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守夜人》 引子——不相干的真实 时间是没有尽头的。 那人生呢？ 宇宙是没有边界的。 那世界呢？ 所谓的真实，究竟是什么模样？ 衣衫褴褛的老者在荒漠中孤独的行走着。身上的衣物——说是衣物，其实更像几块破布，在漫长的旅途中已被岁月的痕迹洗刷得和头发一样灰白，裤腿和衣袖都烂掉了，露出被晒得黝黑的肌肤。 完全无法从体型上分辨出这人是男是女，看上去瘦骨嶙峋，但步伐却是那么的坚毅果敢，在这荒凉的野外看到这么个人的话，无疑会给人以绝大的信心来活下去。 但这老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在这荒漠承受痛苦，在黄昏下感受孤独，在凛冽风中经受伤害？ 或许，本该在城市里花天酒地，或许，应该呆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或许，应该在某个房间里执掌一方。 但老者还是旅行了许久，身上的痕迹不愿说谎。 不该出现在这，不能存在在这，这不是属于这个（人）的真实的世界。 但是，不过，又或许，不该…… “找到了。” 喉咙似乎因为炎热干燥而使得发出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但仍是那么的充满果断。天边夕阳的光线应声照射过来，老者紧跟着便抬起了头。 被过长的毛发遮挡住的眼神显得如此的空洞，瞳孔都似乎消失一般。不过，若是为了嘲笑便去与他对视的话，定会因为这无理的尝试而吓破胆。 不知在盯着何处，夕阳，荒山，河流，当然，也可能是你。 然后，老者又开口了。 “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 “那是在，人类还没有重新获得太阳时的故事。” 第一章——神秘 “叮！” 如同微波炉转好后的一声脆响，窗外丝丝白光隔着窗帘透进了房间中。手机设定的闹钟适时的响起，躺在床上的人习惯性的翻滚了约十分钟后，总算是伸出了手握住了手机将闹铃关掉。然后他起身，迷迷糊糊的坐了会儿，又倒头继续睡了过去。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从睡梦中回到现实世界的男子不甘心的爬出了被窝，刷起了手机。 “大学生的生活一到假期可真是堕落啊，不过这就是青春吧。” 发表着恶臭年轻人发言的男子——苏伟，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今年大二的他，因为没打算深造，学校考试又过于简单，最后突击一下就足够应付了，所以他很轻松的便将这两年混了过来。听说下一年的课程将会变得繁多，所以他在这个假期决定好好堕落一把。 虽然，这只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安慰自己的借口。 “我可不是一天就看那些没意义的视频，陷入时间黑洞，我可是有在看新闻，关注着国际事态的。” 每当被楼下的婆婆念叨起，苏伟便这样为自己辩解。不过确实不假，他花在手机上的大部分时间确实在浏览新闻——可不是花边新闻，而是正经新闻。 “米国天文学者坦贝尔再次发出质疑，恳求政府正面回应有关太阳的信息？这有点意思。” 这位学者在十几年前就享誉世界了，只不过因为前几年也是因为质疑政府而遭到了世界各国的诋毁。而在几年前他质疑的，正是和今天一样的事。 “太阳不可能是无缘无故消失了，如果太阳是消失了的话，八大行星不可能还围绕着现有的轨道运转，海啸地震等自然灾害也肯定层出不穷，地球说不定早就碎成了几瓣！怎么可能还撑得住近两百年！” 看了看屋外，纵使照射着白光，但街道上仍显昏暗，苏伟叹了口气。 因为他知道，这位学者所质疑的是真的。但是，这是不能被大众所知道的信息，所以，他的质疑只能遭到政府的抵制。 自从两百年前，在人们一觉醒来后，东西半球的人们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太阳的光照突然消失了！一时间植物们开始枯萎，水土开始流失，部分地区发生了严重的自然灾害。碳的排放增多，氧气的产生减少，人类的呼吸变得困难，食物与营养补充也难以保证，到处都谣传着世界末日到来，世间秩序已经完全的乱掉了。 可是世界上所有大国政府像同时商量好似的，虽然死伤惨重，但还是在氧气彻底耗尽，植物彻底死绝前，宣布五常中将由四个国家给世界各地派发最新技术的高压氙灯提供人工光照，并且已经设立了专门的植物养殖基地以及专门的造氧植物圈，勉强的维持住了人类的生存。 等生活稍微平定下来，人们开始意识到了巨大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太阳的光照会消失。 这时，五常中的一个国家出来解释为太阳寿命已尽，所以太阳光消失了。 此言论一出，立马受到了全世界天文学者的质疑，质疑的内容与坦贝尔今日所言近乎相同，费了好大一份劲，世界上的国家才把这些质疑压下去，并辩解称联合国已研制出新的技术可以让地球的自转公转不再受到太阳系的约束。此时仍然有不少人表示对结果不愿相信，仍然在表达不满，但总算是将平民们情绪给稳定了下来，对这方面的管制在发布了几条法律后便松了下来。 那为什么现在已经过了两百年，还会有人对这种事产生质疑呢？ 苏伟叹了口气，无奈道：“虽然不知道是为了要掩饰什么，教科文组织居然把所有有关太阳的知识给删除掉了。居然冒着可能拆掉人类进步的桥梁的风险也要做这种事，两百年前发生了什么还真是令人好奇。” 苏伟继续往下刷新着，看着各种自以为是的大手对别人的批判暗自发笑，不过不到三分钟，苏伟刚想回复个666时，却显示这篇文章已删除。 长吁一声，感到无趣的苏伟从床上用力跳起，不过一个脚滑整个人直接跌在了床下摔了个狗吃屎。 “干。” 悄悄嘀咕了一句，他默默的走向洗漱厅开始打理自己。 刷牙时他又想起这条新闻，又想到当初自己因为某个委托，黑到某国某个大财团家族里一个小议员的聊天记录中，在其中浏览到关于删除所有与太阳有关的知识的这条消息的页面时，他只是往下划了一下，他设置的保险软件便提醒他遭到了定位。 当时自己可是用了一个晚上，凭借自身高超的计算机技巧才将那个定位追踪诱导去了其他国家。 苏伟对自己的hack技术颇为自信，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小议员——虽然他背后的家族很大，不过只是聊天记录，都会受到如此严密的监视。如果不是自己是其他人的话，可能早就被fb*warning了。 并且苏伟个人也是对两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很好奇的，不止是太阳的突然消失，还有人类出奇一致的应对手段——自称最新技术的高压氙灯。虽然不提里面究竟是什么原理居然能够让数十盏灯升入一定高空发亮便能满足一个城市的光照需求，并不需要考虑大量释放的温室气体如何处理，但绝对不会是单纯的氙灯就足以解决那么简单。这一切里必定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神秘”。 没错，就是神秘，一旦有机会接触苏伟就一定会去探查这些神秘。他相信着的，毕竟—— “吱吱——” 耳旁传来老鼠一般的叫声，苏伟感觉到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拱了一下。 “tui，”吐掉漱口水，苏伟伸了个懒腰抱起了一团物体。 “耗子，你饿了啊。等着，一会儿咱俩吃泡面。” “吱吱！！！” 声音变得喜悦，苏伟温柔的揉了揉它的毛发，便放他下去了。 “当初还以为是个凶残的家伙，习惯了之后可真是可爱。” 他发自内心的微笑道，当初自己和这个“老鼠”的邂逅可谓是惊心动魄的，毕竟就算他体型矮小，嘴巴小小的，眼睛大大的，毛发也很柔顺，一看就是经常打理的，显得他整体很萌，但苏伟当初可对这种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 换做是谁也不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不，是不敢对他感兴趣。 谁有勇气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一个眼睛就几乎囊括了整个身子，嘴巴长在眼睛上的生物呢？ 第二章——套路化的天降少女 熟练的泡了碗面，拿出一个小盒子盛了一点给自己的小“宠物，苏伟家的早晨就这么简单的开始了——尽管已经快中午。 今天苏伟的心情没来由地很好，面里面加了两片新鲜菜叶，在这蔬菜被限制供应的时代，每一顿能吃上两片新鲜的菜叶，已经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情了。 但说实话，苏伟本人并不是很喜欢吃蔬菜——相较起来他更喜欢肉类，不过新鲜肉的价格也一点不便宜，泡面里面有两小块合成肉，作为早餐就已经够满足了。 迅速解决战斗，苏伟抬头看着一旁的“大眼睛”，还在细细品味着泡面的汤汁，似乎很是欣赏这各种香精的混合物煮出来的水溶液。 苏伟想起和他邂逅的时间可是第一眼把他认作了老鼠的，所以他现在给他取名耗子。 “两人”相遇的那天是个雨夜，也是苏伟大一的假期，刚刚到家的他因为时间太晚，看了看上次回来买的泡面还剩着，也没有过期，便泡了一袋来吃。刚刚掀开盖子尽情享受对嗅觉的刺激，一旁便传来如老鼠叫的吵人声响。苏伟不耐烦的拿了把扫帚循着声音找出，果真找到了一只“大老鼠”。当他用扫帚控制住对方并拎起来后，立即被那一只萌萌的大眼睛给吓得缩回了被子。 好在这家伙也没有恶意，一开始有点害怕，相处久了之后苏伟便意识到这家伙对人很是亲近，而且甚是喜欢泡面的味道。于是苏伟便用泡面轻易的将他“收买”了。 虽然也考虑过报警，但耗子似乎很通人情事故，每次都瞪着那只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苏伟，既瘆人又不舍，苏伟无奈，只好把他偷偷的养了起来。 不过也正因为有他，之后的生活里，苏伟才能对一些“神秘”的事物，接受的尤为轻松。 “我今天约了高中的朋友要出去，你一个人在家要乖哦。泡面还有一箱，饿了自己泡，虽然我不说你也会的。” 摸了摸耗子的头，苏伟整理了一下衣襟便准备出门。今天可是约了高中自己最好的兄弟一起出去的，毕竟大家一分别就是半年不见，彼此之间还是十分想念的，更何况今天还有一些情况…… “咚！” 苏伟手刚刚放在门把上准备开门，却响起了敲门声。虽然只有一声，但很清脆很响。 “隔壁那个姐不会又买什么大物件，找我帮忙搬运了吧？” 很清楚不会有人上门找自己的苏伟，立马想到了自己刚升大二时搬到隔壁的来自高句丽国的一位身材高挑的大姐姐，人很好，会做饭，平时为了工作东奔西跑的，并不缺钱，长得也是满分水平，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一点冒失，因为她第一天跟苏伟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便摔了个平地摔。 但这些都不重要，她摔倒那天，苏伟看到她爬起后忍不住的喷了口水。 …… “我现在开门，会不会直接扑进去呢？动漫都这么演的啊。人家好像有男友的啊……” 对自己大脑中产生的猥琐想法感到可耻的苏伟，摒弃了负罪感，毅然决然的迅速拉开了门。 “对不起……唔哦！” 伴着口中道歉的话语刚刚脱出口，苏伟没有扑进自己想像中的温柔乡，反倒是自己被压中肋骨倒在了地上。 “痛死爷了，谁啊？嗯？” 缓过来的苏伟揉了揉腰，看着自己怀里的事物感到一阵惊奇。 一名昏过去的女孩子，身着紫黑色哥特式裙，纯洁如雪的白发，双眼微闭，水灵的脸庞，细长的双腿……… 啪啪啪！ 苏伟狠狠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你这个禽兽想什么呢......” 大声的对着空气骂了自己一顿，耗子也从一旁过来，对这个陌生的孩子也感到好奇。他碰了碰这孩子的身体，忽然眼色大变。 “吱！？吱吱吱！吱吱！？” “什么？这个女孩的身体状况尤其不好，赶快找人治疗？” 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苏伟总觉得自己能听懂耗子在说什么，而且真听不懂，耗子反驳也没什么用就是。 他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额头，却在触碰的一瞬间缩回了手。 “好烫！” 这是给苏伟最直观的感受，手掌像是直接触碰了烧红的木炭一样。他不敢相信有人能在这种体温下存活下来。 他立马抱起了女孩，也懒得去思考这一眼便认出是洋人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城市，为什么会晕倒在自家门口，便准备下楼一路送她去医院。 “吱————” 耗子在后边担心的叮嘱。 “去婆婆哪儿就行，能快一点？虽然婆婆是懂点传统医术，但是耗子，你可别坑我啊，这可是条人命啊！！！” “吱！！！！？” 第三章——兄妹? 疼痛。 大脑无比的疼痛，身体如刚从极地万丈冰窟中爬出，脱离了那种冰冷难得接触到了稍微温暖的空气。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但好在还能够感受到血液重新在身体里的循环。 想要活动身体，但大脑给予的命令并没有得到回应。无奈之下，有着如同初冬之雪一般纯白秀发的少女——玛奥，勉强的尝试了睁眼，露出了那双本该散发光芒，但由于精神实在太过涣散，而显得毫无神气的红瞳。 玛奥，这是在哪儿？ 想要询问，但只是单纯的动了动嘴皮便感到了难以言喻的疲惫，不过少女的视觉和听觉已经恢复了正常。 “婆婆，这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很难让人相信，但确实是我一开门便看到了这孩子躺在门口。” “咳咳，你小子还狡辩呢，怪不得我说你上大学的时候把钥匙给我，我帮你打扫一下房间你死活不肯答应，好啊，居然偷偷养个那么小的女娃，你这是犯罪！” “不是，婆婆，我家里……额……有一只大老鼠，我知道您最怕那个所以……痛痛痛！别揪耳朵，我错了我错了！”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两位老少之间在争吵。玛奥很不理解为何他们在进行争吵，因为她看不出两人之间存在仇恨。 姐姐—— 大概能够控制发声之后，她本想这样叫一声，但稍微顿了顿，又反应过来称呼对方为姐姐似乎与自己的认知不符。 不过为什么会想称呼对方为姐姐呢？ 玛奥审视一遍自己大脑储存的内容后抛弃了这个想法，轻轻对着那男子唤道： “兄长。” 嗯？ 听到悦耳女性声音的苏伟怔了怔，立在原地，转头望向躺在床上的玛奥。 “叫我？” 乓！ 婆婆毫不犹豫的给了苏伟的头一锭子。 “不然叫我吗？你什么时候有的妹妹？” 苏伟抚摸着头部，虽然并不是很疼但还是露出满脸委屈：“我怎么知道嘛，都说了我今天是和她第一次见。” 婆婆懒得理他，走到床头端起一旁早就调制好的汤药，用勺子舀了喂到玛奥嘴边。 “孩子，喝了这个吧。放心，我加了点冰糖调的，不苦。” 玛奥看着那勺汤药，根据自己嗅觉与视觉的判断，她知道婆婆说的是对的，而且理性告诉自己这是对自己有益处的东西。 但她还是勉强的侧了侧身，歪着头看向苏伟。 “兄长？” 妹啊，亲戚不是这样乱认的吧？ 苏伟内心无奈，脸上更是露出了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哈哈，孩子，你放心吧，我们没有恶意。虽然那个哥哥确实是有一些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 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啊婆婆！ 苏伟暗自腹诽，但看着少女仍然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他叹口气道：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那么亲近，但婆婆这汤确实没什么问题，而且挺好喝的，我生病的时候婆婆都没这么细致的照顾我，你放心喝吧。” 得到了苏伟的答复，玛奥才缓缓的把头扭了过来，喝下了汤药。 “唔！” “怎么了？有不舒服吗？” 婆婆关切的问道，苏伟也随意找了张凳子坐到了床边。 “好喝，玛奥判断出这不是药物。” 她试了试活动手指，发现身体已经可以接受大脑的命令后，无比郑重的伸出手，接过婆婆手中的碗和勺子，细细品味起来。 “这确实不是药物，虽然社会上现在都不相信政府的医疗水平，不过你的高烧服了剂政府新开发的退烧药便解决了大半，科学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不过呢，我有点传统的医术，看出了你肺部存在一些问题，便切了个梨配点冰糖熬了锅汤，清肺的。” 婆婆在一旁微笑的解释，看着少女缓缓喝汤的场景，苏伟也是一脸笑意。 他想起了初次与婆婆相遇，没有与父母的记忆的自己，当初好像也是重病的状态，不知道从哪里一直走到了婆婆家茶馆，然后晕倒在了门口。婆婆早上开门后便焦急的把自己抱进了屋子，给自己最好的药物，熬制最好的汤药，一连照顾了自己好几天，等好转后，见自己没有去处，还收留了自己，一直出钱供到自己读到高三，在高三某天突然发现了自己在骇客领域独一无二的天赋，靠干一些黑活勉强维持住了生活，苏伟才从婆婆家搬走——虽然只是搬到楼上。 从回忆中脱身出来，苏伟才想起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玛奥吃完了最后一块梨，喝干了最后一滴汁水，满足的闭上眼回忆了一下，却不慎将碗摔落。好在苏伟眼疾手快，赶忙接住了。 苏伟松了口气，把碗勺放到床头柜上，转头看到少女已经再次充满生灵的鲜红瞳孔中露出的愧疚神情，他咧嘴一笑，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发。 “啊！” 少女对此毫无准备，发出一声惊呼，但她惊奇的发现，自己在各种方面，竟然都对这种行为没有反感——尽管对方的手法很粗糙很生疏，将自己的头发揉得散乱。 “咳咳。” 一直处于单身状态的苏伟自然也知道自己手法的粗糙，于是很快停止了动作，郑重说道：“我叫苏伟，这位称呼她为婆婆就好了。” 少女点了点头，然后对婆婆的微笑回以致意，稍微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颇为正式的说道： “玛奥??克洛伊洁芙，称呼我为玛奥就好。” ———————————————— 吱——啦——— 苏伟缓缓推开家门，确认耗子不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后松了口气。 小家伙还挺懂事。 苏伟很是满意，然后哐！的一下把门大开，对着身后身着粉白色裙子的玛奥大声说道：“到了！这就是我家了！” 苏伟因为今天约了朋友，看着玛奥的状态好转后便向婆婆告辞，但玛奥说什么都要跟着苏伟，纵使苏伟安慰她自己晚上就回来，她还是不愿意，似乎总是担心苏伟抛弃了自己。 在婆婆鄙夷的眼神注视之下，苏伟干咳两声，只好先带玛奥回家。而因为之前的那条紫黑色裙子治疗的时候婆婆脱下来换洗了——过程当然与自己无关，于是婆婆便从衣柜里拿出了这么一条稍微显大的裙子。 虽然苏伟不明白，婆婆在只有自己这么个男孩子的亲人的情况下为什么买了条小裙子，是因为女人莫名其妙的收藏癖吗？ 但他转念一想到自己与婆婆初见时，自己当时的体型——背后忽然冒出一身冷汗，苏伟哈哈笑着走出婆婆家茶馆在外面等着玛奥。 “兄长的家，好大。” “也不能说是我的家了，”苏伟满脸自豪。 “暂时是租的，因为我没有固定收入，等我有了固定收入就直接找房东买下来吧！顺便婆婆的茶馆也是！” “不过，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总感觉兄长的生活有些空荡啊。” 苏伟没有回应，玛奥没做表情，但眼中满是疑惑的问着，“兄长，真是一个人住吗？” 哐当！ 玛奥似乎听到巨石沉进水底的声音，眼中疑惑更甚，苏伟则是哈哈笑着打开了电视。 “哈哈，你身体还不是太好，先在沙发上躺着休息，哈哈，我看看厨房还剩些什么。哈哈呜……” 尽管最后的笑声带上了哭腔，苏伟还是坚强的保持着微笑，在冰箱里翻了翻，绝望的发现，因为和耗子图方便，自己家里面除了几块合成肉外，几乎没什么肉，更别说蔬菜只剩下几片新鲜菜叶，泡面倒是屯的堆了一墙壁。 他略感尴尬的取出两盒泡面，又突然想到什么，悄悄的走到角落找到了睡觉的耗子。 “耗子！我回来之前你可别出来啊！” “吱。。。。” 耗子的回应很不耐烦，但苏伟很清楚（？）耗子这是说明白了，于是放心的给玛奥留了两盒泡面，再叮嘱其按时吃药后，看了看表已经到了下午两点，便急匆匆出门去了。 第四章——老朋友的聚会 粗略估算了一下，打车要花20元共和币才能到旋云塔，苏伟一脸犹豫，但一想到今天是难得的老朋友聚会，肉疼的拦了辆出租车在15分钟内赶了过去。 实际上，他上大学后并不缺钱。他找到了一些能够发挥他骇客专长的渠道接了不少委托，什么偷窥别人隐私，窃听通话记录，甚至是一些黑掉一些互相敌对企业的网站并进行抹黑的委托，因为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工作，他收获的报酬不仅不低，而且高的可以让一些早就在社会打拼的中年人心生嫉妒。 再加上平时生活能过就过的吝啬特性，他现在自身存款都还有3万元左右。兴许是和婆婆过的苦日子过惯了，自己的收入其实也并不稳定，所以才会如此节约吧。 下了车，时间来到了两点二十七，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三分钟。循着记忆，按照约定的地点来到旋云塔下，看着这座曾经作为市广播电视塔的建筑，因为两百年前混乱的影响，电视塔不得不搬迁的缘故，留下了这座令人叹为观止的建筑作为景点。直插云霄的设计让顶端有无数云朵缠绕，像是围绕着塔在回旋一般，这也是旋云塔名称的来源。 不过苏伟并没有去过塔内部观望，比起去各种景点打卡，他更宁愿呆在家里打游戏。 看了下手机，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感到稍微口渴的他决定先去买几瓶饮料，一转身，就看到一名头戴浅蓝色鸭舌帽，鼻梁上架着罗德斯顿墨镜的胖子向自己冲刺过来。 苏伟看着一团肉极速靠近自己却是一点不惊，反倒是面露喜色，张开了双臂。 “文悦！你小子，好久不见，还是这么胖啊。” “那可不嘛！从小爹妈就让我摄入了过多的营养，现在停止供应的话不是会对身体不好么。” “贪吃就贪吃！说那么好听干嘛。” 叫文悦的胖子嘿嘿一笑，摘下了墨镜：“我都这么乔装打扮了，你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我的？” 苏伟用力给他后背来了一下，笑骂道：“就你这头死猪，头戴个超大号帽子还遮不住脑袋，我认不出来就可以去治眼睛了！” 文悦作势向苏伟挥去一拳，苏伟轻易躲过然后向前跑去，他追了一阵便气喘吁吁，扶着一旁的墙壁骂道：“崽种………你庞哥……你庞哥不跟你……跟你计较。” 缓过气来的他又站直身子指了指一旁：“刘雨澄和肖潇他们已经在附近咖啡厅等很久了，许枫刚刚也到了，李昊这家伙还在路上，等会再好好骂他，先过去吧。” 苏伟笑了笑：“你这胖子我还不懂你，我过来了不被你揍死！” “他娘的，都成年人了还不相信我？” “不信！除非你把你那奢侈的墨镜给我戴戴！” “拿去拿去，莫跟哥哥客气！” “……………” 走入咖啡厅，在空调的吹拂下刚刚和文悦嬉闹所产生的炎热顿时被克制下来。 “科学可真厉害啊，科技制造的模拟阳光竟连夏天的感觉也能复制。” 庞文悦舒适的伸了个懒腰，摘下了鸭舌帽。 “我先去厕所，他们就在里面一点。” 苏伟点了点头，戴上从庞文悦那里“借”来的墨镜向里走去，一眼便看到了眼熟的一男一女在沙发上嬉笑，他们对面还有一位女生保持着尴尬的笑意看着他们。 苏伟默不作声，悄悄咳嗽了一下，沉住气走向单独的那位女生旁边坐下。 “这位孤独的女士，能请您喝一杯吗？” 他模仿着在动画里和电影里演出的这种场景的人会使用的语气，尽力保求平静的询问道。 可那位女生噗嗤的一声笑了，对面一男一女更是直接喷了出来。男的那位开口道：“苏总，你是多少年前的直男了啊！” 苏伟好生尴尬，毕竟自己确实也只是单纯的看过这些东西，并没有实践过。他咳嗽一声，对着对面烫了个锡纸烫，身着浅蓝色短袖的男子以及他揽住腰肢抱住的红发窈窕女子说道：“我不是看小枫你和刘姐在大庭广众之下太过火了，肖潇一个人挺尴尬的嘛。” 那一身鲜红，身材可令任何男士都驻足回首的女子嬉笑道：“我和小枫好像是有点过火，不过这不是小苏伟你能用来解救肖潇的理由哦。难道是……喂肖潇，这可是直球哦？” 一番话下来，苏伟顿时僵在了原地，肖潇也将头埋了下去，但难掩她的满脸通红。她小声啐道：“雨澄别乱开玩笑，我和苏伟是好朋友。” “是这样吗？” 刘雨澄带着戏谑的表情打量着苏伟，苏伟尽力克制住没有让自己表现出害羞的神情。 脸皮厚也是好事！他心里想到。 他有点后悔在这个妖艳的女子面前做如此大胆的尝试，自己从原来就拿这女人没有任何办法，还好她被其他人收走了，不会再来祸害自己。 只是一想到刚刚肖潇毫不犹豫的说出和自己是好友，他的心又尤然一紧。 唉。他心头轻叹。自己从高中就开始暗恋肖潇，只是这件事没有给任何人说过——包括与自己关系最好的李昊。当初自己和李昊，肖潇在高中可是关系最好的三人，因为肖潇总是一股弱弱的样子，让充满正义感的苏伟和校霸级的李昊对其极其保护。到了大学，因为苏伟和肖潇很投机，他们也经常有联络。今天那么积极的赶来这里，肖潇会来也是个重要原因。 只是，没想到对方还只是把自己当作朋友。 我算是被发好人卡了么？ 他苦笑着打了个哈哈，把这件事敷衍过去。又忽然想到，如果只是朋友的话，肖潇用不着这么害羞。 嗯！是这样，一定是我不够主动，也对，哪有让女孩子主动的。刘姐这样的女人不也是许枫主动的么？虽然这样形容有点对不起刘姐。 心里默默的道了歉，刚想点杯卡布奇诺，胖子便蹦跳着跑过来笑嘻嘻得说道：“各位，李昊那兔崽子终于到了，现在就在门口，迟到那么久，今天可得让他全部买单！” “好！” 闻言，许枫便牵着刘雨澄向门外走去。肖潇也赶忙站起来开心的跟了上去，留着苏伟一脸懵的看着胖子。 “怎么回事？不进来先喝点再聊聊么？” 胖子一边戴鸭舌帽一边回应道：“李昊上个学期考了驾照买车了，附近没车位了。你知道的，在我们里面比起来，只有他算富二代我们都是中产阶级！” “他买车了？我怎么不知道？” 苏伟一脸疑惑，胖子也是同样的表情： “怪了，肖潇都知道他提了辆莱克萨斯rx，还是她告诉我们的。” 说完，胖子也懒得想便走了，苏伟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一出店门，便在门口看见一辆银灰色作主配色的莱克萨斯rx990t，在【灯】的照射下映出淡淡光晕，车身上的enzo线条显示了它时尚的味道也蕴藏着它在驰骋时的野蛮与彪悍。 走到车旁，肖潇已经坦然的坐在了副驾驶，许枫和刘雨澄坐在了最后一排，驾驶座上坐着位身材高挑，但因为穿着短袖的缘故露出的肌肉让他看起来一点不瘦的男子。 他晃了晃左手的劳士力，吹了个口哨，弯着头对着苏伟问道：“先生要去哪儿？” “李昊你小子可以啊，悄悄提了辆车也不给兄弟说一声。” 苏伟笑骂了一句，和胖子挤在了中间一排，关好了车门。 “别提了，本来想给你们个惊喜，谁知道肖潇忍不住给我泄密了。” 苏伟看着后视镜里的肖潇吐了吐舌，尤为可爱，他无奈的笑笑：“算了算了，先去吃饭吧。今天你请啊！” “好勒！” 发动机的轰鸣声让几个男生都发出了呜呼的感慨。 “对了，今天还有件事要宣布呢。” “李昊！” 肖潇赶忙拉了拉李昊的手，李昊嘿嘿一笑，没有理会。倒是苏伟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心里一惊。 “我和肖潇，在上个星期，正式交往了！” 第五章——饭局 “来来来，吃菜吃菜！我在学校可是一直怀念这里大肠的味道啊！” 庞文悦一边招呼着，却是一个劲猛得往自己碗里夹菜，大口吞咽着。 登瀛阁是津门具有百年历史的几大著名饭店之一。李昊虽然想带他们吃西餐厅，不过大家都一致的想吃吃家乡菜，所以便到这儿来了。 “这里大家喝喝酒，吹吹牛，声音稍微大点也无所谓，去西餐厅就得很拘束了。” 可是我要开车也不能喝酒啊。 想着胖子一脸的认真样，李昊无奈的喝下了杯中的酒店自制饮料。 他随即又转头看向苏伟，这位高中和自己关系过硬的好友今天的状态有点奇怪，就像失去了灵魂一般。 ——或许更为严重。 苏伟要是知道李昊在想什么的话一定会这么补上一句。听到了自己暗恋多年的女孩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已经开始交往的那一刻，他的心在今天第二次跌入了深渊中——这一次落的更深一点。一路上对他们提出的各种要求都是嗯嗯啊啊的回应，脑袋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咋了兄弟？” 愣神间，李昊给自己面前推过来一杯白啤，然后给自己倒满一杯饮料。 “有事就说嘛，喏，今天不能喝酒你先记着，我欠你的。干！” 见苏伟没有反应，李昊拿着杯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苏伟？” “啊！好……好。”回过神来的他看了看，许枫情侣俩在互相调情，庞文悦在狼吞虎咽，肖潇精致的吃着盘中的菜微笑的看着这些。 他举杯和李昊相碰，一口喝干了杯中酒，瞬间清醒了不少，想起自己高中就不喜欢喝酒，暗自咋舌。 “我就不理解，这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味道也不怎样，你们为什么就那么喜欢。” 李昊哈哈大笑：“去了大学你还没学会喝酒的乐趣？也对，你这人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个奇葩，恐怕到现在你还是零社交吧。” “去尼玛的，你以为我是胖子那个死肥宅，一天只知道游戏和动漫？” “咕唔！你这是对肥宅有偏见啊！” 看着苏伟和文悦吵了起来，李昊微微一笑，对着肖潇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 肖潇和许枫出来调停这两个家伙，然后开始叙说起了大学里遇到的人和事，随即大家也借着酒菜开始互相分享离别这段时间的见闻。 “其实吧，我今天是有点想去那家日耳曼人开的餐厅的。” 刘雨澄笑嘻嘻道，“只是一想到在那种格调下，许枫肯定会对我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我哪有想的那么坏！” 许枫笑着辩解，这时胖子快速吞下一个包子，笑道：“刘姐，许枫可巴不得不去呢！那个日耳曼人的店据说有点诡异，怕是去了的话许枫在你心里的形象就要崩塌了。” “真的吗亲爱的？” 刘雨澄眨着水灵的大眼睛看向许枫，许枫也是淡淡一笑：“怎么可能，如果真有什么怪事的话，我肯定会保护好我的宝贝的。” 说完，不顾众人的注视，又抱在一起亲吻起来。苏伟略感尴尬的扶额，眼神却不经意的瞟向肖潇和李昊，看见他们只是单纯的笑，心里忽然松了口气。 但随即又悄悄扇了自己一巴掌。 “想什么呢！那可是你最好的兄弟的女人！你要做的是祝福他们！” 他起身又开了瓶啤酒准备干掉，却被李昊拦了下来。 “你干啥呢？右脸那么大一个手掌印？” “古几似和多了，给寄几一八掌清醒清醒。” 胖子又大口嚼了半只鸭腿。苏伟突然发现有点看不穿这个胖子的饭量了。 “别喝了吧，你本身就不是很会喝酒。” 李昊规劝道，而肖潇已经离座来到了苏伟旁边，从包里翻出了一袋柠檬片。 “我听我爸说这东西解酒似乎挺管用，所以就在路上买了几包。你先吃了吧。” 苏伟正想解释不用，但看着对方眼里明显透露出来的担忧，在心底悄然叹了口气。 就是这些细心的温柔才让人无比的想要在她身边啊。 接过来吃了一片，差点被酸吐的苏伟咬着牙吞了下去。然后微笑道：“好多了。” 看着肖潇的眉头重新舒展，高兴的坐回原位，苏伟心里也默默觉得就这样的关系也挺好。 这时胖子也靠在了椅背上，神情极为放松。 “嗝……吃饱了………” 你一个人吃了快半桌子菜了。 苏伟和李昊在心里默契吐槽，然后李昊咳了两声，说道：“说到诡异的事情，其实我近期发现，我家曾经……嗯，是曾经管理的一栋大楼，据说当初之所以废弃，就是因为他蕴藏的诡异。” “哦？”许枫和刘雨澄分开，顿时来了兴趣。 “昊哥，我知道你在找乐子这方面最厉害了，但那种雇人扮鬼，人吓人的地方真心没意思。” 胖子挺着肚皮仰起头回应道。 “是啊，鬼屋之类的只要心底认定是人扮的就不会特别怕了。何况上次不是已经玩过了吗，对吧？” 许枫略微思考了会，也觉得李昊提的建议没什么意思。 但李昊的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不，这次我没有雇人，那里或许有许多‘人’，又或许什么都没有，我也不知道。” 李昊严肃的表情堵住了其他人的言语，面面相觑。 “你从哪看到的这件事？” 肖潇和苏伟都有些好奇，但肖潇一向胆小，看出她想法的苏伟帮她问了出来。 李昊十指相扣，撑在桌上，思考了一会儿，沉声道：“我老爸最近开始强调我继承家业的事，叫我研究家族史，让我了解成为家族的老大后一些注意事项。而就在前几天，我偶然翻到了关于那栋大厦的消息，尽管它已经废弃很久了，在【郊区】，但现在在法律上那里仍然属于我家的产业。我问过父亲，但他严厉静止我进入那里，也不肯透露任何信息，说要等我正式掌权才能告诉我详细。” 随后他又笑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将双手抱于脑后。 “不过，你们知道的，我从老早以前就是充满好奇心与探险精神的人。所以借着今天，想和你们一起去看看，也算是去我家玩吧。” “它废弃了多久了？” 许枫问道。 李昊嘴角上扬，吐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两百年。” “两百年！” 众人惊呼。许枫略微皱眉：“两百年……还没有拆除？那我觉得比起诡异，更应该担忧的是安全。” “哈！你不会是怕了吧！” 胖子坐直身体，“不如说，两百年还没人去拆除，就已经很诡异了。” 许枫看了看刘雨澄，眉头舒展，并没有说话。 苏伟有些许赞同胖子的说法，虽然两百年没有拆除还可以人为解释。 不过自己感兴趣的点和他们不一样。他感兴趣的是在时间点上。 两百年前？两百多少？是否在人类失去光照后？如果是在人类失去光照后，那时混乱的人类就会摧毁掉那栋大楼了吧？如果是之前，那这栋大楼“存活”的时间也太长了吧？不论如何，去看一眼的话，自己对两百年前的事兴许就能多一些了解。 想不到还能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苏伟咧嘴一笑：“我要去看看。” 李昊似乎就在等他的反应，当即一拍桌子大声喊道：“服务员，买单！” 第六章——废弃的大楼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李昊带着众人来到了市区边缘。因为目的地不在【市区】内，四周没有【灯】的照耀，在政府的规定下，众人只能在这里转乘前往【郊区】和【城外】的交通工具。 坐上无人驾驶列车，又行驶了大概半个小时，再借着站台租来的特制非热感夜视眼镜走了十分钟，众人总算来到了位于【郊区】的目的地。 而时间也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市区】的光亮也逐渐黯淡下来。 “这里其实当初也划在市区内的，据我了解到似乎就是因为这栋建筑才划成了郊区，总之诡异的地方很多。” 李昊看着躲在最中间扶着苏伟肩膀发抖的胖子，笑着对他说了这段话。 “我说要不就算了吧，毕竟这么晚了，我们可得盘算着时间别超了，而且，要是真有什么事，连联系外界让人赶过来都来不及了。” 胖子稍微露出个头，很是“诚恳”的建议。 “就算现在很晚了，但我们三十二个小时之内赶回去不就得了？胖子，你不是怕了吧？” 许枫还是揽着女友的腰，一点也不慌张。 “怕……怕个卵！爷我宅了那么多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是吧苏伟？苏哥？” 苏伟没有理睬，【市区】规定只要是前往【郊区】的人，都必须要在三十二小时内返回，这点他也是知道的。只是，自从来到楼下后他就一直在观察着这栋建筑，莫名有些不安的感觉。 外观上看，大楼只是单纯的因为年久失修，锈迹斑斑，周身的瓷砖都已经脱落，每一层都安装的窗户已经没有完整的，只剩下玻璃残渣仍然挂在上面。 微风吹过，穿过整栋建筑，发出瘆人的声音，似有一个婴孩在哭泣一般。 当然，这些作为一栋“老年楼”来说，都是很正常的地方。不过苏伟在认识耗子后，其实已经见识过了一些神秘的东西，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十三层的窗户全部用木板遮住了。而且现在看来也就外表有一些腐蚀的地方，没有一块木板脱落。而且十三层周围的砖瓦都只是有单纯的被雨水冲刷的痕迹，而没有那种……嗯……‘岁月’的痕迹……” 苏伟，苏伟…… 他突然听到有谁在叫自己的名字，不由后背一惊。 “苏伟？” 肖潇？ 看着肖潇在自己面前挥了挥手，他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你在发什么呆呢？不会已经怕了吧？” 李昊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了楼内，此时，李昊正悠然的点了根烟，胖子正回过头来对苏伟一顿嘲讽。 苏伟回应了那边一声，转而对肖潇说道：“抱歉，刚才在想一些事情。李昊他也是乱来，自己一个人兴奋的就进去了。” “这不是因为你一直在外面发呆吗？”肖潇摇了摇头 “大家都已经在一楼转了转，看见你还在外面，李昊就叫我回来拉你了。” 我思考了这么久吗？苏伟郁闷的想到。然后跟着肖潇一路小跑来到了门口，李昊也丢掉了那根燃尽的烟头。 “不对劲！很危险！” 苏伟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自从认识耗子后，每次见识到“神秘”的事物时，总会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 不过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走吧？认识耗子的时候我还能一个人解决了那些事情，这次那么多人，应该没事吧？ 一边这样想着，他一边为浪费了大家的时间道歉。 “算了，这是小事情。我们现在就开始‘冒险’吧！” 李昊一脸的兴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根蜡烛点燃。 “昊哥，别这样搞，很吓人的好吧。” 胖子又自然的躲在了苏伟背后。 李昊不以为然，自顾自的往前边走边说道：“这样才有氛围。把夜视镜摘了吧，戴那个看的东西色彩都有些偏差。” 苏伟叹了口气，李昊这家伙在这种时候总是喜欢个人英雄主义。他示意肖潇跟在李昊后面，自己走在她后面，跟着李昊往前走。 这时许枫牵着刘雨澄的手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一脸失望。 “电梯不能用了。也是，毕竟两百年了也该坏了。” 就算没坏也没人供电啊。 苏伟在心里吐槽，然后开口提议：“既然追求氛围，走楼梯不是更好么？先去13层吧。我总觉得那有什么秘密。” “不愧是好兄弟！我看的记载里面对13层介绍的尤为模糊，我就知道那里有古怪！” 李昊一脸兴奋的加快了步伐。肖潇紧跟在后面，苏伟紧跟着肖潇，胖子则一直贴着苏伟。而许枫情侣俩则是在最后悠闲的聊天。 刚刚踏上楼梯，苏伟借着破碎的窗户，看到了远方【市区】里的【灯】完全熄灭了，心想着时间过得真快，又在胖子的催促下回过头来跟上了肖潇的步伐。 虽然有点劳累，众人还是很快就走上了13楼。因为有胖子这个负累，苏伟比李昊和肖潇慢了几十秒。 不过那对悠闲的情侣还能紧跟着我真是厉害啊。听着后面那对男女细声的聊天，苏伟感叹道恋爱中的男女难道是不知疲倦的吗？ 一直单身的他确实理解不了就是了。 踏上最后一节阶梯，苏伟又感到脑袋一阵刺痛。 “现在走！” 他甩了甩脑袋，又一下子忘记了刚刚想到的什么。 “胖子，稍微休息下吧。”他把胖子安排到一旁窗边随便坐下，听到后面传来许枫他们的声音后，他也懒得去等，而是走到了在层中间仔细思考的李昊旁边。 肖潇紧紧贴在李昊身旁，一脸紧张。看着苏伟跟了上来，立即舒展了眉头，对着苏伟打了个招呼。 “哦！苏伟你来了。我仔细看了看，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李昊环顾四周后发现苏伟已经跟了上来，随意的打了声招呼。 苏伟微微一笑，借着他蜡烛的微光指了指用木板封住的窗户。 “除了这个？” “除了这个。” 李昊肯定的点头，随即又摇头。 “但这里说不定是受灾隔离层。” 真是这样就好了。 苏伟想提醒他仔细观察一下这些木板，不过一想，李昊总是喜欢一个人去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如果让他一个人发现古怪的话，会让他有很大的成就感。 这和我一样。 苏伟心底轻笑，然后借着烛光环视了一下四周。 实际上，说成受灾隔离层应该也没差，因为这一层没有一丁点装修过的痕迹，连房间都没有划分，就只是平平的，什么都没有的一层。 回过头来，苏伟刚想招呼一下胖子，李昊的蜡烛就熄灭了。 “啊！” 肖潇一声惊呼，抱住了苏伟的手臂。 况且况且况且况且！ 苏伟的心跳速度瞬间达到了平时的十倍。 特别是还有点柔软…… 那团柔软…… 嘶！ 苏伟差点昏死过去，不过李昊及时的骂娘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在想什么啊……这是你兄弟的女友！ 苏伟再一次提醒自己。 “*了，还好我带的蜡烛够多，等一下啊。” 李昊伸手准备掏出另一根蜡烛，就在这时—— 叮！ 发出了很奇怪的一声，就和苏伟的闹钟一样。 苏伟心一沉，整个人不自觉的站直，用手臂将肖潇往自己身旁拉了一下。 乓，乓乓，乓乓乓乓乓乓乓！ 整层楼的灯一盏隔着一盏的亮了起来！ “谁那么体贴的给我开灯……” 李昊刚刚收回手，忽然表情变得严肃，而且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事情。 不可能！ 这里怎么可能还有供电！ 就算还有供电，那么多年过去了，拉下闸刀那一刻不会直接燃起来么？ 苏伟和李昊心里同时想到，看着李昊盯着自己，苏伟和肖潇才反应过来，脸红着松开了彼此。 “抱歉……” 肖潇是在给苏伟道歉，而苏伟在给李昊道歉。但是李昊并不在意，而是往前踏了一步，喊道：“胖子？” 没有回应。 “不会跟着雨澄他们上楼去了吧？他们肯定没注意我们在这的。” 肖潇悄声说道。 “不，不会，他们一直跟在我和胖子后面……等等……” 苏伟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肖潇，我们到这里的时候是具体几点？” “六点二十三。精确到秒的话大概是前三十秒。” 李昊冷静思考了下，迅速回应道。 苏伟愣了愣，看了看自己安排胖子休息的地方，刚好那里的那盏灯没有亮，借助周围的光亮也无法确认那里的情况。 “咕唔……” 苏伟咽了咽口水。 “李昊，我问你个严肃的问题。【灯】的关闭，都是固定在七点吧？” 没有回应。 苏伟脑袋再次一阵刺痛，但是这次他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只能本能的回头大喊：“李昊！肖潇！” 没有回应，没有人影。 只有一盏一盏隔着的灯交替亮着，光与暗之间汇聚出阵阵混沌。 第七章——紊乱的时间 苏伟呆在了原地，自己站的地方头顶没有灯光直射，在黑暗里的他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感到头皮发麻。 认识耗子后自己确实接触了一些不属于人类认知里的东西，但都是些和耗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生物】。比如可以改变成任意样貌的人脸蝴蝶，掌握人类语言的长嘴带鱼，拥有计算机功能的猫头鹰等。 而且这些生物就算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会让人感到惊惧害怕，但都不会像现在遇到的情况一样带来恐惧。 直逼内心的恐惧！ 是恶意。 苏伟后背被冷汗打湿。他感觉到了，潜藏在这栋大楼内的恶意，不愿放走任何人的恶意。 “时间的概念被扭曲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直接这样说，但就我现在的情况看确实是这样，就暂时这样称呼吧。不过，这扭曲的时间没有规律，我们到达的时间是六点二十左右，李昊他们在里面转了一圈才发现我没有跟上，这里大概被扭曲了十分钟……不，不能确定。不知道这段扭曲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还是说，到现在为止，我都还处在扭曲的时间中吗？” 叮。 那一声和自己闹钟一样的响声再次传来，苏伟本能的拔起双腿，也顾不上思考其他人的下落就往楼梯跑去。 刚到楼梯间，那一盏一盏灯交替被打开的声音再次传来，苏伟躲在楼梯间的黑暗中，稍微喘了口气。 沙沙…… 这时，离他最近的那个灯像是接触不良般闪了一下。苏伟抬头看去，忽地感受到了一团白色的阴影闪烁。 “干！” 苏伟心头暗骂，本能驱使着他撑着扶手直接顺着楼与楼之间的空隙跳了下去。 大概下落了三层，他控制住身体扑向了另一侧的楼层，身子裹成球状滚了进去。 “好痛啊……干……” 挣扎着爬到了墙壁旁，扶着墙边勉强站了起来。 “手臂……受伤有点严重，着地的时候压到了左手，左手感觉快要断掉了……还好腿部只是扭伤，还能动，休息一下，硬撑着应该还能跑。不过，好在现在应该算安全了吧……暂时……” 苏伟剧烈的咳嗽，吐出了一滩血水，擦了擦嘴角，他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里没有光亮，很黑，黑得什么都看不见。苏伟本想掏出夜视眼镜来戴上，但害怕再一次看到那团白色的阴影，便放弃了这个想法，靠着墙壁，闭上眼开始思考起来。 “对时间的扭曲……应该不止作用于我。许枫他们的行走速度那么慢，不可能像刚才那样一直贴在我和胖子后面。也就是说，他们俩现在才是最危险的。” “不……还有，还有胖子。我叫他坐着休息的时候并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声，而且在当时也看不见他的身影……这里也有点不对……” 他睁开眼，吐了口浊气。 “对不起大家，都因为我的好奇害的各自陷入了这种困境。就像胖子说的，想联系人求救都来不及了……对了！这是现代社会，我还有手机！” 他连忙掏出手机解锁，可令人绝望的是手机的光亮在这片黑暗中居然会显示不出来。 这份绝望，也给苏伟带来了新的想法，但是他还不敢肯定。 他右手撑地站了起来，稍微走了两步，察觉到自身的行动并没有因为刚才的受伤而被限制太多而松了口气。 “既然无法向外界求救，那就让我来拯救大家吧。” 心里忽地闪过肖潇的微笑，李昊的豪爽，胖子的阴阳怪气，许枫情侣俩的恩爱。 “我要把大家都平安的带回去。” 他下定了决心，然后循着记忆走向楼梯间。 “啊！” 不知在黑暗中撞上了谁，对方向后退了几步发出一声惊呼。但那个熟悉地声音让苏伟颇为惊喜。 “刘姐！” 苏伟忘记了还身处险境，大声喊道。 “苏伟……是苏伟吗？救我，快救救我……” 刘雨澄摸黑扑到了苏伟怀里，无声的哭泣。 苏伟知道现在再去在意儿女私情的话或许就会让彼此丢掉性命，冷静的问道：“刘姐，发生了什么？” 他感觉到怀中的女子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了不好的东西。 “我……我和许枫自顾自的走，忽然听到了楼下传来了李昊在叫胖子的声音……我和许枫刚想回头，周围的灯都亮了起来，然后……然后，从木板挡住的窗户那里……” “木板挡住的窗户？” 苏伟疑惑问道。而不等刘雨澄回答，耳旁再次响起了那声如同恶魔低语的声响。 叮。 这一次的响声，显得格外清脆。 “是这个……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刘姐！等等！” 刘雨澄疯了似的挣脱了苏伟的怀抱，开始在楼层里胡乱的奔跑。 “不要！不要靠近我！不要！” 尽管她正在歇斯底里的呐喊，但在无垠的黑暗中，苏伟还是无法确定她的位置。 沙沙……！ 灯光闪烁，苏伟感受到了那团阴影的到来，连忙躲进一边的房间。 “呃啊！！！！！！！” 外面传来的充满绝望痛苦的叫喊，让苏伟心头一沉。他想跑出去，但在迈出第一步后却不敢继续了。 而那充满痛苦与绝望的叫喊声也戛然而止，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未知的苏伟，最终克服了心底的恐惧，跑了出去。 而灯已经熄灭，借着最后一下闪烁，苏伟隔着楼梯间墙壁的遮挡，看到了一只手臂。 然后，那只手臂就这样垂直掉落了下去。 “不！！！” 苏伟不甘的呐喊，怀揣着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冲向了楼梯间，他看见了楼下的灯光开始闪烁。 “杂碎！你上来啊！” 他怒骂一声，想要吸引注意力，很快灯光就停止了闪烁。苏伟闭上眼，等待着未知神秘的降临。可是，在他自己的概念里大概过了五分钟，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突然闪过不好预感的他连忙摸着扶手下楼，进入了下一个楼层，开始胡乱的奔跑。 啪！啪，啪…… 他停下了脚步。 他察觉到了，自己似乎踩在了水滩上。 “对了，我有夜视眼镜的……” 他手一抖一抖的，先从包里掏出了一幅墨镜。 是胖子的，我没还他…… 颤颤巍巍的把墨镜放回去，拿出了眼镜，颤抖着戴上，往地上看去。 在夜视眼镜色差的影响下，他看到的是一滩黑偏绿的液体。 顺着源头找去，他看到了碎成一节一节的像套子一样的东西。 然后，他看到了许枫的衣物。 以及在衣物下，那一团不可名状的，混在一起的各类器官。 在夜视眼镜的作用下，并没有血红色这么鲜艳，但那本应各处一室的器官混作一团，还是让人感到难以言状的惊悚。 与恶心。 苏伟不自觉往后倒退，靠到了墙上，然后本能的开始呕吐。 他喘着气，抬起头，用力锤了一下身后的“墙壁”。 传来的，是打在木头上的回响。 苏伟有些不敢相信，缓缓的回过头，审视着他以为的墙壁。 而眼前的，只是那初见便让他好奇的，被木板封住的空间。 本应处于十三楼的空间！ 第八章——重叠的空间 “我……回来了？不知不觉间跑回了十三楼？” 苏伟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希望能从梦境中醒来。 但很遗憾，本就处在现实中的他是无法逃避的。 但这种情况真的能算作“现实”吗？ “不可能……这不可能，虽然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但我是一直摸着扶手往楼下跑的！这不可能！” 自己正处在13楼的这个残酷的事实，让苏伟在这一刻真正的恐惧起来。 “时间又紊乱了，然后这段时间内我跑回来了吗？没道理啊！如果是这样，根据时间的流动我应该是跑出了出口才对。” “难道，这栋大楼的那团阴影，甚至能影响到空间的概念吗？” 初步下了推测的苏伟心底稍微平静了一点，虽然他完全没有应对的办法 “至少我知道了它的能力。嗯……应该没猜错……” 突然，毫无预警的，十三层的灯按照一盏隔着一盏的顺序全部打开了。 “这次连预警都没有吗！” 苏伟心头一惊，刚准备往楼下逃去，却忽然发现眼前有团迷雾在抖动。 虽然带着夜视眼镜，在灯光作用下无法辨别对方本来的颜色，但，看见那团迷雾衍化成一团“肉块”的时候，他驻足了。 ——看来，是到此为止了。 他默默站着，看着那团“肉块”分离出四肢，然后将头颅从背后仰了起来。 那是没有任何毛发依存的躯体，没有瞳孔，没有鼻子，没有嘴，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类应该具有的特征。 苏伟却感觉读出了他没有瞳孔的眼眸里的神情。 就像饥饿了数日的野外孤狼，突然有一天，看到了一名病泱泱的，无法反抗的人类。 那是，最直白的，赤裸的，对食物，对血肉的渴望！ 苏伟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因为我的好奇，所以让大家都留在这里了。 ——对不起了，等我下去再好好收拾我吧。 苏伟闭上了眼，那团肉块消失在了原地，来到了苏伟所站的阴影前。 呼！ 突然间一阵大风吹过，亮着的灯同时灭掉了。就连带着夜视眼镜的苏伟也完全失去了视野。 澎！ 自己的肚子不知道是被什么踢了一脚又或是打了一拳，径直滚到了楼梯间。然后他的脸部感觉到了鞋子的触感，又被一脚踢到了楼下。 “噗啊！咳咳……” 翻滚了几圈，苏伟本就受伤的左手这一刻像是彻底断掉了，双脚也只能勉强支撑自己站立。 虽然现在的夜视眼镜倒影出来的画面都在晃悠，不过恢复了视力这件事让苏伟悄然松了口气。 然后他被一个人紧紧的抱住，苏伟愣了一下，从触感上他终于反应过来。 “胖子！你还没死！” “拜托哥！你就这么希望我死么？” 胖子拍了拍苏伟的肩头，两人眼神交汇，透露的都是说不清的喜悦。 但是短短数秒后，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胖子，你藏着些什么？” 苏伟率先发言打破了沉默。 冷静下来的他已经理解到了一件事，就是刚才是胖子救了自己。而胖子又是如何让所有的灯同时关掉的？他是如何做到这种同样让人无法理解的事的？ “我今天见的奇怪的事已经见多了，你直接说吧。” 看着胖子犹豫的神情，苏伟又加了一句，但胖子只是叹了口气。 “如果让你知道的话，或许你出去之后，你的人生就彻底不一样了。” “但这也得我们都能出去吧？许枫他们……” 苏伟一时噎住了，喉咙有点哽咽，无法继续说话。 “……都怪我，没有及时意识到‘神秘’的存在，才导致了他们……” 胖子安慰着苏伟。 “不，是我！如果不是我的好奇，大家都不会有事！” 胖子摇了摇头，自语道：“不，这不是你的‘好奇’，而是我们全部，一开始就上当了。” 他转而抬起头，对苏伟郑重说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苏伟一脸正色的点了点头。 “我的某件物品似乎在你身上，所以刚才我循着‘气味’找到了你。 我并没有关掉‘灯’。我能做的，是剥夺……嗯……确切的说，是吞噬。” “对，吞噬。我运用我的能力，‘吞噬’了你眼里的光。” “这个能力在官方被称为……” 叮。 充满绝望的预警声再次响起，胖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指了指头上道：“向上跑。” “啊？” 苏伟暂时没反应过来。 “没时间了，往上跑吧。你应该也大概猜到了，这家伙对空间也有着影响。我的猜测是……能够让空间产生重叠。” “不过它不是智能生物，只会凭借本能狩猎，说不定你往上跑的话，会更安全一点。” 重叠空间？苏伟完全不能理解，不过这种情况下也只能相信胖子，但刚走两步，他又反应过来一件事： “胖子，那你呢？” 胖子没有回应，而是推了他一掌，将他推向了楼梯间。 苏伟在他回头前，看见的是自信的笑容。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你装你吗的帅！” 胖子没有回头，而是觉得这波真有点主人公，英雄的模样。 乓，乓…… 灯一盏盏的亮起，胖子深吸一口气，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大声喊道： “肖潇和李昊还没事，不过李昊他……” 他并没有说完，因为那团白色的阴影已经浮现，胖子用力张开大嘴，霎时间，苏伟感觉到了自己的视力再次被剥夺。 “李昊他似乎有点情况！不过按胖子的说法，他和肖潇应该都还没事。” 他不敢怠慢，摸着扶手往楼上爬去，尽管大腿已经酸痛到快要裂开。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楼下——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要活着啊，胖子。” 默默的为好友祈祷后，苏伟继续往楼上逃去。 第九章——暴食 感受到苏伟已经逃走，胖子看着眼前的逐渐衍化成肉块的阴影，脸上不自觉的露出苦笑表情。 虽然他的能力本质是吞噬，但并不是直接吞掉光那么直接。 他的吞噬，是吞噬掉目标事物的某种属性，比如说，视觉。 他吞噬掉的，是位于这一层所有生物的“视觉”！所以现在他完美的打造出了自己在暗，对方在明的处境，处于了绝对的主导地位。 当然，他不认为这样就能限制住眼前的目标。 “能够听懂我的语言吗？”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此时，阴影已经转变为了那没有人类特征的怪物外貌。 他没有嘴，似乎就算听得懂也不能回答的样子。 胖子若有所思，不过看见对方微微的将头向下晃了晃。 这是……在点头吗？ 胖子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笑道：“看来，同属于‘未知’，同属于‘神秘’的我，让你产生了好奇，所以只有我才能和你短暂的对话啊。” 怪物没有回答，只是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虽然没有瞳孔，无法判断它究竟在看些什么。但胖子可以肯定，如果没有吞噬掉它的视觉的话，这怪物一定是在仔细的注视着自己。 它相信我不会跑，或者……很自信我跑不掉。这种凭借本能所产生的“神秘”可真是棘手。 他保持着笑容，摊开了双手。 “让我继续我的自我介绍吧，本来是想在苏伟面前装一下的，可惜你把我打断了。” 看着对方头部微微晃了晃，胖子不慌不忙道： “我 庞文悦，自由的守夜人，行走的‘神秘’。在【对神秘事件应对中心】那里，我有着更让人熟知的名称——应该叫编号。” “c—567，‘暴食’，他们都这样称呼我。” 话音刚落，超脱了胖子认知中的“瞬间”这个概念，那团阴影所化的怪物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胖子跟前。 根据声音吗……听力也是锻炼到极致了…… 不过，这样你的底细就完全暴露了。 他挥出双拳准备直接触碰怪物伸出的两只突然放大的“爪子”，然后猛得往前一咬。 呜！ 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胖子也只是往后稍微后退了两步，吐了小口血，并没有出现直接被那双爪子撕裂的场景。 深吸两口气，忍住了呕吐的冲动，他才空出神来去打量怪物目前的状态。 那团阴影所化的怪物，正机械的扭转着身子，用那没有瞳孔的眼睛在尽力的想要搜寻到目标。 “你尽管找吧。” 胖子强行咽下了因胃涨而上涌的某些东西，嘲笑着对方。 他刚才那一下咬，同时吞掉了对方的部分力量与听觉。 “视觉与听觉同时消失掉的你，要如何找到我……” 话都没有说完，那只有白色瞳孔的面部便直视到了胖子这边。 ——这不科学！ 胖子悚然一惊，却还是抑制住了自己逃跑的冲动。 ——说不定只是在诈我，如果我动了，它可能能够借助气流的流动找到我。嗯，孤独的在这里徘徊了那么久还有险些让我撑死的听觉和视觉，绝对不能贸然行动。 他静止在原地，如果不是因为不能吞噬自身，他恨不得把自己呼吸的器官也给吞掉，一点动静都不想发出。 那怪物就这样注视着这个方向良久，就在胖子觉得它终于要放弃的时候，它动了。 踏着比老年人还要蹒跚的步伐，一步一步，缓缓的向胖子这边靠拢。 “我曰！老子哪里出问题了？不应该啊？” 胖子冷汗直冒，后背已经被打湿。 “难道是温度？不可能啊，我已经控制了储藏食物能量的转换，一直保证着身体的温度与室温相等。” 就在他迟疑之际，只有面部瞳孔的怪物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相隔不到半米，低着头，用那没有瞳孔的眼睛对上了胖子的双眼。 胖子想赶忙给它一拳，不过对方明明能够靠近自己，靠近了却又不主动攻击这一点让胖子开始思考起来。 ——它在顾虑着什么？害怕我留有后招？不，有的话刚才我就不是只吞噬它的两感了；担忧苏伟的突袭？这应该反过来吧？外面来了救兵？不，不可能，能够影响空间的它，外面有人贸然闯入只会成为新的食粮，除非是【他们】…… ——那为什么不主动攻击我呢？难道不能攻击我吗？不能…… 沙……沙…… 微小的声音响起，胖子知道这是代表亮的灯将要更替的前兆，本能驱使着他向一旁现在亮着的地方跑去，那里代表着一会将会陷入黑暗。面对这种怪物，在阴影里总是会更安全一些。 他刚刚踏出现在所在的阴影，便停下了脚步，想到了古怪的地方。 “它明明可以瞬间移动般的接近我，却还是慢慢的一步一步走过来，就那样‘盯’着我……可以确定，它完全锁定了我的位置的。可它没有瞬间移动过来，没有直接对我攻击。” 他顿时明白了过来，自己对怪物的推理一开始便出现了差错。 随后，又意识到自己似乎连续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 刹那间，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那没有瞳孔的面孔便出现在了胖子眼前，刚才蹒跚的步伐就像装的一样。 胖子不在忍耐呕吐的冲动，将胃里的所有全部吐了出来，这让怪物的视觉和听觉都恢复了。 而瞬间恢复了感官能力的怪物动作暂时一顿，胖子趁机踢了一脚，但仍然被一爪子拍飞到墙壁上。 落地后，吐出了一些残破的血肉，胖子摸了摸自己略感凉意的腹部，呵呵笑出了声。 “好狠啊……直接挠了个洞。这我不是吃什么漏什么了嘛。” 怪物暂时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听胖子最后的语言。 它似乎已经确定，胖子没有行动能力了。 “一开始就猜错了……你能瞬间移动，又不能瞬间移动。最主要的是，不管失去触觉和听觉，对你根本没有影响，但你演得很像。” “呵呵，书上还记载你是仅有本能的怪物……【委员会】的档案比起【中心】还是差了不少……” 胖子话没有说完，就被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怪物刺穿了身体举了起来。 他的周身开始有火光燃烧，而这火光似乎能让怪物感到疼痛，近乎挣扎着甩脱了胖子。 再一次被砸在地上的胖子已经没有了抬头的能力，只是就这样轻松的放纵自己躺在地上，闭上了双眼。 “成为自由能力者的那一天，就再也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以前一直都想的是快点结束这种噩梦般的生活……现在却……” “混蛋，我好想……好想活下来啊……” 最后的知觉告诉着他怪物在向这边靠拢，他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也不管对方能否听到，尽力张开了嘴： “就不能让我……让我稍微有一夜安眠吗？也是……毕竟我们是同类，但本质不同。 可惜啊……再等等，你在犹豫一下的话，我本来都能吞噬你【生命】的属性了……” 肉体上生命体征迅速的流失，让胖子的嘴唇都不再能够活动，他只能够自己在内心里不断回想。 ——是什么时候认识苏伟的呢？那家伙一定忘了吧。毕竟，帮助我这么一个人对他来说就是很正常的事。虽然那次他被欺负得很惨，不过还是笑着逼我请他吃了根冰棍啊。 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因为自己是单亲家庭，虽然很是富裕，但自己当时又矮又胖，所以那是段不断遭受欺凌的日子，是苏伟成为了照亮自己前进的光。 ——到高中还能再见到他真是幸运……可这家伙居然什么都忘了，不过本性仍然是个老好人啊。 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笑笑，便努力想要控制身体，但悲哀的发现，自己的肉体已经完全死亡了，而此时的他正化作一团无法看见的雾，正在俯视着自己的身体。 “这就是灵体吗？自己打量自己还挺有意思。” 大概是因为身上仍然有那种可以伤害到怪物的火焰存在，胖子的肉体并没有立即被怪物进食。胖子松了口气，自己看自己被吃可不是什么好事。 随后，他灵体化的身体也感觉到了一阵燥热，也开始了燃烧，胖子的灵体忍不住露出了苦笑，但随即又变得释然，最后又转成了落寞。 ——苏伟，这一次希望你能记住我啊。不过，这次肯定没希望了。 看着自己的肉体快要被燃烧殆尽，灵体化的胖子也感觉到了自己快要消散。 他喃喃自语： “我还以为，我会是主角呢。” 呼………… 平静的风吹过，毫不留情带走了一切，灰烬，记忆，痕迹。 没有瞳孔的怪物呆在了原地，似乎忘记了自己狩猎的目标是谁，又化作一团阴影，在灯熄灭的瞬间消失在了这一层。 而这一层，什么都没有留下。 第十章——所谓挚友 因为身体各处都有受伤，苏伟用尽全力爬了三楼就气喘吁吁的脱离了楼梯间进入了楼层，随意的坐在地上，忍着疼痛休整自己的状态。 刚缓口气，突然恢复的视觉让他神经一紧，眼神移向窗户方向。 “呼……” 透过夜视眼镜看到的是破烂的玻璃窗，而不是木板，这让他放下心来。 而他刚刚坐下不到十秒，又突然感觉到大脑一阵刺痛。 “我是怎么摆脱那个怪物的？好像是谁告诉我往楼上跑来着。” “也许是本能吧，不过我好像忘了些什么。” 突然忘记了什么事的状态让苏伟很是纳闷，不过在这一念生死的空间中，他也懒得去思考究竟忘记了什么。 大概休整了五分钟，骨折的左手带来的疼痛感已经大幅度减小，腿部因为受伤后剧烈行动而造成的酸痛已经缓解，他又站了起来，为逃脱这里的方法开始思考。 “直觉好像告诉我，李昊和肖潇没事……至少现在，我得先找到他们。” 想到另外两位已经永远离开自己的好友，苏伟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咬了咬牙，准备开始行动。 脚步还没迈出，楼层里附近一个房间就发出了脚步声，苏伟警惕的停下了步伐，悄悄靠向了墙边，往发出声音的房间摸了过去。 等那房间里有一道影子走出后，苏伟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崴到的脚踝发力，跳到了对方身后，将对方扑倒，然后依据电视里看到的动作，对对方进行擒拿。 苏伟正要将对方的手腕扳过来，不料对方的力量远远超过他，反而顺手拉住苏伟的手腕，将苏伟反过来压在了身下。 因为手部本身就有伤的缘故，手腕被翻转的疼痛让他叫出了声。牙关紧咬，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左脚踹向对方脑袋。似乎因为疼痛，擒住自己的那位松开了对苏伟的束缚。苏伟不敢怠慢，用还能勉强发力的右手用力给了对方面部一拳，将其打倒在地，之后连忙爬起，又是一拳挥去。 只是这一拳悬在了空中，借助夜视眼镜，苏伟看清了对方的身份。 “李昊！” 苏伟又惊又喜的喊道，要不是刚刚用尽全力踢了一脚后，腿部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真想再把对方按到在地给一个用力的拥抱。 “苏伟？” 李昊的声音透露着疑惑，惊讶，不解。 “你居然没死？” “什么话！你巴不得我死吗？” 苏伟拍了拍对方肩膀，继而问道：“肖潇呢？你没和她在一起吗？” 李昊沉默了，脸上透露出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表情，有着纠结，惊喜，又有着失望与放松。 ——表情也太复杂了吧。 苏伟不禁吐槽，但随即心头一紧， “难道……” 李昊叹了口气，这让苏伟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她没事……暂时，只是我已经找不到她了。” 听到这，苏伟稍微有些安心，但仍然有些紧张。 没事就好，只要没事就还有找到她的希望。许枫他们已经走了……我不能再让…… 思绪飞转间，苏伟又突然开口道：“许枫他……” “我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李昊的语气透露出疲惫，这让苏伟很是难受。他从未见过李昊——这位好兄弟如此劳累的模样。 “对不起……” “不，一切都怪我，不该无视家里的嘱托，来这个充满‘神秘’的地方。” 又开始了……苏伟在内心腹诽一句。自从认识李昊已来他就知道，这位自大——也确实有能力自大的好兄弟，总是喜欢把各种事情的责任往自己头上揽，从来不会将自己的困难说出来让大家帮忙解决。 尽管知道现在的每分每秒都很宝贵，苏伟仍然忍不住规劝：“李昊，有些时候你得将心事说出来给朋友听听，你总是一个人，忽略掉的东西会很多。” “可我的朋友不就只有你吗？你不也解决不了吗？” 苏伟愣住了，霎时间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在他的印象里，李昊人长得帅，是个富二代，虽然在学校是校霸的身份，但考虑到他的父亲，以及他本身并没有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也不会顶撞老师，学校对他都很包容，他和学生的相处也都很融洽，至少许枫他们就是李昊介绍给自己认识的。 李昊揉了揉眼角，今天的一切让他已经萌生睡意了，可他不能够睡过去，因为那意味着永眠。 “虚伪。” 他轻笑着吐出这两个字。 “许枫不过是仗着他老子的人脉和我进了一个圈子，以后希望和我互帮互助。那些老师，校长，不过是惦记着我爸的钱，我只要在一天就是个金主，而那些所谓同学，朋友，除了刻意讨好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苏伟默然，他想起了和李昊的相遇。 那是才刚入学不久，没有朋友可以交流，也不想努力学习的苏伟正在操场散着步，偶然听见了操场旁的树林里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充满好奇的苏伟靠了过去，看见一堆高年级的学生将当时还是新生的李昊围在了中间。 不过当时我的身高已经很高，他们围着我却有不少人要仰视我，说实在的有点滑稽。 想者当初的桀骜不驯，李昊嘴角微微扬起。 他当时只是觉得这群人很没见识，连自己都不认识，刚想给他们一点教训，不料一旁就冲出来一个和事佬。 本来想拉住他的，但他那模样太正经以至于让我想笑，于是就看着他被围着揍了一顿……当然我也被揍了，就算我再能打，也只有一个人啊。 第二天这家伙就喊了一群来路不明的人来围住了那群高年级的，还说什么邀请我看好戏，把他们用各种方法羞辱了一遍，脱光衣服丢进垃圾桶啊，一边给他们灌啤酒一边要对方撒尿啊之类的，又恶心又好笑，虽然很解气，但我还是劝说他算了。他居然给我来一句他们家族的男人从来不会吃亏这种话，拜托，你被打了就已经吃亏了好吧。 所以我觉得这家伙很有趣，不过知道我的身份后应该会和其他人一样变得虚伪，谁知道……苏伟居然真心的劝说起我来，让我不耐烦的只好撤销了命令。然后他就高兴的邀请我一起去上网，这种掉身份的事……也就认识了他之后才做过。 回忆起过往，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 苏伟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忘了自己处在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环境。 “不，不，没什么……” 李昊收敛住了笑容，转而正色道：“所以我说，苏伟，只有你，只有你和……” 他似乎记得还要说谁，但一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只有你是真正的与我以朋友身份相处的人。” 苏伟脸上散去了笑容，对李昊的话的思考了一阵，半晌，他叹了口气。 “那肖潇呢？哦对，她不是朋友，是老婆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李昊听到这话只是自嘲的笑了笑。 “其实，肖潇一直都喜欢的是你。而我早就知道你单纯的心思了。” 苏伟心头一惊，秘密被发现的慌乱让他涨红了脸，但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质问李昊：“那她还会和你在一起了？你故意恶心我？恶心兄弟？” 李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视线转向了另外一边。 “你刚刚不是说，心事要说给朋友听吗？现在我就给你说说吧。” 他招了招手，示意苏伟靠过来点，苏伟半信半疑的走到了他身旁不到三十厘米处，盘腿坐了下来。 咔哒。 听到这么一声的时候，苏伟已经感受到冰冷的铁块抵上了自己的额头。苏伟呆住了，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一把枪！听刚才那一声应该是下保险的声音，这是把真枪！ “李昊？” 苏伟略带疑惑，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原谅我，苏伟。刚刚用了疑问的语句。” 李昊叹了口气，随即语气变得疯狂。 “我想说的是，你怎么还没有死！” 第十一章——诱骗之声 “你什么时候搞到这么逼真的玩具了，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哈哈。” 苏伟伸手想要将枪移开，但枪口却将他的头向后挤了几寸。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冷静。 “你玩真的？” 苏伟心里很清楚，以李昊的人脉要弄来一把枪根本不成问题，关键他不能相信，李昊在这种时刻，居然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如果说，因为我的好奇把大家害成这个地步，让你很生气的话，你就点点头，让我死得明白点。” 李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就没发现有一点奇怪吗？只是单纯的聊到一个诡异的话题，我们一行人就自然的来到了这里。要知道，当时只有你一个人想去，其他人都是略微反对的。” 看见苏伟皱眉的模样，他微微一笑。 “对了，还没给你介绍过真正的我。” “姓名李昊，编号e—660，‘诱骗之声’。你那是什么表情，一脸听不懂的样子？” 他将枪收了下来，摊开了双手。 “说起来，我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也不会被告知我是个特殊的存在。” 因为枪口的挪开，苏伟紧绷的身子暂时得到了休憩，但精神上他仍然不敢松懈下来，警惕的盯着李昊。 “什么意思？” “问的好啊，什么意思……哈哈哈哈！！！” 李昊背对过去大笑，苏伟看着这个背影心里是一股难以言述的陌生感。 “李昊，究竟是怎么回事……” 啪！！ 苏伟话没说完，就被李昊一拳揍在脸上打飞，落地后瞬间吐出一口血，还没缓过神来，随即又被李昊拎着领口抵在了墙上。 “发生了什么？不不，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你的存在就是万恶之源！就是你的存在吸引到了‘他’！让危险波及到了我的家族！” “咳啊……你……在说什么……” “如果不是你，不是你成了‘他’的观察对象，我拥有的一切，又怎么会受到威胁！” 李昊又是一拳，随即松开了拎着苏伟领口的手，让苏伟掉在了地上。 “抱歉抱歉，你应该不清楚呢。这也怪不到你，被‘他’盯上这种事是谁都不想遇到的。” “……‘他’？” 李昊忽地露出异常恐惧的表情，抱紧脑袋蹲在地上发出轻声的呜咽。就这样过了许久，苏伟都恢复了行动的能力，李昊才缓过来，但脸上充满了痛苦。他用力锤了自己的脑袋几拳，力气之大让苏伟看的胆战心惊。直到额头已经渗血后，李昊深吸几口气，才算平静了下来。 “李昊？没事吧？” “对不起，刚才有点失控了，不过现在好了。” 他摆手拒绝了苏伟的帮助，看着他现在的表情，苏伟确定这是他认识的那个李昊后松了口气，后退了两步，原地坐了下来。 李昊稍微休息了会儿，继续说道：“我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不然我拥有的一切都会被破坏。” “我可以告知你的是，我是被要求使用能力诱骗你到这里来的。不过我知道进了这里后，所有人都死定了，所以我一开始决定确认你死掉后就来陪你的。” 苏伟闻言一惊，一脸不解的质问：“为什么那么笃定？我们不是正在寻找逃出去的方法吗？我会尽力让大家都逃出去的！” “逃？” 李昊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摇了摇头道：“根据四次探索的事件报告来看，还没有人在进入了这里之后还能够逃得出去。” 接着，他盘腿坐在了地上，脸上疯狂的神色已经褪去不少。 “你的想法永远都是这么天真，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好事。” 没给苏伟反驳的机会，他继而自顾自的道： “……我的能力，是可以让听到我的语言的生物，产生一定的联想后，按照我的‘要求’去行动。这就是今天这场奇怪的冒险产生的原因。” “说实话，我并不想拖肖潇他们下水的，但是……大概是我太过自私吧，总想着死也得多死点人陪我。” 苏伟沉默了一会，问道：“为什么，你一直都觉得非得有人死呢？” 