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攫心狂郎》 楔子 女真族始于黑龙江一带,向来是以鱼猎、狩技为生。由于辽帝国长期向女真人索求珍珠、玉珊,与狩猎用的人鹰骼“海东青”,又此鹰凶猛异常,擅高飞、速度又快,极难捕捉,造成女真人的不胜负荷。再加上辽官川流不息的穿过女真部落,作威作福,想尽办法鱼肉女真百姓,终于导致女真族忍耐不下,进而叛乱。 辽天庆三年,完颜阿骨打继任都勃极烈,女真族便在他的带领下,于天庆四年大败辽军,统一女贞部,第二年成立强大的大金帝国,建都会宁。 而在完颜阿骨打的带兵围剿下!陆续攻下了辽国的东都、上京、南京、下京与西京、黄龙府,事后分别交由他手下六狂将来掌理,此六将各为—— 徒单飞——东都首长,性情诡谧,号称双面人。 完颜炽——上京首长,个性如火,暴烈成性。 仆散乔侬——南京首长,优雅闲逸,凡事事不关己,仿若天塌下来有高个儿挡,与他无关。 纥石烈骞豫——下京首长,邪气逼人,浑身充满了不定性,是下人最捉摸不定的一位主子。 虞绍——西京首长,聪明有智慧,人称赛诸葛。 慕容幽榕——黄龙府首长,沉默寡言,惜言如金,给人森冷的气质。 此六人各有专长,武艺高强,有时合作,有时又相互敌对,关系微妙又带着趣意,只是分署五地,相见不易,接下来的便是他们各自的爱情故事…… 第一章 赫东战营 “徒单大人,契丹余兵已被我们赶跑了,现在东边暂无外患。” 金东都侍卫队长兀术利冲进东王府禀报,额上、身上全是淋漓汗水、血水,可见这场仗打得并不轻松。 “很好,你告诉众士兵,加俸半年,以示鼓励。不过,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就怕那些契丹狗不死心,再度折返。” 徒单飞喝了口茶,表情带着抹犀锐,笑意嵌在嘴角,带着种不易让人透测的神秘感。 “谢谢徒单大人,另外还有件事要向您禀报。”兀术利拱手谢赏,接着又道。 “你说。”徒单飞眉一紧。 “昨儿个我们抓到了位小姑娘,可能是那些契丹人的家眷。” “赏你们吧。” 徒单飞撇嘴轻笑,邪魅又道:“这场战役下来,你们也牺牲不少该有的调剂,去玩玩无妨。” “但……” “怎么?难道她会功夫,且武艺高强,你们不是她的对手?”徒单飞嗤鼻笑道。 “不是的。虽然她有功夫,但现在已是体力耗弱、不堪一击。而是……而是她身上有样东西呀。”兀术利皱眉说。“瞧你们吓成这样,到底是什么东西?” 徒单飞搁下茶杯,趋近他,“我可不容许我的手下像乌龟一样,倘若如此,这场仗还能打吗?” 兀术利深吸了口气,表情仍带着惊悚,“那女人身上竟然有辽天祚帝的法咒血书。” 在当时,法咒血书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诅咒物,只要带有这样东西的人被侵犯,定会有不好的下场,何况它又是天祚帝之物,灵性更高了! “没种的家伙,你们真信那一套?”徒单飞嗤之以鼻。 “可以往至今,有着太多说不上的诡异,我们还是小心点的好。”兀术利胆颤地说。 徒单飞闻言直摇头,“算了。问题是此女子与天祚帝延禧究竟有什么样的关系,为何身上会有他的血咒,莫非……” “禀大人,我查问过,但那位姑娘什么也不肯说。” “哦,去把她带来,我倒要亲自问问。”徒单飞想看看对方是阿方神圣,居然会让他的手下们个个避如蛇蝎。 “带她来……”兀术利又是一阵抖颤。 “又怎么了?难道她身上有那样东西,就连碰一下也不行?”徒单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双目开始喷火了。 “她说了,只要我们碰她一下,她便立刻施以血咒。大伙曾亲眼目睹她施咒后,一位弟兄立刻上吐下泻不止,差点儿丢了命。”兀术利非常认真地说,眼底尚有着对她的惊恐。 “该死!早知道我就不该将歧卓派到岭东去。”他相信他的心腹歧卓不会像他这么不中用的。 “这……”兀术利惭愧至极。 “她现在在哪儿?”徒单飞立即问。 “还关在右幕营帐内。” “好,我这就过去看看。”徒单飞才不管她身上有什么魔咒、血咒,他只知道成为他俘虏的人就别太嚣张。 “可大人,她……”兀术刊不放心呀。 “我不是你们,管她是神是仙是狐,非得要她降服不可。”徒单飞潇洒轻哂后便迈出营帐,转往该处。 一进入囚禁那女子的营帐,只见她站在角落,防备地瞪着门口,手里还拿着把短刀,“别过来,难道你不怕再尝一次被血咒诅咒的痛苦滋味?” 女孩看不清楚站在门际背光的人影,只知此人比以往企图调戏她的男人还要高大,让她不禁在心底抽了个冷子! “是吗?你究竟有多少本事,全使出来吧。”徒单飞冷冷嗤笑,随即拉高帘布走了进来。 当他的脸孔终于展现在油灯下,女孩心头竟又一阵狂颠。这是人吗?那笑容是这般的魔性,身形又如此魁伟,好似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吞噬掉。 “你是谁?” 她看来年纪轻轻,可勇气十足,一张覆着灰炭的脸上只露出一对灵光灿烂的眼珠子,还直瞪着他呢! “我!你猜呢?”他指着自己的鼻尖,笑看她一脸防备。 “我哪知道,你快闪开。”她手持短刀直威胁着他,以为这样他就不敢再接近她。 “要我闪开?嗯……手里拿着刀是有一点儿气势。”他虽笑着,可没半点惧意,可谓笑里藏刀呀。 “你!你真不怕。”女孩没辙,倏然从腰间抽出那张染有血咒的白布,瞪着他道:“赶紧离开,否则小心我……啊:”女孩儿威胁之辞尚未吐尽,哪知道徒单飞已一个箭步趋近她,单手劫去她手中的刀,另一手锢住她的腰,尖刀抹上她雪白的颈上。 “啧、啧、啧……想不到你胆子不小,竟敢威吓本将军,还有你这手中沾的是什么?”他取下那些粉末至鼻间轻闻了下,“毒粉吗?” “你——放开我……”她咬牙挣扎。 “原来所谓的咒,就是这些毒粉,难怪我那些没种的士兵会被你骗成那样,还个个拉肚子、呕吐,喝!真有你的。”“我……”女孩眼角泌出泪,想不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办法竟被识破! “怎么了?有话就说,别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 徒单飞眯起眼,笑瞒着她那张污黑的脸,说实在她身上还真难闻,是几天没洗澡了? “杀就杀,我无话可说。”她手捏着干爹交给她的血咒,心开始往下沉。 她真该死,说好要来替父寻仇,结果仇人没遇上,就落得这种下场,还真是倒楣。 算了,死就死,她也认了,只怕无缘再儿大哥一面。 “杀你,我没那么狠,尤其是对女人。”他冷锐一笑。 “那你的意思是……” 她张大眸瞪着他,瞳仁中闪着惊愕的神色,“别以为几句话,我就会害怕,反正已落进你手中,随你便了。” “哦!随我便?”徒单飞扬起眉,黑眸中充斥着危险的意味,“诚如你所说的,你现在已落在我手中,倘若我……叫我所有属下来‘品尝’你,你也随我便?” “你说什么?”她的脸色蓦然发白。 “你心里明白。我们这儿是战营,有女人的地方只限于‘红帐’,那些士兵可缺女人的呢。”徒单飞紧箍着她一只手,微拧的唇角抿出一道狠戾弧度。 “算你狠!但你也别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线索。” 她滴下了泪,心一横,赫然从腰间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吞下。 单飞没料到她会这么做,要阻止却迟了半步, 他虽动手扣住她的喉头,强硬地让她呕出药丸,可也有部分已随着唾沫溶于她口中。 “你在做什么?”徒单飞对她大吼。 就在这空档,女人一把推开他,利用所剩无几的体力往外直奔。 “站住——”他冲出屋外,施以轻功追去,随即一个凌空翻腾,落在她眼前。 女子惊讶地踉跄数步,夜色昏暗下,竟未察觉身后便是一处断崖,脚踩了个空,不慎滑下断崖。 “小心……” 徒单飞试图抓住她,怎奈却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她直坠崖下! 他立即大喊,“兀术利、兀术利——” “大人,什么事?”兀术利急急奔来。 “快派人下去崖口,定要将那名女子找到,死我也要见尸!”徒单飞沉声下令。 哼!想与他作对,即便是鬼也不成。更重要的是他还未从她口中撬出他想要的答案,绝不能让她死的大痛快。 “是。”兀术利望着大人那张铁青的脸,吓得快速领命退下。 *** 罗玉先命人端来热水,为那位姑娘拭去脸上的污垢,渐渐显露出来的居然是徒单飞意外的净白柔美脸孔。 罗玉乃是东都军医,亦是大金国医术最佳者,因此当这女人一被救起,徒单飞直觉想起他。也幸而他这回随徒单飞来到赫东战场,能救她一命也算这名女子的造化吧。 “罗大夫,她怎么了?”徒单飞坐回案头,为自己倒了杯水。 他开始沉思细想,这女人他从没见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延禧生前的女人吗?要不,就是他的亲信,救她定还有利用价值。 “她……”罗玉顿了下。 “无论如何,定要把她救醒。”徒单飞眼底开始凝聚冷光。 “大人,您为何定要救她?”罗玉知道她乃辽人派来,就不知徒单飞救她的意图了。 “我还要向她套口风。”徒单飞道。 “套口风!”罗玉摇摇头,“除非她会写字,要不可能没办法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徒单眉一整,突地转身看向他。 “因为她服了锁喉丸,虽然您及时让她呕出,但她的发声带已受影响,暂时无法说话了。”罗玉放下女孩的手,转首说。 “无法说话?!” 徒单飞站起走向床炕,看着紧闭双眼的女人,“是暂时的?也就是说她还有复原的机会?” “没错,不过这时间长短就很难估计了。”罗玉摇摇头,“她身子很虚弱,如果您硬是要将她囚禁起来,她肯定会熬不过去。况且她脑子伤得更严重,得好好休养照顾。” “真麻烦!”徒单飞眉头打了好几道死结,眼神如炬般投射在罗玉大夫脸上,“我急于知道她的来处,有没有其他办法?” “恐怕没有。我说了,如果大人急于探知实情,只能用笔谈了。”罗玉捻须笑了笑,“大王别急,这种事也急不来的。”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想了想,徒单飞也只好认了。 “随时。” 罗玉大夫收拾好医袋,起身准备离去,“注意她的身子骨,该找人弄点补给她吃吃了。” “一个俘虏还想吃香喝辣!”徒单飞嗤笑。 “您别瞧她年纪轻轻,却蛮能吃苦的,否则凭她这样的身子早该倒下了,就不知是什么力量让她撑下来?” “你好像对她蛮佩服的?”徒单飞扬起一边眉毛,摇头大叹,“若非她是敌方派来的奸细,我定当好好礼遇。” “那就随大人的意思了,我这就告退,若有任何事都可命人再唤我过来。”罗玉点点头,背起医袋徐缓地走出了营帐。 徒单飞深吸口气,正准备叫人进来看守她时,突然听见了声嘤咛。他低头一瞧,看见她眉头紧拢,挣扎欲醒的痛楚模样。 “别乱动,大夫才在你喉咙点着药而已。” 好似听到陌生人说话的声音,她突变紧张,强迫自己张开眼,却因为力不从心,身子开始剧烈扭动起来。 “喂,你听懂我说的话吗?”徒单飞无可奈何下,只好欺上身压缚住她,力气之大足以将她的肩骨给压碎掉! “嗯……”好痛! 她想说话、想抗拒,可为何发不出声音?舌头像被钉住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海连琪紧张不已,拼命与脑海中的混沌做挣扎。 突地,她眼睛大睁,却看见徒单飞正睨着她,刹那间她全身神经立即紧绷起来,想问……但还是发不出声? 她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 “怎么?忘了自己曾做过什么傻事吗?”他双手环胸,佞笑着看她那一脸怔仲的愕然样。 “呃——”她难以发音、头痛欲裂,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更可怕的是,她是谁……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别瞪我,我可没对你怎么样,虽然我们这儿女人不多,但红帐里的姑娘可要比你诱人多了。”他有意调侃她纤弱平板的身段。 “嗯……”海连琪张开嘴,却又一次地哑然无声。 “呵,想反诘?”徒单飞走到床边,坐在她身侧,低首笑看她,“骂呀,有本事就继续卖弄你的唇舌呀。” 她不懂他的话中意,想坐起身,可她好虚弱,又头晕目眩…… “别装模作样,说出你的名字。”他猛地一抓,握住她的长发,邪肆的眼直盯着她那双迷蒙的眼,只想试试她是不是真哑了? 名字?!她正想问他呀! “嗯……”海连琪拼命摇头,泪水控制不住地淌下。 “哟!怎么搞的,变得这么爱哭,原来的那只母老虎呢?” 徒单飞将她的乌丝抓得更紧,却也被她身上熏恶的味道给逼得皱起眉。 “喂,你究竟多久没洗澡了?” 她仍是直摇头,泪花洒落在颊上。 “啐!算了,跟个哑巴说话,无聊透顶。”他忽地放开她,冷冽地撇嘴又问:“会写字吗?” 女人爬起身,赶紧躲到床榻角落,怯怯地点点头。 “那很好。”他随即走至案旁,拿了枝笔与纸张,再次回到她身边,“写上你的名字。” 海连琪拿着笔,却顿在那儿半晌,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怎么了?还不快点写。”徒单飞险些捺不住性子而对她动粗,可一将她的脸蛋强制抬起时,望见她眼中的汪汪水雾,接下来的残冷狠语竟然说不出来。 她拼命摇头,眼底除了泪雾还有份不知所措的苍茫。 “你到底写是不写?”他在她面前伫立如一座山,眼神充满着愤恨。 海连琪颤着手,慢慢写着: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脑子一片空。 徒单飞吃了一惊,连忙拽住她的衣襟,“这怎么可能,你是在唬弄我吗?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了你?” 被他这么激狂一喊,海连琪只觉脑子更疼了,她知道他不信,可她又何尝愿意相信自己会变成这样? 她是谁?可有家人?怎会在这儿?而眼前这霸气的男人又是谁? “喂,你别一问三不知,我要知道你身上怎会有延禧之物,而你又是他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大金国?” 徒单飞节节逼近她,硬要从她身上挖掘出他要的答案。 “嗯……”海连琪玲住脸,拼命哭泣,她好怕……好怕眼前这个凶狠的男人。 “你——”他愤而握紧双拳,猛地推开她,“你给我小心点,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倘若你再给我装疯卖傻,我就一刀砍了你。” 她紧紧抓住被褥,脑子一片混沌的她根本厘不清这一切,为何他还要这般咄咄逼人呢? 看着他离去的硕长身影,海连琪居然有一瞬间的迷惑,这男人浑身充斥着无与伦比的气势,还有张俊美无匹的面容,为何他的脾气会这般火爆!好像非得责她于死地一般。 天……她究竟是怎么了? 而那男人又是谁呢? *** 天色渐亮,海连琪看着周遭一切,心底已慢慢承认自己是个哑巴的事实。她想,反正这里的一切她全然陌生,会不会说话对她来说已无关紧要了。 可闷在这间房内,哪儿也不能去,有种被束缚的沉闷。 听那男人的口气,好像她是他的仇敌,一直追问着她的来处、姓名,可她当真丝毫的过往都想不起来,如何回答他呢? 突然,房门开启,她赫然全身紧绷住,却只儿两位姑娘搬了只木桶进来,来来回回加注了好几桶的热水。 一切就绪,对方才道:“你可以先净个身,我们大人说这帐里全被你身上的味道给熏臭了,再不让你洗一洗,以后他都不敢进来了。对了,这里是干净的衣裳,洗完就换上它,脏衣服就扔一旁吧。” 虽说来者是姑娘,可语气并不好,交代完毕后,两人便掩鼻走了出去,一路上彼此还窃窃私语着。 海连琪摇摇头,虽不满意她们的态度,但身为阶下囚,又能要求什么?况巳能让她好好净个身,可是她梦寐好久的事呀! 走近水桶,她先试了下水温,而后才轻褪罗衫,踩进浴桶内,再缓缓坐下让温暖干净的水浸满全身,直达颈部。 她轻噫了口气,享受般的闭上眼,轻轻撩起水泼洒在身上,已完全沉浸在这份舒服的惬意中。 而这一幕曼妙情景,已尽数映入掀帘入内的徒单飞的眼帘! 他恣意地倚在门畔,嘴畔漾着抹放肆笑容,暗沉的眸勾魅着她一身滑肤凝脂,更带了抹无声笑意。 正在水中悠然自乐的海连琪根本不知她身后正有双邪魅的眼直勾着她瞧,原本怯然的心也渐渐放松,肢体动作上变得更为诱人—— 她先是轻抬一只玉腿,从小巧的金莲开始洗涤,缓缓往上到白皙的大腿处,水儿轻晃在她腿间毛发处,是如此亢奋人心! 徒单飞向前一步,正想多攫取那份柔美,哪知她整个人竟沉浸水里,逃过他的窥探。 天——真是天造尤物! 他压根儿没想到,那个身上沾满霉味、恶臭的女人,当卸下一身秽衣,竟然纯净妍美得这般! 海连琪将脑中不清不楚的浑噩丢于脑后,暂求片刻的安逸,她好累……真的好累,不知原因的疲累感压缚在她心口,沉甸甸的,挥之不去啊! 闭着眼的她,准备起身,才一俯首!哪知竟看到一张水中的脸部倒影! “唔……嗯……” 她慌得立刻站起,可娇软的身躯马上被徒单飞给缚绑住,动弹不得—— “呃……”海连琪发不出声音,惊愕的泪水沿着脸颊淌在胸前,坠入水中。 “别动,知不知道现在的你比昨晚之前的那个女人吸引人多了!” 他眯起狭眸,以额抵额地瞧着她,“更想不到的是,在你那宽敞的衣衫下竟然有这一身美妙胴体!” 她张大灵灿水眸,惊魂未定地瞪着他,双手急着掩住胸坎,嘴儿一启一阖,却怎么也道不出心底的骇意。 “别急!”徒单飞伸出手轻抚她柔细的脸颊,“难怪了,你会和延禧关系这么密切,宁死也要为他隐瞒一切。他很疼你了,嗯?” “嗯——”她会的还是摇头而已。 “该死!”他猛地一啐,低头修在她纤肩上狎语,“不会说话的女人只有一点儿好处,那就是不吵不闹,可就不知在高潮时该如何表达?” “呃!”海连琪惊喘,开始推抵着他。 “想不想试试哑巴怎么叫床?” “咿……嗯……”她急得眼中泛起热气,痛苦的叫嚷声直从喉间窜出,她直觉羞愧难当。 “原来是这么叫喊的!”他挑眉低笑,俊脸上的邪味更浓。 随即他复上她的唇,魔手沿着她凹凸有致的曲线往下探索,直到她柔美的娇臀…… 海连琪张大了眸子,吓得在水里直挣扎着,就在这时他竟撤了手,笑看她一脸惊愕仓皇的表情。 “说真的,你那体态足以诱我销魂。但是我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忘了大事。”说实在,他早已按捺不住,若非一心想探得延禧的秘密,他不会委屈自己,强压下满腹热潮而不动欲。 海连琪趁这空档赶紧溜出水桶,抓起身旁的衣裳躲到屏风后,迅速着装。 隔着半透明的屏风,徒单飞放肆地望着她玲珑的侧身体形,前凸后翘,着衣的优美动作,他眼底净是狂浪热焰。 好个纤美佳人,只可惜她是仇敌那方,不过……在与她绝缘之前,他会……好好的要了她! “快点,我还有话要问你。”他目光一凝,不耐烦地攒起眉头。 海连琪紧抓着屏风,偷偷从缝中瞄了他一眼,她好慌——比之前还慌,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谁,更害怕他蓄意的撩勾。 他是谁?为何会带给她心底如此大的悸动? “你——”徒单飞在她失神之际猛地挥开屏障,眯眼说道:“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你脑子不灵光,就连以前的飒然个性也丧失了。” 我以前……她好想问他,她以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见她一脸茫然,他想说的话又给吞了回去,于是从案上找到纸笔过来,“我问什么,你回什么。” 海连琪点点头。 “好,我问你,你当真对过去的事一点儿印象都没?”他仔细看着她那张白净中带着迷惑的脸蛋。 她依旧点点头。 “这……好,既然你对过去一片空白,那我不妨告诉你,你掉落崖底,是我救了你,那你该不该报恩?”徒单飞唇角一凝,其中带了抹魅意。 海连琪看着他,见到他眼底那一丝诱哄的魔性,心竟一点一滴的遗落了。执起笔,她娟秀的字迹写着—— 公子救命恩,小女子定当回报。 “哈……很好,那么就是说你愿意帮我了?” “嗯。”在他带着调戏的目光下,她直觉浑身不对劲儿。 “好,记住你的话。”他徐徐笑道,从口中吐出的热力直呼上她心头令她羞赧不已。 可当她再抬头,竟已看不清楚他的脸……瞬间,他居然咬住她的嘴,不,是用吸吮的,还将他的舌头探进她口中,恣意翻搅着…… “嗯……”她好怕,似乎从没这么惊骇过,只能感受到他热腻的唇舌直纠缠着她,脑子也开始晕眩了。 老天!他究竟在做什么? “听话,这只是你报恩的第一步。放心,我不过想尝尝你的味道。”徒单飞眯起一双利眸,在她还来不及意会之际,大手已隔着衣物抚上她的浑圆。 “呃——”她狼狈地张大眼,忍不住晃动起身子。 “安静点,虽然你不会说话,但也别乱动,这样只会让男人更加情不自禁。”他沉着嗓警告她。 海连琪立刻定住身子,动也不敢动,直到他舔吻过她口中每一寸香甜处,这才罢手离身。 “真是,好像我强要了你似的,瞧你身子紧的。”他忍不住发噱。 她羞涩地垂下小脑袋,小手还直发着颤。 看着她与刚见面时完全不同的个性表现,他不禁迷惑了……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是那个说着狠话要他命的泼辣女,还是眼前这个看似连只蝼蚁也踩不死的弱女子? “等会儿我会唤人前来照顾你,你就安心在我这儿好好休养。至于你那脑子与声音……大夫说了,你有痊愈的机会,所以别太失望,我还等着你回报呢。” 狂肆大笑后,徒单飞这才步出帐外,可让海连琪稍稍松了口气。 第二章 “真是糟,小琪替义父报仇,身入虎穴,就不知近况如何了?”海连琪的大哥海连天着急的直在屋内走来踱去。 “天祚帝乍逝,大小姐自然想不开了,毕竟他生前可是最疼爱她的。”