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的戏精应用》 第1章 我落地成盒了 七月的太阳简直是桑拿房的锅炉，连空气都被蒸得热哄哄的。 战壕附近尘沙飞扬，各种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慷慨激昂的冲锋号令中夹杂着些许迷之曰语。 砰！ 一阵爆炸声后，躺在沙袋上的宁昊眉毛动了一下，意识逐渐清晰起来。 什么情况？ 宁昊模糊的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 他在仙侠剧组拍一场高空打戏时，威亚意外脱离滑轨，他抱着对手戏女演员直接从五米余高摔在水泥地上，最后被双双送进icu抢救。 麻蛋的坑爹剧组，我还准备去参加下周的的上沪国际电影节呢。 昏迷中，他还恍惚看见雷电法王般的主刀医师，像做鱿鱼铁板烧一样不断按压他的胸口，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听到： “患者已无生命体征，请各位家属节哀。” “我就这么死了？我还没火呐......” “影帝也从来没拿过.....” “连媳妇都没娶呢......” 宁昊心中极为不甘的叹息了最后一声，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可这是哪？难道我又被抢救回来了？ 外界的光线很强，宁昊还是睁不开眼睛，不过他尝试着动了下手指，发现四肢已经恢复活动能力。 砰！砰！砰！ 又是一连串巨响打断了宁昊的思绪，紧接着一堆混着沙石的尘土重重的拍在他脸上。 呸—— “我去，病房里为什么这么吵。”宁昊吐出嘴中细碎的沙石，满心疑惑的强撑开沉重的眼皮。 然而眼前看到的景象却让他目瞪口呆： 远处似乎有战机在疯狂轰炸，每次爆炸声响后都是火光冲天，而在战壕附近还横七竖八的躺着满脸鲜血的人。 最要命的是，对面不知道有多少穿着抗战时候军装的敌方士兵正乌乌泱泱、满嘴怪吼朝他这边冲来： “八噶压路！撕啦撕啦滴！” “他系给给！” “……” 我，这是重生了？ 空气中弥漫着火焰和硝烟的刺鼻气息，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响个不停。 可这叫哪门子的坑爹重生，把我弄战场上了。 我真不想落地成盒啊！ 宁昊顾不上四肢的疲惫感，强烈的求生欲使他迅速坐起，准备朝着他们冲过来的反方向飞快跑离。 然而就在宁昊刚刚起身的时候，一个领头模样的瘦高敌人趁他没站稳，冲过来就是一脚，狠狠地将他踹翻在地。 “你滴，往哪跑！” 这脚踹得宁昊心里一激灵：好你个鬼子军官，够狠的。 趁着他再次冲过来之前，宁昊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重生前他为了拍武打戏练过几年武术和自由搏击，也算有些三脚猫功夫。 “去你的吧。” 宁昊先是正蹬腿破了他的重心，紧接着腾空起跳，出腿飞踢在他的胸前。 这瘦高个比想象中要弱得多，哎呦一声便如同竹竿一样应声倒地，眉心因为疼痛拧成一团。 “你抽的是哪门子风？”他捂着胸口呵斥道。 宁昊惊讶的往后稍了稍：为啥中文说得这么溜？ 好像不太对。 宁昊连忙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一切似乎静止住了，漫天炮火声也消失了，冲过来的敌军全都停下脚步，连“战友”们也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宁昊愣住，尴尬的挠挠头。 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了不远处就有一些非常熟悉的设备：摄像机、收音器、反光板、遮阳棚...... 砰！ 这次不再是炮火声，而是导演拍案而起的怒火：“cut！” “那个群演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演死人的，突然站起来是想诈尸吗？”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的中年男导演用指节敲着桌子大声质问。 “这么点东西拍了二十多条都没过，这戏因为你还得再来一遍！”他摘下鸭舌帽甩在桌子上。 还有......凶神恶煞导演。 这是片场。 而且他刚才好像惹上了点麻烦 导演骂完后抖着一身赘肉，三步并两步的小跑过来，搀扶起那位倒地的演员：“邓老师您没事吧？要不我让中午提前开饭，安排您歇一歇？” 宁昊嘴唇紧闭，揉了揉自己刚才被邓老师踢到的肋骨。 邓老师也捂着胸口，摆了摆手说：“我倒是没事，就是现在群演的素养实在太差！” 他也算小有名气的三线演员，在这部剧里饰演大反派，全剧组就属他咖位最高，向来都是剧组人员格外关照的对象。 导演见状立即扯着嗓子喊：“雷大头呢？你自己看看你手底下的人，连装死都不会！” “这又特么出啥事了。”远处一个身穿灰色短袖、亚麻裤的瘦子嘟囔了句。 ——他便是雷大头。 雷大头扔掉手里的烟头，用脚尖碾灭后小跑过来，脚底蹬的凉拖里吃进不少片场的沙砾，咯得他龇牙咧嘴的。 “郭导我在这呢，您先消消气。”雷大头满脸堆笑的为导演顺气，看起来驾轻就熟。 “这小子第一次报戏，啥都不懂，我肯定好好骂他。” 宁昊自己的记忆和这具新身体混在一起，如同腊八粥一样混乱，但他还是迅速的找到了关于雷大头的信息： 这是他的群头，说白了就是群众演员的领队。 雷大头卷起手中的几页白纸，朝着宁昊的脑袋轻敲了下：“演死人就好好躺在那，炸药再响还能伤着你？谁让你随便起来的，被人家邓老师踢了吧......” “我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导演将矛头再次指向雷大头：“你也当这么多年群头了，就挑出来这种群演塞给我？” 宁昊回过神，觉得不能让雷大头尴尬，于是主动向导演道歉。 “实在对不起郭导，我第一次在抗战片演死人，刚才感觉炸药离我太近，所以没忍住站起来了。” 然而郭导不耐烦的打断他，命令道：“我不想听你说这没用的，你马上给邓老师道歉。” 宁昊挑了下眉：嚯，架子不小。 这事一码归一码，演砸了向剧组人员道句歉是应该的，但刚才明明是邓老师先踢了他，哪有向邓老师道歉的道理。 算了，谁让他重生成了底层小群演呢。 正当宁昊重新组织语言时，雷大头却一把将他拉到一边。 只见雷大头上前帮邓老师掸了掸胸口的鞋印子：“邓老师，他就一刚来横店啥都不懂的小龙套，以您的名气，跟他置气不值当。” 邓老师瞄了眼貌似殷勤的雷大头，明白他是想护犊子。 兴许确实觉得计较下去会掉了身份，邓老师略显嫌弃的挡开雷大头的手，他看向导演摇了摇头：“算了，郭导。” 看到气氛缓和下来，雷大头送导演坐下，并为他拧开一瓶水：“郭导，您先消消气。” 导演放下水瓶子，继续抱怨：“你说这叫个什么事？” 雷大头皱起眉头，但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尊重：“郭导，您看这些跑群众的能力就是差着，您要是缺人的话......” “不如我给您找些外围武行？这年头人肉沙袋好找。”雷大头试探着问。 不知怎的，导演听到这话竟突然停止了埋怨，喷天喷地的气焰缓缓熄灭，最终他淡淡的回答：“暂时不用。” 郭导看了眼正捂着肋骨的宁昊，怕他叫嚷着去医院惹麻烦，于是摆了摆手：“给那小子按外围武行的价结了，现在就打发走。” 片场外。 宁昊找了块水泥墩子坐下。 “哎呦我去！” 他的屁股刚沾上混凝土便嗖得一下弹开，七月中旬的横店气温超过三十五度，地面都烫得没法坐。 “那热得跟平底锅有一拼，不怕煎着蛋呀？”雷大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宁昊回头，只见他一边疯狂摇动扇子驱赶暑热，一边笑着递过来八十块钱。 “普通群演一天才三四十块，你挨这一脚还挺值当，更何况你还踹回去了。”雷大头拿出张硬纸板垫在水泥墩子上，示意他一起坐下。 宁昊笑了笑：“雷哥，刚才谢啦。” “嗨呀，没啥可谢的。我也早看那姓邓的不顺眼了，天天对场工吆三喝四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多大腕了。” 在片场这种耀武扬威的三线演员他见得多了，雷大头啐了一口，从兜里掏出盒香烟，问：“对了，知道刚才导演为啥不追究你了不？” 宁昊挑了下眉：前世作为小有成就的二线演员，片场这些事他当然了如指掌。 “当人肉沙包挨打那是外围武行的活儿，虽然群演号称在片场不如狗，但也没有被主演打的道理。”宁昊答道。 雷大头刚才突然说要找“外围武行”，其实是在提醒导演：就算群演没演好，那也不能无缘无故被主演踹一脚。 按规矩，这种情况得加点钱了事。 在横店这台冰冷的碎梦机器中，雷大头的关照绝对算是难得的温暖。 雷大头先是愣了下，随后赞许的点头：“你小子还算机灵，以后演戏最好也给我机灵点。” 他指了指宁昊身上的鞋印：“我看严不严重？” 宁昊掀起上身的军装，只见左边侧骨下的皮肤有明显的擦伤，皮下还有块淤青。 虽然略有些疼痛，但应该没有大碍。 “还行，就是皮外伤。”雷大头微微点头。 “你今天先回去歇歇，等到好些了再来报戏吧。”雷大头嘱咐几句后便准备返回，片场还有一大堆活等着他忙。 宁昊打算先去换下服装，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刚重生就被导演批了一顿。 到底还是落地成盒了。 “欸。”雷大头似乎想起了一件事，他叫住宁昊问：“你刚才那一脚，好像身手不赖呀。” “练过？” 第2章 我是你女朋友 机会真是说来就来。 “练过些武打，平时喜欢跑酷。”宁昊废话不多说，活动了手腕和脚踝后，一个跟斗就翻了出去。 既然要展示肯定要展示高难的： 三个前手翻助力后来了个空中360°屈膝转体，紧接着再次腾身而起，连做了两次单旋倒挂...... 雷大头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不断腾空翻转、展示各种高难度动作的宁昊。 没想到自己手底下的新人群演竟然还有身手这么棒的！ 他惊喜的打了个响指：“可以可以，有这么两笔刷子在横店混就轻松多了，你过来。” 宁昊拍掉手上的灰尘，到他面前站定。 雷大头踱了几步，端详了几十秒之后却突然皱着眉头说：“你这也不行呀。” 嗯？ 宁昊纳闷了：按照正常流程不应该一脸欣赏的夸我“玉树临风，身手不凡”、“我观你骨骼清奇必是当影帝的料”之类的话。 这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群演长得太好其实不一定方便接戏，你瞅瞅你这细皮嫩肉的脸，哎呀呀~” 雷大头一边说着，一边用拇指和食指着扒拉着宁昊的下巴左看右看，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宁昊：（°Д°≡°Д°） 他拍了拍宁昊的后背：“你个子这么高，又长得一副明星相，脸要是再太白净的话，跟主角站一块肯定要抢镜的。” “你麻溜利索的回去，把脸稍微晒黑一点，要不然接‘群特’有限制。” 说着，雷大头用打火机点燃一根中华香烟。 宁昊眼睛一亮：“雷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接群特？” 群特全称是特约群演，也可以叫做前景，比普通群演高一个层次，虽然一样没有台词和戏份，但却可以直面镜头。 多出一个固定的正面镜头要求就便得高了许多，男群特身高不能低于178cm，而且长相要好看，至少是中上的级别。 当然形象也不能太出挑了，抢镜。 雷大头没有给出绝对肯定的答复：“我可以给你报戏，但是群特跟群演不一样，剧组还得再把次关，咱自己说了不算。” 他深吸一口烟，从中间升起的烟雾将两人模糊隔离开，雷大头透过烟雾重新看向宁昊的脸庞。 嗯，这小子现在灰呛呛的样子比刚才正常多了。 这好像就是那帮玩摄影的经常说，那叫啥来着？好像是......高级灰吧。 宁昊偷偷屏住呼吸以免被呛着。 重生前他怎么着也是央戏毕业的二线演员，论起条件和实力完全可以跳过群演、群特、特约、角色等一大堆底层阶段。 现在的问题在于他没人脉没资历，自己去剧组报戏负责人恐怕理都不会理，先跟着群头积累资源，然后再寻找机会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宁昊一口答应下来：“雷哥放心，我肯定努力。” 雷大头满意的点头：这小子还挺听话，不像某些刚来横店做着明星梦、仗着自己有点本钱就好高骛远的小年轻。 “你叫啥名？” “宁昊。” 非常巧合，这具身体的主人和他一样，名字也叫宁昊。 “今晚下完工，大概五点左右吧，你拿qq私聊我一下，我拉你进群特的报戏群，然后等我在群里通知就行。” 通常群众演员至少干满三个月才能进群特的报戏群，除非群头关照，否则进了也会被踢掉。 ——这是横店约定俗成的规矩。 “多谢雷哥，嗯......明天想请您吃顿饭，不知道您有时间没？”宁昊问。 群头有意提拔，那肯定要请顿饭打点一下。 “行，有空再说吧。” 雷大头点头答应，算是接了宁昊的好意，随后叼着烟头，一路喷云吐雾的返回了片场。 群特工资要比群演多一半，每天七十块左右，宁昊前世在读大学期间跑过两个月群演，没想到现在刚来横店就能晋升群特。 还得多亏重生带回来的打戏基本功。 甭管怎么说，现在基本的经济来源已经有着落了。 宁昊低头，嫌弃的看了看身上的服装，群演们穿的演出服常年不洗，因此不仅脏兮兮的，闻起来还有一股子怪味。 对于他们来说，挑到每月一洗的戏服都算天大的幸运。 “也不知道多少年没穿这么烂的戏服了。”宁昊三下五除二将其换下，双指嫌弃的捏着它们，扔回道具车。 临走前他最后望了望这部抗战剧轰轰烈烈的片场： 带着鸭舌帽的郭导坐在镜头后，用着一口港普指点江山：“你被他一拳打飞之后，表情一定要显得狰狞，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那种.....” “第九场三镜一次，action！” 只见一名民乒摸样的人从天而降，真的是吊着威亚从房顶近乎飞着下来，拦在一群冲锋枪不离手的大军前方。 随后他一掌打在敌方领头的胸口，对手演员直接被威亚吊着飞了出去，同时还伴随着惨叫在空中转了好几圈。 ——如假包换的抗曰雷剧。 “辣眼睛。” 横店，万盛街。 万盛街是横店著名的三条街之一，宁昊所租的公寓就在街道东边老房区的三楼。 横店这边消费不高，宁昊现在和三名室友合租一间，每月租金才一百多块。在这边打拼，省钱向来是第一法则。 当然了，租金低也意味着环境差。 没有独立卫浴，一个楼层共用两个卫生间，租的小房间放了两个油漆脱落的上下铺和一张小桌，三十平米的狭小空间内挤着四个人。 万盛街人声嘈杂，宁昊驻足在一家服装店前。 他本打算对着橱窗里的镜子理一理头发，然而当他看清自己现在的长相后当即呆住。 ——这人不仅与他同名同姓，居然连长相都几乎一模一样！ 这具新身体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宁昊大致梳理了下，发现他重生后来到的这个新世界，时间线与以前略有不同。 难道我重生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手机铃声响起，宁昊从裤兜里摸出一部2008年款的诺基亚滑盖机，不过屏幕上并没有来电显示。 “喂？”宁昊接起。 “嗨呀！我可总算打通了，现在有点儿急事要跟你说。” 是个非常清脆悦耳的女声，不过语气显得十分急促。 “请问您是？” 对方压低声音：“你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宁昊翻了个白眼，这年头电信诈骗的套路还真是低级的要死，估计接下来就会说：是你妈，被绑架，快打钱。 “您要是有什么需要，不如我帮您转接110吧？”宁昊打算逗她玩玩。 “转......转什么？我是范雪莹。” 范雪莹？ 宁昊马上在记忆中搜索到这个名字的相关信息：这位，竟然是他的女友。 不对，准确的讲应该是前假女友。 他们本是关系要好的朋友，事情的起因大致是：高三时范雪莹为了避开一名狂热追求者，于是拜托宁昊当她的假男友挡枪，这样她才能专心学业。 咳——宁昊清了清嗓子，问：“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范雪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如果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哦。” 在印象中范雪莹算是一顶一的美女，长相好看的都有些犯规了，宁昊笑了笑：“没事没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那我说啦。” “说吧。” “是我妈......去横店......找你了。” 宁昊怔了怔：“啥？” “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偷着报考了央戏么，前天录取通知书寄到了，我爸妈不同意，让我必须出国或者复读，然后我就编了一大堆理由。” 这些宁昊倒是都有些了解。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随口说因为我男朋友在横店打拼，所以我也想进演艺圈，结果我妈当真了，还通过其他同学查到了你。” 范雪莹急着补充了：“我根本没想到她会去横店找你，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宁昊眨了眨眼睛，这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啊！ 这通电话接的，可比电信诈骗劲爆多了。 此时，那端突然传来洪亮严厉的男声：“雪莹，你在跟谁说话呢！” 范雪莹连忙压低声音：“你就帮我这个忙，想办法说服我妈，等完事后我肯定会跟她解释清楚，要是......” 宁昊将手机拿远：“喂？听不清了。” “现在能听见吗？” “雪莹，你那边信号太差了，我什么都听不到，喂，喂，喂——” 嘟。 利落的挂断电话，宁昊习惯性的把双手揣进裤兜，径直往公寓走回去。 至于这位白富美“女友”，就让她爸妈送她出国留学好了。 溜了溜了。 十五分钟后，当宁昊拐进公寓所在的小胡同时，一辆大红色的保时捷卡宴突然映入眼帘，在老旧楼房的灰黑色调中显得格外扎眼。 一位高挑的女人倚靠着车门。 大事不妙。 宁昊毫不犹豫的转身，打算战略性撤退。 “请问，你就是宁昊吧？” 宁昊咧了咧嘴，看来是走不掉了。 是男人就不要怂！怎么着我也是专业演员，把她忽悠走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转过身，笑着说：“啊，是我。” 女子优雅的摘下墨镜，不经意的打量了他两眼。 当宁昊看到女子墨镜后的容貌时，不禁愣住了：这模样撑死二十四五岁，怎么可能是范雪莹的妈？ 兴许是他爸后找的吧。 “额——”宁昊按下疑惑，打了声招呼：“您就是雪莹的妈妈吧，您好。” 然而女子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后下意识的抿了抿自己唇上涂的mac柔雾小辣椒色口红。 难道这个色号很显老吗？ 她柳眉微蹙，表情十分不自然的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第3章 盘她! “啊，没什么。” 看她的反应，宁昊估摸着自己十有八九是弄错了：“那请问您是？” 女子嘴角微微抽动：他竟然把我认成雪莹的老妈。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平和的介绍自己：“你好，我是范雪莹的姐姐，找你是想聊一些事情。” “雪莹应该事先跟你打过招呼了吧？”她问。 声音透着股十分干练的劲。 “姐？可是......”宁昊皱了下眉：“我记得雪莹好像是独生女吧。” “表的。”女子的解释相当简短。 说完，她从自己精致的挎包内抽出张名片递给了宁昊。 只见上面印着两个醒目的大字：范雅。 就在此时，宁昊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点开一看，是范雪莹发来的： 【sorry我弄错了，现在是我表姐代替我妈去的，你要是见到她，千万要帮我说几句好话，拜托你啦！】 看来这位范雅确实是她表姐没错。 宁昊这才仔细观察眼前的范雅：身材高挑有致，一身杜鹃花红色的上衣，再配上黑色的西裤很是利落，领口中央还别了副夸张的墨镜，很有气质。 至于这一脸的漠然的表情......或许是想说老娘不好惹吧。 范雅指了指车门：“如果方便的话，现在就走吧。” 其实宁昊内心有点抗拒，他再次看了下范雅的名片上的其他信息，很快他睁大眼睛。 因为在其上赫然写着她的职务信息：上沪市海昌影业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海昌影业，副总经理...... 这应该不是一般的白富美。 盘她！ 宁昊双眼登时变得炯炯有神，他抬起头，笑了笑说：“出发。” 粥香嫂小吃铺。 横店只是个小县城，高消费的场所不算多，范雅开车在附近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个差不多能落脚的地。 这家粥铺门外种着一圈齐膝高的绿植，和大街上车水马龙的嘈杂隔离开来，屋内氤氲着惬意的饭香。 宁昊小口喝着皮蛋瘦肉粥。 “......所以你真不是雪莹的男朋友？”范雅把汤匙搁在一边。 她已经和宁昊聊了半个小时了，可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死活不承认自己就是雪莹的男朋友。 宁昊摇头：“真不是啊。” 范雅不依不饶：“那为什么雪莹会那样说？” 宁昊摊开双手：“这你得问她嘛。” 范雅盯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脸上泛起了红晕，显然是被气到了。 这家伙，根本就是敢做不敢认、外加上死猪不怕开水烫，雪莹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难道就凭长得还可以？ 宁昊继续慢悠悠的盛了碗汤，这家粥铺的东西还挺好喝的。 其实他根本就没想认真解释，范雅不相信那才是好事，正好借着这个假身份忽悠她两笔，说不定能拉点剧本投资什么的。 影视公司的副总经理，这么大一块香饽饽，如果不咬下来一口那多可惜啊。 他要准备给范雅挖坑了。 范雅眉头紧锁的看着宁昊，忽然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会直接拿出一沓钱，然后说这是你们的分手费？” 宁昊睁大眼睛：“啊？” 如果出现这种俗烂剧情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范雅看到他的表情，还以为自己猜中了：“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没有劝你们分手的意思。” 宁昊：“嗨......” 范雅语重心长：“但不管你怎么选择，我还是想说明一点，出国留学是雪莹目前的唯一选择，而你在横店跑群众演员。说实话你们的未来差别很大，不太可能再有任何交集。” 宁昊挠了挠头：“这个吧，还真说不准。” “你......”范雅被他的迷之自信弄得词穷了。 范雅双臂环抱在胸前，现在她有点火大：好说歹说了一个多个小时，宁昊愣是软硬不吃、始终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连句表态都没有。 “那你试着劝劝雪莹，让她老老实实的出国读书，不要再做明星梦、和家里闹别扭了，这总可以吧？” 宁昊笑了笑，这女人已经往坑里跳了。 “这没问题，其实劝她的办法倒是有。”宁昊坐正身子，现在正适合把他的想法说出。 范雅挑了下眉，将信将疑的说：“真的？” “当然。” 宁昊发自肺腑感慨：“你想想，每年有多少人想往娱乐圈里面进，可出头的凤却毛麟角，能叫得出名字的明星拿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范雅眼含疑惑：“所以？” 宁昊抿了口汤，继续说：“就比如我现在做的群演，一百个横店群演里，能做到特约演员的也就一个，混到五分钟的镜头就算事业顶峰了。” “演员这行实在太难，雪莹的想法就是做白日梦。”宁昊下了结论。 范雅嘴角抽动了一下，用略显惊讶的眼光看着他。 这家伙还挺清醒的嘛，看来实际上并没有她感觉中的那么倔。 “不过......”她挑了下眉，淡淡的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跑群演呢？” 吭——宁昊差点没把汤喷出来。 “不是，这个不是重点。”宁昊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我的意思是，我们需要让雪莹明白刚才我说的这些道理。” 范雅用力的摇头：“可是类似话我们已经和她说过无数遍了，她就是不听。” “这好办。”宁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你好像是......影视公司的副总经理？” “没错，海昌影业。”说这话的时候，范雅光洁的下巴微微扬了下，似乎有点骄傲。 宁昊眨了眨眼睛：“那你们海昌的规模怎么样？我不太了解。” 范雅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海昌是我爸创办的，去年的营业收入在全国业内排名第九，你也算是演员，居然不知道？” 宁昊轻咳一声：“这个......我这不刚来横店么，所以还不太清楚。” 他当然能对国内影视公司如数家珍，可是这平行世界跟以前不太一样啊，原世界根本就没海昌影业这家公司。 不过全国第九...... 嘿嘿！居然敲到行业大佬了。 宁昊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实践才能出真知，你只要让雪莹亲身体验一次在娱乐圈熬不出头的压抑，比如随便安排她进个剧组，等她闯不出什么名堂，不就自然知难而退了？” “你可是有影视公司的人，做到这点应该不难吧？” 说完，宁昊将碗里最后一点汤喝干净，并用余光瞄着范雅的表情。 范雅摩挲着下巴，良久道：“好像有点道理。” 不过她很快摇头：“可是现在公司所有项目的演员都已经定好人选了，我怕强行把她排进去会影响成片质量。” “这个简单。” 宁昊平静的建议：“不如你随便另立个项目，交给我和雪莹一起拍，等拍完了没人看，她也就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了。” “等一下。”范雅被他的思路大转弯弄得有点懵：“但是想真材实料的拍部电影是要投钱的啊？” “当然喽。” “那你想要我投资多少？” 宁昊比了个手势：“七十万。” 范雅瞪大眼睛：“拍一部劝退雪莹的电影要七十万？这些钱都能拍一部制作精良的微电影了。” 时下正是2008年，华语电影还没有进入大制作时代，七十万都足够拍部《老男孩》的。 范雅往后稍了稍，目光变得警惕起来：“你该不会是想坑我钱吧？” “绝对不是！”宁昊拒不承认。 他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肯定会把钱花在刀刃上，有多好......不是，有多烂就拍多烂，保证扑街到让范雪莹悬崖勒马。” 然而范雅果断摇头：“七十万虽然不多，但我可不能放心的交给你们调度。” 宁昊挠了挠头：“好吧，不拍电影也还有别的办法。” 看来范雅不是好忽悠的人，不过也不意外，哪有正常人会随便投资陌生人七十万的，即便理由看起来正当迫切。 “咦？那你公司有没有制作专辑的业务，或者一支单曲也行？” 电影不成，诓她支单曲也不错。 “有是有。”范雅缓缓收回警惕的目光，想了想说：“你们要想发单曲的话，我倒可以接受。” 如果真能成功劝退范雪莹，这点成本她可以接受。 宁昊双眼当即一亮：“那就这样，我和雪莹自己负责作词作曲，你只需要派团队负责后期制作和发行，可以吧？” 范雅抿了抿嘴唇，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当然不认为宁昊能写出大火的歌曲，这支歌曲必定以无人问津告终，范雪莹经过挫败后八成也会心灰意冷，乖乖的出国。 可是，明明我是来劝他不要误导雪莹的...... 为什么绕来绕去变成帮他制作单起了曲了呢？ 宁昊在她回过味前趁热打铁，激将：“你该不会是怕我写的歌真的火了吧？” 范雅当即笑了笑：“大言不惭，你又没有专业背景和创作经验，怎么可能写出好歌？” 她一锤定音：“那按你说办，明天我会安排你签合同。” 宁昊竖起大拇指：“机智！” “你放一万个心，我肯定有多烂写多烂，扑到雪莹哭着回家。”他拍着胸口保证。 范雅点点头。 她对这家伙能力，那是绝对没有信心。 “不过我需要你们公司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制作团队以及发行渠道，这可以吧？”宁昊补充一条要求。 范雅乌黑的眼珠转了转，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宁昊的提议有助于让自己这个傻妹妹更加心服口服的认清现实。 “可以。” 第4章 对不住了嗷 范雅的执行速度比宁昊预想中要快得多，在两人商定后的第三天，她就把一切安排妥当了。 上沪市mixvoice录音棚。 宁昊看了眼手表：“都已经十点了，应该快到了吧。” 此时的录音棚里，海昌影视聘请的调音师和制作人团队都已经就位，就差由于飞机延误而迟到的范雪莹了。 没多大一会，便有人火急火燎的推门而入——是个学生模样的女生。 “不好意思，来晚啦！” 宁昊朝女生招了招手：“雪莹。”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范雪莹碰面，兴许是化了妆的缘故，她的眼睛比印象中还要大点，一头乌黑直顺的长发，看起来十分利落。 宁昊稍微愣了下，啧~挺好看。 他有点后悔那天挂她电话了。 范雪莹直接坐到他对面，拿把大扇子卖力的扇着风：“幸好这个录音棚里有空调，要不然真能热死人。” 宁昊笑了笑：“看你这样怕是在家里闷坏了吧。” “可不是嘛。” 范雪莹一张嘴就是纯正的京片子：“自打央戏的录取通知书被我老爸发现之后，我就一直被关家里，直到前天我表姐才说可以让我试着出首歌儿。” “欸，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眨着眼睛，好奇的问。 宁昊捏了捏耳垂：“这个......” 范雪莹盯着他：“你们不会背地里商量着，把我给卖了吧？” “哪有！”宁昊表情纯良：“你没见到当时那场面，我全程摆事实讲道理，把她说得那是无地自容。” 范雪莹显然不大相信他的说法：“可问题是咱俩谁也不会写歌儿呀。” “谁说不会的。”宁昊拍了拍胸脯：“歌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包在我身上。” 范雪莹撇了撇嘴，整张脸写满了质疑，她揶揄道：“你可得了吧......上个月毕业聚会后咱们班一起去的ktv，你一开口，我差点以为自己进了宰鸭场呢......” 宁昊吭哧的咳了声。 记忆中还确实有这回事，看来这位平行世界的自己五音不咋全呐。 “额——”宁昊挠了挠头：“这个，那天是酒喝多所以嗓子哑了，不算数，不算数。” 就在两人讨论时，一名带着墨镜、身穿皮夹克的制作人突然转过身：“你们两个先商量着，等有眉目了再招呼我。” 没等宁昊回他，他就又和制作团队的其他成员闲聊了起来。 这位制作人艺名叫尹武林，是上沪市音乐圈内颇有名气的制作人，范雅早就知会过他，这次工作就当是陪两个小年轻玩玩，不需要上心。 因此尹武林也没当回事。 宁昊兀自走到录音棚里的电子琴前坐定，对着范雪莹笑了笑：“不信的话，我给你现场作一首？” 范雪莹惊讶道：“你会弹琴么？” 宁昊点头：“当然。” 范雪莹睁大眼睛，实话说，在她印象中宁昊一直是那种班上成绩不好、整天逃课打篮球、偏偏还有些痞痞帅帅的男生。 嗯，其实这点对很多女生还蛮有吸引力的，包括范雪莹。 只是她没想到宁昊除了在球场上跑得大汗淋漓之外，竟然还会些风雅的技能。 不过范雪莹对宁昊说的依旧充满怀疑：“可是我也会弹钢琴，这并不代表你能写歌吧，再说......” “嘘——”宁昊打断她，仪式感十足的摆好了弹钢琴的起手式。 “切~”范雪莹嘟了嘟嘴，她倒要看看这家伙能搞出什么名堂。 要是写得歌驴唇不对马嘴，那她一定要好好笑话一下！ 宁昊看着范雪莹气鼓鼓的样子，便猜到了她心里的小算盘，他不禁笑了笑：那我就好好选首这个世界没有的歌来唬唬你。 他脑海中浮现出十多首歌，不过却迟迟没有落下手指。 该死的选择困难症！ “这个世界目前是2008年，群众对流行音乐的审美和原时空的那时候应该差不多。”宁昊开始在脑海中做排除法。 良久，录音棚里终于响起了琴声前奏，紧接着还有宁昊的歌声：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 ——他选择的是周董的《烟花易冷》。 悠扬的旋律飘在录音棚内，制作团队的成员们原本聊得热火朝天、就差拿出副扑克牌打了，然而此时的他们已经停止扯皮，齐刷刷的望向宁昊。 好像有点好听欸。 不对，不是有点，是相当的好听。 尹武林抿了下嘴唇，这段旋律和歌词都极为出彩，这个高中刚毕业的小伙子居然有这种才能？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于歌声中时，宁昊的琴声却戛然而止。 好像不太合适。 ——《烟花易冷》虽然是华语流行金曲，但气质与高中刚毕业的学生不符，也不适合和范雪莹进行对唱，恐怕得重新选一首。 “这......是你写的歌？”范雪莹瞪大眼睛，嘴巴微张。 宁昊耸耸肩，一副标准的装比也照样不怕遭雷劈的样子。 范雪莹扭头看向尹武林，她想听听这位业内人士的意见：这么好听的歌，该不会是宁昊随便拿了首她没听过的名曲来糊弄的吧？ 尹武林早就一扫之前的懈怠，搬了把椅子坐到宁昊身边：“原来范雅经理是在谦虚呀，我还以为你们就是玩玩票呢。” 范雪莹眨了眨眼睛：看来真的是宁昊自己写的。 这家伙居然确实有两笔......好吧，有好几笔刷子。 她主动凑过去，趴在琴盖上问：“我还没饱够耳福呢，后面还有吗？” “这首不够通俗，不适合我们唱。” 说着，宁昊起身取下墙上挂着的吉他。 范雪莹用力摇头，她意识到宁昊或许真的可以帮她向家里人证明自己，于是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哪里不合适了？这首多好呀！” 正当范雪莹还想追问“难道你还创作了别的歌曲”时，宁昊已经调音完毕，将吉他抱在怀里，拨动起琴弦： “又是一个安静的晚上， 一个人窝在摇椅里乘凉。 我承认这样真的很安详， 和楼下的老爷爷一样。” ——这是原世界2010年最火的青春校园题材歌曲《素颜》。 唱到这里，宁昊按住琴弦，冲着范雪莹扬了下头：“下面这段在录制时是给你唱。” “听说你还在搞什么原创， 搞来搞去好像也就这样。 不如花点时间想想， 琢磨一下模样。 ……” 尹武林一边听一边点头，这首相较于上一首律动性强了很多，而且歌词通俗易懂，曲风偏向校园小清新的感觉。 而此时，范雪莹感觉宁昊像是件刚出土的价值连城的文物，浑身都闪着光。 这货也太牛比了吧！ 进入副歌后，范雪莹情不自禁的跟随着节奏打起了拍子。 “......那消失不见的素颜。”宁昊弹奏完最后一个音符，将吉他放在一边。 他扫视一圈，却发现众人出乎意料的安静，宁昊摊开双手，对他们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怎么还不夸我？ 沉默了几秒后，录音棚里的六个人给出了他们能力范围内最热烈的掌声。 “可以，这个也可以！”范雪莹重重的拍了下宁昊的肩膀：“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有才！之前在学校我怎么从来都没发现？” 宁昊摆摆手：“嗨，都是小意思。” 他转向尹武林，问：“尹老师，您觉得这首会不会更适合我们唱？” 尹武林深深看了宁昊一眼：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强的创作能力和天赋，说是个流行音乐天才一点都不为过。 尹武林点头道：“确实更适合，相较于上一首商业性更浓一些，估计在年轻群体中的传播性会非常好。” 范雪莹想了想说：“就是更容易火呗。” 尹武林笑了笑：“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敲定了词曲后一切事情就都顺利了起来，经过简单的准备，两人进入录音室，带上耳机后开始进行正式录音。 “......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还会有感觉，当年素面朝天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 “暂停，女声的音量再大一些。” 尹武林在控制室不断地通过对讲机指点两人的演唱，虽然这两个小年轻唱功一般，但好在这首《素颜》不算难，用不到多么高超的演唱技巧。 “我怀念。” “别怀念。” “怀念也回不到从前。” 合唱到这一句时，范雪莹朝宁昊比了个大拇指，看得出她非常喜欢这首歌，所以唱的也越来越起劲。 在午饭休息的功夫，宁昊想起了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雪莹，这首歌发布前是不是要经过你姐的手？” 范雪莹摩挲着下巴：“我老姐最近要出国，业务忙得很，应该没空理我们的。” “那就好。”宁昊放下心。 范雪莹不知道，但他却清楚得很： 这位老姐的唯一目的是让范雪莹知道娱乐圈的艰辛、知难而退，可不是真想为她提供资源。 只是范雅怎么想不到这首原本必然会扑街的出道曲中，出现了他这个意外的bug。 也不知道当范雅看到这首歌的成绩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宁昊想到这里咧了咧嘴，看向怀揣着明星梦的范雪莹：此时她正大口挖着冰淇淋，奶油糊了一嘴，眼中透着对未来的些许憧憬。 哎——那位老姐，对不住了嗷。 第5章 不太对劲的地方 《素颜》的正式制作以及mv拍摄总共用去了一周时间，至于后续沟通发行的任务宁昊则当起甩手掌柜，全部推给了范雪莹， 毕竟那是她表姐的公司，说起话来方便一些。 距离单曲在音乐平台正式发布还需等些时日，宁昊左肋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估摸着明天该复工了。 从小卖部买了瓶冰水，宁昊返回自己的小破宿舍。 上到二楼时，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叫住他：“小昊，等一下。” 这人叫王磊，就住在他对面寝室，现在是大特约演员，甚至偶尔能接到正经角色。 这种老公寓里，一条小过道恨不得挤着七八间房，租客们走两步就能串门，因此只要是一个楼层的，彼此之间很熟。 宁昊问：“磊哥，怎么了？” 王磊凑过来，低声说：“你的房东，就是那个胡夜叉，正堵你们门口要房租呢，身上钱还够不？不够的话，攒齐之前可以先跟我们挤两天。” 宁昊皱起眉头：“可是我们月初已经交完房租了啊？” 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胡夜叉有个硬性要求：租客必须一次交一年的租金。 月初时他和室友一起搪塞过去，只交了本月的，现在她应该是来“催债”了。 在横店租房的横漂们流动性极大，一次交半年房租就已经是极限了，胡夜叉这个纯属霸王条款，看他们年轻好欺负罢了。 “嗨，没事，我能应付。”宁昊笑了笑。 他向王磊道谢后继续上楼，走到四层楼梯口处便听到这位胡女士哐哐砸门的声音：“快给老娘把门打开！” 宁昊轻轻的走上去。 只见一头波浪卷短发、穿着碎花围裙的胡夜叉正立在门口，全神贯注的隔着门大吼：“我说交一年你们听不懂是吧，今天要是不交小心老娘......” 宁昊拍了下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问候：“hello？” “啊！”胡夜叉被吓得一激灵。 不过待她回过神、认出来者是宁昊后，便立即攥住他的衣领：“嘿！可算让我逮到你了。” 此时，走廊里已经很多横漂站出来看热闹，胡夜叉趁这机会手指宁昊，开始对吃瓜群众“控诉”。 “大家伙来看看他，啊？交不齐一年租金就来租我的房，一天到晚还见不到人，今天要不是我眼尖，肯定就让他跑啦！” 宁昊满脸问号：不是，我啥时候说过我要跑了？ 您可真是比我还会演戏。 胡房东喘了口气后继续开火：“我跟你讲，今天老娘......” “老娘，啊不是，胡姨。”宁昊打断她接下来的吐沫星子横飞。 对不起，论演戏，我才是专业的。 “我们真的没法一次交齐一年的房租，穷啊，没办法。”宁昊痛心疾首的说。 “不过不用您催，我们四个今天就可以搬了。” 胡夜叉愣了下，缓缓松开宁昊的衣领：“你们搬哪呀？” 宁昊没理她，慢条斯理的敲了敲房门：“三肥哥，开门吧。” 这次门很快就开了，三名室友：黄耀、李康健、三肥子全站在屋里，正大眼瞪着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兄弟们，前天咱们看中的那个横漂公寓出租房我谈下来了。”宁昊张口就来，语气还兴高采烈的。 “而且租金月结！”他重重的强调。 三名室友对视一眼：啥玩意？ 宁昊冲他们挤了挤眼睛：“看什么呢，快搬呐！” “啊，搬！”三肥子率先明白他的用意，手脚麻利的取出一个大行李袋，还煞有介事的和宁昊对了句词。 “你小子这次干得不错呀！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新房了。” 另外两名室友也反应过来，从床铺上跃下正八经的开始收拾行李。 “宁昊，帮我把晾阳台上的裤扔过来呗。” “滚！” “……” 就这样，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四人不停地窜来窜去，好不忙活。 胡夜叉先是不以为然的倚靠在门框上，一副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演戏的样子。 结果十分钟过去，她预想中这群小崽子停下来和自己商量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而且手最快的宁昊甚至已经把床铺都卷好了。 这，这是要来真的？二话不说就卷铺盖走人了？ 胡房东感觉他们好像真要走，刚才的气焰这才熄灭几分：“你们别想诓我，这横店哪有比我便宜的，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然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宁昊刚才提的那间横漂公寓，环境和价格确实都比这里好，只不过比较难租到。 “那.....一次结半年，不行就赶快走人，别以为我能留你们。”她想了想说。 三肥子和宁昊默默的把两个大行李搬出房间。 胡房东见他们依旧置之不理，这才真有点急了：“等我回去再考虑下，看能不能三个月一交，行不行？” 宁昊再接过两个大行李放到门外。 这间屋子虽然便宜，但地段和环境都不好，想要再凑齐四名租客并不容易，他就不信胡夜叉真会犟到底。 果然，胡夜叉最终松口，咬紧牙说：“月结就月结！” 嗖—— 宁昊潇洒的飞起一脚，把三肥子的巨型行李箱踢回屋里。 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成交。” 就这样，胡房东在四人的注视下骂骂咧咧的走远，只不过她的尖嗓子很快被烈日下的车水马龙声淹没，似是从来没出现过。 宁昊疲惫的往床上一倒。 我真是好穷呀~ 也不知道有多少横漂被这样催过房租。 “我说宁昊，你也真够可以的，万一刚才她真让咱们卷铺盖走人可咋办？”三肥子等人把行李中的东西物归原位。 “反正除了你以外，我们三个都只能交得起一个月租金，走就走呗。”宁昊翘起二郎腿。 另外两名室友、黄耀和李康健冲他竖起大拇指：“反正我觉得宁昊这波操作很可以，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了。” “那是。”宁昊拍了拍胸口：“别的不行，演戏还不会吗，咱们可都是专业演员。” “专业演员？”听到这四个字，室友们不约而同的哈哈一笑。 “笑啥？”宁昊挑了下眉。 三肥子将床铺铺好后重新躺下，略显得意的说：“也就我能算半个演员，至于你们这些个没台词的群演，还够不上。” 说到这他翻了个身，床板因为不堪重负发出一连串吱嘎声。 作为三肥子的下铺，宁昊很是嫌弃：“你悠着点，别把这些木板子压断了。” “嘿！你个毛头小子还嫌我胖。”三肥子语重心长：“你要是能吃到我这量级呐，就不用天天跑群演了。” 三肥子真名韩三，由于体重足有二百斤，所以才得了这个外号，目前整个屋里除了他以外都是新人群演。 在横店跑龙套的，分为好几个级别： 群演之后是群特、群特之后是特约，特约又分小中大三等，三肥子现在是中等特约演员，一天的工资大概有四百块左右。 当然这是在能开工的前提下，虽然很多剧组需要三肥子这种喜剧感十足、外形有记忆点的龙套，但也不是每天都有活。 比如最近，他就好几天没接到戏了。 三肥子撕开一包红烩牛肉味薯片，开始进行日常的体重维持和说教： “咱们这些混底层的，关键要有特点，反正演不上正经角色，长得好看有啥用？你们是不是还没人报上群特？我来跟你们好好讲讲。” 眼看三肥子要以过来人的身份传道授业解惑，黄耀和李康健目光灼灼的等待他开讲。 