李昊没有理他，伸了个懒腰，等他再次睁开眼，那些疯狂和焦躁已然不见，剩下的只是放松。 “我这种特殊的能力呢，是有副作用的，其一就是不会有想真心与我相处的朋友——除非我对他们使用能力，但那就没有意义了。” “不过，苏伟你，你是唯一一个，我没有使用能力也愿意真心与我相处的人。” 苏伟没有说话，这样敞开心怀肆意说出心里话的李昊他是第一次见。所以，尽管两人现在随时会失去生命，苏伟还是决定与不再隐瞒的李昊做交流。 “……一个月前，‘他’找到了我，告知了我的能力，并表露了对你的好奇。由于我家世背景较大，我成了‘他’获得你情报的工具。” 苏伟一脸诧异：“但我根本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情报，真要查不就是查出我是个混子大学生么。” 苏伟想了想，除了自己接的那些黑活。不过那些事情不至于被这样报复吧。 “我也知道。可这个结果并不能让‘他’满意，于是，我并没有问题，但我的家族却被施加了压力——从各个方面。他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眼睁睁看着家族陨落，要么将你带到这儿，然后确认你的死亡。” 苏伟对这个这般调查自己情报的人很是无奈，又有些好奇。他很清楚李昊的家族的势力有多大，能够威胁到李昊家族的人，背后究竟会有着怎样的力量？于是他问道： “你一直在说的那个‘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连名字都不能告诉我？” 了解了苏伟的疑惑后，李昊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他是谁，而是只要我说出来这个名字，他就一定会知道我泄密了，因为我的能力已经被他扭曲了……” 说到这儿，李昊拍了下额头。 “原来是这样，所以刚才我会失控，所以我才会做出会害死大家的行动。但是，为什么‘他’要让我将所有人都带来‘大厦’……” 叮。 不给任何思考的时间，如同死神敲响的丧钟声再次响了起来。 李昊赶忙扶起苏伟，将方才自己手里的那把枪塞到了苏伟手上。 “来不及了，我想办法拖住它。苏伟，你负责去找到肖潇，然后保护好她。” 苏伟顺手将枪揣进了兜里，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李昊的肩头。 “开什么玩笑，反正你都觉得逃不出去了，那我就陪你吧。” 谁知李昊闻言，却是给了苏伟一巴掌，严肃说道：“这不是什么聊兄弟情长的时候！这不仅关乎你我，还有肖潇！” 苏伟愣了一秒，随即一拳打了回去。 “那也应该是我留下来！” 李昊有些发懵，随即讥讽道：“你？你拿什么来拖时间？” 苏伟语塞，李昊叹了口气，道：“何况我也不知道拖时间有没有用……但是，保护肖潇的人一定得是你，已经给你说过了，肖潇爱慕的人一直都是你。” 乓乓乓乓乓乓！！！ 灯开始一盏盏被点亮。李昊闭上了眼，快速解释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对她使用能力，但肖潇和我交往，纯粹是因为我能力的缘故。所以，现在，我没有资格去呆在她身边。” 不等苏伟说话，他顺手把苏伟推向了楼梯间。 “快走吧！来不及了！” 两人的眼里已经出现了那团明显的白雾——当然，在夜视眼镜的影响下有一些色差。 苏伟在楼梯间停了下来，稍微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不，在这个空间，我不一定能找到肖潇，既然这样不如和你一同对付这个‘怪物’！” “你可以的！只要你往楼下跑！它一定会露出漏洞！让你找到肖潇！” 见苏伟仍然不动，他又大声嚷道：“快去吧！你难道在最后，也想让你们两个人的心意都一直埋着吗？” 苏伟浑身颤动了一下，“不……”他想说什么，想让脚往前踏，回到李昊身边，一步迈出，却不受控制的往楼下跑去。 “混蛋！这种时候你还逞什么英雄！！！” 苏伟悲愤的大喊，但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回头。 看着苏伟总算离开，李昊终于放下心来，开始审视面前那团阴影变成肉块，再变成一只恐怖的怪物。 他对这怪物没有一丝想法，他知道自己无法击败怪物，所以他根本没在想如何拖时间的事。 ——其实刚才我还有个事实没有告诉苏伟。 ——那就是就算是被扭曲了才使用的能力，但我对肖潇也是真心的。 看着巨大的爪子向自己扑来，李昊不退反进，迎了上去。 ——不过，我也算是，只能活在阴影下的怪物吧，就和眼前这家伙一样。 ——所以，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苏伟身上吧。 噗嗤！ 他的左腹部被利爪刺穿，血液如喷泉般涌了出来。 李昊咳出一滩血沫，保持着笑容看着怪物。 “现在，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了吧……” “这是一个……必死之人的遗言，你不会不听吧？” 怪物略微歪了歪头，然后一口咬住了李昊的左臂。 极端的疼痛让李昊险些昏过去，但他还是咬牙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你会露出漏洞……让苏伟找到你能力的真相的……杂种……” 咔嚓！ 李昊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第十二章——月光 大口的喘着粗气，苏伟直到耗尽了所有的体力才不得不停下来。 “那个混蛋，不会真把自己当英雄了吧？” 他扶着墙又一步步的返回楼梯间，准备回到楼上。 “苏……苏伟？是你吗？” 耳后却传来了自己绝对不会忘记的肖潇的声音。 他虽然很讶异怎么真的这么巧，后来一想到李昊刚才的行为，苏伟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这都是你计算好的啊。” 他没有回答肖潇的话，而是径直走到了她的跟前，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里一阵难过。 “我……” 没有开口，苏伟一把抱住了肖潇。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他并不知道接着该说什么，他也清楚自己没有能力保证真的没事了，毕竟他已经看着一个又一个伙伴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这是无能的他能做到的最后的慰籍了。 “苏伟……这样不好……” 肖潇嘴上这么说着，却回应了苏伟的拥抱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生怕稍微一松手，就会失去了彼此。 两人就这样紧紧拥抱着，没有说话，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苏伟才放开了肖潇，但仍然牵着她的手。 “我喜欢你。” 他就这样直球的告白道。 这一番太过突然又直接而且简短的言论让肖潇霎时间慌了神，在原地支支吾吾，不知该作何回应。最后，在苏伟诚挚的目光的不断注视下，她叹了口气。 “……对不起，现在，我已经是李昊的女友了。” 苏伟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答案，笑着回应：“那和我喜欢你也没有关系，对吧。” 他转而说道：“你说现在，那原来……曾经的你，是否会答应我呢？” 肖潇愣了一下，不能理解苏伟话里的含义。她低下了头，思考了一会儿，轻声道：“不……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我已经没法回应你了。” “你不必回应我，就和我们之前一样，聊聊那些憋在心里的话就行了。” 肖潇抬头，正对上苏伟的微笑。 那一瞬间，她产生了空间中突然有了光的错觉。 不是【灯】的光，也不是烛火的光，而是人类苦苦追寻的，给人以温暖的，存在记忆里的太阳的光。 “呜……” 她再也控制不了情绪，甩开牵着苏伟的手扑进了他的怀里，锤着苏伟的胸口。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如果早一些……早一些说的话不就好了……” “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快五年，为什么不能早点说出口……” 她的话语已变得模糊，变成了小声的抽泣。苏伟自然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突然又意识到自己只会把对方的发型搞乱，又停下了动作。 “现在说难道就迟了吗？” “笨蛋！太迟了！” “那作为补偿，我以后就一直跟着你来赎罪了。” 肖潇小声嘟囔：“以后具体有多久？” “到你对我厌烦为止……我都不会离开。” 肖潇破涕为笑，伸手擦了擦眼睑。 “像个跟踪狂，变态一样。” 苏伟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回应。肖潇深吸一口气，然后正经的盯着苏伟的眼睛。 “我喜欢你。” 然后，不给苏伟回答的机会，主动抱住了苏伟，顺便用嘴唇封住了苏伟说话的能力。 “！！！” 尽管很是吃惊，但感受到那香舌的试探，苏伟即刻打算放弃了一切的思考，积极的回应起对方。 叮。 预示着死亡的声音响起，沉浸在彼此的世界中忘我的两人却充耳不闻。 而像是为了配合他们，这死亡钟声后续的曲调也突兀地欢快起来，像是一首知名奏鸣曲的第二乐章。 不知是否有感谢对方的配合，苏伟心头对这最后的处境异常的满意。至少在最后，把自己憋在心底的话已经说了出来，那就在第二乐章的尾声中死去吧，第三乐章可是充斥着激烈的悲情啊。 终于，演奏结束，两人默契的同时松开了对方，睁开了眼。 苏伟的已经没有了渴求，所以他很自然的等着最后一刻的来临，来作为第三乐章的开头。 “苏伟。” 肖潇又扑进了他的怀里，轻呼一声。 他还没有回应，那团已经很是熟悉的阴影就出现在了灯亮起之处。 “对了，我还有句话想对你说。” 肖潇抬起头，却不敢直视苏伟的眼睛。 “嗯，我们之间已经不用再隐瞒了。” 得到肯定之后，肖潇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然后…… 啪！ 就这样，轻易的把苏伟推到了楼下。 之前两人亲热的过程中，肖潇已经不知不觉的领着自己到了楼梯间。 “什么？” 苏伟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回过头，眼神里映照出的只有那个让他熟悉的笑容。 和那身后出现的熟悉的没有瞳孔的怪物。 “啊啊啊！！！！！” 在他激烈的呼喊中，他不断的下坠。 直到失去知觉。 第十三章——大厦 “记录开始，时间七点零一分三十四秒，天气未知，日期未知，个人状态良好，研究对象的本质仍未被发现……” 不知昏迷了多久，苏伟在听到耳旁絮絮叨叨的吵闹声后醒了过来。 “哦！你醒了。” 苏伟茫然的睁开眼，一名金色头发，墨绿色瞳孔，浅棕色肌肤，穿着崭新的苏伟不认识牌子的衣服的男子走到了他的面前。 “这里是天堂？不，一般说出这种话就代表我没死。” 自我吐槽完后，苏伟一脸警惕的盯着眼前的男子。 “你是谁？” “你还真有自信啊，说不定这是地狱呢？” 金发男子无奈的摆了摆手。 “叫我杰森就行，虽然我大概率无法汇报此次事件了，但至少现在还是任务中，所以无法告知你我的真名。” “任务中？无法告知姓名？” 苏伟眉头微皱：“就是你策划的，想要借助这里的力量杀掉我们？” “哈？你在说什么啊？” 杰森给了苏伟一个白眼。 “我好心救了你，你直接就开始对我胡乱揣测了？我在这里度过的时光也不久嘛，外面的年轻人都怎么了？” 想了想，觉得对方的话有几分道理，但苏伟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和对方保持着距离。 他都不记得自己摔落了几楼才掉到这里，他脑子里剩的只有那深深印在记忆里的笑容。不过，不管是掉落了几楼，自己的身体现在居然没有一丝疼痛感，反而骨折的左手像是骨头快接回去了。 “说起来我也奇怪，你掉下来的时候声音还挺大的，大概下落了二十米左右吧。我一开始以为是某个误入‘大厦’的普通人受到了惊吓胡乱的跳了下来，肯定死定了。不过我去楼梯间拖你的时候你还有呼吸，再加上我紧急的治疗后，睡了大概五个小时你的身体机能就基本恢复了。” “……我真有那么能顶？” 苏伟一脸疑惑，杰森却是一脸无奈：“难道就不能是我医疗水平高么？” 看着苏伟仍处于自己的世界里，他旋即收起了笑脸，一脸郑重的说道：“那现在，先做个信息交换吧。我是【中心】的二级行动人员，‘大厦’项目第一探索队队长，你呢？是【委员会】吗？” 他自知自己这种天才都探索失败后，上层应该会放弃对这里的继续探查，所以自己觉得已经可以肯定了苏伟的身份。 可谁知他的一席话却是将苏伟搞得一脸懵逼，瞪着眼睛歪着头，不解的看着自己。 “都不是？不应该啊，怎么会没人不知道【中心】？” 杰森挠了挠头，又悄悄低语着什么什么教会，蛇足，隐秘站点三之类的苏伟完全不明白的名词。 “那个……”苏伟畏畏缩缩的举起了手，“我能说，我是普通大学生么？” “嗯？普通大学生啊，是的呢，这个组织的话……等等，普通大学生？” 杰森一脸惊诧，“普通大学生没事跑这里干嘛？而且你怎么还没死？” 似乎今天……啊不，现在好像已经第二天了，反正就是见过自己的人都巴不得自己死。 苏伟腹诽道，然后将自己与朋友之间做出的冒险的决定告诉了杰森，并在最后补上了自己的姓名。 “……所以，就是这样。” 复述完之后，苏伟脑子里又印照出了肖潇最后的微笑，心头不禁一沉，整个人咬着牙沉默在原地。 “这样啊……‘e—660’遭到教唆，驱使了一群无辜的大学生来到这里探险……” 正在思考的杰森看到苏伟落寞的表情，眼珠一转，拍了拍他的肩头。 “这不是悲伤的时候，既然还活着，那就要拼命活下去，而不是呆在原地发愣，坐等死去的那一刻到来。” “可我的朋友可是……” “你知道我的小队有多少人吗？” 杰森打断了苏伟，“……共18人，每个人在之前的任务中都有救过我，当然，我也有救过他们。但是这次探索任务，18人除我之外全灭。而我本人……” 说着，他挥了挥手，身边便环绕起一团黑雾。此时，苏伟的另一肩头又搭上了一只手。他连忙回头，看到的是又一个杰森。 苏伟想要大叫，杰森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往后看。苏伟再次扭头，而随着黑雾的消散，第一个杰森便消失了。 “你是不是感觉很神奇很厉害？但很遗憾，这是种诅咒，虽然是让我能够活下来的诅咒，不过同时将我变成了怪物。” “诅咒？” “那团黑雾叫做……嗯……‘影雾’，处于里面的人可以短暂的与自己的影子脱离，并且让影子成为另一个自己，且完全受你本人意志行动。” “不过代价是，一旦使用‘影雾’的总时长超过十二个小时，自身就会变成它的一部分。就像我现在这样，无法脱离。” 苏伟若有所思，旋即问道：“那你不就可以顺势逃出去了吗？” “怎么逃？我只是一团雾，只能在雾能够环绕的边界里移动，除非出现光源，能将我在边界中本体的影子的一部分照射出去，我才能带着这团雾进行移动。除此之外，只有将雾收集在特定的容器里才能进行移动。很遗憾，虽然我变成‘影子’后可以和‘大厦’周旋，但我的随身物品已经碎掉不少了，其中就包含这个必备的容器。” 看着苏伟沉思的表情，他轻松说道：“其实这样也不错了，不需要进食补充能量就有用不完的力气，不然我早就饿死了。” “不，”苏伟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不考虑等着白天外界的光照进来，然后改变本体的位置，让影子照到楼外再逃出去呢？” “你没发现现在已经是早上了吗？” 苏伟点点头，现在七点的话，【灯】也应该亮了，只是光亮较小。如果等到九点，映射过来的光大概足够将影子照到外界了。 本是这样想的，但杰森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深深的吃了一惊。 “老早以前我就这样想过，不过，阳光根本照不进这里。虽然窗户都是开着的，但只要‘大厦’不愿意，内部就永远吸收不到光源。” “嗯……这和我预想的差不多，如果真行得通也不会等我提醒你……等等，阳光？” 苏伟一脸的惊愕让杰森很是不解。 “你，你……进入这里多久了？” 苏伟颤抖着声音。 “嗯……应该很久了，因为这里面几乎没有时间概念，我只能根据小队配发的那款永不停转之表确认时间。不过，我好像是2020年开始的探索。” “2020年……” 苏伟默默咀嚼着这个数字。 今年是2239年！ 眼前的这人，不是鬼魂的话，就是一个能够生存两百年的怪物！ 苏伟开始思考或许自己真的来到了地狱。但所处的空间的真实感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还活着。 他打算就这样瞒着对方，转而问道：“你这些年来都没有思考过逃出去的方案吗？” 杰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光是为了与‘大厦’的斗争中勉强活下来，弄清它的特点，我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虽然本人感觉很是丢人，但苏伟却是一惊。对方可是和那个怪物周旋了两百年仍然没有死去！ 这时杰森又想到了什么，咳嗽了两声。 “对了，先得给你点我们将要面对的那家伙的情报。” “e—080，‘大厦’，外观是一处位于津门外的建筑。在其13层栖息着一类人型生物，称080—1，目前已知的是，位于‘大厦’内，其能够扭曲掉人对于时间的概念，但由于缺乏智能的缘故，所以扭曲的幅度没有规律可循。 除此之外，080—1还拥有着让空间重叠的能力。能够将其他空间的物品强行扭曲至该空间出现。每次现身都伴随着不属于这栋楼的灯——称为080—2亮起，由此判断080—1的视觉很差，需要借助080—2的辅助才能进行活动。 据实践分析，在080—2照射区域，080—1的行动尤为迅速。但在没有照射的区域，行动速度却低过婴幼儿，这是对其进行观察应注意的重要事项。” 念完自己写的报告，杰森叹了口气。 “很遗憾，那么久了我也只弄懂那么些东西，而且无法传递给外界。” 但苏伟却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这些年来，是如何用能力与……额，‘大厦’周旋的？” “很简单，他出现后，我就将本体与影子调换，影子会出现在灯光下，成为首要攻击目标，本体则趁机躲到阴影处。而重叠空间很明显需要耗费大量体力，所以我大概一天只需要与它进行一次作战就够了。” 苏伟点了点头。 “那这期间有没有出现过意外？导致你差点被击杀的那种。” “嗯……有过这么一次。” 杰森昂头思考，“我那次太过大意，因为已经应付过很多次，那次就随意的更换了位置，结果最后它处在阴影中，我位于灯光下，它瞬间就来到了我的身边。我赶紧利用灯光照射出的影子移动了位置，再更换了本体，不过我的右腿仍然被抓伤。” 说着他挽起了裤脚，露出了可怖的伤痕。而此时，苏伟嘴角却扬起了笑意。 “别人的痛苦在你眼里就如此可笑么？” 杰森不忿道。苏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歉。 “不不不，我只是突然意识到一件有趣的事情。” 说着，他凑紧了杰森的耳边悄悄说着什么，只看着杰森的表情从疑惑，到吃惊，到惊喜。 “或许，你是对的！” “那么，就准备一下吧。” 杰森摸了一幅眼镜丢给了苏伟。 “多年来的经历中，在‘影雾’的协助下，我已经拥有了夜视的能力。这副眼镜是我曾经队友的，我用不着，你将就用吧。效果肯定比你路边买的那款好。” 苏伟纳闷的换上了眼镜，豁然间，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好厉害！” 懒得听他感慨，杰森具现出了影子与本体。 “好吧，来确认一下吧。” “这个怪物的真面目，它的真实的能力！” 第十四章——光，暗，影 虽说做好了拼死一博的觉悟，径直站在阴影中的两人却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好像我们找不到它，只能被动的等送货上门啊。” “没办法，我的影子也起不到侦察的作用。” “那我们刚才那股子架势不是很尴尬吗？” “有什么尴尬的？那可是成功鼓动了我们去和它正面作战！我们再也不用逃避了啊！” “我怎么感觉我们像是被圈养起来供猎人狩猎的猎物，还不会跑的那种……” 就这样颇有气势的站了许久，苏伟有些脚酸，在墙角旁坐了下来，等杰森一个人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来了吗？” “没有，再等等吧！” ………… “来了吗？” “不，应该没有……” ………… “你过来休息会吧。” “不行，说不定它也一直在等待我们放松的机会！” …………… “真不休息会？” “哈啊………行吧，稍微打个盹……” 就在杰森刚刚靠在墙上闭眼休憩的时候，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传来了那已经熟悉的声响。 叮。 “来了。” 杰森瞬间清醒过来，根据声音来判断灯未亮的地方躲避进去。而为了防止时间被扭曲导致失去彼此的踪影，苏伟正很是自然的拽着杰森的衣角。 “怎么没有看到它？”苏伟话音未落，身后的一片凉意让他整个人汗毛直立。 “背后！” 杰森和他一起回头，那张没有瞳孔的脸旋即出现在二人面前。 “嘶……” 二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的往后退，看着那个怪物一步步的像自己走来。 “冷静，如果我们分析正确的话，现在的它只是在虚张声势。” 杰森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但那样一张没有瞳孔的脸就在自己眼前“盯着”自己的感觉总是让人毛骨悚然。 不到半分钟，那张脸距离两人的距离就只有一步之遥，而苏伟和杰森再有一步，就要跳出阴影里了。 但此刻，怪物却停下了脚步，歪了歪头，一盏盏灯伴着它的动作开始闪烁起来。 “杰森！” 而这时，早已等待许久的苏伟跳到了怪物身后的那片阴影，杰森向着现在被灯光所照射，不知多久后就会变得黑暗的空间扑去。 就在杰森脚步刚刚踏出的瞬间，怪物的身影消失了，以比杰森还要快的动作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嗤拉！ 伴随着代表着撕裂的声响，杰森的身体从中间被撕裂，分为两截，喷出了一团团“血雾”。 只是这“血雾”刚一接触空气，就失去了红色，褪为了一阵阵足以遮挡一切的黑。 正是由“影雾”的能力创造出的杰森的影子！ 失手的怪物愣在原地，而之后，从黑雾中突然挥出一拳，直直的打在了怪物的脸上。 “和‘影雾’同化之后，我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我不必进食也有着足够的力量与生存的能力，于是这些年我一直在偷偷锻炼着，为的就是今天，找到你弱点后，给你致命的一击！” ——之前，苏伟从杰森多年来的事件报告，以及自己所经历的关于080—1的事件中，偶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080—1的出现总要伴随着灯的亮起，但这是因为它视觉很差吗？不，试想，杰森进入这里的时间已经够久了，都有了一定的夜视能力，而080—1很明显更要早于杰森进入这栋“大厦”，除非它完全是个瞎子，不然视觉能力绝对不会低于杰森。 并且，就算它真的看不见，从它能理解人类语言这点看，它一定具有听觉——远超人类的听觉！ 所以，灯光提供光亮是不必要的，那又是为什么呢？ 苏伟回想起来，自己和肖潇一开始没有受到袭击，是因为两人正处在阴影里，而后来肖潇为了救自己将自己推下楼后，苏伟能看清肖潇的表情有一个原因——就是那时的楼梯间充满着灯光。 再结合杰森和李昊获得的情报，苏伟大胆的做了个猜测。 既然080—1的能力和空间有关，并且每次出现都会伴着本不该亮起的灯被点亮。 那是否意味着，这就是它关于空间方面的能力的一部分——将不属于“大厦”的空间，与“大厦”原有的空间重叠！因为只是单纯的重叠，所以它无法在阴影里，也就是真正的“大厦”里对苏伟等人发动攻击，只有在光照耀之处才能做到。同样的，苏伟等人唯一伤害到它的办法，也只有处在光亮之中——在080—1真正所处的空间之中！ 杰森并没有给080—1休整的机会，挥出一拳后立即跑了上去，抓住了对方可怖的爪子，将其从灯光的边缘摔回了中心，然后又是一套组合拳对准了080—1的头部击去。 与“影雾”一体化后，他还意识到了一件事，就是可以模仿曾经使用过“影雾”的人所使用的能力。 “切割！” 他大喊一声，一道风刃斩过，080—1的右爪刹那间被粉碎，流出透明的液体。可它的状态竟是一点没有受到影响。而使用模仿能力后杰森陷入了短暂的停顿。 “不好！” 意识到不妙的苏伟冲进了光亮中撞开了杰森，自身却被瞬间来到面前的怪物一爪击中了腹部。好在杰森反应及时，用风的能力将他抬升了一丝，苏伟的腹部只是留下一道血痕，并没有被贯穿，损失大量的血液。 “咳啊！不能在它的领域内和它打，将它拖进‘大厦’里来，抓着它一起进入！” 身负重伤，被击飞到了墙角的苏伟竭尽全力的对着杰森呐喊。 作为回应，杰森冲到了080—1的面前，准备抓着它的爪子一起跳入‘大厦’，可对方稍微歪了下头，身影又出现在了另一片光源处。 随后，灯光又开始没有规律的晃荡，然后统一熄灭。 080—1的身影也跟着消失在了黑暗中 “苏伟！没事吧！” 略微松了口气的杰森立马跑到苏伟身边观察起他的伤势。 “当然有事，一个小时内不接受治疗的话可能我就归西了……不过，好在我们安全了。暂时……” 杰森没有说话，拿出随身携带的医疗用品擦拭着苏伟的伤口，然后撕下自身衣服的一截算是给苏伟缠了层绷带。 苏伟看他一点不在意的给自己用着药物，紧张的问道：“你就不怕过期了么？” “放心吧，‘影雾’的保鲜功能很强的。” 苏伟悬着的心刚要放下，又想到眼前这人是两百年前的怪物，不由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重叠一次空间需要耗费大量的体力，它根本没有力量短时间连续重叠两次空间。”为了驱散不安，苏伟只好想一些其他话题。 “嗯，而且它的能力本质也被我们猜对了，等下一次它出现，我就直接解决掉它……” 杰森习惯性的看了下手表，表情一怔。 “怎么了？” 苏伟突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如果，如果不是我与它打了太久的话，那或许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我们都在纠结它关于空间的能力，却忘了它让我们如何陷入这个空间的。” 苏伟脸色大变。 “时间被扭曲了！？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它到底想干嘛？”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苏伟又想起了什么，惊恐的抬起了头。 叮。 耳旁那催命的声音再次响起。 啪！ 这次只有一声。 之后，这一楼层被无数的光亮填满。 第十五章——崩坏 被无数灯光照耀，暴露在明处的杰森和苏伟神色一凛，不自觉的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或许，我们一开始就应该考虑到，空间被完全重合为它所在的空间的情况。” 明知身处险境，杰森还是尽力让嘴角扬起，但由于太过勉强，显得他的笑容很是怪异。 “虽然这确实是应该考虑的因素，但为什么不早点用出来对付你？” “因为如果光照亮了整片空间，不止对它有利，我也可以依靠散发在各处的影子进行移动，这能让本就没多少能量补给的它更难抓到我。” “那它今天看来是有足够的能量……” 苏伟突然脸色一沉，想到了080—1的能量来源。 “差点忘了，这个混蛋……吃掉了我所有的同伴……” 他牙关紧咬，愤怒的神色难以掩盖。 “冷静，现在如果被愤怒冲昏头脑盲目行动的话我们就彻底失败了。记住现在对我也有利！” 杰森话音刚落，两人前方便浮现出一团白色烟雾。 呼！ 一阵大风从外吹来，烟雾散去，露出了080—1——那没有瞳孔的怪物的样貌。 “来了！” 杰森喊道，像是配合他的命令，080—1瞬间冲刺到杰森面门前，仅剩的那只利爪挥向杰森的头颅！ 好在杰森早有准备，利用“影雾”的能力让自己下半身融入进去，缩短后的身高足以躲过那一击。 可出乎意料的是，080—1等的就是这一刻，爪子挥到一半便停了下来，纵身跃起。 利爪的目标变为了杰森身后的苏伟！ 本是为了躲避它第一击的苏伟已经蹲在了地上，现在看着那甚至还挂着点血肉的爪子挥向自己，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行动，停留在原地。 杰森心头一急，一拳砸在地上。 “切割！” 随着他的指令，地板上的水泥块变为了碎屑飞舞在空中。 他紧跟着深吸一口气，强行抑制住借用“影雾”内能力的短暂停顿，一拳击向碎裂的水泥块。 “恢复！” 他扯着嗓子大喊，而抑制“影雾”副作用让他付出了连吐三大口血的代价。 随即，碎裂的水泥块奇迹般的在空中重组成了完整的一块，阻挡了080—1的视线。它没有感情的挥爪击碎了那块水泥屏障，冲击产生的余波将苏伟径直击飞到了墙边。 “嘤！！！！！！” 080—1忽然发出低鸣，这是苏伟和杰森第一次听到它发出声音，然后整个人都像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中，抱着头原地打滚，鼻孔里渗出了血液。 “——驱…………………除——” 苏伟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刹那间他就恢复了状态。来不及思考如何脱离的那种状态，他擦了擦残余的血液，开始搜寻着杰森的身影。 看着他仍在原地打滚，处于无尽的痛苦中，而080—1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伸出了那像是尖刀般的脚掌。 他来不及提醒杰森就要冲过去推开他，忽地发现原地有一块碎裂的大块木屑。 “原来是这样……”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捡起那块木屑砸向了杰森。 他瞄准的位置是杰森的头部。他对准确度很有自信，以前陪李昊练习射击的时候他的枪法就非常准，此时只是担心力度不太够！ 好在，木屑准确命中杰森额头，让他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使用“影雾”抵消掉了080—1的一击，瞬间回到了苏伟身边。 “抱歉……我忘记了它十分熟悉我的能力……” 他大口喘着粗气，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向苏伟道歉。 苏伟没有在意这件事，而是提到一个刚刚发现的点。 “你在之前，都没有直接破坏过这个空间吧？” “是啊，虽然有过尝试，但失败了……” 他随即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破坏了地面挡住了080—1的攻击！ 确认地面有一个洞后，他又顺着苏伟的手指向看到了一个更令人吃惊的事实。 “十三层的木板！” 此时，080—1已经再次行动起来，杰森并没有时间继续与苏伟商讨，不过两人在心底对现状都有了一定的确认，并且都大概有了解决的方案。 ——回想起来，每次它的出现，靠窗户边总是一片黑，一点光都没有，并且，我们无法在那种条件下破坏“大厦”。 但所有灯亮起之后——也就是来到了它所重叠的空间之后，却可以对“大厦”进行破坏，并且，窗边的灯光暴露出了木板的存在，暴露了这里是十三层的真相。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这里是真正的空间，还是原先那处是真正的空间呢？ 如果现在才是真实的，是第十三层，那么之前的所有楼层都是虚假的，维持住那样的状态会很耗费体力吧？如果原先的空间是真实的，现在的我们可是完全来到了闪亮的第十三层，这样看来，两个猜测的交集已经说出了答案。” 苏伟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都不对。” “整栋‘大厦’，其实只有十三层这一层！其他层都只是普通的大楼建筑，而那栋大楼的十三层被完全替换成了‘大厦’的空间，并且可以在这栋大楼内不断的部分重叠，或者像现在这样完整重叠，去替换另一层！” 虽然为何真正的“大厦”只有十三层的空间能够用来重叠仍然是个问题，但这不影响苏伟找到了逃出这里的希望，那就是破坏十三层，这个既是不存在于大楼内但又真实存在于世界上的空间！ 另一边，杰森和080—1的攻击也进入了尾声。能够明显的感觉到080—1已经不再具有瞬间移动般的能力，那一番对精神的攻击之后，它的体力也有许多耗损，现在它的动作就连苏伟也能够清楚的看到！ “结束！finish！” 杰森击碎了一面墙壁，等粉尘扬在080—1身上时，他再次动用了“影雾”中蕴藏的恢复能力，将080—1定在了墙上，然后用切割能力将它的头颅剁成了两半，从里面流出了颜色难以形容的液体。 “呼，总算结束了。” 他笑着回过头，对苏伟回以微笑，察觉到事件彻底解决的苏伟也瘫坐在地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个给你。” 杰森甩了个本子给苏伟，苏伟翻开后，发现里面记载的全是杰森在这里每天的生活及对“大厦”的记录。 “什么意思？” 杰森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是一团雾，根本出不去，所以要你去请救兵来救我。这个相当于给你的身份的证明，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你也成为我们的一员，和我是同类了。” “我才不是你这种怪物。” 苏伟嘴上说着，心里也腹诽道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够认识两百年前的怪人。 “好吧，等我休息下，我帮你打破这块木板，你趁机出去吧。” 他很是放松的伸了个懒腰，这是他进入“大厦”后，唯一一次真正的放松。 不过，苏伟和杰森都遗忘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所有的灯仍然亮着，没有熄灭——在应该是控制灯光的080—1“死亡”之后。 哗啦！ 封住080—1的墙板倒了下来。 杰森疑惑的回头，而那没有瞳孔的怪物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后。 之前，两人都认为的是，080—1在自己的空间里能够快速的移动。很遗憾，他们都错了。 080—1是能够瞬间穿梭在自己空间的每一处！ 它一直在等待着杰森放松时发起反扑！ ——来不及用“影雾”了！ 最后，杰森脑子里蹦出了这么个念头。 乓！ 一声枪响，杰森感觉到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溅到了自己身上，应该击碎自己肉体的攻击并没有到来，相反的是灯全部黑了下去。 他难以置信的借助余光看向苏伟，但由于太暗看不太清楚，只能够感受到一股直刺心底的锐利视线。 半晌，苏伟才缓过神来，苦笑道：“我认为我也有可以做的事。” 杰森沉默良久，最终无奈扶额。 第十六章——谢幕 “没想到你射得挺准的。” 尴尬的对视了良久，杰森哈哈笑着打破了沉默。 苏伟也同样震惊于自己刚才行动的果断，此刻完全放松下来，瘫倒在地上，呈大字躺着。 “大概是因为就在我面前吧，这都能射歪才不合理吧。” ——不，我说的是你刚才行动的那么迅速，在一瞬间就完成了掏枪，瞄准，射击的步骤。 杰森本是这样想的，转而想到刚才借着微光看见的苏伟那如利箭般的眼神，又放下了这个念头。他心头一动，又问道：“你那枪又是哪里来的？” 苏伟闻言面色变得有些苍白，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我朋友。” 他想到李昊在最后将这保命的手段交给了自己，并且在自己面前连用了两次能力，第一次是说给080—1听，让它的能力出现失误以至于自己能够见到肖潇。第二次说给自己听，让自己逃离了险境。 ——再一想，后来的这些事或许也是因为李昊吧。不然杰森那么多年都没有发现的“漏洞”，却被我一下子就找到了——甚至找到了逃出去的方法。再联想到自己刚才拔枪射击的过程，忍不住在心底叹道： “这也在你的计算中吗？” “那你怎么没有计算好你自己的命运啊。” 杰森断然不知他心头所想，只是听他所言点了点头。 “其实，如果我能够回去的话，我想，我能够告诉你指使你朋友带你进入‘大厦’的人是谁。” 不等苏伟多想，杰森已是走到了窗边，就算有“影雾”的帮助，刚才的死斗也耗费了他大量体力，此时正大口喘着粗气，不过还是握紧了拳头，一拳砸向了木板。 啪！的一声，那在年份上本是早就该锈蚀掉的木板竟只是碎了些裂纹。 苏伟暗自皱眉，心中疑惑，立即起身扭头看向这边，杰森的状态却是让他一惊，连忙过去搀扶住因为捂住心口大口喘气的杰森，扶着他坐到了墙边。 不等苏伟关怀，他先是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只是太累了。” 见苏伟丝毫不信，他无奈的泛起一丝苦笑。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影雾’里会有使用过它的人的力量了。因为他们都被同化了——同化成雾。” 已经有了几分猜测的苏伟神色异常，眼眸里尽是担忧。见他这模样，杰森坦然笑道：“不碍事……其实稍微研究一下就能明白的东西。每借用一次它里面的能力，我的体力便会向雾里转化一些，直到最后被他完全消化掉。” “这种事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给我说一声？” 给你说你又解决不了……杰森心头嘟囔，嘴上却是自嘲道：“我不这样的话，我们都逃不出去。” “都？” 苏伟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一起跟我逃出去？”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我其实在这里呆的年岁太久了，出去后肯定不能再拥有从前的身份，只能当个没有身份的流浪汉，运气不好被那些科研类的博士盯上……嘿！博士！” 杰森露出不屑的表情，但这表情转瞬即逝，又转变为凝重，对苏伟叮嘱道：“你出去后，不要主动去打探驱使你朋友的人的消息。” “为什么？他到底是谁？” 苏伟心头不解，又是焦急又是愤怒。 “对不起……我在这里也不能直接告诉你，那样他就知道你在调查他了。” 苏伟倒吸一口凉气，仅是谈论便会引来对方注意的存在，他只在小说里见过这样的人。 “嘿！不用太担心。” 杰森见苏伟面露惧色，鼓励道。 “他只是个肮脏的，卑劣的，绝对不能相信的骗子。相信我，只要你有机会与他接触你立马就能察觉到。” 说完他眼珠一转，就闭上了眼睡在地上，也不给苏伟提问的机会。 “我先休息会儿，你要是闲着就自己试试能不能砸开这些木板。” 苏伟正想询问一些问题，见杰森这般，也只好无奈摇头。转头看向那被厚实木板封住的窗户，心想两百多年（大概）未曾腐烂的木头，自己哪里来的能力砸开他们。 他心思一转，念头一动，又想到了为什么不直接下楼。随即走到楼梯间，但一眼向下望去，不由得嘴角抽搐。 眼前是一片黑，但并不是黑夜那种黑，而是给人一种无尽深渊的感觉。 因为已经处于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大厦”中，要连通真实的世界，只能利用与真实世界连通的十三层了吧。 兀自叹了口气，又往杰森这边走来。 而此时的他，浑然没有注意到后方深渊里冒出一带着血肉的爪子。 刷！ 苏伟只感觉背后一阵凉风袭来，连忙回头，却是什么也没看见。而杰森已不知何时悄然赶到了他的身边，指了指一旁的碎肉块。 此刻，在那些肉块之上赫然多了一双沾染着血肉与不知名液体的爪子。 ——之前，还未进入真正的十三层前，杰森切掉了080—1的一只手掌，掉落在了“大厦”虚假的空间中，而此时，纵使主人死亡，那爪子竟似有灵性般寻了回来。 苏伟正要大呼，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连连噤声。 那爪子竟杂糅着那团碎肉块，将其重新拼凑成了人形！ 苏伟一时惊讶，张大嘴巴看着杰森，一时说不出话来。 “唉，还好我早有准备。” 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小锤子递给苏伟，杰森指了指窗边，“去砸吧，这里交给我。” “可是……”想到杰森已经开始被“影雾”消化，苏伟一阵忐忑。 “放心吧。” 杰森微笑道，那笑容纵使现在没有光亮，只能借着特制夜视镜的能力勉强看清表情，但在苏伟眼里却亮过了一切事物。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借用‘影雾’蕴含的他人的‘神秘’，暂时拖住一会儿没有问题。而且我要出什么状况会叫你的，我可不想一个人死，我已经孤单了好许年了。” 苏伟心头一沉，当即回应道：“如果有不适，一定要叫我。” “被消化肯定很痛的，我也忍不住不叫出声啊。” 杰森不再理会苏伟，冲向了那重组完成的080—1。大概因为失去了灯光的缘故，它已经没有了瞬间移动的能力，虽然力量仍然很恐怖，与杰森拳头的撞击声直振人心扉，杰森俨然占据了上风。 苏伟不再犹豫，奔到窗边用尽浑身力气就着杰森刚才打出一道裂缝的木板砸去。 铛！！！ 没想到，自己的锤子砸上去后竟是传来一阵金属撞击的回响，震得苏伟一阵头晕，他晃了晃身形，勉强站稳，深吸一口气，再次砸去。 没想到，这次的回响更大，那裂纹却丝毫没有崩坏的迹象。苏伟心头一急，大脑一热，一时没了办法。 然后不知为何，他回想起这块木板第一次被击碎是因为自己直接撞了上去，刚才也是杰森一拳打去才击出一道明显裂纹。 他当即明白了什么，扔掉了锤子，一拳砸去。 啪！那木板再碎一寸！ 苏伟心头大喜，头也不回的笑骂：“混球，你差点害死我你知道吗？” 可是，没有回应。他心头一凛，愕然发现碰撞的声音也已消失不见。 他不敢相信的回过头，却已经没有了杰森的身影，只有一团愈来愈浓稠的黑雾。而那黑雾，竟在尽力阻挠着080—1的行动。 苏伟猛地抓向胸口，只觉得阵阵疼痛传来。 看他之前忍耐的样子，被“消化”的感觉肯定不好受吧。 为了不让我发现，就自己默默忍受了下来。连一点疼痛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他又想起了肖潇决然的将自己推向了楼下，李昊使用了能力让自己脱离了险境。 “你们为什么都要骗我！” 他绝望的大喊，一拳砸向木板，顿时木屑纷飞，那木板已经完全碎裂！ 可是不给苏伟喜悦的机会，更加绝望的事情袭来。 那碎掉的木板后，竟还有一层，看样子，或许还有几层！ 苏伟彻底绝望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像后退去。 他扭头，看到了黑雾仍然在阻挠080—1。 他咬咬牙，猛地闭上了双眼，用尽全身力气直接撞向第二块木板。 嗤拉！ 木板被直接撞碎，而后面竟是还有第三层木板！苏伟由于双眼紧闭，并没有发现！ 而080—1此时也脱离了黑雾的阻挠，扑向了苏伟。 就在此时，苏伟并没有像预料的那样被第三块挡住了脚步，因为那第三块——以至于后面的第四、第五块木板，都开始浮现出一丝裂纹。 噗。 很小的一声，所有阻拦全碎，苏伟随即脱离了“大厦”内部。 感受到风的流动后，他睁开双眼，随即又闭上。 “真实的十三层——也在十三层啊。” 在十三楼这般高空中直接落下——还是真实的空间，这次死定了吧。 他放弃了思考，晕了过去。 而不远处的一处小坡上，一头橘色短发的男人背对着“大厦”点燃了手中的香烟。 “e—080的维护工作包括要击打十三层的每一块木板么？” 在他的面前，一头黑色长发，刘海遮住了左眼的男子手指往上指了指。 “你不去确认下么？” 橘色短发男吸了口烟，很是满足，不在意的道：“有什么好确认的，你们年轻人不总是说，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么？” 他嗓音刚落，十三层的木板尽数破碎。 而那刘海遮住了左眼的男子还是指了指天上。 “……大哥，有人掉下来了。” 被称作大哥的男子轻咦一声，轻轻跳了起来，却是直接似飞一般到了十三楼高处接住了掉落的苏伟。而后看到将要扑出的一浑身白色，没有瞳孔的生物，本能的一拳打过去，便将其击飞在了对面那堵墙上，周边的砖瓦也变成砾粉。 “咦？是个普通人？” 重新落地后，他脱下外套扑在地上，然后把苏伟放了上去，对刚才所见竟似浑然不觉。 “嗯……外伤倒是不少，但都不致命，不过普通人从‘大厦’里飞出来，肯定不止是有皮外伤这么简单，唉，要是尼娅在就好了。” 刘海遮住了左眼的男子皱了皱眉，提醒道：“大哥。” 大哥无奈摆摆手：“没办法，他真是普通人。你知道的，我们一直在尽力避免普通人卷入我们世界。” 不等同伴再次说话，他兀自抱起了苏伟。 “好吧好吧，先回分部吧。真是，要是是队长或者尼娅在肯定为他偷偷治疗后就放他走了。” “队长要是听到你这话大哥你下个月都别想抽烟了。” 被刘海男子一说，大哥突地想起什么事情般，嘿嘿傻笑，抱着苏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 而在那小坡不远处，一处不为人所知的小巷中，突兀的摆放着一台钢琴，左上角摆放着一个小瓶子，装着团黑色的物质。而在钢琴前，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人兀自弹奏着，每一个音符的弹出都伴随着紧张又悲情的氛围，一首曲毕，让人有了种异样之感，就像是在明亮月光照耀下，驾着小舟飘荡在平静的湖面上。 “赞美上帝！” 那人起身祷告，对自己的演奏似乎很是满意。 “我的老天鹅啊，这次真是收获颇丰！” 尽管看不见他的面容，仍然能感受到他贪婪的看了看“大厦”，不过转瞬又收回了目光。 “嘿！我发誓，我从没想过还会有意外之喜。” 他盯着刘海男子一行消失的方向嘿嘿笑着，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略显不太满意，最后打了个响指。 啪！ 那钢琴像是从未出现过一番消失不见，等再回过头来，那人也不见了身影。 不过一会儿，他又回到了原地，不知对着何处鞠躬。 “谢谢欣赏，表演已经谢幕。” 他这样说道，然后两侧喷起彩烟，他又消失了踪迹 第十七章——后续 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中，不知何处传来的力量给予到全身，驱使着浑身伤痛的他——苏伟不断的前进着。 路途没有一丝光明，自身没有明确的目的，可难以言喻的执念让他无法回头，无法停下。 那么，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不断前行呢？ 算了吧，还是休息吧。 正待闭上眼，忽地，眼前伸来了一只纤细，柔弱，白嫩的手。 给黑暗中，予以唯一一丝光点。 苏伟伸出手去，想要抓住。 在互相触碰之前，他睁开了眼，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头金色短发，和一对碧瞳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谁？” 他想询问，可惜发不出声音，但那人似乎从嘴型上读懂了苏伟的疑问，轻笑出了声，将嘴唇贴在了苏伟耳边。 “我是个医生。” “偶尔创造奇迹。” ——————————— “e—080已派13基站一级行动部队全员进入进行后续维护。若发现危险系数超过5，将对080—1进行歼灭处理。” “报告！在e—080附近约300米处废弃楼道中回收到装有e—028的容器！” “目标人物身份已确认！苏伟，亚裔男性，今年二十岁，生日6月5日，就读于西南一普通大学，现正处于假期之中。” “调查确认，目标此处为记载中第一次接触‘神秘’事件，请指示！” 充满红色的微小的房间内，一名赤发男子单独坐在一张办公桌前，两手交叉撑着脑袋，坚毅的双眸聆听着扩音器传来里络绎不绝的汇报声也有了些疲惫。 “阿尔法那些人真能找麻烦，第一次来我这儿就搞了个麻烦回来。” 他挑眉，后像是自语般说道：“目标身上有什么特别物品？” “是！经搜查，目标身上有着一把旧式格洛克，因为该物在黑市大量流通，无法确认供应源。” “二级行动组报告！在目标身上找到一本笔记，记录了关于080—1的各项情况，记录者是……是……” 扩音器另一头声音忽地小了下去，赤发男子眉头一紧。 “记录者是谁？” “自称总部二级行动人员，代号杰森！” “总部？二级行动人员？080—1？”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吩咐道：“我会向总部确认情况，现在，对目标人物执行高级记忆删除。” “不……不需要继续查明了吗，长官？” 另一头的声音有点颤抖，赤发男子已是双手后摆，伸了个懒腰。 “不需要，已确认目标为普通人。我说的。” “是！长官！” 眼见事情总算是处理结束，他慵懒在桌上趴了会儿，拿起摆放在一旁已有稍稍冷却的红茶，细细品了一口。 清香，沁人心脾…… “报告！对目标人物的记忆删除程序受到阻碍！” 他脸色一沉，很是恼怒自己懒得的休息时间又被耽搁，但嘴上仍是平静的询问：“原因能否查明？” “是！正在追溯中……已确认目标人物受到n—079监视，记忆删除程序无法执行！” 听到这话，他突然来了兴趣，左手揉搓着下巴根本没有几根的胡茬。 “‘监视者’啊，有意思了。” 他神色中的兴奋一闪而逝，转而命令道：“对目标进行人道毁灭处理，不能让他察觉痛苦，查明目标人际关系，对其亲属进行安抚，发放抚恤金。” “是！长官！” “是个屁！” 一声惊雷般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两边的人都被震住了，而后只听到扩音器那一头整齐划一的抬手声。 “长官好！” 赤发男子眉头微微一紧，随即又松开来，换回了他一开始插手在桌上撑着脑袋的坐姿坐着。 不过一会儿，这间满是红色的房间门被推开，外面的守卫面有难堪之色，却也不敢阻拦。 看着走进来的人，约莫五十多岁，身高不过一米八左右，发色黑白参半，脸上也有皱纹展露，只是却没有给人任何衰老感，而显得很是精神。穿着平凡的普通衬衣，若是走在路上也绝不引人注目。只有胸前挂着的一枚勋章显露其身份显赫。 赤发男子心头微微一动，不自觉的起身行礼。 “老师！” 被他称作老师的人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注视着他，让他好不自在，末了，他微叹口气，无力说道：“命令取消。” 不等对面回复，就关闭了两边的声音传递，他的老师也才展露笑意，把门关上，走了进来。 “坐吧。” 赤发男子面色古怪，明明自己是主，对方是客，却被这般要求。但碍于对方老师身份，他也只得乖乖坐回了椅子上，看着房间里已经没有椅子，又招了招手，从墙边又飘来一张红木制座椅停在了老师面前。 他老师也是不客气，直接坐了下去。 “老师，您早就不理‘中心’的事了，今天来是有何贵干？” “怎么？你薛零第一次担任基站站长，处理站长级事务，我这个当老师的还不能来看看你？” 薛零嘴角微微颤动，却也没有回话，而是转而问道：“老师对我刚才的命令，认为有何不妥，您已经十八年没有直接干涉‘中心’的事了。” 听闻此言，他老师轻声叹息。 “薛零，你最大的毛病还是没改。做事果断是正确的，但是杀伐这种事情，不是随便说做就做的。” 谁知这话一出，薛零眼里第一次有了对老师的鄙夷，讥讽道：“杀伐果敢，可是老师当初你教过我的。在对‘神秘’的事件上，永远是宁杀错，不放过。这是为了全部的人类，而必须要做出的牺牲！” 老师嘴角动了动，却是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略微摇头。 “我没有想到你还记得……” “呀呼！” 就在此时，天花板上突然传来一声欢呼，一个脸上喷着迷彩，梳着脏辫，身上却是一身笔挺西装的男子落了下来，引得薛零二人同时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我的朋友们，我又忘带钥匙了！” 那男子掉在地上，嘿嘿笑着挠了挠头。 “你要是有我这里的钥匙，那安保可以全部去死了。” 薛零冷冷道。 “尤克里，你来做什么？” 老师略显警惕又不满的瞪着这名叫作尤克里的男子，似乎对他从密封的天花板从天而降，不留痕迹已是习惯，没有丝毫吃惊。 “嘿！老伙计，别这么紧张嘛，我今天来是要调取一些研究材料的！” 不等他说完，薛零隐含怒意道：“能不能把你那翻译腔中文给我掐了好好说话！” “哦！上帝啊！因为布莱恩博士最近迷上了看中文配音的电影，你知道的，这个肮脏的家伙总能感染其他人，带得18站点的各位也都莫名奇妙的感染上了这种奇怪的语音！我的老天鹅，我发誓……等等，别别别，别动手啊！” 看着薛零和他的老师不耐烦的握紧了拳头，他连忙求饶。 “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轰！的一声巨响，只见薛零老师打了个响指，尤克里便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炸到了一旁，将坚固的墙壁都撞碎，露出了里面灰白的瓷砖，与房间里整片的红色颇为不搭。 “老头子还是暴脾气啊……” 尤克里轻声嘟囔着，拍了拍西服上的灰尘，又拿出彩笔补了补装，竟是没有受伤。 “我是听说，十三基站有080—1的探索报告，作为e—080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为了研究，我得带走它。” “你怎么知道我们得到了这份报告？” 薛零和他的老师情绪已经平静下来，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尤克里没有椅子，他也不甚在意，席地而坐。 “因为当初是我派杰森进去的，如今已经完全失去了他的生命体征——应该也回收了e—028吧？那个我也要带走。” 不等薛零说话，他又自顾自说道：“其实我想知道，你们是谁将那份报告从‘大厦’里取了出来，我都没有完全的把握进去后可以完好无损的出来。” 薛零眼神一动，旋即笑道：“说起这就有意思了。” 他将关于苏伟的事都说了一遍，尤克里听完嗯嗯的点头，然后说道：“其实继续调查，你们会发现不止他一个人进入了‘大厦’，这件事有点蹊跷哦。”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薛零的老师有丝疑惑，尤克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嘿！老朋友，别忘了我的能力！” 而此时，沉默思考了会儿的薛零又站了起来。 “那么，对他的清除刻不容缓了。” “等等！” 他的老师又突然站起来，与薛零看不出感情的眼神对视。 “嘿！我说，哪用得着这么麻烦？不就是监视者么？” 尤克里嘿嘿一笑，“我不一定能够对他进行记忆删除，但是记忆篡改还是做得到的。别小看了我的能力！” “那就让这么个接触了‘神秘’，事件背后或许又有些蹊跷的人活下来？” 薛零一阵讥讽。 “不不不，”尤克里站起身， “这样想，孩子。他可是独自活着从‘大厦’里走……额……跳了出来！不管原因如何，这可是‘中心’二级行动人员都不曾做到过的！” 薛零老师身子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见尤克里盯了过来，便确认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最终摇了摇头，明知故问：“你想做什么？” “嘿老头子！还是你理解能力强！我们篡改他的记忆后，让他继续作为普通人活下去，如果之后他按照普通人的轨迹活了下去就不再管他。如果他继续接触了‘神秘’，就让他在与其他组织正面接触前拉入‘中心’，相信上面的老头子不会介意有这么个高行动力的人员加入的。” 薛零沉思片刻，看了看自己老师，还是不甘的点头同意。 “嘿！这儿的老大同意了，那我就去做了！” “等一等！” 略显苍老的声音叫住了尤克里。 “我跟你一起执行记忆篡改，并且篡改后，目标去处以及监视人员由我来定！” 尤克里回过身，又是嘿嘿怪笑。 “好的！老伙计！” 第十八章——老师 嗯……陌生的天花板…… 迷迷糊糊醒来，苏伟悠地想到。缓缓坐起身，打了个哈欠。 “算了，不玩这种梗了挺没意思的……” 正当他习惯性去摸床头的手机却摸了个空，顿时心中一顿，随后环顾四周。 “我擦，还真是陌生的天花板啊！” 周围丝毫与自己家装潢不符的环境让他吃了一惊，随即抱着脑袋痛苦的回忆起来。 自己昨天……好像是和李昊他们一起去聚餐，怎地这一醒来，就到了这陌生的地方？我酒喝多了？这是李昊家？不像啊，他家我去过的…… 苏伟心头一动，连忙对着自己浑身上下摸了摸，衣物还在，没有受到不法的侵害，只是可惜钱包和手机却不知去处。 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焦虑起来，想着如果真被歹人给劫了，也不会好心安排自己睡大床上吧？那自己现在应该没有危险吧。 在内心里悄悄思索一番，他整理了下衣襟，起身下床，打开了卧室的门，看到在客厅里卧在沙发上喝着奶茶看着电视的男人，脸色一白，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 “哦，你醒了？” 头发稀疏，隐隐有白发盖过黑发之势，带着一黑框眼镜的男子对着苏伟微笑到。他这一笑，却是弄得苏伟嘴角抽搐。 “林……林老师……” 半晌，苏伟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林老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想又是掉了一把。他暗自伤感，眼泪隐隐打转之余不忘对苏伟道：“昨天学校突然有事，我加班到白天才回来，结果你就躺在我家门口地板上睡着。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诱拐你？我还在害怕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苏伟面显疲态，自然不是不相信林老师的说法，这个自己高中的语文老师可是自己的班主任，当初自己和李昊一伙调皮可是在全校都出了名的，唯一能治住他们的就是林老师了。别看他面相温和，行事滑稽，真要收拾起人来，那手段当真是让人心生畏惧。 苏伟走到沙发一端坐下，将自己昨日是与李昊一行聚餐一事说出，只是因为自己大部分记忆已经不清楚了，只记得在登瀛阁饭饱后，李昊提议去喝酒，一行人便去了附近一处酒吧狂欢至深夜，之后似乎自己喝醉了，就没有了记忆。 “我寻思我不喜欢喝酒，平时也有个度，昨天怎么就醉成这样了呢？” 他话音未必，忽地注意到林老师眉毛微微皱起，这一般人看不出来，只有苏伟知道这是这位亲爱的好老师心头又有一股火气窜动，当即神色惨淡。 林老师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模样，对其微微一笑，却让苏伟不禁整个人缩成一团，忍俊不禁。 “你都大二了，我怎么还管得到你。” “还不是你原来那些手段太残忍了。” 林老师长叹一声。 “那有你想得如此恐怖，更何况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 “不！” 不想，苏伟却突兀起身反驳，倒是引得林老师怔在原地。 “您永远是我的老师。” “尽管您今天不知为何把我拐到此处，嘿嘿。” “臭小子，真欠收拾了不是？” 林老师闻言笑骂，作势要打，手挥至一半却指了指桌面：“知道你喝多了，刚才去楼下药房买的醒酒的药，算着你快是醒了，刚刚泡好，现在差不多还是温的吧。” 苏伟心头一暖，此时又仔细观察着自己老师，看着那匆匆冒出的白发隐隐有覆盖全部黑发之势，老师脸上那代表岁月沧桑的皱纹亦是愈来愈深，心里不免有些触动。又想到昨日烂醉不知为何到了此处，被老师没问理由收留，这所谓师恩，自己却难以为报，很是惭愧。 他缓缓喝下药水，咋了咋舌。 “您老了，这水有些许凉了。” 不等林老师说话，他自己又接了些许热水来冲着。 “现在就好多了，温温的，才有些暖意。” 林老师心头一震，脸上神色极其不自然，看着苏伟又接过一杯热水横在自己面前。 “老人家，就少喝点奶茶了。” 此刻，林老师竟不知该作何表情，尽力笑着喝了一口。 “但你也太急躁了，这水有些烫了。” 这般说着，他却是再小饮一口，才将水杯放下。 “对了，你钱包手机之类的，我收在了另一边。” 他指了指餐桌，苏伟看了看挂在电视上的钟表，竟然已是下午四点，想着家里耗子应该能自己泡面，但随即又想起家里好像有位客人，昨天明明答应她晚上就回去结果已经到第二天下午了！ 他当即向老师告辞，也不等挽留，急匆匆的收起了物品出门去。 “咦？” 看着夹杂在自己钱包间有一幅陌生的墨镜，苏伟心生疑虑。看样式不像是老师这种喜好平淡的人带的，难道是昨日喝醉了顺手牵羊？ 因为急着回家，他也没在多想，尽数收作一团便离去了。 林老师追出屋来，直到目视苏伟上车，也未能再说一语。看着他渐渐远去，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眼盯着地面，看着水滩中隐约倒映着自己的面容，看着那些许灰白的头发，想着苏伟刚才举动，他长叹一声。 “唉…………” ————————— 因为下楼就打到了车，不过半小时，苏伟就回到了家。今日不知为何，他竟特别的着急，也浑然忘记司机师傅多收了他十块钱。此时站在自家门外，他居然有些许紧张。 “咕呃……” 他咽了口口水，从一旁的消防栓中拿出钥匙，打开了门，看着里面一切如常，悬着的心也安放下来。沙发上似乎还躺着自己那个来路不明的“妹妹”，被电视吸引着，看来耗子的事情没有暴露，自己的有些秘密也…… “唉…………” 忽地，耳后传来有些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叹息声，令他浑身一震，扭过头去，竟是耗子靠着墙边，努力站立着，学着人的模样闭眼沉思着。 “耗子！你怎么从厨房跑出来了？我怎么叮嘱你的！” “没办法啊，你那个……额……妹妹，她连泡面都不会，我虽然不介意看她浪费这好东西，但终究是不愿看她挨饿啊！” 苏伟神色一凛，当即想到是这家伙嘴馋，忘了自己的嘱托，正要骂到，却又轻咦一声，反应过来。 “耗子，你什么时候能说人话了？” 不等耗子回答，他的那个“妹妹”——玛奥，却是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 “欢迎回家，兄长大人。” 苏伟惊讶回头，只见玛奥穿着粉色长裙，行了个不知哪里学来的女仆礼。 苏伟面部一阵抽搐，不知如何是好。 第十九章——享受吧 看着自己的“妹妹”不知何处——大概是自己的“收藏”中学来的女仆礼仪，苏伟实在没法做出正常的表情。 “咳……嗯……玛奥，你从哪学来的这些东西？” 虽然玛奥明显只能从自己的“收藏”中学到，但苏伟很明显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假意问到。 “兄长大人，这是从您的电脑里收藏的一些图片与小说里学来的。” 苏伟神情顿时古怪起来，像是看出了什么，玛奥默默弯腰鞠躬。 “没必要在意的，兄长大人。玛奥的认知里，男主人都是有些奇怪的爱好的。” 苏伟真是有苦说不出，他自认自己只是单纯的喜欢女仆文化……不过，只是喜欢的话也不必感到尴尬吧？这是个人爱好，个人爱好！ 他一抬头，玛奥正好歪过头对视过来？ “兄长？” 那营业般的微笑果真无法让人拒绝！ 苏伟在心头连扇自己几十个巴掌，告诫自己玛奥还是个孩子。随即再一看玛奥挂在脸上的笑容——虽然一眼就能明白是特意挤出来的，但总归是比之前那一点表情都没有的面孔好多了。 女孩子总归是要笑起来才可爱。 一念及此，苏伟脸上浮现出笑容，摸了摸玛奥的头。 “笑笑挺好的，但是真正的笑容不是勉强来的，明白了吗？” 因为女仆带来快乐才露出笑容，而不是用笑容带来快乐！ 他心里补了一句。 看着玛奥若有所思的脸，他咳嗽一声，补充道：“对了，你那个……兄长大人什么的就别叫了，听着怪别扭的，又不是日式轻小说……” “可是，玛奥的认知里，对兄长的称谓只有这一种。” 玛奥随即露出难为的表情：“难道不行吗？” 苏伟想了想，耸了耸肩。 “那就随你开心吧。” “是，兄长！” 玛奥这次不再是营业，而是自然的嘴角有些上扬，只是似乎冷冰冰表情做惯了，这般下来反而有点怪异。 苏伟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招呼了耗子：“还没吃饭吧，先去做晚饭吧。耗子，过来。” 一人一“耗子”一起走进厨房，环视半天，发现说是做饭，但苏伟根本一点菜都没有准备，看来只能拿泡面招待自己这个捡来的“妹妹”了。 “耗子，你什么时候能够说人话了？” 苏伟一边烧水，一边问向一旁思考今天吃什么味泡面的耗子。 “你会不会说话啊，难道我以前说的就不是人话？” 先不说你是不是人，你原来那声音明明就是耗子叫…… 苏伟内心吐槽，紧接着就听见耗子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大眼。 “你这个‘妹妹’厉害的很，我悄悄的躲在沙发后面，看着她就真像你吩咐的那样乖乖看着电视。后来她要泡面，我看她连步骤都没分清，调料包没取来还往里面倒冷水，急忙跳了出来，叫了一声，就忽然发现说的是你们人类的语言了。” 苏伟嗯嗯的回应，点了点头，然后又歪着头。 “没了？” “没了。” 苏伟微微叹息，自己也知道耗子来路不明，而且确实有些超出常人……常鼠的地方，也难得细想耗子说的真假，以及为什么玛奥那么轻松的就接受了耗子的存在。 他轻轻撕开耗子递过来的鲜虾味泡面自言自语。 “这样也好，耗子能说话，以后至少不用慢慢猜牠想说些啥了。嘿！虽然说我就没猜错过。” “咳咳！”耗子却是咳嗽到。 “不啊，以前很多时候你都猜错了。” “别唬人啊，那你当时不给我说？” 耗子大眼睛眨了眨，抬头望天，天花板的天。 “因为我觉得挺好玩的。” 苏伟无语。 不一会儿，当淡淡的香味从碗里飘出时，耗子和苏伟同时露出满足的表情。今天苏伟特意给耗子单独也泡了一份，以往都是自己吃一份，剩四分之一给耗子的，大概是为了庆祝耗子“说人话”吧。 苏伟将三碗面抬上桌子，也顾不着礼仪，在热气熏染下，大口的吮吸着，贪婪的品味着这平淡泡面的特有香味，连一滴在空中飘荡的汤汁也未曾看见，全被吸入那渴望美食的腹中。 碗里稍稍放了两小片青菜，旁边还有两块新鲜肉片，就着泡面里本就有的纯白，弹性十足的鱼板，光是卖相上就让人食欲大增。 此时，苏伟却是夹了片青菜包着那细嫩的肉片，再裹一小团面在菜叶上部，就这样一口将其全部吞至腹中。先是清爽感覆盖的肉的滑腻口感，再配上沾上汤汁的面条味一混合，当真是让人难以拒绝。 他看了看一旁，只见玛奥是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自己，不得已笑了笑 “不好意思，一个人生活惯了，吃相稍微难看了点。” “不，兄长有些个性的表现是很正常的。” 玛奥微微摇头，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小夹了一团面入口。 “兄长，对于玛奥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苏伟顿了顿，放下了筷子，平静的回应着玛奥的视线。 说来也是奇怪，自己从来没考虑过玛奥来历的问题，没怀疑过为何偏偏落到了自己手上，为何一见面就认自己为“兄长”，就表现的如此亲近。 他又看了看耗子，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为何接纳了这个一看就肯定不正常的家伙，要是发到网上第二天肯定就被fb*warning的物种。 自己的内心到底是作何打算的呢？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答案，而是又吃了口面。 “等你想告诉我的那一天，我再问吧。” 玛奥的动作顿时停滞了一下，脸色隐隐有些动容，但片刻又恢复了那幅平常的无表情脸。可惜这些动作苏伟未曾注意到。 “兄……兄长，玛奥有一个问题。” 苏伟颇感好奇的双眉一挑。 玛奥沉思良久，终是悄悄吐了口气。 “……兄长，为何我的碗里青菜那么多，而你的只有几片呢？” “蔬菜现在是管制，都是奢侈品了。我第一次给你做晚饭……虽然不太像样，但总得好好招待招待你。” 玛奥立即夹了片青菜到苏伟碗中。 “但玛奥更喜欢吃肉。” “哈哈，我们爱好一样呢，虽然蔬菜成了奢侈品……” 苏伟脸色一变，他用筷子在碗里搅了半天，发现了不太妙的事情。 “我的另一片肉片呢！？” 他悲愤交加，神色愤怒的对着耗子吼道。只见这个家伙因为今天碗太大了，竟是“一只眼睛”都埋进了碗里喝汤。 “玛奥饱了。” 玛奥离开了桌子，自顾自的去看电视了。苏伟脸含悲色的收起了玛奥那还剩不少面和青菜的碗，无声哭泣。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看向正在看电视的玛奥。 ——是刚才她夹青菜给我的时候吗！这和她表现出来的人设不符啊！ 苏伟不知该作何表情，正如他现在不知道盯着电视的玛奥是何表情一样。最终，他只能无能狂吼。 “啊！！！” ————————— 躺倒在床上，苏伟突然感觉到了有史以来最深切的疲惫。当初连夜帮忙解决“委托”也没如此疲惫过。 他心想或许昨天真的喝太多了，发信息给李昊，李昊却不回。又发给肖潇，却得来的是十分简单机械的回答。 他印象里突然想起，昨天李昊和肖潇已经公开宣布交往，心里嘟囔这大概就是自己喝多的原因吧。 打了个哈欠，将手机放在一旁，又不注意触碰到了从林老师家里带出来的那个墨镜。 虽然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的，但苏伟还是把它带回了家。他不知道为何，并不想把它带出去显摆，只是单纯的想摆在床头，他也说不清这没来由的想法是怎么回事。 索性不去想了，他又思考起明天。 “再去见一下婆婆，一天没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想她了。然后带玛奥出去玩玩吧……怎么说呢，虽然那粉色小裙子也挺好看，但一想到是婆婆拿出来的就感觉有点别扭……” “存款只有三万块了啊……过两天再接点委托吧，家里又多了个人啊……” “嘿！生活真苦啊！” 苏伟闭上了双眼，虽然刚念叨完生活的苦痛，此刻脸上却是饱含着笑容。 生活艰苦又如何呢？至少在此时此刻，还能够有放松的机会。那就好好享受吧！ 可公开文档——大厦 编号：e—080 定位：evil 分级：危险 监管措施：由于e—080的不可控性与未知性，无法实行强制监管，只能放置于【郊区】，由特别行动人员每一个月进行一次维护。由于四次探索的失败，e—080半径两公里内不得设置安保人员，只能借由设备远程监控。未经许可，权限等级二级以下人员不得进入e—080内部，一旦发现有人接近e—080附近三百米后，应立即派遣特别行动小队进行处理。 描述：e—080是座落于——市【郊区】的一座废弃的由钢筋混凝土组成的大厦。初发现于——年——月，一名正在执行任务的外勤人员进入其中休整，在半小时后失去了对其的生命体征检测。中心随后派出当地的四名一级行动人员介入调查，最终只有一人成功脱出，且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在进行心理治疗的两周后被发现死于——，死因自杀。 e—080的特殊之处在于十三层，与其他楼层不同，十三层的窗户处全由木板所遮挡，尚未解明木板是否来自——，经过了——年也没有损耗。经第一次探索报告显示，e—080内部全为黑暗，并且有着吸收外部光源的能力，除开它内部存在的光源外，外来的光源提供的可见度不会超过五厘米。此外，在之后的探索报告中记录了e—080中存在一种通身为白色的没有瞳孔，嘴鼻等五官的生物（称作080—1），080—1对人类抱有极端的敌意，有着将进入080的人类全部吃掉的目的性。此外，他有着将080内部的时间没有幅度与规律的向前扭曲，并将十三层的空间在080内部进行“重叠”的能力，重叠的象征是只属于十三层的灯的亮起（称作080—2）。在重叠的空间中，080—1的移动速度三十倍于一般人类。 ——年——月出现监管失误，对e—080进行监控的设备全线瘫痪，原因未查明。之后，有一般民众进入了e—080，恰巧第二日是——特别行动小队进行维护，一般民众被救出，之后080—1的能力似乎已失效，由于没有安全的探索措施，尚无法进入内部进行确认。 附录：e—080探索记录 e—ds1 该次探索对象为非正式成员ds1，级别为五，是一名亚裔男性，无特殊心理背景。中心给其配备了新型夜间录像机和一盏能持续燃烧三小时的新型灯，录像直接连接至d—博士处。 录像显示ds1用了三小时的时间探索完了前十二层，无意外发生，整栋楼就像一座普通的大厦。 进入十三层后，ds1对十三层的木板产生了兴趣，走近观察后，突然做出大叫的表情，录像机被摔落损坏，在三十秒后失去了ds1的生命体征。此时，d—博士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后d—博士被撤职，e—080的探索任务交由y—博士负责。 e—ds2 ds2是由新任职的y—博士亲自挑选的一名白人女性，身份为中心的四级行动人员。除配备了与ds1相同的装备外，还搭配有通讯设备。 与y—博士的聊天中，ds2轻松的来到了第十三层。 在踏上最后一级阶梯的时候，ds2停了下来。 ds2：我感觉不太好，博士。 博士：嗯？我可爱的小姐，这能有什么不好的？ ds2：不，不是这些……哦见鬼，这是我的直觉，我有种预感再走一步我就回不去了。你不会让我走下去吧？ 博士：确实……女人的直觉都挺准的……那就检查一下录像设备与你那盏照明灯是否有损坏，虽然没啥用。 ds2按要求检查了携带的设备，一阵犹豫后踏进了第十三层。 ds2：——博士，不，亲爱的，我感觉我脊梁发冷—— 博士：嘿！那是你穿得太少了，今晚我给你暖个被窝怎么样？ ds2：不，博士，我不是开玩笑—— 博士：宝贝，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好了，现在走到窗户边。 ds2按要求移动，通讯设备中传来叮的一声。 ds2：那是什么？ 博士：幻觉幻觉，你太紧张了，继续往前。 ds2：不！不是幻觉，我感受到他了！我感受到他了！啊！ ds2开始没有理智的大叫，随后十三层亮起了灯光，ds2摔落了通讯设备和录像机奔向楼梯间，三十秒后，彻底失去生命体征。 最后，录像机被捡起，080—1捡起了设备，用那没有瞳孔的眼睛一直盯着设备，最后设备被摧毁，通讯中断。 “嘿，看见了吗？他在威吓我。真有意思，我会让他好看的。”y—博士 e—ds3 【已删除】 第三次探索结束后，y—博士被调离至对e—080的解明团队中，更换了另一名博士负责探索任务。 e—ds4 【已加密】 —————警告，阅读以下内容请确保自己拥有足够的权限，请目视本文档三秒进行认证———— ——认证中———认证成功，欢迎您，【姓名已删除】高管。 第四次对e—080的探索结束在——年后正式宣布结束，这次探索的报告由二级行动人员，代号杰森亲自编写，由——特别行动小队回收。借由这份报告，y—博士宣布e—080的解明已超过百分之八十，e—080基础文档可对内公开。 附：e—ds4部分文档 杰森：我觉得这个地方果然是——的空间。 博士：不要大意，——，如果真的是那里，在接触080—1后立即返回。 杰森：为什么要返回呢？不是已经解明了他的危险性很高了吗？我干脆让他失效吧。 博士：你不能这样做！这还没有经过上层决定。 杰森：知道了知道了，老顽固，我本来以为是和y—博士搭档才答应接的这个任务，虽然他是个骗子。嘿！兄弟们，准备干活！ 杰森对周围的同伴的呼喊没有得到回应，随后灯光亮起，080—1出现。 博士：快，快回来！往楼梯间跑！ 杰森：别着急，我可是带着———的。 080—1的身旁散出黑雾，杰森的身体出现在其面前进行攻击行为，但080—1的行动速度太过迅速，并没有击中，杰森被一掌拍飞。 杰森：见鬼！他太强悍了，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博士：快回来！ 杰森：我正在去我正在去！等等， 杰森停了下来，驻足望向了楼梯间。 杰森：我想我回不去了，妈的，博士，我会尽量在这里面生存下来，对080—1进行记录，不过没有完全安全的措施之前，不要再让人作无谓的牺牲了。 之后通讯被强制掐断，录像机损坏，探索结束。后来回收的报告记载了近——年的对080的探索记录，为表彰其功绩，零级人员十三人中全员投票通过，授予杰森人类之星的荣耀。 据回收来的探索报告解明后，可以确定e—080是属于——的一处仅仅存在第十三层的大楼，与——市的大厦相连接，成为了出入口，进入大厦的第十三层后，就会进入——，但由于极端的不稳定，所以只能与大厦内的第十三层处于交叠状态。而080—1，拥有控制这种交叠程度的能力。080—1的本体可确定为——内的一种非碳基生命体。和其他已接触的——内的非碳基生命体相同，080—1的肉体强度远远超过人类，其对人类抱有极端敌意的原因似乎是因为人类在——中处于——地位。 解明报告显示，由于真实世界的e—080从外界受到物理损坏，推断080—1已经完全失去控制空间交叠的能力。而负责解明的y—博士自称已进入内部探索过，080—1对时间的扭曲能力也已经失效。