海连山庄的老管家俞也跟着说。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说一声就跑到女贞营地去,可知道现在东都是谁在看管?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徒单飞呀!” 海连天忧焚大叹,想他妹子海连琪虽然有一身武功,可要与徒单飞比拟实在是差太远了! 更何况从这儿到赫东,途中多少荆棘需要度过,她一个女孩家光拿着义父的血咒就做得到吗? “大公子,您就别再担忧了,事到如今我们只好暗中派人潜入敌营详查,说不定可打探出一些蛛丝马迹。”俞劝慰道。 “俞伯,赫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男人呀,小琪一个姑娘家在那种地方寻仇报复,可有多危险!” 海连天清瞿的脸上布上一层暗沉的忧色,想想他与小琪从以前便相依为命,在遇上天祚帝之前,两人过着颠沛流离的苦难生活,如今大辽风光已逝,他们又情何以堪呢? “大小姐向来机灵,应该不会有事。”俞摇摇头,说他不担心是骗人的,可是他又不忍见公子成天为此事而忧焚,“您这样才让老俞担心呀,自己的身体可要多保重。” “我知道。对了,叫穆松进来。”海连天突然说。 “是,我这就叫他进来。” 俞快步走出厅外,不久穆松领了命,进了屋里。 “大公子,有何吩咐?”穆松恭谨问道。 “我命你走一趟东都的赫东战营,去将小姐找回来。”海连天进道。 “是。” “还有,请小姐别执意在复仇上,要以自身安全为重。”他就怕依小琪那强硬的个性,是不会屈服的。 “属下知道。” 穆松乃于三年前征战时倒卧在西江口,当时他流血甚多,几乎血染成河,幸而海连琪路过救了他,对她,他有一份难以回报的恩情,还有一股难以表达的情悻……就算是两肋插刀也无所谓。 “那一切就麻烦你了。”海连天拍拍他的肩。 穆松一颔首,连忙转身离开。 “穆松武功高强,这一切还请公子放心。”俞带着微笑,“想三年前他流了那么多血都没死,可以想见他的生命力有多强了。” “但愿如此,就怕小琪已惨遭毒手。”海连天眉头紧蹙,仍是无一刻放松,除非他能亲眼目睹她平安的站在他面前。 “不会的,我相信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俞走向前,为他端来茶水,“大公子,喝杯水,穆松有只听话的海东青大鹰,一定会听从命令替我们找回大小姐。” 海连天拿过茶水点点头,“依目前的情况,当真只有等了。” *** “哑姑娘,快吃点儿东西,要不你是难以恢复记忆的。” 徒单飞派来照顾海连琪的大婶,见她不吃不喝的,于是关切地劝道。而海连琪也不禁怀疑,好几天过去了,她连一丝一毫的记忆也没,难道徒单飞所说的“痊愈”只是骗她。 说实在她对于声音几时恢复倒是不急,急的是她的过去,她是谁……这样的茫然让她好消沉。 她的脑子当真会转好,忆及以往的一切吗? 这份不确定的害怕,让她夜不安枕、食而无味,短短三日便瘦了一圈,看来更是纤柔到不堪一折。 她对眼前照顾她的大娘点点头,表示她的谢意。 “不用对我客气了,只要你吃点东西,就算是最好的感谢,要不我真怕我们大人会怪罪下来。” 经过数日相处,哲大娘已渐渐清楚这位姑娘的一些肢体语言,和她那份对过去与未来同样迷惘的苦。 她对哲大娘轻笑了下,这才端起碗筷。 “是嘛,笑一个多美呀!况且吃东西说不定也能唤起记忆。就好像你突然吃了样以前很爱吃或不爱吃的东西,就这么一个刺激,耶,什么东西都回到脑海了。”哲大娘唱作俱佳地说,逗得海连琪终于笑了。 “对对对,多笑笑,我们大人就喜欢甜姑娘,你老愁着一张脸,他是不会开心的。”哲大娘是个嘴碎的女人,遇上哑姑娘,自然就是她发挥的天地,她岂不高兴开心呢? 一听她提及那男人,她的小脸儿就一阵脸红,只好扒着饭,有一口没一口的,掩示着自己的心慌。 “你说谁不开心呀?哲大娘。” 不知何时,她们口中谈论的男主角已现身,就站在帐门口,双手环胸笑看着她们两人。 “呃——大人,我……”哲大娘吓得脸庞泛白。 “你先出去吧。”他走进帐内,一双魅眼直凝住海连琪的脸蛋。 “是。”哲大娘立即听命出了帐门。 徒单飞继而走向海连琪,“‘哑姑娘’,想不到哲大娘会这么称呼你,还真是有意思。” 她清朗的美目突地黯然下来,秀眉拧起,仿若为自己不清明杓身世与过去感到心伤。 “想不想要一个名字?”他垂首低问。 “嗯?”海连琪扬起眉睫,掩不住心底的喜悦。 “让我好好想想,这么吧,给我几天时间,我定琢磨个好名字送给你。”他坐在她身侧,执起她弧型优美的下颚。 她点点头,对他微微一笑。 “好,那我问你,这是什么?可有印象。”他拿起从她身上搜来天祚市延禧的血咒。 海连琪抬起眸子,望着那张类似血书的东西,不解地偏着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对他摇摇头。 “不知道?”他眼神一黯。 她仍是摇头。 “这……”徒单飞一咬牙,似乎是不耐烦了。 儿他陡变的脸色,海连琪惊得往侧一缩,身子也不住抖颤。 “算了,走——我带你四处看看去。”说着,徒单飞便拉住她一只玉腕往外头走去。 海连琪只能被动地随他而去,一直到了崖边,才停下步子。 他指着她落崖的方向道:“我就是把你从那儿救起,这地方你可有印象。” 她前后看了看,左右望了望!脑子里依旧没有半点儿痕迹。 “还是没有?”他眉宇一拧,“真糟,看来你那脑子伤得可不轻了。” 海连琪心伤得直摇头,以为他嫌她碍事,于是转身急着想走。 “你要去哪儿?”徒单飞喊住她。 她转首看他,凝望着他好一会儿,随即蹲下身,执起枯枝,就着湿泥写着—— 我什么也记不得,帮不了你什么忙?留下只是包袱。 “我说你是包袱了吗?”他露出一抹邪佞笑意。 但我不希望影响到公子,所以离去是惟一的一条路,望公子成全。她迟疑一会儿,又缓缓写来。 “不不不,我一点儿也不嫌弃你,别忘了你答应我要报恩呀。”他攫住她的柔荑,往身上一带。 “咿……”她惊喊。 “别叫,这儿四下无人,我们可以亲热亲热。”嘴里虽这么说,可目光却往侧边树林内可疑的人影望去。 海连琪不懂为何好好的,他会突然对她做出放浪之举。 她为之怔茫,就在她困惑之际,突然从侧边跃出一个人影,他手持长剑直接攻击徒单飞! 徒单飞眉一扬,微扯唇角,他等的就是这个人的现身。一个仰天挥袖,他避开那人的剑气,随即跃身而起将海连琪拉至身后,行动间已取下她发上一支细簪,直接射向刺客。 来人一闪,虽闪过要害位置,但那支发簪却不偏不倚地射入了肩窝处! “小姐快走,快走……”穆松忍着疼,执意要救海连琪。 海连琪傻傻地望着他,“呃……” “我是穆松,难道小姐忘了我?”他张大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一脸陌生的表情。 “我……”她摇摇头,脑子突然胀得疼痛。 “她失去记忆了,怎么?你知道她的名字?”徒单飞双手环胸,并不担心他会溜了。 “当然,但我不会告诉你。”穆松打算趁其不备,冲上前救下海连琪。 徒单飞横身一挡,在空手的情况下,拦下他的利剑。他两指一夹,内力一弹,剑锋一断为二! “说出她的名字。”徒单飞骈指如勾,掐住他的喉。“说了,我便饶你一命。” “不。”穆松闭上眼,怎么也不肯透露。 我想知道,这位大侠,求你告诉我。海连琪赶紧走至穆松身侧,俯身在地上写了这句话,小脸凄楚地看着他,泪水已逸出眼眶。 穆松看得心口一抽! 大侠……向来自傲成性的大小姐怎会如此称呼他一—— “您怎么了?为何不说话?”穆松抖着声问。 “她不但失忆,也失了声。”徒单飞眯着眼说道:“就连如何失声她也不记得了。” “您姓海连,单名一个琪字。”他虽不想听命于徒单飞,却无法漠视她眼中的渴求,到底还是说了。 海连琪……她心底喃喃念着,终于漾出抹笑,她有了名儿了。 突然她望见穆松尚被徒单飞掐住的喉头,于是连忙又对着徒单飞写着: 你不是说了,他若道出我名儿,你就放了他? “哈!你这丫头居然学会跟我谈起条件?” 他半掩双目探究她脸上那道柔媚的线条,“行,就放了他,不过……从今以后你凡事得听我的,嗯?” “不可以……”穆松哑着声!非得阻止她不成。 徒单飞用力一掐,“还嘴硬。” “呃——”穆松脸色已发白。 海连琪见状赶紧拉住徒单飞的衣袖,在地上写着—— 好,我答应,只要你放过他,我什么都答应。 “呵,不简单,不认识就能付出这么多,真想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他拧起眉,诸笑。 她脸色发白,却无言以对。 “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徒单飞无意与自己的信用过不去,你走吧。”他赫然推开穆松。 “咳……咳……”陡被放开,穆松痛苦得直咳着。 你回去吧,不用管我,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她对着他写着。 穆松看了看,只能道:“好,小姐,我不会放弃的,一定还会再来。”狠狠地瞧了徒单飞一眼后,他便施展轻功倏然离去。 “这家伙功夫也不弱,只是太大意了。”徒单望着穆松驰远的矫健身手。 海连琪却揉着太阳穴,感到一丝困惑,为何自己知道了名字,还是对过去没有半点儿印象? “还想着从前?”他调笑着,语音瞬柔。 “嗯……”她望着他瞳仁中那丝如宝石的蓝…… 由于是外族,他们身上又带着夷族的血统,肤色较白,五官深邃,眼睛却紫蓝得惊人。 而海连琪虽为天祚帝义女,可由于本身为汉人血统,外貌看来与汉人无异。 “对了,不是提过要送你个名儿,现在你有了,那我就喊你琪儿,行吗?”徒单湖飞放柔的嗓音像丝绒般绵滑,直荡在海连琪心口。 她羞涩地垂下脸,随即点点头。 “那好,别忘了,今后你就是我的琪儿。”他神秘的蓝眸里逐渐酝酿出一股危险气息。 刹那间,他又一次低首印上她的唇,惊得海连琪瞠大了眸! 眸底映着他的瞳……蓝得仿似一颗闪亮的宝石,在阳光照耀下居然如此的璀璨烁利—— “不喜欢吗?”他优雅低笑,唇对着她的唇热磨。 她脸儿乍红,那狂跳的心,单纯得连小孩子都看得透,何况是阅人无数的徒单飞?他知道……她已为他着迷了。 “喜欢就放开点儿,又不是第一次吻你。” 他性格的双眉不驯得一挑,眼前的她生嫩得足以令他牙关发涩,可他不得不尝,毕竟他还得利用她。 接着,他的手摸抚上她的身子,在这崖边再一次对她恣意拥吻、尽情爱抚了起来…… *** 军帐内,静谧诡异,两人正静默看着案上卷牍,思量计策。 “大人,您说这该如何是好?”发问的是他最贴近的部属歧卓。他刚由岭东回到赫东,才下马就送来重要讯息。 “岭东拓天为人奸狡、做事狠戾,真是猜不出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徒单飞搓了搓下颚,瞬间有着诡异的沉默,一双狂狷锐眸轻转之下,突道:“他的兵力有几?” “少说也有上万。”歧卓蹙眉又道:“拓天乃西蒙出生,眼看我们与大辽为了一场战役弄得元气大伤,于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哼,痴人说梦。”徒单飞冷嗤,“凭上万兵力就想占我徒单飞的便宜,他还真是天真。” “大人……” 见歧卓欲言又止,徒单飞又道:“有话就说。” “我们兵力不达五千啊。”歧卓深吐口气道。 “什么?三个月前来报,我记得还有五万兵力。”徒单阴骛的眸光投向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 “快说,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吞吞吐吐了?” “西京虞绍虞大人于上月您出巡北桥时借走了几乎全部兵力。”歧卓拱手道,脸上布满失职的神情。 “那么重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冷着声,瞳心已射出怒火。 “您还没回来,属下又已去了岭东,阴错阳差下,来不及报告。” “该死!”徒单飞猛一拍桌,“虞绍借那么多兵力干嘛?比人气吗?” “虞大人没说,只是说事态紧急,非得调兵,倘若真发生什么来不及挽救的错事,将唯我们东都是问。”歧卓翔据实告之。 “去他的,会有什么急事,他就是看不过我立功比他还多。”徒单飞气得直吐气。 “现在该怎么办?西京离这儿太远,远水可能救不了近火了。”歧卓毫不推诿,“我看由我再去一趟岭东行刺拓天吧。” “不行,我不能损失你这名得力部属。”徒单飞立刻否决。 “可……”歧卓可是自责甚深。 “算了,要对付拓天不怕没办法。”徒单飞眉头一紧,突然问道,“可知道拓天有什么缺点或喜好?” 歧卓抬起眉睫想了想,“色。” “色?!” “拓天贪美色可是在岭东传闻已久的事实,我还听说他光老婆就不下十人,更何况是一些没名份的女人了。” “哦!”徒单飞眼眸突黯又倏亮,“对了,那么我们何不以色来抵御,一个女人的效用或许要比千军万马还有效。” 他弯起嘴角,邪佞地笑了,那悠哉恣意的模样还真是让歧卓弄不明白。 “大人,恕属下迟钝,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只要看着我怎么排演这场戏就成。”徒单飞闲适的开口,心中已有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算计想法。 *** 海连琪呆坐在帐内,心里直想着自己的名儿。 海连琪……海连琪……原来这是她的名字,可她来自何处?可有家人?连问都还不及问,那人便已被徒单飞给逼走了,接下来她又该如何是好呢? 难道她非得在这种身世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情况下懵懂一辈子? 唉—— 心底徐叹了口气,这时窗外陡然吹起一道劲风,将床边的窗儿给吹了开来。她正打算起身关窗时,赫然发现窗外站了个人! 猛地一惊,海连琪正欲闪躲却听闻来者说话了。 “大小姐,是我穆松。”他隐身在这儿好久,直到四周巡逻士兵离开后,才敢行动。 是他!海连琪神情一紧,立刻指着远方,好像是问: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穆松愣了下,才慢慢领悟道:“属下身受重任,定要救大小姐回去。” 回去?!她的嘴形跟着这两个字动了动。 “是的,大公子非常关心小姐的安危,请跟我回去吧。”穆松面色含忧,明知救人并不简单,但他不能放弃。 因为他已找着她,在见了她的情况下,他怎能坐视不顾,空手而回? 海连琪完全迷惘了,她只能摇摇头,抱着脑袋拼命想着“大公子”三个字,可愈想她心思愈是混乱! “跟我走吧。”穆松重申。 只见海连琪仍犹豫着,可时间已不多,他不能再等了。于是他立即抓住她的手,“恕属下无礼,但我一定要带您离开这里。” 刹那间,海连琪已被他强持而行,可走不到半里路,却见徒单飞带着抹笑堵在半路上。 “我果然没猜错,你还会再来。”他徐徐化开一道阴骛笑颜。 “徒单飞,你到底想怎么样?”穆松眯起眼。 “抓你。” 徒单飞简扼两字,可让海连琪震惊得瞠大眸,她跨上前,对着他比手划脚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该遵守承诺,不能抓他?”徒单飞冷淡地说。 她点点头。 “记着,我并没违背自己的诺言,当时我不是已放了他?是他不识好歹,硬要二度闯入我赫东大营。”徒单飞眼神似火的盯着他们两人瞧。 “徒单飞,你要杀就杀我,要留人质就留我,不要强留我们家小姐!”穆松上前一步护住海连琪。 “哟——还真是感人呀!这是护主还是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徒单飞魅惑笑着,来回梭巡着穆松与海连琪两人的面容。 “你!”穆松火红了眼,“别忘了我们现在不过是一对一,你不一定赢得了我,自动放我们走对你只有好处。” “是这样吗?行,那你就放马过来,我照单全收。”徒单飞非常狂妄地说。 穆松利眼一紧,“你找死!”紧接着他将手指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好长好长的口哨。 顷刻间,从天际飞来一只大鹰。 它展开全翼,气势骇人,尖勾的嘴在穆松的口哨声示意下直直扑向徒单飞。 “啊——呀——” 海连琪震惊得想大叫,但只能发出难听的嘶哑声,也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希望看见徒单飞受伤,那是种揪心的紧张情绪呀! 徒单飞的确没料到穆松的“武器”竟是只海东青!因而一时疏忽,左上臂被它给狠狠叼了口而血流如注! 海连琪乍见这一幕,心脏仿若在瞬间停止跳动。 穆松却无意撤手,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他定要这个女真人在大鹰叼啄之下尸骨无存的死在他面前。 徒单飞眯起狎眸,瞬间拔起腰际长剑与这只海东青比划了起来。刚刚他是一时疏忽,可再来就是对方倒大霉的时候了。 只见他施展内力,提拔剑气,让大鹰好几次都不敢上前一步,两者就在这种情况下对峙了好一会儿。徒单飞自知在流血过多的情况下,不能强撑太久,索性运足全部内力腾空一跃,在落剑时,剑梢蓦然一转,直攻海东青下腹要害! 充满灵性的海东青侧身一闪,使这一剑刺中它的右翼。疼痛之余,它立刻展翅飞远…… 穆松眼看情况不妙,立刻附着海连琪的耳说:“趁他重伤,我们快逃!” 只是他怎么也拉不走她,她反而猛力推开他,直奔向徒单飞,紧抱住他,因惊慌嘴里喃喃念着…… 她眼底的忧与伤让穆松惊愕地呆站在原地,久久都无法回神 第三章 不久,一批士兵疾奔而来的脚步声震住了穆松,眼看他们将现场围住,他已无意再逃。大小姐既已被迷乱了心智,他再逃也没用,若要死,他也只能选择死在她面前。 海连琪也傻了,在徒单飞昏迷的情况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穆松被带走,想阻止却无从阻止啊! 紧接着徒单飞便被一群人给扛走,带进一处营帐内,而她则被隔离在另一处,连见他一面都不准! 就此,她失去了自由,满心担忧他的安危却无法得到正确回应,想问旁人却有口难言,况且来的亦只有送饭的哲大娘,而她什么也不知道啊。 就这么日复一日,也不知过了多久,海连琪觉得自己仿若已遭人遗忘,没人来解开她心底的迷团,难道她真要怀着这份担心到老、到死? 她忧恼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徒单飞呀! 突然,她的帐幕被开启,走进两位上次前来伺候过她的姑娘。她们对她恭敬地福了福身,道:“海连姑娘,请随我们来吧。” 虽不明白她们要带她去哪儿,可海连琪还是跟着她们走了。 一到外头,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她几乎张不开眼……可见这一关,她已经不能适应外面的亮度。 接着她被带到一处帐内,眼熟的知道这里就是徒单飞的营帐。 她忍不住心头一急,快步奔了进去—— 直到她进入帐内,却赫然停下脚步,因为她看见了……看见他已完好如初地在案上书写着,见到她时嘴角还勾扬起迷人笑容。 “嗯……”她想问:你没事了?却苦于发不出正确的声音。 “看见我很开心吗?”徒单飞撇嘴笑了笑,随即放下毫笔。 她害脸地点点头,但仍不放心地直望着他受伤的左臂。 “既然不放心,就走近一点看看。” 徒单飞炽热的眸光遥遥凝睇着她那张白嫩红沛的容颜,浓密的黑发透过帐外日阳的洒落,在他头顶形成了道光圈,更彰显出他的高贵与遥不可及。 海连琪虽很想知道他的状况,但仍不敢跨前一步。 “琪儿,难道你不想看看我是否真的痊愈了?”他带笑的脸孔宛如撒旦,既英挺又如此危险。 他的一声“琪儿”凝住了她的心,仿若微温的河流,暖洋洋地流过她心扉…… 禁不住诱惑,她慢慢走近他,就在他一步之遥处停住,他却突然伸出似钢钳般的臂膀圈住她柳腰。 “别……”她紧张地发出声音,却像磨刀石般难听。 “好现象,已经能开口说话了。”他眉一扬,似乎有点儿诧异。 海连琪看着他好久,终于克制不住拾起桌上的毫笔,在空白纸上写下: 为何软禁我? 他挑起她的下颚,细望着她,“不为什么?只怕你再次被人拐走了。” 我不是有意跟他走,只是希望可以弄明白自己究竟是谁,所以想跟着去看看。她随即低下头,又写。 “你想过吗?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相信我却信任他。” “不是……”她急急喊道,却因为那嗓音的破哑而红透了小脸。 “好,那么向我保证,从今而后别再离开我半步,行吗?”他温文尔雅地谈笑风生。 她点点头,可心底却仍惦记着穆松说过的话,于是又写—— 能否答应我,放过那人? “不行。”他连考虑也没,便一口回绝。 可是…… “行了,别再写了。”他夺下她手中的笔,搁在一旁,“我不喜欢你老在我面前谈论着其他男人。” 说着,徒单飞已将她抱上大腿,近距离探究着她的眼。 如此亲昵的肌肤相触,让她心头渐渐发热,皮肤也发烫了! 也就在这刹那间,海连琪身上衣物已被扯下…… “呃……”她身子一僵。 “别紧张,虽然我不知道你过去是否有过这种经验,可现在……在你失忆的脑中我是你第一个男人。” 他灼烫的眸光逐渐往下移,指头利落的卷住她的抹胸丝带,轻轻一扯: “咿……”她吓得张大了眸子。 “好美的身段!”他轻叹了声,毫不迟疑地握住一只滑热的胸脯。 海连琪忍不住扭动起身子,企图躲开他的掌控。 “我的琪儿,别抗拒,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否则那天你也不会在我受伤时眼露仓皇与担忧,是不是?” “呃!”她倒吸了口气。 “你心底有我吗?”他柔声诱哄,“如果有,就接受我。” 她停止了挣扎,可身子还是硬邦邦的,然而注视他的眸光已不如之前那般惊慌与失措。 “要我就点点头。”他眼底掠过一道幽沉的合影。 