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南言》 第一章 承前 蓝泽大陆北方,归属于云顶仙宗管辖之地,一个名叫承前村的地方,这个原本早该是村民们灯熄入眠的时辰,此刻,却是史无前例的全村灯火通明,所有村民,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擒着火把,远远看着,像条火龙般,簇拥着为首的一群人,人群中间是由两个人抬着的一根手臂粗细的木头。 再细看,木头上,竟然捆手捆脚的吊绑着一个人,这人身形小小,披头散发的看不真切模样。 村民们抬着这人,行至了村东头,出了村落,很快的到了唯一流经承前村的大河,竹沉河。 竹沉,竹沉,顾名思义,就是那浮力极好的竹子,入了这河,也得沉下去,所以这河,就成了村里惩治偷盗,犯罪,出墙之人的执法之地。 河边筑起的一个宽阔的行刑台上,此刻,正站满了黑压压的村民,全都冷眼瞧着那根绑着人的木头,被几个年轻力壮的大汉,合力插进了一个活动的石槽里,那被绑在木头上的人,此刻就像根待烤的肉串一般,等待着竹沉河的享用。村民们彼此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此时,人群里走出一个杵着罗汉竹做成的拐杖,眼神狠厉的老者。 老者将手中的拐杖,“咚”的一声,往地上一杵,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河水肆意奔流的声音。所有人都看着老者,等待他的发话。 老者清了清嗓子,如破锣摩擦般的嗓音,在这行刑台上响起:“今日,村里一致决定,处死这陈家的不祥之女陈一诺!”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发出阵阵称好的附和声。 秋末的夜,冰凉无味的风,吹得被绑在木头上的小小人儿那破烂不堪的罗裙下摆,呼啦作响。 秋风像个猥琐的大汉,撩开了遮住小人儿脸蛋的乱发。露出了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这眼神,跟她那张稚嫩的小脸,真的一点都不搭,可,虽是看着年岁颇小,浑身脏乱,却也不难看出这个被长者称为陈家不祥之女,名叫陈一诺的姑娘,长大后定是绝色之姿。 眼前被五花大绑着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可是,在场的所有承前村的村民,却没有一个人的眼里,有半丝怜惜。 长者顿了顿,接着道:“且不论,此女,毫无仙根!就只道她,出生便天降异象,克死生母,老天更是下了三天三夜的红雨,以致我承前村三年农作颗粒无收,若不是得云顶仙宗相助,我承前村人,早就村毁人亡!要不是看在陈家历年出了不少有仙根的后人,以及陈家老太的庇护,岂能容这妖孽活至今日!” 说到这里,老者顿了顿,眼神狠厉不屑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陈一诺,接着道:“谁曾想,这妖孽竟然狠毒至此,毫不念及养育之恩,弑杀了陈家满门!此等祸害,应受蒙眼沉河之刑!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未落,村民皆是高举着手里的火把,连连称好的附议老者的话。 从头至尾,陈一诺都是安静的听着,眼神平静的看着在场所有人的每一张脸,她要记住这些人,记住这些丑恶的嘴脸! 自她出生起,家里的人,便都不待见她,除了陈家祖母,谁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祖母在世时,倒还有口饭吃,祖母去世后,她便被陈家人赶了出来,赶她出来的为首之人,便是那个称之为她的“父亲”的人,陈家的现任家长,陈希述。陈家所有人,都认为她陈一诺,给家族蒙了羞,原本是仙根人才颇多的望族,却因出了一个她,而被其他家族嘲讽。所以当她唯一的保护伞祖母去世后,她便被迫不及待的赶了出去! 那时的她,年仅八岁。 自此以后,她便流落街头,恶狗嘴里夺食,泔水桶边果腹,是她每天都在度过的日子,一直到十二岁那年,遇见了长她两岁,承前村不知酒楼里的跑堂小二,青见。 青见是个被人遗弃在不知酒楼门口的孤儿,大冬天的夜晚,下着鹅毛大雪,这孩子除了身上的衣物,就剩一层薄薄的纱衣包裹着,什么随身的物件都没有,所幸被酒楼掌柜及时发现,收留了他养育长大,掌柜念他身世可怜,便给他取名为青见,意喻拨开云雾见青天,是望他有朝一日,能找到自己的家人团圆,不过,能这样遗弃他,也没有想过要再认他了吧。长大后,掌柜便让他在酒楼里做起了跑堂小二,闲暇时,掌柜还教他读书认字。他每日勤快的在酒楼里迎来送往,做事倒也圆润利索。 掌柜的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名曰不知。是个风度翩翩,相貌英俊,举手投足都成熟稳重的男子,还有才华。有传说他是个其他仙宗的修仙高手,隐居在此。也有传说,他是因与心爱的女子无法在一起,为了疗愈情伤,而来到此地隐世经商的痴情男子,反正,种种猜疑,一点也不妨碍他迷倒承前村那些少女少妇们。虽然,掌柜的是个正经人! 蓝泽大陆,分四个仙宗,每个仙宗管辖一方天地。管辖北方的云顶仙宗,管辖南方的不忆仙宗,管辖东方的历天仙宗,管辖西方的留翁仙宗。 每五年,便会在辖区内的民众里,挑选有仙根,年岁不超过十五岁的孩子,进入仙宗修习仙法,修习三年后,资质高者,便能留在仙宗,成为正式的弟子,可在仙宗里,拜法力高强,愿意收自己为徒的人为师!除了云顶仙宗只收男弟子以外,其他仙宗是男女弟子都收。 资质平庸者,便遣散回家,但即使是回了家,曾入过仙门修行,这对于平民百姓家来说,也是极为荣耀的一件事! 所以,出过几个有仙根的后人的陈家,才会这么的讨厌出生便被视为不祥陈一诺。即使那些人也只是进去修习了三年,便被遣送回来的那种。 十二岁那年夏天的一日午后,饿了两天的陈一诺,拖着沉重的步子,在街上走着,走三步,便要靠着墙,喘口气。眼前街道上行来走去的人影,重重叠叠,越看重影越多,陈一诺紧紧的闭了闭眼,用力甩了甩严重缺乏能量的脑子,左手掐紧了右手臂的内侧,疼痛的感觉,让她有了一丝清明。 陈一诺艰难的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咽咽口水,尽管嘴里已经干燥得好像半年没下过雨的稻田,根本没有什么口水可以咽下。 拖着沉重的步子,陈一诺拐进了一条平时常来觅食的胡同,这条胡同大多是前面那些食店的后厨位置,这里比大街上找食物,要容易一些。 只是这里有许多流浪的野狗,换做平日,陈一诺倒也是不怕,只是今日,她病了,现在还发着烧,浑身发凉的颤抖着,走路都费劲,哪有力气斗野狗,自己不被它们吃了,都算走运了。可是,不去,也是死路一条,横竖结果都一样,还不如去搏一搏。 果不其然,刚一转进巷子,就瞧见了平日里的“老对手”一条大黑狗,陈一诺心里哀嚎一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一人一狗,平日里看来也是积怨颇深了,大黑狗看见她,嘴里立刻发出了“呜…呜…”的低声吼叫,陈一诺死死的盯着它,一人一狗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敢先动弹! 陈一诺精神高度紧张,嘴里越发干燥口渴难耐,眼神越来越虚,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又兮脏的脸颊,淌了下来。对面的狗,变成了重重叠叠的十条狗一样的影子,最后,她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往前栽了下去,心里最后一个念头,心想,得了,陈家人得高兴了坏了,他们的眼中钉喂了野狗,怕是睡着了都要笑醒了吧,正当她闭眼等死之际。 恍恍惚惚间,她好像听到有狗的惨叫声,和一个喝退大黑狗的声音。陈一诺费力的睁开眼,撇见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一个高她许多的少年,挥舞着手里的扫帚,在替她赶跑野狗,陈一诺心里一暖,呵,自己不用死了,真好。 然后就什么意识都没有的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大概是祖母去世以来,陈一诺睡的最舒服的一觉,虽然不停的在做各种梦,梦见祖母去世,梦见陈家人将她从祖母的葬礼上赶走,骂她克死生母,如今又克死了祖母,是个煞星!又梦见了一只巨犬张着血盆大口,朝着她咬来,陈一诺吓得猛然惊醒,“噌”坐了起来。 却又因为起的太快,血液供应不上头部,又晕乎乎的躺了回去。闭上眼缓了好一阵,总算是让她回过了神。 陈一诺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顶紫色绣花纱帐,纱帐!?她住的破庙什么时候有了纱帐!?思及此,她猛的睁大了眼,四处打量了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只见这是一间窗明几净的卧房,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梳妆台,台面上有大大小小的胭脂水粉盒子,还有一面雕花红木镶嵌的铜镜。 陈一诺收回眼神,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盖着的柔软被褥,虽然这是夏日,盖着略微觉得有些热,可她还是忍不住的将被子拉了起来,蒙住了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被子,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这真是她闻过最好闻的味道了! 第二章 青见 被子啊,这是她八岁离开陈家后,四年来第一次摸到呀。想到这里,陈一诺忍不住的鼻头一酸,差点哭了出来。上一次哭,还是在祖母去世的时候。在外面受再多的苦,再多的欺凌,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可是她现在不可以哭,因为不能弄脏人家的被子。 正当她说服自己不要哭,不要弄脏人家的被子之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一身杏色短打,脖子上挂着一条擦汗巾的少年,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红烧蹄髈,走了进来。 陈一诺小心翼翼的拉下被子,睁着大眼睛,瞧着他。 少年见她盯着自己,眼里马上露出了欣喜之意,三步并两步的端着盘子就到奔到了她面前。 “你终于醒了呀!不知先生说的还真准,他讲你现在应该醒了,遣我过来瞧瞧,呵,你还真是醒了。”少年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开心,端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蹄髈,一张眉清目秀的俊脸,丝毫没有男女有别的凑到了她面前。 惹得陈一诺小脸儿一红,可这小哥哥却是一点没当回事儿,自顾自的将手里的盘子放在了床头的矮几上,扯下脖子上的汗巾,利落的擦了擦手,就将自己的手背探到了陈一诺的额头上,惊得陈一诺下意识的就要往后躲。 可是小哥哥的手背已经到了她的额头上,躲,也没地儿躲了。 在自己额头和陈一诺额头一阵反复试探后,小哥哥终于咧嘴开心的笑了。 “哎呀,太好了,你终于退烧了,你呀,昏睡了三天呢,一直反反复复的发着烧,说着胡话,我还担心你挺不过来呢。这下好了,噢,这是红烧蹄膀,不知先生特意让后厨做的,先生说你需要补补身体,你太瘦了。你趁热吃,我先去告诉先生,你烧退了。” 然后也不等陈一诺答话,小哥哥便快步的跑出了房间,还顺手带上了门儿。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得陈一诺一愣一愣的。 这小哥哥,就是替她打跑了大黑狗的那个少年,她记得。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呀,将来,可要好好报答人家,陈一诺在心里暗暗的发誓。 闻着味儿一转头,陈一诺就瞥见了矮几上还冒着热气儿的红烧蹄膀。天哪,这是正经的食物呀,是肉啊!诱人的香味,萦绕在陈一诺的鼻尖,像个妖精般勾出了肚子里的馋虫,惹得嘴里的口水止不住的往外翻涌。 陈一诺咽了咽口水,轻轻的掀开被子,慢慢爬起身,坐在了床边。许是躺的太久,一阵头晕眼花后,陈一诺终于伸手,抓住了那美味诱人的红烧蹄膀! 迫不及待的就张嘴咬了一口,这个味道,许多年以后,陈一诺依然记忆犹新,永远都忘不了,这是,活着的感觉呀! 陈一诺撸起袖子,准备大吃特吃一番!但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破烂衣衫,已然换成了一套粉色的罗裙,原本想吃东西的冲动,瞬间就被按了下来。 拿起矮几上的擦手巾,陈一诺使劲的擦了擦手,又擦了擦衣服上刚刚被自己撸袖子的动作蹭脏的地方。心里一阵苦恼,哎,这么好看的衣服,竟被自己粗鲁的弄脏了,这咋赔的起啊! 心里一阵哀嚎过后,陈一诺站起身,在房间里寻了一圈,想要找到自己的衣服,可是房间的衣橱里,挂着的也是几件漂亮的罗裙,并不见自己的破衣衫。 自顾自的叹了口气后,陈一诺思陈了片刻,在梳妆台边的洗漱架的水盆里,仔细的洗了洗手,坐回了红烧蹄髈的跟前,这份恩情,她记下了,先养好身体,再想办法报答他们吧。 两只蹄髈,陈一诺只吃了一个,剩下的一个,她在矮几下的抽屉里,找到了干净的宣纸和笔墨。陈一诺小心翼翼的抽出两张宣纸,将剩下的那个猪蹄,包了起来。看了看剩下的宣纸,又看了看笔墨,陈一诺犹豫了一下,祖母在世的时候,教过她识字,可是她认的字不多,会写的也不多。 寻思半刻,陈一诺还是拿起了纸笔,在上面歪七扭八的写了,“多谢”两个字,然后用装了红烧蹄髈的盘子压在了纸上。 收拾好房间后,陈一诺出了房门,眼前出现的是承前村最繁华的街道,原来,这里是不知酒楼呀!还好吃了那个蹄髈后,体力恢复了不少,陈一诺悄悄的溜了出去,走远几步后,她回头看了看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酒楼匾额,不知酒楼四个大字,显得格外耀眼。这几个字,她陈一诺记下了! 为什么不留下,因为,人言可畏,因为,她是个连自己家人都不待见的不祥之人。她如果留在那里,被村里的人知道了,会连累到那个小哥哥,和他嘴里说的不知先生。 所以,她必须走。 挑了人最少的路,陈一诺回到了自己栖身的破庙。小心翼翼的将那个剩下的红烧蹄膀拿了出来,凑在鼻子前使劲嗅了嗅这诱人的肉味儿,陈一诺咧嘴笑了,开心,往后的几天,她都有肉吃了!虽然这是夏日,食物久了,会坏掉,可她不在乎! 破庙后面的空地,有她在别人的地里偷偷捡来的各种青菜什么的种子种的蔬菜,可是因为村里人都知道是她种的,那些半大孩子,经常会结伴来毁了她的菜,所以她经常都没有吃的。偶尔有一两颗漏网之鱼的菜苗长了出来,她也算能吃口从菜叶到菜心都完整的青菜。可这,完全不能果腹啊。 她还是每天都要出去找吃的,也不是没想过要离开这里,可是,她长这么大,哪儿都没去过,连出村的路通向哪里都不知道,走,能走去哪儿呢? 她也常常偷偷去祖母的坟前,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跟祖母说着话。有时候甚至直接趴在坟边睡了过去,她也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她靠着祖母的坟包,让她觉得有些许安全感。 村里人,也都不屑来招惹她,因为她被视为不祥,遇见她,就等于是招了晦气。 三天后,蹄髈也吃完了,她该出去找吃的了,那套从不知酒楼穿出来的粉色罗裙,那日刚刚回来她就脱掉了,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穿上了她洗干净的另一件在祖母坟包附近捡来的衣服。 刚刚踏出破庙,就远远的瞧见了破庙前面的石桥上,站着的一个少年。看见她出来,正咧着嘴笑的老开心的朝着她挥着手。 是他?! 陈一诺心下一紧,完了,他是来找她要衣服和红烧蹄髈的钱吗!?可她现在哪儿有呀!? 正当她心里咚咚打鼓的时候,少年已经三步并两步的奔到了她面前。嘴里喘着粗气刚站定,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好的东西,递给了她。 陈一诺憨憨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一动不敢动。 见她这副模样,少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笑道:“给,拿着,给你吃的。” 说完就将东西塞到了她手上,又将后背上背着的包袱,一并给了她。见她呆呆的站着也不说话,少年边打开包袱边说:“哎呀,那天我和不知先生忙完回来找你,却寻不着人,衣橱里的衣服都是给你的,你走了,也没带走,我今儿正好有空,跟先生告了假,就给你送来了。” 陈一诺一言不发的低着头,默默的听着少年的话,她个子矮小,虽是十二岁的姑娘了,可也才到少年的胸口,她的手攥紧了怀里的一堆东西,几次想要鼓起勇气开口说点什么,却像是棉花堵在了喉咙,想讲,却又讲不出来。 不知怎的,心里的话憋的越久,鼻尖就越酸,豆大的眼泪,终于是滚了出来,砸在了地上。 见她半天不说话,肩膀还一抽一抽的,少年慌了,连忙蹲了下来,看着哭的鼻涕眼泪直掉的她,少年手忙脚乱的扯着自己的衣袖,在陈一诺脸上小心翼翼的擦着。 “诶,诶!你别哭呀!别哭,别哭!” 少年第一次见女孩子哭,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才好,急的直跳脚。 却在这时,陈一诺“扑通”一声,朝着少年跪了下去,这一跪,吓得少年跟着她一起跪了下去,嘴里连说:“使不得,使不得!!你快起来,快起来!” 陈一诺吸了吸鼻子,哑着声音道:“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一诺来世,定当做牛做马报答你。” 少年这是第一次听她说话,原来,她叫一诺呀。 “一…一诺呀?原来你叫一诺,嘿嘿,这名儿真好听。” 少年忍不住的红了脸,挠了挠后脑勺接着道:“我是我们先生捡来的孤儿,无父无母没有姓,所以先生给我取了个名字叫青见。” 陈一诺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朝着他就要磕头,青见却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诶!诶!这可使不得!快起来,哎哟,这地这么硬,膝盖都硌疼了,来来,我扶你,快起来。” 说着便将陈一诺从地上拉了起来,握着她的手臂,青见心下一惊,一诺这丫头,手腕细得他都生怕一用力就断了。 第三章 祸起 拉着她进了破庙,青见四下打量着里面的环境。 破庙里,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残破不堪的景象,供台上翻倒着不知哪个仙人的塑像,供台后面的地上,有一堆干燥的杂草垛,这应该是她平日睡觉的“床”吧,床上方的屋顶,简直能用摇摇欲坠来形容,腐朽不堪的房梁上,稀稀拉拉的挂着几块风一吹可能就要掉下来的瓦片。 这幅场景,看得青见忍不住鼻头泛酸,若说他生来是个孤儿就已经很不幸了,可他还有不知先生养育了他。而陈一诺,却是有家不能回,赶她出来的,还是自己的至亲之人。 方才她说她叫一诺,连她姓陈都未提及,可见,这个姓,带给她的伤害有多深。 其实,他也注意了她许久,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身为跑堂小二的自己,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平日里,先生都教育他,多做事少说话,行的正,是非不沾身。可那日若是不救她,现如今,怕是早就惨死在恶狗嘴下,身无全尸了。 一诺见他打量着破庙,心下也觉得有些尴尬,怀里捧着青见给她的一堆东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手里的东西,竟是放下也不是,拿着也烫手的感觉。 青见转过身,却听得“哎哟”一声,胸口撞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儿,定睛一看,原来是这丫头一直跟在他身后。 明白她许是觉得这地方太过寒酸,怕自己笑话她,感到不好意思了。 青见笑笑,摸了摸一诺的头。 “哎呀呀,人儿不大个,力气可是不小呢!” 这话听得陈一诺小脸一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小声的嗫喏了句:“对不起……” 青见听后哈哈大笑道:“哎呀,没事啦!你才多大块儿肉呀,哪能撞得痛我,小事怎的还用说起了什么对不起。无事,无事啦!” 说完就将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放在了草垛上,然后打开了那个油纸包裹着的东西,油纸一打开,一阵熟悉的香味就在破庙里弥漫开来。 是红烧蹄髈! 陈一诺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就被勾了出来,看着青见手里的猪蹄,忍不住偷偷的咽了口口水。 见她这般模样,青见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 听得他笑话自己馋嘴的模样,陈一诺又是一阵脸红,羞得一路小跑的出了破庙。 意识到自己有点好像让她紧张尴尬了,青见拔腿就追了出去。 她那小短腿儿,再加上没吃什么东西的体力,三两步就被青见在石桥上追到了,青见一把拉住了陈一诺的手腕,轻轻的拽住她。 “诶,你别跑呀!我并不是笑话你,只是我觉得你这馋虫上头的模样,煞是可爱!” ……… “好啦,来!拿着,还是热的,趁热吃!呐!” 说着就将手里的红烧蹄髈递到了陈一诺的面前,陈一诺将没有被他拉住的那只手,背在了身后,低着头,并不接那诱人的蹄髈。 “好啦,快吃!甭见外!” 青见将她背在身后的手,拉了过来,将蹄髈放在了她手里,推着她的手,递到了嘴边。 陈一诺怯怯的看了青见一眼,又看了看手上的蹄髈,最后,终于是馋虫战胜了面子。 此时已是近黄昏的时辰,天边的夕阳,感知着地平线的召唤,缓缓的下沉着。 两人坐在石桥墩上,晃荡着双脚,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说是聊天,不如说是青见吧啦吧啦的讲,陈一诺时不时的应一声“嗯”或者“噢”或者“好”。石桥旁的那棵巨大的古香樟树,时不时的随风摇曳着自己的叶子,沙沙作响。 凉风习习,陈一诺专心的啃着手上的蹄髈,而青见,则专心的看着啃蹄髈的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那天的夕阳,是他看过最美,最好看的夕阳。 自那以后,青见便时不时的来看她,或者在街上如果遇到她,就直接叫她在不知酒楼后门的偏僻处,偷偷塞给她爱吃的红烧蹄髈,和其他的吃食。 久而久之,两个人就熟络了起来,托青见乐观向上的福,陈一诺比之以前,人也开朗了不少。在青见的帮助下,陈一诺在离破庙比较远的后山上,重新开垦了一块地,种上了蔬菜果树苗,这里有很多破旧的老坟堆,所以那些小孩子一般都不会来这里,这也让陈一诺和青见的劳动成果,得到了一层保护。 快乐的时光就这样过了一年,两人现在就像亲兄妹一样的要好。只是,久了以后,承前村里的人,都知晓了不知酒楼的跑堂小二青见,与那生来不祥的陈一诺,两人经常玩在一起。 时常对青见和陈一诺指指点点,连带着不知酒楼的生意,都寡淡了下来。 掌柜心知肚明,对于青见和陈一诺的往来,是他默许的,这酒楼生意受到影响,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 没了什么顾客,掌柜也乐得清闲的每日在酒楼的后院儿,闲坐着喝茶看书,也不见他忧愁酒楼的生意,也不阻拦青见跟陈一诺继续要好。 反倒是青见,眼瞅着酒楼的生意日渐惨淡。心下也明白,这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一日,陈一诺在石桥上坐着等青见来找她,两人约好了今日要一起上山去摘菜,过了原本约好的时辰,青见却没有来。 陈一诺心下有着一丝不安,往日若是约定好的事,青见定是准时到。可今日,他却第一次迟到了。 一双小手紧张不安的绞在一起,时间过去越久,陈一诺心里就越慌。可是她又怕走去找他后,青见来了看不到她,两人就错过了。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也没有看见青见的影子。 不行,她不能再等了,若是在这里错过了,那她就在不知酒楼等他,这样,他在这里见不到自己,迟早会回不知酒楼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陈一诺一刻也不停歇的一路小跑着,朝着不知酒楼的方向奔去。 才一到街上,却见街上的村民,全都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嘴里还议论纷纷的谈着什么不知酒楼的小二和陈家什么的。 听到这些只字片语,陈一诺心下一紧。完了,真的出事了。可是她也不敢上去问路人,只好偷偷的从小巷绕到了那个她离开了将近五年的“家”附近。 站在隐蔽处,陈一诺使劲的垫脚蹦高,奈何也看不见围着黑压压的一群村民的陈家大门口,发生了什么。 她看了看旁边的牲口棚的矮墙,这里好像可以爬到牲口棚的上面去。 陈一诺撩起青见送她的那套粉色罗裙的下摆,三两下的爬到了牲口棚的上面,这下终于看清了人群里面的情况。 陈家的大门口,跪着一个背影挺得笔直的少年,这人,正是陈一诺等了一天的青见。 见此情形,陈一诺惊得差点从牲口棚上滚了下去。 怎么回事,青见怎么会在陈家大门口跪着! 陈一诺心都揪到了一起,她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把青见带走,可是,那么多人,要是她去了,那些人今后怕是要直接将不知先生和青见赶出承前村。怎么办!?陈一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找不到办法解决眼前的事。 就在此时,陈家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走出一行人,为首的,是陈一诺再熟悉不过的,那个称之为她父亲的人,陈希述。后面跟着她的两个哥哥,和姨娘,还有几个叔父,伯娘。 所有人都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青见,陈希述上前一步,冷哼一声道:“哼!这不是不知酒楼的跑堂小二么!?怎么跑来我陈家大门口跪着,你这是何意?” 青见抬头看着陈希述,眼神坚定且毫不退缩的迎着他鄙夷的目光,不卑不亢的道拱手道:“晚辈青见,见过前辈。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闻言,四周一片议论声起,陈希述捋了捋嘴上的胡茬一挑眉道:“求我?我可不知道我陈家,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你要说是关于那个早被陈家除名的妖孽的事,那你大可不必如此,她早已不是我陈家人,她的生死嫁娶,与我们无关!呵呵,还别说,你这孤儿与那天煞孤星的妖孽若配成对,还正是合宜!” 在陈希述眼里,这青见今日这般作为,就是来找他陈家晦气的,怎么可能指望他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青见并不理会陈希述嘴里的恶语相向,依旧直视着陈希述,接着道:“并非是您想的那样,我只把一诺当妹妹看,今日前来,是想您可以将她接回陈家,免她在外面日日与恶狗夺食,泔水桶边果腹。” 此言一出,村民的议论声更加激烈了。 陈希述觉得面子上渐渐挂不住了,大力的假咳一声后,村民们倒也识趣的停下了议论声,全都站在那里看好戏。 见此情形,陈希述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而这所有的事都得怪这个多事的跑堂小二! “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我陈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孤儿来指手画脚了!识趣的赶紧给我滚!再在这里无理取闹,休怪我无情!” 第四章 怒意 闻言,青见缓缓的起了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依旧不卑不亢的看着陈希述道:“那么请问,一诺一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二没杀人放火,三没偷鸡摸狗!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要受到这般非人的待遇?十来岁的花季少女,却落得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天灾人祸的事,怎可怪在当年还是个刚出生便没了娘的婴孩身上!?” 趴在牲口棚上看着这一切的陈一诺,看到除了祖母以外,第一个在众人面前不顾一切维护她的青见,早已泣不成声! 这个家伙,为什么要这样傻乎乎的来求这些人!她根本不值得他这样啊! 正当陈一诺伤心焦急之时,一个破锣摩擦般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 “哼!强词夺理!那妖孽一出生便克死了她母亲,出生的那天夜里,天降红雨,下了三天三夜!红雨淹没了庄稼稻田,毁了土地,以致承前村三年颗粒无收!那这些村民岂不是更加无辜的平白受她牵连!?” 话落,人群里走出一个眼神狠厉的老者,这老者,便是村里的通仙使,云顶仙宗派下来负责管理村子和平时联络仙宗的使者,名曰,马卜筮!村里有什么难以解决,或者要占卜的事,都需要找他。所以,也可以说他是这承前村,地位最高的人。 所有人见他来了,全都老实的站在一边。 “那么请问仙使,一个人的出生,时辰,地点,富贵平贱与否,是她可以左右的吗?” 老者冷哼一声道:“自是不能!可别人出生时,却并无这些异象,偏偏在她出生在那个时候,就发生了这些事,怎么可能说是与她无关!” “你!简直荒谬!” 青见被马卜筮的话气得牙痒痒,这老匹夫!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高高在上的模样!背地里不知道勾搭了多少村里的寡妇村姑,如今还有脸在这儿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正想反驳他几句,一旁的却陈希述插嘴道:“仙使,您别生气,这无知小儿,定是被那妖女给蛊惑了,所以才敢这样放肆!这事儿,您就别费心了,我自当给您一个交代!来人,看座儿!” 闻言,马卜筮棱了青见一眼,便走到了陈家准备的雕花红木椅上坐定,等着陈希述对这件事的处理。 陈希述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往前慢走了两步,看着青见道:“今日你讲的这些话,我当你是被那妖女给迷惑了发的疯。你跪下磕三个头,道个歉,看在不知先生的面子上,我便不与你计较!” 青见闻言,只是冷哼一声。 “跪你?道歉?你若是认了一诺,我还敬你是个有情有义的长辈!可你不仅不认她,还骂她是个妖女,将她赶出家门,任她流落街头吃尽苦头,你枉为人父!” 陈希述被他说得脸上渐渐挂不住了,堂堂陈家家主,被一个黄毛小儿给上了一课,本就嘲笑他们陈家出了妖孽的其他家族,岂不是更加要鄙夷他陈家!思及此,陈希述怒不可遏的一脚踢中了青见的胸口,挨实了这一脚的青见,瞬间整个人飞出去了几米远!“嘭”的一声滚趴在地上,胸间一阵血气翻涌,“噗”的一口鲜血抑制不住的喷了出来。 陈希述是个习武之人,小小年纪的青见,哪能受得了他这一脚,当即一口气提不上来昏死了过去。 这一幕,看得陈一诺睚眦欲裂! 即使从小受到不公的对待,她也不曾这样恨过那个称之为自己父亲的人,可是现在,她第一次这样恨他! 陈一诺颤抖着手,双眼通红的爬下了牲口棚,朝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从小,她就认为自己真的是个不祥之人,毕竟母亲确实是因生她而死。她现在还能活在世上,这是母亲牺牲自己性命换来的,所以,不管每天的日子有多苦,她都认真,努力的活着。可是,天不遂人愿,你不想伤害别人,别人,不一定愿意看你苟活着! 村民中有人发现了她的到来,惊呼一声:“陈一诺来了!” 闻言,所有人瞬间后退了三步远,谁都怕挨到她。 看到这些人的举动,陈一诺心里冷哼一声,你们人人避我如蛇蝎,今日,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蛇蝎! 陈一诺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此刻的她,身体里有一股无法控制的能量,在不断的刺激着她的神经,不知何时就要爆发。 走到陈希述面前站定,陈一诺抬头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称之为她父亲的人,这种冷冽的眼神,看得陈希述忍不住倒退两步。 “你堂堂陈家家主,对一个半大孩子,下如此重手!若说我是个天煞孤星,作为我的,父亲!你的狠绝,我简直望尘莫及。” 陈一诺特意加重了“父亲”二字看着陈希述道。 闻言恼羞成怒的陈希述,被气得一时语塞只蹦出来个:“你!” 随即高高的扬起了右手,下一瞬,带着五成功力的一巴掌,就落在了陈一诺还没他半个巴掌大的脸上,“啪”的一声,陈一诺像个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老远。 被扇趴在地上的陈一诺,嘴角溢出了鲜血,可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立即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慢慢走回了陈希述的面前,此时,方才还明月当空的黑夜,突然间,四周开始狂风大作,天空雷电交加。一团团乌云,裹挟着明晃晃的闪电,聚集在了承前村的上空。云团越积越厚,闪电交织的缝隙间,渐渐的透出了猩红之色。 见此情形的承前村民,全都惊慌失措的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天有异象,妖女要杀人啦!”随即四散逃窜回了各自的家里,然后锁死了门窗,谁也不敢出来打探。马卜筮好歹是个仙使,倒还镇定自若的坐在雕花红木椅上,看着他们。 方才还黑压压的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瞬间如鸟兽散的离去,陈一诺嘴角忍不住的扯出一抹冷笑:“哼,一群乌合之众!” 随即冷眼瞧着明显在手抖的陈希述:“我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当年贪恋我母亲的美貌,强迫她嫁给你的时候,我娘便已经怀有身孕了。可是你依然丧心病狂的以要揭发她未婚先孕的事来威胁她,让答应嫁给你为妾。这样受你“偏爱”的我娘,你那两个妻妾,怕是恨不得分分钟想要弄死她吧?我出生的时候,母亲真的是死于难产么!?你敢问问你身后的那两个女人么!”陈一诺说到这里,愤怒的指着陈希述身后,缩在自己儿子后面,不敢正视她的陈希述的两个妻妾。那两人听见陈一诺的话,偷偷的对视了一眼,又很快的低下了头,不敢做声。 陈一诺并不理会那两个缩头乌龟,接着道。 “祖母于心不忍我母亲委身于你,所以,即使知道我不是你的女儿,也视我如己出的养育我。她说,你是无辜的,是陈家欠你母亲。待我死后,我再亲自去跟她赔罪,是我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儿子,让你们母女俩来遭这份罪。”她的名字,一诺,也是祖母取的,她说,我们一诺,可不是什么不祥之女,我们一诺,值千金呢!一诺千金,这就是她名字的由来。 原来,祖母什么都知道,也不曾瞒过她,所以,她从陈家被赶出来的时候,心里没有半分不甘愿,甚至是极度开心!终于离开了那个让她除了祖母以外,没有任何留恋的“家”。 可是,这些事,青见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今日,他来求陈家接她回去,她真的完全没有想到。 想到又一个护着她的人,因她受了不必要的伤害,陈一诺心里绷着的那根玄,“嚓”,彻底断了!所有的事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有的地方,异于常人。比如,她极端生气的时候,会引来雷电,只是她性子孤僻,不愿与人争执,所以鲜少像今日这样动了真正的怒气。 上次这样,还是两年前,那些孩子毁了她辛苦侍弄的菜园。可她那时并未动杀心,而今天,她可能要大开杀戒了!处在风暴中心的陈一诺,双手握拳垂在身侧,此时的她,连身上也闪着一阵一阵的电芒,“噼啪”作响。一双杏眸里布满了猩红之色,如视死物般的看着全身抖动如筛子似的陈希述。 正当她忍不住就要动手之时,一阵衣袂破空之声突然响起:“住手!!” 随即眼前一花,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袍的英俊男子,落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看陈希述的视线。 陈一诺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人,心里有点小小的讶异,竟是不知先生。 不知先生摇着手里的折扇,看了看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青见,又看了看此刻犹如杀神降世的陈一诺,“唰”的一声收起了折扇,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哎,孽缘啊。本想着提前阻止,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现如今………” 第五章 女帝 说完,便不发一语的走到了青见身边,右手指尖白芒一闪,一丝丝淡绿色的雾气,便顺着青见的全身开始游走,不一会儿,地上的人,便有了动静。 青见呛咳了几声,“哇”的吐出了一口淤血,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清了眼前的人,心下一慌,挣扎着就要爬起身来跪好,准备认错。 原来,是他偷偷在不知先生的茶里下了迷药,将他弄晕了。才跑来陈家干这件事的,他知道不知先生定是不会同意他这样做。可是,他如果不让陈家接回一诺,那她永远都只能在外面流浪,而自己,为了一诺,已经让不知先生搭上了不知酒楼,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解决这事儿。 不曾想,好心办了坏事儿。 要是一诺知道了这事儿……青见心里正打着鼓,转头却撇见了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 完了,完了!事儿闹得这么大,这丫头片子又该自闭了。诶!等等,这地界儿怎么变天了!? 来不及等他多想,不知先生就已经提溜起他,转身准备走人。 “先生,先生!等等!一诺还在这里呢!咱不带她一块儿走吗?” 青见急忙说道。 “你这小子,捅出了大篓子,还在这儿咋咋呼呼!这儿,不属于我的地界,哪儿轮的到我插手。我让你平日多开导她,谁成想让你给人家刨坑儿跳了!你今日挨的这一脚,也算是赔罪了!走了,再晚,我怕云顶仙宗就要来人了。” “可是……” 青见急匆匆的回头看向处在风暴中心的陈一诺,两人的视线,只交汇了一眼。不等青见说完,剩下的话,早已散落在了风里。谁也不曾想,这一别,以后,竟是物是人非。 见不知先生带走了青见,陈一诺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他这大呼小叫的模样,想是伤已无碍了吧,这样,她就安心了。希望,他能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话说这不知先生,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凭空来去自如本事,可只有修炼到了仙圣以上的人,才办得到。 细想下来,他来这里的时候,云顶仙宗还特意知会了马卜筮,此人无论做何事,都由他去。所以,他一个外人,才能在云顶仙宗的地界,开起了酒楼。 这人,来了承前村已有十五载了吧。来这不久后,便收留了孤儿青见。难道,这全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再说回这快被陈一诺吓尿的陈希述,看到不知先生的出现,原本心里还高兴,救星来了。谁知,这来的却是别人的救星。 陈希述看着眼前犹如杀神降世的陈一诺,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倒退了两步。突然间想到了身后还有个仙使马卜筮,立刻转身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跪在马卜筮的跟前,哆嗦着道:“仙使,仙使!求您施以援手,处置了这妖女!” 马卜筮看着眼前的陈一诺,嘴角扬起一抹阴森的冷笑。如破锣摩擦般的嗓音,在这诡异的夜色里响起。 “呵呵,女帝,若你肯答应与老夫合作。助我统一四大仙宗,我便替你杀了陈家满门如何!?” 女帝!? 在场的人,就剩下陈家的人和陈一诺。众人听见这二字,心下皆是一惊,这女帝,难道说的是陈一诺?所有人下意识的全都看向了那个处在风暴中心的瘦小身影。 可陈希述一听此言,心下警铃大作,他在意的却不是女帝这两个字,而是不妙!这马卜筮有鬼!随即连忙起身后退,招呼上陈家的一众老小,赶紧跑! 他敢当着他们的面,跟陈一诺提交易条件,那么,定是打定了主意不会留他陈家一个活口泄露消息出去了! 只是,他才理清这些厉害关系,就只觉脖颈处传来一阵如蚂蚁叮咬般的疼痛,下一瞬,便感觉胸口被一阵温热的液体给浸湿,陈希述想要低头查看,却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头,毫无预警的整个掉了下来,骨碌碌的滚落到了陈一诺的脚边,陈希述最后的意识,就只是看着还立在原地,冒着涓涓血流,与自己分家的身体。陈家剩下的其他人,无一例外,全都被瞬间斩首。 虽说心里确实是恨陈家的人,恨陈希述这狗东西,方才他打伤青见的时候,她确实忍不住的起了杀心。可是,真的要她杀了他们,她却是真的下不去这个手。且不论其他,这陈希述再混账,可他是祖母的儿子,光就这一点,自己也不可能下得去手。 可是,刚才还活生生的陈家十几条人命,现在全数毙命,甚至连声哀嚎惨叫都没有。 就这样 陈家,满门全灭。 可是,陈一诺心里,却没有半点开心。心里那股愤怒,突然间就没了,身上的劲,一下子就卸了下来,陈一诺感觉自己全身瘫软,毫无力气的跪坐在地。 陈希述的人头,还安静的瞪大着不甘横死的眼,盯着自己的躯体所在的地方。可是,这颗没了呼吸的人头,却没有对面从头到尾都坐在雕花红木椅上,轻松灭了陈家满门,也不曾动弹半分的马卜筮可怕。 缓了缓神,陈一诺抬眼看着好整以暇盯着她的马卜筮,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冷笑。 “呵呵呵……” 这一道轻声的笑,在这血流满地的命案现场,显得格外刺耳。 “女帝!?你说我呀?嘁…你这老头儿,莫不是活的太久,老糊涂了!?方才义正言辞的当着全村人的面,骂我是个天煞孤星,呵呵…却转头就把请你上坐的陈家满门全灭。论手段,你比我狠呀!” 马卜筮听完陈一诺的话,却也并不恼怒她言语里的讥讽。 “哈哈哈…女帝过奖了。” 陈一诺收起嘴角的冷笑,正色道:“你知道我真正的身世?” 方才听他讲出女帝二字,陈一诺其实心里是极其慌乱的,她知道自己异于常人,可是,她本人还是比较同意他们骂她的天煞孤星那套说辞,而不是这个糟老头嘴里的女帝。更何况,这女帝!是个什么玩意儿?得者得天下?说的这么玄乎,难道她是个传国玉玺投胎么! 马卜筮捋了捋胸前花白的山羊胡:“略知一二!” 陈一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脚下没力,她早就转头走了,哪儿还会在这听他废话。 见陈一诺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马卜筮倒也识趣,主动娓娓道来。 “上古时期,天帝见人间饥荒灾难不断,便派下自己的大女儿,圣湫公主,下凡来到人间,希望在她的领导下,能拯救凡人于水火之中。这,圣湫公主,原本就是出了名的行事雷厉风行,做事果决,又颇具领导之力。她在蓝泽大陆,设立了四大仙宗,分区管辖,很快,人间便在她的治理下,迎来了一片繁荣。人们尊她为女帝,为她修建庙宇,以香火供奉。可,好景却不长,女帝,因其心脏为天地间独一无二的七窍玲珑心,觊觎之人不在少数!相传,拥有此心,可与世界万物交流,能使双目破除一切幻术,重伤者食用心脏可有治愈之效。但,此心,却不能离开女帝为他人所用。故,以鬼术创派人,赤面阎王兕重楼为首,伙同其他邪魔外道联合设计,想将女帝引入魔道,为他们所用,可惜,女帝生性刚烈,中计后,宁死,也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最后,跳进了赤练山的岩浆湖里,身形具灭,那颗七窍玲珑心,却在女帝的躯体化为灰烬后,自岩浆里散发着七色之光,缓缓升至岩浆湖上,凌空而立。无数想要将其占为己有之人,因岩浆湖里气浪翻滚,温度高得根本无法接近而放弃。这事过去了上千年,岩浆湖里不知咽了多少死人骨,那七窍玲珑心,却依然无人能够取得。就是那赤面阎王兕重楼,虽是下得去岩浆湖,可只要接触到那七窍玲珑心散发的七色之光,便会体无完肤!那七色之光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光芒,而是一根根吹毛断发的透明晶刃。那兕重楼,虽身手了得,反应极快,却也被削掉了右手的中指和食指。自此,那七窍玲珑心,便鲜有人敢去问津。” 这一番话下来,听得陈一诺几乎昏昏欲睡。 “后来,江湖传言,此物,只有它的主人女帝,才能将其取回。说来也怪,出这么大的事,天帝却从头到尾都不曾派人下凡来过问。所有人都说,女帝其实是因为犯了天条,被天帝流放至人间来受惩戒的。众说纷纭,反正,至今,也不见有人下界来寻她,问她。” “你一顿废话,讲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女帝是谁,什么七窍玲珑心,我连我的老子是谁都不知道,你觉得我会有兴趣知道她老子为何不下界来寻她问她!?你们有什么龌蹉私心,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掺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跟这儿磨磨唧唧,罗里吧嗦,像只苍蝇似的嗡嗡叫半天,你知不知道,你的声音,听得我真的很想立刻打死你啊!?你要杀我就麻溜的,我好早死早投胎!!” 不等马卜筮说完,陈一诺便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第六章 初遇 陈一诺的一番话,怼得马卜筮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这陈一诺,平日里从不曾见她和谁多言语,说起话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马卜筮按耐住心里渐渐腾起的怒意,假咳两声接着道。 “女帝,且听老夫说完呀。你一出生,便天降异象。那下了三天三夜的红雨,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那叫喜雨,古籍有载,天有圣湫诞于凡,三界之福,故降朱色喜雨三日,洗净凡土,以贺仙来。这红雨,可是只有圣湫公主来凡间之时,才会下的。这事儿,只有我知。” 说完,马卜筮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陈一诺,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他的山羊胡。 听完他的话,陈一诺冷笑一声。 “所以,你在这里干些欺上瞒下的龌龊勾当,云顶仙宗的人,是不知道的咯?嗬…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女帝,也不想与你同流合污。你趁早死心,给我个痛快,兴许,我死的时候,还不会乱讲你勾搭林家寡妇,张家媳妇儿的事。” 闻言,马卜筮终于坐不住了,“啪”的一掌拍在了身下的红木椅把手上,“噌”的站了起来,横眉怒目的瞪着陈一诺。可惜了那把红木椅,下一瞬“哗啦”一声,碎成了渣渣。 马卜筮这狗东西,不知道偷练了些什么功法,着实有些厉害。 可她陈一诺又不是吓大的,反正,横竖就是一死嘛! 陈一诺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眼前一花,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迫使她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瞬移至眼前,一脸愠怒的掐着自己的马卜筮。 这老匹夫,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陈一诺此刻已经因为缺氧,开始眼冒金星,视线越来越模糊。就在她觉得自己即将结束这短暂而又可笑的一生时,脖子上的压迫感却突然消失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立刻迫不及待的钻进了陈一诺感觉快要炸掉的肺里。 马卜筮扔开陈一诺,任她趴在地上不断的呛咳着,拼命喘着气。 “哼!不识好歹的东西!老夫就算不要你那七窍玲珑心,在这儿过的也是逍遥自在!与其这样,不如趁着没人知道,将你尽快处理掉,以绝后患!!” 马卜筮说完一甩袖袍,一道紫茫瞬间注入了陈一诺的咽喉处,一阵如蚂蚁叮咬的疼痛过后,陈一诺感觉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这个老匹夫,到底想干什么! 夜空早已恢复如常,此方异动,云顶仙宗定是已然知晓,没有联络自己询问情况,那么不消多时,便会派人前来查看。这个丫头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能除掉!反正陈家灭门的事儿,差个人背锅,马卜筮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 “来人!” 马卜筮对着除了散落着陈家满门尸体,便无活人的街道,用内力大声喊道。 躲在屋内的村民听见马卜筮的召唤,想来,那妖女应是解决了。 村民门探头探脑的出了自家大门,慢慢的又聚集到了陈家的门前,待看清地上横七竖八的满门尸体后,所有人全都忍不住的当场呕吐起来,更甚的胆小者,直接当场晕了过去! 马卜筮站在说不出话的陈一诺的面前,一脸大义凛然的道:“这妖女,竟趁我不备,借机偷袭,杀陈家满门。好在老夫已全力将她制服,此等恶女!世间岂能容她!” 闻言,所有村民一片哗然,纷纷附议“沉河!沉河!沉河!” 因为村民信奉,所有被丢进竹沉河的人,便会永世不得超生。所以处置陈一诺这种“妖孽”,这种方法,可比杀了她来的解气。 于是就有了开始的那一幕。 陈一诺的喉咙被马卜筮施法封住,其实这老匹夫根本多此一举,自己本就没想过能看到明日的太阳,世上像她这般迫不及待想要赴死的人,怕是没有几个吧。 陈一诺闭上了双眼,不再去看眼前这些人云亦云的村民。 马卜筮破锣般的嗓音,再次响起。 “行刑!”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壮汉上前,一人拿出一块黑色布条,蒙住了陈一诺的眼睛,此举,是他们认为,蒙住受刑之人的眼睛,这人便找不到回来寻仇的路,和去投胎的路,永世困在这竹沉河底! 另一人用行刑台上控制石槽的机关,将绑着陈一诺的木头放倒,悬空在河面上,几丝裹挟着腥味的夜风,撩拨着陈一诺耳畔的碎发。她没有挣扎,没有反抗,身后传来了阵阵刀口与石头摩擦的声音。 这声音,更像是送她去死的声声催命符。 陈一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终于要离开这个可笑的世界了,开心,呵呵。只是,青见知道后,怕是要伤心了。但,好在,他有不知先生照顾,这也让她没了任何牵挂,可以安心赴死,挺好。 手臂上传来阵阵刀口与绳索摩擦产生的震动,陈一诺明白,这就开始了是吗?割断绳子后,她便会掉进竹沉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陈一诺正出神,突然间,只觉整个人瞬间悬空,下坠感毫无预警的袭来。 耳边呼啸而过一阵短暂的风,然后从头到脚都传来一股铺天盖地的凉意,冰冷的河水,像个猥琐的登徒子,迫不及待的从领口袖口,钻了进去,浸湿了她的全身。一股莫名的吸力,像无数伸出爪子的水底冤魂,拽着她不断的往下沉。 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少,陈一诺渐渐觉得意识开始涣散,十三年的人生,在她眼前一晃而过,祖母的保护,陈家人的恶语,栖身的破庙,塞给她蹄髈的青见,不知酒楼那床舒服的棉被。 多的回忆,也没有了。 终于,陈一诺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一诺只觉自己处于一个混沌模糊的地方,周围的环境,弥漫着一米开外人畜不分的迷雾。 陈一诺一直在这迷雾里,走呀,走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浓雾的前面,好像根本没有尽头。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去往黄泉的路? 可,不是说入了竹沉河的人,便会永远困在河底,永世不得超生吗?所以,这里便不是去往黄泉的路,而是竹沉河的河底吧,陈一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还是原来的样子,还是青见送她的那身粉色罗裙,只是原本破掉的裙子下摆,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变回了原本完好的样子。这河,也不完全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嘛! 就在陈一诺感觉自己就要在这迷雾里走到天荒地老之时,耳畔隐隐约约的听见一个气急败坏的嗓音:“这丫头是谁你知不知道!?不知道你还敢收!?你这河御的差事还想不想干了!” 然后另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接话道:“是是是,河神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放了她!” “滚!本座亲自去!” 陈一诺正竖起耳朵听的起劲,却瞧见眼前的迷雾开始逆时针的出现了一个漩涡,不多时,自漩涡里便踏出一个年纪大概二十岁左右,身着黑色打底金线溜边儿广袖锦袍的俊美男子。 这又是什么人物!? 陈一诺看得一头雾水,这人谁呀?该不是来勾魂儿的鬼差吧!不等她腹诽出结果,来者却率先开口了。 “对不住,对不住!手下人没有眼力见儿,错识了您,我这就送您出去!” 年轻男子好听的声线,在这迷雾包围的空间里回响着。 听见他这话,陈一诺更加一头雾水!什么情况!?这人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呀,咋还对自己说话这么客气的用“您”。 不等陈一诺细想,这年轻男子却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伸手拽住自己的手腕,然后只见他单手在胸前结印,指间暗茫一闪,一串血珠便飞溅而出,男子丝毫不犹豫的将血珠凝聚在指尖,随即开始凌空以血画符,不多时,一张血纹画就的符咒,便出现在陈一诺眼前。 此时,男子大喝一声! “开!” 然后拉着陈一诺穿过符文,陈一诺完全从头到尾都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问这人尊姓大名,婚嫁与否,就只觉自己被一股吸力给拖了出去,然后眼前一黑,又没了意识。 “诶!诶!你………” 陈一诺的叫喊声还回荡在迷雾里,却已不见了身影。 年轻男子甩了甩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内心后怕不已。还好,把这姑奶奶送走了,他这儿可不敢收她! 此人,便是这竹沉河的河神,人称青衣公子的,羽拾秋。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陈一诺只觉自己头都快要炸裂了,眼皮好似有千斤重,任她如何用力,也顶不开。 直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聒噪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仙尊!仙尊!这儿有个人!好像还活着!” 另一道淡定冷清,低沉有力的嗓音,在稍远处响起。 “大呼小叫!是没见过死人,还是没见过活人!不知长进!” 这人怎么这样冷血无情的!?陈一诺听得只觉一股火气“噌”的窜了上来,正想睁开眼跟人理论几句,可这火气刚到头顶,就感觉脑子一阵头疼欲裂,好不容易凝聚的意识,再一次涣散,这……可能就是真的被气晕了吧。 第七章 六年 时间不晓得过去了多久,陈一诺只觉自己躺在一片柔软的云彩上,耳畔还偶尔传来声声好听的鸟叫声。 试了试睁开眼睛,这次,还好。轻而易举的就撑开了眼皮,只是突然接触到光线,眼睛有些不适应,陈一诺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帘。闭上眼缓了缓,再次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印入眼帘的,是一顶绣有流云纹样的白色纱帐。恍惚间,陈一诺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那时的不知酒楼一般。 再抬眼往远处看去,印入眼帘的是一扇朱红色支架,镶有山水画缎面的屏风,再往外的地方,就被屏风挡住,看不见了。 这……又是什么地方!? 难道,是传说中的升天了?可是,自己不是个天煞孤星的祸害么?怎么可能升的了天。想到这里,陈一诺忍不住的想起了灭门的陈家,他们虽不是自己所杀,却是因自己而死。这,也得算作是她该背的命债吧。 思及此,陈一诺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哎,天煞孤星的命,果然是硬。” 这声音一出,陈一诺惊了一跳,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这嗓音,怎么跟自己的不一样!? 方才,她确定是自己在讲话,可是声音却完全不是自己的。 陈一诺慢慢松开捂住嘴的手,伸到了自己眼前,一看,不由得懵了! 这!这!这! 这哪里是自己那双常年兮脏,皲裂又难看的手!这分明是一双养在深闺似青葱的大小姐的嫩手好吗!而且,这双手比她的手,要大出不少。 陈一诺一阵惊慌失措的连忙掀开了盖在身上的锦被,“噌”的坐了起来。低头一看,这……这胸前鼓鼓囊囊的是啥!?还有自己的双腿,明显的长了不知多少! 难…难道……自己借尸还魂了!? 思及此,陈一诺忍不住哀嚎一声,老天呀老天,我就想安安静静的去死!你心血来潮的给我唱哪出借尸还魂计呀! 陈一诺懊恼的一拍脑门儿,还别说,虽然是别人的身体,可一样能感觉到疼!巡视了一圈,也没在这房间里找到类似镜子的东西。陈一诺叹口气,看来,还是得面对现实呀。 不断的给自己做了无数心理建设后,陈一诺终于鼓起勇气,抬脚下了床,床下的踏脚上,并没有鞋袜,陈一诺只好光着脚,踩在了看不出是什么树木做成的木质地板上,这地板光亮如新,没有一丝灰尘,不会脏脚,倒也还好。 深吸一口气后,陈一诺尝试着驾驭这双大长腿,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 啊,这还真是如婴儿学步般的举步维艰呀! 小心翼翼的踏出了第一步,陈一诺感觉,还行,不算难控制。接着的几步,陈一诺走的越来越熟练。在房间里来回的走了无数步后,陈一诺终于有了信心,可以出去了! 双手扒在朱红色支架上,自屏风后探出了头,及腰的长发,随着陈一诺的动作,在身后划出了一道好看的弧线,然后由身后,披散到了胸前。 外面是一个看起来像会客室的地方,主位放着一张原纹木质矮几,和一个四角缀有流苏的米白色软垫。主位的后面,是用木条白纸相间做成的一面墙,墙面上开有一扇半圆拱门,拱门后的景色,让陈一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外面竟然在下雪!? 可是,她只穿了一层类似睡袍的衣衫,却并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热呀! 拱门后面修建了一个平台,平台上一座木质拱桥连接着莲池另一边的小径,和一圈矮墙。平台下的水池里,竟开满了不应该出现在下雪天的荷花。 雪下的很大,平台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可是池子里却烟雾缭绕,完全不见积雪落在荷叶上面。 陈一诺彻底惊呆了,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地方,竟然同时存在着一年四季! 陈一诺小心翼翼的挪步出了屏风,主位的下方,左右各摆放着一张同样大小的矮几,和同色系的软垫。 房间的门廊上,左右对称的挂着与房间里的流云纹白色纱帐,看起来差不多材质的薄纱流云纹门帘。门帘用三股辫做成尾端缀有白色流苏的同色绳子,一丝不苟的捆扎起来。 妈耶!这房间的主人,是有洁癖还是偏爱这素寡的白色啊!大晚上看着,不瘆的慌么? 好在,每个矮几上,都放着一盆绿色植物,和一个插着花蕊是红色的梅花的花瓶。 这两样物件儿,总算是给这房间,增添了一抹生机。 陈一诺信步走到了主位后面的拱门处站定,犹豫了半天,自己到底要不要跨出去。因为她看见了荷花池里,有可以做镜子用的清水! 她真的挺想看看自己“借尸还魂”的这具身体,到底长什么样。 思量半晌,陈一诺还是决定出去。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脚,穿过了拱门,门外的温度,确实是比屋内要冷许多,天空飘下的雪花落在脚背上,带来丝丝凉意。 陈一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将双脚都踩在了积满雪的平台上,“呼~~”总算出来了,陈一诺忍不住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 外面的空气,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冷,可是也蛮凉嗖嗖的。 陈一诺三步并两步的奔到了平台的边缘处,在一个看起来没有多少雾气的地方,低头往下看去。 这一看,陈一诺彻底懵了。这……这倒影里的人……不就是放大版的自己吗!?只是,好像漂亮的有点不敢认。倒影中的人,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杏眼正好奇的瞧来瞧去,白皙的皮肤,粉嫩的嘴唇。陈一诺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温热滑嫩的触感,别说,还挺好摸! 所以,难道并不是自己借尸还魂了,而是……一夜长大!? 陈一诺右手抚摸着脸,抬起头望着荷花池边的矮墙,呆呆的坐在了地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当她愣神之际,身后突然传来“吱呀”的开门声,陈一诺刚一回头,就听见“啪啦”一声杯盏落地的声音。 视线穿过拱门,陈一诺瞧见一个身着广袖白衣,胸口和袖口都绣有流云纹样,年纪大概十六七岁,正见鬼似的看着自己的清秀少年。 少年缓缓的抬起略有些颤抖的手指着陈一诺,稍显激动的道:“你…你…你…怎么爬起来了!?不对,你怎么醒过来了!?不对,不对!” 少年有些语无伦次,陈一诺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也不晓得说点什么好。 就在此时,少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一个人在这儿自言自语什么!?大呼小叫,不知长进!” 闻言,陈一诺的心,突然一阵狂跳。大呼小叫,不知长进!?这话,好生熟悉! 陈一诺正歪着头努力回想这个熟悉的声音是在哪里听过,却见少年的身后,走入一个气宇轩昂,衣带飘飘,浑身散发着清冷气质,年纪看起来大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 待看清这男子的容貌后,陈一诺感觉自己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妈耶!这是她十几年来,看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丝墨发中,英俊的侧脸和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身着淡蓝色打底银线溜边儿的广袖立领长袍,领口胸口和袖口处,同样用银线绣有流云纹样,腰间的束腰上,系着一个绣着莲花纹样,坠着一块墨绿色佩玉的荷包。颀长的身姿,整整高出了前面的少年半个头。 陈一诺忍不住的偷偷咽了咽口水,却不想这举动被对面的人逮了个正着,两人的视线毫无预警的交织在了一起,害得陈一诺咽口水的动作,下意识的一顿,结果呛得她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 陈一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快速的转过头,懊恼的拍着胸口,不断的呛咳着。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尴尬。 一边顺着气,一边在心底扇了自己两巴掌,狠狠的训斥着自己,陈一诺,你在干什么!?淡定!! 见她不停的咳嗽,那少年却是显得有些紧张,快步朝她奔了过来。 转眼间便到了陈一诺的面前,单膝蹲跪在地上,一手轻轻拍着陈一诺的后背,一边凑到她面前关心的道:“你没事儿吧!?这云池虽是看着不冷,可,以凡人的体质,却也是不能在这儿待太久的。更何况,你在床上躺了整整六年,才将苏醒,可不能这么随意的出来受凉。走吧,我扶你进去。” 闻言,陈一诺楞在当场。 “等等!你说什么!?我在床上躺了整整六年!?” 少年笑笑道:“是呀,当年我和仙尊去了历天仙宗参加仙盟大会返程途中,在流云山下的小河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你。你不知道呀,你那时候个子小小,抱着感觉还没有木生小师弟重呢!我都还担心你能不能挺过来,幸好仙……” “多嘴!” 还不等少年说完,冷清男子就径直打断了他的话。 少年挠了挠后脑勺,笑笑,然后悄声对陈一诺道:“改日再跟你细说。” 然后扶起愣神中的陈一诺,往室内走去。 第八章 枫闲 回到室内,少年扶着陈一诺坐在了主位左手边下方的矮几后面的软垫上。陈一诺还在回想方才少年说的话,突然间脑子里抓住一个片段,对了!她想起来这个谪仙般的男子的声音,她是在哪里听过了。 是他!在她睁不开眼睛的时候,除了一个聒噪的声音,就是他说了那句,没见过死人,还是没见过活人!让她印象太深刻了! 噢~原来是你呀!思及此,陈一诺没好气的转头,瞪了还站在门口的那个男子一眼。 后者,却连正眼也不瞧她,转身双手负于身后。束在头顶的白玉发冠垂下的淡蓝色发带,随着他的运动,凌空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枫闲,她既然醒了,你择日便安排她下山。” 甩下这句话,男子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是,仙尊。” 这个名叫枫闲的少年,毕恭毕敬的朝着已经走远的男子,拱手回道。 陈一诺心里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嘁…长得好看就可以这样目中无人了吗?真是败好感。 枫闲转头看着陈一诺,笑笑道:“你别紧张,仙尊就是这样看着冷清说话直接的人,但是他人很好的。” 陈一诺点点头,表示自己不在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陈一诺连忙问到。 “还未请问小哥,这里,是何处?” 这嗓音……软软糯糯,陈一诺自己听了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吧,一觉长大后的自己,要学着适应! 枫闲看着陈一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出了神。陈一诺忍不住推了推他,枫闲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假咳了两声道。 “噢,噢。你问我这是哪里对吗?” 陈一诺点点头。 “这里是云顶仙宗呀!你住的这里,原本是仙尊住的云顶小院,只是我们云顶仙宗没有女眷,仙尊说怕宗内的师兄弟们见了女子,动了凡心有损修行,所以秘密将你安置在了这里。六年了,就我和仙尊知道你的存在。” “仙尊?” “啊,你还不知道吧,方才那个人,就是我们云顶仙宗的宗主,南宫言。” 南宫言…陈一诺在心里默念了这个名字一遍,不知为何,忽然间心底生出了一股陌生异样的感,充斥着整个心间。 陈一诺甩了甩头,挥去了这抹异样的感觉。 枫闲接着道:“你能活到今日,全都靠仙尊六年来,每日耗费灵力给你调息运气呢!不然,你哪里可能有命长大。” 闻言,陈一诺愣了愣,自己的命,竟是那冷清的南宫言救的。 说来也是可笑,她一心想死,却有个陌生人日复一日的想让她活。 “我叫枫闲,枫落秋来雁先知,闲看一行自在飞。仙尊给我取的这名儿,可能,是希望我可以逍遥自在,但我好像老是辜负他的期望。我今年将将满了八百岁!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可记得家住何方,可还有亲人在?” 八百岁!?我的天,修仙之人,果然是驻颜有术!他看着跟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般,却是已经近千岁的人了! 枫闲噼里啪啦的问了一大堆问题,这个样子,让她不禁想起了青见,一样的话多,一样的热心,陈一诺也是觉得很无奈的笑笑道。 “我?我叫陈一诺,承前村人,今年,应该是十九了。亲人……我没有亲人,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闻言,枫闲眼神暗了暗。 “对不住啊,我不知道…你…” “无妨,这并不是什么不能提及的问题,这是事实呀。” 说到承前村,陈一诺突然想起了那个该死的马卜筮! “对了,你可知你们云顶仙宗在承前村的那个仙使,马卜筮!” 枫闲歪着头想了想道:“有点印象,好像是因为六年前,承前村发生了天现异象,有村民被灭满门的事。当时宗内派遣去调查的人回报说,那承前村出了一个天煞孤星的妖女,因不满家人将其逐出,伺机报复所为。在云顶仙宗的管辖内,出了这样的事,那马卜筮没有提前报备和及时处理,以至于辖区内村民因此被灭门,属渎职。好像当时就被革去了仙使一职,逐出了云顶仙宗的辖区,永世不得再回。” 闻言,陈一诺的眉头皱了皱,随即平静的道。 “那个天煞孤星的妖女,就是我。那被灭满门的,就是我曾经的“家”。” 听到这句话,枫闲眼里写满了惊讶。 见他如此反应,陈一诺也并不意外,笑笑道。 “呵呵,你莫怕,事情并不是你们知道的那样。” 枫闲摇了摇头。 “不,我并不是怕你,只是觉得,你那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丫头,怎么可能有力气杀得了人。” “呵呵,若我说,陈家满门,就是被马卜筮所灭,你信吗?” 闻言,枫闲愣住了。 “算了,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了。反正,他也受了处置。” 陈一诺见他如此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若真是这样,那我就去禀明仙尊,彻查此事!” 听见他这话,陈一诺有些意外他会对这件事,如此上心。 “可他都离开云顶仙宗辖区了,怎么查?再者,死无对证。全村的人,说不定还会为他因此事被革职而抱不平呢。算了,有朝一日,他终会为这十几条人命付出代价的。怎么讲呢,他们的死,其实更应该算在我头上。” 陈一诺一手托腮,一手有一下无一下的摆弄着桌上花瓶里,散发着阵阵幽香的梅花出神的道。 “这事,我自有分寸,你就别管了,日后,定会还你个公道。” 枫闲看着陈一诺,眼神坚定的道。 陈一诺看着如此真心待她的枫闲,不由得心间一暖,笑笑道。 “呵呵,谢谢你啊。你我本是萍水相逢,你不但救我一命,还想替我洗刷冤屈。我真的,无以为报。” “诶!修仙之人,本就应当心存善念,扶弱锄强,更何况,如你所言属实,这人简直就是视人命如草芥,不除,只会让他为祸人间。好了,你莫管,我心里有数。” 陈一诺叹口气,好吧,此事,就由着他去好了。 “如此,那就麻烦你了。现在,就请你送我下山吧。刚刚那个南……仙…仙尊,不是说让你把我送下山么?走吧,我现在完全可以生活自理了。” 好悬!陈一诺暗喘一口气,差点就直呼那个高冷南宫言的名讳了,这个在云顶仙宗,应该是大不敬的吧。看枫闲对他一直都是礼数俱全,恭恭敬敬的,要是在他面前直呼其名,他应该是要不高兴了。 闻言,枫闲方才还坚定认真的眼神,瞬间就变回了好似十五六岁的懵懂少年,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后脑勺。 “这…原本以为你只是跟家人走散,失足落水的孩子,哪成想……” 陈一诺笑笑,明白他心里的为难之处。 “呵呵呵,没事的啦。这样吧,你送我下山,到了山下,我就自行解决生存问题,好吗?我以前都是一个人生活的,我可以的,你不用担心。” 听见她这话,枫闲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那可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又长得这么漂亮……” 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脱口而出了什么不合礼数的话,枫闲连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 “那个…那个,就是,我的意思是,嗯……我会把你安置好的。” 说完然后“噌”的站起来,朝着陈一诺拱手道。 “那个,我就先走了,你且等我两日,安排好了我会来接你的。我…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脚步有些凌乱的出了房门,中途还不小心绊了一脚,差点摔了个跟头。 看着关上的房门,陈一诺轻叹了口气。 哎,想死,没死成。可,现在的自己,也相当于死过一次又重生了。既然,天不绝我,阎王不收,那自己便好好惜命的活着吧。 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陈一诺瞬间便觉得精神了许多,抬眼看着拱门外的景色,仙境,果然是非同一般啊。 就这样支楞着手,托腮看了外面的雪景和莲池许久。突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陈一诺捂着肚子脸上一红,还好,此时只有她一人,不然,多尴尬呀。陈一诺在房间里放眼巡视了一番后,有些沮丧的耷拉下了肩膀,心里叹了口气,哎,神仙果然是神仙,这房间里除了些看起来像古董的摆设,就剩这几张矮几和软垫了,也不可能抱着桌上的盆栽生啃吧,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吃的! 正郁闷着不知该怎么办,转头突然看见了外面的莲池,陈一诺眼前瞬间一亮,诶!可以挖莲藕啊!还可以看看有没有鱼!方才瞧见莲池边那条小径后面的矮墙旁,种植了不少的竹子,有些已经干枯掉的,正好拿来做柴火。 虽然…这样做,确实是很煞风景,可,他们是修仙之人,不用吃饭可以,但她不行呀! 思及此,陈一诺撸起袖子,便朝着莲池走去。 第九章 温饱 蹲在平台上,陈一诺伸手试了试水温,嗯…跟她想的一样,不冷不热,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马上就要有吃的了,陈一诺想想还挺开心! 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莲池里的水,陈一诺终于在一张荷叶下,发现了一条正冲她吐着泡泡儿,身子是草绿色,尾巴上带个红色小圆点的鲤鱼!嘿!长得这么别致,适合烤着吃,就你了! 陈一诺三两下撸起袖子,将睡袍裙摆两边的裙角提起来,露出光滑匀称的小腿,把两个裙角往膝盖中间一系。突然间,陈一诺像想到什么一样,手上的动作一顿。 嗯……睡袍……她躺了六年,那这六年来,衣服谁给她换的!?枫闲!?应该不是吧,他跟自己说个话都容易不好意思。难道是南宫言!想到这里,陈一诺的脸瞬间爆红!原地呆滞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无奈的仰天长叹,内心一阵哀嚎,完了,完了!以后再也不能直视他了!啊……… 偏偏这时肚子又开始“咕噜噜”的唱起了歌,算了,人家是何等高贵的人物,定是识得世间无数绝色美人,自己像个没发育好的四季豆一样,人家哪里看得上眼! 就这样宽慰自己一番后,陈一诺整理好情绪,准备下水,刚弯下腰,这眼前跟拉上窗帘一样,被头发挡了个结结实实,这头发可咋整,披头散发的,碍事得很,四下巡视一番后,陈一诺的目光锁定在了矮几上花瓶里插着的梅花枝上,三两步的奔回房间里,抽出一根稍微粗些的枝条,将头发往后一束,再用梅花枝固定,一个发髻轻松搞定! 陈一诺把脚搁在平台外,然后顺势坐下。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撑在身后,随即踏出了右脚。感觉大拇指接触到了水面,陈一诺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嚯,还挺凉!” 终于两只脚都下到了水里,陈一诺原地站了一会儿,适应水温后,朝着方才看到青背红点儿鱼尾鲤鱼的位置看去,原本以为,那个家伙早就跑掉了,可陈一诺定睛一看,那鱼好像不怕人似的,依旧朝着自己吐着泡泡儿。 哈,既然你等我来抓你,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一诺小心的拨开莲池里,开得正好的有着粉色花蕊雪白莲瓣的荷花,和那些碧绿的荷叶。行进的过程中,陈一诺甚至在葱葱郁郁的荷叶间,看到一个结了果的莲蓬。 这个发现简直让陈一诺喜出望外,莲蓬呀,流落街头的时候,有一年村里集体种的荷花,开得极好,那莲蓬也是多得不得了。街上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人手好几朵的拿在手里当零嘴吃。可她只能晚上偷偷摸黑去荷塘边,借着月光摘些来藏着解馋。 有一次被王家的婆娘发现了,拿着棍棒,招来家里的大大小小,追了她十几条田坎,喊着要打死她。 虽然是很惊险,可是吃到莲蓬那清香甜美的味道,又觉得没白被追着跑,甚至差点命都被除掉。 陈一诺小心翼翼的摘下那朵莲蓬,迫不及待的掰开一颗,三两下剥掉莲子皮,抽去苦涩的莲米心,然后将两瓣儿雪白的莲米丢进了嘴里。 左边的后槽牙,迫不及待的要大快朵颐这份难得的美味。刚嚼下第一口,一阵比普通莲子鲜甜十倍不止的清香味道,在口腔里渲染开来,陈一诺甚至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是莲花的味道。 哇噢!这仙家的东西,果然不同凡响。 细细品尝吞下后,陈一诺感觉整个人瞬间目明神清,胃里暖洋洋的。 陈一诺喜出望外,看来这个莲蓬不是一般的东西呀。那得好好收着,留点种子,以后种在自己住的地方,这样,她也能每年都有美味的莲蓬吃了。陈一诺仔细将剩下的莲米剥了下来,收在了怀里。 接着进行捉鱼计划,说来也奇怪,那鱼竟连姿势都没变的在原地,依旧有一下没一下的朝着她吐着泡泡儿,惹得陈一诺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哟,你这鱼,胆儿挺肥呀!我要来吃你了,你还不跑?” 那鱼依旧在原地晃动着尾巴,吐着它的泡泡儿。 陈一诺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跟鱼聊什么天呀! 怕它反悔似的,陈一诺三步并两步的快速挪到了鲤鱼的面前,伸手毫不费力的就将那鱼给提溜了起来,陈一诺提着它的鱼尾,它也不挣扎。这个逆来顺受的模样,看的陈一诺简直不忍心吃它了。 “我再给你个机会,你只要甩甩头挣扎一下,我立刻放你走,不吃你了,怎么样?” 陈一诺将鱼提到眼前,认真的看着它。可那鱼依旧淡定的在她手里,一动不动的等着陈一诺处置。 见此情形,陈一诺无奈的耸了耸肩。 “好吧,既然你一心向善的想要祭了我的五脏庙,那,我便成全你吧。哈哈,一鱼在手,天下我有!” 陈一诺开心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将鱼高高提起,忍不住的朝天大声喊到。喊完又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很失态,偷偷吐了吐舌头。然后灰溜溜的提着鱼,回到了平台上。有了鱼,也不用费力去抠莲藕了。 将鱼扔在了雪堆里保鲜后,陈一诺便去掰了一大堆干枯的竹子,这竹子,根根笔直,手感光滑。掰断的时候,那声音还特别清脆好听。 回到放鱼的雪堆那里,陈一诺想了想,这平台是木头做的,怕是不禁烧吧,等下要是给烧穿了,岂不是要她赔钱!?嗯……不妥不妥。 陈一诺摸着下巴思陈片刻后,突然眼前一亮的一拍手掌。 “有了!” 然后快速的跑到矮墙下,扒拉开积雪后,看见了一块四四方方,大约可以比划五个手腕到指尖这么长距离的石头。 看到它,陈一诺喜出望外,用它来做灶底,再合适不过了。哈哈,这下不用怕赔钱了! 这石头通体碧绿,仔细瞧瞧还挺好看。 陈一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那石头给挪到了平台上。哎呀呀,没吃东西,还干体力活,累的她头晕眼花,要不是吃了刚刚那颗神奇的莲米,她怕是要不中了。 休息片刻后,陈一诺三下五除二的将鱼处理好后,拿着刚刚掰下来的一根绿色的新鲜竹子,将鱼串了起来。这新鲜竹子不容易着火烧断,用来串鱼烤再合适不过了。又弄了个竹叉支架,把串鱼的竹子一头放在了地上,一头搁在了竹叉上。然后捧起沾着鱼的血污和内脏的雪堆,又下到了莲池里,挖了很深一个洞,然后将雪堆放了进去。 “谢谢你牺牲性命温饱我的肚子,愿你来世能够修成正果,得道成仙!” 陈一诺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她知道能在这仙家莲池里养着的,定不是凡物。可是,她也是征求过它的意见了,它同意了自己可以吃它,她才下的手,陈一诺这样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洗干净手脚,陈一诺回到了屋内,小心翼翼的将房间里的灯罩打开,取出里面散发着阵阵幽香的透明蜡烛。不得不说,这仙家真是财大气粗,大白天还点灯,还是这种陈一诺见都没见过的透明的! 以前在破庙,她用的蜡烛,都是从新坟前,偷偷拿回来的。 陈一诺一手握着蜡烛,一手遮着风,将蜡烛拿到了平台上,此时雪也停了。陈一诺拿着蜡烛,将刚刚掰竹子的时候,顺手抓的一把干枯的竹叶点燃,然后放在了那块绿色的石头上,接着小心翼翼的开始添加竹子。 跳动的火焰,贪婪的舔舐着干枯的竹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别说,这声音还挺好听! 调整好烤鱼的位置后,陈一诺放下了裙摆和袖子,拿了个垫子,扒拉开积雪后,将垫子铺在了木质的平台上。然后双手抱膝把头搁在了膝盖上,看着火堆发呆。 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要好好计划了,承前村,肯定是她除了祭拜祖母,便不会再去的地方了。 去找青见吗? 不,他跟着不知先生,应该会过得很好。好不容易让他摆脱自己这个累赘,怎么可以再厚脸皮的去找人家,再者,都过了六年了。他,恐怕早就成家立业了,那就更不能去打扰他了。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看来是要天黑了,就在陈一诺出神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空灵的声音。 “多谢女帝助我超度飞升,日后,有缘定会相见,届时,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当鼎力相助。” 这声音吓得陈一诺一个激灵,迅速的转过头,看见一个全身呈半透明状,身着青绿色薄纱,眉心一个红色圆点,容貌秀丽的女子。 陈一诺惊得简直忘记合上下巴,妈耶!见鬼了这是!?等等,她怎么也叫自己女帝!?马卜筮那狗东西不是说,这世上只有他知道么?! 还不等陈一诺回过神,只见那女子的身姿,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随即陈一诺感觉全身一个激灵,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回过神却发现自己依旧面对着火堆和烤鱼,哪里有什么半透明的女鬼。 陈一诺甩了甩头,缓了缓神,是自己做梦了吧,许是对这被自己烤了的鱼,心存愧疚,才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吧。 第十章 闯祸 陈一诺看了看火堆上的鱼,正冒着阵阵热气,还隐约能闻到一阵阵类似莲花的清香味。 这鱼也不知在这水里生活了多久,连这鱼肉烤出来,都带着莲花的味道,真是稀奇。 可惜南宫言他们修仙之人,应该是不吃饭的,竟然将这份美味给搁在莲池里仅做观赏,暴殄天物! 陈一诺伸手转了转串着鱼的竹子,将鱼翻了个面,接着烤着。很快就将刚刚的梦,给抛在了脑后。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陈一诺抬头看了看天空,远处的天边,竟然升起了一轮明月,天上空得没有一丝云彩,还能看见好多星星!这真是她看过最漂亮的夜景了,陈一诺忍不住嘴角扬起一个笑容。 这时,却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随即在矮墙那边传来“哎哟”一声。 吓得陈一诺马上抄起一根烧的正旺的竹子,挡在身前,朝着矮墙那边大喊道! “是谁!?出来!” 只见矮墙下的积雪堆,动了动,陈一诺心下一阵狂跳,莫不是什么山精野怪吧! 那雪堆鼓动半天后,露出一张人脸来,吓得陈一诺瞬间就把手里的竹子给扔了过去。 却听得一声求饶。 “别别别!哎哟!” “咚”的一声,竹子不偏不倚的砸中了那人的头,两者的碰撞激出些许散落的火花,让陈一诺看清了雪堆里的人。 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正一手握着砸到他的竹子,一手揉着脑袋上的青包。 待看清是个活生生的人后,陈一诺暗暗松了口气。 “你是何人,大晚上的在这里作甚!?这里可是云顶仙宗的地界,我不与你计较,你赶紧离去。再晚,我可就叫人来了!” 陈一诺麻着胆子大声的朝着那来路不明的少年大声喝道。 那少年似是极怕陈一诺喊来帮手,急忙连连告饶。 “别别别,好姐姐,我就是这云顶仙宗的刚入门的弟子。因为才进来修行,还未习得辟谷之法,所以时常都会感觉腹中饥饿,不像其他师兄一样,可以不用吃东西。方才,经过此地时,闻见了您这儿烤鱼的香味儿,一时嘴馋,这...这才做了这爬墙偷窥的出格事儿。好姐姐,你可千万别喊来执法师兄他们,我这月,已经犯了不少错了,再进受戒堂,我怕是直接就要被赶出云顶仙宗了。” 少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好意思的一手拿着刚刚陈一诺打他的竹棍,一手挠了挠后脑勺,头都快垂到了胸口去了。陈一诺仔细瞧了瞧他的衣着,确实是跟枫闲身上的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再看他这幅认错的模样,陈一诺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似的。曾几何时,她也是偷偷的看着别人的家里,其乐融融欢聚一堂的在一起吃饭。这孩子,小小年纪便离开了家,还要修习什么饿肚子的辟谷之法,也是不容易。 思及此,陈一诺朝着那少年招了招手。 “过来。” 少年听见她的话,眼睛一亮的抬起头,看着陈一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陈一诺冲着他点点头,示意他没有听错,赶紧过来。少年简直喜出望外,却不是马上就从木桥过来,而是朝着身后的矮墙上招了招手,嘴里还念念有词。 “下来呀!快点儿!” 一边冲着墙上喊,一边回头朝着陈一诺不好意思的笑笑。 “对不住啊姐姐,我弟弟还在上边儿,他是被我拉着一起来的。” 然后转身就将一个身形跟他差不多,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的少年,给拉了下来。两人齐齐站好,弟弟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这模样,要不是哥哥手里拿着竹棍,还真辨认不出谁是哥谁是弟了。 合着他两是双胞胎呀,哥哥拉着弟弟,从木桥上叮叮咚咚的跑了过来,然后伸手将手里刚刚陈一诺扔过去的竹棍,递还给了她,接过竹棍,陈一诺笑笑。 “日后,可千万别干这爬墙窥探的事儿了,多危险呀,也就是遇见的我不会仙术,你要遇到的是你们仙尊在这儿,怕是早就被打了个半死了。” 兄弟两连连点头称是。 陈一诺拿起已经烤的差不多的鱼,虽然什么调料也没有,可这鱼原本的清香味,就足够诱人了。陈一诺嘴里呼着凉气,小心翼翼的将这条鱼的一大半肉,都掰了下来,递给了兄弟两,自己几乎就只留了个鱼头在手上。 “喏,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兄弟两接过陈一诺递过去的鱼肉,互相对看了一眼,却没有急着分食吃,哥哥开口道。 “好姐姐,你只吃那么点够吗?” 正埋头嘬着鱼头的陈一诺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但是头也不抬的道。 “我喜欢吃鱼头,你两别墨迹了,赶紧吃。” 兄弟俩互看一眼,也不再拘泥,将鱼一人一半的各自分好,大块朵颐起来。陈一诺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两兄弟,嘴角露出一抹暖暖的笑意。 几人吃的正欢,房门,却毫无预兆的打开了。几人皆是一惊,转头一瞧,待看清楚来人后,两兄弟手里的鱼直接掉在了地上,连忙胡乱的擦了擦嘴角,双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只有陈一诺,还一手拿着鱼头,还顺便张嘴嘬了嘬另一只手,眨巴着眼睛盯着对面脸色开始铁青的某人。 来者,正是云顶仙宗的仙尊,南宫言。 一场风暴,正在云顶小院的上空酝酿。 跪在地上的两兄弟开始瑟瑟发抖,只有陈一诺在啃着她的鱼头,还不怕死的冲着南宫言道。 “南...仙尊,你来啦,吃过晚饭没?不好意思啊,你来晚了一步,鱼已经不够分了。” 说完还扬了扬手上已经啃得剩个骨架的鱼头,南宫言此刻的脸色,已经完全看不出表情,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南宫言抬脚踏入屋内,一步一步的朝着几人的“作案现场”走来。 陈一诺这才后知后觉的擦了擦嘴,将手里的鱼骨扔进了还在燃烧的火堆里。不料,她此举,却是彻底激怒了南宫言。陈一诺只觉面庞袭来一阵凉风,下一瞬,眼前就多了一个人,一脸肃杀之气的南宫言正用凌厉的眼神瞪着她,惊得陈一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神怯怯的看着他。 “你!...你这是在作甚!” 南宫言冷冽的声线在这略显尴尬的氛围中响起,这几个字,冷的好像可以变成冰块直接哐啷哐啷砸地上。 陈一诺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有点过分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自己擅自下了水,摘了人家的莲蓬,掰了人家的竹子,烤了人家的鱼,还把这漂亮的后院儿搞得有些狼藉。陈一诺偷偷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的道。 “那...那个。对不起啊,因为我实在太饿了。你们都是修仙之人,可以不用吃饭,可是我没有你们的道行,我不吃东西可能就饿死了。因为枫闲说,云顶仙宗里的其他弟子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所以我也不敢贸然出去找吃的。就...那个,我看这莲池里有鱼,我就捉了一条来烤着...吃了...这...这事儿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跟这两个小朋友没关系。他们是我硬拉来陪我吃的,要打要骂,您就冲着我...来...就是...” 陈一诺越说到后面,南宫言的脸色就越难看,声音也越讲越小,最后的几个字简直如蚊呐。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形容的就是现在吧。 “仙...仙尊,哎哟喂,您倒是等等我呀。” 一个急匆匆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枫闲倚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粗气,完全没有意识到里面的格局,现在是多么的僵硬。 许久没有人搭话,枫闲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刻站直了身姿,整了整仪表,步履端方的朝着陈一诺几人在的地方走去,待看清地上的“作案现场”后,枫闲整个人脸都白了,跟双胞胎两兄弟一样,瞬间双膝跪在了地上,浑身抖动如筛子。 “仙...仙尊息怒!我这就处理这件事,您别生气,诶诶...” 话音未落,南宫言便对着枫闲施了个画地为牢术,将他关在了一个透明的气泡里,他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外面也听不到里面的叫喊。只能看见枫闲在里面不断的磕头作揖,拍打着透明的气泡墙。 这一系列动作,南宫言从头至尾都没有正眼瞧过枫闲,接着对空气用内力喊道。 “执法御使何在!?” 带着法力的短短六个字,却震得陈一诺感觉胸间一阵血气翻涌,差点没忍住喷出一口鲜血,强忍住喉间的腥甜。下一瞬,陈一诺看见南宫言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两个手执戒尺的少年,年纪看起来跟枫闲差不多大。两人身上的衣服,与枫闲的略有不同,这两人的左边袖口绣的是红色流云纹样。 地上跪着的双胞胎兄弟,看见南宫言身后的两个少年,直接吓得瘫坐在地。 “将这两人,抽去仙根,谴回原籍,以后此家族的弟子,永不录用!” 第十一章 受罚 闻言,两兄弟彻底晕了过去。手持戒尺的两名执法御使领命,随即便要上前将两兄弟带走。在旁边一直没有作声的陈一诺,立刻冲到两兄弟的面前站定。目不斜视的看着南宫言,不卑不亢的道。 “鱼是我捉的,我烤的,我吃的。你有事冲我来,跟他俩无关!” 此言一出,连两个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的执法御使眼里都露出惊讶之色。还有人敢在仙尊面前,往自己头上揽事儿,因为这样,只会被罚得更惨。 南宫言冷冷的看着陈一诺,抬脚一步一步的走到她面前站定,用冷的吓人的声音道。 “你以为,你能比他们两好过多少!?” 随即大手一挥,将枫闲放了出来,南宫言斜视着跪在地上的枫闲。 “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部算到你头上,自己把这女人给我处理干净!再滚去受戒堂领三百戒尺,若是回头让我发现她还活着,死的,就是你!” 这话,让所有人都懵在了原地。 说完便原地消失在了气氛紧张的现场,南宫言一走,现场的温度,好像都回升了不少,光了一天脚的陈一诺,这时才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两个执法御使作势就要带走晕过去的两兄弟,陈一诺见状,“扑通”一声跪在两人的面前,挡在了两兄弟的身前。 “求求两位,他们还只是孩子,请你们二位高抬贵手。我愿代他们受罚,反正我都是一死,那不如我代他两受了罚。” 其中一个御使摇摇头道:“你并无仙根,怎么替他们受罚?你且让开,不要让我们为难。” 陈一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枫闲给拉到了一边。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你可知道,你闯下了什么大祸!” 这话,倒是让陈一诺瞬间冷静了下来,眼里有些慌乱。 “哎,你这丫头,仙尊没有当场将你挫骨扬灰,都是仁慈了。你可知你摘的这莲蓬,可是当年女帝下凡时,带来的天宫上莲池里的雪玉莲结的种子,这雪玉莲,可是要等两千年才会开一次花,结一次莲蓬,一次,只有一支!等了这两千年,到最后还让你给祸祸了。” 闻言,陈一诺懵了,难怪吃到嘴里那么香甜,原来是天界来的稀有品,不,是孤品!陈一诺瘫坐在地上,枫闲转头看了看那被当做了柴火烧掉的干枯竹子,再仔细一瞧柴灰底下那块有点眼熟的石头,吓得差点没当场撅过去。 “哎呀呀,你这惹祸精呀!这竹子,这石头...哎哟,我真想当场以死谢罪。” 枫闲说到后面简直是快哭出来了,这姑奶奶,才一下午的功夫,就给他捅出这么大个篓子。 “这竹子,是可做成一品法器的材料,长成材需要两百年,再待它自然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修成器灵,要五百年,你掰来做柴火的这些,是已经有了初阶器灵的。这玉石...我简直都不想再说了。” 闻言,陈一诺有些傻眼,合着,她随便扣的一块灶台石,还是玉做的!?难怪她瞧着这石头,还挺好看的。 摇了摇感觉大了一圈的脑袋,枫闲接着道。 “这块玉石,乃是当年女帝修补因恶龙作乱,被毁坏的郁湖堤坝时,余下的一块肌凉玉。此玉石,遇热可发出让人产生幻觉的香味。因那恶龙惯使火术,所以女帝便用了肌凉玉,来困住恶龙。你可知这云顶小院为何常年下雪?就是为了让冷藏这块玉石。说来也怪,你这样将玉石放在火堆下。按理说,你们现在应该困在了幻境里呀。哎,现在哪有心思去管这些,我问你,你还碰什么了?” 陈一诺被吓得不轻,对着火堆努努嘴道。 “喏,就是那条鱼。”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待看清火堆里的鱼骨,枫闲直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见势不对的陈一诺赶紧伸手将晕过去的枫闲扶住,轻轻放倒在了地上,见此情形,连一旁的两个执法御使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姑娘,仙尊对你,是真的手下留情了。那鱼,是我们云顶仙宗开山以来,便养在此处的风水鱼,活了不知几多年岁了。就连你这头上做了发簪的梅花枝,都是我们云顶仙宗的护山大阵的阵眼所在!还好你只是抽取了一枝,并未碰其他的几支。哎,算了,你走好,下辈子投个好胎。” 说完便要提起地上的双胞胎兄弟,前去受罚。 陈一诺却怒了,“噌”的一声从地上站起来。 “不知者无罪,我也并不知晓这些东西对于云顶仙宗来说,这么重要。是,我闯了大祸。可是这两个孩子是无辜的啊!南宫言住哪儿?我要去找他!” 话音未落,身后一阵熟悉的凉风袭来,陈一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转身便看见了她刚刚直呼名讳的本人。合着...他还没走远的啊。 “既然你丝毫不知悔改,那,本仙尊就亲自送你上路!” 南宫言面无表情的看着陈一诺道,扬起的右手指尖已经渐渐的蓄力,时不时的亮出一道道闪亮的火花。陈一诺看着他,倒也不退不让,直视着他道。 “南宫言,我知道我今日闯下了大祸。可,这真的不关这两兄弟的事儿。若不是我犯错在先,他俩也不会被连累。我不用活命,是可以的,我完全不会有异议。可是他们两肯定承载了全家族的希望,你这样,就是毁了他们家的世世代代呀。” 说到这里,陈一诺扑通一声,跪在了南宫言的面前,“咚”的一声将头磕在了木板上,力气大得平台都颤了颤。一个血包瞬间出现在陈一诺光洁的额头上,可她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对着南宫言连磕了三下。磕得陈一诺自己抬头时,都感觉整个人晕晕乎乎。但她依旧坚持着,甩了甩头,努力强迫自己看着的眼前变得模糊的南宫言。 “我...我愿用一死,换他们两兄弟,免...免受责罚,请...请...” 话音未落,陈一诺便身子一歪,眼见就要倒在了还在燃烧的火堆上。南宫言一阵风似的瞬间将陈一诺捞了起来。整个过程眼神一直未曾离开过她素白的小脸,看着她这副模样,南宫言的眼神突然柔和了下来。可余光瞥见旁边还有两个“观众”在,南宫言一记眼刀丢过去,两个执法御使赶紧将地上的两兄弟提溜起来,作势就要将人带走。 “等等,把这两个无知小儿带下去严加管教!各罚二十戒尺,再罚抄一百遍宗规,我要亲自检查。” 闻言,两个执法御使直接愣在当场。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南宫言那吓人的眼神再次瞪向他们,两人才赶紧领命将人带走了,行至门外,两人还小声议论。 “这儿不是仙尊的住所吗?何时住了个女子?那女子闯下这样的弥天大祸,从不近女色的仙尊,方才竟然还亲自伸手抱她。还收回命令,不再处罚这两小子。诶诶,你记不记得,以前留翁仙宗的宗主蚩柔仙尊,听说还曾主动献身给咱们仙尊,结果直接被仙尊给扔出了流云山。“ “还有这事儿!?” “那可不!诶,你说咱们仙宗是不是要办喜事了!?”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被南宫言听的清清楚楚。 “你俩是想受拔舌之刑!?” 一句用内力自院内传出来的话,震得一路议论的两个执法御使赶紧闭嘴,提着昏过去的两兄弟飞也似的跑了。 确认两人走远后,南宫言将晕在一旁的枫闲,凌空提起,随手往院外一扔,再一挥袖袍布了一个圈住整个云顶小院的结界。 抱着磕晕过去的陈一诺,缓步走回了室内。随手将她头上插着的梅花枝,一个劲力给插回了花瓶里。外面的天空一闪而过一道白色耀眼的光罩的形状,白光转瞬即逝,护山大阵又恢复了原样。 此时的南宫言,看着陈一诺的眼神,是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温柔。 这个死丫头,替别人求情都这么卖力,也不低个头认个错,为自己求求情。南宫言将浑身兮脏的陈一诺,轻轻放在了内室的床榻上,眼神扫到她被冻得通红的一双脚。心里隐隐一颤。大手一挥,施了个治疗术,陈一诺的双脚立刻就恢复成了原样。这枫闲,办事越来越不力了,竟然没有给她准备鞋袜。 见她浑身兮脏,南宫言又随手施了个清洁术,陈一诺身上的脏衣服,瞬间换成了一套粉色的睡袍,脸上除了那个磕头磕出来的血包,其他都干干净净。这一系列动作,南宫言做得熟练又流畅。 若是旁人见了他现在这举动,肯定会惊掉下巴。 声名在外不近女色的南宫言,竟然在自己住的地方,偷偷养大了一个女孩子。这事儿传出去,谁能相信他南宫言没有私心呢。 替她盖好锦被后,南宫言坐在了床榻边,看着床上熟睡的陈一诺。头上的血包醒目而刺眼,南宫言抬了抬手,又放了下来。罢了,这个血包,留着给她长长记性! 第十二章 结拜 陈一诺在头疼欲裂中醒了过来,睁眼看见的景色,有些陌生。 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根木头做成的房顶,陈一诺将眼神挪到了房间里,这是一间比较粗糙的木屋,自己躺着的床正对面是一扇窗户,窗框此刻用一根木棍支着,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的阳光很好。在云顶小院里住着不知道季节,现在,略微感觉有些闷热,外面的季节应该是盛夏吧。脚的那头是一堵木头做的墙,墙的右边开了一扇门,门没有关,但在床上躺着看的角度,也瞧不见外面的光景。 这个房间虽是比不上不知酒楼和云顶小院的精致,可这里比她的破庙,要好多了,但...这又是哪里?怎么感觉自己每次晕倒后,都会在不同的地方醒过来,这种经历,也是神奇。 摸了摸额头上疼痛的地方 “哎哟!” 难怪头这么疼,原来是额头上吊着一个大包。 说到大包,陈一诺就想起来那两兄弟。连忙爬起身,坐在床边缓了缓神后。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已经换过了,这...应该不是南宫言换的吧,他现在肯定是恨死自己了,那...会是谁呢?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聒噪,而又熟悉的声音,是枫闲! “你们两个臭小子,干活儿麻利点儿,还得抓紧时间给一诺做个梳妆台呢,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没有梳妆台怎么可以呢?” 话音刚落,门口就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果然是他! 枫闲一踏进屋内,便瞧见正直愣愣看着他的陈一诺,手上拿着的一束姹紫嫣红的野花儿,瞬间就掉在了地上,眼里满是惊喜的看着陈一诺。 “一诺!你醒啦!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五天了!” 然后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下意识的就喊了人家“一诺”,多没礼貌。枫闲的脸,瞬间又红到了耳朵根。 陈一诺笑笑,站起身,发现床下的踏脚上,放了一双绣有莲花纹样的浅蓝色绣鞋。这让陈一诺挺开心跟意外的。自己的衣服,和这绣花鞋,想必都是枫闲准备的吧。 穿好鞋子,陈一诺走到枫闲面前,将掉在地上的野花捡了起来,冲着枫闲开心的一笑。 这个人比花娇的笑容,枫闲记了好多好多年,虽然她的额头上还顶着一个鸽子蛋大小的血包。 “给我的吗?” 陈一诺看着枫闲问道,可他一个人不知道在傻笑什么,喊了他半天都没有反应。陈一诺耸了耸肩,好吧,这个家伙总是这样时不时的发呆。于是径直越过他,拿着花儿出了门外。 外面的空间,比刚刚的卧室,要宽敞许多,桌子的中间是一张方方正正的八仙桌,桌上规整的放着一个白瓷茶壶,和同色茶杯。桌子的四方都放有一把椅子。桌子的正对面是一个窗户,同里面的窗户一样,用一根木头支起了窗框,从这里可以看到屋外的阳光。窗户过去不远,就是大门。 陈一诺拿着手里的鲜花,信步走到了大门边,门外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陈一诺忍不住将手里的鲜花举过头顶,遮挡着刺眼的光线。可又觉得如老友重逢般,舍不得与温热的阳光分开,六年了,她都不曾见过阳光。正当她沐浴在久违的日光里时,突然听见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姐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闻声,陈一诺伸手遮住了头顶的光线,定睛一瞧。 呀,是双胞胎两兄弟!看见他俩蹦跶着朝自己奔了过来,陈一诺竟觉得有些想要热泪盈眶。 陈一诺踏下门口的台阶,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与他俩会合。三人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弟般,拥抱在一起。也分不清是弟弟还是哥哥,直抓着陈一诺的手哭的稀里哗啦,鼻涕眼泪直流,另一个哭的倒是矜持一些。搞得陈一诺也忍不住偷偷的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将兄弟俩拉着转来转去的看了个遍,毕竟南宫言那个冷血无情的家伙,可是说了要抽了他们的仙根,遣送回家的,瞧着他们身上依旧穿着云顶仙宗的衣服,想来,应该是没有被责罚的吧,看来,那个冰块脸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好啦,怎的还哭起鼻子来了。看见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不然,我这辈子可能都要内疚死了。” 陈一诺笑笑道,双胞胎兄弟擦了擦眼泪,两人互看了一眼,朝着陈一诺便跪了下去。 此举把陈一诺看楞了,连忙伸手想要将两人从地上扶起来,可是两兄弟像是膝盖跟地面长在一起了似的,跪在地上楞是没让陈一诺给拽起来。 “好姐姐,我两的命,是姐姐你救的,以后,我兄弟二人定当做牛做马报答你。” 既然拉不起来他俩,那自己也跪下好了。果然,兄弟俩见陈一诺跪下,连忙爬起来想将她扶起来。陈一诺笑笑,摸了摸两兄弟的头,突然有个冲动的想法。 “既然都跪下来了,不如咱们三结拜吧!” 兄弟俩一听,瞬间眼前一亮,连忙一撩衣袍下摆,一左一右的跟陈一诺跪成了一排。一人在地上摘了三根绿油油的青草,对着天地,就开始结拜了起来。 陈一诺带头说道:“苍天在上,黄土在下,今日,我姐弟三人,自愿结为异姓姐弟,我,陈一诺,在此发誓,敬告上天,今后,我与两位弟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大家都能活到长命百岁。生当同甘苦,互扶持,如有违背,必遭天谴。” 兄弟二人接着异口同声的道:“苍天在上黄土在下,今日,我随心(随意),自愿与陈一诺姐姐,结为异姓姐弟......” 结拜完毕,三人对着天地磕了三个头。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再次拥抱在了一起。 “你们两这名字,谁给取得呀,随心随意。” 身为哥哥的随心道:“是刚进仙门的时候,指导我们入门修行的泉官师傅给取的。宗法规定,进了仙门,就必须以师傅取的法名称呼。意在了却尘世根,专心于仙根修行。” 陈一诺点了点头,原来这入仙门,还有这么多规矩。 姐弟三人相聊甚欢,那边才回过神的枫闲见陈一诺不在房间里,便寻了出来,看他们三人在院子里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忍不住开口道。 “你们聊什么呢?怎么也不叫上我!” 三人同时回头,兄弟俩对着枫闲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枫闲对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如此。接着几人回到了屋内,围坐在八仙桌旁,聊起了那天的事。 “嗨呀,你是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倒挂在小院外面的杏树叉上,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挂在那儿。后来,仙尊寻我去谈话,说,你认错态度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让我将你遣走,不得再入流云山。”后面那句,回来后去受戒堂领三百戒尺的话,枫闲自然是没有说出来,他知道若是陈一诺知道自己因她受了罚,心里定是会过意不去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仙尊会罚自己罚得这么狠,可是,仙尊的脾气,就像你妈打你,没有道理一样,难以捉摸。但,也确实是自己疏忽,忘了陈一诺是个凡人,需要温饱,没有给她准备吃食。所以,受这处罚,他也是认了。 双胞胎两兄弟也是,只说了要罚抄宗规,并没有说还要回去挨二十下戒尺的事儿。 几人一直聊到日落西山,枫闲看时候不早了。便交代了陈一诺,哪里放有生活用品,哪里有可以播种的蔬菜粮食种子。 真是难得他们这么细心,短短几天时间,便将所有东西都准备的妥妥当当,还给她建了个栖身之所。说来,自己一直在受枫闲的帮助,却一直没有对他说过谢谢。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像棉花塞在了嘴里,想说,又说不出来。 陈一诺将几人送到了门口,枫闲有些欲言又止,半晌后,终于开口道。 “我们大约会有月余不能来看你,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要注意安全,你房间的枕头下,有一把匕首,是个三品灵器,有它镇压,一般的山精野怪,是不敢靠近这里的。出了院子朝东走,离这里三里路远的地方,有个村子,你平日里缺什么,都可以去那里采购,我给你备了些祥云币在你的枕头下,与匕首放在一起的,待会儿我还会在院子外施个障眼法,寻常人是看不见这个屋子的。还有...” 枫闲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陈一诺的心里真的是难以言说的感激。明白他是不放心她一人在这里生活,她相信这个地方,定是他寻了又寻的万全之地,陈一诺笑笑道。 “好啦,我知道啦管家婆,你真的很啰嗦也。我小时候从八岁开始就是我独自在外生活,现在这处地方,比之我以前住的破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不必太过担心,快回去吧,晚了那个冰块脸又要责罚你们了。” 听见她这话,枫闲本想替自家仙尊辩解两句,可是陈一诺已经将他们推出了院子外面。然后跑回了屋子,在门口,叮嘱了随心随意两兄弟要好好学习后,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便把大门关上了。 第十三章 暂别 陈一诺背靠着门板站了好一会儿,估摸着他们已经走了。于是轻轻打开房门,看了看院外,果然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暗暗喘了一口气后,陈一诺抬脚踏出了房门,院子里除了一些虫鸣,显得有些冷清。陈一诺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轮弯月斜挂在天边,偶有几朵调皮的云彩飘过去,遮住了月亮的脸。一阵微风抚过,撩起陈一诺脸上的发丝,素净的小脸,看着好似那月下迷路的精灵一般,令人忍不住的想要多看她两眼。 离陈一诺居住的小院儿不远处的一座山丘上,一个身影正一动不动的看着院子里台阶上坐着的人儿。 你在看风景,却不知,你也是别人眼里想要珍藏的风景。 陈一诺不禁的回想起自己闯祸那天的事,诶,不对啊。既然他们说那莲蓬,那玉石,都是女帝留下的,按照马卜筮说的,自己就是女帝本人呀!那她就是用的摘的自己的东西咯!算来,那也就是吃了他们一条鱼,烧了他们几根竹子嘛。没经别人允许,不能碰人家的东西,虽然自己的做法也是不对的。哼!南宫言那个臭冰块,凶的要死的想要弄死她,还要罚随心随意两兄弟。思及此,陈一诺忍不住朝着夜空大喊道。 “南宫言你是个猪头大坏蛋!!!” 闻言,山丘上站立的身影差点没站稳一个趔趄,摔下山去。稳住身姿后,看着那个一脸莫名开始气呼呼的笨丫头,黑影冷哼一声,一拂袖袍,转身双手负于身后,下一瞬就原地消失不见。 而院子里,发泄完毕的陈一诺,瞬间觉得心里痛快不少,长长呼出一口气后。站起身,愉快的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一诺吃了早饭,就已经在院子里忙活起来。挨着客厅的旁边,枫闲他们给她弄了个简单的厨房,里面柴米油盐米面风干的肉,全都样样俱全。 小院外不远处便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取水倒也是方便。河岸两边水草丰盛,用来养一些家禽,再合适不过了。 院子里有很大一片空地,太适合翻翻土来种些蔬菜瓜果了,小院用竹篱笆墙简单的围了一圈。接下来的几天,陈一诺都一直在院子里忙活,她在小院前面的河床上,捡了许多的鹅卵石,从篱笆墙的大门处,铺了一条蜿蜒的小路到木屋的房门口。鹅卵石路的两旁,全都被陈一诺将土翻松了,种上了枫闲给她准备的种子,虽然她也不太认得是些什么种子,但是一样种点,总是没错的。 那日上床睡觉前,她宽衣的时候,从衣服里骨碌碌的滚出来她在云顶小院儿里摘的莲米,她又惊又喜的将它们小心拾了起来。 原本她以为,这莲米早就被南宫言收回去了,但是转念一想,应该就是枫闲给自己换的衣服,不然,这莲米怎么还会在她的身上,这个枫闲呀,也是太细心了。 可这儿也没有池塘呀,院子的角落里倒是还余有一块不大的空地,陈一诺想了想,于是决定动手将那块空地深挖成池塘,又从小河里来回无数次,用瓦瓮运了水回来将小池塘灌满了水。 她只种了两颗种子下去,这么珍贵的东西,他日枫闲来了,还是交还给他,让他带回去还给南宫言吧。虽然说来,这本就是她的东西,可人家好歹替自己照看了上千年。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的想到一件事,这,南宫言...难道已经上千岁了!?思及此,陈一诺忍不住甩了甩头,心里一阵恶寒,咦~~啧啧啧!真的很难想象南宫言那张俊脸下,竟然是个上千岁的老头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一诺每日在院子里忙碌,细心照料着那些渐渐冒出绿芽的菜苗,看着它们渐渐长大,陈一诺的心里也满是成就感,以前在承前村种的菜,都被那些半大孩子给她毁了,还是后来遇到了青见,将蔬菜种到了老坟堆,才得以幸免遭殃。 陈一诺还抽空去了枫闲说的三里地外的村子,用自己种的蔬菜,换了些祥云币,再加上枫闲留给她的,陈一诺在市集上买了一只小羊,两只鸡,在小河的岸边,水草丰盛的地方,将它们圈养了起来。白天放它们在那里吃草的吃草,捉虫的捉虫,晚上便将它们赶进院子里,关在陈一诺自己做的简易牲口棚里。现在,陈一诺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三个月,时间从虫鸣的盛夏,走到了秋意浓。 离枫闲说的过月余就来看她的时间,已经过了许久,有时候,陈一诺也忍不住的担心,他们会不会是被南宫言那个家伙给处置了,但是转念一想,他连自己这个罪魁祸首都能放过,应是不会过于为难他们的。许是宗内学业繁忙,走不开吧。 直到几天后的傍晚,陈一诺刚吃过晚饭,关了门准备休息。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陈一诺心下一惊,马上将枫闲留给她的那把匕首拿了出来,握在胸前,壮着胆子大声问道。 “谁呀!” “是我们,姐姐!开门呀!” 陈一诺一听,是随心的声音,心下一阵狂喜。赶紧将门栓抽掉,迅速的打开了房门。借着屋内的烛光,看清了门外站着的几人。 “呀,真是你们呀!” 随心随意两兄弟开心的跟陈一诺拥抱在了一起,枫闲在旁边看着傻笑。 陈一诺将几人迎进了屋内,拉着两兄弟坐在了八仙桌旁。 “哎呀,我日日念叨着,你们怎么还不来,不是说了月余就回么,这都过去三个月了。” 随心随意与枫闲三人互看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枫闲打着哈哈道。 “哎呀呀,是我食言了,最近宗里很忙,所以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他们两也是功课繁忙,每日都要修行练功,今日,还是因留翁仙宗的宗主,蚩柔仙尊来访,宗内设宴欢迎,我们才得以有空出来。” 枫闲并没有说,他回去领了三百戒尺后,一直在床上躺着修养到十天前才能下床活动。随心随意两兄弟虽是领的戒尺没有他多,可他俩还只是个刚进仙门不久的凡人,要不是有仙根撑着,这二十下戒尺,定是熬不过来的。更何况,还要罚抄一百遍宗规。 因为心里极为担心陈一诺,几人也是积极的表现良好,此次出来,也是领命下山历练,才得以偷空来瞧瞧陈一诺,见她竟把院子做成了菜园,甚至还养了牲口,枫闲跟随心随意两兄弟也算安心了。 陈一诺开心的拉着两兄弟转来转去的看,在自己身前比划着。 “哟,你两长高了不少呀!要多吃点,才长得高哟!” 说着就要去给两兄弟拿吃的,随心随意却拉住了她,笑笑道。 “姐姐,我们已经习得了辟谷之法,现在,已经不用吃东西了。” 闻言,陈一诺愣了愣,随即替他们感到开心。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们随心随意要出息了。姐姐以你们为荣,反观我自己,倒还拖了你们后腿。” 两兄弟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人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 “姐姐,我们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送你,这个,是我们从凡界的家里带出来的随身玉佩,还望姐姐不要嫌弃,将它收下。” 随即一人将一块通体洁白,握在手里有温暖触感,坠有蓝色流苏的玉佩,递到了陈一诺的手上。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以给我,不成不成,这是你们的家人给你们的念想,快收好,快收好。” 陈一诺将玉佩推回到两兄弟的手上,这时平日里话不多的随意却开口道。 “姐姐,你现在也是我们的家人了呀。再者,我们可能要三五年后才能见到了。我们此番历练回去后,就就要开始修习高阶仙法了。所以,今日,是来跟姐姐辞行的。” 闻言,陈一诺愣了愣。看了看旁边的枫闲,后者冲她点点头。见状,陈一诺轻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随即笑着开口道。 “啊,原来是这样!那,我便将这玉佩收下,暂代你们保管,姐姐等着你们学成归来。” 随即抽出怀里的匕首,将胸前的一缕秀发割下,分成两股,放在了两兄弟的手上,看着他们笑笑道。 “姐姐也没什么东西好给你们,就以此回赠,你两可别嫌姐姐寒酸。” 两兄弟如获至宝的将陈一诺给他们的头发,小心收好。朝着陈一诺拱手行了个礼,便站起身,就要告辞了。 “这就要走了吗?不多留会儿吗?” 枫闲从怀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放在陈一诺的手上。 “我们此次下山,有时辰限制,还另有任务在身,所以不能久留,这里面是些一块顶百块祥云银币的祥云金币,你不要忙着推辞,你且留着。万一我们许久不能来看你,或者中途你这儿有什么变故,也有点钱财傍身,不至于落魄。好了,就不闲话了,我们走了,院外的结界,我会再次加强的,你不用送我们...再会,保重!” 说完一行三人便留下还愣在原地的陈一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走了。若不是手上还拿着枫闲给的荷包,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第十四章 流氓 陈一诺呆呆的望着枫闲顺手带上的门,一瞬间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只得轻叹一口气,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看着它们发着呆。 此时,门外却又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陈一诺惊了一跳,难道是他们忘了什么东西了吗? “来了来了,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忘了什么东西了?” 陈一诺嘴里一边碎碎念,一边将门打开,刚一打开一个东西便猛的朝着她身上靠了过来,脖颈处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隐约间,陈一诺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心下当即警铃大作的想将靠在自己身上的不明物体丢开,奈何这东西太重,陈一诺竟然扒拉不开。甚至脚下一个不稳,陈一诺连同身上靠着的东西,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摔得陈一诺眼冒金星,一阵头晕眼花,没好气的道。 “哎哟喂,摔死我了!这什么玩意儿啊!”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陈一诺终于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给挪开了。终于解放了,陈一诺忍不住的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的打量着旁边的不明物体,借着昏黄的烛光,陈一诺终于看清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竟然是个浑身是血的人,还是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人。陈一诺抖着手将耷拉在此人脸上的发丝,轻轻拨开,露出一张下巴上溅着几滴鲜血,但丝毫不会影响到颜值的俊脸。这人,真的太熟悉了,她是在哪儿见过呢?陈一诺歪着头想了半天,终于在脑子里搜寻到了一个跟这张脸吻合的画面,忍不住惊呼道! “啊!原来是他!” 这人,就是她被那帮村民丢进竹沉河的时候,她在河底遇到的那个,对她用尊称“您”的俊美男子。 可是,他怎么会浑身是血的出现在这里!? 哎,算了,说起来,他还算是救了她一命,没有让她沉尸河底。那,便当还他人情吧。 思及此,陈一诺赶紧将门关上,将他翻正过来,脸朝上的躺在地上。心里还有点纳闷儿,枫闲不是说布了结界,外面的人看不见这里么?那这个家伙是怎么进来的!? 这人身上不知是什么地方,一直在不停地出血,很快的就将他身下的木质地板给染红了。陈一诺有些手忙脚乱的将男子身上的衣物解开,想仔细的替他检查伤处在哪儿。 陈一诺颤抖着手,有些笨拙的扯开了男子身上的束腰,接着毫无淑女手法可言的将男子的衣服给三两下扒拉开来。当看清他左胸上那道血肉翻飞,深可见骨,大约有一个手掌长的伤口时,陈一诺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她也不懂医术呀。虽然小时候受点小伤,风寒什么的,她自己找些止血治病的草药嚼嚼就随便糊弄了,可这是个“大工程”呀,陈一诺急的原地打转。 算了,先弄些热水给他清洗一下伤口吧。 陈一诺转身去了厨房,很快的烧了一锅热水,用铜盆盛了出来,放在男子的旁边,小心翼翼的将干净的巾帕浸湿在水里,热水烫的陈一诺的双手通红。可是她现在心思完全在受伤的男子身上,哪有空管自己的手。 陈一诺轻轻的将男子身上脸上的血污擦得干干净净,找来干净的一床棉被铺在了旁边没有被他身上的血弄脏的地板上,好在他的伤口现在没有出血了,陈一诺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给挪到了棉被上躺着,虽是不长的时间,可是陈一诺却觉得累的够呛。在仔细检查了他全身的伤口只有胸前这道最严重时,陈一诺暗松一口气。可是家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创伤膏风寒药什么的,他能在那竹沉河底来去自如,还能把自己给送出来,定不是凡人,那,这普通的创伤膏对他也是没什么用,这可怎么办,枫闲他们又恰巧的先走一步,将将错过。 突然间,陈一诺想到一件事,以前那个马卜筮不是说,自己的心脏是什么七巧玲珑心么?重伤之人食之,能起死回生,虽然那个什么心现在不在她身上,既然是女帝转世,那自己的血液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功效啊!眼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陈一诺拔出腰间的匕首,咬了咬牙,对着自己的手腕就划了下去,一阵痛意袭来,只觉手上淌出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腕缓缓流了下来。陈一诺闭了闭眼,小心翼翼的将手腕凑到了男子的嘴边,撬开他的嘴,将血滴进了男子的嘴里。 这也不知道喂多少合适呀,陈一诺想了想,那就多喂点好了。一直到陈一诺感觉自己浑身开始发凉,冒着冷汗的时候,才将手腕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烛光的原因,陈一诺感觉男子的脸色,好像没有方才那般的惨白了,见此情形,陈一诺的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起身准备用干净的纱布将男子胸口的伤包扎起来,想了想,陈一诺还是在他的伤口上给他抹了些创伤膏,不管有没有用,这样也没有什么坏处。 处理好地上的血迹后,陈一诺找来另一床干净的被褥,盖在了男子身上,没办法,她这儿没有男装,只能这样了,还好枫闲给她备了至少四五床被子,够用了。 做完这一系列事,陈一诺彻底累得瘫坐在地上,一手搭在屈膝支起的腿上,一手端着杯冷掉的花茶,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男子还在昏睡着,也不知他是因何原因,搞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他又是如何进得自己这有结界的小院的呢,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坏人。 不知不觉间,陈一诺竟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直到早上牲口棚里的公鸡开始打鸣,将陈一诺瞬间惊醒。 吓得陈一诺一个激灵,瞬间爬了起来,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回想起了昨夜的事,转头瞧了瞧受伤的男子,他脸色已经恢复得跟常人差不多了。陈一诺揭开他胸口的纱布,仔细的看了看,不由得惊了。胸口的伤,竟然痊愈了!连个疤痕都没有留下! 陈一诺有些难以置信,迅速将男子身上的纱布三两下拆开,露出了里面结实光滑的肌肉。反复的用手在上面摸了好几遍,陈一诺简直要惊掉了下巴。 “这……这怎么可能呢!那么深一道口子,一夜之间竟然痊愈了!” 陈一诺有些不敢相信的一手捂着自己的嘴,一手还搭在男子的胸口上。 “何事不可能?” “就…就这伤啊!” 嗯??谁在说话!意识到刚刚自己不知道跟谁搭了句话,陈一诺吓得忍不住惊声尖叫! “啊!!!!” 然后飞也似地离开了男子身边,心跳得突突作响的转身,看着地上显然已经醒过来的男子。 这人竟还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吓傻的陈一诺,嘴角还略带笑意。 “笑屁!!你好了就赶紧走!不要在我这儿占地方!” 陈一诺没好气的瞪着还躺在地上的男子,恶狠狠的道。 男子伸了伸懒腰,从地上坐了起来,身上盖着的棉被,也随着他的动作,滑落至了腰间,露出肌肉匀称紧致的小腹! “啊!!!流氓!” 陈一诺又是一声尖叫,迅速抬起双手捂住了眼睛,转过了身子。 男子略带戏谑的低沉声线,在陈一诺身后响起。 “诶?我这衣服,难道不是姑娘你脱的吗?怎的你亲手扒了我的衣服,反倒来讲我流氓呢?我都没有喊着,要你负责呢!” 闻言,陈一诺迅速的转过身,看着男子有些虚火的道。 “哼!说…说的也是!你身上我什么都看过了,我……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呐,你…好了就赶紧走,别想赖在我这儿!我要去补觉了,走了记得给我把门带上。” 说完便逃也似的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还隐约能听见落下门栓的声音。 坐在地上的羽拾秋忍不住笑笑,伸手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地方,果真已经痊愈,想来,定是与她有关吧,真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竟然是她救了自己。 诶?当年自己不是把她送到了南宫言回山的必经之路上么?怎么现在竟一个人生活在这里? 说起来自己这次受伤,还是与她有关。可看她现在这般模样,应是什么都还不清楚,算了,既然遇到了,那就在这儿顺便住下吧,看看,能不能遇到“老朋友”! 想到这个“老朋友”,羽拾秋的星眸,瞬间暗了暗。 陈一诺也是困极了,回了房间,倒头就睡,竟然不多时便睡着了。 直到自己被一个烦人的敲门声吵醒,陈一诺不耐烦的冲着门外大喊道:“谁呀!” “是我呀!姑娘,你都睡了一日了,起来吃些饭食吧。我瞧见你的鸡舍里有只肥美的大公鸡,你昨晚照看我也是辛苦了,我便将它宰杀了,炖来给你补补身体!噢,还有,在下名叫羽拾秋,是竹沉河的河神,你可以唤我,羽哥哥!” 隔着门板,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还羽哥哥!呸!真不害臊!等等,他刚刚讲了什么? 第十五章 夜话 当她听见自己喂养的大公鸡花仔竟然被他给炖了的时候,气的立马翻身下床,三两步就奔到了门边,用力将门打开,瞪着外面正堆着一脸笑意看着她,这个自称是竹沉河河神,名叫羽拾秋的男人! 当视线越过他,看到桌上还冒着腾腾热气的那锅鸡汤,甚至隐约还能瞧见花仔翘起来的屁股时,陈一诺彻底炸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擅自做主,将我的花仔给杀了!它是我养来作伴的朋友,不是拿来炖了解馋的食物!” 陈一诺越说越气,差点没哭出来! 羽拾秋也没料到,宰了一只鸡,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再者,哪有人会养只鸡来作伴……养鸡作伴?她…竟是这么孤独么? 思及此,羽拾秋不仅有些后悔起来,好吧,确实是自己好心干了坏事儿。 “好啦好啦,我再买一只更漂亮的赔给你,好吗!?别生气啦,生气都不漂亮了!” 羽拾秋拉了拉陈一诺的袖子,想让她原谅自己。 “再买一只,也不是花仔了。我不想要!你对我的恩情,我已经还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陈一诺语气冰冷的道,随即就将房门,“砰”的一声,当着羽拾秋的面儿给关上了。 又吃一记闭门羹的羽拾秋,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弃。 一个闪身,便进了屋内,陈一诺还未走到床边,就看见了坐在自己床上,翘着二郎腿,一脸笑意看着她的羽拾秋,这货不知什么时候还给自己换上了一套衣服!呸!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管他有没有衣服穿! 陈一诺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领口,后退两步道。 “你…你…你想干嘛!神仙了不起吗?神仙就可以乱闯女孩子的闺房吗?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看着陈一诺极力想隐藏自己的紧张,羽拾秋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丫头,本座要是想对你做什么,还能等到现在?只是我这人不喜留着什么过夜仇,有什么恩怨,只想当面就解决了。” 说完,就从床上跃了下来,站在陈一诺的面前。 “哎呀呀,我就是想给你诚心的道个歉嘛,走,我们现在就去买只更漂亮的回来!” 说完不等陈一诺反抗,她便感觉自己腰间一紧,眼前的景色瞬息万变,眨眼间的功夫,两人竟是已然到了陈一诺往日来采购的村子里! 妈耶,神仙都是这样可以为所欲为的瞬间移动吗!? 陈一诺感觉自己,真的太弱小无助了!好吧,先稳住,不要激怒他,把他送走再说。 两人行至卖家禽的铺子,陈一诺迅速的随便选了一只,抱在怀里,转身就走。 身后付完钱的羽拾秋,小跑两步跟了上来。 “走这么快干嘛呀,我重伤初愈,你好歹照顾下我这个伤患哪!” 闻言,陈一诺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不是自己打不过他,她真的很想当场锤死这个妖孽!这生龙活虎的模样,还有脸说自己是个伤患,呸!不要脸! 尽管心里已经把这家伙吐槽了个遍,但是陈一诺脸上还是要堆出笑脸,先将这狗皮膏药送走再说。 “你送我的鸡,我很喜欢,谢谢你。我原谅你了,你赶紧回家吧,晚了你娘该到处找你了!我认得回家的路,可以自己回去,你就不用送了!告辞!” 说完陈一诺抱着手上的鸡,就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看着这丫头一副巴不得自己赶快走的模样,羽拾秋不禁乐了,有意思!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干,说不定还要动武,还不如就在这里陪这丫头玩玩。 心里打定主意,羽拾秋便消失在了原地。 陈一诺一路小跑着,时不时的还回头看看那家伙有没有跟上来,看到身后没人,陈一诺不禁暗松一口气,哈,终于把这家伙给甩掉了! 结果一转身,“咚”的就撞在了一堵肉墙上,痛的陈一诺“哎哟”一声眼泪都飙出来了!还不等看清发生了什么,头顶就传来一个令自己厌烦不已的声音。 “啊!嘶~~哎哟喂,你这丫头,脑袋是石头做的吗?这么硬,我伤口好像又给撞裂开了呢!” 听见这话!陈一诺捂着快要撞断的鼻子,眼里泛着泪花,没好气的抬头瞪着眼前的男子!陈一诺终于忍不住的怒了,冲着羽拾秋大吼道! “你这臭河神!还要不要点儿脸了!?安!?我好歹是救了你一命!你就这样报答我!?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遇到你!你没事儿干,就回去多收几个承前村的村民嘛!你在我这儿缠着我干嘛?男女授受不亲,你娘没告诉过你吗?” “我生来就没见过我娘,所以,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呢!” 羽拾秋一脸笑意的低头看着陈一诺道。 闻言,陈一诺却是瞬间沉默了,原来,他的身世,跟自己一样。 “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那……那什么,我叫陈一诺,一诺千金的陈一诺…” “哈哈,哎呀,没事儿啦!这都几千年前的事儿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几千年!?” 陈一诺有些难以置信的瞪着羽拾秋,我的天!这些男人是吃了什么长生不老还童丹么,一个个的都是几千岁的老家伙了,看着竟然像个年纪不大的青年! 真是要了老命了,自己才混了十九年的日子,都差点死了好几次了,人家随随便便的就活了个几千年。咦…啧啧啧!人比人,气死人! 见她看着自己,脸上不断变换着各种表情的发着呆,羽拾秋心里乐了,这丫头,不知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伸手将才到自己肩膀高的陈一诺一揽,握住她略显单薄的肩,搭着她。 “走吧,咱回家!” 陈一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他搭着自己的“魔爪”,羽拾秋识相的笑了笑,立刻收回了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聊边往回走着。 其实,被他这么一闹,陈一诺心里其实也挺开心的,许久都没有人陪她好好说说话了。 “哎呀,要不怎么说你这丫头傻呢!?我一个英俊潇洒相貌堂堂的活神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跟我做朋友,非要执着于一只鸡!难道,我还不如那只鸡好看么!?” 羽拾秋噼里啪啦的数落了陈一诺一大堆,陈一诺静静的听着,抱着手里的鸡,也不知在想什么的往前走着。好在今晚的月亮很圆,银色的月光,照得整个大地都亮堂堂。 已是有些凉意的秋夜,阵阵秋风吹落枝头已经泛黄的叶,飘飘洒洒的落在了两人回家的小路上,踩在上面“嚓嚓”作响。 不多时的功夫,就走到了家门口,从外面看起来,小院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茂密的荆棘从。陈一诺已经熟悉了周围的环境,自然是找的到进去的路,可令她惊讶的是,羽拾秋竟然走在前面,大摇大摆的就从篱笆墙的大门口,推门进去了! 陈一诺在后面看傻了眼,又想起昨晚他也是直接就进来敲了她的门,忍不住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问到。 “诶,我说!你看的见我的小院儿?” 羽拾秋一脸你这是什么问题的表情,看着陈一诺道。 “当然看得见啊,不然我怎么进来的!?” “可是…” “可是什么!?噢,你说院外那个低阶障眼法么?” “……低阶……” “对啊,手法比较糙略,只能骗过法力比施术者低的人,像本座这样的高手,自然是骗不过的啦!” 陈一诺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忍不住怼道。 “嘁…还高手,也不知昨晚是哪个高手,伤得还需要我这个凡人来救!现在还有脸在这儿吹嘘自己是个高手,啧啧,真是不害臊!” 闻言,羽拾秋竟也不恼,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丫头!好,我就给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高手!” 随即大手一挥,陈一诺只觉头顶一阵光亮闪过,然后便没了动静。 见她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羽拾秋笑笑。 “你这肉眼凡胎的,哪里看的出什么厉害之处,我已经撤了你这儿原本的结界,布了一个更高级的,除了身手比我厉害的人,旁人,连硬闯都不行!连你自己进来,若是没有找对地方,都会被拦在外面的!我还顺手布了几个陷阱,有什么山精野怪想靠近,还能捉住给你打打牙祭!” 这话听的陈一诺一愣一愣的,见她这幅傻傻的样子,羽拾秋笑的更欢了,拉着她进了屋坐下,顺便把她手上的鸡给放进了鸡舍里。 坐在八仙桌前,羽拾秋从怀里掏出一个通体乌黑的螺壳,递给了陈一诺。 “喏,拿着,日后遇到什么危险,或者是想我了,你便吹响它,我会立刻出现的。” 陈一诺看着掌心里还带有羽拾秋体温的黑色螺壳,抬起头看着他,良久才道。 “你干嘛对我那么好?你知道我的身世对不对?在竹沉河的时候,你当时对我用了敬语,说了“您”,你一个堂堂的河神,怎么会对当时还是个黄毛丫头的我,这么尊敬。你,定是知晓些什么,对不对?” 第十六章 争风 羽拾秋倒也不打算瞒她,本以为,她要是忘了这茬儿,就算了,若她记得,告诉她也无妨。 “我知道呀,本座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陈一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哎呀,不逗你了。你身上带着玲珑引的气息,而且身泛红光,头顶悬着降魔尺,这么显眼的标志,我怎会不认识!不过,也是要有我这么厉害的通天眼才看的见的啦!” 说完,羽拾秋还骄傲的扬了扬下巴,等着陈一诺的表扬。 却不料,陈一诺闻言,却眉头紧锁。 “那…我真的是女帝转世咯?” 听见她这话,羽拾秋倒是愣了愣,有点意外她竟然知晓此事。 “原来你知道呀,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 “你可知我是怎么被丢下你那儿的?” 羽拾秋摇摇头 “我当夜不在,是我那手下收的你,他不识得你的身份,所以按规矩,将你拘在了雾牢里,故,我还不曾知晓你的来因。” 陈一诺忍不住的打趣他 “不是号称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吗?这都不知道?” 羽拾秋也并不恼,笑笑道:“你说来听听?” 陈一诺思量半晌,叹口气道。 “是承前村的那个仙使马卜筮,他告诉我的,他本想让我与他合作,助他一统四大仙宗。可是我当时只想一心求死,并不信任他的话,哪儿会理他说的什么七窍玲珑心,什么女帝。以前我身上发生的一些异象,我顶多只是认为,这是天煞孤星的象征。后来我到了你那儿,你的态度,让我开始对他的话,有了一点点的相信。直到昨天,我用我的血救了你。” 闻言,羽拾秋差点没跳起来。 “什么!?你说你昨天用你的血救的我!?” 陈一诺看着他,一脸你小题大做的表情,点了点头,伸出还包着纱布的右手腕给他看。 “对啊,还给你喝了好多。” 见状,羽拾秋拍了拍额头。 “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那么珍贵的玲珑引,你怎么说给我喝就给我喝了!” “安?玲珑引?你说我的血吗?我的血就是玲珑引?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有什么作用!?当然是能让你拿回七窍玲珑心的重要东西咯!我的天,真是罪过罪过!以后,你可千万别把血轻易给人了!” 陈一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你又是怎么受的伤?” 羽拾秋闻言,星眸里的光,暗了暗。 “哎呀,说来也是老对头了,就是那赤面阎王兕重楼咯。他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非说女帝的转世在我这儿,我心下明白他是要找你。我自然是说我不晓得咯,何况我也确实是不晓得你具体在哪儿,然后,就打起来了嘛。谁知那狗东西竟然暗藏了帮手,偷袭我!我一时不慎,就中了招。好在我及时跑了出来,顺着河流一路昏昏沉沉的,也不知怎的就到了这里,看到你这儿有个粗略的结界,便跑了进来。后面,就没了意识。” 陈一诺闻言心下一紧,竟有人已经开始寻找自己的下落了,知道自己是女帝转世,又被丢进了竹沉河的,就只有那个可恶的老匹夫,马卜筮!狗东西,她还没找他算账,他倒还找来帮手了。 马卜筮应是早就知晓竹沉河下到底是什么地界,当时将她丢进竹沉河,都只是为了先将她藏起来,不让云顶仙宗的人发现,此后,再去找来能跟羽拾秋一较高下的帮手,去把人找回来。 只是没有料到,羽拾秋竟是个有通天眼的人,老早就发现了陈一诺的真实身份,将人变相的交给了云顶仙宗。 陈一诺抬手摸了摸头顶,又看了看自己周身。 “我头上,哪儿有什么东西呀!?身上也没有泛红光啊!?降魔尺是什么!?” 羽拾秋好笑的摸了摸陈一诺额前的碎发。 这个举动,惹得远处山丘上,已经在那儿看了他们许久的黑影,忍不住的攥紧了拳头。如果眼神能杀人,羽拾秋此刻已经被剁手一千次了! “哈哈,真是个笨丫头,你要是能看见,所有人都能看见了!降魔尺,是你的认主兵器呀,降魔一出,妖孽尽伏!它已经修出了自己的灵识,尺魂跟着你转了世,真身,也不知你前世将它藏在了何处。” 闻言,陈一诺忍不住叹了口气。 “哎,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不想去招惹别人,别人却不一定愿意放我苟活。现下,我该怎么办?你有告诉他们,你将我送去了云顶仙宗吗?” 羽拾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凉掉的茶,浅抿一口。 “说啦!哎哟,你是不知道,那个兕重楼,难缠得要死!我懒得与他费口舌,以云顶仙宗的实力,没问题的,你放心啦!” “什么!?你告诉他们了!?那!那他们岂不是要去找南宫言的麻烦!?” 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过于在意兕重楼他们去找南宫言的麻烦,为了掩饰尴尬,陈一诺顺手拿起桌上羽拾秋刚刚喝过的茶杯,一口气灌下肚,完全没有看到羽拾秋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喝完好像还不怎么解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咚咕咚的吞了下去。 茶水的回甘还在嘴里流连,桌上的烛火却突然间一阵猛烈的左摇右摆。 有杀气! 羽拾秋迅速起身,将陈一诺护在了身后。 一阵罡风过后,门口出现了一个让陈一诺惊掉下巴的人。 “南…南…南宫言!?” 一见来人是他,羽拾秋没好气的睨了门外的“不速之客”一眼,转身便拉着陈一诺坐回了八仙桌前,伸手打了一个响指,桌上原本冷掉的饭菜,瞬间又变回了热气腾腾的可口模样。 羽拾秋顺手撕下一个大鸡腿,放进了陈一诺的碗里。 “昨天晚上你为了我辛苦了,诺诺,来,多吃点,补补身子!” 这话,怎么听,怎么暧昧。 陈一诺看着碗里的鸡腿,又看了看站在门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南宫言,心里怎么感觉这么虚呢!? 南宫言不请自入的抬脚走了进来,随意的坐在了陈一诺旁边的椅子上。 看似不经意的伸出手,从茶盘里拿出了另一个干净的瓷杯,提起茶壶,缓缓的斟满了茶水,递到陈一诺的面前,然后非常不小心的,把刚刚羽拾秋和陈一诺都喝过水的杯子,给碰到了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稀碎。 见此情形,陈一诺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转头看了看羽拾秋,又偷偷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南宫言。一个像饿了饭投胎的饿死鬼一样,埋头猛吃。一个像没事儿人似的,又拿出一个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仔细的品着。 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 这两货,都是那种,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那种人!果然,只有陈一诺一个人觉得尴尬! “咳咳,那个!南…仙…仙尊,您怎么会来这里?” “碰巧,路过。” “啊…?路…路过啊?呵…呵呵……路过好,路过好。您,吃过晚饭了吗?今儿,来的巧,我也还没吃呢,要不?您一起用点儿饭?” “喝茶。” 南宫言抬手将刚刚自己倒的茶,朝着陈一诺,又推了推。 “啊?我刚刚喝……” 陈一诺原本想说自己刚刚已经喝够了,可是看着南宫言那一脸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的表情。陈一诺迅速的捧起了桌上的茶杯,仰脖一饮而尽。 好了,这下什么也不用吃了,灌水,都已经灌饱了。 偏偏羽拾秋那个二货,还好死不死的将碗里的鸡腿拿了起来,凑到陈一诺的嘴边。 “诺诺,别光喝水,来,吃鸡腿!羽哥哥我可是炖了老半天呢,可好吃了,来,你尝尝!” 陈一诺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张嘴也不是,不张嘴也不是。 空气里逐渐弥漫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氛,这两个家伙到底是要干嘛!? “夜已深,你一个姑娘家,怎可容留男子在这儿过夜?” 南宫言突然有些严肃的道。 “啊?……我没有留他呀…” “那他方才说昨晚…” “哦哦,那个是因为……” “因为我们诺诺心疼我受了点小伤,彻夜未眠的照顾我呢!” 陈一诺一记眼刀冲着羽拾秋丢了过去,警告他赶紧闭嘴! 这个家伙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好端端的竟开始喊她什么诺诺。 诶!?话说回来,他南宫言又是以什么身份在这儿质问起她来了。我这么怕他干嘛!?为什么有种被捉奸在场的既视感!?陈一诺在心里暗自腹诽着… “女孩子在外面,要晓得男女授受不亲,懂得洁身自好!不要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往家里带!” “啊!?” 话说,这南宫言是在训她么?她怎么就不洁身自好了!?明明是这个家伙自己死皮赖脸的缠着自己不走好吗!? “你说谁不洁身自好呢!?我们诺诺昨晚也就是帮我宽衣疗伤罢了,你是她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教训她!?” 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陈一诺只觉这中间的空气都开始火花带闪电了。 第十七章 叙旧 偏偏这个背时的羽拾秋,还在火上浇油的说什么宽衣…… “凭我照看了她六年,每日她都躺在我的床榻上!” 此言一出,陈一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脸蛋瞬间爆红到了耳根! 羽拾秋却一脸欠打的表情,拽拽的道。 “那又怎样,反正她昨晚为我宽衣了!” 南宫言“噌”的站起身,对着陈一诺面无表情的道。 “早些休息,我与他有些要事相谈。” 随即冷眼睨着对面的羽拾秋,后者也正有此意的早就放下了碗筷,等着南宫言的“邀约”。 说别人有事要谈,她陈一诺绝对相信,说这两个家伙有事要谈,除非太阳从西边儿升起来! 什么有事要谈,是有架要打吧! 这都什么事儿呀! 南宫言今天是吃错药了吗?怎么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那天言之凿凿的说要弄死她的气质哪儿去了!? 陈一诺只觉脑壳疼,算了,算了,她一个弱小无助的凡人卡在中间,只能是当炮灰。他们两是,真,神仙打架! 揉了揉隐隐有些开始疼了的额头,陈一诺识相的站起身。 “那什么,你们请自便吧。我就不奉陪了,我先去睡了,你们二位慢慢聊,走了记得帮我带上门儿!” 羽拾秋还一脸关心的站起来,追着陈一诺走了两步。 “诺诺,你今天可是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多少吃点再去睡吧,饿肚子对身体不好的,羽哥哥会心疼的。” 闻言,陈一诺转头,在南宫言看不到的角度,狠狠的剜了羽拾秋一眼! 收到陈一诺的眼神警告,羽拾秋识相的笑笑,转头对南宫言道。 “走吧,反正许久没见了。摆谈一下人生,也是可以的。” 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南宫言看了看陈一诺,然后大手在桌上一挥,一桌全新又丰盛的佳肴,就出现在了八仙桌上。 看得陈一诺一愣一愣的。 “坐下,吃完东西,再去歇息。” 然后装作无意的看了一眼陈一诺的额头后,丢下一句。 “走了。” 然后一阵熟悉的凉风抚过,南宫言便不见了身影。 留下陈一诺一个人站在那里,风中凌乱着。 要不是手里还握着羽拾秋给她的黑螺,以及桌上的那些诱人的饭菜,她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而且听这口气,合着他两还早就认识!? 小院外不远处的山丘上,站着两个身形相当,衣着一白一黑的男子,黑衣男子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单手负于身后的白衣男子。 “我说,你这宗主是当腻了么?想起来动凡心了?” “多事!” “这怎么能叫多事儿呢?你好歹是我师兄呀,师弟问问你的终身大事,是在关心你呀。” “有时间,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 “哎呀,师兄!这丫头,当年还是我给送到你身边的,你以为,你这么轻易的,就能捡个漂亮丫头回去?” “……” “兕重楼来找你了?”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儿!” “嘿!这怎么能怪我呢?我跟人家说的是实话嘛,丫头确实不在我那儿啊。更何况,我那小小河府,怎么经得起他带人来折腾,你云顶仙宗,财大势大,一个弟子吐口唾沫都能把他给淹死,我当然是要给他指条明路咯!” “……” 原来,南宫言和羽拾秋,竟是同门师兄弟。 两人当年自幼便在当时的云顶仙宗首任掌门,布衣仙人座下修行。都是难得的悟性极高的修仙人才,所以两人的仙术,和法力,一直都不相上下。 后来布衣仙人退位出去云游,让他两人自行决定谁来当掌门,羽拾秋一直都是个自由散漫的性子,哪里肯将自己困在这云顶仙宗,当什么劳什子宗主。 所以当天夜里便溜了出去,在那竹沉河底,修建河府,做起了他自由自在的河神,没事儿就管管来这河底的冤魂,有过的罚过,没过的送去投胎。一天想走哪儿去晃悠,都没人管他。 而南宫言,就只有被迫接下了云顶仙宗的宗主之位。他为人刚直不阿,做事严谨有序,当年在宗内的拥护者便不在少数,所以,他当了宗主,也是众望所归。 师兄弟两个,自那以后,便没有见过面,羽拾秋许是怕南宫言恼他不辞而别,所以四千年来,也是不敢回去见他。 哪成想今日,却是误打误撞的遇上了。 “如何解决的?” “那厮放话,限我三日,交出女帝,否则,屠灭云顶仙宗。” “口气不小啊!那叛徒马卜筮可曾找到?” “我已遣枫闲去寻,不日便会有消息。” “行吧,需要帮忙,言语一声。” “不需要!” 羽拾秋也不恼他言语傲慢,转身看着陈一诺的小院儿。 “你打算,以何身份待她。” 南宫言从刚刚上来以后,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地方。 “我自有分寸,你,也要有你的分寸。” 闻言,羽拾秋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师兄呀师兄!人家一诺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再者,我可是比你先遇见她的。你不要这么霸道,公平合理友谊第一的竞争嘛。” “她的前世,可是比你我,长了几万岁!年龄,你觉得在我们修仙之人身上,是什么障碍么?” “那…你的意思?” “没有意思,依你之言便是,她,有她的选择权。” 闻言,羽拾秋点头笑了笑,走到南宫言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听得南宫言少有的闷哼了一声。 羽拾秋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有伤?” “……” “谁干的?” 南宫言不发一语,只是依旧看着对面的小院,直到里面的灯光熄灭。 “她无意中将莲池里的赤尾青,烤了。用师傅种的水玉,做的柴火,把她自己当年带下来修补郁湖的肌凉玉,拿来做了灶台石,阵眼梅綰在头上,做了发簪,我替她更衣时,还在她怀里发现了雪玉莲的种子。” “什么!?她把赤尾青烤了!?还………这就是她被你赶出云顶仙宗的原因!?” 南宫言点点头,轻叹一口气。 “总得给全宗的人,一个交代。那时,还并未知晓她就是女帝转世,只是有些奇怪肌凉玉为何对她不起作用。我罚了与她同吃的双生子,二十戒尺,宗规百遍,枫闲办事不利,戒尺三百,我自己,管教不严,以身作则,雷霆谷下,一千鞭。” “你疯了!?一千鞭!?不要命了!?那她呢?” “响头三遍。” 这番话,听得羽拾秋忍不住摇头。 “师兄呀,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呐。不过,我可不会因此就放弃跟你公平竞争的机会噢!再强调一遍,是我先遇见她的!” “……” 像是又想到什么一般,羽拾秋用胳膊肘,捅了捅南宫言的腰侧。 “诶诶,那个蚩柔,还在追求你么?” “多事!” “哎呀,说说嘛师兄!人家现在好歹是留翁仙宗的宗主啊!而且呀,人又长得美艳绝伦,身份与师兄你,更是门当户对!绝配啊!要不,你把小丫头让给我,你与……诶诶!!别走呀!” 不待羽拾秋说完,南宫言便一拂袖袍,瞬间原地消失不见了踪影。 留下羽拾秋一个人,在山顶上吹着冷风。 转眼看了看山下的小院儿,羽拾秋轻叹一口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看了那处地方许久,接着消失在了原地。 翌日 陈一诺被一阵陌生的打鸣声叫醒,脑子还在混沌中。心里一阵纳闷儿,花仔的声音怎么变了。 突然忆起来昨夜买鸡之事,然后想起了那两个要谈事的人!方才还有点朦胧的睡意,瞬间清醒过来,“噌”的从床上坐起,三两下穿上衣服鞋袜,披散着头发就急忙出了卧室门。 客厅里还留着昨夜南宫言让她吃的东西,她戳了几口,实在是感觉咽不下去,索性回房蒙头睡大觉! 今早起来,她还真有点担心,万一打开大门,看到的是满地鲜血,四处狼藉,该怎么办!? 陈一诺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的将客厅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然后虚着一条眼缝儿,粗略的晃了一眼外面的光景。 嗯?院子里什么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她的蔬菜瓜果,依旧长势甚好的立在地里。 陈一诺暗松一口气,还好!看来,昨夜应该是没有出什么命案! 转身刚想回房间,脑袋却“咚”的一声,撞上了一堵质感略显熟悉的肉墙! 陈一诺捂着鼻子,“哎哟”一声,疼的她眼泪瞬间就飚了出来! “哎哟,诺诺!我都讲了人家还是个伤患,你温柔点嘛!我胸口好疼呀!” 这个欠揍的声音,陈一诺不用睁眼也知道是羽拾秋那个妖孽!她刚刚到底在担心个什么劲!为什么南宫言没有打死他! 陈一诺捂着鼻子,没好气的抬头瞪着一脸痞笑的看着自己的羽拾秋。 “南宫言功力那么差劲吗?怎么没把你打死!省得你成天都来祸祸我,扰人清静!” 闻言,羽拾秋捂着胸口,作势一脸难过的道。 “诺诺!你怎么这么无情呢?好歹前天夜里,我们也算是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异处同眠了一晚呀!人家…人家还被你扒去了衣物……诶诶!!哎哟哎哟!!” 第十八章 重拾 还不等他说完后面的话,陈一诺就已经一脚踩在羽拾秋的黑底红线溜边儿皂靴上,一只手揪着他的耳朵。 “你一天天的就没点正事儿干吗?” 随即棱了他一眼,松开了他的耳朵,自己转身进了厨房,准备做早饭。 羽拾秋摸着自己的耳朵,颀长的身姿斜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在里面开始忙碌起来的陈一诺。 见她仔细的将铁锅洗刷干净,掺上清水,随即盖上了锅盖,抽出火折子,将火苗吹吹旺,点燃了一把干燥的杂草,火点着后,陈一诺便将杂草塞进了灶膛里,小心的开始添加木材,不一会儿,火苗便逐渐旺了起来。 陈一诺自灶门儿边站起身,转头出了厨房,走到了院子里种着小香葱和青菜苗的地方,蹲下来,仔细的掐了几根长势较好的香葱和青菜苗。 回到厨房,放进铜盆儿里,舀来清水,淘洗干净。 羽拾秋站在那里,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香喷喷的小面便端了出来。 陈一诺端着面条,回到了客厅,坐在八仙桌前,拿起筷子便开始吃了起来。 瞧了半天的羽拾秋,眼巴巴的看着陈一诺吃的喷香,却没有自己的份,噘着嘴就挪到了埋头吃面的陈一诺跟前。 “诺诺,你给我也吃点儿呗!我也没吃早饭呐!” 陈一诺头也不抬的道。 “你一个神仙,吃什么早饭啊!你们不是习了辟谷之法,不用吃饭的吗!?” “可,可偶尔还是想解解馋的嘛!” “那可不行,此面,有损你的心性!吃不得!吃不得!” 羽拾秋还是不死心的张着嘴,想要陈一诺给他吃点儿。 “羽拾秋!!你好歹是个神仙,神仙就有个神仙样好么!?为了一口面,哈喇子流下来都要把脚背给砸肿了!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哎呀,笑就笑嘛!我岂是那种脸皮子釀薄的人!好啦!你少吃一口,给我留点儿!女孩子吃那么多会胖!胖了就嫁不出去了!” “我吃的是自己的,胖也是我凭本事胖的!再者,我又不打算嫁人,每日填饱肚子就是我的生活目标,扯那些远大理想干嘛!?” 两人一来一去吵吵嚷嚷的吃完了早饭,准确的说,是羽拾秋看着陈一诺吃完了早饭。直到最后,羽拾秋连面汤都没喝着一口,眼睁睁的看着陈一诺将剩下的面条,拿去鸡舍,喂了昨晚他买给陈一诺的那只鸡!气的羽拾秋冲着那只鸡干瞪眼,却又拿它没办法,他堂堂河神,总不至于嘴馋到跟一只鸡抢食儿吧! 仰天长叹一口气,羽拾秋认命的躺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陈一诺将牲口棚里的小羊,牵出了小院儿,栓在了河边的一棵桑葚树下。 陈一诺跪坐在小羊旁边,拿着稀齿梳,仔细的给它梳理着毛发,还时不时的跟那只羊说着什么。 今天的阳光很好,晒得人懒洋洋的,秋意渐浓的时节,最是让人心旷神怡。 陈一诺将小羊栓在那里,任它自由活动。自己转身进了小院儿,看见懒洋洋的躺在门口台阶上的羽拾秋,陈一诺忍住了心里想要翻个白眼的冲动,一撩裙子下摆,便坐在了他旁边。 “你们…昨晚都聊什么了?他怎么会突然来这儿?你们以前…认识!?” 羽拾秋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有一下没一下的把弄着腰间挂着的一块白里透红的玉佩坠着的流苏。 “哼,想知道呀!?拿一碗小面来换咯!” 陈一诺真是想打自己两个嘴巴子,简直就是多余问他!于是“噌”的站起身,转头就要回屋里。却只觉脚腕处一紧,羽拾秋那张堆满笑意的俊脸,正冲着她送着秋天的菠菜。陈一诺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抬脚就要走。 “好啦,好啦!怎么这么不可爱呢?都不知道撒娇的么?坐下,坐下!” 陈一诺又转身坐回了原地。 “也没什么啦,就是叙叙旧呗。我跟他是同门师兄弟,算来,自他当上云顶仙宗的仙尊开始,也有四千年没见面了。” “什么!?你跟他是同门师兄弟!?” “对啊!还好我当年跑的快,不然现在当那枯燥乏味的仙尊的人,就是我了。我师兄他没有小心思,做事一板一眼,也就他有这个资格跟实力,接管云顶仙宗。” “噢,原来如此,你们不是仇家就好。” 闻言,羽拾秋一脸八卦的凑到陈一诺的面前。 “怎么?你怕我跟他是仇家啊?” 陈一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对啊,我怕你们是仇家,然后你被他打死啊!” 羽拾秋倒也不恼陈一诺言语里的戏谑,笑笑道。 “他呀,还是小时候的性子。做了什么好事,从来都不会在师傅面前邀功,每次我闯了祸,他总是跟着我一起受罚,说是,他作为师兄,没有给我做好表率,才导致我闯祸。哎呀,总之,他就是烂好人一个!” 闻言,陈一诺不禁有些怀疑,羽拾秋嘴里说的,真是她认识的那个平日里冷漠无情高傲冰块脸的南宫言吗?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等三天后,他亲自跟你讲好了。” 听见他这话,陈一诺有些纳闷儿。 “为什么是三天后?” 羽拾秋倒也不打算瞒她。 “就,兕重楼那帮乌合之众嘛。让我师兄三天后交出你,否则,就要屠灭云顶仙宗。” “什么!?” 陈一诺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从地上蹦了起来。 “哎哟,你别激动呀!以云顶仙宗的实力,一个弟子吐口唾沫都能把兕重楼那帮乌合之众淹死,你放心啦!” 陈一诺眉头紧锁的看着羽拾秋。 “可,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怎么可以置身事外呢?” 羽拾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自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陈一诺道。 “那你还能帮的上什么忙不成?你一没仙根,二没法力,去了除了送死,还能干嘛?” “那我就去死在他们面前呀!反正事情的起因都是我,只要我还活着,这件事就永远不会结束!那马卜筮在承前村盯了我那么多年,一直没有动手,应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或者,又因他实力不够,当时并未找到实力强大的盟友能够控制我,否则,他怎么可能等到六年后才找来赤面阎王兕重楼,到你的河府来寻我呢!” “这其中的猫腻,我们自然是不得而知。反正,你现在哪里都不能去,就待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等到三天过后,事情解决了,师兄自会来找我们的。”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听我的,准没错!” “哎…” 陈一诺长长的叹了口气,又坐回了台阶上。 两人一时无语。 良久之后,陈一诺突然眼神坚定的抬起头。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恢复法力的呢?或者,让我长出仙根,可以修行!” 羽拾秋脸色有些凝重,他知道陈一诺是认真的,如果他不告诉她方法,那么她会干出什么傻事,真的很难说。 他知道陈一诺心里肯定是很难受的,因为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而自责。 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羽拾秋轻叹一口气,无奈的道。 “方法,也不是没有…” 闻言,陈一诺眼前一亮,立刻拽住羽拾秋的袖袍,一脸期待的问道。 “真的吗!?什么办法!?你快说,你快说,吃苦我不怕的!” 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羽拾秋真是觉得于心不忍。 罢了,事情总要有解决与面对的那一天,她注定是无法这样平淡无奇过一生的,与其这样,不如陪着她慢慢变强大,一起去面对那些早该解决的事好了! 当年兕重楼那帮乌合之众,设计害她之时,四大仙宗完全被蒙在鼓里,没有收到任何情报,之后便得到女帝跳进熔岩湖自尽的消息。 这么多年,四大仙宗也不是没有设法围剿过兕重楼,奈何他奸诈狡猾,手下众多,多次让他给逃脱了!如今,他竟明目张胆的前来云顶仙宗要人,简直不把四大仙宗放在眼里。 赤面阎王的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他擅长拘人生魂,死的人越多,他的力量就越强大。号称手上阴兵千万! 他销声匿迹了几千年,如今高调的重出江湖,想必手上定是握有什么秘密武器没有使出来。不然他也不敢公然前去云顶仙宗要人。 此人野心之大,几千年前就想要一统四大仙宗,称霸蓝泽大陆,若是当年让他成功了,这货怕是早就挟女帝反上天界了! 思及此,羽拾秋也不再犹豫,看着陈一诺,一脸正色的道。 “诺诺,以你现在的身体,即使有玲珑引跟降魔尺,也是根本无法驾驭你前世的七窍玲珑心的,因为你现在就是一副凡人的躯体,即使拿到了,也只会被七窍玲珑心耗尽生命而死,贸然前去取回它,是极度冒险的事。所以,取回七窍玲珑心这条路,目前,不可行!” 闻言,陈一诺皱了皱眉。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第十九章 决定 羽拾秋转过身沉默良久,似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转头看着陈一诺道。 “诺诺,你想好了吗?我要说的这个办法,若是不成功,你要面对的,也是死路一条!” 陈一诺看着羽拾秋,眼神坚定且郑重的点点头道。 “我明白!” 看着她铁了心的样子,羽拾秋知道,现在发生什么事,也不会让她改变心意的了。 “你听好了,云顶仙宗的禁地内,有一个惩罚重罪者的雷霆谷,此地,是在蓝泽大陆形成之时,便存在的一处天堑,那里常年雷电交加,功力弱者,挨上十鞭雷霆之怒,便会功力全散,仙根尽断,功力强者,如我师兄,他的极限,便是一千鞭!” “一千鞭!?他…他什么时候去挨了一千鞭!?” 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羽拾秋忍不住打了自己嘴巴两下! 陈一诺见他这幅后悔莫及的模样,这事儿肯定不简单。 “快说!” 好吧,这姑奶奶听出了端倪,肯定会追根究底的。 “哎呀,就…你烤了赤尾青那事儿嘛!” 闻言,陈一诺心下一阵狂跳,竟是与她有关! “因为你是他带回去的人嘛,闯了这等大祸,师兄为了给宗内上下一个交代,就罚了自己去雷霆谷受了一千鞭,事情,就是这样子啦!” 听完他的话,陈一诺呆呆的坐回了地上,她就说,自己干了这么多祸事,怎么就只是被逐出流云山这么轻松,原来……是南宫言那冰块,替自己受了刑…… 一时间,陈一诺心里五味杂陈,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在内心深处盘旋着。 沉默了半晌,回过神来的陈一诺,才让羽拾秋接着说下去。 “这雷霆谷,听着是很凶险,可,对于毫无仙根之人而言,却是个难得的激发身体潜能之地,我们仙宗几千年前,也曾出过一个原本毫无仙根之人,经过雷霆谷的锻体后,自行修炼出了仙根的事例。” 听见他这话,陈一诺的眼里,又有了生机。 “真的吗?那,那我岂不是也可以!?” 羽拾秋却摇摇头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运气的,我方才说的,可是几千年前,有人成功过!” 闻言,陈一诺的眸底暗了暗。 “不管成功几率有多小,我都要去试一试!” 看着眼前目光坚定毫不迟疑的陈一诺,羽拾秋明白,这丫头,是彻底决定不撞南墙不回头,撞破南墙也要继续往前走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师兄不一定会同意自己告诉陈一诺这些事,可如果让她躲躲藏藏一辈子,永远都活在别人的保护伞下,这个倔强的丫头,也定是不会愿意的。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前面即使是有千难万险,自己也会陪着她闯过去! 两人一高一矮的立在门前,一个坚定着要强大自己,一个坚定着要陪着她强大。这样的缘分,也不知道是该为他们鼓掌,还是该感叹命运的多舛。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云顶仙宗吧!” 陈一诺说风就是雨的抬脚就要朝院外走去。 羽拾秋瞬间感觉有些头大,上前一把拽住了她。 “急什么呀!你现在去云顶仙宗,不就等于自投罗网吗?我也是许久没有回去了,守山大阵我能不能进的去都还不知道呢!我们且等等,待师兄来了,让他带你前去,岂不是更加稳妥!?” “可是!” “好啦!别可是可是了!” “我……” “走啦!回屋,回屋!我想吃小面,你快给我做嘛!” “你想得美!” “哎呀,诺诺,你不要这般小气嘛!诶诶!怎么又关门进去睡觉了!你不是才刚起来没多久吗?你不开门,我可就要做烤全羊了!” 隔着卧室的门板,陈一诺的暴吼声传了出来,差点没把羽拾秋的耳朵给震聋。 “你敢!!今天你要是敢把小雨点烤了,我就把你大卸八块拿去喂狗!!” 闻言,羽拾秋无奈的笑笑。这个丫头,也是个护短的主呀! 一个闪身,方才在屋内吃了闭门羹的羽拾秋,转眼间就上了房顶。 颀长的身姿,慵懒的斜躺在陈一诺卧室上方的屋顶上,大手往身后一捞,转眼间羽拾秋的手上便多了一个通体黝黑桃子形状酒壶。 羽拾秋将它拎在手里,晃得里面的液体“哐啷”响。闭着眼睛,信口道。 “卧于洒间闲看云, 心有芊芊淑女影。 笑问姑娘婚配否, 奈何心上已有卿。 哎,可惜,可惜哟!” 躺在床上的陈一诺,听见头顶传来的声音,心下不由得一紧。这个家伙,白日青天的吟个什么诗呀!虽然…她也没有习过几天书,学过多少字,可这语里行间道的…也是不难理清的意思。 两人一内一外,心思各异的没有再多言语。 直到日落西山,陈一诺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哎,最近怎的总是这样嗜睡缺眠,不知不觉间,竟是又睡了一觉醒来。 仔细听了听房顶上,半天也没有什么动静。陈一诺心想,哼,在上面待不住了吧! 回想起小雨点还被她栓在河边的桑葚树下,陈一诺一拍脑门儿的自责起来。 “哎呀!糟了!我怎么把小雨点给忘在外面了!” 陈一诺赶紧起身,三两下套上鞋袜,披上一顶薄羽斗篷,就紧赶慢赶的出了房门,远远的瞧见小雨点孤身一羊的窝在桑葚树下打盹儿,陈一诺自责的提起裙摆,想要赶紧跑去将它带回院内。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衣袂破空之声,接着陈一诺感觉腰间一紧,一只大手自身后伸出,捂住了她的嘴。 陈一诺快到嘴边的惊呼,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就在陈一诺想要拼命挣扎时! 一个熟悉的声音,呼着热气,在她耳边轻声响起。 “别动!再等等!就要钓到今天的晚饭了!” 竟然是羽拾秋!这个家伙,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陈一诺拍了拍他捂住自己嘴的手,示意他拿开。 羽拾秋冲着她略带歉意的笑笑,随即松开了捂着陈一诺嘴的左手,可是腰间抱着她的右手,却是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陈一诺用侧过头,用嘴型问他。 “怎么回事!?” 羽拾秋却一脸神秘的用食指抵住嘴唇,冲着陈一诺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出声。 陈一诺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好吧,反正要是等下小雨点有什么闪失,她一定会不管打不打的过,都要爆锤他一顿的! 西边的落日,已经看不见了余光,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河床上的青草,都已经挂满了秋天傍晚的雾珠。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小雨点时不时的传来“咩咩咩”的一两声叫唤。陈一诺感觉脚都要站抽筋了,正想让羽拾秋放开自己。 就在此时,身后的人突然间便没了踪影,惊得陈一诺倒吸一口凉气。 院外的小雨点传来两声受到惊吓后的惨叫,陈一诺立刻焦急的转头看向小雨点的位置。 却只见离小雨点不远处的一棵桐梓树下,有一只正呲着獠牙,流着哈喇子,身形犹如一只成年水牛大小,浑身黝黑的狼犬,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小雨点。 感觉到危险靠近的小雨点,正拼了命的往后蹬着蹄子,想要挣脱套住它脖子的绳索。奈何它越挣扎,脖子上的绳子就越套越紧。 这一幕,看得陈一诺睚眦欲裂!这个背时的羽拾秋,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没办法,只好自己上前,去救回小雨点了! 陈一诺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抄起院儿门后的抵门杠,就朝着小雨点冲了过去,那只狼犬看见突然出现的陈一诺,楞了一瞬间,却又更加兴奋的呲着牙,后腿蹬地,做俯冲之姿,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朝着护在小雨点身前的陈一诺,就冲了过去。 陈一诺手持抵门杠,毫不退缩的盯着狼犬猩红的眼睛,就迎了上去,跟恶狗打架,她可从来不在怕的!尽管这是一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体型如此巨大的狼犬! 眼见一狼一人就要正面刚在一起,下一瞬,陈一诺只觉眼前一花,自己的脸上溅上了几滴温热的液体,鼻子里闻见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那刚刚还在奔跑中的狼犬,瞬间就头身分家的伏倒在了陈一诺的脚边。 陈一诺还在惊魂未定的举着抵门杠,做着准备与其搏斗的姿势!对于眼前发生的变故,还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消失不见的羽拾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陈一诺的面前,一脚踩在了依旧呲着牙瞪着眼睛的狼犬头上!右手还握着一把通体黢黑,剑尖儿上还在滴血的长剑。 羽拾秋一脸骄傲的看着仍然持续懵神中的陈一诺,见她好像吓得不轻,这才收了手上的长剑,将其竖于身后,上前查看陈一诺的情况。 羽拾秋伸出左手,在陈一诺眼前晃了晃,这丫头什么反应也没有,羽拾秋倒有些慌了。 “诺诺,诺诺!?你没事儿吧,别吓我啊!那畜生伤到你哪儿了吗?你说句话呀!诺诺!” 第二十章 拾秋 羽拾秋有些慌了,这丫头,莫不是被吓掉魂了吧。正想抬手去检查陈一诺的身上有没有伤,她手上的抵门杠却毫无预警的如雨点般,砸在了自己身上。 “我叫你吓我!我叫你拿小雨点当诱饵!你这家伙,就像那稻田里的谷子一样!欠打!” 陈一诺气得抡起手里的抵门杠,追着羽拾秋打得他连连求饶。 “哎哟喂!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女侠!女侠!” 两人绕着河岸边来回的追逐,直到陈一诺实在是没力气了,将棍子杵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更气人的是,羽拾秋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站在她前方不远处,看着气喘如狗般的陈一诺,嘴角还憋着一抹可疑的笑意。 陈一诺没好气的棱了他一眼,拖着抵门杠,慢慢挪步走向吓得不轻的小雨点。跪坐在它身边,抚摸着它的毛发,轻声安慰着还在浑身发抖的小雨点。 “对不起啊,姐姐没有照顾好你,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这样了。好了好了,没事了,别怕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不怕不怕了。” 羽拾秋站在陈一诺的身后,看着她对待一只羊都这样温柔,对自己总是恶语相向,惹急了还有一顿棍棒,真是不得不感叹人生啊,就是这样的无常。唉,自己为什么要犯贱,非得赖在这儿受她虐待,还不想离开。回去做自己无拘无束的河神,它不好吗?每天都可以到处闲晃,想吃什么吃什么,它不香么!! “你还杵在那儿干嘛!还不把这玩意儿处理了,指望我拖得动它么。” 羽拾秋还在暗自腹诽的数落自己,听见陈一诺的话,便立刻将这些自我反省,随风抛在了脑后,屁颠屁颠儿的跟在了陈一诺的身后,伸手想要接过她手上的栓羊绳,结果还被陈一诺给白了一眼,直接拒绝了。羽拾秋耸耸肩,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好吧,刚刚自己确实是想要耍个帅,结果把这丫头给吓坏了,怎么说呢,他竟然认为陈一诺之前那样对待他,都是应该的,啊...自己这是什么病态的心理! 转头看了看简直够他们吃一个冬天的那头被自己斩首的狼犬,羽拾秋叹了口气,好吧,那就让那小丫头见识见识自己的手艺,绝对不比她拿水玉烤的赤尾青差! 将离怨剑收回了腰间的海纳八宝袋内,下一瞬手上却又多了把,红色手柄,刀口看着十分锋利的匕首。羽拾秋三两下撸起袖子便开始动手收拾这头狼犬。这货也是找死,应当是修行出了灵识的初阶灵兽,不好好积德行善,反倒想杀生解馋,这样的家伙,让它修成了一定的境界,也是只会为祸人间,不会是个走上正途的神兽,这样将它斩杀吃掉,还算是给它超度洗清它此生的杀孽了。 “你呀,下辈子好好做个正经畜生,不然,永远都投不了人胎,生生世世都只能做这弑杀成性的野兽。” 陈一诺将小雨点安置好后,转身出来便看见羽拾秋在那里,一个人自言自语的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回想起刚刚,自己好像是下手有些重了点,也不知道打伤他没有。站在忙碌着的羽拾秋身后,陈一诺轻咳两声。 “咳咳,那个,你...没事儿...吧...” 陈一诺不自在的用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河边的小石子,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闻言,羽拾秋手上的动作一顿,连忙惊喜的转身,星眸里盛满了欢欣之意的看着陈一诺,开心的上前一步道。 “诺诺,你是在关心我么?是么!?是么!?哎呀,我就知道我们诺诺最好了,竟还知道心疼我。哈哈哈,开心!你等着,今晚我给你做好吃的!让你见识见识本河神的厨艺!” 说完便转身接着忙碌起来,陈一诺看着因自己一句话就乐开了花的羽拾秋,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家伙呀,以后要是谁嫁了她,定是幸福的要上天咯!只是他有些时候的举动,也是实力证明了他母胎单身四千年的原因。 陈一诺走到羽拾秋的身边站定,故作轻蔑的道。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 羽拾秋头也不抬的专心处理着手上的狼犬肉。 “小看我不是?你就等着瞧好吧!呐,我先将这块儿雪花儿肉剔出来,今天晚上我们烤着吃。” 说完便提着一块还带着点热气儿的肉,在陈一诺的眼前晃了晃。 “那,剩下的肉怎么办?我们也吃不完呀!” 羽拾秋一脸你还是太嫩的表情,看着陈一诺。 “嘁嘁嘁...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将没有吃完的肉,用盐腌渍起来,风干后,你过冬就有存肉吃啦。” 陈一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个我当然知道啦!可是,这得要多少盐啊!我也没地儿挂的下,这么多肉啊!” 闻言,羽拾秋献宝似的自身后取出海纳八宝袋,在里面一通翻找,还把离怨剑和一堆陈一诺根本没见过的东西,给翻了出来。 见是方才斩杀狼犬的那把通体黢黑的长剑,陈一诺有些好奇的上前,想要伸手将剑拿起来仔细欣赏。却不料,羽拾秋却先她一步的阻止了陈一诺去拿剑的动作。带着少有的严肃口吻,看着她道。 “不可!你现在还不能碰它,在你没有修得仙根之前,你若是碰了,可能会被它身上的剑气所伤,还有,它认主,除了我以外,还没有人能够驾驭它。” 陈一诺点点头,原来这剑还挺有讲究。 “它有名字吗?” 听见她这话,羽拾秋还有些骄傲的道。 “有啊!离怨!它叫离怨。” 闻言,陈一诺皱了皱眉,这名字,听着有些哀伤呢。 “怎的想起给它起这个名儿,你不觉得听着有些许伤感么?它浑身黝黑,看起来独一无二,瞧着就是把绝世好剑,干嘛给他这么忧伤的名字呢?” 听完陈一诺的话,羽拾秋少有的沉默了半晌,随即笑笑道。 “因为它陪着我一起被遗弃在云顶仙宗的山门处呀,所以,我也想不到什么好名儿,可以安在它身上。” 陈一诺有些诧异的看着一直在忙碌的羽拾秋,心里有些难过的情绪,突然间没来由的生了出来。平日里,看起来这么开朗的一个人,竟是有着跟自己相同的经历。 “自我修习到可以驾驭此剑时,师傅便将它交给了我,与我讲,此剑,同我一般,随心随性,好好待它,是正是邪成仙成魔,全都在我一念之间。我也不知道,它对于遗弃我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亦或是,它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想与遗弃我的人,有任何关联,它既是跟了我,那便要与它先前的主人,断的干净。我便给它取了离怨这名儿,意在离开过去,怨亦无益。” 这些话,听得陈一诺有些难以感同身受,她除了这幅躯体,母亲,亦或是她从未谋面的生父,都不曾遗留半点念想给她,所以,她也不知道什么叫,睹物思人,又或者,凭物寻根。 “那你的名字,也是你师傅给你取的吗?” 羽拾秋笑笑。 “是呀,我是在秋天时,被送到云顶仙宗山门口的。我师傅说,才拾到我那时,我大约三四岁的模样,只是瘦弱得像个没有重量的羽毛般,于是,给我起名羽拾秋。天虽不易随人愿,羽若无物抵万金。拾来珍宝当顾惜,秋亦添得些许趣。这是我师父时常跟我念叨的几句话,小时候总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现在长大了,才晓得师父当年的良苦用心。” 说到这里,羽拾秋还不好意思的用干净的那只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许是正因我年幼时,感觉自己从来就没有吃饱过,后来长大了,即使是习得了辟谷之法,我也时常会回想起饿肚子的时候,总是害怕身体回忆起饿了的那种感觉,所以总是拉着师兄去云顶仙宗的后山里,猎些野兽来偷偷烤着吃。吃了每次回去都会被师父罚抄宗规,师兄也时常被我连累着一起受罚。他自是不肯吃的,只是每次都被我逼迫着,不得已的要咽下去。后来长大后,我便经常独自一人偷溜下山,跑去别的地方找好吃的东西。” 听完他的话,陈一诺突然回想起早上他看着自己吃面时的模样,原来,他并不是为了要逗自己,而是真的很想吃。 思及此,陈一诺的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楚,突然间感觉很是心疼眼前这个看起来开朗大方,爱笑又不拘小节的羽拾秋。 陈一诺将他手上提着的肉接了过来,语气有些生硬的道。 “嘴馋就嘴馋,扯这么些久远的事作甚。我先把肉拿进去清洗干净,你自己麻溜的把这里收拾妥当,血迹清理了,免得引来更多的野兽。” 羽拾秋冲着陈一诺笑笑,对她挥挥手。 “去吧去吧,顺便在院子里生一堆柴火,我等下就来烤肉。” 然后就转身从那看着小小的袋子,掏出来的一大堆东西里,翻出了一个足足能环抱一圈的瓦瓮。羽拾秋看到这个瓦瓮,顿时眼前一亮。 “哈,找到了。” 第二十一章 吃醉 然后揭开了用麻绳扎起来,红布封住的瓮口,从里面抓出来一把白花花的不知是盐还是糖的东西。 陈一诺探着头看了看。 “这是什么?” 羽拾秋像献宝似的,将手上的东西摊开掌心伸到了陈一诺的面前。 “这个呀,可是个好东西!是我那竹沉河下一处深约千尺的涵洞中,自然沉积的水盐。” 闻言,陈一诺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你那竹沉河里都是些死尸的葬身之处,这盐能吃!?” 羽拾秋一脸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转头看着陈一诺道。 “你这蠢丫头,死人自有死人的去处,自然是不会与这千尺深的水盐洞混为一谈咯。” “那行吧,你随意,我饿了,你动作快着些。” 然后提起手中的肉,蹦跶着回了小院儿里。 才将将在院里架起了火堆,羽拾秋便一边放下卷上去的袖袍,一边推门进来了。 陈一诺有些诧异他的动作怎么这么快,也不见他提个一块半块的肉进来。 “肉呢?” 羽拾秋故作神秘的自身后掏出一个,模样看着跟他那个差不多,比他随身的海纳八宝袋略小一号的袋子,递给了陈一诺。 “呐,拿去!这样你一整个冬天都能有吃的了。还不用担心被别人惦记,这袋子,你别看它小,它能装的下你这一整个小院儿呢,我将海纳八宝袋的咒语教给你,你要打开时,在心里默念便是。” 说着便凑到陈一诺的耳边,悄声说了一句。 “羽哥哥羽哥哥,诺诺好想你!这就是咒语,你可千万记好啦!” 说完立刻跳开了陈一诺的身边,深怕被她逮到当场打死!果不其然,下一秒,陈一诺暴跳如雷的怒吼声,响彻了正个小院儿。 “羽拾秋!我要弄死你!!” “诶诶!这真是解开袋子的咒语,不信你试试!真的!我没有骗你!” “我试你个头!!你给我站住!成天就知道放荡不羁,没个正形儿!你学学你师兄多好!” 听见最后这句话,羽拾秋忽然止住了脚步。脸上的嬉笑之意,瞬间隐去。 “你真是觉得,我师兄比我好,是吗?” 闻言,陈一诺也瞬间楞住了,怎的自己下意识的就讲出了这句话!哎呀呀,这下子捅出娄子了。万一让他们师兄弟生出间隙,可怎么办!? “我可不是说他好,你俩大哥莫说二哥,各有所长,都差不多!只是你没有他的成熟稳重,他没有你的灵动开朗。嗯………大概就是这样…” 听见陈一诺的话,羽拾秋又恢复了往常的笑脸。 “是吗!?是这样啊!我就说嘛,我师兄那个老古板,哪有我懂得讨女孩子欢心!” 陈一诺暗松一口气,还好,这个家伙心思不沉重,不然,可能真的就因为自己一句话,伤害了他们师兄弟的感情。 羽拾秋回到火堆旁,从他那八宝袋里,噼里啪啦的拿出一大堆,瓶瓶罐罐装好的调味料。 这家伙,是随身带了个杂货铺么! 只见他将切好的肉块儿,放在一个比铜盆小些的木碗里,然后依次放入了那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又拿出了一块看起来浑身油浸浸的黑色石头,放在了火堆上。 “这是要!?” 陈一诺第一次见用石头烤肉,还觉得有些新奇。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我用了几百年的一块烤肉石,烤出来的肉,外焦里嫩,肉香四溢。保准让你吃了一次想二次!” 陈一诺对此持怀疑态度,不过看他这自信满满的样子,应是不会差的了。 码好调料,羽拾秋让陈一诺帮他撸起袖子,这就要开始上手烤肉啦! 只见那码好味儿肥瘦相间的雪花儿肉,一接触到滚烫的石板,便发出“滋滋”的诱人声响。 属于肉的那种特异的香味,瞬间就激发出来,弥漫在整个小院儿里,馋得陈一诺口水都要淌下来! 不停的问着羽拾秋。 “好了吗?还没好吗?可以吃了吗?” 羽拾秋眼含笑意的看着像馋猫挠肚般,翘首期盼的陈一诺。 “哈哈哈,你这馋嘴猫!好啦好啦,盘子拿来盛肉了!” 这个时候,陈一诺也不在乎羽拾秋取笑她了。 乖乖的递过盘子,眼巴巴的看着羽拾秋将烤好的肉,夹到她的盘子里,还贴心的吹了几口凉气,拿给了陈一诺。 陈一诺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口朵颐起来! 烤得刚刚好的肉,一放进嘴里,只觉一股子肉香与调料的香味混合着的迷人口感,在嘴里流连忘返。 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赶紧品尝下一块! 羽拾秋看着陈一诺吃得没空说话的模样,顿时乐开了! “慢点儿!慢点儿!还有呢!瞧你那馋样儿!” 陈一诺吃得毫无形象可言,嘴里没空说话,只得抽空用左手冲着羽拾秋比了个大拇指。 两人终于是在相处的三天以来,第一次在吃饭的时候,没有吵吵嚷嚷噼里啪啦的干仗,而是安静平和的坐下来好好吃了顿饭。 弯弯的月,已经高挂在夜空,微凉的秋风,时不时的撩拨起院里的篝火,随着风经过的方向,开始自由舞动着。 “呼!我的天呐!这真的是我出生以来,吃的最饱的一顿了!撑死我了!” 陈一诺扯毫无淑女形象的扯着袖子,擦了擦吃的油亮亮的嘴,然后学着羽拾秋的样子,斜倚在了门口的台阶上,抬头看着头顶的月亮,眼神开始游离的发着呆。 一旁的羽拾秋,还在端着盘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转头看了看吃得已经走不动路的陈一诺,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这丫头,傻乎乎的一口气吃这么多下去,我看呀,你这个把月内,是不会想再吃肉咯!” 陈一诺听见他的话,只是摆了摆手,连跟他斗嘴的战斗意志都提不起来了。 见她不说话,羽拾秋接着道。 “你这么爱吃这烤肉,以后我常做给你吃好了!反正我这四千年的手艺,一直没人有幸品尝。到时候,我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走路都卡门框那种!以后,就没人要你了!哈哈哈哈哈哈!” 陈一诺懒得理他的白了羽拾秋一眼,随即直接瘫倒在了台阶上。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好像醉酒一般的浑身无力,小脸也开始变得红扑扑的。 意识到陈一诺的反常,羽拾秋迅速放下了手中的盘子,跨过火堆,走到了陈一诺的身边,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并没有发烧呀,难道?是吃肉吃醉了!? 意识到这个丫头可能是吃太多肉,从而出现了类似醉酒的情况,羽拾秋简直哭笑不得,活了几千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吃肉给自己吃醉了! 这个笑料可是够他取笑这平日里,总是欺压他的恶丫头好久了! 羽拾秋看着陈一诺透红的小脸儿,那诱人的樱桃小嘴,正时不时的一开一合喘着气。这模样,瞧着让人觉得煞是可爱!羽拾秋忍不住的靠上前去……… 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瞬间离开了陈一诺的身边。坐到了离她几米开外的地方。 脸上,再也不是平日里陈一诺看到的那副爱笑开朗的模样,而是一脸寒若冰霜,生人勿近的冷漠面貌…… 翌日 一道温暖的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间,透了进来,照在了床上还在睡梦中的人脸上。好似小猫挠痒痒般,将她从睡梦中叫醒。 陈一诺挠了挠脸上被阳光晒到的地方,翻了个身,接着睡了过去。 “诺诺!诺诺!该起床了,准备准备,我们该走了。” 房门外传来了羽拾秋的声音,陈一诺皱了皱眉,本想不搭理他,待仔细品了品他的话后,陈一诺猛的翻身下床。 “来了来了!等等我!马上就好!” 羽拾秋背靠在陈一诺的房门外,听着里面一阵噼里啪啦翻箱倒柜的声音,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丫头,昨晚吃个肉,能醉成那副德行。他也算开了眼了,不过他脸上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今天,便是兕重楼给南宫言的三天之期的最后一日。 选择在今天带陈一诺回云顶仙宗,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昨夜,他思陈了一宿,陈一诺的房间里,有一把三阶灵器,那只才修出灵识,还未化形的低阶狼犬,却一点都不怕这匕首的威慑。方圆几里内,都没有一只低阶兽类敢靠近,唯独这只狼犬,却敢来这里。 如果不是丈着它主人的实力,这畜生怎么敢来这儿。 羽拾秋猜测,这只狼犬,是兕重楼派出来探查陈一诺踪迹的斥候。 应该还不止这一只,其他地方,定是也有派去打探的狼犬,这是为了以防万一陈一诺不在云顶仙宗,从而浪费了实力在那里去硬碰。 昨夜,这只狼犬被他给斩杀,没有回去复命,兕重楼定会对这方天地起疑,势必会派人前来查看。 那到时候,他独自一人,还带着个什么都不会的陈一诺,局面,就很难说了。 既然这里已然是暴露了,那不如,来个调虎离山之计,既能缓解云顶仙宗那边的压力,还能戏耍兕重楼一番,真是两全其美的妙计! 第二十二章 乌面 羽拾秋计划,先等兕重楼派人来这里查看,然后,故意让他们发现陈一诺的行踪,好让他们回去报信,引来兕重楼,再趁他们在赶来的途中这个空档,带着陈一诺回到云顶仙宗。 避免在任何一方,正面遭遇兕重楼。 从这里到云顶仙宗的路程,寻常人大约需要走个五天,以他的功力,独自一人来去,只需半个时辰。带着陈一诺的话,考虑到她的凡人之躯,受不了长时间瞬间移动的罡风,中途必须休息几次。所以,大概需要两个时辰,还要保证中途,不能在歇息的时候,遇到兕重楼。 这需要谨慎的算好时间,南宫言现下应是无暇分身前来接应他们,因为兕重楼将云顶仙宗围了个水泄不通,所以他们想要送信进去,也是困难重重。所以,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羽拾秋正一脸凝重的计划着一切,完全没有注意到陈一诺已经在他面前看了他许久。 这个样子的羽拾秋,是陈一诺认识他以来,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严肃,沉稳,冷清。恍惚间,她以为看到了南宫言在这里站着。 眼前的羽拾秋,才是他真实的样子吧。只是他平日里,惯用嬉笑的面具将真正的自己隐藏起来。 也是,能让前任云顶仙宗的宗主,放心让他们两师兄弟自己选择谁当下一任仙尊的人选,怎么可能是个单纯的傻白甜呢! 自己也是把事情想的太天真了点,看来,她要涉足修仙界,还有许多事情,要从实践当中去细学呢。 见他半天都没有回神,陈一诺只好假装没有看见他现在这幅样子,转身又走回了房间里,“砰”的一脚故意踢在了门板上,力道大得陈一诺忍不住呲牙咧嘴的抱着脚直蹦哒。 这巨大的声响,终于惊醒了陷入沉思的羽拾秋。 陈一诺打着哈欠,自门内走了出来,转头像刚睡醒似的歪着脑袋看着羽拾秋。 “早啊,我们出发吧!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羽拾秋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揉了揉陈一诺额前的碎发。 “你呀,带上你羽哥哥就可以啦!羽哥哥我,要什么没有呀!是吧!” 陈一诺一脸无语的睨了他一眼,自己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没有对她展露真面目的男人,可是从六年前初遇,一直到现在,他都是在帮助自己,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伤害她的事。 “诺诺,诺诺!?嘿!小丫头,想什么呢!?” 羽拾秋的俊脸,不知何时凑到了她面前,正一脸疑问的看着发呆中的自己。陈一诺这才回过神,捋了捋额头被他拨乱的头发,假咳了两声,随即转身走到了客厅中间的八仙桌前,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灌下去润了润嗓子。 然后转头,状似不经意的看着羽拾秋道。 “诶?我昨天晚上怎么回的屋啊?我怎么没印象了!?难不成我直接躺在门口睡着了?不会吧!” 说到这件事,羽拾秋瞬间来了兴致,一脸戏谑的看着陈一诺道。 “哎呀呀,你可算是让我开了眼界了,我活了四千多岁,第一次见到,吃肉还能吃醉了的人!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还跟头小猪似的,四仰八叉的躺在门口睡大觉,睡觉就算了,还打呼噜!那画面,简直太精彩绝伦了!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笑得前仰后的羽拾秋,陈一诺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哎哟,要真是这样,那可就丢死人了!还好看到自己这幅德行的是羽拾秋,不是南宫言…… 嗯……!?好好的怎么会想到南宫言,还下意识的不想让他瞧见自己出丑的样子,可是却完全不在意羽拾秋现在对于丑态百出的她,会有什么看法! 这是什么情况!有时候跟羽拾秋说话,或者做什么事,下意识的就会想到,好在南宫言不在这,好在看到自己糗样的不是他。 思及此,陈一诺用力甩了甩头,想要让自己的脑子恢复到现实中。 “笑笑笑!笑死你个老妖怪得了!成天就知道拿我寻开心,你这样不懂得讨女孩子开心,以后甭想娶到媳妇儿了!” 羽拾秋闻言,却也不恼她。 “你还好意思说我老妖怪!你前世可是活了几万年的天界大神呢,还取笑我年纪大。娶不到媳妇儿怕什么,我不是有你了么,要娶也是娶你呀,再者,我们两都孤男寡女的在一起生活三天了,传出去,谁敢相信你还是清白之身,反正,你这辈子都只能嫁给我喽!所以,我也不需要去讨别的女孩子欢心,只要每天哄得你开心就好啦,是吧,我的小诺……诺……诶诶!轻点轻点!疼疼疼!!” 陈一诺不等他说完,便使出了必杀绝招,踩脚扯耳朵战术,果然一招制敌! “还走不走了!?不走我可接着回去睡觉了!” 羽拾秋捂着被陈一诺差点揪掉的耳朵,连忙点头如捣蒜的道。 “走走走,走要是要走的,只是,我们还得等等。” 闻言,陈一诺疑惑的道。 “等等!?等什么!?” 羽拾秋故作神秘的道。 “看看,有没有人,会在我们走之前,来看望我们呀!” “啊???我一没什么朋友,二没什么亲戚的,谁会来看我?枫闲和弟弟们都有公务,出去历练了,他们定是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回来看我的,那还会有谁?” 羽拾秋双手负于身后,闲庭信步的走到了客厅门口站定。 抬头看看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此刻却慢慢开始积累起了云朵,远处的天边,有一大片乌云,正慢慢的吞噬着晴朗的天空,不多时,便将高挂的日头,给遮了个严实。 好一个,乌云蔽日! “这不就来了吗?” 陈一诺三步并两步的奔到了羽拾秋的身边,看着远处迅速黑拢过来的乌云。 “这好好的天,怎么说变就变了。” 羽拾秋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这不就是我刚刚说的,有人来看我们了么?” “啊?哪儿有人?我怎么没看见。” 说着陈一诺就想抬脚走出门口,去院子里看个究竟。却瞬间感觉右边手腕处一紧,陈一诺纳闷儿的回头,看了看被拽住的手腕,又看了看拽住她的羽拾秋。 “干嘛!?我就是想出去瞧瞧,你拉着我做什么呀!” 羽拾秋收回看着远方的眼神,转头笑着对陈一诺道。 “诺诺,我想吃你昨天做的小面,你可不可以,做给我吃啊?就一次!一次好吗?拜托拜托!!” 望着这张堆满笑意的脸,联想到他昨天讲的小时候怕饿肚子的事儿,陈一诺真的没有办法说出拒绝他的话。虽然真的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心里明白,眼前这个人,从来没有害过她。 无奈的耸了耸肩,陈一诺只好撸起袖子,对着一脸谄媚笑意的羽拾秋,竖起一根食指道。 “只有这一次哦!下不为例!” 闻言,羽拾秋疯狂的点头如捣蒜。握着陈一诺的双肩,将她转过身子,推着她进了厨房。 看着她进去忙碌后,羽拾秋大手朝着天空一挥,瞬间就撤掉了小院外的结界。 此刻,这座隐藏了几个月之久的小院,便彻底暴露在了外界的视线里。吸引着那些想要窥探的人,迅速朝着这里聚集了过来。 先遣部队,已然悄无声息的到达。小院外的河沟里,昨天栓着小雨点的桑葚树上,有胆大者,甚至已经将爪子搭在了小院的篱笆墙上。 而这些东西,现在的陈一诺,却是完全看不见的。有着通天眼的羽拾秋,却能一眼道破。 羽拾秋早已将自己隐了身,以外面这些妖怪的道行,完全不能够识破他的隐身术。 它们现在,能看见的,只有在厨房里,一个人忙碌着的陈一诺。 羽拾秋将神识释放出去,覆盖了方圆十里内的范围,提防着任何一个可能前来偷袭的东西。 突然间房顶上,有了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动,羽拾秋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屋檐上,倒挂着露出的一张青面獠牙的可怖面孔,还有十根长着锋利如刀的指甲,却形容枯枝的手指,扒拉在屋檐上,乌面斥候! 兕重楼果然对这里起了疑心,竟派了自己最为亲信的乌面斥候前来查看。 这个家伙是从一个活生生的人,修炼到了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尸不尸的状态,功力,应当在仙圣级别。 蓝泽大陆的修行等级,分为,入门级的仙童,中等级的仙使,高等级仙圣,以及最高等级如南宫言等人的仙尊。更高,便只有是当年的女帝,圣湫公主了。当然,圣湫公主的实力,在于天界来说,也只能算是中上等,但统治凡界,已是绰绰有余。而天帝的实力,至今,还未曾有人见识过。 曾有传闻赤面阎王兕重楼,与天帝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因天界不肯承认他这凡人所生之子,于是便将他困于凡间,永世不能上得天界。兕重楼心里哪肯受了这等屈辱,誓要反上天界! 第二十三章 遁走 当年他将凡界搅得民不聊生,伙同瘟神四处散播瘟疫,导致人间灾荒不断。他明白天界总会有看不下去的一天,果不其然,终于有一天,天界派来了一个女流之辈,圣湫公主。 兕重楼的实力,那时在凡界来说,几乎是没有对手的存在,只是后来碍于圣湫下凡后,成立了四大仙宗,几大仙宗的成立,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凡间的冤魂生魄变少,导致他的实力大大下降。 这也是兕重楼一心想要设法捉住当年的圣湫公主,想借她反上天界的原因。什么得到七窍玲珑心,完全只是一个由头罢了。他想要的,就是一把去往天界的钥匙而已。 原本以为,这个女人应该很好操控,轻易就能得到手,哪曾想,她性子刚烈,宁死也不愿意成为兕重楼的傀儡。 以至于他的计划失败搁浅,他以为得到七窍玲珑心也可以去往天界,却不曾想,那七窍玲珑心,竟是个认主的厉害存在。 无法,兕重楼只得闭关修炼再等几千年,直到几日前一个自称是云顶仙宗的前任仙使,名叫马卜筮的人,自诩寻了兕重楼六年,只为将女帝重生于世的消息,报告给他。兕重楼大喜,立刻出了关,前去羽拾秋的河府要人。 他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出来世间行走,还敢去云顶仙宗叫嚣,让南宫言三日内交出陈一诺。手上…定是握了什么能够牵制住四大仙宗的秘密武器。 且先不去管他究竟藏了什么猫腻,眼下,重要的是,一定要成功的将他骗来这里,这样,羽拾秋才能将趁机将陈一诺送回云顶仙宗,前往雷霆谷锻体。 乌面斥候用锋利的爪子,勾住了屋檐,倒吊着身体,仔细观察屋内的情况,里面的摆设,再简单不过了。加上院里种的各种蔬菜瓜果,甚至还喂养着牲口家禽。 这里一看就是平日里时常住着人的地方,院里也没有什么障眼法,只有屋里能感应的到一把三阶灵器的威压。这小小的三阶灵器,顶多只能震慑住院外的那些低阶的魑魅,对于他这仙圣等级的人,根本就入不了他乌面斥候的眼。 他将右手长着锋利指甲的食指伸到眼珠眼,暗喝一声:“开!”接着指尖暗茫一闪,一道血雾自眼球里飞出,瞬间染红了眼白,紧接着,乌面斥候单手在胸前结印,那被鲜血渲染的双眼里,竟慢慢的出现了另外两双瞳孔。 隐身的羽拾秋在屋檐下将他的举动看了个一清二楚,心里不禁冷笑,呵,这乌面斥候,还算有些小伎俩勉强可以看嘛。竟修炼出了三瞳天眼术,此术,需吞噬掉另外两个修仙之人,吸干对方的所有功力,再趁人还活着的时候,生挖出此人的双眼,以巫术将其糅合入自己的身体,再将被吞噬之人的魂魄生提出来,进行祭炼,直到对方自愿受他控制,再将其魂魄安置到自己体内,因吸收了对方的功力,自己的实力大增,所以,即使对方的魂魄在自己体内,只要自己的功力高过那两个魂魄,就可以压制住他们,防止他们反噬。只有成功控制住被自己吞噬的两人,才能修炼出这三瞳天眼术。 此术的厉害之处,是可以看透一切物体的本质,比如此人是否为精怪所化的人形,若是其他东西所化,便能一眼识破,还能看穿一些简单的阵法。若那天先来到这里,遇到陈一诺的人,是这乌面斥候,以枫闲布的那个拙劣的阵法,陈一诺,怕是早就被抓去做成傀儡了。 羽拾秋倒挺佩服兕重楼,竟然心思缜密到派个身怀此术的人前来一辨真伪。嗬,这个赤面阎王,果然是不能小看了。 乌面斥候用三瞳天眼观察着陈一诺,看到她身泛红光,红光是因为她身体里存在着玲珑引,当看到她头顶悬着的那把降魔尺时,乌面斥候心下一阵狂喜,那张青面獠牙的脸,竟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这笑容,在他这张脸上出现,只能用惊悚骇人来形容了。 等了几千年,主公的心愿终于要实现了,这丫头,果然就是女帝的转世! 这时,陈一诺突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想叫羽拾秋去摘些香葱跟青菜,一看外面却不见了他的踪影。 惹得陈一诺忍不住的开口抱怨。 “嘿!这个家伙,不是说要吃面么?人呢?又跑哪里野去了。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一天天的还没个定性。这要是个女子,恐怕嫁都嫁不出去!” 说完还朝着乌面斥候倒挂着的屋顶上看去,搞得乌面斥候以为自己暴露了,瞬间就撤出了小院,准备回去复命。 见屋顶上并没有人在,陈一诺轻叹一口气,耸了耸肩。自顾自的抬脚走到了院子里,蹲了下来,摘起了香葱和青菜苗。 这一幕,其实看得羽拾秋心里很紧张,还好这丫头没有直呼出他的名字,不然,很有可能现在就要暴露计划了。 乌面斥候心下思陈片刻,看来,她好像还有同伴,也不知是修仙者还是凡人,不过,既然确定了这丫头的确是女帝转世。那么只要回去请来主公,管她同伴是什么人,自是能够轻易拿下。 思及此,乌面斥候唤来院子外稍微高阶些的魑魅,叮嘱他们一定要看好这个丫头,他要回去请来主公。发现女帝转世这等功劳,当然是要自己亲自前去禀告咯。 交代好后,乌面斥候便瞬间没了身影。 羽拾秋感应到他已经走远,随即行至屋内,撤掉了身上的隐身术,并且封住了自己身上的法力,让外面的魑魅以为,他就是个普通凡人,对他们掉以轻心。 因为低阶的修仙者,或者低阶的精怪魑魅,遇到比自己等级高的,都会感应到对方的威压,就好比枫闲给陈一诺的那把三阶匕首,能劝退一些低阶的山精野怪一样。 羽拾秋装作伸了伸懒腰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好似刚睡醒一般。看见陈一诺蹲在院子里摘菜,便一脸嬉笑的凑到了陈一诺的身边,挨着她蹲下。 “诺诺,辛苦啦!我方才进屋里打了个盹儿,睡了几天的屋顶了,可把我给咯坏了,你这房顶,睡着又硬又冷。还是诺诺你的床,睡着又香又软,嘿嘿,可舒服了!” 陈一诺没好气的棱了他一眼。 “我让你睡房顶了么?你腰咯着了,关我什么事!” “你这丫头,心肠怎么比你的房顶还硬呢?” “怎么,你第一天认识我?” “我...” “我什么我,还吃不吃了!” “吃吃吃!” “哼!” 两人又是吵吵嚷嚷的一起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羽拾秋便乐颠乐颠的端着一碗香喷喷的小面,跟陈一诺并肩走进了客厅,还随手带上了房门。 门外监视着他们的魑魅,见房门被关上,顿时有些急了。立刻喊来同伴,将小院四周给围了个遍。反正这是两个凡人,即使他们关起门来,也跑不了哪里去。 房间内,羽拾秋开心的端着那碗刚出锅的小面,从桌上的筷盅里抽出一双筷子,将碗里的面条拌了拌,挑起一口面,凑到嘴边,呼呼的吹了几口气,然后“呲溜”一声,暴风式的吸入了面条。这味道,好吃得让羽拾秋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良久,他放下了碗筷,却不再吃第二口。 陈一诺看着有些纳闷儿,看了看碗里的面,又看了看一脸满足的羽拾秋,凑到羽拾秋的面前,歪着头问道。 “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 说完便想要伸手去拿起筷子,尝尝味道。羽拾秋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眼带笑意的道。 “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诺诺,谢谢你。” 陈一诺听的一脸懵。 “既然好吃,那你干嘛不吃完它?” 羽拾秋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看着陈一诺正色道。 “这个味道,我会记住一辈子。” “啊?” “现在,我们要走了。你记住,无论你等会儿听见,看见了什么,都不要说话,也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也不要解开这根绳子。” 说完,羽拾秋便从怀里掏出一根由红色黑色还有一根半透明的,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东西,编织在一起的三股辫,一头捆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一头捆在了陈一诺的右手腕上,绳子中间大约有着可以站下三个人远的长度。 他这一系列举动,搞得陈一诺莫名的开始紧张,但是心下也是明了,羽拾秋说的话,现在做的事,一定是非常重要的。陈一诺也不再多问,只是照着羽拾秋的话,两人站起身。 羽拾秋紧紧揽住了陈一诺的腰,然后冲她笑笑。 只见他右手在胸口快速的结印,嘴里开始默念着什么口诀,紧接着指尖暗茫一闪,一道血珠飞溅而出,羽拾秋将血珠迅速凝结在指尖,随即开始凌空以血画符,不多时,一张泛着隐隐的金色光芒的血符,就画好了。 羽拾秋将画好的血符召唤至指尖,嘴里默念口诀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间血符上的金光大作。 第二十四章 狭路 羽拾秋紧接着将血符往地上猛的一按,然后嘴角噙笑的看着陈一诺道。 “准备好了吗?三...一!” 诶!?为什么直接从三蹦到了一,二呢!?若不是记着羽拾秋刚刚的话,陈一诺一定会大声的问出这句话来。 陈一诺只觉眼前的景色不断变换着,因过快的速度而产生的罡风,吹得陈一诺感觉自己都快口眼歪斜了!冷冷的风刮在脸上,没过一会儿她就已经鼻涕眼泪横飞。陈一诺毫无形象的抬手用左边的袖袍,胡乱的将脸上的鼻涕眼泪擦擦干净。转头看了看紧紧揽着她的羽拾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家依旧是那个眉清目秀,眼有星海的俊俏男子,哪里有自己半分的狼狈。 算了,反正自己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陈一诺认命的贴紧了羽拾秋,感觉到怀里人儿的动作,羽拾秋的嘴角不由得往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就在陈一诺感觉自己的脸快被冻得没了知觉的时候,眼前不断变换的景色,忽然间定格了下来。 突然的停顿,陈一诺只觉自己一阵头重脚轻的,站不稳阵脚。 闭上眼睛缓了好一阵,陈一诺终于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头晕了。仔细的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只见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参天大树。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颗巨大的枯木倒下后,压出来的一块空地,陈一诺脚下无力的瘫坐在地。 哎,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半分力都没有出,却累得像条狗。 狗…… “啊!!” 突然的喊叫声,惊起了丛林里的飞禽走兽。原本安静的森林,突然变得繁闹了起来。 陈一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紧张的拽着羽拾秋,有些语无伦次的道。 “蛋仔……小雨点,鸡舍!鸡舍!” 知道蛋仔是她养的另外一只母鸡,他送给她的那只,还没来得及取名吧…… 羽拾秋看着眼前有些激动的陈一诺,顿时明白了她想说的是什么。 变戏法似的,自她身后拿出了那个海纳八宝袋,递到了她的手上。 “喏!知道你这丫头总爱丢三落四,走的时候,早就连着你的小院儿,一起收在里面了。” 闻言,陈一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手上小的跟个荷包差不多大小袋子,又抬头看了看一脸等着她夸奖的羽拾秋。将信将疑的想要撑开袋子查看,羽拾秋见状,立刻制止了她。 “诶诶!你这丫头,这袋子不能硬扯的!袋口有封印,硬扯会被封印反噬,轻则重伤,重则丧命!你怎么傻乎乎的忘记我跟你说过,要打开它,只需在心理默念咒语,就好啦!嗯!?试试!” 陈一诺回想起他教给自己的那句咒语,浑身忍不住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摇了摇头,将手上的袋子又塞回了羽拾秋的手上,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抗拒。 “我不要...” 羽拾秋一脸哭笑不得的道。 “那怎么办!?你不愿意说,难道把他们饿死在这里面?” “我...那...这...你不是能把它们放进去么?肯定也能打开的,对吧。那...那...那你帮我把它们拿出来喂食了,再放回去嘛。关键是,你这破咒语,谁开的了口说呀!” “哦嚯!你就是嫌弃我这咒语肉麻,哼!我不要!反正打开的方法我告诉你了,要是它们饿死在里面,这命债也是要算在你头上的,可不关我的事。而且,还是我帮你把它们一起带走的,你连谢谢都没跟我说呢!” 说完,羽拾秋还傲娇的双手抱臂,转过身去,背对着陈一诺,做生气状。 陈一诺忍不住轻叹一口气,心里哀嚎一声,羽拾秋说的完全没有错,人家已经帮了她大忙了,只是这咒语...着实是!!唉~~ 算了,不管了,等到了云顶仙宗再说吧!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你帮了我的大忙,谢谢你。等我们到了云顶仙宗,我自会将它们放出来的。别...别生气...了...” 说到后面的几个字,陈一诺的声音简直小如蚊呐。 听见她的话,其实羽拾秋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咳咳!你说什么?后面的我没有听见,本河神上了年纪了,耳朵不好使。” 陈一诺强忍住想要翻他个白眼的冲动,压了压心里的火气,耐着性子道。 “我说,谢谢河神大人的倾囊相助,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小女子计较了。” 闻言,羽拾秋“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转身看着陈一诺,那表情,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哈哈哈哈哈哈!!” 羽拾秋在那儿前仰后合的笑得合不拢嘴,待看见陈一诺那副暴走边缘的表情,好不容易收了收笑意,然后走到她面前,开心的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 “好啦!本河神听清楚了,这次,就原谅你啦!走吧,我们准备接着上路了。” 陈一诺没好气的拍开了头上的魔爪,但是却还是乖乖的上前拽住了羽拾秋的袖袍,虽然脑袋转了过去并不正眼看他。 看到她的小动作,羽拾秋心里美滋滋的偷笑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的抱住,紧接着又开始重新画符。 羽拾秋才将将准备在胸前结印,却听得森林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飞禽走兽被什么东西惊吓到,四处逃散的声音,隐约间,还能听见有一群人说话的声音。羽拾秋当即心下警铃大作,不好,有人来了,看这气息。里面应当还有功力不在自己之下的人存在,好在自己落地后便立刻收敛了周身的气息,并未释放自己的威压。而对方的威压,却是毫不掩饰的释放开来,所以,他才知晓这里面有实力与自己相当的人在。 这种情况,羽拾秋也不敢用神识前去查探对方的虚实,万一被那人发现,那...他们就凶多吉少了! 对方应该也是瞬间移动的途中,停顿下来休息,只是他们不谋而合的,同时选择了这片没有人烟的森林。原本自己选择这片森林为落脚处的原因,便是为了避免在大道上碰见兕重楼。虽然这条路,要比走大道要远一些。 来不及多想,羽拾秋抱着陈一诺,便一个飞身上了头顶的参天大树,落在了一处隐蔽的树杈上,随手施了一个画地为牢术,这个术法,陈一诺曾经见过南宫言对着枫闲使过。心下有些纳闷儿为什么羽拾秋会这样做,但是之前,他跟自己说过,不管听见看见什么,都不要说话。所以陈一诺只是紧紧的挨着羽拾秋,还伸出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见她这幅乖巧的模样,羽拾秋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着,这小妮子,平日虽说是大大咧咧,关键时刻,还是知道轻重的。只是眼下,重要的是等到这群不知是敌是友的人,离开了这里,他们才能继续出发往云顶仙宗赶。 站在高处的两人,看着自己的正前方的位置,传来一阵阵树木倒地,还夹杂几声骂骂咧咧的说话声,还有类似于野兽发出的“呜呜”低吼声。 看这阵仗,来者不善呀! 随着声音逐渐的由远及近,和倒下的树木路线朝着他们这边移动了过来。羽拾秋下意识的将怀里的陈一诺,抱得更紧了。 第一次感受到羽拾秋身上散发出来的紧张感,陈一诺明白,他们应该是遇上了麻烦的对手了。 陈一诺轻轻拍了拍羽拾秋的后背,看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放松,羽拾秋原本严肃的脸色,转头看到陈一诺对他投来了鼓励与安慰的表情,瞬间就变化成了笑颜。 远处的声响,不多时便到了离他们只有二十米远的位置,随着最后一棵,长在到达陈一诺他们刚刚休息的空地必经之路上的树木,发出''“噼里啪啦”的断裂声,两只比昨天羽拾秋猎杀的那只体型还要大的狼犬,“噌”的一声从还未落地的树枝间猛的就窜了出来,刚刚听见的野兽的“呜呜”低吼声,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当看见这两个家伙的出现,羽拾秋和陈一诺的心,同时往下沉了沉。羽拾秋揽着陈一诺的手,圈得更紧了,抱得陈一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只是,现在她半分都不敢动弹。 树木轰然倒地,便看见了骂骂咧咧走出来的两个....嗯...陈一诺也不知道这是人还是鬼的东西。 两个用四肢同时着地走路,虽说都是人类的身体,可面貌,一人长得犹如一匹长脸的马,浑身长满了猩红色的毛发,另一人长得像那田间的老牛,头上还顶着一对弯弯曲曲的牛角,浑身布满了犹如鳄鱼皮般青绿色看起来皲裂不堪的皮肤。 马脸一路上骂骂咧咧的,手上挥舞着一条通体乌红色的长鞭,鞭子的尾端还挂着一串看起来明晃晃的锋利刀片。呵斥着两个枯瘦如柴嘴里不断的淌出黏黏唾液的魑魅,让它们用手上锋利如刀的爪子,赶紧将这倒下的树木,清理干净,顺出一条路来,好让后面的大人物通过。 第二十五章 相逢 鞭子打在原本就已经浑身是血两个魑魅身上,魑魅的嘴里发出一阵低低的哀嚎声,却也不敢反抗,加快了手上清理树木的动作,很快的就将倒在地上的大树树枝,给清理的干干净净,留出光溜溜的树干,给后面的大人物当踏脚垫使。 完成他们的使命后,两个魑魅便被牛头人手上那柄明晃晃的大刀,“啪嚓”一声,给当场劈斩成了两段! 这样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惊得陈一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断的深呼吸,调整好情绪。 羽拾秋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怀里,不让她看底下的血腥场面。两脚将魑魅的尸体踢飞了老远后,那牛头马面还不忘随手施了个清洁术,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然后转身屁颠儿屁颠儿的回去迎接后面的大人物,首先出来的,是羽拾秋十分熟悉的,乌面斥候! 乌面斥候的右手,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一个面容阴柔,全身肌肤赤红,一头如火焰般的红发,用一顶夸张的孔雀翎羽玉冠,高高束在头顶。 整个人看起来乖张跋扈,刁钻狠毒。年岁,看起来却是不大,如不知先生般左右的年纪,在三十四五上下的模样。此人五官看着倒是不算难看,只是那浑身阴冷如蛇般的气质,以及鲜红如血的皮肤,就给他的五官减分不少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戴着两个黑色的皮质指套。 此人,便是赤面阎王,兕重楼! 刚刚走到陈一诺他们方才待过的空地站定,兕重楼往空空的地上就坐了下去,旁边的牛头马面便立即趴伏兕重楼身后的地上,让他刚刚屈膝,就能坐在身下两人的背做成的凳子上! 嗬!这兕重楼,好大的谱呀!在这深山老林里,还这么讲究! 陈一诺用余光瞟见了此人,心下突的一紧,脑子里突然闪过许多陌生又熟悉的场景,这张脸,陈一诺看着觉得好生眼熟!且心间不断的涌上一股强烈的怒意,看着他就来气想打死他的那种感觉! 察觉到陈一诺的异常,羽拾秋赶紧画了一张清心普善咒,打入了陈一诺的眉心,用以平复她的情绪。 这小妮子,怎的突然发起怒来了! 再看她眼神,一直盯着下方的兕重楼,眼底竟渐渐显露出了杀气!不妙! 果不其然,兕重楼突然抬头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还好羽拾秋提前就把自己和陈一诺隐了身。只是这丫头身上,突如其来的杀气,可能被兕重楼给察觉了。 羽拾秋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虽然他对自己的隐身术很有信心,但是,谁知道兕重楼这只老狐狸,会不会一眼就识破了,上次交手,他就是中了阴招,堪堪保命逃了出来。 羽拾秋赶紧将陈一诺的眼睛捂住,不让她再看兕重楼。一转过头,陈一诺脑子里的那些画面就消失不见了,心里的那股怒意,也渐渐平复了下去。 兕重楼朝着他们这里,看了半晌。那如鹰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仿佛要将这树盯出个窟窿! 这个举动,真是让羽拾秋捏了一把汗,他悄悄召出离怨,做好随时动手打架的准备! 好在,那厮看了一会儿后,便将眼神挪开了。 然后召来一旁等着他发令的乌面斥候,那乌面斥候跪伏在地上,仔细听着兕重楼的问话。 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在这原本就看着有些骇人的森林里响起。 “乌面,你可确定那女子便是女帝转世?” 乌面斥候恭恭敬敬的伏在地上回答道。 “回主公,是!小的用三瞳天眼术,仔细查看过了。那女子,约摸十八九岁,长得跟女帝一模一样!且,身上有着玲珑引的气息,那把降魔尺的灵识,也一直悬在她的头顶。” 闻言!兕重楼那阴沉的双眸闪过一道寒光,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笑意。 “呵呵!终于是让本座给等到了!今天你做的很...好...咳咳!!” 兕重楼的话还未讲完,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乌面斥候闻声立即跪步上前,关切的询问着兕重楼的情况。 “主公!主公!您没事儿吧?” 说完便要上手去扶他,却被兕重楼给一把甩开,乌面斥候吓得立即老实跪伏在地。 耳边传来了兕重楼愠怒的声音。 “哼!这该死的南宫言,功力竟到了如此深厚的境界,我与他斗上三百回合,竟不能伤他分毫,还被他的旧识剑给打伤。可恨!要不是近些年四大仙宗插手治理人间,导致冤魂生魄变少,以至于本座的功力下降的厉害,这黄毛小儿,哪里是本座的对手。” 乌面斥候立即出声附和道。 “那自然是!主公,要不,我们再去联合瘟神大人,到人类居住的村子...” “你以为本座没有想过吗?!当年瘟神被圣湫那个女人镇压封印,到现在还被关在东令则化身的那座栾城里,能解开封印的,只有女帝!甚至连那些村子的周围,都布下了强大的结界,硬闯,我们根本捞不到什么好处!唯今之计,只有先将女帝的转世弄到手,再行打算。” “是!主公考虑得周全。” “好了!即刻动身,迟了,我怕会有变故!” “遵命主公!” 说完乌面斥候便立刻站起身,前去搀扶兕重楼。 待他站稳身形,乌面斥候便立即开始画符做瞬间移动传送阵。一阵红光闪过,兕重楼一行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待确定他们已经走了之后,羽拾秋解开了画地为牢术,将神识释放出去,查探了方圆十里内的地界,再次确认了附近没有兕重楼的探子。 羽拾秋这才揽着陈一诺,自树杈上一跃而下,关切的看着陈一诺问到。 “诺诺,没事儿吧?方才吓到了吧。” 陈一诺不发一语的摇了摇头,沉默半晌道。 “我没事,我们抓紧时间走吧,免得他们待会儿回过神来,发现我们已经跑了。” 羽拾秋点了点头。 “放心,我在小院儿那里设了个障眼法,他们留在院子外面监视的魑魅,是无法识破的。现在他们眼里看起来,那儿还是一座跟我们走时毫无二致的院子。” 闻言,陈一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什么?院子外面有人监视?” “是呀!哦!忘了他们都隐了身,你现在还是肉眼凡胎,看不见。方才那个乌面斥候,就在你出来喊我的时候,倒挂在屋檐下,在查探你的真身是否就是女帝转世。” 这话听得陈一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背发凉,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羽拾秋。 “好了,我们不耽搁时间了,这里离云顶仙宗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我们得加快脚步了。” “想走!?” 就在羽拾秋准备开始结印画符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羽拾秋和陈一诺的身后响起。 两人顿时心下警铃大作,迅速转身,看着身后离他们十米开外处,正好整以暇,一脸戏谑的看着羽拾秋和陈一诺的兕重楼几人。 完了!被发现了! 羽拾秋将陈一诺牢牢护在身后,离怨瞬间出现在了手上。陈一诺看着对面的兕重楼,心里那股无名火,顿时又窜了上来。毫不惧怕的正眼盯着兕重楼,这倒让对面的兕重楼有些意外。难道,她已经恢复法力了? 不对呀,她什么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甚至连仙根都没有,看起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了。还是...她只是在虚张声势!? “哼!赤面阎王,我们,又见面了!” 兕重楼将眼神从陈一诺的那里,挪到了说话的羽拾秋身上。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之意,冷冷的看着羽拾秋道。 “我当是谁呢!怎么又是你这小小的河神,呵呵,你上次骗了本座的事,这次,正好一起结算了!” 说完,一把通体燃烧着熊熊烈焰,手柄处镶嵌着一个喷火骷髅的长剑,瞬间出现在了兕重楼的手上。 “诶!?您怎么能说我骗你呢?我当时如实讲了呀,人在云顶仙宗。那都是六年前的事了,我哪儿知晓这其中出了什么变故,人又不在那儿了!” “哼!满嘴胡话!那你又如何解释,这丫头,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后,与你在一起呢?” 羽拾秋伸手将陈一诺揽在了怀里,一脸人畜无害的笑笑道。 “哈哈,哎呀呀,这就误会大了呀。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可不是您要找的女帝转世!” 兕重楼旁边的乌面斥候立即上前道。 “胡扯!我看的真真切切,此女,就是那女帝的转世。” 闻言,羽拾秋倒也不想再多做辩解,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 “既然你们都知道,那还费什么话!?” 兕重楼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现在他身上有伤,即使没有受伤,也只能堪堪与这小子打成平手。他的功力,并不在南宫言之下。上次若不是有乌面斥候的偷袭,也不能伤的了他。但这次,他带着个累赘,打起来,必定会畏首畏尾,综合下来,他们也不是没有胜算。 “你们不就是想得到我!?” 这时,一个意外的声音在这紧张的气氛里响起。 众人皆是有些讶异的转头看向了说话的人,陈一诺! 第二十六章 夜殇 只见她将一把亮晃晃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从羽拾秋的怀里站了出来。 “诺诺!不可!” 羽拾秋有些焦急的想要将她拉回自己身边,陈一诺却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接着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只剩那根三色的绳子连接着。 “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气的当场暴毙呀!” 陈一诺挑衅的看着兕重楼道。 后者有些摸不清她的虚实,一时间,竟是谁也不敢率先动手。 “前世的事,我现下也是记不起来了,但是我看见你,就忍不住的很想打死你,你说,该怎么办吧?” 听见她的话,兕重楼冷笑一声道。 “呵呵,黄毛丫头,虚张声势!” 说完便想要上前一步,结果他刚一挪动步子,陈一诺就加重了匕首抵住脖子的力道。一道鲜红的血印就出现在了她纤细的脖颈处,这一举动,果然成功的让兕重楼停住了脚下的步子。 陈一诺心下大喜,哼!果然,活着的自己,比死了的自己对他们来说有用! 兕重楼有气无处撒,只得一剑劈在了羽拾秋和陈一诺两人刚刚藏身的参天大树上。霎时间,火花木屑四溅,无辜受累的大树顿时被劈成了两半儿,树干转眼间就被熊熊烈焰吞噬,一棵生长了几百年的大树,就这样瞬间被付之一炬。 眼下,谁也不敢再有动作,场面一时间就这样僵持住。 陈一诺可不会在这里跟他们耗时间,匕首抵住脖子的动作,丝毫不曾放松过。朝着羽拾秋所在的位置后退了两步,悄声示意他。 “赶紧画符,我们走!” 羽拾秋点点头,立刻开始单手在胸前结印,快速的完成了画符。陈一诺退回到羽拾秋的身边,用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袖袍。然后示意他,可以走了。 对面的兕重楼几人,一时间竟拿他们没有任何方法,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遁走。 眼前的景色又开始瞬息万变的快速移动着,陈一诺终于放下了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羽拾秋看着这样的陈一诺,星眸里是掩藏不住的心疼。 这件事从几千年前开始,唯一无辜的,便是她了,前世被那帮人逼死,这世,竟是差点也成了竹沉河里的冤魂。羽拾秋心疼的将怀里瘦瘦小小的人儿,抱得更紧。 两人在这样的高速移动中行进了快一个时辰后,终于是到达了云顶仙宗所在的流云山脚下。此时天空早就黑尽,已是接近深秋的夜,白茫茫的雾气。笼罩着整座流云山,山顶上星星点点的灯火,看起来是那么的虚无缥缈。 陈一诺早就冻得浑身发抖,羽拾秋搀扶着她,坐在了一棵树底下的圆形石头上,陈一诺忍不住的蜷缩起双腿双脚,像只小猫般,将自己团了起来。羽拾秋从海纳八宝袋里拿出一件薄羽斗篷,披在了陈一诺的肩上。 “诺诺,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去叫师兄接我们进去。你在这儿坐着,不要到处走动,我去去就来。” 隔着斗篷,陈一诺闷闷的应了一声“好”,然后就低着头拉紧了斗篷,将自己牢牢的裹在了里面。 羽拾秋走后,陈一诺便将自己紧紧的团在一起,等着身体的温度回升,并且在心里再次坚定了走上修仙路的决心。真的太丢脸了,自己被冻得差点没抽过去,好在,羽拾秋已经完全习惯了她这不修边幅的模样。待自己修炼有成后,就不用再出这样的丑事儿了。 这时,旁边的草地上,传来了一声枯枝被什么东西被踩断的声音。紧接着,一只长着锋利如刀般的利爪,突然间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羽拾秋三步并两步的快速奔到了守山大阵的阵门前,双手在胸前结印,试了试以前的开门咒语,结果大阵毫无反应,想起师兄之前说过陈一诺好像动了守山大阵的阵眼梅,许是因为这样,改变了大阵的阵法。无法,他只好另寻他术了。就在他想要试试其他方法上山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陈一诺的尖叫声。 “啊!!!” 羽拾秋迅速的回过头,眼前的景象看得他睚眦欲裂。 只见兕重楼手下的牛头马面,将陈一诺的双手,死死的扣在了身后,强制性的将她跪押在地上。羽拾秋几个腾跃,便到了离他们一行人只有十米开外的地方。 兕重楼一脸得意的看着羽拾秋。 “哈哈哈哈哈,黄毛小儿!没想到我们跟着你吧!你以为,到了云顶仙宗的地盘,我们就不敢动手了?哼!天真!有了这个丫头在手上,我想要什么,你们都得给我!我要你现在,将自己的头割下来,否则,我就折磨这个死丫头!” 说完,马面手里的鞭子便“啪”的一声,打在了陈一诺单薄的背上。疼的陈一诺差点昏死过去,可是她死死的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喊叫。鲜红的血,顺着陈一诺苍白的下巴淌了下来,血液滴到了地上的青草上,那青草,竟瞬间长高了不少,好在,夜色很浓,并没有让兕重楼等人发现这个景象。 羽拾秋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看着被打了一鞭的陈一诺,羽拾秋颤抖着右手凌空一挥,离怨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对面的兕重楼见此情形,更是猖狂的仰天长笑。羽拾秋举着离怨缓缓搁在了自己的脖颈处,冷眼看着对面笑的肆无忌惮的兕重楼。 “你用什么保证,我死了以后,你会好好对待诺诺?“ 兕重楼不屑的看着羽拾秋道。 “本座为什么要跟你保证,搞清楚状况,老子现在,就只是想让你去死而已!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谈什么条件?小兔崽子,春梦做多了吧你!” “你!” 很少有嘴皮子溜嗖的羽拾秋被人噎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可是,他说的也是事实,兕重楼比谁都希望陈一诺活着,可是,活着被他折磨,也算是一种,活着!陈一诺的嘴唇,几乎被她自己咬穿。兕重楼见他迟迟不动手,一个眼神示意了马面,接到指令的马面立刻兴奋的扬起了手上乌红色的鞭子,“啪!啪!啪!”连抽了陈一诺三下。可是她依旧死命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愣是没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这倒让兕重楼提起了兴致,抬脚闲庭信步的走到了陈一诺的面前,半蹲在她面前。 伸出冷如冰霜形容枯枝般的手指,捏住了陈一诺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向自己。陈一诺的眼里,此刻已是猩红一片,弑杀之意,展露无遗。看清她眼中的杀意,兕重楼更加张狂的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怎么?不服?想杀了我?哼哼,本座现在就在你的面前,真有这本事,就别干瞪眼呀,来杀我啊!哈哈哈哈!!看见你对面的小情郎了吗?你说,我现在让他去死,他会不会为了你,照做呢?” 说完便捏着陈一诺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了她的下颌骨。强迫她看着对面,举着剑抵着自己脖子的羽拾秋。 看着几乎将自己整个嘴唇全部咬坏,鲜血甚至浸湿了胸前衣襟的陈一诺。羽拾秋只觉整个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气的浑身颤抖,却又没有任何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诺诺!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羽拾秋的声音,此刻带着少有的颤抖。连道歉的话,说起来都没了底气。他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大意,为什么要把诺诺一个人放在那里。 陈一诺听见他道歉的话,用尽力气挣脱了兕重楼钳制住的下巴。嘴里不断蠕出的血水,随着双唇的摩擦,翻出了血沫顺着嘴角不断的滴了下来。她的嘴一张一合的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已经被咬的破烂不堪的嘴唇,完全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讲话的陈一诺,猩红的双眼里,淌下了焦急的泪水,只能看着羽拾秋拼命的摇着头。 羽拾秋那平日里总是挂着笑容的脸上,此刻,两行清泪无声的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缓缓滴落。 兕重楼在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嫌这戏码还不够刺激,随即示意马面,朝着陈一诺已经血肉模糊的后背,“啪!啪!”又是狠狠的两鞭抽了下去,陈一诺终于支持不住,整个人往前一栽,昏死了过去。 见此情形,羽拾秋驭起离怨,就想朝着兕重楼冲去。 后者却是早有准备的将昏死过去的陈一诺拎了起来,挡在身前,有恃无恐的站在原地,满意的看着冲过来的羽拾秋,迅速折转了剑锋,一个后腾翻,又跃回了原地。 无奈的看着陈一诺像个破布娃娃般,被兕重楼拎起来当成了挡箭牌。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她!” “放过!?你怎么能用这个词呢?你应该说,我应该怎么做,赤面阎王您,才能开心满意呢?你这个年轻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情况,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现在,只能是取悦我,让这死丫头少受点苦。而不是让你给老子谈条件!” 第二十七章 满月 羽拾秋看着陈一诺后背上受伤的地方流出的鲜血,和嘴上淌下的血沫,渐渐的染红了她全身的衣裳。羽拾秋痛苦的闭了闭眼,将离怨剑在身侧舞出一个剑花,随即再次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但愿,我这表演,您!能尽兴观看!” 随即手上一个用力!将离怨由自己的脖子处,“唰”的一声突然剑锋偏转的朝着陈一诺飞射而去! 兕重楼见此情形,惊得眼睛猛的瞪大,丝毫不加犹豫的拎着陈一诺迅速转身,这下局面翻转,兕重楼的后背,瞬间倒成了陈一诺的挡箭牌!离怨的速度快得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空气被剑尖破开的气流波! 兕重楼抱着昏过去的陈一诺,也是用尽全力堪堪躲开了羽拾秋这用了十成功力射过来的一剑! 剑锋险险的擦过兕重楼的右肩,离怨毫无阻力的飞进了夜色里,转眼就消失不见。羽拾秋将右手高高扬起,寂静的空气里,突然传来一阵快速移动中由远及近的剑体发出的“嗡嗡”声,这声响“唰”的一声,擦过兕重楼的左脸,下一瞬,此刻黑到发亮的离怨,又回到了羽拾秋的手上,似是感受到了主人身上已经到达顶峰的怒气。 离怨的剑体兴奋的嗡鸣着,好似迫不及待的想要舔舐那久违的鲜血! 羽拾秋手握离怨,眼里再也看不见半分哀伤与无奈。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想要玉石俱焚的疯狂之念!那总是盛满笑意的温柔星眸,此刻,已是布满了猩红之色! 羽拾秋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圆月当空的天边,嘴里低低呢喃到。 “满月了,心里的恶魔,该出来觅食了!!” 兕重楼还来不及做出对策,只觉身后一股强烈的杀气,已然行至身后,然后还不等自己反应,便看见了一旁的乌面斥候,迅速的移动到了自己旁边,下一秒,只听得“叮”的一声硬物与利刃相碰撞的声音,一道强大的冲击波,便将兕重楼震出了老远。 可是他不能让怀里的陈一诺再加重伤势,万一要是真把她给弄死了,他可真不能保证自己还有没有再等个几千年的耐性!于是在被身后的冲击波震飞以后,兕重楼迅速的将陈一诺抛给了站在一旁待命的牛头马面两人! 自己则毫无缓冲余地的重重砸在了地上,激起了飞扬的尘土。 兕重楼迅速的从地上一跃而起,看着刚刚替自己挡住了羽拾秋致命一击的乌面斥候,他显然不是那小子的对手!那双修炼了几千年,并染有剧毒,平日是他当兵器使用的利爪,此刻,已然被羽拾秋手里的离怨,给齐齐削掉了一半! 见自己保命的武器没了,这乌面斥候便想要溜为上策!可是,已经杀意上头的羽拾秋,怎么可能就此放过他!眼看着羽拾秋就要自逃跑中的乌面斥候身后,再次狠厉的劈下一剑。 兕重楼见状,立刻召出自己的赤炎剑,“唰”的一声,就朝着已经跃上半空的羽拾秋祭了出去! 赤炎带着熊熊烈焰,在这夜空中犹如流星划过,瞬间点亮了这气氛紧张的群架现场。 好在这里是一片开阔的空地,有足够的空间,供他们施展拳脚! 只见羽拾秋一个凌空翻滚,赤炎身上的火苗,擦着他的衣脚“咻”的飞了过去,这一剑,显然是没有止住羽拾秋的攻势,反倒是让他瞬间人剑合一的朝着乌面斥候直插了过去! “额!啊!……” 夜空里回荡着一声久久不能平息的惨叫,惊起了远处森林里,栖息在枝头的寒鸦。只见羽拾秋犹如杀神降世般,站在还呈逃跑状的乌面斥候身后,离怨自后者的心口对穿而过! 通体黢黑的剑身,沐浴在了温热的血液里,离怨更加兴奋的嗡鸣着,仿佛催促着羽拾秋,快点再来些这样新鲜的食物!它的剑灵,早已饥渴难耐! 眼见自己衷心的手下,就此变成了羽拾秋的剑下魂,心里虽是悲愤。但见势不对的兕重楼,立刻意会抱着陈一诺的牛头马面,赶紧开溜! 今日的情况,对他们不利,且不说他身上还有白天被南宫言打伤的地方,这里还是云顶仙宗的大门前。方才的打斗,定是已然惊动了流云山上的人。加上乌面已被羽拾秋斩杀,自己少了一个帮手!再不走,恐怕他赤面阎王今天就要交代在了这里! 思及此,兕重楼一刻也不敢再多逗留的召回赤炎剑!对着羽拾秋虚晃一招,然后想要趁机逃走。 可,他完全低估了羽拾秋的真正实力! 此刻的局面,已然完全颠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逆鳞软肋,也有自己的铠甲,当软肋被人戳中时,心里的逆鳞,便会成为武装自己的铠甲! “想走!?” 羽拾秋的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冷笑! 随手将离怨从已经死绝的乌面斥候身上,“唰”的一声,拔了出来。还带着余温的鲜血,飞溅到了羽拾秋俊美的脸庞上,此刻的他,看起来,竟是惊人的妖娆! 牛头马面带着陈一诺,已经奔出了老远,他们的能力,只有仙使级别,还不会遁地瞬移之术。只得两人合力扛着陈一诺,四肢着地的快速奔跑着。 羽拾秋冷哼一声!随即将左手状似不经意的抬起,往胸口轻轻一扽,陈一诺的右手腕便“咻”的向上举起,可是她现在,却是依旧的毫无意识。 一条透明的线,在月光的银辉下,时不时的闪耀着晶莹的光亮,线的两端,一头是陈一诺,一头便是羽拾秋! 那透明的线条,随着羽拾秋嘴里一阵默念,便拉着陈一诺如一阵风般,转眼间就回到了羽拾秋的手上! 这一幕,看得兕重楼简直快要一口老血当场喷出! 这个臭小子,到底什么来头!竟有龙脊筋这样的宝物,此物,可隐身,可做不怕水火的陷阱,可自由伸缩长短。最重要的是,可捆住大罗神仙!除了使用者可用咒语将绳索解开,任你刀劈剑斩,毒浸火舐,也不能将其弄断! 白天在森林里遇见他们时,确实是见过这小子跟那女帝转世手上,绑有一条红黑相间的绳索。可哪里曾想,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绳子,竟是那上古神物龙脊筋呢! 失策!失策!自己不该在原本就受伤的情况下,强行追来,只怪自己被近在咫尺的女帝转世给冲昏了头脑!今日,他认栽! 抱着失而复得的陈一诺,羽拾秋简直无比庆幸自己给她绑了这根龙脊筋。 刚刚情况紧急,若是在诺诺被禁锢的时候,强行拉拽,恐怕会伤到她。所以,他只能等到现在这个难得的时机!终于,终于!!让他将陈一诺,成功的救了回来! 兕重楼心有不甘的想要上前再跟羽拾秋抢夺一番,可羽拾秋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衣袂破空之声! 随即一把泛着幽蓝之光的剑,朝着兕重楼的面门直奔而来!他当即心下警铃大作,迅速抬起赤炎全力格挡! “噹”的一声脆响,两把剑瞬间碰撞在了一起!冲击波的巨大威力,将兕重楼震飞了老远,胸间一阵血气翻涌,喉头瞬间涌上一股腥甜! 他将这股腥甜强行咽下,此刻,可不是露怯示伤的时候! 这看起来十分眼熟的剑,便是白天将自己打伤的南宫言的一阶认主灵器,旧识! 不好,一个羽拾秋尚难对付,再来一个南宫言,自己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思及此,兕重楼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不远处趴躺在地上,瞪大着不甘横死的眼看着他的乌面斥候!心下竟是一阵狂喜,随即伸出左手,快速在胸前结印,然后伸掌成爪,对着乌面斥候的尸体,嘴里开始念念有词的默念咒语,然后大喝一声:“吸!” 只见一道两道三道透明的魂魄,便被兕重楼从乌面斥候的身体里吸了出来!这两缕仙使级别的魂魄,他们身上带着之前被生炼成傀儡三瞳天眼的冲天怨气,还有一缕乌面斥候的仙圣级别的魂魄,再加上他突遭横死的不甘怨气,对自己来说,这简直就是大补的上品! 不仅能够让他恢复之前的强势,甚至还能提升自己的功力!哈哈,这倒还误打误撞的帮了自己大忙! 感受到三缕魂魄带给自己身体的充沛感,兕重楼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得意,放肆的仰天大笑着! 对面将旧识召回手上的南宫言,一脸冷若冰霜的看着羽拾秋怀里仿佛一个血人般的陈一诺,干净清澈的深邃眼眸里,瞬间弥漫着骇人的杀意! 提着旧识的手,隐隐的开始颤抖! 抬眼看着对面吸食了自己手下的亡魂后,顿时实力大增的兕重楼,南宫言不发一语的抬起左手便准备在胸前结印! 此时,一旁自他来后,便不发一语的羽拾秋,却突然开口道。 “师兄,诺诺,就交给你了!她伤的很重,你快带她回去疗伤。那个老匹夫,留给我来对付!” 闻声,南宫言结印的左手一顿,转过眉头紧锁的脸,看着羽拾秋。 眼前的师弟,与四千年前突然离开时的他,身上散发出的森冷气息,如出一辙!! 第二十八章 百鬼 四千年前,布衣仙人突然宣布自己要去云游四方。只留下话来,让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自行抉择由谁来担任云顶仙宗的下一任宗主。 两人的功力,皆是不分上下,品行来说,无非就是羽拾秋性子活泛,而南宫言内敛沉稳。 对于担当大任而言,南宫言显然是更适合的那个人选。 而布衣仙人却不偏心任何一方的选择相信两人,让他们自己决定。 做选择的当夜,南宫言在云顶小院等了羽拾秋一宿,却没有等到他现身,第二天便得到他出了山门,自己寻了处偏僻诡秘的大河,当起了河神的消息。 南宫言前去质问他,如何不来与他协商师父留下的宗主之位如何抉择的事。 那时的羽拾秋,身上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就如同现在的他一般,整个人看起来生冷无谓,两人的感情,仿佛一夜之间疏远了不少。 但南宫言并未多问他遇到了何事,因知晓羽拾秋这人的性子,便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会跟人诉说半点的心藏之事。 他总是习惯性的自我疗愈,自我解脱,自我安慰。 对于继任宗主之位人选的事,羽拾秋只道一句。 “为了云顶仙宗的未来,师兄你,比我更合适。” 而后,两人便是四千年不曾见过面。 再说今日 南宫言知他自有分寸,也想看看他这四千年来,有无长进。便点头应允了羽拾秋的话,上前伸手捞起昏死过去的陈一诺,一个闪身,便离开了战事圈。 见陈一诺被带走,兕重楼原本因功力大增的好心情,瞬间又被破坏殆尽,气的他抡圆了手里的赤炎,一个猛力便将它祭了出去,剑峰直指抱着陈一诺渐渐远去的南宫言。 谁知,那赤炎飞速向前的趋势,却“噹”的一声,被一脸肃杀之气的羽拾秋,在半路用离怨给硬生生挡了下来。这一耽搁,南宫言早已抱着陈一诺,闪身进了守山大阵里! 这下两边都没了顾及,天雷勾动地火的战斗局面,一触即发。 羽拾秋将被离怨挡住的赤炎剑,一个卸力,便让它随着往前冲击的惯性,错身让它向自己身后飞了过去,“嘭”的一声,撞在了守山大阵的防护罩上,发出惊天的声响,只见那平时看起来空无一物的流云山外,在赤炎与其撞击后,泛起了一层层发着白光的波纹。波纹消失后,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平静。 兕重楼此刻完全被气的失去了理智,随即右手一挥,赤炎又瞬间回到了他手上。 羽拾秋眼带冷笑的看着对面一脸愠怒的瞪着他的兕重楼,轻笑一声道。 “嗬...赤面阎王,就这么点本事?连我个小小的河神都比不上,还有脸自称阎王!?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兕重楼被他激得整个人完全处在暴走边缘,将手里的赤炎剑往空中一抛,那剑便没了踪影。 随即形容枯枝的双手,快速在胸前结印,嘴里开始飞速的念着咒语。 下一瞬,“轰”的一声,兕重楼的周身突然间开始燃起了熊熊烈焰,整个人犹如刚从地狱里的火坑中爬出来的恶鬼般,在火光的映照下,隐约能看见他的身体,完全变成了一具镂空的骨架! 羽拾秋的星眸里,映耀着兕重楼身上发出来的火光。嘴角那抹看起来邪魅无比的笑容,在逐渐的扩大中。 只见兕重楼身上的火焰越来越大,将这片空地照得亮堂一片,旁边的牛头马面见状,惊恐万分的随即抱头逃窜至远处的一块巨石后面,瑟瑟发抖的躲了起来。羽拾秋见此情形,心里却是越来越兴奋,他倒要看看,连他自己人都怕的招式,到底是什么。他手上的离怨剑,似是感受到主人身上逐渐兴奋起来的气息,剑身发出阵阵“嗡嗡”的低吟,响应着主人的战斗意志。 突然间,对面被火焰包围着的兕重楼,突然大喝一声:“百鬼夜行!” 随即,自他的身体中,窜出了无数个喷吐着火焰的骷髅头。这些骷髅像是在地狱里被禁锢已久的恶鬼,个个发出“呜啊呜啊”的鬼叫声,像一个炸裂后的巨大烟火般,四散开来的蹦窜着。兕重楼像对待自己的孩子般,满意的瞧着满天乱飞的喷火骷髅头,随即,手上结印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最后手指快到出现了残影!然后所有满天乱窜的喷火骷髅,全都又聚集到了兕重楼的周身,一个个迫不及待的钻进了他飞速结印的双掌里。 随着喷火骷髅的数量,越聚越多,兕重楼的手掌也逐渐变成了犹如木炭般通红的模样,羽拾秋看得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打个架嘛,这么多花式炫技干什么! 对面的兕重楼见他竟是如此的轻视自己,不由得冷哼一声,狂妄自大的无知小儿,马上就让你见识什么叫厉害。 “噬!” 随着兕重楼的这一声爆喝! 那些聚集到他掌心里的骷髅,又“唰啦”一声,自兕重楼的掌心里,一个个紧紧相连成了一条火龙,冲着羽拾秋的面门,直奔而去! 这就是百鬼夜行? 为首的骷髅张大了空洞的嘴,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在这寂静空旷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可怖! 羽拾秋将离怨收起,竖在身后!随即开始单手在胸前快速结印,指尖暗芒一闪,一道血雾飞溅而出,羽拾秋将这血雾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串血珠,随着他的指尖开始游走,只见他嘴里念念有词,下一秒,整个人瞬间单膝跪地,猛的一个用力,将指尖上游走的血珠往地上一祭! 巨大的冲击力扬起地上的灰尘,血珠“啪啪”几声,飞溅在了干燥的地面上,这血珠看似不规则的轨迹,离远了看,竟是一圈圈排列组合的锁芯般的纹路。 羽拾秋将束在身后的离怨,凌空抛起,然后整个人迅速起身,一个向后瞬移,在离地上的锁芯纹样十步远的距离外,双手快速在胸前结印,嘴里大喝一声。 “入!” 只见凌空而立的离怨,剑身突然变大至六米宽的样子,那黝黑的剑柄直插向地面的锁芯位置,剑柄末端那些不规则的突起,正对着地上的锁芯纹样。“嘭”的一声巨响,离怨的剑柄瞬间没入了地里。羽拾秋隔空控制着变大的离怨,往右轻轻一转,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 好似地狱之门,就此开启的前奏,这一系列的动作,也就是在一瞬间完成。 那兕重楼的百鬼夜行还未攻至身前,羽拾秋就已经布好了他的应对之策。 “哼!百鬼夜行!?那我便打开地府之门,助你们还清孽债,早日超生!” 夜空里传来清晰的“咔咔”两声,仿佛一扇久未开启的大门,被人忽然间推开了。 只见变大的离怨,那漆黑的剑身,瞬间好似化作了两扇森严的大门,剑的中心位置竟裂开了一道缝,缝隙越来越宽,里面透出了隐隐的白光,那“咔咔”作响的开门声,也越来越连贯。 只见那兕重楼的百鬼夜行,已然攻至身前。 羽拾秋不慌不忙的双手结印于胸前,开口念道。 “尘缘已尽,执念莫提,百鬼听令,地府之门,经由此去,若想超度,速速行矣!!开!” 离怨身上的缝隙,在羽拾秋的话音刚落,突然间猛的大力敞开,兕重楼使出的百鬼夜行,听见了羽拾秋的话,所有的喷火骷髅,几乎全都毫不犹豫的直奔地府之门而去,这些被兕重楼炼化的喷火骷髅,大多都是生前被他强行拘来的魂魄,如今有机会超生重新入了轮回,谁还愿意继续受这般虐待之苦,每日都会被拿来以三味真火祭练,稍有不从,便被当场打的魂飞魄散。 眼见自己酝酿了半天的大招,转眼间就被羽拾秋给化解了。 兕重楼喉间涌上的腥甜,再也强忍不住,“噗”的一口老血,喷出几多远! 巨石后面躲着观战的牛头马面,眼见自己的主人就要支撑不住,两人便快速的从巨石后面奔了出来,行至兕重楼的身边。 马面尖细的嗓音在兕重楼的耳边响起。 “主公!差不多得了,咱快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的身体要紧呀!” 说要立即向旁边分牛头使了使眼色,牛头立即附议道。 “是啊是啊,主公!那小子,身上有些邪门儿,今日,咱就先别吃这闷亏了!赶紧走吧,再晚,要是那南宫言再回过头来!那…那咱阎王殿,可就……” “够了!” 不等牛头说完后面的话,兕重楼便大手一挥,将赤炎剑握在了手里。 恶狠狠的瞪着对面还在操控着地府之门的羽拾秋道。 “今日,算你走运,本座有伤在身,就先记下你这夺我百鬼之仇,改日再与你斗过!” 话音未落,兕重楼便将赤炎剑猛的往地上一插!一股冲天的烈焰,瞬间拔地窜起,遮住了兕重楼与牛头马面三人! 待火焰消失后,那三人也不见了踪影。 羽拾秋见兕重楼终于被自己轰走,心下暗松一口气,不过,他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手上的地府之门还未关闭,若是现在出了闪失,让地府里的冤魂厉鬼跑出来为祸人间,那可就惨了! 第二十九章 意决 羽拾秋迅速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洒而出,只见他伸出右手,迅速在血雾里画出一道符咒,将其召至眼前,嘴里默念了几句咒语,然后双手快速在胸口结印,随即对着血符大喝一声! “借道阳关路,暂开地府门,引渡无主魂,众生皆平等,此路仅鬼行,生人速回避!!地府之门,关!” 话音未落,便将手上的血符,朝着变身地府之门的离怨剑祭了出去。 变大的离怨随即传来了跟打开时相同的“咔咔”声,那敞开如门的剑身,开始慢慢往回合拢,只是这个过程,极其耗费精力,羽拾秋的额头,已经开始淌下豆大的汗珠,结印于胸前的双手,也渐渐开始颤抖起来,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在“嘭”的一声巨响后,离怨的剑身,终于是重新合拢了。 可是事情还远没有结束,羽拾秋暗喘一口气,快速变换手上的结印,右手竖立于胸前,无名指曲于掌心,左手托住右手,随即嘴里默念咒语,右手开始慢慢往左旋转,只见离怨随着羽拾秋手上的动作,剑身跟着开始往左旋转。没入地面的剑柄,像一把锁上门的钥匙般,发出“咔咔”的声响,终于,离怨没入地里的剑柄往上慢慢冒了出来,“噌”的一声飞上了半空。 羽拾秋却是再也承受不住的整个人单膝跪地,左手与左膝同时着地支撑着身体,止不住的喘着粗气。方才咬破的舌尖血,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滴入了地上的草丛里,那青草,竟瞬间枯萎了下去... 离怨在空中自由落体的旋转几圈后,“叮”的一声插在了羽拾秋的身旁。剑身随着惯性左右摇摆着,那黑到发亮的剑刃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骇人的寒芒。 羽拾秋整个人仰面躺倒在了空地上,胸腔不停的上下起伏着,星眸看着已至头顶的圆月,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良久,羽拾秋落寞的声线,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响起。 “你,满意了吗?” 这周围空无一人,只有离怨孤独的立在他的身侧。 夜,已渐渐弥漫起了浓雾,笼罩在了这方清冷的天地,远处惊飞的寒鸦,又回归了巢穴,可,有些渐行渐远的人,或事,却是...好像已经再无回头之路,可以走了呢... 一月后 云顶小院后的小桥上,站着一黑一白的两个颀长的身影。 南宫言,和,羽拾秋。 小院内,依旧飘着不知夏的雪,莲池里,依旧开着不知冬的花。 也不知两人在这里站了多少时辰,只见他们的头上,肩上,皆是落满了皑皑白雪,连眉峰上都结出了晶莹的雪花。 “我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她现在当个凡人,挺好的。” “你又知晓她就愿意这样一辈子躲在别人身后?你能护得了她一时,还能护的了她一世?难道你打算将她一辈子关在这云顶小院里,做你金丝笼里永远不能振翅的依人小鸟?” “那你就忍心看她出去被那些躲在暗处的人觊觎!?她身上的伤,你是视而不见,还是你的心肠,根本就冷若寒霜不晓得心疼!?六年前我将她捡回来时,那副瘦弱得可怜的样子,你是忘了,还是你根本就不在意这样孱弱不堪的她!” “她比你想象的要坚强!你的心之所想,并不代表她的心之所愿!” “那你就非要看着她被那些人撕得四分五裂,才肯甘心!?” “让她变得强大,可以自保,才是对她的未来最好的保护!” “愚不可及!” “不可理喻!” 躺了不知多久的陈一诺,被这样一阵争吵声给惊醒。 两人一来一去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陈一诺的耳朵,她不发一语的听着。良久,争吵声终于停下。陈一诺的眼角,静静的淌下两行清泪。左边的胸口,不知为何的痛到揪在一起,难以喘息。 他们的命运,原本不会有任何交集,陈一诺现在宁愿回到六年前,她在承前村做她的天煞孤星,而他们,会依旧做着受人尊敬的仙尊,做着逍遥自在的河神。 一切,都会比现在要好。 羽拾秋的话,没有错,他希望自己强大,不受任何人的欺凌,不会没有自保的能力,任人宰割。 而南宫言,则是想用自己的能力,将她保护起来,不想让她再受一点伤害。两人争吵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 可是,这原本是与他们无关的事,现在,却成了他们争吵的燃点。陈一诺无力的闭了闭眼,良久,门外传来两个一前一后的脚步声,陈一诺能感觉到两人停在了屏风外,也不知是谁轻叹了一口气,随即传来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剩下的那个,一直在屏风外,并未听见他有任何动作。半晌过后,终于是听见了抬脚往前近了一步的声音,可是,转头又传来了一阵急行渐远的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关了起来。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陈一诺睁开双眼,看着头顶并不陌生的白色流云纹样纱帐。眼里,已没了方才的痛苦与无力。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坚定信念的眼神。 五日后 深夜,云顶仙宗后山禁地,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了禁地的入口处。 这里,设有结界。但是对于陈一诺这个凡人来说,却是没有任何屏蔽作用的,且不说外面的护山大阵没有凡人进的来。只说这处地界,因为,这里主要不是防止外人进去,而是防止里面的东西跑出来。整个云顶仙宗的弟子,都知晓这里面的厉害之处,平日里,这是除了南宫言会来以外,便再无人问津之处。毕竟,这里是蓝泽大陆形成之时,就存在的一处原始之地。除了雷霆谷,还有其他厉害的地方存在。 站在禁地入口处,陈一诺深吸一口气,她并不知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光景。有可能刚刚进去,便被羽拾秋嘴里说的雷霆之怒给劈成了焦炭,也有可能遇到什么上古野兽,自己成了人家的一顿美餐,也说不一定呢。 陈一诺拉紧了身上的披风,将枫闲给她的那把匕首紧紧的攥在了手里。她身上带着羽拾秋给她的那个海纳八宝袋,里面装着她的全部身家。她昏迷这一个月里,都是羽拾秋在替她照顾小雨点和蛋仔他们,还有替她收获播种院子里的蔬菜瓜果。 看着黑乎乎的禁地入口,陈一诺努力的咽了咽口水,然后深吸一口气,抬脚穿过了泛着粼粼波光的禁地入口的结界。 迈进一只脚后,陈一诺只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只先迈进去的右脚,她是做好了随时会失去它的准备的。现下已是初冬的天,陈一诺竟是整出了满身大汗。 她紧闭上双眼,麻着胆子将两只脚都跨了过去。只觉整个人仿佛穿过了一阵悠凉薄雾般的神奇触感,再次深吸一口气,虚着一条眼缝儿,偷瞄了一眼外面的景象。 却没有见到她想象中的满天蜘蛛网,遍地死人骨的景象。 陈一诺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嘴巴惊得忘记了合上。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光滑得毫无杂草的断崖上,禁地外明明是已然黑尽的天,在这里,却变成一片灰蒙蒙的天空,离这里很远的地方,有一方乌云密布,不断的闪着光亮的天地,陈一诺心里猜想,那里,应该就是羽拾秋说的雷霆谷了吧。 从这里看过去,要到达那里,都还有好远的一段距离,她没有瞬移之术。恐怕,得走上个一两天了,断崖的左边,有一条从石壁上开凿出来的小路,这就是到断崖下去的路了吧。 心里想来也是好笑,人家打雷闪电什么的,都恨不得躲在家里不出门儿,她倒好,这是,真,找雷劈! 苦笑着摇了摇头,陈一诺朝着悬崖外走了几步,站在了更开阔的地方,看了看左右两边的景色,这一方断崖下的天地,大得仿佛看不到边,眼跟前这一块区域,全都长满了葱葱郁郁的参天大树,林木线接壤的地方又是一片低矮油绿的草地。 草地再过去,便是一些怪石嶙峋的山丘,山丘过去,就是她要去的雷霆谷了。 还真是任重道远呀! 陈一诺在心里选择了一处看起来比较特殊醒目的山丘,并以此为目标前进,以免自己在这里迷失了方向。深深呼出一口气,陈一诺整理了一下情绪。便抬脚朝着左边的石梯走去,将将走到楼梯入口处,陈一诺便傻眼了,这是一条什么样的天路啊!只见眼前的小路蜿蜒嶙峋得像条巨型蜈蚣般,盘踞在百余丈高的山崖上。陈一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也没有什么可以作为扶手的东西,可以让她攀附一下。 无法,只得不断的警醒自己,要小心,不要开小差,不要行差踏错。眼下除了小命以外,其他什么都是浮云!胜利就在前方挥舞着诱人的小手,在召唤着她,一定要稳住! 这边陈一诺还在经历着生死天路之旅,那边的云顶仙宗,却是已经炸开了锅。 第三十章 红衣 羽拾秋“嘭”的一脚踹开了云顶仙宗是非殿的大门,殿里此刻,还好只有坐在主位上的南宫言一人,以及主位下站着听令的两个仙圣级别的弟子在。 两名弟子在云顶仙宗修行已久,见惯了大风大浪,对于突然“来访”的羽拾秋,倒也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看了一眼自家宗主的表情后,识相的领命下去了,还顺手带上了被羽拾秋踹开的大门。 南宫言处理好手上的事物后,将手上的狼毫洗净了墨汁,搁置在了木质笔架上,随即抬头睨了一眼站在门口处,整个人明显处于暴走边缘的羽拾秋,又转头自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泛黄的古籍,翻到夹着书签的位置,头也不抬的道。 “离家太久,连规矩都忘了!?” 羽拾秋闻言,不屑的冷哼一声。 “哼!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说,你把诺诺藏到哪里去了!?”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手上翻阅书籍的动作一顿。随即又将手中的书页,动作轻柔的翻了过去。 “云顶仙宗你难道不熟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什么地方可以躲过影卫的巡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再者,我藏她作甚,她自己有手有脚的,我如何藏的住她?你那日,不是才讲我不要把她关在金丝笼里做那不能振翅的依人小鸟么?我就把云顶小院外的结界撤了,随她天高任鸟飞了。” “南宫言!” “怎么!?” 羽拾秋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南宫言的面前,伸手揪着他胸口的衣襟,将他一把提了起来,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而后者,却是依旧一脸淡然的看着怒不可遏的羽拾秋。 “是你说要我不要禁锢着她的,现在我将她放手了,人不见了,你倒还来找我的麻烦?怎么,好人坏人你都要当?那你给我指条明路,让我去走走?” “你!” “我什么!?整个云顶仙宗的人,都在找她,现下也没有任何消息!你不是自诩她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吗?那你现在,在慌什么!?” 闻言,羽拾秋像是斗败的公鸡般,气势瞬间焉了下去,转身一脸颓意的坐在了主位矮几前的台阶上。良久,都不发一语。 南宫言也不再理会他,抚了抚胸口被羽拾秋拽皱的衣衫,又坐回了原处。继续看着他的书,只是手上的书页,却是许久都不曾翻过新的一页。 “师兄,我们去阎王殿看看吧!” 坐在地上良久的羽拾秋突然开口道。 闻言,南宫言准备作势要翻页的动作顿了顿。 “那赤面阎王才被你我打伤了月余的日子,哪有能力上的了流云山?” “可,万一诺诺自己下了山呢?” 南宫言放下了手里的书,思沉片刻后,随即撩起脚下的衣袍下摆,站直了身。 “如是,也罢!去走一遭吧!” 于是师兄弟两人,一前一后,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出了是非殿。一阵凉风拂过,两人便不见了踪影。 赤练山,阎王殿。 牛头连滚带爬的进了阎王殿的议事厅,生死殿。跪在了堂下,抬眼瞧见上座的主位里,凌空悬着一具段位在仙童级别的男性尸体,尸体的下方,兕重楼正在一脸满足的吸食着这人的魂魄。 牛头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事关紧急,就是被主公责骂,也是不得不说的了! “主公!不好了!” 正享受着的兕重楼闻言,一脸愠怒的转头瞪着牛头,恶狠狠的喝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何事如此惊慌,扰了本座的雅兴!” 牛头缩了缩脑袋,头埋得更低了。 “小的知错,只是事关紧急,小的只好冒死前来禀告。” 将那具尸体的最后一缕魂魄吸光后,兕重楼将这尸体往生死殿右边的血池里一扔,那池子瞬间就沸腾了起来,一具成年男子的尸体,就这样化为了血水,不见了踪影。 兕重楼满足的伸了伸懒腰,随即看向堂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牛头道。 “何事!说!” “是!是!回主公!那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打到阎王殿外来了!” “什么!?” 兕重楼闻言,直接拍案而起! 牛头吓得不敢再多言语,只得老实趴跪在地。 “哼!这两个无知小儿,本座没去找他们算账,他们倒还找上门儿来了!走!前去瞧瞧!” 阎王殿外,羽拾秋手执离怨,一脸杀神降世的看着将他和南宫言团团围住的一众魑魅。 嘴角露出不屑的一笑。 “哼!还自称赤面阎王,结果是个缩头乌龟!” “黄毛小儿,岂敢言尔!!” 话音未落,自阎王殿里,“呼啦”一声,赤炎剑带着明晃晃的火光,冲着南宫言和羽拾秋就杀将过来! 羽拾秋看也不看一眼,一个闪身避开赤炎剑后,往前一个凌空飞跃,就出了一众魑魅的包围圈。 提着离怨就直杀进了阎王殿,这两人,一个阎王,干着吃人魂魄的勾当,一个河神,却操持着渡人往生的差事。 这也不知,到底是谁选错了头衔,入错了行。 南宫言紧随其后的进了阎王殿,两人正赶上气冲冲跑出来的兕重楼。 一看见这两个堪比瘟神的家伙,兕重楼就感觉头大!这要是搁在以前他的顶峰时期,就凭这两个无知小儿,哪里是他的对手。 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如今,要是真的硬刚,他着实是半分好处也讨不到,不如忍了一时,待问清楚两人的来意,再说! “你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羽拾秋与南宫言两人互看一眼,羽拾秋率先开口道。 “你可是把诺诺给掳走了!?” 兕重楼闻言,惊的立刻瞪大了双眼。 “你们把她给弄丢了!?哎呀呀,既然你们连个人都看不住,那你们将人直接交给我嘛!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这么说...诺诺是不在你这儿咯!” “自然是不在呀,要是那丫头在我这儿,我还能容你们欺到老子脸上来!” 南宫言上前一步道。 “你不要妄想耍什么花招,伤了陈一诺的事,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在打什么歪主意,你这阎王殿,就是你的死人冢!” 兕重楼气的差点没一口气抽过去,奈何,自己旧伤未愈,好不容易掳来的一些渣渣仙童级别的初阶修仙人,偶有一两个仙使级别的人,但那点魂力根本就不够他用的。算了,今日先忍一口气,上次就是因为一时冲动。害得自己丢了百鬼夜行,还受了严重的内伤。 思及此,兕重楼只好一甩袖袍,转身不再理会两人,变相的下了逐客令。 毫无所获的两人,出了阎王殿,行至了当年女帝跳下去的岩浆湖边,这里气浪翻滚,虽已是初冬的时节,这里却依旧热得让人汗流浃背。 岩浆湖的中心,一颗闪耀着七色光芒的心脏,静静的凌空悬在岩浆湖上。两人不发一语的看着这颗七窍玲珑心,一时无话。 南宫言少见的眉头紧锁着,看了一眼旁边的羽拾秋。 “你不是自诩很了解她么?那你说,她到底去哪儿了?” 羽拾秋一言不发的沉默了良久,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有些激动的看着南宫言。 “她会不会是回承前村去了!?” “承前村!?” “对!她在那里会不会还有什么朋友在!?” “那,便去走一遭吧!” 话音刚落,两人便瞬间消失在了岩浆湖边。 湖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看着两人已经走了的马面,快速的跑回了阎王殿所在的岩浆湖隔壁的那座山头。气喘吁吁的奔至生死殿里,朝着又抓着一个人在吸魂魄的兕重楼汇报道。 “主...主公!羽拾秋和南宫言已经走了,听那口气,好像是去承前村了!” 主位上的兕重楼闻言,吸食魂魄的动作顿了顿。却并不看向马面,而是转头看向了血池道。 “承前村!?你可有什么看法!?” 底下跪着的马面见主公又在望着那血池自顾自的讲话,心下明白,主公这是又要跟那神秘公子商量事情了,于是悄声退出了生死殿,并掩上了殿门。 待马面走远后,生死殿内的血池里,“哗啦”一声站起一个人来。血池四四方方,往下延伸了不知几多深。池边筑有几级台阶,此人浑身是血的如履平地般自血池里慢慢的行至台阶旁。 此刻挂在他身上的血已经全数落回了池子里,显露出一张眉眼妖娆,嘴唇殷红,皮肤白皙如纸,年岁在二十左右,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惑人气质的少年公子。一袭红衣,衬得原本就阴柔俊美的脸,越发的妖孽。 只见这红衣公子,缓步走下了血池边的台阶,右手一伸,一把殷红如血的折扇,“唰”的一下打开,红衣公子用他那纤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这已是初冬的天,此举,看起来甚是格格不入。细看这殷红色折扇的材质,只见那扇骨,一根根是由不满两岁的孩童身上的第五节肋骨做成,那扇面上,纹路清晰,连毛孔都清晰可见,是由容貌上等,且是处子之身的女子后背上的人皮制成。 第三十一章 尸道 红衣公子行至生死殿主位下,右手边的矮几旁坐定。 抬手拿起桌上早已备好的一个白骨杯,兕重楼却是见惯不怪的,拖着手里那个已被他吸干功力与魂魄,生前功力在仙使级别的男性尸体,缓步自主位上,走到了红衣公子的身边,左手指尖白芒一闪,便齐齐切掉了手上那具尸体的右手腕。 暗红色的血液,随着被卸下的手腕,瞬间飞溅而出。 红衣公子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的,抬手将白骨杯伸至断腕处,“哗啦哗啦”的血,不一会儿便接满了一整杯。杯子装满后,兕重楼便随手将尸体一扔,“扑通”一声,那方才还身形皆在的人体,瞬间便落入了血池内没了泡影儿。红衣公子将白骨杯递至嘴边,浅抿了一口,随即响起一道淡薄又冷清的声线。 “嗯...此人的血,还算干净。” 话落,然后伸出自己纤长的手指,捡起了落在脚边的断掌,一个抛物线往后一扔,那断掌便步了自己身体的后尘,“哗啦”一声,也入了血池。做完这一切,红衣公子竟用略带有些可惜的口吻道。 “别浪费了!” 兕重楼竟难得温柔的坐到了红衣公子的身边,陪着笑脸道。 “是是,我颇有些大手大脚了。” 红衣公子有些嫌恶他,借由端起白骨杯的动作,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你方才说,一诺不在他们手上了?” 兕重楼似是习以为常的挨着红衣公子,又靠了靠。 “不错,他们方才竟然杀到我这里来要人,以为又是我掳走了那丫头。” 说到这里,红衣公子突然将手中的白骨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有些愠怒的道。 “我不是与你说过,不可伤她,你是如何同我保证的!?” 白骨杯里的暗红色血液,因其动作,散洒了些在桌面上。兕重楼像是有些怕他生气,赶紧笑着赔不是。 “哎呀呀,你就原谅我这一遭嘛!我这不是,也是想找那两个臭小子的不快么!?” 闻言,红衣公子不屑的呲笑一声道。 “嘁!找人家的不快,还折了自己的百鬼夜行!瞧你那副成事不足的窝囊样儿!” 兕重楼被他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是也不敢与他动怒,接着赔笑脸道。 “那,你要不要,去承前村走一遭呢?那丫头当年可是被那些村民给扔进竹沉河的!” “什么!?一诺竟是被那些刁民所害!?你往常为何没有与我提起过!?” “你往日只是问我,可否知道那丫头的下落,也不曾问过我这其中的细节呀,所以,你现在去一趟,兴许能了解一下当年那件事的内幕呢。” 红衣公子知其只是在激他去承前村打探消息,因为兕重楼所修的鬼术,过不了百姓居住的村子外面的阵法。而他,所修之术还是世间目前为止,无人涉及的尸道!他可以说是为天生没有仙根的人,开辟了又一条修仙之路。 他的术法,是以尸养人,他方才所泡的池子,便是一个还未填满的万人坑! 伸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红衣公子从怀里拿出一根红色绸带,将披散在身后的墨发,随手一系,然后抬手端起桌上的白骨杯,仰脖一饮而尽。随即站起身,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出了生死殿。 承前村 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站在看起来破败不堪一个院子前,门方上,一块写着“陈府”二字的牌匾,要掉不掉的斜挂在门口。陈家,自从出了陈一诺那件事后,这里便被村里人视为了不祥之地。平日里,这儿几乎没有人从这里经过,连周围挨着的几户人家,都搬去了更远的地方居住。他们想要找个人问问情况,一时间竟还找不到! 无法,南宫言只好叫来自马卜筮走后,云顶仙宗派来接管承前村的仙使司禾。 一见是自家宗主驾到,司禾显得有些紧张。他样貌清秀,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左右,但是他在云顶仙宗已经修炼了近八百年,当年他本想拜从未收过徒的南宫言为师,可惜自己资历不够,功力修行的八百年,都还未曾进步过,说起来,也是有些丢脸就是了。 司禾将南宫言和羽拾秋带到了自己的住处,一路上,有村民看到村里来了陌生人,还是两个器宇不凡的翩翩佳公子,一时间,竟引来村里不小的轰动,几乎半个村的村民,都围到了司禾的住所外,爬墙的爬墙,扒门缝儿的扒门缝儿!想要一探究竟! 到了这里,南宫言倒是想起一件事,那就是不知先生! 此人,并不是寻常人,而是,管辖南方的不忆仙宗的宗主! 二十一年前,不知先生突然来到云顶仙宗找他,说是有事想要麻烦他通融一下!他与南宫言讲,他想在云顶仙宗的辖区内,开一家酒楼。原因是,他在等一个需要他渡化的人,此人对于凡界来说,若是渡化不成,便会成为一个大劫! 事关重大,南宫言自然是应允的,并知会了当时管辖承前村的马卜筮,要他无论不知先生需要什么,或者要做什么,都不可干涉,必要时,还需提供帮助! 现在想来,难道他方面想要渡化的人,就是陈一诺? 这事,都是后话了,需等日后再去详解,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找到陈一诺的去向。 南宫言问司禾 “你最近可有见到一个十八九岁,容貌秀丽,身高大约到我肩膀处的女子前来承前村?” 司禾仔细的想了想,摇了摇头。 “并未见过有这号人来过,进来,村庄周边多了很多魑魅,已有多名村民不同程度的受伤,我已加强了村外的阵法,叮嘱他们近日少去村外走动。” 闻言,一直不发一语的羽拾秋开口道。 “你且安心,我会叫人来帮你的,近来周边是不怎么太平,那兕重楼也不知在耍什么花招,几千年不曾问世,现在却突然高调了起来。” 司禾从未见过羽拾秋,便客气的望着南宫言道。 “宗主,这位是!?” 南宫言站起身行至门楼下站定,良久才开口道。 “他是我师弟,也是这村外那条竹沉河的河神,算起来,你还得管他叫一声师尊。” 闻言,司禾差点没直接跪了下去。连忙站起身道。 “原来是河神师尊!请恕晚辈失礼!” 羽拾秋抬了抬手,转身就想走人,突然像想到什么一般,又折返回来冲着司禾问道。 “那,你可曾知晓,诺诺当年生活的地方,有哪些?” 司禾点点头 “我晓得的,不如,我带你们前去吧。” 羽拾秋点了点头,让司禾走在了前面带路。 为了不引起村民的注意,三人用了隐身之术,出了司禾的住所之后,几人便来到了陈一诺当年住过的破庙。 这破庙,现在都不能用破来形容了,只能说是残垣断壁! 时常听她说,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她在破庙住的日子,可是要好上天去了,那时还无法想象,她说的破庙,到底有多破,现在看来,那时年岁小小的她,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所以,羽拾秋在带着她离开的时候,才会随手将她精心打理的小院儿,一同带走。那是她视为珍宝的家,而不是一个普通的栖身之所。 这个丫头,也不知道随身带着他给她的海纳八宝袋没有,若是没有…岂不是又要流落街头!? 思陈间,南宫言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这里不可能有人。他们还去了陈一诺祖母的坟前,替她上了一炷香。那里的祭台,已经杂草丛生,看起来许久都没有人去祭拜打扫过了。 她没有回承前村! 现在,唯一的希望,也没了! 难道她随意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可是他没有防身之术,光靠枫闲给她的那把三阶匕首,顶多吓吓野兽,遇到厉害的……… 他们已经不敢往下想了,原本还想要靠仙术去以物寻人,回头却发现,陈一诺,竟然没有一样随身的物品,留在他们身边。 回到云顶仙宗的两人,顿时没了目标的枯坐在云顶小院儿里。 一人站在后院的木桥上,淋着雪,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一人躺在陈一诺睡过的床上,闻着她残留的发香,蜷缩着身体。 疯找了一天的两人,就这样一夜无话的各自怀着同样的心事,过了一宿。 直到天亮后,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敲开了云顶小院的门,摔趴在地上。 “仙…仙尊!大事不好…不好了!” 看见门口冲进来的人,在后院的拱桥上站了一夜的南宫言,一个闪身便进了屋内,将躺在地上那个浑身是血的人,伸手扶了起来,羽拾秋也已经到了南宫言的旁边,当两人看清此人的面貌时,不由得惊了一跳的互看一眼! 这人,竟是昨天给他们带路的司禾! 怎么会这样! 南宫言眉头紧锁的立即抬手点了司禾身上的几处大穴,再随手施了个治疗术,发现他身上竟然有中毒的痕迹,而且,还是少见的尸毒! 第三十二章 屠戮 尸毒!? 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这是尸体腐烂后,产生的一种毒素。沾之,腐蚀骨肉,不出三日,沾染之人就会变成没有温度的行尸走肉。脑子里没有任何意识,只有本能的生存需求,吃,不断地吃,心里渴求感受温热的鲜血,至于是吃的人,还是吃的野兽,不重要。被咬之人,或者兽类,即使没有死,也会被传染这尸毒。 唯一的解法,是在变成行尸走肉之前,将感染尸毒的伤处那些肉刮掉,防止尸毒走到心脉。 事不宜迟,南宫言立即将司禾平放在地上。 “我现在要替你祛毒,会有些疼,你忍忍!” 司禾完全是吊着一口气,凭着意志力逃回了云顶仙宗报信,听见南宫言的话,司禾虚弱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一阵钻心的疼痛,自右臂上伤的最严重的地方传来。司禾原本要陷入昏迷的状态,现下一疼,竟感觉瞬间清明了不少。虽是疼得满头大汗,可他依旧坚持着,脸色苍白如纸。 南宫言手拿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慌乱的迅速下手,羽拾秋在一旁帮忙稳住司禾的身形。 不多时,南宫言凌空拿出一瓶止血生肌的膏药,仔细的给司禾涂抹上,再包扎好。唤来院外候着的弟子,将司禾抬了下去休息。 忙碌完的两人,随手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两人换了身衣服,随即命人将云顶小院做了消毒处理。并且把司禾刚刚来的时候经过的地方,全都消了毒。 云顶仙宗,是非殿。 主位上,一袭浅蓝色立领正装的南宫言,不怒自威的坐在那儿。羽拾秋则不修边幅的斜倚在主位下方左侧的矮几上,单手支着脑袋,等着南宫言发话。 殿内已然聚集了云顶仙宗所有仙圣级别的高手,这些人的手下,都各自带着几百名的弟子修行。 “今日发生之事,想必你们都已经听说了,现下,泉官,寸亦,立刻召集你们手下的得力弟子,前往承前村查明情况,此去,务必小心。” 泉官,寸亦两人领命下去了。 南宫言顿了顿,接着道。 “最近凡界出了很多魑魅伤人的事,你们各自带领自己手下的弟子,前往云顶仙宗辖区内的各个村落,进行绞杀魑魅任务。” 所有人都领命下去了,现在,就该去询问司禾,这尸毒一事的来龙去脉了。 主位上的南宫言,却没有立刻起身的意思,而是快速的提笔,在一张宣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下了议事贴。唤来门外候着的两名令箭信使,将三封书函,交于他们,送去了其他三大仙宗。 处理完这件事,南宫言这才站起身。也不招呼旁边闭着眼打盹的羽拾秋,自顾自的出了是非殿的大门。 待他走后,羽拾秋睁开毫无睡意的眼眸,看了看手掌里握着的,刚刚在司禾身上偶然间发现的一缕红色发带,星眸里眼波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站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楠苑,最角落的厢房内,南宫言抬手查看了司禾的伤口情况,目前看来,虽是还没有开始长出新肉,但也不见有尸毒继续侵蚀的现象。这也算是好的消息了,南宫言稍稍松了口气。 “你且说说,昨日,我们走后发生了何事!?” 司禾的脸,苍白如纸,但比起方才的情况,要好的多了。 “回仙尊的话,昨日,你们走后。我便回了自己的住处,刚一推门进入,便看见一个红衣公子,坐在了我家的客厅主位上。他见我进来,却也不惊不慌,而是站起身,竟还宾主倒置的招呼我过去坐下。我感知他身上毫无仙根灵力,与常人无异,就不以为意的走了过去。哪知,才将坐下,他便要求我招来全村的村民,他说,他要问他们一些事情。我心下大怒,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凡人,凭何在此指使与我。那人却是冷笑一番道,你不愿去召,那我便自己去。说完,就出了院门。我当时并未警醒此人有何异常,只当他是哪家脑子不正常的痴儿。” 闻言,倚在门口的羽拾秋,将手中的红色发带递至司禾的面前,问道。 “此物,可是那红衣公子的东西。” 司禾定睛一瞧,立刻脸色大变,点头如捣蒜的道。 “是了!确实是他的发带,是我在与他缠斗之时,无意中抓扯下来的。” 南宫言拿过那红色发带,仔细在手中端详,有了这个东西,想要查到他的来历,便不是难事。 顿了顿,司禾接着道。 “后来,我便去忙自己的事了,就将这茬给忘了,谁知,午夜时分,村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惨叫。我急忙出去查看,只见村口大门的门方上,白天见到的那红衣公子,正站在上面,手里抓着一个村民,那红衣公子将头埋在了村民的脖颈间,正大口大口的吸食着他的鲜血,那村民早已没了什么意识,只是本能的身体抽搐着。” 闻言,羽拾秋摸了摸下巴。感觉这事,还有点意思。 “我便呵斥了他,让他将人放了。那红衣公子也不多言,随手就将那没了气息的村民,给扔了下来。我自是气不过,上前与他缠斗在一起。那人倒也没有什么仙术,就是普通的武功招式,尤其轻功极为出色,我使出全力的想要缉拿他,结果他的身形极快,每次都能躲过攻击,打斗的间隙,他却是依然提出了白天的那个要求,让我把村里所有的村民找来,连着六年内去世的人的坟墓位置,都要告诉他。起先,我以为他是与这村里的人有仇,后来,村民们都闻声赶来了。村里的老老少少,几乎都围到了村口这里,先是有人认出了地上遇难的村民,是自家的亲人,那人的家属们便抱着那死去的村民尸体,哭天抢地的哀嚎了起来。” 说到这里,司禾似是回想起了那些人哭自己横死的亲人的场景,眼眶已然泛红,司禾缓了缓情绪。 “此事,责任在我,是我白天没有警醒那红衣公子的到来。否则,那村民也不会无辜丧命。”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出声安慰道。 “此事,也不能全怪你。” “所有人都看着那红衣公子,突然间,有人认出了他的样子,喊着,青见!以前,我也曾听说过这人的名字,好像是与你们昨天找的那个姑娘有关。有村民喊道,这不是不知酒楼的青见么!?” 闻言,羽拾秋与南宫言互看一眼,心下一沉,竟是与不知先生有关的人。 “那红衣公子听见有人喊出这个名字,突然狂笑了起来道,竟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再废话了。六年前,我走的那个晚上,后来,一诺是怎么被你们丢进竹沉河的!?都有谁参与!?” 原来,此人竟是为了去给陈一诺讨回公道!? “所有村民听见这个名字,全都惊恐万分的不再言语。那个名叫青见的红衣公子,见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便邪笑一声,随即嘴里念念有词,忽然间,旁边抱着已经死去村民的家属,像是见鬼似的,把那村民的尸体给一把抛开,自己捂着肚子,疼的满地打滚的喊叫着。我仔细一看,那人的腹部,竟被什么东西掏了一个大洞,此刻已然是肚破肠出的去了半条命。而那地上早已死去的村民,却突然活了过来似的,右手抓着一把刚从自己亲人的腹内掏出来的内脏,大肆啃食着,那模样,好似饿极了状态下的野兽般。所有村民见状,瞬间皆呈鸟兽散。那名叫青见的男子,却是极度兴奋的仰天大笑道,你们这些刁民,竟还知晓害怕!?当年你们将孤立无援的一诺,扔进那冰冷的竹沉河时,怎么没见你们害怕她的冤魂会回来找你们报复呢!?那尸变的村民,自地上爬起来,开始见人就咬,不一会儿,地上便躺倒了十几个村民,这尸毒,像是快速传染的瘟疫一般,霎时间一个咬一个的传染开来,我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一时间也是慌了神。心下明白,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提剑便上前与他打斗起来,那名叫青见的男子,却是越发猖狂的闪躲着我的攻击,他擅使一把殷红的折扇,那折扇,也不知是何材料所制,剑斩不破,火烧不焚!我这右臂,便是在不小心之时,被他那折扇打中,受了伤。此刻,村里已经是一片哀嚎声四起,不少房舍都着了火,整个村子,霎时间变成了人间地狱!我回头已经见不到活着的正常村民了!心下一阵悲痛自责,躲开他的攻击后,便逃了出来,回到云顶仙宗来报信了。” 说到这里,司禾羞愧难当的翻身滚下了床榻,跪在了南宫言面前,七尺男儿,竟是瞬间流下了热泪。 “仙尊,司禾有辱使命,没能护得村民周全。司禾对不起死去的全村老老小小,还请仙尊重罚,司禾没有半点怨言。” 南宫言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司禾扶了起来,将他安置回了床榻上。 “你先养好伤,其他的,日后再说。事出突然,这样的情况,是谁也不曾料到的。” 看来,这尸毒,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厉害! 第三十三章 寻忆 南宫言才将司禾扶置床榻上躺下,眼前的人突然有了异动!一道凌厉的掌风扫过南宫言将将躲开的脸,一旁的羽拾秋见状,迅速上前,伸出食指和中指“咻咻”两下点在了突然发狂的司禾胸前,止住了他的异动。 两人瞬间退至门边,看着司禾的脖子上,已经开始出现了青色的花纹,这,正是被尸毒感染的症状。而司禾的脸,此时痛苦的在正常与狂躁的表情上来回切换。他的瞳孔,时而变成灰白色,时而又变回了正常的颜色,整个人在床榻上时不时的想要爬起来,扑向门口的南宫言和羽拾秋,身上缠着纱布的地方,也随着他浑身的扯动,渗出了黑色的脓血。奈何身上的大穴被羽拾秋点了,想动也动不了。这也就是他还未完全变成行尸走肉,点穴对他还有用。 司禾心里明白,尸毒已然走到了心脏,现在的自己,已经快要变成了吃人的走尸。当意识清醒的时候,司禾一脸痛苦的哀求着南宫言。 “仙尊!求求你,额...啊....给我个痛快!我不要变成吃人的妖怪!唔...啊...求你!仙尊!求求你!杀了我!” 南宫言一脸冷毅,眼角不断的抖动着。听见司禾的声声哀求,南宫言闭了闭眼,旧识瞬间出现在了手上,只是那握着剑的右手,却是不停的颤抖着。一旁的羽拾秋见状,伸手拍了拍南宫言的肩膀,摇了摇头道。 “师兄,没救了,送他最后一程吧!” 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门,留下南宫言一人在原地,做着内心的挣扎。 羽拾秋才将走到楠苑门口,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额啊!!”此后,里面便没了半点动静,良久,南宫言一脸冷漠的手提旧识,步伐沉重的出来了,旧识那通体泛着幽蓝之光的剑身上,还挂着暗红色的血污,随着剑尖,缓缓的滴落在了青石地板上。 南宫言行至楠苑门口,同羽拾秋站在了一处。良久,两人都没有讲过话。他将旧识剑身上的血污,施了个清洁术,随即收了起来,然后叫来了两个仙童,叫他们点火,将楠苑全部烧了。化成灰后,找来新土,将这里做成坟冢。 两个仙童起先还一脸诧异,但是南宫言再三叮嘱他们,不能进去,就在这里,将火点着后就走。里面受伤的师兄,已经感染了尸毒,去世了。仙童领命,下去准备了。不一会儿,楠苑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全宗上下一阵哀默。 这楠苑,处在流云山的后山腰上,位置比较偏僻,平日里,是用作有其他仙宗的仙友来访时,暂住的地方。 离开了楠苑,南宫言一脸凝重的回了云顶小院,拿出那根红色发带。羽拾秋知道他这是要施以物寻人之术了,也不打扰他,伸手在院外布了个结界,算是替他护了法。 只见南宫言坐在客厅的主位上,将那根红色发带放置在矮几上。随即全身释放出一阵凉风,红色发带随风漂浮了起来,悬停在南宫言的面前。 只见他快速在胸前结印,变换几个手势后,暗暗咬破了舌尖,冲着那根红色的发带,“噗”的吐出一口精血。那发带在接触到了南宫言的血液后,像是喝了什么毒药一般活了过来似的,在空中扭曲着翻滚了几圈后,便安静了下来,凌空漂浮着。 南宫言嘴里默念道。 “世事无常,谁无过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寻忆!” 随即,在红色发带的前方,便出现了一方像是镜花水月般的景象,里面出现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爱笑又开朗。画面一转,不知先生的身影竟然出现在了里面。只见他与这少年不知在争论着什么,忽然间,自少年的身上,掉下了一本页面泛黄又破旧的书,不知先生上前,将地上的书捡了起来,看了几页里面的内容后,勃然大怒的将书扔在了少年的脸上,这样失态的不知先生,是南宫言从未见过的! 待不知先生离开后,少年擦了擦脸上被书本砸出来的鼻血,竟将沾满血迹的手放进了嘴里,舔舐了个干干净净。这一幕看得羽拾秋和南宫言同时眉头一皱,难道,当年不知先生在承前村等的,那个会影响凡界未来的浩劫。难道并非陈一诺,而是画面里出现的这个少年? 画面再次变换,少年只身一人,不知流落在了哪条烟花柳巷里,一个满脸横肉色相难掩的壮汉,将这少年掳走...接下来的一幕...简直不堪入目,那壮汉将这少年...欺辱甚惨!! 场景一转,这少年长大了不少,眉眼也渐渐张开,竟生得越发的妖媚,身段犹如女子般玲玲有致。他所在的地方,像是一个每天迎来送往的烟花之地。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找他,且,都是男子... 直到有一天,将少年掳走的那个壮汉,再次出现在了画面里。两人不知因何的争吵了起来,场景再次变换,那壮汉,竟被少年用眼前的这条原本是墨绿色的发带,活活勒死了。少年趴伏在壮汉的身后,埋首在他的脖颈间,不知在干着什么,一会儿后,一张满脸是血的妖娆面孔,自壮汉的脖颈间抬了起来。那少年的脖子上,长出了一条条青色的纹路,待他擦干净了脸上的血迹后,脖子上的青色纹路,也不见了踪影。 此后,少年用同样的方法,杀了不下一百人。这条原本是青色的发带,也慢慢的变成了现在的红色。 更恐怖的是,少年竟然将那些被他弄死,然后吸光血液的男人,全都集中在了一个废旧的枯井里,且,他每晚都与那些尸体睡在一起,早上天亮后,他又像自天界堕落到凡间的精灵般,从枯井里爬了出来,一脸人畜无害的回到了他平日里迎来送往的地方。 直到画面里再次出现了不知先生的身影,只见他一脸怒不可遏的一脚踹飞了少年,痛心疾首的数落着躺在地上,一脸无所谓的少年。 最后,在不知先生转过身时,这少年竟突然自地上飞跃而起,扑在了他的身后,张开已经长出尖锐獠牙的嘴,朝着不知先生的脖颈,就咬了下去! 好在不知先生功力深厚,整个人一震,便将他轰出了老远!捂着不断流出鲜血的脖子,不知先生拂袖而去!而地上的少年,虽是被摔得手骨断裂变了形,却毫不在意的躺在地上露出了鬼魅般的笑容。 良久,他爬起身来,将变形的手臂,自行掰正了回来,然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画面再次变换,少年已经完全长成了青年,一袭红衣的坐在了兕重楼那阎王殿里的议事厅,生死殿内主位右下方的矮几后面。看到这里,两人明白了,这就是司禾说的那个红衣公子,青见! 兕重楼那张熟悉的赤面,出现在了接下来的场景里。 羽拾秋和南宫言对看一眼,合着,这个青见竟是与那兕重楼有了猫腻!? 两人不知在商讨着什么,青见指着议事厅旁边的一块空地,比划着什么,然后,就有大批的魑魅进来,开始动工挖坑,画面变换,那个坑,很快就成了型,是一个长约十米,宽约十五米左右的方形深坑。 所有被叫来挖坑的魑魅,全部都被斩杀,然后丢进了那个黑不见底的方形深坑里,此后,不断的有尸体和活人被兕重楼,或者这个青见弄来,先被兕重楼吸走魂魄,然后丢进那个深坑里,这青见便一头扎进了里面,一呆就是很长时间。到后面,他在里头的时间,越来越久,越来越长,有时候甚至一两天才出来一次,直到最后这个深坑,从表面看起来,已经完全成了一个血池,看不见了下面的尸体。 最后的画面,便是在他们去了阎王殿要人后,这个青见,便跟着他们前后脚的去了承前村,然后,就有了司禾后面说的那些事。 寻忆完毕后,那条红色的发带,便飘飘然的落在了矮几上,没了动静。一想到这么一条小小的发带,身上竟背了这么多了命债,真是让人忍不住的一阵恶寒。 南宫言和羽拾秋看完后,两人都不发一语,眉头紧锁的沉思着。 良久,南宫言站起身道。 “现在事情很多,你我要分开行动,找陈一诺,和查这个青见的事,迫在眉睫,必须尽快摸清他的招数,套路,以及目的!不然,只怕后面会有更大的伤亡。” 羽拾秋点点头,难得的认同南宫言的观点。思考一番后,羽拾秋看着南宫言道。 “我去找诺诺,你去查这个青见,以你这云顶仙宗宗主的身份,有些事办起来,会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阻碍。最好是,你亲自去一趟不忆仙宗,看一下不知先生的近况,我心里总有些隐隐的担心,只怕,他已经出事儿了!” 南宫言点点头,觉得羽拾秋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眼下,似乎是平静已久的湖面,被人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想要搅浑了这潭池水,他南宫言,怎么会让他们的奸计得逞呢! 第三十四章 重逢 说到找陈一诺,羽拾秋却是又犯了愁,南宫言手上的事,虽然多又棘手,可好歹还有线索可寻,但是他要找的陈一诺,却是连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真是,愁煞人也! 这边,南宫言和羽拾秋忙的焦头烂额。 一人独自前去找雷劈的陈一诺,过得也是不怎么轻松! 也记不清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界里过了多少天了,陈一诺只是机械性的往前走着,累了就停下来休息,饿了就吃东西。只是每次打开海纳八宝袋,都要恶心一阵那个开袋的咒语。念一次,就要想起那个背时的羽拾秋一次。 自己一言不发的走了,他应该是最着急的人了吧。可是,她必须要逼自己独立,不能一直靠着他们的帮助。这样,她才能成长,才能变强大!不会被任何人欺负! 陈一诺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边啃着手里的饼子,一边杵着根路上捡的木棒,左右查看着方向。这里没有白天黑夜,没有阳光,就不知道时间,也不能用太阳来辨认方位,这是让她最头疼的一点。 在一片参天大树林里生活久了,感觉自己身上都要长蘑菇了。好在,这里有一条小溪穿过林子,还能简单得洗漱一下。走了好一会儿后,陈一诺感觉自己有些累了,便靠着一棵大树坐着休息。 “哎,这也不晓得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你想出去吗?” “对啊!” 嗯!?等等!谁在跟她说话!?陈一诺只觉后背一阵汗毛竖起,连忙掏出手上的匕首,握在了手里,四下查看着。 “谁!是谁在说话!不要装神弄鬼了,出来!本姑奶奶可不怕你!” 一阵轻笑声过后,一道闷闷的声线在这空无一人的环境里响起。 “你既然不怕,那你的腿抖什么呢?” 陈一诺彻底怒了。 “装神弄鬼!” “呵呵呵,你莫怕,我就是你面前的这棵大树精啊!” 树精!? 陈一诺懵了,她见过野兽,见过神仙,还没见过树精。围着眼前这棵大树转了一个圈,陈一诺也没发现它与其他的大树有什么区别,都是差不多的高度,差不多的大小!要说什么不一样的话,就是他身上有很多的藤蔓。 陈一诺小心翼翼的扒拉开藤蔓,里面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陈一诺麻着胆子朝着树洞里面喊了一声。 “你就住在树里面吗?” 没了藤蔓的遮挡,那个声音清晰的从这树洞里传了出来。 “正是!你莫怕,往里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东西?什么东西!?我与你素不相识,你第一次见我,我也是第一次见你,无功不受禄!我…不要!我走了!” 说完,陈一诺便放下了遮住洞口的藤蔓,心里一边腹诽,我信你个鬼!转身准备拔腿就跑。 刚迈出脚,就只觉脚腕处一紧,双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下一瞬,陈一诺只觉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耳边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陈一诺吓的失声尖叫。 叫声在这森林里传出去老远,惊飞了远处枝头上停留的不明生物。 一阵头重脚轻的失重感传来,陈一诺只觉自己像个任人宰割的猪仔一般,被人倒吊了起来。她恨啊!为什么自己总是上不完的傻当,吃不完的闷亏! “你放我下来!你这老树妖,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捉我作甚!?” 那个闷闷的声音,又从洞口里传了出来。 “哎呀呀,不好意思,操作不当,给你整反了。” 话音未落,陈一诺只觉自己整个人,在慢慢被回正成了一个人正常的头上脚下的正确姿势,面朝着大树上的藤蔓凌空站着,陈一诺偷偷瞄了一眼,脚下离地面起码有两米多远,而她只是靠绑着她脚腕处的藤蔓支撑着而已,惜命的她吓得一点也不敢乱动。 这时,眼前的藤蔓忽然动了。 陈一诺吓得连呼吸都忘记了,下意识的屏息看着眼前晃动着的藤蔓,突然间“哗啦”一声,陈一诺被这响动给吓得又是一声不要命似的尖叫! “啊!!你这臭不要脸的老妖怪!我跟你拼了!” 喊完便闭着眼睛胡乱的挥舞着手上的匕首,看着她这幅鸵鸟心态的模样,对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轻笑声,这声音,听着与方才的又有所不同,像个年轻人的声音。陈一诺累的喘着粗气,彻底放弃了抵抗,看向了对面,眼前的景象,让她惊的忘记合上下巴。 只见对面藤蔓被扒拉开的树洞门口,站着一个年纪大概在二十一二岁左右的俊俏少年郎,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的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乌黑浓密的眉毛,叛逆的微微上扬着,薄唇此刻正向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虽然身着一袭粗布衣裳,但是依旧丝毫不会影响他的器宇轩昂。 妈耶!现在的妖精什么的,都这么好看了吗?见过了南宫言的冷峻美颜,和羽拾秋的张扬俊逸,眼前这少年郎,真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多看他两眼,他身上让陈一诺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与熟悉感,让自己忍不住的想要亲近他,他的身上仿佛永远都充满了生命的活力。看着他,都忍不住觉得很开心。 “诶诶!你这女人,几千年不见,怎么还学着凡界的女子,犯起花痴来了。” 嗯!?几千年不见?这句话把陈一诺拉回了现实里,自己这是在干嘛!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发起花痴了!等等,他讲自己与他几千年不见了? “你!?认识我!?” 那少年郎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这白眼,看得陈一诺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曾几何时,都是羽拾秋这样每天挨着自己白眼的。现世报来的太快,这就有人替他翻自己白眼了。 “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着陈一诺呆愣的摇了摇头,少年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那张俊脸上,整个人嘴里哀嚎着,蹲到了地上。 “哎哟喂,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没脑子又没本事的女人!你竟然不记得我了!?” 陈一诺继续傻傻的摇了摇头,她是真不知道自己何时认识了什么大树精! 少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这女人!我就知道!你当年把我放在了这里,出去准是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果不其然,你这一走就是几千年,害得我在这里等得身上都要开出花儿来了。我甚至闲来无事,连人形都修出来两千年了,这破地方也出不去!平时就偶尔有个男的进来自虐,去雷霆谷找抽。其他时候,那些林子里的动物都怕我,都没人来跟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有多闷啊!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新的趁手兵器,不要我了!” 听着他噼里啪啦的一大堆数落,说到最后差点没哭出来,陈一诺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怎么像个负心汉似的,把他抛弃后另结了新欢。 “你傻愣着干嘛!还不下来抱抱我!” 虽是嘴上说着让陈一诺过去抱他,可是他却身体很诚实的将陈一诺放了下来,自己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还在持续懵神中的陈一诺。 这少年郎,足足比陈一诺高出一个头。说是陈一诺抱他,还不如说是陈一诺小鸟依人的靠在他怀里。 感觉怀里的陈一诺像根木头似的干楞楞站着,那少年郎还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感觉到他真的是在一抽一抽的,将头靠在自己肩上哭了起来。要不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陈一诺真的想要狠狠的扇自己两巴掌,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抛弃他!虽然,他身上真的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靠着他的安全感。让人感觉忍不住的想要沉沦在他的怀抱里,但是!但是!仅存的理智,将陈一诺拉回了现实,终于问出了一句。 “你谁啊!?” 听见她的话,暴风式哭泣中的少年郎,顿时止住了哭声。扯着身上麻布衣裳的袖子,往那张俊脸上胡乱一擦,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陈一诺道。 “你这无情无义的女人!你果然是将我忘了,又抛弃了我,那好,将我的灵识还给我!” 说完,少年郎便伸手往陈一诺的头上一挥,一把通体洁白如玉,约有一条手臂长短的尺子,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尺子上面刻着一些陈诺不认识的文字。文字形成了某种看起来很漂亮的纹路,纹路里夹杂着一些暗红色的东西,虽然陈一诺没见过多少宝物,但是这尺子看起来,就是一件很值钱的东西。 等等,尺子!兵器! 难道!难道!!这就是羽拾秋跟她说过的,悬在她头顶的那把自己前世的认主兵器,降魔尺! 妈耶!这家伙竟然已经修出了人形!?自己竟还后知后觉的现在才想明白! 这个认知,让陈一诺彻底傻了眼,有些激动的一把拽住正抽泣着要回树洞里的少年郎,眼睛放光的看着他道。 “你!你!你!是降魔尺!?” 第三十五章 哭包 少年听见这个名字,瞬间就止住了哭,浩瀚如海的星眸,闪着惊喜的光亮,一下蹦跶到了陈一诺的面前,拉着她的手,激动的道。 “你终于想起我了吗!?啊?想起我了吗!?我就知道,你刚刚就是在逗我玩儿的,就像以前一样,你总说要把我扔了,换一把更趁手更漂亮的长剑来使使。” 说着说着,这爱哭包转世的降魔尺,又一把抱住陈一诺,继续开启了暴风式哭泣。哭的整个人都开始抽抽了。见他如此模样,陈一诺只好笨拙的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小孩子般,抱着他轻声哄着。 陈一诺突然想起以前羽拾秋跟她说过,降魔尺的灵识,跟着她一起投胎转了世,真身,却不知被自己藏到哪里去了,合着,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家伙却是被自己藏在了云顶仙宗的禁地里。陈一诺真是无比庆幸自己一个人进来找雷劈,要是让羽拾秋他们带着,定是直接就错过降魔尺了。 “好啦,好啦!我呢,将你放在这里后,出去是经历了一些变故。以至于呢,我现在是重新投胎转世了一遍了。” 闻言,趴在陈一诺肩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郎,嗯...准确的说,是降魔尺...一脸见鬼似的,握着陈一诺的双肩,双眼透露着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道。 “你说什么?这蓝泽大陆上,还有谁敢伤你!?还害得你重新投胎转世了!说!是谁,看我出去不把他抽得魂飞魄散!” 这暴脾气降魔尺,还真是说风就是雨。陈一诺还来不及接话,这家伙又一脸你活该的表情,看着陈一诺道。 “哼!该!谁让你不带上我一起了!现在知道凡界的险恶了?真是不吃亏上当不知道我的珍贵!” 这话,听的陈一诺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是是是!我活该,好了吧!我这不是受到不带你一起出去的惩罚了吗?再则,我当时将你放在这里,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或许,我是不想你落入坏人之手呢?难道,你想跟着一个心思邪恶的人,在凡界为非作歹?” 闻言,降魔尺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胡说!你以为我是任何人都可以拿在手里的兵器吗?若是心术不正之人将我拿在手里,是要被我反噬的!” 陈一诺听的眉峰一挑。 “哦!?这么说,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兵器咯!” 降魔尺骄傲的扬起了漂亮的下巴,得意洋洋的道。 “那是自然!” “臭不要脸!” 陈一诺忍不住的打击他,但是他好像习以为常的不在意陈一诺消遣他的话。 拉着陈一诺就要进树洞,这行为,让陈一诺一头雾水。 “干嘛?这里面黑乎乎的,我不太想进去也!” 降魔尺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道。 “带你去拿我这些年在这里收集的好东西呀!你在这林子里转悠了这么些天,身上又没有什么灵力,我还以为是哪个误入这里的凡人,我想去找你,但又怕吓着你,然后没想到你自己就走到我这儿来了!哈哈,开心!看来,我们之间的默契还是在的!” 闻言,陈一诺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好东西!?这里连个鸟毛都没有,还会有好东西!?” 闻言,降魔尺转头又给了他一记白眼。 “嘁!嘁!嘁!瞧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在这里见不到生物,是因为他们都是妖兽,精怪!而我,是专克它们的,它们要敢在这里出现才有鬼呢!” 说话间,降魔尺便拉着陈一诺进了树洞,进去以后,陈一诺原本以为里面是黑乎乎的一片。 没想到刚走进去,里面就瞬间出现了一片泛着点点蓝光的星海,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陈一诺都给看呆了,这树洞里,还真是别有洞天呢!里面的空间比自己想象的要大的多,走了几步以后,眼前竟然出现了长满绿色苔藓的木质台阶,台阶靠着树墙角落的位置,竟然还长着红色的蘑菇! 看起来,真是野趣十足! 顺着蜿蜒的台阶,往上走了不知几多远。陈一诺开始张着嘴,喘气如狗般的站在原地歇气,朝着跟没事儿人似的走在前面的降魔尺,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哎哟喂……我不行了!你先走吧,我在这里…这里歇会儿…歇会儿!” 看见她这幅弱鸡模样,降魔尺忍不住又是一记白眼! “真是,丢死人了!当年叱咤凡界的女帝,现在竟然废柴到爬个几阶梯子,就累的喘气如牛的!说出去,岂不是让三界的人笑掉大牙!咦…啧啧!出去不要说你认识我,你不要面子,我还是要的!” 听见他一顿噼里啪啦的奚落,陈一诺简直连跟他拌嘴争论的战斗意志都没有了,冲着他摆摆手,随他去了。 降魔尺见她这副模样,又回头走了几步,坐在了陈一诺的身边。挤了挤她的肩膀,一脸疑问的道。 “诶!?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连仙根都还没有吧!?” 陈一诺给了他一个,你觉得呢的表情。 降魔尺接收到她的表情信息,一脸你要死呀的样子瞪着陈一诺。 “什么!?没有修炼灵力也就算了,你连个仙根都没有!?那还搞个锤子!你现在凡人一个,要啥啥没有!哎哟,算了算了,不如我们东西分一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好了!噢,我妈……好像是天界的一块石头!诶!你妈,是天帝的老婆天后娘娘诶!哎呀,我现在跟你扯这些干什么!?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家伙,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似的,终于轮到她陈一诺对着降魔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郊游么!我哪有那个闲情逸致,外面人人都对我虎视眈眈,想要我的小命!我再不设法让自己强大起来,我干脆去死好了!” 没想到她这一番话,却是让降魔尺再次眼眶泛红,预感到他将会又是新的一**风式哭泣,陈一诺立马改变口气道。 “啊!啊!那个,其实我这次来呢,就是想去那边的雷霆谷,找那个雷,劈劈我,激发一下我的潜能,看看能不能长出仙根,让我可以修习仙法!” 降魔尺那张俊脸,此刻正梨花带泪的看着陈一诺道。 “你…你在外面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呀?人也瘦了,胸也小了,脸蛋也不如以前漂亮了,连那菜得抠脚的仙术都没了!我的天,你这些年在外面到底经历了什么呀!呜呜呜呜………” 说完,便又扑到陈一诺的肩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个家伙是水做的吗?说哭就哭!?什么叫…胸也小了!这家伙……噢!陈一诺本来想说他看起来才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说话怎么跟个老流氓似的,转念一想,这货起码有上万岁了吧! 陈一诺无法,只得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出声轻言安慰他。 “好啦好啦!天无绝人之路嘛!好在,我这不是重生回来了吗?” 听见重生这两个字,降魔尺哭的更凶了! “哎呀呀,莫要再耽搁时间了,我还要去挨雷劈,你熟悉这里,那你赶快带我去!