由于y—博士在之前上交的档案中多次记录了自身的谎言，该解明文档不可完全信任。 “我发誓，要是让我逮到是谁修的这栋大厦，我一定踹烂他的屁股！怎么可以和——的第十三层完全一模一样，就算是巧合也太过难以置信了！”y—博士 目前，关于e—080具体为何会与大厦相连接的原因仍然是个谜，问题暂时被搁置，等到拥有绝对安全的措施后将重新开启探索计划。 第二十章——亲人时间 午后，【灯】的亮度达到了最大，而且适时的温度也逐渐上升了上去，使人不免有些烦躁。 一头微微卷发的男子大口喝了面前盛上的茶水，却被烫的直吐舌头。在他一旁，一个穿着黑紫色长裙的女孩则是细细端着茶碗小小泯了一口。 “婆婆，这也太烫了吧！” 顶着那头杂乱的像没收拾过的卷发男，苏伟咋舌道。 “哼，品茶本就是急不得的事，我还嫌弃你浪费了我的好茶叶！” 婆婆没好气道，然后又对一旁穿回了紫黑色裙子的玛奥报以微笑，以示赞许。 “好茶还是要给会品的人，沏茶的人才会开心啊。” 不都是水，就稍微烫了点带点苦味么…… 苏伟内心嘟囔，却是绝不敢说出来的，那必定要引来婆婆揪着自己耳朵一顿责骂。 因为昨天心事太多，想到很晚苏伟才睡着，今天竟是一觉睡到了中午。看着早就起床瘫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看电视的玛奥，根本猜测不出她到底能否从电视里收获快乐。 他顺手拍了拍一旁乖乖趴着的耗子，打发牠自己去泡面，就带着玛奥来了婆婆家蹭了顿午饭，也算是给玛奥这两天吃了点稍微像样的东西。期间，玛奥非要换回她那身紫黑色的裙子，便脱下了粉色的那套还给了婆婆。 “好了，休息够了就走吧。” 苏伟此刻招呼了一声，今日本就是打算带玛奥去城市里逛逛，只是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直接拖到了下午。 “是，兄长。” 玛奥点点头，感谢了婆婆今日提供的好吃的午饭后，跟着苏伟来到了门边。 “等等，” 苏伟正在换鞋，却是被婆婆叫住了，而玛奥已经出了门，在门外乖巧的站着。 “我说你小子，就没弄清楚那个女孩……玛奥？的来历就这样擅自把她带回家了？” 苏伟愣了愣，虽然于情于理自己应该知道一下详情，但因为前面有耗子的缘故，觉得知道后会惹来太多麻烦，而且玛奥现在看来也不过只是家里多了个吃饭的——更不用说吃饭有时候还在婆婆家解决，所以自己感觉和原来的生活也没什么改变，还多了个能和自己说话的人——虽然给人感觉很机械，无感情。 想到这，他挠了挠头：“我觉得吧，她没直接告诉我，那一定有她的苦衷。说不定是道很深的伤疤呢？我也懒得问了，反正我在做好事不是么？” “小伟啊，就没有想过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过。” 婆婆心里叹息着，揉了揉额头：“所以你是在等别人来找她，然后索取报酬咯？” 苏伟已经换好鞋走到了门边，听到这话，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如果有报酬我肯定要，没有也无所谓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婆婆心情复杂。自己端起了杯微温的茶水泯了一口。 ———————— 苏伟离开婆婆家后，没看到玛奥的踪迹，一时竟有些着急。虽然说是玛奥强行认的，但也算是自己的妹妹了。 他冲出巷子，看见玛奥正在和一个熟悉的人聊着什么，顿时松了口气。 而和玛奥聊天那女性，不知在说些什么点了点头。一抬头看到了苏伟，礼貌的微笑着鞠了个躬——这是她们那的礼仪，算是打了招呼。 看着眼前这个从高句丽来的领家大姐姐，一头秀丽顺滑的黑色长发扎在脑后，眼前戴着微微显大的黑框眼镜，身着一身淡淡橘黄色夹杂着少许粉嫩的宽松连衣裙，极有领家阳光大姐的风度。特别是那修长的双腿，大腿处微微有些肉感很是诱人，但最引人瞩目的果然还是那隆起…… “咳咳——” 苏伟轻咳，打破了自己接下来的邪恶幻想。 “静姸姐，好久不见了。” 苏伟保持着笑容打着招呼。 “是啊，苏先生是最近才放假回来吧？” 拥有着吸引成熟男人的气味的女子华静姸微笑着礼貌回应苏伟，然后兀自叹了口气。 “这个月要交稿了，为了取材都没办法在家休息呢。” “诶，静姸姐还是名作家吗？” “嗯，是名小说家哦，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 苏伟默默摇头，静姸撑着脑袋歪着头自语着什么，然后啊的一声。 “哎呀，好像确实没说过呢，嘿嘿……” 看着她吐着舌头傻笑，苏伟虽然早就习惯了她的脱线，还是忍不住扶额。 “兄长。” 这时，感觉自己一直被晾在一旁无视的玛奥开口了，虽然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语气里隐隐有些怒意。 “忘了介绍了，因为特殊情况，这位是我的……妹妹，玛奥。” 苏伟笑嘻嘻的扶住玛奥的肩头。 “呀！这个可爱的女孩子是苏先生的妹妹吗？” 静姸很是高兴的弯下了腰，和玛奥平视。玛奥却是不太喜欢别人跟自己这么亲近一般，微微向后退了一点。 “真是可爱的孩子，” 说着，用手刮了下玛奥的鼻头。弄得玛奥一时怔在了原地，不知所措。不过因为她一直都没有将表情表现在脸上，所以不知道她具体在想什么就是了。 “那么祝你们玩得开心了……啊！” 静姸大叫一声。 “忘了，约好的对素材对象的采访的时间要过了！对方应该等很久了，我好不容易才约到的这位！” 她抱歉的对着苏伟和玛奥鞠了个躬：“很是抱歉，今天我还有事，就这样先走了。那下次见了！” “哦，拜……” 告别的话语还没出口，苏伟就感受到了一阵疾风挂过自己身边，然后失去了踪迹。 “这就是有拖延症的女人吗？真是有够好笑了呢。” 无奈的摆摆手，苏伟微微叹气。 “哼，兄长，玛奥不喜欢那个姐姐。” 苏伟嗯了一声，很是讶异。 “你刚才说了什么？” “玛奥，说，很不喜欢那个姐姐，她是坏女人！” 苏伟连连摆手，笑嘻嘻的凑到玛奥跟前：“你刚刚，哼了一声吧？果然，小女孩有什么情绪就不要藏起来嘛！” 玛奥一愣，感觉到脸庞有些发烫，连忙将头转向一边。 “和……和这无关！玛奥就是觉得那个姐姐很危险！兄长不能和她多来往！” “哦？为什么呢？” 苏伟一脸戏谑的神情。玛奥却是不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喂，你去哪儿？” “玛奥，出去玩，兄长答应今天带玛奥去玩的！”言毕，不再理会苏伟，又加快了步伐。苏伟摇了摇头，只得迈大步子跟了上去。 说起来，他因为没有交过女朋友，所以根本不知道该带女孩子去那些地方玩，所以根据他在电视里学到的，把玛奥带到了商场。 反正小孩子都喜欢玩具，女孩子最多买两件衣服，在商场中肯定可以让玛奥满足了。 虽然没有了【太阳】后，影响到了种植业，农业等等一系列商业链，但经过了那么多年的恢复，各行各业又慢慢的重新发展起来。因此津门最大的商场，江滨商城仍然是店铺被占满，客流量巨大，人满为患，各式样的商品应有仅有。 意外的是，玛奥似乎对这个地方很不感冒，甚至还因为人太多太挤而有些厌烦。 “兄长，这里不好玩。” 玛奥不带表情的述说着自己的要求。苏伟也受够了这人山人海，正要带着玛奥出去，又发现她不知怎么地趴在一家店铺的橱窗前盯着里面的东西看。 “说到底还是小孩子啊……”苏伟笑着摇了摇头，跟上前去，发现里面的是一套紫黑色的裙子——和玛奥这套有些相似的设计，颜色倒是几乎一样。 “怎么，喜欢这个么？” “嗯嗯！” 玛奥快速的点头，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眼中熊熊燃烧的期待已经暴露了她。 苏伟偷偷瞟了眼价格，两千多，还在接受范围内。虽然自己的存款只剩三万左右，不过想着是给妹妹的礼物，那就稍微腐败点吧。 他带着玛奥进了店：“去挑吧。” 玛奥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找到了服务员，快速的述说着什么。 “明明是一个色，为什么会想买呢？这就是小女孩的任性吧。” 他在一旁默默坐下，翘着脚等待着服务员恭敬的找上自己收款。 果不其然，似乎是店内职位最大的那位走了过来，深深的行了个礼，保持着最大限度的营业微笑邀请到：“先生，这边请。” “只是买一件衣服就那么大的礼仪，这家店态度还不错嘛。” 苏伟在心里默默的打分，手默默的伸进包里攥着卡，想着一会儿以什么姿势拿出来才嫌得洒脱。 “会不会迷倒几个迷妹呢？嘿嘿？” 玛奥早就在那里等着，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火焰。苏伟微微一笑，也不言语，缓缓的将攥着卡的手再往里伸了伸，之后才将卡取了出来慢悠悠的放到收银台上。 “刷卡。” 他轻声道。 收银员愣了一下，旋即回复营业性笑容回了个礼。 “好的，这里请输入密码。” 苏伟不缓不慢的敲打着数字，似在演奏着优美的乐章。 “好的，商品编号19，共十一件，26389元。” “好的，两万………” 铛！ 完美的乐章，被毁了？ “多多多………多少？” 他的手不自觉的又摸到了自己的卡上，而收银员在刷完卡后也没有松手，紧紧的握着。 “是的，共十一件商品，26389元。” 保持着营业微笑，又重复了一遍。苏伟此时却恨不得撕掉这万恶的资本主义的面具。 “十一件也……”苏伟说着，眼神微微瞟向玛奥。收银员察觉到这个动作，心中冷笑，补了一句。 “您为这位小姐买的共十一件商品，现收银26389元哦。” 苏伟一怔，又想到玛奥那难得露出来的表情，手上顿时失去了力气，缩了回去。 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确定键。 “好的，谢谢惠顾！” 第二十一章——雨 走出商场，漫无目的的散着步，玛奥来到了附近的复兴广场。虽然面无表情，不过一直跑跑跳跳的行为已经暴露了她有了十一件同一式样的新裙子的开心。 那么问题来了，如此轻松的玛奥手中并没有任何东西，那么，这十一件群子在哪儿呢？ “两万六，两万六……” 苏伟在距玛奥不远处缓步走着，每一步都发出了沉重的声响。 并不是因为手两边拎着装着十一件裙子的袋子的缘故，而是更加沉重的事。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已经失了神，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别误会，他并不是会后悔的那种人，他只是在懊恼去哪里再弄些钱呢？ “最近查得严，要接一些风险不算太大又赚钱的委托实在太难了……津门的企业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声，接黑掉企业的委托肯定会被找上门，目光要放到外面去吗……嗯？” 他顿了顿，手心感受到了一滴水滴。抬头看去，除了刺眼的微光并无一物。失去了太阳的天空，没有【灯】的照耀就完全是黑色，所以并不能判断何时会下雨。 但苏伟看到周围的行人已经默默拿出了雨伞，准备撑开，便意识到了应该要下雨了。在路边找了家奶茶店，找好座位放好物品后，瓢泼大雨倾盆而至，苏伟刚想松一口气，蓦然发现还没有将玛奥拖进来。焦急的从店角拿了把雨伞，匆忙冲入雨中的广场中心。 在那里，玛奥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原地，任由雨水打湿自己雪一般洁白的头发，淋湿那瘦弱的肩头。 她的眼睛，一直望着天空，脸颊上有雨水滑落，闪着精光。 苏伟将伞靠了上去。 “兄长？” 玛奥略微愣了会儿，才意识到苏伟来到了自己身边。 “我刚刚到婆婆家那会儿，也是喜欢雨天，不管是睡觉啊，还是出去淋雨玩啊，都会很舒服。前者还好，如果淋着雨溜出去玩，回来后会被罚跪衣架，耳朵也会被揪红的。” 苏伟会心一笑。 “所以你看我现在耳朵有点大，就是那时候弄的咯。” 玛奥嘴角略微抽搐，被苏伟注意到后又立马平静下来。苏伟也不点破，稍微看了眼，又自顾自道：“不过，婆婆不会罚我跪太久，就会把我抱起来，到炉子边烤火。如果感冒了的话，也会放下所有事情来照顾我，直到痊愈为止。” 他学着早些时候从隔壁大姐姐那里学到的，微微弯腰蹲下来，刮了下玛奥的鼻子。 “但是啊，感冒好之后就会被罚跪很久了。害的我起码少长了十厘米呢！” 玛奥的嘴角终于是控制不住的翘起，只是她似乎还是不太习惯笑容，这样的表情很不自然。 “兄长虽然这样说，但其实一点也不怪婆婆吧。” 苏伟点点头。 玛奥转过头去，看着另一边。 “玛奥，对不起兄长，各种方面的……。玛奥……不太能理解，什么叫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做出什么表情……” 苏伟内心一动，脱口而出：“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憋了那么多年，就是想对别人说一下这句话，总算找到机会了！ 苏伟心中暗爽，而玛奥却一脸茫然的歪着头。 “微笑？” 苏伟赶紧让自己的表情正常下来，然后露出了微笑。 “就像这样。” “这样吗？” 玛奥努力的学着苏伟咧着嘴，结合自己学的知识，尽力的摆出了一个稍微像样点的笑容。 “虽然不太自然，不过玛奥我跟你讲，果然还是笑起来的女孩最可爱了。” 不太能理解可爱的含义，玛奥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将手伸向了伞外。 “雨停了吗？来得快去的也快啊。” 苏伟站起身收起了伞。玛奥却被一旁的一道景象给吸引住了。她用手指着附近的一堆光彩的聚集问道：“兄长，那是什么？” “那个吗？人造彩虹哦。” 玛奥点点头：“玛奥，觉得很漂亮。” ——只要微笑就好了。 突然想到了这个，玛奥不自觉的露出了那个微笑的表情，因为兴奋或喜悦的缘故吧，这次自然了许多。 苏伟掏出了手帕，擦了擦玛奥有些湿润的头发。 “本来没有了太阳后，下雨后是没有彩虹的。但人民们好像都怀念它的魅力，国家就修建了这样的机器，每次下雨后都有一定概率带来这样的彩虹。不要看它色彩鲜艳，比起真正的彩虹来，却没有那种自然的美感。” “那，真正的彩虹是什么样的呢？” 苏伟语塞，无奈的摊开了双手：“我也不知道，我也没见过。” 玛奥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被苏伟补获，但念头一动，随即补充道：“不过，肯定是极美的。虽然现在没机会看到，但有些东西就是要存在于想像中，给人以期待，才会显得更加美艳啊。” 玛奥顿时又兴奋起来，眼睛里似乎闪着光。 “玛奥，真想看一下真正的彩虹。” 苏伟默默的再次蹲下，拉起了玛奥的一根小拇指。 看着她困惑的表情，他解释道：“这叫拉勾哦，是一种做约定的誓约。” “约定？誓约？兄长，要和玛奥约定什么事？” 苏伟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念叨着拉勾的誓言。然后盯着玛奥浅红色的艳丽双眸。 “约定好了，玛奥，要和我一起去看看，看在有太阳照耀的大地上的，不再是黑压压的天空下的，真正的彩虹！” ————————— “两万六！两万六！为了一个才来两天的女孩你就直接花了两万六！” 耗子挥动着自己细小短的双手锤着苏伟的胸口。 “两万六够吃多久的泡面了！” 两万六你咋都只想着吃泡面啊…… 苏伟内心吐槽，无奈的摊手：“没办法，人家是新来的客人，总得好好照顾一下……” “她是新来的，是客人，那我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也是客人吧，你咋不给我买两万六的泡面呢？！好啊苏伟，重色轻友啊！” 谁和你这种“眼睛”是朋友啊，还有，你还真和泡面过不去了是吧？苏伟内心嘟囔，也懒得再去理耗子的撒泼，换着电视频道，眼睛却在手机屏幕上。 玛奥在楼下的时候突然想买一些东西，找苏伟要了点钱，然后神神秘秘的玛奥自己溜回了家，直接进了厨房，并且不让苏伟进来。因为担心这孩子乱来会伤到自己，苏伟本来想叫耗子去看着，可是耗子却因为“两万六的泡面”和自己发着脾气。 “红烧，酸菜，西红柿，鲜虾，泡椒……” “喂，你在数什么啊？” 耳边传来的嗡嗡声让苏伟很是不耐烦。 “吵什么！我在算两万六可以把各种口味的泡面各买几箱！” 突然觉得你还是就原来那样叫挺好的，至少我还会高看你两眼…… 正这样想着，厨房的门开了，玛奥端着一碗什么走了出来。 “兄长，请！” 苏伟看着玛奥郑重的把碗放在桌上，又想起耗子说过玛奥连泡面都不会的事，半是期待半是害怕的打开了盖子。 “嗅嗅……嗯？不是黑暗料理？味道有点熟悉？” 他难以置信的睁开眼，却是吃了一惊。 “冰糖雪梨！” “哼哼，玛奥特意悄悄找婆婆学的！玛奥的学习能力是一流的！” 意识到苏伟的目光，玛奥连忙又转回无表情的脸，但那股自豪感完全无法掩盖。 “婆婆也是，你也是，唉……” 苏伟嘴上不情愿，内心却无比的高兴。自己这个妹妹还不赖嘛…… 这般想着，苏伟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嗯！？ 一道闪电在脑子里闪过。 这个味道是——！ 玛奥一脸的期待：“兄长！？” 实在太甜了！ 本想这么说，但看到玛奥那一脸期待的表情，想到这是她第一次为别人做食物吧？ 苏伟强憋一口气，不让自己把太甜了三个字说出口，忍住那种直刺心底的腻味吞了下去。 “好吃！” 耗子猛地打了个激灵，从一旁跳过来。 “好吃我也要吃！” 然后，竟是一口喝干了汁水，苏伟无奈摊手，随后看到耗子那一只眼珠往一个“x”字演变。 “这，这个味道太……！” 耗子挣扎着想要说话，却被苏伟捂住了嘴。 “怎么了吗？” 玛奥歪着脑袋。 “啊，牠的意思是太美味了，哈哈，哈哈。” 苏伟发出机械性的叫声，手上一用力揪住了耗子的要害部位——背部第三节脊椎，耗子的眼睛完全眯成了“x”字。 “你看，牠都高兴的晕过去了！” “是吗？玛奥还煮了一碗，现在就给兄长拿来！” “等等……” 苏伟话未出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有客人来了，我去开门，玛奥你快把耗子藏起来！” 玛奥点头，将耗子带去了卧室。如蒙大赦的苏伟长舒一口气，赶忙喝了两大口水调低甜味，这才走到门边开了门。 “失礼了。” 而门口站着的，两位穿着笔挺西装，打着领带戴着墨镜的男子让苏伟不禁后悔怎么就没先用猫眼看看。 而接下来的对话，更让苏伟震惊。 “打扰了，我们是来接玛奥大小姐回家的。” 第二十二章——来去匆匆 “嗯？大小姐？” 苏伟心中生起一丝警惕，后又释然的松了口气。 本就知道玛奥的来历应该不甚简单，是某个家庭的小姐，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只是，这一个大家族的小姐，会生着重病的情况下，倒在一个陌生男子家门口？ 这种标准王道剧情展开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我们当日监管不力，被大小姐从家里逃了出去，已经过了十几日。今日在江滨路偶然看见小姐与先生在一起，才冒昧上门叨扰。” 看出了苏伟的疑惑，偏瘦的那名黑衣男子解释道。 “兄长？” 而不知何时，玛奥已经注意到了门口这边的动向，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望着苏伟。两名男子看到玛奥健康的模样明显松了口气，空气中暗中窜动着的一股敌意也懈怠下来。 “小姐，这几日小姐受苦了。” 什么叫这几日受苦了，我给她可是最好的待遇，额……吃泡面不算！ 苏伟点点头：“玛奥，你认识他们吗？” 玛奥一时没有说话，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在众人的目光中，她才缓缓开口：“兄长，是要玛奥走吗？” “小姐，请跟我们回去吧，有什么责罚属下自当担待！” 玛奥没有理那两名男子，那双红眸就这样注视着苏伟，如同初见时那般。 唉…… 苏伟无奈的长叹一声，回头对着两名男子摊手，不知道何处来的勇气：“不好意思，你家小姐大概还想在我这儿玩几天，等玩够了我就送她回去。” “更何况，今日你家小姐可是花了我两万块买了几件衣服，这笔账先得算清吧。” 苏伟眉头微皱，他本不想用这件事来做交易，不过一想到对方若真是个大家族，得罪深了，害了自己不要紧，只是婆婆已经年老了，经不起折腾了，不能让老人家操心。 可谁知那两名男子早有准备，瘦的那位顺手掏出一张黑色卡片。 “这点我们早有预料，小姐在先生处这几日也多受先生照顾，我们自是准备了这些报酬。” 胖的那位拿出纸笔写了些什么，也跟着双手递了过来。 “这是对先生的报酬，钱不算多，还望先生见谅。” 苏伟正苦恼着如何继续应付，那位瘦子却咳了一声。 “一共三十万，还望先生笑纳。” “三十万也……” 三十万！ 苏伟内心恍如劈过一道晴天霹雳，内心的震颤显露于形。 那两名男子却是不做表情，弯腰角度默默加大，一副苏伟不收下就不起身的样子。 “这……” 苏伟一脸为难，刚想回头，玛奥已经走上前来。 “兄长，如果感到为难的话，可以不用考虑玛奥的。” 苏伟面色一怔，忽地回忆起下午那场雨。 “约定好了，一起去看那真正的彩虹。” 他不再言语，手上收过了卡片与写有密码的纸张，然后把玛奥护在了身后。 “不好意思，就算收下了，首先，我也不能确定你们说的是否是真的，其次，我觉得也得考虑下玛奥自己的想法。” 他对着玛奥笑了笑，接着道：“最后，能否先让二位再等等呢？” 那两名黑衣男子神色复杂，半晌无语。那略微胖的一位的一声叹息打破了沉默，瘦子也无奈道：“既然这般，这几日我们都会在楼下等着。如果小姐有意回家了，可以随时过来。” 之后，行了个礼，便告辞离去。 关好了门，苏伟内心挣扎不定，最后还是玛奥先开口。 “兄长……” “不用说了，如果想回去，就去吧。不想走……嘿，法制社会，他们还能用强不成？” 他嘿嘿笑着刮了刮玛奥的鼻头，忽地觉得比胡乱揉乱对方头发好多了。 “我们不是约好了吗？要去看彩虹的。” 玛奥念头一动，身子一颤，想到了什么，背过身去。 “玛奥继续在兄长身边，兄长会很麻烦的……” “麻烦事已经够多了，债多不愁，是吧，耗子？” 耗子早就醒过来了，看着门口有外人，自觉的爬回了厨房，但嘴里还在嘀咕。 “两万六的泡面……两万六的泡面……哼！” 苏伟无奈笑笑，也不再理会了。 ———————— “那么，今天的巧合出在什么上呢？” 苏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如果玛奥真的出走了十几日，为何是今天我带她出去就被找到了，往日她一个人到处乱跑就找不到？难道……” 他被自己内心的念头一个惊到，起身赶忙喝了口水。 “不可能，不太像……” 他随即摇摇头，不再去纠结，而是考虑起其他。 “三十万……呵，真不是小数目啊。但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 “真是大家族，真要用金钱压人的手段，怎么会只拿三十万，骗鬼呢。虽然也有可能是真的……” 他叹了口气，看见对面静姸姐家的房间还亮着灯。 “明天就交稿了，这次再不拿出东西就没饭吃了……” 偷听很不好，不过能让自己听到声音应该是对方的错。之后，苏伟略叹口气。 “金钱真让人难以拒绝啊。” “玛奥虽然没说，不过确实是认识对方的，我瞎操心一些有得没得干嘛。” “她为什么跑出来？似乎有些苦衷，家里太枯燥了？有可能……” 在无数念头的汇聚中，苏伟的大脑忽地一阵疲倦，沉沉睡去。 ——————— “玛奥，耗子，吃饭了。” 七月十九日，今天是假期里起得最早的一天，想着顿顿都给玛奥吃泡面不太好，昨天买了些鸡蛋和新鲜蔬菜挂面，又狠心多买了点新鲜肉，想着弄些健康的给她吃。自己虽然别的不会，这煎蛋面的水准倒是真有一手。加上昨晚悄悄吵的肉沫，他有把握俘获玛奥的味蕾。 耗子倒是早早的醒来了，只是圆圆的眼珠有点颓废的模样，好像昨天睡的并不好。 “奇怪了，玛奥呢？” 苏伟内心突然有些不安。 “早走了，昨晚半夜走的。” 耗子不耐烦的回应道，喝了口面汤，整只眼珠忽地睁大，张开嘴开始大口吸溜。 而苏伟便没有这般轻松了，心里咯噔一声，竟似忘却了言语。 “兄长，是一个人吗？” “欢迎回家，兄长。” “玛奥，真想看一下真正的彩虹。” 苏伟默默看着摆放在桌子一脚的黑色卡片和上面的纸张，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女孩子，还是要笑起来才算可爱。” 他抓住那张卡片，走到电脑桌旁打开了电脑。 “嘿，当初说得那么好听，不还是被三十万俘虏了。” 耗子吃过早餐，爬到苏伟肩头看着他操作，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只是苏伟并没有理他。 “……你在干嘛，我总感觉你在做一件危险的事。” 看着苏伟严肃的神情，耗子也收敛了戏谑。 “……你说，一个富家贵族，能放任自家大小姐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外面晃悠十几天么？” 苏伟突然问道，耗子也正色起来，跳下了苏伟肩头，盯着电脑屏幕。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需要你的帮助。嘿！” 苏伟猛地一拍掌，突然的情绪转变倒是吓了耗子一跳。 “果然，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个人账户，还是个黑户，前前后后往里存的钱每次数额最多也就几万。这是一个富豪家族的作风？” 耗子的眼珠收成一条折线：“说不定这是人下属自己做的决定，是他自己的卡呢？” “那你再来看看这个。”苏伟猛地敲下了回车。 他骇入了这张卡的管理系统，发现这只是一个小众的银行所管理的。虽然这些富豪确实喜欢把钱存在一些小众的银行里，不过苏伟接着就持卡人的信息调查到的东西，却让耗子的眼珠微微下弯，有些愤怒的意味。 “玛奥那样一看就是外国人，所以其实这些人的消费记录与活动地域在国外也很正常。但你不觉得分布太广了吗？一个月的时间内几乎绕了北半球一圈，嘿！这些还是他们刻意做了隐藏工作的，要是遇到其他人或许算了，但遇到我就不起作用了。” 苏伟眼里竟是讥讽。 “……没错，而且他们在津门的消费，只有昨天一笔记录。”耗子默默点头。 苏伟的眼里少有的闪过一丝怒火，摸了摸耗子的头。 “现在，要你的帮助了。” 耗子叹口气，很是无奈。 “我的说了多少次，不要把我用在这种地方的……不过这次我帮你。” 他张开嘴含住了usb线，屏幕上兀地现出一团漆黑。 “没有光？这是在【郊区】？” 苏伟眉头微皱，然后那副画面又转为了一幅地图。 “【郊区】一栋废弃了十几年的建筑？别告诉我这就是富豪的家。” 苏伟记下了地址，拔出了usb线，耗子喘了两口气，有些劳累。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去做客，” 他顺道摇了摇手中的卡。 “然后还礼咯。” 第二十三章——郊区三 说是去“还礼”，不过既然钱在自己手中，不用一下都有点侮辱它的感觉。 于是苏伟恬不知耻的刷了几箱泡面后，打车来到了通往【郊区】的列车站站台。 其实【市区】与【郊区】的相隔距离并不是很远，不过规定上仍然写着未经允许不得私自以步行，骑行，驾车等方式进入【郊区】，前往那里必须乘坐特制的无人轨道列车，且花高价租下特制夜视眼镜，在到达后开始计算，返回【市区】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十二个小时。这些条款一旦违反一条，便会被视作犯罪，直接受到全国通缉。 就算感觉不至于那么严厉，不就是因为没有【灯】么？但苏伟可不会傻到以身试法，反正多来回几次又不用自己的钱。 津门的【郊区】分为四个区域，共有四条线路的列车，每条线路每天共发车八次，每次发车间隔一小时，运行时间早10点至晚18点半，偶尔也有第九班车来运送那些没有及时赶上第八班车，又快要超过三十二小时限额的人。 不过，大多数人都没见过第九班车，兴许第八班车也没多少人见过，除了苏伟这般，也没有多少人想要在【灯】熄灭后还呆在什么都没有的【郊区】 这次要去的是【郊区三】区域，目的地大概有7个站台。苏伟赶的是11点的第二班车，光天化日之下车厢里也是没有多少人，不免有些阴冷。不过苏伟也是一脸无所谓，总觉得自己见多识广，见得多了，就是真有些东西也不怕了。 车速挺快，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站，苏伟坐的都还没有感觉就下了车，戴上眼镜，皱了皱眉。 “【郊区】的空气，更闷了。” 他之前偶尔也来过几次，但因为什么都没有——应该有什么，只是他没有接触过，所以找不到，所以之前来这边总是一无所获，除了对这边令人有些胸闷的空气印象深刻。 “是啊，比起往年，环境越来越差了。” 嘟的一声，耗子从苏伟衣服里钻出来嗅了嗅，原本大大萌萌的眼珠微微弯成了波浪，又舒展开来。 “你以前来过？” “开玩笑，我在这边混的时候你小子应该还没出生。” 苏伟笑了笑，懒得和牠拌嘴。 起初找到地址后，两大口扒拉完了已经凉掉的面，苏伟便做好了动身前往【郊区】的准备，以往耗子在这种时候都是乖乖的跑回厨房睡觉，这次不同寻常的拱进了苏伟衣服里，倒是让苏伟也有些意外。 “那女孩花了我两万六的泡面钱，就这样跑了太亏了。” 那钱又不是你的……苏伟心中好笑，想了想，也懒得揭穿耗子内心的真实想法，便叫牠藏好就别乱动，一道跟来了。好在车上人少，路上也没遇到熟人——除了隔壁静姸姐，下楼的时候她一脸倦色，脸上毫无表情与生气，念叨着“睡过头了，睡过头了……”也没注意到苏伟，差点径直砸到苏伟胸口的耗子。好在苏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顺道揩了点油，对方也没有在意。问了问苏伟要去【郊区】，她眼珠明显的转了转，提醒苏伟小心行事。后又提了句关于玛奥的问题，苏伟笑嘻嘻的回答出去玩了，对方才微微点点头，又一脸倦色的向前走去。只是听着后方又传来砰的一声，想必是一不注意，她又撞到了墙上。 闲话少提，说回到达目的地的苏伟这边，因为列车并不能直接送到要去的门口，只有个大概的方向，于是苏伟还有着很长一大段路去“摸黑”找。 这个时候，耗子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耗子……” “我说了，不要把我的能力用在这么没品的份上。” 耗子嘴上忿忿不乐，身子还是很自觉的在前方带路，走走停停，又随手嗅嗅街边的一些物件。 倒像是缉毒警察带着缉毒警犬去打击毒贩。 苏伟这样想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觉得有点侮辱了这样伟大的人与物。心中默默道歉后，听到耗子的呼喊声，他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 苏伟看了看眼前的建筑，透过特制的非热感夜视眼镜，能够发现确实是一座有些年头的大楼，只是应该不超过一百年，被废弃的时间也不超过十年。 只是这样的话，这栋楼与附近其他几栋比起来相较并无差异，苏伟跟着耗子围着四周转了一圈，在一个角落停了下来。 从那个角落里，能够看到一面破碎的镜子在反光。 但要清楚的是，【郊区】是没有【灯】的，也就是没有任何光亮，是完全黑暗的。 这时这片镜子反射了丝丝光点，虽然很微弱，但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有人在楼内的某个位置制造光源！ 念头一起，苏伟刚一抬脚，就被耗子拦住了。 “不行，我监视着他们的行动。在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没有直接进入楼内，而是在附近的大楼入口处停了停，又在这栋楼四周绕了个圈，兴许是有设置监测装置的。” 苏伟一怔，连忙收回了腿往后连退数步，面色有些焦虑。 “那该如何是好呢……” 他眉头紧皱，右手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忽地，他看到了耗子也在自己面前沉思，眼珠倒着咪了起来，弯成一个倒着的弯月。 忽地，苏伟念头一动。 “耗子……………” —————————— “这边被【委员会】废弃了十多年，好在基本的设施还是能用的。是吧，h？” 黑衣瘦子随意的坐在椅子上转了转，完成任务后的他很是放松。 “是啊，特别是对……对‘她’的监管设施没有受到损害，还是完好如初，不然我们或许已经死了。” 叫做h的那位看着瘦子，神色复杂。他和这个代号t的男人也是第一次合作，没想到就被对方拖进这个风险那么大的任务，不过现在离成功只差最后一步，也就不去计较了。 “嘿，华区的【委员会】的人就是这么负责，十多年前‘她’的事件其实并没有他们的事，老伙计，我告诉你，就是在【委员会】总部，遇到这种事，也百分百监管突破！哦，虽然不愿承认，但【中心】整体实力确实比我们强，就算交给他们……” “t，说太多了。” h打断了他，叹了口气。 “嘿老伙计，那么着急干什么，这不就是我们朋友之间开些玩笑么？真是见鬼。” h的表情有些奇怪：“你是华人么？我也看过你们译制的英文电影，但我们的语气没有你那么奇怪。” 他又暗自叹了口气：“你虽然很信任我，现在我也信任你了。只是你那么口无遮拦我也很难做，华区这边好像有句古话……叫隔墙有耳啊……” t耸耸肩，也不再说这个话题。 “不过我发誓……” “t！” “咳咳，好吧，不过，总部那么不注重华区发展，肯定是追不上【中心】的。” 他面色一沉，低下头来。 “如果津门的分会没有被撤销，我们还用在这里等【守夜人】么？早就功成名就了。” 他手指指向一旁：“你再看看这个。” h本被他那番话说的陷入沉思，此时便不自觉的随着他手指转动了脑袋，笑了出来。 “呵，十年前作战装甲还在用t1么？确实有点在华区虚与委蛇了。” t再一次耸耸肩：“我发誓，我的上帝，我绝对不会试图装备它，然后穿上它的。” h还想对t那古怪的语气做些纠正，却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打断。 “是谁？” 他坐在一台仪器前，手指不断敲击着键盘。 “是只老鼠呢，我的老天鹅，这种地方还有老鼠么？” 看着屏幕上热成像形成的图案，t感叹道。 “说什么傻话，你我都知道，这种地方是不可能有老鼠的，老鼠在这里早就……” “话不能说绝，”t笑了笑，“人类不也是在没有了太阳后，还如此顽强的拼搏下来了？老鼠也可以。更何况，说不定是……” 他默默凑近了h。 “如果，是新的神秘呢？” h愣了愣，随即又一次警报响起，显示出来的图案与方才那次一样，只是方向相反。 “看来是老鼠跑错地方了……” 虽然不可信，h还是自我安慰道。这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真是老鼠，那么不用在意，但，如果是【神秘】，在不清楚对方真身的情况下，自己不是【守夜人】，贸然干涉很容易让自己丢掉性命。 话虽如此，身为【超自然管理委员会】的一员，一般情况下还是会选择去抓住对方，确认身份，以作处理。但因为今天有更重要的东西在这里，所以他便放弃了去试探对方的想法，但如果不确认的话，出现意外就麻烦了…… 想到这，他莫名有些困了，揉了揉眼睛。 “你出去看看吧，我去打个盹，休息一下。” h是第一次与对方一起执行任务，对他的具体能力并不了解。不过几日相处下来，对方处理问题的方法确实是有一套，让他来做，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好。” t果断答应，看着h靠着墙闭上眼休息，嘴角扬起了异样的笑，走出了充满光亮的房间。 第二十四章——进入 苏伟已经顺利的进入了大楼内。 等到耗子往回跑，触发了监控的时候，略微等了一阵，忽地心底一寒，身子本能的躲在了另一栋大楼的背后。 有人在寻找我。 这是他心底的本能反应。果不其然，在下一瞬间，那位黑衣瘦子从天上跳了下来，踩住了耗子的尾巴。耗子竭力挣脱之后，跑进了苏伟对面的那栋大楼，对方也跟了进去。 苏伟不敢再等，明知对方有两人，此时只有一人被耗子吸引了出来，另一人或许还在监视着。 但他明白，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耗子被抓住，对方返回之后，两人一起对自己进行搜捕的话，或许，根本无法进入大楼了。 于是他连忙跑进了楼内，他不知道的是，究竟是运气太好，还是有人相助，另外一人放松了警惕，此时正在睡觉。苏伟也懒得去思考这些，既然完全的进来了，那就得赶忙把事情做完走人。 刚刚对方只是略微大范围的看了看，在这漆黑的【郊区】带给自己的紧迫感，已经让他想早点回家吃泡面了。 他谨慎的斟酌着自己的每一步步伐，没有耗子的提醒，生怕又触发了什么。 在房间内一步步缓缓地走着，借助夜视眼镜，他稍微看了看周围的陈设。 摆设着许多积木，但都已经堆满了灰尘的小城堡，有些破旧的毛绒布偶，散落在地上的图画书，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这曾经应该是个孤儿院。 他摸索着道路，总算走到了那个镜子反射出些许光点的房间，顿时被墙上的一幅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照片装在可爱花边装饰的相框内，因为年岁太久的缘故隐隐有些泛黄，照片上一群孩子围绕着一个老人的图案已经确定了这里曾是一家孤儿院的猜想。 他多看了两眼，总算在角落里找到了玛奥。只是有些奇怪的是，玛奥的神情与现在他所认识的玛奥有些不对。虽然，现在的玛奥脸上也不会露出表情，但照片上的玛奥，除开没有表情外，还给人一种阴冷感。 打心底传来的阴冷！ 除此之外，苏伟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但已经来不及细想…… 哐当！ 旁边有什么东西被打开，苏伟刚想大叫，便被扑在了地上。 “冷静点，是我！” “耗子！你怎么回来的？” 苏伟坐起身，将耗子抱在怀里。 耗子晃了晃身子，掉到了地上，心有余悸的望了眼对面的大楼，吞咽了口口水。 “我这种体型当然走下水道……不说这个，外面那家伙不简单，差点被他抓住……不，如果他想抓我，我早就跑不掉了。他好像……是故意放我们进来的。” “故意的？为什么？” 耗子无奈的晃了晃脑袋，“我怎么知道，或许是兴趣来了，想玩玩猫抓老……鬼抓人吧。” 苏伟神色一凛，思考着后续的可能性，耗子在一旁催了催：“赶快吧，找到玛奥，然后回家，我的直觉一直催促我赶快离开。” “我也知道……只是，刚才追你的只有一人，还有另外一个……” “我对刚刚那个瘦子进行了‘监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同伴正在睡觉，应该没有察觉到你的入侵。现在赶快吧，要是那个瘦子回来了大家都得完蛋。” 苏伟点点头：“说的也是，猫抓老鼠……抓到的那一刻，游戏就结束了。” “是鬼抓人！你现在还在等什么？” 苏伟望附近看了几眼，“当然是在观察这光亮发出点的入口啊。” “别找了，在这儿，跟我来！” 耗子急匆匆的往前走，苏伟却还是停在原地。 “你说，他的同伴在睡觉……那要是，我们把猫解决了，剩下的不就轻松了？” 耗子愣了愣，随即大骂：“你是傻子吗？对方不管是身体素质，侦查能力，头脑运作都远远超过你，你怎么去解决他？” “头脑运作我不觉得有谁能超过我……而且，不解决他，到下面也会很危险，就算找到了玛奥，到时候带着她，怎么逃？” 