海连琪羞赧地点了下头,紧绷的身子已放软。 “好,只要心想你是我的,永永远远都是我徒单飞的女人。” 见她虽软化,却因经验不足而无所适从的模样,他不禁哂笑出声,“放软点,享受我的爱抚,这样是不是很舒坦?”“嗯——”她深吸口气,却怎么也无法如他所说,将身子放软,因为那实在太困难了。 “好,我不碰你,瞧你绷成这样。”他眯眼调笑,嘎声说着。撤手后,果真见她缓缓的放松绷紧的身子。 “……”她想喊他的名却无法出声。 “叫我飞。”他贴着她耳畔说,音律里载满了深沉的欲望。 “飞……” *** “还好吧?” 徒单飞眯起闪亮的眸子,细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嗯。”她点点头。 “你那儿真小,倘若真疼的受不了,去找哲大娘要点儿药油来搽搽。”他穿上长靴,那语调邪佞得很,又带着几分冷淡。 海连琪怔忡地看着他,心头竟有点儿茫然……他为何又变得这般冷漠?还是他心底对她有了鄙视,鄙视她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向哲大娘要点儿药油——言下之意,他常遇上这事了…… “怎么?看你的样子,不高兴了?”徒单飞站起身,正好瞧见她那副垂眸思考的模样。 她黯下眼,摇摇头,径自爬起身,拿起桌上纸笔写着:你有很多女人吗? “咦,你怎么会这么想?”徒单飞双眼轻闪一道狭光,玩味十足地问。 海连琪摇摇头,又写:我想知道,到底是不是? “你还真倔强。没错,我身为东部大人,身边怎会没有几个女人供我发泄欲望呢?”他咧开嘴笑,没意思瞒她。 况且瞒一个失忆的女人,根本没那个必要。 他相信,依她目前的情况,可依赖的人唯有他,她……是跑不掉的。 有了这层把握,他已无意再对与她软语应付。 海连琪恍神了下,惊退了步,沙哑着声音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挑起一眉,盯住她那张泛白的小脸,突地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既然有其他女人,为何还要碰你是不?” 她虚弱地点点头。 “这个嘛……”他揉了揉眉心想了想,“应该说我被你的娇柔所迷惑,因为你与我身边那些豪放女人不太一样,所以有了想……更进一步了解你的冲动。” 冲动! 她一时之间竟难以消化他这两个字,胸臆间传来了阵阵疼痛。 “别难过,相信我也是喜欢你才会这么对你的,嗯?”他走近她,大掌轻柔的抚弄着她纤细的肩膀。 “别……”破哑的嗓音连带推拒的动作,让他心生愤怒。 “怎么?就这么一句话你就把我当退拒不掉的恶虫那么难忍吗?我是可以欺骗你,可我没有,便可证明我对你的心是真抑或是假了。”他冷峻地对她低喝,骇得她抖耸了下双肩。 海连琪垂下脑袋,暗自掩敛下眼底的情殇。 她爱他,可他却……他却将她这份感情看得如此轻渺? 徒单飞眼神半阖,逸出一串浅笑,“别这样,至少目前我这里只有你一个。”他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心坎处。 她回过头,望着床上凌乱的垫褥,及上头的斑斑血迹,依旧不发一语,不作任何表态。 他循着她的视线望去,突地谚笑道:“是要我负责吗?” 抬眼望向他,海连琪眼瞳蒙上一层凝雾,轻轻摇了下头。 “不是?那!” “我累了。”她沙着嗓说。随即转首面向另一头。 “哈……有意思。” 徒单飞弯起嘴角,清瞿的俊脸出现一丝不怀好意的诡笑,“难得有女人敢以一脸冷淡挑衅我,这让我想起那个……”想起乍见她的时候,那个精神焕发、拗气固执的小女人。 她疑惑地蹙起眉,即便心底有太多疑问,但她放弃再追问。 事到如今,她的身、她的心既都随他而去,又还能强求什么呢? “又不说话了?”他眯起眸子,发出冷笑。“好吧,你就歇着,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就等心情好点儿再回去吧。” 徒单飞低下头,轻瞄了她一眼,大笑地转身走出营帐。 海连琪望着他洒然离去的挺拔背影。心底蓦然产生一丝迷惘,他……心底究竟有没有她? *** 歧卓再度被派往岭东,十天后终于得到消息,于是连忙快马加鞭返回,一到达此地,他便迅速前往徒单飞的营帐。 徒单飞见他来的这般匆忙,于是心有所感地问道:“是不是有消息了?” “是的大人,属下已经查出来了。”歧卓拱手道:“我们安排在拓天身旁的眼线来报,拓天近日就要举兵进攻我们这儿了。” “他这么急。”徒单飞扬起眉毛,唇畔隐约带着笑容,那笑似猎食者终于等到攻击时机到来的得意。 “没错,我想拓天已是迫不及待想攻占咱们东都了。” “他人现在在何处?”徒单飞不以为意道。 “已领兵接近芹溪桥处。”歧卓又道。 “好,我们半路拦截,好会会他。”徒单飞沉吟了会儿,遂下命令。 “什么?大人!”歧卓吓了一跳。 “相信我,会有转机的。”徒单飞非常有自信地笑了笑,并拿起桌上茶盅浅啜了口。 “这……好,我这就去准备。”歧卓虽然觉得不妥,但大人既然胸有成竹,他再迟疑也是多虑了。 歧卓领命离去后,徒单飞便直接走向海连琪的帐内,一掀开帐帘,正看见她揽镜梳头。 “好美的乌丝。”他轻手轻脚地走近她,趁其不注意之际掬起她的一络发丝凑到鼻间亲吻。 “嗯!”她吓了跳,“是你。” “你的嗓子好多了。”徒单飞细望着她那月眉桃腮,唇角泛开一抹薄薄的笑意。 “是好多了。你命那么好的大夫为我治疗,我是该感谢你。”她眨着烟青黛眉下的翦水双瞳偷望了他一下。 “罗大夫是位好大夫,所以才会与我成为莫逆之交。”他顺手拿起一支结着小狐皮的发簪,为她插上。 她脸儿一红,没料到他会对她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想想这数天来,他对她不再有任何不轨或过火的情形,倒是让她安心不少。况且他对她是如此的殷殷问候,表现出的全是一股真与爱,令她心底暖烘烘。 “声音恢复了,对于过去的事可想起了些?” 徒单飞浅浅缓缓地勾勒出一抹笑痕,精锐的黑眸瞬也不瞬地凝住海连琪那一张沉鱼落雁般的绝丽容颜。 她两道柳眉轻皱,缓缓摇着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都没有,我是不是永远记不得过去,将一辈子过着没有过去的生活?” “千万别乱想,这事急不得,我想终有一天你会忆及过往,别再给自己压力了,否则看你这个模样,我有多心疼你知道吗?”他眉宇的幽光更炽,唇瓣勾画着一抹莫测高深的痕迹。 她红着双颊,点了点头,“我懂,我会顺其自然的,这你放心。” “只要你记得无论处境再怎么差,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他温柔的语气像和风般温柔的拂过她心头,扫去了她心头的萧瑟,也让她心底那日渐凋萎的希望又悄悄地萌了芽。 “对了,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告诉你,我得出一趟远门。”他坐在她身旁,突然说道。 “你要出远门!”她秀眉一蹙,不知为什么,听他这么说,她心底竟渐渐地升起了一股不安定感。 她怕……怕没有他在身边的空荡,更担心他们俩之间的距离会因而拉远。 “对,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叹了口气。 “有急事吗?为何要出远门?能不能带我——” 徒单飞摇摇头,玩味着她那惊愕的表情,“这趟旅途遥远,而且危机重重,我不能带着你,更无法看着你跟着我深入险境,我宁可一人遇险,也不愿意连累你。” 他边说,边抚触着她那张娇弱堪怜的双腮,“不过琪儿你放心,你的一颦一笑将会永远深嵌在我心底深处,即便我回不来,也不会忘了你。” 海连琪听他这么说,心头更是惊慌,她连忙握住他的手,喃道:“我不怕危险,让我跟着你好吗?”她神情严肃,非常认真地说。 倘若他不告诉她这些,或许她不会急着跟随,可是他既然说了,她又怎么能放他一个人去冒险? “你想仔细,这一趟旅途是很崎岖的,我们极可能遇上两路的敌手?”眼看她已渐渐走上他铺好的路,徒单飞心底不禁漾起一抹得意的笑。 “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海连琪大胆地在他面前允诺,“相信我,我绝不会影响你,如果到时候你嫌我是累赘,可以不用管我。” “你这傻丫头,我怎么会不管你呢?”一丝温柔轻勾在他阴邪的嘴角。 “那么你……你是答应了,答应带着我了?”海连琪逸出了一丝兴奋的笑,眼底还聚满了泪。 那泪水代表着她心底的释然,这么一来她就不用离他太远!还是可以跟着他,经常见着他了。 虽然出远门对她这么一个没有过去经验的人来说,是非常不安全的,而她身边就除了徒单飞外,谁也无法给她这份她所要的笃定。 “好,我答应你,无论去哪都带着你。不过你得答应我,倘若遇到危险,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先逃才行。”他将她揽进怀里,眼底闪着恶魔般的邪诡光芒。 但海连琪却倚在他怀中,心底漾满了对他的信任。 “琪儿既是你所救,就该跟着你,无论上天下海,怎能弃你先逃?”她偎在他的胸膛,缓缓说道。 “除非你答应我,要不我可要收回对你的承诺了。”他低下头,表情挟了抹狡猾的弧度。 单纯的她却看不出徒单飞表情中的异样,她一味地感动,以至于眼中产生了雾气,雾气凝聚砌成了泪水,而后缓缓落在她洁皙的双颊。 “这问题到时候再说,别逼我……” “唉,我说琪儿,你真是个让我心疼又无奈的女人啊……” 徒单飞嘴上抹甜,这甜言蜜语还真是哄得海连琪一愣一愣的,就算是要她将命交给他,她也无怨无悔啊! 第四章 翌日一早,徒单飞便率领着一支精锐兵马,并带着海连琪往芹溪桥的方向前进。 他知道拓天已渐渐往这儿靠近,另方面躲在北方的契丹余孽也时而往这儿查探,所以威胁他的不仅是拓天,还有海连天一干人。 “你还好吧?累不累?累的话我可以下令让大伙在此歇会儿。”徒单飞对着坐在他前面的海连琪温柔问道。 面对他的关怀,她感到窝心不已,可又怎能因为自己的感受,而影响到一整批人马呢?所以即使再累再倦,她也无所谓了。 “没关系,我还撑得下去。” “真的可以?瞧你脸色都发白了。”一抹看似担心的愁丝致命的荡漾在他浓郁的眉尖,在海连琪看来是这般的慑人又令人欣慰。 “别管我,你既然带领了士兵前往,就该以他们为主,不用顾虑到我。”海连琪淡淡说道。 她只希望能跟随着他,即便再辛苦她都甘之如饴,并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累赘。 “你总是这么的善解人意,把你这么一个纤细的姑娘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我已经开始后悔了。”他剑眉轻挑,俊邪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我说过,我无悔。”她眼底漾着一抹柔情,双眉微扬、眼波流转,双颊更红似晚霞。 “好吧,那就照你的意思,等天色暗了,咱们再休息。”他朗星般的黑眸闪过一抹笑意,举手投足间挥洒着不经意的魔力,直让海连琪望得一痴! 事实上他是魔,女人的魔障,只要是属于他的一声哂笑、一声叹息,都会令女人为他揪着心、拧着眉。 就这么,又走了大半时辰,黑幕已缓缓笼下,这时有士兵来报,“大人,前方就是芹溪桥,那儿有家野店,大人需要在那儿稍作歇息吗?” “好,咱们就去那儿落脚吧。”他立刻作了决定。 “是。”来者双手一揖又恭敬地退下。 “终于可以休息了,想必你也累坏了。”徒单飞对着她说。 海连琪扬起雅致的小脸,上头的确覆上苍白,但是一双大眼却依旧璀璨灵动,“我不碍事,别管我。” “明明累坏了,你就是这么逞强,小嘴还真是固执。”他拧了拧她的鼻尖,“今晚你一定要好好睡一觉才成。” 说着,他便抽下利鞭急速前往,不久,果真看见在两簇大红灯笼下方映照着一家野店。 于是徒单飞又抽上一鞭!急速往那儿前进,到了野店门口他一拉缰绳,马儿倏然停下了脚步。 进入店内,果不出他所料,拓天已在里头喝着酒夹着菜,享受着饱足欢快。 “这厅内人太多,这么吧,咱们先到房里休息。”他转向海连琪,但挑战的目光却直盯着拓天。 “嗯。”她望进他似海般深邃的眼底,轻柔蜜意地回应,却没注意到拓天正以一双惊艳的眼神看着她。 一进楼上房内,徒单飞便扳住她的肩,“累了还是饿了?如果饿了,我先叫小二端点儿吃的上来。” “我还不饿,这一路上不是吃了干粮吗?”海连琪柔柔缓缓地道。 “那些干粮哪能入得了口,只是不得已时用来充饥的。”他哂笑。 “若是这样,也是得先叫那些官兵们用,他们得出劳力。” “你真是个聪明伶利,又温柔可人的姑娘。” 徒单飞魅眼一眯,“就是这样的你让我着迷。放心,他们会自行解决的。” 他的手抚上她的,粗糙的大拇指轻轻在她细柔的手背上摸索。 “大人!”她扬眸看着他。 “怎么改口喊我大人了呢?”他眸光一紧。 “刚刚一路上我都听其他的官兵喊你大人,我想我是应该这么称呼你吧。”海连琪抬起眼,轻声细语着。 “那是底下人的敬称,以后不准再这么喊我,我还是喜欢你喊我飞。”他带着笑意,朝她逼近,“如果你愿意,可以永远跟着我。” “跟着你?”她柔美的眸对住他发亮的瞳心。 “不懂我的意思吗?既然想不起过去就暂时忘了它,你好好跟着我,做我的女人。” 他托起她的小脸,炽热的眸光闪着一抹不容错辨的神色。 “可……可是我……”她赶紧低下头,似乎有难言之隐。 “怎么?不愿意吗?”他炯亮的眸光对住她。 “不……不是的……”她摇着头,一双柳眉轻轻锁拢。 “那么是……”他紫色带蓝的眸跳动着一蹙奇异火光。 “我不能因为忘了过去,就把它们全舍弃了,说不定我的过去有家人、有父母、甚至于有……”“丈夫”两个字她说不出口。 徒单飞隐隐一笑,似乎已能猜出她的想法,“你尚未许人,即使有,你也还没过门。” “你……你怎么知道……”海连琪吃惊地问。 “难道你忘了我们已亲热过?”他的眸中充满着潇洒不羁的神采。“你还是个处女呢。” “啊?” 她连忙垂下小脑袋,脸儿一片腓红,羞窘万分地说:“可我们上次那么做是不对的、是错误的,我——” 徒单飞立即转过她的身子,抬起她的脸蛋,“别这么说,当时是我情不自禁,你若要怪就怪我,嗯?” 她抬起脆弱的眸,望进他那深情般的俊魅五官,“我这么不懂洁身自爱,你会不会嫌我是个……” 他伸手堵住她的红唇,目光陡变冷沁,“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清白已被我玷污了,所以感到难以做人?” 海连琪愣住了,连连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就算我觉得不对,可也不可能怪你呀。” “既然如此,就别再说一些让我生气的话,懂吗?”他微勾起嘴角,说得净是暖暖爱语。 “好……我以后不会再说就是。”她别开眼。 “你不但不能说,更不能这么想,否则会很伤我的心。”他一手端起她的下巴,双眼照照发亮。 她点点头,像被他那强硬中又带着温柔的表情给弄拧了心。 “你在房里休息,我去楼下看看那些士兵,等会儿我会命小二送点吃的东西上来,你可得多吃点,身子已经够瘦弱了,我希望你能胖一些。” “好,我吃。” 海连琪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房里。 可这回她却疑惑了…… 像他这么一位全身上下给人沉重魅惑感的男人,为何要她这么一个失去记忆,几乎和废人没两样的弱女子呢? *** 徒单飞拾阶而下,目光始终冷凝在坐在角落用膳的拓天脸上,直到走至他身侧,拓天终于笑说:“没想到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徒单飞不请自坐,还端起他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有人卯上我,你说我能不注意他、调查他、观察他吗?” 拓天立即咧嘴大笑,“好个徒单飞,你也该知道以你们目前的兵力和我们相较可是相距甚远,你赢的机率不大吧?” 望着拓天的嘲弄,徒单飞技巧地压住自己的脾气,慢慢说道:“我俩首次见面,是不是该先礼后兵呢?无须在这节骨眼上,先在嘴巴上斗个日月无光吧?” “好,很好,今天我终于领教了东都大人的铁齿铜牙了。”拓天目光阴骛土暗,嘴上却笑得开怀。 “哪里的话,这不过是我胆子大了些。” “好,说出你的目的。”拓天眼底掠过一抹警戒。 “我想拓天兄定对我身旁的女人有着某种兴趣,我猜的没错吧?”徒单飞慢慢趋近他,缓缓说道。 拓天震了下,仍故作缜定地面对他狂妄的气焰,“你的意思是……” “拓天兄在岭东占有的领地已广,根本不需再向我女真进攻掠地,所以……”徒单飞冷眼一眯。 “所以?”拓天冷睇着他。 “楼上有样猎物等着让你攫取,就看你敢不敢了?” 拓天撇嘴一笑,“这世间没有我不敢做的事。” “你刚刚也见过她了,如果愿意的话,就请你撤兵。”徒单飞目光如炬地望着他。 “你是在和我谈条件?” “没错,你若中意这个女人,数天后我定将她交到你手上。” 徒单飞还得留下她几天,因为他还得靠她对付海连天以及延禧的一些手下余孽。 “数天!多久?”拓天抿起唇,语气不善地说:“徒单飞,你当我是傻瓜吗?你极有可能利用这数天时间向上京调来兵马对付我,你以为我真会那么笨,等着你回去扩充兵力?” “拓天兄,你不但误解我,也太看得起我了,从上京调来兵马需时多久你不是不知道,再加上这条路崎岖难行,快约两个月,少要三个月,你认为数天的时间我就能摆平你吗?” “那你……” “半个月,不过这也得看拓天兄你愿不愿意了。”徒单飞拧起嘴角,眸中闪过一丝幽光,“你放心,半个月后我定会完璧归赵。” “这……”拓天陷入犹豫中。 虽然他贪女色成性,不过这可关系他的未来,况且这半个月里又不知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徒单飞这小子向来诡异刁钻得很,他还真不敢冒险。 “拓天兄还有疑问?” 徒单飞目光阴邪一眯,“如果不愿意,我绝不勉强,我徒单飞也绝非定要以女色求安定。”他突地站起,对着他笑道:“那么……咱们就战场上见了。” 徒单飞才转身,便听见拓天说道:“你真是搔到我的痒处了,好,就答应你。” 此刻他脑海里掠过的均是海连琪那低垂秀颜,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娇俏模样。 “想不到拓天兄还真是一位‘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多情男子啊!”徒单飞眼神一亮,立刻拱手道:“我这就告辞,半个月后咱们锋山见。” 撂下这句话,徒单飞便志得意满地旋身上楼,而拓天也扬起了淫邪的笑容,心里想的净是与海连琪巫山云雨的交欢景象。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似地连忙喊住徒单飞,“等等。” 徒单飞转首,等待他接续的话。 “能否让我离开之前再一睹佳人芳容?”拓天嘴畔带着笑。 徒单飞沉吟了会儿,“没问题,我就带她过来见你。” “那就谢了。” 在拓天飒气的大笑声中,徒单飞只是拧着眉,继续拾级而上。 当徒单飞一推开房门,见到的便是海连琪坐在圆桌前,瞪着一桌美食的模样。 “怎么不吃呢?是不是不合胃口?”他走近她,看着动也没动的菜饭,不禁皱起眉问。 “太多了,我吃不下这些,所以想等你来,和你一块用。”她柔语瑷瑷地说。 面对她那温柔笑语,徒单飞竟觉得心头一窒,烦郁地蹙起眉。 为什么在与拓天谈过条件之后再度面对她,他心底会产生一股闷疼的感觉? “你吃,我刚吃过了。”他坐入椅中。 “你吃过了?”她显然有些失望。 “嗯,我看着你吃。”他魔性的眼直盯着她瞧。 被他这么一瞧,海连琪更觉得害羞窘迫。 “对了,我刚刚听说咱们的敌人已经渐渐靠近了。”他欺近她的脸慢慢说:“我怕他们会利用你。” “利用我?”她正要拿起箸的手一顿。 “对,就和上回那个穆松一样。”徒单飞眼神抽紧,只留这么一个谜让她自行猜测。 心思单纯的她细想了下,“我还是不懂。” “不懂没关系,只要记得任何人对你胡诌的话千万别信,否则你会很伤我的心。”他抓住她的柔荑,目光拂掠过一抹教人无所适从的诡光。 “嗯。”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发觉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变了。 “记住了吗?”徒单飞并没放手的意思,又重复了一次。 “记住了。” 海连琪疑惑地看着他,忍不住开口,“飞,你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你不信任我吗?放心吧,除了你我不会相信其他人。” “我!”他身心同时震住,随即发出一阵浅笑,“你胡思乱想什么,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只是怕你太单纯。” “哦,你放心,我不会轻易被骗的。”她的柔唇轻掠过一丝笑痕。 “对了,想不想下去坐坐,我刚刚遇上了位‘老朋友’。”徒单飞望着她那张粉红带俏的脸庞,语气些微紧绷。 “你的朋友,我去见他好吗?” 海连琪当真发觉他似乎在瞬间变得不一样了,脸上的笑容就在他下楼之后便消失了! “你是我的女人,自然该跟随我。”察觉她眼底的疑惑,徒单飞嘴角似笑非笑的扬起。 “我……”她小脸一躁。 “来吧,上面人多,吃起东西会较有食欲些。”徒单飞拉起她的小手,未经她同意便将她带出房间。 一来到楼下,便见拓天那双淫邪的眼直瞅着海连琪。 徒单飞轻咳了声,对着他说:“拓天兄,让你久等了。” “呃!没关系,能一睹如此美艳佳人,就算得等一辈子也值得呀。”拓天一副垂涎的模样,让海连琪看得心底暗惊,潜意识往徒单飞身后躲着。 她不解地看了下徒单飞,不明白他为何要带她来见这个男人?