷和一同被点的那位嬷嬷先看了一眼褚盈,待她们似笑非笑后,突然俯身抓住了她身边与她一同跪着的菊儿。 褚盈下意识的就护菊儿,“母妃,您让崔嬷嬷她们抓菊儿做什么?” 郑贵妃拿着轻飘飘的眼神儿瞟了她一眼,低头捏着自己染着豆蔻的手指,“母妃能干什么啊,只不过是想听两句实话!” 她嫣红的唇瓣微微地勾了勾,没抬眸,还直把玩着自己染着豆蔻的手指,“崔嬷嬷,还不下去掌嘴,打到有人招了为止!” “是,奴婢这就将菊儿姑娘带下去教训!”崔嬷嬷应后,和另一个嬷嬷就从她手里夺过瑟瑟发抖的菊儿就往外架。 “母妃,您这是要干什么,菊儿有什么错,您要打她?”褚盈跪着快步挪向拽着菊儿的两位嬷嬷,妄图从他们手中将她给拽出来,“你们放手,不要打菊儿......” “母妃,您快让她们住手,菊儿是女儿的贴身侍婢,从小伺候女儿,和女儿情同手足,您打她就是打女儿,女儿会很心痛的!”褚盈的眼眶瞬间红了,里面盈满泪水,泫泪欲滴,哽着声音听得人心里难受。 “放肆!”郑贵妃不仅不为所动,还更生气,抬手一巴掌打在了肘下的实木桌面上,将手边的描花的茶杯都给震到了地上,她怒目横嗤道,“你是一个公主,她是一个下人,你居然和本宫说和她情同手足,那将本宫和你哥哥放在什么位置,你怎么能如此自轻自贱!” “母妃......”褚盈眼眶中的泪水最后还是落了下来。 “还不将人带到院子里掌嘴!”郑贵妃冷嗤因为褚盈的阻扰而停止脚步的两位嬷嬷。 两人连忙连拖带拽地将菊儿从褚盈手中抢了去,将人快速拉走。 “菊儿......”褚盈的嗓音已经沙哑。 外面很快就响起了耳刮子扇在肉皮上的声音,又响又密,还伴随着菊儿痛苦的呜咽声,听得褚盈身子都抖了起来。 她再也忍不住,跪着爬向自己高高在上的母妃,望地上磕着头,“母妃,是女儿错了,女儿不该撒谎骗您,女儿错了,还请您饶了菊儿,求您饶了她,女儿求您了,真的求您了......” 郑贵妃根本不为所动,把玩了半天豆蔻手指,方轻飘飘地移开眼睛瞟了她一眼,微掀唇角嗤笑,“盈儿,你是咱们大魏的公主,为了一个婢女磕头认错,你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褚盈拼命的摇着头,“母妃,菊儿是女儿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女儿离不开她,女儿没有别的姐妹帮衬,哥哥虽然和女儿是同胞兄长,但到底男女有防,再亲近也总觉得有些生分,唯有菊儿能排解一二。还请母妃念在女儿的面儿上放菊儿一马。母妃想知道女儿去哪里了,女儿这就和母妃说。” 她咽下一口后,说,“女儿就去了一趟哥哥的端王府,其他处真的没有去过。” 郑贵妃睨了狼狈不堪的女儿一眼,眉眼沉静如深潭之水,“去你哥哥的王府,你好端端地去那里做什么?” 她母妃为了逼她,还让人掌了菊儿的嘴,如此狠厉,怕是早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若是她再撒谎,受苦的还是菊儿。 褚盈含泪的双眸一缩,望着她的目光闪了一下,随后,便低下了头,踌躇片刻,答道,“是任妍,她听说那个秦慕瑾住进了哥哥的王府,就让女儿去打探一番。” “任妍让你去打探?”郑贵妃是知道她去了王府,还进了竹风阁见了秦慕瑾,可是,具体干什么她确实不知道,沈雨薇白天是进不了,所以传过来的话含含糊糊的,这个时候自家女儿这么一说,她便觉得有几分可信的。 她的这点犹豫正好看在褚盈的眼睛里,当下褚盈就知道推到任妍身上没错...... 242给你哥哥的 “是,是任妍!”褚盈悄悄咽着口水,泪光闪烁地瞟着高高在上的母妃大人,说,“您也知道任妍很喜欢哥哥,她怎么能容许其他女人住进王府,自然是要将对方都打探清楚好反击啊。王府她进不去,所以便拜托女儿去帮她打探。” 褚盈伸手拽了拽郑贵妃绣着金边的华丽裙角,可怜兮兮的,“母妃,女儿说的句句属实,这次再也不敢骗母妃了!” 郑贵妃锐利的眼神儿在她脸皮上细细地追究着,一寸也不肯放过。 褚盈被她眼神儿逼视的心直打鼓,她拼命地扬着笑容,尽量不去眨眼。 直到她母妃将眼神儿移开,脸上的表情也没发火,她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既然是帮任妍,为何一开始还不和母妃说,还要隐瞒着?”郑贵妃语气淡淡。 褚盈又咽了一口,微微停顿,悄悄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回话,“因为女儿知道母妃不喜欢妍儿和哥哥有牵连,所以女儿不敢贸然的开口,怕母妃生气!” 郑贵妃神色不动,看不出信了还是没信。外面扇耳刮子的声音和菊儿的痛苦声还在继续,让褚盈还是牵挂,“母妃,该说的女儿都说了,菊儿......您是不是可以放了。她还要照顾女儿,若是伤的太重,在身边照顾着总是不好看。” 郑贵妃凝着她,艳色的唇角勾着一股意味不明的笑意,“你想要母妃放了菊儿?” “恩,是。”褚盈点头如捣蒜,轻吸了一口气。 “呵!”郑贵妃似笑非笑间,别有深意说,“母妃要你答应,帮母妃做件事儿,菊儿那丫头,母妃便放过她!” “......”褚盈楞了一下,心中有抹不好的感觉。 喉咙滚动后,她吐字轻轻,“母妃,要......女儿做什么?” 郑贵妃眉眼带笑,“不是多难的事儿!” 她深看自家女儿一眼,低头,纤细的手指在袖口里勾了下,从里拿出一个净面的红色瓷瓶,“就是这个。” 褚盈看着她手里的瓷瓶,很自然地联想到孙晴雪那次,秀气舒朗的眼眉立刻就拱成了小山。 在她心里,自己的母妃是个贵气优雅的女人,平常虽然有些严肃,但做事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在她心里自己对她虽然有些惧怕,却还是很尊敬的。就算孙晴雪那次,母妃让她下药,她也不觉得自己母妃有什么错处,心中反而觉得她做的好。可是,时隔没两天,她现在又拿了一个小药瓶出来,她心底突然对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反感,还夹杂了一种瞧不起的情绪在里头。 “母妃,这又是什么?”连带着,她的语气也有了几分的不耐烦与排斥。 郑贵妃艳丽的脸皮儿上没有任何追究她态度的情绪,只从椅子上款款起身,莲步轻移到她面前,俯身,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撒手的功夫,小瓷瓶也塞到了她的手中。 “盈儿,母妃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母妃又要你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儿?”她慵懒地看着她,“你错了,你是母妃的亲生女儿,母妃怎么忍心让你的手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难道她误会了母妃? 褚盈漆黑澄澈的眸底浮现了几分的怀疑,“那这是......” “补药!”郑贵妃唇角勾着一抹类似于温柔的笑意。 “补药?”褚盈差点闪到自己的舌头,她不明白了,若是补药给她做什么。 “这是给女儿的?”她不得不有这样的疑惑。 郑贵妃笑着摇头,“不是,是给你哥哥的!” “......”给哥哥的? 那这一定不是补药! 褚盈下意识就有这种想法,眼神儿接着又变得怀疑,“盈儿没有听说过哥哥有哪里不舒服呀?” “母妃,这是您给哥哥的补药,您直接给哥哥就好了,还要过女儿的手转交一下,这不得麻烦呀?” 除非,这不是什么补药! 她这么多话,郑贵妃有些不高兴,脸上的笑容立刻有肉眼可见的收容,“母妃让你做自然有母妃的道理,你只管按照母妃的要求做就好了!” “......”这一定不是什么补药,褚盈心里已经确定。但是,哥哥是她的至宝,是她后半生的依靠,轮起害来,母妃是不可能害哥哥的,所以,这也一定不是毒药。 不是补药,不是毒药,那会是什么? 褚盈有些转不过来这个脑筋了。 郑贵妃也并不想和她多说这药瓶里的东西,拉了她的手,将她肩膀摁下,在她耳边附耳低语了一番。 褚盈的瞳孔立刻就缩紧,母妃说最好不要让哥哥知道是她下的,这话怎么感觉那么耳熟...... 默了有一定的时间,她突然又想到了孙晴雪,原本还迷蒙的脑袋突然灵光乍现,难道这是...... 母妃不会吧,居然要对哥哥下这样的手! 可是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为了促进哥哥和谁啊。 褚盈又有些懵...... 243只有你能帮 “母妃,哥哥的精明您是知道的,女儿就是做的再天衣无缝,哥哥若是有心查一定可以查到!”褚盈为难说,“您就忍心看女儿被哥哥记恨?” 郑贵妃伸手为她整理了一下衣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含笑说,“你哥哥很疼你,他就算是知道了,也最多生你两天的气,绝对不会记恨你!” 她是一定要让沈雨薇先成为自己儿子的女人,她赌姓秦的那个女人属清贵人家,心高气傲,有心性,绝对接受不了男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和别的女人欢好。只要这点堵对了,她一定可以把她给逼走!只要她自己对自家儿子有抵触,儿子喜欢她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也没那么容易成事,往后再一点点使些小手段,他们成不了。 郑贵妃红艳艳的唇勾出一抹得意的笑意,更殷切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盈儿,这件事情对母妃很重要,你一定要帮帮母妃!更何况,这也是救菊儿的唯一办法。你若是不愿意帮母妃,那母妃可以向你保证,这辈子你都见不到菊儿了!” 褚盈略怔的眼神儿立即变得不敢质疑,“母妃,您这是在威胁女儿?” 她眼眶又蓄满了泪水,“女儿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啊,您怎么可以这么不顾及女儿的感受!” 郑贵妃唇瓣抿紧,轻抬下颌睨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母妃不顾及你的感受?盈儿,你摸着自己的良心仔细想一想,母妃不疼爱你吗?若真不疼爱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母妃面前,对母妃说这一番话?怕是早就被指给哪个宗亲,或是别的族巩固政权了!” “......”褚盈水眸闪烁着委屈的神色。 见她神色变得忧伤,郑贵妃伸出手指轻擦了她眼底的缀泪,安抚着,“盈儿,你是母妃的亲生女儿,母妃最最贴心的小棉袄,母妃疼爱你只会比你哥哥还多,绝对不会比你哥哥少,这点你不用怀疑。” “母妃让你帮忙做事情,和母妃疼爱你这一点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们母子三人是相互依靠的,母妃有什么事情,或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做,最先想到的就是你和你哥哥,也唯有你们会真心地帮母妃做事情。” “还有......”她叹气,“母妃可以告诉你,母妃所做的一切,绝对没有一点的私心,都是为了你和你哥哥好。只有你们好,有一个好的前程,母妃才能放心,也才能安心,还有,如此我们才能够活下去!” “......”褚盈凝视着她抿着唇角沉默着。 “这样吧,母妃给你考虑的时间,你想清楚后,再来找母妃!”她轻抚了下她发髻上粉玉做的的流苏发簪,“母妃瞧你眼底也有些许倦色,想来你这半天儿也是真累了,那母妃就不打扰你了,你先休息!” “......”她还可以考虑?那这事情是不是并没有那么重要! 褚盈略有犹豫。 郑贵妃知道自己不可以把她逼得太紧,孙晴雪的事情刚过去,她是一个不喑世事的小姑娘家,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逼得越紧,她便越反弹,反而不好。 顿后,她对她笑笑,“就这样。母妃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她朝自己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带着人浩浩荡荡走了。 244颜色便淡了 满天红霞,霞光一点点缩小,颜色逐渐变浅,最终平淡下来,没了色彩。 在这云霞消逝的时刻,秦慕瑾迎来了她这一天中的第三碗药,由端王府的大管家王恒亲自端来的。 秦慕瑾直了直身子,轻抬眼睛扫了眼他手中的托盘...... 一如前两次,他端来的托盘中除了这一碗治病的中药汤子和一碟蜜饯儿,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一些你就是打破脑袋,都无法将中药汤子与它们联系在一起的东西...... 那是,一碟墨汁,一支毛笔,一个装订好的小册子。 你是不是很难将它们与她喝药的事儿联系在一起?是没多大关联的吧? 哎,偏偏王恒神色如常,淡定地将托盘交给喜儿后,淡定地从里拿出册子,沾上墨汁,执起笔来......淡定地凝视着她秦慕瑾,眼珠一动都不动...... “王管家,喝个药,不至于吧?”纵然是经过了前两次被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喝药,还要记录在册的画面,此时的秦慕瑾,在面对还要这么做第三回的王恒依旧不习惯。 难道不是吗,不过就是喝个中药汤子,还要记录下谁煎的这碗药,喝药的时辰,喝药时谁在场,喝药时的地方,药量,还有她的表情...... 这种做法不诡异嘛,实在是太诡异了吧! 秦慕瑾头一歪,将脑袋靠在了手指上,她有些头疼...... 王恒神色不改,严肃认真,淡定地说,“属下也是尊照王爷的吩咐做事!” 王爷的吩咐? 秦慕瑾的唇角有半刻无奈的轻撇,遂即深吸一口气,温声说道,“既然是王爷的吩咐,那我喝就是了。” 她将挂在发丝上的一角面纱摘下,端起了桌面上的药碗,屏住呼吸,眼一闭,将药碗凑到嘴边仰面就喝了起来。 王恒不放过她脸颊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均记录在册,直到她喝完,往唇里塞了两颗蜜饯儿,才收起手里的东西。 “属下看秦小姐脸颊上的疹子消了不少,看来这药是有用的。” 秦慕瑾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比之前要光滑了很多,“王管家不用安慰我,不过就喝了两顿药,哪里有那么快见效的!” “属下并不是安慰秦小姐故意说得!”王恒嘴角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您可以自己照着镜子看看,确实是显出些效果了!” “爷一会儿就回来了,秦小姐也可以问问爷!” 那个什么太医院之首也太可怕了吧,她不过就是喝了两顿药就起效果了,再这样下去根本用不了两天就彻底好了。 秦慕瑾眼珠转了转,看来,这王府不能久住啊。她长的满脸疹子丑成鬼他都下的去嘴,要是全好了,那岂不是要...... 呃,不敢再想。 反正他也让那些大臣三天内将她家卷宗整理出来,只要他答应说把她家里让放出来,她就立刻走。 “那个,王管家,谢谢你。麻烦你了!”秦慕瑾对王恒报之微笑。 “不麻烦,应该的!”王恒同样地微笑,“那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先下去做事了。” “好。”秦慕瑾点点头,指了喜儿出去送他,等他走后,她立刻跑进卧房里找到了镜子。 镜子里的小女子面皮儿很白,虽然上面还是有红红点点的疹子,可是,这些疹子已经平淡了许多。和她的五官摆在一起,如果不是刻意地去注意,甚至都可以让人忽略。 望着已然有好转的脸儿,镜子里的那双澄澈闪亮的水眸却没有欢喜流露,“果然是太医院之首,医术真是了得!” “以后有啥毛病,可不能再请他看了,治好了可还行!” 捏了下自己的肉皮儿,秦慕瑾提了一口气,收回自己目光,她转身往外走去。 245娶她是为什么 枝繁叶茂的榕树下,汉白玉雕的精致的石桌椅上,一个身着鹅黄色纱质衣裙的年轻女子正在烹茶。 只见她一手拿着一只红木做的木勺,一手捻了手边小瓮罐的盖子,舀了茶叶放进一旁事先准备好的茶碗中,又从旁边拿了一块布垫上,从小火炉上取下烧开的热水壶淋在了茶碗里。 当下,就见袅袅白烟由茶碗中向四周散开,虽然隔了好远,但那抹茶的清香就跟长了脚似的,已经飘向了院外。 褚诣刚走到竹风阁的大门就闻到了这股盈盈的茶香,忍不住驻足深深一闻。很神奇,忙碌了一天的疲惫身子和心,在这短短呼吸的时间,突然就跟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一样,立刻恢复了活力,充满了激情。 “是她在煮茶!”男人冷了一天的面容在此时缓了下来,眼底被一缕温柔侵蚀。 他只微微停留了一刻,便迫不及待地进了院子,只一眼,视线就停留在榕树下,那抹姿态坐的笔直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浑身上下从里往外都散发着一股很独特的气质,就跟会发光的烛火似的,而他是一只扑火的飞蛾,眼里只有那抹光,即使是粉身碎骨也只奔她而去。 秦慕瑾刚端起烹好的茶要喝一口,茶杯还没送到嘴边,眼前就被一抹黑影覆盖住,她抬眸往高处扬,方寻得男人的五官。 褚诣弯身,坐在了她的身边,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在烹茶?” “你回来了!”秦慕瑾在看到他,眼仁儿瞬间就亮了起来。顿了良久后,她方想起他的问题,连忙又拿着红木架子夹了茶叶到另一只茶碗里,浇上热水捧到了男人面前,“劳累一天了吧,喝口茶解解乏。 褚诣紧凝着她的面容没有错开一点,许久后,才抬手接下她递来的茶水,“王恒说你的脸儿有了起色,本王原本还有些许的怀疑。不过,现在瞧着,好像真是轻了不少。” 秦慕瑾双手覆盖在自己的侧脸上,抿了一会儿唇,又对他微笑,“呃,是显好了,我那会照镜子的时候都吓了一跳,真是从来不知道,喝两顿药就能有起色的。” “院使大人真是妙手回春,医术高超。改日,慕瑾还要登门好好地谢谢院使大人才是。” “本王出面谢他就行,你安心在家里待着。”褚诣瞧她一眼,眼神儿带着幽幽的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总觉得他这番话吧,有点问题。 秦慕瑾柳叶儿细眉皱巴了下,想了想后,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褚诣将茶水送到唇边,轻嗅了几下茶香,方细细品尝起来。 一盏茶的时间,俩人就只是捧碗喝茶,什么话都没往后说。 直到碗中茶水见底,俩人同时向对方寻去,目光在空中碰撞。 秦慕瑾堪堪移开自己的视线,伸手欲又拿起火炉上烧的热壶,被男人轻轻握住了手腕,“不喝了,别倒了。” “是我烹的茶不好喝吗,您只喝这样少的一盏?”喝茶哪里有只喝一盏的,他不再续,除了她烹的茶不好喝,她不知道该怎么想。 褚诣寡淡的五官上隐隐透着笑意,语气耐性十足也宠溺十足,“不是不好喝,是不能再喝了。否则,答应让你见你父亲兄长的事儿就又要往后拖了。” “哦,对哦,昨晚没见成。”秦慕瑾这才想起来这件定重要的事儿。 “恩,一会儿我们去见。”褚诣手指从她手腕滑到她的手心,将她的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掌中把玩着,“阿瑾,你家的情况,京兆尹卷宗整理好了。” 他揉着她纤细的手指,忽然抬眸对上她的眼睛,原本还松在他手掌中的手指突然攥住他的手指,小姑娘正殷殷期盼的望着他。 “本王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答应嫁给本王,你家的卷宗会立刻放在父皇的案上,释放指日可待。” 她怎么就看不懂,他这么执着地娶她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一点点喜欢?或是,因为她帮过他,和他有过亲密,所以他是责任使然? 秦慕瑾神色略有迟疑...... 246您要一言九鼎 “你还是不愿意嫁给本王?”看她面目带有迟疑,褚诣的心情顿时变得很低落。 他一心求她,也希望她同自己一样,一心想要嫁给他,而事实却是,一直都是他自己在逼迫。这样总是一个人一头热的感觉,实在让他很挫败也很不是滋味。 秦慕瑾喉咙深滚,半天后,在他深沉的眸子下开口,“我不做你小老婆。” 誓死不做!要是他搞不定这一点,希望他可以知难而退! 她心里的小算盘刚打上,却被男人给拨乱了,褚诣言辞诚恳,说,“本王许你的是正妻之位,一定拿端王妃的身份给你,绝不会糊弄你。” “娶你,本王一直诚心诚意,没有半分弄虚作假!” 秦慕瑾心中顿乱,“您的正妻,慕瑾配不上,太高攀了。” 她说话时,一双眸子偷偷打量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见自己说完,他似乎更是不快,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里是有些怕他会生气的。 “……”侧室不做,正妻又说配不上,怎么说也不对,这还是不愿意嫁给他呗。 到底要他怎么做,她才能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褚诣略感到无力,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态,“再给你一日的时间考虑,若是明日的这个时辰,你还是不愿意嫁给本王,那我们的事情就作罢吧!” 说完,他身子动了动,欲起身要离去,却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又留恋和她的独处的这段时间,最终,身子还是又沉在了椅子上。 他瞥了眼紧抿唇角的小姑娘,幽幽叹息,“本王实在是不理解,你说的配上配不上是什么意思。在本王眼里,婚事只要两人两情相悦就足够。” 两情相悦?他悦她吗? 好感可能是有的,一点点喜欢也可能是有的,可是他对她的这个“悦”,肯定不是她心里的那个“悦”,是差很多意思的...... 秦慕瑾神思略有些飘远,胡思乱想了很久一会儿后,突然想到他这个身份,其实,能对一个女子这样,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事情了!还真是没必要对他要求那么多!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摒弃掉对他感情上的妄图索取。 一会儿,她改用软软的目光看他,“您,真的确定……以及肯定,要娶我做您的正妃吗?” “我虽然不通政事,却知道朝中地位和姻亲是有些联系的,您的妻子,娘家在朝中越有势力,对您来说帮助就越大,您在朝中地位就越高越稳。端王妃的身份含金量太高了,是可以待价而沽的。我觉得您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王侯将相家的女儿……” “而非我秦慕瑾……”她真是怕他将来后悔。若是有一天,他说出后悔娶她的话,她一定伤心死了...... “若是功成名就,是要以终身孤独为代价,无人倾诉,无人分享,那么要它,又有何用?”褚诣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 “......”他这话是...... 秦慕瑾亦紧盯着他,若是你仔细地去观察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变得有些激动了。 是的,她激动了。 她一直觉得身份地位,荣华富贵是水中之花镜中之月,即使是再泼天,若是少了与你携手分享的人,它终是没有任何意义,而没想到,今日却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他的想法和她的居然相同,这个人还是她欣赏多年的男人。这种事情,她如何不激动。 “我以为……”她声音都带了颤音,“我以为……像您这个身份的,更在意权势地位……” “你没听过,越是缺什么,便会越在意什么!”他炙热的眼神儿紧锁着她,“身份地位,本王从出生起便都有了,到今日更是在顶峰,所以,对于本王来说,这些东西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那漆黑的瞳仁,又黑又亮,一动不动紧凝着你,深沉的,也是炙热的。 秦慕瑾对着他这样的眼眸,脸皮突然发热,心也跳快了,她觉得这样的他太有吸引力了,让她,让她……根本招架不住,心绪略有些乱飞…… “您是说,说我……”她神志略有不清,身体里有一股热流在横冲直撞,她冲动之下问道,“……您想要和我一起分享您的喜怒哀乐,有我的余生才不会枯燥乏味?” “是,本王是这个意思。”从在冀州府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他就深深被她吸引,对她起了幻想,他心里很确定,她秦慕瑾是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她沉沦了,尽管他没说爱她,但是他这番话还是扎根进了她的心里,她信了,即使被骗,她也愿意飞蛾扑火。 “您是君子,可要一言九鼎,不能骗小女子呀。” “若有虚言,就让本王孤独终老!”褚诣立誓。 他的眼睛那么坚定诚恳,说话也掷地有声,看上去不是糊弄人的,这让秦慕瑾略有些恍惚,“我相信你。” 她的这句相信,让褚诣受宠若惊,“你说你相信,你真的相信本王的话了,那我们......” “殿下都不嫌弃臣女身份低微,对于臣女来说,岂有嫌弃殿下的道理。”秦慕瑾说,“殿下只要能取得让臣女嫁给您为正妻的诏书,臣女便在家安心待嫁,绝不再起什么心思!” “好!”他等得就是她的这句话。 语毕,他的眼神儿更是热烈,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子的冲动来,冲动之下,他抓了她的手腕。 “......”秦慕瑾略有诧异,“干,干什么?” 褚诣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将她拉了起来,禁锢在了自己怀里。 肌肤相贴,秦慕瑾的心跳的更快了,她眼神儿跟过去,发现男人的脸色是更沉了,就好像暴风雨前闷着的一场雨似的。 247只是浅尝而止 男人将她拽进了屋里,此时喜儿正在收拾东西,听到动静回身,便看见自家主子被冷面王爷禁锢在怀里的场面,他的脸还很黑,像平底锅似的,让喜儿不由得担心,“王爷,我们小姐她……” “出去!”男人打断她的话,声线冷的跟寒冬腊月的冰渣子似的,听的人浑身发寒,恨不得在这六月底的天儿里打哆嗦。 喜儿被他强势的寒声镇住,瘦弱的身子像风吹的叶子似的抖了抖,她将头埋进胸前,不过,虽然害怕,却没动。 因为他实在是太吓人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谁知道会不会一个心情不好将气撒在她们小姐身上,她家小姐如此赢弱,哪里禁得住他的摧残。总之,她绝对不能走,她要保护自家小姐。 喜儿又暗暗地攥紧了拳头…… 秦慕瑾瞧着自己丫鬟强撑的样子,望向身边的男人,眼神儿带了些不满,“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我都不知道哪里惹到你了,还有我的丫头,你瞧你把喜儿吓的脸儿都白了。” 她的心里着实的委屈不少,刚刚说话时的气氛她自觉还不错,还答应嫁给他了,谁知道一转眼他就翻了脸,而自己确实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让他如此的发脾气…… 褚诣的心里其实燥热的很,逼问那么久,小姑娘终于松了口说要嫁给他,他真是太激动太开心了。此时,他真的什么都不想做,就想拥着怀里的女人发泄一下他的“激动”。 可是,显然眼前的这对主仆理解有误,只以为他是在乱发脾气。偏偏那些东西,他还不能让外人知道,还有些无从解释。 唉,心累! 他舌尖微露一点,轻舔了下干涩的唇瓣,暂忍下心里团团热火,让自己的语气慢下来也软下来,低头附在小姑娘耳边安抚了一句,“本王没有生气。” 俩人本身就贴的很近,又因为他俯身,让他们更是亲密,隔着身上的布料,他身上的热度都传进了她的感官,更让秦慕瑾神色恍惚的是他轻舔唇瓣的动作,那动作真的是很撩,她望着他肖薄上那潋滟的水痕,似乎异常的口渴…… 说完话的褚诣只想打发了喜儿这个碍事的小丫头,眼神儿很快便扫向喜儿,从而忽略了身边小姑娘眼眶里的意乱情迷。 他对喜儿说,“你先出去,本王有话要和你主子说!” 喜儿闻声,略微抬目看了他一眼,男人眼神儿已经带了几分的警告和不耐烦,她怵的很,慌忙移开,想了想后,还是行了个礼快速跑了。 ** 门合上发出“咚”的一声声响,也震醒了迷离发愣的秦慕瑾,她仰着小脸儿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分明俊朗的五官让她又是一阵的恍惚。 而这时,褚诣已经俯身将她揽腰抱了起来,往屋子深处走去。 这时,秦慕瑾好像也明白他要做什么了,身子微僵,心也跳乱了,她嗫喏着唇,半天才说出话来,“成亲后......才能行周公之礼,现在......我们不可以!” 褚诣低头,墨黑的眼睛定在她滴血一样的脸蛋儿上,气息明显的急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生活在担惊受怕里。” 毕竟未成婚,若真有实质性关系,对于她一个小姑娘来说,就只是她自己的胡思乱想,都是一个不小的压力。 他宁愿自己深受折磨,也不愿意看她生活的那么辛苦。 他不过就是想吃点‘甜头’,真没打算将她吃干抹净。 “那你这是......”他的眼眸一向凌冽漠然,虽然面对她时会变得暖一些,但还是淡的,像这样的眸色,在她的印象里,只有dong情时才会变的幽暗,那是一种好像扑人的野兽发现猎物时才有的光,她不会认错的,所以很确定,他这又是dong情的前兆。 男人喉结滚动,低头,让她漆黑明亮的瞳孔只映照着他,“我不会伤害你,你放心,就只是浅尝而止。” 秦慕瑾秒懂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当下羞的移开了眼睛,不敢再看他一眼。 进了卧室,她被放在了床上,男人伟岸的身子随之覆盖在她的身上,当然,他没将身上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胳膊肘撑在她的身侧使着力。 褚诣空出的一只手轻抚摸着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不稳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脸颊上,喉咙间滚动了一番,说,“你知道你有多美吗?” 秦慕瑾紧绷着身体,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我觉得殿下的眼光......不太好。” 她都这样了,还美,这不是眼光不好是什么。 她心里暗自菲薄说。 “呵呵......”男人的胸腔发出低沉的笑声,幽深的眼睛和修长的手指一同在她五官上寸寸移动,“鹅蛋儿脸儿,柳叶儿眉,又亮又大的眼睛,精致的鼻梁,饱满的红唇,面皮儿白皙的像剥了壳的鸡蛋,玲珑有致的身段,要什么有什么,这是多标致的小美女啊。你说本王眼光不好,本王倒是觉得你是眼光太高了。” 他这是夸她呢吧! 秦慕瑾被他的话羞的眼睛上蒙了水汽,水盈盈的大眼睛潋滟着华光,更是让人yu罢不能。 “尤其这双眼睛,更是漂亮。”他又不吝夸赞。 她有那么美嘛,照了十六年的镜子,从来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他说的美。现在长了疹子,更是没有美了,只有瘆人。 “殿下,我都毁容了,现在没有美,只有瘆人。”她笑了一下,大胆地开起了他的玩笑,“我觉得您这样,可能是过去的日子里太ke制自己的缘故,有些ji不择食了。” “ke制自己,这点本王承认。”褚诣手指停留在她软嫩的唇瓣上,不轻不重的摩挲着,眸色在这时变得更是幽深晦暗。 他揉搓了一会儿,突然压近自己的俊脸,和她五官的距离只有咫尺远。 这样的动作也没保持多久的时间,下一秒,他捕捉了她的唇瓣...... 这一次,秦慕瑾没再躲,不仅没躲,一向di挡在俩人身前的手臂也移了出来,圈在了男人宽厚的腰肢上...... ** 俩人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男人换了一身青紫色绣有暗纹的家常衣袍,面目英俊,头戴金冠,眉眼坚定犀利,矜贵中且自有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气质。 这样一个更适合对凡事凡人都该寡漠,视若无睹的男人,却在走出门槛的那一瞬间回眸,朝要比他慢一步的女子伸出了一只手,寡淡的脸上含上了温柔与笑意。 秦慕瑾望了眼眼前修长干净的手指,目光上移,在男人精雕细琢的俊脸上微微停留,本就挂着霞光的脸颊就更红了,“被人瞧见了不好。” “王府不怕的,没人敢说闲话。等到门口的时候,我自会放开。”褚诣见她不给自己手,主动上前抓住了她的手紧攥在自己的手心,拉着她继续往外走。 秦慕瑾眼神儿跟了英挺分明的侧脸一会儿,慢慢噙着笑意,低下了头...... 248是我自己轻浮 俩人出了王府的门,已经有一辆低调的马车等候在了王府门前。 喜儿一直跟在自家小姐身后,见她要上马车,连忙伸手欲扶自己主子上去,却有一双大手先她一步握住了自家主子的手。 男人一手扶着主子的腰肢,一手握着她的手,将她半抱上了车。 喜儿不由得退后两步,看着俩人亲密地上了车,小眼睛瞬间都呆了,心里暗叹自家主子变得忒大胆,都敢和男子在人前如此亲近了,还同乘一辆马车!真是变化忒大! “喜儿,你去玲珑阁看看燕儿他们是不是在。”在她恍惚的时候,里面传来她家主子温软的声音。 喜儿反应了一刻,回神儿后连忙应说,“那奴婢是不是把燕儿也叫来王府一起伺候主子?” “不用,她若在玲珑阁就还住在那里,不用过来。”秦慕瑾说,“我身边不需要太多人。” “是。”喜儿点头。 “周正,你跟着喜儿去。”清冷的男声随后也紧跟着传了出来。 被他点名叫周正的侍卫连忙应声。 这时,车厢里的交谈声又传了出来,只听见男人微凉的声音似是在问身边人,“还有别的要吩咐的没有?” “没有了。”女人温软的声音回道。 “嗯,那就走了。”男人说着,随后,对驾车的侍卫说,“启程。” 马车下一秒就行驶了起来,喜儿远眺着只至车体不见,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下一秒,她的眼神儿就变得担忧起来,嘴里还隐隐地有无奈之声叹出。 今日情形,她家小姐和王爷的关系一看就很亲密,俩人说话时的神态,动作举止,一起一落都能搭的上,一看就是......亲近惯了......偏偏她家小姐和王爷的婚约已经不作数,这样真是太危险了,弄不好等不了俩人成亲之日,就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摊子,比如珠胎暗合...... 她们小姐总是太吃亏! 不行,她要找燕儿去商量,得想法提点小姐两句。 想到这里,喜儿看向指派给她的侍卫,“周正大哥,王爷说让您和奴婢一起去,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奴婢给您指路,玲珑阁往这边走。” “好。”叫周正的侍卫朝她笑笑,随着她的指向,和她一起走了...... ** 京兆尹牢房,褚诣一出现,就被衙差请了进去。 走到牢房门口,秦慕瑾拽住了男人的衣袖,以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们的事儿是需要从长计议的,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就先别跟我进去了,我怕到时候父亲他们会多想。” 褚诣顿住脚步,回身,目光凝视着她露在外面的黑瞳,“我忘记和你说件事了,今日任妍闯进了父皇的含元殿,和孙妃妹妹打了一架,父皇很生气,现在将她关进了这间牢房。据说,和你家人关的不远。” “依任妍的脾气,怕是已经告知了你家里,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儿。你若相瞒,怕也瞒不住。” “……”任妍也被关进了京兆尹,还和她家人关的不远? 秦慕瑾的心直接咯噔了一下。 完了,以任妍对他的感情,她一定极其的不喜欢自己,讨厌自己,怕是他们俩的事情,她会加油添醋的对自己家人说,狠狠地给她添上一回的堵。 父亲一向对她严格要求,若是知道她不顾礼义廉耻住进男人家里,怕是会大发雷霆,狠狠地生了她的气。 这可怎么办呢! 秦慕瑾眉眼间不禁蹙紧,心里又心虚又有些害怕。 她的担心全看在男人的眼睛里,褚诣的手掌绕到她紧攥着自己衣袖的手指上,将那细细小小的小指头攥在自己手心,低声安慰她,“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我父亲一向对子女要求严格,尤其是女儿,更是要求恪守妇德,矜持端庄,我罔顾礼义廉耻,住进了王府,行为十分轻浮,丢了秦家列祖列宗的脸。父亲知道,必定不会宽恕我......”她不禁咬唇,脸颊上表情有些羞愤和难为情,语气虚怕,“我倒不是怕父亲的惩罚和怒气,我就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面对我家里人......”她羞愧,无地自容,反正就是心虚...... 听闻她的这一席话,褚诣宽慰她说,“这事儿不怪你,和你无关,是我诱惑你,强迫你的。” “你父亲那里,我会向他们说明,不会让他们怪你。”他将她的手捧在身前,十分虔诚,“阿瑾,这事儿你就不要想了,都交给我。” 秦为民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当着他的面给她难堪,只要今日这场子过了,回头他就来找他挑破他们的关系。他是有圣旨的,怕什么。 秦慕瑾望着他的表情欲言又止,她其实想说这是自己家的事儿,他最好别掺和,可是,男人眉眼中全是对她的关系,她怕伤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 “好。”她不再排斥他。 听闻她的松口,褚诣很开心,微顿后,拉着她的手往牢房里走去...... 249慕洵狠怼任妍 “殿下,秦小姐,前面就是关押秦大人的牢间。”在经过长长的甬道后,身后的衙差往一处牢间指去。 秦慕瑾立刻移眼过去,隐隐约约间看见了坐在地上的三个人,他们三个人都低着头,因为隔得远,秦慕瑾并没看出来他们在干什么,当下,她便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朝他们奔去。 褚诣见她迫不及待地奔过去了,并没有急着一起跟过去,而是慢了两步,打算给他们一家人一个私人的空间。 随后,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便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衙差,吩咐说,“秦大人三人要是问你们要什么,你们就给准备什么,没有的就去找就去买,花的银子找王府的管家王恒报,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怠慢。还有一日三餐,这里所有人的,再连同你们京兆尹上下所有人的三餐,去外面的川湘园单定。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随便点,都记在本王的账上,不用给本王省着。” “……”他对秦家的关照让衙差惊诧,为了他们能吃好喝好,他包了所有人的一日三餐,包括这些犯人的,他们京兆尹上下的。当下,衙差的眼睛都瞠大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回话,“三位秦大人小的们一定好好地照顾,绝对不敢怠慢。至于其他犯人的,还有小的们的吃食,殿下就别费心了,我们就在衙里吃就好。” 京兆尹上下,包括这里的犯人都有一百六十多号人呢,川湘园是京都里最贵的饭庄,这一顿三餐这一百六十多号人都在他们那里定,这得花多少银子呀。 衙差自己都感觉到了肉疼…… “是本王对你们照顾他们的谢意。”褚诣声线张弛有力,透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儿,“你只管按照本王的吩咐去做,其他的不必多说。” 衙差听了他的话,暗骂自己疯了,人家是王爷,坐拥金山银山,这点钱对人家来说是毛毛雨,他居然不自量力地为人家心疼。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衙差随后应了一声,“是。” 褚诣瞟了眼秦慕瑾的方向,转而又对他说道,“这里不需要你们了,去外面忙吧!” “是,小的告退!”衙差们很有眼力见儿地走了。 他们走以后,他才慢悠悠往秦家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那边,秦慕瑾刚到关有她父亲和兄长的牢间外,一声“爹”还没叫出口,对面就传来了一句拔高的声音,“秦慕瑾。”。 当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定在了她的身上。 她先回眸寻着声音望了一眼,正对上任妍傲娇挑衅的小脸儿。 秦慕瑾抿了下唇线,并不打算理她,随后,她便回身望向自己家人。 此时,她的两位哥哥已经从草垛子上起来,在她的目视中三步并两步走到了她的面前,面含欣喜地看着她,“妹妹,你来了。” “嗯。”秦慕瑾嘴角挽着清浅的笑意,柔柔地唤了两人一声,“大哥,二哥。” “嗯。”秦慕寒和秦慕洵同时点头。 秦慕瑾对他们又笑笑,视线不由得往他们身后偏去,此时,秦卫民还盘腿坐在地上的草垛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一脸的严肃,仿佛没有看见她这个人似的。 秦慕瑾眼睛在他身上定了一会儿,又看向自己的两位哥哥,用眼神儿询问他们自己父亲怎么了。 秦慕洵眼睛往对面递了一下,用唇形无声地描绘了两个字,“王府。” 秦慕瑾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切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任妍将自己住在王府的事情告诉了父亲和兄长,父亲气她住在男人的家里,枉顾礼义廉耻,丢了秦家的人,很生气,所以故意不理她。 父亲气她,不理她是应该的,她理亏她后悔,当时真的就是脑袋一热,便答应了住在他府上...... 她错了,真的错了。 在面对他们,秦慕瑾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羞愧,要不是有这些人在,她都恨不得跪在地上磕头,请求自己父亲的原谅...... 就在她面对自己家人羞愧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时,对面唯恐她过的好的任妍轻蔑的笑了起来,“秦慕瑾,你瞧,你父亲还是有几分羞耻心的,知道你不守妇道,不知羞耻,都不理你了。” “要本郡主说,秦大人,像秦慕瑾这等轻浮的女儿,你就该把她赶出家门,驱除宗谱,谁知道她在外面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免得有一天东窗事发,让你秦家列祖列宗蒙羞。” “你说我妹妹轻浮,不知羞耻。”秦慕洵凉薄地看着她,清淡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客气,“那敢问郡主,你又是该用怎么样的词汇形容?” “皇宫的大门,你闯了多少回,和守卫的侍卫扯皮了多少次?你为了见端王殿下,在宫门口从早守到晚,殿下只要一出来,你一条街一条街的跟,甩都甩不掉。朝中大臣家里的各种红白宴,满月宴,只要你知道殿下去的,你任妍必去,不分场合的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往他身上贴。你追殿下的其他‘宝事儿’,还用我再细致地一件件阐述吗?” 他的语气又尖酸刻薄了几分,“不是我故意抹黑你,我想,若是端王殿下朝你勾勾手,就算是没有名没有份的通房,你任妍也巴狗儿一样殷勤的会做吧!” 秦慕洵说的这些没有一点夸大的成分,全是真实发生的,它就像一记重锤,在今日这刻,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尖儿上...... 从前,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错处,在她眼里她喜欢九哥哥,所以勇敢的向他表达自己的感情,这是她的性格,她的直爽,它不是掉价的,也没有什么好羞耻的。可是今日,它被这个男人直白的道出,这些东西突然变得像伤疤一样,它一层层地被揭开,原来里面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美好,它是腐肉,是无比丑陋的,是可笑的,是笑柄,是所有人轻视她,嘲笑她的把柄。 任妍汗颜了,脸色立刻变得刷白,再无一点的血色,她眼神儿恨恨地盯着那个戳她伤口的男人,里面全是恨意和恨意。 秦慕洵目光在她没有一点血色的脸蛋儿上微微停留,很快移开,沉默了片刻,转而将所有的主意力都放在自家妹妹身上,语气又变得温和起来,“家里可还好,你有没有打听打听。” 秦慕瑾听到他说话,从刚刚他和任妍的针锋相对中反应过来,随后点头,“家里一切都好,母亲说了让你们不要挂心。” 说着,她看向自己的大哥秦慕寒,压低了一些的声音,以只有他们三人才能听到的声调说,“大哥,大嫂也很好,他们住在咱家乡下的庄子里,那里远,没有人知道。我让燕儿去过几次,大嫂和侄子都很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对于秦慕寒来说,最放不下的就是有身孕的妻子和还小的孩子,此时听到自己妹妹说他们过得无忧无虑的,心里的一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接着,他又嘱咐了一句,“你嫂子那里,她有身孕,咱们家的事儿先别告诉她,免得她胡思乱想的,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家里的事儿,还需要妹妹多费心。” “妹妹醒的!”秦慕瑾点头,看着他们,她想了想后,悄声说,“还请两位哥哥告诉父亲一声,端王殿下让人将咱家和冀州府来往的卷宗都整理好了,等回头呈给了皇上,皇上就能知道我们和他们没有任何金钱上的来往,是无辜的,过不了几日,就能还父亲和兄长们的清白了。” “你是说......”秦慕寒往站着离他们这里稍远处一点位置的那抹倾长的身形望了眼,回眸又看向自己的妹妹,“慕瑾,你是说端王殿下帮我们了。” 秦慕瑾点头,“这件事儿唯有他出手,才能很快还哥哥和父亲的清白。” 秦慕寒心事重重地看着她,“端王殿下帮我们,是你求得。你该不会是因为我们,所以才住进端王府,和他......是他胁迫你的?” 秦慕瑾听出了自家大哥的意思,轻抿了下唇,沉默了片刻后,说,“是我求得他帮我们,不过并不是大哥想的那样,他没有胁迫过我,帮我完全是因为......是因为喜欢我。” 她睁着清澈明亮的秋水剪瞳看着二人,“大哥二哥,我知道父亲在生我的气,气我不要脸,就这样住进了王府,可是,我想解释一下,我虽然住进了王府,不过和殿下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他一直在宫里住,很多人都知道。希望你们不要听信人的挑唆,也麻烦你们和父亲解释一下,别让他闷坏了身子。” “慕瑾,你犯傻了,就算殿下和你行得正,清清白白的,外人可没看见,他们就只知道你住在了人家家里,和他之间一定有什么所以才能住在他家里。名声上面,你和殿下已经分不开了。”秦慕洵为她着急,“如今你们都退婚了,你和他之间再无可能,你现在又住在他家里,你说你要怎么办,难不成想没名没分的跟着他吗!” “不......”秦慕瑾摇头,即使她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但是,她就知道她不会没名没分的跟着他。一是自己的性格不允许,另一个,在心底里,她其实是有一点点相信那男人的话的。 他说他要娶自己为正妻,和她白首,她心里是有一些些相信的。 250别被他骗色了 沉吟片刻,秦慕瑾乌黑清澈的眼睛对上秦慕寒担忧的眼神儿,坚定地开口,“大哥,他会娶我的,我相信他。” “是他给你的许诺?”秦慕寒听她这样一说更是担忧了,同是男人,男人的劣根他还是了解一点的,为了从小姑娘身上揩一些‘油’,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她确定这位王爷不是骗她,才这样许诺她的? “恩。”秦慕瑾诚实的点头,微微停顿后,再次坚定地开口,“他既然敢许诺我,我就敢相信他!” “......”秦慕寒和秦慕洵听的,脸色均是一变,不由得交换了下眼神儿。 一会儿,大哥秦慕寒率先开口,蹙着眉心语重心长说,“慕瑾,大哥觉得你不能这样轻易的相信人!只要赐婚的圣旨一日没下来,他的许诺就是空话,算不得数的。你对他就不能完全的相信,要有所‘保留’!‘保留’,‘保留’你知道吗,他要是对你提一些‘非分’的要求,要学会拒绝,别什么都给他!” 他的话中刻意的加重了‘保留’两个字,意有所指。 不过,秦慕瑾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有所指,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叮嘱她,不要完全相信他的意思,她原本想解释说他褚诣的为人她相信不会骗她的,但想了想后觉得事实胜于雄辩,现在没有必要说这些,遂在迟疑后,还是对自家大哥点了点头,“恩,慕瑾知道了,多谢大哥关心。” 看她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秦慕寒觉得她还是没懂他的意思,遂又张嘴欲解释。 秦慕洵在这时叫住了他,“大哥,你别拐弯抹角的说了,你这样说慕瑾只会理解的更偏差。” “......”不就是要她不要相信那男人嘛,有什么好理解偏差的。 秦慕瑾看向自家二哥,拧了一下眉头,这时,秦慕洵直白说,“大哥的意思是,你勿要听信他的那些甜言蜜语,别被他给骗色了。” “妹妹,你还是早点从他府里搬出来吧,你一个女儿家住在男人家里,我们怎么都是不放心的。” “端王的为人,哥哥们你们是知道的,他不是那种占女人便宜的人。”秦慕瑾轻声说道。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话有多虚。说完后,秦慕瑾就低下了头,垂下的眸子微有闪烁。 “慕瑾,我们什么都不相信。”秦慕洵说,“你是我们的亲妹妹,我们只想要你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 “这是大哥二哥的意思,我们也相信,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你从他府里搬出来吧,家里查封了就去住别院,客栈,甚至是乡下的庄子都可以,就是不要再住在他家里,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秦慕瑾抿紧了唇,沉默着看着地上。 话到这里了,该说的他们也都说了,秦慕寒和秦慕洵觉得他们都没有必要说这个话题了,秦慕寒抬手轻拍了一下自家妹妹的肩膀,“我去和父亲说两句,看他能不能和你说两句。” “大哥......”秦慕瑾抬眸看他,目光依旧闪烁,她支支吾吾地开了口,“我过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们家里都好,让你们都放心,再顺便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她目光往后延了一下,在自己父亲身上落了落,“......现在话到了,然后看你们也都还不错,我就放心了......至于父亲那里,我就先......先不说话了,你们帮我给父亲带个好就可以。” “我......先走了......”说完她就摇手,转身逃一样的离开,“大哥二哥你们保重,照顾好父亲。下次有机会我再来看你们。” 秦慕寒张嘴想叫她,被秦慕洵拽了一下衣袖给阻止了,“她是怕父亲生她气,怪她的,不敢面见父亲。大哥,就由她去吧。” “慕瑾一向聪明沉稳,不是那等不过脑子的莽撞人,这一次怎的那么欠考虑,就住到端王府了呢!”秦慕寒的声音带了几分的不解和叹息。 “她再聪明,也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有些事情难免考虑的不全面,住进王府这件事儿,我觉得她是没想那么多,应该是以为端王不在王府住就没什么关系的。” 秦慕寒叹气,“不管她之前怎么想的,这一次我们都和她说了,希望她从王府......” 他话还没说完,衣摆再次被秦慕洵给拽了下,同时就见他用眼睛对自己指了下,“大哥。” 秦慕寒随着他的眼色看去,就见他们口中谈论的对象正朝他们走来,而这次换他们妹妹站在他原先的位置不动看着他们。 秦慕寒问道,“是来找我们的?” “恩,看样子是。”秦慕洵应道。 “他来找我们做什么?”秦慕寒又问。 秦慕洵说,“和慕瑾有关吧!” “......”秦慕寒。 251这是赐婚圣旨 褚诣一出现,任妍仿佛看到了亲人一般,所有的委屈排山倒海般的向她冲来,她的眼睛立刻就酸了,蓄满了泪水儿,“九哥哥,九哥哥……” 褚诣听到她的呼唤,眼目轻移到她身上,寡淡的五官上情绪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的视线在她身上仅仅是微一停留,而后雁过无声地溜过,最终还是转到秦家兄弟身上,一人二目和他们二人四目对望着。 “......”而被他轻易忽视的任妍,此时臊的满脸通红,没有人能在自己被人忽视的时候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任妍也一样。甚至,她更觉得羞愧难忍,因为,这一次她是在自己最恨的秦家人面前跌面儿的。 她委屈极了,眼泪越掉越凶,一会儿泪如雨下,抽泣出了声,“九哥哥,妍儿到底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一定改,我一定会改成你喜欢的模样的……” “九哥哥,你说呀,你说我哪里不好……九哥哥,你告诉我呀,我哪里不如秦慕瑾?” “我从记事起就喜欢你了,十多年了,这个世间一定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的了……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都不回头看看我,我好心痛,我真的好心痛……呜呜……” 秦家两兄弟看着在他们面前痛哭流涕的任妍,皆拧巴了眉心,许久后,俩人一前一后的将目光转向了已到他们跟前男子的身上。 相较于秦慕寒外漏出来的一些担忧的情绪,秦慕洵身上的情绪要更浓重一些也更复杂一些,还隐隐有些压不住的感觉,他一向和善的眼眸变的有些暗沉,语气阴阳怪调,“殿下不去哄哄长乐郡主吗?美人儿在这里哭的梨花带雨的,我们听着都于心不忍了!” “本王一向不是一个会怜花惜玉的人,所以哄人这种事做不来,也不会做。”暗沉冷洌的黑眸,轻描淡写地扫了眼哭的泪眼汪汪的任妍,褚诣开口,语气冷淡,“本王从前就和你说过,对你,和对待盈儿是一样的,只看作妹妹,不会有其他的感情。你不必在本王身上浪费时间!这永远都不会变!” 太残忍了,他太残忍了,回回将她拒绝的不留一点幻想...... 闻言,任妍哭的更凶了,“九哥哥,我不做你妹妹,你不要把我看做和盈儿一样,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呜呜,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一点机会呢......呜呜......” 褚诣听着她的哭声,除了觉得躁的很,没有其他的感觉,甚至连多看她一眼的欲望都没有。很快,他便收回扫在她身上的目光,转向秦慕寒与秦慕洵兄弟二人身上,彻底将她排除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外。 褚诣压低声音,用他们三人能听到的语调和二人说着话,“两位可能有所不知,本王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惹得家宅不宁,以后还请二位,不要再说这些话来!” 有家室的人?他说他有家室了? 兄弟二人震惊,难道他们被关在这里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又被赐婚了? 不对,不对…… 两人越想越觉得不对,既然他说了自己有家室,还招惹他家妹妹做什么,这不是害人吗! 兄弟二人的脸色瞬间就是一变。 秦慕寒抱拳,“端王殿下,下官先恭贺您又新得了佳人。”客气完后,他话题一转,“可是,作为慕瑾的哥哥,有句话,下官不得不说!” “秦公子请。”男人的深眸浓稠,像化不开的浓墨,深沉且无畏。 这让准备“讨伐”他,欺骗自己妹妹的秦慕寒,感觉到了一些些的压力。 明明是他欺骗小姑娘在先,他还用这种具有威慑性的眼神儿看着你,倒好像是在威慑你似的。 秦慕寒正了正神色,让自己气势上不能输,毕竟她妹妹是被欺骗的那一方,自己应该站出来,去警告他,让他远离自己妹妹,而不是苟缩在他的“淫威”下,受他欺负而不敢吭声。 这么想着,他就沉了沉嗓子,故意加重了说话的声音与调子,“既然您已经又有了新的婚约,和小妹之间就别再纠缠了,对您的名声不好,也对小妹不好!” “那恐怕不能!”男人薄唇微勾,简单又直接就拒绝了他的提议! “……”秦慕寒秦慕洵二兄弟闻言,眸底狠狠跌宕起伏。 秦慕洵脸上的线条都绷紧了,他一个向来好脾气的人,此时,竟有一股想打人的冲动。没错,他想打人,眼前的这个男人。 明明都有婚约了,还和他家妹妹纠缠不休,这不是把自家妹妹推入火坑,要毁掉她吗!他凭什么,凭什么这么轻贱人! 秦慕洵都要气死了,直视上褚诣的眼睛,一点不客气地怼他,“端王殿下,我秦家虽然品阶低,人卑微,没有您出身皇家来的显赫。但是,再卑微的人也是有底线的,不是您想轻贱就可以随意轻贱的。您要是欺人太甚,别怪我们急了要咬人!” “呵......”褚诣鬼刻神雕的俊脸挂上了些许的笑意,他一直负在身后的手臂放了下来,再抬起时拿了一个明黄的东西递到了二人面前。 秦慕寒和秦慕洵面色又略微的诧异了一些,眼皮微垂,凝视着他手中明黄的东西,半天后,看了他一眼问道,“这是......” 看这样子像是圣旨,难不成,这是圣旨? 俩人正在疑惑时,褚诣抖了抖手中的圣旨,“父皇新赐的这门婚事,二位也认识,还很熟。这是圣旨,二位不好奇,不想看看是谁吗?” 这真是赐婚的圣旨啊! 他们还认识?这到底是谁啊? 俩人更诧异,秦慕寒怔愣中,还是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圣旨,想了想后,还是打开了。 “写的什么?”秦慕洵也凑过去,想和他一起看。 “......”而捧着圣旨阅读的秦慕寒,双手慢慢的得抖了起来。 秦慕洵一目十行,也扫了眼圣旨上的内容,当他看到那圣旨上的两个人名,和自家大哥一样,也半天回不过神儿来。 252她哪里都好 “这圣旨是……真的?”看着上面写明他们妹妹慕瑾,被赐婚为皇九子褚诣为正妃,兄弟二人恍惚如梦。 明明之前她连端王侧妃这个身份都没保住,却突然来了一个大反转,变成了端王正妃,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 两人眨巴着眼睛,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面色沉静如深谷幽潭的男人。 “圣旨两端绣有翻飞的银色巨龙,上面还加盖玉玺,绝对错不了!”男人削薄的唇角轻轻牵起,“不信你们可以细细检查一下!” 检查? 应该不必了,这样的七彩圣旨,放眼整个大魏,没有一个人敢伪造的,他端王殿下更不可能知法犯法,还为了这样一个赐婚的圣旨! 秦慕洵已经对这个圣旨的内容没有了丝毫的怀疑,但是,他还是对它的存在有一些疑虑的。 比如说什么时候赐的婚?又为什么他家妹妹不知道?而且看任妍那个女人再次纠缠的样子,好像她也不知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慕洵问了出来,“殿下,这赐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下官看妹妹那股懵懂,她好似是不知道有这样一份圣旨存在的?” “没多久的事儿!”褚诣的黑眸中染上细碎的光芒,“她也确实不知道!这份赐婚的圣旨,至今还没昭告天下,除了我们三人和父皇,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 “殿下这是为何……”秦慕洵不明白他这样做的含义。 褚诣唇角轻牵,“本王如此做,有其他的考虑在里面。” “本王今天之所以将它拿出来,告诉二位,是想要二位及秦大人不要去责怪她,轻视她。首先,我们之间并不是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本王没有过门的未婚妻,本王不是玩弄她,轻视她,更不是轻视你秦家。我们之间亲近一些,在本王看来,并没有那么的不容于世!我们是要做夫妻的,现在亲近一些,有利于将来的婚后生活!” “还有,本王想和你们解释一下,有关她住去王府一事,她本人是千万般不愿意住进王府的,小姑娘家矜持,想的多怕的也多,是本王连哄带骗,各种威逼利诱将她骗进王府的,所以,你们不要去怪她,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也不轻浮。秦家如今正在遭遇调查,她一个小姑娘家要撑着秦家,安慰这个,照顾那个,还要为你们打算,想早早洗清你家名声,本王怜惜自己未婚妻,不忍心她一个小姑娘六神无措,遂收进自己羽翼,将她骗进王府。她是为你们在本王这里寻求机会解决你家问题,本王是为了自己未婚妻少受委屈,我们二人出发点是单纯的,并不是为了苟且寻欢。而且,从她住进王府后,本王一直留宿在宫里,这也人人都知道,我们之间发乎情止乎礼义,并未有任何出格之处。所以,请你们不要用有色的眼光去看她,指责她行为有亏,给她施压,让她闷闷不乐的。” 一向惜字如金的端王说了这么一些话出来,已经可见他对自家妹妹的在乎与看重。 而且,他话里话外完全没有任何轻视自家妹妹的地方,反而处处透着心疼与爱意,因为见不得她为他们家奔波和受委屈,所以他将人哄入他的王府,收入他的羽翼中护着,因为怕她被家人不理解,所以特意过来给他们看圣旨,又特意解释一番,让他们不要责备她。又因为,为他们的名声着想,他离开了自己的王府住在了宫里......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们看到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情意。 自家妹妹有这样一位男人呵护着,身为她的兄长,他们二人真心的为她高兴。 “殿下如此对待慕瑾,我们兄弟二人很放心的将妹妹交给殿下!”秦慕洵对他抱拳,弯下了腰低下了头,态度比之之前好了许多。 褚诣脸色越发的缓和,“你们能认可本王,本王很开心!” 说着,他深沉的眼眸也往后越去,落在明显对他们这里要关注一点的秦为民身上,对二人说,“也麻烦你们和秦大人解释一下,别让他老人家对慕瑾心存芥蒂,本王不想让她不开心。” “我们会的!”秦慕寒和秦慕洵两兄弟点头如捣蒜。 秦慕寒举了下手里的圣旨,“殿下,这个圣旨可以先借用一下吗,这个比较有说服力!” 褚诣点头,“不过,赐婚这事儿还是你们几人知道,在本王没有将此诏书颁发出去时,别告诉任何人,也包括慕瑾。本王还有别的想法!” 秦慕寒和秦慕洵眼神儿又都有一愣,他们不太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不过,虽然不理解,二人也不是什么刨根究底的人,想着他自有打算就算了。 “是,下官明白!”二人郑重的点头。 褚诣英挺俊朗的五官又舒缓了几分,似是心情不错,“那本王在那边等你们。” “是。”二人又是点头,褚诣看了二人一眼,转身抬步就走。 对面牢房,任妍伤心难受到抱着铁栏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褚诣一转头,任妍就隔着栏杆的空档朝他够来,“九哥哥,唔唔唔,你怎么都不关心我,我都在这里呆了大半日了,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好伤心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褚诣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他沉静地瞧了她有一小会儿后,开口,语气清冷,“任妍,大魏泱泱大国,人才济济,青年才俊是很多的,你的目光往别处放去,本王相信很快有一天,你就会遇到一个满眼都是你的人。你和盈儿一起长大,也是本王看着长大的,在本王心里,你和盈儿相差无多,本王希望你能有一个好归宿,嫁一个好夫婿。” “我的归宿就是你。”任妍哭红的眼睛迷恋着他英俊不凡的俊脸。 褚诣轻轻摇头,俊脸上一脸的无奈,有一股对牛弹琴的无力感,“该说的,本王不止一次的和你说过了。这是最后一次和你说,你爱听不听吧!” 说完,他抬步离开,没有任何的留恋。 “你喜欢秦慕瑾什么?我并没有觉得她有哪里好,有哪里比我强!”任妍在他背后喊道。 她不服气!不服气输给一个和他认识并没有多久的女人! “在本王眼睛里,她哪里都好!”男人的声音飘来,简单的一句解释,坚定中透着认真。 任妍心拔凉拔凉的,面如灰色...... 253你说你喜欢我 马车上。 获得自己父亲和兄长原谅的秦慕瑾一脸的轻松,在多次的扬唇后,她偏头转向了身边的男人,想问问他和自己家人说了什么,他们突然改变了态度,还不生她气了! 这一转头,男人硬朗俊逸的五官强势抢占了她的瞳孔,那漆黑无望无际的黑瞳,像是一个无形的黑洞,一直将人往里拽。 秦慕瑾就这样没有任何挣扎,就被拖进了那深邃有神的瞳仁深处,像个溺毙的人儿似的瞳孔放的圆圆的瞪着,一动不动紧盯着他,只有一颗心在狠狠跳动着。 直到男人一点点向她移进,那带着清冽幽香的香气丝丝缕缕萦绕在她鼻息间时,她才猛地回过神儿来。 秦慕瑾脸色攸地一红,连忙偏过头,躲过了他的唇角,同时低头,两手纠缠着衣上的布料,“这是在外面,你不要……太放肆了!” 褚诣喉咙深滚了下,撑在俩人之间的手被他绕到了身后,最后搭在了小姑娘圆滑的肩头。 “……”秦慕瑾柔弱的身躯一震。 都说了这是外面,不让他放肆,这怎么还搂上了。 “你别老这样!被人瞧见了多难为情!”她扭捏着身体,和他之前错了一点距离。 男人不仅没听她的话,还大手一托她的侧脸,将她摁在了自己肩头,俩人大半的身体重叠着,是贴的更近了。 被迫靠在他肩头的小姑娘脸儿都绿了,男人却将她抱的更紧,只听他说,“有车帘挡着,没人看的到!” “伦理道德是在心里的,不是没有人看就不遵守的!”褚诣就听到小姑娘细细软软的声音说,“哼,你现在越来越不正经了,我不喜欢了!” “你这是在生气吗?”她这话,字字句句连贯在一起,似乎是不满,但是她的嗓音软糯香甜,就这轻轻一哼,娇憨极了,听在他耳里就是在撒娇,像猫爪子在心头搔挠似的,酥酥麻麻的。 “对啊!”秦慕瑾故意板了小脸儿,加重了说话的语气,同时将身子扭动的幅度加大了,“你这样对我又搂又抱的,是在揩我的油,我为什么不要生气!哼!” “你离我远些吧!之前的我都可以不追究,否则,我告诉我父亲和兄长,回头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她话里的最后一个字音刚一落下,嘴里突然发出一记闷哼,整张嘴被男人给堵住了,人一个颠倒,从他肩头被拉到了他的腿上扣住躺着,而男人俯着身整张脸深埋在她脸上,像品尝美味似的,肆意享受着她唇上的甜美。 “唔……”又来了,刚刚不都说了让他注意一些的嘛,怎么越说越不管事! 但男人将她的唇堵的严丝合缝,别说说话了,就是呼吸都困难了,她感觉自己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几乎要窒息一样。 好在,他的吻虽然霸道,倒没有一直肆虐着欺负她,不一会儿就放开了她的唇。 秦慕瑾大力喘息着汲取空气时,男人微凉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指就滑到了她陀红的脸颊上流连着,暗哑地开口,“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这伶牙俐齿的模样。” 喜欢?他居然对自己用了“喜欢”这样的字眼…… 秦慕瑾心口生出一阵酥麻的感觉,水洗过一样莹润剔透的眼眸凝视着他暗沉的黑眸,“喜欢?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喜欢就是喜欢呗,怎么听不懂?”褚诣歪头凝视着她红肿的唇瓣轻笑,用手指点点,“说吧,你这小脑瓜儿又想什么呢?” 他可不信她说的,不知道他嘴里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秦慕瑾紧咬着红唇,看着头顶上方男人完美的脸型,开始胡思乱想,她就是想知道他说的喜欢是不是她以为的那种男女的喜欢。 可是这种话,她怎么能问的出口,就算是问的出口,他说的又合自己的心意吗! 恍惚了一会儿,秦慕瑾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而后,她笑了一下,“不说这些了。那什么......你和我父亲兄长说了什么,他们就不再责怪我,还让我安心地在王府住下?” 褚诣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我就说了我很喜欢你啊,大概他们是被我的真心给打动了,觉得我会是你的良人,真心想要我们在一起,所以就同意你在王府住下了!” 他有说喜欢她? 秦慕瑾的心再次鼓跳如雷,晕乎乎的,好像置身云端,“喜欢我?你说,你喜欢我吗?” 她觉得他对自己大概只有好感,喜欢的那种话,她不敢相信! “恩?你感觉不到吗?”他对她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她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意吗? “有一点点感觉......”她用手指比了一点。 她心里是失落的,他的答案不是她想要听得。 她想要听得是他说将她放在心里的那种喜欢,疼一辈子,爱一辈子,心里有她,可以让她依靠,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能和她白首到老。 而不是她现在心里想的他的喜欢,是因为她年轻,她漂亮,所以有一点点好感,而一时对她显露出来的兴趣。 这样的喜欢太过于表面,今日能对她这样,明日或许会出现一个人,他又能对那个人这样。 这便是她患得患失的地方。 男人嘴角扬起笑意如春风拂面,“现在只要你能感受到我的一点心意就好。其余的,我会用我的余生来让你感受。” “......”都说男人最会的是花言巧语,随便说一些好听的话,女人就会开心的晕头转向,从前她还不信,觉得女人不会傻到是非不分,随意地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如今遇到他,她信了。就他这句话,她听得心理极其的舒坦,甚至有一种为他可以背弃一切的冲动。 “明日我休沐,你在家里闷了两日,一定无聊坏了,我陪你出去转转?”见她神色又有些恍惚,思绪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男人手指在她满是胶原蛋白的小脸蛋儿上掐了掐,将她的思绪拉回,“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明日一天,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秦慕瑾的眼眸很快就清明了起来,视线投放在男人深邃勾人的眼眸上,“你说真的?” “比真金都真!”男人暗哑的嗓音中传来醇厚的笑声,好像是那新酿的美酒,还没喝到嘴,只闻其声都让人迷醉。 “那我好好想想,明日再告诉你。”她扬了下唇角。 “好。”男人好脾气地点点头,手指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满目缱绻...... 254你是要吓死我 翌日清晨,睡到自然醒的秦慕瑾,眼睛先行于大脑,在大脑还处于混沌时,先工作睁开了。 她这一醒,明显感觉到周围有些不对劲,似乎是多了一抹气息,像是人的气息...... 对,就是人的气息! 有人在她这帐子里...... 帐子里多了一个人,这种念头一出,将秦慕瑾吓得不轻。她混沌的大脑顿时像是被人当众淋了一盆冰水,将她整个人浇醒了。 她的身子在这时也僵硬了,只靠着本能攥着锦被,下意识的拖着身子一点点地往后挪。 因为害怕,长睫似蝴蝶扇动时一样在颤动着,她心里虽然害怕的紧,却时时刻刻想要给自己争取一个保护自己的机会,半眯的眼睛在颤动时,已经瞟向那抹气息的来源处..... 半明半暗的帐子里,她隐约可见一男子身影,男人整个身子掩饰在暗影里,虽然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但是那身形轮廓犹如鬼斧神工,精雕细刻一样,完美的就像造物神格外优待了似的,更有,比他身形更出色的是他的眼神儿,那双深眸黢黑幽暗,就是在这样隐隐绰绰的光线里,也异常明亮,摄人心魄。 看着这样的眼神儿,秦慕瑾的心里生出了一抹熟悉感,她细细地想了想后,半眯在一起的眼睛突然瞠大,最后对上男人的眼睛,和他四目相对。 “刚知道是我!”男人挪了下身子,将自己的身子从角落里移出来,坐在了床头,掰开她紧攥着锦被的手指,在自己手心里把玩着。 “我以为我们都这么亲密了,你就是没看清楚我的脸,也能感受到我的气息,准确无误地猜出是我!” 秦慕瑾眼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无可挑剔的五官,忽然,从床上窜起,朝男人扑去...... 以褚诣的身手,自然能快速且准确地躲开她,可是,他没躲。 当然不躲,为什么要躲啊,小姑娘头一次主动投怀送抱,他在心里只会想着多来几次,来的再凶猛一些!躲,他除非傻了才有这种念头...... 褚诣双手顺势接过她的腰紧抱着,由着她的脾气,让她将自己压在床尾。 她的整个身子都趴在他的身上,双腿紧紧地攀在他的双腿上,两只还没有他一半大的小手,紧揪着他胸前的衣裳,他脸的上方,是小姑娘精致分明,略带着怒气的眉眼。 这样的一个姿势,对于一个吃过一点肉腥的万年老光棍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褚诣真是打心底里喜欢...... 这样一来,他看着小姑娘的眼神儿就更幽暗热烈,仿佛要将她融化在他的眼眸中一样。 而在生气的秦慕瑾根本没有任何危险意识,干脆换了个姿势骑在了男人精瘦的腰间,不过,双手还紧攥着他胸口的衣裳,似乎是要将他拎起来一样,“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你说你一大早坐在我床上,睁着两只黑黢黢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一睁眼就对上它,我不害怕吗!” “你说你都什么癖好,悄无声息地站在人的床边,真真是要将人吓死的呀......你这个人真是太坏了,真是太坏了......”骑在他身上,并没有让秦慕瑾感觉到很解气,她挥舞着两只小拳头最后尽数地砸在了他的胸口。 褚诣头枕在被子上,仰面望着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的小姑娘,唇角牵起,满脸都是愉悦的光芒。 “你还笑,我都要被你吓死了你还笑!”小姑娘艳红的小嘴撅了起来,都可以挂一把小油壶。 男人笑声越加爽朗,从胸腔传来的鼓动声响亮而有力,不仅听得人脸红心跳,还震得人手心发麻。 秦慕瑾放在那宽厚结实的胸膛上的两只小手,突然像被烫到似的,快速从上面移开,而后撑在被子一侧,就要往下爬。 男人却眼疾手更快,扣住了她的小手,将她又拉在自己身上迫使她爬好,“你的结束了,我的才更开始。” 255你咬疼我了 “什么你的刚开始,我的结束了,我听不懂……”她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属于夏日的特质的里衣,浅粉色,又薄又透,就是贴身穿在内里的,那件青绿色肚兜上绣的金色的朝阳花都若隐若现。 身着这样的一件衣服,她还和他在这里扯皮,还爬上了他的身,这让虽然已经和他有过一些亲密的秦慕瑾,还是感觉到了羞耻。 同时,她的心里也生出了些害怕的情愫,他的眼神儿真的是太过于火热了,望着她,好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瞧的人打心底里发怵。 不行不行,不能再这样和他单独处在一起了,真是过于危险,谁知道会不会哪一天他自制力不好,再将她给......那什么了...... 不成婚绝对不能那什么,否则就是将来嫁给他,也抬不起头来。 秦慕瑾滴血一样颜色的脸儿稍稍褪去了一点热度,而后挠着被子往下爬,“喜儿一会儿进来了,我们这个样子会吓到她的。你快起来,先出去,等我穿上衣服的……我们再交谈......” “阿瑾……”男人深邃的暗眸紧锁着她灿若霞光的小脸儿,喉结不受控制的深滚了好几番。 他的大手紧扣住她细长的胳膊,将她又拉回到自己身上趴着,哑着磁性的声音,说,“是你先勾引我的,所以别怪我欺负你,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可禁不住这样诱惑,而还坐怀不乱的……” 说完,他大手托住了她的脸颊,扬高了头欺身,嘟着唇就要亲她...... 秦慕瑾双手并上将他的嘴巴给堵了个严实,急的都要跳脚了,“我没有勾引你,你不能......你不能总这样。我们还没成亲呢,再做下去就过分了......真的过分了......” “而且,我......我刚睡醒,蓬头垢面的,都没洗漱,你这样也太......”他也不嫌恶心。 男人眼神儿炽热幽暗,虽然被她双手捂着唇,但她的力气对于他来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他张嘴,轻咬了口她掌心的褶皱。 小姑娘如他设想的那样,一下子就缩回了自己的手掌,可是,她却委屈地嘟囔了他一句,“你给我咬疼了。” “很疼吗?我没有用力咬你啊?”刚刚只是想要她把手从他嘴巴上移开,才出此下策的,他自觉几乎是没有用到力气的呀。 可是,看小姑娘褶皱在一起的眉眼,捧着手掌轻嘘的可怜模样,他真的是心疼极了,心里怪自己没轻没重的,小姑娘家的娇弱,肯定是他觉得没用力气,而实际对于她来说,是承受不了的。 想到这里,褚诣的心都要疼死了,他放开她,从床上起来,就要接过她的手察看。 秦慕瑾委屈着一张脸,拧着身子躲开了他的触碰,而后往地下爬,嘴里念念有词,“你是男人,人高马大,身强力壮,你的力道儿和我们女人能承受的,根本不在一条线上,你觉得你没有用力气,可是对于我来说特别疼特别疼......” “真的疼死了都......” 她说话的时候,人已经从床上下来了。 褚诣虽然紧跟在她身后,可是因为将她咬痛这件事,他只敢在一旁看着,并不敢插手的。 秦慕瑾扫了他一眼,见他老实了,心里划过一丝得意。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要靠智慧的。 她在心里默念后,打开了衣柜,也不挑颜色样式了,直接拿了件就往身上套...... ------题外话------ 困啊,睁不开眼睛 256你觉得会放你吗 见她小脸儿始终皱巴着,褚诣很担心,跟前跟后,“让我瞧瞧,看是不是把你咬伤了?” “我只想着自己不用力气,倒是忘了你细皮嫩肉的不禁咬。是我错了,伤到你了。” 秦慕瑾快速地穿着自己的衣裳,对于他道歉的话只打哈哈,“不用了,虽然还有点痛,不过我还可以忍受。你让我自己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说话的这个功夫,她已经系上了腰带,当藕粉色的腰带被她打上一个完美的蝴蝶结时,她总算舒了口气。 “喜儿,进来伺候吧!”她微微扬了一点声音,待外面的喜儿回应后,更是觉得危机解除。 看来,以后他要还是这样想‘欺负’自己,她还可以用这种方法。 褚诣还没意识到自己上了当,依旧将所有的担心都写在脸上,又一次追问说,“你就让我瞧瞧你的手,我看一眼会很放心。” 秦慕瑾微微一侧身,躲过了他的触碰,将双手背在身后,“真不用了,你又不是大夫,看了也没啥用。我真的就缓缓就好了,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开玩笑嘞,让他看,那岂不是一眼就穿帮了,下次要遇到这种情况还咋保护自己,她才没那么傻嘞。 秦慕瑾精明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又转。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脚步声,脸色顿时喜笑颜开,“喜儿进来了,我得洗漱了。” 褚诣就这样看着她垫着小碎步跑了出去,一会儿好像是迎上了喜儿那个丫头,他就听到了那声故意压低的软糯的小嗓音,“喜儿,你来的正是时候,算是解救我了。” “小姐,您在说什么?什么解救?”那个丫头听得云里雾里的,“奴婢不懂您的意思!” 小姑娘软软的声音又传进了她的耳朵,“不懂就不懂吧!反正你就是解救了我,等咱们回府我给你红包哈!” “小姐,您怎么了,怎么又莫名其妙地给奴婢红包?” ...... 俩人的交谈还在继续,褚诣听着她们的交谈声,微微思考,就察觉到了哪里有问题。 原来她刚刚是......假的,苦肉计,故意装作被他咬痛,惹他愧疚,如此为了逃避他的亲热。 亏他刚刚还以为自己真的将她咬痛了,心里担心的不得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在这一刻,褚诣的心里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描述,那一张俊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讳莫如深。 去迎接喜儿的秦慕瑾完全没想到自己那么小小声音都被卧室的男人听到了,和喜儿一起进了屋子,还状作一副委屈的样子,挂着一张拧巴的小脸儿,紧抿上嘴洗上了脸儿..... “奴婢给王爷请安。”喜儿在褚诣面前很拘谨,小心翼翼地行着礼。 褚诣对她淡点头后,她才走到床边开始收拾床铺。 在这个时间,屋子里除了细碎的声音,其他声音再没有,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憷。 秦慕瑾洗漱完后,走到梳妆台上坐下,拿着脂膏往自己脸儿上抹,不过,她略有些心不在焉,余光不断地通过铜镜往身后瞟,当又一次看过去,对上那黑洞洞的眸子时,吓得她手里的脂粉盒都掉在了桌面上,撒了一桌子。 “手疼的都拿不稳了?” 男人的声音听着略有些阴阳怪气,秦慕瑾的心都漏了一拍,“呃,不是,就是打滑,没拿稳......” 她怎么感觉他神情怪怪的,秦慕瑾心虚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睛,这时,男人的声音突然又在身后响起,“喜儿,你去厨房看看你家小姐的药熬好了没有,要是熬好了和早饭一起端过来!” “是。”喜儿先应了他一声,而后将铺上的褶皱码平,做好这一些后,她往外退。 喜儿,喜儿你别走,我怕...... 秦慕瑾眨巴着眼睛,用渴望的眼神儿看着她,希望她可以接收到自己的信号,能留在这里。 可是,她高估了褚诣在喜儿心里的形象,她根本连头也不敢抬,更别说敢四处乱看,去接她的信号了。 喜儿几乎是将头埋在胸口退出卧室的,屋内只剩下她和褚诣时,秦慕瑾心里默默地将喜儿问候了好几遍,她可知道她主子难过了,呜呜...... 秦慕瑾低下头,捡起桌面上的梳子拢着自己的头发,用这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看着她浑身上下都往外散发着一种东西叫做心虚,褚诣再也没有任何怀疑了。 好啊,敢利用他的感情,那她可要有承受住这后果。 褚诣移步,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正准备扑上猎物,好好地饱餐一顿似的。 秦慕瑾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危险,手中梳头的动作也停止了,她眼珠四下又转动时,忽然起身,从椅子上移开抬腿就要跑,但是男人的动作比她更迅速,她才跑了一步,人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拦腰给抱了起来。 头顶是男人磁性十足,也危险十足的声音,“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秦慕瑾的小心脏一阵接一阵的痉挛,吓得,“你你你,你放开我!” “呵!”男人哑然失笑,“你觉得我现在会放开你吗?” “......”秦慕瑾。 257甜蜜的折磨 秦慕瑾被男人轻而易举的抱着扔在了床上,她身子一挨床铺,就赶紧往起了爬。 但是,男人像敏捷的猎豹,在她动作之前迅速地压上了她的身,眸光幽深,次次在她微启的红唇间流连忘返,“害怕了,怎么刚刚哄骗我的时候没见你怕?” 他单手将她的双手禁锢在头顶,多次欺身,将坚硬如铁的胸膛紧ya在她的身上,虽然俩人的身体是重合的,但是他的力道控制的很好,并没有将力量谢在她的身上,他是真怕自己压坏了身下娇弱的小姑娘。 褚诣确定她不会难受后,微抬起空着的一只手,修长干净的手指在她精致的眉眼间游走。 秦慕瑾就感觉到一抹凉凉的感觉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刚开始没有什么,可是时间久了以后,她就有一种后脊梁骨发凉的感觉,好像是毒蛇的信子在自己脸上游走似的,让她忍不住将身子往一起缩。 “你你你,别这样好吗?”她怕,真的怕。 “我怎么样,恩?”男人的声音特别低,从嗓子深处发出,嗡嗡沉沉的,听在人的耳朵里有一种很羞涩的感觉。 火烧云一样的艳色立即从她的脸颊蔓延到耳根子上,秦慕瑾像条被架在火架子上的鱼,浑身上下都往外冒着热气,不过片刻的时间,一层密汗就爬满了她的脸颊,“殿下,端王殿下,我我我......不舒服......要不你放开我,我们坐下来好好地说话......” “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他无意识地轻舔了下干涸的唇边,身体热的,都要崩裂了。 他都不敢......不敢使劲的压着她,怕吓到她...... “......”秦慕瑾脑袋打结,想半天后,又支支吾吾地开口,“既然既然我们都不舒服,就就别这样了......” “那个......我觉得你离我远点,对我们来说都比较好。”她还是试图说服他离自己远点。 真的,这个姿势可真是太怪异了,头顶是他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他的身子还紧紧地贴着她,她真是打心底害怕还羞臊...... “可我喜欢!”这是一种甜蜜的折磨,虽然折磨,但他真的觉得受用的很。 “......”秦慕瑾脑袋继续打结,颤抖的眼神儿在他同样沁着密汗的脸上闪烁。 半天后,她说,“我们不可以的,没有成婚绝对不可以。端王殿下,我求求你,给我留下最后的自尊,不要现在占有我......” 男人性感的喉结不断的深滚,最终移到了她宽厚的耳垂旁,轻吻了下,轻声呢喃说,“我现在不占有你,就......望梅止下渴......” 望梅止下渴?什么意思? 秦慕瑾还在想他在说什么,而男人已经hanshang了她的耳垂...... ** 喜儿带着人摆好早饭后,进了卧室准备请自家主子吃饭。 一进卧室,就见她还坐在梳妆台上,一头的长至腰际的秀发散在身后,好像和自己离开之前没有任何的进展,看的喜儿小眉头这个一皱,都望了这王府的主子还在,直接就唠叨了起来,“我的小姐,您怎么还没梳上妆呢,外面的饭菜都摆上了,等您整完,真是黄花菜都要凉了。您刚刚在屋里都忙什么呢,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 不等秦慕瑾开口,端坐在窗边桌前摆弄着茶杯的男子接了话,“快替你家小姐梳洗吧!” 喜儿这才注意到男人的身影,当下神情一凛,大气都不敢喘了,更别说唠叨自己的主子了,怯怯的应了一声后,连忙拿起梳子给她梳起妆来。 等她盘完发,往自家主子发髻上簪好精致的簪子后,喜儿上下打量着自家主子,想看她还有哪里不妥,眼睛一下子被她脖颈上红色的印记给吸引住了,她扒着她的领口,疑惑,“这是什么?” 秦慕瑾下意识的就用手捂上喜儿抚摸的地方,脸颊燥热的又泛上热气,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喜儿。 作为留下红印的罪魁祸首,褚诣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见小姑娘为难,替她找了个借口,“王府蚊子多,估计是咬的。” “对,是蚊子咬的!”秦慕瑾瞟了一眼坐在窗口的男子,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大蚊子,毒蚊子。回头你去买点艾香,在屋子里好好熏熏。” “蚊子咬的啊!”喜儿不疑有他,“哦,也是,夏天到了,蚊子也都跑出来了。” “奴婢记住了,回头准备艾香,等小姐睡觉的时候点上。” “恩。”秦慕瑾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事给圆过去了。 喜儿扶起了她的胳膊,“外面早饭准备好了,小姐快去用吧,等吃完了饭,您还得吃药呢,这个时候吃药药效最好,可不能耽误了。” “恩。”秦慕瑾点头,她不由得看了一眼窗边的男人,想了想后,还是问了他,“您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恩,一起!”褚诣起身,迈着步子走进她,他深看了她一眼,忍住要牵她手的冲动,先出去了,秦慕瑾紧跟其后。 他们走以后,喜儿就开始收拾卧室,一通忙活后,她环视了一圈准备收工,可是,目光最终定在了乱七八糟的床铺上,小眉头立刻拧巴了起来,“奇怪了,这床铺怎么又乱了,我明明记得我收拾了呀!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一边说一边走向了床铺,虽然有疑惑,还是先将铺又收拾了起来。 秦慕瑾正喝汤的时候,喜儿从卧室出来伺候在了她面前,喜儿凝视着自家主子的眉眼,想了想后,问秦慕瑾,“小姐,您刚刚看见奴婢收拾床铺了吗?” “奴婢记得明明是收拾过的,刚刚去收拾,发现它还是乱的。是奴婢记错了,并没有收拾?” 秦慕瑾手中的汤勺掉落在了描着精致花纹的瓷碗里,溅起了一些汤汁,但她恍然未闻,“难不成......还闹鬼啊!肯定是你自己没收拾,你记错了呗!” 她话一落,身旁传来男人爽朗的笑声。 秦慕瑾老脸攸地一红,糟了,她当着他的面撒谎了。 258俩人一起赶集 城门前的十字路口,京都大集位置所在。 从天不亮时起,这个地方已经热闹了起来,赶车的,牵马的,挑担的,支摊位的,商贩的叫卖声,百姓的讨价还价声,方圆五里,从城里蔓延至城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那场面,真是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秦慕瑾和褚诣早晨的行程就是这里,因为人太多,马车驾不进去,所以隔了两条街时俩人就不得不下车往闹市中心走。 路上,喜儿和王府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将俩人护在他们中间,俨然把他们当做易碎的瓷瓶似的,就怕有人把他们给刮坏了。 被侍卫如此大张旗鼓的保护,低调惯了的秦慕瑾有些不适应,她总觉得别人是在注意他们,并且目光很怪,让她身上就跟长了刺似的,浑身的不自在。 暗中忸怩了一会儿后,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还是开口,“这集市人本来就多,我们这么多人还肩并肩走在一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挡人家路了?” “你说我们出来是玩的,这么多人跟着也不像是玩的,所有的举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一点隐私都没有,一点都不尽兴。要不,你让他们都撤了吧,咱们京都的治安挺好的,没人会对我们怎么样,其实他们的作用是没多大用处的,你不觉得吗?” 男人黑亮的眼睛是望着她的,里面挂着柔软的光,从中择出重点,“不喜欢人跟着?” 想了想后,秦慕瑾朝他点了点头,“我真的觉得太招摇了。这集市的路本身就没有那么宽,两边又都被商贩占上,还有百姓要过,我们这么多人横在路面上,真是太霸道了。” 说着,她眼神儿往四周瞟了瞟,趁他们不注意时,掩在衣袖中的手微微动了下,朝男人靠去,小手指伸出,轻勾了下男人的手指,“就让他们别跟着了,我觉得我们俩人这样走走更好! 褚诣心动在她说就他们俩人,听着就很美妙,他唇线都控制不住的挽了起来,“好,就听你的。” 他来不及收回的挂笑的眼睛就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卫,侍卫收到他的命令,朝身边人摆了摆手,原先还紧围着他们的侍卫便迅速地消失了。 “这样真好!”一种自由的感觉朝秦慕瑾袭来,真的,感觉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王府虽然很大,很奢华,很好,可是,总不是自己的家,她总有自己被囚禁的感觉,总之,就是哪里都不对就对了。 她高兴,褚诣自然也高兴,一双眼睛紧凝在她身上,笑意浅浅的,“你要这样呢,我不反对,只是有一点,不许乱跑。” 他握了握她勾过来的手指,“要不然,我就大庭广众之下抱你,你自己看着办。” 秦慕瑾故意冷哼一声,摆明不将他的话放在耳朵里,“稳重是我对你最大的认知错误!” “看来是越来越了解我了呀!”男人笑笑。 “我可不了解你!”秦慕瑾哼声,“我是在说我看走了眼而已,就是看走了眼。” 259是囚车 说到看对眼这种问题,又让褚诣想起了一件事儿,一件从认识她后,就困扰他许久的事儿...... 他看向身边寸步远的小姑娘,眼光寸步不离地盯着她,略带审视,“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见过我,并对我动了感情的?” “以你的谈吐,长相,若是我见过你,应该不会没有印象!所以,我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你。” 秦慕瑾听得不由得笑了起来,歪着头看向他,明亮的眼仁都挂了笑意,亮晶晶的,像天上闪烁的小星星似的,“我应该没有长到,可以让您堂堂端王殿下见一面就可以记住的地步吧!” 虽然,他确实是没有见过她! 可是她想,即使他褚诣见过她,也和没见效果是一样的,她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凭借什么谈吐,容貌入得了他的眼!毕竟,他是褚诣,是端亲王殿下,身份尊贵,长相呢,也是一顶一的好,喜欢他的女人,能从京都排到冀州府不止,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那都是任他挑任他选的,他想要什么样子的女人没有! 一个小小的文官之女秦慕瑾,就算长得清丽,有些模样,在这些一票又一票家世好,长得好的女人堆里,也是很不够瞧的! 她这么想,绝对不是说贬低自己,是真的,从前番邦派人来京都送贡品,她亲眼见过那些长得美艳的异族公主对他投怀送抱!远的不说也可以说一个近的,长乐郡主任妍啊,那也是家世好,长得也好的人物......那些人他都瞧不上,哪里就能瞧的上她呢! 她是有多自恋才会那样想...... 褚诣眼神儿在她明亮好看的眼睛上流盼,同样也歪着头对她笑,“你长得每一点,都合我心意!所以,我如果见过你,肯定对你印象深刻!” “......”秦慕瑾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有微微停滞。 褚诣黑湛的眼睛和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对视,一向面无表情的酷脸是最宠溺的笑容,“怎么,不相信我说的?” 秦慕瑾看了他良久,转过脸,收回了自己放在他身上的视线,又顿了半晌,摇头,唇边漾上笑意,“没有,怎么会不相信呢,我相信!” 他说的也不见得是假话,毕竟,他现在对自己是有好感的,男人在对一个女人有好感的时候,自然是哪里都喜欢,要是说些动听的话,应该是发自肺腑的! “我怎么看你表情,不像是相信呢?”褚诣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可以看懂她情绪,兴致突然不高了,好像有些强颜欢笑,他反正不觉得她是相信自己说的话的。 秦慕瑾含笑的摇摇头,停顿一会儿后,深呼一口气看向他,艳色唇瓣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我们是来赶集的,不说那么多了,到处看看去吧!我瞧那边小玩意不少,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褚诣的眼睛定在她脸上,将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可以看出她是有一些苦恼在里面的,可是,她的表情告诉他,她并不想和自己说。 唉!是因为还未成亲的缘故嘛!在他的感觉里,眼前的小姑娘对自己并没有多少的依赖与信任。很多时候他会瞧出来,小姑娘是生气的,有情绪的,但是在一转念后,又突然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他是一个不会照顾别人情绪的人,无须照顾,也没有耐心去照顾他人的情绪,可是,眼前的小人儿,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他希望她可以对自己分享心情,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他真的希望,她真的只是自己想的,因为没有成亲,所以对自己还有一点点生分的缘故! “好啊,就去那边吧!”褚诣凝视着她已经好转很多的小脸儿,语气温润说道。 秦慕瑾深望了他一眼,对他又笑了笑。 俩人肩并肩汇入人群里...... ** 今天的城门注定是一个热闹的地方,有熙熙攘攘的集市,还有......一队由城外要进城的军队...... 临近午时一刻时,原本叫卖的热闹的城门两边,突然有守城的士兵从城门楼上下来,一边走一边疏散城门处的百姓,“快快收拾摊子,这里不让摆摊了,马上要过来军队了,你们再不收拾摊子,军队给你们踏平了......” 老百姓一听军队要来,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忙收拾自己的家当,一会儿卷了自己的东西躲在了城门里外的两边。 这会儿闲下来,他们才能八卦两句,“什么军队啊,咱们京都是天子脚下,军队是不可以随便进来的,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皇上调了军队进城?” “大事?什么大事,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大事啊!” “是呢,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一听军队来,我心里好慌啊!不会打仗吧!” “我们老百姓刚过上两天好日子,要是一打仗,还不得又民不聊生!