三肥子来横店快两年了，虽然喜欢吹牛皮，但认真起来还是有些干货的。 宁昊当然没有听的必要。 前世的他毕业于央戏，早年在燕京人艺演话剧，后来转向影视届，在事业巅峰期也算二线演员，哪里轮得到三肥子这种演员表都上不了的“中等特约龙套”指点。 不过宁昊依旧说：“三肥哥你讲，我们听着。” 毕竟现在的他只是个跑龙套的。相比之下三肥子这种都算绝对的大佬，耐心结交总没有坏处。 接下来三肥子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堆各种剧组对演员的需求，听得黄耀和李康健一愣一愣的。 等到他结束天花乱坠的讲解后，黄耀弱弱的问了个实质性问题：“可是三肥哥，我现在从群头那里接不到戏怎么办？” “自己找剧组投资料面试去呗。” “可是我自己去，剧组也不理我呀？”黄耀无奈的说。 三肥子嘴里的薯片塞得太多了，一时间说不出话。 宁昊顺口解释：“在横店闯荡讲究一个熟字，戏都是先经群头带的人或剧组的熟人接，你绕过群头自己单枪匹马去捡漏，当然没人理你。” “想快点报戏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关系，请群头、副导演吃几顿饭。”宁昊非常老道的为他指路。 “对！是这个理。”三肥子咕噜一声咽下薯片，饶有兴致看了宁昊一眼：“你小子才来横店几天，竟然就这么油了。” 三肥子想了想说：“后天有场戏的剧组我认识熟人，不如我带你们去，看能不能混上场务或是群演什么的。” 黄耀和李康健齐声道谢。 随后黄耀问一直沉默旁观的宁昊：“宁昊，你去不？” 宁昊正眯着眼睛准备进入梦乡，他有点困了。 黄耀扔过去一只袜子：“不要再堕落了，回话。” “嗯？暂时不用。”宁昊揉了揉眼睛：“谢啦三肥哥，不过雷大头之前已经答应我去报群特了。” “群特？”黄耀嗖的一下站起来，难以置信的问：“雷大头这么快就给你报群特？！” 宁昊点点头。 “早就听说别人雷大头这人很好，果然是这样。”黄耀跃跃欲试的搓了搓手掌：“宁昊，能不能帮个忙，把我们两个也介绍到他手底下，你看行不？” 李康健坐到宁昊身边：“对对对，回头我们请你吃饭。” 三肥子对于宁昊这么快就成为群特也有点惊讶，不过他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你俩就别烦他了，因为介绍过去也没用。” “以宁昊的条件，能从群特起步也不意外，跟雷大头其实没多大关系。”他给黄耀和李康健泼了盆凉水。 两人愣了下，片刻后回过味来，目光暗了许多： 他们的身高也就一米七五左右，宁昊却足有一米八五，至于长相，那就更没有可比性了，先天条件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无论换成哪个领队，他们两人都不可能直升群特，只有慢慢熬上去。 “这小子挺牛比呀......”三肥子默默的放下薯片，当年他在横店起早贪黑、拼了三个多月才从群演中熬到群特，而这家伙不到两周就做到了。 当然，其实他第一次见宁昊就发现了：这外貌条件确实出色得让人羡慕。 只不过他没想到宁昊竟然秒速升级。 而且...... 最近这小子的身上，好像出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第6章 台词功底 三肥子想到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他突然坐起，趴在上铺栏杆上说：“宁昊，我感觉你最近好像有些地方不一样。” 宁昊猛地睁开眼睛，这都能看出来？ 他都已经重生了，要是还和以前一样，那才奇怪了。 宁昊平静的回道：“别乱说，哪有什么不一样的。” 三肥子锤了下床板：“没错，果然不对头！” 宁昊被吱嘎乱动的上铺吓了一跳，他抬起腿往上踹了一脚：“我看你才不对头，什么事这么一惊一乍的？” 难道三肥子还真能看出他是重生者不成？ 三肥子像是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一样激动：“你没发现你满口大碴子味的口音突然消失了吗？现在字正腔圆的跟个播音员似的。” 大碴子味？播音员？ 嗨...... 宁昊明白了他的意思。 前世身为一名央戏科班出身的演员，他的台词功底是经过多年严格训练的，而台词功底最基本的就是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 其实绝大多数人说话或多或少都会有口音，横店的群演来自五湖四海，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普通话极为标准。 况且专业演员的普通话仅仅是标准还不够，甚至发声的位置、调值、咬字轻重、语速都有讲究。 简而言之就是不仅能说得准确，还说得漂亮。 或许在影视荧屏上感觉不到，可一旦他们与普通人对话，对比十分鲜明。 宁昊重生后自然也把专业的台词水平带了过来，这才被三肥子察觉到了。 耳朵还挺灵的。 宁昊不想过多解释，学着三肥子的家乡话回道：“三肥哥，你管我嗦啥子噻？” “你个装什么川渝娃，学得一点都不像。”三肥子晃了晃脑袋：“不说了，睡觉。” 这小子平时不声不响的，背地里肯定专门练过台词。 从群特到中等特约演员，顺利的话需要熬上两年时间，二者地位和收入差距悬殊。 但直觉告诉三肥子，宁昊肯定有两笔刷子，还是不要居高临下的看待为好。 正午的日光从窗户打进屋里，微风吹动窗帘，在屋里掀起一波波热浪，横店的夏天连风都是热的，四人的鼾声此起彼伏。 宁昊醒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他照例拿出手机看看群里有没有活能接。 刚打开群就弹出雷大头刚刚发布的群通知： 〖今天五点半到横漂大酒店集合，《齐鲁出了个孔夫子》剧组招收群特。〗 随后雷大头又补充了一条： 〖这次招的群特应该是扮演孔子的弟子，自认为长得书生气浓点再过来，别白跑了一趟还背后嚼我舌根。〗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收到淹没了雷大头的提醒。 〖收到〗 〖收到〗 〖收到〗 ...... “书生气浓一些？”宁昊看到这里嘀咕：“扮演书生通常需要白净，应该暂时不用像雷大头说的那样把肤色稍微晒深一点。” 回到屋里后，三名室友也陆续抻着懒腰醒来。 宁昊拍拍手掌：“去横漂大酒店门口报戏，群特，一起去不？” 黄耀和李康健听到这话倏地站起，三下五除二提上鞋：“当然去了，虽然我们不是雷大头的人，但总得试试能不能捡个漏。” “三肥哥，你也去呗。”宁昊建议。 三肥子似乎有些为难，他挠了挠头：“不行，我现在已经是中等特约，要是再跑群众以后报戏肯定争不来好价。” 横店公会注册演员的工资都是有记录的，剧组会根据这名演员上一次拿到的日薪出价，所以三肥子会有这么一层顾虑。 宁可不接戏也不能让自己掉价，这是横店有一定资历演员的生存铁律。 宁昊摆了摆手：“这不算事。” “不如咱们晚上请雷大头吃顿饭，一旦关系打好，只要他愿意出面，就肯定能给你安排个差不多的角色。” 雷大头也算横店资源不错的群头，三肥子当然不介意拓展人脉，于是众人一拍即合，纷纷点头同意。 三肥子蹬上拖鞋：“出发！” ...... 横店兴盛路，锦华砂锅餐馆。 木豆肉丝竹筒饭，盐焗小龙虾，秘制筒骨煲......夹杂着饭香的蒸汽氤氲开，模糊了食客的脸庞。 宁昊启开一瓶雪花啤酒为四人满上：“感谢雷哥刚才给我们报戏，来雷哥，我们几个敬您一杯。” 雷大头放下筷子，与他们碰杯后小酌一口。 刚才在横漂大酒店门口集合报戏时，宁昊四人邀请雷大头晚上吃砂锅，雷大头自然明白什么意思，欣然答应。 作为群头，隔三差五就会有人为了打关系请他吃饭。 在雷大头的推荐下，三肥子轻松报上了孔子书僮的戏，其实就算没人推荐，三肥子作为有一定资历的中等特约演员，独自去报戏也不难。 而宁昊则毫无意外的被副导演看中，挑走做了群特。 至于黄耀和李康健，其实剧组查了他们在公会登记的报戏记录后不是很满意，但副导演看在雷大头的面子上，也收了他们做一天群特。 雷大头放下酒杯，对两人说：“我也拉你们进群特的报戏群了，但以后可不像今天，能不能再接到群特全靠你们自己的本事。” “另外宁昊，你条件虽然不错，但平时也要多磨演技，争取一年之内成小特。” 雷大头拨着龙虾壳，感慨道：“成了小特约演员一天能挣个两百来块，也算是熬出头了，可惜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一名群头手下的演员赚得越多，那群头从中的抽成也就越多，因此从发展演员的角度来讲，群头和演员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三肥子啪的一下把壮实的胳膊肘搭在宁昊肩膀上：“雷哥您放心，我平时肯定好好教导他的演技。” 雷大头颇以为然的点头：“嗯，韩三也算在咱们这闯出点名堂的人，你们平时要向他多学习学习。” 咳~ 宁昊拿着汤勺的手一抖，他拍掉三肥子的胳膊，笑着说：“雷哥，其实我的演技还算可以，您让我试试，说不定都能接大特呢。” “你说啥玩意？”然而雷大头听了这话，差点没把手中的筷子弄掉地上。 三名室友看到雷大头由于惊讶而略显滑稽的表情后，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显然都当时玩笑话听了。 宁昊挠了挠头：笑什么？ 这估计是他有生以来说过最谦虚的话了。 雷大头顺了口气：“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知不知道从群特到大特，起码要两三年的时间？” 虽然三肥子自己也没做到大特，但也以过来人的身份附和：“是啊，而且两三年都算少的了，有的人这辈子都不行。” 雷大头把龙虾肉扔进嘴里，擦了擦手说：“我随便举个例子，群众和群特一般不会哭、只会干嚎，而特约演员基本能做到遇到哭戏可以正八经的掉眼泪。” 说完，他挥动筷子：“韩三，给他们示范下。” 第7章 小特约演员(已经改签约状态了) “好嘞。” 三肥子才不会错过这个炫耀自己的机会，正襟危坐开始眨巴眼睛。 以前宁昊搭戏的都是专业演员，算起来他也好久没看到群众演员的哭戏了，于是饶有兴致的看起三肥子怎么演。 只见三肥子首先拉下嘴角、眯起眼睛，随后保持住这个表情。 半分钟过去。 宁昊揉揉鼻子，这时间......也有点太长了吧。 就在众人等的干着急时，三肥子突然大声说：“来了，来了！” 他开始用力的挤起眼睛，连眼角都挤出一大堆鱼尾纹了，最后总算是掉下两滴眼泪。 三肥子欣喜的指着脸颊问：“快看看，怎么样？怎么样？” “额......”宁昊挑了下眉，砂锅的温度太高，众人根本没来得及细看，热气就把那两行泪痕烘干了。 不过甭管怎么说，勉强成功了。 雷大头对于三肥子表现还算满意：“宁昊，别的不提，啥时候你哭戏能达到韩三这个水平，我就给你争取小特的戏。” 宁昊眼睛一亮：“雷哥，说真的？” 雷大头没当回事，于是随意的点点头。 不是，这也太简单了吧！ 作为一名从央戏走出来的演员，宁昊对移情法的应用极为熟练，通常五秒内就可以调整情绪哭出来，状态最不好的时候也就十五秒而已。 要是专业演员调动情绪像三肥子那样需要半分钟，在片场肯定会被导演训的。 “雷哥，您看着。”宁昊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雷大头一脸疑惑的看向他，只见宁昊开始一边打着响指，一边倒数： “三。” “二。” “一！” 当他数完最后一个数时，两行眼泪唰的应声淌下来。 整张饭桌安静了。 雷大头的筷子停在嘴里，宁昊这眼泪可不是像三肥子那样硬挤出来的，而是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流的，完全是两码事。 三肥子则瞪大眼睛，这是个什么情况，哭得这么轻松？ 一个刚来横店的群演，居然比我强这么多？ 这绝对不可能！ 一定另有隐情！ 三肥子把嘴里嚼着的牛肉一股脑咽下去，然后问：“该不是你爸妈又准备来横店，要把你押送回家了？” “没。” “难不成是你领片酬的时候又收到假币了？” “没。” “那就是你女朋友把你给甩了！” “我把她给甩了。” “停停停，瞎说什么呢。”雷大头打断三肥子，看向宁昊，问：“能再来遍不，我还想看看。” 他需要再确认下，宁昊的哭戏水平是否真的这么强。 “好说，几次都没问题。”宁昊干脆利落的答应。 他再次倒数三个数，同样是数到最后时，两行眼泪准时落下。 几人面面相觑，这肯定是真本事了。 “这......”三肥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桌上米饭和烤肉的香气钻进鼻孔，可他闻到的分明是扮猪吃虎的味道。 这家伙，果然藏着两笔刷子。 雷大头冲宁昊竖起大拇指：“不错，我手底下带的人里，掉眼泪能达到你这种速度也就有......” “不对，好像根本没有。”说到这里他笑了笑。 雷大头由衷的感慨：“你天赋实在太好了，未来可期。” 在他眼里，宁昊才高中刚毕业，哪有什么表演经验，显然只能解释为天赋异禀。 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拥有扎实的武打功底、哭戏可以做到三秒落泪。就凭这三样，雷大头敢肯定，宁昊未来必然能在横店闯出名堂。 “雷哥，那，我的小特？”宁昊笑着问。 “你小子真是够心急的。”雷大头拍了下桌子：“行！你雷哥我说到做到。” 其实雷大头刚刚就是随口答应宁昊，如果能演哭戏就给他报小特，只是没想到宁昊竟然真的做到了。 “不过有一说一，你资历还是太浅了，等这月末我再找机会给你报小特吧，另外你最近演戏时机灵点，说不定可以提前捡漏。” “当然我只能给你报上，能不能让副导演拍板同意，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雷大头强调。 “好嘞，谢谢雷哥！”宁昊举起酒杯，和他干了一杯。 只要能报上去，宁昊相信自己就肯定能通过。 刚才那种三秒落泪虽然看起来有难度，但其实就是非常基础的表演技术，没有任何艺术性可言。 至于表演方面更深层次的东西，宁昊也没办法向他们展示，因为展示了他们也理解不上去，只能留待未来和专业人士探讨。 想吓唬他们，秀一下三秒落泪就绰绰有余了。 “小特约演员......”三肥子、黄耀和李康健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 莫非他们的破烂小屋里要出一位大腕了？ 三肥子沉默不语：横漂圈子里地位观念很强，虽然在宿舍里没必要排资论辈，但他一直都是以过来人的身份自居，难免会有点优越感。 可宁昊来横店才几天，就从群众到群特、再由群特到小特，眼看要追上他了。 这也太猛了。 三肥子用力撕下一块鸡腿肉：最近一直都是别人抱我大腿，如果真要换成我抱宁昊这家伙的大腿...... 嘿！好像也挺好嘛。 晚上。 雷大头喝得醉醺醺的，宁昊搀着他回到他居住的大智街一带。 来到一个转角处时，突然有人叫住他们：“哎哟！这不是我们雷哥吗，还带了个小兄弟，今天有没有空来我家串门啊？” 什么鬼？宁昊回过头。 招呼他们的是个女人，她身上穿着件布料...额...可以说布料选择性省略的旗袍，而脸上的大浓妆则显得风尘味极重。 ——这睫毛刷的，都快戳上天了。 嗯…… 宁昊咧了咧嘴，大智街这边治安出了名的混乱，每到晚上就会有从事不可描述行业的人出没，眼前这位估计就是了。 另外她似乎和雷大头很熟悉，八成是经常照顾生意。 果然，雷大头驾轻就熟的揽过这女人，轻轻的碰了下她鼻头：“你今天抹的口红真好看呐。” 宁昊听到这里，没忍住轻咳了声。 雷大头是他见过第一个对着死亡芭比粉色号还能夸出口的男人。 “欸？这位小兄弟是谁啊？”这女人很快又热情地挽住宁昊的胳膊：“小兄弟不用紧张，我可以给你找另一个姐妹，你们......” 宁昊像被烫到了似的，赶忙把手抽出来。 雷大头哈哈一笑，示意女人放开他：“别闹了，他是我带的群演，十八岁的小孩刚成年都没几天，你瞅你都把他吓成啥样了？” 宁昊：??(??????w??????)?? “行了，你先回去吧，明天还有戏，千万别迟到了。”雷大头挥挥手。 “雷哥再见。” 宁昊这才如获大赦，三步并两步的逃离大智街，明天五点就得出发，所以必须早点回去养足精神。 身后隐约传来雷大头和女人放肆的笑声：“蜡烛都准备好了吗？” “兜里揣着呢，回去我们......” “哦嘿嘿嘿......” 宁昊捂脸。 咋还好这一口呢？ 第8章 见鬼了，背景幕布也能开口说话 次日，横店影视城东门。 宁昊对着天边的鱼肚白伸了个懒腰：“要困死了，凌晨起来就得赶戏。” 三肥子低头看表：明明已经五点半了算个毛线的凌晨？ 三肥子不以为意：“这算啥，我当年刚来横店的时候没戏拍，每天凌晨四点就去捡鸽子了。” 捡鸽子意思就是捡漏，经常有演员报上戏后临时有事去不了，这样就空出了一些名额。 说到这里，他有点酸溜溜的看着宁昊：“你小子运气是真好，从群特起步，马上升小特了。” 按照这种速度下去，宁昊恐怕一年之内就可跳出龙套圈子、去接正经角色了，而他什么时候能从中等特约熬出去都是个未知数。 人比人气死人，三肥子感觉再比下去自己就成柠檬精了。 “三肥哥，宁昊，早饭买来了。” 就在他们闲聊时，黄耀和李康健拎着几个塑料袋小跑过来。 黄耀将两袋包子、四根油条和两杯豆浆分给宁昊和三肥子：“给你们两位大佬买的。” “谢啦，明天换我给你们买。”宁昊把早餐钱付给他，拿起一只包子塞进嘴里。 就在他们坐在马路边上准备开饭时，三肥子看了时间后猛地站起来。 “六点就得集合，就剩十五分钟了，我们等上车再吃吧！”他急促地说。 宁昊随便嚼了两下就把包子下了肚，然后抓起袋子就撒蹄狂奔，那逃命般的架势给其他三人弄懵了。 黄耀冲着他喊道：“你干嘛？” “瞅啥呢，快跑吧！” 四人赶到剧组大巴车的时候，雷大头正守在车门口点人。 “宁昊，人来了没有？” 此时上百号人挤在剧组大巴的门前，全都举着双手往雷大头脸上招呼，拼了命的想抢戏，那张牙舞爪的阵势似乎是要把大巴车都掀了，场面堪比生化危机。 雷大头不耐烦的拨开眼前的一堆手，提高了嗓门：“宁昊，在的话抓紧过来！” 见到雷大头叫了两声还没回应，人群立即像达到沸点一样，猛地炸开来。 “雷哥，让我上一次吧！” “能不能给我报场戏啊，我这月房租交不起就得走了。” “他估计不来了，换我上吧雷哥，我连着好几天接不到戏了。”一个瘦子拼命挤到前面急切的自荐。 “......” 雷大头皱着眉维持秩序。 “你、你都往后退，别以为你们放过我鸽子我认不出......” “你也一边站去，这么矮快回去塞鞋垫子，垫到一米七五再找我！瞎特么凑啥群特戏的热闹！” “你！染这一头绿毛，还想演啥啊？” 这帮家伙不知道提前报戏准备，非得现上轿现扎耳朵眼。 “雷哥，我们在这！”宁昊赶到后连忙挥了挥手，从人群中挤到前面。 幸好来的及时，要不然这个群特的名额说不准就被谁挤掉了。 雷大头点点头，扒拉着后背把四人送上去：“下次给我早点。” 随后雷大头也跟着上了车，示意司机关上车门，人群中传出遗憾声音。 看来今天是捡不到漏了。 不过他们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大巴车开动，最后纷纷颓然散去。 剧组的拍摄地在影视城西南的宁王宫景区内，秦军射箭场旁的草坡。 宁昊穿上戏服、画好妆后赶紧找到站位，这身衣服峨冠博带，看起来还真是有几分战国书生的意思。 就是衣服有股子馊味。 没办法，群特也依旧是群众的范畴，就算服装比群演好点也好不到哪去，照样一个月都洗不上一次。 这部剧名字叫做《齐鲁出了个孔夫子》，今天拍的这场演的是孔子带着几百名弟子逃亡齐国。 “第三十一场第六镜一次，action！” 主演自然是孔子，扮演者是位来自省话剧院的老演员，话剧演员的底子通常很扎实，他的戏基本一条过。 不过上午的戏拍得却并不顺利。 问题出在孔子身边的几名核心子弟身上，颜回、子路等角色的扮演者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小鲜肉，长得倒都挺好看，可演技实在说不过去。 有一场颜回对着孔子痛哭的戏，这“颜回”的情绪愣是调不上来。 “卡！”导演第二十三次叫停：“化妆师，就位。” 趁着给颜回的演员补妆的功夫，导演对他反复强调：“刘乐，你的情绪再打开一点，这是个特写镜头，你的眼泪太少了。” “再来一条！” 哎——群演中传出些许抱怨的声音。 这场戏要求阳光充足，大家已经暴晒了好几个小时了。 站在宁昊身边的李康健忍不住低声问：“这场戏要是换你拍，你估计自己几条能过？” 宁昊擦了擦汗，伸出一根食指。 扮演颜回的刘乐本来就因为酝酿不出情绪而烦躁，再加上身后群演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声，不禁恼羞成怒。 他转过身喊了句：“谁要是觉得行你来演，不行就别说话，ok？” 片场当即安静下来。 宁昊咧了咧嘴：演技不怎么样，脾气倒不小。 导演拍拍刘乐的肩膀，安慰他：“没事啊，我们不着急。” 刘乐还觉得不忿，依旧用不低的音量说：“他们有什么可抱怨的？我拍多少条他们不也都是站在那里，背景幕布也能开口说话，真是见了鬼。” 导演见状，值得转身冲群演们训了句：“都别干扰主演！” 宁昊环顾四周，发现身边的群演虽然露出嫌恶的表情，但是没人敢说什么。 因为刘乐的话虽然刺耳，却也没毛病。 群演就是背景幕布，哪里有开口说话的资格？ 李康健一边擦汗一边叹气：“什么时候我们能混上句台词啊？” 也不知道是受刺激了还是怎么回事，刘乐的第二十四条拍的还算顺利。 这条拍完后已经中午十一点多，导演似乎也乏了，便宣布收工开饭。 午后，近百名群演饭后聚在一间阁楼里休息。 天气闷热难耐，演员们哪还顾得着形象，很多人干脆把上衣系在腰间，刚刚还衣冠楚楚的“书生们”此时全都化身抠脚大汉。 宁昊把布鞋的脚后跟弄倒，像穿拖鞋一样踏拉着，并取下书生帽扇风。 “宁昊、黄耀，水给你们。”李康健从外面买来两瓶冰水扔给他们。 宁昊接过后道谢，拧开盖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顿时感觉身体里的暑热被冰水驱散，整个人都获得了第二次新生。 “爽！” 宁昊喝完后把冰水贴在额头上，一丝丝白烟从头顶升腾而起，像是头上顶了个香炉。 黄耀问：“欸，李康健人呢？” 宁昊朝前面指了一下：“他又给三肥子送水去了。” 三肥子并没有和三个室友坐在一起。 现在阁楼的大堂呈现经纬分明的三块区域：群演、群特、特约。 即便没有约定俗成的规矩，片场中三类演员也都会自动把彼此区分开，小小的片场都能划分出阶层。 比如三肥子，即便他是宁昊的室友，也依旧不会在休息时混到群特的聊天圈里。 这么做不是没有理由。 ——据说如果让副导演看到特约混在群特中，就会让副导演误认为其实你本来就是群特，在他这里攀高枝才恰好接到特约的戏，然后你就掉价了。 当然了，宁昊觉得这纯属瞎掰扯的神论。 李康健给三肥子送水时，试图和这些特约演员取取经：“哥，你们当初都是怎么从群特接到特约的戏的？” “......” 然而除了三肥子并没人理他。 李康健只好抿了抿嘴唇，呆坐了片刻后默默退出他们的聊天圈，抱着水瓶子坐回宁昊和黄耀的身边。 宁昊看着李康健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笑着拍了下他的后背：“咱们早晚也有一天能升特约，不稀罕他们的圈子。” 宁昊内心os：我这个专业演员就在你身边坐着呢，跟他们去混什么？ 就在演员们或疲惫打着呼噜，或扯着嗓子吹牛比的时候，一声吆喝打断了所有人接下来的动作。 “大家注意一下！把手头的活先放一放，剧组下午临时加了个有点戏份的龙套。” 是副导演和雷大头。 这句话像根引线一样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屋子里的群众如同晒蔫了的芭蕉叶被浇了水一般，唰的一下站起来。 雷大头上前一步：“是个小特的戏，由我来点人啊。” 此话一出，顿时有一部分人不再理会。 因为这些群演里只有六七成是雷大头手下的，还有些是“散户”，而他们清楚，这种机会雷大头肯定得给自己的人。 “林一啸，你过来。”雷大头先点了个人。 宁昊身边的一名群特满脸兴奋的走过去，副导演先像是挑选商品似的打量了他几眼：“身高长相都可以。” “戏份很简单，就是你从弟子们中快步走出，拔剑挡在孔子前面，大喝一声退后。” “就在这里试一下吧，行的话就你了。”副导演把剑扔给他。 林一啸佩好剑后长舒一口气，显然有点紧张。 此时，大堂里所有演员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副导演挥动手臂：“开始。” 林一啸大踏步上前，然后猛地拔剑，牟足了力气大喝一声：“退后！” 然而当他喊出“退后”时，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一秒。 这...... 当众人反应过来后，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 第9章 high status肢体语言 “他刚才说的啥玩意？” “腿猴？” “这是哪地方的方言？” 刚才这哥们正八经的喊出来，结果没收住口音，“退后”硬是让他说成了“腿猴儿”。 宁昊笑着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是太尴尬的惨不忍睹了。 林啸面对众人的笑声，有点腼腆的说：“不好意思王导，能不能让我重新来一遍？” 然而他这句话一出大家笑得更厉害了，因为他说话依旧是刚才的腔调。 副导演摇头：“把台词练好再说吧。” 林一啸知道自己错失了一次拿到小特戏份的机会，只好颓然的走回去。 就在雷大头想要继续点人的时候，有一名群特主动站起来，他活动了下脖颈说：“雷哥，让我来吧，肯定能行。” “赵恒宇呀，行，来试试。”雷大头点点头，赵恒宇在他手下干了一年群特，可以试试小特。 赵恒宇征得同意后大踏步上前，看起来自信满满，他是所有群特里资历最深的，有点谱也很正常。 赵恒宇接过佩剑，连续几个大踏步上前，站定后瞪圆眼睛，拔剑对着王副导大吼退后，很是威风。 动作和台词相对还算流畅。 “王导，您看我行不？”赵恒宇演完后笑了笑，似乎在期待对方的夸奖。 然而王副导演头摩挲着下巴：“没什么大问题，中规中矩吧。” 雷大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赵恒宇勉强能够达到要求，但并非十分理想，或许整体感觉出了点偏差。 雷大头有点为难：“老王，这都是我手下资历最老的群特了，再说就两个字的台词，差不多就行了。” 王副导微微皱眉：“雷子，这戏是临时加的，导演说可能视情况和江欣然对戏。” “和江欣然对戏？”雷大头明白了，那要求肯定要稍微高一点点。 提到江欣然，雷大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老王，我记得上次是两个月前在片场见过她，那长得真叫......” 王副导轻咳了一声：“这么多人呐，注意形象。” 雷大头耸了耸肩：你私底下可比我浪多了，装啥正经人？ 江欣然倒不是什么大腕，她是武校出身，现在是横店八大特技队之——龙飞特技队的女领队，据说她是横店收入最高的武行，每天出工的片酬最少2000元。 江欣然目前的成就，几乎就是所有横漂的天花板。 另外她今年才十九岁，未来发展空间非常大，听说已经签下一家国内数一数二的影视公司，年末就会离开横店进京学习。 王副导对赵恒宇说：“你先站边上等一下，我多看几个人再做决定。” 随后他拿胳膊肘碰了下雷大头，示意他继续点人。 此时那些并非雷大头手下的群演开始跃跃欲试起来，他们嗅到了机会的味道。 雷大头面露难色，他手下好像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难道要把这个戏份让出去？ 宁昊举手示意雷大头：“雷哥？” 叫了这么多人有什么用？比我资历老的都已经扑街，最后不还是得我上。 雷大头看到宁昊举手，不禁拍了下脑门：“哎呀，差点把你给忘了，快过来吧。” 嗯？雷大头的反应让赵恒宇有点意外。 他挤眉弄眼的审视了宁昊一番：这人谁啊？感觉面生，年纪也不算大。 害，应该是雷大头带的新人，没啥竞争力。 宁昊只是觉得有点无奈：这雷大头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天明明刚请他吃完饭，结果一个晚上就差点把我忘到脑后了。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王副导照例打量了下宁昊的外形，不咸不淡评价：“条件确实挺好。” 雷大头笑了笑：“这小子武打功底更好，翻跟头贼溜。” “他会武打？”王副导这才点了下头，把佩剑仍给宁昊：“那你自己编排下吧，看怎么出场能抓人眼球。” 宁昊问：“王副导，我演的这个书生是个武术高手吗？” 王副导演点头：“没错，虽然只是龙套，但设定是位数一数二的剑客，所以出场要有气场，就是炫一些。” 宁昊把剑配在腰间：“好嘞。” 要求出场惊艳些、是一个剑客、同时还是孔子的弟子。 毫无难度。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宁昊退到三米外站定，王副导挥动手臂：“action！” 宁昊应声而动，握住剑柄，一个漂亮的空翻就来到雷大头和王副导面前。 王副导意外的睁大眼睛：气势很足，身手也不错，不比一些优秀的武行差。 宁昊流畅的抽出佩剑，他并没有像刚才两人那样抬起头、直勾勾的怒视前方，而是始终微微低头，目光往下放。 似乎并不在意眼前的人是谁。 他压低嗓音，持剑低喝一声：“退后！” 王副导配合的退一步，随即称赞道：“这个不错，挺好的。” 宁昊的表演与前两人大体一致，但呈现出的完全不是一种气质，前两个演的就是套上书生戏服的山野莽夫。 而宁昊才像孔子手下的剑客书生。 尤其是那个低着头目不前视的设计，非常灵动巧妙，不仅没显得缩首胆怯，反而演出了一种...... 王副导在脑海中搜索起这个词，应该叫做……睥睨吧。 对，就是这种睥睨的感觉。 刚才导演说这个角色是孔子武力最强的弟子，虽然很快就领盒饭了，但要有点傲气，宁昊演的很贴切。 也不知道为什么雷大头不先把他拿出来，否则哪还用费这么多功夫。 王副导当即拍板：“不用再试别人了，这段戏就交给你。” 哎—— 群演们在王副导一锤定音后纷纷哀叹一声，重新四仰八叉的倒下休息。 他们虽然不懂表演的专业技巧与术语，但宁昊那个惊艳的空翻一出，所有人都清楚自己铁定没戏了。 这是硬实力的差别，没什么可说的。 “谢谢副导，谢谢雷哥。”宁昊恰到好处的摆出一副似乎无比兴奋且激动的表情。 他内心其实稳得一批。 刚才那个目不前视的设计虽然简单，但在专业表演也有对应的术语，叫做highstatus肢体语言。 ——简而言之就是演员通过收敛肢体动作、或减少与对手演员的目光交流，赋予自己所饰演角色“高人一等”的气场。 当然这只是最初级的表演技巧罢了，却也足以在表演的审美上和业余演员拉开差距。 并不是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嗓子都吼喊破了才更利于表达。 “渡劫失败。”落选后的赵恒宇悻悻的嘟囔了一句便回到原地，他本以为自己稳了，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雷大头什么时候带了这么个人？ 成功抢到戏后，宁昊坐回黄耀和李康健身边，两人主动和他击掌庆祝，看得旁人好不艳羡。 一个小特约演员就这么诞生了。 日薪200元。 下午的戏在密林中拍摄，没有什么能比树荫下拍戏更幸福了。 遮阳棚内，化妆师正拿眉粉刷给宁昊延长眉尾。 宁昊看了看四周：变成特约演员就是不一样啊，起码有个正经休息的地方。 下午的片场又来了大约三十个“武行”，他们扮演从鲁国追杀过来的黑衣刺客。 这些武行来自龙飞特技队，龙飞是横店最知名的特技队之一，手下有很多专业素质极高的“武行”，他们在片场的待遇比群演好得多，和特约演员一起在棚下休息。 而片场绝大多数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支特技队的领队身上。 领队是名女人，或者说是女生也未尝不可，因为她的年纪确实不大。 三肥子凑过来小声说：“小昊，看到那边的那个妹子没有？她就是江欣然，在咱们横漂圈里出名的很，你看这身段......” 宁昊放眼看去，江欣然已经穿上了戏服，扮相很像《卧虎藏龙》中的玉娇龙，整体气质也有点像。 看她和同队女孩聊得热火朝天、阳光灿烂的样子，性格应该很开朗。 虽然没见过面，但宁昊也听说过江欣然，毕竟她在横店也算个腕了。 不过宁昊的目光很快便移开，毕竟前世混迹娱乐圈十二年，他见过的女明星多了，没什么稀奇的。 更何况离得这么远，压根就看不清五官。 “来！各组演员快点各就各位，严格按刚才对戏给你们说的走！”休息过后，导演开始发号施令。 “第三十二场第一镜第一次，action！” 这一条很简单，就是刺客围攻过来，宁昊作为弟子中的武力担当，出面挡在孔子面前，喝令刺客们退后。 这场戏的焦点都在宁昊身上，看着灯光和摄影都往自己身边找位置，他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仿佛回到了前世的事业巅峰期，时常出现在聚光灯下的高光时刻。 不过只有短短几秒。 “过！”导演满意的点点头，这个龙套找得不错。 “准备下一条。” 就在这时，颜回扮演者——刘乐的女助理叫停：“导演，不好意思，麻烦先暂停一下。” 她快步走到导演身边指手画脚的耳语几句，同时还和刘乐交换眼神。 宁昊有点疑惑，因为他看刘乐助理和导演的目光，感觉谈论的似乎是自己。 他们为什么要讨论我？ 正在宁昊困惑时，导演突然指了指他：“你过来下。” 第10章 你抢镜啦，扑街仔! “大家先原地休息十分钟，这条有点问题，稍后重拍。” 宁昊走过去，问：“何导，请问是我表演的有问题吗？” 刚才这条明明挺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再拍一遍？ 而刘乐的助理恰好走开，给刘乐去递水扇风去了。 “没有，你演的很好。”何总导演拍拍他的肩膀：“就是吧...这个...啊对，是你脸太白了！所以拍摄时曝光有些问题，我让化妆师重新给你化一下妆就行。” 化妆师招呼宁昊：“来吧，我给你重新铺层粉底。” 曝光出现问题？ 宁昊挠了挠头，真特么能瞎扯。 这个借口实在太敷衍了，专业的摄影设备哪会因为肤色出问题？有的演员拍戏时为了显白，恨不得把面粉当粉底涂，该拍不还是照样拍。 再说了，他的皮肤只是偏浅的小麦色，又不是所谓的小白脸。 八成是刘乐的助理嫌我抢镜，所以想把我画难看点吧？ 宁昊无奈的坐下，化妆师挑出深两个色号的粉底，然后拿起半个巴掌大的刷子。 “闭眼睛。” 紧接着宁昊就被刷毛疯狂招呼一通，那感觉就像是有双手疯狂蹂躏着他的脸，弄得他表情逐渐扭曲。 化妆师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笑着说：“表情这么丰富干嘛？都出皱纹了，这样粉底上不匀，你轻点皱眉。” “姐，你下手轻点，十分钟时间呢，不急。”宁昊往后仰了仰。 化妆师笑了笑：“行，我轻点刷。” 在宁昊闭眼上妆时，他听到有人搬了凳子坐在自己身边，与此同时飘过来类似apsu青草香水的味道。 这个人好奇的问化妆师：“姐，这是第几个了？” 是个非常清脆好听的女声，不过声音中还微微带着一丢丢稚气，可见这女生年纪不大。 化妆师伸出三根手指：“从我跟组到现在已经第三个了，我是真的服气呦。” “才三个呀，那都算好的了。” 女生似乎很是不屑：“年初我和刘乐也一个剧组拍过戏，你猜多少？两个月，十六个。” “啊？”化妆师惊讶的感叹。 宁昊皱了皱眉，这两个女人在说什么东西？三个、十六个的？ 化妆师看到宁昊又开始皱眉了，于是拍了下他的胳膊，提醒道：“说好的轻点皱眉呢？” “不好意思。”宁昊连忙舒展额头。 化妆师看到宁昊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笑了两声，她最后拍了点散粉定妆。 “ok！” 宁昊睁开眼睛，这才看到坐在自己身边和化妆师对话的女生是谁。 江欣然？ 江欣然抬起右手，主动向宁昊打了声招呼。 刚才拍戏的时候，对面刺客都带着黑色面巾，因此这还是宁昊第一次近距离的仔细观察江欣然。 江欣然的五官精致、而且脸小，整体显得立体端正，最重要的是脸上没有多余的赘肉，线条很是清爽，因此俊俏中又带了点英气。 宁昊的职业病犯了，他对江欣然的第一评价不是漂亮与否。 毕竟咱可是文化人，不能一句卧槽走天下。 ——这绝对是张标准的电影脸。 所谓电影脸的评判标准很复杂，其中很重要的一条是：不可以有明显的娃娃脸或婴儿肥，因为面部的脂肪越多，面部的动作就越会被脂肪掩盖。 反之，面部动作越清晰，演员所能展现的情绪层次越丰富，微表情也更容易被观众捕捉到。 除此之外，出色的电影脸还不可以有极为明显的特质：比如可爱、妩媚、凌厉等，简而言之就是虽然美，但不能明显属于某种类型的美。 面部特质不突出，才利于演员塑造多种多样的角色。 而江欣然就拥有这样一张脸庞。 当然，电影脸只是一种先天资质，和演技完全是两码事，很多演员的长相即便与电影脸不沾边，演技也照样出神入化。 宁昊在江欣然脸上停留了两三秒，回过神问：“你们刚才在说的什么三个，还有十六个的？” 江欣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那你先猜猜，导演为什么让你重新化妆？” 宁昊耸了耸肩：“抢镜吧。” “原来你知道？”江欣然略显惊讶。 宁昊笑了笑，这种事情他前世在片场见得多了，有些带资进组的演员在片场可是嚣张得很，甚至会让剧组故意把配角画得丑一些，以免同框的时候被“艳压”。 有一说一，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主演，因为有些配角确实会仗着自己好看，在剧播出期间让团队发拉踩通稿，诸如： 〖***艳压女主，她才该是这部剧的女一号！〗 〖**在这部剧里的表现竟吊打主角！〗 当然这在宁昊身上解释不通，他就是一句台词的龙套，上哪去发拉踩刘乐的通稿？ 刘乐这么做，就是单纯的小心眼。 宁昊这时恍然大悟：“你们刚才说的三个，十六个，该不会是指被刘乐拉出去化妆丑的演员数？” 江欣然伸出大拇指：“聪明。” “而且他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没看导演都见怪不怪了吗？”说完她往刘乐的方向努了努嘴。 刘乐带资进组，因此连导演也要让三分，此时他正抱着一大瓶冰水，还有助理打伞扇风，俨然就是片场的小大爷。 江欣然收回目光并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她对刘乐的鄙视。 “欸，欣然，你说他黑两个色号之后有变丑吗？”化妆师打量了宁昊几眼，问。 反正她觉得并没有。 江欣然认真的瞧着宁昊，随后突然说了句让他哭笑不得的话：“骨多肉少，我发现你是标准的电影脸欸！” 宁昊：∑(o_o；) 这不应该是我的台词吗？ 宁昊问：“你还知道电影脸？” 江欣然点头：“当然知道，挺多导演和公司里的人都说我是什么电影脸，可惜就是......” 就在三人刚准备聊起来时，导演打断了他们。 “休息时间到，各组演员就位，下午时间紧任务重，大家都集中注意力，第三十二场第一镜第二次马上开始！” “我走啦。”江欣然利索的戴上黑色的蒙面巾，快跑到队伍中央就位。 宁昊摸不着头脑：刚才她想说可惜什么？ 不过宁昊再好奇也没法去问，江欣然是横店最知名的常驻武打演员，刚才只是和他随便聊两句，因为江欣然连他的名字都没问。 两人不用说地位差距，仅仅是收入就差了十倍。 宁昊挠了挠头：“回去得抽时间写部剧本，然后忽悠几家影视公司、拉投资去。” 干群演实在没什么没前途，做到大特也必须每天跑来跑去，一刻都闲不下来。 况且不论是每天赚两百元、还是赚两千元，对宁昊来说都没那么重要，只不过他现在口袋空空，需要暂时跑龙套维持生计罢了。 看来应该尽快捣鼓出一部像样的电影！ 然后在老家买套房。 咸鱼不可怕，但总这么咸鱼下去，连媳妇都娶不到！ 下午的戏讲的是孔子和这些刺客们唇枪舌战，导演还临时给宁昊加了戏，与江欣然对了两句词。 和宁昊对戏后的江欣然有点惊讶：这个男群演的水平相当高，表现力甚至比她还要强很多，主要涉及他的三场戏全都一条过。 副导演也在一旁对雷大头说：“这个小伙子不错呀，如果我们再有戏，可以让他试试更重要的角色。” 虽然三句台词的戏看不出实质性内容，但他依旧能看出宁昊的游刃有余。 雷大头点点头：“确实挺好，而且他的哭戏也很厉害，这小子刚高考完，来横店才两周。” “才两周？”王副导惊讶的说：“那还挺有天赋的呀。” 不过他随即叹息一声：“可惜了，有这条件不报考正规的戏剧院校，在横店混能有多大出路......” 宁昊没听到这段对话，否则肯定得喷出一口老血。 不是他不想考大学，而是这位平行世界的自己高考竟然不到二百分，连艺术类院校的分数线都不够。 晚上五点，剧组按时收工。 两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在晚霞的映照下泛着金濛濛的光泽，一种仪式感在宁昊接过它们时油然而生。 再过两三年、等移动支付发达了，片酬就都是网上统一转账了。 三肥子小心翼翼的把四百块钱工资塞进鞋跟里，生怕被人偷了，他提好鞋问：“宁昊，一起回去吗？” 宁昊摇摇头：“我要去网吧打份简历，你们几个先回吧。” 其实他去网吧是想把电影剧本敲出来，不过这没必要和室友们说实话，否则又要多费口舌解释。 和他们分开后，宁昊从西南门出了影视城。 宁昊漫步在影视大道，寻找着附近的网吧，却偶然看到前面百米处有一男一女似乎正在争执僵持。 这两人有点眼熟啊。 “刘乐和江欣然？”宁昊认出他们，好奇的走过去。 此时，刘乐正试图拉过江欣然的手腕：“欣然，就是想请你去喝杯咖啡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 然而江欣然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微笑中透着股“你给老娘滚”的气息。 “我有点累了，改天再说吧。” 刘乐依旧一脸油腻的笑容：“别这样嘛，两个月前邀你时就这么说，再改天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我......”江欣然背在身后的拳头紧握，骨节被捏的吱嘎作响。 你是哪根儿葱？也不怕我一拳头呼你脸上！ 不过江欣然还是长舒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刘乐的背景还是有些厉害的，况且再过几个月她和新公司的合约就会生效了，这期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在等我男朋友，你一边去吧。”她耐着性子编了个借口。 刘乐不以为意的说：“你这就是开玩笑了，横店谁不知道你江欣然一直单身呐，这理由恐怕太敷衍我了吧。” 江欣然咬咬牙，正想发作时，却突然看见在刘乐背后有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好像是今天片场的那名男演员。 不如...... 宁昊抱着默默吃瓜的心态路过，却见到江欣然突然指向他，欣喜的说：“诺，我男朋友来了。” 啥？ 宁昊当即愣住，这是什么操作？ 明明刚送走一位假女友。 这咋又来了一个？ 第11章 阴阳怪气的，先掐死再说 “走吧，吃晚饭去。”江欣然自然的拉住宁昊的右手。 宁昊抿了抿嘴唇，这样真的好吗？ 江欣然的手有点凉凉的，牵起来......好像有点舒服。 这样很好！ 只是可惜了我这个乐观向上的好青年，刚重生时是范雪莹的“男友”，现在又变成了江欣然的，咋就混成假男友专业户了呢？ “原来是刘乐老师，您好您好。”宁昊笑眯眯的伸出右手。 “你好。”刘乐貌似不怎么友善，用掌心碰了下便收回，就当握过手了。 刘乐对于眼前的状况有点惊讶，他本以为江欣然刚才的话就是敷衍他而已，没想到还真突然钻出来个男朋友。 而且这个人好像眼熟啊...... 这不就是今天那个被他拉出去化妆的群演吗？ 刘乐打量了宁昊一番：长得倒是还可以，可惜只是个跑龙套的底层罢了。 在年初那个剧组时刘乐就对江欣然有些兴趣，现在他有种好白菜没来得及收割被猪拱了的感觉。 宁昊察觉到刘乐目光中审视的意味，配上对方微眯的眼睛和轻抿的嘴唇，这一言难尽的表情明摆着是在瞧不起他。 呵，落坡凤凰也比野鸡强，再菜也轮不到你瞧不起啊。 宁昊挺值腰板，顺势搂过江欣然的肩膀，一副十分亲密的样子：“请问刘老师找她有什么事吗？” 还真别说，他们两个凑一块还挺搭的。 “啊，也没什么大事。”刘乐扯动嘴角，礼节性的笑了笑。 “我就是邀请江欣然去咖啡厅商讨一下拍戏的事，涉及到很多剧组内部的事务，你肯定是不懂的，所以就不用跟着我们了吧？” 刘乐显然还是不相信他们的关系。 毕竟江欣然也是要正式跨入娱乐圈的人，咋会找一个跑龙套的穷酸男友呢？ “我不懂无所谓嘛。”宁昊笑着建议：“这样吧，反正也是您请客，不差我一个，您顺便也给我讲一讲不就懂了？” 江欣然恰到好处的说：“我看也行。” 刘乐见状，面色当即一沉：“不用了。” “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欣然了。” 刘乐旋即将话锋转向宁昊：“我看你今天的小特戏份演得不错，来横店打拼起码也有两年了吧......” “哎，底层群演走到这步不容易呀。”他感叹道。 宁昊眯起眼睛：底层你妹啊底层！ 阴阳怪气的，先掐死再说！ 啧——宁昊摆出副老大难的表情，冲刘乐重重的点头：“确实挺难的，我来横店都两周才混上小特约，好像确实不算快。” 两，两周？ 刘乐的笑容逐渐僵硬：“啊，这样呀，那还......凑合吧。” 江欣然听到这里也诧异的瞄了宁昊一眼，显然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没有背景的话想做上小特，最起码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宁昊看着表情凝固的刘乐，略显歉意的笑了笑。 