这男人看来心术不正,看她的眼神又满是淫亵之意,直让人心惊胆跳。 “琪儿,他是我的好友拓天。”徒单飞让开身,好让拓天将她看得更仔细些。 海连琪微微屈膝点头,“您好。” “好好,美人快来这边坐。”拓天一把抓住她的手,拉往他身侧的椅子上。 “飞!”她吓得张大眸,转向徒单飞求救。 徒单飞单手一扬,立即逼退拓天的魔掌!他贴近拓天,附在他耳畔轻声道:“别忘了……半个月……” 拓天愣住,这才缓缓收拾起狂妄嚣张的气焰,咬着牙说:“真有你的,徒单翩飞。” “彼此彼此。”徒单飞撇唇一笑。 他将海连琪安排在自己身边,与拓天隔离,“不知拓天兄看过‘货色’后,可有什么感觉?” “太满意了,真是赏心悦目啊。”拓天眼睛瞬也不瞬地直往佳人脸上、身上、胸前游移,淫邪味尽现。 侮连琪紧张地直往徒单飞身旁靠拢。 “这么说你没有任何意见了?”徒单飞眯起眸问。 “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拓天一双深浓的粗眉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望着眼前的佳人。 “嗯?” “可惜只能远看不能近玩。”他眼底又出现了淫意,海连琪敏感的窒住呼吸,浑身不自在地发起抖来。 她扬起不解的眼神投向徒单飞,虽然她不是完全明白他们的话中意,但隐约可听出是某种交换条件,难道与她有关? 感觉她抓着他手臂的小手紧紧绷起,徒单飞心底陡生一股不好的感觉,莫非这小妮子已察觉出了什么? 于是他赶紧转移话题,“这是当然,‘她’可是咱们女真最珍贵的一朵花儿,要比幽兰高贵得多,白日芬芳撩人,夜里暗香浮动,的确只能远观哪。” 徒单飞聪明地拿花来影射,希望能除却这小女人心中的疑虑。 果真,海连琪暗暗放宽了心,心忖:原来他们指的是名贵花种。 拓天明白地扬扬眉,“那我也只好等了。” “拓天兄明白就好。”徒单飞眼底闪烁精光。 “好,我就等着那天到来,不过那朵花儿你可千万别给折了。”拓天不忘提醒他,“否则到时候……” “这你放心,花虽美、虽香、虽诱惑人,但拿性命去换未免太傻了吧。”徒单飞凝唇一笑。 “那就好。” 拓天再度将目光转向海连琪,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野店。 待他离开后,海连琪终于忍不住问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怎么觉得他的眼神好可怕?” 她止不住心底的那份颤动,因为拓天刚刚那道眼神真的好犀利,几乎要看进她灵魂深处一般。 “他就是那种人,别放心上。”他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 “哦。” 她点点头,敛下眼,“刚刚你们谈的是什么花?” “呃!一朵幽然淡雅百合。”他以她打着比方。 “可刚刚那人我怎么看都不相信他会是个爱花、惜花之人,他真愿意以区区一朵百合与你交换条件?”海连琪眉头紧蹙。 不知怎地,她心底愈想意不安、愈想愈纷乱…… “这你就不懂了,他什么都可以没有,独独不能缺少‘花’。”他猖狂的笑着。 “这么说,还真是不能以貌取人。”她低首摇摇头。 “那你看我的模样,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徒单飞挑了挑眉。 海连琪扬眉看了看他此刻温文尔雅、谈笑风生的率性表态,小脸微微一红,“我觉得你……你……” “什么?” “嗯……你是个大好人,琪儿欠你许多,就不知今生何时得以回报?”她眉心紧拢,仍为自己的身世感到怅惘。 “我要的不是你的报答。”徒单飞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海连琪蓦然抬首,瞧见的便是他眼底跳动的两簇火焰。于是又羞怯得调转眼神,“对了,你所说的敌人就是刚刚那位吗?” “这倒不是,刚刚那位只是个小角色。”他收回眼神,目光变得铄利。 “这么说这一路还有危险了?”她心一窒。 “是不是后悔陪我走这一遭?”徒单飞眯眼笑问。 “不是,我怎么会后悔?能跟着你,就算会死我也不后悔。只是我……我担心你,不希望你因为我发生任何危险。”海连琪主动抓住他的手,“现在我的生命里只有你一个人,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心碎、心痛。” 望着她那隐隐含着泪水的眸子,徒单飞的心口狠狠一揪,心的紊乱与脸上的暗影混合成一片难解的怔然! 像她这么一个温柔佳人,他竟要出卖她? 她是这般信任自己,他却欺骗她! 他并不是个有良心的男人,为何此刻竟会觉得这么困顿又无奈? “答应我好不好?千万别离开我,别丢下我……”她抬起一张迷离泪眼,美丽的瞳心中波光流转。 “好,不离开你,不丢下你。”他洒脱一笑,一手将她揽进怀里,瞬间低首覆住她两片颤抖的薄唇。 “呃……”她倏地吃了惊,却推不开他。 他狂肆地在她的唇上碾吻,足以软化她身子的僵硬,可才张眼便看见四周向他们投射而来的眼神,她立刻惊吓得推开他。 糟,刚刚那一幕不是让所有的士兵都瞧见了,那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脸红耳躁的瞪了徒单飞一眼,她立刻提起裙摆,直往二楼房间奔了去—— 徒单飞的大拇指抚着自己尚带湿意的唇,眼底泛过一丝连他也不敢去面对的浓热感受。 第五章 “禀大公子,据下人来报,徒单飞已率了支轻兵朝岭东的方向前来,现在正在芹溪桥畔落脚。”俞一得到消息,立刻向海连天禀报。 “什么?莫非他已怀疑到我们身上?”海连天震惊地挑起眉,“穆松此去未归,我眼皮就直跳个不停。” “大公子,老奴敢说这绝不会是穆松泄的底。”俞打从心底信任穆松。 他虽没回来,可他饲养的海东青却回来了,这不就表示他遇险了吗? “我也不相信穆松会这么做,但是许多迹象都让人起疑。”海连天忧心忡忡地说:“我最担心的还是小琪呀。” “对了,大小姐也跟着他来了。” “什么?”海连天眉心一皱。 这个徒单飞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为什么要带着她在身边? “更巧的是,拓天那家伙也到此,可说是一群人全到齐了。”俞捻了捻他的胡须,缓缓说道。 “拓天!你是说盘踞在岭东的拓天?”海连天目光倏紧,轮廓分明的五官几乎要扭成一团。 糟!拓天与徒单飞两人皆可谓一丘之貉,对女人向来只有玩狎不会付诸真心,对待敌军虏将又是极端残忍的狂人! “就是他。”俞拱手道。 “这该怎么办?小琪夹在两个男人中间不是更危险?那个徒单飞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海连天的心头已纷乱不堪,就怕那男人居心叵测,有加害小琪之心。 “大公子,您看,我们是不是要尽快赶去,说不定可救回大小姐。”俞虽为管家身份,可膝下无子的他,可是非常疼爱海连琪的。 而海连琪也当他是亲爹一般,不时买些补品回来送他,还说笑话给他听,他可是打从心里感恩啊。 “也对,吩咐下去,我们得尽速赶往芹溪桥。”海连天目光一闪,此去虽危险但已势在必行了。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对了,俞伯。”海连天喊住他,“你年纪大了,就别跟了,我带几个精锐手下前往就行,你只需在这留守便成。” “这……”两份心一拧,赫然跪下,“大公子,老奴不怕死,就让老奴跟吧。如果事态危险,老奴尚有几手拳脚功夫可抵御。倘若真没办法,也会自行了断,绝不拖累大公子。” “俞管家,我绝没那个意思。”海连天抓住他的肩,泪水已漾在眼眶。 “可是大公子,您叫我守在这儿,我哪能安下心呀。”俞急切地说道,就担心海连琪的安危。 “这……”海连天犹豫了。 “求您。”俞索性跪地不起。 “别这样,我不是不让你去,我也知道你一向疼小琪,不过此行绝非儿戏呀。”海连天解释道。 “老奴知道,就算丧命也在所不惜。”俞管家坚持道。 “唉,好吧,我就答应你,但你定要小心呀。”海连天说不过他,只好让他随行了。他没想到看似冷静的俞内心的焦虑竟比他还深。 “谢谢大公子。”俞释怀地流下老泪。 “那就快去准备,我们及早动身。” *** 徒单飞沉睡中,突闻外头有着风吹草动的声音—— 突地,一支飞镖疾速穿窗而入,射在木柜上。 他早猜出这定是歧卓传讯而来,于是立刻起身拆开上头字条,“店后竹林见”五个字便映入他眼帘。 他先观察了下依旧闭目沉睡的海连琪,随即迅速闪出屋外,来到了竹林。 “大人。”果真是歧卓,他从竹林中现身,轻声道:“海连天已动身往这儿来了。” “请君入瓮了?”徒单飞撇唇一笑。看来这一切全照着他的意思进行,他岂不得意? “属下有一点不明白。”歧卓压低嗓问。 “你说。” “海连天既是海连琪的大哥,如果他们兄妹相见,会不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事?毕竟血浓于水,亲情是难以抵挡的。” “这你放心,她的记忆尚未恢复,她的世界除了我之外已无其他人了,所以她暂时还离不开我。”徒单飞自信满满地说。 “可属下担心——”歧卓不能理解道。 徒单飞摆摆手,“你就是凡事太小心了,有时候不冒险是难成大事的。有句话不是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他淡然地笑说。 “是,属下明白。” “飞……飞……”突然,海连琪的声音远远地往这儿飘了过来。 歧卓机敏地说道:“属下告退。” 徒单飞点点头,只见歧卓一个闪身便融入黑夜里,身手之矫健,不禁令他激赏。 “飞——” 海连琪怯生生地寻来这儿,当一见到徒单飞,立刻红了双目,“你在这儿,你果真在这儿。” “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睡,跑到这种地方来?”徒单飞抚上她的脸,深邃的眼里凝聚了些疑惑。 “刚刚我突然惊醒,发现你不在,我好怕……便怎么也睡不着。”她看着他,表情净是柔情万缕。 自从白天承诺当他的女人之后,对他,她不再封锁情感。既然决定爱了、跟了,她就会全心付出,即便是她的性命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交出来。 可是他对她呢? 他不是她的丈夫,只是她的男人,他有时沉默、有时深沉、有时寡言、有时开朗,她甚至不知道下一刻他又会变成什么样的性情…… 就像现在,他见了她似乎有些烦郁、不悦,难道他三更半夜的在这儿与人有约,是她打扰了他吗? “怕什么,这间野店已被我们的人马给包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敢欺负你。”他望了眼这座静谧的竹林,“这竹林里头阴森诡异得很,看似平静,其实充满了危机,以后一个人可别再擅自跑来这儿,知道吗?” “我知道,只是我一看不到你,就会心惊胆跳,担心你会离我而去,不要我了。”海连琪顾不得一切地搂抱住他的腰,偎进他怀里。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他放轻语调,一把搂住她。 海连琪倚在他怀里喃喃说着:“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会担心、就是会害怕,我真的好怕你会狠狠的撇开我。” “这么说是我让你没安全感了!”他的眸光突变凝窒且浓黑。 “我……我能不能向你讨个承诺……”她眸光如水地回睇他那双看似冰冷至极的眼瞳。 “承诺?”他眼眸一眯。 她迷惘了……对,就是他现在这种眼神,冰得像雪岩、冷得像寒风,让她觉得好陌生,几乎感受不到有任何的热气。 海连琪忽尔倒退了几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好像很不高兴。” 徒单飞眯起狎眸,两道眉毛下是双深沉的眼,“你没说错什么,是我自个儿心烦气躁。” “为什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海连琪突然为他担忧起来。 “我所说的敌人已确定来犯,就快接近这个地方。”他面露愁丝,那副焦灼的模样,可让她更忧心了。 她一双小手揪紧他的衣衫,心急地问:“那你决定怎么做呢?是否该撤兵回去,或另有打算?” 徒单飞摇摇头,“我既然来此就是要引诱他们现身,如果我在这节骨眼上撤回,岂不白费了我之前的一番努力?” “可那不是太危险了?” “危险也得面对。”他扯出一抹笑。 “那么你是决定……”海连琪扬眉望着他。 “决定送你回东都,只有你安全了,我才能全力以赴。”他遂道。 “不——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虽然我帮不上你的忙,但我留在你身边也可为你打气啊。”她慌了。 海连琪并不知道徒单飞会这么说,只不过是“以退为进”的一种手段而已。 “你留在这儿会让我分心的。”徒单飞叹了口气,揉揉眉心,展现一脸的困惑。“就是因为想不出法子,所以我才来这竹林散心解闷。” 海连琪感动的淌下泪,原来……原来他夜里睡不着,跑到这后山竹林,为的竟是她!而她居然还在这时候找他麻烦,她真不该……真不该啊! “对不起!”海连琪顿时泪如泉涌,“原谅我……是我不好,我笨,既然爱着你,又怎会看不清你心底的想法呢?原谅我……你一定要原谅我……” 徒单飞望着她斜倚在他胸膛的小脑袋,眉心倏地一紧,他怀疑自己这出戏该如何演得下去? 他揉上她的脑袋,以不变的阴柔语调说:“我怎会怪你?再说与敌军对抗和你无关,又怎能迁怒于你?” 她抬起蛲首,轻启红唇道,“既不怪我就别赶我走,我不回去,死都不回去。” “你这么做不是让我为难吗?”他薄薄的唇逸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整个人也出现了少有的凝肃。 “让我跟,今后我们福祸与共,永远不分开。”海连琪漂亮的黑瞳闪烁着笃定和坚决。 “你这个小丫头!” 徒单飞抬起她的下巴,专注地看进她那对迷人眸心,瞳眸中的魔性恣意地流窜着。 他醺然的眼底闪着欲火,蓦然低下头覆上了她的唇,肆无忌惮地往内探索,剽悍狂吮…… 海连琪张着脆弱的眸子,直摇头,“这儿不行……” 她是愿意给他,可这里是外头啊,虽是夜里,但她还是有千万个不安全的感觉。 “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他一个使劲,将她逼近一排粗实的竹子,两人身体紧密地贴合着,近到海连琪能够清清楚楚看见他瞳孔中闪烁的光亮。 当他的手指抚上她后臀,摸索她浑圆的臀股间时,突地从林间飞跃起一群飞鸟,吓得海连琪猛然狂喊,“啊——” “嘘——”他赶紧抢住她的嘴,眉头拢皱。 他明白了,定是拓天那家伙不信任他,所以派人日夜监视着他! 该死的拓天! “怎……怎么了?”海连琪惊慌甫定,嗓音仍颤抖着,“刚刚那些是什么?黑压压的一片,好怕人啊。” “不过是一群飞鸟,没什么好紧张的。”都是这些该死的东西,扫了他的兴,不过他也实在佩服拓天这种盯哨的本事。 “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店里了。”海连琪低下头,脸儿还红透着,就连心跳也直加速不休。 “好,我们回去。”徒单飞一手搂着她往野店的方向走去,还不时转首望向远处几个阴暗诡魅的人影。 他微撇嘴角,心忖度:拓天,你以为这样就能威吓得了我吗? 门儿都没有! *** 徒单飞将海连琪带回店内房间后,便以探查敌人踪影为由再次出门,就此她便一直为他担忧、烦郁不已。 从天黑等到天亮,又从辰时等到了子时,却依旧不见他归来。 他所带来的一支兵队也全留在野店内,正处于备战状态,这情形看在她眼中更是忧心忡忡。 由于她按捺不住心底的急躁,于是趁士兵不备之际偷偷摸摸溜出了野店,一个人直往北方而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正觉不对劲儿想折返之际,赫然一只手臂横挡在她面前,惊得她直觉反应地施展出功夫抵御。 “小琪,住手!”海连天兴奋不已地喊着她的名,他绝没想到会在这里,在这么容易的情况下遇上她。 海连琪的动作一窒,抬睫凝睇着来者,心口隐隐约约流窜着热流,可她想不起来此人究竟是谁…… 蓦然,她想起徒单飞,他曾说,敌方极有可能会利用她的失忆对付他。对,她不能恍神,也绝不能信了眼前这个男人。 “你是谁?别这么喊我。”她冷着嗓音说。 “什么?我是谁……”海连天先是愣了下,接着问道:“你怎么了小琪?” “闭嘴!”她退了一步,提防地望着他,“我说了,不准你这么喊我。” 这么亲昵的叫唤,也只有飞可以的。 “你……你真记不得大哥了?”他难掩意外地问。 “大哥……”她脑子一片晕眩,一时之间心也乱了。 “对,我是你大哥海连天啊。来这儿就是要对付徒单飞,将你从他手中救出。”海连天激愤地说。 海连琪什么都没听进耳里,只有那句“对付徒单飞”,瞬间,她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这男人不是好人! “什么大哥,我不会受骗上当的。”海连琪流着泪对他喊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我根本不确定我叫什么……你别想利用我……” “你说什么?”海连天难以置信。 “我问你,穆松是不是你派来的?”海连琪哽着嗓问。 “没错,他是我派去的。”海连天承认,“他现在人呢?该不会已遭徒单飞的毒手了吧?” “原来……原来这一切真是你的诡计!”海连琪有种受骗的感觉。 她真傻,居然不听飞的话,擅自跑了出来,如果她落到敌人手上……他们定会拿她来威胁飞?! “小琪——你怎么了?”海连天逼上前问。 “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连累飞。”她泪光盈然,脆弱的容颜中有着不可抹灭的坚决。 就算是死,她也要脱离这人的掌控! “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海连天担忧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小琪,你失去了记忆吗?仔细想想我是你哥——” “别说了,走开,你走开——”海连琪捂住耳朵,她为何心底会这般紊乱,犹似阡陌交错般,解都解不开? “小琪!” “别再叫了,别——你走——走开!”海连琪深受刺激地拼命往回跑,她真后悔……后悔擅自溜了出来…… “啊——” 突如其来地,她的柔荑被人给攫住,猛地将她往一旁的隐密山洞内拖—— 海连琪惊喊的小嘴儿及时被捣住,接着被人推向洞壁,紧紧贴着壁面! “嘘……是我。”徒单飞的唇抵着她轻颤的红唇,嘶哑地说:“你又不听话了,这教我该如何是好?” “飞,”海连琪吃惊地一愣,而后俯在他肩上痛哭失声,“对不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讳言,徒单飞刚刚真的是吓了一跳,他才回野店一没见着她就立刻追了出来,心底担心的就是她会与海连天遇上。 没想到,他担忧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还好她的记忆尚未恢复,对于过往的一切丝毫没有印象,否则凭刚刚那一幕,她就极可能由一个温婉的小女人变成一个可怕的敌人。 “知道吗?我真是为你捏了把冷汗,差点儿出去与那个该死的男人大打出手。”他以唇轻吻她的额头。 “可我觉得好奇怪,那人明明可以抓我……”直到此刻,海连琪静下心,才察觉到这其中的可疑之处。 徒单飞脸色一凝,扳过她的小脸,目光炯然地望住她惊疑的小脸。“别想太多,或许他另有什么打算,或是……你信的人是他,不是我?” “不,我信的人只有你。”她赶紧澄清,望着他的眼全是爱与情交织的浓郁感情,“所以我好怕,好怕你遇到危险。”“放心,我只是来这探查他们的动向,绝不会让他们发现。”他揉着她的小脑袋,“我们还是暂且留在这洞内,等天色暗下我们再走。” 徒单飞扶她一块儿坐下,一方面专注着外头的动静,就怕海连天会派人马搜索到这儿来。 她点点头,倚在他怀里,“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但你得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让我为你担心了。我身为东都大人,对东都以及那儿的子民有着照顾与共存亡的责任,绝不可能因为私心而不理会,你懂吗?”徒单飞语气坚定,灼灼目光始终盯着佳人。 “我知道,我会控制自己的心。”她敛下眼,觉得好歉疚,“我不该给你带来压力,以后我会学乖的。” 海连琪知道自己跟着来,对他而言只是累赘、包袱,偏偏她又不懂安分,老是带给他麻烦,难怪他会这么生气了。 “知道就好。”他的大掌轻轻揉着她的细肩。 她点点头,倚在他宽广的肩头上。他粗犷的身躯带给她一种无法言喻的安全与安定感觉,使她顿觉好舒服,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累了?”他低头问。 “嗯,还好。”为他担忧了一天一夜,她的确是好累,就连眼皮也快撑不开了。 “什么还好,你看来真的好累,来,靠在我身上睡吧。”徒单飞调整好自己的坐姿,让她能更舒服的靠在他身上。 海连琪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你真好……” 望着她烂漫的笑容,徒单飞心又开始乱了,想说什么,却已见她闭上眼,沉沉睡去,嘴角还挂了丝甜甜的弧度。 海连琪窝在他宽阔的臂弯中做着属于她与他的美梦,但愿这梦能持久、成真,千万别那么快就破灭了。 