干什么要打仗啊,就不能不打仗!” “也不一定打仗,没听说过要打仗啊,应该是有别的事儿!反正肯定不是打仗,打仗一般都是有消息传出来的,哪里就什么消息都没有,军队直接来的!肯定不是,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对,肯定不是打仗,要打仗那些有钱人早就跑了,咱们京都可是什么动静都没有的。我也觉得不是!” ...... 秦慕瑾也驻了足往外张望,“军队要进京了,他们为什么要进京啊,你知道吗?” 男人收回远眺在城门处的视线,转头望着身边的小姑娘,对着她熠熠发光的眼睛,“在这集上逛了有好一会儿了,你是不是累了!我们去找个茶馆吧,喝杯茶歇歇脚!” 秦慕瑾笑眼望他,语气也挂着笑意,“不累啊,我不累!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自然要逛个够才够本!” 谁知道下次出来是何年何月!她才不要去什么茶楼干呆着喝茶呢,茶王府多的是。 褚诣将手里的东西倒了个手,一只手拎着她买的东西,另一只手空出来搭在了她肩膀上,“我们有的是时间逛,先歇歇脚吧,你不渴我都渴了,喝点茶水后再出来吧。” “你渴了?”听他这么说,秦慕瑾的心里多了几分的动摇,“要不我们就,我们就......” “哎,人来了。”百姓中有人喊了起来。 秦慕瑾不自觉看过去,耳朵在这时也是竖起来的,她就听见有人喊了,“是囚车,他们是押送犯人的,我看见囚车了......” ------题外话------ 这个月我可能要断更几次了,前两天被boss突然派了任务,说要忙三四天,按理明天是个头,却没想到今天头下班前,又说让我去另一个部门帮忙,要更忙! 更新的话,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抱歉了,看我书的几个小可爱们~ 260一切都有我呢 囚车? 电光火石间,秦慕瑾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男人。 那双像朝露一样熠熠发光的大眼睛,带着几分的疑惑,几分的怅然,又有几分的不安,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你,只看的褚诣恨不得将她拉入怀里好好的安慰一番...... 打一听见守城的官兵说有军队要进城,褚诣已经想到这支军队是押送冀州府涉案人员进京的。 看小姑娘的表情和情绪,冀州府的人和事儿,她很在意。这事儿若是他刻意隐瞒,只会将她推得更远。 想了想后,他伸手握了下她的手掌,那绵软的小手掌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冰凉冰凉的,让他更确定自己的决定,“等回家,我和你解释好吗?” 小姑娘茫然无措的小眼神儿转向他,手指下意识的将他的手指攥紧,“是......冀州府的那些人吗?” “是。”褚诣语气已经带了幽幽的叹息声。 真的是...... 秦慕瑾下意识地咬紧唇瓣,身子有肉眼可见的抖动,她仿徨无措的眼神儿在他黑眸上没有焦点的转了几圈后,移开,往城门口眺去,目光滞泄...... 那秀气的眉毛拱的老高,像一座小山峰似的...... 男人的一双眼睛,将她一张脸上的表情都收在眼里,见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都苦的挂满了褶子,心都痉挛了,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要说些什么才能让她好受一些,想了半天后,往她身边挪了一小步,让自己坚硬的胸膛护在她的身后,语气带着些承诺,“别乱想,一切都有我呢!” 秦慕瑾的身子猛地一震,湿润的眼睛在眼眶里四处动了动后,最终没有动,还直视着前方...... ** 没过多久,押解犯人的队伍就进了城。 为首的是一中年男人,五官正气,眼睛坚毅威严,他坐在一骑黑色强壮的高头大马上,身上是全身甲,头上戴着头盔,远远的看着,也能看出那身装备的精良,他的身份不言而喻,是名大将。 他的左右和身后,也有十几个骑着马的人,这十几个骑马的人后,是步行的士兵,分布在囚车周围。他们身上统一是半身甲,颜色款式略有不同,身上挂着佩刀。虽然看上去没有前方那大将威风,不过,他们依然很神奇。那一身泛有金属光泽的铠甲,威风凛凛,只让人望而生畏。 与前方威风凛凛的将士成鲜明对比的,是后面囚车里的犯人....... 他们是被铐锁在囚车里的,脖子上烤着枷锁,大链子锁着手脚,身上穿着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粗布囚服,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凄凉的让人心生须臾。 最令人心酸的,感触良多的,还是那些老幼妇孺。他们三五个关在一辆囚车里,也被锁着手脚。 那一张张苍老的面孔,或是一张张稚嫩的脸庞,望着四周乌泱泱的人,满目惶恐,像是惊弓之鸟似的,让人瞧着,这心,也跟着揪紧。 从囚车进城的这近一盏茶的功夫,驻足的百姓和囚车里的人面面相觑,两两无言...... “这些贪官污吏,我朝蛀虫,一直啃食我们老百姓骨肉的吸血鬼,是死有余辜!我之前想着看这些人伏法,一定大快人心。可是现在这样瞧着他们,我怎么就觉得......就觉得那么不是滋味儿呢!”有百姓叹息了一声...... “祸不及家人吧!罪是这些贪官犯下的,这些老人稚儿也被牵连,看着是有些无辜和心酸。” ...... “是知夏姐姐。”秦慕瑾的脸色忽然变得更紧张,那双仿徨不安的眼神儿最终定在不远处的一辆囚车上,最终在看到她怀中的小男孩儿时,眼泪儿像决堤的河水儿一样,倾盆而出。 她开口,嗓音哽着,“那是她的儿子,有一次艳梅姨送我母亲回客栈,带着这小男孩一起来的,这孩子叫天天。天天很可爱,也很活泼,他第一次见我,就不停的叫我姨姨,姨姨。我还记得他那可爱的小奶音。” “阿瑾。”那双明眸中有晶莹剔透的泪水儿源源不断地流出,褚诣抱住了她的肩膀,轻轻拍着,给她安慰。 “他还这么小......”秦慕瑾好似在自言自语,喉咙涩的难受,说话时嗓音中已经带了颤,“杀了他有什么用嘛!为什么我们大魏的法律这么苛刻,一人犯错好几族都要受到牵连,他们明明那么无辜......” “我们先回去吧!”褚诣听她说话,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拿刀子在划似的,疼的难受。 秦慕瑾不动,小身子抖着,像风中的树叶似的,好像随时都能被刮跑了似的。她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睛直盯着囚车移动,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261秦姑娘晕倒了 囚车行驶至再也瞧不见尾,也不过是短短的一盏茶的功夫。但是,这对于秦慕瑾来说,过的十分的煎熬,在这期间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觉得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这漫长的时间一过完,她整个人就像被人抽干了力气似的,再也塑不成人形,直接往地上栽去。 褚诣一直关注着她,见她往下倒,眼疾手快地掐住了她的腰身。他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与停留,直接弯身将怀里的小姑娘抱了起来,而后推开人群大步往外奔去,直奔不远处的医馆。 “大夫,过来给她瞧瞧,突然晕倒了,看是怎么回事。”他人刚进医馆,震慑性的声音已经先传进医馆的每个角落。 坐在门口写医单的老大夫听到他的说话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目光呆滞地寻着人看去,却正对上男人黑琼琼具有威慑性的眼眸。 “还不快过来!”男人冰冷的声音已经十分不耐烦。 老大夫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从椅子上起身过去查看,当将秦慕瑾晕厥是因为急火攻心的检查结果告诉褚诣时,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从袖口掏出一大锭银子扔给老大夫,不顾他的诧异抱着人就走了。 ** 端王府前门到褚诣的竹风阁有一条略远的路,这条路虽然远,但因为四周种满高大的树木,很阴凉,再加上种有各式各样的花儿朵儿,又赏心悦目,所以,是夏日主子们很爱走的路。 在这条路上,有一个穿着一身靓丽的淡粉色、款式是眼下京都最时兴样式纱裙,头上簪着好几朵含苞待放娇艳无双茶花的女人,正娇滴滴地站在这里。她手臂上跨着一件做工精致的花篮,手里拿着一个银色又小巧的剪子,满面春风地剪着花朵儿一朵一朵地往篮子里放。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雨薇。 当褚诣刚一出现在这里,她就有所察觉,余光将来人瞟了一眼,迅速收回,还和刚刚一样姿态闲适优雅地剪着枝杈儿,好像自己对身后的诸事都不曾注意似的。 当然,她这是做给人看的,只为显示出自己的无意,当褚诣快走到她身边,她立刻将剪子放进了篮子里,翘着兰花指捻着最好看的花儿转身,让自己如花的笑靥,完美无缺地出现在男人的视线中。 可是,男人一眼都没往她身上错,将所有的焦急与担忧,都放在怀里昏厥的小姑娘身上,心无旁骛,再无其他。 沈雨薇见自己被他无视,很不甘心,精明的眼睛瞟了一眼他俊逸的五官,俏盈盈的行了个礼,“雨薇参见王爷,王爷吉祥!” 她的声音又甜又嫩,听在人耳朵里,就好像是在吃一只饱满多汁的大桃子似的,甘甜鲜美,再加上她刻意勾起的笑容,直勾的人欲罢不能。 但是,她这样的甜美有一个人一直不吃她这一套。 褚诣还跟没听见似的,直直地越过了她,身形更快地往前走了,一会儿就将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身后没了男人的脚步声,沈雨薇一张俏脸儿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恨恨地咬起了牙。 “沈姑娘,快起来吧。地上脏,你身上的衣服那么漂亮,一直跪着会弄脏的。”那个叫赵光的侍卫从几人的侍卫队伍中走出,弯身准备扶沈雨薇。 沈雨薇冷着一双眉眼,看都没看他一眼,她躲了下他的手,没让他的手碰到自己身上,自个从地上爬起。 赵光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看他们热闹的小伙伴儿们,面儿上虽然有些挂不住,却还是不忍心对沈雨薇发脾气,或是不理她,朝自己小伙伴儿抱了抱拳,“哥几个儿,你们先过去主子那盯着吧,我晚几步到。” “有什么悄悄话是我们不能听的。”他们暧昧的眼神儿在他和沈雨薇身上转。 “你们走吧,求你们了,回头我请你们喝酒!”赵光拱着手对几人说。 “好好好,我们走。”几人暧昧的眼神儿在他们身上又转了几下,说了一句,“回头你们请我们吃饭。”就快速跑了。 他们一走,叫赵光的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围着沈雨薇转,“沈姑娘,他们都是瞎说的,你别生气哈。” “我自然听得出来他们的话是瞎说的!”沈雨薇冰凉的眼神儿直直地看着赵光,脸蛋儿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赵光继续挠头,他一时没有听出来沈雨薇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说的这话,纯属是沈雨薇的气话,她从褚诣那里受了气,一时无法发泄,忍不住呛了他几句。 但也就这一点点的不受控,接下来她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脾气,缓了脸色下来。 “不是说陪王爷出去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想起了褚诣抱着秦慕瑾的画面,问道,“秦姑娘是什么情况,王爷怎么又抱着她进王府呀!” “王爷虽然喜欢秦姑娘,可是,他们到底没有任何的关系,总这样旁若无人的亲密,总是太有失体统。你们是王爷身边伺候的人,应该在身边好好劝劝才对。” “秦姑娘晕倒了,所以,王爷才抱她回来的。”赵光说,“王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认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我们这些人人微言轻,别说劝他了,就是在他面前都不敢说话。” 怂货!连忠言都不敢说!一点都不男人! 沈雨薇翻了个眼皮,心里狠狠地逼视了他一番,不过,也就只是在心里,面上并没有敢表现出对他的鄙夷来,她毕竟还是很需要他的。 下一秒,沈雨薇就表现的很惊讶地看着他,“秦姑娘晕倒了。人好端端的怎么晕倒了呢,严不严重啊!怎么我没有看到大夫过来给瞧,你们请大夫了吗?” “应该不严重!”赵光说,“王爷抱着秦姑娘就在外面的医馆看了下就回来了,也没说请大夫进府,肯定不严重了。” 沈雨薇眼睛转了转,“秦姑娘身子好像听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赵光听她说到这里,拽住了她的手腕,往边上的树下拉了下,压着声音说,“沈姑娘,你最好不要提秦姑娘晕倒的这件事儿了,若是王爷听到了,他会很不高兴的。” “为什么?”沈雨薇装作很天真,“雨薇还想建议王爷请太医给秦姑娘好好瞧瞧呢!” 赵光听她这样一说,急的都快跳脚了,“有消息说,秦姑娘晕倒是和冀州府的那些犯人离不开,她前段时间不是去冀州府探亲吗,那些犯人里,就有她的亲人。她们都是犯了重罪的,你提她们,让秦小姐听到她又会难受,她难受王爷就会不高兴。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提了!” 262沈姑娘,你太单纯了 “你是说秦小姐晕倒是和冀州府的那些案犯有关?”沈雨薇略有震惊。 “是。”赵光点头,看了看四周,煞有介事说,“我们今天是护着王爷和秦小姐出去逛街的,在集上没逛多久正赶上官兵押解犯人进京,秦小姐就是在看到犯人后突然晕倒的。后来我听他们在背后嘀咕说,那些犯人里有她认识的人,她晕倒是因为吓的......” 他见沈雨薇听得认真,说的更起劲,“......之前她去冀州府是帮王爷办公的,查的就是那一家子人,现在他们一家子被收押要砍头,她心虚就吓倒了。” “还有这事儿?”沈雨薇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见赵光点头如捣蒜,生怕她不信的样子。 她双眼眯了眯,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正对猎物动起歹念,“是我们这些人出生卑微吗,我怎么不理解这些出身高贵的大家小姐怎么想的,为了荣华富贵,身份地位,居然可以帮着别人来对付自己的亲朋好友,将他们都送到断头台!要是我,哪怕我一生穷困潦倒,我也做不来这种事情!” “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你这么善良?”赵光凝视着她,脸上流露着对她的爱慕,“尤其像秦小姐这种高官家的小姐,从小就是锦衣玉食,花团锦簇,她们最是贪婪,想爬的更高。你瞧,现在人家帮了王爷,王爷将她看的多重要,将来啊,她必进入王府,这可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秦小姐啊,心思大着呢,沈姑娘,你太单纯了,我看你都不是她的对手。”他希望,她可以放弃对王爷的想法,他虽然没有王爷家世显赫,没有王爷身份尊贵,可是他有一颗真心,一颗永远保护她的心,他觉得这不比嫁给王爷差...... 沈雨薇抚摸了下耳边飘着的碎发,清丽的脸颊上划过些得意,她弯唇笑了笑,说起话来,语气中却透着许多的无奈,“我从来没想过要把谁当对手。赵大哥,我只是一个婢女,主子想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想要我伺候谁,我说不了一个不字。” 赵光眼神儿微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沈姑娘的意思,我都明白!” “你明白雨薇的身不由己就好!”沈雨薇语气也深情了不少,看着他的目光一眨不眨。 赵光深陷在她的瞳孔里拔不出来,沈雨薇瞧着他的神色,心思动了动后,唇边的笑容收了一些,娇娇弱弱地又唤了他一声,“赵大哥。” 赵光半天反应过来,连忙应声,“恩。” 沈雨薇立刻变得有些为难,“我有一件事儿想求赵大哥帮忙!不知道赵大哥能不能答应。” “沈姑娘的事情就是我赵光的事情,你尽管开口,不必和我客气!”他说。 沈雨薇咬着唇沉思着,半天后,抬眸望着他,满脸的单纯简单,“你也知道贵妃娘娘是属意我伺候王爷的,虽然我心里没有多少的想法,但是,贵妃娘娘对我和我母亲有大恩,我不能不答应她。可是眼下你也看了,王爷有秦小姐了,既然秦小姐早晚要进门,那我应该和她好好相处。人家是官家小姐,身份尊贵,我只是一个婢女,和人家相处,就要讨好人家。赵大哥,你能不能帮我多打探一些秦小姐的事情啊,像秦小姐这次晕倒的真实原因,我想多了解了解秦小姐,让她能对我多些好感。” 她湿漉漉的眼睛巴巴地瞅着赵光,赵光一个年轻对女人充满憧憬的年纪,基本已经缴械投降,很快就点了头,“好,我会替沈姑娘打探的。” “赵大哥,你真好!”沈雨薇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甜的赵光更是晕头转向...... 263我想求您一件事 秦慕瑾醒来,天已经黑透,室内明珠微蒙,光线晕暗,即使是闭了许久的眼眸陡然睁开,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见她醒来,身边男人拢成山峰一样的眉心才有舒展的痕迹,注视着她,手指轻划着她日渐光滑的脸儿,“醒了,我让厨房给你煮了些粥,你饿了没,让人现在就盛来?” 秦慕瑾平躺在床上仰视着头顶那俊逸温柔的脸,眼眶渐渐湿润,一会儿,豆大的泪珠儿从里溢出,悉数钻进了他的手心。 褚诣黢黑的双眸立刻慌乱,胡乱地擦着那滚烫的泪水儿,但那眼泪还是像不要钱似的源源不断地往外涌,一会儿就像全落在了他身上似的,他额头上沁满了密汗,“不哭了,眼睛哭肿了不好看,明日该见不得人了。” “我想求您一件事儿。”秦慕瑾睁着泪眼婆娑的眼睛和他对视着,轻声说,“这件事儿只有您有能力做,除了求您,我不知道还能求谁。” “端王殿下,若是您能帮我,我会很感激您的。” 她想求什么,褚诣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事儿他从前就答应过她,自然不会食言,也在为它布局,他心里还是有一些把握的。 可是,她刚说的要感激的话,又让他心里生了其他的盘算,他为何不借机让她对自己更坚信不疑,更芳心大动呢! “阿瑾,你知道我最舍不得看你难受,你求我,我不可能说拒绝你!”褚诣视线沿着她五官的线条描绘,目光流露着一丝秦慕瑾这样不喑世事的女子读不懂的精明,“你想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听他这么说,秦慕瑾忐忑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些,松快了片刻后,她道,“我想求您帮帮涉嫌冀州府贪污案的那些贪官家眷。贪官可恨,为了一己私利,压榨百姓,吞噬朝庭财产,造成民不聊生,哀声哉道,还连累了朝庭的名声,其罪,杀之,方能解百姓心头之恨。慕瑾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对于他们,慕瑾的心里不会有任何的可惜和动容。” 她神色激动了许多,望着他的眼眸全是希冀,“可是,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啊!即使那些贪官犯了滔天的大祸,他们的家眷,那些老幼妇孺,若是没有参与贪污,就是无辜的,而若是一同被连带着杀死,是很残忍,很不仁义的!” “我们大魏一直在推行以仁义治天下,以德政安抚百姓,杀了他们,不就是与朝廷这一政策相悖吗!让百姓只会觉得我们大魏的朝廷虚情假意,残暴不仁。失了人心,这可是得不偿失啊!” “慕瑾说这些,一方面是不忍心看无辜的人惨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我们朝廷着想。得饶人处且饶人,这话是说我们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要宽容,做事不要做绝,慕瑾觉得,这也同样适用于朝廷和老百姓之间的关系,若是朝廷能够对贪官家眷更宽容一点,相信老百姓的心里只会对朝廷更拥戴!” 264你的命还是我的 秦慕瑾抓紧了他绣着暗纹的衣袖,白皙的手指上青筋爆出,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像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再开口,语气间尽是小心翼翼,“端王殿下,您说呢?” 褚诣的目光在她苍白如纸的面孔上掠着,心很是不忍,可是,他却强迫着自己说着最伤她的话,“阿瑾,你的话很说服我,很有道理!” “可是,朝庭的法文也是明文规定的,以冀州府那群人贪污的数额,他们的三族皆会被夷,不分男女老幼!我再厉害,也和朝庭的法文不能抗衡,父皇和满朝文武不能让我挑战它的权威。” “阿瑾,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 “我理解您,我理解您......”秦慕瑾听了他拒绝的话,心里难受极了,泪水更是像决堤的河口一般往外涌,“我知道很难,可是,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老的老,小的小,都知道些什么啊,明明那些罪不是他们犯的,却要把他们都杀死,这真是,真是太残忍了。知夏姐姐,知秋姐姐,还有他们的孩子......” 念到这一连串的名字,秦慕瑾更是受不了,痛苦的直抓头,“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告诉他们,让他们早有准备的,也许我告诉他们,他们就能滔了这次劫难,他们不会死......” “不是你的错,阿瑾,你不要胡思乱想。”看她这么痛苦,褚诣的心揪的生疼生疼的,他紧握住她抓着头发的柔荑,柔声安慰她,“就算没有你,他们也逃不了的,朝庭早就收到了揭发他们的奏折,你以为严提督为何那么快能点兵到达冀州府,这一切都是准备好的,不过都是走个过场而已!” “我要是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会逃得掉!”秦慕瑾抬着泪眼凝视着他,点点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往下落,她抽泣了两声,红艳的唇一撇,掩面痛哭了起来,“我宁愿用我自己的命去换他们的命,我也不愿意他们死。” 若是没和他们接触过还好,她也不会如此的自责和愧疚,就是因为冀州府的短短接触,她们都很真诚的待她,她一想起来就,就觉得自己混账。她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瞒着他们那样死,一点都没给他们透漏点讯息。但凡她对他们说了一点,他们应该不至于到如今这种悲惨的地步。 “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还是我的。”听她又轻易的言死,褚诣面色略有恼怒的神色,“以后不可以再说死,更不能说拿你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听到了吗?” 他最后的四个字几乎从齿缝中挤出。 秦慕瑾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的撕心裂肺,根本没在意她说的是什么。 她居然说拿自己的命去换那些人的,那些人也配? 褚诣深吸一口气,“阿瑾,你是不是觉得那些贪官家眷是无辜的!” “那我告诉你,也许他们并不无辜。” 秦慕瑾停止了哭声,肩膀一抽一抽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他们真的无辜吗?哦,也许那些稚子可能稍稍无辜了一些,他们不知道大人在做什么,但是那些贪官家里的其他人吗,他们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那些贪官在外面做了什么?” 265不正经(一更) “他们没享受吗?”褚诣语气变得越发的冷淡,“阿瑾,你知道吗,我见过太多的贪官还有他们的家眷,没有查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是相当的享受和嚣张。拿着老百姓的钱压榨老百姓,你要是见过那样的他们,你可能觉得,朝庭对他们的惩治,并不是太过!” “我就是妇人之仁,不识大体,就只看到眼前的这些人很可怜,觉得若是将他们都杀了,就很残忍。”秦慕瑾盯着他,审视着他的神色,“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不想帮我的意思吗?可是你从前说过会帮帮我的。” 若是他都不帮忙,那这些人就真的没有别的出路了,必死无疑。 她不想要他们死...... “阿瑾,我会帮你的,但是,你要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做,我能答应你的,就是尽力而为。”褚诣再次用指腹擦拭了她眼底的泪痕。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秦慕瑾从床上快速爬起,扑到男人的怀里紧紧地揽着他的腰身,“我相信你,只要你说帮忙,我就觉得肯定能成,我很安心!” “你真的这么依赖我?”她嘴里的信任,还是让褚诣受宠若惊的。他揽着她肩膀的手都滞住了。 小姑娘在他怀里瓮声点头,“嗯,我很信任你,只要你亲口答应的事儿,我就觉得有十成的把握。” 褚诣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将她抱的更紧了,“好,我答应你尽力去做。可是你呢,以后也不许这样心重了,为了他们那些人,硬生生的把自己逼晕过去,还说拿你自己命换他们的!我很介意,也很生气!” 她那样说,不过是故意引他发急的,她知道他在意自己,她表现的越心思重,他就会因为照顾自己情绪而帮忙,他们就多了一份的生还的机会。 “嗯,我知道了!”秦慕瑾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他的腰抱的更紧了。 想了许久后,她动了下脑袋仰望着他冷硬分明的俊脸,“我一直没问你,你不是说要……娶我吗,好像都没见你有什么行动,现在到什么地步了?” 褚诣脑筋转的很快,当即脸色变得为难,自然应对道,“不好,遇到了阻力!” “你父亲当时请旨退婚用的是你没有福气,刚被赐婚给我,便生病了,是不祥的,父皇很介意此事,所以对我们的婚事闭口不言。” 秦慕瑾没有任何的吃惊,从她拿药给自己吃,整坏自己一张脸,并以此为借口要父亲退婚起,她就知道,他们之间,除非是天上下红雨,否则,根本不可能。 皇家最忌讳的莫过于不吉了!他褚诣的婚事,怎么可能有一点差错! 踌躇后,秦慕瑾说,“我们之间,怕是有缘无份!” “你别再向皇上提了,惹恼了他,对你不好!我也,我也不值得!” “不许你自轻自贱!你值得,我的一切,你都值得拥有!”将她瘦弱的肩膀握的变形,褚诣一字一句认真地对她说,“我们之间的缘分深着呢,谁也阻碍不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 他的这一番话,感动的秦慕瑾忍不住落泪,“我没想到,你对我会这么好!” 也出乎她的意料! “还有更好的!”褚诣下巴抵在她乌黑的秀发上,“等以后我们成了亲,我会对你更好,把王府交给你打理,让你为我孕育子女,让你做这端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秦慕瑾抬手锤了下他坚实的胸口,“不苟言笑,沉稳内敛,是我对你最大的误解!你根本就是一个口腹蜜剑的男人,还很流氓!坐怀不乱也是我从前对你的最大误解!” 哪有现在就说这些的,真是羞死人了! 不过,她的心却跳的更快了! “口腹蜜剑这个词,用的不好!我只接受,你说我嘴巴甜的像抹了蜜一样,至于要害你的那层意思,我可不认的!”说着,他手指沿着她脸上的线条滑在了她的下巴上,挑高了她的下颌让她仰视着自己,自己低头,俯在她面前低语,“我让你查验一下,看我的嘴巴,是不是像蜜一样甜,嗯?” 他侧脸,寻着她娇艳的,像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一样的唇瓣就亲,秦慕瑾这次反应极快,双手并上堵住了他的嘴巴,“你又这样,不正经!” 褚诣将她堵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拿了下去,黑黢黢的眼睛和她如水的黑眸纠缠着,“我倒是有一个好方法,能让父皇同意,将你立即嫁给我!” 秦慕瑾晶莹的眼睛瞪大了一些,傻乎乎地问了出来,“什么好方法?” 男人眼底掠过一抹暗色,眼睛不动声色地在她玲珑的身段上扫了眼后,手揽着她的侧脸,俯唇在她耳畔,柔声细语说,“生米煮成熟饭啊,头一个月你就怀上身子,保证第二个月他们就让我们成婚!” “你!” 秦慕瑾面红耳赤,双唇嗫诺了半天,最终放弃和他争辩,碎了他一句,“你就是一个流氓!” 她推他的身子,羞恼说,“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别恼啊,我说的都是认真的!父皇一直想要我成亲,生孩子,你说我们俩要有孩子了,他怎么可能不答应!”褚诣被推下了床,还不死心,还一本正经说,“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快的,没有比这方法更有效了!” “你还说!”秦慕瑾捞起了手边的枕头举了起来,作势他再多说一句就凿他,撅着一张红艳艳娇艳欲滴的唇,“你当我傻的,没有婚书聘礼我就为你生儿育女,这是妾,往后不用别人戳我脊梁骨,我自己都羞于见人!” “没人知道的!”褚诣笑着,“此事我保证只有你知我知,父皇知,其他没人知道!反正搁不了太久我们就成婚了,孩子你是一个月前怀上的,还是一个月后怀上的,没人会细咎的!” “我怎么觉得,您对这种事这么精通的感觉!”秦慕瑾歪了一点头,上下打量着他,眼中含了一些的审视,“还是,经验所致!” “端王殿下,不会在某年某月某日,有什么人带着孩子来认父吧?” ------题外话------ 忙完了,正常更,今天加更! 266想明白了(二更) “这应该不会!”男人笑着,洁白透亮的牙齿微露,眉宇舒扬,一向威慑的脸上是柔柔的涟漪,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秦慕瑾望着他难得的笑颜,目光微微有些凝滞,好一会儿后,才慢慢反应过来,这才移开,“你怎么就那么确定?” “你有听过我有女人的?”没有女人怎么会有什么孩子。 秦慕瑾抬眸再看他一眼,身上的血液有些热,“难道,外面的传闻是真的?” “传闻,什么传闻?” 他冷硬的剑眉蹙了蹙,语气嫌弃,“外面的那些人是没事儿干吗,一双眼睛总盯在我的身上。” 那是因为皇族,就只有您老人家到了年纪还未成家的,自然是惹人好奇,这才更注意了您一点! 当然,这话,她不好说和他说明。 顿了顿后,秦慕瑾低头,放下了手中举着的金丝软枕,手指轻扯着身上的被脚,“没,没什么。” 她好像和他讨论他的‘童身’也不妥吧,这么私密的事情拿出来说,是太难为情了。 冲动后,秦慕瑾彻底的清醒过来。 褚诣打量着她发红的脸颊,唇边带笑,“怎么不说了,我还想听外面都传我什么的!” 这小姑娘还真是挺注意自己的,连外面嚼舌根的话都一清二楚。这一点认识,相当的取悦褚诣,他心中十分畅快。 “没,没什么!”秦慕瑾低着头,将头摇成拨浪鼓。 屋子好好热啊! 她忍不住扯了下自己的领口,拿着手掌轻扇着脸颊。 男人一双探究的眸子在她身上肆意游走,秦慕瑾如芒在背,从里到外浑身都透着不自在的感觉,她咬了咬唇,顶着一张红透的脸儿面向他,“肚子饿了,我想吃饭。” 褚诣又一次笑了,“好,我们去吃饭。” 秦慕瑾扫了他一眼,点点头,扶着床下来,一会儿和他坐在饭厅吃上了饭...... ** 褚盈茶饭不思想了两日,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她母妃,菊儿不能一直留在她的宫里,谁知道她母妃会不会一个心情不好,拿她出气。 这样一想,褚盈愈发的坐不住,拿上东西就往外跑。 她气喘吁吁地跑进了玉华殿,不等宫人通报,直奔主殿,进了内厅,跪在了她母妃的脚边,“儿臣给母妃请安,母妃万福金安。” 褚盈梗着脖子仰视着坐在软榻上仪态万千的雍容女人,双眸中满是讨好与小心翼翼。 “我儿是来给母妃请安的吗?”郑贵妃微微侧眸低看了一眼脚边的女儿,继续喝着手中的茶水,“若是请安的,你已经请了,退下吧!” 褚盈摇头,“不,女儿不只是来请安的,女儿还是过来向母妃回话的,有关上次母妃要女儿做的事情,女儿都想明白了。” 郑贵妃红艳艳的唇勾了勾,心情很好地吹着茶杯中的水。 褚盈就跪在她脚边等,一杯茶水她喝的时间不短,她双膝都跪疼了,那样她母妃才让她起身,坐在了赵嬷嬷递来的椅子上。 郑贵妃凤眼犀利地看着面前的女儿,“你真的愿意帮母妃!” 褚盈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 267不如双喜临门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68褚盈送汤 “婶子的侄女,是南安候华家?”褚诣轻移眼目看他。 “华家嫡三女,闺名文玉。”恒亲王笑容和蔼,抬手轻拍着他坚实的胳膊,“若是不好的,叔叔也不好和子津说,文玉那孩子叔叔见过几面,真是人如其名,温润细腻,长得十分有灵气,和子津很般配。” “婶婶就是南安候府出来的,当年也是名满京都的才女,美人儿,相信婶婶的侄女定有婶婶几分风华,不会错!”褚诣沉吟,剑眉微锁,眉目之间略有纠结后又变得遗憾,“这样家世显赫又有才貌的贵女,除非正妃之位才配的上……” 听他说正妃身份配的上文玉时,恒亲王忽略了他说话的语气,先松了口气! “文玉身份不错,长相也出众,配子津不算辱没了子津!”恒亲王先高兴,“既然子津也没有觉得不妥,那回头叔叔就和你父皇提,请他赐婚。你也老大不小了,早点娶了正妃,你父皇母妃安心,我们这些人也跟着少操点心。” 实在是他有太多人惦记着,这家里数的上的亲戚,或是数不上,七拐八拐拐了好几个弯的亲戚,但凡家里有个适龄女孩儿的,都惦记他,他早点娶了妻妾,他们也能够死心和清净。 “有劳叔叔和婶子跟着操心了!”褚诣神色如水,不动声色地望着他,话题陡然一转,“不过,子津怕是要拂了叔叔婶子的好意了。” 仰视着他的恒亲王,目光带有迟疑与不安,“子津,这是何意?” 褚诣脸上神色颇为遗憾,“早几日父皇就下了圣旨,将礼部尚书秦卫民的女儿秦慕瑾赐给了子津为正妃,因为秦家现在不便,这圣旨虽然下了却没有昭告天下,可是,却也是不容再更改的!否则叔叔以为,子津为何会出现在牢房救一个女人?” 秦家的女儿为正妃? 她不是毁容了,被收回赐婚了吗?这还能嫁给他为正妃? 他还以为秦家那女儿最多就是一个侧妃,这才找准时机和他提文玉的事情。 恒亲王十分意外。 他心里更是可惜,若秦家那女儿为正妃,那文玉怎么办,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亲戚啊,他还指着自家亲戚攀上这门婚事,跟着水涨船高呢! “婶婶的母家南安候,勋爵人家,身份尊贵,若嫁给子津,必是王妃之位,可惜子津的妻位已有人选,和华小姐只能是有缘无份啊!”他遗憾说。 “子津是如何知道你父皇将秦家那女儿又许给你为正妃的?不会是错了吗?”秦家那女儿就是没毁容,嫁他为侧妃都是高攀,怎么毁容了被收回了赐婚,反而又被定为了正妃!皇上是老糊涂了吗?这可是他最看重的儿子,他会给他这么挫的亲事? 恒亲王细细想后,又觉得不可信。 忽而,他脑袋一灵光,看着褚诣的眼神儿充满了审视,这该不会是他又故意拿话旷他的吧? 褚诣抬手在胸口袖口反复的摸了几下,“不巧,平常子津都将圣旨揣在身上的,这几日忙,倒给忘了,不知道塞到哪里了。叔叔,回头子津回去找找,等找到后拿给您看。” 恒亲王眼睛瞠了瞠,莫非他真有圣旨,莫非皇上真将那秦家女赐给了他为正妃? 皇上可真是糊涂啊,给他指了这么一门亲事。恒亲王痛心疾首,“若是子津不满这桩赐婚,叔叔和你父皇说,再退了便是。一般朝官家的女儿,怎比的过我们勋贵家的女儿,那不是埋汰了你。” 褚诣闻言,俊脸上的表情略有凝固,四周的宫灯映照在他的面色上,他的五官半明半暗,更添了几分凝重。 恒亲王看着他这般不近人情的面色,心突然有些慌,他想起来了坊间的一些传闻,外面说他和这位秦小姐互生了情意,若这传闻是真的,那他这么说不就…… 他有种想咬掉自己舌尖的冲动。 恒亲王富态的脸上堆上笑,“你和这秦小姐,从前就认识?” “嗯!”褚诣直视着他的双眸,淡淡应了一声。 就这简单的一个音节,恒亲王清楚的意识到外面的那些传言是真的,否则,以他褚诣的脾气,不可能应了他话,给他这样一个回答。 他赶紧缓了缓情绪,再抬头对他时,又拍了拍他坚实的胳膊,笑的像朵花儿一样绚烂,“叔叔刚才那些言语有失,是真不了情况,子津别往心里去,怪叔叔我!” “不会!”褚诣淡淡扯了下唇。 “叔叔等你的喜酒!”恒亲王说。 “一定。”褚诣继续淡笑。 恒亲王拍了拍他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忙了一天了,你也累了,赶紧去休息吧!” “叔叔也是!”褚诣扯唇,指了下前方的路,“叔叔先请吧,这两日秦小姐住在王府,子津宿在宫里,不能和叔叔陪叔叔一同出宫了!” “应当的!”恒亲王微笑,“那叔叔先行一步了。” 褚诣微笑着目送他离开,他一走,那张微挂了笑的俊脸立刻就寒了下来,放在身侧的手被他被在身后,骨节挤压的嘎吱嘎吱的响。 …… “公主,殿下过来了!”一婢女匆匆跑进一个角门,向等了多时的人通报。 褚盈抖了下自己宫装的衣袖,露出干净素白的手,朝身边的人伸去,“菊儿,东西给我,我端着。” 菊儿露出担忧之色,握紧手里的托盘没有给她,“公主现在后悔还来的及,为了菊儿,伤了和殿下的兄妹之情,不值得!” “我若不答应母妃,她会打死你的!”她母妃的性子,身为女儿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和哥哥的兄妹之情固然很重要,到菊儿到底是一条人命,她权衡后,还是觉得先保下她的性命最重要。 “至于哥哥,等明日后,我自会去请罪。哥哥就是不要我这个妹子,我也无话可说!” “公主!”菊儿难过,“是奴婢连累了公主!” 褚盈慢慢地呼了口气,扯唇,脸上含上笑意,“不说这些用不着的了,东西快给我吧,一会儿哥哥来了,他很机警,别给我们看穿了。” 菊儿这才把手里的托盘递到了她的手里,已经暗暗咬牙切齿,“这事一定和沈雨薇那小蹄子有关系,否则,她好端端的干嘛在这个档口进宫,一定是贵妃娘娘为了撮合她和殿下成事,才对殿下用这种药的。” 菊儿是知道内情的人,他们查出了沈雨薇行为有异。 这事还要从她答应自己母妃做事起开始,那时候她就让身边留意着宫门各个入口和玉华宫,她是想看谁到底得利,没想到等了一天,到宫门快下钥时,她等来了母妃身边的人接了沈雨薇那个女人过来。她早该想到是这个贱丫头在里面作祟,除了她,没有人会下贱到如此地步,一心想要将自己送到男人的床上。 褚盈垂下的眼眸里多了几分的恨意,“这小蹄子一直都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她和她母亲,一个在玉华宫,一个在王府,将两边搅得不得安宁!当真是可恶至极!” “公主看她不顺眼,要不我们找人收拾她一顿?”菊儿压低了一点声音说。 褚盈摇头,“如今她颇得母妃宠爱,若是我对她动了手,就怕母妃查出来,到时候我们没有好果子吃!” “那就这样放了她?”菊儿不甘心,“若是她这次被殿下宠幸了,怕以后更是嚣张!” “嚣张?”褚盈冷哼,“她凭什么嚣张,哥哥根本不可能看上她这个婢子。得不到哥哥的宠爱,她沈雨薇就是爬上了哥哥的床,她也只不过是给哥哥暖了下床而已,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她还要做一件事情,彻底防止她有机会上爬! 褚盈心里盘算后,看了一眼菊儿,“菊儿,你俯身过来,我让你办件事儿!” 菊儿俯耳过去,听她主子吩咐后频频点头。 …… 褚诣还未走到角门,远远的看见前方站了几人,借着昏黄的灯光,他认出了自家妹妹的身影,当下,脚下的步子就加快了。 “哥哥!”隔了好远,褚盈就唤了他一声。 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十分动听,听的褚诣眼眉舒展,脚下大步流星,没两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这么晚了,你怎么等在这里?”对着自家妹子,褚诣的声音自动变得柔和舒缓。 褚盈笑的十分孩子气,脆声说,“盈儿在等哥哥呀!” 说着,她举高了手里的托盘,“盈儿知道哥哥最近很忙,很辛苦,所以特意让厨房煲了鸽子汤给哥哥补身子,里面还放了几种药材,真的很滋补哦!” “哥哥用不着喝这个!”褚诣一听有药材就脑袋疼,他一点都不喜欢闻那个味道。 “宫里伙食还不错,晚善哥哥也喝了滋补的汤药了!” “这是盈儿的一片心意,哥哥难道都不接受嘛?”褚盈小嘴撅了起来,眼神儿巴巴地望着她。 褚诣看着自家妹妹这样,于心不忍拂了她的心意,心一横点了点头,“好了,我喝就是!东西给我吧,等我回宫就喝!” “让菊儿端着吧,妹妹正好送哥哥回去,好久都没见哥哥了,盈儿也想和哥哥这样走走。”褚盈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把托盘又递给了菊儿。 褚诣不忍拒绝,又点了头。 ------题外话------ 下章咋写,感觉是会被和谐的,嘤嘤 269雨薇伺候您吧 褚盈在自家哥哥的宫殿御景阁微坐了一会儿,便以天气太晚,让哥哥早点休息为由带着婢女离开了。 走到离御景阁稍远的位置,褚盈脚步停了下来,频频往后回头,问身边的菊儿,“你看到沈雨薇进御景阁了吗?我怎么没看到她,她该不会没找到机会进去吧?” “公主管她进去没进去做甚,反正您已经把贵妃娘娘交代的事情都做了,她进不去是她自己没本事,也怪不到公主身上!”他们所有的人都被利用,就是为了成全沈雨薇,这让菊儿怎么想怎么觉得恶心,一张小脸儿憋屈的都拧巴在了一起,出言更是难听,“难道还要公主将她送到殿下的床上才算完事吗!” “真不知道贵妃娘娘被那个贱坯子灌了什么迷魂药了,竟然为了帮她爬到殿下的床上,做到如此地步!” 菊儿心里不平衡,褚盈心里更不平衡。 她堂堂一个公主,被自家母妃逼着给自己哥哥下药,为了成全一个婢女攀龙附凤的心,这比让她活吞了苍蝇都要来的恶心。 “你说,哥哥都中了药,若是连沈雨薇这个爬上床的女人都不碰,是不是很解气!”褚盈恶趣味的笑着。 “贵妃娘娘的手段不是虚的,既然做了,绝对不会有空!那药绝对很厉害!殿下不一定忍得住!”菊儿摇摇头,“奴婢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 “越是处心积虑送上去的,越会招人反感,沈雨薇依靠母妃的手段给哥哥下药,即使药性强,他身体上难以忍受,可是,心理上他会更不喜欢她,若是有机会他能碰别人,应该不会碰她沈雨薇!”褚盈心里就有这个感觉,就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可能如了沈雨薇那个女人的意。 “要是殿下真能忍了这一回,不碰那贱俾就好了。等殿下恢复了理智,那贱俾不等我们收拾,殿下也不能放过她吧!殿下最恨别人算计,她胆敢算计殿下,可想而之殿下的雷霆之怒!”菊儿眼睛发亮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够她狠狠喝一壶的!” “是!”褚盈点头。 她沉眸,眼神儿中略有盘算,而后又一次对菊儿吩咐,“菊儿,你去找一个貌美干净的宫女,留在这御景阁周围。她若是有这福分,就算本公主成全她了!” 菊儿怔住,“公主这是……” “我不希望沈雨薇那女人得了便宜,心里存了些侥幸,可是,也知道母妃出手,一定没那么轻易能让哥哥逃脱,所以,让你安排一个人,若是哥哥执意不碰沈雨薇,也好有别人伺候他,让他少受些苦!” 菊儿凝着眉心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嗯!”褚盈点头,眼睛机警地往四处看了看,“咱们快离开这里吧,被人瞧见了总归不好!” “嗯!”菊儿扶着她的胳膊,几人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 褚盈离开后,褚诣看着手边的瓮罐半天,最终还是拿起来了勺子,从里舀了一勺汤汁来喝。 汤汁入口鲜咸,虽放了一些药材,却完全没有中药那难闻的味道,还是激起了他一些食欲,他多喝了两口。 放下汤勺后,褚诣传了热水进净房,不管是忙到再晚,再累,他必会洗个澡再休息。 御景阁的宫人了解他的习惯,所以在他传水后,立刻有很多人已经忙碌起来了。 他拿了干净的衣裳进入净房,汉白玉的浴池里已经盛满了水。 褚诣脱了衣裳,将自己没入了池水中,他扬着头靠在池壁上闭着眼睛养神,刚短暂休息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突然睁开了双眸。 那张俊脸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坨红,扭曲,几乎是看不出他原本的形状。那双一向沉静睿智的眼睛此时是猩红的,略有迷离,里面混杂着兴奋,难受,痛苦,欲望多种情绪,像是某种发狂的野兽的眸子,有种狂妄到不受控制的感觉。 “来......来人......”细碎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是压抑的,痛苦的。 他的声音落了半天,可是没有人应他。 褚诣没等到人回应,搭在池边的手臂从上面滑了下去,随着他的身子一起滑入水中,他将他整个人沉浸在池底,拼命地想摆脱身上的欲望,可是,都怪他喜欢泡热水澡的缘故,这发热的水不仅没让他不适的身子得到舒缓,反而让他感觉更是难受,身上的血液流通的是更快了,他身上的欲望更是强烈,强烈到十分空虚,好像需要什么东西来填满。 他最终忍不住这种煎熬,从池底跃了出来,脚步良仓地摸自己的衣服往身上穿,正系盘扣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带着细微的动静摸进了净房,惊动了他。 褚诣寻声看去,正对上沈雨薇略慌乱闪烁的眼神儿,他看到她出现在自己宫里的净房,再联想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很容易就猜出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当下,他就怒了。 紧皱着眉头,用一种吃人的表情逼问她,“是你......给......本王.......下的合欢的chun药!” 不过,他已经深受药的控制,说话的时候气息明显的不稳,简短的一句话喘了好几回,生生的降低了他的气势。 沈雨薇刚踏入这净房,猛看到他时,是心虚的,是怕的,因为他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威仪严肃,拒人千里之外的,她虽然爱慕他,却也真真的怕他。可是,现在看到发丝凌乱,衣裳凌乱,面容驼红,眼神儿迷离的他,色心占了上风,她突然觉得这样的他无比的诱人,他现在所表现的各种强势,都为他本身添加了诱人的颜色,她更想得到他了。 沈雨薇将手伸到自己的脖颈上,解着自己领口的盘扣,媚眼如丝地望着褚诣笑,“爷是中了chun药,不过,不是奴婢下的,是您的亲妹妹,柔嘉公主,她看爷日夜操劳辛苦,想要奴婢侍奉爷,伺候爷!” “爷,奴婢看您难受,奴婢来好好地伺候您!”她迈开步子,一边解盘扣,一边朝脚下虚浮的男人靠近。 “沈雨薇,识相的话你就赶紧滚,否则,本王对你不客气!”男人混沌的眼眸中闪过杀意。 沈雨薇怎会怕此时的褚诣,从贵妃娘娘和她说,她下的药是西域进贡的极品春药,别说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就是一头雄性野兽,吃了这药都受不了,她就把这男人看成了她案板上的一块肉了,他除了宠幸她,是断断跑不了的! “爷,雨薇看您很难受,雨薇于心不忍,您就让雨薇伺候您吧!”沈雨薇将自己身上的外罩扔掉,快跑两步,朝男人扑去。 褚诣良仓的躲着,却还是被她抓住了一点衣角,这时,沈雨薇的表情就更得意了,她脖颈间的盘扣已经被她解开,上身坦着,露出里面粉色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 “爷,雨薇从小就爱慕您,这个身子盼您,就像久旱盼甘霖一样。”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千娇百媚,说话的时候故意拉长了音,扯一扯他的衣摆,直勾的意识不清的褚诣更是迷离。 眼见着他的目光更是涣散,频频捏自己太阳穴,沈雨薇趁机朝他扑去,抱住了他精瘦结实的腰身,灵活的小手顺着他凌乱的领口就要往他肌肤上探,就在她手指将要碰到男人肌肤时。 男人迷离的眼睛中分离出了一点理智,下一秒,原本靠在他身上的沈雨薇,就被他提溜了起来。 身子骤然一腾空,沈雨薇陡然变得不安,刚往下看去,身子又突然飞了起来,她还未来得及对此作出判断时,四面八方的水朝她涌来,她人就在池子里扑棱了起来,“救,救命......” 而男人,已经推开门,良仓地往外走了...... 271我会护你一切 “我让人给你请大夫好不好?御医,御医……”被扔在床上,秦慕瑾直接往里滚了,错开了男人跟过来的身子,她顺手捞了金丝软枕挡在胸前。 “御医医术高超,绝对能,能治好你的!” 褚诣倾身过去,灼灼目光投向她身上,似乎是要将她烧化一般,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朝她伸去,落在她怀中露了一角的软枕上,轻轻拽了拽,咽着口水频频念她的名字,“阿瑾,阿瑾……” “难受……” 天爷啊,这男人不是以清高,冷漠著称的嘛,几时起,他变得,变得如此妖孽,勾人…… 秦慕瑾有些招架不住,湿漉漉的大眼睛六神无主的转着,“我们,我们未成亲,若是同房,是,是不齿的,绝对,绝对,不可。” 她赶紧将眼睛从他潮红的俊脸上移开,天知道她都被他的眼神儿弄疯了。 想了想后,秦慕瑾干脆将眼睛闭了起来,顺手,又捞了一个枕头抱在自己怀里。 她有点后悔了,不该将那瓷瓶给扔掉的,应该拿着,实在说服不了他,她就给他凿晕! 小姑娘身上着一件浅粉紫色绣花的里衣,长发未束,柔软的垂在她的身前,又柔又亮,衬的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更是小,皮肤瓷白,五官精致,此时她可能有些害怕,双眸紧闭,睫毛在眼睑上颤颤巍巍,要多惹人怜爱有多惹人怜爱。 这要是白日里清醒的褚诣,面对如此诱人的她,他也许克制克制,还能忍的了。 但是,此刻被下了幻药和c药的他,理智已经接近被吞噬,残留下来的那点,有一股放纵在里面,他还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放纵自己。 “是很厉害的药,太医,太医,医不好!”褚诣又急促喘息了几下,松开了枕头,身子重重地倒在床上,颤巍巍的手使劲的抹了下汗津津的脸,“你,你今夜,别在这里了,去别处休息。” 听了她的话,秦慕瑾抱着枕头就往外爬。 男人扫了眼她的动作,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唇,拼命地克制住要将她抓回来欺负的冲动。 他刚刚那样说,只是想她心甘情愿地跟了自己,他赌她心软,不肯看自己受此折磨。 可是看她像避瘟疫似的迫不及待的跑,他知道自己赌输了,既然不愿意,就算了,他放了她。 不就是这西域媚d,他就不信他褚诣真受不住。 褚诣咬了咬唇,脸一侧,准备自己独自承受这一股又一股煎熬噬骨的痛苦。 跳下床后,秦慕瑾是打算踩了风火轮跑的,可是,男人那难受到已经变形的面容,怎么也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于心不忍了…… 终于,秦慕瑾还是回了头。 男人颀长有型的身子蜷缩成虾米状,颤巍巍在被子上抖动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他是褚诣,矜贵无双的端亲王殿下,他该是意气奋发,玉树临风的,不该被那种东西折磨的如此不成人形。 “我怕,怕外面有人骂我不知廉耻,怕他们戳我秦家族人脊梁骨。”她娇嫩的声音带了些惴惴不安。 褚诣紧闭的眼睛立刻睁开,侧眸寻人看了过去。 对着他猩红要吃人的眼睛,秦慕瑾怕的只咬唇,紧跟着低下了头,不敢再瞧他。 “你信我吗?”男人带着欲的深邃眼眸中闪过了一抹清明与认真。 秦慕瑾又咬了咬唇,慢慢点了点头。 他从前名声真是太好,她从认识他起,心里总是会卸下防备,偏向他,信任他。 就连这次,这样大,这样不容礼法的事儿,她也宁愿信任他。 “瑾儿,有我褚诣活一日,绝不让人伤你分毫,我会爱你,护你,护你所有的一切!” 秦慕瑾飘摇不安的心,在他说“爱”字的那一刻,彻底的定了下来。 就算将来是万劫不复的境地,有他今日这一句,她认了。 秦慕瑾抓紧自己的衣角,一点一点挪到床边,慢慢爬上床躺好,死命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褚诣身上残存的那点理智,彻底没了,他从衣里,摸出里面珍珠白的里衣,撕裂,抓着它欺身在了身边人身上…… 这一夜,四大暗卫充当了小厮的活计,收拾净房,准备水…… ------题外话------ 昨晚那章,我改了很久,改了两次,还没审过,72小时后才能再提交…… 今天这章看看能不能过,书院现在真的卡的太严了……我太难了…… 272我会补偿你 理了理小姑娘里衣上的褶皱,褚诣将刚换的一套干净的锦被压在了她的身上。 手臂抱着她盈盈一握的腰,他贴在她耳上对她温声软语,“瑾儿,对不起,这个时候本该陪你的。可是,为了你的清誉,我不能留下,一会儿,我就要走了。我欠你的,以后会加倍补给你。这次,便委屈你了。” 怀中的小人儿虽然睡得昏天黑地的,还是在他话落后给了反应,圆滑的鼻子抽了又抽,发出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的哭腔。 那声音又委屈又可怜,有些沙哑...... 可是现在清醒了,又听到她这样委屈的声音,褚诣是打心底里对她又软又怜,恨不得将这世间万物都举到她面前给她赔罪。 “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男人修长的手指轻划上秦慕瑾细嫩的脸蛋儿。 秦慕瑾自然不能回复他,褚诣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俯身,又在她脸颊上眷恋的亲了又亲,遂后,将她搂紧,闭上眼睛抱着她暂时享受一时的安静 ...... 翌日过了午后,秦慕瑾被肚子唱的“空城计”给吵醒了,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是侧身躺的,一睁眼,首先入目的是一只绣着竹叶的金丝软枕,上面压了一条绣有精致云纹的铁灰色腰封,看着这条精致的腰封,昨晚的片段陡然在她脑海中风起云涌起来。 秦慕瑾脸儿“腾的”就红了,伸手将那腰封从枕头上扯了下来,一张纸随着她的动作飘落在眼前。 秦慕瑾见状连忙将那纸抓住,握在手里,心在这一刻,陡然欢悦,有些不受控制。 这是,他写的? 会,写什么呢? 秦慕瑾有些欢愉,有些好奇地打开了手中的纸张…… 白纸上龙飞凤舞了几个字,‘瑾儿,勿胡思乱想,信我。一切有我!好好休息!’‘想你!子津’。 看着这几个简单的字,秦慕瑾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会怕,会胡思乱想,所以,写了这样一个安抚自己,还是,挺细心的。 “瑾儿,子津......”秦慕瑾轻念着这几个字,想起昨晚他缠着自己一遍一遍的让自己叫他字的画面,仿佛耳边还有他的湿气,顿时,心火辣辣的泛起了热气,连耳根子都薰红了。 “他怎的如此执着让我叫他的字,‘子津’,“子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吗?” 她潋滟的双眸又低头扫着手中的信纸,反复看了几遍后,将这纸折了起来,在床上一阵乱翻,想要找地将信收起来,可是翻了半天,也没发觉有什么地合适。 秦慕瑾一阵的捶足顿胸,混沌间,突然想起那个梳妆台,有个小抽屉带了一把精致的小金锁,倒是合适放。 她连忙从床上爬起,准备下去放信纸,辛苦了一晚的身子这时候也显示出了它的‘后遗症’,她刚移了双腿要下床,人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床上,火辣辣的疼让她都冒汗了。 273补身子用的 门外的丫鬟听到动静立刻跑进屋,见自家主子跌坐在地上,急的急忙奔过去,“小姐这是摔着了?伤到哪里没有?哪里痛啊?” 秦慕瑾乍一听这声音,蓦然欢喜,“燕儿?” “是,是奴婢!”燕儿奔上去,扶住了自家主子的胳膊,“好几日没看见小姐了,小姐瘦了不少!” “每天在王府里,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什么都没劳累,哪里瘦了。”秦慕瑾娇嗔地瞪了她一眼,眉眼间风情更甚。 顿后,抓了抓她的手,问道,“你怎么进王府的,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有。” “是比较突然,今早天还不亮时,王管家就去了玲珑阁找了奴婢,要奴婢进府伺候小姐,奴婢就过来了。”燕儿说。 秦慕瑾听后,眼神儿飘了飘。今早突然叫燕儿的,那是他吩咐的吧? 难道是因为昨晚? 想到这点,她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而后,随意点了头敷衍了下,就着两人的搀扶,就要从地上起来。 她刚一站起,双腿之间火辣辣的痛,让她苦不堪言,几乎站不稳。 可是,面对两个丫头,要她说明自己的痛楚,解释她已经那什么了,她觉得十分难以启齿。想了想后,秦慕瑾干脆歪在了她们身上,痛呼了一声,“我脚扭了。” 如此这样,她这一两日不出屋子,大概也不会惹人猜忌吧! 就是骗她们俩人,她心里有点难为情。秦慕瑾更不敢看她们,眼睛反正没和她们眼睛对上。 两个丫头不疑有他,一听她受了伤,立刻嚷嚷着要请大夫瞧。 喜儿说,“脚扭了可不是小事,弄不好会落下病根的,要是成了跛子可就难看死了。燕儿你照看着小姐,我去和王管家说,让他请大夫过来给小姐瞧。” 燕儿的心思不觉得动了动,小脸儿红扑扑的,“喜儿,你留下照顾小姐吧,我去找王管家。” 喜儿以为她是和自己客气,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去找就可以,你今早刚来,要休息休息,跑的怪累的。” “我不累,不累!”燕儿说,“我在玲珑阁休息的够久了,倒是你,每天照顾小姐比我累......” 秦慕瑾自然不想要他们找大夫,她又不是,又不是真的崴脚,那大夫一来,可不就...... 她连忙止住了两人,“不用找大夫,我,我就是轻轻的崴了下,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什么,你们俩扶我坐到梳妆台上吧,我先休息休息。” “轻轻崴了下?”燕儿蹲下身子,仔细地查看她嫩白的脚丫子。 秦慕瑾心虚,往后缩了又缩,尴尬地扯了下唇,“真的不严重,不用叫大夫,那什么,我饿了,去传膳吧!” 她心虚地转了下眼珠,在室内仔细地看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露出俩人昨晚做出越距事儿的东西,再结合两个丫鬟这个表现,她觉得她们还并不知道她,她已经...... 那就好,那就好,免得她在她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秦慕瑾悄声的缓了口气,两个丫头还检查着她的腿和脚面儿,燕儿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小姐真的没事儿吗,奴婢瞧着您这崴的不轻,腿肚子都在发颤。” 她担忧说,“奴婢还是找王管家给您请个大夫瞧瞧吧?” 她打颤绝对不是因为崴脚...... 秦慕瑾忙道,“我真没事儿!” 她说着,带了两人的手摸向自己发扁的肚子,惨兮兮说,“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饿,你们别研究我的腿和脚了,先洗漱让我吃东西好不,我腿发颤也和这个有关系,我真的好饿。” 她的肚子确实是很扁,俩人摸过去的时候,肚子还正好发出轱辘声,为她的言词添加了几分的可信度。 喜儿燕儿两人觉得既然她说脚没事儿,那便真没多大的事儿,眼下天大地大还是吃饭最大,便分工,一人伺候洗漱,一人去准备吃食。 梳洗后,秦慕瑾坐在了饭桌上,看着桌面上的肝,黑豆米饭,鱼,各种的荤菜,还有那飘着红枣闻着气味儿类似于阿胶的汤,另有一海碗那么大,里面堆着骨头,各种菌类药材等等的汤,柳叶秀眉顿时拧成了小山。 不都默认将昨晚的事情放在他们彼此的心底,就他知,她也知嘛,这怎么还弄一桌子补血的东西,这是要告诉所有人她,他们...... 唉...... “喜儿,这些是不是端错了呀?”燕儿看着这一桌极其丰盛的菜,也有些瞠目结舌,“虽然现在已经到了晌午,饭菜要硬一点,可是这桌上的饭菜也忒硬了吧,全是荤的。咱家主子没那么馋荤腥,这菜主子怕是吃不下啊!” “奴婢传膳的时候,王恒管家在,他说这是王爷特意吩咐给小姐准备的。”喜儿语气间也有点无奈,“奴婢也和王管家说了,您吃不了这些荤菜,端点简单可口的就可以,王管家说,这是王爷要您补身子的,这几日务必这样吃。” 补身子?要不要说的这样直白啊? 秦慕瑾脸颊有些热,心虚地看了自己丫鬟一眼。 燕儿吞咽口水,“咱家主子哪里有这样的胃口。就这样的饭菜,别说让主子吃上几日,就是吃这一顿,她晚饭都用不了了。” 274雨薇还没回来 喜儿犯难地看着对着一桌子菜瞪大小眼的主子,“要不,奴婢去厨房再给您整两个菜?” 那不得衬得她太矫情了?回头王府的人怎么看她? 想了想后,秦慕瑾缓缓地拿了筷子,“荤就荤吧,就这样吧,回头我早晨多吃点,午餐少用点就是了,一样的。” “燕儿喜儿,你们吃了没有,坐下来一起吃吧?” 两个丫头慌忙摇手,“奴婢们吃过了,小姐您自己慢点吃。” 说着,喜儿盛了一碗米饭,拿着筷子细细的挑起了里面的黑豆,“小姐最不喜欢吃豆子,回头可不要忘了告诉厨房,让他们别做带豆子的饭菜,这一粒一粒挑真是要急死人的。” “燕儿,你也记着点呀,我们都别忘了。” “恩,我也记着!”燕儿拿着汤勺从瓮罐里挑挑拣拣,在给她准备汤。 秦慕瑾拿起木箸,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 ** 玉华宫。 内厅,郑贵妃将打探消息的宫女赶出去后,瞅了一眼杵在自己身边的崔嬷嬷,慢慢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你说,都这个时辰了,雨薇一点消息都没有,御景阁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呢,派了这么多人去打听,半个字也问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了,可真是要急死本宫了!” 崔嬷嬷在一旁急的直拍手,“雨薇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她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她......” “这是皇宫,她能出什么意外?”崔嬷嬷的话郑贵妃很不乐意听,好像在说她儿子把沈雨薇怎么样了一样。她儿子可是亲王,他能对一个婢女下什么重手,再说,也不至于啊! 郑贵妃脸上的表情骤然严肃,面色十分不悦地瞪了她一眼,“端王殿下还不至于说杀了她吧?”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见她生气了,崔嬷嬷连忙解释,“奴婢就是担心雨薇,想她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是不是根本就没去御景阁,在别处发生什么意外了。” “贵妃娘娘,要不您多派点人找找她吧。奴婢就这一个女儿,她要是有点什么,奴婢真是活不了啊!” “沈雨薇是本宫赐到端王府的,理应待在端王府,若是今日本宫大刺刺派人去寻她,不是指明是本宫宣她进来的吗?昨晚子津吃了盈儿下的东西,她刚好来进宫,你这让子津怎么想本宫?”她可怕自己儿子和她闹起来,弄不好是要伤了他们之间母子情分的,她才不会因为一个婢女做这种傻事呢!根本得不偿失! 郑贵妃理了下自己的衣袖,“也许她昨晚承欢累了,在御景阁多休息休息也未可知啊,毕竟那药可是西域贡品,很厉害的,他们昨晚缠绵的晚也是正常的。” “沈雨薇是会回来的,我们安心的等着就是了。” 会是这样吗? 那怎么一早端王殿下就出了御景阁的门呢! 崔嬷嬷心惶惶的,根本没有她这么好的感觉。可是,自家主子话已经到了这里,她也不敢说什么,也不好说什么,最后只得忍了下来。 那就再等等吧!她现在就不信了,她女儿那么大的活人,还能平白无故消失咋的! 275罪罚 含元门,大臣奏事议政之处,此时,还是朝中,大殿上不断有官员汇报他们的工作。 许久之后,轮到了京兆尹常同泉,他从人群中站出,将一本厚厚的卷宗举过了头顶,“皇上,微臣这几日一直在调查涉冀州案的京都官员清白,已经有了一点成效,这是涉案的三位大臣卷宗,微臣没有发现和冀州府案子有任何勾连的地方,还请圣上您过目。” 近侍张元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九五之尊,等他点头去拿卷宗,可褚鸿麟眉头都不动一下,他便老老实实地待着。 褚鸿麟炯炯有神的眼目在常同泉身上停留良久,慢慢低头,端起了手边的茶杯浅浅地饮着。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只能闻到吹茶的声音,安静的让人如坐针毡,惴惴不安。 润了润喉后,褚鸿麟心满意足地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有神的眼目先从人前面色沉静的男子身上掠过后,才从新放在了常同泉身上,开口,声音洪亮如钟,“朕依稀记得牵扯到冀州府案子里的京都官员有十三人之多,常大人都调查完了,再给朕呈过来,朕一起阅了。” 常同泉心神俱不安,牵扯到案子里的有十三人之多,这若是都调查完,还不知道到猴年马月,他等得了,有人却等不了,可是圣上又说这样的话,那他咋办呢! 好难啊,他太难了! “陛下。”就在常同泉犯难,在几乎要先应下褚鸿麟的话时,有一位大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此人是大理寺卿彭大人。 彭大人行礼说,“微臣以为,陛下您先过目下常大人的调查结果,若是这卷宗所述全为事实,就说明这三位大人和冀州府的案子真的没有任何勾连,那就是清白的,既然是清白的,微臣以为,还应早点从牢房里放出来才是。” “我们大魏所有官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早回来一人,被搁置的差事就能早些捡起来,如此,方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还请圣上三思!” “微臣也是这个意思,微臣附议!”常同全赶紧说。 “臣附议!”越来越多的大臣表了态。 褚鸿麟摸索着龙椅雕刻着金龙的把手,“短短这几日,就将这三人摸清楚了?” 他看了一眼张元,“去将卷宗拿上来,朕看看都调查的什么,常大人如此自信,说他们身价清白,和冀州府那些人没有勾连。” “是!”张元连忙去常同全那里拿卷宗,取回来路过褚诣时,他抬了抬手,也将一本卷宗放在了张元捧得卷宗上面。 张元身形微滞,瞟了他沉静的面色一眼后,欠身离开。 褚鸿麟扫了一眼张元手中捧的东西,隔空凝视起褚诣,慢慢开口,“端王送上来的是什么?难不成也是京中涉案人员卷宗?” 褚诣迈了一步出了队,弯着身子行着礼回话,“调查京官是常大人负责,儿臣不敢不敢越俎代庖。” “儿臣递上去的是冀州府那些犯案人员的口供和证词,还请父皇过目!” 他说完这些后,另一列队伍中,有一中年男子身躯明显一震,双眸闪烁,十分紧张。 褚鸿麟听了褚诣的证词,没多说什么,张元递过来,他也没看,直接让放在了案头。 “涉案官员的那些家眷都安置好了?”他问。 “暂时押置在刑部大牢!”褚诣回答。 褚鸿麟眉头拧的紧紧的,放在龙椅把手上的手,手背青筋暴起,“朕平生最恨官员中饱私囊,所以为了时刻警醒你们,防止你们触朕之逆鳞,每年都会在菜市口斩杀贪官,让你们去看。朕以为如此已经足够威慑到你们,却没想到,还总有人不怕死,以身犯险!” 他喘息着,气息明显有些急躁发怒,一双紧簇的双眸在大臣中扫了一眼后,又落在人前的褚诣身上,“端王,你带人去刑部,将这些罪犯的家眷从牢房里押出,先在京都游行三日,再送至京郊皇家陵园做苦力,等案件处理完,等朕发落。” 他如此重的处置,让大殿中所有的朝臣更是战战兢兢,尤其是人群中那长相儒雅的中年男子,更是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频频拿衣袖擦脸颊上的汗水。 褚诣没有应褚鸿麟的处置,褚鸿麟也意识到的时候,眉头簇的更深,“端王,有何问题?” 褚诣抱拳,身子微微弯了下,微顿后,开口,“儿臣以为,此种处置,有些不妥!” 他话一落,大殿上安静的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朝臣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就怕着了眼儿,让怒火烧到他们。 也不怪他们害怕,实在是刚刚圣上态度很明显,就是要严整,以儆效尤,这个时候端王反驳他,这不就是和他对着干嘛,一国之君哪里受得了这个。 褚鸿麟也没想到褚诣能反驳他的观点,身子往身后的龙椅上一靠,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锐利的双眸对上那两道漆黑如深潭一样的眼睛,淡淡的哼了声,“哦?” 沉默一会儿,褚诣才不慌不忙开口,“父皇还是先看看儿臣递上的卷宗吧!这是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共同整理的口供和卷宗,而且已经进行了核实,证实他们吐露的都是实情!” 这些口供和证词明确指出林侯参与其中,他指出是由三司共同整理,就是给他父皇提个醒,想要无声无息磨平林侯犯的的罪行是不可能的,除非,他真的不怕官员们不满,否则,只能对冀州府这些人从轻发落,将来处理林侯的时候,就是刑罚轻一点,也不会太让人觉得他过于偏私。 褚鸿麟直视着台下的褚诣,黑眸锐利尖刻。 俩人之间有明显的气流涌动,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一直频频擦汗的中年男人最先受不住,从人群中也走了出来,颤颤巍巍的抱拳,“皇上,臣亦附议端王之提议。臣也觉得对于冀州府涉案人员家眷的刑罚略有些严苛。” “那日,那些嫌犯被押解进京,臣正好在长街上,亲眼目睹了他们进城的整个过程,那些人中大多是老幼妇孺,十分凄惨和可怜,老百姓对此十分同情。若是圣上将他们游行,再押到陵园做苦役,怕是这些老百姓会觉得我们朝庭有些苛刻。这些嫌犯是小,我们朝庭的名声最大,若是失了民心,怕是得不偿失啊!” “还请圣上明察!” 林侯爷是一向没有这种心思的,他一开口附议褚诣的意思,褚鸿麟已经从中看出了这事儿中的端倪,虽然还没翻看,不知道这本卷宗里到底写了什么,但是也不难猜出里面的内容。 看来,这个不省心的又给他捅娄子了。 褚鸿麟瞟了眼瑟瑟发抖的林候,须臾之后,对着褚诣道,“游行及送他们去做苦役之事,我们回头再议!” “是。”褚诣这次应下,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那些人一旦进行游行,再送到陵园,不等案件审理处置,直接就死在陵园了,那里的活计看着轻巧,实际上最是苦累,就这些享受了半生富贵的人,撑不住两天。 他暂时救了他们,也算是实现了对小姑娘的承诺了。 这事以褚鸿麟的妥协而结尾,很快,又有别的官员上报工作,正式的翻了页。 朝会开到快要近晌午才正式结束。 下了朝,褚诣和几位朝臣寒暄后,和白皓一起向御景阁走去。 路上,他看了眼白皓,“一早本王就让你去请盈儿,你去请了吗?” “是,属下请了。”白皓说,“公主还在御景阁,属下没让公主离开。” “恩。”听后,褚诣点了点头,“本王倒要听听,是谁敢暗算本王。” “公主是不可能想要暗算主子的,还为了帮沈雨薇,别说她不喜欢沈雨薇,不可能帮她,就是凭公主对您的情意,她都不可能这么做。”白皓说,“属下以为,是有人知道公主给您准备了参汤,偷偷放了药进去,借公主的手实现自己的目的。” “你想说沈雨薇偷偷放在盈儿给本王准备的参汤里的!”褚诣转着手上的玉扳指,黑眸深邃睿智,“那媚药可是西域贡品,沈雨薇怎么可能拿到。” “可是属下相信公主,公主是不可能害主子的。”她那么纯良温婉,怎么可能对自己亲哥哥下药。白皓哽着脖子坚定说。 褚诣听了白皓这话,深看着他。 白皓被他洞察一切的眼神儿看的心头发虚,眼神儿闪烁了几下,慢慢低下头,“属下的意思是,公主毕竟是您的亲妹妹,是药三分毒,她不会想要伤您的。” “你这脑袋......本王没说是盈儿害本王的。”褚诣语气中多了几分的无奈,看着他颇为恨铁不成钢,“沈雨薇自然拿不到那药,药还是宫里出来的,除了盈儿,还有一人能很轻易的拿到,并且,她可是一心想要将沈雨薇送到本王的床上的。” 白皓仰头望着他,在他明显的暗示下,渐渐的反应过来,“主子的意思是说......贵妃娘娘。” 褚诣攸地攥紧手中的扳指。 276你帮沈雨薇 褚盈是清早被请到御景阁的,截止到晌午,她最少在这正殿坐了有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她就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期间有几个宫女太监在这屋子转来转去,在她眼里统统像个透明人,她也不好奇为什么请她来这里,又为什么将她晾在这里,总之,老神定定的像个禅师。 褚诣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淡定从容的褚盈。 未见彷徨失措,未见心虚不安,若不是褚诣心里十分确定她是知道那罐鸽子汤是有问题的,眼下她这幅模样,他几乎怀疑自己弄错了,冤枉了她。 好,很好! 不愧是大魏的公主,有这胆识和气魄,没自乱阵脚。 从他进门后,褚盈就抬头迎上了他,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无畏的定在他毫不掩饰打量自己的目光上,最后张了张嘴,柔柔的唤了声,“哥哥。” 她的神态很自若,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似的,可是,她声音中的那抹讨好却掩饰不住,听的褚诣不由得挑了挑眉。 看来,她还是知道错了! 既然如此,他倒想听听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褚诣没理会褚盈的这一声讨好,慢着步子在她面前踱步,犀利的眼神儿一秒都没从她眼睛上移开,不过,他出口的声音却没有任何的指责,只是其中带一些失望,“我没想到的是,有一天,我的嫡亲嫡亲的妹妹,会对我下药。” 他话落后,褚盈平和的眉眼有肉眼可见的抖动痕迹,只见她红唇动了又动,似乎是有话要说,不过,半天过去了,她最终也没说出什么。 “没什么要解释的吗?”褚诣的声音紧接着又不高不低的传来,那声线中带着他一贯的沉稳,听着,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褚盈听着他这样平和的声音,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宁愿他生气,对自己暴跳如雷,狠狠的教训,也不想他这样好言好语的和自己说话。 当下,褚盈就热泪盈眶了,“哥哥,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下药的,对不起,对不起……”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褚诣冷漠对她,“盈儿,你该知道哥哥想听什么。” 他不相信是自己要算计他吧!他想要她说出幕后主使! 可是,母妃那里…… 褚盈揪紧了手中的手帕,一双眼睛开始扑闪个不停,“是我自己下的,哥哥要惩罚什么,妹妹心里不敢有一点怨言。” “你下的,你为了帮沈雨薇,对我下药?” 褚诣的语气带了几声压迫的感觉。 当下,褚盈就热泪盈眶了,“哥哥,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下药的,对不起,对不起……” 褚盈踌躇,没有往下接话。 褚诣完全走近她,在她面前站住脚步,因为二人的身高差距,他给褚盈足够的压力,“盈儿,昨晚,若是任妍出现在这御景阁,那我就得好好想想,是不是你为了成全她的心意,生了这样的主意!” “可是,昨晚出现的是沈雨薇,我确定你不会帮她!” 277眼光没那么不堪 褚盈愣了愣,随即别开眼不再和他的对视,她低下头,拿着手帕自顾自的抽抽嗒嗒起来。 褚诣就在她咫尺的距离看着她哭,等她哭够了,拿着帕子开始擦眼泪的时候,他又开口,“其实,你不说,哥哥也知道你是替谁做的!” 褚盈抹了把眼泪,用坠泪的水眸望他,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句,“哥哥……” “是母妃对吗!”褚诣的语气是肯定句,并没有一丝的疑问,听的出来他很确定。 褚盈喉头滚动了一下,没有否定,也没肯定。 这时,她又听到自家哥哥说话,“你和我一样,我们都看不上沈雨薇,所以,你不会为了她对我下药。一心想要我将沈雨薇收房的,只有母妃,也只有她能让你这么做的。是她,逼着你这么做的吧!” “盈儿,哥哥来找你,不是兴师问罪的,只是想知道一些事实,这关系到我和母妃之间的关系!” “……”关系到和母妃的关系? 有这么严重嘛! 褚盈咬了咬唇,“母妃的作法是有些偏激,不过,她也是为哥哥好,哥哥都这个年纪了,一个女人也没有,她很担心嘛!哥哥别怨母妃!” “所以,担心我,就可以威胁你,还让你对我下药!”褚诣看着她明显开始闪烁的眼睛说,“她这是真的为我好?还是为了在我身边安排她的人,好时刻掌握我!” “……”褚盈脸色骤变,呢叫了他一声,“哥?” “她怎么威胁你的?”褚诣再次问道。 褚盈脸色不好,对他轻轻摇头,“哥哥别问了好吗?” “我不会和你说的!” “我一定要知道!”褚诣拿黑漆漆冷峻又不容置喙的眼神儿横她,“你不说,我就带着沈雨薇去找母妃对峙。盈儿,你是了解哥哥脾气的,即便是亲人,哥哥脾气上来,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的!” “……”褚盈不敢想,到时候他们母子母女三人会闹的有多难看。 “是,是母妃带给了菊儿。” 原来是拿菊儿威胁她的,菊儿从小跟着她,和她情同姐妹,那也怪不得会对她妥协! “这主意是母妃拿的,还是沈雨薇母女?”他又问。 这次褚盈毫不犹豫地摇头了,“这我真不知道。” “不过,我想这都不重要。那母女二人一直都不是安分的,她们总想着攀上哥哥,就算这次是母妃自己拿的主意,那母女二人也不可能没有这心思!” 褚诣点了点头,眼神儿往她身后错了一下,而后指了指身后的椅子,“坐吧!陪哥哥说会儿话!” 能不说嘛!她不想说了! 褚盈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湿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愿意陪哥哥说话?”褚诣薄唇微扯,浅笑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坐在了和她隔了一个小桌的椅子上,“别怕,哥哥不会吃了你的!” “哥哥,我以为你会很生气,对我,会大发雷霆!”褚盈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浅笑盈盈,温润如玉的男子是自己的哥哥,他何时变得如此好脾气,就连她给他下了那种药,让他去宠幸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他都不生气了! “我要谢谢你!”要不是她,他都不知道自己对那小姑娘有那么深的心思,那么难受了,为了她还能强忍着回去!而且,也是她,他也看出了那小姑娘的心,明明心里对婚前就行周公之礼这种事介意的要命,可是,在他那么难受的时候,她还是义无返顾的贡献了她自己,她心里很有他。 一想到她爱着自己,或是深深的爱着自己,他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高兴! “哥哥这感谢,有些莫名其妙!”褚盈慢慢地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她心思转着,突然惊讶地看着他,莫非他,莫非他和沈雨薇行完周公之礼后,就喜欢上她了? “哥哥,你真的喜欢上沈雨薇了?”可不要啊,否则那母女俩尾巴都能翘天上去! “她!”褚诣冷笑,“一个一心只想着攀龙附凤的婢子,我眼光还没那么不堪,会喜欢这等艳俗的女人!” 哦,那就好! 褚盈放心了一点,但她紧接着又是一转念,觉得不太对。 “那,哥哥和她,你都……”她不禁担心,“那母女俩不会善罢甘休的,哥哥这个身份,若是她们为了荣华富贵铁了心的闹,又有母妃在一旁帮腔,只怕不容易打发呀!” “我和她怎样!”褚诣掀了掀唇,“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他最恨别人算计,怎么可能如算计之人心思呢!就算当时他血管爆裂,也绝对不会如那婢子的意碰她的! “……”褚盈惊诧,“怎么会?” 她的人天不亮就回话给了她,说没有看到人出来,若不是他和沈雨薇行了周公之礼,他怎么能全身而退! 褚诣并不打算让她知道那么多的东西,他这妹妹聪明是聪明,可是,她斗不过自己的母妃,若是母妃通过她知道自己太多东西,他会很麻烦! 褚诣没理会她想要探究的心情,凝眸深看着她,“我将秦小姐接去了王府住,你知道母妃对此事有什么想法吗?” 褚盈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说,“母妃好像很不喜欢秦小姐!也可能是前段时间你们的事儿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她不喜哥哥你的好名声遭了连累!也有可能……” 褚诣听到她的停顿,问她,“也有可能什么?” “沈雨薇呀!”褚盈说,“她对哥哥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哥哥你想呀,你对秦小姐这么好,她沈雨薇心里不嫉妒吗?她母亲崔嬷嬷不会记恨吗?” “她们可是母妃身边的人,随便说两句,都比我们兄妹俩管用的!也许她们就讲了秦小姐坏话,母妃对她心有芥蒂了!” “看来,她们母女不能留了!”褚诣眼神儿骤变,又黑又沉,泛着寒光。 褚盈看出了他的意思,可是,崔家母女跟了母妃那么久,若是她们出了事儿,母妃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查出来是他做的,这母子情分怕是也有问题! 为了她们母女,伤了他们亲人间的情分,她觉得不值得! “哥哥,崔家母女母妃看的极重,否则她也不会为了沈雨薇对你下药,你若是伤了她们,母妃那里怕是不能善了!” “此事我自有主意!”褚诣扫了她一眼,“盈儿,以后若是母妃再这样威胁你,你尽管来找哥哥,哥哥替你做主!” “……”褚盈心里不禁泛起了动容,看了他一会儿,低声说,“多谢哥哥!” 褚诣对这个嫡亲的妹妹是很疼爱的,看着她通红泛着泪光的眼睛,打心底里怜惜,“母妃强势,你在她身边受了不少委屈。” “盈儿,哥哥看你年纪也可以了,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哥哥在朝中给你寻摸寻摸人家吧,有合适的就出嫁,在外面,总比在宫里来的洒脱自在!”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子,哥哥让人去找,去查!我褚诣的妹子,总要嫁的随心随意!绝不能有半分的委屈!” 褚盈黑亮的眼睛中有晶莹剔透的泪水儿滑落在脸上,她慌忙用手指擦了一下,喜极而泣,“哥哥的嘴何时变得如此煽情!你是要把自家妹子给哭死嘛!” 褚诣笑,“都说姑娘家是水做的,这话一点都不假!” 他伸手摸了摸褚盈的头,“你们怎么都这么爱哭!” 褚盈从她这话中听出了不寻常,顿时停止了哭泣,“你们?这个“们”是谁呀?除了盈儿,还有谁在哥哥面前这么哭过?” 她顿了顿,拉了个长音儿,“莫非……是秦小姐?” 她一说出这秦小姐,褚诣眼角都簇出了细纹,笑纹,虽然他没说话,但是褚盈知道她说对了。 “怪不得哥哥这嘴巴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往外飙刀子,句句戳人心窝,现在是抹了蜜似的,能腻死人!这原来是对佳人说多了练出来的!” “你这丫头……”褚诣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褚盈也笑,她看着自家哥哥舒展的眉眼,由衷的说道,“秦小姐很不错!上次你让我去王府陪她,我替你考察过了!很适合哥哥!” “我知道!”他也是一眼就相中了她!褚诣坚定道。 褚盈看着他温和的眉眼耸了耸肩。 …… 又小坐了一会儿,褚盈告别了自家哥哥,褚诣亲自送她出来。 处在门口的白皓听到脚步声回头,目光直接定在那身身着富贵宫装,巧笑倩兮的姑娘身上不动了。 褚盈也看到了他,水洗一样的眼眸晶晶发亮,她走了两步在他面前站住,“这不是白皓嘛,我好像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 她说着还回眸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和他求证,“对吧哥哥,他是不是很久都没跟着你了!” 白皓也不由得看自家主子,直接和他看不出情绪的黑眸对视上,当下,白皓就心虚的低下了头。 这时,只听到那声低沉却威仪的声音说,“嗯,我派他去别处公干了,他刚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褚盈笑的天真,她将白皓上下一扫,直言道,“那怪不得看着瘦了许多,原来是累的!” 说着,她对他笑笑,“就算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啊,别把身子熬坏了!” “属下……”白皓攥紧手心,“属下多谢公主关心!” “别这么客气嘛!”褚盈笑笑,“你是哥哥身边的人儿,我关心你是应该的!” 白皓心神儿微漾。 褚盈和他打完招呼后,就朝褚诣又告了别,一会儿带着自己宫人消失在御景阁! 褚诣看了眼白皓略微失神的眉眼,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去带沈雨薇吧,我们去玉华殿!” 白皓从征愣中回过神儿来,连忙应了一声,“是!” 278给母妃送个人 玉华宫,郑贵妃忧心忡忡地撑着眉心伏在桌案上。 就在前一刻,她派去请女儿褚盈的宫人说,褚盈被儿子褚诣请到了御景阁,长久未出。这让她觉得不妙,一定是儿子察觉到了什么,这才找女儿去问,她真怕女儿把她让做的事情给吐露出来,如此这样一来,她那眼里不揉沙子的儿子一定对她心有不满,这样不就伤了他们母子之间情分了吗! 这可如何是好啊! 郑贵妃急的忍不住拍了拍头,她瞟了一眼身侧处着的一个老妈子,和她说话,“崔嬷嬷,你说,本宫是不是该把子津请来,主动和他摊牌呀,也好过他从盈儿那里听了囫囵话,而对本宫产生更深的误会!” 崔嬷嬷心里做了一番打算后,贼兮兮的说,“老奴以为,娘娘把殿下请来,还是先旁敲侧击下殿下和雨薇是否圆房了最重要!” “若是他们圆了房,您就抓住他们圆房这件事儿不撒手,就算殿下气娘娘算计了他,老奴以为他还是会有一些理亏的。您拿就出做长辈的气势就成,让殿下收了雨薇。咱不能老被殿下牵着走,这场儿得您自个主导!” 郑贵妃听了崔嬷嬷的话,觉得甚是有道理,只要子津收了雨薇,雨薇在他身边就能帮她说话,这枕头风可比她这母妃的话要管用的多。 “好,就这样来!”郑贵妃看她一眼,“让人去请殿下!” “是!”崔嬷嬷喜不自胜,如此,她不仅能知道自己女儿在哪里,还给女儿挣了个前程,她们母女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崔嬷嬷抹了把脸,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去。 …… 没等到宫人去请,褚诣自己就来了,郑贵妃和崔嬷嬷刚开心那么一下,但见到白皓手里桎梏的那个五花大绑的身影,笑容在脸儿上一点点褪去。 崔嬷嬷更是白了脸,“殿下这是……” 她上前,欲去碰沈雨薇,白皓避开她的动作,手中一用力,将人给推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沈雨薇身子不断的抽搐呢,你若是仔细去看,就能发现她的那张白皙的脸儿面色潮红,不是很正常。 但是现在还不是注意她的时候,郑贵妃在见到他绑了沈雨薇来的时候,已经看出了不妙,他这个样子一定不是对待和他圆房的女人的态度,昨晚他们,一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莫非,盈儿并没有将那汤给他喝? 若是这样,她打死不承认,他能如何! 郑贵妃从震惊中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勾唇,面色如常地看着自己玉树临风的儿子,慢慢开口,“子津,你这是?” 褚诣看她姿态,就知道她已经有了对策,可是,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开门见山直说,“给母妃送一个人来!” 郑贵妃凤眸一抖,不由得扣住桌角,“子津这是何意,母妃不懂!” 褚诣也不着急和她争辩,信步来到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面前。 感觉到有男人走进,地上的沈雨薇像是着了魔似的朝褚诣贴去,用脸颊去蹭男人的裤管,却被男人速度极快的动作一脚给踢开,而下一秒,褚诣已经踩了她的肩膀将她摁在地上一点都动弹不得,只有呼哧呼哧的声音隐约从那被布团堵住的嘴里溢出。 眼见沈雨薇遭他如此粗蛮对待,郑贵妃和崔嬷嬷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崔嬷嬷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褚诣一阵的猛磕头,哭声哀求,“不知雨薇哪里惹到了殿下,竟让殿下如此生气动怒,是老奴教女无妨,是老奴的错,还请殿下高抬贵脚,饶了雨薇。殿下有什么气,朝老奴发,老奴甘愿代她受过,老奴代她受过……” 褚诣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目,只紧凝着那个雍容富贵的母妃,“婢子给主子下药,妄图爬床争名分,敢问母妃,这等恬不知耻,心思不正的奴才,应当如何处置?” 这怎么是她女儿给他下药,妄图爬床争名分,明明是贵妃娘娘的主意,而药是公主下的……和她们母女没有任何干系才对…… 崔嬷嬷眸光闪烁后,扑在地上开始呼天抢地,“哎呦我的爷,冤枉啊冤枉啊,雨薇只是一个好好的婢女,哪里就有这么深的心思,这里面有误会,一定有误会,还请殿下明察,请您明察啊……” “白皓,将这老婢的嘴给堵上,她若还不安分,直接拉出去拿针给缝了!”褚诣毫不留情说。 崔嬷嬷被他的气势吓到,只有眼睛敢动,几乎从眼眶里暴出来。 “是。”白皓从身上摸了一块布,抓住崔嬷嬷的头就将布堵进了她的嘴里,她这回是彻底安静了,含着布瑟瑟发抖…… 郑贵妃从六神无主中回过神来,“我儿真的是长大了,也有本事了,耍威风,都耍到自个母妃的宫里了!” “母妃这是哪里的话,儿子哪里是在和您耍威风!”他的话中语气冰凉,往外冒着凉气,“儿子,明明是要母妃做主,惩治这心思不正的贱婢!” 他这是在堵她的嘴! “……”郑贵妃又深扣了一些桌面,停顿了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扯开了紧绷的线条,笑了起来,“子津,这婢子虽然说卑微,不过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们不能妄下结论,冤枉了她!你说她给你下药,妄图爬上你的床,可有证据?” 御景阁都是他的人,都知道自己人作证是算不了数的,她就不信,他能一直揪着此事不放! “儿子自然没有证据!”褚诣脚步微旋,放开了沈雨薇的肩膀,不怒自威的眼目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因为听了他这句话已经暗暗欢喜的母妃。 “那就是了!”郑贵妃轻笑,松开了桌角,“既然没有证据,就放了雨薇。崔嬷嬷服侍母妃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母妃总不能让她唯一的女儿都受委屈吧!” “母妃别急啊!儿子话还没说完呢!”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对她,“母妃,儿子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这婢子对儿子下的药,但是,儿子中毒之时,只有这婢子鬼鬼祟祟出现在了御景阁中,她是有重大嫌疑的!所以,儿子已经通知了刑部,一会儿让人将她送入刑部,彻查儿子中毒之事!由此以正风气,看谁再敢生那等贪恋荣华富贵的不正心思!” 送入刑部! 崔嬷嬷感觉眼前一片黑暗,几乎要晕厥,她混沌之时,突然想到什么,从地上爬着上前,抱住了郑贵妃的腿哀求着她。 “……”郑贵妃扫了一眼崔嬷嬷,双眸微闪,充满震惊地看向她那这冷峻无情的儿子,仿佛不认识他一般,“子津,你何苦如此为难雨薇!” “她一个弱质女子,若是因这事送到了刑部那等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能活着出来?” “一个婢子罢了,儿子用的着为她着想吗!”男人眉眼之间皆是无情! “你怎的如此薄情寡义!雨薇她至少伺候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郑贵妃指责他! 褚诣眼睛寒冷如冰,“伺候儿子多年?” “母妃,儿子可没让她伺候儿子呀,是您将她塞到儿子府里的!她进入王府,儿子想着她是母妃的人,半点委屈都不敢给她受,给她一间单独的院落,让她不用伺候,王府还好吃好喝的养着她,她一个婢女过的比别家正经的小姐都要舒坦!您说,她没有功劳有苦劳,苦劳在哪里?” “……”郑贵妃语塞,还有些无处反驳,主要确实是这样,当时雨薇这样和她说时,她还将他叫来,做主让雨薇进他院子做点东西,这才有了她可以去他院子伺候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拿这个说事,她好像真有点理亏! 郑贵妃想想后,才后知后觉的不对,这也该不是他不放过雨薇的理由! “子津,你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雨薇她是母妃亲自调教的,你不能给她送到那种地方!”郑贵妃说到动情处,还流下了眼泪,连忙拿帕子擦。 褚诣像看陌生人似的看着她,“一个婢子,她对儿子下药,母妃百般维护,难不成她一个婢子比您亲骨肉还要来的重要?” “没有那么严重!”郑贵妃吸溜着鼻子说,“你和盈儿不是她们可以相提并论的。母妃保她,主要是多年情分,母妃不忍!子津,就当是母妃求你了,放了雨薇吧!” “放了她?”褚诣不依不饶说,“这次她敢下这种药,被儿子抓住,难保她不会由此生恨,下次对儿子下穿肠毒药!难道要儿子一命呜呼了,才算吗!” “不会的,不会的,雨薇她不会这么做的!”郑贵妃恳求他,“子津,母妃求你了,你就放了她吧!母妃向你保证,你说的那些都不会发生!” “晚了!”褚诣不为所动,他淡扫一眼已经对自己软下来态度的郑贵妃,说,“从母妃否定她给儿子下药时起,就已经晚了!这事,儿子一定追究到底!” 说着,他扫了一眼白皓,“将人送入刑部大牢,就算本王说的,彻查此事!” “是!”白皓上前,轻松的将沈雨薇禁锢在手掌之中。 郑贵妃和崔嬷嬷面如死灰,褚诣扫了二人一眼,“昨晚那鸽子汤,本王并没有喝完,刚刚让白皓还罐了几勺给沈雨薇,本王仁慈,特意让人通知刑部,将沈雨薇关在大间,那里刑犯很多,相信她也不会那么痛苦!” “……”郑贵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而崔嬷嬷直接倒在地上,彻底的晕了过去! “母妃,别妄图把主意打在儿子身上,儿子喜欢的,可以什么都不说,若是不合儿子心意的,儿子也不会手软!”褚诣盯了她说,“还有盈儿,儿子已经决定在朝中为她留意良人了,她的婚事就不牢母妃做主!儿子一并定夺!” 说完,他不再看他面色难看的母妃一眼,一甩衣袖转身就往外走。 “子津,你……”在他快行至门口时,郑贵妃双眸含泪地叫住了他。 褚诣并没有回头,但他停住脚步了,顿了许久后,他启口,声音传来,略有飘渺,“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子和盈儿的事儿,母妃还是只看别做主了,如此才能保住荣华富贵!儿子可以答应母妃,这辈子让母妃做到您想做的位置!不过前提,就是刚刚儿子说的那点!” 说完,他不再留恋的走了!只剩下郑贵妃目瞪口呆…… 279她你碰不得 将深中媚药的沈雨薇送给刑部的人后,白皓回了御景阁朝自家主子复命,“主子,人交给了刑部,告诉了他们生死不论。” 正对着一桌子山珍海味还食之无味,久久不愿意下筷子的男人听到他的话,半天后,才微微颔首,随意的哼了一声,“恩。” 白皓收回拱手的动作,走到他身边拿起公筷来给他布菜,落筷子的时候瞟了他一眼,唇微启后还是抿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褚诣夹起他放在盘子里的菜,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完后,淡声说,“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藏着掖着做什么?” 白皓悄悄呼了一口气,思忖后,瞟着他的眼睛说道,“属下就是觉得。。。。。。觉得主子对沈雨薇下手,有点重了......” “虽然主子中那毒她也有参与,但属下想以她的胆子,她不敢拿这种主意,主要还是贵妃娘娘。她一个从犯,主子小惩大诫,敲山震虎属下觉得就可以了,没必要......没必要给她喝那种药,把她扔在刑部大间里......那里面可都是男人啊......” “怎么,心疼了?”褚诣摩挲着手中的玉箸,似是和他开玩笑一样说话,“早说啊,早说本王就赏给你了!” “属下......”白皓小麦色的面皮儿立刻涨的通红,“属下才没有心疼,属下也不要她!” 褚诣手中的玉箸在盘子上空滞着,还不知道往哪里下,最后干脆把筷子扔在了桌面上,倒了一杯绿茶喝了起来。 他轻吹茶杯中的叶沫,空闲之余,瞟了一眼身边别扭的手下,“沈雨薇,心思不正,本王查到了她好些的小动作全是针对瑾儿,这样的人若是不狠狠教训一番,本王不甘心!” “瑾儿?”谁啊?他口中的这两个字说的白皓一懵。 