抱歉，我这也是被迫装比。 刘乐见挖苦不成，再看着粘在一起的两人顿时觉得扫兴起来，尤其是这个宁昊，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行了，不打扰你们了。” 刘乐走过去，拍了拍宁昊的肩膀。 “不过哥们儿，我得跟你说件事，欣然是咱们横店最厉害的武行，身后排着追的人太多了，以你现在的本事，我怎么有点担心你守不住呢？” 刘乐煞有介事的笑了笑：“别怪我直接哈，也是为你好。” 宁昊皱起眉头：还没完没了是吧？ “跟你有关系吗？”江欣然翻了个白眼，拉过宁昊就走。 “欸！别急嘛，我再和刘乐老师聊两句。”宁昊拽住她，转过头说：“刘乐老师，我也要跟您说件事。” 刘乐挑了下眉：“什么？” 宁昊一本正经：“我那些群演兄弟们都很想感谢您。” “感谢我？”刘乐不知道这话从何而来：“他们谢我什么？” 宁昊真诚的说：“多亏了您，我们才能多赚两个小时工钱，弟兄们说以后再有您的戏，一定去多多捧场。” 刘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帮群演多赚两个小时工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对...... 刘乐扯下嘴角：这家伙竟然敢嘲笑我ng次数多！ 演技差一直是他的痛处，虽然他可以接到不错的角色，但却经常因为表演不到位而被导演喊卡，剧组也常因为他误工。 刘乐被揭了短后顿时端不住了，那些专业的电影人议论他的演技也就算了，一个群演哪来的资格说三道四？ 他望着宁昊已经走远的背影，忍不住骂了句：“你xx！” 滴—— 一辆满载着货物的大卡车从刘乐身边驶过，发动机的轰鸣将他的谩骂声捂得严严实实，仅留下焦黑呛鼻的尾气作为回应。 横店登龙路，热功夫火锅馆。 “......刘乐那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别往心里去，他要不是带资进组，跑群演都没人要的。” 害宁昊平白无故被挖苦，江欣然有些过意不去，为了表示感谢和歉意，很厚道的请他来吃这一带最贵的火锅。 服务员呈上一大盘生牛肉卷，江欣然手一翻全都倒进红汤锅，让服务员直接拿走空盘。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沸腾的火锅就把他们烫熟，宁昊夹起淌着辣椒油的牛肉卷，再配上江欣然调制的蘸料，口感香辣不腻。 “没多大个事，他那话我全当耳旁风，你是没看到上午他在片场被导演疯狂喊卡的样子，把大伙都逗乐了。” 宁昊拿过一瓶菁岛啤酒，然而他拿启瓶器撬了半天，瓶盖依旧纹丝不动。 “这店的开瓶器一直都不好用，给我吧。”江欣然拿过这瓶啤酒。 随后她拿起一跟筷子，用尖的一端抵住瓶口，然后手掌摊开，朝筷子底端猛地往上一拍。 叮啷！ 瓶盖竟然直接飞出，掉在了地上。 宁昊目瞪口呆：卧槽？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金刚芭比？ “呃......”江欣然见到他诧异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的眨眨眼睛：“我们这边的武行，都是这么开啤酒的。” 宁昊咽了下口水，竖起大拇指：“牛。” “刚才说到哪了？”江欣然接起之前的话茬：“刘乐那样子我都不用看，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是不是这样？” 江欣然伸出食指甩动手腕，压低声音模仿刘乐的语气：“看什么看，啊？我演的怎么样，啊？和你们这群背景幕布有关系吗？” “太像了吧！”宁昊哈哈大笑：“你咋知道的？” “这可是咱们刘乐老师的口头禅，横店谁不知道。” 宁昊满上两杯啤酒：“来，干一杯。” 两人碰杯后一口闷，宁昊放下酒杯，突然想起了件事：“你今天在片场说，你们公司的人说你可惜。” “可惜什么呀？” 第12章 我想导部戏 “我说过吗？” 江欣然皱着眉，努力回想自己说过的话，过了好久才恍然大悟。 “啊，你说那个呀，就是我现在公司的人经常说我条件不错、打戏也好，可惜演技差些，发展到现在已经很难再突破了。” 江欣然从锅里捞了一大堆羊肉卷塞进嘴里，然后喝了几口闷酒，显然她对于这些人的话还是很介怀的。 “演技差？” 宁昊放下筷子，宽慰道：“演技这种东西好坏都是相对的，你接过这么多戏，就算差也只能是比专业演员差，比起普通群演肯定......” “我连哭戏都不会。” “嗯，啊？” 江欣然无奈的摊开双手：“我也没办法，不仅是哭戏，稍微深层次点的情绪我都驾驭不了，而且最要命是我演什么都像自己。” “那......” 宁昊的手指轻敲桌子，他了解江欣然的困境，武打演员的戏路会被武打套死，就连世界顶级的打星想拓宽戏路都不容易。 而一旦戏路被套劳，就接不到其他类型的角色了，演技自然得不到磨练，如此一来会恶性循环、越套越死。 比如香江演员惠瑛宏，凭借打星成就金像奖影后，随后为了转型苦熬，整整沉寂二十八年方才捧起第二座影后奖杯。 江欣然没有再说话。 当她夹菜时，宁昊注意到她右手虎口处还有新伤，暗红的伤痕出现在这样一双修长纤细的手上，显得格格不入。 毫无疑问，她拼到今天吃了不少苦。 宁昊倒不觉得这是什么难办的事：“表现最基础的喜怒哀乐其实很简单，如果你想学习的话，我可以试着教你一下。” “你？” 江欣然眼睛一亮，不过目光很快又暗下来下来：“之前也不是没人教过我，可我就是不开窍，我们又不是科班出身。” “不是科班出身又怎么样？你看我。” 宁昊像昨天给雷大头展示的那样，再次秀了下自己三秒落泪的技术。 看着宁昊近乎瞬间流下的眼泪，江欣然放下酒杯，她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欸？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都是业余演员，他怎么就可以？ 宁昊随便扯了个理由：“以前上过央戏开的社会培训班。” “你上过央戏的培训班？”江欣然把椅子往前拉了点：“京影的培训班费用一年两万四，央戏的要三万二呢。” “这么说你家里条件应该不错，想做演员直接考戏剧院校就成了，来横店一穷二白的打拼多苦呀？”她摩挲着下巴问。 宁昊愣了下：我们央戏的对外培训班学费这么贵的吗？ 前世他作为央戏表演系的本科生，只是听过学校面向社会开设了培训班，但他并没有参加过，刚才那么说只是想为自己的表演技术编个令江欣然信服的理由罢了。 没想到者理由有些跑偏。 好在江欣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她重新聊起自己：“我和新公司的合约年末生效后，就会进京备考央戏或京影，公司希望我备考期间能顺便争取一位大导的角色。” “哪位大导？” “冯钢尧，《塘山大地震》里的女配。” 宁昊心中一惊，居然是这部刷新内地影史票房记录的灾难电影！ 他连忙问：“那你签的那家新公司是......” “宜华。”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江欣然笑着比了个v字手，似乎有点小骄傲。 宁昊并没有意外：“果然。” 当他听到《大地震》这个名字时，便猜到是这家国内当前最大的影视传媒公司。 《大地震》本来就是宜华影视参与制作发行的电影，江欣然必然是成为了宜华旗下的艺人，这才有竞争角色的资格。 不过江欣然很快摇头：“试一试而已，随缘吧，我最近的主要精力还是得放在文化课上。” 宁昊认真的说：“不，你作为新人，争取这种大制作的电影还是要全力以赴的，为以后的发展积累资历。” 江欣然把空瓶丢到一边，重新启开一瓶给宁昊满上：“行，听你的，管它成不成，我都全力试一把。” “再喝一杯。” 宁昊与她碰杯后一饮而尽，把酒杯重重墩在桌子上：“这才对嘛，表演方面有问题你可以问我。” “可是你也有工作，我不能耽误你的时间呀。” 江欣然抿着嘴想了一会，忽然打了个响指：“这样吧，以后你不用跟着雷大头，直接联系我报戏，可以保证你大特。” 大特？宁昊有点惊讶。 当大特约演员倒没什么，说到底还是龙套罢了，让宁昊惊讶的是江欣然在横店的人脉居然这么硬。 大特日薪至少七八百元，是宁昊目前收入的三倍以上，对于普通横漂来说绝对算一步登天，甚至可以说是所有横漂的终极梦想。 江欣然看了看他，问：“怎么了，感觉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呢？” 宁昊回过神道谢：“那倒没有，能拍戏当然好，但是我在想......” “想什么？”她追问。 “其实我想导部戏。” 江欣然睁大眼睛，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导戏，你想当导演？” 宁昊认真的点头：“没错。” “这样啊，那我正好有样东西，你等下。”江欣然并没有质疑他，而是打开背包翻了翻，片刻后拿出一份厚厚的档案袋。 “这是我平时收集的一些影视公司项目的资料汇总，其中愿意投资新人导演好剧本的公司我已经标注，你看看能不能用得到。” 宁昊顿时眼睛一亮，他接过档案袋，只见名称一栏标着：2005~2008年活跃于横店的影视投资公司资料汇总。 “这真是太有用了，我回去复印一份就还给你。”宁昊抚摸着牛皮纸档案袋，这绝对算是雪中送炭，免去不少功夫。 宁昊仿佛已经看见老家的一套新房子正向他招手了。 江欣然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这些资料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不用还我。” 宁昊道谢后小心收起，看来回去后又有的忙了。 “还有，如果你拉不到投资的话，也可以去禹阳路的卡罗莱纳咖啡馆附近碰碰运气，不少制作人还有明星经常在那边活动。”她补充道。 “卡罗莱纳咖啡馆......” 宁昊将这个名字牢记在心。 晚上七点半。 江欣然租的房位于江南壹号小区，属于这边的高档出租公寓，两人并不顺路，所以吃完饭后便告了别。 宁昊独自返回万盛街。 “奇怪，以前每晚都有一堆大妈在这跳广场舞，今天怎么没来呢？”宁昊路过转角处的民宿广场时嘀咕着。 等拐进万盛南街的商业区，眼前的景象吓了他一跳。 许多沿街小商贩纷纷在店门口搭起大棚子，店主们举起扩音器喊着什么，整条街区的霓虹灯无一不在闪烁，彩光穿透烤肉串的烟尘，将人潮拥挤的万盛街照得好不热闹。 这......万人空巷呐！ “今天是过什么节吗？”宁昊路过一家烤肉摊。 摊主正高举黄白相间的扩音器，拼命将声音压过旁边的摊子：“今晚咱家全程投影开幕式！所有酒水八折！今晚上跟大伙喝个够！” 开幕式？ 宁昊猛地拍了下脑门。 今天是2008年8月8日！ 第13章 我咋这么快就红了呢? 原来今天就是奥运会开幕式！ 宁昊看了眼手表，还有半个多小时就正式开始。 “这么重要的大日子，三肥子他们该不会还窝在屋里吧？” 想到这里，宁昊一路小跑着回到公寓楼下，准备把他们叫出来。 “喂！宁昊，这呢！” 还没等他跑上楼，就听到三肥子闷声闷气的呼喊。 宁昊扭头一看，原来三肥子、黄耀、李康健早就已经在对烧烤大排档搭建的临时棚里热火朝天的吃上烤串了。 “好呀你们，开饭了也不叫我一声。”宁昊坐到黄耀为他拿过来的塑料凳上。 三肥子嘴里正嚼着烤肉，吐字含糊的说：“这么大的事不用告诉你也知道啊，你刚才去哪了？” 由于这边的出租公寓里大多没置办电视，所以现在横漂们都挤在烧烤棚里，等着看老板统一弄的直播投影。 这人一多了就嘈杂得很，说话时必须扯着嗓子喊才能让对方听到。 “你大声点！”宁昊没听清他在说啥。 三肥子喘了口大气，懒得再重复：“我说，夸你长得帅！” “咦~”宁昊笑着挪远了点：“我对你可没兴趣嗷。” “叔！”宁昊举起手把店主招呼过来：“我们这桌再加二十个小串、十个大串、十个板筋、十个腰子、两串烤馒头片。” “来嘞！” 老板憨厚的笑了笑：“兄弟北方来的吧，我们这边不烤大串的。” 宁昊挠挠头：“那就......换成四十个小串吧。” “四十个肉串......”老板在单子上唰唰记下，问：“老弟，今晚烧烤七五折，酒水八折，再来几瓶啤酒不？” 宁昊向室友们投去询问的目光，三人都用力点头。 “那就先来四瓶菁岛啤酒吧，不够再点。” “好嘞！我一会先用投影播首歌，等弄完立刻给你上菜哈。” 说完，老板大步走到投影仪前，拿起了扩音器。 老板大声询问：“来来来！大家伙先停一下，开幕式还有二十分钟才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放首歌听一听，大家看行不？” 人群中很快有了回应：“行！” 这么热闹的时候，不播些音乐做背景确实像是少了点什么。 “那我就放啦。” 老板打开桌面的酷偶音乐盒，找到华语流行榜，似乎选择了一首排在第二三位左右歌曲，点击播放mv。 “是首今天上午的新歌，刚发就冲进前十名，现在都飙到第三了。”老板站到一边说道。 客人们的喧哗声小了几分，不少人将目光投向棚前挂着的大屏幕。 等了半天，视频终于缓冲完毕，mv的首个场景是对学生打扮的男女，正在录音棚带着耳机准备歌唱，同时画面上浮现两个大字： 素颜。 宁昊停止咀嚼，缓缓睁大眼睛。 啥？ 这首歌什么时候发布了？怎么没人通知我？ 他连忙查看手机：没有未接电话，倒是有一条昨天范雪莹发来的未读短信： 〖宁昊，我们的那首歌明天上午在酷偶音乐发布，我爸还在管着我呢，到时候你可以先关注一下，有消息给我回短信〗 此时，前奏结束。 mv中，宁昊年轻的声音配合着轻快的旋律唱起：“又是一个安静的晚上，一个人窝在摇椅里乘凉，我承认......” 歌曲刚开始播放时人群中还有些躁动的声音，但是随着进入副歌，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纷纷投向大屏幕，显然歌的旋律很抓耳。 “唱的还挺好听的，你认识这俩歌手是谁吗？”有人问。 “不认识，不过这歌下午的时候我就听过了，应该是新人唱的。” “嘘——别说话。” 由于越来越多的客人停止闲聊、将注意力放在了歌曲上，所以再说话就会显得格格不入了，一时间全场只剩下打节拍的掌声。 “这男歌手怎么像......” 三肥子的视力最好，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关键性问题，回头瞅了眼宁昊。 宁昊察觉到他的目光，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其他两名室友也反应过来，一起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宁昊，李康健小声问：“宁昊，为啥这人跟你长得这么像......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 “那谁知道呢？”宁昊耸耸肩膀。 “屁，这不就是他嘛！”三肥子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因为诧异而有些发颤。 黄耀和李康健也反应过来、他们先是呆呆的对视了一眼，随后眼冒金光的盯着宁昊，下巴都快惊得抬不上去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真的是和他们一起挤在三十平米出租房的横漂室友吗？ 宁昊顺风顺水的成为特约演员已经让他们够惊讶的了，结果这家伙还不知道啥时候跑出去录了首歌，然后还特么火了！ 三肥子吞了下口水。 他认定了：自己的这位室友，绝对是某位来体验人生疾苦的大佬！ 否则没有别的解释！ 【......轰轰烈烈那几年，有遗憾的感觉，那消失不见的素颜。】 随着歌曲结束，画面变暗，宁昊和范雪莹的脸庞缓缓消失于屏幕上。 “你们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啥？”宁昊做了个双手虚按的手势，轻声说：“低调，低调。” 这时人群中有人提议：“这歌蛮好听的，老板单曲循环吧。” “还低调个毛线！” 室友李康健快速的从兜里摸出收集明星们签名的小册子：“你这都成大歌星了，还不快给我签个名！” 宁昊这桌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在场百来号人的注意： “那边是向谁要签名，明星么？” “不认识，欸？好像是......那个好像就是那首歌视频里的男歌手吧。” “还真是他。” “走走走，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 其实横漂们对于明星是司空见惯的，不过大多都是在片场中或者档酒店附近，在烧烤大排档这种地方遇见还是很罕见的。 没多大一会功夫，宁昊身边就聚集了几十号人。 连大排档的老板也凑过来，他拍了下脑门：“哎呦！我这眼神太差了，这首歌都听一下午了，刚才点菜的时候我竟然没认出来你。” 宁昊捏捏耳垂：我去，看这架势想低调都不可能了。 “来签个名、合张照吧！”人群中有人起哄。 随后十几本收集明星签名的小册子同时递到他面前，宁昊接过笔，唰唰两下就签完一个。 得到签名的人还端详了两眼，说：“嘿！签得挺好看。” 签得不好看才怪了，以前在机场他每天都得给人签。 哎—— 自从他重生成群演后呀，走到哪都没有人认识，逛街时没人找他要签名了，晚上回家也没有狗仔堵家门了。 这种感觉…… 真的很舒服！ 腰不酸了、腿也不痛了，就连和妹子吃饭都可以随随便便了！ “合张照呗！”有人拿出手机自拍，宁昊配合的一笑。 闪光灯亮起，咔嚓一声，照片拍完。 宁昊收起笑容、眼睛被闪光灯晃得有点难受，他忽然萌生了一种感觉：当群演的日子虽然咸鱼，但说句实在话，确实自在的很。 然而《素颜》铁定是要名声大噪了。 他以后不能随便和妹子吃饭了。 害，早知道这样，就不急着诓范雅制作这首歌了。 我咋这么快就火了呢？ 混合着酒精与烧烤的烟熏味，宁昊第一次别开生面的“粉丝见面会”就这样在唰唰的签字声以及手机的闪光灯下结束了。 短暂的插曲后，众人纷纷坐回原位，准备迎接真正的重头戏——开幕式。 “十！九！八！七......” 乌巢体育馆中两个巨大光点方阵开始了倒计时，人们激动地随着屏幕开始挥拳呐喊，满城欢腾的倒计时响彻这座县城。 宁昊混在喧闹的人群中，和室友们碰杯后咕咚咕咚灌下一整瓶啤酒，面色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 宁昊打了个饱嗝，他想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该怎么和范雅交代？ 次日清晨，上沪市海昌影业有限公司。 范雅迈进办公室，手提包丢到办公桌，往沙发里一躺，双脚搭上茶几，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累死了。” 她刚谈完业务从国外回来，还没来得及倒时差，就连眼圈都是黑的。 “范经理？”有人敲门。 范雅连忙把脚拿下来，回到办公桌前坐好。 “进。” 来者是业务部的负责人，找范雅是想汇报下这周公司的运营情况。 “......整体运行良好，最后几个问题财务处已经着手处理了，中午就回给您送过来。”西装笔挺的业务部负责人合上文件夹。 “那就好。”范雅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男下属刚要跨出门，却突然转回来：“对了经理，我还有件事向您汇报。” 范雅勉强撑开眼皮：“说。” “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您表妹范雪莹和宁昊先生一起制作的那首单曲，我们已经把版权卖出去了。” 嗯？范雅提起精神。 “卖了多少？” 男下属笑着说：“酷偶音乐对这支单曲很感兴趣，再加上公司的沟通斡旋，最终卖出了九十二万高价。” “什么？” 范雅顿时瞪大眼睛，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男下属继续说：“而且这首歌目前点击量已经破千万，直接冲到流行新歌榜第一位，可以说的是一夜爆红，我们海昌音乐制作方面一向不强，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成绩。” 范雅：Σ（??д??lll） “经理？” 男下属终于察觉到她表情有些不对，小心翼翼的问：“您身体不舒服吗？还是......” “啊，没事。”范雅回过神：“是我自己疏忽了，你出去吧。” 男下属离开后，范雅一个字没说，手脚麻利的打开电脑，登陆公司的后台系统查询宁昊那首歌的音频备份。 这家伙到底了的什么，酷偶音乐居然愿意出这么高的价买入版权？ 最重要的是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冲到华语流行榜第一名！ 他会有这种本事？ 很快，范雅便找到了《素颜》的音频备份，她带上耳机，点击播放。 五分钟后。 范雅砰的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 “好你个宁昊，竟然敢坑我！” 她拿起座机，拨通一个电话：“王秘书，你现在通知司机，让他立刻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后我要出发。” “去横店，万盛街。” 第14章 你房没了 宁昊浑然不知范雅即将杀到此处。 他正在宿舍里打电话。 “......所以说贵公司是至少需要一支成型的影视短片，才能考虑投资......三大戏剧院校导演系科班出身的最好？” “啊，好的，谢谢您......” 宁昊根据江欣然提供的资料，联系了二十多家号称愿意培养新人导演的影视制作公司，得到的回复意料之中的一致。 他们所说的新人导演，指的也是有一定资历的新导演，而非真正的“小白”。 哎，自己拍部电影咋就这么费劲呢？ 这时，窗外传来楼下商铺用大音箱放歌的声音：“又是一个安静的晚上，一个人窝在摇椅里乘凉，我承认这样真的很安详......” 坊间流传着一种说法：判断一首歌火不火，要看大街上有多少店铺愿意外放它。 这样来看，《素颜》是真的火了。 室友黄耀昨晚喝酒喝得胃疼，所以今天没出工，他好奇的抱着热水杯站到宁昊身后，扫视着他桌上的一堆资料。 “你这是在拉投资吗，有没有回信？”黄耀问。 “没。”宁昊一头扎进被窝里，翘起二郎腿。 黄耀端着热水杯坐到他床尾：“话说你要拍的电影到底想要多少投资啊？” 宁昊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百万？” 黄耀觉得这钱已经非常多了。 宁昊摇了摇头。 “难道是一千万不成？” 宁昊想了想说：“一千万倒也能拍个别的，不过最理想的是一个亿。” 粗略估计一亿投资换来的票房回报，才够买那套他心仪的滨海别墅。 他就喜欢买房子。 噗——黄耀差点没把嘴里的热水喷出来。 宁昊赶忙踹了下他的后背：“诶诶诶，你要吐上一边去吐啊，横店这么潮，我被要是晾不干就抢你的。” 黄耀把水杯搁到桌上，擦了擦嘴：“不是，你这要的钱也太吓人了！一个亿的投资，放去年都能进年度电影成本前三名。” “要我说你既然会创作，就应该签个公司当歌手，干嘛跟电影过不去？”黄耀建议道。 宁昊没有回话，发起了呆。 黄耀见他久久不回话，拿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喂，在听吗？” “诶！”宁昊突然满血复活似的坐起身。 他笑着把胳膊肘搭在黄耀肩膀上，问：“哥们儿想要导一部电影，你们来不来捧场？” 不就是要部成型的作品才肯投资吗？ 那我就拍一部呗。 黄耀纳闷的敲着两眼放光的宁昊，点了下头：“你要拍的话我们当然支持，但问题是你现在手头不是没钱吗？” 宁昊神秘的笑了笑：“这你就放心吧，马上就会有人送来。” 他也是刚刚想起来：他和海昌制作单曲是正八经的签了合同的，由于范雅对他的能力根本不以为然，所以这合同签的十分随便。 ——宁昊作为词曲唱作人，能拿到的版权费分居然高达20%。 就在黄耀疑惑他哪里来的钱时，宁昊的手机响起。 “喂，您好。” 电话那边是个干练的女声：“我是范雅，下楼。” 嘿！说曹操曹操就到。 宁昊挂断后朝黄耀挥了挥手机：“喏，这不就有人把启动资金送过来了。” 虽然范雅来者不善，但是宁昊可一点都不虚，毕竟现在是海昌欠着他的版权费，有什么可怂的。 盘她！接着盘！ 粥香嫂小吃铺。 还是两人初次见面的粥铺，不过这回桌面上却空荡荡的，宁昊搓了搓手：“这个......范雅姐，不点些吃的东西吗？” “服务员。”范雅打了个响指。 胖乎乎的服务员端着茶壶跑过来：“来了二位，吃点啥呀？我们这的小笼包......” “不，你就给他倒杯茶吧。” 宁昊看着缓水杯缓被淡金色茶水填满，轻咳一声。 好吧。 喝茶，好像也不错。 宁昊摊开双手：“范雅姐，我也完全没搞清状况，你说我哪知道随便写了首歌就会火呢？我就一个横漂，一个高中刚毕业......” “少装蒜！”范雅打断他。 这人。简直是满嘴跑火车，明明说好了要胡乱写首歌让范雪莹知难而退，谁想到他竟然捣鼓出了榜首金曲。 这实在是太气人了。 倒不是因为宁昊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而是她从头到尾都被坑了 ——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给坑了。 这个家伙，居然跟她玩扮猪吃虎！ 宁昊依旧是那副无辜的表情：“你看，我说实话你还不信，那真是我随便写出来。” “随便？” 范雅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你那首歌的成绩，说是随便写出来的谁信？你今天总该编个合理的说法吧。” 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这家伙，分明是个流行音乐创作天才，却硬要把自己包装成一个不靠谱的大忽悠。 上次见面只是因为范雪莹而有的一面之缘，而这次范雅是真的对宁昊感兴趣了，她要扳下一局，把这个男人...... 收入麾下！ 不得不说，范雅还是有些不怒而威的气势的。 宁昊挠了挠头，他在烦心的时候就喜欢挠头，因为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变聪明了些，尽管实际上只会增大秃头的概率。 该怎么把话题往电影制作上引呢？ 宁昊笑了笑，问：“范雅姐，看来你听过我那首歌了，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没听过。”范雅当即否认。 她当初小瞧了宁昊不假，但想让她亲口承认这一点，门都没有。 “没听过？”宁昊抿了抿嘴唇。 嘿~这女人怎么还赌上气了？ 就在此时，范雅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的是王秘书，她低头瞄了一眼，随手往上一滑便拒接了，然后将视线重新投向宁昊。 宁昊往范雅的依旧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 锁屏是酷偶音乐的播放条，上面显示的是进度条过了一半的《素颜》。 范雅眯起眼睛，她察觉到宁昊似笑非笑的神情，当她低头看清后，一双清秀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几分。 嗯？ 她以最快的速度将手机背扣过去。 该死！这破手机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宁昊没忍住笑出声。 “不准笑。”范雅脸颊发烫。 然而她自己想了想，很快觉得这事确实有点好笑，最后也禁不住露出一丝笑容，当然，她很快又恢复严肃。 两人之间的气氛像加了油沫的白粥，变得棉滑顺口了些许。 宁昊识趣的收敛笑容：“范雅姐，其实你也算半个娱乐圈的人，你大可以劝劝雪莹老爸，干嘛非得阻止她去学表演呢？” 范雪莹还在跟家里闹别扭，宁昊认为自己有必要关心一下。 范雅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雪莹现在越来越犟，我打算过阵子回京看一下，争取劝劝她和叔叔。” “我看你这么关心雪莹，不如陪我一起劝劝她爸？”范雅似笑非笑的问。 宁昊听到这话屁股都往后挪了挪，连连摆手：“还是算了吧！” 虽然他不认识范雪莹的父母，但也隐约知道她的家庭很不一般，像她爸那种级别的大佬，还是离远点安全些。 范雅一副谅你也不敢的样子：“好了，雪莹的事放一放，其实我今天是单独找你的。” “找我？”宁昊有点惊讶。 范雅点点头：“你还在跑群演吧，有没有做到群特？” 宁昊不咸不淡的说：“我已经是大特约演员了。” 这么快？范雅挑了下眉。 在她的印象中，横漂想要混出名堂并不容易，成为大特少说也要三五年的积累，一个月就做到，天赋和运气都得爆棚才行。 难道他除了音乐，在表演上也有些本事？ “是这样的。” 范雅从手提包里拿出几页纸：“我觉得你创作能力很强，唱功得也不错，你看一看吧。” 宁昊接过这些纸，原来是合同，粗略扫了扫，这位范经理诚意着实很足。 可惜是歌手的合同。 唱歌哪有拍电影有意思，不喜欢。 宁昊摇头：“要我当演员、或者导演都可以，歌手的话我暂时没兴趣。” “诶，范雅姐，你们海昌投不投资新人导演的作品？我刚写好了一个剧本。”他抓准机会问。 “你居然要做导演？拍戏？”范雅没想到宁昊会提出这种要求。 “对。” “什么电影？成本大概多少？” “一千，啊，不，一百万就行。” “一百万呐……”范雅觉得倒也不算多。 但是，她不能答应。 因为她必须要让宁昊老老实实的去当歌手，没事闲的拍什么电影？你会拍吗？ “就算是一百万，也要经过严格研讨、层层批准的，我觉得不了。” 范雅无情的拒绝了他。 “而且你这种门外汉，就算你能写出好剧本，我们也只会收购版权、转交给专业导演和演员来完成。” 宁昊撇了撇嘴，咋这么扣门呢？ “我公司还有事务，至于这签约歌手的合同，你要是回心转意，可以随时联系我。” 范雅也不多留，收起手机便准备走人。 她相信有如此优厚的条件，宁昊回过味后肯定会来找她。 “等一下，还有件事情。”宁昊叫住她。 “怎么了？” 宁昊笑了笑，用拇指蹭了蹭食指和中指，这手势的意思是收钱。 范雅皱起眉头，这才想起还有版权费分成这件事，她大概算了下，从手提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 “按照合同你应得十八万两千，这卡里是二十万，多出来的也不用退了。” 二十万？ 宁昊摆弄两下银行卡，又重新还给她：“范雅姐，我想麻烦你用这些钱办些事。” 范雅当即警惕起来：“你不会又要坑我吧？” “不、不、不。” 宁昊连连摆手：“我就是想托你用这些钱帮我组个简单的电影制作团队，工期就三天。” “三天，短片吗？”范雅问。 宁昊点头：“对，演员、剧本都已经准备好了。” 故事是他的原创，演员一共就五位：江欣然、三肥子、黄耀、李康健、还有他自己。 范雅估摸着宁昊是想把这短片当敲门砖，然后剑指更高数额的投资。 甭管怎么说，这份孤注一掷的魄力倒是勇气可嘉。 范雅没急着拿回银行卡，而是笑着问：“要我帮忙可以，但二十万都够你在老家买套房了，你确定吗？” “二十万...算个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宁昊说这话的时候咬紧牙关。 麻蛋，现在房价还这么便宜，不买一套真是亏死了。 范雅点头，笑眯眯的收回银行卡。 “你房没了。” 第15章 清，还是不清 范雅做事一贯雷厉风行，不到一周的功夫她就帮宁昊组建了一个包括道具、摄影、灯光、收音的制作团队。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横店影视产业实验园、长峥摄影棚拍摄区。 宁昊走在道边，指着拍摄区内最大的1号摄影棚说：“这里现在是个仙侠剧组在用，每天的租金贵得吓人。” 在他的身后跟着江欣然、三个室友、以及十余名人高马大的群演，这就是全部的演员阵容了。 让宁昊颇为感动的是：江欣然、三肥子等室友考虑到他经费吃紧，一致商定不索要任何片酬，大大缓解了制片成本压力。 “那咱们剧组租的是几号棚啊？”黄耀今天看起来格外兴奋。 虽然只是去拍宁昊自导的小成本短片，但他们依旧非常激动，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不起眼的主角那也是主角。 他们还是第一次演主角呢。 “几号棚？”宁昊笑着摇头：“咱们的棚非常小，根本就没编号。” 三肥子为黄耀解释：“长峥拍摄区一共只有六个编号棚，那都是土豪剧组的专用场地，咱们可烧不起这么多钱。” 当宁昊等人来到租用的摄影棚时，场务们已经将道具和场地布置好了。 映入眼帘的全是绿幕，场地中间摆放着一台造型后现代感十足的五边形牌桌，牌桌四周立着高大的金属围板，上面悬挂着led字幕屏。 看起来是一间高科技桥牌室，气氛营造的略显黑暗压抑。 后期制作时，绿幕会被扣掉，然后加上合适的背景和特效，这也是制片成本中最贵的一环。 江欣然的经验比较丰富，到场后属她查看的最积极：“这个场地也不算小，一百平米还是有的，会不会有回声？” 宁昊摇头：“不影响，收音组昨天确认过。” “这里怎么有吊威压的设备？”三肥子惊讶指着棚顶悬着的滚轮问。 江欣然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他一眼：“拍我们掉下去那个镜头用的呀，剧本里写得很清楚吧。” 宁昊等人齐刷刷的看向三肥子：这家伙该不会连剧本都没弄明白吧？ “你们这是啥眼神？”三肥子急忙拍着胸脯保证：“我刚才就是脑子突然短路了，但剧本我百分之八百倒背如流！” “说到剧本......” 三肥子用胳膊肘怼了下宁昊，转移话题：“我们退场之后的剧情到底是什么呀？” 没错，宁昊给三名室友的剧本并不完整，他们三个只知道最后宁昊和江欣然会有很多单独的对手戏，但却不知道具体内容。 宁昊轻咳一声，语焉不详：“没什么，后面的戏份不影响你们表演。” 说完，他下意识的扫了江欣然一眼。 江欣然迅速拿出剧本，装作什么也没听到，快步坐到牌桌前温习台词去了，不过远远的能看到她脸颊浮现出一抹红晕。 嗯？众人看到江欣然的反应，眼神变得更加好奇起来。 李康健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问宁昊：“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要拍些不可描述的......” “一边凉快去！” 宁昊才不会让李康健说下去，于是作势要踢他：“马上就要开机了，宁导我命令你们快去对一遍台词。” 打发走他们，宁昊准备去和总摄影师沟通细节。 虽然大部分镜头都由他这个导演掌镜，但涉及到他自己参演的戏份，还得麻烦摄影师代劳，毕竟他没办法自己拍自己。 不过当宁昊走过去，偶然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板凳上，虽然戴着鸭舌帽，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范雅姐？” “你竟然特地来看我拍戏？”宁昊惊喜的问。 “瞎说，谁特地来看你？” 这家伙，明明是他自己掏钱的电影，我干嘛要特地看他？ 范雅摘下头顶的鸭舌帽，反扣在宁昊脑袋上：“别想多了，顺道路过看一下你导戏的水平而已，坐俩小时就走。” 宁昊双手扶正帽沿。 “ok，即刻开机！” 剧组人员各就各位，摄影棚内很快安静下来，场务员举着场记板打板：“场1、镜1、次1，action！” 正式开机后，范雅就安静的坐到一旁，观察宁昊的调度以及表演。 其实范雅之前本来并不看好宁昊。 准确的说不是不看好，而是觉得他完全在浪费金钱。 毕竟宁昊没有一丁点的专业背景和经历，年纪又这么小，很难想象他能成功执导一部电影，即使只是短片。 然而直到前阵子和宁昊沟通组建制作团队后，范雅才知道自己又错了。 ——因为宁昊在导演方面出乎意料的专业，比如数字电影摄像机，他拒绝了red的主力机型epic，而是选择了价格更低廉、却较难把握的bmd主打产品ursa。 宁昊的理由很自信：他灯光玩得很溜，所以没必要在摄像机上浪费钱。 范雅看着忙碌的片场，摩挲着下巴，心里开始揣度： 那个长头发的女演员形象太出色了，应该就是宁昊提过的江欣然吧，听说她和宜华的合约马上就要生效了。 如果不是宜华的墙角她挖不动，她肯定要考虑把江欣然签到海昌影业。 “不过除了宁昊以外，其他人的演技都有些欠缺。”范雅皱了皱眉。 刚刚宁昊卡掉了一条，正单独给江欣然开小灶。 “......你对黄耀出现问题后的反馈应该是极度惊讶，但是你这几次的表现全都不够劲，你自己都没有相信，观众更不可能相信。” 江欣然眉头微蹙，似懂非懂的点头：“好，我再试试。” “不要紧张，加油。” 宁昊转身，作势要回到座位。 然而正在江欣然全神贯注揣摩角色时，宁昊却突然回过头，伸手就在她眼前猛地一挥，还大喊了声：“嘿！” “啊！” 江欣然当即被吓了一大跳，身体下意识的后仰，连面色都苍白了些：“干什么？” 宁昊伸出食指：“对，就是这个状态，要记住了。” 这才是受到突然惊吓后的真实反应。 江欣然恍然大悟，眉头的结马上松了些，她对宁昊比了个大拇指；“明白了宁导。” 宁昊为她解释：“就像刚才那样，我们在平时就会自然发生各种情绪状态，如果能把这些状态记下来，可以避免表演时抓瞎，至少基本情绪的表达不会出问题。” “三肥哥，接下来说你......” “......” 在一边观察的范雅看完宁昊连续指点几个演员后，表情逐渐精彩起来。 很老练。 相当的老练。 一个野路子怎么会有这种能力？ 范雅现在心里打满了问号，她觉得很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宁昊——这个曾经被她认为就是个小混混的男人： 唱功虽然一般，但至少精通钢琴和吉他两种乐器； 词曲创作能力极强，拿下流行音乐榜首不费吹灰之力，而且还有些歌曲存货； 对拍摄电影的技术细节了如指掌，在演技上可以轻松指导其他演员，而且野心十足，想凭借自编自导自演的短片剑指千万级大制作。 这真是个十八岁的横漂？ 范雅轻抿红唇，她之前有意签约宁昊，甚至觉得宁昊如果混不下去了，肯定会乖乖的来海昌当歌手。 可现在的宁昊却给她一种感觉：或许是海昌根本装不下他。 “时间不早了。”范雅看了眼手表，也该去办公事了。 范雅悄然起身离开座位，期间没有惊动任何剧组人员，在摄影棚门口时，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她还没看到这部短片的剧本，如果最后的成片足够优秀，她会考虑邀请宁昊加盟海昌公司的大项目。 眨眼间三日过去。 在第三天的中午，黄耀、李康健、三肥子已经陆续杀青，只剩下江欣然和宁昊的戏份了。 让工作人员们诧异的是，午饭后宁昊突然对所有工作人员提出要求：由于剧情需要，所有男工作人员暂时退场。 宁昊看着面面相觑的场务员们，耸耸肩：“大家动起来吧。” 其实这是江欣然今天早晨临时提出的要求： “宁昊......” 江欣然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干脆利落的问：“下午我们俩戏能不能清下场？” “清场？”宁昊困惑的挠挠头。 “啊，你是说那段戏吗？我觉得挺间接含蓄的，没有这种必要吧。” 江欣然抬起头：“我还是想清场。” 宁昊摆出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关于这件事，我就得先给你讲本书，叫《演员的自我修养》，其实吧......” 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宁昊一边说着，一边瞄了眼江欣然，却发现她小巧的耳朵变得通红，似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宁昊笑了笑，没想到横店最出名的女武行竟然还有这一面。 不过江欣然一声没吭，宁昊估摸着她应该是听进去了，江欣然才十九岁，未来的职业生涯中必要要适应各种戏份，习惯就好了。 两人来到摄影棚门口，却看到一块大木板横着卡在门框里。 “又是附近的小孩弄的，以前就听说他们喜欢这么玩。”宁昊皱着眉推了几下，却发现卡得很死。 “我来吧。” 江欣然主动上前，她看了眼木板的厚度，然后直接退两步，一个漂亮的飞踢招呼过去。 砰！ 木板碎落的声音响起，吓跑了旁边树上的麻雀。 宁昊倒吸一口凉气。 江欣然潇洒的拍掉手上的灰尘，笑嘻嘻的回过头：“宁同学，你说下午的戏清不清场？” 宁昊望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木板，嘴角抽动了一下。 “清！” “必须清啊！” 第16章 我是来应聘的 下午的拍摄进行的还算顺利，江欣然在表演方面悟性不错，进步很快，最终效果基本达到宁昊的要求。 后续的剪辑、配乐、特效制作整整用去了两个星期，制片总成本十二万六千元。 成片时长29分47秒。 上沪市海昌影业有限公司。 当最终成片呈现在范雅眼前后，她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跌宕起伏的情节迫使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一秒钟都离不开。 影片最后一幕定格于宁昊的笑容。 画面旋即变黑，开始滚动播放演职人员表。 “呼——”范雅长舒一口气，缓缓合上笔记本电脑，她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良久，她望着坐在对面的宁昊说：“不得不说，你很有本事。” 这部短片的情节只围绕着一个牌桌进行，全篇没有一处多余镜头，故事在狭小的空间内演绎得惊心动魄。 “范雅姐，现在可以考虑投资我的电影了吧。”宁昊笑了笑。 这就是道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餐还留在后头。 范雅点头：“我们海昌影业可以和你签约合作，但既然你要自编、自导、自演，那就必须先把剧本给我看，然后才能进一步讨论。” “剧本好说，但你得跟我交个底。”宁昊跃跃欲试。 他需要海昌最多肯投资多少钱。 至于拍哪部电影，那实在有太多选择了，他要根据制片成本做决定。 范雅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现在内地电影市场刚刚有扩张的迹象，市场恐怕要大洗牌，我们目前的战略是把守阵地，稳中求进。” 她摊开纤细的手掌：“五百万，这是我们风险范围内能负担的极限。” “五百万？”宁昊怔住。 范雅微笑着点头。 嗯，对于宁昊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发现自己还真有点喜闻乐见。 谁让他一直这么神气的？ 五百万级别的投资，别说是一名横漂了，就算科班出身的新导演听到了都得欣喜若狂吧。 谁知宁昊抿了抿嘴唇，表情看起来甚至有点蛋疼：“啊？五百万，这......” “这也太少了吧！” 范雅：？？？ “我......五百万你竟然还嫌少，你怎么不去抢呢？”范雅瞪了宁昊一眼。 这家伙的确很有才能，但也未免太好高骛远了。 真想狠狠的抽他一顿！ 宁昊搓了搓手掌，笑嘻嘻的说：“范雅姐，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呗，五百万是真不够哇。” 按照他的估计，第一部或许可以拍个类似《囧途》的电影，但是不算宣发成本、剔除大牌明星都至少要一千万预算。 “一千万，你看行不？”宁昊讨价还价。 “你给我看好了！”范雅取出张白纸拍在办公桌上。 她拿起笔开始计算：“如果投资为五百万，那么按常理票房拿到一千二百五十万算是回本，而这个数字就足以冲击今年票房前五十了。” “你知不知道新人导演第一部作品票房破千万，是个什么概念？” 宁昊当然明白。 去年华语电影年冠《集结号》的票房才2.5亿，而海昌以往制作的电影中票房最高也才九千万。 范雅能拿出五百万给他这个新人导演拍，已经够厚道的了。 千万票房，年度排名前五十，听起来似乎很有吸引力。 然而宁昊的目标至少是破亿，就算刷新不了内地影视记录，也得把海昌的记录破掉。 看着他陷入了沉思，范雅劝道：“一千万确实太多，就算我同意，海昌的董事会那边也不可能过的。“ “千万级别资源，除非是京圈、港圈、或者我们沪圈的核心人物，否则不可能有触碰的资格。” 宁昊点头：“这个我明白。” 如今才2008年，内地娱乐圈尚未进入流量明星时代，地域圈子中的人脉关系依旧至关重要，可惜他在这方面一点资本都没有。 “范雅姐，我想问你个事。”宁昊突然眼睛一亮。 “说。” “你怕海昌单独投资太多会导致风险大，那再拉些其他公司一起投资不就行了？” “你是说联合出品？” “对。” 范雅想了想：“只要你找的其他出品方和我们海昌没有矛盾，那就可以商量，不过......你又没什么名气，再拉几百万投资可不容易。” 宁昊唰的一下站起身：“我立即行动。” “不是，你站住。”范雅叫住他：“要联系其他出品方，那也得我出面才行吧，你行动个什么？” “分头干，效率更高嘛。” 范雅很是怀疑，她挑了下眉：“就你？一个人也想拉来投资吗？” “我们可以比比。”宁昊笑了笑。 ...... 接下来的几日，宁昊将拍好的影片和个人简历以邮件的方式发给了十几家影视公司。 宁昊没有傻到登门造访，他很清楚：这些公司中真正有话语权的决策层绝不可能接见无名之辈，去了也没用。 邮件发过去，剩下就随缘。 现在，他打算去一处能面对面与圈内大佬沟通的场所。 八月的横店难得迎来一场小雨，很多数剧组都受到影响，提前收了工。 宁昊撑着大花伞，独自来到位于横店禹阳路的卡罗莱纳咖啡馆。 推门而入，煮咖啡豆的清苦香气扑鼻而来，店里摆放着新鲜的花束，雅致环境和外面那座充斥着泥土味的县城格格不入。 店内半满，一些衣着体面的顾客小声聊着天。 这家咖啡馆由于地处横店三家最好的宾馆——国贸酒店、庭豪酒店与影星酒店的中心点，据说经常有大牌明星、知名制作人来这里歇脚。 