第六章 徒单飞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某个东西压着,已半边发麻了。 微张开眼,看见的便是海连琪“霸”在身上熟睡的模样,是这么安逸、无忧,像个睡梦中的仙子…… 望着望着,他居然不想就这么唤醒她!可看看外头天色已暗,此时不走,等天色大白,他们将更危险了。 “琪儿……琪儿……乖,起来了。”他轻拍她的面颊,这才发现她的脸儿烫得吓人。 他蓦然一惊,连忙抓住她的肩膀摇了摇,“琪儿醒醒,你怎么了?” “唔……”她吐气如兰,可一个呻吟后又昏睡了过去。 “你不能再睡了。”这次他改拍打她的脸颊。 她的眼总算张开个缝,一见是他,居然还笑得出来,“……联飞……” “你哪儿不舒服,嗯?”徒单飞捧起她热得像火球的小脸。 海连琪摇摇头,“我……我好冷……想睡觉。” “不许再睡了。” “可我真的好累……”她闭上眼,嘤咛了声,昏昏欲睡的她只觉得灵魂正欲飘远,哪知道他却在这时候猛地吻住她的唇,深深舔吮。 “呃——”她脑子昏沉,被他吻得更是乱了神志。 “我必须帮你取暖。” 说着,他已动手解着她襟间钮扣,缓缓褪下她的衣衫。 这时已近子夜,她身子直发抖发寒,也只有靠他的体温,才能暂缓她体内热度的升扬。 当身上衣物褪去,露出只穿着一袭肚兜的嫩白身躯时,徒单飞浑身窜过一道热流…… “嗯……”身子少了蔽体衣物,她自然而然地往他身上钻。 那柔软的娇躯充满迷人诱香,侵入他的鼻息。他忍不住扯下自己的外衫、内衫,同样赤裸的两人相拥起来。 “天,你的身子好软。” “嗯……”海连琪浑身淌下汗水,烧已退,神志也回归。 “给我,曾后悔吗?”徒单飞喑哑着声调。 “不后悔……”她好爱他,已爱到了无怨无悔,在她仅有的生命记忆里唯有他,再也没有别人了。 “好,记得你的话。” *** “舒服了点儿吧?烧退了吗?”事后,徒单飞亲昵地搂着海连琪问道。 “嗯,都是我,害你这么晚了还留在这儿。”她垂着小脑袋,低声呢喃。 “没关系,现在走也不迟。”徒单飞轻拍她的背,然后起身走到洞口,细观外头情况。 海连琪跟着他站起,才一站就闷喊了声,“呃!” “怎么了?”他关心的回首。 “没……没什么……”她红着脸儿,摇摇头。 “还疼是吧?”徒单飞嗓音放柔。 “忍忍就好了。”她已耽误了他好多时间,不愿再影响他了,于是赶紧问:“外头有人吗?” “我想他们可能没料到我们会在这儿留那么久,所以外头已平静了。”他笑了笑。 “那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吗?”海连琪紧抓着他的手,也跟着往外头探了探。 “应该可以了,我们这就离开这儿,我担心歧卓找不到我,野店里的士兵会闹成一团。” 说着,徒单飞便握住她的柔荑,走出了洞外,直往野店的方向迈进。 眼看他神色匆促、步履加快,海连琪的自责也莫名加深了。 要不是为了寻她,他也不会延误大事;若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会险些陷入敌阵。 这时……她不禁开始怀疑,当时她硬是要跟来此地,究竟是对还是错? 还好这一路上都没有再遇上任何危险,很快地,他们便赶回了野店。 一进店内,歧卓见到徒单飞,立刻关心问道:“大人您上哪儿去了?您失踪了一天一夜,我差点就派人大肆搜寻去了。” “万万不可,你这一动作,对方必然会知道我不在这儿,倘若群起攻击,那可就坏了大事。”徒单飞找了张椅子坐下,端起杯水喝下。 “是,属下会谨记于心,不会再冲动行事。”歧卓拱手领命。 这时他才看见藏身在徒单飞身后的海连琪,“原来海连姑娘是跟您在一块呀?” “她……”徒单飞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才道:“没错,是我带着她离开的,有事吗?” “原来如此,当我发现海连姑娘也不在时,可更着急了,怕您回来我没得向您交代。”歧卓也是今天午时才回店,一下子不见他们两人,可是担忧又急促啊。 海连琪闻言不禁一阵难堪,“对不起……” 徒单飞转首对她说:“不怪你,你的身子才刚好转,回房歇着吧,我会命人去请大夫再来为你诊治一下。” “不用了,我只要再睡会儿就行了。” 经他这么一提,她不免想到方才在洞内所发生的一切,瞬间浑身燥热,变得不自在极了。 “这怎么成,还是得让大夫开个药方,这样我才放心。”徒单飞坚持道。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仍流连在她的粉嫩樱唇上。 她的脸儿转为羞红,垂着脸蛋说:“谢谢你的关心,那么你们谈论公事,我先回房了。”她轻柔地说完后,便转身走往二楼。 直到她离开,歧卓才压低嗓道:“我猜大人绝不可能带她一块出去,一定是她自个跑出去,您追她去了。” 徒单飞撇撇嘴,炯亮的眸光懒懒地扫向他,“不愧是我的得力助手,什么都被你给看透了。” 歧卓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大人……这也不过是我的猜测。不过还好您寻回了她,若是让她遇上不该遇上的人,不知会出什么大纰漏?” 他心底的忐忑和徒单飞不谋而合。 徒单飞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她已经遇上海连天了。” “什么?!” “她不但遇上海连天,海连天也已将她的身世告诉了她。”他缓缓沉下声,嗓音里夹带着一抹无起伏的冷峭。 歧卓蹙起浓眉,“这么说海连姑娘肯定不信任他,否则就不会跟您回来了?” “没错,只是不知道她这失忆症状还能维持多久。”他眯起眸子,淡淡地沉吟着。 “那么大人的意思是!” “可能得提前行动,既要利用她打击海连天,就绝不能让她想起过往,我们得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我们的目的。”他冷沉的眼闪烁着一抹炯光,是如此的精锐蚀人。 “好,既然已摸清海连天出没的地方,我这就派人围堵,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歧卓领命正要出发,随即又被徒单飞给喊住,“且慢,他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待在那儿坐以待毙呢?” 他笑了笑又道:“再等两天,多观察,即便要快,也不能有失误。” 徒单飞眼底泛过一丝笃定神采,脑子里正盘算着抵御计划。 “是。” “对了,派人将圆圆叫来,由她来看着海连琪,省得又给我找麻烦。”徒单飞突然又说。 “叫圆圆来!”歧卓直觉不妥。 “你有意见?” “圆圆向来占有欲强,您叫她来这里不就是明白让她与海连琪敌对吗?”歧卓这就不懂了。 “我让她来伺候海连琪,她绝不会有异议才是。” 徒单飞揉揉眉心,“女人就是这么难搞,多一个争风吃醋,少一个占有欲强,还真是麻烦透顶!” “我想这就是大人您的魅力所在吧!”歧卓也不禁低首窃笑。 “好家伙,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徒单飞摇头轻笑。 “属下不敢。”他赶紧挺直身。 “好了,你就先行退下,忙你的事去吧。”徒单飞挥挥手。 “是。” 当歧卓退下后,徒单飞不禁陷入了沉思,脑海里窜过的均是海连琪那柔美委婉的小女人模样。 将圆圆叫来不是没有他的用意,或许在她火辣的热情挑勾下,他会忘了海连琪在他心里所造成的影响。 *** 自从与海连琪不期而遇之后,海连天便满腹忧思、愁苦伤神,直让俞看了心生疑窦。 “大公子,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您千万别闷在心底,说出来让老奴听听。”终于他忍不住问了。 “我遇儿小琪了。”海连天紧皱着眉说。 “您说什么?您遇上大小姐了?”俞表情尽露喜色,“那您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 “不是我不带她回来,而是她不肯跟我回来啊!”海连天愁眉深锁,浑身充斥着难以纡发的郁气。 一直到现在他仍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亲兄妹变成了陌生人,敌人倒成了她的情人,这……这一切怎么全都荒腔走板了呢? “这是怎么回事,老奴不明白。”俞管家一脸茫然。 “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小琪她……小琪她变了,她居然不认识我,还直说我是坏人,让我头痛了好久。”他直揉着太阳穴,顿觉困惑不已,照这样的情况来看,她是不是病了呢? “天哪!真有这种事?该不会是小姐被那个徒单飞下了蛊、迷了魂,把咱们全忘了?”俞张大老眸,连胡子都起了颤抖,“好个徒单飞,这世间的事还有哪一样是他做不出来的?” “我也全乱了,反正她见到徒单飞就像见到她惟一的亲人,把我们全当成了坏人,看在我眼里真是教我情何以堪?” 海连天深叹了口气,“当初来这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救回小琪,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接下来我已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公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要救日大小姐,就得让徒单飞那家伙死。”俞义愤填膺不已。 只消一想起他极可能对他们大小姐做出下蛊、下降头的事,俞便巴不得一刀杀了他。 “俞管家,你稍安勿躁,其实我心里也急啊,只不过这事得从长计议,马虎不得。”海连天眯起深邃的眸,静默地思考着。 “我不懂,大公子您的意思是……” “据我调查徒单飞这次虽然只带着少数兵力,可全是些精锐矫捷的特选精兵,咱们绝不能小觑啊。”海连天早已打探透彻了。 “那……那……那就用七彩火球,这东西可是大公子与大小姐师父的独门暗器,对付徒单飞绝对是绰绰有余。” “不,这七彩火球威力惊人,会伤及无辜啊。”这法子他不是没想过,而是火球威力一旦爆发,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俞也陷入了犹豫。 “更怕的是会伤到小琪。”海连天摇摇头。 “我想大小姐功夫了得,这火球又是她师父最拿手的暗器,她是再熟悉不过啊,我相信大小姐必定躲得过。不过,为防止旁人受害,还是得将徒单飞引开,您觉得怎么样?”俞提供意见。 “好吧,那就照你的意思,今晚我会和几个部属再做详密计划,这次非得取下徒单飞的命不可。” 海连天双眼泛出厉光,此举定得成功,要让徒单飞血溅当场! *** 圆圆是徒单飞的侍寝丫环,向来是倚仗着与徒单飞这层关系而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几乎忘了她的身份终究不过是名丫环罢了。 至于旁人见了她嚣张跋扈的气焰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只好窃窃私语着,希望大人别再纵容她了。 在海连琪出现的那段时日,正好徒单飞的母亲身体不适,于是将她派到位居“东都”的徒单老夫人身边伺候,因此她并不知道有海连琪这个女人出现在徒单飞生活里。 直到歧卓又派人将她调来芹溪桥的野店,她因好奇在旁敲侧击下,约莫知道了有海连琪这么一号敌人。 她更生气的是,徒单飞千里迢迢将她唤来这儿,居然是为了伺候那位失去记忆的女人! “圆圆,就是这里了。”一到达野店,歧卓便将她带往海连琪的门外。 “是,歧卓统领。”圆圆屈膝道。 虽然她向来心高气傲,但歧卓怎么说都是徒单飞的心腹,她还不敢冒险去得罪他。 “对了,大人有交代,要你千万别乱说话。”歧卓又怎会看不出圆圆那副尖酸刻薄的德行,就怕海连琪应付不来呀。但这既然是大人所交代,他就算看不过去也不好说什么。 “这我知道。”她撇撇嘴角。 “还有,海连姑娘心思敏感,伺候她时一些用辞得注意些。”有关这点是他自己加上的。 圆圆瞟瞟白眼,蛮不在乎地说:“嗯。” 瞧她那一副爱听不听的模样,歧卓只好轻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反正该提醒你的我都说了,其余的你自己衡量吧。我走了。” “圆圆恭送歧卓统领。”望着他走远后,圆圆便习惯性地抬起下巴,嘴角却不怀好意地扬起。 这时,海连琪听儿外头有说话的声音,便轻轻推开门想一探究竟,却正好见着圆圆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姑娘,你是……”海连琪没见过她,于是开口问道。 圆圆这才转过身,却见着海连琪那张沉鱼落雁、宛如嫦娥下凡的绝美容颜,心底潜藏的危险意识就更强了。 “我……我是东都大人派来伺候你的。”圆圆目光紧束,含带着几许冷意。 就如歧卓所言,海连琪心思是极其敏感,见圆圆如此,便不由得打从心底升起一丝战栗。 “我并不需要别人伺候。”她淡淡说道。 “那可不成,既是我们大人的命令,我哪敢不从啊!”圆圆说着便推门而人,看了看这间狭隘的房间,不禁皱了下眉。 “姑娘……” 海连琪跟了进去,圆圆却又道:“真不知道大人到底在想什么,好好的地方不待,居然跑到这种荒凉的边郊,就连这屋子也是又脏又乱的。” 她嘴里虽说徒单飞的不是,可话里的含义摆明就是在指责海连琪没将房间打理好。 “我没带什么东西过来,也没什么好收的。”海连琪赶紧解释。 “人光长得漂亮是没有用的,也要懂得打理,像以前在东馆时,东都大人的房间不都是我整理的,他的喜好与习惯我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他后来前往东赫营地,不忍我跟着他吃苦,才将我又调回东都伺候老夫人。” 圆圆志得意满地说,那甜笑的模样更是彰显出自己在徒单飞心目中的地位,海连琪不傻,当然听得出她话语中的下马威。 “你跟飞很熟了?”海连琪试着问。 “飞!”圆圆尖嚷了声,像看见鬼似地瞪着她,“你怎么可以直接喊我们大人的名讳?” “我……”海连琪垂下脸,连心都碎了。 “告诉你吧,我们大人身边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你别自以为是了。”圆圆对她露出一抹佞笑,“只有像你这种人才会将他的爱信以为真。” 一阵晕眩感突然袭向海连琪脑海,她怔忡地说:“你是什么意思?他……他是个用情不专的男人吗?” 虽然这是她早就心里有数的,可却一直不愿去想、去承认…… “天哪,你知道吗?你是我所遇见过最天真的女人了,就连我跟了他那么久,也从没想过要他的什么情爱的。” 圆圆赶紧捂住嘴,“哎呀,我怎么给忘了,大人明明叫我不能多嘴的,我真不该说那么多。” 海连琪早已红了眼眶,她看着圆圆直摇头,“你别说……你别再说了——” 她不相信……说什么她也不相信…… 他是这么温柔、这么体贴,就算是曾有过其他女人?可现在不都和她在一块儿吗?他不会如这位姑娘所说那般……是个博爱又花心的男人! 本来打算住口的圆圆,见她激动成这样,更激起了她想攻击她的意图,于是早忘了歧卓对她的叮咛,冲口又道:“我听说你好像忘了过去了是不是?” 海连琪抬起泪眼望着她,见她眼底挑衅的光影,却说不出话…… 她该说什么?! 告诉她:没错,我就是个得了失忆症的人吗? “是就是,别装得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我想我们大人不是真的喜欢你,而是被你那副柔弱样所骗了。男人不都是这样吗?碰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都是没辙的。” 圆圆笑睨着她那张苍白的脸色,走到床边将海连琪原已摺叠好的被子抖散开来扔在一角。 “瞧,连被子也不摺,真是够懒的。”圆圆撇撇嘴,“还叫我来伺候你这种没记性的女人,真呕。” “你别碰我的东西!”海连琪受不了了,赫然冲向圆圆,用力推开她,“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不要碰……不要弄坏它们……” 海连琪在天祚帝延禧的调教下不但个性固执,自尊心也强,向来她是不肯认输的,即使死也不会向敌人低头, 但自从失去记忆后,她的思想、她的身躯一直被软弱的那一面所支配,使她看来柔弱不堪,甚至忘了自己有武功。 但圆圆的刺激,唤醒了她部分强烈意识——她是不容外人欺负的! “你这是做什么,想跟我打架吗?以为这样就抢得走我们东都大人?”圆圆也不服输的顶她。 海连琪指住耳朵,“不要……不要说了——” 圆圆勾起一抹狠笑,“我偏要说,像你这么没记性的人,不是跟废人一样?凭你还想要得到大人的真感情,简直是痴人说梦话,我说你最好把自己的脑袋拿出来翻一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废物、废物!” “我不是废物!” 海连琪被这么重又狠毒的话一激,突从体内逼出一股真气,直接袭上圆圆胸口—— “啊——”圆圆惨叫了声,瞬间从嘴里喷出一股腥甜,倒地不起…… “不……我……我……”海连琪看向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直发着抖。她双腿无力地靠在墙边,再看着躺在地上的圆圆。 刚刚到底是怎么了?她对她做了什么?她杀人了吗? 天——她杀人了! 她据着耳朵不停狂喊,直到岐卓与徒单飞闻声冲进了屋里,她仍止不住浑身的战栗与心底的惊悚…… 第七章 “歧卓,快将圆圆送去给大夫诊治,一定得医好她。”徒单飞眸光似箭地直逼向海连琪,面不改色地说道。 “是。” 歧卓立刻将圆圆抱出屋外,这时,屋里只剩下徒单飞与海连琪。 “你会武功?”他眯着眼问。 事实上,这是早在认识她的第一天就知道的,只是自她失去记忆后,她仿似也失去了武功,但这时候怎么会对圆圆动手呢? 难道……难道她想起了什么? “我不知道。”她坐在椅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为什么要对她动手?圆圆又没惹你。”徒单飞走近她,用力掐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 “她……”海连琪紧抱着自己,频频发抖。 “说,她怎么了?”他狠戾地瞪着她,“我不知道你过去的一切,但我不希望你是一个不定时发作的危险人物。” “我不是……别再这么说我……我不是废物,不是——”她像发了狂似地跳起身,欲夺门而出。 “你要去哪儿?”徒单飞用力拉住她。 “我要走……我要回家……”她拼了命的挣扎,“别碰我……你别碰我……你们都好可怕。” “你别冲动,”他愤而拉住她,“告诉我,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准隐瞒我,快说——” “别抓我,你抓得我好痛,放开我——”她满脸泪痕,湿热的泪滑向双腮,炽烫她的肌肤也灼痛了她的心。 她已一无所有,信的、爱的只有他,为什么老天还要这么对她? 而别人又怎么看她,只当她是个没有过去、没有记忆的废物? “你到底是怎么了?别装疯卖傻了!”徒单飞恨得掴了她一耳光,顿时震醒了她,也让她停止了一切挣扎。 “你!” 海连琪抚着面颊,脸色发白、呼吸抽紧,心口带着伤痛,一股陌生的感觉攫住她,此刻占据她心头的是全然的慌乱、迷惘,和无法释怀的紧绷—— “我——” 徒单飞瞪着自己的手,眉头皱得像打了好几个死结,望着她那对含泪星眸,他心底居然产生一丝丝的自责? “我并没有想起任何事,当时为什么会对圆圆出手,其实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出于一种潜意识,或许我就是属于那种心性残忍的女人!”海连琪盯着他,看似平静地回答他。可她一双柔荑紧握,早已泄露了她心思的波动。 “你别这么说,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不喜欢看你变得这么捉摸不定。你这样的个性教我以后怎么派人伺候你。”他冷硬地说。 “我从没要任何人来伺候我,我也不需要,我一个人可以打点好自己的一切,就算没有从前的记忆,但我不是废人,你又何苦派一个人来侮辱我?”只要一想起圆圆那咄咄逼人的话语,她便止不住的战栗。 “你还真难伺候,我好心派个丫头照顾你,想不到你还嫌东嫌西的,现在可好,圆圆被你打成重伤,你却连一点歉意也没有?”他英武刚冷的脸庞微微闪过了一丝抽搐。 “对,我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我就是一个生性残暴的人,所以你还是离我远一点!” 海连琪悍然推开他,跨出房门,脚步丝毫不停歇的拼命往前走。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只知道她得走,走得远远的,别再成为别人的累赘与笑柄。 “站住,别意气用事了,行吗?”徒单飞快步追上她,用力握住她的肩头。 “谢谢抬爱,从今而后我再也不是你的负担了。” 海连琪转身欲走,可是才跨出一步,她的身子便被钳住,紧接着徒单飞低下头,将温热的唇覆上她的,辗转绵吻、两舌纠缠,那吻剽悍、狂浪到无以复加! “唔——”海连琪的身子扭动了下,却推不开他粗犷的身躯。 “嗯……”她举起拳头,槌着他的胸膛,可是徒单飞仍是如此强硬且屹立不摇。 慢慢地,海连琪在他强烈又炽热的吻下逐渐软化,身子也转而依附他,就连心也投降了…… 徒单飞这才撤离唇,眯着眸凝睨着她。 “你明明恨我,气我伤了人,为什么还要我回去?”她心房悸动地问。 “不为什么,只因为……我喜欢你。”他薄逸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可不知为什么,在海连琪眼底却没有他温柔深情的倒影。 “可我什么都不会,除了给你找麻烦,还会莫名其妙的伤害别人,更何况是伤了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算了,我不想在做你的女人中的其中之一。” 她敛下眼,说她不吃圆圆的醋那是骗人的,说她心里没有疙瘩那也是虚伪的,她贪心的想要拥有一份真情,一种唯心而爱的真情,却不是他那宽大为怀的博爱。 “我有过很多女人,这事我从没瞒过你和欺骗过你,我不懂你还要我对你允诺什么?”徒单飞眯起狭眸,那低首俯视她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桀傲不驯的猎鹰。 而海连琪当然就是他的猎物! “可我要的是——” “我知道。”他伸手温柔的堵住她的唇,截去她的话,“给我时间,总有一天我的生命里会只有你。” 瞧他说的多么动人,令人心折,可唯有他明白自己所说的话里的真实性有多少。 因为爱他而早已迷乱心思的海连琪,这时候连理智也钝化了,禁不住他如此温柔的诱语,她对他点头了…… “好,我给你时间,让你能全心全意的爱上我。” 她抿唇微笑,主动投入他的怀抱,“其实我真的好怕……好怕离开你,好怕你不要我……”海连琪泪盈于睫,小手紧揪着她的衣襟,哽凝着声调说。 “你这丫头,害怕还硬要离开,这教我怎么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他撇撇嘴角,一双手紧揉着她的肩头,笑意盎然地说。 她羞赧地垂下秀颜,“其实我不是真心要走,只是不希望你讨厌我,宁可选择离开,至少还留下一丝丝好印象给你。” “小傻瓜,你要是真走,我会更恨你呀。”他轻柔地抚弄着她的背部,“好了,我们进屋吧。” “对了,对于圆圆姑娘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我懂,其实仔细想想她也有错,她跟了我那么久,我哪会不知道她?她一向心直口快,说话又不经大脑,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惹恼了你,我希望你别怨她。” “她跟了你很久吗?”光听圆圆这么说她已经很难过了,如今又听徒单飞不经意的承认,她想要漠视就更困难了。 徒单飞敛起笑容,眯起眸望着她一直的那么在意?不过,我可以坦白告诉你,的确很久了。” 海连琪闻言,只能默默的掩下眼睫,好克制住自己的满腔酸楚。 “怎么,又嫉妒了?”他勾起她的小脸,恣意哂笑。 “没……没有,你去看看圆圆吧,我想回房去了。” 经过这番风浪后,海连琪已想通了——她本就是个没有记忆的女子,他能够这般照顾她,她是该心满意足,为什么还会有克制不住的野心呢? “那么快就想赶我走?”他眉一扬,对她开着玩笑。 “我不是——”她垂下秀颜,喃喃地说:“我倒是希望你能永远的陪着我,哪儿也不去;除了我,不再关心任何人。可是!可是我知道你办不到……” “你还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 徒单飞一把将她搂进怀,轻抚着她的背部,磁性的嗓音轻拂她耳畔,“别紧张,在我心底你是最重要的。你不是允诺过我,给我时间吗?既是如此,就别太急,我想终有一天我会属于你的。” 海连琪心一动,偎在他怀中不言不语。她告诉自己要有信心等着这一天来临,她一定要有信心才成…… *** 俞快步地往朝海连天的房间迈进,一推开房门,他便急急说道:“大公子,一切都准备好了,不知何时出发?” “这挑战书给徒单飞了吗?”侮连天瞪着案上的进攻策略,他发誓这回一定要将小琪救回不可。 无论她认不认得他,不可否认她永远是他的亲妹妹,做大哥的又怎么能受得了两人相见不相识呢? “挑战书已发,就怕他不敢过来。”俞重重地哼了声。 “他会到的,我有把握他绝对会到。”海连天双拳紧握,心底的愤恨与不满可一点也不比俞少。 “我早已打定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如果真救不回小琪,就与徒单飞同归于尽!只要上天怜悯,能在死之前和小琪相认,我也瞑目了。” 俞闻言,一张老脸蓦然转白,“不会的,我们的目的只是救回大小姐,又不是要找人拼命,大公子您不会有事的。” “这可难说,徒单飞这个人向来居心叵测、手段狠毒,我必须要有这心理准备。” “公子……”俞已老泪纵横。 “别哭,我又不一定会死啊!”海连天真拿他没办法。 “别再说死这个字了。老奴相信七彩火球的厉害,公子必能安然的将小姐救回,如果真要有人牺牲,死的也该是老奴,不会是您啊。”俞拼命拭着泪,嗓音哽塞不已。 “你也更是的,瞧你紧张的。”海连天摇摇头。 但他心底却有个声音不停呐喊着:小琪,等着我……等着哥来救你了! *** “大人,这是战帖。” 歧卓立刻呈上今儿个刚收到的挑战书。 “是海连天,他约我在‘黄沙岩’见面。”徒单飞看了看内容,不禁笑道:“想不到他还真急,竟然就约在午后,想必是有万全的准备了。” “大人,要不要我派人去黄沙岩查探虚实?” “不用,他们此刻一定是戒备森严,这时派人过去只是找死。”徒单飞伸手阻止。 “可我又担心海连天要诈。”歧卓一向护主心强,凡事都不敢掉以轻心。 “难道你忘了谁在我手上?”徒单飞抿唇道。 事实上,在他笃定的笑容背后暗藏着某种不定的烦忧,每每一想起她将离开他,或是自己正在利用她,他心底便酸涩的不得了! “属下知道有海连琪这个人质,可还是不能不防呀。”歧卓忿忿又道:“偏偏他们似乎心里有鬼,今早才送的战帖,时间竟定在午后,离现在只差两个时辰,根本就是不给我们准备的时间。” “别慌,兵来将挡永来土掩,我们只管见招拆招。”徒单飞明白对方了心置他于死地,他不得不防。 “我懂,属下定会小心的。”他拱手道。 “吩咐下去,我们这就出发。”徒单飞遂道。 “是。” 歧卓领命挑了数位精壮敏捷的士兵跟随前往,当然海连琪也在其中,只是她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 于是一路上她都提心吊胆地问,“飞,你们是要去哪儿?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 “去会敌人。”他淡漠地说。 “敌人!” “对,就是那位自称是你大哥的男人。”他回首笑看她,却见她怔忡着表情,满脸忧色。 “怎么?怕他真是你大哥?”徒单飞与她共乘一骑,单手紧紧围拢住她的纤腰,带笑的语气是如此不寻常。 海连琪心口一提,转首问他:“真是他吗?” 他的表情回复冷淡,“不是。” “那么我有大哥吗?”她突地一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徒单飞望着她的后脑勺,“无论你有没有大哥,可这个自称海连天的人并不是,他只是想藉由你来消灭我的敌人。” “这个你说过了。”海连琪悠悠沉吟,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个没记忆的女人,为何大家都要利用她呢? 她过去是谁?究竟是谁? “别想太多,只要记得你是我的人就行了。”徒单飞对她扯开嘴角,冷岸的眉宇间净是笑意。 “可是……”她真的觉得好茫然呀。 “就快到了,我们可与他对质看看,到底我说的是真还是假了。”于是海连琪就在这份茫然中来到了黄沙岩。 一到该地,徒单飞立刻举手命令大伙儿停止前进。 “歧卓,看看他们来了没?” 歧卓正想拔声询问,突见对面岩石上出现对方的大批人手,海连天正好站在这群人的中间。 当海连天一见到海连琪,连忙激动地喊道:“徒单飞,快将我妹妹放过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徒单飞揉揉鼻子,低头笑说:“别演戏了,你以为几句话,她就会听你的吗?” “为什么不会听我的?我是她的大哥。”海连天扬声说。 “哦?可为什么她不认得你。”徒单飞一手抓住海连琪的柔美,回首对她腻笑了下。 “是不是你对她下了蛊?”海连天气得浑身颤抖。 “下蛊?!哈——亏你想得出来!”徒单飞直摇头。 这时俞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一看见海连琪,立即老泪纵横地嚷着:“大小姐,你怎么可以忘了我们,他是大公子,我是俞管家呀。” “俞管家……”海连琪揉着太阳穴,脑子似乎在刹那间划过一道不甚清晰的影象。 徒单飞见状,担心她会因而想起什么,于是拔声一喊,“你们这些延禧的余孽,还不快束手就擒?” “好,你就等着吧,看看是我们被擒,还是你们被逮。” 海连天右手高举起七彩火球,对着徒单飞道:“快将海连琪放过来,否则我这颗球一扔出去,你们必死无疑。” 徒单飞利眼一眯,立刻将海连琪拉到身前,“你不是说她是你妹妹,她就在我身边,你下得了手吗?” “小琪——你可是用七彩火球的高手,应该知道怎么闪避,你快闪!”海连天对着她拔声喊道。 “七彩火球……”海连琪看着它,突然脑子一阵重晃! 好似想起了什么?可又连贯不起来—— 徒单飞惊见这情况已偏离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于是打断他们说:“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不算是英雄好汉吧?” “英雄好汉不是由你嘴里说出才算数,我现在只求要回我妹妹,是你劫持了她,你说,谁才是道道地地的狗熊?”侮连天气得浑身发热,拿着七彩火球的手也频频颤抖。 “那好,现在你可以动手了。”徒单飞紧钳住海连琪目光露出佞笑。 “飞——”海连琪震愕地转首看他。 “嘘……别急,我会解释。”他柔柔一笑,但笑意却如此冷酷。 “好个徒单飞!”海连天上前跨出一步,双方人马各展开攻势,对峙不下。 “为什么……难道他真是我哥?”她的心顿时大乱。 徒单飞猛地伸出一手横隔在她咽喉处,“少废话,兵不厌诈你听说过吗?除非你要我死。” “你!”海连琪心一拧,看向对边的海连天。 那位是她的大哥……她的大哥吗?她该怎么办?该往哪边走?又该相信谁? 徒单飞这男人不能信,那她又能信那个她完全没有感觉的海连天吗? 苍天在上,帮帮她,救救她吧! “小琪、小琪……别慌!”海连天深吸了口气,缓下气慢慢说:“还记得咱们师父的交代吗?七彩火球的威力与逃脱方式?” “师父!”她恍神地想挣脱徒单飞的钳制。 “别动。”徒单飞紧抓住她的胳膊。 或许被钳制太紧,海连琪心底倏然升起一股反抗意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赫然提气对徒单飞出手,招招强势、寸寸逼近—— 徒单飞在没有心理准备下,已被她挥开,只见她身形飘忽、捉摸不定,可以想见她的轻功定是不错! 海连天见状心中暗喜,见机不可失,他立刻向徒单飞执出七彩火球。 那七彩光芒倏然从天而降,凝住了海连琪的心神!见火球直向徒单飞方向飞驰,她心底一惊,猛地拔高身形,倏降在他面前打算为他挡下那火球威力! “不要啊!大小姐——” 俞冲向前,回身运气发功击向火球,刹那间火球光焰四散爆裂,强大的威力全被俞内力所吸收—— 砰的一声,他五脏六腑均移了位,最后七孔流血地扑倒在海连琪眼前。 就这一声巨响,将海连琪失去的记忆全给震了回来,当她望见躺在地上,凄惨无比的俞时,禁不住泪流满面,“俞伯——俞——” 她想冲向前看看倒地的俞,反被徒单飞给抓住。 她激愤得回旋反击,可这次他已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海连琪几次出手都无法脱身。 “重拾记忆后怎么又变得这么火爆,想想,我还是喜欢你失去记忆时,依附在我怀里让我轻怜蜜爱的模样。” 徒单飞拎住她一只细腕,俯身压制住她,暧昧地与她对视,还语出狎肆。 “放开她,”海连天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琪儿,你大哥要我放开你,你说我有这么笨吗?不过……我倒要谢谢你刚才舍命救我。”他对她眨眨眼,抓着她皓腕的手指还不怀好意地直往上爬。 “你……你……我好恨!” 海连琪强忍住泪,绝没想到她禁锢的一颗心却在丧失记忆的这段期间卸了防,竟会……竟会爱上他这个敌人! 倘若她死了,她又怎么有脸去见义父? “别恨,因为你根本恨不了我……” 徒单飞双眼狠戾的一眯,对海连天道:“我要带她走,毕竟她现在是我手中的筹码,而我也奉劝你赶紧打道回府去,该放她回去的时候我定会放开她。” “徒单飞,你不是人!”海连天对着他吼道。 “随你骂,无妨。”他笑着回应。 “放开我,我要看看俞伯,他为了救我而受伤,我不能不管他。”海连琪不停扭动着身子。 “不用看,他已经死了。”徒单飞面无表情地说。 “啊!俞伯……”海连琪已是泪流满面,疯狂喊道。 “别叫,我们走——” 徒单飞对海连天投以一抹胜利的笑容,这才钳住海连琪离开了黄沙岩。 可一路上海连琪已不如来时那般恬静,不时做出反抗、挣扎的动作,这一切看在徒单飞眼中只觉好笑。 “你就要这么瞪着我才舒服吗?”他拿出一根粗绳捆紧她的双臂,“嗯,这样要安全多了。” “当初我落崖时,你为什么要救我?如果救我只是为了打击我们,那你就错了。”她冷着声,眼中有悔有恨。 她恨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当初为何不死得彻底些? “你说像你这么美的女人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徒单飞毫不客气也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手指还不轨地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游走。 海连琪赶紧别开脸,“别碰我。” “人都是我的了,还有什么不能碰的呢?”他嘶哑低笑。 “你别说出这么粗俗的话来侮辱我,当时的我是付出真情真爱,不像你——不像你一直都拿我的爱戏侮我、控制我!” 海连琪抑制不住满腔情泪,尤其在见到他脸上那道自得且毫无温暖的笑容时,心脉间的抽动更遽、更深。 “这话可是你说的,又怎么知道我对你不带情爱?”他的双眼眯成一条线,一字一字道。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她冷冷一笑。 “我当然有了,而已是爱你爱的不得了。”徒单飞恣意哂笑,那炯亮犀利的眼神足以令她受不了。 “算了。”海连琪抿抿唇,淡然地说:“或许我该换个说法,这全世界只要是姿色尚可的女子你都爱。” “哈……”徒单飞赫然大笑,“你真是了解我,想想有你这个小女人跟在身边,可一点儿也不会寂寞了。” “我会想尽办法逃,逃得远远的。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带着你的头颅一块儿回去见我大哥。”海连琪目光含仇的凝睇着他。 “好,我等着这么一天。” 徒单飞猛一挥鞭,载着心思各不同的两个人的马儿即迅速往前直骋 第八章 一回到野店,海连琪立刻被锁进屋里,行动已被限制。她拼命敲着房门,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快放我出去。”她无力地倚在门板上,心底想着全是俞榭死去的惨状。 从小俞伯就视她如女儿般疼爱,她也敬他如父,他的身份虽为管家,可她从没拿他当下人使唤。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亲眼目睹他因救她而亡,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残忍如斯的徒单飞! 禁不住内心的重创剧疼,她索性坐在椅上嚎啕出声,想想自己以前一向坚韧,对恶势力也从不妥协,所以义父天祚帝临终前才会将铲除徒单飞的责任交付她。 可她做到了吗? 没有…… 不怛没有,她甚至还丢了清白、丢了心,弄得自己像是个残破不堪的浮花浪蕊,任人摆布与讥讽。 突地,门扉开启,她敏锐地想趁机冲出去,却被一精壮的身躯给挡下,她的纤腰也被适时钳握住。 “干嘛?又想逃!”徒单飞眼神一紧,深深凝眸着她那张动人的美丽容颜。 “对,我要逃,只要找到机会就会逃回去。”海连琪瞪着他一双利眼,浑身似着了火般地愤怒着。 “可我的头颅你还没取下,不是吗?”他扯着抹笑痕,回睬她脸上那抹矜冷的表情。 “我是要你的头颅,你愿意给我吗?”她眯起一双优美的杏眼,真想在他那张俊脸上瞪出两个大窟窿。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唯独这脑袋……我觉得还是待在我这儿要适合些。”他漫不经心地走近她,猖狂地笑了笑,“但我想,如果我真把脑袋摆在你面前,你也不见得拿得下。” “那你可以试试。”海连琪自露挑战之火。 “嗯……如果你输了呢?”他带笑地半阖眼。 “随你处置。” “毫无怨言?” “一言九鼎。”她再一次承诺。 “爽快!” 说着,徒单飞便坐进椅子里,惬意的靠着椅背,缓缓对她说道:“来啊,现在动手杀了我,如果我这颗脑袋你真那么喜欢,就尽管拿去,我绝不会舍不得。” 海连琪脸色泛青,错愕的眼神里熊燃着怒火,“你好自大,真以为我不敢吗?”她浑身发着抖,双拳紧握,心口拧得好紧,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考验她的决心。 “不用在那儿张着一双大眼瞪着我,快点做你想做的事,光用看的,我的头可不会掉下来。” 他弯起唇线,表情惬意的不得了,仿若他当真能把她的思想心情全都抓住,笃定她下不了手似的。 看着他这副模样,海连琪也逐渐恼火了,她就不相信他真的能将她的心思拿捏的那么清楚! 对住他那双深不可测的双眸以及冷硬的面孔,她的心渐渐沉寂,怒火已满溢! “你不还手?”她问。 徒单飞撇撇嘴,潇洒地摇了摇头。 “不后悔?”她又问,心里正处于挣扎中。 这回他索性双手枕于脑后,漂亮冷峻的黑眸闪过一丝狭光,“在我徒单飞的处事原则里,从没有后悔两字。” “好,快人快语。你够种,我这就要出手了。” 海连琪脸色摔变,立刻运起一身内力,周遭物品倏然扫落,那仿若狂风扫落叶般的气势足以撼人心魂! 可徒单飞却泰然自若地坐在原位,表情动作均没变动,压根没将她的怒气放在眼底。 “我现在就要为俞伯报仇,你纳命来!”海连琪凝住气,霍然朝他的心脉击出一掌—— 可当掌风击出的前一刹那她便后悔了,眼看他仍文风不动,她心急之下立刻将施出的内力及时收回,在内力的反弹下击中自己的内腑,狠狠地呕出一摊摊的鲜血! 徒单飞见状,立即飞快起身接住她瘫软的身子,急速在她几个重要的穴上点下,止住她伤势的恶化。 海连琪望着他,无力地笑了,“你赢了……” “我是赢了,但是我并不要你伤害自己。”他的眉宇蹙紧,见她伤得这么重,他的心陡地揪紧。 本来,他不过是想试试她的心,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使出那么大的内力,最后还由自己承受! “别……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再也不信你了——” 她别开脸,心口好疼,不单单是因为刚刚那一击已伤及了自己的五脏六腑,更恨自己的没用。 如果她死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拿什么脸去面对俞伯? “知道我为什么坚信你下不了手吗?” 徒单飞眯起眼,双唇紧抿,看她无端承受这样的伤害,他的拳头不自觉的掐紧又放松,已没有刚刚的潇洒了。 海连琪抢着胸,轻咳了几声,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因为我知道你爱我,已爱到无以复加。之前你既然宁可牺牲自己来救我,就绝不可能再一次杀我。” 他扶住她的身子,让她背对自己,“只是我没有料到你会真的出手,而且下手还这么重。更让我讶异的是……你竟然会在最不恰当的时机收回内力,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两个字,真傻!” “我是傻,本来就傻、呃——” 说时迟那时快,徒单飞一掌击向她的背部,将她体内的瘀血打散! 一口黑血呕出,海连琪直觉自己的胸腔渐渐暖和了起来,原本的疼痛已缓缓的消逸…… 不久,她发现体内一股气全集中在鼻腔……此时,徒单飞又一次重击,海连琪猛地又呕出了好几摊的黑血。 “好些了没?”他缓缓地收起内力,两道浓密的剑眉一挑。 海连琪轻扬眉睫,望着他那看似毫无暖意的薄唇,居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懂……他为何要救她……难道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歇会儿吧,别再对我含仇埋怨,咱们立场不同,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想一想,就会发觉我这么做并没有错!” 事实上,自从他们女真攻陷辽国之后,一些契丹余孽老是不肯投降,只会做无谓的反击,这对他们女真人来说就像踩不死的蚂蚁,虽构不成威胁,却又碍眼极了! “咳……咳……”海连琪想说什么,可胸口一阵闷疼,她又咳了几声。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还不舒服?”见她这般,徒单飞心急问道。 “没……我只想休息一下,你走吧。”既然杀不了他,又何苦要面对他这份虚伪的关怀。 “真没事吗?今晚我可以留在这儿陪你。” 从没女人敢拒绝他,更没有女人会像她一样有形无形地揪着他的心,让他担忧得不想走。 “不用了,我死不掉。”海连琪困难地转过身、敛下眼睫,好避开他那温柔的眼神。 