耗子无言以对，苏伟却是露出了笑容。 “他的反侦查能力很高，不过不是有你吗？我们就利用这一点，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耗子闻言，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轻轻叹气。 “疯了……这小子终于疯了……” ———————— t很悠闲的走了回来，也没有去在意耗子沿着下水道逃掉的事。 本身就没打算抓住对方，只是做个形式，吓唬对方。而且刚才已经确定了对方的【神秘】本质。 “监视者……呵——” 他并没有打算在h面前展露自己的底牌，不然解决这么个事情还是易如反掌。既然对方影响不到自己的事，为何不放牠去闹，也算给平静的等待加点乐趣。 走到了一面衣柜前，他突然眉头一挑。 似乎他与h都没意识到，因为年岁太久的缘故，衣柜已经有了些许残破，而这些残破，已经把衣柜内的东西反射了出来。 将衣柜里藏着的另一个更大的空间反射了出来！ 就算这样他也不是太在意，并不相信真有人会在附近瞎走，这个国家的法制程度非常高，在其他国家倒是还有人不守法喜欢到【郊区】乱逛，但他相信这里应该是没人的。就算有，也不一定是普通人，那如果是和自己同类的人，坏了今天的好事，就得掂量下能不能经得起【委员会】的报复咯。 就在他打开衣柜门的瞬间，一只只有一只眼睛的“老鼠”从角落里跳出，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好在他早有准备，并没有被对方只有一只眼睛的形象吓到，只是手臂被咬的渗出了些些血丝，但那只“老鼠”已经完全被他控制住，呜呜乱叫。 可下一瞬间，一旁的大型泰迪熊玩偶一动，一名顶着糙乱卷发的男子突了出来，举着一把锋利的物件直刺他的咽喉，此时双方距离不过五米！ 行刺者正是苏伟！ “猎物出来了？果然不漏点马脚不会现身啊。” 面对如此险境，他竟然嘿嘿笑了两声，反手将耗子一砸，整只眼睛晕乎乎的转成了一圈圈，随后被t擒入手中。t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在腰旁随意晃了两下，在苏伟距离自己还有两米时，用一个冰冷的物件抵住了苏伟的额头。 咔，擦。 苏伟顿时惊起一身冷汗，那声响显然便是枪械下了保险。他不敢再动，停在原地。 “我的老天鹅啊，还真有人有勇气在这种环境下打埋伏的吗？只是，嘿嘿你的伪装太差了，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明显都有动过的痕迹。” 他将头往钱凑了凑，似乎要看清苏伟的模样。 “要我瞧瞧这是谁……嘿！这不是我们的老好人苏先生吗？真是巧啊……” 乓！ 巧字还没说出口，脑袋却是被当头一棒，砸的整个人昏昏沉沉。t想转头去看，却又被一棒直中面门，顿时昏死过去。 “呼，让别人看到你所监视的内容，而你可以随意修改那些内容，你的‘监视’的这个用法还真是厉害。” 举着棍子的苏伟在一旁擦了擦汗，而那个拿着尖锐物体的苏伟……哪里有这么个人，只是被耗子给忽悠了！ “别废话了！快走！” 耗子懒得理苏伟的感慨，也不在意身上的疼痛，咬开了衣柜门跳了进去，苏伟连忙跟上，两人在衣柜后方随意找了个地方躲藏起来。 而因为衣柜门关上时发出的声音太大，h已经被吵醒。 “怎么回事！” 他看了看周围，t还没有回来，而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不禁冒起冷汗。虽然说这次的任务报酬丰厚，但要是失败了，自己的人生也就此葬送了。这次，上头可是下了死命令的！ 他连忙调取了监控，看到了一人一“鼠”跳进了这个空间，借着散出去的微光，他又看见倒下的t。 “这不可能！” 他无比震惊，尽管t没有说，但他感觉得到，对方或许是【守夜人】，怎么会被这样给击倒。 他反复追踪了几遍入侵者的行动轨迹，不知怎么地忽然显示屏一片雪白。他只能将时间往前调，观察起对方的样貌。只是这仔细一看，他先是猛地一惊，然后面露喜色。 “‘监视者’……总部也不过两只，如果能够抓到这个，就算这次任务失败也无所谓了！” 此时的苏伟和耗子正在一个角落里大口的喘着气，苏伟并不知道耗子默默的用能力打断了对方的追踪，耗子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对方的一号猎物。 他们只知道，整天吃泡面的人，大量运动之后果然会很累。 第二十五章——脱逃与追捕 “以后……还是健康饮食吧……” 大概休息了半分钟，苏伟总算将状态调整回来，能够稍微清晰的说话了。 “我不同意，今天这次是特殊情况，又不是天天都会碰上这种事！” 耗子的眼睛里仍然皱成弯弯曲曲的曲线，不过看样子明显比苏伟的状态好很多。 “不，就算不干这种事，你也得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啊，你到现在都比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肥了快两圈了！” “哪里有这么夸张，你别污蔑爷！” 一边争吵着，两人又重新行动了起来。耗子骂骂咧咧的在前边带着路，苏伟也大声的呵斥牠，好像忘了现在处在一个什么环境。 “到了，就是这儿。” 耗子头一歪，偏向了一旁颜色有些许加深的墙壁。苏伟点点头，上前推了推，但是推不开。 “有机关……耗子？” “我没有这么万能，这个房间应该建好很久了，开关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啊！” 耗子郁闷的上前，这里碰碰，那里撞撞，然后“噗”的一声，苏伟一惊，连忙抱着耗子跳到了附近的墙角，不过随后却发现墙壁缓缓的升上去，露出了里面的空间。 那是以儿童最喜欢的各种鲜艳色彩所汇成的空间，有着积木，玩具，玩偶，只是因为时间的沉淀而落上了层灰。 在那之中，玛奥就那样毫无生气的坐在房间最中间的榻榻米上，背对着苏伟。 “玛奥！” 苏伟兴奋的冲上去拍了拍玛奥的肩膀，玛奥扭过头来，那无神的眼眸让他一惊。 虽然说平时玛奥就是没有任何表情的，但现在玛奥给苏伟的感觉，就像是另一个人一般。 “……兄长？” 苏伟口水咽在喉咙里，不敢说话，倒是玛奥先反应过来，眼神里的疑惑充斥起来，苏伟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搞错了。 “兄长怎么会来……” “一切等会儿再说，先回去吧。” 他打断了玛奥，刮了下玛奥的鼻头。 “走吧，回家了。” “兄长……” 玛奥的眼睛里似乎涌起了泪水，这让本是一脸微笑的苏伟顿时手足无措，慌乱起来。 玛奥似乎也是一愣，急忙拿手擦了擦，眼圈微红，眼里的疑惑更甚。 “为什么呢……”她轻轻低语，苏伟并没有听到，只是看她状态似乎好了一点，便牵着她的手准备往外逃去。 但就在这瞬间，门又降了下来，将他们阻隔在了房间内。 “怎么回事！” 苏伟大吼，耗子的眼珠皱成了一团。 “……被算计了，对方好像很确信我们一定会找到这里，所以根本没有在后面追踪我们，而是等着我们进来，请君入瓮……” 耗子忽地一咬牙：“苏伟，到时候你把我交出去吧！这样至少你能活下来！那个人知道我的作用！” “你在说什么蠢话！你不就是一个好用的gps……” “……n—079，‘监视者，这是我……是我们一族的名字。’” 苏伟一怔，往后退了一步，突然脑袋一阵剧痛，倒在地上打滚。 “兄长！” 玛奥焦急的扶起苏伟，苏伟靠在墙边吐了口气。 “耗子，怎么回事？” 苏伟缓缓问道。 “你的状态……我不能告诉你真相，这是我与别人的约定，如果知道真相，你就死定了……” “我是说，大家怎么一起逃出去。” 耗子愣了愣，苏伟没有对这一切发起提问让牠略微有些吃惊，但一想到和苏伟这些日子的相处，牠也不去纠结理由。 “唯一的办法就是一会儿我来当饵，去引开那个追踪者，然后你带着玛奥……” “不，不可以的。” 玛奥摇了摇头，“玛奥……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玛奥的认知这么告诉自己。以耗子为饵，是引不走他的。” 耗子盯着玛奥看了两秒，然后叹了口气。 “看来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啪！啪！ 玛奥和耗子的脑袋都被苏伟锤了一拳。 “又在说蠢话，我是来接人回家的，怎么会再留个人在这儿？” “兄长？” 耗子虽然有些生气，但现在的环境也没法去与他计较。 “可是，确实是没有办法了……” “不，玛奥有的。” 玛奥又摇了摇头。 有办法不早说出来！耗子和苏伟心中想到，玛奥小跑到一边，拆开了一块塌塌米。 “这里，上次玛奥就是从这里跑的。” “那你这次怎么不从这里直接走？” “因为，我似乎成为了兄长的负担了……” 玛奥一脸委屈，苏伟无奈，摸了摸她的头，拎着耗子往下面一看，悚然一惊。 里面全是烧灼与溶解的痕迹，很不规整的强行破开了一条地道，深不见底。 “兄长，害怕玛奥吗？” 玛奥悄声问道。 “……说实话，不怕是假的。” 苏伟咽了口口水，“所以这次出去后，你得给我交代清楚了。” 他顺手将耗子丢了下去，听着耗子的叫骂声在三秒后变成扑通一声，耗子哎哟叫了声后，他点点头。 “玛奥，先下去吧。” “可是兄长……” “没事，你们先出去等着，你们才是主目标，所以先出去引开对面的，行吗？” “兄长……” 玛奥还想说什么，苏伟摇了摇头。 玛奥其实也知道的，如果大家一起逃的话，在对方的地界里，总会被抓住的。所以，必须有一个人来拖住对方的脚步。 但她并不希望是苏伟，她希望是自己，她虽然不太想使用上次逃脱这里的那个力量，不过实在没办法的话她也只能这样去做，兄长可是来叫自己回家了！ “放心吧，我们约好了去看彩虹的。” 玛奥身体一颤。 就算想要替兄长留下来断后，但是，如果，如果自己使用那股力量的姿态很丑陋，兄长不喜欢怎么办？ 兄长可是约好了，和自己去看彩虹的，在那之前，自己被讨厌了怎么办？ “小心，兄长……” 玛奥转过身，踏进了地道。苏伟松了口气，将榻榻米盖上，脸上却苦恼起来。 逼是装了，可是怎么去应付后续呢？ 不给他多想的时间，墙壁又缓缓升起，昨天才见过的那名黑衣的胖子已经走了进来，只是神色已与昨日大不相同。 啪！啪！啪！ 胖子笑着鼓掌。 “我还以为是谁？【中心】还是【粉碎日】？走近一瞧，呵！这不是我们普通大学生苏先生吗？” 他一脸嘲讽的神色走到苏伟跟前，那诡异的笑容让苏伟头皮发麻。 “说实话，你这样的人能找到这里，还放倒了t，我是有点佩服的。如果是我们组织的话应该很想接纳你。” 苏伟用力挤出一个笑容：“那我能加入你的组织吗？” 砰！ 胖子h突地转变为怒容，揪着苏伟的头发，用膝盖狠狠的给了苏伟肚子一脚。 “我们组织或许同意，我不同意。” 苏伟在地上打滚干呕，h眉头一皱，擦了擦手。 “没有特殊能力，没有魔力，没有科技的支持，能放倒t，确实让我有点惊讶……起来！” 又是一脚踢在苏伟的肚子上，让他在地上翻滚，撞倒了那堆满灰尘的积木，灰尘散落在脸上，苏伟挣扎着起身，颇为狼狈。 “另外两个呢？” h沉声问道。 苏伟喘了两口气，呕出两口瘀血，用手扫了扫身旁的灰尘，转而笑着看向h：“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放倒你的同伴的吗？” h愣住，思考起来，全身忽地升满了危机感。 “渡边明月！” “谁！” 顺着苏伟的大喝，h神经紧绷，迅速回身进入了战斗的姿态，可他身后什么也没有。 反应过来上当的他，苏伟趁机撒出一堆灰迷住了他的视野，然后一拳揍在他的脸上，逃了出去。 “蠢货！我都不知道渡边明月是谁，瞎编的！” 他就这样逃了出去，h甩了甩头，眯着眼睛掏出手帕擦干了脸上的灰尘。 “混蛋，竟然戏耍我！不过，追捕游戏现在才要开始！” 苏伟一连跑过几个拐角才找到机会稍微歇息一下。刚刚被h踢那几下，他的身体已经有些承受不住，要不是从h的话语中暴露了对方并不知道自己是利用耗子的能力亲手干掉的t，自己也不会想到这个唯一的脱逃机会。 但是，正如h刚刚所说的，苏伟的脱逃游戏现在才开始…… 第二十六章——炸裂 下水道的井盖被打开，一只“老鼠”爬了出来，嗅了嗅周围的空气，回头将身后的女孩——玛奥给拉了上来。 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玛奥只是紧紧的盯着那处曾经用来监管自己的那处建筑。 “兄长有危险。” 她呢喃道。耗子叹了口气：“你认识他不久，这人就是这样，从来没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永远都是为别人考虑。不过也别担心，以他的性子应该没事。” “真的吗？” 玛奥眼神中充满了真挚，这让耗子好生无奈。 “应该吧……” 轰！！！ 话音未落，大楼附近的地下忽地传来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借着火光能够看到地面已经被震碎，泥块土块朝着周围乱溅。 耗子微微愣神，他没想到苏伟怎样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在牠思考的这一瞬间，玛奥已经顶着飞溅的碎屑冲了过去，耗子心中暗叫不好，连忙跟了上去。 ——————————— 时间回到玛奥还没逃出这栋大楼的时候。 在大楼地底那宽大的空间中，苏伟正为了活命而拼了命的奔跑着。奈何自己终究对这儿不熟，绕了半天竟然绕回了h脸上。 他打着哈哈：“你看，我们还真是有缘。” 回应他的，是突如其来的一记肘击，苏伟抬手去挡，用来格挡的手臂径直弹在自己脸上，牙齿掉了两颗，口中血流不止，脸上也红肿成一大块。 如果有一些外力的帮助的话，他或许能够和h拼一拼，但很可惜，他没有特异功能，没有魔法，没有高科技的辅助，他只是个普通人。 而h是经过难以言喻的残酷训练的，世界背面的特工。如果普通人随随便便都能对付他的话，那就太没天理了。 苏伟刚想从右脸的疼痛中缓缓，那粗壮的大腿如柱子一般又横扫过来，直直的将苏伟踢飞在空中翻了几个圈，撞在边缘的墙壁上。 “咳啊……混蛋，有种让我休息好了，我们一对一正面单挑！” 并没有得到回应，而是一记重拳直击他的面门。这次苏伟已经有了准备，在地上一个翻滚躲了过去。 “在我们的世界，单挑是最愚蠢的行为。”h嘲讽了一句，后脚往后一撤，踩住了苏伟的脚踝，稍一用力，苏伟便感受到脚踝似乎被千斤重物给压迫一般，痛的大叫出声。 h听着苏伟的大叫，甚是满意，又加大了几分力度，闭眼享受。 而另他意想不到的是，苏伟竟然忍住了疼痛，趁他闭眼的时刻，一记重拳直迎而上击向他的面门。虽然并不痛，却有效的克制了他的行动。苏伟也趁机连爬带滚的动起来，掉到了下一层。 看着眼前的房间的名称，苏伟总算松了口气。 “还好找到了……” 这是他想了许久，在这废弃了十多年的大楼里，唯一的能够用自己的力量战胜h的方法。 他扶着墙壁站起身，而h也已经跳了下来，缓缓向他靠拢。 他鼓掌赞赏道：“无用的挣扎。说实话，如果你经受过我们的训练，我或许还真拿你没辙。” 苏伟一脸不屑：“可那样你就会认真了，我反而更没有机会。” “挺聪明的，还以为你连自知之明都没有。” h打了个响指，陡然加快了步伐，一脚飞踢过来。 苏伟深吸一口气，直接趴在了地上，让h这一脚直接踢上了后边的门。 哐当一声，门碎开了一半，h挑了挑眉，一脚踩向苏伟。苏伟早有准备，翻身躲过这一下，扑进了身后的房间。h猛地一拍手，双手一用力，拆掉了已经破旧的门。 苏伟正站在一个铁箱子的前面，尽管身形摇摇欲坠，他仍控制着自己不靠上去，只是这样晃晃悠悠的走着。 “闹剧该结束了。” h快步上前，却被苏伟喝退。 “等一下！” “你就不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h神色一凛，迅速的将附近的环境过了两眼，虽然灰尘很多，但机器发出的光完全可以盖过。除此之外，这里的地面和外面似乎不太一样。 他略微思索后才反应过来：“配电房。那又如何？” 他再一次跨动脚步，苏伟哈哈大笑起来：“真蠢，这样还没意识到么？你是肌肉笨蛋么？生气了，看来是的啊！哈哈！” h默不作声，踏着脚步欺身压在了苏伟跟前，而苏伟往后一退，打开了一个箱子的盖子，手放在盖子里的闸刀上。 “十多年没用过的建筑，你们敢直接给它通电，其实我是服气的。毕竟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狠人啊。” 苏伟一脸不屑，h的神色已经沉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还不明白么？十多年了，这里积灰这么多早该被废弃了，虽然勉强能用，但要是我再给它加大点压力呢？” 他一脸坏笑：“你知不知道带负荷直接拉闸的后果？” h一惊，虽然很想说不知道，但看着苏伟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好，身子向后一扑，趴在地上，苏伟趁机跑到了门边。 “讲道理，如果你这里设施真有问题你们开灯的那一刻就炸了！既然没炸，说明你们这里供电技术已经超出了我理解的范围，我可不敢拿我理解的知识来赌我不懂的东西！” 意识到上当的h一个翻滚起身，扑向苏伟。而苏伟这次的笑容更甚了。 “虽然不懂你这里直接带负荷拉闸能不能出问题……但我知道的是，只要是电路，如果短路的话，那回路里就会产生巨大的电流，那之后……” 他不早言语，而是从身后掏出一根木棍，狠狠的插进了一旁一根表明有些许磨损的导线。 这是他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事情。从h的表现上看，他并不知道是自己一个人放倒了t，也就不知道自己有一根棍子作为装备。而大楼底下的房间的供电一定会有一个专用的供电房，不然这个空间没必要修到地下——修到地下就是为了隐蔽！ 然后，这里已经十多年没有人进入了……那么，配电房的设施和安保措施应该已经老化了吧……不过，如果老化了的话，在h他们使用用电器的一瞬间，整个供电房就会起火，既然没有，那就不能保证安保措施出了问题。 所以就只能自己给他找点问题了。十多年未检修的工业设备，就算科技再先进，十多年前的材料，到了今天也该老化了。 苏伟方才，便是一直在寻找老化的最为严重的线路！为了能够直接破坏掉这条线路，让整个供电房的电路短路！ 看着苏伟掏出一根棍子时，h是有些愣神的，不过他并不认为这样就能威胁到自己。 但让他错愕的是，苏伟的棍子砸在了一旁的电线上，并且那一番话也让他心中一惊，脚步慢了下来。 当他看见被木棒贯穿的地方有青蓝色火花“滋滋”的冒出，整个房间开始随着节奏律动闪烁着电光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时间做防御措施了。 轰！！！ 负责整个地下空间的高压供电房，因为短路积压下的过量电流产生了电火花，而因为灰尘满溢在整个空间，一瞬间，整个空间都被点燃、爆炸！ 尽管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迅速往外跑，从没向后看，苏伟仍然被爆炸的余波掀起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然后顺着被炸裂的大地而回到了地面上，此时，他的后背的衣物已经被灼烧，燃起火来。他迅速脱掉了上衣，跳到一旁不断的打滚。等着爆炸的声响稍微小了些后，才颇为艰辛的扶着一堵断墙坐起身，嘴角抽搐着怪笑着，吹了个口哨，忍不住放声大喊。 “爽！太爽！” 第二十七章——战斗装甲 “呼，舒服了~” 背部有些烧伤，肋骨像断了几根，站起来的时候扯到了隐隐有些痛，但仍然不能掩盖苏伟脸上的笑意。 “兄长！” “玛奥……” 刚想挤出一个安心的表情，就被玛奥扑倒在了地上。 “很痛啊……不过算了……” 将玛奥拥在怀里，彼此都没有说话，但苏伟能够感受到她的担忧，自己或许是让她太过操心了。 不过怎样都好，至少结局是好的。 “咳咳。” 耗子咳了两声，苏伟松开了抱着玛奥的手，坐了起来。 “你胆子可真大，虽然原来就知道了，但这一次的行动还是太危险了。” 苏伟摇了摇头：“不这样的话，我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只是有点担心他就这样死了。” “那可是一心想要杀了你，然后抓住我，我们回去邀功的敌人！” 耗子恨铁不成钢，哼了一声：“和一开始计划好的一样，他死不掉，而且不久就会有这个领域的专家过来了。虽然说可能是因为你闹成这样的原因引来的，和一开始的目的有点出入……” 在进入孤儿院楼底那个空间前，苏伟和耗子就商量起了对付t的同伴的事。苏伟提出了他的这个想法，耗子因为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帮助他找到了配电房的大致方位，就算这样，苏伟也是确认了好几遍双方都不会死掉才实施了这个计划。 只是，耗子没有说的是h一定会死，这并不是为了强迫苏伟这样去做，而是因为牠当时所“监视”出的结果，有一些奇怪。 “为什么……会感觉有他的介入，他人在哪儿？后续会来的那些人会不会就是他？” 这些疑惑耗子一直留在心底没有说出来，在牠的心里，尽管苏伟已经经历了几次这种与【神秘】有关的事件，牠还是希望苏伟能够活在世界的表面的。 虽然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走吧，回家。” 苏伟摸了摸玛奥的头，又意识到自己手太脏，虽然现在只有爆炸遗留的火光闪着，看不太清晰，但手上的灰烬应该也会污染了玛奥的头发。他怀着歉意给玛奥道歉，玛奥微微摇头，也不在意，借着火光看她隐隐有些欲言又止，苏伟很是好奇的问了问，牵住了玛奥的手。 “兄长，玛奥，有些饿了……今天，想吃肉……” 她很是小声的回答，苏伟仰天大笑。 “这算什么问题，今天给你弄一道我拿手的糖醋排骨！” “别了吧！上次你在旁边看着都把排骨烧糊了！” “那是因为我在玩手机！” 耗子和苏伟对骂着，在这样的环境中，众人往着归途走去，因为有耗子天然“gps”带路，所以也不用使用那劳什子夜视眼镜。 玛奥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她不知道如何形容，只是在她的认知里，这种感觉，是极好的。 她想起了苏伟上次告诉自己的话，努力的挤出了一个微笑。这时，吹来一阵大风，玛奥雪白的头发迎风飘荡，吹散了上面的灰尘。 苏伟一个闪身，将玛奥推到了一旁。玛奥在地上滚了两圈，因为惊愕而显得有些呆滞，但下一秒所看见的，顿时让她心急如焚。 一个全身钢甲，高达两米的人形设备从方才爆炸的废墟中飞了出来，装甲四周散发着亮光，右侧那铁锤一般的手掌砸在了苏伟胸口，将其直接砸飞到了远处。 玛奥甚至来不及大叫，耗子就已经被那人形的钢甲机器一脚踢开，然后听着对方迈着机器的步伐向自己走来。 “‘监视者’？还有你？都无所谓了，今天我要把你们全都杀光！” 机器里传出人类歇斯底里的狂叫。是那应该在爆炸中失去行动能力的h的疯狂！ “从你开始！” 他左手的手掌里伸出一把长约一米的钢刃，被他用右手擦了擦，借着装甲发出的光线，钢刃隐隐有些闪烁。 “啊————” 他怪叫着斩向玛奥，身子背部在这一刻被一颗石子砸到，他便停下了步伐，转过头去。 如果能看到机甲下他的表情的话，一定会让人胆颤，那是无法形容的疯狂的笑意与惊奇。 “杂碎，废物！收拾掉你的人是我！你怎么只敢对女人动手！” 尽管身体已经连站立都成问题，摔在了一栋楼外的苏伟还是捡起了一块石子准确的命中了h的机甲，再借助自己的大声嚷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还没死真是太好了！” h的声音有些令人发毛，他一蹬地面，身上的灯管光亮更盛，飞倒了苏伟跟前。 而苏伟只是握拳，平静的看着h到来。 “躲开！虽然只是t1，也不是普通人类肉体能够抗衡的！” 耗子嘶哑着嗓音怒吼，但苏伟并不是不想躲开，而是已经没有力气去闪避了。 “他过来了……也好……” 他只是抱着这样一个幼稚的念头。 “他过来的话，我就能打中他了。” 砰！乓！ 先是那大锤一般的右拳将苏伟锤在了墙上，苏伟紧握的拳头也打在了机甲的侧脸上。 机甲内部的h有些鄙夷的看了看苏伟那弱小无力的拳头，嘲讽着大笑。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废物！” 他松开了拳头，定在墙上的苏伟往下滑了一点。 砰！ 又是一拳补上，苏伟已经感受不到碎了多少根肋骨，全身都已经开始因为骨头断裂，刺穿了器官、皮肤、血肉而渗出了鲜红的液体。 “你刚才那一脸运筹帷幄的表情呢！拿出来啊！” 砰！ 又是一拳，苏伟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双眼充血，放弃了抵抗。 虽说一开始，他就没有抵抗的能力。 “好了，这就结束了。” 他抖了抖双肩，又一次抬起了手。 “住手！玛奥这次不逃了！玛奥这次都听你们的！玛奥这次不管再痛也不跑了！” 玛奥紧紧的抱住了h使用的t1的大腿。 “你这让我很为难啊……” h操作着t1的手扶在了脑袋上，像在思考一般，然后一脚抬起，将玛奥甩到一边。 “算了！还是按顺序来！你的计划我不了解，不过已经废弃五年了，想来也不重要。” 他再一次发出了瘆人的笑声。 “我说了，要杀光你们，嘿嘿……” “‘监视者’的召集习性！你要敢乱来我就用这招！” 耗子从不远处爬出来大喊。他神色盎然，尽管因为牠的全身就是一只眼睛而让场景有些滑稽，但牠的话还是准确的阻止了h进一步的行动。 “虽然那样我就失去了自由……但，如果我招来其他区域，其他组织的‘监视者’，你觉得你会是什么后果？” h仍然把苏伟抵在墙上，有些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会说话？” “太强了！太无敌了！简直是最强！会说话的‘监视者’，这是‘记录之书’上都没有书写过的东西！太棒了太棒了！” 他发着疯般的大叫，耗子也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害怕，但还是稳住情绪，那一只眼睛的眼珠陡然睁大：“放他们走，我跟你走，就这么简单。” h的脚步动了动，耗子也往后一退，眼珠发出绿色的亮光。 “你别乱动，否则我立马召集附近的‘监视者’！你觉得是你快，还是那些我都不知道能力的【守夜人】快！” “好了好了，真是麻烦。”h抽手，从刚刚自己三拳已经砸烂的大楼墙壁里抽出一根钢筋，扎进苏伟的腹部，将他扎在墙上。 “好了，快点跟我走吧，晚了你朋友就流血流死了。” h回过身，正对着耗子，耗子眼珠微微皱起，但还是往前踏出一步。 砰！ h的左手突然飞出，径直砸中耗子的大眼睛，眼珠被砸成一个个圈圈在绕。 “哈！进入t1射程的机甲你是第一个！当初淘汰的原因第一个便是射程太短啊！” 射出的左手摊开，捏住了耗子，他再将手往后一缩，左手又接了回来。 确认了耗子确实的昏迷后，他随手将其丢在一边，看了看没有表情的玛奥。 “那你呢？跟我走，少受点痛苦哦。哈哈哈哈！” 随后而来的，是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怪笑。 第二十八章——第二次接触 此时的玛奥在想些什么？ 因为她平时就没有表情，所外人以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她自己，从苏伟失去意识那一刻起，除了想着用自己换兄长的活路，她什么都没有想。 她一直在与身体里面另一个声音做对抗。 “使用我吧，只有使用我了。” “只有我的力量，才能够救你的兄长。” “放心将身体交给我吧，我会解决这一切的。” “你怎么还在犹豫呢？我们可是二位一体的姐妹啊……是审判罪恶的工具啊……” 不，不行。 玛奥不断拒绝着内在的想法。内心这个声音，从她具有认知开始就存在了，不断蛊惑自己使用她的能力。 上次逃出孤儿院楼底的空间，就是自己因为好奇而答应了一次，在内在的自己的驱使下破坏了眼中的一切才逃了出去。 那种力量很神奇，自己虽然没有主动去操纵，但能够清晰的看到具体做了些什么，看着一个个人在眼前融化，一堵堵墙在眼前被炸裂。 她一开始也很开心，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操控了，却还能够毁坏那么多的东西而开心。直到后来认识了一个人，对方并不惧怕自己，跟自己相处，说故事，买衣服，玩游乐园，给自己说世间的美好。 于是，在离开了那个人之后，又一次的破坏欲生起的时候，她害怕了。她意识到了，自己正将美好的东西给摧毁掉。 她尽力的克制住了内在的声音的欲望，但因为身体交给对方太久了，自己失去了对身体大半的控制权。也不知道用了多长的时间，只是再一次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意识，只能浑浑噩噩的在世间飘荡。她心底很想再见一次上次遇到的那个人，渴望得到救赎，不过在那之前，飘到了苏伟家门前。 而苏伟同样，带给了自己世界上的另一种美好。特别是在苏伟赶来这里，将自己救出的时候，就已经有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所以她不想使用内在的自己的力量了，她不想摧毁兄长带给自己的美好——以及自己在兄长面前所留下的美好模样。 “玛奥，这次会听话的，求你了……” 她小声的细语，h很是不耐烦。 “尽说些废话，女人从小就是麻烦。” 他伸出了钢刃，晃了晃。 “还是杀了好。” 看着明晃晃的刃尖斩了过来，玛奥闭上了眼。 “不能在兄长面前留下不好的一面。” 她这样想着，但预料中的斩击并没有到来，而是铛铛两声，玛奥疑惑的睁开眼，在对方装甲的灯光下隐约看到钢刃，连同那只机械左手一起掉到了地上。 “嗯？” h语气饱含着不耐烦的疑惑，转过半个头。 此刻，浑身浴血，双目紧闭，糙乱的卷发已经是血红的苏伟就那样握着钢筋矗立着。 方才的苏伟在想些什么呢？ 虽然失去了知觉，但意识还是有的，仍然能够听到只言片语。因为自己已经动不了了，所以懒得去贫嘴了。 他听到了h这个疯子失去了理智，听到了玛奥为了自己不断的求情，听到了耗子这个弱智居然被这种笨蛋给骗，还让自己又被插了一下——还好已经不怎么感觉得到痛了，不然一定要把耗子给骂死。 接着听到的，便是h要杀死玛奥的话语。 其实其他的都不重要，在脑海里都只是一闪而过，他只是一直回想着玛奥的话。 ——她说，这次不管再痛苦也不会想逃了。 搞什么卵蛋……他心里骂道。什么逼人舍得让这么可爱的小女生痛苦呢？ 说起来，我是来接她回家的，怎么狼狈成了这样。 他不知道自己那里来的力气，他本身已经呼吸都困难了，本身周围就黑，借着微弱的火光，和h装甲的亮光只能勉强看见点东西，眼睛还迷迷糊糊的打着马赛克。 但他就是拼着一口气，拔出了插在腹部的钢筋，顿时鲜血喷涌而出，他紧接着，拼出最后一口气，用钢筋断裂的尖锐的那一端，扎进了t1的左手——右手只是力气大，但这只手特殊的能力似乎有点多。并且运气好，好像直接扎在了脆弱处，将整只手都给扯了下来。 “我……好猛啊……” 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人听得到了，h操纵着机甲反手一拳将其砸飞，然后捡起掉落的钢筋望了望，投标枪一般投出，准确命中了苏伟的右胸，将其穿刺在对面大楼腰际。 “！！！” 玛奥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想要大叫、哭喊都无能为力，傻傻地缓步到了楼下，睁着眼睛想要找到苏伟的身影，竖好了耳朵想要听到他的声音。 只是太黑了，看不见，太远了，听不到。 不过她感受到了，一些带点血腥，粘稠的液体滴在了她的头发上，脸上，手上。 这是她多年前司空见惯的东西。 那一刻，多年前的记忆被唤醒了。 她回头看着嘿嘿笑着走来的t1机甲，面无表情。 这一次，是真的毫无表情。 因为什么都无所谓了。 血红的眼眸瞳色愈来愈深，苍白的头发散开，飘起…… “去死吧哈哈哈！！！” h大叫着冲过来，玛奥不为所动。 “审判之时已至……” 她呢喃着，等着对方的靠近。 “……此为……” 她的话语没有说完，连同着鲜红的瞳色也稍许黯淡下来，露出些疑惑。 眼前的t1机甲，在冲刺到一半，便被不知何处袭来的一把长宽皆不符合规制的巨刃斩断了右脚。 “哦哟！t1，【委员会】还在用这种老古董么？” 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他一摆手，那把巨刃又转换为了一把型号未知的内格夫，男子又不知从何处掏出子弹，迅速上膛后迎着t1直直的右拳扫射，将整只拳头尽数扫碎。 “尼娅！这边！” 玛奥一惊，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女人声音吸引了过去，看着对方竖直着像是溜冰一般从楼上抱着什么东西下来。 “兄长！” 她一脸警惕的跑了过去，目光中的瞳色已经黯淡，发色也变得雪白而充满生机，此刻凭着感觉找到方位，盯着那名抱着自己兄长的女子。 “别紧张，放轻松，我们是来救你哥哥的。” 右肩突然被拍了一下，玛奥愣了愣，感觉到有人从自己身旁走过，然后忽地，那人打开了手电，自己也看清了兄长的惨状。 “等等。让尼娅先看看。” 抱着兄长下来的女子拦在了自己面前，玛奥很是生气，倒是跪坐在苏伟面前的那位被叫做尼娅的金色短发的人笑了笑：“别那么激动，你哥哥的伤势对别人来说或许很严重，但在我面前就是小意思了。” “兄长不会死吗？” 玛奥按捺不住的问道，尼娅笑了笑。 “死了我也给你救回来。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尼娅，只是一个医生。” 随后，尼娅顿了顿，严肃起来。 “但偶尔，还是会创造一下奇迹。” 另一边，男子与h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 失去了右脚与双臂的h不断在地上翻滚，对方也顺势抽出一根鞭子像打陀螺一样抽打着那残缺的机体。 尽管行动不便，h也不想脱离机甲。 “可恶的【中心】，可恶的【守夜人】！” 他在心里狂骂，然后总算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用左脚勾起来接在了手上。 那是方才断掉的左手，因为右手是被斩掉的，而不是被刚好破坏了连接处，所以可以粘合在右手上。 “去死吧！该死的守夜人！” 手指转变成五把钢刃，手掌也伸出一把巨锤，横竖一起攻向男子。 “跟我比转换？老子可是能直接重组的。” 他不慌不忙的吐出了一直嚼着的口香糖，迅速从上衣口袋里又吃了一颗，然后摩擦着那根鞭子。 刷！ 鞭子变成了一面巨盾，抗住了h的决死一击，然后瞬间变成了一把大型剪刀，将t1的整个机甲都给围住。 “拜拜~” 咔嚓！ 像是剪布匹一样，t1整个被夹成了两段，男子摩擦着剪刀，在一阵转变后又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魔方。 他表情很是不满，对着后面的几人喊道：“燕柳，他跑了，要不要追过去干掉他？” 被叫做燕柳的黑色长发女子摇了摇头，摆摆手：“算了，没必要和委员会的人死磕。” “嚼嚼……但我觉得给他的教训还不够。” 他悠哉悠哉的走回来，略带惊喜的看着玛奥。 “噢！可爱的女孩子！” 玛奥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哥，你别吓唬别人。”燕柳有些为难的挡在玛奥前面。 “别误会别误会，我只是在想我受这种伤，我的好妹妹会不会这么担心。” 他耸了耸肩，走到一旁，然后顺手给了玛奥一个手刀将其打晕过去。 “雨苍真是一点都不会……用你们的话说，是叫怜香惜玉。” 尼娅摇了摇头，站起身：“致命的伤口已经解决了，送到医院的话对方或许是疑惑这种剑走偏锋的治疗方式是怎么起作用的，怎么做？” “还是送到最近医院吧。卷进这种事也算他们运气不好。虽然我搞不懂他们是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我们是因为博士突然给了个任务才来这边的。” 雨苍很是无奈的扶额。燕柳欲言又止，终还是叹了口气：“哥，你没认出来吗？” “嗯？什么？” “算了，当我也认错了……” 燕柳郁闷的转身，似乎有些生气，尼娅笑了笑：“上次大哥他们从080里拖出来的男的就是他，也是我救的。” “嗯？这么巧？” “更巧的是，都是博士的命令。” 燕柳嘟囔了一句。雨苍想了想，无奈的吐出了有些无味的口香糖，上衣口袋中一摸，发现没有了，顿时惊慌失措：“要死了要死了！” 尼娅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袋塞给了他，嚼着口香糖他的心情才平静下来，耸了耸肩。 “不管了，反正博士们总是喜欢搞一些奇怪的事，既然队长不反对就算了，反正这次已经抓到委员会曾经进行过‘正义审判’的证据，把他们送到医院就回家吃饭吧。对了，或许可以给他们留一下联系方式，要是再卷入这种事情也好找个帮手。” 他掏出魔方变作了一辆小推车，将苏伟和玛奥放了上去，缓缓推着走了。 而一旁的黑暗中，一只蜷缩成圈的眼珠缓缓恢复成完整的眼瞳，悄悄摸索着跑向了另一边。 ————————— “【中心】……怎么会是他们，艹！” h心中怒骂，不知不觉间，已经爬回了孤儿院的正门。刚才自己果断的脱离了t1装甲，借助弹射功能砸在了远处的墙上，虽然很痛，总比就那样死了好。 而此刻的他，借着特制的隐形夜视镜，看着眼前的那人，面色一喜。 “t！太好了，你醒了！快去收拾他们！我知道的，你是守夜人！你是守夜人！” “嘿嘿，你猜对了。” t笑着蹲下，与h对视着，然后，撕掉了自己的脸——或者说那张皮。 “——你是……” h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辆汽车没有预兆地从天而降，将他砸成了肉饼。 t——并看不出真实样貌的男子学着方才雨苍的模样耸了耸肩。 “苏伟，这就第二次接触了……都说事不过三，下次你会怎么做呢？” “嘿嘿，好期待啊。” 飒飒两声，他将双手交叉在身前，两旁喷起白烟。待到烟雾散去，也失去了他的踪迹。 第二十九章——被隐瞒的事 眼皮稍微动了动，却只有一片漆黑，【灯】已经关掉的事实证明了此刻是深夜，四周除了一些仪器闪烁着灯光外根本没有任何照明的手段。 苏伟在这个环境里感到浑身剧痛，他想起来了自己先是被h控制t1装甲狠狠的锤了几拳，肋骨尽断，后又被二次穿腹，那个血流量自己应该早就死掉了才对。 那自己是怎么又活下来并且解决了h的威胁呢？ 他懒得想，反正结果是好的就行了，现在只是感觉很痛，很累，很困，想睡觉，就这样闭上眼再次沉沉睡去。 ——————————— 窗外的光已经照射了进来，苏伟被周围嘈杂的议论声吵醒。 “医学奇迹！这就是医学奇迹！将他送过来做了紧急处理的人是谁？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院长，人半夜送到急诊室后就匆忙离开了，所以没有……” “什么！