他来之前特地和范雅确认过，的确如此。 “先生，请问您几位？”一位服务生迎上来，瓮声瓮气的问。 宁昊回头看向服务生，却被他将近两米的身高和爆炸性的肌肉吓了一跳。 这特么是服务生还是保镖啊？ 宁昊环顾四周，发觉左边墙上挂着面小黑板，其上写着： 【招聘小提琴手一名，我们等您很久啦，欢迎有意向的朋友联系王店长哦！】 原来这里还招小提琴手。 宁昊掌握钢琴、小提琴、吉他三种乐器，其中小提琴他前世学习十多年时间，技术最为娴熟，演奏一般的曲目不成问题。 就是不知道技术达到什么水平才能满足条件。 服务生见宁昊没有出声，便眉头紧锁的开始打量他：这人没见过，但形象气质很像明星，不像那种带着白日梦来店里打扰大佬们的神棍。 相对安全。 “先生，请问您是来用餐的吗？”服务生耐着性子问。 宁昊有一种直觉：如果直接说自己是碰运气的，怕是会被这大块头毫不留情的轰出去。 就在者时，店内靠窗的某处传来争执声。 “......我连中午饭都没吃，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了，ok？” 是位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人，在他对面坐着个染着杀马特黄毛的年轻横漂，正努力把一本册子往他怀里塞。 那个册子应该是剧本。 虽然被百般推脱，但是黄毛锲而不舍：“宋哥，宋经理，你说你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我这熬夜好几个月写的！” 宋远峥被纠缠的实在不耐烦了：“请你到我公司前台走正规渠道，行不？” “不是宋哥，你这就肯定不是真心实意的了。”黄毛死缠烂打。 “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公司的前台都是银样镴枪头，专门糊弄人的，我今天要不给你看，以后肯定再没法找到你了。” 说着，黄毛把剧本翻开塞到宋远峥的面前：“您就翻一翻、翻一翻。” “哎——”宋远峥向服务生打了个响指。 大块头服务生注意到后，对宁昊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需要处理一下，你先稍等。” 随后他昂首挺胸的走到餐桌旁，直接立在了宋远峥面前，用高大的身躯挡住黄毛小年轻的视线。 “你，干啥？” “我，我就是......”黄毛仰起头，望着几乎能把他整个人装进去的大块头，不禁往后稍了稍。 “请你离开。” “我就......” 大块头猛地将音量提高二十个分贝：“请你离开！” “我去！”黄毛被这凶神恶煞的气势吓了一大跳。 他环顾四周，发现咖啡馆内还有十几名像这样壮实的服务员，正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这谁还敢多停留呀？黄毛手忙脚乱收回剧本，快步朝门口走去，不过嘴里嘟囔着：“牛什么牛啊，不就是个服务员。” “屁大点公司老板神气啥，说的好像全世界就你一家公司似的......” 玻璃门合上，黄毛酸溜溜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宁昊咧了咧嘴，果真被赶出去了。 不过这店里也果真有大佬！ 看来得采用迂回战术。 轻松处理完后，大块头服务生重新来到宁昊面前：“先生？” 宁昊深吸一口气，指了指墙上的招聘小黑板。 “我是来应聘的。” 第17章 卡罗莱纳咖啡馆里的展映 “跟我来吧。” 服务生带着宁昊走上二楼，半路上，他格外留意了店里的陈设。 这家咖啡馆墙上装饰着许多摄像机模型、老式胶片、明星照片等电影相关的挂件，其中最为显眼的是前方墙壁前挂着的大型屏幕。 大屏幕上正播放着经典武侠电影《卧虎藏龙》。 咖啡馆里面播放电影，恐怕也只有在横店这种影视城才能经常看到了。 宁昊心里有了计划，如果一切顺利进行的话，那他重生后拍的那第一部短片，估计会在这块大屏幕上“展映”。 店长工作室。 “......我们在专业上没有硬性要求，你可以先拉一首我听听。”副店长姓王，是位带着眼睛的中年妇女。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琴包，取出里面的琴：“曲子你自己选。” 宁昊接过小提琴，扫了眼上面刻印的标志：是国内一家颇有名气的制琴工作室手工制作的，价格应该在七千到九千之间，还算说得过去。 “那我开始了。”宁昊摆好，站姿架起琴。 “先等一下，你有考过什么级吗？”王店长问。 “没有。”宁昊如实回答。 准确的说是前世考过，但这一世确实没有。 王店长点了下头：“哦，那开始吧。” 王店长对于招聘这件事本来就没报多大期望，这里地处县城，真正厉害的琴手也不会跑到这地方应聘。 她在店里设置小提琴演奏项目，纯属为了附庸风雅而已。 宁昊知道这位店长似乎并不看好他。 看来有必要直接拿出最高水平，一次性把她说服。 宁昊长舒一口气，心中选定一支极为知名的炫技曲，随后开始拉动琴弦。 当琴弦被拉动的一刹那，无比疾速且轻快地旋律瞬间迸发出来。 “嗯？这是......” 当王店长听到这段无比急骤且经典的旋律出来时，精神立马为之一振：“巴奇尼的《精灵之舞》？” 这勇气，可以呀。 《精灵之舞》是小提琴界最为著名的炫技曲目之一，对技术的要求很高，虽然难度比不上巴赫小无，但也绝不是普通爱好者敢挑战的。 王店长是懂些小提琴的，她仔细听着宁昊的演绎。 瑕疵倒也不是没有，比如双泛音做的不够到位，但整体而言还真的不错。 在业余爱好者里绝对称得上顶尖高手。 至少这种水平在她们这家咖啡馆里演奏已经绰绰有余了，或许还有些大材小用。 大概用了四分半的时间，宁昊成功完成了《精灵之舞》，放下小提琴后，他擦了下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这《精灵之舞》太难了，再加上手有些生，着实把他累了够呛。 “不错，不错。”王店长鼓了两下掌，看得出来她非常惊喜。 “你这技术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在横店这一片能找出你这种水平的，真是太不容易了。” 门口小黑板上那条招聘信息她都写上去两个月了，而在宁昊之前只有三个人来应聘过。 当然，他们的水平实在惨不忍睹。 没办法，尽管横店影视城有数万常驻这里的群演，然而绝大多数都挣扎在温饱线上，还有精力培养其他方面一技之长的人并不多。 “你学小提琴多少年了？” “十二年。” “那么久？你是在影视城跑群演的吗？” “对，我刚来不久。” 王店长将几缕碎发捋到耳后。 有点奇怪呀，按理说家里能从小培养他学习小提琴到这种水平，条件肯定不差，干嘛要到横店跑龙套呢？ 她倒也没多问，而是拿出一份信息表。 “你得工作时间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晚五点到八点，工资八百元整，日结，想干多长时间都行，随来随走。” 宁昊接过表格，不考虑其他因素的话这份活还是挺好的，反正比跑龙套舒服。 当然，宁昊可没有留在这里的打算，等把能弄到的投资全都忽悠到手后，他就会立马拍屁股走人。 “店长，我还有件事情想麻烦您。”宁昊估摸着该谈正事了。 王店长抬起头：“怎么了？” 宁昊笑笑：“额...也没什么，我刚才看咱们店里有一块正放电影的大屏幕，我想问问，平时播放哪部电影有硬性规定吗？” 王店长摇头：“没有硬性规定，都是电脑里存的那些电影里随机播的。” 宁昊让自己保持着淡定：“那店长，我能不能播一些我存的片子？” 自己存的片子？王店长扶了下眼镜框。 她突然感觉眼前这小子动机不纯。 卡罗莱纳咖啡馆平时有不少制作人或者明星驻足，因此引来了大量想要攀龙附凤的影视神棍，他们来店里兜售自己的方式那真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难道最新手段已经升级到应聘为店里的员工了？ 宁昊皱了下眉：这该死的安静。 这店长该不会识破我那点伎俩了吧？要不然直接开诚布公的谈？或者干脆换个地方拉投资？ 正在宁昊在心里敲算盘时，王店长摆摆手：“随便。” “只要不是少儿不宜就行。” 她这家卡罗莱纳咖啡馆经营了六年，每天都有一大堆横漂在店里、或者店门口堵人，然而还从未听说有谁成功撞上大运、一飞冲天。 她倒要看看这小子想搞什么名堂？ ...... 楼下。 宋远峥用叉子卷起几根意大利面，然而还没送进嘴，面条就重新滑进盘子里。 他撂下叉子，莫名的有些烦躁。 剧组原本准备在今天下午拍场最重要的室外戏份，没想到横店突然下起了雨，把整整两天的布置全浇泡汤了，工期又得延后。 本想着下午来喝点咖啡解乏吧，却又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神棍纠缠半天。 宋远峥擦了擦嘴，望向前方正播着电影的大屏幕。 现在正播放是《卧虎藏龙》最后一幕镜头：玉娇龙不咸不淡的看了小虎一眼，随后轻身一跃，如一张薄纸般飘飘摇摇的坠下万丈悬崖。 画面最终定格在武当山头，整部电影播放完毕。 宋远峥有些感慨，这片子算起来已经八年了，但如今再看，依旧是武侠电影流行时代的经典的作品之一。 正在他回味时，一名穿着白t恤的男生按下了退出键，走进一旁的的电脑控制间。 那是宁昊。 宋远峥抿了口红茶拿铁，等待着看下一部电影。 烦心的时候他就喜欢看电影，看入迷后就什么都忘了。 大屏幕上的播放器窗体反复启动关闭了好几次，一阵调试后终于重新变成全屏，影片开始播放。 宋远征抻了抻脖子：“这是哪部？” 有点奇怪的是，新播放的影片开头并没有龙标公映许可证，取而代之的是海昌影业的logo，后面紧接着闪过影片信息： 【出品人：宁昊、范雅】 【制片人：宁昊、范雅】 ...... 【视觉特效：海昌影业】 【编剧：宁昊】 【领衔主演：宁昊】 【主演：江欣然、韩三、李康健、黄耀】 【总导演：宁昊】 “范雅？海昌公司拍的电影？”范雅这名字宋远峥再熟悉不过了，听说她是海昌影业未来最有可能的接班人之一。 宋远峥自己也是沪圈的影视制作人，但他公司的规模可和海昌影业没法比。 “不过这个宁昊又是谁？” 这名字他闻所未闻，不过看这霸屏阵势，眼前这部电影应该上他全权制作的，或许是海昌签约的新人。 画面亮起。 影片正式播放。 第18章 电影:小丑王牌(一) 影片的首幅是给宁昊清瘦脸庞的特写。 镜头随后又缓慢拉远，将坐在草地上的五名主角依次纳入画面中。 这几个年轻人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宁昊手举的手机，上面正播着经典恐怖电影： 小丑回魂。 此时正值漆黑静谧的深夜，只有知了在叫个不停。 屏幕的光亮映照在宁昊的脸庞上，他眯缝着眼睛，时不时的吞咽口水，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镜头对准手机屏拉近，展示几人正观看的影片情节： 石板下的小丑正在引诱mike，年幼的mike望着这名满脸喷涂着白漆的奇怪小丑，最终试探着将手伸了过去。 小丑的五官登时大变，双眼被猩红色浸染，他怪叫一声张开血盆大口，白森森的獠牙咬穿mike的手掌，眨眼间就将他拖入幽暗的地窖。 mike还没来得及呼喊一声，地上便只剩一滩血迹。 画面重新转回宁昊的脸庞，夜晚的风凉飕飕的，吹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宁昊想要抬起胳膊、摩擦双手来取暖，这时他突然打了个寒颤，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僵硬。 他的肩膀上......有东西。 宁昊死死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咽了下口水，心中斗争了好一会，这才鼓起勇气、缓慢朝自己的肩膀上看去。 那是一只手。 是只手修长骨感的手，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雪白柔亮。 紧接着画面的右上角，也就是宁昊的左肩处忽然出现了个黑发遮住全脸、看不清的模样的人，与此同时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响起。 “电影......很好看吗？” “啊！”宁昊顿时汗毛倒立，倏地一下站起来，连手机都顾不得、直接扔在草地上。 不过没等他撒腿狂奔，便听到身后的同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三肥子一边大笑，一边指着他身后说：“宁昊，你这胆儿还敢来报名露营团，你好好看看她是谁？” 宁昊连忙回头，那个贞子一样的女人撩开秀发，露出后面精致的脸庞。 ——是江欣然。 “哈哈哈，没想到这都能吓到你！”她的笑容中带着点小得意。 “你，你们......” 宁昊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他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捡起手机。 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朋友，宁昊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大声说：“这都快半夜十二点了，不看了，去去去，都回帐篷睡觉！” 说完，宁昊自顾自的钻回帐篷，唰的一下拉上链子。 “他怎么这么小心眼？”江欣然不满的翻了个大白眼。 李康健双手插兜走过来，笑着说：“人穷就心眼小，不信你看我，什么时候小气过？” 他拍拍江欣然的肩膀。 “走吧，我陪你回去。” ...... 镜头切到宁昊一片漆黑的帐篷里，他呆望着篷顶的支架，不一会儿，眼皮因为困意逐渐开始打战。 此时画面被处理成随着宁昊双眼的闭合而逐渐模糊，最终完全变黑。 至此影片已经进行了一分钟，黑色的背景上正式出现这支影片的名字： 《小丑王牌》 —————————— 宋远峥摩挲着下巴，刚才小丑回魂那段着实吓了他心里一咯噔。 这一小段剧情的镜头和各种角度处理还算挺自然的。 从目前来看这是部恐怖片？亦或者是悬疑片？宋远峥将咖啡杯放在桌上，双臂环抱在胸前继续观看。 —————————— 当画面处于黑屏的时候，背景音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似乎有很多人在搬运着什么东西。 咣！ 刺目的灯光骤然亮起，只见此时宁昊被黑布袋套住脑袋，两个身形彪悍的黑衣人正把他死死的按在椅子上。 “你们谁呀？放开我！”宁昊卖力挣扎了几下，但却被按得更狠了。 唰！ 黑衣人拿掉宁昊蒙面的头套，往他胳膊上扣住一个类似金属护腕的东西后便径直离开。 室内的灯光十分刺目，宁昊的眼皮打战了好一会方才睁开眼睛，镜头随着他的目光拉远升高，将整个空间的构造纳入画面中。 这里是间不到二十平米的棋牌室。 牌室的装修充满着后现代主义的黑科技感，四周的墙壁全都是金属制造，墙壁上嵌着一块巨大的计时器。 而牌室中心摆着一张五边形牌桌。 此时宁昊正坐在牌桌一角，而其他角落坐着的是...... “哎我去......你们要把我闷死了！”三肥子手扶着桌沿，大口喘着气。 “这是哪儿呀？”江欣然用手遮住眼睛，开始慢慢适应灯光。 ——是江欣然、三肥子、李康健、黄耀。 【欢迎五位玩家来到小丑牌社，接下来为您介绍游戏规则】 一个类似于小爱同学的播报语音突然响起。 宁昊倏地一下站起身，大声质问：“你谁呀？为把我们弄到这来干什么？” 然而这声音并没有要和他们交流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进行着播报。 【游戏每回合开始时，每位玩家会随机获得一到四张、代表着不同点数的扑克牌】 【回合结束后，场上手牌点数和最少的一个人，淘汰出局】 黄耀的暴脾气率先压不住了，他重重的锤了下桌子，指着麦克风大骂：“出什么局！谁特么没事闲的扯这些小孩玩意？” 黄耀是学心理学的，然而此时他却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回合过程中，玩家仅可以通过自愿的方式交换手牌，不可强行抢夺或打架斗殴】 “我特么......”黄耀拎起椅子，准备朝着播音器砸去。 然而没等他举起来，右臂上的金属铁环就响起嗞嗞啦啦的电流声，黄耀疼得大叫一声，哆嗦着松开椅子。 【游戏过程中玩家间不得使用任何暴力行为，不得破坏牌室设施】 【游戏即将开始，请各位玩家就位】 宁昊看了看被电得半天没缓过神的黄耀，又看了看自己胳膊上那一模一样的铁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茫然摇着头说：“看来不能硬闯。” 镜头先后扫过五个人的脸庞，众人慌张、困惑和无助的表情一览无余，画面最终停在宁昊的喉结上。 他重重的咽了下口水。 哐！ 画面切换，牌桌的缝隙里自动升起几面二十厘米高的磨砂玻璃挡板，将已经落座的五个人隔开。 显然他们在挣扎无果后已经接受了现实，准备老老实实的玩游戏。 挡板很矮，目的应该只是禁止偷看别人手牌，而他们彼此依旧能看见对方的脸，并可以随意交流。 在宁昊旁边的李康健坐立难安，牌室明明不冷，但他还是把自己印满路易威登logo的棒球服裹得更紧了。 “我们到底该怎么出去？不是……我平时也没得罪谁啊。”他眉头紧锁。 这几人里就属李康健的穿着打扮最为奢侈，言谈举止间一看就是个富家子弟。 宁昊摇摇头，他擦了下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珠：游戏的规则非常简单，就是每回合结束手牌点数和最少的一个玩家淘汰出局。 然而这里一共才五人。 那岂不意味着这场游戏很快就会结束？ 可淘汰出局后又会怎么样？ 【请注意，每位玩家右手边都有一个出牌口，每回合扑克牌发放完毕后，点数和最少的玩家桌面会自动亮起红灯】 【游戏开始倒计时，三、二、一......】 宁昊将手靠近出牌口，此时镜头拉近，给他微微发抖的手指特写。 啪嗒！ 出牌口弹出几张扑克牌，宁昊的手指紧忙捏住，他深吸一口气后，低头看向手中的牌，第一回合他分到三张，分别是： 红桃四、梅花a、梅花二。 扑克牌的右下角写着其代表的点数：4、1、2。 点数和为七。 “恐怕有点少，第一个出局的不能是我吧......”宁昊嘟囔着，呼吸有点急促起来。 不过等了大概三五秒，牌室依旧保持着安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宁昊抬起头看向其余四人，发现他们也是一脸懵逼。 五个人面面相觑。 嗡—— 一声沉闷的响打破了平静，黄耀的桌面区域忽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打在他脸上。 “我擦！不会是我吧？点儿这么背！” 黄耀很快反应过来，他大大咧咧的主动明出自己的两张手牌：一张红方a、一张黑桃二。 总数和为三。 黄耀用力把两张牌拍在桌上，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大喊：“行啦！都淘汰了就快点放我出去，甭管你是谁，咱能别闹了不？” 此时，提示音响起： 【本回合结束，点数和最少的一个玩家淘汰出局，请您在原地等候】 “就......就这么简单？”宁昊挠了挠头。 李康健露出轻松的笑容，问：“难道你可以出去了？” 黄耀拍了拍胸脯：“怎么样？哥就是这么强大。” 就在所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认定这不过是一场恶作剧时，一声巨响打破了平静。 哐当！ 黄耀脚底所站的地板忽然如同机舱门一样打开，他的笑容顿时扭曲，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他直接从那里坠了下去。 刺骨的冷风瞬间涌入牌室，发出呜呜的声响，其中还音乐夹杂着黄耀绝望地呼喊。 足足过了五六秒，下面才传来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 这个牌室，居然悬在百余米的高空！ 江欣然目光呆滞的看着身边的空洞，灌进来的冷风吹乱她的黑发，她全身都因为恐惧在不停地发抖，半个字都说不出。 这时，牌室前方的大屏幕突然启动，开始播放视频。 视频中，一名男子一动不动的趴在柏油马路上，血迹以他位中心向四周扩散，他四肢如同被拧断一般，呈现出异常扭曲的姿势。 三肥子脸色变得惨白：“是、是黄......黄耀。” 宁昊打了个冷战，瘫坐在椅子上。 原来所谓的淘汰出局，其实就是，死。 第19章 电影:小丑王牌(二) 至此，影片已经进行到六分钟。 以黄耀出局为转折点，剧情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背景音乐是低沉的鼓点、配合着灯光将压抑感渲染的恰到好处。 “嗯......这应该算另类的灾难片？”宋远峥大致弄清了这部电影的类型。 可是剧情照这样进行下去，就只是每回合死个人罢了，也不知道之后会怎么处理。 此时，电影的剧情进展已经成功吸引到咖啡馆里所有顾客的目光。 正在观看的远不止宋远峥一个人了。 ———————— 画面切到地面，地板重新闭合，牌室恢复平静。 镜头在低位给所有人的脚部一个特写，他们无一例外的下意识把脚搭在了椅子上，生怕碰到地面。 李康健惊慌失措的问：“我们该怎么办啊？只能等死吗？” 然而没人能回答上他的问题，所有人的情绪都濒临崩溃，游戏的提示音却继续响起： 【游戏继续，请各位玩家准备接牌，在场手牌点数和最少的一个人淘汰】 “我不玩这破游戏了！” 李康健第一个失控，他倏地一下站起身，大声说：“我有钱，我家有上亿的资产，你们只要放我出去，我就全给你们！” 没有任何回应。 李康健仍然不死心：“不够的话我爸妈还有，只要......” 嗞啦—— 这次李康健手上拷着的电击环倒是回应了他，猛烈的电流直接让他倒在椅子上，看来这场游戏的幕后组织者不想做任何谈判。 镜头重新对准宁昊，他比其他人表现的镇定一点，正皱着眉嘟囔：“在场点数和最少的一个人淘汰......” “最少的一个人......”宁昊眯了眯眼睛。 啪嗒！ 第二回合的牌从出牌口发放出来，宁昊连忙拿起，这回他分到了四张牌：红方a、黑桃a、黑桃二、红桃六。 加上之前的三张扑克，他手牌的点数和为17点。 嗡—— 江欣然的桌面区域亮起红灯，显然本回合点数和最少的是她。 “啊？不，不会的。”江欣然精致的脸上顿时没有了血色。 “对，我想起来了！”她带着哭腔向众人求救：“规则不是说可以自愿交换手牌吗？有人能给我几张吗？” 众人沉默。 见第一时间没有得到回应，江欣然焦急的转向李康健，哀求道：“康健，你不是说想让我做你女朋友吗？你救救我，好不好？” 然而李康健目光闪躲，片刻后小声说：“我还想多活一会。” 江欣然愣了下，紧接着歇斯底里的大喊：“李康健你就是个懦夫，窝囊废！” “你特么骂谁呢？”李康健拍案而起。 在这种高压下，李康健的心态并不比江欣然好到哪里去，因此被指着鼻子骂后更是烦躁。 他瞪着眼睛吼道：“咱们学校谁不知道你特么就是个拜金女！不就是想图我几个钱吗？真特么以为你自己的命多金贵吗！” 三肥子猛地一拍桌子：“全特么是要死的人了，吵个屁呀！” 就在场面一片混乱之际，一直沉默的宁昊突然高声说：“都别吵了！我可能有办法让这回合没有人淘汰！” 众人当即暂停了争吵，纷纷疑惑的看向宁昊。 宁昊的脸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他大声问：“你们还记不记得游戏规则？是点数和最少的一个人淘汰。” 他把“一个人”这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三肥子急切的问：“所以呢？” 宁昊咽了下口水：“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两个人同时点数最少呢？” 牌室安静了两秒钟。 江欣然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颤抖着明出自己的手牌，小声说：“我的牌就这几张。” 她的牌是两个a、两个二，点数和为6。 宁昊没多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江欣然一眼，随后取出三张点数和为11的牌，随手丢给三肥子。 现在，江欣然和宁昊的点数和都成了6。 江欣然桌面的红灯瞬间熄灭。 游戏的提示音响起：【本回合无人淘汰，游戏继续，请各位玩家准备接牌】 “成了。”宁昊咽了下口水。 其余四人对视一眼，随后同时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声，所有人的眼睛中都闪着亮光，满满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看来不用死了。”三肥子擦了把汗，对宁昊竖起大拇指：“啥也不说了，牛！” 江欣然两眼通红，显然刚才被吓了个半死，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 江欣然努力的对宁昊挤出一丝笑意：“谢谢。” 李康健缓过劲来，想凑上去和江欣然解释一下，然而江欣然擦干眼泪后兀自坐回原位，理都没理他。 宁昊看到这一幕挑了下眉，站出来帮众人打气：“大家目前还是保持团结吧，只要按照我刚才的做，这个游戏就变得非常简单，永远都不会有人淘汰。” “我们就这么拖下去，肯定能等到人来救我们！”他斩钉截铁的说。 随后，宁昊望向牌室墙上的大屏幕，镜头也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去。 屏幕上播放的视频里，已无生息的黄耀依旧倒在那里，虽然外面是深夜，但依稀能分辨出他旁边是条柏油马路。 证明了这里并不是荒郊野岭。 一时间四人重燃士气。 接下来是一些镜头快闪，四人默契的通过各种换牌方式、保证每局都有两个人点数和最少，就这样循环往复进行了近百回合。 这段情节导演进行了简略处理，只通过牌室顶上挂着的计时器来展示时间的流逝。 眨眼间已经过去整整八个小时。 “不行了，实在太累了。”三肥子换完牌后长叹一声。 李康健扒拉着面前一桌的扑克牌，问：“你们说......我们能出去吗？” 没有人敢给出肯定的答案。 宁昊舔舔干裂的嘴唇，这场死亡游戏的幕后黑手完全没有让他们休息的意思，每回合时长固定十分钟，无止境的进行下去。 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休息，这样他们根本撑不了几天。 “你们快看，外面好像天亮了。”江欣然突然指向前方的大屏幕。 只见大屏幕播放的视频中，黄耀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倒在马路边，不同的是已经由黑夜变成白天，可以从视频的边角处看出一点街边的环境。 三肥子眼睛一亮：“还真的是。” 江欣然拔高音量：“你们，你们快看！在右上角，那是不是一家商店的招牌！” 本来已经困倦的众人顿时睡意全无，宁昊连忙站起来仔细查看，他很快便点头：“没错，上面写的好像是什么什么市大卖场。” 宁昊揉了下眼睛，他有点近视，看不太清前两个字。 江欣然激动地从兜里拿出一副眼镜戴上，这个线索实在太关键了，可以直接确定他们身在何处。 其余三人目光热切看着她，等待着一个让他们重燃生机的答案。 江欣然扶正眼镜，然而还不到一秒钟，她的表情就由激动变得恐惧，似乎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 “这里是......” 三肥子感觉情况不妙，皱着眉催促道：“到底是什么市，你快说呀！” 江欣然颤抖着说：“那写的是......封都市。” “封都......” 三肥子怔了下，旋即绝望地倒在椅背上。 他声音干哑的说：“我们居然是在这座鬼城里。” 一直还算镇定的宁昊此时也再难平静，因为他太清楚封都市是个什么地方了。 封都市并不是一个市，准确的说是座废弃已久的开发区，更是人尽皆知的“鬼城”。 ——这个鬼指的不是妖魔鬼怪的鬼，而是指曾经有很多地产商来这里兴建楼盘、招商引资，结果发展失败、人去楼空。 此处远离市区，毫不夸张的说，就算等上两三年都未必有人踏足。 而这无疑宣告了他们的拖延战术，正式失败。 宁昊仰头，刺目的灯光迫使他眯起眼睛。 难道活着离开这里的唯一方式，就是成为最终的那一个赢家吗？ 第20章 电影:小丑王牌(三) 在确定他们处于荒无人烟的废城区后，四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游戏依旧进行，四人也都按部就班的交换手牌、保持着暂时的平衡，不过背景音乐响起了急促低沉的大提琴声，诉说着他们内心的激斗。 气氛逐渐焦灼起来。 三肥子眉头紧锁，时不时的眨几下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转眼又是两个多小时过去，换完这回合的手牌后，三肥子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平静：“我说，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吧？” 李康健反问：“那你说怎么办？” 三肥子停顿了几秒钟，缓缓说：“我直说吧，咱们四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能活。” 此时，背景音乐响起一声巨大的鼓点：咚！ 三肥子环视一圈，见没人出声，干脆挑明想法：“出去一个人也比全死在这里强，我的意思是咱们别这么耗着了，各凭本事吧。” “你们说呢？”他问。 第一个回应的竟然是江欣然，她用余光瞄了一眼李康健，淡淡的说：“我同意。” “不是......”李康健对此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他向宁昊投去询问的目光。 宁昊停住整理扑克牌的手，镜头给了他一个眼部的特写：只见宁昊眼皮缓缓垂下，双眼眯成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宁昊最终轻叹一声，算是默认了三肥子的提议。 此刻，牌桌的平衡在生死存亡的压力下终于宣告崩解，导演将打光悄无声息的变暗，使每个人原本清晰明亮的脸庞出现一块块阴影。 光影交叠间，所有人的微表情更加隐匿，更凸显出一抹危险之感。 【游戏继续，请各位玩家准备接牌，每回合点数最少的一个人淘汰出局】 啪嗒！ 新的回合开始，四人同时拿起各自的手牌，彼此看向彼此的眼神已经十分戒备，毕竟这场游戏已经是生死博弈。 嗡—— 李康健的区域红灯亮起，他惊慌的咽了下口水，艰难的开口：“我只有363点，你们能不能......” “我可以给你牌。”江欣然抬起头。 李康健万万没想到江欣然会选择救下他，他惊讶的看去，本想道声谢，却发现江欣然的目光冷冰冰的，似乎不太对劲。 果然，江欣然似笑非笑的说：“你之前说得没错，我还真就是个拜金女了。” 李康健脸色一沉。 江欣然缓缓说：“你不是自称家里有上亿资产吗？想让我给你牌也可以，但得拿钱来换。” 随即她问宁昊与三肥子：“你们的手牌点数和是多少？” 宁昊对江欣然的做法似乎早有预料，他先是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如实说出：“目前是371点。” 三肥子也明了点数：“我是383点。” 江欣然对李康健笑了笑：“那我可以匀给你6点，让你和宁昊持平，每点价格......” “就一百万好了。” 她举起一张梅花六：“开支票吧，我知道你随身带着。”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讹诈我！特么的要不要脸？”李康健当即拍案而起、开始破口大骂，把自己能想到的难听词汇全都抖落出来。 然而江欣然不为所动。 李康健转向三肥子和宁昊，怒气冲冲的说：“你们不要看着这女人兴风作浪还坐视不理，这回合帮帮我，咱们之后找机会把她扔下去！” 三肥子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瞄了眼李康健，眼底掩盖不住的贪婪之色。 宁昊也摇了摇头。 前者是成功活下来，并抽干李康健的财产，成为亿万富翁。 后者是死。 任谁都知道该选择哪个。 “好！很好！”李康健明白自己别无退路，咬着牙从口袋中拿出几张支票拍在桌上，签好字后狠狠的丢给江欣然。 江欣然满意的折好这些支票，将一张梅花六轻飘飘的扔去。 李康健的红灯熄灭。 【本回合无人淘汰，游戏继续，请各位玩家准备接牌】 啪嗒！众人再次接牌。 嗡—— 这次是江欣然桌面上区域的红灯亮起。 李康健神色一滞，旋即哈哈大笑：“你以为抢我的钱有用吗！到最后来还不是回到我手里？你把支票还我，我可以给你牌、放你一局。” 江欣然倒一点都不慌张：“呵，你这个纨绔子弟平时不学无术也就算了，关键时候脑子好像也不太灵光。” 她轻笑一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两个愿意看到这六百万回到你的手里呢？” 说完，江欣然举起刚拿到手的几张支票：“宁昊、三肥哥，我可以用钱换你们的牌。” 果不其然，三肥子想都没想便主动响应：“我可以。” 宁昊目光闪烁，最终下定了决心：“还是我来吧。” 三肥子的一双小眼睛早就紧紧的钉在那六百万支票上了，他不耐烦的说：“害，宁昊，你总点数够用吗？就和我抢？” 宁昊没有回答，只是举起一张这回合新分到的扑克牌，上面印着的赫然是位国王。 ——红桃k。 三肥子嘴吧微张，这张红桃k左下角标的点数高达50，游戏进行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出现除了a到九之外的牌。 宁昊说：“现在我的总点数最多，我想由我来给江欣然牌应该更合适吧？” 三肥子显然很不甘，但最终还是摆了摆手：“那这局就让给你吧。” 李康健见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不禁瞪大眼睛：“你们，你们什么意思？” 画面切到李康健的主视角，只见其余三人此时正不约而同的看向他，目光与神情出于意料的一致。 那感觉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肥羊。 “好，好，我懂了。”李康健重重的点头。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原来你们是想先齐心协力的掏空我家底，然后再一起分赃呀！” 说完这句话，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是一些画面快闪，李康健面色铁青，为了能多活一会，他机械的签下一张又一张支票与资产转让证明，这些代表着巨额财富的纸张在其余三人间不停流转。 新的平衡再一次形成。 牌室的灯光愈发昏暗，而每次桌子亮起的红灯却依然刺目，在白光、阴影、红光的快速切换映照下，每个人的面孔都变得疯狂与狰狞。 随着李康健的财产被逐渐掏空，这次平衡很快接近尾声。 宁昊望着手边的一摞纸，自言自语道：“应该差不多了。” 目前他因为操作得当，拿到的钱最多，大约有4500万；三肥子有1000万左右；江欣然则约有2000万。 其实最开始时江欣然的钱一直都是最少的，可不知为什么，最近几局她运气异常的好，被分到的点数似乎很高，从他们两个手里换走了不少钱。 江欣然桌子的红灯已经连续七局没亮起过了。 宁昊眉头紧锁，他一直对现场状况保持着高度警惕，这种情况似乎有点反常。 他用手指敲了敲自己桌上的红桃k，在最近几回合里，骑士j、皇后q、国王k这三种牌已经陆续亮相...... 按理说，恐怕有王牌存在。 宁昊摩挲着下巴：“可王牌会代表着什么点数呢？”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一声怒吼突然打破了平静。 “江欣然！” 这回合又是李康健的红灯亮起，不过这次他没有再用支票换牌求生，而是用尽全力抡起椅子朝江欣然劈头盖脸的砸去，面庞因为愤怒而红得发紫。 江欣然往左一偏，避开了它。 嗞啦—— 李康健的手环瞬间启动电击，将他麻痹在地、不能动弹。 【本回合结束，点数和最少的一个玩家淘汰】 哐当！地板第二次打开，李康健从原地坠落。 五六秒后，一声闷响传来，牌室前方大屏幕播放的视频中，黄耀的身旁又多了一个人。 牌室内安静了两秒。 江欣然长叹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悲伤的神色，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现在，就剩我们三个了。” 她语气平静而笃定，宛如胜券在握。 第21章 电影:小丑王牌(四) “刚才这些灯光运用的相当专业呀。” 宋远峥忍不住赞叹。 用微不可察的灯光的明暗变化、以及红光的闪烁作为意象来营造气氛，而且细节处理得十分自然，怎么看都是有一定经验的导演。 “这个叫宁昊的男主角......好像就是导演。” 这个人有点意思。 他现在对宁昊很敢兴趣 影片已经播放了十九分钟，剧情已经被推向最后的顶峰，店内顾客几乎都在目不转睛的等待结局。 ———————————— 宁昊十分敏锐，他察觉到江欣然炯炯有神的双眸，心中不禁一沉。 三肥子反应迟钝些，他还在想着如何将钱从其余两人手中赢过来，于是说：“人死不能复生，之后我们各凭运气争吧。” “我想应该没这种的必要了。”江欣然抿嘴一笑。 三肥子投去疑惑的目光。 江欣然没有解释，只是默默地将一张牌高高举过头顶，俨然一副最终赢家的姿态。 宁昊凝神看去，镜头也对准那张扑克猛地拉近，配合上“哐”的一声音效，一名头戴王冠的彩色小丑突然映入画面。 大王！ 毫无疑问，这是全场第一张，也是唯一的王牌。 而且最令人心惊的是，大王没有像其他牌那样标示具体点数，它的左下角只有一个“＋∞”符号。 这代表着正无穷大！ “这......” 三肥子顿觉得五雷轰地，双腿当即一软，他扶住椅子方才站稳身体。 宁昊屏住呼吸，低声说：“果然。” 当他看到江欣然连续七回合都没有亮起红灯时，就猜到她可能拿到了大王、或者小王，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大王居然代表着正无穷大！ 江欣然说的没错，已经没有争的必要了。 在大王牌面前，所有挣扎都是徒劳的。 他们两个也注定会步李康健的后尘，在绝望中被慢慢耗死。 【游戏继续，请各位玩家准备接牌，每回合点数最少的一个人淘汰出局】 新的回合再次开始，江欣然自然无比轻松，而三肥子接牌的时候，手已经抖得近乎失控。 宁昊拿起这次分到两张手牌，他先是长舒一口气以缓解压力，然后才开始查验： 第一张是黑桃三，第二张...... 镜头并没有立即展示这张牌，而是对准宁昊脸部来了个特写，只见他嘴角轻微的抽动了一下。 嗡—— 红光笼罩了宁昊的脸庞。 这回合点数和最小的是他。 “看来你的运气不太好。”江欣然挑了下眉，说道：“老规矩，拿钱换牌吧。” 三肥子咬了咬牙：“宁昊别理她！我可以给你牌，我们两个一起联手，能托住一会算一会！” 这本该是当下的最优选择，谁知宁昊竟直接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三肥子急坏了。 他不解的呵斥：“宁昊，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你脑子怎么犯浑了！” 宁昊叹了口气：“不是我脑子犯浑，而是你给我多少牌也救不了我，因为我的点数和或许比你多。” “比我多？”三肥子怀疑宁昊是不是被吓到精神失常了。 如果真的是他点数和更多，那为什么还会亮红灯？ 江欣然一时间也没弄清楚情况，于是皱着眉看向宁昊。 宁昊深吸一口气，拇指和食指捏住牌的一角，将刚才分到的第二张牌举了起来：只见上面印着的同样是个头戴王冠的小丑。 只不过是黑白的小丑。 小王！ “小王？”江欣然怔了怔。 “你的大王牌代表着正无穷，而我的小王却代表负无穷。”宁昊放下扑克牌，神色麻木。 “也就是说无论我的手牌点数和有多大，这张小王都会让我红灯出局。” 江欣然沉默了一会，随后面无表情的问：“所以只有我将大王给你，让两者互相抵消，你才能活到下一局，对吧？” 宁昊凝视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却一声未吭。 江欣然目光连连闪动，显然在心中进行了激烈的权衡，不过最终她缓缓摇头：“大王如果离手，风险略大，我不想承担。” “这次你出局吧。”她淡淡的说。 “你......”宁昊的表情很复杂。 此时背景音乐陡然一转，响起了大提琴演奏的声音，这次的配乐弦音低沉、旋律压抑，有种隐而不发的沉闷感。 片刻后，宁昊轻声说：“欣然，其实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江欣然皱起眉。 宁昊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问：“我只想问，我追你这两年来，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心动过吗？真的连一点点……” “行了！”江欣然打断他。 她不耐烦的说：“你不知道我有多烦你每天死缠烂打吗？” 宁昊不甘心：“可是我用我的生活费买了那么多礼物送给你，你也从来都没拒绝啊？” “礼物？就你送的那些？” 江欣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她指着自己穿的长裙：“我这条裙子，范思哲春夏的新款，四万二。” “你送的所有东西加起来，有它的边角布料值钱吗？” 江欣然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收回视线：“算了，都这时候了我不想多说，你也别自讨没趣了。” 宁昊望着她怔了好一会，所有面部表情在刺目的红光下缓缓消失，他最终只是轻轻点头。 “那好，我懂了。” “我死倒没什么，但你别忘了一件事。”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冷硬。 宁昊举起一大沓支票和资产转让证明，一字一顿的说：“我现在拿着的是四千八百万资产！如果我坠楼，它们也会跟着我一起消失。” 江欣然眉梢一动，瞄了眼那些支票。 宁昊注视着她，展开言语攻势：“你和三肥子的钱加起来都不到三千万，这四千八百万，你难道不想要吗？” “当然想，但还是我的命更重要一点。”江欣然回答之前犹豫了一下。 不难发现她的目光已经闪烁起来。 宁昊趁热打铁：“你把大王牌给我后只会两两抵消，剩下的还是要各凭点数。” 江欣然眯起眼睛，右手开始在桌底下掐算。 没过多大一会，她抬起头，眼里充满了自信：“我可以把大王给你，但你要用全部的四千八百万来换。” 宁昊爽快的答应：“一手交钱，一手交牌。” 就这样，两人在目光的短兵相接中完成了交换，宁昊的钱没了，手里却多了张大王。 宁昊摩挲着大王牌上印的彩色小丑，将它轻轻的放到小王旁边。 果然，他桌面的红灯熄灭。 嗡—— 当宁昊安全之后，三肥子的红灯却瞬间亮起，本回合最少的人由宁昊变成了他。 “谁救救我，我这一千万也可以全给出去！”三肥子连忙央求。 宁昊没有回应，而是用余光瞄着江欣然。 只见她再次拿起几张扑克牌，看样子是要和三肥子换。 江欣然察觉到宁昊的目光，于是看向他，笑着问：“你是不是以为我会用牌把他的一千万换来？” 宁昊不置可否。 然而江欣然摇摇头：“可惜你打错了算盘，等到场上只剩我们两个，点数和才是最重要的，我还不会为了区区一千万就把牌送出去。” 三肥子听到这里脸色大变：“不，不！” 【本回合结束，点数和最少的一个玩家淘汰出局】 哐当！地板还是如上次一样打开，人依旧如上次一样坠落，视频中也照样多出了具身体。 牌室内，仅剩宁昊与江欣然对峙。 江欣然垂下眼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的点数不超过700点。” 宁昊轻咳一声，镜头对准他的掌心，只见他在上面用中性笔写着：686。 “而我是902点。”江欣然很平静。 “我们每回合只能分到一至四张牌，就算你下回合拿到四张、而且全是代表五十点的国王k，也不可能赢过我。” “结束了。” 第22章 电影:小丑王牌(五) 镜头对着宁昊，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看不出此时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游戏继续，请各位玩家准备接牌，每回合点数最少的一个人淘汰出局】 啪嗒！ 出牌口吐出三张牌，分别是：梅花九、梅花六、红桃三。 宁昊将它们拿在手中，笑着摇了摇头：“江欣然，你刚才说的没错，我没有任何赢的机会。” 江欣然已经开始整理起支票和转让证明，打算获胜后立即离开这鬼地方。 嗡—— 红光笼罩了她的脸颊，江欣然修长的双手哆嗦了一下， “这，这，这不可能！” 冷汗从江欣然的后背渗出衣服，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牙齿却不停地在打战，一时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 “你先别急。”宁昊一点也不意外，他温和的宽慰。 江欣然哪里还顾得上思考为什么自己被亮了红灯，她手忙脚乱拿起支票，想要全部塞给宁昊：“这些我不要了，都给你！求求你救救我。” 宁昊没有伸手去接，平静的说：“我说过我喜欢你，所以当然会救。” 江欣然下意识的摇头：“可是......” “可是我会死，这点我很清楚。”宁昊抢过话。 “不过我并不在乎，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把牌全送你。” “你......”江欣然在确定宁昊是认真的以后，表情一阵阴晴变化，她的两颊布满泪水，嘴角却在笑，一时间竟看不出是喜是悲。 最终她面露懊悔之色，语无伦次的说：“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样说你，我，我......” “我把这些钱都给你，一共六千八百万，你查查。” 然而宁昊却用手背挡住，笑着说：“我一个快死的人，钱能有什么用呢？你自己留着吧，再说我要的也不是这些。” 江欣然愣住：“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是你的人。” 画面切到江欣然面部的特写，她的眼睛缓缓睁大，沉默了足足十秒钟后，她茫然的点了下头。 “好......好。” 宁昊起身，走过去抱紧她。 镜头随即升高，并对准牌室屋顶上的日光灯拉进，亮光逐渐占据整个画面，两人的身影慢慢模糊，只留下一些声音供观众者想象。 当画面恢复清晰后，宁昊正背对镜头，扣着衬衫的纽扣。 江欣然蜷缩在椅子上，额头前的一缕头发被汗水粘在一起，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宁昊，牌......” “嗯？”宁昊偏过头，却依旧背对着她。 “把牌，给我吧。” “哦。”宁昊似是轻笑了一声，他转过身大手一扫，开始将自己的百余张扑克牌扔到江欣然桌上。 江欣然看着眼前堆起的扑克牌，紧张的神色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喜悦与激动。 他真的履行了承诺。 没多大一会，宁昊的手牌便空了。 可是，江欣然的红灯并没有熄灭。 江欣然诧异的站起来，她看了看宁昊空荡荡的桌面，又看了看自己桌上堆成小山的扑克牌，惊慌失措的问：“为什么？” “室这个灯坏了，肯定是灯坏了对不对？” 她攥起拳头，用尽全力砸着牌桌。 宁昊在一旁冷眼旁观说：“好啦，别砸了，别砸坏了手。” 江欣然茫然的望向他。 只见宁昊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间捏着两张印着小丑的牌：大王、小王。 大王牌的左下角标示的自然是正无穷符号，江欣然挤了挤眼睛，将目光投向那张小王牌，没发现什么不对的。 直到她的视线移向小王牌的左下角。 赫然写着“0”。 ——并不是什么“负无穷”。 江欣然的大脑一片空白。 此时，画面变成黑白，剧情回溯到宁昊拿到小王的回合，而那回合他的点数确实恰好是全场最少的，彼时江欣然已经手握大王，无人可解。 宁昊目光闪动，用拇指盖住小王牌上“0”的标记后，将它举了起来。 或许是心情紧张、或许是他的谎言太过合理、亦或是非常渴望那四千八百万，江欣然没能看穿这本来很容易被发觉的险招。 当大王牌被宁昊骗到手后，一切才是真的结束了。 画面重新切回现场，江欣然的精神彻底崩溃，她怒视宁昊，歇斯底里的大喊：“你骗我！” “我没想骗你。”宁昊摇了摇头。 “其实在问你有没有对我心动过时，我已经做好出局的准备了，只是想再和你聊几句天罢了......” “没想到你会说出那样的话。” 江欣然瘫坐在地上。 宁昊望着她面前的一大堆扑克，说道：“当然了，其实你讲的也没错，我送你的那些东西加起来......” 他扬了扬手里的大王：“的确还不如你这个的边角料值钱。” 【本回合结束，场上点数和最少的一个人，淘汰】 哐当！ 地板打开，江欣然的坠落被处理成慢镜头，风灌进牌室，扑克牌被吹得翻飞而起、飘荡在江欣然的身旁，与她一同跌落下去。 牌室前大屏幕中，多了一道美丽却死寂的身影。 宁昊擦掉额头细密的汗珠。 啪嗒！ 似乎到了新回合，他的出牌口按时弹出三张新牌。 然而这并不重要，因为他已经赢了。 宁昊把它们扫到一边，他将大王高高举起，将这么长时间压抑的情绪吼了出来：“你们现在应该让我出去了！” “我，是赢到最后的人！” 他的手微微颤抖，绝处逢生的狂喜很快压过之前的所有负面情绪。 宁昊忍不住笑起来。 嗡—— 刺目的红光陡然亮起，瞬间染红了他的下半张脸，牌室里昏暗的灯光也缓缓熄灭，宁昊此时凝固的笑容，竟像极了大王牌上那名涂着红唇的小丑。 游戏的机械提示音响起： 【本回合结束，场上点数和最少的一个人，淘汰】 ...... 影片的尾幅定格在了宁昊凝固的笑容，随后画面转黑，开始滚动播放演职人员表。 全片完。 第23章 云霆的选角 宋远峥感觉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咖啡也没能解渴。 这拍的也太6了！ 虽然影片时长还不到半小时，但导演的功力相当不俗，更重要的是情节却一波三折、张弛有度，看得他眼睛一秒钟都离不开。 “服务员，一杯柠檬红茶，多加冰。” 他需要喝点东西平静一下。 “您好，请问需要大杯还是小杯？” “嗯，我要......” 宋远峥顿了下：咦？这个人的声音好耳熟。 他抬起头，当即愣住。 “你，你不就是刚才那电影里的男主吗？怎么在这呢？”宋远峥睁大眼睛。 他刚才还想着海昌眼光也忒好了，在哪里签来这么个编、导、演全能的年轻人，没想到居然下一秒就见到本人了。 “你是海昌签约的新人吗，很厉害呀。”宋远峥问。 宁昊本人比电影里年轻些，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形象很好，再加上刚才那部《小丑王牌》里出色的完成度，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这是支潜力股。 “不是不是，我还没和哪家公司签约呢。”宁昊连忙摆手。 明明是要拉投资的，怎么一上来话题就跑偏了。 “那太好了！”宋远峥眼睛一亮。 宋远峥主动取出自己的名片：“你如果考虑签约公司的话，可以了解下我们哲思娱乐，我们在江浙地区也是能排上前十五的影视公司。” 他特意强调了一下前十五。 宁昊接过名片，这家哲思娱乐...... 没听过。 如果真的像宋远峥所说能排上江浙地区前十，那应该还算有一定规模，但跟起海昌影业比都可差得很远呢。 海昌可是全国前十，他不也照样没兴趣签。 “宋经理，这个签约的事咱先放一放。” 宁昊笑着凑到他身边坐下，开始往正题上扯：“我这个人暂时还不想签出去，但是吧，我这里有个剧本......” 一个小时后。 宋远峥缓缓合上的剧本，随后又轻抚几下封皮，看得出来很是喜欢。 “所以算上刚才那部《小丑王牌》，这应该是你的第二部电影？” 宁昊点头。 “啧，太好了，哎呀，这可真是后生可畏呀。”宋远峥连连感叹。 宁昊拿出的剧本并不完整，显然是有所保留，然而并不妨碍他看出门道。 剧本写得规范精细，最重要的是剧情非常出彩，看得出来这年轻人很会讲故事，只是不知道这种偏现实喜剧题材的风格，他能不能驾驭的住？ 宁昊笑了笑：“那宋经理，您看......” 宋远峥没有过多犹豫，点头道：“我们可以考虑投资。” 宁昊打了个响指，成了！ 就这样，两人约定好商谈投资细节的时间，宋远峥开出的数目大概在五十万左右。 不算多。 但是宁昊还是很满意，毕竟这才第一天下午，送这位宋经理离开后，他准备去把拷贝电影的u盘取来。 宁昊活动着脖颈：“不错，开门红。” “我发现你挺行啊，还在店里拉上私活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宁昊吓了一跳。 他赶忙回过头，发现王店长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此时正在店里靠前的位置吃着奶油培根意面。 从面条余量来看，她坐在那里已经有一阵子了。 宁昊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王店长，这个，其实吧，我就是随便播了点我拍东西，然后那位宋经理恰好就看到了，所以......” “行了。”王店长打断他。 宁昊赶紧闭嘴。 妈呀，我不会刚弄了五十万投资就被扫地出门了吧？ 王店长起端起盘子走向后厨，当和宁昊擦肩而过时，她说道：“马上就要到饭点高峰了，快去安排好曲目，别耽误正常工作。” “还有......” “电影拍的还不错，以后这些天店里就播那个吧。” “啊？” 宁昊望着王店长的笑容，不禁怔了怔。 等到他反应过来后，赶忙打了个立正。 “好嘞店长！” ...... 五天后。 最近除了工作时拉小提琴以外，宁昊其余时候都在守株待兔。 这些天收获不小，已经敲定的投资足有两百万。 宁昊倒是不着急，前世他出于兴趣导过几部短片，不过千万级别投资的电影他却从来没接触过，毕竟他的主业还是演员。 对原世界的《囧》系列，宁昊有很深的印象。 但就算要原封不动的拍出来也不是十分容易的事，更何况还要考虑改编，他需要更多时间仔细打磨剧本、敲定技术细节。 如果把立项备案、试镜选角等前期工作都算进了，估摸着还得等一段时间。 晚上，卡罗莱纳咖啡馆。 在店内靠近窗边处的两人座，有个皮肤白皙的女生从服务生手中接过黑椒牛柳意大利面，她拿起刀叉准备正准备开动，偶然察觉到悠扬的小提琴声。 “蔡姐，你觉得那个人水平怎么样？”她朝宁昊努努嘴。 这女生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皮肤非常白净，整张脸找不出一点瑕疵，五官更是清丽出众，修长的鹅颈为她增添了点古典气息。 虽然看来还有三分稚气，但单凭这气质就能判断出来：这绝对是个明星。 而且不是平常的明星。 女生的同伴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竖起耳朵听了几秒。 “勉强能听吧。”她淡淡的评价。 这位被女生称作蔡姐的人叫做蔡雯，看起来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相虽然算不上多么惊艳，但却透着股干脆利落的劲。 女生用叉子卷起一小口意面：“你眼光实在太高啦，我还以为他拉得挺好，没想到你这只算勉强能听。” 女生的目光扫过专心演奏的宁昊，很快又收了回来。 蔡雯摇摇头：“倒也不是他水平差，这毕竟只是横店的咖啡馆，又不是音乐厅，差不多能听就不错了。” “对了，蔡姐。”女生轻轻放下刀叉。 “严哥的腿伤怎样了？” 蔡雯轻叹一声，摆摆手说：“哎——别提了。” “医生说他是半月板受损，想不留后遗症至少要在家里卧床静养半年，前几天我去看他，现在下地走路还必须要人搀着。” 女生担忧的皱起眉：“那他没法和我们拍戏了？” 蔡雯耸耸肩：“肯定没法拍了，我们不可能就因为一个人把全剧组的进度推后半年。” “那云霆这个角色换谁演？” “还没定下来，咱们公司内现在是没有合适的男演员了。” “那我们要请已经出了名的演员，还是......” 蔡雯摇了摇头：“《仙三》现在的制作费用已经不低了，既然他没法出演，我姐和公司的意思都是不想在配角上砸太多预算。” 女生若有所思：“那就是说要找新人演员呗。” 蔡雯杵着下巴看向女生，调侃道：“行呀你，思斯。现在开始叫别人新人演员了，你也越来越有大明星的范儿了。” 女生名叫做刘思斯，今年二十一岁。 “得了吧，我哪来的什么大明星的范儿？”刘思斯脸微红。 蔡雯手指轻敲着桌面，笑着问：“你都演这么多戏了，还不是大明星？” “当然不是。”刘思斯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还认真的掰手指头数起来： “第一、我不是科班出身。” “第二、没演过女主。” “第三、走街上从来没人能认出我。” “第四、......” 蔡雯及时打住她：“想要走到哪里都有人认出来，那得跻身一线，你才出道两年，不用着急。” “再说了，这仙三里你不就是女主之一了吗？” “倒也是。”刘思斯用手托着下巴，明亮的眼眸中透着些许期待。 “话说下个月咱们就要开机了，有没有点谱？”蔡雯问。 刘思斯皱着眉：“还......可以吧。” “怎么说得吞吞吐吐的，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刘思斯想了想：“大问题倒是没有，不过紫萱的角色设定是女娲后人，比较成熟稳重，我怕我的年龄会驾驭不住。” 蔡雯往前凑了点，对着刘思斯的面庞仔细端详好了一会：“不算什么大事，给你画个成熟些的妆就行。” “行了，不谈工作，好好吃饭。”蔡雯挥了下手。 刘思斯很是乖巧的点头。 “蔡姐，他们这的咖啡怎么样？味道好的话我也点一杯。”刘思斯站起身，想要看看蔡雯都点了哪些东西。 “喂，停！” 蔡雯咧了咧嘴，当即伸手抵住她。 刘思斯一脸迷茫：“怎么了？” 蔡雯指着她的上衣。 刘思斯连忙低头，这才发现她刚才往前凑的时候，不小心把面条的汤汁蹭了一身。 “我天！”刘思斯慌忙抽出一大堆面巾纸往衣服上蹭，然而面汤的面积却越擦越大。 “我死了。” 她没有了灵魂。 刘思斯风驰电掣的背上双肩包：“不行，我得赶快回酒店换衣服，蔡姐我们明天再见。” 蔡雯摆手：“你这洁癖真是无药可救了，去吧，路上小心点儿。” 目送刘思斯离开后，蔡雯独自挖着甜点。 没多大一会，她将注意力集中在正拉小提琴的宁昊身上。 这男的，水平在业余选手里好像还凑合， 不过跟我比肯定差得很远。 蔡雯，塘人影视公司老总的妹妹，《仙剑奇侠传三》的制片人，同时她也独自经营着一家音乐制作公司，小提琴是她最拿手的乐器。 蔡雯这人有个毛病。 ——每当看到水平不如自己的菜鸟时，就忍不住想上去秀一波。 她享受这种虐菜感觉。 一般来讲，这种咖啡馆都是允许客人露几手的。 “最近太忙，好像有一个多月没碰琴了。”蔡雯活动手腕，朝宁昊走去。 “你好，能让我来一首吗？” 第24章 重生者的事，那叫做搬运! 宁昊刚演奏完上一首，正在换曲的间隔。 宁昊抬起头，看见一个短发的女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您好，可以的。” 宁昊二话不说就把小提琴递给蔡雯，他在这一站就得三个小时，来个人分担工作那真是求之不得。 蔡雯接过，随口问：“你学小提琴多少年了？” “十......” 不对，这女人问这个做什么？ 宁昊本来想来老老实实的回答十五年，但眼前这人问起话来像个评委老师，一副牛气哄哄的样子，十有八九是个专业高手。 “四年了。” 论顺口胡诌，宁昊是专业的。 宁昊有自信，虽然他水平不算拔尖，但如果学四年就能有他现在的技术，那也绝对能算天赋异禀了。 对，他就是想装个比。 至少不能让这个貌似牛气哄哄的女人看扁了。 “哦，那还不错。”蔡雯挑了下眉。 她有点意外，四年能到这种水平，天赋好像确实还可以。 蔡雯没有再理宁昊，而是气场十足的摆好站姿、架起小提琴，开始了演奏。 当琴声响起的时候，宁昊打了个激灵。 这女人演奏的是一首前世他非常喜欢的高难度曲目：《铂金时代》。 在原世界，《铂金时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位国内女音乐家创作的，她的名字好像是叫...... 应该叫蔡雯吧？ 宁昊没有太深的印象，只知道前世这位女音乐家在2005年便已经作古。 她写的这首《铂金时代》很有名气，入选为小提琴业余考级曲目之一，又因为糅合了古典音乐和现代流行元素、非常抓耳，所以深受普罗大众喜欢。 最重要的是，难度不低。 华丽的旋律在咖啡馆内飘荡，宁昊刚听了几个音符就断定这女人是位专业小提琴手，而且在专业人士中都是很出色的那种，完全吊打他。 店里的其他客人留意到蔡雯的演奏： “你看那女的，手可真够快的，拉得也好听。” “感觉比那男的厉害。” “......” 宁昊：呵～ 三分钟后，一曲终了，蔡雯过完瘾，将小提琴还给宁昊。 “听过这支曲子吗？” 她看起来很不经意的问出这个问题。 “当然，铂金时代嘛，我以前经常练。” 宁昊也很轻松的回答了她。 嗯，还好是首听过的曲目，要不然被一个专业人士问住的话，还真是有点丢面子。 蔡雯眨眨眼睛，她等候几秒，发现宁昊始终那一副平静的样子，于是接着问：“那你应该不知道谁是作曲者吧？” “是蔡雯作曲。” 宁昊比上次回答的更快，他对自己的反应速度很满意。 他绝不会让人随意考住自己。 蔡雯眯起眼睛，她瞧着宁昊的表情，这似乎是......有点骄傲的样子？ 可能是他不认得我本人吧。 她不再卖关子，稍稍抬起下巴：“我就是蔡雯。” 宁昊：？？？ 蔡雯笑了笑：“《铂金时代》是我大四时候写的，去年入选了小提琴考级曲目，刚才听到你不仅知道，而且还经常练习，我很荣幸。” 宁昊一脸懵比。 他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这女人的长相，这......好像还真有些像原世界那位女音乐家的年轻版。 她是这个平行世界的蔡雯！ 宁昊挠了挠头：不过...... 不过这和我有啥关系呢？就算她是蔡雯，莫名其妙的跑来跟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吗？ 他看到蔡雯稍微带得意的笑容皱了下眉，猛地反应过来： 这女人居然在装比？ 她竟然敢在我面前装比？ “好了，我就不耽误您工作了。”蔡雯优雅的拎起手提包，转头就走。 “停。” 我宁昊，绝不允许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在我面前装比，如果有的话，那就装个更大的还回去。 蔡雯转过身：“怎么了？” “蔡雯老师，我平时喜欢创作一些曲子，其中有几首和你的《铂金时代》理念很像，不知道能不能和您切磋一下？”宁昊笑眯眯的问。 “切、磋？” 蔡雯用上扬的语调重复了遍这俩字。 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宁昊。 这家伙该不会吃错药了吧？ 这人既然听过《铂金时代》，那就应该知道她蔡雯是谁：全国音乐家协会最年轻的成员，创作多首常年霸榜的曲目，才硕士毕业就享誉音乐圈乃至国内纯音乐爱好者群体。 他又是谁？ 蔡雯望着宁昊一脸不知天高地厚的神棍样子：“你哪种乐器能达到专业演奏水平？” “都能整出声。” “你系统的学过谱曲？” “会看谱。” 蔡雯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摆摆手：“那你来一首，我先听着吧。” 宁昊笑了笑，随后调整站姿、架好小提琴。 艺术价值比起《铂金时代》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曲目，那实在太多啦，随便抄...... 不对，重生者的事能叫做抄吗，那叫做搬运！ 宁昊决定向蔡雯演奏德国青年小提琴家davidgarrett在五年后发布的音乐专辑中的主打曲目： 《vivvida（生命万岁）》 这首《vivvida》并非纯粹的古典音乐，它融合了许多现代摇滚元素，创作理念上和铂金时代确实有共通之处。 这支曲子在国内绝对是爆款，企鹅音乐上的弹幕数量999+，在网意云音乐上的听众评论则高达近四万条。 而世界范围内它也广为人知，酷玩乐队更是为它填上词，成为广为传唱的流行曲。 宁昊拉动琴弦，轻快地旋律从琴弦上迸发出来。 蔡雯本来心不在焉的倚靠在旁边的桌子上，然而音乐响起仅仅十秒后，她就缓缓睁大眼睛。 “这......” 旋律轻快灵动，既具备艺术水准，也能被通俗审美接受。 曲子的节奏很快由中速缓缓转为急骤，那种热烈澎湃之感仿佛一缕风在空旷的山野狂奔，充满着青春的朝气与热血。 而且最重要的是：从乐理上讲，这支曲子完全有迹可循，虽然融进了流行元素，但依旧掩盖不住浓厚的西方学院派气息。 蔡雯咽了下口水，这是他写的？ 这家伙在技术水平上跟自己毫无可比性，可是乐理、乐感和创作这么强吗？ 四分钟后，宁昊演奏完毕，他着看向蔡雯。 “这，真是你创作的？”蔡雯犹豫了一下，问。 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评判，这支曲子都不会比她的《铂金时代》差。 这绝不可能出自一个无名小卒之手！ 望着她一脸错愕的样子，宁昊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反问：“当然了，难道你在别的地方听过它吗？” 蔡雯连忙摇头。 这么有特点的曲子她不可能闻所未闻，所以毫无疑问，这首曲子眼前这家伙创作的。 “蔡老师，那你觉得它怎么样？”宁昊追问。 蔡雯没有急着回答，看着宁昊不咸不淡的笑容，她抿了抿嘴唇。 她嗅到一丝扮猪吃虎的味道。 ——难道这男生也是音乐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他为什么会在横店的一家咖啡馆里打工？ 蔡雯咬了咬牙，给出评价：“还.....不错，继续努力。” 她才不要夸奖宁昊。 因为这明显是针对她的有意炫耀！ 这种感觉就像一位知名歌手突然心血来潮、乔装打扮走上街头，本想来次“人前显圣”收获一大堆尖叫，不成想刚开嗓就被路过的老大爷ko了。 很不爽。 不过这家伙的创作能力确实够强，蔡雯现在有点纠结，要不要询问宁昊有无签约意向，毕竟她的音乐制作公司确实急缺一员大将。 这样正好还可以再验一验他是否有真才实学。 “这位女士？不好意思。” 就在蔡雯权衡时，有人轻轻招呼她一声。 宁昊扭头一看，是王店长。 “啊。”蔡雯回过神，抱以歉意的微笑，她知道店长的意思是：服务员在工作期间，请勿过多打扰。 算了，说不定这家伙只是拿了首我恰好没听过的曲子骗我呢？ 再说了，如果他真有这么高的水平，那也不可能签我的公司了。 想到这里，蔡雯不再停留，回到自己的座位。 宁昊望着沉默离去的蔡雯，笑着摇了摇头，只当刚才的事是段小插曲。 现在是晚上七点三十五分，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下班了。 正好够演奏一首《梁祝》的。 然而宁昊把店里准备的几本曲谱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梁祝》的谱子。 难道这个世界没有《梁祝》？ 无所谓，反正没谱子他也能背下来。 很快，《梁祝》在店内响起，最开始的这段是“引子”，宁昊用小提琴代替长笛，拉出那段模仿鸟鸣的旋律。 蔡雯收拾完东西正准备离开，却偶然听到这段悠扬的旋律。 咦？ 这个曲调好抓人。 她缓缓放下手提包。 然而接下来宁昊的演奏却让她更加瞠目结舌：草桥结拜、三载同窗、十八相送、英台抗婚、坟前化蝶...... 一段段或哀怨或激昂的韵律开始冲刷所有人的耳朵，无可阻挡。 起初店里的顾客还有说有笑，然而随着旋律的逐渐铺开，他们全都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头的事情，纷纷望向宁昊。 有人说，《梁祝》刻在每个国人的骨髓里。 宁昊行云流水般的完成了它，当最后一个悠长的音符消散于空气中，整个店内已经鸦雀无声。 就这样沉默了三五秒，有人率先用掌声打破平静。 “好！” 哗—— 掌声顿时如连了电般迅速扩散开来，店内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宁昊被吓了一跳。 “这么热烈的吗？” 第25章 试镜 “这首实在是太厉害了吧！这是什么曲子啊，你听过吗？” “没有，不过太好听了。” “应该是国内的名曲吧，听这调子挺有传统味的。” “......” 宁昊看着他们议论纷纷的样子，便知道这个平行世界应该确实没有《梁祝》，否则不可能反应这么大。 啧，宁昊撇了撇嘴。 连这么经典的曲目都没有，这世界的人真是好可怜。 现在是晚上八点，已经到了宁昊下班的时间，他把小提琴和曲谱收好，然后背起书包准备回公寓。 蔡雯呆立在原地，她现在仍然处于极度的震惊中，根本缓不过劲来。 这是什么曲子？ 从极具东方韵味的旋律来看，百分之百是出自国内音乐家之手。 可是以这首曲子的质量，必然是响彻国内音乐界的名曲，她作为一个央音的硕士，不可这么孤陋寡闻啊？ 难道...... 蔡雯打了冷战，不过她很快狠狠的左右晃了几下脑袋：“我想什么呢？他就是个业余的选手，怎么可能......” 可是...... 蔡雯回过神，想去找宁昊问个清楚，然而当她看去时，却发现宁昊已经不在那里了。 “人怎么没了？” 蔡雯连忙朝店里张望了一圈，这才看到宁昊正推开店门往外走。 “喂！那个，你等一下！” 她手忙脚乱的拽过手提包，也不顾自己脚下还蹬着十厘米的大高跟鞋，一路小跑着就追了过去。 蔡雯来到店外，还没来得急找宁昊，就先被一群人堵住去路。 这些人都是专门蹲在卡罗莱纳咖啡馆外面等着大佬们出来的，消息灵通的很，因此见到蔡雯直接蜂拥而上： “这位老板，我们哥几个打算出几首歌，您看看能不能......” “您是蔡雯姐吧，我们......” “蔡老板，听说你要带剧组来影视城拍戏，您需不需要统一招些群演，我们是......” “不好意思，你们有事直接跟公司和剧组联系，我个人不受理任何业务，让一下。”蔡雯皱着眉挡开他们，废了好大劲才看到宁昊。 宁昊站在马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喂，你先别走！”蔡雯踮起脚尖，挥着手喊道。 夜晚的横店喧闹嘈杂，街边的小吃铺音响吆喝个不停，有的点甚至还用最大音量外放着土味歌曲，宁昊不可能听见她的呼喊。 滴—— 出租车带起烟尘，一溜烟就跑远了。 “喂，喂！”蔡雯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消失于车水马龙之间，而她却无能为力。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够了！” 她突然睁开眼，狠狠的跺了下高跟鞋。 “哎呀我滴妈呀。”那些围着她的人被吓得一激灵。 众人对视一眼，这才意识到好像耽误了这老板的正经事，于是悻悻散去，坐回台阶，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蔡雯叉着腰，她实在忍不住想骂人：“我特么......” 算了，大庭广众的。 不要说粗鄙之语。 主要是刚才那首曲子实在太过惊艳了！如果真的是那个家伙创作的，必然会在整个国内古典音乐界掀起相当程度的轰动。 “没事，不着急。”蔡雯摇了摇头。 明天一早她还要回京处理事务，反正这个人就在卡罗莱纳咖啡馆里工作，等自己忙完手头的事情，再回来找他不迟。 况且刚才那首曲子的旋律，她已经记下了一小部分。 “不如再去趟学校，问问谭老师对它的看法” ...... 横店八仙街，新概念网吧。 宁昊推门而入，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直接扑进耳朵。 这里都是些年轻横漂，没事的时候在网吧打一通宵的游戏，等到了凌晨四点钟，就直接从网吧出发去接戏了。 灯光昏暗的网吧里充斥着嘈杂的声音，空间虽小，喧闹声却把这里渲染得仿佛一座地下集市： “卧槽，刚才那人用防爆盾，我白打了！” “麻蛋！我警告你们，所有人都不能用防爆盾，否则别特么怪我踢人不客气！” “......” “哥，四个点的。” 宁昊掏出十块钱搁在柜台上，按照网管小哥的指示找到机位。 放下书包，旁边玩着魔兽世界的哥们和他打了个招呼：“兄弟，打魔兽吗？正好缺个人，一起组个团呗。” 宁昊摆摆手：“不了。” “哦。” 这哥们抬头看了眼宁昊，随后收回目光、准备继续打游戏，然而他似乎猛地想起了什么，于是又瞧了瞧宁昊。 “欸！”他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唱...叫什么来着...唱《素颜》的那个？” 宁昊弯腰按下开机键。 现在会唱素颜的小年轻很多，但是能认出他本人的却没多少。 “认错啦，大兄弟。”宁昊拍拍他肩膀。 那哥们满脸疑惑的盯着宁昊看了好一会，直到对面和他组队的提醒他别溜号以后，这才收回了目光。 宁昊打开word文档，开始静下心来码剧本。 大概晚上十点钟，宁昊手机屏突然亮起，他扫了眼，是条江欣然发过来的短信： 【睡没？我这接到条试镜的小道消息，通个电话聊聊】 试镜？ 宁昊挑了下眉，拨通江欣然的电话：“喂，欣然。” “喂，是我。” 江欣然清亮的声音响起，她嘿嘿一笑：“宁同学，现在拉来几块钱投资啦？” 网吧里各种粗着嗓门的大吼大叫让，宁昊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飞快的从一堆椅背的夹缝中左挤右挤来到门口，耳边清净了许多。 “不多不多。”宁昊拍拍胸脯。 “也就两百多万吧。” “我去——”江欣然惊呼一声：“两百万？你可以啊！” “害，中等意思。”宁昊笑笑。 “对了，你说试镜，要试什么角色啊？” 江欣然答道：“一部古装剧，总共两集戏份的男配角。” 这个两集指的不是只有两集里出场，而是指这个角色所有戏份的时长加起来共两集，在配角里也只能说凑合。 要是平常宁昊肯定接了，但现在他还有别的事情忙。 宁昊挠挠头：“戏份有点少......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最近确实挺忙的。” “嗯？确定？” 听江欣然的语气，似乎是宁昊如果错过了这个角色，那就一定会追悔莫及。 宁昊没多想：“确定啊。” “你也不问问这部剧叫啥名？” “......” “仙剑系列第三部，试镜的角色是云霆。” 宁昊瞪大眼睛。 《仙剑奇侠传三》？ 江欣然嘻嘻一笑：“你不去，那我可就挂啦？” “喂喂喂，你先别挂啊！我去呀！” “这我能不去吗？” 第26章 务必帮我找到他 《仙剑》系列也算是宁昊的青春了。 这年头好莱坞的超级英雄电影还没成为世界爆款，国内观众做的依旧是武侠梦和仙侠梦，而《仙剑》绝对是仙侠电视剧里程碑式的作品。 距离仙剑第一部开播已经过去三年，如今看来《仙剑三》马上就要开机了。 这部剧很神奇。 倒不是因为拿过什么大奖，而是五名主演实在太争气了。 两名男主在未来都是数一数二的视咖，三位女主虽然目前都还没啥名气，几年后却全成了名噪全国的当红花旦。 ——他们是代表着娱乐圈一个时代的明星。 当年看《仙三》时宁昊才十九岁，还是央戏的大一新生，这剧二月份在卫视上星播出，他每天都准时把着遥控器来到电视机前。 没想到现在有机会亲自参演。 宁昊感叹一声：“哎呀——真是情怀。” “行啦，别光顾着感慨了，试镜时间是周六上午，我等一会把具体要求发你邮箱里，你可以仔细看一下。” “好嘞......咦？不对呀。”宁昊突然皱了下眉。 “仙剑系列不是塘仁公司制作的吗？就算他们缺演员，那也不会在咱们这帮群演里面挑人吧......” “嘁——”江欣然在电话那边笑了声。 “你脑瓜转的挺快，还知道他们不可能从群演里挑人。” 宁昊眨眨眼睛：“那为......” “反正我已经帮你报上啦，你好好准备就行了。” “困了，挂啦。” “喂，喂？” 宁昊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想了几秒钟后露出一丝微笑。 现在范雅正安排《小丑王牌》的立项和审核工作，准备出售给多家视频网站，作为网络短片电影上映。 而江欣然和三肥子等人作为主演，当时是免费出演的，宁昊决定给他们一部分版权费的分成。 为此，江欣然一直想找办法感谢他，不过宁昊都拒绝了。 没想到她一直惦记着这事。 江欣然作为龙飞特技队的领队，平时会和很多为剧组招演员的负责人打交道，她肯定动用了些人脉关系，这才帮自己报上试镜。 挂断电话，宁昊在大街上踱步，路灯反复拉抻和压缩着他的影子。 夜里的风要比白天凉快很多，很快吹走宁昊额头上的汗珠，宁昊抬起头，网吧霓虹灯招牌的大红大绿、配合着路灯的昏黄，卖力的往他脸上打着光。 “云霆这个角色......” “我要定了。” 央音，谭秉甲教授办公室。 蔡雯放下小提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谭老师，您还是没听出来这个旋律是什么吗？” 这是她第四次提出这个问题了。 “嗯？”谭秉甲闭着着眼睛，整个人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一脸陶醉的样子。 “哎呀——这段调性真的是太优美了，你再来一遍把，说不定我就能听出来是什么了。” 蔡雯有点急了：“谭老师！” 谭秉甲笑了两声，这才坐起身子，带上了老花镜：“我也确实没听过这段旋律，另外你这片段实在太短了，连三分钟都不到。” 蔡雯咬了咬嘴唇，如果连谭秉甲都闻所未闻，肯定就是那名咖啡馆的服务生自己创作的无疑了 “可是......” “可是一个业余的人，怎么可能创作出这种旋律来？”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蔡雯对这点很是耿耿于怀，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理打击。 ——居然存在比她年纪小，音乐造诣却远胜过她的人！ 而且还是一名普通的服务员！ 以至于蔡雯本来还带着点侥幸心理，或许这就是首经典名曲，只是她恰好没听过而已。 “他的原曲，真的......极其震撼。” 蔡雯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应该录下来的。” 谭秉甲摩挲着下巴上蓄着的小胡子：“就刚才这一小段来讲，虽然是小提琴奏鸣曲，但民乐和戏曲的元素很明显，你到底是在哪里听到它的？” “横店，一个业余小提琴手拉的。” “他有说是谁创作的吗？” “这个......”蔡雯犹豫了一下：“反正他说是他自己创作的。” “不可能。” 谭秉甲当即挥手，觉得纯属瞎扯。 虽然他只听到一小部分，但是那种将民族美感和西方乐器完美融合的旋律，实在难以想象出自业余人士之手。 蔡雯抿了抿嘴唇：“我开始也这么认为，但其实......” “其实那个人还不止演奏了这一首，当时是我先演奏了《铂金时代》，结果那家伙直接说要和我切磋，拉了首他原创的流行元素小提琴曲。” 说到这蔡雯脸上一红，省略了她装比失败的那段故事。 “结果？” “结果他创作的那首，给我的感觉是和《铂金时代》不相上下。” “哦？”谭秉甲挑了下眉。 他很了解自己这位得意门生：蔡雯的确是个音乐天才，同时也非常骄傲，甚至很多时候是自负。 如果蔡雯承认了对方和她不相上下...... 那恐怕其实是对方更高明些。 “嘶——”谭秉甲略显兴奋地搓了搓手掌：“有趣，看来那个人对自己的水平很有信心呐，这么直接的和你叫板。” “小雯，你最近还去不去横店那边？” “去，忙完这边的业务就回去，我姐把《仙剑三》交给我负责，剧组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处理呢。” “那等你过去后，务必帮我找到他，我要亲自和他聊聊。” “好。” 谭秉甲点点头，他回味起那段旋律，忍不住哼了出来：0532/1--2/765-/...... “这曲子写的真有意思啊，如果照你的说法，那人可绝对是个音乐天才，我倒是迫不及待的想会一会他了。” 谭秉甲说完后又闭上眼睛，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以往那副懒散清闲的状态。 “谭老师，那我先走了？” 谭秉甲摆摆手。 蔡雯小心的关上办公室门，她走在办公楼长廊中，从窗户里打进来的阳光照得她脸颊有些发烫。 她现在很惊讶。 她的导师谭秉甲是全国音乐家协会主任，国内最知名的作曲家之一，连他都赞不绝口的旋律，可以想象有多么不俗。 更何况那家伙的完整原曲，比她给谭老师演奏的一小段要震撼数倍不止。 蔡雯长呼一口气：“还真是小瞧他了。” 第27章 全军覆没? 周六上午，宁昊来到《仙剑三》剧组的试镜地点。 “我去，这人咋这么多？” 宁昊背着黑色双肩包走近，看到办公楼下人头攒动，不禁咧咧嘴。 这些人加起来怎么着也有一百二三十号的样子，他们似乎对彼此都很熟悉，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着天： “你咋也来了？不是说还要留在学校做毕业论文。” “没事，离毕业早着呢，多接点戏可以少些点什么用都没有的文章。” “我是想着能和胡泽合作，这才来的......” “......” 宁昊挠挠头，看样子这些人竟然全都是科班演员。 宁昊先是在一旁杵了半分钟，过了一会感觉自己好像站得太靠后，于是决定往前蹭一些。 “嘿！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啊？” 一个带着太阳能风扇帽男生注意到了宁昊，见他东张西望找不到地方站，于是挥挥手问。 这个男生看宁昊脸上挺干净的，身板也很挺拔，因此误以为他是正在寻找自己班级同学的校友。 “不，我是横店的演员。”宁昊摆摆手。 “啊？哦，那不好意思哈。”男生眨眨眼睛，转过头不再理会。 宁昊点了下头，继续往前走。 刚才那男生瞧着宁昊走远了些，于是压低声音问身边的同学：“林导不是说这次只有我们沪戏大四生参加试镜么，怎么横店这边的群演也能参加。” “林导是总导演，但副导演是横店这边的，肯定有人能走上关系。” “那我们选上的概率不就更低了？” “害，你还能比不过群演了？他们也就凑个热闹。” “也别这么说，总归就一个名额，其实我们绝大多数人也是凑热闹。” “那不对，百分之一的百分之零可差得远了。” “......”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隐隐约约的传到宁昊耳中，他无奈的撇了撇嘴：这帮科班演员可真是...... 不对，我其实也是科班演员。 “哥们儿，来这坐着！” 墙角的水泥台阶上有几个人瞧见宁昊，热情的和他招手。 宁昊只是扫了眼这些人的样貌打扮，这深小麦色的皮肤、还有剪得规规矩矩的寸头，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横漂。 一名中年男人把垫屁股的报纸撕开一半铺在地上，拍了拍说：“来，坐这吧。” “谢了大哥。”宁昊笑笑。 宁昊坐下后，打量了眼这六名来试镜的横漂，立即在心中画了个叉。 《仙剑三》中云霆是个经常足不出户的富家公子，看起来应该是白净、贵气、有一定棱角的形象，他们几个的形象很不符合，不可能争取到角色。 男子朝那些科班演员努了努嘴，问：“老弟，知道他们是哪来的人不？” 阳光足得刺眼，宁昊眯起眼睛看向前方，淡淡的说：“沪戏的吧。” “你咋知道的。？”男子很是惊讶。 宁昊说道：“这些来试镜的一看就是大学生，再加上仙剑三的总导演是林玉峰，他本人就是沪戏导演系毕业，有这种机会，他十有八九是从自己母校拉的人。” “可以啊。”男子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功课做得挺足。” 旁边的一名横漂苦笑着摇头：“我们就算功课做得再足能有啥用，比不上人家专业的学生，就是凑个热闹。” 男子挥了下手：“啧，还没开始呢，别上来就长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宁昊捡起脚边的一张纸壳，把上面的灰尘磕掉后扇起了风。 说实在的，他还真没想到要和这么多科班演员竞争一个角色，这么看难度并不小。 云霆这个角色其实很简单，唯一有那么一点难度的就是和唐雪见假结婚那场戏，不过以宁昊现在的功底，那是闭着眼睛都能演。 所以最大的变数落在了导演林玉峰那里。 宁昊抿了抿嘴唇，他该不会护短吧？ 大概等了五分钟的功夫，带着眼睛的副导演来到楼下，他双手举过头顶拍了两下，示意所有人安静。 “来来来，大家注意，现在我们要进去准备试镜了！” “我再强调一遍，没有事先投递资料并通过的人不能参加，有这种情况的主动退出，否则浪费你们自己的时间，也耽误剧组的功夫。” 副导演环视一圈。 还真有几个顺道路过来凑热闹的人，他们对视一眼，然后退了出去。 副导演这才点头：“跟我来吧。” 剧组的办公室在大厦四楼，众人来到时，林玉峰已经站在大厅那里等着他们了。 宁昊见到林玉峰后不禁睁大眼睛：这...... 这咋胖成这样了呢？ 这个平行世界的林玉峰吨位大的出奇，起码跟三肥子有一拼，连眼睛都快被脸上的赘肉给挤没了。 不过跟三肥子喜感样子不同，林玉峰胖得很有杀伤力，小眼睛里聚得是锐利的精光。 宁昊长舒一口气，这个样貌平淡无奇的三十岁男子，在未来可是电视圈最知名的古偶导演之一。 基本上大爆全国的古偶剧，有一半出自林玉峰之手： 比如后世的《步步惊心》、《三生三世》、《花千骨》、《微微一笑很倾城》等等都是他的作品，捧红了不知道多少明星。 咳—— 林玉峰重重的咳嗽一声，众人识趣的安静下来。 “人比我想的多不少哈，肯定没时间挨个试镜了，那我就在这里直接对各位做个初步筛选，被pass掉的人也不用生气或是怎么样，再接再厉吧。” 林玉峰干脆利落的上前，直接拍了下站在最前面男生的肩膀。 “身高差了些，不行。” 男生脸一红退出去，他实际身高一米七五的样子，在递给剧组的资料中虚报了身高，虽然垫了增高，但是到现场就无所遁形了。 ——因为别人也垫。 “你，不行。” “你也不太合适。” “......” 宁昊和五名横漂同伴站在最后排，看着逐渐靠近的导演，其他五人逐渐紧张起来。 所有演员都是流水线上待检的一件件商品，一旦被查出不合格，就会被无情的丢到垃圾场中。 长得不对，怎么演都不对。 仅仅十分钟，林玉峰居然就淘汰了将近一百个人。 终于，他来到最后一排。 人都有看热闹的心态，沪戏学生们的目光集中到六人身上，他们觉得这些都是走个过场的横漂，因此都是一副吃瓜看戏的表情。 估计要全军覆没吧。 林玉峰走近后扫视六人，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宁昊的脸上。 宁昊屏住呼吸。 林玉峰点了下头，他拍拍宁昊的胳膊：“这人可以，剩下那五个都不行。” 第28章 横店组的独苗 “欸？过了一个？” 宁昊的入选当即引发周围一群人的窃窃私语，很多人嚼着舌根，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 不过看那酸溜溜的眼神也能猜到。 云霆在《仙剑三》里是大配，对于在校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资源，这些人连试戏的门都没迈进去就被淘汰了，而一个群演反倒进去了，难免心理不平衡。 “剩下的人过来吧。”林玉峰转身便走。 “林导，您等一下。” 宁昊转过头，是刚才的一名横漂同伴跑上前。 他微微躬身，放低姿态：“林导，我熬了好几个通宵把所有的台词都已经背下来了，您看能不能给我一次试戏的机会，我......” 林玉峰板着脸：“不好意思，我们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林导......”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林玉峰头也不会的就走了。 哎——他叹了口气，颓然的低下头。 宁昊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没事，这个角色拿不下，以后还说不定还能拿更好的。” 他摇了摇头，不过还是冲宁昊竖起大拇指：“你也算咱们横店独苗了，加把劲，把他们都拽下来。” 宁昊拍了拍胸口，表示自己胸有成竹。 在他们的注视下，宁昊跟上那些上戏的学生，一起进入等候室。 一百二十八名投递简历通过的人，只有十九人进到第一次试镜环节。 正常试镜应该是把挨个将演员叫道房间里单独试镜，这样既保证演员正常发挥，也方便进行一些暗箱操作。 不过兴许因为这里是剧组的临时工作点，条件比较简陋，所有人都直接被带到一间大会议厅里一起试镜。 众人站成一排，林玉峰走到讲台上。 “我们已经通知过试镜分为两轮，今天上午是第一轮，内容都知道吧？” “知道。” 第一轮试镜的内容是：云霆听到唐雪见一时冲动想要嫁给他后，一系列惊讶的表情和对话。 没有对手演员也没有道具，基本上是无实物表演。 据说通过了第一轮试镜，第二轮就可以和饰演唐雪见的演员：唐晓妍搭戏了。 ——当然，这是没开机之前的演员安排，后来唐晓妍被替换掉去演了紫萱。 副导演取出名单，开始叫名字：“第一位，王跃盛。” “来了。”染着一头浅棕色头发的王跃盛走上台。 林玉峰点头：“准备好，三、二、一，action！” 试镜的第一幕场景是：唐雪见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找云霆。 副导演也没啥肢体语言，直接杵在一边，开始生硬的的读台词：“云霆，我们还可以想办法，让你变回正常人。” 由于对手女演员还没来，所以唐雪见台词都是由副导演代劳。 王跃盛很快进入角色，漫不经心地说：“比如？” “比如我要嫁给你！”副导演粗着嗓门回答。 “我……” 王跃盛皱了下眉，他想接着演下去，可是看着副导演胡子拉碴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想笑，于是他拼命地把笑容往回憋，以至于表情逐渐拧巴起来。 噗嗤—— 他最终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林玉峰的嘴角拉下来。 完了，宁昊咧咧嘴：这位的试镜之路怕是到此为止了。 其实演员在片场笑场是常事，尤其是气氛比较宽松的剧组里，由于演员笑场而ng十几次的情况不足为奇，只要不耽误进度，导演通常会一笑置之。 但这里可不是片场，这是要敲定演员的试镜环节。 王跃盛很快就意识到不妥，收起笑容后赶忙偷瞄了林玉峰一眼，发现对方正用严肃的目光审视着他。 “林导，不好意思。” 王跃盛连忙道歉，打算继续表演：“你，你都想好了吗？那景兄弟怎么......” “停！” 林玉峰打断他。 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林玉峰淡淡的说：“不用再演了，回去吧。” 王跃盛愣了下，随后摊开双手：“不是，林导，我就是......” 然而副导演就已经按照名单叫了下一个人：“刘杰，到你了。” 试镜的房间内隐约响起咽口水的声音，显然他们都被林玉峰的严厉惊到了。 “那行吧。”王跃盛不甘的点了几下头，然后招呼不打一声就摔门而去，显然他有些窝火。 呵~林玉峰摇了摇头，他对这种人早就见怪不怪。 有了前面的先例，整屋的人没一个人再敢嘻嘻哈哈，连熟悉的朋友之间也保持零交谈，生怕再惹怒这位导演。 依旧是年逾四十的男副导演站在刘杰身旁，机械的念着台词：“......