她有些乱了……已弄不明白他现在的好究竟是真是假? “你今晚若留在我这儿,定会引起许多女人的抗议,这样的罪过我受不了。”她冷冷撇嘴说道。 徒单飞闻言,只是哂笑,“说穿了,你是吃味。” “不会了,从今天起无论你和谁在一块,都与我无关。”她背对着他躺下,两只小拳头紧顶在心窝处,泪水已泌出了眼角,可是语调仍是这般的强硬。 徒单飞摇摇头,不再多言,只道:“好吧,那你休息,不过今晚我还是决定留在这儿,如此一来,你晚上又多了一次下手的机会不是吗?” 抿唇一笑后,他便掀开被子躺下,与她同床而眠。 感受到背后他温热的身躯带给她的悸动,海连琪的身子不住颤抖,一丝丝心酸的感觉又凝聚在鼻根处,让她忍不住低泣出声。 “别哭,你的哭声可听得我心都拧了。”他搂住她的腰,手掌竟然从她的短衫下钻入,抚上她的胸口。 海连琪张大眸,却无力抵抗。 “别生气,瞧你呼吸都不匀了。”他倚在她颈后,闻着她那自然体香,手掌则毫不迟疑的罩上她的雪胸,恣意揉捏。 “放开我……你不能再碰我……” 他俩是仇敌啊,她取他的性命,他也应该要她死才对,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放开你的手。”海连琪抓住他抚弄着她胸部的手,在愤怒与羞涩之间,已不知如何应对。 “忘了你大哥、忘了我是徒单飞,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很契合?”他的热唇抵在她颈后,呼出灼热的气息,再加上那暧昧的呢哝软语,的确是扰乱了海连琪的心情。 见她久久不语,徒单飞又道:“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有理,咱们两个若非因为这层关系在,是应该很幸福、很美满,很愉悦地在一块。” “不一样——” 她霍然转身,粉嫩的红唇不经意的与他的划过,刹那间她愣了下,鼻端微热道:“绝对不一样,我要的是一份真感情,并非你这种虚伪的话语,别再说了,我不会再上当——” “你又知道我对你付出的不是真感情?”他眼光如炬,凝注着她。 “如果你心里真有我,也不会拿我来对付我哥。”她眼波含泪,已忍不住徐徐滑落。 “那是因为我知道海连天不会伤害你。”他以犀利炯亮的目光回睇她。 “可是你还是欺骗了我、利用了我。”她的两只玉腕被他紧紧钳住,悲愤莫名。 “那又如何?当初我问你的身份你不也是刻意隐瞒我吗?” “那……那是因为……” “无话可说了?”他逸出几声冷笑,“就因为你我立场不同、互相对立,所以必然的欺骗是一定的。刚刚我也说了,我们若没有这层关系在,你我会是非常协调的。对,至少在床上……” “住口!” 海连琪对他大喊,浑身颤抖,“那人也不会是我,你别睡这儿,出去……滚出去……” 他居然这么可耻……可耻到在她面前说出那种话,那是她亟欲忘掉的事实啊! 她恼、她怒、她恨,恨自己竟拿他没办法—— “哈……就是喜欢看你生气的模样。” 徒单飞将她紧紧嵌进怀里,执意与她的拗脾气相抗衡,直到她因伤重而筋疲力竭,慢慢昏睡在他怀里,他才松开她。 可望着她覆上一层愁丝的娇嫩面容,他的心竟有点乱了! 仿似心疼、却也像是种爱怜…… 老天,他曾几何时会对女人产生这种心理了? *** 一天夜里,身体终于康复的圆圆偷偷向守卫骗来海连琪房间的钥匙,进入了她的房里。 但自从知道海连琪拥有一身武功后,她便不敢再盲目挑衅,只敢远远站着,以一双仇慰的眼看着海连琪。 “很抱歉,那天我不是故意伤了你。”见了她,海连琪并没多大的意外。知道以她的个性,定会再来讥讽她。 现在更妙了,自己已由客人成了阶下囚,她对她已不用有所顾虑。可是瞧她战战兢兢的模样,八成把她视为辣手魔女了。 “是吗?像你这种人说话能算数吗?我才不信。”圆圆反诘的同时又不禁退了好几步。 海连琪看了直摇头闷笑,“放心,我与你没深仇大恨,就算要杀人,也轮不到你。” “啊!杀……杀人。”圆圆浑身发毛,想走,可又不肯输掉这口气。 “既然那么怕我,就离远点儿吧。” “哼,你……你还逞强?”圆圆不服气地又道:“告诉你,别以为我们大人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 海连琪吐了口气,“我想你弄错了,我从不觉得他对我好,即使有这样的幻觉,那也是建构在利用上。” “咦,你怎么知道?”圆圆深锁两道眉毛。 “知道什么?”海连琪眉轻拢,察觉圆圆这句话里似乎有特殊含义。 难道圆圆知道些什么?明白徒单飞留下她的目的吗? “我……我……”圆圆支吾其辞。 “你别瞒我啊。”海连琪走向她,拼命追问。 “这可是你逼我说的,到时候可别在我们大人面前嚼舌根,说是我说的。”望着海连琪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圆圆已开始冒汗了。 但是她就算再害怕,也要将这事给泄露出来,如此她才有机会真正得到徒单大人。还记得昨天她无意间听见徒单大人与歧卓之间的谈话,得知了这个机密,心底正暗暗欣喜着呢。 “你说,我答应你绝不说出去。”她目光如炬般紧盯着圆圆。 “好,那我告诉你,其实我们大人留下你是为了要对付拓天。”圆圆志得意满地回答她这个问题。 “拓天!” 海连琪愣了下,她依稀记得……那天初到野店,徒单飞带她见的就是拓天。他身为契丹人,却因一己之私,占地为王。大辽之所以在东边失守也是因话他的关系。 总之,他也可说是他们大远国的叛臣! “没错,听说拓天武功不错,长相也俊俏,但缺点便是太重‘色’,只要是美丽的女人他一个也不想放过。” “那徒单飞的目的是……”她拧着心,颤着嗓问,似乎已有某种预感在她脑海里徐徐构成: 他为了利益,要牺牲她! “拓天身边都是些野战雄兵,不畏死、不怕痛,对咱们女真来说可谓一大劲敌,本来大人留守东都对付他还绰绰有余,偏偏前阵子我们另一位大人趁他不在时将兵力全都借走了,这下……咱们大人只好以智取胜了。” 圆圆微微笑说,见海连琪已恍了神,便更加肆无忌惮地表示,“其实做拓天的女人也不错,他长相好又懂得安抚女人心,身边云英虽多,但他都能应付得来,我想——” “住口!”海连琪一声咆哮止住了圆圆自以为是的说辞。 “你——你吓死人呀?” “走!你走……”侮连琪再也抑制不住地指着大门。 “走就走,你以为——啊!你想干嘛?” 只见海连琪突然抓住她的衣襟,寒着嗓道:“说,徒单飞现在在哪儿?” “我……我不知——” “说不说?”她手劲加重,紧紧勒住圆圆的颈子。 “呃!好,我说……他在楼下最右侧的那……那间房。”圆圆难受得嘶哑着声音说道。 海连琪放开她,立刻冲出房间,朝正在打盹的守卫点下睡穴,便朝楼下直奔而去—— “咳……咳……”圆圆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随即也走出房间,溜为上策。 *** “大人,您给拓天的期限已将至,这些天我发觉他的人手巡视这地方的频率是愈来愈密集了。”翌日一早,歧卓便提醒道。 “我知道。”徒单飞烦郁地挥挥手,眉头倏然蹙得死紧。 “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将海连琪送过去,好尽快打道回东都?!”歧卓又问。 “这事让我好好想想,行吗?”徒单飞赫然对他吼道,他已厘不清此刻占据他心底的烦郁是什么了? 为何要将海连琪送给拓天,他会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呢? 甚至有股想与拓天当面决斗,也不想以女人来换取东都的短暂安逸? 难道是他的心在这短短的数天内便被这小女人给攻陷了?尤其见到她的泪与笑,那张美丽与哀愁交织的愁容,他便心悸得直想一辈子拥有她…… “难道大人是担心海连天会再度进犯?”歧卓立即表示,“我昨天亲眼看见他已率兵折返,或许是因为海连琪受了伤让他死心了吧?” “我早知道他会回去,海连琪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不可能再冒险犯我。”徒单飞揉揉眉心,心底的忐忑已益发沉重。 “那么是……” “歧卓,你就别再问,也别再来烦我!你出去,等我理出个头绪会再告诉你。”飞森寒的嗓音忽而冒出口。 歧卓震了下,连忙垂首拱手道:“是,属下这就出去。” 当歧卓出去,阖上房门后,徒单飞这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就要将我这个棋子送出去,为何还要唉声叹气?”蓦然,海连琪那含啜带泣的嗓音自他身后响起令他胸腔一窒。 “你……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徒单飞眯起利眸,深切察觉到她一双灼烫的目光正胶着着他。 “刚刚,不过已将该听见的全听进去了。”她隐隐勾起唇角,微颤的唇已泄漏她心底的疼痛。 可为什么在这么近距离的注视下,她依然无法恨他入骨?眼底心中全是他曾有的温柔爱语。 可笑啊!难道女人总爱听谎言吗? 明知不可信,却总是信以为真…… “琪儿!” “别喊我。”她甩开他伸过来的手,“也别再说什么恶心的情话,但我答应你,我去。” “什么?”他赫然一惊,倏然张大眸。 “我去找拓天,他是我们契丹的叛臣,当初东边之所以失守全是因为他的叛变,我一样不会放过他。”她神情紧绷道。 徒单飞见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涩味。 “我不会让你去的。”他遂道。 “我不去,那你呢?”她笑得讥刺,“难道要让东都再一次陷落在他手中?还是你想以寡敌众?” “我怎么做都与你无关。”他粗嘎的语气里混合着强悍的命令,“你回房去,就快天亮了,等天一亮我就放你回去。” 徒单飞想通了,拓天为人奸佞,绝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放弃东都那块好地方,这缓兵之计用与不用都无所谓了。 “你!”她惊愕地看着他。 “回去。”他脸色陡变冷肃。 “你说的是真的吗?”海连琪走向他,望进他眼底,理不清心中纠葛的痛楚是什么? “你再不走,小心我后悔了,将你绑上床,狠狠地再一次要了你。”他眼中寒芒闪烁,无疑是在生气。 他气……气她的执拗、气她的不听话、气她老爱自以为是。 “你为什么要放了我?”她只想知道原因,明白自己在他心底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琪儿,这不关你的事,明早就离开这儿,懂吗?”徒单飞眯起眼,说得是如此云淡风轻。 “难道不怕我与我哥联手反击,加上拓天,你是插翅难飞。”她顾盼间禁不住泄落了一地柔情。 “哈……再一次拿命赌你的心,你不会的。”说着,他已起身,拿起宝剑急着走出房间。 “你要去哪儿?”她连忙冲向他,挡去他的去路。 “拓天已来到锋山口,我得去阻止,好让你有时间离开。”他凝起唇角,倒是说得潇洒,“放心,我的武功还在他之上,抵御一阵子还可以的。” “那等到你气力用罄时呢?”她节节逼近。 “我已命歧卓派兵过来,你放心吧。”他拉出一道稳定人心的笑容,“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好人,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你,也为了我的声誉。” 说着,他便转过身,才跨出脚步,却觉身子一震,已无法动弹! “你……你点了我的穴?”他怒目圆瞑,开始运足内力,打算冲破海连琪所施的手脚。 “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她上前攀住他的身子,倚在他怀里痛哭,“这是我师父所创的独门封穴大法,除了我和我哥,你是无法自行解穴的。” “你何苦这么做?”他双眼暴睁。 “因为我不想让你去送死,因为我好爱你,今生……今生这颗心只交予了你。”海连琪抬起脸望着他那似鹰集般的眼神。 她知道他气她、怨她,满腹怒气已到达了临界点。 但一生的爱恋是如此炽烈,她可以忘了他们彼此间的仇恨、对立,唯独无法亲眼目睹他去寻死。 “既已将心交予我,你就不能去找拓天。”他脸上表情弥漫着风暴,面露难得一见的炽火。 “我不能不去,去了你才有得救,而我可以找机会进行我的报复计划。”她跎起脚尖,在他那张刚冷的脸上印下一吻。 徒单飞身躯一颤,潜藏在他精锐心思下的是一种微漾的暖意。但他仍板着张脸,“够了,你就算是现在献身也没用,快解了我的穴,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对付拓天吗?” 海连琪隐隐落了泪,“我知道胜算很小。” “既是如此,那你还不快放弃,我现在赶去堵他或许还来得及,倘若等他来了,你可就悔不当初。”他瞳仁中散发出不悦的冷峻光芒。 “我早已后悔了……后悔认识你……”忍不住地,她又流下了珍珠串泪。赶紧抹了抹脸,她微嗔一道:“真讨厌,我没那么爱哭的。” “你说什么?后悔认识我?”他喊住她。 “但我却不后悔爱上你,爱上你这个唯一萦我心臆的男人。”蓦然垂颜,她再也不看他便回身走出房间。 “喂——琪儿你回来,你快回来……”他运了气想冲撞出穴脉,可每每都被更大的力道给弹回。 该死—— 这该死的女人! 他发誓找到她,将她锁在身旁,哪儿也不准去、哪儿也逃不了…… 首次,他感到眼角湿润,涌上心间的是满腹焦虑啊! 第九章 西京 西京大人虞绍安逸地倚在案头品读新卷,这时有人敲了书斋房门,他心知肚明地凝唇笑说:“将信柬拿进来吧。”等在外头的小厮吃了一惊,大人怎么知道他手里拿的正是封信柬呢? 唉,人称赛诸葛虞绍,还真是名不虚传! “怎么还愣在外头,快进来。”里头的虞绍笑得更张狂了。 “呃、是。”小厮又是一愣,连忙推门而入。 “禀大人,是裘侍长捎来的信柬。”小厮立刻呈上。 “好,搁着吧。你可以下去了。”虞绍优雅地笑了笑,薄薄且性感的唇微漾一丝黠意。 “是。” 待小厮离开后,虞绍速信柬的边都没碰着,便笑道:“徒单飞那家伙现在定是火烧眉毛,急坏了。” 站起后,他才拿起信东自言自语道:“想必裘应该已派兵前往救援了。” 当信柬拆开,他蓦然抽出一张字条,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几行大字: 属下已派兵前往岭东,三日后回复消息。 虞绍撇撇嘴,手中把玩着这张字条,心忖自己是不是该走这一趟? 罢了,就去吧!他若不去,徒单飞那家伙也一定会杀过来,既然逃不了,他干脆自动送上门,或许会死得好看点。 不过在他死之前,他也不会让徒单飞过得太惬意。 他会让他这场情爱,爱得刻骨铭心,一生都忘不了…… *** 海连琪不停朝东方一直走,每走一步她的心便抽疼一下,但她不能反悔,也不能退缩,否则受影响的可不只她一个人而已。 算了,今生与他无缘,就只好寄望来生。 甩甩头,她强迫自己不再做梦,只将视线往前看,她相信唯有心无旁骛,她才能顺利将拓天的命给取下。 一到达锋山,她立即被拓天的手下给围堵了去路。 “这位姑娘,你要上哪儿啊?”其中一名看似头头的男人向她跨了一步,扯着一抹奸狞的笑容。 “我要见拓天,请你去叫他出来。”海连琪冷着嗓,提高警觉地说。 “什么?你要叫我们爷出来见你?!”来人扯开嗓门哈哈大笑,连带着一千下人也跟着起哄。 “别笑了——”海连琪霍然对他们大喊,“你们去告诉他,我是徒单飞的人,他就会来见我。” 海连琪凛着脸,受不了他们那肆无忌惮的笑声。 她明白自己此刻正徘徊在虎穴周围,她必须把握每一刻逃跑的机会,但是在未见着拓天之前,她不能走……绝对不能走…… “徒单飞!”对方乍听闻这个名字,倏然僵住了动作、表情,显然有些诧异。 “没错,你到底去不去通报?”海连琪已等的不耐烦,心情逐渐变得毛躁。 “好,我这就去请示我们爷,你在这儿等一等。” 对方随即向身旁一群喽说:“看好她,可别让她溜了。” 而海连琪只是提着心口,紧张地等着拓天的到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就在她心跳愈来愈狂烈的当口,突闻一阵孟浪狂笑。 她立即转身,直盯着拓天一步步靠近自己,海连琪即刻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信守承诺?”拓天眯起眸子,望着她那张至今仍牵引着他思绪的娇柔面容道,“这得看对象了,如果是对姑娘你,我定当信守所有承诺,一丝一毫也不敢欺骗啊。” “好,你既然这么说,那么我就信你一次。我说……如果……我将自己给了你,你会不会答应我,不再进攻东都,也不再残害百姓?” “瞧你说的,像是把我当成了大坏蛋?”拓天走近她,伸出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轻柔呢喃里溢满了疼惜。 “你别这么靠近我。”海连琪敏感地推开他,直往后缩了缩。 “你既然说要将自己送给我,何必还那么怕我呢?我拓天可不太喜欢装模作样的女人。”拓天眼一眯,笑看她覆在脸上的倔强脾气。 “我来这儿找你,主要是向你索一个承诺,你先告诉我愿不愿意,我再评估自己该牺牲的程度。” 她不自在地挪动着身子,拓天那双眼又亮又邪,给海连琪一种不可靠的感觉。 “行,我这就答应你,只要你跟着我,我绝对不会为难徒单飞或任何一个人。” “好,记着你的话,那么我现在……” 既来之则安之,海连琪早已有慷慨就义的准备,只要等徒单飞他们一走,她便要执行自己的报仇计划,即便是死她也无所谓。 “你初来乍到,我没那么心急,今晚我有事,就先让你歇歇腿、休息休息,明天……我们再好好缠绵……嗯?” 拓天仰天大笑,直以为自己这么做已是非常了不得了,却不知这些看在海连琪眼底真是恶心至极! 她发誓,一定要砍了他的头颅,为契丹的那些百姓讨回公道。 *** 夜里,海连琪不安地待在房里,尽管她已是下定必死的决心,但不可讳言,她心底仍是害怕的,害怕拓天那个阴险的疯狗会对她做出什么卑鄙的事,更担心他言而无信,终究会伤害徒单飞。 她将两手交握在胸前,心中不断祈祷……祈祷上苍能助她一臂之力,顺利消灭拓天这个恶贼。 突然,窗外发出了一股不正常的声音。她敏锐地站起,背抵着窗边,仔细观察外头的动静。 果不其然,不久纸窗突被推开,一道矫捷的身影倏然窜进屋内,在海连琪还未动手之前,他已捣住了她的唇,哑着嗓说:“是我。” 她蓦地张大眸,脸上除了惊愕之外,还是惊愕! 用力抓住他的双臂,海连琪直打量着他身上的装扮,“你!” “为了掩人耳目,我只好击昏那几只看门狗,换上这身臭衣服,又紧又小,都快绷死我了。” 她将他这话听在耳里,却感动在心头,“你……你为什么要来?” “救你,带你回去。” “不,我不能走。”海连琪转开脸,表情净是堪涩。 “你不能留下来——” “对不起,要让你白跑这一趟了,你还是快回去吧,别让拓天发现了。”她手扶在案头,低头颤着声又道:“今生无缘……但求来生……” “今生无缘、但求来生,”他吼叫着重复她的话,眼睛正在喷火,为之气结,“你以为我在做什么?闹着玩,所以跑来这儿找你?喜欢打扮成这副鬼样子,在他们面前唯唯诺诺?我这么做不就是希望能找机会问出你的下落?你当我发了疯,在这冻得要死的夜里——” 海连琪霍然伸出手抵住他的唇,修长的细柔指尖轻轻划过他冻得如冰雪的双颊,再一次点燃了徒单飞心底的蠢蠢欲动, “跟我走。”他伸手抓住她的细腕,脸色僵硬、严肃。 “不,你快走,既然已到了这步田地,我便没有再回头的理由。你赶紧走吧,我担心拓天他就要来了。” “这你放心,他正和底下的人在前头喝得烂醉,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不行……他迟早会过来,只要发现到我不在,一定会立刻率兵攻击你,你能够放任他这么做吗?而你又可以因为一个女人,忘了你的职责,让东都陷落?”她冷着嗓、含着泪问。 “琪儿……” “别再说了,虽然我也不喜欢你们女真人,不过我更恨他那种乘人之危的坏蛋。记得,等我对付了他之后,我还会回去对付你,你可别太松懈了。” 她嘴里虽这么说,眼底却覆满了柔情,泪水更是抑不住的占满了眼眶。 刹那间,徒单飞的热唇印上了她的,而海连琪的身子就像是被点了穴般,脑子成空、心也纷乱…… 他的眼眸眯成一条线,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和下巴,原本沉冷的嗓音变得低沉而煽情,“我宁可让你对付我,就从现在起,一生一世……永永远远……” 海连琪正想抽身,可徒单飞的双臂却将她钳得更紧,一触即发的欲望之火正致命的荡漾在他的眉尖。 “别想从我身旁离开,你是我的。” 她垂下脸,亟欲逼回心中的悸动,可他那张孤傲的脸却直逼近她,让她问也闪不过。 “别躲,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徒单飞激狂地将她抵在墙边,再一次深情地吻上她的唇,大手紧贴着她的身子,顺着她玲珑的曲线轻轻爱抚着,似乎想将她揉进心坎……再也不分开。 他不明白这一份狂恋是从何而来?何时开始? 但他已无法漠视心底那股想要她、爱她的念头! *** 事后,徒单飞轻柔地抚触海连琪柔亮的发丝,身上全是激烈欢爱后所泌出的热流狂汗。 海连琪抬起眼,微喘道:“你还是走吧。” “你不跟我走?”他蓦然抬起头,望着她柔颜上所显现的疲累。可见他刚刚过于强肆霸气,定是弄疼了她。 该死的,他怎么忘了她内伤未愈! “我是不能跟你走。”她摇摇头,微微一笑,“在这之前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满足了。” “好,你不走,那我也不走,我还会怕那个拓天吗?”徒单飞赌了气,就非得与拓天正面硬碰硬不可。 “不要!”海连琪抓住他的手急道,“别这样好吗?听我的劝,趁大家还没发现的时候离开这里。” “有你关心我,那就够了。”他对她邪魅一笑,“放心,他想杀我,没那么简单。” “你就是这样,自傲、自大、目中无人,到这种紧要关头,还不知死活!”海连琪恨得槌打着他的胸膛,因为担心,她已是忧急如焚,可他却怡然自若,志意潇洒得不得了。 