这种医疗技术，虽然手段有点和现在的技术不符，但毫无疑问是人类的瑰宝，你们就这样放他走了！？” “可是院长……”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别打扰了病人的休息…………” 苏伟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听到的话语中稍微理解到一些事情，或许是一个路过的隐世医者，不用记住的那种，没问代价的救了自己一次，还将自己送到了医院。 他此刻已经感觉到全身恢复的差不多，断掉的骨头都接上了，刚想坐起来缓缓，不过动了半天也没有效果，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缠绕着绷带，像个木乃伊一样。 “也不知道我睡了几天。” 他轻轻说道，微微一侧头，又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玛奥。 她皮肤本来就白，现在看来更是白的有些不健康。眼皮的褶皱很多，能够略微瞥见那有些黑的眼圈。 她这劳累的模样毫无疑问是因为自己。想到让玛奥为了自己那么的辛苦，苏伟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自己一开始是打算接玛奥回家，闹到现在反而需要玛奥来照顾自己。 他轻叹口气，为自己的软弱感到不甘，可他也没有改变的方法。轻轻的晃动了下身形，想让玛奥睡的空间更大一点，自己尽量不影响到她，可还尽管是这细微的晃动，也让玛奥从梦中苏醒过来。 她迷迷糊糊的揉着双眼，略有疑惑，随即眼眸中光芒跳动，异常兴奋。 “兄长……兄长醒了！” 她想要抱住苏伟，可看着苏伟整个像个木乃伊般的造型，又尴尬的将手收了回去，低下了头。 “对不起……” 她轻声低语，苏伟看着那惹人怜爱的模样，很想去抚摸她的头发，奈何身体实在无法动弹，无奈的连手也无法摊开。 “知道自己错了就好，我这状态可是很难受的啊。” 他并没有出言安慰，玛奥的头往下又低了一分。 “所以，作为惩罚……” 玛奥整个人一震，抬头看来，苏伟正注视着天花板对她毫不在意，她眼神中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 “你就住在我家吧，不许走了。” “……是……嗯？” 她眨了眨眼，眉毛正在颤动。 苏伟把目光低了回来，笑了笑：“都和你约好了，等我哪天要是把这天上的黑雾给撤了，就一起去看看真正的雨后彩虹的。” 玛奥一时无言，只是嘴唇微张，最终还是控制不了情绪，扑进了苏伟的怀里。 “好痛好痛……我还是病人啊。” 玛奥没有说话，但依稀能够观察到玛奥眼角的晶莹，苏伟便不去在意，仍凭她就这样抱着自己。 如果说在之前，他只是凭着年轻人的好奇想要找到多年前的真相的话，到此刻，他便奠定了揭开那真相，并解决这困扰人类无数年的巨大问题的决心。 半晌，玛奥才从苏伟怀里爬出，揉了揉眼。 “兄长，关于玛奥的故事……” 苏伟回过神来，知道这是互相坦诚的时候了。虽然自己对她的过去并不在意，他只是单纯的为着某种信念想要保护她，不过玛奥要说的话，他也不介意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玛奥……不知道是谁取的这个名字，只是玛奥出生时，便意识到了，玛奥是名字这回事。不知道父母是谁，一开始就是被孤儿院的大家养育……” “玛奥生活得很好，大家都很细心的关照我，我有单独的房间，单独的餐具，单独的老师……只是，因为这样，玛奥在孤儿院中也没有朋友，就算想要相处，也会被老师和院长阻止，而任何想要与玛奥接触的孩子，都会被院长和老师斥责，时间长了，便再也没人和玛奥玩了……” “连人际的交往都要干涉吗？” 玛奥没有回答，停顿了下继续说道：“而且，玛奥的记忆很奇怪，似乎……很多的老师，院长，都在玛奥的注视下逐渐的变老，开始长皱纹，长白发，然后离开了玛奥的身边，又换来了一批相似的老师，院长，而玛奥，就像一直长不大一样，一直是这个样子，这与玛奥的认知不符……” 像个怪物吧。玛奥本想这样问，但她又担心从苏伟那得到的答案，便又憋了回去。 苏伟则在略微思索，从那张照片来看，确实，十几年前孤儿院还在运营的时候，玛奥便是这般模样了，和现在近乎没有分别。 或许这次“捡”了个大麻烦。 他心中想到，但从未生起抛弃玛奥的想法，正相反，他为着以后隐隐会发生的事情还有些期待。 也许这就是自虐狂吧。他自嘲道，忽地眉毛一挑。 “对了，玛奥，我有点饿了。” “我去给兄长拿吃的。” 玛奥起身，出了病房门，苏伟观察了一阵，见没有人后便开口：“耗子？” 窗户打开，那只初看瘆人，习惯后便觉得其可爱的大眼生物跳了进来。 “一路走回来的，累死我了。” “你没跟我们一道啊？” “废话，你也不看看救你的那些人是谁！” 耗子忽然感到失言，急忙用细小的手臂捂住嘴巴，眼珠向上咪起。 苏伟玩味一笑：“说起来，从遇到你之后就不是第一次了吧？你认识那些解决问题的人？”耗子眼见瞒不过去，便松开了手臂，眼珠垂了下来，堆成一团。 “是啊，以往不跟你说，是想着至少这样还可以让你活在一个普通人的世界，不去直接接触世界另一面的组织的话，我也可以晚些被发现。” 不等苏伟提问，他爬到桌上喝了口水，继续道：“n—079，监视者，在‘记录之书’写着的代表我们种族的名字，我是挺满意的。n代表中立，079则为我的编号。” “我们本是一个庞大的组群，直到被你们人类发现，大多数的族人都被抓住供你们人类驱使，因为我们的能力。可不是你一直以为的单纯的用来当追踪器，我们还能……” “行了行了，这私下里说过几遍了，你们能够通过体液的交换将自己所想的场景传递给被监视者，既能让人对危险提前做到感知，对付敌人的时候也能让人产生幻觉，还可以驱散被监视者精神层面的伤害。说重点。” 耗子被打断后有点生气，哼了一声：“如你所想，既然我们这种不属于人类的生物不为大众所知，那必然有人来处理关于我们的案件。除所有政府内部高层外，在世界明面和暗面，也有人处理关于我们的事件。表面，近几年大肆发展的崇尚太阳仍在日冕教，多次在日冕教举行祭典时大闹的粉碎日是这样的组织，反面，没有人知道底蕴与目的的蛇足，受到和我们一样有着特殊能力的物品所影响而诞生的隐秘基站三，甚至一些看似单纯的只是渴望知识的读书人，都知晓并处理着有关我们的事件。或许是抓起来供自己驱使，或许是自己杀死并摧毁掉。” “而这次，监管玛奥的组织叫做‘超自然管理委员会’，他们的信念很简单，找到‘神秘’——这是他们对我们这一类生物的代称，然后摧毁，让全人类活在真正的平静下，讽刺的是，因为其他组织的存在，为了在世界反面地位超然，对于一些软弱但能力又奇特的‘神秘’，也会收集起来加以利用。” “等等，”苏伟打断了牠，“你的意思是……玛奥和你是同类？” 耗子摇了摇头。 “不，她不是，至少‘记录之书’上没有写。但是她也不简单，只是不简单在何处我也不知道，涉及知识盲区了。” 知道玛奥和耗子不一样后，苏伟松了口气，耗子那边又是滔滔不绝起来。 “至于出手救你的，是‘对神秘事物应对中心’的人，虽然他们和委员会平时呈友好关系，但由于理念的不同也有着大大小小的冲突。‘中心’的人习惯将‘神秘’监管起来，研究透彻并解明后，根据对人类威胁程度进行其结果的决定。因此，他们收藏有最多的神秘，虽然在我看来两边都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让我疑惑的是，他们决定出手救你的那一批人的地位，那可是世界反面的交锋中，最为亮眼的一批人。” 耗子深吸了一口气，左右望了望，仍不放心的拉上了窗帘，锁死了窗户。 “……守夜人。” 牠低语。 ……守夜人 苏伟咀嚼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兄长，我从楼下买了两盒香菇鸡肉的泡面，玛奥认知里生病了吃鸡肉会很好……嗯？耗子也回来了？” 小心翼翼端着两盒盛满了开水的泡面的玛奥缓缓走进来，将装着泡面的盘子放到了桌上。 苏伟心头微微叹气，心中想着改日得纠正玛奥对于食物的概念，又想起自己没有给玛奥钱，玛奥是怎么弄到的？不过很快他又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对了玛奥，我住院谁挂的号啊？” “这个……玛奥也不清楚，第一次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在门外的沙发上，兄长好像已经手术完了，一直躺在这里，玛奥担心的只能一直睡在兄长旁边。” 苏伟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他是这样想的，玛奥用手抵着额头略微思索。 “听护士姐姐说，好像是兄长伤势太重，救人要紧，便没有挂号直接进了手术室，说是等兄长伤好了再结账，此外先住一个月的院来着。” 苏伟心中咯噔一下：“多……多少钱？” “嗯？玛奥听到了他们粗略算了算，应该十几万吧……兄长？” 嗤拉———— 尽管筋骨仍然有些疼痛，活动困难，苏伟还是挣扎着扯开了缠绕满身的绷带。 “兄长……你要干嘛？” “干嘛？当然是出院啊！” 他一脸欲哭无泪，“反正我身子好的差不多了，不能在浪费钱了。”他起身，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倒是从病患服里摸出张纸条。 “有麻烦，就打1**********！只限一个月哦！” 什么医院，病患服都不收拾干净。他嘟嘴咒骂，打开窗将纸条随手一扔，至于因为他这个举动导致的电话号码的主人陆续收到了不少买车买房买保险的骚扰，还被诈骗了一事，已经与苏伟本人没关系了。 到得今天，本人已经一穷二白的苏伟，准备出院了。 第三十章——探查 不顾医生的一再嘱托，苏伟自顾自的便办理了出院手续。只是走出医院的时候倒是听见里面有人在大骂，说什么这么好的观察标本……这么伤势严重的病人怎么就放走了，这是医学界的巨大损失云云。 这些都并不让人在意，苏伟现在只想着一件事情。 钱！钱！钱！自己已经没钱了！ 尽管吃泡面也可以过活，而且已经吃习惯了，兜里有得揣和没得揣总是两种感受。 口袋鼓鼓总会有点满足与自豪感。 当他见到医院门口一脸歉意等着自己的玛奥时，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虽然玛奥不清楚……不过，这次回去院里，玛奥找到了床下藏着的一张银行卡，是上位院长给玛奥随意买东西用的，大概还有五十万吧，兄长住院的话还是够用的……” 五十万…… 苏伟咳嗽两声，念叨着大丈夫岂能用女子的钱，岂不显得自己是个吃软饭的？随后也没有回医院，而是跟玛奥商讨起多买些泡面屯起来的问题。 躲在玛奥衣服里的耗子很想吐槽，就算有了钱也还是想着怎么吃泡面，这不是有钱没钱都一样么，不过又细想回来自己还挺喜欢的，便又懒得开口，就这样瘫在玛奥怀中闭眼休憩。 到得家，因为时辰已经不早，耗子轻车熟路的取出三盒泡面出来。苏伟眼见有人动手，悠闲的躺到了自己的豪华电竞椅上，放松放松，顺便看看能不能接一些私活。 “又有绿buff？买吧买吧……不行！已经没钱了，再说喜加一后又不怎么玩……” 就这样嘟囔着，邮箱忽然闪了一下，苏伟一拍桌子，声响挺大，倒是吓住了耗子和玛奥。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表情严肃，玛奥和耗子一脸疑惑的将头探了进来。 “说好今天要烧一道糖醋排骨的。” 他点点头，直接拔掉了主机电源出了门。 “兄长等等……” 玛奥刚反应过来，苏伟已经关上了门。 “习惯就好，”耗子闭着眼睛泡着面，“他总是想到就去做。” “不，不是的。”少女红色的眼眸中露出些许疑惑，“兄长他什么都没有带就这样出去了啊……” ——————————— 刚一下楼，一摸口袋，懊恼的发现手机和钱包都忘了带，只有将将两块钱，苏伟欲哭无泪。 他平时并不是这么大意的人，只是这次的一件事属实让他感到了慌张。 “我的电脑……居然被入侵了！” 回想起突然弹在屏幕上的那则讯息，苏伟一脸的不可置信。 ——xx街xx号的咖啡厅，你想知道的都在那里。去了之后点一杯卡布奇诺和一块黑森林，卡布奇诺要热的，不要糖。限时一个月。 后面还跟着两个“kirakira”的颜文字，这并没有让苏伟感到可爱，反而加深了他的惊恐。进行追踪后仅能找到mac地址全是f，ip却被隐藏了，无法用hping发ddos反制。 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自认为）发生这种事情，除了觉得是一种莫大的挑衅外，苏伟还少见地感觉到了恐慌。他曾经可是跟政府官方的人在计算机网络领域交过手，且不落下风的，此刻被入侵了却无法追踪到入侵者。一时冲动他便出了门，可此时又想起来，似乎事情有点蹊跷。 “既然都能入侵我了，把想告诉我的直接告诉我就得了，为什么非得要我去一次其他地方？真就写小说？” 挠了挠头，意识到就这样老实的过去或许会非常危险，但心中的对神秘的好奇还是打散了那种恐惧。 “刚好剩坐车到那里的钱，似乎是种天意啊。” 于是，在【灯】已经关闭的时刻，他还是选择坐上了车前往了目的地。 除了还在营业的商家仍然开着灯发着光芒外，七点后的【市区】是极端的漆黑的。路边随处可见瞅准了商机贩卖劣质夜视镜的，周围商家因为商品没有卖完的吆喝声也此起彼伏。 而记载在地址上的那家咖啡厅，却与这些喧嚣格格不入，坐落在一座小区极深处的某个巷道的拐角处，不注意的话甚至找不到。苏伟也是转了两圈才找到那个散发着弱弱灯光的房间。门虚掩着，投过窗户可以看到没什么客人，明黄色与淡蓝色的灯光交错着，倒是有些让人害怕。 苏伟很不明白，这种店开在这种地方真的能赚钱吗？借着灯光的闪烁还能勉强看见店门前的招牌上挂着“三十年老店”的招牌，心里对咖啡厅也搞这种行为嗤之以鼻，脚步已经不自觉的走了进去。 他起初还觉得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贵人的聚集地，来到此处的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就喜欢这种偏僻的地方好交换情报，直到他看见坐在吧台附近的一处卡座中，端着笔记本电脑看着电视剧的那人。 苏伟无奈的摊手，然后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老师。” “别闹，到高潮了……嗯？苏伟，真是巧啊。” 林老师点了右上角，合上了电脑。不等苏伟提问倒是自己一边摇着手指一边说道：“我一直都喜欢这里的氛围啊，虽然看着很阴森，但那是表象，此处的安静却能带给我莫大的温暖，真是个工作消遣皆可的好地方。作为我的学生，能和我有一样的审美，真是让为师高兴。” 林老师说的动情，闭着眼摇头晃脑。 “先生，喝点什么？” 倒是店里的服务员意识到来了客人，热情的迎了上来。 苏伟粗略一看，这名服务员金色短发，后方绑着一个可爱的马尾，面容清秀可爱，碧绿色的眼瞳笑起来很是传神，穿着的正经西装不断地透露着这人的中性美感。 苏伟还在猜测这人性别，看见胸前的一马平川，点点头。 ——男的。 随后意识到自己观察对方太久后，苏伟表达了歉意，刚想按着收到的讯息里那样点一份，但看着这眼前有些许神经质的老师，摇了摇头。 “康宝蓝就行，少糖。” “好的，不需要其他的吗？” “不需要。” 看着服务生缓缓地退下去，苏伟才叹了口气。 “人民教师这么闲真的好吗？” “怎么了？现在你不也是在假期么？” 林老师笑了笑，泯了口玛奇朵，赞不绝口。 “对了，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苏伟语塞，知晓那件事情不能随便说，可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好在林老师摆了摆手：“算了，来都来了，吃了么？一起出去吃点？” 苏伟松了口气：“算了，一会儿回家吃吧，现在也不是很饿……” 两人又一起聊了些家常，林老师问了些苏伟大学的生活，提了些建议并说教一番后，苏伟的康宝蓝端了上来，林老师随即起身。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一起么？” 苏伟泯了一口，感觉口感确实不错，听到林老师的话，婉拒了他。林老师也没有强求，跟服务员连同苏伟这杯一起买单哦，叫着要苏伟记得欠自己一杯咖啡便离开了。 “……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气了。” 苏伟感慨道，缓缓地品着咖啡。 ——————————— 到最后，苏伟还是放弃了去探查那些“神秘”的机会，毕竟如果找上门来了，自己没有办法，就去解决掉他得了。可现在自己什么底牌都没有，站在明处，还是刚刚“大病初愈”，就这样傻乎乎地按着对方要求的步骤走，这种事情他才不干。 他看着一辆班车在自己面前路过，愣了愣，给了自己一巴掌。 “干特娘！忘了回去的钱了。” 一面唉声叹气，没有办法，只能一面走路回家。好在虽然没有了【灯】，周围的商家也都陆陆续续关上了店门，仍然有些许大商家开着灯照在路上，而且苏伟的家离这里也不远。 走到离家还有一条街的一个拐角，苏伟有些累了，伸了个懒腰放松，不料从一旁阴影中一道人影暴起，将苏伟扑在了地上。苏伟毫无防备，就这样被对方轻易放倒，随即听到了对方恶狠狠的提问。 “你还活着？也好也好……其他人呢？” 第三十一章——断交 被那突如其来的袭击者突然压在身下，身体才稍微有些复原的苏伟顿时感到了全身骨头在震动，带来的疼痛难以言喻。想骂出声，可听到那袭击者的声音，心头一喜，话语里带有一丝责怪与恼怒。 “李昊，你说的这什么话，巴不得我死么？” 李昊沉默了一阵，松开了苏伟让他坐了起来。苏伟连声叫痛，双手锤着背部。 “老子刚刚才经历一场血雨腥风，身体都没好就被你搞这么一手，你得好好补偿我啊。” “……是我冲动了。我只是没料到你能从那里逃出来，我逃出来后根本联系不上肖潇。” 苏伟听得一脸懵逼，根本没意识到李昊说的是件什么事，随即又想到自己这两天关于玛奥的事，确实相当于是逃出来的。只是，这和肖潇有什么关系？自己这两天都和肖潇好好的，李昊和她吵架了？ 他还说自己也是逃出来的，难道上次聚会后他也被抓到了同样的地方？而且是在自己之前被抓进去的？ 大概理了一下思路，苏伟大致想了想可能的情况，坦然笑道：“我也没想到能逃出来，只是某些厉害的人救了我，当时我整个人已经昏过去了。” 李昊点了点头：“也是，只有‘中心’的人才有可能把人从那里救出去，而且后来清除那个怪物的人，穿着的是‘中心’的博士制服，不是他的话我也没有办法逃出来，毕竟那个空间已经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了。” “有这么恐怖吗？”苏伟头一歪，有些不解。虽然那个胖子确实是有点变态，但什么什么不属于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李昊没有回答，转而问道：“那肖潇呢？你应该知道她的下落吧？” 苏伟感到了一丝不对：“肖潇？关肖潇什么事啊，你们吵架了？” “什么？你不是和肖潇一起从那里逃出来的吗？” 李昊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语气有些冲动，苏伟对他已经很是了解，知道此刻的他正在压制自己的愤怒，但他自己也很是火大。 “我也不知道啊，关我什么事啊，你们小两口……你们吵架怎么脾气往我这里发？”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均是面有怒色。一会儿，李昊吐了口气：“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之间出了问题别甩给我！要发脾气……” 要发脾气就对自己发去！苏伟本想这样斥责李昊，但李昊突然大叫一声，一拳打在他的面门上，苏伟来不及反应，便被抵在了墙角。 “混蛋！你在说些什么！当初答应好我的事……让我甘心就那样死在哪儿的事，你就这样忘了吗？” “你……你在说些什么啊……” 咽喉被李昊抵住，苏伟呼吸困难。其实真要打架的话，苏伟是不怕李昊的，至少两人正面放对，这么多年来也算势均力敌。只是此刻有伤在身，而且他对李昊生气的缘由很不理解。 “肖潇在哪儿？告诉我！” “我怎么知道……她应该在家吧，这两天都和我有联系的……” 李昊松开手，拿出手机登上了苏伟的社交账号——两人私交甚好，苏伟的账号不止一次在李昊的设备上登录过，此刻便是很轻易的登录了上去。 而借着手机的微光，稍微缓过气来的苏伟也看清了李昊的模样。 一身破烂，上半身甚至只是批着几张报纸，下身的长裤破损程度已经到了不可描写的程度。大腿根上有着血液凝固的结痂，脸上，身上全是肮脏的黑泥，手臂上也是不少擦伤的痕迹。 苏伟悚然一惊：“发生了什么？” 李昊手机掉在了地上，张大了嘴，双眼无神。 “我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还敢问？” 他回过头，眼里充斥着愤怒的怒火，一记重拳直迎而上，而此时的苏伟已然有了准备，挥手格挡开，反手一拳将李昊揍翻在地。 而李昊不给苏伟说话的机会，不依不饶的撑着地面又怒吼着冲向苏伟。 “说好的救出肖潇呢？你以为是什么？一场游戏吗？你就这样把当初答应我的事忘记了？” “虽然我并没有对你们都能活下来抱有期望，但看到你还活着那一瞬间，我是很高兴的啊！可你呢？可你呢？你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李昊疯狂的拳击毫无章法，只是无端的发泄着内心的情绪，苏伟眉头微蹙，尽力格挡后找到空隙又是一拳打在李昊面门上，打掉了他的两颗牙齿，而嘴里含着血的李昊仍然向着苏伟挥动了拳头。 而苏伟此时的身体因为伤势还未痊愈，也因为撕扯感到了疼痛。他顺势拉住了李昊的手，感受着应该没有什么体力了却仍在疯狂发泄的他的拳头，将手向后一扭，一招擒拿式将其制于身下。 “李昊！冷静一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是谁让你变成这个样子的，肖潇又怎么了？” 李昊被制在苏伟身下，似是呜咽，似是啜泣。 “无法沟通的话解决不了问题啊！” “你不是自诩计算机网络专家吗？你不是肖潇最好的朋友吗？” 李昊的话语里带着哭腔。 “那你怎么看不出来，这些聊天记录不合常理的地方，它根本不是肖潇发给你的啊！” 苏伟愣神，细细想来，这些天与肖潇的聊天中，对方的话语确实显得有些机械，语气也与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女孩不符。但自己没有怀疑，说到底，是为什么没有怀疑呢？ 他松开了制住李昊的手，退到一旁，怔怔出神。 李昊从地上挣扎着爬起，眼睛已经红肿了，但始终没有继续对苏伟发起攻击。 “从‘大厦’里，只有你一个人逃了出来，被‘中心’的人救了出来……我明白了，我已经明白了。” 他凄然的笑了起来。 “肖潇……肖潇已经死了！你害的啊！你明明答应下我要保护好她，可还是让她死掉了！死在了不属于她的世界！在那永远回不来的空间，甚至没有一个人会跟她做伴！没有！” “……我吗？” 苏伟很是艰难的开口，他已经相信了那天自己感觉喝醉酒断片后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应该说他忘记了的事情。只是，他不愿意相信，因为自己，肖潇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不可能，李昊，开什么玩笑啊……” “别在当作游戏了！” 李昊怒吼：“从你逃出‘大厦’开始，你的生活就无法回到原来那样了！回不去了！” 他转过身，艰难的迈动虚弱的步伐，在街边几家商家不算太亮的灯光闪烁下，很是孤寂落寞。 “是啊……都回不去了……大家都回不去了……” 他低声细语。 “要去哪儿？” 苏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语气有些哽咽。 李昊没有回头，就那样挥了挥手，走得两步，还是停了下来，深吸了口气。 “苏伟，” 沉声叫着，自己这个最好的朋友的名字。 “从今日开始，我共你恩断义绝。” “等等……” “等不了了……回不去了，苏伟。” 落魄的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伤感。 他脑袋中或许闪过了当初三人好友一起开心的日子，这个天真的伪善者，和那个爱笑的女孩。 但也仅仅是闪过，当初的画面，瞬间便被他抛到了脑后。 “过去的那些日子，我们都回不去了。” 他继续迈开步伐，无视了后方挚友的呼喊。 七月二十三日，那个失去了一切的男子就这样漫无目的踏上了旅途，从始至终没有回头。 第三十二章——故事之始 孤寂的男人已经抚平了心中的所有情绪，他甚至连报复都不曾去想。毕竟能怪谁呢？就算方才将事情全部甩给了曾经的挚友，可说到底，是因为自己才有的今天的苦果。 他忽然觉得，在‘大厦’中，那个怪物没来由地放过自己，不是因为怜悯，而是为了给自己最大的惩罚。继续活着是为了什么呢？他已经想不清楚了，只是总感觉不能这样死去，于是只能顶着一切向前走着，无意识间推动着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同一时刻，在距津门有几千公里的西北高原，一处破旧的小木屋内，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白大褂的男人，兴奋的正在计算着什么。 他的穿着与这间遍布灰尘，随处可见蜘蛛网，一看就多年没有打扫整理的空间格格不入。纵然这般，尽管他的动作很大，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灰尘沾染在他的身上。 吱呀———— 破旧而沉重的门被推开，来人捂住鼻子，眉头紧皱。 “死境之门的第一研究站……我记得废弃了快二十年了……” 头发半白，面容严肃的老者正色道：“尤克里，你在这里做什么？” “嘿！老头子，你还真关心那个孩子。” 尤克里停下手上的动作，笑嘻嘻的凑上前来。 老者面色不变：“你顺便救出了他的朋友，说实话，不论作为‘中心’还是个人，我都应该感谢你，但你今日故意安排他们相见，你篡改了他的记忆，引得他们反目，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别那么着急老伙计。”尤克里很是平静，四下找了找，总算找到两张凳子，打了个响指，附在其上的灰尘便消失了。“坐。”他说着，将凳子往上一推，然后自顾自的先坐下来。老者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坐了下去。 “别那么严肃嘛，你现在跟人相处不是挺诙谐幽默的吗？怎么对老朋友还……” “再油嘴滑舌我就动手了。” “好吧好吧，我认输，真是开不起玩笑。” 尤克里无奈地抵住额头，继而嘿嘿一笑。“老头子，你该不会以为他还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吧？嘿嘿，把‘委员会’谋算那么久的事情破坏了，身边还有只监视者，不逼迫他加入‘中心’，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完蛋呢？明天？后天？还是因为老头你远赴千里赶来找我，现在他就已经完蛋了？” 老者沉默，无言一对。不一会，又想起了什么，陷入了思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尤克里举起了手指。 “二十年前，暂时封印住了l—366，过了三年，拼掉了大约几千条精英的命，上层宣布堵住了‘死境之门’，并撤销了对它的监管，不过，老头子，你我都很清楚。” 他压低了嗓音：“就像l—366只是暂时被封印一样，‘死境之门’——e—665，总有一天，将会被再次打开，等到再次开启那一刻，人类的世界，生灵涂炭。” 他忽然仰头一笑，缓解了这略显紧迫的气氛。 但他接下来的话，可一点都不让人放松。 “可惜，按现状来看，或许它再次开启之前，人类会先撑不下去，自取灭亡了。” 面对着这大逆不道的发言，老者没有出言反驳，算是默许，若有所思。过得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就算这样，这种事情交给那样的孩子……” “林长官，” 尤克里严肃起来，引得林长官一愣，这是他从未在尤克里脸上见过的表情。 “请你先弄清楚，当他踏入属于‘神秘’的世界的那一刻起，为了人类，为了大义而献身，就是一件必须的事情了。” 他旋即又笑了起来：“不过这和你我没关系，要看电影么？我最近从布莱恩那里又淘到些好货，扶桑片，对，就那个二十年前沉没的扶桑群岛。” ————————— 七月二十四日，满眼通红，眼珠遍布血丝的苏伟坐在窗前，紧盯着窗外。 昨日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后，便将自己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任凭玛奥和耗子怎么叫喊也没有回应。期间耗子还想爬窗子进来，被苏伟一巴掌拍了回去。 他确认了近几日与自己聊天的不是肖潇本人，对ip追溯后，找到了中东的一个国家。 那一刻起，他就这样盯着窗外一直坐着。 当然，并不是整晚都是这样，到得半夜，听见门外悉悉索索的声音，以为又是耗子捣乱，结果从门缝里塞进一张纸条，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些简单的字。 “兄长，不吃饭，不好，不吃泡面的话，玛奥又跟婆婆学着做了碗冰糖雪梨。” 他缓缓的打开房门，生怕惊动什么，而那有着纯净白发的女孩，早就因为劳累而睡到在一旁。 他看了看桌上女孩用心做出的菜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不过还是先将玛奥抱到了自己的床上，盖好了被子，然后自己继续坐着盯着窗外。 “兄长？” 【灯】早就亮了，然而大概因为是昨晚睡的太晚，此刻已将近十点，女孩才慵懒的醒来，疲惫的擦拭着眼眶。 苏伟回过头，那眼眶中的血丝顿时吓了玛奥一跳，苏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微微一笑。 “玛奥，我想我明白我该去做些什么了。” “嗯？嗯，啊。”虽然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玛奥觉得此刻应该表示赞同，并且应该有些高兴，然后努力挤出个微笑。 苏伟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 “玛奥才不傻，玛奥只是……玛奥只是……”终究说不出所以然来，苏伟也不为难她，开口说道：“我想，我今天还得出去走一走，我也不知道是为了谁，但我总得做些什么。” 玛奥下了床，跟在了他的身后。苏伟的脚步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嗖的一下钻进了被子里。 “不过！昨晚一晚没睡太累了！不管做什么，在那之前先让我休息下吧！晚安！” 玛奥愣神，过了一会才学着苏伟的模样摊开双手：“晚安，兄长。” 她就这样走了出去，苏伟又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对了，这次的汤……想了想还是说实话，太甜了。” —————————— “客官，欢迎光临！今天要喝些什么？” 迎接自己的和昨天的服务员是同一位，只是今天的制服换了个夏季款式，紧紧勒住周身，露出了完美的肌肉线条，尽管看着胸前那平坦能够确认对方的身份，但苏伟内心还是不由得晃了晃。 自己是在晚上六点起得床，随便吃了点东西，叮嘱好玛奥和耗子好好看家后，又一次来到了这家咖啡厅。 “……卡布奇诺，热的，不要糖，再来块黑森林。” 经过漫长的思想斗争后，苏伟还是按着讯息上记述的说了。 他想了一晚上，自己的记忆似乎与李昊的不同，当初醒来后是在高中老师家里这种怪事，和自己聊天的不是肖潇本人这种事，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让苏伟笃定了在那个同学聚会的夜晚发生了一些事情——不属于世界表面的事情。虽然直接问老师说不定也能问出个大概来，但要是和自己的猜测有误，老师真的只是个生活在世界表面的普通人，岂不是害了他？要知道，自己因为玛奥的一件事，可是差点命点丢掉了。 所以剩下的能够接触到世界暗面的方法，就只有那则不知道真假，也不知道好坏的讯息了。 听到苏伟需求的金色短发侍者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退了下去，这让苏伟非常郁闷。 他那表情明显就是知道我会这样问。那他直接叫一声“喂！那个被选中的少年！”不就得了？还是说这些奇怪的组织都喜欢对暗号？ 他心中嘀咕着，不一会儿，侍者端上了餐品，鞠了个躬，凑到苏伟耳旁：“请跟我来。” 苏伟刚刚泯了一口咖啡，因为太烫差点吐了出来，可正好对方靠了过来，只好忍住吞了下去，跟上对方的步伐。 “这次只有您一个人吧？” “似地。” 被咖啡烫伤的舌头已经让苏伟发音不准，感到异常丢脸的他打算不在说话。 好在一路也没被问多少问题，对方把他带到了后厨最内部的一处冰箱前。 “就是这里。” 他伸出手介绍，然后在苏伟疑惑的目光下，拉开了冰箱。 而代替冰箱里的冷气，铺面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亮光，以及嘈杂的走动声。 这里，代表着希望。 苏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想着，脚下不自觉的迈出了步伐。 “想清楚哦，半只脚踏进去后，也不能回来了。” 金发侍者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苏伟没有犹豫，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见到这个空间的那一刻起，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觉醒了什么。他觉得，这是自己宿命的归宿之地。 啪，啪，啪。 掌声在身后响起。 “你已经正式踏入了属于世界背面的人的世界！” “欢迎你！苏伟先生！” 第三十三章——另一面的世界 光芒覆住了双眼，一时间习惯不过来。在慢慢地适应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眼前的一切让苏伟有些惊讶。 超出常理的科技技术不存在，随意使用超能力的人不存在，绚烂华丽的魔法不存在。 眼前的，只是一波波人在一个极其宽广明亮的空间里不断奔走着，偶有人驻足停下，与身边的人说一些什么后，又匆匆投入自己的工作中。 也有悠闲的人，在角落旁随处可见的椅子上或躺或坐，闭目养神。 这一切都和自己想像的不太一样，就像是普通的一个公司职场而已。 就这？他本想这样吐槽，金发的侍者已经走上前来。 “很失望吧？当初我也很失望。” 金发的侍者和周围一个相熟的人打过招呼，转过头笑了笑：“我当初也觉得，这样的地方，一定很不寻常，一定会有东西让我大吃一惊，不过很遗憾，它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地方。” 带着苏伟往前走了两步，又继而说道：“毕竟大家都是人，尽管有些地方和普通人类不同，有着普通人类不清楚的知识，但人类总有人类的活法。” “我们也渴望着普通人的生活啊。” 苏伟沉默不语，就这样默默地随着对方的指引前进，来到了一处房间前。 “到了，就是这里。一会儿会有人来见你，你先在这里等等吧。” 苏伟木讷的点头，走进这狭小的房间，随便找了一处坐下。金发的侍者鞠了个躬，将门带上便离开了。缓过神来的苏伟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一拍大腿跳起，但看着对方一走，只能无奈摊手，坐了回去。 “本来是想问李昊的事，和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不过也是，看他那样子应该也不会知道这么详细的内容……” 苏伟的思绪忽然暂停了。 他甚至感觉到时间都被暂停了。 从对面的墙壁内，有一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缓缓走出，他一身白色长衫，柔顺的白色长发无风飘荡，手里还拿着一份被咬了一口的汉堡。 苏伟的心脏砰砰直跳。 果然，这才是所谓世界背面应该存在的东西！ 他这样想着，老者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苏伟颤颤巍巍的站起，对方笑了笑，摆了摆手，苏伟忽地感受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安心，放松的坐了下来。 对面的老者又挥了挥手，苏伟感到一阵错觉，另一张沙发竟是自己移动到了对方身后，而那老者就这样悠悠坐下，随着他的动作，面前的桌子上也出现了两个茶杯。 “喝茶。”老者微笑道。 苏伟内心早已惊惧不已，但面上的表情却异常的放松，谨慎的端起茶杯，泯了一口。 然后，两者之间霎时间沉默下来。 颇感尴尬，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在之前网上撩妹的过程中，苏伟是出了名的尬聊小王子，挠着头笑了笑：“前辈贵庚啊？” 本想问对方这奇妙的身手与能力是如何做到的，但一想到这是初次见面，大家都不太熟，就这样让别人把秘密暴露出来属实不太好。而且这种老爷爷在故事里面最为可怕，一旦惹恼了这种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 可谁又想到，听着这话，老者的眼睛咪了起来，苏伟一阵心悸，不过对方随即舒展眉头笑了起来：“说起来，我多少岁了，我也不知道，早就忘了啊。” 老者也微微泯了口茶：“抱歉小伙子，刚刚只是在确定一件事，现在确定了，你就是他要等的人。” “他？”苏伟有些疑惑。“难道不是前辈想要见我吗？” 在苏伟的想像中，对方这么厉害的人，应该就是这里的负责人了，刚刚那个服务员又说了会有人想要见自己，应该就是商量接触世界背面后的一些注意事项，或者拉拢自己入伙，毕竟自己在普通人的层面也算是个“老江湖”了，除此之外，苏伟甚至做好了谈不拢就被杀人灭口的准备，可谁知对方竟也不是那个负责接见自己的人。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老者豁然笑着站了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不过我来这里之后，这些人又给我取了个新的名字。” “他们喜欢叫我……我记得是……” “神明。” “神明先生……神明……” 苏伟点头咀嚼着，猛地一惊，张大了嘴说不出话。 神明！神！那可是神啊！ 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一声冷哼传来。 “什么神明，不过某些方面有点超出人类的范畴罢了。老头子，你这样忽悠他不好。” 