他这两个字刚一落,拿着公筷的手狠狠的挨了一下,疼的他顿时抱着手险些尖叫起来。 “你找死是不?瑾儿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叫的?”他主子面无表情的脸已经换成了一张阎王脸,恶狠狠地,恨不得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白皓无辜的看着他,到现在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哪里说错了。 看他这懵懵懂懂的样子,褚诣心里十分气他蠢笨,可是,他又没办法不和他说明,免得日后他再犯这种错误,“秦姑娘秦姑娘,你以为谁的名字中还带这两个字!” 榆木脑袋! “......”秦姑娘?秦慕瑾?瑾儿? 白皓经他这一提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遂后就是一阵的酸呢!还瑾儿!这也太肉麻了啊!这还是不是他家那不近女色的主子! “去,外面候着去,别在本王眼前晃!”看见他,他怎么就那么心烦呢! “......”看他那不耐烦的眉眼,白皓也没勇气再待下去,否则,惹恼了他,他吃不了兜着走! 有自知之明后,白皓缓缓的拱了手,“是,属下这就走!” 看他退下去后,褚诣才从新又捡起了玉箸,一步三停顿的食了起来...... ** 刑部四个衙差是在宫门口将五花大绑的沈雨薇给架走的。 因为中了媚药,此时的沈雨薇已经没了神志,只觉得自己是被人架在火堆上烤似的,极热,又像是自己被搁在蚁窝了似的,有千只万只的蚂蚁在肌肤上爬,仿佛肌肤又在被寸寸啃噬,又奇痒无比! 偏偏她双手被绑,嘴也被封着,这种又热又痒的感觉她无处发泄,越发的辛苦。 “呜呜......”沈雨薇扭,脑袋,上半身和下半身好像都不是在一起似的,扭得这个幅度大。 衙差对她的行为十分不齿,“老实点,一会儿等到了地,让你扭个够!” “这小娘们可真够sao的,瞧瞧那小腰儿扭得,我都怕她折断了!”一个衙差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她玲珑有致的躯体上,手指轻挠着唇边稀疏的呼吸。 “哎哎哎,别看了,她你可碰不得!”同行看他色眯眯的小眼神儿,就猜出了他的心思,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 这个有贪念的衙差不甚在意,“你说她总归是要被那个什么的,与其便宜那一堆的犯人,还不如我们哥几个快乐快乐......” 他挑了挑眉,语句中的意思十分明显。 “谁都可以,就我们不能!”一个衙差往身后撤了下沈雨薇,意思很明确,就是让他收敛呗。 “你说这么好的货,端王殿下干嘛不给我们这些人啊!”这个衙差有些郁闷。 “我们是官家人,怎么能做这种事儿呢,若是传出去,对我们名声不好!” ------题外话------ 沈雨薇被投进刑部大牢就不细写了,肯定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280你也跑不了 “传出去?谁传出去,她吗?”存色心的衙差已经被沈雨薇扭动的身体给勾了魂去,心里越发的瘙痒难耐,他频频咽口水,“就她这个样子,怕是现在已经神志不清,谁都记不得!怎么传,不会传的!” “而且,她得罪的又是端王殿下,谁会为了她去惹端王殿下啊!” “你们说是不是……”他去鼓动其他二人…… “你们看这小蹄子这皮肤,嫩的和豆腐似的,都能掐出水儿来了……” “要不是有这机遇,我们这辈子别说是碰了,就是见都不可能见过,你们看这小腰儿……哎哎哎,端王都给她扔到了大间里,你们觉得这是还会善待她的样子嘛!别做梦了,就那句生死不论已经很说明事情了!” “她被我们碰,和被扔到牢间里被那些犯人碰是一样的,没有区别的……” …… 四人都是将近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这个年纪的男人,正是花花心思最多的时候,可是,他们的经济却不支持他们潇洒!娶妾啥的基本不用想,最多喝喝花酒,可是家里婆娘管的严,这银钱上一直不宽裕……所以这么多年,家里除了婆娘外,没有其他女人伺候过。而他们娶得那婆娘,就是没被岁月摧残前,都比不得他们手里这养尊处优的沈雨薇鲜嫩,更别说现在五大三粗长到比他们还粗壮的了,那真是亲热一回能做好几宿的噩梦…… 所以,被这先起色心的衙差一鼓动,他们心思也都活络了,纷纷暗中点头。 “老王,你呢!”几人还是问了这不愿意做这事情的男人。 这男人看了三人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儿就知道他们已经决定了,都是一起的,他若是还反对,不可避免的要遭三人生分,可是,要让他和他们一起碰这女人,他心里也是有别扭的…… 琢磨后,被他们叫老王的衙差说,“别和她去狱里做那事了,咱们兄弟多,人多眼杂的,若是被谁家好事的婆娘一闹再捅大了收不住场,咱们就低调点,我家有一处空置的院子,床了什么都有,我们去那里,我在给你们整点下酒菜……” “那感情好!”其余三人纷纷点头。 老王见他们同意了,指了前面一条三岔口说,“前面那条路口往北走。” 几人干劲十足,架着意识不清的沈雨薇往那处走去…… ** 皇宫的一处恭房,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所以人迹很少,它四周又有高大的灌木丛做遮掩,所以很自然而然成了有些人私相授受的场所。 一片偏僻的绿荫下,一个白面美须的中年男子在来回徘徊,他五官微拧,看的出来十分焦急。 直到有两个匆匆人影过来,他眼睛方亮了起来,“孙妃,你可来了,让本侯好等!” 此时出现在这里的孙妃,和翡翠宫那雍容妩媚的孙妃有很大的差别,身上着一件和宫人服侍相似的服侍,头上珠钗基本不见,素面略有憔悴,若不是太了解她的,她人走到人群里,多半认不出来她,当然,这也是她自己要的效果,最好所有人都认不出她来。 孙妃用眼神儿止住宫人的跟进,自己独自站在了男人面前,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林侯爷,她对他扬上招牌的、柔媚的笑意,“侯爷这个时辰找本宫来,是什么事情?这青天白日的,被人看见可不好!” 林候没时间和她东拉西扯,直接在她面前低声说,“出事了!今日早朝褚诣给皇上递了一本卷宗,我瞧他的神情很有问题,怕是冀州府那些人给本候的孝敬。” “还是查到你头上了,那本宫......”孙妃一时有些害怕,她儿子现在还没被重用,若是查出她和贪污案也有勾连,怕是也会连累到自己儿子,让她儿子更不受待见。这在皇家,对于皇子来说可是大忌! “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孙妃听了他这话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担心她自己,还是让林候颇为不高兴的。 孙妃听了他这不阴不阳的声音,很快反应过来,巧笑一声,“侯爷说什么呢!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您把本宫看的也太扁了吧?” “难道你刚刚不是想到你自己能不能脱身?”林侯爷问她。 孙妃抬手摸了摸头发,媚眼勾了他一眼,“本宫的意思是,侯爷这个时候来见本宫,想要本宫做什么?” 这才是他的目的,何必和他在那里纠缠那些事情呢! 大难临头,林候也没有和她闲扯的心思,“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褚诣查到了本候,那你也跑不了。” “ 281你去偷卷宗 孙妃过分水润又饱满的下唇微咬,抬着媚眼深扫他一眼,出声,声音婉转如黄鹂,“那侯爷,说该怎么办呢?” 林候背在身后的手移到了身前,紧紧攥紧成拳,思忖片刻,炯炯有神儿的眼睛一眯,以他俩人的声音对她说,“将那本卷宗给偷出来!” “偷出来?”孙妃被他的话惊得不行,尖细的声音也拔高了不少,不似刚才那么娇媚动人,听得有些变音。 “你小声点!”林候惶恐的犹如惊弓之鸟,他眼睛在四下看了看,见除了孙妃身边跟的那个丫鬟再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方放松下来,他对孙妃略加斥责,“你这么大声是想要所有人都听到吗?” 孙妃低头摆楞了下手上硕大的红宝石戒指,“侯爷,像卷宗此类东西皇上一般将它放在含元殿的书房,那里可是除了皇后外任何女人都不得进入的地方,有专门的侍卫把手。您让本宫去那里偷卷宗,您是太高估本宫的本事,还是太低估含元殿侍卫们的本事呢?” “褚诣在朝堂上只说要给皇上这一本卷宗,却没明确说是什么,就连皇上自己也没看。”林候急切说,“若是那本是本候和你的罪证,我们只要偷出来,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孙妃眼珠转着,往上翻了个白眼,最后瞟向他,“我的侯爷,若那本卷宗是你我的罪证,您觉得褚诣只有那一本?只怕各种卷宗不要太多哦!我们就是偷走了,他回头再整理几本就是了,我们每一次都要去含元殿偷一本吗?” 好像从含元殿的书房里偷卷宗的罪罚更重吧,若是被发现,直接就是杀无赦。她就贪污这一点,最多也就是被厌弃,而后哭哭啼啼表示表示,最后不过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也就没事了。 总之,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清楚的。 林候焦躁的手忙脚乱,“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我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孙妃安抚他一句,“要不我们再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本候没有办法好好想.......”林候很焦躁,他一想到褚诣在朝上递上去的那本卷宗,他就没有办法定下心来去好好想。 他不敢想,若是皇上知道送往冀州府的那些银子,官银从国库里出来没多久,一部分就已经送到他家去了,或是知道冀州府的那些很高的赋税也和他有关,那这些事情怎么办! 他会很生气吧!冀州府的那些人他那么对待,就算是能对自己处罚轻点,那能轻多少...... 抄家,问斩,流放...... 这些一个个字眼在他脑袋中徘徊,他想想就害怕的很。 “不行,没那么多时间了,你必须给本候想出来怎么办,否则,否则......”最后林候急的,直接甩了衣袖,“那就一起死好了,黄泉路上有孙妃如此美的人儿作伴,也不寂寞嘛!” 谁要和你作伴下黄泉呢,老娘还有修儿,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才不会和你一起死...... 孙妃心里悱恻后,突然想到一点,眼神儿发亮的看着林侯爷,“侯爷,您是温慧皇贵妃的亲弟弟,皇上念旧情,怎么可能忍心去责罚你呢?” 282您就没往远处想 “就算是褚诣真把您贪污的罪状呈给了皇上,本宫相信,皇上对您,这位温慧皇贵妃的亲弟弟也不会深责的,更不会什么抄家处死!”孙妃眉眼深邃了许多,似乎陷入深思,眼神儿有些缥缈,“外面的人都只听说皇上十分宠爱温慧皇贵妃,要是他们见到了,就知道,皇上对温慧皇贵妃,那根本不是简简单单的宠爱,那是像呵护眼珠子似的小心翼翼的呵护,这是到目前为止,后宫任何女人都不曾得到过的这份宠爱......” 她说话的时候,神色略微有些异样,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随后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她又望向林候,嘴角自然的簇出一抹娇笑来,“侯爷,凭着您姐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凭着皇上答应您姐姐,说要好好地照顾你们侯府,别说您只贪了这几十万两银子,本宫想,就是您搬空整个国库,皇上也最多只是生生您的气,而不会对您动真格的!您,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林候自然知道皇上对她姐姐的着迷,可是他却没孙妃这么乐观,因为,他犯得错事实在是有点多,皇上都饶了他再一再二再三了,还能再饶他嘛,毕竟还真不是几十万两的事儿,是......百万两啊,这么大的事儿真是让他心虚,焦虑...... “自然也是要用姐姐情分的,可是,也不能说光用这点情分啊,本候也要再做点什么......”林候摸了下脑门上沁出来的汗,慢慢看向孙妃,“孙妃,这件事儿,本候想来想去,还是你能帮本候。其实,你帮本候,也是帮你自己嘛,褚诣既然能查到本候,就也能查到你,你若是被查到,你们母子二人怕是不好过吧?” “......”孙妃脸色微变,攥紧手心,突然严肃地说,“不管怎样,进含元殿偷卷宗肯定是不成的,它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办法!” 她才不会这么干呢!只有蠢死的才干! 林候看向她,心里反复判断后,觉得她说的是有理的,褚诣呈上了那一本卷宗上来,他不会只有那一本,案底什么的一定不少,偷含元殿的那一本卷宗绝对起不了作用。 他双手负在身后,深吸一口气,在这树荫下反复徘徊。 孙妃转着看这急急燥燥的身影,真是觉得心累,她无奈后,又对着他的身影笑了起来,“若是修儿有褚诣这般被皇上倚重就好了,如此那般,他说话也有分量,做事也方便,就能帮助到侯爷。” 林候没听进她这话,孙妃见他还在自顾自的想办法,暗中送了他一记大白眼,不过转而,她继续笑着,“侯爷,这大魏才是香饽饽,就我们算计的那点银两和大魏的江山比起来,这算的了什么呢,还要担惊受怕的!” “若是修儿有一天有出息了,侯爷想要什么,修儿都双手捧到侯爷面前。” 林候这刻回身,目光紧凝着她,“孙妃,你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自己亲近他,就只是因为惦记那点银子?笑话,她目光才没那么短浅呢!她要的,是他林候和皇上之间那微妙的关系! 孙妃娇俏一笑,挑眉看了他一眼,“侯爷就没往远处想想?” “远处?”林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远处!” 孙妃觉得头有些痛,不禁扶了下额头,她深吸一口气,抿着唇朝他笑,而后,开口,说,“若是修儿将来有一天成为了太子,处理朝中事儿,侯爷觉得凭我们的关系,还没有您的好处吗?” 林候反应了半天,方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明白后,他吓了一跳,“孙妃,你居然起这种心思,你真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她居然有觊觎皇位的心思!天哪,天哪! 孙妃冷哼一声,心里颇为的不服气,“为什么本宫不能有这心思!修儿也是皇上的儿子,也成年了,聪明又伶俐,别人想的,我们为什么不能想!” “......”林候瞪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 孙妃迈着莲步轻移到他面前,优美纤细的手指抬起,在他目光的注视中落在他胸口划了一下,“侯爷,若是您肯帮助修儿,让他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将来他出息了,一定不会忘了侯爷的恩情。权,不比那点银钱更好吗?” 权?权? “有了权力,您就再不用被那些王室贵族嘲笑,说您是依靠慧贤皇贵妃的裙带关系而承袭的爵位,您可以狠狠的扬眉吐气!还有,有了权后,还怕没有钱吗?” 283赵政谦 钱? 听到这个字眼,林候的心砰砰砰快速的跳动了起来。 他这人对别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这银子,金子特别喜欢,他就喜欢这金光闪闪的东西。 “你,想要本候怎么做?”林候第一次正式打量起眼前的女人来。 宫里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今天,他总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女人,也许一开始接触自己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要拉拢自己,站她这边。 孙妃见他开了窍,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总算是撬开了他这个木鱼脑袋。 她嘴角微挑,手在他胸口位置停住,眼神儿暧昧,“侯爷,不难啊!只要您将来,在皇上面前多说修儿几句好话,先将修儿从编纂户籍的那个鬼地方弄出来,按在很好立功的地方,这件事儿我们就做成了一大半。等修儿有功绩在身,顺利封王,入朝堂,将来那个位置,我们未尝没有胜算!” 林候低头看着她,抬手,将她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抓住,狠狠攥紧,“孙妃,你接近本候,是不是早就动的这个心思,想要本候帮你儿子当上太子?” 孙妃美目在他五官上流转,笑容依旧娇媚,像一朵盛开的富贵的花儿,“侯爷,本宫也是为了您好,难道,您不想要荣耀的身份,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荣耀的身份?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呵......”她说的是很动人,可是,那他也要有命享啊。 林候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一下,将她的手从自己胸口拿开,凝视着她,“孙妃,你说的这些,本候现在不想去想。本候现在唯一关心的,在意的,就是眼下的这个困境。褚诣已经将卷宗递到了皇上的面前,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怎么脱身?” 说到卷宗的事儿,孙妃就有点悻悻然,她低头看着自己被抓手的手,眼神儿闪烁着,“这件事儿,本宫还......还没什么主意......” 她又不是诸葛亮,哪里有那么多的主意。 一听她还是没什么主意,林候就更心焦了,直拍手,“这可怎么办,难道本候就这么坐以待毙?” “这一时半会儿的,哪里就那么容易想到主意的!”孙妃想了想后,说,“侯爷,要不这样吧,您先回去,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再互通消息,这皇宫大内,人多眼杂的,若是有人看到我们待在这里,那可真是要糟糕透了!” 林候将她浑身上下一扫,眼神儿中多了几分的不信任,“你会替本候想办法?” “当然,那是自然!”孙妃遂即笑道,“像侯爷说的,褚诣能查到您,就能查到本宫,本宫想主意,这不仅是帮您,也是帮本宫自己嘛!” 这倒是! 林候又甩了她一眼,算是放下心来了,“那我们便自个回去吧!” 孙妃点点头,“那本宫先走,侯爷稍后再出来吧!” 林候点头,孙妃扫了他一眼,朝自己丫鬟伸了伸手,她丫鬟赶紧过来,孙妃又和林候对视了一眼,带着自己丫鬟先走了。 林候见她走的潇洒,在她背后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别忘了想主意!” 孙妃听到他的喊声,心突突的直跳,忍不住回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林候这才闭上嘴,目送她离开...... ** 端王府大门口微偏的位置,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频频往王府里瞅,似乎是在翘首以盼。 褚诣和白皓骑马回来就看到这一幕来,白皓当下就拔了自己腰间的佩剑,“好大的胆子,竟敢偷窥端王府!” “主子,您先回王府,属下将这人抓了,带回王府好好审审!” 褚诣伸手拦了他一下,漆黑的眸子紧凝着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这人看着似乎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见过?”白皓扬着脖子一直打量着那个人影。 不过一瞬儿,褚诣已经记起在哪里见过这人了,不就是京兆尹大牢嘛,这就是瑾儿说的那个表哥,他听京兆尹的衙差说过! 他来王府,是找瑾儿的吧! 褚诣的黑眸越发的深邃,熠熠着光芒。 284她是本王的女人 “先过去,看看他做什么?”说完,褚诣已经先驾马过去。 白皓听罢,鼓了下嘴,也连忙跟上。 赵政谦的心一直都扑在王府里,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马蹄声,直到白皓提醒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喂!” 赵政谦听到声音回头,首先进入他眼睛的是两匹呼哧呼哧喷气的马头,他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当下吓了一大跳。 白皓看着他那张被吓到可以用惨白来形容的脸色,心里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果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冷静一小会儿后,赵政谦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儿来。 他仰头望了一眼马背上意气奋发的男人,眉头不自觉拧紧,又慢慢地低下了头。 他的身份,他的长相,他的能力,都让他感到了自卑...... 见他低着头一声也不吭,白皓终于在忍无可忍后,手撑在唇边提醒了他一声,“嗯哼......” 这个呆子还真是会神游太虚啊,他在这里干什么,神游发呆嘛,真的很让人搞不懂啊! 见自己主子也一样不开口,没办法,白皓只好代替他发声,“这位公子,您是......” 赵政谦这才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儿来,而后,连忙抱拳弯身行礼,“翰林学士赵津科之子赵政谦拜见端王殿下,王爷万安!” 褚诣睥睨着赵政谦,淡淡地‘赵公子免礼!’了一声作回应,随后问道,“赵公子来王府,是......” 赵政谦收回手的动作一滞,黑眸闪烁,心因为没有准备好说词而惴惴不安。 “赵公子都不知道自己,来王府是干什么的吗?”白皓看他这副闪烁其词的样子,真是替他着急。 赵政谦攥攥冒汗的手心,喉咙间反复滚咽后,方又抬起头迎视上男人深刻锐利的黑眸。 褚诣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等着他开口,耐心十足。 赵政谦似乎是在挣扎,半天后,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闪烁的眼神儿坚定了许多,“端王殿下......” 褚诣挑挑锋利如刀刻的眉眼,耐心地听着他的话,这时,赵政谦继续往后说,“......在下来此,来此是......是......能不能见下秦慕瑾......” 话说完后,他心里有片刻的轻松,还呼了一口气。 “不能!”褚诣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 “......”赵政谦被他直白的拒绝给弄得很懵,看着他半天都没回过神儿来。 就连白皓都楞了良久,这时,男人没有温度的嗓音又传入他们的耳朵,“因为她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接触!” “......”赵政谦被他霸道又直接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仰视着他久久的没动。 “白皓,收拾了。”收回眼光,不再看他一眼,褚诣留下这话,结实的双腿一拍马肚,人就走了。 “......”赵政谦只得仰望那个消失了的身影。 白皓摸了摸鼻子,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赵公子,咱们王爷的占有欲一直都在很强的,你习惯就好了,习惯就好了。” “那什么,你别在王府这里溜达了,快回去吧!” 他笑了笑,“秦姑娘在王府很安全,勿挂心!再见!” 说完,他也策马走了。 285别这样,我害怕 褚诣进了内厅时,秦慕瑾正胳膊肘撑在榻上的小几支着下颌打盹,手边是一副画了一半的花型图案的钗子草图。 喜儿见他进来,下意识地就想拍自家主子,却见男人已经对她做了噤止的动作,而后又朝她摆摆手做出了让她出去的意思。 了解他意思的喜儿扫了一眼还睡的昏天黑地的主子,忍不住提了一口气。她犹豫了片刻,却还是朝男人行了一个礼,避开他蹑手蹑脚的退了下去,最后在出门后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 虽然已经是太阳下山,但天依然明亮,微微有点晕的光线透过白色的纱窗照进来,将靠窗的小姑娘那张已经见好的小脸儿衬托的格外的梦幻。 睡梦的小人儿紧闭双目的样子就好像是最安静最可人的瓷娃娃,恨不得让人捧在手心里好好的呵护…… 男人修长分明的手指原本是要落在那张细腻的脸儿上的,最终却被他用唇。 额头上落得这一抹柔软与温热,惊醒了秦慕瑾这个睡眠极轻的人儿,微微挣扎了片刻,她就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男人放大的带笑的脸儿,明晃晃的,晃的人眼睛都要花了,秦慕瑾还没从他的出现中回过神儿来,男人醇厚浓郁的嗓音已经先传进了她的耳朵,“醒了。” 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后,秦慕瑾彻底醒了,她快速放下撑在下颌的手,紧接着咬唇,小脑袋往下垂着,恨不得将脸儿都埋在小几下,再也不见人了。 看着她这副一眼都不看自己的小表情,褚诣有些小不解,伸手就抓住了她放在身前纠缠的两只嫩白的小手,“怎么了,一副别别扭扭的感觉!” 秦慕瑾往回收了下被他紧抓的两只小手,但是男人手上有力,一点都没让她逃脱。 她这副类似于闹别扭的小脾气,越发的让褚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仔细又反复地想了想后,他似乎是有了一点思绪,而后又道,“昨晚是我们的第一夜,瑾儿你是不是怪我没陪你,别生气了,等我们成亲后我会补偿你的,好好补偿!” 谁在生气这个! 听他提这事,秦慕瑾薄薄的脸面儿都红透了,狠狠地甩了甩他结实的手掌,话从齿缝里挤了出来,“谁在计较这个……” 她,她,她就是突然看到了他就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然后有些难为情,有些…… 反正不是他说的那样就对了…… “不是这个,那是在别扭什么?”褚诣手掌一转落在她腰身上,在秦慕瑾还没反应过来时,俩人位置调换,他坐在了榻上,而秦慕瑾坐在了他的腿上。 意识到这个羞人的姿势时,秦慕瑾的屁股就跟长了刺似的根本坐不住,在他大腿上挣扎了起来,“你,你,你这是做什么,青天白日的,让人瞧见了,成,成,成何体统......” “咱们屋子是没人敢随便乱闯的,你无须害怕。”说话的功夫,男人已经将他那张清隽贵气的容貌埋入了她的颈肩,呼吸炙热,薰红了他墨黑的眼眸。 “你别这样好不好。”秦慕瑾挣扎着妄图从他怀里爬出来。 “瑾儿,别动好不好,很难受。”他昨晚已经开了荤,只觉得那个中滋味甚是美妙,这一见着她,他的鼻翼间都是她的香气,让他控制不住的还想再吃点‘肉’。 男人暗色的双眸游走在她精致的五官上,在她饱满温润的唇上停留良久,慢慢下移,又落在她优美修长的颈子上,最后被那白皙皮肤上一记颜色很浅的痕迹吸引,他眼力一向很好,一眼就看出那是用脂粉遮盖过的暗色痕迹,昨晚huan爱的种种又在脑海中萦绕不去,他只觉得身上热气腾腾的又开始冒上了热气..... ‘难受’?这两个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秦慕瑾刚微微一想,下颌突然被一双大手给板住,紧接着自己的唇就被一张温湿柔软的唇给堵的密不透风。 一开始,秦慕瑾是任他宰割的,他动作太快她没反应过来,再有就是,就是她略有些沉沦,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最终清醒了过来,而后就用空置的手推住了他的俊脸。 她喘息着,纠结的小眼神儿扫了眼他的眉眼,道,“别这样好不好,我,我,我害怕。” 昨晚发生的那一切,是因为他中了药,她,他们迫不得已,无奈而为之,可是现在是清醒的时候,若是再做出那等出格的事情,她,她自己都会唾弃自己的。 “害怕什么?”褚诣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挺拔的鼻翼轻蹭着她圆滑的鼻尖,唇一直寻着她的唇轻啄,“怕我不娶你嘛?宝贝儿,相信我,我会娶你,一定娶你......” 秦慕瑾气息凌乱,面色绯红,眼神儿烁烁,“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就算,就算我们会成亲,可现在也没成亲呢,这样,这样于礼不合,是,是不妥的。这等事儿,等以后我们成亲以后再说好吗?” 说着,她咬了咬唇,“别再让我......让我再羞愧好不好,而且,我心里真的好害怕......” 听了她这一番话,褚诣即使再有心想那事儿,但是没有成婚这件事儿始终是他不能忽视的,他可以什么都不怕,但是小姑娘年纪小,承受能力差,又被礼法束缚着,他们若是再做那事,确实是在她心里是一个负担。 他可不忍心看她生活在自我否定里。 褚诣低头,在她红艳艳的小嘴儿上轻啄了两下,用手指点了下她的小脑瓜儿,笑着,“想什么呢,你以为我会做什么,我只是想亲亲你,抱抱你而已,难道,这个也不成?” 秦慕瑾连忙‘恩’道,“反正于礼不合嘛。” “看来,我们要赶紧成婚了。”他黑亮的眼睛底下扫了眼她平坦的腹部,万一昨晚他们的亲密闹出了‘人命’,将来可不好掩饰啊。 说到成婚,秦慕瑾心里并没有多高兴,她自己的事情她心里有数,皇家能再将她赐给这男人就见了鬼了,更别说是做他正妃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天真...... 286多吃点,补血的(一更) “又在想什么,小脸儿绷的那么紧?”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浑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褚诣忍不住又掐了下她脸颊上的嫩肉。 被掐回神儿的秦慕瑾寻上他的眉眼,在他眼神儿的询问下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虽然她现在是他的人了,他们已经可以说是很亲密,很亲密,但要是让她再追着他要一个承诺,她,她就是做不到...... 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胡思乱想了...... 甩了甩脑袋后,秦慕瑾的臀部就要离开他的大腿根,抬着红扑扑的小脸儿望他一眼,“忙了一天了吧,有没有很饿,厨房准备好了晚餐,我让他们给端进来你用一些?” 她眼中的那抹纠结他不是没看见,但是依据她的性子,若是她不想说问下去只会让二人都不痛快,所以,他现在选择顺着她话题走。 顿后,他抬手又捏了捏她圆滑秀气的鼻子,一笑说,“越来越有小媳妇儿的样子了。” “......”小媳妇儿? 秦慕瑾被他的话闹了个大红脸。 褚诣喜欢极了她这副娇滴滴的样子,忍不住又在她脸颊上一阵的轻啄,直到她神色间略有抵触,才扶着她的腰从软榻上起来,“还真是饿了,走,我们吃饭去。” “吃完饭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给你拿一件东西。”他搂着她的腰肢儿往外厅走。 秦慕瑾略有诧异,抬眼,目光在他好看的眉骨流盼,“什么东西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褚诣卖了一个关子。 秦慕瑾见他不说,努了努嘴。 ** 俩人在饭桌上坐了没多久,喜儿燕儿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桌,饭菜延续中午那些大补,什么羊肉炖豆腐,口菇炒鸡片,烤的鸭子,葱爆牛肉,还有肝...... 喜儿正拿上小碗准备盛汤的时候,被褚诣给制止了,“你们都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喜儿和燕儿略微诧异,平常也就算了,怕她们在屋内打扰他们,可是现在是用餐的时候,这他们若是出去,岂不是身边没人伺候很不方便。 “殿下,还是奴婢们在身边伺候吧,如此方便嘛。”喜儿说。 “不需要。”褚诣回绝,低头从桌面上拿起自己面前的小碗儿,姿势甚是熟练的拿起勺子盛了好大的一份鸭子汤,最后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真不用她们伺候啊!喜儿和燕儿手脚敛了起来,最后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见她对她们微微点了点头,最后行礼悄悄的出去了。 俩人同白皓一样站在了竹风阁院子门口等待,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儿。 白皓收回和她们碰撞过的视线,挺了挺胸膛,目不斜视地守在门口。 …… 屋内,盛完汤的褚诣又捡起了筷枕上的筷子递向了身边的小姑娘,她没接,“在看什么,怎么,饭菜不可口?” 秦慕瑾从菜品上收回目光,看向声源处,“从今天早晨开始,这饭菜就有些奇怪。” “奇怪?”褚诣听罢,看向桌上的菜,“奇怪嘛?” 他怎么看不出来! “不太荤吗?”她说,“这是晚上了,一会儿就要就寝,这大鱼大肉的吃下去多难受啊!往常可都是一些清粥小菜的。” 原来她说的奇怪是这个。褚诣这才想起来早晨他嘱咐王皓饮食上要大补的事儿,他想着她昨晚承欢,身子甚是疲累,需要如此的补,却没想到她不喜欢…… “你不喜欢啊?”他问。 秦慕瑾扫了一眼他的眉眼,嘴角动了动,“我不是不喜欢,是吃不下……我平素的饭菜都比较清淡,有一两道荤腥就好了……” “你现在不比往常……”看她这单薄的小身板,褚诣就知道她是一个饮食清淡的人,可是,这样的小身板美则美已,就是不利于生养,以后岂不是要吃很多的苦。 还是多吃点,多补补比较好,他决定还是坚持自己的做法后,将筷子塞入了她的手里…… 不比往常?什么不比往常? 秦慕瑾还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时,男人醇厚的声音又传入她耳朵,“你身子真是太单薄了,还是好好补补比较好,否则将来有你苦头吃的!” “这样,我会和王皓说让厨房也做点好吃的素菜,你搭着吃,好好补补好不好,嗯?”他想过了,即使是素菜,他也要他们用荤的做。反正怎么补怎么来。 他要她好好补?该不会是因为昨晚吧? 秦慕瑾有种无奈的感觉,顿了后,她问,“我家……何时可以能够洗脱罪名,恢复正常呢?” 她想回家了,至少那里还是她说了算的。 说到这件事儿,褚诣神色严肃了许多,“你父亲的卷宗已经递给父皇了,但是他的态度……我还需要再旁敲侧击下。你放心吧,他们会没事的,最多也就半个多月吧,半个多月他们就可以释放。” 毕竟他是已经赐了婚的,总不能让他有个一直坐牢的丈人吧…… 还有,他也有别的主意,总之不会让这件事儿拖的太久的,毕竟,他着急成婚…… “半个多月就可以释放?”这个消息还是足够让秦慕瑾惊喜的,这么快,她真是没想到…… 惊喜后,她眼波流转到身边男子身上,真诚地向他道谢,“我知道此事是你帮忙的,谢谢你!” “谢?”褚诣唇角牵了起来,“我们是一家人,你这“谢”是不是太见外了,恩?” 他这话……让她咋接? 秦慕瑾将头低下,不敢再看他一眼。 褚诣轻笑,夹起一块肝就放入了她的碗里,“吃点肝,补血的。” 秦慕瑾听他说“补血的”这三个字就脑仁疼,“你不许再提这三个字了,否则我就和丫头搬出去,不住你这里了。” “这三个字?”褚诣也给自己夹了一筷子,一边吃一边看向她,“哪三个字?” “……”他,故意的吧! 秦慕瑾恨恨的磨牙,“补血的,补血的,这三个字,你不要再提了……” 真是羞死人了…… 她昨晚就不该……不该心软的,就应该让他自己受着。 原来是…… 难为情了吧? 褚诣咀嚼的动作顿住,看着她那张红彤彤挂着羞恼的俏脸儿悄悄的又咽了下,“嗯,不提了,我不提了,你多吃点。” 他又给她夹了一大块羊肉,滋阴的,这个好,以后羊肉要常在饭桌上…… 他看着这道羊肉眸中略有深意,还提醒她一句,“多吃点……” 吃的下才怪…… 她虽然是吃不下,但是,也不想和他在此事上有过多的讨论了,毕竟,挣了也没用的…… 唉,凑合吃吧…… 287怎么又提昨晚(二更) 吃过饭,俩人喝了一杯花茶,褚诣就拉着秦慕瑾的手出了门。 从他们俩人出来后,候在竹风阁的几人看着俩人紧紧相牵的手,目光都有些发结。 秦慕瑾意识到他们的目光时,脸颊一红,就甩他的手想要躲开他的牵扯,可是,褚诣没按常理出牌,不仅没放,还将垂在两人身侧的手给举到了人前,“怕什么,这是在王府,借给他们一人十个胆子他们都不敢乱说。” “......”喜儿燕儿,白皓,还有守在竹风阁的两个侍卫几人面面相觑。 “......”秦慕瑾。 “难道不是?”褚诣转到他们身上的眼睛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寒凉。 “......”几人连忙摇头,异口同声说,“不敢说,不敢说。” 褚诣这才满意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又重新放在身边的小姑娘身上,嘴角牵笑,“看吧,他们不敢乱说,别担心,恩?” “......”在外头不想牵手是因为他们的关系,不想让大家误会嘛,还有就是难为情...... 但是他现在这么一搞,似乎,好像,是更误会了,更难为情了,她以后怎么在他们面前抬头啊。 啊,啊,啊,谁来告诉她,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实际接触起来和她原先认识的完全不一样呢,她都招架不住了。 褚诣不知道她心思已经百转千回了那么多,原本是拉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握的,眼下见她神色略有些滞,直接就换了手,将那原本和她十指紧握的手松开,长臂一挥搭在她肩膀上紧紧地搂着,空着的一只手还抓了原先和她十指紧握的手还保持那样的姿势,而后不顾周围人跌掉眼镜的目光,半抱着人往前方走去。 “白皓,愣着做什么,去找王恒,让他把蘅芜苑的门给打开。”男人在走了好远后,他的声音又飘了回来,落在了几人的耳里。 白皓反应过来,应声后便赶紧走了。 剩下燕儿和喜儿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喜儿说,“我们要不要跟在小姐后面?” 燕儿听罢,想了许久,而后才启口,“还是别了吧,看刚刚王爷的态度,我觉得他应该不喜欢我们伺候在他们身边。” 说起这事儿,喜儿有一肚子的话要抱怨,主要就是他过于霸占她们主子的事情,只要他回来竹风阁,不管是谁都不许进院子,就很奇怪。 喜儿忍不住说,“燕儿,你不知道在你没在王府的这段时间,我跟在小姐身边和王爷接触,我就感觉他这脾气,真的好奇怪的......” 燕儿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回头,和身后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对上了视线,“别说了,这是王府。” 王爷哪里是她们这些丫头可以议论的,弄不好扣给她们一个大不敬的帽子,那轻则都是要坐牢的...... 喜儿随着她的视线也往后看,也对上那两个没有温度的视线,当下就捂住了嘴,不敢再开口了。 “我们俩进屋收拾收拾去......”燕儿瞟了那连门神一眼,见二人没有反对的意思,才拉着喜儿进了门...... ...... “王爷,您要带我去哪里啊,蘅芜苑是什么地方?”被他紧紧圈在怀里的秦慕瑾浑身不舒服,这么热的天儿还黏在一起,谁能受的了。 她嘴上起了抗议,“能不能先松开我,我真的好热。” 褚诣没有松开她,沉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望她,“王爷?” “你这是记性不好吗,怎么说那么多次都改不过来,恩?” “......”秦慕瑾继续掰扯着他箍在自己身上坚硬如铁的手臂,“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时,您能不能不要把手臂搭在我肩膀上了,我真的好热。” “这还不是重点吗?”在他们交谈的话中,还有比他们称谓更重要的事情吗? 这是重点吗? 秦慕瑾摇摇头,“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不要勾肩搭背的了,一方面真的好热,另一方面,被人看到真的不妥,有辱您的名声。” 褚诣和她对视,“还记得我之前让你叫我什么的吗?” “你可以想想昨晚,我很喜欢?” 昨晚?他怎么又提昨晚? 秦慕瑾糗的气势都弱了,红着脸低下了头,“昨晚的事情你忘了好不好,那是迫不得已,我还不是为救你才......总之,你不要再提了,我们都忘了。” 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侧身面向她,将她腰窝掐的很紧,“我们的第一夜,你说让我们都忘了?” “......”真是没脸了,怎么不让提还是提。 秦慕瑾脸上的黑线又多了几道,“真的,不说这件事儿了行吗?你一定要羞死我才算吗?” 褚诣低头紧盯着她布着红晕的脸蛋儿,在他面前说的轻声漫语,“只是我们俩人,羞就羞吧。” 而且,他很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红扑扑的小脸蛋儿,氤氲着水汽的大眼睛,那小模样叫一个俏,只看的人百爪挠心。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他不该照顾她的面子而打住那些不好的言语吗,怎么还...... 秦慕瑾都不知道咋接他这话了。 “昨晚你一直唤我子津,是忘了,还是不想叫?”褚诣纠结她对自己的称呼,是在是他一听那王爷的名号,就感觉她是要和自己拉开关系,或是提醒什么,反正他不喜欢,他还是喜欢她用较少称呼自己的字来称呼自己。 他一提昨晚,昨晚迤逦的画面又窜进秦慕瑾的脑海。 想到那些画面,秦慕瑾更无措起来,“别这样好不好,这是在外面,人来人往的,对我们都不好。” 她就想打发了他,不想再想起那些画面。 褚诣哪里肯就此罢休,他非得让她喜欢这个称呼才好,凝视着她,他开口,“这样吧,以后在我们私下接触,你若是不叫我子津,那我就吻你,直到你接受叫我为止。” “......”秦慕瑾。 这是无耻吗?这是无耻吧?不苟言笑的褚诣一定是她对他的最深的误解...... 288聘礼 “开始了……”他就不信治不了她。 褚诣拖长了语调,一双幽沉的眸子在她下巴处徘徊,凸起的喉头有上下滚动的痕迹。 开始了?什么开始了? 秦慕瑾突然发现自己在他面前时常跟不上他的节奏,一脑袋的懵,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虽然她又没想通那开始是什么意思,但是男人的目光是忒直白,她还是本能的预知到了危险,先错着身子远离他,还把脸别的远远的。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男人笑。 他能说她做的这一系列动作,只是在麻痹她自己的吗,实际一点用处都没有。 秦慕瑾屏息凝神,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远离他。 好的呀,看来非的让他来上一课,否则,她是不知道对于男人来说,只要是想做的事情,凭她一个女人是躲不掉的。 想法落下,他出手,一手放在了她肩膀上,一手捏在了她下颌迫使她的脸儿抬着迎起,而自己俯首,刚好能够给她一记吻…… 秦慕瑾一开始是眩晕的,被吻了有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院子里,人来人往的…… 男人箍着她吻的投入,直到感觉到她呼吸不畅,才渐渐收敛了自己的动作,该轻啄她红彤彤的小嘴儿,“我话是认真的,你若不唤我子津,我便吻你,不分场合。” 秦慕瑾打结的大脑终于记起了他刚刚提的这一要求,眼珠在他漆黑深邃的瞳孔上流盼,很识相的点头,“嗯,我答应我答应,可以不亲了吗,我怕有人过来。” 男人的唇并没有从她脸颊上离开,一会儿在她唇角上轻啄,一会儿又落在她下巴上,似乎怎么也吻不够的感觉,半天后,喉头中才咕噜了一记闷哼,“那先叫声,我听听看。” “……”秦慕瑾愣了一下,抬着的眼睛里是他幽深的眼神儿,她心头起了一丝微妙的波澜。 “不乖啊,都说答应了,却还不去履行。”男人似乎有些不满,突然张嘴,牙齿在她细嫩的脸颊上轻轻的咬了一口,而这一口,足以让她嫩白的小脸儿留下一排牙印。 因为不痛,所以,秦慕瑾是不知道的,她沉吟在他话里时,突然,周围传来交谈的声音,当下她就慌了,“有人来了,快松开。” “你忘了我说的,你要是不叫子津,我就不分场合的亲你。”男人老神定定,不受其扰,说话的时候,又在她脸颊上的牙印处亲了一口。 秦慕瑾两只耳朵紧听着声音,交谈声越来越近,她心都快跳出来了,最后眼一闭,随了他心意喊了一声,“子津……” “依了你话了,快走了走了……”她推他坚硬如铁的胸口。 褚诣心满意足地又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口,而后搂着她继续往前走。 “松开好不好,真的好热……”他身上滚烫,贴在她身上,秦慕瑾真是觉得相当的难受。 “再叫一声子津。”他根本没听够的。 秦慕瑾怒目圆瞪地瞪着他,“你不要得寸进尺啦!” “不是得寸进尺,是为了让你说顺嘴。”他自己倒是振振有词。 秦慕瑾饱满的额头上挂上了三条黑线,男人一点都不让,“这个时辰是巡逻的,你确定要我们在他们面前表演亲热?” “……”这是在威胁她? “王爷。”巡逻队的一行人是从对面来的,此时已经先发现了他们,紧接着齐刷刷的行礼。 褚诣没看他们,还侧着一张脸儿看着面前的人儿,掌中是用着力道的直接摁着她往他身上贴,而他的嘴在秦慕瑾可见的视线里,也凑近了又近。 “子津。”好女不吃眼前亏吧,秦慕瑾飞快的瞟了他一眼,道。 得逞后的男人像吃了块糖,眉眼间全是满足,他深刻的眼神儿从她发红的耳尖移开,望向远处的一行人,微微的颔首,而后,半抱着怀里的女人从他们面前走过。 秦慕瑾几乎将头埋入他的怀中,虽然他们大魏挺开明的,但是像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男女如此肌肤接触,还是有伤风化的,真是让人羞耻又尴尬,她反正是没脸见人了。 “放心,他们是不会出去乱说的。”俯首望着小姑娘黑漆漆的头顶,褚诣哑然失笑,她怕是不记得她是跟他入王府住的,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外面已经是众说纷纭了,就是再捂着,也改变不了。如此这般,还不如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呢。 他怎的脸皮这么厚的呀! 秦慕瑾颇为无语的咂咂嘴,实在是不想再和他说什么了。 褚诣只当她是羞涩,揉揉她纤弱的肩膀没再说些让她难为情的话。 ...... 秦慕瑾虽然不想这样被他抱在怀里搂着走,但是男人似乎是打定了这一点,抱着她的肩膀就是不撒手,任她说破嘴皮子都改变不了,说到最后,她也倦了,懒得再提,遂后全凭了他的主意。 就这样,她一直被男人搂着走到了蘅芜苑,而蘅芜苑的大门已经打开,白皓守着,见他们过来连忙行礼。 褚诣微微点点头,留下一句,“你回去吧。”便搂着怀里的人儿进了蘅芜苑。 白皓摸摸鼻子,神色悻悻然地走了。 进了蘅芜苑里的屋子后,秦慕瑾才发现他们来的地方好像是王府的藏宝阁,屋内的一应家具均是黑檀木做的,除了雅致的会客厅外,其他处皆是用黑檀木打造的隔断,摆放的位置极其条理,一眼望去,大大小小的盒子搁置在其上,有种琳琅满目的感觉,再加上那盒子精致考究,真是让人震撼和惊叹。 “这里是......藏宝阁?”惊叹后,秦慕瑾望向身边的男人。 褚诣点点头,秦慕瑾粗粗环视一圈后,面色略有些诧异,“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欣赏宝贝? 她怎么感觉怪怪的...... 褚诣拉了她的手往里走,“你喜欢珍珠是吗?” “我刚刚还看到你在画花样,那是做饰品的吧,正好这里有一些没有雕刻的珠宝,你多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回头做到首饰里戴呢。” 让她做到首饰里戴? 秦慕瑾眼睛跟着他,摇头,“你这里的东西要不是外面进贡的,要不就是皇上赏赐的吧?那都是极其贵重的珍品啊,你给我做成首饰,我可不敢戴啊。” 他这里的每一件都是有档记录的吧!她要是整他这里的一件戴出去,多招摇啊,外面岂不是要炸了锅了。她今年的名声在京都已经很响了,若是再加上这样一笔,那可真是......洗也洗不掉了。 “不敢戴什么,这些东西不就是拿来用的吗,否则还有别的用处吗?难道像这样,还藏在这些盒子里?”褚诣顺手从一层暗格里拿了一个盒子出来,打开后递到了秦慕瑾面前,“你是喜欢什么颜色的珍珠,上次我临出门前让王恒给你送了几件珍珠成品,你都给还了回来,是不喜欢吗?” 秦慕瑾看向他手中的盒子,里面是满满一盒又大又圆,色泽很亮的白色珍珠,瞧那大小,色泽,形状,当真是世间罕有,这让一向喜欢珍珠的她眼睛都瞪大了...... 褚诣看她神情就知道她是喜欢的,而后将盒子一盒塞入了她的怀中,紧接着又拿了一盒出来,这次换成了紫色的了,当然,成色,形状,大小也是一等一的,见她同样看的目不转睛,又塞到了她的怀中。 “......”秦慕瑾都没咋反应过来,她的眼睛里只有那圆圆的,颗颗饱满的珍珠,什么颜色的都有。 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了硕大的书桌前,她的面前摆放了许多的盒子,手下还铺了纸,旁边是男人在研磨。 “看什么啊,喜欢什么花型的画出来,回头我找工匠去做。”说着,他也拿了纸铺在她身边,自己也拿起了笔,低着头看着白纸开始自言自语道,“朝阳花型怎么画......” 秦慕瑾放下了手中的笔,“其实不用的,我就欣赏欣赏就好了,我不需要什么饰品的,我自己有,还有很多,玲珑珠宝阁就是我开的,首饰我不缺的。” 褚诣抬头,用笔点点她圆滑的鼻头,“你不缺是你的,我送的是我的,难道你什么都不缺,聘礼我就不送了。” 聘......聘礼? 秦慕瑾瞠目,水灵灵的大眼睛在他好看的眉骨上转,略有结舌,“什么聘礼?” “你说什么聘礼?”褚诣看她这小迷糊的样子,笑了起来,“男人娶妻,难道是空手套白狼啊,不三媒六聘吗?” “......”可是他们...... 成不成还不一定呢,现在说什么准备聘礼完全就是...... 秦慕瑾眼睛一闪,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垂下头手指在黑檀木的桌面上滑动,说了一句,“早了吧?” “早?”褚诣笑着摇头,“不早。” 说不定他孩子都在她肚子里了,他不得抓紧将她迎进门呢。 现在准备聘礼,一点都不早。 289闺房之乐 他原本拿笔的手支了起来,撑在线条分明的下颌处,眼神儿端详着小姑娘垂着的脸儿…… 他在想孩子这个问题,思来想去,他们的婚事是不能按照那繁缛的方式来走的,否则拖个一年半载孩子都生出来了…… 呃,还的去套路他父皇,早点把他父亲放出来,然后找钦天监合个临近的日子,他们好更快点成亲呢…… 秦慕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到聘礼,她想的就是她秦慕瑾的名声,皇室一向重视声誉,她怎么可能…… 还是不抱这种幻想了,寄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沉吟许久后,秦慕瑾挽着唇抬起了头,问他说,“你喜欢什么?我为你画个花样好不好?” 褚诣惊奇,“我?”他笑,“我一个大男人需要什么首饰?” 秦慕瑾微微歪头,目光投在他头顶的金冠上,“我瞧着你总用这个冠束发,有些单调,我画两个花样,回头你让人打出来,可不是可以换着戴了。” 他总戴这个冠,不是没有别的样式,而是觉得一个男人无须在这种穿衣打扮上下功夫而已…… 话是这样,可是想到是她为自己用心准备的东西,还是挺让他心动的。 褚诣点点头,“好,那你为我画样式,我为你画样式。” 秦慕瑾沉吟片刻,也点了点头,“好啊。” 说完,她指了指他头上的金冠,“能不能摘下来,我看看是什么样子的,我还是第一次画男子的发冠。” 褚诣直接将头凑到了她面前,吓的秦慕瑾下意识的就往后躲,男人嘴边的笑意在此刻也多了一些深意,“你摘吧,别把头发打乱了。” 秦慕瑾原本是想说让他自己摘下来的,但是他这句别把头发打乱了又提醒了她,他是不可以衣衫不整出现在人前的,万一他摘冠的时候把头发弄乱,不管是让不让人重新整理总会给人以遐想的…… 想了想后,她觉得帮他摘是明智的,反正他们都那样关系了,摘个冠还怕什么。 随后,她起身,双手扶住了他的发冠,她的手臂下,是男人眉开眼笑的脸。 褚诣嗅了嗅鼻息间香甜味道的清香,愉悦的说,“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闺房之乐了。” 秦慕瑾被他的话惊的险些拖不住冠,耳尖都被红晕布满了,她捧着发冠又坐会座椅上,半天后,嘴里才嗫诺了一句,“你要再口不择言,我就不给你画了,也不再这蘅芜苑逗留了,我回竹风阁。”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别生气。”褚诣见她有些羞恼,连忙举手投降,“我们画花样,不说话了,嗯。” 秦慕瑾嘴角几不可见的牵了牵,故意又板正脸色,微哼了一声算是认可了他的话。 褚诣目光在她身上逗留了一会儿,乖乖的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纸张上,他先沉思了一会儿,而后拿起了笔…… ** 端王府这个傍晚注定是不平静的,一个赵政谦还没走,又来了几个人…… 守门的侍卫看了一眼下马车的那两个中年人,转头就往王府里跑了。 来的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任妍的父亲淮南王任飞涛和她的母亲周氏,俩人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他们那个被关押在牢房里的女儿任妍。 俩人相携走到王府门前,朝守门的侍卫客气道,“麻烦小哥们进去向端王殿下通报一声,就说,任飞涛前来求见。” “两位稍等,已经进去向王爷通传了!”侍卫们自然是认识他们的,所以说话也很客气。 “有劳了。”任飞涛客气地道了谢,扶着自己夫人,俩人往门边错了错。 “刚刚你看见没有。”周氏抬手往前方指了指,“那里有个年轻人,我瞧着模样长得甚是周正,气质也不错,和咱们家妍儿还挺相配的。” 任飞涛听得甚是无语,甩了她一个大白眼,“咱们那是嫁女儿,不是送阿猫阿狗,从街上拉一个人做女婿那怎么使得!” “我瞧着那年轻人身着不错,浑身上下也透着贵气,想必家里也不算是太差的。”周氏说,“咱们那惹祸精前纠缠端王殿下闹得满城风雨,这次又被皇上给关进了京兆尹,这名声......” 她叹气,“那些勋爵人家谁能要她,咱们啊,就别想高攀谁了,我觉得有个人能要她,我就烧高香了,其他的根本不敢多想。” “先把人弄出来再说吧!”任飞涛只觉得头疼,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了,听得我头疼,都不想求端王救她了。” 她教的女儿做出那等事情,周氏也觉得面上无光,臊的晃,她敛了敛,也不吭声了。 侍卫先找了王恒,因为任飞涛亲自前来,他不敢随意将人打发了,只先让人去蘅芜苑请自家主子,自己先去王府门口接待他们了。 王恒出了门,远远地就对任飞涛夫妻抱拳行礼,“王爷王妃,王恒给二位见礼。” “恒儿,无须多礼。”任飞涛和周氏连忙扶他。 王恒顺势起来,看着二人笑容和曛,“王爷王妃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是要找我家王爷吗?” “还不是因为我家那惹事的臭丫头。”任飞涛面上有些尴尬,对他也没有隐瞒,直说道,“我们夫妻二人来此就想求求殿下,看能不能帮着我们在皇上面前说两句好话,将妍儿早点放回家。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关在京兆尹那里,总是太......太不方便了......” 王恒低眉笑了笑,对此没说什么。 任飞涛看着他,沉吟后,又开口,“老夫听闻,最近王爷一直住在宫里,不知道现在这个时辰有没有在王府?” 王恒低眉,温润的脸颊上挂上和曛的笑容,顿后,抬眸看着他,“王爷王妃来的巧,最近王爷是住在宫里的,不常回王府,今日有事儿回来一趟正巧让您二位赶上了。” “那是我们运气,运气。”任飞涛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 “既然王爷王妃是来找王爷的,那厅里请吧。”王恒错了身子,往府里引,“两位请进。” “那我们就打扰了。”任飞涛说罢,率先迈开步子,周氏还直打量着王恒,在她夫君走后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任飞涛进了门提醒她,她才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王恒看了一眼二人的身影,也随后跟了上去...... ** 蘅芜苑,会客厅内,两道身影并肩坐在偌大的书桌前俯首走笔,他们眉眼间的神色很是悠闲自得,看的出来是很享受这样的时光的。 “我看看你画的怎么样了?”已经画了一只发簪的褚诣停了笔,凑了身子看向身边人的画。 秦慕瑾见他凑过来,连忙用双手捂住画面,“我还没画好,你现在不能看,等我画完后再给你看好不好。” “没关系啊,我就看看。”褚诣伸手就去掰她的手。 秦慕瑾自然不是他的对手,眼见自己的手指要被他轻易的掰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趴在了画面上,用自己的身子挡的严严实实的,“反正现在不给你看,我都没起好型呢,等我画完了再给你看嘛。” 她真的只是起了个简单的头,连型儿都没勾勒出来呢,这样的图又怎么能给他看呢,她可怕他会看轻自己,或是鄙夷自己。 “没关系啊。”褚诣的手扶在了她纤瘦的腰肢上,诱哄着,“我真的就只是看看,就简单看看就好了,和你画到哪里没关系。” “不行。”秦慕瑾鼓着嘴摇头,将侧脸压在自己手臂上,“我不能给你看我的草稿,我只给你看我的成品。” “你这小丫头......”褚诣笑的摇摇头,“我真的搞不懂你啊,这有什么区别吗?” “有,当然有。”秦慕瑾郑重地点头,区别可大了,要是一个好看的成品出来,他肯定会喜欢的,那她在他心中的印象就很好,可若是这样一个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草图出现在他眼里,即使是后面会出色,总是差了点。 反正,就是不能给他看。 “总之,不能给你看。”她抬起一只手推了下他坚硬的手臂,“你先去画你的吧,等我的画好了我就给你看,绝对会给你看的。” “神神秘秘的。”褚诣侧目。 秦慕瑾红彤彤的小嘴紧紧一闭,坚持自己的态度。 无奈,褚诣只得作罢,他耸了耸肩,“好吧好吧,不给看就不给看吧......” 秦慕瑾听到他总算是放弃了闹自己,松了口气,而后从桌上起来,刚捡起笔准备沾上墨汁画,摊在她面前的白纸突然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被人抽走了,她抬头看去,正被男人捧在手里仰视着。 “......”秦慕瑾这下子真的急了,扔下笔就朝他扑去,“骗子,你是骗子,你都说你不看啦,你骗了我......” “你这么紧张什么?”褚诣躲开了她的动作,晒然一笑,“我不过就是看看而已,又不是把你这画儿给吃了。” 皮死了都。 他怎么这样的啊! 秦慕瑾的脸颊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反正整张脸都红透了,“你把画给我,快给我,我要生气了。” “生气了?”看着她白皙的皮肤变得通红,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都睁的比平常大了许多,褚诣只觉得她就像生下来没多久的那种幼崽,奶奶的,很是可爱,让他忍不住想要去欺负。 他心思动了,手中的画纸慢慢地被他折了起来,一双深邃的眼睛就像夜晚的空中挂着的星星似的,闪闪的,神神秘秘的,超吸人...... ------题外话------ 还有人看嘛~ 291恒儿年纪不小了 端王府前院会客厅。 侍卫上了茶水后退了出去,厅内只剩下任飞涛,他的夫人周氏,和王恒。 因为他们的身份差别,王恒并没有入座,而是笔直地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陪同他们二人的。 他今日身上着了一身颜色类似于晴天里的天空一样的淡蓝色的衣袍,衣上是用银线绣的雅致的云纹,腰系玉带,他的面容白净,五官没有他主子端王那么深刻,处处清雅,给人一种极好脾气的感觉,尤其往那笔直的一站,长身玉立,素雅的似谪仙一般…… 周氏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双眼睛止不住的直往王恒身上瞟。 王恒自然有察觉到她的视线,望了她一眼就将眼睛低下了,不过,他的嘴角一直挂着一抹微笑,恬淡平和,令人好感倍增。 “恒儿,你今年有二十岁了吧?”周氏含笑的开口。 她一问王恒的年龄,任飞涛先是瞟了她一眼,紧接着也对王恒从上到下的打量。 王恒嘴边的笑容深刻了片刻,随后点点头,“嗯,上个月刚过了二十岁的生辰。” “噢!”周氏略有些惊讶,“上个月你生辰啊,怎么没有办一下呢,二十岁的生辰也不是小事儿,你该大办一场的。” “一个生辰罢了,不重要。”王恒神色间起伏不大,语气淡淡。 任飞涛和周氏却从这看似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周氏顿了顿,转而一笑,“你说我都知道了,总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作为长辈,我总的送你一件礼物。” 她说着,低头从袖口中摸出一块玉佩来,拿着那块玉佩摩挲了两下,她起身走到王恒面前,递向他,“这块玉佩送给你,就当生辰的礼物了。” 王恒扫了一眼她手中的上好羊脂玉的玉佩,没有去接,淡笑开口,“王妃,不必了。” “客气什么呀!”周氏拉了他的手将玉佩放入了他的手掌里,让他握紧,“说到底,我们两家还是世交,你要唤我一声世伯母,世伯母送你一个生辰的礼物,你也要推辞吗?” “王恒本不该推辞的!”王恒将他的手掌摊开,又递回了周氏面前,“只是这块玉佩王恒收不得,这块似乎是长乐郡主的贴身之物,王恒若是收了,怕是会坏了郡主名声。” “妍儿的?”周氏震惊,“不可能呀!” 说着,她接过玉佩在手里翻看了两下,果然在玉佩的一角找到了一个镌刻的“妍”字,随后她立刻讪笑,“你瞧我竟是个糊涂的,竟然把妍儿的玉佩给你了,还好你发现了,否则真不好办。” 王恒依旧浅浅的笑着,没多说什么,周氏扫他一眼,“都说要送你礼物了,那我肯定不能食言,这样,等我和你世伯回了王府给你准备一份礼物送来。” 他拾起他的手慈爱的拍了拍,“你可不能再推辞了。” 王恒扯了扯唇,“好。” “那王恒就多谢王妃了!” “客气什么!这不是应该的!”周氏仰头看着王恒,越看越满意,顿了顿,她似是不经意的提了一句,“你今年都二十岁了,是不是该张罗婚事了,将军府……有没有给你张罗?” 一提到将军府,王恒清淡的眼眸中多了几分的冷漠,“将军府?哪个将军府?它又为何给我张罗婚事!” “……”他冷漠的态度,也让周氏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他都和将军府一刀两断了,这么多年也不曾和他们来往,自然婚事是不会让他们张罗的。 “你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任飞涛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说的不对,喝了他夫人一句,而后赶紧打圆场,“恒儿长在端王府,婚事自然由端王殿下做主!” “是是是!”周氏笑着,“那回头我和端王殿下提一句,替你好好张罗张罗。” 王恒唇浅浅的勾了勾,但笑容未达眼底。 周氏自知说错话了,也不敢轻易的在提这件事儿,连忙换了话题,“看你最近清瘦了不少,户部的事儿要管,王府的事儿也要管,是不是挺累的,你也要多注意身子啊。” “多谢王妃挂心,我还好。”王恒道。 深看了他两眼,周氏笑了笑,转身又回到自己先前的地方坐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声,端起了茶杯...... ** “王爷到。” 随着侍卫的通传,原本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任飞涛和周氏连忙放下了茶杯,他们起身,在褚诣进门时先主动问候了他,“端王殿下。” 褚诣用一贯的冷眼扫了二人一眼,语气疏离却是有礼的,“不好意思二位,本王刚刚在忙,来晚了,还请二位海涵。” “是我们不请自来,打扰了殿下。”任飞涛面色惭愧了一些。 “二位这个时辰来王府找本王,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褚诣脸色不行于色,说话的时候往他们身后的椅子上引了下,“二位先请坐,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任飞涛看了一眼周氏,而后对褚诣点了点头,“好。” 几人入坐,褚诣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品起了茶,他没有主动去问,而是先等他们二人先提。 品茶归品茶,但是屋内人的一言一行还是落尽他眼里的,他发现此刻的王恒略有些不对劲,似乎是严肃了许多,和往常的他总之是不同的。 他心思动了动,看向王恒,开口说,“你去拿根老山参过来,一会儿淮南王走的时候给他们带上。” “给我们带上?”任飞涛一听连忙摇手,“不不不,我们不要,我们怎么能把殿下的东西呢!” “听闻府里的老太君从入春后身体就不大好,本王一直不得空去看,今日想起,送根老山参给老太君补补身子。也不是什么多贵重的东西,只是本王的一点心意,两位还是不要推辞的好。”褚诣说。 他话到这里,任飞涛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道谢,“那便多谢殿下了。” “淮南王无须客气。”褚诣点头后,眼神儿扫向王恒。 王恒应下后,离开了会客厅。 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任飞涛收回跟随王恒身影的目光,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高高在上的褚诣,起身,对他抱拳,“殿下,老夫和夫人这次来王府,是为我家那逆女而来的。” 褚诣没搭话,只是看着他,任飞涛只得继续往下说,“妍儿已经被皇上关进京兆尹大牢里有个几日了,这教训她已经受了,她到底是一个姑娘家,还未出阁,一直被关在大牢那种地方总不像回事。殿下能不能替她向皇上求个情,将人这就放出来!老夫一家一定谨记殿下大恩,感激不尽。” 褚诣眺望着他,“淮南王,令爱为什么被父皇下了狱你可知晓?” 任飞涛点点头,“有所耳闻,有所耳闻。” “既然淮南王有所耳闻,那就应该知道此事只有去求父皇方有效果,求本王没有什么用处的。”褚诣说。 “话是这样,但是,殿下能不能替妍儿讲两句好话。”任飞涛说,“老夫已经向皇上上了多道的折子,皇上都置之不理,老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本王去说,确实是不合适。”褚诣看着他,认真的拒绝。 任妍纠缠他的事情本就闹得满城风雨,他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求情,只会加深之中误会,所以她的事情,他不会去管...... 周氏眼见褚诣拒绝,终于也忍不住开口求他,“殿下,我们老两口求求你了,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才求到殿下这里来的,还请殿下施以援手帮帮我们啊。” “妍儿是一个姑娘家,整日被关在牢监里,实在是诸多不便。我们老两口膝下就这样一个女儿,我们实在是不忍心她就这样毁了。就请殿下看在她和你,还有柔嘉公主一同长大的份儿上,请你帮帮她好不好。我们知道她从前对殿下做了许多的纠缠,十分惹殿下厌恶,这次只要她出来,我们一定严加管教,还有早点送她出阁,再也不纠缠殿下了。我们保证!真的保证!” 褚诣看了看他们两口子,皱了皱眉。 任飞涛和周氏见他态度不似刚才那么坚决,朝周氏递了个眼色,周氏会意,连忙又说,“刚刚在门口,是恒儿领我们进门的,这孩子一转眼间都二十岁了,真的挺快的,我还记得当年他母亲在世时,我总带着妍儿去神威将军府玩,他只有七八岁的样子,那孩子人小却极其会照顾人,他对妍儿真的挺好的......” 褚诣看她,“王妃,神威将军府的事儿你还是勿要再提了。” “是,现在提不合适。”周氏面儿上略有些尴尬,低了低头整理了一下语言后,又看向他说,“我想说的是,恒儿年纪也不小了,他从小离家住在王府,殿下就是他最亲近的人,他的婚事,殿下还是应该多上点心。” 她故意提了淮南王府和神威将军府的情分,又提了任妍和王恒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王恒还对她挺好,再提了王恒的年纪,要他对他的婚事上点心...... 这里面的意思,真是不言而喻啊! ------题外话------ 居然忘发了~ 292我不能去提亲 褚诣低头摸索着拇指上的扳指,“王恒的婚事,本王不会强求,全看他自己意思。” “这自然是,我们不会强求,全凭他们自己的意思!”周氏表示。 褚诣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不想管,可是王恒那里他不能不考虑,这么多年来他虽然没有问过他们要不要娶妻,喜欢什么样子的,但是他们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比如说白皓就喜欢……而王恒他喜欢…… 他还的照顾到他们的心情…… “任妍的事情本王确实不便插手!”他黑亮有神的眼睛看了一眼他们。 任飞涛和周氏的身子就是一跨,一脸的丧气。看来他们的女儿,是要在那牢监里待上许久了。 就在他们心灰意冷之时,褚诣开了腔,“不过,本王倒是可以给你们指一条路子,保准比让本王去求父皇有用的多!” “真的?”任飞涛和周氏的眼睛瞬间又亮了,“什么明路,还请殿下告知!” 男人眉眼间神色不明,似乎是在沉思,沉吟了有一会儿后,他和二人提道,“去孙家,找孙妃的妹妹让她去和父皇提。” “孙妃的妹妹?”任飞涛有些摸不到头脑。 “任妍就是和孙妃的妹妹在父皇的含元殿前打架,所以父皇才将她关起来的,所以由孙妃妹妹去为任妍求情最合适,而且,她去求,任妍一定可以放出来。”褚诣说。 “若是妍儿和她打了架了,那孙妃的妹妹还能帮妍儿说好话吗?”周氏问道。 褚诣低头又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女人嘛,真金白银砸过去,哪里有不动心的。那点事儿都算不得事儿。” 他的一句话算是点醒了任飞涛和周氏,俩人细细想想确实在理,更何况,这还是他和他们说的,没把握的事儿他不可能这样说。 “多谢殿下提点,老夫知道该怎么做了。”任飞涛朝褚诣抱拳。 褚诣放开手里的扳指,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服,朝俩人拱手,“本王还有事儿没有处理完,就不多留淮南王和王妃了。” “我们二人打扰了。”任飞涛弓了下身子,“既然殿下有事儿忙,那我们两口子就不打扰了,先告辞。” 褚诣微微点点头,而后往外引了一下,“本王送二人出去。”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走。”任飞涛说。 “没关系。”褚诣朝他微微扯了下唇,率先走了出去。 王恒将老山参准备好后,带着东西去了门口,不过太久,他就等到了任飞涛和周氏出来,他连忙将手中漆红的盒子捧到了二人面前,“王爷王妃,这是我们爷让给你们准备的礼物。” “有劳恒儿了。”任飞涛含笑的朝他点点头,而后看了一眼自己的人,他的人很有眼力劲儿地将东西从他手中接了过去。 周氏越看王恒心里越满意,已经将他划入自己女儿夫婿的人选,当下笑眯眯地对他开口,“恒儿,刚刚我们和你家王爷提了一嘴,他说你的婚事要你自己说了算。你看妍儿和你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有没有这个心想和她一起过?” 王恒掩在宽大袖口里的手指立刻就攥成了拳,他直愣愣地看着周氏。 “怎么了,高兴的说不出来话了?”周氏笑道。 王恒怔怔后,反应过来,面色上略有些异色,“不是,我没想到,有些意外罢了。” “意外什么?”周氏继续笑笑,“你和妍儿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我们知根知底的,想把女儿嫁给你不算是意外。” 王恒呼吸渐促,他一双黑亮的眼睛不由得频频闪烁。 周氏见他如此,知道自己所想之事大概能成,心里十分高兴。原先她还为她家女儿的事儿心急,眼下有了现成的人选,只觉得浑身舒畅。 “恒儿,这样,你要有这心,等妍儿回家后,你就遣媒人进府提亲,咱们到时候好好商量商量把你们的亲事给定下来。”周氏说。 进府提亲?定亲? 王恒理智渐渐回笼,沉吟后,开口道,“这成婚要两情相悦,任妍她......她心里没我,我不能去提亲,至少现在不可以。” 她心里喜欢的是他家主子,他去提亲,这算怎么回事。就算最后她迫于家里的压力嫁给她,不情不愿的婚姻,过起来当真幸福吗? 他不能这么做! “恒儿,妍儿她心悦你啊,这怎么就不能去提亲。”周氏一听他说不去提亲,就有些急了。 “她心里没我,王爷王妃,这一点,我比你们还清楚。”他蹙了蹙眉头,“此事,现在谈不合适。” “这样,时辰也不早了,我先送你们回府吧,我们的事儿以后再说。”王恒下了逐客令。 “......”任飞涛和周氏面面相觑,最后两两无语,他们这次可算栽了,遇到一块冥顽不化的石头,唉,她家那闺女可咋办啊,她喜欢的人家不要她,喜欢她的到现在也不要她,她真是没人要了。 “先走吧!”任飞涛有些没脸了。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他家那闺女的名声,指定是没人要了。唉。 周氏望着王恒还是恋恋不舍,最后被任飞涛扯了扯袖口,她才不情不愿地跟他走了。 目送俩人上了马车,王恒微顿了一下,转身回了王府。 而淮南王府的马车,在走离端王府没多远的地方又停了下来。 正来回顿步的男子看着稳稳当当停在自己面前的马车,惊讶的停住了脚步...... 293你成亲没有 周氏叫住了马车,任飞涛也很惊讶,但是他来不及细问她,因为他的夫人已经掀开了车帘,和外面的人说起了话,“哎,年轻人......” 赵政谦寻着声音望去,就看见一个中年贵妇在对他微笑,顿了顿后,他开口询问,“您是......” 他仔细地打量着她的五官,却发现并不认识。 周氏勾着唇笑,“我......是谁不重要,我就想问问你是谁,家里做什么的,今年几岁了,有没有婚娶?” 任飞涛听得眉头都拢成了疙瘩,忍不住在周氏身后拽她。 他家那女儿好歹是堂堂淮南王府的郡主,长得也有模有样的,何至于此啊,大街上拉人问人家,他觉得不至于到嫁不出去的地步了吧...... 周氏却不会所动,她那个不省心的女儿,她总的想办法赶紧给她嫁出去不是,碰到优秀的要还绷着,那得什么时候才出阁,她才不肯做这种傻事呢...... 周氏依旧眼睛发亮地看着赵政谦。 “......”赵政谦自然很迷茫,搞不清楚她问这下话的意思是什么。 半天后,才懵懵懂懂问她,“您问这些是要干什么,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我就是看你长得一表人才,随便打听打听。你就告诉我你几岁了,有没有婚配,家是哪里的。”周氏笑的和蔼可亲,说话的时候还又将他打量一番,心里滋滋叹道,现在这年轻人啊长得真是好,五官精致,个子也高,看上去都温文尔雅的,很适合过日子的,反正都比那冷冰冰的端王强。 赵政谦依旧看不懂她这番操作,但是看她通身打扮,又是端王府出来进去过的,想的也是哪个皇亲贵族,所以也不敢怠慢,顿了一会儿后,他抱拳,温温和和说,“在下赵政谦,家父翰林学士赵津科。” “翰林学士......”周氏念了念后,朝他笑,“好,我记住了。” “哎,你成婚了没有,娶了几房姬妾了?” 赵政谦听她这么直白的问这种问题,当下面皮儿就是一红,害起羞来,“夫人说笑了,在下都没有成婚,怎么可能去娶什么姬妾呢,而且,我也不会去娶的......” 他心中只有他的小表妹,其他的女人,他都不想要。 “好好好,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周氏本来听他说没成婚就很高兴,紧接着又听他说不会去娶姬妾更高兴,作为母亲,她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女儿和别人分享丈夫呢。 反正,对于赵政谦这个男子,她是相中了,虽然不是那种钟鸣鼎食之家,但到底也是书香门第,这样的家教出来的孩子一般都不会错的...... 赵政谦听着她这话反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由着她自说自嗨,得到自己想要的,周氏也心满意足了,又着重的多看了他两眼,然后对他说,“赵公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好。”赵政谦还礼,紧接着步子后退了两步。 周氏朝他笑了笑,然后对车夫说,“走吧。”马车便缓缓地离开了...... 赵政谦微看了一会儿马车离去,继续在这里等,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是他一想到自己小表妹在这座房子里面,他就不愿意离开...... ** 打发完淮南王夫妻的褚诣并没有即可返回蘅芜苑,而是单独将王恒叫到了书房。 “主子。”王恒进门后,对上好红木书桌后的男人行了个礼,而后规规矩矩的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听他吩咐,“主子有何吩咐?” 褚诣黑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王恒,一直没有说话,王恒一开始是心平气和地由他打听的,但是时间一久,他还真是有些吃不消,心里毛毛的。 顿后,他主动开口,“主子找属下过来,是因为淮南王夫妻吗?” “你觉得呢?”褚诣没有直白的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了他。 王恒抿了抿唇,眼神儿扫着他,“是因为任妍吧!” 淮南王夫妻在他面前明确的提出要撮合他和任妍,还让他去提亲,他家主子单独把他留下来,一定是因为此事。 褚诣身子往椅背上一斜,唇角勾了勾,朝他做了个往下说的手势,“继续。” 王恒听他这样说,心里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一会儿无奈说,“主子,您老人家确定要和属下在这里耗吗?蘅芜苑那里,您都不想赶紧去陪的吗?” 蘅芜苑,蘅芜苑他......他当然想过去啊,可是王恒这里他也不能说不管呢! “你不用管本王,继续想你自己的事儿。”褚诣歪了歪脑袋,手指在下巴上摩挲着。 ------题外话------ 这两天有些事儿,有些耽搁了,不过这个月我是不会太多这样了,一定会努力努力...... 294你怎么没接受她 他能怎么想?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总不能因为家里的撮合就强娶,勉强的在一起吧? 王恒心里苦笑后,定了定神看向自己的主子,“爷,我和任妍目前是不可能有什么的,您先别为属下的事情操心了!” “本王看的出来,你对任妍是有感情的,你们两家又是世交,也算是合适。你若是有这心思,本王去父皇面前请他老人家给你们赐婚!”褚诣沉声说,“淮南王府是不敢抗旨不尊,一定成全你。” 他要这样一门不情不愿的婚事有什么意思!更何况,任妍也不是一个温顺恭敬的人,他要是敢将她强娶进门,她就敢和他闹,弄个鸡飞狗跳,伤的还是他们的情分。 王恒想也不想的就摇头,“强扭的瓜不会甜的,还是算了。”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真心对她好,她又不是石头,这心总有一天会接受你的。”褚诣说。 王恒神色一滞,望着他的眼神儿闪烁起来,语气微酸,“感情真的可以培养的出来吗?” “那她在主子面前跟前跟后,也是真心的喜欢您,您怎么就没被她捂热,接受她呢?” 褚诣沉默,转了转手指上的扳指,随后沉声开口,“你这是为她抱不平?在怪本王了?” “属下不敢!”王恒低头,“属下就是觉得......就是觉得婚后培养感情,不适用我们。” “属下和任妍的事儿,主子还是先不要管了,以后属下若是有什么想法,再和主子提,主子到时候管也不迟。” 褚诣哼笑,“本来看你对任妍挺有心,想成全你,你倒好,不领情!”他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负手便往外走,还扫了他一眼,“既然你不领情,就当本王从来没说过这话!” 王恒腰身弯了弯,温文尔雅的眉目间多了几分的惭愧,“属下辜负主子的好意了!” “本王的心意,你辜负不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不要后悔!”褚诣回眸看看他,“这事儿要搁在本王身上,自己喜欢的女人,管她心里有没有,先娶到手再说,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一字一句道,“本王想成全你的心思一直都在,你仔细想想,想好了再和本王提!” 王恒心里不自觉发紧,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是他并没有多想,一方面是脑袋乱没什么思绪,另一方面,也不想去想,在褚诣要出门的时候,连忙拱了手先道了谢,“多谢主子!” 褚诣微微点了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恒头有些痛,捏了捏眉心后,摇摇头往自己书房走去...... ** 从褚诣离开后,秦慕瑾就陷入了胡思乱想中,也不由得她乱想,毕竟,任妍对褚诣的心思全京都皆知,淮南王夫妻亲自登门为了什么,这让她怎么可能不多想呢...... 以淮南王府在朝中的地位,若是他们一定要让他娶了任妍,他就算不喜欢,估计也拒绝不得吧...... 若那个时候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一滴黑色的墨汁从她的笔尖滑落滴在画纸上,晕染了她已经勾好线条的图纸,一如她此刻的心情,一团乱麻...... 295想和我渐行渐远? 褚诣进门时,就看见她低着头对着纸发呆的样子,连他进门将门关上都没抬头看他一眼。 忍着疑虑,褚诣阔步上前,附身从身后将她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秦慕瑾这才惊觉身边多了一人,一回头,正对上男人掀起眼皮看她的动作,两人四目相撞。 秦慕瑾黑亮的眼珠滚动,将他打量一番,抿紧唇又错开了眼神儿,她低下头,才开口,“你回来了。” 褚诣锐利的目光先从她紧绷的小脸儿上一打量后,落在她手指下晕开的画纸上,“看你好像不是很开心?怎么了?” 秦慕瑾反复地握着手里的笔杆,尽管心情郁闷,却还是佯装出笑意来,“哪有什么不开心的呀。” 她目光在纸上的黑色印迹上停留了下,放下手里的笔捡起画纸就揉成了团,“哦,要说不开心的,可能是画儿污了......” 因为画儿污了? 褚诣将她这别别扭扭的动作全看在眼里,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被她这话给简单的搪塞过去。 他手从她手臂上移开,握住了她的手掌,唇俯在她耳畔边轻语,“瑾儿,以后我们是要一起过日子的,你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都放在心底,不告诉我,而我呢,看也看不明白,猜也猜不出来,我问你你也不说,这样下去,我们之间的沟壑只会越来越深。你真的想要和我过着过着,就渐行渐远吗?” “......”和他渐行渐远? 这四个字真的好严重,秦慕瑾的心当下就是猛地咯噔了一下,狭长的睫毛也跟着抖动,就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惶恐不安。 果然是有什么不痛快的了? 但是,那是什么呢? 刚刚明明他们还......如胶似漆,这一转身回来,她怎么就不高兴了? 这女人心,还真是海底针,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褚诣真是怎么想都搞不明白她的心思,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转变。搞不明白归搞不明白,可是他有那个耐心去诱哄她,让她主动和自己袒露心事。 他抬手,手指在她柔顺的头发上轻拂着,像抚摸着一件上好的珍品玉器似的,“你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不追问你,你就不和我说,你知道嘛,这样真的很不好,猜一个人的心思是很累的,还没有任何收获,我宁愿你和我大吵大叫,大哭大闹,也好你将那些不痛快的深埋在心底,一方面郁结于心,对你身子不好,一方面还影响感情。如此这样百利而无一害,你这又是何必呢!” “......”秦慕瑾的心里深深的震撼着,一双犹豫的眸子闪烁个不停。 褚诣暗暗打量着她的反应,微顿的一会儿,他伸手将她捞了起来坐在自己腿上,而他自己坐在了她刚才的椅子上,头顺势一沉落在了她的肩窝处靠着。 “......”这样亲密的动作,秦慕瑾是有些不适的,别扭的扭动了几下,可是最后,她还是由他去了,没有多说什么。 “你慢慢想着......”他下颌在她肩窝处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而后,顺手又在她手边捞了一张白纸,拿起笔来沾上了墨汁画了起来。 秦慕瑾黑漆漆的眼睛微抬,扫了眼头边的侧脸儿,虽然还是没和他多说什么,但是,她现在已经是在好好地考虑他说的那些话了。 就像他说的,若是两个人想长期的走,好好地过日子,是不可以有心结的,否则,伤的就是两人的情分。她真的可以不在乎这些,不在意他们之间的情分嘛...... 秦慕瑾为难,纠结,,褚诣仿佛没瞧见他怀里人儿的挣扎,轻描淡写的画着画儿。 许久许久,就在褚诣都觉得她或许不会说的时候,秦慕瑾侧眸,眼神儿定在了他的五官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褚诣耐心地等着她往下说,还好,她也不过就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她看着他开了口,“淮南王府,不就是任妍的父亲和母亲吗?他们来是做什么来了?” 淮南王府? 褚诣这才抓住了她嘴里的重点,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 ------题外话------ 没啥心情写...... 296怕他娶任妍 “他们是来求我为任妍在父皇面前求情的!”褚诣没有任何的隐瞒,俯在她肩窝,继续说,“不过,我没答应。” 听了他的话,秦慕瑾了然的应了一声,而后手指纠缠起了桌面,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闪烁着一双明亮有神儿的眸子,遂后故作轻松地说,“你应该帮的呀!” “长乐郡主,她毕竟......毕竟和你算是青梅竹马,她又那么喜欢你......反正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帮的......” “青梅竹马?”褚诣下巴往前又枕了下,正好抬起眼儿,可以将她的小脸儿上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微微审视了一下她脸儿上的表情,而后,笑着道,“我比她大至少七岁,就是说我知事儿时,她还是一个只知道玩泥巴的孩童儿,你觉得,我会和这样的孩童亲密吗?” 他这是在说,他和任妍年岁相差大,从小没怎么和她玩过,根本就不亲密,所以青梅竹马算不上...... 秦慕瑾继续竖着耳朵听着,只听他又说,“而且,任妍真的是很呱躁,叽叽喳喳的,像夏天里,躲在树枝儿上扯着嗓子喊的知了,吵得人头疼。我打小就喜静,受不了这样的,一向躲她远远的,我和她之间,感情上真的算不上。你要执意说情,最多是她是盈儿之间的,她们是好朋友,她们之间是有情分的。” 他这是又在说,他不喜欢任妍这款的...... 褚诣的这一番话真的取悦了秦慕瑾,她听到他亲口说不喜欢任妍,和她不是青梅竹马,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虽然,她知道这样的心理是很不齿的,有悖她从小接受的那些教育,但是,就是控制不住的开心。 秦慕瑾眉梢微动,终于移了眼睛正式的看了他,而后,又忍不住的打探起了他的心思。 “淮南王府有开国之功,你们皇家都是要给几分面子的,长乐郡主若是执意要嫁给你,你父皇他会考虑你的意见吗?”她语气很轻,说话的时候里面全是小心翼翼。 褚诣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里的那点小心思,什么考虑他的意见,她不过就是想问自己,若是淮南王府施压让他娶任妍,他要怎么做? 这是怕他娶任妍吧,是害怕了,吃醋了。 褚诣忍不住愉悦,一会儿轻声的笑了起来。 一看他笑了起来,秦慕瑾的心顿时虚了一片,连累脸儿上也火辣辣的热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眼神儿烁烁地瞟了他一眼,语气底气不足。 褚诣看着她依旧笑着,好半天后才合上唇停了下来,他手中的笔放在了砚台上,手指朝她的脸颊摸去,沿着她脸颊上柔和的线条游走了起来。 略微粗糙的触感在她敏感的肌肤上滑动,糙糙的,像带着电流,惹的秦慕瑾心里一阵的怪异,忍不住缩了脖子要躲开他的触碰。 可是,刚一转头,她的下颌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道给攥住了,秦慕瑾不解地看向那个对她的脸颊施加压力的男人。 “刚刚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淮南王夫妻来府找我,你觉得他们是为了让我娶任妍而来的?” 秦慕瑾脸红,不自在的扭了下自己的脸儿,可是男人抓的很紧,她依旧是正对着他,眼神儿又是一阵的烁烁,她瞟了他一眼,低声道,“我哪有。” “不是因为这个不开心......你要娶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嘴硬。”褚诣睨着她,“刚刚我进门时,也不知道是谁因为淮南王夫妻进府六神无主的。” “......”被戳中心事儿的秦慕瑾不禁咬了唇,遂后开始支支吾吾,“我就是......我没有因为这个,我就是......把画给污了,有些,有些......可惜......” “是吗?”褚诣眼神儿在她五官上一扫,沉着声笑了笑,“那好吧,既然你不关心淮南王府会不会逼婚,父皇会不会同意,那我就不说了,反正,也没什么意思。” “别......”一听他不说,秦慕瑾就什么都顾不上了,眼巴巴地看着他。 “不是不关心,不想听吗?”褚诣灵活的手指划了划她细嫩的脸颊,眼睛多注意了下她脸颊上还残存一点的小红点,发觉这一两个在她白嫩皮肤上还是挺可爱的。 “我......”秦慕瑾嘴角抽了抽,眼神儿沿着他脸上的线条暗暗移动后,最后落了下去,泄了口气将嘴巴给闭严实了。 褚诣知道她这又是闷在了心底,不打算和自己沟通了,心情顿时变得郁郁。 罢了罢了,她不说,那他就上杆子说吧,这件事儿总的先过去,至于让她对自己袒露心事这事儿,慢慢来吧。 褚诣索性将脸儿压在了她面前,让她不得不看着自己,“你说的没错,淮南王府是有从龙之功的,他们在咱们大魏的地位很高,就连我们皇室都要礼让他们几分。他们想要什么,几乎没有得不到的......” 秦慕瑾望着他的目光又变得烁烁,欲言又止...... 明明那么在意,为什么就是对他说不出来。其实,他还是蛮喜欢听她说这些酸话的,至少在他听来是在意他,因为她很多时候感情真的太内敛了,若不是从她丫头那里听到她也是喜欢自己的,他几乎都要以为她只是被自己迷惑而一时的留恋自己...... 褚诣的心里也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情,心情郁闷了一会儿,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是跑偏了,整理了下思绪后,清了下嗓子继续往下说,“......我想和你说的是,成也是因为他的地位,败也是因为他的地位。淮南王府就是因为有从龙之功,名声在外,现在也还手握重兵,对于君主来说,这样是一种很严重的威胁。一个淮南王府,父皇都忌惮几分,怎么可能再让他去和世家强强联姻,更不好收拾呢......” “所以,他淮南王府,父皇是不可能将他和我们皇室的任何一个子女婚配的,我和任妍之间,不会有可能。” 297喜欢心里有我的你(一更) 原来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从前她还以为淮南王府在大魏地位颇重,皇室都要给几分的面子,任妍如果一心想要嫁给他褚诣,皇上一定会考虑他们淮南王府而成全她的。现在听来,好像是因为家世太好,反而成了桎梏...... 听他这样说他们是不可能的,秦慕瑾的心里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连带着脸儿上的表情都松快了不少。 将她所有神态都看在眼里的褚诣也十分心满意足,虽然她嘴上没说是在吃醋,可她的态度反应都很诚实,反正只要她让他感受到一点点的在意,他就是很满足的。 握着她细致的下颌,褚诣忍不住在她嫣红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秦慕瑾眼睛瞠大了一些,略微有些楞,男人带着笑的暗哑的声音又传入了她的耳朵,“我喜欢你吃醋的样子,喜欢你和我耍小脾气的样子,因为这样,让我感觉了你心里是有我的,是在乎我的,而不是我一个人在强迫你,在自己唱独角戏......” “瑾儿,我希望你以后都这样,该吃醋的时候吃醋,该和我闹的时候和我闹,我喜欢这样心里有我的你。” 他说的这些话很动听,秦慕瑾听着也耳红面热,有些不适。 她攥着他手臂上的衣袖,扭捏着要从他腿上躲开,小声地说,“你说你这话都是从谁那里学的,油腔滑调的,听得人心里发腻。往后你还是不要说了,和你这身份性格也不匹配,听着真是不习惯!” 察觉到她下滑的动作,褚诣放过了她的下颌,搂着她的细腰又将她提起搂入自己怀里,低着勾人的声线说,“你听得腻?哪里腻了?你仔细和我说说?” “......”他是俯在她脖颈处的,说话呼吸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她的敏感处,痒痒的,热热的,秦慕瑾被他撩拨的哪里还有心听他说了什么,整个心浮浮沉沉的。 “你说话就说话,离我这么近做什么。”她忍不住推了他的脑袋,低头的瞬间满脸娇嗔。 “我喜欢和你这么近。“他眼神儿绞着她的眼波,耳鬓厮磨着,“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忍不住想贴近你,想.....对你动手,想亲你......想和你做一切亲密的事情......” 秦慕瑾将红的发烫的脸儿埋入了他的胸前,“你就是流氓......” 就是对你流氓,我才更确定自己的心意,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自己是有这一面的人...... “既然你这么说我,如果我不表现一点,可不就是对不上这个词......”褚诣春心已动,握着她腰肢儿的手已经不自觉收紧,波光粼粼地眼睛紧绞着她嫣红的唇,喉结暗滚。 他的呼吸凑近,秦慕瑾咬着唇抬眸看了他一眼,那双一向睿智的冷眸此时深的向口望不到底的深潭,只卷着她没入。 她不自觉闭上了眼睛,微抬着自己下颌迎了上去。 “瑾儿,此生,我不会对别人这样,只对你一人,我只想要你,只对你有这种轻浮的感觉,再也不会对别人如此......”昏昏沉沉间,她只听见一人在耳边不断地絮叨,听得她就跟吃了蜜似的,一直甜到了心里...... ** 淮南王府的办事效率很高,从端王府回来以后,周氏直接去了库房,找了一箱子的珠宝玉器和上好的绫罗绸缎,不顾夜色已晚,抬着就去了孙府。 一番通传寒暄后,俩人坐在了孙家前厅。 孙绍杰和他的夫人钱氏一边喝着茶水,两人四双贼亮贼亮的小眼睛还一边往厅中央的大箱子上瞟,那箱子是打开的,清一色的珍贵翡翠玉器,瞧的人眼花缭乱,当下,俩人眼神儿都直了,一直错不开目光。 任飞涛和周氏瞧着他们这般贪婪的样子,心里是有了数。 了然后,周氏放下茶盏,端着个抱歉的笑先主动开口,“孙大人,孙夫人,我们两口子深夜不请自来,是为我们那不争气的女儿任妍,向孙大人,孙夫人,还有二小姐道歉的。” “任妍在宫里对二小姐做的事儿,我们后来了解了一下,当真胆大妄为,没有一点家教……全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有把她教好,因为我们的骄纵,惯的她如此不知深浅,伤害了二小姐,还连累了二小姐的婚事。我们很惭愧……” “此事,我们除了抱歉,真的不知道还说些什么,能让二位还有二小姐解气……”她敛了下语气,顿后她情真意切地看着二人,“二位,还有二小姐有什么要求,我们淮南王府就是砸锅卖铁也去做……” “王妃……”孙绍杰抬手截断了她的话,“没有那么严重,没有那么严重……” 任妍吧,她确实很可恶,因为她对他女儿动手了,害得她女儿脸儿和头发现在都没恢复好,她都不敢进宫见皇上了。耽误的这些圣恩,真是让他们觉得心疼,恨不得这任妍能关一辈子才好…… 可是又转念一想,要不任妍,晴雪和端王的婚事不知道要纠缠多久,他们更殚精竭虑。现在被她这么一搅,婚也退了,只待皇上找个合适的机会接她进宫就好,省了好多麻烦事儿。 总之,说到底,此事对于他们孙家来说一点都不吃亏,而且,还赚了不少…… 孙绍杰发光的小眼睛又瞟向那口极深极大的箱子,深深看了几眼后,他目光转向任飞涛和周氏,“淮南王和王妃今日来我府里,我心里也明白二人的意思,我们孙家自然不会将这小女儿打闹放在心上,所以二位不用担心。” 他以为他们是替任妍来赔罪的! 他们确实也是,只是,赔罪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让孙晴雪去御前为任妍说话,让皇上将她放出来…… 任飞涛和周氏听出了他理解上的偏差,对视用眼神儿交流时,任飞涛朝周氏使了个眼色,周氏立刻心领神会,连忙转而又对孙绍杰笑道,“那就有劳二小姐为我们那不成器的女儿向皇上开口,早点将她从牢房里放出来了。” “让晴雪去御前求情?”孙绍杰感觉自己听错了话。 为何他们要晴雪去御前为任妍求情,难道他们知道了晴雪已经是皇上的人了,所以才求到她身上的。 “对啊,就是二小姐……”周氏一开始也以为她听错了端王的话,她觉得就算替任妍求情,也应该是通过孙家找孙妃求情才对,毕竟孙妃很受皇上宠爱啊,她说的话还是管些用的。