比如要嫁给你！” 刘杰惊讶的瞪大眼睛，双手搭上副导演的肩膀，情绪十分激动的说：“雪见，你说的是真的吗？” “......” 五分钟后，刘杰表演结束，其中没有出现明显的差错，他鞠了一躬：“林导，我演完了。” 宁昊趁机观察林玉峰的表情，发现他的情绪依旧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平静的说了声：“行。” 刘杰坐回原位，和几个同学击掌庆祝，他的同学竖起大拇指：“杰哥，演得不错。” “那当然。”刘杰自信的拍拍胸脯，在他的理解中，林玉峰刚才的那个“行”字是在对他表示肯定。 宁昊独自坐在最后一排，他皱了下眉。 因为他看过原版的《仙剑三》，所以很清楚林玉峰想要什么样的云霆： 虽然刘杰的表现是科班演员的正常发挥，台词和情绪都说得过去，但云霆被他演得太飘了。 比如刘杰听到“唐雪见”说要嫁给他之后，他居然情绪无比激动、甚至是失态的抓住对方的肩膀。 普通人是这种反应没问题，但云霆不可能： 第一，云霆是雷州之主，雷灵珠迫使他常年远离亲密型社交，长此以往导致云霆的性子稳重淡薄，面对突发事件不可能如此失态。 ——这是与人物不符。 第二，后面的剧本写的很清楚，云霆后来怀疑唐雪见是想接近他的妖，一度说要斩妖除魔，可见对唐雪见未必有多么痴迷，这种激动的表演完全站不动脚。 ——这是与情节不符。 第三，云霆并不愿意绿了自己的哥们，也就是胡泽饰演的景天。 ——这是与逻辑不符。 看起来刘杰十有八九没吃透整个剧本、也没理解角色，完全是单拿出这一小段在就戏演戏。 “下一个，陈述平。” “......” “下一个，毛元驭。” “......” 第29章 比如我嫁给你 就这样，排在宁昊前面的十几个人陆续试了这一段戏。 然而让宁昊哭笑不得的是：这些学生太从众了，自从刘杰第一个表演完后，后来的人都无一例外的按照刘杰的模式来演。 当然倒也不是完全一样。 这些人细节处理上有点差异、情绪的递进以及台词功底等技术方面各有高低，但他们塑造的云霆都是听到唐雪见要嫁给自己后，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宁昊看向林玉峰。 这位林导把记事本垫在肚子的赘肉上，在上面自顾自的唰唰写着什么，抬头的频率越来越低。 上个人表演的时候，林玉峰甚至只抬了一次头。 他很不满意： 这帮孩子演的都一个样，连人物性格是稳重还是轻率都搞不清就开始演了。 “下一个，李兴辰。” 副导趁这叫人的间隙，咧着嘴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刚才那些人，听说“唐雪见”要嫁的时候，全都狠狠的抓住他肩膀，这一抓就是十几个人，肩膀头子都要被他们捏烂了。 “真是......没创造力。”副导活动着脖颈。 倒数第二个试戏的人叫李兴辰，他一站起来，这些沪戏的学生纷纷露出非常佩服的神情，有的甚至还鼓了两下掌： “辰哥，加油！” 李兴辰点头，随后大步走上舞台。 林玉峰抬起头。 他认得这名学生。 李兴辰在去年上映的文艺片《跟踪》里出演一个配角，凭此获得了亚洲电影大奖最佳新人奖，在沪戏这一届里算小有名气的人物，实力不错。 林玉峰微微点头，看起来对他抱有很高的期望。 “开始吧。” 宁昊好奇的眨眨眼睛，这个人好像有些来头？ 宁昊拍拍坐在自己前排的人，问：“同学，请问他是......” 前排的男生偏头瞄了眼宁昊，随后很快又转回去，盯着前面的讲台说：“是我们辰哥，拍过好几部戏了，拿过奖。” “哦，谢谢。”宁昊点头。 拿过奖？那还挺值得观摩一下。 此时，李兴辰已经开始了表演，他正擦拭着花瓶：“看来我还是没办法复元，变回正常人。” 声音不大，但是却能听得非常清晰，台词功底明显比前面这些人好很多。 副导接：“对不起，这不能怪你，我们还可以找其他的办法，让你变成正常人。” “比如？”李兴辰继续擦拭着花瓶，头也不抬的问。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切的问是什么办法，因为云霆被雷灵珠困扰多年，已经尝遍了天下方法都无能为力，对于所谓能够治疗他的办法早就见怪不怪了。 宁昊点头，这个处理在剧情逻辑上才是成立的。 副导演接：“比如我要嫁给你！” 砰！李兴辰手中擦拭的塑料花瓶失手掉在地上，以表示惊讶。 接下来李兴辰的反应是个很关键的转折点，林玉峰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他很希望李兴辰能够保持刚才的状态，演出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 “你，你都想好了吗？” 李兴辰在林玉峰的注视下，双手直接抓住副导的肩膀。 哎——林玉峰按了按太阳穴。 为什么都这么演，就不能换一个演法吗？ 李兴辰依旧全神贯注的继续表演：“那景兄弟怎么办？” 副导接：“我决定以后忘了他，只跟你在一起。” 李兴辰急切地问：“我要怎么做？” 副导接：“我要你以后都照顾我、爱护我，永远跟我在一起。” 李兴辰稍微停顿一下：“可是雪见，我......” “......” 李兴辰的表演时间比其他人多出大约半分钟，因为他的肢体语言要比前面的人更丰富，起承转合处理的更细致哦，所以耗时多了些。 “稍有点问题，不过整体已经非常好了。”林玉峰评价道。 虽然林玉峰在那个地方叹了口气，但后来就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表演上了。 这还是林玉峰从试镜开始到现在第一次正八经的夸人。 “谢谢林导。”李兴辰腰板挺直的站在舞台上，露出自豪的笑容。 林玉峰微微点头，尽管李兴辰没有把自己想象中云霆的样子表现出来，但李兴辰刚才这段表演仅从技术上来讲还是出色的。 首先台词讲得相当不错，最终要的是他把云霆从淡然、惊讶、怀疑、欣喜这几个情感转折处理的非常严密，情感递进自然流畅、不显得突兀。 只要在人物形象理解方面指点一下，基本就可以把云霆这个角色交给他了。 “你叫李兴辰是吧，可以参加第二轮的试镜了。” 林玉峰当场拍板做了决定。 wo—— 会议室里响起感叹声，其实刚才他们在看李兴辰表演时就已经猜到了结果，因为差距真的明显。 现在只有李兴辰一个人进了第二轮，如果第二轮和对手戏演员很搭，那基本就定了。 李兴辰坐回原位后面露轻松之色，开始和同学们高谈阔论起来，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林玉峰将李兴辰的资料从左边的一摞文件中抽出，问副导演：“应该差不多了吧？抓紧时间弄完吧。” 语气中明显有催促的意思。 副导演看了下名单，说：“还有最后一位，宁昊。” 宁昊长舒一口气：可算是轮到我了。 林玉峰拿起宁昊的资料翻了翻，有点惊讶的问：“欸，你不是沪戏的学生？” “不是，我是横店演员公会的注册群演。” 宁昊没有避讳，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横漂的身份。 林玉峰也不在意：“开始吧。” 宁昊点头，他拿起道具花瓶细心擦拭，顺便还做出吹走上面灰尘的样子，就这样擦了五六秒，他才开口： “看来我还是没办法复元，变回正常人。”语气平淡中透着遗憾。 林玉峰注意到宁昊擦拭花瓶时还吹了两下灰，不禁笑了笑：这个小动作设计的还挺生动。 副导接：“对不起。” 宁昊没有转头，继续专心致志的擦拭花瓶：“这和你没有关系，怎么能怪你呢？” 副导演接：“我们还可以想其他办法，让你变回正常人。” 宁昊稍微顿了顿，但依旧波澜不惊：“比如？” 副导演接：“比如我嫁给你！” 林玉峰挑了下眉，又到这最关键的转折点。 第30章 感觉你像央戏的学生 啪—— 道具花瓶摔在地上。 塑料做的，所以没碎。 不同于前面千篇一律的抓着对方肩膀激动询问，宁昊后退了一小步，先蹲下查看花瓶。 他捏起一片花瓶“碎片”，目光闪烁着问：“你，都想好了吗？” 林玉峰看到这里当即坐直身子，眼睛明显一亮。 对，这才是云霆应该有的样子，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一样！ 副导接：“想好了。” 宁昊放下花瓶的碎片，但依旧低着头，迟疑了一下问：“那，那景兄弟怎么办？” 副导演接：“我决定以后忘了他，只跟你在一起。” 宁昊停顿了两秒，这才倏然起身问：“我该怎么做？” 副导演接：“我要你以后都照顾我，爱护我，永远都跟我在一起！” 我去......宁昊听这天雷滚滚的台词，再凝视着副导演那张胡子拉碴的脸，这才明白为什么王跃盛会绷不住笑场。 这是唐晓妍、他是唐晓妍、他就是唐晓妍！ 宁昊疯狂默念，终于把笑场的冲动化成嘴边的一丝暖意...... “......” 宁昊做完最后一个动作，站好看向林玉峰。 “林导，我表演完了。” 林玉峰没有评价，他低头再次确认一遍宁昊的资料： 十八岁； 高中学历； 戏龄一个月； 暂无已上映作品； 这...... 然而跟前面那些科班演员相比，反倒他更像个老手。 难道是误打误撞演对了？ 林玉峰决定在夸宁昊之前，先问几个问题确认一下。 “你刚才听到唐雪见说要嫁给你之后，为什么你的眼睛不去看对方？” 这是试镜以来林玉峰第一次提问，会议室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宁昊身上。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些学生都不傻，就刚才那段表演，宁昊的台词、肢体、情绪转折的把控，明显胜过他们太多，就连李兴辰都不能比。 一个横店跑龙套的，功底居然怎么扎实？他们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宁昊演的云霆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而现在林玉峰突然对这家伙发问，或许是对这种演绎方式不满意？ 宁昊笑笑，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因为云霆知道，景天可能对唐雪见有好感，云霆这人还是挺正派的，给自己兄弟带绿帽子这事，应该不至于那么值得激动吧。” 林玉峰追问：“那为什么在确认之后，你还是没有十分激动？” “因为在云霆的潜意识里，始终是怀疑唐雪见对他别有所图。” 林玉峰没有再问，他低下头，在宁昊的资料上写下一行备注。 会议室内安静了很长时间。 “你可以参加第二轮试镜了。”林玉峰突然开口。 啊？ 林玉峰宣布后，在座的学生们顿时发出惊疑声，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宁昊，显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人明明是最没希望的一个，居然通过了第一次试镜？ 最重要的是导演对他表演的认同度，似乎还要胜过李兴辰。 李兴辰抿了抿嘴唇，他的专业能力还是合格的，虽然宁昊表情和肢体语言都不剧烈，但是表达的层次却明显更丰富。 李兴辰微微皱眉。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稳了，这怎么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宁昊笑了笑：“谢谢林导。” 林玉峰又翻了遍宁昊的资料，当看到院校那一栏的空白时，他不禁回想起宁昊刚才的表演。 那个台词功底、情绪酝酿、肢体语言...... 好像有点话剧演员的味道。 林玉峰挑了下眉：“我怎么感觉你倒挺像央戏教出来的学生？” 宁昊愣住：“啊？” 这也能看出来？ 央戏、京影、沪戏并称国内三大戏剧学院。 而这三大学院培养学生的方向各有不同，比如央戏培养学生的角度偏重话剧方向，而北影则更注重影剧视方向。 这倒不是说央戏的演员就不会演影视剧，只是表演风格不同而已，尤其是在这种现场舞台表演，宁昊身上的话剧味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他自己察觉不出来，但是林玉峰敏锐的捕捉到了。 “没事，我就随便说说。”林玉峰摆摆手。 一个刚十八岁的小孩，连大学都没上呢，哪可能和央戏扯上关系？ 宁昊挠了挠头：他还真是从央戏毕业的，而且毕业后先考进人艺演了两年话剧，然后才去闯的影视圈。 “好了，今天试镜到此结束。” 林玉峰将宁昊和李兴辰的资料放进档案袋，示意助理把其他人的资料发回去。 “我也是沪戏毕业的，你们都算我的学弟，大家从这么远跑过来我也是感谢的，大家回去后再接再励，不用灰心。” 将他们送走之前，一直严肃的林玉峰难得说了几句客套话。 等到无关人员散去后，林玉峰嘱咐宁昊和李兴辰接下来的安排： “……你们第二次试镜在这周末，具体时间和内容我会单独短信通知你们，另外下次试镜，制片人可能会到场。” “没什么事的话，你们也可以走了。” 两人分别和林玉峰道别，准备离开。 “欸，李兴辰，你等一下。”林玉峰突然叫住李兴辰。 宁昊也转过身。 然而林玉峰却对宁昊摆摆手：“你可以先走了，我有些学校的事和他聊一聊。” “啊......好的。”宁昊点头。 两个竞争对手只单独留下一个，这是个啥意思吗？ 关上门后，宁昊眨了眨眼睛，将耳朵贴在门上： “......我觉得你的表演功底没问题，但是你对云霆这个人物的理解出现了偏差，你看刚才那个叫宁昊的，他......” “林学长，我周末试镜的时候会调整......” “我也只是指点你一下，因为最终可能是制片人定人选......” “......” 宁昊睁大眼睛。 林玉峰居然还给他开小灶？ 戏剧学院的校友抱团、互相扶植的现象在影视圈内很常见，一名导演在面对不同人选时，如果其他条件相近，往往会把机会给同校的演员。 前世宁昊在演艺圈经常遇到这种情况。 只是没想到林玉峰这样看起来铁面无私的导演也不例外。 宁昊摇摇头，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听导演刚才的话，最后的人选应该是由塘仁派来的制片人做决定。” 宁昊倒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水平，只不过第二轮试镜是要真正和对手女演员搭戏了...... 额—— 但愿现在的唐晓妍接得住他的戏…… 第31章 给这家伙，准备大码 万盛南街，老房区33号。 “宁同学就住这？” 江欣然抬起头望着眼前这栋老楼，墙面也说不清是灰还是黄，一捆捆电线电缆像条腰带绕在墙周围。 这也太寒碜了。 江欣然摇摇头，一步两个台阶的开始爬楼梯。 八月末的气氛依旧超过30c，走廊里的男人大多赤着上身，女人也都只穿件背心，江欣然在狭窄的楼道中与他们擦肩而过，空气中透着丝汗酸味。 来到402号房门前，江欣然再次确认了一下，这才敲门。 吱嘎—— 开门的是黄耀。 “谁呀......咦？江欣然！”当黄耀看清来者是谁，不禁瞪大眼睛。 自从拍完《小丑王牌》后，由于圈子不同，他们就再也没见过江欣然了，更不知道宁昊和这位横店最有名的女武行还有没有联系。 为此，他们的八卦之魂经常熊熊燃起，为宁昊有没有追江欣然而扯皮。 ——毕竟这么漂亮一妹子。 江欣然打了声招呼，问：“宁昊在里面吗？” 她朝屋里扫了一眼，然而这帮男生们实在太乱了，狭小的空间里挂满了晾干忘了收的衣服，根本就看不到人。 “在的、在的。”黄耀回过神：“宁昊正睡觉呢，我们帮你叫他。” 说完，他朝三肥子努了努嘴。 三肥子看到江欣然后眼睛一亮，赶忙穿过一堆挂起来的衣服，用力的晃着宁昊：“嘿！醒啦，江欣然来找你了！” “嗯？”宁昊被摇醒。 “几点呐就叫我？” 宁昊睡眼朦胧，摸了半天才找到放在枕头下的手机，解锁开屏，现在是上午十点。 嗯？ 我之前和江欣然约好，帮她理一理《大地震》的剧本，好像就是今天吗？ 宁昊刚睁开眼，就看到三名舍友全都一脸八卦的笑容，似乎在揣度着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宁昊挤了挤眼睛，真是好困啊！ “快起来吧，人家都找到你家门口了，还在这睡！”他们合力把迷迷糊糊的宁昊从被窝里拽出来，径直推到门口。 砰—— 门被关上。 宁昊清醒大半，他瞧了眼江欣然，突然发现她脸颊好像有点红扑扑的。 江欣然眨眨眼睛，然后背过身去。 他赶忙低头看了眼自己。 麻蛋，衣服还没穿。 宁昊挠挠头，反手敲了下房门：“康健，把衣柜最上面的那件白短袖给我。” 屋里一阵叮咣乱响，门打开一条缝，一件短袖递出来。 宁昊三下五除二就把短袖套上，笑笑说：“出发。” ...... 江南壹号公寓高层，十二楼。 “你租的这地方可真干净。” 宁昊看着走廊里纤尘不染的瓷砖，感叹道：“啧，有钱真好。” “你现在挣的又不少，还挤在老房区那边干嘛，我楼上有好几间空房，这边环境好，你可以考虑搬过来。” “进吧。” 江欣然进屋后打开鞋柜，不过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宁昊能穿的拖鞋。 她选出双稍微大码一点的：“我这拖鞋都比较小，你......凑合着试试？” 宁昊看着这双比自己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鞋子，不禁咧咧嘴，勉强试了试。 哎呦—— “不行，太挤了！” 宁昊赶忙甩掉拖鞋，一脚迈进屋里，嘿嘿一笑：“我就光脚啦！” “我......” 江欣然双手掐腰，无奈的摇了摇头：“行吧。” 看来回头得特地为这家伙准备双大号的。 江欣然先进卧室找出剧本，随后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冒着凉气的冰果粒橙，将它和剧本一起搁到宁昊面前。 “剧本不完整，但是我要试镜的戏份基本都在里面了。” 宁昊点头：“我先看看。” 翻开第一页，宁昊一眼就看到了江欣然准备试镜的角色：小河。 《大地震》的两位主角是对姐弟：方登和方达，小河是男主角方达的妻子。 这个角色在这部电影中戏份不少，宁昊还清楚的记得前世这部电影中小河的形象，不是什么容易演好的角色。 “怎么了？”江欣然看着宁昊缓缓皱起眉头，有点忐忑起来。 宁昊缓缓说：“难呀。” 原世界《大地震》中小河的饰演者是位科班演员，虽然那时她刚出道，但表演天赋很不错，和黎晨扮演的男主角对戏时丝毫没落入下风。 宁昊本以为江欣然所说的配角也就是村主任之类的路人甲，没想到竟然是“小河”这种大配。 这算是是正八经的和冯刚尧这种五代导演中的翘楚合作了。 嘶—— 宁昊摩挲着下巴，装腔作势道：“我看你这希望......恐怕有点小呀。” 宁昊摇摇头，拿起橙汁咕咚咕咚闷了几口。 “嘿！你这人。”江欣然作势要夺过瓶子，怒道：“这还没开始试镜，你怎么就给我上泼冷水了？” 宁昊躲过，笑笑说：“别急呀，我还没说完呢。” “这不有我在吗，保证你能吃透剧本。”宁昊拍了拍胸脯。 “台词都背下来没？咱俩把先戏走一遍吧，我会用专业表演指导的方法纠正你。”宁昊起身来，表情严肃起来。 “我都能背下来，你照着读就行。”江欣然直接把剧本递给他，看起来很是自信。 宁昊挽起袖子。 “三、二、一，走！” 这段戏是方达和小河这对夫妻，在春节前夕就能否带儿子回娘家过年起了争执： 宁昊语气生硬，低声说道：“你别扯别的了，这事没商量，点点必须得给我妈留下。” 江欣然跺了两下脚，十分焦急，大声说：“那我怎么办呢？我爸我妈也没见过孩子，凭什么啊！” “欸，这演得不对。”宁昊打断。 “你想想，你丈母娘就在屋外面哄孩子睡觉呢，这小两口现在是偷偷在客厅吵架，你吼辣么大声干吗？” “继续。” 江欣然黑眼珠溜溜转了圈，若有所思的说：“有道理。” 江欣然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方达，你别激我，小心到最后我不跟你过了。” 宁昊先往门外看了眼，表示害怕吵到正睡觉的孩子，然后才回过头说：“你也别激我，你不过了，我自己也照样能过。” “你......” 江欣然天赋其实很好，再加上这段时间也非常刻苦，到这里两行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她愤怒的攥起拳头，不断锤着宁昊：“方达，你是不是以为我跟你过，就是图你的钱？” “好了，别闹了，这事没商量。” 宁昊抽身就走。 江欣然愣了下，赶忙上前从背后抱住宁昊，阻止他离开：“你不准走。” 一股很好闻的青草香水味传来。 第32章 花旦 江欣然与其说是在抱，倒不如说只是把手臂挨上宁昊的腰而已。 就做个样子。 “你抱你丈夫就这力道？我看这是铁了心要离婚吧。”宁昊佯装严肃道。 他倒不是让江欣然必须一板一眼的演，这话说出来只是半开玩笑的想逗逗她。 没成想江欣然犹豫了两秒，最后居然很配合的收紧双臂、双手合在了他的胸口。 她的手掌凉凉的，宁昊只觉得胸前一凛，心头跟着微微颤了下，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掌反握住她的手。 江欣然眨了眨眼睛。 她的手心能清楚感受到宁昊的呼吸和心跳，而手背则感受到的是他手心渗出的汗。 江欣然其实并没有靠上宁昊的后背，但是宁昊依旧感觉自己背后放了个火炉。 话说我这个动作在剧情逻辑上好像不成立啊！宁昊想了想，也没想出来该怎么圆，于是他赶快低头看台词，想把这段演过去。 然而当他看到剧本后，却忍不住皱了下眉。 玛德，剧本到这就没了。 宁昊回头瞄了一眼。 谁知此时江欣然也缓缓侧过身，想要偷偷看下他现在的样子。 两人目光短暂的对上了一刹那。 江欣然有点慌乱的收回视线，手肘突然一发力，往里杵了下宁昊的腰：“这回力道够不够？” 哎呦我*！ 宁昊嗖的一下弹开，捂着腰瘫在沙发上，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完了、完了，小河把亲夫谋杀了......” “男主刚出场就被老婆送去领盒饭了......” “你说这电影还咋拍啊？” “噗哈哈哈哈——”江欣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最后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好半天都直不起腰。 ...... 卡罗莱纳咖啡馆。 “啊？这才一周都不到，他就不在这工作了？”蔡雯猛地站起，还拔高了音量。 店内的顾客齐刷刷的看向她。 “啊，不好意思。”她重新坐下。 “那店长，您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或者当前住址什么的？我找他真是有很要紧的事。” 王店长自顾自的翻账本：“没有。” “那有没有qq之类？也可以的。” 王店长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女士，您也是办公司的，难道您会把自己员工的信息透露给不相干的人吗？” “我......”蔡雯被噎住。 王店长耐心的解释：“那个小提琴手不是普通的员工，他是横店这边的导演，来我们店里工作只是想结交一些制片人而已。” 蔡雯难以置信的问：“他还是......导演？” 不会是搞错了吧？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店长建议道：“不如这样吧，你留个电话号码，我有空知会他一声，让他自己决定联不联系你。” 蔡雯长舒一口气，目前来看也只能这样了。 她在王店长递过来的白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当机立断的行动，早点那个男生拦下来。 现在倒好，连人都找不到了。 蔡雯恨不得现在就找到宁昊，二话不说就把小提琴怼进他手里，让他赶快把那首曲子再完整的演奏一遍。 次日上午。 蔡雯的红色保时捷卡宴堵在了从苏杭到影视城的公路上。 没多久，在剧组临时办公处楼下等候的林玉峰就接到她的电话： “林导，实在不好意思，那两个演员如果已经到了，你就直接开始试戏吧，我可能晚挺长时间才能到。” 挂断电话，林玉峰看向正在等待的宁昊和李兴辰。 “制片人暂时到不了，我们先走吧。” 其实林玉峰也没有太把蔡雯当回事，虽说角色最终决定权在她手里，但是她毕竟缺少经验，到最后十有八九会采取他的建议。 李兴辰也看出了这种情况，再加上那天这位导演学长给他开了小灶，现在他对拿下云霆这个角色已经胸有成竹。 他看了一眼宁昊，发现宁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李兴辰摇摇头，估计是害怕竞争不过我，所以紧张的不行吧。 然而宁昊会在乎他吗？ 不存在的。 宁昊现在满脑子装的全是：马上就可以见到年轻时候的唐晓妍了，好有意思呀。 虽然前世宁昊自己也是有些名气的实力派演员，但圈子不同，他甚少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一线明星，最多也就是在各种典礼上碰个面。 娱乐圈流量为王，像唐晓妍知名度处在最顶端的小花旦，咖位不是寻常演员能比的。 激动倒谈不上，但能和红遍全国前的她搭戏，宁昊觉得挺有意思。 两人随着林玉峰来到了试戏的办公室，推门而入，一名坐在第一排、身穿米色连衣裙、容貌非常清丽的年轻女生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嗯？ 宁昊皱了下眉：不是唐晓妍？ 不过宁昊很快认出这女生是谁，这位在后世的名气，可一点都不比前者小。 林玉峰对女生笑了笑：“思斯，今天先麻烦你了。” 刘思斯站起身，秀气的眼睛笑成两弯月牙：“没事林导，我应该做的。” 这—— 宁昊很快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仙剑三》刚开机的时候选角是唐晓妍饰演唐雪见，刘思斯饰演紫萱，龙葵则由一名毫无名气的新人出演。 后来这个阵容变成了唐晓妍饰演紫萱，刘思斯饰演了龙葵。 也就是说无论哪种情况，刘思斯都不可能跟唐雪见这个角色扯上关系呀？ 正在宁昊疑惑时，林玉峰向两人解释：“这位是刘思斯，其实她要演的是紫萱，雪见的演员还没进组，所以今天临时请她给你们俩搭场戏。” 宁昊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林玉峰问：“不知道两个听没听说过思斯？” 李兴辰连想都没想，就开始抢着客套：“当然认识，早就听说过。” 林玉峰随口问：“那你看过她演的什么？” 刘思斯听到李兴辰认识自己后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似乎期待李兴辰能说出她演过的作品。 “啊？”李兴辰当即怔住。 他压根就不知道这女生是谁，刘思斯现在的知名度说不定还不如他呢，怎么可能知道她演过什么。 刘思斯抿了抿嘴唇，目光瞬间暗淡下来，露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 第33章 猝不及防的好人卡 “《聊斋志怪录》吧。” 宁昊的声音打破了这尴尬的安静。 刘思斯眼睛一亮。 宁昊做出努力回忆状：“我记得里面的，那个好像叫......公孙九娘，就是您演的吧？” “这么冷门的剧你也看过？”刘思斯眼底掩盖不住的惊喜。 宁昊笑笑：“高二时候看的，当时这剧可把我吓坏了，所以到现在还记得。” 他看过才怪。 其实宁昊只是以前在百科搜索上了解刘思斯履历时，知道这是她的出道作品，事实上宁昊一眼都没看过。 不过这并不重要，能给对手戏演员留下个好印象，总归不是坏事。 演员之间搭戏，最终呈现效果和彼此之间的默契程度息息相关，宁昊显然率先获得了刘思斯的好感，无形间增加了自己的优势。 至于李兴辰刚才那样子，实在太糟糕了。 李兴辰瞧了眼宁昊，呵~还真是有你的，这么急着就凑上近乎了。 李兴辰摇摇头，无所谓了，反正最终看的是云霆演的怎么样，那女的只是搭一下词，没什么影响。 林玉峰在第一排中间落座，示意副导演组织他们开始试戏。 “李兴辰你先来，思斯，你注意配合。” 副导演站到一旁，清了清嗓子：“三、二、一，action！” 第二轮试镜的桥段是：云霆在大婚之夜识破了唐雪见是欺骗他，知道她是有所图谋后发生的一段对话，也是云霆所有戏份中表演难度最高的： 李兴辰用力握住刘思斯的手腕，看起来很是愤怒。 “不要再口口声声说爱与不爱，说！你这个妖孽混进我雷府想做什么？” 刘思斯辩解：“你才是妖孽呢，我不爱你就说我是妖怪，你神经病啊。” 李兴辰忍不住皱起眉头，因为她台词太敷衍了。 刘思斯基本只是把台词毫无情绪的读出来而已，一点都没体现出被误解的焦急，不过能看出并非她能力不足，就是她单纯的不想认真演而已。 李兴辰有点无奈，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接。 “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不要再骗我！” “......” 就这样，虽然两人配合的很不顺畅，但总归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演下去了，李兴辰经过林玉峰的指点后，对角色的理解确实比上次好很多。 当然，也发生了一些意外。 这段戏很长，刘思斯好几次背窜了台词，这使得李兴辰在情绪递进上明显变得生涩。 李兴辰见导演没叫停，只好强行无视刘思斯的错误，自顾自的往下演。 两人到最后已经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了。 表演完毕，李兴辰捏了把汗。 这女的到底在想什么呢？连台词都不熟，还不如让副导演那个糙汉子站旁边照剧本念台词。 “处理的还可以。”林玉峰点头。 他只字未提刘思斯念错台词，像是压根不知道有这回事一样。 ——因为那本来就是他故意让刘思斯说错的。 林玉峰原意是想考验演员的临场以及调动对手演员的能力，没想到李兴辰直接无视对方，演成自己的独角戏。 虽然没看出李兴辰的临场能力，但他的表演也依旧达到了要求，至少拿下云霆这个角色没有任何问题。 “谢谢林导。”李兴辰见得到肯定，这才松了口气。 “到你了。”副导演朝宁昊招手。 宁昊走上舞台后，先对刘思斯点头：“麻烦你了。” 刚才李兴辰表演的时候，宁昊就注意到刘思斯在台词上频繁出现错误，情绪也不在线，使李兴辰被迫演成独角戏，他可不想在自己身上出现这种情况。 刘思斯挑了下眉，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只能说......我尽力呦。”她眨眨眼睛。 嗯？ 宁昊挠了挠头，突然反应过来： 林玉峰该不是故意让她读错台词的吧？ 宁昊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前世有一次试镜的时候，他就遇到过一位大导这样刁难演员，可惜当时他还在读大三，临场表演经验不足，在最后一轮试镜被pass了。 不过宁昊毕业后在人艺的话剧舞台上磨练了两年，话剧都是现场表演，可没有ng这一说，就算对手演员窜戏或者忘词，那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 这极大锻炼了他的临场能力。 副导演挥了下手：“三、二、一，action！” 宁昊怒目圆睁的抓起刘思斯的手腕：“不要再口口声声说爱与不爱，说！你这个妖孽混进我雷府想做什么？” 刘思斯痛得咧了咧嘴。 怎么使这么大的劲？ 宁昊之前就注意到刘思斯没有认真念台词，所以为了调动她情绪，真的用了不小的力气。 果然，刘思斯急匆匆挣脱，涨红了脸申辩：“你才是妖孽呢！我不爱你就说我是妖怪，你神经病啊！” 宁昊看她焦急的样子便知道她入戏了，心中一喜，立即趁着她的状态还在时怒吼： “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不要再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不是妖孽！”刘思斯刚要把接下来的台词顺下来，却猛地想起了林玉峰的嘱咐，于是在这里停顿了下。 很快，她话锋一转，突然说道：“但我确实不爱你，我喜欢的是景天，你......” “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刘思斯很认真的点头。 啥？宁昊怔了怔。 这明明是这场戏最后一段台词，这么早就说出来还怎么往下演？这好人卡发的也太猝不及防了！ 算了，反正早有预料。 宁昊决定干脆就不要剧本，怎么舒服怎么演。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好人！” 宁昊表情一阵阴晴变幻，最后极为烦躁的挥挥手：“你走吧，离开这里，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说完，他背过身，眼中流露出失落之色。 “啊？我不走！”刘思斯连忙说：“其实......其实我只是想取走你身上的雷灵珠。” “可以！” 宁昊回头，目光灼灼的迫视着她：“我不管你要的是什么东西，但无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必须先嫁给我！” 房间的窗帘拉得不是很严，一条日光透过缝隙打到刘思斯白净的脸上，空气中的尘埃醒目的漂浮着，刘思思为了避开刺目的日光，往后躲了躲。 “是真真正正的嫁给我！”宁昊缓缓朝她走过去。 “我......” 刘思斯沉默了几秒，最终咬咬牙：“好！” 宁昊眯起眼睛，来到刘思斯面前：“既然你答应了，那我......” “可就不客气了？” 第34章 黑幕，这是彻头彻尾的黑幕! 宁昊试探着凑向刘思斯的脸庞。 刘思斯嘴唇紧闭，身体都因为慌张而有些发抖，但直到宁昊几乎和她鼻尖相碰，她都没有拒绝，始终保持着视死如归的神情。 ——当然倒不是她自己慌张，而是他所饰演的唐雪见在惊慌失措。 房间内十分安静，如此近的距离宁昊甚至能感受到刘思斯的鼻息，还有她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静止。 等了几秒钟后，刘思斯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他接下来到底要怎么演？ 该不会......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往后稍了稍。 然而宁昊并没有打算做什么，只是突然又后退几步，背过身叹了口气：“罢了，你要雷灵珠有什么用？” 刘思斯见到他恰到好处的拉开距离，不禁松了口气。 说来也是有趣，在这段表演中，刘思斯在戏里的情绪与现实中的情绪正好被宁昊引导得步调一致，所以看起来十分自然。 “......，景天很平凡，可一个人生来就有超凡的本领、做什么事都轻而易举的话，怎么能算英雄呢？唯有一个会受伤、会害怕的人，拼尽全力去做一件事情，这样才称得上是英雄。” “而景天就是这种人。” 刘思斯流畅的说出这段经典台词。 “我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我都要陪着景天，所以我想求你.......” 在她讲长台词时，宁昊很精准的用面部呈现出被发好人卡后的失望、无奈、到最后的勉强释然、下定决心。 “你不要求我。”宁昊打断她。 “应该是我求你才对。”宁昊的面部线条柔和下来。 他最终释然：“你把雷灵珠取走吧，把它交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 接下来则是交付雷灵珠的无实物表演，反正也没人告诉后期特效会怎么加，两人伸出手对着空气咋咋呼呼的瞎比划一通。 到这里，整场戏便结束了。 刘思斯长舒一口气，刚才那段戏她情不自禁的把情绪调动得异常充沛，以至于演完毕也没能马上抽离出角色。 宁昊笑着伸出右手：“刚才差点乱了，你配合的挺好，谢啦。” “没事。”刘思斯握住。 台下的林玉峰摩挲着下巴，没有立即点评。 他现在很诧异。 作为导演，他能从演员身上能看到的东西比演员自己还要多，上轮试镜他以为宁昊就是天赋好，可今天这场戏就不是天赋能够解释的了。 这种强大的临场能力，不知道要磨练多少年才能训练出来！ 刚才这段表演至少有一半跟剧本不同，可宁昊临时想出的台词以及举动，和云霆这个角色完美贴合，没有任何逻辑不通的地方。 而这还不是林玉峰最震惊的。 最让他费解的是：刚才明显是宁昊有意的带动刘思斯表演，而刘思斯在他的引导下，发挥得异常出色。 这又是怎么回事？ 带动对手戏演员绝对是经验问题，与天赋有关不大。 如果一个三十岁的专业演员能做到这一点，林玉峰不会觉得很惊讶，然而宁昊才多大？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经验。 “嗯......”林玉峰不停地的转着笔，一时间没法做出决定。 从情感上看，他肯定更偏向于选择李兴辰这个同校学弟，但宁昊确实要出色太多。 总不能公然搞黑幕吧？ 就在宁昊和李兴辰紧张的等待林玉峰开口时，却突然听到有人在敲门。 “请......” 林玉峰还没说完请进这两个字，那人就径直推门而入。 “林导，怎么样了？” 宁昊定睛望去，来者是位留着短发的女人，夸张的阿玛尼墨镜盖住她将近一半的脸，完全看不出长什么样。 哒！哒！哒！ 蔡雯细长的鞋跟敲击着大理石地面，踩出一种专属于大佬的气场。 林玉峰连忙起身，把宁昊和李兴辰的资料递给她：“已经完事了。” 蔡雯依旧带着这副夸张的大墨镜，她压根没看来试镜的两人，只是随便扫了眼简历封面：“林导，您觉得谁更好些？” “我觉得......” 林玉峰迟疑一下，最后说：“反正他们两个都可以。” 啥？宁昊心中咯噔一下。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导演，关键时刻居然护短，这难道是要让制片人随机二选一吗？ “都可以？”蔡雯皱了下眉：“那我看看吧。” 蔡雯先是翻看起李兴辰的简历，并低声自言自语：“李兴辰......沪戏大四学生，拿过亚洲电影最佳新人奖......” 会议室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不错。”蔡雯点点头，将李兴辰的简历放到右手边。 “第二位，宁昊......才十八岁，这好像太年轻了些吧？” 李兴辰听到这里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听制片人这话，他绝对稳了！ 这宁昊哪忍得住啊：玛德，到嘴边的鸭子不能就这么飞了！ “嗯？” 就在宁昊准备上前说点什么时，蔡雯突然惊疑一声，将宁昊简历上贴的照片凑到眼前：“这不是......” 她一把扯下墨镜，难以置信的看向来试镜的两人，很快她便将视线锁定在宁昊身上。 宁昊也瞪大眼睛。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蔡雯十分诧异：“不是......你怎么会到我们剧组来试镜呢？” 宁昊也完全想不到蔡雯居然就是《仙剑三》的制片人，他平复一下心绪，摊开双手道：“因为我本来就是演员呐。” 林玉峰、李兴辰以及副导演不禁面面相觑。 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居然和制片人是熟人？ 林玉峰抿了抿嘴唇，上前问：“那个......蔡经理，我就不掺合了，要不然你自己看看他们的表演，然后再决定人选？” “不用看了。”蔡艺佳想都没想、抬起手打断林玉峰，随后她指向宁昊。 “云霆就由他来演。” ...... 砰！ 李兴辰狠狠的关上剧组办公室的门，快步往楼外走去，他现在的面色简直比锅底还黑。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角色，没想到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李兴辰很不满，不停地低声嘟囔：“这叫个什么事？本来以为林玉峰会选我，结果那小子居然认识制片人！那还通知我来试镜干什么？给他当绿叶的吗......” 黑幕！ 这是彻头彻尾的黑幕！ 第35章 最后敲一笔 卡罗莱纳咖啡馆。 “谢谢。”宁昊从服务生手中接过两百多元一杯的麝香猫咖啡。 凑近鼻子闻了闻，宁昊皱了下眉，这玩意果然一股子奇怪的酸苦味。 宁昊屏住呼吸抿了口，当即苦着脸搁到一旁，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 前世他就喝不惯这种猫屎咖啡，看来这一世依旧如此。 “无福消受，还不如雀巢速溶。”宁昊摇了摇头。 蔡雯坐在对面，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不禁翻了个白眼：“那是你见太少。” 宁昊笑笑：“没办法，村里来的都这样。” 虽然蔡雯嘴上没好话，但知道宁昊喝不惯后，她还是让服务生又上了杯符合大众口味的香草拿铁，两人东拉西扯后进入了正题。 “......，所以你那首曲子叫梁祝是吧？”蔡雯问。 “对。” “那......你能把它完整的曲谱给我看一下吗？” 蔡雯尽量表现的淡定一些，因为她实在太想念那段悠扬的旋律了，恨不得下一秒就让它在耳边响起。 然而她又拉不下脸让宁昊亲自演奏一遍，只好拐弯抹角的问起谱子。 “曲谱？” 宁昊摇了摇头：“我手头现在没有。” “不是我要看。” 蔡雯还以为是宁昊不想给她，连忙改口：“是我的导师谭秉甲，你应该听说过吧，是谭老师想看梁祝的谱子。” 提到自己导师，蔡雯稍微扬了扬下巴，看起来很是自豪。 “谭秉甲？”宁昊瞪大眼睛。 他当然认识！ 谭秉甲曾经给安叔和老谋子的电影配过乐，拿过奥斯卡和格莱美，其余的专业奖项更是无数，就连现在国内正举办的奥运会，那颁奖曲子都是他创作的。 可以说他是当世最杰出的华人音乐家之一。 不过在原世界，谭秉甲现在应该已经定居国外了，而这一世他似乎还留在央音任教。 蔡雯见宁昊一脸惊讶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 让你之前和我耍威风！ 现在知道什么叫受宠若惊了吧？ “谭老师还说一定要当面和你聊聊乐理，反正离《仙三》开机还有一段时间，不如你就先跟我去央音见他一面......”蔡雯笑着说。 “不是！”宁昊赶忙抬起手：“去见谭秉甲老师？” “不去，坚决不去！” 要是跟谭秉甲这种大师面基，他的底裤岂不是都得被扒穿？ 我又不生产音乐，我只是个音乐的搬运工啊！ “为什么啊？” 蔡雯大为不解，难以置信的问：“连和谭老师这种人见面，你居然拒绝？” “这个......”宁昊摆出为难的表情：“因为我本职就是演员还有导演，而且这戏马上要开拍，我看就不打扰他老人家了。” “不行！” 蔡雯斩钉截铁：“你这还没我们塘仁正式签约演《仙剑三》呢，先就不听我这个制片人的安排了？我说去你就去。” “嘿！”宁昊挑了下眉：“你这是威胁我？” 蔡雯没回答，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宁昊挠了挠头，随后突然眼睛一亮。 塘仁？蔡雯？ 对啊！ 塘仁影视公司老总的亲妹妹，《仙剑三》的制片人就坐在自己对面呢，正好为自己的电影啦最后一笔投资。 咳——宁昊清了清嗓子。 他放低声音说：“额......这个吧，其实让我去也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蔡雯警惕的瞧着他：“你说。” 宁昊转身从背包里掏出一本打印册，递给蔡雯：“塘仁应该有制作电影的业务吧？这是我写剧本，你看一下。” “你写的剧本？” 蔡雯拎起来看了眼，只见封皮上写着：《囧年除夕》。 “这......”蔡雯皱了下眉。 她这才意识到：这家伙一直自称是演员、导演，好像并非随便说说。 可是他写的东西真的靠谱吗？ 就算靠谱，他又有能力拍出来吗？ 宁昊看出蔡雯的疑虑，于是拿出手机，找到《小丑王牌》的视频：“这是我之前拍的电影样片，大概再过两个月会正式在全网上线，你可以参考一下。” 蔡雯接过手机，诧异的看了宁昊一眼。 “我看看吧......” 这一看，竟然就是两个小时。 天色渐晚，影视城绝大多数剧组都已经收工，街边小吃铺的牌匾陆续亮起。 窗外的行人熙熙攘攘，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穿着简朴的横漂们站在咖啡馆窗前驻足观望，经常还顺便兴致盎然的讨论一番，眼睛中却大多闪烁着莫名的迷茫。 蔡雯全神贯注，一口气看完了《囧年除夕》的剧本，还有那部《小丑王牌》。 她挤了挤干涩的眼睛，还顺带着长舒一口气。 太厉害了！ 蔡雯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对面的宁昊已经四仰八叉的栽歪在靠椅中睡着了。 她用剧本碰碰宁昊的肩膀：“喂，别睡了。” “嗯？” 宁昊揉揉眼睛，随后看了下时间，发现自己已经睡了足足两个钟头。 蔡雯认真的看着他：“塘仁可以考虑投资你这部电影。” 宁昊顿时清醒，忙问：“多少？” “五百万。” “啊？”宁昊怔住。 就算剧本写得很出色，他的导演水平也足够，那也不至于这么干脆的敲定五百万的投资吧？ 蔡雯似乎看出他的困惑，于是翻到剧本的最后一页展示给他。 宁昊定睛一看：是他附在后面的海昌影业投资《囧年除夕》五百万元整的相关文件复印件。 蔡雯抿了抿嘴唇，难以置信的问：“你，是海昌影业的？” “额......算合作关系吧。” 宁昊挠挠头，原来这才是蔡雯愿意直接投五百万的原因。 海昌影业和塘仁影视是上沪市最大的两家影视制作公司，不过前者主要出品电影，后者主要出品电视剧。 蔡雯低声嘟囔：“怪不得......” 她本以为宁昊就是个野蛮生长的横漂，搞了半天还有这么大一座靠山。 能被海昌看中，那么他有这种能力不足为怪。 蔡雯将剧本和手机还给宁昊：“塘仁的确可以考虑投资，不过这项目不小，你联系一下范雅经理吧，我们和海昌需要讨论一下细节。” 宁昊没想到自己一觉睡醒，来了这么大的惊喜：“你说......真的？” “嗯。” “真没开玩笑？” “你要再问，那就成假的了。” “成交！” 