我也很想快点恢复法力,再次带领你重回巅峰的高光时刻!!” 闻言,降魔尺却是瞬间止住了哭,抬手一把擦掉眼泪,冲着陈一诺强调到。 “是拥有我,你才有所谓的巅峰高光时刻啦!” 这话,听的陈一诺忍不住眼角一阵抽搐。 “是…是吗?” “当然是!” 降魔尺的口气,不容陈一诺反驳,坚决,而肯定! “啊!?啊……噢……好好…你开心就好,我的感受……嗯…不重要,不重要!那,这里的东西,我们就先放这儿吧,先带我去挨雷劈吧!走走走!” 说着,陈一诺就想拉着这家伙下去。却不曾想,降魔尺却反过手来拽住了她,接着将她一把从楼梯上拉了起来,拖着她就往上方走去,边走,嘴里还边得意的念道。 “哎呀呀,你来的正好,我跟你讲,我收集了好多高阶灵兽的兽丹,是灵兽,不是妖兽噢!我知你不喜那妖丹的腥臭味!这全都是些长相可爱的哟!你一定会喜欢的!” 兽丹……又是什么玩意儿! 听见他这话,陈一诺忍不住的嘴角一阵抽搐,这家伙,看来是在这里一个人闷的太久了。爱哭,且话多! 好在,往上爬了没多久之后,陈一诺终于看见了胜利的曙光!一个非常敞亮的房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个房间直接就跟楼梯敞开连接着,没有门!要是让陈一诺住这儿!她肯定会觉得没有安全感,睡不着的! 但,对于降魔尺来说,他在这片区域,已经强大到,睡觉不关门也没人敢来找他的麻烦的境界了。真是气人,自己的兵器这么强大,可再看看自己,菜到随便一个人就能把她捏扁搓圆! 要是真有什么东西来,搞不好这家伙还会拉着人家吧啦吧啦的聊半宿吧! 陈一诺看见了一个树叉形成的天然窗户,她连忙三两步的奔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 锻体 这是她进了森林以后,一直想做的一件事,那就是,登高望远!因为她实在是没力气,从外面爬上这些百米高的大树!矮了的树,又看不见外面的光景,这就导致她一直困在这森林里,走不出去。 虽然现在有了降魔尺这个本地向导,但是她依然忍不住的想要自己看看方位! 当她走到窗户边站定,往外一看!映入眼帘的景色,让陈一诺简直惊呆了,她所处的地方,位于森林的中心地带,左右两边望过去都是一望无际的森林,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枝繁叶茂的树冠顶部。 而她进来的断崖平台,已经几乎看不见了影子,而且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偏离了原本定好的路线,不是一点半点的远!她的选择的那座作为地标,形状特殊的山丘,原本是在她的正前方,现在,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右前方,且相距甚远的地方! 天!…她要是没有遇到降魔尺,恐怕是要在这无边无际的森林里转悠一辈子! 就是把海纳八宝袋里面住着的小雨点和蛋仔他们都熬到了生命的尽头,可能她都还没有走出去! 降魔尺见陈一诺站在窗户边不知道在左看右看的找什么,他把手上拿着的自己的灵识,放进身体里后。上前将她一把拉住,拖到一个木头做的比较粗糙的箱子面前站定。一脸献宝似的表情,笑嘻嘻的将陈一诺面前的木箱打开。 箱子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颗颗颜色各异,表面散发着流光溢彩的珠子,小的只有鸽子蛋大小,大的有鹅蛋那么大。陈一诺简直惊呆了,这些珠子看起来非常漂亮。降魔尺自里面挑了一颗鸡蛋大小通体雪白的珠子,递到陈一诺的面前。 “呐,呐!吃吧,这是你最喜欢的玉麒麟的兽丹!” “安!?吃...吃...吃!?这……这玩意儿能吃!?怎么吃啊!?生吞?还是煮熟了吃?” 降魔尺一脸你这白痴的表情,又是没好气的棱了她一眼。陈一诺终于体会到每天挨自己白眼的羽拾秋,是什么感觉了! “来啦!张嘴!” “啊?!张嘴!?干...干嘛?” “吃兽丹啊?” “一定要吃吗?” “不吃我这么辛苦的找来干嘛?” “额...吃了我会长出兽角吗?” “闭嘴!不对,张嘴!吃!” “唔...” “咽了没?” “...” 陈一诺捏着嗓子,此刻的感觉,也不知如何形容,只觉小腹的位置,一阵暖洋洋的舒服感,霎时间就传了上来,然后,陈一诺感觉得鼻子痒痒的,抬手一摸,竟是蹭了一手的血,然后忍不住的傻笑出声。 “呵呵...血...” 然后咚的一声躺倒在地,脸上挂着傻笑又双叒叕的再次晕了过去。剩下一脸懵神的降魔尺,瞪大了双眼看着满脸鼻血昏过去的陈一诺。 迷迷糊糊中,陈一诺只觉自己好似躺在一张温暖舒适的床榻上,小腹的位置,一直有一股暖洋洋的力量,源源不断的顺着全身的经脉,输送着一阵阵温热如水般的液体。这种感觉,让陈一诺觉得自己好像泡在了一片温暖的水域里,正肆意的畅游着。 那股温热的液体,每经过一遍全身的经脉,陈一诺就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体渐渐的轻盈了起来。神志也越来越清明,她尝试着慢慢睁开了双眼,抬眼便看见降魔尺在对面倒立着,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嗯?!好像不是他在倒立,而是自己! 感觉到自己头下脚上的凌空悬立着,陈一诺惊了一跳,不断想要划拉着双手,让将身体正过来。可是双手却是使不上半分力气,倒着聋拉在身侧。完了,还没去挨雷劈呢,这就把自己给整废了。 “怎么办啊!?你快想想办法呀!” 陈一诺朝着对面搓着手,一脸不知所措的降魔尺喊到! 感觉这货急得都快哭了。 “你还是个凡人,吃不得兽丹,我…我给忘了!” “啊!?你忘了!?那…那现在怎么办?” 就在此时,陈一诺感觉身体好像越来越热了,那股暖洋洋的力量,渐渐不再那么舒服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像身体里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滚烫的开水一般,而且,温度还在不断的上升中!陈一诺好想去扣开小腹,把那个输送能源的东西给挖出来。可是,奈何她四肢无力,根本无法动弹! “哎哟喂…你快想想办法呀!我感觉…感觉自己快要被烫…烫熟了!!” 忽然间,降魔尺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右手往左手掌心一击必杀转头看着陈一诺道。 “我知道了!因为你没有仙根可以融合兽丹的灵力,所以,只要你有了仙根,就可以…” “你这不是废话吗?现在上哪儿现给我找仙根去,你以为那仙根是地里的红薯吗!一挖就有!?等等…仙根!” 怎么糊涂了,自己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找雷劈自己,好长出仙根吗!? “快!你快带我去雷霆谷,送我去挨雷劈!快,快点!我感觉我……快要坚持不住了!身体…要爆炸了!!” 闻言,降魔尺点头如捣蒜的赶紧上前,一把抱住悬浮在半空中,此刻皮肤已经开始泛红的陈一诺。 刚一上手,就感觉好像抱着块烧红的烙铁似的,烫的降魔尺差点没一把将陈一诺扔出去! 现在情况紧急,他都觉得烫手,陈一诺不知道得有多难受!降魔尺抱着陈一诺,“噌”的一声就从树屋的窗口处窜了出去。 外面清凉的风,吹得陈一诺稍微感觉舒服了些。 出了森林后,来到了陈一诺之前在断崖上看到的那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一路上,降魔尺所到之处,皆是大群的鸟兽,飞也似的从藏身的草丛里四处逃窜!陈一诺一直以为这里是没有动物的,因为她在这里转悠了不知道多少天,连跟鸟毛都没见到。 现在才知道,原来,森林里是因为降魔尺在,所以那些鸟兽都不敢住在那里。 越过草丛的区域,转眼间就来到了丘陵地带,陈一诺晃眼间,看见了自己选择作为地标的那座看起来比较特异的山丘。仔细一看,那山丘之所以长得奇怪,原来是背后的地方,不知道被什么神兵利器给齐齐削掉了一大块。 这里,已经能听见不断传来的轰隆声,想必,这就是雷霆谷的闪电发出来的了。 此刻,因快速移动而产生的风,也不能让陈一诺感觉到任何舒适感了。 他们离雷霆谷也越来越近,陈一诺感觉自己全身都要烧着了一般的难受,不停的在降魔尺的怀里挣扎,好想去挠开滚烫的皮肤,让体内那股现在像岩浆一样滚烫的液体流出来!奈何四肢都动不了,陈一诺只得难受的不停摇着全身唯一能动的头。 不仅仅是她觉得难受,抱着她的降魔尺,也好不到哪儿去!手里像抱了块火炭一样,双手都被烫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 不多时,他们便已经来到了雷霆谷的上方,眼前被乌云笼罩,深不见底的山谷,时不时的闪着耀眼的光亮。耳边传来的雷声,已经大到震耳欲聋。 突然间,陈一诺一个剧烈的挣扎,降魔尺手上一松,怀里的人瞬间就掉进了前面的闪电交加的雷霆谷里。 降魔尺下意识的就跟着飞身向下,想要伸手去捞掉下去的陈一诺。 可是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呲啦”一声,不偏不倚的击中了他,“啪”的一声,将他整个人都抽飞了起来,“嘭”的砸在了他们刚刚经过的那片丘陵地带其中一座山丘上。霎时间,石屑飞溅,山丘被砸出一个大坑! 降魔尺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两下扒拉开落在身上的碎石,朝着雷霆谷,又飞了过去。 只是,还未到跟前,就又被一道闪电给抽飞了回去。 眼下,雷霆谷里的轰隆声,越发的变大,闪电的数量也越来越密集。降魔尺试了好多次,都依旧被抽飞了出去。 陈一诺自降魔尺手中脱离后,心下也是一惊,完了…还没被雷劈到,自己就先摔死了。四肢也不能动弹,老天这是连一点挣扎求生的机会都没给她。陈一诺认命的闭上了眼,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与雷电交加的轰隆声,呵…她就当这是在给自己送行了。 突然间,头顶一个炸雷“轰隆”一声,将闭上眼等死的陈一诺,给惊得瞪大了双眼,只见一道带着蓝光的闪电,“啪嚓”一声,将自己包围了起来。 闪电接触到身体后,那种酥麻刺痛的感觉,让陈一诺瞬间忘记了兽丹带给她的烧灼感,因为,闪电击中她的痛,比烧灼感要痛上一万倍! “啊!!!!” 陈一诺忍不住的失声惨叫! 叫喊声回荡在雷霆谷内,久久不能平息。 听见这声惨叫的降魔尺,彻底崩溃了…呆坐在了刚刚被闪电抽回来的山丘上,整个人瞬间失了魂… 直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的说着什么。 降魔尺渐渐回过神,看着蹲在自己身侧的陌生男子,耳朵里只听得见嗡嗡的声音,看着那人的嘴不断的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但是具体他讲了些啥,降魔尺完全没有听见! 第三十七章 功成 找了陈一诺快五天的羽拾秋,终于联想到,陈一诺会不会自己来了雷霆谷。这个想法,让他猛然间心跳加快! 于是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云顶仙宗,给出去查事的南宫言留下口信后,羽拾秋便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入了禁地。 才奔到这方天地,就远远的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少年郎,呆坐在这里,这周围的山石,看起来像是刚刚有过打斗的痕迹,却又不见有人伤亡。 雷霆谷下,陈一诺直挺挺的躺在一块黑黝黝的石板上,雷霆谷里,就只有这唯一一处落脚地,其他地方,都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深渊。 那道击中她的闪电,将她带到了这里,这一会儿的功夫,陈一诺也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雷劈了,身上的烧灼感,混和着雷电击中带来的刺痛感,加上无力的四肢,让陈一诺逃无可逃。 那一道道带着蓝光的闪电,不断的击打在她身上,体内的烧灼感也越来越强烈,陈一诺感觉自己就像那被烧红的铁板,被这闪电一下一下的锤打着。似是想要将她锻造成它们满意的样子,才肯罢休。 陈一诺索性闭上了双眼,将意识慢慢的跟随着身体里流动的烧灼感,一遍一遍的轮回,渐渐的,陈一诺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能够看见一条快速流动着的红色河流,在自己的身体里川流不息的奔腾着。那闪电每击中自己一次,河流的颜色,就会变浅一些,甚至将河道都拓宽了。河流的起点,是位于自己小腹处一颗白色圆溜溜的珠子,这就是降魔尺喂给自己吃的那颗兽丹吧! 河流奔腾的终点,是自己的左边胸口处,一道不断的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符咒。 符咒!?这里不应该是心脏吗?怎么是道符?她突然联想到,那颗七巧玲珑心并没有跟着她一起转世,所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是没有心脏的! 这个发现,让陈一诺猛的睁开了眼睛,这么说,她就这样“没心没肺”的生活了十九年!?可是为什么,自己死了几千年都没有转世,十九年前却突然投胎重生了呢?难道?这里面是有人在操控着一切?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为了得到七窍玲珑心?亦或是,别的什么? 陈一诺现下,也来不及细想,身体里的灼热感,被这闪电一劈,渐渐的减退了不少,她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四肢,好像可以动弹了。但是打在她身上的闪电,却是越来越密集,趁着一个间隙,陈一诺试着想要爬起来,奈何,刚刚直起一点身,就被闪电按着头给摁回了原地,如此重复了十几次之后,劈得她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陈一诺终于怒了! 恶狠狠的伸手指着头顶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大声的道。 “有种你就劈死我呀!”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巨响!一道巨大无比,几乎填满了整个山谷还带着火花的闪电,“啪嚓”一声,将陈一诺给劈得瞬间找不着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她甚至闻到了自己的头发被烧焦的味道。 这一下炸雷,让陈一诺趴在石头上老实了好一阵子,待回过神来,她彻底怒了!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原本清明的眼底,瞬间染上了猩红之色。 “让你劈我,是给你面子,我就是想换个体面点的姿势遭你蹂蹑,你还不依不饶了!” 突然间,山谷里刮起了一阵旋风,旋风围绕着陈一诺不停的打转,然后在她的周身,开始聚集了黑色的云团,云团里时不时的闪耀着暗红色的光芒,这个场景,陈一诺并不陌生,她知道这是自己发怒时就会出现的异象。 有了黑色云团的出现,后面陈一诺头顶再劈下来的闪电,就全都被它吸收掉了。 而陈一诺感觉,这云团每吸收一次闪电,自己的身体就会充实一点,而身体里的灼热感,也在慢慢的减退,变成了最初感受到的那股暖流,她赶紧就地盘腿坐好。 缓缓的闭上了眼,意识开始继续追着那股暖流,在身体里循环着,渐渐的,她感觉那股奔腾的暖流,在逐渐的平缓下来,那些看起来像河道的经脉,也全都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不断被黑云吸收进来的闪电,顺着这些金色的脉络,全数注入了那张符咒里,符咒身上金色的光芒,随着闪电吸收得越来越多,变得越来越耀眼,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陈一诺感觉小腹处那颗圆溜溜的珠子,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流动着的暖流,也渐渐枯竭。 只剩下被吸收进来的闪电,源源不断的进了那道符咒里。 陈一诺此刻只觉自己的身体无比的轻盈,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她微微睁开双眼,感觉自己的视线,从未如此清晰过,甚至能看清雷霆谷下的幽暗深渊里,落着的那些森森白骨,有人类的,有她不认识的兽类的。听力也比之前灵敏了不下十倍,她甚至能够闭上双眼,用自己的神识去探寻周围的事物。虽然范围不是很远,但是这种奇妙的感觉,却是让陈一诺非常的惊喜。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已经没有那么频繁劈下来的闪电,嘴角微微扬起,围绕在自己身周的黑色云团,也慢慢消失不见。此刻,再有闪电落在自己身上,陈一诺也只是能感觉到一阵酥麻的电流,穿过身体,顺着自己全身的经脉,注入了左边胸腔的符咒里,通过符咒然后转变成了身体所需的能量。 这时,陈一诺的耳朵里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她闭上双眼,下意识用神识一扫,心下惊了一跳。 是降魔尺! 完了,那个爱哭包肯定以为自己已经掉下来摔死了!不晓得哭了多久! 思及此,陈一诺右脚点地,“噌”的一声,就窜上了云顶,这突如其来的悬空感,让陈一诺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本想轻轻的点一下地,只要跳出雷霆谷就好,哪成想,这轻轻一下,也能蹦哒这么高!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怎么着地啊! “呀啊!!!!” 雷霆谷上方的云团里,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尖叫声! 这让守在雷霆谷边的三人,迅速的站起了身,同时飞身上前,奔向了尖叫声传来的地方。 一个纤细有致的身影,从带着闪电的云团里,毫不雅观的划拉着双手,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掉了下来。 降魔尺身体一转,变回了原型,一把通体雪白带着暗红色复杂纹路的戒尺,瞬间变宽,早另外两个身影一步,接住了下坠的陈一诺! “啊啊啊啊啊!!!” “别嚎了!还有没有点淑女样儿了!” “安!?嗯!?” 听见身下突然传来了降魔尺的声音,闭着眼尖叫的陈一诺瞬间睁大了眼睛。 看了看周围,原来自己躺在了降魔尺的身上,身后…还跟着两个一黑一白的身影。 羽拾秋,和,南宫言。 嗯!?这两个家伙怎么也来了,等等!这么说,她不辞而别的事,已经被他们知道了!完了,羽拾秋那个大嘴巴,肯定要念得她头疼了! 陈一诺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一声,她也已经能想象得到南宫言那张俊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了,毕竟,他是能讲出,你是没见过死人还是没见过活人这种话的“狠角色”! 降魔尺驮着陈一诺,慢慢落在了雷霆谷的边缘。 陈一诺抬脚从降魔尺的身上,滑溜了下来。搓着一双无助的小手,低着头,等着对面两人的教训。 突然,她感觉自己腰间一紧,瞬间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一个非常非常耳熟,哭唧唧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 “呜……呜……哇………你这个死女人,你吓死我了你!我还以为你……以为你……呜哇………” 不用看,也知道这是那个哭包转世的降魔尺! 透过他的肩膀,陈一诺还看见了两个同时伸出双手,站在降魔尺的身后,作拥抱状的……南宫言和羽拾秋… 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后,陈一诺的脸,当即一个爆红!还好有降魔尺的身体挡着,他们看不见! 两个拥抱落空的人,只好一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人双手“啪”的一声合在一起,鼓起了掌… “诺诺,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们在这里守了一年了,终于等到你出来了!” “什么!?一年!?” 听见羽拾秋的话,陈一诺惊呆了!她感觉自己也就下去了一会儿而已,怎么一转眼就过了一年了!? “啊!!!完了完了!” 陈一诺突然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一把推开了降魔尺,自身后拿出了羽拾秋给她的那个海纳八宝袋,也不管恶心不恶心咒语了,快速的默念一番后,迫不及待的就打开了袋子,当看见里面杂草丛生,鸡仔乱跳的小院时,陈一诺差点没哭出来,小雨点已经长成了大雨点,正站在院子里悠闲的吃着草,蛋仔和羽拾秋赔给她的那只大公鸡,也生了好多小鸡仔出来! 她倒忘了,这里面没有四季,什么东西都能一直生长。 看见它们都活得好好的,陈一诺长舒一口气。 转头发现…嗯……现场的气氛,怎么不太对… 尤其是南宫言那张快要垮天的脸。 第三十八章 修习 “陈一诺!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这些人放在心里!?只字不留的就离家出走了!” 离…离家出走!?怎么说的自己像是他家的人一样… “我…” “你哪怕给我留个只字片语也好啊!我跟师兄找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那阎王殿都差点被我们掀了!” “我…” “就是!就是!嗯…!?不对,你们算老几,凭什么在这里教训她!湫湫!你这放荡的女人,瞧瞧你到底惹了多少桃花债!人家都追上门儿来了!” “我……” “我什么我!你倒是说呀!” 最后三个人竟是异口同声的冲着她吼道。 “哎呀!你们让我喘口气嘛!一人一句三张嘴,我说的赢谁!?” 陈一诺没好气的白了降魔尺一眼。 “这还不是要怪你,给我吃了兽丹,不过呢!也多亏你给我吃了那个东西,要不然,我还真的挺不过这雷霆谷下的时光。” 本来听见前半句话,降魔尺都愧疚的地下了头,听见后半句,那骄傲的下巴便高高的扬了起来,一脸得意的看着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 “这么说,你现在锻体成功,长出仙根了?” 羽拾秋眼前一亮的上前一步道。 陈一诺挠了挠头 “额...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自己长出仙根没有,但是我能飞了,而且感觉全身都有使不完的能量。” 听见她这话,在场的几人心下明了,她这是有了法力,但是没有学过任何招式,还不会控制身体里的灵力。但看她周身的气息,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灵力波动,羽拾秋用通天眼查看后,也并未见到她身体里有仙根存在。就跟以前的她一样,像个凡人般。但是她原本周身泛红的玲珑引,现在却变成了金色。这...倒还奇了怪了。 南宫言不发一语的上前,看着陈一诺身上被雷劈的破破烂烂的衣服,冷着一张脸,大手一挥,便给她换上了一袭崭新的衣衫。然后拉着陈一诺转身就要走,却被降魔尺拦住了去路,一脸戒备的看着他道。 “你干嘛!?” “带她回去。” “回哪儿去!?” “去哪儿还要跟你报备!?” “她是我主人,你们呢?又算是她的谁!?” 听见他这话,南宫言竟是难得的沉默不语。 是了,她与他,毫无干系。 见南宫言不再言语,降魔尺一脸开心的拉过陈一诺的手。牵着她,一路蹦跶着往他住的树屋行去,留下羽拾秋和南宫言二人。 “你我,到最后竟是连一个带她走的正当理由,都没有么?” “师兄,我们只是她生命里不值一提的过客,哪有什么理由不理由。” “是么?…” 被降魔尺拽着走的陈一诺,三步一回头的看着身后渐行渐远的两人。 陈一诺回想起之前南宫言曾因她犯了错,而来这雷霆谷下,自罚了一千鞭。她因为有身体里的符咒卸力,尚且能抗住。 可他……却是生生挨实了这一千鞭。 刚刚他给自己换衣服的动作,熟练而不拘谨…她突然想起来,以前自己都认为衣服是枫闲给她换的,看这情形……换衣服的人…明显是南宫言啊! “诶诶!你又发什么花痴呢!?脸跟个猴屁股似的,那么红!” 被降魔尺的话一说,陈一诺赶紧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红到耳朵根的脸。 “真是的,没了我在身边跟着,你一天天的春心荡漾着到底招惹了多少桃花!?安!?这里都是两朵了!人家还亲密的给你换了衣裳!另一个,自你出来以后那双眼睛,就没从你身上挪开过!” “啊…!?是…是吗?” “可不是么!” “可是…可是…我只觉得,他们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对他们只有感激之情,别的,就没有了。” “你没有,并不代表人家没有啊?要不是喜欢你,谁会对着你这么个废柴玩意儿成天操心啊?” “啊…喜…喜欢!?” “对啊!喜欢!” “不…会吧…” “哎呀,你就信我男人的直觉嘛!” “什么男人!你就是把没有感情的尺子!” “说谁尺子呢!?” “你啊!” “诶!?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把尺子…但!但是!我现在可也是修出人形,有了七情六欲的七尺男儿了!” “那还不是把尺子!…” “诶…你这女人!” “干嘛!” 看着前面打打闹闹着走远的两人,慢慢跟在后面的南宫言和羽拾秋……心里的滋味,也不知该作何言语… 几人回到了降魔尺的树屋,原因是,那货说要把他收集的宝贝带走!他说的宝贝,就是那一大箱灵兽的兽丹!这些兽丹拿到外面,随便一个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可是,却被降魔尺拿来准备给陈一诺做零食吃…诶! 而陈一诺,也完全不知晓这些兽丹,来的到底是有多么珍贵! 将那些兽丹全数装进了羽拾秋给陈一诺的海纳八宝袋后,降魔尺摇身一变,化为了原形,瞬间也钻进了袋子里。 剩下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陪着她,回到了断崖上的出口边。 陈一诺再次来到这里,却是跟来时的心境,大有不同了。 来时,她慌乱紧张,对于未来毫无把握。 现在,她获得了新的开始,走上了修仙之路。 虽然还不知道出了这里以后,她要面对的是什么。但,该来的总会来,一直畏首畏尾,可不是她的风格。 几人出了结界,回到了云顶小院。将将踏入云顶小院的大门,便听见一个聒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诺!一诺!你回来了!哎呀呀,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随心随意两兄弟都快担心死你了。” 人还未到跟前,这枫闲便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眼瞧着南宫言一脸快要发飙的表情,枫闲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失态了,立刻恭恭敬敬的抬手朝着南宫言和羽拾秋行了个工整的礼。 “见过仙尊,师尊。” 陈一诺看见枫闲,心下也很是开心。 “枫闲!是你呀!?随心随意呢?你们好不好?” 眼见着这两人当着自己的面竟然就这么热络的聊了起来,南宫言黑着脸,伸出手掌,将这聒噪的枫闲往门外一推。 “诶诶!枫闲!” “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们叙旧!” 南宫言冷冷的说完便一甩袖袍,率先抬脚往客厅里的主位上走去。 陈一诺在他身后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哼!老古板!” 听见她这话的南宫言,前行的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睨了她一眼,吓得陈一诺赶紧往羽拾秋身后一躲。 “呵呵,师兄,你不要这么严厉嘛。吓到诺诺了,来来,诺诺,羽哥哥疼你啊,咱别理那个老古板。” 陈一诺一脸恶寒的白了他一眼,转身朝着离主位最远的位置走去,老老实实的坐在了矮几后面。 羽拾秋却是一脸毫不在意的黏着陈一诺,跟着坐在了她旁边。上座的南宫言见状,轻咳两声道。 “现在,你既然回来了,就该好好讨论接下来的事了。”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正襟危坐的端正了姿态,仔细的听着。 “现下,外面的情况,发生了一些变故,你要有心理准备。那些,都先莫管。再者,你身体里虽是有了灵力,可,你并不懂得如何运用,这,也是不行的。所以,我会给你两本修仙之法的入门书籍,你先拿去看看,不懂的,就来问我。” 说完,大手一挥,由浅蓝色流云纹锦帛做书封的两本巴掌厚的书籍,便出现在了陈一诺的眼前。看着这厚厚的书,陈一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那个,我是很乐意学的,只是...我认识的字...不多!” 陈一诺红着脸,声如蚊呐的吐出后面几个字。 旁边的羽拾秋闻言,马上自告奋勇的道。 “不识字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啊!?你教我!?” 主位上的南宫言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随即开口道。 “师弟,眼下,就要举行四大仙宗文武交流大会了。今年的主办方,是我们云顶仙宗。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大会开始的日子了。我手上,还有很多关于走尸的事要处理,宗内很多人手都派出去执勤了,所以,这操办交流大会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必要时,你还可以从竹沉河抽调人手过来支援。” 闻言,羽拾秋忍不住一阵哀嚎。 “师兄!我这...刚接回诺诺,就不能让我跟诺诺多待会儿么!?” “胡闹!大事当前,怎可留恋儿女情长!不学无术!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事不宜迟,你赶紧去准备吧。” 南宫言不容反驳的话,让羽拾秋只好识趣的摸了摸鼻子。转头看着陈一诺,一脸不舍的道。 “诺诺,你要好好学习哦!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说完,还对着陈一诺抛了个媚眼,然后在她还未发飙之前,赶紧溜了出去。 然后...空气里一阵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单独跟南宫言待在一起,陈一诺就会感觉莫名的紧张! “咳咳,那个!你不识字,那我便每日未时过来教你识字,指导你学习入门仙法。” 南宫言轻咳两声道。 闻言,陈一诺惊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要命了,每天都要跟这家伙在一起!! 第三十九章 陈诺 此后,南宫言都会准时在每天的未时,来到云顶小院先教陈一诺识字,然后一行一行的将入门之法上的内容读给她听,再解释其中的道理。 让陈一诺自己去领悟,然后再留下习字贴,让她每天练习当天所学的字。陈一诺非常的勤奋,每天都认认真真的将南宫言教给她的知识和字,仔细理解,反复练习,要求自己要做到最好。南宫言也偶尔会在处理完手上的事后,晚上到云顶小院抽查陈一诺所学的内容,只是每天都只有陈一诺在那儿,难免会觉得无聊了些。双胞胎兄弟随心随意和枫闲,倒是有在南宫言的允许下,来看过她两次,但是每次都不能久留,说上一会儿话,他们就要走。两兄弟的仙术倒是进步了不少,人也长高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一诺总觉得现在的云顶仙宗,给她的感觉是,每个人都很忙,每个人都好像有心事,只是他们没有说,陈一诺也不好开口问。只当他们是因为南宫言说的那个,什么四大仙宗文武交流大会而忙碌。既然帮不上什么忙,陈一诺只好认真努力的专心于手上的事。 降魔尺在回到凡界后,倒是安分了不少,每天陈一诺在学习的时候,他都安静的待在海纳八宝袋里,替陈一诺侍弄她的小院儿,把小雨点和蛋仔夫妻俩养的又肥又壮,倒也算是帮她了了一桩事。现在,她不用吃东西,也不会饿了。且隔几天,降魔尺就会拿出一颗兽丹给她当零食吃。吞下去后,陈一诺就会觉得小腹处暖暖的,然后身体就会自行开始将其转化为能量,传输到左胸处的符文处,将其储蓄在里面。 虽然,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心脏也能活着,还有那张符咒,从何而来,她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这件事,反正,它在自己身体里,过了快二十年也没有让自己挂掉,现在还能帮助她修仙,肯定是有益无害的。 一天夜里 陈一诺已经洗漱完毕,准备上床休息了。 忽然听见后面的小院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这里不可能会有外人进来,那,就是南宫言或者羽拾秋了。 陈一诺赤着脚,坐在床上,双手抱着小腿,将头歪在膝盖上,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 笛声如卿低诉,悠扬静默,好似一阵轻柔的风,吹进了倾听者的耳朵。 良久,笛声戛然停止。 陈一诺睁开双眼,惊觉一行清泪,有些微凉的自眼角滑落,这...竟是听入了神么?陈一诺迅速下床,提起裙角,穿过屏风,跑到客厅的拱门处站定,却只瞧见一抹浅蓝色的身影,自矮墙上飞身跃出了小院。陈一诺足尖轻点,行云流水般的穿过了客厅主位后面的拱门,落脚在积满皑皑白雪的小桥上。 是南宫言 她晃眼间瞥见了他手上拿着的那支通体透亮的竹笛,瞬间想起来被自己烤鱼当柴火烧掉的那些。心里不禁一阵后悔,为了自己的一时口腹之欲,竟毁了那么多的珍贵之物。 陈一诺赤脚站在小桥上,抬头用脸接住了落下来的雪花,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人感觉无比的惬意。突然间,她用神识扫到了云顶小院外,一个负手而立的身影,他怎么还没走?陈一诺睁开双眼,轻笑着摇摇头,这个人,总是这样,用严肃冷峻,来掩盖自己热情的一面。其实,他心善,又优秀。虽然自己总觉得跟他在一起时会紧张,气氛会很严肃,可是,其实自己的内心,并不是排斥他的,而是觉得自己不够优秀,有些自卑,现在的自己,还不配站在他的身边。 既然他不愿露面,那,就当谁也没有看见谁好了。 陈一诺笑笑,转头赤着脚,闲庭信步的走回了卧室里。 隔日,未时。 陈一诺坐在云顶小院客厅里主位下左手边的矮几后面,正认真的提笔临摹着字帖上昨天南宫言教给她的“若”字,本意是指顺从,引申义是指选择等意思。陈一诺看着这个字,心里却是有些感慨,这个“若”字,中间这一撇,要是不那么弯过去,而是换成一竖,就变成了“苦”字。 “呵呵,果然逆来顺受些,才不用吃苦呀。” “是吗?” 嗯!?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陈一诺转头看着在主位上,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的南宫言。心里早已习以为常的并没有被吓到,因为他每天都是这样,到了未时,就准时出现。仿佛他一直在等着这个时辰的到来,然后,来见她...就变成了理所当然... 将手中的墨笔小心搁在了笔架上后,陈一诺将练好的字帖,轻轻拿起,噘着嘴呼着气吹干了上面的墨渍。然后拿到南宫言的面前,工整的放好,等着他检查。 “你方才说,逆来顺受,果然就不用吃苦,是何意?” “嗯!?啊!?那…那个啊?就…额呵呵,我刚刚闲来无事,在研究那个字,你看…” 陈一诺将南宫言矮几上的墨笔提了起来,认真的在干净的宣纸上,写下了“若”字,和“苦”字。这个过程…南宫言深邃的眼神,完全落在了陈一诺洁白素净的小脸上… “仙尊,你看!这个“若”字,中间这一笔,是一撇,将这一撇,换成一竖,就成了“苦”字,所以我就觉得,稍微弯弯腰,低个头,才不用吃苦呀,您觉得呢?” 南宫言看着她,认真的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话落,南宫言握住了陈一诺拿笔的手,牵引着她,在“若”字的旁边,加上了一个“讠”字旁。 陈一诺此时紧张得全身僵硬,感觉浑身的气息都慌乱无比。被南宫言握住的那只手,好像被雷霆谷的闪电击中一般的酥麻,真是…要了老命了! 短短的几笔,陈一诺却觉得写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挨到写完了这个“讠”字旁,陈一诺像只兔子般,“噌”的一下就跳开了南宫言的身边,在旁边恭恭敬敬的站着。 感受到她的举动,南宫言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暗叹一口气后,他指着宣纸上加了一个“讠”,就变成了“诺”的字道。 “那么你又看,这个“诺”字,又有何意呢!?” 闻言,陈一诺歪着头,盯着那个字看了半天,这个字她认识,是自己的名字,小的时候,祖母有教她写过自己的名字。可是,她只知道一诺千金这个意思,却不知,还有其他什么含义。 ““诺”,也有承诺的意思,一诺千金,指一个人的承诺,价值千金!也可以将它理解为,若当初肯听话,有些人,也能少受点苦的意思。” 说完,南宫言用笔将陈一诺写的那个苦字圈了起来。 陈一诺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哟呵,这个老古板,还在气她不辞而别一个人跑去挨雷劈的事儿呢! “额…小时候,祖母有教过,说,我名字的意思,就是指我值千金,不是他们说的天煞孤星。”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的心,沉了沉。 “哦!?是么?…一诺,值千金…” 南宫言在嘴里低低呢喃着这句话,陈一诺在旁边站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南宫言转过头,看着陈一诺道。 “你的祖母,说的很好。那,今日,我便教你写…” “写我的名字吧!诺诺!!” 南宫言的话还没讲完,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传了进来。 话音未落,便看见身着一袭黑色长袍,腰间用红色暗纹锦带系着束腰,显得他身姿更为挺拔的羽拾秋,一路小跑着入了堂来。 话语被打断,南宫言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一脸不悦的看着一溜烟跑到陈一诺旁边站定的羽拾秋。 “诺诺,诺诺!有没有想羽哥哥啊!?” 陈一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没!有!” “哈?~~你竟然没有想我!我的心,好痛…啊…我要痛死了…” 羽拾秋夸张的捂着胸口,作垂死状,陈一诺强忍着想要一巴掌拍飞他的冲动,正要开口怼他。一旁默不作声的南宫言,却突然开口了。 “你手上没事儿了?” “哎呀,师兄!我都忙活大半月了,总得让人家休息休息嘛!但凡你有点良知,也不会让你师弟我一个人去操持这一切!你瞧瞧!瞧瞧!我这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迷倒仙界万千女修的云顶第一帅!都已经累出黑眼圈了!你看看!你看看啦!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羽拾秋像是被聒噪的枫闲上身般,声情并茂的说了一大堆,还扒拉着眼皮,不怕死的凑到了南宫言的面前… 而后者…却只是淡定的提笔,快速的在宣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下几行字,然后装在了信封里。对着封口凌空比划了几下后,一道淡金色的符文,便隐入了信封里,那封口,也瞬间凝固了起来,任你强行撕扯,也是打不开的。 看着他的举动,羽拾秋眉毛一挑,怎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呢!? “喏,你既然没事儿,就去跑一趟,把这封信,送到……” “我还有事,先走了!!” 南宫言的话还未讲完,羽拾秋便一溜烟的跑没了人影… 第四十章 难言 南宫言收回拿着信封的手,将其放下,然后提笔轻咳两声道。 “那么今日,我便教你写...” “写仙尊你的名字吧!” 拱门后的天地,雪,依旧自顾自的下着,空气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南宫言提笔的手,在听见陈一诺的话之后,几不可见的抖了抖。一滴墨,落在了净白的宣纸上,瞬间肆意的浸染开来。 “那...那便,写吧。” 南宫言将染上墨渍的宣纸抽掉,换上了一张干净的,铺整在桌上,再用纸镇细细的压好。随即用左手撩起了右手的袖袍,提笔将其放在砚台里,吸饱了墨汁,轻轻的将笔尖在砚台边沿处,滤了滤多余的墨汁,随即提笔,行云流水般,洋洋洒洒的写下了“南宫言”,三个字。 陈一诺看得很认真,暗暗的记下了南宫言落笔的手法。写完后,南宫言将纸镇挪开,仔细吹干了上面的墨渍,然后将宣纸递到了陈一诺的手上,留给她自己去临摹。 “仙尊,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想要学写你的名字吗?” “原因,很重要吗?” “安!?...嗯...不重要...” “后面的几天,我可能会很忙,已经陆续有其他仙宗的仙友到了流云山,我要抽出时间去应酬一番,但是你每日的功课,必须认真完成,不得马虎。我会不定时的抽查,每天的知识点,也要多加练习,你现在身上的灵力充沛,究竟达到了什么段位,我也尚未知晓,你要切记。修身的同时,也要修性,不可有任何杂念,否则产生了心魔,那将会是很严重的后果。” 南宫言的一番话,陈一诺仔细的在心间记下。可是...他要去应酬什么的就没必要告诉她了吧,毕竟,他可是一宗之主,哪里需要向她报备什么行踪。 “是,我记下了。” “嗯,练字的事,就先搁在一边,现在开始今天的仙术入门课程。” 陈一诺拿着书,坐在南宫言的身边,仔细的听着他讲课,偶尔还要比划些结印的手势,拱门后面的小院里,莲池下,新养的两条风水鱼,正肆意欢快的追逐嬉闹着,原本,这里的风水鱼,就只有赤尾青那一条,后来被陈一诺烤来吃了以后,南宫言不知为何,就将新选来的风水鱼,换成了两条... 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得很快,陈一诺也学会了新的结印手法与心得。 南宫言还是像往常那般,到了时间,就跟来时一样,一阵凉风拂过,便消失在了原地。 云顶小院儿里,就又只剩下她一人。陈一诺拿着南宫言写有自己名字的那张宣纸,眼神一刻也不曾挪开,看着默默的发着呆。 这时,降魔尺却从海纳八宝袋里钻了出来。坐在了陈一诺的身边,怼了怼她的肩。 “诶诶!人家都走了,你冲着人家的名字,发什么呆呢!?还一脸心生涟漪的表情!” 闻言,陈一诺的脸,霎时间红到了耳根,转头“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降魔尺的头上。 “你一个没有感情的尺子,你知道什么呀!胡说八道!再乱讲话...” “再乱讲话,我就把你给掰折了!对吧,哎呀,从上辈子开始,你就是经常这样跟我说的啦!我都听腻了,要教训我,就换点新词儿来听听。” 陈一诺被降魔尺的话,气得牙痒痒,转头就提起他,一把塞进了海纳八宝袋里。 “烦人的家伙!” 客厅里,又恢复了清净,陈一诺屈膝抱着小腿,将头歪在了膝盖上,转头看着小院里的雪景,这里的雪,好像永远也下不完似的,每天就只有一两个时辰不下,后来她发现,那个不下雪的时辰,其实是用来融化积雪的,因为时辰一到,院子里的积雪就会自行消融,然后流进了莲池里,每天周而复始。 陈一诺轻叹一口气,收了收心神,转头端正坐好。提起方才南宫言用过的那支墨笔,学着南宫言的样子,沾饱了墨,在砚台边滤了滤多余的墨汁,然后在新的宣纸上,开始练习,“南宫言”这三个字。 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小院外的月光,悄然透过纸质门墙,洒在了陈一诺写字的宣纸上,朦胧的月光,映衬着室内的烛光,让人感觉眼前出现了一层虚幻的光晕。恍惚间,陈一诺竟在眼前的宣纸上,看见了南宫言的脸…… 这个幻影,让陈一诺惊了一跳,提着笔的手一抖,一滴墨汁就甩到了宣纸上,将写好的字,给弄污损了。陈一诺心下暗叹一声,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写着写着,还出了神。 当她弄干净了污损的宣纸,看清了上面的字时,瞬间倒抽一口凉气,手上一松,那张沾上了墨漬的宣纸,飘飘洒洒的落在了陈一诺的身边。 上面,竟赫然写着,“南宫言”“陈一诺”六个字… 像是被人封住了穴道般,陈一诺一直维持着拿着宣纸的姿势,许久不曾动弹。 良久,她才叹出一口气,有些颤抖的伸出双手,将掉落在一旁的宣纸,捡拾了起来,重新拿在了手上。嘴里,低低的呢喃着。 “陈一诺…南宫言……陈一诺……南宫言……陈诺……南言……承诺…难…言…” 一行清泪,顺着陈一诺素净的小脸,落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心间突的升起了一阵心塞鼻酸之意,这种异样的情绪,是从前的二十年,她从未体会过的。 陈一诺有些慌乱的将手上的宣纸,迅速揉成了一个纸团儿,朝着角落里的废纸篓,就扔了过去。那纸团儿,顺着纸篓的边沿儿,骨碌碌的打了一个转,然后,“嚓”的一声,落在了纸篓里。此后,室内便平静无澜。好似,方才那张纸,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双眼,陈一诺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提起笔,似是要抹去方才的阴影般,开始写起了别的字,写了一会儿后,陈一诺停了笔。看着纸上的字,然后心烦的站起了身,赤着脚,转身走进了后院儿的雪地里,仰面就地躺下,任由那落得正欢的白雪,覆盖在自己身上。 厅内,主位的几案上。陈一诺刚写好的字,依旧摆在那里,上面…字迹有些凌乱的写着…“陈一诺…南宫言…诺言……” 一阵凉风拂过,吹起了案头上的宣纸… 几个起落间,案头上的宣纸,飘飘扬扬的飞到了废纸篓那儿,连着被陈一诺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里的那一张,悄然消失在了房间里… 翌日 陈一诺头痛欲裂的从雪堆里爬了起来,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雪水浸透,抬手摸了摸额头,有些烫手…好嘛,作嘛!这下舒服了,染上风寒了。 吸了吸已经塞住的鼻子,陈一诺从雪堆里艰难的爬了起来,跪坐在了地上,揉了揉酸痛的身体,带着浓重的鼻音,自顾自的道。 “嘶…哎……陈一诺!你到底在干嘛!没事儿作什么妖啊!?现在什么境地,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还有心思去惦记着你不该惦记的人!?寻思什么呢一天天的!” 将自己训斥了无数遍后,陈一诺终于艰难的站起了身,挪步似乌龟走路般,踱回了寝室内,她还没有学会南宫言的清洁术和那招瞬间更衣术,所以,她只得老老实实的换下湿衣服,擦干了头发,洗漱完毕后,一头栽倒在了床榻上。 蒙着被褥,便昏睡了过去。 直到一个敲门声,将她惊醒,陈一诺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只见外面还算有点光亮,应该,还是白天吧。 睡了一觉后,她感觉已经好多了,摸着额头还有些发烫。敲门声依旧不依不饶的持续着,这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执着! 陈一诺有些烦闷的爬了起来,披头散发的赤着脚,有些头重脚轻的走到了门边,“吱呀”一声,将门打开了。 “谁呀!?” 陈一诺哑着嗓子,半抬眼眸一瞧,眼前的人,瞬间让她的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门外,站着一个身高与自己相当,年纪看起来在二十五六岁左右,但是长相却极其美颜绝伦的女子,她的身材玲珑有致,尤其是那一头显眼的紫发和一双同色系紫眸,眼波流转媚态丛生,让陈一诺一个女人都不由得长大了嘴巴,看傻了眼。 可是门外的女子,在看到陈一诺后,却是一脸见鬼的不悦表情,瞪着那双紫眸,有些愠怒的朝着陈一诺问到。 “你是何人!?” “安!?我……” 还不等陈一诺说完,那女子便一把将陈一诺从门边推开,喧宾夺主不请自入的抬脚走了进来。 原本就头重脚轻的陈一诺,被她一把推倒,跌坐在了地上。 安!?这又是什么情况!? 一脸懵神的陈一诺,呆愣的坐在地上,看着那个美艳女子,像是到了自己家一般,径直的走到了客厅里的主位上坐下。 主位……陈一诺想起了昨晚自己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字,立刻慌乱的爬了起来,三步并两步的奔到了主位前。 第四十一章 心殇 却并未看见桌上的那张纸,陈一诺有些懵,难道,昨晚自己在做梦!? 那美艳女子见陈一诺这番举动,面露不悦的道。 “你这是要作甚!?想赶我走!?哼,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儿与我大小眼,南宫言也不知看上了你什么地方,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还是个毫无仙根的废柴。哼,他难道是喜欢凡人界的年轻小姑娘么!” “安!?” “别在这儿装蒜了,大家都是女人,说吧,你是用了什么手段,才爬上了南宫言的床!?” 闻言,陈一诺完全懵了。什么叫爬上南宫言的床,除了昨天他教自己写字时,握了一下她的手,根本就没有什么更亲密的接触了好吧。再者,她又是谁啊!?凭什么在这儿趾高气扬的对着她大小声,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那个,方便的话,我想请问下,您是?” 那女子听见陈一诺的话,像是看着白痴一样的表情,冲着陈一诺,高傲的扬起了下巴。 “哼,市井小民,竟是没有见过本仙尊的无知女人。” 听见她这话,陈一诺彻底怒了。甩了甩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一脸正色的看着眼前的美艳女子。 “首先,我住这儿,是南宫言允许的,且,我也从来没有跟他同床共枕过,再者,你要是个有仙尊身份的人,就拿出点仙尊的教养来跟一个与你无冤无仇的凡人说话,才会彰显你作为一个仙尊该有的姿态,而不是像那泼妇骂街般,自我感觉甚好的高高在上!” “你!” 那女子被陈一诺的话呛得怼不出半句反驳,只见她一脸愠怒一挥右手,一阵凌厉的掌风,冲着陈一诺的面门狂肆的扫去,“啪”的一声脆响,陈一诺被那女子一巴掌打在脸上,像个破布娃娃般瞬间扇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撞在了那看似只是一层纸和木条做成的墙上,掉下来后,陈一诺趴躺在地上,许久都回不了神,胸间一阵血气翻涌,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嗯...唔...”陈一诺抑制不住的吐出一口鲜血,眼神逐渐迷离。 “你在做什么!?” 一个语带杀意的冷冽声线,在陈一诺的身后响起。 是南宫言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准你再踏足这里半步!你是不将我放在眼里,还是,认为你这留翁仙宗的宗主,可以在我云顶仙宗的任何地方,来去自如!!” 南宫言一句一步的越过陈一诺,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朝着还站在主位后面的留翁仙宗的宗主,蚩柔,缓步走去。 蚩柔一见南宫言来了,那张高傲的脸上,立刻换了副娇柔迷人的表情,含情脉脉的看着步步紧逼的南宫言道。 “哎呀,这是误会,误会啦。人家以为她是什么来路不明,意图对云顶仙宗不利的人,所以,便替你...稍微的教训了她一下,一下!就一下而已啦!” “我云顶仙宗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蚩柔来教训了!你以为,你是谁!!” “南...” “滚!!” 陈一诺从未见过南宫言对谁这样失态过,那蚩柔狠狠的剜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陈一诺一眼,咬着嘴唇面带不甘的一跺脚,走下了主位,愤然离去。 南宫言一挥手,将院外布下了结界,合上了门,动作迅速且轻柔的将趴躺在地上的陈一诺给一把打横抱起。行至寝室,将她放在了床榻上,随手施了个清洁术,替她换下了沾上血污的衣裳,抬手在陈一诺的额头和自己的额头来回试探,眉头微微一皱。 “怎的染上风寒了。” 然后看了看床边踏脚上摆放着的鞋子。 “真是,又不穿鞋!身子骨弱,就不要整天作死的赤脚到处溜达。你是嫌你命长,还是觉得谁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来整日照看你!自己的命,自己不在意,还指望别人来替你珍惜么!” 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让陈一诺心间一阵酸楚,如鲠在喉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陈一诺闭了闭眼,面无表情的道。 “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我好好的在这儿,谁也没有去打扰,可偏偏人家就是要找上门来对着我一番羞辱,还顺手赏了我一巴掌,你说是为何呢?仙尊?我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又如何?我求着你来搭理我了吗?我求着你来可怜我了吗?是像她说的那样,我主动宽衣解带爬上了你的床吗?你七年前任我死去腐烂在那处杳无人烟的地界不好吗?我让你救我了吗!?请问仙尊!?是我作死,还是,你在犯贱!!” “你!!” “我什么!?我一个落魄女帝的转世,到了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面前,就只能任你们捏扁搓圆。我能怎么办?怎么?我连生个病的权利都没有了!?呵...可笑!笑你们衣冠楚楚高高在上,笑自己,懦弱废材不成人样!!” “陈一诺!!” “怎么!你也要如她一般,再赏我一巴掌么!” 看着眼前如受伤的刺猬般将自己的心紧紧躲藏起来的陈一诺,南宫言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不善于表达自己,对谁都比较严厉。 从来都只有他把别人噎得说不出话来,现在,却换做自己被陈一诺说的哑口无言。暗叹一口气,站起身对陈一诺说道。 “今日落下的功课,改天再补上。我会让枫闲给你送药过来,你且好生休息。”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寝室,外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吱呀”一声合上。 房间里,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安静。 陈一诺依旧躺在床上,脸上被蚩柔打伤的地方,还在火辣辣的疼痛着。比脸上更痛的……其实,是心呐… “你不是一道符咒么,怎么还会疼呢?” 陈一诺自言自语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奚落自己…… 入夜时分,枫闲带着随心随意两兄弟,端着瓶瓶罐罐的药,来了。 推开门,却遍寻不着陈一诺的身影。 几人心下一阵慌乱!完了,要是陈一诺丢了,他们也别想活了。 是非殿 今夜南宫言在此设宴款待,前来参加四大仙宗文武交流大会的仙友,虽然他们都不用吃什么饭食餐点,但是少不了美酒佳酿,这却是有助于提升功力的好东西。 枫闲急急忙忙的入内,行至坐在主位上的南宫言身边,耳语了几句。 只见南宫言端着酒杯的手颤了颤,面不改色的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即站起身,对着是非殿里的一众宾客拱手道。 “诸位远道而来,今日想必也是累了,云顶仙宗已为大家安排了厢房,稍后会有弟子前来带领各位回去休息,希望大家在云顶仙宗,能够切磋尽兴,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海涵。” 大殿里众人皆是拱手还礼,个个脸带笑容。 南宫言却是急忙起身,从侧门出了是非殿,往云顶小院儿赶去。 “师兄!出什么事儿了!?” 见势不对的羽拾秋,从南宫言的身后追了上来。 南宫言头也不回的运起灵力,一路腾空而行。 “陈一诺不见了!” 追赶上来的羽拾秋闻言,差点没一个趔趄从半空中摔下去。他追上南宫言的速度,与其并肩而行,急忙问道。 “怎么回事儿!!昨天见她不是还好好的!怎的今天就翻脸跑路了,你怎么不在那儿布个结界啊!?” “布了,可我的阵法对她无效!” “什么!?无效!?” “她身上的灵力,测不出深浅,从外表看来,却是个连仙根都没有的凡人,雷霆谷之行,她应当是隐瞒了我们什么。” “我现在不想知晓她对我们隐瞒了什么,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再次不辞而别!” 南宫言沉默半晌,终于在到达了云顶小院的时候开口道。 “下午的时候,蚩柔去找过她了。还…还打了她一巴掌…她现在身上还染着风寒,发着烧,我说了她几句,许是…许是她气不过,便离家出走了罢。” “什么??蚩柔那女人打了她!?你不帮她出气也就罢了,你还说她!师兄啊师兄,我恨你是根木头!” 说完,羽拾秋便先南宫言一步的踏入了房间里。 进去却看见了他们正在寻找的人,陈一诺。 只见她依旧坐在主位下方左手边的矮几后面,提着笔,认真的在练字,写的,却不是昨天教她的“南宫言”,而是那个“苦”字。 羽拾秋一个箭步冲到了陈一诺的身边,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陈一诺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歪着头看见了在门口站着的南宫言,只一眼,陈一诺便瞬间将眼睛挪开,不再看他。后者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心下一紧。本想上前一步,却又止住了脚。 “诺诺!!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又差点炸锅了,枫闲说你不见了,害得我们急急忙忙的跑来找你。” “找我?找我作甚!?我就是觉得这里太闷了,出去走了走,我回来以后,瞧见桌上放着的药,我吃过了,现在好了。” “真的?” “是啊,不信你摸摸!” 第四十二章 换赎 说着陈一诺便拉着羽拾秋的手,探向自己的额头。 “摸着,是不烫。那你得注意着点儿,不都开始修仙有灵力了吗?怎么还这么容易生病,对了!蚩柔那女人打你了?打的哪边脸,我瞧瞧!” 陈一诺冲着他笑笑,一张疲惫素净的脸,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随风化去似的。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羽拾秋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羽拾秋忍不住再次将她拥在了怀里,静静的抱着她,不再言语。 以往,要是自己这样抱着她,陈一诺早就发飙扬言要打死他了,可是今日,陈一诺却反常的温顺如猫般的倚靠在羽拾秋的肩上。这样的陈一诺,让羽拾秋少有的感觉到心慌。 站在门口默不作声的南宫言,看着羽拾秋怀里的陈一诺,心里的情绪,难以言喻的复杂。为什么,她对着自己那么的有距离感,从未真正表露过她真实的那一面情绪,方才与自己争吵时,那副决绝的样子,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罢了,南宫言轻叹一口气,转身踏出了房门。 待他一走,羽拾秋便立刻将眼前的陈一诺从怀里提溜了起来。 “你主人呢?” “哎呀,你再做会儿戏嘛。” 这声音,分明是降魔尺那家伙的。 “诺诺呢?” 化作陈一诺的降魔尺,变回了自己的样子。他的身上没有仙根,看着就跟陈一诺无异,外表能骗过南宫言,可是行为举止,却骗不过羽拾秋。 “病着呢,我把她放进海纳八宝袋里休息了。” “病得很严重吗?” “心里的病,更严重吧。” 闻言,羽拾秋的心瞬间沉了沉。 原本,他想要说服自己,师兄,能给她更好的照顾,更好的环境,可是,奈何南宫言那个木头,哪里知晓哄得女孩子开心的法子。 “我去找蚩柔算账!” “算了吧,别给她树敌了,南宫言应该会处理好的。” “他要是能处理好,几千年前就处理了!还需等到今日,让诺诺白挨了一巴掌!” “你可以带我们走吗?那护山大阵我们出不去。” 真正的陈一诺的声音,在羽拾秋的身后响起。 闻言,他快速的站起身,奔到了陈一诺的面前站定。 眼前的她,看着比降魔尺变化的模样更为凄惨,左边的脸颊上,还有几道清晰的血印。看到这里,羽拾秋收在袖袍里的手,“咻”的攥紧了拳头。 “哎,这事儿,怪我。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交给师兄,原本我以为,他有耐烦心,会是个好老师,哪知…唉…罢了,这样吧,外面现在不太平,你们出去,还不如就待在这里。只是,若你不愿师兄再教你修习,那便由我来吧。反正,文武交流大会的事,也差不多忙完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师兄去打理了。诺诺,你就搬到我那儿去吧,我那儿清净,也没人敢来骚扰你。你意下如何!?” 闻言,陈一诺低头不语,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道。 “好,那便要叨扰你了。” 羽拾秋兴奋的眼前一亮,立马拉着陈一诺就出了院门。降魔尺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跟在两人身后,前后脚的出了门。反正对于他来说,只要跟着圣湫,在哪儿都一样,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几人出了云顶小院,羽拾秋腾空将陈一诺护在了怀里,带着她朝云顶小院左侧的另一座山峰上飞驰而去。 流云山分三座山峰,中间的主峰上的云顶小院,是南宫言的住所,护山大阵的阵眼所在,左侧的次峰,是羽拾秋的住所,他离开了云顶仙宗四千年,那个地方,却一直为他空着。右侧次峰,便是是非殿。 仙宗内的弟子,则分散居住在流云山的半山腰处。 宗内严禁内斗,一经发现,便会被逐出宗门。所以,云顶仙宗的弟子们,都很团结友爱。 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了羽拾秋的小院,院门口的匾额上,用朱砂笔墨行云流水般的写着拾秋小院四个字,这字的笔迹,看着苍劲有力,下笔一气呵成,好字! 见陈一诺看着这几个字发呆,羽拾秋颇有些得意的道。 “怎么样!?写的好吧!这是我师父写的!” 陈一诺笑笑,点了点头,嗓子有些干痒,竟是让她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羽拾秋见状,便赶紧将她迎进了屋内。 现下外面已是隆冬季节,这里与云顶小院的四季恒温不同。此处跟外界的气温变化相同,更甚的,高处不胜寒,这儿比山脚下还要冷上许多。 拾秋小院此刻的屋顶,院墙上,已然也是积着厚厚的雪。羽拾秋替陈一诺拢了拢身上的薄羽斗篷,拉着她穿过院子里的拱桥,快速的进了屋。 陈一诺四下打量着这拾秋小院,只见进门的这条路是由一块块青石地板拼接而成,两边铺满了白色的鹅卵石,院子两边的角落里,种植着已经长出院外的两棵苍松,此刻,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积雪,院中有一条穿流而过的小溪,小溪上架着一座小巧的拱桥,拱桥过去,慢走几步,便到了屋舍门外的走廊下,屋舍看着并不大间,进门处,就看得见里面是一个淡香缭绕的客厅,并没有后院儿。 这里的房子,也是用木条和纸相间做成的墙。陈一诺白天被蚩柔一巴掌扇飞,撞在上面一次后才晓得,这墙,比想象中的要结实。只是这里的木条,不同于云顶小院的原木色,而是有些深到接近黑色的样子。 也不知为什么,这院子,看着就很符合羽拾秋的个性,简洁,略带些小细节。比如,屋檐上挂着的一个小巧的手工鸟窝,这就很像羽拾秋会干的事。 “我这地方,比着师兄那里,确实是简陋了些,你也莫见怪。” 陈一诺笑着摇了摇头,对于从小住破庙的她来说,这已经是上了天一般的好了,她总爱打赤脚的原因,也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想做的一件事,小时候住在破庙,不下雨还好,一下雨,地上就是和稀泥般的泥泞,她就很羡慕那些正常人家的小孩,可以光着脚在家里干净的地板上玩耍,可是,她的破庙,并没有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板,可以给她赤脚踩。 第四十三章 浮萍 所以来了云顶小院后,她第一次醒过来时,看见那光洁如新的地板,她心里,竟也是怀着些小雀跃。这是她的小愿望,可却是南宫言眼里的作死。 想到南宫言,陈一诺的眼眸,又暗了暗。 见她脸色忽然变了,羽拾秋心下虽是有所知晓是何原因,但也细心的并未点破。 “走吧,别傻站在门口了,你也真是,明明都是个修仙之人了,怎的还像个凡人一样怕冻,还染上了风寒。” “我也不知道呀,这么冷的天,你们都只需穿件薄棉长衫,而我,还要裹着斗篷,气人!” 见她终于是恢复了些往日的活泛,羽拾秋的心里,也算是落下了一块石头。 带着陈一诺进了屋,里面萦绕着一股淡淡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清香味,甚是好闻。感觉让人精神为之一振,陈一诺忍不住多吸了两口。 “好闻吗?这可是我淘来的宝贝!和颜香!” “和颜香!?倒是个贴切的好名字,但跟你的流氓气质,很是不搭呀!” “哎呀,诺诺,怎么又取笑我是个流氓了!” “呵呵,可不……咳咳咳…可不是么……” 听见她又咳嗽了几声,羽拾秋赶紧拉着她,穿过了客厅左边的屏风,进了后面的寝室,将她安置在了床上。 随手替她拉上了被褥,叮嘱降魔尺看着她,他去去就回。 降魔尺坐在床榻边,看着床上闭着眼假寐的陈一诺,轻叹了口气。 “哎,你呀,这个羽拾秋多好,你非得要惦记着那榆木脑袋的南宫言。你让我说你点儿什么好!?” “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要说!你一把尺子……” “我一把尺子,懂的,可比你这痴儿多,真是!那南宫言有什么好的,你非得要把他放在心尖儿上。” 听见他这话,陈一诺翻了个身,背对着降魔尺,良久,才道。 “有些人,你不知道他哪里好,可,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闻言,院墙外的一个身影,心下猛的一颤…… 隆冬的天,鹅毛般的大雪,裹挟着呼啸的风,吹得屋檐上挂着的鸟巢,左右摇晃着,这,也多像是谁的心啊,浮萍晃荡,没着没落的孤独着。 陈一诺知道,自己看着宣纸上的那个名字的时候,眼前就会浮现出他的脸。心下,就已然明了,当我望着“诺言”,都变成了你的脸,虽是懵懂无知的符心,却也是为你解除了感情这条路的封印。 眼见自己也是劝她不过,降魔尺摇了摇头。 “我虽是才修出人形两千年,可我在这三界,生活了不知几万年,我到你手上的时候,都已经五万岁了,本来早就可以修出人形的,可是,就因为我见了太多不如意的感情,便是觉得,做人,也没什么好玩儿的,还不如做把没有感情的尺子。每天打打妖怪,不谈情,你看看我,多开心!所以嘛,感情这个事儿呢,就是这样子的咯,多数,都是天不遂人愿的啦!你啊,且得宽心,不然,以后痛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你很啰嗦耶!咳咳……我自有分寸,不用你鸡婆!” “你要真有分寸,就不会把你自己,弄成这幅德行了!诶!真是丢人,我堂堂三界第一武器,竟然会落在你这么个不求上进,感情失败的完犊子玩意儿身上,说出去,真是丢死人了!” “丢人我又没强拉你非要跟着我,你自己也可以去做你逍遥自在,三界第一厉害的降魔尺呀!咳咳……觉着跟了我丢脸,还死皮赖脸的巴着我,你莫不是有病没去治!?还是癫了没有好!?” “哦哟哟!你这没良心的死女人,当年我也就是被小时候的你,那副可爱软糯的小脸蛋儿,给激起了该死的保护欲罢了,所以才求了天帝,让他将我赐给你。” “哦哟,那我还要对你感恩戴德,谢谢你欣赏我咯!” “那是自然,你要知道,我的作用,可远不止是把正义的降魔尺那么简单,我还是……” “我回来了诺诺!” 降魔尺后面的话,被赶回来的羽拾秋给打断了。这段互怼尬聊,只好就此作罢。 只见羽拾秋从门外,一身风尘仆仆,挂满了雪花,将门外的冷空气,也带了一丝进来的越过屏风,走到了床边,然后自怀里拿出了一个通体碧绿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两颗棕色小药丸,扶着陈一诺的头,让她仰脖吞了下去。 降魔尺还细心的在客厅里倒了杯热水进来,递给了羽拾秋,让他叫陈一诺喝下。 看着眼前悉心照料自己的两人,陈一诺忍不住有些鼻子泛酸。降魔尺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着陈一诺道。 “哎呀,跟着你折腾了半宿,老人家上了年纪了,我要回海纳八宝袋里休息了,你自己将息着,不要再整些幺蛾子出来了,好好的修行学习,搞了半天,还是个不识字儿的丢脸玩意儿,害…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累。我走了,这丫头,就交给你了。” 这话,从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一二岁左右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真的……说不出的怪异!但你又拿他没有办法!气人! 降魔尺瞬间消失在原地,房间里,就剩下羽拾秋和陈一诺两人,在这儿大眼看小眼。 “咳咳,那个…诺诺,我就在外面,你有什么事就喊我。你好好休息,吃了这药,你会有些乏力。” 陈一诺看着他,点了点头。随即,羽拾秋便要起身出去,却只觉手腕处一紧,一只有些冰凉纤细的手,竟是拉住了他。 羽拾秋有些讶异的回过头,看着床上拉着他的陈一诺。见她嘴巴张了张,嗫喏着,好像想要说些什么。羽拾秋暗叹一口气,又坐回了床边。 “怎么了!?可还是有哪儿不舒服!?” 陈一诺摇了摇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看着羽拾秋道。 “那个……谢谢你。从…很久以前,我就想跟你说这句话了,当年在竹沉河,以及后来在遇到兕重楼的时候,还有现在,你总是在无私的帮我。我还总怼你,直到降魔尺总是像我怼你一样的冲我翻白眼,我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明白,平日里,总遭我白眼的你,是何感受了。” 第四十四章 事出 闻言,羽拾秋却是忽的眼前一亮,一脸沉冤得雪的模样。 “是么!是么!我的天,你终于懂得我的感受了吗!?答应我,以后,请温柔些宠爱着我好吗!?” “做梦!!”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又是没忍住的冲着他一记白眼,然后转过身去,蒙上了被褥。 “好啦,总之…就是很谢谢你了,我会记下的。” “记下做什么?你要以身相许报答我么!?好呀好呀!我可以的!” “羽拾秋!!!我打死你!!” 原本还想着心平气和的说些肺腑之言,这货,就是有能力把她气到垂死惊坐起的那种程度!哎,也是无法。 羽拾秋急忙窜出了寝室,生怕被“诈尸”的陈一诺给摁在地上打死!他踱步走到客厅主位后面放着的软榻边,轻叹一口气卸了力,浑身瘫软的躺了下去。 屋外的雪,依旧自顾自的飘着,屋内的人,却是各怀心事的寐着。 十日后,是非殿外。 广场上临时搭建的较武台,四大仙宗参加文武交流大会的人,分列站立。较武台的四周立着四根粗壮的旗杆,浅蓝底色,卷云图案的是云顶仙宗,紫色打底,八宝葫芦图案的是留翁仙宗,黄色打底,金色玄武图案的是历天仙宗,朱红色打底,枫叶图案的是不忆仙宗。 各宗仙尊,除了不忆仙宗的不知先生没有来,留翁仙宗的蚩柔和历天仙宗的寒江子,均有出席。 是非殿门口,整齐摆放着桌椅,正中间的主位上,南宫言一件正色的坐在那儿,右手边坐着一脸花痴样朝着他放电的蚩柔,左手边,坐着年纪看起来稍长些的寒江子。 此人,看起来三十七八岁左右的年纪,相貌堂堂,英俊潇洒,早年间,定也是个俊俏公子哥儿的类型。 他此刻,却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较武台上的自家弟子们,一脸严肃。 这人,极好面子。平日里,对宗内的弟子管教也是出了名的严厉,历天仙宗还有不少女修,而留翁仙宗,女修居多,但也有男修。不忆仙宗,亦是男女参半。 各宗并不反对男女婚恋嫁娶,只要不会惹出是非,给宗内蒙羞添乱,大部分,都是会得到全宗上下祝福的。 但,说来也怪,极少有人会在宗内谈情说爱,许是,人人都知晓,修行的成败,高过男情女爱。 较武台上,有自愿出来做第一个擂主的人站了出来,扬言接受任何仙宗的人上来挑战。此人身着历天仙宗的服饰,再看寒江子的脸上,明显的露出了满意之色。 上来应战的,是身着朱红色服饰领口和袖口,都绣有棕色枫叶纹样的不忆仙宗旗下弟子。两人互相抬手行了个礼,随即摆好架势,这就打将起来。 台上激战正酣,台下围观的人,也是情绪高涨的时不时拍手称好,为自己支持的一方加油助威。 历天仙宗的弟子,身手着实有些厉害,接连上去了十几个其他仙宗的男女弟子前去挑战,结果全都无一例外的败下阵来,寒江子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抹欣慰与骄傲的神色。有些颇有炫耀嫌疑的冲着旁边的南宫言和蚩柔道。 “嗬,我这阿甲徒儿,果然是没有辜负我平日里的栽培呀。” 闻言,南宫言并不言语,可旁边的蚩柔,却是一脸不悦的道。 “寒江子仙尊,这是在冲我们炫耀自家徒儿有一身好本事呢,你可是认为,我们其他仙宗的弟子,都不如你历天仙宗的出色呀!” 听见蚩柔言语里的戏谑,寒江子却也是不恼,伸手端起桌上的一杯香茗,凑到嘴边抿了抿,随即开口道。 “诶~~蚩柔妹子,这话你就说的有些严重了些,各宗,自是有强手在的,只是现下外界局势混乱,许是得力的弟子,都外派出去执行任务了呢。我这徒儿,侥幸,侥幸取胜罢了。” 蚩柔闻言,却是鼻子里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转头继续冲着南宫言,暗送着种了几千年的菠菜。 南宫言却是连正眼都不曾瞧过她一眼,专心的看着台上的比试,旁边的寒江子斜睨了两人一眼,随即嘴角扯出一抹暗笑。转头继续满意的看着自家弟子,将又一个挑战者给击飞下了台。 几个时辰过去,今日的比试,由历天仙宗的弟子完胜全场结束。 这个名叫阿甲的仙友大名,彻底在四大仙宗的弟子之间,传开了。 陈一诺搬到羽拾秋这里学习,今日,已是第十天。期间,羽拾秋也有跟南宫言说过,陈一诺现在由她带着修习,让他专心文武交流大会的事。南宫言明了,这是陈一诺在有意的回避他。心下虽是无奈,却也是无法,自己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前去拾秋小院,看她一眼说上半言。 交流大会开始前的十天,羽拾秋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陪着陈一诺,在发现她似乎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后,便每天都教给了她更多更广的知识。陈一诺也进步神速,身上会的仙术,结印手法,已是达到人家修炼几百年的仙使级别那样多。只是交流大会开始后,从第一天夜里开始,羽拾秋便会不见人影,一直到快要天亮十分,才满身疲惫的回来,有时候,陈一诺甚至会发现他手上有一些细小的伤口,她心下有些隐隐的担忧,这个人,平日里看着开朗无谓,但,他却是个有事都悄悄自己承受的人。 第五天夜里,寅时时分。 陈一诺不知为何,今夜总是觉着心神不宁,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忽的,小院外的大门传来“嘭”的一声闷响,似是有什么物体掉了下来的动静。闻声,陈一诺心下一阵慌乱,快速翻身下床,鞋都来不及穿上,就三两步的奔出了寝室。才一到客厅门口,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陈一诺看见门外的羽拾秋手提着离怨,斜倚在门口,满脸是血的朝着陈一诺倒了下来,陈一诺赶紧眼疾手快的将他一把捞住。 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呢? 第四十五章 端倪 是了,去年他被兕重楼打伤的时候,便是阴差阳错的逃到了当时还住在外面的陈一诺那儿,亦是这样浑身是血的倒在了她身上。 屋外此刻正下着鹅毛大雪,裹挟着狂乱的风。 陈一诺有些手忙脚乱的,将靠在自己身上的羽拾秋扶住,拍了拍他身上的雪花。 “羽拾秋!羽拾秋!你怎么了?啊?” 肩上的人,却是只见出气不见进气的全身瘫软着靠在她身上,嘴巴一开一合的想要讲些什么,陈一诺赶紧将耳朵凑在了他嘴边。 “诺...诺诺...我...对...对...不....额...起。”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有些慌乱的伸出右手,捧着他满是鲜血的脸,气息不稳的道。 “对不起什么啊,好好的干嘛要讲什么对不起。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话了,我让降魔尺去叫南宫言,你撑着。” 听见南宫言的名字,羽拾秋却是忽然间有了一丝清明,手里提着的离怨,“噔”的一声掉落在了地板上,他的右手,紧紧的抓着陈一诺的左腕,用尽力气的摇了摇头。 “师...师兄...不...不可...呃...” 话音未落,陈一诺只觉左边手腕上传来的力量一松,羽拾秋脑袋一歪,便朝着旁边就地躺倒了下去,陈一诺心下一惊,赶紧伸出双手想要去捞住他,却踩到脚下地板上从羽拾秋身上淌下来的血,给滑了一跤,整个人跟着羽拾秋,一同栽倒了下去。陈一诺赶紧伸手护住羽拾秋的脑袋,两人“咚”的一声砸在地板上,陈一诺“哎哟”一声,揉了揉被磕疼的手肘,赶紧爬起了身。 就在此时,她突然看见羽拾秋的后颈处,有一个耀着浅浅金芒的东西,在那里一闪一闪的发着光。她刚想要伸手去查看,怀里的羽拾秋,却突然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看得陈一诺心下一惊,只好将查看那闪着浅浅金芒的东西这事儿给抛在了脑后,给有些紧张的将他放稳在了地板上。 这人,总是常年的穿着一身黑色衣衫,身上到底哪里伤了,也看不真切。无奈,陈一诺只好轻车熟路的再一次干上了扒人衣服的流氓勾当。 三两下解开了羽拾秋身上的束腰后,陈一诺放轻手脚的将散开的衣衫,给慢慢拨开。映入眼帘的景象,让陈一诺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羽拾秋的胸口上,横七竖八的血肉翻飞着几道皮肉伤,最严重的地方,是左侧腹部上,插着的一支断箭!箭头明显的深入其肉,鲜血正从伤口处不断的涌出来。 陈一诺努力的说服自己,要镇定! “降…降…降…降魔…降魔尺!赶紧出来!快点!羽拾秋快不行了!快来帮忙,降魔尺!” 有点六神无主的陈一诺,想到了话唠降魔尺,他活了那么久,肯定有办法救他。 降魔尺睡眼惺忪的自海纳八宝袋里钻了出来,抬眼看见跟个血人似的陈一诺,瞬间睡意全无的奔到她跟前,把她转来转去的检查。 “怎么回事儿!你睡个觉怎么睡得全身是血!” 陈一诺抬手擦了擦脸上不小心沾到的血渍,有点语无伦次的说。 “不,是羽拾秋,这不是我的血啦!你看!羽拾秋啊,他快死了!你快救救他呀!” 降魔尺这才将眼光挪到了躺在一旁的羽拾秋身上,眉头少有的皱了皱。立即上前,查看了他的伤势。随即转身,从海纳八宝袋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取下了灯罩,将里面透亮的烛火给拿在了手上。 三两下的将匕首放在火上消了毒,然后让陈一诺按住了羽拾秋的上半身。 降魔尺毫不慌乱的用手里那把锋利的匕首,划开了羽拾秋中箭的地方。 “呃……嘶……嗯……” 昏迷着的羽拾秋,却是被这痛意给激得一阵清明。本想抬手反抗,晃眼间看清了眼前的人是降魔尺后,羽拾秋又是脑袋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见此情形,陈一诺手抖着想要去探探他的鼻息,却被降魔尺打断。 “还没死呢!有我在,哪儿那么容易死!你且按住了他。其他的,交给我。” 闻言,陈一诺赶紧收回了手,老老实实的按住了羽拾秋。 只见降魔尺将羽拾秋中箭处的皮肤,给横向划拉开了一道口子,然后伸手想要去拔掉箭头。却发现提不动,降魔尺左右观察一会儿,然后自言自语的道。 “哦哟,还是十字倒钩箭,嗯…有点意思!” “有啥意思啊!你赶紧的呀,再迟我怕他血都要流干了!” “哎呀,你急什么嘛!哪儿那么容易就挂了!这小子命大着呢!” “那你倒是赶紧动手呀!” “催什么催!这不是弄着呢嘛!” 只见降魔尺用匕首,在插着箭头的地方竖着划拉了一道口子,再用左手将伤口撑开,将箭头周围的肌肉往里一按。一股血水“嗞”的一下就飚了出来,然后降魔尺眼疾手快的迅速将露出了倒钩的箭头,给顺势拔了出来。 箭头拔出来的瞬间,昏过去的羽拾秋下意识的闷哼了一声,随即又没了动静。地板上淌着不少的鲜血,那闪着寒芒,锋利得发亮,带着弯钩的十字型箭头,静静的落在羽拾秋的身旁。 这种箭,没入身体里后,若是硬拔,就会将中箭者的肌肉,连着皮肉带着筋的拔出来一大块,造成比箭伤更严重的二次创伤,陈一诺看着一阵背心发凉。还好有降魔尺在,要是靠自己一个人,羽拾秋说不定就折在自己手上了。 降魔尺动作迅速的将羽拾秋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再将他挪到了软榻上。让陈一诺守着他,转头就去清理地上的血迹。 当他看到廊沿下,一株因沾到了羽拾秋的血迹,而枯死过去的万年青时,降魔尺迅速转头看了看躺在软榻上的羽拾秋,又看了看蹲在他旁边照料他的陈一诺,心下一沉,却也并未言语,只是伸手将那株枯死的万年青给拔掉,连着擦了血迹的抹布,一起拿到了院子的角落里。 此刻,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降魔尺伸出右手打了一个响指,面前的万年青和抹布,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看着跳动的火焰,他紧抿着双唇,面色有些凝重的暗叹了一口气……带她到了凡界,竟然还是躲之不过么…… 第四十六章 歧意 权利的诱惑,就那么的难以抵抗?以至于可以不顾手足之情,血肉之亲的生死? 降魔尺无奈的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清澈而深邃的眼眸里,瞬间染上了一层骇人的杀意。 三日后 文武交流大会,已然是接近了尾声,还有两天,就结束了。 外面的文比武斗,进行得如火如荼。拾秋小院里的陈一诺,也是过得倍感煎熬。 三天了,羽拾秋一直昏睡着,全身冰凉如雪。要不是摸着他还有脉搏和呼吸,陈一诺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她只好将海纳八宝袋里,自己小院儿房间里的那些枫闲帮她准备的棉被,全都拿了出来。尽数盖在了他身上,可他还是不见暖和多少。 咬咬牙,陈一诺只好脱掉身上的斗篷,和衣钻进了被窝里,抱着浑身冰凉的羽拾秋,不停的给他搓着手臂,试图让他暖和起来。 降魔尺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自那晚过后,便一直不发一语的坐在了门外的廊沿下,盯着外面时不时又下起雪,时不时又放晴的天,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发着呆。三天了,也不见他动弹。 陈一诺问他可是有什么心事,他却像是灵魂出窍般,也不搭话,也不动弹,就那么出神的望着天。 哎,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身边一向是最为话多皮实的两个人,竟是一夜之间同时变了个样,一个在生死边缘徘徊,一个陷入了自闭当中发呆。 当感觉身边的羽拾秋,在盖了五六层被褥后,再加上自己的体温,终于是摸着没那么冰冷了,陈一诺也算暗松一口气。她自己也几乎三天没有合眼了,不知不觉间,竟是睡了过去。 直到一阵争吵声,将她惊醒。 “你这是成什么样子!?白日青天的就跟她搂搂抱抱的同榻而眠!?你不是说要将她接过来教书修习,就是这样教的!?羽拾秋,你莫不要太过分了!” 这是……南宫言的声音! 陈一诺惊得一个激灵,翻身就爬了起来,门口吹进来的冷风,让她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全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盖了五六层被褥,难怪了。顾不得其他,陈一诺伸手捞起放在矮几上的薄羽斗篷,披在身上,就出了门去。 看见院子里的小桥上,站着身形相当,一黑一白的两个人,羽拾秋,和,南宫言。 羽拾秋背对着陈一诺,她也看不清他脸上此刻是什么表情,心里也是一阵责怪自己睡得太死,竟是连他何时清醒过来的,都不知晓。 廊沿下坐着的降魔尺,倒是不见了踪影,许是终于想通了什么,跑回海纳八宝袋里睡觉补眠去了吧。 见南宫言抬眼看到了自己,陈一诺下意识的就想闪躲,心里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有些心虚。但又转念一想,他与我何干,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我怕什么! 于是就抬头挺胸,不卑不亢的回看了过去。 见她如此姿态,南宫言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竟是无奈的将那双深邃的眼眸闭了闭,随即睁眼看着羽拾秋道。 “那你打算,今后如何待她?” 羽拾秋咳嗽了两声,轻笑道。 “呵呵,师兄。今后如何待她,我心下自有计较,就不劳师兄你费心了。” “羽拾秋!!” “怎么!?师兄,你不是还有一个蚩柔仙尊吗?你就将诺诺,让给我,不行吗?”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心下一阵酸涩,他们从头到尾都在讨论着与自己相关的话题,却又从未问过她本人究竟是何意,竟是就这样言来语去的就要决定着她的命运了!?呵呵,可笑! “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陈一诺抬脚缓步走向了小桥上站立的两人,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听见她的声音,羽拾秋迅速的转过身来,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的消失不见。脸上挂着有些苍白的笑,走向了陈一诺,将她迎了过来。 “诺诺,你睡醒了?” “这不是,听着你们在讨论着我的今后吗?我就过来,参与参与吧。”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同时有些讶异和恍然大悟的看向了陈一诺。 她抬头看了看已经放晴的天,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两人笑道。 “嗬,天,终于是放晴了呢。我在这里,也留的够久了。这一个多月里,多谢二位的不吝赐教,和悉心照料。陈一诺,感激不尽!” “诺诺…你这是…何必!” “必须要的何必,羽拾秋,我心下明了你对我的情意,我也…心下明了…我的情意。虽是,都没有一个结局,但,没有开始,便扼杀在萌芽期,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情。如今,我已学会了修仙入门之术,你给我的其他深奥秘籍,我也小心收好了。我想,是时候,让我自己出去历练一番了。” 闻言,南宫言和羽拾秋皆是脸色一遍,两人互看了一眼。 南宫言上前一步道 “陈一诺,现在外面,已经不是一年前那般光景了,你独自一人出去…怕是不妥!” “多谢仙尊好意,从我回来后,宗内上下的人,便是不停的忙碌着,每个人都好像有心事跟忧虑,原本我以为,他们是为了你们说的文武交流大会而紧张忙碌,但,事实上,好像并不是这样。” 南宫言和羽拾秋有些讶异的看着眼前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陈一诺,一时间,竟是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羽拾秋从文武交流大会开始后的每天夜里,就会出去,直到凌晨时分,才会满身疲惫,甚至带着些伤回来。以你的功力,我想,蓝泽大陆上,能伤得了你的,没有几个人吧。所以,外界的情况,你们既然打算不知瞒我到几时,那,倒不如我自己出去,一探究竟!” 说完,陈一诺便要越过南宫言,转头往院门口走去。 南宫言下意识的就伸手,一把揽住了经过自己身边的陈一诺,再次触摸到她的这种感觉,此刻,南宫言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心里,竟是如此的迫不及待,忍不住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第四十七章 惊闻 被他抱在怀里的陈一诺,却是毫无反应。 “仙尊,这样,有失你的身份!我可不想,再被人莫名其妙的一巴掌扇飞,还请你,自重!” 闻言,陈一诺能明显的感觉到南宫言的身体,轻轻的颤了颤。 随即感觉圈着自己的手,缓缓的松开了。 陈一诺随即抬脚往门口走去,此时,身后却传来了南宫言冷冽的声音。 “你可还记得青见!” 听见“青见”二字,陈一诺迅速的转身,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开心与惊讶。 “你认识青见!?他在哪儿?他好吗?”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陈一诺的脸上,出现了这样发自内心的欢欣。心里,也是一时不知该忧还是该喜。 见他们两人都不愿说话,陈一诺心下隐隐的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觉,好像,青见与这外界的混乱,有着密切相关的联系。忽然间,陈一诺又鸵鸟心态的,不想要知晓后面的事了。 眼见着,也是已经瞒不住她,南宫言看了一眼羽拾秋,后者也是一脸长痛不如短痛的表情看着他。见此情形,南宫言暗叹一口气,抬脚走到陈一诺的面前站定。陈一诺却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南宫言将她这一举动,尽收眼底,心下,也是深感一阵无奈。 “一年前,我们发现他,与兕重楼在一起,且,他也早已不是一个正常的凡人,现在,他自立旗号,称自己为,尸王青见。” 闻言,陈一诺惊得简直忘记了呼吸,良久才颤抖着声音道。 “尸...尸...王,什么叫尸王?” 羽拾秋上前一步道。 “诺诺,我知道你心下不好受,但,师兄说的是事实,他自创了以尸养人之道,与那兕重楼,一个抓人吸食魂魄,一人就以尸身养己,练成了神仙种了招也难以救回的尸毒。” “尸...毒!” 陈一诺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的!青见他心性善良,小时候,我的命还是他救回来的,他经常照顾我,替我赶跑恶狗,帮我开荒种菜,还时常偷偷塞给我好多吃的,他...他怎么可能会去杀人,还练什么尸道!你们骗我!骗我!我不信!我要自己去找他!” “诺诺!我们没有必要骗你,你心下是知道的,对吗?一年前,你不辞而别的时候,我们去了兕重楼的阎王殿找你,却不知,那青见早已跟兕重楼勾结在了一起,我们在那儿遍寻不着你,便猜测你是否是回了承前村,我和师兄就转头又去了承前村。到了那儿,也是没有你的踪迹,谁知,我们前脚刚走,青见便尾随我们到了承前村,让当年参与将你沉河的人,全都出来,然后...他便用尸毒,屠了整个承前村,甚至,连所有在你离开后的那六年间,死去的人的尸骨,也都被他翻了坟,将那些人的遗体,练成了走尸。如今,那尸毒,已然是如瘟疫般,几乎传遍了整个云顶仙宗的辖区内。平民百姓,现如今几乎是生活在水深火热,犹如惊弓之鸟的日子里。几乎是,谈尸色变,凡是有人去世,都需快速将其遗体火化,否则,就容易引起尸变,祸乱一方。这一年里,他就在到处找你,只是,他找你的目的,是否是为了兕重楼,还是为了他自己与你的交情。” 羽拾秋隐瞒了青见变成这样之前,那段非人的遭遇,怕她的心,承受不起。 良久,陈一诺都被这个犹如炸雷般的消息,给震得无法回神。 “不...不可能...” 忽然间,陈一诺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抓着羽拾秋气息有些慌乱的道。 “不知先生呢?啊?不知先生!他一定有办法的,青见自小就是被他养大,他的话,青见一定会听的,我们去找不知先生吧羽拾秋!走吧,我们去找他,找不知先生救青见!” 可是,羽拾秋看着有些激动的她,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动弹,一旁负手而立的南宫言,亦是如此。陈一诺的心,在看到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无动于衷的表情后,变得越来越慌,忍不住的后退了两步,有些难以自主的摇着头。 “他...他不会的,他是那么好,心肠那么柔软的一个人,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是我,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他...是我呀...是...唔....噗...” 突然间,情绪慌乱到极点的陈一诺,胸间一阵血气翻涌,忍不住的呕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瞬间跪坐在地,南宫言和羽拾秋见状,立即同时上前,一左一右的将她稳住了身形。 “诺诺,你别呀!你何必这样自责,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不知先生提前算到了此次凡界的大劫,便会是因他而起,就早早的去了承前村等着他的降生,哪知,虽是成功的改变了他前十五年的命运,却改变不了如今的结局,连不知先生自己,为了去规劝他,惨遭他咬伤,差点变成了走尸,将几千年的修为搭了进去,才得以勉强保命。这都是注定好的事,哪里能将所有责任,全都揽在你的身上呢?” 陈一诺苦笑着摇了摇头,眼里心殇难掩的落下两行清泪。 “怪我...是真的怪我,如果…如果,那天他没有遇到我,没有跟我成了朋友,就不会有他去陈家替我求情,让那些人接回流落街头的我这件事,一切…所有的一切,就什么都不会发生!是我,是我呀!是我这废物,是我这天煞孤星…害了他,害了凡界的所有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那些无主命债,都得算在我的身上才对呀…啊....” 看着眼前哭的撕心裂肺的陈一诺,一左一右扶着她的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心下也是拧到了一起。 “陈一诺,你何必把你自己想的那么重要,那兕重楼想要捉你,不过就是想要一把上得天界的钥匙。那尸王青见,也就是在这样大局已定的环境里,被迫催生出来的悲剧产物而已。你在这儿气的半死,那些人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继续为祸人间,你这样自责的要死要活,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第四十八章 戏谑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有些混沌的脑子,终于是有了一丝清明。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这样,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青见,劝他回头是岸,不要再枉添冤魂。 思及此,陈一诺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渍和脸上的泪痕,缓缓的站起了身,转头看着羽拾秋道。 “我有些累了,我先进去休息了。” 看着她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互看一眼,也是万分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夜,丑时 拾秋小院外,两个略显猥琐的身影,将将从矮墙上跳下,就想要脚底抹油开溜。却被一双黑色皂靴的主人,给拦住了去路。 “诺诺,这大晚上的,你是要跟这小子去哪儿啊?” 羽拾秋略带戏谑的声音,在猫着腰靠着墙缓步移动中的陈一诺头顶响起。 陈一诺一脸被踩到痛脚的模样,懊恼的闭了闭眼,随即直起身,看着眼前一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和降魔尺的羽拾秋,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就...今晚天气挺好,出来,额呵呵,出来溜达溜达!你呢?伤全好了吗?这天儿呀,下雪不冷化雪冷。你可得好生将息着。回去休息吧,我...我出去走走。” 说完就要脚下开溜,却被另一双浅蓝色皂靴的主人,给挡住了去路,陈一诺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一声,啧!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会同时遇到这两个瘟神。不,这不叫巧遇。这是,人家根本就在这儿等着捞她呢。哎,好吧,她放弃了。略有些尴尬的刮了刮鼻子,陈一诺轻咳两声道。 “咳咳,那个。嗯...仙尊你也...出来散步么?呵...呵呵,好巧哦,那,那什么,我就先回去睡了。” 南宫言看着计划被发现,正要灰溜溜折返的陈一诺,心下一阵好笑,正要开口告诫她不要乱跑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他十分厌恶的声音。 “喲,这不是南宫言仙尊房里的藏娇么?怎么这大半夜的,倒是来这羽拾秋的小院儿了,噢哟,你们这关系,挺乱呀。还...呵呵,还带着个俊俏公子哥儿呢,敢问,几位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是蚩柔。 众人闻声,皆是一脸不悦的将视线投向了来人。可这女人却是一脸见惯不怪的样子,欣然接受着众人的眼光。甚至还高傲的抬起了下巴,满眼不屑的看着浑身裹成粽子的陈一诺,再瞧瞧她,这么清冷的天,还是一身单薄贴身的露背装束,看着虽是觉得冷,可是,却将她的身材优点,全都体现了出来。 羽拾秋一见是她,还略有些苍白的嘴角,瞬间向上扬起一个邪魅的弧度,眉毛一挑,抬脚便走向了蚩柔。一脸臭流氓见了大姑娘的表情,故意用眼神将蚩柔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哈,果不其然,此举成功的引起了对方的一阵恶寒,令她拢了拢胸口的衣衫,满脸不悦的瞪着羽拾秋道。 “哼!没修没品的色胚相!竟敢对本仙尊如此无礼!小心我将你眼珠子挖出来!” 闻言,羽拾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猖狂的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蚩柔仙尊,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你平日里,不就是这样对待我师兄的么!?骂我色胚相,那么你又是什么相呢?” 说到这里,羽拾秋还故意凑到蚩柔的耳边,轻声道。 “难道,是一脸贱相!?嗯...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便一脸狂笑着,转身一把提溜起正懵神看戏中的陈一诺,将她捞回了拾秋小院儿,然后当着南宫言和蚩柔的面,“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留下一脸愠怒的蚩柔,和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南宫言,以及...明显就是那个尴尬的别人的降魔尺,几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降魔尺忍不住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一脸不悦的飞身上了墙,照着来时的路,又回了原处。现在,就只剩下了此刻脸上绷着一副三刀都砍不进的冷漠表情的南宫言,和恢复成了面带微笑,娇俏柔美相的蚩柔。 “南宫言,呵...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啊?” “这与你有何干系?我在我云顶仙宗的地界里,想去哪儿,还得跟你报备不成!?” 碰了一鼻子灰的蚩柔,却是习以为常的毫不在意南宫言话语里的不悦,伸出左手纤细的食指,撩起了搭在胸前的一缕紫发,媚眼含春的看着南宫言道。 “这自然是不用的,我只是,关心你...” “我说过了,你不要这个样子,真的很烦!你知不知道!?堂堂留翁仙宗的掌宗之人,成日里对着男子犯花痴,传出去,你不觉得丢人么?” “可人家...就只是对着你一人犯花痴呀,喜欢一个人,又何须在意旁人的眼光。我乐意便好呀,再者,谁敢取笑于我!?” “你不在意,我在意!” 闻言,蚩柔那双紫眸瞬间暗了暗,随即染上了一丝愠怒,有些不悦的道。 “哼,你还在记恨着我打了她呀。” “这不叫记恨,这叫根本就不曾原谅。说到此事,既然你都到了这里,那你便进去,跟她为了那天的事道个歉,如此,这事儿,就算平了。” “什么?你竟是要我与那凡人贱丫头赔礼道歉!?南宫言,你当我蚩柔是何人?” “你是何人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对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陌生人,抬手就打脸!” “你!” “你不愿道歉也可以,那你站在她面前,让她打回那一巴掌,也行。” “南宫言!你不要太过分了!莫不要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臭丫头,失了你的身份!” “身份!?原来你还知道顾及身份,那么你作为一个自视甚高的骄傲仙尊,你,明确你的身份了么!?” 说着南宫言便一字一趋的朝着蚩柔走了过去,感受到他身上明显已处在暴走边缘的气息,蚩柔有些后怕的往后挪了几步,直到她那光洁的后背,碰到了冰凉的矮墙。突然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被气得有些上头的脑袋,有了一丝清明。 第四十九章 役起 可眼前的南宫言显然是已经满脸就要变天的模样,呼吸间,他便走到了她面前,突的,耳边传来一阵猛烈的罡风,下一瞬,“砰”的一声巨响,炸裂在蚩柔的耳边,震得她的左耳霎时间就失了聪,只觉耳内一阵刺痛,一道鲜红的血液,顺着蚩柔光滑的香腮,缓缓的淌了下来。 一阵尘烟飞溅后,只见南宫言右手成拳的锤在了离蚩柔的头只有两指不到的墙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弥漫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意,他将嘴凑到蚩柔还在嗡嗡作响的耳边低声道。 “你既然还知道“身份”二字,那你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其弃之不顾!蚩柔仙尊!”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开了拾秋小院,留下还未缓过神来的蚩柔,独自一人在那里风中凌乱着。 一时间,情绪羞愤难当的蚩柔,转头看着已经远去的南宫言,那双眼波流转的美艳紫眸,霎时间蒙上了一层阴狠之色。 “南宫言,今日你不识抬举,他日,我让你后悔莫及!” 说完,便一挥袖袍,消失在了原地。 流云山,右次峰山腰处,兰苑厢房内。 “好啦,谁让你自己要去热脸贴冷腚,这会儿,倒知晓来我这里寻求温暖了!?” 一个戏谑耳熟的声线,在光线晕黄的房间里响起。细看,房间左侧的软塌上,此时,正坐着两个平日里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 蚩柔,和,寒江子。 此刻,两人正暧昧无比的抱坐在一起。蚩柔撅着粉嫩的樱桃小嘴,语气十分委屈的道。 “四大仙宗的人,有谁不知我蚩柔中意那南宫言啊。哼,不识好歹的家伙。” 寒江子小心的用食指抵唇,随后大手一挥,在厢房外布下一个结界后。转头看着怀里一脸不满的蚩柔,嘴角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呵呵,你在我这儿抱怨另一个男人,也不想想我的感受?” 闻言,蚩柔立刻换上了一副讨好的娇羞表情,一双紫眸含情脉脉的对着寒江子道。 “哎呀呀,这是吃上了飞醋了?” 见她这般表情,寒江子稳了稳心神,危险的眯起了双眼,满脸戏谑的看着蚩柔。 “小狐狸,还想对着我使幻术?呵呵,看我怎么惩罚你!” “呀!...” 长夜漫漫,满室旖旎... 拾秋小院,客厅门外廊檐下。 陈一诺一脸郁闷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羽拾秋则坐在了她的右侧,而降魔尺,则是又回海纳八宝袋里睡觉去了。 “诺诺...” 羽拾秋试探着,喊了喊她。 “干嘛...” 听见她有气无力的回答,羽拾秋满是积极的往她身边蹭了蹭,挨着她并排坐着,随着她的视线,一同抬头望着夜空。 此刻的天,在这寒冷的冬季,极为难得的挂上了满天繁星。在这高处欣赏,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可是,满怀心事的陈一诺的眼里,却看不见有这满天繁星的影子,而是藏都藏不住的满眼心事。 羽拾秋将她的担忧,焦急,无奈,自责...种种,全都看在了眼里,心下暗叹一口气。 “诺诺,天不遂人愿之事,十有八九。莫不要将自己困顿得太深了,你才将将修炼有成,别给自己种下了心魔才好呀。”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并不言语,良久,她才呼出一口浊气道。 “你是怎么受伤的?” 闻言,羽拾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很快又被他隐去。 “因为…因为文武交流大会开始了嘛,宗内有些弟子都回来参加了,导致辖区内有的村落,走尸和魑魅数量增加,我就得去执勤啊。哎,你说我是不是个贱骨头劳累命,好好在我那河府做我悠闲自在的河神,它不好吗?非得要回宗里来,成天替我师兄干这干那。” 陈一诺不置可否的笑笑 “你心好嘛,能者多劳咯。” 几个字,说完,又没了声响。羽拾秋心下明白,她是真的无法安心的在这里干等着,可是,一年前她被打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在他们还没有确定外面的环境完全对她无害以前,怎么可能就这样让她出去犯险呢? 拾秋小院里,一时无语。 直到一阵“咚咚咚”的急促敲门声,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境地。 闻声,羽拾秋心下一惊,整个人“噌”的一下站起,大声朝着院外问到。 “何事!” 院外传来了枫闲有些焦急的声音 “师尊,不好了。有大批走尸突然出现在了流云山脚下,似是要呈围攻之势,仙尊已经带人下山前去斩杀走尸了,谴我来通知您一声。”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想也不想的就“咻”的一声凌空飞跃而起,转眼间就到了院门边,迅速的打了门,看见身上已经染上了些许血渍,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的枫闲。 见门打开,枫闲抬眼一看,出来的人,竟然是陈一诺,心下虽是有些讶异,可却也明白现在并不是问这些事的时候。 他正想开口问师尊在哪儿,陈一诺却越过他,一路飞身往山下跃去,几个起落间,便已看不见了身影。枫闲心下一阵惊讶,陈一诺的功力,进步神速啊!正想要抬脚跟上陈一诺,身后却传来一阵衣袂破空之声,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一阵疾风拂过,快得只看得见残影,转眼间,那身影就追着陈一诺远去的身形而去了。 这一幕看的枫闲忍不住在心里一阵咂舌,这拾秋师尊的实力,也是到了不输于仙尊的境界了吧,厉害!随即抬起脚,飞身往下,跟着朝山下飞跃而去。 流云山脚下,护山大阵外的空地。 陈一诺远远的就瞧见一片火光冲天,其间夹杂着一些带着色彩的剑气,和喊杀声阵阵的乱斗现场。还有一大片黑压压的,发出像是野兽低吼,看不清真实面目的东西,在不断的朝着流云山的护山大阵,扑了过来。待走近了一看,陈一诺惊的一阵头皮发麻,那些带着野兽般吼叫的东西,竟是一个个没有眼仁,全身布满了青色纹路,有的甚至是残手断脚的人!这...这就是他们说的,走尸!? 呼吸间,羽拾秋已然是到了陈一诺的身后,他大步流星的走到陈一诺的身边站定,一脸正色的看着她道。 第五十章 上阵 “诺诺,你就待在这里,哪儿都别去,那些走尸,暂时还进不来这护山大阵,我先去帮师兄的忙。” 说完,羽拾秋便开始在胸前快速结印,然后嘴里大喝一声:“开!” 只见固若金汤的护山大阵,犹如一层薄纱被人撩开了一角般,羽拾秋右手一挥,浑身黑亮的离怨瞬间出现在他手上,然后羽拾秋便穿过了打开了一角的护山大阵,一个飞身跃起,凌空祭出了离怨,朝着前方激战正酣的战场中心,杀将而去,凌厉的剑峰,划破空气,带出一道强势的波纹。 “轰”的一声,离怨带着羽拾秋十成功力的劲道,插在了黑压压的走尸群中央,将直径一百米范围内的走尸,全都给炸飞到了半空,然后碎成了残肢断臂,好似下起了人肉雨般,“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而后到的羽拾秋,凌空对着离怨伸出右手,离怨便抖动着剑身,“噌”的一下飞回了羽拾秋的手里,此刻的他,犹如杀神降世般,一脸弑杀之气的提剑朝着犹如潮水般涌来的走尸,杀将而去! 离他不远处,操控着旧识不停的斩杀着走尸的南宫言,转头看了一眼已经攻入尸群的羽拾秋,然后挥剑“唰”的一声斩掉了一个走尸的头,接着开始下一个目标的攻击。 站在原地的陈一诺有些焦急,突然间,她在混乱的战局里,看到了随心随意两兄弟,这个发现让陈一诺心下猛的一跳,两兄弟背靠着背,在原地奋力斩杀着不断涌来的走尸。 那些走尸似是有意识般,感觉到两兄弟的实力大不如前方那些弟子,于是便有越来越多的走尸朝着两兄弟围了过去。这一幕,看得陈一诺心急如焚,走尸太多,其他人根本抽不出身来帮他们,这可怎么办! 突然间,陈一诺的脑子里闪过了方才羽拾秋出去护山大阵时,所使用的结印手法。她一阵心跳加速,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前面二十年的时光里,她就杀了云顶小院儿的莲池里喂养的那条风水鱼,再往前说,她也就跟承前村的恶狗们打过架,虽然对手已然是些不能被称之为人的东西。可是陈一诺抬起来想要在胸前结印的手,还是忍不住的开始有些发起了抖。 眼见着那两兄弟被一群走尸包围着,已经渐渐的看不清了身形,陈一诺咬咬牙,心下一横,脑子里迅速回顾了一遍羽拾秋的结印手法,然后双手在胸前快速复制。眼前的护山大阵,就如方才羽拾秋出去那般,撩开了一角,陈一诺想也不想的就窜了出去。 将将赶到的枫闲,一来,便只看见陈一诺已经闪身出去的背影。刚刚站稳的脚步,惊得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一诺!别!” 可是他的话,完全被淹没在了战场上传来的阵阵喊杀声中,无法,他只好快速在胸前结印,然后出了护山大阵,追着陈一诺的身影而去。 几个起跃间,陈一诺便越过那些包围着随心随意两兄弟的走尸,落在了两人的身边,抽出了枫闲去年给她的那把匕首,格挡在胸前。感觉到有人落在身边,两兄弟同时转头一看,瞧见是陈一诺,两人皆是心下一喜。 “一诺姐姐,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你赶紧回去吧。” 随心有些紧张的道,话音未落一个龇牙咧嘴,满脸血污的走尸,便朝着他挥舞着发青的利爪,扑了过来。随心立即转身挥剑格挡,电光火石间,一个身形矮小的走尸,动作极为快速的朝着露出破绽的随心,张开满是黑色血污的嘴,呲着尖锐的獠牙,就朝着随心扑了过去。 见此情形,陈一诺心下一阵警铃大作,手上的匕首,丝毫不加犹豫的,就朝着那矮小的走尸,飞掷了过去。明晃晃的匕首,分毫不差的,正中那走尸的眉心,暂时的抵挡了一下它的攻势,可这,明显的不能杀死它。陈一诺瞧见中了一刀的那个走尸,只是顿了一下,然后又朝着随心攻了过去。 嘿!丫的还挺抗揍!?这倒把陈一诺的脾气给瞬间激了起来。一旁的随意见状,立刻抽身朝着那中了陈一诺一匕首的收尸,手起剑落,瞬间将那走尸的头颅给“嚓”的一声,削了下来。 “姐姐,这东西,只能将其头颅斩下,方能终止其行动力。”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心下一阵了然的点了点头。可是已然不知道插在那走尸头上的匕首,被那些东西踢着滚落到哪儿去了,怎么办,手上没有武器。武器!?陈一诺突然眼前一亮的提起随身的海纳八宝袋,使劲的晃了晃。然后对着那袋子,大声喊道。 “降魔尺!降魔尺!快点,出来干活儿了!” 被她的声音喊得无法入睡的降魔尺,掏着耳朵,一脸睡眼惺忪的从海纳八宝袋里钻了出来。 “干嘛额!” 陈一诺有些焦急的看着他 “你瞎了!看不见这周围这么多走尸啊,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武器么,快,快,变回原身,我手上没有武器!” 闻言,降魔尺一脸我怎么摊上这么个弱智的表情,毫不掩饰的白了陈一诺一眼。 “拜托,就这么些个最低级的走尸,还用的着我出手!?你在南宫言和羽拾秋那儿学的本事,都喂了猪了!?给!” 说着,降魔尺便从海纳八宝袋里,掏出了一把通体泛红,寒芒毕露的利剑,递到了陈一诺的手上,对着她努努嘴道。 “喏,你不是一直想换了我,弄把剑使使么,今日,我便让你圆了这个梦!只此一次哦,好好珍惜!我先回去睡觉了!” 说着便要回去海纳八宝袋里继续补觉,留下捧着手里的剑,一脸懵神看着他的陈一诺。谁知他刚一转身,一个走尸便张着血盆大口,朝着他咬了过来。降魔尺看也不看一眼,抬手一挥,仅仅是靠他那拳头,便“嘭”的一声,打爆了那个走尸的头,他还一脸嫌弃的甩了甩根本没沾上半点东西的麻布衣袖,转眼间就又回了海纳八宝袋里。 这衣服也不知道他穿了多久了,从陈一诺见到他开始,他就一直是这一身,也不见他换洗过,可是偏偏人家身上什么异味也没有。 第五十一章 崭露 “诶诶!不是!你这么不负责的吗!?诶!?我说!” 陈一诺还来不及跟他多说上两句,眼前的情形,却不容她有时间再抱怨。更多的走尸,朝着他们这边,不断的围了过来。 无法,陈一诺只好将那把通体泛红的剑,提在了手里,心里也是有气没处撒的升腾起一股怒气,全身开始酝酿起了一股股泛着金色气浪的闪电,闪电摩擦着空气,发出一阵阵“嗞啦嗞啦”的声响。陈一诺暗暗运劲,将全身的力量,全都注入了右手提着的那把剑上,霎时间,那剑像是有了意识般,开始不停的抖动着剑身,似是催促着陈一诺,快些让它尝尝鲜血的滋味。 迅速的在胸前单手结了一个格挡印,陈一诺随即提起右手握着的剑,朝着那些不断涌来的走尸,飞速横扫了过去。剑柄脱手,发出“嗡嗡”的鸣响,下一瞬,那些走尸的头颅,一个个便像是切瓜砍菜般,霎时间就被斩落了下来,骨碌碌的滚落一地。 这剑出去的威力之大,把陈一诺自己都给吓了一跳。连带着后面追来的枫闲,看得都惊呆了。 身边的双胞胎两兄弟,在现场见证了她这一招,早就讶异得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有些发懵的陈一诺。 眼见着那把通体赤红的剑,转眼间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寒芒毕露的剑峰,显得越发亮眼。陈一诺这下心里算是有了底,接连的几招过后,她与这剑的配合,渐入佳境的默契了起来。陈一诺终于知道羽拾秋跟离怨心灵相通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了,身边堆过来的走尸,终于是被他们清理出了一道口子。 陈一诺带着随心随意两兄弟,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与在走尸的包围圈外接应他们的枫闲会合,随心随意两兄弟明显的体力不支了。他俩原本就还没有修行多久,能支撑这么久还能保证自己身上不会挂彩,已是实属不易。要不是因为宗内的得力弟子,参加完文武交流大会后,大部分都外派出去执勤了。今日这般场面,也不会让他们俩出来冒险应战。将他俩交给枫闲后,陈一诺便掩护着他们撤退到了护山大阵边,眼见着那些走尸,到了大阵边沿后,便像是不要命似的,冲撞着护山大阵的隐形保护墙。 然后一个个撞得粉身碎骨后,又有其他前赴后继突破重围的走尸,接着开始新一轮的自杀式撞击。那些散落满地的残肢断臂,看得人一阵头皮发麻,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怕是早就要吐得昏天黑地了。 陈一诺心下一阵狂跳,这些东西身上没有灵力,护山大阵的反噬击杀功能,就不会被激活。眼下看着这些走尸这种自杀式强攻的行为,虽是不会对护山大阵产生及时可见的影响,可是陈一诺就是感觉着一阵隐隐的不安。总觉得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走尸的异常行为,绝对不会是拿来膈应人这么简单。 身后的枫闲已经开启了护山大阵的一角,将随心随意两兄弟送进去后。枫闲转身就拉住了陈一诺握剑的右手,想要带她一起进去。可是陈一诺瞧见了最前方的战线里,那在走尸群的重重包围下,不断跃起又落下的一黑一蓝的身影,陈一诺咬了咬牙。挣开了枫闲拉着她的手,转身将他往大阵里一推,随即提剑一路不断的斩杀着凑上前来做拦路鬼的走尸,朝着南宫言和羽拾秋所在的地方行去。 一路上,有不少体力不支的弟子,倒地后,便再也没有起来过... 这一幕幕看得陈一诺心急如焚,眼见着自己左手边的一个云顶仙宗的弟子,就要被数量巨多的走尸包围。陈一诺提起手上的剑,朝着那些呈包围状的走尸,飞掷而去!霎时间,一阵阵血雾飞溅,数颗龇牙咧嘴的走尸人头,便骨碌碌滚落在地。 陈一诺右手一扬,脱手的剑又立刻回到了她手上。那名被包围的弟子,也险险得救。陈一诺飞身上前,一把将他提起,飞身往护山大阵的位置,凌空跃去。 可手上的人,却是传来了一道浅浅的呼痛声。陈一诺心下一惊,赶紧寻了处走尸较少的空地,将他放下。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伤!?” 那名弟子颤抖着手,指了指自己的脚踝,陈一诺低头一看,他的脚踝上有一道血肉翻飞深可见骨的爪痕伤。这一幕,看得陈一诺眼眸沉了沉。 这尸毒,身上没有伤口的时候,溅上些走尸的血迹,倒是无事。可若是被走尸抓伤或者咬伤,便药石无医,大罗神仙也难逃一死。更何况他这样修为尚浅的弟子,这么重的伤,他却依然坚持着战斗,并未就此放弃,真的让陈一诺很是钦佩。 那弟子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片刻间,便丝毫不加犹豫的抬头对着陈一诺道。 “这位女修前辈,多谢你的好意相救,我这...眼见也是不行了,在下想求你最后一事,请,给我个痛快,不要让我尸变,且让我带着人的样子,走得有些许尊严。”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心下一阵触动,却也是焦急异常的想要救救他。 突然间,陈一诺回想起一年前羽拾秋受伤的时候,自己用了身上的血,救了他,只是不知这血,对尸毒是否有效。思陈片刻,陈一诺伸出双手,右手朝着左手一划,一道暗茫闪过,一道血雾便从左手指尖飞溅而出,陈一诺丝毫不加犹豫的就将那些血雾凝结在了右手指尖,然后滴在了那名弟子的伤处,下一刻,那弟子突然间忍不住的大声哀嚎了起来。把陈一诺给惊了一跳,以为是他要尸变了,可是低头一看,这弟子脚上的伤患处,那些原本已经开始变黑的血肉,在接触到了陈一诺的血后,像是喝下了不得了的毒药般,纷纷化作了黑色的脓血,排出了伤口,那弟子发出的惊呼惨叫声,也只是因为伤口处已经坏死的肌肉,随着脓血的流出,而融化掉了的原因。 不出片刻,那名弟子脚上深可见骨的爪痕伤,便开始自行长出了新肉,已经开始慢慢的愈合。 第五十二章 飞醋 那名弟子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难以置信的伸手摸了摸那条已经愈合的伤疤,抬眼满是惊讶的看着陈一诺,拱手行礼道。 “这位女修前辈,真是神仙降世啊!竟能以自身之血愈伤生肌,今日能得您的帮助,真是在下三生之幸。” 陈一诺也是有些讶异跟后怕的看了看自己划破的指尖,和那名弟子转眼间便已愈合的伤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的难以置信,随即便毫不犹豫的将地上躺着的人提起,飞身回到了护山大阵前,对着在那儿焦急等待的枫闲道。 “枫闲,这人先交给你,他身上有伤,可是我已经治好了他,你且先将他安置在一旁,加以观察,我先走了。” 说完,便将手上的人交给了一脸懵神的枫闲。提着剑,转身又回到了战场上。 什么意思?她刚刚是说,她治好了这被走尸伤到的弟子!?枫闲对于她的话,有些难以置信。可也是不加犹豫的将人接进了护山大阵里面,只不过,枫闲并没有让人离开此处,而是小心的将他看护了起来,以防突变。 这边的陈一诺提着剑,在战场上寻找着尚有一息的幸存伤患。找到一个,便上前用相同的方法,将其进行救治,不久的时间,陈一诺便已经救回了十余人,这让枫闲看得简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陈一诺的脸色,也因用血过多,显得有些苍白了起来。在运回最后一个伤患时,枫闲有些担忧的将她一把拉住,面带忧色的道。 “一诺,你且歇会儿吧,你那脸色惨白,看着让人心悬呀。” 陈一诺对着枫闲笑笑,摇了摇头道。 “我没事,你不必担心,你让随心随意两兄弟帮着照看一下这些人。” 随即回头看了看战场上剩余的人,眼神不曾犹豫的接着道。 “眼下,能在场上自保且能杀敌的人,都无需我再救治了。可是走尸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那么多,我去帮帮羽拾秋他们,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提起手上的剑,转身又出了护山大阵,重新投入到了斩杀走尸的战场上,虽是感觉身体有些因为“献血”过多,而出现了些许的头晕,可这并不妨碍她出手斩杀走尸的行动。 陈一诺将手上的剑横在胸前,左手快速在胸前结印,嘴里轻声念着。 “离火,祭月焚身!” 话音未落,下一瞬,一道烈焰,自陈一诺结印的指尖,瞬间便朝着对面扑过来的走尸群,焚烧而去。霎时间,眼前的走尸,突的就变成了一片火海烤肉。 跳动着的火光,映耀进了陈一诺眼神坚定的眼底。显得她整个人此时看起来,犹如杀神降世般的摄人心魄。 那边在前线战斗着的南宫言,转头看见了旁边突然变成一片火海的地方,当在火海中瞥见那抹娇小的身影时,南宫言惊的瞬间瞪大了双眼。 怎么会是陈一诺! 南宫言凝神朝着面前不断扑过来的走尸群,挥着旧识,横扫出一道剑气,暂时逼退了走尸的进攻后,找准一个空隙,立即腾空飞身而起,朝着陈一诺所在的位置奔去。 呼吸间,南宫言便已落在了正在奋力斩杀走尸的陈一诺身边站定。 “陈一诺!你不要命了!这个节骨眼,你跑出来逞什么能!赶紧给我回去!”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头也不回的道。 “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仙尊你关心!有这管我的闲暇功夫,你还不如担心一下你那蚩柔仙尊,现下是否安好!可是有被这些走尸,给拖走分食了!” 闻言,南宫言的心里,竟是瞬间就没了半分脾气,这小妮子,莫不是...还在吃着飞醋!?思及此,原本因为走尸来袭而心下烦乱的南宫言,脸上竟是难得的荡开了笑脸,那张沾染上些许血迹的俊脸,这一笑,瞬间便让世界都失了颜色。 陈一诺不经意间转头,便瞧见了他这副露出笑脸的模样,心下瞬间荡起了一阵涟漪,拿剑的手,差点没稳住。 心下一阵后怕的赶紧稳了稳心神,挥剑继续斩杀着逐渐对他们呈包围之势的走尸。 这些东西,也不知是从那儿冒出来的,竟是如何也消灭不完。且生命力顽强,若是没有将他们的头颅,一刀斩断,这些东西便不会停止攻击,这也是最让人头痛的一点。 恍惚间,陈一诺瞧见南宫言的身后,猛的扑来了一个身形高大,少了一支左臂,满嘴黑血的走尸,陈一诺想也不想的就将手上的剑,朝着那飞扑上来的走尸,一个猛力祭了出去,剑身全根没入了那走尸的头颅,可是却丝毫没有止住动作的意思,只是稍微一顿后,便又朝着南宫言张开满是尖锐獠牙的嘴,咬了上去。 陈一诺看得心下一阵狂跳 “南宫言!闪开!” 随即伸出右手,对着那插入走尸头颅的剑,凌空一握,剑身一阵猛烈的抖动,便自那走尸的头上瞬间抽身出来,回到了陈一诺的手上。只见她伸出左手,将南宫言往自己身边一带,右手随即横握长剑,眼底闪过一抹弑杀之色,下一瞬,长剑锋利的剑刃,便将那身形巨大的走尸头颅,给齐齐削了下来,只剩下那还喷溅着血液的残肢,还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这一幕,被离他们不远处的羽拾秋,给尽收眼底。那双浩瀚如星海的眼眸,瞬间暗了暗,随即便转头挥舞着离怨,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曾松懈的继续斩杀着眼前的走尸。 流云山,半山腰处。 一紫一黄的两个身影,站在兰苑的屋顶上,冷眼瞧着下方俨然已成人间修罗场的空地。 “寒江子仙尊,你说,我们要是不下去帮忙,日后,会不会落人口实啊!?” 听见蚩柔的话,寒江子的嘴角扬起一个邪肆的笑,伸手将旁边的蚩柔一捞,便将她紧紧圈在了怀里,惹得蚩柔忍不住一阵笑。 “你莫不是担心,你那心上的小情郎,会被那些行尸走肉给吃了吧。” 听见他言语里的戏谑,蚩柔原本布满笑意的紫眸里,闪过了刹那间的杀意。但她又很快的将其隐去,随即脸上又恢复了美艳迷人的模样。 第五十三章 人非 “哪儿的话呀,你就知道取笑于我,讨厌,人家不跟你好了。” 说完,蚩柔便一个巧力挣脱了寒江子的怀抱,飞身下了屋顶。抬手斯文的打了个呵欠,转头对着还在屋顶上观战的寒江子道。 “您慢慢看吧,我乏了,就先回去歇息了。” 说完,蚩柔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站在原处的寒江子,看着底下不断厮杀着的那抹带着蓝光的身影,那双犀利深邃的眼睛,随即危险的眯成了一条线。 “哼,也得你有那个命,回来怪罪本仙尊没有施以援手!” 战场上,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渐渐的形成了背靠背的战斗姿势,互相配合,击杀着不断涌上来的走尸。 这一役,一直从丑时时分,战到了天边渐渐的露出了鱼肚白。 身后的弟子,都已经撤回了护山大阵内,走尸实在太多,没有必要让他们出来徒增伤亡,战场上,就只剩下羽拾秋和南宫言,陈一诺三人,还在独当一面的继续战斗着。 手上砍瓜切菜的动作,都已经完全变得麻木。 越是杀戮,陈一诺的心里,便越是渐渐的浮上了一层悲凉而又无可奈何的怒意,青见啊青见,这么多的走尸,你到底是杀了多少的人,才弄出了这些一望无尽的行尸走肉军团出来。 这股责念,在陈一诺的心间挥之不去的盘旋着,越来越令她难以平息心头涌上来的愤愤不平,终于,在一剑劈开一具走尸的脑袋后。陈一诺抬头望向天空,双腿微曲的一个发力,瞬间便跃上了半空,迎着冬季早晨那吹得衣袍下摆猎猎作响的风,凌空而立。随即,陈一诺缓了缓心神,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加上了十成灵力的放声一吼。 “尸王青见!你给我滚出来!!” 这声带着她身体里全部能量的大吼,震得在场所有灵力稍低的人,嘴角均是溢出了鲜血,双耳嗡嗡作响。连她在她下方的羽拾秋和南宫言,也是努力的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将胸间翻涌的血气,给镇压了下去。 说来也怪,就在陈一诺的这声怒吼过后。 那些自杀式的走尸,便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般,全都纹丝不动的站在了原地。一见此招有效,陈一诺换了口气,随即趁热打铁的吼道。 “我是陈一诺,你不是要找我吗?我就在这儿,你若是还肯认我,就出来,与我叙叙旧!” 陈一诺的怒吼声,传出去极远极远。惊飞了远处寒枝上栖息着的山雕寒鸦,一直站在兰苑的屋顶上看戏的寒江子,在听见陈一诺的怒吼声后,眼底闪过了一丝惊喜之色,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也不枉他牺牲了这么多辖区里的平民... 这女帝的转世,竟然真是藏在这云顶仙宗。 一月前,尸王青见找到他,说是想要跟他借点东西,就是这今晚突然出现的数万走尸。是了,没错。这些无辜的人,原本是归属于历天仙宗管辖范围内的凡人。其实,他也安慰自己说,即使自己不答应“借出”这数万民众,他们也迟早会被变成走尸,因为现下,四大仙宗的情况,不容乐观。不忆仙宗的宗主出了事,留翁仙宗又是个花痴上头没脑子的蚩柔掌权,只剩这云顶仙宗的南宫言,是个极难对付的硬骨头。 如此一番权衡利弊下来,反正自己如果不答应青见的要求,他也是会硬来的,到时候,连自己辛苦经营的历天仙宗,也会不保,与其这样,倒不如现在顺藤而下,卖他个人情,也算是自己投诚的心意。再者……这蓝泽大陆,安稳平静得太久,是时候,重新规划这盘棋了。于是...这数万无辜的民众,就变成了他权谋路上的牺牲品。 看着下方那凌空而立的娇小身影,寒江子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诡计得逞的阴狠之色。 陈一诺看着下方已然停止不动的走尸大军,心下暗松一口气。此时,终于腾出空来的南宫言和羽拾秋二人,皆是毫不犹豫的飞身上前,与陈一诺并肩凌空悬在了一处。在她的身边环顾着四周,小心戒备着。 忽然间,在几人西南面的森林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鸟兽被惊飞的动静。南宫言手提旧识,羽拾秋拿着离怨,瞬间释放出神识,探寻到了那方传来异动的地界,究竟来者何人。 神识探测到的情况,是六个没有心跳跟灵识的东西。抬着一顶软轿,轿上之人,身上并无任何仙根灵力,就神识探查的情况来说,这就是个普通人。 可与他交手过几次的羽拾秋和南宫言,却是对这人再熟悉不过了。 此人,便是自立旗号称自己为尸王的,青见。 不多时,那群人便行出了森林。 远远的,借着晨曦的第一抹光亮,陈一诺一眼便看清了那挂着一层红色薄纱的软塌上躺着的,一袭红衣裹身,比之女子的妖娆姿态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青见。 这...这...真是那个她认识的青见吗?陈一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凌空而立的身形,有些重心不稳的晃了晃。心里一阵难以言说的痛惜与无奈,霎时间便化作了两行清泪,溢出了眼底。 软轿上的人,透过朦胧的纱帘,看见了前方凌空而立的那个娇小身影。眼里流露出了这七年来,唯一一次,发自心底的欢欣之意。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抬着软轿的那六个光着膀子,身形高大,脸上戴着黑色恶鬼面具的走尸,快着些赶到陈一诺所在的位置。 他所到之处,那些定在原地的走尸,皆是自动让开一条道,然后屈膝跪在了原地,像是臣民见了自己的王一般,臣服在地。 陈一诺现在的心情,她自己也不知该作何形容,五味杂陈?更不如说是无奈与自责多过想要责怪他的心。 不多时,青见的软轿,便已然行至了陈一诺下方的空地上。 只见他动作轻缓的起身,伸出了一只惨白如纸,上面长着森森长甲修长而纤细的手,撩开了那层红色薄纱做成的轿帘。一支红色打底,绣有白色骷髅纹样的皂靴,踩在了早就趴伏在轿前做踏脚凳的一名走尸身上,然后,那张比之一年前,更加妖娆邪魅的脸,便露了出来。 第五十四章 情怯 看着他变了,又似乎没有变化的脸,陈一诺脸上的眼泪,淌的更凶了。浑身都开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一旁的南宫言和羽拾秋,赶紧上前想将她搀扶住。可陈一诺却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可以。两人心下明白,她现在的心情,真的是他们无法体会的。于是站在了离她两步远的位置,护在了她身旁。 陈一诺闭上眼缓了缓心神,再次睁眼时,便对上了青见那双已然不知看了她多久的双眼。那眼神里的热络,欣喜,让陈一诺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开朗的半大少年。陈一诺自半空中缓缓的降下了身形,落在了离青见十步远的位置。 两人就这样一时无语的互相遥望着,这短短十步远的距离,又仿佛是伸手不见五指那么远的一道黑暗无边无法跨越的鸿沟。 陈一诺左边的胸腔里,此刻,竟是疼得像是那张符咒被人狠狠的攥在手里,揉成了一团,随时都会被撕碎般。因眼泪的淹没而模糊了的双眼,看着对面同样看起来很是激动的青见,陈一诺感觉,前方的人,好像还是当年的承前村,那不知酒楼里,天真开朗热心真切的跑堂小二青见。 只是那身醒目的红衣,却是无情的提醒着她,眼前的人,所有的事,早已时过境迁。没想到,当年的匆匆一别,再见时,却已是物是人非。两个原本同病相惜的人,在世事无常的格局下,被迫的站到了彼此的对立面。可叹的是,两人的出发点,却都是为了对方好。 陈一诺颤抖着双脚,朝着青见,迈出了第一步。 瞧见她的举动,羽拾秋下意识的就要上前,想拉住往前走去的陈一诺,可一旁的南宫言却收起了旧识,将其负于身后,然后拽住了想要去阻止陈一诺的羽拾秋,后者不解的转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南宫言一脸你且安心的表情,冲着羽拾秋摇了摇头,示意他,由着她去吧。羽拾秋轻叹一口气,心下了然,于是便收起了离怨,与南宫言一同站在了原地,目送着陈一诺走向了对面的尸王青见。 他们都明白,青见对于陈一诺来说,是亲人挚友一般的存在,是她的童年记忆里,少有的温暖,可如今…… 看着对面已然哭成了泪人,朝着自己缓缓走过来的陈一诺。青见久未有过任何情绪起伏的心,忽然像是被人拨动了尘封已久的心弦,泛起一波接一波的涟漪,荡漾在胸间。 眼见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青见的心里,竟是忽的生起了一抹情怯之意,一时间,倒有些不敢直视着她眼含泪花的双眼。 这十步之远的距离,陈一诺感觉自己像是走了七年之久一般。 终于,她的脚步,停在了离青见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等着他跨出那最后一步。 看着近在咫尺,自己心心念念了七年之久的人儿,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青见抬了抬有些颤抖的手,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迅速的垂了下去,有些无措的将手拢在的红色衣袍的长袖里。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里却是像塞了一团柔软的棉花般,言之不出,讲之不明。可是脸上的欣喜之意,却是不加掩饰的展露无遗。 他在脑子里幻想了无数次,她长大后的样子。看着眼前依旧是那张小小的,素净而又不失美丽的脸。脑子里所有的幻想,最后,都与眼前这个真切的她,完完全全的重合在了一起。 终于,他鼓起了勇气。 抬起了那只穿着红色打底绣有白色骷髅纹样皂靴的脚,往前迈出了堪比七年之遥的那一步的距离。 然后只觉怀里猛的多了一个浑身颤抖着的小小人儿,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就好像,小时候她因为害羞,无意间撞到了转身的自己一般。 然...最可惜的是,那时那人,今时此人。竟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一诺...” 听见这声跟小时候叫她时,完全不同的声音,可却又是完全相同语气的“一诺”。陈一诺那一直绷着的心弦,终于是在顷刻间断裂成了碎片。她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失控的情绪,毫不掩饰的大声哭喊了出来。 “你...你...我...啊...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呜...” 陈一诺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在这之前,她以为自己见到他,会忍不住的一剑戳死他,然后再自刎以谢天下。可是,眼前的人,分明与跟小时候的他,根本无异啊。 “一诺,一诺...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不要怕,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像是被闪电击中般,连哭都忘记了,呆愣在原地。 原来...原来...自己心里的猜想,竟然是真的。青见,果然是为了保护她,才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这一刻,陈一诺真的好想一剑捅死自己,都是她,都怪她这个惹事精,所有人,所有事,都是因她而起。 陈一诺绝望的闭了闭眼,这一刻,脑子里闪过的,却是承前村那些村民的脸,可...即使是那些她原本还觉得对其有恨的人。现如今,都早已变成了青见的嘴下亡魂,不...更甚的...是魂为困兽,身为走尸,比下地狱还凄惨的结局。以及眼前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由活生生的人,变成了现在走尸军团里的一员的那些无辜之人。 良久,陈一诺才吐出一口浊气,松开了抱着青见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感受到怀里的人,离开了。青见的心,没来由的一阵慌乱,感觉,好像有些什么东西,正在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 他的眼神有些凌乱的看着此刻已完全没了来时,脸上挂着悲伤与无奈的陈一诺。现在的她,让青见感觉仿佛看见了当年初见陈一诺时,她快要昏过去之前,眼里流露出的那种绝望与生无可恋。 青见心下一阵警铃大作,立即抬起垂在身侧的手,朝着陈一诺就伸了过去。一直注意着他们两人的南宫言和羽拾秋,一见青见的手上有了动作。两人立即好似一阵狂风刮过般,朝着陈一诺和青见就掠了过去。可是...两人只注意到青见手上的动作,却不曾细看陈一诺... 第五十五章 醒顿 四个人,就这样,形成了一个错位,青见想要伸手去阻止已然提剑横于脖颈之间的陈一诺。而南宫言和羽拾秋,却是想要去阻拦青见伸向陈一诺的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猖狂无比的笑声,带着十成的功力,在这人间修罗场的上空响起。 闭眼等死的陈一诺,听见了这声非常耳熟的笑声,那已经快要切入自己动脉的剑峰,瞬间戛然而止。心底突然像是恍然大悟般,恶狠狠的骂了自己一番,怎么这么莽撞的想要轻生,倒还把这该死的罪魁祸首兕重楼给忘了。提剑的手,一个反转,剑峰直指向在青见的后方半空中,凌空而立一脸猖狂至极的兕重楼。 他吸收了这数万人的生魂,功力简直恢复到了他的鼎盛时期,现在就是南宫言和羽拾秋加起来,都难说有多少胜算能够打赢他。 南宫言和羽拾秋的攻势,却是完全没了转还的余地,一人带着十成功力的凌厉掌风,刮过了陈一诺的耳畔,分毫不差的击中了对面毫无防备的青见。后者被这两掌,直接给击飞出去了老远,“嘭”的一声落在了跪伏在地上的走尸群里。瞬间便没了动静,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叫人来不及反应。 陈一诺和凌空而立的兕重楼同时看见了被打飞出去的青见,两人皆是心下一惊。陈一诺正想要立刻飞身上前去查看青见的伤势,可是却被羽拾秋给一把拦腰抱起。眼前的景象,飞速后退,自己与青见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 最后,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赤面阎王兕重楼,从半空中落下,将已然昏迷过去的青见给扶了起来。 就在此时,那些定在原地的走尸,失去了青见的控制,瞬间像是地狱里活过来的恶鬼般,朝着撤退的南宫言几人前赴后继的扑了上来。 见此情形,陈一诺的心下一阵悲恸与愤然,一个巧力挣脱了抱着自己的羽拾秋,紧接着转身一掌一个将两人推回了枫闲早已撩开一角的护山大阵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羽拾秋和南宫言,猝不及防。 被陈一诺推进来之后,察觉事情有变的两人,迅速的转身想要伸手去捞住陈一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陈一诺将他们送进去后,立即将开启大阵的结印手法,快速在胸前将动作拆分重做了一次,然后右手一挥,一个新的屏障,就叠加在了原本的护山大阵上,任他们怎么尝试,也打不开。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陈一诺在羽拾秋给她的一本秘籍上看到过,如何反对方的阵法为己用的逆转术。想不到,这么快就用上了,还是为了救自己人。 早在还是夜晚的时候,那些走尸不要命似的撞向护山大阵,陈一诺就发现了端倪。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妄想要强行撞破护山大阵,而是想靠着这些丝毫不曾间断的冲击力,将大阵的基脚石,给震移位,加上他们分身碎骨后的那些走尸身上流出来的血水,已经是顺着护山大阵的边沿,形成了一条由鲜血汇成的小溪,血水,浸透了泥土,使得基脚石越发的容易松动。一旦基脚石稍稍移了位,护山大阵便会不攻自破,瞬间失去效力。那么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只是当时陈一诺忙着救人,根本来不及去处理这件事,现下,看来却是最好的时机了。目前己方阵营,在外面的只有她一个人,万一她所想的办法失败,死的…也只有她一人… 来不及过多的思考,因为那些走尸,已经到了离陈一诺只有两百米不到得地方。 而兕重楼,则是抱着被南宫言和羽拾秋打的生死不明的青见,悬停在了半空。眼神阴鹜的看着对面,独自一人拦在护山大阵之前的陈一诺。 此时的她,迎着初升的旭日,背对着众人逆光站立着,陈一诺身上穿着的原本洁白无暇的斗篷,那缀着流苏的下摆,早已是被走尸的鲜血浸透,看不出了上面原本的纹样。只见她不慌不忙的将手上那把通体泛红的长剑,随手往地上一插!然后将身上沾满血污的斗篷解下,往旁边一扔,露出了她娇小却又挺得笔直的身形。 随即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声音不大不小的,像是在与老友叙旧聊天一般,自言自语的道。 “降魔一出,妖孽尽伏!” 话音未落,陈一诺便一扬右手,下一瞬,一把通体洁白,上面镌刻着隐隐透着绯红之色的古老文字,长约一米左右的尺子,霎时间就出现在了陈一诺扬起的右手上。 这让山上观战,和山脚被迫观战的人,同时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 降魔尺! 除了南宫言和羽拾秋,没有人知道陈一诺已经找回了她前世的认主灵器,天下武器排行第一的,降魔尺!眼前的她,身上毫无灵力波动,看起来,与一个凡人无异。在对面不计其数的走尸大军,呈碾压之势朝着她攻过来之时。 陈一诺睁开双眼,转头冲着身后云顶仙宗的所有人,露出了一个世间最为纯洁的笑容,那清澈的眼眸,映耀着初升的朝阳,显得格外的光彩夺目!随即她立刻转身,朝着冲她奔来的那些失控的走尸大军,脚尖轻点地面凌空向上跃起。 随着她的飞身腾跃,霎时间,一道道带着金色光芒的闪电立即出现在了她的周身,“噼里啪啦”的炸响在半空,陈一诺将降魔尺悬在当空,随即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嘴里轻声默念道。 “芸芸众生,因果皆定,去意不平,难渡往生,尔等听令,降魔助你,重入六道,自寻新门!!” 话音未落,那悬停在半空的降魔尺,感应着陈一诺的召唤,瞬间变大成了几百米宽,自半空中飞速下坠。“哐”的一声,变大的降魔尺像是一堵拔地而起牢不可破的城墙般,落在了离护山大阵只有五十米不到的地方。震得四周的大地,一阵摇晃。 陈一诺双手持印,然后嘴里一阵默念咒语,随即嘴里大喝一声。 “混沌之门!开!” 第五十六章 阴食 随即一声沉闷的“轰隆”之声,响彻在这人间修罗场的上空。 只见降魔尺的尺身,自中间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这一幕,就好像羽拾秋的离怨,打开了地府之门一般。只是,降魔尺这扇门打开的尺寸,可要比离怨大得不少。 陈一诺缓缓自半空中落下,踏在了变大的降魔尺身上,嘴里依旧不断的念念有词。那逐渐分开的降魔尺,中间裂开的位置似是蒙上了一层清透的白纱,在朝阳的映照下,闪耀着琉璃夺目的光彩。 对面的兕重楼见状,立即神色大变的朝着陈一诺爆喝道! “你这不识好歹的臭丫头,要不是看在尸王青见的面子上,老子早就宰了你了!你今日若再敢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你看我日后如何收拾你!” 他对这场景,简直不要太过记忆犹新,就在一年前的这里,他被羽拾秋那个黄毛小儿给打开地府之门,收走了他辛苦祭炼的百鬼。今日再次见到这相似的场景,他自是瞬间炸了毛。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头也不抬的道。 “是吗?那也要你有“日后”,再说啊!” 闻言,兕重楼气得差点没一个趔趄自半空中栽倒下来。 陈一诺不再理会那方暴怒的兕重楼,专心于手上的事。只见降魔尺身上的裂缝越开越大,足足有五六十米宽的距离。有些走尸到了那层薄纱之门面前,便立刻迫不及待的一头撞了上去,神奇的是,那些撞上去的走尸,像是进入了时空的结界里一般,瞬间便隐没在了那薄如蝉翼,不断的散发着流光溢彩的薄纱之门后面。 可有的走尸却绕开了那扇门,不断的想要爬上陈一诺所在的位置,看着那些走尸的举动。陈一诺冷哼一声,并未理会他们。 “哼,冥顽不灵!” 话音未落,只见她身上不断闪耀着的金色电芒,瞬间光华大作,带着“嗞啦”作响的强大电流,不断的抽打在那些想要爬上来的走尸。有的走尸挨抽后,便立即识相的转头进了那薄纱之门。 原来,陈一诺借降魔尺之身,打开的是阴食之门。因为他们已经变成了走尸,那些被吸走的魂魄,即使拿回来,可现在他们的身体已经死了,也不能入得了体复活,可在地府的生死簿上,他们又都属于阳寿还在的人,去了地府,也过不了奈何桥,只会带着这世的记忆,在奈何桥下的忘川河里,做那无路可去的孤魂。再者,地府也不会收留他们这些身体,阳寿,魂魄都还在的人。虽然,这三样东西,看起来是每个人活人都有的,可奈何这又是他们此生永远都无法再重组的东西...既然地府不收,那人间就一直存在着这么多的走尸,势必将会扰乱三界秩序。 所以,无法,陈一诺只得先行送他们的尸身进了阴食之门,喂了那住在灵府深渊梼杌。再想办法寻回他们的魂魄,助他们超生。 跟羽拾秋的离怨打开的地府之门不同的是,之前那些百鬼是被兕重楼吞噬了魂魄,而身体却不在了的人。虽是在地府的生死簿上,他们的阳寿还未尽,可他们在人间已经没了栖魂之身。所以只能是入了地府,魂魄过了奈何桥,重新投胎做人。 他们这些不甘愿进去的走尸,是知道自己没了魂魄,去了陈一诺打开的阴食之门,也是只能喂了那上古凶兽梼杌。没了这肉身,也不知何时能拿回魂魄再世为人,这里面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所以这些爬墙的,都是些心念极为执着的人,加上这世枉死,哪里肯就这样入了那上古凶兽的口。 眼见着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可以跟四大仙宗抗衡的走尸大军,就这样被陈一诺拿去喂了梼杌,气得那兕重楼几欲吐血!可他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有了去年在羽拾秋那儿吃了亏的经历,他可得提防着这丫头再整出相同的事情来让他好不容易恢复的功力,又一夜打回原形! 本想拿最难对付的云顶仙宗开刀,对其他几大仙宗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了这个失踪已久的陈一诺!最可气的是,她不仅有了法力,还找回了降魔尺,真是可恶!出师不利,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原本一眼望不到边的走尸大军,转眼间就全数进了那阴食之门,场面上已所剩无几。对于兕重楼来说,走尸没了,他并不担心,只要青见还在,要想再造出一支这样的军队,并不是难事。 不多时,所有的走尸大军,便一个不剩的,全都被送进了阴食之门。陈一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变换了手上的印记,然后缓缓的合上了降魔尺,待合拢后,降魔尺瞬间就变回了原本的大小,回到了陈一诺的手上。 眼见着原本黑压压的走尸大军,瞬间就被陈一诺给收拾了个干净,看得她身后的那些人一阵拍手称好,南宫言和羽拾秋互看一眼,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而后,便继续抬眼看着对面的战局。 陈一诺凌空而立,与抱着青见的兕重楼对峙着。看见他怀里昏迷过去的青见,陈一诺的心里有些毛躁,一挥右手,用降魔尺指着兕重楼道。 “你想怎么死!?” 她心下明白,自己不能盲目的表现出非常想要将青见从他手里弄回来的举动。所以,只能见机行事了。她将另一只手负于身后,朝着后面做了一个手势,看见这个手势的南宫言和羽拾秋,当即心下一阵明了。 对面的兕重楼听见陈一诺这句狂妄的话,那叫一个窝火,那叫一个气呀! “哼!不怕死的黄毛丫头,今日,本座就送你上天界去找你老子!” 闻言,陈一诺忍不住的轻呲出声。 “嘁!你这老头儿,莫不是生魂吸得太多,脑子让鬼给扣了!?我陈一诺,就是一没爹没娘的孤儿,上什么天界,找谁的老子!?” “你!” “哼!废话那么多,要打便打!磨磨唧唧跟个娘们儿似的,真是败坏本姑娘想跟恶狗打架的兴致!” 第五十七章 弑神 “哼!废话那么多,要打便打!磨磨唧唧跟个娘们儿似的,真是败坏本姑娘想跟恶狗打架的兴致!” 听见陈一诺竟然骂他是恶狗,这下算是彻底踢爆了兕重楼的炸点。 “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说完,便将青见往身后下方不远处待命的牛头马面那儿抛去。 见此情形,陈一诺心下一喜,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只见腾出双手的兕重楼,一挥右手,那把燃烧着熊熊烈焰的赤炎剑,就出现在了他手上,一脸杀气腾腾的兕重楼,抬剑直指陈一诺的面门,随即杀将过来! 陈一诺也丝毫不虚他,快速的用左手在胸前结了一个格挡印,右手凌空祭出降魔尺,一剑一尺,互相朝着对方飞奔而去,那尺身剑身破开空气,形成了两股巨大的气浪! 下一瞬只听的“叮”的一声脆响,两把灵器撞击在一起,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空地四周那些森林边缘的大树,直接被冲击破震得碎成了渣渣。 好在陈一诺提前结了一个格挡印,护在了身前,不然硬抗这阵冲击波,她定然是受不住的,因为饶是有了格挡印的保护,她此刻,依然被震得胸间血气翻涌,那喉间涌上来的腥甜,被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现在,可不是显伤露怯的时候。 再看对面的兕重楼,他的样子,比之陈一诺,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只见他脚下虚浮的晃了晃,喉头一阵不停的蠕动,看来,他跟自己的情况,也差不多嘛! 陈一诺的嘴角带着戏谑的邪笑,看着对面跟自己一样受了内伤还在拼命掩饰的兕重楼。 “哈哈哈哈哈,你现在认输,自散修为,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听见她的话,兕重楼那张赤面上,瞬间便露出了极度愠怒之色。 “自散修为!?你怕是在痴人说梦!待会儿你不要跪地求饶,管我叫叔父才好!!” “你!?叔父!?呸!我可不会傻到跟一条恶狗做什么劳什子亲戚,废话少说!看招!” 话音未落,陈一诺便扬起右手,召回了降魔尺,手腕一转,将其横放于合十的双手虎口之上,嘴里快速的念念有词,霎时间,只见降魔尺周身的那些符文,瞬间便散发出了一道耀眼的绯红色光芒。见此情形,兕重楼的脸色瞬间变了变。眉头微微一皱,心下有些打鼓。 弑神咒! 这个丫头,究竟是如何办到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修为精进到了前世的地步,竟能催动得了弑神咒!眼下的情况,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兕重楼召回赤炎剑,将其往上方凌空抛出。随即那双枯瘦如柴的手,便在胸前快速结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印记,嘴里不断的念念有词。 “生魂听吾阎王令,速速凝我心神来!恶鬼噬魂阵!开!” 随着兕重楼的一声爆喝,以他为中心的位置,忽的往外像是撒开了一张由无数窜着火焰的骷髅头组成的巨大鱼网,霎时间,便将陈一诺给困在了里面。 就在此时,陈一诺结印的手,几不可见的颤了颤,喉间涌上一股急促的腥甜,陈一诺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再次将那铁锈之味,给咽了回去。 平复了一下心绪后,陈一诺继续默念着咒语。这时,陈一诺的脑海里,忽的传来了降魔尺的声音。 “湫湫,不行就不要硬撑,你现在的躯体还太弱,方才打开阴食之门,已是勉强之举,现在又要强行催动弑神咒,我怕你...支持不住啊!” 陈一诺并不理会降魔尺的劝告之声,只是不停地继续默念着咒语。 这时,对面已然布阵完毕的兕重楼,忍不住的发出了一阵猖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臭丫头!我这恶鬼噬魂阵,可不比你那弑神咒差得了多少,你若是强行破阵,只会变成我这阵下的一缕新魂!哈哈哈哈,你不如,现在就此作罢,喊我一声叔父,我便放过你!” 闻言,陈一诺忍不住的轻笑一声,可这时,喉间又突然涌上了一股鲜血,陈一诺一时压制不住,便“噗”的喷出了一口血雾。 见此情形的兕重楼,心下更是一阵大喜。更加快速的释放出了更多的窜火骷髅,看样子,这是将他这次吸收的数万生魂,给全数放了出来吧。 嘴角挂着鲜红血液,看上去有些凄惨的陈一诺。却是毫不在意的笑开了,这口血,吐的真是恰到好处!她不惧不退的看着对面跋扈乖张的兕重楼,随即大喝一声! “羽拾秋!就是现在!” 听见她的这声突如其来的叫喊,兕重楼感觉自己的眼皮瞬间不由自主的跳了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了心头!糟!中计了! 可他还来不及反应,便只见陈一诺身后的护山大阵里,飞速的窜出了一黑一篮的两道身影。蓝色那抹身影,直接略过了恶鬼噬魂阵,往牛头马面的位置直奔而去。 另一个黑色的身影,便落在了自己的恶鬼噬魂阵外,然后兕重楼就看见了令他非常头痛的那把通体黝黑的长剑。 只见羽拾秋快速的将离怨给凌空抛起,然后接下来的程序,兕重楼就再熟悉不过了!那清晰的“咔咔”开门声,又响彻在了这方天地。 眼见着那扇黑色的大门已然开启,兕重楼心下一阵警铃大作,赶紧变化了手上的印记,想要快速强行撤掉阵法,谁知,他无论怎么变换印记,那些窜火的骷髅,却是一点也不听他的使唤。瞬间便争先恐后的朝着羽拾秋打开的地府之门,全数飞窜了进去。不消多时,那数万窜火骷髅,便瞬间消失在了兕重楼的眼前。 哦豁!自己辛苦了一月之久的心血,又是白费! 这一幕看得兕重楼一阵急火攻心,再也经受不住的喷出一口老血。 心下不禁一阵懊恼,怎么自己会如此的愚蠢!竟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的手上,栽了两次!! 古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自己这都吃了两堑了,才知晓要学乖! 可是现下要想后悔,已然是来不及了。如今,只有先行撤退,保命要紧。 第五十八章 毕露 思及此,兕重楼赶紧召回赤炎剑,一个凌空腾跃,就要脚底抹油开溜,可他身后的陈一诺,却是像那缠身的恶鬼般,盯着他即将逃窜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冷笑。 “哼!想走!?一年前的鞭笞之仇,几千年前的逼死之仇,我还没报呢,你这老匹夫就想走!?” 说着,陈一诺便将手中闪耀着绯红之色的降魔尺,朝着飞速逃窜中的兕重楼就祭了出去!眼见着降魔尺就要击中那兕重楼,就在此时,陈一诺突然感觉左胸处一阵抽痛,随即抑制不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瞬间便身形不稳的朝着下方径直栽倒了下去。 一抹浅蓝色的身影,在陈一诺还未落地之前,飞身上前接住了她。 陈一诺缓了缓心神,待看清眼前一脸担忧看着她的南宫言,心下一阵焦急,连忙推了推他。 “南宫言!你管我作甚!快去救青见呐!”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深邃眼眸里的光亮,瞬间暗了暗,语气有些恼怒的道。 “难道那人的死活,竟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 闻言,陈一诺心下一阵后悔,人家好心来救她,自己怎么可以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话。思及此,她随即从南宫言的怀里跳了下来。 “对不起...我一时情急...” “罢了!眼下救人要紧,我先去了!你好生待在这儿!” “诶!!南宫言!!” 还不等陈一诺说完,南宫言就已经手提旧识,飞身窜出去了老远。 陈一诺在原地筹措了一下,降魔尺没有击中兕重楼,已经飞回到了她手上。 思沉片刻,陈一诺心下觉得还是不放心,羽拾秋这边还没完事儿,那兕重楼又诡计多端,今日虽是用计骗得他吐出了那数万走尸大军的魂魄,可他实际上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功力虽是有所下降,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她应该赶去帮帮南宫言,思及此,陈一诺便丝毫不再犹豫的足尖点地,飞速朝着南宫言离去的方向追去。 不多时,陈一诺便已追入了流云山对面的那片一望无际的封山林里,这里面生长着无数上百年树龄的参天大树,以及许多成了气候的精怪野兽。平日里,这儿都是作为云顶仙宗弟子们的历练场所。 将将进入森林,便能瞧见那些大树的树干上有着许多深深浅浅的剑气扫过的老旧痕迹。陈一诺现下却是无心去观察这些。进入森林以后,因头顶的树冠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所以视线变得非常不好。无法,陈一诺只好一边观察路上是否有南宫言留下的痕迹,一边释放出神识,查探着周围的情况。 降魔尺也变回了原型,跟在了她的身侧。 “湫湫,这林子有些古怪,你小心着点儿。” 闻言,陈一诺沉着的点了点头,心下也是渐渐的有些焦急和担忧,一路行来,虽是有些蛛丝马迹可以确定南宫言确实是往这边来了。可就是一直看不到他的身影,也不见兕重楼那帮人的行踪。 突然间,陈一诺察觉到身后有一道凌厉的掌风朝着她的后背飞速袭来,当即心下一阵警铃大作,凌空一个翻身后腾跃,堪堪的避开了身后这突袭而来的夺命一掌。 往后翻腾的瞬间,陈一诺在身体倒立于空中之时,看清了偷袭她的人。 是一个身着黄色锦袍,领口和袖口处都绣着一只呈腾飞模样的金色玄武,看起来年岁在三十六七岁左右的男子。 陈一诺并未见过此人,心下也是一阵疑惑,怎的又半路杀出来一个想要自己性命的家伙。 此人见一招未中,却也并未强行再攻。 在一棵树杈上稳住了身形后,陈一诺有些愠怒的瞪着对面同样停在一根碗口粗的树枝上的男人。降魔尺紧随其后的落在了陈一诺的身前,小心戒备着。 “你是何人!?为何做那梁上君子偷袭于我!?” 那人闻言,却是不言反笑。 “哈哈哈哈哈,你竟是不记得本座了!?” 陈一诺有些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我应该记得你?!” “呵呵,不记得了也好。少了许多麻烦!那,我便不再废话,交出降魔尺,便可饶你不死!?”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和降魔尺互看一眼,一脸懵神的同时耸耸肩。 合着,这人倒不是为了陈一诺而来,而是想要得到降魔尺!?一时间,陈一诺也是哭笑不得,她本人被那些邪魔外道觊觎也就算了,怎的连带她的武器都有人想要抢夺! 等等!他刚刚说...自己不记得他了,难道...他跟自己的前世有什么过节!?且,他开口就是想要降魔尺,再联想到,降魔尺之前是被自己的前世藏在了云顶仙宗的禁地里。当时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前世会将自己的防身武器给藏起来。现下,她好像是有点整明白了原因了。多半,是跟眼前这人有关!? 思及此,陈一诺的嘴角不禁扯出一抹冷笑,眼神冰冷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哼!你不寻仇仇自来,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就在这里,你大可问问他本人的意思,看看,他可否愿意跟着你走呀!” 那人听见陈一诺的话,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脸色有些阴鹜的看着陈一诺和降魔尺。 “那你倒是将它拿出呀!” 陈一诺一脸是不是白痴的表情,没好气的睨了对面的男子一眼。 “我说你是不是傻!?安!?他就活生生的站在你眼前,还这么白目的问着我要,你是有病没去治还是癫了没有好!?” 闻言,那男子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陈一诺,又看了看挡在她身前的降魔尺,最后,终于将眼神定格在了降魔尺的身上,有些惊诧的眼神,瞬间眼前一亮的盯着降魔尺上下打量着。 “你!?你就是降魔尺!?” “合着!?你连我是什么你都不知道,就想要将我抢去!?” 那人却是一点都不在意降魔尺言语里的戏谑,只是有些激动的道。 “没想到,没想到!你竟已修出了人形!?哈哈哈哈,本座果然是没有看走眼,这等极品灵器,跟了你这女人,简直是暴殄天物!” 第五十九章 黄泉 嘿!这话陈一诺就不爱听了。 “你这人!莫名其妙的断我去路也就罢了,可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无仇的,开口就在这儿人身攻击我呢!?你许是有什么母胎自带的毛病无法根治,所以跟这儿找我的不痛快!?告诉你!本姑娘没时间在这儿跟你瞎耗,给我滚开!” “哈哈哈哈,你这口舌,可是比之你的前世,要伶俐得多了。” 陈一诺一头雾水的看了看旁边的降魔尺,后者回她一个,你莫看我,看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时,我还只是前任历天仙宗宗主座下的一个毫不起眼的令箭仙使,负责替他传递信件往来于各大仙宗之间,整天做着这些毫无趣味的送信取信之事。我一心想要让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楼,可是,前任宗主却是什么多的本事也不愿再教我,每日就是谴我送信。我怎能甘心就此埋没,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一位得道高人。他给了我一本失传已久的修仙秘笈,助我功力大增,让我在当年的文武交流大会上,击败了当时所有上来挑战的选手,一举成名。宗主也终于开始重视于我,可是,我还是不满足于目前的成就,直到有一日,我跟随宗主前去讨伐赤面阎王,在战役中,看见了你手中那把威力无穷的降魔尺,我顿时明白了我不满足的,究竟是什么!就是没有一样能配的上我的极品灵器,之后,兕重楼打算用计将你引入魔道,我便明了,我的机会来了。一日夜里,我乔装成了兕重楼的手下,前去偷袭当时已身受重伤的你,哪知,得益于降魔尺在手,我竟是敌你不过,负伤而走。可这,也让我更加坚定了要得到降魔尺的念头,本想再寻机会从你手中夺得,哪知,后来却再也不见你手上使过他。你被他们逼死后,我原本一度以为,再也无法寻得此宝,哪知,今日兕重楼唱的这出戏,竟是替我炸出了你这藏在浑水里的大鱼,还有这,我梦寐以求的降魔尺!” 听了他的长篇大论,陈一诺有点渐渐的明白了前世的自己到底是处在何等艰苦的环境里。可降魔尺却是一脸恶心的看着对面朝着他眼放精光的男子,强忍住想要海扁他一顿的念头。 “说了半天,所以,你究竟是谁啊!?要宰了你,也得知道命债之主的名字不是。” 闻言,那人却是也不恼降魔尺嘴里的出言不逊。 “本座,就是现任历天仙宗的宗主,寒江子仙尊!” 听见他的话,降魔尺的忍不住对着陈一诺露出了一个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的表情。 “哎,你看看,都怪你这爱管闲事的死女人!当年天界谁都不愿意接下治理凡间这件破事儿,哪个不晓得,凡人小心思多,诡诈奸邪,人家都对这事儿躲得远远的,就你!就你这蠢蛋!自告奋勇的跟天帝请命,下了这凡界来,弄了个什么四大仙宗,分区管辖!还助他们修仙,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尽了全力想要帮助的人,反过来,人家倒是想要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要了你的命!哎!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完犊子...” “是是是,你怎么摊上了我这么个完犊子玩意儿!哎呀,我晓得了嘛!你就莫要再念了,我已经恨不得掐死我自己了,算了算了,等宰了他你再来数落我吧!我还要去找南宫言,这里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我怕南宫言有什么不测!” “还有心思去担心别人!等等!听你这意思,这是要把我丢在这儿独自搞定这狗东西咯!?” 陈一诺点头如捣蒜的冲着降魔尺露齿一笑。 眼见他俩竟然在对面毫不掩饰的讨论着去路,寒江子不禁心下一阵恼怒。 “你们竟是视我如无物的不将本仙尊放在眼里!?” “闭嘴!!” “闭嘴!!” 寒江子竟是被这异口同声的两句“闭嘴”给整的有片刻懵神! “谁要视你如无物,是视你如死物!好吗!麻烦你搞搞清楚!” 听见降魔尺的话,气的寒江子差点没一个趔趄自树枝上栽倒下去,只见他左手一扬,一把通体碧绿的长剑,便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待看清这把剑后,降魔尺那浓密而又张扬的剑眉忍不住的往上一挑,眼里瞬间来了兴致的看着寒江子手中的剑道。 “哟,这碧落竟然在你手上!?看来,你也是用了不少心思呢!” 闻言,那寒江子甚是得意的笑笑。 “哈哈,果然,还是只有灵器识货!不如,你就跟着我,以后,你我一同携手统治凡界,如何啊!?” 听见他的话,降魔尺似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的前仰后合的,冲着陈一诺道。 “诶!诶!你听见没!?这有个比你还蠢的玩意儿,在这儿痴人说梦呢!” 陈一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笑得眼泪都快飚出来的降魔尺,一脸你开心就好的表情。 “没想到,这把湫湫当年从天界带下来的上品灵器竟然落到了你手上,我记得...好像当时湫湫是把它给了历天仙宗的徽全仙人来着,啧啧,这么好的剑居然让你这狗东西给脏了,真是气人!罢了!既然今日碧落来了,那便让黄泉来将它收回好了。” 说着,降魔尺便将陈一诺之前使的那把通体泛红的长剑自身后,变戏法似的拿了出来。看得陈一诺忍不住的咂舌,啧啧!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练成这样隔空取物的境界。 一见降魔尺手上的那把通体泛红的长剑,寒江子的眼睛都直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 这竟是与自己手上的碧落共同称之为双子剑的黄泉!这剑一直只存在于江湖传说里,没想到,今日被兕重楼这么一搅和,竟是接二连三的炸出了这么多他梦寐已久的宝贝!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我这几十万平民的人情,真是太值了!哈哈哈哈,本座今日,真是走了鸿运了!” 几十万平民的人情!?这话听得陈一诺忍不住的眉头一皱,几十万...平民!难道!?心下的猜测让她忍不住的一阵头皮发麻! 第六十章 对立 “你...那数万走尸...是你...是你将他们活生生交给兕重楼的!?” 听见陈一诺的话,那寒江子竟还有些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那自然是!现在的情势,即使我不同意给那几十万凡人,他们也一样会用屠了承前村那般的手段,强行将我历天仙宗辖区内的民众变成走尸,那我何不减少损失,顺便还能卖个人情的将这几十万人给了他们呢!” 闻言,陈一诺气得简直想将眼前这窝囊至极,还在沾沾自喜的寒江子给碎尸万段! “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视人命如草芥!你不配穿着这身历天仙宗的黄衫!” 说着,陈一诺一把抓过降魔尺手上的黄泉剑,足尖轻点树干,便上前与那不可一世的寒江子打了起来,降魔尺在旁边警戒着,防止有人来偷袭。其实,他一直都想要历练一下陈一诺,自她从雷霆谷锻体回来后,他便看出了陈一诺的体内,有着源源不断的灵力,只是,她的实战经验不够,多给她与高手过招的机会,对她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真是庆幸,前段时间闲来无事,他教给了她各种驱动自己的咒语与术法,今日一战,可以看出她也确实是表现得很好。原本还以为,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大场面,和不同的强劲对手,她会胆怯,哪知,她使用的所有招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这点,也让他对陈一诺放心了不少。只是眼前这寒江子,看起来心机深沉,不像兕重楼那般张扬跋扈行迹外露。只见他将碧落在手上舞出了一个利落的剑花,随即朝着陈一诺的面门,便直杀了过去! 降魔尺看着虽是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可暗地里却是有些紧张到手心出汗。 陈一诺不避不让的将黄泉竖立在了身前,左手快速在胸前结了一个格挡印,然后迎面撞上了寒江子直刺过来的碧落。 霎时间,只闻“叮”的一声脆响,一道强烈的冲击波自相撞的中心瞬间四散开来,将周围那些参天大树粗壮的枝干给震得木屑四溅,残枝横飞,周围受惊的鸟兽立即惊叫着奔走逃命。 降魔尺脚下一个用力,便飞身窜出了层峦叠嶂的树顶层,险险的避开了这殃及池鱼的剑气冲击波。只是他才将将看到树叶后面的天空,便瞧见了一个略微有些眼熟,身形玲珑有致的女子,蚩柔。 眼见是她,降魔尺心下立即警戒起来,这女人与陈一诺不对付,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是敌人,还是情敌的那一种。只见那女人还不等降魔尺自树冠下完全窜出头,就嘴角噙着一抹奸计得逞的媚笑,随即扬起右掌,瞬间凝聚了一股强大的戾气,朝着降魔尺的面门就祭了出去。 看清她手上动作的降魔尺,心下一阵警铃大作,随即便毫不犹豫的一个卸力,任由身体呈自由落体状的下坠,来避开她这一掌。蚩柔却不打算放过他,掌心持着那股戾气,跟着头下脚上的从树冠层上凌空压了下来。眼见着降魔尺就要摔落在地,此时,一把闪耀着幽蓝之芒的长剑,“咻”的一声擦着蚩柔绝美的脸颊,锋利的剑刃带着凌厉的剑气,瞬间便划破了她那吹弹可破的皮肤,留下一道极长的伤痕。 感觉到脸上传来一阵蚂蚁叮咬似的疼痛,蚩柔立即收回了右手,卸了掌心的戾气,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脸,手上传来一股温热液体的触感,蚩柔伸出手掌定睛一看,竟是满手鲜红的血液。 而下方,一道浅蓝色的身影,瞬间将就要坠地的降魔尺给伸手捞了起来。快速的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根尚且完好的树杈上,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布满了骇人的怒杀之气,正目不转睛的瞪着她。 看见这双熟悉的眼睛,蚩柔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眼神有些慌乱的移开了眼,贝齿轻咬着下唇,凌空一个向上腾跃,落在了树冠层上的一根枝丫上,葱郁的枝叶,遮住了光线,一时间,也看不清她的脸上,此刻是何表情。 与寒江子缠斗在一处的陈一诺转头瞥见了那抹浅蓝色的身影,心下随即安定不少,手上更加沉着的应付着对面的寒江子 这人也是看见了南宫言的到来,让他有了一瞬间的慌神,很明显,南宫言的到来,在他的计划之外。 原本对自己有利的局面,瞬间急转直下的好像没有了多少胜算。虽然自己还有蚩柔这个帮手在,可是,世事难料,除了自己,谁也不可靠!这是他寒江子的人生至理名言! 眼下,既然已是完全暴露了,那,便没了任何需要顾虑之事,今日,看来是免不了一场恶战的了。反正这天下也已然是乱了,那不如,就将它重新归纳,成为自己的天下! 思及此,寒江子出手越发的重,每一招都是带着凌厉的杀招,剑剑要命的刺向陈一诺。 饶是她体内灵力充沛,可手上的招式,毕竟还是理论知识初实践,之前砍杀那些走尸,只需要简单的格挡与击杀,而兕重楼,也是用计骗出了他的大招,才得以避免了一场恶战!而眼前这个寒江子,明显是不那么容易对付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陈一诺也渐渐的露出了破绽,身上已然是挂了不少的伤,原本就被走尸的血污染红的衣衫,此刻已经看不清她的身上新流出的血液颜色。 见此情形,南宫言提起旧识就想飞身上前去帮陈一诺。 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阵衣袂破空之声,南宫言心下顿时警铃大作,迅速退回了降魔尺的身边。站稳身形后,南宫言抬眼一看。 蚩柔那张半边都挂着血痕的脸,此刻正怒不可遏的瞪着南宫言。 “南宫言!你竟出手毁我容貌!?是先你不仁的,那就别怪我不义!今日,你休想从我这儿过去救到那女人!”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完全不想搭理她,手上运起十成的功力,就将旧识朝着拦在身前的蚩柔飞射而去! 第六十一章 困神 蚩柔心下明白,南宫言已是动了杀心,更何况,今日,她选择的立场,注定是不能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了。思及此,蚩柔无奈的闭了闭眼,右手凌空一挥,一只通体紫色,上面雕有紫藤花纹样的玉葫芦,便凭空出现在了蚩柔的面前,而南宫言的剑,已然是到了身前,可是蚩柔却不慌不忙的将眼前那个紫玉葫芦往前一祭,“噹”的一声脆响! 一道强大的冲击波再次席卷了这方森林,周围的树木原本就遭了一记重创,眼下却是再次无辜躺枪,百年的大树,就这样轰然倒地。 降魔尺这次却是不避不让的想要飞身上前去帮南宫言,这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句。 “困神于我兜,魂识皆无游!” 听见这句话,降魔尺立即神色大变的想要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还不等自己反应,一股巨大的吸力便从身后传来,自己转眼间就被吸进了一个混沌黑暗的地界。 完了!他们还有后手!这困神兜,就是大罗神仙被关了进去,没有开兜咒语,永远也不要妄想能够出来!这可怎么办,这困神兜里混沌无边,兜壁上还镌刻得有上古符咒,这是专门用来克制被困之人的灵力的。 仔细回想,他消失的时候,可以确定其他在场的四个人,是完全没有听见这个人的声音的,也就是说,将自己捉来的人,是用了弥音入耳,对自己念了那句咒语。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一定是在场的人,全都熟悉和认识的! 是他!! 可是,即使知道了是谁,他现在也没有办法通知陈一诺和南宫言了! “哎!这都什么事儿啊!这湫湫也是,流年不利步步该栽!身边除了个南宫言,就没个能帮得上忙的人,连这唯一一个,都还给她带着个虎视眈眈的情敌!诶!气人!” 一阵深深的无力感,瞬间涌上了降魔尺的心间。气的他忍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时一个听起来略有些熟悉和沧桑的声音,突然在这混沌的空间里响起。 “降魔,何事如此生气呀!?” 这声音是!! 听见这句熟悉的“降魔”,降魔尺忍不住在混沌里瞪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眼!… 再说回南宫言和陈一诺这边的战况,蚩柔擅长用她那双紫瞳来使幻术。 两人几次三番的交手,南宫言都险险的避开了与她在战斗中的对视。 而另一边的陈一诺和寒江子,显然是陈一诺非常的吃亏,身上比之方才,已然是多了不少的伤! 见此情形,南宫言更加急不可耐的想要拜托蚩柔的纠缠,好脱身前去帮助陈一诺!可这蚩柔偏偏像条捉住猎物的巨蟒般,一刻也不让他有机会离开! 突然间,南宫言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陈一诺的惊呼声!他下意识的就想回头去查看,可转头的瞬间,眼前却出现了蚩柔那双媚人的紫眸。 南宫言心下暗叫一声不好,中计了! 可此时,已是为时已晚!南宫言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瞬间晕了过去!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的传进了他的耳朵。 “南宫言!南宫言!醒醒!南宫言,你没事儿吧!” 这是…陈一诺的声音! 思及此,南宫言“咻”的立刻睁开了双眼,眼前出现的是陈一诺那张满是焦急之色的小脸。 南宫言随即快速翻身爬了起来,环顾着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非常隐蔽的山洞,他此刻躺在一块干燥的巨石上,巨石的旁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水潭的上方,生长着参差不齐的钟乳石,石头上正滴滴答答的往下不停的渗着水。 山洞入口处,点着一堆温暖的篝火,陈一诺坐在他的旁边,有些担忧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你都不知道,你那天突然昏迷了过去,我这边又抽不开身去救你,急得我差点吐血!好在后来降魔尺上来帮了忙,蚩柔和寒江子不敌于我们,情形对他们不利,再加上许是惧怕羽拾秋随后就会赶来,两人施了一个障眼法,便逃之夭夭了。”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随即抬眼看向陈一诺。 “那…我们是如何到了这里来的!?” 陈一诺看了看南宫言,转身就去拨弄着火堆。 “他们走后,我等了半天羽拾秋也不见来寻我们,我想可能是那边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当时天色已晚,我们晕的晕,伤的伤,在这森林里行走,多有不便,万一遇上道行高深的山精野兽,也疲于应付。索性,我就同降魔尺商量,找到了这个洞穴,就地休息。哪知,你却突然发起了高烧!几天过去都不曾退下,我便让降魔尺回去找羽拾秋来帮忙了。你不知道…你病的这几日,可把我给吓坏了。我简直度日如年的成天守着你,生怕你有个什么好歹。”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转头看着陈一诺只着一件单薄睡袍的背影,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 “一诺,你……” 听见他话语里的犹豫,陈一诺放下了手里的掏火棍,转头一脸疑问的看着南宫言。 “什么!?” 看着她素净的小脸,南宫言有些艰难的闭了闭眼,不再言语。 见此情形,陈一诺犹豫了半晌,终于是鼓起了勇气,伸出纤细的手臂,环住了南宫言精瘦的腰,感受到他因为自己的这个举动而轻颤了一下身体,陈一诺的脸上,不禁浮上了一抹得意之色。 随即加重了圈住他腰的力量,然后顺势将头,靠在了浑圆有力的肩膀上。 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让人难以自持。 可此时,南宫言却突然睁开了双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不见半分情欲迷离之色,而是藏着一抹隐忍不发的森冷寒意。丝毫不带任何温度的低沉嗓音,在这空旷的山洞里响起。 “蚩柔,你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差了!” 第六十二章 陌路 随即右掌一个蓄力,“嘭”的一掌打在了“陈一诺”的腹部,刚刚还如小鸟依人般倚靠在他胸前的人儿,瞬间便如那断线风筝般,被南宫言一掌击飞了出去老远,撞在了水潭另一边的石壁上,随即掉落在地上,“噗”的突出一口鲜血,那原本素净的左脸,瞬间便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剑伤。 这…分明就是蚩柔的脸! 南宫言缓缓站起身,冷眼睨着对面趴跪在地上,身上虽是还穿着陈一诺的那件睡袍,可脸上却是已然现出了原形的蚩柔。 “我警告过你了!你既然不屑与她比较,就该清楚的认知你的身份!” 听见他的话,那边趴跪在地的蚩柔,又一次呕出了一口鲜血,再抬眸,那双总是充满媚人之色的紫眸,此刻已是眼含泪水,一脸我见犹怜的表情看着他。 “为什么!?咳咳……这是为什么!你是如何发现我不是她的!?难道…难道…就算是让你将我当做是她的替代品,都不可以吗!?”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闭了闭眼,脸上满是隐忍与无奈。 “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几千年了!?我每次都态度坚决的拒绝你,是心里明白,你我并不适合。勉强在一起,大家都不会是快乐的!你这又是何必去赔上尊严的非要恋着我,蚩柔,你心里,其实并不是喜欢我,你只是不甘心罢了。” 闻言,默默流泪中的蚩柔,像是被闪电击中,连呼吸都忘记了一般,楞在了当场。 “我说的没错吧,你的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而我,在你一帆风顺的感情路上,却偏偏是做了那个另类的存在,激起了你的猎奇之心。所以,你便一直想要让我喜欢你,变成你众多追求者当中之一,来满足你的虚荣心。” “不!不是的!我喜欢了你几千年,怎么会是你口中说的仅仅是因为不甘心!” “那么你今日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何!?你不要告诉我这只是你一时糊涂而犯下的过错,又或者是那寒江子对你施了什么蛊惑人心的咒语。论幻术,在这蓝泽大陆,你蚩柔认第二,谁敢称第一!?能坐上留翁仙宗宗主的位置,你怎么可能只是个单纯没脑子的花瓶!你与他私下有什么交易,那都是你的事,只是,你不该搭上别人的性命来满足你的报复心!” “我没有...”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撤了幻术,二!” 说着,南宫言便一挥右手,浑身散发着幽蓝之光的旧识,瞬间就出现在了手上。此刻的他,脸上已然是快要垮天的表情。 “就是我自己破了你这幻境,杀了你再出去。” 闻言,那边此刻看起来有些狼狈的蚩柔,愣了愣神,她知道南宫言会说到做到,既然这环境困他不住,倒不如从长计议来日方长! 思及此,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缓缓的站起了身,看着对面的南宫言道。 “我只想再问一句,你是如何识破的!?”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一脸冷清的道。 “这还用得着识破?她从来不会挨着我如此的近,更遑论主动上前来抱我,最重要的,是她怕冷。在这么寒冷的山洞里,她怎么可能会只着一件睡袍在这儿坐着,你太急切的想要利用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环境,引我上钩。再者,我从来没有叫过她“一诺”!可是你听见这个称呼,却没有丝毫反应。总之,今日你露出了太多的破绽。” 听完他的话,蚩柔终于是认命的闭了闭眼。 “我选择与寒江子站在同一阵线,你就不责怪我吗?” 南宫言有些不耐烦的回道:“你要做什么事,与什么人在一起,干我何事!?你选择什么不选择什么,那都是你的自由,只是,你要记住,自己的人生,做过的所有事,将来所得的因果,都只会是你自己去承受,任何人都不会替你分担半点辛酸与苦楚!既然你选择了目前看起来大势所趋的那条路,那你也不要指望我会祝你一路顺风了!好了,不要再给我拖延时间,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 他的话,让蚩柔的心忍不住的颤了颤,伸出修长的左手,随意在空气中轻轻一拨,眼前的山洞,巨石,水潭,片刻间就如梦幻泡影般,消失在了眼前。随即出现的,还是南宫言晕过去之前与蚩柔打斗的那片森林。 出了幻境,眼下的天色,已然是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时间竟是过去了如此之久。南宫言立即环顾四周,却不见了陈一诺和寒江子的身影。 南宫言心下一阵慌乱,随即抬剑指着对面的蚩柔,一脸愠怒的道。 “他们去哪儿了!?” 蚩柔却是嘴角扯出了一抹诡异的笑,看着南宫言道。 “呵呵,你求我呀,求我我就告诉你啊!” “冥顽不灵!!” 说完,南宫言便一句话也不想跟她多说,左手飞速在胸前结印,右手将旧识舞出一个凌厉的剑花,然后将其往空中一抛,旧识便凌空而立在他的上方,南宫言嘴里开始念念有词,霎时间,旧识身上的幽蓝之色便突的光芒大盛,将这方天地照耀得让人无法睁眼。 蚩柔有些慌乱的抬手遮住了眼前的亮光,转身就想要开溜。 可已然是动了杀心的南宫言,却是不想再给她逃跑的机会,双手在胸前快速的变换印记,随即口中大喝一声:“灭!” 那散发着幽蓝之光的旧识,便追着已经逃远的蚩柔,飞驰而去。饶是她用上了十成功力的凌空飞跃,却也还是转眼间就被旧识追上,眼见着那锋利的剑锋就要将自己贯穿而过。蚩柔无奈的闭了闭眼,随即大喊一声道。 “陈一诺被寒江子抓去了历天仙宗!”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右手一挥,旧识便剑锋调转,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你最好不要对着我说谎,你知道你今日的命,都是暂时捡回来寄存着的。如果我去了历天仙宗,找不到陈一诺,那你留翁仙宗,就等着替她陪葬吧!” 说完,一阵凉风拂过,南宫言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感觉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蚩柔,见南宫言已经走了,瞬间便觉得脚下一软,顿时瘫坐在地。 第六十三章 狱友 历天仙宗,外山地下禁牢内。 幽暗昏黄的长长甬道里,时不时的传出几声犹如冤魂恶鬼低吼般的声响。 一间间固若金汤的监舍,面对走廊的那一面,用数根千年寒铁铸了一整面墙的格子状的牢门,上面挂着一把通体黝黑的大锁,锁身镌刻得有一些符文印记,这是用来关住那些法力高强之人的专用牢狱。 整个禁牢分左右两个区域,左边是关押宗内犯错弟子的普通监舍。而右侧,则是用来关押各种山精野怪,或者是邪魔外道的地方。 此刻右侧最里面的那间牢房里,一个纤细的身影,被两条手臂粗细的铁链,给悬空吊在了牢房当中。身上单薄的白色衣衫,已然是让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流出的鲜血给染成了红色,素净惨白的小脸,被有些凌乱的长发给遮住,她的头歪在一侧,俨然早已昏迷了过去。 禁牢的地面上,盘踞着一条浑身赤红,时不时的吐着信子,身子有水桶粗细,头上已经长出了两支细小菱角的大蛇,正闭眼假寐着。 陈一诺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她只记得自己与那寒江子好一场恶斗,可是他功夫过硬,自己经验不足,到了后面,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撑,身上也是挂了不少的伤。现在逐渐清醒了过来,她只觉整个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样,浑身疼痛到麻木一般的无力。 对了!南宫言!她就是看见南宫言中了蚩柔的招,心下一急,便露出了破绽,被那寒江子给抓住了机会,自己便瞬间没了意识。 她尝试着召唤降魔尺,可这家伙,也不知窜到哪里去摸鱼了。 陈一诺试着转了转脑袋,抬眼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幽暗的房间里,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拴住自己手腕的铁链。嗯!?这一发现让陈一诺忍不住的瞪大了双眼,忍不住使劲的晃了晃双手,耳边传来一阵“叮呤咣啷”的铁链摩擦的声响。身体的晃动,有又到了伤口,疼得她忍不住的一阵龇牙咧嘴。 正当她缓了缓神,想要用力将这铁链挣脱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哟!” 听见这个声音,陈一诺忍不住的后背一阵发凉,感觉一股森冷之气窜遍了全身,令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然后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从她悬空的脚下传了上来,陈一诺下意识的就屏住了呼吸,抬眼往下瞥着声响的来处。 突然间,陈一诺的眼前多了一双带着猩红之色,犹如两个灯笼一般非人类的眼睛。 “啊!!!!”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东西,吓得陈一诺忍不住的大声尖叫起来。 “哎呀!吵死了!咦!!啧啧啧!闭嘴!!” 安!?这玩意儿还晓得嫌弃人!? 陈一诺瞬间便止住了声音,虚张着一双眼睛,悄悄的打量着眼前的怪物。可是那双灯笼般的双眼,却已经没了踪迹。陈一诺紧张的喘着粗气,此刻,整个牢房里,就只听得见她自己的呼吸声。时间过去良久,陈一诺都要开始怀疑刚刚出现的东西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就在此时,一颗吐着颀长的信子,呲着锋利如刀的獠牙,头上长着一对如鹿般犄角,皮肤通体赤红的巨大蛇头,便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陈一诺的眼前,那双颇为熟悉的灯笼眼,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陈一诺甚至能感觉到这大蛇的鼻孔里呼出的腥冷之气,喷在自己了的脸上。她下意识的就屏住了呼吸,眼睛一刻也不敢移开的盯着对面的巨大蛇头。 一人一蛇,就这样在这幽暗的牢房里,大眼瞪小眼的互看着。一时间,竟是谁也没有动作。 陈一诺暗暗的咽了咽口水,看这大蛇的嘴巴,自己这扁平四季豆般的身体,怕是连给它塞牙缝儿都不够!陈一诺试着往后仰了仰头,谁知,那蛇却跟着朝她往前探了探。 妈耶!!它这一举动,吓得陈一诺瞬间便像个木头人般呆愣在那儿。此刻,什么身上的伤,什么手上的铁链,对于她来说,好像都不存在了。 正当这气氛,让人觉得略微有些尴尬之时,陈一诺只觉眼前一花,那颗蛇头突然间就没了踪迹。这让陈一诺忍不住的喘了一口大气,然后开始试着想要放出神识去试探这房间里的情况。 可无论她怎么静下心神,那神识像是被什么东西封印住一般。被死死的禁锢在自己的脑海里,就是无法释放出去。 “别白费力气妄想着出去了,要出得去,我早出去了。” “安!?” “安什么安啊!?真是,呆呆傻傻的凡人一个,也不知道那老狐狸把你关在这儿作甚!又吵又傻,烦人!!” 说话间,一个身着赤红色打底上面有着凌凌暗纹样式的广袖立领长袍的俊美男子,凭空出现在了陈一诺的面前。饶是看过了这么多不同样式的英俊男子,陈一诺仍然觉得眼前这人,长得真算是惊为天人了! 白皙的皮肤,一双深邃迷人的淡绿色眼眸,肃然若寒星。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此刻静默的紧抿着,看起来冷峻如冰。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这看着人神共愤的美貌,真是让人心动啊。这张陈一诺觉得比自己还好看的容貌,看得她简直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不同于南宫言的冷清俊陌,又不同于羽拾秋的爽朗笑颜,更不同于降魔尺的朝气俊俏。这人,就是看着就感觉让人赏心悦目的那种。可当陈一诺看见他额头上那对有些眼熟的犄角时,对于眼前的美男那种发自内心的欣赏,便瞬间荡然无存! “口水流出来了啦!嘁!!”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下意识的就吸了吸口水,她这举动,成功的让对面男子脸上,露出了嫌恶至极的表情。 “咦!!早知道,我就不要化为人形出来了。” 陈一诺闻言,没好气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拜托,我又没让你化成人形出来!你自个儿先用原形吓我在先,怎的还说起我的不是来了!” “嘿!你这女人,我就是不想你吓死在我这牢房里,到时候尸身腐烂,脏了我的地板,污了我的眼睛!” “说谁脏了你的地板污了你的眼睛呢!?” 第六十四章 曙光 “难道此处还有别人!?” “嚯哟!有种你就放我下来!看我不打断你的七寸,烤了你的蛇肉,剃了你的蛇骨,摘了你的蛇胆泡酒喝!!” “哼!只怕你没那本事!” “那你就放我下来呀!有没有那本事咱们手上见真章!” “想用激将法?呵呵,本神君不吃你这招!” “什么狗屁神君,就是一条怪物大长虫!!” “说谁怪物大长虫呢!” “这儿难道还有别的蛇!?” 两人一番唇枪舌战下来,让先前陈一诺对他完美外表的欣赏,彻底由满分变成了负数!!而对面的那家伙,显然一开始对她的印象就是负数了吧,哎呀,也是无所谓了!既然谁也不想给谁留什么好印象,那就不用顾忌什么形象问题了。反正,目前的局势来看,吵架这件事,一定是不能输给对方的,就对了!! 陈一诺简直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跟一条蛇精吵了起来。这经历,说出去也是非常梦幻了! “哼!好女不跟蛇精斗!” “你说谁是蛇精呢!头发长见识短的死女人,本神君可是掌管天下万蛇的万蛇神君,墨无殇!!” “还掌管天下万蛇呢!自己都被关在这牢笼里做了困兽,还逞什么威风啊!既然大家都成了人家的阶下囚,哪个还在意身份尊卑!?嘁...在这儿摆谱,谁理你呀!” “你这身无半两肉的死女人!信不信我一口吞了你!” “噢哟!我好怕呀!来呀,吃了我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只是我这身无半两肉,全是恶骨头的,可别把您这堂堂神君给噎死了,到时候我还要平白背条命债,那我可就是天大的冤枉和罪过了!” “你!” “怎样!!” 两人都吵得气喘吁吁,互相不服气的看着对方。 就在此时,一阵激烈的打斗声,突然自牢房外传了进来。那墨无殇转头就去了牢门处查看,而陈一诺,奈何手腕被铁链捆住,自己无法动弹,只好伸长了脖子的尽全力的往牢门外望去。 不多时,外面的打斗声便没了动静。 突然间,一道浅蓝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们这间牢房外,陈一诺定睛一看。 是南宫言! 一见是他,陈一诺不知为何的,突然感觉鼻子眼眶一阵酸涩,竟是差点没落下泪来。 “南...仙尊!我在这儿!!” 听见陈一诺的声音,南宫言焦急寻找的眼神,忽然间就有了光亮。只见他迅速的向牢门靠了过来,将将伸手去碰到那用千年寒铁铸成的格子状牢门,便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瞬间弹飞了出去。 南宫言心下暗叫不好,赶紧一个向后凌空腾跃,双脚在走廊的顶上一蹬,霎时间便止住了往对面的牢门撞去的惯力。 稳住身形落在地面后,南宫言眉头紧蹙的看了看眼前的牢门,只见上面挂着的那把黑色大锁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看来,没有开锁的咒语,是不要妄想能够解开的了。 就在南宫言在外面一筹莫展时,一直站在牢门边的墨无殇倒是开口了。 “你想打开这牢门!?”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眼底闪过一丝希望的曙光,迅速抬头看着牢门内的人。 “阁下可是有何方法!?还请不吝赐教!” 说着,南宫言便礼数周全的抬手朝着门内的墨无殇行了个礼。挂在半空的陈一诺,看到南宫言第一次着别人拱手行礼,心下一阵感动。他这么骄傲的人,从来都只有别人对着他行礼,哪儿会有他对着别人这样卑躬行礼的时候。 思及此,陈一诺的脸上,再也忍不住的落下两行清泪。 这人,平日里总是对着她严肃清冷,其实,他却是个比谁都还热心暖情的人。 那墨无殇见他为人倒也谦逊礼貌,转头看了看竟然哭了起来的陈一诺。心下一番思量后,便转身对着门外的南宫言道。 “仙友多礼了,要开这门,倒也是不难,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只要不是有悖伦理,不涉及他人性命,以及有害于天下苍生之事,阁下但说无妨。” 墨无殇见南宫言倒也爽快,便不多废话,直言道。 “哎呀,也没那么严重啦,就是,只需将我也一并救出这里便可。”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恕我多言一句,请问阁下是因何而被关在了此处!?” 闻言,墨无殇也不打算瞒他。 “嗨!不就是寒江子那老胡狐狸么!觊觎我的兽丹,可他又还没修行到可以炼化兽丹的境界,两百年前,他用陷阱将我捉了来,关在这儿,想等到他的功力到了化丹期,再取了我的兽丹为他所用!” “原来如此,没想到那寒江子,在几百年前就有如此野心,竟捉来了结丹期的兽王,为饱一己私欲!” 化丹!?听见他的话,陈一诺不禁心下一阵纳闷儿,寒江子那么厉害的功夫,竟然都还不能化丹!?那...那降魔尺平日里给自己那些个当零食吃的兽丹...这么说来,难道自己的功力竟是在他们所有人之上!?不会吧!想到这儿,陈一诺忍不住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难怪那时候降魔尺离开禁地之前都折回了树屋,带走了那满满一大箱的兽丹。 合着,这东西这么金贵!?连寒江子都只是弄来了这么一个蛇王,万蛇神君墨无殇。 那墨无殇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哎呀,那些都是后话了,我看那外面也差不多要来人了,还是赶紧准备开门吧。” 南宫言附和的点了点头 “那么,如何开门,还请阁下明示!” 墨无殇伸手捋了捋胸前的一缕长发,然后细细的看了看黑锁上镌刻的符文,然后笑笑。 “根据我多年的观察,所得出来的结论,你只需将这门上的符文,一边倒着结印再倒着念一遍即可!” “倒着念一遍!?可这符文看着十分古老,若是中间念错一字,恐怕!……” “哎呀,有我在!莫怕!” “那既然阁下知晓这牢门如何打开,为什么不出来呢!?” 第六十五章 出狱 “啧!这不是因为这道门封住了我的法力,我没办法结印么!再者,你以为这蓝泽大陆,有几个像你一样法力高强的人能进得了这里来。反正你是我这两百年来,看到的第一个劫狱的人。” “原来如此!那么事不宜迟,这就开始吧!” 说着,墨无殇便全神贯注的看着那牢门上的古老符文,一步一步开始缓慢的结印。遇到有不懂的,墨无殇便出言提醒。虽是不长的时间,可在这紧急关头,却是让人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就只差最后两个符文了。 可就在此时,从幽暗的走廊另一头传来了一阵衣袂破空之声,听起来,人数还不少。可是,南宫言却连头都不抬一下的专心于手上的事,还差两个... 突然间,一阵“嗡嗡”作响的利剑破空之声,自走廊的那头昏暗处,带着凌厉的剑风,朝着南宫言直奔而来。 还有一个! 可那把通体碧绿的长剑,却已然是到了身前,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清脆的“咔哒”声,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这让随后赶来的寒江子,心下一沉。糟,今日,怕是要有一场恶战了。 黑色大锁将将打开,南宫言就迅速侧身往旁边一闪,那把通体碧绿的剑,擦着南宫言的左肩飞掠了过去,“噹”的一声插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一袭黄衫的寒江子,带着他的得力弟子阿甲,以及其他仙圣级别的弟子,将这幽暗狭窄的走廊,堵了个水泄不通。想要出去,就只能是先将他们全数撂倒才行了。 南宫言一挥右手,旧识便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而重新获得自由之身的墨无殇,早就一脚踢开了牢门,像是从地狱里放出来的恶魔般。整个人浑身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抬脚缓步踏出了监舍,脸上挂着一幅见了可口食物般的神色,眼底满是兴奋的弑杀之意,看着对面的寒江子众人。 随即摇身一变,显出了他的原形,一条巨大无比通体赤红的大蛇,几乎瞬间便填满了他们这一方的走廊,那每一片有巴掌大的赤红鳞甲,在通道里昏暗烛火的映照下,闪着耀眼的光亮。寒江子身后的弟子一见这像条巨龙般存在的大蛇,皆是惊得下意识的就往后倒退了几步。最后面的弟子,甚至吓得转身拔腿就跑。 寒江子心下一阵愠怒,随即转身,左手一挥,一道白芒划过众人的眼前,随即击中了那几个逃跑的弟子,“唰唰”几道血雾飞溅之后,那几名逃跑的弟子甚至连惨叫都还哽在喉间,便已身首异处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看得其他弟子,拿着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一阵后怕的咽了咽口水,谁也不敢再后退一步,也万分的庆幸刚刚自己没有跟着他们跑路。 杀人不眨眼的寒江子,满脸阴狠之色的看着剩下的其他弟子,冷哼一声道。 “哼!我历天仙宗,就没有临阵脱逃的懦夫,谁还敢逃走,这就是下场!” 通道另一边还挂在监舍里的陈一诺,瞧见了方才那抹熟悉的绿色剑光,心下一阵欣喜的朝着南宫言喊道。 “仙尊,快!将那把剑收起来,不要让它再回到寒江子的手上。”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随即朝着那把剑嘴上一阵默念,一道绿色的光影闪过,那剑便瞬间没了踪影,被南宫言收进了他的海纳八宝包袋里。 有了墨无殇挡在前面,寒江子等人一时间是不可能过得来的,这就给了南宫言营救陈一诺的时间。 他将旧识收起竖于身后,随即闪身进了监舍,门外的大锁打开了,这房间也没了禁锢法力的作用。南宫言足尖轻点地面,双膝微曲,一个飞身跃起便到了陈一诺的面前,待看清她脸上身上的伤痕血污。 南宫言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疼惜。手上的动作也是丝毫不加迟疑的,将旧识舞出一个凌厉的剑花,随即“唰唰”两下斩向了困住陈一诺手腕的铁链。霎时间,一阵火花四溅后,陈一诺只觉自己瞬间悬空,毫无预兆的就要往下方坠去,可是这下坠感传来之后不到千分之一秒,陈一诺就只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且安全感十足的怀抱,鼻尖萦绕着一股子好闻的气息,让她忍不住贪恋的深吸了一口气。 南宫言抱着陈一诺,缓缓落在了地上,他有些焦急的将陈一诺转来转去的查看了一番,见她身上满是打斗中受的剑伤,心下忍不住的泛起一阵心疼。随即大手一挥,对着她施了个治疗术,再施了个清洁术,替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虽然很不合时宜,可是陈一诺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女子的衣服,还都很合她的尺寸。 “咳咳,那个,仙尊...我可以问一下么!?” “什么!?” “就...就那个,你哪儿来这么多女子的衣裳啊?” 听见她的话,南某言的脸上,瞬间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下意识就伸手将腰间挂着的海纳八宝袋往身后藏了藏,她要是知道自己的海纳八宝袋里,装的全是她的衣裳以及...各种还没送出去的珍贵首饰,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南宫言正想着要找个什么借口来遮掩过去,却听得另一道炸耳的怒吼声传了进来。 “诶哟我说!你们俩要谈情说爱不能换个地儿再谈么!监牢里面嘘寒问暖!?也真是好有兴致!赶紧的,出去再卿卿我我行不行!?”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和南宫言之间的气氛,瞬间尴尬爆棚。两人皆是脸上一红,陈一诺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好在这牢房里光线幽暗,一时间也是看不太出脸上的那两抹娇俏的红晕。南宫言捏拳抵唇,轻咳两声后,随即伸手握住了陈一诺纤细的柔夷,拉着快步出了监舍。 墨无殇已经舞动着庞大的身体,朝着寒江子那边呈碾压之势,攻了过去,那张开的血盆大口,“呼啦”一声,喷出一道炙人的烈焰,逼迫得寒江子等人,不得不一路节节败退,甚至身形有些狼狈的往后撤去。 第六十六章 渡劫 这样的地形,犹如他来去自如的蛇窟一般,对于墨无殇来说,是万分有利的。 南宫言的左手,紧紧的握着陈一诺的右手,将她护在了身后,头也不回的道。 “跟紧我,不要放手。” 闻言,陈一诺有些愣神的点了点头,心下,随即泛起一股溢满胸腔的暖意。 而后,两人跟在墨无殇巨大的蛇尾后面,缓步往前走着。 要说这墨无殇也着实是厉害,竟是硬生生的将寒江子一行人给逼出了禁牢之外,他庞大的身体,穿过地面已然大开的牢门,“噌”的一声,犹如巨龙腾空般,瞬间便窜上了天际。此刻外面已是子夜时分,天空乌云密布,没有一颗星子的光亮,眼见着,也是要下雨的情势。 几声带着恣意怒吼的声响,自厚厚的云层里,传了出来,这景象,看着像是那呼风唤雨的龙王出世一般,摄人心魄。 南宫言带着陈一诺,紧随其后的出了地表的牢门。随即一个腾空跃起,两人并肩而立悬停在了半空。冷眼睨着下方身上有些狼狈的寒江子等人,陈一诺看见他手上拿着的那把通体泛红,非常眼熟的长剑。心下的怒气,便不打一处来。 “你这狗东西!还不快将黄泉还给本姑娘!” 听见他的话,寒江子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看了看手上的剑,万分懊恼的暗叹了一口气,真是失策!被墨无殇这条该死的长虫一搅和,竟是把碧落剑给忘记收回了!意识到这个重大的失策,寒江子闭眼缓了缓神,随即睁眼瞪着对面的陈一诺和南宫言,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一脸阴鹜的看着陈一诺道。 “哼!想要?那你便用碧落来换!” 闻言,陈一诺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嗬哟!?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碧落黄泉,皆是本姑娘的东西,你这臭不要脸的狗东西将它们强占了去,还真就当是自己的了!?真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寒江子听见她言语的嘲讽,却不怒反笑的飞身腾跃,随即窜上了半空,与陈一诺南宫言两人视线平行的站在了对立面。 “你说是你的,就永远是你的了!?本仙尊今日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寒江子便提着黄泉,朝着陈一诺和南宫言杀将而来! 南宫言将陈一诺往身后一捎,留下一句:“小心!” 言罢,陈一诺便看见面前的人已然瞬移到了离自己十米开外的地方,手里舞着旧识,与那寒江子斗在了一起。 陈一诺心下明白,这寒江子擅使剑术,自己实战经验不足,且降魔尺又不在身边。贸然前去帮忙,肯定会拖南宫言的后腿,她还得小心提防着下边儿那些历天仙宗的弟子偷袭。 只是时间匆忙,还没来得及问过那天他去追击兕重楼的后续,以及后来他怎么从蚩柔手中脱险跑来救她的。 对了!羽拾秋呢? 这人平日里最是积极的,以他的本事,早就应该追到这里来了。可是来的,却只有南宫言一人。陈一诺暗自腹诽着,不过转念一想,兴许是云顶仙宗现在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毕竟需要一个人在那儿主持大局。 可是,降魔尺又去哪儿了?他在云顶仙宗的禁地里修成出了人形,跟着她来了这外界,除了自己以外,他并没有朋友,而且他整天都喜欢躺在海纳八宝袋里睡觉,那天过后,却突然找不到他了。 且看这情形,寒江子似乎并没有得到手。 真是奇了怪了,他也不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的那种人啊! 算了,事情太多,先解决眼前的再说。 就在陈一诺满腹心事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轰隆”一声炸响! 惊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愣!那边打的不可开交的南宫言和寒江子两人,在听见这声炸雷后,立即脸色凝重的各自退开! 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冬夜响雷,不是天灾就是天劫! 渡劫!?难道… 就在众人猜忌的当口,一道赤红色的纤长身影,在乌云里不断的蜿蜒盘旋,似是在焦急的寻找着躲避天雷的地方。 是墨无殇!? 看见那道巨大的红色身影,陈一诺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回到她旁边的南宫言,亦是眉头紧锁的看着头顶穿梭在云雾里的大蛇! 此刻,他的身形比之方才,又变大了不少。陈一诺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就拽住了旁边南宫言的袖袍。 感觉到她的动作,南宫言用眼角的余光撇了她一眼。随即状似不经意的伸出左手,紧紧的握住了陈一诺有些微凉的右手。 感觉手心一热的陈一诺,低头看了看握住自己的那只大手,再看了看那手的主人,素净小脸随即一个爆红。她想试着挣脱,可是男女的力气,天生的差异,陈一诺感觉自己还硬是挣脱不了! 这人今天好像特别爱牵她的手似的,方才在禁牢里也是。 此时,天空中突然又是一声惊雷炸响,惊得陈一诺也忘了牵手的事儿,抬头仔细的看着天空中,身形越渐巨大墨无殇,她不仅有些担心起来。 “仙尊…” “什么?” “那个…墨无殇他不会有事儿吧!?” “墨无殇!?是谁!?” 哦…说了半天,南宫言还不知道那大蛇叫墨无殇来着! “就…就天上挨雷劈的那个长虫嘛!” “噢,原来他叫墨无殇。看这情形,应该是他在渡天劫。” “天劫!?” “是,世间万物,凡修行得道者,升阶之时,皆需渡劫。兽类修炼,需经过天地人三个阶段,地劫,是指还在修行初期,能躲过天敌捕杀,并修出灵识,是为渡劫成功。人劫,是指修成人形后,去到凡界经历人类的七情六欲,得以抽身红尘毫不羁绊者,是为渡劫成功。最后一劫,天劫,当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后,像他,是蛇类,所以,他需要以天雷引渡,渡劫成功,便可飞升化龙!此三阶修炼过程…至少需经历上万年时间,方可达成。难怪他能看得懂那锁仙钥上面的符文,原来,他还要算是大前辈去了。” “化…化龙!?你说他!?” 第六十七章 劝退 “正是!此劫,异常凶险。我们都应当回避才是,天雷之力,气势浩大,往往会摧毁一方地界!但也得益于这样,地貌更变,万物萌新,视为造境重生。但这种情形,千年难得一遇,今日,机缘巧合下,竟有幸得以观看。你我阴差阳错的助他出了困身的牢笼,也算是我们的功德一件了,甚好。” 听完南宫言的话,陈一诺有些难以置信的咽了咽口水。 妈耶,难怪那长虫精说话这么嚣张!原来是个上万岁的老家伙了! “那…那他要是渡劫不成功呢?会怎么样!?” 南宫言轻叹一口气道。 “不成的话…他便会被天雷劈到灰飞烟灭!” “什么!?灰飞烟灭!?上万年的修为啊,说灭就灭了!?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是!像我们人类修行,亦是相同。得益于你前世的帮助,凡界有仙根的人,几乎都不用经历地劫这一阶,直接进入到人劫,也就是重回凡界历练,这一关,是为修心养性,了却红尘劫数,成功者,方可继续进阶修行到更高层级。度过人劫后,此段时间内的修行进阶并没有什么大的劫数,无非就是升阶的时候,整个人会脱胎换骨,重新锻体,以适应更高阶的仙术修行。一直到了我现在的境界,再想往上突破,就得靠天雷引渡了。所以,修行途中,不可三心二意,你前时做下的错事,会成为最后渡劫时的绊脚石,可人生在世,哪有万全不阿的人,所以,大部分修炼到仙尊级别的人,都不愿再往上再走,怕过不了这天劫,前面几千上万年的修为,就全都白费了。故此,有些人,就会选择云游四方,做个凡界的闲游散仙。比如我师父,他的心有余情未了,知晓自己过不了天劫那关,索性,便放弃一切,做他的布衣仙人去了。” 听完他的话,陈一诺有些明白了。原来如此,这修仙,还有这么严苛的关卡呢!那……那自己,在那雷霆谷下待了整整一年!这又算是什么境界呢? 自己没有仙根,可是却锻体成功的有了灵力,但在外界之人看起来,她又跟个凡人无异。 最让她纳闷儿的是,厉害如寒江子,连他都还没有达到可以炼化兽丹的境界,可自己呢…降魔尺隔三差五的就拿颗兽丹给她当零食吃!她三两天就能将一颗兽丹给消化的干干净净! 最气人的是,明明种种迹象看起来,自己的段位比他们都要高,可是,她却连寒江子都打不过!可恶!待眼前的事解决了,她定要恶补一番功夫! 这边陈一诺还在暗自鼓劲,头顶的第三声天雷,却是毫无预警的炸响在头顶,此之方才那两声,还要巨大!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对面那贪生怕死的寒江子,见此情形,架也不打了,连碧落都不要了,早就领着一众弟子,非也似的逃回了历天仙宗所在的踏晴山。 真是!胆子那么小,还学人家放什么狠话,打什么架! 墨无殇的身形,已经变得有原来十倍那么大,饶是如此,他依然还在不断的膨胀自己的身体,以确保用最好的状态,来迎接天雷引渡。 只见他蜿蜒庞大的身躯,在越来越浓密的乌云里,不断的游弋盘旋着。 渐渐的,陈一诺感觉眼前这些乌云的间隙里,渐渐的透出了猩红之色,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呢? 而旁边见此情形的南宫言,脸色却是变了变。随即拉着陈一诺,转身就要走。 陈一诺一头雾水的看着他,能明显的感觉出南宫言现在有些紧张严肃。 “仙尊!何事如此惊慌!?” 南宫言拉着她,快速飞行在夜空里,头也不回的道。 “天雷泛红,渡劫难成!他心有余结未了,天雷不想渡他飞升化龙,眼下,似是在劝退与他。” “劝退!?” “是,如果天雷知道你还心恋红尘,便会劝你回去了结,但这也说明他前时的修行,并未作恶。所以才能有这劝退的机会,因为如果是有作恶前科之人,此时,早已被天雷劈的灰飞烟灭了。” “那……那他要是不听劝,强行渡劫呢!?” “强行!?那便只会惹怒天雷,照样灰飞烟灭。” 此时,一道巨大无比的天雷,“轰”的一声,炸裂在了陈一诺和南宫言方才所站的位置,霎时间,那底下地界上的碎石山丘,便被劈成了一片平地焦土,粉尘四溅! 而墨无殇那看起来巨大无比的赤红色身形,被那道威力甚猛的闪电,给劈了个正着,此刻,似是万分痛苦的在云团里打着滚。 这一幕看得陈一诺忍不住的一阵肝儿颤,她拉着拉面前着急赶路的南宫言,有些焦急的道。 “仙尊,看来他是不想听劝呢!怎么办,我们有什么可以帮他的吗?”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稳住了身形,转头看着有些担忧的陈一诺,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中,正在痛苦挣扎的墨无殇,心下虽是不忍,却又无可奈何的道。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若能挨得过七七四十九道天雷,那便算他渡劫成功,若挨不过……出于他曾相助于我们的仁义道德,我们也只能是帮他立个衣冠冢了。” 闻言,陈一诺身形有些晃荡的往后退了退。 这人,是嘴贱又傲娇,可是,他人又不坏,连天雷都给了他劝退的机会,再者,他选择强行渡劫,许是心有千千结,不得不靠飞升化龙去解。思及此,陈一诺心下竟是有些难过。 心……难过……等等!! 她不是有颗专吸雷电的符心吗?兴许!这能帮到他也说不定!自己在雷霆谷下被那些炸雷给劈了整整一年都没事儿,也许,这还能帮自己补充点能量什么的! 想到这里,陈一诺一个巧劲挣脱了南宫言紧紧握住的手,转身微微屈膝,眨眼间便如一支穿云箭般,头也不回的直射向天空,往墨无殇处奔去,留下南宫言在身后睚眦欲裂的看着她。 第六十八章 共济 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女人,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了!真是…气煞我也! 无法,她去了,自己能在这儿独善其身么!?很显然,是绝对不可能的!于是乎,在前面一道白色流星般的光芒,朝着墨无殇的位置奔去后,一道浅蓝色的身影,紧随其后的跟着她一并隐入了天空中厚厚的云团里。 陈一诺有些紧张的找到了墨无殇的那颗此刻看起来巨大无比的蛇头,这一看,陈一诺才惊觉自己现在有多渺小,这还不如人家一颗眼球大呢,可眼下也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一见陈一诺竟然出现在了这里,墨无殇有些讶异和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又口气极差的道。 “你这身无半两肉的死女人,来这儿干嘛!没见我正忙着呢吗?现在没空跟你吵架,滚一边儿待着去!” 闻言,陈一诺倒也不怒,插着腰一副贫僧要讲大道理的模样。 “嘿!我说你这臭长虫,是没挨过女人打是怎么滴!怎么!?这地界儿你家的?我上来看看风景不行啊,你管得着么你!” “现在不是儿戏的时候,你赶紧走!不要在这儿碍事!” “我碍事儿!?嚯哟!你忙,忙着挨雷劈还不许人自行买票当观众啊!?好笑!” 闻言,墨无殇有些恼怒的自鼻孔里喷出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便将陈一诺吹得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最后在百米外,堪堪稳住了身形。正想上前找他理论,突然间,一股巨大的威压,自云端猛的释放出来,那股气势磅礴的力量,压得陈一诺简直喘不过气来的瞬间悬空跪倒。 这情形,让陈一诺的心下不禁突的燃烧起一股强烈的斗志,嚯哟,姑奶奶我今天就要领教领教你这天雷有何不同! 只见她顶着头上的威压缓缓站起了身,浑身霎时间释放出无数带着金色光芒的闪电,“滋啦”作响的炸裂在这云团叠嶂的夜空。 此刻的她,看起来犹如天神降世般,被一团金芒闪耀的光晕,给包裹在其中,连那微张的眼眸,也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将将赶来的南宫言,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模样的陈一诺。心下一阵焦急的想要朝着她飞奔过去,可就在此时! 那股巨大的威压,似是破堤而出的洪水般!瞬间化作一道泛着紫芒的巨大闪电,“轰隆”一声,劈在了两人一蟒的身上。 南宫言立即运起了全身灵力,来加以抵挡这股像是一千道雷霆谷的闪电同时劈下的电流,那摄魂蚀骨的疼痛感瞬间传便全身,浑身的肌肉像是被巨石碾压过一般,经脉尽断似的毫无力气!可是,眼下,却是万万不能卸劲的时刻,若是一口气提不上来,那就完了。 再看旁边的巨蛇墨无殇,他的情况,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好在他身影巨大,电流下来,他也能多点地方分担力量。 身形…巨大…力量… 等等!那他们为何不能将这闪电,加以利用,转化为自己的能量呢? 思及此,南宫言立即转头对旁边的墨无殇道。 “前辈,你可以试着,将这闪电加以吸收利用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你身形巨大,还有兽丹,定能储存不少的电流。” 闻言,一旁苦苦支撑的墨无殇,瞬间眼前一亮,朝着南宫言点了点头,随即闭眼,开始尝试运转兽丹,存储能量。 南宫言想起了孤身一人的陈一诺,心下万分焦急的朝着她看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此刻犹如沐浴在电流瀑布里一脸惬意的陈一诺。 那些从她身边或者头上经过闪电,全都毫无遗漏的被吸进了她的左胸位置。 好不容易挨过这道比前面的还要巨大的闪电过去,南宫言缓了缓全身有些麻木的肌肉,恢复些行动力后,他便立即朝着陈一诺飞奔而去。 只是才将接触到她周身释放出来的金色电脑,南宫言便只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掀翻出去一般,瞬间被弹飞了老远。 直到墨无殇用自己的脑袋顶住了他,南宫言这才稳住了身形! 一人一蛇,皆是诧异万分的瞪着对面看起来状态简直不要太舒服的陈一诺。 这时,那股略显熟悉的巨大威压,再次出现在了头顶。 无法,他们只得集中精力,准备好再次接受天雷的洗礼。看起来,陈一诺可比他们自己来的不需要别人担心。 “轰隆隆”!!“轰隆隆”!!! 两道带着耀眼紫芒的巨大闪电,竟是同时劈了下来! 闻声,奋力抵抗中的南宫言和墨无殇,皆是心下一惊的同时转头,看向了对方。 怎么回事儿?天雷历来都是七七四十九道,道道不同,可从来没有过同时降下来两道相同威力的闪电的例子。 仔细一看,其中一道,劈在了他们这边,而另一道,则是完全劈在了陈一诺的身上! 他们这儿,两人同时抵抗都稍显吃力,可陈一诺那儿,一人独自承受一道闪电,却是跟泡在温泉里一般的恣意享受。 终于挨到闪电过去的间隙,南宫言卸下力气大口喘息着,自己的双手,此刻竟开始有些颤抖了起来。怎么办!?这才第几道闪电,自己就感觉身体里的能量进入饱和状态了。 眼见他也是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墨无殇赶紧对南宫言道。 “小友,我知晓你是一番好意,想要替我分担天雷,可,我却是不能枉添命债的让你在此强行替我渡劫。”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虽是心下明了,可已经掺和了进来,怎可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思及此,他便对着墨无殇道。 “前辈,你且宽心,我自有分寸,若是万一折在此处,便当我修行不诚,渡劫失败,晚辈不会责怪与你。” 见他如此通晓礼义道德,墨无殇心下也是十分钦佩。还来不及多说两句,那股巨大的威压,却是再一次的降临在了头顶。 两人立即运起全身灵力,准备迎接再一次的雷击。 “嘭嚓嚓”!!“嘭嚓嚓”!! 两道比之前的几次加起来的还要巨大的闪电,像道炸裂的紫色冲击波一般,将墨无殇的巨大身形,给砸的往下坠了坠。 第六十九章 化龙 身体里的兽丹,吸收了太多太多的电流,现在已然是到了快要饱和的状态,这样下去,只怕是会爆体而亡呀!他有兽丹且这样难顶,那南宫言! 思及此,墨无殇立即转头看了看旁边,可此时身旁却空无一人! 南宫言,消失了!! 这个发现,顿时让墨无殇有些慌了神,难道!这小友抵抗不住,已经爆体而亡了!? 心下这个猜测,让墨无殇后悔不已!将才,自己不应该听从他的宽心之言,让他留下来,本是自己一人决定的强行渡劫 现如今……哎… 墨无殇看着对面那像个无事人似的娇小身影,眼神瞬间暗了暗。这两人…许是还在爱而不自知的情窦初开时,彼此都还不曾表明过心意,现下,却是因他的决定,而鸳鸯失一,他该怎么向她解释这小友的去向行踪!! 来不及待他多想,四道异常密集的巨大闪电,丝毫不想给他喘息时间的砸了下来! 对面的陈一诺此时,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全部打开了一般,左边胸腔里那道金色的符咒,异常欢快的吸收着源源不断的天雷。等等…她有符咒可以吸收闪电,那墨无殇呢!? 思及此,陈一诺立即“咻”的睁开了双眼,这一看…她自己也吓了一跳,眼前的黑夜,对她来说犹如白昼一般的清晰,一眼望去,好似能看清千里之外的东西。这个发现,着实让她吃惊异常。 当她收回眼神,看见对面被劈得回不过神来的墨无殇,顿时心下一阵焦急。连忙朝着墨无殇飞身而去,边往前赶,心里还暗自腹诽,哎,也不知南宫言此刻是否安全。 陈一诺并不知晓南宫言跟着她上了这里来,也不知道他…已经失踪了的事。 四道闪电结束后,这天雷倒是消停了不少。趁着这间隙,陈一诺赶紧上前查看墨无殇的状态。 “喂!长虫!你怎么样?还能顶么?” 听见陈一诺的声音,墨无殇心下一喜,可又惨杂着丝丝歉疚。 “本神君都讲了,不要你鸡婆!” “哎哟嗬!不要我鸡婆,我偏要上来碍事,怎样!” “诶!你这…” 眼见着两人又要开始吵架,此时,六道明晃晃的闪电毫无预兆的砸在了这一人一蛇的身上! 可这次,墨无殇却是明显的感觉电流小了非常多! 这六道闪电的力量,几乎被陈一诺一人全数吸收了! 紧接着,后面剩下的几十道闪电,全都毫无间断的依次轰闪在这方天地间。 时间飞速流逝,在最后一道闪电结束后!墨无殇只觉自己庞大的身体里,此刻蓄满了无穷的力量!他不停的在浓厚的云层里游弋盘旋着,想要消化掉这些能量。 突然间,一道细微的“嚓嚓”声,自他的额头处传来,一片赤红色的鳞甲,洋洋洒洒的从墨无殇眼前飘过。紧接着,无数“嚓嚓”作响的声音,霎时间充斥着他的耳膜。 就在不远处看着他的陈一诺,此刻瞪大了眼,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只见墨无殇身上那些巨大的鳞甲,霎时间犹如无数赤红色的飞蛾一般,“哗啦”一声四散开来!!一道赤金色的微光,自那些飞散的鳞甲间毫无约束的照射而出! 待那些赤红鳞甲全数离体后,一声浑厚有力的龙吟,顷刻间便响彻在这天地间! “嗷昂!!!” 随着这声龙吟,眼前那些细微的赤金色,突然间光芒大盛的照亮了踏晴山这一方天地! 陈一诺被这耀眼的光给刺激得睁不开眼,下意识的赶紧低头,想要避开这道亮光,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陈一诺眼角的余光,忽的瞥见了在自己下方处,有一个被乱石遮盖住的浅蓝色身影! 这是…南宫言!! 这个突然间的发现,几乎让陈一诺睚眦欲裂。 也顾不上其他,陈一诺便飞也似的,朝着乱石堆里的那抹浅蓝色的身影奔去。 目标临近跟前,陈一诺心神怯怯着,落在了乱石堆上,开始赤手疯狂的扒拉那些石头,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开始模糊视线,陈一诺颤抖着声线,朝着埋在乱石堆下的那个身影大声喊到。 “南宫言!!南宫言!仙尊……仙……” “嗯……” 当陈一诺听见这声弱似蚊吶的“嗯”,堆满眼眶的咸咸液体,瞬间滚过她苍白的脸颊,低落在碎石上。陈一诺疯了似的加紧了手上的动作,那双纤细的柔夷,被锋利的石片划得鲜血直流。 终于,在掰开最后一块石头后,陈一诺看清见了那张刻入符心的脸,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淹没了最后的理智。 陈一诺不顾一切的跪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那眼眸禁闭的南宫言。 “南宫言……南…南宫言!你不要吓我,你怎么样?” “嗯…还…还好…就是…就是有些快要被你闷死了……” “啊!?”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瞬间小脸一红…赶紧将他松开,抬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仔细的检查着他身上是否有什么地方受伤。 “你没事儿吧?!你怎么会被埋在这儿啊!?” 看着陈一诺满脸焦急的模样,南宫言的心里…瞬间漾起一阵说不出的涟漪,正想伸手揽住她,突然间,一阵猛烈的疾风,裹挟着飞沙走石,吹的人睁不开眼。 一声悠扬的龙吟,回荡在两人头顶的夜空。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空中的龙吟,余音未停,此刻,却忽然下起了大雨,仔细一看,这雨点,却是泛着淡淡的金色。 陈一诺和南宫言有些惊讶的同时抬头查看,只见,一条浑身闪耀着赤金色光芒的巨龙,正欢快的沐浴在这场金色的大雨里,只见它时不时的窜进云层,又俯冲向下,在夜空中不断的仰天长啸着。 哈!是墨无殇,他渡劫化龙成功了!! 意识到这一喜讯,陈一诺和南宫言皆是眼带欣慰的互看了一眼。 “仙尊…你这…怎么会被埋在这乱石堆里啊!?” 听见她的询问,南宫言倒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觉得有些尴尬,连忙假装握拳抵唇轻咳两声道。 “咳咳…那个…我道行不够,帮着扛了两下天雷便支撑不住,被闪电击晕后,掉了下来……” 第七十章 故知 “什么!?你上去扛了天雷!?你疯了吗南宫言!人家上万年的道行,尚且难顶!你才将将修炼了四千多年,就想上去逞能!?你就没想过你要是有个好歹,云顶仙宗怎么办!?羽拾秋怎么办!?”……我…怎么办!?… 最后那一句,陈一诺并没有说出口。 “那你呢!?” “啊!?什么?” “我说…那你呢?论修为,你才修习仙术将将月余,那你又是何来的勇气,上去替他扛住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你就没有想过,万一你有什么好歹,降魔尺怎么办?小雨点和蛋仔怎么办?我…怎么办?!” 说完最后这句,南宫言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竟是盈满难掩的情愫,看进了陈一诺有些慌张的瞳孔里。 金色的雨,还在尽情的下着,庆贺着祥瑞的诞生,又似是在倾诉着…谁那缠绵缱绻的…心事。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静默无语。 直到身着赤金色立领广袖长袍,那光滑的缎面上,涤荡着片片金鳞暗纹,脚踩同色系白底金鳞暗纹皂靴的墨无殇,飞身落在了两人面前。可待他看清楚情况后,饶是万年二皮脸的墨无殇,也是不好意思的将脸转向一旁,轻咳两声道。 “那个……咳咳!!”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迷失在彼此眼眸里的两人,给拉回了现实。陈一诺素净的小脸瞬间一个爆红,像是触电般赶紧从南宫言的身边爬了起来,看着对面宛若新生的墨无殇。 “哦哟哟!大长虫,你这身行头,挺阔气呀!啧啧啧!诶!?连你这头上的小树棍儿,都换成大龙角啦!哇,恭喜恭喜呀!” 听见陈一诺言语里的欢欣,再加上看到南宫言也平安无事。墨无殇心下也是感到一阵安慰,随即抬手,朝着陈一诺和南宫言,郑重的行了个礼。 “今日,机缘造化,幸得二位搏命相助,墨无殇,感恩戴德!请,受我一拜!” 见他如此举动,南宫言立即从地上跃了起来,连忙伸手止住了行礼的墨无殇。 “前辈!前辈不可!这是折煞晚辈了,能遇到前辈你天雷渡劫,已是有幸,更何况,晚辈也并未帮到你什么,这礼,我万万受之不得!” 将墨无殇扶正身形后,南宫言随即抬手朝着墨无殇端正的回了一个礼。 “不,要不是小友你,提醒我将天雷的能量储存于兽丹内,我恐怕…也是挨不过的。 看着这两人在这礼来礼去,陈一诺感觉头大的翻了个白眼,上前一步道。 “诶诶!替你扛雷的可是我,来嘛,我站好了,谢我吧!” 闻言,墨无殇倒是有些诧异的转头看着陈一诺,是了,他这天劫,能成功渡过,还真是全靠了陈一诺。于是,墨无殇一脸正色的抬手,朝着陈一诺,作势就要行礼。一旁的南宫言却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转头看着陈一诺严肃的道。 “陈一诺!不可胡闹!” 墨无殇却是非常执着,礼貌的错开南宫言的手后,看着陈一诺道。 “原来姑娘名叫陈一诺,惭愧,受了你的大恩,竟是今时才知晓你的芳名,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 闻言,陈一诺差点没笑出来,冲着墨无殇摆摆手道。 “哎呀,好说好说!之前我们能从禁牢里出来,还全靠你呢,所以呀,这事儿就算扯平了!扯平了!翻篇儿,不提了!” 听见她的话,墨无殇那张犹如神谪般的俊脸,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看得陈一诺又是忍不住的被他一阵吸引。 这种感觉,就很奇怪! 自从见到墨无殇以后,这已经是陈一诺第二次感觉自己被他莫名的吸引了。可是这种吸引力,又不同于男女情爱,就…很玄乎,很熟悉这种感觉,陈一诺歪着头不禁开始仔细回想这种感觉是在哪里出现过… 吸引力…吸引…啊!!对了!她想起来了,是降魔尺!对对对!是降魔尺!陈一诺回想起她第一次见到降魔尺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那个……很冒昧的问一句,我们…以前认识么?我就…总感觉你很熟悉的样子。” “啊?!” 闻言,墨无殇和南宫言皆是满头疑问的看着她。 哎呀,被他们这么一看,陈一诺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了。 “陈一诺,你这话是何意?”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也是一时语塞的抓了抓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是你的前世与墨无殇前辈认识?” 南宫言有些怀疑的道。 听见他的话,墨无殇倒是顿时来了兴趣。 “前世!?此话怎讲?” “噢,不知前辈,可晓得女帝圣湫长公主?” “圣湫!?” 闻言,墨无殇有些讶异的看了看南宫言,又看了看陈一诺! “你是说,陈姑娘是圣湫长公主的转世?” 南宫言点了点头 随即,墨无殇的脸上立即欣喜若狂的看着陈一诺,甚至有些激动的上前一步,只差没拽住她的手了! “原来是女帝!难怪!难怪你能轻松扛住这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公主殿下,可否允许在下从新做个自我介绍!” 陈一诺有些懵神的看着突然间情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激动起来的墨无殇,呆呆的点了点头。 “呵呵…你说,你说…你高兴就好!” 闻言,墨无殇有些兴奋的道。 “不知你可还记得万年前,在那伏缘山上的郁湖边,你去降伏那恶龙时,随手救下的一条红色小蛇!?” “安!?……对…对不住哈,我转世以后,对于前世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 “啊?!你不记得了!?哎,罢了,罢了!无妨,待我细说给你听。” 陈一诺悄悄转头与南宫言对视了一眼,希望他能帮帮自己,可后者却给了她一个,你且安心的眼神。好吧…无法,陈一诺只好转头继续听着墨无殇讲故事。 “当年,我才将将修出灵识,便遇上了我的地劫,就是郁湖里的那条恶龙。我当时几经逃命,差点就折在那里,幸好你及时出现,从恶龙口中救下了我,阴差阳错的,帮我渡过了地劫!你现在的容貌,比之前世,变化了些许,加上时日过去太久,我竟未能一眼将你认出,真是失礼。” 第七十一章 神兽 陈一诺尬笑着摆了摆手,墨无殇又接着道。 “自那以后,我便暗暗发誓,一定要潜心修炼,待他日,渡劫化龙,再去寻你缔结生死之约,做你的契约神兽!” “契约神兽!!?” “契约神兽!!?”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和南宫言竟是同时惊讶出声。 “前辈!?你辛苦修炼,就是为了做女帝的契约神兽?!” “正是!” “那…那方才天雷劝退与你,可是因为此事!?” “不,这倒不是。这……哎…这是我未了的一段情缘。” “原来如此,所以那天雷才会想要劝退你。” “是了,可我一直在山中潜心修炼,竟是…竟是连女帝出事都不知晓。还一心想要做你的契约神兽,真是…真是惭愧!更没想到,我的天劫,竟也是得你出手相助!” 说着,墨无殇又朝着陈一诺拱手,作势就要作揖行礼。 陈一诺连忙眼疾手快的拉住他 “诶诶!!使不得使不得!既然我们有此缘分,那便是上天的安排!你自是不必太过在意。” “那么!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我们就缔结生死之血!” 说着,墨无殇便抬手就要自眉心取出精血。 陈一诺连忙上前,将他的手按住! “等等!等等!使不得!使不得!!你千辛万苦的修炼了上万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造化,怎么说跟我结契就结了呢!再者……我连契约神兽是什么…都还不晓得呢!” 闻言,南宫言有些恍然大悟的一拍脑门儿。 “哎,瞧瞧我这记性!你且听我细说,契约神兽,是修为有成的仙人,可找已经结丹的兽王,双方自愿缔结生死契约,成为仙人私有的神兽。神兽可做仙人的坐骑,也可追随仙人一同修行,亦可同阵对敌。且,双方生死相连,若是仙人西去,神兽亦是追随。” 听见这句生死相连,陈一诺瞬间觉得这契约似有万斤重!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朝着墨无殇连连摆手道。 “生死相连!?这…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我这人,仇家太多,这一世才将将二十岁,要不是得仙尊等人相救,我怕是早就不知道死几回了。所以,结契有风险,仙友需谨慎!!” “什么!?竟是有人与你为敌!?啊,对了,是不是那寒江子?哈,这说起来,我倒是与他还有一结未解!你且等着,我这就去了结于他!” 说着,墨无殇便摇身一变,化作一条威风凌凌的巨龙,咆哮一声,便朝着踏晴山游弋而去! 留下陈一诺和南宫言,面面相觑的不知所措… 还真是条神龙呀,这说风就是雨的去了! 唉…陈一诺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伸手一拍脑门儿,浑身像泄了气似的,毫无淑女形象可言的坐在了乱石堆上。双手托腮,一脸苦恼。 这都遇到的是些什么极品啊!一个神神叨叨降魔尺,一个说风就是雨的墨无殇! 诶!他还是做那个高冷得不可一世,跟她吵架斗嘴的万蛇神君不好吗!?非要强行度什么劫,做什么契约神兽!自己也是欠儿,听南宫言的,走了,不要管他,不就好了吗!? 这下好了,走了个降魔尺,又来了个墨无殇,也不知道这两极品碰到一起,会是什么模样! 这些事儿,若是放在别人身上,那定是天大的喜事儿。可…她是陈一诺,是女帝的转世,有着无数明处暗处,想要对她下手的敌人。谁跟了她,简直就是将自己置身于风口浪尖上一般费命。 寒江子觊觎降魔尺的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若是让墨无殇再跟了她,谁知道哪天,又会是哪个妖魔鬼怪,突然跳出来,说要夺了你的契约神兽,她怎么可能防得住这么多双黑手呢? 唉,越想越脑壳疼,这两个家伙,都是能够在自己的领域里,称霸一方的存在,可偏偏就是死心眼儿的要耗在她这废柴身上! 罪过!这简直是罪过! 看着苦恼万分的陈一诺,一旁不发一语的南宫言,也一撩衣袍下摆,陪着陈一诺,就地坐下。 此时,那金色的雨,早已停了。乌云散去,一轮明月高挂当空。 “你也不必太过苦恼,世事,皆有定数。你与前辈渊源甚深,谁能想到你当年的顺手之举,竟能成就了今日的一条神龙出世呢?这事儿,倒是点醒了我,最近的时日,琐事,杂念太多,以至于自己都忽略了修行一事。” 闻言,陈一诺有些愧疚的转过头看着南宫言道。 “对不起啊仙尊…都是因为我…” “嗯?现在又是叫仙尊了?方才义正言辞教育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喊的。” “啊!?咳咳……是…是么!?额…嗬…呵呵呵…”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两抹可疑的红晕,借着假咳,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南宫言倒也不再点破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 “你的心结,是在于你总认为,现在这些人,和事。皆是因你一人而起,可,你千万要明白,时至今日,其中最无辜者,就是你了。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在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如前世时,你设立了四大仙宗,造福人间万民。又如,你救下的墨无殇前辈。总之,你且得摒弃这种天煞孤星的观念,方能跳脱出来,获得新的前进意义。否则,你一直在自我否定,将自己安置在一个始作俑者的位置,这,对你自己来说,是不公平的。只是,你不自知这种不公平罢了。” 听见南宫言至情至理的分析,陈一诺瞬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随即站起身,恭谨的朝着南宫言行了个礼。 “多谢仙尊指点,我记下了。” 见她如此模样,南宫言不禁有些好笑,方才她那心急如焚,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正当他陷入沉思,陈一诺却是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拉着他问道。 “对了!对了!我差点儿忘了,青见!青见怎么样了!?你后来去追他们,是跟丢了对吗?” 南宫言点了点头,回忆道。 第七十二章 难了 “那日,我追着他们进了森林,那牛头马面在这封山林里行动极快,再加上兕重楼不时的阻拦,以至于我一个不留神,便将他们跟丢了。后来,听见林子另一边,有异响传来,我便折返回去查看,就见到是你和寒江子打了起来。哎,这事儿,怪我。我其实早就察觉他们有所异动,可,我低估了他们的野心。” 闻言,陈一诺出言安慰道。 “无妨,青见被兕重楼带走,定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这一点,我很肯定。我想救下他,其实,是想劝他回头是岸罢了。不想他再为了我,枉添命债!”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点了点头。忽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转头一脸正色的看着陈一诺道。 “还有一事,是关于我跟蚩柔的。” 听见这个名字,陈一诺的眼眸,瞬间暗了暗,低头状似不经意的拨弄着地上的碎石,声音有些闷闷的道。 “噢,何事。” 看见她满是血污的手,南宫言的深邃的眼眸里,瞬间溢上了满满的心疼。有些自责的将陈一诺的手,拉了过来,也不管她略有些抗拒的力道,南宫言低着头,一边仔细的替她清理手上的血污,一边道。 “我与她,儿时便已相识。因我师父与当时的留翁仙宗宗主锦瑟仙人是好友,所以她经常跟着她师父来云顶仙宗。她这人,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纵惯了,所以,总把别人对她的好当成理所当然。后来长大了,总是隔三差五的就跑来云顶仙宗找我,我对她并无好感。所以常常避而不见,她倒是越挫越勇一般,来的更勤了。某日,她忽然找到我,表明心意,我却是心下明了,她哪里是对我有什么情意,不过是猎奇心态作祟的不甘心罢了。于是便拒绝了她,哪知,她像是生出心魔执念般,一直不肯放弃。这样说起来,你可能会觉得我不近人情,有一个痴心喜欢自己的,为什么还这样绝情的拒绝。可…” “我明白…” “你明白?” “是,与其暧昧不清的纠缠,不如直接了当的清算。对你,对她,都是好的。银债易还,情债难偿。” “那你……” “我什么?” “罢了,无事。” “嗯,其实,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的。这是你的私事,与我,又没有任何干系。” “没有任何…干系么?” “…………嗯,没有干系。” “噢…是了………” 皓月无边,洁白的月光,将两人身后的影子拉的极长。风诉情长,缱绻难当,心若肯随人愿,倒也了却世间无数情殇…… 只是,难了难了……不知何时幡然醒悟。只是,时过境迁……那良人情意,可还停留在原处。 陈一诺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掌心里,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空气中一阵静默。 “对了,我们快去看看墨无殇吧,免得等下他把历天仙宗给拆了。” 南宫言点点头,站起身却发现陈一诺身上的衣衫,因刚刚淋了大雨,此刻已然是浑身湿透的服帖在身上。这光景…看得南宫言…… “咳咳,那个!陈一诺,换身衣裳再走吧!” “啊?” 不待陈一诺反应,南宫言便抬手一挥,替她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米白色百褶罗裙。 陈一诺有些脸红的低头看了看身上十分合适的衣服,又转身看着南宫言道。 “仙尊…你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孩子的衣裳啊?” “咳咳…这都是你的,没有别人的…” “哈!?…”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的脸彻底红到了耳朵根! “这都是…咳…都是你昏迷的时候,不小心多备的。枫闲还不会随心更衣术,所以,就将你的衣物放我这儿了。” “啊!?…这…这样哦…呵…呵呵…多…多谢哈…那什么,我,我先走了!!” 看着飞也似的逃远的陈一诺,南宫言不禁看得有些失神。 踏晴山,一条浑身闪耀着赤金色光芒的巨龙,蜿蜒盘旋在历天仙宗护山大阵外! “寒江子!给我滚出来受死!” 墨无殇低沉有力的咆哮声,带着神龙的威压,毫无保留的朝着历天仙宗施加而去。 听见这声咆哮的寒江子,瞬间感觉眼皮一阵狂跳。心下虽是恼怒不已,可,眼前却也是拿他没有办法!谁知道自己费心捉来的蛇王,竟是个到了渡天劫的厉害角色呢!不过说来,当时能捉住他,也全靠那会儿他有伤在身,加上不知为何意志消沉。才得以让他有机可乘,现如今,他渡劫成功,化身为龙。整个蓝泽大陆,也没人是他的对手。 思及此,寒江子心下一阵烦乱。今晚,历天仙宗,恐怕要从四大仙宗里一夜之间除名了! 寒江子站在山门处,有些没底的陪着笑脸,朝着天空中此刻看起来横眉怒目的巨龙,拱手行礼道。 “万蛇神君,噢!不!是神龙天尊,此前,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在下吧!” 闻言,墨无殇冷哼一声,随即化为人形,凌空而立的悬停在半空,斜眼睨着下方点头哈腰的寒江子。 “哼,现在知道装孙子了?你当初捉我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幅模样呢!” “是是,那都是在下一时猪油蒙心,思想抛锚,做了错事,还请天尊您,切莫计较呢。” “要我不计较!?也不是不可以!你去那禁牢内,将自己关上两千年,我便恕你无罪,不再与你计较!” “两千年!?” “怎么!?嫌短!?” “不…这……只是,我乃这历天仙宗的宗主,若我被关,那这全宗上下……” “你觉得你还有当这历天仙宗宗主的资格!?你莫不是在痴人说梦?” “你!你这是何意!?” “何意!?你这么聪明的人,还装不懂!?当然是将你关入禁牢,另择他选胜任这历天仙宗宗主的位置咯!” “你莫不要过分了!” “过分!?你跟我说过分!?你干了些什么龌龊事你自己不清楚么,还有脸在这儿说别人过分?简直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此,我便了结了你,倒也省下点口水养养牙!” 第七十三章 突发 说着,墨无殇作势便要发难。 “且慢!” 陈一诺的声音,有些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剑拔弩张的现场。 墨无殇一见是陈一诺来了,心下满是欣喜的就朝着她奔了过去。 “公主殿下!!你来啦!怎么样,要不要现在结契啊!!?” “额……” 听见他这话,陈一诺简直想转身就走!真是…做那个高冷嘴贱的帅哥不好么!眼前这幅突然转变的狗腿模样,她是真心无法接受!! “怎么样!怎么样!想好了吗!?” “那个…这个……先!先!先解决了寒江子这狗东西,我再考虑好吗?” “啊!?可以可以!我这就去解决他!” “诶诶!!等等,他一人有错,可不要累计无辜啊!哦哦,还有!他捞了我的一把剑去,让他还给我!” “嗯!?这老狐狸还干偷鸡摸狗的下作勾当?哼!我刚刚还想着关他个两千年就罢了,还真是便宜他了。” “是,你确实是便宜他了,他还为了一己私欲,葬送了几十万平民的性命!” “还有这事儿!?” “不错,他勾结兕重楼,将自己辖区里的几十万平民百姓,送给他们做成了走尸军团!他何止是不配做这历天仙宗的宗主,更加不配为人!!” 相比于寒江子的做法,云顶仙宗辖区内的居民,虽是深受尸毒侵扰。可是南宫言一直不曾放弃过,从源头上防止尸毒大规模的爆发,所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即使是情况再难,再多的魑魅加以阻挠云顶仙宗派去支援各村落的那些弟子,他们也不曾放弃过抵抗,也不曾动摇过想要保护那些百姓性命的决心。 可这狗东西倒好,轻松一句卖人情,便将那几十万活生生的人命给糟蹋了! 每每想到此事,陈一诺都气的牙痒痒,分分钟想弄死他! “那确实是太便宜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了,你且等着。” 说着,南宫言便要上前去收拾那寒江子。 此时,一阵衣袂破空之声,自两人的身后传来! 墨无殇和陈一诺迅速转身,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有些狼狈的摔落在了两人的面前,看这身形…… “啊!!是羽拾秋!!” 陈一诺惊呼一声道,随即奔上前去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当看清羽拾秋那张总是挂着开朗笑颜的俊脸上,那一道血肉翻飞的长长刀口,从羽拾秋左脸的眉骨位置,擦过眼球,顺着眼角爬过他那高挺的鼻梁,最后刀口结束在他完美的右边脸颊上。 “啊!!” 看见这幅惨样的羽拾秋,陈一诺忍不住浑身颤抖着,尖叫出声。 怎么会这样!! 这时,南宫言也已经赶到此处,待看清陈一诺怀里抱着的人时。南宫顿时言眉心一拧,身形一闪,瞬间移动到了陈一诺的旁边,打量着几乎是吊着一口气的羽拾秋。 “师弟!师弟!振作点!” 眼见着羽拾秋就快要不行,南宫言迅速从随身的海纳八宝袋里掏出一个通体碧绿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透明无色,拇指大小的丸子,递给了陈一诺,然后扶着羽拾秋的头,让他咽了下去。 陈一诺浑身有些颤抖,伸出手开始检查他身上哪里可还有伤。此时,她忽然感觉自己抱住他后背的右手有些温热黏腻。陈一诺心下暗叫一声不好,随即立刻将他的身体推直,目光朝着他的后背定睛一看。 在场的几人忍不住的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只见羽拾秋的后背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一般,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血肉模糊,伤口破溃的地方,挂着些稀稀拉拉的皮肉,陈一诺抬手看了看,甚至在自己的手上发现了不小心带下来的些许碎肉。 天呐!羽拾秋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惨烈到这幅模样!再仔细看这伤口流出来的黑血,陈一诺心下一阵警铃大作,立即将羽拾秋往自己怀里一带,朝着南宫言和墨无殇挥着手大喊道。 “你们快离远些!他中了尸毒!!” “尸毒!!” “尸毒!!” “尸毒!!” 三道声线异口同声的惊呼道,这几个声音,分别来自南宫言,墨无殇,还有那杀千刀的寒江子! 哟!?看这情形,羽拾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显然是连寒江子这个兕重楼的“盟友”,也不清楚的咯!? 陈一诺有些紧张的将眼眸禁闭,几乎只见出气不见进气的羽拾秋,小心翼翼的侧身放在了地上。 这历天仙宗的山门外,不同于云顶仙宗外面是片青草丛生的草地。这地方,是一片满是沙土,大小不过拾秋小院般的平地,平地边沿的下方就是一道天堑。 上得踏晴山的唯一路径,便是他们身后的一座连接对面的山峰的天生石桥。 而他们之前被关的禁牢,便是在对面那座山峰另一面的半山腰上。 此刻,羽拾秋身下的那片沙地,已然是完全被他身上流出来的鲜血给浸透了。 见此情形,南宫言和墨无殇便要上前去将她带开,她的身上有伤,沾上这尸毒血,岂不是…… 陈一诺却抬手制止了他们,随即伸伸出右手,指尖朝着左手手腕处飞速划过一道暗芒,一阵血雾飞溅而出,陈一诺一边将血滴在羽拾秋的的脸上,一边头也不抬的道。 “我的血,可以去尸毒,那日在云顶仙宗外的战场上,我已经用自己的血,救过好几个弟子的性命了,你们且安心!有什么话,等待会儿羽拾秋醒了再说吧。” 说完,陈一诺便跪坐在地上,将羽拾秋的后背侧翻了过来,让他的头躺在了自己的腿上,接着小心的把他后背上破损的衣服,全部撕扯开来,让伤口完全露出。陈一诺随即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伸出右手,朝着左边手腕又是一划,一股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的落在了羽拾秋的后背上。 他后背的创面很大,几乎覆盖了整个背部。需要的血液,也是更多。陈一诺像自己身体里流出的不是血是水一般,拼命的挤着自己的手腕,游走在羽拾秋的后背上,见南宫言和墨无殇两人看得简直眉头都要打成死结的模样,陈一诺出声道。 “你们两别傻站着了,赶紧把那狗东西收拾了,我这儿完事儿…诶!完事儿就好走人呀!对了,记得把我的黄泉剑给要回来啊!” 第七十四章 摆谈 边说,陈一诺还边用力的挤着自己的手腕,不让伤口愈合,以便释放出更多的血液。此刻,她那比平日里看着更加素净苍白的小脸,额头上已然是冒出了薄薄的冷汗,这历天仙宗地界里的冬天,虽是不像云顶仙宗的冬天那么冷,可也说不上是暖和。 这冷汗,明显是她失血过多,造成的虚脱现象。 见此情形,墨无殇只好咬咬牙,拉着不愿离开的南宫言,转身就去找那寒江子算账去了。 那寒江子,见势不对就想马上撤退,谁知,一把闪着幽蓝之光的长剑,“咻”的一声,擦着他的耳边飞了过去,瞬间插在了山门外的灯柱上。 “你再走一步,试试!!” 南宫言此刻的声音听起来,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墨无殇眉毛一挑,有些赞赏的看了看南宫言,随即道。 “小友切莫生气,待我来与他摆谈摆谈!” 说着,便一个闪身,南宫言只觉眼前一花,那墨无殇的身形快到连残影看起来都没有离开过原地,紧接着自己那把旧识便已然回到了他面前。 将剑递还给南宫言后,墨无殇又是一个极速闪身,出现在了呈逃跑状的寒江子面前,气定神闲的站稳了身形,随即朝着他伸出了右手,手掌还勾了勾。 “公主殿下的剑,你是自己交给我呢?还是等我宰了你以后,再自己拿呢?” 闻言,寒江子的腿忍不住颤了颤,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随即左手一挥,一把通体泛着红光的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上。寒江子将剑恭敬的用双手捧着,奉到了墨无殇的面前。 “天…天尊!还请您…替我代为交还给圣湫公主。” 瞧见他这幅贪生怕死的鬼样子,墨无殇一脸嫌恶的伸手将黄泉剑给提溜在了手上,还朝着剑身随手施了个清洁术。 有贼心没贼胆,全靠偷奸耍滑上位,没责任没担当,还拿无辜百姓的命去做了人情。这种人,他们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他继续为祸人间! “按理说,我这将将飞升化龙,是不应该开了杀戒的,但是你这种坏透底的人,杀了你,那简直就是功德一件,所以嘛,你可还有什么遗言!?” 听见墨无殇的话,寒江子脚下一软,立即跪倒在地,趴伏在了墨无殇的面前,不断的磕头求饶道。 “天尊!天尊!求你…求你放过我吧!我只是,只是一时糊涂,才犯了这些错事,您就…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饶了你!?你现在尚且有口气在,还能替自己求情!?那你可曾想过被你拿去做了人情的那几十万平民百姓,他们在死去的时候,可有机会让他们哭喊求情!?要说你也真是心狠至极,这么多活生生的命啊!你闭上眼就不会害怕他们来找你索命吗!?” “是是是…天尊教训得是!我以后一定改过自新,我一定改!我这就去那禁牢里,将自己关押起来,关两千年,不!五千年!不不不,一万年!我定当痛改前非,一心向善!只求您,饶过我!饶过我!” 说着,寒江子便在地上,大力的磕起了头。这时,一道清朗的声线,忽然自墨无殇的身后传了过来。 “求天尊网开一面!!我师父他…我师父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不交出那些平民百姓,恐怕,恐怕…我们历天仙宗早已被兕重楼在这蓝泽大路上除名了!!师父也是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住了历天仙宗的这些弟子们,我们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闻言,墨无殇随即转身,看见一个身形跪的笔直的少年,正一脸真诚的看着墨无殇,拱手朝他行礼道。 这少年,南宫言并不陌生,在今年的文武交流大会上,他可是站满了擂,几天的比试,并无一人胜他。这小子,比起他师父来,倒是多了些重情重义。 “机会!?那你们给了那些平明百姓选择的机会了吗!?不过就是为自己胆小怕事而找的借口罢了!一时糊涂!?” 说到这里,墨无殇随即转头看着趴伏在地上的寒江子冷哼一声道。 “哼,你说你是一时糊涂!?可是你早在两百年前便设计将我捉来,关在了此处!单凭这一点,就足以看穿你的狼子野心,你现在跟我说你是一时糊涂?想蒙我年岁大了记不清楚!?” 闻言,寒江子浑身一颤,良久…才缓缓直起了身,眼神有些触动的朝着墨无殇身后的那名少年看去。 “阿甲徒儿!为师……为师确是做错了许多事。这点,你无需再替我辩解。我寒江子,愿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债,天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师父!不可啊!” “徒儿休要再说!你是大师兄,今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带领他们修行!这是师令,不得有误!” “师父!!” 那阿甲少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寒江子挥手制止了。他缓缓站起了身,转头朝着身后的南宫言拱手道。 “南宫言宗主,今后,还请你多多关照我历天仙宗,我一人做的错事,与他们任何一人都没有关系。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我的虚荣心。总想用强势的手段,来驯服他人为我是从,借此来掩饰自己在领导才能上的不足。而今,我说再多,也是徒劳。还……” “你知道是徒劳就不要再废话了,本姑娘耳朵都听起茧子了!说那么些干嘛!?你有这好徒弟,还能在这生死关头出来帮你求情,可见,你这人也完全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哎,罢了罢了!看着你们在这儿生死离别的,搞得我们倒像是恶人先告状一样。” 陈一诺一边处理着羽拾秋身上的伤,一边抬眼看了看那边的少年。 “诶!是了!就当是给你徒弟一个面子,你这小命,就暂且存放在你这儿!现在,我就亲自将你关入禁牢里,待到你悟出真正的人生前路,我再放你出来!这期间,你可不要妄想耍什么花招,我会在困仙锁上,再加一道只有我才能打开的符咒。那地方固若金汤,想必,你是比我更清楚不过里面的奥妙了。” 第七十五章 毒清 说着,墨无殇便一把提溜起寒江子,将手上的黄泉剑抛给了南宫言,随即一个闪身,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待他们走后,南宫言立即上前,伸手将依旧跪在地上阿甲,给扶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少年,南宫言语重心长的道。 “你师父犯了错,自是该去受罚,眼下,历天仙宗群龙无首,你又是现在的弟子里面,最为出色的那个。所以,今后,历天仙宗的兴亡,便要靠你了。” 听见南宫言的话,阿甲一脸惶恐的道。 “仙尊!我…我资历不够,属实难当大任!这……一时间突然说要让我来掌舵,我怕我自己,不是那块料啊!”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笑笑。 “你师父,如此看重于你,许是早就料到,自己会有今日。我看他几乎将自己所会之术,全部都教脱给你了,这就是在替自己培养接班人时,才会有的举动。现在,又正是用人之际。” “可是仙尊…” “不用可是了,你师父眼下还在,又不是驾鹤西去了。你就辛苦一番,暂代掌宗之位,他日,你师父悟得真理,得以出狱,你再卸力,也是不枉你师父苦心栽培你一番呐!” 阿甲眉心紧蹙的咬了咬牙,思陈许久后,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朝着南宫言拱手道。 “仙尊!我明白了,阿甲定当尽自己的全力,拯救黎民百姓,复兴历天仙宗!” 看着他坚定的模样,南宫言赞赏的点了点头。 “你去吧!有什么需要云顶仙宗帮忙的,尽管开口。” 阿甲感激的朝着南宫言行了一个大礼,随即转身入了山门,与等候在不远处的其他历天仙宗的弟子们,说着些什么。 这里的事解决了,南宫言随即转身,看着已然是比之方才脸色还要苍白的陈一诺,心下随之一紧。 “陈一诺!?怎么样了?不行就不要硬撑!能救则救,不能………那也是他的造化了。” 陈一诺紧抿着双唇,并不回答南宫言的问题。只是咬紧牙关,拼命的坚持着。 此时,她感觉躺在自己腿上的羽拾秋,突然动了动,陈一诺心下一阵狂喜,正要低头查看他的情况。 却只觉腿上的重量突然一空,随即眼前一花,下一秒,陈一诺感觉自己的脖颈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疼的她忍不住的轻呼出声! “呃!啊!!” 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南宫言和陈一诺同时呆住了。这……这是羽拾秋变成走尸要吃人了!? 南宫言被这一幕吓得提着旧识就要上前,想要一剑了结了羽拾秋。可是疼的五官都皱在一起的陈一诺,却是虚弱的朝着他摆了摆手。 “且…且慢!让他…让他吸…吸些我的血!”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一脸诧异的看着陈一诺,又看了看埋首在她颈间的羽拾秋,提着旧识的剑,已然是紧了又紧,最后,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侧身不再出言,由着他们去了。 好在,羽拾秋在吸食了陈一诺的血,没过多久,只见他快速松开了陈一诺,随即仰天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 “啊!!!” 然后随即翻倒在地,只见他脸上身上的伤处,不断的溢出了黑乎乎的脓血,紧接着,羽拾秋“哇”的一声,从嘴里吐出了一口同样是黑色的脓血! 这是他体内的尸毒,终于被陈一诺的血给驱赶了出来的征兆。只见他脸上那道骇人的伤口,在溢出黑色的脓血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自行愈合,那伤口处,已然是长出粉色的新肉,破损的皮肤,也在慢慢长拢。 他后背上那些挂着的零散皮肉,此刻也已经是随着那黑色的脓血,被消融殆尽,然后逐渐开始长出了新肉。 见此情形,陈一诺心下一阵大喜!正想要抬手去拉住因肌肉腐蚀而疼的满地乱滚的羽拾秋,却只觉自己眼前一黑,下一瞬,便浑身无力的躺倒在地,没了意识。 见此情形的南宫言,终于是等到了可以将她带离羽拾秋身边的机会,他迅速的朝着陈一诺施了一个清洁术,随即大手一挥,换下了她沾上血污的衣衫,再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飞身落在了山门处的一块顽石上坐定。 然后单手在胸前快速结印,随即一道浅蓝色的光晕,便出现在了南宫言的指尖,只见他迅速的将结印的左手,抵在了陈一诺的眉心,将那浅蓝色光晕,源源不断的注入了陈一诺的身体。 南宫言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过,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怀里的陈一诺,浑身冰凉如雪,那张苍白的小脸,此刻看着更是犹如一层薄纱般的让人心颤。 “陈一诺!陈一诺!你给我坚持住!总是这样傻乎乎的去为别人付出,丝毫不管自己将会如何。你以为,别人会记得你的好么!?人家只会当你是个爱管闲事的傻子!!傻子!你知道么!?你要是不撑住,我就将那碧落黄泉剑,转头一并给了寒江子!再杀到阎王殿,宰了那个尸王青见!再……再去找蚩柔!娶了她!!” “你……你敢……” 听见这细如蚊呐的三个字,南宫言深邃的眼眸里,瞬间亮起了希望的光芒,看来激将法对这小妮子有效,于是他再接再厉的道! “你写的那都是些什么鬼东西,把我的名字写得那么丑!我的写得丑就算了,你连你自己的名字,都写的一塌糊涂!这可不行,万万不行!你得回去重写,重写我的名字!这是命令,是我作为老师给你的任务!你不可以睡着,你给我清醒一点!” “你…你……”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般,原本毫无力气的左手,竟然朝着南宫言指了指,随即又能量耗尽的耷拉了下去。 闭着眼睛的陈一诺,虽然全身无力,可她的意识…此刻却是无比清醒! 天呐!她说自己怎么找不到那天晚上,她心思烦乱时,写下“南宫言”和“陈一诺”那几个字的那张纸,甚至连带着废纸篓里的那张也都不见了! 第七十六章 装死 原来…原来竟是被他不知何时捡了去…哎哟喂!真是难为情死了,原本以为她的那点小心事,并无旁人知晓,哪曾想,这“作案罪证”竟是早已被那心事的主人公给捡了去,还一直并未戳穿她。 原以为,自己的心事,仅是心悦君兮君不知。到头来却是,心悦君兮君早知! 啊!!!陈一诺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一声,完了!!完了!!以后她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南宫言才不会让彼此都觉得尴尬呢! 哎……陈一诺!你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罢了罢了,眼下,能躲过一时是一时吧!打定主意的陈一诺,随即禁闭双眼,开始“装死”的表现出自己并没有听见他讲了什么。 此时,那边满地打滚的羽拾秋,也渐渐没了动静。 整个人躺趴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此时,一道赤金色的身影,也凭空出现在了山门前,是去关了寒江子禁闭回来的墨无殇。 他将将稳住身形,便瞧见了南宫言怀里,看起来奄奄一息的陈一诺,脸色瞬间大变! “这是!!殿下怎么会弄成这副惨样!?” 南宫言的眼神落在了躺趴在地的羽拾秋身上,语气有些无奈的道。 “是师弟…他不知怎的,突然发狂,咬伤了陈一诺,吸食了她不少的鲜血。哎,好在,费了她那么多血以后,师弟他总算是有些好转了。” 闻言,墨无殇随即转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羽拾秋。 “罢了,既然救回了人,也算是殿下的功德一件。如此,我也一同助力,帮助殿下恢复些元气吧。” 说着,墨无殇便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随即右手指尖光芒一闪,一道赤金色的微光,顺着墨无殇的指尖,缓缓注入了陈一诺的眉心。 闭着眼睛“装死”的陈一诺,在感受到墨无殇的这股能量时,瞬间感觉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她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左边胸腔里的那道符咒,在吸收了墨无殇的能量之后,欢欣异常的晃了晃符身,似是吃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般雀跃。 这景象,倒是让陈一诺有些纳闷儿。不过,得益于墨无殇的帮助,此刻,她的元气已经恢复了大半。 陈一诺思量一番后,心想着继续装晕也不是个事儿,这心事的主人公,迟早是要面对的,于是,她便“悠悠转醒”,状似大梦初醒一般,睁开了眼眸。 “唉…嘶…我这是…” 一见她苏醒了过来,南宫言和墨无殇皆是心下一喜,悬吊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地。 “陈一诺!你到底懂不懂没那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你逞什么能!?到头来还不是要别人来救!你这强出头,到底是起了什么作用!” 还不等墨无殇出言安慰,抱着陈一诺的南宫言,便一脸严肃的朝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啊………” “额………” 惹得墨无殇和陈一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接点什么话好,气氛一时间尴尬到了顶点。 就在此时,地上的羽拾秋却忽然有了动静。 “呃……” 闻声,陈一诺比他们两人反应还快,蹦下了南宫言的怀抱,就要朝着羽拾秋奔去。 “陈一诺!!!” 一阵明显压抑着怒火的清冷声线,瞬间炸响在陈一诺的身后,惹得她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闭上了眼睛,等着挨批。 “好了是吧!?满血复活了是吧!?又能去造作蹦哒了是吧!?安!?不长记性?” 这一顿字字清晰的训斥,让陈一诺忍不住心下一阵哀嚎,可是,她又拿他没办法,只好无奈的耸耸肩,然后灰溜溜的转身站在了墨无殇的身后,看着满是怒气的南宫言,走向了已经缓缓坐起了身的羽拾秋,只见他一撩衣袍下摆,蹲跪在羽拾秋的身侧,一边仔细的观察着他的伤势,一边蹙着眉头问道。 “师弟,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羽拾秋此刻披头散发的耷拉着脑袋,瞧着有些狼狈,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丧丧无志的气息。 这样的他,让南宫言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随即有些焦急的问道。 “到底怎么了!?你说呀!” 可羽拾秋依旧低着头,不言不语。空气里,一时间静默无声。 见此情形,陈一诺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南宫言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着急,这羽拾秋才将将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许是,还未缓过神来。 他脸上之前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此刻,看起来已经只有一条淡淡的粉红色长线,后背上的肌肉,亦是如此。见他恢复的挺好,陈一诺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此时,一道沙哑的声线,突然在这静默的空气中响了起来。 “师兄……我对不起你…” 闻言,众人的心瞬间沉了沉。 南宫言轻叹一口气,抬手朝着羽拾秋施了个清洁术,替他清理了血污,又替羽拾秋换上了一套他自己的浅蓝色衣衫。 “平白无故的,说什么对不起!” 这时…羽拾秋突然将头埋在了双掌里,失声大哭了起来。那悲恸的哭声,听的几人的心,瞬间便揪作了一团。 墨无殇虽是没有见过羽拾秋,不过,看陈一诺豁出性命也要救他,可想而知这人对他们来说,是有多么重要了,陈一诺在乎的人,他自然也是关心。 这样的羽拾秋,是南宫言认识他这四千多年以来,从不曾见过的。 “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哭!!有事儿好好说,这样梨花带泪的,成什么体统!” 这时,羽拾秋突然眼泪一擦,朝着南宫言便双膝跪地,一个响头“咚”的一声便磕在了地上。南宫言见状,立刻跟着他双膝跪地,眉头一皱将跪趴在地上的羽拾秋给扶起了身。 师兄弟两个,就这样互相跪在地上。 “出了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呀!我又不是死了,你磕什么头啊!” 听见他的话,羽拾秋的嘴里,竟开始不停的重复着。 “死了……嗬…都死了……” 闻言,众人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陈一诺立刻冲上前去,搬过羽拾秋的双肩,大声问道。 第七十七章 悲恸 “什么死了!?说谁死了!?羽拾秋你给我说清楚!” 听见陈一诺的声音,羽拾秋那双如星海坠落般晦暗无光的眼眸里,突然亮起了一道光一般,他抬头看着陈一诺,眼里,是掩藏不住的哀伤,悲恸,自责……然后他一把抱住了陈一诺,嘴里一阵嗫喏道。 “诺诺……诺诺……呜…啊……” 喊了两声陈一诺,这人又开始哭了起来。 见此情形,陈一诺心下明白,羽拾秋并不是个装病矫情的人,能让他不顾形象狼狈成如此模样,事情定是严重到让他无法开口…陈一诺叹了一口气,只好像哄着三岁小孩儿一般,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问道。 “好啦,好啦!堂堂的河神大人,怎的学起那三岁孩童哭上鼻子了,有什么事儿,我们一起承担!没有人会怪你的,你已经做的够多了。好了,没事儿。” 羽拾秋的眼泪,将陈一诺肩头的衣衫,打湿了一大片,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啊。 “诺诺…云顶仙宗……没了!!” 听见他这声细如蚊呐的呢喃,陈一诺轻拍他后背的右手,顿时僵在了半空! “你说什么!?云顶仙宗怎么了!?什么叫没了!?羽拾秋,你给我振作点,说清楚呀!” 南宫言有些情绪激动的将羽拾秋一把从陈一诺身上拽了起来,强迫着他与自己对视! 羽拾秋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看着一脸焦急的南宫言,红肿的眼睑闭了闭,两行清泪便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落了下来,砸在了他膝盖下跪着的沙地上。 “师兄……云顶仙宗…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闻言,南宫言的身形晃了晃,拽着羽拾秋胸前衣襟的手,瞬间便松散开来,脚下有些虚浮的往后倒退了两步,眼神一时间有些茫然的左右飘忽着,没处落下聚焦点。一边摇着头,一边满是否定语气的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说谎,你说谎!我不信,我要亲自回去看看!” 说着南宫言便要腾空跃起,想立刻回去。却被跪在地上的羽拾秋,一把抱住了双腿。 “师兄!!不可啊!云顶仙宗,已经被兕重楼给占领了!是蚩柔,是蚩柔那女人!跟他里应外合,她那日从枫闲那儿骗得了开启护山大阵的咒印,出得阵来以后,说是要去帮忙于你。当时宗外一片狼藉,我忙着处理善后,心下也不想过多搭理她,便并未对她心存怀疑,就由着她去了!哪知,当晚子夜时分,一群变成了走尸的魑魅,和许多身形巨大的狼犬,突然就从打开的护山大阵外,冲上了山来!我们大部分在宗内的弟子,几乎无一幸免的丧身尸口,我护着仅剩的几名弟子,逃到了后山禁地处。让他们去了禁地里面,暂时躲避走尸的追杀,我与枫闲,替他们在外面断后,禁地有一处机关,将其启动后,那门,便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的!可是走尸太多,枫闲来不及闪进快要合上的禁地大门,便被兕重楼擒住了!现下…现下是死是活…还未可知…眼见着敌众我寡,我便心下一横,杀出一条血路后,准备逃出来去找你们报信,哪知,在半路上,被兕重楼手下的牛头马面伏击,我拼死…从那些走尸口中逃脱,一路上…追着师兄你留下的记号,来了历天仙宗…后面的事……你们就全部知晓了…” 听完他的话,现场一阵静默… 陈一诺失神的跪坐在地,事出突然,此刻,竟是想哭…却连眼泪也不知该从何落下的哭不出来…… 羽拾秋低着头,颓废的跪立在地,说完这些话,心下竟是连抬头直视南宫言的勇气都没有。 兕重楼!!又是你这狗东西!到底是为何要为了一己执念,搭上凡界那么多人的性命!!那天帝,到底又是为什么,不仅自圣湫下凡后,从此便对她不闻不问!现如今,人间已是乱做一团,他依旧是不管不顾,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此处,不仅让人对这些事,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陈一诺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立刻抓着羽拾秋急切的问道。 “那些去了禁地的弟子里面,可有随心随意两兄弟!?” 闻言,羽拾秋木纳的点了点头。看见他的反应,陈一诺终于是在一片悲伤中找到了聊以慰藉心殇的消息…… 而一旁的南宫言,在听完这个噩耗后,过了初闻时的那丝惊诧,此刻,竟是出乎意料的冷静。思沉片刻后,南宫言便语调沉稳的道。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要周详计划,夺回云顶仙宗!眼下,宗内大部分弟子都被分派去了辖区内各个村落执勤,没有收到我的指令,他们也是不能随意回到流云山的,所以!我们的根基,是还在的!只是少了一个栖身之所,但这处地界,却是万不可能让给兕重楼那帮乌合之众的!” 说着,南宫言便一个箭步上前,蹲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住了羽拾秋的肩膀,掷地有声的道! “师弟,师父当年将云顶仙宗,交到了我两的手上!我们断不可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只是暂时丢了流云山罢了,你振作起来!远的不说,就说方才陈一诺几乎舍去了半条命,用自己的血救回了你,难道你就打算这样颓废下去!?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她吗!?”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也是颇受鼓舞的拉着羽拾秋道。 “羽拾秋,仙尊说的对!我刚刚可是耗了那么多的鲜血去救你,你看看!我这脖子上还有你咬了的两个齿痕在呢!振作起来,我们一同携手,杀回流云山,宰了兕重楼!替那些枉死的弟子们,报仇雪恨!!” 闻言,羽拾秋有些诧异的迅速抬起头,看了看一脸坚定的陈一诺,再看了看目光灼灼的南宫言,言语里满是不可置信的道。 “诺诺…师兄…你们……难道你们…都不怪罪于我吗!?” 闻言,陈一诺眉峰一挑。 第七十八章 理想 “怪你!?怪你什么!?怪你百忙之中疏忽了蚩柔那个狐狸精!?还是怪你拼死跑来给我们报信!?杀人的是兕重楼,引狼入室的是蚩柔,你还是从鬼门关前捡回的一条命。所以,你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有你什么事儿?你要这么自责!” 听见陈一诺满是宽心慰藉的话语,羽拾秋心下一暖。 “殿下说的没错,对了,你们要去打架,记得带上我!” 站在一旁细细听完事情经过的墨无殇,语带不平的附言道。 这时,羽拾秋才注意到旁边站了一个人材颇为出彩的公子。此人样貌出众,器宇不凡,一看就不是凡人。 再看师兄与陈一诺,谈论任何事情,从头到尾都不曾避讳过此人,想来,他也必定是友非敌了。 思及此,羽拾秋随即站起了身,拱手朝着墨无殇道。 “在下羽拾秋,还未请教,阁下是…” “好了好了,现在哪有时间去请教寒暄,事不宜迟,我们路上再说吧!” 陈一诺语带不耐的推着羽拾秋,让他赶紧转身,朝着下山的天生石桥走去。 墨无殇见状,赶紧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还不忘在陈一诺耳边念叨。 “殿下!” “打住!我叫陈一诺,别整日的叫我什么殿下!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喊我陈一诺,或者一诺都行!” “啊!?是吗!那好的一诺殿下!” “嘿!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别叫我殿下,喊我一诺就可以了!” “噢!好吧,一诺……殿…” “嗯!??” “是是,一诺!一诺!那么,眼下看起来,不久之后,我们就免不了的要跟高手有一场恶战,不如,我们就先行结契,你我加起来的功力,这蓝泽大陆上,还没人是我们的对手!” “………此事!改日再说!” “诶诶!!怎么还能改日呢?你不是答应过我,待处理好寒江子以后,你就…” “那你仔细想想,我当时说的可否是,待解决了寒江子以后,我再考虑!听懂了吗,是我现在才要开始考虑,哪儿我就答应你了!” “哈!?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哪儿我就不算数了…” “不是…” 这两人一路上吵吵嚷嚷的行了几里路,羽拾秋也算是从他们你来我往对话中,了解到了墨无殇此人来蛇去龙的修行经历。不由得打心底佩服起他的执着与知恩图报,再看南宫言,一路上只是静默不言的跟在他们身后,思绪万千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羽拾秋心下明白,师兄这是在思考夺回云顶仙宗的对策。他这边正暗自腹诽着,走在前面的两人,却是又吵开了。 “墨无殇!!” “怎样!” “你这条赖皮龙,怎么就这样死心眼儿呢!?” “这不叫死心眼儿,这叫实现修仙的终极理想!” “理想个屁啊!!跟着我有什么好!?安!?我仇家多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哪些,天天都是靠着后面的这两位活命!你跟我结了契,岂不是想要速速找死?” “哪儿的话呀,有我在,今后你便可放心大胆的靠我,不必再劳烦两位小友了!” 闻言,羽拾秋却是不同意了。立即一个闪身上前,挤进了陈一诺和墨无殇的中间,抬眼朝着陈一诺笑笑,然后转头看着墨无殇道。 “前辈!这怎么可以呢?诺诺可是我的心头肉,她怎么能不再依靠我呢?要的,要的!” “小友,我此处说的依靠!并非男女情爱的依靠,讲的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之情,你明白么!” “是,我懂!但……” “等会儿!” 还不等羽拾秋说完,陈一诺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眼前一亮的将羽拾秋扒拉到了一旁,别有深意的怼了怼墨无殇的肩膀,一脸八卦的道。 “诶诶!大长虫!你渡劫的时候,那天雷不是曾因你还有一红尘心事未了,不肯劈你么!?你这么有空,倒不如去了结了结此事啊!安!?怎么样!?” 闻言,墨无殇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言语间,带着些许默落道。 “唉…我与她相识在郁湖之畔,她乃是那湖里的一条赤尾青鲤鱼…” “赤尾青!!” “赤尾青!!” “赤尾青!!” 听见他这话的羽拾秋和陈一诺,连那一路上不发一语的南宫言,都惊言出声道。 看着他们炸毛般的反应,墨无殇眉峰一挑的看着他们三人,有些疑惑的道。 “怎么!?你们认识她?” 闻言,陈一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耷拉着脑袋,准备上前去俯首认罪。 羽拾秋连忙眼疾手快的拉住想要说出实情的陈一诺,示意她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 “不不,我们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少听,有些新奇罢了,前辈你继续说,继续说!” “噢…原来如此!如此,我便同你们细说吧。” 羽拾秋连忙点头如捣蒜的成好。 “那时,我们都才将将修出灵识,平日里,我们都总要避开郁湖里的恶龙,才能得以相会。她温柔细致,时常给我修行上的帮助。我们虽是不同的物种,可是,我们将来修行得道后,却殊途同归的都是化龙。这也让我们坚定了要一起修行成功的决心,直到有一日,恶龙作乱一方,圣湫公主前来降服与它。我两在混乱中,失散了。我被圣湫公主救下,可她……我之后却遍寻不着。活不见身,死不见尸。自此,这事儿便成了我的一个心结,就这样一直陪伴我修行至今。关于那兕重楼,我先前倒是也曾耳闻过我山中蛇类小辈与我说起过,此人似是不满天界否认他这私生子,所以便为祸人间。可那时的我,一心只想潜心修炼,并未过多关注此事!一直在自己的洞窟内,闭关修炼,直到两百年前,我被一道行高深的蒙面男子所伤,随后,便被寒江子给设计捉来了这历天仙宗,此后,便是遇见了你。” 听完墨无殇的话,羽拾秋和南宫言皆是转头看向了陈一诺! 后者有些脸红的咽了咽口水,随即转身一阵捶胸顿足的后悔模样。 哎哟喂!真是罪过罪过,这也不知道是遇了什么缘儿, 第七十九章 反转 自己与这墨无殇和那赤尾青,竟是缘分匪浅到了这种地步!! 此时,南宫言却忽然开口道。 “降服恶龙,是在建立云顶仙宗之前的事,我记得,师父曾经说过,建宗之时,圣湫公主就是将前辈你说的那条赤尾青,和一块肌凉玉,作为贺礼,送给了云顶仙宗!此后,她便作为我们云顶仙宗的风水鱼,一直养在了云顶小院后面的莲池里。” 听见南宫言的话,墨无殇瞬间眼前一亮的看着南宫言道。 “小友此话当真!?” 南宫言点了点头,只是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墨无殇便已然情绪激动,眼含泪花的窜到了暗自悔过中的陈一诺的面前。 “一诺!一诺!哎呀呀!我们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匪浅至此啊!没想到,你不仅仅是救了我,当时竟也随手帮了青儿去了名门正派的莲池里修行!这…这!这真是太难以言表缘分了!多谢!多谢!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认为,她早已殒命在了恶龙嘴下,可没想到,你却是领她去了仙家!我这……” 看见眼前激动万分的墨无殇,陈一诺这心里,更是“咚咚”打鼓!前世可能真是她救了赤尾青没错,可是这辈子…她却是阴差阳错的已经将人家烤来吃了!!她说那时候这鱼怎么不怕人似的,看见她要去吃它了,竟也不跑不逃。 唉!唉!唉!真是罪过罪过! 那要是自己告诉了他事情的真相,墨无殇不会气的让她在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仇家吧!可是…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这样,还不如长痛不如短痛!思及此,陈一诺轻咳两声道。 “咳咳…那个!墨无殇!你先冷静一下!你听我说…” “是是,您说!” “那个…就是…关于赤尾青呀!我前世吧,可能真是随手救了她,将她送给了云顶仙宗,可是呢…这辈子的我呢…就…因为一些阴差阳错吧,就…我不小心…我真是不小心…一时间肚子饿…就把她…烤来…嗯…吃了…” 说到最后,陈一诺缩瑟着脑袋,声如蚊呐的讲完了最后几个字,然后闭着眼睛不敢看墨无殇此刻面容呆滞的表情! 唉,自己干的这都是什么蠢事!这好不容易在凡界有了个堪称万年铁粉的墨无殇,却因自己五脏庙一时作乱,而毁于一旦!陈一诺啊陈一诺!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此刻,她简直恨不得锤死她自己! 羽拾秋和南宫言生怕墨无殇对着陈一诺发火,两人一前一后的将陈一诺与他隔开,南宫言将陈一诺护在了怀里,而嘴皮子溜嗖的羽拾秋,则是拉着墨无殇,在中间当起了和事佬。 “前辈!前辈!你可千万别冲动,诺诺那时候还没有锻体,还是凡人一个,况且自己也是刚从我这鬼门关处捡回了一条命,在床上躺了六年将将醒来,由于我师兄照顾不周,一时疏忽,忘了给她准备吃食,所以她才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你的心上鱼,烤来吃了!您千万别怪她,要怪就怪我师兄好了!真的!” 这嘴贱欠捶的羽拾秋,竟然“卖兄求荣”的甩锅给了南宫言!!但,他这话,说的是难听。可,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思及此,南宫言便将陈一诺拉到自己身后,不卑不亢的看着墨无殇道。 “前辈,事实,确是如我师弟所说。不能全怪陈一诺,得怪我的疏忽,对她照顾不周。” 听着他两你一言我一语的,替自己开脱的开脱,背锅的背锅!陈一诺简直羞得快要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可就在他们一阵忐忑的时候,对面的墨无殇,却是忽的从眼角,流出一颗赤金色类似珍珠质地的眼泪! 妈耶!神龙都这么财大气粗的么?连眼泪都是珍珠!? 等等,此刻!并不是惊讶这个的时候好么,重点在于,墨无殇,他!哭!了! 见此情形,陈一诺几人,简直看傻了,连一向冷静自持的南宫言都呆愣在了现场,这…这什么情况! 难道他听见赤尾青被陈一诺烤来吃了,一时心殇情难自禁!? 就在众人暗自腹诽之时,墨无殇却一个箭步,冲到了陈一诺的面前,然后双膝跪地,作势朝着陈一诺便要磕头行礼,这举动!吓得陈一诺赶紧跟着他一起跪下,将他死死拽住! “诶诶!!使不得使不得!你这什么身份!怎可跪我呢!?你快起来,快起来,你吓到我了!” 闻言,墨无殇“噌”的抬起头,眼角的珍珠,像是不要本钱似的,一个劲的往地上滚落。看的一旁的羽拾秋,要不是不合时宜,他简直想要忍不住上去拾拣一通了! 只见墨无殇看着陈一诺,有些哽咽的道。 “一诺!我真的…我真的太谢谢你了!” “安!?……我没听错吧?你刚刚说,谢…谢我!?” “是!确是要谢你!你可知,你不仅成就了我的修仙之路,还成就了青儿的修仙之路呀!” “青…青儿!?噢!你说赤尾青吗!?我…我哪儿就成就她了!?我都把人家给烤来吃了,我还成就她呢!” 闻言,墨无殇摇摇头道。 “不,不!是幸好你将它烤来吃了!” “啊!?” “啊!?” 听见他这话,陈一诺和羽拾秋同时惊讶出声,南宫言倒是在旁边双手抱臂思考着什么的并未出声。 “是!你且听我细说!我与她,相当于是地劫人劫,同时进行了修行,我们虽是不曾去到人间历练,可我们之间的感情,却早已跨过了物种的隔阂,这种情愫,等于让我们自地劫时期,便开启了人劫的修炼。我想,她许是早已修出人形。只是在那莲池内,她心念于我,也同我一般,觉得没有必要化成人形出去走动。你可知,你吃了她,却是助她飞升渡劫了!这事,且得是你来才行,换做旁人,那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哈!?我助她飞升渡劫了!?不…不是吧!可是,吃了那鱼的,不止我呀!还有两个双胞胎兄弟呢!这样也行!?” “双子星!?天呐!难怪我在这凡界感应不到她的气息,原来,当时竟还有双子星在场协助!?” 第八十章 蹲守 妈耶!这话说的,她陈一诺一时闯祸犯下的错事,竟然无意间成就了一条神龙的飞升!? “双子星!?可他们就是一对普通的修仙童子啊!” “不不不!双生可以修仙的童子,千年难遇!你且看看,各大仙宗,哪家还有此等罕见的仙童!若是只你一人吃了鱼身,那她也是能飞升成功的,只是会如我一般,逗留在这凡界,一时间,还上不得天界。可是,有了双子星的协助,一子为地,一子为天,这就联通了去往天界的大门,在你助她飞升摆脱鱼身之后,她便可经由双子星的接引,去往天界!此过程,相当于天雷引渡的过程,只是,她省去了许多的痛苦!!总之,大恩不言谢!请受我一拜!!” “诶诶!!!使不得使不得!” “不拜,那就结契吧!” “安!?为什么你这人跳跃思维那么快!百变不离其中的非要结契,哎哟,眼下,我们还要急着赶回云顶仙宗去,再说!再说!好吗!?走了,走了!” “还要再说吗!?…” “是!是!是!” “那…” 陈一诺简直想捂住耳朵赶紧遁走,可是墨无殇像个尾巴一样,死皮赖脸的跟在她身后。搞得楞在原地的南宫言和羽拾秋,面面相觑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几人利用瞬移术,紧赶慢赶的到了那天跟寒江子打架的树林。 此刻,天边已是露出了鱼肚白。这一晚,陈一诺感觉像过了一年那么长,期间跌宕起伏一波接一波的事情出现!先是与墨无殇在禁牢里初遇,吵架。然后是南宫言劫狱,再来墨无殇渡天劫,最后还放血去了半条命的救回了羽拾秋…真是……精彩的一宿!! 这里地势比较隐蔽,有许多树木遮挡。几人封住了自身的威压,猫在了一棵能看到云顶仙宗前面空地的大树上。 将将选好位置站定,放眼往空地望去,便看见了让他们睚眦欲裂的一幕! 只见,那云顶仙宗外的空地上方,凌空悬吊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自从帮墨无殇扛了天雷后,陈一诺的视线就好的简直看黑夜犹如白昼一般的真切。她定睛往空地那边一瞧,待看清楚那方天地的情况后,陈一诺心下一阵骇然,立刻忍不住的捂着嘴惊呼出声,这人…… “啊!是枫闲!!” “枫闲!?” 南宫言眉头紧蹙的顺着陈一诺的视线望去,只见那空地上方,用一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黑色绳索,将紧闭着双眼的枫闲,给捆手捆脚的吊绑着。 他的脑袋耷拉着,歪斜的垂在胸口,也不知是死是活,身上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受过外伤的血污痕迹,这空地上也不见有任何守卫看守。 “此处被人布下了一道强大的阵法,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这时,站在最右边的墨无殇忽然出声道。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几人又眼带讶异的转头仔细看了看空地,可是,在他们眼里,那边看起来除了被吊起来的枫闲,其他完全空无一物啊。 这时,羽拾秋忽然用手肘捅了捅南宫言的腰侧。朝着他们身后的森林里,努了努嘴,悄声道。 “诶诶!师兄,来人了!” 闻言,几人又快速转身,瞧着后方的森林里,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隐约间,还能听见几句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腔调,听着十分耳熟呀! 陈一诺朝着羽拾秋递了一个询问眼神,后者点了点头。 是牛头马面!! 几人按兵不动的蹲守在树冠上,看着那淅淅索索的动静,离他们越来越近,直到“哗啦”一声巨响,他们眼前的一棵大树轰然倒地后,终于是让他们看清楚了情况。 只见那马面挥舞着手上的那根长鞭,张扬跋扈的走在前面,驱赶着替他们开路的几个魑魅。 而他的身后,却是跟着一群被束缚着双手,统一身着广袖白衣,领口和袖口处皆绣有流云纹样的清一色男子队伍,慢慢行了出来,旁边还有一些走尸狼犬看守。 这是!! 云顶仙宗外派出去各个村落执勤的部分弟子!? 羽拾秋一脸肃色的盯着下方的情况,只见那些弟子身上,个个都挂着不少的伤,身形看着有些狼狈!见此情形,羽拾秋拢在袖口的手,“咻”的瞬间攥紧了拳头,力气大到握着离怨的指关节都开始泛白了。 陈一诺见状,立即伸手轻轻拽了拽羽拾秋的衣袖,朝着他摇了摇头,一旁的南宫言亦是沉着冷静的并未出手,静观其变的瞧着下方的情形。 看队伍人数,大概在五十人左右,应该是在云顶仙宗附近的村子里抓来的仙使等级的弟子。因靠近云顶仙宗的村子,大多数都还是安好的。所以派去的是一些等阶不高的弟子。高阶一点的弟子,都派往稍远的重灾区去了。不然,单凭牛头马面和他们手下的一些走尸狼犬,是万不可能捉住他们的。 队伍从他们的下方经过,牛头马面也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一行人的存在。 “静观其变!” 南宫言看着逐渐远去的队伍,沉声道。 只见牛头马面带着这些被擒的弟子,走出了封山林,将将出了林木线行至空地边缘,他们便停下了脚步。只见那两人在队伍前面双手结印,随即开始凌空画符,两道黑色的符咒成形后,牛头马面便将两张符咒朝着空中一祭,只见两道黑色的符影开始头尾相接,并且顺时针旋转起来。 不多时,一个仅供一人通过大小的椭圆形拱门便出现了,门内的光景幽暗一片,看不真切里面的情形,也不知这是通往哪里的地界。 待黑门成形稳定后,那牛头马面便率先从门中通过,其余的人便紧随其后。 见此情形,众人心下更是庆幸方才并没有直接上去救人,这空地,果然是有猫腻,否则,牛头马面也不会费力的开了一道跨境门。 那些弟子全数进去后,几只走尸狼犬却是留在了林木线边缘,不停的来回行走着,那眼球,没了眼仁,连眼白都变成了完全的黑色,这些狼犬,看来与之前他们斩杀的走尸,种类还不一样呢! 第八十一章 虚空 确定周围没有别的人以后,随即大家便凑在了一起,开始商讨对策。 墨无殇仔细思考一番后,抬手摸了摸下巴道。 “这空地上,有一道强大的阵法存在。名曰虚空幻境,此阵法,非常之古老。以目前蓝泽大陆上存在的高手来看,除了一诺可能会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这种上古大阵。” 闻言众人的眼神便瞬间落在了陈一诺的身上,一脸懵神听故事的陈一诺,脸上挂满了别问我,问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别看我!我要有这本事,还用得着猫在这儿!?早就杀出去找兕重楼那狗东西了好么?” “我们当然没有指望你现下有这本事啦,没事的啦诺诺,有我们在呢。” 羽拾秋出言宽慰陈一诺道。 这时,墨无殇忽然像想了什么一般,双掌一击,眼神惊诧的道。 “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人!有这可能会是这个布阵的高手!” 闻言,众人瞬间便来了劲,目不转睛的看着墨无殇,等着他的下文。 “你们可还记得我说过两百年前我被一黑衣高手打伤的事。” 三人点了点头,墨无殇继续说道。 “当时,我将将闭关结束,这人也不知是如何寻到了我的洞窟,一言不发,便招招致命的想要置我于死地,我与他缠斗一番,被他打得身负重伤,但是他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我修行上万年,自认从未在任何地方与谁结下过仇怨,我在那处地界待了这么久,从来也没有哪个能找到我的洞窟,可自从那人离去后,没过多久,寒江子便寻了来,设计将我擒走。这一切,现在想来,未免也太过巧合。” “啊!!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听完他的话,陈一诺突然惊呼出声道。 “那日我和降魔尺在这儿遇上寒江子前来偷袭时,曾听他提起过,他的修为能够突然精进,是因为一个得道高人给了他一本仙术秘籍,如此看来,此人,当年是在变相的助他成为历天仙宗的宗主啊!再加上他去找了墨无殇的麻烦,随即寒江子便来捉了你去。我在想,这寒江子口中的得道高人,搞不好跟打伤你的黑衣人是同一个人也未可知呀!” 闻言,众人皆是心下一惊,此人,竟是在几千年前就存在于这蓝泽大陆了,而他们竟然毫无察觉。 今次,这人出现的痕迹居然是在兕重楼那边,如此看来,他简直是将这蓝泽大陆上的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啊!先是在几千年前助寒江子当上了历天仙宗的宗主,再来找到了墨无殇,今日又替兕重楼布下了这虚空幻境,加上引狼入室的蚩柔,蓝泽大陆四大仙宗一夜之间几乎是除去两个,剩下一个没有掌舵人的不忆仙宗,还有一个再受点重创就要溃散的历天仙宗。 其实,他们算错的地方,就是没有料到墨无殇会被放出来,甚至一夜之间渡劫化龙,还砍掉了寒江子这条对他们来说极其重要的线路。 难怪兕重楼这狗东西自晓得陈一诺这女帝转世的出现后,几次三番如此高调的行事,原来是找着靠山了! 可是,这人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布了这么大的局,究竟是意欲何为呢? 眼下,敌暗我明,一时间,竟也只能是被其牵着鼻子走。 “前辈,那你可有解这阵法的秘诀!?” 羽拾秋忽的开口问道,墨无殇看了一眼外面的空地,这地方,在他们眼里看起来此刻是空无一物,可是他的眼睛看见的,却是一个散发着阵阵绯红雾气的巨型光圈。那名叫枫闲的少年,应当就是那阵眼所在。 这虚空大阵里,最恐怖的不是会将你瞬间杀死,而是让你像堕入十八层地狱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十八层地狱里有什么?那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会将你一生中最痛苦最难过的事情,重复的让你经历无数次,可是你并没有经历过以后的记忆,每一次再面对,都是新一轮噩梦的开始。一遍遍摧毁你的精神意志,能从里面出来的人,不是最后自杀,就是梦魇噬心,走火入魔! 良久,墨无殇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道。 “我们并未见过此阵的布阵手法,也就无从下手去研究解决方案。” “那?也就是说我们救不了枫闲了吗?” 陈一诺听出墨无殇言语里的无奈,心下不禁一阵焦急。 “陈一诺,降魔尺呢?他跟随你这么久,定当是见过此阵的!”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焉儿了! “哎,我要是找的到他,还用猫在这儿么?” “什么?你是说降魔尺不见了!?” 羽拾秋有些惊讶的道,陈一诺点了点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就是前几日与寒江子在此打斗之时,我一时间无暇顾及他,之后,我便被寒江子给捉去了,我一直尝试着召唤他,可是根本毫无反应。” 闻言,几人不禁同时眉头紧蹙起来,南宫言有些怀疑的道。 “会不会是被那寒江子给夺去了?” 陈一诺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这人,得了把碧落剑都那么爱现,得了降魔尺,他昨夜岂会乖乖让我们将他关禁闭!?” 情况,一时间竟是陷入了僵局。 良久,陈一诺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忽的自树杈上跃下,几人被她吓了一跳,随即跟着她自跃下,与她站在了一处。 羽拾秋有些纳闷的拉着她问道 “诺诺,你这是要干嘛去?” “破阵!” “破阵!?”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上前一步道。 “陈一诺,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 “我并非是要逞能,既然在外面找不到破阵的方法,那便只有去阵里找了。枫闲在那儿是死是活都还未可知,我们还在这儿坐以待毙,何时才是个头?” 这时,羽拾秋上前一步道。 “师兄,我同意诺诺的看法。与其在这儿一筹莫展,还不如进去看看。”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便一脸不悦的看着羽拾秋道。 “羽拾秋!你怎么也跟着起哄!她是个三岁小孩儿,难道你也是?” “小友,我倒也认为一诺的想法可行。” “前辈!!” “好啦,三票通过,少数服从多数!” 第八十二章 王八 南宫言略带诧异的看着意见出奇统一的三人,最终,只得轻叹一口气。 “既然你们坚持,那,便由我和前辈进去,师弟,你负责在外面护着陈一诺。” 闻言,羽拾秋却是皱了皱眉。 “师兄,你是云顶仙宗的顶梁柱,万不能有什么闪失,要进去,也是我去。”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正想张嘴说些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噼里啪啦”树木被什么东西撞到的声响,给打断了。 几人心下一阵警铃大作,立即飞身上了半空。却不料,此时,头顶一张巨大的金色大网,忽然间就出现在了众人头顶。 缚仙网!!! 羽拾秋瞬间脸色大变,毫不犹豫的就将身侧的的陈一诺顺手一捞,带着她往金色大网的覆盖范围外奔去。离得较远的南宫言同样想要伸手去拉陈一诺,却瞥见羽拾秋已经早他一步的将她带走了… …罢了,只要她无事便好。 几人瞬间便朝着不同的方向四散开来,这时,那缚仙网已然是“哗啦”一声落在了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只是一网扑空,并无收获。 而树林另一端那阵“噼里啪啦”树木断裂的声响,也离他们越来越近了。“轰隆隆”的一阵巨大响声过后,只见一只通体长着黑色长毛,眉心有着一簇红色火焰形状绒毛,额头长着两支短短兽角,体型巨大的狼犬,“噌”的一声便从倒下的大树后面窜了出来,那宽阔的后背上,此刻正坐着一个满脸得意之色,陈一诺的老熟人,兕重楼!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猖狂的笑声,带着八成的功力,朝着四周扩散开来。震得林子远处的飞禽走兽,瞬间惊叫着奔走逃命去了。这兕重楼,竟然是有了一头结契的狼犬王,难怪他能够差遣那么多狼犬替他卖命! 羽拾秋带着陈一诺落在了一处还算完好的树杈上,南宫言和墨无殇则是离得有些远的地方站立着,全神戒备的看着对面张狂万分的兕重楼。 只见他一脚支起踏在了那只巨型狼犬王的后背上,看着对面犹如惊弓之鸟的几人,当他的眼神扫到首次见面的墨无殇时,兕重楼那双阴鹜的双眼,瞬间危险的眯了起来。 “哟,几日不见,竟是寻得了世外高手前来相助?南宫言,你可以呀!可是,你找来再多的高手又怎样,还不是犹如丧家犬一般,看着你的云顶仙宗不能回!哈哈哈哈哈哈,没想你雅正端方的南宫言,也有今日!” 听见他言语里的戏谑,南宫言不怒反笑的道。 “呵呵,鸠占鹊巢,却还有脸在这儿猖狂的,要论脸皮厚,这蓝泽大陆上,你兕重楼认第二,也别无他人敢称第一了!” “胜者为王,优胜劣汰!这是天地法则,本座,如何不能猖狂了!?” 听见他毫无半分理亏的口吻,陈一诺便气不打一处来的朝着兕重楼大声骂道。 “你这乌龟壳早已磨光,可算是老奸巨猾,我们,又怎么能自降身段的与你这老王八相比较,我又不是癫了没好!” “你!” “我怎样!?你不是经常骂我是黄毛丫头,骂他们是无知小儿么,那你当这万年大王八,实至名归呀!” 听见陈一诺的话,墨无殇和羽拾秋瞬间毫不掩饰的笑喷了出来。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南宫言,此刻,也是嘴角噙笑的转头看着陈一诺。 对面的兕重楼竟然破天荒的没有生气,而是一脸你们死到临头还嘴硬的表情看着对面的几人。 “哼,万年王八又如何,终归是比你们这些短命鬼来得长寿便好呀!哈哈哈哈哈!废话少说,交出陈一诺,我便可留你们一个全尸。” 闻言,羽拾秋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道。 “呵呵,叫你一声大王八你还真就背上乌龟壳,装起老不死的来了?交出陈一诺?你莫不是糊涂他妈给糊涂开门,糊涂到家了!你不是还有个隐世高手的战友在么,那么有能耐,怎么不让他送你一程上得天界去找那不认你的老子,摆谈摆谈人生呢?在这儿整个什么虚空幻境,装神弄鬼的作甚?这不是平白惹得他人笑话么!” 听见他的话,兕重楼阴鹜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却很快的被他隐去。 “何来的隐世高手,谁还没个看家护院的本事来着,你云顶仙宗有护山大阵,我赤面阎王还不能弄个虚空幻境防身了?” “好了!废话少说,要打便打,谁有那闲工夫跟你墨迹!” 陈一诺不待他继续劳什子废话,随手一挥,黄泉剑便瞬间出现在了手上。 兕重楼却是一点不虚她,不紧不慢的伸出右手“啪嗒”的打了一个响指,霎时间,他身下的那匹身形巨大的狼犬王便“噗呲”打着响鼻,兴奋的抬起了两只前爪,支楞起上半身,仰脖甩动着脖子上厚重的鬃毛,随即朝着空“嗷呜”一声大吼,这叫声传出去极远,久久回荡在整个封山林里。 突然间,这森林四周传来了此起彼伏,无数只狼犬回应狼犬王的叫声。 “嗷呜!!嗷呜!!嗷呜!!” 见此情形,墨无殇立即和南宫言飞身奔到了羽拾秋和陈一诺的身边,几人集合在了一处。 此刻,林子的四面八方,传来了一阵阵“嘁嚓”作响的树木枯枝被踏倒压碎的声响,陈一诺几人当即全身戒备,四人背靠背的面向不同的方位。 南宫言伸手握了一下陈一诺拿剑的右手,沉声道。 “小心!” 闻言,陈一诺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随即点点头应了一声“嗯”,然后提着黄泉精力集中的盯着传来声响的幽暗森林。 此时,而墨无殇面对的那一方,正是那狼犬王和兕重楼所在之处。 只见那狼犬王盯着墨无殇,一副想要将他拆吃入腹的表情,墨无殇看着它的表情,却是一脸不以为意,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随即将身上封锁住的威压,霎时间毫不掩饰的朝着四面八方释放出去,顷刻,在场所有功力等级低于他的人或动物,当下便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威压,连对面不可一世的兕重楼那嚣张跋扈的脸上,都出现了一瞬间的不可思议! 第八十三章 心思 原本想过这人会是个高手,没想到,这隐藏的威压释放出来之后,竟是让他感受到了高于自己的能量,这让他不得不将此人重视起来。 这时,他胯下的狼犬王,似是感受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之声,四肢不断的往下放低了身段,竟是萌生出了后退之意。 它这举动,让骑跨在它后背上的兕重楼的身形,不断的左右晃荡着,惹得他不禁恼怒的一把揪住狼犬王脖颈间厚重的鬃毛,大声呵斥道。 “没用的东西!怕甚!再敢后退一步,老子就宰了你!” 听见兕重楼言语里的威胁之意,那狼犬王竟是瞬间夹紧了尾巴,耷拉着耳朵,做出一副顺从服帖的乖巧模样。这让对面的墨无殇见状,不由得肆意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做个狼犬王,做到你这般摇尾乞怜,还连带着自己整个族群成了别人手下的看门犬,还真是丢脸!” 说着,墨无殇便双膝微曲,一个蓄力便飞速窜上了天际,猛的摇身一变,一条赤金色巨龙,霎时间便出现在了天空之中,只见他不断的在天空中蜿蜒盘旋着,待定住身形后,随即仰脖发出“嗷昂”的一声巨大龙吟,这声音犹如晴天炸雷般彻在了天地间。 神龙!! 看到墨无殇现出的原形,兕重楼不由得惊诧的瞪大了眼睛,那张赤红色的脸皮上,竟然出现了垂涎之色。 这狗东西,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此刻,他们栖身的这棵大树底下,已然是聚集了不少围着他们来回打转的狼犬,这些低阶兽类,虽是忌惮墨无殇身上释放出的威压,可是,它们应是更怕被兕重楼变成无魂无识的走尸吧。所以,心里虽是惧怕,可也不得不像它们的狼犬王一般,屈服在兕重楼的淫威下,不敢反抗。 瞧着底下那些狼犬不停的伸着爪子,呲着獠牙抓挠着树干,不多时,那巨大的树干,便被挠得木屑四溅,竟是隐隐的摇摇晃晃,呈现出即将要倒塌的迹象。 这时,天空中的墨无殇突然间便俯身向下一个猛冲,以迅雷不急掩耳盗铃响叮当当仁不让之势,朝着对自己露出垂涎之色的兕重楼就冲了过去,那巨大的龙身,带着来势汹汹的气场,一路将下方的树冠层,扫荡开来。 就见此情形的兕重楼,立即回过了神,操纵着身下的狼犬王,就往旁边一个闪身。险险的避开了墨无殇的致命冲击,只见他那巨大的身形,一击未中,倒也不再深追,而是转头绕着陈一诺几人栖身的大树盘旋而去。那些来不及逃命的狼犬,转瞬间就被墨无殇那巨大的龙身给压扁成了花泥,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瞬间毙命。 墨无殇将身体牢牢的盘踞在了那棵大树的树干上,嘴里朝着四周,又是发出“嗷昂”一声巨大的龙吟。吓得那些还想上前的狼犬,个个夹着尾巴,四下逃窜而去。 而兕重楼胯下的那头巨大的狼犬王,此刻亦是吓得四肢发抖的不敢上前。 这真是,气煞人也。每次自己搞来新招,那可恶的陈一诺便一定会有其他更加厉害可以克制他的招数出现。 第一次是羽拾秋,上次是降魔尺,这次竟然弄了条神龙来!怎么自己就遇不上这样的好事儿呢! 心下虽是不甘,但兕重楼也是明白,既然对方有强手在,自己不能像前两次一般硬来,可是,好不容易这几大绊脚石都在,他怎么能错过这样的好时机呢? 思及此,兕重楼似是下定了什么重要的决心一般,脸色沉了沉。随即右手往前一挥,六张空白的符纸,便瞬间出现在了眼前。 只见他双手快速在胸前结印,嘴里不断的念念有词,忽然间他的口里有了异动,下一秒,一阵血雾便瞬间喷溅了出来,兕重楼眼疾手快的立即将这些血雾凝结在了指尖,然后洋洋洒洒的挥手在那六张空白的符纸上,画上了六道纹路完全不同的符咒,然后嘴里轻声念到。 “天神在上,重楼有难,速速援之!焚!” 话音未落,那六张符文便瞬间自燃,随即里面的三张开始顺时针旋转,外面的三张开始逆时针旋转。燃烧着的符咒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面,甚至只能看见两个朝着不同方向旋转的火环。 突然间,那六张飞速旋转中的符咒,猛的朝着地面一祭!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那六张燃烧着的符咒,便瞬间没了踪迹,可是那地面上,却是忽的闪现出了由六道符咒形成的一个阵法,那符咒的印痕上还燃烧着点点星星之火,这场景,看起来别提有多诡异了。 见此情形的墨无殇,心下暗叫一声不好,随即对陈一诺几人出言道。 “你们快走,我想,他应该是在叫那个厉害的高手,前来相助!” 闻言,几人心下一惊,他们对上兕重楼,兴许大有胜算,可是,那个在两百年前就能将墨无殇打成重伤的神秘高手若是来了,情况,又将会是另一番景象了。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有些焦急的道。 “大长虫,那怎么办?” 墨无殇思陈片刻后,对着陈一诺道。 “莫急,两百年前,我尚能与他斗上一斗,现如今,我已飞升化龙,功力自是比之以前提高了不少,如此看来,即使是那人来了,我也不是没有胜他的把握。只是,你们得快些撤走,免得等下打起来,我会为了你们分神。” 几人听完他的话,心下也是非常明了墨无殇说的是事实,他们留在这儿,只会是墨无殇的累赘。 可是,他与那神秘高手也许是可以一斗,但是有了这擅使阴招的兕重楼在,只怕...会多生枝节,思及此,南宫言便对着羽拾秋道。 “我们还得设计将这兕重楼引开,要是他在这儿,指不定还得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闻言,羽拾秋摸着下巴,冷静的点了点头,片刻后,他忽然眼前一亮的让陈一诺附耳过来,在她耳边一阵“淅淅索索”的说了一遍他想到的主意,在听完羽拾秋的计策后,陈一诺也是眼前一亮的朝着他竖了个大拇指! 第八十四章 人来 看着对面两人的举动,南宫言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随即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将羽拾秋和陈一诺隔开,然后一脸正色的看着羽拾秋道。 “你又想出什么歪主意了?” 此时,不待羽拾秋张嘴说话,对面那个诡异的阵法,却突然有了异动。只见那六张燃烧点点星火的符纹痕迹,忽然间光华大作,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得几人睁不开双眼。 陈一诺心下暗叫不好,再不快点实施羽拾秋说的计划,恐怕后面就没有机会了。思及此,陈一诺便扯着嗓子朝着对面的兕重楼大声喊道。 “老王八!打不赢就摇人儿!?说出去也不怕丢了你这万年老贱人的脸!” 兕重楼闻言,不怒反笑的道。 “哈哈,那也得……你有那个命把这事儿传出去才行啊!!” “那你便试试我传不传的出去!!” 说着,陈一诺便飞身朝着云顶仙宗的方向窜了出去!羽拾秋紧随其后的跟着她跃下了他们栖身的大树! 这边援兵还未到,那边到嘴的肥肉就要跑路了,兕重楼岂能允许这等事情发生,随即两腿一踢狼犬王的肚子,便朝着陈一诺逃跑的方向追去! 一路上,兕重楼心里还冷笑,这蠢蛋丫头,竟然自寻死路的朝着虚空幻境的方向跑去! 南宫言一见兕重楼追着陈一诺和羽拾秋两人的脚步去了,连忙提着旧识便要跟着赶去! 这时,身后那个诡异的阵法,却是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咳。随即,一个略显沧桑的声线,在这幽暗的森林里响了起来。 “咳咳,万蛇神君,别来无恙啊!噢,不,现在应该叫…神龙天尊!” 闻声,南宫言立即转身,神情戒备的将旧识御在身前,抬眼看着那个光芒逐渐消散掉的符文上,出现了一个头戴竹编斗笠,从头到脚都包裹在一身黑色衣袍当中,连脸部的位置,都用黑色的透气纱布,给缠绕得严严实实! 南宫言初看清这人……便给了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怎么会这样!?他可以确定以前从来没有听过此人的声音,也没有见过他,可是他就是莫名的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而那人,似乎也透过那层黑色纱布,在上下打量着南宫言。 这时,墨无殇忽然摇身一变,化为了人形,绕着树干盘旋几圈后,落脚在了南宫言的身边,与他站在了一处。抬眼看着对面的黑衣神秘人,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好看弧度,随即出声道。 “呵呵,你这藏头藏尾的缩头乌龟都还没死,本天尊,当然是无恙!” 听见他的话,那黑衣神秘人不怒反笑。 “哈哈哈哈哈哈,这,藏头藏尾,又从何说起呢!?我只是,不喜在人前露面罢了。” “哼!废话少说!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要助力于赤面阎王兕重楼!?又为何要暗中搅乱四大仙宗的局势?还有,两百年前!你为何要发难于我!?” “你这,问题这么多,我该从何说起呢?” 此时,南宫言却突然插话道。 “那便先说你是何人!免得你死了,我们还不知道剑下亡魂的来历!” 听见南宫言的话,那人却是不言不语的默默望了他许久!这种感觉,真的太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从心底泛起一股恶寒了! 试想,一个也许在暗处观察了你许久,你还不曾发现的人,突然就这样出现在你眼前,对着你上下打量,并且你还不知道他是出于何意这样做,是个人都会对他感到心里发毛吧! 这人就这样一直“看着”南宫言,良久,都不曾言语半句。 可是南宫言却是被他这举动,彻底给激怒了,“唰”的一声,抬剑指着对面的黑衣神秘人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也懒得跟你废话!去了阎王殿,生死簿上自有你的名字!!看剑!!” 说着,南宫言便运起了十成功力,注入了旧识的剑体,顷刻间,旧识身上的幽蓝之色顿时光芒大作,感受到南宫言注入的强大力量后,旧识的剑身开始兴奋的抖动着,发出“嗡嗡”的低鸣。 只见他将旧识凌空竖于身前,随即双手在胸前结了个焚寂噬心印,嘴里一阵飞速念念有词,下一瞬,南宫言便将结好印的手,猛的祭向旧识,霎时间,旧识身上的幽蓝之色,突然间如流萤乱舞般开始光点四窜,剑身倾倒飞速旋转着,尖峰直指着对面黑衣人的面门,如一道流星划过般,“咻”的一声射了出去! 旧识带着凌厉的剑气,划出一道去势如虹的气流波。 “噹”的一声脆响过后,旧识的剑峰便与那黑衣人抬起的左手,相撞在了一处!“轰”的一声巨响,一阵强烈的冲击波,便朝着森林的四面,飞速扩散而去! 没错!是用手! 此人的功力,竟是恐怖到如此地步,竟然能徒手挡住南宫言十成功力的致命一击,且如挥手赶蝇般随意! 