但是,她回去一想觉得自己没有听错,端王说的确实是孙晴雪,应该是因为妍儿伤的是她,她这个当事人不追究,皇上看在她是孙妃妹妹的面子上,应该会给几分面子吧这种意思。 反正不管怎么样,端王说让孙晴雪去替任妍求情,那就让她去。她信端王。 “我们知道这样的请求,十分为难人。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了,真是求助无门了。我们现在就想着,任妍她是对二小姐动的手,伤害了二小姐,要是由二小姐这个当事人替她在皇上面前说两句好话,早点将她放了,想必是管些用的。”周氏惭愧不已,“还请孙大人去做做二小姐的工作,让她帮个忙。我们一定感激在心。” 原来她说让晴雪帮忙是因为这个,他还以为他们是知道了晴雪和皇上的关系不一般,所以才让她出面的。 吓死人了。 孙绍杰暗暗吁了口气,盘算后,觉得这样的生意也不亏,得了这些金银珠宝不说,还卖了淮南王府一个人情。 沉吟片刻,孙绍杰道,“要是二位觉得晴雪可以帮的上忙,那我就去和晴雪说说。只是,这成不成我们可不敢说,圣意难测啊!” “只要孙大人肯帮忙,我们就很感激!”周氏说。 孙绍杰点点头…… ** 京兆尹牢房,又是一个不安宁的夜晚。 那铁栅栏被人摇的和上面拴的铁链铁锁碰撞在一起,金属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极为刺耳,听的人脑仁儿嗡嗡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偏偏,这个始作俑者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连口气都不带喘的,一直摇一直摇,大有一种不将大家折磨死不罢休的样子。 所有人真是忍无可忍,想想他们都是朝廷命官,大都四品以上,就是在没有查明他们的问题时,刑罚都不能上他们的身。现在倒好,他们要受这种“有声”的折磨……最令人呕心的是,还说说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干忍…… 不忍又能怎样,谁让她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淮南王府的女儿…… 众人认命的叹了一声,缓了口气,堵着耳朵的手又用了些力,继续忍…… 这群忍的人群里,自然也有秦家人,只是,她实在是太吵了,真的让人忍无可忍。 秦慕洵大叹了一声,将手里捧了半天却没有看进去一个字的书扔在了草垛上,而后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尘土后,朝离那个一直很嚣张很嚣张的女子走近。 在他一起身的一瞬间,任妍就注意到了他,一双明亮的眼睛一路跟随着,直到他站在离自己仅隔了一条大概两步远过道距离的地方。 ------题外话------ 今天考科三,又,又,又挂了,这是第三次了~ 真是贼辣郁闷~ 今天二更,之前短的补上~ 298臭书呆子(二更) 他们两人中间的房顶上,悬挂着一盏明亮的煤油灯,可能因为人的突然走近带了些风,煤油灯的灯火四处摇摆不定,影影绰绰的,也将他们俩人之间暗暗打量的气氛,烘托得有些怪异。 秦慕洵流转的眼波,在任妍白皙透亮却挂着些灰尘的小脸儿上停留一会儿后,错了开,垂了下去不再看她。 任妍是第一次看清楚他的模样长相,当下,两只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不动了。 不可否认,秦家人生的都还是不错的,秦慕瑾她见过,个子高挑纤细,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儿和五官,肤白美貌,气质温婉大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她这哥哥呢,和她一样属于白净的人,五官也有些相似,都属于秀气的那种,越看呢,越有味道,个子也高,瘦瘦的,十分雅正…… 就在任妍暗中对秦慕洵做评判的时候,和他人一样干净温和的声线传入了她的耳朵,“看够了没有?” 本来是一句很不耐烦,还略带嫌弃的词语,但是经过他那温柔干净的声线一加工后,这话竟然特别顺耳,带着几分的宠溺的感觉...... 任妍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嘴上却不饶人,翻着白眼瞪他,“你不在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真是假正经!能装!”和你家那妹妹一样的烦人,她在心里加了一句。 秦慕洵虽然没有听到她心里的那一句,但是看人脸色他也看的出来,她是不待见自己的。尤其她说话时他抬起眼皮看她,正好接受到她嫌弃的眼神儿,那可真是赤裸裸的嫌弃...... 他眼神儿在她眼神儿上微一停留后,便又错开了,只虚放在她手指握着的铁杆子上,“你别再晃这门了,都半个多时辰了,我们这些人的耳朵再听下去都要聋了。你就当行行好,放过我们这些人。” “我发现你这人,真是......”任妍嘴上讽刺,说,“你真是太事儿了,你说我摇这门管你什么事儿,怎么什么地方都有你啊,你这人真是太烦了,真是烦死了。哎,你是不是没事儿找事啊,你对我......” 她最后被自己秃噜出来的三个字给卡住了,哼唧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他对她什么...... 秦慕洵也很在意她这话,拿正眼看她,“我对你什么?” “......”她她就是口误,任妍心里有些发虚,眼神儿闪烁地瞧他一眼瞧他一眼的。 秦慕洵并没有对这个问题有过多的执着,还是重复那句话,“你就安静一会儿,我们大家谢谢你。” 她也想安静,但是,她安静不下来的,她很急的,这臭男人怎么就那么多管闲事。 任妍气鼓鼓地怼他,“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呢!” “你也一样很烦!”秦慕洵没有客气的回她一嘴,而后,转身回去了,还坐回了他之前一直坐的位置上,又捡起了那本书。 没有一个女孩儿在面对男人这种话的时候能心平气和,任妍这种有一定脸皮儿在身的人,也不能够释然,就被气到了,眼睛都红了,瞪了他半天,她碎了他一句,“臭书呆子!” 这么一生气,她身体的不适更加明显,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想到自己的身子,她又忍不住摇起了铁栏杆,这次喊出了声,“有没有人呢,你们快过来人呀,人哪里去了......” 刚翻开书的秦慕洵听到她的声音,雅致的眉峰顿时皱了起来,他眼神儿从书本上错开,落在任妍身上,目光最终停留在她捂着肚子的手上,俊脸上的表情一时变得很微妙。 任妍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看什么看!” 秦慕洵没有立即说话,目光又在她紧捂住的肚子上多看了两眼,眼皮往下一低,就在任妍觉得他是不会理自己的时候,他那特别温柔的声线又传入了她的耳朵,“这就是狼来了喊多了,没人信了。” “......”任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听出他在说什么。 秦慕洵抬着明亮干净的眼睛又扫她一眼,任妍仔细想了想他的话,觉得他可能是猜出自己身体不舒服了,所以才说了那番话。 有这个认知后,任妍的整张脸都红了,脸红脖子粗,蔓延至全身。 这个人,他实在是...... 更让她惊讶的是,他又从地上起了身,在任妍不解又略有些尴尬的目光下,他走到边儿上,朝衙差可能待的方向喊了一句,“差大哥,能不能过来一个人,我这有事儿......” 任妍看着为她喊人的秦慕洵,眼神儿多了一抹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羞涩。 秦慕洵的声音落下没多久,就有衙差过来了,看着俯在铁杆上的两个人有些意外,他没看任妍,直接看了秦慕洵。因为任妍一向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她在牢房里几天,真是幺蛾子百出,他们这些当差的啊,没有一个人信她的,肯听她说话的。可是,秦家人就不同,这可是端王殿下亲自关照过的,真是得罪不得。 “秦公子,您喊我们吗?有什么事情吗?”衙差对待秦慕洵的态度十分客气,可以用恭敬来说。 任妍对此只有冷哼的份儿,她心里和明镜儿似的,他们秦家之所以在这京兆尹大牢横行,完全是因为她的九哥哥,要不是那日九哥哥带着那女人来,宣示了他和秦家这不同寻常的关系,这些惯会见风使舵的人才不会理他们这样的阶下囚呢。 想到他是沾了褚诣的光,任妍心里的那抹特别的情绪很快就下去了,冷眼看着秦慕洵。 秦慕洵对衙差的态度也十分的客气,温声和曛说,“是长乐郡主有些事情,她好像不舒服,叫你们半天都没应。” 任妍她不舒服! 衙差回身看任妍,眼神儿多了几分的不信任,“郡主不舒服啊?” 任妍去看秦慕洵,眼神儿打量着他,疑惑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秦慕洵见人给唤过来了,他要做的已经完成,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兴致,转身又回去了,继续翻着自己手里的书。 “......”这男人还真是......他手里的那书就那么好看? 任妍刚对他手里的书产生兴致时,肚子突然抽了一下,疼的她几乎都冒汗了。 衙差这才发现她的脸儿都白了,当下就多了几分的紧张,“郡主真是不舒服啊?” 299刚刚谢谢你 “你以为呢!要不我吃饱了撑的在这里摇这门。”一说到这个,任妍就更生气了,她掐上腰没好气地瞪着这衙差,“大哥,你知不知道我站在这里叫了你们多久,半个多时辰啊,你们一点回应都没有,你们是耳朵真聋,还是故意懈怠我,是不是故意的啊,就故意整我是不是……” 她身上虽然已经很不舒服,肚子痛的要死,但是气势上依旧不弱,将那大小姐的蛮横发挥到极致,指着衙差的鼻子就威胁了起来,“你们这些人呢,等着,我都记住了。你们别等我出去的……” “咳……”她话还没说完,对面牢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极重的咳嗽声,也打断了任妍的话。 任妍顺着声音望去,正对上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比平常多了几分的犀利,似乎在警告她。 也不知道她哪根筋没搭对,在这样的眼神儿的逼视下居然真的收住了嘴,将嘴给紧紧地闭上了…… 秦慕洵挺无语的,对任妍。大小姐脾气上来发火也不看时候,现在是在人家的屋檐下,你有求于人,该低头时不低头,居然还当着人面指着人鼻子威胁,也不怕人不理你,任你自生自灭…… 重重的叹息后,他看向脸色明显不太好的衙差,温着声音说道,“差大哥,去找个女狱卒吧,她更方便照顾郡主。” “……”任妍倒吸了口气,她现在都怀疑这男人是不是知道她…… 不是,他怎么知道的啊,他也太…… 哎哟我去,他要是知道她是那个,都要羞死人了…… 任妍的眼神儿在这一刻突然慌了起来,一双狭长的睫毛像个小扇子似的,在眼睑上扑棱扑棱的抖着,她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羞怯,反正不敢再抬头,更不敢和对面的男人对视…… 这要是别人说这话,让叫个女狱卒,他们不会理他的。可是这次,是秦家人让叫,又涉及到任妍的安危,衙差不敢懈怠。 沉默了一会儿后,衙差点头,叹息一声看了一眼任妍,“郡主稍等,小的这就去叫个女狱卒。” “嗯。”任妍闷声应了一声,低着头转身往里面跑去,最后坐回了她那一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要回来的新床铺上,慢慢的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她这一次居然这么快没了声调,也让秦慕洵有些意外,他在翻了一下手里的书页后,最终还是从书中抬起头往对面望去。 任妍的一双大眼睛,尽管是躲在了最里面,和他之间的距离很远,避开了烛光,但依旧又黑又亮,尤其它在眼眶中转动的时候,那叫一个璀璨生辉。 秦慕洵将她璀璨生动的眼睛尽收眼底,对视了一会儿,抿了抿唇,最后将手里的书捧到了眼前…… 视线里那抹温柔的眉目,就这样在眼前消失,任妍的心突然好像漏了个大洞,有什么东西被她给整掉了,真是极其的空虚,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她也没有抓到什么重点,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选择了甩掉这种感觉...... ** 很快,便有女狱卒进来,任妍将自己的问题以耳语的方式告诉了她后,狱卒便将她给带走了,过了许久才送回来。 任妍在准备返回自己牢监时,突然想起一事,便站住了脚步回了身,顶着许多人的眼神儿走向对面,和秦慕洵隔空相望。 虽然他这个人很讨厌,和她做了好几次的对,还是她最讨厌的那女人秦慕瑾的哥哥,可是,说到底,他刚刚帮了她......反正吧,她觉得自己应该对他说谢谢的...... 这样想着,她也确实准备这么做了。 任妍低眉,轻轻地清了下嗓子,几次张合后,虽然觉得那些话拗口别扭,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刚刚......谢谢你......” 秦慕洵捧着手里的书没有动,嗓子中淡淡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她。 见他连个眼神儿都没施舍给自己,仿佛一副不愿理她的表情,任妍的心里又变得很奇怪,酸酸的,很不好受。 300是本宫亏欠她 但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外露出一点脆弱的痕迹,至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绝对不能被人看出来她是在意这男人的。 有意识的挺了挺胸脯,任妍再一次将下巴扬了起来,神色如往常一样倨傲,“刚刚你帮了我,我已经对你表示了感谢。不过,一码归一码,这不代表着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就有所改变。总之,我还是很讨厌你。哼!” 秦慕洵还是一个眼神儿都没给她,任妍的这一拳是打在了棉花上,没有收到一点的效果。 有关这一点的认知,任妍更生气了,从前九哥哥对她就是这样,爱答不理,现在这男人也是这样对她,他们都凭什么,凭什么都这样对她,无视她,轻贱她...... 她眼睛一酸,不过一瞬间,睫毛就被泪水给打湿,委屈的她想放声痛哭,可是她知道自己如果在这些人面前哭出来,那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这些人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取笑她呢。 不能,她不能哭,绝对不能在这些人面前哭,任妍将自己眼睛睁的最大,往上瞟着,最终眼泪还真被她给制止了。 “讨厌鬼,你们都是讨厌鬼......”狠狠地瞪了那个捧着书的男人一眼,任妍气呼呼地扭头进了自己所在的牢监。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走的那一刻,那个一直低头看书的男人抬起了头,一路目视了她...... ** 玉华宫,从褚诣走后就一直不安稳,时不时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声,听的人慎叨叨的,不敢在此多逗留。 厅内,郑贵妃揉着发痛的脑仁儿,已经数不清几次叹息了。 身边的宫女在打了几个盹后,强撑着精神对灯下叹息的贵妇说,“娘娘,夜深了,奴婢服侍您休息吧。” 郑贵妃眉头一拧,“崔嬷嬷这样哭喊,本宫如何睡得安稳!” 宫女眨巴着略有些迷茫的眼睛反应好久,看她说,“要不奴婢去警告下崔嬷嬷,让她勿扰了娘娘的清静?” “她女儿......”说到这个,郑贵妃又不自觉想到了沈雨薇,她儿子对沈雨薇做的那事儿,哪个做母亲的可以忍受的了,崔嬷嬷如此,也只不过是一个母亲对女儿遭遇的痛苦与伤心,她又怎么能连这点权利都剥夺了她呢。 “不要,不要去警告她。”她带着对崔嬷嬷的怜惜与愧疚说,“罢了,由她去吧,这事儿,到底是本宫亏欠了她,她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可是崔嬷嬷这样喊叫,扰的娘娘您不能休息啊,这样您的身子是吃不消的。您忘了吗,去年守岁,您熬到子时,随后六七天都不舒服,脑袋发胀,头晕又恶心,真真是吓坏了人。”宫女说。 “不用劝了,此事就由她去吧!”郑贵妃扶住了额角,轻轻叹息着,“是本宫对不起她,没有保住雨薇,也没办法救雨薇,崔嬷嬷心里难受本宫都可以理解。” “不过就是哭一哭,喊一喊,她如果觉得这样好受,就由她去吧!” 她话都到这里了,宫女心里虽然会有一单单的不满,但是主子打定的主意,也不是她一个小职员可以管的。 想了想后,宫女应了下来。 301崔嬷嬷求情 不过,她们打算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崔嬷嬷可不这么想,她的女儿被喂了那种药扔在了满是男人的大监里,她不敢想象这一天她经历过什么,一想到这个她就痛不欲生,在又一次嚎啕大哭后,她终于忍不住从自己房间里出来跑向了正殿...... “崔嬷嬷,娘娘已经歇下来,不需要你伺候,你回去歇着吧!”正殿门前,守门的大宫女拦住了崔嬷嬷的脚步。 “娘娘睡没睡我不比你清楚嘛,你休要拦我,我有事要求见娘娘。”崔嬷嬷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红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那大宫女。 “......”确实,轮在娘娘身边伺候,即使她是大宫女,也比不得在娘娘面前伺候几十年的崔嬷嬷,娘娘的很多生活习惯她比她们更清楚,就说殿内的亮光这一点,就已经很说明娘娘根本没有入睡,因为她休息是见不得一点亮光的。 被她戳穿就戳穿,宫女除了觉得找的借口有明显的漏洞,有些懊恼外,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她依旧拦在她面前,“崔嬷嬷,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情绪不好。这样黑天半夜的,就别去惊扰娘娘了,有什么事儿,等明日奴婢再替您通报,娘娘一定会召见您老人家的。” “我等不了明早,我女儿雨薇还被关在那样的地方,我怎么待得住......”崔嬷嬷激动的比划了起来,“你让开,我一定要见到娘娘,我一定要见到娘娘......” 如今能和端王抗衡的只有娘娘,只有她能救她的雨薇,只有她能。 崔嬷嬷这样想着,就去扯宫女的手,“你让开,给我滚开,我要进去,我要见娘娘......” “崔嬷嬷,您别这样,这样夜深人静的,您闹什么,惊扰了娘娘这种罪责您担不起的......” “来人呢,快来人,将崔嬷嬷拦住,别让她进屋......”另一个守门的宫女见崔嬷嬷动了手,也去帮她的小姐妹,俩人都拦在了门前,就是不让崔嬷嬷进,还招呼了官侍过来一起堵门。 崔嬷嬷形单影只的,怎么挣脱得了这么些人,不过一会儿她就败下阵来,硬生生被他们给抬离了门前,挡在理门口很远的位置。 崔嬷嬷见自己根本接近不了屋子,而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真是又慌又乱,一阵抓瞎后,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掏出帕子哭天抹泪起来,“天哪,我的天哪.......” “我要怎么办呢,我那苦命的女儿雨薇啊,她好好的一个清白的女子竟然遭受了如此,她怎么受的了,啊啊啊,我也不活了,我也不想活了......” “崔嬷嬷,你别在这里嚎了,这夜深人静的,你这样会吵到很多人的,当心让人瞧笑话,还有贵妃娘娘,你不能吵了娘娘清静啊,崔嬷嬷,你快起来吧.....” “是啊崔嬷嬷,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啊,还有你女儿的名声,你这样大肆宣扬,往后你女儿怎么做人,她要如何面对这些众人啊。 “现在就只有娘娘能救雨薇了,娘娘是王爷的生身母亲,娘娘说话求情,王爷他一定会认真考女的,我只想我的女儿雨薇回来,希望她回来......” 302求您救救雨薇 “你要求娘娘,你得好好说啊,你这样气冲冲的就要进屋,万一冲撞了娘娘怎么办。”两个值夜的大丫鬟去扶崔嬷嬷的手,好言相劝着,“我们起来从长计议好不好,崔嬷嬷,我扶你去你的屋子里,你好好平静平静好不好?” “不......”崔嬷嬷摇头,说话的时候哭声更大了,“我不能回去,我不能回去,我女儿还被扔在牢房里,她还在牢房里,我不能想象她在那里会受多少的哭,我要求娘娘,我要求娘娘帮我,只有娘娘能帮我,娘娘,娘娘......” 她推开两个大宫女的手,跪在了地上,一边哭一边朝窗子那里猛磕头,“奴婢求娘娘见奴婢一面,奴婢求娘娘了,娘娘,奴婢求您见奴婢一面,雨薇是奴婢的命,还请您救救她,救救奴婢吧,娘娘,贵妃娘娘......” “崔嬷嬷,你别这样。”一个大宫女去拉她的胳膊,继续哄着她,“你这样闹下去,只会让人瞧笑话。你回头看看咱们宫里多少人在看,你今天这样把话说出来,这一人一张嘴,传来传去说什么的都有,风言风语的,雨薇姐姐出来要怎么做人,怎么生活啊。崔妈妈,你可得为她以后好好想想啊,别在这大庭广众下闹了,我们先回你屋子里说好不好。” “对啊崔嬷嬷,眉儿姐姐说的对,你这样在这里闹下去,只会让外面的风言风语传的更有声有色,雨薇姐姐怕是会被人在背后说死......”另一个大宫女在一旁帮腔说,“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两个大宫女很会抓人心的弱点,句句都在往沈雨薇的名声上靠,她们明里暗里告诉崔嬷嬷,只要她闹下去,她女儿沈雨薇的名声一定臭遍整个皇宫,甚至还会传遍整个大魏,谁都会知道她的遭遇。当然,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具有毁灭性的,将来她的后果可想而知...... 崔嬷嬷自然也听得懂她们的言外之意,可是,可是她就觉得有哪里是不对。 两个宫女见她犹豫,互相使了个眼色,俩人默契的低头去搀崔嬷嬷,想要将她给架走。 就在人刚被她们俩架起来的时候,正殿的门响了,他们望过去,就见郑贵妃站在门口,正俯视着地上的崔嬷嬷。 崔嬷嬷仰头目视着站在门口高贵雍容的郑贵妃,一边痛哭,一边磕头,“娘娘,娘娘,求求您,求求您救救雨薇,老奴这辈子没有求过您过一件事儿,就这件事儿,老奴求求您帮帮雨薇,帮帮老奴......” 不等郑贵妃开口,她身边的宫女先对人群甩了甩手,厉声喝道,“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看杂耍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去去去,都走,都走,别在这里围着了,要不就罚你们了......”其他的两个大宫女也帮着一起赶人,这些宫人当着郑贵妃的面并不敢撒野,所以很快人都散没了,只剩下三个大宫女和跪在地上的崔嬷嬷。 见人都走没了,崔嬷嬷身边的宫女从屋里走了出来,将崔嬷嬷扶了起来,“嬷嬷,娘娘要你进屋说话,我们进去吧。” 崔嬷嬷大喜,跟着她的动作站起了身。 “你们在外面守着。”扶起来崔嬷嬷后,宫女看了一眼两个大宫女,又回了郑贵妃身边,扶着她又回了屋子,崔嬷嬷连忙跟上一同进了屋子。 ** 内厅,郑贵妃由宫女扶着坐在软榻上,而崔嬷嬷后脚跟着跪在了她的脚边,她又一次的猛磕头,这让郑贵妃十分的抗拒。 “崔嬷嬷,你好好说话吧,别一直磕头了,若是头磕破了,岂不是要吓死人了。”宫女看出了郑贵妃的难受,笑盈盈地对崔嬷嬷说,“奴婢给你拿个凳子去,你和娘娘好好说话。” 说着,她也不管崔嬷嬷愿不愿意,就连忙跑了,一会儿抱一个圆凳出来放在了崔嬷嬷的身后,不顾她的反对将人给扶到了凳子上坐好。 崔嬷嬷反应许久后,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郑贵妃身上,一会儿拿着帕子又抹起了泪水儿,“娘娘,奴婢知道刚刚做的过分了,吵了娘娘的清静,可是奴婢没有办法,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去救雨薇。” 303拒绝帮崔嬷嬷 “你的心情,本宫都理解。”郑贵妃面色上没有一点的生气,反而多了几分的愧疚,“这种事儿发生在哪一个母亲身上,谁都受不了。” “本宫不会怪你的!” “娘娘……”她的大度,还是让崔嬷嬷很感动的,毕竟大闹玉华宫而不会被追究也不是寻常人有的待遇。 娘娘这是顾念着她们的主仆之情。这样好,这样好,她女儿雨薇只要有她的这点心的照拂一定没事的。 崔嬷嬷停止了哭泣,她从椅子上下来,扶着郑贵妃的双腿滑在了地上,轻摇着她,“老奴知道娘娘心里是疼老奴的,您一定不想要看老奴活不了。老奴斗胆,求您和殿下求求情,让他饶了雨薇,雨薇是老奴唯一的女儿,她是老奴的命啊,她不能有事,不能有事……求娘娘怜惜,求娘娘救救雨薇,救救老奴,求娘娘了……” “雨薇是本宫看着长大的,若能救她,本宫怎么可能见死不救。”郑贵妃看着她,一向犀利的眼神儿此时关切十足,情真意切。 什么叫能救她,不可能见死不救? 崔嬷嬷困难的理解着她的话,“娘娘,老奴不明白您的意思。” 郑贵妃搭在小几上的手指收紧,扣着桌面,神色凝重,“你昏倒后,子津说不允许本宫再插手他的事儿,雨薇惹恼了他,就连本宫都受到了他的迁怒,他不让本宫再管他和盈儿,否则,他就不会再顾及本宫这个母妃。” 这是要和娘娘决裂的意思吗? “殿下他……他都不顾及娘娘了?他怎会如此绝情?”崔嬷嬷听的汗津津的。 若是他连贵妃娘娘的母子情分都不顾了,那她的雨薇还要靠什么关系出来啊。 “你在本宫身边跟了半辈子了,还不知道本宫和子津的关系?”郑贵妃扶了扶额发,面色无奈,语气幽幽,“他从小就被皇上带走教养,本宫对于他来说,就只是生他的女人而已,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因血缘而维护,只是客客气气而已。他高兴时,本宫可以说两句锦上添花的话,大家一起乐呵乐呵,但是,他生气时,本宫却不敢在他面前轻易的耍闹,因为他不会顾及母子情分惯着本宫。如此,若是本宫真的触怒了他的逆鳞,我们之间这本就薄弱的母子之情只会更脆弱不堪。” “崔嬷嬷,你明白吗?”她低眉看着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礼说,“本宫不能拿我们的母子之情去赌,本宫也赌不起!” 因为雨薇让殿下深恶痛绝,所以娘娘怕为雨薇求情,让他更加恼怒,从而导致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 崔嬷嬷听明白了,就算她跟着贵妃娘娘身边大半辈子,为她当牛做马,但是和殿下的母子之情来说,这根本无法相比。 “娘娘,可是雨薇要怎么办呢,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被灌了那种东西扔在满是男人的牢间里……”崔嬷嬷不敢想,一想到这些,她就控制不住的想发疯…… 她不禁将头埋在她膝上,痛哭了起来,“娘娘,您帮奴婢想想办法啊,只有您能救雨薇,只有您能救她……” 崔嬷嬷的哭声很大,还带着那种乡下人的撒泼,听在郑贵妃耳朵里是特别的烦躁,她忍了许久后,耐下性子又提点她,“其实,子津也不是一个这样狠的人,他虽然和本宫生分,但还是会顾及几分本宫的面子。这次呢,给他下药,虽然违背了他的意愿,他深恶痛绝,可依本宫对他的了解,他还不至于说对雨薇做出如此重的惩罚。崔嬷嬷,是不是雨薇做了什么,早就让他恼恨了,所以这次他才这样一点情面都不讲。” “……”崔嬷嬷从她膝间抬起了头,顶着一张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脸对着她。 看着这样的一张脸儿,郑贵妃只觉得恶心,她拿帕子掩着唇边,看了一眼身边的贴身宫女。 贴身宫女立刻意会,连忙走上前将崔嬷嬷又扶了起来,“崔嬷嬷,您都这个年纪了,还这样跪着,会伤了膝盖的,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您再病了可怎么好。您坐着一样和咱们娘娘说话,奴婢扶你扶你坐好,再给您倒杯茶水,您和娘娘慢慢说不更好。” “还有啊,这气大伤身,可别老这样哭哭啼啼了。”她拿出自己的帕子替她擦干净了脸,给她倒了杯茶水放在了她的手里。 崔嬷嬷双手捧着茶水,这情绪才微微控制住了一点,“娘娘,老奴失礼了,还请娘娘降罪。” “无妨。”郑贵妃也端上了茶杯,浅饮上了花茶。 这一次,她没等崔嬷嬷开口,先主动的说了起来,“崔嬷嬷,这原由本宫也不找了,此事也只有子津和雨薇清楚。有关雨薇,这样吧,等过两天,等子津气消了,本宫让盈儿尝试着和他提,相信那时他也不会再为难。” “过两天?”崔嬷嬷摇头,“别说过两天,就是这一天,奴婢都度日如年,奴婢真的一刻都等不了。” “娘娘,能不能让公主这就和殿下说,放了雨薇吧!” “先不说这个时辰,就说这事儿,盈儿本来就有参与,子津正对此事耿耿于怀,你现在让盈儿去说,这不是故意惹恼他吗。”郑贵妃已经对崔嬷嬷表现出不满了。 她本来对崔嬷嬷是有些愧疚的,毕竟她儿子将她女儿灌了那药,扔到了那种地方,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真的挺残忍的,她又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老嬷嬷,沈雨薇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的心里真的不落忍,对她们母女俩深表同情,也愿意想办法去帮她。 可是,她竟然这样一直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一会儿死一会儿活得,听的她当真厌恶,这一会儿的时间,她心里的那份同情和愧疚也被她给磨平了,只剩下不耐烦。 “崔嬷嬷,能想的办法,本宫都和你说了,其他的,本宫无能为力!”郑贵妃一甩衣袖,身上那种养尊处优的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她冷着一张描绘精致的脸儿,一脸的冷漠,让人不自觉屈服在她的威严之下。 崔嬷嬷被骇住了,一双红肿的眼睛低顺了许多,唯唯诺诺。 “这深更半夜的,本宫不希望这玉华宫再出现什么难听的声音,崔嬷嬷,你可知道本宫的意思吧!”以她服侍她多年的情分上,她容她放肆这一会儿,也该够了! 郑贵妃凌厉有神儿的眼睛直逼视着她,“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本宫累了,你出去吧。” 崔嬷嬷倒吸了一口凉气,“娘娘的意思,奴婢明白。” 她端着茶杯从椅子上起身,低眉顺目的后退几步,而后对她行礼,“奴婢告退!” 郑贵妃一个眼神儿也没再给她,崔嬷嬷默默地退出了门外,走了。 “这人呢,你就不能一直惯着她。”郑贵妃依旧有些生气,“本宫对她好言好语,将所有的难处都分析给她了,她还如此不依不饶,还将主意打到了盈儿身上,盈儿也是她能驱使想干嘛就去干嘛的!真的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 “娘娘勿生气,别和一个下人生气,这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宫女笑盈盈的将崔嬷嬷坐过的凳子放在了一边,上前扶起了她的胳膊,“娘娘洗漱吧,时辰真不早了,否则您明日真的要头疼了。” “本宫现在就很头疼。”郑贵妃由着她扶着站了起来,往卧室走去,“沈雨薇是本宫精心培养准备照顾殿下的,她现在被丢在那个地方,一双玉臂万人枕,是废了。一身伺候人的本事,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娘娘,这可没什么可惜的。咱们大魏百年社稷,人杰地灵,什么样的神仙佳人儿没有。一个出生婢身的丫头而已,比她出身好,长相好,技艺好的,奴婢觉得多的是。”贴身宫女嘴甜道,“咱们端王殿下,人中之龙,就应该有更好的女人伺候着,从前奴婢就觉得她沈雨薇是娘娘高抬了她,咱们端王殿下多尊贵啊,被她这样的丫头爬了床,真是太可惜了!” 她这话说的郑贵妃心里及其的舒服,作为一个母亲,自然觉得自己的孩儿是这天下最好的,更何况她的儿子确实是,这天下的女人都配不上她儿子,更何况是一个婢子,就说听话,会伺候人,这也只是加点分而已,那和配的上也差着天南海北呢。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的那点遗憾就消失了,面色瞬间就变得好了起来。 见她面色改变,宫女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 崔嬷嬷从正殿出来后,心情更是压抑,哭也不能去哭,闹也不能去闹,反正她的屋子她是一点都不想回去,不,应该说是玉华宫,她不想在玉华宫里待着,只要一想到郑贵妃,还有端王,她的女儿雨薇,她心头就是止不住的恨意,抓狂。 她狠狠的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往玉华宫门口走去...... 从自家妹妹晴雪爬上龙床后,孙妃这心情一直不好,白天做什么都无精打采,到夜里还整宿的失眠,整个人蔫蔫的,像个霜打的茄子。 如之前的多个夜晚似的,她又一次失眠,夜里无趣,她便由宫人扶着出了自己的翡翠宫,前往华清池看鱼。 路上,她走着走着,身边的宫女突然拉着她停了下来,“娘娘,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好像是有谁在哭!” 孙妃有气无力地往四周转了转,“本宫怎么什么都没听到。”说着,她面色不喜地看向自己身边的宫女,“这深更半夜的,你别在这里胡言乱语。” 304本宫可以帮你 “娘娘,真的有人在哭。”另一名宫女在一旁也附和,“您仔细听听,那边传来的。”她往前方的一斜角指去。 孙妃侧身,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女,最后随着她们的眼神儿一起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她屏气凝神,竖着两只耳朵去听,还别说,真的被她听到了些声音。 “这深更半夜的,谁不好好休息,躲在这里哭。”她诧异,对身边的两个宫女说,“走,我们去看看去。” 三人一起寻着声音往一处羊肠小道走去,最后,停在一棵树的面前,两个宫女将手里的灯笼往前方递了下,将树后面躲得人照出了一团黑色的阴影。 一个宫女探着头往那里望去,拔高了声音,“孙妃娘娘在此,谁在那里哭?出来!” 树后靠的人听到孙妃的名号,连忙擦了下眼睛,从树后爬了出来。 “崔嬷嬷?”孙妃看着那个从地上爬起身来的人,扬了扬眉,“深更半夜的,你不在玉华宫,躲在这里做什么?” 她身边的一个宫女见是崔嬷嬷,回了两步到孙妃面前,以手掩唇凑近了孙妃的耳朵,孙妃微微低了一点头专注地听她耳语,一会儿后,唇边弯出了一抹弧度,多了几分嗤笑。 崔嬷嬷紧张的揪了揪衣摆,微抬眉眼望了她一眼,先行礼,“奴婢给孙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借着灯笼的光,孙妃轻而易举地看到了崔嬷嬷那双红肿眼泪还没干的眼睛,当下烦闷的心就像被注入了活力,瞬间被抚平。 她充满兴致地打量上了她,“刚刚婢女说听到有人在哭,本宫原是不信的,这深更半夜的,谁有这么大的委屈,躲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哭啊!” 她朝崔嬷嬷走近,伸手,朝她眼睛指去,崔嬷嬷扫到了她的动作,连忙后退了两步,重新和她拉开距离! “瞧瞧,这眼睛都红了!”孙妃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艳丽的像一朵盛开的海棠花,“崔嬷嬷是贵妃姐姐身边的老人儿,深受贵妃姐姐的宠爱,本宫实在想不出来,能伤了崔嬷嬷的事情有什么。崔嬷嬷怎么不请贵妃姐姐做主,而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呢?” 她话中的意思好像是在为她出主意,但是那幸灾乐祸的语气,很明显的是不怀好意! 崔嬷嬷打起精神来,决定要好好应付她,暗暗平复了下心情,她扯了嘴角笑说,“贵妃娘娘日理万机,奴婢的那点破事儿怎么能去叨扰娘娘呢。” 孙妃笑了一下,“崔嬷嬷是随着贵妃姐姐入宫的奴才,又侍奉姐姐多年,凭这情分,怎么能说是叨扰姐姐呢!” “崔嬷嬷,你和贵妃姐姐是不是太客气了!要本宫说呀,你别那么客气,你怎么就知道,贵妃姐姐不会真心的想要帮助你呢?” 孙妃自然是故意戳她伤痛的,就是没有宫女将那些话说给她听,她也能看出来崔嬷嬷的事儿郑贵妃不会管,否则,她没必要躲在这里哭。 她倒要看看,遇到事儿时,崔嬷嬷和郑贵妃之间是不是还那样主仆情深! 崔嬷嬷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孙妃娘娘说的自然是,贵妃娘娘待奴婢极好,是奴婢见外了!” 她语毕,弯身对孙妃行礼,想就此结束这场本就不该发生的对话,“时辰不早了,玉华宫里还有些活计奴婢没做完,奴婢就先告退了!” 说完,她不等孙妃同意,自己就先退了出去,要走人。 孙妃冷冷一笑,“崔嬷嬷。” “难道,你不想救你女儿了吗?” 崔嬷嬷的脚步立刻定在原地,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是动的,还跳的极快。 孙妃望着她的背影,笑的十分邪性,“本宫觉得,以本宫的身份,从刑部捞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你说呢,崔嬷嬷?” 崔嬷嬷也没那么天真,不会傻傻的信她会真的想要帮自己,她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孙妃娘娘,奴婢觉得您可能误会了......” “难道崔嬷嬷不想救自己的女儿,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她,在那种地方被那么多刑犯给......糟践了?”孙妃打断她的话,说。 崔嬷嬷在听到她说“糟践”两个字时,身体里的那根弦‘啪’就断了,她回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孙妃,“孙妃娘娘,您想要什么?” 孙妃风情万种地扶了扶鬓角,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崔嬷嬷,要不,去本宫的翡翠宫坐坐?” 崔嬷嬷看着她充满自信的脸儿,心里略有些犹豫,“您真的可以将雨薇给救出来?” “本宫虽然没有你家贵妃娘娘那样深受皇上宠爱,还生有端王那样有本事的儿子,但,本宫以为自己也没那么差,好歹也是妃位,生有十二皇子。本宫想做点什么,应该也没有那么难吧?”孙妃说。 自然自然,那是自然。 孙妃的位份可能比她家贵妃娘娘低上一点,实际上她的地位在皇上心里一点都不低,因为贵妃娘娘得到的是尊重,母凭子贵,皇上自然是要给她尊重也要给她体验,而孙妃,是皇上喜欢她的,跟她的儿子没有一点的关系。所以,她说要帮自己,也不是说故意在那她开涮。 305娘娘好计谋 崔嬷嬷咬了咬唇,“贵妃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是不可能背弃主子的!” “谁说让你背弃贵妃姐姐呀!”孙妃掩唇轻笑了一下,再抬眼,媚眼闪烁着幽幽的光,“崔嬷嬷,来不来由你!” 说完,她走了,两个宫女跟上,一会儿三人的身影就融入在浓浓的夜色中。 崔嬷嬷注视着那一闪一闪的烛光半晌,咬咬牙,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 “娘娘,崔嬷嬷跟上来了。”宫女收回往后探的头,对身边的主子说道。 “她肯定会跟过来的!”孙妃脸上是势在必得的笑,“郑贵妃不肯帮她,整个大魏,只有本宫敢救她的女儿,也只有本宫能救她的女儿,她但凡还想要救她的女儿,就不可能不对本宫的提议动心!” 两个宫女点着头,一个宫女细想了许久后,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遂问道,“娘娘,崔嬷嬷是郑贵妃的心腹,她女儿出了事情,我们不正好看笑话,您还帮她干嘛?” 听到宫女说这话后,孙妃眼中的算计加深,幽幽笑着,“你说,褚诣将沈雨薇送到刑部,被那么多囚犯轮番糟蹋,沈雨薇若是活着出来,她心里恨不恨?” “还有她的母亲崔嬷嬷,面对她女儿如此被褚诣对待,郑贵妃呢,因为怕得罪她儿子不敢帮忙,你说崔嬷嬷,还能如以前那样忠心不二的伺候郑贵妃吗?” “沈雨薇仗着她母亲是郑贵妃的亲信,自己又深受郑贵妃的信任和栽培,从小就心高气傲,就等着什么时候给端王殿下做侍妾,那心气儿眼界儿都高着呢,她是一直把她自己当做端王殿下的女人来的。这一次,她被自己最爱的男人亲手送入监狱,被别的男人玩弄,不,还是很低贱的囚犯,奴婢想以她的性子,她肯定受不了。”宫女分析说。 孙妃对她头头是道的分析很认同,“你说的没错,她一定会受不了。” 一个一心一意想攀高枝儿的女人,突然有一天,‘啪’高枝儿自己折断了,不让她攀,这女人她怎么会不恨! 还是以那种毁灭她的方式断了她的所有路,毁了她本该美好富贵的人生!她一定会恨死了! “本宫想要的,就是沈雨薇的恨!崔嬷嬷的恨!只要她们能恨上褚诣,恨上郑贵妃,这对于本宫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机会!”一个扳倒褚诣,扳倒郑贵妃,扭转他们母子深处劣势的机会。 宫女想了想后,直觉得她的心思高,“娘娘真的是好计谋!” “哼!”孙妃盈盈一握的小腰扭得更是生动,神色颇为得意洋洋...... ** 孙晴雪是第二日中午进的宫为任妍求情的。褚鸿麟本来也没想对任妍怎样,当初将她关入京兆尹,是因为她太无法无天,都在自己这含元殿和人打起了架,这要是不惩罚她,那就是不能服众...... 现在呢,任妍也被关了几天了,她该受的教训应该也教训了,也是时候给淮南王府一个面子了,而且,还可以让眼前的小女人高兴一下,总之吧,他觉得利大于弊,就点头同意了。 306我肚子痛 任飞涛和周氏刚接到消息,又惊又喜的带着一众主仆,迫不及待的就去了京兆尹。 京兆尹的管事对任飞涛两口子又是恭迎又是恭维,墨迹了半天,两人才随着他们进了牢监。 周氏几乎是迫不及待想见自己女儿了,她恨不得多长条腿直奔到她面前。偏偏,京兆尹那个碎嘴子一张嘴不停点的说,脚下的步子却挪的慢,实在是让她恨不得吐一口老血。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先甩开了他们,自己由丫鬟扶着往里找自己女儿去,“妍儿,你在哪间呢,女儿,妍儿,我可怜的女儿......” 任妍身子不舒服,缩在角落里正昏昏欲睡,突然,她听到了一点熟悉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唤她的名字,下意识的,她就睁开了眼睛。 正好熟悉的声音又传入了她的耳朵,“妍儿,是母亲,你在哪里啊,我的女儿......” “母亲......”任妍轻念着这两个字,只觉得惊喜不已,反应了一会儿,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奔到了牢监的边缘,伸着手在外面晃着,“娘,妍儿在这里,娘,妍儿在这里......” 她母亲进来看她了,是不是表示她可以出去了。这个地方,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再住下去了,吃的吃的东西没有,住的住的东西没有,真的太辛苦了。 周氏听到回应,寻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两只晃动的小手,当下更是激动,直接甩开了丫鬟奔了过去,一会儿,她就看见了铁窗后,自家女儿那张苍白憔悴的小脸儿。 周氏当下泪流满面,心疼的直掉眼泪。 “娘......”看见自己的至亲,任妍这些天所受的委屈也都涌了出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娘,你终于过来看我了,呜呜呜......我在这里好难受,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吃的也不好,住的也不好,还有我的肚子,我现在好痛啊......” 周氏微微一想,就只觉得不好,她家女儿一到小日子来临的时候就肚子痛,非得要人将手搓热了给她揉肚子,用各种滋补的药膳一天三顿的吃着才能好一点。在这里别说有人给她揉肚子了,这地方又冷又潮,没有细软可以让她用,还没有热乎的饭菜可以吃,她这身子难受的可想而知。 周氏奔过去,抓住任妍的手快速的搓着,心疼的眼泪掉的更凶了,“这手这样的凉,你是不是特别的难受,肚子痛吗,痛的狠吗......” “都怪娘亲,把你这小日子都忘了,你这身子受不得一点的凉,这里又湿又冷,连好用的被子都没有,你说你怎么受的了......” “我们应该早点想办法求皇上的,早点将你从这里弄出来的,你看你现在受这么大的罪,都怪娘亲,怪娘亲......” 周氏忘了这是在外面,直接把任妍的小秘密说了出来,还是身边的丫鬟听出了不妥,立刻俯在她耳边提醒了她一下,“夫人,这是在监狱里,周围全是男人,小姐的小日子还是不要拿出来说比较好。” 周氏这才惊醒过来,当下就想自打嘴巴,她这都说的什么是什么啊,这女儿家的小秘密岂是在这种场合可以说的。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四周,将任妍的手抓的更紧了。 307不认识 “娘,你和我爹是不是来接我的呀?”任妍双手紧抓着周氏的手,半点都不肯松,她怕他们不带她走,“我不想再住在这里了,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很辛苦,我受不了了......娘,你们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是接你的,我们就是来接你的。皇上已经下旨放了你,不会再关你了。”周氏一边安抚她,一边往后看,京兆尹还慢慢悠悠的往这里走,看的她心里别提有多心急了,“常大人这就过来了,他有钥匙,一会儿就把你放出来了。我们回家,这就回家了。” “恩,那好。”任妍深吸了一口鼻子,对着周氏还是破涕为笑。 周氏看着她苍白如纸的小脸儿,心疼的眼泪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伸手就将手掌放在了她的肚子上轻揉着,“是不是还很痛?” “你说你是不是傻,身子不舒服怎么不喊衙差呀,哪怕准备点被子热水热汤也好!” “娘,监狱里是不给准备这些的。”她哪里没要过啊,这些人连鸟都不鸟她一眼。这次身上来月事,要不是对面那男的,她可能……身上衣服都脏了…… 任妍的眼睛不由得已经瞟向了对面,男人还是一如以往的靠在墙面,手上捧着一本书,什么时候都是眼睛不离书的模样,好像这周围的一切,都不在他眼里的模样。 他就真的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吗…… 周氏察觉到她眼神儿有异,随着她的视线往对面望了一眼,不过对面人多,她没有抓住什么重点。 周氏回身头来,继续揉搓着她的手,“你是犯了错,被皇上下令关在这京兆尹的,家里不敢给你使关系来打点,怕传进皇上的耳朵让皇上心里不舒服,再惹皇上更生气。这苦也受了,我们就不说了,回家以后爹娘好好给你补补,算是给你这几日的补偿。” 任妍的注意力还在对面,并没有回笼。所以周氏说完后,她并没有回应她。 周氏见她还一直往对面瞧,再次转过了身看了一眼,“妍儿,你在看什么?怎么,你认识?” 而这时,秦慕洵也从书里抬起了头,并且寻着她们母女俩的目光对望了过来。 六目相对,任妍不自觉提了一口气,连忙就错开了眼睛,苍白的脸儿上多了几分被抓包的惊慌失措,“不,不认识……” 秦慕洵黑眸微动,黑亮有神儿的眼珠转了转后,一低,也收了回来。 周氏的眼睛里是一个年轻,面容清秀的公子,五官舒朗干净,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十分的温柔绻缱。他虽然是阶下囚,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晦气与焦躁,格外的平和淡然。 是个很好的小伙子,只是,在坐牢,这前程恐怕就……可惜了…… 周氏心里为他可惜了一点,不过,没多想,毕竟她这女儿除了端王,可是从来不将别的男人放入眼里的。 她继续着刚刚的话题,“妍儿啊,这次受得苦,你要好好的吸取教训了,以后切勿在外面撒野,尤其是在宫里,你也瞧见了,很多时候,我们淮南王府也是没有办法救你的,千万千万别再挑战任何人的底线。” “知道了。”任妍闷声,随口应了一下。 周氏抬手摸了下她苍白的小脸儿,“其他的话,我们回家再说吧!” 通过这次的事儿,她更确定不能再任由着她的心意胡闹了,回家她稍作调整后,就给她挑人家,否则,她永远不知道收敛自己,还可能会闯出超出他们能力的大祸。 任妍不知道她所想,也不知道是自己身体不舒服,还是什么,反正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应付的点了点头。 京兆尹过来,将牢房门给打开了,任妍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出得牢房,直扑周氏怀里委屈的哭,周氏抱着她低声着安慰着。 任飞涛在母女俩诉说衷肠时,不经意地看向了对面,而后他连忙走近,“礼部的秦大人吧?” 秦为民连忙从地上起来,走向任飞涛,秦慕寒和秦慕洵也都跟着起身,在他们父亲对他行礼时,他们也跟着行礼,“下官秦为民拜见淮南王。” “不必拘礼,不必拘礼。秦大人免礼,两位公子都起来吧。”任飞涛对秦为民一家的态度十分的和善,要不是因为有这铁窗的拦着,他都要进去扶他们了。 几人起身,秦为民目光依旧有神的看着任飞涛,他和任飞涛其实交集不多,所以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任飞涛看出他的窘迫,微微一笑,“秦大人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秦为民笑了一下,“各位管事挺照顾的,除了有些不自由,其实我们过得很不错。” “恩。”这话任飞涛一点都不怀疑。因为,和他交好的大臣已经和他透过了话,说皇上已经为他女儿和端王重新赐了婚,还是正妃。他秦为民是端王唯一的老丈人。 话说,谁敢给端王老丈人气受啊,没有这种蠢得要死的好吧! 再次弯了弯唇,任飞涛依然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和他拉着话儿,“秦大人的调查已经送到了皇上的龙案上,相信过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传来,秦大人和几位公子不久就要苦尽甘来了。” 这一点秦为民还是比较惊喜的,可是转念一想,他也知道他们秦家能这么快有结果,和端王是分不开的。毕竟那赐婚的圣旨,它...... 秦为民的脑海中这时已经蹦出了‘裙带关系’这几个字,他略有些难为情,但是,对于任飞涛好意的提醒还是表示由衷的感谢的,“多谢淮南王告知。”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任飞涛说。 周氏这时也听出了几人的身份,她对秦家的所有了解都在于前几日这家女儿和端王传的沸沸扬扬的关系,因为想起这些,她就格外紧张,生怕自家女儿对这秦家怒意难消,再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还有刚刚,她明明一直注视着对面...... 难道,是想对付他们,是有意才...... 308人带出来了 周氏不敢想象自家这一根筋儿的女儿,在遇到端王的问题时,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惹出什么事端。为今之计,还是避免她和秦家人有过多的接触才是正解。 周氏将任妍纤瘦的身子抱紧,双手紧紧地按压着她的肩膀,转而对任飞涛微微一笑,“王爷,这监牢太过于阴凉,妍儿怕冷,我和妍儿出去晒晒太阳,在外面等你。” “好。”任飞涛对她点头。 “走啊,妍儿。”周氏紧攀着任妍肩膀的手动了动,面色绷的很紧,望着她的目光透着紧张。 不过,真的是她太过于紧张了,今日的任妍病歪歪的,就算是她有这心,也没有那个力啊。 任妍在她紧张的眼神儿下终于点了点头,意外的乖巧,“嗯!” 周氏心上紧绷的那根弦立刻就舒缓了下来,深看了她一眼,牵着唇角朝秦家几人略点头,搂着任妍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卫民赶紧在任飞涛朝他看过来的时候抱拳,“下官看郡主脸色苍白,似乎是生病了,就不耽误王爷的行程了。” 任飞涛在先前自然也注意到了自家女儿脸色不对,他家女儿娇生惯养,在这监狱待了几日,可想而知,这身体和心里一定饱受摧残,是该回家好好的看看了。 经他这样一说,他也顺水推舟点了点头,“那本王就先行一步。” “恭送王爷。”秦卫民将身子弯的更低了一些。 任飞涛回身欲走,刚行了两步,又回过身儿来看秦卫民,“秦大人,等你出来,本王设宴,请你喝酒。” 秦为民闻言微微一笑,“是!” 任飞涛不再停留,阔步离开。 “我总觉得,我们秦家,和淮南王府还是不要有过多接触比较好。”男人微凉干净的声线,突然在安静的牢监里响起。 秦为民回身,视线,和大儿子秦慕寒明暗交错的眸子重叠上。 秦慕寒静静地看着他,不疾不徐地道,“儿子,是站在慕瑾立场上来说的。” 他话虽然简单,但是经他这样一提醒,秦为民和秦慕洵还是反应了过来,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没错,任妍喜欢端王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慕瑾又是铁板钉钉的端王妃,本来就是针尖对麦芒的关系,若是他秦家和淮南王府过多的接触,只会让慕瑾难堪和尴尬。 过了许久,秦为民淡淡地开口,“淮南王府设宴,若是我们秦家不去,那不是让人戳着我们的脊梁骨骂我们托大拿乔?” “等你妹妹的婚事昭告天下,这样的邀约还有很多。我们不能说谁的面子都不给,任何府里都不接触,这样对慕瑾也不好。”秦为民眼神儿扫着两个儿子,“只应付,不交心即可。” 秦慕寒慢慢点头,“是,儿子明白!” 秦为民朝他点头后,看向自己二儿子,虽然之前他和任妍争执,他没出过声,但这不代表他不关注。 “因为慕瑾和端王的关系,长乐郡主十分不喜欢我们秦家人,她要是找麻烦,不理她就是,不要和她硬碰硬,不说别的,就说一个姑娘家,我们和她硬碰硬,这不是有失我们男子汉大丈夫的风度嘛,随她去就是了。” 秦慕洵自然是听得出,自己父亲是对前几次他怼了几次任妍,略有微词。或许,还怕他和任妍再见,又如在这京兆尹似的争得面红耳赤。可是他想,父亲他一定是多虑了,只要出了这京兆尹,他能碰到任妍的机会基本没有,就如同他们之前一样,生活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和自己父亲说的。顿了顿后,他应了下来,“是!” 两个儿子的性格,秦为民比谁都清楚,所以对于他们,他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看了俩人一眼,他对他们说,“继续看书吧。在这个地方,也还好我们都有书,否则,实在是太难熬了!” “嗯!”秦慕寒秦慕洵略点头,是完全赞同他所说的。 秦慕洵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捧起了之前看的书,只是,他澄澈的眼睛已经失了焦距…… ** 而于此同时,此刻的刑部也是比往常一样热闹。不,应该说,从昨天到今天,刑部的大牢处于一种极其亢奋的状态,叫喊声和求饶声一直都没有间断过。 孙妃的贴身大宫女刚走进去没两步,就停在了原地,一条香帕被她掩在鼻翼间,半分都没有移开过,她拧着眉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牢头,“这股味儿这么重,在这里都能闻到,你们是要把人给折腾死的呀!” “姑娘您这话错了,不是我们要把人给折腾死,是端王下了话了,说这人就扔在大牢间里,生死不论。”牢头呵呵的笑着,“这大牢间里那么多犯人,也都素了那么多年了,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送到他们跟前,怎么可能......不吃呢。反正,很正常......” 大宫女深嗅了一口香帕上香甜的气味儿,“这样,我就不进去了,让他们俩跟你过去将人给带出来。” 牢头想想自己之前进去时看到过的场面,那场面说实话,连他都看不下去,更别提孙妃娘娘身边这娇滴滴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娇贵的大宫女了,那不直接将人给吓得出来毛病! 牢头当机立断点头,“那就麻烦这两位跟小的进去了。” “恩。”大宫女点头,对身后的俩人使了个眼色,“我在外面的马车上等你们,你们带了人出来我们就走。” “是。”两人点头,跟着牢头就进去了。 大宫女是一分都不想在这里待,见他们进去自己转头就走了。 她出了刑部,奔上了自己坐的马车,她倒了一杯茶水给自己,可是还没喝完,外面已经响起了她人的声音,“青儿姑娘,人我们带出来了。” 青儿听后,连忙掀开车帘往外看,两个官侍架了一个包的只露出头的人,那人耷拉着头,人虽然被包的掩饰,但是那露在外面的头发全是那种污秽,只看这些,都能猜到她经过什么。 还有一股子的腥味直冲她的鼻子,青儿心头一阵的恶心,捂住口鼻就松开了车帘,“带,带,带上马车吧。” “是。”官侍应后就带着人上了马车。 309脸皮厚 感觉人已经走远,青儿掀开了车帘,看向等在身边的牢头,郑重嘱咐说,“人,我这就带走了。” “若是以后有人问起来,你们咬死了,说人被那些犯人给折腾没了,尸体随便扔在了乱葬岗,搞一个死无对证。” “是是是,小的记住了,不管谁问起来,小的都说人死了,扔了。”牢头陪着笑脸表示说,“姑娘放心,此事事关重大,小的不会说漏嘴的。” “让那些犯人把嘴巴也给闭牢了,还有你的人,嘴巴都给闭严实了。”青儿肃着脸儿,故意压低了一点声音,语气十分严肃,“端王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若是有什么风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别说他会对你们怎么样,就是孙妃娘娘,她都不可能放过你们......后果,你们可以自己去想......” 牢头听得心肝直颤,身上都冒出了冷汗,“是是是,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该嘱咐的都嘱咐后,青儿按照孙妃的嘱咐,掏出了揣在袖口里的银票,“这是孙妃娘娘给你们的。” 牢头看着她手里那很有厚度的信封,精明的小眼睛立刻就亮了,烁烁的,冒着光。 他搓搓手心,伸手接过了青儿手里的信封,厚度十足的感觉直接又让他的嘴巴咧到了耳朵根,“多谢孙妃娘娘,多谢孙妃娘娘。” 这么多银票,别说这辈子了,就是十辈子他们一家子都挣不出来。 反正有这些钱,死了都值了。 “把嘴巴闭严实了,别没命花。”青儿扫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车帘子,对车夫说,“我们走。” 马车吱悠悠的动了起来,而后越来越快,一会儿就消失在刑部的小门前。 牢头手里揣着这么多的银票,哪里还有那个脑袋琢磨别的,他将信封揣进怀里使劲捂着,猫着腰飞奔进了刑部...... ** 下了朝后,褚诣没走,不请自来的去了他父皇褚鸿麟的含元殿,直愣愣地跪在了他的书案前。 褚鸿麟呢,该饮茶的饮茶,该进食的进食,一会儿还让随身侍奉的张元给按摩,总之,大概一个时辰后,他才拿正眼看向褚诣。 “今日怎的如此郑重?怎么,有事求父皇?”褚鸿麟身子靠在龙椅的背上,闲适地看着跪了一个多时辰,身姿依然挺拔的褚诣。 褚诣微抬着眼皮仰视着自个父皇,和他静静对视几秒,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儿中,薄唇慢慢微启,“父皇英明,儿子有求于您。” 褚鸿麟儒雅的脸上笑容突然增大,“让朕猜猜,你想求什么?” 褚诣,“那父皇就猜猜吧。” 褚鸿麟抬手揉揉下巴上的美须,笑笑,“想成婚?娶秦为民那闺女了?想要父皇把秦家人给放了?” “父皇英明。”褚诣平静道。 “子津,你对秦家这女儿是不是太上心了?”褚鸿麟继续揉着下巴,炯炯有神的眼睛中暗藏着锋芒,“将她接到了王府住,还费尽心思的要先洗清秦家人的清白,朕还听说你为她做的好多的事儿,还有......失控......” 褚诣的眼皮微动,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褚鸿麟,只听到他又说,“朕可从来没有敢想过,你会没有成婚,和一个女人发生肌肤之亲。” 从他成人后,朝中内外,各地官员,还有边疆部落送他的绝色佳人源源不绝,数不胜数,也有不要命对他下药的,那药性可要比郑贵妃那药的药性烈上许多,可是他从来没有如那些人的算计碰什么女人。再烈的都能忍下来,郑贵妃的小儿科,他反而跑回王府,将秦家那女儿占有,如何不让他多想。他倒不是说老封建,是在意他们未成婚就有了实质性的关系,他在意的,是这个儿子对秦家那女儿十分偏爱的感情,这对于皇家的子孙来说,是十分忌讳的。 更何况这个儿子,是他将来要委以重任的,若是特别偏爱一个女人,势必会引得各方势力不均衡,那可是会有麻烦的。 “父皇将她赐给儿子做正妃,宗人府已经是备了案,事实上来说,她已经是儿子的女人了,只不过还没有举行仪式而已。儿子有难,碰自己的女人解决问题,儿子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褚诣不卑不亢,道,“还是父皇觉得,儿子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对女人没有任何的兴趣才好?” “......”褚鸿麟揉胡须的手就停在了下巴上。 他忘了,这个儿子伶牙俐齿,就口舌来说,他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后悔,还不如一直晾着他呢,灭灭他的气焰。 褚诣对自己父皇对自己的行踪或是私事了解的门门清一点都不介意,反而顺手推舟,“既然父皇已经知道儿子对秦家女儿做的事情,儿子就不瞒父皇了,请父皇抓紧时间审了秦家的案子。若是这案子拖得太久,儿子这孩子都怀上了。到时候大着个肚子成亲,或是抱着个孩子成亲,儿子无所谓,脸皮厚,不怕人说什么,就怕......影响了皇家的声誉,折损父皇的英明神武。” “......”褚鸿麟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半天后,牙缝中才挤出几个字来,“......子津,你是在威胁父皇!” “耕耘便有收获,更何况是素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褚诣面不改色地和他对视,“儿子真是一点都没有想过威胁父皇,也不敢呢。真的只是怕父皇忘了这重要的一点,只是给父皇提个醒罢了。” “......”胸腔有点闷。 褚鸿麟的手从下巴上移开,落在胸口反复地揉了揉,“......子津,你真的是长大了!” 有主意,有魄力,有手段,他是老了,说不过他,更拿他没有办法,管不了了...... 褚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来,望着他眼神儿一时有些楞。 褚鸿麟勾着唇看着他笑,一会儿后,拍了拍大腿,“行了,今日你找父皇的目的,父皇也清楚了。你放心吧,父皇会如你愿的。” “毕竟,你确实是年纪不小了。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好不容易对一个女人有感觉,父皇不可能不成全你。” “多谢父皇成全。”褚诣俯身,端端正正对他扣了一个头。 “别着急谢父皇,父皇也有两个要求要和你替。”褚鸿麟说。 两个要求?一个他能猜到,并且十之八九不会错。另一个呢,是什么? 褚诣垂在地上的眸子动了动,挺身,从地上直起身子又仰视他,等他开口。 褚鸿麟对视着他黑琼发亮的眼睛,心头反而泛了些虚,他目光烁烁了一会儿,突然瞪大了些眼睛,直逼视着他。 他应了他的请求,他也应该应下他的要求,如此才扯平了嘛。 褚鸿麟清了清嗓子,开口,“一个呢,是有关这秦家女儿的,父皇顺了你的心意,答应你娶她做正妃,还放了秦家,让你们可以早点成亲。可是子津,父皇还是那句话,作为君王,不可以儿女情长,沉醉于温柔乡,忘了你身上的责任和担当。也不可以独宠她一人,你是父皇选中的储君,身上担着我们整个皇室的基业,皇室的开枝散叶要靠你,稳定要靠你,发展也要靠你,你不可以为一个女人,损害我们祖宗留下的基业。” 310交卷宗 褚诣沉默,沉吟了一会儿,问他,“父皇相信儿子吗?” 相信!肯定是相信!褚鸿麟心里下意识的就点头。 褚诣是经过他的层层考验,选定将来托付祖宗基业的人选,并且由他手把手亲自教导长大。他的性格脾性,他虽然不敢说掌握了十之八九,却也有六七。不管外面传了他褚诣什么,即使是昏庸,为色所迷,为一个女人如何如何,他只相信自己看重的孩子、教导的孩子不会错。褚诣,不会错,祖宗的基业托付给他不会错。 他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面对这个‘诡计多端’的儿子,他可没傻到全盘托出自己的底,否则,岂不是让他尾巴翘到了天上,更不好管束了? 正了正神色,褚鸿麟说,“你是朕看着长大的,脾气秉性,朕也都略有些了解,按理来说,朕应该相信你。可是,从你去冀州后,外面一两天就有你的艳事传出,朕在宫里都听说了不少,说实话,子津,朕都快不敢认你了!” “看来父皇是不相信儿子了!”漆黑的瞳仁一动不动,紧盯着褚鸿麟的眼睛。 褚鸿麟唇角动了动,原本想说什么,可是,他想了想,万一他又在等着给他下什么套,那岂不是很不妙。这时,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听他说什么,再随机应变比较好。 暗暗点了点头,褚鸿麟身子往龙椅上沉了沉,直眨巴着眼睛也和他对视。 “既然父皇不相信儿子,儿子也没什么好说的。”褚诣幽暗深邃的眼在他五官上一扫后,移开落下,不再看他,他自己从地上起身,抚了拂衣服上的褶皱,垂着眼睛对褚鸿麟行礼,“儿子看父皇挺忙的,那儿子就不打扰父皇办公了,儿子先告辞。” 说完,他不等褚鸿麟点头,自顾自地走了。 褚鸿麟看他身影即将要踏出门,人蹭的就从龙椅上起了身,朗声喊住了他,“站住。” “你把朕这含元殿当什么,菜市口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褚诣不慌不忙的停住脚步,薄唇急不可闻的扯了扯,很快又恢复成惯有的模样,微微抿着。 他没回身,等褚鸿麟说话。 褚鸿麟看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知道自己若不主动和他说话,他能在这里站上一天也不和自己说一句。 他这个儿子就是这样,除非是他自愿的,否则绝对不委屈求全,不阿谀奉承,不假装迎合。不像他的其他的儿子那样,面对自己点头哈腰,阿谀奉承,一脸的奴才相,看的他这个气啊。他的儿子就应该是褚诣这样的才对,这才是他褚鸿麟的儿子,是一个皇子应该有的矜贵和气节。 “你是一直打算和朕这么背对着说话吗?”褚鸿麟低声道,“还不回来?” 褚诣依旧纹丝不动,褚鸿麟抬手压了压胸口,自己喜欢的就是他这个臭脾气,能怎么办呢,只能宠着呗。 他叹了一口气,“秦家的卷宗就在父皇的书桌上,你是想要它在案前再压上个个把月?” 褚诣这才慢悠悠地回过身来,褚鸿麟恨不得对他翻个白眼,一个女人罢了,他就这点出息? 待褚诣行至他案前,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褚诣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椅子上,顺手捞了果盘里的一颗苹果塞进了嘴里咬着。 褚鸿麟坐回了龙椅上,重提刚才的话题,“刚刚父皇和你提了两点,一是秦家女,你勿要太宠她,忘了自己身上的责任和担子。你现在长大了,翅膀也硬了,有手段有本事,可是,父皇的话给你撂在这里,父皇也不是吃素的,若是你宠她太过分,父皇会插手,你再有本事,也是阻止不了的。你最好相信父皇的话。” 褚诣垂着头,目光只专注于自己手中的苹果上,他咬一口,细细地咀嚼着。 褚鸿麟微抬眼皮扫他一眼,见他不动声色,心里有点摸不准他是怎么想的。 他暗暗咬后槽牙,眼珠转了又转,又扫了他一眼,“还有一事,有关你手里调查出来的,涉及到林侯的卷宗,你全部都交给父皇,父皇会和三司打招呼,越过林候,不再调查有关他的任何......” ‘咔嚓’一声,一大口苹果被褚诣咬了下来,发出一阵很响的清脆的声音。 “......”褚鸿麟就这样被他咀嚼苹果的声音打断了后面的话,都忘了后面要说什么,一时怔怔无语地看着他。 褚诣咀嚼着嘴里的苹果,俊脸上的咬肌明显,他眼皮耷拉着,还是垂望在下面,狭长的睫毛遮掩着一向漆黑的瞳仁,让人摸不准他的情绪。 提到林候一事,褚诣虽然从头到尾也没说一句话,褚鸿麟却还是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抗拒和不满,即使是这样,他也不得不说。因为,是他答应过人的,不论林候做错什么都一概不究。 顿了顿,褚鸿麟挺了挺身子,又卷土重来,“父皇这不是和你商量,是要求你必须将林候的卷宗送到父皇这里来。” 褚诣终于抬起了头,一双黢黑的眸子深刻严厉直逼视着他,“刚刚父皇还义正言辞的教训儿子,说让儿子不要太宠爱秦家女,免得沉溺于温柔乡,忘了身上的责任和担当,损害祖宗基业。这话,儿子也想和父皇说,父皇也不要过于宠爱一个女人,而忘了自己身上的责任和担当,损害我们祖宗的基业。” “......”褚鸿麟脸上的表情有变化的痕迹,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也蜷了起来,慢慢握成拳。 褚诣无惧于他越发难看的脸色,再度开口,“儿子知道父皇对林候一向宽容,只要他未动摇到我们大魏的根本,父皇都不会和他计较。可是,父皇有没有想过,人心就是这样养大的。此次,儿子将指证他的卷宗交出,您朱笔一划,此页翻张,他所犯的所有的错都不作任何计较,林候心里要是有点良知,知道父皇为他做的这许多事可能会心生感恩,以后可能会收敛自己,可他若没有良知呢,经过此事,他会更能摸准父皇对他的包容度,知道父皇会念着他姐姐温慧皇贵妃的旧情,不论他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会计较!他会更恃宠而骄,也许将来,会做出更大的错事来!” “父皇一定要等到他做出不可挽回,危机到我们祖宗百年基业的错事来,才会醒悟吗?” 被他这样的一说,褚鸿麟心里也有点担心了。 正像他所说的,人心是很容易被养大的,你宠他,他不会去反思自己做的不对,将来改正,只会得了这个‘梯子’顺杆更往上爬了。若这次他将林候犯的错给摆平,他若不知悔改,只会变本加厉,早晚爬到他的头上,这绝对绝对,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见他眼睛略有些松动,褚诣紧绷的下颌线松了一些。只要父皇不再想要包容他,他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此,总有一天,可以将他收拾了。 311太劳累 褚鸿麟心里一直在要收拾林候和保他这两种情绪中挣扎,想了有许久许久后,他才惊醒,对着褚诣道,“此事,容朕再仔细考虑考虑。” 他说再考虑考虑,那便是听进了自己的那一番话,对林候的心,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的袒护和包容,这是一种好现象。 褚诣微微低眉,薄唇牵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褚鸿麟收拾情绪,片刻后起身,将龙椅让了出来,指了指褚诣,“今日你哪里也不许去了,这里有些奏折,你给批完。” 褚诣将手里吃剩的苹果放入盘子里,从身上掏出帕子仔细的擦了擦手,“快要秋季了,粮食也该丰收了,最近吏部和户部正在一起筹备征集粮草事宜。” 他抬起眉眼看他一眼,“繁杂琐碎的事情真的太多,儿子分身乏术,所以这奏折,儿子爱莫能助,父皇您还是自己批吧!” “......”他倒是忘了这一茬子事儿。 褚鸿麟悻悻然地又坐回了自己的龙椅上,他双手手掌撑在桌面上,沉眸冥想,一会儿,目光落在有好几摞的奏折上,忽然伸手从里拽出几个奏折来,分别摊开看了看又给塞了回去,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嘴,“北方有几个部落都递来了折子,说今年岁末,他们部落的首领想要亲自过来朝贡,想来我们大魏看看,只是那些折子哪里去了,朕明明都放在了这里......” 他说着,又低头,不知道从哪里又搬出一堆的奏折,落在了书桌上,当即奏折真的堆成了小山,而他却拍了拍手,“算了算了,以后再说吧,反正,也不算太急!” 褚鸿麟是故意的,褚诣自然也看的出来,但是,他还是上钩了,心甘情愿的上钩。 下一刻,他放松的身子立刻直了起来,抬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其实,征集粮草还只是在筹备中,吏部和户部还在商讨,儿子就是一天不去,应该也耽误不了什么。” “反而是父皇这里,这些奏折,还是挺重要的......”他扫视着他书案上那堆积成山的奏折,端的个公事公办的严肃态度,一点也看不出有自己的私心在,“这些奏折是地方上递上来的,涉及的全是民生大计,保不齐里面就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这若是一直压在案前,得不到及时处理,可能会出乱子。儿子想了想,还是先留在这里,帮父皇处理奏折比较好。” 他对秦家女的偏爱,也不全是没有好处,这不稍稍利用,他就帮他处理这堆积如山的奏折了? 真好,他可以歇一天了。 褚鸿麟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将身子沉在了椅子上,手搭在扶手上,眼角微微扬了扬,“你能这样想,父皇很欣慰。” 褚诣随意的扯了扯嘴角,“都是为了老百姓。” “呵。”褚鸿麟远眺着他哼笑,一会儿后,拍了拍椅子上的扶手,起身,“这里让给你,你来审批吧。” 他扫了他一眼,一边绕着往外走,一边叹气,“朕真的是老了,身子不中用了,这稍稍做点事情就感觉很累,头也疼,眼睛也花,还有这腰,就跟断了似的。子津,你在这里先忙着,朕去御花园绕绕去,歇上一会儿。” “好。”褚诣起身,恭送着褚鸿麟离开,而后认命地走向龙椅,坐下拿起了奏折审批了起来...... ** 自然,褚鸿麟没再回来,只留下褚诣在这含元殿奋笔疾书。奏折真的累积的太多,他是一点都不敢懈怠,就连午饭也只简单的吃了一口又接着审批,终于在星辰将要布满天空时,才将所有的奏折阅完。 “主子。”白皓见他出来连忙跟上,“您一整日都没好好休息了,今晚哪里也不要去了吧,就回御景阁好好休息吧?” 他是觉得最近他回王府有点勤了,白天还好,就是有人看到了,还有别的话能圆,可是这么晚的天,他还这么回去,这若是被人看到了,不好圆呢。反正呢,为了自己的羽毛,他还是觉得自家主子留在宫里最安全保险。 “最近真是长进不少。”褚诣侧眸甩了他一眼,“都学会替本王拿主意了。” “属下不敢替主子拿主意。”白皓微弯着身子,回话道,“属下就是觉得主子代替皇上批了一天的奏折累了,心疼主子的身子,所以提醒主子好好休息。” 褚诣看他一眼,“这点程度,本王还受的住。” 他目光流转在这漆黑的夜,沉吟后,开口,声音在这漆黑的夜里略有些缥缈,“你自己回御景阁,不用跟着本王了。” 这是又要回王府,和秦小姐住在一起? 他们虽然被皇上赐婚了,可是,到底没有大婚呢,就这样住在一起,真的好吗? 白皓狠狠的咽了咽口水。 褚诣移目四处望去,看见一队队的巡查从眼前走过,不经意的问了一句,“父皇这一整天去了哪里,翡翠宫?” 闻言,白皓也四目望了一眼四周,见人都走了,而后快走了几步在自家主子身边,对他低声说,“皇上早晨刚出了含元殿的门,就指了张元出宫去孙家请他家二小姐了。属下趁着解手的功夫去看了几次,他们这一整天都待在绛雪轩没有出来过。” “这刚得了空,就找了孙家这二小姐陪,还一陪一整天。看来,父皇挺喜欢她的。”褚诣道。 “能不喜欢嘛。”白皓兴致勃勃,“属下也是跟着主子天南海北到处走过的,那也是有些见识在身上的,就说这女人,属下自以为也见过不少。但是,属下看见这孙家这二小姐,还是移不开眼,那长相,那身段,那动作,真是用一句‘人间尤物’形容也不为过。尤其那声音,说起话来,就跟猫叫似的,听的人酥酥麻麻的,直软了骨头。” “反正,主子见过这孙二小姐,就能体会到皇上的快乐了。” 他就算体会父皇的快乐,也绝对不会是因为看到这孙二小姐。 褚诣嫌弃的甩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你别跟着本王了,回去吧。” 白皓脚下的步子就慢了下来,然后缓缓道,“主子要是在王府住,天不亮就要回来,您都休息不好的......” 况且,他要回王府住,肯定不是因为单纯的想见秦小姐,那......肯定是要做些什么的,反正,更伤身。 当然,这些话他不敢和主子提,那真是不想要命了。 敛了敛心思后,白皓说,“今日都忙了一整天了,属下是觉得还是别这么劳累好,我们还是回御景阁吧。” 褚诣彻底停下脚步,侧着身子看向他,轮廓分明的俊脸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下留下斑驳的痕迹,有些隐晦不明。 白皓心里发憷了,连忙低下眼睛,不敢和他再有任何目光上的交流。 顿后,他抱拳,“属下先告退了。” 褚诣没有言语,深瞟了他一眼,双手负在身后,转身,抬脚就准备走了。 白皓低垂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又想起一事,觉得还是先告诉自家主子比较好,免得回头再忘了。 这样想着,他出声,又叫住了自家主子,“主子,还有一事儿属下要禀告。” 褚诣脚步顿了下来,黑亮的眼睛缓缓地闭了闭,忍住了想将白皓吊起来暴打一顿的心,“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儿禀告。” 否则,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对他大打出手。 白皓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耐烦,不敢再耽搁,微微阻止了一下脑袋里的讯息,连忙说,“刑部传来消息,说沈雨薇被折磨死了,他们将人扔在了乱坟岗。属下本来不想拿这件污秽的事情说给主子听的,但是,想到沈雨薇是崔嬷嬷的女儿,崔嬷嬷又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红人儿,属下怕将来贵妃娘娘追究,主子不知道实情不好应付,所以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您比较好。” “让人去乱葬岗看看,确定下身份。”说罢,褚诣转身离去。 “.....”白皓对这个结果说意外吧,也不算是太意外,说不意外吧,也有些意外,总之觉得,有点突然。 他反应了有好一会儿,挠挠脑袋,顶着一头说不上来的感觉朝御景阁的方向而去...... ** 端王府,竹风阁,夜已经很深了,可是,卧室的光线依旧明亮。 喜儿燕儿两个婢女一左一右地站在秦慕瑾的身边,跟她一样,都低着头凝视着她面前的纸张。 等画完一副画后,秦慕瑾直起了身子,指着画上惟妙惟肖的翅膀图案的簪子给俩人看,“你们看这样好不好看?” “这件是黄金的簪子。”她指了翅膀上的枝枝叉叉,给她们说,“这里,这里,用绿色的翡翠嵌着。” “奴婢喜欢这个,这个簪身好看,弯弯的,像枝杈。”喜儿说。 秦慕瑾噙着笑看了她一眼,“你要喜欢,那我们就单独再做几件这样的簪子,簪尾嵌个简单的珠子,到时候,我一人送你们一件。” “呃。”两个婢女受宠若惊,燕儿回过神儿来说,“奴婢们佩戴了这样的簪子,那这个簪子就废了,谁愿意和我们这些丫鬟带一个款。小姐,您别考虑我们的了,还是先为玲珑珠宝画图了。” 312膝盖疼 “饰品的贵贱只在价格上,并不在人。她们有钱就买来佩戴,我送给你们,你们也可以配戴,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她笑眼瞟了两个丫鬟一眼,捏着笔沾了点砚台上的墨汁,在纸张的下脚加上属于自己的独特印迹,最后递给了喜儿,“这张收起来吧。” 喜儿下意识地接过了画儿,两人看着手里画的眼神儿还有些直。 秦慕瑾放下手中的毛笔,抬手伸了个懒腰,又捏了捏发酸的肩膀,开口,语气多了几分的无奈和叹息,“好想回家啊,想我的那些花儿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死的。” 两个丫头眨巴眨巴着黑亮的小眼睛,喜儿说,“珠儿心很细,以前也总和小姐一起在花房伺候,对那些花儿啊草啊很是熟悉,由她照顾着,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小姐不要担心。” “可我就是想自己照顾着,那些花儿是我一手培育的,就像我的孩子,只有我自己照顾着,我才安心。”她胳膊肘顶在了桌子上,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颊,一边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一边低声说,“反正我就想回家,想自己照顾我的花儿。” 闻言,燕儿笑了笑,“小姐应该是想家了。” 秦慕瑾默认了她的话,明亮璀璨的眼睛缓缓地眨巴着,有一些的惆怅。 喜儿将画纸装进了精致的漆盒里,收拾了一下略有些乱的书桌,“咱们秦家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很快就会逢凶化吉。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家了。” “小姐,您别想那么多了。”她偏头望了望外头的天色,“天儿挺晚的了,奴婢们伺候小姐梳洗,您还是早点休息吧。瞧着您这两日好像很疲倦,哪里也不愿意走动。” 那是因为她......她身子不舒服...... 摸着脸颊的手指抖了抖,秦慕瑾将整个手掌捂在了自己的小脸儿上,含糊地点点头,“好了好了,你们打水吧,我梳洗睡觉。” “好的。”喜儿燕儿俩人点头,她们默契的一人扶着她起来往卧房里走,一人快速的出了门。 梳洗罢后,秦慕瑾躺在了床上,她掀着帷幔看在地上铺自己铺的喜儿,说,“喜儿,你回屋睡吧,我这里晚上不需要伺候。” “这里不是咱们秋水阁,奴婢把您一个人撂在这里不放心。”喜儿知道她是看自己在这里睡不舒服,所以想让自己回屋子里的床上睡,可是,这里不是她们秦家,在别人的地盘上,她就觉得小姐身边有个自己的人陪着才是最安全的。 她一边铺着自己的铺,一边说,“小姐,您就别管奴婢了,您快些睡吧。” “这是端王府,比咱们秦家不知道安全多少,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秦慕瑾将散落在眼前的长发别在耳后,“天儿热,你在这里睡会很不舒服,回屋子吧,那里凉快。” “没关系了。”说话的时候喜儿已经铺好了床,她顺势躺了下来,朝巴巴瞅着自己的秦慕瑾说,“小姐,快睡吧,晚安。”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 秦慕瑾见她这个样子,只得随她去了。她放下手中的帷幔,躺了下来,双手规矩的放在腹部。 不过,她并没有合上眼睛,因为在王府的日子真的很清闲,没有什么事情做,每天睡到自然醒,睡醒了就吃,实在是不困。 睡是睡不着,可这么晚的天儿也不能干什么,外面还有个喜儿,给她吵醒了不好。 想来想去,秦慕瑾就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睁着个大眼睛看着头顶上那缎面香包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忽然,她身边的床幔动了下,秦慕瑾还以为是喜儿,头也没回,“你怎么还不睡啊?” “想你睡不着!”下一刻,身边传出一道熟悉的,低低沉沉的男声。 听到这个声音,秦慕瑾平静的小心脏顿时就颤了起来,她轻抿着唇,将一双水波潋滟的眸子,移到这个时间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身上,“你,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辰他过来,他不会是想...... 秦慕瑾下意识的提了提遮在胸口的薄被,她又想到外面的喜儿,又慌了些神儿,“喜儿还在外面,你这样进来她看到会吓死的。” “那个丫头我已经让人送回了她的房间。”褚诣将她所有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深看了她两眼。而后他沉着身子往床边坐,原本应该顺当如流水的动作,却因为他晃荡的身子而结的厉害。 秦慕瑾听后松了一口气,放松后,她也发现了他小心翼翼扶腿的不对劲的动作,顿时感觉很奇怪,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 男人矜贵肃雅的俊脸上布上了一些痛苦的神色,他反复揉着双膝,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边,晦深如深海的黑眸对视上她澄澈透亮的水眸,“没什么,不用担心。” 他话虽然这样讲,揉双膝的动作却没停止,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双眉拢的更紧了,任谁看着都觉得他是痛苦的。 秦慕瑾自然将他的强撑看在眼里,她的心情随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秀气的眉头也拧巴了起来,“我不信!” “你到底怎么了?”她见他将唇角抿紧,好像一副什么都不打算说的样子,小脸儿上挂上了些寒霜,不高兴地说,“我最讨厌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 “不过,你要不愿意说就算了!”她语气间尽是赌气,“毕竟,你和我算什么!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也没必要什么事情都和我说清楚。” 她抬着眼皮扫了他一眼,将脸儿别过一边,一副再也不打算理他的样子。 褚诣自然是会哄她的,别说这次本来就是他故意的,就算不是故意的,他都不可能任由她独自生闷气。 “好了,别生气了,我和你说还不行吗?” “我就是膝盖有些疼,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双手扶住她的腰肢,在她腰窝上轻轻地挠了挠,“我刚刚故意不告诉你,是怕你会担心。” “我的一片好心呢,你倒好,倒是和我生上气了,还故意说那些让人伤心的话。” “膝盖疼?”秦慕瑾忍着痒,回过身面向他,神态中透着她根本藏不住的关切和担心,“你好端端的,怎么会膝盖疼?” 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腿有过问题...... “跪的。”褚诣嘴角噙上一抹随意的笑,手指在她腰身上乱动,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跪的?”秦慕瑾更惊讶了。他可是端亲王,能让他下跪的人都数不上一个巴掌,谁能让他下跪呢...... 想了想后,她心一敛,有了点眉目。 难道是...... 皇上! 想到这个人,秦慕瑾顿时变得很紧张,“是皇上吗?你惹皇上生气了?他惩罚你呢吗?” “你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跪的膝盖都疼了,那一定不是一时半会儿,既然不是一时半会儿,那问题一定很严重,否则,皇上怎么会忍心这么惩罚他! 她不禁为他担忧。 褚诣轻叹了叹,抬着故意摆出的一副无所谓的眼神儿看她,“你别知道了,多一个人知道,也不过是多一个人跟着郁闷。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他这样一说,秦慕瑾从中听出了一些别的意味儿,感觉和自己有关,如此,她就更担心,更想知道了。 她从床上爬起,一双美眸紧锁着他漆黑的眼,“是和我相关吗?” “如果是和我有关,你必须要告诉我。我有权力知道。” 褚诣又轻叹了一声,他没有肯定,却也没有否定她的话。 原本是猜测的秦慕瑾,这下子可以肯定真的和自己有关了。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半分都不示弱。 褚诣也和她对视,也是不示弱的样子,他们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久。 许久后,褚诣好像拿她一副没办法的样子,先松了语气,“好吧,我和你说。” 他又叹气,“我就是和父皇提要他先审你家的案子,先把你父兄放出来,说我要娶你,做我的王妃。” 原来是这样! 那就怪不得皇上会生气,惩罚他跪那么久了。 秦慕瑾大眼睛暗了下去,失去了光芒。 褚诣一把将她揽入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在她耳边温柔软语,“就算是这双腿跪废了,我也在所不惜,只要父皇同意我们婚事的,让你做我的妻子,一切都值得。瑾儿,这辈子我只会娶你。” 秦慕瑾的心沉甸甸的,像坠了一颗大石头,半晌后,她推了推他的身子,小声说,“别和你父皇杠。你的雄心壮志,所有的以后,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为了她得罪皇上,根本不值得...... “你也是我的以后。”虽然前面那些都是骗她的,但这句话绝对是他的肺腑之言,“若是没有你,就算是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得以实现,没有人分享成果,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可是......”她喉咙滚动,将所有的酸涩咽下。 就算她秦家没有今日这一遭,她嫁给他为侧妃都是高攀,更何况现在她秦家被查封,父兄进了大狱,就算将来被证实清白,也算是一个污点。 这样的她如何能嫁给他。 皇上,还有郑贵妃怎么会同意。 “没有可是。”褚诣听出她话语中的酸涩,手中将她搂的更紧,“有我,一切都有我!我褚诣如果连自己想要的女人都得不到,那什么都不用干了!” “瑾儿,你相信我,我一定将你娶回家,让你做我的王妃!相信我!安心的等着!我一定娶你回家!” 秦慕瑾没有说话,发直的眼睛一直落在地上,脑袋却本能地往他胸前埋了埋,半天后,她收拾好了情绪,垂在身侧的手揪住了他背后的衣裳扯了扯,“好了,我相信你。” “我看你一直在揉膝盖,是不是伤的很重啊,我记得梳妆台上有跌打酒,我给你涂点。你快给我看看。” “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不用担心。”他深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心里对她是有很多歉意的。 如果不是他存的那点私心,她也不至于这样胡思乱想。他可以预知到,除非婚事正式布告天下,否则,这根刺,将会一直留在她的心里,煎熬着她的心。 “怎么会不算什么。”秦慕瑾继续扯着他的衣裳,“我都看到你腿打颤了,那一定伤的不轻。” “你给我看看了,快点的。” “真的不严重。”褚诣继续赖着她的身子。 秦慕瑾侧了一点脸,凝视着他完美分明的侧脸,“不严重?难道,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 褚诣陶醉到闭上的双眸攸地就睁开了,他搂着她的腰肢,将俩人之间的距离微微的错开了一点,正色问道,“骗你?你看我像骗子吗?” 男人幽深端肃的眼神儿一动不动地和她的眼睛对视,没有任何的闪烁和闪躲,看上去,是那样的正派。 秦慕瑾当下怀疑自己想错了,他那么坦然,怎么可能骗她呢。更何况,也根本就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情骗她,图什么。 “好了,是我误会你了。”看着他,秦慕瑾轻声说,“不过,我也是担心你,你就挽开裤腿让我看看,若是严重了,我好给你涂点药。” 好像是想到什么,她白皙滢润的脸儿上突然生出了一抹小红云,就飘在腮上,像是被酒气晕过似的。 看着突然变得娇羞的小姑娘,褚诣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些什么,肖薄的唇不受控制的勾了起来,随后改了口儿,“你这么关心我,我也不好拂了你的好意,那我就给你看看吧。” 他说着松开了她,弯身开始脱鞋。 秦慕瑾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楞,直到他屈膝弯了裤腿,将膝盖露在她眼前,她才反应过来。 刚开始看见他腿的时候她是有些羞涩的,直到眼睛定在他膝盖上,看到那些又红又带着些青的痕迹,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怎么这么严重?”秦慕瑾的眼睛都瞠大了。 褚诣的皮肤是那种很白的,这些又红又青的痕迹落在他身上更是显,所以很吓人。 能不严重嘛,为了做的逼真一些,他可是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膝盖一路。 褚诣心里这样补充的,当然,他不能和她这样说,否则,他这苦肉计可就白唱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严重。”看她眼中全是心疼,他心里简直都要乐开了花儿。 开心归开心,戏还是要做齐的,褚诣又说,“不过,只要是能娶到你,别说膝盖青了,就是它废了也值得!” 闻言,秦慕瑾抬起眼皮和他对视,烁烁的大眼睛下一秒有晶莹剔透的液体溢出,一直从眼眶滑入她的嘴里。 她急忙抬手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随后,有一双大手扶在了她的脸颊上,将挂在上面的泪水给拭去,一肚子的心疼,“别哭,根本就不疼,只是样子吓人了一些。” 他这话也是真的,真的只有刚开始拧的时候疼,现在没多少感觉了。 可是他这话秦慕瑾根本就不信,因为他膝盖上的痕迹真的是太惨了,那么严重怎么可能不疼呢。 这样想着,她眼中的泪水就跟决堤的河水儿一样根本拦不住,倾泻而出,“你说你怎么这么傻,皇上不同意你就别提了,干嘛要受这些罪啊。” “这膝盖多重要啊,若真是伤到了,等你老了疼死你......” 她的关心,让褚诣倍感温暖,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和感动,想也不想的将喋喋不休的小女人拉住自己怀里,并且唇寻了她的唇就啃。 他的动作很快,快到人几乎反应不过来。直到被他用嘴巴堵得严丝合缝,呼吸不顺畅时,秦慕瑾才反应过来。 因为担心他的腿,她很想赶紧给他抹药水,所以秦慕瑾抗拒了,她推他的身子,躲着他的亲吻,“唔......” 褚诣自然不是她这样柔弱的小女子可以撼动的,不仅没撼动,反而因为她的闪躲,他将她搂的更紧了。 温香软玉在怀,之前他们又突破了身体上的最后一道防线,那种美好的滋味儿就像是蛊虫似的,在他身体里不受任何控制的横冲直撞,啃噬着他的理智,他根本招架不住,很快缴械投降。 下一秒,秦慕瑾就被他放倒在床被间...... 秦慕瑾被他撩拨的晕头转向的,理智几乎烧成灰烬,可尚有一丝残存的,对他身体上的关心,战胜了情yu,最后还是将她从混沌中拉扯了过来。 “褚诣,褚诣,你别这样......”她双手拼命的往他们中间挤,虽然一次次的被男人给挤开,还是最终成功的挡在了他们之间,“我们这样不好的,这是不对的......” 她原本想说成亲那些话的,可是他就是因为这些而被他父皇责罚,这让她于心不忍,不想再提这种让他们不高兴的话了。 “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这样我会害怕,更会看不起自己......”她知道哪些话他会听进心里,并且很在意,所以着重说那些。并且,为了增加效果,还故意将软糯的声音放的更轻,听上去更多了些可怜兮兮。 313心肝儿 尽管他真的很想做些什么,可是小姑娘弱着一副嗓子,在他耳边又是害怕又是自责的说,饶他再有那心思,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愿做什么事儿。 再次在她柔软的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后,褚诣缓缓地将俩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些,“我就亲亲你,抱抱你,不会做些什么的,你不要害怕......” 小姑娘微垂的眼皮微动,又长又翘的睫毛也跟着颤动,仿佛蝴蝶扑扇时闪动的翅膀,格外的惹人怜爱。 反正,褚诣是很吃她这一套,当下牵着她的手在唇角上反复的吻了又吻,一脸的心疼和歉意,“我答应你,在未大婚前,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我不会逼你做那种事儿,也不会强迫你。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褚诣绝对说到做到!” 她自己愿意? 想的美!反正没有成婚,她再也不会愿意! 之前的那个委身,是迫不得已。他中了那种东西,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总之,是不得已下才那样做的,她心里也觉得是有情可原,不算是做错。可现在清醒下,若是她再和他做那种事情,那就是放荡没有廉耻了。 反正,她不会再做那种事情,也不允许他对自己做那种事情...... 秦慕瑾一脸肃穆的表情,这看在褚诣的眼睛里,还以为她还没有消气,只得继续诱哄,“心肝儿,是不是我把心刨出来给你看,你才信我呀。要不这样吧,我拿刀,你把我的心掏出来看看如何,恩?” 心肝儿?还把他心刨出来? 咳咳,他这嘴巴,可真是,越来越让人......无所适从了...... 秦慕瑾故意板着的小脸儿,险些因为他这些话而破了表情。 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下后,她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故作严肃,“你能不能正经一些,不要再说那些不正经的话了......” 他再这样说这些不正经的话,她都要怀疑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假冒的褚诣。 “哪里不正经了?”褚诣一本正经地说,“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没有一句虚的。” 秦慕瑾抬眸凝视着他,略略点点头,一脸看戏的样子看着他,“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就拿刀刨开你的心,看看你的心,是不是像你说的全是真话。” 