第36章 一千五百万与金骑奖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定了，直到快关店才离开。 咖啡这东西利尿效果挺明显，上完洗手间，宁昊身心舒畅，在洗手时吹起了口哨。 他吹的是《梁祝》。 卡罗莱纳咖啡馆洗手间的隔音不太好，蔡雯正仔细的烘干双手，忽然听到隔壁传来这段熟悉而又动人的旋律。 她情不自禁的关掉烘干机，以便听得更清楚一些。 不过悠扬的旋律只响了不到半分钟就消失了。 蔡雯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低声嘟囔：“我这是在干什么呀？竟然在卫生间里听一个男生哼小曲......” 哼，嫌弃。 蔡雯麻利的拎起手提包：“走了，走了。” 两天后。 海昌影业有限公司。 范雅惊讶的翻看着宁昊拿出的文件。 “我......你上哪忽悠来这么多联合出品方？” “居然还有塘仁公司？你怎么和他们联系上的？” 宁昊朝她摆摆手：“范雅姐，你淡定点，先坐。” 范雅拉过椅子坐下，但是眼神中的惊讶却一点都没减少。 “我这总共七百二十万都到手了，你还没跟我说海昌这边的情况呢。” 宁昊往前坐了坐，眼神中充满期：“欸，范雅姐，快说说你拉来多少投资啊？” “呃……”范雅犹豫了一下，最终缓缓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万？ 宁昊撇了撇嘴：“范雅姐，你这实力也不行啊。” 范雅脸一红，急忙申辩：“我是觉得再追加三百万足够了，所以才只联系了两家联合出品方，谁知道你弄来这么多？” 她早就把《囧年除夕》的剧本交给公司专业人员计算过，八百万预算绰绰有余。 结果现在...... 海昌的500万，塘仁的500万，再加上其他七家公司共520万...... 一共1520万！ “看来这电影的宣发费用真是充足的很呐。”范雅岔开话题。 “这个怕是不一定。” 宁昊摇摇头：“我想请的那位演员的片酬，可能会占去不少制片成本。” 范雅抬起头：“谁？” 按理说，宁昊不会参与邀请演员来试镜的环节，毕竟他也没什么名气和号召力，还是得海昌来物色演员。 范雅没想到宁昊对选角这么快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宁昊笑了笑：“就是演过《士兵突击》和《天下无贼》的那个，最近挺火的。” “你是说......”范雅提高了音量：“王保祥？” “对，就是他。” 范雅的眉头当即拧成川字结：“这可有难度。” 她不得不承认，宁昊的眼光确实毒辣，这种具有鲜明特质的喜剧角色，放眼整个内地娱乐圈确实就王保祥来演最适合。 但是，人家会来吗？ 宁昊还是第一次看到范雅露出为难之色：“怎么？海昌没有可能请到他吗？” 范雅杵着下巴：“王保祥活跃于京圈，我们这边接触的不多。” “再说了，王保祥正当红，现在不是别人挑他，而是他挑导演和剧本。人家那片约估计都排到几年之后了，哪轮得到你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啊？” 宁昊摩挲着下巴。 这好像确实是个问题。 要不然我亲自去拜访一趟王保祥？ 前世宁昊和王保祥一起拍过两部戏，当然了，王保祥是主角，他只是配角。 不管怎么说，他私下里和王保祥相处的还算不错，因此对这人的性格有些了解，不知道有没有说动他的可能。 虽然替代方案也有，但宁昊还是最希望请到他。 就在他思考时，范雅摆摆手：“好了，这些事你先不用操心。” “1500万不是小数字，选角以及其他统筹的事交给我们处理就行，你现在只需要好好准备，到时候别掉链子。” “而且，今天找你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范雅说到这里，露出神秘的一笑。 宁昊愣了下，连忙战术性后仰：“我怎么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呢？” “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你想先听哪个？” 范雅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弄得宁昊心里有点发毛。 他警惕起来：“那......我还是先听坏事吧。” “那就先告诉你好事。” “啊？” “我没通知你就直接以海昌影业的名义把《小丑王牌》报送了今年的金骑奖最佳剧情短片奖......” 金，金骑奖？ “然后呢？”宁昊的音量瞬间加大二十分贝 范雅笑了笑：“今天上午初选入围名单刚刚公布，你的电影在里面。” “我......” 范雅这话轰的一下在宁昊耳朵里爆炸开，他咽了下口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可是金骑奖啊！ 华语电影三金之一！ 在国内电影届一共有五大奖项，分别是： 中华电影华表奖； 大众电影百花奖； 中华电影金鸡奖； 香江电影金像奖； 弯省电影金骑奖； 这五大奖被称之为“三金一花一表”，是所有国内影人哪怕耗尽毕生心血也要拼命追逐的至高目标。 宁昊按住太阳穴，缓了口气后才重新坐下。 “不是，你先让我冷静一下。” 很快，他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坏消息是什么啊？” 范雅看着宁昊激动的样，不禁笑起来。 “逗你呢，其实也不算坏消息了，就是我刚才说的是入围初选，而不是获得提名。” 宁昊先是怔了一会，随后恍然大悟。 “啊，我知道了。” 金骑奖的入围初选，指的是十部到二十部有可能获得提名的影片或人选，等到十一月份才会正式公布五部获得提名的电影。 而最佳短片奖就会在这五个提名中产生。 他只是过了第一关而已。 “那我刚才好像激动过头了？”宁昊眨了眨眼睛。 “倒也没有，我们海昌对入选影片进行了对比，获奖不好说，但是获得提名的概率很大。你回去赶紧准备一下，别等到真提名了不知道该怎么走红毯。”范雅认真的说。 “红毯？” 宁昊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害，这你就放心吧。” 虽然他前世没提名过三金，但红毯还是走过不少的。 “范雅姐，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啦。”宁昊现在已经兴奋地屁股都坐不住板凳了。 “你这么急着要去哪里呀？” “当然是找哥们喝酒去啊！你去不？” “免了。” “那我先走了啊，拜!” 宁昊唰的一下站起身，一溜烟冲出办公室，开门时还不小心弄翻了垃圾桶。 走廊里传来他的声音：“不好意思啊，姐，我就不收拾了！” 范雅看着一地的垃圾，笑着摇了摇头。 “这家伙......” 第37章 夕阳无限好 横店万盛南街，麻辣烫小摊。 为了庆祝入围金骑奖初选、还有委托雷大头挑一些能力强的群演跟组《囧年除夕》，宁昊坚持请雷大头和几个玩得比较熟的群演兄弟吃饭。 不过时移世易，这次雷大头对于他的请客不仅没像以前那样欣然答应，反而很不好意思的百般推脱，最终表示吃顿麻辣烫就行。 宁昊那碗麻辣烫选的料多，上得慢，他趁着这个时间和众人聊起了剧本。 “……，可是小昊，我是真怕演不好。” 三肥子把剧本拿了又放、放了又拿，一脸胆怯的样子。 宁昊笑了笑：“瞧你那怂样，我给你的台词一共都不超过二十句，你怯个啥场？” 他给三肥子的角色是位客运车司机，总共出场时间大概十五分钟，表演难度比小丑王牌里都小多了。 然而当宁昊把剧本递给他时，三肥子依旧觉得那剧本烫手很，差点没拿住。 一千五百万投资的电影，出场十五分钟！ 三肥子想到这咂了咂嘴，认真的说：“啧，别说，算起来这可真是我演员生涯的巅峰了！” “那个不一定。”黄耀抬起头。 “别忘了小昊带咱们拍的短片还过了金骑奖的初选呢，要是最后真拿到奖，我们可就飞黄腾达了，等到那时候......” 黄耀重重的锤了下胸口，竖起大拇指：“到时候咱们可就是金骑奖获奖影片的主演！” “行啦，这让你嘚瑟的。” 雷大头用筷子底敲敲桌子，笑着说：“就算得奖那也是人家宁昊的主要功劳，你在这叭叭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了金骑影帝呢！” 众人哈哈一笑。 就这样聊了十分钟，身材有些发福的老板娘终于把宁昊的麻辣烫端上了桌。 宁昊用筷子挑起麻辣烫中的细粉，晶莹剔透的粉丝上挂着点辣椒末，看起来倒蛮解馋的，他吹了两下热气，啼哩吐噜的送进嘴。 然而当他开始嚼的时候，一口下去简直像咬在了胶皮上，口感哏得要命。 “哎我去了！” 宁昊皱着眉骂了句，直接把嘴里的东西吐进脚边的垃圾筐。 他看了看狼吞虎咽的同伴，忍不住问：“你们的麻辣烫都正常吗？为啥我的尝起来这德性？” 雷大头抬头看了眼，随后重重的敲了两下桌沿，高声吆喝：“老板娘，你最后上的麻辣烫是不是放时间长了？给俺们换碗新的。” “啥放时间长了？” 后厨传来放置锅碗瓢盆的叮咣声，随后只见老板娘一边走出来一边用尖细的声音抱怨：“能吃就行呗，干啥这么挑三拣四......” 然而当老板娘看到吆喝她的人是雷大头时，立即换上一副热情地笑脸：“嗨——原来是雷哥啊！” 横店有影响力的群头不多，雷大头绝对算一个，号称是横店八大群头之一。 而雷大头片场时间宽松时，经常会带手下兄弟来万盛南街弄点小吃，因此这里的商贩大多认得他，从来不敢怠慢。 老板娘双手在围裙上摸了几把，弯腰端起宁昊面前的麻辣烫：“小伙子不好意思啊，我马上给你做完新的。” 宁昊目送着她走回后厨，扭头对雷大头笑笑：“还是雷哥有面子。” “你可少抬举我！” 雷大头摆摆手，叹了口气说：“我撑死也就能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哪像你，这才两个月的功夫，都开始担任上千万成本电影的总导演了。” 雷大头煞有介事的指指除宁昊之外的所有人，半开玩笑地说：“咱们几个呀，现在都得尊他一声宁导。” “别，雷哥！”宁昊放下筷子。 “你们以前咋叫我，以后也照样这么叫就行。” “那不行。”雷大头大手一挥，示意同桌吃饭的几个人起哄，众人齐刷刷的喊着：宁导！宁导！引得邻桌还有行人人纷纷侧目。 “停！” 宁昊连喊了好几声后，他们方才偃旗息鼓。 宁昊启开一瓶新啤酒，满上后举起酒杯：“那我这个新晋的宁导今天就跟大家喝几轮，来，都一口干了啊！” 众人碰杯，全部很给面子的一饮而尽。 李康健不是很会喝酒，几杯下去脸上就变得通红，他放下杯子，有点醉醺醺的问：“小昊，我一直有个特别奇怪的事想问你。” “关于剧本的。”他补充了一句。 “剧本？”宁昊挑了下眉：“随便问。” 李康健把胳膊平放在桌上：“就是囧年这个剧本里的两个男主之一，就是你演的那个，我咋就感觉他活的那么憋屈呢？你也没多大岁数，感觉不是能写出这种角色的人呀？” 其他看过剧本的人也想了想。 确实，虽然这部《囧年》是喜剧，但里面有许多对生活复杂、社会庞大、个人渺小的思考与讽刺。 剧中充满了欢脱，却也透着浓烈的无奈感。 这确实不像宁昊这个年纪的人能塑造出的东西。 众人也觉得确实奇怪，于是直勾勾看向宁昊，等待着他的解释。 “这个......”宁昊愣了下。 倒不是被这个问题问住，而是勾起了他曾经的回忆。 前世他从中戏毕业后，从人艺的话剧圈跳到电视圈，做着万年不温不火的男配。 可哪个演技扎实、形象过关的年轻演员，不想成为走到哪里都有人千呼百应的一线明星呢？ 前世他拍完戏、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酒店倒头就睡，做过最多的梦就是自己红遍了大江南北。 可娱乐圈常说“小火靠捧、大火靠命”，他既没人捧，也无从得知有没有那命。 他真的太渺小了。 和他将在《囧年》里要饰演的那个角色一样的渺小。 宁昊抬起头，往远处看去。 落日被老楼张牙舞爪的屋檐遮去大半，剩下的一小块又被横七竖八的凌乱电线狠狠割碎，不过夕阳依旧那么亮，余晖打在宁昊脸上，将他的面庞照得熠熠生辉。 宁昊眯起眼睛，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不是恍若，这确实是另一世了，一切都将因他而改写。 “你们乱七八糟扯些啥呢？” 雷大头一头雾水的打破平静：“好好地吃饭，聊这么高深莫测的东西干啥呀？来，感情好一口闷！” 众人很快忘记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人逢喜事精神爽，酒过了一巡又一巡，甚至喝到最后直接踩着凳子对瓶吹。 宁昊不出意料的喝多了。 他歪着身子靠在椅背上，瞧着这些风尘仆仆、时常还会爆出几句粗话的伙伴，不禁笑了笑。 前世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在能各大电影节的颁奖典礼上，与那些西装笔挺的影坛巨匠谈笑风生。 尽管此情此景暂时与他梦想中的画面相距甚远，但却迸发着一股重生前他疏离已久的原始生命力。 ——这是他迈入电影殿堂前的必经之路。 都挺好的。 第38章 你就是无形装比犯! 一辆黑色宾利行驶在前往京郊别墅区的马路上。 宁昊朝车窗外望了望，北五环现在堵得水泄不通，也不知道还要等多长时间才能过去这个红灯。 车载香水混合着车内自然的皮革气息，很好闻。 宁昊逐渐有些昏昏欲睡。 “我那几份重要文件落在家里了，不拿着的话后面手续办不下来，你就多等一会吧。”范雅将手离开方向盘，拧开矿泉水抿了口。 宁昊打着哈欠：“没事。” 这次他跟着范雅来京主要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和三家视频网站签下《小丑王牌》的版权授权协议——都是大网站：奇艺果视频、马铃薯视频和有库视频。 第二件事，就是给《囧年除夕》立项。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手机铃声响起，宁昊扫了眼手机屏幕，是蔡雯打过来的。 他接起：“喂？” “喂，我是蔡雯，听说你去京办事了？” “对啊，有事？” “也不算急事，之前谭秉甲老师不是想要和你聊一聊嘛，看你赖在影视城那边推托着不动身，他就打算亲自飞去横店见你了。” “啥？”宁昊瞪大眼睛。 我现在这么有排面的吗？ 愣了几秒后，宁昊突然如释重负，小声说：“那幸好我现在不在横店，他去了也找不到......”他可没时间考虑该如何应对这位音乐界巨擘、才能避免被对方扒穿底裤。 毕竟无论是乐理还是作曲，他真的一窍不通啊！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蔡雯顿时急了。 “要是别人听到谭老师想和他见面，早就一蹦三尺高了，你倒好，居然玩起捉迷藏！”蔡雯实在没法理解这家伙的脑回路。 驾驶座的范雅挑了下眉：他们难道在说...... 谭秉甲？ 那位当世最杰出的华人音乐家之一？ 她为了听得更清楚一些，稍微往右边偏了点脑袋，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宁昊决定赶快结束这个话题。 宁昊猛地一拍大腿。“欸？我这边信号不好了，喂？喂？听不清你说什么。” “我马上换个地方......现在能听清吗？” 宁昊拿远手机：“喂？还是听不见啊，这车里信号实在太差了，要不然我......” 啪嗒！ 范雅按下按钮，四扇车窗同时摇下。 “这回，你应该能听清楚了吧？”范雅冲他笑了笑。 “还有，不准污蔑我的车。” “我......”宁昊无语。 蔡雯在电话那边皱了下眉，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明明说好了我看你的剧本，你就要去见谭老师，然后我不仅看了，而且还投资了。” “你不准耍无赖！” “而且就算你现在不见，等到拍仙剑三开拍，我也照样会去剧组找你，你别想躲掉。”她听起来气呼呼的。 “那......”宁昊挠了挠头：“好吧。” 去就去，谁怕谁啊！ “这还差不多。”蔡雯没好气的说。 “那我告诉你谭老师的临时地址，你记一下。这几天他都在那里办公，你白天可以随时去，他已经看过你照片了，能认出来。” 范雅递给他笔记本和圆珠笔。 宁昊把记事本垫在大腿上：“你说吧，cy区......北沙滩地铁站下车六百米......一号院......”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宁昊往椅背里一躺。 车缓慢的往前挪动着，终于在第六次绿灯亮起时，幸运的通过了这个最拥堵的路口。 “我发现你真是只神奇的生物。”范雅突然开口，一边说，还一边笑着摇头。 “啥？”宁昊睁开眼。 “你吧......明明就很想炫耀自己，但却总要先装成很弱小很无助的样子，这叫什么呢？示敌以弱？反正你最后肯定会突然搞出个大的，吓所有人一跳。” 范雅目光炯炯，一副看透了他的样子：“哼~，恶趣味。” “才不是！”宁昊坐起来。 “怎么不是？那我先问你，谭秉甲这种大师为什么要见你？” “这个吧......”宁昊想了想，随口道：“其实就是我之前随便写了首曲子，我也不知道他为啥非要见我。” “你看，我说对了吧！” “啥？” “谭秉甲要见你欸，你还敢说是随便写的曲子？” 宁昊仔细想了想。 欸，《梁祝》好像还真的不能算他随随便便写的。 见鬼了，那我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宁昊还想反驳，但一时间找不到说辞。 范雅看着他那一脸无言以对的样子，不禁把着方向盘笑出声来：“宁昊，我突然想起一个非常非常合适的词来形容你，叫做......” “无形装...咳...犯！” “呵~”宁昊扭过头看向窗外。 “粗鄙之语！” ...... 经过漫长的大堵塞，范雅的车几经磨难终于离开市区，驶向城市外围的别墅区。 最终，宾利停在一栋别墅门前。 眼前这别墅面积虽然不算非常大，但却很是漂亮精致。 “你平时住这？”宁昊解开安全带。 “当然不，雪莹她们家是才长住在京，我和我爸妈现在住上沪，这房子是几年前看着便宜才顺便买下来的，很少住。” 范雅拔出车钥匙：“走吧。” 下车后，范雅准备刚打开院门的锁，手却突然停住，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没上锁？” 她轻轻一推，院门便开了。 宁昊连忙挡在范雅前面，小声说：“等等，不会进小偷了吧。” “应该不会，我们先进院子看看。”范雅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的往里走。 宁昊立即跟上她，两人就这样蹑手蹑脚的来到房门前，令范雅更加大惊失色的是，房门似乎也刚刚被人打开过。 而且，能听到屋里有人在说话。 准确的说是在争吵。 宁昊想都没想便掏出手机：“肯定有人进去了，我们直接报案！” 范雅却抬手阻止他：“嘘——，你听。” 两人屏气凝神，这才听清屋内的吵架声，现在说话的是名男人，声音低沉而严肃，并且明显充满着怒意。 “我们找了你整整上午，结果你居然躲到你表姐家里来了！” “谁要你找我了？我想去哪就去哪，不用你管！”又有一个声音不甘示弱的回怼他，听起来是个女孩子。 这个声音...... 范雅和宁昊对视一眼。 “是雪莹？” 第39章 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范雅连忙推门而入，刚进客厅就看见范雪莹这一家三口。 此时，范雪莹站在茶几旁边，她撅着嘴，脸也涨得通红，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二老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范雪莹的父亲，名叫范国伟，他看起来大概五十岁左右，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装，因为他眼镜的镜片反射着阳光，所以宁昊看不清他的眼神。 范雪莹的母亲，名叫谷丽玢，她正腰板溜直的坐在那，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范雪莹。 嘶—— 宁昊轻吸了一口凉。 他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的见到这两位。 这两位可不是什么等闲人物，一位是高层领导，一位是音乐家。 范国伟看到范雅，朝她点了下头：“小雅，你可总算回来了。” 范雅回过头，示意宁昊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行。 “大伯？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全都这了？”范雅赶忙走到范雪莹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先让她坐下。 宁昊默默地关上房门，并没有走过去。 嗯，当个吃瓜路人就好。 “为什么都在这？”范国伟输了口气。 “你表妹这小丫头片子！凌晨四点多突然从家里跑了，我们醒了后好一顿找，幸好你伯母反应快、想到这地方，要不然不知道得找到什么时候！” 范国伟越说声音越大，显然是非常愤怒。 范雪莹咬了下嘴唇：“我还有一周就要开学，要不是你们不让我去央戏报到，我才不会跑呢。” 宁昊皱了下眉。 这么长时间没消息，他还以为范雪莹上央戏的事已经有着落了呢。 没想到居然还在僵持不下。 “你这孩子！”范国伟指着范雪莹，气的说不出话来。 “行啦行啦，雪莹你快少说两句。”范雅赶紧挡在她身前，以免这父女俩吵得不可开交。 范国伟摘下眼镜，狠狠的往桌上一扔。 他抬起头，这才偶然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宁昊。 “小雅，这位是......” 宁昊赶忙举起手：“不好意思，我.....回避一下。” 正当他准备先离开时，范雪莹却突然眼睛一亮：“宁昊？你怎么来了！” 宁昊？ 范国伟皱了下眉，叫住他：“你等下，你就是那个和雪莹一起出歌的高中同学？” 宁昊捂了下脸。 玛德，到底还是被搅和进来了。 宁昊只好转过身，挤出一丝微笑：“啊，是我，范叔叔您好。” 好在范国伟只是打量他一眼，微微点了下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宁昊松了口气。 然而范国伟旋即将话锋转向范雅：“小雅，不是大伯说你，你当初就不应该纵着他们发什么歌。她不懂事，你还不懂吗？” “你看看雪莹现在的样子，以为一首歌有点成绩就能当什么演员了？”范国伟长长的叹息一声。 “我......” 范雅一时无语，冤枉啊，她也没想到知道这两人写的歌会火呀！ 范雅忍不住瞄了眼宁昊。 宁昊察觉到她的目光，于是耸了耸肩，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范雅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回头再找这家伙算账！ “大伯，其实吧......” 范雅犹豫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道：“其实您也没必要非让雪莹出国，她一个女孩子，脾气又那么大，走那么远你们也肯定不放心啊。” “那怎么办，就让她混什么娱乐圈？” “大伯，现在时代不同了，很多像雪莹这样家庭的孩子不都去当演员了，您想一下，他们是不是也好好的？” “那是......”范国伟停顿了一下。 “家教不严！” 他虽然嘴上还很严厉，但语气明显缓和许多，显然范雅刚才这句话很有效果的。 范国伟看看范雪莹，又扫了眼宁昊。 “不对呀小雅，你原来不是也反对雪莹进娱乐圈的吗？这俩孩子最近给你喂迷魂药了？”他疑惑的看向范雅。 范雅咧咧嘴，这—— “好啦大伯，您部里肯定还有一堆公务要办呢，这里交给我和伯母就好了。” 范国伟想了想，随后站起身。 他重新拿起眼镜，对谷丽玢说：“老伴儿，你一会把雪莹带回家吧，我就先走了。” 宁昊赶忙闪到一边，让开门。 砰！ 门被关上，客厅陷入短暂的安静中。 良久，谷丽玢朝宁昊招了招手：“那个小伙子，叫宁昊是吧？过来坐下吧。” “小雅，你这里有没有茶或者饮料之类的，拿出来解解渴。” 宁昊和范雪莹交换眼神后，坐到离她大概半米远的位置。 谷丽玢先是长舒一口气，问：“但凡干一件事情都得有明确的目标，雪莹，我问你，你当演员的目标是什么？” 范雪莹眨着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妈，我想红。” 宁昊轻咳一声。 简单粗暴。 我喜欢。 谷丽玢愣了下，追问道：“那你想红到什么程度才算呢？” “红到......像章周赵徐那样，四小花旦。” 谷丽玢笑着摇摇头。 “妈虽然不算娱乐圈的人，但做音乐也有二十多年了，对艺术类行业多少都有了解，这一行不是你付出努力、或是有实力就能成功的。” “的确，你爸爸、还有你小雅姐，我们都有能力保护你在娱乐圈不受任何委屈。” “但是你能不能红，这点我们说了不算，妈怕你到时候受打击，一蹶不振。”谷丽玢语重心长。 “妈，您说的不对！”范雪莹头摇得像拨浪鼓。 她说自豪的挺起胸脯：“我跟宁昊的第一首歌就火了呀。” “你......”谷丽玢一时语塞。 “你那首歌很火没错，但是......” 谷丽玢喘了口气：“就单说音乐这一块吧，有才华的人太多了，你能保证下一首也火吗，你得知道天高地厚啊。” 范雪莹皱了下眉：“比如？” 谷丽玢十指交叉放在茶几上：“我们音协根据上面指示，后天会组织召开全国各界青年音乐家交流会。” 一直闲在旁边的宁昊抬起头。 这名字...... 一听就知道很猛！ “这次交流会无论是流行歌手、摇滚歌手、还是古典音乐家，反正国内稍有名气的音乐人都会受邀参加。”谷丽玢解释道。 “我打算带你们两个去，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第40章 参会 两日后。 保安引着谷丽玢把车开到停车场，同时殷勤的为她打开车门。 “谷老师，您慢点。” 宁昊和范雪莹也下了车，眼前是一栋气派的玻璃墙面大厦，楼顶立着全国音乐家协会的七个大铁字立牌。 此时，停车场入口处等候的车辆排的水泄不通。 整栋大楼下面更是人声鼎沸，随时巡逻的安保人员起码有数百，围栏外大批记者媒体开着闪光灯疯狂抓拍。 当然，这些媒体拍的不是宁昊他们，而是那些带着黑口罩，被人簇拥着走进大厦的明星们： 有些经纪人模样的人使劲挡开这些娱乐记者，卖力从他们当中挤出一条通道： “不好意思，请不要耽误我们家艺人参会，谢谢。” “我们暂时不接受采访，请让一下。” “等到大会结束我们统一跟媒体回应，请......” “......” “好吵。”宁昊捂住耳朵。 范雪莹正踮起脚尖往楼门口处看，片刻后突然眸光大发，重重的拍了下宁昊的胳膊：“你快看那里！那个带着口罩的三个女生，认不认识？” 宁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好像是......” “s.h.e？” 宁昊瞪大眼睛。 没想到连这种相隔一条海峡的女团都来参加了，看来谷丽玢并没有夸大，这次交流会确实是星光璀璨。 “看把你们两个孩子激动的！” 谷丽玢看着范雪莹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禁笑了笑：“这次大会来的明星多着呢，等进了大礼堂你们就都能看到了，走吧。” 由于谷丽玢平常就在音协工作，所以她没从拥挤的正门进入，而是从楼侧面找个侧门，拐了几个弯后来到大礼堂。 在门口核验完证件，三人找到安排好的位置落座。 宁昊张望了一圈，这大礼堂庄严气派，至少能容纳五千人，大红椅子呈现阶梯式排列，礼堂的最前方拉着几条红底黄字的横幅： “加快音乐工作者引导工作，推进.......” “深入生活，扎根群......” “展示优秀创作成果，表彰......” 旁边的范雪莹一刻都坐不住，她直接站起身往张望，寻找着自己能叫出名字的明星：“天呐，那个是张亮莹，那个是笔笔。” 宁昊只是淡定的和谷丽玢聊着天。 ——这些明星虽然他都不熟，但前世在各种典礼上也经常能碰见，没啥新奇的。 “......谷阿姨，所以开幕之后还有什么环节？”宁昊问。 “之后是音乐人分领域展示最新创作成果，然后现场评奖。” “评奖？” “对，你和雪莹，一会跟着我去古典音乐领域的交流分会。” “是怎么个现场评奖法？” “从三等奖到特等奖，每个分领域都有十人能获奖。” “那给什么奖励，有奖金吗？” “一张证书。” 谷丽玢瞧了宁昊两眼，半开玩笑的问：“你该不会是想创作首曲子，然后顺便拿个奖回去吧？” 宁昊立即摇头。 我要这证书有何用？ 没有奖金，坚决不去！ “我告诉你吧......”谷丽玢突然捂住嘴，压低声音对他说：“其实这些奖，在开会之前早都已经内定好了。” “你谷阿姨我，是二等奖。”她笑着眨眨眼睛，。 宁昊睁大眼睛：“啥？” 这也太直白了吧。 宁昊望着笑眯眯的谷丽玢，他感觉这位阿姨的笑容似乎带着那么点...... 得意，或者说是骄傲？ 反正范雪莹笑起来和她是一模一样的！ 范雪莹这么跳脱的性格，绝对是从这位老妈身上继承的！ 谷丽玢将碎发捋到耳后：“虽然已经内定，但也绝对是根据水平来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年轻人不要太过于自负，长些见识是好事。” “等见识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就不会做冲动的决定喽......” 一个小时后，交流会正式开幕。 开幕仪式很无聊，主要就是音协的各位领导围绕着那些大横幅上的标语开始滔滔不绝，大体都是无甚内容的场面话。 宁昊和范雪莹听得昏昏欲睡。 直到要进入古典音乐创作领域的分会场时，宁昊才逐渐精神起来。 进到这个分会场的音乐人大概有两百左右，有位似乎是主持者的人站在会场门口，分别和参会人员一一握手。 旁边站着许多记者为他们拍摄握手时的照片。 人头攒动，宁昊虽然个子挺高，但也看不到这位主持者的模样，只知道和他握手的人全都对他点头哈腰，十分尊敬。 肯定是位大佬啊。 终于轮到谷丽玢，那人主动伸出手：“谷老师，幸会幸会。” 谷丽玢赶忙握住：“哎呦谭老师，不敢不敢。” 那人往后瞧了眼：“谷老师，这是您女儿吗？都长这么大啦。” “雪莹，这是谭老师。”谷丽玢笑着拉过范雪莹，让她问了声好。 在她身后的宁昊瞪大眼睛。 谭，谭秉甲？ 宁昊回想起蔡雯给他的地址：朝阳街区，北沙滩路，一号院...... 那不就是他脚下的音协办公大楼吗？ “谷老师，那这位是？” 谭秉甲看向宁昊的脸庞，他不禁愣了下。 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谷丽玢笑了笑：“这是宁昊，现在是名演员，也是我侄女的同事，我带他顺便来看一下......” 然而还没等她介绍完，谭秉甲就径直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宁昊面前：“你，是不就是那个在横店和蔡雯斗曲子的男生？” 什么情况？ 谷丽玢一头雾水，她向范雪莹投去询问的目光，然而范雪莹也用力的摇头，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宁昊深吸一口气。 “额......如果没有其他人和她斗过曲的话，那应该就是我了。” “那首《梁祝》也是你创作的？” “是。” 会场内的其他人员也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于是齐刷刷的看向宁昊，然而他们从未见过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谭秉甲笑着点头：“好你个小子，居然一直躲着我，没想到在这儿把你逮住了。” “先不和你聊，你进去吧，到时候听我安排。” 他拍了拍宁昊的后背，让人带着谷丽玢三人去就坐。 随后谭秉甲对身边的工作人员吩咐道：“在作曲家成果展示名单里面临时加一个人......” “宁昊。” 第41章 请宁昊先生上台 “你居然和谭老师认识？” “不是，谷阿姨您别这么惊讶。”宁昊被她盯得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呀。”谷丽玢催促道。 她不惊讶才怪了！ 谭秉甲得过的国内外大奖不计其数，是中华音乐当今在国际上最响亮的一张名片，谷丽玢虽然自认音乐造诣高深，但如果要和他比，那根本就难以望其项背。 然而看谭秉甲刚才见到宁昊的反应...... 似乎非常惊喜！ 这根本不可能啊？ “这个......”宁昊想了想。 “是因为我和谭老师一名叫蔡雯的学生认识，所以谭老师才知道的我，不过我们也只是第一次见面，不能算认识。” “这样啊。” 谷丽玢点了下头，不过看她那皱起的眉头，还有一脸困惑的表情，显然还是没弄明白： 刚才我明明听到谭老师对他说什么“躲着”、“逮住”之类的话....... 那又是什么意思？ 这间分会场其实是八角形的音乐厅，八面观众席环绕着舞台，整体看起来有点像八卦图的构造，想必所谓的展示创作成果，应该就是在舞台上现场演奏吧。 众人落座完毕，谭秉甲走上舞台。 他举着着稿子。 “各位朋友大家好，欢迎大家参加本次交流会，今天的主题就是展示分享创作成果，由我们评委会选出优秀的作品予以表彰......” 谭秉甲念得很快，莫得感情，估计是秘书帮忙撰写的。 毕竟这些场面话明显不是他的日常风格。 “......，我宣布本次交流会正式开始，有请第一位作品展示人，青年音乐家毛晓毅先生，他带来的是钢琴独奏《冬日暖阳》。” 在热烈的掌声中，一名眼镜片极为厚重的人走上舞台。 这位毛晓毅相貌平平无奇，看起来怎么也快有四十岁了，尤其头顶那一大块地中海，在音乐厅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锃光瓦亮，有点喜感。 范雪莹露出讶异的表情，她用胳膊肘碰了下宁昊。 “这能也叫青年？”她捂住嘴轻声问。 “不懂了吧，在艺术届凡是头发没自然变白的，甭管你多有才华、成就多高，在前面都得加青年俩字，这叫低调。”宁昊笑笑。 范雪莹轻轻摇头。 “啧，神奇。” 钢琴声响起，这首《冬日暖阳》的旋律刚开始很是舒缓，不过后半段却突然激昂起来，如火山喷发般倾洒而出。 宁昊闭上眼睛倾听。 不得不说，这位作曲家水平还是挺好的。 大概用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毛晓毅演奏完毕，在热烈的掌声中，他对着四面观众席分别鞠了一躬。 谭秉甲接过麦克风。 “请大家稍等，评审团成员需要一分钟的讨论时间。” 随后只见坐在他右边的五名评审拿起几张纸，开始窃窃私语，时不时还争论两句，貌似十分认真的样子。 然而作为主评审的谭秉甲却没有参与讨论，只是默默的坐在最边上，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看着评审们交头接耳的样子，宁昊不禁抽了下嘴角： 谁得奖不早就内定好了，你们还能讨论的这么热火朝天...... 做作。 最重要的是，评审们商讨的煞有介事，如果不是谷丽玢提前说了内幕，他绝对看不出来有任何猫腻。 啧—— 宁昊摇了摇头。 你们比我还会演戏。 接下来陆续有其他音乐家展示了自己的作品，谷丽玢是第十六个上台演奏的。 和毛晓毅一样，也是五分钟的钢琴独奏，曲名叫《时光挪不走的城》，曲风波澜壮阔，质感有一点点像神思者乐队的《故宫》。 而且所谓时光挪不走的城，应该指的就是紫禁城吧。 一段没有任何注解和填词的纯音乐，仅凭旋律就能让听者知晓创作本意，已经非常了不起。 谷丽玢回到座位。 范雪莹咽了下口水，她还没从刚才大气恢弘的旋律中缓过劲来。 “妈，您还是这么厉害！” 范雪莹竖起大拇指，眼里满满的都是敬佩之色。 谷丽玢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要学的还多着呢，还觉得自己能走艺术这条路吗？” 范雪莹鼓了下腮帮子，没有说话。 “下一位，宁昊。” 就在宁昊侧耳听着这娘俩闲聊的时候，突然听到谭秉甲点到他的名字。 “我？” 宁昊指了指自己，赶忙向谭秉甲投去询问的目光。 我可没有报名展示表演啊！ “宁昊先生，演奏曲目《梁祝》，请您尽快就位。”谭秉甲有意避开他的目光，沉声催促道。 在场的人员开始东张西望，寻找着这位唯一没有及时出现的人。 听着会议厅出现议论声，宁昊咬了咬牙。 他既是演员、也是明星，他一点都不怕在人前展示自己，甚至大多数情况下还有极为强烈的的表现欲。 但是...... 就我这业余三脚猫的小提琴功夫，该怎么在这些音乐家面前溜啊。 算了，上就上！ 他站起身，大步走向舞台。 谷丽玢和范雪莹对视一眼，她们知道应该是谭秉甲临时把宁昊叫上去的。 然而他真的行吗。 谷丽玢皱起眉头，她听过宁昊的《素颜》，感觉就是首朗朗顺口的大众流行歌，可以证明宁昊确实懂点音乐。 但也仅仅是懂点而已了。 “《梁祝》？这名字......”她摇了摇头。 谷丽玢初步猜测，他可能就是把一首讲爱情流行歌的伴奏改了改。 宁昊来到舞台上，架起了小提琴。 原世界的《梁祝》原本是小提琴协奏曲，不过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只能改成独奏了。 观众席上的人们露出茫然之色。 他们都是古典音乐圈子里的，因此就算彼此之间不是很熟，那也至少都有些印象。 可这个年轻人是谁？ 从来没见过。 宁昊拉动琴弦，《梁祝》的引子，也就是那段模拟鸟鸣的旋律响了起来。 谭秉甲眼睛一亮，上身往前倾了倾。 终于能听到它的完整版了！ 琴声响起后半分钟里，台下有很多人不断摇头。 ——这一听就是业余水平啊，怎么来参加交流会了？ 不过他们的费解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当音乐进入主部后，小提琴时而浑厚圆润、时而轻盈柔和，有来有回仿佛热恋中的情侣，这富有民乐色彩的绝美旋律用最快的速度镇住了所有人。 这作曲...... 也太强了吧！ 第42章 谁给谁开了眼界 之后的二十分钟里，全场鸦雀无声。 谭秉甲一开始只是满脸期待的表情，但是听到后面，他却逐渐感到骇然。 之前他听蔡雯演奏那一小段时，认为这首曲子只是位音乐天赋极高的年轻人，偶然灵光闪现，创作了一段具有传统民乐色彩的调子。 他很感兴趣，所以想见这个年轻人一面。 仅此而已。 可当真正听到全曲时，谭秉甲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虽然宁昊现在只用一把小提琴在演奏，但他分明能听出来，这首《梁祝》的无比宏大的叙事、细致入微情感交锋，可以轻松的谱成交响乐。 这哪里只是一段好听的旋律？ 这分明是西方交响乐民族化的里程碑式作品！ 宁昊在全场寂静中，为最后一个音符画上句号。 范雪莹在台下已经彻底呆住了，她从小就和谷丽玢学钢琴，有相当强的音乐鉴赏能力...... 不，根本就不需要鉴赏能力。 就算是个傻子坐在这里，都能听出来这首曲子有多牛比！ 范雪莹揉了揉眼睛，此时宁昊正在舞台上鞠着躬，她发现自己不太认识这位高中同学了。 啪！啪！啪！ 谭秉甲突然站起身，率先为宁昊起立鼓掌。 紧接着由评审团到观众席，整个音乐厅的人全都纷纷起身，用最热烈的掌声致意。 “老妈，你愣什么神，快鼓掌啊！” 范雪莹拽起谷丽玢。 谷丽玢到现在还没缓过神，她惯性的鼓起掌，但是脸上依旧一脸茫然：“不是，这，这是他自己创作的曲子？” “肯定的啊！” “可是......” 谷丽玢感觉自己的认知快要崩塌了。 在会场边上的记者才不会放过这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一幕，他们早就端起照相机，开始对着宁昊一顿猛拍。 在闪光灯与音乐厅所有人的注视下，宁昊回到原位。 范雪莹的伸出握着拳头的小手：“宁同学，强！” 宁昊笑了笑，和她碰拳。 掌声大概在一分钟之后逐渐停歇，人们重新坐下，不过议论声依旧没有停止。 宁昊深吸一口气，现在他是全场的焦点。 而从今天开始，《梁祝》将正式在这个平行世界中广为传播。 呼—— 坐在评审席的谭秉甲深呼吸，他拿起名单，还想叫下一个人来演奏，却发现宁昊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没了？” “确实没了。”旁边的女评审点点头。 随后女评审面露为难之色：“但是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我们的奖还按不按原来安排的颁发？” 她在纠结要不要给宁昊奖项。 很明显，如果《梁祝》不获奖，那么这次交流会就是个笑话。 谭秉甲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他现在有点后悔。 之前他把宁昊临时加在名单里，只是想给宁昊一个展现自己才能的机会，谁知道这小子搞出这么一出大戏！ 谭秉甲怎么也想不到，《梁祝》的完整版居然如此的宏大、惊艳。 有位评审建议道：“谭老师，要不然就按照原先的公布吧，至于这位叫......宁昊的，我们可以在交流会结束后，以音协的名义给他额外的奖项。” 不过很快有人反驳他。 “但《梁祝》这种质量的居然都不得奖，恐怕有失公允吧。” “可是我们之前定好的奖项已经通知到当事人了！” “好了。”谭秉甲抬起手，打断他们的争论。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谭秉甲拿起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各位，我们的最终评审结果已经出来了，现在向大家正式宣布。” 众人屏气凝神，齐刷刷的看向他。 范雪莹眼睛一亮：“欸，宁昊，你说你有没有可能拿个特等......” “不对，都是提前定好了的。”她反应过来，目光很快黯淡下去。 “害，这有什么的。”宁昊摆摆手。 现在如果是在三金颁奖典礼上，他肯定紧张的连心脏都要蹦出来了，然而这只是一次音乐交流会，中等意思而已。 我会在乎获不获奖？ 不存在的。 谭秉甲取出一张表格，从下往上开始念：“三等奖，毛晓毅《冬日暖阳》。” “三等奖，张若《北风奏鸣曲》。” “......” “二等奖，谷丽玢《时光挪不走的城》。” “......” “一等奖，徐庆《余年》。” “......” 这次交流会一共设三等奖四名、二等奖三名、一等奖两名、特等奖一名。 此时，前面的奖项都已经宣布，只剩最后一个特等奖。 观众席上已经有几个人流露出诧异之色，因为他们最终得到奖项，和受邀时商定好的要低了一级。 不过这种事出现变动也很正常，他们倒也没多么在意。 只是特等奖会花落谁家？ “最后，获得特等奖的是......” 谭秉甲先是顿了下，随后大声宣布：“宁昊，《梁祝》！” 哗—— 大厅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宁昊瞪大眼睛：不会吧，居然真的把特等奖给我了？ 那肯定会挤掉一个本该获奖的人吧，也不知道他们该怎么处理。 宁昊站起身，却看见谷丽玢愣着神，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谷阿姨，额......我们该去上台领奖了。”他笑笑。 “啊？” “啊！”谷丽玢回过神来，这才开始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本想带这两个孩子开一开眼界，让自己的这位宝贝闺女明白世界之大，想迈入娱乐圈之前一定要深思熟虑再做决定。 可是...... 这个叫宁昊的孩子，一曲《梁祝》直接夺魁、拿下特等奖，而她苦心创作三个月的《时光挪不走的城》，只是二等奖而已。 谷丽玢发现，她居然了是被开眼界的那个！ 这叫个什么事啊？ 而此时，和谷丽玢一样郁闷的，还有准备颁奖的谭秉甲。 他揉着太阳穴。 没错，想要把特等奖颁给宁昊，他确实剔除了一名本该获得三等奖的人，这悲催的家伙是他手下的硕士研究生。 没办法，事后想办法给这学生点补偿吧。 至于现在....... 他要和宁昊好好的聊一聊。 第43章 女大不中留喽 全国音协，谭秉甲办公室。 “......，所以你这首曲子本身脱胎于越剧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唱段？”谭秉甲依旧难以相信。 宁昊此时正坐在谭秉甲的对面，怀里抱着一个大红证书，证书封皮上烙着几个烫金大字： 全国各界音乐家交流会特等奖。 “谭老师，我确实是借鉴了越剧桥段，不信您查查。” 宁昊说完后长舒一口气，颁奖典礼刚结束他就被叫到这里，并且不出意料的受到谭秉甲的灵魂拷问。 当然了，无论谭秉甲怎么问，宁昊的回答都只有凭借感知创作之类的说辞。 宁昊也很无奈啊。 我既不通乐理、又不懂作曲，除了搪塞过去还能说啥呢？ 谁想到谭秉甲是一根筋，似乎问不出一个值得信服的答案决不罢休，把宁昊问的是晕头转向。 就这样拖了一个小时后，宁昊在某一个瞬间突然灵光一动，想起了一件事： 原世界《梁祝》的两位创作者好像说过，这首乐曲是以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唱段为蓝本创作出来的...... 于是宁昊赶紧把这个信息透露给了谭秉甲。 谭秉甲虽然是博闻广见的音乐家，但也不可能无所不晓，他将信将疑的打开电脑，在酷偶音乐播放器里找出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 古筝和二胡声响起。 谭秉甲全神贯注，用手指敲打着节拍：0532/1--2/765-/...... “咦？”谭秉甲眼睛一亮。 “你别说，这个旋律还真有点像你的《梁祝》！” 他继续听了一会后，若有所思的说：“但是这个完全是传统喜剧，和你的表现手法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不过这已经足以让谭秉甲打消疑虑了。 看来这首惊人的曲子的确出自眼前这位年轻人之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对于作曲理念和创作过程一个字都不肯说，也不知道这有啥可藏着掖着的。 