见此情形的南宫言,瞬间瞪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眼,随即抬手一挥,便召回了闪着幽蓝之光的旧识,那剑柄握在手中,竟然震得他虎口一阵发麻!! 可是对面的黑衣神秘人,却好整以暇的抬手弹了弹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的尘灰,“看着”南宫言,轻笑一声道。 “呵呵,劲力有了,欠点儿火候,日后,再多加以修习,此招便能成大气候!” 什么!?这人竟然不恼南宫言的出手,反倒是张口点评起他的功力来了! 活了四千多年,南宫言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怀疑自己的能力! 感觉到他信心受挫的墨无殇,赶紧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道。 “小友,切莫灰心丧气!你这才修炼了几千年的时日,便能使出如此气势磅礴的杀招,已是不易!你且去帮手一诺他们!这里,就交给我吧!我与他交过手,招数套路什么的,也比较能摸清他的门道!” 听见墨无殇的话,南宫言握着旧识的手,紧了又紧。深邃的眼眸里,满是不甘与恼怒! 不甘,是在于自己这一招出去,并没有伤敌半分。 恼怒,是气愤自己本事平平,修为不济! 第八十五章 无赖 唉…罢了! 既是帮不上何忙,墨无殇的话,也是半点无误的。眼下,对手显然与自己不在一个段位,那便要懂得避其锋芒而为之! 思及此,南宫言将旧识在身侧舞了一个剑花,随即竖于身后,拱手朝着墨无殇行了一个礼。 “前辈!万事小心!” 墨无殇朝着他点了点头,随即,南宫言便足尖轻点树干,飞身朝着陈一诺和羽拾秋的方向奔去。 那黑衣神秘人的“目光”,却是半点不加掩饰的“盯着”南宫言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其身形后,才收回了“视线”,随即竟然轻叹了一口气! 此刻,方才还一阵嘈杂的封山林里,现下,却是突然间没了动静。 只余下墨无殇和那黑衣神秘人两个,一人在树上,一人在树下,一时间相对无语的站立着。 良久,墨无殇冷笑一声开口道。 “你这么好的修为,看起来,可不像是这凡界能修炼出来的人物啊。” 闻言,那黑衣神秘却是轻笑一声道。 “呵呵,那么你不就是在这凡界修炼得道,成功化龙的么?” “一时侥幸罢了,怎么!?你对我这小友,有些感兴趣啊!?” 听见他的话,黑衣神秘人却也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 “是了,许久不曾见他,竟也成长了不少。” “哦!?依你言下之意,你倒是对他,极为熟悉咯!” “熟悉…” 听见墨无殇的这句话,那黑衣神秘人竟突然间低头沉默了…良久,他才抬起头道。 “算吧,我熟悉他,可他…却不熟悉我…” “嗯!?依你此意,那竟是你干了那窥视别人生活之事咯!?” “窥视!?………唉,算是吧。” “你这是承认,你暗中操控着蓝泽大陆的一切咯!?” “算是吧!” 听见他竟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的行为,墨无殇不禁有些诧异,毕竟,他干的这些事,都是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做的。 “又一句算是!你倒是认得干脆!那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蓝泽大陆安定繁荣,对你来说,不好吗!?” “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我见不得因它的繁荣安定,带给别人高枕无忧罢了!” “你!” 听见他的话!墨无殇气的差点没一个跟头栽下树去,这人,完全就是个高阶无赖!什么叫,见不得别人因为蓝泽大陆的繁荣安定而高枕无忧!? 合着,他就只是因为蓝泽大陆的安定,让他看不惯的对手没了烦恼,便要插手作乱!?嗬!什么流氓逻辑,简直就是有恃无恐的无赖行为! “什么深仇大恨,能叫你无视这蓝泽大陆的万千生灵,竟让你忍心看着这些凡人,陷入了水深火热的生活里!他们又何其无辜的成了你报复对手的板上鱼俎刀下肉!?” “你这是在谴责我!?你又不是我,怎知我心里的取舍与纠葛。” “我不知你的取舍与纠葛,我只知,冤有头债有主,你不服,大可去找你的对手了结恩怨,何必又背上那么些无辜的命债。” “命债!?那些人,又不是我杀的,那些祸,又不是我闯的。再者,轻易的就将他了结了,我的人生,不就少了许多乐趣了么!” “你!简直冥顽不灵!!” “你何必非要渡我结果,有什么不满,我人就在这儿,对着我发泄出来,不是更好么!?呵呵……” 听见他言语里的挑衅,墨无殇的怒气,“噌”的就窜上了头顶。 “我也是觉得,与其对你谴责说教,还不如留点唾沫,养养口舌!” 说着,墨无殇便右手呈爪,掌心蓄满了一股凌厉杀气,朝着黑衣神秘人的面门,直击而去…… 封山林外,刚过林木线处。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在奋力击杀着最后几头,已经变成了走尸的狼犬。 羽拾秋手握离怨,眼神狠厉的劈斩着眼前的走尸狼犬,这些狗东西,他看见心里就会觉得一阵恨得牙痒痒,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要回想起那晚被这些畜生按倒在地上撕扯的情形! “唰”的一剑,结果掉最后一只走尸狼犬后,陈一诺和羽拾秋两人便聚在了一处。 此时,身后的林子里,也传来了那十分耳熟的“噼里啪啦”树木被压倒的声响。 不多时,只听得“嗷呜”一声吼叫,那只巨大的狼犬王,便驮着兕重楼,从封山林里窜了出来! 神气十足的停在了陈一诺和羽拾秋的面前,那兕重楼还是那副欠揍的张扬跋扈模样。 看着对面犹如惊弓之鸟般穷途末路的陈一诺和羽拾秋两人,似是非常满意现在的局面,忍不住的仰天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愚不可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要试试你们的头有多铁,想强行入阵去救那个小童子?”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说这“小童子”三个字,羽拾秋就会想到之前在以物寻人的场景里,看到他挨着青见的那副断袖模样,心下忍不住的泛起一股子恶寒。 “救不救要你管!你就不怕你那靠山,成了墨无殇嘴下的惨案!” 陈一诺听见他言语里的戏谑,便气不打一处来的想要回怼他! 可那老家伙却是不怒反笑的看着陈一诺道 “呵呵呵,小丫头!还有闲情操心别人呢,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哼,你只要乖乖的跟我走,我便能饶过你跟你的这些个小情郎!若是不肯,那我便杀了你们,叫你们去阴间做对苦命鸳鸯!” “嚯哟,你这年纪大了,怕是有点肠胃不好,连带着口气也大了!?有时间跟我作对,还不如抓紧时日,多吃点药治治肠胃,还顺便治治…你那锈逗的脑子!” 话音未落,陈一诺便手提黄泉,突然间朝着兕重楼的面门,杀将而去! 不曾提防她这一剑的兕重楼,眼皮突的一阵狂跳,眼见着陈一诺的剑尖,已然是攻到了他的身前,电光火石间,兕重楼别无他法,只好猛的朝旁边一闪,可是,身后却突然间出现了羽拾秋的脸,惊得他顿时脸色大变,只好硬生生的改变了逃命路线,朝着前方扑去! 第八十六章 入境 前方! 等等,前方不就是!!不就是那虚空幻境所在之地吗!? 可是,现下他要收回往前坠去的力道,已然是来不及了,心有不甘的愤恨之下,兕重楼突然朝着陈一诺挥舞而出一根通体赤红的长鞭,“咻咻”几下,那鞭子便牢牢的拴住了陈一诺的右脚,兕重楼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手上拉着鞭子用力一拽,便将她凌空拖了起来,朝着自己这方拉去,眼见着兕重楼的身影已经没入了那看起来空无一物,如履平地的虚空幻境。 羽拾秋睚眦欲裂的看着突然被兕重楼拖走的陈一诺,心下丝毫不加犹豫的朝着她飞身而去,紧紧的抱住了她,却因向前的惯力,加上后方兕重楼的拉拽之力,两人竟是瞬间一起被拖了进去。 将将赶来的南宫言,看见的便是这让他心神几碎的一幕! 他立即飞身上前,想要拉住被拽进去的两人。却不曾想,距离太远,仅仅相差半指!只那半指!令他愣是生生看着两人消失在了自己面前。而他自己也“咚”的一声摔落在地,看着已然消失的两人,南宫言愤恨的捏紧了拳头,一拳击在了地面的砂石上,那修长的的指节上,瞬间便溢出了丝丝血迹。 现下,该如何是好!?跟着进去吗?显然,这是不理智的行为。他们加上枫闲在内,已经搭进去了三人,要是他也进去了,万一出不来,那云顶仙宗怎么办,剩下的那些弟子怎么办!? 身有千斤担,万般无奈矣!! 南宫言站起了身,内心顿感无力的闭了闭眼,良久,才长叹了一口气。 在此处帮不上忙,而墨无殇那那边也不需要他去添麻烦。那么...既然兕重楼与那黑衣人都不在,流云山上,便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何不趁此机会,将其一举夺回!? 方才见那牛头马面用的应该是类似于某种传送阵,他们之前因忌惮兕重楼与那黑衣神秘人,怕使用传送阵过去便是自投罗网,故也没有用此计策。再加上当时枫闲的情况,就处在眼前首当其冲的需要解决。所以,他们最先考虑的,并不是夺回流云山,而是如何破阵救出枫闲。 思及此,南宫言便立即凌空祭出一道符咒,然后咬破了舌尖,“噗”的喷出一口血雾,随即伸手将其凝聚在指尖,开始以血画符! 不多时,一道线条流畅的符文,便跃然纸上,紧接着,南宫言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嘴里不断的念念有词,那符咒很快便开始顺时针旋转起来。不多时,南宫言的面前,便出现了一道泛着幽蓝之色,状似薄雾般的半圆拱门。 南宫言双手撤了结印,随即右手一挥,旧识便瞬间出现在了他手上。看了看眼前的传送门,南宫言握着旧识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接着便毫不犹豫的一脚踏进了那传送门内,待他进入后,那道传送门便瞬间没了踪影。 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陈一诺感觉自己好似躺在了什么僵硬又冰冷的东西上面。她伸手摸了摸,竟然摸到了一支冷若寒霜的人手,这个发现,让她不由自主的瞬间睁大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祖母那张慈祥,却又毫无血色的苍白脸颊。而自己,就睡在了她的遗体上面,环顾四周,入眼皆是用绢帛包裹住的棺椁璧。见此情形,陈一诺像是掉入了油锅里被烫到一般,瞬间便跃出了棺椁。 “祖母!!” 看见平日里犹如自己保护伞一般存在的祖母,躺在了冰冷狭窄的棺椁里。陈一诺的双眼,眨眼间便溢出了难以自持的眼泪。 她跪坐在祖母的棺椁边,看着总对她笑脸盈盈的祖母,永远的闭上了双眼,陈一诺再也承受不住心里的悲恸,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周围的环境忽然一转,陈家那十几口老老小小,全都围站在她的身侧,将她团团包围了起来。一人一句的开始咒骂她,是个天煞孤星,是她克死了生母,又克死了祖母。那些人说着说着,原本毫无异样的头颅,霎时间便一阵血雾飞溅,十几颗嘴里还在说着话的活生生的脑袋,瞬间便移了位。陈希述那张颗瞪大着不甘惨死的眼的头颅,骨碌碌的滚到了跪坐在地的陈一诺的脚边,那不断溢出血沫的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是你克死了生母,克死了祖母,现下,又害他陈家满门惨遭横死!还我命来!!!” 说着,陈希述那颗死人头颅,便冲着陈一诺,张着血盆大口,噬咬而来!惊得陈一诺,下意识的就要抬手去抵挡! 可是等了许久,却也没有等到那预期中的疼痛感传来。 只是,她感觉到自己的左边胸腔处,好像开始有些隐隐作痛,陈一诺放下抵挡的手臂,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胸口上,插着一把通体黝黑的长剑,而那长剑的主人,便是羽拾秋那张堆满了爽朗笑意的脸。陈一诺看了看自己被离怨贯穿的胸口,又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羽拾秋,心下一阵悲凉的问道。 “为什么!?” 那羽拾秋,却是一言不发,随即手上猛的一个用力,便将离怨“噌”的一下抽离了她的胸口。 陈一诺“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浑身再无半点力气的往后仰倒下去,面前那张羽拾秋笑意盈盈的俊脸,却是离她越来越远... 眼前的景象,再次转换,南宫言那张冷清俊逸的脸,忽然间出现在了陈一诺的眼前。身边的场景,也变成了云顶小院的拱桥上,这里的雪,依旧那么自顾自的下着。南宫言就站在她的对面,只见他朝着自己少见的笑了笑,随即向她伸出了右手,陈一诺顿时感觉心下一暖,毫不犹豫的便将自己的右手,朝着他伸了过去。可是,下一瞬,眼前的南宫言那张俊脸,竟突的放大,朝着自己欺身过来,将头靠在了她的肩上,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话音未落,陈一诺只觉自己左边的胸腔一阵抽痛,随即耳边闻得“哗啦”一声,好似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被拔走了一般,身体一空的感觉。 第八十七章 教训 陈一诺不禁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左边胸腔处的位置,此时,竟是黑洞洞的一片,那原本该是心脏存在的地方,现在,全然空空如也… 而眼前的南宫言手上,却是捧着一颗还在跳动中,散发着七彩之色,看起来琳珑剔透的心脏。 陈一诺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那盛满惊诧之色的眼眸里,此刻,竟是盈满了凄楚的血泪,她痛苦万分的摇了摇头,原本应当感觉心痛难当的情绪,此刻,左边胸腔的位置,却是失去知觉一般毫无反应。 一阵冷风吹过,那肆意的风,仿佛裹挟着无尽的嘲讽之意,在她空空如也的胸腔里,来回涤荡着。 陈一诺有些木讷的看着眼前,依旧对着她笑意盈盈的南宫言,眼里的血泪,如溃堤的洪水般,瞬间崩塌坠下。她紧紧的伸手攀附着南宫言的双肩,不停的摇着头,声线有着些许颤抖的问道。 “为什么?!我的心,不是早就给你了吗?为何?为何?还要将这躯壳摘了去呢?” 可是,眼前的南宫言却一言不发的望着她,手里捧着她那颗还在跳动着的七窍玲珑心,脸上依旧是盛满了那抹难得的笑意。 笑意...等等! 南宫言对她,从来都是严肃冷清,除了在斩杀走尸那一役的战场上,他不知为何的露出了一抹漾人心神的微笑以外。他何时像此时这般,对着她款款浅笑。不!这不是南宫言!这是虚空幻境!! 思及此,陈一诺随即双眼一闭,迅速收敛心神,召唤黄泉剑的意念闪过大脑,下一瞬,她的手心里,便握住了黄泉的剑柄,此时,陈一诺“咻”的睁开双眼,抬起手中的长剑,就朝着眼前的南宫言刺去! “噗呲”!一道剑锋没入血肉的声音,异常清晰的响起在陈一诺的耳边。眼前南宫言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此时突然开始扭曲变形,转眼间,竟然变成了蚩柔那个女人的脸! “是你!” 待看清眼前的人后,陈一诺语带愠怒的瞪着对面,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的蚩柔,黄泉通体泛红的剑身,此刻,正不偏不倚的刺进了她的左侧小腹。这时,她们身周的环境,忽然间像是褪色的壁画一般,逐渐散去了颜色。恢复成了云顶仙宗山门外,那片空地的原貌。她们的头顶,枫闲依旧不知死活的被高挂在当空。 “你!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破得了这虚空幻境呢!?” 听见她的话,陈一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往前用力一怼,满意的看见蚩柔那张美艳万分的脸上,出现了异常痛苦的表情。陈一诺的眼神里此时,透着骇人的杀意,随即欺身上前看着蚩柔露出惊恐之色的紫色眼眸道。 “为什么...不可能呢!?” 说完,陈一诺握住黄泉剑柄的手,往右一个旋转之后,随即“唰”的一声抽出了剑锋。 “滴答,滴答...” 几滴鲜红的血液,顺着蚩柔捂住伤口的手,洋洋洒洒的淌落在了地上。蚩柔愤恨不平的抬眼瞪着对面的陈一诺,银牙咬碎般朝着她怒吼道。 “贱人!你竟敢!刺伤本仙尊...” “啪”!一个极为响亮的耳光,带着凌厉的掌风,还不等蚩柔将话说完,便挨着她光滑的香腮,力道极大的将她扇飞了出去。 这场景,就如同当初她在云顶小院的主位上,扇飞了陈一诺的那一巴掌一样。只是,上手,与挨打的人,角色互换了而已。 蚩柔被陈一诺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彻底扇懵了圈。此刻,竟也顾不得小腹上的剑伤,而是难以置信的抬手捂住了此刻火辣无比的左脸,久久无法回神。 陈一诺将黄泉剑抵在了地上,抬脚缓步走向了被自己打得呆愣在场的蚩柔。剑尖摩擦着布满碎石的地面,发出“唦啦,唦啦”的声响,此间,还时不时的跳跃起一两朵星星点点的火花。 眼前的陈一诺,看着犹如杀神降世般,走到了蚩柔的身前站定。随即用黄泉略带着方才与地面摩擦后的余温的剑锋,将蚩柔那此刻看起来凄惨无比的小脸,给抬了起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待看清她紫眸里的惊骇之色后,陈一诺满意的笑笑。 “呵呵...这一巴掌,是我还给你的,既然南宫言仙尊好言让你给我道歉,你不愿。那么,便只好是选择第二种方案,由我自己,打回来咯!” 原来,那晚羽拾秋带着她回到院内以后,南宫言与蚩柔的对话,她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蚩柔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有些后怕的往后挪了挪身体。可是,陈一诺并不想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 “仙尊!?呵呵呵...你还有脸在我面前提你这留翁仙宗的仙尊地位!?” 说到这儿,陈一诺突然一个欺身上前,那纤细修长的手指,瞬间便擒住了蚩柔线条完美的下巴,随即,将自己素净的小脸,凑到了她的眼前,眼眸里那与她的样貌毫不符合的嗜杀之色,仿佛顷刻间,便要将蚩柔吞噬掉一般,狠狠的瞪着她。 “你这留翁仙宗,都是我一手扶持建立的,现如今,你竟还有脸来用这仙尊的身份,企图凌驾于我之上!?不知好歹的东西!” 说着,陈一诺便猛的松开了钳制住蚩柔下巴的手。强大的寸劲,顿得蚩柔的身形竟往后扬了扬。 眼前这看起来判若两人的陈一诺,还是那个肉眼凡胎的小丫头吗? 这情形,不仅是让蚩柔惊讶不已,连她身后的羽拾秋,同样也感觉不可思议! 方才,他还困顿在那无边无际的虚空幻境之中,那种感觉,就好像你明知道这是个梦,不是真实发生的事,可就是找不到破阵的出口。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永远被这幻境困住之时,那周遭的幻境,却是瞬间土崩瓦解,不攻自破般消失了! 刚出幻境,他便看见了在自己左边不远处,躺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兕重楼,再一转眼,便看见像变了个人似的陈一诺,抬手一巴掌扇飞了已经被她捅了一剑的蚩柔! 第八十八章 心魔 不对劲! 陈一诺整个人的状态,相较与她平日里,完全是两个人。 她虽是嘴上难缠又固执,可是,这样残忍的做法,他还是第一次见。 难道!?她...在虚空幻境里经历什么,故而...生出了心魔!?这个猜测,让羽拾秋顿时眉头紧蹙,看着前方提剑不断向节节后退的蚩柔,步步紧逼而去的陈一诺。 这时,云顶仙宗的山门内,却忽然传来了一阵衣袂破空的声响。 羽拾秋当即警惕的转头一看,只见,南宫言浑身血污的提着旧识,自山门内飞身而出,落在了羽拾秋的旁边。他的身后,还跟着那日侥幸从兕重楼的偷袭当中,逃脱至禁地里的随心随意两兄弟,以及其他几十个弟子,这其中,还有先前他们在封山林里看到的外派出去被捉住的弟子。 见此情形,羽拾秋不禁有些惊诧,看着犹如刚从修罗场里爬出来的南宫言,羽拾秋语带疑惑的问道。 “师兄!你怎么!?怎么会从流云山上下来啊!?” 南宫言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血污,随即有些嫌恶的随手施了个清洁术,身上顿时又恢复了干净清爽。这让南宫言感觉舒服不少,他一边整理头顶的发冠,一边说道。 “昨日见兕重楼拽着你们进了这虚空幻境,我本想跟着你们进去,可是,转念一想,我进去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帮助,索性我心下一横,趁着那黑衣神秘人和兕重楼都不在,就利用传送门先去了禁地,找到了随心随意他们,再杀了出来,将占领了流云山的那些兕重楼的手下和走尸,给杀了个干净!只可惜让那牛头马面给跑了!” 原来,他们竟是在里面待了一日之久的时间了!闻言,羽拾秋点了点头,称好,可是双眼却是从未离开过前方的陈一诺,越看,眉头就越是紧蹙! “师兄!我怀疑,诺诺在虚空幻境里受了什么刺激,故而生了心魔!” “心魔!?” 听见羽拾秋的话,南宫言随即抬眼看向了还在朝着蚩柔不断紧逼的陈一诺。只见她手握黄泉,脚下踩着蚩柔拖行身体后留下的血迹,一副今日誓要除她的狠厉架势! 瞧见这一幕,南宫言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低头思量一番后,随即又转头看了看旁边不知为何昏迷在地的兕重楼。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几次交手,他都在吃亏败退,功力,看起来也似乎是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厉害。沉思许久,南宫言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丝快的抓不住的念头,还不待他理清头绪,前方,就突然传来了蚩柔的惨叫声。 “呃…啊!” 南宫言迅速闻声望去,只见蚩柔被陈一诺给一脚踢飞出去了十几米远!“嘭”的一声摔落在地,接连吐出了好几口鲜血。那原本绝美的脸蛋儿,此刻看起来,竟是有些狼狈不堪。而陈一诺,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提着黄泉剑,就要奔着蚩柔杀去。 见此情形,羽拾秋赶紧飞身上前,紧紧的抱住了有些不对劲的陈一诺,大声朝她喊到。 “诺诺!诺诺!你清醒一点!!蚩柔是该死,但,这还不用你亲自动手,我来,我来替你杀她行吗!?” 可是,怀里的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一个劲力便将羽拾秋震飞了出去! 这情况!! 看得在场的人,无一不心惊肉跳! 南宫言赶紧一个凌空腾跃,上前去撑住了被陈一诺击飞的羽拾秋,待稳住身形后,两人交换了惊诧一个眼神。 羽拾秋捂着有些血气翻腾的胸口,看着南宫言道。 “师兄!!情况不妙,赶紧想想办法!这力道,诺诺的修为,看来远在你我之上……” “这个…我早有察觉,你可知,墨无殇前辈渡劫的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几乎全都是她一人扛下的,且,毫发未损!!那时,我便知晓,她的修为,远在我们之上!应当是在雷霆谷锻体成功后,她便已经拥有了强大的灵力来源,只是,她还不懂得利用罢了!” “啊!?她扛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那…那眼下了怎么办!?” “你看着兕重楼,将他束缚起来,我去劝劝陈一诺试试!” 说着,南宫言便足尖轻点地面,一个飞身上前,落在了就要朝着蚩柔发难的陈一诺身前。 待他站定后,定睛一看。眼前的陈一诺,眼眸犹如浸润在了血池里一般,猩红可怖!南宫言当即心下暗叫一声不好,此前,他还曾提醒过陈一诺,不要太过纠结沉浸在自己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的思想里面,这样,很容易就生出心病,从而走火入魔。如今,这虚空幻境似是唤醒了她心底的潜藏的恶魔,眼看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陈一诺!!你在做什么!?”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那双盛满弑杀之意般的猩红眼眸,闪过了一丝清明,但随即就又被那片血红之色给覆盖,色度看着竟是比之方才更深了! 只见陈一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南宫言,随即,一个听起来陌生又熟悉的声线,回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南宫言,你这是!?在护着她!?” 听见陈一诺的话,南宫言不由得眉头紧蹙。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行了!你莫要再胡闹,赶紧清醒一下,随心随意两兄弟来了。” 说到这里,南宫言赶紧朝着陈一诺身后不远处,一脸焦急看着这边的双生子两兄弟使了一个眼色。接收到南宫言传递过来的眼神,随心随意两兄弟会意,便立即飞身上前,落在了陈一诺的面前。 两兄弟一左一右的上前拉住了陈一诺,随心有些焦急的道。 “姐姐,你切莫生气,身体是自己的气坏了,可就不好了。” 可是还不等他说完,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便将拉住她的两兄弟,如同羽拾秋一般,给震飞了出去。 “我胡闹!?怎么?我连一次随心所欲的机会,都不能有!?就只许她赏我巴掌羞辱我,就不许我还手了!她口口声声的以什么仙尊之姿,想要凌驾于我之上。这样的人执掌一方之宗,岂不是打了当年辛苦为民的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八十九章 良人 听见陈一诺的话,南宫言心下一阵慌乱,唉,他就知道,这事儿,早晚会是她的一个心结。只是,他不曾料到,这心结,对于陈一诺来说,竟是如此之深。思及此,南宫言无奈的轻叹一口气。 “陈一诺,你心下明白,我并不是要护着她的,对吗?在踏晴山下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眼下四大仙宗乱成了一团……” “乱作一团又如何!?我能亲手建立他们,就能亲手毁了他们!与其妄想让这些凡人学会修身养性,我还不如回我的天界去自在逍遥,任由你们在这烦乱不堪的凡界里,自相残杀,撕斗到了!!” “陈一诺!!你给我清醒一点!!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那么,请问仙尊!什么!?才是我应该说的话!?” “听话,你别闹了……” “听谁的话!?你的!?呵呵…我费心费力的将凡界归置工整,你们呢!?现在你们都有能力了,就开始觊觎我身上可利用的东西了!?兕重楼觊觎我的心脏,寒江子觊觎我的剑,连那承前村的一个小小仙使马卜筮!都想要拉着将将重生回来十三岁的我,助他称霸蓝泽大陆!而这女人,出言羞辱动手打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觊觎我喜欢的男人!!!只这一点,她就该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各人脸色……五味皆有…… 只是,还不等众人缓过神来,陈一诺便已然提着剑,眼露凶光的朝着惊恐万分的蚩柔,杀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南宫言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众人惊掉了下巴!! 陈一诺只觉此刻的自己,胸腔里燃烧着一股凶猛异常的无名之火,看见谁都烦乱不已,尤其是听见别人劝说自己要冷静,清醒的话!她就更加克制不住的想要将这股怒火,彻底自心间爆发出来! 眼下最让她觉得火大的,就是那个无脑做作的花瓶蚩柔了!尤其是回想起她之前羞辱,扇飞自己的那一幕!再加上她吃里扒外的勾结兕重楼,毁了云顶仙宗!陈一诺就更加觉得,眼下,没有任何人比她更合适拿来祭剑了! 于是乎,她也不再与那南宫言争论不休!提着剑,就想要上前去了结她! 就在此时,陈一诺忽然只觉眼前一花,腰间一紧,随即嘴上便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陈一诺惊得瞬间忘记了动作,满是惊诧的瞳孔里…此刻…竟是盛满了南宫言那双深邃如黑夜般的眼眸…… 这一瞬间…时空…流云,轻风,仿佛静止一般的静默在了两人的四周。陈一诺眼里的猩红之色,也因为南宫言的举动,而悄然消退… 旁边看见这一幕的羽拾秋…那亮如星海般的眼底,瞬间暗了暗,他一言不发的转过头,手上捆绑兕重楼的动作,丝毫不曾停滞过…只是…为什么这平日里轻松便能系好的结,今天…怎么会系错了这么多次呢…… 而南宫言身后的蚩柔,却是一脸不甘与愤恨的表情,死死的瞪着被南宫言抱在怀里的陈一诺! 意识到此刻两人有些不得体的举动,陈一诺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掰开南宫言紧紧钳制住自己腰肢的大手,这人却像是魔怔了一般,死死的抱着她不肯撒手! 无奈之下,陈一诺只好牙尖一用力,嘴里瞬间传来一股子血腥味。南宫言终于吃痛,瞬间放开了她… 分开的两人,皆是胸口不断起伏喘着粗气,南宫言那紧抿的薄唇上,挂着一滴醒目的鲜红…这时,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又瞬间如触电般的双双别开了眼…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的当中… 情难自已混沌梦, 梦醒惊闻伊人泪。 泪如红豆寄相思, 思卿几时知君情。 两颗原本懵懂的心,这一吻…犹如扯开了遮住那份情意的朦胧纱衣… 那心啊,再也没有了阴暗的角落…让这份缱绻隐溺的情愫,藏匿其中,此情…甚好,良人…甚好… 这时,一道轰然巨响,毫无预警的炸裂在众人的耳畔!南宫言毫不犹豫的一步上前,将陈一诺的头按在了自己怀里,紧紧的护着。 这突如其来炸响声,惊得众人下意识的抱住了头,同时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山门外西南方向的封山林里,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了一般,此刻,正燃烧着熊熊烈火! 糟!只顾着眼前,倒把墨无殇和那黑衣蒙面人给忘了! 陈一诺心下暗叫一声不好,嘱咐随心随意两兄弟注意安全后,便提着黄泉剑朝着封山林里狂奔而去! 南宫言转身对着蚩柔施了一个画地为牢术,吩咐了在场的弟子看住她,便追着陈一诺的脚步去了。 而往常最是紧张陈一诺的羽拾秋…却是在捆好了兕重楼以后,依旧站立在原地,负手于身后,不知在想着什么的看着远方,发着呆…… 陈一诺紧赶慢赶的到了那声巨响的源头处,此刻,这里两百米范围内的百年大树,全都被什么巨大的能量,给炸成了渣渣!地面前坍塌进去一个近百米宽的大坑,眼前的景象,看得陈一诺心下忍不住的突突直跳! 她三两步的奔到了大坑的边沿处,呛咳着挥着手扇开了树木燃烧而产生的浓烟。 坑底的景象,却是让她惊得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墨无殇!!” 随后赶来的南宫言,听到陈一诺的这声惊呼,便只瞧见她奋不顾身的朝着那个巨坑里跳了下去。看到这一幕,南宫言眉心一拧,随即加快脚步,追着陈一诺的身影,跟着她跳了下去… 只是,他才将将跃上半空,便看清了坑底的情况,冷静如他,也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那烟雾缭绕的巨坑里,卧躺着一条赤金色的巨龙,那巨龙头上的一对威风凌凌的菱角,此刻,左边的那支,却是像被什么锐力,给生生折断了一截。原本金光闪闪的腹部鳞甲,也被某种利刃给削掉了好几块,有两块甚至还残留着半张鳞甲在它身上。 而那被折断的菱角,此刻,却是齐楚楚的插在了躺趴在巨坑另一头的黑衣神秘人身上,菱角断掉的锋利骨刺,自那黑衣神秘人的右肩处,整根没入…贯穿了胸口!! 第九十章 救治 巨龙盘踞着身体,腹部不断的起伏着,陈一诺已经落在了它的身侧,有些慌乱的奔向了它,这不长的距离中,她还滑倒了一跤。 陈一诺站在耷拉在地上的龙头面前,轻轻拍了拍闭着眼睛的墨无殇,还顺手捋了捋他龙须上,沾染着的不知是他的还是那黑衣人的点点血迹。 “大长虫!你没事儿吧!?还能起来蹦哒吗?啊?” 以往的墨无殇,若是听见她这关心的话语,定是早就开心的绕着陈一诺追问她要不要同自己结契了,可是现在,他却依然毫无反应的耷拉着巨大的脑袋,“吭呲吭呲”的喘着粗气。 见他毫无反应,陈一诺心下一阵慌乱。 这时,南宫言也落在了旁边,仔细的看了看墨无殇的情况后,他脸色有些难看的对着陈一诺道。 “前辈他这是灵力虚耗过度,有些伤及元神!我们需要给他注入灵力,助他快速复原!”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有些焦急的转头看着他。 “就我们俩这点儿灵力,哪儿够呀!” 等等!灵力! 陈一诺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救命良方一般,双手一击,随即快速的自身侧掏出了羽拾秋给她的那个海纳八宝袋,在里面翻翻找找一通后,陈一诺眼前一亮的自里面拿出了一颗几乎有拳头大小,通体呈淡粉色的兽丹!随即便用黄泉剑撬开了墨无殇的龙嘴,然后右手凝聚了一股劲力,朝着里面一推!那通体粉红的兽丹,瞬间就滑进了墨无殇的肚子里。 “这是降魔尺给我的兽丹,补充灵力用的,对他肯定有效!” 看见这小妮子对别人如此大方,竟然将一颗价值连城的珍贵兽丹,就这样拿出来毫不迟疑的喂给了墨无殇,若是被那寒江子看见,还不得羡慕嫉妒得抽死过去,思及此,南宫言也是非常赞赏她的无私与善良了! 两人正等着兽丹起作用,却听得巨坑的另一端,传来如气泡破裂般“啵”的一声脆响,那被墨无殇的龙角自后背贯穿前胸的黑衣神秘人,便霎时间没了踪影! 见此情形,陈一诺有些愤愤然的一跺脚。 “哼!竟让这厮给逃了!” 南宫言盯着那人消失的位置,沉默半晌,良久,他收回目光,看着陈一诺道。 “无妨,他也伤的不轻,想必这百八十年,是无法再出来这样打斗的了!前辈…定也是用了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杀招,才将这人重伤,可他自己…却也是犹如去了半条命…” “唉…都怪我,他原本与这些纷乱毫无关系的…现在却…” 听见她的话,一旁的南宫言却是满脸不悦的道! “陈一诺!你到底还要我说多少次!?跟你讲了,不要把这些事的缘由起因,全都归咎于你自己身上!你以为你很伟大么!?将将你就是因为这些要不得的念头,从而生出了心魔,差点让我们那些人当场毙命!” 南宫言的怒吼声,回荡在这深坑里,炸响在陈一诺的耳边,惹的她忍不住的掏了掏耳朵,随即双手叉腰,一副贫僧就要讲大道的模样!冲着一脸不悦的南宫言,大声说道。 “干嘛!凶什么凶!你不就是不想让我杀了蚩柔嘛!你…” 还不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完,陈一诺只觉腰间一紧,随即嘴上便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温润触感……让她彻底把已经到了喉咙的那些反驳南宫言的话,通通给咽了回去!浑身一僵,连握在手上的黄泉剑,都“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感受到她全身僵硬,南宫言那深邃的眼眸里,却是盈上了满意之色,随即便将陈一诺放开…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她,南宫言压低了声线,上前凑在她耳边轻声道。 “你以后若再敢说出,我为了蚩柔如何如何的话,你说一次!我便吻你一次!吻到你老实为止!!吻到你明白我的心意为止!!” 听完他的话,陈一诺那素净洁白的小脸上,瞬间一个爆红!! 被南宫言方才的话,给彻底炸蒙在当场,双手握拳呆呆傻傻的楞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所以…所以…他刚刚这是…这是!?在向自己表白!? 这个念头,让陈一诺原本就爆红的脸蛋,彻底红到了耳朵根! “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点过来,前辈好像有些不对劲!” 南宫言已经走到了墨无殇的龙头前面,此刻,他那巨大的鼻孔里,却是淌出了一股金色的液体…也是不知道是墨无殇的鼻涕…还是他的血… 他们也没见过龙血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是红色还是金色的,这下,倒是让两人有些犯难… 陈一诺有些焦急的上前,伸手拍了拍墨无殇的龙脸。 “大长虫!喂!你没事儿吧!?是死是活你倒是吱个声儿呀,怎么办啊!你是不是还不会化丹呀!” 思及此,陈一诺那张素净的小脸,顿时便皱成了一团!语带哭腔的转身靠着墨无殇的龙头,慢慢蹲坐在了地上! “妈耶…你打架没打死在敌人手上,到头来却是砸在了我这个自己人手上,那可怎么办呀!我怎么跟赤尾青交代啊!我…” 还不等陈一诺说完…她便只觉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嘭”的一声将她给击飞了出去,幸好南宫言眼疾手快的伸手捞住了她,将她拦腰一抱,立即飞身出了巨坑! 这时,“嗷昂”一声巨大的龙吟,顿时响彻在这方天地间。 陈一诺有些后怕的立即转身,盯着身后那“死而复活”的墨无殇,只见他拔地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一般的自地面窜入了头顶的云层里,瞬间便不见了身影! 只听闻那云层里,时不时的传来几声沉闷的龙吟。 时间过去了许久,久到太阳从当中的位置,斜落到了西边。久到陈一诺抬头看天的脖子都酸痛僵硬了,却还是不见那墨无殇的身影从云层里出来! 要不是时不时的还能听见几声龙吟,她都要怀疑这货是不是已经飞升上界了… 终于,在一声比之前的声音都要巨大的龙吟传来后,陈一诺瞥见自云层里落下了一个巨大的身影,那浑身赤金色的鳞甲,反射着天边的夕阳,映耀出夺目的光彩! 第九十一章 结契 只是那身影越来越近之后,陈一诺却越渐觉得不对劲!等等… 他是不是有些变了… 陈一诺定睛一看,墨无殇那巨大的龙身上,竟然长出了一对与他身上的赤金色极为不搭噶的巨大粉色羽毛翅膀! 我的天!!墨无殇难道变异了!? 她还想再看清楚一些,可是南宫言已经拽着她闪到了一边! “嘭”的一声巨响过后,大地猛的一阵颤了颤,墨无殇的身影又落进了巨坑里,那巨坑周围瞬间粉尘四溅! 顾不得其他,陈一诺立即跑到了巨坑的边沿,朝着里面大喊道。 “大长虫!!你怎么样了!” 可是烟尘里,却迟迟不见有回应传来。陈一诺心下一沉,完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这货莫不是被摔死了吧! 思及此,陈一诺赶紧一撩裙摆,就想要往下跃去。 只是身形才将将踏出了半步,陈一诺便只觉自己被身后的人,瞬间给拎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诶诶!哎哟,疼疼疼!!” “你还知道疼!?” 南宫言那冷若冰霜的声线,瞬间钻进了陈一诺的耳朵里,吓得她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灰溜溜的老实站在一旁,看着南宫言先自己一步,朝着深坑里跃了下去。 呀!这男人…怎么突然间变得态度这般强硬了! 罢了,罢了!现下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先看看再说! 思及此,陈一诺便飞身朝着深坑里一跃而下。坑里的烟尘,此刻早已散尽… 陈一诺只见墨无殇那巨大的龙身背上,竟然多出了一对极为炸眼的巨型粉色翅膀!见此情形的陈一诺,忍不住的捂嘴惊呼道。 “妈耶!!墨无殇变异了!?” 再仔细一想,自己是人类,他本源是兽类,应该是他吸收了那颗兽丹的本体能量,从而长出了兽丹主人身体特征的一部分。 南宫言站在他的龙头前,小心的探了探墨无殇的鼻息…接着…像是受到惊吓般,瞬间抽回了手!修长的指头垂在身侧,几不可见的抖了抖… 感觉有些不对劲的陈一诺,迅速奔到了南宫言的旁边站定,看了看有些呆滞的南宫言,又看了看格外“老实”的墨无殇,心下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南宫言…墨无殇这是怎么了…?” 南宫言表情凝重,一言不发的背过了身去… 见此情形的陈一诺,心下猛的一沉,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想要甩掉自己脑子里的那个猜测,转而上前去,颤抖的伸出了手,探到了墨无殇那巨大龙头的鼻翼下…那平日里喷出一口气便能将她击飞出去老远的鼻息,此刻…却是平静得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两行清泪,毫无预警的自脸上滑落,证实了心下的猜想后,陈一诺魔怔了一般,试图摇了摇一动不动的墨无殇的头,有些失态的冲着他大声喊到… “大长虫!!大长虫!!你醒醒…醒醒…我带你去天界,我们去找降魔尺,我们去找赤尾青好不好?我们不在凡界待着了,不管这些破事儿了,行吗!?你醒醒呀…你死了…我怎么跟赤尾青交…交代呀…墨无殇…呜……呜…” 说着说着,陈一诺便趴在了墨无殇的呲着牙的腮畔,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滴在了墨无殇的龙须上… “你不是…不是还想跟我缔结生死之契,做我的神兽么…你倒是起来跟我结契呀!我在这凡界里,处处树着敌,你没有跟我结契…却还是落得个为我而死的下场…我现在…现在答应你了,咱们结契吧,你仙术功力那么厉害,你带着我上天入地降魔伏妖吧,我是鸵鸟心态…总怕自己连累你跟着我受些平白无故的冤枉罪,所以总想要拒绝你…” 说到此处,陈一诺右手快速在胸前结了一个印,随即食指中指往眉心一点,一颗淡金色的水滴状物体,便颤颤悠悠的自陈一诺的眉心飞了出来,这便是她的魂之精血。结契,是要将双方的魂之精血交换,注入到对方的魂力里,如此,便将双方的生死相扣,灵力共享,获得了双倍的强大力量!这是墨无殇在他们从踏晴山赶到这里的路上,不知道对她念叨了多少遍的事。 “墨无殇…你看…我都将我的魂之精血取出来了!你起来…起来…结契呀!” “好的!!” 听见这声略显欢快应承,陈一诺以为自己的脑子里出现了幻听!! 可是她随即感觉眼前一花,一道赤金色的水滴状物体,飞速的一闪而过,瞬间便与自己悬浮在空气里的那滴魂之精血,“啵儿~~”的一声,便瞬间融合在了一起,整个深坑里,霎时间因为两滴魂之精血的融合交汇,而光芒大作。 瞥见这光亮的南宫言,惊诧的迅速转头,却只觉眼前瞬间划过了两道如流星般的光点,光点一左一右的隐没在了陈一诺和墨无殇的眉心里! 最让他讶异的,是墨无殇那双瞪得贼亮的眼睛,此刻,正满眼欢喜的斜睨着陈一诺! 什么情况!方才他试探了墨无殇的鼻息,这人…不对,这龙分明是已经当场去世了啊!!怎么会…怎么会!!突然间诈尸醒了过来!?而且,貌似还偷偷的跟陈一诺缔结了生死之契! 南宫言有些难以置信的赶紧上前一步,站定在了墨无殇的龙头前。 “前辈!!你没事儿啊!?” 墨无殇有些兴奋的打了一个响鼻,转眼看着南宫言道! “嗨呀呀!不好意思啊小友,我将将……诶诶!!姑奶奶!疼疼疼!!” “好你个墨无殇!!竟然敢诈死骗得我与你结契!” 还不待“诈尸还魂”的墨无殇向南宫言解释清楚,陈一诺将脸上犹存的泪痕一擦,伸手便一把揪住了他的龙须,凑到墨无殇的耳边大声怒喝道! 自知理亏的墨无殇,耷拉着修长的眉毛,一脸讨好的看着陈一诺求饶着。 “哎呀呀,我的小姑奶奶,我这不是…哎哟!!我这不是…这不是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嘛!再者,这可是你主动同意了要找我结契的!” “你还敢说!!” 陈一诺顺手扬起了手中的黄泉剑,作势就要朝着墨无殇捅去!见势不对,立马撤退的墨无殇,赶紧摇身一变!瞬间化为了人形,一边捂着额头上他那缺了一截的龙角,一边告饶着朝着坑外奔去… 第九十二章 蛊母 “诶诶!!别别!我这好不容易长出来的龙角,为了跟那厮同归于尽,都已经折了一截儿了,日后,要是青儿见到我…该嫌弃我这般不成龙样了…” “哦哟!?你还知道在心上人面前好面子!?难道我就不要面子的吗!?” 这话一出…陈一诺瞬间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待细细品来自己刚刚这句话之后,陈一诺拿着黄泉的手…瞬间抖了抖。 有些后知后觉的转头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南宫言… 这人…竟然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似的,正望着她嘴角扬起了一抹发自心底的开心笑意! 要命了!! 先溜再说!! 三人前前后后的出了封山林,远远的,便瞧见一群云顶仙宗的弟子围在一起,指着还被悬掉空中的枫闲,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蚩柔还是被困在南宫言的画地为牢术里,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见此情形,南宫言几人心下一沉,随即快速朝着那群围在一起的弟子飞奔而去。 临近了,隐约的听见众人议论纷纷。 “这可如何是好…” “师尊伤了… “枫闲仙长又救不下来…” 听见他们的话,南宫言的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儿!?都围在一起作甚!?” 听见南宫言的声音,众弟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瞬间眼前一亮的转身看着来人。 随心随意两兄弟赶紧迎了上来,朝着南宫言有些焦急的行礼道。 “仙尊!您可回来了!您快看看拾秋师尊吧!” “何事如此惊慌!” 随心擦了擦额头上急出来的冷汗,赶紧答道。 “回仙尊,待您和一诺姐姐走后,拾秋师尊将那兕重楼捆绑在一旁,随即便想要飞身上去救下枫闲仙长。哪知,拾秋师尊才将将碰到枫闲仙长的衣角,只见一道紫芒闪过,“啪啦”一声,就将拾秋师尊给当场击落了下来!我们虽是将他救下,可是师尊现在依旧昏迷不醒。事出突然,我们…我们…一时不察...就在我们忙着救治拾秋师尊的时候,那兕重楼...也不知如何挣脱了绳索,跑了...我们见天空一直有异象,想来你们那方定是还未脱身,便不曾前来通报...还请仙尊降罪!” 听见随心的话,南宫言的眉头皱了皱,上前将跪在地上的随心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此事,远不在你们能掌控的范围内,行了,留下三四个人在这儿帮忙,其他人回山,处理善后,务必注意安全!” “是!仙尊!” 众弟子领命下去了,留下了随心随意两兄弟,和其他两名看起来精明能干的弟子。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墨无殇和陈一诺早已到了羽拾秋的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墨无殇看了看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的羽拾秋,他的脸色此刻看起来并无异样,但是墨无殇却眉头紧蹙的将羽拾秋身上的衣袍解开,将将一敞开,陈一诺晃眼间看清了他胸口上那呈树叶脉络般扩散状,还在鼓动中的一片经脉时,惊得下意识的就捂住了嘴。 这时,安排好事宜的南宫言也走到了两人身边,眼光落在羽拾秋胸前的异象上。 “前辈,师弟这是!?” 墨无殇看着羽拾秋胸口,轻叹一口气道。 “蛊母!” “蛊母!?” “蛊母!?” 闻言,陈一诺和南宫言不禁同时惊讶出声道。墨无殇点了点头,伸手将羽拾秋身上的衣衫合拢,随即站起身,朝着还躺在画地为牢里,不知死活的蚩柔走去。 南宫言和陈一诺互看了一眼,赶紧起身走到了墨无殇的身边站定。 “我想,这位姑娘,应该是比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蛊母...究竟是何物吧!” 是了,不提到这蛊母,南宫言都快忘了,留翁仙宗所习术法,除了擅长幻术之外,就是蛊术了! 可原本这蛊术的用途,是用来救人而不是用来害人的啊。比如有中毒之人,以蛊虫入体,便能清除毒素,救人性命。 但羽拾秋现在这模样,可完全不是被蛊救了该有的姿态。 几人站在蚩柔面前许久,这女人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躺在地上。身上被陈一诺之前戳伤的地方,虽是已经不见再有鲜血流出,但是那红兮兮的伤口,看着还是有些醒目的。 “问你话呢!没死就吱声儿啊!死了我就趁早将你一把火烧了,免得脏了云顶仙宗的地界。” 陈一诺有些气不过的对着蚩柔,说着狠话,希望能借此激怒她,哪知,这女人竟然“呵呵呵”的笑出了声。 “呵呵...呵呵呵...想一把火烧了我?好呀,但那俊俏的小哥哥,可是会跟着我一起陪葬的哦!” 只见蚩柔边说,边从地上缓缓的支起了身子,身形看着虽是有些狼狈,可她眼底胜券在握的得意之色,却是毫不掩饰的展露在南宫言几人的面前。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眉头紧蹙的看着蚩柔道。 “你知晓我耐性有限,若师弟有什么闪失,我便会让你整个留翁仙宗陪葬!” 闻言,蚩柔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南宫言话语里的威胁,笑意越发猖狂的道。 “哈哈哈哈,以我多年对你的了解,雅正端方的南宫言,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因为...毕竟...你除了对我狠心之外,对其他人是万不可能做到如此绝情的。”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啊,我只是想活命而已,就这么简单!” “你想活命,我可以放过你,可是,你得先将师弟身上的蛊母除去!” “呵呵...我还有一个要求!” “要求!?” “对!” “说!” “你,南宫言,得娶我!!” “你妄想!!” “那也无妨咯,反正,我要是死了,至少是有羽拾秋陪葬的!虽是长得不如你,但也将就了!哈哈哈哈哈!” 听见他们的对话,陈一诺的关注点却不是在蚩柔要南宫言娶她这件事上,她看着蚩柔,思陈片刻后,眼神微眯的盯着她道。 “你莫不是,也在几千年前,便与那神秘黑衣人,有所关联了吧!?” 听见她的话,几人都纷纷有些讶异的看向了陈一诺。 第九十三章 讨价 “首先,我在一本古籍上看过,这蛊术,从古至今,便是用来解毒救人之用,毫无攻击性。而你,却能将它培育成具有如此巨大杀伤力的攻击性暗器,如果,没有人从中指点你,你又怎么可能做到呢?还有,我先前破阵之时,原本以为,阵眼是枫闲,可是,出了幻境,我看到的却不是枫闲,而是你!居然是你自己做了这阵眼,你竟能在这虚空幻境里,安然无恙的操控着一切。这大阵,我们一直以为,是那黑衣神秘人所布,可其实,这阵法,根本从头到尾都是你一手设下的吧!这蛊母的培养,至少得花上千年。我想,你应该如那寒江子一般,早在几千年前,便认识了那黑衣神秘人了,对吗!?” 听完陈一诺的分析,南宫言恍然大悟的转头看向了蚩柔,眼底满是难以置信跟不寒而栗。 “蚩柔!!你!你竟然也如那寒江子一般,几千年前就与黑衣神秘人有关联了!?” 面的南宫言的质问,蚩柔却是毫不在意的一撩身前的紫发,眼神看向远方道。 “是又如何,你们几大仙宗,历来皆是看不起我们留翁仙宗由女子掌宗,我师父能够委曲求生存的依附你们三大仙宗,我蚩柔可不会!!”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们师父那一辈,四大仙宗的宗主,皆是亲如手足般的互相扶持,建宗之初,万般困难,他们都挺过来了,将蓝泽大陆治理得谨谨有序,百姓安居乐业,何来看不起你们留翁仙宗是女子掌宗一说!?” “何来看不起!?你去问问你师父他不愿飞升渡劫的心结是什么啊!” “我师父!?” “哼,你这人,从小就被你师父保护的周全,哪里曾经见识过人心的险恶!” “即使我们的师父之间有什么心结,可那也是他们上一代的事,你又何必参与进这搅乱蓝泽大陆的事件里面来!?” “何必!?因为,我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呀。你们三大仙宗的实力,都比我留翁仙宗强,我既然从师父手里接下了这个宗主之位,那便要将其发展强大起来才是,若没有一点威吓力的手段在,岂不是叫你们看轻了我!?你们这些三大仙宗的人,哪个不是耻笑我蚩柔是个徒有美貌,没有脑子的花瓶!恩公他教我布这虚空幻境,还教我如何将蛊母培养成一件防身保命的利器!还给了我如何永葆青春的秘籍,既然你们都不拿我当回事儿,那我定是要给你们点颜色瞧瞧,好让你们清楚我的真正实力咯!” 听见她这句话,一旁许久未出声的墨无殇却是笑了。 “呵呵呵,你这句我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我倒是不久前,才听得你嘴里的恩公说了一次。这样看来,至少这点,你是完全得了他的真传呢!” 闻言,蚩柔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着的这个样貌惊为天人的男子,这个发现倒是让她眼前一亮。眼神忍不住的上下打量着墨无殇。 “这位公子是...” 被她的眼神看得一阵恶寒的墨无殇,忍不住嫌恶的将头转向了一边,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本人不想搭理你的气息。 一旁的陈一诺却是看不下去的冲着蚩柔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里犯花痴!?我们女人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听见陈一诺言语里的训斥,蚩柔终于是将眼神收了回来,转头一脸不悦的看着陈一诺道。 “怎么!?你不花痴,那你又是如何将南宫言勾引到手的呢!?” “我勾引他!!” “是我先喜欢她的!” 听见这句意外的话,不禁是蚩柔,连陈一诺都难以置信的转头看着身边的南宫言,这...这...这算是...跟她真正意义上的表明心意了! “南..南宫言...你...” 南宫言并不去看陈一诺脸上的诧异之色,而是坚定的伸出右手,将她纤细的左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他的手掌,一如既往的温暖… “所以,你方才说,要我娶了你这个条件,是万不可能答应你的!” 蚩柔气的浑身发抖,几乎银牙咬碎的颤抖着双唇。 “你不娶我!?那蛊母与我性命相连,相当于我的契约神兽,只要我一死,蛊母也会爆体而亡,到时候,你那宝贝师弟会变成什么样儿,就不用我形容了吧!” “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的是你好吗!?我都已经给出你解决方案了,你还身坚意诀的当着我的面,跟这女人表白!分明就是没有想要救你师弟的诚意!” “你明知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执意嫁给我!难道,一段两情相悦的感情,不比这强扭的婚姻来的得好吗!?” “可是我不需要两情相悦的感情,我只需要嫁给你啊。” 蚩柔完全是油盐不进的不管南宫言如何的拒绝,跟表明立场。 总而言之,这女人,反正只要是南宫言不能跟陈一诺在一起,这样就达到她的目的了。 “姑娘,以你的条件,天下男子,哪个见了不会倾心于你呢!你又何必去作践自己,自讨没趣的非要做这棒打鸳鸯的缺德事儿呢?” 墨无殇倒是听不下去他们这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忍不住出言道。 对于他的话,这蚩柔却是完全不以为意。 “天下男人!?这里在场的你们各位,不就没有倾心于我么?” 这女人,完全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理智,在这儿纯属无理取闹,拖延时间。南宫言看了看身后躺在地上的羽拾秋,又转头看着墨无殇问道。 “前辈,这事儿,您可有什么法子能解呢!?” 闻言,墨无殇转身朝着羽拾秋边走边道。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就是有些九死一生富贵险中求。” 听见他话语里的转机,陈一诺便立刻挣开了被南宫言握住的手,朝着墨无殇追去。 “大长虫,你这意思,是你有办法咯!?” “办法……也不能叫办法…只能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既然说服不了她解蛊,那便只有将小友生剖了…” “生剖!!” “生剖!!” 第九十四章 黑绳 听见墨无殇说的法子,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心下一惊! “是了,生剖!以利刃,划开皮肤,将其取出!听着简单,但前提是,这蛊母…不会到处乱跑!” “这…大长虫,它要是能听话不到处乱跑,我们还用得着费神么!万一你把这处皮肤划开了,它又钻到别处去了可如何是好!?这样即使是将羽拾秋身上的血都放尽了,也断不能除得了这蛊母啊!” “所以我说,这法子,是九死一生富贵险中求嘛!” 原本燃起希望的众人,瞬间又被墨无殇这一盆冷水,给浇熄了心里的星星之火。 情况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墨无殇抬头看了看仍旧被悬吊在半空的枫闲,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光是顾着其他,倒把这少年给忘了! 思及此,墨无殇随即双膝微曲,足尖轻点地面,瞬间便窜上了天际,凌空悬停在了枫闲的身前五米开外之处。 为避免类似羽拾秋身上的情况再次发生,所以墨无殇离的有些远,这捆吊枫闲的绳子也不知是何材料,通体黝黑,就这么直挺挺的自上方垂下,也没有物体在顶上固定,竟是能将一人悬吊起来,也真是一件宝物了。 可是,下一瞬,墨无殇便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因为细看之下,他竟然隐约觉得…这绳子…在呼吸!?啥!?难道这年头连一条绳子都能修炼成精了? 墨无殇可不信这事儿,于是他双掌合十,两手的虎口快速交叉,在掌心里不断的开始酝酿起一股赤金色的凌厉掌风! “我念你修行不易,你若真是一件灵性之物,便速速自行褪去,若是冥顽不灵,就休要怪我无情了!” 底下抬头观看的众人,也是十分的纳闷儿,怎么墨无殇竟是跟谁聊起天来了!? 目力极好的陈一诺,顺着墨无殇的视线,往那黝黑的绳索看去,之前并未细看这捆绑枫闲的物件儿,可现在一看…妈耶!!真是活久见系列,绳子竟然会呼吸!? “这…这绳子是活物!?” 看到异象的陈一诺忍不住出声道,旁边的众人一听,皆是惊讶万分的朝着那绳子细看而去。 他们的目力没有陈一诺的好,自是一时无法看清。 再说回半空中 那黑绳在听见墨无殇的话之后,不仅没有松开,竟然还紧了紧捆住枫闲的力道,似是有些挑衅的意味在里面呢! 墨无殇见状,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哼哼,不知死活!念你修来点道行不易,你竟还敢要挟起我来了!今日,我便废去你的灵识,散尽你的修为!看你日后还敢为虎作伥,不分清白!” 说着,墨无殇作势便要将双掌里凝聚的晴散天火朝着那黑绳祭去! 就在此时,那黑绳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墨无殇要动真格的了,随即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名通体身着黑色衣衫,样貌清爽端庄的女子,便瞬间出现在了半空! 而枫闲身上的黑绳,却是消失不见了,没了黑绳的捆绑,枫闲便呈自由落体式,朝着下方坠落而去,见此情形,南宫言赶紧飞身上前,朝着枫闲飞奔而去。 陈一诺在后面忍不住提醒道 “你且小心!!” 南宫言并未转头回应,而是直接点了点头,便伸出双手想要伸手去捞住枫闲,可是… 他的手…才将将接触到枫闲的身体,便只觉眼前的人,犹如一个个泄了气的皮囊般,瞬间干瘪了下去… 看见这一幕的众人,无一不惊呼出声! 怎么回事!? 犹在半空的墨无殇听见众人的惊呼,下意识的低头一看,便瞧见了方才那少年,此刻竟然普通一张人皮一般,皱皱巴巴的干瘪了下去,被南宫言抱在了怀里,已然是缓缓落下了地面。 见此情形,墨无殇眉头紧蹙的抬头看向对面那个显然是由黑绳化形的女子。这女子,一身黑衣,满头如瀑长发,由一顶黑色玉冠,高束于头顶,整个人看起来,竟有几分英姿飒爽之姿。 “是你做的!?” 那女子听见墨无殇的话,细长的眉峰一挑,似是有些鄙夷不屑的道。 “我方才不都提醒你了,这人就剩下一副皮囊,你们救来也没用!你还认为我在挑衅你,作势要打我!我明明都把他勒得那么紧了,你到底是什么眼神,竟还看不出来端倪!” 闻言,墨无殇一阵恍然大悟!是了,方才,她将枫闲紧紧勒住,若是正常人,早该筋骨尽断了… 这么说起来,那但倒还是自己误解她了!?不对,她将枫闲捆吊于此做诱饵,这种行为,就已经表明了她是站在对立面的人,哪来什么误解之说! 思及此,墨无殇目光灼灼的看着对面的女子道。 “修为不易,你为何要为虎作伥,替这些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做事!?” 听见墨无殇的话,那女子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少时欠了人情,现下,当做还情罢了。” 听见她云淡风轻的说参与这事儿,只是为了还人情,墨无殇简直想扒开她脑子,看看里面塞的是不是编麻绳用的胡须草! “你这女子,知恩图报,是好事!但你不能善恶不分,只为还情,便与他们同流合污啊!” 闻言,那女子又是眉峰一挑。 “我要作甚,干你何事,用得着你在这儿对我说教!?你讲我同流合污也好,为虎作伥也罢!那么我请问你,我一没杀人,二没设计,三没伤及任何人。不就是做了那捆绑吊人的工具而已,若换做是其他普通的绳索,你早就懒得理会了,只不过是因为我是条有修为的绳索,你便要在这儿兴师问罪!?哼,好笑!” 说着,那女子便不想再理会墨无殇,转身便要走,可墨无殇却不想就这样放她离去,随即伸手成爪的朝着黑衣女子的肩膀擒去! “休走!!” 墨无殇的修为,明显在这女子之上,她转身要走的当口,墨无殇便已然行至了她的身后,眼看着右手就要抓住她的肩膀。 可是下一瞬,墨无殇只觉眼前一花!原本右手就要握住的肩膀,瞬间就抓了个空,一条黑色的绳索,绕着他的手臂,像一条长蛇般蜿蜒而上,直击墨无殇的面门而来! 第九十五章 失踪 见此情形,墨无殇却是不惧反笑。 “哼哼,打蛇随棍上!?跟我玩这招,你怕是不知道我的前身是何物吧!” 说着,墨无殇随即摇身一变,瞬间化作一条赤金色巨龙,“嗷昂”一声,凌空出现在了半空中,那黑绳竟还缠绕在他右侧的龙爪上。 “你这人,冤有头债有主,我受命将他捆吊起来的时候,他便早就死绝了,再者,将那人的尸体蛀空的又不是我,是底下那紫发女人养的虫子,你不去找她算账,在这儿为难我作甚!!” 黑绳愤愤不平的说着,但,她明显是觉得自己失策了,方才原本要施展的凌厉杀招,转瞬间便化作了逃命的趋势,调头便离开了墨无殇的身体,准备开跑,可是,墨无殇显然是不想给她这个跑路的理会。 只见他在空中一个翻滚,那巨大的龙尾“啪”的一声,不偏不倚的击中了逃跑中的黑绳,空气中只听闻“啊…!”的一声惨叫,那黑绳便失去了意识,飘飘洒洒的落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见已制服了她,墨无殇满意的在空中盘旋一圈后,随即化作人形,落回了地面。 伸手捞起了那条长约两米的黑绳,将她收拢归置,盘桓在了手上,便抬脚朝着陈一诺他们走去。 那边的众人,看起来气氛十分的低迷,隐约间,竟还能听闻几声低低的唾泣之声。 临近了,便瞧见陈一诺抓着那已然只剩一张人皮的少年的“手”,趴伏在地不断的抽泣着。 南宫言亦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半蹲在地。旁边的随心随意两兄弟,和另外两名留下来帮忙的弟子,早就泣不成声,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现在已然是到伤心时呐! 枫落秋来雁先知,闲看一行自在飞…… 自在飞…他竟是到了最后,就剩下这幅皮囊,做到在空中自在飞花轻似梦了一番… 这爱笑腼腆的枫闲…为什么要让他遭此死无全尸的凄惨下场…该死之人却不死,不该去世之人…却命不长! 可悲…可叹,可气…可怨! 愤恨至极的陈一诺,猩红着双眼,提着剑就朝着那边还在看戏中的蚩柔,飞身而去! 南宫言心下一惊的想要伸手去拦住陈一诺,可是…为时已晚! 陈一诺身形极快,早就跃到了困在画地为牢术里面的蚩柔面前!她颤抖着手,抬剑指着里面一脸有恃无恐的看着她的蚩柔! “你!你这女人!!竟然心肠歹毒至此!我先前早该一剑捅死了你,不然也不会平白让羽拾秋中招,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变的,竟是蛇蝎心肠的将枫闲给活活蛀空了尸身!!他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留他一个全尸,会要了你的命吗!!” 看着眼前怒不可遏的陈一诺,蚩柔开心至极的捂着嘴轻笑道。 “呵呵呵…你这话说的,不就是一具死尸么!那日他不甘被擒,不知为何的一时想不开,便了结了自己,我见他乃童男之身,要是被兕重楼拿去就这么变成走尸可惜了,我便自他那儿要了过来,喂养我那宝贝虫儿,这是他的福分。说起来,你们还得感谢我,给他留了副人样的皮囊在,要不然,他早就变成了与你们为敌的走尸,兴许现在,已然是被你们自己人,杀了个身首异处呢!” 听见她毫无悔意的话语,陈一诺只觉一股股难以抑制的血气,啥时间直冲头顶,那双盛满愤恨之意的双眼,此刻…竟是慢慢的又如浸染回了血池里一般,红的骇人! 一道冷冽的声线,清澈的回响在这方天地间。 “是么…谢谢你?那么,你便去地府里,找到枫闲,让他亲自跟你…致谢好吗?” 说着,陈一诺拿着黄泉剑的右手一棱,只见她双膝微曲,足尖轻点地面,瞬间腾空跃起,一道道“霹雳啪啦”的金色闪电,其间泛着隐隐的红光,炸裂在陈一诺的四周。紧接着,她双手握剑,掌心凝聚了一股巨大的能量,以破天裂地之势朝着躲在画地为牢术里面的蚩柔,劈砍而去! 这一幕,看得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忍不住的屏住了呼吸! 这时,南宫言突然出眼朝着陈一诺大声喊道! “陈一诺!!不可!!师弟的命,还在她手上!!” 话音传出去极远,甚至回荡在整个空地上。可是,陈一诺却完全充耳不闻,手上劈砍的动作,丝毫不见减缓的趋势! 终于…在“嘭”的一声巨响过后,一道强烈的白光,瞬间迸发而出,刺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待那阵白光消失后,众人赶紧定睛查看情形。 可是!那蚩柔原本所在的地方,此刻,却没了任何踪影! 若不是那地面上,还留着一滩血迹,众人都要怀疑方才的事,是不是幻觉了。 陈一诺和蚩柔,竟然同时消失了!! 这!这到底什么情况! “陈一诺!陈一诺!你在哪儿!?陈一诺!!” 南宫言疯了一般在空地上大声叫喊着陈一诺的名字,可是,给他回应的,却只有他自己的回声,而陈一诺,完全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显得一阵低迷...南宫言小心翼翼的将枫闲那不成模样的皮囊,给收拾妥当,嘱托候在一旁的随心随意两兄弟,将其带回流云山,以上礼厚葬,发出讣告,通报全宗上下。 枫闲的意外去世,令两兄弟悲痛不已,郑重的接过枫闲的遗体,二人便恭谨的领命下去了。 墨无殇皱着眉仔细回想了一番方才陈一诺最后讲的话,她说,要让蚩柔去地府,找到枫闲...让他当面给蚩柔致谢...?思及此,墨无殇眼前一亮的双掌一击,急忙对着南宫言道。 “小友,小友!你且冷静,我想,一诺应该是带着蚩柔,去地府了!”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失神的眼眸,瞬间又燃起了希望,迅速转头有些激动的看着墨无殇道。 “前辈,此话当真!?” 墨无殇转头看了看两人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羽拾秋,随即道。 “这位小友一息尚存,这就说明,蚩柔还未死亡。加上一诺方才说,要蚩柔去地府找到枫闲,随即两人便消失了,我想,她们去了地府这个猜想,应当是不错的。” 第九十六章 地府 “那,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地府啊!” “去地府!?你们没有我开路,怎么去!?”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南宫言和墨无殇同时讶异的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只见羽拾秋,不知何时竟已经苏醒了过来,此刻,手上还提溜着一条大拇指粗细尚在蠕动中,通体紫色看起来晶莹剔透的虫子。 羽拾秋的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挂着些许冷汗,他支起一条腿,调整了坐姿,将那虫子给凑到了眼前,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随即戏谑一笑道。 “哼,蚩柔这女人,倒还有些小手段。” 南宫言见羽拾秋苏醒了过来,心下一喜,立即奔到了他的身边,蹲下与他平视道。 “师弟!你感觉怎么样!?” 羽拾秋抬眼看了看南宫言,随即便将那蛊母收入了自己随身的海纳八宝袋内,然后站起了身。 “无妨,方才发生的事,我全都知道,只是当时我正全身心的对付这蛊母,一时间无法分神。现下,我已无碍。走吧,我们这就去地府。” 说着,羽拾秋便随手一挥,召出了离怨。紧接着便开始着手准备结印,开启地府之门。他们也不知道陈一诺是如何做到,不用任何阵法与媒介,便能直接去到地府。这一切,大概也只有是见到陈一诺以后,才能知晓了。 南宫言看着眼前忙碌着的羽拾秋,心里也是说不出的一阵异样,这师弟,看起来...好像与以前不同了,可是细看,又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不同。还有他是如何习得这开启地府之门的术法,以及,那入体的蛊母,他又是如何将其逼出体外的呢。 羽拾秋当年突然选择离开云顶仙宗,这事儿的缘由,其实他至今都还不是很清楚,只是,男人之间,既然他不愿说,自己也不便多问,待到他想说之时,自然便会说出来。只是这一等,即使是过了四千年,他也不曾回过云顶仙宗,主动找他谈起,或者与他叙叙旧。直到陈一诺的出现,两人又机缘巧合的遇在了一起,还都阴差阳错的牵扯进了这一系列的事。 “小友,小友,该走了!” 南宫言正出着神细想羽拾秋究竟是哪里看起来不一样了,旁边的墨无殇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该走了。南宫言回过神看了看眼前像是挂着一层黝黑薄纱的地府之门,又看了看已然先行踏进了一只脚的羽拾秋,良久,南宫言轻叹一口气,缓了缓心神,随即告诉自己,羽拾秋看起来不太一样这件事,都是因为最近的麻烦太多,自己精神一直紧绷,再加上周遭变故太大,自己有些草木皆兵的过度紧张了。 思及此,南宫言便命令自己,将这些有的没的猜想,先搁置在一旁,日后,等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了,再找羽拾秋好生摆谈摆谈吧。 想到这里,南宫言便转过身,走到了山门前,随即双手快速在胸前结印,直到手上的动作快到出现了残影,南宫言随即猛的将双掌朝着地面一祭,“轰隆隆”一阵巨响过后,沿着流云山外侧的地面,便忽然间出现了一道两米宽的裂缝,紧接着裂缝里升起了一圈乌青色的巨石,南宫言随着巨石的上升,缓缓的跟着站起了身,待到乌青色的巨石完全冒出地面后,南宫言便将双手伸展开来,向上慢慢的推了上去,他的手上看着空无一物,但是脸色看起来却是并不轻松的样子,随着他双手的上推,一层薄如蝉翼,期间甚至夹杂着奇怪射线花纹的屏障,便沿着乌青色巨石的边沿处,缓缓的升了起来,直到南宫言的双手在头顶合十,那屏障也完全将流云山整个笼罩了起来。 这是一道新的护山大阵,有了蚩柔的前车之鉴,南宫言不得不谨慎一些,布置好护山大阵后,南宫言转头告诉候在一旁的两个弟子。 个子高些容貌看着大约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弟子,名叫兮骓。个子矮些大约十七八岁左右的弟子,名叫兮归。 “我出去的这段时间,若是有外派出去执勤的弟子回宗吊唁枫闲,便由你们二人在此接待便是,告诉他们不必上山,另,嘱托他们注意自身安全,没事不要出去自己执勤的村落。切记,任何人来了,也不能打开阵门。即便是看见我们这里的其中任何一个人回来了,如果他不会开启护山大阵的印记,让你们开阵,也必须得有暗语才行,暗语,我会各自交由你们一人一句掌管,除非将你们两人的暗语全都对上,才能放行。现在,我便将开阵的手法教于你们二人。” 说着,南宫言便在四周布下一个障眼法,随即快速的将开启阵法的印记教给了兮骓和兮归两人,并用弥音入耳,分别告知了两人入山暗语。 交代完毕之后,南宫言看了看两人,他们的修为并不高,仅仅是刚到仙使阶段。再思及进来局势动荡,难免人心惶惶…若是有变… 想到这里,南宫言转身的瞬间,又悄然在二人身上施了同言咒。 同言,便是将施术者与受术者的心思连接在一起。原本…这咒语是作战时稳定军心之用,可提高战友之间在施展阵法御敌时的同步协作率,从而使得大家的心向一致,不容易生出间隙,让敌人有机可乘! 做完这一切,南宫言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地府之门。墨无殇早在门边等候着他,在南宫言进去之后,墨无殇便跟着他前后脚的进去了。 将将进入那层黑色薄雾,南宫言便只觉一股子寒凉之气,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色,犹如置身于一片迷雾森林里一般,四周看着灰蒙一片鬼影重重。 眼前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条羊肠小道,路上长满了踩上去“嘁嚓”作响看不清颜色的低矮植物。 道路两旁,倒是开满了在这迷茫一片的环境里看着颇为醒目的红色彼岸花,世上唯一一种开在地府里的花。 相传,上古时期,彼岸花神红馥,自愿投入地狱,开于黄泉之路,给离开人界的灵魂一个指引,彼岸花开满整个地狱,所以人们说她代表的是死亡。 第九十七章 回家 可是花路的尽头,却是重生,所以,天界与地狱,只是一线之隔,天神与恶魔,也不过是人的一念之间罢了。 也有传,她是因心恋掌管地府的冥界神君帝千寻,可惜,相思单恋不成双,故而投身地府,与他隔邻相伴。人们都避这冥界神君帝千寻,因他性格古怪,为人亦正亦邪。在他的世界里,他认为对的事便是对的,他认为错的事,便是错的!故此,也有人称他为地狱魔君!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那彼岸花神,却是仿佛看透了恶魔的温柔般,对其深深执念… 南宫言与墨无殇两人因稍晚些进来,已经看不见先进来的羽拾秋了。 墨无殇看了看一旁的南宫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思量半晌,又把话咽了回去,南宫言自是明白他想问什么。 “前辈,可否是想问,关于我这师弟的事?” 墨无殇有些讶异他的直接,不过随即也是笑开了。 “是了,他这本领,有些异于常人呢,想要打开这地府之门,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便能做到此事的。” 听完墨无殇的话,南宫言轻叹一口气道。 “前辈心中所惑,又何尝不是我多年来的心头疑虑呢。” “哦!?如此说来,竟是连你也不知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确是如此,四千年前,师父突然说要去云游,将宗主之位,交于我们师兄弟二人,自行决定由谁来接替他的位子。抉择前一夜,师弟忽然消失了,第二日,便闻得他在那竹沉河,自立了门户,做起了那自由自在的河神。” “河神!?” “是,我也曾去问过他,为何不辞而别?他却只道,为了云顶仙宗的将来,这宗主之位,交托与我,对大家都好。我知他心性虽是有些顽皮,但,也绝不是拿正事当儿戏之人。之后,我们便有四千多年,未曾见过面,直到陈一诺的出现,我们才又阴差阳错的有了交集。他的功力,在云顶仙宗之时,便与我相差无几,在外面的几千年,又习得些什么术法,我确是不得而知。” “原来如此,是我多嘴了,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这是要挑拨你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啊。” “前辈哪里话,我自是不会这样去想。无妨,无妨。” 说话间,两人便已行出了老远,这里面,暗无天日的不知道时辰,他们也不清楚到底在这彼岸花指引的道路上,走了多久。直到耳边渐渐的传来了一阵阵水流之声,两人转过一个大湾后,眼前的景色,竟是豁然开朗的令人眼前一亮。 只见前方不远处,流淌着一条泛着浅蓝色光晕,水波涤荡的大河,大河的落差堤口处,凌空架着一座青石造就,长约二十米左右的拱桥。拱桥的这头,许多游魂,正在那儿排着队,等着过河。桥头上,修建着一扇门舫,门舫的牌匾上,用朱红色笔墨写着,“渡魂桥”三个大字。 门舫的两边,一左一右的站立着一男一女,两人的衣着一黑一白。身着黑衣的男子手持一把寒光闪闪,长柄顺刃,刃身可见细密摺叠纹路的斩马刀,一脸不怒而威的表情,仔细的观察着排队上桥的游魂。而身着白衣的女子,却是手持两把深渊流泉纹的双锏,模样看着清秀利朗,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这女子,倒是让墨无殇想起来手上提着的这条成精的黑鞭,许是自己力道太大,导致她被震晕之后,到现在都还未清醒过来。 而那羽拾秋,便坐在了桥头门舫下的石墩上,倚靠着门柱,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后来的南宫言和墨无殇两人。 这倒是奇了怪了,怎的,有生人进来,这两个应该是看门作用的一男一女,竟然对羽拾秋的存在,毫无反应! 正当两人愣神之际,一阵巨大的轰响声,突然间自渡魂桥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众人下意识的便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但那一男一女除外,他们像是充耳不闻外界的干扰一般,依旧检查着排队的游魂,并没有分神去看异响。 只见河岸的对面,一黑一红的两道身影,正打得不可开交。 这...又是什么情况,墨无殇与南宫言互相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难道人界乱了,连冥界都乱了!? 正当南宫言和墨无殇,一头雾水的摸不着头脑之时,羽拾秋却是自来熟的招呼着两人,去往渡魂桥上。 “走吧,去近处看看,岂不是更好。” 说着,羽拾秋便先行抬脚上了渡魂桥,第一次来这地界,也不知道这样唐突的就去了,合不合规矩,南宫言还是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墨无殇。后者给了他一个既来之则安之的眼神,随即抬脚朝着渡魂桥走去。无法,南宫言也只好跟着一同前去。待行至那一男一女看护的身前时,墨无殇倒是大摇大摆的越过他们直接上了桥,可是南宫言却觉得,这样子,好像不太礼貌。 于是他拱手端正的朝着两人各行了一个礼,谦虚的道。 “我乃人界云顶仙宗宗主南宫言,今日,因有急事,需进得贵地叨扰,二位,还请见谅。” 原本南宫言以为这两人并不会搭理他,谁知,他刚刚行完礼一抬头,便瞧见这一左一右的两人,竟然同时的朝他回了礼,男子有些空旷的声线,回复着南宫言道。 “无需多礼,请便。” 没想到这人看着严肃冷清,还挺有礼貌,南宫言正想再说些什么,这时,一旁的女子却开口道。 “愿意留在这里,就更加的好。” 留...留在这里!?额...这...这恐怕就不必了吧,南宫言有些为难的道。 “呃...此次前来是有要事在身,改日,改日南某再登门拜访吧。” 闻言,那白衣女子却是再次开口道。 “回自己家,怎么还是登门拜访!?” “回自己家!?请问这是何意!?” “何意!?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咯。” “啊!?” 这两人跟他说话的当下,竟是连一眼都没瞧过他,可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不似他们的态度那般云淡风轻哪!! 第九十八章 双亲 纵使冷静如南宫言,听见这有可能关乎自己身世的事情,怎么还冷静得下来呢? 他从记事开始,就已经在云顶仙宗了。年纪小时,他连“父母”二字的存在都不知道,长大了,宗里每隔五年便会有新的弟子,离开自己尘世里的生身父母,进入仙宗修行。踏进仙门,便意味着了却了尘世羁绊。所以,他以为所有人都如他一般,没有父母在身边,是很正常的事。他自己也不以为然,再加上一个跟他身世差不多的羽拾秋跟他一同长大,两人都对家庭父母没有概念,即使长大以后,了解了所谓的家庭...亲情...种种... 可是,这么多年,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谁也都没有想过要去找寻自己的生身父母。 今日,却突然有人跟你说,你误打误撞来的地方,就是你的家,饶是心理素质再好的南宫言,一时间,也是无法接受。 “二位!我...这里是...是...地府...是地府没错吧!?” 二人却是连正眼都不看他,依旧认真的查看着排队的游魂。男子一边用眼神目送一批游魂过桥,一边似是自言自语的道。 “这红馥该不会是生了个傻子吧!” 那白衣女子搭话道。 “伏休,你小点儿声,她可就在那边与神君打着架呢!” “几千年了,一天打三回架,那些个招式,我用耳朵听,都已经会了。” “会了又怎样,人家欢喜冤家乐意打情骂俏,你管得着么!” “说到欢喜冤家,玉尘,你什么时候才要答应与我成亲?” “昨天不是说了吗?渡魂桥上无游魂,便是你我成亲时么?” 意识到这二位竟是直接忽视了自己,开始自顾自的聊上了!!南宫言简直没惊掉了下巴,这么随心所欲,与世无争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唉,罢了。与其在这儿耗费时间,还不如前去找到本尊,问问清楚! 思及此,南宫言便不再犹豫,直接越过了两人,踏上了渡魂桥。 哪知,他才一将将踏上桥去,那远处打斗着的一黑一红的身影,便瞬间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两个原本还在打斗中的一男一女,似是同时看见了渡魂桥上的南宫言。手上挥着长剑的手,顿时一停。 南宫言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情况,便只觉眼前一道红色的身影闪过,下一瞬,自己就被人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拥抱里,这人身高到他耳畔,此刻,竟是毫不避讳埋首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南宫言只觉瞬间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甚是好闻的清香味道,这味道...好生熟悉... 这是...这是在哪里闻过这个味道呢? 还不等自己理清头绪,耳边便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女性声调。 “言言!” 言言!?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从刚刚到现在,南宫言整个人都处在懵圈当中,回不过神来!他还未来的及低头看清抱住自己的是谁,心神却是被对面那个同样一脸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男人,给完全惊懵了。 因为他发现,对面的男人,几乎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见到南宫言,很显然那人跟他一样,也是万分的惊诧。他眼里瞬间闪过惊喜,讶异,内疚...各种情绪...随即汇成了一句爆喝。 “南宫红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红馥!? 这是南宫言这四千多年来,第一次听见...与自己同姓之人...南宫言浑身僵硬着,完全不敢动弹...他不敢低头去看抱住自己的人是谁,也不敢去印证自己心里的猜测... 听见这声爆喝,紧紧抱着自己的那个人,明显的抖了抖。随即南宫雅便感觉圈着自己双臂的紧致感一松,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子,终于是露出了脸,这脸....看得南宫言直接傻在了当场,若是说对面的男人与自己长得相差无几,那再看到这女子的容貌后,南宫言直接就可以确定自己的“出处”是来自哪里了... 可还不等南宫言将心里的疑问说出口,身前这女子,却是转头将手往腰间一插,一副老娘就要讲大道的造型。 “帝千寻!!怎样!!你现在是在质问我?麻烦你要点脸好么?是谁当年骗得我来了这地府,还到处散播谣言说我彼岸花神南宫红馥,痴恋你这冥界神君帝千寻,自愿投身开在了这地府的引魂路上!怎么?你将我困身在这地府里,还想让我儿子也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跟着我受委屈!?你想得美!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要跟你斗到底,斗到死!” 听见南宫红馥的话,惊讶的不止是南宫言,连对面的帝千寻,脸上的表情都瞬间变了天,一副自己做了蠢事的懊恼表情。 “红馥...那夜..那夜...不是素九秋...替我解的毒么!?怎么...怎么会...” “你这么愚不可及,自大又无可救药的人,怎么可能会认得自己身下之人究竟是谁,又怎么会去细想,我一个一心想要离开这里的人,干嘛要去给你下那不入流的情花毒!!你被那女人骗了这么久,还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想要继续禁锢于我在这地府。我告诉你,今天当着我儿子的面,我也要跟你斗个你死我活!你就跟那狐媚女人,在这冥界里,做一对死命鸳鸯去吧!!” “红馥!你...你听我说...” 帝千寻随即便想上前一步靠近南宫红馥与南宫言母子二人,可是南宫红馥明显是不想给他这个机会,随即便伸手一挥,一枚通红如针的彼岸花蕊,“叮”的一声插在了帝千寻皂靴前。 “你休想!” 放完狠话,南宫红馥随即便转身,那张看起来犹如二八年华般娇俏的脸,此刻看着南宫言的眼神,完全没了面对帝千寻时的泼辣狠绝,而是眼神温柔得能盈出水来似的看着南宫言道。 “言言,对不起...第一次与我们见面,便让你看到这般难堪的景象,不过,不过你不必在意。母亲,母亲...现在就带你走。” 听见她这话,终于从巨大的精神冲击中缓过神来的南宫言,浑身有些僵硬的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眼前的人。 第九十九章 拌嘴 南宫言深邃的眼眸,在眼前这张大概自己幻想了无数次会长什么样的脸上,不断的上下打量着。 “您...您是...母...母亲..!?” 听见南宫言嘴里的这声母亲,南宫红馥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瞬间般盈满了死而无憾的欣慰之泪。 “言言...你...我...我当年也是万不得已,不想让你如同母亲一般,被囚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府里,做这男人一时兴起的傀儡。便...便悄悄的托了人...将你送去了人界...母亲...母亲...对不起你,让你一人在外独自成长至今...” “.......” 听完南宫红馥的话,南宫言一时间,竟是不知到底该如何出言安慰母亲一番,亦或是...自己该庆幸今日能在有生之年,与她相认,心间几多情绪,翻覆流转,却是如同棉花堵住了喉咙一般,讲不出只字片语来。 母子二人,一时间...竟是相对无言。 直到一个非常煞风景的声音,在这温情的母子相认的现场响了起来。 “神君!!神君!!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发疯的女子,带着另一个浑身是血女子,闯进了枉死城。在里面非要找个什么人,现在弄得枉死城里乌烟瘴气,乱作一团了,九秋夫人已经前去处理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一个身着黑色长衫,袖口与胸口皆袖有判官笔纹样,样貌俊秀的少年,气喘吁吁的奔到了渡魂桥边,拱手朝着桥上站立着的帝千寻道。当那少年晃眼间看清了对面一身浅蓝色衣衫,与自家主子长得相差无几的英俊青年后,惊得简直忘了呼吸! 一直站在桥的另一头看热闹羽拾秋和墨无殇,听见他这话,便立即来了精神。 墨无殇赶紧上前拉了拉那少年,朝着他拱了拱手道。 “小公子,请问,这枉死城在哪儿!?” 这少年被眼前的景象吓的不轻,还未回过神来答复墨无殇。帝千寻便一挥袖袍,语气有些恼怒的道。 “剑仇雠!!你这浑小子!大惊小怪!不知长进!是没见过闹事的,还是怕她们闹大了没人收尸啊!要闹腾,就让他们闹腾,没见老子正认儿子呢嘛!” 这训人的语调...怎么如此熟悉呢... 这一番话,听的南宫言额头上黑线直冒。不过,终于是找到了陈一诺和蚩柔的踪迹了,南宫言赶紧对眼前的南宫红馥道。 “母亲,那发疯的女子,不是别人,是您未来的儿媳,您快带我去瞧瞧,可千万别让神君的人,伤到她了。” 听见他唤南宫红馥母亲,却称呼自己神君...帝千寻的心里,真是比吃了情花毒还难受... 从方才南宫红馥与帝千寻的对话间,南宫言就已经理清了自己身世大概的由来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其中具体的过程,他早已不想去深究了,既然能有缘让他们得以重逢相认,便已是命运极好的安排。只是...认下南宫红馥容易,要让他在心里承认帝千寻这个父亲...自己的心里,却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过得去这个坎,很显然,母亲虽是与帝千寻共同生活在这地府,可到目前为止,陪伴在他身侧的,应当是刚刚那少年嘴里说的,九秋夫人了吧... 听见南宫言的话,南宫红馥立即眼前一亮的擦了擦腮畔的眼泪,脸上立刻堆满了老母亲的满意笑容,看着南宫言道。 “好好,母亲这就带你前去。” 随即刚刚一转身,看到了对面的帝千寻,脸上的笑意就像变脸一般的瞬间消失殆尽,南宫红馥一双漂亮的眼眸没好气的睨了帝千寻一眼。 “还不赶紧给我儿子带路!!” 帝千寻懊恼万分的伸手按了按有些隐隐作痛的额头,沉声道。 “原来如此,你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找借口想要离开地府...都是...都是为了去人界...找儿子?” 南宫红馥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毫不掩饰的冲着帝千寻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然呢!?” 听见她的反问,帝千寻却是惊喜万分的道。 “那...那你平日里...说是要去找东令则那块臭石头的话...都是假的咯!所以,你的心里,一直都是有我的,对吗!?对吗!?馥儿!” 听见这声馥儿,南宫红馥简直恶心的忍不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可是这心里...怎么还觉得有些顺耳呢... “谁是你的馥儿!当着我儿子的面,你少给我在这儿胡言乱语!自己滚回去搂着你的九秋夫人,做你的糊涂春秋大梦去吧!” 说着,南宫红馥便拉着南宫言,作势就要越过帝千寻,去那枉死城替儿子找媳妇儿。 可是帝千寻却是不想就此结束这个话题,他伸手一把捞住南宫红馥纤细如少女的腰肢,将其禁锢在胸前,强迫她看着自己道。 “你瞒着我生下了儿子,现在,不给我一个交代,就想从我眼皮子底下再次带着儿子溜走!?” “放开!放开我!帝千寻!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的好吗!?” 这时,渡魂桥这头的玉尘却插话道。 “无妨,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今天这戏码,还比较新鲜,你们继续,我们可以的,没关系。” 玉尘嘴上云淡风轻的说着这些惊掉人下巴的话,眼神却依旧是没有移开过那些排队的游魂。真是,双眼不见身外事,双耳专听八卦文! 听见她的话,南宫红馥竟是难得的小脸一红,有些嗔怒的转头瞪了一眼玉尘道。 “玉尘!你怎么跟着起哄呀!” 帝千寻却是不允许她分神,霸道的大手一伸,强制性的将南宫红馥的脸蛋儿,给掰回了自己面前,再次强迫着她与自己对视。 “馥儿!!我知道,我知道前面这上万年的岁月,都是我自私愚蠢狭隘的误解了你,可是,你就看在儿子的份上,再给我一次,给我们彼此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好吗!?” 闻言,南宫红馥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眼带戏谑的看着帝千寻道。 “帝千寻!?你莫是那九秋夫人的菊花香味闻得太多,脑子秀逗记忆力衰退了吧!我跟你,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又何来...重新开始一说呢!!” 第一百章 血泪 听见南宫红馥言语里的嘲讽与戏谑,帝千寻骄傲了几万年的心,竟是瞬间感觉被她的寥寥几句,给荡到了灵府深渊喂了那梼杌一般的难受。 “馥儿…” “行了!休要再讲!我今日寻回我儿,心情正好,你不要在这里纠缠不休的败了我的兴致!!起开!!” 说着,南宫红馥便再次拉着南宫言的手,径直越过了懵神中的帝千寻,过了渡魂桥,朝着枉死城的方向行去。 留下帝千寻一人站在桥上,失魂落魄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终于回过了神,转身便朝着南宫言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渡魂桥边,顿时又恢复了清净,玉尘头也不抬的道。 “伏休,若你将来也如他一般,我定不会是这样好讲话的。” 这时,手持斩马刀一身黑衣的伏休,脸色一丝不苟的道。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不作死,就不会死!” 还好帝千寻已经走远了,大概也是没有听见伏休这番奚落于他的话,再者,听见又怎样,这两尊一左一右的大神,可是这地府能够容纳世间万魂而不乱的镇魂法宝,帝千寻可不敢轻易来惹他们,万一他们两一个不高兴,甩手不干了,那这地府,就有他帝千寻忙的了。 枉死城 已然是疯魔状态的陈一诺,在之前与墨无殇结契之后,便获得了更加强劲的力量,所以,她用黄泉剑劈开南宫言的画地为牢术,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般简单! 至于为何能来这地府,这还要归功于羽拾秋曾给她看过的一本详解三界的古籍,里面就清楚的描述了,如何去往地府,上面甚至连地府里所有位置的地图,都画的详尽不已。连那开启阴食之门的术法咒语,都是她从那本书上看来的。 这人也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这些宝贝,他还跟她炫耀过,之前她被兕重楼抓住受伤,南宫言来将她带走后,自己如何英勇的用离怨开启了地府之门,巧妙的化解了兕重楼的大招,还让他吃瘪而逃的经过。所以才有了后面走尸一役之时,陈一诺用了阴食之门,让羽拾秋配合她骗得兕重楼的大招后,开启了地府之门的妙计。 入得地府之后,陈一诺的脑子里,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枫闲的魂魄,心里的这股执念,越发的让她按耐不住心间不断上窜的怒火。她将蚩柔那头漂亮的紫色长发,给生生揪在了手上,拖着她回想着脑子里记下的那张地府的地图,然后找到了枉死城。 站在枉死城的城墙上,陈一诺猩红的眸子,往城内的各个角落地毯式的搜索而去。 这枉死城里,住的都是些阳寿未尽,肉身已毁的人,待到生死簿上阳寿到头的日子了,便会有鬼差前来带走,去往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忘却前世情仇,入了六道轮回,去往下一世自己该去的路。 好在,地府里的日子,是地上十年,地下一天。好些个入了枉死城的人,待不了多久,便会被带走去投胎。 伏休与玉尘工作的重要性,便在于此处了,别看他们好像虽是简单的用眼睛去看那些游魂,可其实是在读你一生的功过善恶,过了他们的法眼,有功之人自会去往好的来世,有过之人,便要去那受刑之地,受完惩罚,再送去入了轮回,可入的是人道还是畜道,便要看你本身的造化了。 寻遍了枉死城的各个角落,陈一诺也没有找到枫闲,这让她原本就气血攻心的怒火,更加尤胜一筹!心里的怒气无处发泄,陈一诺便将手上揪着的蚩柔,一个劲力就丢进了枉死城内。 这时,城楼上巡逻的鬼差,终于是发现了陈一诺的存在,举着手里的桃木拘魂叉便想要将陈一诺拿下,可是一个小小的鬼差,哪里会是现在的陈一诺的对手。 只见陈一诺头也不回的便一把握住了鬼差刺过来的拘魂叉,一个借力便将其连人带叉的扔进了枉死城内! 这样突如其来的情况,早就让枉死城里炸开了锅。一众枉死的冤魂们,全都鬼叫着窜回了街道上一间间排列整齐的居所,瑟瑟发抖的躲了起来。这其中,还有一部分魂魄是当初被兕重楼所杀的那些枉死之人的,他们自是认得陈一诺,知晓她的铁血手腕。心下虽是十分感激她送了他们进来地府,得以能再世为人,可是她现在这幅杀神降世的可怖模样,愣是吓得他们谁也不敢当那出头鸟,往陈一诺的枪口上撞。 陈一诺再次搜寻不到枫闲后,心下有些恼怒的飞身下了城墙。一把揪住了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鬼差的衣领,将其凑到了自己眼前,然后逼问道。 “说,这里,有没有一个不久前才来,名叫枫闲的枉死之人的魂魄!?” 鬼差被这陈一诺给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只见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后,有些结结巴巴的道。 “这个…这个…小的不…不…不知呀!您…您…您得去问判官大…大…大…大人,才能知晓,姑奶奶…姑奶奶!小的就是一个看门儿的鬼差,只…只…只…负责看守任务,其他…其他一概不知…不知呀!” 耐着性子听完鬼差的话后,陈一诺心间更加烦躁的一把将其扔开! “去!叫来你们的判官,让他给我找人!” 那鬼差听到后,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连滚带爬的就朝着城门处,奔了出去。 心下烦乱不堪的陈一诺,一时间找不到人,看到了街边的屋舍,便挨着挨着,一间间的踹开房门,冲进里面,大声寻找着。 “枫闲!枫闲!我是陈一诺啊,我来找你了,你在哪儿!?” 枉死城里有上万间这样的屋舍,一间间找下去,要找到天荒地老去了,可是陈一诺却是不知疲惫一般,不断的踹门…喊人…踹门…喊人… 找了大约不下一百间屋子的时候,陈一诺将将一脚踹开一间屋舍的房门,便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诺…我在这儿!!” 听见这声一如既往有点怯怯语调的“一诺”,陈一诺隐忍了许久的酸涩眼眶里,终于是生生淌下了两行血泪! 第一百零一章 九秋 陈一诺有些不敢相信的慢慢转过了身,看见那依旧身着一袭广袖白衣,对着她露出腼腆笑意的少年,陈一诺恍然间觉得自己回到了犹如初见枫闲之时的云顶小院… “枫…枫闲…!?” 听见她低唤,枫闲仍旧是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正要开口说话。这时,陈一诺瞥见一道带着浅黄色电芒,裹挟着凌厉劲风的墨绿色长棍,“呜呼”一声,“啪”的一下便抽打在了还对在着自己浅笑的枫闲身上,将毫无防备的他,瞬间抽飞了出去!紧接着,一声听起来有些尖利刺耳的女声,便回响在这枉死城内。 “目无规矩!!任你前世再是如何厉害的角色,既是技不如人的做了剑下亡魂,来了这枉死城,便要知晓自己已成死鬼的身份!!哼!!” 话音未落,便只见一个身着鹅黄色抹胸罗裙,手挽绿色纱绸长绫,身材玲珑有致,看起来年岁不过在二十五六岁左右,墨发一丝不苟的高高绾成了发髻,鬓角别着一朵醒目的黄色雏菊,容貌娇艳的女子,落在了枫闲方才站立的地方。 这女子的一番话,愣是让陈一诺因为见到枫闲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些许怒火,又仿佛在那将熄的火苗上,泼上了一盆热油般,让陈一诺瞬间爆炸! 陈一诺握着黄泉剑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她几乎银牙咬碎般,从齿缝里蹦出了几个字! “你!给我纳命来!!” 说着,陈一诺便将黄泉在身侧舞出一道凌厉的剑花,随即便朝着那张扬跋扈的女子刺了过去! 那女子身手不弱,见陈一诺朝着自己的面门,带着不死不休的气势攻了过来,她却是不疾不徐的将手中那根墨绿色长棍,手上一个寸劲往青石铺就的地面上一顿! 整个枉死城竟是瞬间晃了晃一般,随即自地面下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陈一诺凌厉的攻势被这突如其来的摇晃感,给冲散了不少的力道,以至于长剑到了其身前之时,竟是被她轻而易举的一个闪身,便躲掉了! 一击不成,陈一诺心下的怒火简直更盛了! 随即调转剑锋,横扫一挥,黄泉便朝着那女子挥斩而去!眼见就要躲不过这一剑,黄衣女子便撑着那根墨绿色长棍,一个借力来了个凌空翻越,又是躲过了这一击。 手上的杀招一再的失利,这让陈一诺感觉十分!非常!极度!烦躁的不痛快! 手上的招式完全乱了套,毫无章法的犹如劈砍走尸一般,朝着那黄衣女子挥斩而去!那女子却是犹如逗着陈一诺玩儿一般,每次眼见着就要击中了她,下一秒,却又被她躲过了!这种躲猫猫般的避战打法,让急需发泄的陈一诺,真的感觉心里一万个不爽! “要跟我玩躲猫猫!?我迟早会把你的猫儿毛,全都拔光掉!!” 陈一诺怒不可遏的朝着那黄衣女子大喊道。 听见她言语里的威胁,黄衣女子却是犹如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的捂嘴轻笑道。 “额呵呵呵…那你便来试试呀!” 听见她语带挑衅的言辞,陈一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那张挂着血泪之痕的小脸,此刻,看起来竟是惊人的妖娆。 “枫闲方才受的那一棍,我会让你十倍的还回来!!” 说着,陈一诺便将手中的黄泉剑,随手往地上一插!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不知道下一步她想要干嘛!那黄衣女子见状,以为她是在酝酿什么大招,那双美目瞬间危险的眯起,随即便挥棍朝着陈一诺的胸口直杵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眼见着那木棍的一头就要击中陈一诺的胸口,却只见她身形极快的往旁边一闪!双手打蛇随棍上的一把拽住了木棍的一头,借着她攻过来的力道,陈一诺双腕一个用力将其往自己身前一带,那黄衣女子瞬间就被陈一诺给拖到了身前! 眼见着自己明显是中了计,黄衣女子握紧了手中的木棍,便想要退开陈一诺的身边。却不曾想,手中的木棍,早已大部分都被陈一诺给握在了手上,只见她对着自己露出一个嗜血的冷笑后,陈一诺双手合十握紧了手中的木棍,随即像旋转一支竹蜻蜓般,“噌”的将手中的木棍猛的一个飞速旋转,那黄衣女子不料陈一诺有此一招,连忙想要松开手中紧握的木棍,可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感,却是先一步的到达了她的掌心。 “啊!!!” 随后赶来的众人还未进得枉死城的城门,便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这声凄厉惨叫! 几人心下一惊,加紧了脚步的赶到城门边,让判官开了门。 黄衣女子惊叫颤抖着将双手合捧在一起,想要减轻被木棍摩擦后的掌心传来的那难以承受的疼痛感,她小心翼翼的将手掌摊开看了看,却见掌心上的肉,竟是已然血肉翻飞的裹卷了起来,鲜血顺着指缝,手腕流淌而下。 她这才意识到对面的女人有多恐怖,黄衣女子有些后怕的将双手紧紧贴在胸前,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可是对面的陈一诺,却是完全没有想要放过她的样子。只见她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墨绿色棍子握在手里,“咚”的一声杵在了地上,随即用那双布满了猩红之色的双眼,犹如恶魔注视着你的灵魂一般,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语带戏谑的道。 “你选吧,是让我用这棍子…抽你十下!还是,你去给枫闲…跪下磕头,道个歉呐?” 听见她竟然要自己去跟那冤死鬼道歉,做梦!! “哼!你可知我是谁么!” “呵呵,我管你是谁!” “我可是冥界神君帝千寻的夫人,万菊花神素九秋!” “嘁嘁嘁!!一个小小的花神,竟然敢在本帝面前,狗仗人势的欺负我的人!?” “你!!” “不见棺材不落泪!!我懒得跟你费这么些口舌,浪费时间!!” 说着,陈一诺便将素九秋那根用来打了枫闲的墨绿色长棍,在身前舞出一个乱花后,随即将其御在身侧。 第一百零二章 拔毛 见势不对的素九秋,下意识的转身就跑! 陈一诺却不管她,手中握紧了长棍,随即抡圆了臂膀,只听得“呜呼”一声,下一秒那长棍便“啪”的一声打在了素九秋那细皮嫩肉的后背上。 “呃!啊!!” 这钻心般的疼痛!刺激得素九秋忍不住的想要伸手捂住后背一阵吱哇乱叫! 陈一诺却像是充耳不闻一般,你越叫我就打的越狠似的,再次抡圆了手中的长棍,“啪嗒”又是一棍,不偏不倚的抽在了她的背上,在这紧要关头,素九秋往前奔命的脚步,却又好死不死的被自己手臂上挽着的长绫,给一把踩住,随即左脚绊右脚的以一个非常不雅的姿势,往前摔趴了出去! 陈一诺犹如催命符一般的脚步,却是丝毫不想给她喘息的机会似的,瞬间便追到了其身后站定,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素九秋,陈一诺轻喘一口气道。 “哼哼,跑啊!!你越跑,我才越有点…捉猫拔毛的游戏体验呢!!” 说着,陈一诺又是一棍,“啪嗒”一声,抽在了素九秋的后背上! 可是这完全不能解她心头之恨,陈一诺抡圆了手中的长棍,对着素九秋就是一顿猛抽! “冤死鬼!?剑下魂!?这也是你配叫他的称呼!?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出手打他!畜生尚且知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那么温柔爱笑的一个人,你竟然敢当着老子的面打他!!?他枉死之时未有一人在侧替他收尸,尸身还被毒虫蛀空只剩一张人皮!如此可怜之人,死后竟还要受你的窝囊气!?老子从人界寻他到了冥界,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却狗胆包天的随意出手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他!!” 每说一个“打他”,陈一诺便抡圆了手臂挥出一棍!棍棍到肉的抽在素九秋那已然血肉模糊的后背上,她的嘴里已经没有了叫嚣之词,只剩下呼喊救命之声。 众人将将一进来,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正用手中的长棍,边打边骂的抽着已然扑倒在地,嘴里不断的发出呼救之声的女子。 南宫言见状,看清了那打人的是陈一诺后,立即一个飞身上前,双手紧紧的自身后圈住了她抡着棍子的双臂。 “陈一诺!!够了!!再打她就被你活活打死了!!” 陈一诺却是还不解气的想要挣脱南宫言的钳制,再次挥棍作势要打那素九秋一棍。可是奈何南宫言的力气太大,自己挣脱不开!陈一诺只好恶狠狠的冲着在地上不断往前爬行逃命的素九秋骂道! “狗仗人势的蠢东西!别让老子再看见你,否则!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随后赶来的南宫红馥有些惊讶的看了看陈一诺,又看了看被她打的不成人样的素九秋。心下不禁一阵暗爽,哈哈!这儿媳妇儿可以啊!竟是一来就送了她一份大大的见面礼,替她收拾了素九秋这个心思不正的狐狸精! 见儿子还在死死的抱着她,南宫红馥立刻上前拍了拍自己儿子的手,有些嗔怪的道。 “傻儿子!这么用力的捁着我的宝贝儿媳妇儿干嘛!捁坏了你赔的起么!!撒手!!” “啊?母亲…可是,可是她都快把那女子给打死了!!” 南宫红馥一脸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儿子的表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 “那你就不怕把我儿媳妇儿给憋坏了!?撒手!!” 说着南宫红馥便又伸手拍了拍南宫言捁住陈一诺的双手,示意他松开陈一诺!南宫言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大人,随即只好屈服在她的“淫威”下,松开了陈一诺。 可是陈一诺却是出乎意料的没有再追着素九秋打,而是将手中的棍子一扔,转头便奔到了被打飞出去老远的枫闲身边,此时,经过方才打了素九秋一顿的发泄以后,陈一诺那双犹如浸染在血池里一般的猩红眼眸,此刻,已是逐渐的褪去颜色,变回了清明。 看着枫闲几乎奄奄一息,身体都开始透明了的模样。陈一诺伸手想将他小心的扶起,可是…自己的双手…却是直接穿过了枫闲的身体,看着空空如也掌心,陈一诺心下一沉…自己竟是忘了,枫闲已经…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缕魂魄,人鬼殊途,自己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拥抱得了他呢…?思及此,陈一诺忽的鼻头一酸,再也抑制不住的将脸埋在了空无一物的掌心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枫闲啊!我对不起你,我应该早些来找你的!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看着忽然嚎啕大哭的陈一诺,南宫言心疼不已的奔到了她身边,轻轻的握住了陈一诺单薄的肩膀,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随后赶到的羽拾秋和墨无殇,看了看掩面大哭的陈一诺,又看了看几乎被打得快要魂飞魄散的枫闲。 两人皆是轻叹一口气,羽拾秋走到陈一诺的身边,拍了拍她不听抽搐着的肩膀道。 “诺诺,哭什么呀,不是还有你羽哥哥在呢嘛!” 听见羽拾秋的声音,沉浸在无法自拔的悲痛当中的陈一诺,猛的身体一颤,瞬间从南宫言的怀里抬起了头,迅速的转头看着身后正对着自己一脸皮笑的羽拾秋。 陈一诺有些难以置信的赶紧转过了身,忍不住有些颤抖着双手,摸向了羽拾秋的脸,当感受到掌心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之后,陈一诺的眼泪,毫无预警的便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顺着她素净的小脸,滴落在了脚下的青石地板上。 陈一诺有些难以置信的上下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良久,她才颤抖着声线,看着他的眼睛有些激动的道。 “羽…羽拾秋!?你…你真的…真的没事儿了吗!?你不是…不是被蚩柔养的那条毒虫给…给附体了吗!?” 听见她疑惑的话语,羽拾秋忍不住刮了一下陈一诺圆润的鼻头,随即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道。 “哎呀呀,担心什么呀!我是谁,竹沉河的河神呐!!一条小小的虫子,还能难得住我!?” 第一百零三章 交托 知道他讲的这么轻松,是在宽她的心,陈一诺心下明白,羽拾秋表现的越是轻松,那其中的凶险过程…定是让人无法想象的艰难! 说到这毒虫,对了!刚刚自己发火将其扔了进来的蚩柔呢!?方才光顾着找枫闲,以及后来跟素九秋打架,倒是把她给忘了! 想到此事的陈一诺,立即站起了身,四下寻找着蚩柔的身影,可是环顾四周,哪里还有那女人的身影! “可恶!!竟然让那女人给溜了!!” 罢了,跑了便跑了!陈一诺在心里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她会让蚩柔和兕重楼这两个狗东西,跪在枫闲的面前,给他赔礼道歉,磕头认错! 眼下,最重要的是看看如何能够救回枫闲!思及此,陈一诺赶紧转头拉着羽拾秋问道。 “羽拾秋,你刚刚不是说,有你在么!那!那你可是有什么能救回枫闲的法子?” 闻言,羽拾秋对着陈一诺笑笑道。 “哎呀,这地府都是我师兄家的,问他父君要个人回去还不容易么!?” “什……什么!?” 陈一诺简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 羽拾秋却是不以为意的耸耸肩道。 “对啊,我师兄他爹,就是掌管地府的冥界神君帝千寻啊!他娘就是鼎鼎有名的彼岸花神南宫红馥啊,呐,就是那边那位咯!” 说着,羽拾秋便朝着南宫言的身后,努了努下巴。示意陈一诺回头看看,在这个重磅消息中还未缓过神来的陈一诺,顺着羽拾秋指引的方向,转头一看。 便瞧见了在他们不远处,站立着一个身穿红色抹胸,立领广袖百褶罗裙,年纪看起来比墨无殇大不了多少的娇俏女子,正一脸欣喜之色的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的满意跟赞许,那是想让人忽视都难呐! 陈一诺这才恍然回想起方才好像是有一个女声,在不停的劝说着南宫言放开自己来着…那…那如此说来,刚刚自己那副撒泼狠辣的悍妇模样,岂不是被南宫言的母亲…尽收眼底了!? 后知后觉的陈一诺,终于是知道“尴尬”二字,该用在什么样的场景了… 陈一诺赶紧转过了头,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忍不住的一拳捶在了南宫言的胸口,有些嗔怒的道。 “南宫言!!你娘来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这地府是你家啊!?哎呀,都怪你,你早说,我还用得着发这顿疯,跑来大闹枉死城么!?完了完了,你爹你娘…该是要对我没有好印象了…哦哟……完了……” 听完陈一诺的抱怨加哀嚎,南宫言也是无奈又好笑的摊了摊手道。 “我要是说,其实我也是在大约半柱香之前,才知晓这儿算是我出生的地方,知道我的生身父母,是冥界神君跟彼岸花神,你信么!?” “哈!?”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的下巴,彻底是惊得合不上了… 一旁的羽拾秋却是不再啰嗦的道。 “好啦,嘴巴赶紧闭上吧!口水都要滴出来了!” 闻言,陈一诺下意识的便抬手擦了擦嘴角,意识到是羽拾秋在打趣于她后,惹得陈一诺冲着他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羽拾秋却是不以为意的笑笑,随即对着南宫言道。 “师兄,枫闲这事儿…恐怕也只有是你出马,去问问你父君,能不能…通融一下,准许我们将他带回人界,重新想想办法了。” 听见羽拾秋的话,南宫言转头看了看地上逐渐呈透明状的枫闲,他的眉头里不可见的皱了皱,良久,他终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毫不犹豫的站起了身,转头朝着南宫红馥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南宫言将将在他娘的身前站定,还未来得及开口跟她说明情况。 便只闻得枉死城外,传来了一声非常嘹亮的呼喊声。 “馥儿!” 听见这声对于南宫红馥来说,犹如催命符一般的“馥儿”,她再好的修养,此刻…也是忍不住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像是要躲避瘟疫一般,南宫红馥抓着南宫言的手,快速的道。 “言言,有什么事,就找你爹!我现在不想看见他,所以为娘要先走了,你好好照顾我儿媳妇儿,可不能让她有所闪失!待日后,我会想办法去云顶仙宗找你的!就这样哈,母亲先走了!!” “诶诶!!母亲!!” 话音未落,还不等南宫言出声挽留,他母亲那犹如急于奔命般的身影,却是早已闪身到了百米开外的枉死城上空。 帝千寻将将踏进城内,看见的便是南宫红馥已然远去的背影!这一幕,看得帝千寻简直是急煞我也!只见他懊恼的一拍大腿,随即便要飞身朝着南宫红馥离开的方向追去,见此情形,南宫言赶紧眼疾手快的跃上了半空,挡在了帝千寻的身前,朝着他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道。 “神君留步!!我…我有一事相求!” 看着眼前跟自己言语间尽是生疏之意的儿子,帝千寻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更加懊恼自己误解南宫红馥的这几万年… “言儿,你我…你我本是父子,何言求字,为父定当鼎力相助!” 帝千寻的话,让南宫言少有的觉得心间一暖。他自小到大,求人之时,少到五根手指头都能数清,没想到…今日竟是还有求教自己亲爹的这么一出。 南宫言拱手朝着帝千寻再次行了个礼,不卑不亢的看着他道。 “多谢神君,其实,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寻找我云顶仙宗一名枉死弟子的魂魄…希望,您能够通融一番,准许我,将其带回人界…” “哎呀,原来是这种小事,你还用得着跟爹说么?言儿,这里迟早也是要你接手的地方,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吧!?既然如此,那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呐呐呐,这是驭魂令,现在为父就将它和这地府,一同交托与你了。然后有什么不懂的呢,你就问那边那个穿黑衣服的判官小子剑仇雠!他会教你的,好了,我要去追你娘了,晚了我怕她该是不要我了!就这样,为父就先走了!改日,我再来云顶仙宗看你!!” 第一百零四章 罢了 说着,帝千寻便随手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枚通体火红,形似某种异兽,巴掌大小的玉佩,犹如烫手山芋般的塞进了南宫言的手里。随即,南宫言便只觉眼前刮过一道罡风,下一秒,帝千寻便瞬间不见了踪影,留下南宫言以及在下方目睹了这一切的众人…无语风中凌乱着…… 可怜的还是那趴在地上,被陈一诺打的甚惨的素九秋…只见她将将看见帝千寻进了枉死城来,原本还以为自己的救星终于来了,哪知…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哭惨,那往日对自己总是相敬如宾的帝千寻,今日竟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要追着南宫红馥那个贱人去了! 还将统帅地府的驭魂令随手便给了这个看起来跟他长得极为相似的青年,素九秋的心间,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四千多年前的那件事…败露了!? 这人…难不成…就是南宫红馥…与帝千寻所生…… 思及此,素九秋不禁忍不住愤恨的握拳捶地! 明明自己就快要成功占有帝千寻的心了,谁知,南宫红馥那个贱女人,竟是不知何时的偷偷生下了与帝千寻的儿子! 这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事情,将素九秋打击的久久不能回神,不过,她很快的便意识到,想来,当年的事,帝千寻应是知晓了真相,现在,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反而是件天大的好事! 想到这里,素九秋不禁暗自庆幸她方才没有出声叫住帝千寻了!不过,现在可不是偷笑的时候,得趁此机会,赶紧离开地府才是…思及此,素九秋立即嘴上一阵念念有词,下一秒,她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此刻众人的眼神,完全落在了一脸蒙神中的南宫言身上,并没有谁去关注她的去向。 南宫言看着手上的驭魂令,又转头看了看帝千寻消失的方向,真的忍不住想要吐槽。 “这…这也太草率了吧!!” 帝千寻的做事行径,倒是让南宫言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师父布衣仙人来了!怎么这些人,都喜欢这样草率的就将统御一方的重任,随手交出呢!? 这两副担子,还好死不死的全都落在了他的肩上!难道他南宫言,看起来就这么值得信任么!? 干一个云顶仙宗的宗主,就已经够累了,现在自己那个想一出是一出,丝毫没有责任感的老爹,竟然还把冥界神君这个差事,犹如送瘟神般将这烫手山芋给扔到了自己手里… 细细想来,自己成了爹娘之间斗嘴怄气的炮灰,也就罢了!把他送去人界独自长大,也就罢了!现在他老爹急着去追回自己的媳妇儿,将这冥界神君之位,草率至极的传给他,也就罢了… …唉…罢了…罢了…全都罢了!反正,他的感受什么的…不重要,父母是真爱,儿子是意外,见惯不怪,见惯不怪!南宫言在心里不断的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 …南宫言…真的…好惨一男的!! 长叹一口气后,南宫言终于是说服了自己,将驭魂令揣进了袖兜内,随即便朝着执掌判官笔的剑仇雠所在的位置飞身而去。 这少年,看着与枫闲差不多大小,但是,修仙之人的年纪,是断不能从外貌来评判的,如墨无殇,看起来年纪也就跟自己差不多大小,可他却已是上万岁了。 南宫言行至剑仇雠面前站定,随即礼数周全的朝着他拱手道。 “判官先生,这……这情况想必您也是了解…” “别别别,少主,您唤我仇雠便是,喊我先生是折煞我了。我接管这判官一职,也不过才五千余年左右,既然神君将驭魂令已然传授于您,那么日后我也是会定当尽自己全力,辅佐协助您管理这地府的。” “不不不,先生,您光是在职时间就比我的年纪都还大了,称您为先生,您是断然受得起的,好了,我们就不要谦虚礼让了,总之,日后还请先生您,多多指教!” 说着南宫言便端正的朝着剑仇雠再次行了个礼,那剑仇雠见状,简直急得快要冒冷汗的赶紧将南宫言给扶正。 “使不得!使不得!少主,辅佐您是我的职责所在,您朝着我行礼,简直就是在折损我的阴德啊!好了好了,事不宜迟,现在,我们就赶紧进行继位仪式吧!” “继位仪式!?现在!?” “是是是,不麻烦不麻烦的!来来来,带上您的朋友,我们先移步铸魂台,前去敲响镇魂钟,如此便可昭告天下,新一任冥界神君继位上任了!走吧走吧!” 说着,剑仇雠竟然还有些兴奋加激动的搓了搓手,拉着南宫言就要朝着枉死城外行去。 对于他的举动,南宫言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心里还想“垂死挣扎”一番。 “可是,可是我那云顶仙宗的弟子,他……” 剑仇雠显然是不想再给他找借口的机会,连忙上手,推着南宫言转身。 “哎呀,没事的,没事的!他魂力那么强,现下只是有些虚弱罢了!再者,您等下继承了冥界神君的位子,有了起死回生的能力,想要他复活,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么!” 他这话听着,南宫言怎么有种自己上了贼船的感觉呢! 目睹这一切的墨无殇羽拾秋和陈一诺,几人面面相觑的互看一眼,这…这让他们说点什么好呢? 要说这是因枫闲的祸,得了南宫言的福呢?还是万事皆在冥冥之中,自有其定数呢… 罢了,罢了。总之,只要枫闲还有救,那便什么都好说,只是南宫言身上的担子,好像是又重了一些呐… 可是,他们走了,枫闲可怎么办?陈一诺看着被剑仇雠推着已经快要走出枉死城的南宫言,心下一阵犯难。 “羽拾秋,现在枫闲怎么办啊?我们触碰不到他,没办法帮他起身跟着走啊!” 闻言,羽拾秋却是不以为意的笑笑道。 “呵呵,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且看你羽哥哥的吧!” 说着,羽拾秋便随手一挥,陈一诺只觉眼前一阵寒芒闪过,离怨那通体黝黑的剑身,就出现在了羽拾秋的右手上。 第一百零五章 任重 只见他将其竖置于身前,随即左手结印,嘴里开始念念有词,这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枫闲,那轻飘飘的魂魄却是无风自动的浮了起来,下一刻,羽拾秋念念有词的嘴里,大喝一声,“附”! 话音未落,便只见枫闲的魂魄,瞬间化作了一缕轻烟,飘飘渺渺的就进了离怨的剑身。 这招数,看得陈一诺一愣一愣的。万分好奇的想要伸手去摸吸收了枫闲魂魄的离怨,一向大方的羽拾秋,却还是如同以前那般,马上就将离怨收了起来。 “淘气!诺诺,我不是跟你说过,你不能随便触碰离怨么?” 陈一诺满脸鄙夷的翘了翘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即站起了身道。 “哼!小气鬼!不摸就不摸!谁稀罕呀!” 听见她话语里的不悦,羽拾秋的脸上,立刻堆满了迷人的笑意,将那张俊脸凑到嘟嘴生气的陈一诺面前。 “哎呀,这就生气了啊!好啦,好啦。不让你摸离怨,那羽哥哥我,便牺牲一下色相,让你...” 说着,羽拾秋便要作势扯开领口的衣衫,露出自己的肩膀,凑到陈一诺的面前让她消气。哪知,陈一诺“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后背上,气呼呼的双手叉腰,就要对着羽拾秋一番破口大骂。 “羽拾秋!找死啊你!竟然敢当街耍流氓!臭不要脸的,羞死人了!” 说着陈一诺便扬起右手,作势就要再赏他几把掌,羽拾秋赶紧合上衣衫就开溜,待跑远后,他还一路挑衅的转头冲着陈一诺吐了吐舌头! 气得陈一诺拔腿就追着他跑了出去,看见这一幕的墨无殇,却是从头到尾都不曾讲过半句话,而是看着互相追赶着逐渐远去的陈一诺和羽拾秋,暗叹了一口气。 “唉...因果造化,皆系于一念之间呐!” 说完,他便抬脚,跟着已经走远的几人身后,出了枉死城。 无过殿前铸魂台上,南宫言已经被剑仇雠半推半就的给送了上去,站在了一口青铜大钟的前面,此钟足有十人合抱那么大,上面雕刻得有无数类似于符文咒语的花样,这些咒语,南宫言一个字都看不懂,全是些他不曾见过的文字。 铸魂台的外侧,是一面深不见底,红岩嶙峋的悬崖。往下看去,一眼望不到底,其间时不时的还会传来一阵阵某种兽类吼叫的声响。崖壁上,竟然鬼斧神工的被什么利刃,给雕刻上了一道以山壁为载体,朱砂画就的符咒。 铸魂台的内侧,则是一座宏伟无比的,青瓦为顶,红砖铺地,廊檐门窗全部是由一种黑色质地的木头,修建而成宫殿。宫殿大门的正上方,悬挂着一块同样黑色木头质地的牌匾,上面用朱砂调和了金沙,笔势苍劲有力的写着“无过殿”三个大字,那雕梁画栋的四个屋角以及大殿正中间的房顶上,各放置得有一颗硕大无比的鲛人珠,将这气势恢宏的大殿,给照得犹如白昼一般的耀眼。 这冥界里,到处都是一片灰蒙幽暗的景象,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令人觉得压抑。南宫言在这里只待了几个时辰便觉得心下十分难受了,真不知自己那父君与母亲,是如何在这方地界里待了上万年的。 等等,他要是继承了冥殿神君的位子,那,云顶仙宗怎么办?自己岂不是就要留在这里,过着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了!?不行不行,这可不妥! 思及此,南宫言赶紧下了铸魂台,找到了正忙碌着召集地府里各个辖区管事的剑仇雠,拉着他走到一边悄悄的道。 “那个...不好意思,打搅先生一下,我想请问一下,就是...就是我可不可以,不做这新一任的冥界神君呢?前一任神君不是还健在么,我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说话间就要继承这掌管生死大权的冥界神君之位,恐怕,恐怕地府里的众人,应当是要不服的。所以,我坐这新任神君的位置,是真的不合适。请问,你有没有办法能找回上一任神君呢?” “哎呀!少主!你这哪儿的话呀,你不继承这位置谁来收拾这烂摊...嗯...总之...总之!这地府里,绝对不会有人反对你继位的,你且放心的去做吧!有什么不懂的,不还有我在这儿帮你么。” “可是!” “好了,好了,吉时快到了!少主你赶紧上去吧!” 南宫言只觉后背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自己就又被剑仇雠给送回了铸魂台上。此刻,南宫言真的有种自己被卖了的感觉,一时间竟是涌上一股欲哭无泪心绪来。 随后赶到的羽拾秋陈一诺和墨无殇几人,一来见到的就是南宫言那孤独凄凉中,透着些许无奈的身影,站在那十几米高的铸魂台上,这情形,看着真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心疼他三秒钟。 见此情形的羽拾秋,也是万般无奈的摇了摇头。 “哎,我可怜的师兄,当年被我师父放了鸽子,赶鸭子上架的做了云顶仙宗的宗主,现如今,竟然又被自己亲爹给卖了,连个传位仪式都没有的就直接来昭告天下了。” 听见他这话的陈一诺,忍不住的白了他一眼。 “什么叫你们师父放了他鸽子,你师父不是让你们两人自行抉择由谁做那宗主之位么?可是某人,却在抉择的头一夜,自己跑路去做了那竹沉河的河神,让你师兄不得不接下了那宗主之位。你现在居然还有脸甩锅给你们的师父背!羽拾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要点儿脸啊!” “诶!诺诺!这事儿可不能怪我呀,师兄他的领导才能,全宗上下,有目共睹啊!他当宗主,那才是实至名归的呀。我自动弃权成就了他,应该夸我识大体才对,怎的还讲我不要脸了。” “那你又知晓你师兄,心下是愿意接手那宗主之位的?你师父走了,你也跑路了。云顶仙宗就剩他一人独挑大梁,要是他也撒手不管了,那云顶仙宗,岂不是早就完蛋了。” 听见陈一诺的话,羽拾秋竟是一时语塞的讲不出只字片语来,是了,陈一诺讲的半点没错,自己...竟是真的半分没有考虑过南宫言当年...是否真的愿意做那宗主之位... 第一百零六章 继位 他并未对着自己吐露过半分怨言,自己便当他心里,是极为愿意坐那宗主之位的。 羽拾秋不发一语的转头看向站在高台上,在那略显压抑的地界里,独身一人负手站立着的南宫言,心下一时间...竟是涌上了从未有过的五味杂陈... 沉默间,几人的身后,却是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其间还夹杂着些许欢声笑语。 羽拾秋陈一诺和墨无殇三人闻声同时回头一看,只见离他们十米开外的地方,一群衣着各异,身姿高矮不一,有男有女,有俊有美,有丑有怪的人。正朝着他们行了过来,几人立即闪身站到了一边,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给他们先行通过。 那些人竟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他们一般,自顾自的说笑着,也不曾对着他们这三个人驻足询问,竟是直接就越过了他们身边,朝着早就在那边迎接他们的剑仇雠走了过去。 待那群大概有二十人左右身形各异的男男女女走过后,羽拾秋陈一诺和墨无殇三人,再次互相交换了一个“这是什么情况”的眼神,无语的耸了耸肩。这地府里的人,真的是任何一人都不能用看正常人的眼光去对待他们。思及此,羽拾秋竟是开始有些同情起了南宫言。 “唉,我可怜的师兄,竟是这偌大的地府里。唯一一个看起比较正常的人了,我的天...还好师兄他娘亲英明,把师兄送了出去,让他至少有个充满阳光的童年。啊...师兄,我心疼你三秒钟。” 听见羽拾秋自言自语的一番话,陈一诺忍不住又是转头白了他一眼,随即拉着墨无殇便朝着南宫言所在的铸魂台下走去。 见两人走了竟然没有叫他,羽拾秋在两人身后气急败坏的大喊道。 “诺诺!!你怎么走了不喊我呢!?诶诶!你要牵也是牵我的手呀,前辈的龙爪有什么好牵的。诺诺!诺诺!!前辈!你们等等我呀!” 站在铸魂台上南宫言,远远的便瞧见了陈一诺的身影,这让他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个暂时的安慰之处。 南宫言正想飞身下去找陈一诺他们,可是一道黑色的身影,却在此时落在了他的身侧,这让他想要开口呼喊陈一诺的声音,给硬生生的哽在了嗓子眼儿。 剑仇雠此刻的脸上,竟是洋溢着难以言说的喜悦之情。不仅是他,连底下站着的那而是来人,竟然也是同样的表情。 这诡异的气氛,饶是一向淡定自若的南宫言,也不由得偷偷的咽了咽口水。他赶紧转头在一群陌生的面孔里,寻找那熟悉的三张面孔。可当他的眼神搜寻到了羽拾秋陈一诺和墨无殇三人时,气的差点没一个趔趄从铸魂台上栽了下去。 南宫言咬牙切齿的看着正优哉游哉的坐在剑仇雠替他们准备的矮榻上,一脸享受的喝着香茗,吃着浆果的三人。心下不由得涌上了一股悲凉之意,哎,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眼见着自己被亲爹给卖了,他们三人不安慰他也就罢了,竟还毫不心疼的当着他的面,吃吃喝喝起来了! 人生啊...命运啊...你们为何要这样为难自己呢... 手上那个云顶仙宗宗主的位置,都还没找到人接盘,眼下...竟是又被自己的亲爹给拱上了冥界神君的位子。他此刻真的由衷开始怀疑起来,母亲与父君...两人是否是早就串通好了,算到了他今日要来,为了骗得他不能拒绝这突如其来的冥界神君之位,便在他面前演了一出负心汉与含冤被锢的无辜女子,前缘今时的苦情大戏!!骗得他继位以后,而他们两人,便可以潇洒自在,恩恩爱爱的携手相伴游遍红尘了!! 一直沉浸在自我怀疑的世界里的南宫言,完全没有心思去听旁边的剑仇雠,到底讲了些什么,直到底下的众人传来一阵欢呼与热烈的掌声,将他拉回了现实当中,可是此刻,他的手里,竟不知何时被塞了两支各绑着一朵彼岸花的青铜钟锤,锤把上,同样雕刻着与镇魂钟身上相似的符文。 此时,他的双手已然是在剑仇雠的牵引下,举了起来。下一秒,他便听见剑仇雠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少主,赶紧转身敲钟呀!” “啊!?敲钟!?” “是呀,快快,别错过吉时了!” 说着剑仇雠便推着整个人完全在懵神状态中的南宫言转身,面对着镇魂钟。然后剑仇雠便一脸激动的退到了一旁,竟是眼含泪花的冲着南宫言露出了一脸欣慰的表情。见此情形的南宫言,心下一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明白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更何况,还有枫闲等着他去救呢。思及此,南宫言握着钟锤的手,瞬间便有了力气,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巨大的青铜古钟,双手高高扬起,然后用尽全力“噹”的一声敲在了镇魂钟的身上。 霎时间,一阵“嗡嗡嗡”的低鸣声,犹如来自远古的空灵之叹,渐渐的朝着四周扩散而去。 第一声低鸣传出去之后,随即“噹”“噹”两道敲击声接连响起,“嗡嗡嗡嗡嗡嗡”一阵比之方才稍微大声一些的古钟低鸣之声,接二连三的发出了肉眼可见的波纹,震荡着空气不断的朝着远方扩散而去,这钟鸣声,竟像是传出去极远的经久不息。 忽然间,一声声犹如回响一般,又不同于镇魂钟的鸣响声,从四面八方渐渐由远及近的抵达了南宫言所在的位置。 以为自己完成任务的南宫言,想要转头看看底下的陈一诺时,那些不知从何处返回的回响声,却是毫无预警的钻进了南宫言的耳朵里,这声响刚刚入耳,南宫言便忽然觉得全身开始燥热起来。可是他转身看了看其他人,他们好像完全没有听见这些回响声一般,依旧谈笑自若的互相寒暄着。 意识到不对劲的南宫言,赶紧转头想要寻求剑仇雠的帮助。可是后者却是一脸完成任务的激动表情,冲着他左腿屈膝跪地,拱手行了一个大礼,嘴里随即大喊一声道。 “恭喜少主继位!!” 第一百零七章 结丹 场下原本还在谈笑中的众人,不知何时竟也同剑仇雠一般,全都屈膝跪下,朝着南宫言行了一个大礼。 可是此刻的南宫言却是只觉身体越来越热,很想要开口向对面的剑仇雠求救,可是嗓子里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南宫言心下一阵慌乱,此时的他,只觉身体里的燥热更甚了,体内的真气随着那些不断返回进入耳朵的低鸣声,开始犹如万马奔腾般开始沸腾起来。那些低鸣声,仿佛一股股强大的能量,在不断的注入他的身体。紧接着,他的眼前开始出现了镇魂钟上面的那些文字,很奇怪的是,此前他完全看不懂上面的字,可是现在,那些文字进入自己的脑海后,自己竟然完全懂得了它们的意思。 完了,难道,前面的一切都是假的!?什么母亲父君,全都是引他上当的骗局!?可是,他又找不到任何理由支持自己心里的这个猜想。 低鸣声的回响频率越来越快,从四面八方借由低鸣声进入耳朵,涌进体内的能量也越来越多。此刻的南宫言已经完全无法分神再去顾及其他,眼下,他只好紧闭双眼,开始尝试引导这些突如其来的能量,当他闭上双眼开始审视自己的全身时,南宫言惊奇的发现那些涌进自己体内的能量,竟然带着浅蓝色的点点星光,慢慢在自己的经脉里逐渐运转起来。他的神识追逐引导着那些能量,将它们缓缓的沉积在自己的丹田处,此刻他的丹田里已经完全犹如一片浅蓝色的海洋,糟,丹田快要盛满这些能量了,如若再继续吸收,自己恐怕是要爆体而亡了。 怎么办!? 情急之下,南宫言甚至想要伸手去堵住耳朵,妄想不再让那些能量通过声音进入自己的体内。可是此刻南宫言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全身竟是完全无法动弹了! 难道!今日真是天要亡我!? 不到最后一刻,南宫言也是绝对不会想要放弃自己的。思及此,他赶紧沉下心来。尝试着让那些能力,在丹田里慢慢沉积下去。可是他越想要平静,身体里就越有一股力量想要搅动自己的丹田。南宫言浑身颤抖着,不断的想要努力抗拒这股力量,夺回身体的掌控权,可奈何自己才修行四千多年的能力,完全抵挡不住身体里那股想要做乱的力量。 最终,南宫言彻底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股力量,搅动着自己好不容易让其沉淀下去的丹田。 南宫言的心,有些绝望的沉了沉。父母是真的,继位是真的,可自己修为尚浅,无法承受其重,也是真的…… 今日,自己恐怕真的是要交代在这里,难逃一死了!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对于陈一诺,他的心意,想必她自己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对于云顶仙宗,如若自己不在了,还有羽拾秋可以顶着。父母也认了,自己的来处也终于是知晓了。唯一遗憾的…可能就是,没有好好的跟大家道个别吧,思及此,南宫言的心里,不禁涌上些许难过。 可就完全放弃抵抗的南宫言,再次审视自己的丹田时,奇迹竟然发生了。 只见自己的丹田之内,不知何时竟然凝结出了一颗看起来流光溢彩蚕豆大小的浅蓝色珠子!这个发现,简直让南宫言喜出望外的差点没惊呼出来! 天呐!他竟然结丹了! 他才修行四千余年便开始结丹,要知道强大如自己的师父布衣仙人,他修行了上万年,离开云顶仙宗之时也还未曾修行出内丹。这份意外的收获,让南宫言简直难以置信! 这时,那股控制自己身体的力量,竟因内丹的出现,而消失不见了。耳朵里不断涌进身体的那些能量,也已经不需要自己的引导,便自行顺着全身的筋脉,沉入丹田内,再随即被内丹吸收干净。 此刻,南宫言只觉自己仿佛沐浴在令人难以言表的舒服世界里。整个身体犹如被上好的琼浆玉液洗涤过一般,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清爽与自在。 心里不再是对人生充满怀疑与些许遗憾,而是不由自主的就会想象着,自己此刻正身处于一片春暖花开,莺飞草长的人间仙境里,远处的景色,是飘忽缱绻的薄云下,矗立着几座高低起伏,青草连绵的山丘。 而此时的自己,现在一处一览众山小的云崖上。身旁,是一颗花苞开满枝头的雪白腊梅花,清风拂过,花瓣犹如云顶小院后面的雪花一般,洋洋洒洒的随风落下,飘散在脚下的青草从中,撒落在那梅花树下的一汪清浅的池水里,池水清澈透明,无需费请目力,便可看见里面欢快游弋着的两尾金色的锦鲤。 再过去的风景,便是一座原木造就的宏伟宫殿,宫殿的匾额上,赫然写着“无过殿”三个大字。 “无过殿!?” 这三个字,倒是让南宫言有些清醒了过来,此时,耳边的那一阵阵的低鸣回响声,已经渐渐听不见了。自己不是正在铸魂台上接受什么继位仪式么!?怎么突然间思想开小差的开始平白无故的幻想起什么仙境来了!? 思及此的南宫言,瞬间便如大梦一场般惊醒了过来。眼前的光线,亮得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有些迷茫的忍不住抬手遮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光线,这时,一个有些颤抖的手,突然间猛的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惊得南宫言差点下意识的,想反手就是一掌将这抓住自己的人给扇飞了出去。 还好,仅存的理智提醒他,现下是在地府里的铸魂台上,没有人会来偷袭他。正当他想慢慢放下遮住光线的手,耳边却忽然传来了剑仇雠那毫不掩饰激动之情的声音。 “恭迎新任冥界神君!!” “恭迎新任冥界神君!!” 听见这句话,南宫言彻底清醒了过来!将将放下遮住光线的手,便瞧见了底下,依旧跪得整整齐齐的一群人。 当他的眼睛看见众人身后那座看起来异常熟悉的宫殿时,沉稳如南宫言,也不由得惊呆了。 第一百零八章 诉苦 这…这不是刚刚自己在脑海里幻想的那座宫殿吗!?连宫殿柱子的颜色,都跟幻想世界里的一模一样!! 南宫言有些难以置信的朝着旁边看去,这下…他真的开始怀疑人生了! 只见自己右手边的位置,生长着一棵高大且开满了雪白花苞的腊梅树,树底下,竟然也有一汪清浅的池水,池水里游弋着的那两尾金色的锦鲤,连身上的花纹都与自己在幻想世界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南宫言赶紧转过了身,待看清身后的景色后,冷静如南宫言,也不由得愣住了。 远处的那山,那云! 无一例外的完全跟自己幻想世界里的别无二致,之前那个黑沉压抑的地府,根本完全不复存在了!这里简直就是一处宜人宜居的仙境。南宫言再低头审视了自己一番,发现自己身上原本穿着的浅蓝色立领广袖长衫,此刻,竟不知在何时,已然换成了一身怀令紫绶,胸口绣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灵兽,靛蓝色打底,金线溜边的广袖立领正装,唯一遗留的与自己先前的打扮相同的地方,便是腰封上坠挂着的云顶仙宗宗主之信物的墨莲碧玉了,这...什么情况!? 南宫言还未缓过神来,剑仇雠便一脸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 “少主!啊,不!神君!恭喜贺喜您呀!” “先生,这地府...如何换了一副模样!?” “哎呀,神君!这全都是您的功劳啊,我们这地府,自您父君建立之初以来,便一直是先前那般黑沉压抑的景象,对于我们这些老员工来说,虽是心下不适应,可,也架不住您父君喜欢那暗黑系列的环境呐,这冥界,除了不能见到阳光以外,本就是如同人界一般,可以有四季更替的。所谓,相由心生!这景致,也是同样如此,您心胸开阔,欣欣向生。现在您做了这冥界的新主人,这里的景象,自然也就转而随着您的心境转换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想,这地府里的所有景致,都可以任我转换?”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哦,原来如此。那...岂不是显得我有些自私的只顾自己的喜好了吗?” “诶!不不不!只要不是先前的那般景致,我们都可以的!” 说完这句话,剑仇雠便意识到自己好像把嫌弃帝千寻的审美这件事,表现得有点太过于明显了...赶紧下意识的便捂住了自己的嘴,脑子飞速转动,开始转移话题。 “额...呵呵,先不说这个了!神君,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听见剑仇雠的话,南宫言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好像结丹了的事,连忙闭眼审视了自己的丹田一番,这一看,南宫言瞬间惊了一跳,只见自己的丹田内,此刻正凌空悬浮着一枚鸡蛋大小的浅蓝色内丹,丹体上流光溢彩煞是好看,南宫言急忙睁开双眼对着剑仇雠。 “先生,我想知道,你们方才可有听见这镇魂钟传回来的低鸣声啊!?” “低鸣!?哦!那个呀,您自是不必过于在意,我们听见的是来自三界万物,朝贺我冥界新君即位之声。神君您听见的,应当是另一种声响吧。” “是了,我并未听见你说的那些朝贺之声,而是类似于镇魂钟发出的回响低鸣,其间还裹挟着一股强大的力量,经由耳膜注入了我的体内,一时间,我竟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那些能量险些撑爆了我的丹田,令我一度以为自己今日怕是要交代这此处了。” 闻言,剑仇雠却是不以为意的笑笑。 “那?您现下是否已经结出了内丹!?” “先生如何得知!?” “呵呵,莫慌莫慌,您忘了,先前我不是说过,待您即位之后,便会获得起死回生,以及掌控三界生魂之力么?这助您结丹的能量,便是来自这镇魂钟,对您即位的贺礼呀。只不过,您得到的镇魂钟所赠的能量,可是比之您的父君,要来得更多。可见,这镇魂钟,是极为认可你的。” “认可!?” “是了,您的出现,真是我冥界之福啊!” 这剑仇雠说着说着,竟然语带哭腔了,从先前开始,南宫言就觉得很奇怪,照理说,他们都是跟了父君极久的老部下了,怎么一听他要继位,一个个跟巴心不得似的,就差没有敲锣打鼓的庆贺了。难道...父君就这么不受他们待见!? “先生,你们...是不是在我…父…嗯…前任神君那儿,受了什么委屈啊?” 听见南宫言的话,剑仇雠差点没哭出来。 “神君!既然您都问了,属下也不想瞒您了。您是不知道呀,我们在这地府里,除了各司其职的工作以外,谁要是有了半点空闲,就要被你父君拉去陪他玩儿各种无聊的游戏,他整天无所事事,闲的发慌,没事干便要折腾我们,我一个堂堂的冥界判官,每日都要将当天断案听来的离奇因果纠纷,转述给他当故事听。” “哎呀!判官,你哪儿有我惨呀!” 还不等剑仇雠说完,台下便传来了一个极其委屈的男声。随即南宫言便只觉眼前一花,一个长相酷似老虎,身形魁梧的男子,说话间便跃上了铸魂台,拉着南宫言有些激动的道。 “神君,我是掌管十二生肖的寅时虎神,我每天恪尽职守的做好本职工作,可是您父君,却经常逼着我陪他去那灵府深渊,找梼杌切磋技艺。那梼杌几多凶残哪,我一个小小的寅时虎神,哪里会是他的对手,每次打输了,您父君都要怪我不知长进,哎...我真的太难了。” 谁知,虎神话音未落,底下便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比惨之声。 “你那算什么呀!” “就是!” “对呀!” “昨日,他与彼岸花神打架,将孟婆药园里刚刚长出苗头的积雪草给弄死了一大片,把孟婆给气的呀,差点把熬茶汤的锅都给砸了。” “诶诶!你们忘了上月吗!?他让伏休跟他在忘川底下比谁在水里憋气的时间长,差点没让玉尘的用流泉锏给打死!” “他还敢去惹玉尘!?” “可不是吗?” 第一百零九章 其宗 “还有呀!上上月,他把谛听给牵出去溜达,邀那素九秋陪伴在侧,可谛听是何物啊,能辩善恶是非的神犬呀,眼里岂能容那狐狸精在它面前装腔作势!?据说,当日素九秋被那谛听从渡魂桥给追到了奈何桥呢!!孟婆本就不喜那狐狸精,见她被谛听追了过来,便一脚将其踹进了奈何桥下的忘川里,这才躲过了谛听的追赶,事后,她还得跟孟婆作揖致谢呢!”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此事!” “哎呀...” 听见底下的众人,犹如找到了诉苦之地一般,在自己面前揭露着父君的一系列不作为之事,南宫言终于明白为什么剑仇雠在看见帝千寻将驭魂令传交给他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带来了此处立刻举行了即位仪式...也终于明白那渡魂桥头的淡定二人组,伏休与玉尘,为什么能在母亲与父君打架之时,那般神情自若的淡定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控诉,令南宫言这个事外之人听了,都不禁为自己父君做出的这些荒唐事,而感到汗颜。 可是,总结其行事之宗后,南宫言似乎找到了这一切荒唐之事的起源何来… 南宫言想,父君的这一系列荒唐行为,只怕都是为了引起母亲的注意罢了。母亲不甘被他禁锢在这地府里,时常找他麻烦,可是他呢,明显又是个不善言辞的主,只好每日跟这些部下处处为难,排解心中寂寞... 只是苦了这帮整日被迫遭他折腾的人了,思及此,南宫言随即拱手朝着众人道。 “往日之事,我代...父君,向各位赔不是了!” 听见南宫言的话,原本还在叽喳八卦的众人,随即便住了声,个个端正了姿态,朝着南宫言回了一个大礼。 “神君多礼了,我等日后,定当尽心尽力协助神君,治理冥界,统御三界万魂。” “那么,就请各位,多多费心了。” 说完,这些来也匆匆的人,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毕竟,每人都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太久,不管哪个环节出了半点岔子,可都是有搅乱轮回的风险。 只是这地府里的众人,完全颠覆了南宫言此前对他们抱有的那种神秘的感觉。 原本还喧闹无比的无过殿前,一下子便清净了下来。南宫言这才得以有空,转头寻找陈一诺羽拾秋和墨无殇三人。当他瞥见躺在软塌上,一个个睡得喷香的几人时,差点没气的从铸魂台上一个趔趄摔倒下去。见他身形摇晃,剑仇雠赶紧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了南宫言,语带关切的问道。 “神君,您这将将即位,许是累了吧。要不,我带您回无过殿休憩一番!?” 南宫言摆了摆手,看了看眼前宏伟的宫殿,“无过殿”三个大字,尤为醒目。 “无妨,我只是,一时间感觉有些...有些力不从心罢了。这宫殿,如何叫这“无过”啊?” 南宫言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剑仇雠转头看了看那三个字,随即轻叹一口气,对着南宫言道。 “这算是您父君,督促警醒自己的一种方式吧。他常说,治理冥界地府,掌管三界万魂,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原来,这简短的三个字,竟有如此深沉的含义在,南宫言对帝千寻…感觉又多了一层了解… 说话间,南宫言无意间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镇魂钟,却惊奇的发现,那上面原本自己看不懂的符文,现在竟然能全数看懂了!哦,是了,方才在那些能量注入自己的身体时,这些文字也同时窜进了自己的脑海,现下,竟是像自己原本就认识这些文字一般,阅读起来,一点也不费力了。 “先生,这!?这镇魂钟上的符文,可是有什么奥妙与玄机在里面呀!?” “符文?” 说到此事,剑仇雠立刻一脸正色的拉着南宫言小声的道。 “这上面的符文,只有冥界神君才能看见,我们是无法得见的。所以,上面的文字,也请神君您,千万不要让除您之外的人知晓。因为镇魂钟是上古神物,由您父君自混沌上仙那儿得来的,这冥界上万年来能够一直安定有序,除却大家的努力维护之外,就全靠这镇魂钟的威慑之力了。其实,我们嘴上说着您父君整日好像无所事事,其实,他也是怕我们无聊烦闷,地府里,每日都要处理上万游魂的生死轮回,您也看见了,咱们这儿就这么些人手在。除了今日未到的伏休玉尘和孟婆之外,其他各职的人,都全数到场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现在,您已拥有了镇魂之力,我便将这修炼驭魂术的古籍,交付于您。愿您早日成功领悟其中奥妙,能够熟练操控驭魂令。” 说着,剑仇雠便将手一伸,一本巴掌厚,书页都已经有些泛黄的古籍,就出现在了剑仇雠的掌心,只见他十分郑重的将其交付到了南宫言的手上。 “这上面详细记载了如何使用驭魂令,与镇魂钟的奥妙之处,您且好生保管。” 南宫言郑重的将书籍接了过来,这书,此刻摸在手里仿佛是有千斤重一般。 “可是先生,我还身兼凡界的云顶仙宗宗主一职,且现下凡界一片混乱,我还得回去处理善后。可能是无法待在冥界的,至少现下是不可能长时间待在这里。” 闻言,剑仇雠却是笑笑道。 “您看,眼下,您不是站在此处,什么事都不用管,这冥界不也照旧正常运转着吗?您且放心去做您的事,冥界有我们在呢。只是,您须知一点,您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接下了一个甩手掌柜的位置,那灵府深渊的梼杌,以及这地府里镇压着的无数妖魔,可还需您身上的驭魂令将其压制,所以,您若是要走,我自是没有意见的,可是,您务必得抽空带着驭魂令时常回来。不然,时日久了,我怕封印会有所松动。这也是您的父君为何几万年都不曾离开过地府的原因。这点,还请您务必答应做到。” 听完剑仇雠的话,南宫言有些眉头轻蹙。感觉身上的担子,仿佛是又重了一分。 “ 第一百一十章 喜事 “好,我记下了。眼下,我要如何才能救回我那云顶仙宗的弟子呢?他乃枉死,可是在凡界里的肉身,却只剩下一张人皮了。想要带他回魂肉身,恐怕是行不通的。先生,不知您可有什么法子,能够让其复活呢?” 闻言,剑仇雠抬手摸了摸下巴,然后伸出左手自身后一掏,便拿出了一本巨厚无比的蓝色书皮包裹的册子,随即右手一挥,一支通体呈乌金色的毛笔,便出现在了南宫言的面前。 这笔,笔杆看起来像是一节罗汉竹做成,笔尾犹如一个大腹便便的罗汉含笑盘坐其上,笔尖镶嵌的是一簇乌黑油亮不知是何动物的毛发。 冥界判官,判处人的轮回生死,根据受审的幽魂小鬼生前行善程度大小、多少予以奖赏。在六道轮回中,或登天成神,或投胎做人,或入畜道受罪。只须在孟婆处喝上一碗孟婆汤,忘却生前恩怨,即可重食人间烟火。其职责是让善者得到善报,好事得到弘扬,使恶者受到应得的惩处,并为冤者平反昭雪,手中的勾魂笔只需一勾一点,谁该死谁该活便只在须臾之间。 眼前看起来仅仅不过儿二十岁左右模样的剑仇雠,谁能想象此人的秉性,竟是如此刚直不阿。能在冥界司任此等重要的职位,定不是等闲之辈。也难怪帝千寻能如此放心的将什么驭魂令的秘籍,镇魂钟身上的秘密,全数告知于他。 只见剑仇雠捧着那本上面写着“生死簿”三个字的巨厚册子,拿笔的右手朝着册子封面一挥。便见那册子书页无风自动的开始翻飞了起来,时间过去三五秒,剑仇雠手中的判官笔在极速翻动中的书页上猛的一顿,他的眼神在那一页上下扫动几个来回后,便一脸欣喜之色的捧着手中的册子,递到了南宫言的面前。 “神君!神君!喜事,喜事,大喜事呀!”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有些摸不着眉目。 “先生,何喜之有!?” 剑仇雠像献宝似的,用手中的判官笔,指着那册子上翻开的书页道。 “您看,生死簿上有言,蓝泽云顶仙宗门下弟子枫闲,原,姓左,名佚尘。于云顶九千八百二十年,入得仙门修行七百九十一载,其间更名为枫闲。此人,生前心善助人,积德无数,品性敦厚,为人刚烈不屈,恶憎分明,寿尽于云顶一万零六百零一年,享年八百零一岁。” 南宫言的眼神跟着剑仇雠手中的判官笔,详细的阅读了一番记载枫闲一生的那段简短文字。可是读完,却并未从其中看出什么可喜之事出来。 “先生,恕我才疏学浅,我实在是没有从这几行文字间,看出什么端倪,还请先生明示,这里面的喜从何来呀!?” 闻言,剑仇雠一拍脑门儿,后知后觉的道。 “哎呀呀,是我一时疏忽了。您且听我说,生死簿上讲,此人,生前行善助人积德无数,品性敦厚憎恶分明,这对于我们地府来说,那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呀!” “人才!?先生的意思是说,枫闲可在这地府之内任个一官半职?” 剑仇雠将手中的生死簿一合,面带喜色的道。 “正是!!这生死簿上有载,他阳寿已尽,所以,虽说是枉死,可原本也是要得大赏的。他之所以会待在枉死城内,是因他魂力颇强,心中尚有余愿未了,还在等着鬼差待他头七之日,送他回趟人界了愿呢。可是他这前脚刚进枉死城,你们后脚就杀到地府来找人了。” “那先生所说的喜事,指的便是枫闲原本要得的大赏咯?” 说到这里,剑仇雠竟有些迫不及待的将生死簿与判官笔往身后一收,随即兴奋的搓着一双手,满脸笑意的看着南宫言道。 “神君!这少年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人才呀,眼下地府正是用人之际。你是不知道呀,前些日子里,自人界忽然来了几十万枉死的幽魂小鬼,到现在你瞧见的渡魂桥上那些排队的,其中都还有一大部分是那日突然涌进来的呢。因此...我这阴律司内呀,早就是忙得不可开交了,连替我研墨的小鬼都累倒了好几个。您瞧瞧,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说着说着,剑仇雠竟然是语带哭腔了。这属实不是人干的事儿...可...您这也确实不是人呐.... “故此,既然今日有缘得遇此等人才,所以,属下想斗胆请神君...准许我将枫闲小弟带回我阴律司,执掌赏善罚恶使一职,您看如何?” 听完剑仇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表述,南宫言甚至都有些觉得自己若是不答应他这要求,都有点不近人情了。似是怕他还有所犹豫一般,剑仇雠赶紧趁热打铁的道。 “反正,他在人界的肉身已毁,再是受赏转世为人继续修仙,不还得是要从头再来的修行个几百上千年么?那,谁又能保证他再世为人后,不会重蹈这世的覆辙,万一再次夭折在那修仙路上,岂不是又白费一番时日?与其这样,还不如就让他留在地府,一来可以入得神位继续修行,二来又可以不用再受那些个轮回重生之苦,三来又可以替我们地府分忧解难,也为他再积阴德,日后,说不定还能取得更高的成就也未可知呢!?所以,综上所述,让其留在地府任职,真的是再完美不过的法子了,您说是吧!” 听完剑仇雠的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南宫言愣是找不到半点话头可以插嘴反驳他,这人,简直就是一个能言善道的逻辑鬼才! “先生,此事想来甚是合理,只是,我却不能擅作主张的就安排了去,这得问过枫闲自己的意思才好。” 南宫言思量一番后,决定还是让枫闲自己选择将来的去处。 闻言,剑仇雠亦是点头称是,心下也十分赞叹自己这位新上司,竟是难得的能尊重部下的那一种,不像他老子,整天就知道给他们添麻烦,没事儿找事儿做,地府都忙成一锅粥了,也不知道搭把手帮帮忙。 第一百一十一章 商讨 不过心里这些有的没的抱怨,自是不能现在不合时宜的当着南宫言的面讲出来... “是是是,神君思量周全,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问问枫闲小弟的意思吧。” 说着,剑仇雠便伸出右手,招呼着南宫言先行步下了铸魂台。将将落得地面,南宫言便大步流星的朝着睡得正香的羽拾秋墨无殇三人走去。 待走到三人面前站定,南宫言还未开口,便见着一旁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小鬼,小鬼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剑仇雠的面前,朝着其拱手道。 “大人呐,您怎么去了枉死城这么老半晌还不回司里啊!?那些个堆积如山的公文诉状,都快把案头给压塌了!堂下排队受审的幽魂,多得几欲要堆到阴律司的房顶上去了,您快回去吧!我们忙着呢!” 听见小鬼的话,剑仇雠明显的身形晃了晃,转头一脸我很好,我没事的表情,朝着南宫言抱歉的笑了笑。 “神君,这...情况属实是不能再拖了,还请您快着些问问枫闲小弟吧,最好是尽快就能叫他上任,我这...我这就先去忙了!” 话音未落,剑仇雠便被那小鬼给强拉硬拽的拖走了。 临走,那空气里还留下了一句颇为凄惨的叮嘱声。 “神君!请您务必尽快呀!晚了仇雠怕是今日就要交代在那阴律司的审案堂上了,神君....” 这听起来悲怆万分的呼喊,听着竟是比那枉死城里的冤鬼喊叫声还要凄惨。 如此看来,此事竟还迫在眉睫了? 思及此,南宫言便朝着睡得正香的三人,大力的假咳了一声,可是这三人,许是之前的整日劳顿,甚至是带伤上阵,让他们过于劳累了,眼下到了这个相对比较安全的环境,一直紧绷的意识便松懈了下来,几人竟是扛不住的睡死了过去。 南宫言抬手朝着羽拾秋的额头,凌空射出一道浅蓝色光点。光点将将击中羽拾秋,便见其像大梦初醒一般,猛的睁开了双眼,离怨瞬间便出现在了手上,被羽拾秋格挡在胸前,那带着些猩红血丝的双眸在看清眼前站立的南宫言后,羽拾秋忍不住的哀嚎一声,又闭上了双眼作势就要倒回矮榻上。 “哎哟,师兄,你吓死我了!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困会儿觉,你就让我多睡会儿吧,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待会儿再说...啊嗬...” 说着,羽拾秋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紧了紧怀里抱着的离怨,便躺倒了下去。 南宫言还未开口说上半句,那羽拾秋却又突然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般,瞬间惊坐了起来,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将南宫言重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一副活见鬼的表情,语带惊讶的道。 “师...师兄!?你!?你怎么...怎么变得跟以前看起来不一样了!?” 说着羽拾秋便一个麻溜的翻身跃起,双手抱剑的绕着南宫言不停的转圈,随即又转头看了看周围翻天覆地变化的景色,嘴里还啧啧称奇的道。 “师兄,可以呀!没想到来趟地府,竟还让你继承家业了呀!哈哈哈哈,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啧啧啧,你这身衣衫,再配上你这英俊绝伦的相貌身姿,真是绝了!以前我自认是蓝泽大陆第一俊,现在,我感觉我要退位让贤了!” “贫嘴!” “嘿!我这夸你呢?怎的还骂我!” “行了,知道枫闲在哪儿吗?” “枫闲!?哦!在我这离怨剑里呢!?怎么?你已经学会让人起死回生的法子了?”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摇了摇头道。 “还不曾习得,只是眼下,地府急需用人,枫闲功德丰厚,是不可多得能在地府里任职的人才,他的肉身已毁,回了人界,也是无法还魂重生的,再去入了轮回,进了仙家修行,也是要从头再来的,还不能保证他会否像这一世般...还未修的仙果,便半路夭折了...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待在地府里,任那阴律司的赏善罚恶使,如此,还能不散修为,继续修行,再者,他入了官职,也算是位列仙班了。左右权衡,我认为,这条路对他来说,算是眼下最好的,因此,我想问问他的意见如何。” 闻言,羽拾秋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道。 “嗯...原来如此!那行,我现在就让枫闲出来。” 说着,羽拾秋便将怀里抱着的离怨剑,在身侧舞出一个剑花后,随即竖于身前,左手快速在胸前结印,嘴里一阵念念有词过后,羽拾秋便将结好印的左手,朝着离怨剑身一祭,一道白色的身影,便如凌空出现一般,落在了两人的身前。 这时,旁边听见声响悠悠转醒的陈一诺和墨无殇,也终于是缓缓的爬起了身,同羽拾秋一样,两人在看清周遭大不相同的幻境后,皆是惊得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同样看起来有所变化的南宫言。 “小友!这?这?这是地府!?” 听见墨无殇的声音,南宫言和羽拾秋以及将将站稳身形的枫闲,皆是转头看向了还在懵神当中的陈一诺和墨无殇两人,南宫言的眼神落在陈一诺的身上时,明显的放柔了目光。 “是,这些事,日后再细讲,眼下,我得与枫闲商讨一件事。”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心带担忧的看向了依旧一身白衣的枫闲,比之方才,他的身形已经不再那么透明,魂力看起来充实丰腴了不少,见他无碍,陈一诺终于是暗松了一口气。 枫闲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随即抬脚走到了南宫言的跟前,一撩衣袍下摆,便朝着南宫言双膝跪地的拜了下去。南宫言见状,立刻眼疾手快的自指尖弹射出一道劲风,托住了枫闲。 “枫闲,你这是作甚!?” 枫闲眼神灼灼的看着南宫言道。 “仙尊,枫闲自幼便跟着您,您教导我为人处世,修习仙法,可是枫闲愚笨,总是不能将您所授功法,学及您万分之好。到死,竟还未能守住云顶仙宗,枫闲...枫闲真的没有脸再见您,本想等到头七回魂之时,再来向您请罪,可是...”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拜别 “好了枫闲,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万不可在心里自我责怪。” 当明白枫闲心里不肯放下的心结,竟是要向自己请罪时...南宫言心下忍不住的一阵感动。 “云顶仙宗,现在已经收复回来,你大可安心了。再者,不仅不会受罚,还要奖赏于你。” 闻言,枫闲却是毫无意外之色的抬头看着南宫言道。 “仙尊,你不必再说了,我愿意任这地府的赏善罚恶使一职。” 倒是南宫言在听见他的话以后,眼底略带讶异的道。 “你!?” “是了,还请仙尊恕罪,方才您与剑仇雠判官的谈话,我都听见了,我愿意。” 见他明白其中利害后,竟是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留在地府,南宫言心下也是五味杂陈。 “枫闲...” “仙尊,您不必再说了,我知道这赏善罚恶使一职,责任重大,但是枫闲定当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再者,您若是让我去投胎重生,我还不愿意呢。这地府现下也如同云顶仙宗一般,归属于您管辖,那便是等于枫闲还是在与您共事,既然,人界已然是回不去了,那我待在这冥界地府里,替您担得一分半点忧,也算是枫闲报答您几百年来对我的照顾与培养。” 听见两人的对话,陈一诺在一旁听的泪眼婆娑。 “枫闲啊...” 听见陈一诺语带哭腔的低唤,枫闲有些不知所措的转过身,立即朝着陈一诺三两步的奔了过去,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他脚不沾地的飘过去的。枫闲有些激动的站在陈一诺面前,依旧是如初见她那时一般,不敢看她的眼睛。 “一诺...今后,我不能再照顾随心随意两兄弟了,他们,就拜托给你了。” 听见枫闲的话,陈一诺却是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你这傻子,怎么自己都死了还记挂着别人。你这么顾全别人,为何不再等等,等到我们回来救你,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自尽,你连死的决心都有,干嘛不假装妥协等着救援呢?” 闻言,枫闲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对不起啊一诺...我当时想着,若是我变成了走尸,去伤害了同门弟子,那我定是死也不愿意的,与其变成被他们操控的傀儡,我不如自我了结...也省的他们拿我要挟你们,到时,我的存在,倒还拖了你们的后腿。” “傻呀你!你以为你死了,他们就不能拿你的尸身要挟了吗?” “啊!?这...这...我当时一心想着求死,并未细想这些后事!” “你这笨蛋呀...呜呜....” 见陈一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动着肩膀,枫闲便想也不想的就伸出手去想要拍拍她的后背,安慰一下她,谁知,他却是忘了...自己已经死了,人鬼殊途。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臂,穿过了陈一诺的身体,看见这一幕的陈一诺,那眼泪便瞬间像是溃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的淌了下来。 一旁的南宫言见状,不由得暗叹一口气,眉头轻蹙的抬脚走到了陈一诺的面前,伸手替她擦去了脸上的眼泪。 “哭什么哭呀!丑死了!” “...” 嘴上虽是十分嫌弃的口吻,可是手上替她擦去眼泪的动作,却是异常的轻柔。 一旁的羽拾秋却是看不下去的走到两人身边,摇着头道。 “哎呀,师兄,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会哄女孩子开心呐。这个时候呢,就该这么哄啦。” 说着,羽拾秋便在南宫言的眼皮子底下,将陈一诺一把给搂在了怀里,也不管陈一诺的反抗,硬是强行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怀里。 “好了诺诺,别哭了别哭了,羽哥哥疼你的噢~~再哭,羽哥哥该心疼了!” 听见他这番话的陈一诺,没好气的抬头白了他一眼,正想要伸手捶他,陈一诺便只觉腰间一紧,一阵天旋地转后,自己便趴在了一哥温暖的怀抱里,入眼的是一堵身着绣有瑞兽图案靛蓝色打底衣衫的温暖胸膛,陈一诺还来不及反应,便只闻头顶传来了南宫言冷清的声线。 “行了,既然枫闲你决定在这地府赏善罚恶使一职,那么现在就可以去报到上任了。” 闻言,枫闲便立即朝着南宫言和他怀里抱着的陈一诺,以及羽拾秋,还有站在一旁,他并不认识的这个,从头到尾都不曾讲话的墨无殇各行了一个礼道。 “仙尊,师尊,一诺,以及...额...这位前辈,多谢你们长久以来的照顾与牵挂,枫闲让你们担心了,今后,枫闲定当恪尽职守,做好这个冥界赏善罚恶使,那么,枫闲就此别过,各位保重。” 说着,枫闲便端正的朝着众人行了一个礼。转身便飘出去了老远,陈一诺见状,立即抓住机会,跳出了南宫言的怀抱,这人,怎么最近的行为越来越出格了,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动不动就亲她抱她...在这儿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更加尴尬的事,与其这样,她倒不如去送送枫闲。 “枫闲枫闲,我送你!” 说着,陈一诺便早就奔出去了老远,随着枫闲朝着矗立在无过殿左边的那座山峰上的阴律司行去。 冥界的地势,从他们进来的渡魂桥开始,过了玉尘和伏休的法眼审视之后,经过一条羊肠小道,便会到了第一个分叉路,根据来到地府的幽魂小鬼的生平经历,他们便会开始自动分成了三路。 生前恶贯满盈大奸大恶之人,就要去往右边的十八层地狱,以奸恶事迹大小,分层关押受罚,待到赎尽身上罪孽,便会被鬼差带去十二生肖掌管的六道轮回之处,带着前世记忆投入畜生道,经历一遍自己前世做下的孽。受尽这最后一道惩罚,才算了清前世孽债。 平庸无过之人,或者生前积德行善有大德之人,便会直接去往左边孟婆掌管的奈何桥。上了奈何桥,饮下孟婆汤,忘却前尘事,便可去往六道轮回处,或再世为人,或升天成神。奈何桥下有一条河,名叫忘川,河里住着的,全是心有千千结,不愿转世投胎的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道远 他们需在此处等上一千年,待到心上之人十世轮回路尽,便可在那奈何桥头的三生石上,写下属于彼此的三生三世。他们生前,许是爱而不得,许是姻缘蹉跎,许是一念执着... 只是这十世轮回里,等待的那个人,就只能在那忘川河下遥遥相送心上之人,饮下孟婆汤,再去往每一世的重生之路。在这忘川河下一千年的等待,看了一千年的彼岸花开,只为与卿共那三生轮回... 生前枉死,心中有冤之人,便可去到中间那条通往阴律司的路。找到案头小鬼,递上自己含冤而死的陈情书,请求判官剑仇雠,替自己沉冤昭雪。得以洗清冤屈之人,便可去往孟婆处,领得一碗茶汤,安心再世为人。 阴律司坐落在一处险峰的半山腰上,此山名为阴曹峰,阴曹峰的山脚下,便是住着阳寿未尽的那些游魂的枉死城。 先前的时候,因为帝千寻的缘故,这人喜好阴暗之色,以至于这几条路上,要是没有南宫红馥的彼岸花在那儿指引,这些个幽魂小鬼很容易就行差踏错。因此,南宫红馥总是在这些幽魂的必经之路上,大片大片的开着这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又因其红的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这真的会让人怀疑帝千寻,是不是故意为了留住南宫红馥在这冥界地府里,而一直让这地府里幽暗一片,迷雾重重。他知晓南宫红馥心性善良,定是不忍这些幽魂入了地府以后,还多走冤枉路。若是,她不在这里,地府定会乱做一片,不是非你不可,而是...缺你不行... 男人呐,宁愿用愚笨的行为去挽留,却总是不晓得用一张嘴去表达心中情意... 现下倒好了,因为南宫言的到来,这冥界地府里,彻底焕然一新了面貌,虽是没有阳光照耀,但是这里面却是明亮一片,有云有风,有花有草。来到地府的路,也不再阴暗无边,让人心生恐慌的惧怕生死。 而无过殿,便坐落在这幽冥地府里,最边缘位置的一座怪石嶙峋的高山上,与其说是山,倒不是说这更像是一块巨大的红岩,远看,便能瞧见此山的山体上刻画着一张巨大的符文,最为奇特的,是它身前的那道天谴,也因它的存在,显得这整个承载了无过殿的巨大山体,像是从别处挪了过来,特意安放在了此处,用来镇压那天谴底下,不时吼叫之物的。在加上殿前高耸的铸魂台上,放置的这口镇魂钟。可见,这无过殿,定然不仅仅是普通的寝宫那样简单。 能上得无过殿的唯一一条路,便是通过它左侧的阴律司所在的阴曹山,经由一条晃荡破败的悬索桥,才能抵达此处。而平日里,这儿只有前任冥界神君帝千寻和那九秋夫人住在此处。平日里剑仇雠他们忙得不可开交,除非是帝千寻主动拉着他们来这无过殿,否则地府里的一众神灵是绝对不会来这儿的。 一是没空,二是...并不想看见素九秋这个狐狸精!不,要说她是妖精嘛,她又算是掌管一花之神,但是她做的那些事儿,却又是狐狸精才干的出来的行为。 无过殿的后面,便是一片虚无之境,一眼望去,里面灰雾弥漫,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看不清虚实的缥缈山峰,其间时不时的还能听见几声铁链晃动摩擦的声响,以及某种不明出处的异兽咆哮之声。 陈一诺此刻便心惊肝儿颤的行走在,那连接着无过殿与阴曹峰的破败悬索桥上。眼前山峰的景色,虽是经过南宫言的“改造,”看起来颇为宜人,只是不知为何的这悬索桥下和那无过殿后的情景,却依旧是原来那般看着骇人可怖。 枫闲因为是游魂状态,轻松的便可通过此处,可是陈一诺就有些吃力了,原本是想用飞的过去,可是,她很想陪着枫闲再走一段路,因为经此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有此闲情,一同漫步轻走谈聊几句了。 时间真的是过得很快,枫闲和随心随意帮她搭建小木屋的日子,仿佛还历历在目。可是转眼间……却是天不遂成人美的人鬼殊途。 枫闲在陈一诺心里,是除了青见以外,唯一一个像哥哥一般,悉心照顾着当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她的人。替她盖房子,准备吃食银两,日用必备品,防身的武器…等等… 可是眼下…… 思及此,陈一诺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听见他叹气的枫闲,转头看了陈一诺一眼,自是明了她的唏嘘之意,是来自哪里,枫闲心下一暖,语气十分轻松的对着陈一诺道。 “一诺,你大可不必替我惋惜,我这不是因祸得福的入了神职了么。既可以替仙尊分忧,又可以不误修行的继续行善积德,多好的事儿呀,你该替我开心才是,莫要忧愁了。” 听见枫闲言语里的宽心之意,陈一诺一时语塞的竟然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枫闲…” “哎呀,好啦!我这新官上任呢,你得多给我鼓励才是呐!日后,待你和仙尊成亲了,你不也是这冥界的半个主人了么,那时,我们还可经常见面的呀。这又不是生离死别,不必悲伤,不必悲伤!” 说话间,这百米长的悬索桥,竟是不经意间便走到了尽头。 桥头处,站立着两名手拿桃木叉的鬼差。鬼差的身后,便是看起来颇为庄严的阴律司。此刻那公堂之外,竟是排满了拿着陈情书的幽魂。 陈一诺看着眼前魂满为患的阴律司,顿时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随即转头看了看同样一脸蒙圈的枫闲,他知道阴律司很忙…本以为方才来把剑仇雠喊走的鬼差,有点夸大其词,可是眼前的情况很明显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枫闲,你有些任重道远啊!” 听见陈一诺言语里的唏嘘,枫闲也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摊了摊手道。 “呵呵,无事啦!反正事情再多,也是要一件件的处理,看着是有些忙乱。可是,我坚信自己能够做好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新官 见枫闲还是那般的乐观开朗,陈一诺是真的打心底佩服他这个自带的乐天派属性。 “嗯!枫闲,我相信你可以的!你是最棒的!!” “嗯!!我是最棒的!!” 这两人,一来一回的,颇有些誓师壮行的味道在里面呢! 瞧见两人的到来,其中一名鬼差便立即转身进了阴律司的殿门,从一众游魂中,穿插入内,前去禀告剑仇雠,他的救星枫闲来了!! 听见枫闲竟然如此快的就来了阴律司,剑仇雠简直喜出望外啊!!连忙将手中的判官笔往那骨瓷笔架上一搁,并不理会堂下那些哀嚎喊冤的幽魂,朝着自己伸出来的鬼爪,怀着激动万分的心情,跑的从未如此之快的就奔出了殿门。 待看见桥头上等候着的枫闲以及陈一诺时,剑仇雠差点没哭出来,他赶紧迎上前去,亲切,加,大力的握住了枫闲的双手,这举动…看在陈一诺的眼里,怎么感觉不是在欢迎,而是颇有些怕枫闲跑了的嫌疑呢… 哎,真羡慕他可以拉住枫闲的手,而自己,却是想握一次…也没办法握的了了… “枫闲小弟!!你来啦!?老哥我,恭候多时,恭候多时呀!!来来来,里面请,里面请!” 说着,剑仇雠便拉着枫闲就要入得殿内。 枫闲见其如此热情,心下想要好好工作的决心,不由得更加坚定了呢! “多谢判官大人提拔赏识,枫闲,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听见枫闲的话,剑仇雠不由得喜笑颜开! “哎呀,哪里的话,我这阴律司,能迎来你这得力干将,此乃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呀!” “大人言重了!言重了!” “不重不重!别这么见外的喊我大人大人的了,唤我仇雠老哥便是!不用拘谨,今后大家还要一起共事,咱们这阴律司,可就全靠你我了!” “是是,多谢仇雠老哥看重,枫闲定当倾尽全力协助于您!” “好好好!走吧走吧!我们这就进去新官上任,怎么样!!我带你熟悉熟悉办案流程,然后你就可以自己试着断案了,好吗!?” “小弟愚笨,劳烦仇雠老哥,多多费心教导了!” “不费事,不费事!走吧走吧!” 陈一诺就这样目瞪口呆的在一旁看完了两个人的全部交流经过,不得不惊叹,这个剑仇雠八面玲珑的处事方式,真的,让她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三两句就将还不是很熟络的枫闲,给框得服服帖帖的这就跟着他走了你敢信!? 反正若不是亲眼得见,陈一诺也是敢相信的! 可怜的枫闲,就这样被人带走去当了苦力,还乐呵呵的跟压榨他的上司,做了称兄道弟的好哥们儿!也不知该说这家伙傻呢,还是该感叹他的天真。 一时找不到言语形容此刻心情的陈一诺,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跟在两人身后,便进了阴律司的大门。 她是活人,所以,她可以毫不费力的穿过这些幽魂。可是枫闲他们,却是有些吃力的挤了过去。 奇怪了,为什么剑仇雠既可以触碰到身为活人的南宫言,又可以拉的住身为游魂的枫闲呢!? 想到这里,陈一诺忍不住的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剑仇雠的肩膀,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激得陈一诺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并快速的抽回了手,看着自己瞬间便被剑仇雠身上的寒凉之气给冻得通红的手指,陈一诺有些讶异的看着转过身来的剑仇雠道。 “哇!判官大人你身上好凉啊!” 剑仇雠见陈一诺捂着被自己身上的寒凉之气冻伤的手指,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转过了身,交代好旁边的鬼差带着枫闲下去熟悉环境后,剑仇雠便有些诚惶诚恐的朝着陈一诺拱手道。 “瞧我这忙昏头的脑子,只顾着招呼枫闲小弟,竟是将少夫人给忘了!还请少夫人见谅仇雠的一时失礼,见谅,见谅!” 陈一诺笑笑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大人言重了,是我冒昧前来叨扰了。还有就是…我…我不是你们神君的…的夫人…” 陈一诺说出最后这几个字的声音,简直低如蚊呐,下意识的便低下了头。可是这个举动看着剑仇雠的眼里,却是只当她是新婚燕尔,不好意思提及罢了。 “不不不!不是叨扰!是稀客,稀客!我这阴律司,自我接管以来,还是第一次有活人进入。” “啊!?是吗!?呵呵呵,那我还挺荣幸的!” “不知少夫人找我何事!?” “啊…哦,我叫陈一诺,你唤我一诺便是。” “哦哦,好的,少夫人!!” “额…好吧,那个,我就是想请问一下,大人你不也是游魂吗?怎的你既可以触碰游魂状态的枫闲,又可以触碰还是活人的南宫言呢?” 听见陈一诺的问题,剑仇雠笑笑道。 “哎呀,我以为是什么疑案悬案想要问我呢,原来是这个呀。呵呵呵,告诉少夫人也是无妨的,我既能接触游魂,也能接触活人,是因为我并不是死人呐!” “不是死人!?那…那你…” “噢,呵呵呵!我也不是活人!” “啊!?” “我是活死人,其实就是我在人界的寿命已尽,可是我又尚有一口气在,但身体已然是没了知觉,又因尚未咽下的这口气,导致我的尸身不腐,因此,我便成了活死人。我跟着当年的勾魂鬼差,来了这冥界地府,别人都是枉死之后,肉身不在,寿命犹存,故此入不了轮回。可我却是阳寿已尽,却一息尚存,魂不出体,尸身不腐,同样入不了轮回。当时少主的父亲见我是朵奇葩,便一时好奇的将我留了下来,才得知我是因生前嫉恶如仇,惹怒了不服我收拾的恶人,他们设计将我杀害,我心有不甘,便硬是未能咽得下这口气。我的师父便是前任阴律司的判官,他见我阴德甚厚,便向神君提议,将我留在了地府,后来替了他的位置,接管了阴律司。” 听完他身世的来龙去脉,陈一诺不禁有些咋舌。 第一百一十五章 申冤 “原来如此,难怪大人你既可以接触游魂,又可以接触活人。哎,我原本还以为,大人你是有什么秘法,可以将魂魄修炼出实形…如此,便可请你教教枫闲…嗯…罢了罢了,多谢大人替我解疑,如此,我就不便叨扰了,告辞!” 说着,陈一诺便朝着剑仇雠拱了拱手,转身便要离开,可是剑仇雠却忽然叫住了她。 “少夫人,您要是没什么事儿,耍的无聊了,也可以留下玩会儿再走。” 听见剑仇雠的话,陈一诺瞬间眼前一亮的抬头道。 “真的吗?我可以在侧旁听!?” “是,这个都无妨的,不过,你可能会觉得有些无聊就是了。” “啊!?无聊!?不不不,不会的,你们不嫌我碍事儿就好。” “呵呵,那,便请上坐吧!” 说着剑仇雠便要引着陈一诺去公堂上的主位坐下。 见此情形,陈一诺赶紧诚惶诚恐的朝着剑仇雠摆了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我哪里能坐得那个位置!我只是想再多陪陪枫闲,你们忙,你们忙!不用管我!” 说着,陈一诺便老实巴交的闪到了一旁站着。 这时,那些幽魂小鬼,一个个都急不可耐的挥舞着手上,用素黄纸张写好的陈情书,想要让剑仇雠先行处理自己身上的冤屈,好去转世投胎。 看着堂下的冤魂,剑仇雠有些头痛的叹了一口气,朝着陈一诺拱了拱手道。 “如此,那便请少夫人多多见谅了。” “嗯嗯!没事没事,你快去忙!快去!快去!” 瞧着剑仇雠忙里忙慌的回了堆满陈情书的几案后面坐定,陈一诺便站在了一旁,看他如何审案。 这桌上的纸张堆得几乎看不见堂下的一众幽魂小鬼们,他们个个都伸长了手,想要快些将诉状递给案头边收书的鬼差。 这现场,嘈杂凌乱得属实让人头大,陈一诺思陈片刻,随即眼前一亮的一拍手掌,然后只见她清了清嗓子,往前一步,站在了几案旁边,朝着堂下拥挤不堪的幽魂小鬼们,大喝一声道。 “都听好了!!” 这道清脆的嗓音,成功的引起了堂下一众游魂们的注意力,大家都停下了手上推搡拥挤的动作,也闭上了喊冤叫屈的嘴,齐齐的看向了陈一诺,这情形,让陈一诺很是满意。 “明白大家心间都有冤意难平,来这儿的,又哪个不是这样呢!?可,你们这样毫无秩序,嘈杂纷乱的拥挤在一起,对于判官大人的办事效率没有半点好处,反而会因为你们的杂乱无章,而心绪混乱,不能好好断案。所以,我建议大家,有序的排队,递交完自己的陈情书之后,拿上一个排队的号码牌,然后回去枉死城等待判官大人替你们申冤,这样,不是比你们在这里挤破脑袋往前乱怼的做法,要来的轻松许多吗?” 一众幽魂小鬼们,在听完陈一诺的话以后,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所措。其中有几个被陈一诺从兕重楼那儿救出来的幽魂,在认出是她后,那几人便开始对着旁边的人窃窃私语的传播着她的雷霆手段,那些幽魂在听说完陈一诺的“英勇事迹”后,众魂皆是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了陈一诺,有胆小者,更是自动带头的排起了队… 眼见着令人痛不已的场景,竟是被陈一诺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 从几案后面抬起头的剑仇雠,难以置信的冲着陈一诺竖起了大拇指! “少夫人,厉害呀!我这喊破喉咙都没用,您这三言两语的就让他们乖乖排队去了!高!实在是高!” 听见剑仇雠的夸赞,陈一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呵呵呵,先生过奖了,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你心太慈,又不愿对他们讲重话,所以便由着他们来了。” “唉,少夫人所言极是。念及他们本就含冤而死,若是到了这唯一能申冤的地方,还要受些无妄之气,换做是谁,也会难过至极的。” “是了,要不怎么说是先生仁慈呢。好了,他们现下已然是排好了队,就劳烦您安排两个鬼差下去,一个收取陈情书,一个发放号码牌。有头有绪的来,毕竟,事情也要一件一件的办嘛。任由他们在这儿挤着推着,也不是个办法。” “少夫人所言极是,我这就差人去办。” 说着,剑仇雠便叫来两个鬼差,一个抱着纸篓,一个端着笔墨纸砚,前面的鬼差收一张,后面的鬼差便写一个数,交给递了陈情书的幽魂,然后便乖乖出了殿去,等候通知了。 方才还嘈杂纷乱的堂下,瞬间便青丝雅静了。 陈一诺看了看排队的幽魂们,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站回了剑仇雠的身后,不再言语的看着他办案。 他手上的这件冤案,说的是此人生前娶了一女子为妻,女子为他生下一儿一女后,于某日清晨上街赶集后,就消失不见了踪影。他遍寻无果,以为妻子早已遇难去世,心殇难忍,独自将一对子女拉拔长大后,却在邻村听说了自己当年不告而别的妻子,竟是嫁与了别人,而不是他一直以为的死了。他气之不过,便寻到其府上,讨要说法,双方拉扯之时,其妻的现任丈夫,失手将这苦主给推下了石阶,命丧当场。结尾处,还写下了他那妻子的生辰八字,以便判官详细调查。 此人心下含冤而死,遂来了这阴律司,请求剑仇雠替他申冤平志。 这事儿,在陈一诺看来,肯定是要说那女人的不对了。好好的家庭,儿女双全夫妻美满,谁知她竟然半路红杏出墙,丢夫弃子的跑去嫁给了别人。这事儿,怎么看都是那女人的错。 可是剑仇雠在详细阅读完这张陈情书后,左手飞速的掐指一算,随即便轻叹了一口气。 只见他右手朝着堂下一挥,一个身着白衣,看起来大约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便瞬间出现在了案前,男子抬头见面前之人是剑仇雠,当即便双膝跪地的扑倒在案前,开始哭天抢地的嚎啕大哭起来。 “大人!大人呐!你可得替小的申冤做主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前因 剑仇雠司空见惯一般,并未立即出言制止他的行为,而是拿着手中的陈情书,站起了身,朝着堂下所跪的男子道。 “冤主范仲,你且起身,待看过此番景象后,你再定夺是否要了结此案,安心上路,转世投胎。” 说着,剑仇雠便朝着大殿右侧的那面看起来漆黑一片的高墙,随手一挥。只见那黑墙瞬间如同被人扔进一颗石子的湖面一般,竟是波纹四溢的晃荡开来。 不一会儿,那波纹的中心处,就渐渐的显露出一片清明之色,随即便看见了一具只着亵衣,虽是看起来浑身是血,但依稀可见那模样清秀可人的年轻女尸,躺在被河水不断冲刷着的乱石滩上,那纤秀的脖颈上,有着一道十分狰狞的长长伤疤,看起来,应当是被人一刀毙命的割断了喉管,鲜血流尽而死。那模样,瞧着真是我见犹怜。 堂下的那男子,在看清这女尸的容貌后,竟是惊得往后倒退一步。 “这…这…这不是秀儿吗!?她…” 剑仇雠示意他别急,继续往下看。 只见那女尸在乱石滩上被河水不断的冲刷着身体,这景象,看着叫人心酸难忍。这时,一名樵夫经过,看见了女子的尸身,他却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后,摇着头便走开了。又过了一会儿,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男子,肩上背着一褡裢货物,经过了此处。 陈一诺歪着头看了半晌才发现,这有些眼熟的男子,不就是眼前这堂下冤魂年轻几十岁的模样么! 只见他转头不经意间发现了这具女尸,当即吓得如他此刻的表现一般,往后倒退了两步,惊得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但是他却没有如那樵夫一般,转头便走,而是原地踌躇一番后,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将肩上装满货物的褡裢,给放在了地上,随即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长衫,走到那具女尸的身前,看着其凄惨的模样长叹一口气,随即摇了摇头便将手中那件从自己身上脱下来的长衫,给盖在了那女尸身上,并朝着她作了一揖,然后转身拿起自己的褡裢,头也不回的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背着竹篓书生打扮的男子,经过了此处,当他发现这具女尸时,除了惊讶,眼里竟是难以自持的流下了两行清泪,似是替这女子如此年轻便遭此横祸丧命而惋惜不已。 堂下的男子见到此人后,惊诧万分的瞪大了眼睛,看来他对此人应当不太陌生。 只见他将女子的尸身小心翼翼的挪到了远离河水的干净草丛上,随即转头在身后的山林中,寻了块地势还算平整的空地,清理干净上面的杂草后,那书生便伸手撇下一截树木的枝杈,开始挖起了坑。许久之后,一个可供成人躺下的墓坑,便成形了。 那书生将女子的尸身,小心安放进了那个简单的墓坑里,并仔细清理了她的遗容,以及身上的伤口,还找来自己的干净衣衫,工整的替那女尸穿上。处置妥当后,书生便捧来黄土,细细的将其安葬。 画面一转,那女子的幽魂,就出现在了这阴律司的公堂上,原来,她生前被一伙地痞流氓轻薄,不堪受辱的她选择了自我了断,她的尸身,便被那些人抛尸在那乱石河滩上。 当时的剑仇雠问她,可否需要替她拘来害死她的地痞流氓,当庭受罚,并向她忏悔道歉时。 那女子却果断拒绝了,只见她低声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些个草菅人命的地痞流氓,自有十八层地狱的万般刑罚在等着他们,现下,她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允许她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还阳报答替她脱衣蔽体和葬她尸身的两位恩公。 剑仇雠允了她的请求,场景随之一变,女子待到这两人过完当世,来了地府看着他们喝过孟婆汤,踏上奈何桥再次转世为人后!她便直接过了奈何桥,跟着两人入了轮回。 画面切换,这女子竟是已然长成了二八年华,出落的美丽可人,一名看起来颇为眼熟的少年,时常跟随在她身侧,两人看起来两小无猜,算是情窦初开的欢喜模样。 这少年,分明就是那樵夫少时的模样呀! 可是场景一变,女子却身着嫁衣,牵着堂下所站男子,年轻几十岁时模样的手,两人相依相偎的入了洞房,转眼间,夫妻二人的膝下便跑跳着一男一女可爱的孩童。一家人看起来其乐融融,可是女子却时常偷偷以泪洗面。直到某一日,她似是下定决心的走出了家门,来到了另一处看起来高门深院的府门外。 画面一转,女子又再次穿上了嫁衣,可是身边的人,却是换成了那个葬她的书生。两人成婚后,女子替他生下了一子,书生似乎常年身体欠安,女子却不辞辛苦的侍奉在侧,身体竟渐渐有了好转。直到多年以后的某一天,堂下所站的男子,找到其府上,双方对峙,一时争论不休了起来,那书生无意间不小心将这男子给推下了石阶,书生原本想伸手去救他,可是却阴差阳错的捞空了,以致他命丧当场。没过多久,女子便久病不起,弥留之际,女子告诉了书生事情的一切前因后果,随即便了却了心愿,撒手而去,只余书生一人在世,徒留伤悲。 一桩冤案的始末,就这样呈现完毕。 陈一诺看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心下顿时感触颇深。也惊叹剑仇雠的工作,真的是不好做呀! 见堂下的冤主久久不肯说话,已经在翻阅另一张陈情书的剑仇雠,便抬起了头,将那判官笔往骨瓷笔架人上一搁,随即看着堂下之人问到。 “冤主范仲,看完前因后果,你现下,是何打算呐!?” 那名叫范仲的男子,此刻,已经全然没了来时的满腹冤屈,哭天抢地的凄惨模样。他抬头看了看剑仇雠,又低头叹了口气,随即拱手朝着剑仇雠道。 “判官大人…小的…已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心下…心下对秀儿…余情未了…小的愿意了结此案转世投胎,但!我想在这之前,与秀儿…好生道个别…不知大人,可否应允。” 第一百一十七章 随便 听完他的话,剑仇雠抬手提起了骨瓷笔架上的判官笔,一边在范仲的陈情书上写下结案二字,一边伸出左手,往堂下一挥,一名看起来美丽可人的女子,便出现在了堂下。 堂下的两人一见面,双方的眼里,皆是露出了难以言表的惊诧。一时间,两人竟是相对无言。良久之后,终于,男子颤抖着声线,看着女子低低唤了一声。 “秀儿…” 听见这声轻唤,女子随即情绪再难自持的上前,与这男子相拥而泣。 “仲哥哥…” 见着两人如此模样,陈一诺感觉自己的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秀儿看着范仲,语带歉疚的道。 “仲哥哥,秀儿多谢你的前世脱衣蔽体之恩,可是我无以为报,只能求了判官大人,允我转世还阳,与你结亲再替你生下一儿一女传宗接代,也算是我报了你的大恩大德。可是,我还欠着孟家公子孟书堂的葬身之恩,所以,我不得不离开你和孩子们…” “罢了…罢了…所有的事,我已全数知晓。事出有因,一切…皆是因果关系,命中注定,怨言不由。只是,我心间牵挂,放不下你…故此,特地求了判官大人,允我与你见上一面…了却心愿后,我便要去饮下孟婆汤,再世为人了,秀儿…仲哥哥有幸能与你做得一世夫妻,心下已是满足,再无半点遗憾,愿,今后你生世坦途,有缘…能再次相见…” 闻言,女子早已泣不成声。 “仲哥哥…” “秀儿,我这就要去了…还请你,诸多…珍重…” 说着,男子的身形便渐渐模糊了起来,呼吸间,就消失在了原地,徒留女子一人站在堂下低声唾泣… 剑仇雠却是头也不抬的一挥左手,那女子便如同来时一般凭空消失了。剑仇雠将那张已经写好“结案”二字的陈情书,用左手的食指与中指夹扣起来,随即只闻“呼啦”一声,那素黄的纸张,便在剑仇雠的指尖无火自燃了起来,待到纸张燃尽,一股青烟盘绕着他的周身旋转三圈后,盈盈绕绕的便出了阴律司,去往了三生石畔的奈何桥处。 这不长的时间里,陈一诺却是在一旁看尽了几人两世的爱恨情仇,这真的让她心下一阵唏嘘。 也深深感到剑仇雠这份工作的辛苦,与其中需要的极高换位思考能力。 这时,鬼差带着去熟悉阴律司的枫闲回来了。 阴律司,分前堂陈情殿,中堂赏善殿,后堂罚恶殿。原本这三殿统归剑仇雠一人管辖,现在枫闲来了,可算是替他分担了一部分工作出去。 陈一诺朝着枫闲招了招手,示意他快过来学习学习。枫闲乐颠乐颠的飘了过来,拱手朝着剑仇雠施了个礼。 “大人,我已熟悉完毕,还请您这就安排我的差事。” 见他如此勤快,剑仇雠简直乐的直搓手,他将枫闲上下打量一番后,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随即抬手朝着枫闲一挥。陈一诺只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转眼间,枫闲身上所穿的云顶仙宗的衣衫,便换成了一身红黑相间,胸口绣有一柄玉如意纹样的立领广袖长袍。看着犹如变了一个人似的枫闲,剑仇雠这才满意的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嗯,这还差不多,现在,只差将你的名字,记上神名册了。上了神名册,你可就算位列仙班了。如此,便可在人间修建庙宇享受供奉,这对于你的修行积德也是大有帮助的。” 说着,剑仇雠便左手一挥,拿出一本黄色书皮包裹,比生死簿的厚度略薄些的册子,那册子的书皮上,赫然写着“神名册”三个大字。 剑仇雠拿起桌上的判官笔,然后用罗汉笔头轻点了一下手上的册子,只见那册子的书页,竟无风自动的翻飞了起来。直到剑仇雠手中的判官笔,对着那书页再次一点,犹如蝴蝶飞舞般的纸张,便瞬间定格了下来。 剑仇雠提笔,在那张空白的页面上,洋洋洒洒的写下这样一段话。 枫落魂销云顶前,闲归生死两茫然。 左日了断故乡月,暮色迟来秋草烟。 佚楼等闲非入帐,今时承冠是甲年。 尘归陵穹封神印,昭告千川宣四海。 在文末的“落神名”处,剑仇雠思量半晌,也没有拿定一个好的名字,于是他转头看着枫闲道。 “枫闲小弟,你想落个什么神名好呢?” “啊?神名?还要现起名字吗?我随便呀,都行!” “随便!?诶!这个名字好,就叫随便赏善罚恶使!” “安!?” “如何?!你觉得可以吗!?我觉得可以耶!” “呵呵呵,大人您开心就好!” “是吗!?那么,决定就是这个名字了!” 说着,剑仇雠便提笔快速的在“落神名”处,洋洋洒洒的写下了“地府阴律司随便赏善罚恶使”十二个字! 这称谓,看得陈一诺直咂舌! “枫闲!你这神名,可以啊!听起来完全符合你的气质也,不过,念起来有点长就是了,但这不影响使用!等我回了人界,我便立即在你替我建小院儿那处地方,给你修建庙宇!” 枫闲听了以后,竟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 “一诺…谢谢你啊!” “嗨!我们俩还说什么谢谢!” 说着,陈一诺便转头朝着在几案前忙碌的剑仇雠拱手道。 “先生,如此,枫闲便拜托你多多关照了。” 听见陈一诺的话,剑仇雠赶紧诚惶诚恐的站起了身,朝着陈一诺还了一礼。 “少夫人多礼了,这是仇雠应该做的!您且放心,枫闲小弟在这儿,我定不会亏待他的!” “那便多谢先生了,你们忙吧,我就先走了。” 陈一诺看了枫闲一眼,心下终于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朝他笑笑。 “那么,随便赏善罚恶使大人,小女子就先告退咯!” 听见陈一诺话语里的打趣,枫闲依旧是那副腼腆害羞的浅笑模样,目送着她往陈情殿的大门处走去。 这时,一个在堂下排队,被她从兕重楼那儿救回来的女子,忽然朝着经过她身边的陈一诺,往地上一跪,语带哭腔的道。 “多谢姑娘的再生之恩呐!”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敌友 这一突发的情况,让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陈一诺。她非常确定自己没有看过这个女子的容貌,所以她们根本不认识。 “请问…请问你是!?” 那女子看了一眼陈一诺,随即叫来了另外几个男男女女的幽魂,几人皆是朝着她齐齐跪下,这…什么情况!? 连堂上的剑仇雠和枫闲都被吸引下来了,站在陈一诺的旁边问道。 “少夫人,这是!?您的熟识?” 陈一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摇了摇头道。 “非也,我与他们未曾谋面…” 还不等陈一诺说完,那女子便打断了陈一诺的话。 “姑娘,你虽是不认得我们,但,你与那黑衣公子将我们从兕重楼的手里,解救了出来,让我们有了能够再世为人的机会!这份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对!” “对啊!” “姑娘请受我们一拜!” 说着,眼前跪着的七八个幽魂,全都朝着陈一诺拜了下去。急得陈一诺连忙上前想要扶起他们,可自己的双手却是直接穿过了他们的身体,又是捞了一个空。 “哎呀,我都忘了,我碰不到你们,原来如此,小事一桩罢了,你们不必如此多礼!快些起来!” 那几个幽魂朝着陈一诺又拜了一拜,才从地上站起了身。 旁边的剑仇雠却是听出来一些端倪,他一脸纳闷儿的转头看着陈一诺道。 “少夫人,不久前,地府里突然涌进来了一大波幽魂小鬼,且是由十二天尊的罗刹天伽延棠大人,打开地府之门,亲自送进来的!怎的,当时竟还有您参与其中呀!?” “十二天尊!?罗刹天!?伽延棠!?” 听完剑仇雠的话,陈一诺突的心下一阵狂跳,随即转头看了看同样一脸难以置信的枫闲! “先生!我…我方才没有听错吧!?你说的…是十二天尊里的罗刹天伽延棠,将他们…送进来的!?” “对啊!他不是还跟着你们和少主一起来了地府吗!?” “来了…地府!?” “是啊!” 听完剑仇雠的话,陈一诺简直懵了!他嘴里说的十二天尊里的罗刹天伽延棠…不就是……不就是…羽拾秋吗!?陈一诺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随即紧张的朝着剑仇雠问道。 “那么请问先生,十二天尊是什么?” “哦,少夫人原来并不知晓这十二天尊是什么呀。您且听我细说,十二天尊,乃天界统御日月风火,龙鬼、星宿、冥官之总主,其间分为十二天尊,十二天尊又各司其职管辖一方,例如我们家神君帝千寻,便是十二天尊里,管辖冥界的帝释天。” “什么!?冥界神君,竟也是十二天尊里的其中一个!?” “是了!那罗刹天伽延棠大人,虽是拥有打开地府之门的灵钥离怨,不过,他管辖的,却是八荒水府的神龙、水蛟、鲛人一族。我们冥界无过殿上那五颗巨大的鲛人珠,便是当年前任罗刹天伽楞慎赠与我们神君的生辰贺礼,那离怨,就是我们神君送给伽楞慎的回礼。他们从以前便私交甚好,只是后来不知何故,前任罗刹天伽楞慎在四千年前,突然传位于他的儿子现任的罗刹天,伽延棠大人。随即便没了消息,这几千年来,伽延棠大人虽是不时的送来几个孤魂野鬼,但是却一直没有前任罗刹天伽楞慎的消息。其中缘由,我们亦是不得而知。” “四千年前……传位…” 这个消息,简直犹如惊天炸雷般,将陈一诺震得久久无法回神… 难怪…难怪当时,布衣仙人传位于他们两人时,在抉择的前一夜,羽拾秋却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去了竹沉河,做起了河神!将云顶仙宗宗主的位置,让给了南宫言… 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住在水府…不明白他为何能打开地府之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不让她碰离怨…不明白他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稀奇玩意儿…不明白他为什么能轻易的就将蚩柔的蛊母逼出体外… 现下,好像全都明白了… 原来,他竟是十二天尊里的罗刹天…除了羽拾秋之外…他还有一个名字叫…伽延棠… 只是…只是他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对他们提起过这件事呢!?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更何况,说起来,他的父亲,与南宫言的父亲,还是至交好友!现下,南宫言也算是继承了他父亲在十二天尊里的帝释天一职,成了新任冥界之主… 他们俩在凡界,又是师出同门!不管从哪层关系上来讲,他们的关系都是好上加好,怎么说,他都不应该向他们隐瞒此事啊! 不对!等等! 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四千年前开始的…比如寒江子遇到黑衣人神秘人并助他当上了一宗之主,又比如…蚩柔的炼蛊之术以及虚空幻境,又比如,羽拾秋在那时继承了他父亲在十二天尊里的罗刹天一职… 他的父亲…消失了! 可是…世上便从此多了一个…神秘黑衣人! 难道!! 这个想法,让陈一诺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却是不得不让人往那个方向去想… 还有…羽拾秋…为什么恰巧就选在了她出生的承前村旁,那条唯一会经过村子的竹沉河,作为他当河神的水府呢… 以及,在她被马卜筮和那些村民丢进竹沉河时,在河底看见自己的以后,他当时就将自己送到了云顶仙宗的山脚下,让南宫言和枫闲能够恰巧经过将她捡回了云顶仙宗,然后在六年后,他又极为巧合的,被兕重楼追杀,而阴差阳错的逃到了她当时住的小院外面…现在想来,这未免巧合得过头了一点! 她在云顶仙宗躺了整整六年,这六年间,有能力从云顶仙宗的辖区内逃窜出去的马卜筮,竟是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找到兕重楼,向他报信说,女帝的转世在竹沉河,而这兕重楼来找羽拾秋麻烦的时候,又刚好是在她醒来误将赤尾青烤来吃了,犯了大错被南宫言给赶了出来的时候! 这一切的一切的时间线… 巧合得…让她后怕… 不行,她得快点将此事,告知给南宫言!如果一切真的如她心中所想,那…羽拾秋…便与他们…是敌非友! 第一百一十九章 镇定 思及此,陈一诺顾不得其他,转头便飞身出了阴律司的殿门。 不知为何…她现在心下很慌…是从未有过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恐慌! 她总觉得…南宫言为什么四千年来都不知晓自己的身世,可是今日…竟然阴差阳错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回了地府… 当时在羽拾秋给她的那本古籍上,为什么偏偏就记载了如何进得地府的法子…且今日好死不死的便让她给用上了! 当天在云顶仙宗被兕重楼攻上流云山血洗之时,为什么就留下了枫闲一个人…?因为,在云顶仙宗的一众弟子里,只有枫闲对于陈一诺和南宫言来说,是他们两个都极为看重的人。 若是他出了事,他知道以陈一诺的性子,是无论如何都会跑来地府找人的,而她来了,南宫言又怎么会不来呢!? 只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羽拾秋将南宫言和她带来地府做什么! 还有…降魔尺的失踪… 当时,她和南宫言都在对敌寒江子和蚩柔,只有他…反常的没有出现…以羽拾秋的性格,若是有陈一诺在,且有危难的地方,他早就第一个赶到了… 他身上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难道…会是他将降魔尺给捉走了!? 可是…如果他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他又为什么,从头到尾的都在帮助他们对付兕重楼呢!? 陈一诺此刻后背发凉,硬是不敢再让自己往下去做过多的猜想! 眼前百余米长的破烂悬索桥,饶是陈一诺用飞的,也突然间觉得它犹如一条天路般,长得连对面的近在咫尺的无过殿,都遥不可及! 终于,陈一诺落在了无过殿前的宽阔庭院里,远远的,她便瞧见羽拾秋和南宫言,墨无殇三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看到这一幕,陈一诺急不可耐往前奔走的脚步…却是突然如同挂上了千斤重的枷锁一般,让她顿时迈不开了脚步… 如果…如果她此刻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将这一切目前还只是她的猜想的事,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那么南宫言,又该如何能接受这一切,竟是与他一同长大,自己视为亲兄弟的羽拾秋所设的圈套呢!? 陈一诺看着前方谈笑自如的三人…突然间就怯了… 现在…到底该如何是好… 陈一诺站在原地,心下十分纠结的踌躇不前,她心里真的乱了,真的不知道在晓得羽拾秋的真实身份以后,自己该如何淡定自若的面对他。 正在她心里纠结万分的时刻,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枫闲的声音。 “一诺!一诺!你没事儿吧!走的那么急,判官大人不放心,遣我来看看!” 诶哟喂!这个枫闲,怎么好死不死的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因为他的叫喊,果然不出陈一诺所料的吸引了那边闲聊中的三个人的目光。 只见羽拾秋还是如往常一般,看到她,脸上洋溢爽朗的笑意,便抬脚朝着她走了过来。 陈一诺看着前方这个笑容几乎晃花了她的眼的男人,心里想要强迫自己镇定自若的面对他,可是,她的手心,却是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起来。 她转头对着枫闲快速的道。 “枫闲,你赶紧回去阴律司,告诉剑仇雠,就说,南宫言有危险,让他快去找南宫言的父亲回来!晚了,我怕冥界有变!!” “啊!?一诺!有这么严重吗?师尊他…” 眼见着羽拾秋就要走到两人的身前,陈一诺着急的瞪了枫闲一眼。虽然她用的弥音入耳,可是谁又能保证这羽拾秋会没有办法听见呢! “行了,我让你去你就快去!啰嗦什么!” 见陈一诺急得头上的汗都下来了,枫闲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并不是如眼前那般风平浪静,他朝着陈一诺点点头,转身便朝着阴律司飞速行去。 走到陈一诺身前的羽拾秋,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远去的枫闲,转头对着陈一诺道。 “这小子,成了神仙竟然连师尊都不认了!竟然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跑了!”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看了枫闲一眼,随即语调轻松的道。 “就…就是呀!这家伙,我将他送去了阴律司任职,谁知他竟还舍不得我,又跑了出来说想再同我摆谈两句,我气他不过,便将他撵回去了!真是的,阴律司都忙成那样儿了,他还有空出来摸鱼,该向剑仇雠投诉他渎职才对!” 闻言,羽拾秋竟是被陈一诺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长臂一伸,便将右手搭在了陈一诺的肩膀上,搂着她转身作势就要朝着阴律司走去,边走还边道。 “哈哈哈哈哈哈,是了,是了!我也支持你这么做!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阴律司,告这小子一状!” 陈一诺被他的话和行为吓的不轻,随即话锋一转道。 “哎呀!罢了罢了!念在他也算是为了云顶仙宗捐躯,有功在身,就放过他这一次了!” 这时,羽拾秋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陈一诺道。 “诺诺!” 他这突如其来的停顿,和出声唤她的名字的行为,让陈一诺的心,霎时间便提到了嗓子眼儿! “啊…啊!?什么事儿!” 陈一诺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这时,羽拾秋忽然抬起了左手,朝着她的面门就伸了过来,他这行为,让陈一诺差点没将黄泉剑给瞬间提在手上! 下一秒,她便只觉额头上传来一阵轻柔的擦拭感,陈一诺惊的瞪大了眼睛,有一刻她一度以为自己暴露了,若是半点气没沉住,她就已经唤出黄泉剑削了他的胳膊了! 这时,头顶上忽然传来了羽拾秋轻声询问的话语。 “诺诺,你不是一向惧怕寒冷么!?地府里这么阴冷,你怎么还出了这么多汗呐!?” 原来是在替自己擦汗,哎! 这一刻,陈一诺简直是想捶死自己! 陈一诺啊陈一诺!你这猪头笨比,怎么可以敌未动己先乱的露出马脚来!若是让羽拾秋发觉了不对劲,那自己岂不是要嗝屁玩儿完!他功力那么强,到时候连喊救命的时间都没有! 第一百二十章 难平 陈一诺暗松一口气,装作恼怒的抬手打掉了他的手,如同平日里自己该有的反应一般,对着羽拾秋嗔怒道。 “要你鸡婆!爪子不想要了是不!” “嘿!你这小妮子!我这为你好,关心你呢!怎么还不领情呢!哼,要是换做师兄…你早就乐得鼻血都淌下来了!” “说谁鼻血淌下来呢!” “谁犯花痴就是谁咯!” “说谁犯花痴,羽拾秋你是不是找死!” 说着,陈一诺便要抬手打他,这时,羽拾秋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眼神里闪过一丝快的难以捕捉的哀伤… “诺诺,你真的…会让我死吗!?”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愣了!她从没想过羽拾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 这时,那边早已看不下去的南宫言,三步并两步的朝着陈一诺和羽拾秋走了过来,墨无殇双手负于身后的走在旁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跟着过来了。 还未走到两人身前,南宫言那清冽的声线,便传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闻言,羽拾秋的脸上,随即又漾开了一抹笑意,放开了抓着陈一诺的手,转头对着南宫言道。 “师兄!你还说呢!不是说好大家公平竞争的么!?那你先前为什么要趁人之危的偷亲,嗯…不对!是光明正大的亲诺诺啊!”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却是毫不回避的道! “虽说只是一时应急之法,但她也算与我有过肌肤之亲了,如此,我便要对她负起责任。况且,她来了地府,方才也见过我的父母了,如此,便已算是我南宫家的人了,所以,陈一诺现在已经是你的大嫂了!以后,不可再对她做出如此这般没有礼数,动手动脚,勾肩搭背有悖伦理的行为了!” 说着,南宫言还不着痕迹的睨了陈一诺一眼,后者在收到他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后,瞬间自动的离开了羽拾秋八丈远,然后拉着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墨无殇,装作赏景的离开了风暴圈,转身往无过殿走去。 路上,墨无殇还开口打趣她道。 “看来,你这今后的日子,怕是都要被小友吃定咯!” 闻言,陈一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作势就要上去揪他额头上断了一截的龙角。 “闭嘴!你个大长虫!小心我改日见到了赤尾青,打你的小报告!” “我行的正坐的端,也没有哪点对不起青儿,你要说我坏话,尽管去说好了!” “嘿哟喂!诶!我发现你这家伙自从结契以后,对我是越发贫顽了哈!身为一头契约神兽,你竟然敢忤逆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龙筋,把你大卸八块炖汤喝!” 瞧见两人“互相残杀”着走远了,南宫言便想转身朝着无过殿行去。 这时,羽拾秋却拉住了他。 “师兄,你现在有更强大的能力了,普天之下,未有对手。你若真心待她,便要护她周全。” 听见羽拾秋话,南宫言心下一沉,随即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道。 “那是自然!” 闻言,羽拾秋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状似不经意的笑笑。 “呵呵,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感觉出他的不对劲,南宫言转身看向了无过殿后的那片虚无之境,他的目光放出去极远,似是想要看穿这片迷雾一般,良久,他才轻叹一口气道。 “从小,我就什么都依着你,让着你,可感情的事…不同于其他…我知晓,你对陈一诺,定是心中无数意难平…” “行了,你都已经赢了,还说这些做什么?说好公平竞争,你又并未偷偷耍炸,我只是……只是输在了…输在了…诺诺喜欢你的那颗心上罢了…” “阿秋…” 阿秋…这声只存在于记忆深处的轻唤,让羽拾秋的心弦似是无意中被拨乱了节奏一般。 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南宫言跟着不是在闯祸,就是在去闯祸路上的自己身后,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阿秋…阿秋… 他被师父罚了,也是南宫言偷偷拿来他喜欢吃的东西,在角落里小声叫着…阿秋…阿秋…然后把东西悄悄塞给他,还替他把风,让自己把东西吃了。 他从小就什么都让着他,自己生性好动,又总是嘴馋,所以经常闯祸,南宫言却时常在侧看护着他,有时候自己犯了错,还会累及他同自己一起受罚,可他从来就没有怪过他调皮捣蛋,连累他… 南宫言又是个从不撒谎的人,每天去了哪儿,干了什么事,师父问起来,他都会老实交代,所以,即使是挨骂,他也不会说谎。 他偷跑去封山林里猎野味,不小心点着了山林,引发了大火,把自己困在了火场里,也还是南宫言,在那片火海的后面,大声喊着他…阿秋!阿秋!别怕,师兄来救你… 那时候两个人都年纪尚小,还未习得多少术法,腿脚功夫也极差,所以根本就没有能力蹦出这铺天盖日一般的火场。 就在自己被那大火给烤得六神无主之际,他还记得是南宫言手上拿着一件浅蓝色被浸湿了的斗篷,“呼啦”一声,窜过了火舌,冲了进来,将斗篷盖在了被火烤得滚烫的自己身上,然后抄起一根被点着的木棍,随即将脚下的枯叶点着,拉着他倒退两步,等着这堆火烧出一个可供两人站下的灰烬圈后,南宫言便拉着他,越过地上枯叶燃烧起来的火舌,跳进了灰烬圈里,随即他用那件浸湿的斗篷把两人盖住,等着从里面点燃的火烧出去与外面的大火汇合,而两人处在已经燃烧过的灰烬里,安然无恙的躲过了这一劫。事后,南宫言管这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回去之后,当然两人因为烧了封山林,免不了的被师父一顿责罚,自己也是从那里后,终于开始学乖,不再那么傻乎乎的为了口腹之欲,而去犯险闯祸了。 思及此,羽拾秋忍不住的长叹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南宫言,又回过头与他的视线持平,一同望向那片虚无之境道。 “师兄,我好久都没有听见你这样叫我了…” “是吗…” “对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辗转 说到这里,羽拾秋忽然像是来了兴致一般,转身拉着南宫言道。 “师兄,你请我喝酒吧!我们师兄弟两个,好久都没有在一起喝过酒了,也算是,庆贺你继承神位!怎么样!!” “可以啊!不过,酒要你来出!” “什么!?南宫言!你也未免太过小气了吧!堂堂冥界神君,云顶仙宗的宗主,竟然连口酒都不愿意出!?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是你说要庆贺我继承神位的,既是庆贺,那你岂有空手之理?” “啊!?” 一向口齿伶俐的羽拾秋,竟然被南宫言的话,给堵的找不到反驳的言语!只好败下阵来,直言认怂! “行行行,亲了诺诺是有增强语言功力的作用还是怎么的,我竟是先后在你俩这儿吃瘪!不行,回头我也要去亲一口诺诺!” “你敢!!” “嘿哟,还急了!哎哟,你放一万个心好了,以我对诺诺的了解。我还未进得她身前,就已经被那小妮子给一脚踹飞了!” “……” 说话间,羽拾秋搭着南宫言的肩,师兄弟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往无过殿走去, 清风拂过,撩拨起铸魂台旁,那棵白梅枝头的花瓣,洋洋洒洒间,飘落在了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后,如梦似幻般辗转缱绻… 步入无过殿,周遭新奇的景象,让羽拾秋忍不住的四下打量起来。 进了大殿门口,便能瞧见二十米开外,主位的几案上,左手边整齐摆放着许多书籍与一盏琉璃灯,右手边摆放着一副笔架,笔架上挂着三五支毛笔,旁边便是一方砚台,砚台中,搁置着一块儿已经磨掉了半截的墨石。几案的正中间,有一张用黑色雕花纸镇压着的画纸。其间内容,将将进门这个角度,倒还不能得见。 大殿的两边,左右各自竖立着五根雕刻满了符文的原木巨柱。那上面的文字,在场的人,除了南宫言以外,没有任何人能看懂这其中的意思。每根巨柱顶上的中央横梁上,都整齐悬挂着浅蓝色的纱帘。 挨着巨柱的前方,依旧是左右各自摆放着五张矮几,每张矮几上都放置得有一套茶具。此刻虽是无人侍候在旁,但那茶壶的壶嘴里,却是不断的散发出一阵阵缥缈的雾气,很显然这里面装的是香茗热茶,茶具的旁边,还摆放着一盘看起来晶莹剔透通体赤红,每一个都有鸡蛋大小的浆果。 修仙之人虽不用进食五谷杂粮,但是这上好的浆果与香茗美酒,却是有助于修行的。 大殿里陈列简洁,犹如放大版的云顶小院一般,看起来干净清爽。 主位的后面,竖立着一扇雕刻得有十二生肖图的原木色屏风,屏风的后面,穿过一道半圆拱门出去,可见得一条蜿蜒走廊,走廊的左右两边各自延伸出去的尽头,皆是一座悬空的瞭望亭台。亭台底下乃至面前目光所及之处,入眼皆是一片缥缈迷茫的灰色雾气,这样的景象,不禁让人忍不住开始怀疑,这无过殿后方的景色,皆隐逸于这一大片迷雾里,毫无欣赏价值可言,真不知道建这瞭望亭台有何作用。不过,凡事既然存在,必有其存在的道理,这,也不是他们这些后来人该去质疑腹诽的。 此刻,先一步入得殿来的陈一诺和墨无殇两人,便是站立在这屏风后面的走廊上,正穷尽目力的想要看穿这迷雾遮盖的后方,究竟隐藏着何物。 羽拾秋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陈一诺的身后,随即嘴角噙着一抹坏笑,突然间对着毫无防备的陈一诺“哈”的大喊一声,下一秒,他便如愿以偿的看见了陈一诺那副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般,瞬间弹跳起来的娇小身影。看得他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被吓得三魂去了气魄的陈一诺,转头看见一脸嬉笑的羽拾秋,心下没来由的猛的一跳,若是照着往常,她早就跳起来打死他了,可是自从知道了羽拾秋向他们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后,陈一诺却是再也无法能装出像以前那般,同他皮笑打闹的姿态。可是这个时候若是自己表现得太过反常,那势必将会引起他的怀疑,眼下剑仇雠还未寻得帝千寻回来,而四千年前便继承十二天尊里的罗刹天一职的羽拾秋,其真正的实力,他们谁也不知道,若是贸然打草惊蛇,最后的结果,如何也不能预料。 思及此,陈一诺只好装作怒不可遏的扬起右手就要捶他。 “羽拾秋!你找死!” “诶!诶!嘿嘿嘿!你打不着!瞧你这短胳膊短腿儿的,打得到我么你!” “说谁短胳膊短腿儿呢!?” “谁要打我谁就是咯!” “你给我站住,羽拾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陈一诺便作势就去追着已经跑回殿内的羽拾秋,谁知将将转过屏风,陈一诺便“咚”的一声撞在了一堵结实的肉墙上。 “诶哟喂!是哪个不长眼的...走路...路....” 陈一诺捂着感觉几乎差点被撞断的鼻梁骨,抬头没好气的睨了一眼自己撞上的肉墙,本想毫无淑女形象的破口大骂一番来者,但是看到南宫言那双深邃的眼眸时,嘴里还未说出口那些个虎狼之词,瞬间便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就是我这不长眼的,走路什么?说啊!” 南宫言朝着陈一诺亦步亦趋的往前逼近着,怂包如陈一诺,在这家伙的面前,愣是抬不起半点脾气来回怼他。 “啊...那...那什么...走...走路当心点...当心点。这地...这地滑...你现在这身份尊贵的,可别摔坏了,额...呵呵呵....” 瞧她这幅猫儿见了老虎似的乖顺模样,南宫言不由得打心底腾升起一股欢乐的情绪。 “是么?” “是是是,那是当然的。” 陈一诺乖乖低头认怂,眼角的余光瞥见南宫言身后那个冲着她手舞足蹈的羽拾秋,气得她差点当场暴走的飞身过去掐死他。陈一诺睨着羽拾秋,在南宫言看不见的角度,对着他狠狠的剜了一眼,随即便抬头对着南宫言道 。 “仙尊...额...神君...没事儿我就自个儿玩儿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夫君 说完,陈一诺便想着要快速的越过杵在身前的南宫言,哪知,将将踏出一步,陈一诺便只觉自己腰间一紧。随即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紧接着南公言那张放大的俊脸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我都在这里,你要去哪玩儿?” “安?” “这阴曹地府里,到处都是幽魂小鬼,难道我不比他们好看?” “...” “方才已经放你去送枫闲上任了,从今以后,你只可老实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准去。” 嚯哟!这人何时变得如此霸道了,她去哪儿还要经过他批准了? “可是...” “可是什么!?你若是再突然间消失不见,我可没有另一对父母能够正好出现,来让我们逢凶化吉了!” 原来...他竟是害怕自己再次消失在他眼前,从而...如此霸道的想要将自己圈固在身边。 “南宫言...你...” “我什么!一会儿仙尊,一会儿神君,一会儿南宫言的,难道你就不能好好的叫一声夫君么!” “夫君!?” “嗯...这称呼,听来甚是顺耳,不过语调略显生疏,多多练习便好。我与你,也算是有过肌肤之亲了,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况且,你也见过我的父母了,所以,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等这些事情了结之后,我便会去往天界,向天帝提亲。” “提亲!?” “你要现在拜堂成亲也行。” “南宫言,你疯了吧!” “我像是会拿终身大事开玩笑的人!?” “就因为不能儿戏,所以...” “还是...你心里,喜欢的是别人!?” “不是...哎呀...” 听见两人的对话,站在南宫言身后的羽拾秋,眼底瞬间便浸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惆怅与哀伤...只是这抹一闪而过的情绪,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他那浩瀚如星海的眼眸里,随即,他轻咳两声上前站在南宫言的身边道。 “哎呀师兄!你都把诺诺给吓坏了,哪儿有人求亲表白像你这样子的,一副大男人万事皆由我主宰的口气,你这样,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你啊!” 羽拾秋走到气氛相当尴尬的两人身边,拍了拍南宫言的肩膀道。 “你也不能因为我说输了,便像是怕我反悔似的,就这么着急的想要把诺诺变成你的南宫夫人啊。慢慢来嘛,好了好了,来来来,喝酒喝酒,今日,为了庆贺师兄你,继承神君之位,小弟我就破费一回,拿出我珍藏多年的“神仙醉”,我们一同开怀畅饮怎么样!” 说着,羽拾秋便从随身的海纳八宝袋内,掏出了个如琥珀般通透的巨大酒坛,“咚”的一声搁在了地上,这酒坛,足有半人高,里面装的酒,可是世上难得的美酒佳酿。 羽拾秋献宝似的,将南宫言拽到了酒坛子的旁边,“嘭”的一声揭开了坛口上的红色绸布酒封。霎时间,一股子铺天盖地,直蹿心尖儿的迷人酒香,犹如一阵天降的甘露一般,盈满了整个大殿。 连一直站在屏风后面走廊上的墨无殇,都给吸引了过来,只见他快速走到了酒坛的坛口处,使劲的嗅了嗅,随即忍不住开口赞叹道。 “天呐,世间竟有如此极品佳酿!” 听见墨无殇的夸赞,羽拾秋得意洋洋的朝着南宫言一抬下巴,随即伸手一挥,手上便出现了四个与那酒坛同样为琥珀色的三角酒樽,然后羽拾秋便将手中的酒樽朝着那酒坛一抛,也并未见得有液体自空气里出现,那酒樽凌空悬立在坛口上,竟然自己就渐渐的斟满了酒。 樽里的酒满了以后,羽拾秋便走上前去,率先抄起了其中一杯,迫不及待的便仰头喝下。此酒入喉甘冽,微带清香,滑入腹中,便能感觉到一股热力洋溢的能量,经由腹部,传导至筋脉,涤荡着四肢百骸,整个人瞬间犹如沐浴在一股春暖花开舒适环境里,让人身心舒畅。 最是馋酒的墨无殇,见羽拾秋已然是一杯下肚。先前被寒江子在那禁牢里关了两百年,出来以后,便经历了渡劫,然后又一直马不停蹄的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许久不曾过得酒瘾的他,迫不及待的赶紧上前,伸手便捞起了一枚酒樽,抬手就将里面的美酒一饮而尽,然后闭着眼细细品味着这极为难得的人间极品。 良久,墨无殇才眼放精光的将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樽,递还给了羽拾秋道。 “小友,这酒!甚好!甚好!可否再讨要一杯!?” 闻言,羽拾秋笑笑道。 “今日,这坛里的酒,我们不空不归!” 说着,他便又替墨无殇斟上了满满一杯,又顺手将另外没有动过的酒樽,递到了陈一诺和南宫言的手上,随即他自己也举高了手中的酒杯,朝着南宫言拱手道。 “师兄,一切,尽在此杯中!” 南宫言接过了他手上的酒樽,随即仰头一口吞下,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将手中的酒杯递还给了羽拾秋。在场的几人,就剩陈一诺手上那杯,还被她端在手里,没有喝下。几人的眼光明显的已经全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这让陈一诺感觉如芒在背般的难受。 方才南宫言的一番话,已是让她心下动乱,这羽拾秋现在又递了杯不知是酒是毒的黄汤在她手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屋漏偏逢连夜雨! 手里的酒樽,此刻在陈一诺的眼里,瞬间犹如一条毒蛇在手一般,让她思绪慌乱了起来。喝了,万一这是羽拾秋放倒所有人,欲行不轨的圈套那该怎么办?若是不喝,岂不是让羽拾秋心下生疑!? 该怎么办! 就在这骑虎难下的关头,陈一诺的身前却是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随即一只修长的大手,便将她手中的酒樽,给拿走了。陈一诺有些惊讶的抬起了头,看着已然是仰头将她那杯酒痛快饮下的羽拾秋,眼带迷离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将手中的酒樽又递还到了她手上。只见他嘴角噙笑,语带微醺的道。 “诺诺...哦...不不不...应该是...大嫂...”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嫂 这声大嫂,听在在场的几人耳朵里,皆是万般不同的反应...南宫言的欢欣之意,墨无殇的事不关己,陈一诺的五味杂陈... “大嫂...原谅小弟,先前...多有出格失态之处,这杯酒,我就当赔...赔罪,替你喝下了。” 见他如此模样,陈一诺开始有些心神不宁的看着他,预感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超出预料的事,也许...那层窗户纸...破掉...可能就是下一秒的事。 “羽拾秋...” “嘘!别...你听我说...” “羽拾秋,你醉了!” “我没醉,诺诺...不...大嫂!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先遇到你的是我,怎么...怎么先入你心的...却是师兄呢?诺诺...你...你告诉我!” 陈一诺正想开口说话,却只听得旁边传来“咚”的一声,她赶紧转头一看,便瞧见已然是饮下两杯的墨无殇,面色陀红的倒在了地上,嘴角还淌出了一抹透明的液体,这贪杯龙,竟然是吃醉了! 这时,一旁站立着的南宫言,竟然也是身形有些晃荡的后退了几步,随即坐靠在了主位上的软垫上,南宫言使劲的摇了摇有些昏昏沉沉的头,眼带惊诧的看着羽拾秋道。 “师弟,这酒...” 这时,陈一诺只觉眼前的羽拾秋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容,转头看着南宫言道。 “师兄,这酒,不是你让我出的吗?恭贺你...顺利继位呀!” 见他如此表情与口气,南宫言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的眼神聚焦在羽拾秋的身上,可是身上的力气,却是越发的疲软了下去,半分灵力都使不上来,当即,南宫言心下一阵警铃大作,自己大意了,虽是早就知晓羽拾秋身藏秘密,可是基于最后的信任,他也依旧选择了相信他,可是,眼下的情况,却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告诉他,自己信错了! “羽拾秋...你...你想怎样!?” 闻言,羽拾秋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一般,半醉半清醒的仰天大笑道。 “南宫言,你问我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难道你心里,到现在还没点数吗?” 说着,羽拾秋转头看了愣在当场的陈一诺一眼,他虽是语带不善,可陈一诺却在他面带张狂的眼底,分明看见了一丝哀伤,这... “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为难陈一诺。” 听见南宫言的话,羽拾秋回头有些脚步轻浮的朝着他走了两步。 “为难!?师兄你哪儿的话呀,我疼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舍得伤她!只不过...” 羽拾秋的话,还未说完,身后却传来了陈一诺那此刻听起来毫无温度的声线。 “只不过什么?十二天尊里的罗刹天,伽延棠大人!” 听见这个名字,南宫言惊讶的看向了站在羽拾秋身后,此刻看起来明显有些浑身颤抖的陈一诺。 “陈一诺,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陈一诺有些语带愧疚的道。 “对不起南宫言,我方才...在剑仇雠那儿...无意当中,得知了羽拾秋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 “是...他早在四千年前离开云顶仙宗的那一夜,就已经从他父亲的手里,继承了天界十二天尊里的罗刹天!这就像,你从你父君的手里,继承了眼下的冥界神君之位一样,冥界神君,也是十二天尊里的一员,是为帝释天!” “什么!?” 南宫言这才回想起来,在铸魂台上敲响镇魂钟之前,剑仇雠好像是有说过什么,可是当时他完全沉浸在心里的腹诽当中,根本没有细听进去,难道,错过的就是陈一诺现在所说的十二天尊一事!? 思及此,南宫言不禁心下一阵懊恼!南宫言啊南宫言!你怎么可以做出此等荒唐之事! “且,他的父亲,与你的父亲,从以前便是至交,无过殿上的那五颗鲛人珠,就是他的父亲当年所赠,而他手中的离怨,便是当年你的父亲送与他父亲的回礼。这就是为什么离怨能够打开地府之门的原因,我也终于知道了他的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好比,如何进入地府的印记,以及打开阴食之门的法子等等。现在想来,这些东西,未免也太过巧合了,怎么将将我才看过,之后不久竟然就能用上。而现在,我们全数都出现在了这阴曹地府,你还阴差阳错的认了亲,甚至继承了冥界神君这个位子。还有,四千年前,他从他父亲的手上接过了罗刹天的位子后,他父亲便从此失踪了,可...也是从那时起,蓝泽大陆上...就出现了那个...神秘黑衣人的踪迹...“ 说到这里,陈一诺有些心殇难掩的看着羽拾秋道。 “只是,我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从头到尾,你看起来都是与我们站在同一阵线抵御外敌,可是,羽拾秋,你为什么却不告诉我们你的真实身份呢?” 听完陈一诺的话,羽拾秋却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似的,瞬间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此刻正满脸戒备的盯着他的陈一诺,脸上洋溢着那抹现在看起来无比刺眼的爽朗笑容。 “诺诺...你还...果真半点藏不住心事呀...方才在悬索桥头那儿,以及外面的长廊上,你不是表现得很好吗?我还以为,你会就此隐瞒下去呢,哎,真是,游戏玩儿到这里,便暴露了身份,真是没有乐趣。” “乐趣!?羽拾秋!难道...你从头到尾,都是在跟我们演戏吗?” 陈一诺有些痛心疾首的道。 看见她脸上的哀伤,羽拾秋的心,忽的一紧,可是脸上却表露出了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甚至有些轻佻的走到了陈一诺面前,忽然朝着她欺身上前道。 “是呀!我的演技,很好吧!你看看,你们都被我...骗过去了呢!唉,唯一可惜的是...我这么卖力的演出,却没有赢回你的心呢!” “啪”! 一道清晰的脆响,突然间回荡在这空旷的大殿内。 下一瞬,羽拾秋那原本就有些陀红的俊脸上,此刻却是清楚的浮现了一个巴掌印! 第一百二十四章 挟持 此刻,陈一诺的眼睛里,噙满了愤恨与失望的泪水。她刚刚扇了羽拾秋一巴掌的右手,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可是更痛的...却是那颗从头到尾都对他真挚无比毫不设防的心呐!她都尚且如此难过,那与他从小长大,视其为亲兄弟的南宫言心里...此刻...该是多么的痛苦... “羽拾秋!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啊!我之所以在晓得你的真实身份以后,没有第一时间向南宫言说穿,是因为,你虽然从头到尾都对我们隐瞒了这件事,可是,你并未做过对我们不利的事,即使就算是你设计引我们来了地府,可这却帮助南宫找到了自己的父母,还继承了十二天尊里帝释天的位子。我到刚才都还在说服自己,你也许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才不愿对我们说起你的真实身份。我选择没有告诉南宫言,也是心里明白,你这个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对他来说是亲如兄弟般的重要,我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可是...可是你...” 闻言,羽拾秋抬手摸了摸被陈一诺扇了一巴掌的左脸,不敢抬眼去看陈一诺眼里的失望,转而眼神放空的道。 “呵呵,诺诺,你太单纯了。我哪儿有那么好心的想助他寻回双亲,继承冥界神君这个位子。我只是...觉得对手有些太弱,玩起来不够尽兴罢了!” “羽拾秋!” 陈一诺气他不过,右手一挥,黄泉剑便瞬间出现在了手上,她的手有些颤抖的抬剑指着面前的羽拾秋道。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说!” 面对满是怒气的陈一诺,羽拾秋却是毫不在意的伸出了手,在陈一诺惊诧的眼光中,将黄泉的尖峰,抵在了自己的胸口处,甚至往前一个用力,那黄泉剑锋利的剑刃,瞬间便扎进了他胸口的肌肉里...陈一诺下意识的便想要抽回长剑,可是羽拾秋握住剑身的手,却是丝毫不肯卸力的紧紧拽着。鲜红的血...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滑过剑身,“滴答”“滴答”的砸在了地上。 “羽拾秋!你疯了!” “呵呵呵呵呵...是啊...我早就疯了...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疯了!” 就在羽拾秋和陈一诺争执不下之时,两人的身后,却传来了南宫言那清冽的声线。 “你不是觉得,我这个对手太弱,玩起来不够尽兴么!?现下,我便认真的与你,玩上一玩吧,就像小时候,我总是纵容你闯祸一样。” 听见这个意外清醒的声音,羽拾秋握住黄泉剑锋的手,瞬间抖了抖,不过,他很快的就稳住了心神。将手中的黄泉剑往外一拔,随即趁着陈一诺来不及反应之时,羽拾秋握着剑锋的手一横,快速反向朝着陈一诺一推,只见他身形极快的就闪身到了陈一诺的身后,沾满了他鲜血的黄泉剑,瞬间横抵在了陈一诺那纤细的脖颈前。 他那总是犹如浩瀚星空一般清澈的眼眸,此刻,却是溢满了嗜杀之意。羽拾秋将陈一诺紧紧的禁锢在怀里,语带挑衅的看着对面明显没有中计的南宫言道。 “师兄!你不是一向光明磊落的吗!?怎的现在学会耍这些小手段了!?” “光明磊落,并不适合用来对付你这样的阴损之人。” “呵呵,好一个阴损之人!” “从在陈一诺的小院里,重新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从来都没有对你放松过警惕。” “哦!?是吗?原来你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容易受骗呢!” “你自小便藏不住心事,别人或许不了解你,我看着你长大的,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你的异常呢。” “那你为何不揭穿我!?” “如同陈一诺所说,你从头到尾都不曾做出过不利于我们的事,即使你对某些事情,有所隐瞒,我也可以将就纵容由着你去了。” “从小到大,你就是如此!明知我是要去闯祸,可是你从来就没有拦住我!” “这个就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不去上过当,又怎么会知道那入喉的烈酒,伤身与否呢!” “强辩!” “强辩与否,现下对于你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来这地府之前,我便明白,兴许,你我的师兄弟情谊,怕是要走到头了。我想,从你大摇大摆的走上渡魂桥那一刻开始,你便已经没有想过要继续再演戏下去了吧?” “南宫言,你这些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不赖的嘛。” “为何玉尘与伏休,他们作为地府的守卫者,在看见你这本应是闯入者的人,却根本无动于衷,像是毫无察觉一般的就让你过了渡魂桥。我想,这其中缘由,只有两个。其一,就是你的功力,远在他们之上,你可以随意的在他们面前隐形而丝毫不会泄露痕迹,其二,就有可能是你,本就与他们相识,他们知晓你的身份,以他们二人不愿搭理闲人的行事风格,自然是不会阻拦与你。不知道,这其中...我可有说错什么。” “呵呵...你确实是很聪明。” “行了,你的对手是我,放开陈一诺,我可以陪你一决生死!” “一决生死!?不不不,我这么费心费力的将你推上了神位,又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就将你杀了呢?” “那你究竟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好吧,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就不再跟你废话了。我要陈一诺,和你手上的驭魂令!” “驭魂令!?你要这个来做什么?” 说到这里,羽拾秋却是突然间有些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然而到了最后,他也没有说出半个字来。像是在与另一个自己搏斗一般,良久,他才满头大汗的道。 “这个就不是你该问的事了,你赶紧给我!” “那你将陈一诺放了,我来做你的人质。” “你当我傻么!?放了她?我还能活着走出这里!?” 这时,被他禁锢在怀里的陈一诺,却突然间开口道。 “那你以为,挟持了我,你就能活着出去了!?” 闻言,羽拾秋心下一阵警铃大作,果不其然,话音未落。 第一百二十五章 坠落 羽拾秋便只觉怀里的陈一诺突然间伸出一只手,拽住了自己握着黄泉剑身的手,另一只手猛的朝着南宫言身后的矮几祭出了蕴含十成功力的一掌,电光火石间,羽拾秋便只觉自己连带着怀里的陈一诺,瞬间就被这强大的冲击力给震飞了出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撞翻了那扇雕刻着十二生肖的屏风,眼前的光景划过那道半圆拱门后,又“咔擦”一声撞断了那长廊上的原木栏杆,随即两人身形悬空的朝着下方笼罩在一片灰蒙迷雾的地界里,飘然坠去... 陈一诺看着随后便追了出来的南宫言那张睚眦欲裂的脸,心下一阵苦涩,或许...自己与他...是真的没有这个缘分吧...方才他说的那些夫君...求亲...自己心下听着,真的是又惊又喜...可是,眼前的情况,便是自己不敢应承他原因...这世上有太多双盯着她的眼睛,太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意外出现,与其如此...倒不如不要在一起的好... 就好像,你喜欢看花开,可是你又怕看见花落的凄凉景象,所以,为了避免结束,你选择了不如不要开始... 南宫言的脸,越来越远,她见着他似乎是想一跃而下的跟着他们下来,见此情形,陈一诺惊得忍不住大喊出声。 “南宫言!不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剑仇雠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南宫言的身后,将其一把拽了回来。陈一诺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下了。下一秒,那片灰蒙的迷雾彻底将眼前能看见的所有景象,给全数遮盖了起来。而陈一诺,也认命的闭上了双眼...任由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拨乱了自己的长发...她身后的羽拾秋,那双拽着黄泉剑的手,早就松开转而紧紧抱着自己,将她护在了身前,两人一同坠往了那未知的地界里... 就这样吧...她死了...这世上还未发生的悲剧,便不会再发生了。 而南宫言,再过个几千年,兴许...就能将她给彻底忘了,毕竟,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无过殿 原本看着整洁无比的大殿内,此刻看起来,却是狼藉一片... 主位上那张被陈一诺给一掌几乎劈成了两半的矮几旁,一个靛蓝色的身形,此刻,正颓废无比的靠坐在那堆被打散在地的书籍上。那张从来就不曾出现过颓意的脸,眼下,竟是挂满了失意与无望... 而加紧赶来的剑仇雠,此刻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恭敬站在一旁,只有地上显然已经醉倒过去的墨无殇,还在不知所以的呼呼大睡着。 良久,南宫言那清冽低沉的声线,忽然在这静谧空旷的大殿里响了起来。 “先生...这悬崖底下,有什么?” 听见他的话,剑仇雠赶紧上前道。 “回神君,这雾崖下,乃至无过殿后面这一整片迷雾里,都是一座座由石神东令则以神力幻化的石山监牢,里面关押着的,全都是上古凶兽和奸恶大神。这其间弥漫的灰色雾气,也有迷魂和封住灵力的作用。” “石山监牢?” “是了,上古时期,天界曾有一场内战,起因是,元始大帝育有二子,在元始大帝神游太虚后,遗命其一为掌管西天众神的矣(yi)蕤(rui)天帝,另一人为掌管东方众神的啻(chi)曱(yue)天帝,但是两兄弟各自不服彼此,一心想要吞并对方的权势,而居于九重天的十二天尊,不属于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管辖,只是,当年两兄弟为了得到十二天的支持,也是费尽了心思的想要拉拢他们。当年,十二天里的梵天,地天,日天,月天,帝释天,罗刹天,火天,焰摩天八人,全都选择了支持啻曱天帝,而剩下的水天,风天,毗沙门天,大自在天,则是选择了支持矣蕤天帝,以这样的实力对比来说,他们显然是没有什么胜算的。于是,矣蕤天帝,便去了魔界,拉拢了一众魔神凶兽,当时好有一场恶战,连天上降下的雨水,都变成了血红色。终于,在经历一场苦战之后,八天与啻曱天帝以及石神东令则上仙合力,将那一众魔神凶兽给镇压在了此处,您的父君自那以后,便一直留守在冥界,以自己的坐骑白象王,炼化出了驭魂令,设立了阴曹地府,统御冥界,掌管三界万魂生死轮回,还从混沌上仙那儿求来了镇魂钟,用以镇压这石山监牢里的魔神凶兽。就连我们现在身处的无过殿本身,也是这封印石山监牢的一部分。其下镇压的,正是矣蕤天帝的儿子,梼杌...这无过殿下,便是其囚身的灵府深渊所在。” 听完剑仇雠的详解,南宫言对这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终于是有了点眉目。 “那...罗刹天伽楞慎,后来传位给了他的儿子以后,为何销声匿迹了呢?” “这其中缘由,我们也不曾得知,原先的时候,他与您的父亲,可是私交甚好的朋友呢。神君,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无过殿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少夫人又怎么会与那伽炎棠大人一起坠落下了雾崖呢!少夫人方才还让枫闲小弟前来让我赶紧去寻您父君回来,说是迟了冥界恐怕要变天。我已经派了术式符人前去通知您的父君,只是,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你们...全都早就认识他?” “是呀,他虽是接下罗刹天的位子之后,第一次正式的来这地府,但是因为此前他偶尔会送些孤魂野鬼来地府报到,所以,我们对他并不陌生。又因为您父亲人缘极好,所以我们在这地府里,早就司空见惯了各种大神,闲来无事的前来找您父君叙旧,神君还定下过规矩,凡是有大神造访,我们皆不可阻拦过问盘查。再加上,此次他还是跟着少主您一起进来的,我们就全都以为你们如同各自的父亲一样,也是好友,便不曾对其过于上心。” 听完他的话,南宫言有些无力的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后,他站起了身,看了看那断掉的长廊栏杆,转头对着剑仇雠道。 “先生,这雾崖,可有能下去办法?” 闻言,剑仇雠有些惊讶的道。 “少主,难道,您是想下去找少夫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叛变 南宫言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着拱门外的光景道。 “是了,你可知,她是何人。” “何人!?这...属下倒还不曾知晓。” “那你可知,万年前,自天界下凡来治理人界的圣湫长公主?” “圣湫!?那岂不就是...啻曱天帝的女儿!?” “没错。” “可是...她不是在几千年前被元始大帝的私生子兕重楼,给杀了吗?而且,她死后,我们地府并未接容过她的魂魄,可如今她却已然是转世投胎重生了。再者,我这生死簿上,并未有她的转世记录啊!” “没有!?” “是呀!” 说着,剑仇雠便伸手自身后掏出了那本巨厚的生死簿。在上面快速的翻阅着,一直翻到了生死簿的最后一页,也没有找到陈一诺的名字,可他还是不死心的将生死簿收回后,转手又掏出了神名册,在其间仔细查阅一番后,剑仇雠有些惊诧的抬起头,看向南宫言道。 “少主,连神名册上,都没有少夫人现在的名字!” “什么!?” “可是她的圣湫一名,却尚在神名册上,照理说,她已经死了,应该早就在这神名册上除名了啊。” 听完剑仇雠的话,南宫言眉头轻蹙的抬手摸了摸下巴。 “会不会...是因为她的七窍玲珑心,尚在人世的原因!?” “七窍玲珑心?嗯...也有这个可能!当年八天选择站在啻曱天帝这方,一大部分的原因,便是因为其继承了元始大帝的七窍玲珑心!” “你是说,这七窍玲珑心,当年元始大帝给了啻曱大帝后,啻曱天帝又将其传给了圣湫?” “不无可能,兴许,当时啻曱天帝是提前察觉了什么,故而为了不让七窍玲珑心落在敌人的手上,便悄悄将此物给了圣湫公主带下凡界来。一来可以为她保命,二来,若是他遭遇什么不测...这七窍玲珑心,也不至于被人夺走。可他失算的是,凡界还有一个传言是元始大帝私生子的兕重楼这个麻烦在,也不晓得他从何得知了圣湫公主身上带着七窍玲珑心。” “我想,应当是那黑衣神秘人!” “黑衣神秘人!?” “对,此前,我们曾经遇到过此人,发现他竟然从四千年前便开始布局,掌控了四大仙宗里的历天和留翁两大仙宗,还与那兕重楼有所关联!而方才...陈一诺说,羽拾秋在四千年前从他父亲伽楞慎的手里,继承了罗刹天的位置以后,他的父亲,便就此失踪了...可也是从那时起,凡界里,就出现了那个黑衣神秘人,这一切...未免巧合得太过头了。再结合今日...羽拾秋设计让我饮下了神仙醉,想趁机从我这儿拿走驭魂令...” “少主的意思是...伽楞慎两父子...叛变了?” “叛变...我不知道该不该用这个词来形容...人各有志,他们究竟为什么选择这条路,现在,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他想要驭魂令!?” “对,方才他假借庆贺我继位之名,骗得我们喝下了神仙醉,在将我们全都放倒后,他便能轻松取得驭魂令,可他唯一失算的是,这神仙醉的酒劲虽大,但是对于已经结丹的我来说,这一杯黄汤,根本对我起不了多大作用,我故作不胜酒力,想套出他的真正目的,却不曾想...” “难道...他是想要解开这困住一众魔神凶兽的石山监牢的封印!?” “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那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其他的,都不重要,我现在只想找回陈一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少主…这雾崖下的灰色迷雾,有迷魂和封住灵力的作用,且有百丈深,他们恐怕…早已是…一命呜呼了!你去了,也只能是于事无补啊!” “即使如此…我也不能让她的尸首…长眠于这暗无天日的雾崖下…” “少主…” “先生不必多说,我自有分寸,若我有什么不测,还请先生…将驭魂令,交还于我…父君…” 这个“父君”二字…叫起来,还是由于南宫言心下的陌生感,有些卡顿于喉间。 说着,他便伸手从怀里拿出了那枚通体火红的驭魂令,递给了剑仇雠。 剑仇雠一脸诚惶诚恐,连忙朝着南宫言摆了摆手道。 “少主,使不得!使不得!我明白少夫人对于您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但这驭魂令,可是身系三界万魂,以及开启这石山监牢封印的重要物件,切不可意气用事的随便交托。这样吧,再等等,兴许,神君他就快赶回来了。” 正说着,店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淅淅索索纸张摩擦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三两句争吵。 “主人不是说了让我们务必将神君请回来么,再多讲两句,他不就愿意走了。” “走!?你瞧他那副守在彼岸花神院门外的痴汉模样,他能走!?” “那回去怎么交代!” “怎么交代!如实说咯!” “我们办事不利,不被主人撕来烧了才怪呢!” “烧了就烧了嘛,反正夹在中间,两头都难搞,认命,认命!” “认个锤子命啊!诶诶!” “诶什么诶!都到了这儿了,还能折回去不成,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嘿!这不是我们两人共同领下来的差事么!” “别扒拉我!” “....” 南宫言闻声望去,只见从大殿的门口,洋洋洒洒的飘进来了两个大约只到膝盖处高,用红纸裁剪而成的薄片纸人儿,两个纸人一路喋喋不休的争论着,说话间,就到了南宫言和剑仇雠的面前。 两个纸人先是朝着南宫言作了个揖,随即便转头跪在了剑仇雠的身前,两个纸人竟是惟妙惟肖的耷拉着脑袋,脸上用朱砂笔画出来的眼鼻口,如同真人一般,能够表达情绪谈吐自如。 只见左边的那个纸人,老实跪在剑仇雠的身前,低着头道。 “主人,我们找到神君了,他被彼岸花神关在了荒度余生小院儿的门外,正在那儿悔过呢。” 闻言,剑仇雠无奈的闭了闭眼,问道。 “你们可有老实转达我所说的事!?” 两个纸人点头如捣蒜的回到。 第一百二十七章 雾崖 “说了说了,我们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讲了好大一堆话,可是神君说,我儿自有应对之策,这点小事儿,还不用我去操心,去去去,赶紧回去复命,就说,我儿想干什么便干什么,这冥界哪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我都了若指掌,翻不了天去。出了什么事儿,我担着。然后,就把我们两给打发回来了。” 听完两个纸人的复述,剑仇雠点了点头,转头对着南宫言道。 “少主,看来,神君他心里自有分寸。如此,您现下作何打算?” 南宫言伸手朝着地面散落的一片狼藉,一挥袖袍,便将那些被陈一诺打散在地的书籍摆设,给归置回了原位,这些东西,果然都是神物,被陈一诺用十成功力击中,除了那张几案被劈成了两半以外,其他的,竟然半点不曾损坏。他看着桌上黑色雕花纸镇压着的那副画,长舒一口气道。 “父君定是能够明白我现下的心情,先生,送我下去雾崖吧。” 剑仇雠随着南宫言的目光,看向了桌上的那副帝千寻先前所作的画,只见那画上,栩栩如生的描绘着,南宫言的母亲,彼岸花神南宫红馥的娇俏模样,连嘴角细微的表情,都一点不差的跃然纸上,可见,这得是每天在心里...思念多少遍,才能记住的神情啊。思及此,剑仇雠摇着头,轻叹一声道。 “余情未了卿莫笑,自古红颜锁君心。罢了,属下明白神君的意思了。既然神君他自有分寸,那属下又怎能再多做阻拦。少主,您且安心去寻少夫人吧。” 说着剑仇雠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白净玉瓶,递交给了南宫言,并叮嘱他道。 “少主,这是避雾丹,每过十二个时辰,便要服下一颗,此丹,能够防止雾气进入体内,封锁住您的灵力。切记,这里面只有三颗,您可千万在这三颗避雾丹的功效过去之前,回到无过殿来啊。下得雾崖,并没有路,少主,您只能是从少夫人掉落的地方,下去寻找了。” 听完剑仇雠的话,南宫言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瓷瓶,小心的收好,随即朝着剑仇雠拱手道。 “多谢先生,如此,这地府里的一切,便有劳先生多加费心了。” 剑仇雠赶紧抬手扶正了南宫言,摆了摆手道。 “使不得少主,您怎可向我行礼呢。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哪里存在什么费心一说,更何况,您还给了我一员大将枫闲小弟呢,现下,我已经是能轻松不少了。好了,事不宜迟。我就不再过多耽误您的时间,这就回阴律司去了。您,万事小心。” 说着,剑仇雠随即便消失在了原地。 剑仇雠走后,南宫言伸手打开了那个白净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颗小拇指大小的碧绿色药丸,将装有剩下两颗药丸的瓷瓶收进了随身的海纳八宝袋以后,南宫言便仰头将那颗避雾丹给吞服了下去,随即便转身朝着那个被羽拾秋和陈一诺撞出一个缺口的栏杆处走去。 这时,醉倒在地的墨无殇却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吟。 “嘶...” 闻声,南宫言立即转身看向了已经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的墨无殇。 “前辈,你醒了,身体可有大碍?” 墨无殇摇了摇有些神志涣散的脑袋,抬眼看向了身前的南宫言。 “小友...哎哟,我这一时贪杯,竟不胜酒力,吃醉了过去,真是羞愧。” “前辈,无妨,你比我多饮了一杯,现在这个时间缓过来,也是正常的,现在,我要去雾崖下找陈一诺和羽拾秋了,前辈,你且好生歇息。” “等等!找一诺和拾秋小友!?” “是了,羽拾秋将我们灌醉是另有目的,你醉倒后,他便挟持了陈一诺,让我交出驭魂令,陈一诺为了不让我受他要挟,便用计使得两人同时坠下了雾崖,生死未卜。现下,我从剑仇雠那儿拿到了避雾丹,刚刚已经服下,我准备这就下去了。” “且慢!你怎的忘了,我乃一诺的结契神兽,目前我还活得好好的,说明她此刻应当生命无碍。再者,你一人前去,这雾崖下,能见度几乎为零,我与一诺有结契时互相交换的精魄之血在,你且稍等,待我唤出精魄之血,与你一同前往雾崖之下寻找他们。” 墨无殇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是了,自己倒是急糊涂了,忘记墨无殇与陈一诺结了契,若是陈一诺死了,那墨无殇也应该早就毙命了。 说着,墨无殇便盘坐于地,端正身姿,双手快速在胸前结印。随即右手食指与中指往他的眉心处一点,一颗泛着淡淡金芒的水滴状珠子,便出现在了眼前。 “走吧,我们跟着这精血下得雾崖,前去寻找他们。” 说着,墨无殇便利落的站起了身,抬脚就要跟着眼前的精魄之血往外行去。可南宫言却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从身上掏出了那个装着避雾丹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颗丹药,递给了墨无殇。 “前辈,这下面的迷雾,有迷魂和封锁灵力的作用。你既然要跟我一同前往,那便将此丹服下,方能去得。” 闻言,墨无殇却是抬手拒绝了南宫言的好意,将他递出丹药的手,给推了回去。 “小友,我乃神龙之身,习得龟息屏气之术,可几日不用呼吸。这丹药,看来也是珍贵,你且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倒也不再推辞,收好了丹药后,两人便跟着滴精魄之血,从那栏杆缺口处,飞身一跃,朝着底下迷雾重重的未知世界里,飞奔而去。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陈一诺只觉浑身的关节犹如被人拆开再重组了一般,酸痛无比。 “额...嘶...” 她稍稍动了下胳膊,便疼得她一阵龇牙咧嘴。陈一诺缓了缓神,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前的世界里,入目皆是一片混沌之色,根本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地。身下也不知是躺在什么东西上,感觉软软的。歇了一会儿后,她便再次尝试着起身,可是手掌将将触摸到身下那不知是何的疲软之物,便听得一声闷哼,传进了她的耳朵。 “嘶…嗯...” 吓得陈一诺赶紧收回了手,这声音,她简直不要太熟悉,是羽拾秋!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重伤 意识到自己此刻竟是将羽拾秋给压在了身下,做了垫背石,陈一诺也顾不得身上的酸痛,立即往旁边翻身一跃,还好,落脚之处,好像是一片坚实的地面。这地方的雾,厚得跟自己瞎了看不见一般,别说一米开外人畜不分,就是现在将手拿到自己眼前查看,也只是勉强能看清,这还是因为陈一诺目力极好的缘故。 站稳身形后,陈一诺赶紧欺身上前,循着声音传来的位置,摸索着找到了躺在地上的羽拾秋。只是,她才将将摸到他的手臂,指尖便能明显的感觉到一股黏腻润滑的触感。这个发现让陈一诺不由得心下一沉,他虽是设计想要夺走南宫言的驭魂令,可是,他给他们喝的是神仙醉,毕竟还没有歹毒到给他们喝毒酒的地步。 更何况,不管身前种种,他至少没有做过一件伤害了她的事,反而处处维护着她,即使他方才用自己要挟南宫言,可是在掉下来的过程中,他却一直将她牢牢护在身前,自己做了她的肉垫。 思及此,陈一诺赶紧顺着她摸到的那条手臂,一路追循向上。 “羽拾秋!羽拾秋!你怎么样!?啊?伤到哪里了?” 话音未落,陈一诺便感觉手上触碰到的人,在听见她说的话以后,明显的浑身一震。耳边传来了几声急促的呼吸声,听见这代表他还活着的响动,陈一诺赶紧低下了头,想要仔细查看羽拾秋的伤势。 这时自己的头顶处,却传来的羽拾秋有气无力的笑声。 “呵呵呵...” 这熟悉的轻笑声,陈一诺心下顿时五味杂陈。还未开口说话,便听见羽拾秋开口道。 “诺诺...我差点害死了你...你为...为...为什么还要这么关心我...” 闻言,陈一诺一边摸索着检查他身上流血的伤处,一边没好气的道。 “谁要关心你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 “废话那么多!我只是觉得你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你罢了,我还想捉你回去把你吊起来打呢!” “呵呵呵呵....” “笑屁啊!先想办法出去吧!” “诺诺...” “干嘛!” “若是...若是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即便抬手一拳锤在了他的身上道。 “我才不会难过呢!老子还要大摆宴席,昭告天下,你这祸害死了,邀请大家庆贺三天呢!” “是吗...那我便...当是你替我摆的送别宴了...呵呵呵...” “还笑!人都去了半条命了,还有力气笑!” 说话间,陈一诺突然摸到了一个有些锋利刮手的东西,她心下突的一跳,手指有些颤抖的细细摸了一下那刮手之物的出处...待顺着那东西的尖端往下摸去,触到了羽拾秋尚在起伏中的胸口时,陈一诺惊呼一声,瞬间抽回了手。 那锋利的刮手之物...竟是羽拾秋断掉一截肋骨,那断掉的骨头刺破了他的胸口。 这人,受了如此重伤,竟然都没有吭声喊痛,还有心思在这里跟她谈笑风生。怎么办,现在这里光线这么暗,根本看不清他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地方有伤。陈一诺下意识的便想要运起灵力替他疗伤,可她试了半天,也不能从符心里,调出半点能量。完了,难道,这一摔,把符心给摔坏了!? 陈一诺有些慌乱的在身前不断地尝试结印,可是依旧没有半点作用。反倒是自己的脑袋,竟然开始昏昏沉沉了起来,眼前开始时不时的出现了一些幻影。陈一诺暗叫不好,随即闭上眼稳了稳心神,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现在的困境该如何解决。 突然间,陈一诺想起来羽拾秋之前给他的那个海纳百宝袋里,不是还装着自己的小院儿吗?那小院儿里,什么东西都有,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东西了。 可是这里地势不明,若是随便将小院拿出来,万一旁边就是悬崖万丈,那岂不是断了他们最后的生机!? 思及此,陈一诺对着羽拾秋道。 “羽拾秋,你还有灵力吗?我怎么半点灵力的使不上了!?” 羽拾秋咳嗽了两声道。 “咳咳...没用的,这里的迷雾,有迷魂和封锁灵力的作用,你不觉得此刻,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了吗?” 原来是这样,诶!?真是笨,不能拿小院出来,为什么自己不能带着羽拾秋进去海纳八宝袋里呢! 想到这里,陈一诺感觉眼前仿佛又燃起了生的希望,她赶紧摸索着拉住了羽拾秋的手,有些欣喜的道。 “羽拾秋,你坚持一下,我带你进海纳八宝袋里,先给你治伤再说!” 闻言,羽拾秋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由着陈一诺,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后听见她在一旁小声的念出了那句,他此生都不可能听见陈一诺会心甘情愿说出来的“羽哥哥,羽哥哥,诺诺好想你。” 随即两人眼前就出现了一道刺眼的光线,然后身下一阵悬空,下一秒,两人便同时落在了一处异常柔软的东西上。 可饶是这身下之物极为柔软,陈一诺还是听见了旁边的羽拾秋发出了一声闷哼。 摔得七荤八素的陈一诺,在稳住身形后,立即抬眼查看周遭的景象。这袋子,还真是神奇,头顶虽是没有阳光,可竟然如同人界的阴天那般光线充足,至少看清周围的东西,是完全可以的。陈一诺转头看了看两人躺卧的地方,发现他们是落在了小院房门前的菜园里,可是这里的土壤,却完全不像她先前耕种的那块土地,而是摸起来柔软如棉花一般的触感。神奇的是,这菜园里,竟还生长着先前她之前种的各种蔬菜瓜果,旁边她去年种下了莲蓬的那一汪清浅的池塘里,此刻竟然盛开着满塘的白色莲花。 其间还立着三两支已经结果的莲蓬,这个发现,让陈一诺惊了一跳,因为先前枫闲说这莲花在云顶小院的莲池里,可是长了上千年才开始开花结莲蓬,怎的自己才种下一年多点的时间,这就开花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救治 小雨点和花仔以及羽拾秋赔给她的那只鸡,此刻正老实的待在牲口棚里,一脸好奇的看着她。真是忏愧,自己一直没有时间来照顾它们,可万幸的是,它们在这儿,也算能自给自足。 不过眼下,可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陈一诺赶紧转身查看身旁紧闭着双眼,嘴角还挂着血渍的羽拾秋。当她看见他胸口的那根断掉的肋骨时,不由得倒一口凉气。 可是,看到这断骨,陈一诺纳闷儿了。之前自己明明就躺在他的身上,为什么骨刺没有戳到自己呢?这时,陈一诺瞥见了羽拾秋的另一只手!那只手的掌心,有着一道娃娃口一般大小的贯穿伤。 原来,他竟是在落地的瞬间,感受到自己的肋骨断掉后,立即将躺在他身上的自己的身体给挪开了半寸,为了以防万一,羽拾秋还用自己的手垫在那锋利的骨刺上,兴许是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将两人的身体回弹了起来再次落下的时候,她的身体可能压到了他遮住骨刺的手,因此,才让他又多添了一道伤口。 陈一诺心下顿时涌上了一股强烈的愧疚感,可是眼下愧疚并不能治好他的伤,陈一诺赶紧爬起身,开始检查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有伤。 这家伙,总是穿着一身黑衣,身上哪儿流血了也不能第一时间看清。 陈一诺将他从头到脚的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胸口那根断掉的肋骨以外,他的左脚后跟处,好像也摔碎了。那伤口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此刻,羽拾秋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般看着吓人,陈一诺心下一阵慌乱。 “羽拾秋!羽拾秋!你振作点!你休想以为我会觉得...会觉得你是因为保护我,才身受重伤的死了而难过!你这样的祸害,死了才是为民除害!我不会难过的!你听见没有!你不想让我嘲笑你短命,你就给我打起精神,不要睡过去你听见没有!” 若是往常陈一诺这样骂他,奚落他,羽拾秋早就跳起来跟她顶嘴了。可是现在,羽拾秋却是依旧紧闭着双眼,只见出气不见进气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陈一诺彻底慌了,她一边命令自己冷静,一边快速的爬起了身。跑进了屋子里,找出了枫闲给她准备的那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着的药丸。然后全数抱在怀里,奔回了羽拾秋的身边。 陈一诺看了看那些瓶瓶罐罐上面的字,把那些活血化瘀生筋愈伤的药,挨个儿倒了一些出来,然后撬开了羽拾秋的嘴,将他的脖子抬高,然后顺势一股脑的全都塞进了他嘴里,再帮着他全数咽下,这些都是枫闲给的。想来皆为仙家灵药,对他的伤,应该是有益无害的。 紧接着陈一诺又拿出了一把剪子,双手有些颤抖的剪开了羽拾秋胸前的衣服,看着那破体而出的肋骨,陈一诺简直无从下手!怎么办,她可不会这生筋接骨的医术。上次他受了箭伤,还是降魔尺给帮着处理的。 陈一诺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的痛恨自己无能,那不争气的泪水,十分不合时宜的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陈一诺无奈的将脸埋在了自己的双手里,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羽拾秋,你这害人精!你不是命那么硬的每次都可以逢凶化吉的活过来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次...” “咳咳...我没死...也差点...差点...被你灌的那些个药...给噎死了...” 这个痞贱痞贱的声音,陈一诺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听起来,会觉得他是如此的悦耳,陈一诺难以置信的将脸从手掌里迅速抬了起来,转头看向了正一脸坏笑看着她的羽拾秋。 “你...” “好啦,我...一时半会儿..咳咳...还死不了...你暂且...暂且回避一下...我要替自己接骨...” “什么!?替自己接骨!?羽拾秋,你不是脑子摔坏了吧!你看见你胸口那截肋骨,和你稀巴烂的脚后跟了吗?我都无从下手,你自己要怎么接啊?” 闻言,羽拾秋却是毫不在意的笑笑。 “这...你就别管了,我现在吃了你刚刚喂的那些个丹药,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只是...只是...待会儿我要做的事,过于血腥,你在这儿,我怕...我怕吓着你...听话...你回屋去,替我准备些热水。”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有些半信半疑的看着他,虽是不太相信他能够治好自己,但是眼下却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陈一诺只好长叹一口气,站起了身,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厨房,开始架火烧水。 不得不说,这海纳八宝袋里,真的是别有乾坤,一年前她打来装在水缸里的水,到现在居然都还是清澈见底,陈一诺正有些心神不宁的架着柴火,却听得院外突然传来了羽拾秋的闷哼声。吓得她立即扔了手上的火钳,就跑回了院子里。 眼前的景象,简直惊呆了她,只见羽拾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把锋利的薄刃匕首,嘴里衔着那匕首的木质刀鞘,身子靠坐在了走廊下的台阶上,此刻,他竟已是用那匕首划开了自己胸口的皮肤,想要伸手进去掏出断在身体里的另外半截肋骨,可是奈何他的右手被骨刺给戳穿了,导致他根本使不上力,陈一诺见状,赶紧一边撩起自己袖口里,还算干净的里衣,迅速的擦了擦手,一边三两步的奔到了他的身前,眼神坚定的看着羽拾秋道。 “我来!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可以了!” 羽拾秋看着眼前强装镇定的陈一诺,嘴角不由得向上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若是...等下鲜血...溅到你脸上,可...可不许..不许哭哦!” “别废话了,赶紧的!” “那好,你将手指...探进去...摸出那截断骨,再...再将它..将它与胸前的这...这截合上,然后...按回胸腔,用这龙脊筋...缝合...” 说着,羽拾秋便指了指他身侧放着的那根,陈一诺并不陌生的红黑透明三色拧成的绳子。 他们这边正经历着生死边缘的徘徊,另一边的南宫言和墨无殇也是焦急万分的在那雾崖底下,四处寻找着。 第一百三十章 物是 因为,原本陈一诺那滴精魄之血,在引着他们下来的路上,还非常目标明确的一路向下带领着他们飞在前面,可就在快要触及谷底之时,那精魄之血却突然定在原地,不再往前行进了。 此时,目光所及之处,已经完全看不清周遭的景象。南宫言只得在胸前快速结了一个清风印,随即朝着他们下方那片看不清虚实的境地祭了出去。 一股剧烈的罡风,以铺天盖地之势,瞬间将底下的那片迷雾给吹得烟消云散。 可是由于光线太暗,底下的雾气虽是暂时消失,可依旧只能勉强得见下方是一片怪石罗列的斜坡。一旁的墨无殇依旧在不断的尝试与陈一诺的那滴精魄之血沟通,想要再次与其取得联系,可是他用尽方法,也不见那精魄之血再动弹半分。 良久,在多番尝试依旧沟通无果之后,墨无殇只得长叹一口气。将那滴精魄之血收回了自己的眉心,转头与早已落下了斜坡的南宫言会合。 南宫言见他已将精魄之血收回,心下顿时一沉,这表示,他们连最后能寻到陈一诺的办法,也失去了。 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去地毯式的去搜寻这片犹如迷宫一般的雾境了。 海纳八宝袋内,陈一诺终于是在羽拾秋的指挥下,帮他将胸口断掉的肋骨,和脚后跟的伤,给接好缝合规整完毕了。再替他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衫之后,陈一诺扶着羽拾秋,缓步挪进了屋内的卧室里,小心安置他躺下休息,随即便转头出了院子,去收拾那些用过的纱布和脏污的衣服,地面。 这也还好他不是个肉眼凡胎的普通人,若是换做其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哪里还有可能替自己开刀接骨。 当陈一诺踏出房门,看见眼前的情形时,惊得简直合不拢下巴。方才她精神集中在处理羽拾秋身上的伤,根本没有时间去顾及周围的环境发生了什么变化。 只见,方才被羽拾秋身上流出来的血给沾染到的那些作物和杂草,全都枯萎黑死了过去,方才进来时看着还生机一片的菜园,此刻,看起来竟然萧条一片...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一诺又将此前沾满了羽拾秋鲜血的手,拿到了眼前细细查看,为什么,她的手也碰了羽拾秋的血,却没有如那些植被一般,被腐蚀掉呢?再加上之前她都替他治伤那么多次了,羽拾秋的血,她也碰过不知几多回了,可是,一次都没有出过问题。 心下带着一大堆问号的陈一诺,决定在收拾好眼前的狼藉后,去找羽拾秋好好的谈一谈。 陈一诺将那些枯萎的植物和脏污的衣服,全都集中在一起,然后一把火将它们给烧了,这海纳八宝袋,也真是神奇,这火焰燃烧得极旺,可却一点烟雾都没有。 处理完毕后,陈一诺做了一碗艾草汤,端进了卧室里,放在了床榻边的矮几上。她转头看了看脸色苍白,此刻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的羽拾秋一眼。 见他呼吸低缓,似是睡得极沉,看着眼前的一切,陈一诺忽的回想起了羽拾秋第一次受伤,来到自己这里时的场景。可转眼间,怎么就物是人非了呢...思及此,陈一诺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在想什么...” 这时,她原本以为睡着了的羽拾秋,却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陈一诺转过头,不再看他,只是望着矮几上那碗尚在缥缈着热气的艾草汤,缓缓的道。 “没什么...这汤,还热着,既然你醒了,就将它喝了再睡吧。” 说着,陈一诺便抬手将那碗艾草汤给端在了手上,用木质汤勺舀起了一勺,然后轻呼着凉气,随即将勺子递到了羽拾秋的嘴边。 “呐,艾草汤,祛湿散寒,止血消炎的。这里找不到什么其他的草药,我也只会熬这一种药,你先将就着喝点,待你伤势好些了,我们再出去找些其他有益于生筋愈骨的...药...啊...” 陈一诺话还没说完,便只觉自己被一个强劲的力道给圈进了一个略微冰凉,还带着些血腥味的怀抱里。陈一诺挣扎着便要爬起身来,这时,头顶上却传来了羽拾秋有些嘶哑的声音。 “我要害师兄,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难道...你不怕我伤好了以后,再去找他麻烦么!” 听完他的话,陈一诺挣扎的动作瞬间便定住了,为什么救他...良久,陈一诺才轻声道。 “因为...你是个好人啊...” 听见她的话,陈一诺能明显感觉羽拾秋的身体猛的颤了颤。 “好人...” “对啊,虽然,在最初知晓你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时,我心里确实很慌乱,害怕你是敌非友,可是,你除了对我们隐瞒了身份这一点之外,其他任何时候,你都无一不是站在与我们同一阵线上,好几次还差点把命都搭上了,即使在这之前你还借神仙醉,想将你师兄给放倒了以后,让他给你驭魂令,以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在那酒里掺上让大家一命呜呼的毒药,可是你并没有这么做,你甚至没有让我喝,我想,你是故意不要我喝,好让我来阻止后面可能发生的悲剧吧...这样表面上想要与我们为敌,步步为营骗我们入套,却又处处对我们拼死相护的你...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来让我恨你...” “诺诺...” 听完陈一诺的话,一开朗向上的羽拾秋,竟然语带哽咽... 陈一诺轻轻拨下他按着自己后背的手,支起了身,看着面前这个星眸里盛满了泪花的男人,心下顿时一阵五味杂陈。 “其实,你在云顶仙宗中箭受伤回来跟我道歉那一次,我便心下有些疑惑,只是后来走尸作乱,我们都忙得不可开交,我也没有机会问你那时为何要跟我说对不起。还有,你的鲜血,竟然能使植物枯萎,而我接触了你的鲜血那么多次了,竟然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第一百三十一章 梼杌 “那是因为,你太单纯,太好骗了...” “好骗...!?” “我处心积虑的想要害你们,你还这么傻乎乎的觉得我是个好人。呵呵...你知道我的血,为什么会让沾染到的植物枯萎吗?” “为...为什么?” “因为,我这个人的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啊,心肠歹毒到连身体里的血,都是致命的毒药...” 看着面前这个眼神里盛满了凄凉的男人,陈一诺心下有些难过的闭了闭眼。 明白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明白他是想把这个坏人当到底... 世间万般不由己, 苟活竟也难如意。 一腔热血奔流去, 空余孤寂煮秋雨。 良久,陈一诺睁开眼,看了看手中已然散洒的艾草汤,轻叹了一口气,随即站起了身。 “艾草汤凉了,我去重新热一下,你且好生休息。” 说着,陈一诺转头就要出去,脚下的步子还未迈开,便只觉自己垂在右侧的手一紧,接着身后传来了羽拾秋有些充满不确定的声线。 “诺诺...如果...我那时将你留在我身边,现在...住在你心里的人,会是我吗?” 听完他的话,陈一诺端着艾草汤的手,不由得颤了颤。 “可那时...你不是将我送走了么...” 闻言,羽拾秋拽着陈一诺的手瞬间抖了抖,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松开了自己握着她纤细柔夷的手,然后目送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门... 情有千结心逝去, 汤茶如人知冷暖。 旧时不问君悔否, 卿本鸳鸯不羡仙。 是了...羽拾秋,你怎么还会问出...如果...那时...这样的蠢话呢?选择是你做的,人是你亲手送走的。你为什么现在还能开口问她这样的话... 可是...可是,为什么?她就站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自己的这颗心呐...怎么就跟着她远去了呢... 思及此,羽拾秋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 雾境里 南宫言和墨无殇不知在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幻境里,走了多久。清风印都数不清结了多少次,可是那些暂时被吹散的灰色迷雾,用不了多久就又会聚拢过来,甚至比之前的雾气更加浓厚,如此情形,逼得南宫言不得不放弃了使用清风印。 改用神识来查探周围的情况,可让人丧气的是,连神识都只能释放出去两米开外,就会被困在这团团迷雾里,无法前行,这样的距离,简直跟不用神识没有什么两样。 两人往前不晓得走了几多远的距离,这里一直都是一样的场景,入眼皆是望不到头的灰色迷雾,见南宫言的脸色有些难看,墨无殇便提议停下来休息一番。 将将在一块看起来比较平整的巨石上站稳了身形,准备休憩一番的两人,还未闭上眼来整顿心神,便只觉脚下承载着巨石的山体,猛的晃了晃,惊的南宫言和墨无殇立即飞身跃上了半空,虽然半空中依旧是迷雾重重,可这也能让他们不会随波逐流的被山体的摇晃给震下斜坡去。 这时,眼前的重重迷雾中,突然传来了“呜昂”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异兽传来的嚎叫声。 这让南宫言和墨无殇顿时警惕了起来,吼叫声在迷雾里不断的回荡着,让人一时间竟然分辨不了发出声音的异兽,位置在哪里。 如此棘手的情形,两人只好背靠着背,南宫言右手一挥,便将旧识提在了手里。墨无殇从来都是靠自带护甲的原身搏斗,可是在这雾境里,若是贸然化为原型,势必会加大活动量,这样,龟息之法便不能奏效,可是他手上没有趁手的兵器,要是打起来,说不定会拖南宫言的后腿。 这时,墨无殇突然想起来之前被他击晕的那条成精的黑绳,这不就是件趁手的兵器吗?现下拿出来用,再合适不过了!思及此,墨无殇便从身侧的腰带上,取下了那条来路不明的黑色长绳,将其御在身前。 吼叫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其间还伴随着类似于铁链摩擦的声响。 突然间,一个通红似火球般的巨大瞳孔,毫无预兆的便出现在了南宫言的面前,饶是镇定如他,也不由得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异之物,给惊了一跳。 呼吸间,一只长着六根亮闪如弯刀般的锋利巨爪,带着一阵猛烈的罡风,裹挟着铺天盖地的强劲力道,朝着南宫言和墨无殇两人丝毫不曾停顿的就攻了过来。 见势不对的两人,赶紧一个往后腾跃,堪堪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一爪。也得益于这一爪带来的强劲风力,将这周围的迷雾给瞬间刮散了一大片,随即这怪物的全貌便显露了出来。 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头上长满了类似于冰凌的倒刺,全身遍布白色鳞甲,说是全身,其实也不算,因为这怪物从胯部以下的地方开始,完完全全的被埋在了这片怪石嶙峋的斜坡下面,令南宫言和墨无殇惊讶的是,这怪物,除了刚刚他们看见的那颗长满倒刺,黑面獠牙犹如猪刚鬣般丑陋的头颅以外,其腹部竟还生着一张嘴里长满锋利如刀片的尖牙,紫唇,下颌两撮湖蓝髯须,赤瞳其形如猫眼,眼白像是浸泡在一池黑水里的人脸!!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它方才一击未中,现下已然是恼怒不堪!那两双看起来同样骇人的眼眸,此时,正一副想要将南宫言和墨无殇拆吃入腹的样子,恶狠狠的瞪着他们。 可是它却在挥出了那威力巨大的一掌后,便不再有了其他动作,而是气喘吁吁的将双手垂在了乱石堆上歇着气。 原来,它的身体如人,其两边肩胛骨的位置,竟然被两支巨大的倒钩骨刺阴铁爪,给贯穿而过的锁了起来,看情形,那阴铁爪似是早已与这怪物的肩胛骨,长成了一体! 阴铁爪的后面,挂扣着两条巨大无比的阴铁锁链,其终端隐没在怪物身后的雾境里,看不清楚结局。 墨无殇眉头紧蹙的反复将其打量一番后,终于一拍脑袋,眼前一亮的看着南宫言道。 “这不是…这不是古籍有载的矣蕤天帝的儿子,梼杌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怀旧 “梼杌!?” “没错没错!这天地间,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的模样,是它这个样子的。” 如此说来,南宫言想起剑仇雠跟他说过,无过殿下,镇压着矣蕤天帝的儿子梼杌一事,只是,他不曾想过,这矣蕤天帝的儿子,竟然是长得这幅尊容…… 那两副阴铁爪,显然是限制了他大部分的行动力,以至于他活动一下都吃力。 墨无殇仔细看了看这身形巨大的梼杌,低头思陈片刻后,转头看着南宫言道。 “古籍有载,这梼杌,不可教训,不知诎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嚣,傲狠明德,以乱天常。小友,简而言之,这人,就是冥顽不灵,好狠恶斗,再加上他父君为掌管西天诸神的矣蕤天帝,其行事作为,就更加乖张跋扈。不是个好惹的主,没想到他竟然是被镇压在了地府里。” 听完墨无殇的话,南宫言眉头轻蹙的摸了摸下巴。 “难道…羽拾秋向我索要驭魂令,是为了要放出梼杌?可是,以剑仇雠的说法,羽拾秋的父亲,当年也是站在了陈一诺父君啻曱天帝这一边的八天当中的其中一个。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这羽拾秋在接手他父亲的位置以后,突然转变了立场呢!?” 还未等他们研究出个所以然来,那梼杌却喷着响鼻,向南宫言和墨无殇两人挑衅起来! “帝千寻!你竟敢下来这雾境里找死!?” 嗯?! 合着,他是将自己认做了父君… 南宫言还未开口应他,便听得另一个不同于先前浑厚嗓音的尖细声线答道。 “万不可现下与他挑衅,勾魂索还未去得,我们施展不开手脚,动起手来,胜负难料!” “难道他还敢杀我们不成,要是我们有个三长两短,父君岂会饶他!” “地府里有弑神咒,凡西天诸神不得入内,一经踏足,便会灰飞烟灭!若是父君进的来,还不早就毁了铸魂台,砸了镇魂钟,揭了红岩石上的弑神咒,踏平地府,接我们回去了!” “我心下不服!!” “忍得心间一时气,守得云开见月明!” “你就是这样唯唯诺诺,当年你若是听我的,抓住南宫红馥那女人,我们不就能将帝千寻掌控于股掌之间了!” “愚蠢!要是当年抓了那女人,你认为现在我们还能有一条命在!?以帝千寻睚眦必报的性格,早就将我们挫骨扬灰了!” “你总是与我意见相左!” “你总是我行我素!” “是你不对……” 这情形,看的南宫言和墨无殇不由得傻了眼!他们正全神贯注的准备御敌,哪知这梼杌身上的两张嘴,竟然说着说着就自己跟自己吵起来了! 于是两人决定不再理会他,转头继续往前寻找陈一诺和羽拾秋的踪迹。 海纳八宝袋内 这里面没有时间概念,陈一诺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面呆了有多久。好在,羽拾秋身上的伤,逐渐开始有了好转。 他自己的随身海纳八宝袋里,带得有不少稀奇药材,按照他说的方法,陈一诺已经给他煎服了几次,加上羽拾秋本身有仙体,伤口愈合起来,也更加的容易。 空闲时间,陈一诺就在院子里侍弄那些蔬菜瓜果,虽然她现在已是不用进食,但看见这些长势喜人的作物,陈一诺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去采摘种植。 这海纳八宝袋内的土地,据羽拾秋所说,此土名叫息壤,能让植物不枯不凋,加上这里面的环境,一直维持在一个不冷不热的舒适温度里,对于植物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堂。 拔完里面的杂草后,陈一诺便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休息。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羽拾秋一瘸一拐的脚步声。 陈一诺转身看着他走到了自己身边,随即与她并肩坐在了一起。 两人一时间静默无语,只是各怀心事的看着面前小院里的植物。小院外面是一片看起来广阔无比的空间,因为陈一诺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放进来,除了这座小院儿,就再无其他了,连一年前羽拾秋小日本的那条巨型狼犬的肉,都还挂在屋檐下,只不过肉质看起来已经完全脱水,成了干干巴巴的肉干儿。 降魔尺给她准备的那一箱当零食吃兽丹,也好好的放在院子里。 陈一诺心里在想,要不要说些什么…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开口。 旁边的羽拾秋,却突然语带轻松的道。 “诺诺,不如我们来烤肉吧!” “安!?烤肉!?” 羽拾秋冲着她咧嘴笑笑,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一年前你第一次吃我做的烤肉,吃醉了吗?” “我哪有吃醉了!我……我那是困了,吃饱了肯定就会犯困的呀,哪里有人吃肉还会吃醉的!” “有啊!不就是你咯!” “乱讲!” “呐!呐!呐!等下我做好烤肉,你可不要嘴馋噢!” “嘁!谁稀罕!” “嘴硬!” 说着,羽拾秋便伸手从随身的海纳八宝袋里,变魔法似的掏出了一块成色颇好的雪花肉。 然后又拿出了陈一诺非常眼熟的那些个瓶瓶罐罐,说干就干的跛着脚,开始架火烧柴,好在陈一诺原来勤快,在院子里堆了不少的木柴。 见他行云流水的将肉处理好后,便明火熄掉,留下木材燃烧过后火碳,将那块油浸浸的黑色石板,给放在了上面,随即开始烤肉。 这异常怀旧又熟悉的场景…仿佛在昨天才经历过,转眼间…竟又是一年了。 不一会儿,那股令人垂涎三尺的肉香味儿,就弥漫在整个小院儿里。陈一诺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就被这熟悉的香气给激活了!可是,自己刚刚才放过的狠话,又怎能轻易被口腹之欲打败! 那羽拾秋一边翻动着“滋滋”作响的肉块儿,一边还有意无意的冲着陈一诺展示着那色泽诱人,香味扑鼻的美味。 见此情形,陈一诺恨气的转过了头,不再看他,并且开始试着转移话题。 “我看…我看你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你吃完东西,我们就出去吧!” 闻言,羽拾秋手上翻肉的动作一顿,他抬眼看了看侧过脸去的陈一诺,又低头专心摆弄着手上的烤肉。 “你就这么想要迫不及待的回到师兄身边,连跟我一起多呆一秒都不愿意?” 第一百三十三章 疏离 听见羽拾秋的话,陈一诺迅速的转头看着他。 “这个,跟想回到他身边,和不想跟你待在一起,没有半点关系。” “是么?” “不然呢?外面那么一大堆事没有处理,躲在这里避事,并不解决一切纠纷的方法。恩怨在,利益在,就永远都别想让那些人就此消停。” “你这样想的?” “那你不如说说,你是怎样想的。” “我?嗯……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吃完手上的烤肉,然后再躺回你的被窝,美美的睡上一觉!” “…你开心就好!那我便不等你了,你有伤在身,外面环境恶劣,我先出去探探路,我会将海纳八宝袋妥善保管,你休养妥当了,再出来吧。” 说着,陈一诺便作势就要念出咒语。 可羽拾秋却低着头,不紧不慢的说到。 “你学艺不精,还是不要出去送死了。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命债,师兄就得算在我身上。他,我还不了解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动他逆鳞,便会与你死磕到底!” “你们师兄弟已经破裂的感情,难道还在乎多我这一条命?” “呵呵…也许,我要他的驭魂令,他还可以眉头都不皱的就给了我,可是,我若开口跟他要你,他就是死,也不会答应。” 他的话,让陈一诺原本毫无波澜的心,犹如被投进了一块巨石一般,瞬间击起了波涛汹涌的浪花。 “羽拾秋…” “行了,不用再说。你根本不知道这雾境里面有什么,贸然让你一个人出去,定不行的,即使你不想跟我待在一起,眼下,也只能是请你暂时忍耐着,待我的伤势痊愈,我便会与你一同出去。” “言下之意,你倒十分清楚这里面的玄机咯?” “是。” 这个“是”,变相的坐实了他让自己看那些如何能进得地府的古籍,都是他一手精心策划好的,目的…可能就是关于这雾境里,藏着的那些东西。 他利用了自己… “羽拾秋,你利用了我,我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么?你到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对我也不肯说吗?” “哪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就是我想得到的东西,恰好可以利用你,省下不少力气去布局,便能轻易到手罢了。” “得到什么!?你想得到的是什么!?权利?!神器!?虚荣心!?” “我从头到尾,唯一真心想要得到的,只有你!” 说着,羽拾秋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想让陈一诺察觉他眼底的悲情… 石板上的肉…第一次发出了焦糊的味道,好像…它们也如他的心一般,开始从垂涎三尺的美味,变成了苦涩难以下咽的味道… 陈一诺并不是不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可,感情不同于其他的事… 良久…羽拾秋睁开了双眼,那双浩瀚如星海的眼眸,此刻,已全然没了半分情绪。 “走吧,出去。” “啊?” 听见他突然间冒出来的言语,陈一诺有些难以置信。 “你不是要出去么?这就遂了你的心愿,带你出去。” “可是你的伤…” “伤得最重的,不是身体…” 而是心… “羽拾秋…” 陈一诺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羽拾秋却先她一步的站起了身,将她搂在了怀里。 “不管等下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切记不要擅自行动!否则,后果自负。”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严肃冰冷的语气,跟她说话,陈一诺渐渐开始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和羽拾秋之间,慢慢的拉开了距离… 呼吸间,羽拾秋念动了咒语,随即两人便如同来时一般,在一阵天旋地转后,就从海纳八宝袋内,又回到了雾境里。 眼前的景象,还是如同他们进去时那样,迷雾重重,寸步难行。 陈一诺将海纳八宝袋收好后,羽拾秋便牵着她的手,跛着脚,走在了前面。 看着他这幅模样,陈一诺心下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放不下面子,他只是想要让两人都不那么尴尬而已,所以才提出要烤肉,可是自己,好像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疏离… 疏离…嗯,是了。 这不就是她提出想要一个人先出来探路的原因吗?既然明白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回应,就不能用假情示好去欺骗他的感情,来获取他计划的最终目的,即使是暂时的假装…也不行! 与其让他得到又失去,还不如不要得到,听着是很残忍,可这至少省了“失去”这个痛苦的经历。 “羽拾秋,慢着些!” 你伤势未愈… 哎…明白了他对自己的用情之深后,陈一诺现在小心翼翼到连一句关心他的话语,都不敢当面提及。怕让他在心里存着,你还关心我,或许我们之间还有可能的念头。 听见她的话,羽拾秋虽然并未回头,可脚下的步子,却是迈得不再那么大步流星。 眼前的景象,在陈一诺的眼里,完全如盲人摸象一般,全靠猜!可羽拾秋却是如履平地般,仿佛丝毫不受这浓厚雾气的影响。 “这里雾气很重,地势不明,还是得万分小心,不要行差踏错!” “我能看清。” “啊…?” “我有通天眼,这些雾瘴对我来说,没有作用。只是,其本身具有迷魂和封禁灵力的作用,因此,我们不能吸入太多的雾气,否则很容易神智错乱,加上我们现在使不上灵力,无法催动印记,所以,能屏息憋气,就尽量一口气憋久些。” 闻言,陈一诺点了点头,并且跟着他的话照做。可是…他这么急行,是要带她去哪儿!? “羽拾秋,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啊?我们不回无过殿吗?” 听见她这句话,羽拾秋急行的脚步,突然间停了下来,沉默良久后,他才语气平淡的道。 “无过殿,你或许能回去,但我,已经回不去了。” 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陈一诺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唏嘘… 羽拾秋已经开始继续往前走,陈一诺努力的收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抬脚仔细的跟在他身后,往前面不知通往何处的迷雾深处走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分寸 两人在这迷雾里行了不知几多远,陈一诺都感觉有些疲乏了。 “羽拾秋,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闻言,前面拉着她一路疾走的羽拾秋,终于是停下了脚步,就地坐在了一块青石上休息。 虽是没有言语半句,可他牵着陈一诺的手,却是丝毫都不曾松开。 陈一诺转头看了他一眼,试图在脑子里找点话题来聊聊,可是寻思半天,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口,索性叹了一口气,又转过了头去。 “你不要觉得有负担…” 羽拾秋突然语气平淡的开口道,陈一诺听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安!?” “我说,你不要因为我对你的这份感情,而有所负担!” 知晓她心思敏感,若今后因为这件事而生出什么祸端,她定是不会好受的。 “啊?噢…你说这个啊?我没有心里负担,只是怕你…” “我自有分寸…” “哦,分寸…嗯…有分寸,好…好…”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时。脚下的大地却突然间地动山摇了起来,羽拾秋赶紧伸手将陈一诺给护在了怀里,他们现在都没有灵力,根本无法站稳身形。见他自己都还是个病号,在这紧急关头,竟还不忘保护她。陈一诺心下感动之余,也十分明白他们现在的艰难处境。突然间,两人立足的石头在山体的摇晃下竟然开始渐渐松动了起来,缓缓朝着下方滑去。 怎么办,再不想办法脱困,他们今天怕是要就此交代在这里了。 可是,现实的环境,却是不想给他们想到自救的办法,陈一诺只觉脚下的石头,突然间朝着底下未知的境地猛的滑落了出去。速度之快,让陈一诺和羽拾秋根本来不及反应。现在回到海纳八宝袋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们虽是进去了,可是袋子却依然是存在与现实环境里的,如果袋子掉在了哪个深渊底下,又或者是被埋在了乱石堆里,他们就永远不要再想重见天日了。 “啊!!!” 一道凄厉无比的惊叫声,霎时间回荡在整个雾境里。 羽拾秋将陈一诺牢牢的护在了怀里,后背紧贴山体,努力的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可是陈一诺又何尝不明白,他本就重伤未愈,哪里还能经受再一次的重创,思及此,陈一诺便在这能见度有限的空间里,寻找着能稳住两人下落之势的机会,电光火石间,陈一诺终于是在两人飞速下坠的过程中,瞥见了一块突出来的岩架,于是她赶紧从羽拾秋的腋下伸出了双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牢牢的扒在了那块突出来的岩架上,可是自己这使不上灵力,扁平四季豆的身体,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撑得住两个人的体重,饶是自己咬紧了牙关,可是手指却还是依旧不听使唤的渐渐失去了抓握力。而且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半截身子是已经完全悬空,接触不到任何东西。很明显,这下面是一个不知几多深浅的鸿沟。 就在陈一诺快要坚持不住,手指彻底脱离了岩架之时,羽拾秋终于转过了身形,一把将双手也叩在了陈一诺刚刚抓住的那块突出来的岩架上,陈一诺右手中指和小拇指的指甲,在从岩架上脱手时,因为用力过猛而被抓翻了过去,两块指甲瞬间连皮带肉,从她纤细的指尖上掀飞了出去。整个人也因为双手脱离了岩架,转而毫无阻拦的往下坠落而去。 十指连心,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陈一诺几乎晕厥过去,右手完全使不上力,仅剩的求生意识,让她下意识的抓住了羽拾秋腰封,因为她这个动作,陈一诺清晰的听见了羽拾秋喉咙里传出来的闷哼。 是了...他的手上身上还有伤,根本支撑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如果自己放手,至少他们其中一个人还能有生还的机会... 思及此,陈一诺心下竟是一阵释然,不悲反笑的抬头朝着羽拾秋道。 “羽拾秋,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不得已而为之的要去做这些事,我都理解你。希望你的往后余生,能够...一帆风顺,随心所愿,遇一良人,携手终身...最后,忘了我吧!!” 前尘决别红颜泪, 不问今后生与死。 纵然葬身未知路, 愿君坦途良人候。 话音未落,羽拾秋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只觉挂在腰间的力量一轻,他赶紧低头一看,入眼的景象,便是陈一诺那张嘴角带笑,苍白素净的小脸,转眼间与自己渐行渐远的往下坠去。 “诺诺!!!” 整个雾境里,顿时回荡着羽拾秋心殇无比的叫喊声。 那底下的深渊,不同于雾境里的灰蒙之色,而是弥漫着一片连他的通天眼也无法看穿的黑雾,这分明...分明就是有去无回的地界... 见此情形,羽拾秋万念俱灰的想要松开双手,跟着已经快要看不见身形的陈一诺,往下一跃而去。 突然间,羽拾秋只觉自己的右手被人紧紧的拉住,随即眼前的景色,开始慢慢上移,他惊讶万分的抬头一看,便瞧见了南宫言那张眉头紧蹙的脸,出现在了眼前。南宫言拉着他,一路飞身向上,落在了一块还算稳当的巨石上,此刻山体的晃动,已经渐渐平稳了下来。 再次从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圈的羽拾秋,此刻闭上双眼脑海里便会出现陈一诺那张对着他浅笑的脸,和她跟自己讲的句...“忘了我吧”... 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的羽拾秋,从未如此颓废的瞬间跪坐在地,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面对南宫言,怎么跟他开口讲出陈一诺的去向这件事。 见他如此模样,南宫言心下一沉,方才山体发生了不明缘由的震动,那个时候他们就在不远处,然后就听见了陈一诺的那声惊叫,他和墨无殇便立即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飞奔而来,看来...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时间不知过去了几多久远,陈一诺只觉自己好像一直在做梦一般,不断的在各种场景里转换着。一会儿在承前村,一会儿在云顶小院儿,一会儿见到了冷峻的南宫言,一会儿又见到了对着她眼带笑意的羽拾秋。 第一百三十五章 艾艾 等等!羽拾秋! 自己不是跟他挂在雾境里的一处山体上么,这个念头,让陈一诺浑身一颤,猛的自梦中惊坐起来。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自己身上的衣衫竟然全都被冷汗浸透了。陈一诺闭着眼努力的缓了缓心神,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随即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睁眼开始打量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陈一诺定睛一瞧,差点没吓得昏厥过去。 原来,她身处之地,是一方悬崖的底部,很奇怪,她的头顶上方,弥漫着一层无法看见外面景色的黑雾,这崖壁两边长满了会发光的绿色青苔,也因为这些发光青苔的缘故,让陈一诺的以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只见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或人或兽的森森白骨,有的甚至还挂着些许十分新鲜的血肉在骨架上面,显然是不久前才被什么东西啃食过。两边长满绿色发光青苔的崖壁,光滑得纵使你生有利爪倒刺,也无法从这里爬出生天去。更何况自己的右手指甲还在刚刚被抓翻掉了两个,现下,虽然已经结痂没有出血了,可依然有些刺痛。 观察完这里的环境,陈一诺有些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唉...” “唉...” 听见这声与自己的叹息前后脚发出来的“唉”,陈一诺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瞬间睁开了双眼,方才还空无一物的前方,此刻,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满脸是血,人身蛇尾,长着利爪尖牙,披头散发,身上布满了五光十色的鳞甲,看身形特征,应该是雌性的蛇妖。她的手上抓着一颗不知是人是兽,还在滴血的心脏。现下,正瞪着那双瞳孔犹如一条黑色细线,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只见她绕着自己不断的盘旋打转,眼里全是对陈一诺这个难得出现在这里的活物,充满了兴趣。在对着陈一诺上下打量的同时,这蛇妖像是饿极了一般,还不忘张嘴啃食着她手上抓着的那颗,已经被吃掉了一半的心脏... 陈一诺此刻已然是完全被惊得愣在了当场,连那下意识便想发出的尖叫,都被见到这突如其来的蛇妖而生出的恐惧感,给堵在了嗓子眼儿,根本发不出半点声响。 她非常确定刚刚就是这蛇妖在学自己叹气,害得她以为自己撞鬼了! 虽然是见过了墨无殇那家伙渡劫前的真身,理应是不会惧怕她的,可是眼前这蛇妖,跟墨无殇渡劫前的真身比较起来,算是天差地别的两个物种了! 陈一诺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那对面的蛇妖见状,竟然学着她的动作,也做出了咽口水的动作,不过,她咽下的...却是刚刚才从手上抓着的那颗心脏上...扯下来的肉! 怎么办,眼下她手上还有吃的,尚且好说,可等她的食物吃完了...陈一诺简直能预见她的下一顿饭,可能就是自己的胳膊腿儿了! 还不待陈一诺想出应对之策,那对面的蛇妖,却突然朝着她游弋了过来,吓得陈一诺连忙站起身就想跑路。可是落脚之处全是尸骸,根本无法站稳脚步。陈一诺才将将爬起身,脚下不知是踩到了谁的头盖骨,还是腿骨,一个趔趄便向前栽倒了下去。 好死不死的刚好摔趴在那蛇妖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着的蛇腹前,下一秒,那颗还剩下一口,血呼刺啦,不知是谁的心脏,便出现在了陈一诺的眼前,一股闻着极为上头的血腥味,瞬间窜进了鼻腔直冲大脑。这味儿…简直绝了!! 陈一诺仅剩的一点理智,在不断的警告自己,不能吐出来,不能吐出来!稳住! “吃...吃...饿...吃...哎哎...吃...” 就在陈一诺不断的跟自己洗着脑时,一个怯懦又陌生的声线,突然在她的头顶响了起来。 闻声,陈一诺有些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了正咧嘴朝着自己边笑边递着手上的心脏给她吃的蛇妖,她现在这满脸是血,满嘴尖牙的模样,笑起来属实是看着有些吓人。 她这迷之举动,看得陈一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合着...她是看见自己咽口水,便以为她也饿了,竟然将手中的食物递给了自己。 陈一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上的心脏。这一刻,她竟然觉得这血腥味,闻着又没有那么上头了,毕竟,这里面包含了一分善意啊...见她没有恶意,陈一诺也放下了心里的防备,对她渐渐有了些亲近感。陈一诺缓缓的直起了身,既然站不稳,她索性就地盘腿坐在了那些骸骨上。心里还不停的默念,抱歉抱歉,无意冒犯,现实所迫,罪过罪过! 在心里跟这些无名尸骨道完歉,陈一诺便冲着那蛇妖笑笑道。 “谢谢你,我并不是饿了,只是...只是初到这地方有些不适应罢了。” 这情形,总不能说自己是被她吓到了吧。 听见她的话,那蛇妖快速把手上剩下的那一口心脏给塞进嘴里后,竟有些雀跃的绕着自己飞速游走了几圈,然后将两米长的尾巴盘桓了起来,挨着陈一诺坐了下来。 “哎哎...开心!” 一直听她说着“哎哎”“哎哎”,这难道是她的名字?还有,她虽然说的不太利落,可是明显她能听懂大部分自己的话。 “你叫哎哎吗?” 陈一诺问出了心间的疑惑,只见她歪着脑袋有些疑惑的看着陈一诺,思量了半晌,才开口道。 “你...哎哎!” “你是说,我叫哎哎?” “嗯...嗯...” 原来,她竟是将先前的那声叹息,当成了自己的名字。 “呵呵,我不叫哎哎,我叫陈一诺,你可以喊我一诺!” “嗯...车...咦...诺...” “呵呵呵...不对,不对,我教你吧,陈!” “陈...” “一诺!” “咦...一...诺...” “嗯嗯!对啦!那你叫什么呢?” 闻言,她竟是眼带茫然的摇了摇头。 “你没有名字?” 见她点了点头,陈一诺心下不禁有些唏嘘,思陈片刻后,陈一诺看着她道。 “那我就叫你艾艾吧!” “艾...艾...” “嗯嗯!” 她听见这个名字,显然是非常开心的,陈一诺见她满脸血污,忍不住从海纳八宝袋里取了些水和干净的擦脸巾出来,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替她擦了擦脸。 第一百三十六章 面具 一边擦,陈一诺一边问道。 “艾艾,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听见她这句话,艾艾竟然有些惊恐的飞速起身,转眼间便躲进了下面的这些骸骨堆里! 见她竟是如此惊恐,陈一诺瞬间眉头紧蹙的环顾四周,难道...艾艾是被谁关在这里的!? 瞧着躲在骸骨堆下的她,竟然有些瑟瑟发抖的模样。陈一诺甚是心疼,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流落街头的样子。 “艾艾,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这里只有我们在,没有别人,别怕!出来吧,你跟我说,是不是谁把你关在了这里!?” 一阵稀里哗啦的骨头与骨头之间摩擦的声响过后,艾艾从一颗已经腐烂成白骨的头盖骨下,露出了那张满是惊恐的脸,这脸上的血污都还没有擦干净,看着有些恐怖当中,又让人有些心疼。 陈一诺伸出双手,心存敬意的将她头上顶着的那个不知是谁的头盖骨给轻轻拿下,放在了一旁,然后示意她赶紧出来。艾艾,警惕的看了看周围以后,随即缓缓的从骸骨堆下爬了出来,盘桓着尾巴,又坐回了陈一诺的身边。任由她替自己擦干净脸上的血污,陈一诺动作轻柔的用手上的擦脸巾,沾着水,慢慢的替她清理着。渐渐的,艾艾脸上的血污擦干净了以后,一张看起来十分可爱,因为那些尖牙的缘故还略带着些俏皮的白净脸蛋儿,便出现在了陈一诺的面前,仔细一看,她的额头上,竟然还有一个拇指大小,同她身上的鳞甲一般,看起来五光十色,像一顶王冠模样的印记。这模样,瞧着真是让人越看越喜欢。 “艾艾,你长得好可爱呀!” 听见她的话,艾艾竟然有些疑惑的歪着脑袋,看着陈一诺道。 “艾艾...可...爱...?” 哦,是了,她应该是没有听过别人说过她可爱漂亮一类的话吧,所以才会不懂这个词语的意思。这就让陈一诺更加疑惑是谁将她关在了这里,看样子,艾艾还很惧怕这个人。陈一诺轻叹一口气,看着她身上只着了一件破破烂烂的肚兜,陈一诺就更加有些心酸,她虽不是人类,从脸蛋上看起来年纪可能尚小,但,她总归是个女娃娃... 思及此,陈一诺又从海纳八宝袋里拿出了一套自己的衣衫,然后将她那蓬乱无比的及腰长发,简单清理了一下后,用一根红色的发绳,给整齐的束了在脑后。这个时候,她就很羡慕南宫言会的那些个瞬间更衣术,跟清洁术了。 南宫言...这个时候,怎么会无端端的想起他呢... 还有羽拾秋...他没有掉下来,应该是得救了吧。 “咦...一...诺!诺!” 艾艾的声音,将陈一诺从沉思中,给拉回了现实。艾艾那张可爱俏皮的小脸,已经一脸疑惑的凑到了她的面前,陈一诺冲她笑笑,继续手上替艾艾整理衣服的动作。 “艾艾...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你的家人呢?” 听见她的话,原本还一脸开心的艾艾,那张可爱的小脸上,瞬间便出现了哀伤的表情,豆大的泪珠,毫无预兆的顺着她白皙的脸颊,不断的滴落在了下面的那些森森骸骨上。 瞧见她脸上的哀伤,陈一诺心疼的抬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去。然后将她抱在了怀里,轻声安慰着她。 “好了,好了,没事了艾艾!有我在,有一诺在,我会保护你的,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面..面具...娘亲...躲...躲起来...死...死了...父君...呜...” 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只字片语,陈一诺的心猛的一沉。死了!?难道...艾艾的家人已经...面具?这面具说的,会是将她囚禁在这里的那个人的外貌特征吗?感受到怀里的艾艾哭得浑身颤抖,陈一诺忍不住的轻叹一口气,眉头紧锁的开始猜测,会是谁将她关在了这个地方,这些堆积如山的骸骨...看来有一部分应该是将她囚禁在这里的那个人,投喂给她的食物吧。 一想到对待自己一个陌生人都这么善良,不忍伤害,还给她食物吃的艾艾,竟是被人不知道作何目的囚禁在此,陈一诺就气的牙痒痒。 “艾艾,别怕!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眼前的艾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将脑袋靠在陈一诺的肩膀上,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时,两人头顶上的那片黑雾,竟是突然间传来了一阵衣袂破空的声响。 闻声,艾艾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只见她抬手迅速将脸上的眼泪一擦,随即按着陈一诺的脑袋,便把她藏身进了底下的骸骨堆里,紧接着,她自己也钻了进来。陈一诺能感觉到一旁的艾艾,明显的有些瑟瑟发抖,她连忙伸过了自己的手,拉住了她冰凉的小手,示意她别怕。 透过骸骨的缝隙,借着崖壁上那些泛着绿光的青苔,陈一诺看清了来人的身形,不知为何,这人给她的感觉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此人...戴着一张恶鬼模样的木质面具,面具的下巴处,还用一种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发制作而成的红色胡须。这胡须的作用,应该是防止别人从下巴处看见他的脖子,而认出他是谁的原因吧。尽管他的脖子,也被身上这件杏色立领长衫给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自己看着他,心间没来由的就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呢! 只见他从容不迫的落在了离她和艾艾藏身的地方不远处,这人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皂靴,如同他身上的衣衫一般,没有任何纹饰。看来,此人做事非常谨慎。 他的肩上还扛着一具类似于梅花鹿还是什么动物的尸体,只见他将那已经死去的动物,“啪”的一声给砸在了骸骨堆上。然后,抬手弹了弹肩上的脏污,随即一抹听起来森冷又熟悉的声线,便回响在这万骨坑里。 “小虫子,别藏着了,快出来用餐。” 小虫子?这是在叫艾艾?听见他的话,艾艾抖得更厉害了。陈一诺眉头紧蹙的盯着抬脚朝着他们缓缓走过来的面具人,只见他竟语带轻佻的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熟人 “呵呵...今日,家里来客人了?小虫子,你也真是调皮,有客人来了,应当热情接待,怎么能叫客人跟着你一起...躲在这脏兮兮的骸骨堆下呢!” 话音未落,陈一诺便只觉眼前一花,空气中传来一阵凶猛的罡风。 紧接着自己牵着艾艾的左手一空。下一瞬,艾艾就被一个巨大的力道,猛的从骸骨堆里给拖拽了出去!速度快得陈一诺还来不及反应,耳边就只余下了艾艾的惨叫声。 只见艾艾毫无反抗之力的被那人拽着手臂,给提溜在手上,即使骨头被他手上巨大的力道,握得几乎快要碎掉,可是艾艾竟然连看那人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浑身瑟瑟发抖的任由他将自己禁锢在身前。那人似是很满意的上下打量着收拾得十分干净的艾艾,嘴里竟然乐出了声。 “呵呵呵,我果然没有看走眼,莲华无忧太子应该会很喜欢你这款的。” 听见他这话,陈一诺气得差点炸毛,下意识的便运起了灵力,浑身瞬间释放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金色电芒,然后“噌”的一声跃出了骸骨堆。