褚诣勾唇一笑,下一秒,金属出鞘的声音就传入了秦慕瑾的耳朵。 她低头,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跃入了她的眼睛,看的她的瞳孔猛地就缩紧。 “你......” 他这是要干嘛?这个架势,难道是......让她刨他心? “我从来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在我面前动武器,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褚诣将手里的匕首塞到她的手里,刀刃的一面对着自己,而且抬了起来,抵在了他的胸口。 “......”这次不仅是她的瞳孔在收缩了,她的唇都跟着他的动作抖了起来。 男人却一脸认真地对她,道,“瑾儿,从认识你以后,我想要你的话,想娶你的话都是真的,没有半分掺假。还有现在说的,我不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儿,你若是不信我,可以随时刨开我的心出来看!” 他褚诣不怕死,也不怕任何的事情。但是,从遇到她以后,有些东西真的在一点点的发生变化,他对她,总有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他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有多真。若是,她捅他一刀,才能完全的依赖他信任他,他也愿意挨这一刀。 秦慕瑾的眼睛紧凝着泛着金属光泽的匕首,而且在不断的缩紧,拿着刀把的手不受控制地颤了起来,“疯子,你是疯子吗?” 她只是顺着他说了一句玩笑话,只是不想让他一直拿那些甜言蜜语哄骗她,可是,他竟然真的拿出了匕首出来让她捅! 恩?这是什么操作?是正常人的操作吗? “不是,我很清醒。”睨着她烁烁晶亮的瞳孔,褚诣正色道,“比起死来,我更怕你不信我。” “......”秦慕瑾看着面前脸色肃穆的男人的眼神儿,更像是看疯子一样,“可是哪有你这样的,哪里有说着说着就真的拿了匕首出来让人刨心的,你这是想吓死谁啊。” 说着,她拿了匕首就往地上扔去,金属落地的声音发出了好大的响声,也惊了秦慕瑾一激灵,当下,她原本还有些红晕的小脸儿就彻底白成了纸,没有一点的血色。 看她真的被自己吓到,褚诣又将人搂在了自己的怀里,“我能怎么办呢,你刚刚都说那话了,若是我不把匕首给你,让你刨我的心,那不就证明我说的都是假话了嘛!” “......”这是什么意思? 秦慕瑾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314很暧昧 但她也没有时间多想,因为身边的这个男人,没有给她继续这个有些不愉快事情多想的时间...... 他挺拔的鼻梁在她馨香的肩窝处反复的蹭着,温热的呼吸,很有质感的鼻梁,瞬间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给勾了过去。 男人低哑的嗓音紧接着就传入了她的耳朵,有点烫,听得她的小脸儿都有些热了,他呢了一个字,“痛”。 痛?这个简单,却很有重量的字,也让秦慕瑾花了很长的时间琢磨了一下。 倒不是说它有多难,只是此时的她脑筋有些混沌,有他之前突然拿出匕首让她指着他的原因,还有,就是,就是他的动作...... 他的脸深埋在她的脖颈间,挺拔的鼻梁在上面蹭来蹭去,就好像,一只粘着主人的猫儿在求她怜惜似的...... 反正让她不好思考,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知觉到他刚才问的问题。 “痛?”秦慕瑾轻声呢喃了一句,“刚刚你不是说不痛吗?” 刚刚说不痛,是怕你会担心,现在说痛,是不想让你纠结刚刚的不愉快,反正,肯定都是有原因的...... 深埋在她肩窝处的男人,俊脸动了动,唇紧贴在了她的耳朵。 小姑娘圆滑可爱的耳朵又软又香甜,就在他的嘴边,让他心猿意马,就好像是一个饥饿了许久的人面前摆了个香饽饽,让人垂涎三尺,只恨不得一口将它吞掉。 只是,他太怕惹到了她,所以,即使是垂涎三尺,他也不敢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敛了敛心神后,褚诣紧拧着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道,“之前不觉得痛,可能是有事情忙,无暇顾及。现在不一样了,静下心来,就感觉痛,真痛,有点受不住。” 秦慕瑾一听他这话,什么理智都没有了,她的心全部被这男人的痛字给占满,“真的有那么痛吗?” 她的语气又急又快,听得出来她很紧张。 褚诣很喜欢她关心自己的样子,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甜,他拉过她柔软无骨的手在自己手掌握着,重重地点着头,“恩,痛,很痛。” 说着,他把自己膝盖又曲了起来,让那又紫又红的痕迹好被她看见,“你看,它都肿成这样了。” 秦慕瑾抬起空着的一只手抚摸上了他的膝盖,红唇抿了又抿后,开口说,“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拿跌打药水给你抹下。” 褚诣原本想说不用的,可是又想到这样会让她更担心,搞不好还生气,为了不惹她,还是随她吧,随后他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 “你能要一直对我这么客气就好了。”甩了他个大白眼,秦慕瑾掀开身上的被子爬出了被窝。 褚诣看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段,原本冷却的身体又热了起来,他连忙移开了眼睛不敢再看她,否则,他可真要食言了。 秦慕瑾不知道这一瞬间,他的内心这么活跃,她下了床,看了一眼喜儿的铺,果然在上面没有看见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后,她去了梳妆台拿了跌打酒又上了床。 倒了一些跌打酒在自己手掌,秦慕瑾低着头反复地在手掌上搓,直到搓热后才覆盖在了他的膝盖上,而后反复地按摩他受伤的位置,“我们的婚事,你还是不要急着和皇上提了。他是你父皇,肯定不会忘了你的,你安心等着就是,不用催他。” 他膝盖跪成这样,一看跪的时间就不短,皇上这样惩罚他,看来,当真是不同意他娶她。既然是这样的态度,她若任由着他去冒险惹怒圣上,这不是耽误他的前程吗。她,绝对不能做这个绊脚石。 “瑾儿,我怎么听出你要打退堂鼓了?”褚诣低着头,捕捉了她垂着的视线,“你该不会遇到这点挫折,就放弃我了吧?” 这不是一点挫折,是现实。 喉咙间滚咽后,秦慕瑾噙着一抹笑抬起头迎上了他的视线,“我不是打退堂鼓,有句话不是叫欲速则不达嘛,你逼得越紧,皇上越反感,反而事情不妙,还不如慢慢渗透呢。” “再说,我又不傻,我为什么要放弃你,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大姑娘住在你家里,还......”她面颊红了又红,片刻后,声音更低更羞涩了,“我都是你的人了,若是不嫁给你,我还能怎么样,我哪里有那么傻,要放弃你呢。” 她说的合情合理,可是在褚诣这里就是不合理,他都说了父皇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她却让他安心的等着父皇给他们赐婚,这话就是放弃。 就是,他不明白了,为什么她喜欢他,却又不像其他的那些姑娘想要抓牢他,想要王妃的身份,想要堂堂正正站在他的身边,明明她有的是优势抓紧他抓牢他。 怀揣着沉甸甸的心情,褚诣对她说道,“瑾儿,我只想告诉你一句我的肺腑,不管前方有多少险阻,我褚诣一定要娶到你。任何人,都阻拦不了我要娶你的心。” “......”秦慕瑾的目光锁在他受伤的膝盖上,心狠狠地跳跃着,有一股说不出的冲动在里面。 这些话他从前也在她面前说过很多次,虽然她也很心动,可是,却没有此刻看着他伤口这样更动容,有心动,更是感动...... “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她打心底里这样想。 “谢我?”褚诣摇摇头,“不用谢我,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我们,我们之间谈谢这个字,是不合适的。” 秦慕瑾明亮的眼睛在他清贵的五官上移动后,缓缓向下,目光又落在他受伤的膝盖上,手中的力道不减,不轻不重地按压着他的膝盖。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为他做什么,只希望这样他可以舒服一些。 他的双膝上被均匀的涂抹了跌打酒后,秦慕瑾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手指依旧灵活地在他膝盖上按压,一直也没有收回手的意思。 褚诣虽然也喜欢她这样和自己触碰,甚至希望她一直这样和自己贴近,但是他知道这样的按摩是很累人的,他不忍心她受累,所以,很快,他就将那双纤弱好看的小手抓在了自己的手心。 秦慕瑾停下动作看他,目光略有不解,“怎么了?” “涂了这跌打酒后我的膝盖好多了,你不用再按了。”说着,他翻开她的手掌反复地揉了揉她的手指。 秦慕瑾酸涩的手指当下就舒服了很多,可是,她还是记挂着他的双膝,想了想后,她提道,“我看你膝盖伤的不轻,这样吧,今晚就这样对付,等明早你传御医给你好好瞧瞧,别落下病根。” “好。”褚诣眼神儿柔和地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恩。”见他这样听话,秦慕瑾心里也松了口气。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波在半空中时不时碰撞交汇,擦出了些什么。刚开始的秦慕瑾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可是,慢慢的心头就有种怪怪的感觉。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只着里衣跪坐在男人面前,而他的双腿裤腿上挽到膝盖上,一双深邃黑亮的眼眸紧锁着自己,这样的情形,一股子暧昧的气氛在俩人之间萦绕。 秦慕瑾的小脸儿立刻变得红扑扑的,像只可爱诱人的小苹果,她连忙拉过被子盖在自己单薄的穿着上,同时伸手推了下男人结实的肩膀,“你的腿也处理好了,你也忙了一天了,是时候该回去休息了。你快回宫吧,要是被人瞧见了是很不好的。” 褚诣的身子仿若座山似的,岿然不动,“皇宫的门已经关闭了,我回不去的。” 秦慕瑾也是没那么容易被他打发的,“那你怎么出来的?” 她睡得很晚,那个点他并没有来这里,而宫门早在之前就应该关闭了,这样他都来了,就说明他是有本事出来的,既然有本事出来,那就有本事再回去。反正她不信他回不去。 褚诣勾了勾唇,“我是从衙门来这里的,并不是从宫里出来的。” “......”秦慕瑾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褚诣挪了下身子,将一旁闲置的枕头拉过来,自己顺势躺了下来,“就让我在这里住一宿吧,等明天一早我就离开。你放心,我会悄悄的走,不会让人看到,抓到什么把柄来诋毁你我。” 秦慕瑾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美目瞠大。 “这眼睛瞪得这么大,是不困吗?”下一秒,秦慕瑾的胳膊就被一个大力给拉扯的倒在了床上,脑袋正好枕在男人的肩窝处,他一手掌握着她的脑袋,一手掌握着她的腰肢。 秦慕瑾抗拒着,妄图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但就是男人这一个简单的摁着她头的动作,也没觉得用了多少的力气,可她就是使了吃奶的力气挣脱不开。 “我今天很累,你乖乖的让我抱着睡一觉好不好?”男人的大掌顺了顺她柔软丝滑的长发,心软的都能滴出水儿来,“明天天不亮我就走,就两个时辰,我只在你身边睡上两个时辰,什么都不会干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这样的语气,秦慕瑾的心里就很心疼,根本不忍心拒绝他。而实际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她停止了挣扎的动作,虚放在他肩窝处的脑袋一点点沉下完全枕放在了上面。 察觉到她的动作,褚诣心满意足地勾了勾唇...... 315天刚亮 翌日清早,天刚蒙蒙亮,原本还处于睡梦中的小姑娘突然就睁开了眼,她望着帐顶的香包挂件数十秒,下一刻,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拽着被子就快速的退到了床里。 秦慕瑾颤着双睫,睁着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在诺大的床上来回不断的扫视。 床上除了一条散乱的锦被外,什么东西都没有,更没有她脑海中不断浮现的人,她被吊高的心终于松弛了下来,放大的瞳孔也恢复了原样。 随后她低头,目光不自觉落在并排挤在一起的两个枕头上,白皙干净的小脸儿不自觉染上了些红晕,变得红扑扑的,“他是会隐身,还是会什么绝世武功,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想了想后,她又嗔了一句,“......还说很累了,那还这样来来去去的折腾,真是搞不懂......” 外面的喜儿听到她的声音,连忙从铺上爬起,问了一句,“小姐,是你醒了吗?” “......”喜儿?秦慕瑾的身子顿了下,喜儿回来了? 是他走了以后,又给喜儿送了回来?楞了楞后,她爬向床边掀开了帷幔,这时正好看见喜儿在整理衣服,她一边整理,一边往她这里走过来。 秦慕瑾仔细地打量着喜儿的神色,见她一如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反常的情绪,心想她可能并不知道自己昨晚被人移走的事情。 看到她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秦慕瑾的心里,终于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喜儿自然也看到了她,扬了一张喜气洋洋的笑脸和她说话,“小姐,天儿还没亮呢,您现在就醒了呀。您要不要再多躺一会儿呀,现在真的是挺早的。” 她这时已经整理好了自己,并且走到了床边,面对秦慕瑾望过来的目光,喜儿弯下腰凑近了和她对视着,温声说,“昨日,您不是说想吃油炸会,喝豆腐花嘛,奴婢去外面给您买些去,您多躺会儿,等奴婢回来伺候您梳洗刚刚好。” 看着喜儿单纯明亮的眼睛,有一股子莫名的心虚在秦慕瑾的心里涌动,当下,她都不敢和喜儿对视了。 慌忙移开视线,秦慕瑾将身上的被子扯开,绕开喜儿就往床下爬,“不躺了,整日不是坐着就是躺着,身子反而感觉特别的累。我看今天天气不错,一会儿带着毛豆在府里转转,打发打发时间了。” 她走向梳妆台,并坐了下来,跌打酒就放在桌面中央,秦慕瑾看着它不自觉就想起了昨晚...... 微微恍惚后,她又清醒过来,连忙将跌打酒收在梳妆台的角落,自己寻了一把梳子拢着头发,“你说你要去外面买油炸会和豆腐花,王府能出去吗?以咱们现在的情况,这样出去好吗?” “没什么问题的。”喜儿坐在了床边,顺手从床里拉过薄被在手里叠着,说话的时候望了一眼她的身影,“奴婢之前问了王管家能不能出去,王管家说外面没有几个人会认识奴婢的,想买什么尽管大大方方出去就可以。” “噢!”听她说已经问过王恒,王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秦慕瑾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叮嘱了她一句,“你去外面别乱跑,早点回来。” “是,奴婢都晓得。”喜儿乖顺地点头。 ** 燕儿进屋伺候后,喜儿就先出门了,她看着王府外面有些朦胧的天色,心情特别的雀跃,就像被关了许久的鸟儿被放出了牢笼,下一刻,她就要扇动着翅膀往外奔,却被身后的声音给止住了脚步。 “喜儿姑娘,等一下。” 喜儿回头,见一年轻的男子嗞着一口大白牙朝她小跑了过来,身上穿的是王府侍卫的衣裳。 她看着这人面熟,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就在她想这人是谁的功夫,这男子已经跑到了她面前,笑的像朵花儿似的,“喜儿姑娘。” “你叫我啊?”喜儿看着男子的眼神儿带了些疑惑,“有什么事情吗?” “是啊,我是在叫你。”男子很热情,“你是不是要出去啊?” 喜儿见他是王府的人,放下了些戒心,点头应道,“是啊,我出去买点东西。” “恒哥说秦小姐身边的人出去,要我们跟着保护着,不能有任何的差池。”男子说,“喜儿姑娘要出去,那就让我随你出去吧。” 喜儿听他说要跟自己出去,连忙摇手,“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的,以前我在家里就常常自己出去。” “而且这是京都,天子脚下,治安还是不错的,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治安......是还可以......可是......”被她拒绝,男子明亮的眼神儿瞬间就暗淡了许多,他挠挠头,有些抓耳挠腮,一会儿后,暗淡的眼神儿才又从新亮了起来,“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到底没有两个人一起作伴来的方便。” 他的目光落在她胳膊上挎的篮子上,“你这不是要买东西嘛,我一边能保护你,还能当劳力帮你拎东西,这样多方便啊。” “真的不用,那样太麻烦了。”喜儿不由得错了一下身子,将胳膊上的篮子稍稍往身后挡了一些。 “喜儿姑娘,照顾秦小姐身边的人,是恒哥亲自交代的。”男子小麦色的脸立刻变得可怜起来,“你说你不让我跟着保护你,恒哥会以为我没用,我这王府的差事可就悬了。” “王府的差事可是一份好的差事,挣得钱多不说,关键跟着王爷有出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喜儿姑娘,你忍心看我就这样将差事给丢了吗?” 听他说不让跟着就可能丢差事,喜儿有些吓到,紧张道,“有这么严重嘛?” 男子认真说,“对啊,王府的规矩很严格的,若是我没有服从命令将差事做好,搞不好会丢差事。” “这么严重,我......”喜儿有些惊慌,“我不能连累你的......” 小丫头真是单纯可爱,男子忍着笑意,“那你就让我跟着你吧,这样我就不会丢差事。” 喜儿仔细地琢磨了琢磨,在他灼灼的目光中慢慢的点了点头,“那只能这样了。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很乐意。”男子有些兴奋。 “啊......”喜儿有些看不懂他的兴奋。 男子略微有些难为情,顿了一下后,连忙接过她手里的篮子,“不在这里聊了,我们边走边聊。” “恩。”喜儿点点头,跟着他一起下了台阶。 ** 喜儿也没有去哪里,和这男子一起就去了早餐摊。 “我们家小姐想吃油炸会和豆腐花了,我出来是给她买这个的。”喜儿向男子解释了一下。 男子点点头,一脸羡慕地看着她,“你对你家小姐可真好。” “那是自然的啊,小姐是主子,我不对她好对谁好。”喜儿小脸红扑扑的,很可爱,看着面前刚炸好的油炸会,眼睛又亮了。 一会儿,她望向身边的男子,“这油炸会刚出锅的时候是最好吃的,你是不是没吃早饭呢,要不我请你吃早饭吧,就当感谢你陪我出来。” “哪里能让你一个姑娘家请我吃饭。”男子笑呵呵的,“我请你吃。” “不行不行,得我请你。”喜儿说,“你说我都这样麻烦你了,就该请你吃饭的。” “又不是多少钱的事儿。”男子对摊位老板说,“老板来两碗豆腐花,再来四根油炸会,我们坐在那里吃。” 他掏了铜板扔在了桌上的钱盒里,“钱给你了啊。” “好嘞,两位客官先坐,我这就给你们端过去。” 男子点点头,率先往看好的座位去,同时回头看着皱着小脸儿苦巴巴的喜儿说,“喜儿姑娘,别站着了,快过来坐吧。” 他都给钱了,喜儿也没办法,挪着不情不愿的步子坐在了男子面前,“你说你都跟我出来了,还让你破费请我吃饭,我怎么能过意的去。” 男子从身上掏出手帕,捡起筷筒里的一个勺子先用水冲了冲,而后擦干净递给了喜儿,“你要真过意不去,等以后你再请过来不就好咯。” 喜儿苦巴巴的小脸儿立刻就舒展了过来,“这样也可以啊?” “可以啊。”男子眼睛定在她稚嫩的小脸儿上,笑容温暖。 “那好,等哪天你有空了,我再请你吃饭。”喜儿终于释然了,随后,她认真地看着男子,“我只知道你是在王府当差的,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啊?我怎么找你呢?” 男子笑的像花儿一样的脸立刻就僵住了,“我们之前见过的,我还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你......不记得了?” “见过......好像是见过......”她也觉得有些面熟,可是,却不记得有知道他的名字,喜儿当下有些尴尬,“你有......和我说过你的名字吗?” 男子愣愣地看着她,半天后,才抹了一把脸儿,“没关系的,你事情多,忘了很正常,况且之前我们接触的也不深。” 他又扬了笑容,“那我再和你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姓郑,叫汉文,你这次可不要再忘了。” 郑汉文。 喜儿默默地记在了心上,朝他笑着,“郑大哥,这次我记住了。” “等回头我去找你,请你吃饭。” “好。”郑汉文高兴地点点头,“我等着你。” “恩。”这时他们点的东西也上来了,喜儿将放在中间的豆腐花往他面前推了推,“郑大哥快吃吧,趁热好吃。” “恩,你也是。”郑汉文的眼睛直盯在喜儿秀气的小脸儿上,半天才移开舀了一勺。 喜儿没看出有什么不妥,朝他笑了笑,也开始吃了起来...... 316表少爷 俩人吃过饭,又另带了一些油炸会和豆腐花就回去了。 郑汉文很健谈,喜儿虽然和他不熟,但是他会捡一些趣事说,很多时候喜儿自己也能插上一嘴,他们之间就避免了,刚认识的、那种说不上两句话就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反正,气氛挺好的,一直快到王府门前,俩人还聊得有些意犹未尽。 “到王府了。”瞟了一眼就在眼前的大门,郑汉文摩挲着手里的篮子,有些舍不得还给喜儿,半天后,他又哼唧了一句,“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叫郑汉文,这次你不要再忘记了。” “好,我记住了郑大哥。”喜儿仰面看着他笑,“郑大哥,你是不是还要当值啊,你快点去吧,别耽误了差事。” 她低头看向他手里拎的篮子,朝他伸手,“篮子给我吧,今天谢谢你。” 郑汉文反复地摩挲着手里的篮子,片刻后,又寻上她的眼睛,“喜儿姑娘,若是你在王府有什么事情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一定会和你一起面对的。反正你不是一个人,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去帮你。” 喜儿觉得他说话十分有意思,忍不住掩唇笑了笑,“我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事情啊,你这人说话太有意思了。” “我是说万一,万一......有呢,总之......你可以过来找我,随时都可以,你随便找个人都可以打听到我的行踪的。”郑汉文说。 喜儿笑笑,点点头,“好好好,我万一有什么困难的事儿,就去找郑大哥帮忙。” 她又朝他伸近了自己的手掌,眼睛亮晶晶的挂着笑意,“这下我的篮子可以给我了吧,我们小姐还等着吃呢。” 郑汉文听她这样说后,心里虽然还是舍不得,却还是将篮子双手递给了她,“那你早点回去吧,别让你们小姐等急了。” “嗯。”喜儿朝他笑了一下,而后跨好篮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郑汉文看她走的那么潇洒,心里有些失落。就在喜儿走了离他有段距离时,他突然又反应过来,对着喜儿的背影招手,“喜儿姑娘等等,我送你进府......” 喜儿哪里还有心听他说什么,她的所有注意力全放在对面徘徊的那个男子身上,越看越眼熟,最后认了出来,“表......表少爷?” 对面的赵政谦一个转身正好也面了过来,眼睛紧跟着也往喜儿这里看,就这一眼,他的眼珠就转不动了...... 从他表妹秦慕瑾入住端王府以来,他的心始终是悬挂在半空里的,每一天都在摇摇晃晃,不得安稳,他人平静不下来,甚至更是牵挂,干脆就每天早晚跑来这王府周围,在这里转一转等一等,虽然知道她入了端王府,寻求了端王的庇护,他见到她的机会是比较渺茫的,但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奔头...... 这不,这一次,他就有了些希望...... “喜儿......”见是喜儿,赵政谦遗憾中也带了些庆幸,能见到她身边的人也好,总比一点消息都没有来的好...... 顿后,赵政谦疾步朝喜儿走来,大步流星的样子,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 喜儿见他过来,自己也加快了脚步,他身后的郑汉文顺着她的背影望去,见她和一个男人面面而走,心里顿时生了些危机感,在怔愣了一瞬后,也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没多久,喜儿和赵政谦站在了约一步远的位置相望,见是他,喜儿真的很惊喜,“表少爷,真的是您啊,奴婢刚刚看到那个人,还以为......没想到真的是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喜儿的问题,赵政谦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自己在这王府这里,是刻意等她家小姐的...... 见他神色略有些恍惚,喜儿试探性的唤了他一声,“表少爷?” 赵政谦游走的思绪瞬间就回笼,眼眸眨动了两下后,他笑笑,“听说表妹被端王殿下接进了端王府,家里父亲母亲都比较担心,便让我过来打听打听看表妹如何,谁知道端王府围的和铁桶一样,我在这里徘徊了好多天,没有任何机会接近王府。” “噢,原来是这样。”喜儿了然地点点头,沉吟后,她说,“表少爷,您回去告诉舅老爷一声吧,我家小姐在王府挺好的,端王殿下安排的都很周到,将小姐照顾的很好,让他老人家别太担心。还有就是,端王殿下亲口和小姐说的,家里案子已经呈在了御前,用不了多久就能洗脱罪名,老爷少爷就能放出来了,小姐也会很快就回家了。” 听喜儿说,端王对慕瑾安排的很周到,将她照顾的很好,赵政谦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317问事儿 “那还......挺好的......”赵政谦恍惚的出声,他的声线虽然还和以往一般温和无二,但是,有股落寞也是掩饰不住的,听得让人不自觉跟他暗自神伤,“我还以为......以为......” 他嘴唇嗫喏,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喜儿看他一副魂飞魄散的样子,慢慢的也反应过来他这副表情是为何了,表少爷是喜欢自家主子的,她还当着他的面说王爷对主子好,他听了怎会不胡思乱想,怕是这心,早就碎成了渣渣...... 暗自唾弃自己蠢笨不开眼后,喜儿连忙堆上笑,刻意照顾上赵政谦的情绪,说,“表少爷,您是担心小姐是吗!这样吧,一会儿我进去就和小姐说,说您担心她。小姐心里,一定会感念表少爷的记挂。” 赵政谦听了她的话不悲不喜,清澈见底的眸子直视着她,“喜儿......” “啊?”听到他的唤声,喜儿赶紧应了一句,随后便竖上耳朵认真地等着听他的话。 赵政谦看着她却没有往后开口,喜儿等的真的越来越疑惑,可他却一直持着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却没有张嘴的意思,就只是一直在看着她,和她大眼瞪小眼...... 久久后,想了想,喜儿还是主动开口问他,“表少爷是有什么话,让奴婢带给小姐吗?” 却在这时,郑汉文来了。 赵政谦的目光越过喜儿,打量向她身后那个面色上刻意挂着些威严的年轻男子,他一见是端王府的衣着打扮,更是不肯轻易地开口。 喜儿也察觉到身后有人,回身望去,和郑汉文收回来的目光相对,“郑大哥。” “这位是......”郑汉文以眼神儿询问了一下赵政谦的身份。 “这是我家表少爷。”喜儿对于他的询问也没有多想,既然他问,她就给了他答案,“我家舅老爷担心我家小姐,所以请表少爷过来打听打听情况。” 郑汉文一听这男人是打听秦姑娘的,总算是放下了点心,“喜儿姑娘别怪我刚刚多管闲事,咱们王爷交代过,一定要护好秦姑娘,还有秦姑娘身边人的安全,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和闪失,我刚刚......例行公事。” “我明白,明白。”喜儿笑应了一下。 而后俩人双双地看向赵政谦,赵政谦目光定在郑汉文的脸上,秀雅的眉宇间纠结着,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喜儿看着赵政谦的脸色,记起他是有话想和自己说的,事关她家小姐,王府的人在身边听着实在是不便,随后,她面向郑汉文,想要支走他,“郑大哥,我家小姐有些话要带给我家舅老爷,你能不能......” 郑汉文看她指了王府的大门,心里明白她的意思是让自己先走,他也显然没有留下的理由,想了想后,他对喜儿点了点头,“那我在门口等你。” 喜儿听他说等自己,微微愣了下,这么近的距离,他还有必要等自己吗?他,不忙吗? 见她没反应,郑汉文多等了一会儿,直到喜儿看他还等在这里,才慢慢点点头,“好啊,那就麻烦郑大哥了.......” “不麻烦,我应该做的。”郑汉文温柔地对喜儿说完,依言过去多看了赵政谦两眼,随后抱了抱拳。 赵政谦对他略点头,他才走开,直到郑汉文走远,赵政谦才开口,眼睛中流露着他少有的拈酸吃醋的情绪,“没想到端王殿下如此在乎小表妹,就连她身边的人也跟着人护着。我真的没想到......” 喜儿挠了挠太阳穴,“可能小姐住在王府,若是她发生什么事情,端王脱不了干系,所以才......才这么重视吧。” “喜儿,我......问你件事儿......”赵政谦神色郁郁地看着她。 问事儿? 喜儿眼珠转了又转,一脸的诧异,“您......想问些什么?” “你家小姐......”赵政谦攥了攥拳,眉头一敛,问出,“......是不是很喜欢端王殿下?” 318听天命 这...... 喜儿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气,腹部也收紧了,踌躇后,她微微笑道,“表少爷,小姐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她比较内敛,不会拿这种事情和我们这些做丫头说的,所以,奴婢真的不清楚......小姐到底喜不喜欢端王殿下......” “奴婢觉得这种事情,等以后您见着小姐了,亲口问她......比较好。” “还有必要问吗?” “她若......不喜欢......又怎么会......随他住进王府......”她是那般矜贵稳重的人儿,若不是因为喜欢端王,就是拿刀架到她脖子上,她都不可能随他入王府。而现在,她连自己一向爱惜的名声都不要了,就这样没名没份的随他住进他的家里,就是闹得满城风雨也在所不惜,只能说明,她愿意,她爱......爱他...... 赵政谦一对黑的发亮的瞳仁左右游移,他的心,一如他的眼神儿一般,飘移不定,惶惶不安。 这话,喜儿不好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想了想后,她觉得自己不开口比较好,随后,她悄悄低下了头,盯上了自己的脚尖...... 就这样,赵政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化他的情绪,过了有好一会儿,他的心情总算是顺畅了一些。 这时,他叫了喜儿,“你告诉你家小姐一声吧,家里比较担心她,还有王政君,之前也都让人来打听了好多次,我们都很记挂她。” 喜儿楞楞后,连忙点头,“是,奴婢记住了,奴婢会告诉小姐的。” 赵政谦又是一阵的沉吟,又是半晌,才又看向喜儿,“好了,我没有事情了,你进去吧。” “是。”喜儿点点头应下,微微抬着眼皮看他,见他好像真没什么事情要交代了,行了个礼,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离开...... 赵政谦看着喜儿脚步轻盈地进了王府,和那个她称郑大哥的男人面对面微笑着说着话,就好像看到了他小表妹和端王的身影,那日他们进王府,也应该是这样面面相觑而笑的样子吧...... “慕瑾......我还有可能吗......”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当年母亲去姑姑家提亲,他就应该强硬点,不顾她的反对将她娶进家门,他会疼她,他会爱她如眼珠子一样,如此过到现在,她的心里也应该有了自己,而不是现在这样,他离她越来越远,远到都好像没有任何的可能了...... 赵政谦远眺着‘端亲王府’那个烫金的招牌,眼神儿中悔意,难过,失意等各种情绪糅杂...... ** 喜儿回了竹风阁,此时只有燕儿一人在收拾屋子,喜儿寻了一圈都没看到她家主子后,将手里的篮子放在了饭桌上,寻了燕儿的方向喊了一声,“小姐还没回来啊?” “恩,牵着毛豆出去遛弯去了,说是天气好要多遛一会儿,我估计还得一会儿呢。”燕儿的声音从远方飘了出来。 “还得一会儿啊。”喜儿将小砂锅从篮子里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用手探了探温度,“时间太长的话,这得凉了呀。” “不行,我得去找小姐。”喜儿将小砂锅摆好,将篮子拿起往外跑去去找自家主子了...... 王府很大,想找一个人不是很容易,不过好在王府的巡查不少,她看人就问过去,还是很快就找到了自家主子的身影,“小姐......” 远远的看见自家主子正牵着毛豆在河边遛,喜儿遥遥地朝她招了招手,秦慕瑾没听见她的唤声,倒是毛豆听到她的声音,转到她的方向冲着她一阵的乱吠。 秦慕瑾看到毛豆反常,侧身寻着它吠的地方望了一眼,见是喜儿,心里清楚她是来寻自己的,所以,就摸了摸毛豆的狗头,“你的放风时间结束,我们回去了。” 毛豆的小尾巴摇的更是欢跃了,秦慕瑾多摸了它两下,扯了扯脖子上的绳子,“走,我们回去了。” 喜儿见自家主子朝自己过来,自己也迎了上去,到她面前时接过了她手里的绳子,一边摸了摸毛豆的大脑袋,一边和秦慕瑾说话,“小姐,奴婢把豆腐花和油炸会买回来了,在砂锅里放着呢,还是热乎的。” “恩,辛苦了。”秦慕瑾婉婉地对她笑着。 喜儿牵着毛豆跟在她身边走,走了有一段路程后,看向她。 秦慕瑾一开始没觉得怎样,但她开始时不时地看她,让她觉得有些奇怪,“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喜儿抿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真的有话要和我说啊?”看她一副纠结的样子,秦慕瑾笑了笑,“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搞得自己这么难受。” “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喜儿纠结着。 秦慕瑾将飘落在脸上的发丝挽在耳后,将温柔的笑意摆在脸上,“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不应该说。” “......”喜儿瞧着秦慕瑾,嘴巴抿了又抿,半天后嗫喏了一句,“可是奴婢要是不说,就对不起人了。” “对不起人?”秦慕瑾努了努嘴,眼眸中略有些不解。 喜儿眼一闭,心一横,“罢了罢了,奴婢不吊着您的胃口了,奴婢说......” “是......是表少爷。奴婢从外面回来后,见表少爷在王府门前徘徊,他好像经常这样在王府门前徘徊,说是舅老爷一家担心小姐,让他过来打听的。但奴婢却从他的神清中看出不只是这样,应该是他更关心小姐。” 听到是赵政谦,秦慕瑾脸上的笑意就收敛了很多,她不是说不高兴,只是觉得他对自己做的事情太多了,而她却无以报答,心里有些对不起他...... 秦慕瑾抿了抿唇,“表哥让你给我带什么话了吗?” 喜儿撅着红艳艳的小嘴儿摇摇头,“表少爷没让奴婢给您带什么话,就问了奴婢一句话。” 秦慕瑾侧目看她,下意识的蹙了蹙眉,“问你什么了?” “他问奴婢,您......是不是,很喜欢......端王殿下。”喜儿看着她,慢慢说。 “你怎么回的?”秦慕瑾面上有些不自然的情绪。 “奴婢说不清楚,小姐的性子,也不会和奴婢们讨论这种事情。”喜儿实话实说道。 “你回答的很好。”秦慕瑾捏紧了袖口,“不清楚的事情,就应该答不清楚。” “奴婢虽然是这样回答的,可是,奴婢看的出来,表少爷根本就不信,他似乎是认定了您是喜欢端王殿下的。” “他怎么想,我管不了......”秦慕瑾说道。她的声音,平静的像是湖中的水面儿,没有任何的波澜。 沉吟了良久,喜儿又开口,“奴婢觉得......您要不和表少爷说清楚吧。表少爷是赵家的顶梁柱,舅老爷和夫人都寄予厚望,若总是为情所困,奴婢觉得......反正谁看着都觉得很是不好。况且,咱们家和舅老爷家还是亲戚,若是拖得太久,怕是这亲情也要有隔阂了。” 她如何没有说过,里里外外不知道和表哥说了多少次,她对他只有兄妹之情,就像对自己亲哥哥的感觉一样,只是表哥他自己似乎是...... 轻轻叹息了口气,秦慕瑾低下了头,“我都住进了王府,京都内外谁不知道,表哥,还有舅舅他们一家应该都有数了,我们之间总之再也没有任何的可能。” “表哥有可能一时会想不开,我想,慢慢的,他总会想明白的。”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冷处理才是王道,根本没有再细说下去的必要了。 “那倒是。”喜儿想想后觉得有道理,顿后,她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家主子,“话都到这里了,奴婢也有一句话想问小姐。” 秦慕瑾随口问道,“你想说什么?” 喜儿郑重地看着她,“小姐当初入王府,还挺高调的,现在整个京都也都知道了您住进王府,和端王殿下之间是有私情的,就这关系,若是不成亲,你们怕是......可是之前的赐婚圣旨已经被皇上给收回了,若是再赐婚,怕是不容易。” “小姐......”喜儿空出一只手拉住了秦慕瑾袖口一角轻轻地摇了摇,严肃且认真的出主意说,“奴婢觉得您可要找机会向端王殿下要一个承诺啊,您的名声都毁了,总的让他负责到底啊。他是王爷,是皇上喜欢的儿子,他若是向皇上求情娶您,奴婢觉得还是有几分胜算的。您就多找他说说,要个承诺,若是可以,要个信物最好,一定要让他亲口承诺要娶您呀,还是那种抵赖不得的,您必须让他娶您。” 嫁不了端王,以她家小姐这名声,怕只能剪了头发去做姑子了。反正,她不能去清峰古刹,浪费自己的一生。 秦慕瑾不由得想到褚诣跪的又青又紫的膝盖。 他们之间不是简单的给个承诺就万事大吉了,他们之间还横着家世,身份,皇室,还有一些不知道的事情......总之,只能听天命...... “喜儿,我和端王的事情,我们自己心里都有数,你们不必跟着操心。”她眸中挂上丝落寞,为了不让喜儿察觉出什么,急忙低头摸了摸跟在身边的毛豆。 319疯了吧 自家主子低着头,一张小脸儿上的线条绷的极紧,喜儿看出了她心情不佳,还以为是刚刚自己的那一番话惹了她的不痛快,有些诚惶诚恐,“奴婢刚刚的那些话......逾矩了,请小姐惩罚奴婢说了不该说的,乱管主子的事儿。” 知是自己的脸色惹了小丫头多思多想,秦慕瑾连忙将笑容给挂上,笑吟吟的和她说话,“你们是我的身边人儿,亦是从小跟着我的,自然事事都为我考虑,若是说一些为我好的话,而我还惩罚了你,岂不是是我这个主子是非不分,不知好歹?” 听她这样讲,喜儿神色略有些恍惚,“小姐......奴婢刚刚看您脸色那样差,还以为您......不喜奴婢乱议论您的事情,您生气了呢!” 她那是......为他们的事情愁的...... 思绪微微错了错,秦慕瑾柳叶儿细眉一拧,沉声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啊?”喜儿被她这语气和表情又给唬住了,面上不安地看向自家主子。 秦慕瑾先是继续保持着严肃的脸色,见她直盯着自己,似乎真的被自己唬到了,忽然,唇上一勾,抬起手指轻柔且慢的摸了摸她的头顶,“傻丫头,逗你的了。” 她哼笑一声,心情很好地扭着小细腰走了,走了有几步远后,她又回头,明艳艳的笑挂在白皙的面容上,就好像四月份迎风开放的海棠花,花开似锦。 “喜儿,给毛豆放开,让它自己跑跑。” 喜儿正沉溺于她的美色中不能自拔时,一阵带笑的细声细语又传入她的耳朵。 喜儿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手里的绳子,就见那毛发亮如黑漆的大狗离弦箭一样冲了出去,直扑她家主子怀里,将她硬生生地给扑推了好几步。 秦慕瑾被它的动作气的拔高了声调,“毛豆,你收敛一点,我警告你收敛一点,你要是把我给扑倒了,今天一天你都没肉吃了。” “汪汪......”那大狗被她威胁的很不满,在她面前一阵的狂吠。 此时秦慕瑾就更嫌弃了,双手并上推上它的狗头,“把你的狗头拿开,喷的全是口水。” 毛豆不为她的‘暴力’所动,‘汪汪’围着她叫的更是欢悦了。 “你真的好烦啊,我脸上都是你的口水,你这样我又得重新洗脸上妆了......” 用力将它推开,秦慕瑾拔腿就跑,她一跑,毛豆就在后面猛追,娇俏俏的小姑娘自然跑不过那四个腿的庞然大物,没一刻她就被追上了,紧接着就见大狗又朝她扑,两只爪子时不时往她身上挂,自然又惹的小姑娘嫌弃连连...... 看着一人一狗的打闹,身后的喜儿忍不住地也跟着弯了唇角,笑过后她突然发现自家主子似乎比从前开朗了许多,她以前性子是那种端庄稳重型的,就算是再高兴再激动,不过是弯弯唇角跺跺脚,这已经算是极限了,可如今呢,她已经是沿着曲折小道提着裙摆奔跑的人儿,明灿灿的笑脸挂在脸儿上,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总之,是不同的。 当然,这样的小姐也是好的,她有端庄持重的一面,现在还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就好像一幅画上添上了几笔,它更完美了! 这样的小姐,她如何不好。 喜儿欣慰的也咧开了唇...... ** 翡翠宫,内厅。 孙妃坐在软榻上细读着贴身宫女锦绣从外面取来的信,一张媚脸在越往后读脸色就越难看,至一封信读完,她整张脸因为气愤都扭曲的变了形状。 孙妃将手里的信纸捏到没有形状,咬牙切齿的低吼着,“岂有此理,林候他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威胁本宫!” 他居然还让她去偷三司向皇上递的卷宗,还说若她不按他要求的办好,自己也写一份折子递给皇上,说她勾结他意图谋夺太子之位。 林候他疯了吧,居然为了逼她就范,说她勾结他谋图太子之位,这种话他居然能说出口?这种话,他居然敢说的出口? 这个疯子,疯子! 孙妃将手里的信纸展开,再次的扫了一眼,下一秒,她将信纸一扯,再扯,再再扯......最后撕成了粉碎。 “本宫是妃子,他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侯爷,还想驱使本宫为他做事,做他的春秋大梦吧。”她就不信了,她要不去含元殿为他偷这个卷宗,他敢上折子说她勾结他谋太子位,这对于她来说是致命打击,对他林候来说也同样如此,就算他姐姐温慧皇贵妃是皇上最心爱的女人,可是勾结后妃,意图谋反这个帽子扣下来,十个他姐姐也不够瞧的。 “当本宫是三岁的娃娃,这种当本宫也会上他的。”孙妃艳红的唇斜勾起,不屑的笑着。 320丢差事 林候等了半日,也没有等到孙妃只言片语的回复。 此时此景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孙妃的意思呢! 孙妃,那个狐狸一样狡猾的女人,一定是认定了他,不敢将他们之间勾结的事情说出去,所以不受他的威胁,所以才有恃无恐,敢不照自己要求的做。 “真当本侯是死的,不敢拿你怎么办?”她真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也低估了他的能力和手段。 像她这样一个有狼子野心的女人,来找自己合作,若是拿捏不住她,他会蠢到和她合作吗!他是不敢将他们之间勾结的事情捅到皇上面前去,可不代表他就没有她别的把柄。 林候将后槽牙咬的嘎吱嘎吱的响,本就狰狞的脸色,神色上更添了几分的阴骛。 他已经决定了,这一次,一定要给孙妃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他要让她清楚明白一点,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她别想有好处时尽占便宜,到有难处的时候,就往后面龟缩,自己袖手旁观,独善其身。 此时,他心里已经有了个打击孙妃的计划,而且比起其他来,这个计划会打的她更痛...... “上回求本侯给你儿子某差事的那话还犹在耳际,如今到好,本侯让你帮本侯一个小忙,你连理都不理。” “那好,我们就走着瞧,看谁先死!” 林候讥笑后,起身,一甩衣袖大步往外走了...... ...... 林候去了户部,将当时孙妃儿子褚修进户部,皇上特别交代要好好照顾褚修的一个资深的户部官员,给请到了外面喝茶。 当年褚修找这户部差事,是他一手促成的,还是靠他的关系搭上的这个户部官员,所以才能在户部任职,且能立足下来。既然是依靠的他的关系,他自然有本事让他进户部,也能做到让他怎么进去的,再怎么出户部。 当下,林候就让自己的这位私交写了一个折子,说孙妃的儿子褚修,在户部编辑户籍期间出现了一些不少的小错误,他本着不负皇上信任托付精神,和授业解惑的精神,细心且耐心的教导指正十三皇子,可是次次十三皇子都十分不快,最后还拂袖而去,一走就是好几日不来......他惶恐,辜负了皇上的重托,没有教导好十三皇子,向皇上请罪。同时,也在折子上提出解除教导十三皇子之责,十三皇子不喜欢户部的差事,他强留着人教导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关的住人关不住他的心罢了...... 折子写完后,他们就将它交了上去,也不过一个多时辰,褚修不必再去户部任职,在自己宫里闭门思过一个月的圣旨,就传入了孙妃的翡翠宫。 当下,孙妃就被气的差点一口气缓不过来,贴身大宫女锦绣连忙给她顺气,许久之后,她的脸色才好看一点。 “修儿突然被降罪夺了户部的差事,罚闭门思过,一定是有人陷害,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使坏故意抹黑他!”这门差事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儿子争取到的,它不仅是一门差事,还是儿子出仕被重任的‘踏板’,她还指望儿子通过这门差事得到皇上好感,从而给他换个更重要的差事。 可现在好了,这个‘踏板’不仅没有了,还在皇上那里印象变得更加糟糕,这如何能让她接受,如何能接受! 孙妃激动地拍着手下上好黄花梨的实木桌面,对着锦绣瞪大了眼珠子,吼道,“锦绣,你去查,你亲自去查,看到底是谁这么害修儿。本宫一定要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坏!” “别让本宫查出来是谁的黑手,否则,本宫绝不善罢甘休!” 321偷卷宗 锦绣得了孙妃的命令不敢耽搁,出了翡翠宫奔出了皇宫,去了她们十三爷所任职的户部打探。原以为打探这件事儿不会那么容易,多多少少要受些波折,没想到她都没买通人问呢,在户部门口问了一个守门的衙差,随便就问出了林候来过。得到这个讯息,锦绣稍微一联想就知道她们十三爷丢了差事,还被皇上责罚肯定和林候有关,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自家主子早晨刚拒绝了帮他的忙。 前因后果搞清楚后,锦绣又赶紧返回翡翠宫,将原尾告诉了自己主子孙妃。 得到是林候做的手脚后,孙妃都快气死了,他不敢将他们勾结的事情捅出去,所以就拿了她儿子来威胁她,这个小人,这个小人。 “林候,林候......”孙妃怒不可遏,将手边的一套天青釉青瓷茶具砸了还不解气,又扔了香炉,果盘,最后又拿上了小几上的一盒首饰要砸在地上,锦绣连忙给拦住了,“娘娘,这盒首饰仍不得。” “你敢拦本宫?”孙妃横眉怒目,一双修长勾人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瞪着她,红唇挂着讥讽的冷笑,“怎么,怕本宫没钱,砸不起这些东西?” “不是不是......”锦绣闻言脸色都变了变,立刻解释道,“奴婢斗胆拦下娘娘,是因为这盒饰品里有好多首饰都是御赐的,若是这些御赐之物被损坏了,怕有心人知晓会对娘娘不利。娘娘如今正处于风口浪尖上,万不能再出什么风波了。” 御赐之物? 孙妃听罢,低着眼皮仔细地辨认了一下她举在手里的东西,确实正如锦绣所说,这些好多都是皇上赏给她的。既然是御赐之物,那便是真的不可损坏,否则一旦被查出来,那可是大不敬。她已经浑身都是小辫子了,可不能再多添上这样一笔。 就这一瞬间,孙妃已经将所有的事情想了明白,心里的怒气也因为此事渐渐地平复下来,随后,她淡淡着依着眼神儿看了一眼锦绣,“本宫写一封信,你去给林候送过去。” 锦绣眸光一动,“娘娘想向林候妥协,答应他的要求?” 事到如今,她还能怎样。 孙妃手捋了下身上的褶皱,无奈地叹了一嘴,“现在的朝中,大多都是褚诣的人,本宫有心结交,没有一个人可靠的,我孙家在朝中没有半点人脉,本宫和修儿根本无处依靠。” “只有林候,他怀疑他姐姐的死和郑贵妃有关,一向和他们母子不对付,本宫也只得向他卖好示乖,期望以皇上对他姐姐的那点念念不忘,寻得一点好处。” 所以林候这根绳子,她断不得,也不敢断。即使是他威胁她,拿捏她,她也只得任由他摆置,不敢真和他对着来。否则,她和儿子便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娘娘,在含元殿偷卷宗可是了不得的事儿啊,那些东西都是机密,别说偷了,就是翻阅,一旦被发现,那都是死罪。”锦绣惶恐说,“十三爷的差事丢了,奴婢知道娘娘心急,可是来日方长,咱们十三爷总还有出头之日。可若是娘娘偷卷宗被皇上发现,那咱们可就真的完了。” 锦绣说的,孙妃心里也都清楚,可是,林候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做事,今日拿了修儿顶上,她若不应,不知道他后面还要做什么,她身上有好多小辫子,就怕他真在后面使坏,一样的不得好。若是如此,她想还不如搏上一搏,可若要真的把卷宗给偷出来了,林候就欠了她一个极大的人情,那修儿翻身的机会可就来了。 想到这点,孙妃觉得可以搏上一搏的,富贵险中求,也许她就成功了呢。 “含元殿本宫也去过好几次了,也不是没有从里面拿出过东西,从来都没什么问题。”她心存侥幸说,“带一个卷宗,应该也没那么难,应该不会有事情的。” 可...... 锦绣却觉得十分冒险,六神无主的想了想后,她又连忙提道,“奴婢听说端王殿下昨日留在了含元殿一整天,好像是帮皇上批阅折子了。若端王殿下真的在含元殿待了那么整整一日,怕那卷宗也都看了,那娘娘再给它拿出来还有意义吗,皇上不还都是知道了?” “你说褚诣又留在含元殿帮皇上批折子了?”这个消息听的孙妃心里又是一气,硬生生的把白巧的脸儿都给憋红了。 同样是皇上的儿子,凭什么褚诣又是进六部,又是入朝,还能进含元殿帮皇上处理公务,而她儿子就什么都不给安排,就是进户部做个小吏,还是她求爷爷告奶奶才挣到手的,到现在因为一点点的小事还给丢了。 这一碗水,为什么皇上端的这么偏! “是,就昨日的事儿,一直到很晚端王殿下才出来。”锦绣回道。 “皇上,真是太偏心了!”孙妃心里的嫉妒怨恨就跟疯长的草似的,她一拳拍在了身边的小几上,“为何他只扶持褚诣,而视我儿为草芥,竟然一点机会都不给。” “娘娘息怒。”见她动怒,锦绣连忙跪了下来。 “本宫真是气不过。”两人相较,一个在天上,一个简直在泥里,真的让她恨得牙根痒痒。 孙妃这样一想,更觉得褚鸿麟偏心,气的她从软榻上起来,就要找褚鸿麟理论去,“本宫一定要去找皇上问清楚,看修儿是不是他儿子,他为何要如此地对待本宫的儿子。” “娘娘不能去啊。”锦绣抱住了她的大腿,“皇上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越是和他哭闹,他越是生气,说不定还会处置娘娘。娘娘,咱们十三爷还得依仗您呢,您可不能遭到皇上厌弃。” “本宫就是不甘心!”孙妃抬着下巴,愤愤不平地说。 “皇上偏心端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娘娘即使去找也没多大的用处,既然无用,不如别逞这一时口舌之快,忍下来,化生气为动力更好。”锦绣缓缓说,“您再好好为十三爷筹谋筹谋。” 孙妃看向锦绣,锦绣朝她点了点头,最终,孙妃还是将这口气咽了下去,咽归咽,这也更加重了她想和林候合作的心,“你去给林候递个话,就说本宫帮他,希望他也能遵循之前答应本宫的,帮修儿。” 帮林候?那岂不是还要去含元殿偷卷宗,这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主子怎的这么想不开,还非要在这件事情上应他。 “娘娘......”锦绣还想劝她,孙妃却不想再听,她抬手止住了锦绣的动作,“你勿要再多言,此事本宫已经打定主意了。” 锦绣只得封口,点头,这时孙妃吩咐的话又传入她的耳朵,“还有,递完话后,去含元殿打听打听,看皇上在忙什么!” 锦绣再次点头,“是,奴婢都记住了。” “事情比较多,你快去。”孙妃扫了一眼狼藉的屋子,“喊她们进来好好的收拾收拾,本宫进卧房躺一会儿,一会儿你回来叫本宫。” 锦绣点头,孙妃扶了扶额头,神色略微丧气地走了。 她走以后,锦绣也连忙去按照她的吩咐忙,她先让人去收拾屋子,而后再去递话,最后去打探皇上的行踪...... ** 锦绣打探来的消息是褚鸿麟这半天都在含元殿忙,这对于孙妃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他若是在含元殿,她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啊,总不能当着他面偷卷宗吧。总之,得等到他离开才可以。 怎样让他离开含元殿,还能做到不被他怀疑呢,孙妃苦思冥想着。 锦绣看着来来回回在自己面前走的主子,突然说道,“娘娘,听说昨日二小姐进宫了,好像在绛雪轩待得挺久。” 晴雪? 孙妃眼前一亮,脚下的步子这便停住了,不过,嘴上倒是有些酸兮兮的,“她倒挺有本事,居然勾的皇上日日宣她进宫陪驾。” “皇上不过是贪图新鲜罢了,奴婢倒觉得二小姐的宠爱比不过娘娘,娘娘您至少生有十三爷,还养大成人了,二小姐再得宠,她也生不出什么来。这宫里的女人,若是没有个孩子傍身,再被皇上捧在手心儿上,也不过是假象。”锦绣分析说。 “皇上身强力壮,她将来进宫后,若是还如现在这般受宠爱,怀上龙种也不是说不可能。”孙妃扶了扶有些酸涩的腰肢,朝软榻走去,坐在上面晃了下神儿。 “就算是能生,一个奶娃娃罢了,能成什么事儿。”锦绣反正是没将自家这二小姐放在心上。 奶娃娃也是娃娃,这女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心就变了...... 孙妃抬眼看她,目光和她对视良久后,说,“你说,若是晴雪不能生,该有多好!” 她们是亲姐妹,若是她不能生下孩子,只得依靠她这个姐姐,两个人一起帮修儿谋夺,胜算不更大了! “娘娘的意思是......”锦绣的眼皮抖了抖。 孙妃勾人的桃花眼中坠上了些深意,在心里盘算着,而后,慢慢道,“孙家无权无势,在朝中力量真的是很薄弱,朝中又大多被褚诣垄断,本宫想培养自己的势力作为依靠真的是太难。本宫这些年一直是单打独斗,没有任何人依靠,可若是,晴雪能够站在本宫这边,和本宫一起筹谋,相信也能有几分成效。” 322同根源 她这话锦绣不敢应。 二小姐现在是皇上的女人,不管有没有被皇上正式册封为妃嫔,她实质上都是,既然是皇上的女人,这若是动了手就是残害妃嫔,这也是死罪。她哪里敢对这种事说一道二呀。 孙妃原本只是想着,可是想来想去觉得事情十分靠谱,尤其是现在,她这妹妹还没有进宫,在家里怎么动手都比较简单,可若是进了宫,人多眼杂的,想动手麻烦不说,还很冒险。真是赶早不赶晚。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了。 “锦绣,你去家里,请晴雪来本宫这翡翠宫坐一坐,就说本宫许久没见她了,甚是想她。”孙妃侧头看了一眼锦绣,水波荡漾的眼中闪着算计。 “娘娘这就要对二小姐动手?”锦绣惊讶。这不过是刚刚才提到的,这就决定了,也太快了吧...... “动手?”孙妃风姿绰约地笑着,“本宫再蠢,也不会在自己宫里对她动手,实名的去送人头。” “那娘娘是想......”锦绣不解地问。 “让她来,是因为卷宗的事儿。”孙妃低头,转了转手指上的红宝石金戒指,唇边笑意泛着凉意,“否则,皇上怎么离开含元殿,本宫又如何去偷卷宗。” 她这样一说,锦绣算是懂了,随后点头道,“那奴婢回府里请二小姐过来。” “等一下。”孙妃见她这就要走,叫住了她,想了想说,“你去库房挑几件东西带回去,母亲喜欢那种富贵的珠宝,父亲喜欢字画,还有晴雪,给她带一些首饰和布料,都捡贵重的,好的。” “是。”锦绣应道,见她没什么别的吩咐了,她这才离开。 “晴雪,你也别怪姐姐,是你先对不起姐姐的,姐姐只是在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孙妃嘴角勾出一抹笑,满眼深意,“你若心里真有本宫这个姐姐,对于本宫在意的东西,你就不会插手。现在你做了,就别怪本宫不顾念姐妹之情。” 她心满意足地将身子沉在了软榻后...... ** 孙晴雪被锦绣给请进了翡翠宫。 她今日穿了一件绯红色宫装,身上是用银线金线绣的云纹,宽大的裙幅逶迤身后,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用金光灿灿的金身镶宝石的簪钗点缀其中,十分富贵华丽。 打量着缓缓而来的自家亲妹妹,孙妃艳红的唇角间的笑容深刻了许多。 孙妃的眼睛直勾勾地定在孙晴雪的身上,黑色的瞳仁一动不动,晦暗不明却又犀利。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孙晴雪只觉得浑身汗毛乍立,呼吸变得困难,身上直往外冒冷汗。 在她略微恍惚时,独属于她姐姐孙妃的特有的媚而勾人的声线传入了她的耳朵,“晴雪。” 孙晴雪却没觉得那声音酥人,反而听的心里毛骨悚然的,她身子一震,而后颤巍巍地走近斜靠在软榻上,唇角弯成微笑弧度的宫装美人儿面前。 孙晴雪行礼,头也不敢抬一下,声音虽然没抖,却能听出些小心翼翼,“姐姐。” 孙妃嗤笑,语中带着刺,“你这声姐姐,是因为我们之间的血亲,还是因为,我们同时伺候皇上,同是皇上的女人?” 孙晴雪紧紧地揪着衣袖,“自然......自然是......因为我们同根同源。” “同根同源!”孙妃听她说这话忽然又嗤笑一声,“好一个同根根源!” “晴雪,之前本宫还不明白,你为何放着端王那般身姿绰约的年轻贵公子不要,而选择了比父亲都要大很多的皇上委身,现在你说这同根同源,本宫就明白了。” 这同根同源四个字,一定是他们父亲灌输给她的。她能不遵守她们之间的约定毁了和褚诣的婚约,而转投皇上的怀抱,就是因为她们父亲从小给她灌输君王威仪威武,权利至高无上,让她对皇族充满仰望和向往的关系。他们都以为成为皇上的女人,依靠上皇上,获得的利益要比成为褚诣的侧妃而带来的利益多! 而她只想说他们,目光短浅,无知,浅薄! 靠皇上只能靠这一时,就算皇上宠她孙晴雪,给她妃位,贵妃,甚至皇贵妃又如何,最多给孙家升一升官位,那也不过几年的好光景。 可若是他们按照她说的做,一起对付褚诣,将来这整个天下就都是他儿子的,他们孙家的,这可是上上荣宠。 孙晴雪没有她这头脑风暴,不管是怎么琢磨都没理解她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自家这姐姐是生气的,因为她也成为了皇上的女人,还要被皇上封为妃,抢了她的宠爱,还将要和她平起平坐,所以她怨气才这么大,对自己夹枪又带棍的。 这个时候,她顺着她,别和她闹才是自保之法,孙晴雪心里有数后,忽然,掩着衣袖抽泣了起来,一会儿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姐姐,晴雪不是要和姐姐争宠的......” 323坏我事 “姐姐误会晴雪了。” 孙妃紧绷着脸,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误会?” “是误会......”跪在地上的孙晴雪微微抬头仰视了她一眼,眼眶中盛满的泪水渐渐滑落了下来,像被雨水正狂的花儿,柔弱的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摧残一般。 “都是自家姐妹,谁还不知道谁,你也不用在本宫面前扮可怜装柔弱,本宫可不是皇上,吃你这一套。”孙妃很讨厌她这种泫泪欲滴的样子,好像她欺负她似的。 孙晴雪被她的话臊的满脸通红,“姐姐,妹妹没有在你面前装可怜,妹妹只是......只是觉得委屈。姐姐冤枉妹妹了。” 孙妃冷目对她,根本不相信她这话。 孙晴雪的心里却有些主意,她会让她相信,不是自己真的想要进宫为嫔为妃的,自己也是受害者,迫不得已...... 那天的事儿后,她回家真的细想过。 纵然她的心里有皇上,以前也总幻想进宫为嫔为妃,像她姐姐一样威风八面,享尽荣华富贵,可她一直是有贼心却没有贼胆......再说皇上,以他之尊,即使是喜欢她,她想也不可能在私见一面后就对她如此。再联想那日一向不喜欢他们孙家人的褚盈,突然对她热情,又是邀她说话,又是在水洒后带她进绛雪轩换衣裳,还让她跳舞......这很明显就是一个局。 他们孙家和郑贵妃一家一向不对付,郑贵妃不想要她做儿媳妇太可能了。 孙晴雪将凌乱破碎的想法都组到一起,得到郑贵妃下手的结论后,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只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郑贵妃和褚盈身上,姐姐只会恨她们,哪里还有力气去和她生气。 “姐姐,这是个局,是郑贵妃和褚盈对妹妹设的局,妹妹是冤枉的。” 孙妃在听到她提起郑贵妃和褚盈时,手捏紧了小几的边缘,细长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孙晴雪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哭的是更卖力了,她一边哭,一边拿着帕子擦着源源不断往下落的泪水,哽咽声十分委屈,“那日妹妹受邀进宫参加郑贵妃举办的宴会,在园子里待得好好的,突然褚盈出现,和妹妹热络的说话。妹妹想自己就要嫁入端王府为侧妃了,不能得罪她,便也和她寒暄,她后来邀妹妹去凉亭坐,妹妹也没拒绝,在吃茶的时候她的丫鬟突然将一壶的酸梅汤泼在了妹妹身上,妹妹只得随她去绛雪轩换。却在绛雪轩,不知道皇上怎么来了,而且皇上很是情动,妹妹当时身子也有些不对劲,浑身使不上力气,根本推不开皇上......” “姐姐,妹妹绝对没有想过进宫伺候皇上,和姐姐挣男人,妹妹真的......真的是迫不得已的。” “你说,是郑贵妃和褚盈算计了你?”孙妃其实已经对她这番话深信不疑了,她这妹妹她有几分的了解,她小聪明是有,但是在自己面前是不敢说谎的,她怕她。 况且,她心里也深知以郑贵妃对她的防备和厌恶程度,也是不可能让她嫡亲的妹妹嫁给她儿子做侧妃,她可怕她们会毒害了褚诣。她对晴雪下手,也在意料之中。 “是,是她们,妹妹确信是她们。”孙晴雪点头如捣蒜,“要说妹妹也是个糊涂的,明明知道郑贵妃一家和我们孙家一向不对付,还不对她们设防,这才着了她们的道儿......” “是晴雪对不起姐姐,晴雪对不起姐姐,呜呜呜......” 确实是愚蠢,进宫都不知道带个脑子进来,就这样钻进对手的圈套,白瞎了她这副好棋。 孙妃嫌弃的瞟她一眼,顿了顿后,又开口,“她们胆敢算计皇上,那可是死罪,就算有褚诣从中周旋,活罪也难逃。晴雪,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皇上也遭到了她们的暗算。” 孙晴雪摇头,“姐姐,妹妹说的那些话只是妹妹的亲身经历和猜测,妹妹头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已经六神无主了,哪里有什么心思想别的。” 她想也是,以她孙晴雪的脑袋,怎么可能很快算出是有人陷害他们,等她反应过来,那些证据早就被郑贵妃和褚盈给抹掉了。 回想着自己就差一步就将人安排进入她们的内部,孙妃的心里只有可惜,可惜后,她心理上是更恨郑贵妃了。 “晴雪,你真是太不小心。”孙妃瞧了她一眼,“坏了本宫的一个绝妙的计策。若是没有上次你承宠的事儿,你现在就应该是褚诣的女人了。” 她心里就只有她的‘大事’,完全不将她的感觉当做一回事儿。 孙晴雪的心里有诸多的不服气,可是她却不敢在自家姐姐面前表现出来,否则,那可是不好收拾的。 孙晴雪连忙认错,态度十分的好,“怪晴雪,这一切都怪晴雪,是晴雪不小心,耽误了姐姐的大事儿,晴雪有罪,晴雪有罪......” 324不踏实 孙妃对于孙晴雪的认错,心中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嗤鼻。 虽说那天的事儿是郑贵妃精心安排的,她孙晴雪经验不足,道行不深,这才着了她的道儿,可是,这也不能说明她就无辜,她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也没那么无辜...... 让她有这个感觉的,是自家这妹妹在那一日伺候圣驾后的表现。从那日后,她也就歇了一天,而后便三天两头被皇上秘密请进宫。若她心里,真有她这个姐姐,在这个时间内,为何她从来没有过来看过她,甚至连个请安问候都没有。还有皇上,她让宫人请了那么多次,有多少次都是她在的时候,若她真是心向着她这个姐姐,为什么她的宫人全都是被皇上训斥后打发回来的...... 心中不信她的话归不信她的话,对她不满和生气也不假,不过,孙妃也没傻到将自己这种情绪外露出来,毕竟,事情已经发生,再也无力转圜,和她撕破脸完全没有好处,还不如和她虚与委蛇,利用她为自己挣得一点利益呢。 孙妃看着孙晴雪的眼底带了二分的淡漠三分的不耻,最后被虚假的笑意全部掩饰起来,“既然,是郑贵妃不让你进端王府的,你一个不喑世事的姑娘家,自然是细胳膊拧不过大腿。本宫,是不会怪罪妹妹你的。” 话落后,她缓缓起身,行至孙晴雪面前弯下了身子,将她给扶了起来,姊妹情深说,“往后进了宫,常来这翡翠宫坐坐。我们不仅都是皇上的女人,还是有血缘关系的手足姐妹,在这宫里,只有我们姐妹之间相互扶持,相互依靠了。” “姐姐说的极是,妹妹都记在心里了。”孙晴雪低眉看了她一眼,答的是温柔又乖巧。 孙妃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唇角单钩着,“你记住就好。” 孙晴雪头伏的更低了一些,在她面前低眉顺目,特别乖巧。 孙妃牵着她的手将她摁在软榻上,倒了茶水给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了,你先喝口茶。” “谢谢姐姐。”孙晴雪连忙将茶杯捧到手里,就着她的眼神儿喝了两口水。 孙妃目视着她,“晴雪,皇上没说什么时候将你接进宫里,正式册封为妃?” “你这毕竟也伺候皇上不少日子了,可得抓紧啊,若是肚子里有龙种后再进宫,这可就难看了。” 孙晴雪愣愣地朝她投去视线,“皇上有提过一次,只说等我和端王婚事的风波平静后,再慢慢将我抬进宫,主要怕外面人借此捕风捉影,再传出什么流言来,折损了皇室的声誉。” 皇上这是怕老百姓发现他抢了自己儿子的女人,有损他自己的脸面吧! 孙妃扯了扯唇,脸上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的讽刺与不屑,“本宫也是为你担心。你是本宫的妹妹,本宫你说你都伺候了皇上这么久,他还没有给你任何的名分,本宫的心里真的替你觉得不踏实啊。你要知道啊,这个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固定不变的,比如圣旨,够权威吧,白纸黑字,那不是说变也变了,像你和那位......秦小姐,同时赐给了褚诣为侧妃,还昭告了天下,这不没两天又都收回来了?” 孙晴雪听她说完,手中的茶杯一个拿不稳,被她打翻在了地上,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325争宠 “哟,这是怎么了......”孙妃看着了眼地上滚动的茶杯,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睛看向对面面色明显不好的孙晴雪。 孙晴雪的脑子随着她这一声上翘的尾音渐渐恢复正常,随后朝她柔柔地笑着,“没拿稳......” “哦,那姐姐再给你倒一杯。”孙妃翘着嘴角,一手扶着袖口,一手已经又从小几上拿起了一盏茶杯,姿态优雅地倒好新的茶水递给了她。 “多谢姐姐。”孙晴雪只将茶杯接过,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水。 孙妃看着自家妹妹那副神色恍惚的样子心情出奇的好,在她面前不禁多了几分的优越感,“刚刚的话,姐姐还没和妹妹说完呢。其实,妹妹也无须担心什么。这后宫,只要有姐姐在一日,姐姐就会罩着妹妹,绝对不会让妹妹吃亏。” 孙晴雪从茶杯中抬着眼来看她,眼中带了几分的打量几分的怀疑。 她的心里其实是不信她这姐姐话的。 虽然她们是亲姐妹,同父同母,血脉相通,理应,该是很亲近的。可实际上,这个姐姐的心里,从来就只有她儿子的地位和她自己的荣宠,为了他们母子的利益,向来对她就只有利用,她根本不会在意她的想法。这样的一个姐姐,像今日这样突然说会罩着她,她怎么可能会相信她呢。 孙晴雪心里虽然清楚自己这个姐姐不可信,可是,刚刚她说的自己入宫是有变数的话,却说进了她的心里,令她很惶惶不安。人心容易变,更何况是天子,还有那么多无法预知的意外,她最终能不能进了宫,还真是不好说...... 怎么办呢...... 孙晴雪有些坐立不安,不自觉地开始搓自己的手指。 孙妃噙着笑看着她,葱段儿一样的嫩白手越过小几,手掌在她交缠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若是皇上不给你身份,姐姐找他闹去。姐姐在这宫里几十年了,做点事儿的能力还是有的,到时候姐姐会为你做主,一定不能让皇上委屈了你。” 她姐姐这话里,怎么听,怎么有些不对味儿呢...... 孙晴雪眼睛在眼眶里骨碌骨碌后,朝孙妃低头,“那妹妹就先谢过姐姐了。” 孙妃朝她笑笑,低头端过面前的两碟点心递到她面前,热情说,“这是小厨房新做的,妹妹你尝尝。” “恩,好。”孙晴雪内敛地朝她笑笑,翘着手指从她端的盘子里捏出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 招待了一会儿孙晴雪,孙妃就又向她提到了她目前地位不稳的事情,反复说让她要仔细维持与褚鸿麟的关系,还主动提议说让她去含元殿找他。 孙晴雪的心,早就被她那一番话,搅得就跟猫抓过毛线团似的乱作一团,也心动想找褚鸿麟多一些独处。 孙妃见她满眼的期待和心动,不给她反悔的机会,拉了她出了宫往含元殿去。 没有褚鸿麟的旨意就这样去见他,孙晴雪的心里其实有些发虚,不知道这样他会不会不高兴。 “姐姐,晴雪这样没有皇上的旨意就去含元殿,会不会打扰到了他?” “这个时辰,皇上应该在忙公务吧,晴雪这么找过去是不是不妥?”会不会显得她很没有规矩,或是显得她很粘人,男人应该都喜欢进退有度的女人,她反而太粘人了不好。孙晴雪的心里担忧道。 孙妃笑吟吟的,“打扰什么,你进宫来看本宫,去含元殿向皇上请个安,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他要觉得你打扰了他,要不不让你进殿,要不就不会留你,到时候你再走也不迟啊。” “......”这样好像有道理,若是皇上真的不想见她,让他身边的宫人给她们打发了就是了,也不会太麻烦。 孙晴雪这才彻底的放下心了,随后朝孙妃笑笑,“晴雪都听姐姐的。” 孙妃笑笑,“你呀,别把皇上想的太高高在上,他也是人,不是你想的那样永远在忙国事,他也得休息休息。所以我们过去,不是影响他,是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这样有利于龙体。” 孙晴雪听着觉得似乎有道理,又点了点头。 到底是年轻,你说什么都信。 孙妃斜眼睨了一眼身边的人,勾了勾唇。 ** 俩人由翡翠宫的宫人簇拥着来了含元殿,由近侍通传后,俩人就进了殿里。 孙妃在对褚鸿麟行完礼后,将位置错了一点点,让孙晴雪能够更好的显出了,而后静静地对褚鸿麟娇笑。 褚鸿麟目光从孙晴雪身上收回,落在孙妃身上顿了顿,而后低头继续批示着奏折,“你们姐妹怎么一起来了?” 孙晴雪没回答,而是看向了孙妃,孙妃瞧了她一眼,转身又对褚鸿麟娇笑着,“晴雪进宫来陪臣妾说说话,臣妾想着家里人进宫应该是向皇上请安的,就带她过来给皇上请个安。” “孙妃有心了。”褚鸿麟从奏折中微微抬起眼来,扫了她们姐妹各一眼,便又低下头看着奏折。 孙妃和孙晴雪就这样被他凉在了一旁,他没再看她们俩一眼,也没有再和她们俩说一句话,这让俩人待得都有些不自在。 安静了一会儿后,孙妃温声开口,“臣妾和妹妹过来就是向皇上请安的,现在安也请安了,看皇上这么忙,那臣妾等就不打扰皇上了。臣妾等告退。” 说完,她就行礼,孙晴雪见她行礼,也连忙行礼。 俩人一起往外退。 默不作声了一会儿的褚鸿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向俩人,“等一下。” 孙妃和孙晴雪交换了一下眼神儿,俩人同时停步看向他,孙妃柔柔问道,“皇上,还有别的吩咐吗?” “一会儿陪朕出去走走。”褚鸿麟睨了俩人一眼,往一旁的空位上指了指,“先坐一会儿。” 孙晴雪偷睨了一眼褚鸿麟,红着脸咬着唇低下了头。 孙妃唇角深勾,目光在褚鸿麟身上不断地打量着,过了一会儿落在自家妹妹身上,看着她通红含春的小脸儿,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顿了顿后,孙妃突然缓步轻移到褚鸿麟身边,手不着痕迹的搭在了褚鸿麟的肩膀上,轻声说,“皇上是不是忙了有好一会儿了,胳膊酸了吧,臣妾能您捏捏可以吗?” 孙妃从前常给褚鸿麟捏,那力道和技巧确实让人很舒服,他几乎想也不想的点头,“恩,捏吧。” “是。”孙妃翘嘴笑着应着,手指灵活地按压着他的肩膀。 她在他肩膀上敲敲打打,却丝毫不影响他看奏折,这让一旁的孙晴雪很眼红,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她姐姐在宫里能受宠那么多年了,她很会伺候人,这都是她身上所没有的。 以后,她也要好好地学学这些本事。 “你别在这里杵着了,坐那边。”褚鸿麟见孙晴雪还站在中间,瞟了她一眼,目光中略带了些不满。 他的声音很冷淡,眼神儿也淡,只是稍稍在她身上停留。 孙晴雪看着他这样目中无她甚至还带着些自责的眼神儿,听着他这样漠然的声音,身上就跟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似的,让她浑身泛着凉意,一直寒到心里。 “晴雪年纪小,面对天颜难免有些发憷。”孙妃眼神儿温柔地看了一眼孙晴雪,弯了弯腰将头压在褚鸿麟的肩窝处,温柔地说,“皇上不要怪妹妹哦。” “她是你妹妹,朕怎么会责怪她。”褚鸿麟头也不抬说,“说到年纪,她是有些小,很多事情不懂。孙妃,你是她姐姐,又比她早入宫,有空的时候多教教她。” “是,臣妾一定好好教导。”孙妃答的乖巧。 褚鸿麟也很满意,随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孙妃见孙晴雪还跟着木头桩子站在那里,朝她使了个眼色,孙晴雪挪着脚步最终坐在了褚鸿麟一开始指的位置上,她不敢在含元殿里乱看,一双眼睛却止不住地落在对面的两个人身上。 她看着她姐姐姿态优雅且体贴地服侍着男人,而男人手中的差事不停,丝毫不受影响,却很享受的样子,心里很是吃味儿。 这是她和褚鸿麟之间从来没有过的相处,他们在一起,从来就是她为他拂拂琴,跳跳舞,或是......服侍他,总之都是一些很浅显,很表面的事情,她只会在他高兴的时候锦上添花,从来没有像他姐姐这样,在这严肃正气的御书房,他批阅奏折,她凑上前去服侍他...... 她原先还以为皇上当着姐姐的面儿说封她为妃,自己又年轻,又漂亮,在皇上的心里,是超过姐姐了。现在看来,在皇上的心里,她的地位还是和自家姐姐不可相提并论的。 原来这些天她的暗喜,都只是假的,都是自己自以为是。 “皇上渴不渴?”孙妃殷勤地倒了杯茶水递到了褚鸿麟的面前,“要不皇上先喝口茶水。” “凑过来。”褚鸿麟却没有接,而是让孙妃端着茶杯凑近他嘴边喝。 孙妃莞尔笑了下,瞟了一眼孙晴雪,扭着身子将自己头压在了褚鸿麟的手臂上,双手捧着水杯给他喂水...... 326给你机会 忙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褚鸿麟才忙完,而孙妃依旧殷勤地照顾他,在他看完最后一本奏折后,双手将他手里的朱笔给接了过来转身挂在了挂笔架上,笑颜如花地给他捏着肩膀,“这么多奏折,皇上您这个时候就全批阅完了,您真是厉害。” “这里面一大半都是子津批阅的。”褚鸿麟身子靠在宽厚的椅背上,闭着眼睛说。 孙妃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动作就滞住了,嫣红的唇抽动了两下,最后又被她给扯开了弧度,“那皇上也是厉害,皇上是臣妾见过最英明神武的男人。在臣妾的心里,皇上是这天下的第一人。” 褚鸿麟靠在椅背上没有搭她这话。 孙妃瞟着他肃穆的五官,回想着他们说的这两句话,自觉没说错什么。 对,她又没说错什么,所以没必要心虚。 孙妃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气,手指继续发力给他按压着肩膀。 孙晴雪就只有干看着的份儿。她姐姐在皇上面前八面玲珑,让皇上眉开眼笑的时候她插不上嘴,就是现在说错了话被皇上晾着,皇上似乎是不高兴了,她也插不上嘴...... 总之,她除了秀点才艺取悦下皇上,其他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孙晴雪心情挫败到谷底时,褚鸿麟动了,他坐直了身体,并且压住了孙妃在他肩膀上动作的手,直视着她,“好了,不用按了。你们陪朕去外面走走。” 孙晴雪连忙站了起来,孙妃瞟了她一眼,转头对褚鸿麟笑得明媚艳丽,“好,臣妾和晴雪一定奉陪。” 褚鸿麟没说什么,捋了捋身上的青黑色绣着龙纹的常服,孙妃见状,很有眼力见地帮他整理衣服。 待整理好衣服后,褚鸿麟双手往身后一背,仰头直视前方就出了含元殿的门。 孙妃看了一眼孙晴雪,朝她使了个眼色就走了,孙晴雪深吸了一口气,掀着裙摆连忙跟上。 他们一行人是往御花园的,路上走走停停,捻捻花惹惹草走到那里也有些累了。 孙妃连忙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去准备瓜果点心,“走这一路又累又渴,皇上,我们去那边亭子里歇歇脚吧。” 褚鸿麟顺着她的指向走去,孙晴雪也欲跟上,被孙妃给拉住了手腕,“一会儿姐姐给你创造个机会,你好好陪陪皇上。” 刚刚她这姐姐在皇上面前那么表现,孙晴雪还以为她想伴驾,现在孙妃这样讲,倒弄得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别傻楞着了,上去了。”看她呆傻呆傻的,孙妃瞟了她一眼,率先提着裙摆登上了台阶。 孙晴雪看着她背影最终也踏上了台阶。 ** 孙妃的宫女做事很快,他们在凉亭里凳子还没坐热呢,她们已经端着果盘上来了。 “这是用杨梅酿的酒,清香甘甜,特别好喝,而且臣妾一早让宫人用冰镇着,这个时候喝更是凉爽。”孙妃端起一盏精致的酒壶,往一盏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中倒满了果酒,端给了褚鸿麟,“果酒不上头,皇上可以多喝一些。” 褚鸿麟接下她递来的酒,尝了一口,漆黑的眼中多了几分的赞赏,“确实好喝。孙妃有心了。” “谢皇上赞赏。”孙妃朝他莞尔一笑,又倒了一杯递到了孙晴雪面前,“晴雪,你也尝尝,很清爽的。” “多谢姐姐。”孙晴雪双手接过她递来的琉璃盏。 孙妃朝她笑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后坐了下来,正准备往嘴里放,一旁的锦绣俯在了她的耳边,用他们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娘娘,厨房给您炖的药膳好了,您该回去吃了。” 孙妃下意识地就去看褚鸿麟,“臣妾本来说要陪陪皇上的,但是最近身子一直不好,让太医院开了一些药膳吃着调养,现在吃药的时候到了,臣妾得回去吃药了,不能陪皇上了。还请皇上赎罪。” “孙妃身子一向健康,这突然不好是怎么了?太医院可说是什么毛病?”褚鸿麟看着孙妃的神色。 “就是......有些睡不着。”孙妃笑眼弯弯的,一副没有多大问题的样子,“不是什么大问题,太医说吃两副药调养调养就会好的。” “睡不着?可是忧思过重?”褚鸿麟看着她的目光带了几分的打量。 孙妃扶了扶太阳穴,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了一些,“之前是有些事情想不开,不过这两日好多了。” 她扫了一眼孙晴雪,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三个都是当事人,有些事情虽然没有挑明,却也不是一点都没想到。 褚鸿麟想着她刚才的体贴,对她多了几分的怜惜,“你能想开最好。” “是。”孙妃点头。 褚鸿麟看向身后的张元,“去仓库取些补品送到翡翠阁。” “是。”张元应下。 “多谢皇上。”孙妃再次道谢。 “快回去先吃药膳吧,凉了药性不好了。”褚鸿麟说。 “是。”孙妃再次行礼,慢慢地退了出来。 出了凉亭后,她勾着唇走了...... 327被抓住 凉亭周围都是茂密高大的古树,遮天蔽日,有很多可以隐身的,孙妃从凉亭上下来,带着自己的心腹就隐身到了树后。 “娘娘,我们在这里等什么?”锦绣很是不解。 不是说要帮林侯偷卷宗吗,现在二小姐绊住了皇上正是最合适的机会,现在不去偷,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等一下。”孙妃远眺着凉亭的方向,神色凝重中又带着一些小小的期盼。 其实,在她这个位置也就只能看到凉亭的上半部分,看不到凉亭里的人在干什么的,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固执的要在这里等一等。至于等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是期望她的妹妹晴雪能从上面下来,而后深色落魄的走了。至少这样,说明皇上不喜欢她…… 自然,这种事情没有如她所愿发生,她等来的不是孙晴血从凉亭上下来,而是褚鸿麟的贴身随侍一行人下来,带着侍卫守在了亭下。 孙妃明亮有神儿的瞳仁有明显的收缩,眸底深处有火花涌动,静看了一会儿,她忽然转身,语气冷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走吧。” 锦绣连忙跟上,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娘娘是要回咱们宫里吗?” “锦绣,你去找林侯,告诉他本宫已经帮他了,剩下的让他自己进宫来做。”孙妃刻意放低了声音,以只能锦绣听到的声调说,“含元殿没人,他是想拿卷宗呢,还是想搬空含元殿,看他自己本事。” 锦绣更不懂,“林侯让娘娘帮他拿东西,娘娘没拿出他需要的东西,林侯能善罢甘休吗?” “难道本宫还得把食儿喂到他嘴里不成?”孙妃鄙夷。 而且,她也没那么傻,含元殿是什么地方,那是皇上的书房,她从那里偷东西,这是又给林侯一个掌控自己的把柄,一旦哪天他翻脸不认人,那自己就万劫不复了。 她不能再给林侯送把柄了。反而,如果他进含元殿拿了东西,那就是有把柄在她手上,以后他敢再使坏,她就拿这威胁他。 “话是这样,可是……林侯他能善罢甘休吗?”锦绣不禁担心。 孙妃移目看她,“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顿了下后,孙妃又说,“你和他说皇上一般都在含元殿,本宫总不能当着皇上的面拿卷宗吧,只能把他引开。那这样问题就来了,皇上不在含元殿,依据规矩,本宫是不能进殿里等候的,可是林侯不同,他是少数可以趁皇上不在可以进书房的人。” “该做的本宫都做了,他若不领情那算了。这个大魏,除了他林侯,还有别人可以帮本宫。本宫,也不是非他不可!” “那奴婢……就试试去?”锦绣说。 孙妃点头,“你就这样和他说。要是不成,再想别的办法。” “是。”锦绣点头。 “去吧。”孙妃朝她点了下头,自己带人离开。 ** 锦绣去找了林侯,林侯一听孙妃传话说,让他自己去含元殿偷卷宗就很是急眼,锦绣连忙将孙妃的意思转述给他,冷静后,林侯反复琢磨了一下觉得孙妃讲的很有道理,偷卷宗自然要找皇上不在的时候,而皇上不在含元殿,除了特定的几人可以在殿内等候,其他的人包括妃嫔都是不允许待在殿里的,所以让孙妃偷卷宗就很难,而自己呢,因为有这样的特权,做起来就很容易。 想到这样的卷宗只要在含元殿多待一天就早一天被皇上看到,林侯就坐不住了,心一横,他决定就按孙妃的意思做,自己去偷卷宗。 林侯打发走了锦绣,自己进了宫,直奔了含元殿。 “侯爷。”不等他走近,含元殿门口的近侍就拦住了他的脚步。 林侯虽然也是四十多岁,算是经过风浪的,可是,像这样头一次想偷东西还是第一次,当下就有些心虚,一双眼睛乱转,不过还好近侍并不敢望他,并没有发现他的反常。 “本侯……”林侯轻吸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后,扯着唇对近侍笑,“本侯……找皇上,有事情禀告。” “侯爷,十分不巧,皇上此时并不在殿内。”近侍答到。 林侯瞟了他一眼,“本侯就在殿内等候皇上。” “皇上可能……要很晚才会回来……孙妃娘娘在伴驾。”近侍提醒了他一句。 这正是自己想要的,林侯心里自然求之不得。遂后,他道,“无妨。” 他是有皇上特旨可以进殿等候的,近侍听他这样说,也不好说别的,只得上前去开门,“侯爷请。” 林侯随后进去,近侍随后为他添盏添茶,忙活了一通后才退下去。 林侯先装模作样的端着茶杯喝,一双耳朵却竖的很高听外面的动静,在静等了一会儿,确认了安全后,他放下了茶盏,疾步奔向书桌在桌面上翻找起来。 他要找的是卷宗,所以只奔那些团成团的东西,桌面上找了一通他没发现后,转身又奔向旁边的书架乱翻,又是一阵翻箱倒柜,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摸到了自己要找到的东西。 没有这个东西,依皇上对他姐姐的感情,即使是知道他犯了错,也会包庇他,容忍他,不会再对他深究。 林侯胸有成竹的将卷宗塞入自己袖口,已经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危险了,谁也不会威胁到他了,心里真的是好不得意。 正当他翘着嘴角,暗暗得意时,一道冰冷的触感从他的脖子传向他的四肢百骸,他原本得意的面孔立刻成了猪肝色,整个人因为脖子上架得这把冰凉的匕首抖成了筛子。 “林侯,你袖子里藏了什么?” 冰冷且陌生的男人的声音像从地狱深处发出来的似的,传入了林侯的耳朵,听的他浑身汗毛炸立,从外凉到里。 “你……你……你是谁?” “你……你……你怎么进的这含元殿?”这可是皇上的书房,放置着各种机密物件的地方,怎么会有陌生人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 “林侯,我是谁,我怎么进的这里你都不需要知道。”男人手里的匕首又往他脖子里摁了摁,“你只要说你袖子里藏了什么,并且把它拿出来就可以了。” ------题外话------ 最近……检查出来怀孕了,刚怀上,胎有些不稳,在静养,所以耽误了好久…… 抱歉~ 328侯府被封(重新更新) 林侯一听他要自己拿出刚藏的卷宗,双手下意识的就往身后背,身上冷汗骤起,汗津津的好像都打湿了衣裳,又有几滴顺着额头往下淌,刺激的他双眼又酸又涩。即便如此难受,他的眼睛却一点儿也没敢眨动一下。 在皇上书房.......偷盗......是什么罪来着...... 他手里的卷宗,已经升温,像一块烧的通红的烙铁,熨烫的他恨不得立即给扔了,最好还能将刚刚的事情抹平,如此他就不用死了,不用连累族人了...... 正在林候胡思乱想之际,一股刺痛从脖子上传向他的四肢百骸,刺激了他思绪的回笼。 他望去,男人正用冰寒且没有多少耐性的眼神儿逼视着他,“林候,莫要做困兽之斗,速速将东西交出来,否则,在下保证,你会再难见着皇上。” 他话里威胁意味十足,林候怎么听不出来,当下就将袖口里的卷宗拿了出来,双手递了出去,“这是卷宗,给你给你。” 一身黑衣的男人用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儿瞪了他一眼,将他递来的卷宗拿在了自己手里,同时对着外面大喊一声,“来人!” 外面的侍卫太监听着里面陌生的话音儿皆愣了愣,随后,一股涌全都涌了进去,当进殿内看到一身黑衣的男人把匕首架在林候脖子上时又是一愣。 良久还是一个身份颇为高的侍卫反应了过来,“方大人?” 而林候却无比懵逼地看着被侍卫称为‘方大人’的男人,他也算是老臣了,还因为自己姐姐温慧皇贵妃的关系,所以皇上还不是一般的看重他。如此关系,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这含元殿里还有一个这样神秘的‘方大人’。 被他称为方大人的黑衣男子眉头不动,“林候在含元殿偷卷宗,你们去速速禀告皇上,请皇上处理。” 在含元殿偷卷宗? 进殿的侍卫太监齐刷刷地将眼神儿放在林候身上,不可思议中透出了一些像看疯子的眼神儿。 林候这时也觉得自己疯了。含元殿是什么地方,那是放着他们大魏最机密最宝贵物件的地方,岂是他这样大刺刺进来而什么措施都没有,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想带什么东西出去就带什么东西出去的? 他真愚蠢,愚蠢啊...... 林候悔不当初,但是此时说什么也为时已晚,已经有侍卫跑出去请皇上了,他的好日子是到头了。此时,他就希望自己姐姐在皇上心里还有些分量,能保住他侯府族人的性命,免得被他连累,受牢狱之灾。 ** 侍卫是在绛雪轩找到褚鸿麟的,褚鸿麟乍一听侍卫禀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下确定林候胆大包天居然敢在他的含元殿偷东西。 他怒不可遏,随意打发了上一刻还同自己温存的孙晴雪,便气冲冲地带着人赶回了含元殿。 林候听到脚步声,很自觉地先跪在了地上。他整个人匍匐在地上,额头紧紧地抵在地上,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也希望褚鸿麟看到这样可怜的自己能够气小一点,宽饶了自己。 即便如此,褚鸿麟还是见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去给他就是狠狠一脚,“无知愚蠢的东西,你枉费朕对你的一处苦心了!” 林候大气都不敢出,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战战兢兢地寻了他的脚边跪好,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你以为朕这含元殿是什么,天桥下的菜市口,你想找什么就找什么,想带出去什么就带出去什么!”褚鸿麟气的在他面前直打转转,一句话说完,对着林候的腰身又是一脚,指着他又狠骂了起来,“愚蠢,愚蠢至极!” “你也不用你那猪脑子想想,若是这里什么人都能进来,什么人都能将东西给带出去,朕这大魏江山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早就被那些心存异心的人给吞噬了,还有你在这里自作聪明?” 林候算是完全明白了,含元殿除了明面上那些御前侍卫,暗地里还有一些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侍卫。若是他猜的不错,拿下他的这个方大人就是暗卫,暗中保护着含元殿的一切,皇上的一切...... 皇上说的没错,他是蠢,愚蠢至极,居然脑袋一热就干出这种愚蠢的事情来。 林候心里很是悔恨,可是他更知道此时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应付着,因为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他从地上爬起来,跪爬着朝褚鸿麟而去,拽上了他身上家常的龙袍,目中缀着万千的忏悔和悔恨,“皇上臣错了,臣知错了,臣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了,臣请求您原谅,宽恕臣这一次,就这一次,最后一次......臣心里一定会感激皇上的,以后做牛做马都会报答皇上......” 褚鸿麟微低眼睑睨着地上的林候,许多事情在他凝眸的这一瞬间排山倒海地席卷了他,半晌过去,他幽幽开口,“确实是朕太骄纵你了,才养得你越来越胆大妄为,居然打起了国库的主意,联合地方官员合计贪墨朝庭的银两......” 林候听他如此说话,吓得浑身冷汗直冒,“皇上,臣......没有......” “你不用和朕狡辩,你一件一桩的事情,朕的心里甚至比你自己都清楚。”褚鸿麟幽幽的黑眸中闪过了一抹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狠狠瞪他一眼,一脚将他踢开,转身坐在了独属于自己的龙椅上,他手指搭在刻着龙纹的把手上,细细地摩挲着上面的龙纹,“方启,将他押入刑部大牢,派御林军将侯府封住,不准任何人出入!” 皇上这是......真的动怒了! 林候听完他的旨意,心里瞬间凉了半截,像被人掏空了身体似的歪在了地上,舅舅回不过神儿来。 直到方启的应声出现,才拉回了他的一丝理智,林候跪着往书案移动,痛哭流涕,“皇上,皇上,还请您宽恕侯府,您就算生臣的气,也不要封了侯府,侯府是姐姐的娘家,是姐姐最为看重的地方,若是姐姐泉下有知侯府的变故,一定会九泉难安的。皇上,您忍心姐姐魂魄不安嘛皇上......” “你休要提文慧!”听到林候提他姐姐,褚鸿麟更生气。 ------题外话------ 这两天孕吐好了一些,快要熬出来了...... 329林侯下狱 “温慧生性贤淑,脾性纯良,阖宫上下哪个不喜欢她的好性子。而你呢,贪得无厌,自高自大,自作聪明,这么多年来你做的那些‘好事情’,满朝文武谁不当个笑话来看,真是将她生前的好名声都给毁掉了!”褚鸿麟越说越激动,“林伯东,你不提温慧还好,现在提了温慧,朕就更想办了你!免得你以后作出更出格的事情,将她的名声连累到底!” 林候心里突然变得惶恐不安,“皇上......” 褚鸿麟厌恶他至极,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 见他对自己如此神情,林候的心像坠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沉到了谷底。 姐姐一向是他的护身符,林侯心里坚信,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只要皇上心里还有他死去的姐姐,他一定保自己,因为他是他最爱女人的胞弟,唯一的那一个。可是现在听他的意思,他对自己已经容忍到极限了,他有了要杀他而后快的心里。 怎么办,他要怎么办,他还不想死...... 仿徨后,林候突然眼睛一亮看向褚鸿麟,“皇上,在含元殿偷卷宗一事,不是臣的主意,臣是被人教唆的,是受人蒙蔽才做出那等蠢事来的......臣是愚蠢,但臣的本性真的不坏,臣和姐姐是一母同胞,您都知道姐姐最是贤淑纯良,臣是姐姐的亲弟弟,脾性怎么会差那么多呢......臣就是耳根子软了一些,愚蠢了一些......” ‘教唆’这两个字一从他的嘴里出来,褚鸿麟猛然看向他,精明睿智的黑眸顺势眯了眯,“‘教唆’,你说有人教唆你?” 褚鸿麟敷衍的笑了笑,“林伯东,你该不会是为了逃避朕的责罚,就故意扯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按在别人身上的吧?” 林候听罢没有一丝犹豫否认说,“不是......臣没有,臣说的都是真的......” “皇上,您就是给臣一百个胆子,臣都不敢骗您,臣发誓,绝对不是为了逃避责罚而诌出这样事儿的。” 褚鸿麟攥紧手中的龙椅把手,表面上却依旧不以为然,“朕倒想听听,凭你在大魏的身份地位,何人敢去‘教唆’你,而你还听得进去那人的‘教唆’,做出这等蠢事来?” “是孙妃,是她教唆臣去偷卷宗的。”林候马上说道。 褚鸿麟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林候,神色冰冷漠然,“你和孙妃......暗中有来往?” 林候听他话中的意思,直觉有哪里不对,他微楞简单想了想后了,说,“臣和孙妃并没有多少的往来,就只是这件事儿而已,她有给臣出过主意,说让臣将卷宗偷出来就可以了。没了证据,再有皇上您的宽容,此事就可以作罢!” 褚鸿麟冷冷的笑了两声,“朕以为这宫里尽在朕的掌握之中,今个儿起才知道,有的是不为人知的事儿!”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林候有些听不明白了。 褚鸿麟却一眼都不想再看见他,朝方启斜了一眼,方启迅速起身,一个利索的动作将林候从案前给揪了起来,同时将他双手反剪,在他将要哀嚎出声时利索地堵住了他的嘴,将他给押出了门。 他们一走,褚鸿麟吩咐侍卫将孙妃请来,可怜孙妃算计后,还是被林候给拉下了水...... 330你放开我 一向才能在晚上见着人的褚诣回王府了,秦慕瑾听到竹风阁外的通传声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幻听,直到人打着帘子进来,人高马大地站在她面前,她才有那么一点真实感。 秦慕瑾连忙将手里的筷子放下,站起身来,嘴角已经不自觉勾起了笑容,笑的温婉中多了几分妩媚,“这个时辰怎么回来了?” 不怪她惊讶,在外公干的人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按时过,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回家来。 褚诣静静地看着她,神情也是外人难得见到的温柔,“想和你说件事儿。” “说事儿?”秦慕瑾略略有些楞,随后神色紧张了一些,“难道是我家又出了什么变故?” “不是,你不用那么紧张,不是坏事儿。”褚诣边说边动身走到她身边,扶着她坐在了她刚坐的位置上,“我们边吃边说。” 他这样说完,喜儿连忙在他面前增添了一副碗筷。 褚诣眼尾扫了眼秦慕瑾身后随侍的几个丫头,“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了,都下去吧。” “是”几个丫头看了自己主子一眼,行礼后迅速的退了下去,还将房门给贴心的关上了。 “你这几个丫头教的都不错,伶俐又聪明,做起事情来很合我的意思。”门一合上,褚诣就有点不老实了,将坐在椅子上的秦慕瑾揽了起来压在了自己的怀里。 