或许是小年轻惯有的心高气傲，不屑于跟自己详细解释？ “好了，我没问题了。”谭秉甲合上笔记本电脑。 宁昊松了口气。 谭秉甲笑了笑，突然问：“小伙子，你有没有兴趣成为我们音协的委员？” 宁昊惊讶的抬起头：“我......可以吗？” 虽然他对于成为音协委员没多大兴趣，但是能多出一个名衔总归不是坏事。 谭秉甲非常随意的摆摆手：“正常来讲肯定不可以，不过不用你管，反正只需要回答我同不同意就行了。” 谭秉甲很喜欢《梁祝》，他打算好好推广一下这首乐曲，如果宁昊加入音协的话，后续沟通和运作起来会更方便一些。 “同意呀！” 宁昊非常用力的点了下头。 没想到来京办一趟事，居然还顺便混来个正八经的头衔？ 因吹斯汀。 ...... 宁昊在京四处奔波了快一周的时间，出售版权和电影立项的事终于尘埃落定。 《小丑王牌》版权总共买出了150万，基本都流进了宁昊自己的钱包，影片会在金骑奖颁奖典礼结束后全网上线。 《囧年除夕》则预计在宁昊拍完《仙剑三》开始选角试镜，等筹备工作完毕就立即开机。 2008年9月1日。 宁昊在范雪莹家门口踱步。 “嗨呀，这怎么还不出来？该不会又被扣了吧。”宁昊往窗户里瞧了眼。 今天就是央戏新生正式报道的日子，范雅和他准备顺道把这丫头送到学校，然后就直接启程返回横店了。 客厅内。 范雪莹背着双肩包坐在沙发上，她低下头不停揉搓着衣角，时不时的还看向一旁的桌子。 ——范国伟、谷丽玢、范雅正围坐在那里，进行着最后的商讨。 “......老头子，你就放心的让雪莹去吧。” 谷丽玢轻轻拍了下范国伟的胳膊。 “是呀大伯，您不用担心。”范雅也劝道。 范国伟摊开双手，大惑不解：“不是......丽玢，小雅变卦也就算了，现在连你也任由这丫头随心所欲了，万一她出了什么事呢？” 谷丽玢耐心的解释：“这不有我们在呢，她能出啥事？” “不，我就是想不明白。”范国伟摘下眼镜。 “那天你带这俩孩子去了个什么交流会，说是要让雪莹开开眼界、别太自以为是，可......怎么倒是你自己反水了呢？” 吭—— 谷丽玢轻咳一声。 那天宁昊就走在她前面、在全场瞩目下接过代表最高荣誉的特等奖证书，那一幕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强烈了。 当谷丽玢看向自己手里的二等奖时，老脸不禁一红。 她的心态就是在那时候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或许这些年轻人的能量，比他们这些老家伙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不妨就让他们去闯一闯吧。 范国伟按着太阳穴，沉默了好一会才突然开口：“小雅，雪莹的那个男同学......” “你觉得他人靠谱吗？” 虽然不知道宁昊对范雪莹是什么想法，但范国伟可一眼就能看出来，反正自己这宝贝闺女是铁定喜欢那男生。 再加上宁昊与范雅有合作，如果范雪莹未来进娱乐圈，虽说两人最终未必走到一块去，但肯定会和他有不少交集。 范雅挑了下眉，看来自己这位大伯已经想开了。 至于宁昊嘛...... 如果说在两月前，范雅肯定会以为宁昊是那种在学校整天不务正业，毕业后跑去社会上瞎混的不良少年。 然而事实上正好相反，他有才华、有能力、有理想。 唯一的毛病是： 这家伙简直是个装比狂！ 这才几天的功夫，居然就装到谷丽玢那里了！ 不过这好像也算不上是缺点，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范雅想了想说：“宁昊这人挺靠谱的。” “啊......那就好。” 范国伟点着头，不过神情却更加惆怅了。 最终他挽起袖子看了下表，叹了口气道：“走吧。” “老爸万岁！”范雪莹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 范雪莹本打算扑过来抱住他，却被范国伟催促走了：“行啦，都八点半了，别第一天上学就迟到。” “爸妈，那我和就老姐出发啦！” 范国伟摆摆手。 砰！ 很快，房门关上，屋里只剩下范国伟和谷丽玢两人。 就这样静坐了半分钟后，范国伟突然快步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只见范雅的车子已经驶向远方。 他摇了摇头。 “女大不中留喽......” 第44章 表现派的演绎方法 黑色的宾利停在央戏大门口。 范雅特意没有下车，只让宁昊去送一送范雪莹。 今天来报道的新生很多，学生们的颜值全都不出意料的高，不过范雪莹即便站在他们之中，也依旧漂亮得惹眼。 宁昊四处张望，想着能不能看到前世的同班同学。 可惜人头攒动，什么都看不清。 “又回到这里了。”宁昊抚摸着校门两边立着的木柱，再看看无比眼熟的大门，心想这里是我的大学四年，1000余天的所有回忆啊。 范雪莹向前走两步，然后回过头：“我先进去啦。” 宁昊笑了笑，叮嘱道：“好好学习，等你期末考试完我的电影应该正好开机，到时候我可要验收你的学习成果。” 范雪莹睁大眼睛：“你要让我出演？” 宁昊点头：“当然，而且还是重要角色。” “真的？太好了！”范雪莹听到这消息很是惊喜。 她右手攥起拳头，锤了下宁昊的胸口：“宁同学，那我们就三个月后见喽。” 宁昊挥了挥手：“去吧。” 他双手插兜，目送着范雪莹走进教学楼。 ...... 次日。 横店影视城内“高府景区”门前拉起了红色横幅，上面用明黄色的大字写着：电视剧《仙剑奇侠传三》开机大吉。 这里正在举行《仙剑三》的开机仪式。 供奉关帝的案桌用红布遮盖，案桌上摆放着香炉和早上新买的水果。 剧组的主创们依次过去上香拜神：制片人蔡雯、总导演林玉峰、主演胡泽、唐晓妍、刘思思等人。 宁昊则夹在场务人员之间傻乐着鼓掌，他又不是主创，没必要非得凑上去，在开机仪式中上台进香。 蔡雯剪彩，拿起话筒宣布：“从今天开始，仙剑奇侠传三正式开机！” 十余位星光闪耀的主创们聚拢在台上，他们在剧组人员和围观群众热烈的掌声中准备合影留念。 胡泽偏过头，偶然发现蔡雯正东张西望，似乎寻找着什么。 “蔡姐，怎么了？” “啊？没什么。” 蔡雯收回目光。 其实她在找宁昊，《囧年除夕》在仙三杀青后便会开机，虽然这家伙在仙三里没多少戏份，但他现在毕竟是塘仁的合作伙伴，应该让他一起合张影。 不过台下黑压压一片，蔡雯想找也找不到，只好作罢。 开机仪式完毕，整个剧组按照计划分成了ab两组，分别前往各自的场地。 此时的宁昊跟在后面，和摄制组的场工们聊得热火朝天。 云霆戏份的拍摄时间主要集中在下个月，虽然现在片场没有宁昊的事，但他还是决定提前进组。 林玉峰虽说不是电影圈的，但那也是名导，a组由林玉峰亲自坐镇，宁昊想借着机会和林玉峰学习一下。 “摄影准备。” “录音准备。” “灯光准备。” 在演员就位、各组准备就绪后，林玉峰喊道：“第一场第一镜第一次，action！” 蔡雯忙得很，看到剧组一切运转正常后便匆匆开车离开了片场，此时整个剧组除了正副导演和刘思斯以外，没一个人知道宁昊是云霆的扮演者。 宁昊从包里掏出折叠板凳坐在了林玉峰身后，认真的盯着监控屏。 没多大一会，宁昊突然感觉背后有人在捅自己的胳膊，与此同时，一声语气生硬的质问传来。 “喂！你在这干嘛呀？” 宁昊扭头一看，原来是剧组的场工头儿。 之前在布置设备的时候，宁昊随便搭了两把手，那时候这位场工头儿就注意到他了，还以为这小年轻干活偷懒。 如今看到宁昊竟然还坐到导演身后凑热闹，于是准备把他拎出来教训几句。 然而还没等宁昊回复，林玉峰就先嘶了一声：“干什么呢？片场保持安静！” 场工头儿指了指宁昊：“可是他......” 林玉峰：“啧，听不懂话是不是？” “啊？是，林导。”场工头儿连忙退后。 他明白过来：这个在片场一直优哉游哉的男生好像不是普通工作人员，估计是和林导有什么关系，所以来片场学习经验的。 宁昊挠挠头，难道我很像干场务活的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继续观摩林玉峰对片场和演员的调度。 今天的第一场戏讲的是唐雪见因为景天碰了她的身体，所以寻死觅活的想要假装自杀。戏很表面，就是给演员们热热身： 胡泽挤眉弄眼的说：“喂！上面的那个，你就是堂堂唐家大小姐？” 正打算假上吊的唐晓妍从椅子上蹦下来，冲过去指着他：“你，你就是那个......” 胡泽嬉皮笑脸：“帅哥？” “看见我那么俊，不想死了？”胡泽油嘴滑舌的追问。 唐晓妍嘟了嘟嘴：“流氓！” 胡泽不甘示弱：“你也是！” 唐晓妍开始大喊大叫：“我，我巴不得把你碰过的我的地方，全切了！” “......” 在镜头后面的宁昊咧了咧嘴。 其实他最后一次看《仙剑三》这部剧起码也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因此当看到演员们的表演后，记忆才真正的清晰起来。 如今的胡泽的脸庞依旧年轻英俊，驾驭这种帅痞的角色直接应用了“表现派”的演绎方法。 表演方法通常大致被分为三个派别： 体验派、方法派、表现派。 所谓表现派，通俗的讲就是将角色高度脸谱化，比如演土财主就是语言粗鲁、眯缝着眼睛，演痞子就是油嘴滑舌、举止轻挑。 比如李铭启在《还珠》里饰演的容嬷嬷就是非常典型的表现派。 宁昊对表现派非常抗拒，但不得不承认胡泽演得确实不错，至少呈现出来的效果不尴尬，非常通俗易懂。 不过...... “这条八成过不了。”宁昊心中已有了判断。 果然，林玉峰马上喊了卡。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给出指导，而是示意演员们原地休息后，独自盯着录像回放，皱起了眉。 良久，林玉峰忽然看向宁昊，低声问：“你看了觉得有什么问题没？” 宁昊挑了下眉。 对方都是出了名的演员，他现在表面上还是新人，对着总导演评价他们好像不太妥当。 于是他摇摇头：“不知道。” 啧——林玉峰抿了抿嘴唇。 “就唐雪见的表演呢，你觉得没问题？”林玉峰圈定了具体范围，追问道。 宁昊环顾四周，见周遭没人注意他们的谈话，这才简单的说：“好像是有点。” 林玉峰似乎急需一个专业人士来肯定他的观点：“除了我以外没人听，你放心说，怎么个不对法？” 第45章 送你肥美的大鸡腿 “林导，那我说啦。” 宁昊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挨近了林玉峰一点。 “其实唐晓妍演得没毛病，这段戏也没啥难度，想把雪见的刁蛮和古灵精怪演出来，只要肢体动作和表情夸张一点就行。” 说白了就是这段戏很简单，只要是专业演员，闭着眼睛都能演。 “但主要还是形象不贴合。” 宁昊话锋一转，说到了关键点上：“晓妍身高一米七多，体态也非常好，其实更适合那种端庄飘逸的角色，比如......紫萱。” “对！” 林玉峰伸出食指：“你跟我想得差不多。” 唐晓妍五官端正大气，削尖的下巴又给她添了几分柔媚，舞蹈功底使她的体态非常完美，整个人的气质很像就像在林间漫步的孔雀。 问题是唐雪见这个角色更像枝头上的百灵鸟，活泼好动。 两者气质相差太远，再继续往下拍恐怕就是大型连环车祸现场。 林玉峰犯了愁： 唐晓妍的角色是塘人安排的，虽然他有资格进行调动，但是如果让唐晓妍去演紫萱，谁又来演雪见呢？ 林玉峰抿了抿嘴唇，现在也只能先将就一下了。 “晓妍，你过来一下！”林玉峰朝她招手。 唐晓妍正和胡泽坐在台阶上聊天，她赶忙提起古装裙摆，小步跑过来。 “林导，刚才您喊卡......是因为我吗？” 宁昊抬起头，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唐晓妍本人。 前世宁昊2012年从央戏毕业，正式踏入影视圈是2015年之后的事，而那时候唐晓妍在演艺事业上已经逐渐佛系起来， 宁昊唯一碰见她的一次，就是在2018年的国剧网络盛典，但也只是远远的望见她走红毯的背影而已。 现在宁昊见到她的第一印象就是： 这双腿...... 好长！ 货真价实的腿玩年啊！ 而且唐晓妍本人身板溜直，站在那里就有种气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那种演大女主的料。 林玉峰想了想说：“你刚才确实表演的没有很到位，我和你说下戏。” 如今唐晓妍还从未在任何电视剧里扛过大旗，因此当听到导演说她演得有问题时，赶忙屏气凝神，像个学生一样站在那里，老老实实的听讲。 林玉峰指指她的眼睛和胳膊。 “唐雪见这个角色啊，是非常灵动活泼的，所以你需要再多加眼神还有肢体上的动作，要不然会很木讷，懂不？” “我懂......”唐晓妍先是点头。 不过她很快又觉得不太对劲：“可是林导，我觉得我刚才的各种小动作设计已经很多了，再多的话......” “就有点像多动症了。”唐晓妍吐了下舌头。 “这你放心，我在镜头里看到的比你感觉的准，去吧。”林玉峰摆摆手。 等所有演员重新就位后，林玉峰再次喊道：“第一场第一镜第二次，action！” 这一次唐晓妍呈现的效果比刚才好多了，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唐雪见的那股子灵性终于被她勾勒出了点雏形。 林玉峰这次喊了过。 不过宁昊发现，林玉峰又回看了好几遍录像，明显还是不满意。 其实唐晓妍第一次的表演没有问题，林玉峰之所以在第二次让她加大了动作幅度，其实是想中和唐晓妍自身的气质，然而目前来看，依旧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人一像，比演得多好都重要； 人不像，怎么演都觉得不对劲。 “林导，还是不行？”宁昊忍不住问。 林玉峰皱了下眉：“嗯，我得联系塘仁那边，看看怎么处理。” 宁昊倒没觉得惊讶，因为在原世界里，唐晓妍本来就是被换掉后才出演的紫萱，只不过这中间的具体细节他不清楚罢了。 这段在一集中十分钟的戏拍了两个多小时。 临近中午，林玉峰提前开了饭。 虽然九月的横店没那么炎热了，但是古装一层裹一层的还是很厚，场工们匆匆把演员们的外套扯下来，随手往服装箱里那么一丢，便一哄而散去抢饭了。 主演们的午饭是从饭店订餐，而普通群演和场务人员只吃大锅饭，一菜一汤： 一桶是的排骨炖土豆，不过一眼看去只能找到土豆。 还有一桶是紫菜蛋花汤，稀稀溜溜的跟清水没多大区别。 宁昊本来也想订餐，不过想了想，还是选择跟这帮群演们一起排队打饭。 演员这一行吧，收入真不算低，前世他虽然没有大红大紫，但收入以及生活水平照样不是普通工薪阶层可以比拟的。 多多体验生活艰辛，有助于演员塑造普罗大众嘛。 排到宁昊时，打饭的场工眼睛一亮，认出他是坐在导演旁边的人，于是特意从桶里多搅了一会，好不容易挑出四块排骨搁到他碗里。 “谢啦！哥们儿。” 宁昊满意的笑笑，端着热腾腾的排骨饭，坐到屋檐的台阶上开吃。 正当他啃排骨时，余光突然瞥见一名穿着红白相间古装的女人朝他走过来。 这个衣服......好像是唐雪见的里衫。 紧接着这道修长的身影便挨着他坐下，露出六颗白牙笑着打招呼：“你好呀。” 宁昊愣了下，这不正是唐晓妍吗？ “啊......你好。”他放下饭碗。 “喏，给你的。”唐晓妍是端着饭盒过来的，她用筷子夹起一块肥美的炸鸡腿放进宁昊碗里： “你这是？”宁昊疑惑的看向她，发现唐晓妍正眨着大眼睛。 宁昊之前一直在京办事，再加上本来也没多少戏份，所以就没参加剧本围读，按理说唐晓妍应该还不知道他就是云霆的扮演者。 所以她突然给我夹了个鸡腿，是个什么操作？ “呃，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宁昊问。 “你......”唐晓妍眼珠转了一圈，想到了句开场白：“是不是在这剧里扮演什么角色啊？” 她发现宁昊长得挺好看的，感觉不像是路人甲。 宁昊点头：“我扮演云霆。” “啊？”唐晓妍吃了一惊。 她没想到的自己随口想的开场白，居然问到真的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扮演云霆的新演员啊！”唐晓妍摆了摆手：“那我们之后还有结婚的戏呢，害，早知道就不跟你客气了。” 随后她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我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想问你。” “你说吧。” “我感觉林导在中午散场的时候表情不太对，我看你上午一直坐在他身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是不是......”唐晓妍咬了下嘴唇。 “是不是林导对我有点意见啊？” 她说到这里，眼神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似乎急切的想知道答案，但又怕宁昊真给出肯定的答复。 “这个......”宁昊挑了下眉。 没想到唐晓妍心还挺细的，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实话？ 唐晓妍拍了拍胸脯：“没事，你就直接说，这点承受能力我还是有的！” 她眼神透着执着。 第46章 开机两小时，充电五整天? 宁昊挠了挠头：“有可能吧。” 唐晓妍皱了下眉：“那就是喽。” 虽然唐晓妍早有预料，但当她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精致的面庞上依旧流露出难掩的失望之色。 “那你能告诉我，林导到底是怎么说的吗？”她追问。 宁昊可不能如实回答她如此具体的问题，因为换演员这种大事连导演都没正式开口，他哪能随便对当事人嚼舌根。 于是宁昊打了个马虎眼：“这我就不清楚了。” 唐晓妍听到这里突然凑近了宁昊一点，目光灼灼的盯视着他。 宁昊被看得心里发慌：“你干嘛？” “你肯定在骗我。”唐晓妍收回目光，笃定的说。 随后她低下头，两只手开始扯弄道具服腰间的装饰绳穗，小声说：“其实就算你不告诉我也知道，林导是在商量换掉我吧。” “你怎么......你为什么这么想？” 宁昊有点诧异，难道林玉峰之前就表露过想换演员的意思？ 唐晓妍提起这茬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将餐盒和筷子搁到一旁。 她双手托住下巴：“其实我一直都不是唐雪见的第一选角，塘人影视和林导在我之前还找过三个人。” 宁昊宽慰道：“那他们最终不还是选你了。” 唐晓妍摇了摇头：“我能演这个角色不是因为比她们更合适，而是她们三个全都在别的剧组拍戏，时间串不开。” 宁昊继续开解：“反正她们没档期，那角色照样不还是你的？” 唐晓妍头摇得更厉害了，如同拨浪鼓一般：“不一定，我现在就怕林导强行把其他演员叫过来救场。” 宁昊耸了耸肩。 行吧，既然你自己就把未来的结果剧透出来了，那我就不劝喽~ 在原世界里，导演确实又请了杨甯，这才有了后来《仙剑三》的演员阵容，就是不知道这一世杨甯还会不会来。 而唐晓妍尽管丢了唐雪见这个角色，但最终却成功演绎了紫萱。 宁昊想着与其做无谓的开导，不如给她打剂预防针，于是劝道：“没事，反正就算林导不让你演唐雪见，也肯定能给你个其他角色。” “比如？”唐晓妍歪着头问。 宁昊脱口而出：“紫萱呀，林导说你很适合紫萱。” “你看，你看看！” 唐晓妍像是抓住了天大的把柄一样，音调都拔高了半个八度：“你果然知道林导都说了什么，刚才你骗我。” “鸡腿儿白给你了，快点儿还我！”唐晓妍抄起筷子，作势就要把之前放在宁昊碗里的炸鸡夹出来。 嚯！宁昊捂住碗口，身子往身边一歪便躲过她的筷子。 他笑着说：“不给。” 没想到唐晓妍年轻时是如此自来熟的性格，记得2018年那次互联网星光之夜后台酒会上，唐晓妍看起来成熟稳重，甚少与陌生人主动交谈。 娱乐圈是个大熔炉，管你是金银铜铁还是玛瑙翡翠，放进里面煅烧后，都会与最初的模样大相径庭。 更何况是这种未来红遍大江南北，常年站在舆论风口浪尖的女明星。 唐晓妍也没真的想把那块鸡腿拿出来，比划了两下后发现根本就碰不到宁昊的碗，于是便作罢。 “切，耍赖皮。”她嘀咕着放下筷子。 “反正中午也是闲着......欸，你讲讲你怎么拿下云霆这个角色的吧。” 唐晓妍之前就有所耳闻，林玉峰叫来了一堆上戏表演系优秀学弟试镜，结果被一个没有任何名气的新人团灭了，就是眼前这男生。 “这有什么可讲的？” 宁昊摊开双手：“那些竞争对手都比较弱，所以就让我拿到手了呗。” 唐晓妍：(￣o￣;) 她觉得宁昊也太......目中无人了，于是好奇地问：“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我？我没上专业学过表演，野路子横漂而已。” 宁昊说到这，忍不住笑了两声。 事实上他应该叫唐晓妍一声学姐，因为两人都是央戏表演系毕业的，可惜重生后他没再上一遍大学，自然没法这么叫。 就这样，两人一来二去的聊着，很快熟了起来。 本来唐晓妍打算问完导演对自己的看法就走人的，没想到宁昊也是剧里的演员。 而宁昊则在聊天时不时地插科打诨，让唐晓妍短暂的忘掉面临被换角的焦虑，心情重新振作起来。 可惜她的好心情没能保持多长时间...... 午饭后，嘴唇上方留着一撮小胡子的副导演先是拍了拍手，然后拿起扩音器喊话。 “来，大家先安静一下，林导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等到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林玉峰从副导演手中接过扩音器：“今天是剧组的第一天开机，大家的工作完成的非常出色。” 人群中响起稀里哗啦的掌声。 剧组里的人普遍以为林玉峰就是想发表一些客套话，但是宁昊却清楚，接下来要宣布的事情才是重点。 果然，林玉峰话锋一转：“不过，我们的设备出了点问题......” 宁昊的用余光瞄向唐晓妍，只见她依旧站得笔直，但手指却不断摩挲着衣服边角，看起来心里还是很不安的。 然而林玉峰接下来并没有没提唐晓妍： “事情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在检查时，剧组的摄像机、还有好几台设备都出现了故障，所以不得不从今天下午开始，停拍五天。” 啊—— 林玉峰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片场当即沸腾起来：开机两小时，充电五整天？ “......这是怎么回事？” “故障倒也正常，可咱们也算大制作，弄些备用设备不很简单，怎么停拍这么长时间？” “开拍咋就出了这种晦气事......” “......” 宁昊轻轻摇头，林玉峰午休期间一直在打电话，根本没有碰过设备，所以他现在的话绝对是托词。 至于真实的原因，肯定就是想临时换演员。 唐晓妍面无表情的助理坐在片场的石椅上，眼神有点茫然。 等到场工各种支架、桌椅、反光板等全部撤掉后，林玉峰找到唐晓妍：“晓妍，我有事情和你商量，你先过来一下。” “好，林导。” 唐晓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带着助理跟上他。 第47章 不能让他再膨胀下去了 宁昊看着唐晓妍失落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唐晓妍可没有办法像他一样先知先觉，不用想就能知道她现在心中必然是五味杂陈。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很快就会雨过天晴。 正当宁昊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时，林玉峰却突然转身叫住他：“对了宁昊，你也留一下，我找你有些事情。” 我？ 宁昊愣了下，随后说：“啊，好。” 林玉峰和唐晓妍进了屋，留下宁昊自己一脸困惑的坐在石椅上： 这是几个意思啊，难道换演员这种闹心事要轮到我身上了？ 我去嘞，这没道理啊！ 他通过两轮海选试镜才拿到的角色，而且他的戏份根本没正式开拍，和唐晓妍是两码事。 正在宁昊托着腮帮子，独自一个人纳闷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昊，这是咋回事啊？” 宁昊回头一看，是三肥子。 只见三肥子捧着两个快赶上他腰宽的大西瓜，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他把西瓜往地上重重一搁，双手拖着腰坐下。 三肥子龇牙咧嘴，使劲的擦着汗：“哎呀我擦，腰都特么累断了！本来想着给你们弄点西瓜杰克，结果我这前脚刚迈进影视城，就收到短信说剧组停工了。” 托宁昊这层关系，三肥子在《仙剑三》里拿到一个蜀山弟子的戏份，是跟组大特，虽然大多数时间充当背景板，但偶尔也有两句插科打诨的喜感台词。 不过他现在和宁昊一样，都还没正式进组。 “不是，这到底什么情况啊？”三肥子眉毛拧成了结。 “哎，凉了。”宁昊目视前方，表情呆滞。 “啥凉了？” “呈现效果不理想，得临时换演员。” “换谁啊？” 就在此时，身后的木阁楼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响声，宁昊回头一看，是唐晓妍出来了。 她连忙起身问：“怎么样？” 唐晓妍愣了两秒钟，随后有气无力的说：“我被换了......后续安排等通知。” 前面一句唐晓妍还在极力保持平静，但是后一句她的声音已经有点发抖的。 新剧才刚开拍，作为二番女主的她就被通知要撤换，着对于任何演员来说都是职业生涯中的一记重击。 她现在只想赶快躲回酒店，偷偷摸摸的钻进被窝里大哭一通。 唐晓妍暂时压住想哭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对宁昊说：“对了，林导说让你进去。” 宁昊瞧着她一脸丧气的样子，本要安慰她，但想着自己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便三步并两步的快步走进阁楼。 三肥子瞪大眼睛：宁昊不会也要被换吧？ 他赶忙扭头问唐晓妍：“这位姐妹儿，您知道林导找小昊有啥事......” ...... 阁楼内。 林玉峰笑了笑：“坐。” “林导，你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宁昊屁股还没坐稳就急不可耐的问： “啊，也没什么。” 林玉峰从脚边的箱子里拿出一听肥宅快乐水递给他：“你不是要拍部电影嘛，我想和你聊聊。” 宁昊愣了下，随后眸光亮起：“原来是这事啊。” “我还以为您要把我也换掉呢。”宁昊长舒一口气，搞了半天是虚惊一场。 “要换的是晓妍，和你有什么关系？”林玉峰帮宁昊把可乐启开，然后推到他面前。 宁昊挑了下眉：“您这是？” 他发现林玉峰对自己居然客气起来，这让他突然间难以适应。 林玉峰摆了摆手：“我找你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知会你一声，咱俩在拍完仙三之后，可能得当挺长时间的同事。” “嗯？”宁昊没懂。 “你不是要拍那部《囧年》吗，塘仁是两大出品公司之一，蔡雯不太放心，所以委托我到时候跟组帮衬你一下，挂个副导演的名。” 卧槽？宁昊睁大眼睛。 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啊！ 虽然林玉峰暂时还没像后世那么出名，但导戏经验绝对比他丰富多了，有这么大个帮衬，很多技术问题根本不用愁了。 当然了，宁昊并不知道：林玉峰没全说实话。 真实情况的是：林玉峰偶然看了下《囧年除夕》的剧本，宁昊毕竟太年轻，所以他刚开始是带着审视的目光去看的，谁知居然越看越手痒！ 这剧本写得实在太好玩了，再加上他对这种春运题材的荒诞喜剧很感兴趣，于是便和塘仁沟通，想稍稍过把瘾。 塘仁不出意料的同意了，只不过蔡雯特意叮嘱林玉峰，千万不要告诉宁昊是他主动要参与拍摄的。 蔡雯给出的理由是：宁昊那个家伙非常的膨胀...... 所以不能让他再膨胀下去了！ 宁昊紧紧地握住林玉峰的手：“林导，实在太感谢您了！” “欸，你可别急着谢我，我可是不免费，从你的制片成本里抽了很多钱的。”林玉峰笑着比划出八的手势。 “才八十万，小事。”宁昊大手一挥。 “来林导，我先给您看一下我画的几幕分镜......” “......” 阁楼外的台阶上。 唐晓妍和三肥子在尬聊。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不知道林导找宁昊是不是也为这事，如果他也被换的话，我正好和他商量商量。”她苦笑。 “哎呀，真是愁人呐。”三肥子摸了摸自己锃光瓦亮的脑门，他为了能带上古装戏的发套，已经剃了光头。 三肥子百无聊赖的拍着西瓜：“等小昊出来再说吧。” 这一等时间可就长了。 宁昊足足用了一个半个小时才从屋子里出来，三肥子和唐晓妍赶忙站起身。 唐晓妍刚想迎上去说点什么，却发现宁昊满脸笑容、步伐浪的很，完全不像被换掉的状态。 三肥子凑上去问：“小昊，林导找你说了什么呀？” 宁昊挠了挠头：“也没什么，就是......跟我谈论了些拍戏的事情。” “不是被换？” “当然不是。” 三肥子松了口气：“嗨，搞了半天是虚惊一场。” 唐晓妍站在后面嘴唇紧闭，她还以为能有人同病相怜呢，没想到不中用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她下意识的轻叹一声。 不过唐晓妍很快发觉自己的反应很不合适，于是振作精神，挤出一丝笑容：“宁昊，那我就回酒店啦，拜拜。” “等等。”宁昊叫住她。 “下午有空吗，去吃点饭解解闷呗。” 第48章 金鹰奖双杯视后 正常来讲，男女明星吃饭应该是件需要非常谨慎的事。 然而糊穿地心的是十八线演员不再此列。 唐晓妍也正好需要找人说说话，再加上宁昊是同组演员，因此欣然答应。 “那我就不跟你俩去了，我还要去找林导说点事。”三肥子拎起西瓜。 宁昊疑惑的瞧着他：“你？你找林导能有啥事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三肥子露出一个神神秘秘的笑容，随后屁颠屁颠的跑进去找林玉峰了。 “这家伙搞什么呀......”宁昊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在意。 “我知道附近有个棒式冷面馆，他们家的酸甜口做的特别好吃，去不？”宁昊向唐晓妍提议道。 唐晓妍双手赞成：“冷面解暑，可以。” 由片场从西门出了影视城，左转便是宁昊说的那家棒式冷面馆。 “还不错，好久没吃冷面了。” 唐晓妍拿筷子高高挑起一条冷面吃进嘴，由衷的赞扬了一句。 这家的冷面不是用碗盛，而是用小盆装的，半透明的柔白面条上面铺着芝麻、黄瓜、柿子、鸡蛋等，很是清爽解腻。 宁昊分出一小碟酸甜可口的辣白菜放在唐晓妍旁边：“他家冷面味道确实好，横店这边的人都知道，幸好不是饭点，要不然连队都排不上。” 唐晓妍的心态比宁昊想象中好得多，他虽然短暂的沮丧了一段时间，但很快表面上恢复如常。 宁昊决定还是问一下：“晓妍，林导有没有和你之后的安排？” 唐晓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没，只是说有可能换个角色让我演，具体是什么让我等后续通知。” “哎，不提了，吃面。”她摆了摆手。 不过唐晓妍刚想重新开动，却再次把筷子放下说：“但是林导已经告诉我要来演唐雪见的人是谁了。” “谁呀？”宁昊心中已有答案，问得漫不经心。 “一个咖位很大的女演员，她要是进了组，就算老胡的知名度都会被她压一筹。”唐晓妍迈了个关子。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问：“猜猜是谁？” 嗯？ 宁昊咀嚼辣白菜的速度的变慢，因为他感觉唐晓妍对杨甯的描述，和他记忆中似乎不太一样。 原世界里饰演唐雪见的杨甯目前应该没多大名气吧？怎么可能比《仙剑一》时期就走红的老胡知名度还高。 宁昊摇了摇头，没乱猜。 唐晓妍提醒：“就是去年最火的那位，主演的剧拿下了年度收视率第一名。” 嗯？ 宁昊反倒被她弄得更懵了，或许是原时空中不存在的女明星？ 他耸了耸肩：“不知道欸，你说的是......杨甯吗？” “哎呀！杨甯我认识，她刚拍完新红楼，马上就要去拍一部宫斗剧，不是她！是吴雨晗啊，去年演《开元长歌》的那位！” 唐晓妍瞪大眼睛，那语气像是在说：你居然连吴雨晗都不知道，怕不是从外星过来的吧。 “还有，她可刚拿下金鹰电视节的双杯，算是我们这代女演员最先拿到重量级奖项的那一批。”唐晓妍说到这的时候，语气中难掩艳羡之意。 宁昊皱了下眉，好吧，应该是这个平行世界的明星。 不过唐晓妍的话确实让宁昊很惊讶。 拿下了金鹰节双杯，那不就是所谓的“视后”吗？ 如同电影届的“三金一花一表”，电视届也有权威奖项：金鹰奖、白玉兰奖、飞天奖，并称为电视届的三大奖。 其中的金鹰奖下设水晶杯和金杯，一个代表着人气、另一个代表着实力，一名演员必须同时拿下两座奖杯，才能叫做真正的金鹰视帝、或者金鹰视后。 2008年，金鹰奖的含金量绝对max。 当然，后来这奖患上禽流感，沦为了水鹰奖，被广大观众踢出了三大。 但那是后话。 所以说这个吴雨晗本事肯定不小。 唐晓妍看宁昊陷入了沉思，略微撇嘴：“怎么？听到和金鹰视后对戏，是不是比和我演激动多了。” “是。”宁昊先是点头，随后又笑了笑：“害，逗你呢。” “总之呢你也不要太担心，就算你不出演唐雪见，林导也肯定会给你个其他角色，他不是都说了你很适合紫萱么。”宁昊宽慰道。 “希望是这样吧。”唐晓妍叹了口气。 正在他们聊着时，冷面馆的吊珠门帘被扒拉开，进来两个人。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店里除了他们两个几乎没顾客，所以宁昊回过头，想看看谁会这个时间来吃饭。 然而他发现那个身影十分熟悉。 “江欣然？” 宁昊眼睛一亮，连忙起身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吃饭？” “宁昊？” 江欣然朝他挥挥手，走了过来：“我中午有事情，刚忙完和朋友出来。” “咦？原来你就是宁昊啊！”江欣然随行的女同伴快言快语：“最近你每次教完欣然演戏，她自己都要练习很长时间，都快成金鱼眼了。” 江欣然白了她一眼，直接支开她：“快去把餐点了。” 宁昊笑着瞧了江欣然一眼，发现她的眼底都有些浮肿，看来确实是为了练哭戏下了不少苦功夫。 唐晓妍当然不认识江欣然，不过她看对方形象出挑，便以为也是有些名气的演员，她起身问：“这位是？” “她叫江欣然，额......”宁昊本想按惯例说一些江欣然的成就，然而宁昊想了几秒，却发现她好像还没什么响当当的名头。 “她这是我朋友。”宁昊笑笑。 然而没等宁昊再介绍唐晓妍，江欣然突然一个步子上前：“你是不是《离别之爱》里的......那个小染......你是唐晓妍对吧？” 唐晓妍和宁昊都愣了下。 江欣然居然认识她。 “我还蛮喜欢你的戏。”江欣然一边说着，一边从她的义乌批发款挎包里取出本和笔：“能给我签个名吗？” 和大多数横漂一样，江欣然也有这本收集明星签名的小册子。 唐晓妍惊喜的很，她还没多大名气，巴不得走在大街上能被粉丝认出来要签名呢，于是二话便签下名字，还额外合了张照。 “今天好像是你们剧组第一天开机吧，感觉怎么样？”江欣然问。 宁昊挠了挠头：“我倒是没啥问题，最重要的是片场好几个大明星，能认识他们还挺有意思的。” 江欣然短暂的失神，这才真正反应过来：和宁昊一起吃饭的是唐晓妍。 她是个明星。 “看出来了。”江欣然笑着说。 第49章 吴雨晗 就这样交谈了一会，江欣然的同伴招呼她：“欣然，面上来了。” “来了。”于是她摆手告别：“那我先去吃了。” “欸？别走啊。”宁昊连忙指了指身边的位子，热情的说：“这来都来了，我们就都坐一桌吃呗。” 然而江欣然露出一个在她脸上不太常见的礼节性笑容：“不了，谢谢。” 宁昊没想到她会拒绝，愣了一下后说：“那好吧。” 宁昊目送她坐下后重新落座，他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不知为什么，他感觉江欣然刚开始见到两人很开心，随后好像逐渐沉默起来。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宁昊摇了摇头，重新和唐晓妍聊起剧组的事情。 “欣然姐，原来他就是你一直跟我说的宁昊，长得这么帅呀！”同伴揶揄道：“不过他好像跟那个大明星聊得很热乎呢。” 江欣然比量了一下筷子，发现长短不一后从筷篓里重新取出一副。 她头也不抬的说：“宁昊已经是大制作剧里的配角，不能算横漂了，认识大明星不也很正常。” 同伴深知江欣然好胜心很强，误以为她是看到宁昊发展这么快后心里不平衡，宽慰道：“小欣然，你和华宜的合约马上就生效了！说不定你未来比那个女的还要出名呢。” 同伴朝唐晓妍努了努嘴。 江欣然听到这里眸光闪烁了一下，筷子刚夹起的面停在了嘴边，滑顺的面条沿着筷子重新回到碗里，溅起两滴棕金色的冷面汤。 江欣然平静的说：“前提是我得拿下《大地震》里面的角色，否则没本事签什么公司都是被雪藏的命，哪里能和她比。” 同伴不以为然小手一挥：“那你就拿下！” 江欣然刚想说哪有那么容易？余光却偶然扫到正在谈笑风生的宁昊与唐晓妍。 她突然回想起宁昊介绍自己时，由于找不到合适词汇而停顿的那几秒。 江欣然抿了抿嘴唇，轻声说：“我是得拿下。” 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饰演唐雪见的新演员吴雨晗并没有提前来试镜或是拍定妆照，直到正式开拍的前一天晚上才姗姗来迟，下榻到离影视城最近的五星级酒店。 那天唐晓妍提到这位新晋金鹰视后之后，宁昊就特意去百科搜索上找到了她的资料，不得不说林玉峰的眼光不错，吴雨晗的长相很有灵气，很适合出演唐雪见。 最让他意外的是，吴雨晗和江欣然一样是华宜影视的签约演员，也就是说未来两人可能会共事。 重新开机的第一天，宁昊终于亲眼见到了吴雨晗。 吴雨晗踩点到达，与她的随行人员步步生风的走进片场，她双手将一头大波浪卷发撩到肩后，颇有大牌驾到的阵势。 吴雨晗上来便握住林玉峰的手：“林导您好。” “上部戏杀青后太累了，所以多休息了几天、没能及时进组，还请您多多理解。”吴雨晗说完这句话后摘下墨镜。 林玉峰听到这话有些不悦。 当时约定好的提前两天进组，没做到剧组也没说什么，但你这语气未免也太理直气壮了些？ 2008年的林玉峰名气还不大，未来他接连导了《三生三世》、《花千骨》等大爆ip作品后，这才奠定了他在商业电视圈中的地位。 然而吴雨晗已经是一线当红明星，林玉峰和塘人请她过来不容易。因此尽管心中不满，林玉峰还是十分客气的笑着，为显真诚眼角还特意挤出两条鱼尾纹。 “没事没事，定妆照我们之后再补也来得及，昨晚休息的怎么样？”他关切的问。 在他们寒暄时，宁昊就安静的站在后面观察着吴雨晗。 这位金鹰视后的外形属于在视咖里非常吃得开的那种，面部没什么显著的棱角，眼睛乌黑灵动、嘴唇纤薄红润，属于相对甜美的类型。 林玉峰和吴雨晗寒暄完后开始为她介绍演员：“这是胡泽，你应该认识他。” 胡泽上前一步，笑了笑说：“您好。” 胡泽并没有显得很热情，因为他隐约听过吴雨晗这人性格有点傲，而且拍《开元长歌》和男主暗地里闹出了不少别扭。 据说是吴雨晗团队在剧播出后，单方面发通告和男演员炒cp的缘故。 为了这件事胡泽的经纪人还特意嘱咐过他：和吴雨晗拍戏期间尽量保持分寸，以免落人口实，论起来吴雨晗现在更红，一旦出现负面新闻吃亏的是他。 “啊，我认识的。”吴雨晗倒是略收起之前的散漫态度，主动和他握手。 她颇为热情的说：“我之前就看过你演的《仙剑一》，非常喜欢。” 林玉峰接着往下介绍：“这位是唐晓妍，她之前演唐雪见，现在饰演紫萱。” 唐晓妍想要上前打招呼，然而吴雨晗这回却没有主动伸出手的意思，她只是礼貌性问候了一句：“你好。” 说完便移开视线，不再理会。 唐晓妍稍微有点尴尬，但是心态却依旧稳，她知道自己没名气，和吴雨晗的对手戏也不多，不理也就不理了，谁让对方正当红呢？ 林玉峰估计吴雨晗也没心情了解其他演员，于是匆匆介绍一遍名字后说：“我们这戏得拍两个月，慢慢就熟了，我就不多费口舌了。” 宁昊在后排咧了咧嘴：这位金鹰视后不是省油的灯。 吴雨晗虽然始终保持着表面上的礼貌，但从她对胡泽以外演员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人挺傲的，或许是刚红起来就开始飘了。 下个月还要和她对戏，但愿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接下来便是正式开拍。 宁昊之前把《开元长歌》在网站上快进过了一遍，吴雨晗的演技还是过关的，至少不会逊于胡泽。 再加上吴雨晗身高一米六五，高矮适中，配上一双灵气十足的眼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上午的几场戏演得很到位。 “演员只要和角色像了，真是省事得多。”林玉峰拍完其中一条后感慨了一句。 宁昊在一旁默默地点头，前世他也拍过电影短片，但选角都是圈内的演员朋友直接定好邀请过来的，因此他还是第一次以导演的视角感受这一点。 上午的戏提前拍完，林玉峰对于演员的表现非常满意，无修过后，剧组的工作人员开始准备马戏的拍摄工作。 “都把马牵好了，别伤到群演什么的。”林玉峰再三叮嘱马队人员。 横店的伪古城中，剧组正紧锣密鼓的布置着路边小摊，有的搬着一篮篮蔬果，有的拿着挂满小饰品的竹竿。 下午的戏是唐雪见与景天在古城商业街中骑马追逐，由于胡泽和吴雨晗都拍过古装戏，所以林玉峰也没特意问，默认吴雨晗肯定能驾驭马戏。 然而正在林玉峰忙碌的时候，一名梳着大背头的小年轻走了过来：“林导不好意思，吴雨晗有些事情想要和您沟通。” 正在搭手帮忙的宁昊偏过头，发现这人是吴雨晗的助理。 林玉峰放下手头的工作问：“怎么了？” “林导，是这样的，呃——”助理搓了搓手掌，看起来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为难。 “是这样的，吴雨晗她拍上部戏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过，脚踝上有旧伤，所以，恐怕没法拍马戏。” “不能拍马戏？”林玉峰眉头当即皱起，音量一下子提了上来：“那为什么不早说？全剧组都准备快一个小时了。” 助理连忙解释：“林导，吴雨晗也是刚才感觉脚有些痛，咱们不管拍什么都得先保证艺人的人身安全嘛。” 林玉峰伸出食指想说什么，却发现吴雨晗助理给出的理由他没法驳回，只得摘下帽子掷到桌子上：“那怎么办？” 这句话本来只是发泄，并没有真想让助理给出解决方案，谁知助理竟然认真的说：“我们商量了一下，也可以用其他办法拍。” “嗯？”林玉峰的眉头依旧拧成川字。 助理说：“您应该知道的，就是全部用人抬仿骑马的方式。” 正闷头擦桌子的宁昊听到这里忍不住抬起头：啥？ 第50章 大梦初醒，金爵封帝! “啥？” “啥？” 宁昊对着导演问了半天，但是却没有任何回应，正当他觉得奇怪的时候，眼前的一切突然模糊起来，最后完全变成黑暗，与此同时头部传来剧痛。 …… “醒了！他醒了！” 宁昊听到好几人在欢呼雀跃的呼喊，他缓缓的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位卷发的老妇人，脸上布满了泪水。 “妈？” 宁昊猛地坐起来，却发现腰间传来一阵剧痛。 眼前这人不正是他重生前的老妈么？ 他往环顾了一周，大约有十余个人围在他的床边，无一例外的喜极而泣。 “你可总算醒了！快别动。”宁妈妈扶着他坐下。 “我这是在哪里啊？”宁昊挠了挠头。 “傻孩子，你在病房啊，那天吊威亚摔下来到现在，你已经昏迷了整整四天了。”一向严肃的宁爸心疼的看着他。 “我......蔡雯、范雅、范雪莹呢？” 床边的两位医生对视了一眼，在病历上写下：患者意识目前仍处于轻度混乱状态。 宁昊眨了眨眼睛。 我？ 又重生回来了？ 不，其实那只是我做的一场梦而已？ 什么海昌、林玉峰、吴雨晗都是梦中的人物是吗？ 我的《小丑王牌》也没有提名金马，更没有什么一千五百万投资的囧年除夕...... 宁昊抬起头，盯着棚顶呆了好一会。 随后宁昊猛地保住了老爸老妈，潸然泪下：“我没事，爸、妈，我回来了。” 宁妈擦去他的泪水：“没事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哭什么呀？” 宁昊露出一丝笑容，虽然他不会再走向辉煌的未来，可那又怎么样呢？ 没有什么比安稳的活着更快乐的事了。 那个世界虽好，可终归比不上这里。 “老大，你看看这是什么？”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端着一个被红布盖上的东西，眼睛红彤彤的走上前。 宁昊认出了她：“你不是......我的粉丝后援会长吗？” “是，你的八百万粉丝都在等着你回来呢！”女孩揉了揉眼睛，笑着用力点头。 随后她扯开红布。 一座金色的酒杯状奖杯显露出来。 宁昊瞪大眼睛：“这是......金爵奖！” 上沪市国际电影节金爵奖最佳男主角奖杯。 女孩笑了笑：“老大，你因为昏迷没能参加金爵奖颁奖典礼，这届的最佳男主角就是你，你的《白日焰火》拿下了影帝！” 宁昊赶忙招手：“快拿来，我看看。” 接过奖杯，触骨生凉，这尊仅次于三金一花一表的奖杯，真的非常沉。 宁昊低下头，轻轻吻了它一下。 “还有个好消息呢。”宁妈笑了笑：“昨天那个叫什么金......金鸡奖的提名也公布了，你也入围了最佳男主角。” “啊？”宁昊愣了下。 这，只是睡了一觉，居然有这么大的收获吗？ 双喜临门啊！ 后援会的女孩叹了口气：“老大，你以前总调侃自己糊，现在好了，这几天围博上面每天都是你的热搜轰炸，全网现象级顶流，服务器都炸了好几次了。” “这次你醒了，估计又得热搜爆炸了！” 宁爸无奈的笑着：“儿子啊，没想到你演戏这么多年，这一摔算是真的摔火了。” 宁昊长舒一口气，随后伸出手。 众人不解：“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扶我起来，我要工作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