冷眼睨着对面捉住艾艾手臂的面具人。这倒是个让陈一诺十分惊喜的意外,先前在雾境里,她和羽拾秋都因为吸入了雾气,从而身体里的灵力被封锁住了,到了这深渊底下,许是因为上方那层黑雾的原因,这儿并没有雾境里的那些灰雾。所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恢复了灵力,这让陈一诺顿时有了与其一战的底气。 对面这人带着面具,陈一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他这语气,听着就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他这言下之意,是想将艾艾培养长大后,送给他嘴里说的那个莲华无忧太子? 可是,这莲华无忧又是谁!? 算了,眼下连这人的身份都还未搞清楚,哪里还能分出闲心去管其他。 面具人看到陈一诺,那隐藏在面具后面的幽暗瞳孔,瞬间闪过了一丝讶异,可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女帝。” 嗯?这话听着,这人竟是认识自己的?难怪她会对他感觉十分熟悉。 “既然是熟识,阁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闻言,面具人笑笑。 “呵呵,只怕,我摘了面具,你也未必识得我了。”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眉头轻蹙的上下仔细打量着此人,脑子里不断的搜寻着符合条件的人选,可是思量半晌,也没有想起来有哪个她认识的人能对的上号。 看出陈一诺眼里的疑惑,那面具人倒也不再故弄玄虚,伸手将脸上的恶鬼面具,给拿了下来。 待看清眼前的人后,陈一诺惊得忍不住倒退了两步,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 眼前这人,除了左边下巴仅剩一点正常的皮肤以外,脸皮其余的部分,完全扭曲变形,皮肤犹如干皱的肉干一般,拧巴在一起,一双眼睛,已经没了眼皮,两个骨碌碌的猩红眼珠,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陈一诺。这...这模样,看着简直就是一具开始腐烂的尸体一般可怖。 可是,她依然从这张毁容的脸上,认出了他是谁,一时间,陈一诺心下忍不住的泛起一股心疼与酸涩,颤抖着声线,轻轻的喊出了那个名字。 “不...不知先生!?” 听见她说出这个名字,对面那人竟满是欣慰的道。 “呵呵呵,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陈一诺有些情难自禁的上前一步,眼里盛满了辛酸的眼泪,看着不知先生道。 “不知先生,怎么...怎么会是您呢?” 当年在承前村,如果不是他和青见,自己怕是早就死了。陈一诺突然回想起来,先前羽拾秋和南宫言跟她说过,因为青见修炼了尸道,不知先生前去规劝于他,却被青见给反咬重伤,损耗了上千年的修为,才得以勉强保命... 难道,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尸毒留下的后遗症? “不知先生...您这是...怎么会...” 见她一脸难以置信,不知先生却是无所谓的笑笑,那完全歪斜仅剩一点点嘴皮包裹着森森白牙的嘴,此刻看起来甚是骇人。 “呵呵,当年我救下一条毒蛇,原本以为能用三春暖阳,来照亮这条毒蛇阴暗的前路,可却不曾想,到头来却是我作茧自缚的反被其噬咬,变成了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不知先生...对不起,一切都是因为我。” “这也只能怪我棋差一招罢了,算到了天机,以为从源头上去扼杀一代魔头的诞生,便能算功德一件,可是,天机哪有这么简单就能猜透呢?我唯一失败的,便是没能将你这个女帝的转世重视起来,原本以为,凭你好生万物,承德温厚的天性,能够将其领上正道,哪曾想,你却是那成魔的第一根导火索。以至于...呵呵,罢了,此刻,说这些都没用了。我现在沦落到这幅样子,便算作是我当初妄想破掉天机,改命换道的报应吧。当年,我带着他离开承前村后,便回了不忆仙宗。他一直对你牵挂无比,几次三番的求我,让我带他回去找你。可是我们再次回去的时候,却是只得到了你被承前村的村民们,处以沉河之刑的噩耗。自此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终日郁郁寡欢,不再见其笑颜。当时,宗内事务繁忙。我也分不出心神,便有一段时日没有去管他。心想他年纪尚小,过些时候,他就会将这件事给忘了。哪知,一日午后,我手上得空,想去找他谈谈心。我将将进得他所居住的地方,便能闻见一股子尸体腐烂的难闻气味。我心下一沉,以为是他想不开,自我了结,随你去了。可是,我走进屋内一看,只见他的床榻上,竟然堆满了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一些动物的死尸,有些看着甚至都已经腐烂殆尽了。整个房间奇臭无比,因他住的地方,处在宗内比较偏僻,几乎不会有人去的位置。所以也没有弟子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气味,可是他却像毫无知觉般,入神的看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其中内容所诉,便是以尸养人的入门之道。我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这本书,当时我气之不过,就将那本书,砸在了他的脸上。不再管他,之后,他便从不忆仙宗消失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尤 说到这里,不知先生,似是万分懊恼的叹了口气。 “唉...许是我命中该有此劫。等我再找到他,却为时已晚,他已经在那条烟花柳巷里,杀了不下上百人了。他的心性也彻底变成了一个嗜血的魔鬼,也是那时,他趁我不备,将我咬伤。以至于我几乎功力散尽,才得以勉强保命。若不是我不忆仙宗的弟子,个个与我同心同德,依旧尊我这个废人为不忆仙宗的掌宗之人,这世间,哪里还有我不知先生这个人。” 听完他的话,陈一诺心下已是愧疚万分,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勇气向不知先生开口。 可是不知先生却似乎并不在乎她的道歉与否,而是继续自顾自的道。 “我不想辜负那些忠心跟随着我的弟子们,容貌毁了,并无任何所谓。但是...一宗之主的功力,却是半点不能落于人后的。虽然,我身上还残存着几百年的功力。但这,哪里能够服人心呢。这些时日里,我不是不知道我的那些弟子们,在其他三大仙宗的弟子面前,因为我的缘故,几乎抬不起头来。所以,几年来,我不断的查阅古籍,寻找能够让我恢复功力与容貌的方法。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我在偶然间得到了一本秘书,上面有载,魔界浪之巅,开有一奇花,此花为双生,一株开时,一株败。千年难遇其同绽,其同开时所结之果,名曰魔神之心。凡人食之,可活成世间人瑞。修仙之人食之,可功力精进,能抵修行万年。现在,仅存于世的三枚魔神之心,皆在魔界太子莲华无忧成年之时,其父莲华赫罗全数赠与了他。若我能得其一,那恢复功力,岂不是易如反掌。” 说到这里,不知先生那张扭曲变形的脸,竟然洋溢着隐藏不住的兴奋。 “书上有载,莲华无忧本体为点水成冰的枯桐雪凤,爱好收集各种貌美且种类稀奇的女子。若是我能将这虹彩人蛇之王的独生女,送给他,博得他的欢心,再求他赐予我一枚魔神之心,那我的功力便能突飞猛进,那些跟随我的弟子,在其他三大仙宗的弟子面前,也能扬眉吐气了。为了显得她的独特,我甚至不惜将虹彩人蛇一族,全数斩杀,只余她一人。如此一来,这世上就只有她一条血统纯正的虹彩人蛇了。我在古籍上知晓了这处隐蔽的地界,以及来这里的方法,没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加方便投食,以及处理死尸留下和骸骨与血腥味,还不被人发现了。于是,我便将她悄悄圈养在这灵府深渊的最底下,谁也不知道这下面还有这一道万骨坑,据说,这里是冥界处理祸乱人间的妖兽与恶神的地方。其上的黑色雾气,便是这些带着修为腐烂而去的尸骨,身体里溃散出的灵力凝聚而成,不曾想,这竟能阻挡雾境里的那些迷魂之雾。” 闻言,被他禁锢在手上的艾艾,突然间凄厉的嚎啕大哭了起来,可是不知先生却丝毫不曾心疼的对着艾艾严厉出声道。 “小虫子!你哭什么!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对待客人要以礼相待,笑脸迎人。你哭得这般凄惨,若是日后让莲花无忧太子见了心烦,误了我的大事,你是知道你父君跟母亲的下场的!” 听见不知先生的呵斥,艾艾竟然真的不敢再哭了,老实的挺直了身姿,脸上泪痕犹存的低垂着脑袋。见他竟然如此对待艾艾,陈一诺的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了拳头。千般不遂何尤人!纵使你有天大的责任在身,也不该以别人的性命来成就自己的复兴之路啊! 陈一诺心下终于是明白,为什么艾艾在她问到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她的父母在哪儿时,她会有那般的表现,以及她见到自己,是那般的好奇,还给她吃的,原来...她是将自己当做与她一样,被不知先生捉来的稀奇女子了。又或者说...是因为不知先生对她的严厉调教,让她见到陌生人,无论是谁,都必须以礼相待...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艾艾在莲华太子的面前,做出失态的举动来,因为如果艾艾失败了,他的计划,就全盘泡汤,那些杀孽,也白造了。 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原来她心里的噩梦...竟然是不知先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艾艾今天的悲惨遭遇,自己也必须负起一部分的责任。 可是,现在并不是问责与否的时候,而是阻止他继续错下去。从他刚刚讲的青见成魔之路,以及他无意当中得到的那本,记载了魔神之心,以及魔界太子莲华无忧的喜好的古籍,这一切的套路,她简直不要太过熟悉了,这跟寒江子和蚩柔的修炼之路,简直如出一辙。 那便是与那黑衣神秘人有关,一切症结相似之处,皆在于一点...就是他们都迫在眉睫的需要,这样一本如久旱遇甘露般的秘籍,来拯救他们出现危机的命运,所谓的病急乱投医,说的就是他们这种情况。如此迫切的需求,彻底打乱了他们正常思维。他们并没有一个人去细想过,这样看起来对他们百利无一害的东西,却是让他们无形当中欠下了天大的人情债。 可这世上,最是...银债易还,人情难尝... 思及此,陈一诺沉住气,看着不知先生语重心长的问道。 “不知先生,你所说的古籍,是从何而来!?可否是一神秘黑衣人,将其赠与你的。” 闻言,不知先生那张面孔扭曲的脸上,终于是出现了一点惊诧之色。 “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这世上,除了我和恩公以外,没有一人知晓此事。” 听见他嘴里蹦出这“恩公”二字,陈一诺就完全确定了,这事儿,又是那个杀千刀的黑衣神秘人干的。可是不知先生身上的事,比起寒江子和蚩柔两人来说,却是凄惨太多了...若青见手上的那本尸道入门之法,也是黑衣神秘人所给,其事后再故作心善的给了不知先生“指明前路”的这本古籍。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计 此人的行为,简直就如让他饮鸩止渴般的可恶,最气人的是,这竟然还让不知先生对他感恩戴德!! 整通透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陈一诺恨不得现在就找到那神秘黑衣人,然后将其暴揍一顿! 这世上,就是有这种伪善如厮之人。 细理到这里,陈一诺又想起了羽拾秋,这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如何都不愿意说出事情的真相。她真的很想扒开羽拾秋那个家伙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提到他...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南宫言...怎么样了。 无过殿 羽拾秋颓废的靠坐主位几案下的台阶上,在云顶仙宗时,他便惯坐在是非殿主位下的台阶上,等着南宫言派给他任务,或者与他一同出去办事。南宫言在上面办公,他便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斜倚在那儿靠着打盹儿,看着南宫言忙碌万分的模样,就无比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接下这个位置,虽然因为此事...自己也吃了不少的苦头。 现在到了冥界,不曾想自己依旧是坐在这个位置,只是他与南宫言的心境,都已经不复从前了... 原本以为回来之后,南宫言会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可是...他连个画地为牢术都没有对他施,就任他待在了此处。 而南宫言,从得知陈一诺掉进了那灵府深渊的谷底,便想跟着跳下去救陈一诺,但被墨无殇给拦下带回无过殿以后,便不见了人影。 想到陈一诺...羽拾秋便没来由的心下一阵抽痛,那张挂满诀别之色的素净小脸,依旧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盘旋。 墨无殇在殿内来回的踱着步,看看颓废无比的羽拾秋,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殿外,时不时的摇摇头叹口气。羽拾秋知晓他这是在担心现在这个焦灼的局面,以及担心陈一诺的人身安全,他是陈一诺的契约神兽,若是他没死,那陈一诺便暂时性命无忧,可是,虽然性命无忧,但...又怎么能保证她安全与否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南宫言那颀长的身形,自无过殿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墨无殇见状,赶紧迎了上去,迫不及待的问道。 “小友,可是有解决方案了?”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点了点头。 “是了,不过前辈,你且在此处稍等我片刻,我与师弟,还有事情要处理。” 听见这句“师弟”,羽拾秋的心,轻轻的颤了颤,他如此算计于南宫言,他竟然还将自己当做师弟... 说话间,南宫言就已经行至了他的身前,只见他看了一眼羽拾秋,随即便从怀里掏出了那枚驭魂令,递到了羽拾秋的面前,冷冽的声线,回响在这空旷的大殿内。 “呐,拿去,用完记得还我。” 说完,南宫言便将驭魂令给一把塞到了还在愣神中的羽拾秋手上,随即头也不回的招呼上墨无殇,两人抬脚就朝着殿后的那个下去雾崖的栏杆缺口处走去。 羽拾秋惊讶的看了看手上的驭魂令,然后身形极快的就奔到了疾行中的南宫言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言转头睨了他一眼,并不想搭理他,随即作势便要往前走,可羽拾秋显然是铁了心的不想让他就这样离开。 “南宫言,我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着,羽拾秋便将驭魂令举到了南宫言的面前,一脸今日我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 南宫言收回了睨着他的眼神,转头不再看他。 “什么意思!?你不是想要驭魂令么,现在给你了,这不好吗?” “给我?南宫言,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驭魂令,对于整个冥界来说,有多么重要?你当它是个萝卜白菜么,就这样随便给了我?” “这句话,你也可以问问你自己。你明明知道驭魂令对于冥界来说,有多么重要,那你为什么还非得将它要去,还不惜以陈一诺的性命加以威胁我。” “我...” 羽拾秋不知如何作答的别开了脸,举着驭魂令的手,也渐渐垂在了身侧。 “我什么!?你从小就如此,做事不考虑,不与他人商量。以为自己把什么都背下,便万事大吉天下太平了吗?愚蠢!” “我不自己背下所有事,难道还甩给你背么?” “为什么不可以呢!?” 听见他这句话,羽拾秋惊诧万分的转头看着将脸别在一边的南宫言。 “师兄...” “你小时候闯了祸,哪次不是我替你分担了师父的火力,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办到,便不再需要我这个师兄了?行了,休再多言,莫要耽搁我去救陈一诺。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有你秋后算账的时候!” 说着,南宫言便和墨无殇一起,越过了还在惊讶当中的羽拾秋。 两人头也不回的就飞身跃下了雾崖,呼吸间,便隐没在了厚重的迷雾之中。 而羽拾秋,依旧拿着手上那枚驭魂令,出神的盯着它,久久不能出神。 灵府深渊,万骨坑。 在陈一诺明白这一切依然是那黑衣神秘人的圈套后,于是她将之寒江子和蚩柔的事,全都告诉了他,想要劝不知先生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现在已经是造成了不必要的杀孽,在还没去魔界将艾艾献给了莲华无忧之前,一切都来得及。 可不知先生却像是着魔一般,全盘否定了陈一诺说的关于黑衣神秘人的一切阴谋论之说,反倒情绪激动得现在就要动身前往魔界,将艾艾献给莲华无忧。 陈一诺焦急万分的看着对面执迷不悟的不知先生,再看了看眼带惊恐的艾艾一眼,最后,她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心下生出了一个极为冒险的方法,此计,既能救下艾艾,又能有机会帮他拿到魔神之心。 “不知先生,你且听我一言,我现有一计,能助你万无一失的拿到魔神之心,那便是,我替艾艾去魔界。” 闻言,不知先生瞬间眼前一亮的看着陈一诺,眼底慢慢的盛满了惊喜之色,他转头看了看摇摇欲坠的艾艾,又转头看了看胸有成竹的陈一诺一眼,显然,此刻他心里,十分倾向与陈一诺说的这个办法。 第一百四十章 成行 他的眼底明显有了情绪波动,陈一诺赶紧趁热打铁的道。 “你看,她这还没去呢,就吓得像个破烂泥鳅般走不动道,她的模样虽是稀奇,可谁会喜欢一个整日面带忧色的丧气鬼呢?” 见他明显有所松动的表情,陈一诺赶紧接着道。 “你说是吧,我好歹,也是个万人争抢的女帝转世,比起这虹彩人蛇妖,岂不是稀奇更多。至少我还有很多别的,可以利用的价值存在,如此说来,你得到魔神之心的胜算,岂不是又多了一筹。” 听完陈一诺的话,不知先生拽着艾艾的手,终于是松开了,转而朝着陈一诺亦步亦趋的走了过来。艾艾明白陈一诺这样说,是为了要救她,此刻,她的眼里已是盈满了难过的眼泪,面带感激的看着陈一诺。 陈一诺却回了她一个,你且安心的眼神,转而专心应对着已然走到她面前的不知先生。 只见她眼神不避不躲的直视着眼前面容扭曲的不知先生,这无疑是告诉他,自己拿出了一万分的诚意,来跟他做这个交易。她心里明白,眼前这个原本心善无比的不知先生,如果他有更好的选择,定然是不会犯下这等灭人满门的错事,来达到自己的目地。除非是走投无路,否则谁愿意往自己的身上增添命债呢。只是,整个不忆仙宗的将来,一众对他忠心耿耿的弟子那些期盼与信任的眼神,让他不得不走上了这样一条前途坎坷的不归路。 不知先生有些激动的伸手拉住了陈一诺的手腕,声线有些颤抖的看着陈一诺道。 “你...你当真愿意...替我去拿到魔神之心?” 闻言,陈一诺冲着他微微一笑。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无反悔。” 听见她掷地有声的话语,不知先生那双暴露在外的眼珠里,此刻满是欣喜激动之色。但是在她去魔界之前,首先得要保证艾艾的安全才行。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不知先生却是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不等陈一诺开口,便主动说到。 “我知道,你是想保这小虫子的人身安全!没问题,我以不忆仙宗全宗上下弟子的性命起誓,只要你能拿回魔神之心,我保证她毫发无损。” 知道他也不会耍诈,但是陈一诺还是非常不愿意艾艾待在,给她造成了心理伤害的不知先生身边,但眼下,也没有别人可以将她托付了。 “我知道您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此去,若是能拿回魔神之心,也算是我报了您当年的救济之恩。” 闻言,不知先生愣了一下,随即便见他静默的点了点头。 陈一诺见状,明白他心下想到的是那些回不去的岁月,也不再打搅他,转而朝着不远处的艾艾走去。还未近得其身前,艾艾便早已泣不成声的朝着她扑了过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哭道。 “一...诺...不...不要...” 听见她断不成句的话,陈一诺抱紧了趴在她肩头抽泣艾艾,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语带轻松的道。 “艾艾,不要替我担心,你都不知道,一诺我呀,可厉害了,你刚刚看见我身上金光闪闪的灵力了吧,我可不止是你眼前见到的这般厉害哟!” 陈一诺转头看了看背对着她们的不知先生,随即悄悄用弥音入耳对艾艾道。 “你放心,在我拿到魔神之心回来以前,你都会是安全的,如果你看见一个身穿靛蓝色广袖立领长袍,腰间挂着一枚墨莲玉佩的年轻男子,便找机会向他求救,你只要说,一诺在魔界,再将这枚雪玉莲子给他,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说着,陈一诺便将先前在海纳八宝袋内收获的那些莲米,悄悄给了艾艾一颗,这雪玉莲子,通体洁白如玉,通透如琥珀,南宫言对其是再熟悉不过的,这也是陈一诺在身上唯一找到能拿来当信物的东西了。 听完她的话,艾艾终于止住了哭泣,看着陈一诺,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眼神坚定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替自己和艾艾备好后路以后,陈一诺便转身走到了不知先生的旁边道。 “不知先生,事不宜迟,你这就送我去魔界吧。” 不知先生转头看了看陈一诺,眼里竟然闪过一丝犹豫,不过,很快那丝犹豫便转瞬即逝的消失了,他郑重的看着陈一诺道。 “我会送你前往魔界,以我凡界不忆仙宗宗主的身份,将你献给莲花无忧,魔界的那些魔神,最是嘴馋凡界的人肉。可你是天界的公主转世,你对于他们来说,即使是再想吃你的肉,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的。但是,我也不能在那里久待,将你引荐上去后,便会即刻返回。之后的事,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你拿到东西后,只需将这张术式符人烧掉,我便会将在这边开启传送阵,将你接回。” 说着,不知先生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白纸剪成的纸人,递给了陈一诺。 明白了其中凶险之后,陈一诺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接过了那个术式纸人,将其放进了海纳八宝袋里,她想了想,万一袋子被人抢走,那她岂不是永远都要困在魔界,回不来了,于是,她便将术式纸人放进了怀里。妥善放置好回来的保命符以后,陈一诺冲着不知先生点了点头,示意她准备好,可以走了。 他看了看陈一诺,张了张他那歪斜丑陋的嘴,似是想说些什么,可牙关开合几下后,又化作了一声长叹,转头不再看陈一诺,只是低头看着手上的那张恶鬼面具,沉声道。 “罢了,待你回来以后,再说吧。” 说着,不知先生便将手上的恶鬼面具,又重新戴回了脸上,不再言语。 随即从怀里掏出了一沓红色的空白符纸,这还是陈一诺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符纸。 只见不知先生将符纸一张张规整的放置在了地上,随即开始在胸前结印。可是他现在灵力修为不够,这手上的印记才结了一半,陈一诺便看见他的全身抖动如筛般开始颤动起来,很明显,以他现在的实力,好像还不能催动这前往魔界的传送阵。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寒潭 见此情形,陈一诺心思流转一番后,主动上前对着已是强弩之末的不知先生道。 “不知先生,你现下灵力不够,催动不了传送阵,还是让我来吧,你可将结印之法,教给我。还有,你现在的灵力情况,好像也无法支持你独自回来,因此,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跟我一起前去了。你放心,以你有恩于我的关系在,我是断然不会偷奸耍滑一去不回的,更何况,艾艾还在你手上。再者,我想,以我女帝转世的身份去求莲华无忧,胜算应该要大于你这不忆仙宗宗主的身份。” 闻言,不知先生有些将信将疑看了一眼陈一诺,虽然有些质疑她的实力。可她说的,却是句句在理。见他有所犹豫,陈一诺不紧不慢的冲着他笑笑,随即抬手快速在胸前将他方才已经结过的印记,给重复了一遍,而且明显的,陈一诺做起来毫不费劲。 如此情形,不知先生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看陈一诺以后,随即便毫不犹豫的将开启传送阵的术法,全部教脱给了她,连在那些红色符纸上画符的手法,都一并告诉了她。 这正是陈一诺想要的,因为,信谁都不如信自己,与其将性命托付在一张小小的纸人身上,还不如自己掌握关乎生死的钥匙。更何况...很显然如果她不学会这些印记与符文,以不知先生现在的能力,自己真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有可能回不来,剩下的那百分之一...就是她在拿到魔神之心以前,自己就已经被那莲华无忧,给拆吃入腹了... 稳了稳心神,陈一诺便开始凌空画符,那些红色的符纸,其实也就是因为不知先生现在法力不够,不得已才需要手动的在那些符纸上画就符文,但是陈一诺就并不需要这些。 只见她咬破指尖,然后迅速在身周里面六道,外面六道的画就了十二张血符,一切准备就绪。陈一诺转头看了看盘桓在一边,眼含泪光看着她的艾艾,心下明白她的担忧与不安,陈一诺冲着她露齿一笑,给了她一个你且安心的眼神,随即便将双手置于胸前开始结印。 不多时,那两层血符,外侧的开始逆时针旋转,内侧的开始顺时针旋转,随着陈一诺手上动作的加快,那十二道血符转动的速度,也越发的快速,渐渐的,那些血色符文开始散发出绯红色的光亮,这光芒逐渐大盛,慢慢的便将陈一诺给包围在了其中,下一秒,陈一诺便感觉自己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好像掉进了一个沉长的洞穴里一般,眼前的景象不断变换着,不多时,突然间,身前不知为何的出现了一道极为刺眼的光线,陈一诺还来不及抬手去遮挡着突如其来的亮光,便只觉脚下一阵悬空,紧接着一股冰凉之意,瞬间自脚下快速蔓延到了头顶。这感觉,让陈一诺彻底傻眼了。原来着陆的地点,竟然是一汪寒潭! 这冰凉刺骨的寒潭之水,冻得陈一诺感觉自己快要昏厥过去了。要命的是,自己并不会游泳啊!! 真是…事未尽人先猝! 难道今日竟是天要亡我?躲过了明刀暗枪,躲过了心机套路,最后竟然是要淹死在这异界的一汪寒潭之中!?陈一诺此刻只觉自己的身体几乎失去了全部的知觉,冰凉,麻木的寒潭水,无情且迫不及待的想要钻进她几乎被压缩殆尽的心肺里。 这一刻,陈一诺脑子里唯一想到的,竟然是很想知道降魔尺这家伙去了哪里。 眼前的景象,慢慢开始模糊,陈一诺能感觉到那些冰凉的寒潭水,正一点点的通过口鼻,挤进她的身体... 此时,陈一诺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缕雪白的发丝,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紧接着,一张俊美得简直可以用人神共愤来形容的绝世容颜,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陈一诺的面前,原来刚刚那缕雪白的发丝,竟然是他的。 此人的眉毛如同他的发色一般雪白,细长且各自朝着两边如同一条直线般支楞着,在这水流波动的寒潭里,竟然丝毫不受影响的依旧挺直在鬓角两端。一双清透空灵的漆黑眼珠,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殷红的薄唇,一丝不苟的紧抿着,加上这线条流畅的脸部轮廓,真是让陈一诺忍不住想感叹一句,此人的相貌,真是犹如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可是...肺里的空气,已经不允许她有更多的时间来欣赏这俊美如画的男子,陈一诺再也坚持不住的即将失去意识,眼睛闭上的一刹那,眼前这男子的脸突然间放大的朝着她凑了过来,下一秒,陈一诺只觉腰间一紧,随即唇上传来了一抹柔软的触感,紧接着,一股新鲜的氧气,瞬间代替了冰凉的寒潭水,将临近濒死边缘的自己,给拉了回来。 可神志清醒后,陈一诺马上意识到现在两人的情况,有多么的尴尬...虽是救命之举,可是... 思及此,陈一诺迅速推开了眼前的男子,可是没了这跟救命稻草可以攀附,陈一诺又瞬间身体悬空的朝着寒潭下方坠落而去,于是她只好拼命划拉着双手,试图稳住下落的身形。 可...这明显无济于事。 这时,方才救她的那名男子,突然嘴角向上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随即动身朝着她游了过来,陈一诺这才看清,他全身上下竟然只着了一层单薄的亵衣,这衣服...薄到简直聊胜于无,连他那线条流畅且紧眷的腹部肌肉,陈一诺此刻都能尽收眼底。 妈耶...眼前美景,岂是凡人能忍之事!? 陈一诺只觉一阵热气直冲脑顶,下一秒,一股可疑的红色液体,便从她的鼻子...窜了出来,如一朵盛开的雪莲般,在这寒潭水中,渲染盛开...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陈一诺赶紧伸手想将这寓意有些猥琐的血色,给挥散开来,可是自己伸出去的手,却在下一秒,就被朝着她游弋过来的男子,给握在了手里。 然后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将自己带向了他只着寸缕的胸口...陈一诺慌乱中还喝了好几口水进去,眼前的景象...真,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罪过,罪过!看不得,看不得! 陈一诺一边在心里不断的警告着自己非礼勿视,一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再遇 可她刚刚闭上眼,便感觉自己的脸颊紧贴的这堵肉墙,竟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震动。 陈一诺抬头一看,瞧见此人竟低头看着自己在发笑! 合着,他这是在嘲笑她不敢直视美男的鸵鸟心态!?嚯哟,这把陈一诺给气得忍不住抬眼瞪着他!见她竟然不知为何的开始瞪自己,男子那张俊美如画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甚是满意的表情,随即双臂圈紧了陈一诺,然后带着她向寒水潭的上方,缓缓的游了上去。 这边下到雾崖的南宫言和墨无殇,有了先前的经历,两人很快的就到了陈一诺掉下去的灵府深渊,这里的上方便是梼杌被镇压的地方。 先前从此处将羽拾秋救回后,南宫言就马不停蹄的去了荒度余生小院,找到了被他母亲南宫红馥关在门外的帝千寻,向他说明了来意,问清了这灵府深渊的最底下是什么。又说了关于羽拾秋的事,奇怪的是,帝千寻竟然半点都不意外,还告诉南宫言,羽拾秋要驭魂令,就给他好了,还说他想干什么都不用阻拦。问他为何,帝千寻却只说,天机天意不可多言。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南宫言也不是个多话的主,转身就回了无过殿,将驭魂令给了羽拾秋,自己则片刻不敢停歇的又回了这雾崖底下的灵府深渊。 帝千寻说过,这下面并没有关押任何人,许是时日过去太久,这里面堆积了先前战败的一些魔神妖兽的死尸,尸体散发出来的气体,形成了这层黑雾。陈一诺掉下去,应当是无恙才对。 南宫言和墨无殇凌空悬立在这层黑雾的上方,两人互看一眼,交换了一个确定的眼神后,便动身进入了黑雾里。两人一路都非常小心的背靠着背,防止着有什么不明之物突然出现来偷袭他们。可是这一路上竟都相安无事,连只飞虫都不曾见到,不多时,两人便穿过了那层黑雾,眼前的景象渐渐豁然开朗的出现了一片绿光。 仔细一看,这绿光竟是爬满了两旁崖壁的那些青苔发出来的,也得益于它们的存在,让南宫言和墨无殇看清了下方的情形,这里两边的崖壁之间相距,大概有近百米宽的距离,而这近百米宽的地方,竟然是满坑满谷的堆积着不计其数的森森白骨。饶是之前听帝千寻提起过,但亲眼看见这万骨坑,却依旧让人心下忍不住一阵惊叹。当南宫言的目光扫到角落里站着的两个身影时,心下的警惕感,瞬间便提了起来。 南宫言定睛一瞧,只见其中一人戴着一个恶鬼面具,另一个,则是一名娇俏的女子,最初他还以为是陈一诺,可当他看清了女孩身后那条长长的尾巴以后,便明白了这不是陈一诺。 那这两人是谁!? 底下的两人也显然是发现了他们的到来,只见那面具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警惕的将他身后的那条人蛇给藏在了身后。见此情形,南宫言和墨无殇带着满腹疑惑和戒备,落脚在离那两人大概十米开外的地方。双方此刻皆是在试探着对方的来意和目的,照帝千寻的说法,这底下应当是没有人在才对,那么这两个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这里的呢? 一时间,双方竟是僵持在了当场,谁也没有动作。 良久,南宫言正想上前一步,率先打破这个僵局,可是对面那个躲在面具人身后的人蛇,竟然趁其不备,迅速自面具人的身侧,朝着南宫言快速窜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南宫言下意识的就立刻将旧识提在了手上,可是那人蛇的脸上,却不是要攻击人的狠厉之色,而是带着焦急万分的表情,以迅雷不急掩耳响叮当当仁不让之势,奔到了南宫言的面前,正因为她这个表情,南宫言握着旧识的手,才一直没有动作。那人蛇稳住身形后,将手掌心里的那颗极为眼熟的莲米,递到了他的眼前,还有些慌张的对着南宫言道。 “咦...一...诺...我...艾艾...给你,你...” 见她连说带比划的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南宫言虽是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但是他清晰的听见她提到了“一诺”,南宫言伸手接过了她手上的那颗莲米,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心下瞬间便明了,这不是雪玉莲米吗?这世上唯一的雪玉莲米,都被陈一诺之前闯祸时,给随身带走了,现在这莲米出现在这人蛇女孩的手上,许是她有什么话交代给了这人蛇女孩,又一时间找不到其他信物,便用这雪玉莲米代替了。思及此,南宫言攥紧了手里的莲米,抬眼看着对面的人蛇女孩道。 “姑娘,请问,这雪玉莲米,可是陈一诺让你给我的?” 见她点头如捣蒜的确定了此事,南宫言的心里,顿时喜忧参半,喜的是找到了她的踪迹,忧的是,现在并不知道她在哪里。他正想开口接着问这人蛇女孩,陈一诺为什么会将此物给她时。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却突如其来的自女孩的身后,飞射了过来! 南宫言眸光一暗,迅速将人蛇女孩一把推到了旁边的墨无殇怀里,接着立即挥剑,下一秒,空气中只闻“叮”的一声脆响,那根银针便被旧识给击碎成了数段。 那人见一击不中,转头便想遁走。可是南宫言怎么能给他这个机会,只见他将手中的旧识快速在身侧调转了剑锋,用剑柄朝着那人以闪电之姿祭了出去。 旧识的剑柄,带着凌厉的罡风,瞬间便击中了那人的后背。只见他被旧识带来的巨大冲击力,给猛的撞到在地。还不等他爬起身来再度逃走,只闻一阵衣袂破空之声响起后,旧识那闪着幽蓝之色的剑刃,已然是抵在了他的脖颈之间。 那人看了看脖颈间的旧识,随即低头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认命的伸手拿下了脸上的面具。如同陈一诺初见其容貌般的惊讶,南宫言也被眼前这人的真面目,给惊得倒退了一步,这惊的,并不是其面目之丑陋,而是他的身份。 第一百四十三章 藏心 “不知先生!?怎么,怎么会是你!?” 没想到他与陈一诺,在见到自己的真面目后,竟是讲出了相同的话。 “你与女帝,讲了一样的话。” 听见他言语里的女帝,南宫言不由得眉头紧蹙了起来。 “你见过她,她去哪儿了!?” 不知先生长叹了一口气,随即站起了身,抬眼看了看南宫言,又看了看已经躲在了墨无殇身后的艾艾一眼,明白陈一诺竟是在走前就已经悄悄给艾艾,换言之,也是给她自己,安排好了后路。她知道南宫言定是会来寻她,便给了艾艾信物,好让南宫言能够相信她,这不得不让他佩服起陈一诺的机智多谋了。 眼前的情形,想要瞒他定是不可能的,思及此,不知先生便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全数告知了南宫言。蹙着眉头听完事情始末的南宫言,此刻握着旧识的右手,已然是关节泛白的捏紧了剑柄。 “不知先生,你怎能犯下此等糊涂的错事!你这根本就是让陈一诺去送死你知道么,你完全不知道她的父君,与魔界之间还有什么恩怨在。你可知道这灵府深渊的上面,至今都还关押着魔界不少的魔神妖兽。甚至你眼前目光所及之处的这些尸骸,也全都是当年天界大战时,魔界派去参与战斗的那些战败的魔神妖兽的!连应承下此事的陈一诺本人,都还不知道这其中恩怨的存在。” 说着,南宫言便将那场天界的内战,告知了他。 明白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以后的不知先生,顿时懊恼的跌坐在地。回想起陈一诺先前好言劝他时,替他分析的那些道理,可是自己当时完全被得到魔神之心的念头,给冲昏了心智,有了陈一诺这个优于虹彩人蛇的最佳人选,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得到魔神之心后,振兴不忆仙宗的盛大场面。 可是现下,陈一诺去了魔界已是无法挽回的事实。 南宫言收起了手中的旧识,将跌坐在地的不知先生给扶了起来。看着眼前当年也算是仪表堂堂,英姿勃发的他,南宫言的心里,是说不清的五味杂陈,是现实造成了悲剧的产生...还是悲剧在现实里不断的上演呢? “不知先生,眼下整个蓝泽大陆,都已经被那神秘黑衣人给搅乱成了一锅粥,如果我们依旧不团结,那蓝泽大陆的覆灭,只会是时间早晚的事。更甚的,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此人很有可能是想再度挑起当年的战事。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说到这里,南宫言突然好像有些明白了羽拾秋当年为什么将云顶仙宗宗主之位,让给了自己。他是希自己能保住云顶仙宗,保住蓝泽大陆最后的希望!? 想到这里,南宫言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羽拾秋啊...羽拾秋...你这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家伙... 以南宫言的猜测,如果羽拾秋当时继承了云顶仙宗的宗主之位,那么,现在的四大仙宗,岂不是...早已尽在那神秘黑衣人的掌控之中了!? 所以,正是因为羽拾秋的这个决定,才不得不让那人改变了许多计划。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暴露出来,参与到和他们这帮人的正面之战中来。 羽拾秋破坏了他的计划,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可是眼下,最让人担心的却不是羽拾秋,而是去了仇人老家的陈一诺。羽拾秋好歹是十二天里的罗刹天,论实力,除非对方来阴招,否则他是绝不可能吃亏的。可是陈一诺...虽然不知道她身上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何而来,可是以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是能说是徒有其力。 “不知先生,你可否将去到魔界的阵法,告知与我!?” 闻言,不知先生有些惊讶的抬眼看着他。 “你是想,去魔界找她!?” 南宫言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郑重的道。 “是,我必须去将她接回来。” “可...你去了魔界,不也一样是到了仇人的老家一般的凶险吗?” “即使前路凶险,我也要与她站在一处,共同面对。” “那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如何能安心自处,如何能有脸去见布衣仙人!” “生死有命,你也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怨不得你。我心意已决,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晚了,我怕...” 南宫言已经不敢再往下去想,陈一诺到了魔界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见他态度坚决,不知先生也晓得多说无益,再者,他现在的能力,加上陈一诺身上未知的灵力,在魔界不一定会吃亏。思及此,他便将去魔界的方法,告知了南宫言。 这边,他们还在为了营救陈一诺而做着准备,待在魔界里的陈一诺,却是已然红袍加身,被人请上了由十二只浑身长满了雪白羽毛,头顶生有两支弯曲如羊角般的菱角,身形如象般大小的鸟儿,共同牵拉着的一顶华丽至极的轿撵。 坐在轿撵上的陈一诺,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穿上嫁衣,竟然不是为了南宫言,而是为了刚刚认识不到两天的魔界太子,莲华无忧这个妖孽! 这里的时间同凡界一般,一天分十二个时辰,虽然同冥界一般,这里也没有阳光,但是这里的天际,却挂着一轮硕大如圆月般的球体,每天散发着绯色的光芒,让魔界有了白天和黑夜,只是它与太阳不同的是,它出现的方式是西升东落。 时间回到两天前,因自己选择错了降落的位置,而恰好掉进了那冻死人的寒潭里面的陈一诺,又好死不死的遇上了,美其名曰正在里面沐浴的妖孽,莲华无忧! 我的天,你听听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人家都是在什么温泉暖汤里泡澡,这货倒好,竟然反其道而行之的在那冻死人的寒潭里洗澡!! 这下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也省的她花时间去找他了。那莲华无忧好心的将她救起后,便将她带回了自己的行宫,藏心殿。 这名字,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能取出来的! 去了藏心殿,陈一诺才知道,神秘黑衣人给不知先生的那本书,还真是没有造假,他这藏心殿,大如迷宫,其间院落亭台无数,大大小小约有一千三百一十四个。 第一百四十四章 莲华无忧 其中大概住满了八百多个院子,而这些院子的主人,全都是各族各界里,或是莲华无忧自己搜罗,或是别人讨好赠与的各类美女,不同种族的都有!飞天的鸟儿,水里的鲛人,陆上的珍禽,全都是已经修炼出了人形的美艳女子,连陈一诺一个女的第一次去了,看到她们时,都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她们有的是自愿来的,有的是像艾艾那样被人逼不得已送来的。 总之,就是可以用万花渐欲迷人眼来形容他的后宫。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宫殿里藏满了各类美女的莲华无忧,在将自己领回了他自己的寝宫后,竟然一本正经的冲陈一诺说。 “今日,既然你看见了本太子的肉体,那你便要对本太子负责!” 啥!?你一个穿着亵衣洗澡,后宫佳丽八百的魔界太子,竟然有脸说出,你看了我的肉体,你要对我负责的话来! 陈一诺当时便甩了一记白眼给他,意思就是,你自己去品,我现在心里的是什么想法! 可是这个长得人神共愤,俊美至极的莲华无忧,竟然完全无视了她的白眼。只见他坐在了那起码能让十个人在上面打滚的宽大床榻上,满脸正色的看着陈一诺道。 “你不愿对本太子负责,也行。在浴神潭中,本太子也算是吻过你,抱过你了。如此,那便由本太子对你负责吧。两日后,本太子就娶你过门。” 这都什么话! “诶诶!麻烦你等一下好不好!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再者,你连我是谁都还不知道,就说要娶我,你以为是逛菜市场买菜般简单么,我又不是你那些金屋藏娇的各族美女!” 闻言,他那支楞得溜直的白色飞眉,不由得往上轻轻一挑,然后用他那双清透空灵的眼眸看了一眼陈一诺后。他也并不过多言语,而是有条不紊的站起了身,紧接着就在她面前开始脱起了他那身看着仙里仙气,不知道是什么珍奇材料做成,轻如薄纱的白色立领广袖华服。此举,吓得陈一诺连忙捂紧了胸口的衣衫,迅速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你这臭流氓,有事儿说事儿!一言不合就开始脱衣服,算什么英雄好汉!” 可是回答她的,只是身后传来的一阵淅淅索索的衣服摩擦声,就没有了其他响动。良久之后,那衣服摩擦声也听不见了,陈一诺不禁在心里暗自腹诽,这人不会睡着了吧! 思及此,陈一诺感觉这是个开溜跑路的天大好时机。这都到了目标人物的老巢了,眼下他也睡了,而且,这偌大的藏心殿,竟然没有一个守卫,这简直是天助我也找到魔神之心的巨好时机! 于是,她想也不想的抬脚就往寝殿外奔了出去。可陈一诺还未跑出去两步,便“咚”的一声撞在了一堵质感略显熟悉的肉墙上,捂着被撞得生疼的鼻子,陈一诺眼含泪花的抬头瞪向了挡路的人。 可是当她看清眼前站的是何人后,那些已经到了嘴边的脏话,瞬间便被她咽回了肚子里,只见莲华无忧竟然不知何时窜到了她的身前,他全身只着一件胸口绣着一只羽毛雪白,形似凤凰的鸟儿模样的白色宽松睡袍,此刻,这人正居高临下,双手抱臂,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夜已深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什么叫夜已深了!?你瞎了,外面明明大天白亮的好吗!可是这话,陈一诺现在是断然没有那个狗胆敢当着他的面讲出来的。他一个堂堂的魔界太子,未来的魔界之主,这么一个偌大的宫殿,竟然没有一个守卫,这要么是有隐藏的暗卫,要么就是此人的功力,已经冠绝魔界,无人敢来算计于他。所以,现在自己最好是不要和他硬碰硬的好,思及此她只好对着人家赔笑道。 “额...呵呵呵,我看外面风景挺好的,我想出去...嗯...走走。” 闻言,莲华无忧的嘴角却向上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本太子会读心术,所以,你不要尝试在本太子面前说谎哦。” 什么!?这货长得这么妖孽就算了,竟然还会读心术!?完了,那自己刚刚想要去偷拿他的魔神之心这事儿,岂不是已经暴露了!? 想到这里,陈一诺感觉自己后背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怎么办,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跑路...啊...陈一诺,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人家都说了他会读心术,你这是在讲哪门子狗屁逃跑计划! 莲华无忧看着眼前这小妮子脸上的表情,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出现了瞬息万变般的精彩,这难得的景象,竟是让自己看入了迷。这不由得令他心情大好的伸手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捞,然后将下巴搁在了她的头顶,也不管她的奋力挣扎,随即轻声道。 “可是,你明明是一介凡人,本太子却怎么都不读了你的心,这是为什么呢!?” 闻言,被他禁锢在怀里的陈一诺,瞬间便止住了挣扎! 啥!! 合着他刚刚是在炸自己!? 凡人...原来他也看不出她身上是有灵力的啊!读不了自己的心,难道...会是因为她的心是一道符咒的原因吗?可是,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啊...读不了吗?那...那真是太遗憾了呢!” “遗憾!?嗯,确实,普天之下,只有本太子命定之人的心我读不了,不过还好,你这不是主动来找我了么。所以,两天之后,我们就成亲,这两天本太子会让人将一切准备妥当,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安心等待嫁给本太子便是,既然我用神识读不了你的心,到时候,你成了我的太子妃,那我便用余生去读懂你!” “安!?”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彻底怒了。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以后,陈一诺也管不了什么小命要紧不要紧的了,只见她用一脸你是不是白痴的表情,瞪着莲华无忧道。 “诶!莲华无忧!你是不是在寒潭里泡多了,脑子坏掉了啊!?就因为你读不了我的心,就要娶了我!?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来这儿,就只是为了拿到你手上的魔神之心罢了。难道你想娶个可能会想要你命的人...为...” “呐,拿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三朝回门 陈一诺的话还未讲完,莲华无忧就伸出了左手,三颗通体覆盖着一层火红鳞甲,形如心脏,鸡蛋大小的果子,便凌空出现在他手上。陈一诺还在愣神之际,莲华无忧便已将那三颗魔神之心,全数塞到了她手上。陈一诺看着手上的这得来全不费工夫的魔神之心,不由得傻眼了。 妈耶!这败家子,全天下的人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魔神之心,她的初衷是能拿到一颗就是万幸,可眼下,这货竟然一次性将这世上仅存的三颗魔神之心,全数给了她!哇,要不是不合时宜,陈一诺真的很想说一句,你这么败家,你爹不会打你吗!?虽然她很想将这玩意儿揣进怀里就赶紧跑路,但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陈一诺!做人要厚道,至少得跟人家道个谢什么的!再不济,人家这么大方,你怎么也得假装客气一下吧。 “咳咳...那个...那什么。无功不受禄,这东西,你就这样给我了,我收着心里也不踏实。不如...” 陈一诺的话还未讲完,便只觉手上一空,那三颗魔神之心,转眼间,就又回到了莲华无忧的手上。 “那好吧,既然你不好意思收下,那便等到大婚之后,我们成了一家人,这东西就名正言顺的属于你了,嗯,还是爱妃想的周到。还未过门便懂得替为夫着想了,呵,甚好。” 听完他的话,陈一诺简直想掐死自己!完了,明明已经到手的东西,这下好了,因为自己这张臭嘴,又飞了。 就在自己愣神的功夫,这家伙突然打了一个响指,陈一诺还来不及反应,眼前的景象便瞬间换了一副模样,他们已然是离开了莲华无忧的寝殿,来到了另一处满室馨香,比起他的寝殿,略小一些的宫殿。这里的装潢布置看起来,完全符合女孩子梦想中的闺房。 这里是一座两层高的小楼,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小楼的第二层。这第二层的结构,是在第一层楼板的基础上,凌空挑高了三层台阶修葺而成。进得房门后,从左手边望过去,是一处种满了漂亮植物的窗台,右手边看过去,是一个极为精致的梳妆台,上面放满了各种漂亮的胭脂水粉盒子,还有好几个首饰盒子,以及四个放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种耳环项链的首饰架,那些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 房门正对着的,是被层层紫色纱帘遮挡住的床榻。这里的床榻,并不是陈一诺平日里见到的那种有实际形状的床榻,而是在那光洁如镜的木质地板上,铺就了一层极为柔软的睡垫。因为房间本身就被挑高了三层台阶的缘故,所以给人的感觉,这里原本就该是一个床榻一般。 可是陈一诺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感兴趣! “莲华无忧,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莲华无忧拉着她,缓步走上了台阶。 “这里是芳华殿,地方不大,不过也只有这里,离我的寢殿最近,好在,你只需要在这里委屈两日便可。待我们大婚后,就可以住在我的寢殿里了。” 啥!?这货竟然来真的!? “不是!莲华无忧,你难道还不懂我的意思吗?我并不想嫁给你,我来这儿就只是为了得到你手上的魔神之心,你明白了吗!?” “本太子清楚啊,但是你都已经叫了我莲华无忧了,我想不娶你,也是不行的了。因为,本太子的名字,只有我未来的太子妃能随口称呼。” “安!?什么狗屁逻辑!?” “诶~爱妃,你好歹是魔界的太子妃,我们两人在一起时,你可以自由无拘些,但若是在母妃和父王面前,切记,要儒雅,随和!像这般难登大雅之堂的词汇,能忍住不说的话,就尽量不说,实在忍无可忍之时,嗯…你说说也无妨的,毕竟,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我们谈话的重点,是在于讨论我说话儒雅随和与否吗?” “不然呢?” “不然什么啊不然,我说,我就是想要你手上的魔神之心而已,压根儿就没有打算嫁给你!” “本太子知道啊,所以我说我娶你嘛。” “娶你个头啊!” “诶~是娶你,不是要取我的头。” “.........” 哇,论吵架讲理一向没有输过的陈一诺,第一次战败在了莲华无忧的手上。这人最厉害的一点,就是无论你用如何难听的词汇回怼他,竟然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丝毫不能惊起人家心里的波澜! 不等陈一诺开口回怼他,人家就已经将她往屋子里的睡垫上带了过去,让她安心坐了下来。 “好了,你一番劳顿,也累了吧。哦,本太子还不知道爱妃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族呢。” 妈耶,这人真的脑子有病,陈一诺百分百敢肯定。 “这都谈婚论嫁了,你才想起来问我的底细,你不觉得为时已晚了吗?” 只见他慢条斯理的摇了摇头,索性盘腿坐在了陈一诺的旁边,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道。 “不晚不晚,我们大婚以后,有的是时间互相了解,也不急在于此时,只是,本太子突然想起来,大婚之时,族谱上,需落下你的名字,所以,还是提前知晓了的好。” 陈一诺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被他给打败,丝毫找不到反击的缺口... 到底是谁告诉她,魔界的人,全都好吃人肉的!?眼前这魔界太子,完全就是个傻白甜好吗!? “我叫什么不重要,我现在只想拿到魔神之心,然后走人。” “嗯!?走人?那可能是不行的,因为我方才已经通知母妃和父王,两日后来参加我们的大婚了。要走,也要等到你三朝回门之时,我与你一同回去才行了。” “什么!?你...你...” “啊,对了,说到三朝回门,你需要提前通知岳父岳母大人吗?” “你连你即将要娶的太子妃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竟然还晓得问要不要提前通知岳父岳母大人?” “礼数,还是要周全的。” “周全你个头啊!我这辈子的父母,连我自己都没见过。” 闻言,莲华无忧竟然难得的沉默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太聪明 陈一诺以为他终于被自己给击败了,可哪知,下一秒,这人竟是大手一伸,便将自己揽进了怀里,甚至语带怜惜的道。 “爱妃,前面的日子,你受苦了。安心,往后,本太子会加倍对你好的。” 哇...陈一诺简直觉得自己再跟这人掰扯下去,迟早要气到疯癫,一命呜呼!她甚至开始有些自暴自弃,打算放弃了抵抗... “呵呵...我这辈子的父母,确实是不知道是谁,可是前世的父母,却是很好找的。” “是吗?你竟还记得前世的父母,那请他们前来,也是一样的。” “哦?你确定要请?” “当然!” “他们就是天帝和天后,去吧,你若是能请的来,我也几万年没有见过他们了,正好与他们叙叙旧。” “天帝与天后?” 说到这里,莲华无忧竟是难得的皱了皱眉。 “爱妃,你说的是,哪方的天帝天后!?” 他这问题,倒是轮到陈一诺开始纳闷儿了,这天帝天后,难道还不止一个? 这事儿也没人告诉过她啊,虽然这是莲华无忧问出来的问题,可蒙圈的却是陈一诺。但借着这个由头,也终于让她找到机会从莲华无忧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 “这...这天帝天后,还分东南西北的!?” “噢,这倒也不是。如果是掌管西方诸神的矣蕤大帝还好,父王与他算是旧识,还有些交情,不过,若是掌管东方诸神的啻曱大帝,可能就有些难办了。父王与他好像是有些恩怨在的,不过,这都是他们上一辈的事。况且,还有本太子在呢,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全部交给本太子来处理就好。” 啥!? 这几句话,听他说得云淡风轻。可其中,却不知是饱含了当年几多的腥风血雨!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成亲与否的事儿了,而是自己到底是哪个天帝的女儿呢?若是矣蕤大帝,那倒还好。若是啻曱大帝...那自己现在,岂不是进了仇人的老家!? 思及此,陈一诺顿时感觉如坐针毡般的难以静下心来。 怎么办,现在跑路的话,还来得及吧。可是魔神之心都还没拿到手,来都来了,难道就这样空手回去了!? 陈一诺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莲华无忧,见他正满脸带笑的看着自己,这张芳心纵火的盛世美颜,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可惜,就是脑子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看着眼前的他,陈一诺的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邪恶的想法,不如...现在趁其不备,将他一举敲晕,然后拿了魔神之心就赶紧跑路!? 见陈一诺看着自己一直出神,莲华无忧不禁心情大好的伸手揉了揉陈一诺的额头。 “好了,天色不早了。大婚之前的这两日,我们都不能再见面,但是你不要太想我,往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朝夕相处。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莲华无忧便站起了身,在陈一诺正纠结要不要实行这个邪恶的想法之时,人家都已经走到了门口,临走,还转头冲着她来了个迷倒众生的回眸一笑,这笑容,看得陈一诺简直肝儿颤!真是个活生生的妖孽,这要是再多看他两眼,感觉心魂都要被这货给勾走了。下一秒,这人便如一缕轻烟般,消失在了原地。 完了,最好下手的机会也没有了。 这下该怎么办,真的只能等到两天后的大婚之时,再找机会下手了吗? 这莲华无忧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不谙世事的傻白甜,再者,就冲他这藏心殿里,收罗了那么多的各族美女,这人怎么看都是个被父母宠坏的纨绔子弟。可,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他可是魔界之主的儿子,下一任的魔界神君啊!自己还是多留个心眼,万事小心为妙! 所以,两人讨论半天,到最后这莲华无忧还是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这一点好像也不妨碍他去着手准备要娶她这件事! 妈耶!这都什么事儿啊! 这要是让南宫言知道了,该怎么办...还有自己的身份,究竟是哪个天帝的女儿呢?要是两日后,莲华无忧的父母看到她,发现她是仇家的女儿,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将要小命不保!?再者,她要如何才能在大婚之前,弄到莲华无忧身上的魔神之心呢!?啊...她陈一诺真的太难了! 怀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陈一诺在这芳华殿里,度过了第一个黑夜,第二天的白日里,莲华无忧收藏在各院的那些莺莺燕燕们,竟然不知道在哪里得来了,她就是莲华无忧的命定太子妃这个消息,个个争先恐后的纷纷跑来向她朝贺。大大小小的各种礼盒,奇珍,愣是将芳华殿极为宽敞的一楼会客厅,给塞得满满当当! 陈一诺的鼻子里,一整天都萦绕着各种味道的胭脂水粉味。面对着那些一张张各有千秋的美丽脸蛋,陈一诺竟渐渐的有些懂得了莲华无忧收集她们的快乐了。 但这其中,也不乏有对她不服气的人,可,虽是言语里不甘心的明嘲暗讽陈一诺一介凡人高攀了莲华无忧,但,她们也不敢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似是极为惧怕莲华无忧的雷霆手段还是什么的,所以,那些心存不服之人,也就是最多过过嘴瘾,便又回去了。 不过,看她们那么惧怕莲华无忧,陈一诺是真的很难想象那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的家伙,会有什么样可怕的一面。 不过,当天夜里,她就很快知道了,为什么她们会惧怕莲华无忧了。 起因是,当晚陈一诺在接待了最后一个来送礼的鲛人以后,将将上得二楼准备休息。当陈一诺的脚,刚刚踏上二楼的最后一阶时,她突然感觉脚腕处一紧,随即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从二楼,给凌空抛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陈一诺给惊了一跳,身体在空中自由落体的空档,她努力抬头看了看刚刚自己踏足的那处台阶,试图看清暗算自己的是何人,可她的眼神瞟过去之时,却不见有任何东西存在那里的踪迹。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杀鸡儆猴 陈一诺心下一阵纳闷,可眼下最紧要的,是先稳住身形才是,思及此,陈一诺便想运起身上的灵力,让自己凌空而立。只是她这念头还未成行,一道白色的身影,毫无预兆的凌空出现,接着莲华无忧那张盛世美颜,眨眼间就已凑到了自己面前。随即陈一诺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瞬间落入了一个暖的怀抱里。 呀,这人不是说大婚之前不能见面的吗?怎么转眼间就出现在这儿来英雄救美了呢,难道他一直都在暗中观察自己!?不会吧,以他这随心随欲,万事波澜不惊的样子,应当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莲华无忧抱着她,在空中盘旋几圈后,两人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他那双清透空灵的漆黑眼眸,此刻正眼含关切的看着陈一诺。 “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这言语里毫不掩饰的关切之意,是如何也装不出来的。见他满脸担心的模样,陈一诺有些发虚的转过了头去,心下竟感到一丝慌乱,于是她就随便扯了一个借口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你不是说,大婚之前不能见面的吗?现下,这是跑来作甚。” 听见她的话,莲华无忧并未作声。只是将她轻轻放在了地上,随即就化作了一缕轻烟,如同来时一般,瞬间凌空消失在了原地。 空气里只余下,他略显空灵的话语。 “你且好生歇息,不会再有人来打搅你,我先去处理点事。” 哈!?这就走了!? 好吧,这人的做事风格,不就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么,陈一诺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虽是心有余悸的还在思考这无妄之灾从何而来,但是她相信以莲华无忧的行事风格,应该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的。 说来也怪,这事发生以后,陈一诺当天晚上,竟是万分安心,甚至一夜无梦的好好睡了一觉,只是天一亮,陈一诺便听见外面的世界,好像十分的嘲杂一般,入耳皆是莲华无忧的那些莺莺燕燕们,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的声音。 刚刚睡醒的陈一诺,整个人还在懵神的状态里,就听见了外面的吵杂。她随手披了件外套,不疑有它披头散发的起身打开了房门。 可是入眼的景象,却着实让她惊了一跳。 只见芳华殿外的前院里,不知何时竖立起了一根刚好到二楼位置的高杆,高杆上,竟然吊绑着一个仿佛被拔去了全身羽毛般的血人。高杆下的院子里,此刻跪满了莲华无忧的那些莺莺燕燕们。这景象,看的陈一诺惊诧万分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这又是唱的哪出!? 而一脸面无表情的莲华无忧,此刻,正斜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安置在自己房门前,一张看起来极为华丽软塌上,手上还把玩着,不晓得用什么动物的羽毛做成的一把翠蓝色羽扇。他的眼神,此刻看起来,完全不同于陈一诺平时见到的那般清透空灵,而是盛满了嗜杀过后的满足之色。 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吧。 见陈一诺打开了房门,莲华无忧的视线,便从那把羽扇上挪开了视线,转头看向了一脸懵圈的她,眼里的神色,又恢复成了先前的清透空灵,嘴角扬起了那抹陈一诺十分熟悉的笑容,然后优雅的自软塌上支起了身,整理了一番身上毫无褶皱的衣袍下摆,随即抬脚悠闲的步上了台阶,走到她面前站定,熟稔的伸手揉了揉她不修边幅的长发,这个举动,成功的让底下的那些莺莺燕燕们,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如见鬼一般惊呆了。可是莲华无忧却像是充耳不闻一般,冲着陈一诺语带宠溺的道。 “醒啦,是不是她们太吵,打扰到你休息了。” 看着眼神又恢复成她熟悉的样子的莲华无忧,陈一诺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醒了,但不是因为她们的原因。” 闻言,莲华无忧轻笑一声,然后伸出了他那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右手,牵起了陈一诺的左手,然后将她带下了台阶,和她并肩在他刚刚斜倚着的那张软塌前站定,然后面向了跪在底下的那些莺莺燕燕。陈一诺能清晰的看见他的眼神,从自己身上挪开后,瞬间就变成了那种生人勿进的冷漠之色。 连说话的语气,都变成了沁若寒霜的生硬语调。 “翠羽,昨晚夜袭太子妃,已被处以脱胎换骨之刑。本太子以为,你们从进入藏心殿之时,便清楚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可是,昨夜翠羽的行动告诉了本太子,你们,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说到这里,陈一诺明显的感觉到站在她旁边的莲华无忧身上,瞬间释放出了一股骇人的威压,底下的那些莺莺燕燕们在感受到这股巨大的威压以后,竟是纷纷低头跪伏在地,全都大气不敢出的等着莲华无忧接下来的训话。 也不知道是他特意减弱了威压朝着自己释放的大小,还是因为自己的灵力大概不输于他的原因。陈一诺感受到的力量,并没有底下那些莺莺燕燕们来的强烈。此时的莲华无忧看起来,整个人竟是充满了肃杀之色。 “若是以前还不知晓自己身份的,现在都给本太子听好了,你们,只是本太子一时兴起,收罗来的宠物罢了!不要做什么妄想能爬上本太子床榻的美梦!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本太子,是你们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男人!此生,我莲华无忧的太子妃,将来魔界的神后,都只会是此刻站在我身侧的女子。她,不是你们能拿来与自己相提并论的普通人。而是,你们的主人!希望你们认清,并牢记这一点!今后,若是再有这种事情出现,那么,你们都全都去枯桐殿,选好自己的位置吧!” 听见枯桐殿这三个字,陈一诺看见底下的那些莺莺燕燕,竟是集体开始浑身瑟瑟发抖了起来。原本,陈一诺以为这枯桐殿,是如同云顶仙宗的受戒堂一般的存在,可是很久以后,她才知道,这枯桐殿...与受戒堂的功能,简直是天壤之别。 所以,今日这一出,唱的就是杀鸡儆猴咯!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人畜无害 语毕,莲华无忧便转过了身,将手中他从刚刚就一直把玩在手上的那柄翠蓝羽扇,递到了陈一诺的手上,此刻,他的眼神,又恢复成了先前那般的空灵清透。 “来,这是我刚刚用翠羽身上的羽毛,做好的凉扇,开春了,魔界的天气,就要开始热起来了,这里的夏日,甚是燥人,这羽扇,也正好能派上它的用场。” 他的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听见他这话的陈一诺,心里却是惊恐无比,看着他脸上此刻洋溢着的人畜无害的表情,陈一诺真的无法想象,将那边还挂在高杆上,浑身是血的女子身上的羽毛,全部生生拔下做成了羽扇的人,会是他!! 看着他递过来的羽扇,陈一诺觉得它犹如一张血淋淋的脸在瞪着自己一般可怕! 见她迟迟没有伸手去接他手上的羽扇,莲华无忧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疑惑,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羽扇,又看了看陈一诺,思沉片刻后,随即一脸恍然大悟的道。 “哦!你是觉得它不够漂亮华丽是吗?嗯,确实。本太子也觉得它的装饰过于单调了,呵呵,怪我,怪我。这羽扇制作匆忙,还未来得及修饰,你等着,我回去将它重新制作改良一番,待到大婚之日,再给你个惊喜。” 说着,这人就又是还不等陈一诺说话,便瞬间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了她眼前,空气里只余下一句。 “明日就要大婚了,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你什么都无需准备,且等着我的凤撵,明早过来接你。” 这话一出,陈一诺能明显的感觉到,底下那些莲华无忧的莺莺燕燕们,纷纷朝她投来了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陈一诺只能无语的耸耸肩,哎,这个家伙,无形之中,又给她树敌几多! 不过,反正等她明日拿到魔神之心后,就要离开这里,永远不会再见到她们了,树这一日之敌,也无所谓了。 陈一诺转头看了看下方还跪在院子里的莺莺燕燕们,又看了看眼前挂在高杆上,翠羽那具浑身是血的尸体。心下不由得一阵愧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思及此,陈一诺便脱下了披在身上的衣袍,随即飞身上前,盖在了翠羽的身上,然后将捆吊着她的绳索,以手刀震断后,陈一诺抱着翠羽的尸体,稳稳落在了院子里,随即走到了那些莺莺燕燕的身前。 这也还好是她已经恢复了灵力,才抱的动,要是如先前在雾境里那般灵力全无,她哪儿能抱的动翠羽。 陈一诺看了看依旧跪伏在地的众人,心下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今日之事,追其根本,皆是因我而起,其实,你们大可不必将我当作什么情敌,我只是…莲华无忧生命里的一个过客罢了。” 这些人听完陈一诺的话以后,个个都面面相觑的互看了一眼,却依旧都不敢说话。 陈一诺知道她们是在害怕什么,自己也不再多言。 “众生平等,你们不应跪我,都起来吧。” 闻言,跪伏在地的众人,仍然是不敢有所动作,见此情形,陈一诺不由得眉头轻蹙。 “我对这里不熟悉,如果你们肯帮我带路,好让我将翠羽安葬的话,我将万分感激各位。” 听见她要安葬翠羽这个话,跪伏在地的众人皆是满脸惊诧,没人敢相信有人会对一个暗算自己的人,能这么大度的选择原谅,还要为其了却身后事。 有的人认为她是在惺惺作态,有的人觉得她心胸大度,因为原本就是翠羽偷袭她在前。 而关于莲华无忧,他要喜欢谁,娶谁,也确实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左右,她们不过都是他手上同病相怜的禁脔罢了。只不过,翠羽被自己心里爱慕莲华无忧的那份情愫,给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众人前前后后的起了身,有的人离着陈一诺站得远远的,有的人三五几个聚在一起,开始细声细语的交头接耳,只有一个模样看着我见犹怜,眼神怯怯,额头长着一对形似鹿角,米白色,只有半截手指高的菱角,衣着打扮看着有些熟悉的女孩子,低着头慢慢朝着陈一诺,走了过去。 陈一诺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后,终于明白她是从哪里看起来有些熟悉了,这根本就跟墨无殇那家伙的穿着打扮,如出一辙嘛! 难道,她也是蛇类修行渡劫化龙的?可是待她走近后,陈一诺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这女孩的身上,闻着有一股子明显的水汽味,就像那种从瀑布上飞溅落下,击打在山石上,从而泛起的水雾的那种味道。 这女孩子,应该是条真龙的后代吧! 只见她怯生生的走到了陈一诺的身前,然后悄悄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陈一诺正在打量自己后,又迅速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脸涨得通红,有些手足无措的开始绞着手上的那方绣着一株兰花的真丝手帕。 见她这幅模样,陈一诺真是打心底感觉她好可爱,于是主动上前跟她攀谈道。 “姑娘,不知你可否愿意,为我带路呢?” 那小姑娘闻言,迅速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垂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也不过多言语,就转头在前面带着路,示意陈一诺跟着她。 两人一尸,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缓步走出了芳华殿。 陈一诺抱着翠羽的尸体,跟着那小姑娘,在穿过了无数个长廊院落后,终于到了看起来与这处处华丽的藏心殿,颇为格格不入的一扇旧门前。 然后,那小姑娘就不再往前行进了。 而是转头看了陈一诺一眼,用低如蚊呐的声音道。 “太…太子妃…出了这道门,再顺着那条青石板路,一直往前走到头,便是一处乱葬岗…那里,是专门用来处理…来了藏心殿以后,无故夭折的女孩子的地方…” 听见她说这里竟然有一个专门处理来了这儿以后,死在此处…那些女孩子尸首的乱葬岗,陈一诺不由得心下一沉… 果然,莲华无忧此人,并不是像他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样人畜无害!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造化弄人 陈一诺看了看那小姑娘,瞧着她在自己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若不是存着什么有求于她的事,这姑娘是断然不敢来当这个出头鸟,领路人的。 “姑娘,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闻言,那姑娘果不其然的迅速抬起头,朝着她看了一眼,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了一丝希望的光芒。可是她很快又低下了头,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那扇门。 “太子妃,这里有结界,我们平日里,是无法出得藏心殿里,任何一道通往外界的门的。因为,您是太子妃,这里的结界,对于您来说,应该是不起作用才是。所以,这出了院儿门以后的路,得靠您自己前去了,往日…往日那些小姐妹的尸体,都是由太子殿下,亲自送出去的。” 听见莲华无忧竟然亲自处理这些女孩子的尸体,陈一诺就更加好奇,这偌大的藏心殿里,为何没有一个守卫跟仆人在。连他收藏的这些个莺莺燕燕们,都没带得有什么丫鬟心腹在。 她们没有人伺候,倒还勉强说的过去。 可按理说,这莲华无忧,那可是魔界将来的继承人啊,身旁少说,也得跟着不下上百人的随从在侧伺候着,才叫一个太子该有的排场嘛,可这人,竟然连抛尸这种事,都亲力亲为的自己上。 再加上他说明日要跟自己大婚,按常理来讲,此刻,这藏心殿内的各个角落,早该有人张灯结彩的大肆张罗了,可是眼下,陈一诺却连一块红布都没有见着。 看来,明日这场大婚,注定是个鸿门宴呐。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眼下,还是先将翠羽给安葬了,才是最重要的。 思及此,陈一诺便抱着翠羽的遗体,往那道看起来破烂不堪的门走了两步,似是想起来什么,陈一诺又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那带路的小姑娘道。 “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走了,还不曾跟姑娘你道过谢呢,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听见陈一诺的话,那姑娘朝着她恭谨的行了一个礼,依旧低着头道。 “回太子妃,我叫玲珑。” “玲珑?嗯,好名字,跟你这气质形象,很符合,啊,先不说了,我得去把翠羽葬了。你且在此等候着我吧,我怕我等下回来找不到路。” 闻言,玲珑似是有些惊喜的看了陈一诺一眼,随即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十分资本的站在了一旁,目送着陈一诺打开了那扇破门,抱着翠羽的遗体,逐渐消失在了门外那条青石板路上。 这条石板路两旁,种满了含有剧毒的夹竹桃,这种树木,虽是树皮、根、花、种子均含有剧毒,人、畜误食能致死。可那粉俏带霜白的花朵开着,却是看起来颇为惹人怜爱的景色。 但陈一诺此刻,根本毫无心思去观赏留意这些东西。 顺着这条石板路,不知往前行了几多远,远到陈一诺抱着翠羽的手,都开始有些酸胀了,她一直将神识释放出去,不断的侦查着周围是否有潜在的危险,可今她意外的是,这附近方圆十里以内,别说危险了,竟然连一个活的生物都不存在! 真是怪了,难道魔界的生物链,这么不兴旺的吗!?连个飞虫走兽都没有!? 就在陈一诺暗自腹诽的时候,前方的路,出现了一个弯道,走过弯道,眼前的景象,竟豁然开朗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景象,是一座看起来有两百米高,光秃秃,全是一片山石堆积而成的山丘,这山丘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层层排列整齐,每层大概有三十个,由一块块整齐的片石堆码而成的坟包。 看不出来,莲华无忧这人,做事儿还挺仔细,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个变态的收集爱好,害死了这么多人,他感到良心不安!? 从山顶到山脚,陈一诺数了数,竟然有二十层之多! 妈也,这个害人精,竟然已经造了这么多命债! 真是让人看着头皮发麻,死一个两个,可能还算是她们命薄,但这可是死了几百个啊! 那就只能说是莲华无忧这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妖孽了! 一个人处在这么多坟堆的下面,感觉还是蛮渗人的,虽然陈一诺小时候也不是没有睡过坟包,可,那毕竟是祖母的长眠之处,心里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怕的。 但眼前的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更何况自己手上还抱着一个因为自己而死的翠羽。 眼下天上的光景,已是渐近黄昏的模样,没有多少时间能在此处逗留了,况且,陈一诺也并不想走这魔界的夜路。 因为,白天虽然用神识查探着,并没有什么活物存在,可万一…魔界的其他人,都是夜间活动习性呢,这也未可知啊! 思及此,陈一诺便挨着莲华无忧前面码好的一处坟堆,将翠羽的墓穴按着顺序,排在了它的后面。 陈一诺小心的将翠羽的遗体,放置在了一旁,随即凝神朝着那块选好的空地,猛的祭出了一掌。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那块空地,便出现了一个可供成人躺下的墓坑。 这地面全是石头,用挖的肯定是不行的。所以,用这个办法,是目前陈一诺认为,唯一可行又迅速的了。 准备好了一切,陈一诺便将翠羽的遗体,小心翼翼的安置进了墓坑里。然后用这山丘上,唯一能找到的材料,就是那些片石,开始为她磊坟。 说实话,翠羽的死,在陈一诺的心里,就像是知道了承前村的村民,因为当初“处死”了她的缘故,而被青见给屠了全村时的心情,是一样的。 他们没有错,她也没有错,错误的根本…也许就只能是推给造化弄人这句话了。 思及此,陈一诺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手上的石头,也刚好磊积到了最后一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头顶上的那颗巨大的发光球体,也渐渐隐没在了山丘的后面。 陈一诺看了看码得还算工整的坟堆,心下不由得一阵唏嘘。 这是自己第一次为一个人葬身,还是一个视自己为敌的人,而且是情敌那一种。 第一百五十章 答非所问 “好了,不管原由如何,但终究是因为我的缘故,而害你惨死。请你相信,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说到这里,陈一诺顿了顿,随即拍了拍那最后一块片石,接着道 “现在说什么对不起,都是后话了,今次,只愿你,能早日投胎,重获新生,觅得良缘。” 说完,陈一诺便站起了身,抬脚往回走去。 一路上,陈一诺都十分小心翼翼的将神识覆盖了出去,还好,如同来时一般,并未察觉有什么危险。 远远的,陈一诺便看见了已经亮起无数灯盏的藏心殿,这个在黑夜里显得十分突兀的庞大建筑群,此刻看起来,竟让人产生了一种如梦似幻的错觉,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当她到达那扇破旧不堪的大门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临近门前,陈一诺就看见了依旧站在原地等她的玲珑,这姑娘,倒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瞧见只着一身中衣,胸口的衣襟上,还沾染着点点血迹的陈一诺,缓缓自夜色中走了过来,玲珑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抬脚朝着陈一诺,缓步迎了上去。 见玲珑过来迎她,陈一诺不由得心下一暖,对上她的眼神笑笑后。陈一诺抬脚踏进了门槛,然后转身就要关上那扇破烂不堪的大门。 就在此时,身后的玲珑却突然惊声尖叫了起来,闻声,陈一诺立刻警觉的将黄泉剑提在了手上,然后迅速转身看向了玲珑,只见她捂着嘴全身颤抖着伸出了手,指向了陈一诺的身后,语不成句的断断续续道。 “太…太子妃!你的,你的身后!翠羽!!” 听见翠羽这个名字,陈一诺惊得猛的瞪大了双眼,随即快速转身,将黄泉御在了身前,然后透过还未来得及合拢的大门,陈一诺看见了令自己怀疑人生的一幕! 只见大门外,赫然站立着,方才分明已被自己亲手安葬的翠羽! 此刻,她正瞪大了不甘横死的眼,在看着自己,身子依旧是那副浑身是血模样,而她血肉模糊的手上,竟然拽着陈一诺替她披盖在身上的那件外衣! 此刻,周围的环境突然让人感觉,阴风恻恻了起来。 身后的玲珑,被吓得已然跌坐在地。可是,陈一诺却并不惧怕翠羽这副模样来找自己。 相反的,她收起了手上的黄泉,转而打开了那扇快要合拢的破烂大门,在玲珑的惊呼声中,抬脚踏出了门去! 翠羽见她出了门来,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竟露出了一抹笑意,只见她缓缓举起了已经断掉两根手指的右手,将陈一诺的那件外套,递还到了她的面前,然后一道虚冷空无的声线,回响在了陈一诺的耳边。 “你的衣服,还你。今后,你我,各不相欠!” 陈一诺冲她笑笑,将将伸手接过了那件带血的外套,眼前的翠羽,就缓缓消失在了原地。陈一诺看了看手中的衣服,又看了看漆黑一片的青石板路,站在那里良久之后,才吐出一口浊气道。 “嗯,各不相欠。” 然后陈一诺转身,在玲珑惊诧万分的眼神中,合上了那扇破烂不堪的大门。 确定大门已经妥善关好后,陈一诺抬脚走到了被吓得不轻的玲珑面前,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然后冲着她笑笑,随即用弥音入耳悄悄问道。 “玲珑,你可是有何事,要求教与我?” 闻言,玲珑显然是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往旁边查看,陈一诺却立刻阻止她道。 “隔墙有耳,我用的秘术,所以现在只有你能听见我说的话,你只管表现自如,答非所问,或者顾左右言其他是最好。” 说完,陈一诺又用真声,故意大声道。 “行了,事情已经处理妥当,我有些乏了,你且,带我回去吧。” 闻言,玲珑抬头看了看陈一诺,然后迅速点了点头。 “嗯,是,太子妃请跟我来。” 然后,陈一诺便用弥音入耳,接着问道。 “你可是,想让我帮你逃出这里?” 听见此话,玲珑的手明显抖了抖。借着上台阶的由头,玲珑答非所问的道。 “太子妃请小心,此处有些路滑,颇为不好行走。” 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是告诉自己,想从这里出去,极为不易!陈一诺冲她笑笑,随即握住了玲珑的右手,与她并肩走在了一起,随即用真声道。 “嗯,我自会留心。” 然后再用弥音入耳,接着道。 “你来自何处!?” 闻言,玲珑的眼眶,竟是瞬间湿润了,只是她强忍着心中酸涩,状似不经意的道。 “哎,这路,真像是玲珑在凡界时,所住的郁湖里,家门口那处石阶一般,滑溜又难走。” 她竟是来自凡界!? 郁湖…这个地方听着,好生熟悉!是在哪儿听过呢?噢!对了,这不是枫闲曾跟自己提起过的,前世的自己,当年治理祸乱一方的恶龙的那个地方吗!? 没想到自己与这郁湖的缘分,竟然是如此之深!前世在那儿救下了墨无殇和赤尾青,这一世,竟然还能在魔界遇上这来自郁湖的玲珑! 想到这里,陈一诺有些激动的用真声开口道。 “是吗?呵呵,小的时候,我在凡界住的地方,可连这滑溜的台阶,都不曾有过呢。” 此话,言下之意,便是告诉她,自己也是来自凡界。 果然,玲珑在听见这话以后,竟是万分惊喜的转头看了看自己,但陈一诺却示意她不要这样,随即用弥音入耳对她道。 “明日大婚之前,你找机会溜进芳华殿,我会带你出去!” 语毕,陈一诺又用真声,状似感慨万分的道。 “哎,现在来了藏心殿,却不曾想,竟是有无数的台阶,可以上,罢了,罢了,往事已成追忆,没事就不要去想起了。走吧,安心带路,无需再过多言语,我自会看清下脚之处,万分小心。” 闻言,玲珑也是强压着欣喜,轻轻点了点头道。 “是,太子妃,玲珑明白了。” 之后,陈一诺便放开了玲珑的手,让她在前面带路,自己则缓步跟在其后,一路上相对无语的回了芳华殿。 将陈一诺送回住处后,玲珑便没有多做停留的告辞回去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风暴伊始 玲珑走后,陈一诺便去了一楼后面的浴室,到了里面,陈一诺发现这儿有一个小型浴池,浴池的边上,一个鸟儿形态的雕塑嘴里,竟然源源不断的往池子里,吐出了还冒着热气的清水。 陈一诺都给看呆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豪华的浴室。但是眼下,她也无暇去欣赏这浴室豪华与否了,她只想赶紧洗个澡! 思及此,陈一诺便三两下除去了衣物,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留了一层亵衣在里面。 纵观全身,陈一诺不禁感叹。呀,自己现在泡澡的德行,怎么就这么像极了莲华无忧那个家伙呢! 泡在浴池里,陈一诺突然想起来,好像自己从云顶仙宗清醒过来以后,换洗衣物,好像都是南宫言代为操劳了…这么一想,陈一诺突然小脸一红,忍不住胡乱拨弄了几把水,泼在了自己脸上,随即快速从浴池里爬起了身。 以极快的速度,自海纳八宝袋里拿出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全数穿戴规整,然后将那身脏污的衣服收拾妥当,放进了袋子里,准备找时机扔掉。 出了浴室,陈一诺便独自踱步上了二楼。院子里吊过翠羽的那支高杆,已经不知道被谁撤走了。 回想起今日种种,陈一诺感觉自己比经历了一场大战还要疲惫,拖着有些乏累的脚步,陈一诺走到了开满了浅紫色,形如雏菊,但只有一层花瓣,那花瓣,将好是十二片的小花。白天的时候,并不能闻见有什么味道,这到了夜间,竟能闻见一股类似于腊梅的香味,呵呵,这花还真是奇特,形似雏菊,其味却如腊梅。 陈一诺赤着脚,一撩衣袍下摆,就随地坐在了窗台边,接着支起了右手托着腮,从窗台处,放眼往外看去。整个藏心殿的景色,竟能尽收眼底。 藏心殿本就建在一座颇高且巨大的山峦上,其间庞大的建筑群,各自坐落在山涧流泉上,依据各院住的那些莲华无忧的莺莺燕燕们本体的习性,喜水的就靠着流泉而居,喜林木的就住在树木颇多的院子里。而芳华殿,就处在接近山峦顶端的地方,最顶上,就是莲华无忧居住的将离殿,而她那天掉下来的寒潭,就在将离殿那诺大无比的后院里。 奇怪的是,这里并不能看见那片乱葬岗的位置,许是,那地方在这山峦的另一侧吧。 白天的时候,莲华无忧还说,明日大婚的一切事宜都已准备好了,可是,这眼下的藏心殿,却一点都没有张灯结彩,马上就要举办一场婚礼的迹象在。 说到大婚,陈一诺就忍不住一阵哀嚎,莲华无忧这个家伙,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这就说要娶她,且还要请她的父母来,真是活见鬼了!别说这世父母她没见过,就是前世的父母,明日要是来了。她现在对他们半点印象没有,来了,不也是大眼瞪小眼,更何况,如果他们正好就是跟莲华无忧家有些过节的那个天帝,那明日他们来了,再加上自己,岂不是刚好团灭! 啊,自己还要在跟莲华无忧完婚以前,拿到魔神之心才行,不然,她可能真的要就此稀里糊涂的嫁给他了。 思及此,陈一诺就越发觉得头大。 哎,这藏心殿,撇去某人的变态爱好不说。真算得上是一处不错的宜居之地,可是明日...这里可能就要血流成河了。 陈一诺趴在窗台前,双手托着腮,时不时的长叹一口气。根本没有注意到芳华殿的屋檐上,坐着的那个白色的身影... 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陈一诺竟是趴在窗台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直到一阵开门声,将她惊醒。陈一诺有些睡眼惺忪的转头看向了房门处,只见玲珑那对可爱的菱角,从门后悄么么的露了出来,只见她探头探脑的往床榻的位置瞧了瞧,在没有看见陈一诺的身影后,她显然是有些慌张的,可能以为她已经食言,丢下自己率先跑路了吧。 见到她那张满是紧张的小脸儿,陈一诺不由得笑笑,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边竟然已是渐渐露出了鱼肚白,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吧。陈一诺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轻声招呼着她。 “玲珑!” 听见这声喊叫,玲珑显然是被下了一跳,当她转头看见坐在窗台边的陈一诺时。脸上的紧张之色,明显瞬间就卸下了劲来,转而对着陈一诺露齿一笑,然后蹑手蹑脚的将房门合上,抬脚朝着她走了过去。 临近身前,玲珑明显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太...太子妃...我是不是,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 闻言,陈一诺笑笑,伸手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身边。 “没,我也正好醒了。” “难道,你就睡在这儿?” “啊...呵呵呵,我坐这儿休息,哪知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哦哦,原来如此,那...那我要藏在哪里,才能方便你走的时候,带上我呢?” 这小妮子,该不会是忧着这事儿,一晚上没睡,挨到了这个时辰,就立刻迫不及待的跑来找她了吧。 “呵呵,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说着,陈一诺像变戏法似的,自身后拿出了海纳八宝袋,然后在玲珑的面前,晃了晃。 “呐,就是这个。” 玲珑看着这巴掌大小的荷包,那双晶莹的大眼里,透出了满满的疑惑。 “这!?太子妃,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这荷包,我放进去一只手,可能还行....啊....” 玲珑话音未落,陈一诺便在她的质疑声中,悄悄念动了咒语,瞬间将她装进了海纳八宝袋内。然后还凑到袋子前,悄声道。 “你乖乖待在里面,顺便替我喂喂鸡和羊,到了目的地,我自会将你放出来的。” 这时,陈一诺突然察觉到芳华殿外,有了一些响动。 酝酿已久的风暴,终于要开始了吗。 陈一诺将神识释放出去,查探到院子里,此刻竟然站着一队排列整齐的女子。 嗯?这又是唱的哪出!? 这藏心殿内,并无半个丫鬟侍从的存在,一夜之间,这些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素衫 先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见机行事! 思及此,陈一诺迅速奔回了床榻处,装作还未睡醒的姿态,躺进了被窝里。 不一会儿,陈一诺便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 能随意进得芳华殿二楼的,除了玲珑这种偷摸来的,就只有得到莲华无忧准许的人了。 呼吸间,脚步声便在房门外停下了。随后,便听得一个极轻的脚步声,缓缓踏上了台阶。然后房门上,便传来了“笃笃笃”三下力道适中的叩门声。紧接着,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就在门外字字清晰的响起。 “卯时天清,阴阳吉和,当为定省,恭请太子妃,晨安身起。” 合着,这是莲华无忧派来叫她起床的人。 卯时...啊,难道,这是为了今日的大婚,看了良辰吉日后,特定的时间!? 妈耶!莲华无忧这妖孽,是要跟她来真的!? 还不等陈一诺反应,房门就被人从外面,给动作轻缓的推开了。随即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便渐渐朝着装睡的陈一诺,走了过来。临近床榻前,那人便停下了脚步,一阵衣物摩擦声响起后,方才那个女声,就在离自己不远处,声线温柔的再次响起。 “太子妃,今日乃是您和太子殿下的大婚之日,还请您克服些许困意,让轻语服侍您起身沐浴更衣后,这就要开始着手梳妆了。每个步骤的时辰,都是天师大人精确计算好的吉时,故此,从现在起到大婚结束的这段时间里,希望您能尽量配合轻语,完成您和太子殿下的终身大事。” 听完她的话,陈一诺心下不由对这自称轻语的女孩子有了些许好奇。她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不卑不亢,里面让人听不出半分不敬,也没有听出这轻语对于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低姿态的意思。 陈一诺睁开了假寐的双眼,随即一副睡眼惺忪的支起了身,转头撩开了帐帘,看向了此刻正恭谨的跪坐在,离自己的床榻大约三步开外的轻语。以及站在了门外走廊上,一字排开,手上拿着各种首饰华服的一众女子。 果然,莲华无忧手下的人,没有一个是平庸之姿的。 眼前的轻语,一头墨发梳成了一个精致的兰花髻,规整的盘在了脑后,由一根簪头为夹竹桃花样的银质发簪,桎梏着。一张白净娇艳的小脸儿,此刻正微微颔首的看着身前的地板,并未抬头看向起身的陈一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一丝不苟。许是因为今日乃魔界太子娶亲的缘故,她们身上,全都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抹胸束腰直筒袖百褶裙。除了轻语身上的衣衫胸口处,绣的是一朵夹竹桃,其他人身上绣的,皆是一根白色的羽毛。 明白她这是在给自己时间整理仪容,避免让她们看见了自己有失仪态的一面,而触犯了身为高位人的一些禁忌。 这不禁让陈一诺在心下啧啧赞叹,莲华无忧把这些人,调教得太好了。 可惜,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并不是来当他们家太子的太子妃的。思及此,陈一诺轻笑一声,对着轻语客气的道。 “今日,就有劳轻语姑娘了。” 听见陈一诺的话,轻语的眼底,明显的闪过一丝意外,不过,她掩饰的很好。 “太子妃客气了,这是轻语分内之事。” 说着,轻语便转头朝着站门外的那些女孩子招呼了一声,随即,站在走廊上的那些人,便捧着手上的那些东西,严谨有序的鱼贯而入。 陈一诺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大阵仗专门来伺候自己的情形。陈一诺还悄悄数了数,加上轻语,正好是十二个人。 就在她愣神之际,轻语已经挂好了纱帘,转而伸手过来,作势就要将她搀扶了起来。可是陈一诺哪里习惯这么一大帮人专门伺候自己啊,她对着轻语笑笑。 “谢谢,我自己可以的。” 可是轻语却十分正色的道。 “轻语明白太子妃是不想麻烦我们,但,服侍好您,是我们今日的职责所在,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为难...这话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陈一诺总觉得这个轻语,对自己的态度,虽然从头到尾都是挑不出毛病的毕恭毕敬,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轻语,绝对不简单,又或者,难道她跟翠羽一般,将她当做了情敌!? 这边陈一诺还在暗自腹诽,轻语却不等她回答,就已经开始上手,要替她褪去身上的衣衫。 虽然都是女子,可是陈一诺还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什么的。于是她拽紧了领口,转头看着轻语道。 “轻语,轻语,脱衣服,我自己来,你们将要穿的衣服给我,然后都转过身去吧。” 这次,轻语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顺从了她的意思,然后让那些女孩子,将衣服工整的放在了她的身前,随即就转过了身去。 不知道是因为她心下确实是不想替她宽衣,还是尊重自己的意思。 陈一诺拿着衣服,左看右看的不知道从哪儿下手,这时,轻语却开始出言催促道。 “还请太子妃谨记时辰,我们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巳时,太子殿下的凤撵,就会前来芳华殿接您。” “啊!?巳时!?这么匆忙!?” “这里面,已经为您备足了一个时辰,梳妆打扮。所以,现在,请您穿好素衫后,移步一楼花清池,沐浴净身后,由轻语与一众姐妹,为您穿戴打扮。” 闻言,手里拿着那件看起来极为华丽的衣衫的陈一诺,彻底懵了。 “你的意思是,这件衣服,并不是婚礼上要穿的礼服!?” 此言一出,底下有几个女孩子,竟然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不过,那几人随即便被轻语的一记眼刀丢过去,狠狠警告了她们一番,收到轻语警告的那几人,立刻就意识到事态严重的将头低垂了下去。 下一刻,轻语便依旧用那不卑不亢的语调,向陈一诺解释道。 “回太子妃的话,此乃我们魔界女子,在出阁前,必须要穿的素衫。意喻为,告别青涩之体,迎接即将成为他人妇的心境。” 第一百五十三章 装扮 哈!?还有这么麻烦的事!?意思就是,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你要嫁人了,此时的青涩时光,往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妈耶,玩儿这么细致的吗!? 见她一脸难以置信,轻语却是不以为然的接着道。 “这件素衫,您穿过以后,可将其好生收捡,也算是一份,青春的美好回忆。” 收捡!?我跟他最多就一层人情关系,哪儿来什么青春的美好回忆!再者,拿回去,不让南宫言给劈成几段才怪了!要是他知道了当日自己没有应承他的求亲,现在转头却在魔界当起了别人的劳什子太子妃,以南宫言护短的性格,不跟莲华无忧大战三百回合,都对不起他手上的旧识! 再者,她身上还带着藏有玲珑的海纳八宝袋呢。要是换了贴身的衣衫,那轻语肯定是不会让她将这东西带上的。到时候,玲珑和她的全部家当岂不是就要“晚节不保”!? 思及此,陈一诺心下不禁泛起一股恶寒,瞬间将手上的这件所谓的素衫,给扔出去了几多远。然后穿着自己身上的衣物,淡定自若的抬脚走到了梳妆台前端坐着。 “我昨夜,已经沐浴过了,至于素衫,你们也知道,我来这魔界,不过两天的时间,所以,你们替我准备的素衫,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青春。真正意义上的素衫,应该是我身上现在穿的这件才对。” 闻言,在场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轻语缓步走到陈一诺的身后站定。 “可太子妃,您这么做...恐怕不合规矩...” 听见她这话,陈一诺的脾气,瞬间就上来了。 “何为规矩,规矩不就是人定的吗!?既然不能尊重我意愿,那这姻缘,不要也罢。感情不能遂己愿,那倒不如茕茕孑立,了却几多烦恼!” “你!” 陈一诺的这番话,终于是彻底击碎了轻语脸上戴着的正经表情,从刚刚她嘴里蹦出的这个怒不可遏的“你”字,算是彻底验证了陈一诺方才心下对她的一番猜测,这人,果然思想不单纯。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轻语有些难以自己的闭了闭眼,努力缓了缓心神后,脸上又恢复成了先前那般一本正经正经的表情。 “罢了,现在要去沐浴更衣,时间也是来不及了。那便听从太子妃的意思,直接换上嫁衣,准备梳妆打扮吧。” 说完,轻语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然后唤来了楼下候着的那些拿着嫁衣的女孩子,上来替换刚刚这些递上素衣的女孩子。 新的一批人员上来后,轻语便不见了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去跟莲华无忧打她的小报告去了。哼,她陈一诺才不怕呢!尽管去告好了,最好是能将这玩笑一般的婚礼,立刻取消,那她陈一诺还感激不尽呢。 经过了起码接近一个时辰的折腾后,陈一诺终于在昏昏欲睡中,听见了一个女孩子在她耳边道。 “太子妃,太子殿下来接您的凤撵,已经到了芳华殿外,您的妆容衣衫,也已经梳理打扮规整了,现在,请您拿好这柄凰骨如意,然后移步至凤撵。” 闻言,陈一诺瞬间自昏昏欲睡中,清醒了过来。 当她抬眼看清了镜子里的自己后,差点没认出来! 镜中之人,两弯柳眉如远岱,浅绯晕红的胭脂在颊间稍作些许渲染。一朵红莲花钿不偏不移的在眉心婉转绽放,红唇浸润如朱砂。一头青丝绾成了朝凰髻,一顶珠钗星罗,其间穿插着两朵鲜嫩欲滴,开得正好的将离花的华冠,轻缀于髻上。金丝缠嵌着红宝石的一对凤凰点翠步摇,随着自己的动作,在耳畔玎珰作响… 妈耶,这...这镜中顾盼生辉,明艳动人的女子,真的是自己!? 还不等陈一诺慢慢欣赏自己这幅罕见的打扮,一柄触感极为冰凉,通体洁白似玉的如意,就被旁边伺候着自己穿衣的女孩子,给塞到了手里。本就惧怕寒冷的陈一诺,在将这凰骨如意拿在手里后,感觉整个人都被冻得浑身一个激灵。她本想拒绝拿这玩意儿,可此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道振聋发聩的号角声。 身边的这些女孩子在听见这号角声后,个个顿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开始有些慌乱了起来。整理珠钗的整理珠钗,侍弄裙摆的侍弄裙摆。最后,一张颇为华丽,造型极似某种鸟类的面具,在陈一诺还来不及反对中,便牢牢的戴在了自己的脸上。她抬手就想要去摘下这对视线颇为碍事的面具,瞧见她的动作,旁边的女孩子们立刻传来了一阵惊呼,然后起码三四个人瞬间围了上来,将她蠢蠢欲动的手,给握回了那柄寒凉至极的凰骨如意上。 然后一大帮人,像是怕她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一般,簇拥着她急急忙忙的朝着房门口走去。这时,那消失了许久的轻语,竟也突然出现了。 只见她看起来也似乎是十分焦急的行到了陈一诺的身边,然后从扶着陈一诺右手的女孩子那里接过了差事,一路小心搀扶着陈一诺,缓步出了房门。 将将踏出房门,陈一诺随即抬头一看,整个人都懵了。 眼前的景象,简直让人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只见头顶的天空,竟是下起了一场形似羽毛的绯红色花瓣雨。仔细往天上一瞧,便能看见大约有几十个身后长有羽翅,身姿犹如仙子的年轻女孩,一个个手上提着满满一筐的花瓣,在不停的往下抛洒着。 昨夜还空空如也,一如往常的整个藏心殿上上下下,竟然不知何时的全部挂满了红色的喜纱,和八角喜字宫灯。莲华无忧的那些莺莺燕燕们,个个都打扮得体的左右分站在了院子里,等待着陈一诺的出现。 这一切,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布置完成的啊!陈一诺甚至连一丁点响动都没有察觉到,看来,她是真的低估了这个看起来越发有些令她出乎意料的魔界太子,莲华无忧了。 就这样,陈一诺在众人的注目礼中,缓步自芳华殿的二楼,慢慢行至了等候在殿外的那顶华丽至极的凤撵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鸿门宴 此刻的陈一诺,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个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只见她一手托腮,一手将那张面具给提溜在了手上,身上喜服的袖子,也被她毫无形象的给撸到了手肘处。那柄寒凉至极的凰骨如意,已经不知道被她扔到这大的吓人凤撵上的哪个角落去了。 现在,凤撵正绕着整个藏心殿在游行,这仪式,说是为了让藏心殿认主还是怎么的。真是的,难道这宫殿是成精了么,还能认主!我信你个鬼! 这些,眼下都不是最重要的,她到底怎么样才能在礼成之前,从莲华无忧的手上,拿到魔神之心,然后带着玲珑溜之大吉呢? 这藏心殿地界如此宽广,游行一圈下来,起码要到晚上去了。正当陈一诺如坐针毡般苦思冥想之际,一直跟在凤撵旁的轻语,在收到另一个急步行来的女孩子,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什么后,她的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正色了起来。那女孩走后,轻语便靠近了凤撵,对着陈一诺声音不大不小的道。 “太子妃,主上和神后,以及各位魔界大神已经到了。” 啥!? 听见这个消息,陈一诺简直感觉自己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要昏厥过去了!完了,今日若是自己不仅没有嫁给他,还拿了东西就跑路的话,那莲华无忧今后在魔界,岂不是颜面尽失,半点威信都没有了!?且自己就算成功逃脱了,那今后魔界的人,岂不是要满世界的追杀她! 哎,陈一诺啊陈一诺!你说你逞什么能啊,明明在凡界都已经有那么多明的暗的杀机在了,这下,还要搭上个魔界。啊...你是猪脑子吗!?没事儿找事儿,活该! 人家喜结连理,都是欢欢喜喜的。自己今日这场来的莫名其妙的大婚,却是杀机四伏,危机重重的鸿门宴!唉,难搞哦! 此后的一整天,陈一诺都坐在凤撵里,一声接一声的叹息。直到夜幕降临,整个藏心殿,都沉浸在一片绯红之中的喜色里。可是陈一诺的心下,却是完全感觉不到,半丝喜悦。 凤撵渐渐行至了今日的终点站,莲华无忧居住的将离殿前。 透过凤撵的红色薄纱轿帘,陈一诺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场景。只见将离殿前,那宽阔的前院里,竟然搭就了一个美轮美奂的行礼台,行礼台的主位上,已然落座了一男一女,看了他们的样貌轮廓,就完全知道莲华无忧那张盛世美颜的是从何而来了。 行礼台下,左右各自摆放了约百张矮几,每张矮几后面都坐着或男或女的三位宾客,那些人的样貌,却完全不同于莲华无忧一家的优秀外貌,纵观全场,陈一诺也没有找到几个能称得上好看的人来。她突然有些明白莲华无忧那个变态的嗜好,从何而来了。看了这些样貌不怎么样的人,当然要看看那些莺莺燕燕们,洗洗眼了。 该到的人都来了,可是陈一诺却没有发现今日大婚的另一个主角,莲华无忧的身影。 正当陈一诺纳闷儿之际,身下的轿撵,却突然停了下来,他们已然是来到了会场的最中央,以将离花铺就,通往行礼台的花路前。 这时,轻语又凑到了凤撵旁,轻轻撩起了纱帘的一角,当看见陈一诺此刻不修边幅的模样时,轻语那张精致的脸,顿时被她吓的花容失色。 “天呐,太子妃,您怎么将凰容玉面,给摘下来了。轻语不是叮嘱过您,这面具,万万不能摘下么!?” 听见她的话,陈一诺眉峰一挑,有些不置可否的又将面具戴了回去。 “好好,我戴,我戴。” 轻语见她将面具戴了回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当她看见陈一诺那双空空如也的双手后,将将放回去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太...太子妃!凰骨如意呢!?” “哈!?如意!?哦哦,你说那个冻手的玩意儿吗!?” “您能感觉出凰骨的温度!?” 听见轻语的话,陈一诺隔着面具,一脸见鬼的道。 “哇,难道你们感觉不到那玩意儿有多冻人吗?我就拿了那么一会儿,就感觉手都要冻掉了!” 闻言,轻语竟是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去,不过,她又很快的抬起头道。 “现在先不说这个了,您先将它找到,重新握在手上,吉时马上就要到了。” 一听又要握着那个冻死人的玩意儿,陈一诺心下就忍不住的一阵哀嚎。 “好吧,好吧,我找找。” 在凤撵上一番查找后,陈一诺终于在一个靠垫下,找到了那柄凰骨如意。将其拿在了手上,哎,真是做戏就要做全套。现在这里这么多人,等下她要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莲华无忧那儿,拿了东西就开跑呢? 还不等她细想,身侧就传来了轻语的提醒声。 “太子妃,吉时已到,请做好下撵的准备!” 语毕,轻语便清了清嗓子,随即以蕴含了几分灵力的声音,朝着四面八方大声念喝道。 “暮色如华盖,佳偶天成来,戌时吉辰到,尊请新人入花道。” 话音未落,一声震耳欲聋的号角声,便再次响起。天空中顿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陈一诺抬头一看,只见一朵巨大的将离花形状的烟火,瞬间在头顶炸裂开来,那栩栩如生呈盛开状的花瓣,犹如满天星辰散落般,缓缓自漆黑的夜幕中落下,此景,甚是美不胜收。 如果不是因为不合时宜,陈一诺真的忍不住想感叹,这简直是每个女孩子心里梦想的婚礼了吧。 她还在愣神欣赏中,一旁的轻语就已经小声提醒她。 “太子妃,该下凤撵了。” “啊,哦,好。” 看了看已经放置在旁的矮阶,陈一诺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等下行动失败,那就只能是先找机会跑路再说,因为这礼,是万万不能成的。 思及此,陈一诺撩起了身上繁复的礼服下摆,准备走下矮阶。 这时,今天一直在前面拉着凤撵,陪她游行了一整天的十二只浑身长满了雪白羽毛,头顶生有两支弯曲如羊角般的菱角,身形如象般大小的鸟儿,却突然间化同时作了一缕看起来颇为眼熟的轻烟! 第一百五十五章 都是你的 轻烟...妈耶!这不就是莲华无忧那个妖孽每次离开时,都会出现的景象吗!?难道... 还不等陈一诺惊讶完,这场婚礼的另一个主角,莲华无忧,就出现在了她身前,并且朝着自己伸出了他那修长有力的大手。 看着眼前,头戴朱红色羽冠,身着一袭大红色,胸口绣有一对呈飞天之姿的凤凰,广袖立领喜服的莲华无忧。陈一诺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这妖孽,平日里穿那身白色衣衫,就已经是芳心纵火了。今日这一袭大红色的喜服,衬得他那绝世容颜,更加的令人难以抗拒的想要沦陷,甚至醉倒在他那双空灵清透的眼眸里。 要不是仅存的一丝理智在不停的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沉溺于美色无法自拔。陈一诺怕是早就如初见那日般,鼻血直淌了。 见她有些木讷的立在原处,莲华无忧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宠溺的微笑,随即上前一步将陈一诺被凰骨如意冻得有些冰凉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陈一诺有点呆愣的随着他的牵引,缓步走下了矮阶。两人并肩站在了一处,此时,头顶的上方再次炸开了一朵将离花。这景象,不由得让人忍不住的想从心里开始赞叹,眼前的一双人,简直就是绝世佳偶,天作之合。 莲华无忧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盛开的那朵将离花,随即低头眼角含笑的对陈一诺问道。 “怎么样,还喜欢吗?” “呵呵,嗯,漂亮。” “只是漂亮,但不喜欢吗?” “嗯?!没,额...喜...喜欢吧。” “喜欢什么?” “哈!?喜欢...喜欢烟火啊。” “只是喜欢烟火,不喜欢我吗?” “啊!?咳咳....” 陈一诺被他这话给惊得差点被口水给呛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好端端的,提什么喜欢... 见她如此模样,莲华无忧一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边转头看了看已经快要消散的烟火,随即轻声道。 “呵呵,时间过于仓促,现在说喜欢,对你而言,还为时太早了是吗?” “....” “可是,我怎么就会在初见你时,这颗数千年不曾动过的心,突然就毫无预兆的,为你心动了呢。遇见你之前,我莲华无忧,可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所谓的一见钟情。可是,你的出现,却硬是将这个词,给变成了现实。” “莲华无忧...” 你的心里,落下了漫天的尘埃,明知能将你失去光亮的心,重新点亮的是我。可是,我却不敢伸手去替你将蒙尘的心,仔细擦拭。怕,怕你问我,为何不愿住进我的心来。怕,怕你爱我,可我却又给不了你想要的陪伴。 似是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冷场了。莲华无忧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 “今日的这些安排,你还满意吗?” “其实,你没有必要做这些。莲华无忧...我...我只是想要你手上的...” “呐,给你。” 话音未落,莲华无忧便将手掌摊开,那三颗魔神之心赫然躺在他的掌心上。陈一诺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看他手里的魔神之心,又看了看笑得轻巧的莲华无忧。 “给...给我!?” “是。” 说着,莲华无忧便把那三颗魔神之心全数塞进了她的手里。 “可...” “可什么,你今日已经坐了我的凤撵,这藏心殿,也已将你认了主。那么,这藏心殿里的所有一切,都是你的,连我...也都是你的。” 闻言,陈一诺像是握着一颗烫手山药般,瞬间将手从莲华无忧的掌心里,抽离了出来,将头别在了一边。 见她如此模样,莲华无忧却是毫不在意的笑笑。 “你现在还不喜欢我,没有关系,等我们礼成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互相了解,也给你时间,来喜欢上我。”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心下一沉。随即从手里拿出了两颗魔神之心,递还到了莲华无忧的手上。 “这东西,太过贵重,这一颗,就当是我跟你借的,他日,我定当用其他东西来偿还于你。” “借!?偿还!?用什么还!?假如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呢?” “啊...这...我只是,只是想把你当朋友。” 见她竟是将这句玩笑话给听进了心里,莲华无忧不由得笑笑。 “朋友!?可是,我又不缺朋友,我缺的,是你啊。” 这家伙,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想娶我! “你一个魔界太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今日,就非得要娶我吗!?” “嗯!?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眼前这女子,不就十分不乐意嫁给本太子,让我独自拥有么!?” “哎呀,别闹,现在还没有行礼,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我父王母后都来了,你忍心看我变成魔界的笑话么!?” “那!她的夫君都来了,你岂不是即将要变成上穷碧落下黄泉的笑话!!” 这突然出现的冷冽声线,让陈一诺藏在面具后面的脸,瞬间惊得瞪大了双眼! 是南宫言!! 完了,这家伙怎么来了!难道,他已经见过不知先生和艾艾了!?惨了惨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最不希望看见这一切的人,他就偏偏出现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这里可是聚集了魔界所有的高手在啊!万一打起来,岂不是毫无胜算可言!? 正当陈一诺苦恼间,一袭靛蓝色衣衫,手握旧识,一脸处在暴走边缘的南宫言,就已落脚在了她的身后。 一见有不速之客的到来,在场的所有宾客,纷纷瞬间亮出了自己手中的兵器,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局势紧张了起来。 对面的莲华无忧将这突然出现的男子,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后。竟然不怒反笑的越过了呆愣在场的陈一诺,抬脚朝着南宫言走了过去。 “阁下是!?” 见他彬彬有礼的模样,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南宫言也只好暂时压下心间的怒火,一脸高冷的道。 “云顶仙宗宗主,冥界神君,南宫言!” 听见这“冥界神君”四个字,这次不仅是在场的宾客不淡定了,就连高坐在主位上的莲华赫罗和南宫云儿,都瞬间站起了身。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关系大户 这原本喜气一片的婚礼现场,瞬间就酝酿开了一股剑拔弩张的风暴。尤其是南宫云儿,更是激动异常,瞬间飞身落在了处于风暴中心里的三人身边。 那双美艳中透着精明的眼眸,不着痕迹的将南宫言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随即态度有些愤愤然的道。 “你就是我姐姐背着帝千寻生下的那个孩子!?” 姐姐!? 这称呼,让在场的三人都惊讶了一番。莲华无忧转头看向了自己的母后,有些意外的道。 “母后,您还有一个姐姐吗?怎的从未听您提起过!?” 南宫云儿听见自己儿子的询问,脸上的愤然之色,瞬间就变成了一脸疼爱。 “呵呵,忧儿,你还小,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今日唯一要做的事儿,就是安心成婚,至于其他什么不相干的人,母后会替你处理的。” 闻言,莲华无忧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十分不悦的表情。 “母后,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要做什么,都请您不要干涉,否则,我今日能请你们来,也能请你们回去。” “忧儿!” “即使这中间有什么误会,这也是我们三个人的事儿,儿子自会处理好的。如果您不想再观礼,那么,您与父王,就请先行回去吧。” “莲华无忧!你以为你父王同意让你独立出来住在这儿,你就长大了,不再需要母后了是吗!?” “不是不需要母后,是不再需要您事事包揽的溺爱!因为,您的这份爱,已经快要把我给溺死了!” “你!好好好!莲华赫罗!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南宫云儿显然是被莲华无忧的这番话,给气的不轻。只好转而将气出在了依旧站在观礼台上,观望着风暴中心里的情况的莲华赫罗。听见南宫云儿的叫喊,莲华赫罗似是习以为常的笑笑。倒也并未立即就飞身过去,而是转头朝着底下的剑拔弩张的众人道。 “众卿家,今日的婚礼,已过了吉时,那么,就改日再择良辰,接着补上,时候不早了,众卿,就先回去吧。” 还是一家之主晓得场合的重要,既然牵扯出了一层亲戚关系来,那便是家事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自然是要关起门来说的了。 众人听见莲华赫罗的话之后,倒也不再多事,全都收起了自己的兵器,朝着莲华赫罗和莲华无忧母子,行了个礼后,就纷纷闪身离去了。 连同着今日一直侍候在侧的轻语等人,也全都撤了出去。一时间,原本宾客满堂的院子里,瞬间便冷清了下来。见在场不相干的人员都已离去,莲华赫罗便抬脚信步走到了僵持中的几人身边。 只见他先是拍了拍莲华无忧的肩膀,又看了一眼南宫言和陈一诺,最后才走到了南宫云儿的身边,冲着她笑笑。 “好了云儿,儿子大了,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分寸,他已经过了事事都需要我们操心的年纪了。” 闻言,南宫云儿像是听见了什么恼人的话一般,抬头用那双美目狠狠的剜了一眼身前的莲华赫罗。 “好啊,你们两父子,竟是串通一气的来气我是吧。那好,今日之事,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不管了!” 说着,南宫云儿便恼怒的一跺脚,就将头转了过去,不再看着他们。 知晓她脾气秉性的莲华赫罗,依旧是笑笑,随即便转头看向了南宫言。 “呵呵,大外甥,别见怪,你这小姨,性子一直是这样古怪。” 大外甥...小姨... 妈耶,合着,南宫言竟是个亲人遍布四海八荒的关系大户!?去了冥界有亲爹妈在,到了魔界,竟然冒出了个小姨来! 那...那他与莲华无忧,不就是表兄弟!? 理清这关系的陈一诺也彻底傻眼了,现在该怎么办! 听见莲华赫罗的话,南宫言也是十分惊讶,不过,莲华赫罗对自己如此礼数周全,那自然是不能失态的。思及此,南宫言便将手中的旧识竖立在身侧,反握着剑柄对莲华赫罗回了一个礼。 “晚辈突如其来的叨扰,实属事出有因,还请您不要见怪。” 见他态度不卑不亢,字字清晰在理的话,莲华赫罗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对南宫言这孩子毫不掩饰的欣赏。只是...方才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自己这准儿媳,好像跟他关系匪浅的样子。思陈片刻后,莲华赫罗便笑笑道。 “今日之事,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那么,便把一切摊开了说吧。” 说着,莲华赫罗便看了一眼仍旧戴着面具的陈一诺,随即转头对着莲华无忧开口道。 “忧儿,你且先将儿媳妇儿的凰容玉面取下吧,总归,你们就差最后一道仪式就礼成了,早取晚取,也无太大差异。” 闻言,莲华无忧也觉得甚是有理,随即便转身对着陈一诺道。 “爱妃,我先替你将这凰容玉面取下,你也能自在些。” 听见这句“爱妃”,南宫言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一个箭步就走上了前去,伸手拦住了莲华无忧朝着陈一诺的脸伸过去的手。 因为他这举动,现场原本“阖家欢乐”的气氛,又瞬间紧张了起来。连当和事佬的莲华赫罗脸上,都隐隐出现了一丝不悦。 而处在两人中间的陈一诺,此刻更是连冷汗都惊出来了。 莲华无忧转眼看了看对面挡住了他动作的南宫言,嘴角随即噙着一抹冷笑道。 “表弟,你这是何意。” “何意?陈一诺乃是我未过门的夫人,所以,她这面具,只能由我来摘,无需假他人之手。” “哦!?原来爱妃的名字,叫陈一诺啊。嗯,甚是好听。既是未过门的夫人,那便还不算是你的夫人咯。” “我与她早已有过肌肤之亲,也不拘于这层形式。你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就要娶她!?莫不是将这婚姻大事,当做了黄毛小儿的过家家!” “是吗!?巧了,我也与爱妃有过同浴一池,唇齿相接的肌肤之亲了呢。请问表弟,这还算是黄毛小儿的过家家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灵泉婉音 听见他两互不相让的言语,陈一诺早已是按耐不住了心下的慌乱。再也听不下去的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具,然后转头瞪了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两人一眼。 “行了!都别说了,以你们之言,不晓得的,还以为我陈一诺是个水性杨花,不知检点的青楼女子出身!” “陈一诺...” “爱妃...” “诺你个头!妃你个头!一个明明就是趁人之危的强吻了我,一个明明就是因为我溺水,为我过气接触了一下而已,这就肌肤之亲非我不娶了!?” 眼前脸带红妆,看起来明艳动人的陈一诺,是南宫言和莲华无忧,都不曾见过的。两个人不由得同时盯着她看的入了迷,平日里总是一张素颜朝天的她,看起来像个邻家女孩般甜美可人,现在略施脂粉,品来又是别有一番韵味。 可在场的几人当中,却是只有莲华赫罗在看见了陈一诺的容貌后,居然有些大惊失色。只见他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指着陈一诺,难以置信的道。 “灵泉婉音!?” 听见这个名字,一旁生着闷气的南宫云儿,却是立刻就转过了身,一双美目直直的落在了陈一诺的身上,随即便能看见她的眼神,立刻变得狠毒了起来。如果说她看见南宫言的眼神,是带着些许愤愤然,那她看见陈一诺的眼神,就完全是一副见了杀父仇人一般的狠决与嫌恶。 接收到她这突如其来的恶意,陈一诺下意识的便后退了两步。一旁的南宫言和莲华无忧见势不对,两人便立即上前将陈一诺给护在了身后。 南宫云儿见状,眼里顿时盈上了一股杀意。 “忧儿,到母后身边来。不要与他们站在一处,听见没有!” 莲华无忧也是第一次见到母亲对一个人表现出的敌意,是如此的强烈。他不由得转头看了看自从见了陈一诺的容貌后,就一直愣在当场的父王。心下顿时一沉,回想起先前陈一诺说过,她好像是某一方天帝的女儿,原本自己还真打算去请来与父亲交好的矣蕤天帝的,但转念一想,万一她不是矣蕤天帝的女儿,而是父王的仇家,啻曱天帝的女儿,到时候,反而节外生枝了。 没想到,自己虽然是没有请来陈一诺的父母,但仅凭她这一张脸,就已经让一向稳重的父王和端庄的母后,变成了现在这幅反常的模样。 “母后,我心下自有分寸...” “痴儿!!你有什么分寸!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就娶她,原本我只是想让你的姻缘能够随心所喜,故此你突然说要娶亲,我便没有过多询问,但是,你娶谁都行,就是不能娶她!” “母后!” “休再多言!给我让开,你听见没有!” “如果我不让呢!?” “不让!?那么今日就是你我母子情谊到头之时!” “母后,以往您不是时常教导我,要雅正端方么!怎的,您今日!” “闭嘴!” “母后....” “你让是不让!” “母后...请恕孩儿不孝!” “你!真是气煞我也!莲华赫罗!你个没良心的,见了这你日思夜想的灵泉婉音,就挪不动脚,合不拢嘴了吗!?好啊,好啊,你们两父子都串通一气的要为了这女人来气我!?那我今日就一剑将她了结了,把她挫骨扬灰!!” 说着,南宫云儿便左手一挥,一把剑柄处铸有桃叶纹样,通体殷红,寒光闪闪的长剑,就瞬间出现在她手上。 见她竟是动了真格的,一旁愣神中的莲华赫罗,终于是回过了神来,转身一把将她手里的长剑给按回了身侧。 “云儿,你不要激动啊!你看她身上连一点灵力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是灵泉婉音呢!” “听你这口气,她不是灵泉婉音那贱人,你倒是颇有些失望啊!” “胡言乱语!我的心里现在只有你!” “我胡言乱语!你不如找面镜子好好看看你见到这女人时,眼里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你看着我的时候,眼里何时出现过这样神色!莲华赫罗,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云儿!” “住口!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你实在,太让我感到恶心了!” “好了,当着一众晚辈的面,你就不要在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 “难道不是吗?你明知她只是长得像灵泉婉音罢了,就这样大发脾气的要跟这些孩子动手,甚至不惜说出与忧儿断绝母子关系这种话。” “是!老娘眼里就是容不下关于那灵泉婉音的任何一点事,就算这女娃只是长得像那贱女人,也一样让我的心,无比的膈应!所以,我非除她不可!你给我让开!!” 看着他们夫妻两为了自己这张脸吵得不可开交,陈一诺心下,也十分的过意不去。虽然她并不认识他们嘴里说的那个灵泉婉音是什么人,但看莲华无忧的母亲在见到自己和听见这个名字后的反应,是如此的剧烈,她也不难猜出,这几人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恩怨了。 “神君,神后,可否容一诺说两句。” 听见她的话,那边吵得不可开交的莲华赫罗和南宫云儿,瞬间便止住了声气。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了被莲华无忧和南宫言,挡得严严实实的陈一诺。 见他们两人终于是停下了争吵,陈一诺拍了拍南宫言和莲华无忧的肩膀,示意他们两人让开。这两兄弟互看一眼后,倒是意外默契的各退了一步。 但南宫言握住剑柄的手,却一刻也不曾松开过。莲湖无忧的左手,也暗暗的背在了身后。 陈一诺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在离莲华赫罗和南宫云儿还有五步远的位置站定,朝着两人恭敬的行了一个礼,接着抬头不卑不亢的看着两人道。 “两位前辈,我叫陈一诺,是来自凡界云顶仙宗辖区内,一个名叫承前村的孤女。” 听见她的自我介绍,莲华赫罗夫妻两互看了一眼后,并未出言接话,而是等着她的下文。 “我的前世,确乃神界天帝的女儿没错。但,今世,我已经完全不记得关于前世的任何事情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强弩之末 听见她的话,两人竟是同时眉头轻蹙了起来。 接着,陈一诺便把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为何来到魔界,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听完她的话,这夫妻两的眼神,却是截然不同。莲华赫罗的眼里,是满满的疼惜。可南宫云儿的眼里,就完全是比之先前更加痛恨的神色,只见她冲着陈一诺语带不屑的道。 “哼!果然是灵泉婉音生下来的小贱蹄子,你跟你那贱人母亲,是打算生生世世都不想放过莲华家的男人了吗?你母亲把我这好夫君,给迷得团团转,甚至不惜为了她,答应与矣蕤天帝联手,想要从你那父君的手上,将她给抢回来。可惜啊,他们技不如人,拼尽全力却没占到半点儿好处,反倒还连带着搭进去了我们魔界那么多的魔神妖兽的性命!而你,就更加可恶的原本与我姐姐的儿子有了婚约,现在竟然还跑来了魔界,想要祸害我的儿子!真是可恶!可恶至极!” 听见她的话,陈一诺算是彻底明白了她对自己的仇视之意,是从何而来的了。原来,莲华无忧的父王,当年竟是心喜自己的母亲。 而一旁的南宫言,也大概的明白了,当年的神界之战,矣蕤天帝,是如何拉到魔界这股力量的了,原来用的是陈一诺的母后做的诱饵,让莲华赫罗答应联盟的。 虽然南宫云儿的嘴里,对陈一诺是满满的恶意,也没有一句好话,但陈一诺依旧是秉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念头,朝着南宫云儿回话道。 “神后,你们上一辈的恩怨,我作为晚辈,自是不好言语什么。但是关于我和南宫言,以及莲华无忧的事。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没有答应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的求亲,也并不想影响你们魔界的安宁,以及您和莲华无忧之间的母子关系,相反,若是因为我的缘故,从而让你们母子之间生出了什么间隙,那我就是死也难辞其咎的。” “嗬!花言巧语,说的好听!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答应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的求亲,是他们自己死皮赖脸的非要娶你不可了!?哼,既然当了婊子,就不要妄想在我这儿立什么牌坊了!他们男人或许吃你这主动示弱的一套,可是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南宫云儿,可不是见色思迁的臭男人!” 听见自家母后嘴里的话,竟是越发的难听了,沉默了半晌的莲华无忧终于是爆发了。 “母后!爱妃她都已经将事情说的很清楚了,你们上一辈有什么恩怨,自去解决就好,您又何必一直出言侮辱,追着不放呢!?” “莲华无忧!你是被这女人给下了迷魂咒,还是情花毒了!?你才认识她几天啊,就开始帮着她顶撞你的母后了!?” “母后,您心下知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几个意思!?难道你也要像你的父王一般,为了她,去跟你的表弟,刀戎相向!?还爱妃,她可是你表弟的女人,你喊出这一声爱妃,脸上也不觉得臊得慌吗!?” 这时,一道冷冽的声线,突然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里,缓缓响起。 “她已经说过了,她并未答应我们其中任何一人的求亲,神后,以你这高高在上的身份,再这样咄咄逼人,就真的有些泼妇骂街般不依不饶了!” 陈一诺有些诧异的转头看了南宫言一眼,原本以为他在见到自己捅了这个篓子以后,会气得扭头就走。可是,一向对待长辈都礼数有加的南宫言,竟然会为了自己,对他的亲小姨,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这说的冷清平调的话,却犹如在那起火的热油锅里,泼上了一盆助长火势的凉水一般,让南宫云儿心下的怒火“噌”的一下,燃到了最顶点! “好你个南宫言,我是你小姨,你竟然也如同你表兄一般,为了一个女人,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对我出言不逊!” “小姨?原来您也知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啊,我记得方才您对我的态度,可不像是一个小姨对待自己的外甥,该有的疏离呐。” “好好好,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这四个人,都是一条心的,对吧!哼,好得很!那么今日,我便更加不能容得了她活在这世上了!看剑!‘’ 话音未落,只见南宫云儿手上握着的那把通体殷红的长剑,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当仁不让之势,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朝着陈一诺猛的祭了过来! 旁边一直将旧识保持在出鞘之姿的南宫言见状,立即右手一顿,便将旧识“咻”的一声射了出去。而莲花无忧早就眼疾手快的将陈一诺往自己身边一带,电光火石间避开了战事圈。 两把绝世神兵,在这一片喜庆的婚礼现场,犹如一场巨爆一般,“嘭”的一声撞击在了一起,一蓝一红的两把长剑,身上各自带着一层强大且明显的气流波,将这原本该是宾客满座的婚礼现场,瞬间给毁得一片狼藉。 南宫云儿将拦在身前的莲华赫罗一把推开后,随即飞身上前运起了十成的灵力,注入了她那把殷红的长剑里。 “哼,南宫言,你这大逆不道的臭小子,有娘生没娘教!那么,我这小姨,便替她来教育教育你!” 听见她竟说道起了自己母亲的不是,南宫言纵使有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这一句。只见他将左手背在了身后,用右手快速在胸前单手结了一个印记,接着一股铺天盖地的强大力道,瞬间便注入了旧识的身上。 “您可以说我不学无术,目无尊长,但,你不能说我,有娘生,没娘教!!” 被莲华无忧护在怀里的陈一诺,看着南宫言那张满是愠怒的脸,心下明白,莲华无忧母后的话,是真的触及到他心底的逆鳞了。 南宫言看起来应对得颇为轻松,但是南宫云儿看起来,就有些吃力了。她是掌管天下桃花的花神不假,但是,南宫言身上,可是继承了天界十二天里的帝释天的力量。她哪里会是他的对手,眼见着南宫云儿已是强弩之末。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好心坏事 一旁的莲华赫罗见状,立即挥手上前,自手中祭出了五成的功力,与南宫云儿一同抵抗着南宫言的力量。一边御力,莲华赫罗还不忘对着南宫云儿苦口婆心的道。 “云儿,够了!别再胡闹了!” 可是明显怒气上头的南宫云儿,却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甚至对着莲华赫罗反手就是一掌,将毫无防备的他,给瞬间击飞了出去。 见此情形,莲华无忧轻声对着怀里的陈一诺道。 “你且在这儿等着,我去帮着劝劝架。” 说着,莲华无忧便一个飞身上前,朝着对峙在空中那两把一蓝一红的长剑,猛的一挥袖袍,一道气势磅礴的白芒,瞬间就将两把长剑给击散开来,回到了各自主人的手上。而南宫云儿显然是对这个结果万分不服气,提着剑就想要接着冲上前去教训南宫言。 莲华无忧却在此时落在了她的身侧,拽住了她提剑的左手。 “母后,可以了!打来打去,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大动干戈的刀剑相向呢!” “一家人!?谁跟这大逆不道的狗东西是一家人!” “唉,母后!表弟远道而来,再者,是您先出言侮辱姨妈的。您换位思考一下,若是别人在我面前,说出有娘生没娘教这句话,这人就算是混沌上仙,我也会跟他大打出手的啊!” “你给我起开!你这臭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跟我讲起大道理来了,翅膀硬了你!” “您也晓得我什么都不知道,那表弟也是同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嗨!我不想与你掰扯,让开!” “母后!” 这边的母子俩正吵得不可开交,对面的南宫言,却是丝毫都不想再跟他们废话,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倒不如赶紧回去。于是他便不再理会其他,转身朝着陈一诺抬脚走去,这时,一个纤细轻盈的身影,却突然间举着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朝着毫无防备的陈一诺身后,以闪电之速刺了过去。这一幕看得南宫言几乎睚眦欲裂,下意识的就朝着陈一诺大喊道。 “陈一诺,小心身后!!!” 而察觉到异样的陈一诺,也早已在南宫言的惊呼声中,迅速将手中的那张凰容玉面朝着身后袭来之人,飞掷了出去,面具“砰”的一声击中了来人的面门,而陈一诺的左侧腹部,也突然间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感。 两个人都因为中了彼此的攻击,而身形不稳的各自向后倒了下去。 而陈一诺,也看清了偷袭自己的人。 竟然是轻语! 只见她的脸,已然是被陈一诺飞掷过去的面具,将右侧的脸颊划破了一条长口,那张娇嫩的嘴唇,也被砸缺了一块血肉。而此刻轻语的手中,正握着那张沾满了血迹的凰容玉面,眼带不屑的盯着自己。 陈一诺此刻,却是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对自己无故出手的轻语。只见她强忍着疼痛,勉强支起了上半身。然后伸手握着还插在自己腹部的长剑,然后猛地往外一拔,一股鲜红的血液,瞬间便往外飞溅而出,陈一诺将长剑抛在了一边,随即整个人便无力的彻底仰倒了下去。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正在快速的透过那道伤口,离开自己的身体,周围的温度,也越发的感觉寒冷了起来。而朝着她飞奔而来的南宫言,也正好在此时,接住了她往后倒下的身体。 看着南宫言在眼前张嘴不断的跟自己说着什么,可是陈一诺的耳朵里,此刻却只听得见一阵耳鸣的声音,视线...也渐渐开始模糊了起来。 而随后赶到的莲华无忧,在瞧见陈一诺现在这幅模样后,那张盛世美颜上,第一次出现了狠绝肃杀之色,只见他头也不回的朝着躺在不远处的轻语,反手就是一掌。下一秒,轻语挨实了这蕴含莲华无忧满腔愤恨的一掌,瞬间便如一个破布娃娃般,被击飞了出去,那纤细的身形,直接朝着将离殿外的悬崖,坠落而去。 陈一诺本想抬手阻止莲华无忧,可是奈何自己的身体,此刻却是连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最后,终于是眼前一黑的昏死了过去。 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陈一诺只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沉长的梦境里。 梦里,她不断的在一个密林里,追逐着什么,这东西,看不见实形,也听不见声音,只是陈一诺下意识的就觉得,一定要找到它,仿佛只有将它握在了手里,自己悬着的心,才能踏实的落下。就这样,她不断的在密林里,来回穿梭着,寻找着,可是她越想要抓住什么,就感觉那个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远了。终于,在她感觉到自己万分疲惫之时,眼前的密林,却忽然间豁然开朗了起来。 前方隐隐的透出了一道白光,陈一诺心下一喜的朝着这束犹如指路明灯般的光亮,飞奔而去,可是越过最后一簇荆棘后,下脚之处,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悬空感,随即陈一诺便下意识的惊叫出声,整个人也猛然清醒了过来瞬间惊坐起身,并且心有余悸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可是由于起得太猛的缘故,血液供应不上大脑,整个人又瞬间晕晕乎乎的躺回了原地。 缓了好一阵,陈一诺才试着睁开了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当看见那个熟悉的流云纹饰时,陈一诺不由得心下一喜,这是,云顶仙宗的纹耀啊。再抬眼环顾四周,果然,这是南宫言住的云顶小院啊。没想到一觉醒来,竟是已然回到了凡界。 自己昏迷过去的最后记忆,是看见莲华无忧将刺伤了自己的轻语,给一掌扇飞了出去,还有南宫言和莲华无忧的母亲大打出手的场景,回想到此事,陈一诺心下便忍不住一阵哀嚎。 完了,这次去了魔界,不仅仅是影响了莲华无忧一家三口的亲子关系,还让南宫言,也给牵扯了进去,唉...陈一诺啊陈一诺!你为什么每次都是好心办坏事呢!说到好心办坏事,她倒想起来了被自己藏在海纳八宝袋里的玲珑来了。 第一百六十章 不敢委屈 陈一诺伸手摸了摸受伤的左侧腹部,也不知道南宫言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伤处,别说疼痛了,竟然连皮肤都平整的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整个人除了因为方才起的太急,而产生了片刻的眩晕以外,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感。陈一诺缓了缓心神,随即就准备掀开被褥,起身下床,顺便将玲珑从海纳八宝袋里放出来。 这时,屏风后面的外间房门,却“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会是谁呢? 此人脚步轻缓,整个房间静谧得只能听见他的鞋底,与木质地板接触的轻微摩擦声。无需动用神识,陈一诺也猜到了来人是谁。可是不知为何,陈一诺此刻心下却是莫名的紧张起来。 脚步声渐行渐近,呼吸间,已然是到了屏风的后面。 陈一诺下意识的就想装睡又躺回被窝里,可是一道清冽的声线,却在她的动作完成之前,戳穿了她的伪装。 “醒了便醒了,怎的又学那傻乎乎的鹌鹑一般,躲了回去。” 这是...南宫言的声音。 话音未落,那熟悉的身着一袭浅蓝色衣衫的颀长身影,便自屏风后面,出现在了陈一诺的面前。此时的陈一诺,整个人几乎都躲进了被子里,只剩下那双略显心虚的双眼,看向了端着个白色瓷碗,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的南宫言,一脸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态度,朝着自己缓步行了过来。 这人现在平静得反常的模样,越发让陈一诺觉得,这一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想到这里,陈一诺不由得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她很想逃,但,这要是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再被他捉回来,自己岂不是死的更惨。算了,算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早死早超生好了!思及此,陈一诺一把就将盖在脸上的被褥给拉了下来,双眼直视着已经走到床榻边坐下的南宫言。 “南宫言,我知道,我这次给你惹了麻烦,还害得你不得不跟你小姨动起了手,也让...让你跟你表兄,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的尴尬...对...对不起...我保证...唔...” 陈一诺的话还未说完,南宫言那张俊脸,便瞬间在自己眼前放大,下一秒,唇上便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温热感。南宫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陈一诺瞬间傻愣在当场,一动不敢动的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这张心心念念了许久的脸,陈一诺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人的睫毛,是这样浓密又纤长。良久,南宫言才有些留恋的移开了脸,转而将头埋进了陈一诺的颈窝里,然后把她紧紧的圈在了怀里,力气大到陈一诺都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可是...她却一丝都不敢动弹。 这样的南宫言,是陈一诺以前,从来不曾见过的。 时间过去了许久,南宫言才在她的颈畔,低声说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哪里也不许去吗!?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离开我的视线,为什么要让我...如此挂念!你可知...只要我闭上眼,脑子里出现的,就是你掉下雾崖时那张眼角含泪的脸!” “南宫言...” “你倒好,别人为你牵肠挂肚,你却跑去了魔界,穿上了嫁衣,若是我再去得晚点,那以后我见了你,是不是还得称呼你一声表嫂!?” 说到这里,南宫言终于是将陈一诺给放开了一点空隙,转而有些气愤的瞪着她。陈一诺自知理亏,半句也不敢言语,只能老老实实等着挨训。 “南宫言...别生气了,我...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听你这口气,还挺委屈咯!” “没!没...不委屈...不敢委屈...” “什么叫不敢,你干的这些个惊天动地的事儿,我可没从哪儿看出来你有半点不敢之意呢!” “啊!?” “啊什么啊!你...” “爱妃,你醒了吗!?” 南宫言的话还未讲完,一个最不应该在此刻出现的声音,却好死不死的在房门外响起,这个声音,陈一诺简直不要太熟悉,不就是莲华无忧那个妖孽吗!?我的天,这货,怎的还跟到凡界来了! 陈一诺不用转头看,就已经能想象出此刻南宫言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了。果然,下一刻,南宫言那咬牙切齿的声线,便在自己的头顶响了起来。 “都是你这到处留情,惹下桃花债的家伙干的好事!瞧见没有,这都跟上门儿来了。还赖在我云顶仙宗,蹭喝蹭睡的守了两个月了!” “什么,两个月!?我们回来那么久了吗!?” “那不然呢?外面早就变了天了,就你这祸头还在这儿躺着优哉游哉的睡大觉。” 这...这她哪儿知道梦境里的时间,对于外界来说,过得这么快啊。 两人说话间,房门就已经被莲华无忧那个妖孽,给“吱呀”一声打开了。 “爱妃,你醒了吗?啊,本太子真是太高兴了。” 话音未落,陈一诺便瞧见了那身着一袭白衣的熟悉身影。完了,陈一诺已经能遇见此后的日子,会是如何的“精彩”了,没想到,送走了一个羽拾秋,这又跟来了个莲华无忧。 三人之间的气氛,此刻,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南宫言铁青着一张脸,转头睨了一眼不请自入的莲华无忧,随即口气不佳的道。 “表兄,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嗯!?表弟,此话怎讲?” “你还有脸问我此话怎讲,这是我跟你弟媳的寝室。更何况,现下她还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你一个堂堂的魔界太子,怎的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就胡乱不请自入的进得室来,影响我们夫妻之间的闺房乐趣!” 听见他这句闺房乐趣,陈一诺的脸,瞬间一个爆红,连忙拉起了被褥,将整个脑袋都藏了进去,妈耶!这真是那个雅正端方的南宫言会讲出来的话吗?太羞耻,太羞耻了!! 可是,莲华无忧却是毫不在意的笑笑道。 “表弟你此言差矣,躺在床上的明明是你的表嫂啊,她身体抱恙,不过是借用你的床榻一躺罢了,待她身体无碍,我自会带她回去魔界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公平竞争 听完他的话,南宫言不怒反笑的道。 “回去魔界!?表兄,你莫不是在痴人说梦!?你觉得小姨能容得下她恨之入骨的情敌的女儿,做她的儿媳妇儿!?” 闻言,莲华无忧却无半分担忧的道。 “是我娶妃,又不是我母后,再则,与她相伴一生的是本太子,只要我的心里容得下她便好,至于其他,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唉唉唉...又来了! 陈一诺真的很头痛,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而且显然的,这莲华无忧,可是比羽拾秋要难缠得多。 “不是问题!?那你问过陈一诺的意思了吗?她可是愿意跟你回魔界,去做你的太子妃?” 说着,这两人的眼神,竟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躲在被窝里的陈一诺。屋内此刻一片静谧,都在等着陈一诺的回答。躲在被窝里的陈一诺,彻底懵了。嗯?说着说着,话头怎么又丢给她了。那她可不可以装作没有听见,不予理会啊!? 可是还不等她装鸵鸟装到底,南宫言便一把扯下了她藏身的棉被,随即两道灼热的视线,瞬间便落在了自己脸上。哎,这两兄弟真是要了老命了!与其不清不楚,倒不如趁他们两人都在,一次性将事情讲明白。思及此,陈一诺便爬起了身,盘腿坐在了床上,看了一眼南宫言,又看了一眼莲华无忧,随即双手抱臂道。 “之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我不会答应你们任何一人的求亲。” 听见她的话,这两人竟是谁也没有意外的表情,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般,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眼神也不再注视着陈一诺,而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互怼。 “呐,陈一诺已经说了,不会答应我们其中任何一人的求亲,所以,你是带不走她的。” “呵呵,那这就是说,大家依旧是公平竞争的咯!” “此言差矣,我无需与表兄你竞争。” “哦!?表弟言下之意,是打算退出了!?” “非也,是我已在她心里,自是不用再谈什么与谁竞争。” “是吗?我看,表弟你言定尚早啊。” “尚早?那我们便走着瞧吧。” “呵呵,行。嗯,现在天色渐晚,不如表弟你,陪我再去饮上两杯你们云顶仙宗的醉云酿!?” “表兄,你这怎么不是觊觎我的人,就是贪杯我云顶仙宗的醉云酿呢!?” “诶!表弟此言差矣,这酒嘛,可以说我觊觎,但是爱妃,将将不是才说好了吗,目前,是大家公平竞争的!” 说着,这两兄弟,竟然当着陈一诺的面儿,勾肩搭背的就抬脚出去了你敢信!? 临走,南宫言还不忘转头叮嘱她将碗里的正气培元汤给喝了。 见此情形,陈一诺简直想将他们按在地上爆锤一顿,这两人的死心眼儿是有家族遗传还是怎么的,天底下就她这一个女子了吗?再者,这说了半天,不是又绕回了问题的原处,半点没有解决这段三角关系吗啊喂!最气人的是,这两兄弟竟还哥俩好的约着喝酒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诶诶!我说!你两,到底懂没懂我的意思啊!” 呀!刚刚不是还说着外面已经变天了吗?变什么天了,还有,羽拾秋后来的下落呢。 嘁!说话说半截的两个怪人! 以前嘛,这南宫言做事都一向靠谱来着,可是现在,怎么感觉他接触了莲华无忧以后,身上某个怪怪的穴位像是被其打通了一般,做起事来,竟也开始离经叛道,不按常理出牌了。夭寿了,这莲华无忧莫不是有毒! 不行,她得去问问外面的情况如何了,还有,墨无殇跑哪儿去了,说到他,陈一诺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这家伙的契约神兽当得,是真没一点儿用处啊。 罢了,眼下,还是先将玲珑放出来,让她在里面待了那么久,该是憋坏了吧。 思及此,陈一诺便开始在身上一阵翻找,因为她知道以南宫言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动她的东西的。陈一诺伸手往怀里一摸,就找到了海纳八宝袋,她心下一喜,然后赶紧念动咒语,将玲珑给放了出来。 呼吸间,一个粉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陈一诺的面前。 陈一诺抬眼见玲珑的气色,几乎与进去的时候,没有半点变化,不由得安心了下来。玲珑出来以后,只见她左右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并不是魔界以后,眼底终于是露出一丝喜悦,随即看向了坐在床榻上的陈一诺,还未言语半句,便一撩裙摆朝着她跪了下去。 “多谢...多谢太子妃的搭救之恩!玲珑,没齿难忘!” 陈一诺见状,立即从床上蹦了下来,将跪在地上的玲珑给拉了起来。 “哎呀,你这是作甚!使不得,使不得!” 玲珑眼角含泪的看着陈一诺,语带感激的道。 “太子妃,真的,玲珑太感谢您了。您是不知道,我自幼便被父亲送去了太子殿下那儿,可是,我孤身一人在那里,无亲无友的,那些其他的女孩子,也会看我孤身一人,时不时的就来欺负我,我...” “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这不是出来了么,以后,你就再也不用去魔界了。” 提到魔界,玲珑又瞬间满脸忧愁的垂下了头。 “太子妃,我悄悄跟着你出来了,不知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会...” “哦,你是在担心这个啊,呵呵,你放心好了,莲华无忧那儿,我自会去向他说明此事,再者,他有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少你一个也不会怎么样。” “真的吗?那太感谢您了!” “嗯,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他说明此事吧。” “现在吗?这...方便吗?” “方便啊,早点说清楚,你也好早点回去与你的家人团圆啊。” “团圆...唉,我私自逃回来,恐怕...父亲是不会原谅我这个行为的,只是,我心中太过挂念母亲了,想去偷偷看她一眼。” 听见她的话,陈一诺思看着眼前可可爱爱的玲珑,许久不曾言语。良久,才长叹一口气。 第一百六十二章 时光荏苒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暂时跟着我。” “啊?真的...真的吗!?” 陈一诺笑着点了点头,给予了她肯定的答案。 看见陈一诺肯定的表情,玲珑随即笑开了脸,看起来是越发的可爱了,可是陈一诺也回了她一个浅笑意,只是这笑意,明显是未达眼底... 陈一诺将这笑容妥善收尾后,随即站起了身,将早已放在了床头上的一套衣衫,三两下穿上了身。又瞧见了方才南宫言拿来的那个装着据说是正气培元汤的白色瓷碗。 不由得摇了摇头,哎,好好的南宫言,怎么说二就二了呢。 不过,眼下,并不是去调侃这些的时候,而是得先解决了一个不明来意的麻烦...才行。 穿戴完毕,陈一诺便领着玲珑,出了云顶小院儿,前去寻找那“把酒言欢”去了的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两兄弟。 两人前后脚的将将踏出院儿门,迎头便撞上了一个人。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陈一诺不禁倒退了一步。待站稳身形后,陈一诺没好气的抬头一看。眼前的人,却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俊俏少年郎,两人在见到陈一诺后,眼底竟是盛满了惊喜之意,可是陈一诺却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认出了这是随心随意两兄弟。姐弟三人久别重逢,一时间竟也讲不出半分言语,而是十分默契的上前拥抱在了一起。 “姐姐!!” “姐姐!!” “随心…随意!!” 许久之后,几人才分开了身形,陈一诺再次惊喜的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忍不住的嘴角上扬道。 “哎呀呀,我这才走了几个月,你两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长得比姐姐还高了!” 闻言,随心随意两兄弟不禁相视一笑,哥哥随心开口道。 “姐姐,您这是睡糊涂啦!您跟仙尊去了冥界到前些日子回来,这凡界的时间过了都快一百年啦!我们当然已经长大了,您不会是不知道,冥界的时间,是冥界一天,地上十年吧。” “哈!?冥界一天地界十年!?” “对啊!” 妈耶,这哪儿有人跟她说过啊!合着...自己现在都有一百多岁了!? “那我现在,岂不已经是上了百岁高龄的老太婆了!?” “呵呵呵,姐姐,您说什么呢,对于我们修仙之人来说,一百来岁,不过是相当于凡界刚刚入得学堂的孩童罢了。” “啊?孩童!?” “是了,不过,这只是一个比喻罢了。仙界之人长寿,这个并没有什么年龄上限存在的,看个人本事,能一直修炼下去,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活个上万岁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这也得是能挺过几道劫才行的。” “哦哦,原来如此!呵呵呵,那你们俩现在修行的如何啊!?有没有偷懒啊!” “姐姐,我们自是不敢偷懒的,泉官师父每天都督促着我们修习各种仙术呢。眼下凡界大乱,我们也是很想尽快修炼有成,然后下山去为安定凡界的事业,做出一份贡献。” “凡界...大乱!?为何?我们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原来姐姐还不知道啊,原本自你们走后,凡界安定了大概二十年左右的时间,连那先前来势汹汹的走尸,都销声匿迹了许久,各大仙宗,也终于可以借此机会,好生休养生息一番,可是,这样安静的日子,却只持续了二十多年,直到有一天,那留翁仙宗的宗主蚩柔,竟然假装成了仙尊的模样,想要骗得看守山门的师兄,打开护山大阵,可是奈何她棋差一招的算漏了仙尊走时,留下了通关密语,她并未答的上来,便被师兄们识破了,于是她恼羞成怒的扬言说要倾全宗之力,灭了咱们云顶仙宗,可是,她却是如何都进不了护山大阵来,而其他在外执勤的师兄们,因为仙尊临走时留下话来,让他们就此驻扎在执勤当地,暂时不用回宗,所以,近百年了,我们云顶仙宗辖区内能够安定,都全靠他们的努力维持呢。因为每个村庄都有自己独立的结界,非本宗之内的百姓,是无法得以随意进出的,一时间,那蚩柔心下再气,也得是银牙咬碎和血吞,灰溜溜的滚回她的留翁仙宗了。” 那女人,当时竟然能直接从地府里跑了出来,哼,当时真是不该放过她! 说到这里,随心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接着道。 “啊,对了!那蚩柔的身边,还出现了一个高手,是一个手拿墨绿色长棍,鬓角时常带着一朵雏菊的女人。” 墨绿色长棍...鬓角戴着一朵雏菊...这外貌特征,怎么这么熟悉呢?陈一诺歪着头一想,突然脑子里想起了一个他们从头到尾都忽略了的人,那就是被陈一诺暴打了一顿的素九秋!! 这两个女人,竟然串通一气的搞到一起去了!? 嚯哟,难怪蚩柔那女人能从地府逃出生天,原来,是傍上了素九秋这棵大树啊。思及此,陈一诺不由得冷笑一声。 “竟然主动的凑到一堆狼狈为奸了,正好省的花时间去找她们!” “但是,自那以后,凡界各地,除了留翁仙宗的辖区以外,其他地方,就又开始出现了走尸的踪迹,这几十年来,驻守在辖区里的师兄们,也死伤无数,其他仙宗的情况...都不容乐观,而且,就在你们回来的不久前,拾秋师尊...师尊他...” 听见这句“师尊”,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随意,却有些愤愤然的道。 “哥,你怎么还叫他师尊,那人干出来的那些事儿,不配我们如此称呼他!” 闻言,陈一诺不由得眉头紧蹙的看向了随意。 “随意,你何出此言呢?羽拾秋..他做了什么?” “姐姐,您是不知道,就在你们回来之前不久,凡界各地,突然间开始地动山摇了起来。随即,那地底下,竟然窜出了一头上古凶兽!这凶兽,不仅见人就吃,且,生的极其丑陋,项上一个头,那腹间,竟然还有一个头!” “那...那这凶兽!又跟羽拾秋有什么关系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酒,你已经喝了 随心随意两兄弟对看一眼后,竟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去,不肯言语。这模样,真是急煞人也。 “你两倒是说啊!” 随意叹了一口气接着道。 “那上古凶兽,就是...就是拾秋仙尊...从冥界里,给放出来的。” “什么!?” “不仅如此,一同被放出来的,还有上古时期,传说是因为神界大战时,战败后被镇压在冥界,来自魔界的魔神妖兽和几个西天诸神...他们一出来,便在凡界里,大肆破坏山川河流,搞得民不聊生。” “从冥界放出来的!?” 那...剑仇雠他们...岂不是凶多吉少!? “后来呢!?” “后来,所幸这些妖兽刚被放出来没几天,仙尊和据说是魔界太子的那位公子,就带着昏迷不醒的姐姐你,回到了宗里,随后,那魔界太子一现身,原本还在凡界作乱的那些个魔界的魔神和妖兽,就个个老实的滚回魔界去了,但是那几个西天诸神,却就此销声匿迹,没有再出现过,现下,我们也不得知晓,他们去哪儿了。只有那梼杌,行踪不定的时不时就出现在某一方仙宗的辖区里,专门抓那些落单的凡人或者各仙宗行走在外办差的弟子。不过这么久的时间里,那兕重楼和尸王青见,却是从来都不曾露过面。” “那...羽拾秋呢!?” “他自从将那些魔神妖兽放出来后,跟着也失踪了。” 失踪了...听完这些事,陈一诺不禁陷入了沉思,羽拾秋啊羽拾秋,你到底...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定要将这蓝泽大陆,给搅得如此民不聊生,天下大乱呢! 这时,随心看见了她身后一直站着没有说话的玲珑,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道。 “姐姐,您身后的仙子,是哪位啊!?”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从沉思中回过了神,这才记起来身后还跟着个玲珑,陈一诺缓了缓心神,随即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转身看着玲珑道。 “呵呵,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这是姐姐我此番出去,结交到的新朋友,她叫玲珑,年纪应当是比你们大上不少,所以,这也是你们的姐姐。” 闻言,随心随意两兄弟立刻便拱手朝着玲珑行了个礼。 “玲珑姐姐!” “玲珑姐姐!” 玲珑似是不太好意思的低着头笑笑,连忙朝着两兄弟还了一个礼道。 “二位弟弟多礼了,今后,还请多多关照我这愚笨的姐姐。” 陈一诺在旁从头到尾都不曾言语半句,待到他们寒暄完毕,她才出声道。 “对了,你们仙尊和魔界太子去哪儿了?” 随心挠了挠后脑勺道。 “我们方才过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仙尊和魔界太子一起,往是非殿的方向去了。” “是非殿?嗯,我知道了。你们回去乖乖修习仙术吧,今后,我会时常来检查你们的功课哦。” “是,姐姐,那我们这就回去了。” 说着,随心随意两兄弟便朝着陈一诺和玲珑各行了一个礼后,转身便往山脚下飞身而去。 陈一诺伸手拉着玲珑,笑笑道。 “走吧,我们去找南宫言和莲华无忧。” 玲珑看了看陈一诺拉着自己的手,随即也笑着点了点头。 “嗯,好。” 是非殿左侧的空旷庭院里,一蓝一白,两道颀长的身形,各自提着一坛刚刚揭去泥封的醉云酿,一人端坐在庭院里的八仙四角桌前,拿着一个精致的三角雕花琉璃酒樽,自顾自的品着其中佳酿。另一人则是慵懒的躺卧在了院儿墙边,一棵花开得正茂的海棠花树上,直接提着酒坛,大口大口的豪饮了一番。 今日阳光正好,海拔颇高的流云山顶,也难得的散去了云雾,露出了下界的苍翠雨林来,入眼的景色,倒也甚是宜人观赏。 躺在树上的莲华无忧,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随即转头看着下方端坐在八仙桌前的南宫言调侃道。 “表弟,你这醉云酿,比起我们魔界的将离花酒,还真是差不了多少,将嘛烂就的能凑合着喝。” “不爱喝别喝,你魔界的东西好,那你就尽早回你的魔界去,莫要死皮赖脸的待着我这儿蹭喝蹭睡,还打着自己表弟媳的主意!” “诶,表弟,你这话说的,就怪是难听了。不了解的,还以为我莲华无忧是个什么有奇怪嗜好的变态呢。” “难道不是!?” “真是,这话说的多伤感情啊,先不提这个了,那个梼杌,你想好如何对付了吗?” “从哪儿来,就让谁将他领回哪儿去!” “你的意思是,让矣蕤天帝来接他儿子!?” “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有啊,宰了呗!” “你行,你上。” “我上,也不是不行,但是杀鸡焉能用牛刀。” “怕事儿就不要给自己找这么多借口,原本也没有指望你什么。” “你这话说的,放眼四海八荒,我莲华无忧怕过谁!” “是吗?” “当然了!”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沉默了半晌,随即端着酒樽,行至了海棠树下,抬眼望出去极远,可是他的眼底的神色,却是没有聚焦在任何地方,许久之后,他才悠悠的道。 “要杀他,不过是费点精力的事而已,可是,若杀了他,那这世仇,可就真的算是结下了,矣蕤天帝岂会善罢甘休!?所以,杀他,不是不可以,但,没必要。我想,这也是我父君他们当年,选择将其镇压的原因。” “那你有何打算?” “看这情形,矣蕤天帝不会不知道他儿子已经从冥界里出来了,只能说,他是故意纵容他儿子在凡界里,发泄这被镇压了上万年来,心间堆积的怨气。” “然后呢?” “既然他不来将这祸害接走,杀也杀不得,那就只能是设法再次将他封印回冥界了。” “再度封印?” “是。” “若只是不顾后果的要杀他,那倒还好办。但若是要将他重新封印,还不能弄死他,可就有些难办了。仅凭你一人之力,恐怕是有些吃力吧。” “这不是还有表兄你么!?” “我说你今日怎的这么有兴致原意陪我喝酒,敢情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酒,你已经喝了。” “意思,这个差事儿,我还就推脱不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懂风情 “你也可以推脱试试,但,没有必要。因为,你即使回去了,小姨也不会认你了。” “母子之情浓于水,我了解我母后的性子,她认识我近万年了,也了解我的性子。” “是吗?走的时候,若不是姨父拦着,小姨那把长剑,早就插在你羽翅上了。说到此事,不知你是否晓得,我的母亲,与你母后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恩怨?怎么本是亲姐妹,却像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般。” “你问我啊?我哪里知道他们有什么恩怨在,在你没出现之前。我甚至连她有个姐姐都不知道,你觉得我清楚这事儿么?” “罢了,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要想将梼杌封印回冥界,那就必须先得从我那失踪的师弟手里,拿回驭魂令才行。” “诶!说到此处,我不得不佩服你父君的聪明才智与本事啊!竟然能在创建冥界之初,就想到了将地府在冥界的版图上隔离开来,真是有着不俗的高瞻远瞩。要不然今次封印被破的浩劫,毁掉的,可就不止是无过殿了。”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也是一阵沉默,终于是明白了当初自己告诉父君羽拾秋要驭魂令时,他的态度为何是那么的淡定从容了。原来,早在建立冥界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封印会有被破的一天,这一天,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只是,现在唯一不解的是,这个破除封印的人,为什么会是羽拾秋! 南宫言回头睨了一眼,从刚刚就藏在角落里偷听他们讲话的两个纤细身影,轻咳了两声道。 “都听完了,还不出来!?” 陈一诺和玲珑两人互看一眼,不由得吐了吐舌,然后正了正身形,状似闲游一般,踱步到了八仙四角桌前清了清嗓子道。 “咳咳,嗯...我们...我们是有事儿来找莲华无忧的,你们说的那么大声,无过殿外都能听见,可不是我们乐意要听见你们聊天的内容的。” “欲盖弥彰。” “嘿!南宫言,你说谁欲盖弥彰呢。” “哎呀,表弟,你怎么能这样说爱妃呢!难怪你比我先认识人家那么久,都还没拿下人家的芳心!” 躺在树上的莲华无忧一见陈一诺来了,瞬间便从树杈上一跃而下,身姿翩然的落在了陈一诺的身前。 南宫言根本懒得理他,只是看了一眼躲在陈一诺身后的陌生女子一眼。 “这位是!?” 突然被点名,玲珑下意识的就看向了旁边的莲华无忧,更加瑟缩的往陈一诺身后躲了躲。 陈一诺转身将藏在自己身后的玲珑,往莲华无忧身边一带。 “那个...太子殿下,我想跟你要个人。” 莲华无忧低头看了看有些瑟瑟发抖的玲珑一眼,随即对着陈一诺轻笑道。 “爱妃,你可真是调皮,竟然还带了个宠物回来。” 听见他的话,玲珑那双明亮的大眼里,瞬间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不过,这丝狠厉却在她眨眼间,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一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莲华无忧,随即开口道。 “说什么宠物呢!人家又不是生来欠你的,宠物宠物!要是把你关在那金丝笼里,做了宠物,你心下甘愿么!” “呵...如果那金丝笼是你亲手为我打造的,那做你一辈子的宠物,那又有何不可呢!?” 闻言,陈一诺顿时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呀!我原本以为你只是爱好收集别人当宠物,没想到你自己也是个受虐狂...” “这怎么是受虐呢?这是在向你表示本太子对你的一片诚挚之心呐!爱妃,你怎的如此不懂风情呢!?” “风情你个头啊!我今儿找你就只有一件事,我想让你还给玲珑自由身,可以吗?” “嗯?还?我何时禁锢过她了,再者,她也不是我收罗来的,是她父亲主动送来献给我的,我连她半根手指都没碰过。” “是是是,知道你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了。那,现在既然她已经回了凡界,就让她不要再回藏心殿了,可以吗?” “可以啊,大婚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藏心殿里的一切,包括我,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我...” “行了,说完了就赶紧给我回去躺着好生休息,都修炼那么久的仙术了,在有打斗的地方,竟然还没养成随时释放出神识预防潜在威胁的习惯!教你那么多东西,都白费了!” 南宫言一脸正色的插话道,也不知是听不惯莲华无忧嘴里说的“大婚”二字,还是从心底就很想将她就此藏起来。 说着,南宫言拉着陈一诺便转身往院外走去。临走还不忘将玲珑扔给了莲华无忧。 两人一路相对无语的回了云顶小院,到了院里,南宫言便大手一挥,在院外布下了一个只有他能解开的结界。随即拉着陈一诺缓步走进了会客厅,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蓝皮书籍,递到了陈一诺的手上。 “这是更高阶的修行之法,你今后就在此处,好生研习,哪儿都不要去。” “哈!?” “我会如同以前那般,每日定时过来检查你的功课与进步,还有,你那一手字,写得实在是难以入目,尤其是我的名字。所以,练字,也一样要提上日程,不可荒废。今后,你还要面对很多难以预料的危险与对敌。与其派一万个人保护你,不如强大你自己。你身上有源源不断的灵力出来,且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学习任何东西,对你而言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我...” “我什么我!难道你还真敢怀着想要跟魔界太子回去的念头!?” “不...” “行了,不要再耽搁时间了。今日,就先从看这本秘籍,以及练习写我的名字开始。” “现...现...现在!?” “难道你想等到晚上!?不行,晚上,还得学别的,所以,这些东西,都必须在白天完成。” “啊?晚上还得学什么啊!?” 说到这里,南宫言那双深邃的眼眸,顿时落在了陈一诺的身上,良久才移开的视线,走向了主位上的矮几后面坐定,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本书籍道。 “晚上,你就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来不及了 什么叫晚上就知道了!陈一诺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书,又看了看已经坐在了主位上不再言语的南宫言。心下忍不住一阵哀嚎,哎,自己上辈子这是做了什么孽,今世要遇到这个克星。 对了,方才听他们提及要去找羽拾秋,不知道后来他是怎么从南宫言的手里拿到了驭魂令,又是怎么破了封印,放出了那些魔神妖兽的。 “那个,羽拾秋是怎么拿到驭魂令的啊!?” “我给的。” “你给的!?为什么啊!?” “因为他想要。” “因为他想要,所以你就给了!?” “嗯。” “嗯什么嗯啊!南宫言,你应该是比谁都清楚,驭魂令是有多重要吧!” “重要又如何!?” “如何?你还问我如何,现在凡界里死的那些人,不就是他用驭魂令破了封印造成的吗!?” “那些死去的人,地府里自会有所安排。” “那...现在要去哪里找他呢?”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闻言,陈一诺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随即叹了口气,打算开始安心看书。但下一秒,她便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这回去魔界的最终目的,是拿到魔神之心呀!她记得当时自己从莲华无忧的手上,拿走了一颗来着,放哪儿去了!该不会,被自己给落在魔界,忘记带回来了吧。 思及此,陈一诺将书往旁边的矮几上一放,随即便在海纳八宝袋里,开始翻找起来。可是翻遍了所有的角角落落,她也没看见那颗魔神之心。完了,完了,这果子那么珍贵,不会真被自己弄丢了吧。这可是她跟莲华无忧借的啊,这人情债都还没还呢,东西就先丢了。 见她抓耳挠腮的站在那里,浑身上下一通翻翻找找,南宫言低垂着眼帘,将手上的书籍翻过一页后,眼皮都不抬一下的道。 “东西,已经给了不知先生。艾艾,也早就送回她的族群先前居住过的地方去了,所幸,有一小部分的虹彩人蛇,因为外出觅食,而躲过了当年的一劫,现如今,他们早就在当年的栖息地,重新建立起家园了。不知先生犯下的错,他日后自会晓得去想办法弥补的。”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也不枉我去冒这个险了。” “你也知道这是在冒险,还不管不顾的去做了这件蠢事,对待别人都这般的顾及心情,从来不曾...” 不曾去想过我对你,担忧与否呢。 “这怎么能说是蠢事呢...” “行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你自己应当谨记,当日平白挨的这下冷剑才是,若再有下次!...” 再有下次,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掉。 知晓他这是还在恼怒自己先前逞能去了魔界的事,陈一诺也不敢再跟他言语,只好摸摸鼻子,收了声。 此后,两人便不再言语,各自看着各自手上的书籍,只是,为什么眼前的文字,时不时的就会变成变成对方的脸呢... 入夜,云顶仙宗后山禁地处,一个纤细的身形,单膝跪在一个颀长的黑色身影前,正恭敬的汇报着工作。 “主人,我已成功留在了陈一诺的身边,眼下,她好像并未对我起疑,莲华无忧的读心术,也没有将我看穿。至于南宫言,他对陈一诺以外的任何女性都不感兴趣,所以现下,我是没有暴露的。” 那黑色身影在听完跪着的人陈述的任务报告后,不由得轻笑一声。 “呵呵,你把她想的太简单了。不,你是把他们所有人都想的太简单了,罢了,你尽快,将陈一诺带出云顶仙宗,去哪儿都可以,编造的理由,要连你自己都能相信,不要妄想把他们当猴子耍。我要保证到时,能够一剑将其结果了。” 地上的纤细身影听完黑色身影的话后,立即眼神坚定的点头应承下了新的任务。 “主人,那么您的...身体,最近可有大碍?”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记住我的交代,去吧。” 纤细的身影张了张嘴,还想讲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也没有把它说出来。 下一秒,黑影就已经背过身去,随即两人便同时消失在了原地,禁地里,仿佛并未有人来过一般平静。 云顶小院 陈一诺一手托腮,一手翻看着眼前桌上的书页,可是不断袭来的困倦之意,却开始让眼前书本上的字,渐渐模糊了起来。终于,最后一丝强撑着不要睡的意志,也被周公给瞬间带走,陈一诺整个脑袋“咚”的一声脸朝下的栽倒在了书本上。 “哎哟!” 鼻子上传来的疼痛感,瞬间让陈一诺清醒了过来。 揉着感觉快要被撞断的鼻梁骨,陈一诺眼含泪花的转头悄悄看了一眼,旁边依旧端坐在几案前的南宫言,他应该没有看见刚刚自己那副糗样吧。可是,这房间里就他和她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没有看见呢? “困了,就去睡觉。” “啊?睡...睡觉啊?你不是说...不是说,晚上还有别的课吗?”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终于将眼神从书本上挪开,转头看向了一脸懵神的陈一诺,那深邃眼眸里的光亮,瞬间蒙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色彩。 “你确定要上晚上的课程!?” “啊?还可以不学吗?那...那...那就不学嘛!我困了,去...” “来不及了!” 南宫言的话音未落,陈一诺便感觉脚下一阵悬空,随即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然后一股寒凉之意袭来,两人竟是已然到了后院的小桥上。待稳住身形后,陈一诺便看见眼前的南宫言,突然开始脱起了身上的衣衫。 “啊!!!南宫言你干嘛!” 陈一诺被这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得放声大叫,赶紧伸手捂住了双眼,然后背过了身去。 “你连跟莲华无忧共浴一池都不害羞,现下我不过就是在你眼前脱件衣衫,你就如此动作!?” “胡说!我何时跟他共浴一池过了,我那是刚去魔界的时候,传送阵降落的位置,刚好在他洗澡的寒潭上罢了!?” “哦!?还有此等巧事!?那为什么我去的时候,没有掉进别人的浴池里呢!?” “我...我怎么知道!!” “是吗?你当真不知!?”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是你吧 感觉到身后南宫言说话的声音,竟然越来越近,陈一诺便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儿一般,捂紧了衣领瞬间蹦开了几米远,转头看着已经脱掉了外套的南宫言。 心下不由得再次感叹,难道这人是被莲华无忧给下了什么咒么!为何变得跟他一个德性了,竟然一言不合就开始脱衣服!! “南宫言!你你你....你干嘛!有事儿说事儿,脱脱脱...脱什么衣服啊你!” 见她如此模样,站在陈一诺身后的南宫言竟是难得的笑出了声。听见这人竟然破天荒的笑了,陈一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捂紧了衣领,不解的看向已经脱去外套,只着里面的束袖长衫的南宫言。 “你笑什么啊!哪...哪...哪儿有人一言不合就开始脱衣服的,你就跟你那表兄莲华无忧一个德性!” 听见她最后的这句话,南宫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殆尽的大步上前拽住了陈一诺的手腕,脸色不佳的问道。 “他在你面前宽衣解带过!?” 见他如此表情,陈一诺感觉自己怎的突然生出一股子心虚来了呢!?她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眼神闪躲的不敢看着他询问的眼神。 “脱...是...是脱了...” “嗯!?” “可...可是,他只是想睡觉了而已,哪有人睡觉不脱衣服的嘛你说是不是!” 听见她这话,南宫言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竟是已经慢慢的开始盈上了杀机。 “我问的是,为何他宽衣就寝,你会在现场呢!?” 见他一副要将在她面前宽衣解带的莲华无忧挫骨扬灰的样子,陈一诺心下竟然瞬间不慌,反而觉得有些可乐了起来,合着,这人是在吃莲华无忧的醋啊!思及此,陈一诺不由得轻笑出声。 “呵呵呵...” “笑甚!?” “没...没什么啊!” “不要顾左右言其他,我在问你,为什么莲华无忧更衣就寝你会在那儿!” 见他一脸认真,陈一诺晓得这人是动真格在生气了,随即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之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醋劲上头的南宫言。 听完事情的始末,南宫言睨了陈一诺一眼,伸出左手理了理右手的袖口,然后转身一言不发的往木桥另一头的院儿墙边走去,陈一诺站在拱桥上,歪着头观察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只见南宫言走到了以前被她给折来做了柴火的那簇竹林前,这里生长的竹子,听枫闲说,是可以用来做成上等灵器的原材料,且生长极其缓慢,至少五百年才能得一成材的。 看见它们,陈一诺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自己当时闯了那么大的祸,到头来,替她受罚的却是将自己救回来的人。 南宫言在那簇竹林前仔细观察了好久,这竹林已经比以前陈一诺折断它们的时候,长得茂密了许多,良久之后,南宫言终于在最里面的位置,选中了一截已经成材,并修出了灵识的竹子,现在,陈一诺终于明白南宫言为何要脱去外套了,因为要进得竹林里面,穿着广袖长袍,真的太碍事儿了。只见他小心的拨弄开了前面长势正茂的青翠幼竹,整个人缓缓跻身进了茂密的竹林里。 看着这一幕的陈一诺,心下不知为何的竟是在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副极为温馨的画面,如果有一天,她能和眼前这人,寻一处世外桃源,两人养养花,种种草,晴时就坐在院儿里,将往事翻出来晒晒骄阳,阴天时就闲看天边的云淡风轻,落雨就煮上一壶花茶,静听水珠洒落屋檐时的梦语。此景,甚好。此人...甚好... 这边的陈一诺,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里,根本没有注意已经回到她身前的南宫言。 南宫言手中拿着一截成色上好的竹子,就这样看着这小妮子,在这儿一个人莫名的开始傻笑,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咳咳,走了。” 被他这声轻咳从幻想中惊醒过来的陈一诺,瞬间浑身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眼前却已经没了南宫言的身影,陈一诺转而四下一看,这才发现南宫言竟是不知何时的已经回到了客厅的主位上,正低头不知道在几案上鼓捣着什么。 陈一诺习以为常的耸耸肩,甩了甩头,挥散了脑子里刚刚出现的那些胡思乱想,随即抬眼看了看头上依旧自顾自下着的大雪,然后长舒一口气,抬脚缓步走回了屋内。 经过南宫言身边时,不想他却突然出言叫住了她。 “过来,坐下。” “嗯!?我吗?” “难不成这里还有别人!?” “啊...哦,那好吧。” 陈一诺踱步走到了南宫言的身边,离着一人远的距离,随即就地坐在了一旁。离得近了,这才看清他手上鼓捣的东西,竟是一截竹子,陈一诺支起了右手,托着腮。一言不发的看着南宫言正用一把极为精致跟锋利的匕首,在这竹子的身上,不断的雕琢着。看这情形,他这是要做一支笛子或者萧之类的东西吧。没想到他还会这些手工活,这点着实是让她挺意外的。 时间如水般悄然流逝,南宫言专心着手上的事,而陈一诺,则是专心的看着...专心做事的人...一时无话,但却岁月静好。 许久之后,当后院儿一直下着的雪,到了该停止的时辰,南宫言终于是轻舒了一口气,仔细将手上将将做好的竹笛身上的木屑清理干净后,便把竹笛凑到了嘴边,修长的手指轻盈的在笛身上随意起跃了几下,一串极为通透轻灵的音符,瞬间就窜进了陈一诺的耳朵,令人精神为之一振。试音结束,南宫言便转手就把东西递给了陈一诺。 “呐,给你。” 看着眼前经过他精雕细琢后,从一节在她手上只能是被拿来做柴火烧的竹子,变身成了一支能吹奏出悦耳音符的竹笛,陈一诺真是有些汗颜。看着这竹笛,她突然回想起许久之前的一个夜晚,某个在后院的矮墙上,吹奏了一曲不知名的曲调后,转头就跑掉了的那个人... 拿着手中的笛子,陈一诺真的好想问,那晚的人,是你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雨珩 可是,以这男人极好面子的性格来看,他怕是断然不会承认的吧。 “这...给我?” 南宫言点了点头,却并未看她,只是一边仔细将那套雕琢竹笛的工具,收拣规整,一边头也不抬的道, “日后,白天你就修习仙术,夜晚,我便会教你习韵之术。 “习韵!?你是指音律这方面的吗,可是,我对这个一窍不通啊。” “所以,我才说,教你。” “额...我一定要会这个吗?” “音律,若你能将其修炼到一定的境界,便是可以杀敌于无形的一种利器。” “安!?你是说,还可以用音律杀人!?” “是。” “哇,那就厉害了,不过,要达到这种境地,应该需要修习很久吧。” “天赋异禀再加上修为高强者,不肖多少时日,便能初有小成。” “那以你之言,这习韵之术如此厉害,为何外界的修仙之人,却都擅使长剑呢?” “因为,这习韵之术,若是不能精确控制,便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嗯!?这么难以控制,那你还是不要教给我了,你是知晓的,我自从出了蚩柔的虚空幻境后,稍微受点刺激,便容易精神失常走火入魔的!” “也正是因为此事,我才会想到要你学会习韵之术。” “啊!?为何!?” “因为,此术,并不是只能用来杀敌御身,还有清心明神之用。只不过,杀戮与救赎,是两张不同的曲谱而已。”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用这习韵之术的清新明神,来治疗我容易走火入魔的症结是这意思吗?” “正是!且,并不是所有的乐器,都能修习此术。整个凡界,都只我们云顶仙宗,有这种能做成灵器的竹子。” “哦,那我了解了。如此,那我们便开始吧。” 说到这里,南宫言却是不紧不慢的将手中那套精细的工具匕首,仔细收拣妥当后,再随手施了个清洁术,把桌上杂乱的屑沫给清理地干干净净。做完这一切,南宫言这才转头看着陈一诺道。 “给它取个名字吧,取了名,它便算跟你认主了。” “啥!?取名?” “是,既然它跟着你了,以后,你们就是互帮互助的朋友了,自然,是要给它一个名字,以示尊重。” “就像,你的旧识那般么?” “正是。” “嗯,我明白了。那...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陈一诺歪着头思陈了半晌,良久之后,她终于眼前一亮的道。 “我想到了,它的声音清脆悦耳,犹如那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好听,那便...就叫它雨珩吧。” “随你。” 陈一诺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雨珩,心下也是万分欣喜,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拥有了转世以后,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认主灵器,最重要的是...它是南宫言送给自己,且是他亲手打造的东西。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学习吧。”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的嘴角竟然有一丝可疑的微微上扬,但是以陈一诺现在对雨珩的关注程度来讲,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他这细微的表情,再加上,这上扬的弧度,已然稍纵即逝。 “今日时辰已晚,明日再正式开始。行了,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说着,还不等陈一诺回话,一阵熟悉的清风袭来,眼前的南宫言便不见了身影。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习性,还真是跟那莲华无忧如出一辙! 说到莲华无忧,陈一诺突然惊叫一声,猛的自地上爬起了身。 “完了!怎么把玲珑给忘了!” 自己这被南宫言给捞回来闭门学习了,竟然将玲珑给忘得干干净净,哎,陈一诺啊陈一诺!你这脑子,真的是越来越傻了! 想到这里,陈一诺赶紧将雨珩往海纳八宝袋里一揣,急急忙忙的就打开了房门,抬脚朝着院儿外行去。走到院儿门口,陈一诺将将伸手把已经落锁的木门打开,一抹粉色的身影,瞬间便从门外倒了进来,落在了陈一诺的脚上,要不是认清了这是玲珑身上穿的衣裳,她肯定想都不想就将这突然出现的东西给一脚踢出去了。 躺地上的玲珑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成功的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只见她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看着眼前呈倒像的陈一诺,随即露齿一笑道。 “是太子妃啊,对不起,太子殿下把我送回这里后,就走了,我不认识这里的路,也不认识这里的人,所以...所以就只好,在这门口靠着,心想您什么时候能出来...阿嚏!!” 见她已经被冻得浑身哆嗦的开始打起了喷嚏,陈一诺便立即将玲珑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哎呀呀,是我该讲对不起才是,云顶小院儿这里,本就比其他地方要寒冷些。我这一走,就把你给忘在那儿了,怎么样,莲华无忧没有为难你吧。” 玲珑从怀里掏出手绢儿,仔细擦了擦口鼻,随即笑笑道。 “没有没有,我来这儿还是太子殿下将我送来的呢。殿下说了,既然您开口跟他要了我,我今后的去向自是由您决定。” 闻言,陈一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只得笑笑道。 “呵呵,那不如,我给你找个婆家,早日将你嫁出去好啦!” 听见陈一诺的话,玲珑的可爱的小脸瞬间就是一个爆红,冲着陈一诺一边摆手一边摇头道。 “不不不,太子妃!您这就不要打趣我了,说什么嫁人呢,玲珑还小,再者,我今后只想跟在您身边,哪儿都不去。” “那哪儿成啊,你这大好年华的,跟着我整天没个着落,我都还不晓得自己的未来是怎样的一个光景,你跟着我,不合适。” “那么玲珑的未来,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说到这里,玲珑竟是有些情难自禁的开始语带哽咽了起来。 “眼下,回家是肯定不能的,父亲若是见到我回来凡界了,指不定得气成什么样儿。只是,我心里记挂着母亲,我走了以后,也不知她是否安好。只怕是,日日以泪洗面吧。” 说到这里,玲珑的眼里,终于是落下一行清泪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有些失态 见她如此模样,陈一诺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拿过她手上手帕,轻轻的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我晓得了,改日,待我手上得空了,就陪你回去看看你父母吧,再者,也替你向他们解释清楚,免得今后你父亲怪罪于你。你也能够回去,一家团聚。” 闻言,玲珑立即眼里满是欣喜的看着陈一诺道。 “真的吗!?多谢,多谢太子妃!” “好了,不用谢我了,举手之劳罢了。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歇息吧。我想想,这里,就一张床,好像也不够我们两睡的。不如,还是要委屈你,去海纳八宝袋里,住上一宿了。” “嗯嗯,无妨,里面住着挺好的。” 说到海纳八宝袋,陈一诺突然想起来里面住着的花仔和小雨点,这都过了一百年了!它们该不会…已经… “玲珑!袋子里住着的那两只鸡和一只羊…还在吗!?” 听见陈一诺的询问,玲珑立即点了点头。 “是,在呢!在呢!它们活的好好儿的,我在里面待的这段时日,多亏它们相伴,才得以打发时间呢。” 闻言,陈一诺终于放心的点了点头,这海纳八宝袋,还真是神奇呢,平日里在外界只能活个三五年的养牲,在里面竟然能够轻松活过百岁!再过些时日,它们岂不是要修炼成精了。 “如此,那我便放心了,明日我会替你向南宫言问问有没有空闲的屋舍,这样,你就不用委身在我这海纳八宝袋里了。” “不必如此麻烦的,我住哪儿都可以。” “你若是男儿身,我自是不用管你,可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好了,好了。这事儿就这样定了,再说下去,天都要亮了。” “是,玲珑听太子妃的。” “啊,对了,以后,你就不要再叫我什么太子妃了,叫我一诺吧。” “可...这,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就这样说好了,你先进去吧。” 说着,陈一诺便念动了咒语,眼前的玲珑也瞬间消失在了眼前。 只是,玲珑进去后,陈一诺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在了微凉的清风中... 之后的日子里,陈一诺便每日都在云顶小院儿里,认真且专心的阅读着那些南宫言给她的修仙秘笈,而南宫言也依旧会在每日固定的那个时辰里,过来检查她一天的功课。这样的日子,让陈一诺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般。 莲华无忧每日都会来找她,但是被南宫言知晓后,便以不能打搅自己修习仙术为由,在云顶小院儿外设下了一道莲华无忧无法强行破除的结界,把他给挡在了门外。 时间过去月余,陈一诺发现最近南宫言好像越来越忙了,每日来了以后,有好几次,她都发现南宫言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的疲惫。这人的心性,她是晓得的,若是问他什么缘由,他肯定会说,没你什么事儿,你现在唯一的任务,是不断的强大与巩固你自身的修为,不要白白浪费自己身体里源源不断的灵力。 而他每晚都会教她吹奏竹笛的技巧,如今,她已经勉强能够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了,这曲名儿,听南宫言说,好像叫什么无名决。 虽然这曲谱的名字,不是什么雅名,但是它的曲调,却是听着令人心旷神怡,不由自主的想要放松心神,安静下来。她听过南宫言吹奏的原版,他将这首曲子的意境,表达的淋漓尽致。但是反观自己,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又是一夜到来,已经到了南宫言平日里会来的时辰。陈一诺将手中的书页合上,转而拿出了雨珩,端坐在了主位下左手边的矮几后面,等着南宫言的到来。 可是,平日里一向守时的南宫言,今日里,却是第一次迟到了。 时间渐渐流逝,陈一诺的心里,也越发的开始慌乱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当年青见,去了陈家大门口跪着替她求情时,自己在那石桥上等着他的那种心下没底的心境,是一样的。在陈一诺的焦急等待中,时间到了当夜的子时。难道,真的是他出了什么事儿吗?可是,以南宫言现在的身手,蓝泽大陆上,能与其匹敌的,也没有几个人。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许是,他今日有什么应酬,又或者,是莲华无忧那厮,缠着他喝酒吃醉了,所以给忘了今日的功课了? 思及此,陈一诺便有些愤愤然的将雨珩给揣进了怀里,随即站起了身,准备回到卧室,更衣休息。 “真是的,不来也不叫个人通知一声,害我一直等,哼,待明日,我也要翻墙出去玩耍一番,让你也尝尝这等人的滋味!” “你敢...” “呀!” 陈一诺一边自言自语的准备踏进卧室,一边解着腰封,只是她才将将转过屏风,便瞧见了不知何时躺在了床榻之上的南宫言!走进了一闻,便能清晰的嗅到一股子上头的酒味儿,见他如此模样,陈一诺将解了一半的腰封,又给系了回去,眉头轻蹙的走到了床边,伸手探了探脸色有些陀红的南宫言。 “我的天,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可南宫言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陈一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的陈一诺,转而站起了身,想说出去替他弄点醒酒汤,可是下一秒,自己垂在身侧的右手。就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给拽住了,陈一诺低头看了看拉着她的南宫言,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 “干嘛!我不是要跑路,我只是想去给你弄点醒酒汤而已。” “今日...有朋自远方来,所以,来迟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 “我...有些失态,你....” “人生得意须尽欢,我晓得的。明天我会当做没有发生此事一般,将它忘记的。” “...” “行了,行了。你睡会儿吧,我先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拽着她的手,终于是松开了力道,转而闭上了双眼。这人,明显是已经醉到极致了。还这么拼命的想要在她面前,顾及他雅正端方的姿态。 第一百六十九章 醒酒 见他如此模样,陈一诺不禁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将将走到客厅里,却忽然忆起院儿外被南宫言给设了结界,自己这也出不去啊。 思及此,陈一诺不禁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转身看了一眼被屏风挡住的床榻,思陈片刻后,忽然想起了怀里的雨珩来。诶,何不试试用南宫言教她的无名决,替他醒醒酒呢?虽然不知道这管不管用,但总归勉强能算作是一个方法吧。再者,以他好面子的性格,也不想自己守在榻前,一直盯着他吃醉的这幅模样吧。 想到这里,陈一诺便将雨珩自怀里拿了出来,转头出了主位后的拱门,站在了院子里的平台上,就着这漫天飞雪,陈一诺深吸一口气,便开始缓缓的吹奏起了那首无名决。 雨珩缥缈婉转的音线,清亮悠远,入耳不由让人心神一静,仿若洗尽尘俗。无名决的曲调如松涛阵阵,脑海里仿佛瞬间看尽了世间的万物花开。 一曲述尽,余音犹存。这也是陈一诺自己觉得,在南宫言教给她这首曲子后,自己吹奏得最好的一次,这让陈一诺不由得满意的笑了。收起了手上的雨珩,转头就想回去屋内,看看南宫言的情况,却不想,一转头,就瞧见了拱门处,不知几时已经被放下的纱帘后面,斜倚在主位矮几后的南宫言。 “呀!你吓死我了,真是的,你这人,怎么来去都没有声响的。不是让你躺在床榻上,好生歇息么,干嘛跑出来啊。难道,你酒醒了?” 南宫言的脸色,看着已经比之方才要好多了,脸上的陀红也褪去了不少。陈一诺看着,也算是放心了。 “今日的功课,你做的很好,无名决,已能初见成效。至少,替我解酒,是很成功的了。” 这话...是在夸她!?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不由得心下有些欢喜。但是脸上,却依旧是表现得波澜不惊。 “是吗!?那就好,也不枉我辛苦吹奏一番。我本想出去给你弄碗醒酒汤来着,可是院儿外有你设下的结界。我这也出不去,索性,就试试这无名决的功效咯。” “嗯,甚好。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你早点歇息,明日,我会守时前来。” “诶...诶...” 还不等陈一诺搭话,纱帘后的南宫言,便瞬间消失了踪影。 哎,真是的,折腾这么大半宿,连句谢谢都没有,这就跑了。不过,说谢谢,也确实不是南宫言的风格。 罢了,罢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陈一诺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闲庭信步的回了屋内。摸到了还带有南宫言余温的床榻,心下不禁一阵莞尔。 两情尤似月朦胧, 亦如江水上下游。 鸳鸯不羡天上仙, 只因枕边心上人.... 这床榻,应当是被他施过清洁术了吧,居然半丝酒气都没有。陈一诺枕着南宫言方才躺过的枕头,不知不觉间,竟是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直到一阵开门声,将她惊醒。听见客厅里的声响,陈一诺猛的自床榻上惊坐了起来。看看外头的光景,已然是大天白亮。陈一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便听得门外传来了一道渐行渐近的清冽声线。 “不是跟你说过了,无论何时,你都要养成用神识查探周围的习惯,今日,若进来的是别人,你当如何!?” 话音未落,陈一诺便瞧见已然换成了他在冥界穿的那身,靛蓝色广袖立领长袍的南宫言,自屏风后面走了进来。 见陈一诺还是一脸呆呆傻傻的看着自己,南宫言便将手上抱着的那一摞厚厚的书册,全部放在了陈一诺的手上,随即开口道。 “我这几日,要和莲华无忧回冥界一趟。但是你的功课,万不能偷懒闲置下来。这是我走的这段时间,你需要全数阅读的修仙秘籍。你先将其烂熟于心,待我回来后,再带你出去历练实践一番。” 妈耶,这真是昨夜喝醉了的南宫言吗?怎么一点也没有宿醉后的颓意,反倒感觉他更加意气风发了呢!? 可还不等她言语半句,南宫言便语带警告的接着道。 “不要妄想破阵跑出去,否则...” 说完,南宫言便转身就要走。陈一诺连忙抓住机会,将手上那一摞厚厚的书册,往旁边一放,随即站起了身,拽住了南宫言的袖子。 “那个,你回冥界,是为了...处理羽拾秋的事儿吗?”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却是头也不回的道。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走了。” 说着,陈一诺便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南宫言,瞬间化作了一缕熟悉的清风,消失在了眼前。 这人!真是气煞我也! 陈一诺气鼓鼓的坐回了床榻上,双手抱臂的开始在心里抱怨,哼!什么事都不让她知道,也什么都不让她参与,这都算什么事儿啊!南宫言现在的行事风格,真的越来越像莲华无忧那个妖孽了。说到莲华无忧,陈一诺瞬间就想起来了玲珑... 那日原本说要替她找个住处,但是南宫言说,宗内都是男弟子,住在哪儿,都不太好,怕有损玲珑的清誉。最后,就还是只能让她住在了海纳八宝袋里。 既然...南宫言去解决其他的事儿了,那自己,也是时候该着手解决心头的隐忧了。 但还是先得将南宫言给她的任务完成再说,此后的几天,陈一诺不眠不休的加紧将南宫言给她的那些个秘籍,全数读过一遍,以自己过目不忘的能力来说,这些书籍,就像是刻在了脑子里一般。而且,让她惊喜的是,这上面竟然有讲关于传送阵的事。 眼下,自己被南宫言给困在了这云顶小院儿里出不去,这传送阵,不是正好能派上用场么。 思及此,陈一诺便念动咒语,将玲珑从海纳八宝袋里给放了出来。又是差不多月余过去,玲珑的气色看起来,依旧是丝毫未变... “玲珑,委屈你了,又让你在里面关了那么久。” 陈一诺有些语带歉疚的道。 听见她的话,玲珑连忙摆了摆手,笑笑道。 “不不不,无妨的。我在里面住习惯了,挺好的呀。总归不过是个栖身之所,不用受风吹雨淋,便已是极好的了。” 第一百七十章 真面目 “呵呵,也就你呀,一点不讲究,谁娶了你,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哎呀,太子...哦不...一诺,你又拿我打趣开心了。” “难道,你想当一辈子的老姑婆!?哈哈哈哈哈!?” 闻言,玲珑似是有些害羞的别过了头去。 “羞死了啦...” “好啦,不笑你了,我就是有些烦闷了,想与你出去走走,你是不知道,我被南宫言禁足在此处,整个人都要疯了。” “呵呵,仙尊不也是为你好么?不过,日日待在一处地方,也确实是极为烦闷的。” “诶诶!我最近新学了个传送阵的技能,不如,趁南宫言不在,我把你偷偷送回去你父母那儿,怎么样!?” “啊!?这样好吗?万一仙尊回来...” “哎呀,冥界一天地上十年呢!所以,等他回来,起码还得有个三五载去了。” “可是...” “好了,好了!别可是可是的了,我们来去不过也就一天把时间,没关系的。他要怪罪下来,不还有我担着呢嘛!” 听见陈一诺的话,玲珑的眼底瞬间略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但是在她状似不经意低头的瞬间,便已将这丝喜悦,给云淡风轻的化去了。 “那...那好吧。” 见她算是应下了自己这个想法,陈一诺也是笑笑。 “你可知郁湖的方位,是在何处。” “嗯嗯,知道,是在西南方,离这里,大约一万里。” “好,我晓得了。” 语毕,陈一诺的双手就在胸前开始飞速结印,她的嘴里不断地念念有词着,呼吸间,陈一诺的指尖,已经缓缓的开始泛起了阵阵金色的浅芒,随着她手上动作的加快,那道金芒便越发的耀眼。最后,陈一诺将结好印的手,猛的朝着地面一祭。 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间就从两人的脚下,涌了上来。紧接着眼前的景色开始飞速变换,不同于前往魔界时那样沉长的过程,仿佛只若眨眼间的功夫,陈一诺和玲珑两人的脚下,就传来了一阵悬空感,下一秒,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袭上了陈一诺的心间。 果不其然,当她低头一看,眼前的景象,让她连哀嚎的意念都没有了。 只见她和玲珑的脚下,出现的竟然是一大片宽阔无边的水面。真是绝了,她陈一诺是命里跟水犯冲还是怎么的!第一次掉进水里就是被人整死,第二次掉进水里就是落在了莲华无忧的浴池里,这次,直接掉进了一个大湖里。 “扑通” “扑通” 接连两道落水声响起,将原本平静的湖面,给激起了两团极大的涟漪。涟漪一路波动着,朝着四周扩散而去。而掉进水里的陈一诺和玲珑,一个正拼命的让自己保持清醒,尽量屏住呼吸,不让自己下沉的那么快。一个,竟是犹如蛟龙入海般,游弋自如的朝着水面上直冲而去。 看见这一幕的陈一诺不禁心下一沉,你终于是露出真面目了吗?挨了那么久,难道你就是在等着这一刻。 没错,从在魔界初见玲珑时,陈一诺便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第一,她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就一定会帮她呢?第二,在谁都不愿意出头的情况下,以她表现出的那副胆小怕事的模样,怎么可能会冒着成为众矢之的的风险,来帮她带路呢?第三,也是让陈一诺确定她有问题的一点,就是大婚的那天早上,她来找自己时,竟然没有惊动莲华无忧。有翠羽的前车之鉴,精细敏感到自己从二楼掉下来都还没落地,就已经前来接住自己的莲华无忧,居然连她悄悄来找了自己,都未曾发觉。这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她本就是莲华无忧的人,第二,那就是她身怀某种绝技,这种技能,高明到让莲华无忧都不能察觉。 很显然的,玲珑就是第二种。但是,她接近自己,又是作何目的呢?对于玲珑这个人,陈一诺一直有个细思极恐的想法,那便是,她应该跟那神秘黑衣人有关,因为,唯一知晓不知先生会去魔界的人,就只有他。可是,他派玲珑在那里候着的原因又是什么呢?又或者,连自己去魔界这件事,都早已在那神秘黑衣人的算计之中了!? 所以,在这种种不确定的因素下,陈一诺只能是打蛇随棍上的假装自己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将她一直带在自己身边,一方面把她放在海纳八宝袋里,相当于是变相的囚禁了她,再者,她一直在自己掌控之下,也限制了她更多的动作。能争取一些时间来想出应对之策,于是,在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陈一诺便在第一时间,用弥音入耳将这件事告诉了南宫言和莲华无忧,并且要他们配合自己演了这后面两个月之久的戏。 说要修习仙术这个借口,也是陈一诺事先便和南宫言套好的招。连院外的那个所谓无法出去的结界,也都是一个幌子罢了,要真是无法进出的结界,那陈一诺说要用传送阵将她送走的办法,也断然是行不通的。不然,谁都可以用传送阵自由进出此处的话,那设立这个结界,又有何用呢? 因为,如果玲珑身上带着什么任务的话,肯定会有所行动,与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当面去揭穿她,还不如等着她自己将秘密揭晓。为了能推动她的计划,陈一诺还特意给了她一个空档时间,那就是在她和南宫言先行回到云顶小院儿,莲华无忧随后将其送回院门口,便没人管她的那个唯一一个,回到凡界后,能够单独行动的机会。 连后面南宫言在云顶小院儿外设下结界,美其名曰是为了不让莲华无忧前来打搅陈一诺修习,其实是为了以防万一外界会有什么人来跟她里应外合。 这两个月之久的时间,也是陈一诺为了磨光她的耐性,而特意演出来的戏,如此一来,自己既能真的得空看看书,跟着南宫言研究习韵之术,也能让玲珑生出迫不及待想要完成计划的念头来。因为,毕竟她在魔界已经潜伏了够久的时间,这个漫长的等待,原本就很耗费热情,再加上现在回到了凡界,离目标已是近在咫尺,玲珑就更加容易沉不住气。 第一百七十一章 哑巴吃黄莲 最后,为了继续推动她手上的计划,陈一诺还支走了南宫言。 因为有南宫言和莲华无忧在,她也肯定是不会行动的。要让玲珑相信南宫言和莲华无忧是真的走了,陈一诺还特意多等了几天,将手上的那些书全都看完后,才将她放了出来,装作被南宫言关的实在烦闷了,想要偷溜出去放放风。 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当初自己的直觉,好像真的是料中了呢! 但唯一失策的,就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真正意义上独自操作的第一个传送阵,落脚之处,居然还是自己唯一的弱点,水里!! 完了,他们之前一直是在演戏没错,但是这次,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两人,是真的去了冥界啊喂! 又一次出师未捷身先死,陈一诺暗暗发誓,若今日能活下来。那日后,她定要找个时间,学会游泳这个技能! 陈一诺能明显的感觉到胸腔里的空气,在逐渐的减少,即使自己从落下水到现在,一丝也不敢动弹。但是,陈一诺感觉自己,可能是坚持不到看见玲珑真实目地的那一刻了。 眼前的景象在慢慢的模糊,沁凉的湖水已经开始缓缓渗透进她的心肺里。这个时候,陈一诺竟然开始希望,自己的直觉错了,玲珑会潜下来救自己。 就在陈一诺打算放弃的时候,眼前的渐行渐远的水面,竟然出现了一个猛然跃下,看起来极为熟悉的身影。这人一袭黑衣,颀长的身形,正在拼命的朝着自己游动着。 此人,竟然是将梼杌等人从冥界里释放出来了以后,就销声匿迹了的羽拾秋!! 陈一诺,你在做梦吧! 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着,可是他那轮廓分明的英俊脸庞,以及那身黑色衣衫,又分明就是他啊! 呼吸间,羽拾秋就已经快速的游到了自己身前,然后托着自己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窜出了水面。羽拾秋紧紧抱着陈一诺,自水下猛的飞身跃起。恍惚间,陈一诺瞧见了犹如换了一个人似的,站在岸边等着两人落下的玲珑。 见此情形,陈一诺不由得有些难过的闭了闭眼。玲珑啊玲珑,你果然... 羽拾秋就带着她落在了离玲珑大约五十米远的地方,陈一诺看着眼前许久不见的羽拾秋,他比之以前,仿佛成熟了不少,脸上也不见了那熟悉的爽朗笑容。如此模样的羽拾秋,陈一诺的心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态来面对他。 他们现在,算敌人的立场!?还是算...不同立场的朋友呢!? 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羽拾秋的星眸里,划过了一丝哀伤,他自是明白陈一诺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人生在世身不由己...对不起,陈一诺,你原谅我... 可是为了让她宽心,羽拾秋的嘴角,依旧是向上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怎么!?许久不见,竟是想我至此,居然看得出神了?怎样,我是不是,比之以前,更加帅气迷人了呢?” 眼前故作轻松的羽拾秋,陈一诺看着他脸上硬扯出来的微笑,心下简直是比瞧见他哭还难受。 “羽拾秋...不想笑,就别为难自己了。这样的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闻言,羽拾秋嘴角那抹硬扯出来的微笑,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诺诺...” 听见这句熟悉又陌生的“诺诺”,以及羽拾秋那双星眸里,简直快要溢出来的哀伤,看得陈一诺的心下为之一颤。 “你这是...这是何苦呢?” 就在两人正为再次的重逢,而感到百感交集之时,一道极为煞风景的清脆声线,便在两人不远处响了起来。 “主人...人已经带过来了。眼下,该怎么办?” 听见玲珑嘴里的这句“主人”,陈一诺彻底惊呆了。 千算万算,她都没有猜到玲珑竟然会是羽拾秋的人。 听见她的话,羽拾秋头也不抬的依旧看着陈一诺,他能清晰的看见怀里的人,此刻的眼里盛满的震惊。心下也自然明白陈一诺在想什么,可...他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陈一诺看着眼前的羽拾秋似是想到了什么令他痛苦不堪的事一般,有些无可奈何的闭了闭眼,良久,就在他睁眼的一瞬间,陈一诺便看见了他没有抱着她的右手,凌空出现了那把自己极为熟悉的离怨。 此刻面前的羽拾秋眼里,竟是完全没了方才哀伤与无奈,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抹发自心底的开心与释怀。可为何…眼前的景象,会让陈一诺感到万分的熟悉呢!?是了,这不是先前自己在虚空幻境里,看到过的场景吗? 还不等陈一诺反应过来,只见羽拾秋手上的那把通体黝黑的长剑,便以极快的速度,瞬间贯穿了自己的左边胸口,而这一剑,正好不偏不倚的,将那道提供给自己源源不断的灵力的符咒,给瞬间刺破,那金色的符咒,也在闪烁了几下带着金色浅芒的闪电后,转眼间便化作了一道黑色的轻烟,沿着自己胸口那道被羽拾秋给一剑贯穿的伤口,莹莹绕绕的飞离了陈一诺的身体。 而正在离开自己的...不仅仅是那道符咒,还有从胸口不断冒出的涓涓血流。陈一诺能清晰的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在不断的从那个伤口处溢出,慢慢的浸透了自己身上的衣衫,连后背上,都开始有了温热黏腻的感觉。好奇怪,明明刚刚才从身体里流出去的血,还是温热的,但血液接触到的皮肤,却又是冰凉如水。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自己唯一的感觉,竟不是半丝疼痛,而是从未有过的释怀呢? 看着眼前仿佛自己的血流得越多,嘴角的笑容弧度就越大的羽拾秋,陈一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自己才将将张开嘴,一股喷涌而出的血液,就不受控制的全数散洒在了,眼前的羽拾秋那张盛满笑容的俊脸上。 而脸色惨白的陈一诺,就只剩下喉咙里,由那些不断涌上来的血花,发出的“咕噜咕噜”声,以及不断开合着,已经看不见原本唇色的嘴唇。 第一百七十二章 伏言咒 而眼睁睁看着陈一诺从一张正常人的脸,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那张沾满了陈一诺嘴里喷出来的血液,却依旧洋溢着满脸笑意的羽拾秋。他嘴角上扬的弧度,终于是再也挂不住的开始向下蜕变,那双仿佛盛满星辰大海的眼眸里,此刻,竟是生生淌下了两行血泪。 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玲珑,却是面不改色的上前对着羽拾秋道。 “主人,现在我们...啊...” 只是她后面的话还未讲完,整个人便像一支断线的风筝一般,瞬间被人从身后给击飞了出去。她的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凄凉的弧度后,“嘭”的一声落在了羽拾秋和陈一诺的身后不远处,随即便没了声响。 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渐渐陷入昏迷的陈一诺,突然有了一丝清明。当她费尽力气的转头看向将玲珑击飞的人时,嘴角不由得扯出了一抹认命的笑容。 对面站着的,不是别人。就是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那个神秘黑衣人。 从他不断起伏着的胸口来看,这人现在竟然是愤怒不已的姿态。这倒是有意思了,原本陈一诺以为,这神秘黑衣人,会是这世上最希望看到眼前她这幅死样的人,但显然,事情好像不是这样的呢。 晃眼间,陈一诺竟然还在他的左手上,瞧见了刚刚才从自己的左边胸腔里,化作一缕黑烟,钻了出去的那道在这之前还提供给自己源源不断灵力的符咒。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还不待陈一诺等出个结果来,一直抱着自己的羽拾秋,却猛地将插在自己胸口的离怨,一个寸劲给拔了出来,一股喷涌而出的血液,“哗啦”一声就飞溅进了羽拾秋的星眸里。 离怨的抽离,仿佛是打开陈一诺身上血液的闸口一般,瞬间以更加庞大的流量,从她的身体里流失了出去。终于,陈一诺再也坚持不住的眼前一黑,整个人犹如掉进了一个阴冷无比的冰窟里一般,昏死了过去。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一股温热的力量,慢慢自破损的胸口,犹如一团火焰般,重新温暖了自己的全身,感觉到意识在一点一点复苏的陈一诺,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人,依旧是羽拾秋那张沾满了血的脸。陈一诺的眼神微微向下一瞟,就看见了从羽拾秋的指尖,在不断的往自己胸口的那处被离怨戳出来的窟窿里,源源不断的注入着一股浅绿色的灵力。 他这是...在救自己!? 可方才,用离怨一剑贯穿自己的,也是他啊。此时,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湖面上,却突然间传来了“嘭”的一声巨响,陈一诺还来不及反应,羽拾秋便抱着自己猛的飞身跃起,落在了远处的一座山丘上,此时,陈一诺才看清了声音的来源处,竟然凌空而立着三个熟悉的身影,其中的两人,便是手提旧识的南宫言,和拿着那柄犹如骨刺通体洁白的长剑的莲华无忧。而他们的对手,就是那个罪魁祸首,神秘黑衣人! 见此情形,陈一诺忍不住缓缓转过了头,看向了眼前的羽拾秋,心下有些焦急的道。 “羽...咳咳...羽...羽拾秋...” 听见她的低唤,羽拾秋却是眉头紧蹙的示意自己不要讲话,可是他却自顾自的开始言语了起来。 “我身上,有伏言咒...如果我不听下咒人的话,流转在血液里的毒素,便会瞬间让我毙命。也因为这个咒语的缘故,我无法说出,跟此人有关的任何事。所以,在师兄问我为什么要驭魂令时,我半个字都讲不出来。我每次受伤都倒在了你的面前,原本我以为,你早该发现我的不同寻常之处了。可谁知,你这傻瓜,竟然这么久都没有感觉出来。不仅次次都对我舍命相救,还不拿自己身上的玲珑引当回事儿的豁出去来渡给我。” 伏言咒...!? 听见他这些话,陈一诺突然想起来,在云顶仙宗羽拾秋受伤的那一次,自己发现在他的后颈处,有一个耀着浅浅金芒的东西,在那里一闪一闪的发着光。她刚要准备去查看,羽拾秋的情况便突然急转直下,以至于后来她都忘记这件事了。现在想来,那东西的形态,颜色...不就是与自己胸腔里的那枚,提供给自己源源不断灵力的符咒,如出一辙吗!? 此刻,因为羽拾秋不断的给自己注入了灵力护住心脉,陈一诺终于是感觉自己好像活过来了一半了。 “你说的...可是...可是...你脖子后面的...的那个...闪着...金色浅芒的...东西?” “原来你也曾发现过啊,我还以为你一直都不知道呢。” 哎!这东西她早就发现了,只是后面因为羽拾秋的伤势加重,自己一时慌神就给忘了。而那时羽拾秋又不让自己将他受伤的事告诉南宫言,所以她就只能是让降魔尺出来,替他治伤。啊!说到降魔尺,不知道他是不是被羽拾秋给拿走了!? “降...降魔...尺,是...是否...在你...手上!?” 闻言,羽拾秋眉头轻蹙的摇了摇头。 “降魔尺乃上古神兵,且又是你的认主神器,我定是不能将其掌控于鼓掌之间的。” 什么,竟然也不在羽拾秋的身上,那...难道是被那神秘黑衣人给拿走了!? “降魔尺在谁手上,这个,我也不得而知...之所以当时不让你告诉师兄,是因为以师兄的性格,在知晓了我的境地以后,定是会想尽办法的找到此人,但是以他之前的实力,哪里会是,那人的对手。可是我所背负的使命,却又不得不让我这样做。” “那...那你为何...现在...” “现在,因为我身上的伏言咒,已经在刚才,被破掉了。” “破...破掉!?” “对,破掉了...因为我身上的伏言咒,必须杀掉自己最爱的人,才能将其破除。” 听见他这句最爱的人...陈一诺的嘴张了张,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一百七十三章 自由了 “原本,在雾崖之下时,我便可以将这一切结束掉的。可那时,我还剩下另一个不得不让我去向师兄要来驭魂令的任务,那便是将被封印在冥界雾崖下,矣蕤天帝的儿子梼杌,以及包括魔界的一众魔神妖兽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给放出来。” 说到这里,羽拾秋的言语里充满了少见的无可奈何。 “因为那时,我的父亲,还在那神秘黑衣人的手上,换回父亲的唯一条件,便是要我去冥界,将铸魂台下的封印解除,把镇压其下的那些人,全都释放出来,并且送到凡界。对不起,我知道我是个罪人,虽然是身不由己,可那些命债,确实是该算在我的头上。” 如此说来,那神秘黑衣人,就不是他们先前猜想的,是羽拾秋的父亲,前任罗刹天伽楞慎所扮咯。 说到对不起,陈一诺突然想起来他在云顶仙宗受伤回来的那次,一直在不停的跟自己说着对不起... “你...那...那时,为何...为何要跟我...说...说...对不起...” 听见陈一诺的话,羽拾秋的眼神,有些波澜不兴的道。 “因为,从四千年前开始,我就已经在那儿,等着你出生了。” 什么!?从四千年前,羽拾秋就已经在那儿等着自己了!?难道,连自己的出生,到此后的一切,都早就被人一手策划好的!? 正在羽拾秋想要继续往下说之时,湖面上的战局里,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振聋发聩的轰然巨响。一道闪着刺眼亮光的冲击波,以迅雷不急掩耳响叮当当仁不让之势,从湖心的战局为起点,朝着四周快速扩散而去。 见势不对的羽拾秋,赶紧带着陈一诺一个凌空飞跃,急速的上升到了云端。紧接着自他们的身后,前后脚的跟上来了一蓝一白的两道身影,正是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两人。 羽拾秋的视线越过两人,直直向后看去,却没有见到那神秘黑衣人的身影,这让他不由得眉头轻蹙了起来。 呼吸间,南宫言与莲华无忧两人,已然飞身到了浑身是血的陈一诺和羽拾秋面前,几人会合后,决定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想办法救治陈一诺再说。 羽拾秋似是早已想好了退路,他抱着怀里的陈一诺,一路飞身在前的领着跟在身后的南宫言和莲华无忧,几人在云端上一路急行,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郁湖。 终于,在赶了大概两个时辰的路以后,一行四人,总算是落脚在了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峦临近顶峰处,支出来的一个天然石坪上,一路上,羽拾秋都在不断的给陈一诺注入灵力,以此来护住她的心脉。但是这种犹如石沉大海般的强行续命之法,是非常耗费心神与灵力的,加上方才的一路奔行,羽拾秋那满是血污的脸上,此刻已是淌下了无数豆大的汗珠,呼吸也渐渐开始急促了起来,几人刚刚落下脚去,羽拾秋便有些身形不稳的往前一个踉跄,差点抱着怀里的陈一诺一同栽倒在地,好在南宫言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其拽住,才勉强让他稳住身形。 见他已然是脚步虚浮,南宫言心下虽是对他的行为万分气愤,但终究还是下不去狠心现在去责怪他。 “行了,把陈一诺交给我,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方才在郁湖边,陈一诺因为流血过多昏死过去后,那神秘黑衣人,原本想从羽拾秋的手上将陈一诺给抢走,但好在南宫言与莲华无忧来的及时,从他手上接过了一触即发的战局,这神秘黑衣人在百年前,被墨无殇自杀式的大招,给散去了不少的功力,没想到,当时给他逃脱后,这仅仅一百年的时间里,此人的功力竟突飞猛进,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两人联手,居然都没有占据多少上风。 知晓南宫言在见到自己捅了陈一诺一剑后,当时若不是要顾全大局,肯定早就将自己给劈成两段了。现在这一两句嫌恶自己话,根本是算不上什么的。因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己刺了陈一诺一剑,是不争的事实。 南宫言眉头紧蹙的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紧闭着双眼,似是已经睡着的陈一诺,也不知她这是不是在害怕自己责备她,故意装出来的模样。见此情形,南宫言除了一声叹息,还能拿她怎么办呢? “吃一堑长一智,我看你是,永远也学不会理解这个道理。” 说着,南宫言便用右手快速在胸前结了一个印,呼吸间,一道浅蓝色光芒,便接替了羽拾秋的灵力,注入了陈一诺胸前那道破损的伤口里。 卸下力来的羽拾秋,终于是浑身无力的往后倒退了两步,一直在旁戒备着四周情况的莲华无忧见状。立即上前一步伸手自其身后稳住了羽拾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身形。羽拾秋转过身正想跟他道声谢,可就在此时,他却突然感觉胸口一阵血气翻涌,一股压抑不住的腥甜,猛的自喉咙间喷涌而出。羽拾秋整个人像是再也支持不住一般,瞬间向前跪倒了下去。 随即“哇”的一声,自嘴里吐出了一大滩腥臭黏腻的黑血。紧接着,羽拾秋像是痛苦至极的整个人蜷缩到了一起,而他的后颈处,那两道闪着浅金色光芒的符文,竟是无火自燃的瞬间亮起了两簇火苗,而蜷缩在一起的羽拾秋,此刻再也隐忍不住的翻身躺倒在地,朝着天空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呐喊。 “啊!!!” 余音未落间,那两道燃烧着的符咒,瞬间便化作了两股黑烟,飞离了羽拾秋的颈后,莹莹绕绕的朝着远处飞去,然后渐行渐远的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里。 而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羽拾秋,此刻竟然忍不住的开始发出了几千年来,他唯一一次,发自心底的笑容。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我终于...自由了!” 听见他这声自由了,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不禁对视了一眼,虽是不太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但是,看样子,他们应该是离一切的真相,近了一步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喜忧参半 仿佛要将几千年来的憋屈与隐忍透过这不断的大笑,将其发泄完毕一般,羽拾秋竟是躺在地上,足足笑了一炷香之久的时间,可到了最后,他嘴里的笑声,却逐渐的变成了哭音。 “呵...呵呵呵...额...啊...” 见他如此模样,从小一起长大的南宫言,自是最能明白他此刻的心境。 “行了!先前那般难捱的境地都熬过来了,现在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要是救不活陈一诺,到时候有你哭的!!” 南宫言嘴上虽是不饶人,但也晓得,现在过分苛责他,对于目前的情势而言,并没有什么帮助,眼下。应该先想办法把靠着他们轮番灌输灵力,勉强吊着一口气的陈一诺,给救回来才是。 听见南宫言的话,羽拾秋终于是止住了又哭又笑的荒唐举止,缓了缓心神后,他直起了身,随手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又抬手给陈一诺也换了一身衣衫。 “师兄,眼下,恐怕我们只有是去赤练山,让诺诺拿回她前世的那颗七窍玲珑心,才有可能将她盘活了。” 他的这个办法,在南宫言看来,是喜忧参半。 “拿回七窍玲珑心,确实算一个方法,但,陈一诺现在断了灵力就会死掉,且,七窍玲珑心认主,功力再是高强的人下去,只要稍微触其锋芒,便会身首异处。所以,由我们带着她下去这个方法,也是不行的。” 听完南宫言的话,羽拾秋和莲华无忧,都同时眉头轻蹙了起来。 就在此时,远处的天际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龙吟! 随即一道巨大且熟悉的赤金色身影,在云层里几个出没后,眨眼间便到了几人停留的这处山崖之上的云端。眨眼间,一个身穿赤金色鳞甲纹饰,头上的一对龙角其中一支断了半截,但丝毫不会影响到他俊俏容颜的男子,就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这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墨无殇。 只见他将将落地,眼神瞟了一眼初次见面的莲湖无忧后,眸光随即便看向了只剩一口气在的陈一诺。只见他不慌不忙的走到了抱着她的南宫言身前,丝毫不加犹豫的就开始单手在胸前结印,准备从南宫言的手里,换过班来。一道赤金色的光芒,自墨无殇的指尖飞射出,代替了南宫言的那道浅蓝色灵力,完成这一切后,墨无殇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的道。 “天界有变,我们要提前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闻言,在场的几人几乎同时变了脸色。 原来,墨无殇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是想办法去了一趟天界。因为,现在各界大乱,唯独只有天界,悄无声息的静得反常,南宫言在与墨无殇一起去到灵府深渊底下的路上,两人便商讨过了。待找到陈一诺后,他们最好兵分两路的派人去天界查看一下情况。没想到,还真被他们料中了。 羽拾秋脸凝重的上前一步,看着墨无殇道。 “前辈,此话怎讲啊!?” 墨无殇一边给陈一诺注入灵力,一边缓缓的开口道。 “我此次,原本是打算自青龙门偷溜上天界,想设法找找青儿,请她去天帝那儿,禀告当下凡界的情况,可是,我去了天界,到了青龙门前,看到的却是满眼萧条。整个天界,仿佛人去楼空一般,杳无人烟。” “怎么...怎么会这样!” 羽拾秋有些难以置信的道,难怪,陈一诺在凡界出事都那么久了,天界却没有派任何人下来查看。这件事,好歹她是天界的长公主,未来天帝的继承人。按理说,她身边不应该是没有人保护她的安危才是。 “我在天界游荡了许久,寻遍了那里的每一个角落,也不见有任何活人的踪迹。整个天宫的大小宫殿,全都空空如也。此后,我本想上九重天看看十二天的情况,可就在此时,我突然感觉一阵心痛如绞,心下当即警铃大作的明白是一诺出事了,于是我便中途折返,依循着精魄之血的方位,找到了你们。”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不由得脸色凝重了起来。 如此说来,这下不仅仅是人界大乱,而是整个四海八荒,都已经乱了!? 墨无殇看着眼前仅剩一口气在的陈一诺,随即轻叹一口气道。 “眼下,我们最应该保护的,就是一诺了,因为,也许我们都还有盟友亲人在,可是一诺...也许,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仅存于世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席话,却是听的几人心下一阵波涛汹涌。几道眼光纷纷不约而同的投向了,昏迷不醒的陈一诺身上。 “好了,现在不是伤心惊讶的时候,助她取回七窍玲珑心,这个差事,由我来。因为我是她的契约神兽,身体里有她的一滴精魄之血在,七窍玲珑心,应当是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原来,方才他早已通过神识,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闻言,几人纷纷向他投去了喜忧参半的眼神。 喜的是,这真的是一万种方法中,最有可能行得通的了。忧的是,万一不成... 知晓他们心下的担忧,墨无殇却是毫不在意的道。 “不必担忧,首先,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一诺身上有玲珑引,七窍玲珑心定是不会伤害她的,至于我,就算是身上的万年修为废去,也只当是我还了她当年的救命与替我挡雷渡劫之恩。好了,现在不是犹犹豫豫的时候。晚了,我怕事情将会超出我们能够掌控的范围。” 墨无殇的话,半分没有说错。眼下,确实是该好好拿出一个应对之策来。 于是几人便凑在了一起,开始仔细的商讨接下来的动作。对于初次见面的莲华无忧,在南宫言向他们说明自己与其是表兄弟后,虽是有些膈应他这魔界太子的身份,但是除了墨无殇是为了报恩以外,在场的几人,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喜欢的,是同一个人,并且存在某种竞争的关系,但也因为这个共同的喜欢,让他们此刻变成了即将并肩作战的盟友。 毕竟,感情的事,可以交给陈一诺去决定,但她的安危,却是只能由他们来守护。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七窍玲珑心 天边的红日渐渐隐没在了东边最后的一座山头,缓缓拉上如墨帷幕的黑夜,代替了光亮一片的白日,统治了这片天地。 夜正月当中,几个熟悉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冒着滚滚热气的赤练山口,一个赤金色的身影,以迅雷不急掩耳响叮当当仁不让之势,几乎在站稳了身形的同时,就抱着怀里的那个纤细身影,猛的朝着底下散发着七彩之光的物体,直直坠去。 这个举动,让埋伏在其周围的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而剩下的几个身形相当,容貌各有千秋的男子,则是瞬间呈三角鼎立之状,分散在了赤练山口的周围。 几人冷眼睨着自黑暗之中,缓缓露出身形的一群犹如黑夜里的豺狼一般的众人,为首的,便是那自从百年前从羽拾秋的手里逃脱后,便一直没了动静的兕重楼! 而直面他的,便是老对手,羽拾秋!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呢!赤面阎王,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眼前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欠锤的羽拾秋,兕重楼却是反常的没有嚣张跋扈着与他放话互呛,只是冷眼睨着眼前的羽拾秋,言语清淡的道。 “呵呵,你这话说的,我们好歹还曾经共事过,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称我们这种关系...叫盟友吧。” 听见他言语里阴阳怪气的挑拨,羽拾秋却是冷冷一笑道。 “哼...盟友?你倒真是把你自己当人看了呢,不过是一条为人卖命的走狗罢了,就你,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配不配且先不论,但是百年前的云顶仙宗一役,我倒是十分感激你将我给放走的。” “行了,你就不要妄想能够在这儿挑拨我们几人之间的信任了,我师兄连驭魂令都能随便给我,你觉得,他会听信你的这几句狗吠!?” 听见他的话,兕重楼那双阴鹜的双眼,终于是危险的眯了起来。 “是吗!?原来你们的兄弟情义,竟是如此之深!?看来,还真是我低估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了呢。” “乌合之众!?你是在说你身边的这帮人么!?哎,要依我说啊。当年元始大帝将七窍玲珑心给了啻曱天帝,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呢!以你这不知出处的私生子,以及那不顾兄弟情义的矣蕤天帝的心性,你们俩还真是挑得起一担,因为你们皆是半斤八两的让人恶心!当然,这恶心程度,不分先后哦。别到时候你们为了争夺谁更恶心人,狗咬狗的窝里反起来了。” “你!...” 这边的两人斗嘴的事态,眼见着就要升级,这时,山口下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响彻天际的龙吟,震得整个赤练山都为之颤动了起来! 闻声,众人立即伸长了脖子的往冒着热气的山口里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众人都看呆了。 只见一条浑身赤金色的巨龙,煽动着它那对与其极为不搭嘎的粉色翅膀,不断的绕着下方凌空悬立着,散发着七色之光的七窍玲珑心有一盘旋着。而他的羽翼之间,则是躺卧着一个纤细的白色身影。那人一动不动的耷拉着四肢,仿佛只要身下的神龙稍微一个颠簸,那龙翼之间躺卧着的纤细身影,就会就滑落进下方炙热的熔岩里。 而底下那散发着七彩之色的玲珑心,在感应到龙背之上的人靠近后,居然在不断散发出更加耀眼的光亮。随着巨龙绕着它不断的盘旋,那耀眼的七彩之色,竟是逐渐的开始将这片天地照耀的犹如白昼一般,让人睁不开眼。 而从头到尾都没有转头看向身后景象的南宫言,羽拾秋和莲华无忧三人,在感觉到身后的这片光亮之时,皆是心下一喜的更加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片刻之后,身后的七彩之色,已经亮到让人无法直视的境地。 突然间,在一阵猛的光华大作之后!伴随着一声巨龙的惊天长啸,一道散发着七彩之色的光柱,猛的自山口底下迅速朝着天际迸发而去! 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个声音朝着四周大喊道! “快,女帝已经拿回了七窍玲珑心,趁其神灵未合,赶紧抓住她,将...” 可是那人的嘴里剩下的话还未讲完,便被一道瞬移至眼前的靛蓝色身影,给一把扼住了喉咙!随即只听得“咔擦”一声,那人便再也没了半点动静。下一秒,借着那道耀眼光柱的亮度,众人便看见了一个没有头颅的人,被那个此刻看起来犹如杀神降世的南宫言,像丢弃一块废柴似的,以一个抛物线的弧度,给扔进了底下沸腾鼓动着的岩浆里,而那瞪大了不甘横死的眼的头颅,却还被南宫言给提溜在手上。 只见他闲庭信步的自一众吓破胆的人身前,缓缓走到了山口边,站稳身形后,南宫言便高举着手中的头颅,以注入了八成功力的声音,朝着四面八方大声喝道。 “谁再敢打那颗七窍玲珑心的主意,下场,便犹如此头!” 话音未落,夜空里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被南宫言提溜在手上的那颗头颅,犹如一颗熟透的西瓜一般,瞬间炸裂开来,而完成这系列动作的南宫言,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虽然没有沾上丝毫的血污,但是南宫言还是极为嫌恶的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随即一撩衣袍下摆,双膝微曲的朝着那道没入天际的七彩光柱,猛的飞身奔去。 下一秒,另外两道一黑一白的身影,也紧随其后的跟着一跃而起,三道快得犹如流星划过的光束,瞬间便隐没在了云端之上,余留底下彻底扑空的众人,面面相觑着,不知该作何举动。 与此同时,一个站在与赤练山相邻的阎王殿前,从头到脚都被黑色衣衫包裹着的人,却是发出了一声轻笑。 “呵呵,果然,充满新鲜血液的对手,玩起来,才让人能够尽兴啊。” 话音未落,那人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而在他身后的阎王殿最里间的一处庭院的屋顶上,此刻,正负手而立着一个身着红袍,肌肤惨白,容貌犹如女子般清秀可人的男子。 第一百七十六章 舍孩套狼 在看见这道直蹿天际的七彩虹柱之时,他悬吊已久的那颗心,终于是落了下来。抬手擦了擦眼角泛出的泪花之后,一道空灵的声线,独自在这片漆黑孤独的地界里悠然响起。 “一诺...终于...终于再也没人能够欺负你了...” 而被那道七彩虹柱给直接送上了天际的陈一诺,此刻,感觉自己的脑海里,仿佛被人塞进里好多熟悉又陌生的记忆般,一幕幕的场景,不断在自己的眼前经过。好像有另外一个自己,在不断的透过这些场景,在于尝试着与自己重合。她看见了另一个看起来还比较年幼的自己,跪在一个庄严华贵的宫殿里,伸手从一个极为熟悉,身穿华服,头戴玉冠的中年男子手里,接过了那柄通体洁白的玉尺,等等,这不就是降魔尺吗!?画面流转,那个自己再次跪在大殿前,只是身形看着已是长大成年了的模样,只见那中年男子从胸口取出了一枚闪耀着七彩之色的心脏,随即丝毫不曾犹豫的将其注入了那个自己的胸口。 接着画面一转,那个自己就出现在了郁湖边,左手拿着一把通体泛红的长剑,右手则是拿着一把通体碧绿的长剑,这不就是...黄泉碧落剑!?原来他们是要一起使用的啊,只见那个自己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与一头长相看着极为凶恶的巨龙,在全力搏斗着。战斗结束后,她在岸边的草丛中,先是救下了一条快要鱼肚朝上的鱼儿,紧接着,又在不远处救下了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对于这一鱼一蛇,陈一诺倒是晓得,他们就是赤尾青和墨无殇。 场景再次切换,那个自己竟然身负重伤的逃到了云顶仙宗后山的禁地,雷霆谷里。只见她小心的寻了处隐蔽的位置,然后将降魔尺给藏在了一堆长势极好的藤蔓后面。随即画面转到了一片流淌着滚烫岩浆的火山口,那个自己被一群魑魅给追赶到了这退无可退的绝境里,就在此时,陈一诺忽然看见了那群魑魅的身后,竟然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兕重楼!这个发现,让她不由得心下一紧。怎么会有两个兕重楼呢!? 可是还不等陈一诺来得及细品,只见那个自己突然之间一个转身,朝着那满是滚烫岩浆的火山湖里,纵身一跃。陈一诺对于这一幕的发生,犹如感同身受般的痛苦,她能体会到那个自己这纵身一跃的时候,心下是多么的无助与绝望,之后的画面,就开始模糊了起来。那个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混沌不明的深渊里一般,脚下无路,四周无边。 时间不知过去了几多长久,陈一诺就这样看着那个自己,不知死活的漂浮在这片看起来虚无一片的境地里。直到一阵铁链摩擦着地面的声响,突然间由远及近的缓步朝着那个自己走了过来。陈一诺心下顿时紧张了起来,不多时,眼前混沌不明的虚无里,忽然间出现了逆时针旋转的漩涡。 漩涡逐渐扩散变大到了能容一人经过的大小,而那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也越发的近了,仿佛近在咫尺般的就在那片漩涡的后面,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永远都会持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与好奇。就在此时,那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却突然间戛然而止,一条满是铁锈的链锁,猛的自那漩涡当中,朝着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自己,飞射而去。 陈一诺下意识的就想上去挡住那条铁链,可是那铁链却径直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像是一条活泛的蟒蛇一般,直接将那个自己给捆绑了起来,然后铁链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巨大的力道,将那个自己给瞬间拽入了那个漩涡里。 就这样,陈一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自己,穿过了自己的身体,渐渐隐没消失在了那个漩涡里。陈一诺低头看了看自己破了一个洞的胸口,这才想起来,她好像已经被羽拾秋给一剑穿胸的捅死了吧。 如此说来,自己这是灵魂出窍,成了孤魂野鬼了!?诶,不对啊,人死了以后,不是应该去地府吗?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时,陈一诺突然感觉头上传来一阵眩晕感,下一秒,眼前这片混沌不明的景色,忽然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下出现的一股悬空感,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陈一诺忍不住的惊声尖叫起来! “啊!!!” 只是嘴里这声尖叫还未嚎完,下一秒,陈一诺就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眼前出现的,是南宫言那张熟悉的俊脸。 “南...南宫言...” “你感觉怎么样!?” 陈一诺看着他眼里出现的那抹丝毫不加掩饰的关切,心下突然倍感温暖。 见她一副呆呆傻傻,看着自己一言不发,不晓得在想什么的样子,那抹关切,瞬间就变成了一记眼刀,狠狠的剜了还沉浸在他方才那个温暖眼神里的陈一诺。 “傻了还是怎的,一天到晚的不是在闯祸,就是在去闯祸的路上,你到底要吃多少亏才晓得要学乖!?” 陈一诺还来不及将他眼神里的那抹难得的温暖珍藏,就听见南宫言一顿噼里啪啦,字字到位的数落,这让陈一诺不由得瑟缩起了脑袋,悄悄嗫喏了句。 “这不是...不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么...”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抱着她下坠的身形,突然间猛的一顿。随即陈一诺便感觉一道炙热无比的眼神,瞬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这热烈的程度,真是想让人忽略都难呐! “你还晓得这句话!?哼,回去就让你生个孩子,替你出去套狼!!” “咳咳...安!?” 被他这话给呛到的陈一诺,在细细品来后,终于是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是什么!这下她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儿般,瞬间从南宫言的怀里蹦跶了下来。凌空而立的伸手指着眼前这个,脸上一本正经,嘴里却说着虎狼之词的男人,有些语言混乱的道。 “你...你....你...怎么能一言不合就耍流氓呢!?不害臊!!”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近乡情怯 看着眼前小脸爆红到了耳朵根的陈一诺,南宫言突的上前一步,拉住她指着自己鼻子的手,然后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这个动作,让陈一诺惊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要抽回手来。可是南宫言却紧紧的拽着她的手,如何也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胸口。 “你感觉到了吗?” “啊!?什...什么...”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陈一诺忍不住心下一阵悸动。 “我问你...感觉到了吗?” “....” “感觉到...这颗因为你的喜怒哀乐,因为你的一瞥一笑,因为你的以身犯险,而无法自己的心了吗?” “南宫言...” “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 “羡慕...” “是,羡慕你总是能够随心随欲的,去做任何你认为自己可以办到的事。羡慕你总是可以不用去管别人担忧与否,你总是愿意去为了别人而舍身忘己,你可知...你可知总是感觉自己没有办法护你周全的我,总是眼睁睁看着你在身死关头徘徊却无能为力的我。每每遇到这种时刻,就只能任由自己的这一颗心,如浮萍般晃荡无依!可是...可是你却能够,依旧在前方毫无察觉,毫无怜悯,自私又大方的,为了别人的命运,而奔波不已。” “南宫言,你...” “这颗心,现在有点伤感,可能是,因为它希望的爱情...不太圆满。” 听见他的这番以云淡风轻之姿说出来,却在陈一诺的心底掀起了滔天波澜的话语,竟是让她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能够表达自己此刻心情的言语。 心悦君兮君不知...你总觉得我这是自私的在想当然耳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愿意去回应你的感情,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前路,是一片充满危险的未知境地,我连自己的生死都还不能左右,我何以能去应承下你的这颗心,就像自己一直不敢对你表露我的心一样。与其让拥有过的甜蜜,变成今后戳心的荆棘,那我宁愿,我们彼此之间,永远都像现在这般,只有埋怨,没有可以回忆的只字片段。为了不要看见花落,我选择了,不要看见花开。 就在两人之间的氛围让人感觉有些低迷之时,天际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龙吟,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陈一诺抬头一看,一条赤金色的巨龙,此时正绕着两人的头顶,在不断地游弋盘旋着,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陈一诺看见它背上的那对,与它威猛的形象极为不搭的巨大粉色翅膀时,真的很想笑出来。 而另外两个一黑一白的身影,也瞬间凌空悬停在了两人的身旁。陈一诺还未来的及反应,一个黑色的身影就猛的朝着自己扑了过来,要不是晃眼间看清了他那张欠揍的脸,陈一诺肯定早已将他一脚踹开了。这人还未近得身前,便听见一阵哭天抢地似的话语. “诺诺!!啊,你没事了,真的太好了!呜呜...我心里的负罪感,终于没有那么强烈了。诶..诶!师兄!!!”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南宫言大手一挥,一个劲力就将其扇飞了出去。 而一旁见此情形的莲华无忧,则是温柔许多的上前看着陈一诺道。 “爱妃,你现在感觉如何。” 被他这么一问,陈一诺现在才想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原本被羽拾秋一剑贯穿的胸口,现在却是毫无异常。此刻,她只觉全身都好似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般,这种力量,完全不同于先前那个给予自己灵力的符心,说到符心,陈一诺连忙闭上双眼,开始审视自己的全身,令她惊讶的是,原本只是散发着浅色金芒的脉络,现下,竟然完全变成了纯正的金色。而在她跟着这些脉络一路追溯,便看见了在原本符心存在的位置上,现在竟然出现了一颗闪耀着七彩之色,看起来晶莹剔透,且尚在跳动之中的心脏。 这个发现让陈一诺惊得猛然睁开了双眼,她语带惊讶的看着莲华无忧道。 “这...这怎么...” “这原本就是属于你的那颗七窍玲珑心啊,只是,不用谢我们,毕竟,我们也仅仅只是帮你护了护法而已。” “哈!?你是说,这就是我前世的那颗七窍玲珑心!?” 见莲华无忧非常确信的点了点头,陈一诺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在迷迷糊糊之中,见到的那另一个自己...合着,那不是她在做梦,而是这七窍玲珑心身上,确实记录下来关于自己前世的些许记忆!? 这时,化为人形的墨无殇,也缓缓落回在了众人的身边,他见到陈一诺后,先是欣慰的一笑,随即看向南宫言几人道。 “既然都上了天宫了,那我们就在此歇息片刻吧。” 天宫!? 陈一诺这才转身朝着身后望去,眼前看起来陌生又熟悉的景象,让她着实惊了一跳。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座座凌空悬浮在云层里,看起来华丽无比的宫殿亭台。在这里看天边的星辰,感觉都大颗了许多。 原来,方才的七彩虹柱,竟是直接将陈一诺给送上了天宫。 只是,这一大片华丽至极的建筑群,此刻看起来,却是灰暗一片,毫无生气一般的让人感觉到一丝莫名的毛骨悚然。 几人前后脚的落在了一处离他们相对较近的宫殿门口,陈一诺抬头看了看宫殿大门上,悬挂着的一块写着“琉璃殿”三个金色大字的牌匾,看着这三个字,陈一诺的脑海里,突然间就出现了一个看起来雍容华贵,长相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女子,手上牵着一个孩童模样的小女孩,在这宫殿里欢乐嬉笑打闹着的场景。 脑海里的景象,让陈一诺的心下,一时间竟是生出了几分近乡情怯的感觉来。 羽拾秋和莲华无忧走在前面,已然率先推开了琉璃殿半开合着的大门,抬脚走了进去,南宫言则是站在了她身侧,看了看这牌匾,又看了看出神发呆中的陈一诺,心下明白她定是对此地,有着不一样的情怀。 “走吧,进去看看。” 被他的话打断了回忆的陈一诺楞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跟着几人的脚步,进了里面看起来毫无光亮的琉璃殿。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来龙 进得殿内,以在场的几人超乎寻常的目力,虽是不需要点灯也看清里面的事物,不过,只要是心理正常的人类,都会下意识的向往光明。于是几人便在房间里开始寻找起了灯台,但是众人在殿里寻找了半天,也没见着任何一个看起来像是能够拿来作为照明的东西。 就在众人寻不到眉目之时,陈一诺却站在了大殿中央,缓缓伸出了右手食指,随即催动灵力,一道金光瞬间便从陈一诺的指尖,“咻”的一声直蹿向上,下一秒,就只听得“啵”的一声犹如泡沫破裂的轻响,大殿上方的房梁上响起。随着这声轻响,一道温和且亮度适中的光亮,顷刻间就将大殿里给照的一片明亮。 回过神来的众人,皆是略带讶异的转头看了看光线的来源,又看了看正缓缓收回手指的陈一诺。 陈一诺也看了看自己下意识伸出去,点亮了头顶那颗看起来晶莹剔透,表面散发着柔和光亮圆球的手。 见她如此模样,南宫言上前一步站在了她的身侧,轻声出言问道。 “还好吗?” 陈一诺将手收回了身侧,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南宫言,又环顾了四周一圈后,随即开口道。 “嗯,还好,我没事。只是可能因为这七窍玲珑心的缘故,想起了很多以前...不,应该算是前世的记忆。” 说到这里,陈一诺突然回想起先前在那如梦一般的幻境里的时候,自己在前世的记忆里,好像看见了有两个兕重楼的画面,思及此,陈一诺立即转头看着南宫言道。 “对了,我方才在前世的记忆里,看见了有两个兕重楼!” 听见她这话的羽拾秋和莲华无忧以及墨无殇三人,便一个闪身到了陈一诺和南宫言的身前。羽拾秋最是沉不住气,连忙开口向陈一诺问道。 “诺诺,你是说,在你的前世死的时候,看见了两个兕重楼!?那…难道那个神秘黑衣人,就是真正的兕重楼所扮!?” 他刚刚说完这话,在场的众人就看向了说话的羽拾秋,莲华无忧眉头一挑的看着他道。 “听你这口气,看来你是早就知道现在行走于世的那个兕重楼,极有可能是假的咯?” 羽拾秋倒也不再瞒着,现在他身上的伏言咒已经解了,他就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了。 “是,从我带着陈一诺回云顶仙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这时,南宫言眉头轻蹙的看着他道。 “如此说来,难道你小时候进得云顶仙宗的山门,原本就是一个早就设好的圈套?你既然如此之早就晓得了那人的存在,为何不与我说!?” 闻言,羽拾秋不由得苦笑一声道。 “师兄,我也想啊。因父亲乃是天界十二天里的罗刹天,掌管天下的神龙,水蛟,鲛人等。当年的天界内战结束后,我父亲便定居在了蓝泽大陆的漓海里,之后遇到了我的母亲,后来生下了我。” 说到鲛人,陈一诺突然间想起了玲珑。当日他们走的匆忙,而那时候,陈一诺依稀好像记得,玲珑挨了那神秘黑衣人一掌,也不知她是死是活。说到头,她也算是帮了羽拾秋的忙,而对于自己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利。 “羽拾秋,玲珑呢!?” “她还在郁湖疗伤,诺诺你不必担心。” 莲华无忧似是对于他的身世很感兴趣,连忙催着羽拾秋接着说。 “快说,快说,后来怎么样了!?” 羽拾秋眼神虚无,好像陷入了回忆里一般,把他知道,和经历的事,开始娓娓道来。 “在我一岁多的时候,漓海里的水生物,突然开始大面积的死亡,一夜之间,竟然接连灭掉了好几个族群。原本,这事儿,也不归我父亲管,可是,漓海龙王找到我父亲,请求他帮忙处理此次的突发事件。父亲应下了这个事儿,当天夜里,就去查找事件的源头从何而起。可,也就是从那时起,父亲就失踪了。此后两年多的时间里,都没有任何音讯。连上门来求父亲帮忙的那漓海龙王,都不见了踪影,甚至是整个漓海里的所有生物,都逐渐灭绝了,曾经物种丰富,水草旺盛的漓海,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片毫无生气的死海。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的守在家门口等着父亲回来,可是,直到她思念成疾随即一病不起,甚至是弥留之际,也仍旧未等到父亲回来的身影。母亲去世后,偌大的漓海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因为我那时还小,并未像父母那般,已经习得了辟谷之术,不用进食,且法力低微。我把母亲生前留给我的那些吃食,全都吃完后,便想出去寻找食物,可是我们家,住在深海里,我又不识得路,加上没有多少力气,出了家门口屏蔽海水的结界,我便极有可能还未游到海面,就葬身大海了。” 听到这里,陈一诺的心底,忍不住的一阵心酸,真的很难想象,平日里待人总是笑脸相迎羽拾秋,真正的身世,竟是如此凄惨。 “就在我已经放弃了希望,几乎快要饿死的时候,那个神秘黑衣人,带着父亲的那把通体黝黑的长剑,到了家里来。” 莲华无忧像个好奇宝宝一般,连忙问道。 “就是你现在使的这把长剑!?” 羽拾秋点点头,接着道。 “是,这是自父亲走后,第一次见到了与他有关的东西。起初,我以为那人是父亲的至交好友什么的,我见只有父亲的剑回来了,却没有看到父亲,原本我以为,父亲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离怨是他托此人送回来的遗物。但那人却告诉我,父亲有事走不开身,就让他回来接自己去与他团聚,加上他来的时候,给我带了好多好多吃的,馋虫上脑的我,便天真的信了他的话,就在我狼吞虎咽的时候,这人却趁我不备,往我的后颈处,种下了伏言咒,因我年纪尚小,根本受不了那么狠辣的符咒,当时就晕了过去。等我再度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到了云顶仙宗的山门外。那人告诉我,带着这把剑,好生在这里修行。我问他,父亲呢?他说,等你能当大任之时,便是我们父子相见之日。” 第一百七十九章 去脉 说到这里,羽拾秋的眼神,突然间变得愤恨了起来。 “他还警告我,不要想着将见到他的事,告诉任何人,因为,我身上有伏言咒,关于此人的任何事,我都没有办法说出来。该到我们父子团聚的时刻,他会让我们见面的。可是我生性就好动又顽劣,加上之前差点饿死,所以整日都想着在云顶仙宗里找吃的。呵呵,说到这个,还完全要感谢师兄你,若不是你时常的监督在侧,我可能永远都无法修行有成,还有可能...变成一个嗜杀成性的怪物。” 南宫言睨了他一眼,嘴上虽是并未说什么,但是眼神却是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欣慰。 “此后,我便再未见过此人,一直到师父突然说要去云游,让师兄弟俩,自行决定云顶仙宗的宗主之位,由谁来接下,我原本就没有想过要跟师兄去争这个位置,于是便打算在抉择之夜,告诉师兄,这个宗主之位,就交给他了。可当日夜里,那神秘黑衣人却突然间现身了,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接下这个位置。我心下不愿意,于是就跟他打了起来,可那时的我,功力远远不如他,没有几招,便败下了阵来。那也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了,那伏言咒的厉害,我被他打趴在地,可还是不想就此服他,便想与其同归于尽,哪曾想,他只是稍稍催动了我身上的伏言咒,便让我全身的经脉逆行,那咒语带着的剧毒,也因此流进了我的心脉,差点一命呜呼。自此以后,我便发现我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液,都带着剧毒。见我宁死不从,他似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带着我去了竹沉河底。那是我几百年来,第一次见到我的父亲,他被那神秘黑衣人给关在一处监牢里,且...整个人都已经完全被那神秘黑衣人给折磨得不成了人样。那人要我父亲,立即传位给我,且以关押我父亲的那座水府作为的我宅邸,并让我对外宣扬,从此我就要在此圈地自封为河神。” “这就是第二日我来找你的时候,没有告诉我事情真相的原因?所以,你不是不说,你是说不出来。” 南宫言突然出言道,羽拾秋点点头。 “是,自那以后,我便在水府里,当起了这看似自由自,实则像个笑话一般的河神,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为何一定要我在此待着。四千年过去,一直相安无事,我也从父亲那里继承了十二天里的罗刹天的位置,功力虽然精进了,但我依旧是不敢与他一战,因为,父亲还被他囚禁在监牢里,我试了无数的方法,都没能打开它,有几次还差点让牢锁上面的咒语反噬,伤到了父亲。那几千年里,我不敢回云顶仙宗,甚至不敢向任何人求助。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说的,大概就是我这种情况吧。那人也像之前把我送到云顶仙宗后就不见了踪迹一样,没有再出现在竹沉河的水府里。那期间,我也利用离怨能够开启地府之门的功能,将失足落下竹沉河的人,或者是被那些村民处死的人,全数都送进了地府。因为,在那河底的冤魂,是没有鬼差会来勾魂的,也因为那些人,我才晓得,这竹沉河,是一处极为诡异的地界,就好像是个人神鬼的三不管之地一般。我想,这也是为何此处能困住我父亲的原因吧。这样暴风雨前的宁静日子,终于是在四千年后的一天,被那人的再次出现,给打乱了。他告诉我,十二年后,女帝的转世,会来到此处,到时候,我要将她设法送去云顶仙宗,并且让她留在师兄的身边。” 听见这段话的众人,皆是心下一惊,这人,究竟是有何等本事,竟然能未卜先知的知道陈一诺的出生以及到竹沉河的时间。可,世上哪有这么神通之人,即使是有,为了避免因泄露天机而遭到报应,别人也不会随意说出去的。那么就只有另一个可能,他,便是操纵这个时间线的人。 如此说来,先前在地府的时候,南宫言曾听剑仇雠说过,当时女帝死后,她的魂魄并未去过地府。思及此,南宫言不由得眉头轻蹙的道。 “生死簿上,也并未有陈一诺的前世,圣湫长公主的转世记录,甚至,连她的魂魄都没有去过地府。” 听见南宫言的话,在场的众人就更加讶异了。难道,是这人在圣湫长公主的死后,私自将她的魂魄拘了去,并且藏在了某处,然后找到了时机,操控着她的再次降生!?可是,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陈一诺,忽然开口道。 “所以,你先前跟我说的,你从四千年前就开始在那里等着我出生的事,是真的。” 羽拾秋点点头,接着道。 “是,我在想,他先前想让我接下云顶仙宗宗主的位子,可能就是想操控四大仙宗,于是,我就开始着手调查其他的几大仙宗。我一边调查,就发现了这其中的蚩柔和寒江子两人,当上各自仙宗的宗主之位的时间,几乎是前后脚的差异,且,他们都是先前能力不怎么样,但之后的一段时间,就突然开始功力大增,表现突出。然后就从他们各自的前任宗主手上,接下了宗主之位。我便开始觉得,这人好像是在布一个局,一个足以掌控整个蓝泽大陆的局。于是,我就开始留意着他手上的这个棋局,并且一步步的跟着他的布置,安插下能够破坏他棋路的突破点。” “突破点!?” 陈一诺有些不解的问道,羽拾秋看了看陈一诺,似是有些愧疚的道。 “对不起,诺诺。我第一次受伤倒在你的小院外的时候。那是故意的。但,我的来意,并不是要伤害你,而是为了保护你。”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摆摆手笑笑。 “算啦,我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 “对啊!” “因为,那条河好像并不与竹沉河相连吧。而你当时却跟我说,你是顺着河流,一路稀里糊涂的到了我的小院儿外。” 第一百八十章 无辜 听见陈一诺的话,羽拾秋满是讶异的道。 “那你为何当初没有揭穿我!?” 陈一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随即道。 “我当时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认为,在我连你的来意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会胆子大到敢去揭穿你!?我当时只想送瘟神一般的将你赶快送走好吗,一点也不想跟你扯上什么关系。事实证明,我的直觉,一点儿都没错!” 闻言,羽拾秋了然的笑笑。 “呵呵,是么。确实,你应当早些离我远点儿的。其实,一切的计划,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黑衣神秘人曾经说过。要我与赤面阎王兕重楼联手,但我跟他要做的,就是唱一出红白脸的戏。原本,他们的计划,是打算由我先骗得你的信任,然后,想办法拿到你身上的玲珑引,但,你这个没有心眼儿的家伙,却在救治我的当时,就给了我玲珑引!也因为此事,让我决定开始着手打乱那神秘黑衣人的计划。我想,那人让我取得你的信任这件事,应该是因为他原本是想让师兄将你留在身边,好进行下一步的什么计划,但意外的是,你竟然中途被师兄给赶出来了。所以才有了我们被兕重楼,一路追杀回云顶仙宗外这件事。这其实也是事先就准备好的一出戏。其目的,就是让师兄和你,彻底对我放下戒心。因为,一个几千年不曾与师门有交集来往的人,突然回来了,是真的让人很难不起疑心。但我用地府之门,散了兕重楼不少修为这件事,却是在他们的计划外的。” 听见他这话,南宫言却冷哼一声道。 “我认识你几千年,会不知道你这小子的禀性?若非万不得已,你又怎么会愿意来趟这浑水。我与你重逢的那一夜,便跟你说过,我,有我的分寸,你,也要有你的分寸!” “噢!依你们之言,合着是早就看穿我的异常之处了!?” 这时,站在一旁许久不曾言语的墨无殇,突然开口道。 “呵呵,小友,你的反常,连我这个不熟悉你的人,都一眼看出来了。你觉得,与你朝夕相处的他们,会不知道吗?” 闻言,羽拾秋也是摇了摇头,笑笑说。 “前辈,那您可知,您与陈一诺的再次相遇,其实,还算是我阴差阳错促成的呢?” 听见他的话,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羽拾秋双手负于身后,转身走到了琉璃殿外,一撩衣袍下摆,便随地坐在了门口的石阶上。众人也随着他的脚步,出了殿来,十分默契的挨着他坐下。只见羽拾秋将眼神望出去极远,似是在回忆着什么,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 “我先前不是说,我查到了寒江子和蚩柔两人的继位之路,十分蹊跷吗?所以,我就特别留意了他们。得益于父亲传位给我的好处,就是我能够感知整个天地间所有的神龙,鲛人与水蛟的方位。我为了探探他的底细,想要假意与他交好。在我知晓此人的狼子野心以后,于是,我便故意向他透露了您修行的洞窟所在,很抱歉,那时候假扮黑衣神秘人,将您打伤的,也是我。因为以寒江子的功力,是断不可能擒住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在得到您这个已经结丹的神兽后,能够对我放松警惕,好让我可以从他那里,知道更多关于神秘黑衣人的事儿。” 闻言,墨无殇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无所谓的道。 “技不如人,怨己不怨天!” “多谢前辈谅解,那时您还未渡得天劫,我也是侥幸能够伤到您罢了。不出我所料,这人果然是经不住诱惑的去将您设计捉来了。为了以示投诚,我主动提起了,自己这能探寻神兽的秘技,是一位得道高人所授。那寒江子一听,当下便以为,我与他是同一阵线的人。将自己遇到神秘黑衣人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如此一来,我就确定了,寒江子与蚩柔,果然与那人有关,只是,他们与我一样,都还只是他事先布好的棋子,暂时,还未得到出棋的指令罢了。” “那,你让我去雷霆谷锻体的事,也是……那人的意思!?” 陈一诺突然插嘴问到,听见她的话,羽拾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就是我第二次受伤的诱因了,因为,送你回云顶仙宗,确实是那人的意思。但,让你去锻体,却不是那人的意思。你意外拿回降魔尺,就更加是一个计划之外的情况。至少,在我看来,是意外的收获。” “那你受伤!?…” “我受伤,便是因为蚩柔见到了你,她用蛊术,探查到你身上,居然出现了灵力,于是她就告诉了那神秘黑衣人。” “蛊术…” 陈一诺回想起蚩柔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以及,她打了自己的那一巴掌! “啊!就是那一巴掌,她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探查到了我身体里的灵力。” “是,因为你回了云顶仙宗后,就失去了音讯,再回来时,身上竟然有了灵力,这显然是再次打乱了他的计划。虽然我并不知道他的具体原计划是什么,但,只要能加以破坏,我受些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 “所以…你那次受伤差点死了,并不是因为出去跟走尸,或者兕重楼他们打了架…而是…而是那人对你不听话的行为,故意用倒勾十字弓射伤你的!?” 羽拾秋苦笑着点点头 “是…他可能觉得,我已经几次三番的做出了不听他命令的行为,是时候,该给我点教训了。” “你这傻子,你受了这么些苦…还要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因为,这一整件事情里面,最最无辜的…不就是你么!” “那你呢…” “我…?” “你跟你的父母,又何尝不是…无辜的呢!?” 闻言,羽拾秋竟是良久都未讲出半句话来。只是看着星辰依旧的远处,轻叹了一口气道。 “其实,降魔尺当时就知道了我的血液,不同于常人的原因。其他人,可能是没有见过这伏言咒,但作为上古神器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棋局 听见他话,陈一诺满是讶异的转头看着他道。 “你是说,降魔尺可能就是知道了那人在计划着什么,所以才…无故失踪了!?” “嗯,极有这个可能!” 难怪,难怪那时降魔尺替羽拾秋治伤以后,便望着天坐在廊沿下,不言不语的整整发了三天的呆。 “如此说来,那么降魔尺,现在就应该在那神秘黑衣人的手里!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见陈一诺说风就是雨的作势要走,一旁的莲华无忧却一把伸手将她给拉了回来。 “诶,爱妃!听话要听全,这位仁兄的故事都还没讲完。怎的就忙着要走呢,别慌别慌,我们听他讲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决定也不迟呀!” 莲华无忧的话,算是话糙理不糙,这一群人里面,可能也就他可以在这个时候,还能理智分析了。 南宫言看了看莲华无忧拉住陈一诺的手,眼神瞬间便有些不悦的从一个陈一诺看不见的角度,丢了一记眼刀给莲华无忧!示意他最好将那只咸猪手,从他不该触碰的地方,挪开!! 可气人的是,后者竟然完全无视了他快要杀人的眼神。 这时,羽拾秋也转头对着陈一诺道。 “是了,无忧太子的话,半分没错。” 陈一诺从莲华无忧的手里,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愤愤然的双手抱臂道。 “那行吧,我就暂且先留他一条狗命,让他再蹦哒半个时辰!” 闻言,羽拾秋伸手揉了揉陈一诺额前的碎发,接着道。 “我想,降魔尺的失踪,应该是因为你在与走尸大军对战的时候,暴露了他重现于世的这件事。许是,他的存在,应该会对那神秘黑衣人的计划,造成什么困扰。所以,那人才会想办法将降魔尺从你手上给弄走了。” 羽拾秋的话,也不无道理,毕竟,蚩柔前来试探,也只是晓得了陈一诺身上有灵力这件事,她并不知道陈一诺还在雷霆谷,拿回了降魔尺。 “不过,因为走尸大军一事的出现,我可能有些猜到了他原计划的全貌了,那就是,他想要掌控蓝泽大陆上的这四大仙宗!不,乃至于是,想要掌控整个凡界!但是后来,他让兕重楼血洗云顶仙宗时给我的指令,却居然是让我想办法把师兄和你,给带往冥界!原来,他找上我父亲这件事,并不是随便下手的!他应该是早就知道我父亲与师兄的父亲交好,并且能够随意去往冥界地府。所以才交给我这个任务,甚至还让蚩柔,演了那么一出苦肉计!但是,墨无殇前辈的出现,似是让他开始对我彻底起了弃子之心。虽然他被前辈打成了重伤,但是他给我的指令,却是在他受伤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的。我去冥界的唯一任务,便是想办法拿到驭魂令,并且释放出矣蕤天帝的儿子梼杌,以及受困于此的魔界的魔神妖兽和那些西天诸神!从这时起,我才知道了,此人的野心,竟是远不止想要统治凡界那样简单,可能,他想要的,是更加巨大的权利!所以,至于师兄去了冥界以后,不管是你们父子相认,还是师兄如我一般继承了十二天的神位,对于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反正,到最后,应该都会被除掉!因为,他要的,就是义无反顾的颠覆!颠覆整个凡界,冥界,以及原有的维持凡界秩序的四大仙宗!” 说到这里,羽拾秋突然环顾了整个空空如也的天宫一圈,随即叹了一口气道。 “我想…天界出事,应该…还要早于凡界和冥界吧…不然,他不可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凡界里,悠哉悠哉的,布置着什么棋局。” 羽拾秋的话,分析得十分正确。 “幸好,我在发现了寒江子和蚩柔的不轨之后,便留意起了不知先生,尤其是在知道他被尸王青见给咬了以后,我就更加关注他的动向。果不其然,让我知道了他竟然在秘密计划去往魔界!还将虹彩人蛇的族群,给屠戮殆尽,只剩下虹彩人蛇王的女儿,被他圈养在了灵府深渊的最底下!好在,我小的时候,在父亲的书房里,发现了我现在随身携带的这个海纳八宝袋,小时候,只以为它是个父亲的贴身之物,于是便仅仅将它当做了一个寄托思念的物件儿带在身侧,不曾想,在见到了父亲以后,才知晓那里面竟然装的是各种修仙秘笈,以及各种阵法的布局图和克制图,还有,就是通往魔界的阵法图和地形图!这些东西,在我知道了不知先生的计划后,正好派上了用场!” 说到这里,陈一诺便明白了他说的用场,是什么! “你说的是,将玲珑用传送阵,给提前送去了魔界这件事!?” 闻言,羽拾秋点了点头。 “但是诺诺,给你看那些东西的时候,我并未想的是,让你实施那人让我设法将你们带去冥界的计划!而是我知道师兄是冥界的少主,想让你们有朝一日,遇上危难的时候,能够有个逃生之处!哪曾想,那神秘黑衣人,竟然也打着让你们去冥界的主意!” “那你让玲珑去魔界的意义是什么呢?难道你提前就知道了,我要去魔界这件事!?” 听见她的话,羽拾秋却是轻笑了一声。 “难道你忘了,你是怎么去到了,灵府深渊的最底下的!?” 经他这么一说,陈一诺忽然就恍然大悟了! “噢!!合着你是故意带我去那儿的!?” “呵呵…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啊羽拾秋!万一我被这魔界太子,给…” 说到这里,一旁的莲华无忧则是一副人在屋中坐,锅从天上来的表情,看着一来一去说的正激烈的两人。 陈一诺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羽拾秋,然后问他。 “所以,你将我带去了灵府深渊的最底层以后,怎么能确定我就一定会去魔界呢?” “因为,以你天性善良的性格,肯定是不会对一个身世可怜的女子,见死不救的。” “那你让玲珑去那儿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说你聪明吧,有时候你也笨,其实,你早该在听见她这名字的时候,就应该发现端倪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背信诛心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感觉自己一头雾水。 “此话怎讲!?” “玲珑,玲珑!你不觉得,跟你身上的某样东西的名字,很是相似吗!?” 陈一诺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后,终于恍然大悟的道。 “噢!!我知道了,是玲珑引!!” “正是!因为我无法跟玲珑说出这些事情的真相,所以,我只告诉她,说,日后若是有一个突然出现的凡界女子来了魔界,务必要将她带回来,因为,我说你是我的一个仇家,还给她看了你的画像,以免她认错了人!诶诶!!我这可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话啊,你万不能当真!” 陈一诺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随即咬牙切齿的道! “哼!那要是玲珑在魔界就将我给杀了,岂不是玩儿完了!?再者,即使我不当真!可你捅了我一剑这事儿,它是事实吧!!” 瞧着陈一诺气得牙痒痒的样子,羽拾秋虽然是很想笑出来,但为了小命着想,还是不要笑出来得好吧! “所以,我在一百年前,就提前跟你说过对不起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个头啊!” 陈一诺像个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样,瞬间就跳了起来,扬手作势就要去打他。 南宫言却是立刻出言制止了她。 “好了,现在不是跟他算账的时候,眼下,我们也知道,连天界都在不知几时,被人清空了整个天宫,满天诸神加起来的战斗力,可是不容小觑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做到没有毁坏分毫这些宫殿亭台,便可以让所有人消失殆尽的!还有就是,天界消失的人,去哪儿了!?当年帮助啻曱天帝的八天里,目前知道的,帝释天和罗刹天,也就是我和师弟两人,都被牵扯进来了。还有我们的父辈,我父君一手建立的冥界铸魂台,封印被破。而师弟的父亲,则是被囚。那么,被算计进来的,是不是就只有我们两家,还有其他的六天呢?如果他们还在各司其职,就不可能不知道冥界的封印被破这件事,又或者,其他的六天…已经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南宫言不急不躁的声线,却是道出了令人后背发寒的一番话。 这时,羽拾秋忽然从怀里摸出了,当时南宫言让自己用完后还给他的驭魂令。递到了南宫言的面前,言之灼灼的道。 “师兄,多谢你对于师弟的身不由己,给予的诸多包容。” 南宫言也不跟他客气,抬手就将其收回了怀里,妥善放置。 “父君让我代他,问你父亲好。望有朝一日,能有兄弟再见相聚之时。因为,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听见南宫言依旧语气平平的话,羽拾秋惊得瞬间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南宫言道。 “师兄,你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父君,已经快要不行了。” “什么……” 南宫言的话,似是让羽拾秋瞬间顿悟了些什么,他恼怒的双手握拳,猛的击向地面。“喀嚓”一声,几人身下所坐的台阶,便应声出现了一条裂缝。 可在场对这件事表示惊讶的,却好像就只有他跟陈一诺了。连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墨无殇,都只是一脸无可奈何的长叹了口气,便没有更多的言语。 陈一诺转头看向了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的南宫言,又看了看不发一语的莲华无忧,心下一时间,竟然连该做何表情都不知道。 “整个冥界,是以父君的神力建成,所以,这也是他为何从来不曾离开过冥界的原因。当日,我去向他说明,你想要驭魂令,父亲连一丝犹豫都不曾有过,便对我说,你想要,就给你吧。我以为,他这是对冥界的一切,完全掌控于心,才会如此毫无忌惮任何事件的发生。可不久前,剑仇雠却忽然来了凡界,告诉我,父君快不行了,让我抽空,回去一趟。” 他的话,让陈一诺突然回想起来他醉酒的那一夜,她记得他好像说过,今日…有朋自远方来…原来,这个朋友,说的就是剑仇雠… 也就是在第二日,南宫言便和莲华无忧两人,一起回了趟冥界… “封印被破,父君便已神力散尽,好在,掌管三界万魂的地府,乃是当初父亲拜托石神东令则,单独设立的一处地界。所以,即使封印被毁,地府,也依旧能够照常运转。” 他舍身化为容纳世间游魂的地狱,可是为什么…他却只能渡人,不能渡己… “父君,对于这即将到来的死亡,似乎是期待已久的模样。可能,与数万年的孤独寂寞比起来,重新化为这世上的一粒尘埃,对于父君而言,冥界神君跟一粒尘埃的区别,应当是后者,能够让他自由自在吧。” 听见他的嘴里,竟是将这生离死别,说的如此风轻云淡,羽拾秋显然是难以接受自己间接快要害死了南宫言的父君这件事。只见他猛的朝着南宫言,“啪”的一声双膝跪地,随即额头大力的与冷硬的石阶,磕在了一起。 “师兄……对不起……我…” “父君说,如果换做是我去向你父亲索要与自己性命攸关的东西,你父亲,也一定会像他一样,丝毫不会犹豫的,就给了我。原因无他,只因,兄弟之情,生死之交,殒命可以,背信…却是诛心。” 好一个,背信诛心。原来,他们之间的友情,竟然是深到了如此能以命相换的境界! “所以,你不必太过自责。” 说着,南宫言便上前一把将跪伏在地的羽拾秋,给拉了起来,看着额头已然是磕出了血丝的羽拾秋,南宫言随手一挥,给他施了个治疗术,抹去了他额头上的伤痕。然后拍了拍羽拾秋的肩膀,轻舒一口气道。 “父辈的重担,已然是落在了我们的肩上,磕头跟对不起,并不是他们想看到的答案。” 听见南宫言的话,羽拾秋幡然醒悟的看向了他,随即目光炯炯的双手抱拳道。 “是,师兄!我明白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勉为其难 他们倒是哥俩好的开始互相明智上了,可陈一诺却对于南宫言的父君,将不久于人世的这件事,有些难以释怀。 “南宫言…你不用…不用回去,再看看你父君吗?”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回去,是要的。毕竟,我从父君的手上,接下了这个冥界神君的担子。” “南宫言…实在难过,就别勉为其难的让自己释然了。暂时卸下身上的一切称谓,仅以父子的身份,回去冥界,好好送送你父君吧。” 陈一诺的话,似是让南宫言掩饰得极好的某处防线,渐渐崩塌了… 见他不言不语的沉默着,羽拾秋却是上前一步,伸手往南宫言的肩头一搭,然后慷慨激昂的道! “诺诺说的对,师兄!我决定了,我们现在就杀回凡界,先找到我父亲,再回冥界,争取让他们两个挚友,能见上最后一面!” 闻言,陈一诺却满是惊讶的看向他道。 “说了半天,原来你还不曾将你父亲赎回啊!?” 羽拾秋点了点头,眼神有些愤恨的看向远处道。 “哼!那个狗东西,原本答应我,只要我将冥界的封印破除了,他便会还我父亲自由。所以,我回到凡界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水府里,去接我父亲。可当我回去的时候,原本监禁我父亲的牢狱里,却是空空如也,连整个水府,都已经人去楼空!我气愤不已的想要找到那人,让他送还我父亲,可是,我却遍寻不到他的踪迹!原本我是打算,先救回父亲,再破除伏言咒的。可父亲和那人都失踪了,无奈之下,我只好选择了,先行破除伏言咒,然后再想办法逼他现身,可没想到,那人在意的,却不是我的伏言咒破了,而是,我破咒的对象,竟然不是我父亲,而是你!原本他以为,我父亲才是我唯一看重的事,所以只要掌握了我父亲,便能一直利用我!不曾想,我对你,却是产生了真爱之心。” 闻言,陈一诺不由得瞬间蹦了起来,拉着羽拾秋就要往凡界去。 “走吧,走吧!我们不要再耽搁时间了,现在他知道了你伏言咒已除,那你父亲对他而言,就完全没有了利用价值,如此说来,你父亲岂不是现在很危险!?所以,我们快点走,去任何可能找到你父亲的地方,碰碰运气!” “陈一诺的话,完全在理。走吧,动身回去凡界。别忘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们上来此处,已经有些时日了。凡界,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变化没有。” 没想到连他们之中最为冷静的南宫言,都开口赞同了陈一诺的话。 墨无殇和莲华无忧纷纷上前,点头赞同。 于是乎,几人便凑在了一起,开始商议起了回凡界的事。 凡界,不忆仙宗。 天将入夜,一个步履轻缓的颀长身影,悄然走到了不忆仙宗宗主居住的寝殿外,随即挥手打开了房门,来人才将将踏进殿内,便瞧见了正对大门的客厅主位上,赫然坐着一个,发丝雪白,气宇轩昂,尤其是那张芳心纵火的盛世美颜看着极为醒目的男子,正宾主倒置的提着矮几上放置的茶壶,自顾自往面前的两个早就摆放好的青釉茶杯,给斟满了正冒着热气的茶水。 他的举止优雅,动作轻缓,不慌不乱。 将两个青釉茶杯都斟满后,男子便轻轻放下了手上的茶壶,随即将面前的两个青釉茶杯里的其中一个,朝着开门的人的方向,缓缓移了过去,然后用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朝着茶杯,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不知先生,不请自来,叨扰了,请。啊,还未自我介绍,我便是,你之前费尽心思,想要给我送来礼物的那个魔界太子,莲华无忧。” 没错,坐在主位上的,便是负责来不忆仙宗打探情况的莲华无忧,而站在门外的,就是样貌恢复成了从前那般俊朗,已经不再以恶鬼面具示人的不知先生。 对于莲华无忧的到访,不知先生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惊讶,只见他朝着莲华无忧笑笑,随即便抬脚踏进了屋内,然后转身掩上了房门。步履从容的走到了主位下左手边的第一个位子后面,仪态从容的端正坐好,随即朝着莲华无忧拱手道。 “太子殿下的到来,令鄙人深感荣幸,多谢殿下,给了鄙人一个当面致谢的机会。” 说着,不知先生便煞有其事的朝着莲华无忧拱手行了个大礼。 “多谢殿下慷慨赠予鄙人魔神之心,助我恢复容貌与功力。不忆仙宗将世代谨记,您的慷慨相助!” 闻言,莲华无忧却是连眉头都不曾抬一下,只是伸手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缓缓凑到了嘴边,浅抿了一口,随即道。 “不知先生,其实,你最该感谢的,是我的爱妃,陈一诺呀。若不是她,你怎么可能从我手上拿到魔神之心呢。” 听见他的话,不知先生便将手上的礼,行得更深了。 “是,怪我礼数不周,因宗内事务繁忙,鄙人一时之间,还无法脱得身去,亲自登门致谢陈姑娘,噢不…是太子妃。” 听见这“太子妃”三个字,莲华无忧似乎甚是满意。 “呵呵,我家那个傻丫头,她哪里会去计较这些呀。” “是,太子妃秉性善良,做事不拘小节。” “啊,说到这个,其实,我还应该感谢不知先生你,才是呢…” “哦!?太子殿下,此话怎讲!?” “我能有缘与爱妃相见,促成这段良缘。这,还全得是靠不知先生你,为我们搭好的这根线呢。” “太子殿下言重了,应该是您与太子妃,早已缘定三生,注定会在有朝一日,相会在一起的。” “呵呵,不知先生真会说话。” “哪里,是太子殿下抬举鄙人了。” “好吧,既是如此,那么我便不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了。” “太子殿下若是有何需要鄙人的地方,鄙人,定当尽心尽力,义不容辞!” “没有这么严重,不过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的行踪罢了。” “太子殿下说的是…何人!?” “神秘…黑衣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新茶旧茶 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的道明来意,不知先生明显是有些讶异的。 莲华无忧却并不去理会他的讶异,只是自顾自的将那青釉茶杯,端在手上,细细把玩着,然后将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的身世,告知了他,最后还提了一句。 “本太子的爱妃,已经拿回七窍玲珑心了,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听完他的话便不发一语的不知先生,眉头紧蹙的点了点头。 “是,知道。” “嗯,很好。” “但,太子殿下与我说起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呢?” “你好像有些紧张啊。” “噢,呵呵。鄙人只是对于太子殿下方才说的这些事,一时间有点难以消化罢了。” “原来如此,那么,我们便言归正传吧。你知道那神秘黑衣人,时常出没的地方,有哪些吗?” 不知先生低头思陈了片刻,随即便抬头看向莲华无忧道。 “太子殿下,那人当初给我秘笈的地方,是在我修炼闭关的洞窟里,还不曾在其他地方见过他。且,我跟他也只见了那一次面。要说其他可能出没的地方,请恕鄙人消息有限,这些年来都忙着去操心如何提升功力了,并在去留意其他。” “嗯,好。既是如此,本太子明白了。今日冒昧前来打扰,还请你多多见谅。” 说着,莲华无忧将手中的茶杯往矮几上一搁,随即便站起了身。临走,他还特意低头看了看桌上的另一杯不曾动过的茶水。 “这茶不错,就是封存不好有些潮了。” “此乃我不忆仙宗盛产的得失茶,太子殿下若是喜欢,鄙人可命弟子取来今年收的新茶。” “哦!?不曾想不知先生竟是节约至此,有了新茶,喝的,却还是去年的旧茶。” “额…呵呵,这东西数量有限,所以,即使是有些潮了,我也依旧舍不得扔掉,好在,这并不影响口感。” “你倒是个念旧之人,只是,你这放着今年的新茶不喝,去喝受潮的旧茶,那岂不是白白要将今年的新茶,放成了明年的旧茶?如此循环往复,不就成了…年年喝旧茶么?” “是,是…太子殿下说的极是。” “嗯,走了。” 话音未落,主位上坐着的莲华无忧,瞬间便化作了一缕轻烟,消失在了眼前。 而在他走后,自顾自起身的不知先生,脚步似是有些沉重的走到了莲华无忧刚刚坐着的主位矮几前,伸手将那杯还未动过的得失茶,端来一饮而尽。 茶水已经凉了,入口先是一股回甘,尾子上的余味,却是渐渐生出了一抹苦涩… 留翁仙宗,仙栖宫。 隐匿在层层淡紫绫罗纱帐后的宽敞软榻上,此刻,正侧卧着一名身材玲珑有致,一双美目微微半阖的女子。只见她一手优雅的支起,托付着香腮,另一手则把玩着一只通体晶莹剔透,大拇指大小,泛着浅浅紫芒的软腻蛊虫。她那平日里总是精致打扮的一头如瀑紫发,此刻,正随着主人现下慵懒的心情,肆意的散落在她那春光无限好,微微起伏着的胸前。 现在,已是临近午夜十分,整个留翁仙宗,因为靠海而建的原因,此时,除了能听见海浪时不时拍打着礁石的声音,便再无其他响动。 留翁仙宗的地界,总是气候温暖。但有些时候,也会有些燥热。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就比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时刻,又比如,现在这个时刻… 仙栖殿内,原本门窗关掩妥当的大殿里,那些垂挂殿内的绫罗纱帐,此时,竟然无风自动了起来… 一道诡异的微风,不请自来的穿堂而过后,大殿的门口,就出现了一个浅蓝色的身影。隔着层层浅紫纱帐,躺在榻上的女子,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投来的那股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在里面的眼光。 时间流逝,来者,没有开口,女子,亦是缄默。 终于,在外面的更锣,响过午夜子时,男子那道冷清如旧的声线,才缓缓在这一片旖旎之色的殿内响起。 “说出那人的行踪,以往种种,我可以既往不咎。” 听见男子的话,躺在软榻之上的女子,似是听见什么有意思的笑话一般,忍不住呲笑出声。 “呵呵…南宫言,你我近百年不曾见面,堂堂的云顶仙宗宗主,掌管冥界的神君,就是这样对待老朋友的?” “蚩柔,我不想跟你废话。在我没有动手之前,我劝你,最还是好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底线。” “哟哟哟~真是的,人家还没说什么呢,你这就开始出言威胁起我来了呀,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 “三” “你想干嘛!?” “二” “我劝你最好不要在这里跟我动手噢,这里可是我留翁仙宗的地界,不是你南宫言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一!” 话音未落,闪着幽蓝之色的旧识,瞬间就从南宫言的手上,离鞘而出,整个大殿里只听得“唰唰”几声剑气滑过之后,旧识眨眼间便回到了南宫言的手上。 下一秒,眼前那些碍事的绯红纱帐,竟然全数“呼啦”落地,见眼前没了这些东西的遮挡,躺在那软榻之上,一直做假寐状的蚩柔,终于是支起了身,一双眼波流转,媚眼如丝的紫眸,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许久不见,看起来越发显露出稳重之姿的南宫言。 尤其是看到他那张令自己难以忘怀的冷峻脸庞,蚩柔眼眸里散发出的秋波,就越渐炙热了起来。 “不要妄想用你的雕虫小技,来试图迷惑我,你只是在浪费我的时间罢了。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说是不说!!” 语毕,南宫言便将旧识在身侧舞出了一个凌厉的剑花,冷冽的剑气,伴随着剑锋的低鸣,似是一道来自地狱的催命符一般,让人闻之心颤。 蚩柔伸出纤长的右手食指,勾起了胸前的一缕发丝,随即轻叹一口气道。 “哎,真是个要命的冤家。你这没头没尾的话,让人家怎么答,答什么呀!!” “冥顽不灵!!” “啊!!!南宫言,你干什么!!非礼呀,救命啊!你堂堂云顶仙宗的宗主,冥界的新人神君,如何…如何做起了采花大盗!!” 第一百八十五章 猫戏鼠 旧识闪着寒芒的剑锋,此刻,不偏不倚的直抵在蚩柔的咽喉处。可令人无法直视的,却是她身上那件胸前露出一大片春光的长裙,此刻,竟然像是被人用暴力撕扯了一番似的,有些凌乱不堪! 这样的场景,怎么看,都怎么像是南宫言在以暴力,逼迫着蚩柔就范,欲行什么不轨的事一般… 若是此景让旁人瞧了去,南宫言的英名一世,怕是跳进郁湖里也洗不清了。 面对眼前“美景”,南宫言却像是选择性失明了一般,丝毫不曾理会她贼喊捉贼的话语。而是更加大力的将旧识的剑锋,切进了蚩柔脖子上,那雪白柔嫩的肌肤里! 此举,成功的让胡言乱语一顿喊叫的蚩柔,闭上了嘴巴! 但她闭嘴,却不是因为脖子上的这把长剑,而是大殿外,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大喊,而引来半个救援。 见此情形,蚩柔心下便立即明白了。南宫言定是事先就在整个仙栖宫外,布下了一道强大的结界,有了这样一道结界的存在,今日她蚩柔就算是在这殿内,喊破了喉咙,甚至身首异处,恐怕外界,也是无人知晓的。 思及此,蚩柔那双精明的紫眸,瞬间显露出了几丝狠戾。只见她收起了脸上的假面表情,转而眼带正色的看着南宫言道。 “要我说实话,可以!” “什么条件!!” “娶我!” “痴心妄想!!” “那便无可奉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别逼我,没结果。” “我没有逼你,只不过,是想让你用同等价值的东西,来跟我交换罢了!” “你,还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听见他的话,蚩柔却是不气不恼,反而直接将已经渗出血液的脖子,更近一步的怼向了旧识的剑锋。 若不是南宫言眼疾手快的将旧识往后抽了抽,眼下恐怕,蚩柔此人,早已是幽冥界下的一缕游魂… 见自己以性命赌对了南宫言的手下留情,蚩柔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了起来。 “呵呵呵…怎么?南宫言,你竟是舍不得我死的呀!你看看,你总说你厌烦痛恨我,可真要让你亲手结果了我,你却还是下不去手的对么!” 她的话,成功让南宫言的眉头,轻轻皱了皱,随即便用冷的掉渣的声线,语带嫌恶的道。 “我并不是舍不得,只是不想脏了我的旧识罢了!” “胡说,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呀!动手,动手啊!!” “收起你想激怒我,然后用幻术将我控制的小伎俩!” “哎呀师兄!!这女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跟她费什么话呀,让我来!!” 话音未落,大殿内的房梁上,便飞身落下了一袭黑衣的羽拾秋! 看见他,蚩柔那张美艳的脸蛋儿上,终于是出现了一丝惊慌。因为,要说自己在南宫言的手下,或许还有一丝生机,但若是落在了羽拾秋的手上,那今日…恐怕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可就在蚩柔觉得自己凶多吉少的时候,羽拾秋手中的离怨,却是突然以一个南宫言防不胜防的速度,猛的朝着他刺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南宫言的剑锋,立即从抵在蚩柔的脖颈之上,换成了抬剑格挡!“叮”的一声脆响过后,蚩柔早就趁着这个空档,溜到了羽拾秋的身后躲藏了起来。 而因为两把长剑相撞,引发的剑气导致南宫言不由得往后倒退了几步!待稳住身形后,南宫言才满脸愠怒的看着羽拾秋道! “羽拾秋!你做什么!!” 对面的羽拾秋闻言,却是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看着他道。 “哎呀师兄,对待女人,要温柔!要温柔!不是跟你讲过很多次了么,你这样一上来就拿把长剑抵着人家喉咙,叫人家赶紧说出实情,这哪儿能成啊!是吧,蚩柔仙尊!” 说到这里,羽拾秋还特恶心的转头,深情款款的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蚩柔。 听见羽拾秋的话,蚩柔那双盈满了楚楚可怜之色的紫眸,马上越发显得自己柔弱无助的回看向了羽拾秋。 可是不曾想,羽拾秋脸上的深情,却在眨眼间转瞬即逝的变成了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你是不是,特别想看到我,跟我师兄两个,在你的幻境里,这样大打出手啊?” 他意外清醒的话语,让蚩柔猛的一个飞身后退,随即开始发了疯一般在这大殿里,寻找着逃出生天的出口! 可是,眼前的一切,虽然都如自己平日里生活的仙栖殿一模一样,但为何,为何自己现在就像陷入了一个找不到出路的噩梦里一般,无法循机生还!!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羽拾秋那犹如从地狱的最深处释放出来的恶魔一般的恐怖笑声。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了一股令人后背发凉的呼吸声。 “你这是…在找什么呢!?找出去的路口吗?呵呵,你忘了,这不是你的幻境吗?自己的幻境,为何…要逃呢!?” 蚩柔被他这一番话,给惊得立即转过了身,只见他身后不远处,握着长剑站在原地的南宫言,忽然间开始身形模糊了起来,呼吸间,便已化作一缕扭曲的画面,逐渐消失在了眼前! 这一幕,看得蚩柔终于是满脸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当她再次看向身前的羽拾秋时,这才突然的发现,羽拾秋的双眼,竟然是不知何时的变成了一双银色,犹如猫眼一般的瞳孔! 蚩柔显然是被他这副模样,给吓得不轻。 “通…通天…眼!?” “哟,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 “你!你竟然有通天眼!?” “是啊,如何!?” “呵呵呵呵…通天眼…好,我认栽!”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从“南宫言”突然出现在仙栖殿开始,就是一个幻中幻的战局,知晓她定是会在第一时间就用幻术试图控制住自己,所以,羽拾秋来这之前,便早已开启了自己的通天眼,当她想用幻术迷惑自己时,实际上,她自己早就先行一步的,坠入了他用通天眼,在她自己的幻境里,给她打造了这个猫戏鼠的游戏! 而南宫言,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这仙栖殿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境中境 见她满脸惊讶,羽拾秋却是无所谓的笑笑道。 “你觉得,我师兄还会想见到你这个害死了云顶仙宗那么多弟子的贱女人吗!?他根本连来都不想来这里,更遑论,会脏了自己的旧识,去要了你的命了!” “你…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真是还要我说几遍!?告诉我,那人究竟身在何处!如果你不说实情,我可以让你一辈子都疯癫的活在这个幻境里,到死,你也别想出去!!”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 “呵呵,逼你!?很快,你就知道,我不是在逼你,而是在...救你的命了。” 话音未落,羽拾秋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徒留下惊慌失措,愣在原地的蚩柔,待羽拾秋走后,她便一直在这空旷的仙栖殿内,不断地寻找着从这个羽拾秋在自己的幻境里,布下的这个境中境的生门。 时间不知过去几多长久,终于!在她不断的尝试下,蚩柔总算是在仙栖殿的屋顶上,找到了一块不同于其他的瓦片,她轻轻将那块瓦片往上一掀。一道刺目的阳光,霎时间就从那道缝隙间,撒了进来。 “哼,好你个羽拾秋,竟然把生门藏在了这么难找的地方。日后,老娘定要将今日所受之屈辱,加倍讨还回来。” 说着,蚩柔便将瓦片放回了原位,随即双手竖于胸前,开始飞速结印。 一道盈亮的紫光,渐渐从她的双手间开始光华大作,不多时,那紫色的光亮便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下一秒,被紫色光束包裹起来的蚩柔,眨眼睛就消失在了原地!! 出了仙栖殿后,蚩柔便一路西行,朝着无尽的大海边际,一路飞奔而去。她记得羽拾秋来的时候,还是午夜子时,没想到这破阵出来以后,外面竟然已是大天白亮了。 蚩柔一直保持着高速飞行的姿态,因为阵法破了,羽拾秋自然会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此事,若被他给捉住,肯定又是一番恶战。自己现在的实力,还远不如他,所以,只能是以尽量避战为首要的对敌之策。 两个时辰后,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终于是出现了一座看起来虚无如海市蜃楼一般缥缈的岛屿。 这座岛屿,大小约只有两三百米宽,高度大约在三四百米左右,上面绿植丰润,看起来生机勃勃。隐约间,还能瞧见半山腰处,有一座通体洁白的小楼。 不过,这处地界,虽是看起来近在眼前,但是蚩柔还是以高速飞行的速度,飞了近一个半时辰才到。终于,在天边的红日,坠入大海的尽头之时,蚩柔总算是落脚在了这座小岛,由一片细白的沙子组成的海滩上。只见她不紧不慢的撩了撩耳边被海风吹乱的紫色长发,妙曼的身姿,似是在闲游踱步一般,缓缓朝着半山腰处的那座白色的小楼,行了上去。 天色渐晚,远远的,便能看见那座白色的小楼门口,已是亮起了两盏一红一白的竹篱素纸灯笼。蚩柔缓步踏进了小楼的前院儿里,她抬头看了看眼前随着海风左右摇晃的两盏灯笼,那张绝美的脸蛋上,渐渐洋溢上了一抹艳丽的笑容。 在院中站定脚步后,蚩柔便伸出右手,对着左手食指尖端划过一道暗芒后,一串鲜红的血珠,随着她手上的动作,瞬间飞溅而出,蚩柔不紧不慢的将那串血珠给凝结在了右手指尖,随即,左手在胸前开始单手结印,伴随着嘴里的一阵念念有词后,蚩柔将左手结好的印记,朝着右手指尖那串血珠猛的祭了过去。一阵红色薄雾随即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紧接着,蚩柔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空荡的小院儿里,只剩下那两盏一红一白的灯笼,依旧在随风左右摇摆着。 消失在小院儿里的蚩柔,转眼间,便出现在了一个光线幽暗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并不大,且四周都是黑硬的石墙,没有门,也没有窗。房间里唯一的照明,便是蚩柔所站的位置正前方处的墙壁上,挂着的一红一白两盏灯笼。 而这灯笼底下,竟有着一汪浅浅的水潭,水潭当中,一条通体墨绿,似蛇身又生有四足,似龙又是独角,似鱼又生满周身如皲裂般皮肤的鳞甲,最可怖的是,此物,竟然还长了一张人脸!而此物如蛇般盘桓着的躯体上,此刻,正躺卧着一个极为眼熟的人。 此人全身上下都包裹在一身黑的衣衫中,即使是躺下休息,那戴在头上,看起来已经开始有些破烂了的斗笠,也依旧是没有解下。 蚩柔似是对于眼前的景象早已司空见惯,只见她足下生莲一般,缓缓往前行了几步,随即一撩裙摆,露出了里面修长的玉腿,然后单膝跪在了地上,微微颔首,声线不卑不亢的道。 “主上,南宫言那帮人,似是已经回到凡界来了。日前,叛徒羽拾秋,扮成了南宫言的模样,来了仙栖殿,企图从我这儿,套出您的栖身之处,好在,柔儿机敏,并未让他得逞。” 话音落下许久,蚩柔也没有等到眼前的人应她半句,虽然膝盖在这阴冷的黑石地板上,早已是沁冷得有些隐隐作痛了起来。但是在那人没有开口叫她起来之前,即使是这膝盖冻废掉了,自己也只能是咬牙挺着。 时间过去了不知过去了几多长久,可那人却依旧是没有要叫自己起来的意思,蚩柔终于是忍不住的抬头往前悄悄看了一眼,却不曾想,那人竟是不知何时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跟前,吓得她赶紧低下了头去。低垂的眼眸前,慢慢的出现了一双有黝黑的长靴,只是这靴子的纹路,却不是她平日里所见的那双。几千年来,这人都没有改变过身上的装束,怎的...还不等她腹诽结束,头顶传来的声音,却是犹如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一般,瞬间将她惊醒。 “没想到,你这女人,竟还真是知道那老家伙的藏身之处啊,呵呵,也不枉我在此浪费这么久的时间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九死一生局 听见这犹如噩梦一般存在的痞贱声线,蚩柔那双紫色眼眸里,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得瞳孔猛的一阵收缩。紧接着她愤恨不已的抬起了头,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象,也渐渐开始起了变化。原本该是在密室里的自己,此刻面前的地界,竟然依旧是在仙栖殿里! 而眼前站着的人,也赫然不是那神秘黑衣人,而是羽拾秋那张满是戏谑的脸。 “怎么!怎么会是你!你!” 听见她的话,羽拾秋冷哼一声道。 “哼,你觉得,为什么会是我呢!” “你对我做了什么!” “哎哟哟,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暧昧行么,我对你做了什么!?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该是要误会我羽拾秋,是个登图流氓,臭不要脸的狗东西了。在谁身上坏了我这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名声,都可以。但,唯独不能坏在你这贱人身上。” “你!” “我怎样!?呵呵,要说你这女人,真的是没什么脑子,只晓得犯花痴。我都跟你说了,你眼睛里能看见的东西,都是我想让你看见,你才能看见的。同样,你眼里能看见的东西,我也可以看见。” “你什么意思!” “啧...你这脑子怎么就如此不开窍呢!当然是,你找到的那个生门,其实,是我故意让你看见的,这个地方,不过是为了让你的意识,从我的掌控之中,如那天上的纸鸢一般,暂且放它出去望望风罢了。你的脑子里,在想着逃出这里后,下意识便要去的地方,我的眼睛自然也能通过你的眼睛,看见你的脑海里,你的意识出了生门,去了哪儿。” “你胡说,我明明就从这里出去了,怎么可能还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里前行!” “不见棺材不落泪,我都这样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了,你还自欺欺人的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嗯...罢了。既然我已经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也不跟你浪费时间了。呵呵,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见你的主上啊!?” 说着,羽拾秋便满是笑意的将脸凑了过去,狠狠的恶心了她一把,见她躲瘟疫似的将头别向了一边。羽拾秋也不再搭理她,只是留下一句话来。 “趁现在一切都还未走远,你若是想要回头,那么,还来得及。” 话音未落,羽拾秋便再次消失在了原地。徒留蚩柔一人,呆坐在地,眼神毫无聚焦,似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顶仙宗,是非殿。 大殿主位上,坐着正埋头书写信件的南宫言。陈一诺,则是坐在他的左侧下手位,专心的看着手里的古籍,墨无殇跟莲华无忧两人,则是在右侧下手位的矮几上,下着一盘棋。 几人都不曾言语半句,静谧的大殿内,只听得见下棋的两人,那棋盘上偶尔传来的落子声。 大殿内的纱帐,忽然间无风自动了起来。紧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转眼间便出现在了南宫言的主位矮几前。身形都还未站稳,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倒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响了起来。 “哎呦喂,师兄,下次要去见那女人,你去。我真是半分耐性没有,好几次差点想杀了她。好在是她耗尽我的耐性前,总算给我套着了点有用的东西。”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却是连头也未曾抬一下,语气不温不火的道。 “下次,直接说重点。把这些有的没的,都给我省略掉。” “哎呀师兄,我都忍了那么久了,回来还不让我抱怨一下么。” “现在已经抱怨完了,说吧,有什么收获。” “嘿嘿,我这收获可大了。诶,你们下棋的,看书的,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啊,也不围过来听听。” 陈一诺从书页上挪开的眼神,抬头睨了快要炸毛的羽拾秋一眼道。 “你这嗓门儿如此洪亮,我们不必围过去,也是听得见的。” 闻言,羽拾秋马上一脸丧气的转头看向了陈一诺。 “诺诺呀,你怎么也跟师兄一个样儿啊!” 主位上的南宫言终于是搁下了手中的笔,一边将信纸妥善折好,一边看了一眼羽拾秋。 “查到什么了?” 见他终于是正视起自己来了,羽拾秋垮下来的俊脸,立刻就恢复了精神。 “我知道那人的藏身之地在哪儿了。” 听见他这话,下棋的墨无殇和莲华无忧也侧过了头。 “哼,终于知道重视起我来了哈。你们猜,那人藏在哪儿!?” 众人一副你猜我猜不猜的表情,羽拾秋又是碰了一鼻子灰的摸了摸鼻尖,索性便不再想着要邀功了。 “我利用蚩柔那女人的幻境,反向操控了她,通过我给她的意识,预留出来的一道口子,让她误以为自己已经从幻境里出来了,然后果不其然,蚩柔那女人的意识,竟然真的依着脑海里的路线,跑去找那神秘黑衣人报信儿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到了去那里的路线,和进去里面的方法。” “可否有诈?” “我就是觉得,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先回来了,大家商议一下,再做定夺。”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忽然眉头微蹙的道。 “你回来了,那蚩柔呢?要是她跑了怎么办!?” 闻言,羽拾秋非常骄傲的一抬下巴道。 “你也不看看是谁布下的境中境,以她那三脚猫的功力,就连之前我在幻境里给她的意识留了条口子,她都找了老半晌才找到,更遑论,我现在给她布下的九死一生局了。师兄,这一生还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她留的。不过,她应该是这辈子都找不到那条生路的。”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就没啥。” “嗯嗯,那么现在,我们就直接去那儿吗?” 南宫言思陈的片刻,似是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线索,看似来之不易,但其实,你们仔细想想。以那人做事谨慎的风格,怎么可能会让蚩柔知晓他平日里的藏身之所呢?” “师兄你的意思是,那女人其实早就识破了我的瞳术,她这是在故意引我们上当咯。” “这个可能性,很大。” “那,眼下怎么办。那处地界,要不要我去走一遭看看!?”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夜探 “不,现在,以我们打草惊蛇的举动来看,那人肯定是已经知晓了我们回到凡界的事儿了。所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最好不要单独行动。因为,那日我和表兄联手,也未曾在那人的手上,占得几成上风。再加上,现在凡界里还有他让师弟放出来的那些个帮手在。每一个,我们都不容小觑。” “难道,我们先前的计划,就要从此搁浅了吗?” “不,不是搁浅。而是,由浅而深,不走水面,我们,改道而行。” “如何改道!?” 南宫言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随即用弥音入耳道。 “今夜,我们去夜探竹沉河。” 听见他的话,众人皆是一愣。 明白他们心中的不解,南宫言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且听自己细细道来。 “我怀疑,师弟的父亲,根本就没有被那神秘黑衣人,从竹沉河底转移走,因为,那处地界,毕竟是他千挑万选之后,才确定用来关押师弟父亲的地方。” 听到此处,羽拾秋有些恍然大悟的同样用弥音入耳道。 “师兄的意思是,那人很可能是在那儿设了一处障眼法,因为他知道我会在破了封印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去找我父亲。” 南宫言点点头。 “是,但,他需要顾忌的是,若轻易将你父亲转移,那么,你父亲极有可能还余有反抗之力。如果转移的途中,生出什么差池,那就得不偿失了。不然,他也不会将你父亲关在那里,这么久的时间。而且,他知道以你的性格,若是发现你父亲不在那儿,就断然是不会再回去竹沉河的,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其余几人听完南宫言的分析,也纷纷表示赞同。 “那么,既然如此,就听师兄的。我们今晚,夜探竹沉河!” 入夜,竹沉河看似平静的河面上,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悄悄的滑进去了几道身影。这便是南宫言他们一行人,几人在羽拾秋的带领下,缓缓的下沉到了河流的最底部。好在有莲华无忧从魔界带来的宝贝避水珠,除了可以住在水里的羽拾秋,和已是神龙的墨无殇之外,其他的三人,皆是一人一颗的含在了嘴里。几人将陈一诺给护在中间,因为这其中就她一人不会水,现下,虽是有了避水珠,但,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天生就对水,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就算是只将脸放进水盆里,都会下意识的感觉自己快要溺水一般,整个脑子里,都充满了窒息感。 但陈一诺自己觉得,倒也还好,虽然前前后后差不多是被淹了三次,但她好像是被水淹出经验了一般,就是在水里,一点儿都不能慌,一慌,可能就彻底玩儿完了。 再加上,现在身边有这“四大护法”在,自己只需要顾好人身安全就是。眼下,已是接近隆冬的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回了心脏的缘故,陈一诺感觉自己好像一点儿也不怕冷了,就像此时虽是泡在水里,全身上下除了能感觉到衣衫湿透的黏腻感以外,竟也不觉得寒冷。 几人一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水底下前行,若不是前方有羽拾秋带路,他们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摸不清方向。 终于,几人在这黑暗的河道里,行进了大概一个时辰后,前方隐隐约约的开始出现了一道绿莹莹的光亮。人,总是对在黑暗中出现的光源,感到喜出望外。就好比他们现在,不过,羽拾秋却是在见到这处光亮后,有些眉头紧蹙了起来。 他用弥音入耳示意大家留在此处,待他一人前去查看。南宫言本想阻止他,但羽拾秋告诉他,自己有把握,万一有什么不对,让他们先行撤退便是。 南宫言知晓他不会在这紧要关头开玩笑,便点点头,由着他去了。 羽拾秋独自一人朝着那绿莹莹的光亮,以极快的速度,游弋而去。留在原地的几人,皆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各自抽出了手中的兵器,御在身前,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南宫言有旧识,莲华无忧有他的白羽骨刃,就连陈一诺,都还有黄泉碧落在手,就是墨无殇,没有趁手的武器。没办法,谁让他的战斗武器,就是他自己的肉身呢,对敌就只有是贴身肉搏,别无他法。 诶,说到兵器,墨无殇倒是想起来去地府之前,他们意外发现的那条成精的黑绳。这绳子,也不知是被自己打死了,还是怎么的,从那时被自己给击晕以后,就再也没有过动静。也罢,那黑绳结实又好使,整好能勉强当个趁手的兵器使,墨无殇也不是个挑剔的人,索性,便将其作为了自己的防身武器,将就着用了。 不多时,羽拾秋便已游到了接近那光源散发出来的地方。待他站稳身形,将光源细细打量一番后,心下不由得一沉,这竟是... 心中的猜疑,让羽拾秋顿时感到一阵慌乱,他连忙向身后的南宫言几人发出了前行的信号,一边先行游进了这片布满河道的盈盈绿色之中,这些发光的东西,全都犹如一团团青苔一般,附着在有实体的河底淤泥,以及两旁的河道上,但却并未溶解进水里。 几人看见前面的羽拾秋给出的信号后,便立即动身上前,跟在了羽拾秋的身后,几人前后脚的进入了那满是发光物体的河道里。 往前行进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那些发光物,已经是堆积得越发的多了起来。他们前面经过的路上,原本还只是铺在地上的一层,但越是往前走,这些发光物的堆积厚度,就渐渐的厚了起来。到了现在,他们都已经无法用脚站立在河床上,只能是勉强运起灵力,在水里往前游去,因为不确定其来源,不知道有毒与否,所以他们也不敢随意去触碰那些发光体。 前面的羽拾秋,在发现这些东西后,便是一直马不停蹄的再往前行进着,他似乎是知道这些发光物的由来,也看得出,他因为这些东西,开始有些慌乱了起来。 看出他的不对劲,南宫言便示意身后的几人,动作加快。 第一百八十九章 锁仙钥 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所以,他们得赶快让羽拾秋冷静下来。 就在几人加紧赶路的档口,前方拐过一个巨大的弯道后,几人终于是看见了一座外形颇为壮观的府邸。 只是这府邸,现下几乎完全被包裹在了那些发光物里面。 一路急行的羽拾秋,此刻也停在了这座府邸的大门前,看着大开的府门,竟是半晌都不敢再往前行进一步,几人见他落脚在了那些发光物上,并且好像也没有生出什么异样,大家便也落脚在了羽拾秋的旁边,此刻,他们已经进入了这座府邸自带的避水结界里,周遭的事物,就像是在陆地上一般。 南宫言眉头轻蹙的看了看盯着门楣发呆的羽拾秋,然后伸手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问道。 “如何,可晓得这些东西是何物。” 听见南宫言的话,羽拾秋有些失神的将眸光从那写着“河神水府”的牌匾上挪开,转而有些失落的低着头道。 “我知道...” 他这句有气无力的“知道”,顿时让南宫言有些预感到了事情可能有些意外发生了。 “走吧,先进去看看...” “是父亲...” 听见他的话,不仅是身后的几人愣住了,连往前行进的南宫言,脚下的步子也顿了顿。 陈一诺上前一步,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羽拾秋。 “羽拾秋...你没事儿吧。” 羽拾秋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随即声线有些颤抖的道。 “我们...可能来晚了...” “来晚了!?为什么!?” “你们眼前所见的这些发光物,皆是父亲的神力散尽后,留下的产物。” “什...什么,怎么会!” 南宫言在前面眉头紧锁的听完了羽拾秋和陈一诺的对话,随即便抬脚先行进入了水府大门。 “走吧,别再浪费时间了,不管是不是噩耗,终究是要面对的。” 他的话,半点没错。几人跟在南宫言的身后,前后脚的进了水府大门,前方的路,就又需要羽拾秋走在前面指引了,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几乎是用跑的,带着他们七拐八绕的穿过了水府的庭院楼台,来到了最后面的一个庭院里,一处假山怪石的前面,果不其然,这里的发光物已经是堆积到快要塞满整个院子。 见此情形,羽拾秋几乎是颤抖着手,摸到了假山上的一处隐蔽的机关,随即打开的隐藏在山石后面的暗门。 羽拾秋带头,随后几人相继鱼贯而入。这只能容下一人通过的甬道里,几乎是塞满了那些绿色发光物,这些东西用手触摸,并没有任何实质的触感,就像是摸在了一团团棉花上一般。 终于,在踏进一道石门后,眼前细长甬道的景象,突然间豁然开朗了起来。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间间类似于历天仙宗的禁牢那般的排列布阵的牢房。通道在中间,两边各自相对的牢房之间,大约相距有五米远。 且每个牢门上,都挂着一把形状各异的大锁。看样子,每把大锁打开的方式,都是不同的。 几人一路前行到了牢房的最里面,一间看起来比其他的牢房要大得多的监舍。赫然出现在了几人的眼前,羽拾秋几乎是用挪的,逼迫着自己走到了牢门前。几人朝着牢房里一看,心理承受能力最差的陈一诺,当场便捂住嘴惊呼了一声。 只见监舍内的正中间处的青石屋顶上,悬挂着两条生满铁锈,大约手腕粗细的链锁。链锁下方闪着寒光的两道弯勾上,此刻正悬挂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他浑身上下的衣物,早已看不出来原样,甚至在一些破损之处,都长出了青苔。而那两道弯勾,竟是直接从身后贯穿了这人的琵琶骨,弯勾的尖刺从胸口破体而出。许是因为年生已久,那弯勾的尖刺虽然依旧锃亮,但那藏在此人身体里的部分,却像是早已与他的身体长在了一起似的,看不出彼此的分界线。 更恐怖的是,这人竟然被卸去了双手双脚,原本是四肢的位置,就只剩下破败空荡的袖角和裤腿,此刻,正无风自动的来回晃荡着。 天呐,真的难以想象这人此前是遭受了多大的罪孽,还能挨到今日。 羽拾秋似是再也受不住的跌跪了下去,随即一个响头磕在了牢门前,语带哽咽的声线,在这阴暗的牢房里缓缓响起。 “父亲...孩儿...孩儿不孝,来迟了!!” 见他如此模样,陈一诺和墨无殇于心不忍的想要上前将他搀扶起来。这时,站在一旁的莲华无忧却是突然出声道。 “先别急着悲伤,令尊也许还有救,你们看,他的喉咙处,似是还存留着一口神力。” 闻言,羽拾秋立刻满是惊喜的抬起了头顺着莲华无忧所说的位置,看了过去。 果然,在被层层发帘遮住,且因其头部耷拉着的关系,只有在一个特定的角度,才能见得见这口泛着绿光的神力的存在。 这个发现,立即让现场有些低迷的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羽拾秋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随即立刻站起了身,准备打开锁住牢门的大锁。 但,却正是因为这把锁的存在,几千年来,让羽拾秋至今无法与自己的父亲得以实现这近在咫尺的团圆。原本燃烧起来的希望,也因为这把锁,而瞬间降到了低谷。 南宫言上前拍了拍羽拾秋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泄气。 “别急,我们先试试能不能打开,如果不行,再想其他的办法。” 羽拾秋点点头,眼下,也只能是如此了。 这时,一路上都没有讲过一句话的墨无殇,上前一步对着这把形似六角星的大锁,仔细研究了起来。这东西,不同于历天仙宗禁牢里的那些大锁,因为那上面有符纹。而这上面,光溜溜的,别说符纹,就连个磕巴的缺口都没有。 “这倒是有点意思,六星锁,又名锁仙钥。是上古时期的神物,乃是混沌仙人的炼丹炉内,常年累月的丹灰,结晶而成,其体坚如磐石,若再配合上机关阵法,功效更佳。” 第一百九十章 分歧 说到这里,墨无殇不禁轻叹了口气,接着道。 “哎,难怪,能力强大如你父亲,竟是也无法从中逃脱,不过,看他这被断手断脚的凄惨模样,你父亲,应当是差点逃脱过,而不幸的是,在逃跑的过程中,又被抓了回来。我看他身上的这对琵琶勾,应该也是在他被断手断脚后,才加上去的。” 听见墨无殇的一番分析,羽拾秋仿佛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凑到了他的身前。 “前辈!既然您认识此物,那,您可是有将其解开的办法!?” 墨无殇摸着下巴思量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 “方法,也不是没有。” “是何法子!?” “我们不知道上锁的咒语,所以,就只能是靠硬破了。” “硬破!?” “对,但是以我们现在手上所掌握的兵器来看,应该是无法破开的。” “那!那该如何是好!?” “这世上,排名第一的武器,便是一诺的那把降魔尺,不过,现在降魔尺下落不明,所以...” 墨无殇的言下之意,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原本燃起的希望,又再次覆灭。羽拾秋万分颓废的靠坐在了监舍边,低头将脸埋进了双掌中,整个人看起来令人心疼不已。 陈一诺看了看羽拾秋,又看了看那锁,心下顿时生出了一个冒险的想法。 “你们说,如果把七窍玲珑心取出来,用其锋利无比的七色晶刃,有没有可能将它打开呢!?” 陈一诺的话,让众人的眼光顿时聚焦在了她的身上,南宫言眉头轻蹙的走到了陈一诺的身边,眼带关切的道。 “把它取出来,那你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们在么,如先前那般,你们拿个人帮我先续着命,然后你们再用它把锁打开,不就好了。” “胡闹,七窍玲珑心认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如何能碰得。” “那,我拿着它,你们全都帮我护住心脉,七色晶刃那么锋利,只消眨眼间的功夫,便可完成。” “又在这里逞能,你又知道这锁能真的在眨眼间的功夫就被打开吗?” “可是,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呀。” “不行!” 南宫言依旧态度坚决的不肯同意陈一诺的这个方法,陈一诺也不想再耽搁更多的时间,两人一时间就这么僵持了下来。这时,一旁许久不曾言语的莲华无忧,倒是走到了南宫言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南宫言的肩膀道。 “表弟,为兄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爱妃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眼下,我们既没有时间去找那神秘黑衣人,也没有办法去找回不知下落的降魔尺。所以,我们就按爱妃的办法,姑且一试吧!” “莲华无忧!你难道忘记了她胸口破了个洞,浑身是血的那副模样了吗!?” “自是没有忘记,但,我们现在有这么多人在,开锁,只是姑且一试的功夫,若是眨眼间的功夫不成,就赶紧将七窍玲珑心放回去就是了。” 听见莲华无忧的话,南宫言依旧是不肯同意,转而有些气恼的背过了身去。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几个家伙,一直在纵容着她胡来,她才会次次该栽的不是被人暗算,就是被人惦记。” 明白南宫言在执拗着什么,在场的几人也不跟他强辩。 意见出现了分歧,陈一诺正想开口再跟他说道说道,可就在此时,整个地牢,却突然间开始地动山摇了起来。几人一时不察,当即一阵脚下不稳的踉跄了几步。 众人释放出去的神识,瞬间便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将大家的神识硬是强行给压回了他们的身体。见势不对的陈一诺,立即用弥音入耳对在场的几人道。 “别磨蹭了,再犹豫下去,我们今日就全都要交代在此处了。羽拾秋跟墨无殇,你们来,替我护住心脉。莲华无忧,就拜托你替我们护法了。” 听见她的计划里竟然将自己排除在外,南宫言那张冷若冰霜的俊脸,顿时又更加阴郁了几分。只见他有些恼怒的一甩袖袍,转而出了甬道,往外面传来动静的地方,迅速飞身而去。 见南宫言有些负气的独自一人出去查看情况,陈一诺心下虽是担忧,可眼下,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再不快点,搞不好人没救出来,大家都要玩儿完。 思及此,陈一诺便不再犹豫的伸出双手,然后快速的在胸前开始结印,这个印记,完全是陈一诺靠着自己脑海里,关于前世的那些回忆片段,硬扒下来现场操作的。 随着手上动作的加快,陈一诺的指尖,也渐渐的莹现了一团金色的光芒,手中的光芒渐渐大盛,开始出现了有些刺眼的亮度。下一秒,陈一诺便腾出了左手,单手在胸前画了一道金色符文后,随即注入了自己的心口处,当那道金色符文隐没进了身体,陈一诺便感觉到那颗给予自己灵力的七窍玲珑心,在轻轻晃动了两下后,只听见“啵”的一下,犹如气泡破裂的轻微声响,听见这个声响,让陈一诺不由得心下一喜,与此同死,她也开始感觉到手上的灵力在逐渐消失。 “快,就是现在,帮我护住心脉。” 闻言,早已站在她身后随时准备替她续命的墨无殇和羽拾秋,立即便朝着陈一诺的背心处,各自双双注入了一金一绿的两道灵力。而莲华无忧,则是早就在他们的身周,布下了一个充盈着奶白色光亮的坚固结界。替他们抵挡了大部分由于方才的震动,而从监舍顶上落下来的碎石。 陈一诺按在心口前的左手,慢慢的感觉到掌心里多了一个有些温暖,但是又有些坚硬的物体。陈一诺低头一看,便瞧见了一个类似于心形,散发着耀眼的七彩之色,且尚在跳动中的七窍玲珑心,正安稳的躺在自己的掌心里。 既然成功将其取了出来,那么事不宜迟,陈一诺拿着七窍玲珑心,便想要凑到那把锁仙钥上,用其散发出来的七色晶刃,将锁仙钥一举斩断。说来,此物也是神奇,竟是除了陈一诺手掌触碰的地方,其他位置散发出来七彩之色,全都是吹毛断发的利刃。 第一百九十一章 表妹 并且,它还能随着陈一诺手掌的移动,只要是她的手接触到的地方,都会变成柔软的普通光束。 就在那七色晶刃就要接触锁仙钥之时,头顶上的石壁屋顶,竟是突然之间就坍塌而下,伴随着无数碎石落下来的,还有一只长满了毛发,指尖生有黑森森的利爪,且巨大无比的手掌,“嘭”的一声击打在了莲华无忧的结界上,突如其来的压力,让莲华无忧顶着结界的身形,猛的颤了颤,而陈一诺手中捧着的那颗七窍玲珑心,也在这巨大的颤动中,突然间从她的手上给蹦了出去。 骨碌碌的滚到了结界的边缘,陈一诺连忙一个往前飞扑,伸手将其迅速捡回了手里。可就在此时,陈一诺忽然感觉自己的头顶,传来了一道让她感觉十分不舒服的视线,不,确切的说,是两道! 陈一诺心下立即传来了一阵不好的预感,她强忍住心里的恶寒,抬头往上一看。眼前的景象,吓得她差点没将就着手上的七窍玲珑心,直接给砸到眼前这怪物的脸上。 只见头顶破掉的那个大洞里,此刻,竟是蹲跪着一个身形巨大,头上长着一张巨丑无比的脸,最要命的是,他的腹部竟然还长着一张与他头上那张不分秋毫的脸的怪物。且,这两张脸,现下竟然同时都在对着自己龇牙咧嘴的笑着。什么叫笑比哭还难看,说的,就是这两张脸现在的模样了。 笑就算了,他们的嘴角竟然还淌下了黏糊糊的口水。此刻,正“滴滴答答”的掉落在莲华无忧撑起来的结界上,见此情形,原本就有些洁癖的莲华无忧,彻底是忍不住的朝着上方的怪物,一顿暴躁的“口吐芬芳”道。 “你这厮,生的如此丑陋也就罢了,还跑出来恶心别人,你娘没教过你,长得丑就不要出门吗!?” 可是上方那怪物,却是丝毫不想理会莲华无忧不痛不痒的口头挑衅,两双充满垂涎之色的眼珠,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陈一诺看,嘴里还时不时的冲她喊着。 “咦嘻嘻,表妹,圣湫表妹...哥哥们已是几万年不曾见你了,心下,心下,甚是想念的紧呐!” 什么!?表妹!? 她没听错吧,这奇形怪状的玩意儿,竟然管自己叫表妹。 “你们都给我闭嘴!!谁特么是你们表妹,看看你们自己的模样,长得都是两个物种,谁会是你们表妹!都给我滚!” 见陈一诺生气了,那怪物竟然是瑟缩了几分,随即两张面带委屈脸,就开始了一张脸跟另一张脸之间的相互议论! “怎么办,表妹好像生气了,让我们走呢。” “还不是怪你,谁叫你一掌下来,整出那么大的动静,吓到了表妹。” “这...这怎么能怪我呢!不是你说,表妹就在此处,快着些砸开石头,好早点见到表妹么。” “我是让你砸开,可你不知道动作温柔一点吗!?” “那你不早些提醒我,害我出手太重,这初次重逢,便惊着了表妹!” “谁让你那脑子不想事儿,只晓得用蛮力!” 陈一诺几人在底下面面相觑的眼睁睁看着这怪物身上的两张嘴,竟是就这样吵了起来!一旁见过此物的墨无殇见状,连忙提醒陈一诺道。 “一诺,这是梼杌,他就是矣蕤天帝那个被封印在冥界的儿子。” 原来如此,那怪他们会叫自己表妹。羽拾秋对于这家伙的到来,显得十分不悦,毕竟是自己的一段黑历史,他现在也是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不要急着动手宰了他们,先救出父亲再说。 “诺诺,趁他们不注意,你赶紧用七窍玲珑心开锁试试,若是不行,你就赶紧将其放回体内,以免节外生枝。” 虽然他很不愿意陈一诺冒这个险,但是情势所迫,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陈一诺点点头,再次握牢了手中的七窍玲珑心。快速回到了锁仙钥前,随即试着用七色晶刃,朝着那光滑无比的钥面上切去,几人一直盯着她手上的动作,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方面是担心陈一诺的安危,一方面又十分期待她能够一举将锁仙钥打开。 呼吸间,陈一诺手上的七色晶刃,已然是慢慢的没入了锁仙钥的,看起来虽是十分轻松,但是从陈一诺额头上的冷汗来看,这个过程,其实一点也不轻松,虽然七色晶刃吹毛断发,但锁仙钥的硬度,也不是乱盖的。 终于,在过去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那困住了羽拾秋的父亲,前任罗刹天伽楞慎几千年之久的锁仙钥,总算是在一声“哐啷”落地后,结束了他的被囚生涯。 门,吱呀一声开了。 羽拾秋几乎是用尽全力的在克制自己,不要激动,要理智,可是他颤抖的双手,和湿润的眼角,却是将他心底拼命压抑的情绪,完全泄露了出来。 “诺诺,你快将七窍玲珑心归位,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虽然心下十分的想要立刻冲进去将父亲带离这里,可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因为,父亲也许是仅剩一口气在,可陈一诺,却是半点闪失都不能有的。 陈一诺点点头,随即右手快速在胸前结印,然后凌空画出一张金色符咒,一鼓作气将离体的七窍玲珑心,给放回了胸腔里,感受到全身的经脉里,又重新充盈着满满的能量后,陈一诺赶紧转身朝着羽拾秋道。 “好了,可以了,我们快进去救你父亲吧。” 说着,陈一诺便想抬脚踏进监舍,可她还未来的及动作,垂在身侧的手,就被羽拾秋给一把拽住了。 “诺诺,墨无殇前辈,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由我一人进去吧。” 闻言,陈一诺和墨无殇互看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一旁替他们护法的莲华无忧,连忙催促着他们赶紧行动。 “不管谁进去,大家都动作快着些,我表弟已经一个人出去很久了,我们的神识又释放不出去,根本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眼下这梼杌又堵在这里,我们要想脱身,还有一大堆麻烦要去解决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 甲胄加身 莲华无忧的话,半分没有错。羽拾秋也不再耽搁,随即便迫不及待的奔进了监舍。 临近跟前,羽拾秋再也抑制不住的情绪,脚下一个踉跄,就跪倒在了被挂在琵琶勾上的父亲面前。 “父亲...儿子,来接您出去了。” 说着,羽拾秋便一个响头磕在了冰凉的青石地板上,随即站起了身,右手凌空一挥,离怨便悄然握在了掌心。然后他卯足了全力的朝着将伽楞慎吊挂起来的琵琶勾,用劲一挥,一阵电光火石之后,那无手无脚的伽楞慎,瞬间便往地上坠落而去。 好在,羽拾秋眼明手快的在他落地之前,堪堪接住了。 可终于是与父亲团聚在一起的羽拾秋,还未来得及仔细查看伽楞慎的伤势,脚下的青石地板却突然间地动山摇了起来。站在监牢外的陈一诺几人,见势不对就立刻冲着还在牢内抱着伽楞慎的羽拾秋大声喊道。 “羽拾秋,你赶紧出来,琵琶勾断了,好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啊!!!” 陈一诺嘴里的话还未说完,就只见监舍内的青石地板,竟是突然间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往上挤压而来,见此情形,羽拾秋心下一阵警铃大作,连忙想要抛出离怨来支撑住,这即将与上方的石头屋顶合在一起的青石地板。可是青石地板上升的速度太快,羽拾秋还未来的及反应,几乎是呼吸间的速度,眼前的屋顶便已然是近在身前了。 终于在“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陈一诺的尖叫声中,关押伽楞慎的监牢地板,与石头屋顶,在众目睽睽之下,严丝合缝的...牢牢紧贴在了一起。 “不!!!” 眼睁睁看着羽拾秋两父子几乎是瞬间就不见了人影的陈一诺几人,被眼前突然发生的这一切,给惊得一时间全然无法言语。陈一诺经受不住这突如其来发生的变故,已然是双腿疲软的跌坐在地,那张素净的小脸上,此刻,只余下两行无声的清泪。 “羽拾秋...” 他们设想过今日之行,定会是困难重重,危机四伏,可是...抱着一颗救人的心来,却不曾想,这要命的监舍,竟是将团聚还不到两秒的父子俩,给瞬间吞没了。 越想越气的陈一诺,心间开始渐渐的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为什么,为什么你这可恶的神秘黑衣人,要将这么多的家庭,搞得如此凄惨,难道,看到别人痛苦,你就真的会感到快乐吗!?你是快乐了,可是,你的快乐,却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要想天下太平,要想万千家庭能够安定幸福,你!必须死!! 这个想要即刻除掉那神秘黑衣人的念头,逐渐的占据了陈一诺原本清醒的神志,一股嗜杀之意,渐渐的盈满了陈一诺的心间。 一旁的墨无殇率先发现了陈一诺的不对劲,只是,在他还未来的及反应之时,浑身充满了杀气的陈一诺,却是缓缓自地上站起了身,只见她双手一挥,一红一绿的两把长剑,便瞬间出现在了她的手上。见此情形,墨无殇心下随即暗叫一声不好,刚想伸出手去试图唤醒她的意识,可眼前的陈一诺却突然间双腿微微一曲,下一秒,她便在墨无殇的惊呼声中,直接猛的撞破了莲华无忧布下的结界,卯足了全力的直冲向上,一把将顶上堵在破洞处,两张脸还在争吵个不休的梼杌,给瞬间顶上了水府的半空。 外面以一敌百,还在与人对峙当中的南宫言,在听见梼杌的惨叫后,找准一个攻击的空隙,转头一看,便瞧见了已然是变了一副模样的陈一诺,手上一左一右的握着黄泉碧落剑,那双清亮的眸子,此刻已是犹如浸染在了血池里一般,猩红可怖! 糟!陈一诺竟然又走火入魔了,怎么会突然间这样,难道,监舍里,出了什么变故!只是,还不等他细想,陈一诺的周身,就已经开始起了变化。 尤其是在见到头顶上方被她给一举顶翻的梼杌时,她身上的那股嗜杀之意,就更加的浓烈了起来。 只见她全身的经脉都开始隐隐的透出了绯红之色,陈一诺将双剑交叉,紧握与胸前,身体也随之蜷曲,犹如一只即将振翅的蝴蝶一般。紧接着,一道刺目的红色亮光,猛的自蜷曲着身体的陈一诺胸前,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刺目的红光照得让人无法睁眼,待到南宫言再次睁眼看向陈一诺时。突然!她猛的睁开鲜红如血的双眸,紧紧蜷曲着的身体也爆发似的伸展开来,仰头发出一声隐忍到极致之后解脱般的尖啸!而从她的指尖开始竟慢慢的镀上了一层泛着红光的金色甲胄,呼吸间,那甲胄便已覆盖了她的全身。这甲胄的线条流畅,且上面布满了浅细的纹路,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一般。那些红色的光芒,便是从这些浅细的纹路当中,散发出来的。 这...这难道是陈一诺的前世,所使用的战斗甲胄!?她这是…进入战斗状态了!? 只见一身金甲加身的陈一诺,此刻手握双剑凌空而立,竟是犹如战神下凡一般夺目耀眼。 不过,即使是第一次见她甲胄加身,南宫言也看出了这其中的异样之处,因为陈一诺完全是被心里不知道因何而被激发出来的杀意,而在无意识之间,变成了这种战斗状态的模样。 虽然,此前她也不是没有走火入魔过,可这次,许是因为以前的符心换回了七窍玲珑心的缘故。让她显露出了真正的实力,但,眼下,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陈一诺,究竟是因何缘故,而被激怒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呢! 正当他满腹疑惑之际,陈一诺方才出来的那个洞口处,正好一前一后的飞身跃出了莲华无忧和墨无殇两人,此后便再无其他人员出没。 这个情况,让南宫言的心,猛的一沉。 难道,羽拾秋在里面出了什么状况!? 还未等他细想,水府半空中凌空而立的陈一诺,却已是到了盛怒的状态!而就在此时,那先前被她撞飞到了半空中的梼杌,却恰巧好死不死的落在了陈一诺的眼跟前。 第一百九十三章 暴怒 果然,陈一诺一见这令她心中厌恶至极的家伙。瞬间就像是找到了情绪可以发泄的出口一般,只见她将手中的双剑在身侧舞出一个凌厉的剑花后,便猛然朝着对面的梼杌,一剑刺了过去。 对面那梼杌的巨大身形,几乎是一个巴掌便能将陈一诺给握在手上捏死,但他的弱点也是因为身形过于巨大,破坏力虽然凶猛,可动作却十分迟缓。 再加上...这家伙好像是十分惧怕跟喜欢陈一诺,在她面前表现的并不像此前他们见到他时,那副嗜杀成性的模样。 “表妹,你这怎么又生气了呢。是不是还在生气哥哥方才的举动,唐突了你啊。那你消消气,哥哥一定改,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对着别人说好话的梼杌,在场的人,不管是南宫言几人,还是与他一同出现的那些个西天诸神,都是一脸见鬼的吃惊模样。 可是陈一诺却并不吃他这一套,手上的攻势未曾减缓半分,反而越发上劲的加重了力道。 见她已然是动了真格,梼杌也不再与她赔罪,转而开始躲闪了起来。要说是还手,他还真没有这个勇气,在冥界被封印了这么多年,心下最是想念的,便是圣湫表妹了,这好不容易见到了,哪儿能随意出手伤她呀。 她要撒气,那自己便陪着她发发脾气得了。 思及此,梼杌那巨大的身形,转眼间便化作了一个身高近两米,看起来仪表堂堂,剑眉星目,完全不似他本体那副丑陋模样的男子。而长在他腹部的那张脸,也转而变化到了他的后脑勺处,头顶的一撮红发,用一枚黑玉簪给规整的束起,虽然一前一后的两张脸,看着是有些可怖,但比起他先前的那副野兽一般的模样,这可是好太多了。 化为人形后的梼杌,闪躲起陈一诺的攻势来,自是方便了不少。只见他游刃有余的避开了陈一诺的剑剑杀招,表现颇为轻松。可陈一诺就没那么惬意了,她越是想要宰了眼前这个碍眼的家伙,可就越是剑剑都无法刺中。这让她不由得开始恼怒了起来,心下燃烧起来的怒火,几欲是要破体而出。 手上的招式,也越发的杂乱无章了起来,有好几次都差点殃及池鱼的砸中了下方,与一众西天诸神打得不可开交的南宫言几人。因此缘故,下方交手的众人,皆是停下了手来,转而一分为二的站成了两个阵营,一边躲避着陈一诺的乱剑,一边开始观战。 这时,南宫言突然想起来羽拾秋的事儿,于是他转头朝着墨无殇问道。 “前辈,我师弟...” 听见他的问询,墨无殇一脸遗憾的冲着他摇了摇头,他的表情,让南宫言心下一沉。 羽拾秋...难道你这小子,真的就... 被陈一诺逐渐猛烈的攻势,给追得有些渐渐慢了下来的梼杌,终于开始向陈一诺告饶了。 “表妹,表妹,好表妹!!不管因为什么事儿惹怒了你,哥哥都认错,并保证今后永不再犯,求求你,你收手吧。我累死不要紧,可别伤了表妹你的身体啊。” 这一声声的表妹,让陈一诺心间的怒火,终于是再也忍受不住的爆发了。 “你给我闭嘴!!!” 这一声带着她八成功力的怒吼,成功的让对面的梼杌,瑟缩着脑袋,乖乖闭上了嘴巴。 底下观战的南宫言几人也是明白,若让她再继续这样任由怒火冲昏了理智,那后果,将有可能是再也无法将她唤醒过来。 思及此,南宫言便立即从怀里拿出了一支与陈一诺的雨珩,形态相似,但尾端系有一簇浅蓝流苏的竹笛。只见他将其置于唇边,开始缓缓的吹奏起了无名决。 南宫言的笛声,悠扬婉转,仿佛经由每个人的耳朵,进入了心境里一般,洗髓着每个人的神经。 就连那被陈一诺给打的到处闪躲的梼杌,都忍不住驻足观望了一番,而追着他打的陈一诺,也同样是在听见这声低音后,那猩红的双眸里,终于是出现了一丝清明。 追逐着梼杌的脚步,也渐渐停了下来,转而飞身落在了南宫言的面前,用那双依旧是一片绯红的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专心吹笛的南宫言。 终于,在南宫言连续吹奏了两遍无名决以后,陈一诺眸子里的猩红,总算是消散得差不多了。一旁的墨无殇和莲华无忧见状,也是欣喜不已。 可就在众人都以为没事儿了的时候,水府的上空,却是突然降下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那神秘黑衣人!! 见到此人的出现,南宫言心下暗叫一声不好,连忙伸手就要去遮住陈一诺听见响动,就要往上看去的双眼。可自己的动作,依旧是晚了一步,陈一诺...终究还是看见了他! 这一下,就犹如是在已经烧得只剩木炭的柴火上,浇上了一桶热油一般,让陈一诺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丝理智,又重新因为这人的出现,而被炸的粉碎。只见她的双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弥漫上了一层暗红。 见势不对的南宫言,立即将手中的竹笛凭空一收,转而就想上前去抱住即将暴走的陈一诺。 “陈一诺!!你冷静点!!” 可是被这导致她此次走火入魔的罪魁祸首点燃的杀戮之意,却是已然将陈一诺最后的理智,给消灭得干干净净。她浑身的力气,现在大得吓人,只见她一把挣脱了南宫言的禁锢后,便一个双膝微曲,随即猛的窜上了半空,手中的长剑,直指着那神秘黑衣人而去。 完了,若说先前的几次走火入魔,陈一诺的潜意识里,还尚且保留着一丝清明在,可这次,陈一诺却是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的理智,交给了心间的杀伐之意。 几人皆是意识到了失态的严重性,于是纷纷紧随其后的跟了上去,想要拦下发狂的陈一诺。可他们的速度,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陈一诺的长剑,已经猛的擦着神秘黑衣人那已经有些破烂的斗笠边缘,与其对过半招了。 好在那人并未抓住陈一诺转身的瞬间,对她使出什么阴招。 而是依旧立在原地,不必不让的等着陈一诺的下一次攻击。 第一百九十四章 熟人相见 陈一诺的心里,仿佛是被人给点燃了一场足以焚毁天地的怒火一般,让她不断的想要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以不断的杀戮,来熄灭自己那熊熊燃烧着的怒火。对面这人的不紧不慢,在她的眼里看来,就是对自己的一种赤果果的挑衅一般。 握紧了手中的黄泉碧落剑,陈一诺便想要将眼前之人给碎尸万段。 可那不要命的梼杌,却是在这紧要关头,突然出现在了陈一诺的眼前。 “表妹,不可!不可啊!这是哥哥的恩人,你万不可大逆不道的伤了他呀!” 恩人!?堂堂矣蕤天帝的儿子,竟然称此人为恩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陈一诺可不会管你这恩人不恩人的,她只想宰了一切挡在身前的人。 只见她不言不语的将右手握着的黄泉剑,猛的朝着眼前拦路的梼杌,一把飞掷了过去,剑锋带着呼啸而来的剑气冲击波,险险的自梼杌的耳边擦身而过,要不是他临危不乱的稍微偏了一下脑袋,那黄泉剑,怕是早就插在了自己的脑门儿上了。 一路毫无阻挡飞射而去的黄泉剑,眼见着就要击中那神秘黑衣人的面门,可剑尖临近身前,却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带着巨大冲击力的黄泉剑,竟是戛然而止的被那人以两支手指,给夹在了指缝间。 一击未中的陈一诺,立即是右手成爪的召回了黄泉剑,转而开始准备起了下一轮的攻势。 就在此时,已经赶到她身前的南宫言几人,赶紧纷纷出手,各自使出了全力的将她禁锢了起来。墨无殇转头看了对面的老仇家一眼。见到他,墨无殇忽然想起来,此前自己与他在云顶仙宗的封山林里大战之时,当时自己并不知晓先前来洞窟伤了他的人,是羽拾秋假扮的。可当时在对战前,自己与那神秘黑衣人的对话言语间,那人表现的,却又是无缝衔接一般的角色扮演,不仅如老对手碰面一般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还说出了当时伤他的人,就是自己没错的话来。那么,如果不是羽拾秋说了慌,那便是此人,早已知道了羽拾秋的一切计划于动向,转而以羽拾秋所布置的突破点,来了个将计就计!?所以,此后的一切,看似他们在不断的跳脱此人的掌控,可实则...事情的一切发展走向,都依旧是全盘在其掌握之中! 这个突然间理顺的想法,顿时让墨无殇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于是他赶紧用弥音入耳,将自己的这个发现,告诉了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两人也被他这个突然的发现,给惊了一跳。 “小友,此处不宜久留,今日,我们已是损失了一位战友,一诺又被逼走火入魔。目前的局势,对我们十分不利。所以,此战,能避则避。先想办法离开此处,去往一个安全的地界,才是最重要的。” 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两人皆是同意他的看法,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决定还是由熟悉他招式套路的墨无殇来拖住他。然后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便能趁机带着陈一诺离开。至于羽拾秋两父子的身后事,就只能是容后再找机会来处理了... 商量好了主意以后,墨无殇便一马当先的对上了断了自己一截龙角的老对手。 “哼,一百年过去,我们又见面了。不知道,你当日从我这儿拿走的龙角,何时,能够还给我呢!?” 听见墨无殇的话,那神秘黑衣人却是当他在与自己叙旧一般,不怒反笑的道。 “呵呵,你这神龙天尊,还是有点意思的。至少,是这天地间,目前为止,能伤到我的第一人。” “哟呵,听你这意思,我是该骄傲一番了!?合着,赢你一次,能吹一辈子!?” “这个,你高兴就好。” “高兴!?我见着你这人,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你说。你整日就像根戳翔棍儿一般,将这原本安定的三界,给搅得那是乌烟瘴气,一团糟乱。你如此劳心费神,暗戳戳的布下这些个大大小小的棋局,是不是,感觉很有成就感呢?” “怎么说呢,成就感,谈不上吧。但是,你知道么,操控手上这些棋子的那种快乐,却是什么都无法比拟的呢。这个,是一种享受。” “快乐!?享受!?你这人,该不会是具骷髅变的吧。” “哦!?你这,何出此言呢?” “何出此言!?因为,只有骷髅的心,是早已被蛆虫蛀食,腐烂,化为淤泥,不再会为谁而跳动。只有无血无肉的骷髅,才会这样看着别人的痛苦,而不会感觉到丝毫的怜悯!!” “怜悯!?嗯,你这词汇,用的甚是恰当。怜悯,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是需要怜悯的呢!?” “我认为!?我认为全天下的人,除了你以外,其他人都值得怜悯。” “哦!?是吗!?你也这样认为!?” “听你之言,合着应该是不止我一人讲过这句话咯!?” “嗯...算是吧。” “那...方便问问,上一个这样对你讲这话的人,现在,在何处呢?” “在何处?呵呵,你倒是这近万年以来,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 “所以呢!?” “所以,我打算告诉你,在你之前,跟我说这话的人,在哪儿啊。” “真话!?” “真话。” “那么,愿闻其详。” 没想到这两人,竟是如同老友相聚一般,这就开始聊起来了,简直差点惊掉底下一众人的下巴。 “时间过去太久,你且容我想想,我到底是把他的骸骨,赏给了哪一只狼犬来着。啊,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人的去向,那不如,你亲自去那些狼犬腹中,找找啊!” 话音未落,一枚闪着寒光的银针,便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朝着墨无殇飞射而来!眼前着那银针就要刺中墨无殇的面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墨无殇给抬手一挥,便破去了他这一阴损之招。 一击未中,那人似是半点不曾意外的抚了抚袖袍,轻笑一声道。 “呵呵,百年前,我低估了你的实力。看来今日,你依旧是能够给我一些惊喜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四目相对 “我可是,半分没有将你看轻过。” 说着,墨无殇便猛的自身侧挥出了那条黑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当仁不让之势,朝着对面那神秘黑衣人的面门,直击而去! 黑绳犹如一条动作迅猛的蟒蛇一般,迅速将那人给严严实实的缠绕了起来。 底下的众人一见那人竟然被墨无殇给一招制服了,皆是满场不服的作势便要上得半空来与南宫言等人斗上一斗,可是对面被缚之人,却是淡定万分的轻笑出声。 “呵呵呵...刚刚还夸你来着,怎的转眼间就开始犯糊涂了呢!?” “犯糊涂!?面对你,我可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既然你是清醒的,那又为何,要用我自己的东西,来绑我自己呢!?” “你的东西!?” 面对墨无殇的疑问,那神秘黑衣人却是不再多做言语,只是朝着身上束缚着自己的黑绳一阵念念有词,转眼间,便瞧见那黑绳竟是犹如失去了力量一般,整个松松垮垮的,转眼间就往下方坠落而去。 就在即将坠地的瞬间,黑绳眨眼间便化作了一个浑身上下,穿着一身黑色立领窄袖,束身百褶长裙的女子。只是她此刻,似乎呈昏迷状态,眼见着她就要直直坠落在地,墨无殇立即一个飞身上前,抢在她砸在地上之前,牢牢的接住了她。 墨无殇抱紧了怀里的人,动作轻缓的落在了地上。 这时,怀里昏迷过去的黑绳所化的女子,也正好睁开了双眼,两人毫无预兆的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竟是有些尴尬了起来。意识到此刻有些难以言表的微妙气氛,墨无殇轻咳两声,率先打破了尴尬,转而轻轻将她放在了地上。 “你既是清醒了,就自便吧。” 说着,墨无殇便转身回到了半空中的战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却是没有瞧见身后之人那双目送他离开的眸光... 控制着走火入魔状态中的陈一诺的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两人,见底下那些站在黑衣神秘人一边的乌合之众,朝着他们渐渐围了过来。两人在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决定由一人抽出一只手来,迅速结一个瞬移阵法出来,先逃离此处再说。可是两人才将将松脱一只手,感觉禁锢之力减小的陈一诺,周身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带着暗红色的电芒,将毫无防备的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两人,给震开了十几米远。 而原本打算继续去跟神秘黑衣人对峙的墨无殇,还未来得及将回到原处,便被突然逃脱禁锢的陈一诺身上爆发出来的罡风,给扇回了地面。在地上滑行后退了好几步以后,突然感觉后背上多了一个支撑的力量。 墨无殇立即警觉的一回头,便瞧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黑绳化身的女子。两人的视线再次四目相接,气氛逐渐有些暧昧了来。黑绳收回了手掌,转而将双手负于身后,把头偏向一边,嘴里有些生硬的道。 “我不欠人恩情,所以,我们扯平了!” “你...” “嘭!!” 还不等墨无殇嘴里的话说完,上面的半空中便传了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强烈的冲击波迅速自战局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一道红亮的闪光,紧随着巨响声,以铺天盖地之势,迅速填满了整个包裹在避水结界里的空间。见势不对的众人,纷纷使出了自己身上的避难法宝,想要躲过这一劫,不过,有些来不及反应之人,便被这如红莲业火一般的红亮闪光,给瞬间焚毁成了灰烬!! 而与黑绳站在一起的墨无殇,下意识的便化作了原身,将黑绳给紧紧护在了身体当中。 完成这一切的墨无殇回过神来细想一番后,他竟然发现找不到自己为何要将这女人保护起来的理由,只是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 被他圈在身体当中的黑绳,心间也一样满是疑问。 外面火光冲天,可是这一龙一人之间的小小天地,却仿佛与世无争一般,两人今日的第三次对视,便在此时,再次毫无预兆的...发生了... 就在墨无殇和黑绳两人大眼瞪小眼之时,半空之中的战局,却突然间传来了一阵打斗声。 危机过去,墨无殇又化作了人形,两人一同朝着天空打斗中的位置望去。 只见甲胄加身的陈一诺,手持双剑,正对着那神秘黑衣人一顿不要命似的疯狂攻击,显然是被陈一诺这狂暴状态下,不要命的打法给逼得有些身形狼狈的神秘黑衣人,不得不开始正色起了,眼前这个天界的圣湫长公主,凡界的女帝转世陈一诺来了。 只见他右手一挥,一柄与平日里所见的长剑形态,有些大不相同,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兵器,瞬间便出现在了神秘黑衣人的手上。 这兵器,剑柄较长,剑身宽度自剑柄处开始往尖峰处呈逐渐加宽的形态,整体看来,此物,极为适合贴身近战,宜劈宜砍。 比如用来对付眼前发狂的陈一诺,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要说先前梼杌被陈一诺追着跑,还未伤及分毫,那只能说因为他并不是陈一诺的首要攻击目标,但这神秘黑衣人就不一样了,要知道,陈一诺现在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只有杀了他,才能发泄出自己心间的这股快要爆体而出的怨恨。 两人几乎在眨眼间就交手了不下十招,依旧是不分伯仲的互相缠斗在一起。在半空中观战的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两人见状,皆是喜忧参半的对视了一眼。 喜的是,因为换回了玲珑心的缘故,陈一诺的战斗能力,显然是优于以前太多太多了!她的招式战术,也比之以前沉稳了不少,不再是战上半场,便会开始显露出了破绽。 忧的是,若她继续以这种走火入魔的状态下去,就算是今日将这神秘黑衣人给斩杀掉,想要唤醒她清醒的意志,恐怕也是极为困难的。 那边的两人激斗正酣,墨无殇与黑绳两人,却是已然飞身上前来与他们会合在一处。 见到墨无殇身后跟着的黑绳化身的女子,莲华无忧的眼里,显然是对她有着极大的兴趣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君笙 感觉到莲华无忧投来的过分“炙热”的眼神,黑绳却是毫不回避的给他瞪了回去,一脸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的表情。 接收到后者赤果果的轻视,莲华无忧心里的那股猎奇感,竟是有些被她激了起来。不过,眼下并不是搞什么收藏的时候,最紧要的是如何解决比之神秘黑衣人,更加棘手的陈一诺。 此刻的陈一诺,脑海里唯一的意识,便是满足自内心深处不断上涌的嗜杀之意。 对面的黑衣神秘人挥舞着手里的那把长刀,拿出了认真对战的态度,来应对着陈一诺的全力攻击。他虽是没有占据什么上风,不过,此人却像是被陈一诺不要命的打法,刺激得越发的兴奋了起来。 两人一路缠斗着,将原本完好的这座河神水府,没几下便给打成了残垣断壁。 连那梼杌都带领着他手下的那帮人,撤出了避水结界外去观战。而莲花无忧和南宫言几人,则是无法近身的只能悬停在半空,预防着什么突发事件。 这时,南宫言突然想起来问羽拾秋的事儿。 “表兄,我走了以后,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听见南宫言的问话,莲花无忧不由得轻叹一口气道。 “他...唉,锁是打开了。可那里面布下了机关,拾秋小弟刚刚救得他父亲,便触动了机关,被上下合拢的巨石,将他们两父子给瞬间...” 之后的事,莲花无忧已是不想再过多提及。听完他的话,南宫言却并未表露出半分哀伤之色,而是眉头轻蹙的快速朝着那个被梼杌砸出来的窟窿,飞身而去。 瞧见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墨无殇和莲华无忧对视了一眼后,两人决定由莲华无忧跟去看看,留下墨无殇在这儿看着陈一诺和那神秘黑衣人的战局。还有就是,提防着身边这个目前依旧不知是敌是友的黑绳。 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两人走后,剩下的墨无殇和黑绳两人,这气氛,似是又有些尴尬了起来。 尤其是旁边这黑绳精,一直在盯着墨无殇看,虽然自己是个大老爷们儿,可,被一个女孩子盯着看,饶是他鳞甲再厚,也抵挡不住这柔情的秋波呀!这墨无殇虽是觉得尴尬,可那黑绳精倒是半分不扭捏的看着他道。 “喂,你叫什么!?我叫...嗯,我刚刚独立没多久,还没有名字,你先说你的,然后我再决定我叫什么名字好了。” “安!?” 听见她的话,墨无殇瞬间便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见他一脸呆愣,黑绳精不由得挠了挠头。这呆呆的模样,看着竟还有几分可可爱爱的你敢信!? “那好吧,我先给自己取个名儿。嗯...” 见她竟是连个名字都还不曾落得,墨无殇真的是越来越好奇她的来历了。只见她低着头似是认真的思量了半晌,不多时,便眼前一亮的抬头看着墨无殇道。 “冬雪倚风落云顶,冥府春寒阴复晴。 秋雾湿衣卿未见,生如夏花落弥声。 懵懂恣意来江湖,潇洒徒却无名氏。 今朝得逢相识问,青袍见君误此生。 如此,那我便叫君笙吧。” 这出口成章的才情,着实是让墨无殇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她这人言行举止虽是大大咧咧,可这满腹经纶,却又是给人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君笙,君笙... 青袍见君误此生...君乃何人...生乃何生... 她的话,竟是让墨无殇生出了几分惆怅来。 意识到自己这个反常的情绪,墨无殇立即是缓了缓心神,随即不再看她,只是将脸别在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自报家门,那我自是不能失礼与你,郁湖灵蛇窟前任万蛇之王,墨无殇。” “墨无殇...墨无殇...” 听见他的名字,君笙似是非常开心的反复在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 “呵呵,好名,好听。那以后,我便随你姓吧。” “为何!?” “因为,我的命,是你救的啊,所以,我打算以身相许了。” “不可!” “那你又是为何!?” “我...我已有心上之人,我不能负她,所以,不可!” 君笙的话,竟是让墨无殇少有的心下一阵慌乱。为了避免两人之间的话题,再次超纲,墨无殇选择了逃避现实。 “好了,你不必再过多言语,就算是我没有心上人,以你我现在的立场而言,我也是断不可能与你有任何关联的。” 听见他话语里的决绝,君笙却是毫不在意的道。 “我与那人,并无关系,不过是,我烦腻了作为别人的束缚之物,得巧遇见了他,他答应帮我独立脱身,我便答应帮他束缚一人啊。先前在云顶仙宗的虚空幻境上,你初遇我时,我便是在还他的人情。” “只是人情!?” “半分无假。” 见她言之凿凿,墨无殇心下竟是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不是敌人... “那你原身究竟是束缚于何物之上!?” “不就是那困神兜咯!” “你说的,可是混沌上仙的随身之物,那个困神兜!?” “正是,我就是那困神兜的封口绳。” 没想到她的原身竟然是一件宝物,只是,这混沌上仙的困神兜,如何,又跟这神秘黑衣人扯上关系了呢!? “那这人又是如何与你交易上的!?” “还不是因为那日混沌上仙醉酒,一不小心将困神兜给掉下了凡尘。在加上他老人家喝的,又是酒劲极大的醉今朝,恐怕他这一醉,没个万把年,是清醒不了的。” 听见她的话,墨无殇突然间灵光一闪的想起了天界被人清空了事,再想到这困神兜,他好像有些明白了,天界的众人,究竟是如何没有丝毫反抗的痕迹,便被人悄无声息的处理了,全天下能做到此事的,便只有这困神兜! “那,你是在何时遇上此人的!?” “何时!?啊,时间有些久远了,我都记不太清楚了,大概也有个万把年了吧。” 万余年!?那岂不是正好圣湫公主前脚下凡,天宫后脚就被这神秘黑衣人拿着困神兜上去,给清空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难过美人关 “那你又因何故,要离开困神兜呢!?” 闻言,君笙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也没有什么缘故,就是,上万年都在那困神兜上缀着,觉得有些无聊了。这好不容易来了凡界,就想着出去溜溜咯。” “那,他知道困神兜的开兜咒语吗!?” “知道啊,那个东西,不过就是混沌上仙平日里用来放杂物的衣兜罢了。他想要咒语,我就告诉他咯。” “什么!?如此重要的东西,你怎能随意就将咒语告知于他呢!哎呀呀,你可知,他极有可能是用这困神兜,将整个东方天宫里的人都装进去了啊!” “哈!?装他们干嘛呀,这,这个事情的发生,我还从未去猜测过有这个可能。” 听见她天真如孩童的话语,墨无殇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你跟在混沌上仙身边这么多年,你是半点人心险恶的道理,都没有学会么,竟是连这么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现在开始有,来得及吗!?” “你!唉!” 墨无殇简直被她的天真给打败得体无完肤,语无伦次! 就在两人一来一去的掰扯间,被陈一诺追着打的神秘黑衣人,似是瞧准了目前有些疏于防备的墨无殇。抬起手中的长刀,对着陈一诺虚晃一招将其逼退后,竟是直接朝着墨无殇毫无防范的后背,直击而来! 感应到杀气靠近的墨无殇,连忙往旁边一闪,那把闪着寒光的长刀,便直直的朝着站在他对面的君笙刺了过去。见此情形,墨无殇后背一阵冷汗直冒,原本躲开攻击的他,又连忙飞身上前,一把抱住了愣在原地来不及闪躲的君笙。 “噗呲!” 被那黑衣人手中的长刀给刺穿了右侧琵琶骨的墨无殇,只觉胸间一阵血气翻涌,根本来不及呼痛,喉咙里就直接喷出一口血雾,而被他护在怀里的君笙,则是被这血雾给飞溅了一脸,可是她的眼里,此刻根本就顾不得其他。 “墨无殇!!”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不断的回荡在这仅剩残垣断壁的水府结界里。 而眼见自己计划成功的神秘黑衣人,也是得意的冷笑一声道。 “呵呵,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连你也不例外嘛!” 说着,他便将贯穿墨无殇胸膛的长刀,给一把扯了出来。 血,顺着墨无殇赤金色的衣衫,不断的往下流淌着,浑身无力的他,早已是往前一栽,趴倒在了君笙的肩膀上,直接昏死了过去。 见此情形的神秘黑衣人,更加得意的将手中沾满墨无殇鲜血的长刀,拿到了眼前,用手仔细将其沾染上的血渍清理干净。 “没想到,我这不归刀,近万年来首次开封,竟然喝到了神龙血。哈哈哈哈,不错不错!” 不过还不等他得意完,身后犹如杀神降世般的陈一诺,就已经追到了身前。神秘黑衣人有些纳闷儿的看了看陈一诺,又看了看墨无殇,原本他的计划是,既然墨无殇是陈一诺的契约神兽,那么杀了他,必定会使陈一诺重伤啊! 可眼前的陈一诺,却是半点不曾受到影响的依旧战斗力惊人。 来不及等他细细琢磨,双手提着黄泉碧落的陈一诺,就已经一剑朝着他飞掷了过来。而一旁接住了昏迷过去的墨无殇的君笙,早已是将其带离了战斗圈,转而朝着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两人所在的地牢位置,飞奔而去。 进得那个破损的窟窿后,君笙便立即朝着里面喊道。 “两位,快救救墨无殇吧,他受伤了!” 听见喊叫声的南宫言和莲华无忧,立即回过头一看,便瞧见君笙死命的搂抱着昏迷过去,趴在她肩上的墨无殇,一个踉跄就跌倒在了地牢满是碎石的走廊里。 原本正在结印准备将这关押羽拾秋父亲的监牢里,那两块合拢的巨石给分离开的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不由得立即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转而朝着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谁受了伤的君笙和墨无殇奔了过去。 临近跟前,莲华无忧眉头轻蹙的向君笙问道。 “这是,怎么搞的!” 君笙抬手随意抹了一下满是鲜血的脸,然后有些后怕的道。 “是那个人,他趁我们不注意,偷袭了墨无殇,原本...原本,他是已经躲开了的。可是,可是他为了救我,这才...” “行了,你先出去吧!我们要替他治伤,你一个女孩子在这儿,恐有不便!” 不等她说完,一旁脸色难看的南宫言便开始下起了逐客令。 两人动作麻利的将墨无殇从君笙的肩头上给接了过来,让其盘坐在地。随即一前一后的各自伸出一掌,将墨无殇给稳住身形,紧接着同时单手在胸前快速结印,朝着墨无殇胸口和后背上的那道贯穿伤,祭出了一白一蓝的两道灵力。 君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的绞着手指,想走,又不放心,不走吧,好像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帮助。 “还不快走,在这儿杵着干嘛!” 被南宫言有些语带不善的一顿凶喝,君笙有些瑟缩的点了点头。 “哦...哦...我这就走,那...那墨无殇,就拜托给二位了。我去替你们看着外面发狂的那位姑娘,必要时,我会出手相助的...” 说完,君笙便双膝微曲,一个向上腾跃便飞出了地牢。 目送着她离开的莲华无忧收回眼神后,有些戏谑的看着南宫言道。 “表弟,你这人。还真是不懂得讨女孩子喜欢呢,说点儿话,半分不晓得与人女孩子留点儿情面。” “是敌是友都尚不明确,何须什么情面。” “这你就说错了吧,要是万一她本来立场是中立的,因为你这番话,就决定站在对立面了呢?” “我本就没有将她当做自己人,站在对立面与否,有何区别。” “哎呀呀,表弟!~你这铁石心肠,又冷又硬的臭脾气,真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喜欢。” “我有陈一诺喜欢就够了,不需要别的女人喜欢。” “嘿!你...” “嘶...额...” 两人正掰扯着,一声轻微的低吟,适时的打断了两人的话题。 第一百九十八章 噬肉食糜 坐在两人中间的墨无殇,似是苏醒了过来,两人喜出望外的互看一眼后,随即收了手上的灵力,转而让其倚躺在了南宫言的腿上。 莲华无忧上前查看了一番他胸口仍旧在渗出丝丝血迹的伤处,随即有些眉头紧蹙的道。 “表弟,看来,那人的长刀,有些厉害呀。” 南宫言小心的将他胸口的衣衫,细细撕扯开来,凑近了一看,两人皆是惊了一跳。只见其伤口处,竟然爬满了不断游移着,正肆意啃噬着墨无殇伤口处血肉的透明小虫,也正因这些小虫的不断啃噬,才导致了他的伤口一直无法止血结痂。 而这些透明的小虫,也随着腹中进食的血肉增多,而渐渐开始变成了血红色,且身形也在不断的长大。 此时,意识有些模糊的墨无殇,竟是突然间疼痛难忍的开始疯狂伸手抓挠着胸口的伤处,似是想要将那些随着身体不断长大,胃口也不断长大的虫子,从自己的身体里给扣出来,两人一时来不及阻止,就被他自己给狠狠的扒着伤口大力的挠抓了好几下。 这一抓,可不得了! 只见那原本只有一根手指长的刀口,竟然瞬间就被墨无殇自己给撕裂得更大了。原本只是涓涓血流的伤口瞬间便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莲华无忧和南宫言见状,两人立即将他乱抓的双手,给牢牢的按在了身侧。可是这令人难以忍受的虫啃噬咬,依旧是让他不断的扭动着身体,即使是在他昏迷的状态下,也忍不住下意识的想要去抓挠。 而那些噬肉食糜,通体血红的虫子,在见到被墨无殇抓出来的新鲜伤口后,皆是万分欢快的朝着那儿直奔而去,这个时候,南宫言和莲华无忧此刻竟然都能听见那些虫子啃咬血肉时,发出来的“淅淅索索”的声响。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这些虫子,便已经由肉眼难以见得的大小,变成了小拇指大小。 南宫言和莲华无忧同时眉头紧蹙的互看了一眼,很显然,两人都不曾见过这个东西。莲华无忧将指尖凝结了一团白色的灵力,随即朝着那些吸血小虫祭了出去。被击中的虫子,瞬间便如一颗多汁的葡萄被挤破了似的,一团血雾飞溅而出,散洒在了墨无殇的胸口上。 可还不等他们松口气,那被挤爆的虫子身上散发出去的血雾溅到的皮肤上,竟是眨眼间便生出了更多的细小虫子。 这一幕,看得莲华无忧有些瞠目结舌! “表弟,怎么办?这东西弄不干净呀,这弄死一个,还能生出更多的。在这样下去,还不等我们想出法子,人就要被这些虫子给啃噬干净了!” 南宫言一言不发的盯着这些恼人的虫子,心里虽然很想一把将这些看着头皮发麻的东西给赶快清走,但很显然,现在是不可能的。 “这东西,我看着,像是某种蛊虫。” “蛊虫!?” “是,而这世上,懂得解蛊的人,除了这下蛊之人,便只有留翁仙宗的蚩柔了。” “蚩柔!?就是拾秋小弟去的那处地界吗!?可是,那女人不是让拾秋小弟给关在幻境里了吗,现下拾秋小弟又...” “表兄,师弟他没死。” “可...” “我相信我的直觉,表兄,现在,我们只能是先将师弟救出来,再带着墨无殇去找蚩柔了。” “那我们何不叫外面那人给墨无殇解蛊呢!?” “他能下蛊,就不可能轻易的帮他解蛊,再者,陈一诺还在追着他打,也没有机会找他商谈。好了,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将这两块巨石,想办法打开。” 闻言,莲华无忧点点头,赞同了南宫言的想法。 两人站在牢门前,随即双手开始在胸前快速结印。不多时,两人便将结好印记的手,朝着那两块合拢的巨石祭出两道一白一蓝的光束,一人控制着上面的巨石,一人控制着下面的巨石,紧接着两人开始同时发力。 随着两人手上的力量加强,在“轰轰”两声后,这两块合拢的巨石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细缝。南宫言与莲华无忧大喜过望的互看了一眼,随即便注入了更多的灵力,想要将这缝隙加大一些。 这石头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若放在外界,随手便可夷平一座山头的两人,岂会如现在这般的吃力。 终于,在两人的额头上都开始渗出了一层薄汗后,那稀开一条缝儿的巨石,终于是扩宽到了大概巴掌宽的距离。虽是还不足以让人进入,但这点距离,对于南宫言想要找的那样东西来说,已经是足够了。透过那条巴掌宽的缝隙,南宫言以非比寻常的目力在其间一阵寻找后,终于是在最角落处,找到了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东西。 “表兄,你且暂时替我顶得半分力去,我找到师弟了。但是我得腾出一只手来,将他拿出来。” “拿出来!?你是指拾秋小弟父子两的遗骸吗!?” “不,是活着的他们。” “活着!?” “是!好了,快点,我们要加快进度。” “好!” 说着,莲华无忧便开始闭目凝神,整个人慢慢的酝酿起一股强大的气势来,他的双腿有些颤动,紧接着,一道乳白色的光亮,竟是渐渐自他身后散发了出来,然后,慢慢包围了他的全身,并让他缓缓凌空而立。随着这些乳白色亮光的到位,自莲华无忧的指尖开始,竟然渐渐的自动覆上了一层洁白的细软羽状甲胄,这些羽状甲胄很快的便包裹住了莲华无忧的全身。此时的他看起来,犹如天神降世一般,让人不敢直视。而就在此时,莲华无忧紧闭的双眼也随之张开,这时,只听得“唰啦”一声羽毛摩擦的声响,原来,与他的眼睛同时张开的,还有他身后的那对巨大的白色羽翅! 没想到这两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石头,竟然是逼得莲华无忧进入了战斗模式,就差没有化成原形了! 不得不说,变换战斗等级的莲华无忧,确实是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只见他缓缓从自己原本控制的那块巨石上,抽出了一只手来,以极快的速度,撑在了南宫言控制着的那块巨石上。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配 此时,莲华无忧身后的巨大羽翅也慢慢的煽动了起来,借由这双翅膀的力量,两人便如同多了一个帮手一般。但是莲华无忧一个人撑住两处,显然是非常非常吃力的。刚何况现在还只是打算腾出一只手,南宫言都还没卸力。 “表...表弟。你快着些,为兄我,大概是只能顶住眨眼间的功夫!” “用不了眨眼间的功夫!” “啊!?” 南宫言的话音未落,莲华无忧便看见他以极快的速度抽出了一只手,随即单手成爪,朝着角落里的那个东西一吸,只听得“咻”的一声细响,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荷包,便到了南宫言的手上。东西到手后,南宫言便立即松开了另一只手,只是可怜了莲华无忧遇上这坑货队友,好了也不说一声,还说放手就放手。 害得他一时不察,差点两只手折在那儿。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莲华无忧也累的瘫倒在地。 “啊,好你个臭小子,你要放手就早点说嘛,突然一下卸力,差点没把你表兄我这双世上最最漂亮的手,给掰折了!” “抱歉表兄,时间紧急,我以为你会懂得看情况行事的。” 看着头也不抬的跟自己说着话的南宫言,一边检查手中的荷包,一边大步走向躺在地上的墨无殇,莲华无忧顿时明白了南宫言废了这么大的劲,也要将这两块巨重无比的石头掰开,是为了什么了。 因为他手上拿着的那个荷包,正是羽拾秋平日里戴在身上的那个海纳八宝袋! 所以,为什么南宫言能这么笃定羽拾秋父子没有死,原来,还是只有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了解彼此的逃生计是什么呀。 只见他拿着那个海纳八宝袋,一遍遍的尝试着开袋的咒语,可是连续试了十几个,也不见这袋子有什么反应。以羽拾秋的性格,他应该猜想的到,现在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先行解救自己,所以,眼下他肯定是不会主动出来的。因为,万一在外界的他们还没有将自己和父亲藏身的荷包找到,要是就这样没有把握的出来了,那岂不是瞬间就会被那两块石头给压的稀碎!? 瞧着南宫言眉头紧蹙的拿着那个海纳八宝袋,在不断的试着开袋咒语,莲华无忧竟是觉得自己这表弟,有些直楞得可爱,虽是很不合时宜,可他真的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哈哈,表弟!你这样试开袋咒语,恐怕是等到墨无殇被啃成了骨头架,这袋子都还未打开呢!” 听见他言语里的戏谑,南宫言那冷冽的视线,随即便一个眼刀朝着已经缓缓站起了身,慢慢褪去了全身的羽状甲胄,恢复成了往日那般模样的莲华无忧丢了过去。 后者却是直接忽视了他这不痛不痒的眼神杀,随手替自己施了个清洁术后,莲华无忧一边骚包的将胸前的一缕雪白的发丝甩在脑后,一边走到了南宫言的身边,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个海纳八宝袋。 只见他薄唇微张的对着袋子一阵念念有词后,下一秒,那袋子里便“扑通”一声,掉出来了一个十分熟悉的黑色身影。这身影,正是羽拾秋。 南宫言有些讶异的向莲华无忧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莲华无忧却是一脸小事一桩的表情,随手将那袋子抛回给了南宫言。转而伸手去将刚刚从袋子里掉出来,还一脸懵神的羽拾秋给扶了起来,边进行手上的动作,莲华无忧还不忘对着自己这一向聪明的表弟,狠狠的踏屑了一番。 “哎呀,以你这直到不能再直,一点也不懂得儿女情长的家伙,怎么会猜的出开袋咒语呢!” 南宫言虽然是有些不服他这副趾高气扬的态度,但心下,也是极为想要知道这开袋的咒语究竟是什么。 “那你是如何猜出来的!?” “如何猜出!?啧啧,南宫言啊南宫言!虽然你是我的亲表弟,但要以本太子说的话,你真的不配得到我爱妃对你的青睐!” “何以又扯上了陈一诺!?” 莲华无忧回了他一个你品,你自己慢慢品的眼神,便不再搭理他。转而对着刚刚缓过神来的羽拾秋,语带关切的道。 “拾秋小弟,没事儿吧!?令尊呢!?还好吗?” 羽拾秋甩了甩有些晕眩的脑袋,就在刚刚他因为斩断了锁住父亲的琵琶勾,而触动了机关的生死关头,他终于是灵机一动想起来了海纳八宝袋。这东西,外表就像一层布料那么柔软,外界可随意揉搓变形,但内部空间,却丝毫不会受到影响。 好在有了它的存在,自己和父亲,这才勉强躲过了这一劫。 “有劳无忧太子惦记,父亲我将他安置在里面了,带着他走,也不方便。索性,便让他就待在里面,等到了地府,再请他出来。” “嗯,是了,这个法子周全。但眼下,我们有一件颇为棘手的事儿,要请你去再走一趟留翁仙宗!” “去留翁仙宗!?作甚!?” 这时一旁冷着脸的南宫言,终于是找到搭进话来的档口。 “咳咳,前辈不幸被那神秘黑衣人伤了,现在身上中了蛊毒,我们需快些找到蚩柔,让她替前辈解蛊。” “什么!?怎么会这样,那为何不直接找那人解蛊呢!?” “因为现在爱妃还在追着他砍呀,所以我们才没有办法与其协商。” 莲华无忧忍不住插话到,听完莲华无忧的话,羽拾秋就更懵了。 “诺诺!?诺诺为何要追着他砍啊!?” “哎呀,还问为何,还不是因为你么!” “因为我!?” “正是呀,爱妃在亲眼目睹了你和你父亲被压在巨石里以后,便突然发狂走火入魔了!” “什么!?” 犹如得知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的羽拾秋,转身便要出去找为了自己而走火入魔的陈一诺。却被南宫言挡在了身前,他的目光落向了躺在地上,暂时被他和莲华无忧封住了经脉,强行不让他去抓挠伤口的墨无殇。 “没时间了,你先带前辈去找蚩柔,陈一诺这边,由我们负责解决。” 第两百章 得以解脱 羽拾秋眉头紧锁的转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因为被封住了经脉,而无法动弹的墨无殇,当看见他胸口上那片触目惊心的场景后,羽拾秋抿了抿唇,轻叹一口气后,便一言不发的将双手置于胸前,开始快速结印。 看清他的动作是要做出一个传送阵后,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便助他一臂之力,替他加强了传送阵的法力,以便让他能一次性到达目的地,不用半路休息。因为留翁仙宗与此处距离甚远,加上使用传送阵,其实是非常耗费灵力的,再者,到了那边,是个什么境地,都还未曾知晓,所以,为了让他能保留战斗力,南宫言和莲华无忧出手相助,是有这个必要的。 好在,这河神水府外的结界,并没有限制出入的作用,所以,使用传送阵这个法子,才能得以轻松成行。 不多时,阵法便已做好准备,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两人合力,将墨无殇给弄到了传送阵内。临走,南宫言一边从莲华无忧的手上,接过海纳八宝袋递还给羽拾秋,一边叮嘱他道。 “你切记,这些吸血噬肉的虫子,万不能将其弄破,沾染到其他地方。因为一个死了,它身体里爆出来的东西,会变成更多的虫子。” 闻言,羽拾秋点了点头,随即便催动了阵法,瞬间消失在了地牢里。 不知为何,羽拾秋带着墨无殇,和载着他父亲的海纳八宝袋从这里出去后,南宫言的心里,竟是没来由的一阵轻松了下来。 他不由得抬眼环顾四周,这禁锢了羽拾秋父亲几千年的地方,终于,终于是让他从这里解脱出去了。虽然外界早已物是人非,可,这自由,却是如何也比拟不了的喜悦。 “走吧表兄,出去解决另一件棘手的事儿吧。” 莲华无忧点点头,应下了南宫言的话。 临走,南宫言却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看着莲华无忧道。 “对了,你不回魔界看看吗?这天界凡界冥界,都已经出事儿了,魔界...” 明白他所担忧的是什么,莲华无忧那张盛世美颜上,表露出的却是无所谓的笑笑。 “魔界能够屹立上万年不倒,自是有它的生存之道。表弟就不用替为兄操心了。” “哦!?是吗,那表兄你,方便透露下我师弟那个海纳八宝袋的开袋咒语,是什么吗?” “嗯!?你这突然岔开话题问起我魔界的事,该不会,就只是为了等着问我这个关于开袋咒语的事儿吧!” “算是吧,但,关心你的事儿,也是我真心想问的。” “南宫言啊南宫言,我莲华无忧这辈子都没服过谁,但是,你这极品小老弟,我是真的服了。闷骚又腹黑,还有极强的占有欲。” “我是问你咒语,不是问你对我本人,有何看法。” “好好好,告诉你告诉你!反正,生气,也不能是我一个人气!” “生气!?” “嗯,你听好了,拾秋小弟的海纳八宝袋的开袋咒语是,诺诺,诺诺,羽哥哥爱你!!” “什么!?” 看见南宫言脸上出现的那抹杀气,莲华无忧顿时便觉得自己心情无限好呀! 听见这个让人难以启齿的咒语,南宫言真是无比后悔自己刚刚还亲手将它递还给了羽拾秋,真是应该一剑给他戳烂才是!一想到他每次打开袋子,说的竟然是这句话,南宫言就气不打一处来。 带着这股子有气没处撒的情绪,南宫言转身跃上了洞窟,率先出了地牢。而莲华无忧则是一脸好整以暇等着看戏的表情,闲庭信步的跟着南宫言,出了地牢去。 外面的河神水府,此刻已经被陈一诺这无休无止的追杀,几乎是差不多给夷为平地了。 而那激战正酣的两人,还在半空中,不死不休一般,转瞬间便过了不下上百招。而那站在底下观望的君笙,在瞧见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两人出来后,立即满眼期待的朝着他们飞身而来。临近跟前,君笙却并未见得他们身后有墨无殇的身影存在,心下不由得猛的一沉。 “两位,请问,墨无殇呢!?” 见她眼底流露出的关心之意,看着竟是真真切切,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两人对视一番后,前者连正眼都没再看君笙一下,转而右手一挥,召出了旧识握在手上,双膝微曲的一个纵身,就只见南宫言顿时犹如一支离弦的箭矢一般,“噌”的一声转眼间便跃上半空,加入了陈一诺和那神秘黑衣人打的如火如荼的战局中。 明白他这是有气无处撒的莲华无忧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南宫言,吃着飞醋还不自知,竟是想要借着主动去找架打,来发泄心中的怒气。 “你这是笑什么呀,墨无殇他没事儿了是吗!?” 被君笙的话,给唤回理智的莲华无忧转头看着面前,正以一脸期待的神色看着他的君笙。 “还未请问姑娘芳名,如何称呼呢。” “芳名!?嗯...算不上芳名吧,不过,这是我刚刚自己取的一个名字,叫君笙。我本想冠上墨无殇的姓的,可他不愿意,还说他已有心上人了。不能负了她,也不能误了我。” 说到这里,君笙便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去。 不过,莲华无忧却是十分的欣赏,君笙这款性格直爽,没有城府的稀奇姑娘。因为自己会读心术,所以,其实她心里是些什么想法,自己早就知晓了。 就好比之前,为何是他去历天仙宗找不知先生问线索,因为,全天下能在他面前说谎,而自己读不出她的真实想法的人,就只有此刻还在天上打架的陈一诺。很显然,那天不知先生并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过谎,所以,他们才会转而让羽拾秋去找蚩柔套线索。 “君笙,君笙。嗯,好名字。愿解君忧笙舒意,嗯,甚好,甚好。” “嗯!?你怎么知道是这两个字呢?原本我想的是,青袍见君误此生,可君生二字,作为女子名,似是有些过于男子气了,所以,我便取了这君笙二字。” “呵呵,你心思通透灵转,能得你心之人,甚幸。” “是吗!?多谢...额...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魔界太子,莲华无忧。” 第两百零一章 火烧眉毛 “你竟是魔界之人!?嗨呀,我这次溜到凡界来历练,还真是来对了。诶,只是,你怎的与传说中的魔界之人,长得不一样呢!?” “哦!?有何不同!?” “听混沌上仙说,魔界之人大多面容丑陋,嗜吃生人。可我今日见你,你这容貌虽是不如墨无殇的英俊,但也不能说是难看丑陋嘛!” 听见她的话,莲华无忧乐了。这还是他近万年来,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的样貌,竟只是不算难看! “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在你眼中,墨无殇比我好看咯。” “那自然是的,不过,你也不用自卑,你比起那云顶仙宗宗主南宫言来,还是你要英俊些的。” 被她的话给逗得哭笑不得的莲华无忧,一时间竟然也不知该乐还是该气,他怎么听着这句比南宫言英俊些,一点也感觉不到有什么成就感呢!唉,要是陈一诺也能有她这样的欣赏水准就好了。 上面的几人激战正酣,底下这二位竟然是聊起天来了。 尤其是飞醋上头的南宫言,此刻上得前去,便立即加入了原本就混乱不堪的战局。 只见他手提旧识,一剑将缠斗在一起的陈一诺和那神秘黑衣人给分隔开来,转而自己替代了陈一诺的位置,开始与那神秘黑衣人交起手来。 一边打,南宫言还不忘朝着陈一诺喊道。 “羽拾秋还活着,你冷静点!” 可是现在的陈一诺哪里听得见任何人的话,她的脑子里完全就只有一个念头! 杀!杀!杀! 还不等南宫言与那神秘黑人对上几招,后面手持黄泉碧落的陈一诺,转眼间便风风火火的朝着两人杀了过来。见她竟是连自己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南宫言不由得心下一沉。 得想办法先将这神秘黑衣人击退,或者能够一举将他斩杀是最好。趁着转还招式的空档,南宫言低头往下寻找着莲华无忧的位置,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气的自半空中一个踉跄栽倒下去。 只见底下的莲华无忧和那黑绳所化的女子,两人竟是站在一处谈笑了起来。 “莲华无忧!!这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去猎艳!!再不上来帮手,陈一诺就彻底没救了!” 听见南宫言暴怒的声音,莲华无忧不由得感觉略显扫兴闭了闭眼,转而对着眼前的君笙道。 “君笙姑娘,抱歉,我去打个架先,回头得空,再找你摆谈摆谈人生如何!?” 君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对着他摆了摆手道。 “去吧去吧,那我便去你说的留翁仙宗,找墨无殇好了。” “找他!?你认得路吗!?” “不认得呀,不过,我知道找人问路的。” “问路!?” “对啊。” “额...本太子觉得,你还是不要随便找人问路的好,因为现在外面的世界太乱了。你哪儿知道你问路的人,是不是坏人呢!?” “啊,说的也是,那...” “莲华无忧,你还在磨蹭个什么!” 不等君笙说完嘴里的话,半空之中又传来了南宫言炸毛的声线。 “好好好,我这就来!这就来!君笙姑娘,你且稍等,要去,也还是跟着我们一起去吧,你这么可爱,出去让人拐跑了可如何是好!” “我...” “好了好了,就这样说定了!” 说着,莲华无忧一边朝着半空中的战局奔去,一边左手一挥,一把通体雪白,剑刃闪着森森寒芒的白羽骨刃,便朝着半空中的几人盘旋飞掷而去! 这白羽骨刃,形如弯月,刃柄处,以形似羽毛状,犹如白色瓷釉般光滑的某种材质,层层往上叠加而成,如果细看的话,便会发现这些瓷釉羽毛,其实全是可以飞散出去的暗器!其锋利无比的边沿,可谓是见血封喉,杀人于眨眼间。 平日里,这白羽骨刃就放置在莲华无忧的手臂里! 只见他还未进得几人身前,那白羽骨刃便早已是先他一步的到达了战场。 莲华无忧单手在胸前快速结了一个印记后,随即朝着那白羽骨刃飞速一祭,只见那刃柄上的羽毛状飞刀,“咻咻”几声便朝着四周飞散而去,虽然这一招看起来有些敌我不分,可对于劝架来说,这招简直是立竿见影般的好用。 这不,缠斗中的几人不就立即各自收手,纷纷退了回去么。 见白羽骨刃的出手,达到了预想中的效果,莲华无忧十分满意的随手一挥,便将其飞散出去的羽毛飞刀,又全数收回了剑柄上,归置完毕的白羽骨刃,也乖乖的回到了莲华无忧伸出去的手臂里。 而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的莲华无忧,也将将是到了现在才抵达了战局中心。 只见他双手负于身后,看了看身上已经破损几处的神秘黑衣人,又看了看方才趁乱将陈一诺以自己的双手之力,给死死困住了的南宫言,莲华无忧不由得轻叹一口气道。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今日大家都在此处,那么,不如将事情说开了吧。” 莲华无忧的话,甚是有理,原本,这些事情到了今日,也该是有个总结了,与其你追我赶的打来杀去,倒不如是一次性解决掉。 除了发狂中的陈一诺外,南宫言和那神秘黑衣人都不曾言语,这态度,也算是默认了莲华无忧的话。 “咳咳,那么,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先从...额,你这罪魁祸首说起头吧!” 莲华无忧转头冲着那神秘黑衣人道,那人也不扭捏,将手上的长刀给收了起来后,转而笑笑道。 “你们,想从我这儿,听到什么呢!?” 听见他这一副你们开心就好的话,真的是让人很想上去两拳锤死他,不过,眼下虽然再气,还是得等到他将一切事情都说开了才能动手。 “你为何要做这一切!?” “一切?!你指的是哪个一切呢!?” “先说你为何要将前任罗刹天伽楞慎,斩手斩脚的做成人彘,且对他的儿子下了那么狠毒的伏言咒!” 南宫言愤愤不平的话,却是对那人并未起到什么威吓的作用,只见他语气平淡的答道。 “我不过就是想请他帮帮忙罢了,谁叫他不配合呢,乖乖听话,又怎么会遭那些个非人的罪呢。” 第两百零二章 揭面 听见他说出这“非人的罪”几个字,南宫言简直气的想笑。 “你倒还觉得,自己强人所难没有错,反倒是别人拒绝了你,才有错咯!?” “确实是有错不是吗?我许诺他,只要他肯帮忙我做一些事,我便将他好朋友的冥界,送给他来掌管,可这人,却是异常的执拗,死板。天下的神龙就那么几条,那些面目丑陋的走蛟,黏黏腻腻不人不鱼的鲛人,这些乌合之众掌握在手里能有什么快感!一点意思都没有,你看,你父亲多聪明,他掌管万物众生的生死轮回,这多有趣啊。” “有趣!?维持生死秩序的大事,在你的眼中看来,竟只是有趣二字!?” “当然,如果人生太过无趣,那活着多没意思。” “你的存在,原本就是个错误!” “是吗,你也这样觉得!?” “我想,这样觉得的,应该是不止我一个!” “呵呵,真是搞不明白,我帮了他们那么多,又不曾害过谁,你们为何就是要将因为他们的贪念而造成的后果,全都算在我的头上呢?” “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介入,他们的命运,原本不会是现在这样!” “哦!?那你说,我帮助了他们,又有何错呢?我的本意,仅仅只是想帮他们脱离当时的困境罢了。” “那伽楞慎一家呢!?你又作何解释!?陈一诺的转世,你又作何解释!?” “啊,这个,倒是个问题,我该如何跟你讲清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呢?呵呵,事情,有些复杂跟久远,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耐性,听我讲完呢?” 这人的眼光,从刚刚开始,就让南宫言觉得十分不舒服,即使是他的脸上还隔着一层黑纱!那种仿佛被人窥视的感觉,还是忍不住的让他感到一阵恶寒。 “长话短说,我没有那个闲心在这儿听你鬼扯!”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呵呵,或许你有一天,是可以体会到我现在的这份快感的。” “话不投机!” “哈哈,怎的如此没有耐性呢。” “行了,你即使不说,我们也是无所谓的,因为!死人嘴里说出来的,全是鬼话!!” 说着,南宫言便朝着对面那神秘黑衣人,猛的祭出了一道气浪!巨大的冲击波,震得整个水府结界都晃了晃。 知晓他今日定是不会告诉他们关于他全盘计划的所有真相,南宫言也不想再跟他在这儿废话,而且他隐隐的感觉,这人今天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带着某种目的来的。 莲华无忧读懂了南宫言此刻的心中所想,但是却未曾窥见这神秘黑衣人的,此人的神识异常强大,自己的读心术,竟然也仅仅是只能读到他即将说出来的下一句话而已,根本无法读到他心中腹诽。 思及此,莲华无忧与南宫言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站在中间当和事佬的莲华无忧便上前一步,挡在了抱着陈一诺的南宫言面前,嘴角扯出一抹上扬的弧度,冲着那神秘黑衣人道。 “看来,今日我这和事佬的差事,怕是要办砸了呢。” 话音未落,莲华无忧便左手一挥,白羽骨刃就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瞧见他手上的动作,那神秘黑衣人却是无所谓的笑笑道。 “呵呵,年轻人嘛,做事就是这样容易冲动。我有什么计划,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的,我不过就是,想要一统人神鬼三界罢了,可以的话...你们魔界,也是可以归于我麾下的,不过,若是你们主动投诚,我兴许能让你们自行治理,留下你们全族在的。” “哦!?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呀,我说呢。你这么大费周章的又是布局,又是下咒的。不过,我感觉还是想要奉劝你一句。” “无忧太子但说无妨。” “多行不义必自毙,在实现你雄心壮志的时候,还需谨慎自己的能力,是否能撑得起你的梦想!” “哈哈,这个,自是不必无忧太子你担心的了,遇强则强,我最是喜欢这样的挑战!” “是吗!?” 莲华无忧一边与他周旋,一边朝着南宫言打了一个先走的手势。 “那既然都说到这一步了,其实你也没有必要再藏头藏尾的了。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够一睹你这古往今来拥有一统三界的梦想,史上第一人的尊容呢!?” 那人听见莲华无忧的话,不置可否的笑笑道。 “呵呵,这又有何不可呢?哎,原本呢,还是很想跟你们继续玩玩这捉迷藏的游戏的,可是呢,奈何你们这帮小孩儿,都太过聪明了。不过,这身衣裳穿的时日有些久了,一时间想要脱下来,心间竟是有些不舍呢?” 这人嘴上虽是说着不舍,可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曾犹豫的,就摘下了头上那顶看起来已经有些破烂的竹编斗笠,往下随手一抛,紧接着,这人就在万众瞩目中,不慌不忙的解下了蒙住头脸的那层黑纱。在众人的一阵倒抽冷气中,恣意潇洒的将那黑纱随手一扔。 眼前出现的这张脸,简直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尤其是带着陈一诺准备走人的南宫言,更是被这人的真面目,给震惊得一时回不了神。 “师...师父!?” “父亲!?” 这两个截然不同,却起到同样惊人效果的称谓,分别出自禁锢着陈一诺的南宫言,和在场外观战的梼杌之口。 就连一向从容不迫的莲华无忧,都被他们这复杂的关系,给听懵了神,他转头看向了一脸难以置信的南宫言,后者在见到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后,被打击的根本无法回神。 真是万分庆幸,羽拾秋现在不在这儿,若是知道了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竟然是将自己从小养大的恩师,他的心里,不知道该是多么的难受。 反观见到几万年未曾谋面的父亲的梼杌,倒是显得格外开心的领着一众西方诸神,蜂拥而至的奔到了对面那个不知应该称呼他为布衣仙人,还是该称呼他为矣蕤天帝的人面前,一群人将其众星拱月般的簇拥在了当中,朝着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第两百零三章 北辰矣蕤 “父亲!没想到救得孩儿出来的,竟然是您呀!哎呀呀,这真是太让孩儿感动了。” “我就说父亲定会想到好法子,将我们救出来的。” 化为人形的梼杌脑袋上一前一后的那两张脸,竟是难得的没有开口就争吵起来。 这个长得与他这奇形怪状的儿子截然不同,看起来大约是凡人四十岁年纪左右样貌的男子。满脸慈爱的伸手拍了拍梼杌的肩膀,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欣喜之意。 “好孩儿,让你们受委屈了。” “不委屈,不委屈!现下我们已得自由身,孩儿们还能为父亲再战沙场,取得佳绩!!” 梼杌的两张脸,满是兴奋的异口同声说出了这番话。 “哈哈,真不愧是我北辰矣蕤的好儿子!!” 原来这天家的姓,居然是叫北辰。 “恭迎天帝大驾,臣等,愿誓死追随陛下。” 围在四周的那帮跟梼杌一起从冥界里释放出来的西天众神,个个争先恐后的跟自家主上表着忠心,北辰矣蕤似是非常满意这些人的表现,只见他满脸带笑的大手一挥,示意众人免礼。 那边一片的其乐融融,父子团聚,君臣一心。 反观对面被这真相给打击得无法回神的南宫言,一颗真心却是犹如坠入冰窟三千尺一般,寒凉至极,他的脸上,一时间竟是不知该作何表情。 是怒!?是喜!?是哀!?是恨!? 对面的北辰矣蕤抬头看向了对面处于震惊当中的南宫言,那张看起来有些慈眉善目的脸,竟是露出了一抹笑意。只见他挥退了身周的一众人等,转而凌空抬脚往前踏出两步,对着南宫言道。 “阿言,你我师徒二人,许久不见...” “你闭嘴!!” 那边的众人一听南宫言竟是出言不逊的叫北辰矣蕤闭嘴,瞬间纷纷亮出了手中的兵器,作势就要上前去将南宫言教训一番。见对方有所异动的莲华无忧,立即是将白羽骨刃御在胸前,挡在了对面的西天诸神面前。 “谁敢上前!就休怪我莲华无忧,变成莲华无情了!!” 眼见着双方的氛围,突然之间就剑拔弩张了起来,北辰矣蕤却是毫不在意的笑笑,朝着身边的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下兵器,莫要轻举妄动,转而看着对面的莲华无忧和南宫言道。 “今日,既是我父子团圆,君臣相见,师徒重聚的大好日子,就不要如此血腥了。” 北辰矣蕤嘴里说的云淡风轻,却是根本没有想过听见他这“师徒重聚”四个字的南宫言心下,此刻是多么的愤恨。 高傲如南宫言,怎么能接受得了一个毁掉了自己和羽拾秋一家的人,作为自己的师父呢!? 眼见着南宫言那深邃的眼眸里,竟是渐渐的泛上了猩红之色,感应到南宫言有些不对劲的莲华无忧,心下暗叫一声不好的立刻转身跃到了他的身边,伸手紧紧握住了南宫言紧抱着陈一诺的手腕。 “南宫言,冷静!!今日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先想办法离开,此人的事,容后再议,爱妃已经是走火入魔难以唤回了,难道你还想要跟着添乱吗!?南宫言,你可想清楚了。” 气息已经开始混乱的南宫言,眼神里满是愤恨的瞪着对面,依旧对自己露出那副熟悉笑脸的北辰矣蕤。他握着旧识的手,真是紧了又紧,但他不断的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可自乱方寸,现在还不是与他动手理论的时候。 看着南宫言眼里渐渐褪去的猩红,莲华无忧终于是放下心来,松开了他被自己紧握着的手腕。 一直在底下观战的君笙,其实也十分意外这帮着自己独立了的人,竟然是矣蕤天帝。在看完了这一出精彩无比的狗血戏码后,她终于是想起要不要上来帮帮忙这件事了。因为毕竟自己现在算是个中立的角色,照理说,他们之间的恩怨,与自己毫无关系。 可,眼下的局势。明显是矣蕤天帝那边看起来人多势众一些,而莲华无忧他们这边,看起来战斗力简直是有些少的可怜,倒不是说他们本事不行,而是这人数悬殊的差距,仅仅是矣蕤天帝一个人,就已是足够应对他们,更遑论他手下还有个破坏力惊人的梼杌,以及那帮法力不弱的西天诸神。 再者,墨无殇...是站在莲华无忧他们这边的吧,既然,自己打定主意是要对他以身相许了,那么,自己便是该夫唱妇随的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了。 思及此,君笙便不再犹豫的飞身上前,挡在了对峙当中的北辰矣蕤和莲华无忧几人中间。她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看向了她,害得她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眼下并不是什么可以害羞的时刻。君笙清了清嗓子,看着对面的矣蕤天帝道。 “矣蕤天帝,你这以多欺少的,似是不太好吧。” 从她出现,便一脸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的北辰矣蕤,似笑非笑的看着君笙道。 “嗬,你这小妮子,今日也学起别人,想当和事佬来了!?” 北辰矣蕤这番话,引得他身周的梼杌和西天诸神一阵哄然大笑。可君笙却是毫不在意的将双手往身后一负,一边朝着莲华无忧和南宫言打手势示意他们赶紧走,一边故作轻松的对着北辰矣蕤笑笑道。 “呵呵,矣蕤天帝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在维护你的名声么,左右都是在为你着想。你怎的还不领情呢,再者,我可是将混沌上仙的困神兜都赠与你了,今日,你就卖我个面子,放他们离去可好!?你看,这南宫言,好歹还是你徒弟对么,好好的师徒情,就此一举撕破了脸皮,那多可惜呀。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就此罢了如何!?” “罢了!?我自是无所谓的,但我这徒儿,看样子并不是你几句话,就能让他放下心间的意难平的。” “怎么会呢?” 这边的君笙已经开始词穷,背后打手势的双手,做的她手指都快抽筋了。身后这几人居然都还未传来半分动静,急眼的君笙忍不住转身朝着莲华无忧和南宫言大吼道。 “走啊!!” 第两百零四章 再回承前 话音未落,君笙便火速化为了原形,身形变大了数倍的她,在对面的北辰矣蕤等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以迅雷不急掩耳响叮当当仁不让之势,瞬间就将那一群人给牢牢捆绑了起来。 瞧见君笙竟是舍命替他们争取来了唯一一次逃生的机会,莲华无忧连忙以生平最快的结印速度,凌空做出了一个瞬移阵法,由于时间紧急,根本来不及做出传送阵,所以只能是以这瞬移术,先逃离此处再说了。 电光火石间,术法便已成形,而对面被君笙困住的众人,早已反应过来纷纷开始亮出法宝,想要挣脱君笙的束缚。呼吸间,君笙的绳身上,便出现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口子,虽然她是绳子的身体,可是她早已修出了人形,即使是以绳子的状态下受了伤,伤口处,仍然是渗出了许许多多的鲜血。 可是她却没有因为疼痛而松开束缚之力,反而更加紧捁的将北辰矣蕤等人给牢牢捆绑了起来。那北辰矣蕤原本想念动咒语来解开困住他们的君笙,可这次,咒语却完全不管用了。任他念破了嘴皮,也不见君笙有半分的松动迹象。 “走啊!!我快撑不住了!!” 空气里传来君笙隐忍着疼痛的声音,听见这让人心颤的呼喊,南宫言和莲华无忧又怎么可能是忍心让她一人留在这里等死!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后,莲华无忧与南宫言便带着走火入魔的陈一诺,和已经结好的瞬移术,奔到了君笙的面前,负责起术的莲华无忧伸出一手,搭在了君笙变大的绳身上,随即嘴角扬起一抹芳心纵火的笑意道。 “君笙姑娘,我数到三,你便卸力,与我们一同离开!” 原本看见他们不退反进的举动,急的差点骂人的君笙,在听见这句“一同离开后”,一时间竟是如心下一暖的无法言语半句,还不等她调整心绪,便只听得莲华无忧已然是开始了倒数。 “一...三!!” “啊!?不是一二三吗!?” 话音未落,北辰矣蕤等人只见一道白色亮光闪过眼前后,伴随着君笙的惊呼,几人就瞬间消失在了眼前。 身上的束缚得到解放的众人立即便要着手结印开始追击,可是一脸胸有成竹,丝毫不见慌乱的北辰矣蕤,却是制止了众人的动作。 “罢了,一下把他们玩死了,今后,我们还拿什么开心。” “哈哈哈哈!是啊,父亲讲的本分没错!!” “是啊!” “还是陛下英明,哈哈!!” 北辰矣蕤嘴角扯出了一抹阴郁的弧度,环顾着被毁得差不多的河神水府,眼神里流露的情绪,看起来有些波澜不兴。 良久之后,北辰矣蕤似是想起了什么事,随即下令命众人即刻返回兕重楼的阎王殿,那些西天诸神领命,转眼间一众人便消失在了这仅剩残垣断壁的河神水府里。 而靠着君笙的舍命相助,逃出生天的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一行人,此刻已是出现在了距离竹沉河大约十里开外的地界。此刻外界早已是大天白亮,只不过这天阴阴郁郁的,看着似是就要下雨的模样。这样的天气,就像南宫言此刻的心情一般,让他的情绪荡到了谷底。 几人将将落地稳住身形,已经化作人形的君笙便脚下不稳的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莲华无忧眼疾手快的赶紧伸手捞住了往前坠去的君笙,手上传来的黏腻感,让他不由得心下一沉。莲华无忧迅速回头,朝着依旧紧紧制捁着陈一诺的南宫言道。 “表弟,君笙姑娘身受重伤,看来我们必须得先替她止血救治才行,不然,她可能撑不到我们去跟拾秋小弟他们会合。” 南宫言眉头紧蹙的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君笙,又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环境看起来有些眼熟,细看一番后,南宫言发现此处竟然就是陈一诺当年生活的承前村,只不过因为尸王青见后来的屠戮,现在整个村子都已经人去楼空,远处那些歪歪倒倒,常年无人居住的屋舍,看起来十分破败不堪。他记得此处离陈一诺以前居住的破庙不远,说不定,带她去熟悉的地方,兴许能唤回她的意识也说不定。只是不知道年久失修的那处破庙,现在还是否存在。 “我认得此处,这里是陈一诺转世出生的地方,兴许,我们能借助此处,唤醒陈一诺的意识,也说不定!走吧,我带路!” 说着,南宫言便抱紧了陈一诺,率先飞身跃起,朝着破庙所在的位置,飞奔而去,莲华无忧将已经昏死过去的君笙打横抱起,紧随其后的跟了上去。 几个呼吸间,南宫言便瞧见了那个近百年过去,却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破庙。 经过那座有些老旧的石头拱桥后,几人总算是到了这个暂时的歇脚处。莲华无忧眉头轻蹙的抬眼看了看这似乎大声说话都能震塌的破庙,从小便养尊处优惯了的他,是真的无法想象陈一诺小的时候,竟然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见他楞在破庙外,已经入得庙内的南宫言不由得出言提醒道。 “进来啊,愣着干嘛!此处自是比不上你的藏心殿奢华,不过,你这太子爷的臭架子,如果想在这里摆出来,可是没人会理你的。” 莲华无忧并不在意南宫言话语间的戏谑,收回打量的眸光后,转而抱着昏迷过去的君笙,抬脚踏进了破庙内。 而阴郁的天空,也在此时划过了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呼吸间,一阵沉闷的“轰隆”雷响之声,便响彻在这方天地间。 这里面没有什么能够可以让人躺下的干净地方,莲华无忧只好大手一挥,一张与这破庙的气质颇为不符的华丽软塌,便出现在了南宫言的面前。他这举动,看得南宫言简直想忍不住翻个白眼。还真是魔界财大气粗的败家太子,连这么精致的软塌都是随身携带着。 瞧着莲华无忧将君笙安置在了软塌上,已经开始着手治疗。南宫言看了看怀里一直在跟自己较着劲,不断想要挣脱束缚的陈一诺,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第两百零五章 我来接你了 “这处地界,就在竹沉河的旁边,虽然是离着那河神水府有些距离,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设立一个结界吧。” 莲华无忧点点头,郑重其事的站直了身,随即双手快速在胸前结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印记,然后将结好印的手朝着地上猛的一祭,一道亮眼的白光闪过后,四只通体雪白,与莲华无忧的原形极为相似的枯桐雪凤,就出现在了这空间不大的破庙内。 四只枯桐雪凤出现后,莲华无忧就收回了手,开始专心救治躺在软塌上的君笙,他虽是并未跟这四只枯桐雪凤言语半句,它们却是各自飞出了庙堂,栖落在这破败庙宇的四个屋角上,随即异口同声的四道类似鸟儿发出的鸣叫声,便直冲云霄一般的响彻在这方天地间,伴随着鸣叫声出现的,还有一道泛着莹莹白光的屏障。这叫声,只有它们彼此能听见,旁人,是绝对无法得以入耳的。 “轰隆!!” 此时,一道惊雷再次炸响。 “滴答,滴答,滴答...” 紧随其后落下的豆大雨珠,开始浸湿这片荒无人烟的地界。雨滴掉落在由这四只枯桐雪凤制造出来的结界屏障上,竟像是落在了青瓦上一般滴答作响。四只鸟儿目光炯炯的查看着自己所在的那处方位,若是有何异动它们便会发出警告。雨滴看似是落在了它们洁白的羽毛上,但仔细一看,其实就会发现它们的身上,也盈亮着一层透明的结界。这结界将它们与这倾盆落下的雨滴给严丝合缝的隔离开来,如果此刻有人从外面看这个地方,见到的就是跟他们进来前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即使是走了进来,看见的也只是一片破败景象。 这四只枯桐雪凤犹如四个莲华无忧的分身一般,替他们在外面护着法。 眼见着莲华无忧已经开始替君笙止血,南宫言也该想想法子,来处理自己手上这个棘手的陈一诺了。 她先前的两次走火入魔,皆是在破除她心魔产生的诱因后,便自动消退了入魔的状态。可这次,她好像是执念太深,才导致了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原本南宫言以为,她是因为受不了眼睁睁看着羽拾秋“死”在自己眼前的打击,从而产生了心魔。可当他告诉陈一诺羽拾秋并没有死时,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而是一念执着的拼命追着北辰矣蕤,疯狂砍杀。 难道...她的心魔,是一定要亲手将北辰矣蕤杀掉,才能解除吗!? 可是当时的情况,并不允许他们在那儿逗留太久,再者,他觉得北辰矣蕤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让陈一诺无法从这走火入魔的状态里抽离出来。 眼下,该如何是好呢? 陈一诺啊陈一诺,我该怎么样,才能将你从心魔里,拯救出来呢!?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她在自己的心魔里出不来,那自己便进入她的心魔里,将她带出来! 虽然这个想法十分的冒险,但却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思及此,南宫言便立即抬手封住了陈一诺的周身大穴,限制住了她的行动,但是这些大穴却是不能封住太久,如果时间过长,便会造成陈一诺的经脉坏死,血液逆流,到时候即使是将她的意识从心魔里救了回来,这人也是白费了。所以,他的动作一定要快! 那边已经处理好君笙伤势的莲华无忧,抬头正好看见了南宫言手上的动作。 “表弟,你这是!!” “我要进去陈一诺的心魔里,将她清醒的意识带回来。” “什么!?进去她的心魔!?南宫言你不要命了,她现在是六亲不认的状态,你进去了,万一被她误杀了怎么办!?” “死在她手上,也算是一种归宿了。” “糊涂!!你死了,冥界怎么办!?云顶仙宗怎么办!?” “她死了,我的心,也不会是活着的状态。” “真是个痴儿,我们不能想想其他的办法吗!?不会失去她,也不会失去你的办法。” “那么,你想到了吗?” “我...但只要再细想一下,我们...” “来不及的,她撑不到那个时候。” “不行!我不同意你这个做法,我们去找羽拾秋和墨无殇,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墨无殇生死未卜,羽拾秋能否让蚩柔替他解蛊,还是个未知数,我们再带着昏迷的君笙姑娘和走火入魔的陈一诺去了,你觉得,这对于任何一件事情的发展,是有帮助的做法吗?” “南宫言!!” “好了,我知道你担忧的是什么,我会带着她和自己的性命,安全回来的。” “唉...” “表兄。” “何事...” “若是我跟她都未回得来,那便请你,将我和她葬在一处景色秀丽的地界,她不喜寒凉,还请你,尽量寻得一处四季如春的地方。” 说着,南宫言便轻咬舌尖,一口精血随即喷洒而出,南宫言将其凝结于指尖,随即开始凌空以血画符。不多时,一道纯用精血画就的符咒,便出现在了南宫言和陈一诺的中间。 闭眼前,南宫言低头细细的打量着眼前低垂着眉目,那半闭的眼眸里,依旧透露着骇人的猩红之色的陈一诺。平常不苟言笑的南宫言,此刻面对着这样的她,却是难得的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他伸出左手,将她的右手紧紧握在了掌心,语带柔情的道。 “等着,我来接你了。” 话音未落,南宫言便将那道以自己的精血画就的符咒,猛的朝着陈一诺的眉心祭了进去! 符咒入体的同时,南宫言的脑袋,也瞬间低垂了下来。 在场的四个人,有三个都成了活着的哑巴,就剩下一脸无可奈何的莲华无忧一人,在这静谧得有些恼人的破庙里,长一声短一声的叹着气。 而借由血符灵识出窍进入陈一诺心魔里的南宫言此刻,已然是来到了一处犹如上下倒置的火红色山峦前。 而那倒置着的山峦底下,站立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裙,虽是眉眼依旧,可浑身上下的气息,却犹如一个陌生人一般的陈一诺。 第两百零六章 必须死一个 南宫言不疾不徐的朝着那个仿佛以一人之力,撑起了头顶的那座上下颠倒的火红色山峦的陈一诺,走了过去。 临近跟前,陈一诺也不曾抬头看过他一眼。南宫言知道,如果想要将她从这里解救出去,就必须想办法将这座大山,从她的身上挪走才行。这里的环境看起来到处都是赤红一片,莫说陈一诺了,就算是他这正常人进来,待久了,都觉的精神开始紧张了起来。 这个情况的出现,让南宫言开始警惕了起来,这里不能久待。 他才进来这么一会儿,就觉得心间有些烦躁紧张,而陈一诺已经在这里待了如此之久了,她头上的这座大山,应该就是她此刻心里承受着的压力吧,且这座大山,还在不断的变大变高之中,如果陈一诺撑不住,倒了下去,那么这世上,从此就会又多了一个杀戮魔神了吧。 南宫言站在陈一诺的面前,轻声出言唤着她的名字。 “陈一诺,醒醒,我来带你回家了。” 听见他的声音,低垂着眼眸的陈一诺,那眼睑上卷翘的睫毛,轻轻的动了动。 见她对自己的声音竟然尚有反应,看来事情还有转机,南宫言不由得心下一喜,继续再接再厉的冲着她说道。 “陈一诺,别睡了,起来练字修习了,今天的功课,都做了吗?我的名字,你可是已经写得好看了!?” “呃...嗯” 听见她这两声低低的嘤咛,南宫言竟是生出了一抹恍如隔世般重逢的喜悦感。 “你在外面逗留得够久了,也野够了,是时候该回去了。走吧,我们回云顶仙宗去,你还有好多功课没做呢。我不是说了,不让你离开云顶小院儿吗?怎的每次都不听话,每次都跑出来闯祸,时常不是在闯祸,就是在去闯祸的路上。” 听见他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的细数,紧闭着双眼的陈一诺,终于是用尽全力的撑开了自己犹如万斤沉重的眼皮。 眼前一片绯红的景色,看得她心下一阵烦乱。 见她终于睁开了双眼,南宫言欣喜的上前一步,朝着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来,把手给我,我们回家。” 听到南宫言异常温柔的声线,陈一诺闭上双眼缓了缓糟乱的心绪,然后抬眼看向了朝着自己伸出手来的南宫言。 “南...南宫言...” 她干哑的声线,算不上动听。 可却是让南宫言觉得,这是世界上最为动人心弦的几个字了。 这时,陈一诺头顶上倒置着的山峦,突然传来了“轰隆”一声闷响,紧接着,一块体型颇为庞大的红色岩石,猛的自眼前这座巨大山体上滚落了下来。 虽然这一幕看起来似是凶险万分,但却是让南宫言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这说明,被压在这山体下的陈一诺清醒的意识,在慢慢的苏醒过来。 可就在眼前的陈一诺缓缓朝着自己伸出手来之时,南宫言的身后,却突然间袭来了一股强烈的杀气。见势不对的南宫言立即迅速转身,旧识也在转身的瞬间,就出现在了他原本伸出去想要牵住陈一诺的手上。 就在他转身还未来得及看清杀气从何而来之际,一把看起来十分熟悉的红色长剑,便擦着南宫言的耳边,“咻”的一声飞了过去,“叮”的一声插在了陈一诺头上顶着的山体上。 凌厉的剑气,将南宫言左侧的脸颊,划出了一道细长的伤口,一滴鲜血,缓缓的渗了出来,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滴落在他胸前的浅蓝色衣衫上。 但是南宫言却并未在意脸上的这道伤疤,因为眼下令他在意的,是眼前站立着的这个一身红色衣衫,眉眼之间皆是盈满了嗜杀之色的另一个,陈一诺。 很显然,眼前这个陈一诺,便是将自己身后的这个白色衣衫的陈一诺,给镇压在这山峦底下的人。事情,开始变得有些棘手了起来。 “继续这样下去,对于你们任何一个,都没有好处,你又何必将她禁锢在此处。你是在害怕什么吗?害怕她的出现,会影响到你的什么计划?” 南宫言的话,没有弯弯绕绕,没有长言大道,而是直接切入了主题,去问询眼前这个目前主宰了所有言行的陈一诺。 “她那么懦弱,明明我们有着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强大能力,但是她却整日胆小怕事,一点实际的操作能力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将我们天界光复回来!” “那么像你现在这样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只想杀戮,又起到了什么实际的作用了吗?” “我不用你在这儿教我如何做事,一个几千岁的毛头小子,凭什么在这儿来对着本公主指手画脚!!” 看来,此刻掌控着陈一诺全部意识的人,应该是圣湫公主在七窍玲珑心里,残存的那抹意识,因为不甘前世的被逼枉死,所以在陈一诺将七窍玲珑心取回后,这抹残存的意识,便在陈一诺因为受到羽拾秋死在眼前的打击,心绪波动极大的时候,趁机占领了她身体和意识的掌控权。 “我可能是没有资格对着圣湫公主的所作所为言语什么,可,你能够复活,也全都是靠着你嘴里这个懦弱无能的她,在比之你的前世,更加艰难的环境里。努力生存下来,才能有你现在的话语权。我个人认为,她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进步到今天这个境界,已经是极为不易的了。她以凡人之躯,在雷霆谷下,受了整整三百六十五天的雷击锻体,为了什么?为的就是想要解决这些因你这个前世,遗留下来的各种明暗不明的麻烦,她才不得已的想要强大起来。经历了九死一生,经历了种种磨难,才撑到了今日,而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抱怨其懦弱胆小呢?” “你闭嘴!” 南宫言的话,显然是极大的刺激到了眼前的陈一诺。 “要我闭嘴可以,你老实的待在你该待的地方,我自会不再过多言语。若果你硬要拉着她一起堕入心魔里,那么,很抱歉,今日,你跟她之间,就必须死一个了!!” 第两百零七章 没得选择 “狂妄自大!” “我是不是狂妄,你大可以试试我们手上见真章!” 话音未落,南宫言便将旧识竖于身前,做出了随时可以与其一战的姿态来。 红色衣衫的陈一诺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得仰天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倒是好久都没有活动筋骨了,方才与那狗东西的对战,还未让我过足瘾呢,正好,可以让你来给我的黄泉碧落剑,开开封!“ 话音未落,陈一诺便对着插在南宫言身后山体上的黄泉剑,猛的伸手成爪,将其召回了掌间。可就在剑身经过南宫言的身边之时,他却在眨眼间就伸手抓住了剑柄,巨大的吸力拖着满脸严肃的南宫言,将其一举带到了陈一诺的面前。 以为南宫言自动送上门来找死的陈一诺,不由得嘴角扯出了一抹嗜血的冷笑。 就在南宫言就要到达身前时,陈一诺以极快的速度将碧落剑直直朝着南宫言的前胸刺了过去,可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有此一招的南宫言,却是不慌不忙的轻轻一个侧身,便躲过陈一诺的这一记必杀之招,而他握着黄泉剑柄的手,也顺势一松,剑身带着极大的惯力,“嘭”的一声击中了陈一诺的右肩,将她击飞了出去老远。 “还要继续么!?” “你!” “啊,忘了告诉你了,陈一诺今世所有的功法,都是习的我云顶仙宗的,所以,你想用我本宗的功法,来打败我,简直是做梦。我奉劝你,最好还是乖乖就范,不要再胡闹了。” “胡闹,你又讲我胡闹。” 忽然间,眼前的红衣陈一诺,竟是不知何时的变成了那个白色衣衫的陈一诺,眼神亦是极度委屈的看着南宫言,语气也软了下来。 “你不要尝试对着我用这变化之术,陈一诺什么样儿,我比谁都清除,她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唯独这放软身段撒娇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做出来的。” 眼见着用计不成的陈一诺,那温柔如水的眼神,竟是瞬间便转换成了先前那副嗜杀之色,身上的衣衫也换回了醒目的红色。 意识到眼前的南宫言比想象中的难缠,陈一诺眼波流转,心下又生出了一记。 只见她对着南宫言邪魅一笑,随即出言道。 “呵呵,你很了解她是吗!那么,就让我看看,你了解她到了什么程度吧!” 话音未落,便只见眼前的红衣陈一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见此情形的南宫言暗叫一声不好,随即便转身看向了身后被压在山峦底下的白衣陈一诺。 眼前的景象,让南宫言顿时眉头紧蹙了起来。 只见那上下颠倒的巨大山峦底下,此刻竟然出现了两个神情姿态,完全一模一样的陈一诺,连身上的衣衫都一模一样。 这时,四周空旷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满是戏谑的声线。 “哈哈哈,你不是说你足够了解她吗,来,这里的两个人,你选吧,选对了,你就能带着她出去了!” 明白这是那个心魔故意对自己设下的一个局,可是时间紧迫,南宫言根本没得选择,只能应战。 他上前两步,抬手将脸上被黄泉剑的剑气擦伤,而流出来的血痕,给擦拭干净,随即将手中的旧识,竖在了身后。 面前的两个陈一诺,此刻都眼含泪花的看着自己,这神情,没有半分区别。可是南宫言却不急不躁的分别将两人看了一眼,随即将竖于身后的旧识,在身侧舞出了一个凌厉的剑花,冰凉的剑锋,“咻”的一声,抵在了南宫言的脖颈之间。 他这出乎意料的举动,成功的引起了对面的陈一诺极大的反应。 只见两人纷纷异口同声,眼泪潸然落下的看着南宫言喊道。 “南宫言,不要!!” “南宫言,不要!!” 面对两人如出一辙的举动,南宫言那张极少露出笑意的俊脸上,突然扯出了一抹心下了然的笑容。 “呵呵,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我的,对吗!?” 话音未落,南宫言握着旧识的手,突然向外一个翻转,猛的刺向了对面两个陈一诺里面,靠左边的那个的胸前。 眼前突如其来的杀机,是陈一诺万万没有想到的局面。就在旧识的剑锋即将刺穿左侧那个陈一诺的前胸之时,右侧的陈一诺立即脸色大变的迅速挡在了左侧那个陈一诺的身前。 “噗呲!” 旧识的剑锋,丝毫没有停歇的刺进了眼前这个陈一诺的身体里,可她脸上出现的,却不是痛苦的神色,而是一脸释然的笑意,中剑的陈一诺,身上的衣衫也慢慢的变成了红色,很显然,南宫言赌对了。 “你这人,要说你铁石心肠,可你又确实爱惨了她,你明白若是她死了,我也会不复存在,所以,你才会这样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长剑,刺了出去对吗!?” 看着眼前泪眼朦胧的陈一诺,南宫言那张噙满笑意的俊脸,已是渐渐的寒凉了下来。 “你的话,说错了。我爱她,没有错,但我赌的是,你的良心未泯,嘴上虽是说着嫌恶她,唾弃她的话,可你这些举动,只是想要替她考验我罢了。你明白,她的为人处事,或许会比你的行事风格,更加能够让眼前的一切危机化险为夷对吗。” “呵呵,那么,我就把她拜托给你了,你替我,好好照顾她,如果她有什么闪失,便是我重回之时。我也答应你,在事情没有变成无法转圜的余地之前,不会再伺机掌控她的意识!” 听见她所做出的承诺,南宫言的脸上,并未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也只是朝着她微微颔首道。 “珍重。” 他的话音未落,眼前的红衣陈一诺,便如一股红色流沙般,渐渐隐没在了脚下。跟随着她一同消失的,还有压在白衣陈一诺的头顶上,那座上下颠倒的火红色山峦。 获得自由身的陈一诺,终于是脚下一个趔趄,眼见着就要栽倒在地。南宫言连忙将手中的旧识一收,在她倒在地上之前,堪堪接住了陈一诺。 抱着怀里这个脸上泪痕犹存的人儿,南宫言心下,竟是说不出的庆幸与后怕。 庆幸的是,不管是圣湫公主这一抹残存在七窍玲珑心里的意识,还是现在的陈一诺,两人最终的本性,都是极为善良的。 第两百零八章 什么关系 眼前的陈一诺,看起来脆弱得好像自己稍稍一用力,便能将她给揉碎了。 “羽拾秋和他父亲,我和表兄已经合力将他们救出来了。你不必再因为此事,始终郁结于心。”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紧蹙的眉头,终于是舒展开了一些。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南宫言却制止了她。 “有什么话,等我出去帮你恢复了意识再说吧。” 陈一诺点了点头,随即南宫言便单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印,凭空召唤出了自己进入陈一诺心魔里的世界时,以自己的精血画就的那张符咒。符咒莹莹绕绕好似竖立漂浮在水中的波纹一般,定格在了南宫言的面前,紧接着,只听闻他嘴里轻喝一声“焚!” 那张血符便“呼”的一声,瞬间无火自燃的焚烧了起来。 下一秒,眼前猩红的世界,开始渐渐消失在两人的眼前,四周变得一片黑暗混沌了起来。 待到南宫言再次睁眼时,目光所及的景象便是此前他们身处破庙里。 见已回到了现实世界,南宫言悬吊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只是他还未来的及起身将陈一诺的意识归位,身后便传来了莲华无忧那语带关切的声音。 “表弟,你没事儿吧!哎呦喂,你们俩可是急死我了,一个脸上突然出现了血痕,一个突然开始流起了眼泪。本太子又不敢碰你们,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你们... ” “好了表兄,我进去多久了。” “啊!?进去大约十个时辰了!” “十个时辰!?” “是呀,你走了十个时辰,他便在这破庙里来回晃荡了十个时辰,看得我眼睛都晕了。” 这是躺在软塌上还在修养当中的君笙的声音,莲华无忧转头睨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君笙,又转头看向有些焦急的南宫言问道。 “表弟,怎么了!?” “时间有些过于长久了,陈一诺的周身大穴,都被我封住了,现在...” “哈!?你怎么不早说呀,早说我就...” “好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将她清醒的意识归位。” 说着,南宫言便抬手快速在胸前结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印记,不多时便见得他指尖开始慢慢的萦绕着一缕犹如金色丝线般的线条,这线条围着他的指尖缓缓盘旋两圈后,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逐渐朝着南宫言对面的陈一诺眉心,飞舞了进去。 呼吸间,丝线便已完全离开了南宫言的指尖,干干净净的隐没在了陈一诺的眉心。这金色丝线将将入体完毕,便见得陈一诺那紧闭的眼睑上的纤长睫毛,犹如即将振翅的蝴蝶一般,缓缓睁开了双眼。 而她那先前犹如浸染在血池里一般的眼眸,此刻,已是完完全全的恢复成了原本的清明之色,这个明显的变化,令在场的几人,终于是放下了悬吊着的一颗心。 刚刚睁开双眼的陈一诺,一见南宫言和莲华无忧几人,皆是以一种对待稀有动物般的眼神在看着自己,这倒是让陈一诺这原本就不怎么厚的脸皮,顿时红到了耳朵根。 “你们...你们看着我作甚...” “嗨呀,爱妃,你可算是清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辛苦你了表弟。“ 听见这几人的称呼,君笙那弯弯的柳叶眉,瞬间就皱在了一起。 “你喊他表弟,而她又是你表弟的心上人,可是你又喊人家爱妃,这...这...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听见君笙的疑问,莲华无忧笑笑道。 “哈哈,什么关系,不是你想的那么复杂的关系啦,我与表弟,就是普通的公平竞争关系而已啦。” “哈!?公平竞争!?人家都是你表弟的心上人了,你怎的还好意思上去插足啊!?” “诶!~君笙姑娘此言差矣,他俩既未成亲,又未有夫妻之实,更加没有确定情侣关系。这就意味着,大家都是清清白白的单身之人,那本太子,又如何不能与我表弟公平竞争呢!?” “啊!?还有这种事儿,那!说到此处,我想问问你们几位,知道墨无殇与他的心上人,可是已经成亲了!?” “墨无殇!?” 听见她嘴里竟然提及了墨无殇,陈一诺难得灵光一闪的来自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一个女孩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提及一个男子的名字。 “是,墨无殇。”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我不可以喜欢他吗?” “不,不!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上那古板老套的大长虫而已。” “一诺姑娘,你此言差矣,我认为,墨无殇是比之眼前的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两位,都还要英俊几分的男子。” 陈一诺终于是知道了什么叫情人眼里出极品了,虽然墨无殇确实是长得,算上上极品的男子,不过,好吧,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也不能说是去调侃人家眼光差还是怎样,好歹,墨无殇还是自己的契约神兽呢! 思及此,陈一诺便笑笑道。 “是了是了,我也觉得墨无殇的容貌,长得极为出众,想当年我初见他时,也有被他给吸引过的瞬间呢!” “什么!?” “什么!?” 她这话一出,倒是让在场的另外两个男士,瞬间炸毛了起来。尤其是一脸冷清的南宫言,竟是瞬间站起身,走到了陈一诺的面前。 “现在就出发,去找墨无殇,解除你们两人之间的契约关系!” “诶诶!!南宫言!外面下着雨呐!” 说到外面下雨,陈一诺这才想起来打量四周的场景,这里,怎的看着如此熟悉呢!?待她四下打量一番后,这才发现此处竟然是自己小时候生活过的破庙! “这里...这里是承前村的破庙!?” 南宫言点点头,看着她轻叹一口气道。 “我们在河神水府里,与那神秘黑衣人纠缠了许久,可是你走火入魔的状态已经是有些危险的境地了,所以我们不得不带着你离开那儿。来到了距离河神水府最近的一处可以地方,加上当时君笙姑娘为了掩护我们撤走,而身受重伤,因此,我们根本不能等到去留翁仙宗找到羽拾秋和墨无殇他们,君笙姑娘的血就已经流光了。” 第两百零九章 凄凄惨惨 “找羽拾秋和墨无殇!?他们两又怎么会跑去那儿啊!?” “此事,说来话长,追其原由,还是要从那神秘黑衣人说起。你可知,他已经是当着我们的面,解开了他的面纱了!?” “什么!?他,他自己主动解开的?” “是。” “那他真正的面目,是不是另一个兕重楼呢!?” 说到这里,南宫言的神情,不禁有些落寞摇了摇头道。 “他,是我和师弟都十分熟悉的一个人。” “竟是你们认识的人!?” “嗯!” “是谁!?” “他不是别人,正是从小将我和师弟教养长大的布衣仙人!” “什么!?布衣仙人!?他...怎么会是他呢!” “是,而且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掌管西天诸神的矣蕤天帝!” “矣蕤天帝!?那...那他岂不是..是梼杌的父亲!?” “没错。” “如此说来,那害得羽拾秋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不就是他从小视为尊长的师父!天呐,这..他揭面的时候,羽拾秋在场吗!?” “说来,可能也是机缘巧合吧,那时墨无殇前辈受了重伤,我们将师弟从地牢里救出来后,就让他带着前辈去留翁仙宗找蚩柔了。” “他到底是受了什么伤,竟是一定要去找蚩柔才能救得了啊!?” “是蛊虫!” “蛊虫!?” “是,当时矣蕤天帝想要偷袭他,可是他为了救君笙姑娘,便被矣蕤天帝手中的长刀,自后背的琵琶骨,贯穿了前胸。当君笙姑娘带着他找到我们的时候,在救治的过程中,我和表兄发现他的伤口竟是不能自行愈合,无论是灌输再多的灵力进去,都仿佛石沉大海一般的毫无反应,后来,我们才发现他的伤口处,竟是爬满了一种噬肉食靡的虫子,且,越杀,越多。我们便不敢再贸然继续,索性让师弟带着前辈,去留翁仙宗找蚩柔,看看她能不能解了,她被师弟关在了幻境里,也只能是师弟去了,才有办法找的到她。” 被南宫言这轻描淡写的话,给惊的讲不出半句话来的陈一诺,此刻已是泪眼婆娑。但是很快的,她便抬手擦去了眼眶里还未来得及落下的眼泪。转而径直朝着庙门处,走了过去。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找羽拾秋和墨无殇。我怕,到时候生出什么变故来。” 因为,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羽拾秋和墨无殇,陈一诺或许还不会这么担心。只是眼下,墨无殇身受重伤,危在旦夕。羽拾秋就等于是带着一个累赘,万一...万一蚩柔耍了什么花招,又或者,矣蕤天帝一帮人,追去了留翁仙宗,那他们两人岂不是,凶多吉少... 南宫言自是明白她心下在担忧着什么,不过他还是上前拉住了往外行去的陈一诺。 感觉到手腕处一紧的陈一诺,不由得满脸疑问的转头看向了拉住自己的南宫言。 “怎么了,走啊。刚刚你不还急着拉我走么,怎的现在又不走了。” “不是不走,而是不能就这样走。” “安!?不这样走,那要怎样走啊!?” “从长计议,以保万一。” 南宫言这八个字,虽是简短,可却是半分没错的。 莲华无忧也走到了两人的身旁站定,只见他嘴角噙笑的看着陈一诺道。 “是啊爱妃,你看,这君笙姑娘身上的伤势,还未痊愈呢,我们自是可以行动自如,那她呢?难道我们走了,把她一个人就这样丢在这里吗?她原本是与这些事完全无关的中立之人,可是为了掩护我们离开,眼下,已是变成了站在我们这方阵营的一员了。” 莲华无忧的话,顿时让陈一诺有些后悔起来自己方才了意气用事了。她转头看了看躺在与这破庙的气质,极为不符的那张华丽软榻上,正闭目养神,这个名叫君笙的女孩子。 是了,眼下,他们的对手,已是站在了明处,挑明了身份的告诉他们,自己将要对抗的人,可是掌管西天诸神的矣蕤天帝,再加上,现在东方的诸神,已是全都失踪了。他们如果要与其对抗,以自己这般莽撞冲动,怕是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回了。凡界的四大仙宗,又如一盘散沙一般,完全不能聚力起来,一同对其进行反抗。再加上已经只剩下地府还在正常运转的冥界。现在的情形,怎么看,他们这几个全靠一己之力在努力扳回局面的人,胜算,都是几乎为零的。 思及此,陈一诺不由得瞬间卸下了劲来,就地坐在了破庙门口的门槛上,抬眼看着外面下得犹如瓢泼一般的大雨,许久不曾言语半句。 这雨,自他们到这里开始,便一直如此从未停歇的下了整整十个时辰,外面的天色,此刻已是有些灰蒙了起来,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即将日出的天明,还是即将天黑的傍晚。 看着不发一语的陈一诺,墨无殇和莲华无忧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大家心下都十分的明白陈一诺此刻的感受,因为他们可能还尚且有着一些亲人,以及手下的得力干将在,可陈一诺,却是整个东方天界,就只剩下她一人在了。 但是陈一诺自己,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孤独感的存在。因为经过一次转世后,她已经记不得太多前世的事儿了。再加上她这一世,也没有体会过什么亲情。唉,这凄凄惨惨的身世,现在竟然也能算作是一种幸运,还真是讽刺。 良久,陈一诺才长舒一口气道。 “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听见她的问询,南宫言上前与她同坐在了一处,看着眼前结界外的雨滴,不断滴落在门口长满了青苔的石板路上,思陈片刻后,他才开口道。 “矣蕤天帝的手上,掌握着整个西天诸神的势力,再加上,他在凡界布局多年,四大仙宗里面,即使是现在被我们硬扳回了三大仙宗在手上,可是,这里面有实力的人才,却已是所剩无几了。冥界被毁,地府里的人员本就吃紧,已是无法调动出多的人手来。如此算来,我们仅存的希望,可能就是在于魔界的态度,会站在哪边了。” 第两百一十章 说风就是雨 说着,南宫言便转身看向了站在他们身后,老神在在的听着南宫言仔细分析局面的莲华无忧。 只是这话头,听着听着怎的突然间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呢。接收到南宫言一脸你看着办的讯息,莲华无忧不由得有些尴尬的握拳抵唇假意咳嗽了两声道。 “咳咳,这个嘛。本太子目前能够保证的,就是我莲华无忧一定会站在表弟你,与我家爱妃这边的。” “只是你!?那与没人有什么区别。” 南宫言的毒舌,竟是彻底激起了莲华无忧那该死的胜负欲。 “表弟,你这话讲的,难道,本太子不要面子的吗?” “你要不要面子,我不知道,但,除非你现在就继位,否则,魔界的态度,我们现在,只能是算作对立面。因为,且不论姨父本就与北辰矣蕤交好,就说小姨与我母亲这水火不容的姐妹关系,魔界,就不可能会站在我们这边。” “嗨!不就是继位么,我父王早就想将魔界神君的位置交脱与我了,只是本太子觉得还未过够这自由自在的日子,便几番推诿了。既然眼下爱妃需要我的支持,那么本太子这就回去找我父王继位去!” “慢走,不送!” “爱妃,我就先走了,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哈!?诶诶,莲华无...忧...” 还不等陈一诺将嘴里的话讲完,莲华无忧便早已化作一缕轻烟,瞬间消失在了眼前。 这说风就是雨的两兄弟,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南宫言,你该不会是故意激他回去的吧!?” “算是吧。” “安!?算是!?那...那他父王要是不肯现在就传位给他,可怎么办啊!?” “那就是他的问题了,这个,不该由我们来操心。” “可...可是这样,不太好吧。他当时不是跟着你与他母后负气离家出走的吗,如果他回去跟他父王讲说继承魔界神君的位置,只为了支援我们,那...” “我说了,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儿。眼下,还是先规划我们接下来的打算吧。” 坐在门口的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君笙有些迟疑的话语。 “那个,有一件事,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告诉你们。” 听见她的话,陈一诺和南宫言皆是眼带疑惑的转过了身来,看着已经从软榻上坐起了身来的君笙,现在,她的脸色看起来,已经是比之先前要好太多了,看来,莲华无忧还真是对她用了真心在救治的。 “姑娘,你想跟我和南宫言说什么?” 君笙低头思陈片刻后,随即开口道。 “你们可知,我的原身,是缚于何物之上的?” 看着两人面面相觑的表情,君笙便心下明了他们定是还不知情的。 “我本是混沌上仙的随身之物,困神兜上面的封口绳。” 没想到她的原身竟然是件仙家之物,君笙接着开口道。 “万年前的一日,因混沌上仙醉酒,不小心将困神兜给遗落下了凡界,又极为巧合的被矣蕤天帝给拾到了,这事,其实也要怪我,我在那困神兜上,束缚了几万年之久,其间已是修出了灵识,甚至修出了人身。这每日枯燥乏味的生活,让我生出了想要出去历练一番的念头,正巧这次困神兜偶然间掉下了凡界,我觉得,这是一个不能错失的好机会,可是,我如果没有人帮助,便无法脱离困神兜。他帮助我离开了困神兜,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了他开启困神兜的咒语,因为,这兜子,平日里就只是混沌上仙用来放置杂物的荷包罢了。所以,我便以为这东西落在了别人手里,并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你们初见我的那时,便是我在还他给了我自由身的人情。我当时并不知道这神秘黑衣人,就是掌管西天诸神的矣蕤天帝,也更加没有想过,他可能会拿着困神兜去做出将东方诸神,给全数囚禁起来的事。” “什么!?你是说,天宫里消失的东方诸神,其实是全部都被他给关在了困神兜里!?” 君笙的话,让陈一诺彻底懵了。 “是,但,这也是先前在河神水府的时候,我与墨无殇说起了此时,墨无殇将这些前因后果加以分析后,得出来的结论。至于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不是这样,目前,我也不得而知,只是,我觉得你们应该知道这个可能性的存在。其实,这对于你们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不是吗?” “好消息!?好从何来呢!?” “因为,眼下,你们不是缺少帮手吗?那困神兜里,如果真的囚禁着东方诸神,那么,只要先想办法从矣蕤天帝那儿,拿回困神兜,便可将整个东方诸神,给解救出来了呀。到时,你们不就多了一个帮手了,再者,也不用想着光靠一诺姑娘一人,去苦苦撑起整个东方天界了。” 君笙的话,也不无道理。 只是,要想从那个老奸巨猾的北辰矣蕤手里,拿回困神兜,又谈何容易。 一时间,几人都没有再言语半句,外面的天色,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看来,现在已是黎明时分了。外面下了整整十二个时辰的瓢泼大雨,也在此时停了下来。莲华无忧虽然人走了,可还是贴心的替他们留下了这保命的结界。 一道亮眼的曙光,缓缓自远处的天边,透过了结界的屏障,照亮了这残破不堪的庙宇。 大雨...阳光... 南宫言突然眼前一亮的站起了身,转头看向了那令人无法直视的阳光。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旁的陈一诺都瞬间紧张了起来。 “南宫言,怎么了!?可是有人追来此处,发现我们了?那...那我们赶紧带着君笙姑娘走吧。” 说着,陈一诺便连忙起身想要赶紧去将君笙搀扶起来,准备跑路。毕竟,现在以他们两人,加上个身上有伤的君笙,真要打起来,赢的胜算,不是很大。 可还不等她抬脚,南宫言就伸手拉住了急欲行动的陈一诺。她一脸疑惑的转头看向了迎着阳光站立着的南宫言,此刻的他,眼神里盈满的希冀与欣喜,让陈一诺在许多年后,都仍然记忆犹新。 第两百一十一章 走吧 南宫言示意陈一诺转身,看向那天边初升的旭日。陈一诺依他之言,伸手遮挡着眼前刺目的光亮,虚着眼睛瞧了一眼,又一脸疑惑的看向了一脸喜色的南宫言。 “怎么了!?不是有人追来了吗?” 南宫言摇了摇头道。 “不,从这天上落下的雨,和那新出的日头。你想到了什么!?” “想到什么?” 陈一诺歪着头思量了半晌,忽然间,她终于眼前一亮的抬起头,看向了对面一脸期待的南宫言。 “啊!!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找当年帮助啻曱天帝的那剩下的六天!?” “正是!” “是了,是了!这个倒确实是个法子,如果有了他们的相助,那我们,岂不是有了能与那矣蕤天帝相抗衡的一股强大力量!” “没错,只是…眼下,我们还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但,以目前的气候,日落日升全都正常来看。说明,掌管这些的六天们,起码是尚且安全的!” “对呀!哎呀呀,还是仙尊你厉害!” “但,我们现在,首要的,是先去留翁仙宗,跟羽拾秋和墨无殇他们会合才是。” “噢!!对对对!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那,我们走吧。” “嗯。” 两人一番商议妥当后,便转身朝着君笙走了过去。陈一诺上前将她小心搀扶了起来,看着手臂上,腿上还缠着纱布的君笙,陈一诺心下顿时有些愧疚了起来。 “君笙姑娘,你还好吗?我们现在要去找羽拾秋和墨无殇了,你可以吗?能受的住传送阵的长途奔袭吗?” 君笙抽出了被陈一诺搀扶着的手臂,随即冲她笑笑道。 “我没事儿,你放心,我还没有那么脆弱。昨日,无忧太子用了最好的治伤药,替我医治。还将他从魔界带来的上好的制绳材料,拿来替我修补了原身上的伤口,所以,我现下,只是有些气血亏损罢了。其他的,并无大碍!你们放心,有什么计划,你们大可以不用管我,尽管去动手实施。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言语。且,今日这样的局面。其实有一部分,也应当是算作我犯下的错误来着。” “不不不,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只是你涉世未深,不懂人心嫌恶罢了,这个,怨不得你的。” 她们两人一来一去的言语着,南宫言自是不会去搭话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 只见他双手竖立于胸前,随即开始快速结印。印记初步成型之时,南宫言便腾出一只手来,朝着面前的空旷之处,“咻”的一声祭出了十二张空白的浅蓝色符纸。 然后他将结好印记的右手,朝着左手食指的指尖,轻轻一挥,一串血珠,便飞溅而出,南宫言不疾不徐的将这些血珠给凝结在了右手指尖。随即开始对着面前这十二张一字排开的浅蓝色空白符咒,以血画就了符文起来。 “南宫言,需要帮忙么?” 看着他十分快速且流畅的操作,虽然明白他的功底,自然是比自己要强的许多,但,布置这传送大阵,可是极为耗费精力的。尤其是像这种需要承载多人的阵法,就需要更多的灵力与精血。 南宫言摇摇头,头也不回的道。 “无需,你们准备好,落地之时,那方地界是何种情况,我们还不得而知。所以,你们要做好落地便是战场的心理准备。”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和君笙两人不由得互看了一眼,随即同时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称好。 不多时,南宫言便已将面前的十二张空白符咒,全部画满了十二道纹路不同的咒印。 这时,陈一诺忽然抬头从这破庙顶上的破洞处,看见了那四只与莲华无忧的真身,极为相似的枯桐雪凤。 “诶,等等!我们走了,这四只枯桐雪凤怎么办呀!?” “莲华无忧自是晓得如何处理的,它们并非凡物,想必,任务完成后,应当是会自主回到魔界去的。” “啊!?这样吗!?那还好,我以为我们这一走,就要将它们弃之不顾呢。” 听见她这话,方才一心在专注着布阵的南宫言,却是突然转过了头,以十分冷冽的视线,看向了陈一诺。 “怎么,你这是在心疼莲华无忧!?” “安!?” 突然接收到这冷冽视线的陈一诺,不由得一脸懵神。只是还不等她想好语言,来怎么回复他这番醋意横飞的话语,南宫言便已转过了头去,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不多时,便听得他那比之方才还要低上几度的声线,毫无感情的道。 “走了!” “啊,哦哦!” 陈一诺应着声,转而拉着君笙,走到了以南宫言为阵眼的传送阵中间站定,刚刚站稳身形,南宫言便大手一伸,一把将陈一诺给拽到了怀里,感受到腰间那只有力的大手,对于自己充满安全感的“圈禁”,陈一诺想笑,可是看了看头顶上南宫言那张,冷到掉渣的俊脸,她只好将这到了嘴边的笑意,又生生憋了回去。 好在,旁边站着的君笙,倒是落落大方的并未对南宫言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搞得十分尴尬。只见她对着努力憋笑的陈一诺眨了眨眼,随即用手肘怼了怼陈一诺的腰侧,悄声对她说道。 “一诺姑娘,其实,我觉得无忧太子,比这南宫言要更适合你呢!” “安!?” 两人自以为很是小声的话语,其实是一字不落的落入了满脸寒霜的南宫言耳朵里。 南宫言低头睨了一眼说着悄悄话的两人,感受到他这冰冷视线的陈一诺和君笙,不由得同时瑟缩了一下脑袋,随即吐了吐舌,老实的闭嘴不再言语。 这两人简直无比的庆幸南宫言此刻那只手还腾脱不了,呼吸间,南宫言便将眼前的那十二张符咒,里面六张外面六张的以两个圆形,布置开来。 处理完毕后,南宫言便单手竖立在胸前,以极快的速度,重新结了一个印记。 一道浅蓝色的光亮,渐渐的自南宫言的指尖,犹如散洒开来的丝线一般,瞬间射向了那十二道符咒。紧接着南宫言便开始一阵念念有词,催动了这费了一番功夫,才布置好的传送阵。 第两百一十二章 入海 眼前光芒大盛的浅蓝色光线,逐渐将阵法当中站立着的三人缓缓包裹了起来。紧接着,几人眼前的光景,开始飞速变换了起来。一阵阵猛烈的罡风,刮得脸颊生疼。陈一诺感觉自己倒还尚且能狗承受,但是身上有伤的君笙,看起来就有些吃力了。 陈一诺抬头看了一眼脸色依旧冰冷的南宫言,然后悄悄的伸手将君笙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示意她将头靠在自己肩上。君笙也不扭捏,老实的将头靠在了陈一诺的肩膀上,然后陈一诺便用自己的手,遮住了刮在君笙脸上的罡风。 南宫言对于陈一诺的这一系列动作,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的不去理会。 几人在这样高速运行中的状态下,行进了大约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终于,就在耳畔呼呼作响的风声突然消失以后,几人眼前赫然出现了一片看起来广阔无边的蔚蓝色大海。“哗啦,哗啦”的海浪拍打着岸边礁石的声响,代替了风声,传进了几人的耳朵里。 一见面前竟然是海,陈一诺便下意识的伸手抱紧了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君笙。而她身后的南宫言,则是悄无声息的抱紧了她。 好在,几人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落脚在了一处隐蔽的山石后面。 南宫言随手施了一个画地为牢术,将他们三人都圈在了里面,四下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后,南宫言便转头看着陈一诺和君笙道。 “好了,我们已经到了留翁仙宗管辖的地界,为了保险起见,我选择的落脚处,是距离留翁仙宗的山门,大约一里开外的一个小岛。” 说着,南宫言便朝着对面不不远处,修建着一座座亭台楼阁的巨大岛屿望了过去。 “对面似乎还是风平浪静的模样,看来,羽拾秋他们,还没有被留翁仙宗的人给发现。” “你怎么知道是没有被发现,还是他们早就被擒住了呢?” “你觉得,以羽拾秋的德性,有人想要擒住他,他会乖乖束手就擒吗?” “那...那我们等下怎么过去啊!?” “为了不被发现,走水里,自然是最好的。” “走水里!?我的天,南宫言你在跟我开玩笑么?你觉得我长得像是会游泳的样子吗,我...呀!!!” 还不等陈一诺抱怨结束,南宫言便催动了画地为牢术,猛的跃进了眼前的大海里。 对于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来说,这种突如其来的掉进水里,真的饶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都会本能的开始挣扎起来。 就比如,现在的陈一诺。只见她一路惊叫着,眼睁睁的看着那犹如深渊一般的蔚蓝海水,逐渐将他们吞没了进去。 只是,进入海里以后的几人,却并没有如陈一诺预想的那样全身湿透,又或者是不能呼吸。 原来,是南宫言的这个画地为牢术,隔离开了海水,形成了一个犹如气泡般的小型密闭空间。见此情形的陈一诺,终于是送了一口气。 当她转头看见君笙那忍笑到憋得通红的脸时,陈一诺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是挂在了南宫言的身上。而这充当了人肉挂衣架的南宫言,倒是一脸“我不介意你投怀送抱”的表情,正低头睨着她。他这眼神,看得陈一诺的脸,瞬间一个爆红。连忙从南宫言的身上,蹦了下来。 “咳咳,那...那什么,抱歉啊,我有些失态了。” “哈哈哈!!” 听见君笙终于是忍不住的爆笑出声,陈一诺的脸,就更加的红到了耳朵根。 不过,也因为这么一出闹剧,倒是缓解了陈一诺因为突然下水而产生的慌张感。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了一处藏在水里的礁石底下。 因为外面现在尚且天色大亮,他们如果贸然出去,会有被发现踪迹的风险。所以,南宫言决定,几人暂时先待在这里,等到天黑以后,再上岸去。 “我们先待在这里,静待天黑。也趁着这个机会,大家好生休息一下。” 一听到要在这里待到天黑,陈一诺瞬间就不淡定了,要说先前下去竹沉河,是因为有莲华无忧的避水珠帮忙,让她倒是不那么慌张,可是现在,避水珠早已失效了。她哪里还能淡定的了啊。 看着陈一诺皱的犹如苦瓜一般的眉头,南宫言自是明白她心下是在焦虑什么。 “有我在,这水,淹不了你。” 听见他犹如承诺般掷地有声说出来的话语,陈一诺不由得心下一暖的抬头看向了南宫言。 一旁的君笙,终于是忍不住的出言调侃道。 “嗨呀呀,我这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牙齿,今日恐怕是要被你们俩给甜蛀掉了。” 听见君笙的调侃,陈一诺不由得嗔怪的伸手怼了她的肩膀一下。 “这儿全是齁咸的海水,哪儿来的糖甜掉牙!” 两人正嬉笑着,这时,南宫言却突然抬手制止了她们的打闹。见他一脸严肃,陈一诺和君笙连忙收起了笑容,转而正色了起来。她们随着南宫言的视线往方才他们来的那条路线,投去了探寻的目光。 眼力极好的陈一诺,几乎是一眼便瞧见了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们肆意奔游过来的一头,呲着尖利的长牙,身上的肤色几乎与这深蓝的海水融为了一体的巨型鲨鱼。 南宫言将旧识悄然召唤了出来握在了掌心,然后把陈一诺的君笙两人往自己的身后一拦,将她们给护在了身后。 “这鲨鱼,应该是留翁仙宗饲养的,用作于水下的巡逻。” 陈一诺也将黄泉剑给提在了手上,见君笙没有趁手的兵器,她还将碧落剑递给了她。 “它已经发现我们了吗?” “看这情形,恐怕是的。我想,应该是君笙姑娘身上的伤口,散发出了血腥味。所以,它们就循着味道找来了。” 君笙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伤口,上面确实是有着一块小拇指大小的血迹渗出来,但,这血迹早就已经干涸了。难道,这些鲨鱼真的是厉害到了如此地步!?竟然能够闻到尚未溶解与水的血腥味,而且还隔着这能防水的画地为牢术! 第两百一十三章 风暴圈 反正,以眼下的情况来看,不管他们信不信。这鲨鱼已经发现了他们,却是不争的事实。 “我去解决了它,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如果我回不来,这画地为牢术,会将你们自行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南宫...!!” 还不等陈一诺将他的名字呼喊出来,南宫言便用快到难以看清的动作,在胸前结了一个印记,以万分之一眨眼时间都不到的速度,闪身出了他们藏身的画地为牢术,只见他提着手里的旧识,犹如一支离弦的箭矢一般,朝着那龇牙咧嘴,直奔着他而来的巨型鲨鱼,杀了过去! 临近跟前,南宫言才发现鲨鱼身上,在这海里犹如一件隐形衣的皮肤上,竟然有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符文,难怪这鲨鱼的嗅觉能够如此灵敏,原来,它是经过“特殊培育”过的品种呀。 鲨鱼的尖牙,反射着骇人的寒光,随着南宫言身形的逼近,只见那鲨鱼忽然间张开了它那,几乎一口能吞得下去两头青牛的血盆大口,朝着直奔着它而来的南宫言就咬了下去。 眼看着并没有减速迹象的南宫言就要葬身鲨口,被他安置在画地为牢术里面的君笙和陈一诺两人。君笙不忍直视的捂住了双眼,而陈一诺,则是死命的扒拉在画地为牢术透明的结界壁上,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为了不让自己尖叫出声,陈一诺那贝齿,几乎将自己的嘴唇都要咬穿了一般的隐忍着。 眼见着两者仅仅相隔只差不到五米的距离了,南宫言的手上,终于是有了动作。只见他以极快的速度,将旧识在身侧舞出了一个凌厉的剑花,随即朝着那鲨鱼张开的血盆大口,直接飞掷了过去! 只听得“昂呜”一声细长且沉闷的惨叫响起过后,南宫言和那鲨鱼所在的位置,竟然瞬间便被一团血雾,给包裹了起来。这血雾极其浓厚,厚到即使以陈一诺这样的目力,也难以看清里面的情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虽然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但对于陈一诺来说,却像是过去了一百年那般的长久。 终于,就在陈一诺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那团血雾,总算是有了一丝动静。 一个看起来几乎与这湛蓝海水融为一体的浅蓝色身影,缓缓的从那团血雾中,显现了出来。 是南宫言! 只见他将旧识竖立于身后,全身上下看起来,似乎没有一点伤痕。 当他看见以一个十分狼狈的姿势,趴在了画地为牢术的结界壁上,朝着自己努力观望着的陈一诺,南宫言的嘴角,竟是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而看见他脸上这抹笑意的陈一诺,还来不及回他一个同样的微笑,便只见她脸上的神色突然间大变了起来!隔着画地为牢术,南宫言只看得见陈一诺在拼命的拍打着结界壁,还疯狂的摇起了头,见此情形的南宫言心间,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有杀气! 感受到起码有十处地方传来杀气的南宫言,根本来不及回头查看身后的情况,便直接提着旧识,朝着陈一诺和君笙所在的画地为牢术,直奔了过去。 只是他回程的路才游了一半,一条身形比之方才的鲨鱼还要大上一倍,且皮肤颜色,要深邃得多的巨型鲨鱼,瞬间便从底下的海水里,猛的窜了出来,直接切断了南宫言的生路。 因这突然出现的巨型鲨鱼的拦路,而根本来不及减速的南宫言,便直直的撞在其坚硬如铁皮的腹部上。一阵晕眩感,让南宫言差点没有稳住身形。 他牙关咬紧的将旧识牢牢握在了掌心,甩了甩还有些昏沉的脑袋,以及隐忍着胸间不断向上翻腾着的血气。只是他还来不及让自己清醒一点,后背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感。 处在风暴圈里的南宫言或许并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处境,但是将这一切都从头到尾都亲眼目睹了的陈一诺脸上,却是绝望的留下了两行清泪。 因为此刻的南宫言,已经被十头体型完全大于方才那条的鲨鱼群,给完完全全包围了起来,它们看起来,比之先前那头,还要更加凶恶! 而被它们包围在其中南宫言,此时,就像是一只被它们捉住用来戏耍的猎物一般。不断的被那些鲨鱼,用那巨大的尾鳍,从这边,一尾巴扇到了那边。从这条鲨鱼这儿,扇到了那条鲨鱼那儿! 此刻,那团血雾也渐渐的消散开来,陈一诺这才看清了里面的情形,原来,最开始出现的那条鲨鱼,竟是被南宫言给直接开膛破肚了,现下,已是肚皮翻翻的没了生气,正缓缓的朝着海底沉降而去。 这些鲨鱼犹如神出鬼没一般的幽灵一般,竟是没有被南宫言释放出去的神识探查到,便转眼间就出现在了这里。 陈一诺眼睁睁的看着南宫言在这群鲨鱼的中间,努力的想要稳住自己的身形。殊不知,这样的他,此时在陈一诺的眼里看起来,是有多么的无助于绝望。这些鲨鱼,完全就是强化到了极限以后的杀人武器,并且,它们还有着极高的团队合作意识。说不定,这些外貌极其丑陋的家伙们,是已经修出灵识的精怪也未可知! 可是眼下,却并不是去考虑这些的时候,陈一诺心急如焚的想要强行破开这画地为牢术,可是这薄如蝉翼的结界壁,竟是像铜墙铁壁一般的难以攻破。 而那边的南宫言,此时已是再也忍不住的自嘴里喷出了一口鲜红的血雾。那些鲨鱼在嗅到了南宫言的血散发出来的气味后,个个皆是兴奋的露出了尖利的长牙,纷纷甩动着巨大的尾鳍,朝着南宫言聚拢了过去。 陈一诺浑身发抖的看着眼前这让她几乎睚眦欲裂的一幕,她颤抖着嘴唇,努力的说服着自己,陈一诺,冷静!冷静下来!现在如果走火入魔了,对于南宫言眼下的情形,是半分没有帮助的,冷静,快想办法! 她逼迫着自己低下头,暂时不要去看南宫言,专心的想想如何打开这画地为牢术。 第两百一十四章 你会游泳吗 突然间,陈一诺的脑子里,划过了南宫言出得结界时,以极快的手法,结的那个印记。虽然他为了不让陈一诺记下这开启画地为牢术的咒语,故意用快得难以看清的手法,结了印出去,但是陈一诺超乎常人的目力,以及那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还愣是让她回响起了这开启画地为牢术的结界的印记手法! 理清思绪的陈一诺,不由得心下为之一喜的抬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一边开始结印,一边头也不抬的对着身后的君笙开口道。 “君笙,你会游泳吗?” “啊!?” 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句,给搞得一脸懵的君笙,终于是将捂住眼睛的手,稀开了两根手指。 “我说,你会游泳吗!?” “游泳!?额,说会,其实我并不是会,只是因为我的原形是材质极轻的料子做成,所以,遇水我会自动向上浮起来。” “那就好,你记着,如果今日我和南宫言折在这儿了,请你帮我向羽拾秋和墨无殇...哦,不,如果我死了,墨无殇也会无辜的与我一同殒命。总之,如果今天我死在这儿了,请你告诉羽拾秋,或者有机会再见到莲华无忧的话,请你跟他们说,我没有什么大的遗憾,只是,希望他们能守护好各自心间的那方净土,至于天界的事儿,他们就别去插手,由着矣蕤天帝去吧。好了,就这样了。做好准备,我要开启结界了。” 话音未落,陈一诺手上凭着记忆结出来的印记,便已完成了最后一个手势。 “啵”! 一个犹如气泡破裂的声音,在这深不见底的海水里,轻轻的响起。不会游泳的陈一诺,在破除结界之前,已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由于不会游泳的人,沉底特别快。而陈一诺现在需要的便是接助自己这不会游泳的短处,让自己悄悄的潜到,被那群鲨鱼给围在当中的南宫言的下方,找机会将他救走。她想过了,如果自己胸腔里的氧气,不能撑到她将南宫言托上水面,那么,她就用海纳八宝袋,将自己和南宫言给装进里面,用来暂时躲避危机,等到眼下的难关过去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出来。 心里做好了预备计划的陈一诺,在画地为牢术解除掉的第一时间,便朝着前方猛的飞射出去了一段距离。 随即便任由着身体开始下沉,说来也怪,方才南宫言将画地为牢术,沉下了海里的时候,自己明明怕的要死,现在,她居然有勇气离开舒适圈,跑出来去救南宫言。 陈一诺小心的隐藏好自己的气息,可是她算漏了一点,那就是身上同样有血腥味的君笙! 就在陈一诺将身形速降了下去差不多二十米左右的时候,那群围着南宫言的鲨鱼里,其中的两头,突然间嗅到了来自君笙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只见那两头鲨鱼竟是调转了身形,直接朝着还未来得及漂浮上海面的君笙,以极快的速度,游弋了过来。 而不由自主的往上漂浮而去的君笙,完全没有时间往下看上一眼,所以她根本就不晓得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在向自己逼近! 怎么办!! 眼下竟是成了一个两头为难的局面,而她只有一次向上发力的机会,如果她舍近求远的去救南宫言,那君笙今日,肯定是毫无疑问的会葬身鱼腹。可是,如果不去救南宫言,那么自己,肯定也是无法独善其身的继续苟活在这世上,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陈一诺心急如焚之时,她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了一副自己在郁湖里与那恶龙搏斗时的画面,只见那个自己手持黄泉碧落剑,流畅利落的身形在那水底下,竟是如同鱼儿一般自由自在的穿梭自如,与那面目丑陋的蛟龙,好有一番恶战。 此时,陈一诺的耳畔,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身体平稳水中趴、双臂交叉轮流划、两腿鞭状上下打、慢呼快吸向前划! 陈一诺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这不就是...不就是自己的声音吗!? 不对,确切的说,这应该是圣湫公主留在七窍玲珑心里的那抹灵识,所发出来的声音。这个口诀,是在教自己如何游泳吗!陈一诺静下心来,在脑子里快速的过了一遍刚刚圣湫公主的灵识告诉她的那个游泳的口诀。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陈一诺竟然如同原本就会游泳一般,径直朝着前方游弋而去了。且因为七窍玲珑心替她存储了不少空气的缘故,现下,她竟是并不觉得胸间憋闷得慌。 这下好了,营救行动能够成功与否的关键后备力量,已经有了保障,陈一诺悬吊着的心,也瞬间放下了一半。 她看了看那两条已经到了君笙下方的巨型鲨鱼,又看了看再次被那边剩下的八头鲨鱼用尾鳍给抛了起来的南宫言,陈一诺闭上双眼缓了缓心神,整个人凌空站立在了水里,只见她缓缓伸出了双臂,左侧手掌凌空一握,便将方才自己给了君笙的那把碧落剑给召回了手里。 下一瞬,就在她睁开了双眼的同时,手上一左一右握着的两把长剑,霎时间便如两支离弦的箭矢一般,朝着两边的鲨鱼飞射而去! “昂呜!” “昂呜!” 两道几乎同时发出的惨叫声响起后,陈一诺便心下一喜的将刚刚立下功劳的黄泉碧落剑,给召回了手上。 陈一诺低头看了看剑锋上还残留着两道血雾的黄泉碧落,嘴角满意的向上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可是,还不等她来的及庆祝计划的成功,眼下真正的危机,就已经朝着她极速的围拢了过来。 原来,方才她用左右开弓的法子,同时刺中了围住南宫言的那群鲨鱼里的其中一头,和朝着君笙杀了过去的那两头的其中一头。这一击,虽是不足以让它们即刻毙命,但是对于眼前的情势而言,已经是替他们扳回一成胜算了。 陈一诺抽空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快要飘到了水面的君笙,心下也算是了却了一桩羁绊,因为,她陈一诺今日或许可以死在这儿,可是无辜的君笙,却是万万不能折在这里的。 第两百一十五章 妖邪乱纲 因为,毕竟君笙原本是他们这群人之中,唯一能够保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种态度,而不会被任何人诟病的一个人。 且不论她放弃了置身事外,就以她舍命助他们离开了河神水府。今日,陈一诺也必须要保她安全离开这里。 她相信,以君笙的能力,轻易的隐藏自己的踪迹而不被留翁仙宗的人发现,应该不是难事才对。 但眼下,第一头被击杀的鲨鱼身上渗出来的血水,恐怕已是飘到了海面上,不知道这海里的异常,是否已经被岸上的留翁仙宗的人发现了。 可是现在,陈一诺已经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了,因为,刚刚的攻击,已经成功的将这十头鲨鱼的注意力,全数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了。 尤其是那两头被自己手上的黄泉碧落剑,给刺伤了的鲨鱼,已经率先发难的朝着自己甩动着那巨大的尾鳍,疯狂的游弋了过来。 陈一诺转头撇了一眼好像已经被这群鲨鱼的不断抛接,而震晕过去了的南宫言,心下立刻就有了一个计划。 只见她伸手朝着南宫言将手中的黄泉剑,再次猛的飞射了出去,相信以自己这灌输了九成功力的一记飞剑,定是能将南宫言给安全的送还到刚刚他们经由传送阵落地的那个小岛上。 在看到黄泉剑载着南宫言成功的离开了海里以后,陈一诺那颗悬吊着的心,终于是彻底放了下来。那么现在,就该轮到解决眼前的这群畜生的时候了! 看着已经逼近身前来的鲨鱼群,陈一诺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嗜血的微笑。只见她将手中泛着莹莹绿光的碧落剑,缓缓竖立于胸前,然后开始凝神静气,借由着脑海里圣湫公主留下的变换战斗形态的方法,陈一诺那淡若桃色的唇瓣,便开始一阵念念有词了起来。 而那群已然攻到了陈一诺身前的鲨鱼群,在看清楚陈一诺此刻身上产生的变化时,竟是全都瞬间停了下来,转而开始有了往后瑟缩着,想要调转身体,准备逃命计划的迹象。 只见随着陈一诺嘴里的念念有词,一道在这湛蓝水光里,显得极为醒目的耀眼金色,突然间光华大作的自陈一诺的身体里,瞬间迸发了出来! 伴随着这金色光华出现的,还有那套看着极为眼熟金色甲胄。 呼吸间,那甲胄便经由陈一诺的指尖开始,逐渐覆盖了她的全身。这甲胄的线条流畅,且上面布满了浅细的纹路,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一般。只是,这次那些浅细的纹路当中,并未散发出那种暗示着她精神紧张的红色来了。 甲胄加身,陈一诺浑身的力量,也感觉更加的充盈了起来,这种目明神清,连心胸都开阔了起来的感觉,真的是言语无法形容的清爽。 陈一诺甚至能感觉到左边胸腔里的那颗七窍玲珑心,都有些欢愉雀跃了起来。 整装完毕,陈一诺那微闭的眼眸里,亦是渐渐散发出了如同流动着的水光一般的浅金色光亮。 “灵泽若天,星宿齐肩,妖邪乱纲,携剑当诛!!” 伴随着陈一诺嘴里以那空灵声线,念诵而出的话语,只见她手中的那把通体碧绿的长剑剑身,顷刻间便散发出了一阵阵频率极快,声音极为刺耳的嗡鸣声。那些原本将陈一诺围拢在中间的鲨鱼群,在听见这尖锐刺耳的长剑嗡鸣声后,各自逃命的速度,竟是更加的迅速了起来。 看着这些四散逃命而去的巨型鲨鱼,陈一诺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冷笑。 “想跑!?哼,正道可走你们不去,邪道捷径,你们倒是想去淌上一遭!任何违背天理纲常的修行之道,都是破坏天地造化的可恶行径!尤其是你们这样得了一些浅显的道行,便为虎作伥长,不行好事的孽畜!今日,我便以凡界女帝之名,替天行道的除去你们这些扰乱纲常的妖孽!” 话音未落,陈一诺便将手中的碧落剑在身侧舞出了一道凌厉的剑花,随即便朝着离她最近的一头巨型鲨鱼,瞬间闪身到了其腹鳍底下,此刻陈一诺与那鲨鱼的身姿,竟是上下并齐的行进着。那些四处逃窜的鲨鱼,在发现陈一诺突然间消失不见后,皆是纷纷停下了逃命的动作,转而开始寻找着陈一诺的藏身之处。 眼下这情况,居然瞬间本末倒置了过来,原本生活在水里的鱼,竟然怕起了一个刚刚学会游泳的人。 这人戏鱼的游戏,陈一诺也是玩的有些烦腻了。只见她伸出左手,在胸前结了一个看起来非常简单的印记,随即朝着那鲨鱼腹部上的一个极为不起眼穴位,轻轻的点了一下!紧接着一层泛着浅浅金芒波纹,瞬间便朝着那条鲨鱼的全身迅速扩散开来。 下一秒,就只见那条被陈一诺用手指轻戳了一下肚子的巨型鲨鱼,竟是眨眼间便鱼肚朝上的直接翻转了过去!像是被人瞬间毙命一般,失去了行动力。而让那群鲨鱼遍寻不着的陈一诺,就踩在那条鱼肚朝上的鲨鱼尾鳍上,随着它因为浮力而缓缓上升的身体,出现在了那些寻找着她的踪迹的鲨鱼面前。 见她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制服了自己的同伴,剩下的那些鲨鱼,简直是懵了! 紧接着,还不等那些鲨鱼反应过来,陈一诺便犹如一道海底旋风一般,以迅雷不急掩耳盗铃响叮当当仁不让之势,几乎是在呼吸间,便将剩下的那九头鲨鱼,以同样的方式给瞬间放倒在了海里。看着眼前那些犹如陷入了沉睡之中的鲨鱼,陈一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不疾不徐的将手中的长剑竖立在了身后,脚下牢牢的踏在那朝着上方,缓缓上升中的鲨鱼尾鳍上,抬头迎向了即将出现在眼前的海平面。 不多时,那看似平静,偶尔只有几朵波澜不兴的浪花翻涌起来的海面上,慢慢的露出了十个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巨大鱼肚,而那其中一个鱼肚靠近尾鳍的地方,一个身形与这些鱼肚相比,显得有些纤细的身影,缓缓自海水里,显露了出来。 第两百一十六章 最好的猎人 可是到了海面上的陈一诺还未来的及喘口气,便被眼前出现的两个人气的差点没倒栽进海里去! 原来,眼前出现的人,竟是先前被这些鲨鱼用尾鳍给拍晕了过去的南宫言,而他旁边站立着的君笙,则是一脸“你惊喜吗”的表情正望着自己偷笑。 “你们!?” “哈哈哈哈哈哈!一诺,你太厉害了!不仅克服了怕水和不会游泳的心理恐惧,竟然还以一己之力,将这十头巨型怪鲨给全数拿下了。” 听见君笙语带调侃的话,陈一诺只觉自己心下现在是哭笑不得。可,最令她在意的事,却不是君笙,而是南宫言这个家伙。 这人现在正一脸毫无表情的模样看着她,更让陈一诺觉得无语的是,他的手上还提着自己那把黄泉剑。 陈一诺正想着要上去跟他理论一番,可还不等她开口,南宫言便将黄泉剑隔空抛还给了她。 “最好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今日,你表现的很好。走吧,我们现在就出发去留翁仙宗。” “安!?” 陈一诺还未来的及答话,南宫言便对着头顶的天空大手一挥,眼前的景象,就开始如同褪色的画布一般,逐渐变化成了另一番景象。海,还是这片海,肚皮翻翻的鲨鱼,还是那些鲨鱼。不过,眼下的天色,却是已然变成了犹如拉上了如墨帷幕般的黑夜。 而她身周的景色,却不是先前所见的那座,修建着无数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的巨大岛屿。而是一个上面生长着几株低矮植物,以及只有一片沙滩露在海面上,也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岛屿的地方。 原来,自他们从传送阵落地开始,南宫言便早已布下了这个幻境,虽然,海里的那些巨型鲨鱼是真的,但,他们距离留翁仙宗,至少还有半个时辰的路。且,这一切,都是南宫言在路上的时候,以弥音入耳之术,告知了君笙,请她配合着演了这出戏。 而被蒙在鼓里的陈一诺,却是眼见着这看起来不怎么熟络的两人,也不跟她说说清楚,这就准备着要出发,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的将手中的黄泉碧落剑,猛的就朝着刚刚转过身去的南宫言扔了过去。 “南宫言!!你不想跟我解释点儿什么吗!” 察觉到身后传来的呼呼剑啸之声,以及陈一诺那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南宫言却是不急不缓的双手一抬,只听得“叮,叮!”两声脆响,被陈一诺撒气丢过来的黄泉碧落剑,却是眨眼间就被南宫言给一左一右的握住了两把长剑的剑柄。 陈一诺气呼呼的一边褪去了身上那身金色甲胄,一边三步并两步的奔到了,正缓缓将自己丢过来的黄泉碧落剑,收捡起来的南宫言身边,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他,陈一诺心间真是又气又庆幸,气的是他用这样激进的方式来锻炼自己,庆幸的是,这一切,还好是假的。 一时间,陈一诺竟是鼻头一酸,整个人再也忍不住心间翻涌着的酸涩情绪,上前一把抱住了这个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 “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那个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样子,而自己又极度无能为力的时候,是有多么的无助与慌乱吗!?”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低头看了看腰间这双从身后抱住了自己的纤纤细手,嘴角不由的向上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他伸手握住了腰间那双微凉的手,然后转身看了一眼气的脸蛋儿通红,而眼底又盛满了委屈,后怕,和庆幸的眼泪的陈一诺。见到如此模样的她,饶是冷清如南宫言,现在,他心下某一处地方,竟也是前所未有的柔软到一塌糊涂。 可,奈何现在却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南宫言伸手将她眼角泛出的泪花仔细擦拭后,又将手中的剑,递还到了她的面前。 “武器,乃是救命的防身之物,亦是作战时唯一可以信任的战友。任何时候,都不能作为你撒气耍横的随手可弃之物。再者,我就是掌管万物生死轮回的冥界神君,试问,没有我的允许,又有谁,能取走我的性命呢。” “啊!?哦,也对,嗯!?不对,你少给我打岔,我问你。眼下这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南宫言低头睨了她一眼,随即伸手替她理了理头上被海水浸湿了的长发,然后不急不缓的道。 “前路凶险,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教会你与水打交道,到了留翁仙宗之后,那里究竟是个什么局面,目前我们还不得而知,万一到时候打了起来,我们定是不能完全分身出来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们保护!!” “你是不需要,但,我需要。” 说到这里,南宫言那深邃的眼眸里,竟是渐渐的盛满了坚定。 “我需要自己,能够确保你万无一失。你方才体会到的那种看着对方在生死边缘徘徊,而自己却又无能无力的时刻,我已经在你的身上,经历了不知多少次了。所以,我希望,你在做任何有着冲动之意的事之前,心里能够忆起,今日你所经历的一切。因为,你并不知道你的一时冲动,让你身后的人,会有多么的为了你而牵肠挂肚。” 他这突如其来犹如倾诉衷肠一般的话语,让盛怒中的陈一诺心间的愤愤不平,顿时便消散了一大半。 “今日这场测试,一来,是想激发出你的潜能,因为,其实从你走火入魔的状态来看,你的身上,拥有着难以估量的强大力量,你可知,走火入魔时的你所发挥出来的实力,可是令北辰矣蕤在你手上,都不曾讨的半点便宜去。二来,我是想确认一件事。” “确认!?何事!?” “一件,关于一个人承诺的事。” “承诺!谁啊!?” “算是,另一个你,给我的承诺吧。” “哈!?你说的是...圣湫公主!?” “是,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眼下,已是进入了夜晚,我们行动起来,也多了一层掩护。我们在此处,已经逗留得够久了。” 第两百一十七章 花期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两百一十八章 顾芳心 此刻,月正当中,银色的月光,照耀在微波粼粼的海面上,犹如是替这无边的海洋,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一般,令人心驰神往。 陈一诺能感觉到南宫言紧紧拥抱着自己的那双手,此刻,竟是有些微微的颤抖,而自己这颗七窍玲珑心,现下,亦是激动的有些难以恢复平常。 南宫言那深邃的眼底,破天荒的第一次,充满了不确定的神色。他那总是听起来十分清冽的声线,此时,竟是有些呼吸不稳了起来。 “陈一诺,你明白你刚刚的行为,代表着什么吗!?” 被他逐渐开始炙热起来的眼神,有些吓到了的陈一诺,终于是有些后知后觉的开始害羞了起来。脑子一热的那股劲儿过去后,她那习惯已久的鸵鸟心态,便不合时宜的蹦了出来。 “那...那...那什么,我就是,就是想确认一下你的体温。” 这话一说出口,陈诺便后悔的只想掐死自己! 陈一诺啊陈一诺,你瞧瞧你说的是些什么虎狼之词!你在人家脸上亲了一口,事后还说出了这般,犹如调戏良家妇女一般的登徒子才会说的话语! 于是乎,意识到事态有些失控的陈一诺,准备趁其不备的找机会开溜。可她自认为以南宫言不易察觉的动作,尝试着挣脱他的怀抱时,却发现,好像...自己已经无法从眼前这个男人的手里逃脱了,而且,无法逃脱的,不仅仅是人...还有这颗,对他倾慕已久的心呐! “额...呵呵呵,南...南宫言,那什么,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干些正事儿吧!” 可是,这话在眼下听起来,真是让人不要浮想联翩都难啊!陈一诺简直恨不得转身跳进眼前的大海里,真是不该说什么,偏说什么!什么天色不早,什么干些正事儿!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感觉有些暧昧的情愫在里面晃荡着。 陈一诺已是羞到无法抬眼直视依旧紧紧抱着自己的南宫言,她那脑袋,都快垂到胸口去了,一张小脸儿,也是爆红到了开始发烫的地步! 看见她这幅敢撩不敢认,又怂又可爱至极的模样。南宫言不由得心情大好的轻笑出声,感受到眼前这人胸腔里的震动。陈一诺不由得疑惑的抬起了头,可还不等她看清眼前这人的神情,南宫言那张眉眼含笑的俊脸,已是朝着自己迅速放大的靠了过来,随即,陈一诺便只觉唇上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温热触感! 此刻的陈一诺,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甚至忘记了呼吸,一直在不由自主的憋着一股气。 胧月倾证眷属成, 良风席徐贺今夕。 陈诺承情花期至, 南言难弃顾芳心。 良久,南宫言才有些不舍的移开了那张已是蔓上了些许情愫的俊脸,转而将怀里的人儿,给圈得更紧。他将那轮廓完美的下巴,轻轻的抵在了还在懵神中的陈一诺的头顶上,然后,那略微有些低沉的嗓音,便在这清风依旧的月夜里,响了起来。 “明月为证,天地可鉴,深情不负,此乃我心。” 听见他这简短却不简单的八个字,陈一诺不由得感到心下一暖。 “明月为证,天地可鉴,不负深情,亦如君心。” 听到她这明确又肯定的回答,南宫言不由得万分欣喜的再次将陈一诺深深拥紧。 “阿嚏!!” 这两人倒是浓情蜜意心正怦,可就是苦了今日跟着他们一起又是经历漫长的传送阵,又是下海泡水的君笙了。 这也就罢了,眼下,还要让她一个人在这儿看饱了人家的甜甜蜜蜜,还要吹着冷风,这场景,真是要多凄凉有多凄凉。这不,她都感觉自己好像是要着凉了。 她这喷嚏声,倒是将那边沉浸在二人世界里的南宫言和陈一诺,给拉回了现实。尤其是陈一诺,在听见君笙的声音后,这才满脸通红的回过神来,想起此处还有个人在。 陈一诺有些尴尬的将抱着自己的南宫言轻轻推开,示意他还有正事儿要办呢。 感觉到怀里一空的南宫言,心下虽是有些不舍,可是也清楚眼下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很快的整理好情绪后,南宫言便转身走下了鱼腹,与先行回到沙滩上的陈一诺,站在了一处,陈一诺转头偷偷的瞧了他一眼,发现南宫言竟然也在看着自己,陈一诺不由得小脸儿一红的轻咬唇瓣,回想起了方才的亲密,令她瞬间感到十分害羞的低下了头去。 可是南宫言却半分不带扭捏的伸手握住了陈一诺有些微凉的手,然后朝着为了给他们腾出一点私密空间的君笙所在的地方,以平日里那般冷清的声线说道。 “君笙姑娘,你若是感觉身体不适,便留在此处就地休息吧,就不用跟着我们去那方危险的地界了。” 听见南宫言的话,君笙伸手抚了抚开始有些发烫的额头,随即站起了身,冲着站在一起的南宫言和陈一诺两人笑笑道。 “无妨的,我可能是因为伤口还未痊愈,加上方才在海水里泡了一会儿,然后海风一吹,兴许是有些着凉了,但,不碍事的。我可以跟着你们去,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帮上你们点什么忙呢。” 君笙一边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沙粒,一边身形有些晃荡的站起了身。 见她如此模样,陈一诺不由得心下一阵担忧。连忙甩开的南宫言的手,三步并两步的奔到了君笙的身边,小心帮她稳住了身形。 “君笙,你没事儿吧!不行就不用勉强了,就我们两个人去,也是可以的。” 听见陈一诺的话,君笙摇了摇头,然后强撑起精神,冲着陈一诺笑笑道。 “没事没事,小风寒罢了。我这人形,兴许是还不太适应凡界的气候,这么一点小伤,竟是就有些抱恙了。” 可,虽是皮肉之伤,但毕竟是被那些西天诸神的仙家神兵所伤,哪里可能是如此轻易的就痊愈了呢。 “君笙,我知道你很想帮我们的忙,但是凡事不能勉强,再者,我们今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的帮助,所以,还是得请你,为了我们,保重好身体呢。” 第两百一十九章 宠溺之色 听见陈一诺的话,君笙也十分明白她讲的道理是半分没错的。 “呵呵,那好吧。我就暂且在这儿修整一下,等着你们回来接我。” 不过,陈一诺在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里的地势以后,左右反复思量,陈一诺觉得将她一人放在这里,还是不太妥当的,毕竟,现在的蓝泽大陆,已经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了。 “将你一人留在这儿,我还是不放心,不如这样吧,你进来我的海纳八宝袋,里面有一栋小院儿,什么东西都一应俱全。如此,我们也不用分开,你也有个安稳的栖身之所。” “哈!?你身上竟然还携带着这样的秘境在!?那当然是极好的,这可是比待在此处,要好的多了!。” 见她欣然同意了,陈一诺便悄声念动了咒语,将君笙放进了海纳八宝袋里。解决了君笙的问题后,陈一诺这才算是放下了心来,转而回头走到了南宫言的面前。 “妥了,我们出发吧。” “嗯。” 说着,南宫言便想要动手开始结印,陈一诺见他竟还是结的传送阵的印记,连忙上前制止了他。 “等等,你是想用传送阵过去吗?” “怎么!?” “还是省点精力,留着应对等下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情况吧。” 说着,陈一诺歪着头思考一番后,随即看向了南宫言身后那群肚皮翻翻的噬魂鲨,随即眼前一亮的冲着南宫言笑着道。 “来,我有一个省力又轻松的法子。” 南宫言眼含宠溺的跟在陈一诺的身后,走到了那头已经被陈一诺解开了穴道的噬魂鲨面前站定。 “你看,这些家伙,在水里的速度可是不比我们飞行时的速度慢呐。我们何不利用它们,载上一程,省下些力气呢!?”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不由得笑笑。 “好,听你的。” 感觉到眼前的南宫言仿佛与以前那副清冷的模样,有些大不相同了的陈一诺,不禁心下一阵欢欣的回了他一浅浅的微笑。 然后,陈一诺便走到了那条已经翻过身来的噬魂鲨背上,蹲下身来伸手拍了拍它的背鳍道。 “现在,我有一个能让你们改邪归正的机会,不知道你想不想要呢?” 那噬魂鲨听见陈一诺的话后,不由得快速的拍打了两下尾鳍,表明了愿意接受的态度。见它欣然答应了,陈一诺也半分不觉意外的冲着它道。 “那好,我现在就将你其他的同伴身上的穴位解开,但是你能够说服它们与你一起珍惜这个机会吗!?” 那噬魂鲨又接连拍打了两下尾鳍,表示可以。 陈一诺十分满意的伸手拍了拍它的背鳍,随即跳下了鱼身,回到了沙滩上,一脸狡黠的冲着南宫言眨眨眼道。 “妥了,准备好人生当中第一次将噬魂鲨当做坐骑的旅程了吗!” 话音未落,陈一诺便伸出右手,然后在指尖快速聚力,一道浅浅的金芒,瞬间点亮了她的指尖,紧接着,陈一诺便将这金色的光亮,猛的朝着面前这群肚皮翻翻的噬魂鲨,犹如散花一般的将这金芒飞散了出去,十分精准的分别击打在了那些还未解开穴道的噬魂鲨肚皮上。 九道金色波纹散去后,海里便如沸腾了一般,转眼间就开始水花飞溅了起来。那些恢复了行动力的鲨鱼们,瞬间便开始欢快的在海水里游弋了起来,但是除了最先解开了穴道的那一头。 只见它用一种抑扬顿挫的“昂呜。昂呜”之声,不断的在与那些欢快游弋着的鲨鱼们,传递着什么讯息。 那些噬魂鲨在听完它的叫声后,全都纷纷停下了肆意游动的行为。转而一头头整齐的排列在了陈一诺和南宫言的面前。见此情形的陈一诺,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冲着这些排列着整齐的噬魂鲨,以裹挟着五成功力的声线,大声说道。 “念在你们修行不易,所以,我与冥界神君决定,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个机会,就是你们现在载着我们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留翁仙宗,到了地方后,你们只要答应今后安心修行,不再乱造杀孽,我们便放过你们。” 陈一诺的声音,震得海水都有些细微的颤动,更别说这些被陈一诺先前一招就制服了的鲨鱼了。见它们纷纷用尾鳍拍打着水面,表示乐意应承这件事,见此情形,陈一诺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冲着南宫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有些打趣的道。 “仙尊,请吧。” 南宫言的眼神里,满是欣慰与宠溺的对着陈一诺点了点头,轻声应了句“嗯”,然后伸出左手,牢牢的握住了陈一诺的右手,拉着她一起,缓步走上了那些噬魂鲨当中,体型最为庞大的一头身上。 两人站稳身形后,陈一诺便朗声道。 “出发!!” 得到行动指令的鲨鱼群,便一个接一个头尾相连的形成了一条长如巨龙一般的队形,然后开始缓缓逐步加速,推动着最前面的那头载着南宫言和陈一诺两人的领头鲨,向前行进了起来。 随着它们甩动尾鳍的频率越来越快,前进的速度,也开始有了明显的提升。到了后面,竟是快到眼前的景色都开始如同转瞬即逝的流星一般的境地。 陈一诺十分满意现在的行进速度,虽然迎着猎猎作响的海风,是觉得有些凉意,但,这可是替他们省下了不少的精力。见她一脸十分有成就感的样子,南宫言今日那不知盈满了多少次宠溺之色的眼眸,再次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陈一诺的身上。 看着眼前的她,向来极少回忆往事的南宫言,不由得回想起了初次见她时的情形。 那日,他与枫闲回宗的路上,在流云山脚下的小河边,发现了几乎奄奄一息的她,起初救她的本意,是自己见她身上似乎有着羽拾秋的术法印记,觉得有些蹊跷,便将她带回了云顶仙宗,可令自己没想到的是,她在自己的床榻上一躺,竟是六年的时间。 而自己,几乎就是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有了变化。其实,他自己都不晓得,眼前这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女子,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悄悄的住进了自己的心里呢? 第两百二十章 别怕有我在 是那些每日例行替她梳理经脉,以自己的灵力替为她续命的行为,让自己在无形当中,便下意识的将她当做了自己的人?还是因为,她清醒过来以后,偷偷的下了莲池,将赤尾青捉来吃了以后,自己心下第一次对于别人犯了错以后,心间涌上来的情绪,竟是不觉得生气,而是对于自己没有顾虑她的周全产生的自责感,深觉陌生,不由自主的想要去弄明白这陌生的自责感,从何而来! 是她那副宁愿跪在自己面前磕头替双子星求情,也不愿向自己服软的倔强表情,让自己这颗心,彻底激荡起了涟漪么? 在将她送出云顶仙宗后,自己整日整日的坐在莲池边发呆,心间只觉一阵落寞与寂寥。他对于这同样陌生的情绪,亦是感到十分的困惑。 这种为了一个人,牵肠挂肚又寝食难安的种种情形,是自己前面四千多年的时间里,都不曾有过的。 为了搞清楚这种异样的情绪,到底是什么,自己甚至在她出了云顶仙宗以后,日日守在她的小院儿外,眼神不由自主的就只想看着她,心下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才会稍稍得到缓解。 直到羽拾秋的出现,令自己产生了对于这个整日围绕在她身边的男子,有了一种莫名的厌恶与敌视的感觉,自己才明白了。 这,难道就是,世人常说的男女之情吗? 那时,他便意识到,可能,自己的情劫,出现了。 只是,对于各种大大小小的事,都处理的极为得心应手的自己,怎的,在面对她的时候,竟是常常的感觉到力不从心,不知如何用正确的情绪与方式与她相处呢。 看着羽拾秋整天都能游刃有余的说出各种能够逗得她嗔怒的话,自己的心里,竟然也是极为羡慕他这样的油嘴滑舌,至少,羽拾秋懂得如何去引起陈一诺的全部注意力,而自己...却是连开口跟她讲话,都只能是用冰冷异常的声线,来掩饰自己的对于感情之事方面的不足。 在她锻体成功回来后,好不容易有了可以与她再次独处,能够教她读书习字的机会。那时候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她当年躺在自己床榻上的那六年一般。慢慢的,他发现陈一诺好像,对自己也有着相同的情愫存在,于是,为了验证这个猜测,自己便私心的说要教她学写自己的名字。 没想到的是,她的表现,却是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原来,他们竟是早已互相吸引,那时,他便已明了,原来,自己与她竟是彼此生命里的那道情劫。 终于,因为那两张写满了自己和她的名字的宣纸,他的心,终于是冷静了下来,也不再因为无法得心应手的处理这莫名出现的陌生情愫,而感到心烦意乱了。 再后来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害得她被蚩柔给打了一巴掌,那时候,自己心疼不已的想要表达对她的歉意,可是,话到了嘴边,就偏偏事与愿违的变成了自己听来都觉得十分生气的话语。 之后,他便在不断的看着她去涉险的路上,一直在追着她的脚步奔波,没没看到她受伤的样子,他就想要私心的将她留在身边。 毕竟,自己呵护了六年的人儿,怎会舍得她去犯险。 尤其是在每次经历了对于她的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自己就越发的控制不住想要对她倾诉衷肠的念头,可是,她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明着,暗着,拒绝了自己。 明白她心下究竟是在逃避着什么,他也晓得,再多次的告白,也比不上长情的陪伴,虽然,他曾经一度想要将她圈禁在自己身边,一步也不想让她离开。 可是,在去到地府见到了母亲与父君后,他便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父君明明是对母亲满腔的爱恋,可,他用那种让母亲对他愤恨的法子,来将她留在地府,却是极为不可取的行为。而母亲身上的那种对于父君,又爱又恨的情绪,也更不是他想在陈一诺的身上看到。 所以,之后,他便逐渐打消了这个想法,转而开始决定,要与她一同面对前方未知的一切艰难困苦。 感受到南宫言那一直黏在自己脸上的炙热目光,陈一诺不由得小脸一红的将脸侧向了一旁,然后抬头看了看那轮渐渐隐入了云层里的圆月,轻声调侃道。 “仙尊呀,你莫要再这样看着我啦,你看,那天边的皎月,都已经被你的眼神,给羞得躲进云里了。” 听见她的话,从回忆里渐渐回过神来南宫言,不由得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天边像是已经被云层遮了起来的皎月。 只是,待他看清那遮住了月亮的东西后,不由得瞬间脸色大变的一把将陈一诺给护在了身后。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的陈一诺,不由得眉头轻蹙的看着他道。 “怎么了!?” “有异动,小心!” 陈一诺顺着南宫言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那已经几乎被遮掩了起来的圆月,这时,陈一诺才脸色大变的发现了其中的异样。 “那是!” “是血妖蝠!” “血妖蝠!?” “想必,应该是留翁仙宗在没有收到这些噬魂鲨回去复命以后,察觉了这方的异常,派遣来查探情况的。” “那我们眼下如何应对呢!?” “进入海里,血妖蝠应当是怕水的。” “哈!?现在!?” 听到南宫言说现在要进入海里,陈一诺不由得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虽然,她现在算是已经学会游泳了,可是对于下水,她还是存在着一种本能的恐惧感。 明白她在担忧什么的南宫言,转身坚定的拉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 “别怕,有我在。” 听见他这句给予了自己无数安全感的“有我在”,陈一诺的心里竟是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嗯,我不怕。” 见她情绪似是有所缓和了下来,南宫言便大手一挥,施了一个画地为牢术,将两人给瞬间包围了起来。 随即,陈一诺便对着脚下载着他们急行的噬魂鲨说道。 “下潜!” 第两百二十一章 善良 得到指令的噬魂鲨,立即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带着南宫言和陈一诺,逐渐往海平面下沉了进去。 这时,天边的那群看起来黑压压的血妖蝠传来的“吱吱”叫声,已经是渐渐传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好快! 这些家伙,方才看起来还远在天边,没想打,眼下竟是转眼间便到了跟前。察觉到这些血妖蝠有点异常的南宫言,转而将陈一诺给紧紧护在了怀里,怕她担心,所以他并未告诉她这些血妖蝠,可能有些异于寻常。 眼前的光景,已是渐渐的被黑暗一片的海水代替。 虽然眼下进入海里,是个十分冒险的决定,但,南宫言深知,天上那群血妖蝠,可是比这些贪念极盛的噬魂鲨,要来得难缠多了。 入目的景象,看起来一片黑暗,而那些“吱吱”乱叫的血妖蝠的叫声,已经是到了他们的头顶上。 虽然眼前的景象能见度几乎为零,但是以两人异于常人的目力,还是能够轻易的便看清了头顶上方的景象。 只见两人头顶的海面上,竟是飞舞着黑压压的一大片,个个体型犹如白鹤大小,通体呈暗红色的蝙蝠,正呲着它们那副尖嘴獠牙,嘴里还不断滴淌着令人作呕的腥臭粘液,用那一对对鸡蛋大小的猩红眸子,以看见了可口猎物般的眼神,紧紧的盯着藏身在水面下的南宫言和陈一诺。 它们似乎极为忌惮眼前这海水,这些血妖蝠在不断跟着噬魂鲨前行的速度,飞快的移动着,虽然是没有入得水来,可,它们好像也没有想要放弃行动的打算。 就在南宫言和陈一诺觉得可能暂时安全了的时候,脚下一直载着他们极速前行的噬魂鲨,却是突然间将背上的两人,一个寸劲便把他们给瞬间抛出了海面!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后,以画地为牢术作为防身之所的两人,便暴露在了这群犹如恶鬼出山一般,朝着他们蜂拥而至的血妖蝠面前! 而脚下这些到刚刚都还十分听话的噬魂鲨,也一头接一头的突然之间从海水里一跃而起,随即张开了它们的血盆大口,个个争先恐后的想要将面前的这两块肥肉给吞吃入腹。 好在是南宫言迅速的将画地为牢术给瞬间升高了数尺,让这突然变卦的噬魂鲨,扑了个空! 这些家伙的临阵倒戈,把陈一诺给气的不轻。 “可恶!一群本性难改的狗东西,竟然给我临时变卦!!先前真是不该对它们手下留情,网开一面的!” 南宫言一边操控着画地为牢术,四处灵活躲避着空中的血妖蝠,一边安慰着陈一诺道。 “无妨,这些牲畜,本来就是恶习难改。你愿意给它们一个机会,只能是证明了你善良,但是,这些东西,配不上你的善良。” 他的话,半分没有说错。陈一诺眉头紧蹙的看了看空中对着他们紧追不舍的血妖蝠,一边在脑子里思量起了应对之策。 南宫言看起来对于这些血妖蝠的习性,并不陌生。而自己先前,也有过与底下那些噬魂鲨对战的经历,再加上还有羽拾秋以前给她看过的那本驯服海中鱼类的秘籍。一番仔细分析后,陈一诺的心里,顿时便有了主意。 “我们这样一直逃避躲闪,也不是个办法,必须想办法将它们解决了才是。” 明白她心中所想的南宫言,似是还有些顾虑的抽空低头看了目光灼灼的陈一诺一眼,随即便继续操控着画地为牢术,与身后那些紧追不舍的血妖蝠周旋着。 “你的想法,太冒险了。” “如果不冒险,我们如何才能逃出生天!?” “总有办法...” “总有什么办法呢!?南宫言,我不能一直这样躲在你身后,我相信自己,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先前你不也能放手让我去激发自己的潜能吗!?” “那是全局在我掌控之下的情况,眼下,这里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 “不确定也要去面对,不是吗!敌人尚且知晓变通,更何况是一直被动接招的我们!” 陈一诺的坚持,让南宫言不由得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起来,看来,七窍玲珑心的归位,带给她的,还不仅仅是取之不尽的神力,还有这直面困境的勇气。 思及此,南宫言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似是做出了一个万分难以抉择的决定一般,慢慢松开了自己抱着陈一诺的手臂,转而将旧识召唤而出。感受到他态度变化的陈一诺,亦是瞬间便将黄泉碧落握在了掌心。 两人并没有过多言语的互相对视了一眼,感受到了对方眼神里给予自己的那份勇气与坚定后,陈一诺便朝着南宫言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解开画地为牢术。 临行,南宫言将自己略微有些凉意的薄唇,轻轻在陈一诺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后,伴随着一句“小心。” 眼前的屏障,便在突然之间就被打开了。 而早已做好准备的陈一诺,也在眨眼间就往下坠落而去。只见她那飞驰而下的纤细身影,在不断的下坠过程中,已是慢慢的由指尖开始,覆上了一层闪耀着金色光亮的甲胄,就在甲胄包裹住她全身的同时,伴随着“扑通”一声浪花四溅的声响。 陈一诺整个人便瞬间沉入了漆黑一片的海水里,而她身后那些原本还想跟着追来的血妖蝠,已是被状态全开的南宫言,给通通斩杀于旧识剑下! 这些犹如恶鬼一般的血妖蝠,一直在不断的朝着南宫言发起攻击,它们的数量庞大,粗略估算,起码得有上万只。 且,它们的全身,都是带有剧毒的。就连那嘴里滴出来的粘液,都能在瞬间就将人的血肉腐蚀殆尽! 南宫言之所以同意让陈一诺去海里应付那些噬魂鲨,也是不想让她面对眼前这些十分棘手的东西。 这些家伙,个头比之寻常的血妖蝠,要大了足足一倍之多,再加上它们懂得团队协作。一次次的呈群起而攻之的势态,对南宫言发起了致命的攻击,更加可怕的是,它们还会释放暗器。 第两百二十二章 索命鬼 这暗器便是它们的蝠翼尖端上,生有的一排排尖利的倒刺,这倒刺上,同样布满了能让人血流不止的剧毒。稍微擦破点皮,便会瞬间失去行动力,转而沦为这些血妖蝠的嘴下肉食。 南宫言将旧识的威力,已是发挥到了极限,但眼前的这些血妖蝠,却像是不怕死一般,一波被斩杀于剑下,另一波便会顷刻间就能续上力来继续攻击,它们想必,是想用这种车轮战,来逐渐让南宫言的反应能力产生疲劳。 但,南宫言又岂会让他们得逞呢! 只见他将手中的旧识,注入了九成功力以后,便朝着面前不断飞涌上来的血妖蝠以一个劲力横扫而去!面前这些成群结队的家伙,终于是被他给劈出了一道阵型上的缺口。南宫言抓住这个它们整理队形的机会,将怀里的驭魂令给掏了出来,只见他迅速咬破了舌尖,然后朝着手中的驭魂令呼出了一道血雾! 霎时间,那形如白象一般的驭魂令,便犹如被注入了生命一般,竟是在南宫言的手上,渐渐活动了起来。 他将这“复活”的驭魂令摊开在掌心,随即嘴里开始轻念出了一段咒语! 可是还未等他将口中的咒语诵念完毕,那些犹如阴魂不散一般纠缠着他的血妖蝠群,就已是再次集结完毕的朝着南宫言的面门,直击而来! 眼下这催命符已是到了跟前,可南宫言却是不疾不徐的露出了一抹嗜杀的冷笑。 “嗬,想做人间索命的厉鬼,也得先问过我这冥界神君,同不同意!!” 话音未落,便只见他手中的驭魂令竟是瞬间变大了数倍,伴随着“哞呜”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兽吼叫之音,一头身影犹如一座小山般大小的长鼻巨象,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便出现在了南宫言的身前。 这巨象看起来通体洁白,四条巨大的象足上穿戴着犹如盔甲一般的护具,宽阔的象身上,也同样穿戴着一副浅黄色的护脊软甲,这软甲连同它那大腹便便的巨肚,都一同圈裹了起来,那巨大且尖利弯曲的象牙,犹如两根索命的长矛一般,在它出现的瞬间,便将一大群血妖蝠给横扫进了海里。它那犹如人类的手臂一般灵活的长鼻,竟在转眼间就抓住了好几只血妖蝠,这巨象的皮肤,就像是犹如铜墙铁壁一般,任由这些尖锐獠牙的血妖蝠如何对它下嘴啃咬,竟是连它身上的一根汗毛都薅不下来。 反观被它的象鼻给抓住的那几只血妖蝠,却是只听得“咔擦咔擦”几声脆响后,便被它那结实有力的长鼻,给瞬间挤碎了全身的骨架。然后这巨象便将这些血妖蝠看起来已是零零散散的尸体,朝着向它不断包围过来的血妖蝠群,犹如散洒出一大片致命暗器一般,射向了那些不断蜂拥上来的血妖蝠。 这一下飞甩出去的血妖蝠尸体残渣,可是起到了巨大的成效。只见那些被自己同伴的尸骨击中的血妖蝠,竟是顷刻间便扑簌簌的往下方漆黑的海水里,掉落了下去,听着这“噼里啪啦”犹如饺子下锅的声响,南宫言终于是满意的冷哼了一声。 眼前的这头巨象,犹如一座小山一般,将那些血妖蝠牢牢的格挡在了身前,令它们始终无法近得南宫言的身前。 虽然眼前的危机是暂时解决了,但是为了速战速决,南宫言还是将旧识竖立在了胸前,左手迅速的拟好了一道泛着浅浅蓝光的符咒,只见他薄唇轻启随即开始一阵念念有词后,眼前那张符咒身上的浅浅蓝光,霎时间便光华大作了起来。下一秒,南宫言便眼带杀气的伸手将这符咒,猛的祭向了身前竖立着的旧识。 只见那符咒将将隐入旧识的剑身,一道几乎照亮了这一方天地的耀眼蓝光,瞬间就从旧识的剑身里,朝着四面八方散发了出来! 而这些亮眼的蓝光,却不是普通的光亮。仔细打量一番后,便会发现这些蓝光中,竟是裹挟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此刻,这些符文正随着这些蓝光的挥散,而直接打入了被这光照到的那些血妖蝠的体内! 顷刻间,这一方天地便只听得犹如无数鞭炮炸响的声音一般,“嘭嘭”之声,不断的响了起来,而这声音的来源,便是被南宫言手中的旧识剑身,散发出来的那些裹挟着符文的蓝光给照耀到的血妖蝠,爆体的瞬间所发出来的声响。 几个呼吸间,眼前这一大片不计其数的蝙蝠群,竟是瞬间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海面上犹如下起了一阵血妖蝠的尸体雨一般,一阵急促的“扑通”之声响起过后,海面上,终于是恢复了平静,只余下些许荡漾着的波纹,还在用涟漪提示着刚刚这方地界里,所发生的这场屠戮。 眼前这些血妖蝠被全数消灭后,天边的明月,也逐渐的显露了出来。海面上,就像披上了一层银色薄纱一般,看起来十分的赏心悦目。 可是,谁又能想到,在这片唯美的银色薄纱之下,此刻,又正上演着另一场血腥的杀戮呢。 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南宫言终于是暗松一口气。但一想到陈一诺还在这海平面的下方,与那些狡诈的噬魂鲨做着殊死搏斗,他悬吊着的一颗心,依旧是无法安稳的放下。 而他身前方才立下了大功的那只白象,眼下,也渐渐变小了身形,在一道盈亮的乳白色光亮闪过后,一个十分白净,年纪看起来大约在凡人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已是朝着南宫言,凌空飞行了过来。 南宫言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俊朗少年,心下明了他就是驭魂令所化的人形,所以也并未十分意外他的突然出现。 只见他到了南宫言跟前以后,便单膝曲落的朝着他行了一个礼。一个听起来十分爽脆的声线,就在这半空之中,响了起来。 “驭魂拜见少主!” 见他如此动作,南宫言在他屈膝还未成礼之时,早已是上前将他给扶正了身形。 “是我该感谢你的鼎力相助才是,这个礼,我万万不能受。” 第两百二十三章 主仆情深 “少主既是已从你父君那儿接过了冥界神君的位置,那么,少主便是驭魂的新主人。这个礼,自然是要行的。” 说着,驭魂令便想要接着屈膝跪下。可南宫言却是暗施术法,将他的膝盖给盈盈托起。 “虽是接过了冥界神君的位置,但你对于冥界安定的功劳却是远大于我的。所以,这个礼,我不能受,今后,我还要仰仗驭魂你,与我一同并肩作战呢。” “这...既然少主如此言语,那,驭魂也不再拘泥了。与少主并肩作战,那是驭魂的分内之事,只要少主需要我,我定当义不容辞。” “驭...” “哟,我这紧赶慢赶的来了,竟是让我赶上了这主仆情深的戏码来了,哎呀呀,这还真是让人看着心下十分的不痛快呢。” 南宫言眉头轻蹙的转身看向了这个打断自己话语的声音来源,当看清这个不速之客后,南宫言不由得眉峰一挑,转而开始正色的与眼前这人,对视了起来。 这个不请自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地府里,被陈一诺给打了一顿后,随即便销声匿迹了的那个,九秋夫人!万菊花神,素九秋! 驭魂令对于这个女人,自然是不会陌生的。 毕竟,当年她也算是跟在南宫言父君身边几千年的人。不过,驭魂对于这个女人的印象,就跟地府里其他人对她的态度,是一样的厌恶。 南宫言并不想理会眼前这个来者不善的女人,他现在只想去海里看看已经许久没有动静的陈一诺。 他收回旧识,然后朝着底下已经恢复平静的海面,飞身而去。 可当南宫言正想动身,眼前却突然间多了一根墨绿色的长棍,挡住了南宫言的去路。随即素九秋那张满是戏谑笑容的脸,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南宫言极力隐忍的握紧了手上的旧识,转而睨了对面明显想跟他作对的素九秋一眼。 “若是你想今日成为你的忌日,那么,我可以成全你。” 对面的素九秋闻言,竟是不怒反笑的看着南宫言回道。 “啧啧啧,你这绝情又冷清的模样儿,真是像极了你那父君呢。” “你与我父君母亲有什么恩怨,自去找他们理论,至少目前来说,我与你之间,还并未生出什么正面的恩怨来。” “呵呵,你确实是与我没有什么恩怨在,不过,海里那个死丫头,当年对我下的重手,可是将我的花根都伤了,导致我这身上,到现在都留着疤痕在呢。如果,你不去救她,那么我们便可相安无事,若是你今日执意要去...” “话不投机!!” 南宫言最后的耐性,已经彻底被她这一番废话给消耗完毕!只见他手腕处快速蓄力,随即便将手中的旧识,朝着那拦路的素九秋面门,直击而去! 见此情形的素九秋,却是半点不慌不忙的脚下一踢那墨绿色长棍的棍把,将长棍在手中舞出一个凌厉的乱花后,便将长棍直直对向了南宫言直击而来的旧识! 夜空中,只见两道强大的罡风,“嘭”的一声撞在一起后,瞬间自四周散发出了一道极强的冲击波! 这犹如一记炸雷般的声响,竟是久久地回荡在这方空旷的地界里,让人不难想象这里此刻在上演着何种剑拔弩张的战局。 百年不见,没想到这素九秋的功力,竟是不比那梼杌的功力,差上多少! 南宫言面色凝重的逐渐加强了自己御剑那只手上的灵力。渐渐的,对面的素九秋终于是开始慢慢显露出了吃力的模样,只见她握着长棍的手臂,已经开始有些颤抖了起来。 她自己心下也是明白,若是继续这样跟南宫言硬怼下去,吃亏的,肯定会是自己,毕竟,南宫言身上,可是继承了天界十二天里,帝释天的全部能力! 虽然她手上的功夫,看似是渐渐露出了下风,可素九秋却是半点都不曾慌乱的不急反笑道。 “哈哈哈,你这么急着想要去救那个臭丫头,我偏偏不让你得逞!今日就算是不能赢的了你,但是你晚去一会儿,那丫头命丧鲨口的几率,就会加大一分!哈哈哈哈,我真是太想从你这张俊脸儿上,看见你痛失最爱时的模样了!” 这时,一直站在南宫言的身后观战的驭魂令,不由得飞身上前,与南宫言站在了一处,随即伸手祭出一道强悍的灵力!因为他的加入,让对面本就渐渐露出颓势的素九秋,终于是“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手中与南宫言对阵的长棍,也顺势掉落进了底下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海里! 受了内伤的素九秋,连忙朝着旁边一个闪身,躲开了南宫言和驭魂令两人同时朝着自己攻了过来的两道凌厉的掌风。并且见势不对的就要逃跑,可是南宫言并不想给她这个跑路的机会,正想乘胜追击之际,驭魂令却拦下了他。 “少主,你且去救女帝,她就交给我来处理!” 可还不等驭魂令的话音落下,便只见那假作逃跑的素九秋,却是突然间转过了身,朝着夜空中,自右掌弹射出去了一道墨绿色的符咒。那符咒到达半空之中后,便当即犹如一朵盛放的雏菊一般,炸裂在这皎月之下的夜空中。 而素九秋那张看起来风情万种的脸上,虽是血痕犹在,但却露出了一抹奸计得逞的诡笑。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南宫言心下暗叫不好的跟驭魂令两人立即对视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确认的眼神后,南宫言便马不停蹄的朝着下方此刻看起来还平静的海面,直奔而去!他们以为这符咒,兴许是与那些跟陈一诺交手的噬魂鲨有关。 可就在他即将跃进海里之时,那原本平静的海面上,却是突然间开始发出了一阵阵“咕噜咕噜”,犹如煮沸的茶水在冒泡一般的声响。 就着头顶素九秋刚刚释放出去的那道墨绿色符咒,炸裂开来之后散发出的光亮,南宫言终于是看清了底下的情况,眼前的景象,饶是冷静如南宫言都不禁吓了一跳,连忙止住下坠的身形,一个向上腾跃,便再次跃向了半空。 第两百二十四章 分外眼红呐 上方正要与素九秋正面对战的驭魂令,见南宫言竟然又半路折返了,心下不由瞬间警惕了起来。可就在他正要开口询问南宫言出了什么情况之时,南宫言却是早已朝着他伸出了右手,在经过自己的身边之时,一把拽住了他的左手,以快到出现残影的速度,朝着更高的云端处,飞奔而去。而此时,就只听闻两人的身后,竟是传来了一阵阵“唧唧啾啾”,并不陌生的声响。 驭魂令趁机低头一看,底下的景象,是彻底的惊呆了他。 只见底下渐行渐远的海面上,那些方才被南宫言和自己消灭了的血妖蝠的尸体,此刻被那九秋夫人手中炸裂开来的墨绿色符咒一照,竟是瞬间纷纷变成了荧亮的绿色!那些残缺了四肢的血妖蝠尸体,却是依旧能够扑腾着残缺的羽翅,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们追了过来,这呼吸间,那些看起来连内脏都几乎吊在体外的血妖蝠,却是依旧速度惊人的就快要追上他们了! 这远看好似夜空中出现的一大群流萤一般的景象,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驭魂令抬头看向了拽着自己一路急行的南宫言,眉头紧蹙的道。 “少主,这...这是回魂术!?” 南宫言头也不回的道。 “像,但不是!” “为何!?” “因为,那符咒上的符文,只是跟回魂术相似,能起到唤醒魂识的作用,但,要用这个符咒来控制这一大群的血妖蝠尸体,却是不可能实现的。” “那,这究竟是什么招数!” “回魂令的基本功效,加上尸毒!” “尸毒!?” “此乃凡界新出的一个自封为尸王的人,所自创的术法,说是术法,其实这东西,就像是瘟疫一般,只要一个人感染了,感染的人便会自动攻击身边的人,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如此来达到大面积的破坏力。而这,并不需要灵力来控制!” “什么!?竟是不需要灵力便可催动如此狠辣的术法!?” “是,所以现在身后追着我们的这群血妖蝠,在原有的全身皆有剧毒的情况下,又多了一种致命的武器。” “那,我们眼下该如何是好!” “听我命令,等会儿,由我来负责引开它们,待到它们全数复活离开海面后,你就化为原型,与我配合使用火离之术,将其全数焚烧!如此,方能破除危机!” “是,少主,我去了!” 话音未落,驭魂令便隐去了身形,去准备实施南宫言布下的围剿计划。 这驭魂令,在对付恶鬼及镇压封印方面,可是三界之内的翘楚,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与陈一诺的降魔尺,一较高下的厉害法器。 他的原身,其实是南宫言父君帝千寻的契约神兽白皮巨象。当年为了以巨象之力封印战败的西天诸神,和魔界的一众魔神妖兽,这才被帝千寻炼化成了这巴掌大小,既能号令鬼魂,统御冥界的玉印。又能以巨象之力,用作封印之术的上等法器。 他这上万年的时间里,都一直跟着帝千寻待在冥界里,镇压着雾崖下的那些人。后来羽拾秋拿着他打开了封印后,他的差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再加上现在南宫言已经是接替了帝千寻的位置,成了冥界新任神君,那么他也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南宫言的护身法器。 南宫言这临危不乱,有条不紊的行事风格,不由得让驭魂令心生感叹,他真是像极了当年创造冥界的帝千寻。 这边的战局,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而距离此处大约百里外,留翁仙宗仙栖殿的屋顶上,却是站立着一个身材玲珑有致,一头紫发显得格外醒目的女子,这便是,原本应该被困在羽拾秋的通天眼造就出来的幻境里的,留翁仙宗宗主,蚩柔! 当她看见天边夜空中,那一缕极为醒目直窜天际的莹莹绿光之时,她那丰润的红唇,不由得扯出了一抹冷笑。 “呵呵,南宫言,让你葬身在我这鲸落之海里,也算是我对你最后的情义了,今后,每当我面对着这片大海,便会缅怀你一番的,你看,我对你,用情多深呀。” 正当她一人自言自语之时,眼前平静的海面上,却是突然间“嘭”的一声,飞跃出了一头巨大的海底生物,而那生物宽阔的头颅上,此刻,竟是站立着一个身着金色甲胄的纤细身影! 当蚩柔看清这突然出现的巨兽,以及它背上所站之人时,那双盈亮的紫眸里,竟是瞬间便盛满了愤恨与狠毒之色。 这头巨兽,她并不陌生,那便是她花了上千年的时间,亲手培养出来的噬魂鲨!而它的后背之上以一把泛着红光的长剑,控制着这头噬魂鲨的人,正是自己恨之入骨的,陈一诺!! 蚩柔不断起伏着的前胸,在泄露出她此刻心间逐渐腾升起来的杀气。 而那一把将手中的长剑自脚下的噬魂鲨身体里拔出来的陈一诺,却是朝着她笑笑,随即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眼前之人突然间的消失,让蚩柔心下不由得瞬间警惕了起来。她连忙想要跃下立足的屋顶,寻找一处安稳的地界,可就在此时,一道“嗡嗡”作响,带着让人难以忽略的猛烈罡风,自她的身后,突的呼啸而来! 见势不对的蚩柔,连忙朝着屋顶的左边檐角上,闪身而去!堪堪避开了这带着一股极强灵力的一剑,待她稳住身形后,立即转身一看。 便只见方才自己站立的地方,竟是出现了那刚刚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陈一诺! 这真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呐! 不过,眼前这看着与先前那个发狂将自己拽进地府里时,完全不一样了的陈一诺,蚩柔心下虽是再气她杀了自己辛苦培养出来的噬魂鲨,但,在没有摸清楚她的真正实力之前,还是先沉住气,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再者,自己手上,还握着一张王牌呢… “呵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凡界的女帝光临大驾呀!嗨呀,蚩柔真是有失远迎,还请女帝陛下,多多海涵了。” 第两百二十五章 旧地成新冢 听见她阴阳怪气的声调,陈一诺并未理会她,而是直接转头看向了天边那一道醒目的绿光。 南宫言,你,还好吧。 短暂的遥望之后,陈一诺便收回了目光,转而将眼神落在了对面正用一脸不悦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蚩柔。见到她,陈一诺的脸上,虽是没有任何波澜,可她的心下,却是回想起了枫闲那副被女人身上的蛊虫,给蛀空了的皮囊。 虽说,现在他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归宿,但,在阴曹地府里任那随便赏善罚恶使,整日与鬼魂打交道,哪里能比的上在这能见天日的人间,来的自在呢。 再加上当年蚩柔与那兕重楼里应外合的血洗了整个云顶仙宗,以及最初她见到自己时,给了自己的那一巴掌,她陈一诺,可是个有恩报恩,有仇就会记一辈子的主! “要是,我今日不想海涵呢!?” “哎,那么女帝您,到底是想要我如何…才肯善罢甘休呢!?” “你死了,我就愿意对你做过的一切,海涵了!” 其实现下,陈一诺心里担忧的,除了远在他处的南宫言以外,还有原本早就应该在此处,现在却并未看见踪影的羽拾秋和墨无殇两人。 如果不是他们已经走了,那便是被眼前这个原本应该被关在羽拾秋的幻境里的女人,用什么手段给... 思及此,陈一诺便不想再与她拐弯抹角的啰嗦。 “羽拾秋和墨无殇在哪儿!?” 听见陈一诺丝毫不加掩饰的询问,蚩柔不由得轻声笑笑。 “哟,想不到我们尊贵的女帝陛下,初到我这儿,竟是不问别的,就先问起你的那些个相好的情郎来了!?呵呵呵,哎呀,真是不知道那南宫言仙尊,是如何忍受得了你这水性杨花的性子的!” “且不管他是如何忍受下来的,但,他宁愿喜欢我这水性杨花的女人,也不愿正眼看你半分,这其中的出入,自是不用我再细说了吧。” “你!!” “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我今日没有心情在这儿跟你闲扯!我再问你一次,羽拾秋和墨无殇在哪儿!” 时间过去越久,陈一诺的心下,就越发的有些心神不宁了起来。因为,从方才到了此处开始,自己就不断的尝试着与墨无殇取得联系,但是无论自己的灵识如何依着他的那滴精魄之血的气息,去寻找墨无殇的下落,都依旧像是石沉大海般的杳无音讯。再加上这女人现在这幅气定神闲的样子,陈一诺就更加的肯定了羽拾秋和墨无殇,定是被她给控制住了行动。 蚩柔完全没有理会情绪已经快到暴走边缘的陈一诺,而是好整以暇的伸手捋了捋垂在自己胸前的紫色长发,语气懒散的道。 “嗨,我这好言好语的想要跟你叙叙旧,你怎的,一点儿也不领情呢!你想知道他们在哪儿,你大可自己去找呀,问我作甚,我这任由你们来去自如的留翁仙宗,哪处地方还未被你们给翻遍呀!” “无可救药!!” 陈一诺最后的耐性,已经被她这番废话给消磨殆尽。只见她双手一挥,黄泉碧落瞬间就握在了掌心! “我看你这留翁仙宗,也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当年,我既然能亲手扶持它建立起来,今日,我就能亲手毁了它!” 话音未落,陈一诺便将那一双长剑,直接竖立于胸前,那淡若桃色的唇瓣,随即便开始一阵念念有词了起来! 伴随着她嘴里的咒语吐露的速度越发的快了起来,那被她重叠与胸前的双剑身上,竟是逐渐盈亮起了耀眼的光芒!这两把长剑在彼此交相呼应的光亮中,将剑身逐渐融合成了一体!!剑身较大的碧落剑,缓缓的将剑身较为纤细的黄泉剑,犹如长剑入鞘一般,瞬间包裹了起来,两把长剑之间的尺寸,竟是严丝合缝到没有一丝间隙。就好像,碧落剑原本就是黄泉剑的剑鞘一般。而合体后的双剑身上的光亮,亦是越发的光亮夺目了起来!! 伴随着这光华大盛的光亮,陈一诺在停住了念咒的瞬间,便将这已经合而为一的长剑,猛的朝着上方一祭!双手随即便在胸前开始快速结起了印来。 “长夜如黄泉,碧落坠青天,今终合一体,斩尽妖魔于刃间!!” 伴随着陈一诺的这一声爆喝,那凌空悬浮于夜空中,已经合体的长剑身形,竟是瞬间暴涨了成了原本的三倍大小,此刻看起来,那剑身的宽度,就像青牛的后背一般宽阔! 陈一诺眼神锐利的看向了对面已经是正色起来面对自己的蚩柔,用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线问道。 “最后一次机会,说是不说!!” 瞧见她眼底此刻充满隐忍的杀戮之色,蚩柔虽是心下有些慌乱,但她笃定陈一诺不会就这样轻易对自己出手! “你既然有这等强悍的本事,那你便自己去找找他们的究竟是死是活啊!” 这话一出,陈一诺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最后一根弦,在脑海里“嚓”的一声彻底崩断! “旧地成新冢!!” 伴随着这一声几乎是从陈一诺的齿缝间蹦出来的话,陈一诺头顶悬浮着的那合体的长剑身形,竟是瞬间再次暴涨了五倍,此刻的剑身,已是犹如那海里的巨鲨一般大小! “祭!!” 那巨大的长剑,竟是在陈一诺嘴里的“祭”字出口以后,瞬间便朝着她们脚下站立着的仙栖殿屋顶,猛的穿坠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颤,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崩塌了起来。顷刻间,这几乎有二三十米高的华丽建筑,竟是就此瓦解在了两人的脚下。 对面的蚩柔见状,不由得瞬间炸毛的朝着已是凌空而立的陈一诺,怒喝道。 “你这疯女人!竟是真敢出手毁我仙栖殿!!今日,新仇旧恨,我定要让你加倍奉还!!” 说着,蚩柔便伸出白嫩的右手,一只通体泛着晶莹剔透的紫色,上面雕有紫藤花纹样的玉葫芦,被她凭空召唤了出来! 第两百二十六章 骷髅 只见她凌空飞身而起将手中的紫玉葫芦,朝着对面目前手无寸铁的陈一诺,猛的祭了出去! 这紫玉葫芦来势汹汹,只见它那细小的瓶口,竟是瞬间释放出了一大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紫色迷雾,呼吸间便已将陈一诺给包围在了其中。 眼前开始迷蒙起来的景色,让人看不清前路如何,加上脚下的仙栖殿在刚刚已经被陈一诺给一剑拆解掉了。此刻的境况,就更加的让人难以捉摸了起来。 但陈一诺却是不慌不忙的闭上了双眼,放弃了用眼睛去辨识眼前笼罩在了迷雾当中的一切。转而将神识释放了出去,开始查探着现下随时可能出现的杀机。 可这紫色迷雾,就好像是当初在雾崖下漂浮着的那些灰蒙的迷雾一般,竟是连神识都无法释放出去,意识到此刻有些危险的境地,陈一诺便双手一挥,试图将黄泉碧落召回手里,可,这迷雾似乎连她和黄泉碧落之间的联系,都阻断了一般,任由陈一诺如何尝试,都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的回应! 没想到,蚩柔这紫玉葫芦,竟是有着如此厉害的功能。 眼下,自己手无寸铁,再加上无法探知周围的一切,居然是进入了一个待宰羔羊的尴尬境地! 陈一诺心下虽是有些没底,但,她也在极力的让自己沉着下来。因为,在这样不清楚前路的环境里,如果敌还未动,便自乱了阵脚,岂不是将杀人的刀直接递到了对方的手上。 再者,眼前的情况,比之先前自己与那些噬魂鲨对战时,已经是来的没有那么凶险了,至少,她不需要克服怕水的心理作用,一直用意念强行让自己撑到将它们全数斩杀掉。 可就在此时,陈一诺的耳朵里,却是突然间传来了一阵阵由远及近的水声,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像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正当陈一诺心下疑惑之时,她突然感觉到脚下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仿佛浸透了自己的战靴,正慢慢的由脚背处,往上蔓延而来,且,速度还在不断的加快中!感受到这种并不陌生的水浸之感,陈一诺不由得眉头轻蹙了起来,但是她依旧在不断的提醒自己,这是幻觉,幻觉!不要睁眼,如果一睁眼,就会完全落入了蚩柔的幻境里! 可她虽是在强迫自己镇定,但这水浸之感,却是依旧丝毫不曾停歇的将自己逐渐淹没起来,冰凉的水位刚刚还在小腿的位置,现在,竟然已是到了胸口的位置。陈一诺已经渐渐的开始感觉到胸腔里有了来自因水位上升,而产生的挤压感。一股腥咸的海水的味道,直接窜进了陈一诺的鼻腔里,唤醒了她对于这水底世界的心里阴影。 但是她依旧是强行的让自己沉着冷静,以不变应万变。 就在陈一诺感觉这海水快要触及自己的下巴之时,她刚刚做好了深吸一口气,准备沉进水里的准备,可就在此时,她突然感觉到左边脚踝处,竟是被人猛然间拽住,然后在陈一诺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就将她一把拖进了水里! 这劈头盖脸而来的海水浸泡着全身的感觉,真的是陈一诺心里感受到的这世上最让人难以忍受的环境之一。 脚踝上拽着自己的力量,似是在拖着自己往更深处的地方行去,陈一诺心下,开始有些慌乱了起来。如果,这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那,自己该怎么办! 既然前路难料,那与其一直这样悬吊着一颗心,倒不如进入敌人的陷阱里,将她的计谋一举破除掉,思及此,陈一诺便猛然间睁开了自己紧闭的双眼。 一阵并不陌生,来自海水浸染到了眼睛里时,特有的刺痛感,提示着她,眼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景象。 只是当她将将睁开双眼,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了一大跳。 因为,脚上拽着自己一直往深处拖拽而去的东西,竟是一个头上长满了浓密如水草的毛发,身上破破烂烂的挂着几缕衣不蔽体的布条,双手双脚上各自绑缚着四条长得看不见源头的绳索。 这东西看起来,几乎是瘦到了皮包骨的模样,简直与一具骷髅相差无几!! 因为它头上浓密的黑色毛发的缘故,陈一诺看不清它的脸。但这东西,看着虽像是一具骷髅,可它的力气却是大的惊人。陈一诺试了好几次想要挣脱它的束缚,可都没有成功摆脱掉它那拽着自己脚踝,犹如枯枝一般的纤长手爪!! 眼前摆脱不了困境,陈一诺只好是将注意力转向了四周,企图能找到一点逃离眼前这个局面的支点。但,此处虽是看起来像在一片有些浑浊的海水里,但这里的光线,却是带着莹莹的紫色。 紫色... 难道,自己这是被蚩柔给装进她那个紫玉葫芦里了!? 这个想法,让陈一诺不由得心下一沉。能作为蚩柔的随身法器的东西,定不是凡物。难怪自己无法与黄泉碧落剑,取得联系。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先想想应对之法吧,思及此,陈一诺便尽量的放缓了自己的心跳速度,减少氧气的消耗,留下点精力来应对稍后可能会面对的战斗! 好在,陈一诺身上这身黄金战甲,让她在先前与海里那些叛变的噬魂鲨战斗之时,并未受得半点伤害。也多亏了羽拾秋先前给她看了他家祖传的那些如何制服这些家伙的方法,她才能在海里,将它们悉数斩杀掉,并且留下了其中一头,让它带着自己来到了留翁仙宗。 因为,她知道南宫言定是能够应付得了那些血妖蝠的,再者,自己对于那些东西并不熟悉,回头去帮忙,或许还会拖了南宫言的后腿。 索性,她便直接来了留翁仙宗,先探探路再说。可不曾想,才将将来到此处,她瞧见了那本该是被关了起来的蚩柔,竟是优哉游哉的站在屋顶上赏月,陈一诺心下顿时便明白了羽拾秋和墨无殇他们,应该是遭遇了不测。 第两百二十七章 四不像 再加上蚩柔的态度,分明就是在那儿等着她或者是南宫言的到来。故此,她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偌大的留翁仙宗,如此之多的亭台楼阁。陈一诺竟然没有看到一个留翁仙宗的弟子在,这一点,真的是非常诡异!难道,这蚩柔还在计划着别的什么,所以将弟子全部外派出去了!?可是,这本宗的安全,也是极为重要的,不可能没有留下半个看守山门的弟子在才是。 正当陈一诺暗自腹诽着,眼前这骷髅,已是拽着自己,一路下沉到了一座看起来犹如河神水府那般,孤零零耸立在这紫玉葫芦最底部处的宅邸。 这宅邸,看起来与凡界的其他建筑,似是有些不同,凡界的屋舍檐角是一个光滑向下的斜面,而这座宅邸的屋檐角,却是卷曲向上的。且,每个檐角上,都安置着一尊似人非人,似鱼非鱼的雕像。且这些雕像,每一尊都是脸部朝内,与其说是用来镇宅所安置的神兽之像,倒不如说是修建这座宅邸的人,用这些雕像来看守着住在这宅邸里的人。 见此情形,陈一诺倒是越发的好奇,这里面到底是关押着什么样的人了。 只是还不等她来得及将这宅邸细细打量,眼前这拽着自己前行的骷髅,却是在陈一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间转过了它那犹如一张泡发了以后的腐竹一般,全部折挤在了一起的脸。 它脸上的五官,早已是看不出了原样。尤其更加诡异的是,它那整个眼仁和眼白都漆黑如深渊一般的双眼,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太允许,否者,陈一诺定是会忍不住的尖叫出声。 它这与它那枯瘦如柴的身子,全然不同的巨大脑袋,看着,真是别提有多么膈应人了! 不过,看它身上那已经有些破烂不堪的衣物,陈一诺又觉得,这个东西,可能还有些来头! 来不及细想,这东西又继续转头,将陈一诺拽到了那座看起来有些怪异的宅邸前。 这宅邸的大门上,左右各自悬挂着一红一白的两盏灯笼。灯笼上没有任何标识,看起来就是两盏普通的灯笼。 灯笼... 到等等,这东西,她怎么感觉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啊,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跟先前羽拾秋来留翁仙宗,从蚩柔那儿套出来的那时还没揭面的北辰矣蕤的藏身之所,一模一样的特征吗!? 可是...这地方,按照羽拾秋的说法,不是应该在一座小岛上么,怎么会在这紫玉葫芦的底部出现呢!? 还不等她仔细推敲,身前这骷髅便拽着她的脚踝,将她朝着这宅邸紧闭的黑色大门,猛的一个劲力,就扔撞了上去,陈一诺瞪大了双眼的挣扎着想要避免自己撞上这扇大门,可就在她还未来的及发力之时,陈一诺便感觉自己突然一阵悬空,伴随着“咚”的一声闷响,她连嘴里的惊呼都还卡在嗓子眼儿里,就只觉后背一痛随即眼前一花,陈一诺便被摔得眼冒金星的躺在了地上, “哎哟喂!我的老腰!!” 嗯!?怎么自己可以说话了?! 陈一诺一边揉着自己被摔痛的后腰,一边挣扎着爬了起来。当她将手掌触及到身下这触感有些湿冷的地面时,陈一诺被摔得有些七荤八素的意识,倒是被这冰凉的触感,给刺激的有了一丝清明。 就在陈一诺正想抬眼查看此处的环境之时,那张腐竹一般的恐怖脸庞,竟是再次毫无预兆的就出现在了自己转头的瞬间! “啊!!鬼呀!!!” 这下,陈一诺终于是再也忍不住的惊叫出声了!她连忙一个原地向后翻滚,然后迅速站起了身,在远离了这不知是人是鬼还是妖的家伙身边后,陈一诺这才抽空打量了一番这个光线有些昏暗的房间。 只见目光所及之处,是四面通体黝黑的石壁。这个房间,并不大,没有门,也没有窗。房间里唯一的照明,便是在距离自己大约十米开外的墙壁上,悬挂着的一红一白两盏灯笼。 而自这灯笼的底下,竟是时不时的滴出来几滴不知是水还是什么的液体来。这液体,“滴答,滴答”的掉落在这灯笼正下方的一汪池潭当中,而这看不清虚实的池潭当中,此刻,正躺卧着一条通体墨绿,似蛇身又生有四足,似龙又是独角,似鱼又周身满是如皲裂般皮肤的鳞甲,最可怖的是,此物,竟然还长了一张人脸!而那刚刚吓了自己一大跳的腐竹脸,现在,就端坐在此物如蛇般盘桓着的躯体上,那双犹如深渊一般的漆黑眼眸,此刻,正一眨不眨的凝视着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陈一诺。 妈耶!这到底是个什么“神仙”地界,竟是如此的诡异! “诺...诺...” 正当陈一诺在努力的说服自己不要慌乱之时,她左侧的耳朵里,却是传进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陈一诺连忙转头一看,便只见自己身后的这一堵墙壁之上,竟然贴立着两个看起来十分眼熟的身影,羽拾秋和墨无殇!! 墨无殇的脑袋歪搭在一侧,脸色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看起来渺无生气。而他旁边的羽拾秋,虽是尚且意识清醒,可,却与墨无殇的脸色,相差无几! 方才因为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眼前这个腐竹脸的身上,并未仔细留意这面墙是否有异常,再加上,与其说是贴立,倒不如说是羽拾秋和墨无殇两人,几乎快要与这黝黑的墙壁,难分彼此的融为一体了!!还有,她刚刚偷偷试了试,这里好像与关押羽拾秋的父亲伽楞慎的那处地界一样,仿佛被人下了封印一般,完全使不出半分灵力。 被眼前两人的情况给惊了一跳的陈一诺,连忙上前想要将他们给弄出来,可还未待她走上前去,那墙壁之上几乎气若游丝的羽拾秋,却是朝着她连忙大声阻止道! “诺诺不可!!不可...这...墙壁...墙壁有鬼。” 第两百二十八章 前路未卜 喊完这句,羽拾秋的脸色,就越发的苍白了起来。 “羽拾秋!你怎么样了!?” “放...放心...我死不...了!” 听见他强撑着说出来的话,陈一诺不由得心下一颤。 “我...” “看着还真是…有些感人呢…” 就在陈一诺想跟羽拾秋说清自己如何来到此处时,一道听起来像是一个稚嫩女童的声线,却突然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陈一诺心下一惊的连忙转过了身去,全身充满了防备的看着眼前那个说话的人脸怪物。 没错,说话的,并不是那腐竹脸,而是那个四不像的人脸怪物! 这鬼地方,这些诡异的妖物,已经是把陈一诺最后的一丝耐性,给磨光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帮着蚩柔行这天地不容之事!!” 那四不像听见陈一诺的话以后,竟是一脸茫然的与坐在自己身上的腐竹脸对视了一眼,随即又看向陈一诺,用那如同稚嫩女童般的声线,语带无辜的开口说道。 “妃良只是…只是想要填饱肚子而已呀。” “填饱肚子!?” “是呀!你看,他们是娘亲昨日抓来的,现在,已经开始让墙腹将他们身体里的血液弄出来,准备给我吃了。我都饿了好久好久没有进食了,你看,我多可怜呀。” 什么!?原来羽拾秋他们给束缚在这墙壁里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是一种关押的方式,而是这通体黝黑的四面黑墙,竟然是能吃人的活物!! 这个被它风轻云淡般,语带无辜说出来的恐怖事实,让陈一诺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还有这自称名叫妃良的四不像,竟然称呼这腐竹脸为娘亲!?妈耶,还有比这更颠覆三观的事儿吗!? “你怎么能将生人作为食物呢!?更何况,他们还是与你无冤无仇之人!” 那四不像在听见陈一诺斥责的话语后,不由得有些委屈的道。 “可是,不吃东西,妃良会饿的,我饿了以后……” “世上可以果腹的东西有千万种,可你却偏偏选择了最不应该食之的那一种。再者,你与这腐竹脸,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会在此处帮着蚩柔害人!” “蚩柔!?” 听见这个名字,这四不像那张人脸上,竟是一脸不知怎样形容的表情。 这时,那从进到这里后,就一直盯着陈一诺看的腐竹脸。那双漆黑如深渊的双眼,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猛然睁大,随即便“呼”的一声跃下了那四不像的身体,朝着陈一诺飞扑了过去! 它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是把陈一诺给惊了一跳!见它直奔自己而来,陈一诺下意识的便一个原地向后空翻,终于是在那腐竹脸的枯枝手爪碰到自己之前,堪堪的避开了与它的再次接触! 可正当陈一诺将将站稳身形,做好了要与它殊死一搏之时,抬眼间却见得腐竹脸那皮包骨似的膝盖,竟是“咯啦”一声便跪在了陈一诺的身前,然后将它那张与身子极为不符大脑袋,猛的朝着地上磕了下去!那褶皱在一起的皮肤,与这冷硬的黑石地板接触之时,发出的,竟是十分沉闷的声响。 这...这什么情况!? 没看错的话,它这是在跟陈一诺磕头吧!? 陈一诺转头看了看虚弱无力的羽拾秋,发现他竟然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这边的陈一诺几人,还在那紫玉葫芦里前路未卜,而距离留翁仙宗半个时辰远的海面上,与那群异变的血妖蝠正展开天罗地网计划的南宫言,已是飞身直上了云端,而那群泛着莹莹绿光的血妖蝠,却依旧是个个紧追不舍的随着南宫言,一同隐入了云端。 只是,当海面上已经没有了再往上飞涌而去的血妖蝠尸体后,先行进入云端的南宫言,却是突然间就不见了踪影! 这个发现,让操纵着血妖蝠尸群的素九秋,顿时警惕了起来。她将神识释放出去仔细的查探着周围的动静,可是眼前的海面以及上方的夜空,却是连半个活物的踪迹都没有! 难道,这两人跑了!? 不对呀,先前她故意让这些血妖蝠以活着的状态,牢牢记下了南宫言身上的气味,这样它们在变成走尸以后,便会循着他身上的味道,产生不死不休的追击才是,可眼下,这些血妖蝠虽是依旧在向云端飞驰而去,可上面,明明已经没了他的踪迹了呀! 正当素九秋疑惑之际,一个轻如羽毛般,上面绣着一朵绽放的雪莲纹样的荷包,竟是洋洋洒洒的自她眼前,缓缓的朝着底下漆黑的海面坠去。 看见这东西的出现,素九秋心下,有过一瞬间的疑惑,难道,南宫言已经被那些血妖蝠给撕碎了吗!? 思及此,她便想要伸手去接住这往下落去的荷包,可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荷包上的穗子时,一道突然出现的幽蓝色剑气,带着一阵凌厉的罡风,猛的划过了素九秋的眼前。 这剑气,快到在痛觉都还来不及传达到大脑之时,素九秋便看见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竟是齐腕处整个脱离了小臂,直到那飞溅而出的鲜血,也提醒了她的嗓子,此刻,应该为了她这刚刚离开身体的断手,惨叫出声! “啊!!!” 伴随着这响彻夜空的惨叫声,一道浅蓝色身影,就突然间出现在了凌空就地打着滚的素九秋面前,而那手持长剑而立的男子,却是根本没有去理会此刻一旁哀嚎着的女人。 剑身残留的些许暗红的幽蓝色长剑,似是非常满意这来自鲜血的祭祀,此刻,那闪着寒芒的锋刃,正兴奋的嗡鸣着。 原来,方才南宫言在估算着这些血妖蝠走尸的数量,应该是全数离开水面后,便瞬间隐入了他的随身海纳八宝袋内。 这海纳八宝袋,也是羽拾秋当年还在云顶仙宗修行之时赠与他的。就在那次南宫言将他从火海中救出来之后,羽拾秋怎么样都要将这东西给他,后来,推却不过,南宫言便收下了,一直随身佩戴至今。原本,这里面没有装过任何物件,可是在陈一诺的出现以后,这袋子里,不知不觉间,就放置了无数只有陈一诺才有机会穿上的衣衫。 第两百二十九章 彼此彼此吧 还有那些,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机会送出去的各种珍稀首饰。 现在想来,这矣蕤天帝当年跑来凡界,当起了什么云顶仙宗的宗主布衣仙人,当年他在面对圣湫公主时,用的应该是另一张脸吧,毕竟,在立宗之时,圣湫公主也只是来过云顶仙宗一次,就是不知道他当时用的是谁的样貌! 再加上当时宗内并没有几个弟子在,仔细推究,好像参与建宗的那些元老级别的弟子,后来都纷纷要么不是没有渡过天劫,要么就是修炼出了问题死于非命,他们手下的那些弟子,也几乎都没有见过布衣仙人。 一直到后来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进得宗门以后,他才逐渐的又开始收起了新的弟子,可那时,圣湫公主早就已经被兕重楼给逼死了。难怪他能这么肆无忌惮的以真面目在云顶仙宗,当起了一宗之主。因为见过他另一张脸的人,全都已经死了! 再者,他让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自行抉择谁来接任这宗主之位,原本打的算盘,就想看着他们这一对好友之子,互相残杀一番。 不过现在想起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还是先将这些血妖蝠走尸处理了,快些去找陈一诺,才是最为重要的事。 素九秋刚刚被他削去了一只手,现在,已是无法再操纵着那张“假冒伪劣”的回魂咒,那些血妖蝠走尸的队形,已是渐渐的开始有些涣散了起来。如果不加紧处理,这些东西要是飞到了其他地方,定是会引起一方祸乱。 此刻,那些发现了南宫言踪迹的血妖蝠走尸,已经开始调转身形转而朝着他攻了过来! 见此情形,南宫言便迅速将旧识收起,双手竖于胸前快速结了一个火离之术的印记,术成,他便仰头大喝一声道! “驭魂镇妖,火离焚幽魂!!” 话音未落,夜空之中便“砰”的一声炸出来一个白黄色相间的身影,这正是已经隐身许久,等待着眼前这最好时机到来的驭魂令。 只见他将将显露出身形,紧接着便瞬间化作了原形,伴随着一道振聋发聩的“哞昂”吼叫声,驭魂令那大如小山的象身,便挡在了朝着南宫言直奔而来的那些血妖蝠走尸的面前。 眼见着它们就要攻到身前,南宫言却是不急不缓的将手中已经结好的火离之术的印记,猛的祭入了驭魂令那庞大的身体里! 霎时间,驭魂令那净白的身躯,竟是隐隐的泛出了火光之色,完成祭印了南宫言,已是凌空向后一个翻跃,飞离了驭魂令的身边。紧接着,眼前的驭魂令那巨大而有力的象鼻,犹如那爆发的火山口一般,眨眼间便喷涌出了一道,足以照亮这方天地的巨大火光! 而那些朝着他们攻了过来的血妖蝠走尸,竟是还未近得身前,便被这火离之术的烈焰,给烧成了灰烬,但它们即使在完全成灰之前,都依旧是向着攻击目标,不死不休,根本没有回头迹象的俯冲而来! 这景象,离远了看,竟是犹如流星坠地一般壮观! 而此刻,站在已经被陈一诺给毁掉了一大半的仙栖殿,那仅剩下唯一一个檐角上的蚩柔,在看见远处那道冲天的火光时,那双盈亮的紫眸里,竟是渐渐盈上了一层狠厉之色。 她攥紧了双手掌心里握着的那一红一绿的长剑,随即便化作了一缕紫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而已经算是处理好了血妖蝠走尸事件的南宫言,已是手提长剑,转而凌空飞向了被自己齐腕削掉了一只手的素九秋,她此刻已是止住了惨叫之声,正想要下到海面,去寻找她那只断手,看看能不能接回去补救一番。 但她在看见南宫言逐渐逼近的身影后,便立即止住了动作。她那苍白又挂满了冷汗的脸上,此刻看起来,竟是有了几分病中美娇娥的韵味在。 也不知道这是她故意使的魅术,还是美艳的女人生病时,原本看起来就是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 但,无论如何,她今日碰上的,是除了陈一诺以外,绝不会多看其他女子两眼的南宫言。 只见他手提旧识,缓缓的停在了素九秋的身前。看着这张与自己深爱了几千年的男子,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素九秋竟是生出了一瞬间的愣神。 “神君...” 听见她这声像是魔怔了一般的低低呢喃,南宫言不由得眉头轻蹙的道。 “不该属于自己的姻缘,就不应该去使用阴损的手段强行获得!因为这种短暂而又不真实的幸福,终有一日会变成要你命的利剑!!” 南宫言清冷的声线,犹如是给陷入魔怔当中的素九秋,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令她瞬间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个虽是长相与帝千寻几乎完全相同,而性格却是与他那母亲一模一样的男子,再加上断腕出传来的钻心疼痛,素九秋看着南宫言的眼神,竟是瞬间就变得阴狠了起来。 “哼,果然是南宫红馥那贱女人生出来的种,连讨人厌这点,都是如出一辙!” “彼此彼此吧,毕竟,你也是走到哪儿,都不讨人喜欢。” “你!!” 眼见着两人之间的对峙,就要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柔媚而又清脆的声线,却是突然间打破了这个紧张的氛围。 “哎呀呀,九秋夫人,您这是…怎的弄成这幅模样了!?” 话音未落,蚩柔那玲珑有致的身形,便出现在了九秋夫人的身边。 素九秋转头一看是蚩柔,脸上立刻就出现一副得救了的表情。 “好妹子,快,替我杀了南宫红馥生的这个贱种!” 听见素九秋的话,蚩柔便转头看向了对面从自己出现就将脸侧向了一旁,并未正眼瞧过自己一眼的南宫言。 “南宫言仙尊,噢,不,冥界神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 对于蚩柔这故意放软了声线,听起来阴阳怪气的话语,南宫言亦是不为所动的并不想搭理她。 只是,她的出现,倒是让南宫言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因为按照羽拾秋的说法,这女人此刻应该是被关在幻境里才是。 第两百三十章 条件 可她不仅是没被关起来,甚至还主动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就表示,先他们一步来到留翁仙宗的羽拾秋和墨无殇,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了!思及此,南宫言便不想再跟她废话,他抬眼看向了远处那已是渐渐露出了鱼肚白的天际,冷声道。 “羽拾秋和墨无殇在哪儿!?” 听见南宫言的话,蚩柔那双柔媚的紫眸,不由得微眯了一下,但她那张绝美的脸蛋儿上,却是并未表露出什么其他的表情,只见她从容不迫的笑笑道。 “呵呵,你与那女帝,还真是极有默契呢,连见到我问的第一句话,都是一模一样呢!” 她这话,虽是说的风轻云淡,但听在南宫言的耳里,却是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的让他难再平静如斯,他眼神清冷的转头看向了对面正好整以暇等着自己问话的蚩柔。 “你见过陈一诺了!?” 见他终于是正视起了自己,虽然这正视,是因为她的嘴里,提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但是她真正想要的,可不是南宫言这没有半丝温度一般的凝视... “是,见过了!” “何处所见!?” “留翁仙宗,仙栖殿。” 什么!?陈一诺怎么会出现在那儿,难道,她早就处理好了那群噬魂鲨,转而先自己一步的去了留翁仙宗!? 心下虽是有着诸多猜疑,但是南宫言并未将这些情绪,表露在脸上。因为,仅凭蚩柔的三两句话语,这件事的真实性,原本就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明白南宫言是不会轻易的就信了自己的话,蚩柔不慌不忙的轻笑一声,随即素手一伸,陈一诺那双一红一绿的长剑,便瞬间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果然,黄泉碧落剑的出现,成功的让南宫言那张满是清冷表情的俊脸,出现了一丝情绪的波动。 “这剑,哎呀,还挺沉呢!怎样,神君你,可是对它们有些印象呢!?” 听见她话语里的挑衅与轻蔑,南宫言将眼神在那双长剑上浏览了一遍,心下便已是明了… 他挪开了看着长剑的眼神,再次远眺向了天边的海平面上,那已是露出了一丝光亮的旭日,声线并无半分波澜的道。 “什么条件!?” “嗨呀,神君还真是明事理的爽快人呢,上道。真不愧是我蚩柔,喜欢了几千年的男子。” 她的话,让南宫言握着旧识的手,简直是紧了又紧的隐忍着。 蚩柔也最是清楚南宫言的脾气的,明白自己已是在他这儿占了不少便宜,也识趣的不再尝试着去挑战他的底线。毕竟,这个男人的绝情,她已经见识过不止一次了! 思及此,蚩柔便将陈一诺的黄泉碧落剑,双手奉于掌心,缓缓朝着南宫言凌空行了过去,待到他身前站定。蚩柔便媚眼含笑的看着南宫言,轻声道。 “这剑,我可以双手奉还给神君你,也可以将陈一诺等人,一并释放。但,我唯一的条件,便是在这之前,你得用告天书昭告天下,将以明媒正娶之礼,迎娶我过门。待我们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以后,我自会将他们释放出来。” 南宫言自是明白她话语里的“名正言顺”,是指的什么... “说个能实现的,不要在这里浪费彼此的时间。” “哈!?难道,在神君的眼里,这个条件,很难吗?哎呀,我也不是那般没有气量的女子,你晓得的。大不了,你在娶了我以后,再将女帝,纳为小妾,也是可以的,再者,我还能大方的将我们行过礼的喜堂,借给你与她...啊!!” “啪!” 蚩柔嘴里的话还未讲完,伴随着一声巴掌的脆响,她的脸上便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蚩柔眼神愤恨的一边捂着被南宫言一巴掌扇得肿了起来的脸颊,一边转头语带愠怒的看着南宫言道。 “你敢打我!?好!那么你就等着给那贱女人和你的好兄弟...收尸吧!!啊,不,他们到时候应该早已尸骨无存才是,哪里还有尸体给你收呢!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蚩柔便冷哼一声,愤愤不平的一甩袖袍,将那黄泉碧落剑给收了起来,随即转身扶着虽是一脸苍白,可却还是不忘在这儿看好戏的素九秋,作势就要离开,临走,素九秋还不忘转头对着南宫言警告道。 “这断掌之仇,他日,我定会找你讨回的!!” 说完,两人便头也不回的打算离开。 这时,南宫言身后,负责以火离之术处理血妖蝠走尸群的驭魂令,已是完成了任务,转而化作人形,落在了南宫言的身侧。他看了看已经准备走人的蚩柔和素九秋两人,不由得纳闷儿的转头看着南宫言问道。 “少主,就这样放她们走了!?” 驭魂令的话,南宫言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依旧转头看向了天边那已是露出了半张脸的旭日,耀眼的朝阳,映衬在南宫言那深邃的眼眸里,此刻他的眼底虽是看不出半分波澜,可,他心下十分明白,以蚩柔的本事,可能在拳脚功夫上,是无法与他们匹敌的,但,论心计与隐藏的花招,他们当中,却是少有人能与之匹敌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蚩柔带着素九秋往留翁仙宗的方向,已经行了几多远的距离之后。 忽然间,一个浅蓝色的身影,背对着初升的旭日,缓缓落在了她们的身前。 迎着刺目的阳光,蚩柔抬头看向了眼前薄唇紧抿的南宫言。虽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冷若寒霜,但是当他出现在这里,蚩柔就知道,自己已经赢了!思及此,蚩柔那丰润的红唇,不由得向上扬起了一抹得逞的艳笑。 只见她放下了扶着素九秋的手,随即身姿款款的凌空走向了南宫言。 待她伸出那双白嫩的手,抚向了她梦寐以求的这副胸膛之时。蚩柔心下,真是忍不住升腾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只不过,在她的手掌还未触及眼前的之人时,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瞬间便捉住了她这欲行不轨的双手。一道冷的掉渣的声线,在她的头顶响了起来。 第两百三十一章 大日子 “我答应你的条件,但,若是你敢耍什么花招,后果,你是知道的。” 听见他满是隐忍的话语,蚩柔不由得轻笑出声道。 “是,我的夫君,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通通...都可以满足你...” 说着,蚩柔便想要借势倚靠在南宫言的胸前,但眼前这人,却是一个闪身,便离开了自己身边。随即,一个飞身向上跃起,然后左手对着右手指尖轻轻一划,一串血珠霎时间便飞溅而出,只见南宫言将这血珠快速的凝结在左手指尖,开始以血画符了起来。 蚩柔仰头在下方观望着他手上的动作,当看清他所画的符文是何意思后,她不由得心下一阵大喜的转身扶着素九秋,也不再抬头看南宫言,而是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往留翁仙宗行了回去。 也难怪她如此激动与欢喜,因为,南宫言所画的符咒,正是告天书,是乃一方尊主,或是天下大能成婚之时,用以昭告天下之术。 这,还得是像南宫言这般身份不凡之人成亲之时,才能启用的符咒。且,一生,只有这么一次! 她蚩柔要的,就是这个唯一一次! 不管是今后的日子如何,幸不幸福并不重要!只要她能得到南宫言的这唯一一次明媒正娶的告天术,让陈一诺那个女人,永远都不能成为他的正妻,那么,她这么百般逼迫南宫言娶自己的计划,便算是成功了! 既然不能成为他爱的那个女人,那成为他最恨的你女人,也不失为一种让他记住自己的方式… 一日后 留翁一万零七百零一年,春三月初三。 是冥界神君,凡界云顶仙宗宗主南宫言,迎娶凡界留翁仙宗宗主蚩柔的大日子。 这日子,好不好是不知道,但,事儿大,却是真的,所以,也算是大日子。 今日整个留翁仙宗,皆是处处张灯结彩,沉浸在一片喜庆的红色之中。可与这喜气洋洋的布景极为极为相反的是,这偌大的留翁仙宗,却只有蚩柔和那断了一只手的素九秋在。其他留翁仙宗的弟子,皆是完全不见了踪影。照理说,宗主大婚,应是全宗上下欢庆一片才对。 除了本宗弟子不在以外,也没有任何来贺的宾客,只有那矣蕤天帝,差人送来了几箱贺礼,不过,他本人乃至任何西天诸神却是没有出现过。 这一片没有烟火气息的景象,却是并不耽误蚩柔此刻的大好心情。 此刻的她,穿上了一袭红色嫁衣,端坐在了留翁仙宗的议事主殿翁禾殿的主位上。一张绣有鸳鸯莲池戏水纹样的盖头,遮住了她今日已是细心打扮过一番的绝美面容。 现在,已是临近黄昏,因南宫言的双亲,皆是住在冥界地府,所以,成亲的地点,就选在了冥界。接亲的人,也需得等到晚上戌时,才能来到凡界,接上蚩柔,去往冥界成婚。 漫长的等待,没有让蚩柔待嫁的期待渐渐消散,反而是随着约定时辰的临近,让她越发的兴奋了起来。 而素九秋这次,则是作为蚩柔唯一的“娘家人”,名正言顺的,可以再次回到冥界。这理论上,虽然帝千寻当年并没有娶她,但,她依旧是冥界的九秋夫人。 夜,逐渐拉上了如墨般的帷幕。整个留翁仙宗,静的连一两声蚊虫鸣叫都没有。 当殿外记时的沙漏,发出亥时到了的鸣响时,蚩柔那颗端稳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是彻底兴奋了起来。 鸣响声尚未平息,灯火通明的翁禾殿内,忽然间刮起了一阵无名旋风,紧接着“呼!呼!”几道烛火熄灭的声音,让这偌大的殿宇内,突然间暗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却是并未让殿内的两个女人有过一丝的惊慌,反倒是更加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待到殿内的烛火,乃至整个留翁仙宗里的照明,全都熄灭后。犹如从地底深处传来的一阵,不知名的金属撞击的声响,突然间传进了蚩柔和素九秋的耳朵里。 尤其是素九秋,在听见这声响后,脸上的表情,竟是比蚩柔还要激动。因为,毕竟,她等待这个声音,已经是几千年了。可帝千寻,却至今都未曾让她听见过。今次,虽然这声音,是为了蚩柔而奏响,但她也算是听过了愿了。 过去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以后,那渐行渐近的金属撞击声,听起来已是仿佛离她们只有一墙之隔远的距离。 蚩柔赶紧挺直了后背的端坐好,终于,在这敲击声响过足足九九八十一下之后,这漆黑一片的翁禾殿内从刚刚起便一直刮着的无名旋风,就忽然间停了下来。紧接着,那旋风停下来的地方,凌空出现了一个身着红黑相间,胸口绣有一柄玉如意纹样,立领广袖长袍的俊朗少年。 由于殿内光线较暗,素九秋也是费了点神,才看清了堂下所站之人是谁。 “怎么会是你!?” 隔着盖头并未看见堂下之人容貌的蚩柔,在听见素九秋这声惊呼后,心下欢愉的情绪,顿时便被压下去了一半。 “九秋夫人,何事呀!?” 虽然很想将头上的盖头掀开一探究竟,但还未行礼便揭了盖头,这是十分不吉利的。 素九秋抬眼睨了底下站着的少年一眼,随即冷哼一声道。 “嗨,没事儿,不过就是来接亲的,是个熟识之人罢了。” “熟识!?” “嗯,哎呀好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今日,你只管做你的新嫁娘便是,其余的,你一概不用过问,我自会替你解决。” “是,那便有劳九秋夫人了。” 堂下那个从出现便未曾出声讲过半句话的少年,却在此时开口了。 “冥界地府,阴律司,随便赏善罚恶使,奉冥界神君之命前来接引蚩柔仙尊,前往冥界。” 当听见这十分耳熟的声线时,蚩柔的后背,竟是瞬间便生出一股直蹿心脾的寒凉之气!当下她也不再顾及什么吉利与否了,只见蚩柔将头上的鸳鸯莲池戏水纹样的大红盖头,猛的一把掀扯开来! 第两百三十二章 喜舟成行 当她适应了眼前黑暗的光线,看清堂下所站之人时,竟是瞬间就被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起来! “啊!!鬼呀!!” 只见蚩柔瑟缩着身体,一把拽住了旁边的素九秋,将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一边想要藏匿起自己的身形,一边又自言细语的念念有词道! “枫...枫枫闲,我是逼不得已才让虫儿吃了你的,你...你你,大人有大量,安心投胎去吧!今今...今日,乃是我与你家仙尊的大...大婚之日...对...对了,你家仙尊现在可是...可是冥界神君,待我嫁给他以后,定当叫人将你还魂阳间!...” 等等...他刚刚说,他乃冥界地府,阴律司的...赏善罚恶使!? 合着,这厮虽是死了,但竟是早就在冥界安顿下来了!?想到这里,蚩柔忽然想起来陈一诺当时,就是因为这个枫闲死了,才发了狂让自己有机会将他们带进地府里来着。 思及此,蚩柔那瑟缩着的身体,总算是定下了心来,自己这是怎么了,眼前这人,不过是个幽魂罢了,再者,等过片刻,自己与南宫言拜过堂以后,便算是他们的主子了,哪儿有主子怕喽啰的! 素九秋亦是出声提醒她注意仪态,蚩柔点点头,然后轻呼两口气,调整好了心态,便再次挺直了脊背,端坐好了身形,将那被自己掀开的盖头,又重新搭回了头上。随即清了清嗓子,以十分清脆的声线,对着枫闲说道。 “方才,本仙尊有些失态了。现在,就劳烦随便赏善罚恶使,接引我们,前往冥界吧。” 在底下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便开始发神经,再到现在又忽然间恢复了正常,从头到尾都没有讲过半句话的枫闲,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她的话。 只见他将右手凌空一挥,掌心便出现了一个通体黝黑的圆盘,上面铸刻得有浅灰色类似恶鬼骷髅的纹样。紧接着枫闲的左手随手一握,掌心里就多了一根看起来像是人肋骨一样的骨棒。 枫闲将这骨棒在右手那黝黑圆盘上,犹如研墨一般,不停的转起了圈儿来。没想到这骨棒在那圆盘上一划,竟是瞬间便出现了一道道带着火花的细长红纹,而枫闲这看书随意的画法,其实,也是暗藏了玄机在里面的。 几个呼吸间,那黝黑圆盘上的恶鬼骷髅纹样,竟然是被枫闲用手中的骨棒,将那些灰色纹路,给全数描成了火红的亮色,且随着他手上动作的加快,那圆盘上的恶鬼骷髅纹样,竟是逐渐的光芒大盛了起来。 眼前不断明亮起来的红色,已是将这翁禾殿,映耀得胧红一片。 不多时,枫闲手中的那根骨棒,就已渐渐的被摩擦得形成了一个尖锐,且犹如被烧得火红的钻头一般,见时机已经成熟,枫闲便将手中的圆盘,稳妥的搁置在了地面上,然后单膝跪地,将手中那根已经被磨得尖利无比的骨棒,以右手快速的凌空画就了一道符咒,随即将其猛的祭入了骨棒之内。 符咒入体,那骨棒竟是瞬间就变大成了碗口粗细! 只见枫闲将那骨棒朝着地面上散发着胧红光亮的圆盘,一个劲力便将其插在了那圆盘的正中间。 下一刻,整个翁禾殿便猛的震了震,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那圆盘竟是忽然间就变化成了一艘渔船大小,而那变大的骨棒,就成了这圆盘舟的舟桨。 完成这一切,枫闲便面带微笑的起身,朝着主位上的素九秋和蚩柔朗声说道。 “喜舟已成渡,有请二位,移步上船。” 闻声,蚩柔便仪态端庄的站起了身,正想要举步走下台阶,站在旁边的素九秋却是冷不丁的轻呲一声道。 “嘁,冥界当真是落魄至此了吗!?没有接亲队伍前来也就罢了,这喜舟,就不能用个大些的!?堂堂的冥界神君娶亲,竟是连件像样的聘礼都没有!传出去,也不怕让各界笑话。” 底下依旧是面带笑意,以不卑不亢之姿站立着的枫闲,在听完素九秋这一番话以后,先是看了一眼脚下的喜舟,又抬眼看了看上面脸色极为难看的素九秋一眼,随即轻笑一声出言道。 “呵呵,因这婚事来得突然,再加上,冥界近期遭受变故,一时间还未恢复元气,故此,聘礼什么的,我们冥界现下,还真是拿不出。这事,也早就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了,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怕人笑话一说。我想,蚩柔仙尊,应该是比谁都明白这一点的了,她一心想要嫁过来,就说明,她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再者...” 说到这里,枫闲突然顿了顿,以看似毫无波澜的眼神,睨了脸色不佳的素九秋一眼,随即接着说道。 “今日,乃是蚩柔仙尊成亲,既然她本人都没有说什么,那么,旁人...还是少说两句,不要给这大喜的日子,添些没必要的堵了。” “你!!” 被枫闲的话给气得差点暴走的素九秋,一双眉目里透露出来的狠厉之色,简直恨不得立马将眼前的枫闲给剜上几刀。 这时,旁边的蚩柔连忙伸手轻轻拽了拽素九秋的衣角,轻声提醒她道。 “九秋夫人,忍一时风平浪静,待到礼成之后,我自是会帮你将这口气出回来的。” 听见蚩柔的话,素九秋的脸色,这才看着缓和了些,但她心间还是憋着一口气在,誓要寻机将这口恶气给出了! 素九秋用断掉的那只手,伸到了蚩柔的肘边示意她将手搭上来,自己扶着她下台阶,上喜舟。 其实,她这一点小动作,也是在提醒蚩柔,不要被这假象的喜事,给冲昏了头脑,自己这断掌之仇,可千万不能忘了帮她报! 精明如蚩柔,又怎会不明白素九秋这点小心思呢。她将自己白嫩的左手,搭在了素九秋的断腕处,然后状似不经意的轻轻拍了拍,感受到蚩柔这一动作的素九秋,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然后牵引着蚩柔,缓步上了喜舟,临经过枫闲身边时,这女人还不忘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可枫闲却是并未将她这眼神放在心上,依旧是面带微笑的将二人迎上了喜舟。 第两百三十三章 熟悉又陌生 待她们二人站稳身形后,枫闲便出言提醒道。 “路途颠簸,还请二位,注意脚下是否牢靠。我们这就,启程了。” 说着,枫闲便随手挥出了一张黑色符纸,然后将右手指尖缓缓聚力,紧接着便在眼前这张黑色符纸前,凌空画就了一道绯红的符文,呼吸间,符文便已成形,枫闲不疾不徐的将其缓缓注入了眼前的黑色符纸上。 霎时间,这符文上面的红光,便猛的光华大盛了起来。 枫闲伸出右手食指,引领着那符咒,然后将其稳妥的贴印在了这已是化作了舟桨的骨棒上。 符文将将帖印妥当,随即就盈亮起了一道刺目的红光!红光逐渐将眼前翁禾殿里的景象,全都隐匿了起来,接着几人只觉脚下的喜舟轻轻一晃,竟是犹如涤荡在一片宽阔的湖海之上一般,往前行进了起来。 几人周围的景色,红光消失后,眼前出现的光景,看起来混沌又灰蒙,根本无法看清前方大概两米开外的景象。 枫闲站在喜舟的最前面,掌控着骨棒变化而成的舟桨,只见他一只手负于身后,一只手握着舟桨,看似不费吹灰之力一般,缓缓的摇动着它。 这里光线十分的幽暗,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眼下究竟是身在何处。若不是脚下的喜舟一直在轻微的晃动着,都让人不禁想要怀疑他们一行人是不是在原地踏步,并未前行了。且,人在这种环境里待得太久,难免会生出压抑的情绪来。 这蚩柔盖着盖头,见不到眼前的景象,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心性一向是不太沉稳的素九秋,就显得十分的不耐烦了。 “这还要走多久啊!?真是的,也不知道叫人打开地府之门,直接将我们迎回去,偏要循这像是偷鸡摸狗一般的阴魂渡走。” 闻言,枫闲也并不恼她言语里的不耐烦,只是轻笑一声道。 “地府之门,自是该从那儿经过的人,才能行得的路。” “哼,以你之言,那便是我们不配从那儿走咯!?” “不是不配,是没有那个缘分。” “嘁,一道破门,还扯上了什么缘分一说,真是好笑。今日,不管你们想要耍什么花招,也不管你们乐意不乐意,我们都是要到那冥界走上一遭的!” “呵呵,去,自然是容易去得…只怕你去了,想走…却是不那么容易走的了。” “你这话是何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把话说清楚!!” “与其由我在这儿浪费口舌,不如请你拭目以待抵达冥界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啊。” “你!!” 素九秋被枫闲的一番话给怼得气恼不已,正当她想对着枫闲发火之时,前方混沌一片的景色,竟是忽然之间便豁然开朗了起来。 一道突如其来的亮光闪过之后,出现在素九秋眼前的景色,竟是在她现在看来,觉得十分熟悉又陌生的渡魂桥下。 为什么说熟悉又陌生呢? 因为眼下的冥界,居然不是先前那般灰蒙幽暗,而是看起来犹如春满大地一般的生机盎然,就连眼前的渡魂桥两旁,都开满了一簇簇五颜六色不知名的小花。 若不是渡魂桥上那些排着队的幽魂,以及桥头上那两个一黑一白的身影。素九秋都要以为枫闲带她们来的,是不是凡界的什么地方了。 只是她还来不及将这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地府,细细打量一番。脚下行进着的喜舟,便猛的一个停顿,让她和蚩柔不由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倒进舟下的湛蓝河水里。 “你搞什么!?把你未来的主子给弄进水里了,你这小小的赏善罚恶使,担待的起么!?” 听见素九秋犹如泼妇骂街一般的咆哮声,枫闲那张始终面带笑容的脸,闪过了一瞬间的阴郁之色,不过,这只是眨眼间出现的神色,早在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人之际,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呵呵,想当这地府的半个主人,若是连这么一点舟车晃荡都经受不起,想来,她是否能胜任这个位置,还是有待观望的呢。” 说完,枫闲便不再理会素九秋那一脸简直想要将他拆吃入腹的表情,径直下了喜舟,转而随手一挥,就将那变化成了舟桨的骨棒,给收回在了左手掌心。随即便率先朝着岸上走去,也不管她们两人是否能够跟上。 这半丝不见喜气的地府,再加上枫闲这死鬼一系列的怼人言行,气的素九秋简直忍不住的想要发飙。 蚩柔却是暗暗握紧了她的手肘,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节外生枝。 素九秋简直是银牙咬碎,才将心间这难以平复的气愤,给生生压了下去。 两人互相搀扶着,随着枫闲的脚步上得岸来。前面的枫闲早已走到了桥头,正向玉尘和伏休拱手行礼,打起了招呼。两人依旧是眼神没有从那些幽魂的身上挪开过半分的点了点头,开口与枫闲言语了几句之后,便放他过去了。 剩下素九秋和一身大红嫁衣,还蒙着盖头的蚩柔,在后面缓步跟了上来。 临近跟前,素九秋原本以为伏休和玉尘两人,会刁难她们一番,可一直到她牵引着蚩柔穿过那些幽魂,过了渡魂桥,这两人也并未出声言语半句。 对此情形,素九秋也只得是冷哼一声,毕竟,这两人可是连帝千寻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存在。故此,他们虽是没有出声言语什么,可也没拦下她们,也已经算是给足面子了。 素九秋搀着蚩柔继续跟在了枫闲身后,朝着渡魂桥右边的那条道行去。越走,素九秋心下便越是纳闷儿了起来,她记得,这去往右边的小道,乃是通往十八层地狱的所在,与无过殿的位置,完全不在一个方向。 可素九秋转念一想,兴许是因为这地府里的环境变化了,所以这右侧的道路,就成了去无过殿的路了,思及此,她便渐渐放下了心来,不疑有他的跟着枫闲,一路往前行进着。 第两百三十四章 白墙 时间过去大约一炷香左右之后,素九秋发现这道路两边葱郁的花草,看着已是渐渐的稀少了起来,这个现象,让她原本放下的心,又瞬间悬空了起来。当拐过前方一处两边都林立着犹如恶鬼扑食形态的山石峡谷后,再往前行进了大约三四百米的距离,素九秋终于是看见到了这地府之后的第一抹喜庆的红色。 只见前方那个看起来十分宏伟的殿宇门楣上,挂满了随风飘舞着的红色纱幔,那朱红色大门上方,悬挂着一方由朱砂混合了金箔,写就着“末途殿”三个大字的雕花牌匾。 这殿宇,倒是连在这里生活了几千年的素九秋都不曾听说过它的名字。难道,这里是因为冥界雾崖的封印被破之后,新建起来的宫殿!? 还不等她理清心间疑惑,殿门内,便迎面走出来一个看起来十分眼熟的身影。 待素九秋看清来人的样貌后,不由得心肝颤抖了起来。 来人,竟是许久不见的帝千寻! 情人相见,本该是分外亲近,可,这个久别重逢的桥段,却并不适用在素九秋和帝千寻的身上... 看着眼前朝着自己渐行渐近的人,素九秋的心,竟是有些久违的悸动… 终于,临近彼此跟前,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的停驻了下来。 面对面站立着的两人眼里,皆是盈满了不同的情愫。 一个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与爱恋,一个则是毫不掩饰的冷清。 这样的眼神,竟是让素九秋生出了恍惚的,让她仿佛又回到了这一切开始的那一天。 菊,原本意喻清净,高洁,真情。后来被人常常用作寄托思念的祭奠花束,她的原身,便是开在九月的麟托菊,意喻着永远的爱。 她时常孤芳自赏,认为天底下的花类,没有任何一种,能比得上自己的圣洁。以至于后来,她的花,被人用以祭奠亡人这件事,令她心下觉得十分的难以接受,她这开在金秋的圣洁之花,怎么能够沾染上这些凡夫俗子晦气。这让她忍不住的想要去往冥界,找到掌管冥界的帝千寻,让他给这些幽魂的下令,叫他们托梦给自己的亲人,不准再将菊类的花,用作祭祀。 机缘巧合下,她终于是到了冥界,巧的是,她来到冥界之时,正好遇上了与南宫红馥打的不可开交的帝千寻。其间,帝千寻发现了站在渡魂桥头上观战的她,可就是两人匆匆对视的那一眼,素九秋的心,便就此沉沦了... 听见那女子边打边咒骂的话语,她知道了这个男人,原来就是自己来到冥界,想要找的冥界神君,帝千寻。而这女子,便是唯一一种开在冥界的花,彼岸花的花神,南宫红馥。 眼前的帝千寻,让她忘记了自己来这冥界的最初目的是什么,心下竟是生出了想要跟他,厮守终身,白头到老的念头...可,她也明白,这个男人的心里,只有跟他每日打斗的南宫红馥。 可是怎么办呢?她就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见他的念头,此后,她便时常来到冥界,也不过渡魂桥,就那样站在岸边,看着他与那南宫红馥,你来我往的互斗着。 直到有一日,当她来到冥界之时,并没有看见他与那女人的身影,她心下有些慌乱,便沿着岸边的路,四下寻找着他的踪迹。 终于,在一片高大浓密的黑色森林里,她找到了似乎是有些吃醉了的他,眼前这让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当下就近在咫尺,这让她想拥有他的念头,已是突破了心里最后的那道防线,深知他对南宫红馥的情意,定是轻易不会对自己有所心动,所以…她对他,用了情花毒... 中了毒的帝千寻,神志不清,只能任她摆布… 可就在两人即将巫山云雨之时,一个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却是打断了她的好事。她听见一个十分清脆的女声,在不断的呼喊着自己眼前这人的名字... 这声音,她是再熟悉不过了,是彼岸花神,南宫红馥。 虽是不甘好事被打断,但,毕竟她不是名正言顺存在这冥界的人。慌乱之下,她只好狼狈的化作了原形,藏身在了一颗参天大树的后面。 而随后发生的画面,就成了她一辈子的梦魇,一辈子都难以释怀的事。 原本该是自己与帝千寻的好事,却阴差阳错的便宜了南宫红馥这女人!但她好像并不是十分愿意承了帝千寻的宠爱,事毕之后,南宫红馥竟是哭得梨花带雨的逃离了现场。 而留在原地的帝千寻身体里的情花毒,好像还没有完全消退,她一咬牙,心下便生出了一个大胆的计谋。 于是她赶在帝千寻清醒之前,将自己身上的衣衫发丝,通通拨乱。然后躺倒在了他的身侧,等待着帝千寻的情花毒素消散后,发现躺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 果然,在帝千寻清醒之后,看到身边的人是自己后,虽是十分懊悔,但,他做到了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那便是将自己纳为了夫人,但,几千年来,他们虽是同住一处,可帝千寻却连一次都没有碰过自己... 他依旧是每日去找南宫红馥,可是从那日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南宫红馥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荒度余生”小院儿,出来与帝千寻见过面。等到她再次原意出来之时,每日与帝千寻寻衅的借口,就不再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而是一心想要离开地府。 起初,她还未搞懂这女人怎么突然间就转性想要离开了,直到南宫言出现在地府,才终于揭晓了这个谜底。原本,她还在高兴这女人终于是要离开了,虽然帝千寻坚持了几千年都没有让她走。可南宫言的出现,不仅是让南宫红馥不用再走,连自己藏了几千年的秘密,都被一同揭穿了。 她愤恨的离开,到现在以这样有些尴尴尬尬的身份,又再度回来了。这样的局面,也不知道该怨天尤人,还是该说,造化弄人呢... 呵呵,罢了,反正,他从来就没有爱过她,握不住的沙,不如随手扬了它... 其实到现在,连素九秋自己都已经分不清,她对帝千寻,到底是爱的深沉,还是将自己心里爱人的形象,全数描绘在了这面名叫做“帝千寻”的白墙上呢? 第两百三十五章 挑刺儿 说到底,她不过是用上千年的时间,感动了自己而已... 可为何...她若只是感动了自己,那么现在,心间的这份难以隐忍的酸涩,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无疾而终的心动,还是为了爱而不得的自己呢? 思及此,素九秋便将眼里快要溢出的那滴,名叫情碎的苦涩眼泪,给生生逼了回去。 她闭了闭眼,然后长舒一口气,再抬眼时,眼里已是全然没了与爱情有关的任何情绪。 “千寻神君,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盖头蒙住了脸的蚩柔听见素九秋喊出了南宫言父亲的名字,心想着第一次正式的见到自己未来的公公,礼数,定也是不能少的。故此,她连忙福了福身道。 “蚩柔,见过公公。” 哪知,对面的帝千寻只是看了她们两人一眼,也并未言语半句,接着就径直越过了她们,慢慢的走远了。 见他竟是如此决绝的连与自己言语半句都不肯,素九秋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帝千寻看不见的苦笑。 一旁的蚩柔久久没有等到帝千寻叫自己免礼的话,也不气恼的自顾自站直了身。她知道素九秋与帝千寻之间的种种意难平,因为,这又何尝不像是自己与南宫言呢,故此,蚩柔也十分明白素九秋现在的辛酸。 “九秋夫人,你...” 听见蚩柔的声音,素九秋连忙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神,然后以平常的口吻说道。 “无事,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心的嫁给南宫言,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好,我知道了。” 调整好心绪,两人便相携着,走进了末途殿。 进得殿来,入目的,是一个布置得极为简单的喜堂。高堂之上的两个位置,在素九秋的眼里看来,竟是万分的刺眼… 而先他们一步进来的枫闲,则是早已站在了主位的旁边,等候着她们的到来。 大厅里,没有宴请宾客的酒席,也没有丝竹管乐的伴奏。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这么简单的婚礼场地,看着虽是十分凄凉,可,蚩柔并不在乎这些,今日,她敢和素九秋两人只身来到冥界成这个婚,她蚩柔,就没有再回头的打算! 有了素九秋的前车之鉴,她并不想让这种,连一个名正言顺站在他身边的理由都没有的情况,出现在自己身上! 所以,今日,就是天上下刀子,她蚩柔都要嫁给南宫言! 这也是素九秋为什么要这么支持她的原因,蚩柔嫁给了南宫言,既能让帝千寻和南宫红馥不痛快,也变相的替矣蕤天帝,在冥界占有了一席之地… 距离他一统三界的目标,就又近了一步。虽然,今日的帝千寻看起来,与往常的他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唯一与以前一样的...就是他依旧不爱自己这一点。 几人在这诺大的空间里,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站立着,静静的等待着吉时,和到现在都还未现身的新郎,南宫言。 当几个气场不对付的人处在一起时,就感觉时间过得格外的漫长! “这南宫言,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 素九秋已是等的极为不耐烦,忍不住出言奚落道。 一旁的枫闲并未接过她的话茬,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依旧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卑不亢的目视前方。 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的素九秋,不由得用眼神狠狠的剜了枫闲两眼,要是眼神能杀人,枫闲此刻怕是早就被她给射成马蜂窝了。 可枫闲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她这杀人的眼神一般,眼观鼻鼻观心的犹如进入了入定状态一般。 就在此时,一道钟鸣之声,空灵悠扬的回响在整个地府里。 亥时到 伴随着钟鸣之声出现的,还有身着一袭简洁的广袖立领红袍,一头如墨发丝由一条红色绸带简单束起的南宫言。 饶是如此简单的打扮,但这一袭红衣,依旧是衬得他越发的俊逸无比。 跟着他前后脚出现的,还有手执判官笔的剑仇雠。 而南宫言的手上,还拿着一沓厚厚的浅黄色宣纸,边走,他的眼神还目不斜视的一边仔细阅读着纸张上所写的内容。待走到了蚩柔的身旁站定,南宫言便将手中的那沓宣纸递给了身后跟着的剑仇雠手上。拿稳纸张,剑仇雠便妥善的将其收捡了起来。 然后转身与枫闲站在了一处,两人在空中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随即便开始准备进行南宫言与蚩柔的婚礼事宜。 枫闲看了看南宫言,得到后者肯定的眼神后,他便清了清嗓,随即以不高不低的声线,长喝出声。 “吉时到!有请...” “等等,这不是设有高堂之位在么,南宫言你的双亲也都还健在,那如何设了高堂,又没人来坐呢?没有高堂的拜堂,能叫拜堂吗?” 还不等枫闲将嘴里的话喊完,素九秋那十分煞风景的声线,就半路插了进来。 这女人,是真的有点招人烦! 正主都没有说话,她就在这里越俎代庖的开始挑起刺儿来了。 南宫言却是连正眼都没有瞧过她们一眼,那清冷的声线不带一丝感情的道。 “我娶她,与我的高堂何干。不满意,你们大可以回去。” “你!” “好了好了,九秋夫人,无妨,反正,拜过天地,也是算数的,再者,我这公公婆婆,对于我这突如其来的儿媳,许是觉得我礼数不够周全,故此,才没有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这事儿,也不能怪他们气恼,该怪我失了礼数才是。” 眼见着素九秋就要和南宫言吵了起来,蚩柔连忙出声当起了和事佬。 这一番话说得,真是八面玲珑。让人觉得她知书达理,又识大体,若换做了第一次见她的人在,定是要觉得这媳妇儿,太善解人意了。 可惜,在场的人里,全都是对她知根知底的,她这一番话,在他们的耳朵里听起来,只会是让人觉得…厌恶感更加深了一层而已。 好吧,既然正主都觉得无所谓,那她这旁观者,也自是没有理由再在其中挑刺。 见事态已经平息,枫闲便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长喝道。 “有请,二位上前,手持焚清香,以三拜之礼,敬拜天地。” 第两百三十六章 做贼心虚 祝词,简短,精洁,连个多余的字和祝福都没有。 枫闲的话音刚落,南宫言便已经抬脚上前,将那贡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一柱青香,随手一晃,便将其点燃执于指尖。 他也没有去管蚩柔是否能跟的上他的节奏,更没有想过要回头去牵引她。 好在是素九秋连忙将她扶着上前,然后替蚩柔点燃了青香,递到了她的手上。 而前面的南宫言,早已是转身朝着殿外,拜完了天地,转而回头朝着空置的高堂拜了拜。然后就站在了原地,等着蚩柔行完了礼,好行最后一拜。 终于,蚩柔在素九秋的帮助下,拜完了天地和高堂,转而与早就等候在那儿的南宫言,面对面的站在了一起。 要说不激动,其实是假的,蚩柔等着这一刻,已经是等了几千年了。不,应该是从她见到南宫言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幻想过现在的这一幕了。 蚩柔示意素九秋将搀扶着自己的手放开,这最后一拜,她要自己来。 就在蚩柔朝着对面的南宫言弯下头去之时,南宫言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等等,你先将陈一诺他们放出来,我才会与你行这最后一拜。” 听见南宫言的话,蚩柔心下不由得一沉。但转念一想,若是让陈一诺亲眼看着自己与南宫言成了婚,那岂不是更加令人痛快!?思及此,蚩柔便伸出右手,下一秒,一只通体晶莹剔透的紫玉葫芦,就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我可以答应你先放陈一诺出来,但是羽拾秋和那墨无殇,就必须等到我们礼成之后,才能放他们出来。” “可以!” “哎呀,你也别怪我小气,我也只是,想留个保障在手上罢了。” “行了,别废话。” “好好好,我这就放她出来还不行嘛,夫君切莫心急呀。” 听见蚩柔这声“夫君”,真是让人有了想要掐死她的心。 说着,蚩柔便单手结印,随即口中开始一阵念念有词。可还未等她将口中的咒语诵念完毕,蚩柔便感觉到手中的紫玉葫芦,竟是突然间传来了一阵异动,且这异动的频率,还在不断的增大之中,就好像这紫玉葫芦,随时都会爆炸一般。 隔着盖头,蚩柔看不真切自己手中这葫芦,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可感觉到异动逐渐增强,并且开始有了发烫的趋势后,蚩柔连忙将手中的紫玉葫芦往旁边一抛。那葫芦却是不曾落地,而是呈越来越高的凌空漂浮之姿,渐渐的上涨到了临近大殿横梁处的位置。 在见势不对的几人,以为是这蚩柔在耍什么花招,于是连忙站到了各自的阵营里,这堂,明显是拜不下去的了。 “蚩柔,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你这又是唱的哪出!?” 听见南宫言冷清又带着愠怒的声线,蚩柔心下不由得瑟缩了一番,但她很快便镇定了下来。虽然现在局势紧张,可她依旧是不想再次将头上遮住视线的盖头...自行取下。 “夫君,我都已经只身到这儿了,哪里可能会耍什么花样出来。我没有带任何随从弟子过来,难道还不够彰显我的诚意吗?” “那你这随身法器现在的状况,你又作何解释!” “我...我也不知道啊..这紫玉葫芦,原本并不是我的法器,是我师父传授给我的,我...” “嘭!!” 还不等蚩柔将嘴里的辩解之语讲完,那悬立在半空中的紫玉葫芦,竟是突然之间便猛的炸裂开来!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残渣碎屑落地四溅的声音出现的,还有一群看着有些眼熟的身影,以及两个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南宫言眼疾手快的自这一群人之中,看见了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了几日之久的陈一诺。 他丝毫不加犹豫的立即飞身上前,从一众人当中,将陈一诺给牢牢接抱在了怀里。 眼前的她,双目禁闭,脸色看起来苍白无比。此刻,好像是已经晕了过去。且,她的左边手腕处,还有一道没有愈合的新鲜伤口。 见此情形,南宫言眉头紧蹙的赶紧带着她,迅速飞身落在了剑仇雠和枫闲的身后,前面的两人立即便将他们牢牢的遮挡了起来。 看着怀里真切又像是做梦一般存在的人儿,南宫言真是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感叹。 还不等他感叹完毕,那边就传来了几道此起彼伏的“扑通”落地之声。 而感觉到自己的好事,好像因为这紫玉葫芦的爆炸,已经被破坏殆尽的蚩柔,终于是再也忍不住的一把扯下了头上,那绣着鸳鸯莲池戏水纹样的盖头,然后将其随手一扔,抛弃在了殿内一角,气愤的她,杏眼圆瞪的看向了事发之处,可当原本盛怒至极的她,在看清了对面的那两个不知是人是鬼的怪物以后,蚩柔竟是被吓得瞬间往后倒退了数步! 一直到她的后背碰到那为了今日的喜事,而设立的高堂贡桌,这才令她停下了脚步来。 可是此刻的蚩柔,已经顾不得其他,只见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见了向自己索命的厉鬼一般,神情竟是有些恍惚的一边浑身颤抖着,一边拼命的摇着头,嘴里还在不停的碎碎念道。 “不,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我明明都让你的蛊虫将你吞食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不,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眼见着蚩柔已是到了崩溃的边缘,一旁的素九秋立刻上前大声的冲她喊道。 “柔柔,你这是怎么了!?现在可不是掉链子的时候,你给我打起精神来!” 素九秋的话,将陷入了无名恐慌之中的蚩柔,算是强行拉了回来。 可还不等蚩柔开口,对面那两个怪物当中,那形如枯槁,又脸大似腐竹一般的怪人,竟是渐渐的自地上爬起了身,转而缓缓的转过了身形,那看着十分佝偻的姿态,看着,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当它转过头,用那双犹如深渊一般的漆黑眼眸,看向对面已是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蚩柔时,做贼心虚的蚩柔,终于是彻底崩溃了! “啊!!!” 第两百三十七章 脸上臊得慌 只见她疯了一般的双手抱头,紧紧的将自己团在了一起,然后瑟缩着身体蹲在原地,不断的往那贡桌底下,藏匿而去。 一旁的素九秋见状,不由得心下一沉。看来,今日的计划,是要有所变动了。 于是,她便悄悄的往旁边退了退,做好了见势不对,立马撤退的打算。 可还不等她向后倒退抬起的脚步落下,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却是突然之间就凭空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感觉到身后之人的出现,素九秋心下立即暗叫一声不好! 随即立刻掉转脚步,在众人都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猛的朝前飞身跃去!眼见着她就要窜出门口,电光火石间,那殿门处却又突然出现了那张令自己一见误终身的脸。 “帝千寻!!让开!!” 可眼前挡住了去路的帝千寻,却是连半分想要挪开身形的意思都没有。这边的麻烦还未去除,身后传来的一阵衣袂破空之声,却是提示着素九秋,自己的生路,已经被完全切断了! 情急之下,她只好伺机翻转身形腾空跃起,转而落脚在了众人头顶的房梁之上。 待她看清身后阻断了她的生路的红衣女子时,素九秋心间那股积怨已深的怒气,瞬间便爆发了出来!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间,吐出了这个让她记恨了几千年的名字! “南宫红馥!!” 听见素九秋的声音,底下手提长剑,已经与帝千寻站在了一处的南宫红馥,亦是怒目横对的瞪着房梁之上那满是愤恨的素九秋。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眼下这原本该是喜气一片的婚礼现场,竟是顷刻间便成了剑拔弩张的局面。 “哎哟喂,师兄,你这见色忘弟的家伙,也不知道顺手捞我们一把!给我这一顿摔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这非常不合时宜出现的哀嚎之声,竟是瞬间便将这现场紧张的气氛,给缓和了不少。 这调调,很显然是只有羽拾秋这家伙,才能发出来的。 只见他一边毫无形象的揉着被摔疼的后腰,一边站起了身。这其间,他还不忘伸手拽了一把四仰八叉的躺在旁边的墨无殇。 两个难兄难弟相互扶持着,朝着南宫言他们所在的位置一瘸一拐的挪了过去。 可那边的南宫言,却是从头到尾都不曾抬头瞧过他们一眼,一边忙碌着替怀里的陈一诺修复伤口,一边口气不佳的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有脸在这儿讨安慰!?也不觉脸上臊得慌!” 南宫言语气不佳的话,却是对这脸比城墙厚的羽拾秋,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师兄!~我们这都是经过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来的,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么!?” 羽拾秋扶着还有些虚弱的墨无殇,已是挪步到了剑仇雠和枫闲的跟前。可这两人见了他,却是没什么好脸色在。嗨,也难怪了。冥界的封印被破,自己就是那制造一切麻烦的罪魁祸首,他们给他这样的脸色,也是情有可原的。虽然他们并不知晓其中的真实缘由,但,这一切,确实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故此,羽拾秋只好冲着比较熟悉的枫闲笑笑道。 “小师侄,能借过一下么!?” 枫闲这人,本就心软耳根子软的,再者,自家神君都没有对他追究什么,他又有什么理由去对他故意为难呢。 思及此,枫闲也没有言语半句,只是侧开了身,将他们让了过去。 这边的几人,终于是在经历了种种艰难险阻之后,总算是成功会师了。虽然个个都是伤的伤,累的累,但,好在大家都还活着。 等到两人都在他旁边就地坐下了,当羽拾秋抬眼细看南宫言身上的这一袭大红衣衫时,简直像是见鬼一般冲着南宫言惊声道。 “师兄!?你这是!?这是要跟谁成亲啊!?啊,不会是诺诺吧!诶,不对啊,诺诺跟我们在一起,哪儿有机会出来跟你成亲。” 说着,羽拾秋又转头看了看旁边躲在贡桌底下瑟瑟发抖的蚩柔一眼,脸上顿时一副“哦~我知道”了的表情,打算对着南宫言戏说一番,可当看见南宫言脸上那“敢乱讲,你舌头就没有了”的表情,羽拾秋又愣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收拾完羽拾秋,南宫言这才抬眼,仔细看了看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墨无殇。 “前辈,如何!?身上的蛊,可是已经解了?” 墨无殇冲着南宫言露出了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然后语调轻松的道。 “已无大碍,其实这要说解了。倒不如说是全靠锦瑟仙人的蛊母妃良,将我身上的这些蛊虫,给全数吃掉了。” “锦瑟仙人!?” 听见这个名字,饶是冷静如南宫言,也不由得惊了一跳。 说到这里,连方才还嬉皮笑脸的羽拾秋,都一脸正色了起来,他转头看了一眼此刻瑟缩在贡桌底下的蚩柔,转而接过了墨无殇的话头道。 “蚩柔这女人,还真是有些手段,师兄,还好上回你决定去竹沉河,而不是去我从这女人那儿套来的那个诡异的黑屋。要是上次我们直接去了那儿,怕是早就全军覆没了。” 南宫言眉头轻蹙的睨了羽拾秋一眼,一副快要没耐性的样子。 “说重点!” “是是,说重点,说重点!” 也只有是南宫言,能用一个眼神便能治的了他。 “上回,我不是用通天眼的幻境,引得蚩柔上钩了吗?可是,这女人那会儿,其实早就看穿了我的幻境,故意引导我去了一趟她用幻术,演化出来的一幕看似去往北辰矣蕤藏身之地的戏码,其实那处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北辰矣蕤的藏身之处,而是她这紫玉葫芦里面的光景!而我在那间石室里看到的北辰矣蕤和怪物,实际上根本就是锦瑟仙人和她的蛊母!只是蚩柔用幻术,将人物从锦瑟仙人变换成了北辰矣蕤罢了!她的目地,可能就是想吸引我们前去,然后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那,你们又是如何进得这紫玉葫芦里面去的呢!?” 第两百三十八章 妃良 “嗨,不就是我之前不晓得这女人是装的中计了吗?我带着墨无殇前辈去找她,谁知,将将入得我设的那个幻境,就被蚩柔给翁中捉鳖的关进紫玉葫芦里面去了。” “这你也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儿,说出来!?” “哎呀,这有什么嘛,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者,我这也确实是学艺不精,才着了这女人的道儿!” “你倒是看得挺开!” “必须得看得开呀,这么点儿挫折都无法直面的话,那我这前面几千年过的憋屈日子,岂不是早就抑郁得自杀了!” “那你倒是告诉我,陈一诺如何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看这情形,她这又是给自己放血了!?” 说到这里,羽拾秋就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下意识的往墨无殇身边挪了挪,然后语调忐忑的看着南宫言道。 “这...我们一帮人加一条虫子在里面关的,也是没有办法了。” “让你说重点!” 羽拾秋转头看了看墨无殇,一脸“我需要前辈你帮助”的表情,冲着他眨了眨眼。墨无殇却是一副,我是伤员,我没力气的样子,顺势便倚躺在了羽拾秋的肩头上。 无法,他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交代从宽了。 “哎呀,就是我们都被那紫玉葫芦里面的黑墙,给限制了法力嘛。然后我跟墨无殇前辈又被封印在了那黑墙里,那黑墙是十分的古怪,竟是如同活物一般,能够吸食人的血肉,肉脂便成了灯油,血液,则是成了锦瑟仙人那条蛊母妃良的食物。” “妃良也是不得已才要食用那些腥臭之物的,原本,我爱吃的,只有晨间的露珠而已。” 一个稚嫩的女童声线,接过了羽拾秋的话,替自己辩解着。 这说话的,便是那条体型庞大,虽是长了张人脸,可看起来又四不像的蛊母妃良。而她身前佝偻着身姿,从刚刚出现在这里,便没有出声说过半句言语的腐竹脸,不,确切的说,是锦瑟仙人。 她依旧是一言不发的用那漆黑如深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双眼,在盯着瑟缩在贡桌底下的蚩柔看。 妃良绕着锦瑟仙人盘旋一圈后,又乖巧的倚躺在了地上,让佝偻着身姿的锦瑟仙人,坐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她也看了一眼蚩柔,随即像个真正的人类小女孩一般,轻叹一口气道。 “哎,娘亲,原本不是这副模样,妃良,也不是现在这幅人不人虫不虫的四不像。数千年前,娘亲觉得当时的蚩柔师姐,并没有可以接下留翁仙宗的能力,便转而想要培养另一个师姐,作为今后的接班人。可,蚩柔师姐却是不服娘亲这个决定,一日晚上,她竟是将那个作为接班人的师姐,用极其残忍的手法杀掉了。还放干了她全身的血液。然后,她用计将娘亲骗得喝下了一种可以醉的不省人事的酒,就将醉倒过去的娘亲和我分开,把娘亲先行关在了那个漆黑的屋子里。之后,她便强行喂我喝下了那个被她杀掉的师姐的血。这让我染上了难以戒掉的血瘾,自此以后,我便每隔一段时日,就必须要饮用人血,不然,我就会爆体而亡,我死了,娘亲定是会伤心欲绝的,我不想喝,可是为了娘亲,我也必须要喝。也因为经常饮食人血的缘故,我的身形,变得越发的庞大,甚至长出了人脸,和不人不兽的四肢。我也变得更加的嗜血起来,尤其是血瘾发作的时候,我常常是六亲不认的状态,逮到什么...就吃什么...” 说到这里,那妃良,竟是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将她那长了张人脸的脑袋,低垂了下去。 “一日,我的血瘾发作,蚩柔师姐就将我关进了娘亲所在的那个黑屋,起先...我还尚且能够控制自己...可到了后面,我已经是不能认人了,意识完全被心里那股想要饮血的念头给占据了...我在意识完全不清醒的状态下...把娘亲给...给吞吃入腹了...等我意识清醒过来,再强行逼迫自己将娘亲吐了出来的时候,娘亲原本绝美的容貌,和玲珑有致的身姿,已经是被我腹中的粘液,给腐蚀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因为嗓子受损,她也无法开口说话了。从那以后,我们便被蚩柔师姐给关在了那里,当紫玉葫芦被蚩柔师姐开启之时,为了我,娘亲不得已的就要去帮蚩柔将那些她想要用紫玉葫芦收服的人,全数拖进这黑屋里来,让我吸食他们的血液。但是他们的尸首,却是无法处理,久了以后,黑屋里便会恶臭无比。后来,娘亲发现这石墙,好像是活物,可以吞噬掉人的尸身,还可以过滤出干净没有杂质的血液供我饮食,才会又后来,这两位小哥哥进来以后,被“封印”在了墙体里的事儿。” 听见妃良满是歉疚的语调,那从头到尾都不曾言语过半句的锦瑟仙人,竟是伸出了她那形容枯槁的手臂,轻轻的抚了抚身下的妃良,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 妃良温顺无比的伸直了脖子,享受着锦瑟仙人的抚摸。 在场的人听完这妃良的一番话,不由得对这蚩柔“刮目相看”了起来,尤其是还困身在房梁之上的素九秋,当了解到自己竟是与虎谋皮的跟着这女人一起共事了这么久,还真是有些后怕。不过,她素九秋能有这胆量敢跟她一起同流合污,当然是备有后手的... 今日,她算是棋差一招的算漏了蚩柔这儿会出状况,再加上,自己的手,在前日还被南宫言给斩去了一只,好在,花根并未受损,这被斩掉的手掌,过几日便又会长出来。 但,眼下,如何从这里逃冥界,才是首先要考虑的事。可底下有帝千寻和南宫红馥在,后面又有南宫言和他的党羽在,要走,还真是个不小的难题呢。 罢了,还是静待时机吧,眼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锦瑟仙人和这四不像的怪物身上,走一步是一步了! 这边的素九秋还在心里打着她的如意算盘,底下的锦瑟仙人,却是突然间有了动作。 第两百三十九章 挡剑牌 只见她慢慢的自妃良的身上下得地面来,那佝偻的身姿,正朝着瑟缩在贡桌底下的蚩柔,缓步走了过去。 说起来,这是她们留翁仙宗的家事,所以在场的其他人,都只是一副旁观者的姿态,等着看锦瑟仙人如何处置这狠毒的蚩柔。 而对面的蚩柔瞧见这犹如泡发的腐竹一般,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的锦瑟仙人,做贼心虚,亦或是夜路走的太多,终于是遇上鬼的心态,此刻就像是把利刃凌迟着蚩柔一般,令她心里,又惧又怕了起来。 但即是如此,她也没有忘记今日,她和素九秋来到冥界,除了与南宫言成亲以外的另一个重要的任务... 只是眼下,四周都是南宫言的人,她断不能在此刻,将这个任务提早暴露了出来。所以,她只能是借由锦瑟仙人和妃良的出现,装作自己做贼心虚,十分害怕的模样,先骗过这些人再说。 思及此,蚩柔便决定,继续装傻下去。 而眼前的锦瑟仙人那佝偻着的身形,已是在自己的身前站定。要说是一点都不惧怕这犹如索命鬼一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锦瑟仙人其实是假的,就像是之前她看见了死去的枫闲时,那种命债找上门来的感觉,亦是不好受的。 锦瑟仙人站在蚩柔藏身的贡桌前,也不言语也没有别的动作。现场一时间竟是静谧得落针可闻,时间过去良久,蚩柔装傻的行为都快要演不下去了,她悄悄的将眼睛稀开了一条缝,想看看外面此刻到底是个什么境况之时。她刚刚睁开的双眼,便直直的对上了锦瑟仙人那漆黑如深渊一般的双眼。 “啊!!!” 蚩柔的惊声尖叫,打破了现场的静谧局面,可见,这一眼,是真的将她吓得不轻。 一旁的羽拾秋见状,不由得出言嗤笑道。 “哼,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看你也是活够了,竟然好死不死的想要嫁到冥界来。这不是找死,是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羽拾秋言语里的戏谑虽是听着十分刺耳,可蚩柔眼下,却是根本分不出闲暇时间来跟他斗嘴。 就在蚩柔被锦瑟仙人这眼神给吓得还未回神之际,一道裹挟着强劲罡风的黑影竟是越过了眼前的锦瑟仙人,径直朝着自己攻了过来。蚩柔下意识的便想要抬手去格挡,可眼前这罡风里的黑影,却是绕过自己格挡的手臂,蚩柔之听得“咻”的一道气流擦过耳畔的声响,下一秒,她便只觉腰间一紧。 整个人瞬间便被一个强劲的力道,从贡桌底下给直接拽了出来! 紧接着“嘭”的一声便被这紧捁住自己腰间的力道,给直接甩趴在了地上。一阵“叮叮当当”珠钗落地的声响过后,蚩柔那原本梳理得规规整整的长发,竟是眨眼间便凌乱不堪的起来。 蚩柔这人,最是在意自己外貌仪态的。可眼下,她却是顾不上这仪态是否工整,脸上是否漂亮了。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她,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她才刚刚支起身来,眼前便出现了一张倒着的人脸。这人脸,看着虽是鼻子眼睛都有,可就是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诡异感,更别说现在倒着看了。 “啊!!鬼啊!!” 末途殿里,再次回响着蚩柔的尖叫之声。 只见她不断的往后瑟缩着身体,直到自己的后背,碰到了一个人的小腿。 她眼带惊恐的紫眸下意识的回头一看,便瞧见了站在自己身后手提长剑的南宫红馥。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连忙跪伏在南宫红馥的脚下,双手并用的上前抓住了她那红色长袍的衣角。一边朝着南宫红馥磕头,一边语带哭腔的道。 “婆婆,婆婆!救救柔柔吧,救救我!我是您的儿媳妇儿呀,您救救我,救救我!!” 看着她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同样身为女人的南宫红馥,不由得心下一软。她正要伸手去将拽着自己衣角的蚩柔牵起身来,哪知,这蚩柔看见南宫红馥伸出来的手之后,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诡计得逞的冷笑。南宫红馥在察觉眼前这人嘴角不怀好意的笑容后。立刻便想要收回手往后倒退一步,可这蚩柔,却像是条阴魂不散的毒蛇一般,竟是伸手便一把将南宫红馥伸出来的手,顺势一个反扣,紧接着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之时,夺过了南宫红馥手中握着的长剑,下一秒,那闪着寒芒的冰凉剑刃,便抵在了她的脖颈之间。 而刚刚还在装疯卖可怜的蚩柔,现下,已是犹如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手扣住了南宫红馥的命门,一手还将抵在她脖子上的长剑往皮肤里紧了紧。锋利的剑刃,瞬间便在南宫红馥细嫩纤长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红色细线。 眼见着意外在自己眼前发生的帝千寻,心间万分懊恼的立即想要上前从蚩柔的手里将南宫红馥给解救出来。 可他正要出手,一枚锋利如刀片的雪白花瓣,竟是“咻”的一下擦着帝千寻的耳畔,“咚”的一声钉在了帝千寻身后的门框上。 当帝千寻转头看见这十分眼熟的麟托菊花瓣形状的暗器时,他那深沉的眼眸,不由得暗了暗。 而抓住他这失神瞬间的素九秋,立即便从房梁之上飞身一跃而下。挡在了挟持着南宫红馥的蚩柔面前,掩护着她准备撤离此处。 当她对上了拦在身前不愿让步的帝千寻时,素九秋的心下一时间竟是感到一阵悲凉无比的情绪,在不断的翻涌上来。 “让开!若是你不想看着她身首异处的话,我劝你最好是赶紧让步!” 听见她的话,帝千寻看着她恶心眼神里,瞬间便多出了一抹狠戾! “今日你若肯老实就范,当年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 “追究!?我的几千年青春,我的一片真心都还未找你讨还!你倒还跟我说起追究一词来了!?” 正当素九秋义愤填膺的与帝千寻理论之时,一道长剑破空之声,便自身后快速的飞射而来。而这长剑的终点,明显就是挟持着南宫红馥的蚩柔! 察觉到危险逼近的蚩柔连忙将身前的南宫红馥调转了身形,将她抵在身前当做了自己的挡剑牌! 第两百四十章 不满之意 可是身后长剑的主人,却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有此招一般,迅速将手中的长剑一转,剑锋便擦着南宫红馥的束腰险险的虚晃而过,紧接着蚩柔便只觉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泛着浅蓝色光亮的符咒,直直的朝着自己的面门祭了过来! 虽然还未看清这符咒是何种作用,但出于修仙之人的下意识反应,蚩柔连忙将身前的南宫红馥再次推出去做了“护身符”! 而她也顺势松开了禁锢着南宫红馥的手,转而拉着素九秋以极快的速度越过了帝千寻,夺门而出! 而被她推出来做了“护身符”的南宫红馥,却是挨实了这张符咒,而祭出这张符咒的南宫言,却是不疾不徐的任由那符咒隐入了南宫红馥的额头,然后他便头也不回的手提长剑,追着已经夺门而去的蚩柔和素九秋而去。 而那张符咒在隐没在南宫红馥的额头之后,竟是瞬间便化作了一个画地为牢术! 术法将南宫红馥安安稳稳的圈护了起来,虽然她暂时出不来,但也杜绝了像是蚩柔挟持她的这种事件的再次发生。 这边追着蚩柔和素九秋的脚步已是奔出几百米远的南宫言,在看到两人快要经过那两旁山壁上,犹如爬满了张牙舞爪的恶鬼一般的峡谷之时,南宫言便停下了脚步,转而朝着那峡谷两边的恶鬼形状的怪石,各自祭出了两道浅蓝色光亮的符咒! 只见这符咒在击中那怪石以后,整个峡谷竟是突然间就开始“轰隆隆”的震颤了起来。南宫言将旧识竖于身后,随即双膝微曲的飞身跃上了半空。看着底下不断的震颤当中,闪躲着山体上掉落的碎石的蚩柔和素九秋。就在两人快要奔出这两旁林立着怪石的峡谷后,一只巨大无比的手,竟是凭空出现一般,瞬间便将逃命中的两人,给一把捞在掌心之中禁锢了起来! 见此情形,南宫言不由得有些眉头轻蹙的转头看向了身后,那站在末途殿门口,没有挪动脚步半分的帝千寻... 此时的他,正右手握拳,掌心里像是凌空握住了什么东西一般。帝千寻见南宫言回头看向了自己,这个轴了一辈子的男人,竟是第一次生出了不知所措的情绪... 因为,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其实,南宫言一直在不停的想办法帮他延迟神力的消散,而像这般耗费神力的巨神之手的术法,是他现下万万不能使用的。这也是他方才挡在了素九秋的面前,却没有出手将她们拦下的原因。他的神力已经不如以前了,若是他出手,让素九秋和蚩柔发现了端倪,那岂不是让她们知道了南宫言的另一处软肋!?冥界封印被破,他的神力也随着封印的告破,而消散殆尽...若不是地府还尚且安稳运行着。他怕是早就爆体而亡了...唯一庆幸的是,南宫红馥替他生下了南宫言这个接班人,让这天界十二天的帝释天,能够有继位之人。 但...这样画地为牢的日子,他已是过的太久了。掌管生死大权的自己,早已是将这轮回之事,看得极为通透了,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凭着一己之力便建立起了冥界的帝释天,而是犹如凡界的迟暮老人般,只剩一点余热尚存状态的帝千寻。只是,对于南宫红馥和南宫言母子二人,他还是有着深深的愧疚感在的。 帝千寻有些略带歉意的看向了南宫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南宫言却是已经飞身落在了他的跟前,脸上冷峻的神色,透露着他现在对于自己这行为的“不满之意”。 “我不是说过了,这里有我在,让您与母亲在荒度余生小院儿里,好生待着么。” 听见南宫言语带轻斥的话,帝千寻举着的右手,一时间,竟是松也不是,握也不是... 原本,南宫言是不想让他和南宫红馥过来的,方才他趁南宫言还未来到末途殿,便偷空跑来这里看了看喜堂的布置,想着回去给南宫红馥也布置一个,讨讨她的欢心。哪知,南宫红馥却是如何都要跑来这里,说是想要帮帮儿子。 看见帝千寻脸上的不知所措,南宫言心下不由得一阵后悔... “我的意思是,您这样,对身体不好,我明白您是想帮忙...我...” “噗!额!...” 还不等南宫言将话说完,一道红色的光影竟是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猛的自末途殿内飞出,直接击中了站在南宫言面前的帝千寻!电光火石间,帝千寻伸出了左手,一把将南宫言往旁边一带,那红色光影在穿过帝千寻的身体后,险险的擦着南宫言的左肩,“咻”的一声飞了过去。 还不等南宫言有所反应,紧接着一团血雾,就突然间自帝千寻的口中喷薄而出,全数散洒在了南宫言那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脸上...眼前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令所有的人,全都愣在了当场... 南宫言的脑子里,此刻一片空白... 帝千寻喷在他脸上的血雾,浸染进了他的眼里,然后经由眼角,缓缓的淌了出来... 而末途殿里已经反应过来的剑仇雠和枫闲两人,早已是朝着帝千寻飞奔了过来,接住了他正缓缓向前倾倒的身体。被南宫言关在画地为牢术里的南宫红馥,亦是疯了一般的拍打着术法透明的结界壁,想要立刻到达帝千寻的身边。所有跟帝千寻有关的人,都在情绪激动的呼喊着他的尊称...或名字。 可是离他最近的南宫言,却是犹如被人封住了全身的经脉一般,愣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帝千寻朝着自己扑倒了过来,而现在,南宫言才看见他的后背上,此刻竟是插着一把极为眼熟的长刀... 这是...北辰矣蕤的...不归刀!! 南宫言几乎是睚眦欲裂的瞪着帝千寻身后插着的这把长刀,此时剑仇雠的枫闲早已是奔到了帝千寻的身侧,将遭受重创的他妥善的扶到了一旁,开始替他检查伤势,然后着手准备替他疗伤。 第两百四十一章 无敌加永恒 羽拾秋抱着昏迷的陈一诺,亦是飞身赶到了几人的旁边,中途他还抽空将南宫红馥身上的画地为牢术给解开了。得到自由的南宫红馥,立即朝着仅剩一口气在的帝千寻,飞奔了过去。 还未恢复伤势的墨无殇,则是稍后一步的赶到了现场。 一时间,整个末途殿里,就剩下了那锦瑟仙人,和她那只四不像的蛊虫妃良在。 南宫红馥的哭声,剑仇雠和枫闲的呼喊声...在南宫言的耳朵里听起来,竟是成了一阵刺耳的嗡鸣声,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才将他的意识逐渐拉回了现实里。 “哈哈哈哈哈哈,帝千寻,上万年不见,没想到你现在竟成了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啊!” 这个对于眼下的情况,犹如火上浇油的声线,不由得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间的怒火。 众人循声一看,只见离着他们十米开外的地方,竟是凌空漂浮着那张上面纹绣着鸳鸯莲池戏水的大红盖头,这醒目的喜庆之色,在当下的众人看来,真是极为刺眼!而刚刚的那个声音,便是从这大红盖头上,发出来的。 众人定睛一瞧,只见那盖头上的两只戏水鸳鸯,居然犹如活物一般,在那盖头上肆意游弋了起来,然后,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那两只鸳鸯竟是自那盖头上一跃而下,摇身一变,就化作了两个人形。 当看清这两人的身影后,最先出声的,却是羽拾秋! “师...师父...” 和他满是惊讶的反应不同的南宫言,却是早已将旧识紧握于掌心,他那浸满了帝千寻鲜血的双眼里,此刻,已是盛满了嗜杀之色! “叫他师父,我劝你还是尽早将这称谓...忘了吧!” 听见南宫言的话,羽拾秋的心,瞬间便提了起来,因为一向尊师重道,对待长辈礼数有加的他,是断然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来。 “师兄...你这话...” “他就是那神秘黑衣人!你的父亲,以及你小时候被送到云顶仙宗,全都是他一手策划好的!” 那日北辰矣蕤在河神水府揭面的时候,羽拾秋恰好错过了时机,并不在现场,所以,今日突闻这个令他难以接受的消息,才会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他...他怎么可能会是那神秘黑衣人呢!?怎么会!” 这边的羽拾秋还在难以置信的惊诧当中,对面的北辰矣蕤却是毫不在意的一挥手,瞬间便将插在帝千寻后背上的不归刀,给收回了掌心。 而经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拔刀之痛的帝千寻,竟是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已是只见进气不见出气的倚靠在剑仇雠的身上,可饶是这样,他使出巨神之手的掌心,却是连半分都不曾松开。 而那边被他的巨神之手控制住的素九秋,在见到这方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后,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看见这一幕,可,为什么,她的心...竟是全然没有半分愉悦,而是无尽的心痛呢!? 相比之下,那蚩柔就不同了,当她看见北辰矣蕤终于现身之时,脸上露出的喜色,那真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自己的任务,总算是圆满完成了! 原来,帝千寻创造冥界,与石神东令则以真身石山封印瘟神的做法,其实是大径相同的。两者都是以自身的神力,画地为牢的将自己与要封印的对象,一同圈禁了起来。与东令则不同的是,帝千寻还在冥界里,建立起了掌管三界万物生死轮回的地府。且,东令则是以不能移动的原形做成了封印的全部,而帝千寻是以自己的神力来成为了封印的全部。 简单来说,就是能进入冥界的人或幽魂,其实全部都得是经过帝千寻的同意,才能进来此处的。就好比当年的素九秋,因为帝千寻知道她身上没有对于封印有任何影响的东西,再者,冥界里,也少见得有活人进来,故此,他就没有对于她的出现,多加关注与干涉。 他在冥界里,虽然能够自由活动,但,作为阵眼的他,却永远都不能离开此处,自由去往其他地界。故此,素九秋的出现,也算是他给自己放进来的一个新鲜事物。可后来黑色森林里发生的事,却是他不曾预料过的... 这也是作为掌管西天诸神的北辰矣蕤,为何连自己被封印在冥界的儿子,都无法救出来的原由。 所以他为什么要靠控制羽拾秋来冥界打开封印,因为,帝千寻不让他进来,他就永远也进不来! 至于为什么要让羽拾秋和蚩柔先前一定要将南宫言带回冥界来,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为了维持天界十二天的稳定传续! 因为,他想要一统三界没错,但,如果天界十二天里的任何一人出了差错,导致十二天失去了一天,那么那一天掌管的事物,便会失去了控制。这个失去控制的意思,就是指,天地间,将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左右得了这失去控制的事物的生死,那么这个事物,就跳脱了三界,成为了一个无敌加永恒的存在! 一个高过自己能力,且无人能够掌控的东西出现,这,可不是北辰矣蕤想看见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让羽拾秋来冥界破除封印时,是先让南宫言继承了十二天的神位,然后才破除了封印的原因。因为,天界十二天,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这就是三界已经乱成了这样,可日出月落,风火雷电,一切万物运行的根本,依旧是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的原因。 原本北辰矣蕤以为,封印一破,帝千寻就会一命呜呼,冥界便没了那能限制他出入的人在!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帝千寻竟然狡猾的将地府用自己的心脏作为媒介单独建造,这才保住了他最后的一口气在!这成为他一统三界的最后一块绊脚石的地方,逼得他堂堂的西方天帝,和他最爱的儿子梼杌,还要靠依附在蚩柔的盖头上,化作了两只鸳鸯,才进得这地方来。 理论上说,南宫言其实也同样具备了重建冥界的能力,但,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早已是分身乏术。 第两百四十二章 造界 无奈之下,只能是先将帝千寻好好养着,待到处理完了这些棘手的事,再来重建冥界。 可,北辰矣蕤明显是在记恨当年帝千寻和伽楞慎拒绝了自己抛出来的橄榄枝,转而选择站在了北辰啻曱那边,否则他也不会用上这么几千年的时间来布下这个局。 眼见着自己的心头大患,终于是栽在了他的不归刀下,还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儿吗! 北辰矣蕤不由得心情大好的仰天大笑了起来,而对于这个讽刺的事实,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的羽拾秋,早已是双眼通红的气愤到了顶点。 南宫言并未回头看一眼再次口吐鲜血的帝千寻,而是直接双手合拢于胸前,那沾满了帝千寻的血,且神情冷清的俊脸上,此刻,看不出任何表情。 只见他薄唇轻启间,一段密集的咒语,随着他清冷的声线,竟然渐渐在这一方空地里,旋绕起一股无名旋风来。而南宫言身上的衣衫,也顺势变成了他在冥界才会出现的那身靛蓝色立领长袍,那无名旋风,掀撩起南宫言身上的长袍衣角,再衬着他的周身此刻散发出的那股强烈的肃杀之气,看着竟是让人不由得心生惧意。 对面的北辰矣蕤两父子见南宫言这是要动真格的了,连忙是拿出了对战的架势,随时准备着接招。 可周围的人看见的,只是南宫言的杀心!但听懂了他所诵念的咒语的人,却只有那奄奄一息的帝千寻... 当这咒语入耳时,帝千寻便挣扎着想要出言阻止南宫言,可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身上伤势的痛苦而难受,于是众人纷纷祭出自己身上的灵力,帮助帝千寻护住最后的一丝心脉。 而此刻,整个地府里,竟是突然间开始地动山摇了起来! 就在这时,眼前这峡谷两旁,林立着的恶鬼扑食形态的怪石,居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伴随着“咯啦,咯啦”的石头关节摩擦的细响声,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从那峡谷山壁上,以十分灵敏的速度,呈围攻之势,将北辰矣蕤两父子给包围了起来,它们的数量大约有上百人之多。 而那被帝千寻的巨神之手禁锢着的蚩柔和素九秋,已是凌空漂浮到了被怪石恶鬼包围起来的北辰矣蕤父子俩的上方。 伴随着这些怪石恶鬼的出现,这里周遭的幻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见除了众人身前的这片空地以外的其他地面,竟是转眼间就轰然崩塌陷落了下去,而他们身后的末途殿,也变回了十八层地狱的原形。这犹如从地底下拔地而起,倒置浸身在炙人烈焰里的高塔,里面一层一层像是无止境叠落下去炼狱,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而那群怪石恶鬼栖身的峡谷,竟是在这不断的震颤当中,缓缓的合为了一体,且在转眼间便上长到了一望无际的高度,一时间,这里竟是变成了一方前无可进,退无可退的境地! 可饶是这样,南宫言那念诵咒语的动作,却没有半分要停止下来的迹象。那已看不到头的峡谷石墙,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将这里的一切,逐渐包围了起来,就好像在修建一座无法越狱的禁牢一般! 感受到身下这片地界这突如其来的颤动,帝千寻那双已是有些浑浊的双眼,竟是淌下了两行清泪。 这时,察觉到他情绪异常的南宫言红馥,不由得转头看了看那边还在念诵咒当中的南宫言,又看了看第一次见他流泪的帝千寻,霎时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般。 “帝千寻,言言是不是...是不是在结封印造界之术!?” 听见南宫红馥的话,帝千寻仿佛是万念俱灰的点了点头。 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南宫红馥不由得瞬间跌坐在地... 封印造界之术,就是当年帝千寻创造冥界之时所用的术法,而启动了这个术法以后,虽然他想要封印之人便会被困在此地,可是...这也就意味着,南宫言今后,就会成为下一个帝千寻,往后余生,都将永远与他要封印的人,一同被困在这里,无法再次见得天日... 也难怪方才帝千寻会有如此反应,现在明白了他这举动意味着什么的南宫红馥,也不由得瞬间慌张了起来。 当年她冒险将他偷偷送出了冥界,就是不想他将来走帝千寻的老路。 可是眼下,已然是动了玉石俱焚之心的南宫言,却事与愿违的踏上了她最不想看见他走的那条路。 南宫红馥又看了一眼躺在羽拾秋怀里不省人事的陈一诺,她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一般... 思绪翻转片刻后,南宫红馥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而低头看着眼下已是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老下去的帝千寻,她眼里的情绪,是百转千回的感叹与释怀,良久,她才长舒一口气道。 “我先去阻止儿子,若是此去我有什么意外,你记得…在孟婆那儿来找我…” 话音未落,南宫红馥便化作了一缕红色的轻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在场的人,皆是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羽拾秋看了看眼前的转眼间就从一个正当壮年的样貌,便成了垂暮老人的帝千寻,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思及此,羽拾秋连忙将陈一诺稳妥的交给了墨无殇,然后从海纳八宝袋里,将自己的父亲伽楞慎给带了出来。 果然,仅剩一口气在的帝千寻,在见到自己这犹如人彘一般的父亲后,那双浑浊的双眼,竟是瞬间难以置信的瞪大,紧接着颤抖的抬起了手,想要触摸自己这多年不见的老友。 见他如此吃力的模样,羽拾秋连忙将自己的父亲抱到了帝千寻的身边。 眼前的景象,真是让人不由得生出千般感慨,谁能想到,这两个当年叱咤一方的天界十二天里的罗刹天和帝释天,眼下,竟是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看着帝千寻颤抖着手拉住了伽楞慎那空荡荡的衣袖,在场的人,真是无不动容...一直在他们的身后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事情的锦瑟仙人,和她的蛊虫妃良,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第两百四十三章 等到了 随即妃良便蠕动着她那犹如蛇身的躯体,探着脑袋凑到了帝千寻受伤的后背处。 然后开始从嘴里吐出一缕缕犹如蚕丝的晶莹丝线,将帝千寻那血流不止的伤口,给凝合了起来。做完这一切,妃良又快速挪回了锦瑟仙人的身边,乖巧的趴在了地上。 因妃良这动作,而感受到身上痛苦减轻的帝千寻,不由得冲着锦瑟仙人和妃良,报以一个感谢的眼神。 而羽拾秋看了看自己的父亲,随即轻叹一口气。然后端正了身姿,双膝跪地的朝着他磕了三个响头。 “父亲...您的最后一口气,已经等到了您想等的人,现在,您可以了却您的遗愿了...” 说着,羽拾秋便咬破了左手食指,以指尖窜出的血珠,快速的在身前画就了一道符咒,然后祭入了伽楞慎的眉心! 符咒将将入体,众人便只见这像是早已死去多时的伽楞慎的喉间,竟是发出了一声像是极为艰难的呼吸之声,紧接着他那突然长大的口中,伴随着他胸口的一个起伏,竟是突然间蹦出了一团犹如棉花似的绿色发光物! 这发光物在离开伽楞慎后,先是绕着羽拾秋缓缓萦绕了一圈,然后慢慢的窜进了伽楞慎的鼻腔里。 “嗬...额...” 一个听起来像是垂暮老人的呼吸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听见这个声音,羽拾秋的心下,竟是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难舍与艰涩… 可是,能在了却父亲最后的遗愿,却也是眼下最让人欣慰的事了。 几个呼吸过后,眼前的伽楞慎,已然缓缓睁开了双眼... 待他适应了光线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自己那已经许久不见的儿子...伽炎棠,伽楞慎不由得欣喜万分的冲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儿子笑了笑。 “棠儿...” 听见这恍如隔世般的低唤,羽拾秋竟是感觉心下一颤的迅速上前,伸手牵起了他另一只空荡荡的衣袖,然后颤抖着声线轻喊了一声。 “父亲...” 眼前这令人动容的父子相见...亦是最后一面的场景,真是让在场的人,无不感动。 两人还未来的及说上半句,一旁紧紧拽着伽楞慎另一只衣袖的帝千寻,却是急忙的开口道。 “慎...” 听见这好像来自梦境里一般的熟悉称谓,伽楞慎先是有过瞬间的恍惚,随即便意识到这熟悉的声线,是真实的来源于自己身边的这人,他有些急促的侧过了头去,当看清眼前这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老友帝千寻时,伽楞慎的眼里,竟是淌下了两行既庆幸,又难过的眼泪。 庆幸的是,自己竟还能再见这生死之交一面,难过的是,没想到见这最后一面的彼此,居然皆是成了眼下这幅惨不忍睹的样貌。 “阿...阿寻...” 听见伽楞慎十分激动的呼喊,帝千寻连忙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可连这使了好几次的劲,他都没能将自己仿佛有万斤重的身子,给支起来... 一旁的枫闲和剑仇雠见状,连忙收起了给帝千寻灌输灵力的双手,转而将他给小心翼翼扶了起来。 这两个几千年不见的多年老友,当年一别,谁也不曾想过会是今日这般的局面... 被剑仇雠和枫闲两人合力撑起身子的帝千寻,在细看一番眼前这已经不能算作是个完整人样的伽楞慎后。两行清泪,不由得再次从他那已是渐渐转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垂暮老人的脸颊上,缓缓滑落了下来。 “慎...你这...你这何故是,变成了如今这番...这番...” 后面的话,已经全数化作了哽咽,让帝千寻无法再说下去。 伽楞慎那剧烈起伏着的胸膛,也在诉说着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阿寻...好...好...好久...不见...” 这声恍若隔世的问候,听得在场的人心下,真是无一不动容... 两人用那惺惺相惜的眼神仔细将对方打量一番后,终于是再也忍不住的上前“拥抱”在了一起。 说是拥抱,其实,完全只能算作是帝千寻单方面的抱着伽楞慎。 良久,“抱”在一起的两人,都不曾言语半句。 旁边的羽拾秋几人,也默契的没有开口打扰他们的重聚。因为,这种千言万语皆在不言中的兄弟情谊,是任何话语,都无法将其细细表达的。 可就在众人纷纷感叹眼前这难得的老友重逢的温馨时刻,他们脚下的地面,却是再次猛烈的震颤了起来。 几人连忙转头一看,只见那将这方天地逐渐包围起来的高不见顶的石墙,竟是不知何时蒙上了一片胧红的光芒。而这突然出现的红光,明显的是在阻止南宫言使用这封印造界之术! 羽拾秋眉头紧蹙的原本想站起身去帮南宫言的忙,可是前方控制着印记的南宫言,却是突然间大声喊道。 “母亲!!今日,你若阻止了我,那么,我们今后,将很难再有将北辰矣蕤封印的机会了!” 这裹挟着南宫言五成功力的声线,久久的回荡在这犹如山谷一般的石墙包围圈里。 而那边与怪石恶鬼缠斗在一起的北辰矣蕤两父子,在听见南宫言这话以后,不由得相视一眼,随即便以极为狂妄的态度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哈,无知小儿,就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想制服你师父我!?你还是去找你娘,补上你小时候没吃过的奶,再来跟我斗吧!” 这番让人听了想打人的话,真是惹得在场的人无一不想上前去将这北辰矣蕤爆锤一顿。 可站在最前面的南宫言,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这番羞辱自己的言语一般,继续朝着那笼罩在石墙之上的红光,大声喊道。 “母亲,儿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时一个极为熟悉的声线,以一种十分空灵的状态,回复南宫言道。 “能解决此事的办法,不止这牺牲你自由的这一个!你父君和我,并不想看见你走他的老路。对于北辰矣蕤这般天地难容之人,只有将其挫骨扬灰才能真正的将事态平息。若只是这样单纯的封印,不过是给了他再次卷土重来的机会而已!” “可是母亲!眼下,父君的时日...如果我将其快速封印,还能腾出手来为父亲续命一时啊…” 第两百四十四章 生死秩序 “我的时日...我自己早就...早就知道...该是何时...结束了!” 南宫言的话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了帝千寻虽是强撑着一口气讲出,但却是掷地有声的言语! 听见这句话的南宫言,不由得眼含哀伤的转头看了一眼,正用那浑浊却异常有神的双眼,在看着自己的父君。 父子俩这几乎第一次正式的眼神交流,却不曾想竟是在这样即将诀别的情境之下。 读懂他眼神里的释然与无憾,南宫言心下虽是有再多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眼下,也只能是化作一声轻叹。 他转头看了看散开了神力来阻止自己结印的母亲,明白她也是知道若她不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阻止自己,仅仅是以言语相劝,肯定是无法让自己改变主意的。 因为如果自己强行冲破化作了神力的南宫红馥的阻拦,那她就会瞬间魂飞魄散,这就等于是自己将她给亲手杀掉了! 母亲的话,是半点没错的。仅仅是画地为牢的将其封印,根本不是解决事情的最佳决策。 思及此,南宫言不发一语的开始撤回印记。那些拔地而起的石墙,已是在渐渐的恢复成原样。 而看见南宫言动作的南宫红馥,亦是化作了人形,转而回到了帝千寻的身侧。这样的局面,最为高兴的,还是那与怪石恶鬼缠斗在一起的北辰矣蕤和梼杌两父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个听话的孝子啊!当年在云顶仙宗之时,你便一直是如此的乖顺,要不是我确实是咽不下你老子这么些年,把我儿子封印在此处的窝囊气。我还真是舍不得伤你半分,你也得感谢师父的大度,没有将你扼杀在襁褓之中,至少,还给了你们一家团聚的机会不是!” “闭嘴!!你这样的人,不配为人师表!!” 这气急败坏的声音,却不是出自南宫言之口,而是不知何时走到了南宫言身边与他站在了一处的羽拾秋。 听见羽拾秋的话,北辰矣蕤却是不怒反笑的道。 “呵呵,你这小子,若是从小就如你师兄一般乖顺,哪儿还会吃这么多苦呢!不过,这也不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是怪伽楞慎那犟牛脾气,遗传得不好才是!啊哈哈哈哈哈!” “哼,那你长得这幅衣冠楚楚的模样,又怎会...生出梼杌这般丑陋又畸形的怪物来呢!?” “你!!” 听见他这话的梼杌,瞬间便要炸毛,作势就想飞身跃出怪石恶鬼的包围,前来找羽拾秋的麻烦。可是北辰矣蕤却是一把拽住了他,转而危险的眯起了双眼道。 “你又懂什么!我儿这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个同体双子星,将来,可是要做三界之主的人!” “哈哈哈,好笑!你都不要脸到跟你儿子化作鸳鸯,藏身在女子的盖头之上,偷混进冥界来,你竟还有那个底气在这儿大言不惭的说要让你这畸丑无比的儿子,做什么三界之主!?传出去,莫不要笑掉人的大牙了!我就要你父子俩,连地府的大门都出不了!!咱们新仇旧恨,今日就一起结算了!!!” 说着,羽拾秋右手一挥,便召出了那把通体黝黑的离怨! 然后单手在胸前结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印记,准备要与这北辰矣蕤父子俩,决一死战!! 而旁边已将封印造界之术的印记,全数撤回完毕的南宫言,却是并没有提剑上前去帮羽拾秋,只见他收术完毕,就迅速转身回到了帝千寻的身旁,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已是只剩进气不见出气的父君。 帝千寻看着南宫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良久,他都并未吐露出半句言语。见此情形,南宫言不由得轻叹一口气,转而主动上前,先是有些迟疑,但随即又毫不犹豫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握住了帝千寻的手。 显然是对他这意料之外的举动,感到又惊又喜的帝千寻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欣慰又愧疚的笑容。 “言...言儿...我...” “父君,你无需言语什么对我有所歉疚的话,毕竟,我也不曾在您膝前尽过孝。” 南宫言的话,终于是让帝千寻感到心间彻底的一阵释然。他转头看向了身侧这个被自己自私的圈禁在身边几乎一辈子,又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馥儿...” 还不等帝千寻的话讲完,南宫红馥早已是泣不成声的扑倒在了他的胸前。 “你这...你这自私自利...又愚笨至极的臭男人!你将我圈禁在身边一辈子,与我缠斗了一辈子...让我恨了你一辈子,又...又爱了你一辈子...你自私的将我留在你身边,现在...你又自私到竟是要先行离开!!” “对...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又有何用!?有何用!?能让你起死回生吗!?说的好听你是个如何能耐的冥界造物主,可到最后,掌控别人生死的你,却是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说到底,你就是个自私又不管他人感受如何的无赖之徒!!” “造物之初...我亦是...亦是...这万物...当中的一者,我掌控生...死,却,不能打乱生死...秩序。因,秩序...乃,万物成...成方圆之...根...根本。” “胡扯!!什么方圆,什么根本!全都是你的强辩之词,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对你这辈子对我做下的一切不可原谅之事进行宽恕,我不会让你就这样轻易死掉的!你现在早已不是冥界神君,我儿子才是!!我要让他将你的生魂,永世拘在我的荒度余生小院儿里,我还要去找东令则,我要跟他每日在你面前对弈品茶,我要...” 南宫红馥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可是南宫言握住帝千寻的那只手,却已是自他的掌心...缓缓滑落! 感觉到仿佛有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正从自己掌心里逝去的南宫言,明白这是帝千寻离开的告示… 霎时间,心下涌上来的那种陌生又难以自持的哀伤与悲恸,竟是全数化作了两行清泪,溢出了自己的眼角。 而感觉到身下之人已是完全没了起伏的胸膛的南宫红馥,那早已在决堤边缘的情绪,终于是再也忍受不住的彻底失控,让她再也无法抑制的嚎啕大哭了出来。 第两百四十五章 只剩下归途 “噹!噹!噹!” 镇魂钟响,送别君王。 旧人轻叹,莫言离殇。 逍遥远去,自由终享。 红颜失色,万物哀凉。 三道悠扬的钟响之声,伴随着南宫红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仿佛传出去极远一般,久久的回荡在整个冥界,乃至婉转上扬,直达了九霄... 在场听见这钟鸣之声的众人,纷纷面带哀色的朝着那已经闭上了双眼的帝千寻,缓缓跪拜了下去。 因为帝千寻的死去,而得到了自由之身的素九秋和蚩柔,则是落脚在了北辰矣蕤和梼杌的阵营之中。 可是那目睹了帝千寻离去的全部过程的素九秋,却是脚下一个踉跄的跪倒在了地上,原本她想看见的,是南宫红馥死去,而帝千寻为此哀伤不已的画面,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结局呢!?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让素九秋根本无法一时接受,此刻的她,竟是连哭都无法哭出来! 而那方与北辰矣蕤父子缠斗在一起的羽拾秋,在听见这钟鸣之声时,亦是心下一惊的一剑挥退了与自己对阵梼杌,转而飞速掠身回到了南宫言几人所在之地。 当看见已经仙去的帝千寻时,羽拾秋不由得心下感到万分的愧疚,虽然他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破坏了冥界的封印,可,帝千寻的死,却也是他推波助澜造成的结局。 思及此,羽拾秋将旧识搁置于身侧,转而端正了身形,双膝落地的跪在了帝千寻的身前,朝着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伯父...一路平安到九霄...” 行完礼,羽拾秋又转头看了看全场对于帝千寻的死,表现得最为镇定的自己父亲。 此刻的伽楞慎,只是平静的看着已经先自己一步离去的帝千寻,转而嘴角噙着一抹释然又解脱的微笑,看向了身前的儿子。 父子俩就这样对视了许久,伽楞慎仔细的打量着,自己这从小就被迫背负起了一些他不该承受的事情的儿子。从来不曾让自己失望的他,是这样的优秀与不凡。 要说唯一的遗憾,那大概就是没有给他一个快乐又没有阴影的童年吧。 “棠儿...” “是,父亲,我在。” 听见父亲的轻唤,羽拾秋连忙凑上前去,附耳在他身侧,仔细的听着他要说的话。 “我与...你千寻伯父...是乃,生死之交,今后...今后,我希望你...你与言言...能如父亲与你伯父那般,相互...相互帮衬,相互扶持,维护世间正道...诛尽天下妖魔,天界...天界十二天...亦须团结凝聚,苍生...之根本,万物...之轮回,是乃...是乃...你们的责任!切不可...不可...忘掉!” “是,父亲,孩儿记下了!” 伽楞慎万分欣慰的看着儿子点了点头,然后将眼神落向了旁边还在哀伤之中南宫言。 明白父亲许是还有话想跟南宫言说,羽拾秋连忙朝着他轻唤了一声。 “师兄!” 听见羽拾秋的声音,南宫言深吸了一口气,闭眼缓了缓心神,随即睁眼转头看向了羽拾秋。 见与自己眼神交汇的羽拾秋冲着他示意看看他父亲,南宫言会意,连忙起身来到了伽楞慎的面前。那深邃的眼眸里,已然将刚刚失去了父亲的哀伤,妥善藏匿了起来。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伽楞慎,明白他这番举动是怕自己触景伤情难过。看到如此懂事又细心的南宫言,伽楞慎的心里,真是欣慰万分。 “伯父,可是有什么话,想跟晚辈交代?” 见他心思通透,伽楞慎的嘴角扯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他看了看南宫言,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转而缓缓说道。 “那日,北辰矣蕤...再次...再次逼迫我,说出...说出去往冥界...冥界...的秘法。我不愿,他就强行想...想将我带离...那处地界,好让你...找不到我。我宁死…也不从...当时,我动了...玉石俱焚之心。想要强行...冲破那处地界的封印,以...以散神之力,想要与他...同归于尽。可这厮,狡猾...至极!就在我以散尽全身神力...之术,要将他置于死地之时...他却借机逃脱了。而...而我也...平白散去...散去了全身的功力。” “父亲,您可是想让我们替你报仇雪恨!?” 听完伽楞慎的话,顿时感觉气冲头顶的羽拾秋,愤愤不平的接话道。 伽楞慎摇了摇头,转而看了一眼羽拾秋,又看了一眼南宫言。 “我...告诉你们这些,是...是想让你们明白,兄弟情义...不可轻易背叛...虽非手足...但,情比金坚...亦是...即使自己身陷囫囵,也可护得...对方周全的...一种方式。” 原来,他讲出这件事,竟是为了告诉他们,要兄弟齐心! 明白伽楞慎一番苦心的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两人随即便转头冲着伽楞慎齐齐跪下,然后一起朝着伽楞慎朗声道。 “儿子定当谨记父亲的教诲!” “南宫言谨记伯父的教诲!” 看着眼前这两个从来不曾让人失望的孩子,伽楞慎不由得转头看向了一旁已经先他一步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帝千寻,伽楞慎不由得释然的笑笑道。 “阿寻...等等我,我这就...这就...来...了...额...” 话音刚落,离着伽楞慎最近的羽拾秋与南宫言两人,只听得他喉间发出了一道像是咽下一次口水般的声响,然后只见伽楞慎的脑袋往挨着他的帝千寻轻轻一靠,那原本就动态极微的胸口,也应声停止了起落... 虽然心里是早就有所准备,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离开了。羽拾秋还是觉得心下涌上来的悲恸之意,令他鼻头忍不住的一阵酸涩。 这就意味着,今后,这世上,自己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虽然…每个人来到这世上时,都是孤身一人前来… 但,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就只剩归途。无论你年龄几何,只要父母在一天,你就永远是个孩子,父母不在了,这就真的代表着,你该长大了,是时候,成为别人的保护伞了。 第两百四十六章 星陨 天界十二天里的前任罗刹天与帝释天,竟是前后脚的相继去世。这是史无前例的事件,也是一个新的里程碑的开始... 一旁抱着昏迷的陈一诺,目睹了全部过程的墨无殇,也忍不住长叹一声,替同时失去了父亲的南宫言和羽拾秋感到难过。 虽然,他自己并没有体会过这种亲情是什么感觉,但,他与赤尾青分离之时那种伤感,想必,与他们现在失去自己父亲的哀痛,应该是相差无几的。 众人还沉浸在这低迷的气氛之中,面前已经去世的帝千寻与伽楞慎的遗体,竟是突然自行凌空漂浮了起来,待到半空之中时,只听得“砰嚓”一声,如同炸裂的泡沫一般,瞬间化作了两团闪耀着五光十色的星云,并以极为迅速的势头,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感受到怀抱一空的南宫红馥,再也抑制不住心间的悲恸,疯了一般的踉跄着爬起了身,然后拼命的伸出手去想要握住这逐渐消散在眼前的星云,可无论她怎样努力的想要挽留,到了最后,她的掌心里,却是仍旧没有留下半点东西。 “你这自私自利的家伙,到了最后,你竟是连一丝念想都不愿给我留下吗!帝千寻,我恨你!!” 南宫红馥撕心裂肺一般的呼喊,久久的回荡在整个冥界。让人听了,真是不由得心下为之一痛。 看着她这样心痛到难以自持的模样,南宫言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转而起身走到了南宫红馥的身边,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母亲...我在...” 听见南宫言犹如承诺又如宽慰一般的短短四个字,南宫红馥缓缓转过了身,看着眼前这张与帝千寻相差无几的脸。那决堤的情绪,终于像是找到了粘合伤口的良药一般。 “言言...” 听见南宫红馥语带哭腔的低唤,南宫言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就在此时,他们脚下的地面,乃至整个冥界,竟是突然间再次震颤了起来。 南宫言眉头轻蹙的赶紧将身前的南宫红馥护在了身后,转而开始寻找这异动的源头从何而来。 连那边被怪石恶鬼缠住的北辰矣蕤几人,都纷纷停下了动作,留意起这不太正常的异动。 身为冥界之主的南宫言,很快就知道了这一切是发生了什么... 这异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几个呼吸间,脚下的震颤便止住了动静。 众人还在一头雾水之时,只见那唯一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南宫言,竟是一撩衣袍下摆,朝着冥界先前的无过殿所在的方向,身形端正的跪下了双膝。 见他突然如此动作,身为属下的剑仇雠和枫闲,连忙跟着南宫言一同跪了下去。几人齐齐的朝着那方地界,行了个大礼。 羽拾秋不解的看着南宫言,上前伸手拉起了他问道。 “师兄...这是...” “父君与伯父,将他们的星陨之力,合整以后,重建了冥界...今后,冥界将成为如同天界,凡界一般,永恒的存在。不再如我父君在时那般,是个仅靠他一人之力撑起的封印之地。任何一种外力,也无法将冥界摧毁...” “他们都是为了天下苍生,鞠躬尽瘁的奉献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量...” “是,所以,我们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两人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后,彼此默契的一挥右手,两把一黑一蓝的长剑,就瞬间出现在了各自的掌心。 羽拾秋的离怨,是当年帝千寻赠予伽楞慎的回礼,而南宫言的这把旧识,却是当年南宫红馥拜托的那位将南宫言带出冥界的朋友,与年幼的南宫言一起,送到了云顶仙宗的。这剑,通体泛着幽蓝之光,取名旧识,也是因为它的剑身上,原本就镌刻着这两个字。 说来也是有缘,这剑在南宫言还在襁褓之中时,便对他认了主,旁人连碰都碰不得,所以它才能没有落到北辰矣蕤的手中。 至于这朋友是谁,就只有南宫红馥知道了。 只见两人将手中的长剑在身侧舞出一个凌厉的剑花之后,便犹如两道一闪而过的流星一般,朝着那方的北辰矣蕤几人,杀将而去!! “轰隆”一声巨响之后,两方势力相对之时,那犹如天雷撞向地火一般,猛然间迸发出了一道带着耀眼光亮的冲击波,顷刻将眼前的一切,全都照亮得让人无法睁眼!! 待那方的亮光消失后,众人再抬眼看去时,他们落下之处空地上,竟然被刚刚的冲击波给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而坑底传来的剧烈打斗之声,以及其中夹杂几道不同颜色的剑气,提示着众人此刻那方地界里的紧张氛围。 而没有进入深坑的素九秋和蚩柔,却已然是被那些不仅杀不死,还越杀越多的怪石恶鬼,给搞得身上挂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彩。 南宫红馥在见到那几乎算是毁她的一切的素九秋,心下那隐忍已久的悲恨之意,终于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只见她右手一握,一把通体绯红的长剑,便悄然出现在了南宫红馥的掌心。长剑在手的她,随即便飞身跃起,一声裹挟着她十成功力的爆喝,瞬间炸响在了半空。 “贱人!!拿命来!!” 疲于应付这些极为难缠的怪石恶鬼的素九秋,在听见半空之中传来的这声爆喝时,心下不由得猛然间瑟缩了一番... 但,今日的局面,也是她所期待了数千年的时刻,虽然,该死的人没死。不过真要对上南宫红馥这女人,她素九秋没在怕的!! 思及此,素九秋便用完好的那只手,将手中的墨绿色长棍在身侧舞出了一个凌厉的棍花,转而直接朝着冲自己杀了过来的南宫红馥迎了上去!! 电光火石间,半空中之听闻“叮”的一声脆响! 一阵稍小于方才南宫言和羽拾秋对上北辰矣蕤父子产生的冲击波,再次炸响在这方天地间!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两人手上的兵器将将对上,便耀出一阵刺目的火花。两个仇视了对方数千年的人,现下,都巴不得将对方立即挫骨扬灰,方能解了心头之恨! 第两百四十七章 拿命来 “贱人!毁我家庭,害我一家三口没有享受过一天团聚的日子!今日,我就要拿你的命,去祭奠我儿子的父亲!!” “哼!你与他有过夫妻之实又如何!与他共处一室几千年的人,还不是我!哈哈哈,我唯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将你赶出地府,让我与他能够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单说下贱不要脸,放眼三界,恐怕是无人能及你素九秋半分!” “呵呵,彼此彼此!!” “废话少说!!看剑!!” 这边的两人厮杀正烈,那边的蚩柔见状,原本是想过来帮素九秋的忙,可她脚下的步子还未前行半步,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却是猛的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轰”的一声落在地上扬起了一片迷眼的灰尘 见势不对的蚩柔连忙后退几步,一边躲开身后的怪石恶鬼的攻击,一边强行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待她看清尘埃里的巨大身形,和它背上的那个腐竹脸之时,蚩柔的心下感到一阵慌乱之余,也越发的狠决起来。 “老妖婆!当初我就不该放你一条生路,早该一剑解决了你!永绝后患!!” 蚩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间蹦出了这段话,对面从渐渐消散的尘埃里显现出身形的妃良和锦瑟仙人在听见蚩柔这番话时,不由得相视一眼后笑了起来。 “嘻嘻,蚩柔师姐,你这话说的,好像母亲就不后悔当年将你辛苦养育长大一般!要说仇恨,我们对你,可是并不少上半分呢!” 如此狠戾的话,却是由一个稚嫩女童的声线说出来,这听着,真是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你这没用的畜生!给我闭嘴!!要不是我让你修炼了血蛊之术,你能练出现在的灵识与人形么!哼!忘恩负义的东西!!” “你的狼子野心,与我妃良的命运又有何关系,如果不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我和娘亲会变成今日这番模样么!?我们留翁仙宗的蛊术,从来都是用作治病救人,可是你这女人,却是为了你的野心,强行逼我染上血瘾,还将我蛊虫一族,全数炼化成为杀人的利器!逆天改命,枉害生灵之人,没有活在这世上的必要!!” 妃良的话,条理清晰,完全没有先前那般可可爱爱的姿态,语气听着虽是没有什么威慑力,但,它渐渐膨大的身体,却是在告诉着对面的蚩柔,我现在很生气!! 而坐在它背上的锦瑟仙人,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言语半句,只是依旧用她那漆黑如深渊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蚩柔看… 被她的眼神给盯得后背发毛的蚩柔,不由得一阵心虚的冲着锦瑟仙人大吼道! “看什么看老妖婆!当年没有除掉你们,今日,我就一次性永绝后患!!” 说着,蚩柔便右手一伸,掌心瞬间就凌空出现了一把通体泛着莹莹紫光的长剑,那闪着寒芒的凌厉剑锋,映照出蚩柔眼底此刻的嗜杀之意。 “拿命来!!” 话音未落,蚩柔便一个飞身跃起,朝着对面的妃良和锦瑟仙人杀将而去! 见她攻势凌厉的妃良,却是不疾不徐的将上身伏低,做出了防守之姿!就在蚩柔的长剑即将直插进妃良的脖颈之间时,一道振聋发聩的龙吟之声,“昂嗷”一声,瞬间响彻在这方天地间,紧接着,一道闪着赤金色光亮的巨大身形,“嘭”的一声便将那比若蜉蝣的蚩柔,给撞飞出去了几十米之远! 做着防守之姿的妃良在看见眼前这突然出现的巨大龙身,眼底也出现了瞬间的懵神。当看见那巨龙背上的粉色羽翼之间端坐着的那个纤细身影时,妃良的眼里,立即就出现了崇拜的眼神。 “女帝威武!!女帝威武!!” 刚刚还如护家犬一般,冲着蚩柔龇牙咧嘴的妃良,眼下竟是转眼间便成了陈一诺的崇拜者。这反差,看着还有点萌凶萌凶的你敢信!? 而此刻端坐在墨无殇那巨大龙背上的陈一诺,在听见底下这妃良为自己加油呐喊的声音时,不由得好笑的转头看了它一眼。 “妃良,跟着枫闲和剑仇雠,带着你母亲先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待我们解决了手上的事,再去与你们会合!” 听见陈一诺的话,妃良立马点头哈腰,乐颠乐颠的载着锦瑟仙人,小心的转身找枫闲去了。 看着它离去的身影,陈一诺不由得回想起了他们还被困在紫玉葫芦里的场景。 那时,他们还不知道这腐竹脸真实身份是锦瑟仙人,陈一诺看着她给自己磕头,整个人都懵了。 可是当跪在地上的锦瑟仙人,在对着那犹如妖怪异兽般存在的妃良,用她那双形如枯槁的手一阵比划后,原本就与她心意相通的妃良,瞬间就读懂了她的意思。 只听得妃良用它那如同小女孩的稚嫩声线,冲着自己喊道。 “留翁仙宗宗主,锦瑟,参见女帝陛下!” 它这话,把陈一诺和当时尚且清醒着的羽拾秋都听懵了。 因为他们谁也不曾想到,当年宣称说是要去云游四海的锦瑟仙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眼前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这事儿说出去,任谁也不会相信呀! 陈一诺小心翼翼的冲着跪在自己身前的这个自称是锦瑟仙人的腐竹脸,仔细求证道。 “您真是,留翁仙宗的前任宗主,锦瑟仙人!?” 听见陈一诺的这个“前任”二字,妃良却是极为不同意的出言反驳道。 “娘亲从未传位于任何人,更别提是那蚩柔了!” 这语带愠怒的口气,一听就是有仇呀! 陈一诺不由得回头跟羽拾秋对视了一眼,后者也回了她一个静观其变的眼神。陈一诺亦是这样觉得,于是她便转过头,继续冲着妃良问道。 “那你愿意跟我们仔细讲讲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妃良将它那巨大的身形,从那水池里缓缓的游弋了出来,转而乖巧的贴服在锦瑟仙人的身前,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上,远离了这冰凉的石板地面后。妃良这才转头看着陈一诺,将它和锦瑟仙人在蚩柔那儿所受的非人之罪,娓娓道来。 第两百四十八章破罐破摔 听完它的陈述后,陈一诺气得简直恨不得当下就杀出去将蚩柔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将大家都救出去的!但,你得先问问你娘亲,此地,可是有什么隐秘的机关阵法在。因为这里限制了灵力,我无法使用术法印记。” 妃良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上的锦瑟仙人,然后转头看着陈一诺道。 “母亲说,这里是她的随身法器,紫玉葫芦的最底下,且,除非将这紫玉葫芦打破,别无其他出去的办法。可是,因为这里面有限制他人灵力的封印在,所以,如果仅仅是靠着凡人的肉体之身,想要从这里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听见妃良的话,陈一诺一方面是对他们并没有言语半分,仅靠眼神对视的交流方式,感到啧啧称奇以外,还十分的头疼起眼下这困住了他们的奇怪地方。 “那,你的言下之意,就是我们只能在这里坐着等死咯?” 妃良听了陈一诺的话之后,又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上的锦瑟仙人一眼,然后对着陈一诺摇了摇头,示意她确实是没有办法了。 这令人泄气无比的境地,真是让陈一诺感到十分的沮丧。 哎,完了,前面才跟南宫言说出了什么“不负君心”的大话,转眼间就被关进了这连自己的主人进来了都无法出去的地方。 思及此,陈一诺不由得有些破罐破摔的顺势跌坐在了地上,嘴里忍不住的一阵哀嚎道。 “哎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早知道我就回去拖拖南宫言的后腿,不要逞英雄的跑来救你们这两条蕃芍了。” 听见陈一诺怨声载道的话语,被困在墙上,眼下已是气若游丝的羽拾秋不由得扯出了一抹微笑。 “呵呵...诺诺,我...我倒觉...得,能...能与你...死在一起,挺...挺开心...开心的。” 闻言,陈一诺立即没好气的转头瞪了他一眼道。 “开心你个头啊!!你可知...” 陈一诺原本想将北辰矣蕤,就是将他从小养育长大的布衣仙人的事,撒气的告诉他,可是转念一想,这个家伙明显就是在硬撑着逗自己,若是告诉他这件事,那他岂不是得心情瞬间荡到谷底的生出心凉之意来,这对于他眼下的情况,可是极为不利的。故此,陈一诺便将这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可知...何事!?” 心思细腻的羽拾秋,已经听出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里,隐藏着的未知信息。 “可知...可知我如今已是学会了游泳的人了!学...学会游泳了,我就...就能带你们从这儿出去。”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看起来真是连三岁孩童都无法骗过,但,看破不说破的羽拾秋,还是没有拆穿她这圆得并不漂亮的话头。 “呵呵...是吗?我们诺诺...最...最...额...” 听见羽拾秋的话,竟是说到一半便没了动静,陈一诺心下暗叫一声不好的迅速转头一看,只见那但凡有一点儿精力都能活蹦乱跳的羽拾秋,眼下已然是双眼紧闭的聋拉着脑袋,昏死了过去。 陈一诺仔细一看那吸附着他和墨无殇的墙壁,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他们俩的身子,从膝盖下方开始,给“吃”进去一大半了,且速度比之方才已是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 见此情形,陈一诺不由得焦急万分的连忙爬起了身,快速的冲到了困住羽拾秋和墨无殇两人的那面黑墙前。 “墨无殇,羽拾秋!振作点!!” 情况紧急,陈一诺已是顾不得其他的赶紧伸手一左一右的拽住了墙上两人的衣衫,然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将他们从墙壁里给拽出来,可这墙壁的却像是个力气极大的怪物一般,陈一诺越是往外拽,它将羽拾秋和墨无殇两人吸进去的力量,就越发的大了起来。 见陈一诺十分吃力的想要救出被困的二人,虽然妃良和锦瑟仙人也想上前来帮她一把,可是他们惧怕这墙壁的程度,应该是比陈一诺更甚。 “女帝陛下,母亲说,你就放弃吧,这样不仅救不出来他们,连你自己都会搭进去的。” 陈一诺明白被困在这里几千年的他们的忠告,自然是最中肯的,但,要她眼睁睁看着羽拾秋和墨无殇俩人死在自己面前,那她还不如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没了灵力的加持,陈一诺现在这小身板儿,哪里是这黑墙的对手,没坚持多久,陈一诺便只觉两臂酸涩无比的开始发起了抖,但她依旧是银牙咬碎和血吞的坚持着。 虽然身后的妃良和锦瑟仙人没有上前来帮忙,但是陈一诺十分能够体会他们这种劫后余生,比之正常人会更加惜命的心态,想到造成这一切悲剧的那个该死的女人蚩柔,陈一诺内心里燃烧起来的那股怒火,竟是再次点燃了她的斗志! “哼!冥界神君都是我未来的夫君,我就不信你这一块顽石,今日还真敢收了我的命去!!” 说着,陈一诺便双脚蹬住了墙壁,整个人拽着羽拾秋和墨无殇两人的衣角,不要命的往外拉扯着两人的身体。 “呲啦”一道衣物破裂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悬空感,陈一诺“咚”的一声,再一次眼冒金星的被摔趴在地! “额...嘶” 手肘处传来的一阵刺痛感,让陈一诺疼的龇牙咧嘴了起来。 她还未来的及查看伤口,一旁的妃良却是突然间“啊!”的一声惊叫了起来,然后就开始在地上满地打起了滚! 被它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给吓了一跳的陈一诺连忙回头一看,只见那四不像的妃良好像是接触到了什么不得了东西一般,竟然翻滚着身子,满地挣扎着不断的想要伸出爪子去掏抓它的喉咙。 而那有些木讷,看起来手足无措,又不会出言安慰突然出了状况的妃良的锦瑟仙人,则是不断的绕着它打着圈,那佝偻着的身形,加上焦急万分的脚步,看着真是别提让人有多么的心酸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边的两个家伙都还没救出来,这边又出了状况。 陈一诺伸手一边揉着被摔得生疼的手肘,一边挣扎着爬起了身,可当她的指尖触摸到衣袍袖子上的一片黏腻触感时。 第两百四十九章 上头的味道 陈一诺不由得眉头紧蹙的低头一看,就着那两盏灯笼的昏黄光亮,她发现袖子上的黏腻触感,竟然是来自她被摔破了皮的手肘! 可是眼下,她也顾不得这皮肉之伤了。 陈一诺正想继续抬脚走向满地打滚,不断的抓掏着自己喉咙,仿佛想要从自己的肚子里掏出什么东西来一般。 陈一诺眉头紧蹙的看着眼前满地打滚的妃良,正想伸手去安慰它一番。 可还不等她走近身前,那妃良见她竟是像见鬼了一般,再次惊声尖叫着往后瑟缩着身体,径直退进了它先前栖身的那个血池里。 意识到妃良的不对劲的诱因,应该是来自陈一诺身上的锦瑟仙人,连忙蹦到了陈一诺的身前,伸手拦住了想要上前查看妃良情况的她。 她虽然不会说话,但是陈一诺也已经从眼前的情况里察觉出了端倪。 就在此时,那滚进血池里的妃良,竟是“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堆腥臭到了极致,看起来又黑又黏,像是淤泥一般的东西! 霎时间,在这不大的空间里,瞬间便弥漫开了一股无法散去,令人几欲作呕的上头味道!! 这时,一旁的锦瑟仙人又十分激动冲着陈一诺的身后比划了一番,然后示意她转过身去看看。 见她有些反常的行为,陈一诺还以为是羽拾秋他们出了什么岔子。吓得她连忙转身一看,那俩人虽然依旧在不断的被黑墙吸收进去,但还不至于会被瞬间吞噬掉。 锦瑟仙人让她看的地方,显然不是这里。陈一诺又低头往刚刚自己摔落的地板上一看,不由得惊了一跳。 只见那冰凉的地板上,刚刚沾染到了自己血液的位置,竟然被腐蚀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黑窟窿,而那窟窿里,此刻正在源源不断的灌进水来! 妈耶,难道自己的血有毒!? 不对啊,先前自己还用血救了羽拾秋好几次呢!他都不见被自己的血给毒死,那就说明这血确实是有治愈的良效在的。 等等!先前在历天仙宗,自己用血救治羽拾秋时,他好像也出现过妃良现在这样的情况!呕吐...淤血...难道,妃良这是在排毒!? 可是它刚刚并没有沾染到自己的血啊,难道...是因为它对血的味道极为敏感,只是嗅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就有了如此的功效!? 这个发现,顿时让陈一诺欣喜不已!她立刻将自己这个猜想,告诉了还在围着妃良急的团团转的锦瑟仙人。 “锦瑟仙人!!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既能除去妃良的血瘾,又能让我们离开这里了!” 听见陈一诺的话,锦瑟仙人那漆黑如深渊的双眼里,顿时盈满了希望的光亮。 “我的血!血!可以治好妃良,还有,你看,这石板地面,刚刚因为接触到了我的血,竟是将其腐蚀出了一个缺口。如此看来,我们可以试试用我的血,来将这整个石室全数溶解...” 可是还不等陈一诺把话说完,眼前的锦瑟仙人却是连连摇头摆手的对陈一诺表达着,此计不可的看法。 明白她这是在替自己担心,但找到了唯一一丝曙光的陈一诺,又岂肯轻易放弃呢!? 她看了看锦瑟仙人手脚上,那既束缚着她又可随意伸长缩短距离的绳索,陈一诺心下一横的便将自己受伤的手肘,朝着那绳索直接蹭了上去。 锦瑟仙人本想阻止她,可她的动作远不及陈一诺来的迅速,还不等她出手阻拦,陈一诺便已是将那血液蹭到了绳索上。 果然,还未等到两个呼吸间,那绳索沾到了陈一诺血液的地方,竟是如同活物一般,不断的挣扎着,然后瞬间便被陈一诺的血给溶解成了如同卷曲的鱼皮一般断裂开来! 陈一诺喜出望外的接连将剩下的几根绳子也如法炮制,几个呼吸间,剩下的绳索便全数脱离了锦瑟仙人的四肢。 这突如其来的自由,让锦瑟仙人愣在了原地。陈一诺冲她笑笑,然后便快速奔到了被挂在墙上的羽拾秋和墨无殇的身前,原本还想利用那破掉的手肘处的血,可是那里处伤口已经没有血液再渗出,陈一诺心下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伸长了手,在羽拾秋的怀里一通翻找,终于是给她翻到了一把精巧的匕首来! 因为她晓得这家伙的身上最是喜欢放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再加上这“家徒四壁”的石室里,连块儿锋利点的石头都找不到。好在,总算是给她找到了可利用的东西。 陈一诺毫不犹豫的就将那匕首抵在了自己手腕处,手速快到连上前想要阻止她的锦瑟仙人都还来不及行动,“滴答,滴答,滴滴答答...”一阵由慢极快的血液滴落之声,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回响着。 脚下传来的一阵“滋滋啦啦”的声响,让陈一诺亲眼见识到了自己这血液的强大之处,只见这血滴落下的地方,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这地板给腐蚀出了一个黢黑的洞。一股从底下缓缓沁透进来的水流,已是沾湿了陈一诺的鞋底。 见此情形,陈一诺便不再犹豫的将还在滴血的手腕,朝着将羽拾秋和墨无殇禁锢着的黑墙上,径直涂抹了上去。 那黑墙在接触到了陈一诺涂抹上去的血液以后,竟是瞬间像活了过来一般,原本看起来坚硬无比的墙体,此刻居然像条柔软的章鱼一般,不断的往后瑟缩着,然后居然将羽拾秋和墨无殇两人,给缓缓“吐了”出来! 陈一诺眼疾手快的连忙伸手接住了离自己较近,先墨无殇一步掉下来的羽拾秋,可是这货太重了,自己这没了灵力支撑的小身板儿,哪里能承受的住他的重量! “哎哎哎,羽拾秋!!!” 伴随着陈一诺的惊呼声,两人顿时就摔作一团的再次躺倒在地。恍眼间,陈一诺瞥见了已经掉下一半身子来的墨无殇,眼见着他就要五体投地的脸朝下摔趴在地上,陈一诺连忙挣扎着将自己从羽拾秋的身下给“解救”了出来。 第两百五十章 失败了 喘息的间隙,陈一诺转头睨了一眼羽拾秋刚刚被黑墙吞了进去的双腿,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得头皮发麻。 只见羽拾秋的双腿上,此刻竟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细孔,那些细孔当中,还在不断的渗出血水来,细看之下,好在是被吞进去的时间不久,只是刺破了皮肤,并没有伤及筋骨。 但是看着样子,羽拾秋应该还是因此损失了不少的血,这才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好吧,横竖现在肯定是死不了,确定了这一点,陈一诺这才将悬吊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安置好了羽拾秋,陈一诺又连忙上前去用后背撑住了快要掉下来的墨无殇。 这来来去去的过程中,陈一诺仿佛是察觉不到自己手腕处的伤口,在不断的淌血一般,完全不晓得因为她刚刚的一系列动作,这石室里不断从地底下灌进来的水,在混合了她的血液以后,犹如一池“毒药”一般,已经开始将这石室被水给浸到的地方,缓缓腐蚀融化掉了。更多的水流,从那些已经被蚀穿的墙壁地板的口子里,朝着石室里灌注了进来。 站在陈一诺旁边一直想要帮忙的锦瑟仙人,见着水流越来越多,她连忙将那已经泡在了水里的羽拾秋给扶了起来,让他勉强靠着自己站立着,不至于被水流给呛到。而刚刚因为闻到了陈一诺血液的味道,开始大吐特吐的妃良,此刻已是止住了呕吐,感到全身都清爽通透了许多的它,转而直接一头扎进了混合着陈一诺身上的血液的水里,开始肆意畅游起来。 可失血过多的陈一诺,眼下已是脸色苍白,原本就畏寒怕冷的她,看着底下已是渐渐淹没到了半腰处的水流,虽然她此刻感觉已是眼冒金星,脚下虚浮无力,但仅剩的求生欲,还在鞭笞着她的意志力,让她强迫着自己,一定要撑住。 为了加速这石室的溶解,陈一诺一边支撑着背上的墨无殇,一边心下一狠的将右手的手腕也划破了一道口子。然后毫不犹豫的将还在流血不止的手腕,直接浸到了水里! 这加大了剂量的血液一进入水里,整个石室里的水,顿时便如炸开了锅一般,直接沸腾了起来。 终于,在“轰隆”一声巨响之后,顶上没了底下的四面墙壁牢靠支撑的黑石屋顶,犹如垮下来的山石一般,直接朝着底下的众人砸了下来! 见势不对的陈一诺和锦瑟仙人,立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沉进了底下的水里。几人将将隐入水里,上方便传来了一道巨大的重物落水之声。 但那黑石屋顶在落入水中几个呼吸间,便如融化的冰块一般,逐渐消失在了水里。伴随这黑石屋顶消失的,还有他们活命的关键,空气!眼下,如果再不赶紧从这里出去,他们今日怕是就要成了这葫芦里泡制的几个人体补药了! 陈一诺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开始尝试着唤醒灵力。然后不断的在心下祈祷着,拜托,一定要有所反应啊!! 因为原本她设想的是,这石室有封印灵力的作用,等到将这石室融化掉以后,被封印的灵力,自然就没有了束缚。 陈一诺满怀希望的试图与左边胸腔里的七窍玲珑心建立起联系,但令她感到绝望的是,无论她怎么尝试,七窍玲珑心都没有传来一丝灵力复苏的迹象。 完了! 她破釜沉舟,赌上所有人的性命决定的事,失败了!! 这下,该如何是好,现在他们所有人都没有灵力,这坚硬如铜墙铁壁一般的紫玉葫芦,又如何能靠他们这些老弱伤残来冲破禁锢呢!? 身体里逐渐流失的血液,让她的脑子越发的没有办法集中精力来思考了。她拽紧了后背上的墨无殇,努力的让自己维持着清醒的意识。可是胸腔里逐渐稀少的氧气,却是在提醒着陈一诺,它不允许她安然无恙的活着!! 老天,难道你让我活了两世,就只是为了今日做了这葫芦的补药吗!?陈一诺心下愤愤不平的开始诅咒起了将她复活的那个人,她已经感觉到双手在渐渐的失去知觉。 就在她万念俱灰即将放弃的瞬间,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却是突然间窜到了她的身下,将已经快要昏过去的陈一诺,和她背上的墨无殇,一路向上的缓缓托举了起来。陈一诺低头一看,发现底下驮着自己的,竟然是刚刚清理干净了前面几千年积存在体内的血瘾之毒的妃良! “哗啦”一声水响过后,陈一诺的鼻腔里,终于是嗅到了久违的空气。她一边呛咳着,一边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来。 而将他们托举到了水面的妃良,却是没有做上半分停留的便再次潜进了水里,几个呼吸间,就将还在底下的羽拾秋和锦瑟仙人给驮了上来。紧接着妃良便用它那巨大的虫身将几人给托衬着,让他们能够节省力气,不用担心再次沉入水里。 见到所有人都安全了,陈一诺这才开始打量这仅容四个人加一条虫,勉强呼吸大概半柱香时间的不大空间。这里看起来像是紫玉葫芦壁的一角,入眼皆是一片朦胧的紫光。 短暂的修整,让陈一诺恢复了一些精神,手腕上的伤口离开了水面以后,也慢慢的停止了血液的渗出。 陈一诺试着用手中的匕首划拉了两下这葫芦壁,可是已经不听使唤的右手,却是连半分力气都使不上,匕首接触到了葫芦壁的一瞬间,便突然脱手“咕咚”一声掉落进了水里。陈一诺下意识的就一头栽进了水里,想要伸手去捞起那落水的匕首。 因为,眼下,他们唯一能够用来防身的东西,就只有这把小小的匕首了! 可是陈一诺刚刚将头沉进水里,眼前的景象,却着实将她惊了一跳! 只见底下离着他们大约不到五米远的距离处,那一红一白的两盏灯笼,竟然依旧在水下散发着昏黄的光晕,这景象,看得陈一诺忍不住的一阵头皮发麻。 最让陈一诺感到不安的,是她发现那两个灯笼还在不断的朝着他们靠近当中!! 第两百五十一章 蜗牛精怪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一团看起来灰蒙蒙,且在肆意游动中的什么东西,这东西犹如章鱼一般,长着许多奇奇怪怪的触角,几个呼吸间,那东西就已经渐渐的显露出了完整的身形!! 待完全看清它的真是面貌后,陈一诺顿时便一阵肝儿颤的赶紧窜回了水面上。将她在底下看到的怪物,告诉了锦瑟仙人和妃良。 “底下!!底下!!有...有怪物!!啊!!” 还不等陈一诺把话说完,她便只觉双腿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紧紧缠绕住了一般!! 伴随着“咕噜咕噜”几口呛进嘴里的水响之声,陈一诺便被缠住自己的这个东西,给瞬间拖进了水里! 见陈一诺遇险,锦瑟仙人便毫不犹豫的伸手将昏迷了过去的墨无殇和羽拾秋提在了手里,然后示意妃良赶紧去帮陈一诺的忙! 妃良点点头,然后飞速沉进了水里,在看清陈一诺的确切方位后,妃良便快速甩动着尾巴,眨眼间就窜到了陈一诺的身后,然后身形一转,随即便用自己的尾巴将陈一诺的上半身给牢牢缠绕了起来。 此时,妃良才终于看清了陈一诺口中所说的怪物是什么!! 这东西,看起来像只蜗牛一般!只是它那柔软无比的身体上,却是长出了许多犹如章鱼一般的触手。这怪物那软哒哒圆团团的头上,顶着的竟是自己看了几千年的那两个灯笼,没想到这灯笼竟然是困住它和锦瑟仙人的怪物的眼睛!!更令妃良眼熟的,还有它眼睛旁边的那四根触须!这不就是将锦瑟仙人的手脚束缚起来的那几根绳子吗!? 原来,这么多年来,他们竟是一直活在这怪物的蜗牛壳子里!!刚刚它困住众人的蜗牛壳被陈一诺身上的血液给溶解掉了,现在,它就只剩下这本体在了!但它依旧是贼心不死的想要将陈一诺拖去给它当祭品,理清这一事实的,还有这被当成祭品的当事人,陈一诺!! 因为,她从这怪物的那两个一红一白的灯笼眼睛上,已经看见了那上面画满了的密密麻麻的符文! 她转头看了一眼将自己牢牢拽住的妃良,然后拍了它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尾巴,示意它将自己放开,妃良本就十分灵性,不知道它是跟莲华无忧一般有着读心术,还是它因为修炼了几千年的缘故,本就具有着人类的成熟意识。 总之,在理解了陈一诺的意思后,妃良便轻轻将她松开了,转而候在她的身后,小心的提防着对面那异形蜗牛精的阴招。 陈一诺任由这蜗牛精将自己拖拽到了它那已经缓缓张开,长满了一圈圈锋利尖牙的大嘴里!眼见着她的双脚就快被这蜗牛精给吞吃进腹,陈一诺却依旧不慌不忙的静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终于,在她感觉到双脚碰到了这蜗牛精的锋利尖牙,禁锢着她双腿的触手也渐渐松开之时,陈一诺积攒了许久的力气,全数聚集在了自己紧握着匕首的右掌上。然后脚下踩着那蜗牛精的尖牙,双膝微曲的借力向上一个猛蹿!! 手中的匕首便直直朝着蜗牛精那满是符文的灯笼眼,奋力刺插了过去! 眼见着手中的匕首即将刺中那带着他们最后一丝生机的灯笼眼,就在匕首的尖端离着那灯笼仅有半指的距离之时,陈一诺便只觉手腕一紧,那蜗牛精不知道又从哪里伸出来的一只触手,将他们燃起的唯一一次生存下来的希望,再次掐灭! 它那将陈一诺紧紧缠绕着的触手,本想将她给塞进嘴里直接拆吃入腹,可因它用力过猛的原因,竟是将陈一诺手腕处的伤口再次撕扯开来,鲜红的血液,瞬间便将它和陈一诺所在的水域给染的透红。 那蜗牛精接触到陈一诺混合了陈一诺血液的地方,居然像是接触到了什么剧毒之物一般,直接开始慢慢腐蚀融化了起来!!想必,最开始陈一诺融化了它的蜗牛壳的那些血,因为被这大量的水流给稀释掉了,所以它才敢这样胆大的直接将陈一诺给拖下来。想要将她整个囫囵吞下,以绝后患!可不知道它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还是将陈一诺当成了不会反抗的白痴。 总之,现在阴差阳错的中招以后,只见它连忙将陈一诺往旁边一扔,然后瑟缩着身体,不断的往后退去,可是陈一诺哪里会让它有机会逃走呢!! 她连忙示意候在一旁警戒着的妃良,赶紧拖住它! 妃良会意,猛的甩动了几下尾巴后,瞬间便窜到了蜗牛精的身前,然后就用它那长满利爪的四肢,直接抓住那蜗牛精身上的几根触角,两个看起来恐怖程度和身形都不相上下的家伙,霎时间便扭打在了一起! 那蜗牛精虽是被陈一诺的血给融掉了部分的嘴唇,和一小半身体,但,仗着手脚比妃良多,几个回合下来,妃良愣是没在它身上讨到几分好处来! 可妃良却也不气垒,只见它用那灵活无比的尾巴将蜗牛精给紧紧团住,那张原本看起来就十分诡异的人脸上,竟然犹如裂变一般,猛然间撑开了一张呲着锋利尖牙的血盆大口,毫不犹豫的一口就咬在了那蜗牛精的身上!且一口落下咬中之后,妃良就会迅速再次扬起头,紧接着另一口便接踵而至! 这迅猛的速度,快得像只猎犬在撕扯猎物一般! 这一幕,看得陈一诺简直目瞪口呆! 那蜗牛精渐渐的有些招架不住妃良这狂暴的攻击,开始逐渐变换着形态,想要如同壁虎断尾一般,留下一部分身体,然后悄悄的带着残肢逃命去也。一旁的陈一诺见状,立刻使出全身力气的游到了它逃命路线的必经之路上! 待那蜗牛精将将转过身形,它那诡异的灯笼眼里,见到的便是陈一诺那已经到了眼前的寒利匕首!! “吱喳!!!” 一道尖利的动物惊叫之声,瞬间便响彻在了整个紫玉葫芦里。 那蜗牛精一白一红的灯笼眼,已然是被陈一诺手中的锋利匕首给划拉成了两半!!一团乌黑如墨汁的液体,顷刻间便将眼前的水给浸染得满是浑浊! 第两百五十二章 新奇的招数 那蜗牛精转眼间便如同一团缩水的年糕一般,不断的逐渐变小凝固了起来!果然,这灯笼眼睛,就是蜗牛精的命门所在!见陈一诺一击成功,妃良那张看起来凶狠无比的脸上,也瞬间变回了原样。这么一比较看来,陈一诺竟是觉得它现在这张诡异无比的脸看起来,居然还挺顺眼你敢信!? 成功解决危机的陈一诺和妃良,十分欣喜的互看了一眼,随即妃良便驮着陈一诺,迅速离开了水底,转而去到了刚刚他们透气的地方,与锦瑟仙人和羽拾秋他们会合! 其实到了现在,陈一诺已经是在强撑了。解决了所有危机以后,陈一诺紧绷的心弦终于是瞬间卸下了力来,将将窜上水面,陈一诺便趴在了妃良的背上,直接昏死了过去!! 而此时,陈一诺他们身周的水里,竟是犹如地震一般,渐渐开始震颤了起来,一阵“呲呲嚓嚓”的细微声响,自他们头顶的葫芦壁上不断的传来。 眼下,已是没了封印灵力的蜗牛精的存在,锦瑟仙人惊讶的发现她沉寂了几千年的灵力,竟然在源源不断的充盈着她全身那些还算完好的经脉!! 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着实是给了锦瑟仙人一个莫大的安慰。 被这震颤之声给惊醒的,还有同样恢复了灵力,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的羽拾秋,还好只是些皮肉伤,有了灵力的帮助以后,他很快便恢复了意识。 待看清他们眼前的所处之地时,羽拾秋也被惊了一跳。当看见趴在妃良身上已经昏死过去的陈一诺,羽拾秋瞬间便明白了这丫头准是又干了什么铤而走险的蠢事!! 可是那将陈一诺托上了水面,便悄悄埋首在墨无殇身后的妃良,却是不知道在偷偷干着什么。 羽拾秋心下一沉的连忙想要上前去查看,可就在此时,对面的聋拉着脑袋的墨无殇,却像是突然“诈尸”了一般,转眼间就“活了”过来!! 而他的身后也突然传来“哗啦”一道水响之声,妃良那张心满意足的脸,便从那水里探了出来。 当它察觉到出了锦瑟仙人溺爱的眼神之外,还有一道来自羽拾秋探究的眼神之时,妃良便冲着他笑笑道。 “呵呵,你莫急。我只是见他身上有着许多腐蛊在,一时嘴馋...额...呵呵呵,就打了打牙祭!!你放心,我没有白吃,我给他吐了些有助他伤口恢复的早合丝,相信他很快便能痊愈的!” 原来,它嘴里说的腐蛊,便是先前北辰矣蕤用不归刀刺中了墨无殇后,在他身上下的那个霸道的蛊术!他们来到留翁仙宗后,原本是想找蚩柔解蛊的,可那死八婆却是狡猾无比的让他们直接中了计,还被关进了这紫玉葫芦里面来。 墨无殇被吸附在墙体上之时,身上的蛊虫竟然没有将他给啃噬干净,想来,可能是因为那蜗牛精有着抑制蛊虫行动力的本事,又或者,是那些腐蛊不敢跟那蜗牛精争食。总之,他竟是阴差阳错得了个缓命符。眼下,可能真的是因为这妃良刚刚将他身上的蛊虫个吞吃干净了,还有它刚刚说给墨无殇弄了什么早合丝,他才能这么快速的醒过神来。 “前辈,怎么样!?还好吗!?” 见他恢复了意识,羽拾秋连忙想要上前去替他检查伤口,可就在此时,身周犹如地震一般的颤栗感,和“呲呲嚓嚓”好像什么东西就要破碎的声音,却是越发的大了起来。 就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他们容身的紫玉葫芦便瞬间炸裂开来! 这之后的事,当然是刚刚自己清醒过来以后,妃良告诉她的。她自己其实,也是被南宫言和羽拾秋与北辰矣蕤对杀在一起的那场剧烈的冲击波给震醒的。 回忆完毕,眼下,她恢复了灵力,身上的伤口也以为七窍玲珑心的缘故,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她还给墨无殇吃了一颗补充体力的兽丹,这颗兽丹虽是比不上之前给他吃的那颗效果来的那么凶猛,但助他瞬间恢复功力,却是不在话下的。 现在,她只想两剑戳死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蚩柔! 噢!说到剑!陈一诺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黄泉碧落剑,还在蚩柔这女人身上。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陈一诺一副你识相乖乖还给老子,就不叫你“臭不要脸”的表情,眼眸向下睥睨着底下的蚩柔。 听见陈一诺的话,蚩柔那原本就被人破坏了好事的愤恨心情,瞬间便上升到了顶点!! “哼,真是物以类聚!!连贱人都是如此呢,你跟那个老妖婆一样,总是坏我好事!今日要不是你们的出现,现在我蚩柔早就是南宫言名正言顺的夫人了!!” 闻言,陈一诺不由得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只见她一脸好整以暇的将一条腿盘曲在了墨无殇的背上,然后抬手支楞着下巴,用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线,冲着底下的蚩柔道。 “物以类聚!?你在说你跟素九秋!?可惜啊,你眼中的好事,可不是我陈一诺喜闻乐见的事!啊,还有呀...你讲南宫言今日要娶你是吗?嘶...我想想,好像不久前他在你养的那些噬魂鲨的背上亲吻我时,跟我讲的可是...明月为证,天地可鉴,深情不负,此乃我心。哎,说来,这男人,还真是不可信啊。哦,对了。那你倒是说说,他是如何答应娶你的呢?” “我...” “诶!你先别说,让我猜猜!嗯...该不会是,你拿着我的黄泉碧落剑,去要挟他说我和羽拾秋、墨无殇几人,都在你手上吧!?啧啧啧...你就不能用点儿新奇的招数!?” “呵呵,招数不在新奇,管用就行啊!” “嘁,也就是南宫言那个呆子会这么老实的答应你的要求。换做是我,早就先一剑劈了你,就像...我将你那些噬魂鲨,一个个全都大卸八块一般!!” 眼前咄咄逼人,又语带不善的陈一诺,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这个发现倒是让蚩柔心下十分的吃惊! 第两百五十三章 咸涩 这也无怪乎陈一诺面对蚩柔时,变得如此呛辣。但凡是了解半点这个女人所做的一星半点的事儿,都会恨不得希望她当场暴毙!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黄泉碧落剑还给我!!” “哼,有本事!你就自己来拿呀!!” 说完,蚩柔便将手中的紫色长剑在身侧舞出了一个凌厉的剑花,然后将其御在胸前,准备着随时要与陈一诺开战。 陈一诺睨了底下要与自己动手的蚩柔一眼,随即便轻笑出声,却也并不言语。 被她这仿佛带着鄙视意味的眼光看得心下越发虚浮没底的蚩柔,终于是再也忍不住的先行出手了! 只见她手执长剑,随即便朝着坐在龙背上的陈一诺面门,直击而去! 手中并没有武器傍身的陈一诺,却是连坐姿都没有变化半点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不仅没有摆出防御的姿势,反倒还将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等着蚩柔杀过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相距不到两米,陈一诺却依旧是没有任何动作的坐在原地!这反常的现象,倒是让蚩柔心下没底了起来... 可是离弦没有回头箭,她今日就算是跟这女人同归于尽,也不能让她跟南宫言有好的结果! 思及此,蚩柔将掌心里的剑柄,握得越发紧实了起来。 眼见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就要刺中眼前这女人的面门,对面的陈一诺手上,终于是有了动作! 只见她状似随意的轻抬左手,然后伸出了食指与中指,“叮”的一声便徒手夹住了蚩柔不遗余力刺过来的一剑! 两人就这样一人凌空悬停,一人状似悠闲的动作,仿佛定格在了墨无殇那巨大的龙头上一般。 相较于陈一诺的轻松状态,蚩柔脸上淌下的汗珠,就显得她有些吃力了。 可是已经动了玉石俱焚之心的蚩柔,却是没有半分想要退缩的念头,只见她一手持剑与陈一诺对峙着,一手快速在胸前开始结起了印记!可还未待她手中的印记成形,陈一诺却是突然间栖身上前的将自己的脸凑到了蚩柔的面前! 她的这个举动着实是将蚩柔给惊了一大跳,她结印的手一个趔趄便毫无征兆的卸下了力,害得她差点生出心魔来! 她正努力平复心绪之时,陈一诺却是朝着她邪魅一笑道。 “你想想,我的东西,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又怎么会乖乖的待在你那儿呢!?还想捧着它们去威胁南宫言!?没有直接将你的双掌削掉,都是想着要给你留个全尸...到了阴律司见到枫闲以后,好有个手在,让你摘下自己的脑袋,交给他亲自钉上缚魂钉,以结他搁置在阴律司那案头上,已是积灰许久的陈情书上的....枉死冤案!” “噗!!额!!” 陈一诺的话音未落,蚩柔的胸前,竟是不知何时的被陈一诺直直插进了两把一红一绿的长剑! 黄泉碧落!! 蚩柔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低头看向了插在胸前的这两把,原本该是在自己的暗袋里放着的长剑,她张了张嘴,想要从口中说些什么话来,可她开口的瞬间,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变成了瞬间喷涌而出的血花!! 不避不闪的陈一诺,却是嘴角噙笑的任由这血花全数散洒在了她那张看着虽不是绝对惊艳,却是莫名让人越看越移不开的素净脸蛋上! 这血花的出现,犹如是给陈一诺点上了一朵妖娆的花钿一般,瞧着竟是惊人的好看!而陈一诺自己,仿佛也十分享受着以血“洗脸”的特殊待遇。只见她嘴角噙笑的冲着蚩柔眨了眨眼,可是接下来说话的声音,却是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极为冷冽且熟悉的声线! “你觉得,那日,我如何会答应,要娶你呢!?” 这冷清的语气,分明是...分明是!! 南宫言!? 蚩柔手中的长剑,叮的一声掉落在地... 没错,就是掉落在了地上,因为,眼前的景象,哪里还有陈一诺坐在墨无殇的龙背上那好整以暇的身影! 分明是变成了南宫言将手中的旧识,直直插在了自己胸前的景象,她喷出去的那口血雾,也落在了眼前这张自己爱而不得了几千年的俊脸上。 蚩柔,颤抖着手,想要去抚摸眼前近在咫尺的南宫言。 “夫君...” 听见她这句夫君,南宫言那张满是血花的俊脸上,却是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只见他将手中的旧识朝着蚩柔的胸口,再次大力的捅进了三寸!脸上的笑容,也变了戏谑与嘲讽! “夫君!?你何以有脸喊出这个称谓来?我与你既没有夫妻之实,又没有三拜之礼,我可不想做你众多夫君当中的一个!就好像...像那历天仙宗的前任宗主,寒江子一般...” 眼前的南宫言还在“娓娓道来”的细数着她所做下的所有不堪之事,可被这长剑贯胸而过的蚩柔,现下竟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意似的,她那双眼带迷离的紫眸里,完完全全的倒映着南宫言的脸。 他从未对自己讲过这么多的话,即使是没有一句好听的,即使...这是假的... 是的,从刚刚发现陈一诺不对劲的言行举止后,蚩柔便已经知道了,自己这是中了某人的幻术了! 而在场的人当中,会幻术的,除了此刻还在跟矣蕤天帝缠斗在一起的羽拾秋,便只剩下...那个养育自己长大,却被自己亲手塞进了她的随身法器紫玉葫芦里的...锦瑟仙人了... 眼前的“南宫言”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些什么,可蚩柔却是连半句都不曾听进去。她就这样眼神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南宫言,仿佛陷入了某段沉长的回忆当中一般,不言不语。良久,她才缓缓的闭了闭眼,将那即将溢出眼角的咸涩液体,给狠狠的逼了回去... 收拾好情绪,她才长舒一口气,随即再次睁眼时,眼里已经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呆滞,而是重新盈满了野心与狠绝之色!! 只见她嘴角噙笑的看着对面的“南宫言”,随即伸手握住了插在自己胸口上的长剑。然后在“南宫言”的惊诧眼神中,缓缓将那长剑从自己的胸前,给顺势拔了出来!! 第两百五十四章 这张脸 而对面的“南宫言”在目睹蚩柔这一惊人举动之时,眼里有过瞬间的惊讶,但,那双露出惊讶的深邃眼眸,随即便转换成了一潭漆黑如深渊一般的双眼,这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不用入睡,便萦绕在蚩柔眼前这仿佛噩梦一般存在的眼神。 眼前这张让自己爱而不得的脸,也缓缓变成了一个肌肤微丰,鹅蛋脸面,俊眼修眉,身形与蚩柔相当,年纪大约在三十五岁左右,看起来觉得颇为面善的女子。 这张脸,在多少个午夜梦回之时,无数次的进入过自己的梦境里。每每梦见她,她都是眼前的这幅眉眼含笑,温婉面善的模样在看着自己。可是蚩柔的心里,却是对于这张任何人看了都无法对她生出半分恼意的脸,感到痛恨至极! “有什么想说的,直截了当的言语便是,何须浪费灵力的布置这劳什子幻境!再者,既然要做,就做得逼真些,至少让我能玩的尽兴也好啊。就像...小时候那样...” 听见她的话,对面的锦瑟仙人却只是笑笑,并不言语,可她那双生来便是瞳孔和眼白皆是黑色的眼眸,却是在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蚩柔看。 蚩柔心里那股憋闷了许久的怒火,被锦瑟仙人这盯着不放的眼神一看,竟是再也难以抑制的爆发了出来! “老妖婆!!故弄玄虚!!你到底想怎么样!?想让我赔偿你的这幅花容月貌吗?想让我把你的蛊虫恢复原样吗!?想杀了我吗!?我告诉你,今日,就算是你死了,我蚩柔都不会死!!” 蚩柔有些歇斯底里的话,让对面眉眼含笑的锦瑟仙人脸上,终于是出现了一丝裂痕!只见她从身上那件束腰杏色长袍的宽大袖袍里,朝着蚩柔伸出了一直形容枯槁的手。 看着眼前这只犹如索命厉鬼一般朝着自己伸出来的手,蚩柔右手凌空一握,那把通体紫色的长剑,瞬间便出现在了她的掌心,下一瞬,只见一道紫色残影闪过眼前后,伴随着“咯嗒”一声脆物击中地面的声响,锦瑟仙人那只形容枯槁的手便应声落地。 眼前的一切,发生得极为突然,只有蚩柔那高高扬起的长剑在提示着地上这只断手的由来... 可是这只手的主人,却像是感觉不到半丝疼痛一般,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情绪已是渐渐激动了起来的蚩柔。 而刚刚断了锦瑟仙人一只手的她,却还是觉得心间郁结不快! “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折磨你吗?因为我受够了你脸上这让我作呕的虚伪笑容!!呵呵...知道是我杀了未禾那个贱女人的时候,你心里,定是如针扎一般难受吧!哈哈哈哈,你要知道,当时你的心情,便如我知道了你在背着我培养她成为下一任留翁仙宗的宗主时...是一样的!!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就是想要强大自己,好对得起你对我从小的栽培罢了,可你呢?当我在努力成为你想要的继承人之时,你却将我的努力全数否认,说我修的是邪魔歪道!对于我改变蛊虫习性的做法,大肆苛责!你是真的老糊涂了,明明我的做法,可将我留翁仙宗带上更高的地位,可是你呢?从来都是畏首畏尾,安守本分的任由其他三大仙宗凌驾于我们之上!!让其他仙宗的弟子,时常嘲笑我们留翁仙宗是女人掌宗,不过是笼络了些裙下臣在身侧,用作夜晚温存枕榻罢了!!你可以对这些闲言碎语充耳不闻,可是我不能!!你能忍得下这些窝囊气,可是我不能!!我就是要让整个凡界,乃至三界,都看到我蚩柔将让留翁仙宗名垂青史!!” 蚩柔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开始有些歇斯底里了起来。 “我在做着这些努力的时候,而你呢!?你在做什么!?你在暗地里培养顶替我的人,你在逐渐的疏远我!当我将自己用心头血成功培养出来的蛊母呈给你之时,你竟然只落下一眼,便将它亲手捏死在了我的面前!而未禾那个女人养出来的什么化魔清心蛊,你却是对她赞誉有加,甚至将其研究出来的术法,通报全宗上下,成为了必习的术法!呵呵...最后,当你自己被自己的蛊虫吞吃进腹之时,你怕是应该晓得了我这血蛊之术的厉害之处吧!不知那个时候,你是否万分后悔没有好好重视起我的心血成果呢!?” 说到这里,蚩柔甚至上前一步,将脸凑到了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锦瑟仙人面前,然后将头附在了她的耳边,轻声道。 “不知...你在那妃良的腹中之时,有没有闻到...你最心爱的未禾...那从脖颈之间流出来,便被全数吃进了你另一个心头爱腹中的血的味道呢!?哈哈哈哈哈!!” 说完,蚩柔便双手竖立于胸前,准备破除眼前由锦瑟仙人布下的幻境。 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听着竟是觉得熟悉又陌生的声线。 “留翁仙宗的下任宗主,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其他人选。” 听见这恍如隔世一般,再次传进自己耳朵里的绵柔声线,蚩柔竟是生出了瞬间的恍惚来,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在仙栖殿,自己去找锦瑟仙人理论之时,她也曾说出过这番话来的那个场景... 不过蚩柔很快便摇了摇头,挥去了脑海中的画面。转而愤恨的抬起头,想要再给对面的锦瑟仙人一剑。可是眼前哪里还有她的身影,蚩柔心下一惊的连忙转身一看,便瞧见了站在自己身后大约五米开外的锦瑟仙人,而她那刚刚被自己一剑削下的断手,竟是不知何时的又从她的断腕处,重新长了出来! 蚩柔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两步,随即抬起手中的长剑,直指着对面脸上已经没了笑容的锦瑟仙人。 “你休想给我搞什么花招出来,我告诉你,我能将你置于死地一次,就能再杀你一次!!” 闻言,锦瑟仙人却是不怒反笑的道。 “呵呵,如果不是我自愿,你以为…那杯神仙醉,能轻易就入得我的喉间么?” 锦瑟仙人的话,犹如是给了蚩柔泼上了一盆足以让她冷静下来的凉水一般。 第两百五十五章 吞象之路 她瞪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眼,那泛着莹莹紫光的眼眸里,此刻盛落着的,却是满满的震惊。 锦瑟仙人却是并未理会她的惊讶,转而继续开口道。 “察觉你走上了偏路,我特意让未禾显露锋芒的目的,是为了要激你走回正道,希望你能明白我重视的,是通过自己努力,而创造出真正能够将数以万计慕名而来,拜在我留翁仙宗门下的弟子,带上修仙正道的术法!嗬...” 说到这里,锦瑟仙人竟是轻叹了一口气。 “你会变成现在这样,也确实是要怪我对于你的教育方式,出了差错...那时,我亦是到了飞升的瓶颈期,对于留翁仙宗的将来,也是时常感到迷茫。可我的迷茫,是在于担心自己的领导方式,无法再继续为天下苍生带来福祉。你的方法,虽是十分不可取,可我坚信你本性善良,或许,我让位于你,让你真正的来挑起这个一宗之主的重担,也许你便能明白自己手中掌握的,不仅仅是眼前的这几万弟子,而是关乎于整个蓝泽大陆的存亡兴衰!看来,这么多年来,你已经体会到了“位高权重”这句话的这正含义了。你的那杯酒,以及你后来的所作所为,我想,在你将我和妃良关进紫玉葫芦以后,度过的那些难以入眠的日子,已经是足以作为对你的惩罚了。所以,过去的事,我不会再去追究。如今,承蒙女帝相救,我与妃良得以重见天日,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愿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也愿我们殊途同归,还能再次同袍。” 听见锦瑟仙人的话,蚩柔的眼神里,却没有半丝信任。 “你少在这里给我装什么大度,我害你毁去了容貌,困在那暗无天日的紫玉葫芦里几千年的时间,如此深仇大恨,我可不信你会就此作罢的放过我!” 看到蚩柔眼神里的防备,与不信任... 锦瑟仙人也只是轻声笑笑,随即那张看起来十分面善的脸,瞬间便化作了她现在真实的面貌。 见到这张犹如泡发的腐竹一般脸,蚩柔心下某处地方,竟是忍不住的轻轻一颤... “容貌,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张皮囊罢了。我亦将这毁容之事,当成了上天对于我的没有将你领上正道的惩罚...” “虚伪!!” 虽然对面已经恢复成了原貌的锦瑟仙人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用的弥音入耳,但这并不影响蚩柔与她继续理论。 “你总是这样以心怀天下,满腔正道自居!我们留翁仙宗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掌宗之人在,才会上千年都落在其他三大仙宗之后!” “到现在,你还是没有理解到,四大仙宗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匡扶凡界众生,并不是要拿来与其他仙宗做任何比较!我鸿源锦瑟掌宗之时,自认无愧于心,无愧于留翁仙宗辖区内的任何黎民百姓!!” “胡扯!!你以为你自认的大度,就能换来所有人对你念及半分好处吗?呵...上万岁的人,竟还如那孩童一般的幼稚!” “大度,能不能换来别人念及我的半分好处与否,我并不在意,因为,世上一遭,总要不留遗憾才好。” “哈哈哈哈哈!你少在这里给我扯什么遗憾与否的事!我与你的师徒情分早就尽了,现在你选择站在陈一诺那个贱女人的阵营里,我与你便是宿敌的存在,今日,定是要有所伤亡的!” 说着,蚩柔便继续刚刚还未来的及做出的动作,只见她将双手竖立于胸前,开始着手结起了印记,打算强行破除锦瑟仙人布下的幻境。 对面的锦瑟仙人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却是并未出手阻止,只是静静的就那么看着她结印。 很快,蚩柔便已结好了破境之术,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抬头睨了一眼对面的锦瑟仙人,随即沉声念到! “苍月之眼,助吾一马踏平川!!” 话音未落,蚩柔便将结好印记的双手,朝着地面猛的一祭! 满天的烟尘,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过后,蚩柔只觉脚下传来了一阵地动山摇的震颤!!她信心满满的站起了身,静待着眼前的烟尘散尽。 几个呼吸之后,眼前的景象已是渐渐清晰了起来。可当蚩柔看见依旧站在对面原封不动的锦瑟仙人时,她那满满的自信,瞬间便被眼前的现实,给击碎得体无完肤... 蚩柔惊诧的瞪大了双眼,难以接受自己的术法竟然失效的她,不由得往后倒退了两步,她失神的低头呢喃着。 “不!!不可能...我的功力现在应该远远在你之上才是,你被我关在紫玉葫芦里那么多年,你根本不可能继续修炼的!!还是...你当年教我术法之时,根本没有传授我真正的破境之术!!” 心里的猜测,让蚩柔满腔愤恨的将矛头指向了对面的锦瑟仙人! 面对她的无端指控,锦瑟仙人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你也知道,你的术法,是我教的。我现在所用之术法,不过就是那胧秋风境而已。你在外界的这几千年,忙着满足你的野心,竟是连这最基本的幻境术法的破境之术,都忘记了吗!?还是,你只是一味的追求钻研那血蛊之术,已经将我们留翁仙宗的镇宗之术,都全然荒废了!?” “你闭嘴!!你懂什么!!血蛊之术练成,我将会成为凡界的另一个女帝!届时,其他三大仙宗,都得向我俯首称臣!!” “有时候,人心不足蛇吞象,比愚昧无知,更可怕...” “老妖婆!你竟然感嘲讽我人心不足蛇吞象!待我站上了人生的最高处,我定要叫你看看我是如何吞下蓝泽大陆这头巨象的!” “呵呵,那么,你的吞象之路,就等你破了眼下这个幻境之后,再谈开始吧!” 说着,锦瑟仙人便一挥袖袍,转身犹如一阵烟雾散去一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待她一走,眼前的景象,便从刚刚的十八层地狱前的景象,转而变化成了蚩柔再熟悉不过的一个地方… 当她看见眼前这两个晃荡中的一红一白的灯笼时,虽然明知这是幻境,可蚩柔还是被吓得往后倒退了一步。 第两百五十六章 合适的人选 “鸿源锦瑟!!我要杀了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蚩柔歇斯底里的呼喊,久久不断地回响在这昏暗一片的石室里。自己的回声,现下听起来,竟是有些嘲讽的意味在里面... 这边的蚩柔被困在了锦瑟仙人亲手布下的胧秋风境里,而那边的外界里看来,蚩柔站在那群怪石恶鬼的包围圈里,整个人像是处在游魂状态一般,那些怪石恶鬼虽是依旧朝着她伸出鬼爪进行攻击,但皆是穿体而过的无法攻击到她的实体。 原来,刚刚陈一诺的出现,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目的,就是要让蚩柔对于不会幻术的陈一诺,放下防备之心,让锦瑟仙人之前埋下的幻术引,能够趁着蚩柔见到陈一诺那情绪十分激动的瞬间,让她在不知不觉间就中了招。那个中招的瞬间,就是在陈一诺叫妃良带着锦瑟仙人去找枫闲他们之时,在转头的一瞬间,那看向了蚩柔的双眼,就已经不是陈一诺的了。 刚刚完成了诱敌任务的陈一诺和墨无殇,早已是进入了南宫言和羽拾秋跟北辰矣蕤父子俩的战斗坑里,陈一诺和墨无殇初到此处时,那梼杌已然是化作了原形,跟羽拾秋缠斗在了一起。 梼杌的身形巨大,在这坑里虽然有些施展不开拳脚,但因其破坏力巨大,这原本直径只有二十米大小的深坑,现在被他一通乱拳狂锤,竟是愣生生的将这坑底给砸出了原来的一倍大小! 这家伙目前处在狂暴状态中,羽拾秋虽然占了身形灵活的优势在,但依旧是没有在梼杌的身上讨到几分便宜。 这边的南宫言与北辰矣蕤两人亦是不相上下的对阵着,一时间竟是分不出什么高低来。 而陈一诺和墨无殇的到来,无疑是打破了这看似平衡的战局。 只见陈一诺坐在墨无殇那巨大的粉色龙翼之间,在这坑洞之上盘旋几圈找准了最佳位置以后,墨无殇便猛的一个向下俯冲而去!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这原本就塞下了一个身形巨大的梼杌在的深坑里,再加上这墨无殇的到来,直接就将这直径四十米宽有余的深坑,给塞的满满当当!! 且这墨无殇俯冲下来的一瞬间,便龙嘴大张的一口咬在了梼杌的脖颈之间,然后一个向前滚翻,顺势便将那张牙舞爪的梼杌给掀翻在地。两个庞然大物瞬间便缠斗在了一起,这塞下了一条巨龙加一个巨人的深坑,现在看起来已是没有什么能够施展拳脚的空间了。 因为墨无殇的帮忙而腾出了手来的羽拾秋,见到从墨无殇的背上一跃而下的陈一诺时,连忙将手中的长剑一收,迅速飞身上前的想要接住她。 可是一个靛蓝色的身影却是先他一步的大手一伸,就将陈一诺给一把揽进了怀里。 羽拾秋看了看自己伸出去的空荡荡的双手,失落之余,嘴角也只能是扯出一抹落寞的笑容来安慰自己。 南宫言一手将旧识负于身后,一手紧紧的将陈一诺圈在了怀里,力气大到陈一诺感觉自己几乎就要窒息了一般...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陈一诺真的很想说一句,不瞒你说,我是准备来打架的... 但当她悄悄睨了一眼头顶上这张冷清的俊脸时,陈一诺硬是没有勇气将这话讲出来。 南宫言一路急行的带着陈一诺飞身向上,很快就出了深坑,转而落在了外面的空地上。 羽拾秋紧随其后的跟着出了坑底,几人将将站稳身形,还未来的及说上半句话,身后便传来了北辰矣蕤那十分得意的声线。 “哈哈哈哈哈,好徒儿,为师送给你们的这个徒媳,你们是否都很满意呢!?” 闻言,几人皆是心下一沉的转过了身来,目光一致的看向了身后的北辰矣蕤。 “言下之意,陈一诺能够转世,皆是你一手操控的!?” 南宫言沉声问道,北辰矣蕤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笑的越发张狂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当年她跳下熔岩湖时,为师是觉得我这么好的一个侄女儿,就这样葬身岩浆,想来也确实是有些可惜了。为师也是为了替你们考虑不是,以你们作为天界十二天里的一员的尊贵地位,我这侄女儿配你们其中任何一人,也算是门当户对的。故此,我才费了一番功夫的将她的魂魄拘来,养在了灵镜里。好不容易等到了四千年后你们都长大了,我也替她找了合适出生的母体。哪知...” “马卜筮!?” 还不待北辰矣蕤的话说完,陈一诺的嘴里,便蹦出了这个众人听来十分熟悉,又谁都没有见过的人名来。 很显然,陈一诺嘴里叫的这个“马卜筮”,说的就是对面的矣蕤天帝。 羽拾秋一脸疑惑的转头看向了陈一诺,南宫言亦是眉头紧蹙的低头思考着什么。 陈一诺看了看对面的北辰矣蕤,确认再三后,她便十分肯定的道。 “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马卜筮,虽然你的脸面看起来比之那时年轻了不少,但我说过,你就是化成灰,我都会认得你!” 听完陈一诺的话,北辰矣蕤却是没有想过反驳便爽快承认了。 “呵呵,原来你还记得呀。我以为,当时我故意老化了容貌,你会认不出我来呢。” 原来,北辰矣蕤竟是在离开了云顶仙宗说要去云游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着今天的棋局了。南宫言他们一直以为他的行踪诡秘,殊不知,这人竟然一直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藏身在承前村,做了那里的仙使,一直在物色着能够成为女帝转世母体的合适人选。 因为,这个人选,并不只要是个能够生育的女子便可以,还要命格硬到能够承载得了陈一诺的神降之冲才行,如果母体太弱,还不等陈一诺生出来,这人便会被耗尽心力而死,到时候,连同还未出生的陈一诺也会一起魂飞魄散。 所以,在没有物色到合适的人选之时,北辰矣蕤是断然不会冒这个险的。终于,在他等待了几千年后,让他等到了陈一诺的母亲这个最为合适的人选。可饶是她的命格够硬,也依旧是在生下了陈一诺之后,便当场暴毙而亡。 第两百五十七章 报应 因为,陈一诺可是在他的所有复仇计划当中,起了至关重要的连接作用。如果她不能顺利重生,那他布置的这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而被迫接受重生,成为了他手中串起所有棋子的长线的陈一诺。在听完他的话以后,整个人瞬间就在即将炸毛的边缘徘徊! 就连归体以后,一直非常安分的七窍玲珑心,此刻都在她的左边胸腔里,加速异常的跳动了起来! 那日北辰矣蕤揭面之时,她还处在走火入魔当中,并未见得他的真面目。如今再次见他,真是瞬间便激起了陈一诺心间的愤恨之意。 “你做的这一切,造下这么多杀孽,背上了这么多命债,你以为,即使你将来一统了三界,那些冤鬼幽魂,不会来找你索命吗!?” 听见陈一诺的话,北辰矣蕤竟是满不在乎的道。 “这天下的主宰都是唯我独尊了,你叔父我...可不认为有哪个幽魂小鬼儿,敢来找朕寻仇!!” “唯我独尊!?你怕是在痴人说梦!看来,当年元始大帝没有将七窍玲珑心交给你,他老人家还真是有远见!因为若是你这般毫无仁德的人若是掌控了三界,那真是三界的一场浩劫!!!” “那是他老糊涂了!这世界本就该是优胜劣汰,胜者为王!世间养着那么多的废物来浪费天地间的灵气作甚,还不如趁早除之!!只有这样,才能创造一个更好的三界出来!” 北辰矣蕤似是被陈一诺的话给彻底激起了心底压制已久的涟漪一般,终于将自己的最终目地袒露了出来! “哼,优胜劣汰!?那你就不怕这样的三界,会造就出一个强过于你的人来!?你就不怕你那妖怪儿子,将来像你一般,辱父弑兄!?” 听见陈一诺的话,北辰矣蕤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抹凶光! “妖怪!?若不是你那贱人母亲当年假装好心的欺骗我儿的娘亲,喝下了那合欢树皮熬制的汤药,原本该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双子星的他们,又怎会变成现在这样!?” “呵呵…你这不是胡扯吗!?合欢树皮的功效,分明就是具有解郁、和血、宁心、消痈肿之功。还有治心神不安、忧郁、失眠、肺痈、痈肿、瘰疠、筋骨折伤之效。这里面的任何一种作用,都没有能让你那宝贝儿子变成现在这幅畸丑模样的功效!哎呀,莫不是...因为你干的坏事太多,你刚刚不是讲你是什么三界唯我独尊的存在么。所以,你造下的孽债,这才报应到了你儿子的身上吧!” 在一旁早就想要上来插话怼他的羽拾秋,总算是给他抓到了一吐为快的机会!! 很显然,羽拾秋的话,是真的刮伤了北辰矣蕤心中的逆鳞,看他那副气的就快当场暴毙的表情就知道了。 “不知好歹的东西!当年我就不该留你一条命在!!” “那我还谢谢你了!” “哼!既然你这么急着找死,那么今日收了你的命来,也一样不迟!!” 说着,北辰矣蕤便将他手中的不归刀在身侧舞出了一个朵凌厉的乱花,然后单手在胸前快速结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印记,这印记还未成形,对面的南宫言几人,就已经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正朝着他们迎面袭来! 这感觉起来明显高过他们几人的威压感,恐怕才是北辰矣蕤真正的实力吧! 见势不对的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下意识的便一人伸出一手,直接将陈一诺给护在了身后,随即两人同时右手一挥,两把一蓝一黑的长剑,就瞬间出现在了南宫言和羽拾秋的掌心,长剑在手的两人十分默契的互相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之后,下一秒两人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陈一诺的眼前,朝着对面向他们杀了过来的北辰矣蕤直击而去!这速度,快到他们的身后只出现了几道残影,便只听得前方五十米开外传来了“嘭”的一声巨响!! 一股裹挟着风沙袭面而来的强劲罡风,将陈一诺的身形吹出去了数十米远,一直到了那看着好像浸泡在一片火海当中的十八层地狱的首层入口前,她才勉强稳住身形。 感受到身后来自地狱冥火的炙烤,陈一诺眉头轻蹙的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这个犹如从地底下修建上来,外形犹如一座宝塔一般的十八层地狱。她以前只在承前村听那些村民提起过,没想到今日竟是能在活着的状态下见到真的。 眼前这浸泡在火焰里一般的十八层地狱首层的大门,就像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鬼,此刻正用那红亮的火舌舔舐着门框,仿佛在冲着陈一诺做着挑衅的表情一般。也不知为何,陈一诺就这样看着这道门,直愣愣的发起了呆! 这扇门,仿佛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一般,在不断的呼唤着她向前行进。本能的好奇心,在驱使着陈一诺抬脚,朝着面前的大门,走了过去。 可还未等她前行两步,一道娇喝之声,便犹如那惊天炸雷一般,突然间回响在了陈一诺的头顶之上! “大胆!!尔等游尸小鬼,这可是未来冥界的神君夫人!岂是你们妄想吞吃其生魂的!” 话音未落,一把通体泛着红光的长剑,“咻”的一声擦着陈一诺耳边的碎发,随即“叮”的一声击中了对面那扇犹如张开的血盆大口一般的地狱之门! 伴随着这声脆响,陈一诺的竟是感到浑身一个激灵,瞬间便自那股莫名的吸引力当中,回过了神来! 眼前的十八层地狱,依旧是在浸泡在一片火海里,可是那扇看起来像是张开的血盆大口,还伸出火舌舔舐着门框的地狱之门,此刻看起来,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一道半圆拱门罢了。 还不等陈一诺去细想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红色的身影就身姿轻盈的落在了她的旁边,陈一诺警觉的就往旁边一个闪身,待看清来人的面貌后,心间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竟是南宫言的母亲南宫红馥... 见着陈一诺这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举动,南宫红馥不由得感到心疼不已的立即上前伸手拉住了陈一诺有些冰凉的手。 第两百五十八章 孰真假 “姑娘,没事儿吧!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见了带着生魂的活人,就是这样容易嘴馋!” “嘴...嘴馋!?难道,这十八层地狱...竟是活物!?” “是,不然,你何以觉得,这么重要的地方,为何会没有人员看守呢!?” 这个新奇的发现,还真是让陈一诺小小的感叹了一番,不过,在见识了紫玉葫芦里那个蜗牛精以后,她对于这世上的任何东西,都感觉不能用寻常眼光去看待了。 “果然是精妙,想来,当年神君也是费了好一番心思来打造地府。” 听见陈一诺提到了帝千寻,这让原本将心头的哀伤压下片刻的南宫红馥,顿时心下一痛,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了变。 察觉到她脸色不对的陈一诺,还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得南宫红馥不高兴了。陈一诺伸手摸了摸鼻头,转而尴尬的笑笑道。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您不高兴了...” 闻言,南宫红馥连忙整理好了脸上的表情,小心的将这心底的哀殇收捡妥当,转而抬头冲着陈一诺露出了一个让她舒心的表情。 “不,你并没有讲错什么。只是...只是...” 话还未讲完,南宫红馥脸上勉强装出来的轻松表情,就瞬间土崩瓦解...鼻头传来的酸涩之意,和眼角淌出的那苦涩液体,正是南宫红馥此刻想要强行去逃避的现实... 刚刚一直在昏迷之中的陈一诺,并不晓得帝千寻已经去世的消息。故此,她在见到南宫红馥脸上这难以控制的哀伤时,心下顿时便一阵惊慌失措了起来,正当她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干净的丝帕,想要上前去替南宫红馥擦去脸上的泪痕。 一道突如其来的猛烈罡风,却是毫无征兆的自南宫红馥的身后突袭而来!! 虽然还未看清这来者不善的罡风出自何人,但是陈一诺却想也不想的就将南宫红馥一把拽过护在了身后,卯足了九成功力的伸出一掌,直接祭向了迎面而来的罡风! 可待她看清这偷袭而来的人的面貌之时,陈一诺彻底懵了!! 因为离着自己大约十米开外,居然站着另一个南宫红馥!! 这边的异动,也引起了那边的南宫言和羽拾秋的注意,趁着喘息的间隙,南宫言眉头紧蹙的看了站在陈一诺身后和她对面的两个南宫红馥一眼,随即便想从这边的战事圈里脱身前去查看,可这北辰矣蕤又极为难缠,他显然是看出了南宫言的打算,那出招越发狠厉迅速的架势,明显是不想让南宫言轻易脱得身去。 羽拾秋亦是注意到了陈一诺那边的异状,他与南宫言两人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之后,两人便打定了主意的不管任何一人有了脱身的机会,就立刻前往陈一诺的那方。 这边的两人还在想法子脱身,那边的陈一诺,已是全身警惕的瞬间闪离了两个南宫红馥的身边十米开外,她眉头紧蹙的看了看先一步来到自己身边的那个南宫红馥,又转头看了看后到的那个。两人穿着样貌,甚至连手中的长剑都一模一样!一时间,陈一诺竟是无法将这两人一辨真伪! 看见陈一诺这满是防备的模样,最先出现的那个南宫红馥连忙朝着她说道。 “姑娘,她是素九秋变化的!切莫上当!” 听见她的话,对面那个南宫红馥立即出言反驳道。 “贱人!给我闭嘴!!方才趁我不备让你给溜脱滑走,现下竟然不要脸的幻化成了我的样子,想要来害我的儿媳妇儿!前面的帐都还未跟你算清,如今你倒是狗胆包天的打起了她的主意来!今日,我定要将你锁进这十八层地狱里,永不超生!” 说着对面那个南宫红馥便手持长剑,朝着先到的南宫红馥杀了过来! 而从头到尾都一脸懵神的陈一诺,还未来得及言语半句,就眼睁睁的见着两人瞬间打了起来! 这!她到底要帮谁啊!? 而且,她发现因为两人缠斗在一起的缘故,现在她已经不知道哪个是先到的南宫红馥,哪个是后到的那个了! 陈一诺虽然很想上去帮忙,可自己这要是贸然出手,万一伤了真正的南宫红馥怎么办?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羽拾秋那个家伙不是有通天眼么!思及此,陈一诺连忙转头飞身跃进了南宫言和羽拾秋与北辰矣蕤的战事圈加入了战斗,然后朝着羽拾秋大声喊道。 “羽拾秋,这里我顶着,你快用你的通天眼去辨辨那两个彼岸花神的真伪!!” 两人先是被陈一诺的突然加入惊了一跳,不过见着她赤手空拳的竟也应付的下来。羽拾秋便心下一横的快速从海纳八宝袋里掏了一把长剑抛给了陈一诺。 “诺诺!小心!!” 说着,羽拾秋便一个闪身撤出了战事圈。 南宫言虽是不满陈一诺这冒险的举动,可眼下,也确实是只有这个办法了。这并不是他不关心自己的母亲,而是放心羽拾秋的办事能力。 可这两方才将将交换了阵营,一道轰然巨响,便猛的自那墨无殇和梼杌打斗着的深坑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道“呜昂”惨叫之声,瞬间便让这边打斗中的几人停下了动作,纷纷各自闪开了身形,侧目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那深坑里腾扬而起的烟尘之中,隐约可见两个巨大的身影扭打在一起的景象。这声惨叫也不知是梼杌还是墨无殇发出来的,陈一诺担忧万分的想要立即飞身上前,可是北辰矣蕤的身影,却是先她一步的朝着那尚在烟尘中的两个庞然大物闪身而去! 陈一诺心下一沉,连忙紧随其后的想要跟过去,可将将要走,她却只觉右边手腕一紧,陈一诺回头一看,便瞧见了南宫言那张快要结冰的冷峻脸庞。 “又想逞能先跑!?” “啊!?我...我...这...” “回头再收拾你!” 说完这句,南宫言便握紧了陈一诺的手,牵着她一同飞向了那尘烟已经逐渐散去的深坑。 待到看清底下的情况之后,陈一诺着实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不轻。 第两百五十九章 小巫大巫 只见那深坑底下,被墨无殇的巨大龙身缠绕起来的梼杌,他那长在腹部的血盆大口,此时,正狠命的撕咬着墨无殇身上的其中一只龙爪,那足肘上坚硬的赤金色龙甲,都被梼杌尖利的长牙给掀翻了好几块,一道狰狞的伤口横呈其上,撕裂的血肉中,甚至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但这下嘴的梼杌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自己牙齿都被咯断了几颗,但这生性好斗又戾气极重的家伙,却依然没有想要松口的迹象! 看到这里,陈一诺的心就已经揪在了一起,她连忙想要上前去帮忙,可这时,那惨叫之声,却是再次响了起来。 陈一诺眉头紧蹙的透过烟尘朝着声音的源头仔细一看,自己悬着的那颗心,瞬间就放下来了一半... 原来,这惨叫之声,竟然是那梼杌的另一张嘴发出来的! 而它惨叫的原因,正是来自墨无殇那头顶上,百年前与北辰矣蕤,在云顶仙宗的封山林里的那场大战之中,被北辰矣蕤折断的那只龙角,从那梼杌的前胸整个惯出而过的刺穿了他的心肺! 而它长在脖子上的脑袋,还被墨无殇的另一只龙爪给按压在了地面上,那“呜昂,呜昂”的惨叫之声,就是从它的这张嘴里发出来的。 这现场,看着真是别提有多惨烈了... 而那先陈一诺一步飞身到了坑底的北辰矣蕤,已是满腔愤恨的扬起了手中的不归刀,眼见着那高扬的刀刃就要劈斩在了墨无殇按住梼杌脑袋的那只龙爪上。一柄散发着幽蓝之色的长剑,裹挟着凌厉剑气,瞬间便自南宫言的掌心脱手而出,射向了北辰矣蕤那离着墨无殇的龙爪仅仅不到两掌距离的不归刀上!! “叮”的一声脆响,瞬间回荡在整个深坑里。 “呜呜”几声剑峰摩擦着空气的声响过后,那闪着幽蓝之色的旧识,便瞬间回到了南宫言的手中。 而他们也在这剑去剑回的瞬间,落脚在了墨无殇另一支完好的龙角上。 将将站稳身形,陈一诺便气急败坏的手提长剑,直指着那一刀未中,正想再补一刀的北辰矣蕤的面门,大声喝道。 “住手!!” 可是护子心切的北辰矣蕤,哪里肯去理会她的口头警告!见他竟是完全没有收刀之势,陈一诺万分急眼的直接挥剑上前,在那电光火石间,“噹”的一声再次拦截下了北辰矣蕤的第二刀! 急着替儿子出气的北辰矣蕤手上的杀招一再失败,这已是完全激起了他心间的愤怒!急火攻心的他,此刻已是双眼通红!他气急败坏的将手中的不归刀的刀刃顺势一转,便直直的朝着对面的陈一诺横扫而去! 站在陈一诺身后的南宫言立即伸手将她往后一提,堪堪的避开了北辰矣蕤这满含愤怒的一刀。再击未中的北辰矣蕤,这下是彻底炸毛了! “额啊!!今日,我儿所受之苦,我要你们用命来偿!!” 说着,北辰矣蕤便将手中的不归刀猛的向上一抛,随即双掌迅速合十的开始在胸前结起了一个十分复杂的印记,伴随着他指尖的速度越发迅速,一股泛着灰蒙中裹挟着一团团暗红色光线的烟雾,几个呼吸间便自北辰矣蕤的脚下莹莹绕绕的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而他头上悬着的那把不归刀,亦是瞬间变成了原来的两倍大小。眼前的烟雾渐渐的向上升高,并朝着旁边扩散而去。 见势不对的南宫言和陈一诺,连忙分工合作,南宫言飞身落在了墨无殇被梼杌紧咬住的那只龙爪处,以一张定身符祭在了梼杌那满是血沫的嘴里后,迅速将墨无殇受伤的龙爪给解救了出来。 而站在龙角上的陈一诺,则是掌心聚力,随即朝着对面的梼杌猛的祭出了蕴含着她八成功力的一掌,“轰”的一道巨响伴随着“呜昂”一声来自梼杌的闷哼,这“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庞然大物,总算是分开了身形。 而此刻那灰蒙中裹挟着暗红色光亮的烟雾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就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打出的响鼻之声。 陈一诺眉头紧蹙的看了一眼头顶上那已经快要填满这整个深坑的烟雾,然后跳下了墨无殇的龙角,对着还在剧烈喘息中的他急忙道。 “墨无殇,你快化作人形,躲进我的海纳八宝袋里,先行疗伤,里面有许多的兽丹,你可以随意拿取!哦!对了,君笙姑娘也在里面,正巧你们两人可以有个照应。” 听见陈一诺的话…墨无殇虽是有些迟疑,但依旧是点了点头,随即便化作了人形躺倒在地,此刻他身上的伤口看起来,竟是远比先前还是龙身时,要多的多...他这才从腐蛊的损伤当中恢复的身体,眼下又再次遭受了一番重创,也是时候该让他好生修整一番了。陈一诺看着真是心疼不已,随即立刻就将他安置进了海纳八宝袋里。 此时,头顶上的烟雾已经到了填满整个深坑的地步,且那把不归刀也在持续不断的变大当中。 见势不对的南宫言,立即飞身与陈一诺站在了一处,拉着她准备离开这里,可就在此时,头顶上那团巨大的烟雾当中,竟是突然间传来了一股几欲将南宫言和陈一诺压得差点双膝跪地的威压,要不是两人咬紧牙关的硬撑了下来,眼下,只怕是早就被这威压给按趴在了地上。 而伴随这威压出现的,还有自那烟雾里面显现出的一支,黑色鞋面上纹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金雕纹样的巨大皂靴! 仅是这支皂靴,就已经几乎填满了整个直径四五十米宽的深坑,可见这隐匿在烟雾里的身形,是有多么巨大了,对比之下,现在再看那躺在坑底另一端的梼杌,竟是感觉他的身形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巨大的威压,镇得底下的两人几欲不能呼吸,胸间不断翻涌上来的血气,已是让他们的喉间尝到了一丝腥甜,两人却是仍然没有放弃抵抗的释放出了全身的灵力来与之抗衡!可饶是这样,那巨大的威压,依旧是压得他们忍不住的单膝跪地了下去。 第两百六十章 亦是不差的 眼见着这金雕纹样皂靴就要一脚将这鞋底正下方的南宫言和陈一诺给踩成肉泥,两人对视一眼后,连忙开始各自调整呼吸,以更加凝神静气的状态,来与其持续对抗。 趁着喘息的间隙,南宫言睨了一眼躺在距离他们大约三十米开外,还在口吐鲜血的梼杌一眼,随即便心生一计的朝着陈一诺快速说到! “我顶着,你速到梼杌那方待着!!” “什么!?” 陈一诺还未来及出言询问南宫言此话何意,就只觉眼前闪过了一道幽蓝之光,随即她便卧趴在了已经变宽成了船桨大小的旧识身上,然后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的南宫言便快速的离着她远去。 不,确切的说,是旧识驮着她...在离南宫言逐渐远去... 意识到他这是在给自己一线生机的陈一诺,心间一阵悸痛...当即便想要离开旧识,跑回去跟他在一起,可奈何她怎样挣扎,却始终无法脱离旧识的剑身… “南宫言!!!” 陈一诺撕心裂肺般的呼喊声,久久的回响在这深坑之中,听见她这好似惨叫一般的呼喊,上方还在与两个南宫红馥周旋着的羽拾秋,连忙闪身出了战事圈,迅速看向了深坑的方向。 方才专心用通天眼在观察两个南宫红馥真伪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方地界里发生的变化,更别提那两个激斗正酣的南宫红馥了! 羽拾秋眉头紧蹙的看着那把身形已是犹如梼杌的身形大小一般的不归刀,和那团看着上升到了有近百丈高的诡异烟雾,心里已经猜到了底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转头看了看打的难分彼此的两个南宫红馥,心下虽是已经有了孰真孰假的答案,可是,这两人的术法皆是夹带着大量的暗器,自己随意插手进去,搞不好立刻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几番衡量之下,羽拾秋的心里,已是打定了主意! 只见他寻准了机会,然后迅速朝着身后打斗中的两个南宫红馥,一人施了一个画地为牢术,随即便头也不回的朝着那深坑底下飞身而去! 而被他用画地为牢术关了起来的两个南宫红馥的左边那个,已是渐渐的显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此人正是那昔日的冥界夫人,素九秋! 羽拾秋对着两人施了这个术法,一个目的是将真正的南宫红馥保护了起来,再一个,是将假扮南宫红馥的素九秋,给囚禁了起来。 因为他不知道此去前路如何,万一回不来... 眼下,根本没有这么多时间来给他细细思考了。他已经间接的害得南宫言失去了父君,如果再让南宫红馥出了什么岔子...那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底下的南宫言在失去了陈一诺与其一同抗衡顶上这只金雕皂靴传来的威压后,已是再也压制不住胸间翻腾的血气,“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殷红的血珠,顺着他的嘴角“滴答滴答”的落入了底下的泥土之中。顶上的威压之力,现在变得越来越大,南宫言跪在地上的左膝,已是深深的陷进了地里,并且传来了一阵阵刺痛无比的感觉。 可他依旧是在咬牙硬撑着,其实,他完全可以将自己和陈一诺藏身在海纳八宝袋里的,可是,藏进去以后呢?等着束手就擒的让北辰矣蕤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个办法只是方便了他弯腰拾捡轻易到手的胜利罢了,饮鸩止渴,并不是解决眼前困难的真正办法。 此前,以墨无殇的一己之力,都曾重伤过北辰矣蕤来看,他们原本认为,不过是最多需要几人联手就可以将其制服。现在看来,他们都远远低估了北辰矣蕤的真正实力... 也是,一个掌管西天诸神的天帝,怎么可能会如此孱弱呢。再加上今日他敢跟自己的儿子只身前来算是自己宿敌的老巢,可见,他已是为了今日,做了不知多少年的准备了。 南宫言正思陈间,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来势凶猛的强大剑气,还未等他细察,一把他并不陌生,通体黝黑的长剑,便“咻”的一声擦着他的肩膀,势头稳稳的落插在了距离南宫言五米开外的地方! 且这长剑将将入土,就瞬间膨大了数倍。伴随着它的不断涨大,南宫言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上让他感到难以喘息的威压,已是减轻了许多。 看着眼前这把长剑,南宫言的心里,真是有着五味杂陈的一番感触... 还不等他细想许多,一个熟悉的聒噪声线,就由远及近的自身后传了过来。 “师兄!!我来啦!!” 听见羽拾秋这熟悉的称谓,南宫言心下虽是带着几分喜色,但他冷清的性子,还是说出了与心底的情绪相左的话语。 “来就来了,难道还要我八抬大轿的迎接你不成!” 南宫言的话,听着虽是让人感觉有些不近人情。但对于从小就习惯了他这闷骚性格的羽拾秋来说,反倒是觉着有些亲切感在。 只见他飞身落在了南宫言的身侧,随即将结着印,控制着离怨剑的双手再次上扬,将剑身又扩大了数倍! 随着离怨的逐渐涨大,南宫言身上就越发的感觉轻松了起来。 感觉离怨此刻的剑身大小已是满足了他们的需求,羽拾秋便收回了结印的手,转而伸到了南宫言的面前。 依照南宫言以往的性格,定是不会伸手去接受羽拾秋的帮助的,但,在亲眼见识了自己父君和羽拾秋的父亲之间那种,虽非手足,却亲如手足的感情后。南宫言在心底下,终于是生出了那种...也许,卸下防备,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另一个人的感觉...亦是不差的... 思及此,南宫言便伸出了左手,一把握住了羽拾秋朝着自己伸了过来的右手。 其实,羽拾秋根本就没想过南宫言会这样轻易的就接受了自己的帮助,他这反常接受的举动,倒是让他小小的惊讶了一番。 愣神片刻之后,他便立即凑上前去,双手并用的将南宫言给仔细搀扶了起来。许是因为左膝承受了太久的威压,南宫言刚刚搭上点力相让左膝伸直,那筋骨间传来的刺痛感,竟是瞬间就将极少出汗的他,给疼出了一身冷汗。 第两百六十一章 肤浅 察觉到他有些异常的羽拾秋,连忙蹲下了身来,仔细的替他检查了一番受伤的左膝。 见着羽拾秋竟然跑来救下了南宫言,那被旧识牢牢禁锢住了身形的陈一诺,终于是放下了心来。 可还不等她喘息片刻,一只巨大无比的右手,便瞬间自那烟雾里伸了出来,径直朝着陈一诺所在的位置,势如泰山压顶般探了下来! 陈一诺惊魂未定的盯着头上这朝着自己探抓而来的巨掌,心下暗叫一声不好,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仅在两三个呼吸间。眼见着那巨掌的手指就要抵达陈一诺的头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勉强站起身来的南宫言,立即催动了驮着陈一诺的旧识,将她顺势朝着自己和羽拾秋所在的方向又召了回来。 原本刚刚送她过去待在梼杌身边,是为了防止陈一诺跟他一起被这只脚给踩扁,因为就算北辰矣蕤要对他们动杀心,但他不会疯魔到连自己儿子都一起杀了,所以,让陈一诺待在那儿,可谓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 但眼下,这巨掌突然来袭。梼杌的身边,也变得没有安全可言。 只见那巨掌对着陈一诺一捞不成,却也并不走空,转而直接将那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的梼杌,给抓捞在了掌心。身形巨大的梼杌,此刻被那巨手握在掌心,看来就像只被其把玩在掌心里的宠物一样大小。 一般的庞然大物,动作都会相对来说比较缓慢,可是这北辰矣蕤变化出来的这个隐匿在烟雾里的巨人,动作却是快得惊人。如果刚刚南宫言动作稍微慢了一丁点,陈一诺就已经被他这巨掌如同捻起一只蝼蚁一般,轻松掌控在指尖了。 意识到对手已经超乎他们想象中的强大,羽拾秋心下一沉的看着南宫言道。 “师兄,你赶紧带着诺诺离开此处!这北辰矣蕤现在被我们给激怒了,想必已是动了绝对的杀心。今日冥界恐怕是难逃一场浩劫了,且,我们对于他的命门还不甚了解...” “走了留下你一个在这里等死!?” “好了,你们俩别争了。今日,就算是我们想走,也未必走的了了...” 两人争论的话题,被陈一诺一语打破。 是了,树欲静而风不止,纵使他们能够想办法脱身,不说整个冥界,至少地府...是肯定保不住的。如果地府一旦被毁,轮回之路断了,那这三界里的万千幽魂,岂不是将要乱做一团!? 介时,邪祟祸乱,世间,将永无宁日! 一时间,几人之间竟是沉默了下来。好在那巨手在将梼杌捞进了烟雾里以后,就暂时没了什么动静。应该是那梼杌的伤势过重,北辰矣蕤正忙着给它治疗吧。 陈一诺抬眼盯着上方隐匿在烟雾里的北辰矣蕤,以她那优于常人的目力,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上方那变大的北辰矣蕤的腰间,悬挂着一个看起来与他的身形极为不搭的细小荷包... 荷包...难道...那就是困神兜!? 困神兜... 一番思陈之后,陈一诺心下顿生一计。她状似不经意的用弥音入耳将自己刚刚想到的这个计策,告诉了羽拾秋和南宫言。 不多时,几人就已不动声色的交换妥当意见,随即便开始依照商定好的计策,开始行动... “南宫言!我忍你很久了!我好心来救你,你就这样待我!?你明知我也中意陈一诺,你却当着我的面儿,就这样跟她眉来眼去,也未免太不把我羽拾秋当人看了!不对,这名字,听着我就晦气!小爷我叫伽炎棠,今后,谁也不许再提那“羽拾秋”三个字!!” 羽拾秋的声音裹挟着五成功力,故意放到了最大的想要让某人听见。 “我早就说过,她已经是你的嫂嫂,你这样继续对她抱以喜欢,只是在对我们造成困扰罢了。你别忘了,虽然先遇见她的是你,可她先喜欢上的人,可是我!” 南宫言的话,若是放在以前,羽拾秋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妖邪附体,才会如此这般胡言乱语了。这家伙,平日里看着虽是不苟言笑,一脸正气的样子,可说起慌来,却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两人一番言语下来,那顶上却是仍旧没有半分动静。 几人互看了一眼,以为计谋失策了...可是陈一诺再细看一眼上面的北辰矣蕤,发现他其实是在附耳细听后,便立即用弥音入耳示意他们继续! 会意的两人立即开始了下一轮表演... “她与我相遇的时候,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哪里懂得什么男情女爱!不过就是让你捡了个便宜,守着她长大,让她见到的第一个有些姿色的男人是你罢了!” “你认为,她只是看上了我的外貌!?那你未免也陈一诺想的太过肤浅...” “难道你以为她…若不是因为肤浅,能看上你这衣冠楚楚的外表!?” “羽拾秋!你竟然说我肤浅!?我还没死在这儿喘着气呢,不喜欢你就是我肤浅!?你这什么狗屁逻辑!” “诺诺!你这是在帮着南宫言说话么!?你说说我这一路帮了你多少,安!?我自己身中伏言咒,都硬撑着帮你们避过了多少明的暗的陷阱弯路!” “又没人强迫你对我们如此尽心尽力,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救出你父亲,才顺道做了这些事,现下,你这是在与我们强行邀功咯!?” “陈一诺!你!” “我怎样!” “好...好...好...你们这一唱一和,真是好生厉害的夫唱妇随啊!你们这幅过河拆桥的嘴脸,我算是见识过了!” “夫唱妇随!?嗯,你这个用词,我甚是喜欢!” “南宫言,你莫不要欺人太甚了!” “欺你...又如何!” “哼!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羽拾秋,你想怎样!?” “怎样!?呵呵,我能以离怨替你们顶住威压,自然...也能学你们一般,人走...剑抽!!” 说着,羽拾秋便瞬间飞身出了那金雕皂靴的鞋底,待他飞出身去,羽拾秋便径直伸手朝着那离怨剑顺势一握,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北辰矣蕤那只金雕纹样皂靴,瞬间便落脚在了那深坑之中。 第两百六十二章 烂把戏 不知情的南宫红馥见状,顿时便傻了眼。 因为自羽拾秋出来以后,那深坑底下,除了一阵烟尘扬起以外,就再无其他人或物出来过。 再加上他们方才在底下突然传出来的一番争吵,南宫红馥现在已是认定了羽拾秋恼羞成怒的将南宫言和陈一诺两人,给借刀杀人的弄死在了那深坑底下。 这下好了,新仇旧恨交织在了一起,彻底将南宫红馥隐忍已久的情绪给爆发了出来。只见她疯了一般的伸手捶打着画地为牢术的结界壁,眼里的愤恨,已是难以自持的显露无疑。 “你做了什么!?言言和那个姑娘呢!?” 羽拾秋转头睨了一眼已是在抓狂边缘的南宫红馥,一脸无所谓的笑笑道。 “这很明显嘛,我这是帮了他们一把,让他们成了一对...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却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神仙眷侣啊!” “就是啊!人家做了好事成全了你的宝贝儿子和你心爱的儿媳妇儿,你这堂堂的彼岸花神,怎的一点儿也不领情呢!?” 旁边的素九秋也掺和进来,对情绪激动的南宫红馥落井下石! “贱人!你给我闭嘴!!” 南宫红馥咬牙切齿的呵斥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素九秋之后,又转头冲着羽拾秋愤恨不平的理论起来!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冥界被你害成了眼前这幅模样,你竟然...” “哈哈哈,伯母,当初...我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么...” “你!!” “轰隆隆!!” 突然间一阵犹如天崩地裂般的巨大声响,打断了相执不下的争吵着的羽拾秋和南宫红馥,几人同时转头一看,只见那先前还隐匿在烟雾里,由北辰矣蕤幻化出来的巨人,此刻竟是完完全全的散去了烟雾,转而显露出了完整的身形。 只见这近百丈高的,身形大到犹如一座山丘般,驻足于几人面前的放大版北辰矣蕤,此刻正用他那双满是阴鹜之色的眼睛,睥睨蝼蚁一般不屑的盯着底下的几人。 他那巨大的手掌当中,还躺卧着深受重伤的梼杌。 “想在我面前演戏!?你们还略显稚嫩了点!” 北辰矣蕤这犹如闷雷炸响的声音,夹带着十分巨大的威压,震得听见他声音的几人胸间竟是忍不住的一阵血气翻涌了起来。 话音未落,北辰矣蕤便将那只踩在深坑里的脚,猛的一下提起来,踩踏在了空地之上那些怪石恶鬼所在的地方。这一脚下去,起码是踩扁了数十只怪石恶鬼! 不过,好在它们的生存方式都十分特殊,属于越毁灭越顽强的异类!北辰矣蕤这一脚下去踩扁的这数十只,很快就一分化二,二化三的逐渐将原本几十只的数量,瞬间变成了成百上千只!这些怪石恶鬼的力量,团结起来竟是变得十分的强大,只见他们纷纷合力,凝聚在了一起,缓缓的将压在他们身上的大脚,给原地定撑顶了起来!! 所以,有时候,莫笑蚍蜉撼大树!!一只蝼蚁虽然不能做得什么,可是成千上万只蚂蚁同时朝着你腿上的一处啃咬,那也是不容小觑的一股力量! 感觉到脚下有些异常的北辰矣蕤,视线立即便从羽拾秋几人的身上,挪转到了那些生命力顽强的怪事恶鬼的身上! 很好!羽拾秋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飞速的闪身到了北辰矣蕤那巨大身形的背后,不仅仅因为这里是北辰矣蕤的视觉盲点,还是离他腰间那个困神兜最近的位置!! 眼见着成功就在眼前,羽拾秋连忙探手成爪的朝着那困神兜径直冲了过去!可就在他伸出去的手即将碰到困神兜的瞬间,羽拾秋便只觉从脖子到小腿突然“咻”一紧,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道,差点将他全身的筋骨瞬间捏碎。 “额!噗!!” 一口鲜红的血液,从羽拾秋的嘴里,猛的喷涌而出。紧接着,已经五脏受损的他眼前,便出现了北辰矣蕤那张朝着自己逐渐放大的嘴脸。 “呵...还想跟你师父我玩儿这些声东击西的烂把戏!?” 这凑近以后,听起来仿佛放大了数百倍的声音,震得羽拾秋的耳朵直接瞬间失聪七窍流血! 可饶是这样,羽拾秋也没有忘记先前与南宫言和陈一诺约定好的计策!! 他忍着全身的剧痛,薄唇轻启的默念了几句咒语。 下一瞬,紧紧抓握着他的北辰矣蕤便只觉掌心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剧痛!一把闪着幽蓝之光的长剑“咻”的一声便轻易的从北辰矣蕤那巨大手掌中间,直接贯穿而出,“叮”的一声插在了峡谷左边的山石上! “啊!!” 长剑将将插入山体,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一道十分清晰的“哗啦哗啦”的血流之声,从北辰矣蕤的掌心里淌了出来!只见他那巨大的手掌,竟然是被这突然出现的长剑,给捅出了一个可以直接将羽拾秋从他掌心里漏了出去的巨大窟窿!! 手中吃痛的北辰矣蕤,瞬间便发狂似的,朝着那长剑插入的山石飞踢出了一脚!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一大片碎石犹如落下的雪花一般,顺着山体不断的滚落了下来。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在几个呼吸之间。 羽拾秋那从北辰矣蕤的掌中窟窿里掉落下来的身形,现下看着,犹如一个残破的风筝一般,径直朝着下方坠落而去!! 就在他将要砸扁在地之时,一个靛蓝色身影突然间凌空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大手一捞便接住了羽拾秋那下坠中的身形,与此同时,一道白色的纤细身影,也瞬间出现在了发狂中的北辰矣蕤身后,只见她口中默念出了几个字,随即一个与她身形相当的,身着黑色衣衫的女子,突然间就闪现到了北辰矣蕤腰间那悬挂着困神兜的位置。 “君笙!!靠你了!!” 白色衣衫的陈一诺将君笙从海纳八宝袋里召出来之后,便手执长剑的飞身直接跃上了发狂的北辰矣蕤,还抓握着自己儿子梼杌的那只手上! 第两百六十三章 五脏移位 察觉不对的北辰矣蕤想也不想的就扬起了自己受了伤的那只手,转而想要双手合十的一掌拍死站在自己手上的陈一诺! 巨大的威压,裹挟着一股猛烈的罡风,以铺天盖地之势,朝着陈一诺直直压了下来。 这巨大的威压,镇得陈一诺连头都无法抬起,她心下一横的径直将手中的长剑,朝着被北辰矣蕤牢牢护在掌心的梼杌,“咻”的一声插了下去!可是北辰矣蕤好像一点也不担心陈一诺这一剑下去,会对掌心里躺着的梼杌造成什么伤害。 那只压下来的巨掌,竟是连半点想要停下来的势头都没有,依旧速度不减的朝着陈一诺拍了下去。 北辰矣蕤拍下来的巨手,和陈一诺手中朝着梼杌径直插了下去的长剑,都没有撤手的势头在同时进行着! 当手中的长剑仿佛刺中一个坚硬无比的物体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之时,陈一诺顿时暗叫一声不好的连忙朝着旁边一滚,电光火石间,只听得耳边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股威力巨大的罡风,瞬间就将她吹飞出去,然后“砰”的一声砸在了刚刚已经被北辰矣蕤一脚踢出了一个深坑的山体上! “唔!噗!!” 被这着陆时的巨大冲击力给砸得眼冒金星的陈一诺,顿时便从口中喷洒出了一口血花。 仿佛各自都不在原本位置上的五脏六腑,疼的陈一诺每呼吸一下,都要用上巨大的勇气。 可她仍旧强行让自己挣扎着爬起了身来,可还未等她稳住身形,一个黑色的纤细身影,犹如一颗高速飞行过来的陨石一般,“嘭”的一声撞在了自己的身上,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未响起半个呼吸长的时间,陈一诺的后背就再次“磅”一下砸在了刚刚自己落身的山体上! “咔擦咔擦!!”几道脆响,伴随着胸前传来的一阵剧痛提醒着陈一诺,自己的肋骨,八成已经断掉了三根以上...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疼痛感,让陈一诺顿感眼前一黑的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若不是她在晃眼见到朝自己砸了过来的这个黑色身影时,强行让自己憋住了一口气保护住了心脉,只怕现在,自己的胸口已是如同这被砸出深坑的山体一般,内脏早就碎得四分五裂了。 身前砸中她的,正是刚刚身负重任前去打开困神兜的君笙。 撞作一团的两人,此时,已是径直滑跌在地,陈一诺现在双耳只剩下一阵阵嗡鸣,努力想要聚焦的眼神,也在她尝试了几次以后,宣告失败。此刻的她,只觉自己好像散架了一般,疼痛,在这损伤到了极致的地步,倒仿佛根本没了感觉一样。 陈一诺闭上眼努力的缓了缓心神,然后让自己瞬间入定的与左边胸腔里的七窍玲珑心建立起了联系,她能看见七窍玲珑心在以往常快上数倍的跳动,在加快修复她受损的各个部位,可是她依旧不敢吐出胸间那口保命的气体。因为她怕自己吐出了这口气,就再也没有力气,亦或是…根本没有勇气吸入下一口。 时间过去了大约十个呼吸之后,在七窍玲珑心不断高强度的工作下,陈一诺终于感觉到全身的痛觉在不断的恢复当中,真是讽刺,痛觉,在这个时候,竟然成了让陈一诺倍感欣慰的事。又过了大约三四个呼吸久的时间之后,陈一诺那嗡鸣阵阵的耳朵里,已经渐渐的听到了北辰矣蕤所在的那方地界里,传来了一阵阵剧烈的打斗之声。 她知道,这是南宫言在与北辰矣蕤对战。 又过了大约五个呼吸长短的时间,陈一诺感觉自己全身恢复了一些力气,此时,她终于有了吐出胸间憋住的这口气的勇气。 “呼...呼噜...呼噜...唔...噗...” 预想当中的那一口堵住了陈一诺气道的淤血,瞬间自她的喉间喷涌而出。陈一诺不急不缓的等着这口淤血全数吐尽后,这才尝试着吸入第一口新鲜空气。 “咳咳!咳咳!!” 初入心肺的气体,惹得陈一诺忍不住的呛咳了起来。 这个过程中,她都一直紧闭着双眼,强行让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上的各个器官部位上。 呼吸带起胸间的第一道起伏,让陈一诺疼的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这个时候,因为前面几次的生死局面让她锻炼出来的强大意志力,就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完全是靠着强撑,让自己完成了第一次呼吸。 好在,经过这第一次的换气之后,后面的呼吸,就变得逐渐顺畅了起来,并且得益于七窍玲珑心的缘故,身上损伤的地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步恢复当中。 感觉到全身的疼痛感在慢慢消失中,陈一诺也顿觉松了一口气。耳朵里传来的阵阵打斗之声,也已经比之方才要清晰了许多。可她还剩下最后最关键的地方,需要靠自己来恢复。 那就是她被撞在自己身上的君笙,砸断的那几根肋骨,有了上次替羽拾秋接骨的经验之后,陈一诺后来还专门研究了一些接骨生肉的书籍。 她知道一个在没有旁人可以帮助自己的情况下,能有一半的几率可以让断掉的肋骨复位的方法。那便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的一下呼出!借着胸腔瞬间膨胀的巨大力道,将断掉的肋骨推回原位。 陈一诺知道这将会再次痛到让她怀疑人生,但在这他们已经没有救兵可搬的情况下,只能之靠着自己自救了。 哎,她陈一诺可能是这世上,最最菜得抠脚的修仙之人了吧,这都稀里糊涂修习了百年有余的时间了,她连个最基本的治疗术都还没学会。 罢了,眼下,还是将肋骨复位以后,再来看看有没有机会能让她还有命修习治疗术吧。 腹诽结束,陈一诺便在不断的练习着深呼吸,然后在将肺活量扩展到了最大的时候,心下一横的猛的呼出了一口气! “嚓嚓嚓!!”三下脆响出现后,陈一诺终于感觉到胸间的呼吸彻底畅通无阻,不再有碰到断掉的肋骨出现的疼痛感了。 第两百六十四章 老马失前蹄 这个手法的成功,让陈一诺心下大喜的迅速睁开了双眼。可是她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用眼神找到了躺在她身前没有半点动静君笙。 身体复原带来的片刻喜悦,因为眼前的这个发现,瞬间又让陈一诺的心情荡到了谷底。 陈一诺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痕,然后挣扎着爬起了身,将躺趴在地的君笙给翻转了过来。 “君笙!?君笙!?” “哎呀,这么久没见,你这死丫头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大惊小怪的!” 还不等陈一诺将君笙翻过身来,身后便出现了一个她现在听来竟然感到有几分想要热泪盈眶的声线。 陈一诺连忙循声转头望去,只见那笑的如同人间四月天一般的降魔尺,竟然双手抱臂的斜倚在山石上,此刻正一脸好整以暇看着自己。 “降...降魔尺!?” “哎呀呀,看看你这痴痴傻傻的模样!真是丑死了!” 降魔尺这好像一束阳光一般照进陈一诺阴霾已久的心底的笑容,顿时让她感到一阵温暖... “我的天...我不是在做梦吧...” 想来,应是刚刚君笙前去打开困神兜的时候,只来得及将这降魔尺给放了出来,再加上天界那么多人在里面,肯定是没有办法瞬间全部将他们放出来的。 见着陈一诺这幅呆样,降魔尺忍不住蹦上前来,然后蹲在了她的身前,冲着陈一诺的额头,“嘣”的一下弹了个脆响的脑瓜崩。额头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她自这重逢的喜悦当中跳脱了出来,陈一诺伸手摸了摸还有些痛意的额头,然后白了降魔尺一眼。 “哼!说好的天下排名第一的最强武器呢!?竟然一不留神就被人给塞进了一个装杂物的荷包里,真是,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听见陈一诺满是埋怨的话语,降魔尺不怒反笑的道。 “哎呀,我这不是老马失前蹄么,一时大意,一时大意!” “嘁!我看你是老马眼昏花,一时大意掉坑里吧!” “嘿!你这怎么说话呢?我降魔尺可是一向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尺,哪里会料到这矣蕤天帝会这么阴损呢?” “你没料到!?难道你第一天认识他?说我犯了这么白痴的错吧,让人还能理解,可是你...” “额...嘶...” 两人正掰扯得难服彼此,一道细微的呻吟,终于是打断了这一人一尺眼见着就要互掐起来的局面。这一见面就要拌嘴互怼的两个看起来根本不搭嘎的组合,真的很难想象他们会有同心协力一起御敌的时候呢... 这细微的呻吟,正是来自于趴卧在地上的君笙。 陈一诺连忙小心翼翼的上手,将她稳妥的转过了身来。 见她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陈一诺心下一沉的连忙出声询问道。 “君笙,怎么样?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帮你看看!!” 说着,陈一诺便要上手替她检查伤势,见着她的举动,降魔尺忍不住没好气的上前一把拍掉了陈一诺的“魔爪”,还顺便白了她一眼,然后语带踏谑的道。 “你是不是傻!?安!?她的心肝儿脾肺肾都蹦到嗓子眼儿来了,你就这样随便上手去扒拉她,你想她死的快点是不是!?” 听见降魔尺的话,陈一诺一边摸着被他拍红的手背,一边回瞪了他一眼道。 “你行你上啊!我又不是跟羽拾秋一样,长了双通天眼,隔着衣服上眼一瞧便能将人的五脏六腑都看个一清二楚,再说了,我自个儿都还是个伤残人士,这不是一心想着要救命么。” “嘁!光长头发不长脑子,说你两句还顶嘴不服气,起开,学着点儿!” 说着降魔尺便将陈一诺给扒拉到了一旁,然后撸起袖子就上手开始替躺在地上小声呻吟着的君笙开始检查起了伤势。 从刚刚便听着他俩一来一句掰扯着的君笙,不由得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看了一眼面前这眼生的英俊少年。虽然此前她并未见过此人,不过听着陈一诺跟他说话的熟悉程度,应该是自己人才是。 吵归吵,陈一诺还是乖乖的挪到了降魔尺的旁边,仔细的看着他是如何替君笙检查伤势的。 只见他双手结了一个名叫万物逢春生的印记,然后对着地上的君笙轻言细语的道。 “姑娘,忍忍,可能会有些疼,现下我要用印记帮你将移位的五脏复位,我数到三,就开始,你做好准备!” 迷迷糊糊的君笙听见降魔尺的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可正当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调整心态之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这少年语速极快的一声。 “三!” “啊!!” “你这家伙!!你不是说数到三么!!” “我是说的数到三我又没说从一数到三!!” “说话不算话你还有理了!?” “这...这怎么就说话不算话了,安!?” “你讲了数到三,要是人家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你赔得起么!你知道她是谁么!” “诶...诶...你们...别...” 这原本看着还蛮凄惨的现场,一时间竟然就因为陈一诺和降魔尺这两个活宝一来一去的掰扯,其间还夹杂着君笙的两句根本插不进去话头的卑微劝说声... 直到那边的半空中突然间传来了“嘭”的一道巨响声,这边嘈杂不堪的几人瞬间便闻声闭嘴的同时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那边的一大片朝着他们快速席卷而来的烟尘之中,突然间“咻”的一声飞出了一个靛蓝色的身影。 “是南宫言!!” 看见这熟悉的身影,陈一诺便一眼认出了他,她的话音未落,降魔尺便已飞身上前。瞬间化作了原形,以玉尺之身接住了显然是被击飞出来的南宫言。 这边降魔尺才将将把南宫言稳妥接住,转身落脚在了陈一诺和君笙所在的深坑里。刚刚站稳身形,南宫言便“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淤血,看来伤的不轻。可还未等他喘息片刻,那边的朝着他们弥漫而来的烟尘里,突然伸出了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这摊开的掌心,犹如一把巨大的蒲扇一般,眼见着就要从右往左的朝着他们拍扇而来! 第两百六十五章 权宜 降魔尺连忙将南宫言一把扶起,然后头也不回的冲着陈一诺喊了句“快走!” 然后就带着南宫言先行一步蹦出了深坑,还好陈一诺身上有颗自愈力极强的七窍玲珑心,让原本深受重伤的她,现在已是恢复了大半,至少带着君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北辰矣蕤这一掌,还是可以的,虽然身形有些狼狈,但总算是在那巨大的手掌一把将她们闷拍在深坑里之前,勉强逃了出来。 陈一诺咬紧牙关的将君笙扶持着,然后跟在了前面的降魔尺身后,一边躲闪着身后那虽然身形巨大,可是动作却极其快速的北辰矣蕤的攻击,一边在后面冲着前面不管她死活只管往前奔走闪躲着的降魔尺骂骂咧咧的道! “你这一点儿不知道护主的家伙,快想想办法啊,一味奔命闪躲能有什么作用,等我们耗尽灵力,人家也不带喘口大气儿的!” “我还指望你保护我呢,让我想办法,你自己没长脑子啊!” 嚯哟!这货真是越来越拽了哈,在那困神兜里关了一百来年,也没让他学学乖啊! “你废话!我跟他又不熟,他有些什么招式,我哪儿知道!你不是个已经存在了数万年的老妖怪吗,以前的天界大战,你没有参与吗?” “没有参与!?你在逗我咩!?你不去打听打听,我降魔尺当年一尺镇守朱雀门,这北辰矣蕤手下那帮酒囊饭袋,可没有一个人从我这儿讨了半点儿好处走!” “嘁!好汉不提当年勇!有本事你现在打个样给我看看,让我们见识见识你降魔尺当年的威风,不然,我就只当你是在吹牛!!” 听见陈一诺这语带嘲讽,加满是不信任的话,降魔尺可就彻底炸毛了,只见他猛的停下了奔走逃命的身形,转头一脸气鼓鼓的冲着陈一诺大声辩论道。 “吹牛!?你这死女人,我降魔尺可是这天地间行的正坐得端,堪比标榜的人物,你可以侮辱我技术不行,但说我讲大话那就真的是在踏谑我的尊严!!哼,今日我就好生让你见识见识!!你拥有的到底是一个如何强大的高手!!” 说着,降魔尺便一把将受了伤的南宫言,直接丢给了肩上还扶持着一个君笙的陈一诺,然后头也不回的霎时间就化作了玉尺之身,朝着已经追到了他们身后的北辰矣蕤那再次挥下的巨大手掌迎了上去!! “轰隆”一声巨响之后,陈一诺连同着她左右手各自扶持着的南宫言和君笙,瞬间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击波给震飞了出去老远。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陈一诺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跟北辰矣蕤打了起来的降魔尺,一边惊魂未定的自言自语道。 “我天!?这货玩儿真的!?” “陈...陈一诺...” 正当陈一诺还在感叹这激将法竟然对降魔尺这家伙管用之时,靠在她身上的南宫言就开口了。 听见南宫言在叫自己的名字,她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扶持着两个伤员。回过神来,陈一诺连忙带着他和君笙落脚在了一块空地上,这底下虽然到处都是怪石恶鬼,可有南宫言这冥界神君在,他们不仅没有攻击陈一诺,反而个个不用人指挥便瞬间原地头脚相连的筑起了一个简易的屋舍来。 妈耶,这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般的举动,看得陈一诺简直啧啧称奇,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这南宫言的父君,是真的厉害。 诶,说到他父君,怎么冥界都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了,也不见他出来呢?哦,对了,因为冥界封印被羽拾秋给破了,导致南宫言的父君神力散尽,已经时日无多了。还有羽拾秋的父亲...啊,既然大家现在都到了冥界,何不让他们老友相见呢? 思及此,陈一诺一边将两人安置妥当,一边冲着南宫言道。 “南宫言,你父君呢?羽拾秋的父亲不是已经救出来了吗?眼下,既然大家都在冥界了,为何不让他们重聚呢?” 话音未落,陈一诺便只觉眼前的南宫言脸上的神色一僵,见此情形,陈一诺的顿时心下一沉...难道,在他们还困在紫玉葫芦里的时候,南宫言的父君就已经... “南宫言...” “父君...已经去世了...与师弟的父亲,前后脚走的...” “什么!?” 陈一诺虽然猜到了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可...帝千寻和伽楞慎居然已经同时去世了,却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那日,蚩柔用你的黄泉碧落剑,和你们的安危来要挟我答应娶她,今日,便是我跟她成婚的日子。” “娶她!?” 这一件件爆炸性的事件,震得陈一诺久久回不了神。她仔细回想了刚刚帮锦瑟仙人设计引诱蚩柔进入幻境之时,确实是见她身穿一身大红喜袍来着,她还以为这女人突然间转性了,原来,她身穿嫁衣,竟然是要嫁给南宫言。 原本因为听到南宫言和羽拾秋的父亲同时逝世的事,就十分难过的陈一诺,再听见南宫言要娶蚩柔的事,这心情,简直就是瞬间差得不能再差了。 要说悲催,还是君笙最悲催了,每次都夹在这两人中间,当了最亮的一盏灯,然后这里两人还可以完全当她不存在的谈着自己的事儿,有时候还要被迫甜倒一批牙。哎,作为一条绳子而言,她真的太难了。 “娶她,只是权宜之计。好在,还未礼成之前,你们便从紫玉葫芦里出来了。” “那要是我们当时没有及时出来呢?!现在蚩柔岂不就已经是你南宫言的夫人了?” “我说了,这只是权宜之计,且,我先前发的告天书,都写的是你的名字。这件事,是蚩柔不知道的。她从头到尾都只当我那日发的告天书,是写的她蚩柔的名字。不信,你可以回云顶仙宗看看,三界所有朝贺大婚的贺礼,全都是送给你的。且...” “你说什么南宫言!?” 还不等他向陈一诺解释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一个十分惹人厌烦的声音,便出现在了这由那些怪石恶鬼临时搭建起来的屋舍前。 第两百六十六章 论腹黑 几人闻声往外一看,便瞧见了距离他们大约二十米开外,满脸愠怒凌空而立的蚩柔。她竟然从锦瑟仙人的幻境里脱身出来了,动作还是蛮快的了。不过她这破境的快慢与否,在陈一诺他们这儿,可是得不到半句夸奖的。 “你听见什么就是什么!” “你!好啊,堂堂的冥界神君,凡界云顶仙宗的仙尊,竟然会干这骗婚之事,说出去,也不怕三界众生笑话!!” “骗?!喜舟没有接你来冥界吗?末途殿里的喜堂,不是为你设的吗?你倒是讲讲,我何处骗了你。” “何处!?你刚刚亲口对着陈一诺这贱人承认了,你当日发的告天书,写的根本就不是我的名字!” “我又何时说过,我发告天书时,要写上你的名字了。” “你!” 原来如此,难怪在凡界之时,她没有收到凡界各大仙宗的任何贺礼,起先她以为是因自己投靠了北辰矣蕤和兕重楼的缘故,这些三大仙宗和各个云游散仙,才没有前来祝贺。 可她到现在才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些人没有前来贺喜的原由,竟然是因为南宫言发告天书之时,写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名字。 这也怪自己,当时过于自信和大意了,以为他当着自己的面结了告天书的印记,便八字有了一撇的稳妥了,可谁曾想... “呵呵...以收鬼罗盘做的喜舟...用十八层地狱设的喜堂...你这干的一宗宗一件件事,哪里有一样存的不是想要让我有来无回的心思...” 可蚩柔脸上那副深受情殇的表情,却是没有引起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同情。 女人,总是想要去得到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心,仿佛只有如此,才能了却自己心中的意难平一般,殊不知,这样苦苦纠缠以及威逼利诱换来的,只会是自己那颗变得越发千疮百孔的心罢了! “这些东西,不都是你自己求来的吗?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来指责南宫言对你骗婚呢?你明知他并未对你存有半分男女之情在,还硬要以他在乎的人来威胁他娶你,你这不是在获得这段感情的胜利,而是在作践你自己。原本以你的身份地位,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呢,可你偏偏就要认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就根本没有去想过,不让你得到这段感情,是在避免你将来得到一颗被自己亲手伤的千疮百孔的心!你到了今时今日都还在一念执着的想要将自己强行束缚在南宫言的身边,你真的不觉得累吗?” 陈一诺的一番话,将蚩柔藏在心间最深处的不堪,给一把掀开了遮羞布,直接曝晒在了光线刺眼的明亮处。 “你闭嘴!!你懂什么!?我与他相识之时,你还不晓得在哪里死着呢!现在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夸夸其谈的对我说教!哼,你不过是仰仗这南宫言对你的喜欢,在这里有恃无恐罢了。我告诉你,只要我蚩柔在一天,你就永远别想跟他过上安生日子!!” 眼前的蚩柔,已然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意难平,到了完全疯魔的状态。见她如此油盐不进,陈一诺也懒得跟她废话了。 “哼哼,你都知道我是仰仗着他的喜欢,在有恃无恐了。那你还在这里逼逼赖赖什么?你以为,我陈一诺看上的男人,是你用点不入流的幻术,就能轻易抢走的吗?真是好笑,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品种的癞蛤蟆,还妄想吃下南宫言这么肥美的天鹅肉!呵呵,也不怕这鹅肉的脊椎骨,咯掉你的大牙!!” 陈一诺这番天鹅癞蛤蟆论,早已是听得君笙捧着肚子直接笑翻在了地上,就连那一向不苟言笑的南宫言,都破天荒的第一次听他笑出了声来。 不过,听见他这笑声的陈一诺,却是一脸发飙边缘的回头狠狠瞪了南宫言一眼。 “笑什么笑!看到两个女人为了你在这里争风吃醋,你现在心里很有成就感是吧!” 陈一诺的话,听得南宫言的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但他这一向是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心态,陈一诺的这番话,完全就不能对他南宫言造成任何心态上的影响。 “是有成就感,不过,成就感是因为来自你对本神君的喜欢!!” 听见他这话,一旁的君笙真是一脸再次被迫甜倒了牙的无奈表情。 这两人,真的是有这种本事,前一秒就明明还在为了别的事,各执一词的争执着,下一秒就会猝不及防的塞你一嘴糖。 可是,南宫言的话在君笙这盏“明灯”听来,是甜倒牙的情话。但在半空之中的蚩柔那儿听起来,就变了暴击成吨的伤害了。 “南宫言!你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这女人那日亲口承认了她跟那羽拾秋和墨无殇,可都是情人关系!你还在这里当是捡到宝一般的喜欢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闻言,还不等南宫言回应她,陈一诺便率先接话道。 “论水性杨花,我可是不及你蚩柔万分之一呀!” “你给我闭嘴!!” “嘴长在我身上,我想怎样讲,我就怎样讲,你管的着么!?你说闭嘴就闭嘴,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别说由你来讲我当日承认了羽拾秋和墨无殇是我的情人,我今日就是自己承认了这件事,南宫言也还是照样喜欢我这枝头正茂的水性杨花,不喜欢你这开败的残花败柳啊!!” 听见陈一诺的话,南宫言的额头顿时感觉滑下了三条黑线...虽然吧,知道陈一诺这是在故意讲话气恼蚩柔,不过,他心下已经在盘算着何时将陈一诺给彻底“吃掉”,以绝像是羽拾秋和莲华无忧这样的后患了...果然,论腹黑,真的没有人能比的上南宫言这种看着外表冷清的男人了,阔怕!! 言归正传,那边的蚩柔在听见陈一诺最后这番话之时,已经是彻底点燃了心中复仇的怒火。只见她右手一挥,一把通体泛着紫光的长剑,就出现在了蚩柔的掌心里。 看到长剑,陈一诺这才想起来跟她讨要自己的黄泉碧落剑。 第两百六十七章 夸父巨神 方才在锦瑟仙人的胧月风境里出现的黄泉碧落剑,不过是锦瑟仙人依据蚩柔的记忆,幻化出来的罢了。真正的黄泉碧落,其实还依旧在蚩柔的手里。 “我说,你堂堂留翁仙宗的宗主,怎么就跟你那老相好历天仙宗的宗主寒江子一般...这么喜欢偷我的东西呢?尤其是这两把剑,嗨哟,他将我那碧落剑据为己有霸占了几千年,好不容易拿回来了,如今你倒是继承了他的衣钵,开始做起了这偷鸡摸狗的勾当来了!” “贱人!休得胡言!!我蚩柔才看不上你这两把破剑呢!它们还及不上我手中的千娇万分之一好,别在那儿说得它们好像有多金贵一样,哼,两把破铜烂铁,本仙尊才不稀罕!!呵呵,不过,你想激我就这样轻易的还给你!?做梦!!有本事,就自己上来拿!!” 说着,蚩柔左手一伸,两把一红一绿的长剑,就瞬间凌空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这女人,还真是跟那素九秋一个模样,极度惹人讨厌! 长得这么美若天仙,可就是爱干些配不上这幅好皮囊的龌龊事! 陈一诺已经不想再跟她浪费口舌,眼下,她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了。手中也还有刚刚羽拾秋给她的那把长剑在,勉强还能凑合。 至少与这蚩柔对上阵来,肯定是不会比她手中那把叫什么千娇的剑差到哪里去。 陈一诺悄悄用弥音入耳叮嘱了南宫言和君笙两人各自小心之后,便手执长剑双膝微曲,径直朝着那凌空而立的蚩柔,杀了过去。这女人,还是非常忌惮底下的那些围着她团团转的怪石恶鬼的,不然,她也不会耗费灵力的选择站在这半空之中与陈一诺对骂。 “你我初见之时,我与你并无恩怨,可你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了我一巴掌。恕我直言,你这般的品性,就算没有我的出现,南宫言这辈子也都不会喜欢你!” “贱人!!休要在这儿胡言,今日,新仇旧恨,我们就一并结算!!” “噹”的一道剑击之声,瞬间响在了半空之中,两道一红一白的身形,谁也不想放过谁的缠斗在了一起。 在他们的更上面,降魔尺跟北辰矣蕤的战斗,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赤手空拳的北辰矣蕤,显然是有些招架不住降魔尺灵活又不曾停歇的攻击。身上接连被降魔尺击中了好些地方。 “哼!矣蕤天帝!你果然是贼心不死,你看看原本一片祥和的天界,现在被你弄成什么样了,天界简直比魔界还要混乱不堪!” “朕如何为人处世,还轮不到你这区区一把不懂人情世故的尺子来说教!” “区区一把尺子!?连我这区区一把尺子都懂的道理,你这以人上人自居的天帝,干的却不是些人事儿!” “放肆!朕岂是你能非议的!” “元始大帝当初,早该将你堕入无边修罗狱里,还让你掌管什么一方诸神,呸!什么一方诸神,简直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一天到晚的不想让人安生,到处搞事情,你看看现在的三界,都成什么样子了!我不能非议你!?我不仅要议你,我还要替元始大帝教训你!” “就凭你!?不要以为你是当年父君手上的法器,就可以在这妄自尊大,说来,你不过是我北辰家的一个物件罢了!” “物件!?那你可知,我与七窍玲珑心,跟你一直在找的元始玉印,究竟是何关系呢!?” 听见降魔尺这话,北辰矣蕤显然是有所震惊到。 可降魔尺却不管他惊讶与否,只是摇身一变化作了人形,凌空而立的与变大了身形的北辰矣蕤平行对视着。 “你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弄到圣湫公主身上的七窍玲珑心对吗?因为,你在用计将混沌上仙灌醉后,设法弄到了他的困神兜,然后在将整个东方诸神都关了进去后,发现遍寻不着元始玉印。而这时,我想你应该猜到了,元始玉印唯一可能在的地方,就是那个漏网之鱼…圣湫公主的身上。你觉得,啻曱天帝将元始玉印藏在了七窍玲珑心里,然后将其交给了圣湫公主,带下了凡界来。于是,你就想到了这个既可以报了当年八天不愿意帮你的仇,又可以拿到七窍玲珑心里的元始玉印的办法。也就在那时起,你就动了一统三界的心思对吗!?因为,纵观三界,现在天界已经算是全数掌控在了你的手上,而凡界,虽然被圣湫公主设立了四大仙宗,但,这四大仙宗在你手上看来,完全就跟形同虚设一般,所以你并没有将他们视为任何障碍。更何况...在凡界,还有一个你可以与其联手的盟友...兕重楼!四千年前,你与那个传言是元始大帝私生子的兕重楼合力逼死了圣湫主,想要夺取她身体里的七窍玲珑心,但是你发现在逼死她以后,你根本无法近得七窍玲珑心的身前,于是你才费尽心思的想要将她复活,然后看看能不能再利用活着的她来找到解开七窍玲珑心的办法...不知道...这其中,可有我说错的地方呢!?” 降魔尺仿佛闲聊一般的话语,却是道出了北辰矣蕤这近万年来,一直在不断膨胀中的野心蓝图。 “言下之意...你应该是知道这元始玉印,究竟该如何取得咯!?” “呵呵,你想知道啊?” “若你肯说,那自然是最好的。” “那我要是不肯说呢?” “不肯!?哼哼,那自然是免不了要兴起一场腥风血雨来让你愿意开这个口咯!” 说着,北辰矣蕤便将躺卧在掌心里的儿子梼杌,放进了自己的口中含着,然后大手一伸,便将凌空悬停在他头顶的那把放大了数十倍的不归刀,一把握在了手里。 这明晃晃的大刀,让人看着感觉仿佛一刀下去,这整个十八层地狱所在的地界里,都会被劈成两半! 可是站在他身前的降魔尺,却是半点不曾虚他的轻笑一声道。 “呵呵,你将这夸父巨神之术使了出来,待这身形恢复后,你消耗的灵力,没个百八十年,恐怕是难以恢复的吧。” 第两百六十八章 渡魂桥异变 听见降魔尺的话,北辰矣蕤脸上的神色顿时变了变。 “哼哼,今日,没想到矣蕤天帝还有被人逼出这傍身绝招的时候。想必,你已是想好今日如何脱身的对策了吧!” 面对降魔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踏谑,饶是北辰矣蕤再能隐忍的性子,眼下,也已是到了暴走的边缘! 只见他当空爆喝一声,随即扬起手中的巨型不归刀,朝着面前的降魔尺就劈砍了过去,只是,他这一刀,虽然来势汹汹,可却架不住降魔尺身姿灵活,一刀下去,却也并未伤及他分毫。 这降魔尺,一边闪躲,还一边朝着北辰矣蕤不断出言讥讽! “矣蕤天帝,您这是恼羞成怒!?哈哈哈哈哈哈,蛰伏了几千年,竟还忍不了这一时之气!?以你现下这番气度,可真不合适做这三界之主!” 北辰矣蕤被降魔尺这一番羞辱,眼下,已是怒火攻心,巨大的身形,在这数百米宽的地界里一番扫荡下来,早已是将所到之处毁坏殆尽,只是这北辰矣蕤虽气,但也知道避开险地,其余地方都已是一片散沙碎石,但他独独避开了十八层地狱的所在。 这个发现倒是引起了降魔尺的注意,既然他避讳那处地界,那自己就偏要将他引到那里去。 这边的降魔尺跟北辰矣蕤还在上演着追追逃逃的把戏,那边在北辰矣蕤暴怒造成的杂乱氛围里,还在不断交着手的陈一诺和蚩柔,一边闪躲着上方不时掉下来的沙尘碎石,一边各自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对付彼此。 而得益于这些怪石恶鬼筑起的这方简陋屋舍,底下的南宫言和君笙两人,才能借此机会得以有空入定修整。 好在,方才南宫言救下羽拾秋之时,将南宫红馥和那依旧被关在画地为牢术里面的素九秋三人,一同放进了自己的海纳八宝袋里。不然,眼下哪里有人能够分身乏术的去照看他们。 一番修整下来,南宫言和君笙的伤势都已恢复了八成,但南宫言已是等不及的结束了入定,召出旧识就想奔出身去帮降魔尺。虽然现在看来,那北辰矣蕤已是渐渐的露出了颓势,行动速度也慢了下来,但若是能够趁此一举将其拿下,那便能永绝后患了! 为什么不去帮陈一诺呢? 因为,两个女人之间的宿怨,本就是因他而起,如果他去参与其中,多少是有点欺人太甚的感觉。 可还未等他飞身上得半空,一个黑色的身影,就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旁边。 来者正是先前已经带着锦瑟仙人和妃良前去避难的剑仇雠,只是一向行事沉稳的他,此刻脸上竟是写满了糟慌的神色。 “先生!何事如此...” “神君!神君!不好了,渡魂桥有变!” “渡魂桥!?如何异变?” “昔日幽魂成队的渡魂桥,从刚刚起,突然间就没了新的幽魂小鬼来到地府,进行六道轮回。” “玉尘伏休二位可有查到是何原由!?” “正在查,遣我先过来向神君禀报一声,这事出反常,恐有异变,我们要早做应对之策!” “此情形,先前可曾出现过!?” “从未!” 剑仇雠语气简短的两个字,却是让南宫言的心底猛的一沉。 “走,我随你去看看...” “嘭!!” 还未等南宫言的话音落下,一道仿佛响彻天地间的哄然巨响,震得在场的人无一不是胸间血气上涌。 巨响的回声落下还未过去几个呼吸,一股漫天的烟尘便自渡魂桥的方向朝着此方席卷而来。 如此异常的情形,也让打斗中的几人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剑招和追逐游戏。转而各自为营的分立在了空地的两边,此时,北辰矣蕤的夸父巨神之术,也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若是这巨响再晚个半柱香的时间出现,自己今日,恐怕是要就此交代在了冥界!只见他渐渐的卸下了身上的夸父巨神之术,身形也恢复成了寻常大小。虽然看起来他的脸色因为灵力虚耗过度,而显得有些苍白,但他眉眼之间,却是如何掩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相较于已经北辰矣蕤脸上轻松神色,对面的南宫言和陈一诺几人,就显得有些如临大敌一般的紧张了起来,面对未知的事物,人都会在第一时间生出好奇与防备之心来。 但眼下出现这等异常的现象,定然不会对他们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们只能是将眼前的异象,当做一次巨大的危机来处理,不能抱有任何侥幸的心态。 看着他们严阵以待的表情,对面的北辰矣蕤竟是忍不住的仰天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为师我,早就预想到你这孩子,定是轻易不会服从师父命令的。” “你又在搞什么鬼把戏!” “呵呵,在这冥界又没什么活人,自然...是只有玩点鬼把戏咯...” “本神君掌管三界万千幽魂,想在我面前耍什么鬼把戏,你莫不是灵力虚耗过度在痴人梦呓!” “你这孩子,原本最是尊师重道的,现下,如何变得这般目无尊长!” “尊师重道的前提...得是你配的上这“尊长”二字!对于为老不尊为师不表之人,这礼数再是周全,也只能算作是喂了牲畜一般!” 南宫言的话,听着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可那北辰矣蕤竟也不恼他,只是笑笑道。 “呵呵,好一个喂了牲畜...” “矣蕤天帝,你这阵仗,看着挺大呀。想来,你也是备足了十成把握能够全身而退的后路,才敢身先士卒的自己前来打了头阵吧。看这满天烟尘的,想必...是你事先备下前来接应你的人马...到了吧。” 一旁的刚刚撤下阵来的降魔尺,忍不住接过了话头的出言讥讽道。 这手脚功夫闲了歇了下来,针锋相对的几人,却也是嘴上不曾歇下过半分。 几人正掰扯着,目力极好的陈一诺却是眉头紧蹙,她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北辰矣蕤身后那片漫天烟尘,待她一番细看之后,陈一诺突然暗叫不好的道。 “糟!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陈一诺,你可看清这里面烟尘里隐藏的是何物了!?” 南宫言见她一脸惊色,想必她已是知晓这烟尘里的究竟藏着何物了。 第两百六十九章 阴兵 陈一诺的脸色,此刻非常的难看。 “这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人脸,和比肩接踵的四肢!简单来说,我们目光所及之处的这些烟尘,皆是由无数幽魂团簇拥挤形成的!” “什么!?” “神君,如此说来,渡魂桥上不见幽魂前来排队轮回,合着...他们是全部被人给拘到了一起做了阴兵!?” “阴兵!?” 陈一诺对于这鬼魂之术,不是很了解,但听着他言语间的意思,大抵…也明白了。应该是这北辰矣蕤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将这些三界里原本该要前来地府投胎的幽魂小鬼,全数强行拘了去,组成了如同走尸大军那般的...军队。 此举,就好比是如截流断水一般,将原本该来到冥界轮回的幽魂,从源头上就截了流... 几人正猜忌着,却忽然听闻那方的地界里,传来了一道久违的张狂笑声! “啊哈哈哈哈!!没想到我赤面阎王,竟能一统各界幽魂小鬼,来到这冥界地府,成了真正的阎王!!” 听见这熟悉又欠锤的声线,在场的几人心下顿时沉了沉! 合着,这才是北辰矣蕤有恃无恐前来冥界的最强后盾啊,难怪他敢这般猖狂,原来是早就做好了对策。看来,他为了今日之事,已是谋划许久了... 几个呼吸后,那边的满天幽魂烟尘里,便缓缓的显现出一个令人到脚都感觉十分厌恶的人,兕重楼! “我当时谁在这儿故弄玄虚不知死活的班门弄斧呢,原来是你!” 陈一诺看着对面已是自半空之中的幽魂烟尘里,落脚在北辰矣蕤和蚩柔所在的地界里的兕重楼,愤恨不平的道。 对面的兕重楼听了陈一诺的话,虽是脸色一变,但也很快便露出了笑脸。 “嘿嘿,要论是不是班门弄斧,我们大可手上见真章不是!” 听见他言语里的挑衅,陈一诺气得就抬脚就要上前去爆锤他一顿,降魔尺却一把拽住了她,然后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陈一诺气得牙痒痒,一想到这人将前世的圣湫公主给活活逼死,她一见到这杀千刀的兕重楼,就忍不住的想要两剑捅死他!! 正僵持着,陈一诺和降魔尺的耳朵里,却传来了南宫言的弥音入耳。 “你们听着,今日,冥界怕是已经不保了,待会儿,我会叫剑仇雠带你们离开此处!” “离开!?只是我们!?” “陈一诺,你听着,我与冥界,是共存亡的,更何况,冥界是父亲一手建立,我必须誓死捍卫,如果不能保冥界周全,我怎能心安自处。” “所以呢?你为了让自己能够心安自处,可是想出了什么好法子?与这帮人同归于尽玉石俱焚!?嗬...荒唐!你这叫哪门子办法,你顾及了家业,可曾顾及过我的感受!?” “行了,别在这儿胡闹了,仙尊做这样的决定,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打算!?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有什么打算你此刻难道已是全数知道了?” “陈一诺...” “湫湫...” “行了!我主意已定,要走,你们走,我留下!啻曱天帝和东方众神还在这狗东西的身上,若是不趁他现在灵力虚耗过度,梼杌重伤的情况下,将其一举解决,日后,还有得是我们烦恼的。现下,不过是来了个兕重楼罢了。整好,新仇旧恨,今日一并结算了,免得夜长梦多!再者...彼岸花神能为了千寻神君甘愿投身地府,开在了冥界的引魂路上,为三界亡魂指点前往轮回的路,我...我虽是不如彼岸花神那般伟大...但,要论与你共进退,我陈一诺,也没在怕的!” 陈一诺这番话,着实是让许久不见她的降魔尺惊了一跳,看着眼前的陈一诺,他仿佛见到了当年的圣湫一样... “行行行,你不愿走,那我便在此陪着你好了!” 最后,降魔尺也只能是由着陈一诺的想法,留了下来。 而南宫言在听见她这番话后,心底已是盈满了深深的感动之意,不曾想,陈一诺对自己用情如此... 其实,南宫言原本做的打算,是想让陈一诺走,然后自己用封印造界之术,将北辰矣蕤等人暂时困在冥界,然后将让陈一诺他们去找到其他的八天,看看能不能集合他们的力量,将矣蕤天帝一举解决,但眼下... “那好,我们一同面对!” “嗯!” 打定主意的南宫言和陈一诺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十分自然的双手紧扣着站在了一起。 一旁的降魔尺见状,倒是半分不见意外,依旧是神态自若的站在两人身旁,一脸心情大好的模样看着对面那些已是渐行渐近的幽魂烟尘,这表情,看着倒不像是在瞧什么可怖的情形,反而像是在欣赏美丽的风景一般,就差没有出口成诗的唱吟一番了。 对面那蚩柔的眼神落在了两人牵着的那双手上,眼里的嫉愤,简直恨不得将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给烧出一个洞来! “哼!死到临头还在这里鹣鲽情深,看你们等下还怎么死!!” 蚩柔这酸掉牙的话,却是没有引起对面十指紧扣中的两人半点注意力。这情形,倒是将蚩柔给气的更加幽怨了起来。 这时,那满脸阴鹜之色的兕重楼却突然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然后斜睨着对面的陈一诺道。 “呵呵,不知,女帝可还记得...那承前村不知酒楼的跑堂小二...青见呢!?” 听见兕重楼的话,陈一诺原本满是笑意的脸上,顿时便凝上了一层寒霜。 而如愿以偿瞧见了陈一诺脸上这如饮砒霜一般难看神色的兕重楼和蚩柔,不由得顿觉舒心的相视一笑了起来。 “你把青见怎么了!?” 陈一诺此刻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整天一心忙着跟这些人来回周旋,竟是连一次腾出手来前去解救青见时间都没有! 见着陈一诺如此激动的表情,兕重楼就知道自己这是一针见血的扎准了陈一诺的痛穴。 “怎么,你这身边已经有了这么多个相好了,没想到,你竟是如此重口味的...心间还私藏着那尸王青见...呵呵呵,哎呀,不知道你身边的南宫言,是如何想的呢。” 第两百七十章 降怼怼 蚩柔在一旁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的出言讥讽着。 “兕重楼...我在问你,青见...在哪儿!?” 不曾想这陈一诺竟然完全忽视了自己的话,而那南宫言竟也能忍得下这口气来的站在旁边不言不语! “你这黄毛丫头,竟然直呼你叔父的名讳,真是缺爹少娘的欠教养!” 对面的兕重楼依旧在顾左右而言其他的对陈一诺一番踏谑,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可熟不知,这边的陈一诺周身,已是随着逐渐升腾起来的怒气,渐渐的萦绕上了一层浅金色的电芒,对面的人或许是看不真切,但站在她身边的南宫言,却是比旁人再清楚不过现在她身上发生的变化了。 “陈一诺,稳住!” 南宫言用弥音入耳劝说着陈一诺,但与此同时,她身上的浅金色电芒,已是将两人原本紧扣的食指,渐渐的顶离开来。南宫言虽是用尽全力的想要将陈一诺的手再次握住,但奈何随着她逐渐的沉默不语,这浅金色的电芒,已是越发耀眼了起来。 先前隔远了还看不清状况,而此时,就连对面的北辰矣蕤众人,都已是将陈一诺身上逐渐光芒大盛起来的电芒,看得清清楚楚了。 现下,即使隔着数百米的距离,都能听见这电芒发出来的一阵阵“噼啪”作响的声音,且,陈一诺已是随着这浅金色电芒的逐渐大盛,整个人竟然缓缓的双脚离地,凌空而立的漂浮到了半空,此时,她身上原本看起来只如毛毛细雨一般的电芒,现在早已变化到了射出周身三四米远的距离。 此刻细看之下,便能瞧见她的双眸,都一同变成了浅浅的金色。 只见她眼眸微垂的睨着底下的兕重楼几人,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了一句。 “最后一次机会,青见...在哪儿!?” 可兕重楼却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语带戏谑满不在乎的道。 “哎呀,你这是...在威胁叔父我!?这么想知道他在哪儿,你若是服服软,我兴许一高兴,还能大发慈悲的告知你,可你这一副想要动手的样子,分明就没有拿出半点儿想要谈判的姿态来嘛。你想知道他在哪儿...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与你身边的这一众党羽,从此就要乖乖的顺从在我和矣蕤天帝的手下...” “弑神...咒!!” 还未待那兕重楼的废话讲完,陈一诺便已耐心用尽的扬起右手,随即掌心一握,降魔尺便瞬间化作了玉尺之身,“咻”的一声自地面上转眼就飞到了陈一诺的手上。接着只见她手腕一转,将其横放于合十的双手虎口之上,嘴里快速的念念有词,霎时间,只见降魔尺周身的那些符文,瞬间便散发出了一道耀眼的绯红色光芒。 底下的众人见状,各自的脸色,都瞬间变了变。 而领教过这噬魂咒厉害之处的兕重楼,眼下却是不慌不忙的冲着施术中的陈一诺笑笑道。 “呵呵,不过是说教了你两句,你竟就此动了杀心!?既然青见与你而言,是如此重要之人,那为何...你会忍心袖手旁观的任他修炼尸道呢!?” 可是陈一诺对于他的话,却像是充耳不闻一般,依旧执着于施展自己手上的噬魂咒。 见她并未有任何停手的迹象,兕重楼正想再言语几句,这时,一道空灵的声线,却突然间自那铺天盖地一般将他们包围了起来的幽魂烟尘里,传了出来... “一诺...” 听见这个仿佛自记忆深处传来的轻唤,陈一诺乍一听闻,竟不由得感到心下一颤! 这是...青见的...声音!! 陈一诺连忙止住了手中的术法,转而开始在那片幽魂烟雾中,寻找起了青见的身影。 当她的眼神四下打转不过两圈后,便瞧见了峡谷的入口处,好似闲庭信步般,忽然踏出了一个身着赤红色衣衫的人... 此人,正是陈一诺现下用目光搜寻着的...尸王青见... 近百年不见,他这模样,竟是出落得越发阴柔俊美了,不细看,完全瞧不出年幼时的影子来。 当陈一诺看见这既熟悉又陌生的青见,一时间竟让她心间生出了一股情怯来。她撤了手中的弑神咒,收敛了浑身的浅金色电芒,缓缓自半空中落脚在了底下的空地上。 两人就这样遥遥相望着,皆是没有言语半句。良久之后,青见脚下红底骷髅纹样的皂靴,才率先朝着陈一诺踏近了一步。 南宫言自然知道陈一诺是如何看重这青见,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也明白这人也许可以轻易杀了任何人,但陈一诺,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下杀手的人。 他要做的,只是防着对面以北辰矣蕤为首的那些乌合之众,会利用陈一诺和青见的关系,做出什么阴损之事来! 眼下,这些人也只是做看戏状,倒并未阻止尸王青见与陈一诺接触,但这也是最反常的一点。 不多时,青见已临近陈一诺的身前。 两人四目相对间,已是交换了不知多少难以言说的情绪。 终于,两人之间相隔着的距离只余五步之远... “一诺...” 青见空灵得好似不像凡人一般的声线,听得陈一诺心下一颤。 “青见...” “哎呀,你们这深的令人动容的感情,瞧着让人不觉有些鼻泛酸涩呢。” 这让人见之动容的重聚场景,愣是插进来一个阴阳怪气又煞风景的声线。 “我说你这女人,不说话能死是不是!?” 怼天怼地的降魔尺一听蚩柔这阴阳怪气的说话腔调,瞬间就化身降怼怼上线,毫不犹豫的就给她怼了回去。 “嗬,你这人才好笑,我不过是感叹了两句人间有情人相见的动人场景罢了,你这么激动的想要替他们维护,呵呵...” “呵呵什么呵呵,以为你声音有多好听是不是!” “嘁...我不过是感叹,你们这些男人,还真是好蛊惑呢,也不知这陈一诺是学了什么驭男之术,竟能让你们这些一个个的群下臣,如此相处融洽,甚至还能替对方维护说话,哎呀呀,这女帝...果然是女帝啊...有这么多男宠也就罢了,竟还能让他们彼此都相处融洽,一点儿也不争风吃醋呢,啧啧,看得我真是好生羡慕啊。不知,女帝陛下,能否将这驭男之术...私下传授一二呢...” 第两百七十一章 一条忠犬 “嘁!你这话不是说笑呢嘛,你这不用学什么驭男之术,就已经可以尝尽天下男色了,还用的着学?你老早不就已经无师自通了吗?” 降魔尺一番丝毫不给她留颜面的话语,惹得蚩柔那张娇艳的脸蛋儿,瞬间就变了脸色,一双美目恨不得将降魔尺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 可是这上怼天下怼地中间怼空气的降魔尺,却对她这愤恨的眼神丝毫不觉感冒,甚至还无视的补了一句。 “偏就要蹬鼻子上脸的找存在感,哼,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你!!” “我怎样!?就你这残花败柳的,也配跟我在这儿叫板,连你家主人都要看我三分脸色,你以为你是什么新鲜萝卜皮啊!?不过是给人家探路的一条狗罢了!人家说,咬人的狗不会叫,但我看你这条花里胡哨的憨狗,好像除了乱吠,就没什么别的本事了!哦,也不是,至少还能卖弄色相,替你主人吸引其他的狗来,对吧。嗨呀,如此看来,你还真是有点儿用呢!不愧是你主人手中的一条忠犬!!哈哈哈哈哈哈!” 降魔尺这一番不依不饶的忠犬论,将蚩柔气的差点急火攻心。这边的降魔尺和蚩柔吵得不可开交,那边久别重逢的陈一诺和青见,却是丝毫不受影响的互相打量着。 良久,青见才率先开了口。 “一诺...一别数年,你近来可好...” “我很好...只是你...” “我也很好,只要你生活得好,我便也是好的。” “他们怎么会愿意让你来见我,这其中,是否...” “若是不让我见你,那他们今日,就不可能组建得了阴兵军团,凡界所有能抓到的有魂活物,都已经被他们吸走了魂魄,尸身交由我练成了走尸,现在的凡界,除了留翁仙宗已经没有活着的弟子以外,其他三大仙宗还仅存一些守山弟子,其余的民众,早已被清除干净。因为他们进不去各个村落的守护阵法,故此,就必须靠我进入各个村落抓人。而我答应帮他们的唯一条件,就是不能阻拦我随时与你见面,还有不管事态如何,一定要保你周全!” “青见!你怎的...如此糊涂,为了我一个人,牺牲这么多的无辜生灵,就为了保我一人周全,糊涂!天大的糊涂!!” “一诺...我知道你会怨我自私,可我在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就只有你,我不在乎别人的生死,我只想保全你!” “保全的了我一时,保全的了我一世吗!?” “只要你愿意,生生世世我都可以保护你!!” “你怎的就不明白呢!你帮着他们做了这些事,跟凌迟处死我有什么区别啊!” “一诺...我...”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你为我背上的这些命债,日后解决了眼前的危机,我会替你偿还,现在,你就不要一错再错的跟着他们继续为祸三界了!” “想劝人放下屠刀啊!?哎呀,我这好侄女还真是慈悲为怀呢。” 北辰矣蕤这不合时宜出现的声线,打断了陈一诺和青见两人之间渐起的争执。 听见他的声音,陈一诺那双已是酸涩通红的双眼,瞬间便向他投去满是憎厌的眼神! 可北辰矣蕤却是直接忽视了她,然后伸出破了一个洞的手掌,朝着站在陈一诺面前的青见伸手一招,伴随着陈一诺的一声惊呼,青见就像一只胸口绑着丝线的风筝一般,瞬间就被他给拽到了身边。 “青见!!” “啧啧啧,这鹣鲽情深的模样,我说南宫言...你还真是忍受得了呀!” 蚩柔这贼心不死的女人,又在这里没事儿找事儿的阴阳怪气。 说不过降魔尺,那让南宫言不开心,她也是可以的! 从青见出现到此刻他被北辰矣蕤拽回了对面的阵营里,南宫言都没有言语半句。但是这其间,他可不是在等着束手就擒,而是在暗暗谋划着如何解放这些生魂。 他悄悄睨了一眼身后的十八层地狱,今日,为何会将大婚地点选在了此处,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冥界的三大宝物,镇魂钟,驭魂令,还有就是这...专门关押大奸大恶之魂的十八层地狱了。 从刚刚降魔尺与北辰矣蕤的一番打斗中,就可以窥得一丝端倪,那北辰矣蕤显然是十分忌惮这十八层地狱的。 因为他干的这些事,造的这些杀孽,早就已经上了十八层地狱黑名单上的榜首,刚刚陈一诺差点被十八层地狱吞吃进去,其实,他想吃的,根本就是陈一诺身后,当时跟他和羽拾秋缠斗在一起的北辰矣蕤! 眼下,他们没有选择直接攻过来,想必,也是在忌惮着十八层地狱吧。 十八层地狱,原本是开天辟地之时,天地间的纯元之气孕育出的一块宝石,后经混沌上仙锻造成了一座上下十八层的宝塔,因其为天地间最为正气之物,嗜吞一切身上带着奸恶邪气之人的魂魄,所以当年南宫言的父君帝千寻在创建冥界之初,便将其与镇魂钟一起,从混沌上仙那儿讨了来,一直安顿在此处。正好帝千寻拜托给他的差事能满足其嗜好,故此,他待在此处上万年,也乐此不疲。 这家伙,早就修出了灵识和人形,只是这石头心性懒得动弹,来了冥界这么多年,也从未见他变化成人形过。 还有两个值得一提的人,便是玉尘和伏休。 他们为什么能得到帝千寻的敬重,因为他们是上古开天辟地的老祖,盘古的双眼所化。 见南宫言并不理会自己的冷言嘲讽,蚩柔便更加忍不住心间的嫉妒。 “怎么,难道被我说中了痛处...” “北辰矣蕤,管管你手下的狗行吗,要打便打,让条只会乱吠的恶犬在这儿逼逼赖赖的,算什么事儿!?还是,你这堂堂的矣蕤天帝,现在就只能靠着手上的这几条狗来替自己言语了?!” 降魔尺就见不得这女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听见她讲话就忍不住想怼她。 “既是恶犬,那你这高贵的武器排行榜第一的降魔尺,又何故要与她一直计较呢,合着,你这心胸还不如条狗来的宽阔!?” 第两百七十二章 瓮中捉的鳖 听见北辰矣蕤的话,降魔尺不怒反笑的道。 “哈哈哈,闲来无事,逗逗您的宠物,想来也是一种乐趣不是,以前在天界,可不曾见过这等低贱玩意儿,一时新鲜,一时新鲜呐!” “呵呵,随你怎样。只是今日,已经到了这般局面,我想,大家总归都还是有些旧交情在的,不如,我们心平气和的静下来谈谈。” “谈!?跟你有什么好谈的!?与虎谋皮这般的蠢事儿,只有你手上的这几条蠢狗才干得出来。” “诶,话别说的这样难听嘛。” “那你想在我这儿听见什么好话?” “嘿嘿,今后,若是我们一统了三界,这冥界我依旧是可以让我这宝贝徒儿来掌管的,毕竟,他好歹是继承了帝释天这个神位,对于冥界的事物,相对来说,操控起来也比较熟悉...” “啧啧啧!!原来你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啊,嘁!你这一根骨头,到底框了多少条狗来替你卖命啊?可惜啊,你这算盘珠子,怕是拨错位置,算漏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算漏了何事呢?” “何事!?你少在这儿装莽,你让南宫言仙尊继承了帝释天,为的只不过是想要防止这三界万魂,一旦失去了帝释天的控制,就会变成无法掌控的存在,介时,你现在目光所及之处的这些幽魂小鬼...随便一个,便能轻易要了你的命!!” “哈哈哈!长兄,你听这厮讲的胡话,这真是我近百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一旁的兕重楼倒是开了口,皮笑肉不笑的接过了话头来。 这货近百年都不曾在凡界走动,想必就是窝在阎王殿搞这些东西吧。 “你以为,我费心修炼这噬魂术是为了什么!哼,左右不过是把破尺子,目光短浅!!” “目光短浅!?也不知到底是谁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如果南宫言一旦死了,你还能控制得了他们!?” 降魔尺的话,成功的让一脸张扬跋扈的兕重楼变了脸色。 “今日任你阵仗再大又怎样,有本事,你就把他杀了,自己坐上冥界神君的位置试试啊,你看看这些幽魂小鬼们,会不会把你给拆吃得连渣渣都不剩!!” 这降魔尺今日的表现,看得陈一诺简直一愣一愣的,这货难不成是在困神兜里被谁开了光,这一通怼得他们话都回不起的样子,真是搞得陈一诺都觉得脸上有光了起来。 虽然骂人是不对的,但是如果心里有气不吐不快,委屈的就是自己了。 对面的几人,显然脸色是极为不好看的,但北辰矣蕤好歹是一方天帝,哪里轻易的就会被降魔尺几句话给劝退。 再者,他今日本就没有想过要靠兕重楼带来的这些幽魂小鬼们脱身... “呵呵,你说的话,极有道理,朕这徒弟确实是掌控冥界的关键所在。” “所以呢!?” “所以...” “砰砰砰!!” 北辰矣蕤到了嘴边的话还未讲完,一堆犹如大雨落下般的散乱尸身,突然间从天而降的砸落在了北辰矣蕤几人的面前,最为胆小的蚩柔在看清身前掉落的这一大片血肉模糊,手脚分解的尸体时,当即便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 “啊!!!” “鬼叫什么!没见过死人么!?” 兕重楼没好气的大声呵斥了她,蚩柔连忙双手捂嘴的让自己强忍住了心间翻涌上来的呕吐感。 其实,也不怪她会有如此表现,若只是寻常死尸,修仙这么多年,手上沾染的血腥也不在少数,但眼前这些被分尸的肢体,分明就是那些已经变成了走尸以后的人,但他们的身上又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撕扯了好些血肉去,那些暴露的血管和森森白骨里,还在不断的往外冒着黑水,细看之下,甚至能瞧见其中四处鼓动爬行着的呈团蛆虫!! 也许尸身看着并不算十分骇人,但这些黑水的味道闻着,着实令人上头!! 蚩柔就是闻见了这些黑水散发出来的恶臭,才忍不住的想要呕吐。 这一阵“尸身雨”下过以后,两个一黑一白的身影,接踵而至的落在了两方对峙人马的中间位置。 是玉尘和伏休! 两人看了一眼面前的北辰矣蕤等人,随即就像没见到他们一般,瞬间就转过身去,两人同时拱手朝着南宫言行礼道。 “我们抽空成了个亲,又去了地府之门,将这些尾随着阴兵军团涌进来的走尸,全数清理后顺便关上了地府之门。这才迟了些时间赶过来,还请神君恕罪。” 这两人,真的是这冥界不按常理出牌的一众人等当中,为首的代表了。 前面将将说过待到渡魂桥上无幽魂,便是两人成亲时,这渡魂桥上刚刚没了幽魂,这两人便说风就是雨的就地成了亲。这雷厉风行的速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南宫言连忙飞身到了两人的面前,伸出双手将冲着自己行礼的两人扶直了身,然后笑笑道。 “二位多礼了,你们已是帮了大忙。如此辛劳了数万年,现下,既然渡魂桥上暂无幽魂过路,那便给二位一段空闲时间,得以暂且修整精神。哦,对了,方才听闻两位已结连理,在此,南宫言先恭喜两位了。” “多谢神君。” 看着这边的几人竟然闲话家常一般将他们完全晾在了一边,北辰矣蕤几人的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 尤其是在听见方才那玉尘伏休说已将地府之门关闭,那他们用阴兵军团打开地府之门,借机放进他们真正想要弄来占领冥界的那些走尸军团的计划,不就彻底泡汤了!? 现在,他们岂不是成了人家关在瓮中捉的鳖!? 这个发现,让北辰矣蕤顿时眉头紧蹙了起来,看来,现在只能是趁其不备的赶紧脱身离开,再循其他计策了。没想到他周祥计划了数千年想要拿下冥界的棋局,眼睁睁就此宣告失败… 这叫他怎么甘心!! 好不容易扳倒了自己大哥北辰啻曱,现在帝千寻和伽楞慎都已经死了。自己在凡界谋划这几千年,根本目的从来就只有收服冥界而已,凡界无论是各个村落里的那些平民,还是四大仙宗,他从来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过,因为,他不过就是将凡界当成自己圈养走尸军团的一个巨大围场罢了。 第两百七十三章 魁元 眼见着,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到了收尾的地方,可他担心了许久的事,还是卡在了这两尊门神的面前! 而眼前这些散落一地的走尸残渣,就像在讽刺他一朝失败的计划一般,让他看着心间顿生气结。 就在北辰矣蕤气的快要七窍生烟之时,那方的玉尘伏休,却是在朝着拱手施过一礼后,随即便消失在了原地。 这个情况倒是让北辰矣蕤顿感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两个性情古怪的家伙,竟然没有留下来帮南宫言,事情因为这两人的离去,又出现了转机。 但,眼下的战力情况,也只能算作是五五开,要想取胜,也绝非易事,更何况现在还是在冥界的地盘上。 且,就算是胜了,也很有可能被哪个在后的黄雀...给捡了现成便宜去。一番左右权衡之后,北辰矣蕤决定先行撤退之计,待他日再循机反扑。更何况,现在天界凡界都已经全数掌握在了自己手里,这看着没什么搞头的冥界,就算扔了不要,也只是丢了一块没有肉的光骨头罢了。再加上现在伽楞慎和帝千寻已死,自己也算出了一口恶气,还不如留点精力,好好将天界和凡界整理一番,先巩固了目前所获的战绩,待日后实力递增,再来处理冥界这块硬骨头好了。 再者...除了冥界以外...还有妖界和...魔界... 这么一想来,北辰矣蕤当即便决定立行撤退之计。既然要走,当然要有人断后,眼前适合断后的人选... 便只有这已经没了利用价值的...蚩柔了...因为,世间已经没了留翁仙宗之一门派了! 她大婚之时,为何整个留翁仙宗上下,没有一个人在呢? 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因为,蚩柔早已将自己宗内的数万弟子,全数贡献给了兕重楼和青见,让他们将所有留翁仙宗的弟子,全都魂身分离,身体成了走尸军团的一员,魂魄,则是被兕重楼炼成了阴兵... 因为凡界已经没有多少有修为的人,可以抓来做成有强大战斗力的上等阴兵和走尸了,所以...为了彰显自己投诚的诚意,蚩柔便把自己宗内的数万弟子,全数送给了北辰矣蕤。而北辰矣蕤,也曾答应过她,事成之后,一定让她晋升上界,成为天界真正的神仙。有了这块大饼在眼前,蚩柔哪里还看得上凡界这小小的留翁仙宗啊!更何况,这些弟子自她接手仙宗以来,本就没有几个真心臣服于她的,既是如此,那她又何必再自讨没趣的非要做什么劳什子宗主呢,成了天界的上仙,整天自由自在想如何逍遥便如何逍遥,也没有什么操心不完的琐碎事务。 她打的这算盘,倒是跟那历天仙宗的前任宗主寒江子没什么区别。 如此不可委以重任的女人,留在身边,除了能拿来当垫脚石和炮灰,还真是没什么别的用处了... 思及此,北辰矣蕤便用弥音入耳告诉了兕重楼自己刚刚计划好的事情,两人暗暗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就开始实施撤退之计... “呵呵,好徒儿,虽然你是掌管三界万魂的冥界神君,但,现在世间所有的魂魄,都在为师我的手上掌控着,你若是硬要夺回去,一旦失去了兕重楼的噬魂咒控制,这么多冤死的幽魂小鬼,你这冥界枉死城,只怕是容之不下吧!” “容不容的下,那是我的事。但你若愿意将他们掌控在手,我也乐得清闲,所以,这些个幽魂小鬼,你但拘无妨!” 南宫言这番以退为进的回答,倒是让北辰矣蕤万万没有想到。 “你就这么愿意将你父君一手创建的家业,如此轻易的拱手相送?” “怎么,你不是想要么,如今,我愿意给,你倒是不敢要了!?你这么想要,给你又...” “给了你,那老子还吃什么!!” 南宫言的话还未讲完,一个陌生的且听起来中气十足的浑厚声线,便自南宫言的身后传了过来。 众人闻声一看,便只见一个身形大约两米来高的男子,不知何时的出现在了十八层地狱首层的门口处。 这人,头顶蓄有一把长至半腰的红色头发,仅以一根看起来透明又简单的头绳利落的捆扎了起来,此人面目生得也不算难看,只是瞧着略微显得有些粗犷,再看他那浑身布满了类似龟甲上的纹路一般的棕色皮肤,身着一套露膀橙色锦面短褐,脚蹬一双同色系皂靴,全身也没有什么特有的花式纹样。 此刻,这人正气势汹汹的跨着大步,甩动着浑圆的臂膀,目标明确的冲着南宫言直奔而去。 临近身前十步开外,便只听得此人那亮如洪钟一般的声线气急败坏的道。 “你这毛孩儿,怎的如此轻易就将这些可口的美食,白白给了他们,你这不是想饿死本大爷么!” 南宫言虽然是早就知道十八层地狱是位有灵识的上神,但他还从未正式与其打过照面。别说他了,就连剑仇雠都没见过其形貌。 这十八层地狱,原名魁元,人如其名,身形魁梧又是纯元正气的化身,叫这名字真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这常人十步的距离,魁元三五步就走到了南宫言的跟前。 作为后辈,南宫言自然是要礼数周到,只见他朝着魁元躬身施了一礼,随即不卑不亢的道。 “魁元上神,晚辈唐突了。” 魁元也不是个扭捏拿势的人,只见他豪爽的大手一挥便扶直了南宫言的身姿。 “诶!!你大爷我不爱这些文绉绉的礼不礼,这厮什么来头,你要这般在他面前认怂。” “上神有所不知,此人,乃是天界掌管西天诸神的北辰矣蕤天帝。” “噢!我晓得了,这厮不会是北辰耀璩的儿子吧!” 北辰耀璩,正是元始大帝的本名。他连原始大帝的名字都能直呼,可见其在天地间的地位是有多高。 “正是,今日,因为...因为晚辈与其有些私人恩怨,因此...打扰了上神清净,还请上神见谅!” “你这毛孩儿,怪是礼多,我问你为何要将你大爷我的吃食送人,你这半天答不上来。罢了,罢了,这费劲的,大爷我自己去问他。” 第两百七十四章 万精油 话音未落,南宫言几人便只觉眼前一花,随即身后便传来了“磅”的一道重物落地之声,震得地脚下的地面都颤了颤。 今日这冥界的地面,都不知道被撼动了多少次了,就眼前这完全看不出原貌的一片景象来看,也不难估算了。 众人循声转头一看,便只见方才还在几人面前站立着的魁元上神,竟是转眼间就出现在了北辰矣蕤几人的面前,此刻,正从他那两米多高的视角,居高临下的睨着底下的北辰矣蕤。 “你就是北辰耀璩的儿子!?” 这天地间,在他面前这样直呼他父亲名字的人,除了混沌上仙以外,就只有眼前这魁元上神了。 为什么魁元被称呼为上神,而混沌则是被称呼为上仙呢? 其实,神与仙,是有区别的。 仙,一般是指修炼得道,神通广大,变化莫测而又长生不死之人。仙是后天在世俗中修炼得道之人,凡是通过长期的修炼,最终达到长生不老的人则称之为仙。比如混沌上仙,就是世间第一个修炼得道成仙之人,他的地位,不逊于魁元等人。 而神,则是指先天自然之神,是出于天地未分之前,是先天就存有的,是属于神异类,“非可学也”。意思是指这人是生来就是神,并不是靠后天悟道成神。比如盘古、魁元、玉尘、伏休等天界尊神,就不是世间的凡人通过修道能够修成的。 简而言之,就是投胎是门技术活啦。 言归正传,所以,为什么北辰矣蕤谋划了这么多年,绕了这么多圈圈才决定在今日来征服冥界,因为天地间仅存于世的这么几尊大神,有三位都在这处地界里杵着,叫他怎么能不忌惮几分。 这些个上神,一个个的性格古怪得要死,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将他们这些小打小闹的仙界之事放在眼里,就比如这魁元上神,数万年前闲来无聊,瞧着自己这石身过于呆板无华,便让喜好造物的混沌上仙将自己雕刻成了宝塔的模样。 当年帝千寻前来混沌上仙处,求借宝物以镇冥界。原本混沌上仙跟魁元讲,希望他帮忙镇守冥界之时,他还十分不情愿来着,但听了帝千寻对于冥界构造的一番详解之后,就只觉此人心思甚是玲珑,再加上此处有他爱食之物,故此,他便欣然跟着帝千寻来了冥界。 那时的天地三界,可不像现在这般的生死轮回有序,随着天地混沌初开,世间生灵逐渐多了起来,虽然人可修仙,世间万物皆可修仙,但并不是世间所有人或物都可以一举成功的,也有半路夭折的。虽然那时的人或物还不像现在这般数以万计,但这些死去的人或物已经有了魂魄,可世上却没有一个可以让他们转世重生的地方,亦或是说能够收容他们的去处。再加上原本就是半路夭折枉死,少有人是寿终正寝的死法。故此,那时候的世间,便出了许多夺人躯体强行共生的事情。而天界的十二天,便在此时诞生了,说起来,他们也该算作是上神一类的存在,因为他们的出现,是天地间应时而生的。他们统管一方事物,故此并不归属于任何人管辖。而这其中,属帝释天所掌之物最为棘手,那便是万物幽魂,以前的时候,还只能是将这些幽魂收圈在法器里,后经天界大战后,由于当时仙魔两界的伤亡颇为惨重,幽魂激增,当时帝千寻极为苦恼此事该如何解决。某日得空困盹之时,帝千寻忽生一详解如何造界拓疆之梦,梦醒之后,帝千寻得以从中悟出了这造界封印之术。 故此,才有了现在的冥界。 原本北辰矣蕤以为,先前大战之时这些个上神都没有出来插手,如今他来冥界解决个人恩怨,这几尊大神,应该也不会多加干涉才是,哪知,送走了玉尘和伏休,来了个他原本以为只要不去主动招惹,便不会招来其注意力的魁元上神! 诶!罢了! 眼下,既然惹都惹了,也只能是陪个笑脸先将这尊大神打发走了再说,现在细想起来,刚刚南宫言那几句以退为进的话,想必根本就是在故意说给这魁元上神听的吧!因为他知道若是不撼动魁元愿意待在冥界的唯一好处,以这厮懒管闲事的性格,肯定是不愿轻易现身的。原本魁元还等着南宫言等人能将北辰矣蕤这厮的魂魄拘来给他打打牙祭,不曾想这南宫言竟然故意示弱,逼得他只能自己现身出来“讨食”。 “滴答,滴答...” 北辰矣蕤正思量着如何将这厮打发走,不曾想头顶上竟突然滴淌下了一大堆黏糊糊的东西... 他心下暗叫一声不好的伸手一摸,手中传来的黏腻触感...不由得让北辰矣蕤心下一惊,他怎么忘了,魁元这厮,最是喜好奸恶之人的魂魄,而自己最近几千年在凡界干的这些事,早已是给自己身上积聚了不知道多少冤孽之气。 北辰矣蕤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转而迅速拱手朝着面前跟着他上前一步的魁元上神赔笑道。 “打扰了上神清净,还请上神恕罪,我们这就速速离去。” “等等!!呲溜...” 一道毫不掩饰吸溜口水的声响,在北辰矣蕤的头顶响了起来。 他现在甚至已经能感觉到这厮鼻孔里呼出的气体喷在了自己的头顶上,北辰矣蕤心下暗叫一声不好,连头也不曾抬起的迅速扯过了旁边站着的蚩柔,在她的惊声尖叫中,将其顶在了自己身前,果不其然,下一瞬,北辰矣蕤便只觉自己手上一空,伴随着一阵“咔擦咔擦”,就像是什么兽类在啃食生肉鲜骨一般的声响,混合着“呲啦”一声溅了他一脸的鲜血,这如花似玉的蚩柔,就被面前这原本是想要将自己拆吃入腹的魁元上神,给几口就吞进了肚里,甚至连点残渣都没有吐出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一切不过是在三四个呼吸间的长短。 不过,这三四个呼吸间的时长,已经足够北辰矣蕤和兕重楼这对万精油兄弟开溜了。 只见他丢下一句“走!!” 第两百七十五章 一场闹剧 便率先化作了一团烟雾,犹如一道流星一般,瞬间窜上了半空,几个盘旋之后就消失在了原处,而紧随其后的兕重楼则是伸手将身旁的青见强行一捞,然后身形朝着后方的阴兵军团里迅速隐没了进去。 而这几乎在一瞬间发生的事,也让对面原本还精神紧绷的南宫言几人,感到一阵错愕。 虽然蚩柔死不足惜,但看着她眼睁睁的被魁元上神三五几口就吞吃入腹,这视觉上传来的冲击力,还是让陈一诺感到十分震惊。 要知道,被魁元上神吃掉的人,可就不仅仅是被关在十八层地狱里,坐够几年牢,再入畜生道还清前世孽债后便可再世为人的。而是永生永世都不能转世投胎,只能待在十八层地狱里,每日都会经历一遍自己生前,一生中最为痛苦的时时刻,每日周而复始,今日不会记得昨日事,循环复始... 那边的魁元上神吃了蚩柔以后,摸了摸还尚且扁平的肚子,感到还有些意犹未尽... “啧!嗯...这女娃的肉就是细嫩,可比那些个皮糙肉厚的男子要可口多了,只是身上聚了这么多浓郁的奸恶之气,可惜了这幅姣好容貌了。” 一番自言自语过后,魁元这才抬眼准备再捞北辰矣蕤和兕重楼来吃,可这眼前哪里还有那两人的踪影。 遍寻不着其余几人的身影后,他倒也不恼,只是一个人站在那儿自言自语的道。 “北辰耀璩这厮本性如此刚纯,怎的会生出这等品性顽劣的儿子来。嗯...罢了,这也不是本大爷该操心的事,今日既已尝过了美味,不如回去困盹片刻。” 这魁元上神也不知是一个人待惯了还是怎的,就这样一个人在那儿嘀嘀咕咕了半天。良久才从那方地界里消失,又瞬间出现在了南宫言几人的面前。 只见他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饱嗝,随即便抬起那还沾着蚩柔身上呲出的血的大手,一把拍在了南宫言的肩头上。 “毛孩儿,比之你父君,你小子可还差得远呢!” “是,晚辈定当勤勉修行,不求得以超过父君的功绩,但求不辱使命!” “嗯!说的好!说的好!那本大爷就先回去困盹片刻,你们且好生收拾妥当此处,切莫辜负了你父君的一番苦心建设。” “是!晚辈遵命!” 说着,这魁元上神便再次神出鬼没的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几人身后那浸泡在一片赤红色火海里的十八层地狱,就如同发出一了一声巨大的喘息一般,“呼”的一声将那些原本看着不温不火徐徐燃烧着的烈焰,给瞬间吹起了近百丈高的赤红焰苗! 这近百丈高的赤红焰苗一接触到那些仍旧将此处包围了起来,由兕重楼带来做障眼法的数以万计的阴兵军团,瞬间便如鸟兽散一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朝着枉死城飞奔而去! 因为他们的肉身还尚且在凡界,且所有人的阳寿都还未尽,他们不能转世投胎,也只能暂时待在枉死城里。原本兕重楼就只是将他们当做了开路的炮灰,如果计策不成,便可以像现在这般抛下他们拖延撤退的时间,因为一下子涌进来如此庞大数量的幽魂小鬼,冥界的枉死城虽不至于瞬间就被挤爆,但也够他们这人手短缺的地府里,忙活好一阵子了。 要说惨,还是剑仇雠和枫闲他们的阴律司最惨,刚刚才把上次陈一诺他们送进来的那些幽魂小鬼处理了,还没安生几天,这又来了够他们忙活好久的数十万阴兵。 好在,这些新来的幽魂小鬼好像知道只要安生待在枉死城,迟早就会有投胎转世的那天,故此,虽然枉死城瞬间爆满,但也没有生出什么暴乱来。 这些幽魂小鬼当然知道要安分,因为换做在外界,他们现在可是连地府的门都进不来,现在好了,他们反倒因祸得福的进了地府之门,连过渡魂桥那一步都省了,现在还有枉死城能给他们栖身,能不老老实实的安分点么。不过,这也省去了南宫言他们许多麻烦。 没想到,今日这闹出如此大的阵仗来,竟然是以蚩柔意外被生吃了而草草收尾。哎,这一场闹剧,最后以帝千寻和伽楞慎以及蚩柔的三条命,来尘埃落定。以喜事开头,最后却以悲剧收尾,不可谓不让人感到一阵叹息。 紧张了一整天的陈一诺和剑仇雠以及降魔尺和君笙,这才得以真正的卸下了浑身戒备的劲来,转而一个个瞬间瘫坐在地,可一向雅正端方的南宫言,却是没有丝毫懈怠的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印记,然后朝着面前那些站在原地待命的怪石恶鬼们大手一挥,便只见那些数量原本只有近百只,现在却增加到了几千只的怪石恶鬼,一个个如同得了命令一般,开始就地拾捡起身边散落一地的石块,然后纷纷将其堆叠在了原本峡谷所在的位置,数千只怪石恶鬼同时行动,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之后,面前散落一地的那些石块,便全数恢复成了原样,而那些完成了使命的怪石恶鬼,也一个个的趴附在了那些堆叠起来的石块上,然后只见它们仿佛与身下的山石融为了一体似的,瞬间就将那些石块间的缝隙填补上了,整个峡谷看起来,就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一般。 现在,只余下他们面前这个因为先前的打斗弄出来的深坑了。南宫言看着这个坑,思量了许久,正当他想要大手一挥的使用挪山填海之术来将其填平之时,看出他心下打算的陈一诺连忙上前制止了他。 “等等,把此处注满水,我们在这里栽种莲花吧。莲,出淤泥而不染,荷叶也寓意和气,你意下如何呢!?” 听见陈一诺的话,南宫言不由得眼前一亮,随即转头冲她露出了宠溺的一抹笑容,然后伸出右手牵起了陈一诺的左手,拉着她往前小跨一步后,只见他扬起了左手,朝着面前的深坑轻轻一划,一汪清澈见底的池水,就出现在了深坑里。 陈一诺见状不由得笑笑,然后从自己随身的海纳八宝袋里拿出了她此前收集起来的莲米,随即素手一挥,便将一把莲子抛进了池水里。 第两百七十六章 你们冥界? 神奇的事马上就发生了,原本在凡界开花需要上百年,就是在海纳八宝袋里开花也要一整年的雪玉莲种子,此刻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的生根发芽,几个呼吸间便冒出了青油油的荷叶尖儿,荷叶尖儿慢慢往上窜了起来,不一会而便散洒开来,变成了团团的荷叶,紧接着陈一诺便闻到一股幽幽莲香,莹莹绕绕的飘进了自己的鼻间。 这等浓郁的莲香,是此前陈一诺从未闻到过的。 她连忙拉着南宫言奔到了莲池边,探头在那些长势极好的荷叶底下,找到了开的正好的十来朵晶莹剔透的雪玉莲。 “天呐,南宫言,你们冥界真是块宝地啊!没想到这雪玉莲在这儿,竟然能如此快的就长成了满满一池。还开花了,厉害!” 陈一诺脸上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转头冲着南宫言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南宫言见陈一诺因为此事竟是如此开心,自己心间也瞬间因为见到她的笑容而舒坦了不少。不过...听到她嘴里吐出“你们冥界”这四个字,就让他有些皱眉了。 “如何叫你们冥界!?你身为冥界将来的神君夫人,不应该说我们冥界才是吗?” “啊!?唔...” 陈一诺还未反应过来,面前便突然间出现了南宫言那张放大的俊脸,随即唇上便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温热触感... “啧啧啧!!世风日下!世风日下!!陈一诺,你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看一眼仙尊就会脸红的单纯女孩了!诶!不是我说...你们两干的这是人事儿吗?也不知道避避嫌,你当我与这位兄台和这位姑娘是死的吗?!安!?” 这两人手拉着手的去花前月下的种什么莲花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当众...当众...那什么...气得降魔尺瞬间化身降怼怼上线,一顿现实主义批判的就给这情义正浓的两人,敲下了当头一棒。 “不好意思兄台...我的确已经死了...” 听见剑仇雠这弱弱且正经的回复,将降魔尺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而对于南宫言和陈一诺两人的行为,早就司空见惯的君笙,则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转而仰倒在地打起了盹儿。 “兄台你!!” “兄台有何赐教!?” 哈哈,这一向怼天怼地中间对空气的降魔尺,终于一嘴喷在了剑仇雠这块铁板上,还是能让人瞬间结冰的铁板! “诶!今日出兜没看黄历!!诸事不宜诸事不宜!!一出来就激我去打架也就罢了,反正许久没有活动筋骨。可还让我瞧见了你们这两个世风日下的狗男女!!哎!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你说谁狗男女呢!?安!?” “诶诶诶!耳朵!耳朵!你这死女人,我堂堂三界武器排行第一的降魔尺,不要面子的吗!?你竟然揪我耳朵!!” “我揪你耳朵怎么了!我还打你呢!” “哎哟,你这悍妇!谁要娶了你,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南...南...南宫言,我奉劝你,这样泼辣狠毒的女人,不能要!不能要!” “你还不给我闭嘴,信不信我将你扔回禁地里,让你再在那树屋里住上几千年!” 说着,两人便绕着莲池追打了起来! 人家的认主灵器都是与彼此心意相通,这两人倒好,一言不和就开始起内讧。 看着眼前打闹着的两人,南宫也顿觉舒心不少,这冥界里,真是许久都没有过这般活泼的场景了。 眼下,冥界百废待兴,虽然有魁元上神在此压阵,但...南宫言心里仍旧是无法宽下心来,这些生魂虽是目前安分的待在枉死城,可凡界若没有新生命孕育出来,那么这些人又如何能够投胎呢? 且,凡界的平民已经几乎没有活着的了,仅剩的三大仙宗...亦是人丁寥寥,冥界此番虽然侥幸逃脱了一劫。可如今的凡界...恐怕早已是如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了吧。 现在没有幽魂小鬼再来冥界报到,他们现下也并无什么差事可办,这忙碌了数万年的冥界众人,此刻,也算是得了个难得的假期,他们只要防着枉死城里的这些幽魂小鬼们躁乱就行了。只是,这冥界的事情还算好解决,凡界,才是眼下他们该担心的。 思及此,南宫言便转头冲着身边的剑仇雠道。 “现在,冥界算是躲过了一劫,但一切也是百废待兴,而冥界的“兴”,却是需要凡界再次“活过来”才行。” “神君,您的意思是...” “凡界现下,恐怕亦如人间炼狱,现下仅存三大仙宗还在苦苦支撑。先前,枫闲带着锦瑟仙人在阴律司避难,也算是保住了留翁仙宗最后的一株火苗。不曾想,这蚩柔几千年前将锦瑟仙人和她的蛊虫关进了紫玉葫芦里,现下,竟是阴差阳错的相当于救了锦瑟仙人一命。” “是了,因果缘由,一切皆有定数。” “眼下冥界已是成了永恒的存在,也无需我时常在此。所以,我想回凡界,将云顶仙宗好好重整起来,虽然...这个云顶仙尊这个位置,算是北辰矣蕤传给我的,但撇开他,那些云顶仙宗的弟子们,皆是无辜的。” “神君宅心仁厚,是乃天下之福。” “我肩上,有一份责任在。此次他们面对如此艰难的处境,竟能在没有一宗之主在的情况下,将云顶仙宗坚守下来,已是实属不易,我不想辜负那帮还在眼巴巴期盼我回去的孩子们。更甚的是...也许,我现在是他们坚守下去的唯一信念。” “神君且安心去往凡界,冥界的事,属下会尽自己的全力协调与维护。” 不得不说,剑仇雠真的是个非常得力的左膀右臂,能给人可以交代一切的十足信任感。 “那冥界,便有劳先生多加费心了。” “神君客气了,您父君对我有知遇之恩,否则,以我这活死人的身份,早就成了世间人人喊打的妖孽了。哎,今日说起来,也多亏是老神君有远见,知晓今日的大婚,定是有所蹊跷,特意将成亲的地方选在了十八层地狱这里,原来,他是早就晓得北辰矣蕤十分顾忌魁元上神的存在。” 第两百七十七章 监牢 剑仇雠的话,顿时让南宫言的心,有了些许沉重感... 是了,今日的事...乃至先前封印被破的事。若不是帝千寻在数万年前就已经有了先见之明,做下了预防之策,如今恐怕... 思及此,南宫言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嗬...是了。父君生前之功劳,是时间也无法抹去的。” 说到这里,南宫言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他迅速转身看着剑仇雠,眼里还跳动着些许急迫。 “先生,不如,我们为父君和伯父...立一个衣冠冢吧!” 听见南宫言的提议,剑仇雠也瞬间眼前一亮的连连点头称好。 “可以,可以的!只是,不知神君你,可有心仪的地方了。” “心仪的地方...” “是啊,罗刹天伽楞慎大人的衣冠冢,可由伽炎棠大人自行决定。可,老神君...大半生的心血都耗在了这冥界里,但,他一个人在一处地界里,虽是人身自由,却又被这局限的自由,禁锢了太久。” “先生的话,半点没有说错,不过,我想,有一个地方,应该是父亲最想住下来的。” “哦?何处?” 说到这里,南宫言只是冲着剑仇雠笑笑,随即便薄唇轻启的默念了一句咒语。下一秒,便只听得一个颇为聒噪的声音,伴随着“咚”的一道重物落地的声响,在南宫言的身侧哀嚎了起来。 “哎哟喂!!摔死我了!!师兄,你就不能先通知一声再将我们放出来么。我这皮糙肉厚的倒不打紧,可要是摔坏了伯母怎么办!?到时候,有你肠子悔青的。” “你当所有人都如你一般蠢笨么!” “诶!师兄你怎么说话呢!” 说着,羽拾秋便一骨碌的自地上爬起了身,然后撒娇一般走到了同样是从海纳八宝袋里出来,却身姿端庄的稳稳落脚在了地上的南宫红馥身边,如同小孩撒娇一般,伸手拽住了她的袖袍,一脸幽怨的冲着南宫红馥告状道。 “伯母!~~您瞧瞧师兄,成日就知道欺负我!您是不晓得,打小儿他就是这般,仗着自己身板儿比我强壮些,就专门欺压我!!”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说这些昧良心的话出来,也不怕咬到自己舌头!” 南宫言一脸嫌弃的睨了羽拾秋一眼,摆明态度的不想过多搭理他。然后走到了南宫红馥的身边站定,伸手冲她端正的行了个礼。 “母亲,委屈您了。” 见着如此懂事的儿子,南宫红馥心里别提有多欣慰了,她连忙伸手拉住了南宫言的手,然后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委屈,只要我儿安好,便是为娘心间最大的欣慰了。” 母子俩四目相对,其中包含的情绪,不是任何言语能够形容的。 良久,南宫言才收拾了一番心情,转而对南宫红馥说了自己想给父君和羽拾秋的父亲立衣冠冢的事。 “母亲,儿子想听听您的想法。” 再提帝千寻,南宫红馥心间难免涌上来一股悲戚的情绪,但,南宫言如此懂事又心思周全,却也成了她现在最大的安慰。 “你父君...大半生都耗在了此处...别看我每日找他打打杀杀的吵闹着要离开这里,殊不知...其实,你父君才是最想离开这里的那个人。画地为牢,自圈自禁的勇气,不是世上所有人都能有的。至少,我自认是做不到的。这偌大的冥界,这里的一砖一瓦,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相当于你父君亲手垒砌起来的一座...既封印别人,也囚禁了自己的监牢...只是,他以己做牢的行为虽是困顿住了自己的自由来去,但却换来了三界的安生。他常说,自己这一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自己不辱使命,无愧于心,便能对父神有所交代了。” 父神,是指当年以一己之力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虽然天界十二天并不是盘古所生,但他们皆是由盘古化为山川河海后,在各处地界所留下的神力所化。故此,天界十二天皆称呼盘古为父神。 听完南宫红馥的话,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默默的互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后,随即双双上前跪在了南宫红馥的面前齐声道。 “儿子,定当不辱使命!” “晚辈,定当不辱使命!” 南宫红馥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难得正经的羽拾秋。眼神停留在了后者的身上许久,看着眼前虽然父母已经双双亡故,可却依旧努力积极向上的活着的羽拾秋,女人本能的母爱,让南宫红馥感到对他分外的怜惜,她连忙上前伸出双手将羽拾秋给扶了起来。 “快起来孩子...你一人艰难长大,身上背负了如此血海深仇,还能万般隐忍的周全数事,已是极好的孩子了。伯母...伯母有个自作主张的想法,不知你是否愿意。” 羽拾秋满脸动容的看着面前已是眼含泪花的南宫红馥,又再次双膝跪地的立在了南宫红馥的面前,动情的道。 “伯母夸奖,拾秋愧不敢当!今日冥界...” “此事莫要再提,我只问你,现在,若是让你喊我一声娘亲,你可愿意!?” 南宫红馥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先是为之一愣,随即便纷纷露出了喜笑颜开的表情。就连一路打打闹闹的陈一诺和降魔尺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其实,她和降魔尺两人故意这般吵闹,也是为了能够纾解南宫言因为事情解决后,会回想起自己父君去世的事情而产生的难过情绪罢了。 方才见着南宫言将羽拾秋和南宫红馥从海纳八宝袋里放了出来,之所以他们没有及时过去,也是想给他们留点空间解决一些关于世代情结的事。 眼下,听见南宫红馥竟然主动提出想要认羽拾秋做儿子,这事儿,真可算是给今日这场纷乱的闹剧,画下了一个结尾不那么凄凉的结局。 听见南宫红馥的话,羽拾秋先是有过瞬间的愣神,随即脸上便盛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不断的向跪在自己身边的南宫言投去了确认真假的眼神,直到后者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羽拾秋连忙点头如捣蒜的冲着南宫红馥“咚”的一声磕下了一个响头。 第两百七十八章 意难平 “母亲在上,请受儿子一拜!!” 听见他这声母亲,南宫红馥眼里积蓄已久的泪花,终于是化作了开心和喜悦,顺着脸颊滴淌而下。 “欸!乖儿子!快起来!” “儿子顽劣,以后,便有劳母亲费心调教了。” 站在原处一直观望着这边众人的陈一诺,见着羽拾秋在南宫红馥面前这幅乖顺的模样,既是有些替他开心,又觉得十分喜剧,这厮,总算是有个人能管管他了。换句话说,终于...终于他也有了一个能够贴心体己的亲人了... 可这原本该是开心的事儿,陈一诺一边笑着却越发觉得鼻头一阵泛酸了起来。 一旁的降魔尺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得语气风凉的道。 “嘁!这世连自己爹妈都没瞧过一眼的人,竟还在这儿替别人感动起来了。” 这煞风景的声线,顿时将陈一诺原本就要落下的眼泪,给生生的逼了回去。她忍不住转头冲着身旁的降魔尺投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语带不善的道。 “你不说话能死啊!?诶!我说你是不是被枫闲附身了啊,怎么变得这样聒噪!” “一诺...我这刚来,就听见你在说我坏话了。” “哎哟!!!吓我一跳!” 说曹操曹操到的枫闲,竟然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现在了陈一诺的身后,正冲着她一脸笑嘻嘻的打趣着! “你这家伙,怎的走路没有半点儿声响!!” “呵呵,你哪儿见过鬼魂走路是有声响的啊!?” “啧!罢了,罢了!好女不跟鬼斗,本姑娘现下心情正好,就不跟你斤斤计较了。” “是是,多谢姑奶奶您大人有大量...诶!?不对啊,明明是你在讲我坏话来着!怎的反倒成了我来向你赔礼道歉了!?” “怎的!?你说怎的!?还不是因为你笨咯!哈哈哈哈!!” “女帝陛下!!” 陈一诺正与枫闲打趣着,一个稚嫩如孩童的声线,便在枫闲的身后响了起来。 这是妃良的声音,陈一诺探头一看,却并未瞧见妃良那巨大的虫身,正当她纳闷儿之际,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什么人给轻轻拉了拉。 陈一诺连忙低头一看,便瞧见了一张脸蛋儿团团,面色粉嫩,看起来珠圆玉润煞是可爱,年纪大约在凡界女孩六七岁模样的女娃,正眨巴着溜圆又明亮的眼睛,在冲着陈一诺甜笑。 这突然出现的女娃,看得陈一诺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这是妃良。 “妃良!?” “呀,想不到女帝陛下竟还能认出我来!” “呵呵,你这模样虽然与你先前之时大不一样,可你这声线,太有辨识度了。” “是吗是吗!?方才我初化人形之时,枫闲小哥哥还夸我可爱来着呢!” 说着,妃良便三两步蹦到了枫闲的身边,团团的小脸儿上,挂满了可爱的笑容,那眼巴巴瞧着枫闲的眼神里,盛满了亮晶晶的喜悦... 只见她伸出白嫩的小手,十分亲热自在的就牵起了枫闲垂在身侧的手。 “是吧枫闲哥哥!妃良可爱!” 闻言,枫闲亦是眼带宠溺的看着妃良,转身探头揉了揉她扎着两个丸子头的脑袋,笑笑道。 “是呀,我们妃良最是可爱了。” 我们!?当陈一诺听见这两个字,简直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这不过打个架的功夫,这身形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人,竟然就已经如此熟络了!! 要知道,这两人,表面上看着虽然好像是一个成年男子与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但是妃良实际的年岁,已经有数千年了,比着枫闲大出不少去呢。 再者!他们竟然能互相触摸到彼此!!要知道枫闲可是个魂魄啊! 陈一诺正吃惊,这时,一个轻轻的力道,突然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把愣神中的陈一诺给叫醒了过来。她连忙回头一看,便瞧见了现在对于她来说,已经完全看习惯了的锦瑟仙人那张腐竹脸。 “原来是锦瑟仙人,您可还好。” 锦瑟仙人不能说话,但依旧是礼数周到的朝着陈一诺拱手行了一礼。陈一诺连伸手将她扶正了身形,嘴角含笑的冲着她道。 “锦瑟仙人不必对我行此大礼,一诺受之有愧。” 见到锦瑟仙人,陈一诺便想起了方才已经命丧魁元上神之口的蚩柔... 想来,还是有必要将这件事告知于她的。 “锦瑟仙人,有一事,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和妃良的。” 听到陈一诺提及了自己的名字,妃良便拉着枫闲又凑到了她的身边,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看着陈一诺道。 “陛下,何事,何事!?” “就是,关于蚩柔的。” 一听见这个名字,妃良原本还洋溢着笑容的脸上,瞬间就变了脸色。 “若是关于她的,陛下不提也罢。” “她死了。” 乍听陈一诺这语气平平,又极为简短的三个字,竟是让人难以生出什么起伏极大的情绪来。 “死了...?” 妃良的语气里,听不出是高兴还是惋惜。 她先是抬头看了看对面的锦瑟仙人,随即低头沉默了半晌,良久,妃良的脸上便再次挂满了甜甜的笑容,她歪着脑袋冲着陈一诺道。 “无事,她作恶多端,死了就死了罢。只是可惜,没能亲手结果了她!”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娘亲的意思呢?” 说着,陈一诺便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对面的锦瑟仙人。 她那漆黑如深渊的眼眸里,此刻看不出任何情绪。但陈一诺知道,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蚩柔再是可恶,现在突然死了,锦瑟仙人的心里,多少会都会有些意难平的。 可这时,妃良却再次撅起了小嘴,言语间带着些赌气意味的道。 “娘亲就是对她太过宽容了,就这么轻易的忘记了她干下的那些坏事。哼,我妃良可是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按着我的脖子,强逼我喝下未禾师姐的血...” “好了妃良...事情都过去了...” 听见妃良似是有些越说越激动,枫闲连忙出言制止了她。到了嘴边的话没有吐出来,这让妃良那张可爱的小脸,瞬间便气鼓鼓了起来。见她如此模样,枫闲不由得笑笑,随即蹲下了身来,冲着妃良语重心长的道。 第两百七十九章 雨落草檐 “我知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但,人死...” “人死了又怎样!?” “妃良...” “你是想说,人死债清吗?她一条狗命,怎么可能抵得了未禾师姐的命,还有我与娘亲被困在紫玉葫芦这几千年的非人折磨又该如何清算!!” “不,我是想说,人死了以后,无论她身前欠下的命债几何。到了我们地府,都是需得入了你眼前的十八层地狱,饱受刑法之后,再入畜生道将生前所做之孽全数尝遍,才能得以再次为人。” “那她还不是等于在这地府里走了一遭,便可以再次清白为人了!” “她永远都不能再世为人了。” 见妃良始终无法放下心间的意难平,陈一诺索性,就将全部的事一并告诉她。 “看到你面前的十八层地狱了吗?这是魁元上神的原身,而蚩柔,就是被魁元上神给三两口吞吃掉了。被魁元上神吃掉,就意味着,她将永生永世都会被关押在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里,每日都将经历一遍她这一生中,最为痛苦的时刻,每日周而复始,且,今日不记昨日事。” 听完陈一诺的话,妃良虽然还是有些愤愤然,也并未说话。但脸上的表情看着,明显不似方才那般不依不饶了。 见她情绪有所缓和,枫闲便趁热打铁的接着道。 “我所说的事,并不是劝你大度原谅她对你和锦瑟仙人做下的错事。只是希望,既然她已被诛灭,那么你也可以宽心一些,今后,只管如何快乐如何过活,把前面那些错过的开心日子,加倍的给它找回来。” 枫闲的话,说的句句在理,在加上妃良本就信服他的话,原本还有些拿劲不下的阴郁情绪,便如雨后天空一般,瞬间放晴了起来。 “也是,为了她这恶婆娘,一直郁结心间确实是不值当。那好吧,既然枫闲哥哥都这样说了,我便不与她计较了。” “呵呵,妃良好气度啊,身板儿小小,心胸倒是极为宽广呢。” 虽然她已经明显消了气,但枫闲还趁机给她戴上了一顶高帽子,毕竟,她才化成人形没多久,她这小孩子心性,多让她开心,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者,先前她过了太久的苦日子... “是吗,这便叫做心胸宽广了吗?嘻嘻,那以后,我便要做一个为人谦和,心胸宽广的人!” 说着,妃良便走到了锦瑟仙人的身侧,满脸带笑的抬头看着她道。 “娘亲,妃良这样决定,娘亲可觉如意?” 锦瑟仙人伸手摸了摸她圆圆圆圆的可爱脸蛋,随即点了点头。 其实,她早已是不再怨怪蚩柔,因为就像是如同眼前的妃良一般,蚩柔也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孩子有错,母亲自然是会加以责怪,但若要说记恨,又有谁能真的狠下心来记恨自己的孩子呢。 几人正谈笑着,便听得几道衣袂破空之声,在身后忽然响了起来。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南宫言和羽拾秋他们过来了。想必,他们方才,已是听见陈一诺几人的谈话内容了。故此,也不必再过多解释。 南宫言落地后便看了一眼陈一诺,随即转头朝着锦瑟仙人拱手行了一礼,并无过多寒暄就直接开口道。 “锦瑟仙人,想必,陈一诺方才...已将蚩柔的事,告知于您了。” 锦瑟仙人点了点头,示意他有话大可直说,不必拘礼。 “是这样,因为...蚩柔在来冥界之前,就已经将...将留翁仙宗的几万弟子,全数交给了兕重楼,将他们的魂魄抽出,组成了阴兵军团,而尸身...则是被尸王青见,给做成了想要用来攻占冥界的走尸军团。但,好在是魁元上神及时出手相助,才阻止了冥界的一场浩劫。” 听见南宫言的话,锦瑟仙人那仅剩几根稀松毛发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知道她乍一听闻,肯定是无法接受的。但眼下,也只能是快刀斩乱麻的将事情一次性说清楚,他们才好计划下一步的事。 “现在的凡界,已是仅剩下其余三大仙宗还在靠着那些守山弟子在苦撑,平民百姓亦是不知伤亡几何。而整个留翁仙宗,现在只剩下您和妃良两人在了。所以,晚辈想要请问一下您,是否愿意与我们一同回到凡界,大家同心协力肃清仇敌,重建四大仙宗。且,待凡界恢复成了往日的生机勃勃,以您的威望,想要重新招纳弟子,必定不是难事,介时,我们其余三大仙宗,定然也会鼎力相助的。” 南宫言的话,说的十分慷慨激昂,让在场的人都精神为之一振。 可锦瑟仙人却是在听完他的话以后,便低着头许久都没有让妃良做出应答来。知晓她心间定是有许多的顾虑在,再加上,不同于其他三大仙宗都尚且还余有一脉弟子,留翁仙宗,如今已等同是从四大仙宗里除名了...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皆是静静的等待着锦瑟仙人做出决定。 这期间,妃良的眼神一直没有从她的身上挪开过,她是在等着锦瑟仙人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好让她回复南宫言的邀请。 终于,在时间过去了良久之后,锦瑟仙人才轻叹了一口气,转而冲着南宫言拱手行了一礼。见她如此举动,南宫言连忙上前将其仔细扶正了身形。 “锦瑟仙人...您这是....” “仙尊,娘亲说,紫玉葫芦里走了一遭,现下,娘亲只觉自己仿若转世重生一般,对于凡界的种种恩怨,她已是不想再多加参与。今后,她只想一个人去云游四海,还请你们各位海涵她这个自私的决定。” 妃良字字清晰的转达了锦瑟仙人的最终决定,她拒绝了南宫言请她再回凡界重整留翁仙宗的邀请。 是了,她这一生经历的世间种种,早已算作是苦辣酸甜皆已历尽。再加上她在这尘世间的恩怨情仇已了,再入尘世,其实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得到锦瑟仙人明确的答案以后,南宫言也并未失落或挽留。 “既是如此,那么晚辈,就在此诚祝仙人,雨落草檐烹清茶,闲看风月自在天。” 说着,南宫言便朝着锦瑟仙人端正的躬身行了一礼。 第两百八十章 浓荫渡衣冠冢 除却冥界神君的地位不提,他还是凡界云顶仙宗的宗主,是辈分低于锦瑟仙人的晚辈,所以,锦瑟仙人是可以受他这一礼的。 但,他能行礼,锦瑟仙人却不能受他这个礼。她一边抬手将南宫言扶正了身形,一边示意妃良快些表达她此刻的迫切想要说的话。 妃良会意,连忙点点头,随即冲着南宫言和他身边的众人道。 “娘亲说,女帝,神君,在场的各位上仙,都是三界将来的希望,但娘亲现在灵力微弱,若答应神君的邀请,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到时候反而拖了大家的后腿就十分不好了,故此,她此番就不跟着你们回去凡界了。但,她愿意留在冥界,替大家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琐碎事务。凡界,便由我跟着你们前去。不知神君和女帝陛下可否同意!” 听见妃良的话,在场的众人都纷纷眼前一亮。 这真是再好不过的决定了,因为冥界现下是极为缺少人手的,仅仅是阴律司,就已经够剑仇雠他们忙活了。再加上玉尘和伏休去休假了,渡魂桥便没了人手在,现下,锦瑟仙人刚好可以暂顶这个位置,虽然现在没有幽魂小鬼进来。但渡魂桥有个人在,总是要聊胜于无的,更加可以以防万一,再加上锦瑟仙人有天生的墨瞳,此瞳可看透任何阵法或易容变化之术,且,这是不需要耗费灵力便能办到的事。 如此想来,若是锦瑟仙人愿意暂守渡魂桥,那果真是再好不过的安排了。 再者,妃良跟着他们去了凡界,也是一个不弱的帮手,比起不能说话沟通的锦瑟仙人,她的确是更好的人选。 解决了锦瑟仙人和妃良的去留之处,现在,便可以着手安排为帝千寻和伽楞慎建衣冠冢的事了。 方才经过南宫言和羽拾秋以及南宫红馥的一番商议之后,几人一致决定,将帝千寻和伽楞慎的衣冠冢,安置在南宫红馥的荒度余生小院儿外的浓荫渡旁。 这样决定的原因有三,其一,南宫红馥觉得自己已经在冥界待习惯了,在这冥界花开花落了数万年,以前帝千寻在的时候,自己总想着为了要气他,总提要离开冥界,总觉得离开了冥界,她南宫红馥还有好多地方可以去。可现在,帝千寻不在了,冥界却成了她唯一能够找到他生活过的气息的地方。一时间,让她要离开这里,她反倒觉得没了去处一般迷茫。故此,荒度余生小院儿,也是她现下唯一觉得能让自己能够稍稍歇息片刻的地方。 其二,如果让伽楞慎和帝千寻分开,这两个要好了一辈子的老友,定也是不愿意的,这一别几千年,临死才倒在了一块儿的两个人,自是让他们待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 其三,其它地界,也没有有关于几人都共同有的美好回忆,倒不如,就在这冥界里,寻一处安静的地界,将他们两人安置在一起。再者,现在,只有冥界一处,算是唯一比较安全的地方。 故此,一番权衡利弊之后,南宫红馥和南宫言以及羽拾秋便一致决定,将帝千寻衣冠冢设立在荒度余生小院儿外面的浓荫渡旁。 浓荫渡,乃是当年帝千寻为了给南宫红馥一个环境优美的居所,特意在那儿独辟了一条从天界的天河处引进来的一股清流,做成的一条小河。天河之水,清澈见底,完全不同于渡魂桥下的盈蓝色河水。在南宫红馥的荒度余生小院儿外,帝千寻在那里修建了一个靠有一艘轻舟的渡口,可南宫红馥却在那里种上了一棵巨大的海棠,那株海棠枝条繁茂,时常一开花便犹如撑起了一把巨大的花伞一般,将整个渡口都笼罩在一片花枝下,花香浓郁又成一片阴凉,故此取名浓荫渡。虽然整个冥界并没有任何阳光,但这株海棠的存在,却像是南宫红馥在故意提醒帝千寻,他欠下自己的那半生阳光,就像让她一直生活在树影下一般。因为,南宫红馥毕竟是花类一族的,花儿啊,哪儿有不爱阳光的呢。 可偏偏她就爱上了一个自愿投身黑暗,以身做牢囚禁了自己,却换来无数幽魂得以世代轮回的男人... 海棠花,还有一个名字,叫断肠花。意思是苦苦的爱恋着一个人,却终究没有结果。就好像,南宫红馥一直埋怨帝千寻当年自私的将她带来了冥界一般。虽然,她怨他自私又伟大,顾及了三界众生,却独独没有顾及她。但,陪他待在冥界,她心间也并非不愿,只是帝千寻这人...不善言辞又不懂得表达情感,总是直来直去...说他不懂得善解人意,他却又事事都考虑得周全远见。 它的花朵好看,花型妩媚,有传说它是一个痴情等待情郎,却最终抱憾离世的女子,死后所化。所以,海棠又名断肠花,断肠苦恋,却无结果。 现下,一切都已商量妥当,众人便动身前往浓荫渡。 浓荫渡的位置,处在孟婆的奈何桥旁边大约十里处。 一路上,加入队伍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十二生肖,孟婆,一众鬼差等等... 大家都十分默契的没有言语半句,只是瞧见他们过来了,便先远远的朝着南宫红馥和南宫言躬身行过一礼后,就默默的走在了队伍的最尾端。 这沉默不语的一众人,仿佛是在为帝千寻和伽楞慎举行出殡仪式一般。 现在的冥界,也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的一切,都在南宫言继位之初改造成一片春色明媚的情况下,又改变了许多。 比如,渡魂桥,由原来的那座仅仅五米来宽的桥面,变成了现在的近二十米宽。就连阴曹山上的阴律司的殿宇都扩大了数倍,且比之先前看起来壮观雄伟了许多。就连孟婆的奈何桥,亦是扩宽,加修了一座设施齐全的汤房,专门供孟婆熬制她的孟婆汤,不像以前总在奈何桥头现熬现给了。 一切的一切变化,无一不是帝千寻在对他一生的心血,冥界。做出最后的一番贡献,这想必,也是他对于冥界最终的规划蓝图吧。没想到,活着没有实现的计划,却是用上了自己最后的神力来将其完成。 第两百八十一章 涯澜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伽楞慎的从中帮衬。 为何帝千寻在最后会将冥界所有的设施都扩建成了原来的数倍大,或许,可能是他早就料到了今日会有阴兵军团这件事的出现吧。亦或是,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冥界现在的这幅蓝图,只是当时苦于没有更多的神力来支撑他实现吧。 要知道,以一己之力创建出了一个世界,已经是世上极少数人能做到的事了。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不多时,便到了南宫红馥居住地荒度余生小院儿外,众人都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等着南宫红馥进去取来帝千寻生前用过的衣物。 这人,在这世上活了数万年,贴身的东西竟是只有寥寥数样。无过殿毁了,里面的东西,也全都不复存在了。唯独只剩一幅帝千寻亲手描绘的南宫红馥的肖像画,因为那画,一直都被帝千寻带在身边。 南宫红馥留下了那幅画,然后将帝千寻遗留在她那里的两件衣物,全都拿了出来,准备葬进衣冠冢里。 而羽拾秋,就更可怜了。 他那海纳八宝袋里,装满了五花八门的东西,可属于自己父亲的东西,却几乎找不到。 找了半晌,羽拾秋终于翻到了一只通体透亮呈暗黄色的龙脊扳指。这是他父亲伽楞慎当时离开家以后,母亲因为久等不到他,心间睹物情殇,便将伽楞慎所有的东西都拿去烧了,这个龙脊扳指,还是羽拾秋趁他母亲不注意,偷偷藏起来的。 没想到,现在竟成了伽楞慎的衣冠冢里,唯一能够下葬的东西。 东西准备妥当,众人便挪步到了浓荫渡口。 南宫言和羽拾秋将位置选在了那株海棠树下,然后一人凭空变化出了一把锸铲,开始挖起了墓穴。 按理说,他们大可以随手一挥就制造出两个墓坑,可,那样,又怎能算作是真心实意呢? 好在,两人手里的动作都极为快速。不多时,便已经弄好了两个工整的墓坑。 墓坑规整完毕,两人便将各自父亲留下的东西,恭敬的放置在了墓坑里。 然后由南宫言带头,拨下了第一锸土,接着后面的人便纷纷自动排队上前,一人一锸的拨下泥土,将墓坑渐渐填平了起来。这里站着大约三四十人,很快,两个墓坑便已妥善填平。 若不是那新翻起来的泥土,还带着些鲜色,这里看起来,平整得就像从来没有挖开过一般。 他们并没有将其累成坟包,立上墓碑。 因为,无需墓碑提醒后人,便也知晓两人的生前种种... 二天舍身为三界,长眠清风海棠底。 眼下,所有的后事都已妥善处理完毕,现在,就该回凡界去瞧瞧了。 冥界一天,凡界十年,现下他们已在冥界待了不少时候了,凡界,怕是早已过了数十年。这数十年,可是足够发生太多不确定的事了。 故此,要去凡界的人,便纷纷向冥界的一众人等辞别。这其中的人,分别是南宫言、羽拾秋、陈一诺、妃良、君笙、降魔尺、以及尚且还在陈一诺的海纳八宝袋里呆着的墨无殇,还有一个关在南宫言的海纳八宝袋里的素九秋。 临走,南宫红馥哭得眼泪婆娑... “你们此去,一定要万事小心啊。凡界,可不比在冥界有大神帮忙。那里...可就都要靠你们自己了。” “母亲放心,孩儿们知道了。” 羽拾秋倒像个贴心小棉袄一般,连忙上前去小心的抬手擦去了南宫红馥脸上的泪痕,出言安慰道。 南宫言虽是没有羽拾秋的这番举动,但,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感情不愿外露的人,虽然看着表面上没什么情绪,但内心... 南宫红馥自然也晓得南宫言这像极了他父亲的性格,她悄悄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他们告别的陈一诺,她非常识大体的没有出言打扰,但从她的眉眼间,不难看出现下,其实她是非常羡慕他们能与自己的母亲告别的吧... 南宫红馥自然晓得自己这两个儿子都倾心于她,但,他们小一辈的感情,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去插手干涉,或者言语什么。 但趁着南宫言和羽拾秋在跟剑仇雠说话的空档,南宫红馥还是悄悄的拉着陈一诺,进了她的荒度余生小院儿里。 一进院子,陈一诺便被眼前这精致又风雅的小楼,和这布置得极为美观的庭院给吸引了注意力。 南宫红馥满脸笑容的拉着陈一诺,一路行进了她的寝室。进了寝室,她还神神秘秘的将门给掩上了。 然后转身从自己房间梳妆台上的一个雕花红木匣子的夹层里,拿出了一个用一张什么动物的毛皮,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南宫红馥将那东西托在掌心,然后快速走到了陈一诺的面前,一脸神秘的打开了包裹着那个东西的毛皮。 当她揭开最后一层时,陈一诺便瞧见了一个流光溢彩,通体粉嫩的珠子。 这珠子,大约鸽子蛋大小,看着漂亮极了。 且,它好像还会散发出一阵阵的香味,这种香味,闻起来让人感觉瞬间精神为之一振。不浓不淡,仿若开在清晨第一抹阳光下的一株兰花散发的香味一般。 “哇!伯母,请问,这是何物!?为何如此幽香!?” 南宫红馥将这珠子托在掌心,然后冲着陈一诺笑笑道。 “这个呀,名叫涯澜珠。” “涯澜!?” “是呀,这个东西,是生长在九天之上的兰草所结的果实,万年难得一颗,凡人服之,传说可与天地同寿!修仙之人服用,可功力精进,助长身体灵力。最重要的是,还可永葆青春!!” “啊!?这小小的珠子,竟有如此功效!?” “可不是么!这东西,是当年帝千寻为了讨我开心,特意跑去了九天之上,从看守兰草的月晴兽嘴下,舍命讨来的。为此,他还受了挺重的伤呢。那时...他还未建立冥界,一切,都还是那么阳光灿烂,风月正好。” 陈一诺明白,这短短的“阳光灿烂,风月正好...”八个字,其中包含的...却是一对相爱的男女之间,最美好的记忆。 第两百八十二章 小秘密 南宫红馥将这珠子塞进了陈一诺的掌心,然后对着陈一诺轻声道。 “当年,我与言言的父君相恋,起初,我们也度过了许多的美好时光。原本,他父君一直就有建立冥界的这个想法,天界大战,算是坚定了他的决心。在援助啻曱天帝他们的同时,他便在着手准备创建冥界的一番事宜。包括向混沌上仙借来镇魂钟和请来了魁元上神坐镇十八层地狱,玉尘和伏休两位,则是自愿想要担任黑白无常一职。有了这些大神在,他父君便信心满满的以拓疆封印之术,将魔界的一众魔神和西方诸神,全数镇压在了冥界,并以自身...做了阵眼。这便是他为何一直不能离开冥界的原因,这也是...我们为何要极力阻止言言使用拓疆封印之术的原因。因为...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这数万年来的孤寂了。他父君,一辈子都在为了三界苍生无私奉献,他唯一自私的一回,便是没有经过我同意,就将我带来了冥界...这期间,我不是没有怨过他,成日与他斗气打杀,说起来是我不愿待在暗无天日的冥界里,其实,我只是在怨他过于无私罢了...所以,我们不想言言和你...再走我们的老路,这数万年的孤独与寂寞,真的不是一言一语,一朝一夕可以说明与体会的。” 没想到南宫红馥竟然会跟自己讲出这样一番心里话来,陈一诺心下也是觉得一阵感动,这说明,南宫红馥并没有将自己当成外人看。 “是,晚辈能够体会伯母您与神君先前经历的一切种种。我们今日经历的,比起你们当年的局面来,已是不算大事了。” “以你们才修行几千数百年的修为,今日能应下与北辰矣蕤父子的一番苦战,已是表现的非常好了。伯母...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你难得来了冥界一趟,而我这数万年没出过冥界,身边也没备有什么名贵的珠钗首饰...唯一拿得出手的,便只有这颗涯澜珠了。” 说着,南宫红馥便将陈一诺的手掌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紧了紧。她的这番举动,真是让陈一诺感到一阵受宠若惊。 “不不不...伯母,您这东西来的太过贵重了。晚辈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你这孩子,可是嫌弃伯母这颗珠子太过寒碜了。” “晚辈不是这个意思,伯母...” “那就赶紧将它收收好,才算是没有嫌弃与我。” “这...” “啊呀,好了好了,收下收下,咱们快些出去,待会儿言言和棠儿该来找我要人了。” “啧...那...那如此,就多谢伯母了。” “别跟我见外说什么多谢了,行了,我们出去吧。” 说完,南宫红馥便像来时那般,拽着陈一诺的手,将她带出了自己的荒度余生小院儿。 刚出院儿门,就瞧见了南宫言和羽拾秋这两尊门神一左一右,一人负手看天,一人倚门看地的杵在那里。看这情形,这样的姿势,兄弟俩应该是在此处等了许久了吧。 南宫红馥回头冲着陈一诺悄悄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向他们透露方才自己送她涯澜珠的事,明白她意思的陈一诺也暗暗点了点头。这两个相差数万岁的女人,竟也有了属于俩人的小秘密。 性子活泛的羽拾秋一见南宫红馥拉着陈一诺出来了,脸上立马就堆满了笑容,三两步就奔到了南宫红馥的面前,亲热的伸手挽起了她的手臂,撒娇一般将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母亲!您这是偷偷带着诺诺干什么去了啊!还要背着儿子们,难道...是偷偷给了她什么宝物么!?” 听见他的话,南宫红馥不由得笑出了声,伸手轻轻在羽拾秋的脑袋上一拍,嗔怪的道。 “你这孩子,成日跟个小财迷似的,母亲我,待在这连根鸟毛都没有的冥界数万年了,身上哪儿来什么值钱的宝物啊!” “啊!?想不到,母亲竟然过的如此贫苦,来,儿子这儿,有可多可多的稀奇玩意儿了!您随便挑,看上什么拿什么!” 说着,羽拾秋作势便要打开自己的海纳八宝袋,想从里面掏出些他这几千年来收集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你当母亲稀罕你这一堆破烂玩意儿么!?” 站在旁边的南宫言语气淡淡的对羽拾秋浇下了一盆冷水,惹的这粘人精立马就撅着嘴对旁边的南宫红馥撒起了娇来。 “母亲!!你看看师兄!他平日里,就是这样欺负我的!” 可南宫言却从头到尾的无视了他这不痛不痒的“讨赏”行为,继续道。 “你这撒娇的本事,有空,倒是可以叫陈一诺好好学学。” “安!?你们俩吵架,如何又扯上我了!?” “嚯!!师兄!你这是在说人家诺诺不会撒娇,不像个女人!?嗯!?等等...换言之,你这就是在嘲笑我像个女人!?呀,南宫言,你这真是太欺负人了!母亲,您倒是管管师兄啊!!” 一旁的南宫红馥,见着他们这样吵吵闹闹,心下别提有多高兴了。眼前这几个孩子虽然看着是在吵架拌嘴,但仍旧是让她忍不住的从头笑到尾乐得合不拢嘴。 “母亲!您别光顾着笑呀,我这几千年屈服在师兄淫威下的屈辱,就指望着您来替我伸张正义呢!” “好好好,我说说你师兄。言言,棠儿是弟弟,你作为兄长,要多让着他才是。” “是,母亲,孩儿知道了。” 没想到南宫言竟然这样乖顺的没有言语半句,便应下了南宫红馥对于自己的“教育”。一旁的羽拾秋看在眼里,甭提是有多开心了。 “嘿嘿,还是母亲疼我!” “呵呵呵,好啦。别皮了,你们不是还要回凡界么,快去吧。记住,万事小心,言言...棠儿...你们俩,可千万要保护好一诺啊。” 说着,南宫红馥便伸手将陈一诺轻轻送到了两人的身边。 “是,孩儿谨遵母亲教诲!” “是,孩儿谨遵母亲教诲!” 两人恭恭敬敬的向南宫红馥行了一礼,齐声应到。 第两百八十三章 怜香惜玉 见他们如此齐心,南宫红馥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母亲,您安心待在冥界。待儿子解决好了天凡两界的事,便来接您出去。还有就是想请母亲多多帮衬下剑仇雠他们处理阴律司的事,我让他们将这些幽魂先行登录在册,待日后凡界恢复了正常的秩序,他们便可直接转世投胎了。” 南宫言一脸正色的看着南宫红馥,做出了自己的承诺,也说出了自己的拜托。 “好,母亲知道。行了,别说了,快些上路吧。” “那么...儿子就先走了。” “母亲,多多保重,我会留意着帮您收集稀奇宝物的。到时候,儿子通通找来献给您!再修建一座专门存放宝物的宝库,到时候,母亲便可成日畅快赏玩了。” “瞧你这般财迷的样子,不过,难得你这孩子有心了。得了,别贫了。去吧,冥界有我们在呢。” “是,儿子去了。” “母亲保重!” “伯母保重!” 南宫言羽拾秋和陈一诺三人,纷纷躬身朝着南宫红馥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前去与等在了浓荫渡旁的降魔尺和妃良会合,几人站在了一处。然后由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共同施法结印,做出了一个传送阵。 一道蓝色混合着绿色光芒,渐渐将站在阵法中间的几人,逐渐笼罩了起来。 临走,妃良还在眼泪汪汪的看着锦瑟仙人哭唧唧的舍不得。好在枫闲一直在跟她保证,只要自己有空,便会来凡界看她,她这才破涕为笑的止住了哭。 终于,在感到脚下一阵悬空之感后,几人面前便只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一般。耳边猎猎作响的大风,刮得脸颊生疼。好在是,这个“旅程”在两个时辰后,便结束了。 一道突如其来的亮光,伴随着南宫言一句“小心脚下”,众人便落脚在了一块坚实的地面上。待适应了眼前的亮光后,众人这才得以能够定睛观察四周的环境,发现这里竟是云顶仙宗的护山大阵外。 “啊!!” 还未等几人稳住身形,便只听得离着他们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尖叫声!众人的精神瞬间就紧绷了起来,纷纷将自己身上的威压释放了出去,先行震慑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危机,同时大家连忙循声望去,便瞧见了一个浑身是血,穿着看起来像是个凡人的女子。 这女子此时,正被她身后的一大群走尸追赶着,女子脚步虚浮,看起来似乎身上已经挂了不少的伤,眼见着她就要被身后的走尸追到,处于本能的同情心,陈一诺眉头紧蹙的连忙飞身上前,替那女子挡下了那些追赶着她的走尸。 “陈一诺别!!” 她的动作太快,南宫言提醒别动,小心有诈的话都还未来得及说完,陈一诺就已经上前与那些走尸缠斗在了一处。 这姑奶奶,不疑有他便罢了,还不忘提醒南宫言他们。 “你们先将这姑娘带回去,别过来,我身上的血是他们的克星,但是你们不能被他们伤到半点!快,先走!” 那一群走尸,看着大约二三十人左右,陈一诺一剑横扫下去,便放倒了十来个,见着她应付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几人便逐渐放下了心来,但,谁也没有伸手去扶这个踉踉跄跄朝着他们奔了过来的女子。 这并不是他们心狠,而是陈一诺心太好了,也只能说她见识过的精怪虽多,但见识过的人心,却还是太少了。尤其是看到这种轻易就能勾起她小时候流落街头的记忆画面,就更加容易让她失去对于危险的判断力。 但,陈一诺的出发点是好的。 几人眼睁睁的瞧着这女子一路跌跌撞撞,朝着他们奔了过来。 “救...救我!!救救我!!额...啊!!” 临近跟前,几人都仍旧没有动作,可眼前这女子,却是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径直就朝着与他离得最近的羽拾秋扑了过去! 可这厮,竟是一点儿不为所动,就在那女子即将碰到自己胸口的一瞬间,甩手一挥袖袍便将这快要扑到自己怀里的女子给扇飞了出去! “嘭!”的一道重物落地的声响,伴随着那边已经解决了所有走尸的陈一诺的呵斥声。 “羽拾秋!!你干嘛!!” 这火冒三丈的语气,听得在场的几人,除了南宫言以外,都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脑袋。 “我干嘛!?自卫啊!!” “自卫你个头!!人家本就身受重伤了,哪儿还经得住你这般毫不怜香惜玉的摔打。” “安!?我哪儿...” 见着陈一诺气势汹汹的提着手中的长剑,就朝着那似乎已经被摔晕了过去的女子奔了过去。 羽拾秋连忙将到了嘴边的那句想要替自己辩解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他怕自己这话还没讲完,就已经被陈一诺给锤到地里了。 可陈一诺还未近得那女子身前,南宫言便飞身落在了她的面前,陈一诺脚下来不及减速,便“咚”的一声撞在了南宫言坚实的后背上。鼻子和额头传来的疼痛感,终于让陈一诺意识到,自己好像又犯了脑子发热,冲动不计后果的老毛病了,捂着被撞疼的鼻子,陈一诺悄悄的抬眼偷看了面前的南宫言半眼,却不曾想竟然被南宫言给逮了个正着。 南宫言向她投去了一个你小心我找你秋后算账的眼神,成功的让这小妮子吐了吐舌头,乖乖的转身站到了一旁看热闹的君笙后面藏着,只探出一个脑袋来凑凑热闹。 嗬,任这小妮子平日里对羽拾秋和降魔尺如何豪横,现在,不是依然被南宫言一个眼神就降服了。 果然,一物降一物的奥义,用在哪里都合适呢! 言归正传,“劝退”陈一诺后,南宫言便转头蹲下了身来,对着眼前这仿佛已经昏死了过去的女子,抬手施了一个清洁术,替她清理了身上的血污,这样,才能看清她这看起来希脏的身上,到底是哪里受了伤。 身上的血污清理干净以后,众人这才看清了女子身上所穿的是一身鹅黄色束腰百褶罗裙,当南宫言伸手将其翻过身来,看清了这女子的容貌后,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第两百八十四章 三刀砍不进 这女子的面容,若要说她是陈一诺的翻版,简直一点都不为过!! 众人忍不住的在陈一诺的脸上,和地上这女子的脸上,来回细比较着,就连陈一诺自己都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大家都来了兴致的凑上了前去,朝着那女子细看了一番。 可这时,羽拾秋却冷冷的冒出了一句。 “哼,要做戏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演员来,这般拙劣的演技,也敢在我们面前造次!” 说着,羽拾秋就扬起了手掌,想要将其一掌击毙! 可南宫言却连忙抬手制止了他,羽拾秋一脸不悦的侧脸看向了拦住自己的南宫言。 “师兄!!你干嘛!?这女人是假扮的,我有通天眼,我还能骗你不成吗!?” “既是细作,那更要留着她细审了,且,她身上看起来没有半分灵力,料她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师兄!你这...你这!!哎!难道你忘了,当初诺诺的身上,不同样也察觉不出任何灵力吗?平日里你是最为沉着冷静的人,现在你如何...” “行了!先将她带回去再说。” “不行!!” “不行!!” 没想到,出了羽拾秋出言反对,竟还有一人也说出了反对的话来,这便是一直没有出声的降魔尺。 几人不由得转头将目光投向了说话的降魔尺,就连一起投出反对票的羽拾秋都忍不住看了降魔尺一眼,这人,平日里都是一向怼天怼地的,极少这么正经的参与他们的讨论。 见降魔尺都参与了进来,羽拾秋顿时便有了底气。 “你看,就连降魔尺都反对了,师兄,你就听我们的吧!” “不,其实,我倒是十分支持南宫言的决定,既然事觉蹊跷,那么,便只有是将其详细审问一番,才能知晓其中的猫腻!” “诺诺啊,你怎么也跟着师兄起哄呀!” 羽拾秋被这反常的两人,气的就差没有直跺脚了。 “好了,两票对两票。先将人带回去,就这样决定了。” 南宫言的话,没有一丝可以让人质疑跟讨价还价的余地。 说着,他便率先将这女子给伸手抱了起来,转而径直朝着山门处行了过去。 临近门前,那两个看着颇为眼熟的守山门童,便迅速迎了上来,只是,这动作虽然是迅捷,但脸上却是没有半丝要夹道欢迎的神色在。 两人见着面前这一众人等,防备之心已经是跃然脸上了。 只见他们“咻”的一声拔了自己的随身佩剑,然后将其御在身前,怒声问道。 “来者何人!” “云顶仙宗宗主,南宫言。” “哼!这地方一年要来不下百个南宫言,你说你是我们就会信么!?做梦!!趁着小爷还未发火,赶紧滚蛋!” 听见他俩这豪横的话语,羽拾秋正想上前与其理论一番,南宫言却制止了他,转而自己上前一步,目不斜视的冲着说话的弟子道。 “昭月明心如灵镜!” 听得南宫言这没头没尾冒出来的一句话,在场的人,除了站在结界内的兮归和兮骓两人,没有一个知道这话的含义是什么。 兮骓连忙收起了手中的长剑,将其竖于身后随即便上前了一步,脸上激动的神色,比之方才那副三刀都砍不进的样子,可是天差地别的变化。 “镜灵如心明月昭!!” 听见兮骓的这句话,众人总算是明白了南宫言方才讲的这句话,原来竟是进山的暗号!! 但,仅仅是对出了兮骓的这句话,里面的两人却依旧是没有想要打开阵法的趋势,南宫言亦是不慌不忙的接着开口道。 “庭园满下落花香!” 南宫言的这下一句,听得保管着另一句暗语的兮归简直是语带哭腔的对出了下半句。 “香花落下满园庭!” 当兮归说出这句暗语,连忙与站在旁边的兮骓对视了一眼,随即两人便“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冲着南宫言行了一个大礼! “弟子,兮骓!不辱使命,恭迎仙尊回宗!!!” “弟子,兮归!不辱使命,恭迎仙尊回宗!!!” 没想到,这两句暗语,竟然是守住云顶仙宗的秘密武器! 不得不说,南宫言的这一步棋,留的是真的好!! “辛苦你们了,现在,打开山门吧。” “是,仙尊!” 说着,兮归兮骓两人便站起了身,随即开始双手在胸前结印,这印记,当初南宫言教给他们两人时,就已是设定成了必须由俩人共同操作,才能开启护山大阵的模式。 不多时,在兮骓和兮归俩人的共同协作下,面前将众人拒之门外的护山大阵,终于是掀开了仅供一人通过的一角。 几人依序鱼贯而入之后,南宫言便将手中的女子交给了羽拾秋,并交代他先将其带到空置的院落里安顿下来,然后替她疗伤,其余的人也可自行选择自己想住的地方,暂且修整调息一番。 而他自己,则是在等着众人走远后,将兮骓和兮归两人叫到了身前,将新的入山暗语,再次通过弥音入耳分别教给了俩人。并且又改变了阵法的布置方式,和开启大阵的印记,同样,这开启山门的印记,依旧是需要两人共同协作。 这也不怪南宫言要如此小心,因为他们赌不起半点疏忽。 交代完了一切,南宫言这才转头问道。 “凡界现下,距离我们上次离开,过去了多久的时日了?” “回禀仙尊,距离您上次说要大婚离开了凡界,到现在已是过去了一百五十年的时间了。” “一百五十年!?” 听见这个数字,南宫言不由得眉头轻蹙了一下。 “好,我晓得了。这几百年来,辛苦你们在此守护我们云顶仙宗的命门。待日后,平定了一切纷乱,我会对你们格外嘉奖。” “一切为了我们云顶仙宗,弟子不觉辛苦!!再者,只是看守山门,比起仙尊时常出生入死,为了三界众生四处奔波的劳累来说,我们这个清闲的差事,已是天大的安逸了。” 兮骓十分感慨的说到,一旁的兮归也连连附和。 “是呀是呀!这也给了我们锻炼眼力劲的机会,也算是因祸得福,我们俩时常都要辨别许多化成了您或者是师尊模样,想要来骗取我们的信任的精怪,因此现在,我们的清心明目术,已是练得炉火纯青了!!” 第两百八十五章 功劳 听见他们的话,南宫言也倍感欣慰。他们在这里守了两百多年都不曾出过纰漏,已是极为难得了,没想到,兮骓和兮归这两个孩子,竟然还能逆境当中不忘兼带着修行。 “你们俩这份难能可贵,积极向上的心态,值得我们云顶仙宗全宗上下的弟子学习。” “仙尊言重了,其他的师兄弟们,也为了守护我们云顶仙宗,做出了不少的贡献呢!” “是了,是了!” 兮骓和兮归现在的心情,是满满的激动与欣喜。 因为南宫言他们回来了,就给了他们极大的鼓舞和坚持下去的动力。 “哦!瞧我们也是高兴糊涂了,仙尊辛苦劳累,快快回道云顶小院儿歇息吧!” “对对对!还是兮骓细心,我都忘了这茬儿了。” “好,我先去看看宗内其他的弟子,这里,就辛苦你们再坚持一些时日。” “是,弟子一定不辱使命!!” 说着,南宫言便转身抬脚踏踏上了上山的步道。 他特意用步行的方式,想要来清点一路上遇到的弟子,可这些人,想必是先前已经见过羽拾秋他们一行人了,因为,南宫言还未走得多远,便瞧见了一大群兴高采烈的弟子,在为首的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子的带领下,下山的路,几乎是三步并两步在飞奔。 远远的,南宫言便已瞧见了这群当年看着还是小孩子,现在却已然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小伙儿了。 见此情形,南宫言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着他们的到来。 “看!是仙尊!仙尊!!” “呀!真是!!” 已经有眼尖的弟子,看到了他的身影。听见这帮孩子满是欢喜的言语,南宫言也感到心间一阵宽慰。但以他腹黑喜怒不形于言表的人设,自然是不会将所有情绪都表露在脸上,虽然他的心里此刻已是泛起了笑意。 但身为一宗之主,该有的威严,还是要有的。 “咳咳!!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行不可毫无姿态,脚不可踏空实地。本仙尊许久没有回山,你们便放浪形骸,忘了规矩了!?” 可谁知,南宫言这故意大声呵斥的话语,不仅半点没有吓到那些前来迎接他的弟子,反倒是让他们喜出望外的冲着南宫言手舞足蹈的蹦了起来。 “仙尊!!” “仙尊!!是仙尊!真的是!!” “是了,是了!这口气,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听见这不知是哪个小兔崽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南宫言不由得感到额头顿时滑下了三条黑线。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好吧,也怪自己平日里对他们太过严厉了。眼下,也可以任他们放松一回。 正思量着,这帮打打闹闹着的孩子就已经奔到了自己跟前三步开外。 临近了身前,这些弟子,倒是一个个规规矩矩的排列好了队伍。 随即在为首的随心随意带领下,这人数大约在近百人的一众弟子,纷纷朝着南宫言单膝跪地的拜了下去。 “随心随意,率云顶仙宗全宗弟子,恭迎仙尊回山!!” “恭迎仙尊回山!!” 话音未落,众人便要跪拜下去。南宫言连忙一挥袖袍,托住了众人的身形。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坚守流云山,保住了云顶仙宗的基业。已是大功一件,所以,这个礼,就免了。” 说着,南宫言便将眼前这些弟子,以灵力将他们托扶了起来。 见此情形,众人的脸上,又再次出现了那幅笑的合不拢嘴的模样,一帮人瞬间就将南宫言给团团围在了中间,一个个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 见他们如此模样,南宫言脸上终于是再也绷不住假装严肃的表情,忍不住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这帮弟子见着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仙尊竟然破天荒的笑了,大家就越发的开心了起来。 但现场听着着实是有些吵杂,怕南宫言听了感到烦乱的随心随意连忙示意众人安静了下来。 “嘘!大家安静!” 听见随心这声招呼,刚刚还议论吵杂的一众弟子,竟然马上就安静了下来,现场静的落针可闻。 南宫言倒是有些意外随心这非凡的号召力和控场能力,他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当年差点被自己处罚了的孩子,多看了两眼。 “抱歉仙尊,弟子僭越了,只是师弟们太过吵杂...” “无妨,我不在的日子里,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 听见南宫言的话,刚刚还表现得一副掌控力十足的随心,连忙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一脸诚惶诚恐的道。 “你们做的很好,相比起其他仙宗至少有一宗之主镇山的情况下,你们这帮当年不过入门仙童级别的孩子,能够将流云山守住,已是极大的功劳了。” 南宫言的话,听得随心连忙咚的一声双膝跪地,低着头沉声道。 “云顶仙宗能够守住,全靠兮归和兮骓两位师兄!我们...我们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做!且...咱们云顶仙宗外派出去巡视各个村落的师长和师兄师弟们,在各个村落被走尸攻占后,已是全数殉职...” 听见这句全数殉职,南宫言的眉心不由得狠狠的拧了拧。 许久,他都不曾言语半句,良久,他才轻叹一口气,上前将随心给扶了起来。 “妖邪当道,你们能够保住自身,留下了云顶仙宗的一脉血液在,已是万幸了。殉职的弟子,日后,我会让冥界将他们的名单整理出来,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的。” “仙尊英明!” “现在,云顶仙宗就剩你们了是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随心还是万般无奈的点了点头称是。 “好,当年,云顶仙宗也仅仅是以十名弟子开山成宗,现在,我们至少还有近百人在,比起当年的...” 想到布衣仙人这个名字,南宫言就想起了这个名字代表的那个人... 思陈一番后,南宫言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告诉他们北辰矣蕤就是布衣仙人这件事,以免破坏了他们现在良好的心态。 “比起当年的开山始祖布衣仙人,已是不少的人数了。现在,凡界百废待兴,我们肩上的责任,便更加重大。” 第两百八十六章 双子星 “是!弟子们定将复兴云顶仙宗视为己任,助力仙尊平定凡界纷乱!!” “好,行了。现在,你们唯一的任务,便是抓紧时间,潜心修炼,以提高自身的修为,别的你们什么都不用操心。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待你们练好本领,自有你们辛苦的时候。但,也切记不可急功近利。脚踏实地的先奠定了自己的身体基础,修行的心法也需循序渐进。藏书阁里的秘籍,你们可以自行取阅,但我会设下阵法,如果你的自身实力并没有达到可以看更高阶的术法秘籍,你们是没有办法拿到与自身实力不符的秘籍的。就算是高阶的将书拿出来给低阶的看,你们见到的也只会是一本无字天书罢了。以上,就是我的全部要求,大家都明白了吗?” “是!仙尊!弟子等,定当严格遵从仙尊教诲!” “嗯,现在,大家就各回各院儿,前去修行吧。” “遵命!” “随心随意,你们俩送我回云顶小院儿。” 正想转身离开的双生子二人,听见南宫言突然叫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愣了愣,但随即便连忙称是,转而跟在了南宫言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南宫言缓步朝着山顶走去。 “可是有见过你们姐姐了?” “见过,见过了!” “随意!与仙尊说话,怎可不用尊称,无礼...” 听见随意应答南宫言的话竟然没有用尊称,随心不由得连忙出声呵斥了他。 “无妨,这也没有旁人在,不必拘泥那么多的礼数。” “是仙尊,随意,还不快多谢仙尊。” “啊,哦哦!随意谢...” “行了,说过不必拘泥,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 “是是,弟子知道了!” “可是已经见过你们姐姐了?” “啊?哦,是...回仙尊的话,方才已经见过姐姐了。” “嗯,有空,你们可以多去找她。” “真的吗?” 听见南宫言这突如其来对他们的“大方”,随意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可他嘴边的笑意才将将扬起,便被旁边的随心捅了捅腰窝子,示意他别得意忘形了。然后率先带头,拱手朝着南宫言躬身行了一礼。 “随心随意,多谢仙尊好意。” “随心,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宗里剩下的弟子,都是由你在组织统管吗?” 南宫言的话,让随心心下顿时咯噔了一声!他连忙双膝跪地的趴伏在了地上,诚惶诚恐的道。 “仙尊恕罪!仙尊恕罪!!弟子并不是有心僭越,只是咱们云顶仙宗除了镇守山门的兮骓兮归两位师兄,就再无其他位份更高的弟子在了。原本大家都以为咱们云顶仙宗会在此次浩劫之中撑不下来,当时,大家的心神都有些颓废,犹如一盘散沙,连修行都荒废了。但,我们怎可不战先衰呢!?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在,咱们怎样都不该放弃的。所以...所以弟子就想着,提高大家的积极性,每日鼓励大家积极修炼,好在...好在是...” “你无需紧张,我不过是问问是不是你统管大家罢了,并不是要问罪于你,毕竟,兽类易训,人心难束。你能将大家积极向上的心性调动起来,已是不易。来,你先起来。” 说着,南宫言便上前一步,将跪在地上的随心给扶了起来。 “你们兄弟俩,来到云顶仙宗的时间,已是不短了。现在,我又身兼冥界神君的位置,手上的事情繁多,因此对于云顶仙宗的事物,定是顾及不了那么周全的。既然,现在宗内的一众弟子,都十分信服你兄弟二人,那么,你们便着手学着点掌宗之事吧。” 南宫言这话,显然是将随心随意两兄弟给吓懵了,这俩傻小子你看我我看你的愣神了许久,才终于回过了神来,兄弟俩连忙想要再次双膝跪地的冲着南宫言说些什么,可南宫言却先他们的动作一步,将两人稳稳的托住。 “我不是讲了,不用动不动就跪下行礼。且,我方才所讲之事,也是经过我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你们两人,本就是三界里难得的双子星,再加上,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培养你们出来,也可大大解决人才空缺的问题。再者,我们过两天就要出发前去寻找其他六天。云顶仙宗,就会再次需要你们带领大家继续潜心修行。” “仙尊,你们这才将将回来,难道就要走了吗?” “凡界众生,现已是处在炼狱之中,我们又如何能说服自己高枕无忧呢?” “是,仙尊为民为众,我们兄弟二人很是钦佩。” “行了,这些客套话,就不用讲了,你们别忘了今日我交代你们的事儿,记住,得人心者得天下。” “是,弟子记住了。” 说话间,几人已是来到了云顶小院儿的门口处。 “好了,你们就送我到这儿吧,回去安心修炼,有事儿我会唤你们的。” “是,弟子先行告退!” “嗯,去吧,” 兄弟俩冲着南宫言躬身行了一礼,便转身下山回自己院落里去了。 待俩人走远,南宫言这才大手一挥,撤去了方才悄悄设下的一个隔音的阵法。 然后调转了身形,转而朝着云顶小院儿右侧的山峰,飞身而去。 那里便是羽拾秋住的拾秋小院儿,还未进的院儿内,便听见了降魔尺和陈一诺吵得不可开交的声音。 “我说你这死女人,也不知跟那南宫言中了什么邪,两个人非要将这祸事坨坨带回来,带回来就算了,还非要安置在人家羽拾秋的住处,恕我直言,你这举动,真是白瞎了人家这么好的地界儿。” “白瞎又没白瞎你的地方,你在这儿逼逼赖赖的干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嘿!说谁耗子,说谁狗呢!你才是狗呢!!” “呵呵,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哎呀,好了好了,诺诺,别跟降魔尺在这儿吵吵了。人都已经带进来了,现在,还是先将她弄醒再说吧。” “哼!我跟你说,也就是羽拾秋有这么好的性子,不与你计较!要换做是我,我早将这来路不明的女人,扔出不知道几百里远的地界去了。” 第两百八十七章 涧原狸香 “要你多嘴!!人家羽拾秋...” “咳咳!!” 站在门口听了老半晌的南宫言,终于抬脚踏进了拾秋小院儿的院儿门。因为他感觉自己再不进去,陈一诺和降魔尺这两个死冤牵,搞不好这就要打起来了。真是不明白,这两个怎么看怎么都不可能是一对好战友的家伙,当年到底是怎么在一起并肩作战的。 果然,见到南宫言进来后,陈一诺方才还一副恶婆娘骂街的架势,瞬间就像收敛起了爪子的小猫一般,乖顺的躲到了全程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君笙后面。 这情形,看得降魔尺瞬间感到那叫一个解气啊! “哼,果然恶人还得是恶人磨,一物降一物啊!!哈哈,我治不了你,总有人治得了你!!” 降魔尺这话,听得陈一诺躲在君笙后面,在南宫言看不见的角度里,冲着他龇牙咧嘴了一番。可这表情,在人家看来简直屁用没有!! 南宫言闲庭信步的抬脚走了进来,看着感觉像是在散步闲逛一般,这身姿清闲的模样,看得羽拾秋瞬间就炸了毛。 “师兄!!你看看你非要弄进来的祸事儿,现在你说怎么弄!!” “该怎么弄怎么弄!怎么,久了没做好事儿,连个治疗术都不会了?” “治疗术如何不会,可这也得看是给谁治啊。” “不管她为何会与陈一诺长得如此相像,左右,她都是一条命。你也不是不知道现下凡界里正常的人类,对于整个凡界来说有多么重要。” “诶!我看你跟陈一诺是被猪油给蒙了心了!!” “行了,我看她腿上,有一道泛黑的伤口。恐怕,是已经被走尸给伤到了。” “那还不将她趁早扔出去,难道等着她尸变么!” 说着羽拾秋便像是拎起一只小鸡仔儿般,将这女子一把提溜了起来,作势就要扔出去。却被突然扑出来的陈一诺,给拦了下来。 “你干嘛!?当年你中了尸毒,姑奶奶我几乎放干了自己身体里的血,都将你救了回来,若我那时也像你今日这般,将你一把扔了出去,不管你的死活,现在世上哪儿还有你羽拾秋这号人物在!!” “哎呀,诺诺!我不一样,她又不一样嘛!” “有何不同!?” “她是妖精变的!!” “妖精怎么了!她现在一没做什么伤害我们的事儿...” “等她做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这两个处在一起就必定吵架的两人,又开始为了这件事争执不休了起来。最无语的是,羽拾秋的手上还提着一个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子,这画面...虽然很不合时宜,但看了真的让人很想笑出来! 全场最淡定的,就是从头到尾都杵在旁边看热闹的君笙了。 而坚持救人观点的南宫言,早已是蹲下了身去,直接开始为这女子着手治疗了起来。 可当他手中的治疗术施展到了一半,南宫言便突然间“咦”了一声。 他这声“咦”成功的让争执当中的陈一诺和羽拾秋停下了嘴来,就连站在旁边的降魔尺都蹲下了身来,探头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这女子腿上的伤。这一看,顿时让降魔尺眉头轻蹙的转眼与南宫言对视了一眼。 见着两人竟是如此表情,陈一诺和羽拾秋也蹲下了身形来,几个人凑在了一起,细细的研究起了这女子腿上的伤。 “嗯!?师兄,她这是!?” “自愈了。” “自愈!?这么神奇的吗?” “神奇啥,我的血都能作为解药,这世上有人对这尸毒有自愈能力,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几个人凑在一起进行了一番讨论,得出的结论是,这女子应该是与陈一诺一样,对于尸毒有着天生的抗体。 “嗯...嘶...” 几人正议论着,一个细细的嘤咛声,顿时中断了几人的谈话。大家连忙循声望去,便瞧见了羽拾秋手里提溜着的女子,竟然是悠然转醒了。 陈一诺连忙凑上了前去,一把拍掉了羽拾秋还拽着人家命运的后勃颈的爪子。然后小心的将其扶躺在了自己怀里轻声问道。 “姑娘,你没事儿吧!?” 听见陈一诺的声音,这女子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只见她瞬间瞪大了双眼,待看清了面前的这张脸时,她眼里的惊恐之色,就更加的强烈了起来,这女子挣扎着想要从陈一诺的怀里爬起身来,奈何可能因为脚下无力,好几次想要起身,都瞬间跌坐了回去。 “姑娘,你身体虚弱,我扶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不要!!不要!!不要杀我!我做,我做!我会听话的,你们别再折磨我了!” 说着,这女子竟然直接从陈一诺的怀里滚落了出来,然后挣扎着站起了身,这期间,陈一诺就发现了她藏在袖口里的手臂上,竟然有着许许多多看起来有新有旧的伤痕,看这痕迹,似乎是某种动物留下的爪痕。 只见她好不容易强行让自己站稳了身形,随即便双手在胸前比划了几下看起来像是在跳舞的动作,两三个呼吸间,在场的众人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且让人越闻越觉得有些身心莫名的愉悦了起来。 “这是...涧原狐狸香!?” 见多识广的降魔尺,瞬间便嗅出了这股突如其来的异香是什么。 “降魔尺,你知道这香味有什么作用吗?” 陈一诺像个好奇宝宝一般,连忙转头冲着他问到。 “这种香味,乃是生活在天界的涧原之巅上的狐族,用来防身和迷惑对手的一种天生技能!换言之,就是心性不定的人,在闻到了这种香味之后,便会迷失心智,任由其掌控!且,这个东西属于天生,并不需要任何灵力便能释放出来。还有,你看到她这长得几乎与你一模一样的脸了吗?这就是它们的另一个天生技能,那便是易容之术,它们可以变成任何它们想变化的人的样子。原本这种狐族只是生活在涧原,它们天性胆小,轻易不会出来天界或者凡界走动,现在...怎的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啧,哎呀,不管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总而言之,我早就说了,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人!!行了行了,赶紧把她处置了。” 第两百八十八章 公主雪倾尘 说着,降魔尺便直接上前去伸手一把拽住了这个狐族女子,他这丝毫不见怜香惜玉的举动,瞬间就将这女子给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 “啊!!天帝!!天帝!倾尘知错,倾尘知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做好的!” “天帝!?降魔尺等等!我们先听听她将事情讲讲清楚再做决定不迟啊!” 陈一诺见着她这幅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模样,瞬间便心软的忍不住替她求起了情。 “你又怎么晓得她现在这副模样,不是在唱一出苦肉计呢!?” “我觉得也可以听听她的经历,再做决定,反正眼下她都飞不出这流云山。” 这时,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讲过半句话的君笙,竟然也开口赞同了陈一诺的说法。 “好啦,好啦!南宫言肯定也是同意我们这个看法的。所以,我们三票胜过你们两票,得听我们的!” 说着,陈一诺连忙伸手从降魔尺的手中将这狐族女子给解救了出来,还一边身后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出言轻声安慰道。 “好了好了,姑娘,没事儿了。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保证!” 陈一诺能感觉到这女子在靠着自己瑟瑟发抖,这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恐惧,是如何也装不出来的。 君笙也走到了陈一诺的旁边,与她一同安慰着眼前这女子。 “姑娘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仔细瞧瞧,我们并不是任何人变化而成的。” 听见君笙的话,那女子似乎是终于有些相信了。她怯怯的从陈一诺的怀里抬起了头,小心的打量着在场的众人,过了许久之后,她那双充满了惶恐不安的双眼里,终于是渐渐的卸下了防备,转而慢慢支起了身,在抬眼看到抱着自己的陈一诺后,她仍旧是有些后怕的往后退开了些许距离。 然后瑟缩着身体,将自己团了起来。 这时,南宫言忽然上前一步,随即蹲下了身形,目不斜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道。 “你可是被掌管西方众神的矣蕤天帝,给囚禁了起来?” 听见“矣蕤天帝”这四个字,眼前这女子瞬间就将自己团的更紧了。 “莫怕,你现下在云顶仙宗,是万分安全的,如果你愿意,可否将你为何会被那群走尸追赶的前因后果,讲与我们听听,看看我们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你的。” 南宫言这般柔声细语的模样,真是万年难得一见。 但,许是他的话起了些许作用,这女子终于是渐渐的卸下了浑身紧绷的劲来,她怯生生的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南宫言,却突然间就直接窜到羽拾秋的身后躲了起来。 “呀!你干嘛...” “羽拾秋!!小声点,别吓着她!!” 被这女子给拽住了衣袍下摆的羽拾秋正要发作,陈一诺连忙出言制止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一番虎狼之词。 话说,这女子,好像是对羽拾秋格外的亲近一般。先前在护山大阵前遇到她的时候,她逃命的路线,也是直接就奔着羽拾秋来的。现在竟还直接躲在了羽拾秋的身后去避开了他们,这里面...嗯...有情况! “羽拾秋,这姑娘好像对你没有什么戒备心啊,要不,你试试与她沟通一下看看。” 陈一诺出声怂恿着,可这家伙,一脸要哄你自己哄的模样。可最后扭捏了半天,终于是屈服在了陈一诺那双,透露着满满的“你敢不从,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的”狠辣眼神下。 一脸不情不愿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之后,这才缓缓的蹲下了身形去。简直是尖着几根手指头,随便在那女子的后背上轻轻扒拉了几下,然后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了几句安慰她的话。 “好了好了...莫怕莫怕!诶诶!!你干嘛抱我,哎哟!!” 羽拾秋安慰的话还未讲完,便被这女子给一把拦腰抱住,还顺带着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温香软玉抱满怀,让羽拾秋没有感到半点的开心可言。他正想伸手将这狗皮膏药一般黏着自己的女子从身上扒拉下来,可在接收到陈一诺那虎视眈眈的眼神后,羽拾秋原本想要再次捏住这女子命运的后勃颈的手,瞬间又变成了不情不愿的伸手抚慰她的动作。 “好好好,你先把我放开,有话咱们坐着好好说,行吗?你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将我一个男子抱着,将来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诟病你不知检点?” 羽拾秋的话音刚落,这女子竟然十分听话的就将自己环抱着羽拾秋的手给松开了。 转而十分乖顺的跪坐在地,悄悄抬眼瞧了瞧此刻毫无形象的倚躺在地板上的羽拾秋一眼,那张素净的脸蛋儿,竟然瞬间就染上了两抹可疑的红晕。 这情形,让同是女子的陈一诺和君笙,不由得相视一眼后偷笑了起来... “说吧,你到底什么来历!” 羽拾秋这没有半点情调的话语,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听起来,真的是很想让人动手锤他,可在这狐族女子的耳朵里听来,竟然没有半点不适的反应。他们问了半天这女子都不肯开口,现下羽拾秋凶巴巴的一问,她竟愿意开口了! “我...我原本是生活在,涧原之巅的雪狐一族的公主...雪倾尘...” 嗯?!没想要这女子竟还是雪狐一族的公主! “你既是涧原之巅的公主,那为何又会出现在凡界呢?” “我...我们全族,都被矣蕤天帝...给抓了起来...” “他捉你们做什么?” “为了...为了利用我们狐族的变化之术和幻灵香,前来迷惑你们的守山弟子...” “仅此而已!?” “是,我没有说半句谎话!” “那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这个是...他们说,想要让我用这不会被尸毒感染这一点,来博取守山弟子的信任。因为,众所周知,女帝身上的血,能够解除尸毒。” “所以...你身上的伤,就是他们拿你做实验的结果!?” 雪倾尘点了点头,说到这里,好像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一般。只见她竟然悄悄抬手擦起了眼泪,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真是我见犹怜呢。 第两百八十九章 演技 可是羽拾秋却还是半点怜香惜玉的表情都没有,接着问道。 “那你为何会跟诺诺长得这么像!?” “诺诺!?” 听见这个名字,雪倾尘下意识的便看向了对面同样一脸期待她的答案的陈一诺。两人对视了良久,雪倾尘这才低下了头,小声道。 “我不知道谁是诺诺,只是他们给了我一幅说是女帝的画像,叫我变成她的样子,再来云顶仙宗。” “意思就是说,我们来的时候,其实是正好撞见了你准备实施骗取守山弟子信任的计划了是吗?” “是...那时我正想要跑到护山大阵前,用我不会被尸毒感染这一点,来博取他们的信任。” “可你堂堂的一族公主,怎么也该留着你做人质才对啊!?” “因为...在我之前,已经有上千条族人的性命,因为熬不过尸毒这一关...而相继惨死了...我为了不想族人伤亡增大,就主动应承下了这件事...没想到,我竟然没有被尸毒给变成走尸,从那以后,他们便日**着我,要我练习女帝走路时的样子,和说话的腔调,稍有不对...便是一顿走尸的撕咬...而我答应他们的唯一条件便是...他们一定要保证,我们雪狐一族剩下的几百个族人的安全!” 说到这里,雪倾尘那双明媚的双眸里,顿时便盈满了愤恨的眼泪。 没想到,这看起来盈盈弱弱,名叫雪倾尘的女子,竟然还有着如此坚毅的品格在。 “那你要是失败了呢?” “失败...” 听见“失败”二字,雪倾尘的眸光,明显的暗了暗。 “我没有想过失败,我想的只是孤注一掷...” “孤注一掷!?呵呵,我们姑且信你说的这事儿,是真的...” “我没有说过半句假话啊公子,我们狐族,只要一说假话,尾巴就会漏出来,你看!!” 听见羽拾秋质疑她话语里的真假一事,雪倾尘显得有些激动。为了表明正身,她连忙跌跌撞撞的爬起了身来,原地转动了一圈,甚至将裙摆都提高到了小腿肚的位置。 在场的男子连忙移开了眼神,这非礼勿视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陈一诺和君笙两人,倒是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证明确实是没有尾巴露出来。 “那...那你身上为何会没有灵力波动呢?” 君笙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陈一诺身上没有灵力波动,是因为她有七窍玲珑心的缘故,可天下,这七窍玲珑心...却是只有一颗啊... “因为...因为我,我原本就没有灵力...” “啊?没有灵力?那你脸上的变化之术和这香味...” “是天生的,并不需要用到灵力...” “确是如此,在这一点上,她并没有说谎。” 一旁的降魔尺突然开口道,听见他的话,君笙脸上的疑虑之色才渐渐打消了。 “那现在,你的任务,算成功还是失败了呢?他们要你进来的目的是什么呢?可还有人跟着你?亦或是...在云顶仙宗里面,还有你与你接头的内应在。” 羽拾秋一系列字字见血的话,问得雪倾尘连连后退。 她脸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看得陈一诺都有些瞧不下去了,她正想上前让羽拾秋别这么凶的时候,旁边的君笙却拉住了她,然后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急。 “你的尾巴,是真的没有露出来,还是已经不见了呢!?” 羽拾秋并没有在意雪倾尘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而是继续步步紧逼的追问着她。 “你这么怕我作甚,只不过是问你几句话罢了,又不是要吃了你,做出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给谁看!” “我...我没有...” “再者,方才,你不还对着我投怀送抱来着么...现在又晓得要害怕了!?”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在羽拾秋的话音刚落,便落在了他线条分明的脸颊上。而给出这一巴掌的,正是他对面的雪倾尘。 而打出这一巴掌的雪倾尘也是看着自己的右手,楞住了。 别说是她愣住了,就是在场的其他人都傻眼了。 要说他羽拾秋一向是骄傲至极的,除了被陈一诺锤过,还没有哪个女人敢扇他巴掌的! “你这是找死?!那我便成全你!!” 羽拾秋的眼神里,已经满是怒意。之前并不是没有见过他发火是什么样儿,但对着女人发火,还是第一次见。 陈一诺终于明白平日里他对自己到底是有多么迁就了,就冲着自己对他动不动就翻白眼加一顿言语暴击,就已经够他火大无数回了。 可眼下并不是去细想这些的时候,因为对面的羽拾秋已经又双叒捏住了雪倾尘那命运多舛的后勃颈,他一米八几的身高,提溜着一米六五左右的雪倾尘,再加上她原本就比较瘦弱,这模样,简直就像是提着一只猫儿一般轻松。 眼见着雪倾尘就要被她这一巴掌打得当场暴走的羽拾秋,给顺势扔出门外,陈一诺和君笙两人连忙上前,一人拉住了羽拾秋,一人连忙从他手里将雪倾尘给解救了出来! “羽拾秋!羽拾秋!冷静,冷静!!” “诺诺你让开!” “哎呀,好啦好啦!她是女孩子,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这一巴掌要是你打的我也就认了,可她算...唔...唔....” 预感到他接下来可能会说出一系列虎狼之词,陈一诺连忙上前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君笙,君笙!你快带她出去找个地方休息,晚点儿我再来找你!” “诶诶!好!” 说着,君笙便将刚刚从羽拾秋的手里解救下来的雪倾尘给护在了怀里,然后带出了拾秋小院儿。 待等到出了院儿门的两人走远后,陈一诺便将捂住了羽拾秋的嘴的手给拿了下来。 而刚刚还在暴怒当中的羽拾秋,也早已没了刚刚那副气的要吃人的模样。转而眉眼带笑的低头将脸凑到了陈一诺的面前,然后讨赏道。 “怎么样怎么样!?诺诺,我这演技好吧!” 要不是看着他脸上还挂着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在,陈一诺早就忍不住的想翻他一个白眼了。 是的,这出戏,从他们回到凡界来之前,便已预备下了。 第两百九十章 正经龙 在冥界,陈一诺与南宫红馥从荒度余生小院儿里出来,在门口见到等着她们的南宫言和羽拾秋之时,几人便早已用弥音入耳讨论过,他们这群人的身边,也许还有北辰矣蕤的人在。 因为...有一个人的行为...真的太反常了。 是的,这个人,就是君笙。 而方才,君笙说过的一句话,就更加的让他们起了疑心。 在雪倾尘刚刚醒过来的时候,陈一诺上前安慰她,可雪倾尘见着陈一诺便怕的要命,但那时,雪倾尘并没有说过自己怕的是什么。可君笙却脱口而出了一句“你仔细瞧瞧,我们并不是任何人变化而成的。” 就是这句话,让君笙的嫌疑瞬间增大了。 她是如何知道雪倾尘怕的是他们这群人或许是别人变的呢?只有两个可能,一就是,君笙猜测雪倾尘可能以为他们这帮人是先前控制她的人变化的,才会这样说。其二,就只可能是她早就知道北辰矣蕤他们先前用过变化成他们这些人这一招,来测试过雪倾尘是否忠诚。 而这其中最值得怀疑的一点,就是他们这帮人刚刚从冥界到达凡界,脚都还未站稳,而雪倾尘就恰好在此时决定实施计划,这个巧合,未免也巧得太过了一点。如果不是巧合,那便是有人提前给北辰矣蕤通风报信了。 而让他们最先起疑的地方,就是在冥界陈一诺用计让君笙去解开困神兜的时候,为什么她能够将降魔尺准确无误的放出来,可是却没有放出其他人来。这一点说起来可能有点牵强,但是君笙这个人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时机,本就十分蹊跷。 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管君笙是不是有问题,多留个心眼儿,总是好的。 说到君笙,陈一诺这才想起还被自己放在海纳八宝袋里的墨无殇!! “呀!完了!我把墨无殇给忘了!” 说着,陈一诺连忙念动咒语。 “啪嗒”一声双脚落地的声响,从陈一诺的身后传了过来。 “哎哟,我都以为你们在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这么久都不将我放出来,我都做好在里面孤独终老的打算了。” 听见墨无殇这一顿中气十足的抱怨,想来身体已无大碍,陈一诺也算放下了心来。 “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们这不是刚得空么。” “这位是!?” 这时,站在一旁已经观察了墨无殇好久的降魔尺,突然出声问道。 哦,是了。倒忘了,降魔尺和墨无殇这是第一次见面来着。 “来来来,降魔尺,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墨无殇,嘿嘿,你猜猜,他是谁,又是我什么人呢?” 瞧着陈一诺这幅神秘兮兮的样子,以降魔尺的性格,他真的是懒得搭理她的。但好奇心作祟,他又很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哼,该不会...又是你上哪儿招惹的烂桃花吧!” “呀!!你这家伙,说什么烂桃花呢!人家墨无殇可是个正经龙!” “龙!?你说他!?” “要我说,你这家伙是真的很没礼貌诶!” “我又怎么没有礼貌了嘛!” “你自己品品你刚刚说话的那个口气,但凡是个人听了,肯定都会不爽的吧!” “可他不是人,是条龙啊!” “嘿!你....” 看着两人为了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而眼睁睁的就地掰扯了起来,站在一旁的墨无殇也是一脸懵神。而一向不会插手陈一诺私事儿的南宫言,则是一脸好整以暇,双手负于身后,仿佛看戏一般,就这样任由陈一诺和降魔尺两人吵吵着。可见着两人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就要再次掐架起来的羽拾秋,却是连忙上前一步,将陈一诺给拽到了旁边。 “哎哎,好了好了。呀,不就是一件小事儿,大家都是自己人,诺诺,咱不气了哈,消消气,消消气!!走,我带你去找点儿吃的怎么样!?烤肉!烤肉!咱们去烤肉好不好,别气了。” 这羽拾秋倒是哄得陈一诺那气鼓鼓的腮帮子消了下去,可他那拽着陈一诺手腕儿的爪子,已经快要被南某言此刻那双深邃又充满了危险的眼眸给盯出两个窟窿来了。 “咳咳,陈一诺。你现在应该抓紧时间修习更加高阶的术法了,走吧,现在就跟我回云顶小院儿,我让随心随意把你要看的书搬过来。你若是觉得枯燥,我还可以叫他们每日陪着你修习。” 听到南宫言竟然“大发慈悲”的同意让随心随意来陪自己,陈一诺那张气鼓鼓的小脸儿,瞬间就拨开云雾见晴天一般,喜笑颜开了起来。 “真的吗!?你真愿意让随喜随意每日跟着我吗?哈哈,南宫言,这可真是你最有人情味儿的一次了!” 这话一脱口,陈一诺就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天,自己这是得意忘形口不择言啊!她现下是一点儿也不敢抬眼去看南宫言脸上的表情。 可羽拾秋那浩瀚如星海的眼眸,也因为南宫言这丝毫不加掩饰的占有欲,而瞬间暗了暗。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尴尬尬了起来。 觉得此事因他而起的墨无殇,连忙上前一步,主动朝着降魔尺躬身行了一礼,并自我介绍道。 “初次见面,问仙友安好。在下,乃是凡界刚刚飞升成龙的前任万蛇之王,名叫墨无殇,现是一诺的契约神兽。” 他前面的话听着,降魔尺都觉得平平无奇,可当他听到这家伙竟然是陈一诺的契约神兽时,顿时就不淡定了。 “呀!你竟然背着我找了契约神兽!?” “什么叫背着你!?说的我好像是那偷情的出格女子一般!再说了,你不在的这几百年,可都是人家墨无殇在出生入死的保护我呢。” “你这意思,合着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呗!” “我说你这人...” “诶诶,好了好了!别吵了,现在大家都算认识了,咱们还有一件事没讨论呢。” 这两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羽拾秋顿时感到一阵头疼,他向南宫言投去了一道“你管不管”的表情。南宫言虽是并未正眼接收羽拾秋的眼神,但,他清冷的声线,还是适时的响了起来。 第两百九十一章 桃树新枝 “其他六天的位置,想必前辈应该知道一些吧。” 果然,南宫言的话,成功的让现场这鸡毛满天飞的杂乱现场,顿时话题切换,大家也不再吵吵闹闹,而是一脸正色的开始进入这个严肃话题的讨论中。 关于南宫言的问题,降魔尺先是眉头轻蹙的歪头想了想。沉思片刻后,他才幽幽开口道。 “知道...是知道,但,我知道的事,北辰矣蕤也知道。而我们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不知道现在是否已经被他抢占了先机...” “前辈是担心...其他六天,可能已经被北辰矣蕤控制了?” “有这个可能,但,从现在天地间日升月落,雷鸣电闪,风霜雨雪都正常来看,他们应该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才是。” “是,我知道这一点,但,怕的就是...生...不如死啊...” “师兄,你是怀疑,北辰矣蕤将其他六天也变成了我父亲那般...?” 听见他们的一番分析,羽拾秋不禁感到有些隐隐的担忧了起来。 “现在我们还未仔细去寻找他们,一切,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但,我们要做好面对最坏情况出现的打算。毕竟,现在东方天界的诸神,都还尚在北辰矣蕤的掌控之中,且,我们已经没有像魁元上神和玉尘伏休那般能让北辰矣蕤忌惮的帮手在了。而冥界又离不开他们的镇守,所以,眼下,一切,都是能是靠我们自己了。” 南宫言的话,让大家都纷纷重视了起来。 “可是,我仍旧想不通,北辰矣蕤将我复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陈一诺冷不丁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她的话,也是在场的众人心间的疑虑。 而这里面知道复活陈一诺真正用意的人,就只有降魔尺了。 “哎,这人思想极端,当年的天界大战,本就是因他和魔神莲华赫罗的两人的私心作祟导致的!” 听他竟提到了莲华赫罗,陈一诺也顿时回想起了当时南宫言去魔界找她之时,莲华无忧的母亲,南宫云儿因为自己长得像灵泉婉音,而对她表现出来的那种敌意... “降魔尺,灵泉婉音...可是圣湫长公主的母后!?” “怎么!?你想起来关于你前世的事儿啦?” 陈一诺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的道。 “非也,是我去了一趟魔界!” “什么!?陈一诺!你莫不是癫了没好!?你知道魔界是什么地方么,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界儿!你竟然羊入虎口的跑那儿去,你活腻歪了你!要是让南宫云儿看见你这张脸,还不得撕了你!” “你果然知道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啊!” “那是自然的啊!再者,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如果不是因为北辰矣蕤当年承诺将天后送给莲华赫罗,你以为那厮当时如何会答应跟北辰矣蕤联盟!” “你的意思是...莲华赫罗,喜欢...喜欢...” “对,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样。那个猥琐又犯贱的狗东西,就是垂涎天后美貌!!呸!他跟那北辰矣蕤两人,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狼狈为奸!!一个为了夺取自己哥哥手中的权势,一个为了强夺人妻!” “那...那南宫云儿那时候,已经是莲华赫罗的神后了吗?” “可不是么!这就是那厮最让人不耻的地方!哼...” “难怪了...莲华赫罗的母亲看到我的时候,会表现得那么愤恨!” “诶!!不是我说你!你没事儿跑去冥界干嘛,难不成你在那儿还有熟人啊!?嘁,得了吧,连个小小凡界都没有走过几个地方的黄毛丫头,怎么可能在那儿有什么熟人!” “哎,一言难尽...你是不晓得,我不仅去了魔界,还差点...” “什么叫差点儿啊爱妃,你都已经上了我的凤撵,也让藏心殿对你认了主。你现下,就已经是我魔界的太子妃了,呵呵,你这是还未习惯自己的新身份吧。” 这个痞贱痞贱的声音是...莲华无忧!? 陈一诺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线的同时,便只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连忙循声侧头看去,便只见莲华无忧那张俊得人神共愤的脸上,此刻正洋溢着一抹勾人魂魄的笑容。颀长的身形,正以一个十分优雅又舒适的姿态,斜倚在了门框上。 “莲华无忧!?你...” “哈哈,爱妃,怎样!?本太子回来了,是不是很惊喜啊!” 这人,走了那么久,这没个正形的模样,还是没变。 只见他挪正了身形,一边眉眼含笑的看着陈一诺,一边抬脚闲庭信步的朝着她走了过去。临近跟前,还变戏法儿似的,从身后变出了一大把开的十分漂亮的花儿。 “这是...这是开在芳华殿窗台边的那些花儿!?” “爱妃好记性,这些微不足道的花花草草,你竟还记得!” “我...” “表兄,看来我这流云山的护山大阵,对于表兄你...好像是形同虚设一般啊。” 南宫言冷冽的声线,毫无征兆的插进了两人好像叙旧一般聊了起来的话题中间。莲华无忧自是听出了南宫言话语里的不悦,可是以他冰冻三尺脸皮非一日之厚的性子,南宫言这话,在他耳朵里听起来,不过像是在问他昨夜睡得是否安好一般。 “哎呀,表弟,你来去我冥界,不也是自由出入么,就莫跟表兄计较这些了嘛。” 仔细一想,莲华无忧的话,竟然还蛮有道理你敢信!? 他在屋子里环视一番后,就将眼神定格在了初次见面的降魔尺身上。细细打量一番后,便眉头轻蹙的转头冲着陈一诺问道。 “爱妃啊爱妃,不过几日不见,你怎的...怎的桃花树上,又添了新枝啊!?” “安!?新枝!?” 被他的话问的一脸懵神的陈一诺,瞬间愣了愣,随即就意识到他说的桃花树上开的新枝,指的是降魔尺。 这个发现,让陈一诺顿时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妈耶,你们这些男人的想象力,真的...我都服了!照你跟这降魔尺的话来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陈一诺是个多么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呢!” 第两百九十二章 今日和事佬 “难道不是!?” 降魔尺一点也不想给她留点儿面子的怼了回去,惹得陈一诺立刻就是一阵龇牙咧嘴的想要上去锤他。 “哎呀,哎呀,好了好了。都是误会,误会啦。” 羽拾秋这原本是个惹事儿主的家伙,现在倒担当起了和事佬的身份。 而莲华无忧在听见陈一诺称呼这个陌生的少年为降魔尺时,看着他的眼神顿时便有了一丝钦佩在里面。 “难道!?您就是当年以一己之力,镇守朱雀门的...天地间武器排行榜的首位,降魔尺!?” “哦!?你这小朋友,倒是知道些消息嘛。” 很显然,莲华无忧这番话,明显的拍中了降魔尺这家伙的马屁。 “前辈的威名,四海八荒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嘿嘿!你是哪家的孩子,真是会说话!” “晚辈...乃是魔界太子,莲华无忧...” “噢...原来是魔界太子...嗯!?魔界太子!?莲华!?你是莲华赫罗的儿子!?” “正是!” 听见莲华无忧肯定的话语,让原本被他的一番追捧的言语给哄得轻飘飘美滋滋的降魔尺,瞬间便清醒了过来。然后脸色难看的一把将陈一诺给扒拉到了自己身后,如临大敌一般口气恶劣的道。 “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莲华赫罗那老不羞的儿子!” “降魔尺...你怎么说话呢!?人家可是救了我好几次命呢,说这话也未免太过难听了点儿!” 陈一诺忍不住替莲华无忧辩解了起来,可降魔尺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转头瞪了她一眼道。 “说你傻你还真是个白痴!魔界当年来了多少见人就吃的魔神妖兽,你现下记忆全无,根本就不记得了!当时天界牺牲的天兵天将的血,都让凡界下了整整三天三夜的血雨!你想想,这里面,魔界到底是收割了我们东方天界多少将士的命去!” “可...可即使如此,也只是他父王犯下的错,莲华无忧并未参与啊!” “诶!!你这死女人,莫不是被他下了什么迷魂术!?一个劲的胳膊肘往外拐,还替他说好话!让你父王知道了,还不得气死。你可知当年他为何要煞费苦心的将七窍玲珑心交给你,让你带下凡界来!?” 降魔尺的话一脱口,他便有些后悔了,因为他说漏了一些现在还不能告诉陈一诺的事儿。 “你这话什么意思,所以,我来凡界,除了治理混乱以外,还有其他的原因...是么...” “能有什么原因,你父王不过就是怕北辰矣蕤那狗东西觊觎七窍玲珑心罢了。那可是元始大帝留下来的遗物,攸关整个四海八荒的命运!” “仅此而已!?” “是...是啊...” “你说谎!” 直觉告诉陈一诺,降魔尺并没有说实话。而且,他也没有正面解答为何北辰矣蕤会想尽办法将她复活的原因。 “好了诺诺,大家经历了一场大战,现下精神都很疲惫了。今日原本是要商量如何寻找六天的事,其他的,改日再细谈吧。好了,大家都累了。我们先行修整一晚,其余的,改日再说!哈,改日再说!” 羽拾秋今日已是打算和事佬做到底,一直在不停的规劝着陈一诺。可她这头犟牛,哪里能听得进他的话啊,无奈,羽拾秋只好向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事儿的南宫言,悄悄递了个眼神过去,示意他赶紧想想办法。 可这人倒好,对于羽拾秋的“求救”眼神,置若未闻一般,在沉寂了两三个呼吸之后,他终于是有了反应。 只见他抬脚走上了前去,伸手牵起了陈一诺握得死紧的左手,然后沉声道。 “好了,今日大家都辛苦了,走吧,我们先回去歇息,我让随心随意过来陪陪你。” 说着,南宫言便拉着仍旧是有些不甘心的陈一诺,半拖半走的出了拾秋小院儿。陈一诺走了,而降魔尺,也随之轻叹了一口气。转头冲着在场的其他三人,拱了拱手道。 “今日,多有得罪,还请各位见谅,尤其是今日初次见面的两位。” 几人听了降魔尺的话,都纷纷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大家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整个四海八荒,都是为了天下苍生谋福祉,都是为了...为了保护陈一诺...” 降魔尺的话,越说,语气就越发的消弭了下去。然后还不待剩下的三人回话,他就脚步沉重的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身形就消失在了小院儿门口。 剩下的三人,顿时面面相觑了起来。 这气氛,说起来也不是尴尬,就是因为涉及到了许多此刻还不能提及的话题,而让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了起来。 见莲华无忧和墨无殇的脸色都有些凝重,羽拾秋这算是半个主人的流云山本地人,多少都应该尽尽地主之谊的。 “额...呵呵,他们时常都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了。二位现下,一定都累了吧,这样,我去给二位寻一处心仪的住处,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那便有劳小友了!” 墨无殇自然是懂得羽拾秋这是在给他们台阶下,所以他自然是顺坡下路应承了。而莲华无忧,则是一脸无所谓的道。 “我随意啦,住哪儿都行,只要是要离着爱妃近些就可以。” “那好,走吧。我带你们去挑住处,两位请!” 这边的几人倒是和和气气的选住处去了,而那边被南宫言拉着回了云顶小院儿的陈一诺的心情,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她一语不发的任由南宫言拉着自己,两人前后脚的踏进了云顶小院儿,进了会客厅后,陈一诺便松脱开了南宫言拉着自己的手,独自一人走到了依旧静静飘落着鹅毛大雪的后院儿门口处,整个人浑身虚脱一般的靠坐在了半圆拱门处,眼神呆愣的盯着外面自顾自下着的白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如此模样,南宫言轻叹了一口气,转而回头掩上了房门,随即放轻了脚步的走到了陈一诺的身后,伸手轻轻的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了陈一诺的头顶。 第两百九十三章 鼻衄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靠坐在一起,如此宁静的氛围,倒是此前从未有过的片刻温馨。 只是,现下陈一诺的心情,对于眼前这看起来无比惬意的境地来说,显得是有些沉重。 南宫言也知道她现在在想些什么,但,与其现在跟她继续讨论这件事,倒不如什么都不要说。 外面的天空,已经拉上了如墨一般的帷幕。雪,依旧自顾自的下着。四周一片静谧。 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久,许是累了,不知不觉的,陈一诺竟是靠在南宫言的臂弯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怀里沉睡着的纤细人儿,南宫言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呈现的...却是一抹淡淡的忧伤... 翌日 陈一诺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睡得如此舒坦过,一夜无梦的直接睡到了大天白亮。 当她睁眼瞧见头顶这个熟悉的流云纹样时,就知道自己这是又睡了南宫言的床,好吧,一直这样害人家没床可睡,陈一诺心里也是极度过意不去的。可谁让自己这过气女帝,到现在都还没个能够安稳容身之处呢… 可正当她抬手想要伸展一个懒腰,打算起床时,准备打开的右手,却突的碰到了一个阻挡物,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顿时让陈一诺还有些朦胧的意识,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她连忙转头一看,就瞧见了南宫言那张睡得正熟的俊脸,此刻竟然就跟自己近在咫尺,连枕头都跟她睡的同一只!! 妈耶!这...这是... “啊!!!” “嗯...怎么了!?” 这睡意正浓时发出来的低沉男性嗓音,竟然好听到陈一诺顿时感觉浑身一酥。呸!陈一诺啊陈一诺,你个大花痴!现在是研究他声音好听与否的时候么!! 她连忙翻身滚到了床榻内侧,然后伸手一把拽过了还盖在南宫言身上的被褥,不掀开还好,掀开之后,眼前出现的“美景”顿时让陈一诺感到一阵血气上涌,一股可疑的红色液体,顿时就从她的鼻子里淌了出来。 睡眼惺忪的南宫言抬眼一见陈一诺竟然无故鼻衄了,惊得他连忙起身凑到了陈一诺的面前。 “怎么了!?嗯!?怎么突然鼻衄了,可是有哪儿觉得不舒服?” 这男人,是真的不知道他现在是多么的有吸引力么!? 陈一诺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然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边退边示意南宫言别过来了。 “没没没...我没事!没事!就...就天气太干燥,鼻子有些出血罢了。没事...” “嗯!?天气干燥?现在的凡界,可是春天。春天气候湿润,怎么会因为干燥而鼻衄呢?” 说着,这家伙还直接更加上前了一步,伸手放在了陈一诺的额头上。当他温热的掌心触碰到自己有些微凉的额头时,陈一诺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而眼前这放大的“美景”,则是让她的鼻血淌的更凶了。 面前的南宫言,竟然只着一件单薄内衬,胸口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和那此刻从敞开的内衬领口看下去就能一望无尽,曲线分明的腹部肌肉...再加上这家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自己面前用低沉嗓音说出来的关切之语! 不行了... 陈一诺连忙伸手将他一把推开,然后手忙脚乱的爬下了床,可落地站稳之后,她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也是只穿了一件中衣... 这个发现,让陈一诺顿时脑子一片空白的嗡嗡直响。 她呆呆愣愣的转身,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此刻正以一副慵懒之姿,倚靠在床榻之上的南宫言...妈耶,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又妖孽的男人!!以往见着他,从来都是一副雅正端方,身上的衣衫连个褶子都没有,看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谪仙! 可现在这幅“衣衫不整”,身姿慵懒的模样...哪里还能窥见平日里那个雅正端方的南宫言半点儿影子! “你...你...我...我们这是...这是!?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瞧着陈一诺紧张得有些结巴的神态,这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南宫言,竟然破天荒的露出了一抹邪肆的坏笑。然后伸手将垂在胸前的一缕墨发,以一个十分优雅的弧度,将其归顺在了身后。 “夫人你...认为呢?” “咳咳!!夫...夫...夫人!?” “是呀,我们昨夜...” “已经什么...” “已经...同床共枕过了呀...” “同...” 南宫言的话,成功的让陈一诺脸上出现了一副恨不得现场掐死自己的模样,这让他心情大好的顿时笑出了声来。 “笑!笑!笑什么呀!” 陈一诺又羞又恼的伸手将脸上的鼻血一擦,口气极为不善的道。 见着她脸面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南宫言这才收敛了脸上有些“放肆”的笑意,转而支起了身,抬眼看着对面脸色通红的陈一诺。 “呵呵,我们迟早是要同床共枕的,只是现在我们还未成亲,为了你的声誉,我已经全力克制了。故此,昨夜就当是我们提前适应一下了。” “适应...!?” “嗯,适应。” “南...” “爱妃!!爱妃!!你可是已经起身了?我们进来咯!” 陈一诺还未把话说完,便只听得院儿外传来了一阵催命符似的声音。 “真是的,这妖孽怎么一大早的就跑来了。” 她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这衣衫不整的模样,再看了对面坐在床上丝毫没有打算要更衣的南宫言一眼。吓得陈一诺连忙伸手捞起了搁置在衣架上的衣衫,还将南宫言的衣服也顺手抛给了他。 此时,客厅的大门,已经“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陈一诺被这声音给吓得顿时手忙脚乱了起来,可气的是,她这儿都急出火了,南宫言却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坐在床上,纹丝不动! “爱妃!爱妃!你在哪儿呢?莫不是还在赖床啊?哎呀呀,你这小懒猫,怎的还是如此贪睡呢。” 听见莲华无忧这妖孽的声音,陈一诺顿时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瞬间就垮下了肩膀,一脸无奈的看着对面听见了莲华无忧的话以后,明显变得脸色难看了起来的南宫言。 第两百九十四章 厚脸皮 无法,陈一诺只好装作睡意未醒的样子,假装自己还未起床,冲着外面喊道。 “额...哎哟,我还没起床呢!喊什么喊,好好的美梦都让你给搅和了,有事儿等下再说,我现在衣衫不整的,等我先起床穿衣...再...呀啊...你们进来干嘛!!” “爱妃!?表...表弟!?你...你们!?你们昨夜...昨夜一起...睡的!?” 莲华无忧一脸惊呆了的模样,不请自来的从屏风后面探出了头来,跟在他身后出现的,还有羽拾秋和墨无殇...以及暗戳戳躲在最后面的降魔尺... 两方人员就这样面面相觑的互相对视着,气氛一时间...就有些尴尬了起来。 可是,一向是秉承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理论的南宫言,先是抬手冲着陈一诺大手一挥,便替她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衫。而他自己却是不紧不慢,有条不紊的将陈一诺丢给他的衣服,一件一件当着众人的面儿,给穿戴得整整齐齐。 待他收拾稳妥了以后,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回了莲华无忧刚刚的问话。 “表兄,你这不请自入他人闺房的习惯,是真的不好。” “哈!?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我进门不经过允许的事儿么!?” “师兄...你...该不会,已经把诺诺给...” 同样是一脸震惊的羽拾秋也问出了心间的疑惑,虽然此刻他的心拔凉拔凉的。 “不过是同床共枕罢了,夫妻之间,这样的事情,不是很正常么!?” “同....” “拾秋小弟,等等,我来跟表弟说。” 见着羽拾秋情绪有些激动,莲华无忧就拿出了一副老大哥的姿态,示意一切由他来解决。无奈,羽拾秋也只好是站在了一旁,等着莲华无忧去找南宫言理论。 “表弟啊,好歹爱妃也算是与我有了婚约的人...” “婚约!?你单方面承认的事儿,只能算是自作多情罢了!” “自作多情!?哇,表弟,你这是将表兄对爱妃的一片真心,当做了脚下的尘泥在践踏啊!” “践踏谈不上,只不过有些不耻你这厚脸皮的行为罢了。” “表弟!!你这样讲,就不怕伤了我们兄弟和气么?” “那么请问表兄你...在知道了陈一诺是你的弟媳的时候,还是这样坚持要叫她做自己的爱妃,这样的行为,表兄你觉得有没有伤害到我们兄弟之间的和气呢?” “可...可那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公平竞争呀!” “何处不公平了呢?” “何处!?你今日将爱妃私自骗上了床榻这件事,就是不公平的行为!” “那你问过了吗?” “问过!?问什么?” “问过陈一诺,昨夜我与她同床共枕的事儿,可是我用了言语哄骗于她的。” “爱妃!你说!” 站在一旁从刚刚这两兄弟吵了起来开始,就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陈一诺,莫名其妙的就被点到了名。 “安!?我说!?啊...噢噢,南宫言确实是没有骗过我啦,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的就睡着了。” “纠正一点,是靠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那张素净的小脸儿,顿时就一个爆红。这南宫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都在拼命想要平息事态了,这人还在这儿不嫌事儿大的一个劲捅出新的篓子来!! 她真的怀疑今日这一切,是不是南宫言一手计划好了的,故意要向莲华无忧他们宣誓主权。虽然她是不介意他要公开自己与他的关系,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将这件事渲染的有些过分夸大,陈一诺还是觉得有些欠妥。 对面的羽拾秋和莲华无忧两人已经脸色铁青了,一向温润的莲华无忧,那张妖孽的过分好看的俊脸上,此刻已是满满的寒霜。 “表弟,我们谈谈。” 说着,就跟羽拾秋两人率先走了出去。而南宫言也半点儿不憷的抬脚跟在他们身后,几人前后脚的出了卧室的门口。 临走,南宫言还不忘回头冲着陈一诺交代道。 “待会儿随心随意会将你要看的书籍送来,你且好生待在这里,仔细研习功课,晚些,我会回来检查的。”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去。 陈一诺连点儿想要反驳的话头都插不进去,诶!罢了,任他们闹去吧。反正有南宫言在,她相信,一切都能解决好的。 思及此,她抬眼看了看站在旁边抄着手看戏看了许久的墨无殇和降魔尺一眼。 “怎的,看戏还没看过瘾啊!?还不快出去!” “哼!本事没多大,桃花债倒是欠下了不少!” 降魔尺丢下这么一句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话,就转身出去了。而墨无殇则是眉眼带笑的看着陈一诺,然后开口道。 “呵呵,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交给你们年轻人去解决吧。毕竟,我还是个连自己的稀饭,都还没吹凉的人,没有资格在这儿对着你们的事儿评头论足什么。只是,希望不要因为感情的事儿,影响了大家的和气才好。” 说着,墨无殇也转身出去了。方才还“人满为患”的卧室里,瞬间就只剩下陈一诺一个人了。 墨无殇的话,也是十分有理的。陈一诺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可能因为自己这姻缘线的中间,被月老打了几个疙瘩吧,那就不可避免的要一点点的去将它捋顺了,才能看到一个可期的未来了。 思及此,陈一诺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转而回身将床榻上有些凌乱的被褥给整理好了以后,才转身出去了。 陈一诺这边才将将踏出卧室门口,两个身高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便一人抱着一大沓书籍,从门口走了进来,还未临近跟前,便听见了随心随意两兄弟熟悉的声线。 “姐姐,我们给你送书来了!” “呀,是随心随意啊!快快快,快放矮几上,怎么一次搬这么多过来啊。” 随心一边将书放在了主位的矮几上,一边应着陈一诺的话道。 “呵呵,姐姐!这是仙尊交代的,说是时间紧,姐姐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可一次性多看些书籍,记在脑子里,待日后有了实战机会,便可拿出来历练一番。” “历练...” 第两百九十五章 一顶高帽 “是呀,仙尊说,你们就是这两日便要再次启程,前去寻找六天。故此,才让我们将这么多的书,全都搬了过来,希望对姐姐的修行有所帮助。” 陈一诺一边帮着两兄弟卸下了手上的书,一边笑笑道。 “呵呵,我晓得了。辛苦你们了,啊,对了。” 话说到一半,陈一诺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连忙双手往前一伸,她的掌心里瞬间就出现了两把一红一绿的长剑。 这正是先前被蚩柔拿走了的黄泉碧落剑,原本先前陈一诺还没有机会将它们拿回来,可是蚩柔死了,她身上对于这两把剑的隐身禁锢之术,也随之消失了。陈一诺便顺利的将黄泉碧落给拿了回来,现在她要做的这件事,其实在上次回到云顶仙宗只之时,她就已经想做了。只是碍于当时南宫言不允许随心随意来云顶小院儿看她,她才没有机会实施,不过眼下,却已是最好的机会和时机了。 “呐,这是黄泉碧落剑!是我的前世,圣湫公主从天界带下来的灵器,只是,我已经有了武器排行榜第一的降魔尺了,现在,我将它们留在身上也没用。而你们修习多年,手上都还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恰巧,你们是双生子,而它们又正好是双剑。配你们,是再好不过的了,故此,我想将它们赠与两位弟弟。希望,黄泉碧落剑,能在你们的手上,发挥出它们最大的威力来。喏,拿着!” 说着,陈一诺便将手中的两把长剑,一左一右的各自塞到了两兄弟的手里。这话语里,还不忘将显然还在生自己闷气的降魔尺给带上了一顶高帽子。 可是这天界灵器,却让随心随意两兄弟,迟迟不敢接过手来。 “姐姐...这礼物!这礼物太过贵重了,这可是天界灵器啊,我们不过是初入修仙界的小小仙童罢了,给了我们,真的太过暴殄天物了!不成不成,姐姐,这礼物我们是断然不敢收下的!” “送出去的东西,哪儿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快点儿收下,再是推脱,我可就要生气了。” 说着陈一诺便佯装着生气的模样,双手叉腰的将脸转到了一旁。 “这...这...” “你们姐姐让收下,你们就收下吧。” 站在一旁的墨无殇见着两个孩子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得开口替他们宽心道。 听见墨无殇的话,随心随意两兄弟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同时双膝跪地的作势就要朝着陈一诺拜了下去,可陈一诺哪儿能受他们这一拜呢,她连忙上前一步,在两人双膝着地之前,将他们给扶了起来。 “诶!你们这是作甚,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轻易下跪,再者,我们可是姐弟,你们就更加不能跪我了。” “姐姐...” “好了,好了,我还要看书呢,这时间本就不多,你们要是不嫌枯燥,就在这儿自己找个位置,入定修行吧。” “是,姐姐!” 两兄弟倒是规规矩矩的寻了靠近门口的两张矮几,安分的坐下了。墨无殇也万般无聊的坐在了主位下方左手边的第二张矮几后面,一手支楞着额头,一手搁置在了膝盖上,懒懒的打起了盹儿来,这模样瞧着像是几日都没有好生歇息过了一般。 而降魔尺这厮,却是一脸傲娇的抄起了双手,站在了主位后面的院儿门处,假装欣赏着后院儿里的雪景。 陈一诺自然是看出了他这傲娇的小心思,她缓步走上了主位,然后轻咳了两声道。 “咳咳,这雪景还可以哈!哎呀,我跟你说,当年我刚在这儿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面将赤尾青,啊,就是墨无殇的心上人,给烤来吃了...额,不是说吃了她的人肉啦,是她的原身,一条鱼!鱼,你知道吧!” “嘁!我又不是傻子,连鱼都不认识么!” 见他终于是肯跟自己搭话了,陈一诺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是是,你聪明!诶,我跟你说,你知道我这俩弟弟是怎么来的吗?就是因为赤尾青这鱼肉的香味儿呀,把刚刚入了山门,还未习得辟谷之术的他们,给吸引得直接翻了墙进来找我要鱼吃!后来呀,我们三差点被南宫言给罚了呢!” 错了,虽然始作俑者是你,可其他人都受了罚,却唯独是没有罚你呢! “行了行了!别跟这儿没话找话了!我烦!” “哎呀,好嘛好嘛,不烦你不烦你!那我看书去了啊。” 估摸着降魔尺这心间的气儿也是消得差不多了,陈一诺也算是放下了心来。她转身走到了矮几后面坐下,随意伸手拿过了一本书,翻开了第一页。然后调整了呼吸,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把书上的内容记进脑子里去。 可是,她无论怎么想要让自己静心,却是如何都静不下来。 因为,她还是有些担心南宫言跟莲华无忧和羽拾秋这三人,现在到底谈的怎么样了。他们一个是与南宫言从小长大胜似亲兄弟,一个是更是与南宫言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兄弟。 他们的关系,看起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因为自己参与了其中个,这原本简单的关系,顿时就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哎,要是他们因此决裂... 那么从此,世间就要再多两个站在对立面的敌人了... 而这样的局面,是陈一诺宁死也不愿看见的。他们为了自己都已经付出了太多,如果再因为她而关系决裂了,那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唉...” 想着想着,陈一诺便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这边的陈一诺还在忧心着,而那边端坐在是非殿的后院儿里,三个端着酒杯默默品茗的男人,却并不是陈一诺想象的那般剑拔弩张的状态,相反的,这几兄弟看起来像是再和气不过的一家人似的,虽然此刻谁也没有开口言语什么,但,这种轻松的氛围,却是掩饰不了的。 “所以,你们早在去留翁仙宗的路上,就已经各自表明了心意,也互许终身了!?” 莲华无忧听起来有些波澜不兴的话,对刚刚南宫言跟他们说起的事,做出了总结。 第两百九十六章 早有的答案 南宫言举止优雅的伸手端起了面前的白瓷茶杯,浅抿了一口。这雅正端方的模样,哪儿有半点方才那股子衣衫不整的无赖模样。 “嗯,算是已经定下了终身大事。” “算是!?哇,表弟,为兄我...是真的恨呀!这若是让我早些遇见了她,哪儿还会有你们月下定情这回事儿啊!” “呵呵,无忧太子,恕我直言,若是遇见的时间先后,对于能得到她的心有用的话,别说月下定情和你们差点儿大婚了。恐怕现在我与诺诺的孩子,都能娶媳妇儿了。” 羽拾秋在旁边有些苦哈哈的接话道。 “唉...” “行了,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反正,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我们先前所说的公平竞争关系,已经有了确切的结果。我希望表兄与师弟,今后能够拎得清...陈一诺现在...就只能是你们的弟媳,和大嫂...” “啧啧啧!表弟,你这话说的,让人听起来难免会觉得有些豪横啊!” “豪横?算不上,顶多算是有恃无恐罢了。” “嘁!不过就是仗着爱...弟媳钟情与你而已。” “有这一点,足矣。” “行行行,本太子的藏心殿里,什么样的极品美人儿没有啊,也不稀得跟自己表弟强行争抢,但,我做出让步,是为了不让爱...弟媳...为难,可并不是为兄我承认输了!还有!你一定要好好待她,若是让她受了半点儿委屈,或是让她伤心难过。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她带回魔界,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她!”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表兄!” “哎...行吧行吧。咱也不掰扯这些了,说说正事儿吧。” 可是他的话落下了许久,南宫言和羽拾秋却是没有半点儿反应。但,懂得读心术的他,又怎么会不晓得这两人现下,是在为了什么冷场呢。虽然以读心术看来,这两人的心里,其实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 莲华无忧自然是晓得,羽拾秋对于陈一诺的执念,是比自己要深得多的。 时间过去良久,现场依旧是一片静谧,就在莲华无忧心里都在想着要不要他来开口说些什么新话题,来打破这个僵局时,一直没有作声的羽拾秋,却忽然间开口了。 “抓紧时间去寻找六天吧师兄....平定纷乱以后,就着手准备着...给诺诺一个盛大的婚礼吧,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过什么安稳日子...” “好。” 这么简短的两句对话,便已明确了羽拾秋对于南宫言和陈一诺两人已经互表情意的事,是持放下与祝福的态度... 其实,早在上次去到冥界之时,他便已知晓了会有今日的局面,他输了这件事,当年就已经...有了答案... 瞧着俩人憋了半天,竟然就只蹦出这么两个字来,莲华无忧那颗已经做好看戏准备的心,竟然还有点失落感!! 诶!罢了,罢了! “好啦,现在解决妥当了私事,就该好好计划一下寻找六天的事了。” “这件事,我已经想过了。