秦慕瑾略略有些不适这随时来的亲昵,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禁锢,男人低沉又不失温柔的声音从她头顶传入了她的耳朵,“抱一会儿好不好?” “最近在外面做事儿,我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心里想的都是你。我现在真的恨不得分身乏术,一个在外面做事,一个天天和你腻在一起。瑾儿,你说,你是不是给我下什么迷魂汤了,让我对你这样牵肠挂肚。” 秦慕瑾被他这近乎挑逗的话臊得满脸通红,憋了半天后才冒出一句来,“你自己想要偷懒,可不要把什么事儿都推到我的身上。” 男人低笑,浑厚的笑声让他宽厚的胸膛跟着起伏,“要说没良心的,你是我见过最没良心的一个,我把你放在心尖儿上想着念着,你是一点情儿都不领。” “你是我见过最轻浮的男人。”红着火烧云一样通红的小脸儿,秦慕瑾怒嗔了他一眼,“哪有像你这样的,我们之间什么名分都没有,你还总是对人家说这等没有边际的话,还总动手动脚的,也不怕辱没了你端王的贤明。” 褚诣挑了挑锐利英挺的眉峰,“你是在提醒我,给你一个名分吗?” 听他这样说,秦慕瑾迷蒙的大脑立刻就清明了,极快否认道,“我没有!” “刚刚就是话赶话,我没有想问你要什么名分。” 她心里真的很怕他觉得,自己那天失shen于他就是要挟他娶自己的筹码,她也知道自己于情于理可以这样要求的,可是心里却不想给他施压,她想要给他留有自己潇洒的一面,独特的一面。不同于别的闺阁小姐。她秦慕瑾是独一无二的。 “你不想要啊?”褚诣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精巧细腻的下巴,凑近她,和她面容间的距离相距不到一寸,眼神儿若有似无地在她娇嫩的唇上流转,“可是我又求父皇了,应该就这一两天,你父兄绝对放回来,而且还有赐婚的圣旨。” 林候下了刑部,侯府被查,孙妃被秘密囚在自己宫里,再有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功夫,说了他和瑾儿有了夫妻之实,他父皇绝对不会再抻着,一定会先放了秦家,到时候把他们赐婚的诏书公布天下,世人还以为是对秦家的补偿,倒也都说的过去。所以一定是在这一两天。 至于他为什么和他说这些,是他想在这小丫头面前刷一波存在感,要是让她知道赐婚如此来之不易,是他千般万般求过来的,她心里一定感动。他就想要她这一份儿心,想想都激动。 果然,秦慕瑾听了他这番话是有动容的,不过,更多的是惊讶,“你说的......是真的?” “你什么时候听我说过假话?”褚诣忍不住在她红唇上贴了一下。 秦慕瑾只沉浸在他那些话种,倒对他这番动作没怎么主意,她慢慢地妖了摇头,“从前你我不曾有过什么接触,所以,我并没有听你说过什么话。” 言外之意就是真话假话她可分辨不出来。 “真的,你相信我。”褚诣灼灼看她。 他既然这样说,那一定是有什么消息,否则,他何苦和自己说这些一眼就能看穿的假话。 最终,秦慕瑾还是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 褚诣英挺的五官都舒朗了,眼灿若星河,芝兰玉树,让人窒息。 秦慕瑾感觉周遭的空气稀薄了,不自觉收敛了呼吸,在他怀中又挣扎了几下,“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吧。现在都说完了,你放开我吧,我们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瑾儿,从那一晚......我们......坦诚相见后,我日日都......”男人的喉管有明显的滚动的痕迹。 秦慕瑾面若朝霞,不住的咬唇,“青天白日的,你讲这些做什么,也不嫌害臊。” 331别看轻自己 “我的心里早已把你认作我的妻子,夫妻之间说些私房话,害臊什么!”褚诣的心里已经不觉得他们这样的行为是羞耻的了。他们是有诏书,御赐的婚事,公不公开都已经登记在册,便是合理合法。虽然未行大礼就有了肌肤之亲有些不该,却也是事出有因,这些小节可以忽略不计。既是合理合法,他贪恋自己妻子的shen子,就谈不上什么羞耻了。 这样暗暗想来,褚诣的心里就更有底气了,这一次也不再小心翼翼试探秦慕瑾的反应,直接将脸埋在了她细嫩敏感的肩窝作乱,咬起了她的颈子,一双手也没闲着,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那炙热的气息,坚硬带着湿气的牙齿寸寸啃咬着身上人儿敏感的肌肤。 这一刻的秦慕瑾仿佛被扔在一个密闭不透风的空间,周围是团团火焰,烘托的她全身燥热,灵魂煎熬,脑筋混沌。 褚诣见她已不再分心,任由自己上下其手,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和她缠绵...... 情到深处,俩人谁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还在饭桌上。 褚诣的动作是肉眼可见的大了起来,在他抬手挥舞间,直接撞翻了桌上的青花瓷碗,瓷碗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往地上滚,瞬间‘碰’的一声,在地上砸的细碎。 秦慕瑾被这刺耳响亮的声音吓了一大跳,随即也就清醒了过来,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瞬间就推开了男人,人从他身上跃了下来,躲在了离饭桌稍远的位置背对上了他。 她心里有些自责,有些鄙夷自己轻而易举地臣服在他亲昵的行为里,明明自己嘴上是说不可以这么做的,偏偏每次她都抗拒不了,每一次都会沉沦...... 她是不是有些ng了......也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看自己...... 侯在门口的喜儿燕儿,听到屋里传来的瓷器落地的声音,均吓了一跳,犹豫后还是大着胆子询问,“小姐有事儿嘛,需不需要奴婢进屋伺候?” “不用!”褚诣替她答道,眼神儿颇为遗憾地扫了眼地上的碎片。 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他就可以将她抱上榻一解好几日来的相思...... 不过,当他看到纤弱的身影垂着,单薄又柔弱地站在那里的时候,什么绮丽的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他的瑾儿是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女子,这样的行为对于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压力,他应该好好地安慰安慰她,别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这样想来,褚诣就连忙站起了身走向她。 秦慕瑾听到他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又往远的躲了两步,低声说了一句,“你别过来!” 褚诣脚下的步子微停,随后又朝她走近,在秦慕瑾又躲的时候,迅速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秦慕瑾一眼都没瞧他,反而侧了侧身子让自己更背对着他,蹙着眉低语了一句,“你又要做什么?” “我就哄哄你。”褚诣轻揉着她的肩膀,低语说,“走,我们去那里坐。” 哄她? 秦慕瑾咬了咬唇,“我不要你哄。” “饭菜上桌已经很久了,你去吃饭吧。” “吃饭有什么急的。外头的天气这么热,难道我还怕它凉了不成。”褚诣在和她紧抵着的侧脸旁笑了一句。 秦慕瑾的嘴角微微扯了扯,再张口就没有多少的客气,“你既然不想吃,那就去那边歇一会儿吧,我饿了,我要吃饭。” 说完,她扭扭自己的身子,意图从他桎梏中挣出来。 褚诣没有再为难她,却也没放了她,她要去吃饭,他就半抱着她去餐桌前坐,“那就一起吃吧!” “……”秦慕瑾嘴角又扯了扯。 褚诣低头看着她的脸色,微微顿后,开口,“瑾儿,我想向你解释一下,刚刚,我绝对没有轻视你的意思……” 秦慕瑾眼帘低垂,睫毛轻动,不过没有瞧他一眼,只听他继续说,“……你那么美,所以,我每次和你在一起,就总情不自禁的chan你的shen子,就想和你亲近……” 秦慕瑾听的耳朵又热了热,白玉一样的脸颊通红,她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讪讪道,“你能不说这些了吗?” “我不想听……”哪有在女孩子面前说这种轻浮话的,她听的就觉得臊得慌…… “你看你又把我想歪了。”褚诣扶着她坐在了饭桌上,一边为她摆碗筷,一边低声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我对你是情之所至,并不是存心想占你便宜的!” “瑾儿,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无凭无据,你心里犯嘀咕,我也不想再多解释什么了,你再耐心的等上一两天,你会知道我没有在哄你。” “你也不要在心里为难自己,对你做的各种亲密事情,都是我自己的行为,和你无关。你是一个像美玉一样洁白无瑕的好姑娘,不要因为我的原因就在心里否定自己,看轻自己,你很好,真的很好。” 332咬我一口好不好 秦慕瑾心底滋生的那些仿徨及愁云惨淡,被男人用心的安抚慢慢地给抚平了,她内心的热血重新涌动起来,逐渐生出些期盼与期许来...... 抬着一双仿佛刚浸了水一样的眸子寻了男人的黑眸探去,秦慕瑾的眼睛不禁弯出了月牙儿的弧度,“你......真是这样想的?” “觉得......我还......可以?” 每回情不自禁地和他亲近,其实回过神儿来她心里真是很逼视自己的,懊悔的同时,心里也后怕的很,就怕他心里瞧不起自己,觉得自己放浪.......但听他刚刚这样说,说自己在他心里是像玉一样纯洁的,没有看轻自己,她就觉得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轻松了不少。 “在我心里,你不是还可以,是特别好的,极好的!” “我的心里是很尊重你的,也爱护你!”褚诣轻握住了她放在桌边的手,神色颇为严肃认真。 秦慕瑾不是一个养在深闺,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不喑世事的小姑娘,这些年来经营玲珑阁并将它做大,她自认还是有几分识人本事的。以她的识人本事看来,这男人不是故意说些好话来哄骗自己,他是认真的...... 他是情之所至,所以才总是亲近自己,而不是看不起她,觉得她轻浮无知故意轻薄于她,轻视于她...... 秦慕瑾在心底为褚诣洗白后,心里对他的感觉越发的强烈,看着他的眼神儿也越发的专注与多情。 小姑娘用她那双漂亮的蕴含着炙热温度的黑瞳,失神的、欲说还休地紧紧地盯着他,此时饶褚诣就是一块木头,也已经被她这般眼神儿给熔化了...... 他真的、恨不得将她......狠狠地......压在自己怀里......对她......为所欲为......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放肆一下......刚刚欺负某个小姑娘,她一副凄凄楚楚的模样,还是不敢让他再有放肆的举动...... 心头狠狠的挫败一阵后,褚诣深呼了一口气,望梅止渴的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给攥的更紧了。 “既然......不生气了,我们就吃饭吧。” 再不吃饭占住嘴,他就怕自己忍不住,‘想吃点’......别的...... 褚诣艰难地将与她相对的眼神儿从她眼睛上移开,重重捏了捏她的手指后将她手指松开,重新拾起碗筷给她摆置起来。 手上温热一空后,秦慕瑾也跟着清醒了过来,低着头看着自己微曲的手指,她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止不住地勾了唇线。 “这些菜怎么看着这么的素?”这个时候,褚诣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自己面前的菜色上,不过,他是越看,脸色是越难看。 秦慕瑾听后,顿了一瞬反应过来,目光遂即也放在了菜品上,“素吗?我觉得还好。现在天儿热,这样吃着爽口。” “六盘的菜里,三盘是凉菜,什么凉拌青瓜,凉拌三丝,能入口的也就一个酱牛肉。”男人的声色已经有肉耳可闻的冷凝,“王恒这差事做的真不错,竟然学会了阳奉阴违。” 他明明吩咐厨房新开的菜单,以补血为主,就算不是什么翅啊,鸡啊,鱼啊,蹄筋啊,也不该是这些。 秦慕瑾听着他怪了王恒,立即出言解释,“不管王恒的事儿。” “那......一晚后,王恒让厨房准备的菜色很丰富,都是大补的......”说起这些,她脸色不自然了一些,顿了后,还是忍着心底的羞涩继续往后说,“我饮食一向清淡,那种太荤的我吃不下,所以就央求了王恒,让他换了菜色。” 褚诣抬了眼神儿看她,目视着她在自己面前认真的解释,“若是因此怪了王恒,那真是我之过了。” 秦慕瑾说完这些话,一直在等着男人开口,可褚诣就只是眼睛不转地看着她,一言不发,这让她越发的有些摸不准。 思来想去,她还是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啊,随后不解地问他,“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褚诣摇了摇头,“没有。” 随后,他又轻轻一笑,看着她的眼睛,“我只是发觉,你待人极好,还为王恒特意的于我解释。” 秦慕瑾的心里却不觉得这是一件小事。她虽然不常出去应酬,对于王恒的事情知之甚少。可是,从进入王府后,和他几次接触起来,他的言谈举止,还有身上的那股内敛沉稳睿智的气质,都让她觉得,王恒不只是端亲王府的一名小管家。 她作死了才会任由褚诣误会王恒,若是王恒心中对他升起怨怼,岂不是让褚诣有可能失去左膀右臂,那可就真是她的大过了。 “你这夸奖,我受之有愧,主要也不是人家的原因。”秦慕瑾轻声漫语了一句。 褚诣看着她的目光越发的爱怜于炙热,“等将来你进门,就让王恒把管家之权都交给你,由你管理王府,我便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了。” 秦慕瑾闻言,白面的脸皮儿涨的通红,“你又不是神机妙算的神仙,又怎么能算定我一定就会进你家的门。我倒是觉得不一定。” 随后嗔他一眼,说,“你王府的管家之权,你还是留给别的世家小姐吧。” “别的我不敢说神机妙算,就这件事情,我确定以及肯定。”褚诣言之凿凿,“我一定娶你进门,让你当王府的主母。” 秦慕瑾无话可接,顿了片刻,拾起了桌面上的筷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只是,别等我白发苍苍了才是。”说完这话,她越想越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姑娘一笑,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编贝一样的小小牙齿微微露着,干净又温柔,温暖又治愈,只甜到人的心里。看着这样的笑容,褚诣只觉得怎么瞧都不够,怎么瞧都不腻。 “瑾儿,你......咬我一口好不好?” 不自觉的,心里的话就脱口而出,说完这个后,褚诣自己都有些愣住了,可是,话已经说出口,断然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嫣红的唇,还有那白嫩的小牙齿,喉咙处吞咽明显。 333烂着吧 男人炙热且直白的视线直勾勾的落在小姑娘的身上,直瞧的人心里头毛刺刺的。 他的神色,以秦慕瑾和他相处这么多天下来的了解,她总觉得他的眼神儿带了几分迤逦色彩,这种感觉,让她不得不好好地思考了一下男人口中的这个‘咬’字的意思。 最后她得出的结论是,他口中的这个‘咬’字,一定不单纯。 秦慕瑾脸上的笑意,随着自己得到的结论一下子便褪了干净,脸上红白相交,唇瓣抿紧,眼神儿随后也充满戒备地看着他,“王爷千金贵体,慕瑾怎敢在王爷身上放肆。” 不单纯的心思就这样被小姑娘给看穿了,褚诣倒没有觉得难为情,反而更在意她口中这话背后的意思。 她话里的意思在他听来就特别的生分,什么叫他千金贵体,她不敢在他身上放肆,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放肆不放肆的,他也没在她面前端架子啊。她就这样随口拿这拿来挡他,可见在她心里还是有这想法的。 褚诣的心里突然有种无力的感觉,怔了一会儿后,他的理智才渐渐回笼,收敛了面儿上迤逦的表情,随后低头,将碗筷在小姑娘面前摆好,“吃饭吧。” “午时我偷了会儿懒出来的,吃完饭得回户部,下午不能陪你。你要是觉得无聊,听戏可以吗,你们小姑娘是不是都喜欢听戏啊,到时候我让王恒给安排。” 他说的轻巧,可秦慕瑾心里知道他定是好一番安排才抽身离开的,而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告诉自己父兄这两天放回来,为了让她开心的。他这个身份,能这样宽待自己,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样想来,秦慕瑾的心忽然柔软的不像话,她的目光也控制不住的、不由自己的往旁边瞟去,慢慢地落在男人的身上,定在他那双微寒有神儿的凤眸上,“我不爱听戏,你不必让人费心安排了,我可以自己玩的。” “我一直......一直忘了和你说一句话......”她绞起手指,心口扑腾了起来,突然有些紧张。 看着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神儿,听着她这样的话,褚诣的心里不由得也多了几分的期待。 她有话要和自己说?会是什么呢? 不会是,是要和自己诉说衷肠,表达对自己感情的话吧...... 他不由得低低笑了两声,回头神儿来,满眼期待地看着面前神色略有些紧张的小姑娘,“要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秦慕瑾舔了舔因为紧张而略有些干涩的唇,定了定神儿,望了褚诣道,“从在冀州府,您和我交底说要查艳梅姨一家,我心里就有感觉,这件事情会很严重。果不其然,回了京都没两天,我父兄就被关进了监狱,我秦家被查封府......但我知道,以我家和冀州府的关系,不应该是这点程度的。就算您从来没和我说您为了我们秦家做过什么,我也能猜到我家到现在还这样风平浪静,甚至我父兄还有很快放出来的可能,是您在后面的做后盾......” 秦慕瑾紧凝着他幽深有神的黑眸半晌,绵软着嗓音,道,“我想和您说声‘谢谢’,谢谢您做的这么多,我心里真的,真的很感激您。” 原来......说的是这个,他还以为...... 褚诣低头抬手,燥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略有些微凉的小手,“说的这么郑重,还用了上‘您’,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要和我说谢谢。可是,你可能有点不了解我这个人。我这个人,从来不接受什么肺腑之言之类的,我只接受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到的。” 他神色暗了暗,揉搓着她细腻的小手,给了她足够的遐想空间。 秦慕瑾怔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地就往回抽自己的手,他的神色动作真的挺让她害怕的。 什么叫他只接受看得见摸得到的,从前也没听说他是一个贪婪的人呢,她定了定神儿,嗡着声音说,“你,你是喜欢黄金还是白银,还是珠宝,我,我有一些私房钱,我可以,可以都给你。” 褚诣低头看了眼她白嫩的手指,继续在手掌中把玩着,“你说的什么金银珠宝,我有的是,不需要你的。” “......”秦慕瑾有些无措,“我,我......我就是想和你说声谢谢,其他的,我没有想过。” “这样吧,我们先吃饭,回头我好好琢磨琢磨,一定会送你一份让你满意的礼物。” 她缩了缩脖子,捡起了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了他的碗里,“你忙了一上午了,一定很饿了,多吃点。” 身边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秦慕瑾大气都不敢喘了,生怕他下一刻说出什么她难以办到的要求来,有她之前的感谢做铺垫,到时候她还真怕找不到话来拒绝他。 不过,好在他最终没说什么,只是拾起了汤勺给自己盛了碗汤,“恩,你也一样。” 秦慕瑾轻轻点了下头,接过他递来的汤就大喝了两口,拿着筷子再也不撒手了。褚诣轻笑着摇了摇头,专心地吃起饭,也不再说些什么了。 ** 与此同时,南城某一条胡同内的一家普通的小院,在寂静了多日后,突然从屋内传来一阵尖利的嗓音,惊得窗外树上栖着的鸟都受了惊吓,扑棱扑棱地飞走了。 随后屋内又传来一声‘碰’的声音,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女子嘶吼的叫声,“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滚。” 没多时,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端了一个木盆走出了房门,她合上门走到院子中间后,回过头朝着走出的屋子狠狠地碎了一口,“一个千人qi万人shui的biao子,还以为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呢,天天端着个清高真是好笑。不让我洗,你以为我愿意给你洗啊,哼,愿意那么待着你就那么待着,好好地烂着吧,呸~” 骂完,她扭着水桶一样的腰就进了旁边的偏房。 屋内,穿过一个小小的、仅摆了一张方桌两把椅子的外间,通过布帘就进了卧房。 卧房简陋的木质床上,一个女人靠在床头坐着,她身上的衣服凌乱,下半身搭了一条薄被,而她,正在双手和牙齿并用,像头撕咬猎物的兽正奋力撕扯着被子,模样又狠又狰狞。 334滚出去 随着‘嘶’的一声,粗布质的棉被就被她撕开了一个大口,女人红肿的眼睛微眯,呼吸骤然急促,她拉着撕开的口子用双手又用力扯,并破口嘶吼道,“褚诣,我恨你,褚诣,我恨你!” 棉被在她的盛怒撕扯下,一点点变成布条和棉絮,直到撕无可撕,拆无可拆,她才将破布碎棉扔在地上作罢。 此时,她是光着下半身靠坐在床头的,但是,她对这一切仿若未闻。 沈雨薇粗喘着气,眼珠只一转不转地紧盯着散在地上的凌乱,布满红血丝的红肿眼睛渐渐泛起水雾,一会儿沿着苍白的脸色掉落了下来,“褚诣,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伺候你那么多年,那么尽心尽力,你心里没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要让那些贱民侮辱我,毁了我......” “......褚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对我这么的坏,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 民妇端着木盆进屋,像往常一样扔在一旁,坐在八仙桌上喝起了水,并开始了对屋里女人的咒骂,什么biao子,jian货n货,什么难听招呼什么,粗话不堪入耳...... 直到骂累了,她才静下心来想起了自家当家的交代的要尽快治好沈雨薇的话,这两天他就要轮休回家了,若是看到这女人还没有一点好转,自己怕是免不了一阵毒打。 “当初真不应该贪那五两银子,将这jian货引进家门......”民妇放下碗挺直身子在心里好好地算了笔账,算来算去,越发觉得自己不值得,银子再好,自家当家的因为她没有好转再打自己一顿,那多不痛快。 “不行,我得将人送走,这银子谁爱挣谁挣,反正老娘不伺候了。”民妇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褶皱往外走去。 她得说服屋内女人在她当家的面前提出自己离开,如此也不关她的事儿了。 沈雨薇正哭的伤心时,外面又响起了推门声,她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嘶喊了起来,“滚出去,滚出去,别在我面前转,你给我滚......” 受到咒骂的民妇心情自然十分不爽,但一想到即将要结束这种日子,她还是面带笑意地进了屋子,“哎呦喂姑娘,这气性怎么这么大,还生气呢。” 脸肿眼pang,上身衣裳凌乱,下身没着丝缕,并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沈雨薇,并没有因为农妇的进来而有任何的不适和慌乱,她不紧不慢,慢慢悠悠地将眼睛扫向农妇,毫无血色的唇静了半晌慢慢开合,“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让你滚出去,别来打扰我!你是没有耳朵?还是你以为你这贱民也敢轻视于我,可以无视我的话?” 就算她身子脏了,她也不认为自己就低等到可以被这等贫民所轻视。 她从小教养于宫中,及笄后就入了端王府伺候端王,她所接触的不是妃嫔,就是皇子公主,虽然身份上比不得那些贵族世家的千金小姐,但是像一般富裕家庭的小姐,她沈雨薇自认不比她们差。所以即使是现在落难,也只是明珠有些瑕疵,但明珠依然是明珠。 贱民?还也敢轻视她?无视她的话? 民妇简直都要被她气笑了,她当自己是谁啊,是千金小姐?还是公主郡主?就她现在这个鬼样子,即使原来是个金枝玉叶,经过这几十个男人的chi骋,怕也不敢再对那泼天的富贵有任何的肖想了吧。更何况她根本还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原来也只是端王府一个没名没分的丫头。她是哪里来的自己称她是贱民的。 虽然心里对她很鄙夷,可是本着要将她尽快送走的意愿,民妇还是没跟沈雨薇在这言辞上有过多的计较,顿了顿后,她收敛了心中的不快,对她笑道,“奴家知道小姐身上不舒服,心中难免有些郁结,奴家愿意做这出气筒,供小姐消遣。” 她说着从旁处顺了一个掉漆的木头凳子坐在了沈雨薇的不远处,一副打算听她发难的样子。 335气死她 这等不识趣,沈雨薇这种常在主子身边伺候惯有眼力见的丫头还是不能接受的,当即惹得她心头十分不快,言语上也对她没多少的好话,“既然你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不好拂了你的好意。” “你刚刚说要让我开心是吗?”沈雨薇弯着一侧唇角,阴测测地看着民妇笑,声音捏的那叫一个婉转,好似在说一件很好玩的事儿,“我这人开心也很简单。这样,你去拿你常做针线的针吧,我这人就喜欢看人龇牙咧嘴有苦说不出的样子,你越是痛苦,我看的心里就越痛快,心情自然就会很好。” 权贵人家后院的女主子拿下人撒气,比较忌讳在明面儿上留下痕迹被人抓住把柄,一般都喜欢用此等隐秘的手段来折磨下人,一来确实是隐秘,二来确实是痛苦。 民妇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自己当家的在这些人家干了半辈子的差事,他们这些人家后院的那点腌臜,她也是听过的,所以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一个自由身竟也被人用这些阴毒的手段来折辱。 “你——”民妇被她这三言两语激的直接坐不下去了,有些黑的面容当下更黑了起来,指着沈雨薇的鼻子就谩骂了起来,“jian货,你以为你是谁,权贵家的千金小姐,还是皇城里娇养的公主,凭你也配用这等手段来折辱人?你要是没有镜子,老娘就给你找个,你还是先照照你现在的这副尊荣吧......” 她明显挂着嗤笑的眼扫在沈雨薇裸露在外的下半身上。 沈雨薇的目光跟随着民妇的眼神儿往自己的身下望去,下半身在自己的眼神儿中下意识的往回收了收,而这微微一动牵动了她的‘伤处’很快让她变了脸色...... 民妇也从一旁的柜子上取了一面铜镜捧到了她的面前,上下照着她的样貌全面地给她看,“小jian人,你看看你现在的这副样子,你以为你还是端王府那个身娇肉贵的大丫头吗,别做梦了,端王殿下定是厌恶你至极,才将你弃如破鞋一样扔在刑部供最低贱、最凶神恶煞的囚犯消遣。你如今是一个人jin可fu的biao子,要不是我男人的主子见你还有几分用,你不过就是一个被刑部那些犯人玩烂,玩死的下场。” 民妇这一番话中其实刺激沈雨薇最深的不是她被那些犯人qin犯,而是她说端王厌恶她至极,弃她如破鞋的话。 当下,沈雨薇就握紧了掌心,像一头处于癫狂状态只恨不得撕咬猎物的猛兽一样,龇牙对她嘶吼道,“jian妇你知道什么,端王没有厌恶我,他不会厌恶我的,他,他,他只是在生我的气而已,是我做错了事情他才那么生气的......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说他抛弃了我......jian妇,jian妇,你是故意在侮辱我,激怒我,想让我为你们所用,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虽然她心里恨褚诣,恨他冷酷无情将她打入监牢供犯人yu乐,但是她绝对不会在这低贱的民妇面前承认是他厌恶自己而造成的结果,她也不允许别人这么说。 “嗤——”民妇嘴里发出嗤笑声,“你一个低贱的丫头而已,端王殿下何等人物,怎会将你放在心里,还生你的气。你也太抬举自己,高估自己在人家心里的地位了吧!” 她坐回椅子上,低头看了看自己夹有污垢的指甲,边扣边斜眼看着癫狂的沈雨薇冷笑,“他将你扔在刑部供刑犯享用,他心里不可能有你一点点的存在,一点点都没有,甚至,根本连最基本的主仆情分都没有顾念到一点点。” “小蹄子,你就别白日做梦了。” “滚——你滚——”沈雨薇的心被她刺的体无完肤,转身抱过靠着的枕头朝农妇砸去,用力地拍着床沿,“我不想看见你,你滚,滚得远远的。” 农妇见她抱起枕头的那一瞬间就猜到了她接下来的动作,所以很轻巧的便避开了,她哼哼唧唧饶有兴致的嘲笑她,“既然姑娘你嫌弃老妇这里简陋,不愿意老妇我照顾,老妇也不勉强——” “明日我当家的就轮休回家了,你同他讲,让他转告东家给你换一处好住所就是了,他家东家有钱的很,到时候你锦衣玉食,还有丫鬟婆子伺候不美的很。” 她现在是越看沈雨薇越觉得她晦气,被那么多刑犯翻来覆去的gao,芜秽肮脏yin乱,在她家住着还得整日的光着个身子,还摔摔打打的,这家宅感觉都脏了。她家可是本本分分的普通人家,那可是要过日子的,有这么个晦气玩意儿破坏风水,哪里还有安生日子。 真不该贪那几两银子的,不划算呢,太不划算了! 民妇的那点后悔表情,沈雨薇静下来再结合她之前的话,也明白了这虔婆目的是什么,她就是不想伺候她了,想要她走呗。可是,这虔婆越想要她走,她偏不如她的意走,她就留下,气死她,气死她。 这样想着,沈雨薇身子软软的往身后的床头一靠,“有句话说什么来着,请神容易,送神难。我既然已经住在你家里了,自然不会轻易的走。” 气死她,气死她,就气死这不要脸的婆子—— “你——”民妇果然被她气着了,心头当即涌出一股十分不好的预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哼——”这下轮到沈雨薇心情愉悦了,她哼笑地看着她,“你男人背后的主子既然救我,自然我对她是有些用处的,我和你这婆子之间,你们背后的人自然更在意我的想法,那肯定是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我明明确确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不离开你家,就在你家住着,让你伺候,不管你说什么,都不改变心意。” 民妇一张长期劳作的黑脸顿时精彩纷呈,被沈雨薇气的险些当场吐出口老血,“你——” 贱人,比真金还真的贱人—— “你心里一定在骂我吧——”又上下打量了下那张涨的黑红黑红的黑脸,沈雨薇心里痛快的都想哼歌了,这也是从出事儿后她第一次有如此愉悦的心情,真是痛快极了。 “不过没关系,我不在意,因为,我不痛不痒,反而你快气死了。”她勾了勾尾音儿,手指在自己的头发上摸了摸,又低下头看了下自己光无一物的下半身,拿起一旁被她扔置的药瓶,“你去端水,我要清洗。” 今天这虔婆在她面前一闹,到让她清醒了过来,有些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你无法再改变,若是只沉浸在过去,对往事念念不忘,只会有害无利,被人嘲笑讥讽。就想现在这样,就是这等无知低贱的贱妇都敢侮辱你折辱你。 她沈雨薇不能落到这种下场,绝对不能。她要站起来,出其不意的站起来,然后华丽丽的改变,还要报仇...... 沈雨薇红肿的眼眸中有光芒骤然闪烁起来,又一点点变得晦暗不明,隐隐的透着一股邪气和阴骛...... 336带走吧 秦家父子果然很快便被释放了。 第二日酉时十分,王恒突然走进了竹风阁。 少年一身淡蓝色用深蓝色线绣繁复花纹的宽袖衣袍,清雅温润,却眉头深锁,连这身最和曛清澈的颜色都掩不住他满脸的阴云。 秦慕瑾从来没有见过王恒这般浑身散发着愁容的时候,当下以为发生了什么与自己相关的极不好的事情,舒朗恬静的眉眼立刻也锁紧,身形在一顿后,由两个贴身丫鬟跟着走近了他一些。 “王管家,可是我家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被围封的家里,还有身在牢狱的父兄,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与自己有关。 见秦慕瑾脸色一片惨白,似是吓得不轻,王恒方察觉到自己反应大了,“小姐莫急,此事对于小姐来说是喜事一桩,不是什么坏事。” 秦慕瑾有些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王恒也不再吞吐,冷静地说,“王爷刚刚差人递了信,说秦大人和秦公子此时已经出了狱,有可能一会儿进府来接小姐,小姐可以收拾收拾了。” “我父亲和兄长出狱了?”惊喜瞬间爬上了秦慕瑾的眼角眉梢,连带着她一向轻柔和缓的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是,老大人和公子已经出来了,王爷给的信儿绝对错不了。”王恒点头。 再次被他证实,秦慕瑾浑身上下掩饰不住雀跃了起来,她双手攥拳,像个小孩子似的缩肩在原地欢快地跳了跳。 “小姐,真是太好了。”身后的两个丫鬟也是兴奋的直尖叫。 狠狠的欢喜过后,秦慕瑾方反应过来她们还在外人面前,而她们那欢喜到跳脚的样子是十分失礼的。随后,她浅浅的清了下嗓子,微红着半张脸儿对王恒道谢,“多谢王管家过来告诉我这件事情,我这就让喜儿她们收拾东西,还有,我们主仆几人十分感谢王管家这段时间的照拂,等回家后我会禀命父兄,让家人再好好地感谢王管家。” “不必不必,王恒只是听从主子的命令行事,不敢居功。”王恒抱拳弯腰对她行礼,拒绝了这份不属于自己的功劳。 再抬头,他话音儿一转,浅浅提醒了一句,“倒是我家主子,应该不介意小姐的谢意。” 她这一走,他家主子的心可就空了,而传话的侍卫说自家主子面色不好也正视这一点,真让人心里发愁。 提到褚诣,秦慕瑾脸色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她藏在衣袖中的手指暗暗绞着,下意识,说,“王爷的恩情,慕瑾自然是要还的......” 可是要怎么还,她心里确实是一点想法都没有。褚诣贵为亲王,深受皇上的器重和爱护,远在深闺的她,很小的时候就听说皇上的赏赐向来是流水儿一样搬进端王府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这天下大概没有比端王府更罕有的吧,她真不知道自己可以送些什么能偿还他为秦家所做的一切...... 看她犹犹豫豫的,王恒也知道她在仿徨什么,他浅浅一笑,出声提醒,“小姐也无须伤神,在下想,不论是您想怎么感谢,主子都会喜欢的。”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的......暧昧...... 秦慕瑾闻言,脸色又是一红,“多谢王管家的提醒。” 王恒再对她拱手,“小姐还要收拾,那属下就不打扰小姐的时间了,属下先告辞。” “燕儿,你去送送王管家。”秦慕瑾连忙对身边的婢女说。 燕儿应了一声,在王恒率先走出了一步后,连忙跟了上去。 ** “小姐,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在屋内只剩下她们主仆的时候,喜儿激动的抓着自家小姐的手蹦了起来。 秦慕瑾也喜极而泣,“是啊,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抬起手指慌忙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拍了拍喜儿的肩膀,“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你去把毛豆牵来,我在屋子里简单地收拾一下,等一下父亲兄长过来,我们好快点走,不用让他们等。” “对对对,得先把毛豆牵过来。”喜儿也擦了擦眼泪,而后提着裙摆就往外冲去,突然,听见良仓的几声,伴着几声尖叫的‘哎呀’声。 秦慕瑾游离的思绪断了几秒,连忙往外奔,就见离门口不远处,喜儿趴倒在地上,惊得她花容失色,连忙上去去扶她,“喜儿,你摔倒了啊,怎么样,疼不疼。” 喜儿揉着胳膊肘和膝盖从地上爬了起来,对自家主子笑着,“没事没事,奴婢摔得不疼,不疼。” 她嗞呀了两声,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姐,奴婢去牵毛豆。” 说着她已经扯开了秦慕瑾的手又往外奔,眼看着出门时要被很高的门槛给绊倒,秦慕瑾连忙出声提醒,“小心门槛。” 喜儿回头对她笑了笑,跌跌撞撞地跳了出去,看的秦慕瑾又是一阵胆颤心惊。 “有那么夸张嘛,不就是回家而已。”秦慕瑾目送喜儿欢快跳脱的背影,嘴中虽然有些无语,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秦慕瑾也回了屋子里,原本兴奋到激动的情绪,在眼神儿无意识地在竹风阁室内四处转时,突然一点点地落了下来。 “这个地方......应该永远......都不可能进来了吧?”虽然,他有好多次都说会娶她,可是,她自己心里明白,这比登天还难。这一次一别,许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手指在厚重的红木上一寸寸的抚摸着,秦慕瑾透亮澄澈的眸子满含不舍地反复地环视着这个她住了有好几日的屋子。 此时,她心里忍不住去想,会是怎样一个女人最终会入住这里,成为这间主房的女主人,会是怎样的女人,拥有那个风姿绰约的男人,和他在这间屋子里弹琴作画,耳鬓厮磨,拥有他所有的温柔与宠爱...... 一点点地往下想着,她的脑海中也慢慢有了一些画面,她仿佛看见一个女子依偎在她熟悉的那个男人怀中俩人紧紧地依靠在一起软语温存,刹那间,秦慕瑾红润的脸颊褪成了白色。 “秦慕瑾,不要再想了,你不要再想了......”她猛然抱住自己的头,一直不停的摇着,强迫将那些画面赶出自己的脑袋...... 喜儿是先于燕儿回来的,一进屋子,就见自家主子坐在卧室的床上正发着呆。她看着,唤了好几声才将她唤回了神儿。 秦慕瑾寻声看她,见她目光定定在自己身上还多了几分的不解,连忙收敛情绪,从身旁拽了一个小小的包袱起了身,“除了这两件衣裳外,我们也没带什么东西,其他的东西都是王府的,你去归拢在一个箱子里,等一会儿出门时放在桌上告诉王管家一声就可以了。” “那些东西都是王爷送给小姐的,按理说是小姐的东西,小姐都不带走吗?”喜儿目光落在一旁的梳妆台上,桌面上几支华贵精致的珠花安静地躺在那里,这可是王恒管家亲自送过来的,说是王爷特意交代给她家小姐的。这可都是王爷的心意啊,她不明白这些东西自家主子为什么不带走。 闻言,秦慕瑾也转眸看着桌面上的那些珠花,其实他送的东西远远不止这些,在梳妆台里那些合着的小抽屉里,还有上面放置的那些首饰盒子里还有很多这样的金银珠宝饰品,都是他一点点送的。 他送的,就属于她了吗?她就可以带走了吗? 为什么,她觉得那么不合适,不可以呢? 慕瑾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后,说,“都不带走。就带些我们自己的衣物即可,像这样贵重的金银珠宝你和燕儿都归置到一个箱子里,等归置完成后,放在里间的小几上,出门前告诉王恒管家一声。” 喜儿不解,“小姐,奴婢不明白为什么?” “咱们大魏的民风也没有那么的迂腐守旧,很多的年轻男女之间若是有情意,私下里也会时常些的小礼物,只要无伤大雅就好。王爷送的这些饰品,个个精致不说,全是迎着您的喜好来的,里面全是心意,东西有价,心意无价,您若是一件都不带走,王爷回头看了作何感想啊,这不是伤了您和王爷之间的情分吗?” 露水情缘而已,一份明知道没有结果的感情,若是藕断丝连起来,终究是伤人伤己。 秦慕瑾的心里已经决定今日出了端王府的大门,不再和他有任何的牵扯,以避免将来这些都是插在他们身上的利剑。 “这些物件绝大多数都是宫里的,每一件都贵重非常,我若是带走了,将来被人看到,不是于我们名声无益嘛。端王府的东西,还是留在端王府最为合适。” “小姐住在王府多日,在外人的眼里,您的名声和端王殿下的名声分不开了,既然如此,不如坐实到底,您身上每一处都是端王府的物件,正表示您在端王殿下心中地位非常,这样不仅能绝了那些活分人的心思,还能引起宫里人的主意,到时候宫里的就是不好将您赐给端王殿下,为了殿下的名声,也不好不将您赐给殿下了。”喜儿说。 ------题外话------ 真是停更太久了,险些把人物都忘了,我对不起大家...... 337去接人 “你以为宫里的人,是好让你拿捏的?”秦慕瑾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十分的平静,“况且,我的名声已毁,就算他们为了端王殿下的名声,将我赐予他,身份上最多和从前的赐婚一样,是个侧妃。” “我秦慕瑾,就算此生常伴青灯古佛,也绝不会为人妾室。”就算是已经失身于他,心中再仰慕于他,她也不会摒弃自己的本心,这般委身。 喜儿作为她的身边人,自然知自家主子心气儿颇高,是绝对不可能为人妾室的,可是,她想以端王殿下将来的前景......其实......也不算委屈。 迟疑后,喜儿冒着被自家主子生分的危险,还是开口,“端王殿下是人中龙凤,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奴婢觉得,小姐应该好好考虑考虑和殿下之间的关系,留一线。” 眉头微蹙,她摇了摇头,“喜儿,你无需多言,此事,我心里已有定论。” 喜儿低头,“奴婢越距了,还请小姐责怪。” “你们自幼跟着我,与我情同姐妹,我心里明白,你们都是希望我有一个好的归宿。”秦慕瑾轻声道,“如此赤诚之心,我怎会怪罪你们。” “喜儿,好了,不说这些了,一会儿父亲就要来接我了,你快收拾收拾,等下我们好走。” “是。”喜儿低头应道。 秦慕瑾低头,对一旁窝在地上的温顺大狗招了招手,“毛豆,过来。” 大狗听到主人的召唤,欢欢喜喜地从地上爬起朝她奔去,秦慕瑾寻了一个矮凳过来,逗弄起了毛豆。 喜儿只得退下按照吩咐做事。 ** 秦家门前,两辆低调的马车缓缓停下,一会儿,从车上下来二人,二人驻足在秦家大门前盯着悬挂在门中央的‘秦府’牌匾二字,久久回不过神儿来,直到马车旁候着的衙差出声,才将二人神思给拉了回来。 “秦大人,秦公子。” 被唤的二人回身,齐齐看向侍卫,侍卫接着道,“卑职还得回去回禀,就此告别两位大人。” “有劳这位小哥了。”秦为民感激地道谢。 “大人客气。”侍卫抱拳,“卑职告退。” 秦家父子二人目送着两辆马车走远,才收回目光,秦慕洵望向自己的父亲,清隽的面儿上略有欣慰,“端王殿下看似冷清,却没想到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竟连送我们回府这点小事都安排上了。先前,皇上将慕瑾赐为他为侧妃,我心里还担心他那寡情的性子和慕瑾相处起来,只怕过不到一块儿。现在看来,他对慕瑾极有心,是一位佳婿。” 秦为民欣慰之余,却也心事重重,“也不知道端王的这份有心,能在慕瑾身上用多久。咱们秦家虽然都在朝廷任职,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文职,对于端王妃来说,这样的母家,根本就护不住,我就怕将来慕瑾受了委屈,咱们这个娘家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委屈,却出不了一点的力......” 他叹气,“如果有的选,我宁愿她嫁给一个普通人,喜怒哀乐全部由着自己的本心,不用看谁的脸色,也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阴谋阳论,一辈子过的平平凡凡的。” 秦慕洵知道老父亲说这话皆出自于本心肺腑,不是现有结果下在子女面前表现的慈父。因为,别人家的女儿及笄后便跟着母亲参加各种宴席,而他妹妹慕瑾很少出现在这类宴席之上,这其中自有自家妹妹性子的问题,却也有父亲母亲的打算,他们都没想过让她攀龙附凤,荣耀门楣,全是由着她的喜好。不仅是妹妹,就是他们兄弟的婚事也大多由着他们自己,从来没有一丝为了家族利益而有的所谓的门当户对的联姻。 对于此,他心中只有感激,“端王殿下虽然贵为皇子,但儿子瞧着,他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为了权利地位而毫无原则的人,这样的人应该不会为了利益而为难妻室。儿子想,妹妹嫁过去应该不会差。” 秦为民心头迷茫,惆怅万分,许久之后才暂时走出迷茫,对二儿子说,“虽然赐婚的诏书已经下了,但慕瑾终是没有嫁入王府,就这样在王府住着,实在是不像话。我们赶紧回去梳洗,早点去王府接她回来吧。” “是。”秦慕洵点头,在自家老父亲迈脚往府里走去,才跟上。 ** 俩人梳洗一番,都没来得及和家中众人见面,直接让管家备了马车赶去了王府。 王恒从竹风阁出来后,便一直等在王府大门前,见秦家父子二人到来,连忙带人迎了过去。 “秦大人,二公子。” 王恒虽然同是世家公子,却对二人十分恭敬有礼,这让知道他身份的秦家父子二人略有不安,手中拱着的手久久也没放下过,“王公子。” 王恒清雅端正的俊脸上挂着适当的笑意,伸手将二人往府里迎,“前厅中已经备好了茶点,二位大人一路劳顿,进去歇歇脚,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秦家父子互视一眼,秦为民收回目光对王恒笑,“王公子好意我们父子心领了!只是,我们二人刚出来,家中还有许多事没有打理,实在是错不开身。我们二人就不久待了,接完小女就回府。” 王恒带笑的眼睛在俩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秦为民身上,温声道,“秦小姐暂住在竹风阁,那里离王府大门还有好一段的距离,在下派人请秦小姐来前厅,和两位大人一起在前厅会和一起出门。” “这样......”秦为民又看了一眼自己儿子,见他点头,便回头对王恒拱了拱手,“那就麻烦王公子了。” “不麻烦。”王恒对二人笑了笑,对身后的侍卫做了个手势,便有人领命去请人了。 而王恒错了身子,将二人往王府里迎,“秦大人,秦公子请。” “王公子先请。”秦为民和秦慕洵和他相互推辞,最后王恒在秦为民身后微落一步和他一起进了王府...... 338吵架了 侍卫通传后,秦慕瑾带着自己的丫鬟欢欢喜喜地跟着往前院去了。 一路上主仆三人的步子几乎可以用飞起来形容,大步流星,没有了平日的沉稳。往常都要走半柱香的路,这一次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刚进入前厅,还没看到人,姑娘家甜糯又欢喜急迫的嗓音已经先一步传进了屋内,“爹,哥哥。” 秦家父子的表情也很动容,迫不及待地起身眼神儿紧盯着门口。 王恒见此也跟着起身,一同目视迎接着人....... 亲人团聚的一幕本该让人感觉到温暖和感动,他看在眼里心里却不自觉想到了自家主子,心情突然变得沉甸甸的,有种惆怅的感觉。 也不知道人家姑娘回到自己的家,几日见不到他家主子,会不会也有如今这样,见亲人这份的欢喜与急迫? 很快那张娇花一样的面容就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王恒暗叹着气错开了目光,不忍再看那张掩饰不住欢喜的笑颜。 秦家父子的眼神儿却定在自家姑娘出色的娇颜上,记忆还停留在几天前她去牢监探他们时面色上还残留着疹子落后深深浅浅的一面,如今不仅全部褪去,甚至比起从前的颜色更是明艳了好几分,夺目的让和她相处了几十年的他们,都有些怔目了。 自己的至亲完好无虞地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这让心一直跟着他们悬着的慕瑾眼眶发胀,她强忍着要落泪的感觉,努力地对他们扯唇,“爹,二哥。” 其实,她还想抱抱他们,可是还是算了,就感觉很奇怪...... 为了摒弃掉心头这个乱七八糟的想法,秦慕瑾努力地将注意力全放在他们身上,“看爹和二哥的打扮,应该是回过家了吧?家里是否都好?母亲也好?” 秦为民表情内敛地点着头,“恩,我们先回家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裳过来的,要不就太失礼了。” “家里一切都好,你母亲除了瘦了一些,其他都挺好的,不用担心。” “恩。”听后,秦慕瑾点头笑了笑,“都好就好。” 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妹妹也都好了。”秦慕洵微微伸着手指,隔空指了下她的脸蛋儿,“前几日你去牢监看我们时,当时脸上还有些疹子的痕迹,现在不仅全都褪了,看上去似乎比以前更嫩更红润了,像刚盛开的鲜花似的,真是好看极了!” “......”秦慕瑾一时哑然自家话很少的二哥,居然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反应过来后,手指微微掩着朱唇哑然失笑,“二哥,几日不见,你这嘴皮子倒是有所见长,都会说哄人的话了。” 她家二哥虽然长得和曛随和,但话真的很少,他们兄妹虽然也亲近,却从来没有这样讲过话,所以听到他突然这样说话,秦慕瑾一时是有些不适应的。 秦慕洵后知后觉地难为情起来,清隽秀气的脸色浮现了丝丝的赧色,连带着语气也弱了几分,“我没在哄你,我只是实话实话。” 秦慕瑾眉眼弯起,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二哥,“看来二哥在牢房里住着也不是全无好处,这不,嘴皮子都练出来了。” “......”秦慕洵下意识的抿紧的唇,舒朗有神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又转。 ...... 秦为民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说话温馨美好的一幕,严肃的五官也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经过这一次牢狱之灾,他心中有颇多感受,真是,什么都没有家宅平安,一家人在一起的好。 念到这些,秦为民心里没有了在外的心思,迫不及待地想回自己家去,随后他转身对王恒道了别,“王公子,我们就不在王府多逗留了。我们父子几人离家有不少时日,家中堆积了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改日,老夫携犬子再来府上郑重道谢!” “秦大人的意思,在下明白。”王恒错过身也还了一礼,眼光一错,看向立在秦慕洵身旁的小姑娘,须臾后,笑言,“秦小姐在王府住的这几日,为冷清清的王府增添了不少的颜色。不知小姐这一走,我们......能不能习惯......” 尤其是他们家主子,没有了枕边人,不知道这漫漫长夜,又该怎么打发...... 秦慕瑾不知他所想,顿了顿,嘴边噙上了一抹笑,“这些日子以来,多谢王管家的照顾,慕瑾主仆三人感激不尽。” 王恒收敛心思,恭敬道,“这是在下的荣幸,小姐无须客气。” 说完,他朝一旁候着的侍卫做了个手势,侍卫离开,一会儿抱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出来,王恒解释道,“这是我家主子吩咐给秦小姐的。” 秦慕瑾一个眼神儿都没有往盒子上落,只看着王恒,不疾不徐道,“无功不受禄!王管家,还请你带我将东西还给殿下,就说殿下的好意慕瑾心领了。只是,慕瑾实在是不好意思拿殿下的东西。” 王恒从侍卫手里接过盒子,走向燕儿,将东西捧到了她面前,“姑娘替你家小姐接着吧。” “......”燕儿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她并没有要让她接下来的意思,随后,她为难地看向王恒。 王恒也换了一副为难的表情看向秦慕瑾,话语中透着些惨,“在下只是按照自家主子的吩咐做事。秦小姐若是不想要,回头您再还给主子就可以,只是不要现在不收。否则,在下就是没有完成主子交代的事情,依照我们王府的规矩,未完成主子交代之事是会受责罚的,还请秦小姐体谅在下的为难之处。” 可是,她也有为难之处。而且与她的为难之处比起来,身为世家公子,又跟随褚诣多年的王恒来说,他的并不算什么,褚诣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惩责于他。 楞了一瞬,秦慕瑾开口道,“王管家,不是我故意为难你,只是,我有我的考虑,这个东西我真的不能要。东西,你还是收着吧,你可以把我的话传给殿下,说是我自己不收的与你无关。依殿下的人品,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为难你的。” “秦小姐......”王恒默了一瞬后,继续说道,“这不是一般的物件,是我家主子贴身的玉佩,主子留给您,是有深意的。” 男子将自己贴身的玉佩留给女子,定情之意明显。他这样说,她总该明白是他家主子定人的意思了吧! 秦慕瑾不为所动,朝他浅浅一笑,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了当结束了与他的话题,“麻烦王管家了。”随后,她转头对自己父亲与兄长说,“爹,二哥,我们就不打扰王管家了,回家吧。” 秦为民听后点点头,与秦慕洵一起朝王恒抱拳,“王公子,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什么时候他主子的物件这么不值钱了,送给人家,居然还几次三番的给还回来,上杆子给人都不要的...... 王恒的心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创伤。 余光见王恒一味的直盯着自己不动,秦慕瑾偷偷的拉了下自家哥哥的衣摆,秦慕洵反应后,再次对王恒抱拳,“王公子事务繁杂,就不用送我们出门了,我们先告辞。” 他退了一步,向自家父亲递了一个眼神儿。 秦为民也反应过来,一边往外退一边对王恒连连说着告辞,“告辞,告辞......” 眼见着人往外走了,王恒不得不收敛心思,赶紧跟过去,“在下送秦大人,秦公子出去。” 秦家父子推辞着,几人客气的寒暄着,一直到他们都上了马车,一会儿消失在王府的正门前。 “王哥,这怎么办?”身边的侍卫为难地看着手里的东西,“这可是主子交代一定要交给秦小姐的。” “人家不收,我有什么办法。”王恒越想心里越是郁闷,“什么时候我们家王爷这么不值钱了?” “京都的这些未婚的小姑娘不是做梦都想嫁给主子,做这王府的女主人?为何这定情的物件送给人家都不要?”这短短的一两个月都被人给退了多少次了? “王爷有权有钱,长相身材在咱们大魏是数一数二的,哪个小姑娘能拒绝了咱们王爷的魅力。”侍卫想了想后,说道,“属下在一旁看着,总觉得秦小姐面色不对,王哥你说,是不是她和咱们王爷吵架了,所以才不收咱们王爷的东西。” “吵架?”王恒俊朗的剑眉动了动。 “是啊,要不王爷巴巴的特意吩咐人让把玉佩送给秦小姐?”侍卫道,“这还不是为了哄人家姑娘。” 经过他这样一分析,王恒觉得似乎是说的通了,连连点头。 这时,门口的一个侍卫出来列走到了王恒面前,“王哥,刚刚秦小姐的贴身丫鬟告诉属下说,王爷送的那些首饰她们都留在了竹风阁,还请您核对一番。” “......”王恒的眉头拢的更紧了,看来秦小姐这气着实的有点大啊,也不知道他这主子是怎么惹到人家了,让人气成这样,居然他送的东西一件都不留,好像是要划清楚界限似的。 唉,愁啊...... 339回家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秦府的大门前。 喜儿燕儿摇醒了昏昏欲睡的秦慕瑾,先下车后将她给扶了下来。 秦慕瑾一下车,目光就定在了自家门前忙着挂红灯笼的小厮身上,放下两个丫鬟的胳膊低问了一句,“这是在干什么?” 燕儿喜儿两个丫鬟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望了有一会儿后,回道,“许是老爷少爷回了家,咱们秦家化危为安,他们挂些灯笼是为添点喜庆吧。” 为添喜庆? 冀州府贪墨一案并未尘埃落定,现在还在调查之中,此案涉及皇家权威财产及利益,是魏帝最为忌讳的,因此,但凡朝中官员有和冀州府有一点点联系的,都躲不过牢狱之灾和被圈禁之祸。而他们秦家之所以提前结束了牢狱之灾,并非是因为朝庭对他们家的信任,对他们放下了戒备,这其中全是因着端王殿下的关系。如此纽带关系,不低调做人,还添红着绿大肆宣扬,这不是故意在别人面前显摆,招惹别人的眼嘛,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惹得朝庭不满,怕是端王殿下这层关系都不好用了。 敛了神色,秦慕瑾侧身朝燕儿靠了靠,低声吩咐道,“燕儿你去,让他们把红灯笼撤下了,还有告诉管家,家里好好打扫打扫就是,如有添置物件的,让他事无巨细通通禀告于我,我点头方可添置。” “是。”燕儿领命,赶紧按照她的吩咐做事去了。 秦为民和秦慕洵下马车后靠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方朝秦慕瑾走来。 俩人在她面前站定,秦为民开口对慕瑾说道,“我和你二哥刚刚商量,一会儿让人去端王府递帖子,我们晚些去王府拜访下端王殿下,主要感谢他为我们秦家做的一切,还有这些日子以来他对你的照顾。” 若是一般关系,也不用这么急的,这两天选个好日子提前下帖子去拜访下即可,显得恭敬庄重还诚意十足。但是现在,他们清清楚楚知道两家是要结亲的,这样一来便不能在明面儿上讲究那么多的的规矩,否则就会让人感觉他们特别的生分。 说到结亲这件事情,秦为民不自觉就想到在监狱里时,端王殿下让他对自家女儿保密皇上已经将她册封为端王妃这一事实。他真是想不通,端王殿下为什么要瞒着自家女儿她已经被赐婚于他这件事儿?这是为什么? 他的目光带着些疑惑和不解朝慕瑾打量过来,话里还提到褚诣这段时间对自己的照顾。慕瑾的心里首先怀疑,自己老父亲是否也在怀疑了她和褚诣在端王府做出了罔顾伦理之事,不禁心头狠狠发起虚来,最后连迎着自家父亲眼神儿的勇气都没了。 心虚了有半晌,她才收敛住神色匆匆瞟了自家父亲一眼,小声地嘟囔着,“晚上父亲和二哥就去王府拜访吗,这会不会太赶了些?而且这段时间他好像挺忙的,不见得有时间。” “女儿觉得还是等明日一早让人去王府下帖子,寻了端王殿下的空余时间,再去拜访也不迟,如此也不失礼。” “王公子说殿下一般晚上有时间,反而白日较忙在家的机会不多。”秦为民对她道,“我和你二哥商量就今晚去。” 他眸光在慕瑾瓷白的小脸儿上定了定,再次开口道,“我们家从前和端王府没有太多的来往,这端王殿下的兴趣爱好是一点都不了解,慕瑾,你......和他是认识的,你选的礼物一定比我们更合他的心意,要不一会儿你去库房选一些?” “女儿选的也不一定合他心意。”秦慕瑾实在是提不上精神来,低着头和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道,“这些年来皇上对他赏赐不少,家里就跟金库似的,我们秦家的那些东西怎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爹和二哥还是自己去选选吧,反正在他眼里都差不多。” “肯定是不一样的,你选的东西肯定更合他的心意。”他们俩大老爷们和她这小女儿心思肯定不一样,秦为民摸了摸下巴颏,沉思后,说,“慕瑾,你就不要和爹推辞了,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慕瑾抬头看了一眼自家老父亲一眼,抿了半天的唇,最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女儿知道了。” “恩。”秦为民点点头,抬手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进家吧,先看看你娘去。” 说到自个母亲,所有的不快像是被风一下子吹散了似的,慕瑾的心又活了起来,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地就点了点头。 随后三人很默契地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 清秋阁,此时人影攒动,婆子丫鬟或扫地,或洒水,或修剪花枝,或将花盆等物搬来搬去,忙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待主子三人进了院门,她们纷纷停下手里活计,高声地向他们请安。 饶是一向面色严肃的秦为民,此时脸上也挂上了几分难得的笑意,他频频对她们点头,还说了好几次辛苦。 屋内指挥丫鬟们打扫的赵淑美听到他们的动静,开心的几乎蹦了起来,她一边念叨一边往外冲去,“回来了回来了......” 当朝思暮想的几人闯入她的视线,赵淑美喜极而泣,“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可等死我了......” “母亲......”慕瑾见着自家母亲,也一改往日的斯文,跨着大步就奔上去握住了她的手,“这么久没见母亲,母亲身子可还好?” 她含着水雾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着,直言她瘦了许多。 “你们都不在我身边,我哪里吃的下去,瘦是肯定瘦了一些的。”赵淑美慈爱地抚摸着她柔顺发亮的发丝,“不过这些都不碍事,我身子没有任何毛病。现在你们都回来了,养几天这些肉啊就都回来了。” “嗯嗯。”慕瑾缀泪的双眸弯了弯。 “光说我瘦了,我瞧着你们也都瘦了。”赵淑美将几人扫了一圈,“这些日子以来你们也都吃不好睡不好吧?” “我们还好,京兆尹对我们颇多照顾,饭菜虽然比不得家里,但也不算差的。”秦为民道。 赵淑美听他这样说心里着实宽慰了不少,“京兆尹对老爷如此照顾,赶明儿咱们家备上厚礼好好地谢谢人家。还有端王殿下,在这个时候护了慕瑾周全,这些都是要谢的。” 秦家父子虽然从牢里放出是先回的家,最主要却是梳洗的,所有有好多事情根本没来得及同赵淑美讲,包括皇上实际已经将他们的女儿册封为端王妃一事,所以此时赵淑美并不知情自家女儿已有婚约之事。 慕瑾听自家母亲也提到褚诣,刚上了点颜色的脸儿又尽数褪了干净,看来最近时间他们之间是避免不了要有些交集了。 “如今朝庭动荡不安,皇上正在大力地抓与冀州府案件相关的官员,我们父子虽然先出来了,却不知道在皇上心里是否就一点嫌疑都没有。所以这个时候,咱们家最好是谁也不和谁接触,京兆尹家就暂时不要来往,免得连累到别人。”秦为民脸色又绷紧,“就是咱们亲友最好也少些联系,回头你派人给舅哥家递个话,告诉他们我们父子无恙,免得他们担心即可,暂时也少些来往,先过了这个敏感的时候。” “......”都不要联系?那她刚定下即将庆祝他们父子平安无恙转危为安的宴席......是不是也不成了...... 赵淑美眼神儿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多了几分的心虚。 慕瑾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眼神儿中的变化,也想起了大门口挂红灯笼这一事儿,略略思量,心里也明白了一个大概。 她面上不动声色,私底下却将手中她母亲的手指握紧了几分,递了她一个紧抿唇的动作,赵淑美就彻底不吭声了。 随后,慕瑾轻声细语地开口,一副乖巧可人的表情,“还是爹考虑的周全。” 她眼波流转,又对向自己的母亲,面儿上噙笑,“院子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我们还是进屋去说话吧。” “进屋吧......”不等赵淑美开口,秦为民已经搭腔,并招呼了秦慕洵。 “二哥,你也快进屋吧,我和母亲慢一步进来。”慕瑾在一旁说。 “那我先进去了。”秦慕洵对二人说。 目送着他们二人的脚都跨进了门槛,慕瑾才敢提起在大门遇到的事情,小声道,“刚刚进门前我看见小厮在挂灯笼便让燕儿通知给撤了。母亲,这个时候做事情一定要三思三思再三思,万不能给人留下把柄,又送给别人攻击我们的利器。否则,不仅会惹的父亲的反感,还有可能为我们秦家招来祸端。” “我就是觉得家里倒霉了那么久,应该换点新的东西去去晦气,没想那么多。”赵淑美神色紧张的看着自己女儿,心肝直颤,“慕瑾,这样一个小小的事情真有可能引起什么来吗?” “若是按照以前,我们和端王府没什么交集,也许没什么,毕竟人微没什么人注意。”慕瑾说话的时候叹了一声,语气多了几分的无奈,“不过自从我和他传出流言,又住在端王府这么长时间就不一定了,别人肯定会以为我们身后就是端王殿下。那些他的政敌找不到他的破绽,还不得集中精力抓我们把病整我们?所以以后我们都得小心。” 340寂寞冷 赵淑美的一双美目直接瞪直。在她眼里,褚诣在整个大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人长得好,身份贵重,有权有钱,最重要的是人品也是极佳的,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佳婿。自己的女儿能入得了他的眼,她都觉得是自己祖上冒青烟儿了。真是从来没想过,和这样一个人亲近有如此多的弊端!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想到这里,她又有一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心痛感,看着自家女儿的眼睛很快就湿润了,“若是之前也就罢了,你好歹还是端王侧妃,那些人将我们视为端王一党我们也就认了。如今你什么身份都没有,他们若还是紧抓着我们家不放,那我们就......太亏了!” 若是她知道她连身都失了,会不会......更觉得吃亏,更痛心疾首。 慕瑾水洗一样的眸子眨巴了又眨巴。 赵淑美在这时忽的抓住了她的手指,紧紧的,原本暮色沉沉的脸也浮动起了华光,“慕瑾,你看你的脸儿也恢复了,那你和端王殿下在王府这段时间有没有......” 慕瑾就见她手指伸到了自己眼前,还贴近地动了动,看的她当下樱唇就抿紧了。 “有没有嘛?”赵淑美见她不吭声,用肩膀撞了撞她的身子,“你在端王府住了那么久,你可别告诉母亲你们什么都没发生?” 发生了又怎样? 他在皇上面前跪的膝盖都黑青了,皇上都没有松一点口将她指给他,她还能怎么想!总不能因为那个,就哭着喊着让人负责吧! 慕瑾的头耷拉了下来,像个霜打过的茄子,“他很忙的,我在端王府住了那么长时间,也就见过他一两面,而且他身边都有一堆人跟着,能发生什么。” “而且母亲,你别忘了,我们的赐婚是被皇上收回去的,从咱们大魏开国到现在,你见过圣上收回的圣旨有再重新下的吗?” “您还是不要再抱有幻想了。” “若是端王殿下执意要你,皇上总不能因为一个侧妃就和他恼了吧!”赵淑美嗡着声音说,“不过就是一个侧妃罢了,又不是正妃,有什么不能反复的!” “我不做侧妃。”慕瑾头耷拉的更低了,樱唇被她抿的没有了一点血色,“侧妃就是妾,我秦慕瑾即使是一辈子老死在闺阁之中,也断不会做个人人都可以拿捏的妾室。” 赵淑美听她如此排斥侧妃的身份,忍不住提点道,“端王殿下的妾室不同于普通人家的妾室,那也是明媒正娶要上皇家玉蝶的,就比正室低一点点而已,女儿你......” 慕瑾听不下去,急急打断了她母亲的话,“好了母亲,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端王殿下他什么都没许诺于我,我和他之间也什么都没有,你就别再幻想了。” “我这不为你好嘛......”赵淑美心里苦啊,“女儿家的名声最重要,你说你在端王府住了这么久,若是端王殿下不给你一个身份,以后你如何在京都立足呀!” 慕瑾默了片刻,开口道,“他让我住进端王府本意是帮我,我总不能因为人这好心就赖上人了吧。” 赵淑美还欲开口,嘴唇刚动起来又被她打断,“母亲,我们别再讲这件事情了,没有任何意义。” 她努力地挤出了笑容,手挽在她胳膊上轻轻地晃了晃,“母亲,我们都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这样招待父亲和二哥,让他们坐这么久的冷板凳?” 赵淑美眉眼松动了一些,慕瑾将她往屋子的方向推了推,“快进屋去陪他们吧。” “还有,赶紧让人去清和轩定一桌,再晚点他们可就不接单了,晚上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地吃顿饭。” 赵淑美这才止住了所有的心思,连忙招呼身边人去清和轩订桌。 慕瑾趁这个机会带着喜儿匆匆往外跑去,“母亲,我先回我院子看看呀,好久没看见我那些花了,也不知道珠儿那丫头有没有好好给我养着,我晚一些再过来。” “哎,那些花儿没事儿......”赵淑美对着她的背影喊道,但是慕瑾是存心躲开的,哪里肯听她的留下来呢,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背影。 “这孩子......”看着自家女儿的背影,赵淑美叹气的同时,忍不住又红了眼睛,“她命怎么那么苦,好好的一个前途就这样没了。我的慕瑾以后要怎么办,怎么办呢?” “夫人,您别伤心,咱们大小姐是一个有福气的,您看大小姐那面相,怎么可能是受苦的,您这心放肚子里啊。”身边的丫鬟劝道。 “慕瑾是长了一副好面相,可是可是......”可是她被皇家退了亲,还以一种很不光彩的事情退的,又在端王府住了好几日,就算长得花容月貌,富贵大气,这名声坏了,以后京都的哪一户人家肯接受她。 赵淑美眼眶中又续上了泪水,嘴里涩的就像吃了十斤黄连似的。 “夫人,您别这样。”丫鬟看她如此,也跟着心情不好。 “我没事......”赵淑美朝她摆了摆手,咽了咽口水说,“让我静静地待会就好了,等我待一会儿我们再进屋。” “恩。”丫鬟听后点点头,果然安静地陪她待着。 ** 慕瑾在自己的花圃里待了大半日,直到她母亲那里过来传饭她才带着丫鬟赶过去。因为家里的变故,秦为民更希望家人能团聚在一起,所以除了去乡下庄子找自己妻儿的秦慕寒外,就连被禁足的卢氏和秦嫣然也都到了场,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刻意的不去讲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这一晚上过的相当的融洽...... 与秦家的其乐融融不同的是端王府,虽然灯火通明,侍卫一拨又一拨里里外外的巡逻,看似人来人往的,却处处的往外透着清冷。 褚诣是揣着一刻归心似箭的心回王府的,虽然心里清楚那小姑娘已经不再住在王府,他还是止不住的想早点回家,可是等真正到家的时候,那种思念的感觉开始抓心挠肺,让他身心空虚。 他拧眉,在门口停住脚步,侧身,询问守门的侍卫,“人,走了?” 侍卫微楞,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王爷说的什么?什么人走了?” “......”褚诣听罢,本就冷酷的脸色更沉,眉头也夹得更深。 在一旁时刻察言观色的白皓为这个侍卫捏了把冷汗,忍不住开口解围,“你个呆头鹅,咱们王府拢共就那么几个人,这里面能惹的咱们王爷挂心,还亲自过问的,你说还有谁?” “......”褚诣阴恻恻的眼神儿瞟向白皓,白皓迎着他的眼神儿嘿嘿一笑。 “哦~”侍卫醍醐灌顶后,连忙对自家主子回话,“您是说秦小姐吧,秦小姐走了,秦大人和秦公子亲自给接走的。” 他话刚落,褚诣食指已经指向了白皓,“你,晚上看大门!” “......”白皓不大不小的眼睛看着那指向自己的手指都呆住了,直到自家主子抽身离开他才反应过来,而后抬脚跟上,巴狗儿一样的围在他身后打转,嘻嘻笑着,“主子这两日挺累的吧,属下一会儿给您捏捏肩......” 褚诣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脚下的步子停都没停,直接撂下话,“从现在开始,你多跟一步路,多说一个字便多加一天。” “......”白皓下意识地用双手把嘴给捂住了,也不敢跟了,只敢远远地对着他的背影小小比划着,直到彻底看不见自家主子的背影,他才敢抱怨出声,“我艹,我是招谁惹谁了,我也太冤枉了吧!” 看一晚上大门,那不得困成狗!白皓抱头使劲地挠了挠头发。 “白哥,白哥......”刚刚被他解围的侍卫抱着剑屁颠屁颠地跑向了他。 看见这侍卫,白皓悔不当初啊,一边撸袖子一边也迎过去,一副找他打架的模样,“我艹,你还敢往老子身边凑,刚刚要不是因为你,老子也不会被主子贬过来看大门......” ** 褚诣直接回了竹风阁,院子灯火辉煌,屋内明亮如昼,给他一种伊人还在的错觉。他几乎是跑着进正房的,可是当他踏进门槛,屋内清冷到没有一丝人气儿时,他才发现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 在门口默了小半天,他才挪着脚步往内厅走去,坐在了小姑娘常常喜欢坐的软榻上发起了呆。 王恒得到自家主子回府的消息,就赶紧安排一切服侍事宜,安排好后,他一刻也不耽搁带着茶水点心先一步到达了竹风阁。 “主子先用些茶水,晚饭稍后就到。”王恒放下茶点后,拧了一条帕子双手捧到了褚诣的面前。 褚诣看他一眼,慢慢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秦小姐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本王?” 王恒俊脸上的笑容一顿,微微顿后,笑开,“是秦小姐父兄亲自来接秦小姐的,女孩子嘛脸皮儿都薄,在自己父兄面前秦小姐有些腼腆,除了对王爷的感激之前,其他的话没有多说。” 褚诣擦手指都动作慢了后又加快了,一会儿将用过的帕子又递给了王恒,王恒连忙接过,刚转身准备去放,他家主子清冷的声线又在身后响起,“那有什么东西留给本王的?” 341躲着他 不仅什么东西都没有留,还把您送的所有东西都留下了。 王恒默默将帕子洗好搭好,咽了咽口水后,扯着笑走向他,“秦小姐留下的东西还不少,属下给您拿来?” “不少?”似是想到了什么,男人紧抿的唇线很快提了起来,整个人一扫刚才的萎靡,挺直了胸脯,神采奕奕地点点头,“拿来吧,总不能辜负人家小姑娘的心意。” 她的针线手工很好,应该会送她亲手做的小物件,会是络子,荷包,香包,还是衣服,鞋袜。 褚诣放在膝盖上的手搓了搓,唇边的笑容更深刻了许多,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她送的他都喜欢,他不挑,一点都不挑...... “......”主子这是误会了吧! 不是他,辜负人家姑娘心意的问题,是人姑娘,辜负了他的心意。他送的那些东西,这秦姑娘可一点都没留下,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就这,怎么可能留给他什么。 王恒看着自家主子的眼神儿一时变得有些复杂,但是最终也没说什么,只点点头应了他一声,“是,属下这就拿来。” 说完,他阔步往内室而去。 而等在内厅的褚诣,心情像不断加热的水似的一点点地沸腾,一向面无表情的俊脸更是直接闪现出熠熠的笑容。 他眼神儿在屋内各处散着,最终停留在不属于自己品味的小物件儿上,原先很不齿这些女孩子玩意儿的他,此刻却觉得这些玩意儿十分憨态可爱...... 王恒用桌布怀抱着一堆物件出内室时,自家主子正在一脸痴汉笑的把玩着一个手掌大表情喜庆可爱的瓷娃娃,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主子这是又将这破娃娃和秦小姐联想在了一起,还脑补了一系列美好的事情,看的他忍不住叹息了好几声...... “真该拉朝中那些说入端王府就是守活寡的老臣来看看,这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牛嚼牡丹,冰冷到没有一丝人味儿的男人,一定足以闪瞎你们的眼睛......” 他嘴巴里一边叽咕着,一边将怀中的大包东西摊在小桌儿上,这时他已经收敛了情绪,只拿眼神儿偷偷去瞟自家主子,暗自祈祷,“如来佛祖,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大士,各路神仙保佑我此次能够全身而退,拜托,拜托,回去后我一定戒荤一月,抄一月经书......” “你嘀嘀咕咕些什么?”褚诣回过神儿来,将手中的瓷娃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小桌上的一角,余光瞟了一眼笑的勉强的王恒,看向摊在桌上的东西...... 他的眼神儿明显的微微一愣后,脸上的表情瞬息变化,不过须臾,已经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貌。 王恒将头压得极低,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引火烧身。 当然,有些事儿不是他想躲就能躲得了的,尤其王府的一切事务都是他负责的。 在寂静了一会儿后,男人听不出起伏的声线外加一道骨骼‘嘎吱’响动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什么意思?” 王恒看向他放在小桌上攥紧的拳头,暗暗咽了咽口水,支吾道,“秦姑娘......的心思,属下也不懂......” 褚诣锐利的眼睛微微抬起,直视向他。 王恒的腰又往下弯了弯,更不敢抬头,“属下按爷的意思将您留下的玉佩送于秦小姐,秦小姐很坚决的不收,说她有自己的考量......当时......她的脸色不对,似乎......在生气......” “爷,是不是您和秦小姐吵架了,惹的秦小姐不快,所以,她在和您生气,也不肯收下您的这些东西呢?” 吵架肯定没有,一是他们都不是那等冲动易怒,情绪外露的人,二就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他们真实的关系也没近到吵架这一步...... 能让她又用如此疏离态度对自己的会是什么事情呢,明明之前他反复对她透漏出他为他们的未来做的那些‘努力’她是很感动的呀? 褚诣突然有些头疼,手撑向太阳穴,忍不住反复的揉了又揉。 见状,王恒打算脚底抹油溜走,语轻道,“您慢慢想着,属下......去厨房看看,这么久了,您的餐食还没到,一定是厨房的那帮子人在偷懒,属下去督促督促他们......” “本王不饿,让他们不用准备东西了。” 王恒低垂的眼睛眼珠滴溜溜直转,沉默了片刻后,他语中堆满笑意,道,“爷忙了一整天了,身体一定很是劳累,这得吃饱了肚子夜里才能好好地睡上一觉,若是您不食的话,半夜饥饿会让您休息不好,最主要的是对您身体不宜。爷的身体是千金之躯,可不能有一点点损害,所以,您还是多多少少吃点吧。” “那个您胃口不佳,属下去厨房和厨子们商量几道菜来,一定让您胃口大开。” 褚诣凉凉的眼波扫向王恒,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开口道,“是不是做王府管家做的太久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处理的多,也磨得你如今一张嘴碎成这样?” “......”王恒将头又低了一些,摇了摇头。 褚诣心情不佳,也懒得和他多话,朝他伸手,“玉佩拿来,其他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吧。” 王恒连忙将装玉佩的盒子拿出呈给他。 褚诣拿过他递来的东西起身就准备走,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背对王恒道,“明天把王府的事情拢一下,这管家的差事就别干了,后天直接去户部找曹尚书,以后你就只留在户部做事。” 王恒一时没反应过来,褚诣也没对他多解释,抬脚就走。 王恒一看如此情形也来不及思考什么,本能问道,“属下拢完王府的事情那交给谁?”王府的产业和日常事务可不是能长时间撂下的,那一日没有管家打理是要出岔子的,所以他......得和下一任对接一下...... 然并没有人回复他,他的主子脚步没有丝毫停滞,且脚下生风的走了。 “这就走了?”王恒见人没影后,连忙往外跑,而竹风阁的院子里早已经没了他家主子的身影。 “这么晚了,这是又去哪里了?”他四处张望,最后一边叽咕一边离开了竹风阁,“真是够有精力的,忙了一天了,晚上还这么有精神往外跑......” ** 秦家,秋水阁。 忙碌的珠儿在几次无意中对上自家主子透过铜镜看着自己时那略有些欲说还休的眼神儿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开了口,“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奴婢说?” 秦慕瑾涂抹颈子的动作滞住,眼神闪烁不敢和自己的丫鬟对视,“我......我还在想......” 珠儿听闻忍不住笑,“主子说话越来越让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听不懂了,您是主子,和奴婢们说话还用想什么?难不成......想......措词呀?” 秦慕瑾勉强的牵了牵嘴角,“自然不是,我只是......只是......” 她只是......有些心慌,不想......在自己屋子里睡罢了。因为,她总觉得自己这秋水阁对‘某些人’来说,进出过于轻松,他来这里,来去自如的倒像是逛他自己家的后花园似的,实在让人担心。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她不住在自己这秋水阁,偌大的秦府她还能住在哪里?长这么大,她也没住在秋水阁以外的地方呀! “小姐一向坦荡,如今说话怎么也开始变得吞吞吐吐了。”珠儿将薄被在床上铺好,将帷幔遮好,走到了自家主子身后,从桌上拿起脂膏给她涂起了颈子,“小姐这一晚上似乎都有些心神不宁,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你......让我想想。”她看了一眼铜镜里的珠儿。 珠儿看她一眼笑了笑,“好,您好好想。”反正她不急。 直到全部都整理完,珠儿拿了寝衣出来要她换上,秦慕瑾方下定决心来,“晚上我和母亲一起睡,这寝衣到那里再换。” “您,要和夫人一起睡?”珠儿因为惊讶,眼珠都睁圆了。 她是八岁进的秦家,而后一直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她可从来没见过自家主子和夫人住在一起过,连撒娇都没有,现在她居然说要和夫人一起睡,可不是要惊掉她的眼睛。 “对啊,我想和母亲一起睡。”母亲那里不同于她这秋水阁,丫鬟婆子众多,更重要的是她母亲就睡在她旁边,他不好有动作的...... “可是,为什么啊?”珠儿是真不理解,主要是她真不是那种会黏着父母亲的人。 秦慕瑾默默走到衣柜前拿出了两套自己明日要穿的衣服,一边坐在床上叠着,一边慢慢开口,“家里这段时间的变故令我很害怕,我......想和母亲住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也是,主子从小锦衣玉食,顺风顺水,哪里经过封府,父兄被囚禁,自己也进监狱这些啊,一定是吓着了。 珠儿点了点头,随后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有些不妥,“小姐要想和夫人住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可是奴婢觉得现在是有些不妥,我们总的提前和夫人说一声让她有个准备呀。” “自家母女,还准备什么。”秦慕瑾有些心虚,眼珠不安的转了又转。 小姐一向是有分寸的,今晚怎的这样毛躁,珠儿只得提醒一句,“万一老爷在夫人那里,那多不方便。” 秦慕瑾故作镇静,抬起眼皮瞄了珠儿一眼,“你尽管去母亲那里通知,若是母亲说今晚不方便,那......便算了。” “......”这样也可以? 秦慕瑾暗自咬了咬牙,清了清嗓子,语气硬气了一些,“你去吧,快去快回,我等你信儿。” 她今晚就要住在母亲那里,她有感觉今晚某人是会夜探她闺房的,她真的不想见他,所以,只得自己当回这不懂事的‘女儿’了...... 珠儿没动,还在寻思,秦慕瑾见她许久没动,用眼睛一个劲的瞅她,给她施压,最后珠儿受不了她这眼神儿的逼迫,慢吞吞的挪着脚出去了,这才让她松了好大一口气。 342做侍妾 清秋阁。 秦为民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还一边系着衣襟的扣子,一边哈欠不断,显然是刚从床上被叫醒的。 慕瑾见他一脸睡意朦胧的样子,心中顿感羞愧,白皙的脸蛋儿瞬间就红了个透,在他走向自己时连忙行了个礼,顺便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儿藏在了身前,“父亲。” 秦为民被她这一声‘父亲’叫的清醒了不少,他站定脚步,背对她先系好了自己的衣扣,而后才面向她点了点头,“你母亲就在屋里,你进去吧。”他随后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不多了,是该好好和你母亲亲近亲近了。” “......”什么日子不多了? 秦慕瑾听得一愣,但还没来得及过多想,父亲已经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一句他走了,而后便走了。 他带着小厮走出清秋阁的院门后,慕瑾看向自己的丫鬟珠儿,“刚刚父亲说了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楚。” 珠儿将秦为民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给自己主子听,慕瑾十分不解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暗自琢磨了一阵后,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心想难不成家里的‘危机’还未过去,还有牢狱之灾不成? “走,我们进屋。”她得从母亲那打听打听。 ** 卧房里,赵淑美的四个大丫鬟像个陀螺似的在卧房里转,直到慕瑾进屋她们才慢下脚步,“小姐。” 赵淑美听到丫鬟们的行礼声,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朝她的方向伸手,“慕瑾,快到母亲这里来。” “恩。”慕瑾对她柔柔点头,而后微微加快脚步走到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女儿这次不懂事了,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还请母亲不要责怪女儿。” “你能想来和我睡,我心中特别欢喜,怎会责怪你。”她们母女同床睡在一起还是在她七岁之前,那小小的一团躺在她的怀里,又软又香真是将人的心都化成水儿,只可惜,她这女儿从小老成,七岁以后说什么也不肯和她一起住在清秋阁了,说她是大人了,无奈下她只得劈了秋水阁给她独居,留给她的只有那段怀念...... 所以,今日她突然遣丫鬟过来说要和自己住,她真的很新奇,当然,更多的是欢喜...... 她紧紧握着慕瑾的手,热情道,“你怕热是不是,我让人在卧房的四角都放上了冰盆,外面厅里也是,这样整个屋子就不是很热。慕瑾,你看现在这个样子的温度可以嘛,如果你还觉得热,母亲让她们再去冰窖取些冰块来。” 慕瑾很认真地感受了一下室内的温度,而后对母亲点点头,“可以的。” “恩,那就好那就好。”听到她说满意,赵淑美松了口气,随后,她亲自端起了茶壶倒起了水,“慕瑾你尝尝这个,这是锦儿新制的茶汤,里面放了薄荷还用冰块冰了许久,很是清爽。” “恩。”慕瑾接过她递来的茶水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点点头,“恩,果然冰凉舒爽。” 这时,赵淑美又端起一方精致的小碟,“还有这个,这是琴儿做的凉糕,也是用冰块腾了好一阵子了,十分顺滑爽口,你也尝尝......” “恩,我吃......”慕瑾放下手中尝了一口的茶汤,从她递来的碟子里捻起了一块糕点小小咬了一口。 见她对自己推荐的东西照单接收,赵淑美总算是满意的住了嘴。 这回换慕瑾开口,她状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嘴,“母亲,父亲和哥哥们什么时候回衙门复职呀?” “这个......我也不知道。”赵淑美心情甚好地紧盯着自家女儿如花似玉的脸儿,完全不走心道,“你父亲没同我讲,我也没问。” “不过,我倒希望他们能晚点回衙门,这冀州府的事情还没了呢,这个时候回去免不了会有些风言风语,他们都是读书人面儿浅,被人指指点点的心里定是别扭,尤其是你父亲,指不定到时候心里多憋屈呢。” “父亲是礼部尚书,总管礼部,家不能一日无主,衙门不能一日无首,父亲不能长时间不去复职吧。”慕瑾轻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嚼完后,继续道,“况且,这个时候应该要准备上番邦部落年底来京都朝贡之事了,礼部好多事情是需要有人拍板的。” 要是他父亲五天内还不回礼部复职,那真不是什么好现象,可能朝庭还忌讳她家和冀州府的关系,还可能,她父亲......是回不去礼部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赵淑美也才反应过来,“对对对,你说的对,衙门不能一日无首......” “我本来还希望你父亲和兄长能多休息一段时间,看来是多想了。”赵淑美思忖着,“明日起我就准备上他们衙门用的东西。” 慕瑾闻言望她,“其实母亲也不必大张旗鼓的准备上,您可以先问问父亲,说不定他正如您所愿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呢,毕竟那些也只是女儿的猜想。” “怎么可能长时间休息呢,正如你所说,你父亲是礼部尚书,一衙门之首,他长时间不去礼部,礼部是要乱套的。”赵淑美抬手轻拍了拍她的手,道,“你猜想的对。” “恩。”慕瑾对此没再多说什么,她慢条斯理地吃着手里的糕点,一块吃尽后掏出随身的帕子仔细的擦着手指,赵淑美见她吃完,又端起碟子让她再吃点,她摇摇头端起了一旁的茶水喝了两口。 赵淑美再为她添上茶水后,慕瑾用手指摩挲着杯口,思忖再三后抬眼看向她母亲,“母亲,父亲和您说起过女儿的事情吗?” 她总觉得父亲的那番话意有所指...... “你的事情?你的什么事情?”赵淑美有些诧异。 “......”这让她怎么说。慕瑾不自觉咬咬了嘴里的软肉,略有些尴尬。 不过还好赵淑美想到了什么,一脸奇怪的样子,“有一件事儿倒是挺奇怪的......” 闻言,慕瑾的耳朵瞬间就支棱了起来,“什么奇怪的事情?” “有关我的?” 赵淑美点点头,眼神儿在慕瑾身上上下打量,“今晚临睡前,他突然和我说,让我把之前为你出嫁囤的棉花拿出来好好晒晒。” 慕瑾惊愕中带着些茫然,同时心也被吊了起来。 那棉花她是知道的,是在她及笄后,母亲为她准备用来做出嫁的喜被,褥子棉衣等等用的。父亲居然和母亲说要晒那些棉花,那是什么意思,是要用上了?要把她嫁人了? 可是,她能嫁什么人? 沉默后,慕瑾向自己母亲询问,“父亲是什么意思?女儿不懂。” “别说你不懂了,就是我,我也不懂。”赵淑美激动了一些,“你说没事晒那些棉花做什么,你又不是要嫁人,现在晒它有什么用。” “您没问父亲是什么意思吗?”慕瑾分析着她脸上的表情,想从中分辨出真假来。 平白无故的,她不信自己父亲会说出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来,她也不信父亲不与母亲解释晒棉花的缘由。 “我问了呀。”赵淑美有些激动,身子往她的方向挪了挪,“也不知道你父亲这嘴是什么封的,那么紧,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和我解释。” “......”慕瑾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赵淑美审量着自家女儿,“慕瑾,从你父亲与我说完要我晒棉花我心中便有一念头,这念头我没敢和他提,刚你问了,我想和你说说。” “......”慕瑾看着她愣了许久,随后慢慢反应过来,启口,问道,“母亲有什么念头?” 赵淑美看了看屋内自己的婢女,见她们并没有人竖着耳朵在听她们娘俩儿的话,方又面向她,似乎又是犹豫了一阵,而后才有启口的意向。 慕瑾这时脑袋有些空白,也不知道问什么说什么,便也等着她,又是半天后,她母亲才凑近她轻声道,她说,“我一直在想,你父亲是不是有要将你送进端王府的心思。” “他是老顽固,按照他的观念,你在端王府住了那么些天,不管你和端王殿下之间是有什么还是没什么,在他心里认定你们不清白了。为了顾及两家颜面,所以打算将你送入端王府。” “......”慕瑾侧目,“我不可能入端王府的,我是被赐婚又被收回赐婚圣旨,皇上不可能再对我和端王的婚事再有反复,否则天威何在。注定我这辈子都和端王府无缘了。” 她这女儿清醒的真是一点美梦都不留给人做。 赵淑美叹气,“你说的母亲也明白,你是很难再上皇家的族谱了。” 除非端王殿下可以冒得罪皇上还有郑贵妃的风险非她不娶,她还有可能再做个侧妃。只是,他可能前程不要,而要一个秦慕瑾吗? 赵淑美又连叹了好几口气,而后才继续又说,“我刚刚的意思是,我猜你父亲会不会是想用一顶小轿将你送入端王府。” 用一顶小轿送入端王府,那不是最低等的......侍妾!!! “......”慕瑾觉得眼前有点发黑,“不,我不相信父亲会将我送入端王府做侍妾的。” 就是父亲肯,她也是不肯的,她宁愿去死...... 343绝不嫁 “母亲也不愿意去相信,只是......”除了这个,她实在是想不出来他让她晒棉花的意思了。 慕瑾不断摇头,这个说法打死她,她都不信,“用一顶小轿送过去的,身份上默认就是通房,婢子,低贱的连王府的一般得脸的下人都不如。” 她抬起精致的下巴,坚定且自信的直视着自己的母亲,“我不相信父亲有这么愚蠢且自甘堕落的想法,为了所谓的平息流言......便想要用一顶小轿送我、我这个秦家嫡女入端王府做侍妾。这样做流言不会平息的,反而会愈演愈烈,并且还会比我入住端王府更令我秦家颜面无光,甚至是一败涂地。” “世人会说,是我秦家为攀扒上端王这棵大树,从而不惜让嫡女以侍妾身份服侍端王的,秦家,是趋炎附势的小人,是妖媚争宠之辈,是为了权利什么都可能做得小人。世家大族,还有那些正直清白之流人家不会再与我秦家交好,我秦家在京都便无立足之地,父亲威严不再,两位兄长在诸家公子面前抬不起头,还有我秦家的各种亲朋,更是没有颜面出堂入世......” “所以,父亲再糊涂,都不可能做这种卖女求荣,还不得好的蠢事。” 经自家女儿这么一说,赵淑美才惊觉自己的念头有多么的吓人,她也连忙否定,“对对对,慕瑾你说的对,你父亲怎么可能会卖女求荣,将你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送给端王呢,一定不是这意思,一定是母亲我想岔劈了,肯定是哪里错了,他要我晒棉花肯定不是要给你准备嫁妆的意思,一定是有别的含义......” 慕瑾听着自家母亲絮絮叨叨的话,决心要斩断她一心盼她嫁入王府的心思,遂后又道,“母亲,端王身份是高,前途也无量,但是不管他将来位及什么,他后院的女人,只有一个女人可以享受他身份上带来的荣光,那就是他的妻子,其他人,都只是可有可无的陪衬品,是需要依附他们夫妻鼻息生活的。如此在人屋檐下苟活,又有什么幸福可言呢。所以女儿心里,不管是端王的女人,还是哪个亲王,甚至是皇上,若不是正妻,女儿就是剪了头发做姑子都不嫁。” 赵淑美愣愣,随后反应过来,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还......还把皇上给搬出来了,皇上岂是我们可以在背后编排的。” 慕瑾撇撇嘴,低头端起桌面上的茶水,“女儿只是打个比方,就想给您说一个意思,若不是人家家里的正经老婆,就是天皇老子的妾室也是让人搓圆揉扁的。” “......”赵淑美,“我就是听你父亲说要让我晒棉花,随意想想,我想一定是我想岔劈了,你也是了解你母亲的,没什么大的心眼,一直都是想一出是一出,还没有任何边际。慕瑾,你别被我带偏了,也别顺着母亲的胡乱猜测乱想。” “女儿晓得,女儿是不会将母亲的这番话放在心上的。”慕瑾语气依旧轻柔,“不过母亲,女儿还是要和您重申一下女儿的观点,端王府,女儿已经断绝了任何的念头,不管是侧妃还是其他妾室的身份,女儿是绝对不会嫁过去的。若是以后有人逼迫,女儿定用一尺白绫,以死明志。” “慕瑾......”赵淑美被她嘴里的‘以死明志’吓得心突突的,捂着胸口道,“你何必说这么严重的话,你这不是吓你母亲吗?” 她这一番话也不是故意吓唬她。褚诣性格她其实不是很了解,她不知道他就怕他将来非要自己以妾室身份入王府服侍下,她想过了,若是真到那一步,她只想以一根白绫了解了自己。 慕瑾笑笑,“母亲还是打消慕瑾嫁入王府的念头比较好。” “那端王非要娶女儿你呢,他再求个赐婚的圣旨,让皇上将你赐给他做侧妃,你怎能不嫁呢!”赵淑美的目光忽明忽暗,“女儿,这种念头你打消吧,不要钻牛角尖。母亲答应你,若是端王不强求娶你,父亲母亲绝对不主动将主意打到他身上,可若是他求个赐婚,咱们秦家也不得不应,你也死不得呀,你忍心咱们秦家满族灭门吗。” 慕瑾垂眸,目光落在褐色的茶汤中没有言语。 赵淑美看她神态,心脏一阵痉挛,她怎么忘了,以她女儿的聪明她想做什么都不是难事,若真有赐婚而她不愿意,她也是可以保下秦家无虞的情况下自己了结的。 天哪天哪,这可不行,她就这一个女儿,这可是她千娇万宠的心尖尖儿...... “慕瑾,慕瑾......”赵淑美急急抓住她的手,“你放心,母亲绝对不会将你嫁入端王府为妾室,任何一府都不会的。我女儿要嫁一定是别人家的大娘子,绝对不做妾室。” 看来母亲是明白了。 “多谢母亲庇护。”只要家里不同意,褚诣他就是再有权势也逼不了她,她终于安全了。 “傻孩子,你是母亲的心尖尖儿,母亲怎么忍心不成全你。”看来端王这个‘佳婿’她这辈子都无法肖想了,唉...... 赵淑美的心有些痛。 ** 虽然急于想见慕瑾,但褚诣还是顾忌到她女儿家的名声,耐着性子一直等到亥时时分才出现在她的秋水阁。 可一切并非他所想,在这所屋子里他并没有见到那个让他牵肠挂肚了一整天的女人。 将手中的薄被扔在床上,褚诣心中狠狠自嘲了自己一句犯傻,他竟然会找人找到那薄被下,真是太好笑了。 好笑之余,他又开始重新审视这间小姑娘住的屋子,目光落在梳妆台上摆放的珠花首饰后,又移到那放下来的帷幔上,心中最后得出了一个今夜她不会回来住的结论。 褚诣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桌面上一支白玉精雕莲花花型簪子在手中把玩,“这是故意在躲着我?” 把玩了大半天手里的簪子,他将它又重新放回桌面上,而后举目环顾着室内,“今晚见不到你,明日我还过来,我不信你还能躲得了。” 说完这些后,他不再停留,径直走向一处窗子翻身一跃,一点声响都没有的消失在秋水阁。 *** 翌日天刚擦亮慕瑾便睁开了眼,其实这一夜她都没有睡实,一直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她将这一切归结于不习惯。 