她心底更明白,他这么说不过是在安慰她罢了。 “对,就是因为我不知死活,所以阎罗王从不敢要我徒单飞的命。” 他深情地搂住她,向来冷峻、邪肆无情的他,竟会对她如此温柔软语,足以令海连琪动容不已。 这个她托了情、付了心、交了身的男人啊! 为何要在这儿紧要关头,让她面对这种抉择? 她走,他才肯走;她不走,他竟也不愿走,可如此一来,他可要丢命的! “你……何苦?”她垂下脸,忍不住泣出声。 “因为我要向你表明真心。” 徒单飞眯起眸感叹道:“在过去,要我专情无异是缘木求鱼,可现在我终于明白何谓‘动情’二字。” “飞……” 话尚未脱口,却突间远处传来了鸡呜—— “天就要亮了!”海连琪急急抓住他的衣衫,“快走,你快走吧!我担心天一亮,拓天就要过来了。” “不走。”他安逸地坐在椅子上,撇嘴一笑。 “你!你怎么就是说不听?”海连琪气得从短靴中拔出一把短刀。这是她当初准备在身,打算对付拓天的。 “你又要杀我?”徒单飞眯眼看她。 “不是,是杀我自己。”她将刀锋抵着自己的喉头,含泪道:“你如果再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琪儿!”他万万想不到,她会用这种方法逼迫他。 “快走——”海连琪一用力,雪白的颈子上已割下一条血痕。 “住手,别伤害自己!”徒单飞倏然站起,想阻止她,却被海连琪连声喝止。 “站住,别再过来,你现在能做的只有离开这里,快回东都去。”她含着泪雾,忍着颈子上的疼与不停淌下的血,强硬地说。 “好,我现在就走,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快去包扎上药。”他不放心地叮咛着她。 “我知道,你快走……”她急了,“难道你真要我把脑袋整个割下吗?” “不!好,我走……你别再伤害自己了。”他赶忙阻止,在她强势的眼神下,这才重咬了声转出房间。 海连琪追到门外,一直看着他躲过侍卫,跃墙离去后,这才重重地噫了口气,贴着墙哭泣出声。 她哭得肝肠寸断、揪心捻肠,心底想的念的全是徒单飞,希望他能平安离开这儿,更祈求他别忘了她……忘了她这个已将所有交付给他的女人…… 但愿上天能赐给她力量,一刀刺死拓天那个恶人! 第十章 一直到天色大白,日阳已赶走天边星辰,拓天这才与一批手下大摇大摆地走进海连琪房里。 可当他看见无力地靠在墙边的海连琪时立即吓了一跳。他冲上前,用力抬起她低垂的脸,“你在干嘛?” 猛地,一把利刃从海连琪身上飞出,直逼拓天门面! 他身子一撇,躲过她的暗算,同时举腿扫向她的身子。海连琪倏地拔身一跃,单手点地又倏然弹起,正欲使出全力直击拓天要害时,他瞬间回身来个螳螂腿,海连琪不慎被击中腰部,整个身子弹向墙面又落地,嘴里呕出鲜血! “呃!咳……”她咬着唇,硬要撑起身子,但之前已伤及内腑,因而力不从心。 “早猜得出来你会主动来找我一定有目的。”拓天好佞一笑,“不但长得美,武功也不弱,是我欣赏的类型。” “呸!”她朝他吐出一口鲜血,喘着气说:“我今日若不是有伤在身,绝不会败……败在你手里……” “好,有骨气!”拓天找了张椅子坐下,直瞪着她,“可那个徒单飞就太懦弱了,居然会将脑筋动在女人身上!” “才没!”她抚着胸口驳斥他。 “没吗?那天在野店,我就明白他的企图,不过那时候的你看来要比现在娇柔许多,这是怎么回事?” 拓天俯下身,一双不怀好意的贼眼直凝住海连琪那张绝色妍美的容颜上。 “不关你的事。”她按着胸口,讨厌极了他那副恶心嘴脸。 “是,是不关我的事,不过你的人可就关系到我了。”他狎肆的笑着,暧昧得直让海连琪想吐。 “滚……滚开——”发现他眼底出现不正常的有色诡火,她紧张得怒瞪他。 “咦,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呀。”拓天轻松地钳住她的身子,更欺近她一步。 “放……放开我……”她哭着挣扎,难道今天自己真难逃魔手? 不!她宁愿死也不能任他欺凌。 “当初你来找我,就要有心理准备会有这么一天。我想……那个徒单飞铁定已动过你了,对不对?”他仇眸一紧,蓦然看见她颈上的血痕,“想死?” “没错,若不是想宰了你,我早就死了。”海连琪压着伤处,呼吸开始急喘。 她可能撑不下去了,她不能继续任他宰割。她暗忖着。 “好胆量,那我就试试你等下会怎么哀求我。”他一把抓住她的身子,在她身上胡乱摸索…… “不要——如果……如果你敢侵犯我,我就咬舌自尽。”海连琪挥开他,身子不禁发着抖,冷冷地睨着他。跟着天祚帝出生人死那么久,头一次她感到这么的害怕。 她的害怕不是来自于死亡,而是来自于她根本不能死,得像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任人侮辱。 “你以为我会放你走,我拓天身旁的女人哪个不是唯唯诺诺、对我百依百顺、服服帖帖,可你却让我尝到一种挫折感,既然如此我更不能没有你了。” “你真变态,滚——” “你还真是骂对了,我就是变态得喜欢泼辣的女人,这对我而言是种挑战,就不知你在床上是不是一样那么激狂火辣?” 他上扬的嘴角带着抹邪肆笑意,目光已由她漂亮的脸蛋转移到她高挺的胸前! 海连琪双手掩胸,脆弱且濒临哭泣的颤动嗓音已接近破碎地喊,“别……别这样……” “怎么哭了呢?等你试过我的威风后,你将会发觉我可一点都不比徒单飞差,说不定你就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了。” 说着,他又伸手抓住她一只皓腕,强行将她拉向自己。 “住手——”她无法忍受他这么对付自己,即便她内腑已伤,但她仍用尽所有的力量阻挡他对目己的侵犯。 “你这是做什么?如果你再这样,小心我会收回承诺,不让徒单飞好受。”他出声威胁。 “你的意思是……”她美丽的脸上已复上一层水雾。 “既然要做我的女人就该听话些。放心,我会对你既温柔又疼惜,将你拽在心坎里宝贝的不得了。” 说着,他猛然将她推倒在地,跨坐在她身上,开始动手扒她的衣服! “不……别碰我……”她不停摇着头,尖拔着嗓喊道,却无法将他推离分毫。 “别乱动,如果你乖点儿,爷会给你更多的甜头尝。” 拓天邪恶地大笑,阴沉的脸上闪着恶心淫味,直刺激着海连琪的心坎。 海连琪一双秀眉痛苦地拢锁,还来不及做出下一个反应,拓天已低首吻住她的颈子。她拼命摇头,即便早已筋疲力竭,体力尽失,仍拼命推抵着他。 “别躲、别闪,就让我瞧瞧吧。”他抓住她的衣领用力一扯,海连琪的雪白细肩就这么显现在他眼前! “不——不要——”她哭红了眼,嗓音发颤、小手挥舞着。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突闻一记强烈的破门声,也在同一时间拓天顿住了所有的动作,飞离了她身上! 海连琪连忙坐起,可这一回头,她的目光便胶着在来人的脸上。 “……飞——”她嚎啕出声,正欲扑向他时她的身子却被拓天钳住,再加上她已体虚力乏,根本无从反抗。 “拓天,放开她。” 此时的徒单飞已换回了女真装束,即便是只身一人独闯敌穴,那模样看来依然是威风凛凛,令人心慑。 “哈……”拓天狂声大笑,犀利的目光如剑般凝视着他,“她现在就在我手上,你说是我该听你的?还是你该听我的?” “如果你坚持不放,那也很简单,我们三个就同归于尽!”徒单飞阕沉的眼慢慢眯起,上扬的嘴角仍带着专属于他的潇洒放逸。 “你胆子很大。”拓天的脸庞逐渐扭曲变形,“别做无谓的挣扎,你明明知道只要我拔声一喊,将会有多少人围涌而来,你活命的机会有多少呢?” 他虽说得自信,可心底却胆寒着,倘若徒单飞只是个下三滥的混混,女真国王也不会将东都交给他来掌理,可见他定有其一定的威胁性,这也是他为何特别提防他的缘故了。 “我知道,但我有决心和毅力,你想试试吗?”徒单飞眯起眼瞪着拓天那只握在琪儿腰部的大手,一道酸剑直窜他胸口,令人发狂! “行,那么咱们就来试试。”拓天瞬间对外喊道,“有刺客——” 就在这一刹那,从外头涌入数名手下,将徒单飞团团围住。 “那我就不客气了。”徒单飞火冒三丈,立刻和那些喽兵大打出手。 “不……”海连琪张着虚弱的眸,却喊不出声。 就在两方打得如火如荼之际,突然从外头飞来一枝长箭!咚地一声,射进了拓天身旁的长柱中。 “谁——居然想暗杀本爷?”拓天紧抓着海连琪,像疯狂似的叫嚣着,不停对着外头怒吼。 瞬间,天花板开始龟裂,一名男子倏然从天而降。 一见来者,徒单飞立即惊喊道:“是你,裘!” “徒单大人,小的来晚了,请您见谅。”裘拱手又道:“虞绍大人要我来这儿接应您。” “虞绍那家伙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徒单飞简直快受不了了,有个这么古灵精怪的朋友,好像自己时时刻刻都会被他算计似的。 “这……小的也不清楚,但咱们大人的卦象一向很准,所以断定您今天会在这儿,也早在数月之前嘱咐我们率领着大兵前来。” “老天,我这下终于明白当初他借兵的用意了。”徒单飞双手握紧,这才发现自己上了个大当。 他随即将眼神调往拓天身上,“现在可好,我的大兵已牵制住你的人手,你说接下来是该听谁的?快把她给放了!” 拓天眸光一紧,还以大笑,“我现在哪还能放她,要死,我也得和她死在一起。” 随之,他便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下抱着海连琪腾空飞起,在空中舞出数个让人眼花撩乱的招式。 “琪儿……”徒单飞张大眸,“放开她——” “既然你已夺走我所有的东西,她,我是绝对不会再放手的。”拓天遥遥喊道,一手紧抓着海连琪的双臂,以她为盾,在大伙均不敢贸然前进的情况下,杀出了一条路,霍然逃离。 徒单飞目露红火,运上全部的内力,急起直追—— 海连琪眼看自己被劫持,又施不出气力反击,生怕自己会再一次成为徒单飞的累赘。如果没有她,他便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将拓天逮住,这不但了了他的心愿,也算为她契丹人民出了口气。 一思及此,她便对拓天说:“有句话你听说过吗?” 她的嗓音凄惋哀凉,低低呜咽,心头一阵阵哀戚酸楚全逸出眼眶,流至她落寞的心田。在那寂寂的旷野中飘荡着……听来更是哽咽。 “什么话?”拓天目光一紧。 他紧紧挟持住她的身子,就怕她又搞鬼。 “恶有恶报。别以为你挟持了我,徒单飞就没办法擒住你。”她弯起唇线,笑得凄凉。 “哼,有你在我手上,就不信他能奈我何?”他抿着嘴角,冷冷回应。 “是吗?”她低首望着从脚边飞逝过的几株苦苓,那扫过她眼前的疾影,就如同她与徒单飞认识至今的幻象一般,一幕幕从眼前飞掠。 “你想干嘛?”拓天突觉不对劲地低首瞪着她。 “我想……如果我死了,你就再也要胁不了任何人了。”含泪的眸与他对峙了会儿,她便在拓天怔忡的眼神下用力咬下舌根—— 瞬间,红色血丝自她嘴角缓缓滑下…… “该死,你这是做什么?” 他用力摇晃着她的身子,只见她闭上了眼,身子开始摇摇欲坠。 “贱货!”生怕带个死人累赘,他索性将她扔下。 远远就看见拓天抛下一物,本不敢加速追赶的徒单飞立刻涌上,这才发现那逐渐坠地之物居然是海连琪! “琪儿——” 距离太远,他来不及追上,只能全身僵紧地眼睁睁看她笔直坠下。 不——不要—— 回来…… *** 所幸,海连琪就要坠地之际,一只黑色海东青倏然赶到,在紧要关头接住了她。而跟在海东青后面的竟是被徒单飞关在牢里的穆松! 可以想见,他的出现八成也是虞绍搞的鬼。 他迅速将海连琪接过手,这才发现她嘴角不断逸出血丝,再进一步检查才知道她竟然为不成为他的阻碍而嚼了舌! 心急如焚下,徒单飞立刻将她带回野店,命罗玉大夫诊治。 经过大夫彻夜不眠的急救,终于挽回她一条性命,只不过舌根受了伤,她又得有好长一段时间无发开口说话。 经过数日的调养,与他的关怀照料,她身子已然好转,双双回到东都。徒单飞从那时起便将海连琪安排住在他房中,但两人并无大婚仪式,关系倒是暧昧得直让下人们弄不清楚该如何称呼她。 今天,海连琪趁徒单飞外出之际,一个人躲在房里逗着笼内鸟儿。这时,穆松前来拜访,远远便喊道:“大小姐。” 她闻言,立即对他嫣然一笑,但由于舌根受伤,没能说话。 穆松自然知道她的状况,于是心疼不已道:“大小姐你何苦为他这么做,那个徒单飞不过是名女真贵族,自认为多么的潇洒放逸,可却从没对你表露过娶你的念头,再这么待下,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一片真心,与大公子对你的思念?” 海连琪听到这儿,只是一味地摇着头。 “大小姐的意思是……” 她趋向案头,拿起纸笔淡淡地写出几个字:我不能走,既然已将自己交予了他,我就不会后悔。 “可……” 别说了,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吧,回去后将我的意思告诉我哥,相信他应该能理解的。她想了想写道。 “要不大小姐就跟我回去一趟,等见过大公子后再回来也行。”穆松自从被放出后,便一路跟着海连琪,希望有天自己能够说动她。 海连琪看着他,仍是一径地摇摇头。 穆松没辙,只好道:“那穆松就先回府了。” 她点点头,随即又在纸上补了句:一路保重。 “我会的,也请大小姐珍重。”即便有些依依难舍,但为了他的人生目标,他还是选择离开。 才出房间,穆松便遇儿徒单飞,两人均不说话,虽然彼此间的仇怨在海连琪的从中协调下已渐渐化解,但关系仍然紧绷。 目送他离开后,徒单飞转而步入房间,一见着她就问道:“他怎么来了?” 海连琪比了比“看”的动作,再比了比自己。 “他来看你?”徒单飞脸色骤变,“为何偷偷摸摸到你房里?何不大大方方约在外头?” 海连琪目露不解,表情含带失望,直摇头。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你和他……”有件事是一直放在徒单飞心底的硬骨,今天他一定要弄清楚她与穆松之间的关系不可。 虽然穆松的大鹰救了琪儿一命,他该对穆松心存感激与谢意,可不希望他就依恃着这点,恶意在他面前故意引诱琪儿! 她摇着小脑袋,眼底逸出了泪影,持笔写着:为什么要误解我?难道我在你心底是那种女人?! “我……”徒单飞搓了搓脸,有点儿语塞。 她怔忡了!整个人仿若陷入一股氤氲的混沌中,灼热的泪刺伤了她的眼,也炙伤了她的心。 为了他,她执意留下,可他给她的却只是让她无言以对的指控。 咬咬唇,她转身欲走。 “别走,对不起。”他立刻追上她,拉住她的手,“我……我是因为……”该死的,他怎么忘了该说什么呢? 她认真地望着他,又再次拿起笔写着:是不是嫌我又变成了个哑巴?所以不愿意与我在一块儿?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走,我想我现在去追穆松还来得及。 “别胡说!”他紧握住她的肩,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在怀里,“你不能回去了,一辈子都只能留在我身边。” 我本就没意思要离开,刚刚他是来向我道别的。她睨了他一眼,吸着小嘴写着。 “这么说,你不是要离开我了?”他的嗓音满是激狂与喜悦,扬高的音律更洋溢着某种释然的欢愉。 海连琪眨巴着大眼,泪水尚亮在眼角,却被他这种反应给弄得有点儿傻了! “知道吗?我多害怕你会离开我,害怕你会跟着穆松走,害怕……害怕你仍当我是敌人。” 他俊逸的五官上刻划出许多复杂线条,有喜悦、有开心、有挚爱、有真情。 海连琪又哭了,这回的感受却不同,是因为满足与兴奋。 “怎么又哭了?”他低首望着她,拭去她眼角的泪,“莫非我会错意了?你并不想留下陪我?” 她连连摇头,拾起笔写着:是我害怕你不要我,是我担心自己的留下会成为你的负担,是我害怕我永远都不能再说话了。 “傻瓜,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要你的。”他脸色倏然转红,有点不自然地说:“琪儿,不知你信不信,我……我爱上你时就是你不会说话的时候,我爱上当时那个柔情、多情、专情的女子。” 海连琪颤着心,试着张嘴问却发不出声,只能以唇语道:“你……爱……我?” 天,这是真的吗?他真的说爱她…… 她心底翻涌着阵阵激昂的情悻,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女人! “对,我早就爱上你,只是从没爱过女人的我,不明白自己心底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话说清楚后,他眼底的烦郁也随之远扬,剩下的仅是彼此刻骨铭心的互属。 我的声音,我发不出声音喇! 她抖着手写出心中顾虑,虽然她的身心有着热烘烘的感情掠过,但一忆及自己的缺陷,她仍不禁愁眉交锁。 “大夫说了,假以时日你会好的。”他笑着安抚。 可他也说了,这次的伤加上上回的伤,治愈机率也降低了。此话书完,她便难过的垂下眼,扔下笔。 “我徒单飞在天帝面前立誓,就算海连琪一辈子口不能言,我也不会嫌她、离她、弃她,只会更爱她、更怜她、更疼她……” 他眸光泛着簇簇动人火焰,在他意味深长的凝眸与沙哑、动情的呢喃下,海连琪已是热泪盈眶。 “我、更、爱、你。”再一次以唇语读出,她热情地投入他怀里。 “我知道,我早知道,否则你也不会为我深入虎穴。”徒单飞紧紧搂住她,轻怜蜜爱般地伸出舌舔吻着她的唇。“我、想、回、家。”她一字一顿地以口语道出她此刻心中的希冀。 她想着大哥,总不能一辈子为了与他在一块儿而不回去吧?再说俞伯为了救她而丧命,说什么她也得回去祭拜他老人家。 “什么?你还是要回去?”徒单飞双目紧眯。 她点点头,以笔写着:我想念我大哥,我不能永远留在这里,更希望你能跟我回去。 “我不——!”他一口拒绝。 她拉扯着他的衣袖,疑问的眼对视着他。 “你大哥不会放过我——事实上,他对不对付我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 他迎视她的目光,有神的眼瞳扑上了一层致命的狂野,“重要的是我愧对你心底一直惦记的俞。” 她眉头轻拧,倏然投入他胸膛哭泣着,那不带言语,只带着气音的破碎哭声可揪紧了徒单飞的心。 久久,她才拭了拭泪,又写:他是最疼我的一个老好人,如果他知道我爱上你,一定也会试着喜欢你,他不会怪你的。 看了看他,海连琪继续写:跟我回去,我既已跟了你,我哥绝不会怪你的。 他无奈地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如果不跟你一块儿去见海连天,可能永远都无法拥有你的专一对待了?” 依海连琪的个性,如果他当真不跟,她也不会走,不过从今以后她便会无时无刻想着海连天、想着俞,一颗纤柔易感的心永远被他们占了大半空间。 罢了,他不是圣人,要的也是她惟一的对待,那倒不如拿自己的性命去试一试巴。 “好,我跟你回去。”他终于卸甲,投降了。 海连琪露出欣慰的笑脸,然后重重地往他的脸颊上印上一吻!笑得是无邪又开心! “真是,光这样怎么够?”他摸了摸被她亲吻的地方,语带邪肆地笑了笑。 “呃……”她娇怯地别开脸。 “别躲,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徒单飞出其不意地将她拦腰抱起,直迈向内室床榻。 瞬间,阵阵云雨渐起,笼罩在他俩身上,激发起热浪狂涛: *** 三个月后 “我收到家书,大哥等会儿要来看我耶。” 海连琪一早接获大哥的来信,可是开心的不得了!于是立刻拿着它奔到徒单飞的书斋,在他面前挥舞着。 三个月前海连琪回去探访过大哥海连天,已得到他的原谅。 至于徒单飞可就没那么简单通过妻舅这关。海连天坚持要为俞报仇,所以双双约在山顶决斗。 为此,海连琪可担心极了,向海连天求情无效,心情更是颓丧不已。倒是徒单飞悠哉得很,还劝她别急,他对这次比斗有着极度信心。 可……不论他们哪一个,她都不愿他受伤呀! 当日,双双站在山顶上,对招不过两式却巧遇强烈飓风。风来得突兀,两人均无准备,只见海连天陡被一阵强风刮落山巅,徒单飞眼明手快立刻抓住他。 危机当头,他却没放手,凭着这股毅力,他终于感动了海连天。 海连天获救,两人尽释前嫌,彼此也很有默契的不再谈“敌对”二字,隐敛的情绪里含带着唯独他们两个男人才明白的惺惺相惜。 事后,海连琪更在徒单飞督促用药后,舌头已慢慢康复,说话的能力也恢复了七、八分。 “那我得命下人好好准备了。”徒单飞对她温柔一笑。 “谢谢——” 海连琪热情拥抱住他,突地像想到什么似地又从衣襟内掏出另一封信柬,“除了我大哥,今儿个还收到另一封信。” “哦,我看看。”他拆开一阅,蓦地扬起双眉,脸上出现了道嗤冷笑意。 “是谁捎来的信?”她好奇地问。 “那个害我差点死在拓天手里的虞绍,他居然还敢来见我?”真不知他安的是什么心眼? “哦,就是你所说的‘六狂将’之一?”海连琪兴奋地笑了,“这么说我终于有机会见到其他狂将了?” “是啊。”他眯起眸,“算算时间,他也该到了。” “那我们一块儿去迎接他呀。” “好吧,就算我再怎么讨厌那个自作聪明的家伙,他还是咱俩的红娘。”他慢条斯理地从椅上站起,唇角扯出一抹诡笑。 “红娘!为什么?”海连琪对他的一些伙伴习性尚不了解。自然不明白那个虞绍有着观天象断言未来的本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他抚揉着她的双颊,眸光倏变浓热。 “嗯?” “千万别被那家伙给影响了,他这个男人奸诈狡猾得很。”徒单飞可得先提防他才成。 海连琪掩唇一笑,抬首对他瑷瑷软语,“放心,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爱的男人只有一个,他虽霸气无度,可我就为他所着迷……”轻偎在他怀里,她羞得彻耳通红。 徒单飞漾着微笑,不再多语,只是紧搂着爱妻的细肩,缓缓往外走去—— 走在回廊,越过小桥,此刻日阳正穿叶飘落,洒落一地温柔,就好比他俩的情真-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