既然降魔尺知道六天的具体位置所在,那么,我们就必须一起行动,不能再像上次那般,分成几路人马来走了。” “话是没错,可...雪倾尘怎么办?” “她,有君笙姑娘看守着,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师兄,你是糊涂了么!难道你忘了她会迷魂术了吗?把她放在这里,岂不是等于将流云山直接拱手送人!?” “那不然怎样?” “带着一起走,她的那些话,听起来虽然是楚楚可怜,但我到现在可是半个字都没有相信过。” “疑点是多,但...她没有灵力,我们此去定是路途凶险,带着她一起走,岂不是多了个累赘!?” “诶!怎么会呢!我们不是有海纳八宝袋么?将她关在里面,不就没了后顾之忧了吗?” “嗯,此事可行。” “那,你们这是已经商量妥当了!?行,走吧。我们这就去找降魔尺,准备出发。” 坐在旁边一个字都没有机会插嘴进去的莲华无忧,听见他们几句言语便已商量妥当了计策,他也乐得省省脑子。 说着,三人便一口饮尽了杯中已经有些凉掉的香茗,转而站起了身,朝着云顶小院儿行去。 待几人走远后,是非殿里的一根顶梁柱上,也悄悄的滑落下来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那黑影落地后,便化作了一缕黑色雾气,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云顶小院儿 “哎...啧...” 还未进的门内,南宫言一行三人,便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叹息声。 “书都看过了吗?背得如何,现在可有什么心得出来?” 知道这声叹息是陈一诺在为了他们几人出去“谈判”的事而苦恼,南宫言也不说破。 但陈一诺在听见他这熟悉的清冽声线时,却是“噌”的一下就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眼睛放光的看向了门口前后脚走进来的几人,她心情十分紧张的观察着这三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在见着他们都没有什么异常表现之时,陈一诺悬吊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 为什么是一半呢? 因为,这些个男人,很有可能是脸上没有表情,但实际上已经在暗地里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唇枪舌战了。但,看着他们身上脸上都没有什么伤口在,想必,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你们...你们回来啦?” 听见她十分忐忑的语气,几人都明白了这丫头果然是一直在忧心着他们的“谈判”结果。 “嗯,回来了。” 南宫言听起来跟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的声线,让她更加的没底了起来。 “那...那个...” “问你功课如何了?可是已经将这些书籍,全数记在脑中了?” “啊?书...?哦哦,记...记了...” 说出这个“记了”,陈一诺也是心虚到了极点。因为她刚刚一直在忧心于这三个男人的情况,导致她根本没有办法把书上的字看进脑子里去。 “真的记了?” “嗯...嗯...” “画地为牢术,如何结印!?你说你记了,那么现在就演示一遍给我看。” 说着,南宫言便抬脚走上了刚刚陈一诺所坐的位置上。 第两百九十七章 认怂 莲华无忧和羽拾秋两人,也各自选择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了下来,这阵仗,显然是想要现场看戏啊。 降魔尺依旧是站在后院儿的拱门处,欣赏着外面的雪景。对于他们的事,看起来似乎没有半点兴趣。而早已入定的随心随意两兄弟,则是对于外界的事情充耳不闻,自顾自的闭眼修行着。而墨无殇也不知道是因为旧伤未愈,还是因为这云顶小院儿的气候太过适宜休眠,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支着手在打盹儿,现在南宫言几人的到来,倒是让他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见着眼下定是躲不过南宫言的盘查,陈一诺不由得顿时垮下了肩膀,认命的长叹一口气。 “哎...好吧,我承认,我刚刚开小差,并没有认真看书...” “没看,便没看,那如何要说谎呢?” “我...我...” 见着南宫言如此严厉的样子,坐在旁边的莲华无忧就看不下去了。 “诶诶!!表弟,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对待爱...弟媳的吗?你瞧瞧你现在这幅凶恶的表情,真不知道我们一诺到底是看上你哪里了。” “看上哪一点,这个自是不必表兄你操心。但如果现在不对她严厉,那将来上了战场,谁会给她一次再看一遍书的机会!?” “这...” 莲华无忧竟然被南宫言的几句话,给怼得哑口无言。 他说的话,句句在理,自己再是想要偏袒陈一诺,也确实是不应该在这件事上偏袒,好吧,那自己便闭嘴,安静的当个观众好了。 “明日,我们便要出发前去寻找六天,你看书的时间,从原本的一天一夜,变成现在只有半天一夜的时长。这些时间里,你的任务,便是要将这些内容全数记在脑海里,以保证将来面临突发情况时,你能够做出迅速的应用。你结束看书的时间,是在明天天亮以前。我会陪着你一起看,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随时问我。” “啊!?这么多书,明天天亮以前就要看完!?这用翻的也要翻上好几个时辰才能翻...完吧...” 见着南宫言脸上一副冷清的表情,陈一诺只好硬生生的将嘴里本来想要抗议的话,全数吞进了肚子里,然后乖乖的坐到了南宫言的身边,捧起了桌上的书,开始拼命让自己静下心来,将书里的字刻进脑海里。 见着戏也看完了,莲华无忧和羽拾秋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然后十分默契的同时站起了身。 “走吧拾秋小弟,现下也是空闲,不如,我们几个闲人,去你的拾秋小院儿喝酒吧!!” “乐意至极,太子殿下请!各位前辈请!” 听见有酒喝,这墨无殇立刻就化身成了贪杯龙上线,瞬间就从位子上蹦到了客厅中间,与莲华无忧他们站在了一处。 “太子殿下这个主意,甚好甚好!!走吧走吧!!” “诶!你这贪杯龙,你不是我的契约神兽吗?如何我在这儿苦哈哈的修行看书,你就可以去喝酒啊!?” 见着几人勾肩搭背的作势就要走,陈一诺顿时就心理不平衡了起来,但下一秒她便感受到了来自身旁的南宫言传来的一抹冷冽的眼神...吓得她连忙瑟缩起了脖子,将脸埋在了书本后面。 陈一诺认了怂,几人也不再搭理她。莲华无忧伸手冲着还站在拱门处的降魔尺招了招手。 “前辈,走吧!一起一起啊,我们还有好些趣闻想听前辈讲讲呢!” “是呀,想必,大家修习辟谷之术以后,便没有再吃过什么饮食了吧?正好,我这里还存有一些先前打来的肉食,我的烤肉功夫,可是一流的!我们烫上几壶酒,再生一堆篝火,吃着烤肉,再配上前辈细说当年的英勇事迹,那可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这里面的几个人,就属降魔尺的辈分是最高的了,虽然他说起来只是一件灵器修出来的人形,但,他这数万年的世龄,却也是实实在在的。所以,叫他前辈,也是不为过的。 这降魔尺虽然傲娇,但,还是知道顺着台阶下的。他杵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与其当个照亮全场的“明灯”,倒不如去肆意痛饮一番,纾解纾解心间的郁闷。 “既然你们盛情相邀,我若是不应,就显得有些太不近人情了。走吧,先说好,酒,可要备足了。还有,半路退场的,可是要罚双倍!” “好!!这个提议本太子十分赞同!” 说着,这几人便犹如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勾肩搭背的就出去了! 而坐在南宫言身边状似在看书,可实际上在听见羽拾秋讲他要烤肉之时,陈一诺记忆里对于这个烤肉的美好记忆,瞬间就蹦了出来。惹得她忍不住的偷偷咽了咽口水,与此同时,她还不忘侧脸偷偷瞄了一眼南宫言。 可这不看还好,哪知陈一诺一转头便瞧见了南宫言那双深邃的眼眸,竟然不知何时的将眼神全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咳咳!!咳咳咳!!!” 两人的视线交汇,吓得陈一诺吞到一半的口水,顿时就呛进了气管里。 见陈一诺呛咳得脸都红了,南宫言便伸手替她倒了一杯温茶,递到她的手上。然后用手掌在陈一诺的后背上,轻轻伸手替她顺着气。 “想去,也不是不行,你将手上的任务完成,我会陪你一同前去。” “咳咳...啊!?” “没听见就算了!” “听...听见了!” 原来,南宫言早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也晓得她其实已经很辛苦了,一路都在不停的奔波,打斗,在生死边缘徘徊。除了昨日躺在自己的怀里睡了过去,长久以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时间好好休息过。 但,高强度下的任务和现实环境所迫,让陈一诺不得不陷入这样奔波劳累中的情况,而南宫言又何尝不是最心疼她的那个人呢? 自己这般强行逼迫她看书,也是想训练她要知道沉得住气,懂得一心二用,不能为了心里一直担忧着自己无能为力的事,而荒废了眼前自己该做的事。 这样的方式,可能会让她对自己产生怨言,可如果自己现在不逼她,将来,万一自己出了什么意外... 第两百九十八章 学致用 有了降魔尺被矣蕤天帝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给装进了困神兜的前车之鉴,南宫言便明白,除了让她学会自保,还有谁能比她自己更能让他放心交托呢?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句话虽然用在当下不太恰当,但用来形容陈一诺此刻的心态,那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原本还无心看书的她,在南宫言答应若她早些看完,就会陪她去跟羽拾秋他们一起吃肉喝酒后,陈一诺心下现在已经感觉到了满满的能量,手上翻看书页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 “不要偷偷作弊,我会抽查你任何一处内容,你能答得上来,才会让你去。” “嗯嗯,知道!知道!!” 陈一诺一边自信满满的点头应承,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上的书页看。虽然她翻动书页的动作很快,但,里面的内容,是绝对没有偷工减料的。 时间慢慢的从白天,变成了黑夜。陈一诺几案上码摞着的两堆书籍,也迅速的从左边移到了右边,很快,陈一诺的手上,就已经只剩最后一本了。 “呼!!终于看完了!!” 陈一诺将手上的书页翻到最后一篇看完之后,“啪”的一声便合上了书籍。 南宫言也从埋头书写着什么的动作中,停了下来,他正想转头抽考陈一诺功课,却不料这小妮子却突然站起身,先他一步的示意自己坐好。 “你别动!你等下再抽考,我先试试画地为牢术和清洁术的实际操作手法!!” 哟,她倒是懂得主动出击啊!呵呵,那就拭目以待吧。 南宫言身形有些慵懒的伸手支着头倚靠在了矮几上,深邃的眼眸里,此刻好似盛满了星光一般。他这模样,倒让陈一诺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但,为了酒肉,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思及此,陈一诺闭眼稳了稳身形,随即将双手竖立于胸前,开始飞速结起了印记! 不过两三个呼吸之后,陈一诺便轻喝一声! “画地为牢术!!” 紧接着一团金色光晕,就“咻”的一声径直朝着南宫言飞射而去! “嘭”的一声轻响过后,一团泛着浅浅金色光晕的巨型泡泡,就将南宫言给团团包裹了起来。 “呀!!我成功了!成功了南宫言!!” 施术成功,陈一诺高兴得像个孩子一般原地蹦了起来。 而南宫言也是十分惊讶她能够一次成形,且,她这画地为牢术,瞧着好像比他们所施的术法,要精密得多。 “嗯,很好。” 南宫言挥了挥手想要去除陈一诺施的这个画地为牢术,却不曾想自己的解术之法,竟然对陈一诺的术法无效!! 这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意思,不过,这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置换了两个印记手法,让这画地为牢术有了你自己的禁术在里面,懂得变通,这很好。但,你要切记,一切术法的根本,都不能违背其本源,若是你改变了术法的印记,你施法的对象,很有可能就会被永远禁锢起来,这对敌人倒是无妨,但对于你想要保护的对象来说,假如你施术以后,出了什么意外,相同,此人也会被永远圈禁起来,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对敌之时可用变化以后的印记,要救人之时,便可用寻常印记,是吗!?” “嗯,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嘿嘿!” 陈一诺的脸上挂满了嬉笑之意,看来她自己对于这术法的研究成果,也是十分满意的。她抬手一挥,便撤掉了笼罩在南宫言身上的光圈。正想上前再跟南宫言试试清洁术,却听得下面突然传来了两声轻喝。 “收!呼!” 原来是从白天便入定修行到了现在的随心随意两兄弟,只见他们收了架势,转而站起了身形,来到了厅中,拱手冲着南宫言和陈一诺行了一礼道。 “不曾想入定竟然到了这个时辰,弟子失礼了,还请仙尊和姐姐见谅!” 见着俩人如此谦逊有礼的模样,陈一诺不由得笑笑,随即便想要抬脚从主位上走到两人身边。可她的脚还未踏出半步,便被南宫言出言制止了。 “咳咳,你们修行结束,便早点回去休息,你们姐姐还有这些书要看。” “啊?我已经看...” “还不快退下!” 陈一诺正想说自己已经把书看完了,可还不等自己将话说完,便被南宫言给出言制止了。 她本想反驳些什么,但感受到这家伙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凌冽气息后,陈一诺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给生生憋了回去... 随心随意两兄弟自然是晓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的奥义,连忙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掩上了房门。一时间,房间里就剩下了陈一诺和南宫言两人在,这气氛...顿时就显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可是这种微妙,对于神经比缸粗的陈一诺来说,可能暂时还没有察觉到... “啧!这俩个家伙,这屋子里是有猛虎还是有豺狼啊,跑的这般快速!” “咳咳,现在,你还有什么要展示的吗?” 南宫言十分自然的将这份微妙的气氛,逐渐缓和了下来,状似不经意的问着。 “啊?展示啊?哦哦,有有有,我从以前就很想试试这清洁术,还有你的那招瞬间更衣术了。这个术法,我感觉是真的很实用啊!” “是么...那你...” “我什么...?” “无事...来吧,试试。” 见着南宫言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陈一诺也不疑有他的并未过多猜疑。只是兴冲冲的直接开始以一指竖立于身前,这个术法并不需要极为复杂的印记,只需要耗费些许灵力配合几句咒语便可,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她都只见过南宫言用这个术法。 陈一诺不疑有他的直接按照书上所讲之法,暗暗念动了咒语,随即指尖迅速朝着南宫言伸手一点!! 可是下一秒,陈一诺便只觉眼前突然间出现了一副让她不能直视的画面。这刺激的视觉冲击,顿时让她脑子里涌上了千万种情绪,最后只得化作了一声尖叫,窜出了嘴里。 “啊!!!” 第两百九十九章 名正言顺 也不怪陈一诺会如此失态,因为...这小妮子可能忘了一点,那就是清洁更衣之术,需得施术之人身上备有将要更换的衣衫才行... 可是...陈一诺的身上...并未备有南宫言的...衣衫... 所以,现在...南宫言身上,就仅仅只剩一条薄薄的单裤在... “南...南..南宫言!我我我...这这这...我好像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 “走!?你弄丢了我的衣衫,就想如此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 “哈!?” 可还不待陈一诺反应,便只觉自己的左手手腕一紧,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陈一诺便感觉到了自己的手掌已经触碰到了南宫言手臂上,散发着温热触感的皮肤。 这感觉...激得陈一诺顿感一股血热之气,“噌”的一下就窜上了大脑,一股熟悉的温热液体,瞬间就从鼻子里淌了出来! 呀!!这...这...这一天天的,日子过得也太刺激了吧!早上就已经淌过一回鼻血了,现在又来!? 而眼前南宫言这张放大的俊脸,还在不断的朝着自己靠近中! 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陈一诺连忙将脸移开,然后挣扎着想要从南宫言的怀里爬起身来,可奈何脚下不断的踩到自己的裙角,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的跌回了南宫言的怀里... “别动!!” 正当陈一诺还在尝试着想要再次爬起来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南宫言略显低沉的嗓音... 这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顿时就吓得陈一诺呆若木鸡一般,双眼紧闭,束手束脚的僵直着身体乖乖待在了南宫言的怀里,不敢动弹! “这么怕我作甚!?难不成...你怕我吃了你!?” “啊!?吃...吃...唔!!”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正想强迫自己睁开双眼,稳住心神去面对现实,却不曾想刚刚睁眼,就看到了南宫言那张迅速朝着自己靠过来的俊脸,放大在了瞳孔里,随即唇上便传来了一股温热的触感... 要死了!要死了!! 陈一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大脑此刻根本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只能感觉到一股股热浪仿佛将整个脑子霎时间煮熟,变成了一锅浆糊.... 时间过去了许久,陈一诺都感觉自己快要因为缺氧而晕了过去的时候,南宫言终于放开了她! “嗯...呼呼...” 一股新鲜的空气,顿时就窜进了陈一诺的胸腔里,这让她混沌的脑子也渐渐的有了一丝清醒。 可还未等她完全回过神来,便只觉整个人一阵悬空,吓得她连忙伸手圈住了南宫言的脖子... “呀,南宫言!南宫言!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陈一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不敢再看抱着自己的南宫言,现在她的心跳得厉害,脸颊燥热,只想快点离他远些。 “想让我放你下来吗?” “嗯嗯!!” 南宫言的话,让陈一诺以为到了曙光。可这家伙下一句,就直接将她的羞耻欲给炸了个稀碎... 只见南宫言将薄唇凑到了陈一诺的耳边,轻声道。 “既然你希望我放开你,那么...你将我圈的这么紧...作甚呢...?” “轰!!“ 因为他这一句话,陈一诺的脸,瞬间爆红到了耳朵根!! 她连忙想要将手臂从南宫言的脖子上拿下来,可这家伙仿佛早有预谋一般,在陈一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便一个瞬移到了卧室里。 一阵天旋地转后,眼前出现的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流云纹样纱帐,顿时让陈一诺瞬间明白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儿... “南..南...南宫言...我...” “还是叫南宫言吗?嗯...也是!既然你不改口,那么,我就只好先让我们有了夫妻之实,再让你名正言顺的喊我...夫君了!你不是总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么,这世上的狼...那么多,总要多生几个,才能替我们去下套不是!?” “啊!?唔!!” 陈一诺正想言语几句,试图抵抗一番!可到了嘴边的话,却被南宫言不留半丝缝隙与时间给全数吞进了肚里! 临阵,这个严谨的男人,都还不忘大手一挥,在整个云顶小院儿外,布下了一个防止任何人会像今天早上那般,突然闯进来的情况出现的结界。 帐暖簌簌闻飞雪, 雪落檐顶融春水。 水聚三千一瓢饮, 饮尽世间几多情。 春宵帐暖,一夜旖旎... 翌日 陈一诺在浑身酸软中,醒了过来... 在细觉到身上传来的陌生酸痛感时,她还有些混沌的脑子,顿时就清醒了过来。回响起昨夜之事...陈一诺的脸瞬间再次爆红到了耳朵根!! 她连忙想要爬起身来,却被一只大手给按了回去。 “昨夜累坏了吧,都快天亮了才睡着,现下时间还早,再歇息一会儿,我会叫你的。” 耳边传来的这个熟悉的声线,提醒着陈一诺身上这些陌生的酸痛感从何而来... 她依旧是有些不太适应的僵直着身体,悄悄的往旁边挪了挪。 可她这自以为细微不可察觉的举动,却被旁边的南宫言给抓了个正着。他先是直接大手一挥替陈一诺穿上了一身柔软舒适的干净睡袍,然后再将她紧紧圈进了自己怀里。 他这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其实,是在尽量减少陈一诺心里的尴尬... “睡会儿,然后我们就要启程了。” 陈一诺自然晓得他说的启程,是出发去寻找其他六天。但,让她就这样躺在南宫言的怀里睡觉,说实话,她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脸不红心不跳的安稳睡着。 见她一直都瞪着双眼丝毫没有睡意,南宫言便故意使坏的将头凑近了她的耳边。 “怎么...睡觉不闭眼睛?这是...在对我做出什么邀请么!?” 果然,在听见南宫言的这番话以后,陈一诺瞬间就老实闭上了双眼,一副生怕再勾起南宫言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来... “呵呵呵...” 见这小妮子如此表情,一向极少如此放任自己散漫的南宫言,不由得心情大好的轻笑出声,随即圈紧了怀里的纤细人儿,将自己的下巴靠在了她的头顶上,闭眼假寐了起来。 第三百章 有情成眷属 幸福,是什么呢? 是醒来便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是伸手就能触碰到他温热的身体,是知道无论两人走到一起之前,中间经历了几多插曲,也能坚定彼此心中最初的感情。 “那...那什么...我现在,已经不困了。不如...不如,我们早些出发吧。” 陈一诺试着闭了闭眼,但,她发现在这男人的怀里,根本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心情平静的睡上一觉。 与其这样彼此尴尴尬尬的躺着,还不如早些出发去办正事儿。 “嗯!?你...你已经...” “已经什么?” 南宫言本想问她身体是否已经舒缓些了,但晓得她脸皮薄,自己若是直接言明,她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 “无事,既然你已无困意,那么现在起床,也是可以的,只是...” “只是什么!?” 说到这里,南宫言突然顿了顿,陈一诺也一脸茫然的抬头看向了他,可这家伙,竟然毫无预兆的将头凑到了陈一诺的耳边,突然放低了声线道。 “只是...你的腹中现在...恐怕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儿在,故此,还请夫人你,行事小心千万顾及自己...和腹中孩儿的安危...” “轰!” 南宫言的话,让陈一诺的脸瞬间就是一个爆红!尤其是听见他这声酥到骨子里的“夫人”二字,羞得陈一诺连忙将头埋进了被褥里,脸上燥热得简直飞起。 “呀!南宫言!你怎么这么没羞没臊的,什么夫人什么孩儿!羞死人了!!” “嗯!?还叫南宫言!?哎,看来我还是不够努力啊,没能让夫人你心甘情愿的叫我夫君...那么,为夫我...还得再努努力啊!” 说着,南宫言作势便要伸手去拽下陈一诺扯来蒙住自己脑袋的被子,不出所料,他这个举动,成功的让陈怂怂这小妮子,立马向他求饶了起来。 “好好好!!我叫...我叫...” “叫什么!?” “叫...夫...君...” “什么!?太小声了,为夫我听不见!” 说着,南宫言便上手一把拽掉了陈一诺蒙在脸上的被子,这个举动,惹得陈一诺连忙低头认怂。 “夫君,夫君!!” “嗯!?什么?” “夫君~!哎呀,羞死人了!都还未成亲呢,怎能现在就这样称呼呢!?” “成亲!?嗯,是了。好,来吧。” “啊!?来!?来什么!?” “我们现在就去拜天地,左右告天书我是早已发过了。现下,只需三拜成礼即可。只是,这即兴说起来,喜堂也还未布置,难免有些素色了点。但,我已经不想再等到以后了。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拜堂。” 现在的南宫言,看着情绪十分的激动,陈一诺以前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愣神之间,南宫言就已经先一步起身。在见到他穿上内衬之前,后背上露出来的那些尚未褪去的红色抓痕时,陈一诺原本就滚烫的脸,顿时就变得更加滚烫了起来... 这时,南宫言忽然伸手凭空拿出了两套大红色的衣衫,上面的花纹看起来,像是一支并蒂莲的纹样,图案由锦缎打底,金色混合着银色的丝线精细绣成,莲花看起来栩栩如生,衣袍下摆处,还有湖蓝色混合着白色的丝线,绣成的云水纹样。 “这是...” 很明显,这是两套喜服,且,是两套早就备好的喜服… 南宫言将手里的喜服妥善搁置在了床榻上,转而动作轻柔的将她从被子里给抱下了床,然后把陈一诺的那一套喜服,拿在了手里。 “这两套喜服,早在你昏迷的那六年里,就已经备下了。” “安!?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已经...” “是,我早就已经倾心于你,当年没有顾及到你还是凡人之躯,忘记给你备下吃食,害你自己下水抓了鱼吃,我已惩戒了自己雷霆谷下一千鞭,还望夫人莫要怪罪夫君当年的一时疏忽。你写下的那些我和你的名字的纸张,我也悄悄将其收藏了起来。也是从那时起,我便晓得了...夫人你,原来对我也是如此心情。总之,我有许多地方,都做得极为不够体贴温柔,也时常对你过于严厉...” 听见南宫言这一番少有的外放之情,陈一诺的鼻头不由得涌上了一阵又甜又酸的感觉,这种感觉刺激着泪腺,顿时让她的双眼盈满了幸福而又感动的眼泪。 “南宫言...” 陈一诺本想说点什么,可还未开口,眼泪便让她哽咽得无法言语了起来。心间所有想说的话,全部化作了一个深深的拥抱,表达给了南宫言。 感受到腰间那双纤细手臂传来的紧捁力道,南宫言的心里,已是满满的欣喜。 此时无声,胜有声... 良久之后,南宫言才让陈一诺稍稍松开了手。 “来,我替你穿上嫁衣。先前你差点嫁给了表兄,已经穿过一次嫁衣了,但,我也差点儿娶了蚩柔,也算是穿过一次喜袍了。所以,我们说是扯平了。” “好,扯平了。” 陈一诺笑笑,这个两人都分别差点儿嫁娶了别人的经历,也让他们更加珍惜现在能够走到一起的机会。 说着,南宫言便将手中的嫁衣,依次帮陈一诺全数穿戴整齐,还拿出了他囤积了好久的那些个首饰,找到了搭配她这身嫁衣的那一套看着简洁,可又处处透着精致的珠钗。 “你一个男子,哪儿来这么多的珠钗啊!?” 听见陈一诺好奇的问话,南宫言不由得笑笑。 “你来了云顶仙宗以后,我也不知怎么,每次去到一个地方,就会下意识想要去搜罗一些漂亮的珠钗首饰,觉得适合你的,就会买下来放着,不知觉间,我这海纳八宝袋里,已经囤放了好些了。”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顿时便只觉心间涌上了一股满满的温暖与感动。 “好了,来,现在轮到...辛苦夫人你,替为夫我更衣了。” 说着,南宫言便将搁置在床榻上的喜服,交到了陈一诺的手上。陈一诺瞧着手上的喜服,不由得笑笑。 “人家穿戴喜服,都得是由儿女双全的有福之人来代劳,我们这,也着实是省下了一大笔红包银钱呢,呵呵呵...” 第三百零一章 预谋 听出陈一诺言语里的打趣,南宫言也是浅浅笑笑。 “如此说来,夫人还得对我嘉奖一番才是啊。” “嘉奖!?嘁,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呢。别说给穿衣的银钱了,你娶我的聘礼呢?可是如这嫁衣首饰一般,早就准备好了?” 陈一诺的话,南宫言听了进去,也并不言语,只是一脸正经的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这是...干嘛呀...” “你不是问我,聘礼何在么?现在你手下所触之物,便是我娶你的聘礼。” 感受到掌心里传来的阵阵强而有力的心跳,陈一诺顿觉...此生无憾了。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的眼眸里,此刻,都只容得下对方的身影。 陈一诺将手里的喜服抖落工整,然后一件件的替南宫言穿上,再仔细替他整理了一头墨发。至此,两人都已穿戴完毕,虽然一切都十分的简洁,但,他们的感情,已经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来加以渲染巩固了。 南宫言伸出左手牵住了陈一诺的右手,两人十指紧扣,相携而出了卧室。待踏出门口的屏风,陈一诺便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 入目之处,皆是喜庆的红色纱帘,有了这红色的衬托,显得这原本看着冷清雅致的客厅,顿时活泼有了些许生气来。主位上的矮几,也变成了一个布置妥当的贡桌,贡桌前,放置着两个红色打底同样绣有莲花纹样的蒲团。 就连那拱门外,后院儿莲池里几千年难得见到几朵的雪玉莲,竟然一夜之间都开满了整个莲池,且,还都是双生并蒂。这寓意,也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见着陈一诺眼里的惊喜之色,南宫言也浅浅笑笑。 “喜堂简约,还请夫人,不要嫌弃。这...也并非夫君我吝啬,只是...” “甚好!这便是我期盼的,简约而不简单,我的身边有你,已是三生有幸...” “不,有幸的,是我。” 知晓彼此心里都住着对方的这种感觉,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世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你心尖上的人,恰好也将你放在他的心尖儿上。俩人相视一笑,此刻,已经无需半句言语,他们便能懂得对方的心思。 南宫言拉着陈一诺,闲庭信步的走到了贡桌前,然后上前将桌上早已备好的青香拿在手上,轻轻挥了挥,便将其点燃了火星。他将手中的青香,递了三支给陈一诺,然后两人手持清香,同时跪在了蒲团上。 “焚香敬告,天地日月,山川河海,今,我冥界神君,云顶仙尊,南宫言,将迎娶女帝转世陈一诺,为我永生永世唯一的妻。此情,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焚香敬告,天地日月,山川河海,今,小女子陈一诺,愿,嫁与冥界神君,云顶仙尊南宫言为妻,永生永世为其唯一。此情,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语毕,两人便齐齐的拜了下去。 三拜之后,南宫言便伸手搀起了陈一诺,然后同时上前,将手中的青香插在了贡桌上的香炉里。 随即两人再次回到蒲团上跪坐着,面对面拉住了彼此的双手,然后躬身拜了下去,三拜之后,南宫言的脸上,已经满是抑制不住的笑意。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也映衬出了陈一诺那张同样眉眼含笑的清俊脸庞。 “夫人...” “夫君...” 这下,南宫言总算是如愿以偿的听到了这声名正言顺的“夫君”了,等了几百年,也是不枉这其中辛苦又漫长的等待与艰辛了。要知道,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险险的将自己这夫人,给拐到手的。要是其中哪个时刻他稍稍动了放弃的念头,今日...也就不会有这属于他们两人的一场特别的婚礼了。 “夫人,你终于...终于只属于我了。” “夫君...” 两人的眼神,已是渐渐的浓情蜜意了起来。陈一诺忍不住将头靠在了南宫言的肩上,脸上洋溢着的,是满满的幸福。 按照常规情节,此处应该发生些什么的,但,因为他们还有天下要去拯救,故此,就暂且省略一万字。再者,拜堂以后的洞房花烛,南宫言已经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提前一步完成了... 也不知道南宫言这人究竟是早有预谋,还是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应景而成,顺理成章的剧情。 昨天他才答应过羽拾秋,待到一切事情都解决妥当了,定要给陈一诺一个风风光光的盛大婚礼,可这才一转眼,这腹黑无下限的家伙,竟然就已经暗戳戳悄咪咪的跟陈一诺把堂给拜了。 这出去以后,让羽拾秋他们知道了,定是免不了的要有一顿洗刷。但,他南宫言是谁,一向是我行我素不管他人眼光如何的存在。 羽拾秋他们的看法如何,完全就不在他南宫言的考虑当中。 良久之后,陈一诺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连忙将头从南宫言的肩膀上抬了起来。 “呀,差点儿忘了,我们还得去办正事儿呢!完了完了,现在耽搁了这么多的时间,出去降魔尺又得吵吵了。” 说着,陈一诺便想要站起身来,可是南宫言却一把拉住了她,示意她别急。 “你放心,他们已经先行出发了。我早已跟前辈和表兄他们说过,会晚点儿去跟他们会合。” “安!?你是说他们已经走了!?” “嗯,已经走了。” 陈一诺满脸疑惑的盯着南宫言,感觉自己好像着了一个深深的套路呀!不仅在南宫言的激将法下,将那一堆书给看完了,还抽空将终身大事都顺便完成了。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知道这小妮子好像是有些回过神来了,但南宫言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反问道。 “夫人,哪里不对劲了呢?” “啧,我感觉你在框我啊!” “框!?夫人何出此言呢?” “太诡异了这也,为什么一夜之间,咱们...咱们洞房也入了,一大早起来还赶着把堂都拜了,这不就是等于在百忙之中抽空成了个婚吗?” “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虽然一切匆忙,我娶你这件事,却早已是在我的计划当中。包括今日这简洁的喜堂布置,也早在上次你回到云顶仙宗之时,就已经备下的。” “安!?合着,你这是早有预谋咯。” 第三百零二章 想自私 “喜欢你这件事,嗯...算是早有预谋吧。” “你...唔!” 陈一诺正想跟他摆谈一下人生,可是南宫言却根本不想给她“废话”的机会,便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良久之后,南宫言才将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的陈一诺给放开了。 他满眼疼惜的伸手擦了擦陈一诺已经有些微微红肿的双唇,然后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经历了一切的风风雨雨,我已经不想再错过能与你在一起的任何时刻,所以,还请夫人原谅夫君我,有些先斩后奏的失礼做法。因为,有了我母亲与父君的前车之鉴,我已经深深的体会到了他们感情路上的艰辛,一切的个人感情,在世俗纷争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而父君,选择了牺牲他与母亲的感情,来成就三界众生。我承认,我没有父君那般高尚而又伟大的胸怀。可是,我前面几千年的时间,都不曾为了自己的任何事情,自私过半分。但,今日,我只想纵容自己一次,为了你,自私一回。” “谢谢你的自私,让我体会到了幸福。” 陈一诺再次动情的将南宫言给紧紧抱住,良久,南宫言才率先开了口。 “好了,我们今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温存,现在,我们要出发了。” “嗯!” 说着,南宫言便十分自然的拉住了陈一诺的手,然后两人并肩出了云顶小院儿。临走,南宫言还不忘贴心的替陈一诺换上了一身便装,再顺便替自己也换了一套浅蓝色衣衫。 路上,陈一诺才想起来问问君笙和那个雪倾尘的去向。 “夫君,那个雪倾尘和...如何处置的?” “让师弟关在海纳八宝袋里一起带走了。” “带走!?你是说,她会跟着我们一同前去寻找其他六天?” “是,如果将她放在云顶仙宗,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无疑是将云顶仙宗直接拱手让给了北辰矣蕤。” “嗯,确是如此。” 说话间,两人便已走到了山门处。 远远的,兮骓和兮归便已经迎了上来。 “参见仙尊,夫人。” 夫人!? 怎么他们才将将完婚,兮骓和兮归就已经知道自己和南宫言已经确定关系了呢? “告天书,一旦两人成婚,便会正式生效。无需口头通知,凡收到告天书的人,都会知道我们已经完婚的消息。” 知道陈一诺心间有所疑虑,南宫言便十分贴心的提前为她解惑。 “原来如此,不曾想,这修仙之人成婚,竟是如此奇特。” “呵呵,傻夫人,以你天界长公主的身份,大婚之时,原本是该受天地众仙朝贺的。” “朝贺!?啧...那还是罢了吧。我觉得我们方才的婚礼,便已是极好的了。” “多谢夫人没有嫌弃夫君给你的东西太过寒碜。”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就聊开了,让兮骓和兮归两人,着实是平白无故的吃了一波莫名其妙的糖。 “咳咳...那个,禀告仙尊,拾秋师尊与其他几位,今日一早,就已经出了山门,说是出发去寻找其他六天了。”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兮骓还是硬着头皮打断了两人这眉来眼去的甜蜜时刻。 果然,兮骓的话,成功的让南宫言转头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嗯,知道了。打开山门吧,我们也要前去与他们会合了。” “是!” 说着,兮骓和兮归两人,便开始各自结印。 几个呼吸过后,护山大阵便开启了仅容一人通过的一角。 南宫言拉着陈一诺前后脚的穿过了护山大阵,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并未向兮骓和兮归两人交代什么,就连随心随意两兄弟都没有出现过。 这一点,让陈一诺心间顿时生出许多疑惑来。 不过,她知道南宫言做任何事都是有他的道理在的。故此,陈一诺也并未多问什么。 两人一路不紧不慢的走着,一直行出了几多远的距离之后,陈一诺就越发的感觉奇怪了起来。 “夫君,我们不是要去和羽拾秋他们会合吗?为何不用瞬移或者传送阵呢,这样岂不是要快上许多。” “嗯,我知道,但是,我们从来没有一起这样悠闲自在的漫步过,再者,以他们几人的实力,想必,一般的人,也没办法从他们的手上讨到什么便宜来。” “啊?漫步!?可现在...” “嘘,夫人,你看天边的云彩,觉得它像什么形状呢?” “安!?形状?” 见着陈一诺一脸懵神的样子,南宫言不禁满眼宠溺的伸手揉了揉陈一诺的头。 “呵呵呵,夫人犯傻的样子,真是极为可爱。” “可爱!?” “好了,为夫也不逗你了。既然你心下担忧,那我们便使用传送阵,加快脚程吧。” 说着,南宫言便开始着手准备结印。 只几个呼吸间,陈一诺便只觉身周渐渐萦绕起了一股柔柔的清风,紧接着脚下便传来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悬空感。 好在南宫言在这悬空感让陈一诺心下生出惊异来之前,便已先行将她牢牢揽进了怀里。 但陈一诺心下的疑惑,却是更甚了。 因为,南宫言用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传送阵,只不过是适用与短程赶路的瞬移之术罢了。 “南宫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听见陈一诺语气不佳的话,南宫言也知道现在已经瞒不住她了。 “呵呵,这气性上来,竟是连夫君也不叫了,开始直呼我的名讳了?哎,现实的女人!” “少贫嘴,问你正事儿呢!” 耳边的风,呼呼的刮着,南宫言贴心的伸手将陈一诺的头按进了自己的怀里,将她严严实实的保护了起来。 “夫人莫急,等下到了目的地,真相自会揭晓!在这之前,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再说。” “安!?我们不是要去与莲华无忧他们会合么?” 可陈一诺还未等到南宫言的回答,眼前突然出现的亮光,瞬间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南宫言抱着她安安稳稳的落在了一个极为眼熟的建筑前,然后笑笑道。 “呐,我们到了。” 适应眼前的亮光后,陈一诺总算看清了面前的建筑到底是什么。 第三百零三章 任督二脉 “破庙!?我们来这儿作甚啊!?” 原来,南宫言是带着陈一诺来了承前村,此刻,他们正站在陈一诺当初栖身的那处破庙面前。 陈一诺满腹疑惑,可南宫言却像是铁了心一般,想要跟她卖个关子。 虽然她对这个地方,心里存满了厚厚的回忆,但,她却实在不知道南宫言带她来这儿是有什么用意。 正当她愣神猜疑之际,南宫言却拉着她,慢慢朝着破庙前面的石头拱桥缓步行了过去。他这没头没脑的举动,就让陈一诺更加纳闷儿了起来。 “南宫言!我们...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叫夫君!” “我不!” “那随你便,不叫,我就不说!” 这般无赖至极的南宫言,哪里还有先前那个雅正端方,不苟言笑的仙尊南宫言的影子在!这人,现下分明就活脱脱像是个翻版羽拾秋! 说到羽拾秋...陈一诺突然愣住了! 难道...眼前的人... 思及此,陈一诺瞬间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冒了起来! 她愣在了原地,然后瞪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眼,盯着拉着自己走在前面的南宫言,失神道。 “你...你该不会...该不会是,羽拾秋假扮的吧!!” 听见陈一诺这话,走在前面的南宫言顿时便停下了脚步,然后一脸无奈的转头看着满脸惊慌的陈一诺道。 “我的傻夫人,你这又是在犯什么傻啊!?” 可谁知,南宫言的话,却并没有让陈一诺打消心间的疑惑,反而一把甩开了他拉着自己的手,随即后退了两步道。 “你到底是谁!” 见着她是真的起了疑惑,南宫言也是万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然后将手掌摊开在了陈一诺的面前,只见他的掌心里,赫然躺卧着两张看起来有些褶皱的纸张。这纸张看着就像两张废纸一般,但陈一诺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这是...” “你认为,全天下,还会有其他人保存着这两张,由当初某个春心初动的女子,写下的她和自己心上人的名字的废纸吗?” 这份“铁证”,终于让陈一诺打消了心间的疑虑。 “可,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有什么计划,也应该能说了吧。” “呵呵,傻夫人。” “哎呀,你成天都是傻夫人,傻夫人的叫,人家本来挺聪明的,都让你给叫傻了。” “哈哈,好好好,我聪明伶俐又可爱至极的夫人。” 这笑意频频的南宫言,简直像是被谁给打通了任督二脉,融化了周身的清冷气质一般,变得极为爱笑又语气活泼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说话间,两人便已来到了一处看起来极为荒凉的地方,但,陈一诺却是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这里便是葬着祖母的陵园,她小时候还在这里睡过觉。那时候,在陈一诺的心里,活人,比死去的人要可怕得多。 南宫言拉着她缓步走到了陈一诺祖母的坟前,这里常年没有人来祭祀,看起来早已荒芜一片。 南宫言抬手一挥,便将这里整理得干干净净。 “知道你小时候吃过不少的苦,这位长辈,又是极为疼爱你的人。现在,我们成婚了,自然是要来告知她老人家一声的。” “安!?告知...可,你是冥界神君,这样合适么?再者,祖母应该早就转世人,入了轮回了吧。” “一诺啊...” 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得陈一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她连忙循声转头望去,便只见一个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半透明身影,正站在离她大约五米开外的竹林里,那张满是笑容而又慈祥的脸,不正是从小将陈一诺带大的祖母吗? “祖...祖母!?” 陈一诺现在的情绪有些激动,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南宫言,又立刻转回去看了看半透明状的祖母,眼里盛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南宫言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然后陪着她一起走到了站在竹林里的祖母面前。 临近跟前,陈一诺还是不敢相信,这原本已经早该投胎转世了的祖母的魂魄,现下竟然依旧还在这里。 “祖母...祖母,您这是...您不是应该早就...” 祖母站在竹荫下,面带笑容的道。 “一诺啊...现下阳光正烈,祖母不能出来,只得站在竹荫下,与你说上几句话。啊,瞧我这老糊涂,见着一诺一时激动,竟忘了礼数。老身,参见神君。” 见着陈一诺,让祖母十分的激动,但对于南宫言的身份,该有的礼数,也是不能少的。祖母说着,作势就要朝着南宫言福下了身去,可南宫言哪里能受她这一礼呢?只见他伸手凌空将其轻轻托起了身来,然后拱手冲着祖母作了一揖。 “诶诶!!使不得使不得!老身本就是厚颜求得您父君同意让我做了游尸,这才得以能够不入轮回,依旧可以在这人世间四处走动。” “祖母,现下,我已与陈一诺结为了夫妻,故此,不管我的身份如何,都应该是向祖母您行这一礼的。” 见着南宫言竟然如此谦逊,祖母受礼不安之余,心下也是十分欣慰,陈一诺没有嫁错人。 行完礼,南宫言便伸手将陈一诺牵到了祖母的面前,让她们能够隔得近些,好好说说话。 两百多年未见,陈一诺心间对于祖母的思念,却是半分都未减少。此刻,她的眼眶里,已经满是因为重聚而盈满了难以自持的欣喜泪花。 “祖母!!您怎的...怎的还在此处呢?两百多年了,照理说,您不是应该早就入了轮回了吗?” “祖母,完全是为了你,主动放弃了轮回之路。” 还未等祖母开口,南宫言便对陈一诺先行说到。 “什么...放弃了轮回之路!?” “是,不然,你以为你一个黄毛丫头,如何能在那破庙里安然无恙的住上那么久。” “你的意思是...祖母去世以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我吗?” “至少你还在承前村的那几年,祖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你的身份特殊,许多精怪恶鬼都想要依附于你,祖母属于正常的寿命完结,原本都已经去了地府,可她心间一直记挂着你,迟迟不肯饮下孟婆汤去投胎。还求了父君,恳请他同意让她还阳,至少能够护得你一时周全。” 第三百零四章 她的读心钥 南宫言的话,惊得陈一诺久久都回不了神。 “父君念及祖母一片善心,便破例同意了。可,祖母在凡界的肉身已坏,要想还阳,是不可能的了。只好是给了她阴阳令,让她能够出得地府,重返人界。而阴阳令,也能震慑一般的恶鬼魑魅,故此,你在承前村的那几年,虽然日子过得极苦,却也没有什么邪祟敢来侵扰你。但,因村子有阵法的守护,祖母也只能待在这里,去不了他处。你离开这里以后,她也一直在此处,从未离去。” 听完这些话,陈一诺早已泪流满面,她一直都以为祖母早就去了地府轮回了,却不曾想,她竟然一直都护在自己身边。陈一诺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将祖母抱进怀里,却忽然想起来祖母是魂魄,自己根本就触碰不了她。 “你现在已是冥界神君的夫人,凡是世间鬼魂,你都能以肉眼得见,也能伸手触及。” 南宫言仿佛是陈一诺的读心钥一样,她有什么想法,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替她解惑消疑。先前在地府,因地界特殊的原因,能看见鬼魂是很正常的事。但在凡界,就不一样了。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心存感激之余,却也顾不了许多的立即上前,一把抱住了浑身好像柔软如一团棉絮一般的祖母。 “祖母!!我好想你!一诺好想你!!” “好孩子,好孩子!别哭,别哭!咱祖孙俩,竟还有能够得见的一天,也算是上天的恩赐,神君的恩赐了。” “祖母,该是我感谢您才是,多谢您将一诺养护长大,才能让我有机会娶到她。” 南宫言的话,没有半点架子,言语里也是对于祖母感谢之意。 “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呀!” 祖母也是十分激动与宽慰,感觉自己这两百多年的日子,一点儿也没白熬。 “我那不孝子一家死绝后,你也被迫安上了一个弑父屠灭满门的妖孽之名,还被那帮乌合之众给投进了竹沉河,可奈何,我无法出得村子的阵法,不能救你。但我转念一想,兴许你死后转生了,对于这苦难颇多的日子,也算是一种解脱,故此,我便以为你已经去了地府,可我向熟络的鬼差四下打听之后,却听闻地府从未收容过你的魂魄,我便猜测你定是在那竹沉河里,因缘际会的逃出了生天,于是,我便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因为,我知道以你这孩子的心性,定然是会回来看我的。果然...” 祖母的话,让陈一诺顿觉羞愧不已。 “祖母...一诺不孝...离开这里几百年的时间,却一直都未回来看望过您,就连上次奔波逃命落脚在了破庙,都因为时间紧迫,而没有过来看望您,还请祖母见谅!” “不怪不怪,我晓得你这孩子命运多舛,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祖母知道,终有一日,你的成就,会对得起你吃的这些非人的苦。” “一诺无用,现在仍旧是一事无成,虽然踏上了修仙之路,可其间若不是得南宫言他们搭救,我恐怕也坚持不到如今的。” “是了,如今,你们俩有这结为连理的缘分,便该好生珍惜彼此才是,你也要更加努力,才能配得上神君这般优秀的男子啊。” “嗯,一诺晓得了,定会谨记祖母教诲的。只是祖母,现在我已经长大,不用您再替我操心,现在,您可以不用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这里等我了,承前村里别说活物了,就是连个孤魂野鬼都没有,您在这里,也太过孤寂了一些。” “不如,我安排您先回地府吧。” 南宫言自然是晓得陈一诺想说什么,便主动提出了这个建议。 陈一诺也十分感激的转头看了南宫言一眼,而他则是不着痕迹的伸手紧紧握住了陈一诺的手,示意她夫妻之间不必这样。 “这...回地府...我已经自动放弃了轮回之路,将命理从生死簿上除了名了,回地府...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待着罢了。且,我在这里待得习惯了,去别处,还要麻烦你们安排,我还是不走了。这承前村,我已经住了几百年,再让我去别处,左右也是换了个地方住罢了。但,这里还有我熟悉的景致在。虽然白日里不能出来,可自从阳寿尽了以后,我这原本老眼昏花的眼睛,在夜里看东西倒是如白日里一般清明。” “嗯,祖母说的极是。但,眼下这里并不安全,您也知道那兕重楼和青见做下的事,故此,我们来这一趟,一是为了看看您,二,也是想将您接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地府里,虽然不比承前村里的景致对您来说显得熟悉,却也安全许多。且,若是您愿意,我可以在冥界为您造一个承前村,这样,您也不会觉得那处地界太过陌生了。啊,对了,我母亲也在地府,若是您平日里烦闷了,还可以去她那儿坐坐。” 南宫言的话,可谓是已经将一切的事情考虑到了周全,连陈一诺都自愧不如南宫言细心,想到了这么多。 “这...老身不过是一介游尸,怎敢让神君如此费神!” “呵呵,这是我们该做的,再者,您将陈一诺这般乖巧的媳妇儿替我养大了,也该是我报答您的时候了。那么,就这样说定了。我会派人来接您去地府,然后替您安置妥当,你就暂且在地府里安心住下。待我们忙完了手上的事,便会回来陪您。” 说着,南宫言便掏出了怀里的驭魂令,然后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在上面凌空画就了一道泛着浅蓝色光晕的符咒,咒成,南宫言便直接一掌将这符咒隐没进了驭魂令里,一切不过十来个呼吸间的事。 做完这一切,南宫言便抬眼看了看陈一诺和祖母,笑笑道。 “妥了,等下,剑仇雠就会派鬼差来接您去地府。介时,祖母您只需安心随他们去便是,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了。” 这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做事果决的风格,着实是让陈一诺心间越发的对南宫言崇拜了起来。 第三百零五章 好戏 “这...老身,老身便多谢神君安排了。” “祖母无需多礼,这是我和一诺现下唯一能替您做的事了。现在天色已经渐晚,那么祖母且在此处安心等着,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办,就先走一步了。” “走了?” 陈一诺还沉浸在与祖母重聚的欢喜情绪里,现在突然说要走,陈一诺心下自是十分不舍。 “你们有事儿,就赶紧去吧,我不要紧的。” “那,那好吧。祖母,待我们结束了手头的事儿,就马上回地府去看您。” “好好好,快去,快去。” 祖母催促着他们赶紧出发,自己还贴心的慢慢隐去了身形,怕陈一诺见着自己会舍不得。 南宫言拉着三步一回头的陈一诺,渐渐的走出了陵园。 “多谢夫君细心安排,我都不曾好好记挂在心上的事,夫君却是仔细替我完成了。” “我既然是你的夫君,那么,做这些事,不是应该的么。” “呵呵,夫君最好了。如此,现在我们该是要出发去找羽拾秋他们了吧。” “不急。”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她的意外表情,却像是早就在南宫言的预料之中一般。只见他停下了脚步,抬眼看了看天边已经渐渐西沉的红日,转而轻叹一口气道。 “真正的好戏,现在才要开始。” 入夜,云顶仙宗,云顶小院儿内。 一个黑影,悄悄的滑进了云顶小院儿的院墙内,径直摸进了会客厅的大门,然后找到了客厅里的矮几上,插着几朵梅枝的花瓶。就在这黑影想要伸手将这花瓶拿起就地砸碎之时,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内,那放置在屋内四角里的几盏清灯,竟突然间毫无预兆的亮了起来! 黑影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给吓了一大跳,只见其动作迅速的想要将手中的花瓶随手抛掉便打算滑走,却被一把闪着幽蓝之色的长剑,“咻”的一声抵在了脖颈间。 “怎么,多忍两日都不行吗?” 南宫言清冷的声线,在依旧维持着躬身之姿的君笙头上响起。没错,这个黑影,便是早就跟着羽拾秋他们一起走了的君笙。 “你多忍两日,让我今晚回来抓不到你的现行,你不就洗脱嫌疑了么。如此急着邀功,莫不是北辰矣蕤快死了,你想用再次拿下了云顶仙宗一事,来替他冲冲喜!?” 这南宫言平日里看着冷冷清清,说起话来的毒舌程度,竟是不比羽拾秋那家伙逊色。 听见南宫言话语里的讥讽,君笙也是不怒不恼,淡定从容的直起了身,一脸淡笑的冲着南宫言道。 “呵呵,你们果然是早就对我起疑了。” “你的演技很好,我们也是前两天才对你起了疑心而已。” “哦!?如此说来,那我潜伏在你们身边几百年,到了最后的关口,竟是功亏一篑咯!” 现在的君笙看着,眉眼间已经没有了那种看起来清澈利落的神情,而是一股十分明显的鄙夷之色。 “北辰矣蕤还真是绞尽脑汁的想要将我们这帮人赶尽杀绝呢,要说起来,也是他自己玩火自焚的以为全天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现在才晓得自己给自己留了太多的深坑要去填了么。呵呵,可笑。” “哼,技不如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诶,怎么如此就放弃挣扎了呢?你好好交代一下他究竟是有什么目的,我兴许会放了你也不一定呢。” “目的!?难道他在地府之时,讲的还不够清楚!?” “一统三界,对他来说,太简单了。而他这副毁天灭地,不计人员伤亡的做法,根本就没有将这区区三界放在眼里!” “呵呵,想知道啊,那你自己去问他啊。” “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也本是一件神物,如何会落到与他同流合污的境地!!” “我没有什么目的啊,跟你们讲过了,我就是在那困神兜上耍的无聊了,想来凡界找点乐子罢了。” “找乐子!?那么你故意表现出喜欢墨无殇前辈的样子,也只是为了要骗取我们的信任?!” “那倒不是,喜欢,是真喜欢,不过,既然得不到他,再赖着也是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早些结束任务,好去别处寻些乐子。” “既是如此,那你修出这人形,也是没有什么用处了!” 说着,南宫言便将手中的旧识冲着面前的君笙,腕间倾注了五成功力的朝她径直刺了过去! “且慢!!” “叮” 一声娇喝,伴随着两把长剑相撞的脆响,顿时散发出了一股凌厉的剑气,将屋内挂着的纱帘给瞬间撕扯成了碎片! “陈一诺,你干嘛!!” “就算她是北辰矣蕤的人,好歹她也算是豁出性命帮过我们!” “逢场作戏,岂能当真!” 南宫言挥剑一把将陈一诺击退了数米远,然后提剑上前就想结果了君笙。可还未等她攻到身前,便只听的“哐啷”一声脆响,被君笙拿在手里的那个花瓶,便应声碎成了数片。众所周知,这插着梅花枝的瓷瓶,并不是普通的花瓶,而是整个护山大阵的阵眼所在。 “糟了!!” 陈一诺暗叫一声不好,她怎的忘了,君笙的手上,还握着云顶仙宗的生死之物。 “轰隆隆!!” 还未等他们做出反应,脚下的地面便传来了一阵地动山摇的响动。 “不好,快走,护山大阵已经破了!” 说着,南宫言便飞身上前,将陈一诺护在了怀里,然后使用瞬移之术,撤离了现场,而君笙却是不紧不慢的走出了云顶小院儿,然后化为了原形,冲着已经瞬移到了山脚下的陈一诺和南宫言两人,直奔而去!! 看守山门的兮骓和兮归两人,见着护山大阵被破,皆是惊慌失措了起来。 “兮骓兮归!快走!!” 特意落脚在此处的南宫言和陈一诺,连忙招呼着两人赶紧跟着他们一起撤走。因护山大阵被破而吓得脸色苍白,六神无主的两人在见到南宫言和陈一诺的瞬间,面上总算是有了些许血色,只是...两人脸上的笑意还未来的及成形,一根通体黝黑,形态犹如一条阴狠毒蛇一般的长绳,在陈一诺的惊呼声中,自兮骓和兮归的胸口穿体而出!! 第三百零六章 十二天 两人脸上的笑意都还未敛去,就这么直挺挺的朝着前方的地面倒了下去。 “兮骓!!兮归!!!” 陈一诺想要转头去将两人带走,可是南宫言却将她死命抱住,不让她再回去。 而瞬间秒杀了两人的君笙,却是原地化成了人形,一边舔舐着还沾染在手上的鲜血,一边嘴角噙笑的看着悲愤不已的陈一诺道。 “你这女人,我是真的烦你,一天到晚的想做什么白莲花拯救众生,到头来,还不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前世让你干了几件瞎猫撞上死耗子的所谓好事出来,还真就当自己是什么功在社稷的传奇女帝了!呵呵,可笑!你瞧瞧面前这两个刚刚还活鲜鲜的俊朗少年,就因为你先前拦下了南宫言没有杀我,转眼,这死的,就是他们了。哈哈哈哈,不知道你现在心情怎么样,但本姑奶奶现在,心情可是极好呢!!” “君笙!!你!!” “我怎样!!哼!当初我不惜背叛矣蕤天帝跟着你们出生入死,可你们呢,却因为一个无端出现的女人,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竟然就开始怀疑我是细作,还设计质问我!呵呵,今日,我就让你们清楚的知道,真正的细作,究竟什么样!!” “误解可以明说,为何要用这种牺牲他人性命的方法!!误解你的是我们,如何要用他们的性命来证明你的冤屈!!” “空口白牙的干说,你们也不信啊。我还费那个口舌作甚,左右我都不属于你们任何一方,现在,也不过是两边都得罪罢了。哼,有本事,就来混沌上仙那儿,找我寻仇啊!!哈哈哈!!” 说着,君笙便在一阵极为得意的大笑之声中,化为了一缕黑烟,朝着天际直射而去!! 陈一诺本想追击而去,可是南宫言却将她拦在了原地,示意她不要意气用事! “罢了,她走了。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留她在身边,左右不过是多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的炮竹罢了。现下她自己走了,我们也省得再留神防备!再者,她也得罪了北辰矣蕤,她走了,至少也不会只是对于我们多了个敌手。好了,现在,我们先去将兮骓和兮归的尸身处理了。” 南宫言的话,总算是将陈一诺的理智拉了回来。她挫败万分的跌坐在地,不敢抬眼去看那边躺在血泊之中的兮骓和兮归,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会做这样保全了敌人,却连累自己人丢了性命的蠢事。陈一诺啊陈一诺!!你到底是有什么用处!除了拖他们的后腿以外,还能做什么!! 陈一诺心间越想越觉得丧失斗志,越想越觉得自己多余。 看着那边还在替兮骓和兮归两人收拾尸身的南宫言,心间的愧疚之意就越发的浓烈了起来。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对于他们这群人,究竟是有什么贡献。 最是累赘的那个人,是她无疑了。兴许…自己离开,躲得远远的,不让任何人找到,便是对于他们最大的帮助吧... 思及此,陈一诺一双噙满了不舍的泪水的双眼,万分留恋的在南宫言的身上停留了许久。 可陈一诺这满是诀别的眼神,那边专心处理着兮骓和兮归两人后事的南宫言,却是毫无察觉一般。 待他弄好了手上的事,一转身正想招呼着陈一诺赶紧离开之时,那处地界,哪儿还有她的身影。 “陈一诺!!陈一诺!!别闹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陈一诺...” 可是,这空旷的天地里,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只余下他焦急万分的声音。 这边的南宫言还在为了突然消失的陈一诺而心焦不已,可在临近封山林边缘处的一棵参天大树的后面,一个猥琐的身影,正悄悄的隐没在了树后的阴影里。 待到黑影消失之后,原本还在呼喊着陈一诺的南宫言,脸上的焦急神色,却是转眼消失得一干二净。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随即化作了一缕清风,消失在了原地。 十二天尊,即十二护法天神,乃诸天、龙、鬼、神、星宿、冥官之主,由八方、上下、日月之神组成。 其中,梵天为上苍穹之天。地天,为落根之地。日天,为金乌盛日。月天,为陇上之月。帝释天,神位司与东方,主管世间万魂。罗刹天,神位司于西南,主管神龙,走蛟,鲛人。火天,神位司于东南,主管世间薪火。焰摩天,神位司于南方,主管昼夜变化。水天,神位司于西方,主管生命之水。风天,神位司于西北,掌管四季更替。毗沙门天,神位司于北方,主管天下财宝。大自在天,神位司于东北,掌管万物之声。 这其中,梵天,地天,日天,月天,帝释天,罗刹天,火天,焰摩天,为当年选择支持啻曱天帝的八天。而,水天,风天,毗沙门天,大自在天,为当年支持矣蕤天帝的四天。 传说中,梵天居住在十二天外的天宫中,因为其也算是创世大神的其中一员,但,平日里却也极少过问三界之内的事儿,且为人有些好美之色。上次大战,他选择帮助啻曱天帝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见到啻曱天帝的天后灵泉婉音,容貌清丽,是有清心雪莲之姿,身姿婷婷,看着让人自有一股心旷神怡之感。心间顿生驰往,这才答应了要帮啻曱天帝。 虽然他当时帮助了啻曱天帝,但因为最终也没有占到灵泉婉音什么便宜,以至于后来他还有过颇多怨言,说自己这手,出的不值当,也没捞着什么好处,倒还沾染了一身腥气。故此,天界大战落下帷幕之后,梵天便一直隐居天宫,闭门不见任何人,他在自己宫中收罗了许多绝色美人,让他们为自己跳舞娱乐。世间也没人能够约束于他,这小日子,过得也是滋滋润润。 今日,闲来无事,梵天召集了一众佳丽,聚集在了天池旁,打算开个赏花茶会,这人,虽是有些喜好美色,但,因为面貌长得极为俊俏,故此,这些佳丽虽然是他四处收罗来的,但,也没有一个人是不愿留在他身边的。 第三百零七章 梵天舍木 这里琼浆玉液,稀有浆果,应有尽有,且这梵天舍木还极为温柔体贴,雨露均沾,也不偏爱任何一人,也不委屈任何一人,入了他芳名册的女人,也都是上上佳品。 只有一个女人,是他猎艳一生的意难平。那便是灵泉婉音,这个女子,真的是让人一见难忘,她的容貌,不妖不娆,不烈不艳,可就是让人能够一眼万年。 今日,这天池赏花茶会,一众佳丽,也是颇有心思的准备了助兴节目。 天池,位于穹顶十二天的天宫西南面的孤芳崖边,此处,乃是一块凌空悬浮着的巨大山石,山石上,有一个云雾缭绕的天然堰塘,堰塘里,种满了雪玉莲。因为,这是灵泉婉音最爱的花。 堰塘的中间,有一座湖心亭,此刻,身穿青色锦袍,一头雪白发丝慵懒的披散开来的梵天舍木,正倚躺在一张极为舒适雅致的软榻上,上半身枕在了一个身姿丰腴的女子腿上,任由她时不时的投喂着自己可口美味的浆果。膝前,还斜倚着一个替他轻敲关节的清丽女子。 看起来,这厮还是极为懂得享受的。 此刻,整个孤芳崖上,丝竹声乐阵阵,一众佳丽们皆围坐与莲池边,或对饮成双,或结伴起舞,整个赏花茶会,看起来一片欢乐。 忽然间,丝竹声竟不知为何的戛然而止,一阵悠扬的竹笛之声,取而代之的回响在了整个孤芳崖上。 初闻这一曲调陌生的笛音,梵天舍木立即“咻”的一下睁开了假寐的双眼,随即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循着笛声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屈膝躺卧在了莲池边在栽种着的一棵巨大月桂树杈上,她面带一张绢帛蝶纹面具,青葱一般的纤纤玉指,此刻,正手持一支通体透亮的竹笛,如倾似诉一般,自顾自的吹奏着一首宛转悠扬的无名曲调。 见着此女,焚天舍木瞬间就从软塌上惊坐起身,一双丹凤眼,毫不掩饰的将眼底的惊艳之色,投映在了吹笛的白衣女子身上。就连那些坐在莲池边或舞或饮的佳丽,都纷纷停下了动作,转头目不转睛的看向了这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原本欢乐一片的茶会,顷刻间就静下了声来,谁都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 时间过去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之后,一曲终毕,笛声却如余音绕梁一般,久久回荡在了孤芳崖上。 “啪,啪,啪!” 一阵掌声,从湖心亭里传了出来。随即,一个青色身影忽然自亭内飞跃而出。几个腾跃之后,就落脚在了白衣女子栖身的那颗月桂树下。 “美人执笛,乐音绕梁,更渗人心啊。不知姑娘,可否摘下面具,让本君能够有幸一睹芳容呢?” 树上的白衣女子在听见梵天舍木的话以后,不由得轻笑一声。 “呵呵,小女子突来乍到,搅了这氛围极好的赏花茶会,梵天神君您...就不治我的罪么!?” “哈哈哈,天下谁人不知,我舍木,是最为怜香惜玉之人,姑娘笛音清透,余音绕梁,本神君疼爱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罪与你呢。” “哦,是么,那,小女子倒是要多谢神君大人有大量,不计小女子的过咯?” “嘿嘿,大量大量,不计不计!” “如此,小女子便谢过神君了。” “哎呀仙子,你就先行下来吧,如此说话的姿势,本神君着实是觉着难受啊。” “这倒是小女子疏忽了,神君见谅。” 说着,白衣女子便轻轻巧巧的翻身跃下了树杈,身姿轻盈的落在了梵天舍木的面前。 白衣女子才一落地,梵天舍木便积极无比的迎了上去,冲着她微微颔首道。 “不知仙子,从何而来,又打哪儿去啊?” “呵呵,神君真是客气,小女子打凡界而来,往十二天宫去。” “凡界!?” 听见这个地名,焚天舍木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但,很快他的面色便恢复了正常。 “神君可是去过凡界!?” “啊!?哦,哦,数万年前蛮荒之时,曾下去瞧过一眼,只是那时混沌初开,凡界除了生出几只凶兽互斗以外,也没什么看头。倒不曾想,如今的凡界,竟是已经灵气充沛到了能够孕育出仙子你这般的妙人儿。” “呵呵,神君谬赞了。小女子比起您这一众佳丽来,不知是差出几万里了。” “仙子怎可自惭形秽呢,且不论面貌如何,就论仙子这一身出尘的气质,就已是精彩绝伦,世间少有了。” “神君过奖,过奖了。” “那么仙子,你这是要去往何处呢?如何会出现在这穹顶十二天的孤芳崖呢?” “噢,倒是我糊涂,竟忘了答应神君先前的问话,小女子,正是要来此处,寻找神君您呀。” 这个答案,显然是在梵天舍木的意料之中,故此,他也并未表现出什么特别惊讶的神情来。 “不知仙子,找本神君有何要事呢?要知道,这穹顶十二天,可不是任何阶位的人,都能上得来的。” “那么,神君不妨猜猜,我的来意是什么,又是什么阶位呢。” 白衣女子的眼眸里,满是淡定与沉稳,与梵天舍木说起话来,也是不慌不忙。看出此女的不凡之处,梵天舍木也晓得她定是来路不凡,故此,他便朝着聚集在莲池边的一众佳丽挥了挥手,这些佳丽会意,也不多言多语,各自依序就退了下去。 这种整齐划一,没有一人出言抗议的局面,可见梵天舍木此人,对于处理一大群女人之间的关系,是有多么的高杆了。 待一众佳丽退场结束,后整个偌大的莲池,就只剩下了梵天舍木与这白衣女子两人在了。梵天舍木的一双丹凤眼,丝毫不加掩饰的将眼前这白衣女子,从头到脚的细细打量了一遍,然后才嘴角噙笑的开口道。 “仙子只身前来,我想,应该有什么困难的事,要有求于本仙尊吧!” “呵呵,神君英明,一猜就准啊。” “仙子说笑了,这么浅显的事,是个人都能窥见一二的。” “那倒是小女子这关子,卖得太过肤浅了。” “不不不,本神君倒是觉得,女人如同仙子这般有些小小稚幼的心态,反而极为可爱呢!” 第三百零八章 穹顶十二天 白衣女子听见梵天舍木的话,也不反驳,只是轻笑一声道。 “神君是个聪明人,阅人无数的法眼,又怎么会看不出我究竟来者何意呢。” 说着,白衣女子便素手一伸,轻巧的揭下了自己脸上的绢帛蝶纹面具。当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梵天舍木的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灵泉...灵泉婉音!?” 可还不等这女子反应,梵天舍木便又自我否决的摇了摇头道。 “不...不...你不是灵泉婉音!!你到底是谁!!” 因为看见面前这张自己心心念念了近万年的脸,而有些情绪失控的梵天舍木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方才那种淡定纵容,透视一切的安然自若。 “灵泉婉音,是我的母后。” 没错,这个白衣女子,便是从凡界与南宫言不辞而别的陈一诺。 她早就从降魔尺那里,知晓了天界十二天里,剩下的十天住在哪里。而羽拾秋他们出发先去寻找的,是地天荼珏,因为此人就住在凡界,对于赶时间的他们来说,先去找他,自是再合适不过的安排了。 可是这梵天舍木,却是住得相对来说比较远的。毕竟这穹顶十二天宫,已经到了天际的临界线。 路线定然不是他们的优先选择,所以,南宫言也不会料到她从凡界消失后,是来了穹顶十二天宫。 当陈一诺向梵天舍木表明自己的身份之时,这人脸上的表情,顿时由一脸愠怒,到惊诧,再到释然,一切不过是转瞬间的事。 “原来...原来是她的女儿…” 梵天舍木脸上的表情,看着竟有着些许落寞。 陈一诺从他刚刚看着自己的表情,便已晓得此人对自己的前世,圣湫公主的母后,灵泉婉音,定是存了些什么念头在的。因为他这种眼神,陈一诺在莲华无忧的父王,莲华赫罗的身上,也看见过。 这情况倒是有趣了,原本,陈一诺听闻这梵天舍木喜好美色尤物,她还在想着,能不能借着这点,先跟他套套近乎。 因为,在见识过冥界的十八层地狱的化身,魁元上神之后,陈一诺便对这些创世大神,就有了一种他们行事如何,全凭自己乐意的了解。这一刻,他可能会选择帮你,但,下一刻兴许他们念头一转,就会变成帮别人了。所以,陈一诺不得不防着这一点,若是能够提前套个交情在,自然是好的。 但眼下看起来,这个计策,好像有点悬了啊。 如此,那便只好用另一个计策了。 “神君,晚辈此次前来,是替母亲与您有一事相求。” 听见陈一诺说到她来这里竟是受灵泉婉音所托,梵天舍木的脸上,又顿时多出一抹惊喜来。 “哦!?竟是你母亲托你前来找我!?何事,快说,快说。” 见他已经相信里自己的话,陈一诺心下也是暗暗一喜,随即,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梵天舍木,不卑不亢的道。 “不知神君可晓得矣蕤天帝这几年,在三界里犯下的一众泯灭人性的事来。这其中包括将罗刹天伽楞慎大人设计劫持,将其做成了人彘,还对他那只有三岁不到的幼儿,种下了伏言咒,将其控制于鼓掌之间替他卖命,且,现在冥界神君帝释天,与罗刹天伽楞慎大人,皆已双双殒命,死状凄惨。更甚的,是他竟然骗来了混沌上仙的困神兜,然后将包括我的母后在内的一众东方诸神,全数关进了困神兜里。晚辈因为正巧有命在身,下凡去了人间治理凡界,从而躲过了一劫。现在,矣蕤天帝已将整个三界搅得一片狼藉,用凡界数万民众的尸身,做成了泯灭人性的走尸军团,不仅如此,他还断了生魂轮回之路,导致数万幽魂积压在冥界枉死城,不能转世。晚辈现在已经别无他法,只好上得穹顶十二天来,再请神君出来主持公道!” 陈一诺的一番话,讲的是声情并茂,悲戚万分,语气里的无可奈何,真是让人听了不免动容。 可对面的梵天舍木听完陈一诺的叙述以后,却是一脸平静得出奇的表情,只见他眼神错过了陈一诺,直直的看向了她身后的那一片游动在孤芳崖下,瞧着极为缥缈虚幻的流云,久久没有说话。 见他如此表情,说实话,心里不慌,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本职,不过是让这片苍穹屹立不倒,然后整日便可两耳不闻三界事,一心只想伴美人了。 有了这般不费心力的差事,他又何必再如当年一般,无事沾染一身骚的平白生出些晦气来,他是个聪明人,试了一回水,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后,自然不会傻到再去试第二次。 梵天舍木脸上的表情,让陈一诺的心,顿时荡到了谷底。 果然,他接下来的话,彻底浇灭了陈一诺的希望。 “三界之事,我已不想再去过问,我们的父神将混沌劈斩开来,造就了现在的天地,我们不过是继承了他老人家的衣钵,替他将这世界改造得更好罢了。一切造化,都要看你们自己。因为对于我们十二天来说,你们不过是一群随时可以淘汰的存在罢了,所以,你们的死活,我们根本不想过问。” 焚天舍木的话,让陈一诺难过的闭了闭眼。良久,她才深吸一口气,睁眼冲着梵天舍木端端正正的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出言道。 “是,神君的话,晚辈记下了。今日,多有叨扰,还请神君见谅。晚辈,这就告辞了。” 说着,陈一诺便拜别了梵天舍木,转而飞身跃下了孤芳崖。 在她走后,梵天舍木也静静的寻了一处干净的地界,席地而坐,然后伸手随意端起了一旁的矮几上,不知道是哪个佳丽喝了一半的美酒,仰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清酒入喉,原本该是回甘的味觉,现下,却是平白多了几分苦涩。 他轻叹一口气,转而一腿屈膝,一腿径直搁置在了莲池边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着,梵天舍木的眼神,落在了面前这片开的极好的雪玉莲上,久久没有移开过。 远远看着,这满头白发,身姿单调的青色背影,竟生出了几分落寞来。 第三百零九章 荼珏 凡界,荼蘼山。 此山,位于蓝泽大陆的最北面。因其高耸入云,气候时常是寒冰封冻,故此,鲜少有人来此踏足。而此刻山脚的护山大阵处,却孤身站立着一个身穿黑色锦袍的男子,此人,正是负责前来寻找地天荼(tu)珏(jue)的羽拾秋。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三天三夜,但,还未见过他本尊的面,就阴差阳错的得罪了他的儿子,导致生出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三天前 羽拾秋一路急行,总算是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赶到了荼蘼山。 到了此处以后,还未近得山门前,便遇见了一只寒霜麒麟,拦在了他的去路前。 这异兽,上来便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样子,他羽拾秋是谁,从小吃肉吃到大的异兽终结者啊,岂能受得了这份平白窝囊气。 于是...在与这寒霜麒麟打斗的过程中,羽拾秋便没有忍手,哪知,几个回合下来以后,这寒霜麒麟见着打不过羽拾秋,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竟趁着他不注意就溜进了荼蘼山的护山大阵里。 见此情形的羽拾秋,心下顿叫一声不好。完了,这寒霜麒麟竟是荼蘼山中之物,他先前还以为这货是什么野生兽类,手上就一直没有忍过力,一心想的就是要置它于死地,可现在见它竟能随意出入荼蘼山的护山大阵,这就有些棘手了,因为这货搞不好是荼珏养的什么看门神兽之类的,现在自己不请自来,还将他的宠物给打伤了。这说到哪儿自己都没道理啊,果不其然,这寒霜麒麟兽在进了护山大阵以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道急行的身影,就瞬间自那护山大阵内窜了出来,犹如一阵旋风一般,停立在了羽拾秋的面前。 羽拾秋定睛一瞧,便只见一个身穿棕色锦袍,头顶长有两支鹿角,模样冷峻清朗,看着不过跟他同岁的男子,此刻,正用他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冷冷的盯着自己。 “你是何人!?如何无故打伤我的麒麟神兽!!” 这男子冷冽的声线,瞬间就让羽拾秋想起了另一个跟他同款气质的南宫言来... “仙友见谅,我乃天界十二天尊里的罗刹天,伽炎棠。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方才我将将近得山门,府上的神兽不分青红皂白便想要上前来将我置于死地,无法,我只得是反击保命,原本我以为这神兽只是山中修炼出了一定火候的精怪,却不曾想这神兽竟是府上圈养的。我无意冒犯,还请仙友见谅。” 听见他自称是天界十二天尊里的罗刹天,这男子显然是有些惊诧,随即便将羽拾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毕了,男子只是从鼻孔里冷哼出一声道。 “哼!我管你是谁,如今,你只说怎么赔偿我这神兽的汤药费吧!!” “汤药费!?呵呵,仙友,你这护短,也要讲点道理是不是,来者是客,你这神兽连我的来意都没问清的前提下,上来就对着我一顿撕咬,若我不动手反抗,岂不是早就被它给拆吃入腹了。” 见着这人明显是没有想要和解的意思,羽拾秋也渐渐的生起了一股脾气来。但这男子也显然是想为自己的神兽,出一口恶气的。 “它吃了你,是你的福气,少在这儿跟本神君扯什么汤药费一说!!” “神君!?难道,你便是地天荼珏!?” “哼,我父君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提及的。” “父君?呵呵,说了半天,大家都是别人的儿子嘛,也不知道你在这里神气些什么。既然话头都说开了,那么,我便将我的来意告知于你。我今日前来,是为了想要联合你父君的力量,将掌管西天众神的矣蕤天帝,加以铲除,他为祸人间,已经不配作为一方君主,当年,我们的父辈曾经联手制服过他一次,只是大家仁慈,并没有置他于死地。但现在他的行径,已经罪无可赦,我们没有理由再放过他一次。” “嗬...当年的神界大战,根本就不关我们穹顶十二天的事。还不是你那死鬼老爹伽楞慎和那个自认为造福三界的帝释天,鼓动其他十天,要去参与其中。这件事左右不过是他北辰家的兄弟内斗,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凡夫俗子,自以为窥得些许长生之道,便想要跳脱三界了,痴人说梦!!他们愚昧,而你们就更加无可救药,竟然还想着要去拯救一帮没心没肺的东西。哼,今日这事,不用禀告我父君,我便可以替他老人家应承了你,要管闲事你们自去操心便是,莫要再来打搅我们清净!” 说着,这鹿角男子便一甩袖袍,转身隐没在了护山大阵里。 他的话,让羽拾秋有了一瞬间的愣神,他原以为,重新召集当年一起帮助过啻曱天帝的这八天,会很容易,可却不曾想过会出现眼前这种局面。 从这鹿角男子的话语中,不难看出他心里是有多么的抵触再次插手三界恩怨的事。 但,眼下的情势,他们等于是孤立无援,且不说北辰矣蕤麾下的那些西天诸神,就是他手上的那数十万走尸军团,也是不容小觑的。上次仅仅是十万走尸,便能以自杀式的肉身之躯撼动云顶仙宗的护山大阵,更何况是数十上百万的一个走尸军团。就算不把这些走尸计算在内,北辰矣蕤手上的天兵天将,也不是吃素的。不然,当年啻曱天帝也不会去寻求十二天的帮助。再者,还有一个没有吱声的魔界,以及从未在他们这场恩怨中,现过身的妖界... 虽然现在魔界太子莲华无忧算是站在他们身边,但,他的父王毕竟还是跟北辰矣蕤有着交情在的,所以,也不能把他算进一个援手来看。故此,他们就必须再次聚集当年的八天来,才能有所胜算在。 只是眼下,自己这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还没见到本尊呢,就先把地天荼珏的儿子给得罪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思及此,羽拾秋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开始犯起愁来。 第三百一十章 月朦晴 这边的羽拾秋还在为了如何能够见得地天荼珏一眼而发愁,眼下已是夜色渐浓,今晚的天空格外通透,抬头便能瞧见一轮明月遥遥的挂在当空,见着这明月,羽拾秋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哎,也不知,这莲华无忧能不能打动月天朦晴,说服她从新出山。” 月色清冷,犹如此刻站在月宫门口的莲华无忧,和月天朦晴两人之间的氛围一般。 “仙子,真的不愿跟本太子一起去我魔界的藏心殿看看么?” “你这登徒子!!再在这里耍赖当泼皮,小心本神君要了你的小命!!”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再者,我表弟便是冥界神君,就算死了,我也无妨的,能死在仙子的手上,是我莲华无忧三生有幸啊!!” “你!!哼,泼皮!!看我今日不撕烂你的嘴,将你剁了去为炎青神鸟!!” 说着,月天朦晴便凭空拿出了自己的残月剑,剑锋直指对面的莲华无忧,一剑猛刺了过去。 剑锋临近跟前,可莲华无忧这厮,却半点不见惊慌,仍旧是一手负于身后,身姿潇洒的站在原地,眼见着剑锋就要刺穿他的眉心,莲华无忧这才潇洒的一扬右手,“叮“的一声便徒手用食指和中指接住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剑! 一招被破,很快的月天朦晴便用空着的手,猛的朝着莲华无忧祭出了一掌,只是这一掌还未抵达莲华无忧的胸口,月天朦晴便突然“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飞散的血花,毫无预兆的全数散洒在了对面的莲华无忧身上。随即只闻“哐啷”一道长剑落地的声响,一个温软的身影,不能自己的顺势朝着莲华无忧倒了过来。 “仙子!!” 见着前一刻还好端端的月天朦晴,瞬间就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倒在了自己怀里,说不慌乱,是假的。 莲华无忧连忙将怀里的月天朦晴一个打横抱起,直接冲进了月宫里,将她放在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月天朦晴平日里休息小憩的软塌上,然后开始替她搭脉审视其身体伤势所在。 他伸手将自己的手指搭在了月天朦晴的左手虎口处,在一阵细致诊察一后,莲华无忧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此刻已是布满寒霜。 因为这月天朦晴的内脏,被什么外力给打的全部移了位不说,身体里的灵气,也是气若游丝一般的没有什么波澜。简单来说,现在的月天朦晴,虚弱得就连兕重楼手下的牛头马面都打不过。且她全身冰凉,根本就像是一个冰块一般的寒冷。先前还能察觉出她身体上有一丝温热,现在,却是半分温度都没有了。好在他的本体是枯桐雪凤,喜好寒冷,这“冰美人”一般的月天朦晴对他来说,触碰着的手感,倒是刚刚好的舒适。 但,怎么会这样!! 这月天朦晴好歹是一介上神,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什么样的人,能够将她伤成这样!! 莲华无忧一边将月天朦晴的手放回了软塌上,一边寻来了一床厚厚的锦被,替她盖在了身上,随即便双手结印,开始注入源源不断的灵力,来替她修复受损的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在三个时辰后,莲华无忧总算是听到了床榻上的人儿,传来的一声低低的嘤咛。 “额...嘶...” 闻声,原本闭目养神的莲华无忧,立即睁开的双眼,满是关切的看着软榻上瞧着脸上并没有什么血色的月天朦晴。她本就长得沉鱼落雁,如今这姣好的容貌添了几丝病恹恹的神态在里面,这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怜惜一番。 “仙子...仙子,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好受些!?” 原本意识还不算清明的月天朦晴,在听见这个自己心里没有半分好感的声线后,昏昏沉沉的意识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待看清了身前满是焦急神色在盯着自己的莲华无忧之时,月天朦晴下意识的就伸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 这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冷冷清清的月宫里,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冻结在了当场。从来没有被谁甩过耳光的莲华无忧,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而打出这一巴掌的月天朦晴,亦是十分后悔的看了看自己刚刚打了莲华无忧一巴掌的右手,然后鸵鸟心态的转过了头去,声音闷闷的道。 “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她的声音决绝,没有丝毫温度。 听见她的话,莲华无忧也已经从突然被甩了一巴掌的愣神中,回过了神来。 “仙子这一巴掌,劲道非常,看来,也是已经恢复得不错了。” 闭着眼的月天朦晴在听见他这几句半似玩笑,半似宽慰的言语后,心下竟是突的感到一暖。她悄悄的睁开了眼,然后慢慢转头看向了已经就地坐在了软塌边的地板上的莲华无忧。在见到他满是疲惫的侧脸后,月天朦晴的心间,顿时生出了一抹歉意。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移位的五脏六腑,此刻已经归于原位,泄体而出的灵力,也不知为何的开始在体内重新聚集了起来,并且已在帮助身体修复受损的地方。 房间里,此刻静谧得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月天朦晴才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鼓足了勇气的轻咳两声道。 “咳咳...那个,我...” 却不曾想,莲华无忧在听见自己的声音后,竟然瞬间就睁开的双眼,随即一脸担忧的转身仔细上下打量着月天朦晴的情况。 “怎么,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了!?你的五脏六腑全部移位,受损严重,且灵力泄散得寥寥无几,我已经喂你服下了我们魔界的魔神之心,来帮助你恢复身体。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快便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 “对不起...” 莲华无忧噼里啪啦的说明了一大堆,可却在忽然间听见了月天朦晴说出了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三个字来。 “呵呵,对不起?你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了?” “我...我刚刚...打了你...” “哦,你说的是你偷吃我豆腐这一巴掌啊?嗨,罢了罢了。本太子清俊异常,你见了把持不住,也是很正常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 风天娑弥 没想到他竟然将自己打了他一巴掌这件事,说成了是自己想吃他豆腐,来轻巧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月天朦晴心间就越发过意不去了。 “我...” “好了,仙子心间不必一直介怀于此,来说说你的伤,是从何而来吧。” 见他并不拐弯抹角,月天朦晴心间也是坦然一片。她仰躺在软塌上,抬眼看着房顶上的星空图,良久才长叹一口气道。 “是风天娑弥...” “风天娑弥?!你们不是同为天界十二天尊么?!他如何会对你下此狠手?” “呵呵,如何下此狠手...他来的目的跟你一样,不过,他要我帮的对象,却是与你相反。” “仙子言下之意是说,他是想逼你答应出山去帮矣蕤天帝!?” “嗯,我说了,我不愿意再去搭理三界之内的闲事,他们如何要死要活,如何要窝里反斗,都与我无关,我也劝他不要在参合其中。可这人,不仅不领情,还出言讥讽我胆小怕事,又吹嘘这三界里,是如何的花花世界,如何的有趣好玩。我说我不屑与他为伍,有他这样的共事在,真是我们穹顶十二天的耻辱!!” 月天朦晴提及风天娑弥,语气里的愤恨,是丝毫不加掩饰的。 “所以,因为你不同意与他们同流合污,风天娑弥就将你打伤至此,也让你心间更加后悔当年出手帮助了啻曱天帝的事。故此,才会对今日我的到来,表现得这般气愤。” “我知道你救了我,但,你不要妄想我会因此而答应你的请求。一码归一码,救命之恩我朦晴会记在心上,他日你莲华无忧有难,我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嗯,有仙子这句话,本太子也算没有白来一趟。” 说着,莲华无忧便从地上站起了身,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外走去。 临近大门处,他还是停顿了下来,轻声道。 “仙子保重,莲华无忧告辞。” 语毕,他便原地化作了一缕轻烟,消失在了门口处。 待莲华无忧走后,月天朦晴这才转头盯着已经没了人影的门口,轻叹了一口气,转而撤回了眼光,再次看向了房顶上的星空图,许久没有言语... 荼蘼山前,羽拾秋仍旧一直站在原地,等着能够见上地天荼珏一面。这时,一道靛蓝色的身影,毫无预兆的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侧,然后伸手替他拂去了肩上落满的霜花。 “师兄,一切,可是都已安排妥当?” 来者,正是处理完兮骓和兮归的尸身后,便与陈一诺失散的南宫言。 “嗯,妥当了。但是你这儿,瞧着好像遇到些阻力啊。” “啧,地天荼珏的儿子与我产生了一些误会,且,好像他们都很厌烦我们提及再次出手要帮啻曱天帝的事。” “这事,本就在意料之中,他们原就于此事无关,但因我们的父亲从中极力撮合,他们才答应出手的,帮了一次,已是仁义。再要他们出手,自然是有些困难的。” “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我与你一同在这儿等等,总合,其他的事情,也需要时间发酵一番,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几百年都耗下来了,也不在乎这点时间。” “哎呀,你们这也没有什么进展啊!?啧,我还以为就我一人出师不利,一脚踢在了铁板上呢。” 这熟悉的话语,显然是刚从月天朦晴那儿过来与他们会合的莲华无忧。 “表兄辛苦,可是见到月天朦晴了?” “啧,哎,见是见到了,只是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找上了她,还将她打成了重伤,若是我再晚去一步,恐怕她就要香消玉殒了。” 莲华无忧的话,顿时让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眉头轻蹙了两下。 “怎么会这样!!” “是风天娑弥,他想让月天朦晴答应与他一起出山去帮矣蕤天帝。月天朦晴不答应,他便将她打成了重伤。” “这北辰矣蕤究竟是给他们灌了什么迷药,竟然能让这些个上神如此替他卖命。” 羽拾秋有些愤愤不平的道,莲华无忧亦是轻叹一口气。 “作为一方天帝,北辰矣蕤自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我在想一个问题,当年为何仅仅是兄弟内战,可他们却为何偏要去惊动你们穹顶十二天呢?” “那肯定是多个帮手,多一分胜算啊。” “表兄的意思...” “嗯,这只是我的猜测,现在闲来无事,我们也可摆谈摆谈。” “太子是认为,当年的天界大战,另有猫腻?” “有这个可能,我在想,北辰矣蕤一直不甘心屈居西天天帝之位,故此才想要去抢夺啻曱天帝的势力。因为这样才引起了兄弟内讧的天界大战,但有一点,是我们现在都还不知道的。那便是,当年到底是谁,先去找的穹顶十二天说要请他们帮忙。” “谁先谁后,很重要么?” “当然!因为,假如是啻曱天帝先去找的,那么他的动机就仅仅是想找人帮忙罢了。但,如果是北辰矣蕤先去找的他们,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此话怎讲!?” “我只是猜测,北辰矣蕤当年故意挑起事端然后才有由头去找穹顶十二天帮忙,这样才有机会接近他们,才能...让他们不能置身事外,也才有机会...让他们也跟着乱做一团...” “啧,太子,你这话,我是越听越糊涂了。” “很简单,就是北辰矣蕤从挑起事端开始,真正目的,根本就不在于想要侵占东方啻曱天帝的势力,而是...为了搅乱整个四海八荒。因为,他志不在天界的上仙,而在于...成为真正的神!!掌控天下一切的神!!而不仅仅是一个区区的天帝,仙毕竟是仙,顶多只能操控手下之人,而神,则是掌控了整个四海八荒的一切事物。如此巨大的成就,若是让他达成,那么,他便成了天地间,一切的一切的主宰!!” 莲华无忧好似闲聊般的话语,却让细听的南宫言和羽拾秋感到胆战心惊,这人的野心竟然膨胀至此,他们先前以为他仅仅只是想要控制三界...却不曾想,北辰矣蕤的最终目的居然在这里。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三访荼靡山 “不然,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他这样大费周折的搞这些事情出来,如果就仅仅是为了一统三界,这也未免太过耗费精神了。” “嗯!言之有理!!不然他又怎会将我和师兄放在身边长大呢?原本以为他只是为了想让我们反目成仇,现在想来,他不过是想控制我们罢了。当年牵头带领其他六天前去帮助啻曱天帝的人,就是我们的父亲,故此,最先要解决的,便是他们两人。他们一死,可谓就已经铲除了一半的阻力!再加上其他几天的态度,本就存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思,不想参与,他再伺机做出让风天娑弥打伤月天朦晴这般的阴招来,控制十二天的计划,根本就是时间问题。只是他算漏了,我和师兄这两个看起来最好操控的棋子,现在却成了他最大的绊脚石,还有诺诺...” “说到爱...弟媳,我也有一个猜测...” “太子但说无妨。” “我想,他费尽心思的复活...弟媳,应该是想拿到她身上的七窍玲珑心。” “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啊。” “不,我们知道的是,他想要七窍玲珑心,但,他要这个来做什么,你们知道么?” 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互看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 “嗬,我在想,这七窍玲珑心,应该是有着一种特殊的功能在,一种能够让他成神的功能,所以,他才会费尽心思的想要得到它。我猜测,原本他想的是,挑起事端,先从自己哥哥的手上,拿到七窍玲珑心,却不曾想,这心却被啻曱天帝给了弟媳,又阴差阳错的给带到凡界来了,为了计谋不会被过早暴露,他便联合了传言是元始大帝私生子的兕重楼,设计逼死了弟媳的前世,圣湫公主。就是为了拿到她身上的七窍玲珑心,却不曾想,这七窍玲珑心竟然是个择主的灵物,圣湫公主虽然死了,可却也没人能够近得这七窍玲珑心的身。故此,北辰矣蕤才会费尽心思的将弟媳复活。先让她拿回七窍玲珑心,再来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够让这七窍玲珑心重新认主的办法。” 没想到,这莲华无忧,竟然有着如此高招的见解。这倒是让南宫言和羽拾秋对他有了新的认识,原来他这看似没有正形的外表下,心思居然如此通透。 也是,堂堂的魔界太子,将来魔界的君王,怎么可能会仅仅是个有着收集美人异癖的无知公子哥。 “所以呢,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就不仅仅是说服其他几天来加入我们,更甚的,是要让他们警醒自身安全才是。” “嗯,太子的话,极为有理。可是,现在他们却对我们避之如瘟神,别说警醒他们了,就是见上他们一面,都困难啊。” “放心,我们多点耐性,总能说动他们的,事关自身存亡的大事,他们不会做无事观的。好在,现在北辰矣蕤应该是还没有找到能够从弟媳那儿,拿到七窍玲珑心,而不会被其切成碎片的方法。那么,我们就还有时间来与他周旋。只是,这段时间要苦了...” 后面的话,莲华无忧并没有再说明,但南宫言和羽拾秋都明白他想讲的是什么。 天空中的雾气,又逐渐浓厚了起来。 云层也在慢慢堆积,刺骨的寒风,现下鼓吹得越发起劲了起来。不断的撩拨起几人衣袍的下摆,这情形,想来定是又要落雪了吧。 几人站在一处,盯着依旧是没有人迹出没的荼蘼山,谁也没有再说话。 第一片雪花已经从云层密集的天空中,缓缓落下。很快,大雪便相继而至。不多时,站在雪中的几人身上,便落满了厚厚的积雪。 远远的看去,风雪中一动不动的几人,就像是三尊雕像一般屹立着。 此时,面前的护山大阵,突然出现了一道好似水纹一般的波动,随即一个熟悉的棕色身影,如风一般闪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来者,正是几日前将羽拾秋拒之门外的那个鹿角男子。 此刻,这男子正用一脸鄙视的眼神,将他们三人一一睨过,然后语带不屑的冲着羽拾秋道。 “哼,脸皮真是厚到了极致了。不想见你一人,你不走就算了,竟还找来了帮手杵在这里膈应人,怎么,打算强闯啊!!嘁,我告诉你...” “郇儿!不可无礼...” 就在这鹿角男子正想对着羽拾秋三人洗涮一番之时,一个亮如洪钟一般的声音,突然自荼蘼山上传了下来。 听见这声音,羽拾秋和南宫言以及莲华无忧三人,连忙对视了一眼,明白这声音的主人,定是来自于地天荼珏本人了。这也说明,事情总算是出现了转机。 这个名叫郇儿的鹿角男子,在听见这个声音后,脸上虽然是极为不情愿,但还是在冷哼一声后,对着几人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也不管羽拾秋他们是否跟的上,就这样自顾自的走在了前面,先行进了护山大阵,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几人面面相觑一番后,对他的做法只得是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随即前后脚的进了护山大阵。 进去以后,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这阵法,竟然还有一层障眼法在,因为穿过阵法屏障后,里面的景色,根本就不是他们先前见到的那般是个看起来满是怪石嶙峋,上面落满了积雪的荒山。而是一个鸟语花香,满目春色的锦绣山川。 他们并不意外这个阵法的奇妙,因为,一方上神的长居之地,怎么会如同外表那般简陋。 几人的面前,有一条花团锦簇的羊肠小道,小道一路蜿蜒向上,一直通往隐匿在厚厚云层里面的未知世界。几人沿着小路不疾不徐的缓步向上行去,看着虽然是步行,但几人的速度,却是不慢的。 不多时,一行三人便穿过了看起来像是小道尽头的云层。眼前的景象,便豁然开朗了起来。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回廊,回廊的中间,是一汪碧绿的湖水,湖里水草丰盛,其间还游弋着无数看起来生机勃勃的鱼儿。 第三百一十三章 挺尸 圆形回廊的后面,是一大片层峦叠嶂的青瓦红柱的建筑群。 其间还可偶见一些粉衣打扮的侍女穿梭其中,这建筑,一层抵着一层的靠山而建,每一层的屋舍外,都栽种着不同的花树,有海棠,有紫薇,有桂树,有桃李杏等等,全都是一副生机盎然,粉嫩可人,花朵满枝的美丽景象。而最顶上的建筑,也是占地最宽的建筑外墙上,画满了各种鸟儿栖息在一棵巨大树枝上的图案,瞧着颇为壮观。总而言之,眼前的景致,看起来让人有一种误入桃花源的错觉,几人还在细细欣赏。一个粉衣双丸子头,模样甜美可爱的侍女,便迎了上来,十分恭敬的冲着几人福了福身道。 “诸位公子请随小汐来,我家上神已经等候多时了。” 说着,这名叫小汐的侍女,便率先转身,领着他们朝着回廊左边行去。 几人跟在小汐的身后,沿着回廊一直走到了要上那片建筑群的梯坎前。然后拾阶而上,一直走到了最顶上的那个巨大的宫殿门前。前面的小汐这才停下了脚步,再次转身冲着几人福了福身道。 “我家上神就在里面,几位请吧。” 说着,便躬身站在了一旁,对着几人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有劳仙子了。” 羽拾秋冲着这引路的侍女小汐微微颔首道,小汐也冲着他们笑笑。 “公子客气,快请进吧。” 几人也不再拘泥,由羽拾秋带头,先是在面前的朱红色大门上轻扣三下后,说了一句。 “荼珏上神,晚辈打扰了。” 说着,羽拾秋便率先推门而入,南宫言和莲华无忧两人紧随其后的走了进去。 眼前出现的景象,也是让几人小小的惊喜了一番。 入门所见,便能看到二十米开外,有一个十分通透的宽阔平台,平台的后面,瞧着是一片长满了青翠树木的连绵山川。 几人的左手边,是一堵杏色桃花暗纹纸张打底,红木做框架的木墙。木墙正中间,是一扇紧闭的双开木门。 右手边,则是林立着几根红木顶梁柱,柱廊上,悬挂着垂地的粉色纱帘。纱帘的后面,隐约可见一张躺卧着一个人的软榻,软榻边站立着一道十分熟悉的棕色身影,这身影正是先前他们见到的鹿角男子,此刻他正躬身守候在软榻边,身上也不见先前那般的盛气凌人的模样。 “几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刚刚他们在山脚下听见的那个亮如洪钟的声线,忽然回荡在这大殿里。几人连忙站好身形,侧身面向了躺在软榻上的人,躬身行了一礼道。 “晚辈们不请自来,已是唐突,也请前辈海涵。” 几人话音未落,面前的粉色纱帘便自动缓缓拉开。还未等几人看清榻上躺着的人是如何模样,那个洪亮的声线,便再次响了起来。 “诸位请坐...” 话音未落,几人的面前,就已凭空出现了三张茶点软垫一应俱全的桃木矮几。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后,也不再客套的各自落座。 待几人坐定,那个候在软榻前的鹿角男子,便转身看向了他们。此刻他的脸上虽然依旧是有些不耐烦,但瞧着已经比先前的神态要好太多了。 “我乃新任地天荼郇,几位辛苦奔波,父君请各位饮茶。” 原来他已经继承了他父亲的神位,难怪先前他自称“本神君”,只是,这也让南宫言几人心间的疑惑更甚了。为何这地天荼珏,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呢? 三人带着疑惑的目光,纷纷落在了躺在软榻上,从刚刚起就没有过任何动作的那个人,此人从头到脚都包裹在一床棕色锦被下,没有露出任何皮肤或者发丝在外面。这模样,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个活人在睡觉,倒像是一个死人在挺尸... 见此情形的几人,心下顿时一沉。再结合先前荼郇见到他们的那种愤恨的眼神,他们已经不难猜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怕,地天荼珏,这是经历了跟月天朦晴一样的事情... 但,虽然心中有所疑虑,三人还是端起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盏,一饮而尽。 温热芬芳的茶水入腹,几人顿觉身上先前在山脚下的风雪里积聚的寒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浑身暖洋洋的。 “多谢神君的暖茶,真是世间少有的极品香茗。” 羽拾秋满脸笑意的开口道谢,可对面的荼郇见着他,却是仍旧没有什么好脸色。虽然知道他心里还有气结在,羽拾秋也自知既然有求于人,就要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 “不知,可否请神君出来一见,初次见面,晚辈也好行个问安礼才是。” 听见他的话,荼郇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 “哼,你面前所见不就是他老人家了!!还在这里假意客套什么,真是受不了你们这幅道貌岸然,假意惺惺的正义之士模样!!” “郇儿...不得无礼!!” 那个红亮的声线,再次出言呵斥了荼郇。 “是,孩儿知错。” 虽然很不服气,荼郇却也不敢再这般阴阳怪气的出言讽刺他们。只是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哀戚了起来。 “我父君,半月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惊得几人顿时面面相觑。 “抱歉,请问,令尊既是已经仙逝,那方才说话的声音是...” 南宫言问出了心间的疑惑,荼郇见他礼貌谦逊,脸上的神色,也不像对待羽拾秋那般的难看。 “那是我父君残留的神识...” “这...那么,请问软榻上躺着的那位是...” “是我父君的遗体...” “遗体!?那既然令尊已经仙逝,为何不将他的遗体下葬呢?” 知晓他们心间疑惑,荼郇也不再端着着情绪,转而开始娓娓道来。 “半月前,毗沙门天戟禹,突然前来拜访。邀请父君去他的住所与其他的几天相聚,说是大家共事一场,数万年前互相为敌的立场,也早已过去翻篇,不必再提。他们天界十二天尊,自古感情深厚,自是重修旧好为妙。”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追日记 说到这里,荼郇的脸上已然满是气愤。 “哼!这毗沙门天戟禹,掌管天下财宝,最是无利不图的人。他来邀请父君前去相聚,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可是父君宅心仁厚,不顾我的劝说,仍旧是选择了前去赴约。结果,隔日,寒霜麒麟便在山门处,发现了仅剩一口气在的父君,浑身是血的倒卧在雪地里。若不是靠着最后的一点神识支撑,他老人家根本就回不来荼蘼山。在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地天的神位传授与我之后,父君便咽了气。因为父君是上神,无魂无魄,不入轮回,他最后的一丝神识便一直游荡在荼蘼山。好在,我们荼蘼山四季如春,一切东西都可不腐不化,父君的遗体,也得以妥善保存。现在父亲剩下的那抹神识,也只是偶有出现在这里,现在没有再听见他讲话,想必,应该是又游荡到了别处去了吧。” “所以...先前我们初见的时候,你才会这般抵触我的出现。” 听完荼郇的话,羽拾秋才终于明白,原来他们竟然遭遇了如此变故,也难怪荼郇会用那般难看的态度对他了。 荼郇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落寞了起来。 “父君临终交代我,若是你们来此寻他,要我答应如何都要帮助你们。可我心间就是不平,不愿再走我父君的老路,半分也不想插手你们跟那北辰矣蕤之间的恩怨。” “荼郇兄,我们与他本也无仇,可此人却是处处算计于我们,还设计害死了我们的父亲,这事,想必你也晓得。他最终的目的,根本就是想要连着我们天界十二天,一同拔除干净,然后取而代之。不是我们非要与他不痛快,而是他根本就不想放过我们!所谓的树欲静而风不止,用来形容我们现下的情况,真的再合适不过了。” 听完羽拾秋的话,荼郇久久都不曾言语,他眉头紧锁的转头看了看自己父君的遗体,又看了看端坐在眼前的羽拾秋三人。时间过去了大约一柱香之久,终于听见荼郇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语调平平的道。 “我答应与你们一同出去,但我不是为了要帮你们,我的目的,只是想帮我父君报仇而已。” 听见荼郇的话,羽拾秋与南宫言和莲华无忧几人,顿时面色大喜的互看了一眼,随即几人便同时起身,冲着荼郇拱手施了一个平辈礼。 “荼郇兄肯答应出山,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便又多了一分胜算在了。” “哼!我只是跟着你们一同出去看看罢了,各寻各的仇,你们可不要指望我会帮你们什么忙。还有...那个...今日时候不早了。你们就暂且在此住下,明日一早再出发。” 虽然荼郇一脸傲娇,但态度已然跟先前油盐不进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几人正暗暗高兴着,荼郇却忽然冲着门外轻唤道。 “小汐,先带几位公子下去休息,好生款待。” “是,公子。” 小汐一边应承着,一边推门而入,那可可爱爱的脸蛋儿上,依旧是眉眼含笑,这模样,瞧着就让人觉得舒心。 “呀,这又要有劳仙子了。” 最是擅于跟女人打交道的莲华无忧,一见着小汐进来,就连忙迎了上去。 听见他的话,小汐也是恭恭敬敬的冲着他福了福身,笑笑道。 “公子言重了,这是小汐的分内之事,无需挂齿。几位公子,且随小汐来吧,道远坎多,几位还请小心脚下。” 说着,小汐便率先出了门。南宫言几人对视一眼后,随即转身冲着荼郇微微颔首告别,然后便跟着小汐一同出了殿门。 南宫言和羽拾秋以及莲华无忧三人手上的事,总算是有了些许进展。这也让他们的信心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几人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这边的几人还沉浸在首胜的喜悦中,另一方天地里的墨无殇和降魔尺,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此刻,俩人正口干舌燥的坐在一片,放眼望去皆是黄沙的荒漠里,一处风蚀残石下面,躲避着头顶上毒辣的阳光。 “前辈,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哪儿像是有人能住的地方啊,别说是人了,就是连根鸟毛都看不到!!” 墨无殇口干舌燥的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冲着旁边的降魔尺出声问到。他是条喜水的神龙,最怕在这种干旱的环境里活动了。 “鸟毛...呵呵,那边,不就有一根么!” “安!?” 墨无殇听见降魔尺的话,还尚且在愣神中,便只见他突然站起了身,走出了残石的阴影,顶着头上炙热的阳光,走到了距离他们栖身的地方,大约十步开外处。然后蹲下了身形,伸手从沙堆里,小心的扒拉出了一根黑到发亮,在阳光的反射下,表面甚至呈现出了一层五光十色的光亮,足有蒲扇大小的羽毛。 “我天...竟然真的有鸟毛!?” 墨无殇语带惊叹的站起了身,抻长了脖子的盯着降魔尺手上的那根羽毛,想要看出点眉目来。 降魔尺拿着那根羽毛,转身回到了残石的阴影下,再次席地而坐的细细端详起了手中的这根羽毛。墨无殇也凑了上去,想要一探究竟。 “这...这是什么鸟儿的羽毛啊...” “三足金乌...” “三足金乌!?那不就...不就是我们要找的日天葵戬的坐骑么!?” “正是...传言,日天葵戬每天控制着太阳一路前行,不曾停歇。” “所以,我们只要追到太阳的底下,便能找到日天葵戬了!?”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没错...” “嗯?理论上...难道,这还当中,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存在!?” “不好说,行了,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还是等我们先去追到太阳再说。” “也是,那行,我们这就出发吧。” 说着,俩人便从地上站起了身,然后墨无殇摇身一变,化作了神龙的原形,驮着降魔尺,俩人一路急行,追着太阳移动的方位而去。 只是这日头,看着变化极慢,但墨无殇卯足了全力的追赶,依旧是感觉永远都与那太阳差着一点距离。 第三百一十五章 沧浪焚寂 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他的速度太慢,还是因为这日天葵戬知道他们在找他,从而故意不让他们追上。 “不行,我们这样无脑的追赶,恐怕还未追到太阳,自己就先累死了,得想个办法才是。” 墨无殇察觉出了有些不对劲,连忙出言与降魔尺商讨道。 “是不对劲,这日天葵戬好像知道我们在找他,故意操控着太阳不让我们追上他。” “那...如何才能让他停下脚步,或者暂缓前行呢?” “办法...倒是有一个...” “是什么!?” “这样,我化为原形,然后你用神龙摆尾这一招,将我飞射出去,我想,这样的速度,应该是要比你驮着我飞,要来得快速些。” “嗯!这倒是个法子,那么我们姑且一试吧!” 说干就干,降魔尺立即化为了原形,然后凌空悬停在了墨无殇的龙尾处,等着他将自己抛出去。 墨无殇也不墨迹,直接绕着降魔尺盘旋蓄力一番后,随即“嘭”的一声用自己的尾巴将降魔尺给弹飞了出去,只见这降魔尺瞬间就像一道离弦的箭矢一般,眨眼就没了影儿。墨无殇连忙紧随其后的追赶了上去,希望,他们这一招能够一举成功。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过后,墨无殇感觉这天上的日头,终于有了慢下来的趋势,他心下大喜的连忙卯足了全力追了上去。 半盏茶的时间之后,墨无殇终于看到一个飞行在半空中,由一只巨大的黑色神鸟驮着的一块像小山一般的石头。让人惊讶的,并不是这黑鸟竟然能够驮得动这比自己大上许多倍的石头,而是这黑色神鸟的身上,竟然绑着一根巨粗无比的锁链,锁链穿过了巨石,另一端径直延伸到了他们头顶上的太阳上!!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太阳会被拴在这只黑色神鸟的身上呢?它身上的巨石,又是怎么回事! 带着满腹疑惑,墨无殇终于赶到了黑色神鸟的身后,临近跟前,墨无殇这才看见神鸟背上的巨大山石上,竟然仰躺着一个浑身只着几片简单的米色纱缕,身形高大,小麦肤色,面容看起来丰神俊朗,年岁大约在三十五六左右的男子。 此刻,他的眼眸禁闭,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先到一步的降魔尺,现在正蹲在他的身边替他检查着身体。 见此情形,墨无殇连忙化作了人形,落脚在了降魔尺的身边。 “前辈,这位,莫不就是日天葵戬上神!?” 降魔尺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转而开始一边双手在胸前结印,一边头也不回的道。 “他看起来好像是中了某种咒语,这才导致了他昏迷不醒。我现在试试能不能帮他解开咒语,你在旁边帮我护法。” “好!” 说着,降魔尺便将结好印记的手,猛的一掌祭向了日天葵戬的左胸位置! 只是他手上的印记还未近得日天葵戬的胸前,便被一股强大的反噬力量,给瞬间反弹了回来!! 好在墨无殇眼疾手快的一把从后面撑住了降魔尺,才没有让他从这巨石上被击落下去。 “好霸道的咒语!!数万年没有见过这般强横的咒语了,倒是有些意思。” 看这降魔尺的状态,竟有些越挫越勇的念头被激起来了。只见他丝毫没有气累的再次双手置于胸前,开始迅速结起了一种看起来极为复杂的印记。 知道他这是动了真格的了,墨无殇也没有多话,只是精神更加集中的站在了降魔尺的身后,准备随时替他护法。 大约二十个呼吸之后,降魔尺手中那个复杂的印记,终于结好了。 而此刻他的全身,也萦涨起了一股猛烈的罡风!这罡风席卷起了地上的泥沙,迷得人眼无法张开。 墨无殇连忙气场全开的在身周鼓荡起了一阵气流波,来隔开这些迷眼的沙尘侵袭。 这时,聚力结束的降魔尺,高高扬起了自己的右手,再次一掌祭向了躺在地上的日天葵戬的左胸!伴随着“轰”的一声闷响,一道浅白的冲击波,以两人接触的地方为中心,迅速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唔...” 与此同时,施术的降魔尺也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哼。察觉到他有所异常的墨无殇连忙想要上前查看,去被降魔尺给阻止在了原地。 “别过来!!我还...顶得住!守好,就快可以了。” 降魔尺阻止了想要上前帮忙的墨无殇,选择继续一人苦苦支撑着。一滴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悄无声息的滴淌了下来。很显然,降魔尺已经深受重伤。墨无殇也能看得出来,他是在强撑着。 但,他对于这种陌生的咒语解法,并不了解,如果贸然上前去插手帮忙,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如此,他就只能是站在原地焦急的等待。 降魔尺的头上,已经淌下了豆大的汗珠,浑身也开始颤抖了起来,嘴角鲜血的溢出速度,亦是越发的快了起来。但他的脸上,却平静得没有丝毫表情,若不是他轻蹙的眉头泄露了他现在真正的处境,还真是容易让人误以为他现下十分轻松惬意呢。 墨无殇站在后面都能看见降魔尺单膝跪地之处,已经缓缓的淌出了一滩鲜红的血液。他眉头紧锁的看着仍旧在咬牙坚持的降魔尺,双手握拳的几次想要上前去帮他,可最后也强行让自己忍了下来。他知道,降魔尺做事,要比任何人都有分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底下的黑色神鸟,还在驮着身上的巨石,拖拽着天上的太阳,不知疲倦的向前飞行着,而巨石上的人,此刻的精神,也已紧绷到了极限。 就在墨无殇已经隐忍不住想要直接上前去搭手降魔尺之时,一直将自己的右手置于日天葵戬胸前的降魔尺,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迅速划破了自己的左手食指,然后开始单手以血画符,两三个呼吸之后,便听得降魔尺大喝一声。 “沧浪焚寂,破!!” 他的话音未落,便只听得一道振聋发聩的轰然巨响,“嘭”的一声炸裂在了当空,一股碧绿色的巨大水气,毫无预兆的自日天葵戬的胸口处,朝着四周喷涌而出!!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一码归一码 降魔尺连忙飞身向后,顺便一把将墨无殇给带着提上了半空。 那飞溅而出的碧绿色水气,在遇见头顶上这强烈的日光之后,竟然还未落地便瞬间蒸发了。 见着危险解除,降魔尺这才卸去了力气,整个人眼前一黑的向下栽倒而去。见势不对的墨无殇连忙伸手一捞,险险的将降魔尺给稳住了身形,随即他便赶紧带着已然昏迷过去的降魔尺,再次落脚在了底下的巨石上。 “前辈!?前辈!?” 墨无殇语带焦急的呼喊着降魔尺,但是他好像因为灵力虚耗过度,已经完全昏死了过去。无法,墨无殇只好连忙替他紧急输入灵力,以稳住降魔尺的心神,助他早些清醒过来。 此时,躺在另一边的日天葵戬,也终于有了动静。 “额...嘶...” “上神终于醒了!” 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的日天葵戬,在乍一听闻墨无殇这陌生声线之时,顿时便从地上惊坐了起来,满是戒备的看着还在替降魔尺疗伤的墨无殇。 “你是何人!?如何会在我的太阳神石上,难道水天澜湮,还是不肯作罢!?” 听见他这话,墨无殇就已经猜测到了日天葵戬现在这幅糟糕模样,到底是拜谁所赐了。 他也并未及时答话,而是慢慢收了手上替降魔尺疗伤的印记,闭眼缓了缓心神后。这才不疾不徐的站起了身,冲着仍旧坐在地上,一脸防备的看着自己的日天葵戬拱手行了一个大礼,随即不卑不亢的道。 “晚辈神龙墨无殇,拜见日天葵戬上神。” “神龙墨无殇!?呵呵,我少在凡界走动,对于你们这些后辈小仙,并未详知。” “上神操劳,不晓得我们这些无名小卒,是正常的事。” “那你又是为何人做事,现下如何会在我这里。” “上神先前身中异咒,我们发现您和神鸟的踪迹之时,您已是不省人事了。幸而,降魔尺前辈知晓上神身上的异咒如何解除,这不,前辈方才舍命为您清除了身上的异咒,现下...他已是精疲力竭,灵力虚耗过度,昏死了过去。” 墨无殇并未正面回答日天葵戬的话,而是迂回的提及了他们刚刚发现他的时候,所面临的棘手情况。不得不说,他这一招,还是十分有效的。日天葵戬看着他的眼神,已然是不像方才那般的防备,但眼神里,依旧是存在着几分顾虑在的。 “呵呵,没想到,数万年不见,这降魔尺竟也修出了人形来。他不是在北辰啻曱的女儿,圣湫那个小女娃的手上么?如何...会...” 听见他这番话,墨无殇当然知道日天葵戬这是在试探什么。一句话既表明了他清楚真正的降魔尺的由来和底细,也暗暗的警告了墨无殇不要妄想在他面前说谎。 “其实,上神早已知晓凡界现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吗?从您身中异咒的情况来看,想必,您是早已遭遇过了投诚在北辰矣蕤麾下的人,所施的毒计了吧。您会戒心至此,晚辈完全能够理解。不瞒您说,我便是啻曱天帝的女儿,圣湫长公主的契约神兽。此番前来,并不是要如您先前遭遇的那些人一般,企图加害于您,而是有求于您,想要...” “你不必再说了,我知道你们是想干嘛。” “仙尊英明,自是不用晚辈多加言语。” “哼哼,本上神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就是听信了帝释天和伽楞慎这两个蠢蛋的鼓动。参与到了北辰家这两个不孝子的内讧之战中去。以至于现在...本上神的神威扫地,连那狗日的水天澜湮,都能欺负到本上神的头上。原本在穹顶之时,他就与我和火天焱燁两人,十分不对付。哼,此番着了他的道,也是因为本上神一时大意,想来就是气。” “不知上神可知...帝释天和罗刹天两位上神,已经被北辰矣蕤给害死了...” 听见墨无殇的话,日天葵戬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但他的嘴里,依旧是没有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哼!知道又怎么样!一切都是他们自以为是,自食其果的报应罢了。” “嗯,站在上神的立场来说,确实是可以这样认为。但...”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本上神现下已经清醒,你们的救命之恩,我自会记下。但,一码归一码。本上神不会再去参与到你们的那些个破事儿里面去。你们速速离去,我便恕你们搅扰本上神清净之罪。” “上神!!请您听...” “走啊!!再多言一句,本上神便要动怒了。介时,就别怪我不念恩情了!!” 说着,日天葵戬便双手负于身后,转过了身去,不再搭理墨无殇。 见此情形,墨无殇也只好轻叹一口气,一切想法,都只能作罢。他冲着已经转过身去的日天葵戬,躬身行了一礼。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不再叨扰前辈清修了。前辈保重,晚辈告辞。” 说着,墨无殇便转身走到了躺卧在地上的降魔尺身边,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随即就地化作了原形,驮着降魔尺往来时的方向行去。 俩人走后,日天葵戬便再也隐忍不住胸间从方才开始就翻涌着的血气,“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暗红色的淤血。 淤血吐尽后,日天葵戬胸间的郁结之气,也顿时舒畅了许多。 他转头看向了已经远去的墨无殇俩人,然后就地平躺了下来,随即轻叹了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开始说起话来。 “金乌,你驮日的差事,可是已经烦腻了。” “主上,金乌作为鸟类,本就该翱翔在天,驮日,不过是多了一份责任罢了。” “那么你说,将来有一天,如果让你不再干这差事,你愿意吗?” “不愿。” “为何?” “如果只是作为一只普通的飞禽,一生只为吃食活命而奔波,这又有什么意义呢?驮日,这也是实现了除了猎食,栖息以外,赋予生命的另一种价值。” “没想到,你一介飞禽,竟还有如此觉悟在。难道,你不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太过枯燥么?” “枯燥,这要看自己的眼睛,如何能从每日都相同的风景里,发现与昨天不一样的景致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滚澡 “哦!?此话怎讲?” “我们每天都会行走在同样的路线上,这数万年的岁月下来,沿途的路上,哪里生出了一株新鲜的草芽,今日它有两片芽瓣,明日我们再经过时,发现它已经生出了三片,这对于我来说,就等于每天都能见到新鲜的事物了,所以,每一天,都是不同的新一天。” “呵呵,你倒还看得轻巧透彻。” “如果一个人要去钻牛角尖,眼里,又怎么能在老路上,看见新鲜的风景呢?” “那,你这是在说我钻了牛角尖咯。” “金乌不敢,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就像主上您现在问金乌的这一番话,其实,您心间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了对吗?您从数万年前的天界大战之时,就已经洞悉了北辰矣蕤的真正意图,那时您选择了不让他如意,所以出手帮助了啻曱天帝。但,上万年的时光消磨,现下,主上您早已生出了倦怠之意,如果有一个人想要揽了这份差事去,您也是乐得解脱,得以清闲脱身的,对么?” 金乌不疾不徐的说出了日天葵戬心里的真实想法,但日天葵戬却没有应话。 “水天澜湮前来游说于您的时候,其实您存的,一直是由着他们去的心态。但,这水天澜湮此次的做法,也确实是过分了些。” “我与他的帐,迟早是要算的。” “那么,对于降魔尺和这神龙到来此处的原因,想必您心下,是早已有了打算的了。” “嗨...我有些乏了...困盹一会儿,你警醒着点儿。防着那些个宵小,再来打搅本上神的清净。” “是,金乌记下了。” 说着,日天葵戬便侧身枕着自己的手臂,闭上了他那瞳孔看起来呈金黄色的双眼,几个呼吸之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边无功而返的墨无殇,驮着受伤昏迷的降魔尺,朝着黑夜渐渐覆盖过来的地界,行了过去。 经过了两个时辰的飞行,他们终于离开了满是黄沙的荒漠,开始见到地面上生长着一些低矮灌木了。但,此处并不适宜他们停下来修整。墨无殇依旧是没有停歇的继续往前飞行着,因为,他要找的,是有水的地方。经过白天里顶着烈日的暴晒,现下,他身上的龙鳞,早已是干裂开来。每动一下,全身的皮肤,都如撕开再合上一般,痛苦万分。 可饶是如此,墨无殇依旧是在咬牙坚持着。 现在他们已经完全处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黑夜范围内,没有的日头的照射,已是好受许多了。但,找到有水的地方,依旧是迫在眉睫的事。终于,在黑夜里飞行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墨无殇总算是在一处看起来水草颇丰的地方,找到了一条在黑夜里泛着银色波光的蜿蜒河流。 墨无殇的鼻腔里,早已闻到了熟悉的水汽之味,他再也忍不住的将降魔尺一个高高抛起,再用龙爪将其稳稳接住,然后找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牢靠的树杈,将降魔尺放在了上面。随即他就再也忍不住的转身一头扎进了面前的河流里。 “扑通!!” 一道巨大的水花,如同将这河水炸开了锅一般,瞬间将岸边的那些树木,给浇了个透。这河流清浅,这墨无殇巨大的龙身一下去,瞬间就将这不大的河流给占得满满当当。 但,聊胜于无嘛。河水虽然清浅,可好歹是解了墨无殇的燃眉之急。身上因为干裂而产生的疼痛感,终于因为这河水的滋润而舒缓了不少,墨无殇也不贪恋的起了身,转而化为了人形,回到了降魔尺栖身的树杈上。随即伸手凌空一握,掌心里便出现了一团清澈干净的水团子。这是先前墨无殇在下河之前,提前打捞起来的一个水团,就是为了备来给降魔尺解渴的。 他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水团,拧成了一条细长的水线,然后撬开了降魔尺的嘴,喂他喝了下去。这人的嘴唇都已经干的起了白皮,可见脱水的情况有多么严重,再加上他先前失血过多。虽然原形是个尺子,但,他现在用的是这副人身在世间行走。再者,修出人形并不容易,若是随意弃了这副肉身,也未免有些太过浪费了点。 “唔...咳咳!!咳咳咳!!!” 墨无殇正专心喂食着降魔尺饮水,却忽然见他呛咳了起来,降魔尺心下大喜的连忙收了水线,转而上前将降魔尺扶了起来。 “前辈!前辈!你怎么样?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的,还要喝水么?” 他这噼里啪啦的一堆问题,让原本就因为水流呛进了喉咙的降魔尺,憋得脸色通红了起来。见此情形,墨无殇赶紧上前伸手在降魔尺的背上轻拍了几下,帮助他顺了顺气。 “前辈你慢着些,慢着些。不着急,我们现下已经离开了日天葵戬的太阳神石,到了另一处地界了。” 听见墨无殇的话,降魔尺这才惊觉他们是处在黑夜的范围内。 “葵戬...葵戬上神...” 降魔尺有些焦急的问起了自己舍命替他解了咒的日天葵戬,明白他想问什么的墨无殇,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即轻叹一口气道。 “上神已无大碍,但,合作的事,他已经回绝了。” 闻言,降魔尺倒是并不意外的再次轻咳了几声,终于缓过了气来,他粗重的喘了几口气后,总算是理顺了胸间的岔气之处。 “他既然让我们安然离开了,想必,心间定是已经有了打算。” “打算!?前辈是说,葵戬上神,定会前来帮助我们?” “呵呵,此乃...他的天机,既然没有对我们当面表明,那便是不能作数的猜测而已。” “嗯,懂了。” “那么现下,我们是去与南宫小友他们会合,还是另寻他处再...” “去哪儿呀你们这是!?” 墨无殇嘴里的话还未讲完,便听见半空中传来了一道极为熟悉的声线。 俩人连忙回头一看,便瞧见了一个几乎与这夜色融为了一体的黑衣女子,此刻,正双手抱臂,凌空而立,居高临下满脸戏谑的在看着他们。 看清此人的容貌之后,墨无殇的脸上,顿时便蒙上了一层阴郁之色。 “是你!?” 第三百一十八章 小郎君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杀了兮骓和兮归两人之后,便消失不见的君笙。 见着底下的墨无殇和降魔尺两人的脸上,在看到自己以后,并没有露出如先前那般看待自己人的眼神,君笙便明白,他们这是早就对自己生出疑心了。 “呵呵,真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我当初舍命为你们,处处帮衬你们,却从没换回你们的信任,哼,我终究是错付了一片真心给不该给的人!!” 见着她眼底掩饰得极好的那抹受伤的神色,墨无殇竟觉心下一阵悸痛。但他的脸上,却没有见到任何表情。 “你的真心,就是如此这般的随意么?” “随意!?墨无殇,任何人这样说我,我都可以接受!可是你不能!你永远都不能!!” 听见墨无殇的话,君笙瞬间就有些激动了起来。 “如何不能!?你敢说,你接近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做北辰矣蕤的内应!?哼,你们这条长线倒是埋得颇远啊,前面你都表现的十分像个我们的自己人,可当你的任务对象,雪倾尘出现以后,你前面埋得极好的长线,却是功亏一篑的全数暴露了出来。” “你闭嘴!!” “哎呀,仙子,你就不要再跟他们费这些口舌了。” 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伴随着一个赤红色身影的出现,一同响起在了半空中。 “兕重楼!?” 居然是他!! 在君笙的身边见到他的出现,真的是让降魔尺和墨无殇两人原本就不怎么美丽的心情,顿时雪上加上了一层厚厚的霜。 “二位,好久不见啊!” “呸!谁特么要跟你好久不见,老子巴不得永生永世都见不到你这憨包狗才好!!嘁,一个连自己老子是谁都不知道的人,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在这里耀武扬威。” 见着此人,前一秒才将将缓过神来的降魔尺,瞬间就化身降怼怼上线,什么难听,就讲什么的话,一顿劈头盖脸的就朝着兕重楼怼了过去。 可这厮,也不知是被骂习惯了还是怎么的,听见降魔尺的话,竟也不恼他,还不怒反笑的道。 “哈哈哈哈,本座,就是喜欢你这股子怼天怼地的活力劲。” 他这话一出,再加上兕重楼这厮此刻在他身上上下游移着的猥琐眼神,顿时让降魔尺从脚底下生出了一股恶寒!! “你给老子闭嘴!!阴阳怪气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跟我说话!告诉你,今日我正好心气儿不顺,别逼老子动手!!” “哟!!啧啧啧!你这身负重伤,楚楚可怜的模样儿,还在这儿逞强装能呢?哎呀,你稍稍服个软,我又不是不能商量的人。兴许你求求我,我还能看在你这我见犹怜的模样上,放过你呢。” “你给老子闭嘴!!再讲!!老子就把你这张臭嘴,撕下来剁成肉酱再给你灌进嘴里!!” “哎哟哟,想不到,你这小郎君,竟还有这般气性呢!” 他这句小郎君,别说是降魔尺了,就连旁边的墨无殇听了,都忍不住心间泛起一股恶心感!!见过猥琐的,真没见过像兕重楼这厮一般猥琐到了极致的家伙!! “啧!!你这厮,是真的坏!!” “哎呀,光顾着跟这个小郎君讲话,倒是冷落了神龙天尊你了。” 这听着恶心到了极致的话,顿时让墨无殇差点忍不住就想上去揪着这厮一顿爆锤!! “爬远些!!你这不男不**阳怪气的狗东西,听你说出自己的名字都是一种侮辱!” “哈哈哈哈!!如此说来,我倒是无形之中,又占了神龙天尊你...一点点便宜咯~~” 这人真的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什么能膈应到降魔尺和墨无殇,他就拣什么说。 “闭嘴!!” 终于,墨无殇再也忍受不了,原地摇身一变,就化作了原形。一个神龙摆尾就冲着那兕重楼扇了过去,这厮倒也机敏,连忙一个向后腾跃,就堪堪躲开了墨无殇这致命一击。 但墨无殇显然是已经动了必杀的决心,一击未中,半点不曾气累的紧接着探出了锋利的龙爪,径直冲着兕重楼的面门,速度极快的刺抓了过去!! 眼见着自己的龙爪就要将前面奔走逃命的兕重楼给抓个正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却突然半路杀出,直接拦在了墨无殇的龙爪前。 “君笙!!你这是作甚!!” “哼!你们不是讲我是北辰矣蕤的细作吗,现在,我就真的成了他那边的人,专门要与你们作对!!” “我们之间有了误会,大家把话说开,解释清楚也就是了,你又何必...” “你们给我解释清楚的机会了吗!?那般直接下套试探,即便是我当夜没有去云顶小院儿,你们敢说对我心存的怀疑,会彻打消么!不会的,一次没有得到你们想要的结果,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的试探!!我君笙做错了什么,舍命为你们,还要遭受这般的猜忌!哼,也只能说是,你们这帮人,不配得到本仙子的帮助!” “你既然不是北辰矣蕤的细作,那当晚,你为何要明知是计,还故意要去云顶小院儿破坏护山大阵的阵眼呢!只是为了报复我们怀疑了你,所以就以这样的方式破罐破摔来与我们置气!?” “嗬...听你这口气,我平白受了冤屈,还不能生气了是吧!!真是一群白眼儿狼,没心没肺的乌合之众!哼,与其帮着你们这帮不知感恩的人奔波劳累,我还不如投诚胜算更大的矣蕤天帝麾下,早日将你们这些跳梁小丑解决了,以去我心头这口恶气!!” 半空中的一人一龙,正吵得不可开交,底下的降魔尺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吃痛的声音!! “额!!嘶!!” 墨无殇连忙回头一看,便瞧见降魔尺的胸口,贯胸而过的插着一把赤红色的长剑!而在他的身后,此刻,正缓缓的露出了兕重楼那张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赤面骷髅脸。只见他阴恻恻的将嘴凑到了降魔尺的耳边,阴阳怪气的沉声道。 “呵呵呵...小郎君...你这血液的滋味,果真是如同我想象中一般的香甜呐...” 第三百一十九章 火烤长虫 看见这一幕的墨无殇,连忙化为了人形,然后凌空一掌祭向了兕重楼此刻搁置在降魔尺肩膀上的脑袋!! 可却被这厮给瞬间躲过了,还在离身的瞬间,将从后背贯穿了降魔尺前胸的赤炎剑,“咻”的一下抽离了他的身体!! “呲啦!!” 一股鲜血,霎时间自伤口处喷涌而出,飞溅在了急忙赶来的墨无殇身上。 “前辈!!” 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得墨无殇顿时心神大乱。兕重楼撤走,本就身有内伤的降魔尺,顿时便萎靡了下去,整个人犹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朝着树下直直坠去。 见此情形,墨无殇连忙飞身上前将降魔尺一把接住,随即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前辈!前辈!!撑住,撑住啊!!” 墨无殇的手心里,此刻全是黏腻的血液,虽然降魔尺不是胎生之人,但,这以数千年的灵力修炼出来的肉身被毁,也是极伤自身修为的。 “哈哈哈哈,你们不是一向爱做那陈一诺身边,唯命是从的走狗么!现在,本座打死了替她探路的狗,今后办起事来,想必那女人也是没有这么轻松了吧!” 消失在降魔尺身后的兕重楼,此刻又忽然现身在了君笙的旁边。 “兕重楼!!” “怎么!?神龙天尊可是想像君笙仙子这般,投诚于我们麾下呢?哎呀呀,若你真是有这个心,那本座也是欢迎之至的。” 气极的墨无殇,此刻竟是生出了几分笑意,只是这笑意之中,夹带着几丝嗜血的意味...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哼哼,想来,你这条无父无母的贱命,在这世上苟活得也已经够久了。掀起了凡界几多风雨不说,留着属实也是个祸害。” “怎么,难不成,你认为以你一人之力,还能斗得过我们两人去!?” “呵呵呵...北辰矣蕤父子...在我手上都讨不到什么便宜去,更别说你了!” 与兕重楼说话的功夫,墨无殇也并未闲着,他一直在偷偷的给降魔尺疗伤,与他们废话,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能给降魔尺多争取一点恢复的机会便也是好的。其实,墨无殇自己在今日追赶日天葵戬之时,他也是已经虚耗了极多的灵力。身上被太阳晒伤的地方,虽然经过方才在河水里的短暂浸泡,已是好上了许多,可,他这还未来得及缓上一口气,就遭遇了这两个瘟神。墨无殇此时的心情,早已是沉到了谷底。如此,等下一定不能恋战,最好是寻着一个震退二人的机会,就赶紧带着降魔尺先撤为妙。打定了主意,降魔尺的眼里,也顿时多出一抹坚定来。 但,兕重楼也不是傻子,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墨无殇打的什么主意呢。 “哼哼,想救他啊?没那么容易!!” 说着,这厮便朝着“咻”的一声再次将自己手中的赤炎剑,腕间一个用力,便朝着此降魔尺和墨无殇两人猛的祭了出去!! 危险来袭,墨无殇连忙将降魔尺置于原地,随即向后一个就地翻滚,紧接着伸手成爪的径直迎上了兕重楼飞射过来的赤炎剑。 两两相撞,夜空里只听闻“叮”的一声脆响,一股冲天的火光,瞬间就照亮了这一方地界。 “额!啊!!” 一道惨叫之声,随着这冲天火光,同时响了起来。 只见一个火人,忽然自方才长剑与利爪相撞的中心里,奔逃了出来。定睛一瞧,这竟是徒手接下了这一剑的墨无殇! 这赤炎剑身上,存的是能煅烧人的魂魄的三味真火,再加上这墨无殇原身为龙,本就惧怕火焰,再加上他现在身体亏虚,先前又给降魔尺疗伤消耗了极大的精力,本就灵力匮乏,如今就更加受不住这兕重楼用上了十成功力飞射出来的必杀之剑。 “哈哈哈哈!你这条长虫,先前不还跟本座耀武扬威的说什么大哥父子俩都折在你手里过,现下,你成了条火烤长虫,看你还怎么与我在此逞能!!” 听见他的话,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君笙,竟也轻笑一声道。 “呵呵,活该!!唉,还得多谢赤面阎王你,替本仙子出了这口恶气呢!哼,先前见他有几分姿色,本仙子还挺稀奇他来着,谁知,他却是毫不领情。一天到晚的只晓得当陈一诺那贱人身边的一条走狗,嗨呀,现下遭此报应,本姑娘心下顿时便痛快了!哈哈哈哈!” 君笙的话,无疑是在墨无殇和降魔尺的身上,再洒下了一把重盐。但,误会已经生成,现在的局面,却也是怨谁不由的。浑身着火的墨无殇,已经穿穿倒倒的一头栽进了方才他滚澡的河水里,但,进了水里以后,却没有换来墨无殇想象中的清凉,反倒像是顿时掉进了油锅里一般,身上的火苗竟然愈燃愈烈了起来。 见此情形,上方的兕重楼笑得那是越发的猖狂了。 “哈哈哈哈!仙子,今日,本座就借花献佛,请你吃一回三味真火烤龙肉怎么样!!” 边说,兕重楼便将眼神挪到了冷眼看着墨无殇全身的火焰愈燃愈烈起来的君笙身上,眼里的那抹探寻,很显然是言明了今日这一切,其实是在试探君笙突然投诚的真心。 火烧墨无殇,便是一个检验君笙真心的好法子。 他的眼神,从方才起就一直在明着暗着的盯着君笙的一举一动。到目前为止,这女人见着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眼前受此活罪,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倒一脸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如果说,恨一个人可以掩饰,那么爱一个人,那种见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受苦时,脸上所表现出来的情形,定是不能作假的,如果一个人连这种场面,都能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眼睁睁瞧着。 除却这人心肠属实是冷硬无情无动于衷,对于墨无殇确实是没有感情在了之外,便只能说是她的演技太好了。 但,看她脸上那副恨不得墨无殇赶紧被挫骨扬灰的解气表情,倒不像是在演戏。且看她一副好整以暇,连半分隐忍的神色或动作都没有,就更加让兕重楼相信了君笙已是恨透了这墨无殇。 第三百二十章 不把神当人 地上身受重伤的降魔尺,几番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前去营救被火舌吞噬了的墨无殇,可奈何这剑伤来得猛烈霸道,以至于原本就有内伤的他,现下浑身都搭不上力。 见着两人这幅垂死挣扎的模样,凌空而立的兕重楼和君笙两人脸上的笑意,就越发得意了起来。 那边浸泡在河水里的墨无殇,已经被身上的三味真火给烧得渐渐不再动弹。看这情形,恐怕是不死也已经去了半条命了。 就在兕重楼打算提剑给予两人最后的致命一击时,一道轻如薄雾般的黑色烟尘,忽然自天空中,莹莹绕绕的飘落在了身上着着火的墨无殇的身上,神奇的是,这黑色烟尘将将落在墨无殇的身上不过两三个呼吸,那原本熊熊燃烧着的三味真火,竟然就自己熄灭了。 这情形,气得原本就要的手的兕重楼,当即破口大骂了起来。 “谁!!是谁敢坏了本座的好事!!还不快给本座滚出来受死!!” 兕重楼话,裹挟着他十成的功力,朝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出去,震得原本就身受重伤的降魔尺,顿时胸间一阵血气翻涌,“噗”的一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再也支持不住的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这时,一个身着白色锦袍,黑色内衬,容貌瞧着清俊异常,年纪看起来与降魔尺他们差不多的男子,突然自半空中显身出来。 “啧啧啧,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还有底气在本上神的面前...自称什么老子!?当真是活腻歪了!!” 男子的口气听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儿,而当今这世上,敢与他兕重楼叫板的,除了他大哥北辰矣蕤之外,就只有那些个当年帮助了北辰啻曱的八天其中的一个了。 现在这地界,能出手管闲事的,就只有主管昼夜的焰摩天陀虞了。此刻,这焰摩天陀虞,正满是不屑与厌恶的瞪着底下的兕重楼。而兕重楼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在。 “咳咳!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破了这两看互生厌的局面。 原来是被那三味真火给烧得皮开肉绽的墨无殇,正从河道里踉踉跄跄的爬上了岸来。只是那一身血肉模糊的伤势,真是叫人不忍再看。将将爬上岸来,墨无殇便再也支持不住的瘫倒在地,没了半点动弹。 见此情形,那兕重楼倒是显得极为开心。而他旁边站着的君笙,倒是显得有些可惜。 “哼,竟没把他烧死!哎,赤面阎王,看来,今日咱们这烤龙肉,怕是吃不成了,啧,真是扫兴!!” 君笙嘴里的话,听着真是让人恨不得两脚将她踹飞,但...天知道她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是将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自己的手掌里... “哎呀,这倒是本座的不是了,扫了仙子的兴致。不过,这焰摩天陀虞上神的出现...却是本座没有想到过的。” “呵呵,你们的私人恩怨,本上神原来是不想过问的。但你这又是血腥,又是烟火的,把我这干干净净的绿洲都给染脏了。啧啧,你们瞧瞧这浑浊的河水,这满地的血污,简直是脏乱到了极点。怎么,你们在我的地界里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本上神,还不能发火不是!哼,你以为是什么东西!!” “啊...原来如此,那倒是本座的疏忽了。对不住,对不住!我们这就将他们带走,再替上神将此处恢复原状。马上就办,马上就办!” 说着,这兕重楼就想要飞身至墨无殇的身边,打算将他带走。见他如此动作,旁边的君笙正想出手阻止,就在此时,一道凭空出现的凌厉剑气,擦着兕重楼的面门,“咻”的飞射了过去。十分果决的阻止了兕重楼想要去捉拿墨无殇的举动,而他身后已经伸出手去了君笙,连忙心间意图一转,快速将手搭在了兕重楼的肩膀上,将他往自己身边一带。 “小心!!” 其实,不用君笙拉他这一把,他也能够轻松避开这一道剑气,但,如此一来,便让兕重楼对她的信任,又多了一分。 站稳身形的兕重楼,连忙转身冲着君笙拱手行了一礼。 “多谢仙子搭救,本座并未大碍。” “嗯,无需言谢。” 两人客套一番后,兕重楼就瞬间变脸的转头,冲着刚刚释放出这一道分明是动了杀心的一剑的焰摩天陀虞,满脸愠怒的道。 “上神这是何意,本座已经答应将此处替你恢复原样,你这一剑,又是唱的哪出!?” 焰摩天陀虞听见他的话,并未过多言语,而是自顾自的将手中那把通体透明的长剑,大手一挥收捡了起来。这一举动,也表明了他刚刚那一剑意在威吓,并不是存了想要动手的打算。 “我说你这人,到底懂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的意思?你看看这两人,本就只剩下一口气在了,还想着要致他们于死地呢?!!目光短浅!!” “嗬...不知本座是有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周全,还请上神明示。” “明示...!?呵呵,我就问你,今天若你将他们处死了,是否能保证他日,他们的同党不会再来寻仇呢?这里是本上神的地界,若是他们死在这里,那将来他们的党羽前来寻仇,岂不是要先拿本上神开刀!?哼哼,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的精明。人死在我这儿,事出在我这儿,到时候死无对证,本上神就是一千张嘴,也说不清这两人到底是死在谁手上的。你们倒好,介时人走不认,将这两人的死,来推到本上神身上,让我来当你们替罪羊。啧啧,不得不说,你这精明的算盘,真是打的叮当响啊。” “原来上神是在忧心这个啊,呵呵,您这是多虑了,我们与他们的恩怨,那是天地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定然是不会怪罪在上神身上的。” “空口白牙,你说了...本上神就要信!?当我是三岁无知小儿么,这么容易哄骗!?虽然本上神是神,但我觉着你这厮,是真的没有把本上神当人看啊!!” 第三百二十一章 陀虞 “诶!上神这话言重了呀!啧,这样吧,您说一个解决的方法,本座照办就是。” 兕重楼这话听着,倒是显得他极为大度,但,他兕重楼的嘴,那就是哄人的鬼!谁会傻到要跟这厮谈什么条件,再者,以他陀虞的性格,眼里又怎么容得下他兕重楼这脏到不能再脏的沙尘呢。 “我感觉你是真的没有脑子啊,本上神既然出手阻拦了你,你就该不要作声,直接闷头走人便是,你管我要怎么处理他们。你只当他们已经死了,妥当回去复命便是。将来他们要寻仇,我就只说人被你们杀了,然后拆吃入腹连骨头都不剩了。” “呵呵呵,恕本座愚钝,那...这两人,您究竟是打算如何处置呢?” “本上神想怎么处置他们,难道还要向你报备不成!?” “哈哈哈,陀虞上神...你这是在将本座当成傻子在耍啊!你明明就存的想要救下两人的念头,还迂来回去的硬扯什么不想让这两人死在你的地界上。换言之,不想让这两人死在你的地界,那么...就是想让这两人活在此处了。” “啧,你这厮,是真的不知道顺坡下路,既然...你非要这么较真的不想放过这两人,那么...本座就只好...也不放过你们了!!” 话音未落,便只见方才那把被陀虞收捡起来的透明长剑,竟然不知何时的出现在了兕重楼和君笙的后面! “小心!!” 察觉到异常的君笙连忙伸手将站在旁边的兕重楼给一把推开,自己却因躲闪不及,被这一道凌厉的剑气给直接掀飞了出去!!此刻的君笙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单调的弧线之后,径直砸落在地。 “额!!噗!!” 在落地的瞬间喷出一口鲜血之后,君笙便脑袋一歪,直接昏死了过去。 见着君笙竟然被陀虞这动了杀心的一剑给直接震晕了过去,再想到先前她将自己推开的那一幕,兕重楼心间倒还生出几分感动来。他看了两眼躺在地上的君笙后,便满脸阴沉的转头看向了上方,此刻正负手而立,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过的陀虞。 “上神!!你这手阴招传出去,怕是有损你这上神的名声吧!!” “名声?呵呵,再差,还能差过你去么!?再者...方才你不就是对这少年...用的这一招么!?怎么!?你用着就名正言顺,到了本上神这儿,就成了阴招了!?好笑!!你还有脸在这儿说本上神的不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变的!!” “你!!” “哼,一口一个上神,却从头到尾都自称什么本座,你哪处是有把本上神当做一个大前辈在对待了!别说你区区一个跳梁小丑,就是北辰矣蕤今日见了我,都得乖顺的自称晚辈!你算什么,呵呵,不过是操控着一群乌合之众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的渣渣罢了,还自封了一个什么赤面阎王,怎么,这阎王阎王的叫着,还真把自己当成可以随意决定别人生死的阎王了!?嗬...好笑!!真是不给你点教训,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 说着,陀虞便凌空伸手一握,那把通体透明的长剑便瞬间回到了他的掌心。 见他这是已然动了必杀之心,兕重楼的心下,也是有些忐忑了起来,刚刚二对二的局面,他心里不慌是因为他知道这降魔尺和墨无殇两人,身上本就有些伤在的。再加上先前还有君笙可以帮衬着点,他自然是不慌的。可现下,这半路杀出来的焰摩天陀虞,却是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了。他要一个人对上全盛的焰摩天陀虞,一个上神的力量,还不是现在的他能够与其正面刚的。 所以,这手,眼下是万不能动的。 不能动手,但他又心有不甘。啧,刚刚就不该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早该一剑将其解决了,永诀后患的!!但,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眼下,还不是跟着焰摩天陀虞动手的时候,只能暂避其锋芒,先撤再说,再者,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这降魔尺和墨无殇两人,怕是早就没救了。 思及此,兕重楼便开始赔起了笑脸。 “额呵呵呵,是是是,上神教训得是,晚辈失礼了。这耽搁折腾了大半宿,想必上神也累了,那么,就依上神所言,这两人脏了上神的地界,那便该交于上神亲手处置,我们不会再过问。如此,晚辈就先退下了!” 说着,兕重楼便朝着上方的陀虞躬身行了一礼,转而飞身到了昏迷在地的君笙旁边,一把将她捞起,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见着这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傍上了个矣蕤天帝便可耀武扬威,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兕重楼,在他的一番威吓下,总算是理清了现在的情势如何,他还不算蠢得无可救药。 赶走了碍事的人,陀虞这才有空去查看浑身是伤躺在河岸边的墨无殇,因为那边昏迷在树木底下的降魔尺,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暂时失去知觉罢了。而真正紧要的,是眼前这被三味真火炙烤成了一块烂番薯一般的墨无殇。 在见到他身上那些已经烧得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在的地方后,一向鲜少皱眉的陀虞都不由得轻蹙眉头。 “哎,冤冤相报何时了,这般打打杀杀的非要置对方于死地,又是何苦呢?诶!罢了,罢了!就当是积德行善了,今日,算你走运。” 说着,陀虞便大手一挥,招来了一团灰色的云团,这云团将躺趴在地上的墨无殇,团团密密的包裹住,然后凌空漂浮了起来,径直朝着天际飞去。 处理完伤势比较棘手的墨无殇后,陀虞便站起了身,双手负于身后,闲庭信步的走到了降魔尺的身边,却并未立即将他从地上弄起来,反倒是嘴角噙笑的蹲下了身去。 “啧,数万年不见,你竟也闲来无事的修出人形来了。还习得这般奸猾,哎呀,也不知是该夸你机敏,还是该说你们这计策,属实是太过冒险了呢!” 他这听来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话,却是让躺在地上,原本双眼紧闭的降魔尺,瞬间睁开了双眼。 第三百二十二章 矛与盾 这人的脸上,哪里还有方才那副将死之人一般的模样。除了脸色稍显苍白以外,眼神里的精明之色,简直就像那夜里捕猎的灵猫一般闪亮。 “呵呵,上神还是这般心思通透,不肖我们多加言语,您这便晓得如何帮助我们把戏演下去。” “嘁!也就是你这小子不懂得怜香惜玉,人家那对小情侣,生生演了这出苦肉计,不晓得方才那副我见了都不忍心的场景,在他们各自的心里,究竟是插了几万颗钢针进去呢!” “上神果真英明,一眼道破玄机。” “啧啧,就你们这点儿蠢傻的雕虫小技,也能叫玄机,也就是只能骗骗像兕重楼这般没脑子的东西罢了。” “是,天底下的一切,都瞒不过上神的法眼。” “行了,别贫了。走吧,与我一同前去我的住所,好生照料牺牲最多的那个小朋友吧。” 哎,这辈分,真是一辈更比一辈低啊。 南宫言和羽拾秋他们年岁不过几千年,对于比自己年长几千岁的墨无殇,自然是该称呼前辈。而这降魔尺呢,又比墨无殇要年长上几万岁,故此,墨无殇又该叫降魔尺前辈。到了这焰摩天陀虞的面前呢,降魔尺比起这些父神开天辟地之时便存在的远古上神来说,又要小上不知多少年岁。所以,这陀虞称呼墨无殇为小朋友,也是半点不为过的。更神奇的是,现在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已经继承了各自父亲的神位,就位份上来讲,他们竟是与陀虞他们平辈了。 不过眼下,也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得先解决了墨无殇这皮开肉绽的紧急情况再说。 降魔尺跟着陀虞来到了他居住的晨曦宫里,这晨曦宫,其实就位于天空的云层里。平时,这晨曦宫都一直是隐藏在巨大的团云里。寻常人根本就无法窥得其真实面貌一二,一路腾云向上之后,降魔尺总算是在一片巨大无比的团云后面,见到了这晨曦宫的真实面貌。 这仿佛犹如一座缩小版的天宫的建筑,在这云团里瞧着,竟是多出了几分神秘感来。 几人入了殿门以后,陀虞上神便将他们带到了一处两层的阁楼里,把昏迷不醒的墨无殇安置在了阁楼里上面的卧房里。 降魔尺一路上都不发一语的跟在陀虞的身后,任由他带路。现在,陀虞已经在着手替墨无殇治疗身上的烧伤了。他从宽大的袖袍里,掏出了一个通体赤红的圆木小盒。 在他打开这小盒的一瞬间,一股芬芳清凉,闻之让人感到心神一阵清明的味道,顿时就窜进了降魔尺的鼻间。 “这是...茉鸢生肌露?” “哟,你这小子,还挺识货的嘛。” 听见陀虞上神言语里的打趣,一向是上怼天下怼地中间怼空气的降魔尺,竟也没有脾气,还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上神,您这...就莫要打趣于我了。” “呵呵,行了。说说吧,你们现在什么打算?难不成,你们还真的指望那个小姑娘一个人去以身犯险的替你们救出北辰啻曱!?” 他的话,顿时让降魔尺惊得瞪大了眼睛。他知晓这焰摩天陀虞,是有些本事在的,却不曾想,他竟然洞若观火的将他们费了好大一番劲才布下的局,就这样三言两语的点破了。 “上神既已知晓,那么...我也不必再言语什么了。” “啧,不是我说你。你在他们当中,辈分是最高的了吧。他们晚辈没见识过当年天界大战之时那番惨烈的景象,难道你也全忘了么!?” “忘记...怎么可能忘记呢...” “既是没忘,那你如何也跟着他们这样胡闹?你以为今晚你们演的这出苦肉计,能骗得过那草包兕重楼,还能轻易骗过北辰矣蕤那个老奸巨猾的东西!?哼,天真!我虽然不知道这小姑娘的来路,但,从她刚刚见着兕重楼想要去杀了这小朋友之时,不顾大局的想要去阻止兕重楼,以至于差点儿露馅儿这点来看,这姑娘,至少对这神龙小子,是真心喜欢的。” “呵呵,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上神的法眼。他们的感情之事如何,我们不好去妄加揣测。可,我们现下孤立无援,而北辰矣蕤的手上,别的不说,就单讲他手上的那些个个身带剧毒,沾之即死的走尸大军,就已经是足够让我们疲于应付的了。我和圣湫公主也许对这尸毒可以例外免疫,可其他人呢?三界轮回已乱,凡界本就没有几个活人在了。若是再让北辰矣蕤生出什么其他事端来,我们就成了这整个四海八荒的罪人了。” “一切的因果际会,都有它的道理在...” “道理!?上神,您真是这样认为的吗?还是...您也厌倦了这太平日子,闲来无聊的想撇了这差事,做个逍遥神仙去。” 听见降魔尺的话,陀虞替墨无殇上药的动作,瞬间顿了顿。但随即又继续了手上的动作,只是眼底,却已没了方才的那般淡定从容在了。 “逍遥神仙!?我在这晨曦宫里,成日背昼迎朝,早已腻了这闲看云卷云舒的日子。” “所以...这便是你决定要倒戈北辰矣蕤的原因!?” 此言一出,两人之间原本还像是旧识闲聊一般的氛围,顿时就有些僵硬了起来。 “你何时知晓的...?”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存的什么样的心思,也不知道北辰矣蕤许了你什么样的好处。但冲着你并没有戳破我们的计策,转而只是变相的帮他们将我和墨无殇两人软禁了起来这点看,我想,上神你的心里,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将你的思想拽回正轨的线在的。” 降魔尺并没有正面回答陀虞的话,而是从侧面剖析了陀虞心里,现下存在的矛与盾。 “呵呵,是么!?” 听完降魔尺的话,陀虞没有反驳,这便算是默认了他讲出的这些,其实是眼下真真切切的事实。 “上神,趁现在还未铸成大错,回头,是来得及的。” “回头!?为何要回头,我这一生,什么事都可以轻易办到,但,唯独这回头,却是我穷极一生,也无法办到的事。” 第三百二十三章 破釜沉舟 陀虞的话里,透露着几丝落寞,与几丝无奈。 降魔尺自然是了解他现在这个心态,究竟是怎么来的。再有一个事实是,很显然,这陀虞的心里,已经因为他自己这个念头,生出了心魔来。现下,这心魔正在慢慢的说服他,摆脱身上这份禁锢了自己数万年不能回头的责任。但,好在使命的重量,将他心里的底线,牢牢的镇压着,让陀虞现在还能有从兕重楼的手上救下他和墨无殇的命的清醒意识在。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虽然他们慢了北辰矣蕤一步,后找到焰摩天陀虞,可事情总算是险险的兜住了底,没有让他们功亏一篑。 但,话虽如此... 他们现下保住了命,可被陀虞变相囚禁起来这件事,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降魔尺知道,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对于他们现在的情况而言,都是没有什么帮助的。 因为,心病还须心药医,陀虞生出这样的心魔,也得靠他自己走出来。 哎,没想到,他们此番行动,竟然会陷入这样一个意外的囫囵里。先是在日天葵戬那儿,踢到了铁板。现在,又遇到个“神经错乱”闲出心魔来的焰摩天陀虞。他只能是在心里默默的道出一句,希望陈一诺和南宫言他们能够“不辱使命”,肩负重任了。 “那么上神的言下之意,是不打算放我们走了?” “放?呵呵,你这话说的,我几时说过不让你们走了。” “没有吗?那,上神这阁楼外的困仙阵,又是怎么回事呢?” “本上神...不过是想留着你们多在我这从未有过访客的晨曦宫,好好住上几日罢了。再者,这神龙小子身上的伤,若是离了我这茉鸢生肌露每日定时的涂抹,你认为,他这身龙鳞,还能恢复如初的长出新甲来!?啧,若是你有更好的生肌药膏,那自然是可以现在就将他带走的,只不过,他现在能不能存着一口气,撑到踏出晨曦宫的大门,本上神就不能保证了。” 陀虞这话,说得软硬皆施。反正,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你降魔尺也不是傻子。在天界被毁的情况下,你能在这墨无殇咽气之前,立马找到能让他起死回生的神药,那自然是极好的。要找不到,那就只能是眼睁睁见着这大好的小伙儿,就此“香消玉殒了”。 傻子也知道现在该选择哪条路啊! 虽然要暂时被困在这晨曦宫里,出入也许没有那么自由,也不能按着他们先前的计划去跟陈一诺和南宫言他们会合。但他们现在的情况,就算出去了,也只能说是在给陈一诺他们添乱而已。 与其这样,倒不如待在这里,先将墨无殇的伤势养好再说。 他们用尽的这千方百计的办法将君笙从自己的阵营里,再次送回了北辰矣蕤的身边,为的只是一点。 那便是,想让唯一知道怎么开启困神兜的她,寻着一个机会,能够将啻曱天帝他们放出来。 时间回到他们从冥界回到凡界的路上。 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在这传送阵法的空间隧道里来商定计策更好的地方了。 在路上,他们便早已商量好了,要设计一个由头可以让君笙名正言顺的从他们这边脱身出去,并且要表现出一副,双方因为一些事情,生出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嫌隙。而雪倾尘的恰巧出现,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大的忙! 为了戏演得逼真,南宫言甚至不惜以云顶仙宗的阵法破除,以及兮骓和兮归两人的性命来做了砝码。死,是真的死了,但他们两人现在的肉身和魂魄,都还安然无恙的被南宫言安置在地府里,在事情结束后,便可再次还阳重生。因为他们的阳寿未尽,只是人为的暂停了他们寿命时间的进程而已。故此,只要肉身不腐,还阳只是时机问题而已。 且,君笙在杀了兮骓和兮归两人后,并没有直接就找北辰矣蕤投诚。而是独自一人去了天宫,对,就是那个空无一人的天宫。假装自己是要回混沌上仙那儿,半路疲乏,在那里歇脚。 果然,她还未在那里待上两三个时辰,北辰矣蕤就亲自来了天宫。 开始与君笙接洽想让她归顺于自己的事,君笙自然是晓得不能轻易就这样答应了他。因为这会显得自己就是在等着他来主动与自己搭线,所以她态度坚决的拒绝了北辰矣蕤的邀请。 但,这厮在许下要替她出气的承诺之后,君笙便装作总算是正中她下怀的样子。以取来墨无殇或者南宫言他们任何一人的性命的要求,答应了暂时与他合作。这里的暂时,很重要。因为,这会让北辰矣蕤心里,多出一丝觉得君笙并没有说谎的想法来。 她表明了她答应与他暂时合作,只是利益关系,一旦利益结束,他们便依旧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不相干之人。因为,他们各自存的,是仇人的仇人便是朋友这个道理。既然他们都想杀了南宫言他们这帮人,所以这合作关系,便算是成立了。正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们也仅仅是合作,而并不是她君笙要投诚,归顺于他北辰矣蕤。 这样,也只是想表明她依旧还是存的中立之心。 在这之前,他们也知道北辰矣蕤定是会派人时刻监视在他们周围,所以,做戏要做全套。他们也知道,仅仅是一个只剩空壳的流云山,和区区两个守山弟子的性命,根本就不足以让君笙得到北辰矣蕤的信任。 所以,才会有了今日的这出苦肉计的上演。 这兕重楼故意选择了这先前最是君笙心头爱的墨无殇下手,为的,也是想要再次测试君笙是否是在演戏。 只能说,他们为了这一招险棋,真的是费了太多的心思了。搭上的砝码也是颇重,除了先前的兮骓和兮归,以及整个流云山,还有现在半死不活的墨无殇,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只身犯险的君笙在里面。若是这一计不成,那么...他们前面所做的一切部署,就全都白费了。 总合,这也不过是破釜沉舟,棋行险招的做法。 第三百二十四章 寻火召炎地 流云山,对于南宫言他们来说,以前也许是一个颇为重要的精神寄托,可在知道布衣仙人就是北辰矣蕤之后,这流云山...便再也没了先前那般深沉的意义在了。 所以,舍弃,也并没有那么难。 眼下,除了希望南宫言他们能够说动其他四天以外,便只能指望着君笙那边,可以给他们一线生机了。 也不知,他和墨无殇两人失去了联系,陈一诺和南宫言他们,现在会不会十分担忧呢... 现在,当年选择帮助啻曱天帝的八天里,就只剩下一个火天焱燁,还没有去拜访了。 也不知他们当中,谁会先行脱身出来去找火天焱燁。 当初他们决定兵分几路的去各自选择一方天神前去拜访,为的就是能够尽快搬到救兵。如此一来,也能为君笙缩短一些留在北辰矣蕤身边的时间。因为,时间越久,就越有可能会加大被揭穿的风险。 也许...现在君笙已经被他们给揭穿了真实目的也说不一定,又或者,是晓得了她的计划,又故意顺水推舟的装作相信,借此来变相将她留在身边做了人质也不一定。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所以,他们只能是抢着时间去完成这一个艰巨的任务了。 降魔尺转头看了看飘过窗外的流云,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天边闲云随舒卷, 不理人心几多愁。 若道万物总无情, 谁顾草芥贫性命。 现在他们暂时不能脱身,就只能是期望陈一诺他们吉人天相,自求多福了。 思及此,降魔尺便寻了窗边摆放着的一张舒适软卧摇椅,顺势躺了上去,然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闲庭慢摇的一边瞧着窗外的流云,一边与这强行留客的焰摩天陀虞,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这边的降魔尺倒还因祸得福的落了片刻清闲来,可,从梵天那里离开以后的陈一诺此刻,就没那么安逸了。 别说安逸,就讲是凄惨,都不为过... 此刻的她,正悬悬吊吊的挂在一处树木丰沛,空气湿润的悬崖上,旁边轰鸣流淌着一挂水流湍急的宽阔瀑布! 而在她的上方,一只此刻正龇牙咧嘴,似虎非虎,似狼非狼,后背宽阔如牛,浑身布满了坚硬如龟甲一般青绿色的皮肤,那面目看着就好像一只狼头上长了一张吊睛白额虎的脸。一条如蝎子般长满倒刺的尾巴,现在正极为不耐烦的左右甩动着。眼下,它正前倾着大半个身子,用它那锋利如刀的利爪,在试图将陈一诺给掏抓上来! 黏腻的唾液,滴答滴答的擦着陈一诺的耳畔,坠落到了下方被这湍急的水流冲击出来的深潭里。 啧,真是想不通,为什么最是不喜下水的她,总是会遇到这种要沾水的情况呢!! 陈一诺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一边在想着法子,试图让自己从这里脱险。 为什么不用灵力呢?因为此处似乎有着一股十分奇怪的力量,在她踏入这片空气潮湿的丰沛雨林之后,身上的灵力就像是被人给封印住了一般,直接无法使用。 这就是为什么她现在会被这头异兽给追到了悬崖边挂着,却又束手无策的原因。 时间回到两天前,她从梵天舍木那儿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便立即收拾心态,转而开始寻找火天焱燁居住的地方。 原本陈一诺以为,这火天焱燁,会住在那种天气炎热,像是沙漠一般的地方,因为降魔尺当时说的,火天焱燁居住的地方,名叫火召炎地。陈一诺在整个四海八荒好是一番寻找,终于在位于穹顶十二天宫东南面的地方,找到了这火召炎地。 当看见这悬空生长着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的丛林之时,陈一诺都愣了。 这地方,全是各种奇奇怪怪的植物和参天大树,还有很多她见都没见过的动物。就比如眼前这只从她一进入丛林,便在她身后埋伏跟踪着的异兽。原本,她在这森林里是想要摸索出一条路来的,可是在这里面兜兜转转了两天,她都仅仅是前进了不到两公里的路。 别看着这里瞧着树木葱葱郁郁,好像是什么适合探险的风水宝地。实则,这里面又闷又热,潮湿无比。陈一诺这两天里,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脚上都磨出了好几个水泡,因为灵力被封的缘故,现下,她这身体除了不会觉得饿这一点之外,其他就跟凡人没有什么两样。所以,她现在是又累又渴,好在,她现在并不饥饿,不然,就真是有她受的了。 这里与凡界一样,有着白天黑夜的更替。到了晚上的时候,陈一诺为了躲避地上的有什么奇怪的毒虫蛇蚁,于是就爬到了树上找了地方休息。这地方,别说是路了,这茂密的草丛灌木,能找到个下脚的地方都不错了。 好在,陈一诺的海纳八宝袋里,还有当初修建自己的小院儿时,枫闲他们留下的几把锋利的砍刀。不然,就以她这赤手空拳的样子,现在怕是连林子的边缘处都还没走进来。 今晚,陈一诺也是照旧爬上了一颗巨大的树木,寻了一处宽阔的树杈,准备躺下休息,可她将将闭眼,便只觉一股好似泥土的腥气混合着好像某种树木散发的香气的东西,突然悄悄的在她脸上呼出了一口气。 吓得陈一诺连忙瞪大了双眼,待看清了眼前这双犹如铜铃一般大小的墨绿色双眼时,陈一诺连惊呼都来不及,就赶紧朝着树下一个翻滚。给她摔得顿时眼冒金星,七荤八素的找不着北。 身上也痛的好像被石磨碾过一般,但她眼下根本就没有喊痛的时间,因为那只异兽,已经直冲着她的面门,飞身跳了下来。 见此情形,陈一诺连忙朝着旁边浓密的灌木丛中一滚。她这才将将滚开,身后便传来了那异兽“咚”的利爪落地的声音。 现在夜色笼罩在这片漆黑的森林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般的境地。 别问她为什么不升火...因为这里面的一切都是湿漉漉的,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生火。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大猫 借着浓密的灌木,陈一诺一路躬身往前爬行着。这异兽好像并未发现她现在的藏身之处,还在那边挥舞着利爪扒拉着刚刚陈一诺落下来的地方和周围的草丛,企图找到她。 借此机会,陈一诺连忙藏在了一棵巨大的树木后面,然后快速扒拉了一堆落在地上的枯叶,将自己从头到脚给掩藏了起来。好在,她过人的目力并没有因为这漆黑的环境而受到影响,所以她还能够在这漆黑一片的环境里如白日里一般自由移动。 陈一诺刚刚做完隐蔽的装饰,那异兽便察觉到了这边的响动,随即两个起跃,便跳到了陈一诺藏身的这棵大树上,开始居高临下的查看着周围的一切情势。 透过身上掩盖着的树叶的缝隙,陈一诺便瞧见了此刻蹲坐在自己头顶上的这只异兽,正用那双铜铃似的的眼睛,像是这黑夜里的两盏明灯一般,不断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这情形,吓得陈一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它发现了脚底下的自己。 此刻的时间,虽然只过去了大约十个呼吸的长短,但对于陈一诺来说,这却是仿佛度日如年一般的难熬啊!! 就在此时,陈一诺忽然感觉小腿处,好像隐隐约约的有什么东西在那儿,并且还在顺着她的小腿,一路蜿蜒向上的爬行着...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顿时让陈一诺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隔着裙摆和里裤,陈一诺都能感觉到这东西身上冰冰凉凉的感觉。 虽然大概猜到了这东西会是什么,但陈一诺却是只能连半分都不敢动弹的窝在原地。全身的衣衫早已分不清是被这地上的水汽,还是被自己身上的冷汗给浸湿了。此刻,小腿上的东西,已经快要爬过她的膝盖,来到大腿的位置。 陈一诺依旧是不敢动弹半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在不停的往下滴淌着,将盖在自己头上的枯叶都黏在了脸上。陈一诺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祈祷着头顶上的这只异兽,能够快点儿离开,否则,她很可能就坚持不住要跳起来了!! 时间又过去了大约十几个呼吸,这头顶树杈上的异兽,仿佛是并没有发现陈一诺的藏身之处,只见它在身下的这棵大树上,意兴阑珊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还顺带在树干上“嚯嚯嚯”的摩擦了几下自己那锋利的爪子以后,便转身跳到了另一棵大树上,几个起跃之后,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在确定那家伙已经离开之后,陈一诺这才如释重负的大喘了一口气。但她现在仍旧不敢动弹,因为,刚刚从小腿处一路向上爬行而来的那个冷冰冰的东西,现在已经到了她的胃部... 陈一诺小心翼翼的低头瞧了一眼,透过枯叶的缝隙,陈一诺见到了除却墨无殇当年的真身以外,可以说是最大的一张蛇脸了!!神奇的是,这家伙足足有一个水桶那般的粗细,可它顺着陈一诺的小腿一路攀爬上来,却没让她感到有一丝沉重的感觉。 可眼下,陈一诺哪儿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研究这蛇为何虚胖,这大半宿的惊魂之夜,终于让陈一诺忍不住的惊声尖叫了出来。 “呀!啊!!!” 压抑了一整晚的惊声尖叫,终于被陈一诺在此刻释放了出来。这蛇也是喜剧,见着她突然坐起了身来放声大叫,倒还把这巨蛇给吓了一大跳! 趁着这蛇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陈一诺连滚带爬的自地上踉跄起身,不要命一般,拼命朝着白日里自己硬生生扒拉出来的那条路,开始头也不回的一路飞奔。 这都什么事儿啊,说来这地方不是那火天焱燁居住的地方么。如何会这般的处处凶险,难不成,这厮有什么饲养凶猛异兽的癖好。一路上,陈一诺已经在心里将这火天焱燁给好好的“问候”了一遍。 此时,一道明显的树枝被压断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 陈一诺顿时暗叫一声不好,连忙转头一看,就瞧见了刚刚那只已经离开的虎面兽,居然不知何时的已经追到了她身后两百米开外的地方。完了,肯定是刚刚自己被那条大蛇给吓到忍不住尖叫的时候,把这厮给吸引了过来,惨了惨了,自己这细如竹竿儿的两条腿儿,如何能跑得过那家伙粗壮有力,肌肉发达的四条长腿呢。 更要命的是,陈一诺这一番回头查看,导致自己完全偏离了主路,等她回过神来,眼前的景象,早就变成了一片齐眉高,看起来根本就没有路的灌木丛。 完蛋!!前面过关斩将的躲过了那么多次的生死关头,没想到自己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要葬身于这虎面兽的肚子! 啊,她恨呐!! 这时,陈一诺忽然听见了一阵隐隐约约的水流之声,她心下一喜的瞪大了眼顿时生出一计。 都知道猫儿怕水,不知道虎面兽这只大猫,会不会怕水!! 想到这里,陈一诺便抽出腰间的砍刀,不要命一样的将面前这些拦路的灌木给三两下砍倒,然后迅速的穿梭其中,朝着水流声传来的方向,直奔而去!! 好在,穿过面前这株挡路的灌木之后,前面的竟出乎意料的豁然开朗了起来。真是天助我也,陈一诺荡到谷底的心情,顿时出现了雨过天晴一般的清明。可她嘴角的笑容才将将扬起,就只听得身后突然传来“呼”的一道什么迅速移动中的东西划过空气的声响,陈一诺暗道一声不好,正想加快脚步朝着前面奔去,可一个极其快速的顿力,瞬间就从身后“磅”的一下,将她按到在地。 陈一诺猝不及防的来了个脸着地,后背上传来的丝丝痛意,以及那股熟悉的泥土腥气夹带着某种树木味道的呼吸声,就再次响起在了陈一诺的耳畔。 明白自己这是已经被那虎面兽给抓了个正着,她正想反抗,可手上的动作都还未做出来,脸上顿时就被一个黏黏腻腻,温温热热感觉还有些粗糙的东西,给“唰啦”一声从后脑勺舔到了脑门儿上! 第三百二十六章 惊雷起 一股湿哒哒,闻起来虽然不是想象中的腥臭味,但也说不上什么好闻的味道,顿时充满了陈一诺的鼻腔。 妈耶,这就是传说中的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感觉吗? 虽然陈一诺并不怕死,但,若是活生生的被这虎面兽给吞吃入腹...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晓得陈一诺跑不掉了,便十分的有恃无恐了起来,它一直在重复的舔舐着陈一诺的脸,却并没有急着要吃了她。 而饶是自己已经成了这虎面兽嘴边边的肉,陈一诺仍然是不想就此放弃!这时,她的手碰到了地上的泥土,陈一诺心下一动,突然生出一计,她悄悄摸摸的在手里攒了一把地上的泥沙,然后脑袋一歪的装作晕倒了过去,想趁着这虎面兽不注意,准备伺机偷袭它! 因为一般的猛兽,对于活着的猎物都有一种戏耍的心态,而死掉的,玩起来就没这么起劲了。还有些食肉动物会直接抛弃已经死掉的猎物,根本就不喜欢吃死尸。 抱着这种侥幸的心态,陈一诺双眼紧闭,甚至暂停了呼吸。 果然,这家伙在发现陈一诺没了动静以后,顿时就停下了舔舐的动作,转而伸出爪子将趴在地上的陈一诺给直接扒拉了过来,让她正面朝上。 嚯嚯!这真是天助我也!! 陈一诺差点没忍住自己窃喜的笑容,好在最后一丝理智将她想要疯狂上扬的嘴角给生生的拉了回来。 “呜唔~~” 一个听起来好像是猫儿发出的疑惑声,在陈一诺的面前响了起来。想不到这家伙的声音,与它这生猛的外表竟然是这般的不符合。 这家伙又舔了舔陈一诺的脸,见她依旧没有什么动作。这厮竟然就开始有些慌乱了起来,只见它开始脚步凌乱的围着陈一诺来回打转,还时不时的用头拱了拱她,可陈一诺却是连半分动静都没有。 虎面兽的嘴里,不断的发出“呜呜~~”的低鸣,好似在惋惜着什么。现下已是耷拉着脑袋,趴卧在了陈一诺的旁边,这模样,看着倒不像是可惜自己的吃食死了,而是好像自己心爱的玩具坏掉了一样。 此时,天空中突然忽闪而过一道明晃晃的闪电,随即不过一个呼吸之后,“轰隆”一道巨大的雷声,仿佛炸响在头顶一般,惊了躺在地上的陈一诺和趴卧在她旁边的那只虎面兽一跳。 这家伙还抬起头去看了看头顶的闪电落下的位置,哈!就是现在,陈一诺紧攥在手里的那把砂石,瞬间就朝着面前这只虎面兽挥洒而去!! “嗷呜...嗷呜...” 虎面兽的惨叫声,伴随着新的一道雷响,同时回荡在这茂密的丛林里。 趁着它吃痛扒拉着自己眼睛的空档,陈一诺连忙朝着侧边一个翻身,随即滚离了这虎面兽的攻击范围。 解除警报以后,陈一诺赶紧踉踉跄跄的爬起了身,朝着发出水流声音的地方,奔了过去,边跑她还不忘时不时的转头查看着那虎面兽有没有追上来。 “轰隆!!” 突然间,一道惊雷再次毫无预兆的从天空中霹雳而下,“嘭”的一声击中了奔跑中的陈一诺身后两米开外的位置,一道巨大的冲击波,顿时将其击飞了出去老远。 “啊!!!” 在半空中呈自由抛物状的陈一诺,惊得一直划拉着四肢,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稳住身形。可她尝试了半天,却连根鸟毛都没拽到。 而此时,耳边的水流之声,却渐渐的变大了起来。半空中的陈一诺连忙侧头一看,底下的景象,顿时让她下意识的就攥紧了手脚拇指。因为在她的左手边,竟然有着一处神出鬼没一般自丛林里流淌出来的溪流汇聚而成的瀑布!!瀑布的底下,就是一个看起来近百米高落差的悬崖,悬崖的底下,还有着一汪瞧着深不见底的水潭。 见此情形,陈一诺划拉着双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形的动作,就越发的快速了起来。 可奈何,这到处都长满了参天大树的丛林,偏偏到了这悬崖边上,却连个成年的树木都没有。 就只有一些巨大的藤蔓,自丛林里生长出来,一直蔓延而下的垂吊在悬崖边上。而此时,瀑布升腾起来的水汽,已经窜进了陈一诺的鼻间。 这种熟悉又上头的味道,真可谓是她陈一诺一辈子的噩梦。虽然现在已经会游泳了,可对于水的本能恐惧,却在闻到这熟悉的水汽之味后,瞬间就从脑子里蹦了出来。 眼见着自己就要径直摔落到悬崖下,电光火石间,陈一诺连忙伸手抓住了一根因为悬崖边的风将其吹荡了起来的藤蔓,然后“啪”的一声随着藤蔓贴趴在了悬崖边上。 此时,天边再次划过了一道明晃晃的闪电,紧接着只听得“轰隆一声”惊雷,再次炸响在陈一诺的身后。 “滴答,滴答...” 一颗颗豆大的雨珠,说下就下的顷刻间淋湿了陈一诺的全身上下。这让原本就在悬崖边上挣扎求生存的她,彻底的激起了心里的愤怒。 “难不成你今日就要亡我!?哼!告诉你,既然你都让我活了两世,要想让我轻易去死,没那么容易!!有种你就现在一个惊雷劈死我啊!!要劈不死我,早晚姑奶奶要把今日这仇报回来!!” “轰隆!!” 陈一诺的话音未落,一道红光亮闪的闪电,就再次闪现在陈一诺的头顶上。 “哈哈哈哈,你这准头也不行啊!!来啊,再给你一次机会,劈死我啊!!” 吊挂在悬崖边上的陈一诺,此刻的情绪已经是疯魔到了极点。豆大的雨点,无情的拍打在她本就素净的小脸上。 大雨淋湿了手中保命的藤蔓,现下已经变得湿滑不堪。好几次陈一诺都差点失手滑落下去,手掌里的皮肤,早已摩擦的一片血肉模糊。但是陈一诺依旧在说服自己努力坚持着,因为她知道到,现在没有灵力护体,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要废了。 这时,陈一诺的脸上,突然间滴下了一团味道闻起来十分熟悉的粘液... 闻到这个味道...陈一诺的心下顿时一沉... 第三百二十七章 壮汉虚胖 陈一诺有些绝望的抬起了头,这就有了前面的那一幕... 眼下,她处在这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绝境里面。可以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手臂上的力量已经渐渐的消耗殆尽,掌心里传来的阵阵刺痛,在不断的警醒着她,一定不能松手,一旦松手...就什么都完了。 头上的虎面兽还在不停地冲着她探爪,想要将她捞上去。说实话,若是被它捞上去吃掉,她陈一诺宁愿跳进底下的深潭里淹死!! 别的不说,至少还能落个全尸吧... 思及此,陈一诺紧握着藤蔓的手,竟下意识的松了松。可掌心里的血肉,摩擦着藤蔓产生的疼痛感,顿时又将她的理智给拉了回来。 奇怪的是,这虎面兽在见到她往下坠去后,竟然差点跟着她一起跳了下去。好在是陈一诺及时抓紧了手中的藤蔓,止住了下坠的趋势,那虎面兽才没有跟着她一起跳下去。 见此情形,陈一诺总算是品出了一些异常的端倪来。 从刚刚这虎面兽在树杈上见到自己开始,除了追赶她这一点,其实并没有做出什么真要吃她的举动来。现下细想,它刚刚对着自己那一番热情至极的舔舐...真是像极了那凡界的猫儿,对着自己亲近的主人撒娇的模样...只不过,舔着陈一诺的这只“猫儿”,要比凡界的那些个家猫,要大上数倍罢了。 想到这里,陈一诺顿时恍然大悟的抬头,看向了顶上还在不断的试图探着身子伸爪来捞她的虎面兽,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对不对,思及此,陈一诺决定试一试。 “喂!!你听的懂人话么!” 那虎面兽在听见陈一诺的话后,先是一愣,随即就原地蹦跳着转了好几圈,然后冲着陈一诺疯狂的点了头。 没想到它居然真的点头了,陈一诺心下顿时一阵欣喜若狂,她清了清嗓子,顶着大雨接着问到。 “你可认识火天焱燁上神!?” 在听见陈一诺说出这个名字时,那虎面兽的一双墨绿色铜铃眼,竟然瞬间就盈满了泪水,虽然这泪花出现的一刹那,就被头顶上的大雨给混合到了一起。但陈一诺依旧是将它泛红的眼眶,看了个真切。 “你认识上神对吗!?难道...你是上神的坐骑!?” 虎面兽冲她摇了摇头,然后左顾右盼了一番后,就转头消失在了悬崖边上。嗯...这又是唱的哪出... 但陈一诺知道它肯定是去想办法救自己去了,所以她心下也并未惊慌。 在她等了大约十来个呼吸之后,虎面兽的脑袋,终于再次出现在了悬崖边上。陈一诺心下一喜的上扬着嘴角,正准备跟它言语些什么。可下一瞬,这虎面兽就从上方抛下了一个看起来颇为熟悉的东西,陈一诺定睛一看,吓得顿时惊声尖叫了起来!! “呀啊!!!你干嘛!亏我还以为你是好人,呸!好兽!打算出手救我呢!原来你不仅是不打算救我,自己够不着,还打算弄这蟒蛇来吃了我!!” 原来,这虎面兽从上方抛下来的东西,竟然是刚刚那条爬到陈一诺身上来的大蛇。而虎面兽的身上,正缠绕着这大蛇的尾巴,它这身长起码得有个十来米吧。现下,陈一诺正与这家伙,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最重要的是,这货现下竟然在瑟瑟发抖你敢信!?很显然,这家伙是又被陈一诺刚刚的这一阵爆喝给吓得不轻。 若不时眼下的情况不合时宜,陈一诺真的很想笑出来。还真是个虚胖子啊,白白长了这么一副不好惹的壮汉样子。 听见陈一诺的话,那虎面兽居然瞬间就将两只团啾啾的耳朵,给耷拉了下去,然后一脸委屈的看着陈一诺摇了摇头,瞧着它这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倒是把陈一诺给弄得不好意思了。想来,应该是自己误会它了吧... 就在陈一诺愣神的空档,她突然感觉腰间一紧,然后眼前的景象就开始慢慢的上移。陈一诺愣了愣随即低头一看,便瞧见了那大蛇竟乖顺缠绕在自己的腰上,此刻正慢慢的卷曲着身体,与上面的虎面兽两个配合着,将她给救回地面上。 说实话,看到这个场景,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尽管自己面对的是两个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的家伙,虽然它们本来就不是人。这话听着...怎么感觉左右都有点骂街的嫌疑呢...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个看起来不像是能干出什么人事的家伙,现在,却干了最好的一件事,那便是将她从悬崖底下,给安然无恙的救了回来。 大蛇小心的将陈一诺放在了坚实的地面上,随即松开了自己缠绕着陈一诺的身子,转而将尾巴也从虎面兽的身上撤了下来。这时,陈一诺在细看之下,才发现这条大蛇的身上,竟然布满了火焰形状一样似的鳞甲,这鳞甲,随着它的每一下蠕动身体,都像极了一簇簇跳动着的火苗。先前在丛林里之时,因为它把大部分身体都藏在了灌木丛里,而且情急之下,陈一诺也只是粗略的瞥见了它那看起来十分惊悚的脑袋,然后在她的一声尖叫之下,把自己和它都给吓了一跳之后,就匆匆逃开了。 见着它身上的火焰鳞甲,陈一诺心下顿时便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 “你...你该不会就是...就是火天焱燁上神吧!?” 听见陈一诺的话,大蛇与虎面兽对视一眼后,随即纷纷摇了摇头。然后虎面兽便上前一步,微微一躬身,便将陈一诺给轻巧的拱到了自己的背上。 “啊呀呀!!这是要干嘛!!干嘛!!” 就在陈一诺被它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时,旁边的大蛇却是用自己灵活的蛇尾,将陈一诺扶稳了身形,示意她安心在虎面兽的背上坐好。 陈一诺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大蛇,然后端正了身形,小心翼翼的跨坐在了虎面兽的背上。 待确定她坐好了以后,虎面兽便与这大蛇一起并排前行,驮着背上的陈一诺,再次往丛林深处行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诡异深水潭 这时,刚刚那阵来得急忙的雷雨,竟然也去得急忙的停了下来。 一轮巨大无比的皓月,也从渐渐散去的云层后面,露出了半张脸。 朦胧的月光,自树冠的缝隙间,轻轻巧巧的洒了下来。整个丛林看着,好似一个充满了未知事物等待着人去探寻的秘境。 可是陈一诺现下却完全没有什么想要在这下过雨之后,感觉更加湿热的林子里,去探什么险。 现下的她,正全身紧绷的端坐在虎面兽的后背上,身后还跟着一条巨大的蟒蛇。此刻,他们正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朝着丛林深处行去。好在是它们知道这林子里的路径,走哪儿才不会被灌木挡住去路,陈一诺费心费力走了两天才生扒出来的近两公里的路,在它们的脚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竟然轻轻松松的就走出了至少五公里远。 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也不知道究竟是要带她去哪儿。陈一诺不知道,也不敢问。虽然它们没有吃她,甚至还救了她,可谁又能保证,它们俩不是因为太过无聊,想着万一把她弄死了,就没有乐趣可言了,所以要故意骗取她的信任呢? 陈一诺的心里正七上八下的胡乱猜测着,身下的虎面兽在驮着她穿过一片茂密的阔叶植物后,面前竟然豁然开朗的出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瀑布!! 等等,瀑布!? 她有些懵神的抬头向上看去,待看清头顶上的光景之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因为,面前这个瀑布,竟然就是方才自己差点掉下来的那个地方。最最最为诡异的是,在上方瞧着听着还十分湍急吵杂的瀑布,现在竟然连半点儿声响都没有。更神奇的是,这么湍急的水流落在这深潭里,竟然就像进入了一个无底洞一般,连一滴水都没有溢出外面半点。别说溢出来,就是连点波纹都没有。这地方,真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什么情况,虎面兽和这巨蟒如何会带她来这儿呢!? 仿佛知道陈一诺心间的疑惑,身下的虎面兽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慢慢的矮下了身去,将陈一诺从背上放了下来。 与此同时,巨蟒早已先他们一步走上了前去。然后用那十分灵活的尾巴,伸进了面前的水潭里,接下的景象,惊得陈一诺瞬间就瞪大了眼睛后退了两步! 因为,在巨蟒的尾巴碰到这潭水的刹那间,一道冲天的火光,“轰”的一声就爆燃了起来。但是上面不断坠落下来的湍急水流,却在下一瞬就轻易的将这爆燃的潭水给浇灭成了原状。火灭之后,面前的深潭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上方的瀑布依旧自顾自的下落着,面前的深潭也依旧没有半点波纹掀起来。 这奇异的一幕,真的震惊到了陈一诺,妈耶,这地方未免也太过诡异了吧。 “你们...你们带我来这儿作甚?” 陈一诺终于大着胆子问出了自己心间的疑惑,这两个黄金搭档再次互看一眼后,竟然同时就朝着陈一诺跪了下去。虽然这巨蟒没有腿,但是它躬身的形态,也不难看出它是在冲着陈一诺行礼。而虎面兽就更不用说了,此刻它正四脚跪地的冲着陈一诺跪拜。这情况,倒是把陈一诺给整蒙了。 “诶诶!!你们这是作甚,好端端的,何故跪我!快快快,起来起来!!” 说着,陈一诺就想上前去将让跪在地上的虎面兽给拉起来,可当她上前一步不经意间冲着深潭里望去时,伸手要去扶起虎面兽的动作,顿时就僵在了原地。 因为,她在寒潭的最底下,竟然看到一个全身都是火焰的人,屈膝盘坐在里面,从这个角度看下去,陈一诺看不真切底下这人的具体相貌。方才在悬崖上挂着的时候,从上面的角度看起来,这人正好被水流落下来的位置给挡住了,所以她先前并没有发现这深潭里还有个人在。 可当陈一诺正想探头过去再看个仔细之时,却只觉自己的后背,突然间被一个巨大的力道给往前一推。 “诶诶诶!!啊!唔....咕噜咕噜...” 陈一诺还来不及反应,便脸面朝下,悬空的双手,在不停的划拉了一阵,试图抓住周围的什么东西稳住身形,却徒劳无功之后,“扑通”一声,就径直掉进了这深潭里! 突然间被推进这潭水里,陈一诺的脑子,顿时就乱作了一团。 完了,这两个家伙,果然是没有安什么好心! 在猝不及防被推下水的瞬间,陈一诺不小心喝了好几口水下去,但这水的味道,却不像是以前她尝过的那些水一般,这水,竟然有着一股纸灰的味道!就像是,里面掺进了焚烧以后的符咒的那种水散发的味道。 陈一诺当即就明白了这水的异常之处,究竟是原因为何了。 她想,这水里应该是被人种下了某种封印的符咒,而这符咒,就是为了封印底下这个浑身冒着火焰的人。对于此人的身份,陈一诺也已经大概猜到了。 且,这水里的符咒,绝对不止是仅仅封印了水里这人而已,她在进入这个丛林之后,身上的灵力便消失了的原因,应该也是这水里的符咒在作怪。 思及此,陈一诺便打消了想要游上水面逃生的念头,转而任由身体径直朝着那个浑身冒着火焰的人沉了下去。 现下,陈一诺总算是明白了上面的那两个家伙,如此大费周折的将她从悬崖上面,带到悬崖下面的原因是什么了。 如果依照陈一诺的猜测,底下这人,应该就是她要找的火天焱燁上神。而上面的两个家伙,不出所料的话,绝大部分可能是这火天焱燁的坐骑与圈养的神兽之类的。因为自己的主人受困于此,所以在遇上了陈一诺这个好不容易前来火召炎地的人,它俩也是观察了她好久,在确定了陈一诺不是坏人之后,它们这才决定现身,想让她帮帮忙,把不知何故被人沉进了水里的火天焱燁给救出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 破咒 方才在悬崖之上的时候,它们费尽周折的把她拉了起来,应该是怕她直接从这儿掉下去的话,万一被摔死了,那它们的希望岂不是就瞬间破灭了。所以,它们才会绕了这么远的路,将她带到了瀑布的底下。 不得不说,这两个家伙的脑子,真的与它们粗狂的外表,极为不符啊!! 但现在也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她得加快速度,先想办法把这火天焱燁给救起来再说。 思及此,陈一诺便打算加快速度,直接改为游泳的方式朝着火天焱燁游了下去。 只是,这水潭的深度,远比看起来的要深得多。陈一诺游了老半天,才觉着离底下的火天焱燁进了一点点。可是她身体里储存的氧气,已经有些吃紧的提示着她,若是强行游到他身边,也是不可能多做停留的。 但眼前这上不上下不下的位置,倒让陈一诺为难了起来。 怎么办,要回头吗?回头的话,又要重来一次下潜的过程,也不能保证再次的下潜就能够让她游到火天焱燁的身边。不回头的话,自己坚持游到火天焱燁的身边,若是还要应对什么突发情况,好像也够呛。 眼下,回头与不回头这件事,竟然左右为难了起来。 反正左右都是要下来走这一遭的,现在都已经走到一大半的路程了,叫她轻易放弃,陈一诺心里真的不甘心。 好吧!!既然自己命里总与这水犯冲,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自己能赢,还是这水会把她给淹死。 思及此,已经存了破釜沉舟之心的陈一诺,便不再犹豫的朝着底下卯足了全力的游了过去。 终于,在陈一诺心肺里的氧气耗尽之前,她总算是到了这火天焱燁的面前。 火天焱燁的身上,一直在悄无声息的往外窜出火焰,而这些火焰的作用,应该是为了把他和周围的水给隔离开来。陈一诺小心的靠近了他的身前,原本她以为这人周围的水温,会特别的高一些,但现下,陈一诺竟然没有感觉到半点烫热。 隔着不断窜出的火焰,陈一诺也看不太真切这火天焱燁的样貌,只是大概能够看出他应该是个没有头发的人。不过眼下,也不是什么细看他样貌的时候。 陈一诺绕着他游了一圈,得出的结论是,既然这水温都不烫手,那她赤手去接触他,应该也不会被烫到吧。 思及此,陈一诺便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去,想要将他带起身来。 她的手指,慢慢的穿过了火焰,然后碰到了他十分坚实的上臂,这火居然真的不烫!!欣喜之余,陈一诺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她连忙双脚着地,试图将他从地上带起来。 照理说,借着水的浮力,想要拉起火天焱燁,可是她才感觉稍稍向上提起了他一点点,便再也无法拉动他半分。陈一诺眉头紧蹙的赶紧躬身查看,这才发现,原来在火天焱燁的身下,竟然还捆绑着两条看着不过食指粗细的链条。顺着链条的走向一路往上清理,陈一诺这才发现它们竟然是一端捆绑在火天焱燁的脚踝上,一端像是从这地上长出来的一样。 见着这两根碍事的链条,陈一诺心下忍不住一阵哀嚎,这下事情就更加棘手了,她现在本就是靠着破釜沉舟的意志,在强行撑着一口气,想先将火天焱燁救出去再说。可是这两条链条的出现,让她原本就不美丽的心情,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霜。 可恶!!到底是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怨,将一个火神以水流为符咒,将其封印在水潭底下就算了,还加了这么两条简直就是在侮辱人的细小链条。最气人的,那就是因为这潭水有封印灵力的作用,眼前就算是只有这么两根细小的链条,她也无法徒手将它扯断! 怎么办!生气能有什么用,再拖下去,别说不能将火天焱燁救出去,自己都要一起折在这儿了!! 此时,陈一诺肺部里的空气,已经到了使用的极限。现下,就是她想要撇下火天焱燁一个人上去,都是不太可能的了。 电光火石间,陈一诺突然想起了刚刚那条大蛇将尾巴伸进这潭水里之时,竟然瞬间就激发起了一阵冲天的火光,不知道它是用了什么办法做到的。要是她也能在此刻激发出那种阵仗的火光,岂不是就可以瞬间将她给带回水面!? 思及此,陈一诺便立刻开始在火天焱燁的身上,一通乱找,试图翻到什么机关。可她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咳...唔...” 此时,陈一诺已经忍不住呛进了一大口水进肺里,她的鼻腔里,顿时灌满了那种符咒的味道。 等等...符咒... 想到这个东西,陈一诺的脑子,顿时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她也会画符啊,只是现在没有灵力,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效而已。不管了,现在,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思及此,陈一诺便从地上寻了一块极为锋利的碎石,冲着指尖用力一划,一串血雾立即扩散在了潭水中,可还未等她动手用这血雾画就符文,眼前与自己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的潭水,竟像是一块出现裂痕的镜子一般,缓缓的隙出了一些不规则的碎片。每块裂痕的边缘处,也渐渐的透出了一抹显眼的金色。 这景象,看得陈一诺一脸懵神。 难道...自己身体里的玲珑引,还有破除符咒的作用!? 可还未待到陈一诺细想,眼前这碎片的出现速度,随着血雾的渐渐扩散,面积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陈一诺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指破掉的地方,伤口处依旧在不停的渗出血液,并且手指所在的地方,也出现了那种碎片的痕迹。看来,玲珑引对这潭水里的符咒,是真的有破除的作用。思及此,陈一诺连忙用手中的石头,将左右两只手都划了一道口子。然后扔掉石头,快速的将捆在火天焱燁双脚上的两根锁链握在了掌心里。 尽量让伤口渗出的血,沾染到链条上。 大约两个呼吸过去之后,陈一诺忽然感觉到手里的链条,竟然隐隐约约的发起热。 第三百三十章 焱燁出 起先她还以为是自己缺氧产生的错觉。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掌心里的链条,竟然变得越发滚烫了起来!! 现下,已经到了陈一诺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了的程度,原本因为缺氧而有些恍惚的意识,也因为这烫到掌心发痛的热度,而有了一丝丝清明。她低头看了看掌心里的链条,惊奇的发现它们竟然已经像是烧红了一般,透着火红的亮光。 有效了!! 陈一诺心下一喜的尝试着想将这链条给徒手扯断。其实,现在她的掌心早就已经被这链条给烫的没了一块好肉,可她好像根本就感觉不到一般,就在她想发力之时,原本就已经头晕眼花的陈一诺,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双手也失去了知觉。最后的意识,依旧是停留在手上那两根快要断裂的链条。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要成功了。 已经有些温热的潭水,渐渐的渗进了她的心肺。陈一诺那被烫得满是焦糊血肉的掌心,缓缓的松开了手中的两根链条。整个人也聋拉着四肢,缓缓的朝着水面漂浮而去。 现下的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而她双手的伤口处,却依旧在不断的渗出血液,随着她身体的渐渐上浮,底下与她的血液混合的潭水,就像是渐冻的冰块一般,在她的身后创造出了更多泛着金色光芒的破碎镜片。 眼见着陈一诺就要交代在这里,忽然间,底下从刚刚就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火天焱燁,竟在此时突然睁开了一双燃烧着赤红色火焰的眼睛,只见他不疾不徐的伸出左手,捻出了一朵火焰做成的莲花,然后轻轻的往上随手一挥。 便只见这朵莲花一路莹莹绕绕的朝着上方的陈一诺飞了上去,在上升的过程中,这莲花也在不断的膨大自己的身形,待到它追上陈一诺之时,就已经变成了足以让她安稳躺在上面的大小。 火莲托着陈一诺,一路急行向上。不过三四个呼吸之后,水面上就只听得“哗啦”一声巨响,而一直焦急候在潭水边的虎面兽和大蛇,在瞧见被火莲给送上来的陈一诺后,连忙将她从水里给捞了起来。 只是... 这陈一诺却早已没了呼吸... 见此情形,大蛇立马吓得瑟缩到了一旁,而虎面兽则是耷拉着耳朵,一脸哀伤的伸出舌头舔舐着脸色苍白的陈一诺,嘴里不停的发出呜咽之声。 它拱了拱陈一诺,却丝毫不见她有任何反应。 感觉这虎面兽也是彻底懵了,原本它和大蛇打算的,只是想让她帮忙去救火天焱燁上神而已,却不曾想,这竟然还连累她搭上了性命!! 就在这两个二货被没有呼吸的陈一诺给吓得六神无主之际,脚下的地面,却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一阵剧烈的颤动!! 与此同时,虎面兽身后的水潭里,此刻,竟突然像是一锅烧滚了的开水一般,“哗啦哗啦”的往外翻涌着水花。 水花越来越大,从来没有溢出过潭边的水流,现下已是呈喷涌而出的状态,“呼啦呼啦”的一直往外冒着。见此情形,虎面兽和大蛇先是一愣,随即这两二货的眼里,顿时就充满了惊喜之色。它们连忙将陈一诺带离了潭水边,然后跃到了一棵直径巨大的厥灵树上,全神贯注的盯着底下那汪水潭的动态。 此时,那潭里冒出来的水花,渐渐的开始夹带着些许金色的斑块,就好像是什么东西碎掉以后的残片一般。 更加神奇的是,那原本湍急坠落下来的瀑布,此刻,竟然收住了水势,慢慢往回倒流了上去!! 瀑布倒流的下一秒,底下的潭水,也突然停止了往外涌出的势头,转而像是被底下的一个巨物给瞬间吞食了下去一般,原本满满当当的一潭池水,竟然在不过一个呼吸间,就落了下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地面的颤动,也变得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大蛇赶紧将身体紧紧的缠绕在了他们栖身的树干上,然后把驮着陈一诺的虎面兽也给圈了起来,免得他们落到树下去。 “轰隆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原本回落下去的潭水,竟然如同喷涌而出的火山岩浆一般,瞬间自潭底迸发了出来!! 潭水被底下的力量给激起了近百米高的距离,紧接着又开始往下回落。 就在这回落的潭水接近潭口边缘之时,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赤红色火焰,身形颀长,双腿脚踝处还丁零当啷的拖挂着两条细长链条的男子,“咻”的一声穿过了回落下来的潭水,身上滚烫的火焰,顿时将那些潭水给蒸发成了一团水汽!! 这人,便是刚刚陈一诺舍命相救的...火天焱燁!! 他仿佛是想要将这遭到禁锢的怨气给发泄出来似的,只见他犹如一道飞速划过夜空的流星一般,“噌”的一下,直接原地窜上了天际。 而见证了这一幕的虎面兽和大蛇,竟然在对视一眼后,纷纷流下了欣喜的眼泪。他们期盼了几万年的破除封印之日,终于到来了!! 只是,这份欣喜,却在想到被迫丧命的陈一诺后,又让它们的欣喜变成了愧疚。 此时,地面已经停止了颤动,虎面兽和大蛇又带着陈一诺回到了地面。然后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将没了呼吸的陈一诺给放在了上面,随即端坐在原地,等着火天焱燁回来... 确切的说,是等着他回来找它们算账。 两个二货心下正忐忑着,一道火红的身影,却突然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它们的面前。当看见面前这个熟悉的身影时,虎面兽和大蛇,连忙躬身朝着自家主子行了一个大礼。 可这火天焱燁却并未搭理它们,而是径直走到了被它们放置在大石上的陈一诺面前。慢慢的收敛了身上燃烧了上万年的火焰,然后屈膝半蹲在了陈一诺的面前。 火焰褪去以后,这火天焱燁的真实面目,才总算得以显现了出来。 只见他身穿杏色广袖流纱束腰坠地长衫,身姿颀长,看着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内涵有料类型。最为紧要的,是他那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俊美脸庞。 第三百三十一章 另类俊美 他的头上,虽无三千烦恼丝,却是半点不减其完美的风采。火红纤长的俊眉微微斜飞上扬着,瞧着让人感觉温润的同时,又不失男子的阳刚气概。线条流畅色泽绯然的薄唇,此刻正紧抿着。高挺的鼻梁,一双惑人心神的丹凤眼,现下,正用那暗红色的眸子,在盯着已然没了气息的陈一诺。 “人,是你们推下来的?” 听起来感觉不到任何情绪的低沉声线,突然毫无预兆的回响在这略微有些紧张氛围里。 他这话,很显然,是对旁边瑟缩着脑袋等着挨批的虎面兽和大蛇说的。 两个二货悄悄的转头互看了一眼,随即认命的摇身一变,化作了两个年岁瞧着不过在十七八岁,容貌俊朗,一人身着橙色立领窄袖束腰长衫,一人也身着同款长衫,只不过颜色是青绿色罢了。 恢复人身以后,两人连忙双膝跪地的冲着火天焱燁拜了三拜,随即齐声道。 “焰鳞,璩(qu)瓛(huan),拜见主上!主上受苦,是我们的疏忽。” “久了不曾在我身边,是不是已经忘了你们主子我的脾气!?” 明白焱燁上神这是在恼着他们答非所问,焰鳞和璩瓛两人连忙低下了头去,心虚的认了错,然后胆小的焰鳞便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璩瓛,示意他去答话。 璩瓛虽然也是极为不情愿,但,眼见着焱燁上神的指尖,已经开始有窜出火苗的势头,他连忙跪着躬身上前,拱手冲着焱燁上神朗声道。 “禀告主上,这...这仙子,确实是...是我们...推下去的...诶诶!!主上,主上!您先听璩瓛说完啊!!” 上来答话的璩瓛在见到焱燁上神指尖已经燃起来的火苗,吓得他差点魂不附体的连忙伏身下去,赶紧求饶道。 焱燁上神那双暗红色的眸子,低低的睨了一跪在地上的璩瓛之后,语气有些愠怒的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一个字。 “说!!” “是是是!事情是这样的,前日,这位仙子只身来了火召炎地,起初,我们以为她是误入此地的某方仙子,我和焰鳞就打算将她送走的。但,她到了此处以后,虽然发现了身上灵力被咱们这儿的封印所束缚,不能使用。她却并没有转身就走,而是径直拿出开路的工具,一个人一路披荆斩棘的进了林子。我们想着,她定是有事想要求教于您的人,再者,数万年前,您曾交代过,若是有人不顾艰难险阻的想要寻您,就务必将其带来见您么。所以...我们见她一路都没有想要回头的打算,且,好像对这里也不熟悉,想来也不会是水天澜湮的人,故此,我们才决定今夜现身,将她带来您这儿。哦哦,还有,还有!当时她不小心失足挂在悬崖上的时候,还问过我认不认识您呢,所以,我就更加确定了她就是您当年交代的那个要来寻您的人。” “所以,我留下的话里,有一个“推”字么?” “这...这...我们见着这仙子好像是有些本领在的,故此,想着她要是想见您,也得是...得是要...要下了水潭去,才能见得到啊。” “那么,现下的情况,你们可是想到过呢?” “我们...我们...” 现在的璩瓛,心里真是害怕极了。他们想的,只是想让陈一诺下去看看焱燁上神的情况而已,哪曾想,这仙子,竟然真的以命相搏将焱燁上神给救上来了,可她自己却... 现下,因为她的原故,整个火召炎地禁锢灵力的封印,都已经被破除了,火天焱燁才能从深潭里得以脱身,以兽形在这里生活了几万年的焰鳞和璩瓛,也才因此能够化为人形。 可是,他们倒是解脱了,但陈一诺却... “自己滚去焰心领罚,七七四十九天,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一听到“焰心”二字,璩瓛和焰鳞俩人的腿,明显颤了颤。 浑身的汗珠瞬间就淌了下来,他们再次互看了一眼,随即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转而硬着头皮应下了话。 “是...焰鳞,璩瓛...领命。” 说着,两人便朝着火天焱燁拜了拜,准备起身去焱燁上神说的焰心,就在此时,面前的大石上,突然传来了两声呛咳。 “咳咳!!咳!咳咳!!唔...噗...” 听见这个声音,两人顿觉眼前一亮的连忙抬头看向了躺在大石头上,原本已经没了呼吸,现下却突然活了过来的陈一诺。 瞧着她此刻正趴俯在大石头上,不停的往外吐着吞进了肚里的水。 见此情形,焰鳞和璩瓛俩人,连忙奔上前去,小心的替她轻拍背部,并缓缓的注入灵力帮她理顺了气息。 “仙子,仙子!你没事儿吧,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从溺水当中清醒过来的陈一诺,现下整个人都是懵的,忽闻两个少年关切的语言,竟生出些恍恍惚惚,以为自己在做梦的感觉来。 她有气无力的抬眼瞧了瞧面前的两个少年,又注意到了坐在自己旁边的一个身形有些眼熟的男子。 待她看清这人的容貌之后,原本还有些昏沉的意识,是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她见过的相貌英俊的男子,真的不在少数了,无论是南宫言还是羽拾秋,亦或是妖孽到了极致的莲华无忧等等,在眼下这个男人的容貌面前,真的感觉又看到了另一种不同的俊美。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禁欲感,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不合适,但又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将眼神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陈一诺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幅呆呆傻傻,目不转睛盯着人家看的样子,是有多么好笑。就连旁边胆小的焰鳞看着,都忍不住的偷笑出声。 “呵呵...” “焰鳞!不得无礼...” 璩瓛连忙出声制止了他,这两人的声音,倒是将出神的陈一诺给拉回了现实。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假装抬手擦了擦自己嘴角残留的水渍。 看到手掌,她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双手先前不是受伤了吗,怎么现在,竟然已经全部恢复如初,连半点伤痕都没留下。思及此,陈一诺这才惊觉自己全身的灵力,好像都回来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石头开的花 她连忙支起了身,对着自己施了一个清洁术。转瞬间她身上湿哒哒的衣物,就变成了一套自己放在海纳八宝袋里的干净衣衫。果然,这灵力真的已经恢复了。 收拾妥当,陈一诺这才发现眼前这身形颇为眼熟的男子,一直在盯着自己.. 这神经比缸粗的大姐,现下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群陌生的男子在。 陈一诺的脸,瞬间就爆红到了耳朵根。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脚放在了地面,后背挺得笔直的端坐在石头上,而旁边的男子,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得陈一诺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机灵的璩瓛,一眼便看出来了这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 真是要了老命了,他怎么忘记自家这主上,数万年来,从不曾进过女色,在他的眼里,也不知是没有男女之别,还是他根本就不喜欢女子... 总之,这主上还是第一次如此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女子看。这目不斜视,不加掩饰的目光,让璩瓛见了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连忙大着胆子假意轻咳了两声道。 “咳咳...那个...主上。咱们还未问过这仙子的姓名,来处呢。仙子帮了我们大忙,总得好好感谢人家才是。” 璩瓛的话,总算是起了点作用,但这火天焱燁虽然是将眼神从陈一诺的身上,给挪开了。可他下一步的动作,却是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只见他直接往陈一诺那边挪了一步,随即伸手握住了她的右手。低沉的嗓音,吐出了几个暧昧至极的字。 “你这手,方才摸了我,竟无事。” “轰!”原本就已经脸红到了耳朵根的陈一诺,因为他这一句话,已经血气上涌到感觉脑子都要炸掉了。她连忙“咻”的一下抽回了自己被他握住的手,然后瞬间离开了他身边起码两米远。 “方才情急,不得已冒犯上神,还请上神恕罪。” 见她如此举动,火天焱燁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左手,又看了看陈一诺,思陈片刻后,他又再次问到。 “并无冒犯,何来恕罪,是我唐突了。还未请教,仙子芳名。” “上神客气,上神客气!小女子的前世,乃是天界啻曱天帝的女儿,圣湫长公主。后在凡界遇上了变故阴差阳错重生之后,现在的身份,只是凡界的一个孤女,名叫陈一诺。但,我已是有夫之妇,我的夫君,乃是现任冥界神君,凡界云顶仙宗的宗主,南宫言。” 一番话,既说清了自己的来路,又表明了自己已是他人妇的事,很明显的,陈一诺这是在避嫌。为了不要引起像莲华无忧那般不必要的桃花债,所以,现在趁早言明一切,是最好不过的了。也不是她自恋,只是这焱燁上神刚刚突然牵她手这件事,属实不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该做出来的事。 故此,说她陈一诺自作多情也好,还是什么都好。她都不能对不起南宫言,虽然...刚刚她已经不小心盯着他看了半天... “冥界神君...?嗯,无妨,熟识。我与你一同去见见他吧,总合,我也要出去一趟。” “安!?出去!?不是,上神,我都还未讲过我此次前来找您,是为了什么呢。” “边走边说...” “哈!?边走边说,我...” 说着,火天焱燁便上前十分自然的拉起了陈一诺的手,转身作势就要朝着天际跃去。他敢拉,她陈一诺可不敢给他牵呢!! 陈一诺像摸着烫手的山药一般,连忙甩开了他拉着自己的手。 “上神还请自重,现下,我是来求教您出山去帮助我们制服掌管西天众神的矣蕤天帝的,若...若上神愿意去,那自然是极好的。若您不愿意,我们也不是非要强求的。” 见着陈一诺如此避自己如蛇蝎的模样,焱燁上神也不恼,只是转身冲着同样愣在原地的焰鳞和璩瓛道。 “焰心里七七四十九天的惩罚,自己先去领受了,再来寻我。” 说完,就回头继续看着陈一诺。 “既然如此,那我便随你一同前去吧,兴许,还能遇上我要找的人也说不一定。” 所以,他这就已经答应了!? 陈一诺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面前的火天焱燁,原本她以为自己会遇到像在梵天舍木那儿一样的情况。却不曾想,这人竟然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她。 这人真实的想法是什么,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哦哦,好。一切全听上神安排,如此,我们便别再耽搁了,现在就出发吧。” 说着,陈一诺便转身冲着焰鳞和璩瓛两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告过别了。然后率先凌空向上一个飞跃,就窜入了天际。而不发一语的火天焱燁,也紧随其后的跟着陈一诺跃上了天际,转眼间就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 站在原地的焰鳞和璩瓛,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随即两人对视了一眼,焰鳞有些担忧的道。 “璩瓛兄...咱们主上这是...这难道是...” “应该是了...” 两人并未将嘴里的话讲完,而是相携而坐的瘫在了刚刚陈一诺躺过的大石头上。璩瓛伸手敲了敲身下的石头,随即仿佛喃喃自语一般,轻声道。 “这石头...都终于要开花了么...只是这花开的位置,好像不太对啊。” 坐在旁边的焰鳞伸手按了按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也忍不住接话道。 “是啊,这花开的位置...好像不太对呐...” 说着,两人便同时瘫倒在了大石上,此时,头顶的天空,已经渐渐的露出了鱼肚白。在这穹顶之上看日出,真是别有一番壮阔的意味。但底下的焰鳞和璩瓛的眼里,除了这天上新出的旭日以外,还透着隐隐的担心。 自家这主子,数万年不曾对谁动过心。今日这番惊掉他们下巴的举动,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但,若是换了别人也许没有什么,只是这举动,放在陈一诺的身上,好像是真的非常不合适。 罢了,罢了。若真是自家主人的情劫到了,如何也是躲不过这一遭的。再说了,他们现在还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惩罚在身呢,自己的稀饭都还没吹凉,哪儿还有空去过问自家主上的情劫到了与否呢。 第三百三十三章 嗔念 云雾中,一路平稳飞行着的陈一诺与火天焱燁两人,一前一后的始终间隔着两百米远的距离。 并不是火天焱燁不想追上去,而是每当他加快速度之时,前面的陈一诺就会比他的速度更快的拉远距离,他自然晓得她是在避免与他一起同行。 两人前进的目的地,是与南宫言他们事先就约定好的会合地点,不忆仙宗! 没错,就是不忆仙宗。 先前他们为了演戏,故意让君笙将云顶仙宗的护山大阵给破坏了,而宗内的那些个弟子,也早就被转移去了地府。所以,现下的流云山,不过是一个空壳而已。总合,北辰矣蕤也不知道先前云顶仙宗究竟剩下了多少人,现下就算是看到一座空山,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左右不过是要争口气罢了,这毕竟是南宫言的曾经视为家的地方,此处失守,就算不能给他造成什么人员上的伤亡,也算是给他的精神来了一记重创。 可是,南宫言的心里,虽然也有舍不得这自己待了几千年的地方的情绪,但,一想到这个地方,相当于一个变相囚禁他和羽拾秋的陷阱,心里的那点儿留念,也就荡然无存了。 言归正传,现在陈一诺和火天焱燁,已经飞行了五六个时辰,这才到了天宫的位置,路过此处,陈一诺心里那抹圣湫公主留下的残留意识,瞬间就让陈一诺对于此处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于是,她提议在此暂时歇息一番。火天焱燁也同意了,两人依旧是一前一后的走着,看到空空如也的天宫,火天焱燁的眼眸里,并没有过多的惊讶或者其他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跟在陈一诺的身后,两人也没有进入天宫里面,而是坐在了玄武门外的阶石上,短暂的调理了一下内息,远处的天边,已经挂上漫天的彩霞,火红的夕阳,缓缓的朝着西方下沉着。 坐在石阶上的两人,并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直到天边的夕阳,完全的隐没在了云端,天空,缓缓的拉上了如墨般的帷幕,几颗星子,开始稀稀拉拉的点缀其中。它们的出现,给这看起来没有什么温度的夜晚,增添了一抹俏皮感。 陈一诺一直在闭着眼睛调息,待到她将身体里的灵力,在周身运转了数遍,感觉全身都开始暖和了起来以后,她才睁开了双眼,转头看向了旁边一直没有作声的火天焱燁。 发现他竟一直仰着头在细看着天上渐渐多了起来的星宿,那双暗红色的眸子里,此刻仿佛倒映着一片星海似的,瞧着让人简直忍不住要入了迷。 意识到自己竟然又在盯着人家看,陈一诺的脸上,顿时就飞上了两抹可疑的红晕,她连忙将脸别开,然后清了清嗓子,故作平静的道。 “上神可是已经歇息好了,如是,我们便出发吧。” 见着时候差不多了,陈一诺便站起了身,准备再次动身出发。 可依旧坐在地上欣赏着星空的火天焱燁,却是没有半点儿想要动身的迹象,良久,他才慢慢的收回了目光,像是在回味着什么美味的东西一般,嘴角噙笑的看着陈一诺道。 “快要三万年了吧....” “嗯!?什么!?” “我在那深潭底下,已经关了快要三万年了。所以,我也有三万年,没有看过日出月落,没有看过眼前的夜色星海了。” “啊!?三万年!?那不就是...不就是天界大战后不久,上神就已经被关在那里了!?” “是,当年天界大战,以西天诸神和魔界的一众魔神妖兽,被封印进冥界作为了结尾。但,天界的战争结束了,我们天界十二天尊之间的种种恩怨纠葛,却是才刚刚点燃战火。” “上神的意思是,其实,天界十二天尊之间的不睦,早就存在了。” “嗯,我们各司其职,照理说,是不会出现妒忌彼此的情况的。可是,职责的不冲突,却不能保证得了人心之间的和睦。就好像,我与水天澜湮之间的纠葛一样。” “所以,上神是想说,将您关在那深潭底下的人,就是水天澜湮!?” “是,他一直想证明,他的能力,在我和日天葵戬之上,水,能滋养万物,水,也是生命的根本。所以,他觉得,我们都应该以他为首。可,他这般的心态,本就不是作为一个上神该有的。无法做到造福天下苍生,那么,为首为尾又有何用呢?再者,十二天所掌控的一切,都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没有谁可以说自己独大,也没有谁能说这世界,靠他一人就可以运转。可是,一个人心里,一旦生出了嗔念来,就真的很难再找回本心。澜湮,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听着火天焱燁的口气,竟还如此亲切的称呼将自己封印起来的水天澜湮的名字,陈一诺对于这个人的心胸气度,着实是有些佩服的。 她并没有搭话,而是坐回了台阶上,静静的等着他说完后面的话。 “当年,他用这高山流水咒,将我困住,他以为,他这个粗浅的封印,能将我困在此处一辈子。呵呵,我只不过是乏了,不想再去过问三界里的事罢了。待在那里,除了不能自由走动,其他一切我都觉得甚好,清净,无人打扰,是个再适合不过清修心境的地方了。焰鳞和璩瓛,是我捡来的两只宠兽,但,他们陪伴了我数万年,早已不是宠兽这般的身份了。噢,说到此处。我还得替他们,向你道个歉。害得你吃了这么些苦,费心费力的将我从潭底给救了上来。他们会这样做,完全是因为,在我被封印之前,曾留下话来,若是改日有人前来寻我,便将这人领来深潭前,清楚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后,我自会出来相见。只是,他们也是护主心切的想让你将我救出来,这才有了,后来的这么一段...” “呵呵...无妨,无妨。看得出来,他们对于上神您,是十分忠心的。只是,您如何知道,我就一定会来呢?” “我并非晓得,是你要来。” “嗯!?” 第三百三十四章 再聚首 “我是知道,以澜湮这般心魔疯长的情况,三界,是定然不会安稳的。再加上一个同样极为不安分的北辰矣蕤,这三界,就更加别想清净了。所以,有了这两人的存在,我早就料到,将来,一定有人,会再来寻我出山,去帮助处理他们制造出来的乱世。故此,我才会留下这番话来。”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对火天焱燁这玲珑通透的心思,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人,无论才智,样貌,皆是极为出众的。难怪,陈一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着一种沉静到了极致的气息。让人不想去打搅他的这份宁静美好的气质,可偏偏,他又长了一张难以让人忽视的脸。这种禁欲系的男子,真的是天地间绝无仅有的一个。 陈一诺也终于知道,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这句话的真切含义了。 “上神心思通透,能够看穿人心与事情的走脉,沉着的心智,让一诺佩服。” “是么?那,以我与你的夫君相比,谁,又更胜一筹呢?” “咳咳...安!?” 见着陈一诺被自己的话给呛得脸色通红的模样,焱燁再次笑笑,不再言语。 然后动作优雅的自地上站起了身,抬头再次看向了已经挂满星宿的天空,随即沉声道。 “走吧,莫要他们等的太久。我想,去的人,也没有两个吧。” “啊!?您连这个都猜到了?” “呵呵,毕竟我们已经相处了数万年,又怎会不晓得,彼此都是些什么心性呢?” “那...上神您又如何愿意...” “总合是在火召炎地待着也无聊,去凡界走走,也权当是消遣了。再者,不管是北辰矣蕤,还是我们穹顶十二天尊,现下的情况,都有些忘记自己是谁了,再不加以修正,日后,这三界,恐怕是迟早得让他们玩儿完。” “上神心慈,心怀天下苍生,是乃三界之福。” “这官面话说得,听着属实是有些不太称心...嗯...罢了,总得是要给你个台阶下。” 这人自顾自的一番言语,看得陈一诺一愣一愣的。 “咳咳...那个,我们走吧。” 说着,陈一诺便率先走在前面,再次朝着凡界出发。 不忆仙宗,浮生殿。 此刻,殿内的主位上,端坐着神采依旧的不知先生。主位下的右手边首位上,坐的是跟南宫言他们一同前来的新任地天荼郇,再过去,便是魔界太子莲华无忧了。 “我说什么来着,根本就不能单独行动的!现在好了,出去六个人,就回来我们几个!!离着约定的时间,早就过去了几年了!诶!师兄~~你怎么半点儿不着急啊!还有心思在这儿喝茶,咱们不去找找诺诺吗!?” 这聒噪的声线,一听,就知道是羽拾秋那家伙的。 只见他在大殿里仿佛屁股着火一般,焦躁的来回走动着。现下,还窜到了坐在主位下方左手边首位上,此刻正品细细的品着茶水,半点不见焦急之色的南宫言面前。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还闭着眼在口中仔细回味了一番,这才放下了茶杯,沉声道。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于陈一诺而言,她不过才离开凡界三四天罢了。” “啧!可我们这儿,却是已经过了三四年了呀!不行,不行!你坐得住,我可等不了了,我现在就要去穹顶找诺诺。” “拾秋小弟,还是不要冲动得好。当初我们与弟媳约定好了在此会合,若是她回来了却没瞧见我们在,转头又出去寻我们,那岂不是又错过了,这样,只不过是耽搁更多的时间罢了。” “太子殿下,怎么你也跟师兄一般,半点不担心呢?” “哎呀!还没进门呢,就听得你在这儿聒噪无比的咋呼着。” 伴随着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便从打开的殿门,走了进来。 闻声,羽拾秋的脸上,顿时就从满脸焦虑,换上了一副惊喜之色。他连忙回头一看,便瞧见了那个记挂了几年的纤细身影。 “诺诺!!” 这人,见着陈一诺,简直像蜜蜂见了花儿一样的兴奋。说着就奔到了陈一诺的面前,一脸兴冲冲笑意的差点儿没把嘴裂到天上去。 见他如此模样,陈一诺虽是感动他如此记挂自己,但也晓得,分寸...是一定要有的。 “谢谢你挂心啦,你们怕是已经等很久了吧。此去,遇到些困难,所以耽搁了点时间。” “哎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着,羽拾秋就想上前去拉陈一诺的手,可他踏上前去的步子,还未跨出,便被一团凭空出现的火焰,给拦在了当场。 不曾防备的羽拾秋,连忙往后一退,才堪堪避开了这突然出现的拦路火团。 他脸色大变的正要发作,却听得陈一诺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低沉的陌生男嗓。 “非礼勿触,再是关切,公子,也需得是注意自己的言辞举动。” 羽拾秋眉头紧蹙的正想发作,却在抬头的瞬间,看见了一个仿佛“此人只应天上有”的男子,缓缓的自陈一诺的身后,走了进来。 这人的出现,立即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 在场的南宫言和羽拾秋以及荼郇三人,都属于晚一辈的新任十二天里的一员,故此,他们并没有见过火天焱燁,但,瞧着此人身上这股不凡的气势,以及出色的外表,让人也不难猜出他的身份。如果不是梵天舍木,那就是火天炎燁了。 于是,在场的众人,见着他的出现,纷纷都站起了身前去迎接。 见此情形,陈一诺这才恍然大悟的想起来,还没跟他们介绍火天焱燁的身份。 “呀,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都忘记介绍了,这位是,火天焱燁上神,此番,特意下凡前来相助于我们。” 众人一听此人竟是销声匿迹了数万年的火天焱燁,心下顿时一喜,连忙拱手朝着火天焱燁行了一个大礼。虽然,他们现在大多数人的身份都于他相同,但,论辈分,焱燁是要算作他们的前辈的。 “晚辈帝释天南宫言,罗刹天伽炎棠,地天荼郇,魔界太子莲华无忧,凡界不忆仙宗宗主不知,见过焱燁上神,上神一路辛苦。” 第三百三十五章 盘算计划 几人依序自我介绍,火天焱燁也随着他们的话,一一记下了人物。 “无需如此,我也不是特意前来相助于你们,只不过是因为正好有事,我顺路来此罢了。” 火天焱燁的话,并没有半点客套,直来直去的也不婉转。但,众人反倒欣赏起他的直率来。 一番寒暄结束,众人便各自落座,开始准备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可是,坐定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讲话,而是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同坐在一起,此刻还手拉着手,四目相对的陈一诺和南宫言身上... “夫人此番辛苦了,可有哪里受伤!?” 南宫言这番让人跌破眼镜的温柔话语,简直没惊掉众人的下巴。再看陈一诺,此刻那看向南宫言的眼神里,完全就不同于跟他们对视时的神情。 “我没事,好着呢。你呢,可还好么?对了,怎么没见墨无殇和降魔尺呢?” 陈一诺环视四周,也没瞧见那两个家伙的身影,心下不禁有些担忧了起来。她以为,她走的时间,已经是够久的了,可没想到还有比她更久的。 难道...他们发生了什么意外!? 这契约神兽,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墨无殇能够感应到陈一诺受伤与否,且陈一诺若是死了,他也会跟着毙命。但,相反的,陈一诺除了能在墨无殇的身上获取能量以外,并不能与他感同身受的一命同陨。 陈一诺试着召唤了一下降魔尺,却发现根本就感应不到他的位置。这个情况,就像先前他被关进了困神兜里时的情形一般... 这个发现,让陈一诺顿时心下一沉,眉头紧蹙了起来。 “夫人怎么了!?如何突然面色不佳!?” “啧...我刚刚试着召唤了降魔尺,却发现...召唤令,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反应。就像先前,他被关进困神兜里时那样。” 听见陈一诺的话,南宫言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但随即又舒展开来,轻轻的拍了拍陈一诺的手,安抚着她道。 “应该是无妨的,北辰矣蕤先前用了巨神之术,灵力亏损,没有些时日,是恢复不到全盛时期的,再者,那边...还有我们的人在呢。不一定就是他们将人捉了去。所以,一时联系不上,也有可能是他们处在某个结界里,或者入了什么阵法。” “啊!?阵法!?” 南宫言的话,让陈一诺本就悬吊吊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她联想到了先前火天焱燁被困在水潭下的那个封印阵法,如果降魔尺和墨无殇被困在了连灵力都无法使用的那种阵法里,那岂不是... “不行,我得去找他们。” 说着,陈一诺便站起了身。紧接着,在场的人里,除了不知先生和地天荼郇以外,其他的几人,也都纷纷站起了身。 这阵仗...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句话,现下真的可以很好的应用上...起一个陈一诺,而动了四个人的身...也可能是心… 离着他们最近的羽拾秋,连忙蹭到了陈一诺的身边,一脸关切的道。 “诺诺,怎么了这是。你要找谁去啊,找前辈他们吗?你一个人去不安全,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 “本太子也去!” “本上神无聊,权当是散心,便随你们一起去吧。” 这情形...看得涉世不深的地天荼郇都懵了,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们全都这么在意这个女子的一举一动呢?且,很显然的,她与这南宫言两人,应该是夫妻啊。如此一来,那他们这般关切的言行,真的合适么...这话,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呐! 反倒是从头到尾都只在旁边静观现场的不知先生,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见着他们如此反应,陈一诺也是一脸懵神。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站起来的几人,现下与自己这其中的微妙关系。陈一诺这才后知后觉的脸颊爆红,连忙退到了南宫言的身后,嗫喏道。 “那...那什么...他们两人的身手不弱,想来,想来也是没有什么大碍的。现下,我们还是先来讨论接下来该如何计划吧,啊,呵呵...呵呵...” 说着,陈一诺便率先拉着南宫言再次坐回了原位,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一番后,倒也不觉什么尴尬为何物,脸不红心不跳的各自回了自己的位置。 一场细小的风波,总算是在没有掀起大的风浪之前,安稳落下了。 见着现场平静了下来,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不知先生,这才接过了话语权,率先出言道。 “咳咳...那个,既然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那么,我们就来合计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吧。嗯...不忆仙宗,因为先前南宫言宗主的警醒,所以我们早有防备,故此,不忆仙宗十分庆幸的留下了近两千弟子在,男女皆有。” 不知先生的话,开了一个很好的头,南宫言思量一番后,就开口接过了话头。 “我们这里,现下,云顶仙宗大约还剩一百名弟子,再加上冥界可以抽调大约一两个帮手,别的,就再无其他了。” “我这儿,先前的时候,偷偷的在漓海里,藏了大约九条神龙,再加上大约十来个安插在各处的人手,七七八八的,也就这些。” 羽拾秋丝毫不见拖泥带水的言明了自己这里的情况,见着他们几百数十人的凑着自己手上的人,一旁默不作声的莲华无忧的眸光,顿时就暗了暗。他端起手中的茶杯,将里面已经凉了的得失茶,仰脖一饮而尽。转而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低迷的道。 “魔界...就我一人...” 听见他的话,众人先是一愣,除却火天焱燁以外,纷纷将目光投在了他身上,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挪开了眼神。大家心里都晓得,魔界与他们这帮人之间有着什么渊源,莲华无忧背负了不知几多的压力,才敢只身前来,表明自己支持他们的立场。他的背后,现下也许谈不上是代表了整个魔界,但,这份与自己的臣民为敌的勇气,真的不是任何人都能拿出来的。 且,他此番回来,定也是经历了几多困难,才得以再次出现在他们这里。 第三百三十六章 做人如阿甲 背负了如此巨大的压力,可莲华无忧却连半句都没有跟他们提过,还是每日不辞辛苦的跟着他们四处奔波。 南宫言抬眼多看了默不作声的莲华无忧一眼,也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他这个半路相认的表兄,所给予他们的一切帮助。 “兵马,我这儿亦是没有,除我以外,另有两只尚在受罚的宠兽,需要时,也可作为半个帮手。” 火天焱燁倒是半点没有什么包袱的言明了自己的情况,也是,像他这种以一敌万的上神,肯屈尊降贵的亲自前来,已经等同带来了千军万马了。 “我那儿...倒有一两百家丁侍女,虽然平日里没有受过什么战事训练。但,用作后方医疗战备,倒是不差的。” 地天荼郇虽然将头瞥向了一边,但嘴里,却是字字清晰的袒露了他能给予的帮助。 听完大家的一番合计,众人心里都有了数。这点儿人力,对上北辰矣蕤手上的数十万走尸军团,以及他手下的一众天神,再加上有可能站在他们那边的魔界众人,以及其他四天的帮助。这阵容,不可谓是不“华丽”呀! 当年,他们还尚有啻曱天帝手上的天兵天将可以调遣,起码能算个势均力敌。但,当年支援他们的八天,现在人数也减掉了一半,只剩下南宫言和羽拾秋以及火天焱燁和新任地天荼郇,还能再加个不惜与自己臣民反目的魔界太子莲华无忧。其余说起来的这些个仙宗里剩余的弟子...大家心里都明白,让他们上阵,不过是平白牺牲性命罢了。 浮生殿里,一时间竟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大家都没有说话,皆在仔细思考着如何再增加点他们的实力。 “还有我们这儿的两万弟子!” 这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忽然从殿外传了进来,众人转头一看,便瞧见了一行十来个,身穿黄色统一服饰的人,从殿外行了进来。为首的那名器宇轩昂的男子,让陈一诺他们瞧着,竟觉得极为眼熟。 “你是...阿甲!?” 记忆力极好的南宫言,瞬间就认出了这是当年他们制服了前任历天仙宗的宗主寒江子以后,当场提拔的那个暂代掌门之位的弟子,阿甲。 见南宫言竟一眼便认出了自己,阿甲也显得极为高兴。连忙踏进了殿来,冲着已经起身迎了上去的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阿甲,见过两位上神。” 没想到此人竟是如此不曾忘本,见了南宫言他们,也没有忘了礼数。 “宗主多礼,数年不见,今日突然碰面,你这倒是比之当年有了天壤之别啊。” “上神谬赞,阿甲能有今日,全靠上神当年的一手提拔。” “不,这全是你自己的造化,我们只不过是顺手推了你一把而已。好了,我们就别站在这里说话了,来,我为你引荐一下。” 说着,南宫言便带着阿甲向初次见面的火天焱燁和地天荼郇打过了照面,又与不知先生寒暄一番后,大家就再次落了座。 “阿甲小友,你方才说,你那儿,还有两万弟子!?” 不知先生显然是对于刚刚阿甲讲的这件事,十分的感兴趣。大家落座以后,他便带头询问了起来。 “嗯,是的。因为当年,我师父一时糊涂,早就将历天仙宗辖区内的民众,给拱手送给了兕重楼,虽然这是件错事,但,当年,师父舍了民众,保了我们宗内的几万弟子性命。也算是为我们今日的局面,留下了一点战斗力在。这几百年,我每日带着他们勤加修炼,从来不曾懈怠过。不算后来逃难到我们这儿收下的仙童,剩下的,全是能上阵作战,且实力皆在仙使以上的弟子。粗算下来,有近两万,男女人数各占一半。” 听完阿甲的话,在场的众人心下便觉得犹如添了一抹暖茶一般,顿时舒爽了不少。虽然人手的缺口,远远还不能算是堵上了,但,这两万人的力量加入,至少是提振了大家不少的士气。 “如此,那真是极好的消息了。辛苦阿甲宗主,替我们增加了一股力量。” “南宫上神言重了,阿甲不敢居功,不敢居功。能出得一份力,就算是替我师父平了半分当年欠下的命债了。虽然这远远不够,但,阿甲尽力了。” 这人的忠厚与重情重义,着实是让他们小小的吃惊了一把。因为自己的师父犯了如此大的错误,他不仅是没有倒戈相向,反倒以身作则的替他将历天仙宗打理的井井有条之余,还能想着替自己的师父偿还当年的命债。得徒如此,这寒江子,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无事,待眼下的事情解决以后,我们再来说你师父的事儿,若他悔改彻悟,将他释放回归,也不是不可能的。” “真的吗!?如此,阿甲便替师父谢过诸位了。” “阿甲小友,你着实不必如此多礼。好了,今日一番商议,再加上先前的连番赶路,想必大家也累了。今日,我们就暂且先说到这里,统计了大概的人数以后,待到另外两位上仙回来了,我们再定最终计划,各位,意下如何!?” 不知先生作为东道主,此刻,自然是要站出来出一番安排的。 众人对于他的话,也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便由不忆仙宗内的引路仙童,带着各自前往各院休息去了。 入夜,陈一诺与南宫言坐在他们暂住的院子中的凉亭里,一人端着一杯清茶,在浅浅的细品着。 “所以,你先去了梵天舍木那儿,然后遭到了他的拒绝,于是又赶去了火天焱燁上神那儿,还阴差阳错的差点儿搭上自己的命,把封印焱燁上神的封印给破了,这才救出了上神,也恰好是遇到上神说...他也有事要来凡界,所以,便跟着你一起来了。” “嗯,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夫人确定,没有对夫君我隐瞒什么!?” 南宫言的脸上,虽然没有半点表情,但,言语里的威胁意味,却是十分明显的。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借着喝茶的动作,悄悄侧脸瞄了一眼旁边的南宫言,却发现他竟然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第三百三十七章 敌友 “噗!!咳咳!!咳咳咳!!” 陈一诺口中喝到一半的茶水,顿时就呛进了她的气管儿里,咳得她满脸通红。 见此情形,南宫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转而起身走到了陈一诺的身后,伸手替她一边轻拍着后背,一边沉声道。 “不过是随口一句话而已,夫人如何这般大的反应...还是,难道说夫人,果真是还有什么事儿,在瞒着夫君!?” “啊!?咳咳,没...没有,没有!!” “哦,是么?嗯...现下摆谈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夫君也是相信夫人定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事,我们夫妻,本该是同心的。不能因为莫须有的猜忌,而生出半点儿嫌隙来。” 闻言,陈一诺连忙点头如捣蒜一般,赶紧附和。 “嗯嗯,夫君所言极是。” “如此,天色已晚,夫人,不如,我们就先回房歇息吧。” “歇...啊!?哎呀呀!!” 南宫言的话音未落,陈一诺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自己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尖传来的熟悉味道,让陈一诺顿时脸上一红。她只得是将脸深深的埋在南宫言的胸前,双臂紧紧环抱着他的脖颈,任由着他将自己抱进了屋内。 月上西窗,满室旖旎... 赤练山,阎王殿。 “混账!!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不要擅自行动,若是将朕好不容易拉拢过来的焰摩天陀虞给得罪了...那你就给朕以死谢罪吧!!” 主位上,满脸愠怒的北辰矣蕤,“啪”的一声将手中盛酒的杯盏,给直接砸到了跪在堂下的兕重楼身上。 这平日里一向张扬跋扈的兕重楼,眼下被这北辰矣蕤出手教训,竟是连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虽然那酒杯砸得他满脸是血,但他依旧是老实跪在地上,听着北辰矣蕤的训斥。 而跟他一起前去的君笙,却是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姿态,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像看戏似的瞧着他们这两兄弟在这儿扯皮。 “是!是!是!小弟知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不会再有?!你这点保证,你自己敢信,我可不敢信你!哼!今日,当着君笙仙子的面,我就不再过多苛责你了。下去好好反省吧,我还有事要与君笙仙子商议。” “是是,小弟告退,告退!” 说着,兕重楼便躬身退了出去。还顺手,将殿门给带上了。 大殿里,转眼间就只剩下了主位上的北辰矣蕤,和堂下站着的君笙了。 这殿里,原本建在大殿左侧的那个血池,因为后面人数增加的原因,现下,已经搬离了此处,北辰矣蕤让人在青见居住的地方,又重新开辟了一个可以容纳数十万人尸身的血池。 不然,这殿里那股子冲鼻的气味,除了兕重楼和青见以外,可没人能受得了。 “仙子,请坐吧。” 北辰矣蕤满脸堆笑的请君笙坐在了堂下安置的矮几后面,随即招呼她饮茶。 君笙落座后,却依旧是板着一张脸,双手环臂的半点也没有想要去动桌上的茶盏的意思。 见她如此模样,北辰矣蕤倒也没有动怒,只是满脸笑意的看着君笙道。 “仙子,可是觉得这茶水不和口味!?” “哼...行了。别跟我扯这些,我为什么突然选择跟你合作,想必你也明白,所以,达到自己的目地以后,我便会离开的,故此,你也不要指望我会诚心帮你什么。各取所需,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句话,用来形容天帝与小女子我现下的关系,那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既然我们都想那帮人赶紧死,那么目标,便是一致的。” 也难怪君笙会有如此硬气的态度,她的身后,可还是有一个北辰矣蕤现下得罪不起的混沌上仙。再者,待到混沌上仙清醒以后,当年北辰矣蕤设计将混沌上仙灌醉拿到了困神兜这件事,还没有了结呢。所以,北辰矣蕤自然是晓得,现下,还是不能得罪君笙的。 “呵呵,这个,我自然是晓得的。但,仙子能在此时选择站在我们的阵营,已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行了,闲话少说吧。我累了,寻处地方给我住下吧。还有,我不希望你的复仇计划,筹谋太久...所谓,夜长梦多…” “哈哈哈,仙子心直口快,朕喜欢!” “嗬...我还用不着你喜欢。算了,你这里的那些个魑魅,看着就让人心里不舒坦,我自己去寻处喜欢的地界儿住下吧,不用送了。天帝早些休息,本仙子,就先告退了。” 说完,君笙便起身,不再搭理主位上的北辰矣蕤,自顾自的出了殿去。 在殿门再次掩上的一瞬间,北辰矣蕤脸上的表情,便瞬间从眉眼含笑,变成了一脸阴鹜。 “哼!小浪蹄子!想在朕的面前演戏,你还嫩了点。” 说着,他便从身侧取下了那个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困神兜,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了一番。一个人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怪声道。 “呵呵,大哥...你这人缘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啊。就算是你本人不在,却还是有这么多的人,愿意为了你,如此这般的与我作对。哎,如此人缘儿,看得弟弟,真是好生羡慕。不过...再过不久,你便能出来,亲自见证...弟弟我,是如何将你这些好人缘儿...给亲手除掉的!哼!” 说着,北辰矣蕤便愤恨不已的将这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荷包,给紧攥在了手里。眼里,是如何也藏不住的狼子野心。 而出了殿门的君笙,依旧是一脸面色清冷的模样,一路闲庭信步自顾自的走着。这模样,瞧着还真像是在找一个心仪的住处。 她将双手负于身后,一路上见着与她打招呼的那些个魑魅,也是一脸高冷的不屑搭理它们。那些个魑魅自然是晓得她的身份特殊,所以没有人敢去过问她的去处。 就这样,君笙一路畅通无阻的闲逛在阎王殿的各个院落里,还真别说,这兕重楼虽然看着不是什么好东西,还长了一副人见人烦的恶鬼模样,可这修建庭院的审美,倒还挺别致的。 但,她现在,可不是来欣赏他这人间地狱的。 第三百三十八章 心思露 在这偌大的阎王殿里转悠了一大圈之后,君笙终于循着那股子上头的血腥味,走到了阎王殿后面,最偏僻的一个院落前。这院子,算是这阎王殿里,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座了。 这院子外面,守卫森严,明的暗的岗哨,起码有近百个。 君笙假装迷路的走到了守门的一个魑魅面前,轻咳了两声道。 “咳咳!本仙子正在找寻歇脚的住处,此处,我就觉得不错。本仙子决定,就住这儿了!” 说着,君笙便想抬脚往里走去。 不出所料,下一刻,面前的魑魅,当即就将她拦了下来。 “仙子恕罪,此处,乃是尸王青见大人的清修之处,不接待其他人入住。所以,有劳仙子另寻一处院子住下吧。” 听见它的话,君笙立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嘴角噙笑的点了点头道。 “哦!原来如此,那倒是本仙子打搅尸王清修了。嗯...行吧,那我就再走一走,瞧一瞧。” 说完,君笙便将双手优哉游哉的背在了身后,闲庭信步的接着找地方住去了。 “恭送仙子,夜路难走,还请仙子小心脚下。” 拦下君笙的那个魑魅,毕恭毕敬的送走了她。 君笙的身影远去后,一个赤红色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墙头上。 阎王殿,合上的大门,再次被人从外面轻手轻脚的打开又合上。刚刚拦下君笙的那个魑魅,跪伏在堂下,冲着斜倚在主位上假寐的北辰矣蕤禀告道。 “陛下,方才,君笙仙子去了尸王大人的住所外,说是要住在那儿,属下将她给拦下了。” “嗯,然后呢?” “然后,她也没说什么,就走了,说是再去寻个住处便是。” “哼...小贱蹄子,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陛下,可是要小的们布个阵法,将她擒住...” “不必,这阎王殿内,她想去哪儿都任她去,不必阻拦。” “那,若是她硬要去见尸王大人呢?” “也准她去。” “这...是,属下明白了。” “嗯,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说着,底下跪着的魑魅便躬身退了出去。 “吱呀”一声,殿门再次被掩上。这时,殿内的角落里,闲庭信步的走出了一个在君笙之前就离开了大殿的人,兕重楼。 “大哥英明啊,知道这贱女人有猫腻。” “哼,你以为朕像你一样愚蠢么!?这么点儿粗浅的计谋都看不出来,那我这数万年的日子里,岂不是被人给暗算无数回了。” “是是是,小弟愚钝,今后,还请大哥多多指点,多多指点。” “嘁,指点!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若不是朕给了你替朕办事的机会,你早就被四大仙宗的人给弄死不知几回了,窝囊废!!连这么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都解决不了,还得让朕亲自出手。” “大哥恕罪,小弟一定勤加修炼,绝不让大哥您失望。” “哼,最好是这样。” “那么...大哥,现下,我们应该怎么做!?” “他们寻来些什么帮手了!?” “探子来报,说是陈一诺那小贱蹄子,去了火召炎地,将被水天澜湮上神封印的火天焱燁,给放出来了。另外,就是那个刚刚继位的地天荼珏的儿子,荼郇。还有那个吃里扒外的历天仙宗的继任宗主阿甲,带着宗内偷藏着的两万弟子,去了那边投诚了。别的,就再无其他了。哦,还有,那个降魔尺和墨无殇,被焰摩天陀虞上神,给困在了晨曦宫里,且他们俩人都深受重伤,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能回去跟他们会合的。所以,综合下来,如何他们也不可能会是我们的对手。” “呵呵,所以说你蠢呢!” 听完兕重楼的话,没想到这北辰矣蕤不仅没有夸奖他,反而又骂了他一句。 “是是,小弟愚钝,还请大哥明示。” “明示!?这还用得着朕说!?虽然当年出手帮助北辰啻曱的八天里,只来了四天,但,你又如何能肯定他们不是故布疑阵,为了让我们觉得他们势单力薄,而故意演出了这场戏呢?” “大哥的意思是?” “没来的人,以及就算是答应了要站在我们这边的人,现下,都要算作是站在他们那边的人。更甚的,就算是我们自己的人,都不能全信!” “啊!?我们自己的人,都不能全信!?那...” “蠢蛋,这自然是要让我们保持警醒,不能因为目前明面上瞧着好像是全胜的优势,而掉以轻心。” “哦~~原来如此,大哥果然英明!小弟佩服!佩服!” “行了,别在朕面前阿谀奉承,有这讨好朕的功夫,还不如去给朕干点儿事实出来。” “是是是,大哥尽管吩咐,小弟一定给大哥办的妥妥当当。” “去,给朕抓几只结丹的兽王来,我儿的伤势还未痊愈,需得多多进补,记住,一定要上好的兽丹。若是敢拿血统不纯的来糊弄朕,你是知道朕的手段的。” “小弟遵命,一定办妥此事。” “嗯...行了,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再让人来打搅朕的清净,朕的伤势未愈,还得静养调息。办妥以后,朕自有重赏。” “是,小弟明白。大哥安心歇息,小弟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兕重楼便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殿门,这家伙脸上刚刚在北辰矣蕤的面前还乖顺不已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一幅狰狞可怖的样子。 他眼神阴鹜的转头睨了一眼紧闭的殿门,随即一甩袖袍愤恨不已的抬脚离开的殿门外。 也不怪他如此神色,谁都知道,这凡界里,有些修为且能捉来的兽王,全都已经被他们先前组建阴兵军团的时候,都捉得差不多了。现下,为了他那丑鄙不堪的儿子,竟然还要他去找什么血统纯正,还是已经结了丹的兽王来! 每每兕重楼想起北辰矣蕤对自己那副趾高气扬,对自己踏谑到了极致的态度,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哼,若不是他许诺自己将来可以掌管北辰啻曱的东方天界,他才不会在这儿受这个窝囊气! 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待到现在的事情过去了,将来...他兕重楼有的是机会解决他... 第三百三十九章 心事重重 蓝泽金木年,凡界历天仙宗云顶仙宗以及不忆仙宗,三宗联手,发起了对于想要独统三界的北辰矣蕤为首的势力的反击。 因为四大仙宗的分布地形,分别为东南西北各个正位,所以,这就形成了一个十分工整的四方形,除却一个已经灭宗的留翁仙宗,现在剩余的三大仙宗,就组成了一个三角形,但,为了以防万一,南宫言他们还是先行将占领了留翁仙宗的那些北辰矣蕤手下的喽啰给清除了以后,选择了以四方形的阵型来修建防御工事。 好在,他们从冥界回到了凡界之时,就立即让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妃良,动身先去了留翁仙宗的境内,寻找有无幸存者。以她的特殊身份,若是遇上了幸存者,也比较好安抚。这妃良,也真是不辱使命。就以她那看着好像是个小女孩一般的身形,十分灵活的每日游走在留翁仙宗境内的各个村落里,不断的搜寻着幸存者。功夫不负有心,好歹是让她找到了近百名藏身在隐秘之处,没有被发现的人,这些人里,有从蚩柔在时便叛逃出来的留翁仙宗的弟子,也有被他们保护起来的平民百姓。 当妃良将他们带回来的时候,还着实是让陈一诺他们小小的惊讶了一番呢。 然后,他们也在各大仙宗的辖区内,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竟还找到了不少的幸存者,他们便将这些幸存者统一安置了起来,生活劳作在一起,就像是建立了一座新城一般。 所以,他们便以不忆仙宗和历天仙宗的山门所在地,作为起点,开始筑建防御工事,他们的计划是,打算先修建一堵将赤练山隔绝在外的高墙,来抵御北辰矣蕤麾下的走尸军团的攻击,然后再慢慢的将这四方形的防御工事给补齐。虽然,在修筑高强的过程中,他们也遇上不少次走尸军团的侵袭。 但,好在是有南宫言他们这些能力较强的人,分点驻守,也总算是以最小的伤亡,和日夜兼程的高速进度,在短短的一个月内,便修建好了高墙。如此一来,虽然没有正式解决的走尸军团的问题,但也不至于出现像之前的那次大战时的情况。 这下,他们也算是有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能安全行走的地方。 为什么北辰矣蕤没有趁着他们修筑高墙这个时候,趁机偷袭呢? 因为,他不敢。 第一,他并不清楚南宫言他们究竟是有多少人马在,修建高墙这事儿,万一是他们骗他上钩的计谋,那自己倾巢而出的派出全部的人手,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么! 第二,他先前因为使用了巨神之力,灵力透支,现下根本就还未完全复原。再加上自己的儿子梼杌也是处于一个重伤未愈的状态下,若是他们趁他病,要他命,那就真的玩儿完了。他不敢,也不能赌这一把。 第三,他们这防御工事,就算是修了起来,也只不过是能够抵挡一时罢了。因为,他们早就让青见培育出了更加高阶的走尸,这点儿在他们眼里看着只能算是小孩儿过家家修建的高墙,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所以,他们修就修吧,他北辰矣蕤根本就没有将这堵高墙看在眼里。 与此同时,南宫言他们这一帮人,也分作了几个点,驻守在各个容易被突破的点上。 南宫言和陈一诺负责镇守靠近云顶仙宗的地方,羽拾秋和莲华无忧负责镇守靠近留翁仙宗的地方,其余的两家,便由火天焱燁负责帮助阿甲镇守历天仙宗,地天荼郇则是留在了不忆仙宗。如此一来,他们便分工明确的守住了一方。 在这个四方形的高墙完工后,南宫言他们还合力完成了一个守护大阵,就是以四处镇守点作为阵眼,然后各自施术,凝结成了一个除却赤练山以外,几乎将整个蓝泽大陆都圈纳了起来的巨大防护阵。 有了这个防护阵的加持,他们还在城墙外,挖出了一条护城河。这些河流,引入的可不是普通的水,而是那竹沉河的水。这条河,也不知道其特殊之处在哪儿,因为陈一诺他们也曾四处寻找过它的源头,却发现它好像一汪死水一般,虽能见得河的两头,但却找不到它的水源之处在哪儿,更神奇的是,它还一直在波涛汹涌的流动着,却没有见到它汇入了哪条河里。 最重要的是,它河水的特殊。若是一般法力低弱的人兽落入,定是不能从这河水里逃出生天的,它就好像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一般的存在。 其实,修建这个高墙,南宫言他们还有另一个作用,那就是他们打算让这些幸存者,能够在那座新城里,开始新的繁衍生息,如此,困在冥界地府里的那些个数十万幽魂,便能逐渐的有了投胎之处。这样,也大大的减小了冥界地府的压力。 这是一个需要时间来助力的计划,也是陈一诺他们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来建造这个高墙的根本意义。 时间一晃三十年过去了,这其间,虽然北辰矣蕤派来了不少的走尸前来骚扰,但,这些个只会横冲直撞的家伙,根本就不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 经过三十年的发展壮大,原来只有几万人的新城,已经扩建到了可以容纳十几万人的地界了。看着新城里的一切,都开始欣欣向荣了起来。 陈一诺的心里,却是日渐生出了一丝丝担忧。 这日,她照旧来到了城墙上,巡视高墙外的情况,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了往日那般的轻松。 南宫言自然是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所谓何事,他拉着她的手,一直在城墙上缓步行走着。 当行至先前陈一诺生活过的承前村境内时,南宫言发现,陈一诺脸上的担忧之色,就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她停下了脚步,站在高墙上,俯瞰着下方已经开始有人在此重新定居了起来的承前村。陈一诺的眼神望出去极远,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停下了脚步,南宫言也不做声,只是静静的立在她的身侧,等着她的主动开口。 良久,终于听见陈一诺做了一个深呼吸以后,长叹了一口气。 第三百四十章 变相的囚禁 听见她的叹息,南宫言不由得紧了紧自己掌心里那有些微凉的小手。然后将叹气的陈一诺,给带进了自己怀里。 眼下的云顶境内,已是隆冬的季节。本就畏寒怕冷的她,即使是修仙已久,却也依旧是惧寒如此。 南宫言伸手替她拢了拢身上的白色薄羽披风,然后将下巴抵在了陈一诺的头顶上,轻声道。 “何事让夫人如此叹气,说出来,夫君也可替你解惑一二。”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却默不作声,只是将脸深深的埋在了南宫言温暖的胸前,良久,才听得她有些闷闷的声线道。 “夫君,看着百姓们逐渐发展兴盛了起来,我心里,却是隐隐的开始生出了些许担忧。” “担忧!?夫人是担忧什么呢?” “我总觉得,这三十年的发展机会,好像是北辰矣蕤故意放给我们的。因为,他的走尸军团,是不能再生的,一旦手上的走尸用完,那...我们辛苦建立的新城,岂不是就成了他的...” “呵呵,原来我这傻夫人,竟然是在担忧这个。” “啊!?夫君还有心情笑话我呀,难道,夫君心里,没有这般的担忧吗?” “这个事情,我早就想过了。以那厮老奸巨猾的行事风格,这三十年都没有发起大规模进攻,肯定是有什么猫腻在的。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我们在这里过分担忧,也没有什么用处不是。就算是他将新城里的这些百姓,当做了我们替他圈养的走尸军团原材料。那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来拿啊。” “话虽如此,可...” “好了夫人,万事,有你的夫君我在呢。你只管站在我身后,其他的,交给我。”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顿觉心下一暖,忍不住的伸手将他紧紧圈抱住,以此来表达自己心里此刻对他的浓浓情意。 感受到怀里的人儿的举动,南宫言亦是忍不住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可,两人却没有注意到城墙下的承前村里,一幢新建的两层小楼的二楼窗户后面,此刻,正站着一个隐藏在阴影里的人... 这人满是窥视的眼神,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城墙上,相拥站立着的陈一诺和南宫言两人。 良久,直到拥抱着的两人分开了以后,那藏在窗户后面的人,这才隐去了身形。 跟南宫言说出了自己心间的担忧以后,陈一诺也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她知道南宫言做事,一向是比她周全,她都能想到的问题,南宫言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两人再次牵着手,开始今日的巡防任务。 这城墙上,每隔一公里左右,便会有一个预警台,是用于一处发现了情况,好尽快发信号通知另一处的地方,每个预警台,都驻守得有一到两名弟子。 好在,几十年过去,这里也没有发生什么紧急情况。新城也在逐渐的扩大中,这离城中最远的居民,现在都已经将房子扩建到了城墙的边缘了。好在是,他们在新城里,一切都能自给自足。无论是耕种纺织,还是畜牧家禽,都有安排得有专门的人在管理。 就好比陈一诺他们辖区内,因为地处北方,比较寒冷,但好在是有大片适合放牧的草场,所以,他们这里,主要就是负责饲养畜牧家禽。 火天陀虞镇守的不忆仙宗境内,则是适宜栽种各种蔬菜香茶主食,和喂养用来制衣的蚕蛹。 地天陀虞镇守的历天仙宗境内,则是出产各种瓜果坚果。 而羽拾秋和莲华无忧镇守的前留翁仙宗的地界,则是主要负责一些食盐和海产的供给。 现下,那懒神调调的羽拾秋,就仰卧在阳光正好,被海风徐徐的吹拂着,先前被陈一诺和蚩柔打架之时,斩掉了半截屋顶的仙栖殿上。翘着二郎腿,闲情逸致的晒着太阳。 而他的旁边,则是形态恰好与他相反的莲华无忧。 只见他的头顶撑着一把十分精致的白底粉色桃花纹样竹伞,此刻,正闭目养神的端坐在屋顶上,好似已经入定一般。 底下的海岸上,一群渔民,正在兢兢业业的将今日打来的水产,从船上搬运下来,然后交给早就等候在岸上的工人,运回去晒场,细细处理晾晒以后,再运往城中各处。 这里的空气中,都飘满了一股子海水混合着晒渔场的鱼散发出来的咸腥味,这种味道,若不是经常居住在此处的人,肯定是离得远远儿的闻着这味儿,就已经要吐出来了。 羽拾秋这出生在海里的人,能坚持下来,这不足为奇。可,从小养尊处优,甚至生活精致到了极点的莲华无忧能在这里坚持下来,那才真的实在难以想象。 “无忧兄,你说,这北辰矣蕤,怎么一直没动静呢?莫不是,那厮已经死了!?” 羽拾秋百无聊赖的叼着一根茅草,状似不经意的突然开口道。 听见羽拾秋的话,莲华无忧虽然依旧闭着双眼,但,却还是开口应了他的话。 “不知,大概。是又在酝酿着什么能将我们一网打尽的主意吧。毕竟,前面他都能够花上数万年的时间来筹谋,这么几十年的时间,在他的眼里看来,不过是过去了个把月罢了。” “啧!我知道他是在憋着大招呢,可是,这种日日都要在闲散生活中,保持着高度警惕的日子过着,着实是让人十分不痛快。” “呵呵,听拾秋小弟这口气,是已经腻了现在的日子了?” “倒也不是,只是这一天天闲出屁来的日子,是真的太过安逸了。你知道这样的日子,最危险的地方是什么吗?” “愿闻其详。” “那就是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呀!” 说到这里,羽拾秋还“噌”的一下从房顶上坐了起来,一脸正经的盯着依旧闭着眼睛在打坐的莲华无忧。 “诶!无忧兄,你想啊。我们成天就这么在这儿守着,哪儿都不能去,看起来好像是我们对于北辰矣蕤的防御战取得了胜利,其实,现在这种局面,又何尝不能看做是,那北辰矣蕤,是变相的将我们囚禁在了这里呢?而且这监牢,还是我们自己修建的!!” 第三百四十一章 突访 听完羽拾秋的一通道理,莲华无忧也缓缓的睁开了眼,他转头看了一眼满脸苦大仇深的羽拾秋,随即嘴角噙笑的回过了头,将目光望向了前方宽阔无垠的大海,语调平平的开口道。 “心有自在天,何处无风景。我却觉得,眼前这片平淡无奇的精致,倒是比我在魔界待着的日子,要精彩得多了。” “无忧兄竟然觉得此处比你那藏心殿还要好!?” “有时候,一个人在那个地方的心境轻松,比身体在那个地方轻松,要来得惬意得多。” “啧,也是。可惜,我没有无忧兄这般通透的心境,许是生来,便是个操劳命。过惯了先前那种时刻警惕的日子,现下让我闲了下来,倒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呵呵,你从小苦到大,竟还不觉腻味原来那种日子吗?” “倒也不是,哎,我就是觉得现在太闲了不好,总想找点儿什么事情来做。” “想找事做还不简单么?喏,底下那些辛苦劳作的渔民们,不正需要帮手么?你要觉得实在是无聊,那么,就去帮他们的忙吧。” “嗯!?你是说体验做渔夫么!?哈,这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主意,那我去了!” 说着,羽拾秋便向下飞身一跃,就到了码头上,与那些个渔民寒暄一番后,就开始说干就干的加入了他们的阵营,帮着他们搬起了鱼获来。 见他如此模样,莲华无忧也并未出言阻止,只是笑笑,随即便打算再次入定。 可就在此时,一股强大的气流波动,突如其来的自半空之中朝着底下端坐在房顶上的莲华无忧压了下来。 他那银灰色的眼睛,顿时“咻”的张开,纤长的手指快速的伸手一捞,便将替自己遮阳的花伞牢牢握在了手里,随即向后一个飞身腾跃。躲开了这突然出现的气流波,他才将将离开,那股强大的气流波,就“轰”的一声将莲华无忧刚刚坐的那个地方,给瞬间夷为了平地。 听见这声巨响的羽拾秋,连忙扔下了手中的鱼获,连手都来不及擦擦,交代好渔民们赶紧回城以后,就一个向上飞身腾跃,冲到了在半空中打着花伞凌空而立的莲华无忧身旁。 “无忧兄,没事儿吧!!” 羽拾秋焦急的问道,莲华无忧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并无大碍。 确认莲华无忧没有受伤之后,两人便眉头紧锁的看着底下尚且笼罩在一片尘烟之中的仙栖殿。哦不,准确的说,是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仙栖殿遗址。 一阵稀里哗啦砖瓦落地的声音平息后,莲华无忧眼神冷清的闭了闭眼,随即开口道。 “孩儿,恭迎...父王...母后...” “什么!?” 听见莲湖无忧的嘴里吐出了这么两个称谓,羽拾秋的脸上,顿时就变了神色。他如临大敌一般右手一挥,就将旧识给召了出来紧握在手里。 “无忧兄,如果等下出现了不能控制的场面,就请兄长先原谅小弟我或许有所冒犯的地方了。” “无妨,不用你出手,这是我的家事,你放心,我会自行解决妥当的。” 说着,莲华无忧便朝着前方已经渐渐从烟尘里显露出两个身形的仙栖殿废墟处,行了过去。 虽然莲华无忧这么讲,但,羽拾秋的心里,却是半点儿都不敢放松。他悄悄的将旧识藏匿在了身后,以备不时之需。 三四个呼吸之后,羽拾秋便看见了烟尘之中,已经完全露出的身形的一男一女。见着这两人的样貌,就已经知道莲华无忧跟他们的关系了。但,莲华无忧方才说过,这算是他的家事,他也只能是暂做壁上观,见机行事了。 莲华无忧冲着已经凌空上升到了与自己平行的父母,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沉声道。 “孩儿不知父王母后驾临,多有失礼,还请父王母后恕罪。” 听见莲华无忧的话,对面的南宫云儿顿时就不高兴了。只见她满眼噙泪的先是将莲华无忧给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随即便语带嗔怪的冲着莲华无忧喝道。 “你这不孝子,你父王用锁神阵都不能将你困住,你还是一意孤行的跑来了这乌烟瘴气的凡界。” 说着,她便眉头紧蹙的将手中丝巾给抻拧着,将自己的鼻尖遮掩了起来,似是十分的闻不惯这海边的咸腥味。 听见南宫云儿的话,莲华无忧又再次朝着她躬身行了一礼。 “孩儿不孝,让母后担忧,让父王失望了。” “忧儿...” “哼!你还知道不孝二字!?你眼里还有你这父王母后!?还知道魔界为何物么?!还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吗?还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吗!?” 还不等南宫云儿再跟莲华无忧说些什么,一旁的莲华赫罗就早已沉不住气的冲着莲华无忧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 “父王教训得是,但,孩儿的立场,先前已经言明过了。父王在时,魔界要帮助谁,那是父王的意思。如果孩儿一旦继位,我的立场,肯定是会站在表弟他们这边的。你们上一代的恩怨,自是上一代的事,我们这一代,不应该再卷入你们的恩怨里,这是对于我们的不公...” “你!!” “啪!!” 被莲华无忧这一番话给气得几乎七窍生烟的莲华赫罗,当即就一个瞬移冲到了莲华无忧的面前,以快到出现残影的速度,一巴掌将莲华无忧给扇飞了出去。 “忧儿!!哎呀,夫君,你又何必动手打咱们儿子呢!这事儿啊,显然是因为灵泉婉音那个贱人的女儿,不知道给咱们忧儿下了什么迷魂咒,这才让一向乖顺的孩子,现下变得这么忤逆。” 南宫云儿见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了,连忙飞身上前将想要再次动手的莲华赫罗给拉住了。 而另一边被莲华赫罗一巴掌扇飞出去的莲华无忧,则是被看不下去了的羽拾秋,给接住了身形。 “无忧兄!不要紧吧!” 见着莲华无忧嘴角渗出的丝丝血迹,羽拾秋有些担忧的问到。 虽然莲华赫罗这一巴掌的力道着实是不轻,但现下有些头晕目眩的莲华无忧,却还是坚持挣扎着爬起了身。 第三百四十二章 断血缘 转头给了扶着自己的羽拾秋一个“你且安心”的眼神之后,便踉跄着身形,再次走到了盛怒中的莲华赫罗身边,拱手沉声道。 “父王...实在是不必为了我这不孝子,耗费灵力穿透结界来寻我。” “哼!你以为本王愿意来瞧你!?不能为魔界众生谋福祉也就算了,还吃里扒外的想着当起人家的援手来了,怎么的!?翅膀硬了,想跟你老子对着干!?我告诉你,莲华无忧!你要是想着带头当我魔界的叛徒,就别怪本王不念及我们父子之情!” “既然父王说到了这里,那么儿臣也只好再说一遍。儿臣心意已决,父王如果还是不愿支持,那么...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说着,莲华无忧便冲着莲华赫罗和南宫云儿凌空跪了下去。在莲华赫罗暴怒至极和南宫云儿满脸震惊的表情下,连拜三下之后,就只见他迅速站起了身。下一瞬,羽拾秋便只见莲华无忧的后背上,“唰”的一声张开了一对雪白的翅膀,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在羽拾秋的飞身阻止,和南宫云儿的惊呼中发生了,只见一阵与那雪白的翅膀形成鲜明对比的红色血雾,瞬间自莲华无忧的后背上,飞溅而出! 在场的几人,瞬间愣在了当场。 莲华无忧,挥剑...自断双翅了!! “哗啦哗啦...” 一股鲜红的血液,顺着莲华无忧后背的伤口处,朝着下方如流水般滴落了下去,砸在了尘土里,扬起了一阵阵细散的灰尘。 短暂的愣神之后,羽拾秋就想着赶紧上前去,将疼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的莲华无忧给扶住,但莲华无忧却挥手制止了他。然后将那对被自己亲手削下来的翅膀给捧在了手里,颤颤巍巍的冲着莲华赫罗和南宫云儿跪了下去。 “既然,我与魔君神后的立场不同,那么今日,莲华无忧便断翅还予双亲养育之恩。今后,魔界太子莲华无忧已死,世上,只剩一无门无派无权无利的散仙,无忧。如此,魔君与神后的立场,与无忧的立场,便干脆利落,再无血亲瓜葛羁绊!!” 莲华无忧的举动和一番话,气的南宫云儿当场昏死了过去。莲华赫罗也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一边伸手将南宫云儿给打横抱起,一边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冲着莲华无忧怒喝道。 “哼!不禁断翅绝血缘,还要去姓离亲!!好啊!好啊!真是我莲华赫罗几千年培养出来的好儿子!好,好,好!非常好!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我莲华赫罗也只当是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今后,我们再见面,将不再是父子,只会是仇敌!到那时,希望你不会后悔今日你所做下的这一切决定!!” “后悔与否,就不劳魔君操心了。今日,你若是想要与我们斗上一斗,我们也是可以奉陪的。若是你今日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动手,那么,就请回吧。凡界,不欢迎你们!!” “莲华无忧!你!” “魔君糊涂,才说了我不再冠姓莲华,您怎的...还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莲华无忧的话,气的莲华赫罗当场就要发作,却在瞧见他们身后已经渐渐逼近的两个身影后,又只得是就此作罢,转而抱着南宫云儿,再次开启了传送大阵,目光愤恨的一直盯着对面的莲华无忧,渐渐的消失在了阵法里。 见着他们已经走了,莲华无忧便再也支持不住的眼前一黑,往前栽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觉的莲华无忧,顿时便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径直朝着底下的仙栖殿废墟堆,坠落而去! 还好羽拾秋见势不对,赶忙飞身上前,在其将要砸落在地之时,堪堪接住了他。 而随后赶来的南宫言和陈一诺,则是一脸震惊的盯着面前浑身是血,虚弱到了极点的莲华无忧。 “师弟,快,赶紧将人带回不忆仙宗救治!!” 看到莲华无忧情况危急,南宫言细细查看一番后,连忙让抱着他的羽拾秋,将其带着出发前去不忆仙宗。 一路上,南宫言和陈一诺都在轮流着替莲华无忧输入灵力,以帮助他稳住心脉,和恢复伤势。 “诺诺,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一边赶路,羽拾秋一边看了看许久不见的陈一诺和南宫言,开口问道。 “我们恰好巡逻到了临近你们这边的地方,正准备回去,就感觉到了一股十分强大的气流波,瞬间冲破了防护罩,落下的位置,就正好是留翁仙宗的所在,我们怕有变故,就赶了过来。” 陈一诺一边替莲华无忧输入着灵力,一边答着话。 “原来如此,还好你们来的及时,再晚了,怕是我跟莲华无忧今日,就要交代在此了。” “啊!?这么严重!?来者不是莲华无忧的父王和母后么!?他们顶多是要将莲华无忧给抓回去罢了,怎么会搞成现在这幅惨烈的样子。” “诶!一言难尽,到了再说吧。” 几人一路急行,紧赶慢赶的总算到了不忆仙宗。 一见着羽拾秋怀里抱着的那个浑身是血的莲华无忧之时,不知先生立即就脸色大变的吩咐见着这个场景的弟子,通通不可将今日所见传播出去,否则宗规处置! 不知先生领着他们赶紧到了最近的一个院子里,然后拿来了最好的止血丹药。让羽拾秋他们喂了莲华无忧服下,再加上大家轮番的输入灵力,莲华无忧出血不止的伤口,总算是止住了势头,情况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忙活完的众人,这才卸下了一口气。 而已经忍不住想要知道事情真相的陈一诺,连忙拉着羽拾秋坐到了旁边。 “快说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累得满头大汗的羽拾秋,一边抽空端起了矮几上的茶盏,大大的饮了一口茶水下去润了润嗓子,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长舒了一口气道。 “嗨!今日这事儿,属实是事发突然啊!” “怎么个突然法儿啊,你倒是说呀!” “哎呀,诺诺,你等我喘口气嘛。” “好好,你赶紧喘气,喘完赶紧说!” 第三百四十三章 是懂他的 “今日,本来我与无忧兄闲来无事,坐在仙栖殿上晒太阳闲聊来着,可谁知,这莲华赫罗和南宫云儿夫妻俩,竟然突如其来的从天而降,径直落在了无忧兄的面前。然后,无非就是对着无忧兄一番劈头盖脸的教育,想让他跟他们回去。可是,无忧兄却说他们立场不同。如果他的父王不能赞同他继位以后,将率领魔界站在我们这边的做法。那么,他便不能跟着他们回魔界,坚持要选择继续呆在凡界帮我们。他父君气他不过,当即就一巴掌将他扇飞了出去。后来,他们越吵越烈,局势也渐渐失去了控制。而最后,无忧兄...竟然在我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直接挥刀断翅,除姓断亲,与他的父王和母后...彻底断了血缘关系...” “什么!?” 听完羽拾秋的话,在场的人无一不是惊讶的神色。大家都纷纷赞叹这莲华无忧竟然交心如此,甚至为了帮他们,不惜选择了与自己的父母断绝血缘关系这条路... “那,后来呢?” 陈一诺满是忧心的看了看床榻上面无血色的莲华无忧,继续追问道。 “后来,他们本来还想强行将无忧兄带走的,可是碍于无忧兄的母亲,因为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而昏迷了过去,再加上你们的及时赶到,那魔王莲华赫罗,便放弃了将无忧兄带走的想法,转而选择带着无忧兄的母亲先行遁走。” “天呐...这莲华无忧...怎么这样死心眼儿啊!干嘛要如此巴心巴肠的对我们好,我们又没有什么可以给予他的好处。他父王母后让他回去,跟着回去就好了嘛。现在这个样子...叫我们将来如何心安呢...” 陈一诺的话,也是半点儿没错的。莲华无忧本来与他们这些人毫不相关的,他原本的生活轨迹,其实是顺风顺水,将来等着继承魔界就行了,可是,因为这一系列阴差阳错的事,现下,害得他与自己的父母反目成仇不说,还将自己弄成了现在这幅惨样。 大家的心情,都因为莲华无忧的事,而变得沉重不已。 处理好他的伤势之后,大家便各自散去,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因为,哨点是不能离人的,要是北辰矣蕤趁着他们现在防备放松的档口,发起进攻的话,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房间里,就剩下了陈一诺和南宫言在。他们想等着莲华无忧清醒以后,再劝劝他,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看着床上处于昏睡中的莲华无忧,陈一诺的心里,真的是难受极了。 “夫君...你说,咱们当初是不是不该拉着莲华无忧来凡界...” 南宫言自是明白陈一诺现下心里的想法,她是在自责。 自责当初自己要是没有去魔界,那么莲华无忧便不会遇到她,不遇到她,就不会有现在的事儿了。 南宫言从床沿边站起了身,转而拉着陈一诺微凉的小手,将她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傻瓜,你自己的命运,那时都尚且不能自己左右,你又如何知道当时的决定,会造成今天这般局面呢?” “夫君...我知道你是在宽我的心,可是...这件事,是真的太让我意难平了。” “嗯,我知道。可,你要知道。这世上无憾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 “可是...这世上所有的意难平,却好像都让我一个人遇到了。” “傻瓜,我不是说过了吗?世上意难平的事,太多太多了。若你都放在心上,岂不是要把自己累死。” “我...” “好了,好了。不许胡思乱想了,这样,你先回去吧。让随心随意兄弟俩,陪着你。我在表兄这里守着,待他清醒以后,我会跟他谈谈。这边,夫人你就不要操心了。记住,万事有我。” “啊?你让我回去吗?可...” “好了好了,岗位不能离人。咱么两个都耗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对吗?再者,咱们也要替整个新城里的百姓们的安危着想。” 南宫言的话,十分在理。陈一诺的心里,虽然极为不能放心,但,她也晓得自己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好吧,我就先回去。夫君你在这里等着莲华无忧醒了以后,好好跟他谈谈吧,早些回来。” “嗯,夫君知道。你当心着些,注意不要剧烈运动。” “啊?剧烈运动!?” “因为,你的腹中,现下也许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儿...也说不定呢....” “孩...哎呀,夫君~~羞死了,不理你了,我先走了。” 明白了南宫言话语里的含义,陈一诺的脸顿时就红到了耳朵根去。连忙转身出了房门,回云顶仙宗去了。 陈一诺走后,房间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表兄,接下来,你想作何打算呢?” 南宫言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的话语,却让原本该是昏迷当中的莲华无忧,瞬间睁开了双眼。 原来,他早就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是晓得陈一诺心里难受,故意没有睁开眼睛。他知道她见着自己醒了过来以后,肯定会说出十分自责的话,而这些自责的话,也是他不想睁眼的原因。 “打算...没有打算。我这次来了凡界,就没有存过要回去的打算。” 莲华无忧的嗓音,听着有些嘶哑。现在的他,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先前那般潇洒恣意,而是仿佛瞬间长大一般,变得成熟稳重了起来。 “那魔界...” “魔界,已经与我无关了。这世上,再也没有魔界太子莲华无忧这个人。” “嗯,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养好伤势,早日复岗吧。” 没想到,南宫言竟然没有开口再过多细问他别的什么。 而这种干净利落且没有过多言语的交流,也正好是莲华无忧喜欢的相处模式。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南宫言,是懂他的。 当初选择跟着他们回到凡界,他便早就做好了面对今日这种局面的打算。只有南宫言知道,其实,他是借着喜欢陈一诺这个由头,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罢了。 而他一直想做的事儿,就是离开魔界,过上任何事都由他自己做主的生活。 第三百四十四章 蹊跷的雷雨 当人人都以为他是个养尊处优,有着收集美人这个异癖的魔界太子爷时,只有南宫言明白,他心里隐藏起来的无奈,与叛逆之心。 当然,选择帮助南宫言他们,并不是因为他单纯的想跟自己的父王母后对着干,而是想要将一切的纷争,就此终结在受尽了上一代恩怨牵连的他们手上。他莲华无忧虽然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善人,却也晓得,勿以一己之私祸害无辜无关的人。 “你去吧,弟媳一人守在那儿,也是不太让人放心。” “嗯,这就走了,保重。” 说着,南宫言便站起了身,刚要抬脚出去,床上的莲华无忧却再次叫住了他。 “表弟...” “何事?” “好好开导弟媳,切莫因为我的事,再叫她生出心魔来。” “嗯,不会,走了。” 应完话,南宫言便不再停留,径直出了门去。 莲华无忧的眼光,一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才慢慢的收了回来。他闭上了双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是,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的,就是南宫云儿那满是哀伤和莲华赫罗那满是愤怒的脸。 父王,母后,请原谅孩儿的一意孤行。只是,你们已经做错过一回的事,万不能再在我的手上,再错一次。将来,待到一切事情平息之后,孩儿再去向你们负荆请罪。 莲华无忧的眼角,缓缓的落下了一行清泪。 “轰隆!滴答..滴答..哗啦...哗啦...” 此时,外面已经完全黑拢的天,突然间划过了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将这漆黑的夜空给照得亮堂一片。随后,倾盆大雨便毫无预兆的接踵而至。 听着屋顶上哗啦作响的雨声,莲华无忧的心,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就昏睡了过去。 而刚刚出门便遇上大雨的南宫言,还未来的及出发,就被大雨困在了不忆仙宗山门处的宗门廊檐下。他抬头看了看这突如其来的雷电雨,有些眉头轻蹙了起来。因为,这雨,来的太过蹊跷了。 他正想冒着大雨直接出发,可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不知先生的招呼声。 “南宫上神!留步,留步!” 听见他的声音,南宫言有些意外的转过了头去。 “先生,何事!?” 说话间,不知先生就已经到了他的身前,他的手上,除了自己撑着的那把油纸伞,还拿着一把空闲的。 “上神,这雨,下得太大了,要不,您今晚就暂且歇在我们这儿吧。” “先生不是已经替南某拿来伞具了吗?” 没想到,南宫言并没有应下不知先生的挽留,而是径直拿过了他手中的那把闲置的伞,拱手朝其谢过后,就撑开了油纸伞。 “多谢先生好意,只是先生也晓得,现下情况特殊,恕南某不能应承先生挽留的美意,先生请回吧,南某告辞。” 说着,南宫言便撑着手中的油纸伞,直接转身走进了漆黑的雨夜里,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不知先生的视线里。 看着南宫言已经远去的背影,不知先生紧握着伞柄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轰隆!!” 一道明晃晃的惊雷再次划破了夜空,也带来了更加猛烈的暴雨。 南宫言本想用画地为牢术将这暴雨隔离开来,可是,这并不是像在传送阵的时空隧道里那般,速度均匀,所以并没有什么阻力可言。因为,画地为牢术是一个圆形的气泡,现下在凡界里应用起来的话,势必会减慢他的行进速度。在这样的情况下,南宫言只得是加快了速度,希望能尽快走出这一片雨云的范围。 可是,这场雨下下来的面积,好像特别宽,他都已经行出了极远的距离,却依旧是处在这雨量越来越大的境地里。 从不知先生那儿拿来的伞,已经不能抵挡什么雨势,但,他依旧是将其撑在头上,没有挪开过。 这雨,下的真是极为蹊跷。 因为,现在的情况是,偶有惊雷,且,在每道雷声响起过后,雨势便会加大一分。跟平日里的那种雷压雨势的情形,根本完全相反。 南宫言的心里,已经渐渐的开始担心了起来。不是因为担忧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先走一步的陈一诺... “轰隆!!” 第五道惊雷落下,然后不过两三个呼吸之后,“哗啦”一阵大得南宫言的身形都往下坠了坠的雨量,毫无预兆的就砸在了南宫言头顶的伞面上。眼下的情况,已经让他有些寸步难行了起来,不仅如此,他现在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好像开始变得越发困难了。 不对劲! 这雨,真的不对劲。因为,现在这种雨量,与其说其是在下雨,倒不如说...这是一股强大的威压,在压迫着自己。 见势不对的南宫言,连忙向下落去了身形,因为雨势极大,再加上夜色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南宫言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降落在了何处。他只能是尽力稳住身形,然后落脚在了一处看起来像是某个废弃的村落里的一条小巷内。 落地之后,他便将自己周身的威压,也跟着释放了出去,以此来抵抗这强行让他落下了脚来的不知名威压。 神奇的是,他在将自己的威压释放出去以后,便发现这股压迫自己的威压,瞬间就减弱了力量。眼前密集到无法看清前路的大雨,也开始渐渐的稀疏了起来。 “既然都打定了要拦下我的主意,阁下,又何必再藏头藏尾故作神秘呢。何不痛快些现身,莫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 南宫言清冷的声线,裹挟着他八成的功力,将这段话扩散了出去。 可因为这是一条小巷,南宫言的声音,也无法传出去多远,但,这足以让搞出这些猫腻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了。 “哈哈哈!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是有些眼力见的。本上神以为,你会继续强行赶路呢!” 话音未落,南宫言的眼前,便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身着灰色水纹打底,束腰立领锦袍,一头灰蒙的长发,恣意潇洒的披散在胸前身后的男子。两人之间距离大约有二十米远,隔着雨帘,南宫言也看不太清此人的面貌。 第三百四十五章 澜湮 但眼下,样貌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南宫言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 不出所料的话,他,应该就是当年,将火天焱燁封印在了火召炎地的水潭里的水天澜湮。 “澜湮前辈,初次见面,晚辈有礼了。” 虽然他们的立场不同,但,见到长辈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还有就是,水天澜湮的恩怨对象,是跟他同一辈的那几人,他作为一个晚辈,按理来说,是不应该被他们上一代的恩怨牵连的。再者,眼下,并不是跟他在这儿硬来的时候,他心里还在担忧着陈一诺的安危,所以,能少一点时间在这里跟他纠缠,就能早一点回到陈一诺的身边。所以,能妥协一时,便妥协一时吧。 “哟,你这小孩儿,还挺知书达理的啊。嗯...这点,倒是比你那又板又轴的死鬼老爹,要好多了。值得嘉奖,值得嘉奖!” “呵呵,多谢前辈夸奖。不知今日,前辈拦下晚辈,是有何指教呢?” “指教,谈不上。不过是久闻你的大名,今日终于得空,想来见见你罢了。” “多谢前辈抬爱,晚辈年纪尚轻,如若有何冒犯之处,还请前辈恕罪。” “啊呀呀,你这小孩儿,还真是端方雅正,以你的年纪能取得现在的成就,已经是超越了无数同龄人了。” “只是侥幸罢了,这点修为,还不足以入得了前辈的眼。” “嗯,谦逊不骄,态度恭顺,是个好孩子。” “前辈过奖了,若是前辈没有什么事儿,那么请恕晚辈失陪了。” “诶!?咱们这才刚刚见面,你怎么就要走啊!?” “噢,因晚辈的夫人现下一人在家,她又生性胆小,现下这惊雷暴雨的,晚辈有些担忧她受到惊吓。” “哟,还真是个痴情种呢。” “前辈见笑,那,就恕晚辈无礼,要先行告辞了。” 说着,南宫言便想要转身就走。 此时,头顶上的雨,也已经下得越发稀拉了起来。南宫言预感着这水天澜湮今日应该是只想给他来个下马威而已,并没有存着要动手的打算。可就在此时,身后的水天澜湮却再次出口叫住了他。 “小孩儿,告诉你的夫人,下次,我会亲自去见见她。”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抬起的脚,顿时就停在了当场。但这个停顿,也仅仅是眨眼间的功夫。 “那么,晚辈就随时恭候前辈大驾。” “你如何不问,我去见她是要做什么呢?” “要做什么,待到前辈来时,我们不是自然就晓得了。” 说着,还不等水天澜湮接着说些什么,南宫言便不再犹豫的双膝微曲,紧接着“噌”的一声就窜上了天际。 在南宫言走后,自水天澜湮的身后,又走出了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 “啧...这么好个痴情又懂礼的小孩儿,还是你将他从小养大的,怎的就如此狠心能够将他算入你的计划当中呢?” 听这说话的口气,看来,水天澜湮与这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已经是相当熟络了。 天上的雨,已经渐渐的停了下来。 黑衣人也将遮盖在头上的斗篷帽子,给掀了下来。这人,正是此刻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北辰矣蕤。 “呵呵,他如此优秀,我自然是欣慰的。只是,再好的精铁,也只有将其铸造成能为我所用的好刀,才能让我产生一丝不忍啊。” “这就是你的事儿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收网呢?” “收网!?不急,我还在等着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等到此物现世,那,我这谋划了数万年的计策,就可以正式收尾了。” “嗨,那是你的事儿,你自个儿谋划着吧,今日乏了,我就先撤了。” “上神慢走,恕不远送。” 说着,水天澜湮便化作了一阵水波,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待他走后,北辰矣蕤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已经渐渐从雨云的后面,冒出了头的一轮弯月,然后嘴角噙笑的再次隐入了黑暗里,随即便不见了踪影。 云顶仙宗 本来在上次为了将君笙送去北辰矣蕤那边时,便舍弃了此处,但没想到那北辰矣蕤竟将这里赐给了牛头马面两个喽啰做了山寨,但也因为这一点,才让南宫言他们当初收回此地时,并没有耗费什么力气。 虽然这山上的景致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但,这里看着,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云顶仙宗那般的仙气渺渺的境地。 后来,陈一诺和回来的弟子们,将这里加以改造之后,就建成了现在的这般错落在山体上,十来座两层的小楼。而南宫言和陈一诺的住处,便建在了原本的云顶小院儿的旧址上。 现在的小院儿,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那般清冷的样子,后院里的雪景也依旧存在,只是因为加入了陈一诺的意见,而变得十分温馨了起来。 此刻,刚回来不久的陈一诺,才将将坐在了她的那张南宫言亲手制作的摇椅上,想要歇息片刻便出去再巡逻一圈。 可她才刚刚坐下不久,房门就被手上提着一把油纸伞的南宫言,从外面给推开了。 见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陈一诺还有些惊讶。但她还是站起了身,冲着南宫言迎了上去。 “夫君,你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都才将将到家呢,怎么?外面下雨了吗?为何手上还提着一把伞,衣裳有没有弄湿!?” 说着,陈一诺便想要伸手去接过南宫言手上的油纸伞,可是从进门就不发一语的南宫言,却突然间就伸出了手,将陈一诺给紧紧的圈入了怀里。 “嗯!?怎么了这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陈一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南宫言将头,埋在了陈一诺的颈窝里,良久,才听得他闷声道。 “表兄醒了,我与他交谈了几句,规劝一番后,他还是心意已决的说要留在凡界。故此,我便依从他的想法了。” “啊!?哦,那便暂时让他留在凡界吧,待他将伤养好了。我们再寻个机会,去跟他好好谈谈。诶,你还未跟我说,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呢?” 说着,陈一诺便将趴窝在自己肩头上的南宫言,拉直了身体,让他与自对视。 可当陈一诺看清南宫言现在的眼神之时,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 送伞记 “相公!怎么了这是!?” 此刻的南宫言,眼里盛满了一种陈一诺从未见过的情绪。 “我遇上了,水天澜湮...”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顿时就愣在了当场。但随即便回过了神来,拉着南宫言将他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 “怎么会遇上他呢?可是动手了?没受伤吧?” 看着陈一诺满脸的惊慌,南宫言连忙伸手拉住了她上下检查着他周身的手,然后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后冲着陈一诺笑笑道。 “傻夫人,要是动手了,我还能这么快回来吗?” “那...那你是在哪儿见到他的呢?” “应该是...不忆仙宗境内的一个荒废的村落。” “不忆仙宗境内!?那...这样一来,岂不就表示,咱们这个结界,失效了?今日,莲华无忧的父王母后也进了结界来,不对劲...真的不对劲...现在想想,莲华无忧都回了凡界多久了,为什么他们早不来带他走晚不来带他走,偏偏是在今日呢?而且,白天刚刚出了莲华无忧这件事,晚上,你就在不忆仙宗的境内,遇上了水天澜湮,如此说来,这岂不是就代表着,北辰矣蕤将要有所行动了。” “不无可能...且,我怀疑,我们这边,还有北辰矣蕤的内应在。” “内应!?” “嗯,来,我们先进去坐下,再细谈。” 说着,南宫言便拉着陈一诺进了屋内,再将房门关好后,就抱着陈一诺坐在了那张摇椅上。只是,南宫言的眼神,一直都停留在他带回来的那把油纸伞上。 “今日,你走后,我与表兄说了几句话,就打算走了。可我将将走到不忆仙宗的山门处,天空中,就突然劈下了一道惊雷,紧接着不过两三个呼吸之后,就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 “下雨!?可我走的时候,天上还有星子呢。” “嗯,这也是我发现这雨来得不寻常的一点。我心下担忧你会淋到大雨,就想着冒雨前去追赶你。可是,我将将要走,不知先生就给我送来了雨伞。” “就是你刚刚拿回来的那一把!?” “正是,你想想。这雨,从开始打雷,到落下来,不过是不出十个呼吸间的事儿。可不知先生,却像是早就知晓这场的到来一般,转眼间就给我送来了雨伞。他当时留我在不忆仙宗歇下,但我因为担心你,就没有多做停留,直接撑着伞就走了。” “夫君...你不必如此记挂我的。” “你是我的心头肉,不记挂你,难道让我去记挂别人!?” “哎呀,夫君~~你晓得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嘛。” “呵呵,好了。言归正传,我离开不忆仙宗之后,这天空中的惊雷,就越发的响亮了起来,不仅如此,每道雷声响过之后,雨量也会随之增大,到了后面,这雨,已经是生生的将我给逼停了下来。到这时,我就能明显的感觉到这大雨里,还裹挟着一股巨大的威压。果不其然,在我落脚在那个荒废村落的小巷里之后,水天澜湮,就现身了。” “那,他没有说他来找你做什么呢?” 说到这里,南宫言的眼里,又再次出现了刚刚回来的时候,陈一诺在他的眼里见到的那种眼神。 “他...并不是来找我的...” “不是来找你!?” “嗯,他...是来找你的。” “啊!?找我!?我跟他又不熟,找我干嘛呀!难道...” “应该是,为了你破了他的封印,将火天焱燁上神给放出来了这件事。” “就为了这事儿!?” “我们不懂他们上一辈究竟存有多少恩怨在,所以,也无法估计你将火天焱燁放了出来这件事,在他的心里,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可...他既然是要找我算账,为何不直接拦下我,而是先去找你呢?” 听见陈一诺的话,南宫言顿时就有些无力的闭了闭眼,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陈一诺,第一次在南宫言的脸上,见到这样疲惫又心力交瘁的表情。她的心下顿时一沉,然后伸手紧紧的圈住了南宫言的腰,出言安慰道。 “夫君...不管前路如何,只要我们尽力了。只求一个无愧于心,就好了。” “嗯...我知道。只是,今日的一系列事情,让我开始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可怕!?” 这是陈一诺第一次从南宫言的口中,听到“可怕”二字... 她有些眉头轻蹙的自南宫言的怀里坐起了身,一脸正色的看着他道。 “夫君,你如何会说出可怕二字呢?” 南宫言将满脸紧张与担忧的陈一诺,再次拉回了自己的怀里,然后轻轻的在她额头印上了一吻,随即将她紧紧的圈住。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只是我结合今日之事,得出的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 “我在想,也许,前面不管是当年的天界大战,还是后来的我和师弟两人从小就被北辰矣蕤拉入了棋局,还是后来的这一系列我们与他们的交手,和各种事件。甚至于现下...在我们的眼里看来,固若金汤的这座巨大的围城...其实,全都是在北辰矣蕤的计划当中。不然,我真的想不明白他用这么多年来布下这个局,明明在地府之时,他就有机会可以将我们全数除掉的,根本就无需拖到今日这个局面。所以,从今日这两件事看来,我不得不做出这样的猜测来。或许,我们眼前的这些所谓的风平浪静,百姓安居乐业...都只不过是北辰矣蕤最终计划里的一环而已。” “什么!?” 这个仿若晴天霹雳一般的猜测,顿时让陈一诺被炸懵了神。 “夫人先别激动,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罢了。但,有内应这件事,我现下...是十分肯定的了。” “内应...你是说...不知先生!?” “嗯,应该是他无疑了。因为,今日这出送伞记,已经昭然若揭的告诉了我们这件事。” “可...这会不会是北辰矣蕤为了让我们起内讧,而故意搞出来的什么花样呢?”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但,现在,除了你我,对于其他任何人,咱们都应该保持一番戒心在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见一个人 “戒心!?难道...我们连羽拾秋都不能信任了吗?” “这个,还需进一步的观察。总之,明日,我们就要集合大家,来说说加固防护罩的事。今天进来的人,如果不是表兄的父王和母后,和目前来说,还没有对我们造成伤害的水天澜湮突然进入了结界内,若是换做了北辰矣蕤...那后果,真是无法想象的。” “可是,这水天澜湮都能进来了,我在想,恐怕,那北辰矣蕤...亦是早就进来过了吧...” 陈一诺的话,让南宫言轻抚她后背的动作,顿时僵在了当场。 今天这番总结,仿佛是在嘲笑他们先前为了努力逃开北辰矣蕤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做无用功一般。 两人相拥着不再言语,如果,北辰矣蕤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一统三界,那他们根本就想不出来他还能是为了什么来干下这一切。所以,在召集大家商量之前,他们要先弄明白这件事,才能去商量后面的事儿。要而要弄清楚这件事,首先,他们要去见一个人。一个,最有可能知道北辰矣蕤真正目的的人。 翌日 历天仙宗山门前,站着一蓝一白,一高一矮的两个人,这便是昨夜几乎一夜未睡的南宫言和陈一诺夫妻两。 他们站在这里,是在等着镇守在此处的地天荼郇,和暂代宗主一职的阿甲。 而他们来这儿的目地,是为了来见一个人,一个被关押在这里几百年了的人,前任历天仙宗宗主,寒江子。他,便是南宫言所说的,最有可能知道北辰矣蕤真正目的的那个人。 南宫言牵着陈一诺的手,时不时的低头问她,累不累,困不困。陈一诺都是一脸强颜欢笑的摇摇头,说她不累,也不困。 终于,在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后,南宫言两人总算是等到了出去巡逻归来的地天荼郇和阿甲。 远远地,阿甲便在朝着他们招手打招呼了。 临近跟前,将将站稳身形,阿甲便立即上前冲着南宫言和陈一诺拱手行了一礼。 “让二位久等了,守山童子前来通知你们来了的时候,我和荼郇上神恰好还有最后一段没有巡视,想着,再来回一趟的话,就有些颇为费事,于是,我们便紧赶慢赶着,将剩下的路巡视完了,然后马不停蹄赶回来的。” “如此,倒是我们耽搁两位的日常行程了。” “不不不,阿甲并非此意...” “哎呀,阿甲,你跟他们夫妻两解释这么多干嘛,这种情况,他们自然是懂的,不需要这般解释。” 一旁后一步走上前来的地天荼郇,见着阿甲这般详细的跟南宫言和陈一诺解释他们的去向,立马就接过了话头,一顿阴阳怪气的就给怼落了去。 这人的性子,还是没变。 听见荼郇的话,阿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挠了挠后脑勺道。 “嘿嘿,话虽如此,但,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嘁,小古板!” 说着地天荼郇便双手抱臂的转过了身来,一脸你两要干嘛的表情,看着对面的南宫言和陈一诺两人,语气淡淡的道。 “你们这小两口,不在云顶仙宗好好呆着生仔带娃,来我们这儿干嘛!” 听到他口中的“我们”二字,陈一诺和南宫言立即互看了一眼,两人顿时微微一笑,心下了然的又转头看向了地天荼郇。 “看来,荼郇上神,在此处住得,还是十分习惯的嘛。现下,都用上我们二字了。” 明白了陈一诺言语里的打趣,荼郇就更加一脸傲娇的下巴微扬。 “怎么说他们也算是我这主管土地之神的子子孙孙,如何不能用我们二字了。” “呵呵,是是是,上神心系天下黎民苍生,自然是用得,该用,能用这两个字的啦。” “行了行了,别贫了。说吧,说吧,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为了见一个人。” “谁!?” “二位想见的人,难不成...是我师父!?” 阿甲接过了话头问到,陈一诺连忙点头称是。 “正是...” 见陈一诺肯定的表情,阿甲脸上立即就是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 “那,这可是要将我师父提前释放了!?” 陈一诺摇了摇头,见她如此动作,阿甲脸上的喜出望外,瞬间就垮了下来。 “啊!?不是要放了我师父啊?那...那你们见他作甚!?” “有些事情,要请教一下。” 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宫言,终于开了口。 知道他不是个轻易会开什么玩笑的人,阿甲立即就走在前面为他们领路。 “既是如此,那便请几位跟我来。” 说着,几人就转身朝着关押着寒江子的禁牢行去。 路上,南宫言将昨天发生的事,给地天荼郇和阿甲他们细说了一遍,听完南宫言的话,两人脸上的神色都开始渐渐凝重了起来。 不多时,几人便到了关押着寒江子的禁牢大门前。 瞧着此处干净又通透的环境,不难看出这阿甲,平日里定是经常派人来此照顾他师父寒江子的。 再见此人,他的脸上,已经看不见当年的那种利欲熏心,骄纵狂躁的表情。 当看到南宫言和陈一诺两人时,这人也表现得极为平静。 “二位,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多谢仙友挂心,我们夫妻二人,近来挺好的。” “夫妻!?呵呵,你们总算是修成正果了。恭喜,恭喜。” “如此说来,仙友是早就晓得,我们两人会结为连理了!?” “哈哈,怎么说,我也曾年轻过。中意一个人的眼神,是不能说谎的。” “倒是仙友细心了,那仙友不妨猜猜,我们今日前来,是所为何事呢?” “七窍玲珑心!” 听见寒江子的嘴里说出了这几个字,在场的人眼神里都透露出一抹意料之外的光亮。 “既然仙友晓得,那,我们就介入正题吧。还请仙友,知无不尽。这对于我们现下的情势而言,是极为重要的。” 听见南宫言的话,寒江子先是笑笑,然后让阿甲叫人搬来了椅子,请他们坐下以后,几人才隔着牢门,听寒江子讲起了陈一诺身体里的那颗七窍玲珑心的由来。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七窍玲珑心 “上古父神开天辟地之时,身体的各个部位,演化出了现在天地间的一切,并衍生出了现在的穹顶十二天,这事儿,你们知道吧。” 几人点点头,示意晓得此事。寒江子顿了顿,随即接着道。 “这七窍玲珑心,就是当年父神开天辟地之后,遗留下来的父神之心。” “你的意思是,这七窍玲珑心,是父神的心脏!?” 寒江子点了点头,然后轻叹一口气道。 “元始大帝,之所以能够成为父神开天辟地之后,第一个拥有丰疆造界神力的人,创造了位于穹顶之下的天界出来。原因,就是因为他得到了父神的这颗七窍玲珑心。当然,你们也晓得。七窍玲珑心,不是任何人都能碰得的。你们也晓得,神与仙,是有区别的。神乃先天孕育,出生即为神,无需修炼便具有某一项特长的神力。而仙,则是由凡人经过悟道修行,历经三劫,才能侥幸成仙。就连这元始大帝,也是因为得了这七窍玲珑心得以悟出仙道,开创了天界,并让他的子孙后辈,都具有了类似于神的那种,生来便有仙根的好处。” “可是,这跟北辰矣蕤现在做的这些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女帝莫慌,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陈一诺有些焦急,她真的太想知道自己身体里的这颗人人都想要的七窍玲珑心,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元始大帝仙游以后,便做出了将天界一分为二,让矣蕤天帝和啻曱天帝兄弟俩,各自掌管统御一方诸神的决定。这本没有什么,按理说,身为天界的一方帝王,已经是世间任何人都望尘莫及的地位了。可,偏偏,因为这颗七窍玲珑心归属问题,让原本没有什么嫌隙的兄弟二人,生出了异心来。” “意思就是,原本他们兄弟之间,是没有矛盾存在的?就连天界大战的根本原因,都是因为此物而起!?这东西,究竟有什么好的。竟然能让兄弟反目,甚至不顾血亲之情,迫害至此。” 听着寒江子这么一说,陈一诺顿时就感觉自己胸间这颗尚在跳动中的心脏,仿佛一颗烫手山药一般,变得有些让她觉得难受了起来。 见着陈一诺脸色有些不佳,南宫言立即就伸出了手,牢牢的将她微凉的小手给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那双深邃的眼眸,也在表达着他此刻对于陈一诺的关切之意。 陈一诺转头冲着南宫言十分勉强的笑了笑,随即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人的野心,是不可估量,和没有边线的。这七窍玲珑心,据外界传言,可以与世界万物交流,能使双目破除一切幻术,食用心脏可对重伤者有治愈之效。实则,此物的作用,还远远不止于此。想必,它真正的功用,连女帝你,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摸透吧。” 寒江子的话,半点儿没错。陈一诺现在,除了拿它作为自己生命的源泉以外,根本就没有发现它还有什么别的用处。也许,自己的前世圣湫公主应该晓得一些使用方法,但现下,自己关于她的那些残存的记忆,连一点儿头绪都没整理出来。 因为它们实在太零落散碎了,甚至连个称之为连贯的片段都没有。而另一个可能晓得这七窍玲珑心秘密的降魔尺,又跟着墨无殇俩人一起玩失踪。看来,等眼下的事儿解决以后,真的该去把降魔尺和墨无殇找回来,好好问问他这些他们不知道的事儿了。 “那,以你看来,这北辰矣蕤搞出这些事情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呢?” “在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只是矣蕤天帝为了报复啻曱天帝,而想要捉住圣湫公主,派来凡界铺路的一个斥候而已。可到后来听闻此人竟然就是矣蕤天帝本人,我就开始觉得,他志不在三界。其一,要想拿下三界,他前面早就可以收网了,何必等到现在都还未动手。而且,他将圣湫公主逼死了,后来又复活了她,这一点,其实就可以表明,他的根本目的,从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拿到七窍玲珑心。有传,当年元始大帝并不是一开始就将这七窍玲珑心给了啻曱天帝,而是让这七窍玲珑心自己择主,可没想到,这七窍玲珑心直接就选择了啻曱天帝。以我的猜测,这一点,可能就是让矣蕤天帝生出心魔来的根本原因。” “心魔!?你的意思是,他这般执着于想要得到七窍玲珑心,是因为他生出了心魔的原因!?” “这只是我的猜测,他们这种上仙,本就已是经过了上万年的修行了,在这种没有天敌又没有忧患的环境里,很容易就因为一件原本不算特别重大的事,而衍生出蒙蔽心智的心魔来。简而言之,就是他闲的太无聊了,长生,他已经有了,权势,他已经有了,而唯一他没有得到的东西,就是这七窍玲珑心了。所谓,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所以,以我的看法来讲。他就是太闲了,闲的没有事儿干,有了一个让他意难平的东西出现,他便乐此不疲的开始为了得到这个东西,而处心积虑,大动干戈,想尽一切办法的想要将它弄到手。原本,他以为只要杀了圣湫公主,就能拿到七窍玲珑心,却不曾想,这神物,岂是这么容易得手的。所以,当他发现圣湫公主死后,他依旧无法将七窍玲珑心据为己有,这就有了后来这一出让女帝又复活的戏码了。说的难听点儿,他就是想借女帝的身体,先将这七窍玲珑心温养着,待到他想出能亲手将它掌握在手里的办法后,便会直接来取。” 直接来取... 寒江子的一番话,早已让陈一诺听的胆战心惊。因为,在她现在的认知里,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竟然会为了一个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而疯魔如此。甚至可以不顾手足亲情,不顾三界众生身家性命,不顾被扰乱的世间纲常,就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念执着。