她起身时自己母亲还在熟睡,提醒身边服侍的人轻声后,慕瑾穿好衣服带着自己的人回了自己的住所。 “你们先去忙吧,我......想自己在屋子里待会。”慕瑾拒绝了身边人跟她进屋。 “那早饭......”珠儿提道。 “不想吃。”慕瑾转了转手里玉质的扇柄,“想吃葡萄了,那种又大又圆,紫红紫红极其漂亮极其甜的葡萄,珠儿,你去厨房看看,拿些我说的这种来。” “......”珠儿,“家里都知道您喜欢漂亮的吃食,所以买东西一直挑的最好的,奴婢听厨房的管事说现在市面上都是这种葡萄,都带点青,带点酸,让小姐您多担待点。” “罢了,端些西瓜来吧。”慕瑾意兴阑珊道。 “......”珠儿本来想说一早不吃吃西瓜不好,但一想起刚刚葡萄的问题已经惹她不快,若是再拒绝下去就怕她恼了,便将想说的话咽下点了点头,“是,奴婢这就去拿。” 她走以后慕瑾将门关严实才进屋,进屋后她在屋内一处处转着,直到看到凌乱的薄被才停下脚步,“他果然是过来过。” 慕瑾心里庆幸自己昨晚临时做的去自己母亲屋里住的决定,否则两人见面势必要纠缠,伤人伤己罢了...... 唉...... ** 秦为民虽然被放回了家,但没有宫里的旨意,是不能无诏去衙门办公的,只能在家等着消息。 十几年的习惯让他天刚蒙蒙亮就起了身,经过洗漱,简单的吃了些早饭后,他带着随从去了书房。 白皓从踏上秦家的大门开始,手就半遮住了脸,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要是能将整个脸套上,他真想这么做。 “这是什么事儿啊,哪有登人家的门和人父亲说那种事情的......” 他走着走着忽然又停下,叽咕道,“这秦大人会不会把我打出去啊,这要是打我的话,我肯定不能还手,否则王爷还不剥了我的皮,对对对,我一定不能还手,一会儿我要忍着忍着忍着......” “大人,您这是......”秦家下人见他停在半道自言自语,有些不解。 白皓回身看着他,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秦家人看着面相比较和善,这秦大人秦公子也是有其仆必有其主,人也和善,就算是动起手来想必也和王府的不一样,一定比较温柔,他应该没事。 “大人......”看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样子,他都怀疑他晒着了,“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小的给您找大夫过来看看?” 大夫? 白皓回过神儿来,摆手道,“我没事,没事。” 还是等挨完揍再说吧。 “你们大人挺勤快的呀,这么一早就去书房了。” “我们秦家书香门第,家里的家训就是早起读书事半功倍,所以不止是大人,公子们也是早早就起来进书房读书了。”下人道。 “恩。”白皓应声,“真是好习惯。怪不得秦家子孙世代考有功名。” 344他更急 听说端王府来人了,秦为民还是挺意外的,意外之余,也进行了一系列的脑补,吓得他赶紧将人请进花厅,自己也赶紧赶去了花厅。 “白公子。”还没进花厅刚见着白皓的身影,秦为民已经拱着手先问候了他,“不好意思,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白皓也连忙起身行礼,“秦大人客气。” “在下不请自来,叨扰了大人,请秦大人不要挑在下。” “不敢不敢。”秦为民客气将人往花厅的座位上请,“白公子请,这边入座。” “秦大人先请......”两人推让一番后,双双都坐在了座位上。 白皓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茶杯在胸前,一言不发。 秦为民暗中打量着他,怀疑他在神游太虚,也不知道这么一早登了他的家门,就只是来发呆的,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白皓恍了有一会儿,将茶杯放进了嘴里咕咚咕咚猛喝了起来,茶尽,下人连忙为他添上,他看都不看,又端起茶水喝了个干净,下人再次为他添上,他和前一次一样,又端起喝了个干净,就这样一直连喝了五盏的茶水。 秦为民见他如此,有些目瞪口呆,“这外面,挺热的哈。” 白皓再次饮尽的动作一顿,慢慢地放下了茶盏,他面上略带尴尬,瞟了一眼秦为民,微微笑道,“主要是秦大人家的茶好,冰冰凉的,还有一股清香舒爽的味道,让人忍俊不禁......想多饮几盏......” 尴尬,真的很尴尬。往后这种差事王爷他能不能找别人来做啊,他大老粗一个,哪里做得来这种‘细致’活,白皓心里实在是苦不堪言。 秦为民不知他所想,为避免尴尬附和了一下他的话,接道,“夏季天气炎热,家里的茶水都是和薄荷叶、糖一起煮的,放凉后再用冰镇着,所以喝起来带些甜味,还有股清爽的薄荷香。” “哦,我说呢这么冰凉,还这么清爽......”白皓扯了扯唇,又尴尬的笑了一下,“真是好心思。” 秦为民也对他扯了扯唇算是回应,白皓没往下接,他也没再说话,接下来又是一阵很长时间的静默。 秦为民看着还没有奔重点的白皓,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难道是他想错了,这白皓来他家并没有事情? 可是不对啊,若是没事,他登他家门做什么? 可若要说有事,他怎的还是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秦为民摩挲着茶杯,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静默,见白皓还没有开口的意思,秦为民决定不往下等了,这么耗下去,还不知道耗到何时。 他放下茶盏,目视白皓,和气开口,“白公子今日登门,不知所谓何事?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 终于先问他了。 白皓自己张不了口,就等着秦为民主动张嘴问他,他刚刚这么一问,他心里着实的大大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也越发的灿烂了,“秦大人不愧是状元出身,真是聪明,一眼就将人给看透了。” “......”这夸人还真是...... 秦为民心头有些无奈,不过,还是顺着他违心地接了话,“白公子谬赞了。” 随后,他接着问道,“可是王爷有什么急事需要老夫做?” 白皓盯了他几秒,点了点头,“啊,有事。” “王爷有什么吩咐,白公子不妨直说,我一定照办。”即是王爷的吩咐,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秦为民的心里有些疑惑。 直说,那种事情也是能直说的? 白皓低头摸了摸鼻子,就怕直说了,您老听了直接撅过去。 有这么复杂吗?到底所谓何事啊? 见白皓如此吞吞吐吐的不说,秦为民越来越好奇了。 不过好在,他没像之前那样耗着...... 在静默了一会儿后,白皓开口唤了他,“秦大人。”他眼神儿扫向厅里服侍的下人,用商量的语气,道,“可否屏退左右?” 还要屏退左右,看来是很重要的事情。 秦为民看向自家的下人,对他们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下人行礼后一个个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二人,秦为民对白皓道,“白公子请说。” 白皓缓了一口气,咬了半天的唇,才开口,“我家主子是有一件事情吩咐了秦大人,请秦大人务必办好......” “王爷的吩咐下官一定照办。”秦为民表忠心道。 就怕你听后就不这么想了。 白皓偷偷瞟了他一眼,眼神儿几番闪烁后,缓缓开口,“我家主子说,请秦大人......务必让秦小姐,住在自己的闺阁里。” “......”秦为民的眉头有皱紧的趋势,还多了几分的茫然,似乎是没明白他的话。 他确实也是没听明白,“......白公子,是什么意思?” “老夫实在是......听不懂。” “在下这是字面意思。”这有啥听不懂的。 白皓捏紧了手中的茶杯,这老大人若真听不明白可咋整啊,难不成还要他往白了说?说让他家姑娘好好的在闺阁里待着,方便他家主子夜里探访? 尽管他们主子和这秦姑娘是皇上赐了婚的,这秦大人也知道了,但是他也敢说,他若真将这话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这秦大人手里的茶杯也对他照砸不误。 “字面意思......”秦为民闻言,细细品味着白皓嘴里的话...... “秦大人细细琢磨琢磨......”白皓都有些不敢对上秦为民的眼睛。 秦为民见他一副满是忌惮的神情,心里不由得也紧张起来,更害怕是自己过于粗略忽略了他话中的意思。 “老夫会细细琢磨的......”什么叫让他女儿住在自己闺阁里?他女儿不住在自己闺阁里住在哪里啊?还有,这和端王有什么关系啊? 秦为民怎么想怎么觉得白皓的这一番话不对劲,但是,他一时也没察觉到是哪里不对劲。 等了许久,秦为民都没有给出白皓想要的答案,白皓也有些坐不下去了,心里不禁埋怨他脑袋不开窍,他那话都说的那么直白了,他咋的还能不懂,真是笨。 “就是......”白皓攥紧了拳头,再次犹豫后开口道,“......王爷无意中得知我家王妃......有时不在自己院子里住,觉得十分不好,姑娘家的......还是住在自己闺阁里才不招人非议。王爷的意思,若是以后我家王妃还去别的院子住,大人还是在一旁‘劝诫’着些比较好。” 他故意提是他家王妃,希望这秦大人能记起皇上已经将秦小姐赐婚给了王爷做王妃,这秦小姐是他女儿,更是王爷的女人了,别迁怒王爷‘不请自来’的进秦小姐闺房。 “......”在自己院子里住?别去别的院子里住?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的...... 秦为民感觉脑袋有些发蒙,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 只是这听懂了,更让他觉得,不如听不懂。 “王爷他.....”什么无意得知慕瑾不在自己院子里住,慕瑾也就昨晚没住而已,而他连这个都清楚,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昨晚‘拜访’了女儿的闺阁。 这知道的就这一次,那不知道的时候呢。从前外面盛传他们之间有过情他还不信,这次倒让他不得不怀疑了...... 他不想用‘私相授受’这个词语用在自己女儿身上,却也止不住心里的羞臊,是他疏于管教自己女儿了。 “王爷这是从哪里听到的闲话,我女儿慕瑾......一直都住在自己闺阁中,并没有......在外留宿的习惯。”他还能怎么说,就是听明白了,也只能装作不明白。 白皓也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秦为民脸色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也深知不能再多说了,否则,这得罪就大了。 “那个......”他起身,朝秦为民拱手弯身,“秦大人,王爷身边还有其他的公务,在下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秦为民茫然后起身,叫住了白皓,“白公子?” 白皓应声,“秦大人有事?” 秦为民思忖了片刻,道,“有件事情,老夫想来想去还是想问下白公子。” “秦大人请说。”白皓客气道。 “之前,端王殿下给老夫看过皇上赐婚他与小女的圣旨,当时,殿下说他暂压着还未让昭告天下,也未让定婚期,他还有别的打算。殿下的事儿都是大事儿,老夫不敢有别的想法......”秦为民顿了顿,“只是如今......老夫想向白公子打听一下,可知殿下准备何时昭告天下他与小女的婚约,还有,他打算何时成婚?” 他心里真是害怕他来来回回的出入他女儿的闺房,以端王的身手,他不会被人发现,他也不是怕这个,他担心的是另有其他,是,是...... 反正早点嫁出去好,早点嫁出去省心...... “何时成婚啊?”白皓搓搓手,“不瞒秦大人,在下真的不晓得王爷何时要昭告天下,何时打算成婚。我们王爷不常和我们谈私事,所以我们真是不清楚。” 想打听还打听不出来,只能这么等着了呗。 “大人也不用着急......”白皓话风有转圜的趋势,他咧开唇笑,笑容中多了几分贼兮兮,后,他以手掌挡唇,悄悄道,“我们王爷啊,他比大人还急。” “......”秦为民怔怔地看着他。 “秦大人,告辞。”白皓再次拱手,笑道。 “老夫......”秦为民见他已经往外走,连忙跟过去相送,“白公子,老夫送送你。” “不用不用,秦大人无须客气......”白皓回身朝他摆了摆手,而后大步流星地走了,秦为民加快脚步跟着...... 345罚月钱 白皓进秦家的事情并没有在府里传开,秦为民也刻意的嘱咐了身边伺候的人让他们不要多嘴,所以,后院对今日前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秦慕瑾踩着点从花房出来的,将手里的画纸递给燕儿嘱咐她收好后,她一边篦着茶杯中浮动的玫瑰花瓣,一边又嘱咐喜儿去通知清秋阁,说她今晚在母亲房中用晚膳,喜儿得了命令去了清秋阁,过一会儿便回来了,站在自家主子身边只一味的噘嘴。 喜儿在她面前站的太久,也没回话,慕瑾只得从书中抽出眼来看她,开口,说的漫不经心,“我不过是让你去母亲那边交代一声吃个饭而已,怎么这副气鼓鼓的模样?难不成,有人和你吵架啊。” “自是没有。”这是秦家,她还是小姐身边得力的大丫鬟,怎么可能有人会为难她,和她吵架,她气的不是这个,而是,而是...... 喜儿揪着手指,不断地拿一双烁烁的眼睛看她。 “那你这般又是为何?”慕瑾没将她的赌气放在心上,收回目光又落在书上,随手往后翻了一页。 “奴婢......”喜儿望着她,吞吞吐吐的。 燕儿看不下去了,对着喜儿叽咕道,“你咋这么墨迹......” “就算夫人不让小姐去清秋阁用饭,你说了就是,有什么好温吞的。” “要只是这个,我也就不为难了。”喜儿咬唇回了她一嘴。 “那还有什么?”燕儿不解,“小姐刚刚不就让你去问吃个饭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喜儿低头用脚摩擦着地面,语气愤愤。 “天爷呀,真是急死人了。”燕儿叫道,“你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还不赶紧的说,磨磨唧唧的,也不怕耽误了小姐的事儿。” 喜儿抬头望了眼看书的慕瑾,叽咕了一句,“好像不太干小姐的事儿......” “不干小姐的事儿你在小姐面前说?”燕儿有些无语。 “我说的是不太干......不太干小姐的事儿。”喜儿加重了一下说话的语气,“是我们的问题……” 慕瑾听着二人一来一往的对话,无声的叹了口气。 俩人又说了两句,喜儿这才回归正题,“奴婢去清秋阁的时候老爷也在,老爷和夫人说他要单独陪陪夫人,让小姐不要过来了,让您自己用饭。” 她父亲虽然不苟言笑,人有些刻板,不过,和其他上了年纪的人一样,很享受子女绕膝的天伦之乐,一般他们兄妹主动说陪他们,他们是不会拒绝的,这次倒是个意外。 不过,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慕瑾对此只是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随后,她看向喜儿,知道这并不是重点。 果然,喜儿随后接着又道,“奴婢准备退出主屋时,老爷叫住了奴婢,让奴婢告诉小姐一声,秋水阁上下……罚月钱半年,他已经通知了管家。” 慕瑾手里的书靠在了桌边,淡然的表情有了丝破痕,“罚月钱半年?” “是,罚月钱半年。”喜儿重重点头。 “父亲不太理会家事,又事关我秋水阁,他更不会轻易惩治。你们做了什么错事,能让他如此生气?”慕瑾将手里的书脚捏紧,细眉微颦,又问了喜儿,“他可有说是何缘故?” “老爷提了一句,说我们做事不尽心,没有好好照顾小姐。”喜儿脸色绷的紧紧的,语气带着些委屈,“我们几个是从小就伺候小姐的,一切以小姐为先,从不敢偷懒耍滑。这不尽心,奴婢们当不起。” 父亲怎会突然责怪她们做事不尽心? 慕瑾沉默后启口,“也不一定说的是你们几个,有可能是咱们院子里的其他人惹得父亲不快了。你去将咱们院子的其他人叫齐,问问谁见过老爷,受过他的责罚。” “是,奴婢这就去。”喜儿点头后往外走了。 “咱们院里就这几个人,若是有被老爷责训过的,一定会有风声出来,我们确实是没听过谁有受过责罚。”燕儿在喜儿走后,道。 “父亲不会无缘无故发这么大的火。”做奴做婢的人都是家里过的十分辛苦的,说靠这点月钱银子过活一家人也不为过,父亲绝不会轻易地在这上面惩罚他们。这一次还罚这么多,秋水阁一定是有人做了特别惹他生气的事情他才这样。 慕瑾蹙蹙眉,却想不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事情,会惹到一向对下人宽和的父亲。 喜儿去院子里召集人问了一大圈,也将罚银子半年一并和他们说了,激了半天也没问出个什么来,怏怏地回了屋子回话去了。 慕瑾瞧她脸色也猜的到是什么结果,她不免嗔笑,“瞧你这点出息,不过是罚些月钱,你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了?可是我平常给你们的赏赐少了?” “快收收你这副脸色吧,伺候本小姐高兴了,本小姐都将你们这些钱补上,不会让你们日子过不下去的。” “平常小姐赏赐就多,奴婢才不是为那几两银子挂脸子。”喜儿愤愤,“奴婢就是不赞同老爷的话,说我们伺候小姐不尽心,奴婢觉得这三个字的落在我们头上是在臊我们这些人的脸。” 府里上下都知道她们主仆关系最为亲厚,而现在老爷说她们不好好伺候小姐,这在府里传开,让其他人怎么看她们,她们还做不做人了,喜儿真是越想越委屈。 “这事情没头没尾的让人摸不到头脑,你实在无须在这上面生气。”慕瑾安抚她,“父亲罚了你们,我这个做主子的自然要知道缘由,不能就这样不清不楚的,回头我会找母亲问问,给你们一个说法。” “好了,快别闹脾气了,我肚子饿了,你若是还不去传晚饭,那你可真应了父亲说的不尽心了。” 虽然知道主子是在和她开玩笑,但喜儿还是很介意和‘不尽心’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当下嘴巴就又撅的高高的,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主子都这样说了,奴婢不敢不从。” “奴婢这就去厨房传饭。”说着,她行了个礼就往外跑了。 “这丫头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慕瑾笑的有点无奈。 “也不怪喜儿委屈。”燕儿说,“我们做奴婢的,最介意的就是主家说我们伺候的不尽心,而我们还都是小姐,住进这秋水阁就在您身边伺候的,早就不是一般主仆的情分,被这么说,心里难免会觉得难受。” “这件事情我总的问清楚,不会让你们承受不白之冤的。”慕瑾温柔的目光看向她,“你私下也安慰下喜儿,虽然你们被罚了半年的月钱,也不是就说是你们做了错事。你们是我身边的人,伺候的好不好的不用别人说,我自己心里是有数的,不用那么在意别人的说法,否则就太累了。” “是,奴婢私下会安慰下喜儿的。”燕儿点头。 “恩。”慕瑾将书放在了桌上,微微低头抚摸上自己的脖子,“晚上我会去清秋阁住,到时候我从母亲那里问问。” “小姐还要和夫人住?”就连燕儿这个身边人都猜不透自家主子心思了,从前不粘母亲的人,突然这么一天两天的要住在一起,真是让人惊讶。 “恩,对啊。”慕瑾摸了摸耳垂,神情略微有些不自在,“吃完晚饭我们过去。” “哦,那好吧。”燕儿虽然觉得惊讶,但女儿想要和母亲住几天在她心里是一种正常存在的现象,她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便没多想。 “燕儿,你去拿些花茶过来吧,一会儿我带去给母亲。”慕瑾打发燕儿,此刻不太想要她在身边,怕她看出什么端倪来。 “是。”燕儿听从吩咐,手脚麻利地走了,她走以后,慕瑾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 用完晚饭,又在屋内歇了近一个时辰后,慕瑾带着燕儿去了清秋阁。 还没到正屋门前,慕瑾就看见了候在门口的自家父亲身边的小厮,当下心里就连连地叹了好几声的气。 从前她来母亲屋里,父亲总是很忙,就算在家也大多数在书房,很少有碰在一起的时候,现在她想在这里躲几天清静,她父亲倒好,也跟说好了似的回回都在,好像避不开了,这让她如何再厚着脸皮赖在这里啊。真是,怎么如此不走运。 “小姐,好像老爷还没走?”燕儿显然也看见了自家父亲身边不离身的小厮,在一旁说,“小姐要不我们还是走吧。老爷陪夫人,我们就这样过去不太好,也不适合说您住在这里,这不是赶老爷走呢吗。” “或许……父亲只是陪母亲说说话,他也不一定会留宿。”慕瑾手里绣着朝阳花的丝帕被她扯的不成形状。 “从咱家出事后卢姨娘就日日来夫人院子里闹,夫人嫌她烦就随口解了她的禁足,奴婢听说她从那开始就减少了膳食,最近颇有成效,清瘦了不少。她的心思一向活跃,十有八九是为了迎合老爷。”燕儿在她面前低语道,“小姐这样三番两次的将老爷往外推,不正中她的下怀。若是她得了宠,夫人势必会受到冷落,那样夫人岂不是又要伤心了。” 346故意的 母亲那里去不得,那她......怎么办? 这诺大的秦家,哪里能让他有所忌惮,不敢随意出入呢? 墓瑾松了手里的丝帕,低声一句叹息,“走吧,回我们自己的院子。” “哎。”燕儿连忙扶上她的胳膊走了。 *** 简单用完晚膳后,丫鬟们伺候着慕瑾洗漱。 慕瑾坐在床边用手顺着头发,“燕儿,将喜儿和珠儿一并叫来,今晚你们三个都陪我睡。” “啊?”燕儿一脸惊讶的张大嘴巴。 啊什么,这有什么可惊讶的。 慕瑾无视掉丫头的表情,慢条斯理地将披在身后的头发都分在胸前,用指头顺的时候,找了个合理的解释,“我最近总做噩梦,梦到我们秦家被抄家,我们都被关在监狱里,那里......我这心里实在是怕的很......可能最近都需要你们的陪伴了。” 她就不信了,她们主仆几人全睡在这屋里,他还敢悄无声息的进来,对她怎样! 也是,小姐一向养尊处优,家里突生变故,她自己又是头一次进了刑部,还因为和端王殿下的关系饱受非议,这放在一个小小女子身上,是有些让人犯寻思。 燕儿沉默后,点头,“奴婢这就将人都唤进来陪小姐。” “嗯,乖丫头。”慕瑾很满意燕儿的反应,语气愉悦。 燕儿退下后很快招呼了喜儿珠儿两个丫头进屋,三人抱着自己的铺就准备在地上打地铺,慕瑾连忙止住了她们的动作,要求三人都睡在床上陪她。 “小姐,这,这......不好吧。”喜儿珠儿说什么也不上床,“这床就这么大,我们三人都挤在床上,那挤着您怎么办呢?” “而且这个天儿,闷闷沉沉的,就是这样坐着都让人出一身汗的,我们四个人再摞在一起,那不热死......” “你们把冰都搬到卧房,这样我们就不热了。”慕瑾脱了鞋往床里爬去,拍拍身边的空位,“我睡里面,你们睡这里。” 三个丫头将她团团围在里面,看他怎么办! 一想到那张俊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慕瑾一改之前的抑郁,忍不住弯了唇角。 “小姐,您自己睡吧,我们怕挤着您。”三个丫头依旧扭扭捏捏不肯上床,不仅不合规矩,主要也是真热。 “我说你们上来你们就上来,哪里有那么多的话。”慕瑾是打定主意要阻止褚诣对自己如何,又怎会让自己的丫头坏自己好事呢。当下笑脸就板了下来,颇为严厉。 丫头们被她的态度吓到,个个缩着肩膀,小心翼翼的用眼神儿相互交流询问彼此。 “小姐让我们睡,我们就一起睡嘛。”珠儿一向怕慕瑾,见她生气,最先服软,“小姐都不怕热,我们自然也不怕。” “只是......”喜儿眼神儿瞟到不大的床上,神情戚戚,“奴婢怕给小姐压着了。” “我又不是瓷器做的,压不碎的。”慕瑾从床上半起身,伸手,将俩人拉在床上,“快睡快睡,我都困了。” 说了她打了一个哈欠,“我不和你们说了,你们快都过来躺下。” “去吧......”燕儿朝喜儿珠儿拱了拱身子,用口型告诉提醒俩人,“别扫了小姐的兴。” “......”喜儿珠儿。 慕瑾当作没听见她们之间的交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床最里面移去,“我不行了,我太困了,睡了,晚安呀。” 她躺下便闭上了眼睛,一会儿放在腹部上的手滑下了身子,看样子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中。 “我们也去睡了。”燕儿捅了捅俩人。 喜儿珠儿,“我们去将冰都搬进来。” “嗯,那我也去。”燕儿也跟着过去。 脚步声远去后又回来,没一会儿身边多了几人的气息,紧闭双眼的慕瑾恬淡的脸颊上多了几分满意的笑意...... *** 子时一到,秋水阁的正房里就多了一条颀长的身影。 虽然白皓并不擅长和这些文人打交道,但不管是他旁敲侧击,还是坦白直言都一定会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而他心里也一点都不在乎这未来的岳丈会怎么想他,因为没有什么,比能让他见到慕瑾更让他在乎。 褚诣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阔步急急步入内室。 刚一入内,他就看到床幔上印着一条身影,心心念念了一天的人就在眼前,很快让他冷了一天的唇线就扬了起来,他心情颇为愉快地靠近床边。 褚诣是满怀喜悦打开床幔的,但是下一瞬间,他嘴上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他脑海中的画面,是心念的小姑娘姿势美好的躺在床上,一头乌发如云,在织锦的枕头上铺开,那黑色的一团更衬得那牛乳一样颜色的小脸儿洁白细腻,那唇红润欲滴似半开未开的花骨朵儿,让人忍俊不住想要一亲芳泽,而他确实也这样做了,这一吻下去可坏了,小姑娘被他吵醒,睁开了双眸,那是一双刚从睡梦中睁开的杏眼,迷迷蒙蒙的,会将人心惹软的...... 而现实却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姑娘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一下子跃进他的眼睛,不仅如此,还是好几个披头散发的小姑娘躺在那里,什么美好的画面都没有,只有惊得他心一跳。 捕捉到慕瑾的身影后,褚诣将床幔扔了回去,他看着那浅草色床幔上映着的身影,冷硬的唇角狠狠地掀了掀。 好啊,这是和他叫起劲了,那他倒要看看,她应不应的住。 下一刻,他手指放入口中,一阵特别的声音传出,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卧室中便多了俩个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齐齐朝男人抱拳,听从他的吩咐。 褚诣微微错开身子将床让出,对二人挑了挑下颌,“将多余的人打晕了扔在门口。” “......”二个黑衣人微微错愕了一瞬,再次抱拳应了一声,“是。” 说完后,二人行动,一人抱俩,一人抱一个,将三个小丫头从床里拖了出来。 黑衣人训练有素,带人几乎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珠儿醒了过来,她看着陌生的男人,惊恐下刚张嘴叫了声‘你’,人就被一记手刀劈晕了过去,很快几人就消失在卧房中。 而慕瑾还人事不知的熟睡着...... *** 睡梦中的慕瑾是被一阵窒息给弄醒的,彼时她睡得正香,忽然感觉鼻子一紧,就像被人掐住了似的,随后便呼吸困难起来,她本能的挣扎张开了嘴,下一瞬,一阵濡湿侵入口腔,她猛地便睁开了眼。 入眼的男人慢条斯理的起身,用指尖轻拭了下唇角,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眼睛始终和她对视,沉沉的眸光丝毫没有离开过分毫。 他怎得来了,还留在了她的卧房,明明她......那她的这些心思岂不是白费,不仅如此,看他脸色如此难看,应该是猜到了她是故意挡他的,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对她怎样。 慕瑾头皮一阵发紧,略略迷离的心智迅速回笼,心跳急剧加速,一瞬间就蹦到了嗓子眼,她不禁吞咽了下口水。 她一眨不眨的直盯着褚诣看,褚诣也不着急,任她随意打量。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今晚不成,明天后天以后都成,反正他无所谓啊,他不怕给人看见出入她的闺房,反正不管他做什么,都没有人敢当着他面说他什么。 就这样俩人用眼神儿一来一往地交流着,慕瑾再沉着也是个小姑娘,比不得褚诣这样出堂入世又掌管大魏命脉朝政的男人,很快她就败下阵来,从床上爬起,对男人跪了下去。 “臣女秦慕瑾叩见端王殿下。” “臣女......”男人齐唇,语中带笑,“瑾儿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呢。” “只是,我们的关系,是可以划得清的吗?”他至今都不明白,之前在王府他们还好好的,为什么她回了自己家后突然又对自己这么冷淡,这小姑娘善变起来,真是比这三伏天变化的快。 “我们有什么关系吗?”慕瑾抬眸迎视上他的视线,“就是有,也只是之前有,皇上早已收回赐婚的圣旨,如今对于殿下和臣女来说,我们只是君臣关系,再无其他。” “呵......”褚诣咬齿轻笑,随后,他俯身靠近慕瑾。 慕瑾见他逼近,本能的往回躲了下,但还是没能躲过他的气息,心思他微贴在她的耳侧,声音微哑,“你左xiong下面有个小小的黑痣,我觉得,甚是迷人。” “......”慕瑾气结,美目圆瞪怒视着他。 见她一张白皙的小脸儿被气的红彤彤的,褚诣郁结的心情好了很多,他掀着衣角,斜坐在了床边,闲闲的靠在床头瞧着她。 “说吧,我又哪里惹到你了,让你这样躲我一次,又躲我二次?” “哪有。”慕瑾怒气还未消除,收了跪拜的姿势,改背对着他抱膝而坐,同时冷冷的哼了一声。 “没有一上来就臣女殿下的,还弄那么多个丫头来气我?”褚诣往她靠了靠,将脸虚压在她肩膀上侧,“你可知道我一直在想你,今日在父皇面前都失了神,若是父皇晓得我走神是因为你,那......” 他将后面的话咽下,慕瑾已经充分的脑补了他的意思,心里直剩下无奈和叹息。 347疯了吧 不管是娶妻还是嫁女,都愿意选择门当户对的,普通人家中的父母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上呢,之前的那个侧妃的赐婚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秦慕瑾在皇上的心中,不过尔尔。 慕瑾搓搓突然发冷的手臂,紧跟着叹了声,“皇上对殿下寄予厚望,您是做大事情的人,实在不该儿女情长。” “我这般如此,还不是因为慕瑾美艳动人。”褚诣抬手,轻轻抚摸了她柔软顺滑的头发。 他手掌极热,带着温度的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人脆弱又敏感的头皮,给慕瑾的心里增添了许多难以忽略的感觉。 慕瑾别扭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躲开了他的触碰,一对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波光微动,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语带安抚道,“殿下,夜深了,不适宜交谈,有什么话我们留到明日再说好吗?” “好啊。” 出乎意料,男人这次答应的极其爽快,而且一改常态,没由她催促便起了身离开了床榻。 他一起身,周遭的空气明显的松快了许多,慕瑾心中刚感慨上他头一次没那么难缠,眼前突然的就是一黑,带着体温满是龙涎香味道的衣服就将她从头盖脸蒙了一个严实。 “......”慕瑾从怔愣转大惊,随后扯开了头上的遮挡,同时杏眼微褶的看向‘罪魁祸首’。 褚诣迎着她的视线,抬手摸向了自己脖颈处衣领的盘扣,手指微微一扭,一颗扣子便解开了,随后他又摸上了另一颗,第三颗...... 慕瑾的眼神儿由询问一点点变化,到最后的不敢直视,“殿下这是要做何?您别忘了,这是在我秦家,我秦慕瑾的闺阁之中。” 他该不会是要...... 这男人是疯了吧。 慕瑾的心又急又慌了起来,他若真对自己来硬的那怎么办,自己肯定是不能从了他的,可是要闹起来怎么办,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就是张的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呀。 “瑾儿冰雪聪明,我要做什么,瑾儿心里会不清楚吗?”一会儿的功夫,褚诣又脱了一件外衫,他照样将衣服盖在她的头顶上,看着小姑娘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又不得不想办法应付自己的样子,他只觉得有趣极了。 慕瑾将头顶的衣服狠狠拉下,头发因为拉扯的动作变得极其毛躁,有些还贴在了她的侧脸,让她感觉极其的不舒服。 慕瑾想此刻的自己在他眼中一定很像一个疯婆子,素颜朝天不说,头发还跟稻草一样的杂乱,应该特别的吓人。 她真是在大家闺秀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真的快不认识自己了...... “殿下别忘了,这是在朝臣的府宅之中,您若是强迫了我,明日一早就会传遍整个大魏,我秦慕瑾一个小小的女子没什么,最多不过是被别人戳着脊梁骨多骂几句难听的,我眼不见心为静,没什么实质的损失......但您就不一样了,您是皇子,若是传出去说您德行有亏,再被言官参上一本,失了人心,那您的损失就大了。还望您三思而行。” 348薄情人 她这番话其实是很有威慑性的,像他这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言一行皆要谨言慎行,一旦有所纰漏便会被人抓住把柄大作文章,丢了人心失了圣心,对自己的前程造成极严重的影响。 这若是换成了他人,一定会有所顾忌!但褚诣是谁啊,怎么可能被她这番言论吓到! 他继续脱着身上的衣服,面色不改,“瑾儿这般口齿伶俐,不如保存实力,用在chuang上如何?” 他的话很是轻薄,一点都没顾忌到女儿家那比纸还薄的脸面。 当即慕瑾就被窘红了眼,有一瞬间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过后即使回过了神依旧不能镇定,她脸色刷白,嘴巴虽然紧抿依旧能看到其抖动。 小姑娘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泫泪欲滴地瞪着他,羞恼怨愤皆在其中,让褚诣于心不忍再逗弄,几乎想停下来安慰她。 “小女也不曾得罪过殿下,殿下何故要这般侮辱我?”是她当时没守住自己对他献出了身体,自轻自贱,所以他才这般看轻自己吧。 原来古人说的,姑娘家要自尊自爱是有些道理的,如此方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我并不是在侮辱你。”他只是忍不了她躲他这口气而已,并不是存心要羞辱她。 慕瑾心里十分委屈,却不得不强忍委屈尽量平和,如此方能在他面前不滴下眼泪,“不是侮辱?那殿下和别的姑娘家说话也是这般?” “......”褚诣敏锐地感觉到这个问题是个送命题,他自然是不可能如此轻薄和别的姑娘说这种话的,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他不和别的姑娘说这种话而在她面前说,对她而言是轻贱了她,虽然他并没有这个意思,但确实会惹她这样想...... 总而言之,这个问题,他不能回答。 斟酌后,褚诣反被动为主动讯问上了她,紧拧眉头,“我有些问题想问你,若是得不到答案,今晚我就不走了,就住在你闺阁里。” 他停止了脱衣服的动作,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大有一副死赖到底的样子。 他的来意早就在慕瑾的意料之中,就连他刚刚的行为,慕瑾的心里其实也是能猜到一些的,大概就是躲了他给他惹生气了,所以才这番蛮横任性的对她。 有这样的原有在里头,慕瑾原本委屈的心先嘘了一大截,都理直气壮不起来了。 “太晚了,不如我们改日再谈?”她也不敢说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要说的,只能将人先打发了,回头再想办法。 “改日?”褚诣沉下声音,“你确定我能约的到你?” “......”慕瑾低下头,细白纤长的手指捻着细腻的床单,“您若不信我,那我也没办法了。” “几句话的事儿,无须再找时间谈。”褚诣窥探她心思的目光落在她乱动的手指上,搁在一旁的手掌也有些心猿意马,想将那柔荑拉进自己掌中,他没敢不请自来,只敢一点点地向其靠近,伺机而动。 慕瑾不知他此刻的心思,一心想着应对之策,躲他这些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原因也不能说,否则他不得以为她是要名分的!要不就装傻好了,拿堵丫头的那一番话堵他,想来也没什么破绽。 有了应对之策后,慕瑾就坦然了许多,温声道,“不知殿下执着和慕瑾谈什么?” “你回来那日,我让王恒交予你一些东西,你为什么没收?”为了方便和她说话,褚诣挪了下身子,手指刚好和她的指头贴近,连她手上传来的热气都能感觉的到,这样的距离,他终于有一丝丝的满意了。 果然是来‘问罪’的。 慕瑾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与动作,只一心应对着眼下他的话,“殿下的东西大多都是贡品,世间罕有,慕瑾若是拿着很容易让人发现,容易折损您的名声。” 什么折损他的名声,说的好听,就是不想要他的东西,和他划界限呢。 “我就这样让你避之不及?”他还是头一次知道有人一心想要和自己划清楚界限的。 慕瑾瞟了眼他没有多少波澜的黑眸,缓缓说道,“不是避之不及,是人言可畏。” “......”她总有借口。 褚诣还能说些什么,反正不管他说什么,相信她都能找出一大堆的理由来围堵他。 “其他东西也就罢了,有个玉佩是我出生时父皇亲手挂我身上的,意思非常,我还是要送给你。” “......”慕瑾愣了又愣,而男人已经从腰封上将那晶莹剔透的玉佩解下往她脖子上伸去。 慕瑾怎可能要他这象征着身份地位又意义非常的东西,缩着脖子就往床里爬去,“我不要不要,您别给我......” 父亲是礼部尚书,皇子婚嫁诸事她还是有所了解的,像这样的配件多是定亲的信物,聘正妻用的,她今日收的有多潇洒,来日还的就有多狼狈,她可不要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总之说什么,这个东西她都不能收。 “这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你至于这么怕它?”见她如此抗拒,褚诣真的看不懂了。 在她心里,这玩意吓人的程度不次于毒蛇猛兽,慕瑾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不肯给他戴上的机会,“我一向不喜欢这种东西,您还是拿回去吧,放在我这里,这种东西这么贵重,若是有个磕了碰的,我可赔不起。” 褚诣将手中的玉佩握紧,“你知道我把它给你是什么意思吗?” 自然是知道的,就是因为太知道,所以她才不能接受。 “殿下还是将东西送给适合它的人吧。”她配不上...... “适合它的人?”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劲。 “你是不是又再胡思乱想?” 慕瑾神色稍赧,摇摇头,“我能乱想什么。”她又有什么资格乱想。 “对于我来说,你是最适合它的人。没有人再比你更有资格得到。”褚诣笃定道。 不管你说的这句话是不是真的,哪怕是哄骗的也好。有你这句话,我秦慕瑾这一生就够了。 慕瑾的心中十分体谅他的身不由己,尽管对他们的婚事不抱有希望,也绝对不会怨恨他,“能得到殿下如此评价,对于慕瑾来说就已足够,有没有这玉佩并不重要。” “......”褚诣,“怎么不重要,都重要啊。这个东西只能给你。” “......”慕瑾捂紧脖子,还是一副抗拒的模样。 “......”褚诣看不懂她,明明她也是懂得这玉佩是何含义,怎么就不肯接受呢。 “这东西我是给你了,你要是不要就给它碎了。”他将玉佩放在了床上。 慕瑾看向他,“想要它的有很多人,您何必一定要强给我?” 不说别人,淮南王府那一位可是对此日思夜想呢。 “你也知道有很多人想要,那你还不珍惜?”就知道她是在装傻。 “......”慕瑾看着他无语。 褚诣抬手拍了拍她微扬的小脸,换了下一问题,“你这两日是不是在躲我?” 慕瑾将脸儿从他掌心迅速移开,目光闪烁地摇了摇头,“这话从何说起啊,没有的事儿。” “你我心里都有数,瑾儿你哄不了我的。”褚诣微叹,神色中多了几分的无奈。 既然你心里有数,为何不顺势结束了这段不正常的关系呢。 “我真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慕瑾低了低头,掩饰着脸上的情绪。 褚诣看着她,“我只见过不少薄情的男人,穿上衣服转身就不认人,薄情的女子倒是第一次见,只觉得......原来薄情的人行事处事都差不多。” “......”他在说她薄情? 慕瑾眨巴眨巴眼睛。 褚诣视线越过她,落在散落在床上的他的衣裳,拿过一件往身上穿着,“咱们大魏虽然民风开放,却也没开放到有了肌肤之亲都不作数的地步。我占了你的身子,打心底里已经将你当作我的妻子,也一心要对你负责,父皇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每日都和他耗,希望他将你赐予我做妻子,就算被训诫惩治也无所谓......我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你总是对我若即若离,似乎并没有心要和我在一起。” “......”他们之间好像她更吃亏吧,可为什么他说起来好似受了她好大的委屈似的。 “其实你不用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和你父皇争执,我没有要你负责......” “你看,我说什么了,你就是这么薄情。”褚诣打断了她的话,黑眸炯炯地望着她,带着一种类似于委屈的神色,“我们都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你居然不让我负责。” “......”这种话似乎就...... 一向伶牙俐齿的慕瑾都不知道如何接话了,一时错愕的看着他。 “父皇那里有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和他死磕到底,我一定不会辜负你。”褚诣凝眉直视着慕瑾的眼睛,“但也请你在心里信任我,也支持我,和我一心,不要再打退堂鼓,对我若即若离。” “我最怕的就是你躲着我,拒绝我,就好像至始至终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这样我很没有心力。” “如果我说就是你一个人一厢情愿,我并不想嫁给你,你放过我行吗?”他适合更好的,而她并不想做阻绊她的那个人。 “不行。”褚诣一口气否决了她的话,“除非我死了。” 这样不吉利的话惹得慕瑾眉心狠狠一缩,“你不要这样说。” 349进贼人 “其实你是关心我的对吗?”他上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力道不小。 慕瑾蹙眉看去,下一秒被他一个大力扯入了怀中,“我知道你很在意我,我一直都知道。” “瑾儿,既然你心里有我,就不要总拒绝我,我们合成一条心,一起去对抗那些反对的人,总会在一起的。” 我倒是不怕去对抗什么! 我最在意的是,怕会耽误你! 慕瑾在犹豫挣扎中,将僵硬的身体稍稍的动了下,但在下一秒被他锁的更紧,侧脸被迫贴在他灼热厚重的胸膛上。 耳边那咚咚作响强烈有力的跳动,像是带了些魔力,蛊惑着人血液流速加快直冲脑顶。当下,慕瑾的心就热了,人也跟着不清楚,冲动之下她环抱住了他的腰身,“你不怕我耽误你吗?” “虽然我家也是世代从官,却都是文官,于你来说,益处不大。” “其实长乐郡主任妍很配你的,她家祖上有从龙之功,家族大多数也都在军队,这样的亲家对你来说如虎添翼,诸皇子中再没有人能与你抗......” 她还没有说完,身子就是一松,原本紧抱着她的男人和她相对而视。 褚诣紧握着她的肩膀,“我褚诣走到今日,拥有如今的身份地位靠的是自己,没有想过、也没有靠过、更不屑依靠裙带关系走捷径。” “我的妻子就只是妻子,不是盟友,她是什么出身,什么背景,家族有没有能在仕途上帮的到我,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我要的妻子就只是和我心意即可。” 他说的很动听,慕瑾也觉得好听,可她怕他只是在说好听的话而已,所以还是一副闪烁犹犹豫豫的模样。 褚诣见她这副不信任的样子,有些无奈,“我褚诣对你做过什么言而无信的事儿,让你对我这般不信任?” “没......,”慕瑾眸光烁烁地对他摇了摇头。 “这不就结了,我又没骗过你,怎么我说话你这么不相信,满脸写着对我的怀疑。”他勾了勾她的鼻翼,“你要再这样犹犹豫豫的对我不信任,我们就还不能在一起,这样浪费掉的时间真的太可惜了。” “......”慕瑾对他的话不是很理解。 褚诣摸向她的头发,手沿着她的后脑勺慢慢且反复地摸着,低头轻语,“要不我给你几日时间,你去外面打听打听,看我褚诣人品值不值得你信任。只一样,这一次你寻摸清楚了,往后别再怀疑我躲着我,我也好快和父皇磨,让他给我们赐婚。” 脑子极满的慕瑾,在犹犹豫豫中抓紧了褚诣的衣袖。 褚诣灼目看她,其中多有邀请和鼓励,慕瑾提着一颗心,咽了几次口水方开口,“反正我不做妾室。” “我知道。”褚诣低声认真地点着头,“我拿到的一定是赐婚你为端王妃的圣旨,除此之外不会是其他的。” 慕瑾睁着大眼睛抬头望他,徐徐道,“那我等你好消息。” “嗯?”褚诣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惊喜中带又了些不确定,“你的意思是......” 要说出嫁他的话,令慕瑾羞红了脸,她扭捏着低下了头,支吾道,“我说我这次再也不躲着你了......就在家里安心等圣旨。” “你说真的?”一向稳重内敛的男人,声线都拔高了,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慕瑾抬眸瞟了他一眼,红着一张脸点了下头,她刚点了一下,脸就被闷在了男人的胸口,“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慕瑾在他怀中挣扎,“你。你先放开我,太闷了。” 褚诣听后便松开了她,满脸笑容地看着慕瑾,当发现她偷瞄过来的视线,脸上笑意更大,随后更是擒住了她的嘴吻着。 慕瑾被他吻得喘不上气,使劲地推着他的胸,“没......没成亲......不.....” “不什么......”褚诣一边亲着,一边笑道,“我们都有过了,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慕瑾抓住了他作乱的手,躲了几下他的吻,乱着气息含糊地回道,“有关系......上次......不得已......不作数,现在我们......都清醒着......就不可以,这有悖......伦理......” 褚诣轻咬着她细嫩的颊肉,“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没人会指责你的。” “......”慕瑾,“......伦理是存在于心里的,不是没人知道就不遵守了,我们要严格要求自己。” 褚诣笑,“是我的错,让你还有精力去思考这些。” 说完,他将她压在了床铺上,快速地拆上了她的衣服。 “这是我的闺阁,你不可以......”慕瑾尖叫。 褚诣咬着她的脖颈,“你再喊得大声点,整个秋水阁的人都听见了。” 慕瑾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一松了动作,正好给了褚诣可乘之机,趁机他脱下了她的衣服。 “我疼,你别这样好不好?” “我保证这次不疼......” “你之前有答应我不碰我的。” “有吗,不记得了。” “......” “等成亲以后再这......” ...... ** 翌日,日上三竿,静悄悄的秋水阁正屋内终于有了些动静,没多久,一阵尖叫声传出惊扰了屋内人的好梦...... 尖叫的是珠儿,昨晚晕倒前陌生男人冷冰冰的眼神儿在她惊醒后立刻跃进了她的脑袋,惊得她忍不住叫了起来,“喜儿,燕儿......” 珠儿慌乱地去摸俩人,“昨晚昨晚你们看到什么没有?” 燕儿喜儿一脸懵逼的看着她,珠儿急道,“我们秋水阁进贼了,一个男人闯了进来,我当时刚想喊就被他打晕了。” 萎靡醒来的慕瑾正好听见她说这一句,立刻清醒过来,随后人也跟着急了起来,她没想到丫头看见了褚诣。 “没有啊,我没看到。”燕儿揉揉微微有些疼的脖子,一脸懵的说。 喜儿也是一副懵懂的表情摇了摇头,“我也没看到。” “你们怎么会没看到呢。”珠儿听了她们俩的话更是着急,慌乱之下,她又发现了问题,“我们......之前不是和小姐一起睡在床上吗?” “......”燕儿喜儿听后,慢慢侧过头去,三个人同时看向床的方向。 帷幔遮着床铺,慕瑾是看不到三人表情的,可她就是觉得三人是朝她这里看的,当下心虚的就拿薄被将自己从头到脸蒙了个严实。 下一瞬间,燕儿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小姐......” “......”挺了许久后,慕瑾方慢慢将头上的被子拿下,仰视着围在头顶的三个脑袋,随后扯去了一抹略带尴尬的笑,“早。” 喜儿燕儿珠儿面色严肃地看着她。 慕瑾收回刚刚的假笑,挪着身子从床上一点点起来,“喜儿,你去烧水吧,我想先洗个藻。” 这一动弹,身上的不适立刻就反应出来,让慕瑾极度的不适,可三个丫鬟正眼珠不转的盯着她看,让她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咬牙硬撑,“水要热一些,再给我准备些点心和牛乳,早晨不想吃别的了。” 喜儿没动,燕儿和珠儿也没动,三人还直勾勾的紧盯着她。 慕瑾被三人挡着床边下不了身,只得硬着头皮顶上,“怎么还不去准备,我今日好些的事情呢。” “小姐,我们三个人昨晚和您一起睡在床上。”珠儿盯上她脖颈上的小红点,又定睛往前凑了下。 “嗯......”慕瑾眼珠转后,点点头,“对啊,昨晚你们三个都和我睡在一起,今早怎么都跑地上去了。” “你们总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都说了让你们和我一起睡,半夜又都溜下去睡地上了吧。”这端王,怎么知道把她们三个从外面搬回屋来,就不知道再把她们放在床上,害的她都没办法糊弄过关。 “我们没有半夜跑下去。”喜儿将头摇成拨浪鼓,“是有人将我们弄下去的。” “嗯?”慕瑾继续装的不知情,“怎么会,这屋子里除了你们三个就是我,我可没有力气将你们搬下去呀。” “不是小姐,是一个男人,不,不是一个男人,是好几个......”喜儿越说越惊恐。 “喂,这话可不能乱说。”慕瑾立刻止住了喜儿,严肃说,“你是觉得你小姐我的名声坏的还不够吗!还好几个男人,一个男人的风儿要从我这闺阁里传出去,我就可以拿一根白绫吊死在房梁上了。” “......”喜儿立刻捂紧自己的嘴巴,吓得着实不轻。 其他两个丫鬟听罢皆反应过来,进贼是小,她家小姐的名声最大,这个时候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保护好小姐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随后,她们俩皆让喜儿闭嘴,“对啊,你不要乱说。” “奴婢不是要毁小姐名声......”喜儿顿觉委屈,“奴婢真的看见了......” 感谢喜儿,否则她还真不知道怎么糊弄这三个丫头。 慕瑾美眸中波光粼粼,“许是你在做梦,糊涂了。” “奴婢没有......”意识到什么,喜儿压低压低了声音,“那个男人最后还打了奴婢一掌,奴婢可以确定不是在做梦。” “小姐。”燕儿接话道,“或是真是进了贼人,我们主要是担心小姐的安危。” 350想得美 珠儿四处看了看,“还有,咱们秋水阁好东西不少,若真是进了贼,怕是损失惨重。” 慕瑾摆弄着身上的衣襟,“珠儿你私下查查吧,看少了什么东西。” “其实不管怎样,都不可声张,不能让人知道我秋水阁进过外人。” 三个丫头皆点头。 燕儿又道,“若真进过贼人,就是说我们秋水阁不安全,奴婢觉得私下应该禀告了老爷夫人,咱们秋水阁这周围该添些护院了。” 慕瑾低下头,纤细的手指在头皮上轻轻地挠着,澄澈的水眸不断眨动,“不必在秋水阁周围单独添加护院,一群男人在我周围晃荡,我会觉得十分不方便。” “可实在是吓人的很。”燕儿绷着一张小脸紧张地看着她,“若只是丢失了一些钱财倒还好,我们秦家也不缺这些。可若是他们贼心胆大,色胆包天,那小姐......” 慕瑾很庆幸三个丫头不喑世事,没有看出她已非女儿身,而且昨晚上她也和他...... 暗暗唾弃了自己堕落后,慕瑾拢了拢搭在身上的一点薄被,“不会的。” “这是天子脚下,贼人再大胆也不敢偷入三品大员家中行不轨之事。” 燕儿静默一会儿,铮铮地回道,“难保不会有亡命之徒。” “若有亡命之徒,也难进这如铁桶一般坚固的京都。”慕瑾推翻了她的说法。 这下子把燕儿堵得哑口无言,只堪堪地看着她。 “所以不必如临大敌......”慕瑾见她如此,知道自己这一关是躲过去了,她嘘口气,瞟了一眼喜儿,“我就觉得是喜儿看错了,你看我这屋子里像有人翻过的样子嘛?还有,哪有贼人会大费周章地将你们三个从我床上搬下去。” “......”喜儿张了嘴,欲说什么。 慕瑾紧接着开口,堵住了她的话,“我听说有种病叫梦游,就是人会在睡梦中离床行走,还能做事情,等发完病后还能继续睡,但是意识是错乱的,所以要不就是没有记忆,要不就是奇奇怪怪,并不真实的事情。” “......”三人被洗脑,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这什么‘梦游症”。 “也许是这段时间家里事情多,你们受了惊吓才会胡思乱想。”慕瑾说,“这段时间你们跟着我也辛苦了,那就轮着来,一人先休息个两天。” “......”三人面面相觑。 慕瑾笑看了三人一眼,“你们私下商量下,回头告诉我一声。” 三人后知后觉回道,“......我们不累......” “好好休息休息吧。”慕瑾掀开身上的薄被,慢慢往床下挪。 喜儿扶住了她的胳膊,燕儿见状立刻将放在脚踏上的绣花鞋塞到她的脚上,珠儿则迅速去收拾三人的被褥。 “我现在想洗澡,可以给我准备水了嘛?”成功将事情搅浑,让三个丫头摸不着头脑,慕瑾此刻的心情相当愉快,连着声音都含带着笑意。 “奴婢这就去厨房传热水。”珠儿奋力地将三人的被褥抱在怀中,侧出一点头来说。 “嗯。”慕瑾笑道,“还有我的牛乳和点心。” “我也想吃海棠酥了,让厨房也做一些。” “是。”珠儿应道,见她没了别的吩咐,抱着被子出去了。 “等收拾完后,我们出去逛街吧。”慕瑾看向身边的两个丫头。 燕儿喜儿,“小姐若是缺什么少什么,不如吩咐奴婢去买。” 慕瑾白腻的脸皮逐渐变红,“......我想自己去看看......”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 ** 任妍被家人从牢里救出,安分的躺了一日后,又开始蠢蠢欲动想出去偷找褚诣,不过她家里人怕她又出去闯祸,所以点了不少家丁守在她院门口,以致于她几次出门不成。 这一日又一次碰壁后,任妍气的直锤桌子,贴身丫鬟馨儿见她难受样子出主意道,“郡主若是觉得闷,奴婢让管家去外面戏班子请人进府表演,奴婢听说梨园堂最近新弄了点新鲜玩意,还挺有意思的。” 任妍听后连头也没抬,“无聊,我最讨厌叽叽呀呀的唱戏了。” “不是唱戏。”馨儿说,“是杂技,听说能把活人给变没,把人砍成好几截人照样活蹦乱跳。” “那都是假的,障眼法罢了。”任妍依旧没有兴致,“糊弄人的东西,哪里有九哥哥好看。” 端王殿下再好看也不是您能肖想的。 馨儿抿了抿唇,“与其现在出不去,还不如找点事情消磨时间了。” “行了行了,我啥也不想看。”任妍烦躁地摆了摆手,“你去夫人那里找她过来,我有事情要和她讲。” “夫人不会过来的。”这两天总这样请,连她面都没见着,明摆着夫人不想理主子。 “你再去请嘛。”任妍从桌上起身,双手使劲地拍打着桌面。 馨儿被她疯狂的动作吓得脸儿都白了,点头如捣米,“奴婢请,奴婢这就去请。” 说完,她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嘁。”任妍狠狠的吐了一口气,随后她下榻至厅中央的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刚喝了两口,外面传出了丫鬟请安的声音,她母亲来了。 任妍丢下茶杯往外跑去,刚出门,就碰到了自家母亲,她撒娇地喊了一声‘娘’。 “都是大姑娘了,整天跑来跑去,让人看见了笑话。”周氏皱眉训诫道。 任妍根本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跑到她身边,就将脸儿贴在了她的肩膀,“女儿好久没见娘了,好想娘啊。” “你是真想我?”周氏侧目甩了她一眼。 “自然自然。”任妍点头如捣蒜。 周氏嘴里哼了一声,俨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任妍也不纠结她信不信,抱着她胳膊继续撒娇。 “别贴着我,热死了。”周氏略有嫌弃地推了下她的头。 任妍摇头如拨浪鼓,“我不嘛我不,我可想娘了,就要黏着您。” 周氏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话的时候俩人倒了门口,周氏停在门口回头,“你们都在外面等着,王妈妈进来服侍。” “是。”丫鬟婆子纷纷应声。 三人进屋坐在了圈椅上,王妈妈给两位主子上了茶安安静静地站在了周氏的身后。 任妍葡萄一样瞪得溜圆的眼睛看着周氏,“娘这样子看起来像是来者不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呀。”周氏不满地批评她,“都是要议亲的姑娘了,说起话来还这么不中听,将来进了夫家岂不是惹得夫家不喜。” 任妍撇撇嘴,低头揪着膝盖上的衣服褶皱,“还用挑我说话嘛,他对我整个人都不喜。” “哦,你怎么知道就非得嫁给他褚诣。”周氏不满她一心扒在褚诣身上,不悦说,“天下又不是他一个男人。” “天下的男人再多,也没有我想要的。”任妍争辩道,“反正我非他不嫁。” “你......”周氏气的鼻子都要冒烟了,手使劲地捏着桌边,她怒瞪了任妍好一会儿,摆了摆手,身后的王妈妈从袖口掏出一个册子,放在了任妍面前。 “这是什么?”任妍看着面前的册子,好奇地去翻。 “京都未婚公子的画像。”周氏拿过一旁的茶水轻轻呷了口,“你相中哪个,母亲我便找人去说。” “......”任妍随手翻看着册子,只咂舌,“这些人您是从哪里搜罗的?” “我自有我的门路,这个你不必管。”周氏斜了她一眼,“你就看这些公子里,你相中了哪个。” 任妍翻了两页,将册子扔在了桌子上,“我就喜欢九哥哥,您让人去端王府说亲去吧。” “就这册子上的公子,你不要也得要,要也得要!”周氏语气十分强硬,没有商量的余地。 “您要想要您自己要,我可不要。”任妍抱胸冷哼,“我只要褚诣。” “放肆!”周氏气的狠拍桌子,“有你这样和我说话的吗?” “夫人您消消气,郡主她还是小孩子。”王妈妈赶紧安抚周氏。。 周氏气哼,“小孩子,都十七岁了,还是小孩子。” “我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老大都张牙了。” 任妍撇撇嘴,“几年前要是您帮我去和皇上提亲,我娃娃都生好几个了。” “你......”周氏攥紧拳头,恨不得锤她。 “郡主,您就少说两句吧。”见周氏气的几乎昏过去,王妈妈忍不住开口。 “本来就是嘛!”任妍哼道,“我从小就喜欢九哥哥,要是嫁给他,我天天给他生娃娃。” 周氏从牙根挤出几个字来,“你真......不害臊!” 任妍翻了个白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周氏更坚定要将她早嫁出去,否则以她这个痴魔样,整个淮南王府的名声都得毁在她身上。 她缓了好几口气,开口说,“我再和你说一遍,端王你不用肖想了,你和他根本不可能,你赶紧给我......” 周氏还未说完,任妍就打断了她的话,喊道,“为什么?” “为什么?”周氏冷笑,“凭他根本不可能喜欢你。” “他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等我们成婚以后朝夕相处,他会喜欢我的。”任妍执拗道。 “你想的可真美!”周氏继续冷笑。 351沈雨薇 “我凭什么是想的美?只要你们肯帮我,我就能嫁给他!”任妍气呼呼地瞪着周氏,“我父亲是淮南王,我祖父是威慑四海的大将军,曾祖父为我们大魏开疆扩土立下汗马功劳!皇家有今天,有我任家的很大功劳!” “我不过是想嫁给一个亲王有什么不可以!” “你以为褚诣是什么?软柿子?任你搓圆捏扁?”周氏哼道。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任妍不以为然,“我们任家跺一跺脚,整个皇室都要颤上一颤,一个褚诣算的了什么!” “你是说我们淮南王府功高震主?”周氏恨不得去捂她的嘴巴,“这种话你也敢说?” 她警告道,“这话要是传进皇皇上的耳朵里,我们淮南王府全府都要遭殃!” 褚诣从出生后就颇得皇上宠爱,任妍又喜欢他,不管是为了淮南王府的前途,还是为了成全自家女儿,他们夫妻都乐见其成。可是从第一次丈夫向皇上提后,皇上就给挡了回去,说要看褚诣自己的意思,后来又提过几次,皇上都给挡了回去。以他们任家的权势,皇上没有理由不做拉拢,要不宠爱端王是假,要不就是极其宠爱他,这么多年的试探和观察,实际证明皇上的宠爱是真。所以,皇上不将他们淮南王府和端王府联姻,只能说明他们淮南王府危险。 过了这个念头,周氏忍不住又狠狠警告任妍一句,“任妍,你给我闭紧你的嘴!这种话若是再让我听到,你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周氏很少对她疾言厉色,这样猛地一说狠话,还是将任妍给吓到了,她悻悻的扯了扯唇。 “从明日起就开始给我相亲,直到你相中为止!”周氏言道。 任妍撅起了嘴,“我不要我不要。” “我说了你不要也得要!”周氏道,“我和你爹商量过了,最迟这个年底将你嫁出去!”免得时常纠缠端王,再惹祸上身! “我不想嫁给别人,我只要九哥哥!”任妍软了些语气,“娘,你和爹再帮帮我吧,帮我嫁给九哥哥!” “而且,九哥哥是皇子,女儿嫁给皇家做王妃岂不是很风光,对我们淮南王府来说,绝对更有益处!” 这话还用你说!可是呢,端王他不要你,就是再好又如何! 周氏轻瞄她一眼,“我们一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夫君,比端王要好的多!” “娘!”任妍抓向周氏,握着摇着,软着声音说,“娘,我不想嫁给别人,你帮帮我好不好?” 若是以前,周氏肯定心软,可经过一次她被关进牢房后,她是铁了心不再骄纵她了。 周氏抽出胳膊站起了身,没再看任妍,“我一会儿让王妈妈给你送新的衣服和首饰,明天她会来接你,我们一个一个见!” 说完,她一甩衣袖走了。 “......”任妍追过去连叫她好多声,周氏一点都没回头,只留下她一人哭天骂地。 ...... 出了家门,慕瑾先去自家产业绕了一圈,便直奔京都最好的布匹店。 燕儿看着在细细挑选布匹的主子心生诧异,“小姐是想做衣裳吗?” “随便看看。”慕瑾头也不抬,手依旧不离颜色艳丽的绸缎。 燕儿瞟了一眼她摸的布面,继续说,“您一向不爱如此艳丽的颜色,要不让缎庄拿些素色的布面?” “不用!”慕瑾轻声道,“我就随便看看,不必劳师动众。” “哦。”燕儿看向一旁的喜儿,后者也一副懵懂的样子。 两个丫鬟跟着她转着,看她翻看了正红色,洋红色,朱红色,玫红色......反正各种红色,她从前从来不会看的那种颜色,最后还居然向老板定了十几匹,给的现钱,直接送到秋水阁。 直到出了布匹店的门,两个丫头还没反应过来,谁知自家主子又拐进了一家布匹店。 “小姐还要买布吗?”喜儿这时问道。 “随便看看。”回答她的,还是慕瑾这句轻飘飘的话。 还随便看看,这都订了十几匹了? 喜儿自然也不理解,“小姐突然要这么多布做什么?” 还都是红色的?很像成亲准备用的颜色。 顿后,她又问道,“难道是咱们家有人要成亲?” 她想了想说,“二公子?” “可是没有听说二公子定了哪一家了。” 慕瑾耳朵都红透了,轻轻瞥了两个眼睛盯在她身上的两个丫鬟一眼,轻声说,“这不是给二哥买的。” “不是给二公子买的,还能给谁准备的?”喜儿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慕瑾抿了抿唇,“我就随便买买,你们不要多想......” 说完,她加快步子走向柜架,摸上了一般用作贴身衣物质量绵软舒适的绸缎,先是颜色素净的,淡粉色,淡蓝色,淡青色,最后又摸上了正红色。 同样是令她们惊讶的,她又买了一匹正红色,还有两匹男子常用的深蓝色和墨色的面料,还如刚才那样先付了钱,让布庄的人直接送进秋水阁。 两个丫头跟着她懵懵的出了布庄门,慕瑾没敢和两个丫头对视,走在前头和两人说着话,“中午咱们就不回家吃饭了,去馥香楼,馋她家的山菇炖鸡了。” “哦。”两个丫头应声跟上了她。 ** 她们所在的布庄对面,一个医馆门口,一帷幔遮面挎着个小篮子的女子,趴在医馆门侧的木柱子上窥探着她们,那双紧盯着慕瑾的眼睛充满着恨意与杀气,直至三人坐马车离去半天,她才慢慢收回那恨极的眼神儿。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还在养病的沈雨薇。今日她从照养她的妇人家偷偷溜出来,是找这京都第一妇科圣手瞧病的,从那日被那些低贱的囚犯碰过后,她下身总是瘙痒难忍,还伴有一些恶心的臭水流出,让她不胜其扰,只盼到这里能被这圣手瞧好。不过,圣手她是没等到,却意外碰见了一个让她又妒又恨的女人,秦慕瑾。 她一身嫩黄色逶迤拖地素面纱裙,外罩烟雾一般轻缈勾白色小绢花浅绿色的纱衣,头上斜插一根花形的金簪,腻白的肤色,精巧的五官,气定神闲的气质,就算是养在郑贵妃身边锦衣玉食的她,都无法与之相较....... 更有,她是端王殿下放在心尖儿,而她,则是那男人踩在脚底下的人...... 之前非人的遭遇又涌入脑中,沈雨薇气的发抖,心中更是仇恨这些人,她不好过,绝对绝对也不让这些伤害她的人好过,绝对不。 愤懑下,她抓紧手中的篮子,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 崔嬷嬷得到消失几日音讯全无的女儿消息,几乎是从玉华宫跑出来的,当她在皇宫的一处极偏极小的门口看到那张熟悉的身影时,忍了好几日的泪,这时也全流了下来。 “雨薇。”她对远远站着的熟悉身影嘶喊,而后加快步子奔去。 沈雨薇刚一转身,就被人从头抱了个满怀,惹得她一阵的烦躁,忍不住推开了她,“娘,你闷得我喘不过气来了,快松开。” 崔嬷嬷一听,连忙放开了她,却还是抓着她的手不放,“雨薇,他们都说你死了,娘不信,我们雨薇福大命大,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呜呜......” “你别叫我的名字。”沈雨薇往四周望了望,低声说,“若是被人听到,我怕自己小命不保。” 崔嬷嬷紧张了,她也四处看了看,“怎么会......” “怎么不会!”沈雨薇气的咬牙切齿,“端王的狠毒,我可是一清二楚。” 崔嬷嬷拭拭泪,“这也不能全怪他,是我们先算计他的。他这个身份,自然无法忍让。” “娘,你替他说话!”沈雨薇大怒,“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 “他将我扔在刑部的大牢里,那里面关的全是低贱的犯人,他们.......他们一起......” 沈雨薇哽咽,眼眶猩红,“就算是我算计了他,可他竟然一点都不顾念情分如此对我,你让我如何平衡。” 崔嬷嬷听的泪流满面,“雨薇,是娘无能......娘救不了你......” 沈雨薇擦擦脸上的泪水,目光狠狠,“我恨他,恨郑贵妃,恨秦慕瑾,恨褚盈,恨他们端王府的每一个人......” “雨薇,可不敢这样乱讲的......”崔嬷嬷紧张地往四周看了看,“这要是让谁听到,就是以下犯上,是要诛九族的。” 沈雨薇狠狠咬唇不语。 崔嬷嬷将她往墙脚拉去,“雨薇,皇宫你是进不的了,端王府你也去不了,娘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不管是住在哪里,干什么,对于我来说,就只是苟且偷生罢了。”沈雨薇恨恨道。 崔嬷嬷抓紧她的肩膀,“虽然说你脏了身子,不过好在还有命在,那就很好了,等过段时间娘托人在乡下给你找户人家,这么多年,贵妃娘娘赏赐了不少的好东西,足够我们娘俩富足的过完这一辈子了。” 沈雨薇眼神凉凉地看向崔嬷嬷,“你让我嫁给一个乡村莽夫?” “......”崔嬷嬷。 352欲敛财 她一脸的恼怒,崔嬷嬷看她这个样子,猜她还心高气傲地想嫁给贵公子做妻妾,还瞧不上乡村莽夫,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如今已经今非昔比,别说是贵公子了,就怕那四五十岁的官老爷都不肯收她入房。 “雨薇,娘的意思是,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只要能好好的照顾你,爱护你,娘都觉得......” 沈雨薇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疾言厉色道,“你是觉得我残花败柳的身子,没人肯要我了?” “......”崔嬷嬷。 沈雨薇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颇有些怨怼的意思。 “......娘都是为你好。”崔嬷嬷气弱。 “你若真为我好,就多给我拿点银子。多留点钱在身边,我也能过得好点。”沈雨薇已经不想和她多说什么了,低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翻了翻,“还有我的那些首饰,都在端王府,你也想办法给我拿过来。” “你的那些首饰倒好拿,端王府没人会贪那些东西的。”崔嬷嬷敛神说,“我就和贵妃娘娘说要拿你的东西做念想,她不会不让我拿走的。” “至于我这里的银子......”崔嬷嬷对沈雨薇说道,“雨薇,娘一直打算买个房子,之前想着你......”她咽下她嫁入勋贵为贵妾,当时没必要买的话,顿了顿后,继续说,“......娘这些年攒的钱够在这京都买个二进的院落,雨薇,娘在这天子脚下给你安置个家吧?” 沈雨薇停了一瞬,随后抬了抬眉梢,“也好,我总不能总在那刁民家里委屈着。” “是呢,娘也是这么想的,还是有一个自己的家,这样住的才能舒坦。”崔嬷嬷抬手摸向她没从前那么柔顺发亮的头发,眼带心疼的泪花,“雨薇,娘的钱买个二进的院子绰绰有余,你不用担心钱,尽管去看,如果有相中的尽管买下来,还有家具,你尽管找人去做,只要你喜欢的再贵娘也买。” “等你看好后,给娘来信,娘给你送钱去。” 沈雨薇听后并没有什么反应,许久后才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崔嬷嬷知道她受了很多的委屈,所以并没有责备她对自己的冷淡,只越发的心疼她了,“身子难受吗,经过那种事,就要学着好好照顾自己了。” 说着,她开始摸袖口,片刻后从袖口的暗兜拿出几张银票来,“买些燕窝,阿胶,只要是对你身体有益的,不管多贵咱都吃。” 沈雨微接过她递来的银票,默数着,“吃什么燕窝阿胶。” “眼下最主要的是将我身上的病给瞧好,那些低贱坯子定是去过一些肮脏下贱的地方染了一身的脏病,也累的我染了一身。” 脏病!!! 崔嬷嬷捂紧了嘴巴,眼泪唰唰的往下砸,“我清清白白的女儿......” 沈雨微听着她嘴里传来的呜咽声,心情更烦,连带着身子也开始不爽,奇痒难耐,她忍不住扭动了几下,“平安我也报了,不和你讲了,我先回去了。” “雨薇,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又出了那样的事儿,娘怎么放心你就这样走了。”崔嬷嬷拉住她要离去的手,还想和她再说说话。 沈雨微痒的烦躁不堪,甩了她的手,不耐烦道,“我真的很难受,等我瞧好了病再聊好吗?” 崔嬷嬷又拽上了她的手,“你去瞧了吗,外面的大夫靠谱吗?娘去求贵妃娘娘,让她请御医为你医治,这个世上,最好的大夫都在宫里,他们一定能治好你的。” “你是想看我死吗?”沈雨微狠狠瞪她,“我都和你说了,不要让人知道我还活着,端王他对我已经下了杀令,若他知道,他或许还会杀了我。” “应该不会的,他那个身份的人,怎么可能揪着你不放。”崔嬷嬷哭道。 “那你尽管去试试。”沈雨微气道,“你愿意求郑贵妃尽管去求吧,褚诣要杀我便杀我,反正我这样的人活着也没了滋味。” “雨薇。”崔嬷嬷听她这样自暴自弃的话,更痛心疾首。 两人相默无言,过了一会儿,崔嬷嬷捏了捏她的手,“你去找间上好的客栈住着,别再住之前的那家了,客栈的环境好,还有人能让你驱使,你这身子就得每天勤清洗着,客栈是最方便的了。” “娘回去就去找太医,旁敲侧问下如何治你这样的毛病,让他们给开个药方,我们在宫外抓药,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那贱妇一家确实没有客栈舒坦方便,还的看他们脸色,确实不回去也罢。 沈雨微心动,对她点了点头,“娘说的有道理。” “那我就住同福客栈,你有事情就去那里寻我。” “哎。”崔嬷嬷吸着鼻子点头,转头又伸手将头上的发簪,手腕上戴的玉镯,一股脑褪了下来全塞到了她的手里,“娘得到你的消息过来的匆忙,就拿了那些个银票,你住客栈瞧病要花钱的地方多,这些你留着应个急,等过两日娘告假给你送钱去。” 沈雨微将她给的东西揣入怀中,眼睛在她身上滚动,“端王将我弄成这样,郑贵妃就不对娘愧疚吗?” 崔嬷嬷愣了下,随后点头,“愧疚肯定是有的,我是她的陪嫁丫鬟,跟了她半辈子,她对我总还是有些情分的。” “既然愧疚,就没再补偿你点什么?”沈雨微眼中满是打算。 崔嬷嬷攥了攥手,“我前几日光求她了,弄得她有些厌烦,所以并未有补偿。” “娘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啊,这可是卖惨得补偿的好时候,他们的钱不要白不要。”沈雨微凑近她,在她面前低语,“娘你这样......” 崔嬷嬷听话的凑近自己的耳朵。 ** 送走了沈雨微,崔嬷嬷就准备返回玉华宫。 按照自家女儿的安排,她要装的伤心,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给自己搞得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绝望,等到郑贵妃面前又表现出以大局为重不让她为难的姿态,从而使郑贵妃愧疚,以郑贵妃的行事作风肯定会补偿她,而且不菲。 崔嬷嬷猛地吸了吸鼻子,擦了把眼泪,她根本不用装的很伤心,她心里是真的难受,她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清清白白的女儿,本来会有一个好的前程,就算不嫁给端王为侍妾,也可以求了郑贵妃给她选一个小官做正室,总之是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如今却...... “我可怜的女儿......”崔嬷嬷难以自己,一屁股歪在地上拍着腿痛哭,好在这是一个很少有人烟的极偏极远的门,她这样放肆倒没引出什么乱子。 整整哭了大半个时辰,崔嬷嬷也是哭不动了,才渐渐收了尾。她磨蹭地从地上爬起,摸了一把鼻涕,狠狠地甩在地上,才吸溜着鼻子走了。 玉华宫,崔嬷嬷进门,来往的侍女皆停下脚步向她行礼,崔嬷嬷抬手拢了下头发,问侍女,“贵妃娘娘有没有找我?” “回嬷嬷的话,乐坊编排了一首新的歌舞要娘娘掌眼,眼下娘娘正瞧着呢。”宫女回道。 那就是没找她呗。 崔嬷嬷狠狠吐了一口浊气,自顾自地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一个时辰后,乐坊的掌事带着乐坊的舞技走了,崔嬷嬷看准机会,端好她做了一下午的小点心搭配清爽的绿茶进了正殿的门。 两处雕花们前候着的宫女打了珠帘,崔嬷嬷就进了内厅,她先往郑贵妃所在的方向瞟了眼,她正由贴身大宫女欣苑修剪指甲,小几上摆放着各式的瓶瓶罐罐,正在倒腾这些,看来心情不错。 有小宫女提了一句她到了,崔嬷嬷意识回笼,连忙端上恭敬,走向郑贵妃所在软榻面前将腰身弯低,手上的托盘举高至头顶,恭敬柔顺道,”娘娘,老奴做了几样点心,请您赏光尝一尝。“ 因沈雨微的关系,她近来总在面前哀怨不断哭哭啼啼,使郑贵妃颇为厌烦,但念其跟随多年为身边老人,尽管不喜,还是没忍心让人拦着不准其近身。所以,尽管崔嬷嬷一改往日进门就呜咽的状态,听到她的声音,郑贵妃还是下意识的蹙眉,过后一会儿,才缓慢睁开了浓妆描绘精致的眼眸瞟向她打量了她。 此时的崔嬷嬷不似前几日蓬头垢面,满脸泪痕鼻涕,还有个伺候的样子,郑贵妃才心情宽余了一些,施舍了眼神扫了眼她手上的食盘,慢启朱唇,”都是本宫爱吃的,崔嬷嬷有心了,快起来吧。“ ”老奴惶恐。“崔嬷嬷慢着动作起身,等了片刻没等到话,只得托着东西悄退一旁。 这些东西本该放在郑贵妃面前的矮几上,好供她食用,可如今她在涂丹蔻,小几上被各式瓶瓶罐罐摆放的几乎占满整个桌面,没有这些食物的地位,就只得托着等她涂完丹蔻宫人收拾好桌面再放上去。若是放在之前,郑贵妃心疼她,早就让一旁宫人接过去端着了,而现在却没有话,可见在雨薇的事情上,她是实实在在厌恶了她的。 想到此,崔嬷嬷心口发紧,忍不住咽了几次口水。 353赐婚了 指盖被修剪成型,又精心磨了棱角,反复上了几次鲜花汁子,反复烘干几次,又修剪,磨了棱角,最后郑贵妃的一双涂了丹蔻的手宛如最好工匠在纸上勾勒的似的,以一种几乎完美的状态呈现了出来。 端看着自己的一双柔荑,郑贵妃满意的一向严厉的五官都软了下来,“涂的不错,去蓝芙那里领赏银。” 欣苑连忙起身谢恩,“奴婢多谢娘娘赏赐。” “嗯。”郑贵妃继续翻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并未有多余的目光给欣苑。 欣苑起来利索地收拾起她身旁的小桌,不消片刻,小桌便被收拾干净,崔嬷嬷瞅准机会,也将自己抱了近半个时辰的吃食摆在了小几上,倒了杯绿茶放在了郑贵妃的手边。 “忙了小半天儿,娘娘也饿了吧。”崔嬷嬷在一旁温言软语,“天儿热儿,娘娘胃口不好,奴婢特别做了如意凉糕,薄荷绿豆糕,还有娘娘爱吃的芙蓉蛋卷,荷花酥。这绿茶是特意搭着点心用的,用冰镇过,里面加了一点蜂蜜,带了丝甜用来解腻最好。” 郑贵妃慢悠悠的放下自己保养极好的手,目光渐渐落在面前的点心上,小点心粉红的粉红,绿的绿,个个晶莹剔透,让人食欲大振。 崔嬷嬷见她脸上浮现了满意之色,知晓自己这一招是走对了,连忙将一个精致的荷花酥放入用金色勾勒着花团锦簇的小碟捧到了她面前,“最近奴婢心情不好,对娘娘有诸多怠慢,承蒙娘娘念及以往情分,对奴婢多加宽容,奴婢心中不胜感激。” “雨薇是你亲生骨肉,她遭遇不测,你这个做娘的自然心重。”郑贵妃接过她递来的小蝶,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本宫都能理解。” “奴婢谢娘娘体谅。”崔嬷嬷微微瞄了眼她细锐的眉眼,见她眉目间没有锐利之色,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崔嬷嬷所做的荷花酥酥软香甜是很合郑贵妃口味的,对于荷花酥她不喜欢酥脆的,就喜欢酥软的这种,糖也放的不多不少,每每吃起来,她都欲罢不能。但因为此物油大又甜,即使是再喜欢吃,她也不会多吃,吃了约大半个后,郑贵妃就停了嘴将小蝶放在了桌面上,端起茶吃了几口。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道,“雨薇的事情上,终是本宫对不起你,子津那里,本宫也心虚,不能张口求他,不过你放心,雨薇是死是活,本宫肯定给你一个说法。” 崔嬷嬷听罢,怕她插手查出自家女儿还活着,恐又引起端王不满,顿时十分慌乱,“娘娘日理万机,雨薇一个小小奴婢,就不牢娘娘费心了。奴婢自己在外头打听打听即可。” 郑贵妃移目看她,目光锐利,“你是本宫的陪嫁嬷嬷,跟了本宫近二十年,现你女儿还因本宫有难,本宫怎能不管不问。” “......”崔嬷嬷眼神儿晃了晃。 郑贵妃语罢,从碟中又拿起一个蛋卷来,神色中多了股郁结,“雨薇那孩子,是本宫亲手养大的,本宫教她礼仪,教她识字,教她琴棋书画,连本宫膝下的盈儿,本宫都没如此手把手教过。本宫真的挺喜欢那孩子的......” 她确实是打心底里疼爱雨微,想让她入王府伺候端王的,本来自家女儿会有一个极好的前程,将来做娘娘也未可知,可是如今却...... 崔嬷嬷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半天后她红了眼应了一句,“是雨薇福薄儿,入不了殿下的眼。” “也可能,子津他......对本宫有防备,不愿意接受本宫安排的人......”郑贵妃幽幽叹了一声,“总之,是本宫对不起你们母子。” “本宫梳妆台边上有一个描红边的盒子,你拿去吧,另外,本宫吩咐了蓝芙给你准备了五百两,你随时找她去拿。” “娘娘.......”崔嬷嬷忙掀着衣服跪在了郑贵妃的脚边,“老奴怎担得起娘娘如此厚对。” “本宫很多时候也身不由己,你心里别怨本宫。”郑贵妃叹道。 崔嬷嬷连忙摇头,“奴婢怎敢怨恨娘娘,奴婢的心里只有娘娘的恩典。没有娘娘,奴婢母女前半生哪里会过的如此顺遂。” 说到这里,崔嬷嬷的心里对她倒少了几分怨怼,多了几分真心,也确实,她们母子因着是郑贵妃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小日子一直过得相当舒适。 郑贵妃不知她怀的心思,四下环视着自己锦绣的屋子,又叹了口气,“有的时候,本宫挺羡慕你们这些平民百姓的,虽然日子过得可能不够富贵,却母慈子孝,骨肉欢乐。哪里像这天家啊......” 他们先是大魏的亲王和公主,而后才是她的子女,即使是骨肉亲情,也各有各的心思,他们之间往往是体面要大于亲情的,所以,人间最基本的欢乐,在这天家是最奢侈的,可望而不可即! “奴婢笨嘴拙舌的,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娘娘。“崔嬷嬷软语说,”不过,奴婢知道站在塔下的凡人很多,而如娘娘一般立在那塔尖儿顶端的人却没几个,娘娘的尊贵殊荣是我等凡夫俗子修几辈子都修不来的。“ 是了,亲情诚然可贵,可大多数人都能拥有,反而是像她这样的身份地位却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 郑贵妃心里的那点遗憾和伤心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她舒缓了口气,连看着崔嬷嬷的目光都温柔了许多,”本宫也许久没去看盈儿了,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们去她宫里绕绕。“ “老奴......“崔嬷嬷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郑贵妃,一副为难,”公主一向不待见老奴,老奴就不过去碍公主眼了。“ 郑贵妃想想也是,”你去厨房端几样点心,本宫带欣苑她们过去。“ ”是。“崔嬷嬷连忙应下。 ....... ** 褚诣虽和慕瑾说过他一定求来赐婚的圣旨,让她安心等着,慕瑾心里虽然信任他,却也没那么小白,会觉得皇家那么好说话这么遂他心意,所以心里做好了‘好事多磨’的准备,却没想到在几天后的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早,宫里来了人,让她去前厅领旨,而领的旨,是赐婚她为端王正妃的圣旨。 ”感谢佛祖,感谢菩萨,感谢天上的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感谢我秦家的列祖列宗......“赵淑美在宫内的依仗走后,对着四面八方是又磕又拜,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家女儿能有这样一份好姻缘,今日说什么也要到庙里烧香添香油钱去。 而慕瑾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担忧,也不知道这样的一份圣旨他是如何求来的,她想到他青紫的膝盖,心里更是忧虑不安。 ”我的儿,让娘好好看看......“慕瑾怔忪中,被自己母亲给拉过去转了好几圈,”娘真的是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嫁给端王,做他正妃。“ 她控制不住的‘痴痴’笑了起来,”我的儿果然是个极有福气的人儿,真是极有福气......“ ”慕瑾,你这圣旨给娘看看,娘要好好看看......“说着,她从懵懂的慕瑾手里拿过圣旨,一字一句,逐字逐短细细地摸着读着,”真是赐你为端王妃的圣旨.......啊,对了,刚刚颁旨的公公说这婚事已经昭告天下,慕瑾,我们去城里看看吧,娘想去城里看看张贴的皇榜,看完皇榜我们再去静安寺上个香。“ ”眼下.......“慕瑾轻闭了下眼,理了理头绪,看向周围,“怎得没看见父亲和兄长?” “你爹和哥哥一早上值了。”赵淑美说完高兴的直拍手,“我们家真是要时来运转,原以为冀州府的事儿,你爹和哥哥定受连累,却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恢复了官职,还有你,比之前嫁的更好......” “母亲,虽说我们家此次有惊无险,但因为和冀州府关系微妙,还是挺招人眼的。”慕瑾说,“女儿觉得还是低调从事比较好,别让人觉得是攀上了端王府小人得志。” 赵淑美掀掀嘴皮,“我们家还不低调嘛?” 慕瑾微抿唇,“母亲,过几日就到十五了,到时候您去上香也名正言顺。” “晚几日倒也无妨......”赵淑美想了想,“可我想去看皇榜。” “你也知道端王的婚事一直都是咱们大魏最关心的,你说这个热闹,娘要是不去凑凑,那实在是......” 慕瑾有些无语,“咱家有皇上亲写的御笔,您还出去看什么皇榜。父亲是礼部尚书,那皇榜不就是父亲写的嘛,晚上回来您再让父亲写一份给您看好了。” “......”好像,也是哦。赵淑美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母亲......”慕瑾攥紧了手中的圣旨,语气软了下来,“女儿有些头晕,想回屋子里躺一会儿。” “头晕?”赵淑美一听她不舒服一下子就来劲了,“怎么又不舒服,你说你今年是怎么了?怎么身子总是有问题......” “母亲我没事。”慕瑾没躲她的手,任她在自己身上摸着,“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得找大夫看看。” “如今你这个身子是很重要的,做王妃的人,没什么比健康要重要......” 慕瑾心里有些担心褚诣,有些乱,不想再应付自己母亲,遂打断了她的絮叨,”母亲我头真的好疼,我先走了。“ 说完,她抱着圣旨一溜烟儿的跑了。 ”......“赵淑美一腔沸腾的血并没有因为自己女儿的离开而有所缓减,反而愈来愈烈,”这要是换成别人家,早就十里开外点炮仗庆贺了,哦到我这里,我去外面看看皇榜都不成?不行,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还有上香,我一直上到十五,这么好的事情,我得好好谢谢菩萨。“ 说着,她就让身边人赶紧准备新鲜的点心和瓜果...... 354闯宫门 回了自己的秋水阁,慕瑾就靠在了软榻上,赐婚的圣旨被她摊在小几上,她也是逐字逐字的看着。 “小姐嘴上说这圣旨有什么好看的,奴婢瞧着,没人比您更爱看这圣旨了。”因着自家主子赐婚为端王妃的喜事,整个秋水阁都洋溢在盛大的喜悦中,身旁伺候的几个亲近的丫鬟更是眉开眼笑的,喜儿更是忍不住揶揄了自家主子一句。 珠儿却直勾勾地紧盯着自家的主子,半天后恍然大悟,“哦,奴婢说呢,前两日主子为啥逛街买那么多鲜艳的布匹,原来是这缘故,您早就知道皇上要赐婚您与端王殿下了,您是为自己准备嫁妆呢。” “可是,奴婢们一直跟在您身边,形影不离的,奴婢们都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的呀?” 听到这里,慕瑾再也无法装淡定了,纤细的手指在几人眼前晃了晃,“因为你们小姐我能掐会算啊!” “小姐又打趣我们。”燕儿哧哧一笑,“您哪有那个本事。” “知道我没那个本事还这样讲?”慕瑾嘟了下唇,“我买那些布不过是凑巧,你看像我这个年纪给自己备点嫁妆稀奇嘛。” 凑巧嘛?咋那么会凑巧? 三个丫鬟眼珠咕噜咕噜直转,喜儿嘴最快,“这若是换成旁人,原也不奇怪,可小姐也不是那种恨嫁的人。” 慕瑾嘿了一声,“你们三个丫头,就想说我和端王有私情是吗?” “不,不,不,奴婢们可不敢。”三人皆摇头,七嘴八舌道,“奴婢就是为小姐高兴,得个这么好的婚事......” 她们三人眉飞色舞的,慕瑾看着手中的圣旨却愁光满面,琢磨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吩咐了喜儿去端王府打探打探消息,虽然三人很是不解,但是对于主子的吩咐不得不从,还是去做了。 ...... 慕瑾赐婚为褚诣的消息还是在京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个毫无根基毫无权势的文官之女能超越众位贵女一跃成为端王正妃,这多少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亦有些可惜。不过,有些有意和端王府结亲的权贵唏嘘中冷静下来,竟更觉得端王府是一个好去处,一个家世不高的端王妃,岂不是更好拿捏? 一时之间,这门赐婚,可谓是激起了层层的‘浪’...... 比起这些暗戳戳的心思,一向在明面上和端王‘掰扯不清’的淮南王府,在主母周氏严防死守下,还是传进了正被丫头逼着盛装预备相亲的任妍耳中....... 极度不甘,嫉妒,愤怒下的任妍推翻了梳妆台,砸碎了手腕上价值连城的三色翡翠玉镯,最后提了宝剑冲了出去。 “快去禀告王妃,说郡主已知端王娶妻的消息。”馨儿匆匆吩咐了身边的丫鬟,自己也随后跑了出去,最终在一极偏僻的小门处找到了正和护院扯皮的主子。 任妍手中提着剑,挺着胸脯步步往门口闯,四个年轻力壮的护院硬生生被她逼到了门口,紧贴在了门上。 “郡主勿再上前,否则奴才们便不客气了。”退无可退后,护院之首将手中的棍棒指向了还步步紧逼的任妍。 任妍迎着他的棍棒上去,腹部紧贴在其上,用力顶了上去,又将护院逼得手中的棍棒收回了一些,“我今日敢闯这门,就没心存侥幸你们能轻易地放我出去。来吧,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打疼了打残了我自己承担,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护院脸冒出了密汗,“郡主别为难奴才们,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 “所以我让你们动手啊,如此也好交代。” “动手啊,快点动手,今日不是我倒下就是你们倒下,只要我有一口气在,这门我是出定了。”任妍手中的剑挑衅地在他们手中的棍棒上砍了又砍。 “......”护院。 馨儿急忙跑过去抓住了任妍的胳膊,哀求道,“郡主,这是王妃的意思,您就听话留在府里吧。” “不行,我一定要出去。”任妍眉眼间态度坚决,握紧手中的宝剑,“你们最好别拦我,否则,我遇神杀神,佛挡杀佛。” “王妃早有命令,若是谁放郡主出门,不论男女老少,一律重打五十大板,发卖出府。”馨儿顺着她的胳膊跪了下来,继续软语哀求,“那五十板子打下去不死也残,就算是勉强活下来可等到发卖出府,拖着一身残躯,我们也是没有任何活路的,请郡主可怜奴才们,勿要再闯府门了。” 白皙纤瘦的手指攥紧了剑柄,剑身也往下荡了一些。 任妍放眼望向挡在身前的几张拧巴紧张的面孔,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不过也就怔怔了一会儿,她又将低下去的剑给提了起来,指向了跪在脚边的馨儿,“王妃那里我回来会和她解释的,不会连累到你们。” “不过我这里,你们要再拦我,我是不会客气的。” 馨儿盯着眼前泛着寒光的冰冷兵器,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王妃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就算是郡主求情,她老人家也不会饶恕我们。郡主还是不要为难奴才们硬闯府门了,您若真想出去,就去求王妃吧,王妃就在府里,王妃一向宠爱郡主,相信她老人家会满足您的要求的。” “王妃要是能放我出门,我用和你们几个啰嗦?”任妍也没那么容易被馨儿糊弄,随后她脸色就冷了下来,语带威胁,“我数三下,你让不让开?” “若是不让开,不等王妃收拾你们,本郡主先收拾了你们。” 这要是平常时候她这么说话,馨儿也是不怕的,自家这主子虽然任性,但心地儿还是很好的,不会为难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是眼下涉及到端王,还是皇上赐婚他正妃的当头,这就不好说了。也不知道她继续拦着,郡主到底会做出什么来。 馨儿犹犹豫豫中,又想,就算是她生气,也不至于说是要杀了她吧,起码她也是跟随她多年,郡主对她还是有些情分的。而且,她就拖一小会儿而已,只要等王妃来就可以了,这一小会儿想来也不至于拿她怎样。 如此想后,馨儿拽紧了任妍身上为午后相亲新穿的藕粉色衣裳,情真意切道,“郡主心里郁闷,奴婢知道,若是打奴婢一顿,郡主能消消气,奴婢甘愿挨打。” “本郡主心里的郁闷,不是打你一顿可以缓解的。”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将那个事事都不如自己的秦慕瑾赐给她的九哥哥,还是正妃的身份。而她,堂堂淮南王府的郡主,竟然连被考虑的机会都没有。她不理解,不服气,凭什么! 任妍眨巴了几下酸涩的眼睛,重重吸了几口气后,手里的剑架在了馨儿的脖颈上,语气已经显得耐心尽失,“这门,我一定要出去,你让还是不让?” “......”剑...... 炎炎夏日,馨儿却觉得仿若置身冰窖中一般,浑身从里到外冷的透透的。 “郡主......饶命......”她斜眼看着脖颈处泛着冷光的兵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恐惧打心底里泛出。她还是低估了端王在她心里的位置? “馨儿姑娘也是为郡主好,郡主别伤她性命。”护院见任妍眸中已有杀气,心里暗暗惊讶,不就是不让她出门吧,也不至于这样就要了跟随多年的馨儿性命啊。 “本郡主再问你们一遍......”任妍冷冰冰的眼眸扫了他们一圈,拔高着声音说,“这门,你们是让还是不让?” “......”怎么办,怎么办,她是拦还是不拦? 怎么这么久了,王妃还没有过来啊,她好怕郡主受刺激发疯杀了她啊。 馨儿真是越想心里越毛,抓着她衣服的手松了又松,恨不得现在就将她衣服给全放开。 几个护卫也是相互觑了一眼,手中的棍棒紧了松松了紧。 “好。”任妍眸中情绪翻滚,最终沉定了下来,一字一顿道,“那就别怪本郡主心狠手辣了。” 她话落,馨儿就感觉脖颈一阵刺痛,抬头仰视自家主子时,就见任妍已将宝剑举了起来,还朝她脑袋劈去。 “......”真要杀了她啊?妈呀,完了完了,她还不想死....... 当下,馨儿吓得脸都白了,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嘤嘤哭着,“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郡主......”几位护院也吓得跪在了地上。 但任妍不为所动,红唇紧抿,肃着一张脸,手起剑落,直朝馨儿脖颈砍去。 馨儿眼睛往上一翻,瞬间倒在了地上...... 这门,任妍还是出去了,牵了马,直奔皇宫。当然,皇宫她也进不去。 任妍下了马在一旁拴好后,提了剑迎向守宫门的侍卫,直嚷道,“我要进宫,我要见皇上。” 守宫门的侍卫看见她,一个头涨了两个大,目光在她身上定定了一会儿后,头一转,看向别处,打算不理会她。 任妍自然不肯依饶,抬脚继续往前走,“你们不放我进去,那我就硬闯了,总之,今天我是一定要见到皇上。我要问问皇上,为什么他不能将我指给九哥哥,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就我不可以。” 355欺负人 这还用问皇上? 这天下大概没有第二个女人会因为嫁不到端王殿下,而提着宝剑冲到宫门口要来质问皇上吧! 侍卫低头瞥了一眼她手中提的宝剑,提醒道,“皇宫门前是不允许携带兵器转悠的,否则会被当成刺客打入天牢,属下知道郡主人品,不可能谋逆造反,所以眼下暂时装作没看见,不过别人,属下就不敢保证了。所以,您,还是快回家吧。” 经他提醒,任妍后知后觉发现了手中的宝剑。确实,这东西在这皇宫属于违禁的东西,揣着它就像扎了一头小辫子似的,随时都可能被人揪住,搞不好真的又下大狱。她可不要再去那鬼地方了! 略加思索后,任妍抬头望向侍卫,嘿嘿一笑后,趁其不备快速地将自己手中的宝剑塞给了侍卫,“你先帮我保存着。” “......”侍卫对她真是无语到了极点。 “郡主可能理解错了属下的意思......”侍卫将剑递向她,再次提醒道,“属下更想说的是,您回府吧。” “不,我不回去。”任妍摇头,忽略他递来的宝剑,强调自己的目的,“我要进宫,我要见皇上。” 侍卫真的有种抓狂的感觉,“郡主,这是皇宫,不是天桥菜市场,不是您说进就进的,还有,属下提醒您一句,皇上他不是别人,也不是您想见就见得,您得有旨意啊。” “我没有。”任妍干脆利落地摇头,再次强调自己的目的,“但我一定要见皇上。” 他真的体会到了人们常说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真的和她说不清楚啊! 侍卫无语到恨不得捶地,稍稍平复情绪后,他作了一个自便的手势,而后转身往宫里走了。 “来啊,关宫门,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来。” “不要关,不能关,我要进宫,我有要事要找皇上。”任妍听罢,抬脚就往里闯。 她的要事,大概就是不要皇上将别人赐婚给端王殿下,只将她许过去才行吧! 守卫宫门的侍卫见她往里闯,很快就拔出身上的佩刀迎了出来,直接将任妍团团围住。 “属下劝郡主还是回去吧。”替她保存宝剑的侍卫远远朝她喊话,“硬闯宫门按照律法是死罪,即使郡主自己无谓生死,可也要想想淮南王府,难道要拉着满府陪葬吗?” “我只是想进宫......”环视着围堵着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众多侍卫,任妍委屈的红了眼眶,嘶喊道,“我就是想进宫,我就是想见皇上一面,问问他为什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将秦慕瑾赐给九哥哥,为什么就不能考虑我,为什么不能,我是有哪里做的不好,做的不对的嘛......” 真是魔怔了。 “只有皇上传郡主进宫,属下们才能将郡主放进去,私放肯定是不行的,属下们那是要掉脑袋的。”侍卫颇为无奈道,“郡主就不要在这里为难我们了。” 任妍流泪说,“那你们就进去帮我通传,皇上他老人家一定会见我的。” 别的事情不好说,就这一个,他可以保证,皇上他老人家一定不会见你。 侍卫心里一边腹诽,一边耐着性子哄她,“属下可以帮郡主通传,只是有一点,若是皇上不见,郡主就要先回家,等皇上传您您再过来?” 任妍一听他这么说更是伤心,很快泣不成声,“皇上若不见我,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什么时候他老人家肯见我了我才罢休,呜呜......” “......”晕了,还有这样的? 侍卫无语望天,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被这个长乐郡主给整疯了,“来人,来人......” 