自称神明的老者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什么。 “是啊，当神明和人类接触，过着人类的生活的时候，神明就不存在了。” 苏伟还在惊讶中没缓过气来，对方已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后的日子里你会知道，什么神明都是虚假的，不过是比人类稍稍多掌握了一些知识罢了。不过这些不重要，想要和你交流的人，是他。” 一阵天旋地转中，苏伟脑袋一昏，当意识清醒之时，已经来到了一个纯白的空间。 “又见面了，苏伟。” 耳旁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苏伟很是奇怪的站起来挠了挠头：“你是谁？” 正前方有一道雾气涌起，一个人影悄然浮现。 “把我忘了吗？那这样呢？” 雾气缓缓散去，一个人影缓缓走出。 一头黑色自然卷发，随意的穿着，懒散的眼神。 这人普通的样貌，让苏伟一惊。 这简直就是翻版的自己，不，就是自己在照镜子嘛！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那道人影走出，微微一笑，苏伟却是被吓得连连后退，那和苏伟一模一样的“人”眉头微蹙：“怎么，真不记得我？” 苏伟连忙摇头。 对方一个侧步上前，逼在了苏伟身前。 “不可能啊……难道最近你感冒了把脑子烧坏了？你的脑子也不至于被烧坏啊？”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尽管有些害怕，苏伟还是说道，对方却没有理他，伸手按上了他的额头，脸上接连露出了吃惊，迟疑，惊喜的表情。 “原来如此……这次是个意外，你原来的记忆都丢失了……前两天还被篡改了记忆。” “篡改了记忆？怎么回事？” 苏伟是清楚自己没有与婆婆相遇前的记忆的，可自己记忆被篡改这件事让他有些疑虑，更何况几天前，难道就是李昊说的那个晚上？ 可对方丝毫不在意，连连摆手：“记忆篡改这件事是个小事，别看我，我不会说的，这得等你自己去查出那个混蛋才有意义。” “不过，原来的记忆消失了……这件事，很有研究价值啊……” 对方抵住下巴思考起来，这让苏伟很是不爽，这不是和自己平时思考问题的方式一样么？ 看来要换一些招牌动作，不然角色设定会和眼前这个冒牌货重合了。 这般决定着，看着对方并无恶意，苏伟内心的胆怯也早被驱散。 “我说，你到底是什么？” “要我说几遍，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就现在来看，或许没有那段记忆反而是个好事……” 苏伟无奈摊手，眼前的这家伙完全没把自己看在眼里，这让自己很是不爽。 “你这样说，那我以后就叫你另一个我了。” 啪！ “另一个我”一拍大腿，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吓了苏伟一跳。 “不管你有没有之前的记忆，我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嗯？你刚才说什么？另一个我？嗯……随便吧。” 别随便决定自己的名字啊！ 苏伟内心吐槽道，而“另一个我”已经向后跨了两步，对着苏伟比划了两下。 “不过，失去了记忆的你值不值得成为我的载主，恐怕得重新测试一下。” 这样说着，他笑了笑。 “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 第三十四章——另一个自我 “比划？比划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另一个“苏伟”便已经冲到了跟前，立在原地，后手紧握，一发直拳挥出。苏伟来不及防御，硬生生的被命中了面部，牙齿都打掉两颗。 “认真起来！你将要面对的事情，可不会容许你有丝毫的懈怠！” 另一个“苏伟”大喊，随后用手锤了下地面，周围卷起两股疾风，将苏伟团团围在其中，随后风被压缩，向苏伟靠拢。 你这是作弊啊！ 苏伟本想怒骂，可惜并没有多余的闲暇给他发泄自己的情绪，他的大脑飞速转动。 “如果说他是另一个‘我’，那最多也就身体机能比缺乏锻炼的我稍微强一点，不可能拥有这种‘神秘’的能力，可他仍然用了出来，而我是被那个自称神明的老头摸了一下就来到了这个空间，他像是一直在这里等着一般……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他明明能够去到外界！他的声音能够传到外界！” 苏伟念头一动，想到了答案。也不再理会风压的靠近，像是放弃一般站在原地。 啪叽一声，强大的风压挤压在一起，两股相对运动的疾风相对摩擦，产生的威势甚至能够将一根粗壮的钢管碾为粉末。 本应站在原地的苏伟也失去了踪迹，连一丝飞灰都不曾找见。 另一个“苏伟”叹了口气：“看来，失去了原来的记忆后，连战斗的方法，和他能够动用的能力也忘记了……那这一次恐怕也……” 他还没说完，眉头一转，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举起拳头向上方击去。 噗！ 拳头咆哮着释放出狂风，而在他对面，竟是有与这一拳不遑相让的狂风袭来，两道可以撕裂一切的风相互碰撞，炸裂开来，将另一个“苏伟”逼得退后了十步。 他擦了擦嘴角被风所切割而稍微裂开的皮肤，将血液随手挥到一旁，对准对面那个从空中踉踉跄跄落地差点站不稳脚跟的家伙比出了赞许的手势。 “很好！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而那个方才从空中同时释放出狂风与他相抗衡的人——苏伟因为刚才被吹的在空中打转，好不容易控制住平稳落地后，脑袋晕晕乎乎的，反胃的感觉瞬间上涌。不过看着对面的冒牌货也不好受的样子，他为了不出丑，尽力忍住了这种感觉，随手挥来另一束风托起自己。 “一开始你说你是另一个我我还不信……现在我有点怀疑了。我可不会控制风这么高端的东西，但你可以。而看样子你应该是能够去到外界与我对话的，却非要把我弄到这个无聊的地方来。是为什么呢？” 苏伟笑了笑，然后想了想，思考了一下新的招牌动作后将手高高举天，又指向对方。 “因为在这个空间里你才能够使用能力……不如说在这个空间的人或许都能够使用一些特殊的能力！既然你是我，你能用，那我当然也可以！” 看到苏伟怪异的动作，另一个“苏伟”表情先是有些诧异，待到听见他的回答，又满意的点了点头。 “能瞬间联想到这一步……还不错，所以刚才你是利用风将自己吹起来躲避了风压的挤压，随后还从空中对我发起了突然袭击。好！很好！” 他哈哈大笑着，双脚生风扑向苏伟，周围的环境里也涌现出无形的风刃伴着他向前进攻。 苏伟镇定的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周身也产生了无数无形的风刃，与对方的相互碰撞开来，周围不断发出因为碰撞引起的爆炸声。 而另一个“苏伟”也没有在意风刃能否穿过苏伟的防御，驾着风飞了过来，随手一挥，苏伟顿时感觉难以在地上立足，于是学着对方的动作随手一挥，也打断了对方的行动轨迹，然后扑上前去，与他扭打起来。 “你这种性格恶劣的家伙怎么可能是我！” “性格恶劣？我有什么样的性格至少有一半都是由你决定的！” 拳头之间的碰撞不时的擦出风来，另一个“苏伟”借势向后倒退一步捏紧了拳心。注意到这个动作的苏伟也驻足原地学起这个动作，然后两人同时被吸往对方的位置，在中点线相撞。 这时，另一个“苏伟”邪魅一笑。 “只会模仿的话，你不可能赢得了我。” 他的掌心拍向了苏伟胸膛，苏伟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排斥力直击胸腔，整个人倒飞出去，又是翻滚了好几圈，之前尽力忍耐的反胃感觉再难被压制，疯狂的往外呕吐着胃里的所有。 风刃的碰撞也停了下来，另一个“苏伟”逐渐靠近了过来。 他眼神中稍许有些可惜。 “就这样吧，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可惜啊……” “你在说什么啊？” 苏伟嘲弄道，另一个“苏伟”皱眉。 “你怎么搞得……像是你赢定了一般？” 苏伟忍住了想要呕吐的恶心感坐了起来，一幅引颈受戮的模样。 “口舌之利——” 另一个“苏伟”举起手刀准备斩下，但瞬间愣神。 “怎么回事——” “我的能力——” 噗！ 苏伟的拳头打了上来，这回倒飞出去的换了人。 “妈的，一直在挨打，今天总算有亲自揍人的机会了。虽然是揍‘自己’……这不还是我在挨打么！” 苏伟很是感慨，也不管对方能否给自己造成威胁，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在想啊，我从来都没有使用关于风的能力的记忆，但你能用，我也能用，我为什么能用呢？那是因为你想用风的能力，所以你使用了它。我便跟着学起来。” 他两手一摊：“可惜我并不想用关于风的能力，太过简单粗暴，我这样的人当然要使用一些复杂，且难以理解的能力。” 他笑了起来：“于是我试了试！诶嘿！果然可以！我能够按我的想法使用我想要的能力——” “规则的能力。” 这是一个未知的空间，只要是个方圆便得存在规矩。而苏伟在计算机方面的天赋，让他的大脑能够轻易的依靠各种算法程序，来重新构造这个空间的规则与秩序，从而改变一些既成事实，或者基本原理。 他将整座空间看成了大型的程序，然后在关键处进行了重新编辑—— “除我以为，任何人不能够利用这个空间的能力来使用能力。也就是说，你只是个访客，而我变成管理员咯。” 他走到另一个“自己”身旁，眼里满是嘲弄。 “投降么？投降输一半。” 另一个“苏伟”并没有回应，而是思考着什么，喃喃自语。 “原来是这样……” 然后他也抬起头，笑了笑。 “我承认，失去了记忆的你还能做到这个地步让我很是吃惊。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是准备投降了么——” 噗！ 一记上勾拳将苏伟打得飞起。 苏伟恼怒的擦了擦嘴角的血液：“蠢货！我是管理员，顺道将自己的力量值设定为了之前的十倍……” 他不再说话，眼神呆滞的看着对方双手托着两道旋风。 “怎么可能——” “确实不可能，如果我真的受这个空间约束的话。” 另一个“苏伟”靠了过来。 “很不好意思，我确实是访客，但是……我的能力可不属于这个空间，这是属于我的能力。” “但我并不会使用风……” “你就这样相信我的说辞么？” 旋风袭来，苏伟放弃了抵抗。再一次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晃晃悠悠的在某人的搀扶下站稳。 “哦？回来了？那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白发苍苍的神明老爷子笑了笑，拍了拍手，将苏伟放到沙发上坐下，便从另一面的墙壁里消失了踪迹。 苏伟头脑一阵眩晕，分不清刚才是梦境还是现实，但当他检视自己的记忆时，愕然发现大脑里多了一个小人。 他就像回到了家一般安然的躺在自己的记忆里。 “另一个我！” 他大叫。 “别那么大声，我可不想被别人知道我的存在，你安心让我呆在这就好了，想对话的话，你只用想着你想告诉我的事，我就能知道了。” 脑海里悠悠的传来这些想法让苏伟的脑袋更加的昏了，但随即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谨慎的对着记忆里的存在追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都说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你刚才才说这套说辞不能全信！” “这个么……这件事情说来复杂，过个两年你就明白了。不说这么多，你只要记住，我住在这里，就是为了吞噬你，吞噬你的记忆，吞噬你的灵魂，占领你的肉体！然后用你的身份重返人间！” 听着他的说辞，苏伟的脸色有些古怪，本想吐槽太过老套了吧，但想着对方现在才是老大，便压制住了这种想法。 “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好处的。我不能给你提供能力，魔力甚至高科技的设计方案，但我可以锻炼你的肉体，甚至在你需要的时候强化你的肉身，让你变强……对了，等你变强之后，你可以试着来消灭我……” 苏伟顿时一拍大腿，再也忍不住吐槽的欲望。 “我知道了！” 他这一下倒是把大脑里的苏伟吓了一跳。 “我知道了！你就是老爷爷！” 第三十五章——薛零 “你见过这么年轻的老爷爷吗？” “老爷爷大多都有着返老还童的能力，而且只是精神的具象化，说不定只是你想给我看这种形式的老爷爷而已。” “什么老爷爷会看上你这种毫无作为，普普通通，没有一点特殊的人……” “我普普通通没有能力？刚才在你的领域我可是差点就把你干掉了，你差点就没有寄生在我身体里的机会……” 一番拌嘴后，“老爷爷”——居住在苏伟记忆中与他本人长相相似的男子举起双手投降。 “贫嘴这方面，不得不承认，还是你比较强。” “过奖过奖，你是另一个我，也可以跟着我学习学习。” 苏伟大言不惭的自夸，“另一个我”却收敛了神色：“我劝你准备一下，一会儿会有个大人物想要见你。” “大人物？有多大？” “这你别管，注意言辞，别乱说话，我会悄悄提醒你说什么，记住，和我心灵交流……”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厚重的房门被推开，赤发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苏伟肃然站起。 不是他反应快，而是那男人身上莫名散发着一种“压力”，带来的紧迫感让他根本无法拒绝地做出这样的动作。 “这就是已经经历了危险系数超过5的事件的人啊。” 他点点头，下了评判。随便指了指，招呼苏伟坐下。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薛零。” “我是苏……” 薛零将手向前一抵，打断了他的话语。 “现在还没到你说。你只管听我说就对了。” 然后，他悠闲的摊开双手：“首先恭喜你，当然也可能是很可惜，你已经进入了世界的背面，专门接触那些不能被常人所知道的事物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你随时都可能失去生命，或许是被【神秘】杀害，或许是被朋友背叛，或许是被敌对组织追杀，也可能被一些异教徒悬赏，最好的结果是为了全人类牺牲你自己……总之，你活在了一个不幸的世界。” 苏伟欲言又止，看着对方滔滔不绝的演说着，想了想，还是不去打断了。 薛零起身，来到了一旁的窗户边。 “只是你放心，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也有属于我们的力量。看！” 窗户连同着墙壁被拉开，露出了苏伟已经见过的一群人忙碌的工作景象。 “很普通吧？因为大家都想要获得普通的生活。但他们所干的一切可一点都不普通。那边的博士，正在为一些超过这个世界表面的科技进行研究，那里的文职人员，正和政府谈判着关于上亿的资金交易，最近的睡觉的这个……他可不简单，是这个基站资历最老的【守夜人】。而那个带着头盔的……等等，他怎么会在这儿？” 做了个歉意的表情，薛零和某人通了语音，将对方痛骂一番后，捂住了额头。 “那个带着头盔的……就是我们研究的【神秘】，只是他有点特殊，他有着自己取的名字，阿隆索??吉哈诺，你最好不要招惹他。” 阿隆索??吉哈诺？斟酌着这个名字，苏伟感觉有些熟悉。 “他另一个名字你更熟悉，唐??吉诃德。” “另一个我”在脑海里悠哉悠哉的翘着腿晃悠。 “唐??吉诃德？那个滑稽的骑士？不是虚构的吗？” 苏伟不敢问薛零，而是在内心里向“另一个我”问道。 “你就这样读名著的吗？这个故事是想让你理解这些吗？” “另一个我”呵斥道，随即又转变为怪异的神色。 “不过，这个家伙确实不好惹……你可别单纯的将他看作滑稽的骑士，疯子。你得想想他的意义。” “他的意义？什么意义？” “宣布骑士文学死刑——也可以说是终结骑士时代之人。” 眼看着苏伟陷入深深思考，他不禁叹气。 “算了，都说得那么明显了。能够终结一个时代的人的份量你还是不能理解……别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我，现在解决你面前的问题。” 苏伟因他的话语回过神来，发现薛零已经停止了滔滔不绝的介绍，背着双手背对着他。 “什么情况？” “问他。” “怎么问？” “随便问你的疑问呗。他这样不就是在等着你问问题，好慢慢回答你么？” 还会有这种事么……心中忐忑着，不过薛零之前的话语确实有带给他一些疑惑，所谓超过世界背面的科技，还有数字难以想像的交易之类的是怎么回事？说是震撼他是没有的，兴许觉得这样的隐秘又神奇的组织有些超乎想像的东西是很正常的。 就这么思考着，苏伟谨慎地开了口。 “那个，其实我对这个什么世界背面并不熟悉。” “这很正常，”薛零似乎等了很久，苏伟话音刚落，他便回答了。 “我们这个组织叫作【对神秘事物应对中心】，就和名字上说的一样，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去面对，并解决一些不能被常人所知晓的神秘。为什么不能被常人所知晓呢？因为那些被隐藏的未知太多，太过庞大，一旦世界的表面知道了这些，将会激起难以想像的暴乱。”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除了我们之外，也有其他的组织在接触【神秘】。上次将你打得重伤的【超自然管理委员会】……你还不知道吧？那一次是因为偶然，我们的人碰巧救下了你。除开他们，还有着各种各样的组织，虽然规模都不够我们庞大，但仍然不容小觑。如果你能够通过审核，进入中心的话，你将会逐渐接触到的。” 苏伟点点头，随即意识到不对：“可我从没想过要加入你们啊？” “这可由不得你了。” 薛零笑着转过身，那股初时感到的无形压力压上身来，苏伟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只感觉冷汗直冒，随时可能在高压下晕眩过去。“另一个我”冷哼一声，那股异样的感觉散去不少，他这才勉强坚持下来。 “很好，至少我这关你过了。” 拍了拍手，紧绷着快似摩擦起火花的空气顿时重新流动起来，带来一种轻松快感。苏伟长舒一口气，控制不住地往后方倒去。 “我还能提问吗？” “可以。” 得到肯定后，苏伟缓了缓，继续问道：“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薛零神色冷了一下，即刻又笑了起来：“其实，这种事情是不能轻易告诉别人的，就算是至亲也一样，不过我无所谓，就告诉你吧，反正迟早你也会知道的。” 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罐罐装红茶品了一口：“【守夜人】，这是这个世界对我们这种人的称呼。” 苏伟正经了神色，认真的听着薛零说话。 “未知的神秘种类太多，或许是生物，或许只是物品，又或许只是一个现象，他们大多有着自我意识，所以难以控制。中心的目的，就是控制这些神秘，利用他或者监管他，让其不能对世界秩序产生威胁。” “而这里面最为特殊的那一类，有着属于神秘的力量，又有着对人类有利的自我意识，不需要特殊监管的一类，就叫作守夜人。他们利用自己特殊的能力，在这如同黑夜的白日中，不断地保护着那些无知的人类前进……” 说道这，薛零突然神色一凛，满脸正色的将手一挥。 “我，编号l—301，‘压迫感’。这就是我在神秘里的名称，也代表了我的能力。” “重新自我介绍一遍，虽然我已经成为了基站站长，可仍然有着这个身份——守夜人薛零。” 拥有特殊能力的一类人……守夜人…… 苏伟咀嚼着这些话语里的含义，逐渐理解着又一次听到的这个熟悉词语，然后向“另一个我”问了问： “他是不是说太多了？” “所以我都叫你随便问咯。” “另一个我”满不在乎的闭上眼准备睡觉。苏伟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继续提问。 “阳光消失的真相是？” “我的权限也不太够，只知道些许，似乎是因为某次意外的神秘暴走。你可以自己提高等级权限去查看。” “等级权限？” “中心共有五级到一级的正式人员分类，每一级的人员权限不同。除开分级之外，能够拥有权限的还有只有十三人的零级议会团，那些博士，以及不能暴露身份的特别行动小队……根据职能不同，权限也不同。” “我现在属于什么分级？” “你现在仍然是编外人员，等到通过考核后，会给你重新分级。这么说，你是准备加入中心了？” 苏伟沉默，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再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确认对方都会回答后，总算问出了自己最急迫想要知道的事情。 “七月十四那天，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你……” 薛零紧急闭上了嘴，但却并不生气，眼珠一转，想了一阵才说道：“很抱歉，这件事答应别人不能说，不是我害怕那个骗子，只是不能做和他一样的人。” 也就是说自己还得继续调查那一天的真相了…… 不等薛零说完，苏伟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记忆具体出现了什么差错仍然无法被解明。 “好了，今天已经说了太多了。我对你很满意。” 薛零打开了房门，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叮嘱了一句：“对了，对你的审核不是由我负责，所以具体会做什么我也不能给你提示，你听天由命吧。” 他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我很看好你，苏伟。” 赤发男子渐渐远去，苏伟又独自呆在了房间，抵着下巴思考了起来。虽然自我感觉要和“另一个我”区分开特征，不过实在想不到更酷炫的姿势，只能将就做这种动作了。 “怎么，害怕审核太危险，想逃避了？” “另一个我”打趣道。 “不，完全不是……”苏伟摇了摇头，他思考了一下薛零知无不言，问无不答的举动。 “我在想，你说……这个薛零，是不是个老实人啊？” “另一个我”愣了下，理解过后，立即在苏伟脑海中大笑起来。 第三十六章——枪声 薛零走出房间不久，那位金发侍者便走了进来，吹了一声口哨。 “看来这儿的老大对你很满意。” “也许吧，我感觉自己表现的还可以，哈哈……” 其实并没有做些什么，自己只是老实提问，对方也老实的回答了。 心里这样想，苏伟嘴上可不会说出口。 金发侍者也不在意，理解地点了点头。 “怎么说他也是这个基站站长，光是压力就足够大了，我本人也不是特别喜欢和他接触的。” 不过我并没有感到什么压迫感……除了他的能力，感觉面对他并没有那种自然的紧张情绪…… 苏伟心中想到，又问了一句：“那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据说是要审核我，现在开始吗？没事的话我想回家了。” 金发侍者眨了眨眼，秀长的睫毛随着碧绿的瞳孔跳动很是可爱。 “另一个我”在脑海中露出有些惊讶的神色：“喂，你该不会……” “闭嘴！我才没有那些特殊癖好！只是人爱美丽的东西是很正常的！”啐了他两句，苏伟便不去在意对方接下来话语中的讥讽，而是又问了一句：“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吧。我叫苏伟，你已经知道了。” 金发侍者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的是呢。抱歉，你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加入中心让我有些惊讶。我叫尼娅，尼娅??塞拉斯基。职位么……等你以后和我一个岗位的话就会知道的。” 尼娅冲着苏伟眨了眨眼，苏伟也回以微笑：“那我也很期待我们共事的那一天。不过审核可以开始了吗？” “这个吗……对你的审核者今天不在，大概率不行，不过我们先去吃饭吧，我请客。” 尼娅伸出拳头，“我知道附近一家不列颠餐厅味道还不错，就当庆祝我有了一位新同事。” “可我还没通过考核呢，”保持着微笑，苏伟与那纤细柔弱的拳头碰了碰。 “不过你请客的话……好吧，我的前辈。” ———————— 出咖啡厅后，不到三分钟的路程便到了尼娅介绍的那家不列颠餐厅，路上遇到了林老师又准备去咖啡厅办公，互相打了个招呼后，林老师神色复杂的瞟了一眼苏伟身旁的尼娅，将他拉到一旁，在他耳边悄悄低语。 “注意安全哦。” 注意你妹啊！大家都是男的！ 苏伟很想大声吐槽。不过一来尼娅就在旁边，直接这样说不太好，二来，在这个不正经的中年男人面前说这种话或许会带来更不好的结局。 “您还是赶快去工作吧，不然我向校长举报没明明早就可以完成的工作硬是多拖了十多天。” “哈哈，我的好学生才不会做这种事，而且我现在是在下班期间偷懒。” 拍了拍苏伟的肩头，和苏伟道别。不过临走时又投来的那玩味的眼神，让苏伟很是不爽。 好在尼娅一没注意二没在意，也就懒得去管了。总不能两个男的真的去做不安全的事情吧？ 可走到餐厅内，点完套餐，和尼娅草草聊了两句，因为刚刚认识，没有太多话说，便沉默下来互相看着彼此。 再感受着周围的氛围，苏伟不免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稍显黯淡的黄色灯光配上蓝色的星星光点，驻唱歌手在舒缓的配乐中歌唱着深情的曲子，这未免有点暧昧了吧…… “其实这样想来，尼娅看着也挺漂亮……睫毛弯弯长长的，笑起来颤动起来很可爱，金色头发有点短了，不过有一些清爽的秀丽，缺点是胸部，不过那也算一种可爱……” “您可闭嘴吧！点快被你说成真的了！” 苏伟对着内心里的“另一个我”一阵臭骂。“另一个我”倒也不生气，学着苏伟的模样，无奈地摊开双手。 “你不就是这么想的么？” “想你妹啊！两个男的！” “男的？嘿嘿……” 对方那猥琐的笑声回荡在脑海里，因为“另一个我”是直接居住在苏伟的身体里，声音格外清晰，而由于他的声音又和自己很像，这让苏伟恨不得把他揪出来狠狠揍一顿。 “苏伟，苏伟？” 因为和“另一个我”贫嘴，完全没有意识到尼娅已经叫了自己几声。恨恨的对“另一个我”放下狠话，苏伟便不再理他，朝尼娅道了个歉。 “不，这没什么。你刚才像是在思考一些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这也不奇怪，毕竟是第一次接收到那么庞大的信息……” 难以理解的事情这一点倒是猜的有点对……苏伟内心嘟囔。眼见尼娅对周围的氛围毫不在意，又不禁有了些惭愧。 这时菜已经上了上来，吃了两口后，苏伟大赞过瘾，虽然都说不列颠是黑暗料理发源地，但真的做起来，菜色其实挺美味的。先不论出名的炸鱼薯条，与自己在快餐店里吃的薯条相比味道别具一格，作为主食的牛肉派也经过了出色的烹饪，不论是卖相上还是味道上都让人难以忘怀。浓稠黏密的牛肉汁水被包裹在烤的酥脆的面皮中，轻轻一刀下去，汁水随着刀的角度慢慢涌出，散着热气——光是那脆皮碎裂的声音，就足以让人口水横流了。 至于作为甜点的像是餐包一般的约克郡布丁更是让苏伟体会到了美味。虽然略带咸味，不过咸咸的汁水配着布丁的口感也别有一番风味。 待到苏伟大肆朵颐完毕，才发现尼娅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颇感尴尬的擦了擦嘴，想起像尼娅这样的俄国人很喜欢喝酒，便用一旁的葡萄酒给各自倒了一杯。 “为了美好的明天。” “好吧，为了美好的明天。” 像是配合一般，尼娅与他碰了杯，一饮而尽后，眼神飘散。 “其实，我不喜欢喝酒的。”尼娅说道，苏伟也表示赞同：“我也不喜欢，不过据说这种时候酒是最适合氛围的。” “是吗？在华区有这样的说法，我还不知道，得记下来。” 在苏伟诧异的表情中，掏出了一个小本本写了两笔，有些不好意思的回望了苏伟一眼，调皮的吐舌。 “我就是比较喜欢收集其他国家的文化习俗。” “挺好的一个……习惯。”苏伟只能表示赞同。 收起小本本，尼娅看了眼窗外，似乎真的不能喝酒，眼神有些迷醉。 过了会儿，又认真地望向苏伟。 “苏伟，你觉得明天会是怎样的呢？” 尼娅并不准备获得回答，趴在了桌子上自言自语：“明天会怎样？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不能帮上伙伴们的忙，我根本不能直接参与那些危险的事件……因为我太弱了，只能守在后方。不过遇到苏伟你之后，我明白了我存在的意义，尽管不能走在第一线，也是有着可以做到的事……” 对方或许是假意喝不了酒来舒放情绪，但苏伟真的是因为刚才那一下干完了满满一杯有点头脑打转，往旁边瞟了眼酒瓶。 “威士忌，59度。”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请使用酒盅引用。” 得，自己搞了个大的。 没有办法，又说不出话，只能迷迷糊糊的听着尼娅继续自言自语。 “苏伟现在还不能理解吧？毕竟你还不是我们的正式一员。我想和你做同伴的事可不是假的，我感觉我们能有许多能够一起交流的事……” 砰！ 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让苏伟的精神清醒了些许，而尼娅已经站起身，神情严肃，一点也没有刚才迷醉的模样。 “不过，不管怎样，就算是后勤人员，正面碰上了麻烦，也不能逃避。对吧？” 尼娅拉起了苏伟的手。 “走，我们一起来看看发生了什么，然后解决掉他！” 第三十七章——神秘暴走 因害怕或是忧虑而聚集在的人群挤作了一团，尼娅带着苏伟费了不少劲才挤开人堆，来到事件中心处。 在餐厅正中央，摆放着一款示有“仅供参观”的钢琴旁，有头破血流的男子无声的倒在地上。 “请让一下！请让一下！这里是医生！请空出一点空间！” 尼娅不断的向周围解释着，疏散着围观的人群，将那中枪的人与周围人堆给隔离开。 “太阳穴中弹，这个距离……像自杀一样，为什么？” 用随身的工具进行着可能的治疗，在尼娅努力的间隙，苏伟对周围都随意打量了一眼。 “你怎么看？” 对着心底的那个存在提出了疑问。 “这种时候又想到我了？你不是都发觉了吗？那个奇怪的人。” 苏伟沉默，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了周遭的怪异。 他又将眼神投到中弹者身上。目标手里握着一把手枪，枪膛上还有被血液所溅到的痕迹。眼珠泛白，整个头部中弹的方向已经血肉模糊。 尼娅仍在尽力救治他。 “尼娅，他已经……” “不会的，我是个医生，我会救活他。” 尼娅甚至没有抬头，汗水开始滴落也没有在意，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救人当中。 餐厅那舒缓的音乐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故也戛然而止，灯光定格在了黄色，在那中心处，正照耀着正在救人的尼娅。四周的黑暗中，人们围在周围，或是害怕，或是忧伤，却也无人离开，就那么围着。 “请大家让让！这里是警察！请先让开！” 穿着制服的警察到来，开始将人群一堆堆往后疏散，苏伟却心生疑惑。 “喂，为什么枪击案只来了两三个警察？”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枪击案，”“另一个我”语气玩味。 “看来，这已经被定性成神秘事件了。刚刚那些人，就是中心的人，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接触到神秘。” “呼。” 尼娅此刻也总算抬起了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是神秘事件吧？” 苏伟上前询问，尼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位像是自杀的这位，是中心的二级行动人员。或许是在对某种神秘监管的过程中，遭到了攻击。不过现在好了，他已经暂时安全了。” “呃……啊啊……” 尼娅话音刚落，那人便挣扎着嗓音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是……是中心的人么……” 或许是因为头破了，发出声音都有些空洞，那沙哑的声音让苏伟有些头皮发麻。 尼娅点了点头。 “快……快逃……让特别……特别行动小队……” 他突然闭上了嘴，手上的枪一转，枪头对准了尼娅。 “小心！” 啪！嘭！ 苏伟大喊之后，从一旁的桌上抄起一酒瓶砸了过去，让对方的手歪了两个角度，子弹也顺势打到了天上。 尼娅也没有因为对方这突然的举动吓到，顺势反手擒住对方手腕，抖落了对方的手枪揣在自己怀里，再把对方双手反过来，解开了自己的鞋带将他捆了起来。 苏伟本是想询问尼娅是否有事，但忽地，他注意到了什么。 后方负责疏散的声音渐渐消去，围观的人又挤了上来。 “是心灵类神秘，危险系数6.8左右。” 尼娅喃喃道，转头拉向了苏伟的手。 “我们快走，现在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了。” 不曾想，苏伟摇了摇头，将那只细小的手给甩开，然后目光投向了另一处。 ”呼，总算拿出点世界背面的人该有的模样了。”脑海中那个声音戏谑道。 苏伟像是为了回答他，又像是说给尼娅听，往前迈了一步，缓缓开口。 “如果我现在走了的话，那这些人怎么办呢？” 尼娅一怔，而就在这愣神的片刻，苏伟已经大步往前走去。 “等一下——” 话语还未开口，繁重的人潮便拥挤上来，把尼娅挤到了一旁，露出复杂的神色。 而那群人，将苏伟，与一名拥有着天鹅白般洁白秀发，纯黑燕尾服上带着点点雪白耀斑，如同一块黑森林蛋糕的男子，围在中间。 从一开始，苏伟就注意到了他。 所有人都因为枪声聚在了一起，只有他仍然坐着巍然不动，好似无事发生。 不过因为确实有这种可以完全对周围不管不顾的人，苏伟也只是投去了注意。只是刚才，尼娅抬起头表示救援结束的时候，这个人有了个细小的动作。 他细微的叹了口气，一口喝光了还剩半杯的红酒。那一刻，苏伟便将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投到了他的身上。 此刻，绅士般的男子眼见苏伟走来，微微一笑。苏伟默不作声，抽出椅子坐了下去。 男子也丝毫不紧张，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红酒，给苏伟和自己都倒了一杯。 “我不喝酒。” “我也没说要请你喝，这位先生。” 黑森林绅士神态自若，微笑自如。话这么说着，还是将酒递到了苏伟跟前。 “不过先生肯赏脸的话，我也不介意请您喝一杯。” 苏伟尽力平复住内心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后，将酒杯抬了起来。 “我喜欢你这样率直的人。” 绅士笑了笑，也举起酒杯与苏伟相碰。 “认识你真开心。” 在他饮酒下肚后，对方投来请的眼神。而就在这眼神中，苏伟嘴角上翘：“我们这有句老话，叫恭敬不如从命。” 他双手都握住了杯柄，然后—— 将整个杯子翻转过来，将里面的液体尽数倒掉。 “婆婆教我，不能乱喝陌生人给的东西。” 他玩味的笑了起来。 周围的人堆往前走了一步，整齐的声音让人心惊，可苏伟仍然克制住了恐惧，表情镇定。 “哎呀！”绅士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失落与不满，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风度修养很好，不久就恢复了平时那不喜不怒的表情，人群也止住了脚步。 “不喜欢也不能浪费啊，您说是吧，先生？” “你管这个就叫浪费？” 苏伟两手一摊，站了起来，抓起了方才那瓶酒瓶，细细看了看。 “82年，好酒啊……” 随后—— 迅速朝着对方头顶砸下！ 随着砰的一声，之后便是悉悉索索的玻璃碎片散落在地的声响。 绅士仍然保持着笑容。 “放掉这些普通人。” 苏伟压低了嗓音。 从怀里不紧不慢的掏出手帕，缓缓的擦拭着脸上、身上溅满的酒水与血液的混合物，顺便咧开嘴，舔了一下嘴角周围。 “先生，你可真是野蛮啊。” 周围的人又一次压了上来，离苏伟只有大概三步的距离。 “明明，是你们做错再先——” 吱拉———— 椅子被推开，绅士有些疲弱的慢慢站起，脱下了燕尾服外套，露出了里面的海蓝色衬衫。 他解下了领带。 “这不是你拿普通人动手的理由。” “普通人？” 绅士怪异的笑了笑，“那么，在你们眼里我就不是普通人么？我们不应该是同一种类的么？” 他转着圈，对着周围的人大声质问，一拍脑门。 “哦！真对不起！我忘了，我可和你们不是一类人——” 他露出了绅士不该拥有的歇斯底里。 “一群——低贱的凡人！” 刷刷！ 人群均掏出了武器，或是手枪，或是棍棒刀具，没有武器的直接顺手从旁边拿起了餐具或是酒瓶。 而无论样式如何，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矛头都对准了苏伟。 “来点音乐！” 陷入疯狂的绅士解开了发髻的绳子，空调的风速被加大，天鹅般洁白的头发伴着古典吉他演奏的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在空间中四散飞舞，像是飞鸟舒展着羽毛。 他并不在意，而是一脸狂喜。 “自我介绍一下，谢尔曼??哈萨德，‘麾下之骑’，这是我的名称。不过我不喜欢你们取的那个编号。” “我也不知道你的编号。” 苏伟嘀咕着，镇静的面对着这一切。 不过他的内心，早就慌如老狗。 “我喜欢您，先生，您的气息让我很欢喜，所以，我决定给您一个机会。” 谢尔曼??哈萨德毕恭毕敬的鞠躬。 “只要您答应信仰我主，传扬我主的信条，我便视您为最为真挚的同伴。” 苏伟闭上了眼，没有回答，似是在思考一般。 实际上，他已经慌的快站不住了。 “怎么？害怕了？知道玩过了？” “别搞这样有的没得！你不是老爷爷么？快想想办法！” 他已经不想否认“另一个我”的嘲讽，寻求着对方的帮助。 “好啊，对你来说，我就是个金手指是吧。真伤感情。” “我和你可没什么感情！快帮忙！不然我们都要死了！” “另一个我”似乎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不过他没有忘记提醒一句苏伟。 “尽管按着你的想法去做吧。其实有没有我你都会去做的，对吧？” 似乎是肯定的回答，让苏伟松了口气，扭过头看着谢尔曼仍然耐心的等着自己的回答，不禁为对方的坚持感慨。 “可我还不知道你主是谁呢。” “没关系，我可以介绍——” “不不不，” 苏伟打断了他。 “没有必要了。”他嘴角翘起，“胡乱传教，可是要坐牢的啊。” “…………” 谢尔曼沉默不语，退到了人群之中，夺过一杯红酒喝了一口。 下一秒，无数的人潮挥舞着武器扑向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