他烦躁地喊人,身边跑腿的侍卫慢了两步,还被他给踹了一脚。 “大人,属下这就进宫禀告皇上。” “禀告什么皇上,她是第一天在这里闹得?皇上日理万机怎么可能理会她。”侍卫敲了下他的脑袋,望了一眼还在撒泼的任妍,低声吩咐说,“去淮南王府请他们家主子过来,将这里的情况实话实话。” “是,属下这就去。” 跑腿的侍卫走远后,侍卫便又扬声对任妍道,“郡主在一旁稍加等候,属下已派人进宫通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恩,那好。”任妍听罢,终于止住了哭声,对端着刀围着自己的侍卫说,“我不硬闯了,就在那里等,你们都走吧。” 说罢,自己就抬袖子擦脸上的泪水。 侍卫们见她一副打算消停的样子,皆收了刀,纷纷往回撤去。 擦干眼泪后,任妍就走向宫门一边站着等。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看着就要晌午,任妍抬头看看高挂在天空的太阳,耐心也在这个时候消失。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又蹿了出去,站在宫门前高声地质问,“你到底帮我到底通传了没有?” 侍卫从阴凉处走了出来,抬头也看看天色,心里埋怨跑腿的侍卫事情办得不利索,这个时候还没把淮南王府的人给请来。 他咬咬牙,赔上笑脸应付起任妍,“郡主稍安勿躁啊,这皇上他日理万机,也不是说立刻就能见上的,您再等等。” 太慢了,等的她着急。 任妍正色道,“那就找人去请柔嘉公主,公主召见,本郡主不也能进去!” “行行行,属下再让人去请柔嘉公主。”侍卫说着招了招手,在手下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他人就进去了。 任妍见有人去找褚盈后,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只要褚盈将她带进宫,她一样可以见到皇上,只要见到皇上,她撒泼打滚,就算是不能做九哥哥的正妃,做个侧妃她也乐意,总之,只要能嫁给他,做什么都可以。这么一想,她的心里顿时又充满力量。 当然,这次和刚刚一样,她也是左等右等没等到褚盈。任妍这次是真的待不住了,跨着大步,气冲冲地就冲向宫门,“你是不是在耍我?这都什么时候了,公主还没请来?” 他压根就没让人去请,公主自然是请不来的。主要是他怕任妍进宫后乱闯,再去长乐殿闹一通,那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侍卫远远应付道,“刚刚郡主也看见了,属下派人去请柔嘉公主了。” “这么久了,盈儿不可能不来。你肯定没派人去找她。”任妍肯定道。 侍卫很是无奈,“属下真的派人去请了。公主没来,许是有事也未可知啊!” “不可能。”任妍直接否定了她,“别人也就罢了,若是盈儿,就算她有事立刻应不了我的约,也会遣她宫里的人来告诉我一声的。所以,这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只能说明你没有将信儿带给她。” “......”侍卫扯扯唇,“郡主要不信,那属下也没办法。” “我要进宫,我要见盈儿。”任妍已经完全不相信他了,大步流星地又直奔宫门而来。 “郡主不可再上前!”侍卫迎了过去,“属下已经告诉郡主好多次了,没有皇上的传召任何人不得入宫,郡主一再硬闯宫门,是在藐视王法吗?” “你不用拿那套说法糊弄我。”任妍不由怒火中烧,寒声说,“要不你就把我抓起来,要不你就放我进宫。” “郡主以为属下不敢吗?”侍卫抬手招了招,哗啦啦的一群人鱼贯而出站在了他的身后,“硬闯宫门本就是死罪,即使将郡主拿下,属下也是依据律法行事,为什么不敢抓郡主?” 看他面色严肃,身后一群人威严板正,任妍信了他说的自己再上前一步他们会将自己扭送入大牢,她打了退堂鼓,肯定是不想再进那鬼地方了,可是,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停在离他们几步远的位置,任妍鼓着腮帮子,仇人一样的眼神儿狠瞪着挡自己路的这一群人。 就这样和她在大太阳低下大眼瞪小眼,侍卫的心里充满了无奈,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这长乐郡主是怎么想的,端王殿下都有婚约了还不放手,非要搅得天下皆知,这样真的好吗?若是皇上不将她赐给端王殿下怎么办,以后哪个男子还敢娶她!” “这男人娶妻,真心算什么,岳丈家有权有势最要紧。等着瞧吧,若这郡主嫁不了端王殿下,以淮南王府的权势,别说这郡主心里还有端王殿下,就是......”他身旁的一侍卫继续接话,道,“......就是那什么,排队想娶她的,也能从这宫门口排到淮南王驻扎在京都外的训练大营。” 侍卫回头瞟了和他说话的侍卫一眼,扯了扯唇点了点头,“这倒也是,靠上淮南王府这颗大树,等于一步登天,还要求什么这郡主心里有没有人,呵。” 任妍不知道别人心里怎么议论自己,她也不在乎,她现在正绞尽脑汁地想进宫呢。 这群烂人,阳奉阴违,居然不给她同传,还说她硬闯给她关进大牢,太可气了!奶奶的! 抓耳挠腮一会儿后,她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太阳,突然想到了主意。 随后,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扯着嗓子大哭了起来,“呜呜……他们仗着人多欺负人……” “……”众侍卫。 356耍赖皮 苦苦追寻褚诣,一门心思的要嫁他,可是到头来不仅不被他喜欢,连周围的人也都不帮衬她,就好像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对此,任妍心中是极其委屈的。 原本她只是哭着赖皮以博得人关注,可哭着哭着反而哭进了心里,越想自己的处境越觉得委屈,最后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似的在地上蹬着腿嚎啕大哭,就差躺地上打滚了。 任妍虽然一向无状,闯这宫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各宫门侍卫对她刁磨赖皮的行为也都见怪不怪,但是像今天这样当众坐地上哭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得不说真令人叹为观止啊!还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贵女!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也不知道淮南王府知道这件事儿后,心情如何啊!”侍卫甲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儿。 一些侍卫听后,眼里也多了几分的玩味。 “要不要上前将她扶起来,她这样子也忒难看啊?而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些大男人怎么欺负她一个姑娘家呢。”侍卫乙多了几分担忧,“别到时候去他父亲淮南王那里告状,说我们一群大男人欺负她,那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倒是。”有侍卫附和了他的说法。 侍卫丙听后,否定道,“可不敢扶啊,谁要去扶她一准儿黏上谁,她就是想我们看不过去放她进宫。” “其实,也不用担心人说我们欺负她,这京都,谁人不知她长乐郡主任妍啊,最是胡搅蛮缠。就这样的,别人只会同情我们!” “说的也对。”更多人同意了这个说法。 “这大中午的,日头又毒,晒得地上贼拉的烫,她一个千金之躯怎忍受的了这种酷暑,我敢打赌,她最多坚持一炷香。” ...... 侍卫长却没有这些人的闲情逸致,眼下这个时候也快到了宫内一些衙门放衙的时辰,任妍这样在宫门口哭闹,让那些最重视礼教礼仪的老臣瞧见,还不得气歪了鼻子,最后免不了一封折子递到皇上面前,搞不好连他也要问责。 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周志国怎么还没回来?让他去淮南王府请个人,居然用了这么久!”侍卫长盯着耍闹的任妍,面罩寒霜,“赶紧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是,大人。”一侍卫应下,急忙去找了。 “你们几个跟我来。”侍卫长点了几个人,领着他们往任妍的方向去,“我们不能任由她在宫门口这么胡闹,眼看着要放衙了,若是给人撞见回头在御前参上我们一本,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侍卫说,“长乐郡主油盐不进,若是不让她进宫,她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能怎么办啊?” “和她说也说不通,再多话也只是浪费口舌,所以,不用和她废话,我们直接将人架走!”侍卫长当机立断道。 “架走?”几人惊讶地看向自己老大,一人道,“大人,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就这样碰郡主,是不是更不好?要是淮南王府追究起来,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善了!” “是呢老大!这性质到时候就变了,原本我们是占理的,可若是碰了郡主,就站不住理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还能怎么办!”侍卫长感觉自己快疯了,抓狂道,“难不成真如她所愿,放她进宫?” “......”几人禁了声。 侍卫长深瞪他们几个一眼,一边叹着气,一边走向还坐地上哭的任妍的身边。 头上笼了一片阴影,刺眼的阳光也被面前人给遮住了,任妍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更扯着嗓子卖力地嚎了起来,“呜呜呜,我好委屈.....” 我才最委屈! 侍卫长在心底腹诽了一句,弯下腰准备再耐心地哄骗一下任妍,“郡主,地上是很脏的,这门口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还有很多马,马车,有痰,也有马屎马尿,不弄脏了您身上这么漂亮的衣裳了嘛?” 我坐都坐了,你再说这些也改变不了我衣服已经粘上那些脏玩意的事实,反正回家也是要丢掉的,再多一会儿也无妨。 “阿......”任妍哭的更大声了,双脚还在地上蹉了两下。 这都不行! 侍卫长抓急的挠挠脸,平复下心情后,深吸口气,“郡主到底想怎样?除了放您进宫!” “......”任妍哭声顿了一瞬,随后继续大哭,“啊......” 天哪,上辈子到底是遭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和她打交道。 侍卫长脸都绿了。 软的不行,他决定来硬的,随后语气一变,冷声道,“郡主要再不走,属下就不客气了,只能派人请您移驾大牢!” 大牢? 她不想去。 “呜呜呜......”任妍抬头,眨巴着饱含泪水的眼睛盯着他,“我又不是没再大牢住过!你就是把我关进大牢,我也不走!” “......”侍卫长看着她那张花猫儿一样的脸都气笑了。 ...... 因着端王被赐婚,朝庭内外共享喜气,所以衙门放衙的时间要比平常早上一些。 侍卫这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任妍身上,也没瞧见一群朝臣和褚诣从内走出。 “大白天的,怎么关着宫门?”围绕在褚诣身边的一个大臣看着紧合的宫门,连忙吩咐守门侍卫去开,“去开门。” 他朝褚诣笑笑,“这些人越来越散漫了,回头老夫和连将军说,好好地管教管教他们。” 褚诣面如冷玉,和往常无样,老臣说话,他便礼貌性地看他说完,随后就收回了目光。 “端王殿下留步!”大门打开,一行人准备出去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住了他们。 褚诣回头,就见朱明新带着几个内侍从远处匆匆追来,“殿下.......” 褚诣已经暗暗将他几人从头到尾扫视了一圈,心里也有了些数。 果然,微微平复情绪后的朱明新将来意说明,和他猜的八九不离十,“殿下......皇上听说您要在福人居宴请众位大臣,特让奴才送来几坛白玉腴给几位助兴。” “奴才让人先送去福人居?” 此时皇上的做法,完全就像一个普通的父亲,在得知儿子要宴请宾客时,特意送来几坛好酒招待宾客。这如果放在寻常人家,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可是换成这皇家,却处处往外散发着一个讯息,那就是端王褚诣,他深的帝心。 众位大臣看在眼里,热在心里,甚至忍不住当众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褚诣对此却反应淡淡,情绪自始至终没有多少起伏,依旧老神定定,“替本王向父皇道声谢。” 朱明新恭敬地应声,“奴才一定将话带到。” 他将周围的杂声听在耳里,很是满意,继而笑的越发的与有荣焉,“皇上还有话带给殿下。” 闻言,褚诣再次觑了朱明新一眼,“公公请说。” 朱明新避开他的眼神儿,没和他对视,只暗暗瞥了一眼褚诣的神色,随后将话带到,“皇上说,恭喜殿下有了着落,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他想起皇上当时说这话的神情,忍不住捂嘴低笑了几声,见人都竖着耳朵听他这里,连忙将话解释清楚。“殿下的婚事一直是皇上的心病,眼下您终于定下要娶正妃了,终于没有人再一次次地拿这事向皇上进谏,皇上说他终于能过清静的日子了。” 不等褚诣有说法,周围先爆出一片笑声。 “老臣也是三朝元老了,上了几十年的朝,真是头一次见大臣拿了家里女眷画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呈给圣上的,每天都有几道让给您定下婚事。” “是啊是啊,殿下一日不成婚,就只有更多双眼睛盯着,皇上那里压力始终就在,所以您的婚事现在定下,最高兴的莫过于皇上,诚如皇上所说,终于能松口气了,哈哈。” “殿下是太抢手了。” …… 周围的打趣声还在,褚诣听着唇角微微弯了弯,随后对朱明新说,“再帮本王向父皇带一句,说辛苦了。” 这话,也就他端王敢说。 和大臣一样心思的朱明新随后应道,“是,奴才一定将话带到。” “嗯。”褚诣略点头,让了几个资历深的老臣,随后继续往宫外而去。 人后,秦慕询收回注视朱明新的目光,继续将视线落在人前那个长身玉立的背影上,也可能是早就看过圣旨的缘故,他心内空空,没有任何感想和念头。 就这样脑袋飘飘的随大部队出了宫门,还没来得及仔细辨别什么,就听见了一声欢乐的像刚出谷的小鸟似的女声,“九哥哥……” 秦慕询只觉得这声音耳熟,待循声望去,正好看到从地上爬起的任妍时,终于只能为什么他觉得声音耳熟了,心想原来是她。 只是,他很好奇,为什么她会从地上爬起来。 不过很快他的疑问得到了解释,任妍朝褚诣飞奔了过来,侍卫长也随后一并到来,并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下。 他不知道作为当事人的端王怎么想,他只知道他听后心里气的不轻。 “二公子不必担忧……”一旁同仁见他面色难看,以为他是因为别的女人纠缠自己妹妹未婚夫,他作为娘家舅哥为自己妹妹生气,不免的在一旁为端王说好话,“咱这京都谁不知道长乐郡主喜欢端王殿下啊,但端王殿下从来不鸟她,她就是一厢情愿,你无须担心什么。” 357爱不得 是啊,从始至终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他在担心什么! “你瞧,端王殿下根本不搭理她。”同仁似是担心秦慕洵不信,在褚诣避开任妍伸向他的手时,忙指他去看,“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厚颜的姑娘家呢,是找不到婆家了?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纠缠有婚约的男人,当真是丢脸至极!无底线无操守至极!” “可笑的,这人还是郡主。皇上真应该收回她郡主的封号,让她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道德法义!” ...... 慕洵脑子混沌,除了偶尔接收到同仁的只字片语,就只有任妍肝肠寸断的抽泣声。 她拦着端王面前,几次伸手要抓他的衣袖,都被他轻巧的躲开。不知道是因为她触不到端王,还是面对她的梨花带雨,端王始终不发一言,反正任妍是哭的更歇斯底里。 他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人拷上了枷锁,沉重的,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钝痛...... 而褚诣这边,着实是腻心至极。任妍拦在他面前不让他走,来来回回还那几句要嫁他的车轱辘话,听得他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好让她就此打住对他的纠缠。 闭了闭眼,褚诣微微侧身,隐晦不明的黑眼看向身后看热闹的众位朝臣,从肺腑中挤出一句冰冷的话,“众位大人先行一步,本王处理完私事便过去。” 说着,他看了跟在远处的白皓一眼,命他将人照顾好,白皓点了头,招呼着他们先行,大臣们虽然还想看热闹,可端王发了话,他们也不好死皮赖脸的耗在此处,便只得作罢。 “九哥哥若喜欢秦姑娘,尽管娶她为正妃,我不反对,我甘愿求其次,侧妃的身份我也......”任妍在褚诣面前卑微如泥,就差跪下来求他娶她。 褚诣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不留一点情面,“你反对有用吗?本王娶谁,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任妍被当头一暴击,打的泪水再次蓄满眼眶。 紧接着他又继续对她暴击,“别说你甘愿求侧妃,你愿意本王还不愿意呢!” “本王的妻妾,永远也没有你任妍的位置,你最好认清这个事实,别再纠缠。” “你对我为什么如此绝情?”任妍颤声控诉他的无情。 众臣也走的差不多了,褚诣便无所顾忌,从齿缝中挤出嗤笑,“有情才会绝情!” “本王对你从来没有任何情意,何来绝情一说!” “......”任妍凝视着他的眼眸怔怔,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她不敢相信这么冷漠无情的话,是最爱的他对自己说的,简直比凌迟她还让她心痛和绝望。 “你要不娶我,我就去死!”任妍绝望了,崩溃下对他喊出。 褚诣对此嗤之以鼻,神情中带着轻蔑,“你死不死的,和本王何干?” “难不成每个想嫁本王的女人寻死觅活的,本王都要把人娶了?” 说完,他一甩衣袖大步朝自己的马匹而去,毫无暖意的冰眸瞟了呆在一处的白皓一眼,“去淮南王府,问他们管不管得了她!若管不了,本王不介意派人来管!” 白皓还未应,视线就落在自家主子身后那扑向他的身影上,下一秒,便本能地捂上了眼睛。 太血腥了,他还是不看了。 下一秒,果然想起了任妍的闷哼声,白皓再睁眼去看,就只见任妍以不雅的姿势趴在地上,而自家主子只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他刚想以人道主义精神上前要扶她一把,一个身影渐渐走入视线,停在了任妍的面前,而且还朝她伸出了手。 这...... 还真是一个奇妙的缘分! 白皓暗暗吐了吐舌,旋即轻着脚步离开。 ...... 秦慕洵的靠近,趴在地上和青石板相贴的任妍,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感受到。 她的心刚刚被心爱的男人亲手撕了个粉碎,痛的她绝望的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为什么没有摔死我,就这样让我死了多好。” 她爱的男人不喜欢她,不娶她,她心已悲凉,只觉此生再没欢喜再没期许,与其看他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幸福美满,她宁愿就这样死了。 “你以为你死了,端王殿下会追悔莫及,念念不忘?”慕洵慢慢收回自己伸出的手,目光肃穆地俯视着任妍,“他不会!” “因为没有人会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牵肠挂肚。” 是谁?谁在往她伤口上撒盐,看她笑话? 任妍泪眼婆娑的眼睛瞬间睁开,她歪头循向声音处,并抬头仰视了来人。 身影清隽,面色透着一股国泰民安的柔和。虽然她和秦慕洵只交谈过几句,就是交谈时也隔着牢房的走道看不真确,但只一眼任妍便认出了他,“你是秦慕瑾哥哥?” 慕洵黑眸沉沉望她,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说,“你是要一直趴在地上,不要起来?” 虽然他没回答,但任妍就确定是他,她本就没有平复的情绪,再见到与自己堪称势不两立的秦家人时直接迸发,握拳伸手就砸在慕洵的小腿上,搡的他直接往后良仓了两步,“我恨秦慕瑾,恨你们秦家所有人,是你们抢走了我的幸福,我恨你们!” “没有秦慕瑾,还有别人,总归不是你。”慕洵抬着被她砸痛的腿往她面前挪进了两步,还站在原先的地方,依旧面色如水,“端王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所以娶谁都不会娶你,你恨不上别人,要怪就怪你是任妍,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你胡说!”任妍满脸厉色,朝他喊道,“你就是为了帮你妹妹说话,所以你胡说八道!” “没有秦慕瑾,他就没有喜欢的女人,到时候我父亲请求皇上将我赐给他,他一定娶我。” “只要我嫁给他,朝夕相处,他总会喜欢上我。” 慕洵拆她台拆的毫不留情,“据我所知,你父亲是向皇上求过赐婚的,但皇上没有应过,所以一定不会为你们赐婚。至于朝夕相处,你任妍纠缠端王也许久了,他喜欢吗,怕只有厌恶吧!所以还是不管有没有秦慕瑾,端王他都不会娶你,喜欢你!” “......”任妍被他刺的恼羞成怒,指着他怒道,“你是她哥哥,你看我纠缠九哥哥恼羞成怒,所以欺负我为她出气!你们秦家人都是小人,小人!我恨死你们了!” 这一次慕洵没再往下随着她的话说,刺激她,只默默压下心头的纷乱,慢慢伏下了上身,又朝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起来吧,你这样不好看,凭白的让人看了笑话。” “......”任妍仰视着落在头顶上的那张干净修长的手,不知怎么的,心头涩涩的,酸酸的,连刚咽下的泪水又给拱了出来。 但她还是嘴硬,没说什么好话,“你走开,我不要你在这里假好心!” 她才不相信她纠缠她妹妹的未婚夫,他这个做哥哥的能好心来扶她? 他一定是打了捉弄她的心思,来看她笑话的,要为他妹妹出气报复自己! “是真好心也好,假好心也好,对于我们来说没那么重要,毕竟我只是想把郡主扶起来罢了,没有必要去计较用的什么心。”慕洵心中叹息,随后又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循循道,“郡主若是对我这个人实在放心不了,自己起来也可。” 反正他的目的,就是不想看她狼狈的趴在地上,引得人指指点点。 任妍仰视上他清润的脸,视线凝结在他清隽的眉眼上。 慕洵感受到她的注视,视线也跟了上去,最终和她视线相绞,不过也就和她对视了一小会儿,终是先挪开了。 “回家吧,回家好好睡一觉,一切烦恼都没了。”说完,他直起了腰身,对任妍轻轻扯了扯唇,转身便跨步离开。 “你说......”任妍的声音在身后又响起,止住了慕洵离去的脚步,他慢慢回身,明亮有神的眼睛对上任妍突然有光的红肿的眼眸。 任妍继续说,“你说报复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慕洵有些怔忪,一时间没有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而任妍唇角斜勾,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发红的眼睛弯出笑意直勾勾地看着他,随后,她起步,一步两步一直走到了离慕洵只有半步远的地方方站住了脚步。 她的脸在他面前笑的灿烂生花,却张口字若寒冰,“是搅得他们全家不宁!” “......”她的意思是,要搅得他们全家不宁? 她任妍就是再有精力,也不至于天天跑他们家来闹吧,更何况,上头还有律法呢,她若是胡闹的过分了,大魏的律法都不容她。 她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不会怎样的! 慕洵对于她放的撅词没放在心上,“你要对我说这些?” 见她只是笑笑,没说话,他以为自己猜中了,便点头应了声,“那我知道了。”小姑娘家的胡闹而已。 任妍看他还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是,这么伟大的计划,他怎么可能猜的到。 心里暗暗欢喜后,任妍决定将自己的主意付之行动,她先观察了一下他,然后趁他不备,快速上前抱住了他的脖子往下拉了一点,将自己的唇贴在了慕洵的唇上。 “......”慕洵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瞪大了起来...... 359定终身 “......”慕洵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瞪大了起来...... 眼底满是错愕,整个人如遭雷击!他真的做梦都没想到,任妍会亲自己! 他定定地注视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里找寻个结果,可那双水眸就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眸,除了迷茫他看不出任何讯息。 其实他分析的不错,任妍这时是很迷茫的,不,准确的说,她是混乱的。 虽然这件事情是她起头做的,她也只是将两片唇简单的贴在一起,没有多余的动作,但唇与唇贴在一起以后,那种绵软的触感,那种温热的气息,那种男人身上独特干净的味道,那种男人女人明显的分别......在她脑海中交织成了网,乱糟糟的,让她理不出一点头绪。 许久许久以后,她率先推开了秦慕洵,后退了两步,随后迎着他的视线,心一横,说,“有肌肤之亲了,你得娶我!” “......”这是今天的第二个雷击,不亚于头一个她主动勾着他脖子qin wen自己! 不过,虽然她的要求足够突然足够让人惊掉下巴,可秦慕洵的心反而很平静,没想象中的那么的震惊。 她主动来吻自己,总不是突然移情别恋不喜欢端王改喜欢上自己了!总归是有别的想法,才突然这么做的吧! 原来是要自己娶她,怪不得突然来这么一下。 秦慕洵低头,拿指腹擦了擦唇,“让我猜猜,你要我娶你是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把你家搅得天翻地覆,好让我出口恶气! 任妍的眸光中闪过几分的怨恨,她双手抱胸仰视向秦慕洵,这个她突然选定的未婚夫,伶牙俐齿道,“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该不会不想负责吧?” “端王我淮南王府逼不成婚,区区小小的秦家,难不成占了我便宜还想白占不成?” 到底谁占谁便宜啊! 秦慕洵清隽的双眸弯了弯,视线落在她身上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最后又落在她刻意张扬的五官上,“是想报复慕瑾,报复我们秦家吗?” 算你聪明! 任妍翻了个白眼,嘴里冷哼了一声,“我都和你说过,要搅得你全家不宁!现在自然要去兑现自己的话了!” “可你确定能报复的了慕瑾,报复的了我们秦家?”秦慕洵视线在她五官上滑动,落在那张潋滟的红唇上,“有句话叫赔了夫人又折兵,不知道郡主有没有想过这个后果?” “......”任妍闻言,斜眼觑他,“我任妍从小到大就不知道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我只知道嫁给你以后秦慕瑾就得管我叫嫂子,秦家有一大半家业要到我手上,我想干嘛就干嘛!虽然我也不屑要你秦家产业,但能看到你们吃瘪,我心里就开心。” “你若真嫁了我,不止慕瑾叫你嫂子,我儿子女儿还得管你叫娘亲呢!你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是什么!” 没听过报复别人还搭上自己的,秦慕洵心里不禁觉得好笑! “谁要为你生儿育女!你想的倒美!”一听他这样说,任妍的肺都要气炸了,和他重申自己的目的,“我嫁入你家,是祸害你们的,不是真的嫁给你当媳妇儿的,只是名义上嫁给你的好吗,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我才不要你碰我呢!!” 祸害我们?花光秦家的产业? 秦慕洵暗暗摇了摇头,对于她的想法不敢苟同! “郡主还是好好再想想吧,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情,冲动不得!”随后,他双手抬起朝任妍抱了抱拳,转身准备走。 任妍蹭的一下窜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刚刚说了那么多,你就是不想娶我是吗?” 秦慕洵站定,目光落在任妍身上,“我只希望郡主可以理智一些,不要在冲动之下做出错误的事情!” 任妍气的眼睛都红了,她环视四周,见不少侍卫,甚至有的还没走的朝臣还往这里望,指了指他们说,“你亲了我呀,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得负责啊。你不娶我,我任妍在这京都还怎么抬头!” “到底谁亲谁啊!”秦慕洵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忍不住说道,“是你扑到我怀里,拉着我亲的,又不是我主动要亲你的!” 还有,你还用在京都抬头吗?名声早就臭了! 秦慕洵撇了撇嘴,后面那句没说,只在心里想想。 任妍瞪圆了眼睛,“所以你就是不想负责是吗?” 她上前,推了下秦慕洵的肩膀,“你真当我淮南王府吃素的,我任妍吃素的?” 谁敢小瞧您呢! 秦慕洵缓了口气,又将心里的话咽下了,顿了顿后,他用真诚的眼睛看着任妍,“我的意思是,郡主的决定太轻率了,还是应该好好考虑考虑的,毕竟事关你一辈子的幸福!” 任妍瞪着他,“我的幸福,早在九哥哥说他的妻妾绝没有我的位置的那一刻都没有了,他不会娶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幸福,我不幸福,那我也要夺了你们的快乐,大家死在一起好了,至少还有作伴的!” “......”真的......有理说不清。 秦慕洵摇头。 任妍见他摇头,知道他还不肯娶她,当下就不肯依饶了,又往他面前撩狠话,“你不娶我好啊,那我现在就回家,我要找我爹,找我娘,我说你欺负我,亲我,就在皇宫门口,这些侍卫可以作证,你要是不嫌难看,那你就等着瞧好了,我爹爹我哥哥一定拿着刀带着人杀到你秦家去,然后将你剁成肉酱......” 他真是为她好,希望她不要这么冲动,这么匆匆将自己的婚姻大事给决定了,他是希望她可以再找个自己喜欢的人成亲,而不是这样随便的,潦草的,因为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就嫁了他! 可是看到现在,她似乎是根本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只一门心思的以为自己不愿意娶她,甚至扬言要将这事儿闹大,他也怕她冲动之下真的再闹出什么不可预估的风波来...... 思来想去后,秦慕洵做下了决定,他眼神儿变得坚定,目光灼灼的看向还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的任妍,“你既然这么想嫁我,那我就娶你了,你回家吧,三天后我一定去你家提亲!” 说完,他伸手探向自己脖颈,从上面取下一条挂着金坠的细链来,递向任妍,“这是我满月时我父亲亲手带我脖子上的金锁,就送你做定亲信物了,你放心,我说三天后去提亲,一定会去!” 任妍看着他指尖缠着的细细的链,慢慢伸手,将它接入自己手中,低头,拿手指触了触金锁的面。 秦慕洵见她用手碰金锁,黑眸中闪过一抹不自然,随后连忙将头扭向一旁。 “这上面的坑坑是什么?”任妍将金锁翻了翻,发现两面都有坑,小小的,好像是牙印。 “这好像是小孩的牙印?” 秦慕洵暗暗咽了下口水,平视前方,故作平静,“呃,小时候不懂事,总喜欢咬这锁。” “牙口够好的啊,金子都能咬出坑来。”任妍说着,眼神儿还不断往他嘴里瞅,都没注意,也不知道他的牙有没有被金子嘣掉的。 “金子都软,容易出坑。”秦慕洵随口回了她一句,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嘴巴看,有些不自然。 “好了,定亲信物也给你了,你应该也放心了,那我走了。” 他刚走一步,又被任妍叫住,“等等!” “......”秦慕洵回头,不解看她。 任妍走到他面前,低头,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黄金坠几片福字的手链,“我收了你的定亲信物,自然也要给你一个我的信物!” 说完,她把手链也递到他面前,“我出生的时候我爹娘送我的是一个金项圈,那玩意又大又蠢我早收柜子里不戴了,所以不能送你我出生的东西做信物。这条手链,是我很喜欢的一条,我戴了好多年了,就送你做定亲信物吧!” 交换信物,这就私定终身了! 秦慕洵伸手去接她递来的手链,忍不住弯了唇角,他怎么觉得这不像任妍说的报复的场面呢,若这是报复的话,他会更期待她的报复。顿后,他点头,“好,我会好好留着的!” 任妍扬扬头,像只骄傲的孔雀,“信物也交换了,这下都跑不掉了。我就回家等着你了!” “好!”秦慕洵点点头。 任妍将他的信物项链往手心一攥,蹦蹦跳跳地跑了,直奔自己的马的方向,哪里还有刚才那撕心裂肺的一幕。 秦慕洵看着她这欢快的背影,心里暗叹她小女孩心性,真是说风就是雨的,来来回回变化无常,这性格不见得有多好吧,但现在,他感觉还不赖,就是因为她这喜怒无常变化多端的性子,这不,就非要嫁给他了! 笑了笑后,他握紧手链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 任妍的母亲周氏得知她又硬闯宫门后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给气晕了过去,偏偏还是上值的日子,家里的男人去了郊区的营地,留下三个儿媳妇儿,两个怀孕一个照顾孩子出不了门,所以追回任妍就硬生生地给耽搁了,直到下人请了大夫给周氏扎醒,她才坐了马车动身过来。 这个时候自然都什么晚了,直接碰到了完事走在回家路上的任妍。 “王妃,是郡主!”赶车的把式见自家小主子迎面驾马而来,连忙出声告诉周氏。 “这个孽障!”周氏扶着额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淮南王府早晚被她给折腾没了。”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她跑皇宫是去做什么的了,一想到她又纠缠褚诣,周氏只觉得凉气从脚底板往头上冒,只恨不得跳下马车将任妍给抓过来暴打一顿。 360心很大 不行,她得忍住,这是在外头,周围全是百姓,她不能对任妍暴跳如雷,再让人看淮南王府的笑话。 吸气,呼气,反复的几次后,周氏才压制住心底翻滚的火,她掀开车窗帘,看向自己的贴身丫鬟,压低嗓子吩咐了将任妍带上车。 丫鬟得了她的命令便带人截住了任妍,原以为自家小主子必得耍闹一番才肯上车,没成想任妍想也不想便将自己手里的缰绳扔给了家丁,痛快地跟她去了。 任妍跃上马车,笑嘻嘻地将自己挤到周氏身边,不顾她的冷脸抱住了她的胳膊将头枕了上去。 周氏对她撒娇的动作视而不见,暗中将她上下打量,见她一身新衣服满是灰尘,发髻凌乱,便知道她肯定又找端王麻烦了,而且看这情形必得做了一番纠缠。 想到她此番又惹得端王厌恶,周氏只觉得一股气直冲到头上,当时脑袋就嗡嗡响了起来。 她闭眼,忍不住甩开任妍的胳膊,揉起了太阳穴。 “娘怎么了?娘身子不舒服吗?”任妍见她甩开自己揉起了太阳穴,忙关心问道。 她居然还问她怎么了! 周氏嘴角狠狠地一抽,放下揉太阳穴的手,转头盯向身边的任妍,默后,咬牙说,“任妍,你要是想把我气死,你就继续这么作!” 任妍听后,将头摇成拨浪鼓,“怎么会呢娘,女儿怎么舍得将您给气死呢!不会的,不会的,您是我亲生娘亲,女儿心疼您还来不及呢!” “心疼我?”周氏简直就要气死了,狠瞪她一眼,抬手揪起她身上沾上土的衣裙,“你就是这么心疼我的?我这张老脸真是被你给丢进了,任妍我告诉你,我现在都不敢出门,你知道外面都怎么看你的,怎么看我的,怎么看我们淮南王府的,你是想把我们淮南王府的脸都给丢进?再把我们淮安王府都送进大牢才肯罢休?” “娘你说的也太严重了啊!”任妍忽视掉她严肃的脸儿,扑进她怀里撒娇道,“我就......小打小闹,能成什么气候!” “您别听外面瞎说的那些,那都是被夸大的!那些事儿.......我可没做。” “你给我起来,好好说话!”周氏揪着她的衣领将她薅起来,压制着嗓音朝她低吼,“你就和我说你去皇宫做什么去了,弄成这个鬼样子,你又去找端王了?你都干什么了?你可别让我又听到你又对端王做了什么?否则我.......” 任妍眼睛骨碌骨碌转了一遭,坐直身子低头捋着下摆,“我没做什么啊,我本来是打算进宫的,外面那些侍卫们不让我进我就没进去,后来九哥哥下衙了,我碰到了他,也没做什么,就说了两句话。” 她暗暗吞了下口水,没敢将自己想抱他,却被他甩在地上的事情说出,更不敢将她主动亲了秦慕洵的事情说出,否则她娘一定将她吃了。 作为她的生身母亲,周氏自然是不会将她的这番话都当真的,以她对她的了解,宫门大约像她讲的没进去,但是碰到端王讲两句话这个不可信,若她没猜错,她又对他做了纠缠,而且看她这副脏兮兮的样子,抱着人衣角哭都可能。 想到这里,周氏又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她都能想到自家夫君回来听到她这好女儿‘光荣事迹’后大发雷霆的样子。 周氏闭了闭眼,“我只告诉你,你若是不想被你父王打死,就老老实实的和人好好相亲,别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了。否则,就是你亲娘我也救不了你!” “相亲就不必了吧!”任妍低头,伸向自己的衣袖掏着。 周氏以为她还想着端王,气的直接伸手敲在了她的头上,“你能让我省点心吗?你是非要把我气死才罢休是吗?” 任妍委屈地看向她,抬起左手揉揉被她打痛的脑袋,语气委屈,“我不相亲不是为了气你,而是我自己找到夫君了!” 说着,她抬起自己的右手将秦慕洵的项链松开,小金锁在周氏面前摇摇晃晃,说道,“这是他的定亲信物,我把我一直戴的手链也送他做了定亲信物,我们交换信物了。” “......”周氏简直就要晕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在眼前摇晃的小金锁,“定亲信物?” 天哪,为什么她这个女儿行事作风和别人家的姑娘那么大相径庭?定亲这种事情也是她能自己定的?不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你说你......和别人定亲了?” “对啊!”任妍眨巴眨巴眼睛,“刚定的!他说三天后必来咱家求亲。” 周氏感觉有点窒息,胸闷的很,忍不住拍上了胸脯,“任妍,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亲,也是你自己能够定下的?” “你知道你这行为叫什么吗?你这叫暗约偷期,叫私定终身!” “你真是......”她真的说不下去了,她怎么就生下来这么混账的一个女儿。 任妍咂咂嘴,愤愤不平,“我再怎么违背礼教,也没他妹妹那么大逆不道!一个未婚的姑娘家,在什么名分都没有的情况下,堂而皇之就住进九哥哥府上,谁知道在背地里的时候她是怎么勾引的九哥哥,我看天下最无耻的人就是她秦慕瑾!比起她来,我高尚多了。” “端王和秦家姑娘的事情往后你不许提,人家做什么管你什么事情,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周氏狠狠地警告她一句,见任妍点头后才放了一点心,可往后,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妹妹?秦慕瑾? 难道她这私定终身的对象还和秦慕瑾有些渊源? 哥哥?表哥?堂哥? 周氏抓了她的手,问她,“你是从哪儿找的私定终身的对象?是哪家的公子?” 她眼里一向只有端王,非他不嫁,她是什么时候找了别人,又决心下来和人定亲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定亲的是谁! 她虽然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她塞入花轿,到她到底是给自己女儿找夫君,事关一辈子,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做她女婿的,更何况,她怎么听了她这意思,好似和端王的未婚妻有点关系,这可就...... 任妍将周氏的手反握住,晃了晃右手中的项链,“娘你别激动吗,我保证我找到的人还是很好的,长得不错,个子也高,就是有点瘦......” “说重点!”周氏截断她的话,板脸问道,“是哪家公子?” “就......”任妍咽咽口水,将头低下,“就......秦秦家,秦慕瑾她二哥。” “......”秦家?秦慕瑾二哥? 周氏眼睛都瞪圆了,她虽然不了解秦家,但知道那是端王未来的岳丈家,她挑选的夫君是端王的舅哥,这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为什么要嫁的人偏偏是和端王有关系的,还是只是巧合? 周氏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任妍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你要嫁的人是......端王未来的舅哥,未来端王妃的亲哥哥?” 任妍顿了顿后,轻轻点了点头,“恩,是他。” “娘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你认识秦家的公子啊?”她可以确定,他们以前确实没有任何交集。 两个没有交集的人会突然私定终身?她怎么觉得这里面有事儿啊! 她这女儿不会见亲近端王不成,就该亲近他身边人了吧? 也不对也不对,那也不应该选他未来的舅哥啊,那什么白皓,还有王恒,不比这秦二公子离端王更近吗? “就......最近认识的。”任妍小心翼翼地回道。 她母亲要是知道自己嫁给秦慕瑾二哥只是报复她,应该会捣乱不让她嫁给秦慕洵吧!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 随后,她又说道,“秦慕洵长得特别好看,比端王长得还好看,最重要的是他性格真的好,人温文尔雅,什么时候说话都温温润润的,我喜欢这样的男子,然后他......他也刚好喜欢我,所以我就让他来娶我了,他也都答应了。” “......”周氏闻言半信半疑,说实话,她心里真的不相信自家女儿说的,前一刻还对端王死缠烂打的人,会忽然在下一刻就变了性子,要嫁给别人,那人还是她喜欢人的亲哥哥?这怎么听着,里面都有问题。 “这秦家二公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周氏细眉拱成了两个结,面露忧色,“这整个京都谁不知道你任妍喜欢端王,他这心多大啊,敢娶一个惦记他妹夫的女人为自己妻子!” “......”这么说来,就好像......有点不正常。 呃,也不对,他没想娶她的,是她亲了他,一定要他娶她的。对对对,他不想娶她,是她逼得,这里面没啥问题。她娘不知内情才这么乱想的。 “娘不一样找了那么多人和我相亲?那些人不也知道我喜欢端王?”任妍故作无辜,“可见有的人是不在乎这个的,还是有的人想娶我的。” 她找的那些人都是自家夫君的部下,或是和他们淮南王府有些利益上的牵绊的,一些人是念及夫君的恩情,有的真是想攀上他们端王府,所以她自身的问题就无关紧要了。可现在她自己找到的这位,她和端王的事情都不在乎,这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361做错事 “别人没有一个叫秦慕瑾的妹妹。”周氏扶扶额,“哪个正常的哥哥会娶一个和自己妹妹未婚夫有纠缠的女人为妻,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肮脏的心思。” 她说着抓了任妍的右手,欲将她手里的项链抢过来,“你这定亲的信物给我,这门亲事我不同意,回头我就派人将这东西还给秦家。” “娘你不同意?”任妍的杏眼都瞪圆了,使劲的攥了手心就是不撒手。 周氏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哪里有她一个常年舞刀弄枪的人手劲大,总之也没让她抢去,就听任妍更是抱怨,“你为什么不同意啊,一直是你一心要把我尽快嫁出去的,现在我有要嫁的人了,你咋又不让我嫁人了。” “你这人也太矛盾了。人家不想嫁人的时候你偏逼着人嫁人,现在人家要嫁人了,你又在这里三推四阻不让人嫁的,好的坏的都让你做了,哼。”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啊?我还不都是为了你着想?”周氏狠狠甩了袖口,收回自己的手,脸色跨的很是厉害,“你纠缠端王多年,整个京都连乳牙未脱的稚子都知晓,更何况是官宦人家的秦家,这秦二公子会不知道你钟意端王?好,我们现在暂且不论他心大不在乎你心里的人是谁,不在乎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他娶一个你这样有非议的女子为妻的,我们现在就说,他亲妹子被指婚给了端王做正妃这件事情,你们要真成了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说他也不在乎自己妹子的感受吗?你们三个凑在一起情何以堪呢?” “总之,我绝对不相信他是真心要娶你为妻的!” “我不管他是真心想娶我也好,虚情假意要娶我也好,总之我就要嫁给他,秦慕洵!”任妍也发急了,抱胸歪向与周氏相对的方向,满目委屈,“九哥哥我嫁不成我认了,皇上他不给我指婚,你们也不帮我筹谋,九哥哥也不喜欢我,我样样都不占我认命了。可我现在要嫁给秦慕洵你们又不同意,你们是想逼死我才肯罢休嘛!” “不是为娘要逼你,只是婚姻大事岂可儿戏,那可是事关你一辈子的事情啊!” “我就不说什么身份地位才华这些了,我只希望你能找一个不给你委屈受的,我们家能压制得住的人做你夫君。” 周氏伸手揉揉任妍的肩膀,“任妍,你到底明不明白为娘的一片苦心啊。” 任妍躲了躲她的触碰,“秦慕洵那个人说话不紧不慢,人也斯斯文文,力气还没有我大,他怎么可能欺负的了我,你都不做打听就否定了他,我不愿意。” “反正我就要嫁给他!” “秦家对你来说是个龙潭虎穴,你怎么不明白啊!”周氏着急,“你和端王的那点子事儿,秦家的哪个人心里没有疙瘩,到时候你嫁过去,上到公婆,下到小姑子,再加个夫君一起磋磨你为难你,到时候你哭都没有地方哭。” 我又不是奔着过日子去的,他们若是敢磋磨我为难我,我就和他们打,最好每天鸡飞狗跳的才好,到时候我看秦慕瑾作何感想,看她是否还能在王府和九哥哥双宿双飞! 任妍唇边冷笑涟涟,“娘,秦家我是一定要嫁过去的,你和父王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都要嫁过去的。” “......我和秦慕洵已经有肌肤之亲了。” “肌......”周氏的瞳孔在猛烈震动后突然变得呆滞,最后眼睛一翻倒在了任妍身上。 “......”任妍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愣后,吓得龇牙乱叫,对着周氏又是摇晃,又是掐人中的,最后让车夫赶了马迅速往淮南王府奔去...... ** 秦慕洵拿着任妍的信物哪里也没去,回了家直接去了自家妹妹的院子。 听到门外的通报声,慕瑾放下了手中的研钵揉着酸痛的手腕迎了出去,见着大忙人的二哥一时惊得多看了他好几眼,“二哥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 “端王宴请众位大臣,我没事就先回来了。”慕洵暗中捻了捻手心中的手链,说的很是不经心。 “啊?”慕瑾听罢他的话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虽然说二哥是他舅哥,可二哥到底官位不高,他宴请的自然都是肱骨大臣,二哥一个无关紧要的工部员外郎到底和他们格格不入,若是就这样去了,谁知道会不会有那些什么裙带关系攀龙附凤的话说他,要是这样,还真不如现在这样清净。 如此想后,慕瑾唇上带着弧度走向和慕洵隔了一个小桌的椅子上坐下,接过了珠儿递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后,慕瑾看向自家二哥那张满是心事的脸,掩唇轻笑,“瞧二哥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怎么,在端王那里受委屈了,他请别人没请你,二哥这个新舅哥心里气恼他了?” 慕洵下意识看她,目光恰好与慕瑾晶亮的眼神儿对上,看出了她是在揶揄自己,一本正经的脸色遂变得有些微妙,“殿下宴请从来都是人人有份,不分官阶品级。” “是我自己有事没去,不是殿下没请。” “哦~”而后,慕瑾彻底笑了起来,“那二哥是有何心事,都没去赴宴,妹妹不知是否有幸知晓?” 慕洵虚放在茶杯上的手指轻轻摩挲起了杯身,眉眼间绷得极紧,慕瑾将他所有细微动作看在眼里,原来只是调侃,渐渐地心底里真升起了好奇,难不成真有什么事情?那来她这里了,难道,是和自己有关? 就在她胡乱猜测时,自家二哥温薰的声音响起,“我......我似乎做了一件错事.....”慕瑾凝神望去,就见一向温润和曛的二哥紧锁着眉心,似乎在懊恼。 错事? 慕瑾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她实在想不出自家这凡事有度的二哥会做什么错事。 “二哥做了什么错事?可是和妹妹有关?” 慕洵抬起头,清明有神的眼睛直视向自家妹子,久久后,终于开口,“我答应长乐郡主,三日后去她家提亲。” “......”慕瑾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瞠大了,惊讶程度不亚于和她说山崩地裂,河水倒流云云的话。 “长乐郡主......”是她所知道的那个长乐郡主吗?还是......她听错了。 慕洵点点头,“是长乐郡主,任妍。” “我三日后去她家提亲。” 慕瑾还是有些怔,“二哥怎么会......” 是啊他怎么会,他明明知道任妍心里的人是端王,自家妹妹的未婚夫,他明明知道任妍想嫁入秦家目的不纯,他怎么就着了她的道儿,还应下要娶她的话,这以后让妹妹,端王该如何相处,该如何和他们家相处。 慕洵有些头疼,冲动过后也有些懊恼,是他将自家妹妹这好好的婚事弄的有了瑕疵。 “慕瑾,二哥对不住你,是二哥一时错想,让你陷入两难的境地。”慕洵声音很轻,“不过你放心,二哥不会给你添乱的,若我和她成亲,我一定会搬出这个家,不让你为难,不给家里添乱。” “二哥想搬出家里?”比起他说要娶任妍,这话慕瑾更是惊诧,“搬出家里就意味着分家,虽然我们还是同一个姓,可实际上会很不相同,只会越走越远。二哥,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他也不愿意这么做,只是..... 慕洵扶扶额,“此事错在于我,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错?”慕瑾看他,“二哥总说错,难道娶长乐郡主,是二哥你......” 欺负了任妍的话,让慕瑾有些难以启齿,而且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任妍不是一般娇滴滴的姑娘家,二哥又是一个文弱书生,虽然是男女力量是有差别的,但他俩,应该差别不大吧。二哥能欺负了任妍去? 慕洵从她话里听出了些绮丽,如玉一样的面儿立刻涨红,“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什么都没有。” 呃,也不对,亲了...... 他叹了一口气,低头扶了扶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什么都没有,那二哥为什么要娶她?”慕瑾真的是不懂了。 她低头缓了口气,重新看向自家温润和曛的二哥,犹豫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二哥可知长乐郡主喜欢的......是别人,她心里没你,你娶这样一个心有外物的女子为妻,怎么会幸福,这一辈子的日子长着呢,和她这样过着得多委屈,二哥风姿绰约,该配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哥哥的人,一辈子幸幸福福的。。” “妹妹以为,二哥还是慎重考虑下此事。” “我心凉薄,对情爱......无意,对于我来说,其实娶谁,都没有什么分别。”慕洵喉间滚动,“慕瑾,不用考虑我,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我要怎么做,才能将对你的伤害降低到最低。” “对我的伤害?”慕瑾想了想,说,“二哥,你娶郡主,对于我来说,没有多少的影响,我成婚后是要住在王府的,即使回家,也很少有能留宿的时候,和她接触不了多少,所以说伤害,是不存在的。” 她这么一说,慕洵心上的那块大石头就彻底落下了,天知道他从脑袋一热答应任妍去求亲后,心里觉得有多对不起自家妹子,甚至一度的在考虑搬出府的事情,现在听她这样说,总算是松了口气。 362喜事儿 慕瑾将他眉目间的舒展看在眼里,水眸中满是担忧,忍不住再次提道,“二哥想娶长乐郡主,还是应多加考虑。妹妹以为,哥哥就算是无意情爱,不找与之两情相悦的姑娘,那也应该找个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最起码,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让哥哥脸面儿上无光。” 慕瑾的提醒慕洵都懂,只是,事已至此,怕他是有再多的心思也都没用,他和任妍亲吻的事情是早晚要在京都传开的,两家都要脸面,他们只能成亲从而将所有的负面降到最低。 慕洵口中不经地溢出一声微微的叹息来,听在慕瑾的耳朵里,感觉他很是郁闷和不痛快。二哥应下这门亲事,一定是有隐情的。 慕瑾心中有诸多猜测,想的最多的当然是任妍耍了手段,胁迫了二哥。 当下她就生气了,气任妍的自私霸道,什么事情全凭她心意做事,完全不顾忌别人的感受,不去想她的行为带没带给别人麻烦。 慕瑾一改往日的温和,疾言厉色道,“任妍也忒霸道了,虽然她淮南王府手握重兵,权力通天,但婚姻一事需两家都心甘情愿,岂是她仗着家世就能胁迫他人的。二哥不愿意娶她,那你就不去她家下聘,除非他们淮南王府敢来我们秦家绑人,做出强绑着哥哥去拜堂成亲的事情来!” “慕瑾,不是你想的这样的。”虽然说他和任妍的婚事其中也有些任妍胁迫的意味儿,但并没有自家妹妹说的这么严重,更多的只是任妍这个小姑娘的胡闹而已。 不是她想的这样,那是哪样? 慕瑾眼神儿颇为不解地看着慕洵。 慕洵迎视着自家妹妹的目光,心想慕瑾会这么想,保不齐家里人都会这么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 遂后,他道,“不是任妍胁迫我的,更不关淮南王府的事儿,他们也没有对我有任何的威胁。之所以说要娶任妍,确实是......确实有一些迫不得已,是......我不小心和她有了肌肤之亲,这个责任我得承担,不能让两家人蒙羞,饱受非议。” 肌肤之亲,二哥仍说肌肤之亲,他和任妍...... 慕瑾明亮有神儿的瞳孔瞠了瞠,话从口中不自觉流出,“任妍从小舞刀弄枪,二哥一个文弱书生如何能强迫了她,若她不愿意,二哥怕是近不了她的身吧,肌肤之亲,怕也是她故意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他怎么从自家妹妹的嘴里听出他不伟岸高大,文弱到治不住一个十六七岁小姑娘的意味儿。 慕洵秀气文雅的眉宇微颦,有心想解释什么,却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在自家妹子面前说他很强壮的,可以把任妍‘推倒法办’吧。 “你会知道的。”最后他红着一张脸匆匆留下一句,任慕瑾依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随后又听他道,“我来找你,主要是怕娶任妍这件事情会给你带来麻烦,心中十分惭愧和不安,现在听到你说对你没有多少影响,我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慕瑾凝视着自家哥哥那张飘着小红晕的白皙俊脸,嘴角的软肉抽了抽,“二哥,不再考虑一下,推掉这门亲事吗?” 慕洵在她的注视下,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虽然温软,却十分坚定,“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一言九鼎。我既然对她做了越距的事儿,就应该承担下这事儿的后果,而且我答应了她的,不能出尔反尔。” “......”慕瑾微微侧目觑着他,搭在弧形把手上的手指反复地描绘着那截弧度。 她的审视毫不掩饰,慕洵被她这么瞧着,心莫名的有些虚,一向沉静的眼睛也开始飘忽。停了一会儿后,他轻轻拂了拂膝盖上的衣服褶皱,起身,对慕瑾说,“我没事儿了,就不在这里打扰妹妹你了,我这就先走了。” 慕瑾略微思忖了片刻,温声开口,“二哥喜欢长乐郡主?” 慕洵脸上的表情一僵,遂即笑开,“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我之前和她也没什么接触,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喜欢上她。慕瑾,你就会乱想。” 她还记得去大牢那次,二哥和任妍在斗嘴,当时没往上多想,现在想想很是不寻常,二哥是什么样子的人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他心里若是没什么,怎么可能和别人费口舌呢。 慕瑾轻轻一笑,对此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权当是我胡思乱想吧。” 她起身,笑语吟吟,“母亲那里二哥先不忙着去说,妹妹先去走一趟,遂后哥哥再去也不迟。” 慕洵怎么听不出来,她是要帮他们探口风,说好话的,心中不由一暖,他双手合于胸前,挺得笔直的背瞬间弯起,结结实实对她作了个揖,发自肺腑道,“多谢妹妹!” 慕瑾微微侧目,一脸高深莫测的笑,“二哥谢的委实早了一些,母亲那里从来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障碍......是父亲。” 他们的父亲不是一般的迂腐,就任妍的名声,行事作风,要让他接受起来,慕瑾自以为难,还很难,相当难,只希望她说服了自家母亲,母亲能劝住父亲。 说完,她不顾自家哥哥脸上的诧异,脸上又堆了一簇的笑,扯了扯身上素净的衣裙,“我去换身衣服,二哥慢走哈,妹妹就不去送了。” 对他微微摆了摆手,慕瑾往内室走去,没有再理会还呆愣在原处的慕洵一眼。 ** 换好衣服,勾了勾眉,涂了一点口脂,慕瑾拿了一盒新制的脂膏带着燕儿喜儿就去了清秋阁,。 清秋阁的丫头一边替她打帘,一边在她面前小声的告诉她姨娘卢氏和她的大女儿,府里的二小姐秦嫣然来了,慕瑾听完秀眉微挑,轻移莲步地走进了屋子。 “夫人这身子真是康健,奉国寺山路崎岖蜿蜒,夫人凭双脚竟真走了下来,真是让奴婢开眼。”卢姨娘的声音带着些讨好,传进耳中,“这要是换成奴婢,奴婢可走不来,奴婢可没有夫人这样好的身子。” “我现在是有浑身的力气,别说让我爬一个奉国寺,就是再加一个护国寺,我也爬的动。”母亲赵淑美笑不可仰的声音紧接着也响起。 卢姨娘的声音滞了一下,随后也跟着笑开,“一定是因为我们大小姐被赐婚为端王做正妃,夫人激动的浑身都是劲儿,连爬那么久的山路都不觉的累了。” 慕瑾进内厅,正好又听到自家母亲因为卢姨娘这两句愉悦的笑来,屋内几人听到她进门的动静,除了自个母亲,皆敛神起身神色恭敬地面向她。 “给大小姐请安。”卢姨娘带头,和秦嫣然一起向她行礼问候。 慕瑾面色挂着淡淡的浅笑,轻声漫语,“姨娘请起,三妹请起。” “多谢大小姐。”卢姨娘虽起了身,腰却始终弯着,道了谢以后,扯了下身旁女儿的衣服先退到一旁。 秦嫣然扫了眼卑躬屈膝的姨娘一眼,脸色不虞地瞪了前方端庄秀雅的慕瑾一眼,心里越发的不平和嫉恨。 慕瑾对于身前乌眼鸡一样仇视自己的秦嫣然仿佛不见,神色不变地接过了自己母亲递来的手,坐在了她的身边,“慕瑾,娘和你说,娘今天去了奉国寺拜了佛,替你好好地谢了谢佛祖保佑你得了这么一门好姻缘。” 慕瑾低头浅浅一笑,“母亲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只盼望着咱们家里多些这样的喜事儿,就算是天天让我登高拜佛我都愿意的!”赵淑美脸上的喜色根本掩饰不住,眼都笑没了。 慕瑾唇边又是一笑,“看来这奉国寺还真是灵验,母亲礼了一趟佛,家里又添了一桩喜事儿。” 赵淑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她话里的意思,“又添了一桩喜事儿?” “什么喜事儿?没听说过啊。” 慕瑾唇边的笑灿烂了几许,转头看向一旁的卢氏和秦嫣然,语气温和细润,“我有件事儿要和母亲商量,姨娘和三妹可否先退下?” 卢氏扬上讨好的笑,刚张嘴准备应下,秦嫣然尖利的声音越过她先响了起来,“我们也是秦家人,有什么事儿是我们听不得的,大姐姐总说我们是一家人,您扪心自问,真把我们当一家人吗?” 卢氏听她如此沉不住起顶撞了秦慕瑾,当下吓得六神无主起来,喝住了秦嫣然,“三小姐!大小姐是你长姐,你如何能这么和大小姐说话,快和大小姐道歉。” 秦嫣然一脸的不服气,“为什么我要道歉,我又没说错什么。” 就她秦慕瑾虚伪,一面儿说着当他们是一家人,一面儿什么都背着他们,家里有什么事儿完全摒除他们,还不是心里瞧不起他们这些庶子庶女,觉得他们不配,所以才不肯让他们听得。既然如此,何必还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惹人恶心。 363惩庶女 越往下想秦嫣然心里越是愤愤不平,尤其对上慕瑾还依旧淡定的情绪,她心底的不平,嫉妒更是无法遏制,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又狠狠地咒骂了她一句,“大姐姐就是一个表里不一,假模假式,虚伪做作的女人,就像平常那样,装的一副清高纯洁,转眼就做出勾引男人的事情来,还住进人家家里,谁知道这端王妃的婚事是怎么来的。” “皇上也真是瞎了眼,给端王殿下定下了你,真是白瞎了殿下那样清贵的人物!” “你放肆!”赵淑美忍无可忍地推开了自家女儿紧握着她早想拍案呵斥秦嫣然的手,将桌上的瓷碗扔到了她的脚边。 瓷碗劈里啪啦碎了一地,也惊醒了秦嫣然和卢姨娘。 秦嫣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满是嫉妒的脸也出现了一些惧怕的情绪。 卢姨娘看着赵淑美那张气到几乎变形的脸,心里十分忐忑,此事她深知是嫣然先挑起的事端,辱骂嫡姐,无视尊卑,追究起来她们母女二人免不了一顿家规。 当下她识时务,高呼夫人息怒,一边扯了秦嫣然的手就要拉她跪下认错,几下没拉动她,见赵淑美脸上怒火更盛,自己连忙跪在了地上,“夫人息怒,二小姐年纪小不懂事,不是成心要顶撞大小姐的,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她说着,又扯了扯秦嫣然的裙摆,低声说,“二小姐,快和夫人和大小姐认错,难道你想吃家法?” 本就有些害怕的秦嫣然,身子微微晃了晃。 她视线在盛怒的主母脸上转了转,又落向嫡姐秦慕瑾的面儿上,见她只微微垂目俯视着自己,冷白皮儿的面儿上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仿佛自己如蝼蚁一般卑微,引不起她半点正眼相看,当下气就不打一处来,再次没忍住开口,语气尖锐道,“我又没说错,她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人。” 卢姨娘,“......” 赵淑美听后,更是怒不可遏,眼睛都跟喷火了似的怒视着还颇为不服的秦嫣然,“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辱骂慕瑾的。是本夫人平常太纵容你们,以至于你们都觉得我们母女心好可欺,所以今日来便口出狂言以下犯上,当面欺辱嫡姐来?” 说着,她转头看向身旁始终不发一言,好像秦嫣然骂的不是她的女儿慕瑾,怒其不争,“慕瑾,她这么骂你,你也能忍着?给母亲骂回来,我秦家嫡出的大小姐岂能受一个庶女随意谩骂,还有没有尊卑礼法了!” 慕瑾依旧神色淡定,没有任何气愤激进或是幸灾乐祸的情绪,她收回被母亲推开的手摸向自己带来的瓷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划着瓶身。 “主母从前可说过嫡庶您一向公平对待的,今日听来,还是有区别的,既然如此,就别老把一碗水端平的话挂在嘴边,平白恶心人。”秦嫣然哼道。 这下换卢氏身子晃了晃,差点被她这女儿的话吓过去。她真是敢说啊,什么话都敢往外诌。 “二小姐,你越距了。”卢氏朝秦嫣然摇头,后者不为所动。 “放肆,你真是放肆。”赵淑美气的狠拍了几下矮几。 “母亲。”沉静了片刻,慕瑾喊住了自己母亲,好整以暇地望向秦嫣然,“日之为性,宽缓慈心,有大人之气量,习君子之威仪,出入端庄,言语真实,肯怜贫念老,扶幼恤孤。这是父亲对兄长和女儿的教导,女儿时刻谨记在心,从来不敢忘。” 她这话一出,赵淑美当下就变得烦躁异常,讲道理是要分人的,这母女俩人从来都不是有理说的清的人,和她们讲气量,这不是送她们蹬鼻子上脸的机会嘛。 她刚想说些什么,慕瑾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儿,赵淑美强制自己冷静去回想她的话,随后明白了过来,火气也消了下去,下一瞬间忍不住一个扑哧笑开,笑看了自家女儿一眼。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秦嫣然不是满口的指责说她们母女区别对待嫡庶吗,慕瑾一句‘父亲对兄长和女儿的教导’,就回答了她们就是有嫡庶的分别,秦家子女也不少,但真正得他们父亲教导的,就只有他们兄妹三人,这就是区别,嫡庶的区别,庶子庶女永远就是庶子庶女,当家老爷不会费心教导,因为他们永远代表不了一个家族。 秦嫣然和卢氏见赵淑美在听完秦慕瑾的话后火气也没了,心里十分诧异,立刻也琢磨起慕瑾说的话,想品出其中意思,看她说了什么能让赵淑美转变如此之快。 琢磨了好一会儿,她们才突然明白其中的要点在哪里,当下,二人皆变了脸色。 看她们二人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样子,慕瑾就看出她们琢磨出味儿了,嘴上嗤笑了一声,“也就你们拿着鸡毛当令箭!” “母亲说嫡庶一碗水端平,是在吃穿用度上不会苛待妾室及庶子女,这是作为正室的气度和修养。在其他上面,说嫡庶是一样的,我们敢说,你们真敢去应下这是一样吗?” “要真若是一样,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暗笑我秦家嫡庶不分,后院混乱,妾室庶子庶女凌驾于正妻嫡子女之上,那秦家还有何地位立足于这遍地贵族世家的京都上!” “究竟是你们太天真,还是太愚蠢,居然相信嫡庶是没有区别的,若没有区别那要门当户对何用,要妻妾之分何用!” 卢姨娘和秦嫣然面色又惨白了几分,卢姨娘以头磕地,“是是是,大小姐教训的是,是奴婢二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枉顾礼法,冒犯了夫人和大小姐,奴婢认错,奴婢替二小姐向夫人大小姐赔罪,请夫人大小姐追究,奴婢和二小姐愿承担一切惩罚!” 赵淑美和慕瑾同时用眼风扫了她一眼,这一眼瞧的卢姨娘俯在地上不敢起身,大气都不敢喘。 秦嫣然看着自家姨娘在她们母女面前伏低做小的窝囊样子,心里鄙之,她暗暗冷哼,又重新挺了腰面向秦慕瑾,不相信她连伪善的面孔都不维持了,“大姐姐一向伶牙俐齿,妹妹可说不过大姐姐。” “可是,妹妹可也记得父亲的话,父亲总说我们都是秦家的孩子,在他心里没有什么差别,大姐姐阳奉阴违,背地里瞧不起我们庶子庶女,你这话敢在父亲面前说一次?” “呵!”慕瑾轻笑,水盈盈的眼眸中寒光乍现,“没有什么差别和没有差别或是没有任何差别简单的几字之差,意思可是很不一样的!” “......”秦嫣然被她绕口令一样的一句话搅得直皱眉头,还没细想呢,只见她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喊了一声郑婆子。 就听见清秋阁的丫头一路将话递到外面,不一会儿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就走进了屋子,对主母和她见礼,“请夫人安,请大小姐安,大小姐有何吩咐?” 嫡庶怎么没有分别,这就是分别,只要有主母和秦慕瑾在,所有下人都会将她们母女无视,视若无物。 秦嫣然敏感的心思当下就品出些许的差别,拔高的气焰立刻就泄了下去,正暗自神伤之际,嫡姐秦慕瑾不容置喙的嗓音又清脆落地,“秦嫣然谩骂当家主母和嫡女,致主母嫡女颜面尽失,犯以下犯上之罪,现执行家规,杖手二十,以儆效尤。” “大小姐饶命,二小姐年幼,又是个姑娘家,如何撑得住这二十杖刑,怕真执行完,手都要废掉了。”卢姨娘不断以头磕地,希望慕瑾能够开恩,“请大小姐开恩,换个惩罚,抄书罚跪都可,再不济禁足我们也认。” 慕瑾勾了勾唇角,“家规就是家规,岂有讨价还价之处!” “卢姨娘见识浅薄,这一点本小姐就不予与你追究!” 卢姨娘,“......” “大姐姐这是公报私仇,借机惩治我,我不服!”秦嫣然怒视秦慕瑾,“我要等父亲回来定夺,若是父亲要杖打我,就是一百下我也认!” “不服是嘛!”慕瑾微微动了下身子,背脊依旧笔直,她手指在矮几上轻点了下,“不服那你就等父亲回来告状呀!” 说着,她看向郑婆子,“带下去,执行家规!” “是。”郑婆子没有任何犹豫,上前一把就将秦嫣然牵制住往外拖去。 “秦......”她一边挣扎一边欲大喊,只是刚一张嘴,郑婆子就改用一手钳制她,空出的一只手将她嘴巴捂了个严实,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便消失在主房。 “大小姐。”卢姨娘见自己女儿被下人粗鲁对待,心中焦急,跪行到慕瑾脚边,“大小姐开恩,二小姐年轻气盛不懂事,无知下惹恼了大小姐,奴婢在此替她向您赔罪,还请您看在血脉上饶她一次,奴婢谨记大小姐恩情,来日做牛做马伺候大小姐。” 自始至终都是秦嫣然对她们母女发难,看在她没有吭声的份儿上,今儿就暂且饶她一次。 慕瑾动了下腿,微微错开卢姨娘的动作,她以丝帕轻掩了下唇,瞟了自己母亲一眼,“姨娘虽然是妾室,却是父亲的妾室,慕瑾到底是晚辈,可受不住姨娘的跪拜,姨娘还是起身吧,莫让慕瑾背上苛待父亲妾室的罪名。” 赵淑美适时开口,“卢氏,二小姐那些话到底是因为你管教不严,本夫人也不想对你有过多的问责,你自行回自己院子里跪满二个时辰吧。” “夫人要问责奴婢,奴婢不敢不从,只是二小姐她......”卢姨娘还想为秦嫣然求情。 “姨娘,慈母多败儿,若你再如此骄纵二妹妹,那便真是害了她。”慕瑾眼梢轻抬,语气依旧柔柔婉婉,却极有分量,“二妹妹到底是我秦家的女儿,我们都希望她好。若是姨娘不忍管教二妹妹,那便由母亲禀告父亲,由母亲来管,姨娘觉得如何?” 卢姨娘,“......” 这是要将嫣然从她身旁给夺走啊!她一把屎一把尿,多少个日日夜夜好不容易拉扯到这么大的女儿,就这样给夺走了,那怎么行! 卢姨娘当下脸儿就白了,身子摇摇晃晃歪倒在地上,心如死灰。 “还不快将你家主子扶下去。”见她不再耍闹,赵淑美横了一眼站在角落的卢氏的婢女,两个婢子身子晃了晃,而后迅速上前,扶起卢姨娘就快速退下去。 两个碍眼的人走以后,赵淑美一副极为满意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女儿,她伸手握住慕瑾的手,神色之间满是欣慰,“慕瑾行事稳重,又极为聪慧,处事公允又有魄力,母亲瞧着,这端王妃的位置你一定能做的极好,母亲很是欣慰。” 364成见深 慕瑾叹息一声,“比起我来,我更担心母亲你。” “卢氏和秦嫣然二人,母亲还要多上上心,这两个人浑身长了八百个歪心眼,别被她们算计了。” 赵淑美紧了紧她白皙柔嫩的小手,“我有你两个哥哥,还有你这个端王妃,卢氏什么身份,不过就是一个商贾之女,她就是再猖狂,也撼动不了我的位置,我把她当盘菜那也太给她脸了!” 慕瑾眼中添上一丝笑,“也不知道谁刚才被她们气的又是拍桌子又是摔茶杯的!” “我......”赵淑美语塞,雍容的面儿上染上丝尴尬,吞吐道,“这不是她们编排你嘛,母亲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瑾再次叹气,“往后遇到她们挑衅,母亲尽管拿出当家主母的威严和架势去惩治,无须和她们挣个脸红脖子粗,平白无故地掉了自己的身份。” “是是是,我知道。”赵淑美像个受训诫的孩子似的满脸的心虚,后见慕瑾一双洞察一切的水眸还直盯着自己,连忙又扯了一抹笑,只是有些僵硬,“我都听你的,她们要再敢在我面前酸言酸语,我就直接拿出当家主母的架势以不敬主母为由惩治她们,绝不和她们废话。” “母亲这主母做的越发没有了威仪!”慕瑾忖度了片刻,说,“可能是您许久没当家做主了,所以忘了该怎么拿捏人,怎么威严与宽容并存。一会儿回我院里,我将账本整理一下尽快给母亲送来,这管家之权,女儿还给母亲,母亲就该做个实打实的主母。” “......”赵淑美没料到这一点小事竟扯得这么大,女儿还把管家之权给还回来了,她都一,二......呃,好多年都没管过家了,现在光想想那些琐碎的事情,都有些一个脑袋两个大了。 慕瑾见自家母亲一副惶恐又苦恼的样子,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从前是我人小好哄,才被您以把家管好,证明我这个嫡女能力,强与庶女云云的话,哄骗着不知不觉管了这么多年家。如今我快要出阁,这管家权是时候还给您了。” 赵淑美颇为汗颜,难为情道,“我也不是哄你,确实是这样的嘛,你是嫡女,理应要学习管家,那些人情世故,待人处事的方式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学会的,所以母亲是为了培养你,就索性让你一直管着了,自己落个偷懒的名声倒无所谓,这不是你学出来了吗,这样伶牙俐齿,落落大方,很值得的。” 说到这里,她神采飞扬起来,一定是因为她把女儿培养的如此伶俐贤惠,所以端王殿下倾心不已! 慕瑾听着,潋滟的眸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自圆其说不错,她可以接受。 话说到这里,赵淑美的情绪肉眼可观也高涨了不少,慕瑾见缝插针,适时提出了慕洵要向任妍提亲的这重磅信息。 “母亲,二哥可能想定亲了。” 赵淑美笑容收敛,两条弯眉微拧,一时很愣,“嗯?” 想想二哥说的三日上门提亲期限,慕瑾打量着她,徐徐给她震击,“明日找个媒人吧。” “找媒人,这么着急吗?”自家这女儿绝对不是一个爱说废话的姑娘,不会无缘无故和她提这样的事情,赵淑美想可能是自己这二儿子真想成亲了,可能,突然看自己妹妹被赐婚了,着急了,怕落在自己妹妹身后难为情。 她压根就没往别处想,毕竟自家这儿子品行在那里摆着呢,人品正派,温润有礼,除了看小好几岁的妹妹不久要成亲,这整个家里就将只剩下他一个‘大龄人’光个棍不好看,还能有什么呢。 慕瑾见她还没意识到什么,嫣红红的唇忍不住扬了起来,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儿,不过触及到自己母亲那双茫然的眼眸,她连忙用帕子将嘴角的笑掩饰住,轻轻咳了声调节下情绪。 遂后,她抬起眼皮又彪她一眼,“母亲都不问问是哪家姑娘吗?” “哪家姑娘?”赵淑美疑惑渐升,“他还有选定的人?” 略一琢磨后,她脸色明显紧张了一些,语气也结巴了起来,“突然说要定亲,难不成他弄出人命了?” ‘弄出人命’的话一出来,慕瑾直接被闹了个大红脸。 看着女儿灿若朝霞的脸色,赵淑美后知后觉察觉了自己说了什么,当下囧的在心里只骂自己口不择言。 “应该......不是母亲想的那样。”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根据她所了解的任妍,她应该不会和二哥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男人......”赵淑美想说什么,不过眼神触及到慕瑾那张还没褪去的红晕,又连忙止了嘴。 微顿后,她又继续说,“我不是说不相信你二哥,只是你说这好端端的,干嘛这么着急成亲呢,能不让我胡思乱想嘛。” “母亲,就不问问是哪家小姐?”慕瑾有些心累。是她不一样,还是母亲不一样,这时候重点不应该在‘谁’身上嘛? 听她这样一说,赵淑美才问道,“呃,谁啊?” 慕瑾多看了她两眼,慢慢答道,“淮南王府,长乐郡主,任妍。” 任...... 这名字在她脑袋里转了好几圈,赵淑美方反应过来,随后蹭下就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音调瞬间拔高了两度,“谁?” 慕瑾仰头望她,稍稍抿唇,再次回道,“任妍。” “任......”赵淑美被这两个字噎的顿时脸红脖子粗,瞪着慕瑾半天说不出话来。 慕瑾瞧她梗着一张脖子面容难受,从榻上起来走到她身边扶上了她的背脊替她顺着气,“母亲先坐吧,有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不着急。” “不是......”赵淑美去抓慕瑾的手,紧紧握着,“你刚刚说什么,你哥哥要成亲,想娶谁?” “是我听岔了,还是......什么?” 慕瑾将她扶到榻上坐好,安慰道,“不是多大的事儿,您用不着这么急,喝口水吧,女儿给您倒杯水。” “我不喝水。”赵淑美抓紧她乱动的手,一眼不错地紧盯着她,“慕瑾,你和娘好好说,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你二哥他......你二哥他要娶谁?” “二哥他要娶的是个女人,又不是什么怪物,母亲不至于这样呀。”慕瑾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还在左扯又绕,期望以此缓和她的情绪。 “淮南王府的那位就是怪物!”赵淑美脸都白了,“这满京都谁人不知她最不学无术,最会惹事,最没有规矩啊,这规矩不规矩,会不会东西就暂且不论了,就说她的私生活,追着端王殿下到处跑,还扬言非他不嫁就够招人笑的,这满京都哪个人家敢娶她,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慕瑾笑了笑,对她说道,“那些只是谣言,以讹传讹的闲话罢了。长乐郡主没母亲说的如此不堪!” “你常年不应酬交际,哪里知道这个长乐郡主。”虽然她久不理家务,可到底是官家夫人,官太太之间的应酬交际可是没少参加,那些风言风语也就罢了,她就当久居后院女人们之间的闲话消遣不作数,可她亲眼见过的总不能也当自己瞎了吧,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见过这长乐郡主在街上策马追逐端王座驾的一幕。 赵淑美黑着脸,拂开慕瑾的手拂袖坐上榻,这时倒有了几分当家主母的严肃和气势,“总之,这门亲事我不同意,死也不同意!” “一件喜事儿,什么死不死的,多晦气。”慕瑾坐在她一旁,温温柔柔地笑着,“母亲从前和任妍接触过?怎么对她成见这么大?” 赵淑美听后看向她,绷着脸,“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我只是一个文官之妻,哪里和郡主有过接触。我对她的成见不成见取决于她和我有没有什么关系。若是还像从前那样,她做她的郡主,我做我的官夫人,井水不犯河水,我可以收回我的成见,可若是她要进我家门,那我对她的成见就大了去了。因为她对端王心思不纯,我的女婿被别的女人觊觎,我不喜欢她。她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却要嫁给我儿子,这是糟践我儿子,我也不能容她。” 她冷眉紧拧,矛头一转,步步逼问,“慕瑾,你哥要娶她进门的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你哥和你说的?还是你自己从哪里听来的?” 从慕瑾记事儿起,印象中母亲是从来没有如此疾言厉色地和她说过话的,眼下好似把她看作知情人,只瞒着她不报,好似也记恨上了她。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刚知道而已。 慕瑾微微叹了口气,侧眸看了会儿窗外明艳的日光,回过头时仍旧柔柔地对着她笑,“此事恐怕已经超出了我们家掌控的能力,由不得我们做主了。” 原本她是存着让母亲缓缓接受的心思,替任妍说些好话,让母亲对她有所改观,进而准许二哥去淮南王府提亲,现下聊了两句发现她对任妍成见颇深,让她欢喜地接受这个媳妇儿恐怕极难,那只能反其道而行让她不得不接受。 365打上门 赵淑美不耐烦,瞟她一眼,“你二哥又不是什么王孙贵戚,封疆大吏,他的婚事难不成皇上也给他赐个婚!” 她甩甩衣袖,撇撇嘴,“反正我是不信有什么板上钉钉的事儿。我家就不娶她,我看淮南王府能怎么着我秦家!” “反正这亲,我是......不不不可能给你二哥定的,除非我死了,你们抬着我尸首去!” 她的声音大,语气也强硬,乍听上去大有一副蛮横的气势。可是慕瑾听着,还是听出了焦躁,她母亲色厉内荏,不过是在她面前虚张声势罢了,要皇上真是给他们赐了婚,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办法,还真能冒着抗旨的罪名拒了这门亲事?她死她信,却不信她敢拿全族人性命去挑战皇权。 慕瑾视线在她满是盛怒的脸色上轻扫,柔声说,“二哥虽不是什么王孙贵戚,封疆大吏,可一点也不耽误皇上赐婚啊。” 赵淑美心头一跳,眼睛紧盯在自家女儿如花似玉的脸儿上,只听她用最柔声细语的声音说出了最掐她心尖儿的狠话,“淮南王府出过开国大将啊,长乐郡主是皇上亲封的仅次于公主的郡主,以淮南王府之尊,请皇上为郡主赐婚,皇上会不应吗?若淮南王府真请了一封圣旨,母亲能抗旨不尊吗?” “......”赵淑美一双柳叶细眉拧成了死疙瘩。 慕瑾见吓住了她,缓了语气轻声叹息了起来,“他们二人既然郎有心妹有意,愿意婚娶就婚娶呗,您不喜郡主,大不了少和她接触,总归是他们二人过日子不是。” “我就是为你二哥不平,那长乐郡主心里面的人是......”赵淑美及时刹住了嘴,暗扫了一眼慕瑾的脸色,铁青着脸别扭地转向一旁,语气中又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滋味儿,“你二哥在她心里又算什么。” “二哥自己愿意,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心疼又有何用。”慕瑾抬头看着赵淑美,言辞恳切,“母亲,实话和您说,是二哥先去问过我他要娶任妍我感受如何,我们聊了两句,听二哥那意思,他是非娶任妍不可。二哥真是执意要娶,母亲又有几分把握能对抗了他?” “况且还有我刚刚说的那种情况,若是咱们反对太过,淮南王府一气之下找到御前求个赐婚,这婚一样非结不可。” “不管怎样都是要结,母亲又何故多此一举,倒不如赶紧叫来二哥商量下婚事,早点找了媒人去淮南王府提了这亲。” 赵淑美沉默了良久,方掀起眼皮瞧她,“你二哥是个书呆子,一向工部和府里两点跑,官场应酬向来是你替他备礼打点,如此简单交际,他是如何认得任妍的?” 慕瑾摇头,真心不知,“若是母亲要知道他们有何交集,只能去问二哥,女儿也不知晓。” 赵淑美冷笑,“他们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现在突然要成亲,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慕瑾眼珠滚动,思来想后,低声说道,“听二哥的意思,他......他和任妍有了肌肤之亲,这亲事怕就是这样来的,母亲心里,还是有点数比较好。若他们真是有了肌肤之亲,二哥是男人,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到底是我们秦家理亏。” “肌肤之亲。”赵淑美又是冷笑,“就你二哥!他今天若是和别的姑娘有了肌肤之亲,我也许还能相信,淮南王府那个郡主,呵呵,从小武刀弄棒,你二哥还没等到近她身呢,怕就已经被她一脚踹飞了。” “......”听到这个‘踹飞了’,慕瑾险些控制不住情绪笑出了声,哪有母亲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她忍了忍,清了清嗓子后,说,“其实,母亲也不用太过担心。” “二哥虽然文弱,人却洒脱出尘,玉树临风,任妍再彪悍也是一个小姑娘,整日对着这样一个翩翩少年郎,她若不动心,我想也挺难得。” “这一辈子可长着呢,什么可能没有。” 这句话说的倒是深的她心。 赵淑美愤愤不满的心略略平衡了一些,口气也渐松,“我倒不是说别的,就是任妍这个小姑娘满身都是争议点,人太跳脱,没个正形,你二哥又斯文内敛,俩人脾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总觉得不相配。” “任妍我也是见过两面的。”慕瑾语气温柔,“人是活泼了一些,却天真烂漫,也有些小脾气,却不是那种刁蛮无理的人,端王殿下的妹妹柔嘉公主和她十分要好,柔嘉公主母亲是见过的,端庄大方,人十分聪慧温婉,能被公主看上的,我想人品绝对没问题。” “公主的眼光,我还是相信的。”听到这里,赵淑美的心情平复了不少,没那么耿耿于怀了。 见铺垫的差不多,母亲的情绪缓和了不少,慕瑾悄悄的松了口气。 又简单地聊了几句慕洵和任妍的事儿,赵淑美心思一转,话头落在了慕瑾的婚事上,诏书已昭告天下,接下来就是礼部和钦天监选取吉日纳彩,也就这几日的事情,家里要准备宴席款待端王和送礼官员了,她的意思是让慕瑾该准备的都准备上,还有她的嫁妆,尽快罗列出来,他们好商议准备上。 慕瑾心里真是超级无奈与无语,这满京都的小姐中,她大概是第一个亲手筹备自己婚礼的吧。 离开清秋阁后,慕瑾回了自己秋水阁见了府里各管事,从院内洒扫,安保,到具体用具采办,细细安排下来用了近两个多时辰,等厅内各管事退下后,她才得以喘口气喝口茶水。 珠儿将各管事一送出秋水阁,转身就跑回了屋里,慕瑾看着冒冒失失的丫头,暗自摇了摇头。 “小姐小姐,有件事儿已经在外头传翻了。”珠儿凑到了慕瑾面前,张牙舞爪的,十分激动。 燕儿喜儿两人同时对她翻了个白眼,一个继续给慕瑾添水,一个捏上了她的肩膀,三个人谁也没将珠儿这‘大事’放在心上。 珠儿见她们不理她并没有觉得没趣,依旧激动,“是有关咱们府二少爷的,小姐您二哥。” 慕瑾闻言手里的茶杯放了下来,“外面传了二哥什么?” 珠儿连忙道,“外面说二公子和长乐郡主任妍亲了。” “......”这可能就是二哥所说的肌肤之亲吧,只是这俩人亲就亲吧,怎么没背着点人,还弄个人尽皆知,这下好了,淮南王府和他们秦家又成了各府茶余饭后的谈资,父亲母亲知道后还不知道怎么生气呢。 慕瑾清了清嗓子,“这种事情一听就是假的,二哥是什么人呀,怎么可能做那种有辱门风的事情。你们不要瞎说。” 说着,她眼风扫向珠儿,“你去,告诉府上众人,不要瞎说,背后议论主子,若是让我知道,我绝不轻饶。” 珠儿扭着手指,“小姐,现在再去传这样的话好似意义不大,府内的人都知道了,就连夫人都知道了,奴婢是在您议完事儿才来告诉您的,实际上夫人早就叫了二公子去了清秋阁,并且已经罚他去跪祠堂了。” “这么快。”慕瑾垂眸。 她这里正说着,外头传来管家气喘呼呼的叫声,“小......小姐,老奴求见小姐。” 慕瑾听见他的喊声,蹭的就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一向平静无波的面儿上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一定出事儿了。” 说完,她抬脚往外走去,脚步比平常要快,三个大丫头连忙跟上。 她刚一出门,管家已经等在了她房门前的台阶下,急的连礼都没行,“小姐快去前厅,淮南王府的人打上门了。” “打上门了?”慕瑾无比惊讶。 “是......是是打上门了。”老管家一边喘着,一边拿手比划着,“他们男男女女来了十几号人,手里有提宝剑的,有拿大刀的,还有提长矛和斧头的,总之五花八门什么武器都有,老奴长到这个年纪从来没见过那么多武器。” 慕瑾听得瞠目结舌,淮南王府这是干什么,这是来讨说法的,还是来打架的。 老管家打断她的走神儿,“夫人都急疯了,暗示老奴来请小姐,小姐快去前厅解救夫人。” 慕瑾定神看向他,微微点头,“我随你去。” 她走了两步,回身看向老管家,问道,“管家,二哥可在前厅?” “没,二公子没在,一个时辰前夫人罚他跪了祠堂,到现在没听到夫人有命令说放了二公子。” “你将淮南王府来人的事儿告知二哥,也让他去前厅。”慕瑾说,“这事唯有二哥才可解决。” 管家面带犹豫,“二公子和长乐郡主的事儿老奴也有所耳闻,想来淮南王府此时打上门了,定是要为郡主做主的,小姐这时让二公子过去,岂不是犯了淮南王府人的众怒,若是他们动起手来伤了二公子可如何是好。” “老奴以为还是不通知二公子,让他留在祠堂比较安全。” “淮南王府的人不会伤了二哥。”先不说别的,就一点,天子脚下,淮南王府再胆大妄为,怎敢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殴打朝庭官员。慕瑾看了他一眼,抬步继续往前走,留下话,“你就按我说的做,请二哥来前厅。” 366重金聘郡主 秦家前院宽阔明亮的会客大厅,人影攒动,人声嘈杂。 慕瑾甫一进厅门入眼的就是一条条面容难辨形形色色的背影,一个个手拎兵器,手舞足蹈,慷慨激昂的,恍惚中,慕瑾还以为自己错入了戏院,好像台上上演的是一出挂帅出征的热闹戏曲似的,叫人难以分辨现实与恍惚。 还是赵淑美身边的大丫鬟耳聪目明一眼看到了救星,一声‘我们小姐来了’成功的转移了嘈杂的人群,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慕瑾,你可算来了。”被人群团团围住的赵淑美双眼放光看着自己的女儿,忍不住喜极而泣,她要再不来,她整个人都要被淮南王府人的口水给淹死了。 慕瑾寻声在人群中寻到自己母亲的身影,递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儿,随后视线一转扫了淮南王府众位一眼,在他们的眼神儿中双手交握在身前,不紧不慢地对他们先行了一礼。 “......”舞舞喳喳的淮南王府众人仿佛被用了定身术,皆一错不错地紧盯着她。 慕瑾忽略掉他们的眼神儿,朝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片刻后一群手执托盘的丫头错落有致而来,并依次将茶点瓜果摆放在桌面上。 那清爽的淡绿色琉璃果盘上正不断地往外散发着凉气,烟雾袅袅,更衬得切好的水果颜色鲜艳欲滴,惹人食欲大动。 “......”咋咋呼呼了近半柱香的众人突然觉得口干难耐,忍不住暗暗吞咽上了口水。 慕瑾暗中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里,面儿上更是淡定从容,婉婉开口,“天干燥热,慕瑾准备了一些茶点,还请诸位叔叔婶婶莫嫌弃茶点粗糙,赏脸尝尝。” “对对对。”赵淑美也赶忙附和,“说了那么一会儿话了,诸位一定渴了,这绿豆汤最是消暑解渴,不如坐下来一起品尝一番。” 尽管茶点诱人,自己口渴难耐,可淮南王府的众人还是清楚今日是来此干什么的,一位夫人出言道,“秦夫人,茶点就大可不必了,我等来你秦家,可不是来品茶说闲话的。你儿子当众轻薄了我淮南王府的女儿,你想拿些破茶点来搪塞我们吗?” 这夫人话落下,众人皆收敛心神,纷纷呼应,不一会儿,就又七嘴八舌地对着赵淑美声讨了起来,扬言秦慕洵轻薄了任妍,让她将人交出来由他们淮南王府处置。 淮南王府诸人嚣张,又粗蛮不讲理,赵淑美怎么可能松口将自己儿子交给他们,总之两方人马又如之前那般口舌不饶地争执了起来。 “二哥我已派人去绑了,诸位叔叔婶婶如此可坐下来喝杯茶了吧。”慕瑾声音不高,不过效果显著,一句话就将吵嚷的人群安抚了下来。 赵淑美听了她这话却要急死了,“慕瑾,你二哥怎么能交给他们,他们还不把你二哥给打死了?” 慕瑾笑了笑,“母亲说什么胡话,淮南王府,怎么会打死自己的准女婿呢。” “......”淮南王府众人愣住了。 他们今日来秦家,有两个目的,其一自然逼迫秦家去他们府上提亲,另一个目的便是为他们府找场子的,自家郡主和他们公子公然在人前亲吻,若他们府上不闹上一闹,以后淮南王府的脸在更没处放了,所以才有了这么兴师动众的一出。 只是眼下,被这秦家小姐这么直白的一讲,这场子还怎么找。 刚刚接话的夫人眼见着自家人被她三言两语堵住了嘴落了下风,连忙应道,“你家公子当众欺负我们郡主,还闹得满城风雨,惹得郡主闺名尽毁,我们淮南王府在背后被人耻笑,我们就是打死他,也不过是维护我们郡主和淮南王府的名声,就是闹到御前,我们淮南王府也是站得住理的。” 她话一落,淮南王府的人纷纷反应过来满嘴附和,一时间厅内又是吵吵嚷嚷起来。 赵淑美听着他们就打死自己儿子讨论的热热闹闹的,一股气直冲天灵感,真是一帮土匪,整日不是打就是杀的,自己文质彬彬的二儿子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家子人,就是这次不给他们打死,将来真要娶了那任妍进门,也怕是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她满眼心酸地看向自己的女儿,期望她出个主意能退了这门亲事。 慕瑾看着她的眼神儿,也猜出了她的想法。只是这事儿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涉及到了两家脸面,除了让他们定亲,降低流言带来的更多负面,还真是没有更好的方法。呃,不,倒是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淮南王府或任妍骄傲一点,出家或寻死,成全了自己的名声,不过,以她对淮南王府和任妍的了解,他们都不是循规蹈矩,为了名声逼死自己女儿或爱重自己名声胜过生命的人。所以这唯一的方法也不是方法。 而且,淮南王府众人今日之闹也说明了情况,只吵吵并没有过动手,并不是要撕破脸结冤家的态度,他们也不过在虚张声势,意在给自己找台阶下罢了,只要逼得他们秦家主动揽下错误,让他们面子里子好看一点。 只是在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想到那个明艳张扬的郡主和自己二哥竟有这样的缘分,她从前一直觉得她早晚嫁入端王府...... 心中轻叹了一句世事难料后,慕瑾扫了淮南王府众人一眼,再次屈膝行礼,“二哥轻薄了郡主确实该死,慕瑾自知理亏不敢替哥哥辩驳。”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最重要的是将此事处理好,让两家名誉损失降到最低才是重点。打死二哥贵府纵然能出气,却再牵扯上一条人命,恐怕事情会变得更糟糕复杂。我父亲不才只是文臣,却也在朝中效力十几载,兢兢业业,在文臣中也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慕瑾以为若是二哥真被贵府打死,一定会惹得文臣怨声载道,朝廷动荡,皇上震怒,届时淮南王府就是有理也会变得无理。所以,我们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将这糟心的事儿变成喜事,两家结秦晋之好。” 果然是端王看上的姑娘,处理起事情来头脑清楚,有理有据,递给他们的台阶他们踩着也不跌面儿,比她那只知道和他们争辩的母亲强多了,淮南王府众人心中庆幸这姑娘来了,否则他们和她那糊涂的母亲吵吵到天黑也吵吵不出个重点,就怕最后辜负王爷和王妃的托付将两家关系弄糟。 淮南王府众人见好就收,当然,表面上还微扬着下巴,用眼尾看人,努力维持着他们淮南王府的脸面儿,“秦家姑娘的这几句话说的倒是有几分的道理,若是摊上人命,我们淮南王府有理也变成了无理,搞不好还会被皇上训斥得不偿失。你二哥人呢,我们就不打死了。” “慕瑾代哥哥谢过婶婶深明大义,放过之恩。”慕瑾再次行礼,让人里子面子全了。 一直说话的这位夫人连连摇摇手,“你也别忙着谢,死罪可逃,活罪难饶,你二哥欺负我们郡主,我们可不能这样轻飘飘就算了,你们做了错事,致使我们郡主名声尽毁,迫于舆论嫁到你们家,算来算去都是我们郡主吃亏啊,你们家捡了个大便宜,我们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就任妍还有名声吗?还慕洵毁的! 赵淑美心里十分不齿,忍不住出言讥讽,“那你们想怎么样?” 这位夫人也从赵淑美的口中听出了她的不快,犹豫了下,在想要不要将王爷的要求讲出来。 慕瑾看出这位夫人面色十分犹豫,心思一转,猜到可能是淮南王府那里还是有意为难,心里盘算后,她先声夺人,“婶婶的话有道理,是我们秦家沾光捡大便宜了。婶婶看这样可好,一会儿,我哥哥就和媒人去贵府提亲,用万两白银百两黄金用倾家之财作为聘金聘娶郡主,如此可有诚意?” 去年她嫁入淮南王府聘金不过二千两,这在勋爵人家中还是顶高的,而秦家居然能出万两的聘金,当真是长他们淮南王府脸面。 惊讶之余,这夫人侧目扫了一眼慕瑾,为难她一句,“没想到秦家这样的清流人家居然如此富裕。” 慕瑾笑笑,“秦家世代为官,家中祖先又一样勤俭节约,除了笔墨纸砚有些花销外,几乎无任何花销,如此一代代积累下来,倒是有些富余。” 她敢这样说,自然是不怕有人和这婶婶有一样心思,指他们秦家是贪污受贿来不义之财才出这么多聘金,因为除却他们秦家世代为官,还有这京都最火的玲珑阁都是他们秦家的产物,只要这消息一传出去,什么声音就都没有了。 “既然秦家姑娘心里已经有了章程,那我等就回去复命静候佳音了。”这夫人笑笑,顿后回眸看向赵淑美,“秦夫人海涵,我们几人不过是看我们郡主被欺负一时心里不平,这才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海涵。” 赵淑美勉强地对她扯了一下唇角,随后,这夫人也不再多言,招呼着他们的人就往外走。 正出门时,姗姗来迟的秦慕洵在门口和他们撞了个正着。 慕洵在路上已经听下人说了一通,了解的七七八八了,此时见着众人,当下就反应过来是淮南王府的人,随后立即抱拳对他们行礼,“在下秦慕洵拜见各位叔叔婶婶。” “你就是秦慕洵。”领头的夫人一边询问,一边将他上下打量,心中更是庆幸自己临场反应的快,这才没将王爷那得罪人的话讲出,否则这么好的女婿和他们郡主生分了才是得不偿失。 “是,在下正是。”慕洵恭敬中却不失气节,回答的坦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