这样的人,不可谓是不恐怖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远见 寒江子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尤其是地天荼郇,在整个听着寒江子分析的话的过程中,一直冷着一张脸。通过他的这番话,地天荼郇也有些能够理解站在北辰矣蕤那边的四天的想法了。难怪北辰矣蕤能够轻易的煽动他们来帮自己的忙,想来,这四天,应该也是生出跟北辰矣蕤同样的情况来了吧。 简单一句话总结,就是闲的不耐烦了,借着北辰矣蕤这件事的由头,正好可以让他们多了些乐趣在。 只是,他们的乐趣,是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上罢了。其他的,其实都能理解。就是这视人命如草芥一般的想法,是真让人无法原谅。 “不曾想仙友幽禁在此,竟然对外界的事儿,仍旧了如指掌啊。” 南宫言的话,自然是表明了他们知道现在历天仙宗掌管实权的人,依旧是他寒江子这件事。 “呵呵,上神说笑了,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儿,就是收了阿甲这个徒儿。历天仙宗能够撑到今日,还保存下了这么多的弟子,甚至于我的性命,都可以说是他保下来的。” “这倒是事实,其实你们宗内由谁掌管实权,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只要是能将天下苍生的性命放在首位,那就是一个好的领头人。原本,我们修仙的初衷,就是要造福这些没有仙根的黎民百姓。” “呵呵,上神还是这般心思通透,又心系百姓啊。” “尽力而为,只求无愧于心。” “嗯...好一个无愧于心呐!” “好了,今日,我们已经叨扰仙友清修许久,现下,我们还有其他要事在身,请仙友好生将息,期待来日的重逢。” 说着,南宫言便拉着陈一诺站起了身。然后冲着禁牢里的寒江子,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辞别,随即转身出了禁牢。 此处的牢门,有墨无殇当年设下的只有他才能解开的封印在,所以,也不用担心阿甲会私自将寒江子给释放出来。 一行人出了禁牢,临走,南宫言还是提醒了地天荼郇和阿甲,要小心注意着结界被突破的事儿,也说了回去以后,便会通知其他人,联手加固防护罩的事。然后就拉着沉默不语的陈一诺,与地天荼郇和阿甲辞了别。 路上,许久没有说话的陈一诺,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间的疑惑。 “夫君,你如何会怀疑不知先生,而不怀疑这寒江子呢?” “因为,他如果要使坏,早就让阿甲当初投奔北辰矣蕤了,根本不需要再假意跟我们联合,要知道,他们可是现下的四大仙宗里,实力最强的了。” “可是,他这样万一只是想要帮助北辰矣蕤完成“养尸”计划呢?” “夫人是说,你觉得他让历天仙宗加入我们的阵营,只是为了帮北辰矣蕤将城里的这些百姓,当成将来的走尸军团的素材在养是吗?” “嗯嗯!我就是这个意思。” “呵呵,夫人多虑了。现下想来,这寒江子,本事也许不是最强的,但,却是最有远见的。” “远见!?” “是,当年他将历天仙宗境内的数万百姓送给兕重楼做成了第一批走尸军团,这个举动,在当时的我们看来,这完全就是十恶不赦,丧心病狂的。可你到今天再看,我们当初花了那么多的精力去保各自辖区里的百姓,到头来,还不是让北辰矣蕤给祸害得所剩无几,而且,不仅损失了百姓,还损失了近乎灭宗数量的弟子。可你再看现在的历天仙宗与我们其他几大仙宗相比,又是何其的鼎盛。别的不说,他就是将自己宗内保住的这几万有仙根的弟子,培养出来,那可是不容小觑的一股力量啊!这几万人里,再出几个渡劫成功的上仙,那就已经是多大的成就了。所以,他当初舍弃数万没有仙根的百姓,选择保住宗内弟子这件事,真的是非常高招的。” “啊!?你的意思是,他从那时就预见现在的这番局面了!?” “我想是的,你看他今日这番对于我们的到来,早有预料且从容不迫的模样,就不难猜到,而且,他也算是现存的人里面,唯一一个经历过你的前世圣湫公主被害事件的人。所以,来问他,肯定是有所收获的。” “嗯,确实。今日之行,我们还是收获颇丰的。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呢?” “先通知师弟和火天焱燁上神,我们要加固防护罩,还有一件事,就是要安排一些信得过的人,暗地里修建可以在发生意外之时,能够快速转移百姓的暗道。这些暗道,一定要修建在人口密集的地方。” “修建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可是,人多眼杂,又要不让人发现,这点实施起来,属实是有些困难啊。” “这点,我已经想出解决的办法了。” “啊!?夫君,你是何时计划出这些的啊。你这一天到晚都跟我在一起,哪里来的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呀。” 见着陈一诺满脸的崇拜加喜笑颜开的模样,南宫言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可爱圆润的鼻头。 “呵呵,傻夫人。你的夫君既然向你保证了万事有我,自然是要让你对于我说的这句话,产生足够的信任呐。” “原来是为了要兑现诺言啊!好嘛,好嘛!那你快说说,如何解决这在闹市里修建暗道又不会被人发现的方法。” “想知道吗!?” “嗯嗯!想!” “想什么!?” “安!?想知道...唔!!” 陈一诺嘴里的话还未讲完,就被突然凑上前来,一下子就从她的唇上偷得一吻的南宫言,给中断了话语。 还好俩人尚且还飞行在半空中,周围没人看见,不然,陈一诺一定会羞得没办法见人。好在,南宫言只是将这一吻停留了三四个呼吸,就将心间小路乱撞的她给放开了。 “这是满足夫人求知欲的利息,嗯,还行。等到了家,再慢慢讨要本金。” “呀!南宫言,羞死人了!” “叫我什么!?” 听见陈一诺竟然“恼羞成怒”的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南宫言作势就要再次凑上前去。这个举动,成功的引起的陈一诺的连连求饶。 第三百五十章 飞尸袭 “啊...夫君,夫君。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见着这小妮子生怕他乱来的样子,南宫言不由得心情大好的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然后带着她慢慢的往云顶仙宗飞身而去。 “诶!夫君,你还没说,你到底有什么好办法能够在闹市修建暗道,又不会被他们发现。” “其实,办法很简单。前面的这三十年,我们一直在发展生活的基本必须品,以满足百姓安居乐业为前提,大力扶持他们劳作生产,可是,这些寻常百姓,虽然现在是可以保证吃穿用度自给自足了,但,他们现在,却缺乏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东西!?你是指,防身之力!?” “哟,我这傻夫人,也有开窍的时候啊。” “嘁!人家只不过是想给你表现的机会罢了,你还真是晓得往自己脸上贴金。” “贴金又怎样,这金啊,可是夫人亲手贴的,为夫喜欢的紧。” “呀呀呀,行了行了。这还学会贫嘴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像先前那般,冷冷清清,又高高在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样子了。” “怎么!?你夫君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吗?你可是要记住,夫君我只有在夫人你的面前,才会如此表情。所以呀,你这小妮子,可就知足吧!” “啧啧啧,行行行!知足,知足!呀,多谢南宫言上神的垂爱,小女子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呐!” “呵呵呵,知道感恩,嗯,是个好姑娘!” “哎呀,行了行了。快说吧,你究竟想如何运用这防身之力,来修建暗道呢?” “很简单,那就是。我们每天定时定点定员的组织百姓,去教武场学习防身之术。” “哦!!我晓得了,如此一来,闹市里就没人了,百姓既能学习防身之术,也可以让我们修建地道的计划,得以实施。哇,这真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啊夫君!” “啧啧,我的傻夫人,你演的这点儿激动,就有些假了。” “哎呀,什么嘛!人家夸你也不行,还嫌我演技浮夸!嘁,那我就不捧场了!” “这就生气了!?” “小女子哪儿敢生南宫上神的气啊,您这英明神武的,不知迷倒了世间多少女子的芳心。你瞧瞧平日里咱们去巡逻的时候,那些个二八年华的姑娘们,都一个个的围在城墙边看。” “啧啧,这怎么一股子酸味儿呢!?” “酸...嘁!谁酸了!你这老不羞,人家那些个凡界女孩儿,都才十来二十岁左右,你一个上千岁的糟老头子,老牛吃嫩草的骗到了本姑娘这颗芳心就行了嘛,还想祸害人家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我说南宫上神,您这,也不觉脸上臊得慌啊!” “嗯!?你讲我老牛吃嫩草骗取了你的这颗芳心!?啧啧,也不知是谁,前世都是活了上万岁的人了,这只不过是重生了一回罢了,就想着要一笔勾销你这大龄女青年单身上万年的事实了!?啧啧,以你上万岁的年纪,让我这几千岁的年华正好的大好青年才俊娶了你,你就偷着乐去吧,还在这儿抱怨我老牛吃嫩草,现下,也不知是谁的脸上,该觉着臊得慌呢!!哈哈哈哈!!” “你!南宫言!!你找打!!” 陈一诺被南宫言的一番大龄女青年的言论给怼得脸红到了耳朵根,气的扬手就要去打他,两人就这样在半空中一路追逐,嬉闹着。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已经到了云顶仙宗的境内,远远的,就瞧见了随心随意两兄弟十分焦急的等在城头上。 见此情形,陈一诺连忙收敛了身形,转而恢复成了平时的那副样子,跟在南宫言的身后,落脚在了随心随意两兄弟的身边,将将站稳身形,随心随意就奔到了两人的面前,先是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大哥随意就连忙开口道。 “参见仙尊,见过姐姐。哎呀,你们可回来了,姐姐,您快着些,快跟我去救救刚刚受伤的弟子吧。” “安!?受伤的弟子!?” “嗯嗯!来不及细说了,快快快,咱们边走边说吧。” 说着,随心便拉着陈一诺下了城墙,就往云顶仙宗的山脚下行去,那里是医馆,专门收治伤员和给百姓看病的地方。 路上,几人一边紧赶慢赶的朝着医馆奔去,一边听随意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今日,在他们走后不久,城墙外就突然来了一大群不同于先前那般普通的走尸。以前那些走尸,不过是寻常的人形跟本能的食糜嗜血,今天出现的这些走尸,浑身上下红到发黑,看起来剧毒无比不说,更神奇的是,他们的背上,居然长出了一对就像是蝙蝠翅膀一样的东西。这对翅膀,可以轻松的飞跃城墙下的护城河,直扑城头上,要不是有防护罩拦着,今日这城里,早就尸横遍野,变成人间修罗场了。 那么这个弟子,又是如何受伤的呢,因为,除了城墙上的这些飞尸以外,底下的水里,竟然也游弋着一些直接沉到河底的巨型走尸异兽,他们身形巨大,且挖掘能力十分强悍,十几二十头挖地异兽同时下水,整个河道里的水,瞬间就落下去进两丈深,虽然其他的水很快就要倒流过来填满底下露出城墙基座的地方。 但,这短暂的显露,就已经足够那些挖地异兽干活了,不过三两爪的动作,那城墙基座上就被挖出了一个磨盘大小的洞,一只飞尸“咻”的一声就从那个破掉的洞口里钻了进来,大家连忙组织人手回防,然后快速封上了那个洞口,防止有更多的飞尸入侵进来。 可是只这一只窜进来的飞尸,眨眼睛就接连放倒了三四个前去拦截的弟子。搞得城中百姓乱做一团,四处奔散逃命。 好在是,那些挖墙的巨兽在完成目的之后,就留下了几只垫脚,然后其余的就踩在那几只做垫脚石的挖墙兽的身上,从河水里爬上了岸,消失在了丛林里。而那些做了垫脚石的挖墙兽,就直接放弃了挣扎,沉进了护城河里。 第三百五十一章 医童异变 河水回流,又将露出来的城墙基脚给遮掩了起来,所以,陈一诺他们回来的时候,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听着随意的这番描述,陈一诺真是感到一阵胆战心惊。北辰矣蕤这是在跟他们提醒,他休息够了,现下要准备动手了。 几人还未走到医馆门前,就只见两个医馆里的医童,“噌”的一声就被人从屋内扔了出来,见此情形,南宫言连忙飞身上前,伸手将这两个医童给接了下来。转手就交给了身后已经跟上来的随心随意,然后自己快速的进了屋内。可他才将将踏进去不到两秒钟,就立即飞身而出!然后直接奔到了陈一诺的身边,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随即提醒随心随意,赶紧带上那两个医童,先撤离这里。 他们才将将离开此处不过十来米远,身后的医馆里,就突然传来的“昂呜”一声,类似于野狼的嚎叫。几人连忙回头一看,就瞧见了一个浑身皮肤红到泛黑,身后还长着一对类似蝙蝠一般的翅膀的怪物,四脚着地的从医馆里爬了出来。 见着此物,陈一诺和南宫言两人立即十分默契的分散开来,然后迅速将双手竖立于胸前,开始飞速结了一个综合了两人特有印记的画地为牢术,“嘭”的一声将这飞尸给困在了里面。确定这东西不会逃出去以后,南宫言和陈一诺这才得空上前去查看那两个被扔出来的医童。 只是,在见到他们胸口上的那两处十分显眼的爪痕时,几人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见此情形,陈一诺连忙撸起了袖子,准备划破自己的手腕,想用自己的血来救他们,可是南宫言却突然伸手阻止了她,并且拉着她叫上了随心随意两兄弟,再次开始后撤,而且,他并没有要随心随意将手上的这两个医童带走。 “夫君!如何不救他们啊!?” 陈一诺虽然满脸不解,但还是明白南宫言绝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别人性命的人。 “他们已经感染了尸毒,救不了了。” “可是,先前羽拾秋都那样了,我不也将他救回来了吗!?” “这种尸毒,已经大不相同于从前了,我不能冒着你在救治他们的过程中,反被他们咬伤的风险,让你去涉险!” “可是!!” “没有可是...” “昂呜!!昂呜!!” 南宫言的话还未讲完,他们的身后,便传来了两声一前一后的嚎叫。几人回头一看,就瞧见了刚刚他们放弃救治的那两个医童,身上的皮肤,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的变化,身上的衣服也随着皮肤颜色的变化,转瞬间就被腐蚀殆尽。 这一切变故,不过发生在两三个呼吸之间,转眼间,那两个受伤的医童,就变成了同困在画地为牢术里面的那只一模一样的飞尸。 看着他们极速的变化,陈一诺和随心随意真是万分庆幸刚刚南宫言的果决,没有让陈一诺选择去救治他们。若是刚刚选择了救人,现下,别说是陈一诺了,他们在场的这四个人,没有一个能够幸免的。 南宫言让随心随意先去安抚那些今日受到惊吓的百姓,这里留他和陈一诺两人对付便可。 随心随意领命,转而撤走了。 他们知道,南宫言这是怕他们在此会平添伤亡。所以,离开此处,才是对现下的情况最大的帮助,他们相信,以南宫言和陈一诺两人的实力,要想解决这几只飞尸,也不是什么难事。 随心随意两兄弟走后,面前那两只由医童所化的飞尸,也已经完成了变体。此刻,正张牙舞爪,四脚着地的潜伏在地,准备对南宫言和陈一诺发起攻击。 虽然知道他们是自己平日里熟识的人所化,但,仁慈,现下已经不能用在他们的身上了。快速的解决,给他们一个痛快,才是最为紧要的。 故此,南宫言和陈一诺便同时一挥右手,凭空召唤出了旧识和羽拾秋先前给陈一诺用的那把长剑,然后朝着已经从地上拔地而起瞬间蹦上了半空的两只飞尸,提剑杀将而去! 这飞尸的行动速度,是原来那些普通走尸的十倍,且反应灵敏,杀伤力极强,稍有不慎,那锋利的爪子,就能割破你的喉咙。更令人头痛的是,这种异变之后的飞尸身上的黑红色皮肤,竟然像一件防护力极强的铠甲一般,普通的刀剑,根本就不能伤及他们分毫,就连陈一诺的长剑和南宫言手里的旧识,即使是劈砍中了他们,即使是肩膀都被卸掉了半截,这些家伙却以惊人的愈合能力,在只要是还连着一点点皮肉的情况下,他们都能瞬间恢复。 杀伤力强,速度快,恢复能力惊人,仅仅是这几点,就已经够让人头痛了。更何况,这些家伙一旦杀伤正常人,就会令其瞬间异变,这要是让他落到了人群密集的地方...那种后果,他们根本不敢想。所以,眼下,不管是用何种方法,都要将他们设法斩灭。 见刀剑对其并没有什么大的攻击作用,于是南宫言和陈一诺两人,便打算变换战术,转而由一人抵挡在前,一人在后开始准备封印之术,打算先限制了他们的行动力,然后再做剿灭。 打定主意,南宫言和陈一诺两人便分工合作,由南宫言在前面阻拦,陈一诺在后面结封印之术,两人的配合,已经十分默契,不多时,陈一诺便画好了封印之用的符咒,然后嘴里爆喝一声“祭”!! 前面将两只飞尸吸引过来的南宫言,就立即闪开了身形,“嘭!嘭!”两道火焰闪过之后,前面的两只飞尸就立即如同被人封住了全身的穴道一般,瞬间就原地直挺挺的定在了半空,然后浑身冒着熊熊燃烧的烈焰,径直朝着底下坠落而去。 陈一诺和南宫言也跟着他们从半空中,落回了地面。 “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过去瞧瞧。” 南宫言拦下了想要跟着他一起上前去查看两只走尸情况的陈一诺,知道南宫言这是不想让她去犯险,陈一诺自然明白他的苦心,转而听话的待在了原地。 第三百五十二章 南宫言失心 南宫言将旧识在身侧舞出一个剑花之后,就将其竖立于身后,他抬脚小心的走上前去查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且身上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焰的两只走尸。 待到南宫言临近跟前,却被从火焰里透出来的两道目光灼灼的眼神,给惊得愣在了当场。 因为,他看到眼前这两个原本是医馆里的医童所化的飞尸,此刻被陈一诺的符文一烧,竟然褪去了眼睛里的嗜杀之色,转而满眼哀求的看着南宫言,嘴唇一张一合的像是在跟南宫言说着什么。 见到这一幕,饶是冷清如南宫言,现下都不由得眼带怜惜。因为,他发现这两个被新的尸毒感染的医童,竟然还保留着完整的人类意识,魂魄也在身上,只是被一种极为凶猛的咒语给束缚在了这具变异的身体里,不得已要受别人的控制。而他们现在一开一合的嘴里说着的,也是在求着南宫言快给他们一个痛快,好结束现在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 当南宫言明白这一点之后,就立即上前去收回了陈一诺打在他们身上的封印,转而准备用画地为牢术,将其暂时关押,然后打算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救治他们。因为,就算现在将他们杀了,魂魄去了地府,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再次转世,倒不如将他们救回来,待他们恢复以后,以他们医童的身份,至少还能起些救治伤员的作用。 思及此,南宫言便想转头招呼陈一诺上前来帮忙。 可是他才将将侧过脸面,耳边就传来了陈一诺的惊呼声! “夫君!小心!!” 然后就在陈一诺飞奔的身影,和南宫言转过头去的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突然自南宫言的左边胸腔处,传了过来。 “不!!!” 眼前的景象,彻底击碎了陈一诺最后的一丝理智。 而感觉身体里的疼痛在渐渐被一种又痒又麻的异样感代替的南宫言,这才让他醒过神来,有些迟钝的低头看向了插在自己胸口的这只长满利爪的手。 “唰啦!” 还不等南宫言回过神来,便只觉自己的胸腔里,瞬间空了一块,随即,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渐渐模糊了起来。 耳边,只剩下陈一诺疯了一般在呼喊着他的名字。他好想回应她的呼喊,可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张开嘴说出半个字来。而他眼前的景象也在慢慢的往后倾倒,南宫言知道,这是因为他现在浑身无力,所以,身体正在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也因为这个动作,他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看到了朝着自己疯狂飞奔而来的陈一诺。 对不起,陈一诺,我说过万事有我的话,可能要...食言了。 南宫言脑海里最后的意识,便是停留在这句话上。 三年后 焰摩天陀虞的晨曦宫门前,站着一名身穿浅蓝色衣衫的女子,只见她一头墨发用一根简单的同色系浅蓝色发带,梳成了发髻,工整的盘桓在了头上,脸上的神情冷清疏远。 这人,便是从三年前南宫言被飞尸偷袭后,就每日前来此处要求焰摩天陀虞释放降魔尺和墨无殇的陈一诺。 三年前 当南宫言试图挽救那两个被尸毒感染的医童时,却意外让其中一个趁他不备之时,一爪掏出了他的心脏。而眼睁睁见证了这一切的陈一诺,当时只觉天都要塌了一般,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就在她被眼前突然发生的这一幕给惊得六神无主之时,一道淡紫色的光束,突然间从天而降,瞬间就将还捏着南宫言心脏的那只飞尸给控制了起来,紧接着另一道淡紫色的光线,接踵而至的把失去了心脏而仰倒在地的南宫言给圈了起来。 满脸震惊的陈一诺连忙抬头一看,便瞧见一个身着浅紫色云团纹样,束腰立领窄袖长袍,浅紫色长发由一只简洁的青玉发簪在头顶梳成一个发髻的男子,身姿轻盈的落脚在了陈一诺的面前。 因为他背对着陈一诺,所以她并没有看清来人的面貌。但她知道,此人在目前看来,暂时肯定是对他们没有恶意的,否则他也不会出手。 抓着心脏的那只飞尸被困,另一只飞尸竟然晓得见势不对的立马撤退。陈一诺心下原本还有着一丝丝怜悯的心,顿时就被南宫言的事给激起了满腔怒意。 她一把擦去了脸上不知不觉就已经淌了下来的眼泪,然后一个飞身跃起,“噌”的一把捡起了从南宫言手中滑落在地上的旧识,随即直奔那个准备逃命的飞尸而去。 “哪里逃!!” 陈一诺气极的一把将手中的旧识飞掷了出去,强大的剑气“嘭”的一声就将那只走尸给击倒在地,紧接着一个画地为牢术瞬间就将其禁锢了起来。 虽然气极,可是...陈一诺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真的狠下心来将他杀死。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点道理,你都不懂么!?” 一个沉静而低沉的嗓音,突然在陈一诺的身后响了起来。 陈一诺连忙回头看向了说话的那个紫衣男子,他的样貌,在陈一诺见过的所有男子当中,算的上是出类拔萃的,不同于南宫言的冷清,也不同于羽拾秋的张扬,也不同于火天焱燁的禁欲,这个人瞧着,剑眉星目,丰神俊朗,让人一看就觉得对他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见她一脸呆呆傻傻的样子,那紫衣男子竟然缓步朝着她抬脚走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的陈一诺,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旧识在身侧舞出一个剑花之后,就将其竖立在了身后,然后朝着紫衣男子拱手行了一礼。 “多谢仙友出手相助,敢问仙友如何称呼。” 男子听见陈一诺的话,却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眼神直勾勾的落在了陈一诺竖立在身后的长剑上。 意识到他的目地也许有些不单纯以后,陈一诺下意识的就想将手中的旧识给藏起来,可她的念头还未成行,就只觉自己背在身后握住长剑的手一空,旧识就消失在了她的掌心里。 第三百五十三章 旧识 陈一诺心下一惊的连忙将手拿到眼前,再三确认旧识是真的瞬间消失了。她有些惊慌失措的抬头看向离着自己仅有五六步距离远的紫衣男子,却发现消失的旧识,竟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那是我夫君的东西,仙友如果品鉴完了,就请将它归还与我。” 听见陈一诺的话,对面的紫衣男子不禁眉毛一挑,然后嘴角噙笑的看着陈一诺道。 “呵呵,你说这剑,是你夫君的东西!?” “它是我夫君从小便带在身边的兵器,自然是他的没错。” “从小就带在身边!?嗯...这到有点意思。那么,他有没有告诉你,他这剑,是何人所赠呢?” “何人所赠!?” 听见此人的话,陈一诺真的是一脸懵神,因为,她只知道这旧识,是南宫言被他母亲委托的那个旧识送到云顶仙宗以前,这剑就跟着他在一起了。 难道...他就是南宫言母亲的旧识!? 旧识...旧识... 一个让陈一诺眼前一亮的想法,立即就闪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不知...不知仙友可是认识冥界神君的夫人,南宫红馥!?” 听见这个名字,陈一诺明显的看见此人的眼里出现了不一样的光亮,此事,有戏! “馥儿!?认识是认识,哦,这小子,难道就是馥儿的那个儿子!?” 听见他竟然称呼南宫言的母亲为“馥儿”,陈一诺就断定了此人,定是当年南宫言的母亲将他从地府送走之时,委托的那个旧识。 “正是!您瞧,刚刚您救下的那个被掏了心的男子,就是当年您从冥界带出来的那个孩子。” 听见陈一诺的话,这紫衣男子眉头轻蹙的转头看了一眼被他的紫色光束包围了起来,现下瞧着浑身是血的南宫言。 “你说他!?他就是那个小屁孩儿!?不会吧,呀,我好不容易出来一回透透气。上次出来遇上了馥儿委托我将她的儿子给送出冥界,这次出来竟好死不死的正巧又遇见了这小子。啧,诶!难道,这个儿子,本该就是属于我与馥儿的,所以才跟我的缘分这么深厚。” 没想到此人竟然噼里啪啦自顾自的讲出了一大堆,陈一诺适合听和不适合听的话。 但在知晓他是肯定对他们没有恶意的人之后,陈一诺便赶紧双膝跪地,朝着此人拜了下去。 “求前辈,看在我婆婆的份上,救救我夫君吧!” 先前因为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以为他与自己同辈,所以陈一诺便称呼他为仙友,但在知道他的身份至少是南宫红馥那一辈的人之后,自然是不能再失礼数的叫他仙友。 “呀呀,别跪别跪!你们这一天天的,在我身上又是挖沟又是造城拓疆的,整得我在栾城都不安生,憋得我没有办法了,这才想着出来瞧瞧你们究竟在干嘛。却不曾想,这三界,竟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故,那北辰矣蕤是要造反还是怎么的!搞这么些破事儿出来作甚,好好的当他的西方天帝不好么!?整这么些幺蛾子,谁来替他收场。真是的,老大不小上万岁的人了,还在搞这些小孩子赌气一样的游戏,真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啧,好了好了。剑还给你,你先起来。” 说着,紫衣男子便将旧识再次递还给了陈一诺,然后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东幽不怨有相逢, 令君不恼日方长。 则圆矩事由卿定, 闲来化作故人巢。 我就是石神,东令则,还未问得小姑娘何名何姓啊!?” 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传说中以自身化作了监牢,将瘟神给封印了起来的石神东令则! “见过石神前辈,是晚辈失礼了。晚辈前世乃是天界啻曱天帝的女儿,圣湫长公主。后因奸人迫害,被迫重生之后,现下只是一个普通的凡界女子陈一诺,也是南宫言的妻子。” “你是北辰啻曱的女儿!?啧啧,难怪嘛,我刚刚见到你就觉得有些眼熟,现下你一说,我才想起来,你跟灵泉婉音,长得起码有八分相像。我鲜少出来走动,对于他们的相貌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上神辛苦劳累,以一己之力封印了瘟神,这已经是造福天下苍生的事儿了。不记得一些许久未见的人的相貌,自然是正常的。” “你这小姑娘,说话倒是中听。行了,先处理了眼前这小子的事儿,再找机会详谈吧。” 这一番寒暄之后,陈一诺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获得了石神东令则的信任,没想到他竟然主动的说要帮忙处理南宫言的伤势。这个,自然是她愿意乐见的。 话不多说,东令则率先走到了南宫言的身前,在细细的查看了一番他身上的伤势以后,东令则就有些眉头紧蹙的摸了摸下巴。 然后转头看着一脸期待的陈一诺,说出了一句让她瞬间坠入冰窖的话。 “这孩子,难救...” “难救...难救...上神,难道,真的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再想想了吗?还是说,有救他的办法,但需要一些难以寻到的东西是吗!?没事的,再难找,再难寻,我都可以去想办法寻来的!” “好了好了,打住打住!” 见着陈一诺情绪有些激动,东令则连忙出言安慰她。 “抱歉...上神,是我失态了。” “无事啦,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就像我当年晓得帝千寻那厮将馥儿带去了冥界一样...额...扯远了扯远了!!我说的难救,不是说要什么奇珍异宝来救他,要救他的东西,我身上就有。” “真的吗!?那太好了,如此,我们便抓紧时间,赶紧将救他吧。迟了,我怕...” “呀呀,你这小姑娘,我知道你救夫心切,但是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 “哦哦,是是是,还请上神赐教。” “啧...我的这个法子,虽然能救回他的性命,但,他很可能会忘了与你之间的一切感情纠葛,也会变得没有七情六欲,简单来说,他会变成一个跟石头一般没有感情的人。” “什...么...” “你看,我知道你肯定是难以接受这个法子的,所以我才跟你说难救。因为,要想救回他,我可以为他做一颗石头心脏出来,替他安回身体里,帮助他恢复成常人的一切。但,你也听过一句话,叫铁石心肠。” 第三百五十四章 安心否 “铁石心肠...” 听见这四个字,陈一诺顿觉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 许久,都不曾言语半句。 “想好了吗?要救回一个铁石心肠,将来也许会跟你形同陌路的人么!?你要快些拿主意,否则,待到他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你想救,我都没办法救了。” 东令则见着失魂落魄跌坐在地的陈一诺,还是忍不住的出言提醒着她。 “救!” 当东令则听见这个语气十分肯定的“救”以后,他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确定!?” “我...确定!” “那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就请你先将这个碍事的怪物弄开,我好开始施术。” 陈一诺知道东令则嘴里的怪物,指的是那个掏出了南宫言心脏的医童。她从地上强行让自己站起了身,然后伸手对着那个被东令则禁锢起来,手里还拿着南宫言的心脏的医童,施了一个画地为牢术。 当她看清里面那个手里抓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眼角却淌出了两行血泪的医童时,陈一诺瞬间就明白了南宫言为何要突然转变心意,想要去救这两个医童所化的走尸。 可是,现在明白了,能有什么用!?现在知道了他挖出南宫言的心脏是因为身不由己又有什么用!?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了。 这边的陈一诺将手里抓着南宫言心脏的医童将将挪开,那边的东令则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替南宫言安心了。 时间,从白天,黑夜,再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已经连续施术十几个时辰的东令则,总算是收了术法,然后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有些疲惫的对全程守在一旁的陈一诺道。 “成了,心,我已经给他安上了,待到他成功清醒过来,这事儿,就算成了。” “辛苦上神,我让人带您去寻处地方住下,暂且修整一番吧。” 说着,陈一诺便想发信号叫来随心随意,可是东令则却出言制止了她。 “不用了,我这就要回去了。我已经出来得够久了,再加上我灵力虚耗过多,再不回去栾城,我怕那个死瘟殤要造反了。” “啊!?您这就要走了吗!?” “嗯,我此番出来,就只是为了想看看这三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没想到,竟然会是现在这幅景象。还好我来了这趟,不然...馥儿跟你,恐怕是要因为这个孩子,遗憾终身了。” “上神的大恩大德,一诺没齿难忘!” “无事!无事!你不用将此事放在心上,行了,咱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先将这孩子带回去,我就先走了...日后,你的日子,恐怕要过得很苦了。哎,坚持一下吧孩子,凡界不是有句话这样说的吗?叫做,水滴石穿,他现下虽然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但,我相信以你们先前的感情,一定会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用你的真心真情,来温暖他的这个冷硬的心的。好了,我就先走了。有机会,替我问你婆婆安好。” “上神...” 陈一诺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见眼前的东令则,竟然瞬间就化作了一块顽石,立在了原地。陈一诺知道东令则已经走了,她看了看面前的顽石,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的南宫言。顿时感到有些心力交瘁,她忍不住闭了闭眼。直到清晨的第一抹晨曦,照耀在了她紧闭的眼眸上。 阳光的温暖,瞬间将她觉得疲惫不堪的心,给注入了一股暖流。 她忍不住的睁开了双眼,刺目的阳光让她下意识的就伸出手去遮挡住眼睛。 可是,见到这抹晨曦,陈一诺的心里,却像是被它从新点燃了希望一般。 “陈一诺...眼前的困难,都只是暂时的,都已经坚持到这一步了。难不成你还想放弃吗,你想看到北辰矣蕤那帮人踩在自己头上嬉笑的嘴脸吗!?你想让先前吃过的苦都白吃了么!” 她这一番自言自语的话,是在训诫自己赶紧振作起来,不能因为这点打击而放弃抵抗。 坚定了心间的信念后,陈一诺忍不住的拿开了遮住刺目光线的手,双眼不避不躲的直视着天上的红日,然后大声喝道。 “你想就此按下我的头颅向你俯首称臣吗!?我告诉你,休想!你已经杀了我一次都不能将我灭掉,既然你杀不死我,就等着被我杀死吧!!” 此后,陈一诺便叫来了随心随意两兄弟,将这几只活捉的飞尸,关押到了云顶仙宗的禁牢内,那里,有南宫言和陈一诺共同设下的结界,必须要两人同时施术,才能将那里打开,可谓是一个能进,但不易出的地方。 处理完飞尸的去处,陈一诺就召集了羽拾秋和其他众人,前来商讨计策。 集合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当日受到攻击的地方,远不止陈一诺他们这里,只不过,他们那里的情况,并没有陈一诺他们这里来的严重。总之,北辰矣蕤整的这一出突袭,收获了一个南宫言的心脏,也算是收获颇丰的。 不知先生和羽拾秋主张现在反击,但是陈一诺却主张暂时避战。 因为,就现下的情况来看,这仅仅是窜进来了一只飞尸,就搞得他们几乎人仰马翻,如果这个时候与他们正面刚的话,岂不是等于在自杀。所以,现下动手,是不行的。 陈一诺将先前从历天仙宗回来的路上,南宫言提出的那个修暗道练民兵的想法,告诉了他们。众人一听,纷纷觉得可行。故此,大家便决定,在将防护罩从原来的河道内侧,扩大到河道之外的地方。然后在原本的基础上,进行了加固。如此一来,不说能够抵挡北辰矣蕤那个段位的人进来,至少说,那些个挖墙兽,是轻易不能突破进来的。 完成了这一切,大家就又各自回到了原本的岗位上。除了伤势未愈的莲华无忧留下以外,就连想要强行不走的羽拾秋,都被陈一诺给一顿棍棒撵回去了。 加固防护罩,安排百姓练习防身之术的事儿,还有安排人挖地道,研究地形图,就耗费了陈一诺接近半个月的时间,这其间,一直由莲华无忧在守着昏迷不醒的南宫言。 第三百五十五章 铁石心肠 一直的忙,一直的不停连轴转,让陈一诺能够暂时忘记南宫言一旦醒来,就将变成铁石心肠之人的事。 有时候,她甚至暗暗的希望,南宫言就这样一直昏睡下去,至少...至少这样的他,还能偶尔听听她的自言自语。 她真的不敢去想象南宫言醒来之后,与自己形同陌路的那副样子。 所以,她一直在让自己忙碌起来,忙到没有时间空闲,没有时间去细想任何事情... 为了让自己一直忙着,陈一诺甚至亲自参与了教导百姓防身术的事情里。要不是因为随心随意不同意她去干挖地道的事,她恐怕早就是白天教导防身之术,晚上跑去挖地道了。 这样自我麻痹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半年后... 一日,陈一诺照常在教武场监管百姓学习防身之术,才将将把今天的内容说到一半,远远的,就瞧见随意有些慌乱的朝着陈一诺跑了过去。 见此情形,陈一诺的心里,顿时就往下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十分强烈的涌上了心头。 “姐姐!姐姐!你快回去瞧瞧...哎呦...” 因为太过激动,一向稳重的随意甚至脚下一滑的差点儿摔倒。 陈一诺知道,能让随意如此失态的事儿,就只能是... “随意,可是你们仙尊醒了!?” “嗯嗯!!” 跑到陈一诺身边的随意一边擦了擦头上的汗,一边应着陈一诺的问话。见着他肯定的表情,陈一诺手中用来执教的长剑,瞬间就从掌心里滑落了出去,“哐啷”一声砸落在地。 “姐姐...姐姐...姐...” “啊!?怎么了...哦,哦,走走走。快,我们回去看看。” 回过神来的陈一诺,连忙叫来了其他的弟子,让他们带头先领着百姓们操练。安排好了一切之后,陈一诺便跟着随意两人一路轻功加灵力的往流云山上奔去。 乍一听闻这个消息,陈一诺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大概是她已经在心里预想了成千上万次,南宫言醒来之时的景象,以及可能发生的情况了吧... 亦或者,她潜意识里...不想让自己高兴起来,免得...等下要面对的场面,会让这高兴的心情,瞬间从云端坠落深渊... 片刻之后,陈一诺和随意两人便已经到了平日里南宫言和她居住的小院儿。 还未进得门去,陈一诺就听见一个恍如隔世的清冽声线,似乎是在与莲华无忧争执着什么。 当她听见这个自己几乎每日都心心念念想要听见的声音,陈一诺前行的脚步,瞬间就停在了当下。她静静的站在原地,十分谨慎的将这真真切切是他的声线,给存进了心里。 前面的随意见着陈一诺愣在原地,不由得有些纳闷儿的又回过头去叫她。 “姐姐,走啊,如何站着不动了!?可是有哪儿不舒服,要我去找大夫瞧瞧么!?” 随意的话,再次将陷入沉思的陈一诺给拉回了现实。 “不不,我很好。我没事儿。随意,这里有我,你就先去帮随心看看地道工程进行得怎么样了,回头再来向我报告吧。” “嗯!好,那我这就去了,姐姐告辞。” 说着,随意便拱手朝着陈一诺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而屋内刚刚还在争执得十分激烈的南宫言和莲华无忧,许是听见了她和随意的声音,所以,现在已经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声响了。 此刻,整个小院儿里,一时间,竟变得有些静谧了起来。 陈一诺看了看近在眼前的房门,想要往前行进的脚步,却是如何也迈不开。 “吱呀!” 就在陈一诺踌躇不前之时,房门,却突然间从里面打开了。 听见声音的陈一诺,连忙抬起了头,看向了房门处。当发现开门的人是莲华无忧之后,她又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这人此刻的脸色,简直可以说是陈一诺认识他以来,在他脸上见到过最差的一次。 见此情形,陈一诺连忙让自己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强迫自己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勉勉强强的微笑,然后试图用故作轻松的语调道。 “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差,一脸见鬼的样子。刚刚随意说,南宫言醒了,是真的么。” 莲华无忧满眼哀伤的看了看故作镇定的陈一诺一眼,随即眼眸低垂的轻叹了一口气,脚步沉重的从屋内走了出来,站在了陈一诺的面前。 “我倒是希望自己见着鬼了,可惜不是。一诺,我知道你心里早就已经晓得他醒来意味着什么。不想笑,就别笑了。你看,哪有人真心想笑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眼泪的。” “眼泪...” 听见莲华无忧的话,陈一诺连忙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擦,两行冷清如南宫言方才说话的声线一般冰凉的眼泪,不知何时竟从自己的眼角滴淌了出来... “啊...噢...这,这个呀。嗨,这哪儿是什么眼泪,这是我刚刚急着赶路,被沙子迷了眼睛而已。” 看着她有些狼狈的擦去了脸上的眼泪,莲华无忧心里的酸涩...真的无以言表。 “是么,以后小心着些吧。我在这里待了也有大半年了,现下,我的伤势已经痊愈,也该是回去接了拾秋小弟的班,让他好生休息一番了。我走了,你...多保重...” “你这就要走了吗?” “嗯,这就走了。” 知道莲华无忧心下此刻的情绪,定然是不比她要好受到哪里去的。所以,陈一诺也没有打算留他。 “好,多多保重。我这边,安排好了一切,应该会再去找你一趟的。” “你也保重...走了。” 说着,莲华无忧便瞬间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在了原地。 此刻,这偌大的小院儿里,就只剩下陈一诺独自一人站在此处。院子的角落里,那株常年都盛开着的白梅,依旧在自顾自的花开花落着,一辦瓣从枝头凋落的白色花瓣,随着清风莹莹绕绕的落满了整个院子。陈一诺抬头看了看枝头开得正好的白梅一眼,随即便被从枝头的缝隙间洒落下来的一缕阳光,给刺激的睁不开眼。 为了不要经历花落的伤感,所以,你选择了不要看见花开。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不记得爱我 一滴清冷的眼泪,再次悄无声息从陈一诺的眼角滑落... 一想到好不容易在一起,朝夕相对不过凡界数十年的心爱之人,在一觉醒来之后,将会变得与你形同陌路,这是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可是,你难以接受,却不代表这件事它就能够当做没有发生一般。 陈一诺十分痛苦的闭了闭眼,她的浑身有些颤抖,她不敢抬脚迈进这道要让她面对现实的门。 可是,难不成,你还能在这里逃避道到永远么陈一诺。不去面对,心就不会痛了么?不会的...心会痛,而他,也真的会不记得爱你这件事... 虽然每每想到这件事,陈一诺就会顿觉心如刀绞一般的难受。可是,难受又怎么样,该面对的,还是得去面对不是么... 思及此,陈一诺暗暗的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而步伐果决的走到了房门前,伸出了还有些颤抖的右手,将莲华无忧只打开了一半的房门,由外向内的推了进去。 门,再次“吱呀”一声,打开了。 陈一诺哭得有些泛红的双眼,习惯性的往进门以后就能见到的那个位于后院门拱门处的主位看去。 当她见到端坐在那边,此刻看起来陌生又熟悉的人时,陈一诺以为自己已经收拾好的情绪,瞬间就溃不成军的再次崩塌。 主位上的南宫言,此刻,手里正拿着一张昨夜陈一诺画下的暗道规划图,在仔细端详着。 当看见呆愣在门口的陈一诺时,他眼里的那种仿若初次见她之时的冷清眼神,顿时就像万箭穿心的利刃一般,将陈一诺的心给瞬间刺得破碎不堪。 “这图,是你画的?” 听见他的问话,陈一诺竟有些恍惚的以为他是不是没有将她忘记。 “夫君...你...” “夫君!?我对你没有半点儿好感,你怎的如此轻佻的叫我夫君。” “轻佻...你忘了么,是你,让我一定要...这样称呼你的啊...” “呵呵,我说过,你就一定要听!?我在问你的话,这图,是不是你画的。” “是我画的,怎么?你有什么指教么?” “指教,谈不上。只不过,这图画得虽然容量够大,但是,若让人给封住了进口和出路,那这里面的人,跟等着敌人来瓮中捉鳖有什么两样。” “这上面的封口和出口,只不过是防止有人盗图的障眼法罢了。真正的封口和出路,另有洞天。” “那么,我现在就去瞧瞧你说的另有洞天,是怎么个另有法。” 说着,南宫言便从矮几后面站起了身,两个起跃之后,就落在了站在门口的陈一诺身前。 “不要挡道!” 听见他毫无温度的话语,陈一诺的心,仿佛痛到麻木一般,再也没有了半点涟漪。 “你要去哪儿!?” “你难道没有听清我方才所说么?” “听见了又如何,没听见又如何。你昏迷的这半年时间里,云顶仙宗境内的一切大小事宜都是我一人在全权处理,你现在伤势初愈,还不宜...南宫言!!” 还不等陈一诺把话说完,南宫言就已经瞬间越过了她的头顶,夺门而去! 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已经不能让他对自己生出半点感情,所有的事情在他的眼里看来,只有是非对错,没有人情冷暖。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身上的灵力修为还在,就连记忆都在,可是...也因为他身上的什么东西都在,却...偏偏忘了他们感情的存在,仅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要了陈一诺的半条命了。 好在,南宫言虽然没有了感情,但却记得对手是北辰矣蕤而不是他们,否则...陈一诺就真觉得自己只有选个良辰吉日自尽了。 南宫言走了,陈一诺却没有选择去追他。 现在的她,只觉身心疲惫,仿佛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支撑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一般,无法燃起丝毫的斗志。 她脚步沉重的走到了侧厅,然后坐在了南宫言亲手替她制作的那张摇椅上,一摇一晃的舒适弧度,让陈一诺的心,瞬间就松懈了下来。她好累,好想沉沉的睡上一觉。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沾枕就睡的经历了,这才将将闭眼,陈一诺就真的直接睡了过去。 直到她被一阵轰然巨响给惊醒了过来,意识到外面好像出了什么大事的陈一诺,连忙从摇椅上爬起了身。 一个箭步就冲出了门去,当她看见面前将一片漆黑的夜色都染红了半边天的冲天火光,以及从破了一个大洞的防护罩那里,仿佛蝗虫入境一般铺天盖地而来的飞尸之时,陈一诺整个人都懵了。 尤其是再一细察之下,看到此刻正在一堆飞尸群里奋力挥剑斩杀的南宫言时,陈一诺的心,顿时就感觉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一般。 她连忙右手一挥,召出了羽拾秋给她的那把长剑,然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已经破了一个大洞的防护罩处。一边急行,陈一诺一边将长剑置于胸前,随即开始快速结印,她的计划是,先行堵住破洞口,再来击杀飞尸。 打定主意的陈一诺,持着结好印记的双手,直奔窟窿破洞处而去! 眼见着她离那个地方只有一百米远的距离之时,陈一诺连忙将手中的长剑往空中一抛,然后右手一挥,只见闪过一道暗茫之后,一串血雾瞬间就从陈一诺的指尖飞溅而出! 她将这血雾快速凝结,然后以结印的手,在空中画就了一道浅金色的符咒。 “血祭!困神嗜杀咒!!” 话音未落,陈一诺便将手中的符文,朝着那个防护罩破掉的窟窿处,直接祭了过去。 “嘭!” 符文击中了还在从那处缺口里不断窜进来的飞尸,然后瞬间就将他们一个个全部化为了灰烬。 没想到陈一诺的这张动了杀心的困神嗜杀咒,竟然凶猛至此。 那些还想冲进来的飞尸,见着自己的同伴竟然在碰到陈一诺的困神嗜杀咒以后,瞬间就被融掉了,一个个成精一般,立即就调转了身形,聪明的不再上前来送死。 第三百五十七章 剿灭 一个个逃命似的又转头从那个窟窿逃了出去,见着此招有效,陈一诺心下顿时大喜。 她连忙将困神嗜杀咒瞬间扩大了数倍,然后像是打补丁一般,将其祭在了防护罩的窟窿上,将这洪水的溃堤处,给堵了起来。 解决完了眼前的事,陈一诺又赶紧抽剑准备转身去帮南宫言的忙。 可是她才将将转身,就见着身上已经溅到了些许血迹的南宫言,提着手中的旧识冲着自己飞身而来。 看到这一幕的陈一诺,心下顿时猛的一颤,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以前的那个随时随地都能护自己周全的南宫言回来了一般。 “南宫...言...” 陈一诺忍不住低低的呢喃出了这个刻在自己心上的名字,可就在此时,对面提着剑的南宫言,却突然间举起手中的旧识,冲着自己飞速杀了过来,那闪着寒芒的旧识剑锋,直指她的眉心。 这...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南宫言现下不仅铁石心肠,还走火入魔六亲不认了!? 眼见着旧识的剑锋就要直接捅穿自己的脑子,陈一诺认命的闭上了眼,等着自己的性命,就此结果在他的手上。 “闪开!!” 就在陈一诺闭上眼睛等着南宫言将自己捅死的瞬间,对面提剑而来人,却突然间冲着她一声爆喝,吓得陈一诺连忙睁开了双眼,然后迅速往旁边一闪。 “噗呲!!” “呜昂..” 一股腥臭的血液,瞬间飞溅而出,散洒在了半空之中。 回过神来的陈一诺,这才明白南宫言是想要救她... 他竟然还知道救她,难道,他那颗铁石心肠,已经有了些许温暖了吗!? 就在陈一诺心下感到有些欣喜之时,南宫言的下一句话,就瞬间将她的欣喜给击得粉碎。 “想死就滚远点死,省的在这儿碍事!!” 说完,南宫言就提着剑,再次杀回了飞尸群里。 被他的话给打击得十分懵神的陈一诺,身形有些摇晃。她知道,这不是正常的南宫言,不要在意他现在说的任何一句话,保持良好的心态,先解决眼前的事儿再说。陈一诺一直在心里给自己不停的做着心里建设,她开始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糟,百姓! 刚刚光顾着想堵住缺口,都忘了去注意其他。 思及此,陈一诺连忙往百姓居住的地方飞身而去。路上遇到前来拦路的飞尸,陈一诺都是操着火离咒,先将他们点着了,然后再挥剑一阵劈斩,将其解决以后,便接着朝百姓居住的地方行去。 一路上,都能看见不少的弟子在往这边赶来支援,可是她没有见到随心随意两兄弟,这个情况,让陈一诺的心,现下顿时有些悬吊了起来。 她连忙伸手抓住一个赶来支援的弟子,有些焦急的冲他问到。 “有没有瞧见你们随心师兄和随意师兄!?” 那个弟子点了点头,快速回话道。 “有有有,师兄他们在城区里,组织百姓们进地下避难所。” “行!我知道了,小心点,安全第一,万事不可逞强。” “是,弟子知道了。” 知道了随心随意的确切位置,陈一诺悬吊着的一颗心,顿时就安定了下来。 她停在了原地,转身瞧着已经同那些飞尸缠斗在了一起的南宫言和云顶仙宗的弟子们。其中一些功力比较浅弱的弟子,都已经受伤倒地了。她知道,继续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设法控制伤亡率,才是最为要紧的。 可是,这些家伙,皮糙肉厚,且恢复力极强,想要轻易杀死他们,除非自己有降魔尺在手,利用彼岸弑神咒,才能将它们一举击杀。可是,眼下,自己手上的兵器,都还是羽拾秋当年随便给她的一把防身之用的长剑。 虽然,武器不怎么趁手,但好在这咒语并不需要用到特别厉害的兵器。只是,实施此咒极为耗费精力,刚刚短暂的使用此咒,且面积不大倒并不觉得有什么极大的异样。但,现在陈一诺的想法是,结一个铺天盖地之势的巨大咒语,来快刀斩乱麻。这咒语,只对妖邪之物有杀伤之力,对于他们这些清修正道的人来说,却是无害的。 事不宜迟,打定主意的陈一诺,立即就将手中的长剑抛上空中,随即双手在胸前合十开始快速结印,随着指尖动作的加快,陈一诺的周身,都渐渐的萦起了一阵阵金色的光晕,一股股“嗞啦”作响的电芒,裹挟在金色光晕里,慢慢的将陈一诺往高空中托升了上去。 伴随着陈一诺手中结印的速度越发频繁,她周身裹挟着电芒的金色光晕,也愈发的逐渐势态盛大了起来。整个夜空,都被她身上的金色光晕给照亮了,地上那些与南宫言他们缠斗在一起的飞尸,在见着陈一诺正在结印的这个大招之后,一个个竟然瑟缩着脑袋,连滚带爬的四处开始逃窜。他们竟然对于危险还有恐惧的本能,这种怪物,真的已经不能算作是个人了。 在见过了先前那个挖掉南宫言心脏的医童所化的飞尸之后,陈一诺对于这种变异的飞尸,其实更加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 因为,他们受命于北辰矣蕤,执行他下的命令是必须的任务,但出于本能,他们却又知道要逃命这件事。而且,他们原本就是已经失去了魂魄的尸体,在外来因素的催化下,被迫从这尸身里修出了灵识来,以便于满足北辰矣蕤更大的任务需求。 所以,死亡,对于他们这种被迫修出灵识的飞尸来说,算是最好的解脱了。底下那些飞尸的态度也分为两种,一种是觉得能够就此结束这种不伦不类的形态,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所以做出这种选择的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而另外一种逃命的,就是享受这种非人形态带来的身体各方面能力变强的飞尸了,他们并不觉的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是种折磨,所以,陈一诺现下要剿灭他们,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 终于,陈一诺手中的印记在这些走尸将要逃到城墙边之时,彻底结好。 “血祭!困神嗜杀咒!!” 第三百五十八章 八个字 伴随着陈一诺的一声爆喝,一团巨大的金色能量球,“轰”的一声,铺天盖地的从夜空之上尽数撒下!每一缕光线当中,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这些符文在接触到了底下那些窜逃之中或原地等死的飞尸之后,皆像是掉进了岩浆里一般,瞬间原地灰飞烟灭! 所有的飞尸,都在陈一诺布下的这张天罗地网一般的困神嗜杀咒里,尽数伏法。 地上的飞尸消灭干净,天上早就已经浑身冷汗,身形摇晃的陈一诺,亦是再也坚持不住的从半空之中像一个燃烧完毕的火球一般,径直栽倒了下来。 底下的众人见状,皆是忍不住的惊呼出声,随即众人便想飞身上前去将坠落下来的陈一诺给接住,但是一个浅蓝色身影,却在他们之前,先行一步窜上了天际,险险的接住了已经昏迷过去的陈一诺。 在场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自家仙尊经历了换心以后,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听说对这以前疼爱到了骨子里的夫人,也变得冷漠无情了起来。但今日一见,好像,事情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啊。 果然,要了解一个人,千万不要从别人的口中去了解。 南宫言抱着昏迷不醒的陈一诺,径直回到了他们居住的小院儿里。 见着如此模样的陈一诺,南宫言的心下,真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因为,他的脑子里,有着许多跟陈一诺在一起的亲密回忆,按理说,他应该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情愫才对,可是自己的这颗心,却对此毫无波澜。 可刚刚自己看到陈一诺从天上掉下来之时,身体却先脑子一步做出了冲上前去救她的本能反应。这个反应,让南宫言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心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做出反应,自己的身体却先一步行动了呢? 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陈一诺,和她身上有些脏污的衣服,南宫雅下意识的就抬起手对着她施了一个清洁术,这个举动,是这么的轻车熟路与自然。施完术,南宫言又呆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也没有对自己身体先脑子一步做出本能反应的这件事,得出什么结论。南宫言只得是轻叹一口气,心里只是有些许疑惑,别的情绪,就再也没有了。 他再次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陈一诺,随即便站起了身,转而走出了门去。 因为,他实在不能理解现在的自己,为什么在见到她以后,总是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事情。 门,“吱呀”一声合上了,床榻上原本双眼紧闭的人儿,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了下来... 翌日,忙活了一夜以后终于脱身出来的随心随意,在经过南宫言的同意之后,总算是可以来见陈一诺了。兄弟俩兴高采烈的踏进了院儿门,进得客厅以后,随心随意来到了陈一诺歇息的卧室门前,随意抬手轻扣了几下房门,却没有听到陈一诺的应答之声,两人心下顿时有些纳闷儿了起来。 随心也抬手敲了敲房门,可依旧是没有听到陈一诺有任何回应,两人心下一沉的同时伸手猛的推开了房门。 可眼前的房间里,哪儿有什么陈一诺啊! 只见床榻上的被褥,已经叠的整整齐齐,而在梳妆台上,随心随意两兄弟发现了一张被压在胭脂盒下的书信。 上面的字迹,确确实实是陈一诺的。 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寻人,勿念。功成,则回。” 两兄弟拿着书信,快速的跑去找到了南宫言,将这只有短短八个字的书信,交给了他。可是南宫言在读过这封信以后,却连头也不抬的伸手便将这书信给随手烧掉了。 “仙尊!!姐姐走了,咱们,咱们不去寻她么!?” 随心显然是对于南宫言这个举动,感到十分不解。 听见随心的话,南宫言却连头都没抬一下的继续专注于监督百姓们的训练。 见他竟然如此态度,随心随意也不好说什么,陈一诺先前交代了挖地道的任务给他们,昨晚安置百姓进去避难,他们也因为这件事,而发现了地道里还有些需要改进的地方。他们不知道南宫言和陈一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最为爱护陈一诺的南宫言都表现得半点儿不着急,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心下再担心,又能怎么样呢? 哎,只能是期盼陈一诺说要去寻的人,能够快些找到了。 思及此,兄弟俩在互看了一眼之后,便向南宫言告了退,转而自己去干自己的事儿去了。 三年后 晨曦宫外,陈一诺依旧站在这里,纹丝不动。 她从云顶仙宗留书离开以后,就来了这儿,虽然,她连一次都没见到过焰摩天的本尊。但,她也不打算放弃。 经过那日的事,陈一诺已经完全看开了。就算万一羽拾秋他们守不住凡界的那些个百姓,就算让北辰矣蕤达成了一统三界的愿望,就算所有人都死了,那也无事! 因为,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破釜沉舟! 一直这样畏首畏尾的避战,让北辰矣蕤骑在头上欺负,时不时的就要经历一场恶斗,谁也不能在这样长时间精神高度紧张的环境里,保持正常的头脑和心态,他们耗不起太久的时间。 所以,陈一诺想的,就是找到降魔尺。问清楚这七窍玲珑心到底是有什么功效,这样,就能理清这北辰矣蕤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对症下药,才是正确的解决之道。 而这一切的答案,就在这晨曦宫的里面。 这焰摩天陀虞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她在这里站了三年了,这人死活就是不开门,死活就是不放墨无殇和降魔尺两人出来。 陈一诺耐性,已经快要耗尽了。 她的心里,一直憋着一股闷气,要是这焰摩天陀虞再不放了他们,就别怪她要发飙了! 每日,她都会在辰时扣门,然后说要求见焰摩天陀虞。往日,都没有人来应门。可今日,陈一诺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扣门以后,这焰摩天再不开门,就休要怪她无礼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要赔钱么 “笃笃笃!!” 三道扣门声响起之后,陈一诺冷清的声线,便不卑不亢的响了起来。 “晚辈陈一诺,前来接回我的契约神兽墨无殇和认主兵器降魔尺,若是焰摩天陀虞上神已经将他们欣赏够了,便请上神将他们交还与我。” 她这话,既宣示了自己对于被他变相软禁起来的墨无殇和降魔尺的主权,也没有跟他撕破面子,只当说是焰摩天陀虞暂借了他们去欣赏,而不是说要让他赶紧将他们释放。 说来,这也是奇了怪了。 这墨无殇和降魔尺两人的功力,加起来可是不容小觑的。这焰摩天陀虞再厉害,他们也不可能没有半点儿还手之力啊。要么,就是他们被陀虞给关起来了,要么,就是他们已经被陀虞给杀了... 这两种可能,陈一诺还是比较倾向与第一种。 扣门之后,还是如同往常一样,里面没有任何响动。 见此情形,陈一诺的嘴角,忍不住的向上扬了扬。 “上神,既然你还是不愿意归还,那么,就请恕晚辈无礼,这就要亲自进来取了!!陀虞上神,多有得罪了!!” 说着,陈一诺便抬脚,以积蓄了八成功力的一脚,“嘭”的一声踹在了晨曦宫的大门上!! “哐当!” 这看起来相当结实的门板,却十分脆弱的应声倒地,“哗啦”一声全部成了碎片。 这倒是把陈一诺给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门板居然这么不禁踹。想来,这焰摩天陀虞,应该是不会让她赔钱的吧。 她可就管不了这么多了,是他软禁她的人在先,现在自己踢坏了他家一扇门,便当做是讨要利息了。 “墨无殇!降魔尺!!你们在哪儿!?” 陈一诺一边踏进门内,一边四下查看着。可当她焦急的眼神扫到那个拿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紫色浆果,一脸优哉游哉的墨无殇时,陈一诺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脚步,顿时就愣在了当场。 而对面的墨无殇见着她,显然也是一脸意外加懵神。 “墨...墨无殇!?” 陈一诺有些迟疑的喊出了他的名字,听见陈一诺的声音,墨无殇手中的那串浆果,瞬间就掉在了地上。 “一...一诺!?一诺!?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你...” “湫湫!?” 陈一诺正想说些什么,另一个熟悉的声线,便从墨无殇的身后传了过来。闻声,陈一诺侧头一看,就瞧见了端着一只玲珑剔透的三角酒樽,脸色有些晕红的降魔尺... 看到他们如此模样,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两个家伙刚刚肯定是在喝酒。 “你们...你们俩...这才刚刚天亮,就开始喝上酒了!?你们...不是被焰摩天陀虞囚禁起来了么!?如何...如何还能好吃好喝的在这儿逍遥自在!?什么情况!?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 眼见着陈一诺马上就要处在暴走的边缘,墨无殇和降魔尺两人暗暗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便决定由嘴皮子一向利索的降魔尺上前去跟陈一诺交代。 “那...那什么...湫湫,你也不要生气,听我解释。” “我要不是等你的解释,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喘气!?” “安!?啊!?哦哦,是是是!那个,事情是这样的。起先我们不是先去找了日天葵戬上神么,哪知,我们去了以后,却发现他竟然早一步被人给下了咒。眼见着就要一命呜呼,我就想办法解了他的咒,可是却遭到了咒语的反噬,将我给弄成了重伤,后来,无殇小友就驮着我找到了一处绿洲,哪知,我们在这绿洲还未歇息到片刻,就遇上了兕重楼和君笙姑娘。后来,就免不了一场恶战,我和无殇小友都差点儿交代在那儿,好在陀虞上神及时出手相救,把我们带回了这里疗伤。” “哦!倒还是我错怪你们了!?你们这是迫不得已的在此吃喝玩乐,不愿回家咯!” “呀呀呀,这还真是你错怪我们了。事情还要回溯到三年前,我们伤势好的差不多了,本来打算好了以后就走的。可是,陀虞上神说要给我们践行,就拿出了神仙醉,他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结果,就从三年前醉到现在!他这醉的不省人事,我们要是一走,这日夜更替,肯定就会乱作一团。所以,我和无殇小友商议以后决定,先留下来替他值守日夜更替,待他酒醒以后,再走。” “等他酒醒!?你俩倒是心善呐!那要是他像混沌上仙那般,一醉就是上万年,你们难道就打算在此待上个数万年!?” “哎呀,湫湫!我们这也是被逼无奈嘛!” “被逼无奈!?你们知不知道,我已经在这里站了三年了,每日辰时都会敲门求见,既然你们在里面替他值守,那为何不出来应门!?” “什么!?你在门外守了三年了!?可...” “可我们并没有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啊!” 听见陈一诺的话,两人立刻变得面面相觑了起来。看着他们如此表情,也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一时间,三人都变得有些疑惑。 降魔尺眉头紧蹙的一边伸手摸了摸下巴,一边踩在被陈一诺一脚踹掉的门板出了门去,他在门框上左右一番寻找之后,终于在那个松懈的栓卯里,发现了一张极为细小的符咒。 降魔尺伸手将其扒拉了下来,细细一瞧,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连忙拿着那张符咒,回到了陈一诺和墨无殇的身边,将这符咒递给了他们查看。 “你们看,这是静音符。” “静音符!?” “嗯,这是用作不想让别人打扰之时,贴在门外,便能屏蔽外界的一切声音。” “可是,这符,是焰摩天陀虞自己放的,还是有心之人放的呢!?” “这个,就要等到陀虞上神清醒之后,问问才知了。” “你说笑呢!?等他清醒,我们不如全部躺在地上原地等死算了,本来就在这里浪费了几年的时间了,再这样下去,干脆直接去迎北辰矣蕤进来得了,省的一天到晚提心吊胆,劳命伤神的!” 陈一诺极度暴躁的一顿数落,吓得墨无殇和降魔尺两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第三百六十章 施针来醒酒 “一诺,别生气了。这样吧,我们留下一人在此守着,然后另一人跟着你回去...” “你觉得我能少的了你们其中任何一个!?我一个堂堂的传说中的女帝,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竟然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有一个武器排行第一的,都还时常用不了。一个据说是与我同生共死的契约神兽,却从来没有一起并肩作战过。我真的想不明白,我跟你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关系在!” “湫湫...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嘛。” “嫌我说话难听!?那么你就在这里继续过你的逍遥日子吧,我现在就去找北辰矣蕤决一死战,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说着,陈一诺作势就要转身出门去。 见此情形,降魔尺和墨无殇两人连忙追了出去,然后一左一右的将中间的陈一诺给架了起来。 “你们干嘛!干嘛!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两人带着陈一诺,回到了晨曦宫的一处小院儿里,院子里的躺椅上,还睡着一个不省人事的焰摩天陀虞。 真的难以想象,这三个大男人,居然关在一个地方呆了三年!! 俩人将陈一诺带到了院子里的八角石桌前坐下,然后一脸讨好的给陈一诺递去了一杯热茶。 “嘿嘿,湫湫,先喝杯热茶消消气。要走,咱也得讲点道义,好歹是想办法将陀虞上神叫醒了才能走啊。” “哼!能叫醒他,你们俩还会等到现在!?” “额...这,我们没有办法,现在不是还有你么...要不,你试试!?” “啧!我真是上辈子,不,上上辈子欠了你俩的!!” 陈一诺极度不耐烦的将降魔尺递到她眼前的这一杯热茶给一把推开,然后起身走到了睡得极为香甜的陀虞上神身前站定。将将往前凑了一点点,陈一诺便嗅到一股子上头的酒味,惹得她顿时眉头紧蹙,连忙忍不住的伸手将鼻子给捂了起来。 “咦!!啧啧!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这都过去三年了,身上的酒味儿还这么浓。” “我和无殇小友当时就一人喝了一杯,可是陀虞上神当天仿佛十分的高兴,一个人起码喝了有那海碗大小的酒坛,整整一坛!” “蠢!你们明明晓得这神仙醉有多烈,还眼睁睁的看着他喝那么多下去。” “不是我们不想阻止他,而是他跟我们说干杯的时候,趁着我们端起酒杯饮酒之时,就悄悄的将酒杯换成了装酒的酒坛了。” “啧,行了行了。闭嘴,我不想再听你们狡辩了。平日里一个个都是精明得不能再精明的家伙,可就是要犯这种低级错误!” “呀,湫湫,你就别生气了。我们知道,我们肯定是耽搁了很多时间的。但,我们若不等着陀虞上神醒过来,也出不去这门呐!” “出不去!?你跟我讲这被我一脚踹开的门,你们出不去!?” “我们试过了,这门上有结界,如果不是陀虞上神本人,旁人是无法从里面打开院儿门的。” “得得得,别在这儿给我找借口了!听着心里婆烦,婆烦到想打人那种!!” 见着陈一诺越说越气,降魔尺立马就识相的闭上了嘴。乖乖站在一旁,见着陈一诺拿出了十根巴掌长的银针,然后准备开始给陀虞上神施针。 第一针,扎在了百会穴上,此处,按理说,扎中的人会立即昏迷不醒,但,这个地方,也能极大的刺激原本就昏迷的人。虽然陀虞上神是因为醉酒在酣睡,可是这个刺激,却也是极为有用的。 第二针,扎在了神庭之上,第三针,扎在了太阳穴。 见着陈一诺下针的位置,站在旁边降魔尺和墨无殇都忍不住啧啧摇头,每扎一针,他们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啧!再在这里龇牙咧嘴的,我就给你们一人扎几针!” 感觉到这两人在她背后的细微动作,陈一诺忍不住没好气的拿话去砸他们。听见陈一诺的话,两人连忙摇了摇头,不断的摆手道。 “不不不!!不必了,不必了!” “诶,不过,一诺。你这又是几时学会的针灸啊?!” “南宫言教我的啊...” 当她下意识的吐出这个名字以后,陈一诺下针的手,顿时就停在了原处。 “安!?说到南宫言,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你一个人到处跑,这小子居然放心!?” 闻言,陈一诺的心,仿佛被自己手中的银针给狠狠的扎了一下似的,疼的一抽一抽的。但,这种愣神,也只是两三个呼吸间的事。 “他...以后都不会护着我了。” “什么!?” 感觉到陈一诺话语里的不对劲,墨无殇和降魔尺两人连忙走到了陈一诺的身边,一脸关切的问道。 “什么叫做他以后都不会护着你了!?你们不是才新婚没多久么!?难道,这小子得到了你,就把你给抛弃了!?” “你乱说什么!?我哪句话提到他抛弃我了!” “安!?那你刚刚讲什么他今后都不会护着你了,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不想说,还非要问!” “啧,你不讲,我肯定是要问个清楚的啊。” 降魔尺一向是心直口快,这听出了一些事情的端倪,要他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又怎么对得起他降怼怼的称号呢!? “问问问,问个屁啊!好呀,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好了。南宫言的心,被飞尸给掏了。” “什么!?飞尸!?这又是个什么鬼!?” “这不是什么鬼,是北辰矣蕤手下,新培育出来的一种战斗力极强,又初具灵识的变异走尸,因为他们身后进化出了翅膀,所以,我们给他们起名叫飞尸。” “啊!?还有这种操作!?那...南宫言他...” 降魔尺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但想必陈一诺也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 “这种变异的走尸,身上的尸毒比先前的那些走尸的毒素,要凶猛得多,它不需要将被感染尸毒的人的魂魄抽走,就可以原地将其化为飞尸,可是,这样的飞尸,却是身不由己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天命 说到这里,陈一诺脸上的神色,已经变得有些哀伤了起来。 “因为,他们虽然身体不由自己控制,但却保留着一丝正常人的意识。也因为这样,南宫言才会想要救回他们,可就在他稍稍分神的一瞬间,那两个医童所化的飞尸的其中一个,就直接伸爪趁着南宫言不注意,一爪掏出了他的心脏。” 陈一诺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可是,降魔尺和墨无殇明白,她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以泪洗面的日子,才能让自己撑到今日。 “那...南宫言岂不是...直接命丧当场了!?” 降魔尺一说出这句话,墨无殇就立即用自己的手肘捅了捅他的腰侧,示意他注意言辞,不要刺激陈一诺的情绪。 “是差点儿死了。” 听见这“差点儿死了”这几个字,降魔尺和墨无殇的心里,顿时就安定了下来,差点儿差点儿,那意思就是,人,肯定是还活着的。 “就在南宫言被那飞尸给掏出了心脏的两三个呼吸后,一个算是南宫言母亲旧识的人,就从天而降的救下了命悬一线的他。” “旧识!?是何人!?” “想来,你兴许也认识他。此人,就是当年以自身封印了瘟神的石神东令则。” “石神东令则!?” “嗯,他察觉到最近我们在大兴土木,想必,也是出了什么变故。所以,他才会冒险出来查看。可哪知,正巧遇见了南宫言出事这一茬儿。更神奇的是,你们知道当年南宫言的母亲委托的那个将南宫言送出魔界的人,是谁吗?” “该不会...就是东令则吧!?” “嗯,正是。他还打趣的说,许是南宫言与他有缘,亦或是,南宫言冥冥之中该是他与南宫红馥的孩子。所以,他这数万年抽空出来的两趟,都正巧遇上了与南宫言有关的事儿。” “哈!?那他现在呢?南宫言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东令则上神,就用石头,做了一个能让南宫言活过来的心脏。” “什么!?石头做的心脏!?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安了石头心脏的人,如果成功清醒过来,就会变得铁石心肠,虽然保留着以前的一切,可就是没了七情六欲,这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总好过,面对一个吃人的怪物吧。” “湫湫...” 听完了他们不在时,所发生的一切变故,降魔尺和墨无殇两人,这才意识到他们两人这些年,到底浪费了所少宝贵的时间。 “一诺,那你现在出来找我们了,那南宫小友...” 一直没有说话的墨无殇,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他现在,除了不会爱我,其他的,都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听见陈一诺仿佛云淡风轻一般讲出这句“不会爱我”,降魔尺和墨无殇的心里,都忍不住的同时一抽。 陈一诺一边继续施针,一边漫不经心的道。 “我们在凡界搜寻到了数量不少的幸存百姓,然后以四大仙宗为基点,修建了一堵四四方方的高墙,还设立了防护罩,以及引入了竹沉河水做成的一条护城河。修成了一座新城,这三十年里,百姓们在里面安居乐业,积极恢复生产,现在,已经有了近十万人了。” “北辰矣蕤竟然能够让你们建成新城!?这倒有意思,按理说,现在发动攻击,那真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了。可他却没有趁你们修建防御工事的时候,发动攻击,这还真是稀奇。” 听见降魔尺的话,陈一诺倒想起了自己来找他的真正目的。 当她将手中的最后一针扎在陀虞上神的关元穴上之后,便转身坐在了八角石桌前,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陈一诺便叫来了降魔尺和墨无殇,让他俩坐下。 “我来这儿,不仅仅是为了要救出你们,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有一件事,一定要问问你。” 见着陈一诺一脸正色的看着自己,降魔尺也知道,事情道到了今天这步,想要继续瞒着她,肯定也是不行的了。 “我只道,你想问的是什么。” “你知道!?呵呵,我猜的果然没错。难怪,那时候北辰矣蕤会想办法将你弄走,那时,他一定是怕你提前泄露了他要得到七窍玲珑心的真正目的,过早暴露吧。” “你都猜到了啊?在这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告诉你这件事,现在,也是该告诉你实情的时候了。” “实情?!” “嗯,想必,你也已经知道北辰矣蕤当年与你父王交手的真正目的了吧。” 陈一诺点了点头,降魔尺端起桌上那杯残酒,然后一饮而尽,随即接着道。 “七窍玲珑心,本是父神归真后,遗留下来的神物,具有拓疆造界之用。可这神物,却不是任何人都能驾驭的,它会自己认主。” “这些我都知道,讲重点,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北辰矣蕤为什么会这么想要得到它。” “为什么?为了争得当年的一口气呗,择主的时候,七窍玲珑心选择了你父王,却没有选择他,你想想,这人从小到大要什么没有啊。什么都想要比你父王的东西好,这七窍玲珑心,就更不用说了。可是他想得到七窍玲珑心的真正原因,其实还有一个。那就是,这七窍玲珑心,将他和你父王的性命,系在了一起。” “安!?这还关乎到他和父王的性命!?” “嗯,没错。当年,元始大帝仙去之前,早就预料到了他们两兄弟会有不睦的一日,也知道北辰矣蕤的心思敏感,极易生出心魔来。也知道他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定然是会不择手段的。从小,他就处处都争夺一切最好的东西。最重要的一点是,此人,八字极凶,生来便是天煞孤星。天命星官在此人降生之初,就出过断言。此人不除,将来,必成三界祸害。可当初,元始大帝念及他也是自己的孩子,还是下不了这个狠心去将他扼杀,转而开始处处教育他要积德从善,并且下令要所有知道他天命的人,全都不许说出去。” 第三百六十二章 小辫子 说到这里,降魔尺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哪知,前面的数万年过去,都一直无事,就在元始大帝身体逐渐羸弱,眼见着就要神游太虚之时,因这七窍玲珑心择主一事,就此激活了在北辰矣蕤心里蛰伏已久的心魔,后来,他不知道在哪里得知了有关自己天命的事情。这件事,就彻底让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先是想要杀了你父王拿到七窍玲珑心。可他发现元始大帝早就防着他会有今日这一出,为了不让他背上弑兄灭亲的罪名,未雨绸缪的将他的天命和你父王的天命给编织进了七窍玲珑心里,如此一来,他要是想杀了你父王,也等于是他在自寻死路,因为,他们的天命被编织在了一起,一人殒命,另一人自然同归于尽。” “所以...这人才会如此处心积虑,不惜花上数万年来布这个局,就是想要设法拿到七窍玲珑心,然后将自己的天命和父王的天命给解开,如此...这天下,就再也没有任何能够牵制住他的东西了...是这个意思吗?” “嗯...所以,他在发现七窍玲珑心被你给带到凡界以后,立马就动手用困神兜将啻曱天帝和东方天界的诸神,全数装了进去。但他也不敢动手杀了他们,只能是一直将他们全部困在里面。不杀啻曱天帝,是因为天命捆绑的原因,而不杀东方天界的诸神,这是因为,他要以他们的性命,来作为自己与啻曱天帝谈判的筹码。”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用父王他们的性命,来威胁我交出七窍玲珑心呢?” “那我问你,他前世不是已经杀过你一次了么,为什么还要将你复活呢?” “安!?” “呵呵,笨蛋!他要是能轻易的掌握七窍玲珑心,那他还费尽心思的复活你干嘛?” “哦!你的意思是,七窍玲珑心认主,因为父王已经将它给了我,所以,现在我就是它的主人,除了我以外,谁也碰不了它,是这个原因么?” “你也不算笨的无可救药嘛!” “你找死!?” “呀呀呀,好好好。说正事,说正事!他留着你的原因,就是想让你能够心甘情愿的将七窍玲珑心交给他,然后他就可以将自己的天命解开,介时,这个天下,就全都是他的了。他想做什么,都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他。其实,从你和梼杌的身上,就能看出来,此人的心性与你父王的差别。你生得正常,可那梼杌,却奇丑无比,明明是个双生子,却成了畸胎。” “哦~~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么一天天的这么小心谨慎呢,合着,是自己的小辫子还捏在我们的手里呢。” “但,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他的性命,虽然捏在你的手里,可,这天命里,还有你父王的天命呢。你若是存了想要取出七窍玲珑心与他同归于尽的想法,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吧。” “这个,我知道。只是,我在想。咱们要如何利用这一点,来好好的治治北辰矣蕤。” “怎么治!?你现在杀不了他,而且,只要一日没有将他和你父王的命理剥开,他就是安全的。所以说,他现在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说白了,咱们现在与他,算是相互制衡,彼此都有关键的人质在对方手里罢了。” “哦,所以,你就是晓得了这一点,才这么有恃无恐的跟大长虫两个人,在这里过起了逍遥日子!?” “呀,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嘛。毕竟,昼夜的交替,也是十分重要的啊。” “你就是强词夺理,整天就会给自己找借口。” “哪儿...” “额...嘶...”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却忽然听闻一个细微的呻吟声,从他们身后的软榻上传了过来。几人闻声望去,就瞧见被陈一诺插得满身是针的焰摩天陀虞,竟然不知何时的自软榻上坐起了身。 正颤抖着双手想要去拔下那些将自己扎成了刺猬的银针,那些银针的针头上,此刻,已经全部都挂满了露珠一般的水滴,在缓缓的顺着针头滴淌下来。一股子浓郁的酒香,随着这些水滴逐渐弥漫在了整个院子里。想来,陈一诺扎的这些随便一个就能要命的大穴,是在替陀虞快速将身体里储留的酒精给释放出来,如此,才能达到醒酒的目的。否则,要是等着他自己的身体去新陈代谢,那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这...这究竟是谁给本上神下的如此狠手,竟然针针都扎在身上的要穴...哎哟...哟...” 听见陀虞上神的哀嚎,降魔尺和墨无殇这两个家伙竟然瞬间就往后倒退了一步,连忙撇清了关系。惹得陈一诺一记白眼飞过去,但生气归生气,她还是晓得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个道理的,再者,本来就是她主张要给陀虞上神解酒的。 “是晚辈冒犯了,因为看着上神一直酒醉不醒,晚辈担心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故此,这才斗胆施针替您醒酒的。” 一边哀嚎,一边忍痛拔下自己身上的银针的陀虞上神,乍一听闻陈一诺这个陌生的女声后,立即就瞪大了双眼,迅速转头看向了说话的陈一诺。当他看清陈一诺的样貌之后,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 “灵泉婉音!?” 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决了。 “不,你不是灵泉婉音...你难道是...她的女儿!?”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只是笑笑,随即不卑不亢的开口道。 “上神好眼力。” “啧啧,你比之你的母亲,眉宇间少了一股子温婉,却多了一丝英气,嗯,挺好。” “多谢上神夸奖,今日给上神扎针醒酒之事,属实是晚辈不得已的选择...还请上神...” “诶哟...” 陀虞拔下了身上最后一根银针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哎,无妨无妨,你这也是为了我好,我这昏睡了多少时日了?” “也没有多久,不过是三年时间罢了。” “三年!?” 听见这个时间,陀虞惊得差点儿没跳起来。心里直道完了,完了,天下终乱。 第三百六十三章 自己贴金 “上神莫急,莫急!您这醉酒的三年时间里的昼夜更替,降魔尺和墨无殇给您看守着呢,所以,昼夜交替,并没有出现混乱。这个,您放心。” “这样啊,那倒是辛苦你们了。” 听见陈一诺和陀虞上神的谈话里,提到了自己,这陀虞上神还夸奖了他们,这两个穿一条裤子的家伙,连忙走上前来,一脸笑意的道。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上神分担一些事情,是我们的荣幸。” “降魔尺,你倒是会说话。” “嘿嘿,哪里哪里。” “不过,上神,经过此事,倒是说明了,您这心里,其实还是心系天下苍生的对吗?” 一向少语的墨无殇也适时插进了一句话来,听见他的话,陀虞上神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一抹无可奈何,又认命的表情。 “哎,大醉一场之后,倒还想明白了一些事。其实,我就是为了肩上的这份职责而生的,要是连我自己都想要挣脱这个本该是自己分内之事的责任,那,又能指望谁来替我扛起这个担子呢?” “没想到,上神醉酒一场,竟还悟出了这份难得的真理来。恭喜上神贺喜上神,终于突破了心障,领悟了人生的真谛。” “呵呵,降魔尺,你这嘴呀,还真是甜。这哪儿是什么领悟了人生的真谛,只不过是...大梦初醒之后,觉得一个人的存在,要有他存在的价值罢了。行了,我也耽误了你们够久的时间了。现下,我酒已经醒了,你们就赶紧回去处理你们的事儿吧。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自然是会出现的。” 听到陀虞这几乎是承诺一般的话语,陈一诺和降魔尺以及墨无殇三人,不由得喜出望外的互看了一眼,然后连忙拱手冲着陀虞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上神肯出手相助,晚辈们,定当铭记上神的大恩大德。” “诶!这可算不上是什么大恩大德,你们帮我维持了三年的昼夜更替,没有让我失职,就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都还未谢过你们,帮忙的事儿,就当是我还你们替我值守的人情了。” “上神客气,只要是造福天下苍生的事儿,那便是我们不能袖手旁观的。” “好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要调息整理一下。” “上神保重,晚辈们,就先行告辞了。” 说着,三人便再次拱手冲着陀虞行了一礼,然后几人就步履轻松的出了院儿们,走出晨曦宫,准备回去凡界。 临走,陈一诺见那被自己一脚踹掉了的大门,还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她连忙叫上降魔尺和墨无殇两人,大家合力将这大门给复了原,这才动身前往凡界。 路上,降魔尺还在乐滋滋的说到。 “哎呀,还好我们没有一走了之,帮这陀虞上神值守了三年的昼夜交替,让原本已经算是投诚到了北辰矣蕤麾下的陀虞上神,就此轻而易举的回心转意答应要帮我们了,这还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啊!” “这只是一时侥幸罢了,只能说,庆幸我们遇上的,是尚有一丝良知的陀虞上神,而不是那些个已经完全黑化了的人。” “诶!?说到其他人,你们此去,请来了多少人啊!?” “多少人!?要不是我差点儿搭上自己的小命救出了被水天澜湮,给封印在火召炎地的水潭之下的火天焱燁,咱们...就只有地天荼珏的儿子,新任地天荼郇一个救兵来了。” “什么!?就一个!?” “是啊,就这一个,还是南宫言他们三顾荼蘼山求来的呢。” “那…那火天焱燁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和南宫言不是用计将君笙送去了北辰矣蕤那儿么,后来,我们就兵分两路,我先是去了梵天舍木那儿,在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就去了火召炎地,费了好一番功夫,差点儿把自己的小命搭上,才救出了他来。他在数万年前的天界大战结束之后,就被水天澜湮给封印在那儿了。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去的时候,那个火召炎地,竟然让人连半丝灵力都使不出来,要不是我机智过人,再加上福大命大,你们今日,早就见不到我了。” 听完陈一诺的话,降魔尺和墨无殇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见着他们竟然如此表情,陈一诺顿时就炸毛了。 “诶!?怎么的!?听见我差点儿死了,你们是挺高兴还是咋的,笑啥!?啊!?笑啥!?” “一诺,呵呵,我们不是在笑你差点儿死了。我们是觉得,你这短短数十年的时间,真的成长了好多。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在没有我们帮忙的情况下,已经独自完成了许多看起来你不能完成的任务了。” “啊!?是吗!?” 听见墨无殇的话,陈一诺倒还真的歪着头仔细思考了起来。不一会儿,她就一脸不置可否的眉头一挑道。 “诶,你们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啊!呀,看来,一个王者的崛起,不是要靠多么厉害的契约神兽壮胆儿,也不是要靠多么厉害的武器傍身,也能获得一些成就的呀。” “啧啧,不过是夸了你两句,这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降魔尺仿佛见不得陈一诺这一副骄傲自满的模样,瞬间就化身降怼怼上线,将情绪高涨的陈一诺给打压了下去。 “嘁!姑奶奶我还不稀罕你夸呢!” “谁要夸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贴金又怎样,又不用你贴!我自己给自己贴,不行啊!” “行行行,是是是,你自己贴,自己贴,只不过啊,你这脸皮比那城墙拐角的地方都还要厚,不知道,要费上多少金箔呢,哈哈哈哈!!” 说完,降魔尺便迅速开溜,深怕陈一诺恼羞成怒的将自己一把给撅折了。可是陈一诺却摆明了不想搭理他,听见他的话,只是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就将脸移开了。 倒是一旁话少的墨无殇,在看了一眼情绪终于有些活泛了起来的陈一诺后,斟酌再三的出言问道。 “那...一诺,你和南宫言,现下,打算怎么办呢?他每天都在你的身边,却对你没了感情,如此折磨的事儿,对于你来说,真的算是极为不公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新的小哥哥 “我不在乎什么公与不公,他还活着这件事,就已经算是父神对我的恩赐了。所以,我也不敢再去奢求太多。再者,他心里已经没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也算是给了我一个重新认识其他小哥哥的机会么。” 陈一诺言语里的调侃,让墨无殇不由得对她有些担心了起来。 一个人,心里爱的有多深沉,受伤之时,就有多么的疼痛难忍... 不过,既然,陈一诺不愿表露自己这种隐藏的疼痛,他也不好再去深挖什么。 “那么,现在你知道了北辰矣蕤不敢再动我们,你何不趁此机会,去寻找可以让南宫言的心,换回来的法子呢?” 墨无殇的话,顿时让陈一诺愣在了原地,是啊,既然知道了北辰矣蕤不敢动她,那么,她为何不能去给南宫言寻一颗有血有肉的心回来呢?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确定她走后,凡界不会出什么大乱子才行。因为,北辰矣蕤手上的人质,已经够多了,他完全可以不管南宫言他们和新城里的百姓们的生死,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除非,他还能顾忌到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就会惹怒陈一诺,让她生出玉石俱焚的心思这一点,否则,陈一诺也不能安心离开此处。 一番思量之后,陈一诺便叫住了前面的降魔尺。 “你走的那么快赶着回去吃午饭啊!?” 听见陈一诺的话,降魔尺立即没好气的转头瞪了她一眼,然后双手环胸的等在原地。 “干嘛!?你又有什么小九九了!?” 没想到这降魔尺居然一言就道破了陈一诺的想法,不过,这也省的她再过多解释了。 “我们回新城之前,先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你该不会...是想去找北辰矣蕤决一死战吧!?” “啧,这怎么能叫去找他决一死战呢?我又不傻!” “你不傻!?嘁,你不傻,这天下就没人称得上傻了。” “嘿!你是皮痒欠锤是不是!?” “好了好了,都少说一句吧。”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墨无殇连忙上前打了圆场。这两人真不知道是八字犯冲还是怎么的,明明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伙伴,可每次见着面儿,都要为了一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儿,吵得差点打起来。 “我懒得跟他吵吵,行了,说正事儿吧。刚刚墨无殇说,其实我可以趁着现在这个情况,去替南宫言寻一颗心回来。但,走之前,我得先去一趟阎王殿,警告警告北辰矣蕤,让他知道姑奶奶的底线,惹急了,大家都别想活。” 陈一诺言语里的坚定,让墨无殇和降魔尺都有些惊讶。 “那你去哪儿给他找心呢?有一个确切的目地么!?” “目的地...” 降魔尺的话,瞬间就将陈一诺的热情,给浇灭了。 “看吧,你连个目的地都没有,这就要去找,找个屁啊。还想去跟北辰矣蕤放狠话呢,去嘛,去了正好让人家不费吹灰之力的给你绑了最好,咱们也好集体下班!” “下班,下班!下你个头啊!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先回去看看凡界的情况,再想办法找找有没有什么记载了可以换心的古籍啊。不然,你跟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跑,有什么卵用。” 降魔尺的话,虽然听着不顺耳,但,却是实话。 “前辈的话,说的半分没有错,咱们还是先回凡界,看看情况,然后再想办法找心吧。” 墨无殇也赞同降魔尺的想法,陈一诺也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那行吧,我们先回凡界。不过,回去的时候,我们先去一趟留翁仙宗。” “去留翁仙宗干嘛!?你三年没见着你那心上的人儿了,难道不该是先飞奔回去看他么?” “我说你这人,是真的很欠揍啊!不说话会死还是怎么的,去留翁仙宗,肯定是有我的打算啊。” “吼!你该不会是想...哇,你这朝秦暮楚的女人,南宫言这才将将出事儿,你这就想着回去找你的备胎了!?” “备...我备你个头啊!!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这三年不打,你就要造反啦!!你给我站住!!” 瞧着这两个又是没说上两句就吵起来的家伙,一前一后的追打着飞远了。满脸无可奈何的墨无殇,也只能是按了按自己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转而跟着他们的身形追了过去。 留翁仙宗境内 一处偏僻却又充满生机的小岛上,建着一座两层楼高的雅致小楼,小楼隐逸在葱葱郁郁的热带植物下,此刻,小楼前院儿里支着的一把翠绿的大伞下的吊床上,正十分惬意的斜躺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在闭目养神的男子。 小楼二楼左边的厢房窗边,此刻,站着一个身着粉色罗裙,眉眼如黛的女子,在悄悄的盯着底下斜躺在吊床上的男子。那眼神里透出的...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爱慕与迷恋。 这两人,便是负责镇守留翁仙宗的羽拾秋,和当年被迫来当细作的雪倾尘。 从新城建成之后,羽拾秋就在此处,专门给她建了一座小楼,因为,碍于她这不清不楚的身份,这座单独的小楼,也算是将她和新城里的那些平民百姓给隔离开了。只不过,以前,羽拾秋都不会来这里的。只是后来留翁仙宗的仙栖殿被莲华无忧那对从天而降的父母给弄塌了,他就没有地方闲憩打发时间了。 而自从出了南宫言被掏心的那件事情之后,这羽拾秋就直接在这儿住下了,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这里离着他要守护的高墙虽然不远,但,也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过,因为留翁仙宗整个地界几乎都靠着海,离着兕重楼的阎王殿也是距离最远的,北辰矣蕤要是想以他这儿作为突破点,就要先绕过云顶仙宗和不忆仙宗,才能到他这里。那么多的飞尸,他也不可能耗费灵力建立一个巨大的传送阵,将它们弄过来。再者,就算有飞尸来了。他在此处,也能第一时间发现,还能作为一个埋伏之所。所以,除了平日里的日常巡逻之外,羽拾秋都会待在这里。 第三百六十五章 门内 今日,他也是刚刚结束了巡逻,回到此处。 他来此处,也从来不进屋,也从来没有跟雪倾尘讲过半句话。快三年了,两人就一直是这样,一个在屋内,一个在院子里。 羽拾秋回来以后,就在那里躺着睡觉,雪倾尘也一直待在二楼,从来没有下去主动跟他搭过话。因为她知道羽拾秋从心里就没有把她当做自己人看待,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现在每天都来自己这里,说的好听点,是有个落脚之处,实际上,他根本就是在防着自己会偷偷的跟北辰矣蕤那边的人接触。 面对这样的情况,雪倾尘每日除了坐在二楼窗边叹气,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因为,这处院子,被羽拾秋施了画地为牢术外加障眼法,从外面看来,此处就是一座荒无人烟的小岛罢了。 所以,她除了楼下的院子可以走动,其他地方,根本就去不了。而且,她下楼去走动,都只能选在羽拾秋不在的情况下。他回来了,自己就要躲着他。 今日,羽拾秋照例巡逻归来以后,就在他那把大伞底下的吊床上躺着,开始闭目养神。 而自他回来以后,便坐在窗台边的雪倾尘,也依旧目不转睛的开始盯着他瞧。 这仿佛,已经成了雪倾尘每日唯一的乐趣了。她明知道这人不喜欢自己,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去盯着他看,这种每日都期待着他回来的心情,就好像...独自在家的妻子,在等着自己夫君的归来一般... 她这种丝毫不加掩饰的眼神,你说羽拾秋会不知道么? 不可能的,这么明显的目光,心思细腻的羽拾秋,又怎么会不懂呢?只是,他心里还装着离家出走的陈一诺,再者,雪倾尘的身份敏感。在没有确定她是真的无害之前,别说什么其他的了,就是让他给她点好脸色,都是不可能的。 他从回来以后,在那里躺了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今天的他,好像有些不开心。不知道在闭着眼睛思考些什么,时不时的就会眉头紧蹙,仿佛是遇到了什么困扰的事。 每当他的眉头皱一下,雪倾尘的心,也会跟着提起来一下。她好想去问问他到底有什么烦心事,怎的如此焦愁,她也好想能够替他分担点什么。只是,一想到他见着自己时,脸上就会没有什么好脸色的样子。雪倾尘刚刚鼓起的一点点想要下楼去看看他的勇气,瞬间就打消了。 她不喜欢自己这般的怯懦,可她也确实是不敢去看羽拾秋那副见着自己就严肃冷漠的表情。几番心里斗争之后,最终,一切的想法,就只能化作一声轻叹。 “哎...” “成日唉声叹气的,听着就烦。” 一个突然出现,还有些略带愠怒的声线,将唉声叹气的雪倾尘给吓了一大跳。她连忙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这愠怒声线的来源。 当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对上了羽拾秋那双浩瀚如星海的眼睛时,雪倾尘的心脏,顿时就感觉仿佛漏了一拍。 听见羽拾秋的呵斥,她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羽拾秋这是在厌烦自己刚刚的那声叹息之后,雪倾尘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顿时就盈上了一抹受伤的神色。她冲着底下的羽拾秋福了福身,然后怯怯的开口道。 “上神恕罪,倾尘无意打搅你休息,只是我见你今日...仿佛是有些什么烦心之事,一直在皱眉头,就想着...” “我皱眉头干你何事!!好好的休憩时间,活活被你这唉声叹气给破坏了。” “我...” “行了,好好呆在那里,不然,我就直接将你给扔回北辰矣蕤那里,去跟你的族人团圆!!” 听见羽拾秋竟然威胁要将她扔回阎王殿,吓得雪倾尘立马噤声,然后迅速的关上了窗户,躲了起来。 见着那张娇俏的脸蛋儿,消失在了窗口,羽拾秋的心里,竟然生起了一股陌生的失落感。 不过,他很快便将这失落感给抛在了脑后,继续闭上眼睛假寐,只是,脑海里,却不再出现担忧陈一诺去处的想法,而是...刚刚消失在二楼窗口边的那张...眼带受伤的脸... 当他发现这件事后,刚刚闭眼的羽拾秋,顿时就烦闷不堪的再次睁开了双眼,迅速从吊床上坐起了身。 他转头看了看二楼那扇紧闭的窗户,然后从海纳八宝袋里,拿出了一身天刚请城内的裁缝做好的一套崭新的粉色兰花薄纱百褶罗裙,然后一脸不情愿的跳下了吊床,走到了小楼的大门前,伸出去想要敲门的手,犹豫再三之后,他还是妥协的准备扣了下去。 可他的手指关节还未碰到门板,眼前的房门,却突然间“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羽拾秋伸出去敲门的手,差点儿就落在了雪倾尘那张犹带泪痕的脸上。 门内的人见着门外的人,显然是一脸惊讶。而门外的人见着门内的人,却是一脸尴尬。 “咳咳...” 羽拾秋连忙将伸出去敲门的手,转而改成了捏拳抵唇轻咳的动作,然后将自己左手拿着的那套新做的粉色兰花儿薄纱百褶罗裙,动作十分僵硬的塞给了一脸懵神的雪倾尘。 “这...这是今日杜裁缝新收的徒弟做坏的练手衣裳,本上神瞧着扔了可惜,就...就捡了回来,你拿去当抹布也行,拿去穿也行,反正...反正也没人看,穿好穿差都一个样。” 羽拾秋故作冷漠的把话说完以后,就径直准备转身离开门前。 可是他才将将转身,就突觉腰间一紧,一个温软馨香的身形,就靠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一向自认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羽拾秋,在低头看了看圈住自己腰间的那双还拿着自己刚刚送出去...哦,不对,是塞出去的那件粉色罗裙的纤纤玉手时,整张俊脸,居然瞬间就爆红到了耳朵根。 哈哈,别看他平日里一副情场老手,哄女人开心的路子一套一套的样子,其实...他除了对陈一诺十分上心以外,连其他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 更别说...像这样被女孩子从身后抱住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雷雨至 于是,在呆愣了起初的两三秒时间后,羽拾秋就像见鬼一般,立马将抱着自己的雪倾尘给甩开了。 “你干嘛!!真是不知检点,如何这么爱对男人投怀送抱!!水性杨花,不知羞耻!!” 被羽拾秋的话给羞得满脸通红的雪倾尘,立即就低下了头去。一双纤纤玉手,此刻正不知所措的绞着刚刚羽拾秋塞给她的那身新做的衣衫。雪倾尘的贝齿咬着自己的下唇,力气大得齿间都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见她如此模样,发了一通脾气的羽拾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但,男人的自尊作祟,又怎么能够让他叫自己轻易低头道歉呢... “哼,今日好好的休憩时间,就这样被你给糟蹋了。” 说完,羽拾秋便一挥袖袍,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眼眶泛红的雪倾尘一人,拿着手中的那身衣衫,呆呆的站在原地。 自从那日两人闹得不愉快之后,羽拾秋就再也没有在小院儿里出现过。雪倾尘也是每日时常坐在院子里发呆,他不来,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就再也没了什么新鲜的事物了。 每日,她都坐在院子里看着海风徐徐的风景发呆。 直到某个闷热的午后,天空渐渐的开始有些乌云密布,眼见着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就要袭来。雪倾尘本就喜好凉爽,这种闷热的天气,最是让她觉着难熬了。 “轰隆!!” 天空中,已经降下了第一道雷电。吓得雪倾尘赶忙回了屋内,瑟瑟发抖的躲在了二楼的卧室里。没错,生活在涧原的她,其实从来就没有见过这般的雷雨天气。一直到了凡界这里,才见识了这种极端天气。 “轰隆隆!!” 一道明晃晃的闪电过后,第二道雷声,再次炸响在了雪倾尘头顶的天空上。虽然,这座小院儿有羽拾秋的画地为牢术护着,其实并不会被风雨吹淋到,但,声势浩大的阵仗,还是把雪倾尘给吓得不轻。 她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双手抱头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心里只能期盼着这场雷雨赶快过去。 “轰隆...滴答...滴答...哗啦哗啦...” 第三道雷声,裹挟着倾盆大雨,落在了外面的树叶上。 “吱呀...” 突然间,一个极为细小的开门声,让闭着眼睛的雪倾尘,顿时瞪大了双眼,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有人开门进来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羽拾秋不在,偏偏外面又下着惊心动魄的雷雨,雪倾尘连让自己镇定下来都够呛,更别说应对什么别的突发情况了。 “咚..咚...咚...” 这是有什么东西踩在楼梯上往上面走的声音,随着声音的逼近,雪倾尘连忙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房门。 就在她全神贯注盯着房门之际,外面突然亮起了一道十分刺眼的暗橙色亮光,随即,一道振聋发聩的巨大雷声,就炸响在了雪倾尘头顶的天空上。 “轰隆!!!” “啊!!!” “嘭!!” 三种声音,依次响起... 雷声炸响后,被吓到的雪倾尘立即闭上双眼惊声尖叫了起来,在她的惊叫声传出来的同一时刻,房门也被人从外面一脚给踹了开来。 受到严重惊吓的雪倾尘更加身体蜷紧的瑟缩在墙角,就差没有现出原形了。 “没事吧!?嗯!?我看看,可是哪里伤着了!?” 一个熟悉却又语调陌生的声线,突然从雪倾尘的头顶传了下来。 起初,她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被雷声吓傻,脑子出现幻觉了,否则她怎么可能会听见羽拾秋对自己这般关心又担忧的话呢? 浑身湿漉漉的羽拾秋,见着她依旧浑身发抖的蹲在地上,一对剑眉立即就有些紧蹙了起来。 他走上前去,伸出手,将不敢睁眼的雪倾尘,给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鼻尖嗅到一股陌生又温热气息的雪倾尘,这才惊觉刚刚的那句话,并不是自己脑子里出现的幻觉。 她连忙瞪大了双眼的抬头一看,眼前这个头发湿漉漉还在滴着水,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我不是...不是在做梦吧...” 说着,她还有些呆呆傻傻的伸手掐了自己一下。 “哎哟...嘶...这竟然不是在做梦!?你怕不是个假的羽拾秋吧...” 听见这个小妮子一番自言自语,又自己掐自己的模样...羽拾秋不由得心情大好的嘴角上扬了起来。 可是他嘴角的笑容才上扬到一半,便被雪倾尘给猝不及防的一把推开了。 “你不是羽拾秋!!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见她如此模样,被雪倾尘推倒在地的羽拾秋不禁有些无可奈何了起来。 “小爷我不是羽拾秋,那这世上,还有谁人会是!?” “你胡说!!羽拾秋才不会像你这般毛手毛脚,他不会抱我,更不会对着我笑。” 听见她的一番控诉,羽拾秋居然觉得有点愧疚。 今日,他在城墙上巡逻着,因为觉得今天的天气格外有些闷热,想着等下肯定会下雨,羽拾秋便加快了巡逻的速度。可还是被先到一步的雷雨给淋了个透湿,见着如此猛烈的雷雨,羽拾秋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害怕打雷的女人... 一想到往常她遇上打雷天,就会怕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现在窗台边的样子...羽拾秋就顿觉心间一阵烦乱,自从那日她抱了自己以后,他就逃避着不去见她,这一晃数日过去,也不知道她... 思及此,羽拾秋便卯足了全力的朝着小岛的方向飞去。他的速度,超过了雨云的速度,终于在雷雨到达小院儿前,赶到了这里,他刚进门不久,这雨云,也接踵而至的到达了这里。 果不其然,在他推开房门后,就见到了那个仿佛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蜷缩在房间角落里的雪倾尘,羽拾秋的心,竟然狠狠的抽痛了一下。紧接着,他下意识的就冲了过去,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想要安抚她受到惊吓的情绪。 可没想到,自己往日里的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太过深入人心了,这小妮子现下竟然不相信自己是真的羽拾秋。 第三百六十七章 尴尴尬尬 这倒是搞得他有些哭笑不得,而对面看着他坐在地上一脸自嘲笑容的雪倾尘,在细细将他上下一番打量之后,终于开始有些相信眼前的人,确实是羽拾秋本人了。 意识到自己刚刚还动手将他推在了地上,雪倾尘就吓得顾不上其他的连忙伸手将羽拾秋给拉了起来。 “抱歉,抱歉...我...我以为你是其他什么人变化来骗我的...故此...故此刚刚才...动手推了你。还请上神,不要怪罪...” 听见她的话,羽拾秋刚刚还有些冲动的心,也在瞬间冷却了下来。他假意轻咳了两声,然后望向了窗外,状似漫不经心的道。 “咳咳,我只是赶着回来看看我的遮阳伞有没有被吹跑罢了。” “遮阳伞...?吹跑!?”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漏洞的羽拾秋,瞬间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哎,他怎么忘了,这院子外面,还有自己设下的画地为牢术在,风雨根本就不能吹淋到这座小楼。而刚刚自己跟雪倾尘讲的...他只是赶回来看看遮阳伞有没有被吹跑这个借口,就被自己的这个画地为牢术,给无情的拆穿了。 “额...那什么,反正,我只是路过罢了。既然你没有什么事,那么我现在就要走了。城里的百姓,也不知道有没有谁的家里漏雨什么的。我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说着,羽拾秋便想转身就走。 可就在此时,天空中却突然闪过了一道明晃晃的闪电,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再次炸响在了他们头顶的天空上。 准备离开的羽拾秋,在这闪电出现的一瞬间,便下意识的迅速转身,然后伸手将还呆愣在原地的雪倾尘给一把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前,他那强而有力的双臂,还紧紧捂住了雪倾尘的脑袋。 这瞬间安全感爆棚的举动,惹得雪倾尘瞬间就脸蛋爆红到了耳朵根。 羽拾秋身上的衣衫,还带着些雨水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气味,形成了一种上头的美酒一般的味道,让雪倾尘感觉自己竟然有些浑身发烫,好像醉酒了一般的模样。让她不知不觉的就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圈在了羽拾秋精瘦有力的腰上。 而抱着她的羽拾秋鼻尖,此刻也闻到了雪倾尘身上天生的那种香味,这种味道,竟让他有些心驰神往了起来... 此刻,外面的雨声,雷声,仿佛都消失了一般,两人的所有感官里,都只能感受到对方的气味和温度。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竟然有些暧昧了起来。雷声过去,可是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却没有想要分开的意思。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拥抱着彼此,现下雷声已经渐行渐远,只剩下落在树叶上的雨滴声,依旧在滴答滴答的回响着。 眼前的这般氛围,不禁让一向不喜欢雷雨天的雪倾尘,有些开始觉得这外面的雨声,竟让人听着渐渐凝神静气了起来。 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喜欢下雨天... 时间过去了许久,外面的雨声,也渐渐的小了下来。 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也终于回过了神来。 两人皆是脸颊通红的迅速松开了彼此,虽然自己的身上,还残留着对方身上的余温... “咳咳...那什么,雨停了,我就先走了。自己把门关好,我刚刚进来,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 “啊!?哦哦哦,好...下次我记着锁门...可是...我锁了门,你不就进不来了么...” 听见雪倾尘嘴里下意识说出来的这句“我关了门,你不就进不来了”的话,原本就气氛暧昧的房间里,顿时又增加了一丝尴尴尬尬的氛围... “我...” “我...” “你先说!” “你先说!” 没想到两人竟然同时说出了两句一模一样的话来,这样的场景,顿时让雪倾尘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去。见着她如此模样,羽拾秋知道自己应该先站出来打破这个气氛有些暧昧的局面。 “那个...我想来,自然是会敲门的,今日是特殊情况,所以,特事特办。现下,既然你没事,雷雨也停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羽拾秋转身便要走。可是刚刚转过身去,自己垂在身侧的手,就被一个有些微凉的小手给拉住了。羽拾秋的眼神顺着拉住自己的这只小手,看向了小手的主人。只见雪倾尘有些害羞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瞬间羞红了脸的低下了头去,小声的说到。 “你...你的衣裳...都湿了...” 听见她的话,羽拾秋下意识的就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滴水的衣角,然后不以为意的道。 “无妨,我待会儿自会更换的,若没有其他的事...” “不是...那个...我是想说,你的袖口...破了...你把它换下来,我帮你缝上吧...你好歹是个上神,还是需要注意些形象的。” 说着,雪倾尘便伸手将羽拾秋左手边那个不知何时破了一道口子的地方,给伸手拉了起来,指给了羽拾秋看。 羽拾秋低头一看,还真是发现了一道开线的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破的,他都没发现,却被细心的雪倾尘发现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尴尴尬尬的笑了笑。 “还真是,多亏你细心了。” “呵呵,多谢上神夸奖,就先别说这些了,你先将湿衣裳换下来,你有事就先去忙,衣裳留在我这儿,改日你得空了,再过来取走便是。”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上神是看不起我么?虽然,我是还背着个细作的嫌疑,但,我相信,时间能够证明我的清白。”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 “好了,既然上神没有什么别的意思,那你就不要再跟倾尘客气了。快些换下来,免得着凉了。” 说着,雪倾尘便主动背过了身去,给羽拾秋留出了足够的私人空间,可以更换衣裳,虽然...他们更衣的速度,只在眨眼间便可完成,但碍于眼下这个有些特殊的环境,雪倾尘的做法,可谓是再淑女不过的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彼此的心结 见她如此坚持,羽拾秋也觉得不好再过多推辞,他只好伸手一挥,就替自己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我换好了...” 听见羽拾秋的话,雪倾尘便立即转过了身来,一言不发的伸手接过了他手上的那套湿哒哒的衣裳,然后看着羽拾秋道。 “好了,衣裳就交给我了,上神有事儿,就先去忙吧。改日若是得空,就来我这儿取回衣裳便是。” “这...我还是把衣裳拿去杜裁缝那儿...” “上神这是在嫌弃倾尘!?” “不是...” “既不是嫌弃,那么上神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说着,雪倾尘就将他推出了房间,然后关上了自己的卧室门。 被赶出门外的羽拾秋,只得是一脸懵神的愣在那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良久,他便摇了摇头,随即嘴角噙笑的转身离开了雪倾尘的房门前。 此后,羽拾秋又恢复了往常每天巡逻结束以后,便回到此处小憩的习惯。只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再像先前那般冷冷淡淡,尴尴尬尬。 这样的日子,也可谓是羽拾秋几千年来,过得最为舒心的日子了。 每日,彼此的心里都开始有所期待... 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一场雷雨,从先前的势如水火,到现在的逐渐冰释前嫌,开始有了一两句闲聊的交流,这个变化,也算是十分惊人的。 今日,雪倾尘已经缝好了雷雨那日羽拾秋身上破掉的衣裳,甚至还替他做了一身新的衣裳。这是她第一次给别人做衣服,针脚什么的,都做得不是特别精致。样式也比较简单,就是不知道羽拾秋会不会喜欢。 所以,现下她的心情,是十分忐忑的。 万一...因为自己送衣服这个举动,让她和羽拾秋之间,好不容易有些缓和了的关系,又变得紧张了起来该怎么办?要是他一怒之下,又不来这里了怎么办? 在等待的过程中,雪倾尘就一直处在这样的紧张心态下。一向极少出汗的她,现下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尤其是现在,都已经过了羽拾秋平日里会来的时间了,却还是没有见到他的身影。雪倾尘的心里,开始有些担忧了起来。 会不会是城里出了什么事儿,先前她也有听羽拾秋提过云顶仙宗那边,时常都有飞尸前去骚扰,但一直也没听他提过留翁仙宗这边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啊。 雪倾尘不停的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着,心下已经把他迟回的种种可能,都设想了一个遍,羽拾秋却依然没有回来。 远处的海平面上,一轮鲜红的夕阳已经渐渐的沉了下去。天空,也开始缓缓拉上了如墨一般的帷幕。 就在雪倾尘失望的以为羽拾秋今天不会来了,想要转身回到屋里的时候。 一阵嬉笑热闹的说话声,突然自身后不远处传了过来。 雪倾尘心下一喜的连忙回头一看,嘴角才出现一半的笑意,瞬间就凝固在了嘴角。 羽拾秋,是回来了。可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可能自己一辈子也无法比拟她在羽拾秋心里的地位的...陈一诺... 看着说说笑笑的两人,雪倾尘的心下,现在一片慌乱。 她连忙将手中新做的衣裳给藏了起来,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等着他们一行人的到来。因为除了陈一诺以外,那两个据说是她的认主灵器和契约神兽的男子,也在。 哎,看着身边如此多的朋友环绕着的陈一诺,雪倾尘的心里,真的是无比的羡慕。尤其是...她可以肆无忌惮,随时随地的站在羽拾秋的身边,而不会被别人怀疑她是不是个细作。 罢了,罢了。人比人,气死人。他们本就相识在她出现之前,就算...就算羽拾秋心里十分喜欢陈一诺,可是...再怎么说,陈一诺都已经嫁人了。还嫁的是羽拾秋的师兄,出于伦理纲常,想来,他也断然不会再对陈一诺“旧情复燃”的。 在强行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雪倾尘的心里,总算是不再有那么重的负担了。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而此时,羽拾秋和陈一诺一行人,也已经进了小院儿,正朝着她走过来。雪倾尘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扬起了一脸的笑意,冲着他们迎了上去。 “呀,这不是一诺姐姐吗?何时回来的,这你都已经离开了有三年了吧。你是不知道,大家都担心坏了,又碍于身上的职责,不敢离开各自的岗位去找你。现下你回来了,那真是太好了。” 雪倾尘一番先入为主的话,先是让陈一诺一愣,然后再悄悄看了一眼没有出言打断雪倾尘说话的羽拾秋,这次,一向是神经大条的陈一诺,总算是嗅到了一点不寻常的感觉。 但是她也没有点破,这个雪倾尘虽然是个突然出现的细作,但,她的身份要说来配羽拾秋,却也是不差的。要是这两人凑到一起成了眷属,那,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因为,她知道羽拾秋心里,其实还一直放不下自己。所以,陈一诺就很怕羽拾秋会一直陷在自己这道心结上。这件事,也不仅仅是羽拾秋的心结,也是她的一个心结。 不过,现下看起来。她的这个心结,好像很快就要解开了。 “哎呀呀,我这不辞而别,倒是惹得大家几多牵挂,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说着,陈一诺便走上了前去,仿佛许久不见的朋友一般,伸手拉起了雪倾尘的手。 这两人竟然如同老友相逢一般的对话,让羽拾秋都有些意外,但,他也很开心陈一诺对于雪倾尘的态度...不是仇视的... 两个女人手拉着手率先朝着屋内走去,留下羽拾秋和降魔尺以及墨无殇三个男人在后面站着。 “呵呵,看来拾秋小友...你的好事将近了呀!” 这一向不爱卜卦别人的私事的墨无殇,今日居然破天荒的率先开口打趣起羽拾秋来了。 听见墨无殇的话,旁边早就按耐不住一颗窜动的八卦之心的降魔尺,也忍不住伸手捅了捅羽拾秋。 第三百六十九章 藏娇 “诶诶!你小子可以啊!动作挺快呀,这才多久的时间啊,居然就金屋藏娇了。” 听见他们两人的一番打趣,千年老油条的羽拾秋居然也暗戳戳的红了脸。他有些极为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然后故作正经的道。 “咳咳,两位前辈说笑了。这里,不过是为了将她和城内的那些百姓隔离开来的地方罢了。哪儿就有什么金屋藏娇了,再者,要藏,也是藏诺诺啊。” 他的话一出,就惹得降魔尺和墨无殇更加肆意的一阵调侃。 但,他却不知道...在屋内将他刚刚说出口的话给听得一清二楚的雪倾尘,却是早已贝齿紧咬着下唇,在不断的给自己做了无数心里建设之后,那些盛满眼眶的酸涩眼泪,才险险的没有在陈一诺的面前落下。 可是她这般极度隐忍自己难过情绪的样子,哪里又能瞒得过几乎经历过同样事情的陈一诺呢。 她先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门外的羽拾秋,转而立即伸手拉着雪倾尘笑笑道。 “怎么了?风沙迷了眼睛吗?走吧,我们去你的房间,我帮你弄一下,不然,风沙一直卡在眼睛里,得多难受啊。” 陈一诺的话,顿时让差点儿哭出来的雪倾尘“噌”的一下抬起了低垂的脑袋,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一副了然的陈一诺,眼眶里隐忍了半天的眼泪,也因为陈一诺的话,再也忍不住的淌了下来。 见此情形,陈一诺连忙伸手替她擦去了眼泪,然后轻声道。 “你看,这眼泪都一直往外淌了,得赶快处理才行,走吧,走吧。我们去你的房间,就让他们一帮男人在这儿叙叙旧。” 说着,陈一诺便牵起了雪倾尘的手,示意她带路,愣了片刻的雪倾尘,在感觉到陈一诺拉着自己的手紧了两下以后,这才回过神来,胡乱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然后点了点头。 “嗯嗯,好,一诺姐姐请随我来。” 两个女人手拉手的上了二楼,进了房间。 而站在门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羽拾秋心下,却十分的不是滋味... 二楼,雪倾尘的卧室里。 “房间有些杂乱,还请一诺姐姐不要嫌弃。” 听见雪倾尘的话,还在四下打量的陈一诺,连忙摇了摇头。 “不不不,哎呀,你是不知道我以前住过些什么地方。你这房间若是都讲杂乱了,那我小时候住的破庙,岂不是简直跟露宿荒野差不多了。呵呵,虽然,也确实是跟露宿荒野差不多啦。” “啊!?姐姐小时候还受过这般的苦!?可...可你小时候,不是应该生活在天宫吗?” “天宫!?哦,那是我前世的事情啦。” “前世!?” 初次听闻这件事的雪倾尘,惊得瞬间就瞪大了双眼。 “对啊,哦,你还不知道吧,我的前世圣湫公主,被兕重楼和北辰矣蕤害死了。后来,他因为想起来留着我还有用,就又设法将我复活了。只是这一世的命运,起先的时候,就有些坎坷了。总之,我能活到现在,也算是托了羽拾秋的福。” “羽拾秋...” 听见这个名字,雪倾尘原本已经有些冷静下来的情绪,又被勾起了伤心的边角... 见着雪倾尘在听到羽拾秋的名字以后,立即就变得有些失落的脸色,陈一诺也知道,她现下,定是又回想起刚刚羽拾秋说的那些话了。 陈一诺拉着雪倾尘,两人坐到了窗边放置着的两张红木椅子上。陈一诺看了看低着头一直没有再讲话的雪倾尘,然后笑笑道。 “你喜欢羽拾秋,对吗?” 听见陈一诺的话,雪倾尘低垂着的脑袋,瞬间就抬了起来,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陈一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她如此模样,陈一诺心下便知道,这件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呵呵,不必惊讶。其实,我跟你一样,在最开始喜欢南宫言的时候,也是这般,见着他呀,话都说不出来。跟他待在一起,都是浑身僵硬,生怕说错什么话,惹得那块万年寒冰生气。” “嗬...是么。” “嗯嗯,我告诉你。喜欢一个人呢,就不要怕让他知道,要是将来因为你没有告诉他,你喜欢他这件事,而让自己留下什么遗憾,那才是得不偿失呢!我知道,你心里,定是还在介怀刚刚羽拾秋说的那些浑话吧。” 陈一诺的话,让雪倾尘的眼里,顿时又蒙上了一层泪意。 见她如此模样,陈一诺连忙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语重心长的道。 “你先别哭,听我把话说完。想必,你也知道,在你出现之前,羽拾秋曾喜欢过我。” “我知道...可...那不仅仅是曾经,到现在...也是...” 说着,雪倾尘就又垂下了头去,然后悄悄的擦了擦脸上不争气的眼泪。 “不,你错了。也许,三年前,你跟我说他还喜欢着我这句话,我会相信,但现如今,他的心里,其实装的已经不是我了。” “不是你!?那...那难道...他心里,已经喜欢上除你以外的别人了吗!?不是你,难道,会是新城里住的哪个凡人女子吗?因为,他每日除了到我这里来,躺在院子里的吊床上休憩以外,就是在新城巡逻。哎,想来,也定是没错的了。他肯定...是喜欢上新城里的哪个姑娘了。我真是没用,他日日都在我的眼皮底下,可还是无法让他心动于我。” 说着,雪倾尘还十分难过的将脸埋进了自己的掌心里,开始捂着脸小声抽泣了起来。 听见雪倾尘的话,再瞧着她这鸵鸟一般的样子,陈一诺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这傻姑娘。” “一诺姐姐只管笑话我吧...我真的...真的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傻姑娘,你都晓得。他每日除了在新城巡逻,就是来了你这儿。你既然能想到他会不会是喜欢上了新城里的哪个姑娘,就不知道换位思考一下,他真正喜欢上的人,其实,是你自己呢!?” “啊!?” 陈一诺的话,又让将脸埋在自己掌心里哭泣的雪倾尘,瞬间抬起了头。 第三百七十章 老妖婆 见她如此模样,陈一诺伸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拉着她的手道。 “你想,他要是喜欢上了新城里的哪个姑娘,还会天天都来你这儿吗?” “安!?” “安什么安!你还没想明白啊!” 雪倾尘一脸愣神的摇了摇头,陈一诺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 “言下之意,就是羽拾秋现下喜欢的人,不是我,也不是什么新城里的哪个姑娘,也不是别人,是我眼前的你啊!!” “轰”,陈一诺的话,仿佛一颗炸弹一般,瞬间将雪倾尘的脑子,给炸成了一团浆糊,她根本就无法去思考陈一诺刚刚讲出来的这件事,究竟是该怎么理清它的头绪。 见着她一脸懵神,陈一诺又忍不住笑笑道。 “别想了,他喜欢你!就这么简单,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去考虑了。” “可...可一诺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从他看你的眼神啊,那么明显的眼神,我想不止是我,就是降魔尺和墨无殇他们,都应该看出来了吧,否则,他们也不会说他金屋藏娇啊。” “啊!?” “哎呀,别啊了。这傻姑娘,真是傻得可爱。总之,现在就一点,你完全不必去在意他刚刚说的那些口是心非的话,你只管端着你一个姑娘家的娇羞心态,他要是给你脸色看,你大可不必怕他,他给你什么脸色,你只管也给他什么脸色看便是。” “哈!?这样...这样好么...” “这有什么不好的,怎么,就许他大男子主义的装酷,就不许我们淑女情怀的撒泼了!?” “装酷...撒泼...这...这...这又是何意...” “哎呀,其他的你就别管了,你只需要知道一点,今后,他用什么态度对你,你就用什么态度对他!一点儿也别惯着,你也不要在他面前表现得好像低他一等似的卑微样子,拿出点儿咱们公主该有的姿态来。你记住,感情里,没有谁欠谁什么的。只不过,是分谁先爱上谁罢了。很显然,你们俩之间,是你先对他动了心,那么,在你们俩互相表明心意之前,你肯定是要吃些苦的。因为,这种暧昧不明,又难以言表的时期,真的是很难熬。别说你和羽拾秋了,就是我和南宫言之间像你们现下这般的关系,都经历了两百多年呢。你这才认识他不过几十年,他就已经从前面的那种见面就不给你好脸色的样子,变成了现在只要你在场,眼里装的就全是你的样子,这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别急,别急,你也不要对他表现得太过在意,否则,这男人呀,一旦得到了你,就会不那么珍惜的。俗话说得好嘛,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就更加不能着急,先臊着他,对他不必表现得太过在意。” “这样...这样好么...万一,咱们估计错误...其实我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预想的那般在乎呢?” “那就更好啊,早点看清早点解脱,你这长得如花似月的,还怕找不到一个爱你的男子么?就算是找不到,单着,也挺好的。没有感情的烦恼,自由自在,多好。” 说着说着,陈一诺的脸上,竟渐渐的生出了落寞... 雪倾尘知道,陈一诺这是想起来她和南宫言之间,现在的感情现状了吧。确实,如果换做是她,自己肯定是不如陈一诺勇敢的,别的不说,起码心理承受能力上,就已经将自己击垮了。 所以,她还是很佩服陈一诺的。 虽然,在今日之前,她对于陈一诺,一直都是一个羡慕的心态,羡慕她可以得到羽拾秋的青睐,可以让他日夜为她牵肠挂肚,可以为了她什么都不管不顾... 可经过方才的这番畅所欲言,以及陈一诺明确的表态,和对她感情上的开导。先前的那种羡慕感,真是一点儿也没有了。 相反还让她的心里,对陈一诺生出些敬佩之意来。 “姐姐的经验之谈,对于倾尘来说,真是受益匪浅。” “哎呀,别这么讲,只要我说的这些话对你有用,那就是极好的了。行了,你也不要再为羽拾秋先前讲的那些话耿耿于怀了,走吧,我们下去吧。我还有些事,要跟你们商量。” “嗯,好。” 说着,两人便站起了身,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而一楼客厅里坐着的几个男人,在见着陈一诺和雪倾尘两人满脸轻松的从楼梯上下来,心下也明白这两个女人之间,定然有过了一番愉快的交谈,不然,这两个女人现在也不会这般的轻松。 “啧,女人,就是麻烦。一点儿事情都能婆婆妈妈半天,要是指望着你们去干什么大事儿,恐怕黄花菜都要凉了。” 降魔尺这个毒舌的家伙,真是半点儿都不会放过可以怼陈一诺的机会。 “有你什么事儿啊!我们耽搁再久又怎样,又没有非要你在这里等着,你要是有什么急事儿,大可自己先去啊。真是的,单身了几万年都没见被哪个女孩子喜欢过的人,还有资格在这里逼逼赖赖。” “嘁,我不稀得哪个女孩子喜欢。我可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谁也配不上如此优秀的我!!” “啧啧啧!!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往自己脸上贴金也要有个限度嘛,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叫恶心他娘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再说了,别的不论,能恶心到你我就算赢了!!” “幼稚!!赢了又怎么样,还能让你多长一块儿肉不成。” “幼稚说明本小爷嫩啊,不像某些明明都已经上万岁的老妖婆,还老鹅吃嫩草的骗到了人家不谙世事小公子的清纯少男心。嘁,还有脸在这儿说我脸皮厚,也不觉得脸红!!” “嘿!说谁老妖婆,说谁老鹅吃嫩草!我看你是皮痒了,想找抽!看我不把你这没什么屁用的破尺子,给撅成两半拿去垫桌角!!” 这两个冤家,又是一见面就开始互怼吵架,说不到两句,就要打起来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隐藏问题 墨无殇倒是一脸习惯了的样子,坐在他的位置上,自顾自的喝着茶,也不上去劝架,也不上去帮谁的忙,就任由陈一诺越说越气,还一边撸起了袖子的准备上前去跟降魔尺掐架。 一旁的羽拾秋见状,立即窜起了身,把从楼梯上一跃而下准备去揍降魔尺的陈一诺给一把拦腰抱住。 “诶诶!!诺诺,诺诺!!咱们斯文点斯文点,你不能因为师兄不在,就这么原形毕露的不顾形象是吧。” 被羽拾秋像拽着个毛绒玩具一般圈在臂弯里不能动弹的陈一诺,原本还在张牙舞爪的想要冲上去跟降魔尺打一架,可是在听见羽拾秋这番“原形毕露”论以后,陈一诺心下想揍的对象,瞬间就变成了面前的羽拾秋。 只见她冷冷的斜睨了羽拾秋一眼,然后作势就要伸手去挠他。 可她的“爪子”才将将伸出去一半,就被一只突然出现的纤纤玉手给拦了下来。 这只突然出现的手,顿时就吸引了陈一诺和羽拾秋的目光。 两人顺着手臂一看,就瞧见了一脸害羞的雪倾尘,将陈一诺伸出去挠羽拾秋的手给连忙放开了。 见此情形,陈一诺连忙从羽拾秋的臂弯上挣脱了下来,然后一脸笑意的盯着雪倾尘,冲着她挤眉弄眼的一顿嬉笑。 意思就是,你这丫头,竟还晓得护食儿了。 “哼!看在倾尘的面子上,今日,就绕过你们。再有下次,你看我不挠花你们的脸!!” 听见陈一诺的话,羽拾秋连忙陪起了笑脸道。 “是是是,晓得了晓得了。好了好了,姑奶奶,你就先坐下再说吧,站着说话也不嫌累的慌。来来来,快坐快坐!” 说着,羽拾秋便引着陈一诺,坐在了客厅主位下方的左边首位上,然后又转头示意雪倾尘坐在主位下方的右边首位上。 所有人坐定,陈一诺端起茶几上的凉茶,浅浅的抿了一口。嗯,这茶在这气候十分闷热的留翁仙宗境内喝起来,果真是十分的解渴又清热。 放下手中的茶盏,陈一诺看了看对面的雪倾尘一眼,然后转头冲着坐在主位上的羽拾秋问道。 “怎么没瞧见莲华无忧呢?” “嗨,他自从伤势痊愈回来以后,就一直沉默寡言,现下,不知道又在哪个地方偷空喝酒买醉呢。” “啧...他就一直这般颓废么?” “是呀,从师兄醒过来以后,他从云顶仙宗回来,便一直是这样,白天要是有精力,便会同我一起巡逻,要是头日宿醉醒不了,就不来了。这么几年过去,都时常如此。” 听完羽拾秋的话,陈一诺心下不由得一沉。但眼下,还是要先商讨完最为紧要的那件事,再循着空闲去找莲华无忧谈谈了。 “罢了,先不说他。此次,我从晨曦宫回来,就第一时间来了你这儿,原因,是我想告诉你,关于北辰矣蕤和我身上的七窍玲珑心之间,究竟是有什么关系。” 听见陈一诺的话,羽拾秋立马就端坐了身形,开始正色起来。 “他的天命,与我父王的天命,被元始大帝给拧在了一起,装进了我身上的这颗七窍玲珑心里。” “什么!?” “嗯,所以,他现在之所以不敢再有更多的动作,也是在顾忌着这一点,还有,不仅仅是咱们与北辰矣蕤之间有许多的矛盾在。他们天界十二天,也是存在着一些需要解决的心结。” “心结...所以,你想说的是。眼下的情况,有些复杂了?” “说复杂,也并不算是特别复杂,只不过,是需要一些计策来解决这个棘手的情况。” “诺诺,你可是想到如何解决他的办法了?” “办法,自然是有,但,还不适合现在实施。我们在制定所有计划之前,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先行处理。” “何事!?” “莲华无忧出事那天,在你们走后,南宫言在回来的路上,还遇见了一个人,这件事,你知道么?” “遇上了水天澜湮,这事儿,我们都知道啊。” “呵呵,你们知道的,只有这一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在南宫言离开不忆仙宗之前的一个小小的插曲。” “插曲!?关于何人的插曲!?” “不知先生...” “他!?” “是,那日,南宫言本打算来追先走一步的我,可才将将走到山门处,天空就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南宫言本来打算冒雨直接走的,但,就在大雨落下不到十个呼吸间,不知先生...竟然就从山上,给南宫言送来了雨伞。” “送伞!?这有何奇怪的!?” “你还没想清楚吗?大雨从落下,到不知先生给南宫言送来雨伞,不过是不到十个呼吸间的事。你不觉得蹊跷吗?若不是不知先生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那么他又怎么可能在大雨落下的这么短的时间里,给南宫言送来雨伞呢?” “你的意思是...不知先生有问题!?” “我们也只是觉得他送伞这一点很可疑,还有,他当时,想留南宫言就在不忆仙宗住下,让他雨停后再走。” “雨停后再走...” “嗯,这是不是就说明,他知道南宫言如果现在离开,路上定然是会遇上什么危险,而他良心未泯,并不想让南宫言去涉险。所以,他不惜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亲自出来将南宫言留下。” “那,你方才想说的先要处理好的事情,指的就是不知先生?” “对,我们现在与北辰矣蕤他们,看起来虽然像是互相有所制衡,但,每一个人呢,都是单独的个体,我们能保证自己是为了天下苍生在拼命,可是,我们不能保证别人也跟我们是一样的心思。” “你是担心...如果我们要与北辰矣蕤发动正面的对抗,不知先生...会趁机从中牟利!?”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去想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我们不能拿这些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百姓的性命来冒风险。” “嗯,你的话,十分有理。” “所以,我认为,在实行一切的计划之前,首先,应该解决这个隐藏的安全问题。” “那,解决了他以后呢?”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需要施舍 “处理不知先生的问题,要跟另一件事,同时进行。如此,我们才有与北辰矣蕤正面一战的实力。” “你是想...让君笙姑娘...” “君笙在那边潜伏了这么久,就算没有完全获得北辰矣蕤的信任,至少他们的一些兵力布置,和有什么后招,相信君笙对这些肯定是有所掌握的。要是她能想办法将我父王他们从困神兜里释放出来,那么,我们的胜算,就至少在六成以上了。最差,也起码能够像上次天界大战那般,将他们全部封印起来。只不过,这次的封印,一定要将他们全部都封锁起来,任何一个能翻起风浪的漏网之鱼都不能遗留。” 陈一诺眼神里,透露出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如果要同时进行两件事情的话,就必须兵分两路了。” “所以,我才会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先来找你。因为旁人,我是真的不敢信任。” “这个我知道,只是,我们现在,要如何去探清不知先生的底,和联络上君笙姑娘呢?” “我想过了,这个办法,有些冒险,但,却是眼下我们唯一能够一试的了。” 陈一诺的眼里,充满了对于未来的不确定,但,却也透露出一抹破釜沉舟的坚定。 几人结束商谈以后,已是月上正中了。 因为时候太晚了,降魔尺和墨无殇他们决定今晚就在这小院儿里歇下,试试以天为被地为庐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但陈一诺却坚持要去看看莲华无忧,因为,她实在是放心不下那么优秀自信的一个人,沦落成现在这般颓废的模样。 扭不过她的坚持,羽拾秋只好送了陈一诺出来,问了羽拾秋关于莲华无忧平日里会去的地方之后。陈一诺就让羽拾秋不必再送,她便独自寻莲华无忧去了。 一番兜兜转转后,陈一诺总算是在羽拾秋提供的那几个莲华无忧可能会去的最后一个地方,位于新城里的一座荒山上的一个废弃的八角塔楼,那有些残破的塔顶上,找到了已经喝得有些微醺的莲华无忧。 乍一见面,陈一诺差点儿没有认出他来。 因为,眼前这个人,浑身邋遢,看不出半点儿原先那个恣意潇洒,人间妖孽的魔界太子的样貌来。 见着他如此模样,陈一诺心下不由得一阵五味杂陈。 “莲华...无忧...” 她有些怯怯的开口喊了他一声,听见她的声音,莲华无忧提着酒坛想要往嘴里灌酒的动作,顿时就僵在了当场。他不是不知道有人来了,只是他以为来人是羽拾秋,却不曾想,竟然是失踪了三年的陈一诺。 他有些微醺的眼眸,试了几次以后,终于抬头聚焦看向了已经落脚在他面前五步开外的陈一诺。 “爱...不对...是弟媳啊?你何时回来的?” “莲华无忧...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是在叫...嗝...叫我么!?” “当然是在叫你,这天底下,难不成还有第二个叫莲华无忧的魔界太子!?” “呵呵,魔界太子...魔界太子莲华无忧早就已经死了,你忘了么...” “死了?那么请问,我眼前的人,又是谁呢?” “是谁...嗬...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还能是谁呢?” 见着他这副毫无斗志,半点也没了当年的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陈一诺的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因为,他根本就不该受眼前这番苦的。 思及此,陈一诺抬脚走到了莲华无忧的面前,然后提起裙角坐在了他的身边,接着抄起他脚边的一坛还未开封的酒。十分潇洒的随手掀掉了酒封,提着酒坛就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几口下去。 “啧...哈!!好酒!” 这个酒大概是什么果子酿造的,喝着没有多大的酒味,但是极为顺口,就像先前在羽拾秋那里喝到的凉茶一般,十分适合在留翁仙宗这种气候偏热的环境里喝。 其实,陈一诺这一世,几乎是没有喝过什么酒。因为在外面的时候,南宫言顶多让她喝点茶水,酒,是断然不会让她喝的。因为他知道她酒量极差,喝多了,指不定会整出什么洋相来。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就算是南宫言和陈一诺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他也不会让她喝酒。 故此,今日,算是她第一次喝酒。 莲华无忧转头看了看提着酒坛的陈一诺,然后伸手从她手上拿过了酒坛,接着仰脖就是一通猛灌。 见他如此模样,陈一诺不由得轻嗤了一声。 “嘁!看你那股子小气劲儿!!不就喝了你两口酒么,至于这般急着抢回去吗!?” 一通猛灌之后的莲华无忧,在听见陈一诺的话之后。先是顿了顿,随即用他那双迷离的双眼,看向了陈一诺。 感受到他的目光,陈一诺也不避不回的转头回看着他。 “干嘛?没见过美女啊!?” “表弟...不让你饮酒...” 听见他这句没头没绪的话,陈一诺心间顿时感到一阵怅然。 “我说你小气,舍不得这口酒,你倒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扯起别的来了。” “表弟,不是别的。” “是是是,我知道你们俩兄弟情深,所以,我这不就替他来看你了么?”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施舍?呵呵,你在说笑么?我都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何来的什么东西可以施舍给你。” “你有的东西,只是你不自知罢了...” “是么?嗬...也许吧,就好像,我们现在的这般对话,于你而言,就是一种施舍对吗?” “不是么...” “那么,你打算,继续这样颓废多久?你的父母,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你真的要为了我们这群不相干的人,与他们决裂吗?” “不相干?你觉得,从你来到魔界,与我相遇的那一刻起,我还能置身事外么?不可能的,相遇即是命运。而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安排好的,如何,也不能避免得了。” “信命!?你在这世间活了近万年,还信命?北辰矣蕤只需一人便可轻易布局,将我们这些人给全数牵扯其中,经历了这些,你还相信命运一说!?” “不信,又能怎样?” 第三百七十三章 变态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就算是厉害如北辰矣蕤,他的命运,不也一样不能自己左右么?” “我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说着,莲华无忧便提起手中的酒坛,再次猛灌了一通下去。 “别的,你都不需要去管太多,现下,我只告诉你一点。那便是,北辰矣蕤的命运,目前已经捏在我的手里。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可能出现的好或者坏的情况的应对打算,所以,你现在唯一的任务,不是在凡界里放任自己继续颓废,而是应该回到魔界,去好好的跟你父母认个错,不要再让他们为了你烦心了。而且...” “我该怎么做,不需要弟媳你来操心,你有什么计划,只管去做就是。我这个废人,别的事情可能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但,若是魔界参与到了其中,我也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谁要你多管闲事了!?嗯!?你魔界的稀饭都还没吹凉,就来自视甚高的插手三界的事,你以为你谁啊?不过是个叛逆期的巨婴罢了,你在这里又能帮上什么忙?就是让你简单的去巡逻,你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觉得我能指望你什么?你现在这幅颓废的样子,就是城内随便一个百姓,伸只脚都能把你给绊一跤你信么!!” “绊一跤...那正好,让我能就地睡上一觉。” “莲华无忧!!你真的,没救了!!” 听见陈一诺气极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莲华无忧抬手喝酒的动作,顿时就僵在了当场。陈一诺能看见他提着酒坛的手指关节在隐隐的泛白。她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成功的激怒了他。但,她要的就是激怒他! “哐当!!” 一道酒坛落地的声音响起后,陈一诺便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就被圈进了一个满是酒气的怀抱里。 看着面前眼神迷离,一脸掠夺之色的莲华无忧,要说心里不慌,是不可能的。但,陈一诺绝对不能在此刻退缩。 “怎么?恼羞成怒了?你现下的品性已将坏到,要强占弟媳的地步了么?” 听见陈一诺的话,莲华无忧的眼睛瞬间就微眯了起来。 “强占!?呵呵,你莫不是忘了...我们在魔界,就早已大婚过了。藏心殿对你认了主,魔界的一众魔神也全都知晓你是我莲华无忧的太子妃!!你现在来跟我说强占一词,莫不是有些贵人多忘事了,嗯...?怎么,我傻乎乎的跟着你们离宗叛道的来了凡界,不好吗?你们不是应该感激我么?我现在成了整个魔界,整个四海八荒的笑话,堂堂魔界太子的太子妃嫁给了自己的弟弟,而我还乐呵呵的整天为他们卖命,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秀恩爱。你真的,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 面对侵略性如此巨大的莲华无忧,陈一诺虽然后背有些发毛,怕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但,如果今日不点醒他,今后,怕是再难找到机会了。 “你终于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么?” “呵呵,心里话...我不只是有心里话,我还有一件想了很久都没有做的事,你想知道么?” 说着,莲华无忧便缓缓的将那张满是醉意的脸,凑到了陈一诺的面前。见他如此动作,陈一诺竟也不必不让的将眼神直视着他道。 “我知道又怎样,你想动手,早就动了。何必装出这幅纨绔的样子,来试图污染你在我心里的形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 “清楚!?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你还是这么幼稚,还是这么不谙世事。你难道就不晓得,所有人在别人面前表露的样子,都只是他想让别人看到的一面么,你以为,我真的是什么魔神堆里长大的好人么?” “你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也不是什么坏人。” “哈哈哈哈,幼稚!极度幼稚!你知道藏心殿里的那些女人,最后都会变成什么吗?你大概是不知道的吧,那你知道枯桐殿么?” 听他提及枯桐殿,陈一诺还是印象十分深刻的想起来,那些藏心里住着的莺莺燕燕们,在听见这三个字以后,脸上的那副惊恐之色。所以,她还是能猜到这枯桐殿,应该也不是什么好的去处才是。 见陈一诺不说话,莲华无忧嘴角的笑意便扯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枯桐殿,就是我将那些女人...做成标本的地方...你知道么?我只要把她们的内脏掏掉,再浸入滚烫的蜡池里,待到蜡液冷却,她们就成了一支支完美的蜡烛,当我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我就会点上一支最漂亮的,然后坐在我的将离殿内,静静的看着她燃烧完毕,我的心神,方能得到安抚,才可以安然入睡...呵呵呵...真是可惜,现下,我已经回不去了,她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莲华赫罗...弄去喂了他的宠物魔魂九头兽没有。哎,想来,还真是有些可惜呢!” “啪!!” 他的话音刚落,陈一诺便再也忍不住的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是魔界太子没错,可是,你连你自己的命,都不能随意处置,你有什么资格去对待那些独一无二,从各界被你弄来的女孩子!!还就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奇葩嗜好,你现在这般十分自豪的口吻,听着,你倒是十分满意你这个变态嗜好!!” 陈一诺简直被他给气得浑身发抖,她今日本来只是打算劝劝莲华无忧,让他回去魔界与父母团聚,不要再掺和到他们这些随时都有可能玉石俱焚的风暴圈里来。 可是,他嘴里说出的话,却惹得陈一诺不得不翻脸。 而被她一巴掌扇得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的莲华无忧,却是满不在乎的伸出舌头,十分邪魅的舔舐着自己嘴角的血迹,那双银色的瞳孔里,也越发凝聚着一股压制不住的邪气。 这恐怕...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吧。 “呵呵呵呵....嗯...变态...我已经听过太多在我手里垂死挣扎的女人...在被我生剖心肺之前,对我说过这两个字了。只不过,我倒是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嗯...有意思...有意思...” 第三百七十四章 你走吧 见着越说越疯魔的莲华无忧,仿佛是被她给唤醒了心里沉睡的猛兽一般,一副想要将她拆吃入腹的样子。 陈一诺也彻底被他这副破罐破摔的形式做法给气得不轻,但是今日,她必须要让他清醒过来,否则,一直这般放任他颓废下去,莲华无忧的将来,就真的毁了。 “既然你喜欢变态的,那么...今日我就给你来点儿变态的。” 话音未落,莲华无忧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自己腰间一紧,然后眼前的景象突然快速的天旋地转,紧接着身下传来的一阵悬空感,让莲华无忧有些混沌的脑子出现了一丝清明。 两人的耳畔,传来了呼呼的风声,原来,陈一诺嘴里说的来点儿变态的,竟然是想拉着他一块儿摔死。 “你不是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不够精彩么,那么,我就送你上路,助你去早日解脱,早日开始新生活!!” 莲华无忧听见陈一诺的话,竟然不怒反笑。 眼见着两人就要从十几米的高塔上坠落在地,莲华无忧伸出左手随意的打了一个响指,下一秒,两人就瞬间掉落在了一对白色的羽翼上! 陈一诺定睛一看,身下接住他们的东西,竟然是莲华无忧的枯桐雪凤! 这只翼展起码达到了五米的枯桐雪凤,载着两人一路向上爬升,一直飞跃到了半空之中。 “你跟着我一起殉情死了,表弟现下虽然不会计较什么,可,将来万一他那颗铁石心肠生出了些许温度来,岂不是要找我算账?呵呵,所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啊。这衣服可以换,手足,却是如何也不能砍的。” “既然你都如此清楚手足之情这件事,那么,想必也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你走吧,凡界不再需要你了,就算你要将我今日的这番行为理解成过河拆桥,忘恩负义,我都认同!!” “怎么,嫌我失去了双翼以后,将来会变成你们的绊脚石,拖后腿!?呵呵呵...你这女人,果真是狠情!” “我本就是如此狠情的人,别说是你了,就连南宫言和羽拾秋他们,也都不过是我光复天界的垫脚石罢了。今日,之所以跟你挑明一切,是我已经不再需要你这样没有用处的家伙,留在身边看着心烦了。总之,我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你走与不走,对我都没有多大的影响,顶多是看着心烦罢了,话,我已经说到这里了。走不走,是你的事,将来若是你成了我前进路上的绊脚石,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除掉你!!” “哈哈...哈哈哈...除掉我!?” “对,除掉你!反正,现在南宫言对我也没了感情,我再在他一棵树上吊死,岂不是辜负了我的大好年华。还有啊,你们这几人的脸孔,再是惊艳好看,对于我而言,都早就看腻了。” “呵呵...腻了...” 你若当真是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或许,我的心里,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后面的话,莲华无忧并没有讲出来,他只是笑笑,然后放开了紧抱着陈一诺的右手,整个人往旁边一躺,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见他如此模样,陈一诺的心里,早就沉重不已。但,如果能让莲华无忧的生活,回归正轨,就算是他将自己想的再坏,这也在所不惜了。 思及此,陈一诺便故作轻松的道。 “我的话已经挑明了,走不走,都在你。只不过,将来,我们与北辰矣蕤正面冲突起来,若是不小心波及到了你,还请你介时费点儿口舌向令尊令堂解释,是你自愿如此,而不是我道德绑架你的!” 说着,陈一诺便纵身往下一跃,就离开了莲华无忧的身边。几个起跃之后,就消失在了底下的夜色里,再也看不见了踪迹。 待到陈一诺走后,原本闭眼假寐的莲华无忧,也瞬间睁开了双眼。 他有读心术,却唯独读不出陈一诺的心。虽然,陈一诺刚刚并没有言明她到底是掌握了什么王牌在手,竟然厉害到能够掌握北辰矣蕤的生死,但,他的心里,已经不像先前那般感到无望了。 因为他知道,陈一诺刚刚说的那番难听至极,既贬低了自己又贬低了他的话,其实是在激他回到魔界去。她这么做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她掌握的王牌...并不能保证所有人的安全...所以,她才会故意要激他回魔界去,避开这场未知的战役。 但,既然明白了她的本意,自己...又怎么可能会真的袖手旁观呢?就算不是为了陈一诺,为了南宫言,自己也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不过,陈一诺今日这么一闹,倒还真的激起了他心间的斗志。陈一诺说的没错,自己现下在这里不仅是不能帮上他们什么忙,更甚的,要是打了起来,他还会成为他们的绊脚石。 只有让自己重新强大起来,才有可能起到自己存在于此的真正作用! 思及此,莲华无忧瞬间便从枯桐雪凤的背上坐立了起来,他转头看了看头顶光华正浓的圆月,心下,顿时便有了一个计策... 三个月后,不忆仙宗 这是陈一诺寻回降魔尺和墨无殇之后,第一次来这儿。 还未进得山门,便瞧见两个身高相当,一橙色衣衫,一青绿色衣衫的少年,冲着自己迎了上来,陈一诺定睛一瞧,便认出了这两人竟是当年她去火召炎地救火天焱燁之时,将她骗去水潭,并且把她推了下去的焰鳞和璩瓛! 临近跟前,两人便兴冲冲的朝着陈一诺挥了挥手道。 “仙子,仙子!你可算回来啦!” “你们俩怎么来了!?” 见着他俩如此兴奋的模样,陈一诺的心情也不由得舒缓了不少。这三个月里,她一直在各个宗门境内,为了他们的背水一战而奔走布置,精神一直都处在一个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就算回去见着南宫言,他那副冷冷清清,没有半丝温度的样子,也让陈一诺原本就不怎么松弛的心,变得越发难受了起来。所以,平日里除非必要的相见,她几乎都是躲着他走。 因为,陈一诺实在是受不了..曾经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人,现在只会用一副冷漠的样子看着自己。 第三百七十五章 遇上本家 所以,与其这样。她还不如眼不见心不寒,尽量少跟他在一起相遇。 好在,经过了三个月的紧张对峙,陈一诺总算将一切的计划都布置得差不多了。所有的事,都只待最后的一声令下,便可以实施计划。 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先处理了。 这件事...也是陈一诺和降魔尺以及墨无殇三人,今日来不忆仙宗的原因... 原本,在来的路上,陈一诺还满腹心事,现在见到了焰鳞和璩瓛这两个乐呵呵的家伙,自己的心情,也瞬间放松了不少。 焰鳞和璩瓛见着她,显然也是极为开心的。 “回禀仙子,我们本来还在焰心里受罚的,可三年前,主上突然回来接我们来了凡界帮忙,所以,我们就来了。” “哦哦,原来如此。我说呢,你们怎么能够越过保护罩,直接来凡界呢。呵呵,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听见陈一诺的话,焰鳞和璩瓛两人连忙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不不,我们不辛苦,一点儿也不辛苦,只不过是每日帮着主上去城墙上巡逻,然后就是去各宗只见传递信件罢了。这都是些小事,可不敢在仙子面前邀功。” “呵呵,你两倒是谦逊。这每日巡逻,跟传递信件,可不是小事,还须得是信得过且有本事之人,才能胜任呢!你们做的很好,我替新城里的黎民百姓,多谢你们啦。” “诶诶!!不敢当,不敢当,仙子说这话,真是折煞我们了。主上和仙子给了我们这次将功折罪的机会,我们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不能辜负主上和仙子的期望的。” “哎,见着你们如此谦逊的模样,就让我想起了某些不争气的人啊,除了只会气我以外,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时常让我大动肝火。” 站在陈一诺身后一直都没说话的降魔尺一听见她这番含沙射影的话,顿时就炸毛了。 “诶诶!!你叙你的旧,扯上我作甚!?我今天又招你惹你了,莫名其妙嘿!” 听见降魔尺愤愤不平的声音,陈一诺转头睨了他一眼之后,便十分不屑的轻嗤一声道。 “嘁!我提名道姓了吗?我只是说某些人,又没说是你,你这么心虚的急着对号入座干嘛!?哼,同样是人,怎么人家墨无殇就没有你这般厚颜无耻呢!?” “嘿!说着说着,你还来劲了是吧!?” 眼见着这两人毫无征兆的就要吵了起来,墨无殇连忙化身和事佬上线,毕竟,当着两个新朋友的面,还是不好“家丑外扬”的...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少说一句,今日,人家两个小公子还在看着呢,都是混迹修仙界已久的人了,如此泼妇骂街小儿斗殴的姿态,属实是有些难看了。得了,得了。前面的事,就先翻篇儿不论,咱们先办正事儿好么!这里可不是云顶仙宗,你们好歹还是顾及点形象嘛!” 墨无殇一番苦口婆心的话,还是有些作用的,至少,算是将他们刚刚窜起来的火苗给掐灭在了襁褓里。 “哼!” “哼!” 两人各自冷哼一声后,便算是签订了休战计划。 见着两人消停了下来,墨无殇这才走上前去,拱手与焰鳞和璩瓛两人拱手行了一礼道。 “额...抱歉让两位仙友见笑了,在下乃一诺的契约神兽墨无殇,见过两位仙友。” 见着如此有礼的墨无殇,焰鳞和璩瓛也连忙拱手冲着他还了一礼。 “仙友有礼了。” 说着,有些腼腆的焰鳞,竟然主动走到了墨无殇的身前,有些喜不自胜的看着墨无殇道。 “敢问仙友,你的真身...可是一条赤链蛇?” 听见焰鳞的话,墨无殇的眼里,瞬间就盛满了惊讶之色。 “仙友莫不是...” “嗯嗯,我的真身也是一条赤链蛇,只不过,我出生在火召炎地,得蒙我们主上火天焱燁上神赏识,收在手下做了童子。” 见着两人一见如故的模样,陈一诺顿感额头瞬间滑下了三道黑线... 难怪生性内向的焰鳞居然会主动去找墨无殇搭话,原来是因为他和墨无殇是本家啊。 也是,自己已经习惯了墨无殇的神龙形态,都差点儿忘记他的本身是一条巨蛇了。 “原来是本家!!呵呵,这么多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本家。还好,咱们不是仇敌,而是战友啊。” “是了,是了。我还以为,这世上,就剩我一条赤链蛇了呢。只不过,你的道行还是比我要高出许多,因为,你这都已经成功渡过天劫化龙了。而我...还只是一只什么劫都还未渡的小蛇罢了。” “仙友切莫如此言语,你在天界修炼,本就是一天抵凡界一年的,即使是年纪尚轻,假以时日,你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是吗?是吗?听仙友如此说,那我总算是有些信心了。我一定以仙友为榜样,努力修炼,争取早日化龙!!” “仙友过奖了,榜样谈不上,只不过,你若是在修炼的过程中,遇上了什么瓶颈,可以来问我。高深的修仙之道,我可能不是太懂,但,经验之谈,还是有着一些的。” “当真!?呀,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没人能够请教一些渡劫方面需要注意的事儿呢,今日因缘巧合,竟让我在此遇上了仙友,真是托了仙子的福了。” 说着,焰鳞又冲着陈一诺躬身行了一礼。 见他如此动作,陈一诺连忙伸手将焰鳞扶正了身形,摆了摆手道。 “你这也太过客气了,既然你们如此聊得来,那也算是一种缘分了。不必谢我,不必谢我!” 几乎从小与焰鳞一同长大的璩瓛,今日也是第一次见着他这么热情主动的跟一个人开口搭话。心下为他高兴之余,也生出些许落寞来。 原本,他以为自己和焰鳞一样,都是这世上仅剩自己的种族。可现在,阴差阳错的,焰鳞竟遇上了一个跟他是本家,并且已经成功渡劫化龙的墨无殇,这倒是让璩瓛的心里,生出了许多感叹来。 哎,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够遇上自己的本家呢? 焰鳞都找到他的本家小伙伴了,这就意味着,自己今后,就真的是独身一人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杠精与杠神 心思敏感的焰鳞,自然是晓得一直没有说话的璩瓛现下,究竟在想些什么,两人作为最好的朋友,他虽然找到了墨无殇这个本家,但,也肯定不会忘记曾经共过患难的璩瓛的。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璩瓛。平日里我都比较胆小内向,在火召炎地,也多亏得他对我多加照拂,才让我不至于被那些猛兽欺负。” 说着,焰鳞便将璩瓛拉了过来。听见焰鳞刚刚的一番话,虽然璩瓛的表面上并没有什么惊喜之色,但,他的心里其实早就开心得飞起了。 “咳咳,刚刚都已经介绍过了,再说,他们都是仙子的人,便是我们自己人,今后,大家便是需要长期相处的战友了,哪里还需这般客套。” “是是,璩瓛说得对。那么咱们就别站在这里说话了,走吧,主上和不知先生还在山上等着我们呢。” 听见焰鳞的话,陈一诺的眼神瞬间就暗了暗,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座树木苍翠云雾飘渺的大山,然后轻叹了一口气。 “走吧...” 该解决的事,还是要去解决的。 几人顺着山路一直蜿蜒向上,一路上,难得主动讲话的焰鳞,拉着墨无殇走在前面,十分开心的一直在讲着些什么,璩瓛和气鼓鼓的降魔尺则是走在陈一诺的身后,一路无语。 不多时,几人便到了不忆仙宗的议事主殿,一行人刚刚走进去,就碰上了出来迎他们的不知先生。 “哎呀呀,一诺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三年里,我们可是一直担心着呢。” 听见不知先生的话,陈一诺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但她还是忍下了心间的膈应,嘴角扯出了一个向上的弧度。 “呵呵,有劳先生记挂了。一诺真是有愧,当初不辞而别,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的困扰。” “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说这些了,你们一路过来,想必也是累了,先进来坐下吧,我早已让人备下了今年新摘的得失茶,等着你们前来品尝。” 不知先生的话,让陈一诺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客厅里,那些放置在矮几上还在冒着热气的茶盏上面。 “是么,先生有心了。那么,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几人站在门口寒暄的时候,火天焱燁却是独自一人坐在主位下左手边的首位上,浅浅的品着杯里的新茶,没有起身迎他们,也没有过多言语。 但是大家都见惯不怪的并没有说什么,因为除了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墨无殇以外,其他人,都晓得火天焱燁是什么脾性。 可出于礼貌,陈一诺还是要过去跟人家打声招呼的,虽然他嘴上并不承认他是下界来帮陈一诺的忙,可毕竟,人家的真正目的,也确实是来帮她的。 “一诺...见过焱燁上神。” 陈一诺拱手朝着火天焱燁行了一礼,可是对面这人却迟迟没有应了她的礼,叫她直起身来。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尴尬尬了起来。 已经回到火天焱燁身后伺候着的焰鳞和璩瓛两人见状,在对视了一眼之后,璩瓛连忙借着上前掺茶的动作,故作不经意的道。 “呀,这茶水都有些凉淡了下来,再不喝,怕是要失了最佳的口味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的是在提醒火天焱燁该让陈一诺免礼了。 哪知,璩瓛的话不仅没有解到陈一诺的围,倒还叫自家主子侧目睨了一眼。这道瞧着只是浅浅斜睨了一下的目光,再加上火天焱燁那捏着茶杯的手,“噌”的一下燃烧起了一团瞬间就将茶杯给烧得通红的火焰,吓得璩瓛提在手中的茶盏差点儿一个不稳给摔了...他连忙瑟缩着脑袋,识相的将掺茶的茶壶给放回了原位,然后乖乖的站在了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陈一诺知道,火天焱燁是在气她的不辞而别,因为,他毕竟是她找来帮忙的人,可是人家来了这里,自己却不辞而别的离开了好几年,这怎么说,都有些过分了。所以,现下火天焱燁这般举动,陈一诺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这样的情形,看着好像没有人能够上前打破... 可是,他们这里偏偏还有一个...上怼天下怼地中间怼空气的...降魔尺... 这厮,原本就认识火天焱燁,也算得上是旧识了。 只见他上前一步将弯着腰行礼的陈一诺给拉直了身形,然后一脸“朋友,听说你很拽”的表情,看着眼睁睁将一只茶杯给瞬间烧成了灰烬的火天焱燁道。 “焱燁上神,好久不见啊。” 听见降魔尺的话,火天焱燁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降魔尺一眼,然后就转眼从桌上拿起了另外一只新的茶杯,他身后的璩瓛就立马上前提起了茶壶,替他斟满了新的茶水。 见着他这番慢条斯理的样子,不知先生便招呼着墨无殇和陈一诺,先行入座再说,总合,看这情形,降魔尺应该会跟火天焱燁好有一番话谈才是。 大家都落了坐,而火天焱燁也已经将茶杯里的新茶品饮完毕了。 他抬头睨了一眼依旧站在矮几前的降魔尺,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石头都耐不住寂寞,动了凡心的修出了人形来,呵呵,这人间花花世界的吸引力,还真是大。” 知道他这是在嘲讽自己“石头开花”想开了,降魔尺也并未与他计较,只是笑笑道。 “上神都闲的无聊肯下界走走了,我这石头开花,又算的上什么呢?” “你作为陈一诺的认主灵器,还要她以身犯险的去做那些本来不需要她亲自出手的事,这倒也罢了,现下人手不够,这些事让她亲自出手,倒也还能理解。可是,你现在已经无用到需要她去寻你了么?” 火天焱燁的话,说的“露骨”又丝毫没给降魔尺留下半点情面。但,最气人的...是他讲的这些话,又偏偏都是事实。 换做常人,怕是早就撒气暴走了。可眼下这人儿是谁啊,是三界里出了名的怼天怼地中间怼空气的降魔尺啊!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又怎么能够刺激到他呢。 这俩杠精遇上杠神,半斤对八两啊! 第三百七十七章 口才 而在场的众人,也没人上前去说要劝架或者缓和气氛什么的。 开玩笑,他们又不是活腻了,敢往这两人的枪口上撞。再说了,这两人的唇枪舌战,可是活久见系列的。错过这场好戏,下次得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还有就是,他们其实也很想看看这两人在一起,单就口才这方面,究竟谁能更剩一筹。 “她整天做事都不用脑子的,想一出是一出,总觉得自己是父神转世一般,哪儿哪儿都能冲在最前头去送死,刚刚您不也说了么,我只是一个认主灵器而已,她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去干什么。再说了,我们此次被困在晨曦宫,也是因为去完成她交代的任务,这才身陷困境一时无法脱身。还有啊,不是我杠。上神何时见过,自己把自己的东西弄丢了,那东西还能自己跑回来的。不都是谁弄丢的,谁去找么?所以,她来晨曦宫找我们,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啧,还有啊。我们如此担忧陈一诺,倒还说得过去,可是上神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关心她呢?上神莫要忘了,陈一诺...可是已经嫁做人妇了。还有啊,您这身份,与她之间相差着数万年的辈分呢,你可千万,不要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才是啊。否则,介时因为什么原本不该生出来的事儿,导致您这火天焱燁上神的“晚节不保”,到那个时候,您可千万别来怪罪陈一诺是不是对您下了什么迷药啊!” 降魔尺这番连半点儿停顿加磕巴都没有的话,说得在场的人脸上,除了陈一诺之外,全都纷纷出现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听完降魔尺的话,陈一诺放在矮几下的手,早就已经牢牢的攥紧了拳头,一副想要就地打死降魔尺的表情,眼神里的警告意味,都已经要溢出眼眶了。 可是,背对着陈一诺的降魔尺,却对于来自自家主子的这股子想弄死他的眼神威胁,根本毫不知情,亦或是,知道,但又不想理会她这不痛不痒的警告罢了。 哎,卑微如陈一诺,这年头,主子不好当啊。有些人,明面儿上看着,好像她是人家的主子,可是,这主子,还一天到晚的被迫要被自己的认主灵器给气得想跟他打一架。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资历在那儿,还是那句话,卑微如陈一诺,看吧,就算他和墨无殇两人走丢了,自己还是得拼了老命的去把他们找回来。诶...这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谁的主子。 言归正传,火天焱燁在听完了降魔尺这番话里有话的言辞后,也只是不痛不痒,甚至落落大方的看了对面,此刻甚是想要用眼神,将降魔尺的背给烧出两个窟窿的陈一诺一眼,然后还浅浅的抿了一口杯里的得失茶,这才不疾不徐的道。 “若是本该作于护身之用的你,不能保护好自己的主人,饶是你资历再高,那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出这些话来。再者,你是东西么?你都已经修出人形了,还能算作是什么东西吗?” 额...这话听着,虽然没什么毛病,可...就偏偏不是什么好话呀。 听见火天焱燁的话,降魔尺也是不怒反笑的道。 “呵呵,我是不是值得陈一诺豁出性命去救的东西,这个暂且不论,可是焱燁上神您...现下又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训诫我呢?” “身份,不重要。” “既然身份不重要,那么您这又是骂我不是东西,又是一番踏谑我没用的话,恐怕是找不到什么支撑您这些理论的点吧。” “支撑点,不需要。我欣赏她,就足矣。” “欣赏?!哪种欣赏!?出于前辈关心晚辈的鞭策之情,还是出于...您与她之间,现下不该有的男女之情呢?” 降魔尺这话一出,瞬间就将现场的气氛给推到了一个风口浪尖上。这般一针见血的话,换做旁人,谁敢这样双手叉腰,不卑不亢的冲着以火爆脾气出名的火天焱燁说出这样的话啊。 站在火天焱燁身后的焰鳞和璩瓛,早就已经看傻了眼,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谁敢在自家主子的面前,这样正面跟他杠上的。这个局面,让他们都不由得为降魔尺捏了一把冷汗。 眼见着情势就要开始失控,陈一诺终于再也忍不住的伸手一拍面前的几案,然后“噌”的一下站起了身,一个闪身就到了降魔尺的身后,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之际,对着降魔尺伸手就是一掌,一道浅金色的光芒闪过之后,降魔尺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瞬间化作了原形,然后“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怒气冲冲的陈一诺上前一把将其捡起,随即紧紧拽在了手里,转而拱手冲着火天焱燁拱手再次行了一个大礼道。 “上神息怒,是一诺没有管教好自己的人,惹得上神心下不快。还请上神见谅,他平日里与我一向没大没小惯了,所以...” “你为何要为了别人的过错来向我道歉!?” “安!?” 陈一诺本来还想说些替降魔尺开脱的话,可是火天焱燁的一句跳跃性的问题,又让陈一诺瞬间一脸懵神。 “再者,他说的,全是事实,何来道歉之说。” “事...事实!?” 陈一诺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否则,她怎么会听见火天焱燁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这“事实”二字,就等同于火天焱燁承认了降魔尺刚刚说的...他对自己,并不仅仅是又什么前辈关心晚辈的心思,还有...不该出现的男女之情... 思及此,陈一诺的脸,瞬间便爆红到了耳朵根... 仿佛是知道她现下有些为难的心态,火天焱燁抬头看了陈一诺一眼道。 “你还愣在这里作甚,今日,不是还要商讨什么计策么?你先前不是让人传话来说,已经找到了可以制裁北辰矣蕤的法子,也跟羽拾秋他们提前商讨过了,现下,要将这计策,告知于我们么。” 听见火天焱燁的话,陈一诺总算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啧,这厮,总算是消了气,肯正常对话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说亮话 “噢!对对对!!哎,这一番耽搁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 说着,陈一诺便拱手朝着火天焱燁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刚刚还在跟火天焱燁唇枪舌战的降魔尺,则是被陈一诺给收进了海纳八宝袋里。要是再放他在外面,不知道还要惹出什么乱子来呢。 哎,这家伙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老爱跟她吵架拌嘴,还不仅仅是跟她这样,对其他的人,亦是如此。看来,还是要找个机会好好的跟他谈谈了。 陈一诺刚一坐定,主位上的不知先生便率先开口道。 “看来,一诺姑娘此去晨曦宫,收获颇丰啊。” 听见不知先生的话,陈一诺端着茶杯往嘴边送的动作,瞬间顿了顿,但很快,她便连接上了动作,浅抿了一口杯中的得失茶后,就冲着说话的不知先生笑笑道。 “先生果然是神通广大,连我是去了晨曦宫都知道。” 陈一诺的话,顿时让不知先生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意识到自己第一句话便起错了头,这让他心下懊恼不已。 “额...呵呵呵,我也只是听说罢了。” “听说!?听谁说!?我可不记得我有跟任何人提过,我是在晨曦宫找到他们的。” 陈一诺很显然是不想放过他的这个话柄,不知先生也意识到陈一诺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这个发现,让他顿时有些如坐针毡了起来。 自己怎么能这般失策,第一句话就被陈一诺给抓住了把柄呢!!失策!失策!! 但,虽然心下已经慌得一匹,可脸上是断然不能表露出半丝慌乱的。 “这个嘛,大家都知道你们那时是兵分几路去寻当年的八天,一番分析之后,就晓得了这个结果啊。” “那么,你又是如何断定的...他们不是被日天葵戬关了起来,而是直接点名道姓的说出了焰摩天陀虞的晨曦宫呢?要知道,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知道他们在晨曦宫的。而不知先生你,却是轻易的就猜到了他们在那儿。早知道先生神算如此,当初我就应该先来找先生你问问他们的去处,也可以节省些时间。枉我在那晨曦宫外站了三年,才好不容易见到了他们。” 先前的时候,陈一诺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期望是他们预想错误,不知先生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她原本还设想了一大堆想要测试他并非异己的话,可是她都还未来得及说出半个字,不知先生的第一句话,就这么轻易的暴露了他的身份。 思及此,陈一诺心下不由得涌上了一阵沉重与失望。 而还是想要极力找补的不知先生,已经被陈一诺的话给问得满头虚汗。 “这...这个...因为一诺姑娘你走的匆忙,且那时新城各处都受到了飞尸的攻击,我们都还在忙着收拾残局还未来的及再次碰面,姑娘你就已经离开凡界了。所以,我即使有什么想法,也来不及实施啊。” “是么...真的来不及实施么!?” 陈一诺的眼神里,已经盛满了失望,她转头看着心虚不已的不知先生。 眼前这个满脸虚汗,神情闪烁的人,哪里还有当年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看起来仙风道骨风姿绰绰的不知先生的半点儿影子在。 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失望,也让不知先生惊了一跳。看来...他们是早就已经看出端倪了。那么...现下...他也没有什么再替自己开脱辩解的必要了。 思及此,不知先生的心里,倒还瞬间轻松了。 “呵呵...看来,我还是做不好这个坏人。” 听见他的话,在场的人心里,也是一片沉重,因为这就意味着...先前他们的所有设想,都是真的。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不知先生直接挑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打算要与他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伞。” 陈一诺嘴里简简单单吐出的这个字,顿时就让不知先生瘫坐在了位置上。 “呵呵,我始终是太心急了...” “你确实是太心急了...送伞是,今日也是。” “没想到,我当日的一时心软,竟暴露了自己。” “你真的只是一时心软,而不是故意让我们发觉危险么?” 陈一诺的话,顿时让不知先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知晓他是讶异自己竟然如此清楚他的意图,陈一诺便将此事从头到尾说起。 “当日,你给南宫言送伞,时间的把握,你表现得太过刻意了。除了水天澜湮以外,没有人会如此清楚雨点几时落下。而先生你,却在大雨落下不到十个呼吸间的时间,就从山上给南宫言送来了雨伞。” 说着,陈一诺便将手掌一摊,当日不知先生拿给南宫言避雨的那把油纸伞,就出现在了她的掌心。陈一诺将伞轻放在自己面前的矮几上,然后看着眼神落在了油纸伞上的不知先生道。 “我替南宫言,再次谢过先生冒雨送伞的好意,今日,这伞,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我是心急了...是心急了...急着想要还清心里的罪孽。” “莲华无忧的父母,以及水天澜湮,都是先生放进来的吧。毕竟,这防护罩再是不济,好歹,它也是融合了穹顶十二天里的四天再加上我们这几个人合力铸成的。要是如此轻易的就能被外力冲破,那么,这新城里的百姓们,还能如此安生几十年么?虽然那晚雨大,可是用以物寻人之法见过青见少时受罪的地方的南宫言,还是认出了当时他落脚的地方,正是青见当年待过的那条烟花柳巷。而那个地方,正处于你不忆仙宗的境内。如何他不在其他地方去堵南宫言,而是选在了你不忆仙宗的境内,还如此清楚的晓得当日莲华无忧受了伤,大家都来了不忆仙宗,不仅如此,他还能精确的掌握大家离开不忆仙宗的时间顺序,找准了南宫言落单的时候,拦下了他。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太过巧合了。我只想请教先生,你的心急,究竟是在急什么!?” 听完陈一诺的话,不知先生只是悻悻然的笑笑,并没有反驳陈一诺的话。 第三百七十九章 直接飞升 见着他如此态度,陈一诺心下已然明了,他已经做好了向他们坦白的打算了。 “青见这个孩子,一直是我心里的意难平。最近的几十年,我一直都有将要飞升的预感,可就是迟迟没有发动。要知道,飞升上仙,一直是我毕生的追求,凡界数万年来都未有几人成功飞升,而我一直在为了此事而做准备。为此,我还不惜参透天机,提前去承前村等着那个传说中将会改变三界的人出现。起初,我以为我等的人,是他,可直到我在烟花柳巷找到青见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弄错了目标。传说中会改变三界的那个人,我本以为会是一己之力创建了尸道的青见。可当我弄清楚真正的会改变三界的那个人,其实是你的时候,却早就为时已晚,青见为了找你,已经投奔到了兕重楼的旗下。在兕重楼的协助下,他的功力,也达到了一个顶峰。我也想过试图挽回他,可...他早已对我失去了信任,也不像小时候那般,听话乖巧。其实,要说来,我要等的人是你,倒也没有弄错目标,这其中也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导致了青见的一番变化。所以,我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当时没有将你一并带走,如果那时我将你带走了,一切的一切,就什么都不会发生。青见不会因为你的失踪而堕落,转头就走上了现在的歪门邪道。也不会让这三界的数万生灵遭殃,归根结底,也是我自己没有处理好这些事。” “你觉得自己没有处理好这些事,就应该想办法弥补啊!如何要再去助纣为虐的与北辰矣蕤他们互相勾结,你口口声声说着可怜三界众生跟着遭殃,可你现在做的事,却又再次将他们推到了敌人的刀口上!!” “不!!我并没有要让这些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百姓出现性命之忧,因为,我从头到尾的述求,都只是想用这个能让他们随时进出新城的机会换取青见的自由之身而已。因为我心里有悔,悔在当初没有将青见带上正道,所以,心间才会一直这般郁郁不欢,飞升的时机虽然到了,也因为这个心结而不能成功飞升。” “飞升!?” 听见不知先生仿佛着魔一般不知悔悟的话,陈一诺气得差点儿没一掌直接将面前的矮几给轰碎了。 “先生啊先生,你这般聪明绝顶的人,怎么就还是想不明白呢?你觉得你的飞升时机,是因为青见的事儿而耽搁了是么?我告诉你,从你知道青见是改变三界的一个重要的人,然后试图去改变他的命运开始,你的修仙之路,就已经偏离了正轨。你的善心,并不是真正的出于你善良的本质,而是因为你试图用这种刻意的善良去助力你飞升。你这样的想法,本来就是要不得的!为何先前已经失败了一次的经历,还是不能让你明白这个道理呢!?你的善心,已经造就了一个尸王青见,还想再造就一个三界祸害北辰矣蕤出来吗!?” “可是,他们答应我了。只要我将开启防护罩的方法告诉他们,他们将来就会放了青见的。” “糊涂!!愚昧至极!!你就是换回了青见又能怎样!?他还是以前那个懵懂少年吗?你能保证他回来以后,能控制得了自己不会做出什么错事来么?这么自私自利只为了自己要飞升的事,来让别人为你冒风险,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想飞升,就连第一道天雷都挨不过就会灰飞烟灭!!你只觉青见是你的意难平,可你在容貌被毁,想要拿到魔神之心的时候,为了给莲华无忧献礼,而不惜杀掉了艾艾他们几乎全族的人。他们惨死的样子,就不会让你半夜做噩梦吗!?那些活鲜鲜的虹彩人蛇,不算是你造下的命债吗?” 陈一诺已经被不知先生这些愚蠢糊涂的行为给气得拍案而起,在场的人心里虽然也颇为愤怒,可更多的,是惋惜... 而全场最为镇定的人,就只有仿佛没有听见她和不知先生这些对话的火天焱燁了。所有人都在为了不知先生做下的事儿情绪激动,就只有这人还老神在在的自顾自的喝着茶。 “他们...那是我在不得已而为之的情况下犯下的错事,想必,上天应该会谅解我的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你还有一口气在这里跟我说出什么一时糊涂的浑话,可那些被你杀掉的人呢?他们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替你这一时糊涂买账!!” “我...我是修仙之人,我杀他们,是在超度他们,他们的魂魄会得到升华...” “升华!?呵呵呵...哈哈哈哈...升华!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一条可以跳过天劫直接飞升的办法,你想知道吗?” “直接飞升!?” 这不知先生在听见陈一诺的这句直接飞升,瞬间就开始双眼冒光,一脸兴奋的模样。 见着他这副没有半点儿悔过跟觉悟的样子,还真的一心想要得到她口中说的可以直接飞升的办法,陈一诺气得差点儿没直接背过气去。 这人一根筋加不知觉悟,都把她给气乐了。 “嗯,直接飞升,你想知道么!?” “想!想!想!” 见着不知先生点头如捣蒜的样子,陈一诺脸上因为气极而露出的笑容,已经慢慢地生出了一丝悲凉感。 这个人,穷极一生的想要修行正道,可是他心里的正道,却是建立在不自知的自私自利和伪善上! “嗬...呵呵...好,我现在,就告诉你...直接飞升的办法,你且附耳过来。” 说着,陈一诺便直接走到了大殿中间的空旷处站定,等着从主位上几乎连滚带爬的朝着她奔来的不知先生。 这人此刻眼神里透露出的,是一种对于某种执念的事情,偏执到了极点的疯魔。 见着他竟然真的凑到了自己的面前,陈一诺心下悲凉之余,也终于定下了一个犹豫不决许久的决定... “你知道吗?在云顶仙宗的时候,我无意之中吃了一条赤尾青。” “赤尾青!?” 第三百八十章 不知先生猝 听见陈一诺这没头没尾的话,不知先生的脸上满是茫然,陈一诺自然晓得他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是啊,赤尾青,你知道这赤尾青是什么吗?” “恕我孤陋寡闻,请问,这赤尾青是何物?直接飞升,是需要找到此物,吃掉它以后,便可以飞升吗?” “你别心急呀,且听我细细道来。那是我在云顶仙宗昏迷六年以后醒过来之时,因为腹中饥饿,便去了云顶小院儿的后花园里,在莲池中抓了一条通体青色,尾巴上有一红色圆点儿的鱼,然后将其烤来吃了。” “所以,那鱼,就是姑娘你说的赤尾青!?” “嗯,没错。” “啊!那不知云顶小院儿现在的莲池里,可还喂养得有这种鱼儿!?若是有的话,我想跟姑娘你和南宫上神讨要一条,不知可否!?” “呵呵,我是吃了赤尾青,可是,飞升的人...却不是我哦...” “不是...你...额!!” “一诺不可!!” “嘭!!” 这一系列的声响,都发生在一瞬间,原来,是陈一诺在讲完“不是我哦”这句话的一瞬间,便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把尖刀,直接就刺向了站在自己身前的不知先生身上。 而旁边眼疾手快的墨无殇连忙飞身上前,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陈一诺手中的尖刀刺向不知先生。但因为陈一诺手速太快,墨无殇虽然出手及时,可不知先生的胸前,还是被陈一诺给划出了一道血印。 被突然出手的陈一诺给吓了一跳的不知先生连忙捂着受伤的胸口,快速后退了几步。他抬手看了看沾满了鲜红血液的掌心,随即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陈一诺道。 “一诺姑娘!你为何!为何出手伤我!!” 而被墨无殇给紧紧禁锢在怀里的陈一诺,则是咬牙切齿横眉怒目的瞪着他大骂道! “为何伤你!我这是助你飞升啊!你不是想知道不用经历天劫便能飞升的办法么!我现在就告诉你,那条赤尾青被我吃掉以后,直接就飞升上了天界,瞬间化成了神龙你知道么!所以,我拿这匕首扎你,正是在助你成功飞升啊!!” 听见陈一诺的话,这不知先生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连胸口还在冒着涓涓血流的伤势,都顾不得了,然后再次眼冒金光的冲到了陈一诺的面前,颤抖着声线问道。 “是...是吗!?原来姑娘是在帮我啊,那倒是我误会了。那么,就劳驾姑娘再给我一刀吧,啊,再给我一刀!诶,神龙天尊,就请你先放开一诺姑娘吧!您这怎么能阻止我飞升呢?您倒是已经成功渡劫飞升了,可是我这还眼巴巴的望着呢!还请二位成全,还请二位成全!!” 说着,不知先生居然径直跪了下去,一下一下的冲着陈一诺和墨无殇两人磕起了头来。地上原本就滴淌着一滩鲜红的血液,这人不要命一般的把头在地上磕得“咚咚”直响,没几个起落,不知先生的脸上,就沾满了血迹,整张脸看起来血呼啦嚓,也不知道是额头磕出了血,还是只有那些在地上沾染到的血迹。 见着他竟然如此不要气结的冲着他们磕头,这种痴到疯魔的样子,让陈一诺的心中,现下只余一片悲凉... “先生...你知道么...也许,你如果没有提前介入青见的生命,而是直接让他冻死在了街头,也许...就没有现在的一切了。你犯过最大的错,不是伪善和自私。而是...救下了他...也间接的救下了我!!” 说着,陈一诺便直接扔掉了手中的匕首,万分无奈的闭了闭眼,隐去了眼中的伤感,良久,陈一诺才调整好了心情,示意墨无殇放开自己,然后转身抬着万分沉重的双脚,离开了大殿。 而见着陈一诺竟然走了的不知先生,在看见掉落在自己面前的那把陈一诺人扔下的尖刀后,就像是一条恶狗见着肉骨头一般,瞬间两眼放光的一个往前飞扑,就捡起了地上的匕首,然后在墨无殇还来不及反应之际,两个闪身之后,就跃到了已经快到殿门口的陈一诺身后。边走,这人还不忘一边冲着陈一诺叫喊着。 “一诺姑娘,姑娘!!你先别走,别走啊!!你还未帮我...哎哟...额...噗...呼…额...额...诶...诶…昂...呃...” “不知先生!!” 墨无殇和焰鳞的惊呼声,同时在陈一诺的身后响了起来。听见他们的惊呼,陈一诺并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刚刚这一刹那的时间,自己的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没有死心的不知先生,提着自己扔在地上的匕首,径直追了过来,想要让她再杀了他,助他飞升。可是,不知先生心急之下,竟然被这大殿中不知道已经走了多少遍的路上的一个小小的突起,给绊了一跤,整个人瞬间就重心不稳的朝着前方扑倒了下去。 按照往常,这么一点小事,又怎么能让不知先生摔跤呢?可是今日,他太兴奋了,专注力完全都在前面的陈一诺身上,根本就没有顾及到脚下的地面,是否平整。 而这一摔,往前扑倒的不知先生,好死不死的竟然被自己手中的尖刀给直接从下颌部捅了进去,径直穿过了口腔里的舌头,然后插进了上颚,十五公分长的尖刀,直接从下巴处,全根没进了不知先生的大脑里,只剩尖刀的木质把手,还直愣愣的竖立在下巴处,将死不瞑目的不知先生的头颅,给支撑了起来,事出突然,不知先生几乎是瞬间毙命。走的...也算是没有什么痛苦... 陈一诺并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若是回头见到了不知先生最后的样子,自己的心里,定然是会难受到极点的。虽然,她刚刚是真的动了杀心,也是真的想要一刀了结了他,可是经过墨无殇这么一拦,自己激动到了顶点的情绪,瞬间就冷却了下来。 不知先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太过于偏执了... 不知不知路何走, 酒寻天命雾浓首。 故叶翩跹承前里, 落梦千雪霜飞守。 第三百八十一章 蹭吃 十五年后 赤练山,阎王殿。 “混账!!今日派出去那么多的兵力,竟然连他们半块墙砖都没有给朕弄下来半块!!今日的领首是谁,给朕拖出去斩了!!” 阎王殿里的主位上,一脸气急败坏的北辰矣蕤,一把将桌面上放置着的茶杯给直接砸在了堂下跪伏在地的一个身披甲胄的魑魅脸上,这魑魅虽然被砸得满脸是血,可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伏在地上,极为可怜的充当了炮灰。 十五年前,新城内传出消息,不知先生与北辰矣蕤内外勾结,被陈一诺和火天焱燁揭穿后,畏罪自杀。自此,便开启了双方已经进行了长达十五年的攻防战。 今日,已经是十五年来,数不清是第多少次由北辰矣蕤向陈一诺他们所在的新城发起进攻了。 不知先生死后,城内的一切消息,就完全被封锁了。这可急坏了北辰矣蕤,因为,他知道陈一诺已经晓得了七窍玲珑心的秘密,要是她在自己之前先找到了解开天命的方法,将北辰啻曱的天命先剥除,只余他的困在里面,那今后他北辰矣蕤的日子,岂不是就要任这女娃捏圆搓扁。 他是断然不能接受这件事情发生的,所以,在知晓不知先生死讯以后的第三天,北辰矣蕤便组织了第一次进攻。 先前的时候,因为有不知先生的泄密,所以他们想要攻进新城,或者将防护罩给抠出一个洞来,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但,不知先生死后,陈一诺他们就已经更改了防护罩的阵法,变得比以前更加的牢不可破。所以这十五年来,各种各样的计策和攻城手法,都几乎被他们用尽了。 甚至是从防护罩的外面挖地道想将竹沉河的河水引出来这种计策,他们都已经使过了。可最后却以折损了近百名飞尸和挖地兽的损失而告终。 因为,河水虽然被引出来了,可是那些负责挖地道的飞尸和挖地兽,也在瞬间就被竹沉河的河水淹没了,一个都没逃出来。 神奇的是,那个被挖通的河道里流出来的水,竟然在第二天,又全数都流回了原本的河道里,连同那条他们牺牲了近百只飞尸和挖地兽辛苦挖出来的河道,都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哎,倒是他们忘记了,陈一诺那些人的阵营里,还有一个地天荼珏在,有了这个人,别说你一条小小的河道了,就是那天坑,他都能给你瞬间填平了。 所以,从那以后,北辰矣蕤这帮人,就再也没动过要挖土遁地的心思。 只是这一计不成,他们倒也不打算放弃,隔三岔五的就整出些别的花样儿来骚扰,可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十五年过去,城里的百姓每每听见城头上传来预警的钟声,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百姓甲:“嘿,今日敲钟这小哥,怕是昨夜没睡好吧,这钟声,听着没什么劲呀。” 百姓乙:“就是就是,想必,是昨夜值守了夜班吧。” 百姓丙:“呀,那咱们待会儿给小哥们熬些清心凝神汤去吧,每日这般高强度的工作,喝点这汤,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他们修仙之人,又不需要吃什么饭食,大伙儿觉着呢?” “嗯嗯,老张说的有理。” “有理有理!” “同意,同意!” “那咱这就拿人分工去找材料,拿人开始架锅生火吧。” “走走走,说干就干!!” 扎堆儿聊着天儿的百姓们,这一人出了主意,其他人很快的就开始响应了。 这就是新城人的一种特性,别的不说,团结一致,在他们心里,那最重要的。 虽然这挨邻得近的,偶尔也难免会有为了丁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吵吵的时候,但那都是只是些小事,并不影响大家的集体团结。 大家都是六户人家一个院儿的住在一起,每个院子的中间,都有一处宽阔的院坝,此刻刚刚商议着给城墙上的那些守城的弟子们熬些清心凝神汤的百姓们,正在院子里忙活着。 这时,一个亭亭玉立,肤如凝脂,样貌可爱,头上用紫色的发带扎着两个丸子头,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女,蹦蹦跳跳的就从院儿门出溜达了进来。 众人听见脚步声,不用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没错,这个丸子头的姑娘,就是当年回来凡界以后,就一直“混迹”在各大仙宗地盘里,组织安排民生重建的妃良。 没想到当年初化人形的小姑娘,现下,竟然已经完全长成了大姑娘了,这临近一米七的个头,在女子当中可不算矮小了。 “呀,大伙儿这架锅生火的,这是要做什么好吃的啊。” 这妃良好吃的名声,在凡界各处里,可是出了名的。这不,她今日这一来瞧见人家在架锅生火,别的什么想法都没有,首先就是问人家在煮什么好吃的。 “呵呵,妃良来啦,今天呀,咱们这锅子里煮的,可不是什么炖肉鲜菜,是给守城的小哥们,熬的一锅清心凝神汤。” 听见“清心凝神汤”这五个字,妃良盛满了期待的小脸儿,瞬间就垮了下去。 “啊...熬的清心凝神汤啊。” “哈哈,下次嘛,下次咱们再做好吃的,专门儿请你吃。” “真的吗!?那我就先谢过啦!” 听见有好吃的,妃良垮下去的小脸儿,又瞬间恢复了笑脸。 “那你们先忙着,我再去别处转转。” “行,行,你去吧,可别再趴人家墙头上,偷偷蹭吃蹭喝啦!要真想吃,你就大方敲门儿进去,与他们一起吃便是。” “呀,这事儿都被你们知道了!?啧啧,你们这消息也来的太灵通了吧。我这昨儿才在东区干下的蠢事儿...今日竟然就已经传到西区来了,我不是跟长生大爷说了,不要往出讲的吗?啊,我真是没脸混了。” 说着,妃良便捂着通红的脸蛋儿转身跑了出去。 而她前脚刚走,身后的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听见他们的笑声,妃良逃走的脚步,就越发的快速了起来。 “哎,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将来谁会有那个福气娶了她啊。” “就是,就是。” “诶诶!!我可是听说了,咱们妃良姑娘,好像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了呀。” “是吗是吗?谁,谁,谁!” 第三百八十二章 情与貌 一帮吃瓜群众又换了一个话题,就着妃良的终身大事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诶诶,我听说,咱们这妃良姑娘,好像是暗恋着那个时常在夜间去找咱们家南宫仙尊的那个公子啊。” “啊?!是那个公子啊!嘿,这人哪,我倒是听老人说起过他的身份。” “是吗!?是吗!?快说说,快说说!!” “这个公子,据说,生前就是咱们云顶仙宗的弟子来着。” “生前!?不是吧,你是说,那个公子...其实是个鬼!?” “诶!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公子的来头可不小呢。将来你我老死以后,若是有什么冤屈,还得靠他帮咱们平反呢!” “啊!?这人来历竟然这么大!?那他就是地府里的神仙咯!” “正是,人家可是地府里的随便赏善罚恶使呢!” “随便赏善罚恶使!?哦哦,难怪他总是在晚上的时候,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来呢。嗨,咱们怎么忘了,南宫仙尊不就是冥界神君么,这公子就算是鬼魂,来这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么。” “嗯嗯,就是就是。我还听东区的几个曾经遇见这赏善罚恶使的村民说过,这公子,为人可好了。知道自己身上阴气重,见着村民,都是绕着道走的。为人也谦和,难怪咱们妃良姑娘会喜欢他。” “可是...再喜欢,他们这人鬼殊途的,也不可能在一起吧。” “呀,这倒真是个问题呢,啧,要是妃良真的中意这公子,将来若他们执意要在一起,恐怕是有些艰难的了。” “可不是么,哎,不过,这些个话啊,都是依着我们凡夫俗子的看法来的。咱们忌讳死亡,可这对于他们修仙之人来说,也许啊,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呢!你看,南宫仙尊和一诺姑娘,不也结为连理了吗,一诺姑娘这不是好好的,啥事儿没有。” “诶!你这话就说错了,咱们南宫仙尊可是个活人,那可是不一样的。” “再不一样能不一样到哪儿去啊,左右,要是实在不行,不还有咱们南宫仙尊在么,让他想个法子让那公子复活,或者是让妃良姑娘去地府,不就成了吗?” “让妃良去地府!?这么活鲜鲜的姑娘,去了地府不就可惜了么。” “哎,感情的事儿,咱们也就是闲聊谈资罢了,这个中滋味,还是得妃良姑娘自己体会才能上算呢。” “是啊,不过,看样子,妃良姑娘喜欢那个随便赏善罚恶使应该是喜欢得紧呢,每每那个公子来了,妃良不管在哪儿,只要收到消息,都会赶过来见他。” “呀,这么痴情,将来妃良怕是要吃点儿亏了。” “你咋就知道飞妃良姑娘会吃亏呢!这感情的事,谁能说得准啊。万一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呢!?” “哟,老张,你这文绉绉的话儿,搁哪儿学的啊!?” “啧,我好歹也是跟着随心小哥学过两天诗词的人,这么点儿诗文都不会,那还混什么!” 在新城建立稳固以后,随心随意,便组织了城里那些识字的人,开设了学堂,免费教愿意学习的人,上到七老八十,下到三岁孩童,只要是愿意学习的人,都能去学堂听课。所以,这城里的大多数人,现在,都是识字的,虽然说不上精通写作,但也不至于是文盲,读书习字这件事,在一个百废待兴的世界里,是极为重要的。 因为一个社会的进步,没有这种精神世界的升华,是肯定不能有所进步的。 “哟哟喲,是咯是咯,诶诶,快点儿加些柴火啊。这煮了半天,锅里都没什么气儿呢!” 几人结束了新一轮的八卦,开始专注着干手中的事。 而这场八卦的主角,却丝毫没有那些议论她的人那般存着这么多的担心。 这不,离开了西区以后,她又左逛右逛的来到了南区。 这边主要是负责贩卖和生产布匹绢帛的地界,大家见着妃良来了,都十分热情的冲着她打招呼,可见,她在这些百姓的心里,地位是有多么的高了。 说来,其实这里面稍微年长一些的人,都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再加上妃良长得也是乖乖巧巧,十分招人喜欢。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 在跟沿路见着的人一一打过招呼以后,妃良便轻车熟路的走进了一家看起来店面并不算大的布庄。 “孙姨,孙姨,我来啦,您在店里吗!?哎呀,我跟你说啊,上次你教我的那个花色,那个叶片的颜色晕染,我始终是绣不好,这可怎么办啊!” 妃良边走,一边绕过了前面的陈列架和柜台,径直往后院儿的染坊行去。 还未走到染坊,远远的,便瞧见一个气质颇好,身姿婀娜,年纪不过三十多岁左右的女子,一边摇着手中的一把绣着远山枫红的团扇,一边朝着妃良迎了过来。 “嗨呀,每每你到我这儿来呀,总是还未见其人就先闻其声了。不是跟你讲了,姑娘家家的,要学会斯文秀气,不要总是大大咧咧的,你这个模样,要是让你那枫闲哥哥瞧见了,不知道人家心里会作何感想呢!” “呵呵,枫闲哥哥才不会在意我是否淑女呢,他总说,妃良啊,真是可可爱爱招人喜欢。” “好好好,是是是,招人喜欢,招人喜欢!呵呵,这招谁喜欢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招你那枫闲哥哥喜欢就行了。” “呀,孙姨,你又笑话打趣我了!哼,我今日的午饭晚饭,就赖在你家吃了!” “行呀,你哪次来,不是在我们家吃的饭呀。我看,你不是为了找我学刺绣,是为了找地儿蹭饭来了吧。” “哪有,哪有!人家可是认真学习的,你瞧,我把上次你教我绣的兰花儿,都练习了好多遍了呢。” 说着,妃良便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绣着一株形态饱满,就是叶片的深浅过渡之处,有些不太自然的手帕。一脸愁眉苦脸的递到了孙姨的面前,然后伸手指着那个颜色深浅过渡不太自然的地方道。 “您瞧,就是这儿。我练习了不下上百次了,可就是绣不好这里。哎呀,枫闲哥哥的生辰就要到了,我这还是没有将这花纹学好。” 第三百八十三章 我的旧识 见着妃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孙姨一脸宠溺的冲着她笑笑道。 “呵呵,你这段时间这么勤奋的想学这刺绣,是不是...在悄悄的在给你那枫闲哥哥,准备着什么定情信物呢!?” “呀!孙姨!!说什么呢!不理你了。” 妃良被孙姨的话给羞得满脸通红,将手帕往孙姨的手里一塞,就跑进了染坊里,去学习他们的织染技术去了。 其实,她这般想要从织布到染色,再到刺绣都想亲力亲为,其实是因为,枫闲的生辰快到了,虽然他不过人间的生日已久,但,妃良在无意间晓得了这件事以后,还是决定要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枫闲在冥界当差修行,凡界的其他东西,他也用不上,这准备什么东西送他,也费了妃良好一番心思。后来,终于让她想到了学习织染刺绣这个可行的思路。因为,吃食什么的,枫闲都不需要,什么宝物之类的,以她这一穷二白的境地,也拿不出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来。 所以,她在一番权衡之后,才选择了绣一方手帕给他。 只是,她先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些需要手上功夫的细活,更何况是要从织布到染色再到刺绣,全都一起学了,这几个月,可把她给累坏了。可是,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这织染都学得差不多了,就是这下针的功夫,还是不够纯熟。 所以,她才会隔三差五的往孙姨这儿跑。 在染坊和织纺里待了大半天后,妃良又转悠着去了秀坊,在里面一待,就是一整天的时间晃过去了。 秀坊里的绣娘们都下了工了,妃良还在那里研究着她们的针脚走势,以便知晓这颜色深浅处的自然过渡。 孙姨给她端来了平日里爱吃的糕点,又陪了她一会儿后,就先去歇息了。 等到妃良从秀坊出来之时,外面早已月上当中。妃良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然后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准备回到自己在云顶仙宗境内的住处。 为了方便她歇脚,妃良在新城里的好几个地方都有住处。 她就着月色,一路闲庭信步的往自己住处行去。 刚刚走到家门口,便听见一个语带笑意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叫住了她。 “妃良!” 听见这熟悉的声线,妃良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就盈满了惊喜之色,然后满脸笑意的迅速转头看向了叫她的人。 这人,便是撑着一把黑色油纸伞,站在月色下,此刻正一脸笑意看着她的枫闲。 “枫闲哥哥!!” 见着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妃良心下简直开心得要飞起来。 她提起裙角,然后三步并做两步的奔到了枫闲的面前。 “枫闲哥哥,你今日怎么得空来了。是冥界有什么事儿,你来找南宫仙尊的吗?那走吧,我陪你去流云山。” 说着,妃良便抬脚就要往流云山的方向走去。可她抬起的步子还未走上两步,就被枫闲给叫住了。 “妃良等等,呵呵,我今日,不是来找仙尊的。” 听见枫闲的话,妃良瞬间就愣在了原地,然后一脸疑惑的转头看着枫闲道。 “哈!?不是来找南宫仙尊的?那你来凡界作甚,难道,是来看一诺姐姐的?” 枫闲一脸笑意的看着妃良,然后摇了摇头道。 “我在凡界,难道就只认识仙尊和一诺么?” “安!?” 见着她一脸懵神,枫闲脸上的笑意就越发的扩大了。 “呵呵,傻丫头。你都能猜到仙尊和一诺,怎么就没有猜到你自己呢?难道,你不能算是我在凡界里的旧识?” “啊?难不成...难不成,你今日,是特意来看我的!?” 枫闲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语带调侃道。 “我这都在你门前站了这么久了,你也没讲说请我进去坐坐。” “哈!?坐坐!?啊...噢噢,好好。我这就去开门,这就去。哎呀,瞧我这都高兴糊涂了。竟忘了请你进去,枫闲哥哥还请多多见谅啊。” “呵呵呵,傻丫头,我又没怪你。” 见着妃良一脸惊慌失措诚惶诚恐的样子,枫闲看着她就越发觉得可爱了。 其实,今日他是有事要来找南宫言,可是,这事儿吧,也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所以,今日他也可以不用来的。但,就是眼前这张时常在他脑海里浮现的可爱脸蛋,鬼使神差的,就让他今晚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他根本就没有去见南宫言,而是直接来了妃良这里。原本以为今晚不会在此遇见她,可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在云顶仙宗境内。这个等待的结果,让枫闲觉得很是满意,至少,自己没有白白冒着被南宫言给训斥一顿的风险,来见她这一面。 其实,要说来,妃良的年岁,要比枫闲大上许多,只是,她化为人形的日子,却不过是凡界短短的几十年,所以,她的心性,就还是跟凡界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少女那般。 这也是...枫闲对她极为迷恋的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内,妃良点燃了屋内的一盏灯光颜色是蓝色的清灯,然后就去沏茶了。 枫闲跟在妃良的身后,走进了房间。然后收起了自己手中的黑伞,将其提在了手上,抬脚走到了这简洁的客厅里放置着的一张八仙桌前坐定。 他抬眼看了看屋内的摆设,这地方,一看就知道是妃良的风格。无论是这精巧的八仙桌,还是屋内这些颜色看着清爽又不失温馨的纱帘,还有那些房间的架子上摆放着的各种精致盆栽,都透露着妃良对于自己生活的地方,所花费的精巧心思。 枫闲正打量着,妃良便端上了一盏热茶,放置在了八仙桌上。 “枫闲哥哥,你这瞧什么呢?啊,你还是第一次来我的住处吧。我这儿,瞧着是不是太寒酸了点儿呀。” 妃良边说,边给枫闲倒了一杯茶,递到了他的面前。只是茶杯递到了枫闲的面前之后,妃良这才猛然想起一件事。 “哦!瞧我这糊涂的,都忘记你不能喝茶了。” 说着,她便伸手想要将放在枫闲面前的那杯茶给收回来。可她的手才将将碰到茶盏,手背上就传来了一股冰凉的触感。 第三百八十四章 相爱不相守 这突如其来的冰凉感,顿时让妃良感到一个激灵。心下震惊之余,也是有些惊喜的看着枫闲。 “枫闲哥哥你!!?” 枫闲十分冰凉的手,握着妃良温热的手,掌心里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心间生出些许不舍放开的情愫来。 可,感受到妃良温热的手在自己的掌心里逐渐温度下降,最后一丝理智,还是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连忙放开了妃良的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妃良能够碰到他的魂体,但即使是两人能够互相接触,枫闲知道自己也是不能挨着妃良太久的。 因为自己身上的阴气太重,而妃良还是个活人,若是自己接触她太久,妃良身上的阳气就会被他给不由自主的吸走。所以,其实今日来见她,自己也是犹豫不决了好久,最后还是拗不过心里的那份强烈的情绪...选择来了凡界看她。 他来了凡界,南宫言肯定是已经知道了。所以,他也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枫闲的这个动作,瞬间就变得有些尴尴尬尬了起来。 “额...咳咳,那个...妃良你就先别忙活了。我就是路过来看看你,等下很快就要走的。我家仙尊要是晓得我来凡界居然没有先去找他报到,而是先来了你这儿,指不定得怎么罚我呢。” “别怕!有我呢,要是南宫仙尊要责罚你,我便去找一诺姐姐帮忙!” “一诺啊...哎,现在她和仙尊两人之间这关系,真的是一言难尽啊。原本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却因为一场意外,而开始了见而不爱的痛苦日子。” 这也是...枫闲在南宫言出事以后,开始意识到世事无常这件事的真正含义是什么,所以,自那以后,他便时常来凡界走动,除了真的是来向南宫言汇报地府的一些日常以外,也是想借着汇报工作的由头,来见见妃良。 “嗯...确实是这样...” 妃良原本开心的脸蛋儿,瞬间就垮了下来。但不过三四个呼吸之后,她的眼睛里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她站起身,隔着桌子直接伸手拉着枫闲,一脸紧张加开心的道。 “枫闲哥哥!!我喜欢你,我们成亲吧!” 妃良的话,让枫闲顿时愣在了当场。事出突然,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见着他竟然一脸惊讶,妃良那溜圆的眼珠,瞬间就闪过了一丝受伤。 她轻轻的松开了掌心里的那双冰凉的手掌,然后又坐回了原位,默默的低下了头去。 “我知道,我只是一只蛊虫,你是正经修行的上仙,妃良自知配不上枫闲哥哥...” 听见妃良的话,愣神中的枫闲总算是回过了神来。他连忙冲着妃良快速的摇了摇头,然后站起了身,本想着伸手去拉妃良的手,可伸出去的手,到了一半还是收了回来。 “不,妃良!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是我并不是你的良人优选...我不是活人,只是一介鬼魂,承蒙仙尊提拔帮助,我才保留了这完整的三魂七魄,得以在冥界继续修行。这般一事无成的我,又怎么敢奢望妃良的喜欢。虽然...虽然,我也很喜欢你。只是...只是...我们人鬼殊途,咱们两即使在一起了,也不能有什么夫妻之实,而且,我不能挨着你太近和太久,因为...想必...你也发现了。我要是离着你太近或者太久,你慢慢的就会觉得全身发凉,魂力逐渐变弱,久了,整个人都会变得没有精神。最后,你会被我不由自主的吸净阳气而死,而且...” “我不怕!” 从听见枫闲嘴里吐出的那句“我也喜欢你”开始,妃良的心里就已经乐开了花,有了枫闲的这句话,什么吸尽阳气,什么人鬼殊途,她通通都没有听进去。 “我不怕!!我本就是九死一生捡回的一条命,死了也无妨啊,这样,我便能去冥界一直陪伴着你了。” “妃良...你听我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有着许许多多的顾虑在,可是,就像你说的,世事无常,痛苦如一诺姐姐和南宫仙尊,他们这最爱相见却不留余情的样子,见着多么让人无奈与惋惜。那么...那么我们既然彼此喜欢,为什么不能抛开一切顾虑在一起呢!?” “对啊,你倒是答应啊!!唔!!” 一个突然出现且细如蚊呐的声响,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虽然这声音十分细小,可还是没有逃过枫闲和妃良的耳朵。 相执不下的两人正打算抬脚去查看情形,却又忽然听闻外面传来一声。 “喵...” “哐当...啪...” 一道细微的猫叫声,和好像是什么花钵被打破的声音,在门外接连响起。 “原来是猫儿啊,嗨,肯定又是张婶儿家的花猫出来觅食了。好了,我们接着刚刚的话题。” 屋内的两人,还在各执一词的就在一起与不在一起这件事做着激烈的讨论。 而屋外刚刚传来猫叫的墙角下,却是站着一高一矮,一蓝一白的两个身影。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恰好来寻妃良聊天的陈一诺,和知道枫闲来了凡界,却一直没有来见他的南宫言。 神奇的是,他们两出现在这儿并不是约好了一起来的。而是陈一诺先到,站在这里听见枫闲和妃良两个人的谈话后,就没有进去,这后到的南宫言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也跟着陈一诺站在这里听墙角。 这不,刚刚陈一诺听见枫闲居然拒绝妃良说要在一起的话,她就忍不住的出声想打抱不平… 可这南宫言却在她出声的一瞬间,就捂住了她的嘴…这两人现下的姿势,有点儿说不清的暧昧就是了... 因为,南宫言正用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捂住了陈一诺的嘴,另一只手还牢牢的圈在陈一诺的腰上。 这姿势...简直绝了... 这要是被旁人见到了,肯定以为陈一诺和南宫言已经重修旧好了。指不定明天传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 别说旁人见了惊讶,就是被捂住嘴的陈一诺自己,都一脸懵神,因为,她已经十几二十年...没有与南宫言挨得这么近...更别说南宫言还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不堪 为了不打搅到屋内的两人,陈一诺示意南宫言先离开这里再说。这南宫言也不知道今天是中了什么邪,竟然没有冷硬的反驳她的看法,而是直接顺着她的话,带着她离开了妃良的住处,回到了云顶小院儿。 这个惊人的改变,让陈一诺感到惊讶之际,心下也涌上了一股莫名的酸涩。她微微泛红的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只是她在极力的忍耐着不让他们落下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眼泪,对于现在的南宫言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哭了,又能怎样,他也不会像以前那般来安慰自己。 所以,陈一诺在南宫言还未放开自己之前,先行挣脱离开了他的怀抱。然后站的离他有三步远,十分客气的道。 “仙尊今日,如何有这般闲情逸致去听人墙角。” 陈一诺故作轻松的话,与她泛红的眼眶,真的是极为冲突... 而对面的南宫言,也是眉间有着一丝疑惑的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这般认真又专注的眼神,陈一诺已经几十年没有在他脸上见到过了。熟悉又陌生的眼神,瞬间就将陈一诺眼里强忍回去的眼泪给勾了出来。 见着陈一诺脸上淌下的两行清泪,南宫言竟不由自主的抬脚就朝着陈一诺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看到对面的南宫言居然朝着自己走了过来,陈一诺竟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走还是该做些什么其他的反应。 就在陈一诺愣神之际,南宫言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南宫言那微凉的指尖,就伸到了陈一诺的面前,然后轻轻的沾上了挂在陈一诺脸上的一滴眼泪,在陈一诺的惊呼声中,将那滴眼泪,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南宫言...”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泪,是苦的。” 说完,南宫言就捂着自己左边心口处,眉头紧蹙的道。 “为什么...为什么这里,会这么痛呢?” 看见他满脸痛苦的样子,陈一诺连忙走到了南宫言的身边,伸手扶住他,焦急的道。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心口很疼吗?怎么个疼法!?你快告诉我,别吓我啊!” 陈一诺焦急万分的仔细观察着南宫言的脸色变化,生怕他突然出现什么不适。因为现下他的心脏是石神东令则用石头给他做的,也不知道这石头是不是同他这血肉之躯发生了什么不可兼容的后遗症,这才突然开始剧痛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这石头心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她要去哪儿找东令则封印着瘟神的栾城,去让他给南宫言瞧瞧啊。 陈一诺还在心急如焚的担忧着,心下都已经开始计划着要去找谁问路,立即就去栾城找东令则了。 可是南宫言却没有说话,转头看了满脸担忧的陈一诺一眼,在见到她脸上这幅焦急又心疼的模样之后,自己胸口的那股子疼痛感,竟变得越发的剧烈了起来。于是他瞬间就甩开了她搀着自己的纤细手臂,身形有些狼狈的冲进了夜色里。 “南宫言!!!” 被他这一甩给带倒在地的陈一诺,情绪瞬间就崩溃了。她开始声嘶力竭的嘶喊着南宫言的名字,可是南宫言却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夜色里,不见了踪影。 陈一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感到如此的无助,以前的时候,她还能镇定的告诉自己,他现在的不正常都是暂时的,并且在等待南宫言清醒的那半年的时间里,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坚强到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而动摇心神。 可是...她终究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原本以为的一切坚强其实都是假的,自己所谓的心理建设,根本就不堪一击。 她知道,现在的南宫言所做的任何事,都是不能放在心上的,因为他不是故意的,不是出于他的本意。可...饶是这样不断的给自己提着醒,陈一诺的心里,还是感觉万分的痛苦。 “一诺,你坐在这里作甚!?” 就在陈一诺感到心殇不已,忍不住将自己的脸埋在掌心里放声大哭之时,墨无殇的声音,却突然从院儿门处传了过来。 闻声,陈一诺连忙草草收拾了情绪,胡乱的将脸上的眼泪擦了擦,便踉踉跄跄的自地上爬起了身。 见她如此模样,墨无殇连忙走上前去,伸手掺住了身形有些晃荡的陈一诺。 “怎么了这是!?” 听见墨无殇关切的话语,陈一诺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摇了摇头道。 “无事,就是刚刚从屋里走出来没有仔细瞧着地上的路,不小心摔了一跤罢了。” “真的!?我怎么这么不信呢!?我方才来的时候,见着南宫小友跟你的情况差不多的模样,一路急行着往南区去了。怎么!?你们...吵架了!?” 墨无殇的话,先是让陈一诺一愣,随即就伸手轻轻拨开了他搀着自己的手道。 “没...没有吵架。” “你俩都这样了,还说没有吵架呢?行了,想瞒住别人可能还行,我,你还是别想瞒着了。” “我真的...没有想要瞒着你什么。” “行吧,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再问你了。今日,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 听见墨无殇的话,陈一诺连忙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伸手将脸上残留的泪痕擦擦干净,极力的调整好了心态,然后看着墨无殇问道。 “好,何事,你说。” “先前的时候,我还能与君笙姑娘联络上,但最近的两个月,我却如何也联系不上她了。而且...今夜我去了平日里我们见面的地方,在那里捡到了这个。” 说着,墨无殇就面色凝重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带着血丝的手帕。陈一诺仔细一看这条手帕上的花色,立马就惊得瞪大了眼睛,然后迅速从墨无殇的手中拿过了那条染着斑斑血迹的手帕。 “这...这是君笙的...” “嗯,确实是她的东西。” 自从墨无殇回来以后,就一直是他在负责与君笙联系。这十五年里,那边一旦提前有了什么风吹草动,君笙便会第一时间溜出来通知墨无殇。所以,他们这座新城,才会如此的固若金汤。这其中,真的少不了君笙的功劳。 第三百八十六章 来叙旧 “可是...这条手帕,究竟是别人丢在那里的,还是君笙出来时被发现了,然后被他们捉了回去!?” “看这情形,应该是第二种。因为,我在现场并没有见到特别明显的打斗痕迹。但,从现场那些草地上喷洒的血迹看来,君笙姑娘,应该是被人从身后偷袭,然后打晕带走的,因为地上还有一条很明显的拖行痕迹。以此判断,君笙姑娘现在...多半是已经暴露了,所以,我才会连夜来见你。当务之急,我认为,我们务必要想办法去一趟阎王殿。” “去阎王殿!?” “是,去阎王殿,如果君笙姑娘果真是被他们给捉回去了,现下,定然是被关押在哪里的。因为,她毕竟还算是混沌上仙的人。北辰矣蕤如果杀了她,再加上他当年灌醉混沌上仙的事,要是混沌上仙动怒追究起来,想来,他北辰矣蕤也是不太好过的。所以,以此推断,君笙姑娘现下定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但...皮肉之苦...” 后面的话,墨无殇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陈一诺已经明白了他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思及此,陈一诺眉头紧蹙的低头冥想了片刻,心下便已拿定了主意。 当夜,子时。 赤练山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吵杂的打杀声,以及叫骂声。 “北辰矣蕤,你这缩头乌龟!!快给小爷我滚出来!!窝在这弹丸之地学着那些个山精野怪当起了什么占山为王的匪头子,你也真是有脸!!放着天界舒舒服服的天帝不去做,非要在这儿当什么缩头乌龟。哈哈,有意思!你莫不是,亏心事做太多,害怕自己哪天说不定就要遭到天谴,就地暴毙,转而开始修起了什么王八道,打算窝在这里要当王八精,嗬!忒!!简直是丢死人了!!” 这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气,除了那个怼天怼地中间怼空气的降魔尺以外,这世上,就再也找不出别的人了。 山顶上,北辰矣蕤和兕重楼两人,正瞧着底下站在一片火光冲天尸首遍野的战场中间,插着腰在叫阵降魔尺,两人脸上浮现的危险表情,无一不是在说着恨不得现在就想要将他给瞬间挫骨扬灰!! 因为他刚刚这番话,既骂了兕重楼不过是个山精野怪,也骂了北辰矣蕤自降身段的堕落成了一个王八精。而他的身后,还有一个所到之处便是残肢断臂满天飞的陈一诺,降魔尺在前面叫骂,她就在他身后不住的手起刀落,仿佛杀疯了一般。 吓得那些后到的飞尸和魑魅,一个个畏惧着仿佛杀神降世的陈一诺,一步也不敢上前。 其实,陈一诺也是在借着眼下的厮杀,来发泄心里憋屈已久的情绪。很快,她身上的白色罗裙,就已经染上了死在她手里的那些走尸飞尸和魑魅的血,雪白的裙角,已经被染成了红色。此刻,仿佛是刚从血水里拿出来一般,在不断的往下滴淌着暗红色的鲜血。 而在赤练山上,看着底下不断的挥舞着手中长剑的陈一诺,将他们手下好像切菜砍瓜一般肆意砍杀的北辰矣蕤和兕重楼,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这两人悠闲得就好像是在欣赏夜景一般。 “大哥,咱们真的不去管这小妞吗?” 北辰矣蕤虽然沉得住气,可这兕重楼,就看得有些手痒了。 “怎么?你想下去会会她啊?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见着你了,还不得大卸八块的撕了你。” “嗨!我堂堂的赤面阎王,还怕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么!” “你是不记得你在她手上吃过的亏了!?哼,蠢材!只会呈匹夫之勇有什么用,做事不用脑子!” 被北辰矣蕤骂得狗血淋头的兕重楼,连忙点头哈腰的应承着。 “是是是,大哥教育得对!那么...不知大哥现下是作何打算呢?” “哼,这声东击西的小把戏,早就是朕玩腻了的。想在这边演戏分散我们的注意力,然后他们就好分头行动去救君笙那个贱女人。呵呵,想法是挺好的,就是用错了对象!!” “大哥的意思是!?他们来这儿,就是为了救君笙那个贱女人!?” “哼,上半夜的时候,你们才去将那个通风报信的女人给捉了回来,这子时刚过,他们就杀了过来。不是为了那个女人,难道你还以为他们这大半夜的是来找你叙旧?” “是是是,大哥教育的对。那么,我现在就去禁牢里安排布置。” 说着,兕重楼就要躬身退下。可还未走出两步远,北辰矣蕤就喝住了他。 “等到你去布置,黄花菜都凉了!” 听见北辰矣蕤的话,兕重楼背对着他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一抹杀意。 但,脸上的杀意,也在他转身的瞬间,就变成了一副谄媚的笑脸。 “哎呀呀,大哥果然英明,未雨绸缪的早就布好了防控。” “哼,不是朕英明,是你太蠢而已!” 因为北辰矣蕤的这句话,兕重楼脸上的笑意,差点儿就没绷着,但,忍气吞声了这么久,他自然是不能功亏一篑的。所以,这兕重楼心下是不满,但还是强行让自己脸上的笑意,尽量看起来自然一些。 “那么,大哥,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她要给我玩声东击西,那么...我就给她玩个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 说着,北辰矣蕤便示意兕重楼附耳过来,然后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兕重楼。交代完毕,兕重楼便点头哈腰的领命转身离开了山头,开始着手去布置北辰矣蕤交代的事情。 而他们交头接耳的这一幕,却被躲在阎王殿内的一个阴暗角落里的红色身影,给巧得一清二楚。 这人,便是一直被北辰矣蕤圈禁在那个偌大的院子里的青见。 现在的他瞧着,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那般少年情怀的样子,而是看着十分成熟,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搭配着那张与那恰白的脸色格格不入的殷红薄唇,看起来,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但眼下,也不是细说他样貌的时候。 青见在看到兕重楼消失在夜色里以后,便悄声跟了上去。 第三百八十七章 单枪匹马 今晚的夜空,没有一丝光亮,瞧着好像云层颇厚,仿佛不多时便要落下一场暴雨的样子。 青见赤果着的脚踝上,还挂着一条被他命令一只挖地兽给他弄断了的铁链。他小心的将这铁链给提在了手里,尽量不要发出任何声响。因为,平日里,他其实都一直被兕重楼给锁在他住处里的血池中,除了研究新品种的走尸以外,还要忍受这变态的兕重楼的骚扰。而且,他的住所里里外外都安排得有无数明的暗的守卫。那个地方,说得好听点,是个住所,说得难听点,那就是个囚禁他的牢笼罢了。今日,总算是让他逮到机会。 因为,他发现住所里的守卫,好像突然减少了许多,他悄悄的遣了一只走尸前去偷听那些剩下的守卫在议论着的事。就知道了原来这些守卫突然撤离了这么多,是因为陈一诺突然单枪匹马的带着降魔尺杀来了。这个突发的情况,让青见顿时觉得仿佛看见了生命里的曙光一般。所以,他想尽了办法的让一头挖地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让那挖地兽尖利的长牙都给磨折了,才弄断了这条限制了他行动的链条,要是平日里,他哪敢这么大张旗鼓的让挖地兽给他弄断链条,因为兕重楼几乎每天都会来检查一遍。可是,今日,因为陈一诺整的这出事儿,倒还意外的给了他一个可以逃跑的机会。但,他将将跑到大门处,就瞧见了先前的那一幕。所以,他便一路小心的跟在兕重楼的身后,然后尾随他来到了位于赤练山的背后的一处极为隐蔽的山崖下。 只见兕重楼小心翼翼的左右查看一番后,便伸出了手掌,按在了崖壁上的一个极不起眼的突起上,然后往右旋转两圈后,就只听的面前的山壁,突然传来了一阵阵“轰隆隆”的闷响。没想到这赤练山的后面,居然还别有一番洞天。 兕重楼进去之前,还再次小心翼翼的左右观察了一番,然后便直接走进了暗门里。 那道暗门,也在兕重楼进去以后,便自动合上了。 见着兕重楼消失在了暗门后面,青见便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他站在刚刚兕重楼消失的地方,然后循着他方才触碰的那个不起眼的突起,将手放了上去。 可是他的心里,却一直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转动这个机关,然后跟进去呢?要是进去了,里面是个陷阱怎么办?又或者,万一跟兕重楼正面遭遇了,自己又该如何解决他呢? 这么多年以来,他其实不是没有机会逃走,只是,自己这身尸毒,必须泡在那万人血池里,每日浸浴,才不会被尸毒反噬,因为,他身上的尸毒,就好像是一种成瘾的毒药一般,如果不能每日持续的浸泡在这血池里,自己的身体吸收不了尸毒,不出三天,他就会受不了心里的那股子摄魂蚀骨的瘾,仿佛万虫钻心一般,活活的将自己折磨死。而且,因为尸毒有防止肉身腐坏的功用,故此,这也是他保持容颜不老以凡人之躯活上了几百年之久的秘诀所在。简而言之,就是他离开了这里,便会死。所以,他不是不想离开这里,而是...不能离开。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寻个什么法子,让自己从这苦海里解脱。可是,试过了无数种方法,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今天,听闻陈一诺来了,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了。要知道,陈一诺一直是他心里的白月光,是他决定坚持以这般不人不鬼的样子活下去的信念,今日,晓得她来了此处,自己定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去见见她的。 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但,眼前的这道门,却是让他有些犹豫了。如果贸然进去,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所以,青见经过再三的思量以后,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冒这个风险。 就在他准备原路返回之时,一只突然出现的大手,在他还来不及反应之际,迅速的捂住了他的口鼻,不让他发出任何一点儿声响。 “唔!!” 青见心下暗叫一声不好的迅速侧脸一看,就瞧见了一张不是特别熟悉的脸。但,他知道,此人,是陈一诺的契约神兽,名叫墨无殇。 一看是他,青见的心里,顿时就安定了下来。 墨无殇将食指竖立在唇前,示意他不要作声,青见会意,然后迅速点了点头。 见他应承了,墨无殇便松开自己捂住青见口鼻的手,然后带着他迅速的藏到了暗处。 两人就将将藏好,一阵沉闷的轰隆之声再次响起。兕重楼就应声从那个暗门里走了出来,只是,他走路的姿势,好像有些奇怪,刚刚进去的时候,还姿态正常,现下瞧着,感觉好像有些跛脚的样子。 他这是...唱的哪出!? 怎么好端端的进了这暗门,出来居然就成了跛子了。 青见与墨无殇两人的眼里,同时透露出一股不解,两人互看了一眼后,决定先观察一番再说。 兕重楼跛着脚从里面出来以后,就直接原路返回,往来时的方向去了。待感觉他已经走远之后,墨无殇和青见这才从藏身之处出来。 墨无殇走到了暗门前,仔细的摸了摸着这道暗门,并未感觉到上面有任何的符文波动,但,这也不能完全就说这道门是安全的。 “公子,你可知,此地是用作何用的!?” 听见墨无殇的话,青见亦是十分茫然的摇了摇头道。 “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今日,也是第一次知道这里。所以...抱歉,我并不晓得此处是北辰矣蕤和兕重楼用来做什么的地方。” “哦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此处就是他们的禁牢呢。无妨,但,由于此处前路未知,眼下又是关乎生死的紧要关头,我们还是不要盲目去涉险为妙。而且,此处甚是隐蔽,恐怕,这里是北辰矣蕤都不知道的一处地界。想必,是兕重楼这厮,偷藏什么秘密的地方。罢了,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禁牢!?” 一番权衡利弊之后,墨无殇还是决定不要冒这个险。 第三百八十八章 也要救走你 因为,今晚,他的任务,是来找君笙的。 但,以青见的说法。他们的计划仿佛是已经被兕重楼和北辰矣蕤识破了,那么...就算是这道石门的里面,真的关着君笙,他们也不能冒险进去。因为,兕重楼很有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所以故意引着他们前来。要是他们贸然进去,岂不是正中其下怀。 可...要是不进去,万一君笙真的在里面,那该怎么办!? 俩人正为难之际,一道轰然巨响,突然间从山的那边传了过来。这不知是何发出的声响,震得他们脚下的大地都在不断的颤抖。 墨无殇眉头紧蹙的抬头看了一眼山的那边已经映满了半边天空的橘色火光,心下不由得一沉。 看来,陈一诺是动了绝杀之心了。 本来,他们今日先前商议的是,由陈一诺和降魔尺负责前去叫阵吸引注意力,而他则趁乱前来寻找君笙姑娘。 可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很明显陈一诺他们那边的事情进度,已经超出了他们计划好的时间。想必,以陈一诺在新城里憋屈了那么久的怒气,再加上降魔尺的威力,北辰矣蕤麾下的那些个走尸魑魅,哪里能拦得住陈一诺和降魔尺多久。恐怕,这点,也是北辰矣蕤没有想到过的。 再结合现在这愈染愈浓的满天橘色,墨无殇大概已经猜到刚刚的那股剧烈的震颤,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了。想必,是陈一诺将当年她的前世,圣湫公主葬身的火山湖给搅了个天翻地覆吧。不然,在这处地界里,他们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够弄出这般震撼的动静来。 思及此,墨无殇索性心下一横,总合现在北辰矣蕤他们定然是应接不暇的,前面的陈一诺暴走起来如果不加以处理,他们完全是有可能会被一波的。所以,墨无殇当即便决定现在就打开面前的这扇门,进去查看一番。因为,先前的时候,墨无殇几乎是已经将这整个赤练山都给找遍了,也没有发现一处可疑的地方。 最后,他才找到了这里,正要一探究竟,就遇上了一前一后来到此处的兕重楼和青见。 “公子,此处,就由我进去,外面就交给公子防守了,若是有了任何风吹草动,还请公子及时知会一声。” 听见墨无殇的话,青见不由得眉头一皱。 “阁下还是决定要进去么冒这个险么?” “如果不冒险,今天我和一诺他们就白忙活了。当年将君笙姑娘送来此处,起初是为了想要让她帮忙将困神兜弄到手,可是,这北辰矣蕤太过鸡贼,这么多年的时间,君笙姑娘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接近北辰矣蕤,虽然没有拿到困神兜,可是因为有了君笙姑娘的涉险,我们才得以在这几十年里,能够掌握一些除却突发情况以外的即时信息。虽然不能防住所有,但,这也已经在最大程度上帮助了我们做好预防。” “这些,我都知道。毕竟,那些走尸,都是我...一手制造的...” 说着,青见便有些难为情的低下了头去。 见他如此自责,墨无殇先前也听陈一诺细谈过他的事,知道他是情非得已... “世事无常,没有一个正常的人,会在有路可选的情况下,选择走这条路的,所以...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今次,我们来这儿,也不仅仅是为了要接君笙姑娘回去,我们还要将你一起接回,一诺说过,自从那时候知道了你因她而堕入了尸道,她内心就已经自责不已,在那时起,她就一直想着要将你救回去。可奈何...造化弄人,这一拖,就是几百年的时间过去了,而这几百年的时间里,她也经历了无数的生死关头。现下,总算是有了这个可以动手的机会,一诺自然是不想放弃的,更何况,这处地界,已经承载了太多的罪孽,今日,想来一诺也是已经下了要铲除此地的决心了。所以,你大可不必过于自责,好了,我们现在还是不要说这些了。还是赶紧行动起来,以免耽搁太多的时间。” 墨无殇安慰的话语,让青见顿觉心下一暖。 从他选择走这条路开始,就没有一个人说过一句理解他的话,当然,他做下的这些事,也不配得到理解。但,有这么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他青见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不仅仅是没有想到墨无殇会安慰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陈一诺他们居然也将他算了进去,要一起救走。虽然...他知道自己离开了此处以后...可是,就算是昙花一现,他也要紧紧抓住这个短暂的时间... “好,我在此处守着,有什么事,我会教叫你的,你且万事小心,若是仅凭一己之力不能救出君笙姑娘,还请及时撤回为好。” “多谢公子提醒,我就先去了。” 说着,墨无殇便拱手朝着青见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就去转动了方才兕重楼转动过的那个石头的突起。 “轰隆隆”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后,那道暗门便再次开启,墨无殇以极快的速度闪身进去之后,暗门又再次轰隆合上。 见着墨无殇进去之后,青见便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然后观察着来路的方向。 瞧着头上已经蔓延得越发壮大的橘色云团,青见的心里...也是喜忧参半... 而进得暗室内的墨无殇,现下面对的局面,则是高两米宽一米五左右的长长甬道,墙壁上每隔十步便嵌着一颗用来照明的黄色淡琉璃珠,借着昏黄的光亮,墨无殇越往里走,就觉得隐隐约约间,鼻子里突然闻到了一股子腥臭味,且,越往里走,里面的温度就越来越高了起来。 这股子闷热感,让本性喜水的墨无殇心间开始渐渐的萦起一股子不安来。 他在想,此处,会不会是与前面的赤练山的火山湖相连着,但...若是相连着,现下陈一诺在那边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此处早该是被岩浆给填满了才对。 带着这满腹疑问,墨无殇也在逐渐深入此处中。 这仿佛看不到尽头一般的长长甬道,走得墨无殇简直快要怀疑人生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筹谋 就在他的打算如果拐过眼前的这个弯道以后,要是再看不见前面有什么东西,他便打算掉头回去了。 因为,现在越往里走,里面的温度已经烫得有些炙烤皮肤的感觉了。 终于,在墨无殇拐过眼前的这个弯道,认定前方并没有什么前路可言之时,一片豁然开朗且光线刺目的景象,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墨无殇的面前。 墨无殇微眯着眼睛,这才好不容易将眼前这被包裹在一片橘红色光亮中的景象,看了个清楚。 只见前方离着自己大约百米开外,竟然有着一条巍然耸立在滚烫且流动着的岩浆河里的天生石桥!! 最让墨无殇吃惊的,不是面前的石桥,而是石桥尽头上一站一绑的两个人影。 “君笙姑娘!!” 没错,前面被吊绑在天生石桥尽头,一个十字铁架上的那个纤细,且浑身是血的人,就是今晚墨无殇几乎将整个赤练山都翻遍了以后,才总算是找到了的君笙。 此刻,她身上的衣衫已经有些狼藉,平日里总是梳成各种漂亮发髻的一头长发,现下也是凌乱不堪的散落在胸前身后,而透过那些凌乱的发丝,隐约可见君笙苍白的小脸,现下正眼眸禁闭的低垂着脑袋,不知道是死是活... 见着如此模样的她,墨无殇垂在身侧的手,瞬间就攥成了拳头。 而最让他气恼的是,站在她旁边的另一个身影,这人算是墨无殇的老对头了。 此人,不是别人。就是当年在冥界经历一场大战之后,深受重伤差点儿死了的梼杌!! 一见是他,墨无殇就感觉自己断了的那只龙角已经在蠢蠢欲动了。当年梼杌的老子将自己这只好不容易化龙才得来的龙角,给一架打折了半截。这个仇还未得报,北辰矣蕤这变态儿子,又在他身上添了新的伤疤。 所以,今日这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现在大概能知道方才兕重楼为何会瘸着腿出去了。想来,定是在梼杌这儿吃了瘪,被他打伤了才会瞬间变成跛子吧。 想来也是,这个家伙以为搭上了一条成仙的捷径。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人家脚下的一条狗罢了。这也是他罪有应得,活该。 不过,眼下,并不是替那兕重楼操心什么的时候。他得赶紧想办法将君笙救下来才行。 “是你!?呵呵...我还以为,那日大战,你早就已经当场暴毙了呢,不曾想,你那老子,竟还真的有些本事,居然真的把你这条狗命给救了回来。” 听见墨无殇言语里的挑衅,那梼杌竟也不气恼,居然直接一把拽过了被吊绑在铁架上的君笙,然后那人长在肩膀上的头,就直接伸出一条黏黏答答,还滴淌着令人作呕的粘液的舌头,直接就往昏迷过去的君笙脸上舔了过去,这一舔,简直让墨无殇身上的汗毛都瞬间竖立了起来。 因为,恶心的不是他舔舐君笙的这个动作,而是...这梼杌的舌头上,居然生着许许多多像是章鱼触角上的吸盘一般的东西,这些东西在接触到君笙脸上的那些伤口之后,竟然瞬间就从里面吸食出了一股股的鲜血。而这家伙每吸一口,君笙的脸上,就越发的苍白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她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伤口,以及刚刚在甬道里闻到的那股子令人作难闻腥臭气息是出自哪里了,不是别的地方,就是出自这家伙的口中!! 眼前的景象,让墨无殇仅剩的理智,瞬间就崩塌碎裂成了粉末。 他浑身的金鳞瞬间就“唰唰”竖立了起来,眼见着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对面的梼杌却在墨无殇发难之前,又放开了君笙。这让墨无殇已经憋到心口的气,瞬间就停滞在了当场。 更气人是,这家伙还十分挑衅的看着墨无殇道。 “哈哈哈!你这大长虫,也算是有了软肋嘛!” “少说废话,当日没有一较高下,今日,本座完全可以再与你一战!” “嘁!有了这么个好用的棋子在手里,本太子费那个傻力跟你打斗干嘛!?你不会真以为我傻吧!?” “难道...你还是假傻!?” “当然不是!!” “呸!!你蠢货,他在骂你呢!!” “你闭嘴,我自有分寸!!” “叫我闭嘴!?你忘了父王怎么交代的了!?要是今日误了事儿,有你好受的!!” “行了行了!我这玩儿得正起劲呢!你少在这里扫兴,父王只说让我们困住这小子,又没说用什么手段!!你管我呢!!” “我管你!?要不是被迫跟你同身共体,你以为老子愿意在这儿跟你费这个牙巴劲!” “呀,你就是现在想直接分体出去又不是不可以,我可没有什么意见的!” “你倒是没有意见,你占据了主体位置,而我呢,只能屈居你的胯下。” 眼见着这梼杌身上的两张嘴,竟然又再次吵了起来,作为对手的墨无殇,也是有些无语。不过,他倒可以趁着这梼杌身上的两张嘴吵起来的空档,想一个救下君笙的法子。 墨无殇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此处的情形之后,发现此处属于一个天然的地下熔岩河,右边是一个蜿蜒曲折的熔岩河的来源方向,此处,肯定是出不去的。而左手边的位置,则是一个落差极大的熔岩瀑布,这落差起码得有个近百丈高,此刻底下的岩浆已经比之先前流淌的速度要快上了许多。 这个现象,应该跟陈一诺在外面炸了熔岩湖有关吧。所以,通过这一点,墨无殇至少可以确定,此处定然是与外界连通的。 从这里出去,肯定是一个可行之道,但,就是风险有点儿大。因为地下的岩浆温度太高,虽然自己可以忍受得了,可是君笙肯定不行的。 那么,就只剩下原路返回这一条了。 原路返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因为那甬道太过狭窄,自己等下要出其不意的化作原身去救下君笙,再原路返回,这个地方就显得有些局促,即使是化作龙身冲过去救下了君笙,再回过头来变回人形,这梼杌怕也已经追上来了吧。 第三百九十章 傻子论 左思右想,墨无殇还是选择了原路返回这个方案。 因为,就算是自己的身体在这里徘徊有点困难,可是,困难也仅仅是那一时的,而且,自己还兴许还可以借着原形的巨大破坏力,将这里捣毁,万一还能趁机弄死梼杌也说不一定。 打定主意,墨无殇便不再犹豫,趁着梼杌身上的两张嘴还在叽里呱啦的吵个不停,他便摇身一变,瞬间化成了一条金灿灿的巨龙。 “呜昂!!” 振聋发聩的咆哮声,震得岩浆河上方的那些碎石止不住扑簌簌的往下掉落而去,石头击中岩浆,霎时间犹如一颗颗汤圆下油锅一般,将底下的岩浆给炸开了锅。只见他巨大的龙身几个游弋之后,就窜到了君笙和梼杌所在的地方。 而两张嘴吵得正凶的梼杌在听见墨无殇这声巨大的龙吟之后,也是瞬间懵神了。 “不好!!” “不好!!” 虽然反应过来因为自己吵架这件事而给了墨无殇突袭的机会,梼杌也是赶紧反应了过来。 伸手就想去将旁边的君笙给掌握在手里,可是他的手指还未接触到君笙,就被一颗颗从身后飞射而来的尖利石子给瞬间击穿了掌心,疼的梼杌“啊”的一声赶紧捂着自己受伤的手,闪到了一边。 而也就是此时,墨无殇也终于找准了机会,嘴上的龙须一甩,就将被吊绑在铁架上的君笙紧紧圈住,然后瞬间将那插入地面的铁架给拔了起来。 正当墨无殇心下一喜终于救到了君笙之时,这被他拔起来的十字铁架,竟突然变成了一条细长且从原本的十字末端,纷纷甩出四个尖利勾爪的锁链! 见此情形,墨无殇心下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就想拉着君笙快速后退。却不料,因为这里地形太过窄小,墨无殇的龙身根本就施展不开。这一退,他的龙脊也“嘭”的一声撞在了身后坚硬的石头上。 一块被撞落的巨石,毫无预兆的就朝着墨无殇的后背砸了上去,这重重的一击,打得墨无殇差点儿没挺过来,身形往下几个晃荡以后,他还是在紧要关头咬紧了牙关没有让自己坠落下去。可他的身形还未稳固,自己的四只龙爪上,就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刺痛。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墨无殇差点儿昏厥了过去。 可是最后的一丝理智,还是将他的意识给稳住了。 墨无殇低头一看,便瞧见了方才捆绑着君笙的那个十字铁架,竟然变成了两根十字交叉的铁链,将他和君笙一圈一圈牢牢的禁锢了起来。 此时,他也发现底下的岩浆河里的熔岩已经比之先前要上涨了一些,这洞窟里的温度,也比方才要高出了许多。而那方才佯装受伤逃走的梼杌,此刻竟然已经逃到了洞窟的入口处,刚才还吵得十分激烈的两张脸,居然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模一样得意的笑容,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在看着他和被自己圈在胡须里的君笙。 “哈哈哈!!蠢货!!现在你知道,究竟谁才是那个傻子了吧。” 心知中计的墨无殇强忍着炙热的温度,一边全力抵抗着想要将自己束缚起来的铁链的禁锢,一边咬牙切齿的道。 “你老子的卑鄙无耻,你还真是全数遗传了下来!!” “嘁!我是我父王的儿子,自然是哪里都像他。不像你这有娘生没娘养,从一颗卵蛋里面钻出来的长虫,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你就算再是讥讽我父王和本座冷血无情,我都只当是你在夸奖我们了!啊哈哈哈哈,行了,本座也不跟你在这儿废话了。哎呀呀,底下的岩浆,此刻瞧着还真是炙热呢,不知道...你带着你的这个心上人,一起下去做对浴火鸳鸯,会是什么感觉呢!?哈哈哈哈,本座就不在这里打搅你们了。告辞,后会...无期...” 说着,这厮就一脸阴鹜的消失在了洞窟的入口处。 更气人的是,这人一走,居然瞬间就将那洞窟的入口给堵死了。 这下,此处,可真就是一方死地了。这样的情形,让墨无殇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墨无殇一边抵抗着身上这不断收紧的铁链,一边将昏迷的君笙给牢牢地圈在了自己的怀里。此时,或许是因为高温的炙烤,让君笙那苍白的小脸竟然变得有些红润了起来。 “君笙...君笙姑娘,醒醒!!醒醒!!” 墨无殇从触碰到君笙的那一刻起,就不断的在给她注入灵力,以助她修复身上流失的血液和体力。 现下,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想必,君笙也应该是能醒过来了。 果然,墨无殇的话音未落。怀里的人儿,就轻轻的嘤咛了一声。 “嗯...唔...” 见着她有了动静,墨无殇顿时心下一喜,不过,很快又有些丧气了下去,因为她醒了是好事,可他们出不去,却也是现实。 怀里的人儿,在试了几次想要睁开双眼之后,终于是完全张开了双眼。只是待她看清面前这巨大的龙头时,原本还迷茫的眼神,瞬间就变得清亮了起来。 “墨...墨无殇!?” 君笙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语气里的惊喜之色,完全是溢于言表的。 “嗯,是我。你先别说话,听我讲。” 墨无殇的口气有些急迫,君笙知道肯定不是简单的事,否则一向沉稳的墨无殇,不会这么焦急。 “我待会儿会将你直接放进我的嘴里,然后...” “等等!!放进嘴里!?” 听见墨无殇的这句“放进嘴里”,君笙这才从见到墨无殇的喜悦中回过了神来,开始打量起四周。 当看见四周这犹如人间地狱一般的地方之时,君笙简直懵了。 因为,今晚,是她去见墨无殇的日子,原本她为了避开北辰矣蕤对她心生怀疑的这阵风头,已经许久没有去跟墨无殇见面。 但,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在今晚还是冒险去了他们平日里碰头的地方。 可谁知,她才将将到那儿一会儿,就被那可恶的梼杌从身后一掌击中,单场就昏死了过去,直到方才墨无殇叫醒了她,昏迷以后的记忆她根本半点儿都不记得。 第三百九十一章 情结是你 方才一睁眼就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了数月的墨无殇,让她根本就忽略了身处的环境。 现下被墨无殇的这句“放进嘴里”,给瞬间从沉迷的精神世界里惊醒了过来这才看清了他们现在居然在一个十分炎热的洞窟里,而且,底下还流淌着走势汹涌的一条岩浆河。要不是墨无殇用自己蜷曲起来的身体将她和底下炙热的岩浆给隔离开来,此刻,自己恐怕是早就被蒸发成了灰吧。 见着她一脸懵神,墨无殇被身上束缚着的铁链也是给捆绑得受不了了。在君笙看不到的地方,那些将她和底下炙热的岩浆隔离开来的鳞片,早就一张张的炸裂来来,此刻正逐渐的从身上脱落。 现在,原路返回的洞窟入口,已经被梼杌给封住了,就只剩下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岩浆河,墨无殇现下的打算是,就算自己今天不能出去,那也要想办法将君笙送出去,因为,她是目前唯一一个能够拿到困神兜,然后放出啻曱天帝的人。 “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就按我说的做,我身上的铁链,会逐渐的收紧然后将我绑死,所以,趁着现在我还有一丝力气在,你马上爬进我的嘴里。我带你出去,就算是我活着不能带你出去,以我真龙之身的玲珑骸骨,也能将你安全护送出去。” 玲珑骸骨,指的是一条神龙殒命之后,其肉身虽然腐坏,可是骨头却会化作晶莹剔透的水晶。这种水晶,刀枪不入,坚不可摧。尤其是头骨的位置,简直是固若金汤。所以,墨无殇才会要君笙爬进自己的嘴里。 而晓得这件事的重要性的君笙,又怎会不知道这一点呢? 眼泪,已经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君笙不断的摇着头。 “不!!我不要!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就算是死,我都不会和你分开!!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我管你心里是有什么青梅竹马,还是人间初恋。我都要跟着你,一直赖着你!!!” 见她如此模样,墨无殇的心下顿时一紧,虽然很不忍心看着君笙哭,可眼下,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给他们犹豫了。 其实,他心里...对她...也早已是有了一丝牵肠挂肚的感情...只是,他一直在想,自己跟赤尾青的感情,其实是更像家人,与自己心间对于君笙的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以前,没有对比,还不知道。自从有了君笙的出现以后,墨无殇才理清了这一点。 不然...他也不会主动接下了跟君笙接头的这件差事。 可是,眼下性命攸关...若再这般儿女情长,他们俩人的谁都别想活下来了。思及此,墨无殇索性心下一横。 他忍痛将身上的铁链全力撑开,然后用身体给君笙做出了可以攀爬的台阶。 “如果我们都能活下来,那么...就请你嫁给我吧!!” 墨无殇的话,让情绪难过到了极点的君笙瞬间愣在了当场,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从我第一次见你,第一次将你打伤的时候开始,你就已经默默的进入了我的心里,我以为我心里一直记挂着的赤尾青,是真挚的爱情,和我的情劫。可是自从你出现以后,我才发现,我真的错得离谱,我一直把和赤尾青从小一起长大的亲情,当做了男女之情,想到她,我会觉得牵挂她的安危。可是想到你,我却一直忍不住的会幻想将你像此刻一般抱在怀里!你让我明白了...你...君笙...才是我墨无殇的情劫...我虽在一诺的助力下,化为了龙身,却一直不能因为心间的这个情劫,迟迟不能真正的飞升,起初,我以为我是在等赤尾青,可是...直到刚才...我才发现...我等的人...其实是你!!” “墨...墨无殇...” “君笙...我喜欢你,即使你是我此生的一道劫,就算今次灰飞烟灭,我也绝不后悔你我相识相遇一场!!” 说着,还不等君笙反应,墨无殇便直接一口就将君笙给吞进了嘴里。然后就打算将身上把他给禁锢起来的铁链,尽全力将其挣断,可饶是他用上了全部的力气,竟也不能将其从身上挣脱下来。为了摆脱它们的束缚,墨无殇周身的鳞片都已经被刮掉了好几处,甚至因为他太过用力,而被这些铁链给勒得皮开肉绽。可是墨无殇仍旧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拼了命的在挣脱。 终于,在底下的岩浆已经上涨到离他的腹部只有五米高的地方时,总算是听见了犹如天籁一般的“哐啷”一声,身上的束缚力也终于消失不见。 获得自由身的墨无殇,瞬间犹如干涸的鱼儿进入了水里一般,顿时兴奋了起来。 铁链断了,意味着,他们的生机就多了一分。因为,如果他被铁链捆住,身体根本就游弋不起来。不能动弹的身体,还怎么带着君笙从这里出去。 所以,铁链断掉以后,尽管那四个勾爪还挂在他的四根龙爪上。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故此,墨无殇立即就朝着那个落差极大的岩浆瀑布游弋了过去,虽然每游动一下,自己的身上就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的疼痛,但为了他和君笙的将来,他也要拼尽全力,护她周全。 就算...就算最后的结果,也许天不遂人愿...可是...只要君笙能够活下来就好了。 而被他困在嘴里的君笙,则是气急败坏的想要让墨无殇放自己出来。可是无论她如何的想要去撬开墨无殇的牙关,如何的捣乱,墨无殇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最后,君笙只得是认命的倚靠在墨无殇的龙牙上,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你说你早点儿讲你喜欢我多好,你早点讲,我不就能多开心几日了么?非要等到今日这般生死关头的局面,才想起来要跟我告白。你这算什么事儿啊,撩完了就不想负责了是么!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丢下我的。就算...就算...就算你死了!!我也要去找混沌上仙,把你给救活,索性,冥界神君是咱们老相识了,想来,也定然是会卖我这个面子的。总之...总之...这辈子,你都不要想甩开我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汤药费我赔 可是,无论君笙如何奋力嘶喊,墨无殇都像是充耳未闻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君笙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终于,就在君笙感觉自己一辈子都要待在墨无殇的嘴里之时。 突然脚下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抖动,随即便是接踵而至的一番天旋地转! 君笙来不及防备,直接就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好在四五个呼吸之后,这种震颤和旋转便停止了下来。 君笙捂着被摔疼的脑袋和手臂,双脚朝上的歪斜在墨无殇的龙牙上。 “哎哟喂…墨无殇你搞什么啊!哎哟…嘶…摔死我了!你……诶诶!!啊!!呀!!” 君笙正想口吐芬芳一番,好出出自己这口恶气。可她嘴里吐到一半的芬芳,就被墨无殇突然打开的牙关,毫无预兆的就将半截身子都倒靠在龙牙上的她,径直摔了出去,身下传来的悬空感,顿时就让君笙吱哇乱叫了起来!! 两三个呼吸后,君笙就“咚”的一声掉落在了一团泛着青草的味道,但又还蛮硬实的地面上!! “诶呦喂!!噗…姑奶奶我今儿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呸…诸事不宜!!诸事不宜,啊……呸…呸…噗…” 被再次摔得趴伏在地,嘴里还实实在在的塞了一口青草进去,君笙一边吐着嘴里的草叶,一边还不忘吐槽自己今日的这些离奇遭遇… 待到身上那股子晕眩感过去,君笙正打算抬眼看看周围的环境,却在此时突然听见一个恍若隔世的声音。 “君笙!!君笙!!你没事儿吧!怎么样,怎么样!?” 这是…陈一诺的声音!! 听闻此声,君笙顾不得自己现下这幅嘴里还衔着几根青草的狼狈模样,连忙抬起了头看向了已经从五十米开外冲着自己奔了过来的陈一诺。 “一…噗…一诺!!” 很快,陈一诺便奔到了君笙的面前,然后喜极而泣的一把抱住了她。 “君笙!!呜……君笙!!你可算回来了!我这颗悬吊了几十年的心!总算是能够放下来了!!呜…君笙…你能平安回来真的太好了!!” 陈一诺一边哭诉着重逢的喜悦,一边将抱在怀里的君笙紧了又紧。 感受到陈一诺发自内心的这份期待与关心,君笙感觉自己阴郁了一整天的心情,仿佛瞬间就轻松了下来。 等等……一整天… “啊!!完了,墨无殇!墨无殇!!” 光顾着和陈一诺寒暄,竟然忘记了最最重要的墨无殇,真是该死… 说着,君笙便赶忙回头去寻找墨无殇的踪迹! 可当她带着寻找的目光回头一看,那双晶亮的眸子,瞬间就定格在了离着自己身后大约两三米开外,身上看着几乎是没有一块好肉的墨无殇… 现下,他正脸庞着地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墨无殇!!墨无殇!!你醒醒,醒醒,醒醒啊!!我们逃出来了,你看到了吗!?啊,看到了吗!?你快起来,快起来看看,我见到一诺了!我见到一诺了,我们成功了,成功了!你快起来啊,你说过如果我们真的逃出来了!你就会娶我的,你不可以食言,不可以说话不算数啊!!” 一旁的陈一诺,自然也是早就看见了不知是死是活的墨无殇。 先前的时候,她与降魔尺两人,从那个已经被她用赤练山上的岩浆湖里的岩浆,给毁得差不多了的阎王殿后山处,找到了几乎被那该死的梼杌给打得只剩一口气在的青见。 粗略的查看了一番他的伤势之后,确定了他还能再坚持一下,陈一诺便和降魔尺两人,带着身受重伤的青见,离开了已经彻底毁掉,就连北辰矣蕤都趁乱撤走了的赤练山。 一路紧赶慢赶的往云顶仙宗的方向奔去,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天边的第一抹晨曦,已经缓缓的从远方的高山后面,露出了头脸。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呜咽之声。 当时陈一诺和降魔尺就心下一惊,以为是北辰矣蕤派来的什么追兵到了。 可两人回头一看,就瞧见了一条浑身的鳞片几乎被什么东西给烧的全数焦糊,身上还健在的每片鳞甲几乎都已经被烤干炸裂的巨龙… 仅仅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人看不下去了。 更遑论他的四只龙爪上被穿掌而过的几支尖利的铁钩,还有他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皮开肉绽的一道道伤口… 此时,他在瞧见了他们这一行人后,心间那股子完全靠着毅力在死撑的意识,终于消耗殆尽,然后就直接当场从半空中坠落了下来。 当见到这一幕,陈一诺立即一把将青见交给了降魔尺,然后就直奔着墨无殇坠落的方向赶了过来。 就在他巨大的龙身“嘭”的一声坠落在地之时,他那紧闭的龙嘴里,竟突然骨碌碌的吐出了一个吱哇乱叫的人!并且,在吐出嘴里的人儿以后,墨无殇就瞬间化作了人形,眼眸紧闭直挺挺的就朝前面栽倒了下去。 听见这惊叫声,陈一诺定睛一看,就瞧见了今晚他们此行的必要任务,君笙。 再次相逢的喜悦,让陈一诺第一时间并没有去管不知是死是活的墨无殇,而是直接拥抱了君笙。 可这小妮子才说上两句话,就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般,迅速的回头去找将她救了出来的墨无殇… 再一一听君笙嘴里啪啦吐出的一大堆话,陈一诺顿时便明白了这两人在经历此次的生死营救事件时,他们之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但!虽然心里再想八卦,陈一诺也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她连忙上前去仔细查看了墨无殇身上的伤势,虽然现下他仿佛气若游丝一般,但,总算是还有一口气在。 摸清这一点,陈一诺立即就伸手朝着墨无殇注入了一股强劲的灵力,以此来帮助墨无殇尽快恢复身体机能。虽然他这一身惨不忍睹的伤势,想来,没有些时日,肯定是复原不了的了。 见着君笙还在一旁难过,陈一诺一边忙活,还不忘一边安慰着君笙。 “君笙啊,没事没事,他这算工伤,汤药费我赔我赔!” 第三百九十三章 羞涩 听见陈一诺的话,君笙一时间竟也不知道究竟该做何表情。 这时,后面驮着青见稍晚一步到此的降魔尺见着眼前的情形,顿时就没好气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诶!我说你们俩,是要在这里等着人都死硬了,好就地埋掉再走是吧!?” 降魔尺这开口必是“金句”的话,瞬间就成功了惹来了两个女人要吃人一般的杀人眼神。 “不说话你是要死还是怎么的,给我闭嘴!带着青见先走,我又没叫你过来看,在这儿吵吵啥!?” “嚯哟!!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们啊,哼,就是肩上这小子,我都想现在就地扔了,真是,每天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你一个女人家家的,也不知道是生了个什么命!人家战神都没你一天这么忙,跟着你,我还悔不当初呢!” “还要在这儿逼逼赖赖是不是!!” “嘁!谁理你,懒得在这儿浪费口水,打了一晚上的架,累都累死了,小爷我要先走一步回去歇息了。诶,先说好,这个小子。我直接给你扔医馆哈,我可不会把他带去流云山。” 说着,降魔尺便扛着肩上奄奄一息的青见,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陈一诺和君笙两人愣在原地。 尤其是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降魔尺的君笙,简直是像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这...这降魔尺,是经历了什么刺激吗?为何现在变得戾气这么重了,我该不会是认识了一个假降魔尺吧。” 听见君笙的话,陈一诺也是万般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你并没有认错,这就是他的本来面目。嘴臭,妖艳儿得要死。我最近都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言行了,见面说不到两句就要开始吵吵。哎,想想当年初见这货时,那唇红齿白细皮嫩肉衣冠楚楚的小鲜肉模样,还历历在目。那个时候,他多么像个老母亲需要的小棉袄啊。再一对比他现在这个死样子,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啊!?这么严重了吗?他可是...可是经历了什么人生的变故啊。” “变故个锤子啊,他就是单纯的像个进入叛逆期的孩子一样,非要事事都与我作对,才能显得他已经长大了,有了话语权!” “哈!?是这样啊!!” “嗯,就是这样的。行了,咱们还是不要讨论他了,提起他我就是一肚子气。现在我已经给墨无殇注入了足够多的灵力,护住他的心脉到回去新城,肯定是没问题的。走吧,我们先回去。虽然昨晚北辰矣蕤那伙人败走赤练山,但,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卷土重来。此次行动,虽然救出了你和青见,但...我父王以及东方诸神,都还在他手上。不过,仅仅是他们在他手上,我倒也还不是特别担心。罢了,这件事说来话长,咱们先回去再找时间细谈。” “嗯嗯,好。” 说着,陈一诺先是对着墨无殇施了一个清洁换衣术,给他暂时换上了南宫言的衣服,然后两人便合力将昏迷不醒的墨无殇给扶了起来,然后腾空往云顶仙宗的方向行去。 路上,陈一诺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想要八卦一下在墨无殇去救君笙的这段时间里,两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诶诶,君笙。你跟...墨无殇两人...是怎么回事啊。” 陈一诺的话,让君笙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后,脸上瞬间就爆红到了耳朵根。 “咳咳...没...没什么啦!!就...就是在生死关头,我...我壮着胆子跟他表白了而已。” “嗯!?真的仅仅是你跟他表白,他没有跟你说什么...君笙,若是我们活着出去,我墨无殇一定娶了你之类的话!?” 被陈一诺几乎一字不差学着墨无殇的口气说出来的话,顿时就将原本羞得脸蛋儿通红的君笙,弄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哎呀!!一诺!!你说什么呢!什么娶不娶的...没有啦!!” “诶哟喂,瞧瞧这股子羞涩小娇妻的样子,还说没有呢!!那我刚刚听见你说的墨无殇要娶你的话,莫非是幻听!!?” “对,就是你的幻听啦!” “哦!?原来是我的幻听啊,哎,如此,那我怕是不能替你们主婚什么的了。既然你们没有彼此许过要厮守终身的话,我也何必去多这个事儿呢,你说是吧。” “啊!?你要帮我们主婚!?真的吗?” “诶!?你刚刚不是说,你们没有互许终身么!?” “哎呀,那是我怕你笑话我,故意这样说的啦。” “故意!?哎哟,你这是故意,我却是当真了呢。” “不是不是,呀,好嘛好嘛。我跟你说实话啦,就是我和墨无殇被困在岩浆洞窟里的时候,墨无殇要我爬进他的嘴里,他说要带我出去,他的原话是,趁着现在我还有一丝力气在,你马上爬进我的嘴里。我带你出去,就算是我活着不能带你出去,以我的真龙之身的玲珑骸骨,也能将你安全护送出去。我的天,哪个女孩子听见这个话,会不感动到一塌糊涂啊,然后我就说我不愿意啊,我说无论生死我都要跟他在一起,然后,他就...他就突然跟我表白了。” “表白!?” “嗯!他说,从最初遇见我开始,一直到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他对赤尾青,并不是爱情,而是更倾向于亲情。他一直以为赤尾青是他的情劫,可直到我的出现,他才意识到,我才是他真正的情劫。” “哇!!情劫啊!那意思是,你们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的咯!?” “命中注定啊,我不知道...只是,我见着他,就觉得十分的喜欢。不然,我也不会离开北辰矣蕤,选择站在你们这边啊。” “哦!?如此说来,我倒还真要给墨无殇记上一笔大功咯!?” “嗯嗯,自然是要记的!” “啧啧啧,这还没过门儿呢,就开始顾家了呀!?” “啊?哎呀,你说什么顾家呢!那只是墨无殇在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也许...也许并不能作数呢...” 第三百九十四章 大限至 “胡说!!他要是敢不作数,那我就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龙筋!!” “啊!?不不不,不要不要!!” “哟,这还舍不得呢?” “哎呀,哪儿有啦,要是...要是别人说要拔了南宫仙尊的皮,抽了他的筋,你会高兴么?” “高兴啊,怎么不高兴,我巴心不得呢!如此一来,我不就可以去找新的小哥哥了。” “哈?!嘁,别人说这话我可能还会信,但是你说这话,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现在算是已经看开了,无所谓了。” “看开?呵呵,你要是真的看开了,就不会如此表情了。你试想一下,要是南宫仙尊真的死了,你现在指不定得多伤心呢,还会这般轻松的在这里跟我说什么要找新的小哥哥这样的话。” “时间,会治愈和冲淡一切的。” “可,怕的就是,这种情殇,连时间都无能为力呢。” 说着,君笙也是唏嘘不已的轻叹了一口气。 之后,俩人便没有再说什么。一路无语的朝着云顶仙宗行去,时间过去了大约两个时辰以后,陈一诺和君笙总算是看到了新城的城墙。 “哎呀,这地方,从外面瞧着,还真是蛮壮观的呢,而且,我怎么还有种近乡情怯,心间酸涩的感觉呢。” 说着,君笙还像模像样的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哈哈,这里,本来就算是你的第二个家啊。你来了凡界以后,不是一直在这里么?所以,在这里待久了以后,自然是有感情了。” “嗯嗯,就是这样的。” 说着,两人便加快了速度,径直朝着防护罩的位置,飞了过去。 可两人才将将落脚在城墙上,便听得不远处的医馆里,一窝蜂似的窜出了一群人。 陈一诺心下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将墨无殇交给了君笙,就朝着医馆的位置奔了过去。 这一天天的,她对这医馆都整出心理阴影来了,上次南宫言出事也是在这医馆,这次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陈一诺紧赶慢赶的奔到了医馆门前,才将将靠近,就闻到了一股子恶臭难闻,仿佛一大堆尸体同时腐烂在了里面的那种感觉,闻着简直让人想把上辈子吃的奶都吐出来一般。如此情形,陈一诺顿感心下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了心间。她连忙伸手拉住了一个连滚带爬跑出来的医童,十分紧张的问道。 “怎么了这是,怎么大家都逃命一样的!?” “哎呦喂,仙尊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您快进去看看吧,那个那个尸王青见,怕是要尸变了!” “尸变!?” “嗯嗯!!您快去看看吧,哦哦!不过,您得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被他身体里面流出来的血水给沾染到了,那可是剧毒无比的东西,一旦沾染恐怕当场就要变成走尸啊!!” “血水!?走尸!?” 听见这两个词语,陈一诺心里的那股不好的预感,也变得越发强烈了起来。她连忙放开了手中抓着的医童,然后十分情急的冲了进去。 才一进得院子,陈一诺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得愣在了当场... 只见院子里养着一缸玉莲的水缸里,此刻,竟躺卧着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这个男子,便是几乎已经看不出原貌的青见。 现在的他,浑身湿透,一头原本漆黑的长发,现下竟然瞬间白头,因为打湿了水的缘故,全都凌乱的披散在脸上和水缸里。而他的周身,此刻居然在不断的渗出许许多多黑腥的血水。 这种血水多得直接溢出了水缸,顺着缸沿径直往下流淌着。而那股子令人作呕的味道,就是从这些血水散发出来的。 陈一诺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她现在心里很乱,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情况,但,她知道青见这个样子,定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良久...她才颤抖着嘴唇...吐出了两个字... “青...见...” 听见陈一诺的声音,水缸里的青见,有些费力的转动了自己的脑袋,看向了说话的陈一诺。 他这一转头,吓得陈一诺瞬间就往后倒退了一步,但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有些伤人以后,陈一诺又很快的上前了一步。 也不怪她会如此举动,因为,此刻的青见,已经完全看不见原来的那副眉清目秀的俊俏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仿佛脸上的皮肤全都褶皱到了一起,并且上面还布满了一颗颗蚕豆大小的脓疱,有的甚至已经破损,直接流出了脓水,再加上他刚刚突然转过头来,初乍见,才会吓了陈一诺一跳。 见她如此模样,青见也只是笑笑,虽然他脸上的皮肤,已经看不出他是在笑还是在哭了。 他抬起了自己已经有些疱肿的手臂,朝着陈一诺招了招手。 “一...一诺...” 这个仿佛是暮色老人一般发出的声音,让陈一诺真的有些不敢听。撇开难以置信不说,就单单是他从一个青年变成现在这般惨不忍睹的样子,就让陈一诺有些接受不了,也并不是因为他现在的这幅丑鄙的模样,而是猜到了他可能大限将至,现在已是弥留... 思及此,陈一诺连忙上走到了青见所在的水缸前,临近了,陈一诺还听见他其实一直在低低的呻吟...因为,身上变成了这样,任谁也不能说是能够咬紧牙关,一点儿声响都不会发出来。 听见他低低的呻吟声,陈一诺的心里,已经是觉得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的心疼,她连忙开口应着青见的呼唤。 “嗯嗯!是我,我在!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我去找大夫来给你瞧瞧好么?不,我去叫火天焱燁和地天荼郇他们都来替你看看,他们是上神,肯定能有法子治好你的。你放心,我这就去找他们,你等着我!!” 说着,陈一诺的眼眶里就瞬间涌出了两行滚烫的眼泪。她连忙伸手将其拭去,然后就打算转身出去找人。 可还未等她走出两步远,青见却出声叫住了她。 “一诺...一...诺...不用...不用了...额...我已经到了...到了大限...” 第三百九十五章 难平叹息 听见“大限”二字,陈一诺的心,顿时就荡到了谷底。 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然后转身冲着青见笑笑道。 “你别开玩笑了,我们这么久没见,这才刚刚见面,以后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生活了,你跟我说...说什么大限到了,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真的...真的不好笑!!” 虽然她很想让自己不要哭出来,可是啊,这脸上的眼泪,就是要这样一直不停的从眼眶里溢出来,然后滴淌在地上。 陈一诺伸手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然后深吸一口气道。 “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以后...以后,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听见陈一诺的话,青见居然心满意足的闭了闭眼。然后转头看着头顶的天空,语调平静的道。 “呵呵,我也...我也希望,我是在说笑呢。”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我去找人救你,就这样,我走了。” 说着,陈一诺便想再次转身离开。 “对不起...” 听见这三个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压在自己心上的字,陈一诺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的情绪,终于瞬间溃堤... “呜....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对不起谁了!!我不值得你说对不起,你的人生,本该是平静无波,一帆风顺的,可就是因为遇见了我这个扫把星,才把你害成现在这个样子,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啊!!” “呵呵...傻丫头...你...我...的命运,皆是在...许久以前,就注定了...的。无论...无论你我...怎样设法想要去...改变...都,不能避免,现在的这个结果。只是...只是,一诺啊...我...我本是打着...为了你好的借口,去修行了尸道,可是...可是...却也是因为我这个举动...把你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知道....南...南宫言...已经换了心...变得,不再...不再爱你...你的...你的幸福,都是被我,一手毁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你记住,你什么都不欠我的,也不欠别人的。那些命债,也只能算在我的头上,不能让你去背的。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觉得,当年要是你坚持让不知先生带着我一起走,或许就没有了现在的局面,可是,也如你所说,我们的命运,是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就算是我们想尽办法的要去改变,也如何都不能避开眼下的局面。更何况,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不要再去想这些东西了。现下,最为紧要的事,就是想办法将你治好。” “一诺...你还是这样,善解人意,好心...又可爱...我从初见你之时,就下定了决心...要守护你一生...以前,在不知酒楼的后门处,我时常在那儿...悄悄塞给你...你爱吃的红烧蹄髈...看着你呲着塞满了肉丝儿的牙...冲着我笑...我的心里...就觉得,眼前这个姑娘,真的是..天底下...最最可爱的女孩子了。而你的这个笑容...就成了我这几百年来...一直存放在心里的白月光...每当我...觉得心魔将生之时...我的脑海里...便会浮现出...你那可爱的样子...” “你别说了...别说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不想听你讲这些,我只想等着你好了以后,再做无数的红烧蹄髈给我吃。” “嗬...我...我也好想再做...做红烧蹄髈给你吃...可...可是...我已经好不了了。” “你胡说!!” “一诺...你别难过...你听我说。我已经好不了了,因为...我离开了血池,身体里的尸毒...没有的血池的滋养...迟早都会...要了我的命...这是我早就...早就晓得的事。只是,因为...因为我被梼杌打伤,原本...原本我还可以撑三天的时日,却因为伤势过重...无法再维持身体所需能量的正常运行...所以...你也不必为我伤心。我死了,是应该的,是罪有应得的。” “什么叫罪有应得!!什么叫应该的!!都是胡扯!胡扯!!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不想听你讲这些丧气话,你值得所有最好的,值得全世界的人对你好,人人都讲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那是他们不了解你,你不必为了那些闲言碎语去记挂在心,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让他们改变对你的这种观念,我...” “来不及了...我已经...尸毒入心,回天乏术了。” “不就是尸毒吗?我身上有玲珑引,我可以救你的!!” 说着,陈一诺便撸起袖子,打算割开自己的手腕,然后像当年救羽拾秋那般,救下青见。 可是青见,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去做这件事呢? “一诺...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只要能救你,我怎样都可以!!” “不!!没用的,没用的...为了防止你的血能够救治被尸毒感染的人...北辰矣蕤...已经叫我改变了尸毒的方子...所以,玲珑引...现在,对我已经没用了...” “什么...” 听见这个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事,陈一诺心里,顿时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一般,再也看不见半点儿光亮,透进自己的心里来。 见着陈一诺脸上绝望的神色,青见的心里,别提有多心疼了,他一生都在想尽办法的护着陈一诺的周全,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却是那个带给她伤害最大的人。他心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保护好当年那个流落街头的小女孩平安长大,这是他心间的意难平,也是午夜梦回时的叹息。 死,他从来就不怕,他每天都跟数以万计的尸体在一起,早就不在乎生死这回事了。 陈一诺,是他心里的白月光,是他心里的救赎,也是最初的那份纯洁的孩童之心。是任何人也无法将其从自己心里移除出去的,这也是....他的人生里,唯一留下的...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是仅剩的东西。可是,他就要死了,这唯一遗留的东西,恐怕也不能再留存了。因为,他的罪孽深重,他恐怕连个做鬼的机会都没有,就会瞬间灰飞烟灭了吧。 第三百九十六章 人间不值得 可是...遗憾又能怎么样呢?这都是自己选择的路,也怪自己没有天生的仙根,可以选择除了尸道这条路以外的道。 “一诺...莫要...再为了我...伤心了...不值得...” “你不值得,那你告诉我,这世上什么值得!?我们想走的路,从来都只有那么简单的一条。你让我没有命丧街头,如今自己却要狼狈收场,你叫我心间如何能够平静得了!!” “一...诺...”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就算...就算是你死了,我也会去让北辰矣蕤给你陪葬!!” “别...别...一诺...不要再为了我...去大动干戈。人间...不值得...” “可是你值得啊!!你...呜...” 陈一诺又气又急的话才说到一半,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她抬手胡乱擦去了脸上的泪痕,然后吸了吸鼻子道。 “天底下一定还有办法能够救你的,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就去找火天焱燁,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就算是只有一天的时间,也已经足够我来回了。你听见没有,等着我...等着...” 陈一诺刚刚把眼里的泪花擦拭干净,一边说着要去找火天焱燁一边抬头一看,就正好瞧见了青见缓缓的闭上双眼,一脸平静的慢慢往缸底沉了下去的模样。 见此情形,陈一诺先是一愣,随即又很快反应了过来,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冲上前去,想要伸手拉住往缸底沉降下去的青见。 就在她的双手将要碰到青见的手臂时,陈一诺突然感觉腰间一紧,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后,整个人就离开了距离青见的位置起码十来米开外的地方。 她先是呆呆的低头看了看揽在自己腰间的这双大手,然后又抬头看向了这双手的主人南宫言,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这人语气冰冷的道。 “他现在身上全是尸毒脓疱,你还想去碰他,不要命了!”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先是一愣,随即就十分激动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南宫言!!你放开我,青见快死了,他快死了,快死了,你知道吗!?” 见着陈一诺的情绪有些彻底的失控,南宫言脸上冷硬的表情...也有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裂缝,但,他清冷的声线,还是很好的将这裂缝给掩饰了起来。 “你看清楚!!他已经死了!!尸毒将他的身体全部溶解成了一滩血水,连一点骨头渣都不剩了,你自己睁眼看看!!” 南宫言的话,让情绪失控的陈一诺,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青见已经去了呢,过了刚刚的那股冲动,和自欺欺人觉得他还有救的想法。现在,她根本就没有勇气再转头去看他一眼... “呜...呜...青见...青见...青见!!!” 陈一诺悲恸的叫喊声,不断的回响在这方天地间,城内远远的站在家门处观望的百姓,在听见了陈一诺的这声悲戚到了极点的叫喊声,无一不为其动容。 而流云山上的某个小院儿楼顶上躺着闭眼假寐的降魔尺。在听到陈一诺的声音后,也仅仅是稍稍睁开了一下双眼,随即又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再次闭上了双眼继续假寐,只是,鼻间还是忍不住的传出了一声浅浅的叹息... 医馆里,陈一诺将脸埋在了南宫言的胸前,眼里不断流出的眼泪,已经打湿了南宫言胸口的衣襟,要是换做往日,他早就一把推开她了,可是今日...南宫言虽然没有再抱着她,但也没有把她推开,而是任由陈一诺趴在自己的胸口,放声大哭。 而带着墨无殇随后赶到的君笙在探着脑袋瞧见了院儿内的情形后,也是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有些语气怯怯的道。 “那...那个...一诺啊!我知道现在打搅你们不怎么合时宜,可是,这尸王青见去了,咱们还有一个墨无殇要救呢!他现在完全靠着你给他输的一口灵力在吊着命,要是再不给他救治,咱们今日,怕是要办两场丧事了。” 君笙的话,在现下这个环境氛围里听起来,确实是让人感觉她有些自私的嫌疑在,可是,她讲的这听起来有些自私的话,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是了,要不是她提醒,陈一诺都差点儿忘记了墨无殇还吊着一条命在生死边缘徘徊,她努力的让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只剩一件刺眼的红色衣衫漂浮在面上的水缸,心下好不容易忍住的难过情绪,瞬间击溃了她的泪腺,让她再次忍不住的红了眼圈。 但,她也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现在的难过情绪。陈一诺知道,青见走了,除了那件红色的衣衫,就连一丝魂魄都没有留下这件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她心里再是难过,却也知道现在最紧要的,是先处理墨无殇的伤势。 思及此,她缓缓的松开了自己拽着南宫言胸前衣襟的手,然后离开了他这让自己万分留恋的怀抱。 先是走到了青见葬身的水缸边,随即伸出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画地为牢术,先将此处这尸水四溢的院子给封闭了起来。然后施了一个障眼法,把这里隐藏了起来。这么做的原因,一是为了避免有好奇的民众来此,要是误染了尸毒,那就难搞了。再者,眼前的这个情况,看着属实是有些血腥,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陈一诺还是布下了这一切的防患之术。然后再走到君笙的身边,接过了墨无殇的另一边肩膀,和君笙两人合力将他扶着,准备先回墨无殇平日里的住处,再细细替他治疗。 南宫言从头到尾都站在一旁,看着陈一诺做完了这些事以后,就带着墨无殇和君笙消失在了门口。 他有些愣神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方才被陈一诺的眼泪打湿的衣衫,然后又转头看了看被陈一诺封闭起来的院子。 良久,他才轻叹一口气,然后离开了医馆,消失在了门口,也不知他这是又去哪儿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本事 再说陈一诺和君笙两人,在合力将墨无殇弄回了他平日里和降魔尺住的院子后,陈一诺便赶紧替他查看身上的伤势。 只是,她和君笙两人都是女孩子,墨无殇再是自己的契约神兽,男女有别这一点,还是需要避讳的。 思及此,陈一诺便支起身子,冲着房顶大喝一声道。 “楼顶上的!!死了没,没死就给我下来救人!!” 听见陈一诺突然嚎了这一嗓子,君笙先是被吓得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叫降魔尺来帮忙... 陈一诺的话刚落,就听得屋顶上传来了一阵阵淅淅索索的声响。下一秒,降魔尺那个慵慵懒懒的身形,就出现在了门口。 只见他闲庭信步的走进了屋来,先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双手叉腰,一脸气鼓鼓的陈一诺,随即便将目光落在了躺在床榻上的墨无殇身上。 一番粗略扫过之后,降魔尺便眉峰一挑的越过了陈一诺,然后走到了墨无殇的身前,伸手在他身上探了探。 十来个呼吸后,降魔尺便摸着下巴,一副老夫有话要说的样子。 “啧啧啧,这小兄弟,还真是毅力惊人。旁人要是这般全身的鳞片脱落,没有一处好的地方,怕是早就熬不过去,当场就疼死了。根本就不可能带着人从那里面出来,更别说他的四肢上,还有四道贯穿伤。” “你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没救了吗?” 听见降魔尺说出来的话,君笙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满脸是藏不住的担心。 “哎呀,你怎么也跟陈一诺一样,什么事儿都是拿着半截儿就跑,我哪句话里说了他已经没救了!?我只是跟你们分析他的伤势罢了,瞧瞧你们一个个如考砒霜的样子!!头发长,见识短!!” “是是是,你见识长,那你倒是想办法赶紧将他救活给我们瞧瞧啊。” 陈一诺双手环胸的斜睨着降魔尺,一脸你今儿要是不拿出点儿真本事来,老娘今后就要瞧不起你的表情。 “嘁!!就这!?就这么点儿事儿,你还想跟我用什么激将法!?嗬...我都不稀得搭理你。看好了,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真本事!!” 说着,降魔尺便快速双手合十,然后开始在胸前结印。 这种印记,就连陈一诺都没见过,也不知它的作用是什么。但,能让降魔尺今日舍得拿出来显摆的活儿,肯定是不会差的。 所以,陈一诺也没有再接他的话,跟他斗嘴,只是站在旁边细细的观察着降魔尺的结印手法,要知道,降魔尺会的东西,可大多数都是书上没有的,这也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学会了,以后,她也能用来救人了。 房间里,除了降魔尺周身灵力的催动声,就再没别的什么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复杂的印记,却是耗费了降魔尺将近两三个时辰来完成。 因为,他的一层印记完成后,马上就会开始叠加第二层,印记一层一层的往上重叠,一直叠加到了七七四十九层,这里面密密麻麻的符文,就好像凌空画就了一张布满了金光闪闪鳞片的网一般。 到了最后几层的时候,降魔尺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了豆大的冷汗,陈一诺知道降魔尺也是在强撑着了,这般几个时辰的灵力消耗,已经是非常考验本领的了,虽然陈一诺一直都知道降魔尺非常厉害,却没有想过他居然厉害到了如此境界。看来,他平时那么高傲,还真是有他高傲的本钱在的。 虽然他现下十分困难的在坚持,但陈一诺也并没有说出要帮他忙之类的话来,因为,她知道以降魔尺的性格,自己要说是帮他,指不定还得是冒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再者,陈一诺也知道他要面子,前面都已经夸下要让她们见识见识自己的本事这种海口了,要是再应下了要陈一诺帮忙的话,那岂不是等于啪啪打了他降魔尺的脸!? 所以,即使见着他现在结印的手速已经慢到了只有先前一半的速度,陈一诺和君笙两人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暗暗的留意着降魔尺脸色的变化,以防不测。 终于,在降魔尺的双手都已经开始有些颤抖的时候,最后一层印记也终于是叠加完毕。 陈一诺能明显的感觉到降魔尺在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后,也是忍不住的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他心里也是很担心自己不能完成呢。 哼,这个嘴硬的家伙,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要是他不这么逞强,而是愿意放下身段来让她们帮忙,他也不用受这般罪了。但,这番编排他的话,陈一诺现下肯定是不会讲出来的,要是这家伙真的撒气不管的,那墨无殇岂不是就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终于,在陈一诺的一阵腹诽之中,降魔尺总算是完成了最后一个印记,只见他脸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七七四十九层印记,然后沉声道。 “你们去外面帮我护法,我要帮墨无殇复体!” “哈!?不出去不行吗?” 君笙一脸担忧的以为降魔尺要她们出去,是表示墨无殇的伤势有些严重,修补的过程会非常血腥,所以不要她和陈一诺在这里。 可降魔尺在听见君笙这句话之后,终于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一脸无所谓的道。 “你要不出去也行啊,只是小爷我等下会扒光他全身的衣裳,你要是不在意男女有别,或者是长针眼的话,你大可留在这里啊,我是无所谓哦,反正被看光光的人又不是我!” 听见降魔尺噼里啪啦的一番话,本来还想跟他据理力争的君笙,脸蛋儿瞬间就爆红到了耳朵根!! 她连忙低着头,伸手拉着陈一诺逃也似的出了门去。 “哼!小爷我还治不了你们了!!” 两人出了门去,还听见降魔尺这厮在后面哼哼唧唧的来了这么一句,气得陈一诺差点儿一个没忍住,又想倒回去找他大吵一架!! 可君笙却死命的拉住了她,然后用眼神哀求着陈一诺不要冲动,先救活了墨无殇再说。 第三百九十八章 衣冠冢 见着君笙一脸哀求的表情,陈一诺也只得是就此作罢,然后与君笙站在了门外。 瞧着降魔尺那儿怕是还有好一会儿才能结束,陈一诺心里还记挂着青见的后事还未处理呢。索性,现在这里也不需要她守着,陈一诺便打算着,将这里交给降魔尺他们处理,自己先去料理了青见的后事再说。 思及此,陈一诺便向君笙说明了自己的去向,然后又回到了医馆。 南宫言已经不在这里了,但陈一诺已经习惯了他现在这种一言不合就消失不见的性格,总合,他也不会没有目的到处跑,最多也就是跑去城墙上坐着发发呆什么的。陈一诺知道,现在的南宫言,他所有的一切言行,都不能用以前的目光来看待,所以,她对于他的一切反常言行,都不会很在意。只要他还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已经麻木了吧。如果找不到换心的方法来帮他换回正常人的心脏,或许,今后...南宫言便会一直是这个样子... 陈一诺轻舒一口气,收拾好了心情,然后撤了自己在院子里布下的障眼法和画地为牢术。 先是施了一个清洁术,把这一片狼藉的医馆,给清理得干干净净,然后从已经清空了血水的水缸里,小心的拿出了青见唯一遗留在人间的那身红衣,看着这身刺眼的红色衣衫,陈一诺的心里,顿时就泛起了一股酸涩... “我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地方是值得你留恋的,可是,承前村,至少保留了我们小时候的美好记忆,所以,我打算,还是带你回到那里去,如此,我闲暇了去看你,也离得近些。” 说着,陈一诺便小心的捧着青见的那套红色衣衫,转身往承前村的方向走去。 青见走了,他的魂魄,仿佛是跟着他的肉身一同灰飞烟灭了一般,陈一诺完全感应不到他的魂力在凡界有任何的反应,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已经真的灰飞烟灭了,还是魂魄去了地府。 关于青见魂魄去向这件事,陈一还没有机会去问南宫言。哎,罢了,先给青见立了衣冠冢之后,等到他头七那天,再看看他会不会回来吧。 心下一番腹诽的时间,陈一诺便已经来到了承前村的境内。这里,还没有多少的居民入住,因为听说这个村子以前被青见屠过村,再加上一些听起来不太吉利的事,所以,大家对于此地,都还是有些忌讳的。 陈一诺来到了破庙后面,原来她和青见两人在山上种菜和种果树的地方。 几百年过去,此处,早就已经不见了当年他们栽种的那些果树,而是变得杂草丛生,就连原先埋在这里的那些老坟堆,都已经随着每日风吹雨打的侵蚀,变成了一堆堆不太起眼的土包。 陈一诺将青见的衣冠冢位置,选在了一棵长青的松柏底下,此处,位置也算高,既可以望远,也可以乘凉,又清净,真是再好不过的位置了。 “青见哥哥...你觉得此处合适吗?这里既不嘈杂,视线也好,还有一棵长青的松柏相伴,将来,我再帮你在此处栽种上一些四季轮替着开放的花儿,让你长眠的地方,一年四季都可以闻得到花香,好吗...” 陈一诺一番自言自语的话,回答她的,却只有轻轻拂过耳畔的一阵阵清风... 知道青见自然是不会出现在此来应她的话,陈一诺便不再言语。转而拿出工具,在她选好的这个位置上,开始挖起了墓穴。 她一直从日正当中,挖到了夕阳西下,双手的掌心里,早已磨起了水泡,可陈一诺却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仍旧在对墓穴做着最后的修饰。 终于,在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消失在远处的天边之时,陈一诺总算是挖好了墓穴。她小心的擦了擦手上的土渣,然后将青见的衣衫,放置进了挖好的墓穴里,再细细的将土填好。 完成这一切,头顶的天空,已经拉上了如墨般的帷幕。 虽然这已经是初秋的天,可陈一诺还是累得满头是汗。她有些疲惫的坐在了青见的衣冠冢边,抬手随意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然后十分满意的道。 “哎,时间匆忙,我也不能给你弄个什么风光大葬,只能是这样将就一下,希望你不要觉得委屈才好。” 说着,陈一诺又站起了身,走到了茂密的丛林里,不一会儿,便取了一截大小长短都合适的木材出来,打算给青见立个墓碑。 陈一诺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然后开始在上面雕刻出...仁兄青见之墓,几个字。 刻好以后,陈一诺便将其牢牢的插在了青见的衣冠冢前。然后十分满意的拍了拍手上的木屑,这才站起了身。转头看向了底下已经点上了莹莹烛火的居民区,心间...不由得生出一股子感慨来。 秋夜,十月的风撩拨着枝头初黄的叶,城墙旁,略显萧索的香樟,也不知在轻叹谁的离殇。陈一诺明白,回不去的,是在承前村不知酒楼的后门僻静处,那时的跑堂小二青见,偷偷塞给她的红烧蹄髈。是当年在云顶的小院,与南宫言一帘相隔的秉烛习韵。是在伏缘山上的郁湖边,离怨剑穿透心间时,自己释怀的瞬间。秋风微凉,世事无常,不知酒楼的少年郎,却没有等到他心上的姑娘。 也不知为何,见着面前这一片明明觉得熟悉,却又感觉离自己十分遥远的地方,一时间,心里居然冒出这么多的感慨来。 “哎...上了年纪了是怎的,怎么还像个老太婆一般,生出这么多感慨来了。” “年纪轻轻的就讲什么老太婆,那我们这些活了数万年的人,该怎么办?”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线,将陈一诺从自言自语中,拉回了现实里。 陈一诺闻声望去,便瞧见了许久不见的火天焱燁,竟不知何时的站在了离自己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正老神在在的看着自己。 “嗯!?焱燁上神,你怎么来这儿了?” “你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我还能不过来瞧瞧么?” 第三百九十九章 老友相逢 难怪这人会跑这儿来,原来是晓得了陈一诺和降魔尺以及墨无殇三人,昨夜去踏平了赤练山,这是跑来问责来了。 “所以,上神这是...来问责我没有与你们商量的错来了?” “问责!?” 听见陈一诺的话,火天焱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但很快便了然了。 “呵呵,你替天下苍生拔除了一颗毒瘤,我替天下苍生谢你都来不及,如何还会问责于你呢?” “啊?是来感谢我的啊!?呵呵呵...害我白担心一场了。我以为...我没有与你们商量便去了赤练山,你们会生气呢。” “你若不是被什么迫在眉睫的事儿给逼到了不得已要冒险的地步了,想必,你也不会这般冒险去赤练山。” “是啊,上神可是不知道,昨夜,墨无殇去了平日里与君笙姑娘接头的地方,却没有见到她,只是见到了一方带血的丝巾,我们以此推测,君笙姑娘很有可能已经出事了。我们担心君笙会遭遇什么不测,没有来得及通知你们,就先去了。但,我不是叫随心随意来通知你们了么。” “是来通知了,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出现在此处了。” “哦哦,也是。我们原本的计划,是打算由我和降魔尺两人去吸引注意力,然后让墨无殇去找君笙关押的地方,可是...后来因为我和降魔尺两人杀红了眼,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再加上,我们发现这北辰矣蕤的手上,其实根本就没剩多少的走尸在了。还有就是,我和降魔尺两人,又不是他敢动的人,他还真是眼睁睁的看着我和降魔尺两人,将赤练山上的岩浆湖给搅了个天翻地覆,一举给他把老窝都端了,还顺便救出了青见...” 陈一诺说起昨晚的战况,心里还十分的畅快,可这一提到了青见...陈一诺原本激昂的情绪,瞬间就变得落寞了起来... 见她如此模样,火天焱燁心下也知道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他也并没有再问什么。只是抬脚缓步朝着陈一诺的身边,走了过去。 “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遗憾,才能叫人生。一帆风顺,平静无波,想来,也是太过无趣了点。” “是吗?可是,我和青见,却偏偏就是希望过着上神说的这种一帆风顺,平静无波的日子...” “所以我才会说,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啊。” “呵呵,上神经历世间万般变化,早已看透了世俗繁华,自然是能够跳脱出这些看似简单的命理。” “我虽掌管一方神力,可...要说跳脱命理,却也不是这样说的。因为,你看,现下,我不还是不能跳脱出自己的使命么?” “可,至少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说是可以随意掌控上神的命理了啊。” “没有几人...却不是没有人,对吗?好了,你也站在树梢上听了半天了,这么久不见,你还是下来与我这老朋友,叙叙旧吧!” “安!?” 这火天焱燁的前半句,陈一诺还听着正正常常,只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后半句,却是听得她一头雾水。 她侧目正想冲火天焱燁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却只听得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阵衣袂破空之声。 陈一诺连忙警觉的往旁边一闪,心下也是被惊了一跳。 她才将将站定身形,就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她刚刚站立的位置,传了过来。 “呵呵...焱燁,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我若是跟你永世不再相见,那就真的是无恙了。” 火天焱燁一边与说话的人搭着腔,一边不着痕迹的将陈一诺给护在了身后,陈一诺这才得以能够看清说话的人是谁。 一个身着灰色水纹打底,束腰立领锦袍,一头灰蒙的长发,恣意潇洒的披散在胸前身后的男子,那双如水纹般波光潋滟的眼眸,此刻,正一眨不眨的将目光落在了陈一诺的身上。 陈一诺被他这眼神给盯得浑身发毛,这人...听口气,应该是火天焱燁的旧识才对。再加上方才火天焱燁说...他巴不得永世不再与此人相见,再结合他的种种态度,陈一诺已经大概猜出了这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了。 但,即使是猜出了他的身份,她现在也不想与这人有任何的交集,因为,上次南宫言在不忆仙宗境内遇见了他,后面隔天就出了事,所以,这个人的出现,定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战站队的北辰矣蕤现在已经败走赤练山,现下他居然敢只身一人来这儿,除了他还有同伴在,就只有是这人的实力,已经强大到可以不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 “哎呀,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两人,可是这世间缺一不可的存在,要是少了你,我可是会寂寞的。” 听见他说话的语气,陈一诺简直想忍不住的翻个大大的白眼,因为这般阴阳怪气的语调,从一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真的别提有多奇怪了。 但,尽管白眼已经在眼角了,为了大局,陈一诺还是忍住了,因为,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虚实,若是贸然惹怒了他,以这人当年能够将火天焱燁封印在火召炎地的手段来看,他们怕是讨不到什么便宜去的,所以,还是静观其变吧。 更何况,最令人恐怖的是,这人也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了,自己从中午的时候,就一直待在这里。可是,自己却根本就没有发现过他的存在。这人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恐怖如斯的地步了吗?还是...他难道从上次在不忆仙宗的境内遇见南宫言开始,就一直在新城里,根本就没出去过。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是太恐怖了... 但,若他从上次来了便没有再离开过的话,新城里的百姓,又如何可能安生的活到现在呢? 总之,水天澜湮的出现,彻底的让陈一诺感到一头雾水... “寂寞!?我看你一天到晚都在给自己找事情做,根本就没有一刻是闲下来的,再者,是你觉得我跟你是世上缺一不可的,可我却是觉得,你的神力,是世间缺一不可的没错,但你这个人...就算了!!” 第四百章 人间烟火味 听见火天焱燁的话,陈一诺原本以为他会直接恼羞成怒的,可这水天澜湮居然不怒反笑! “呵呵呵,没想到,咱们两人之间的想法,居然还有相同的一天啊。” “行了,你也不用在这儿跟我假客套了,说吧,你在新城里潜伏了那么久,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目的?嗯...你这句话,倒是把我给问到了,要说目的,其实我跟这些百姓无冤无仇,我没理由害他们。” “所以呢?” “所以...我只是来看看,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样百般护着这些凡人。要说生死轮回,不就是每世重复前一世的乏味日子么?这些人死了,不过是再去从头再来罢了,你们又何必如此紧张呢?”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就有些不赞同了。 “嗬...上神是觉得他们这样短短几十年的寿命所经历的事,根本就不足挂齿是么?那么,长寿如上神您,活了这数万年的时间,可有这些凡人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快活呢?他们有喜怒哀乐,有爱恨情仇,有每日都不同的精彩日子,有期待明天的理由。可是,我刚刚说的这些,恐怕上神您,是穷极一生都还未体会过的吧。所以,小女子大概也能知道,您这么多年潜伏在凡界的原因是什么了。因为,上神您...太想体会一下...所谓的,人间烟火味了。” 陈一诺的一番话,语气平平,不急不躁,可是却字字都说到水天澜湮的心里去了。 他那水波潋滟一般的眼眸,瞬间就将目光再次落在了说话的陈一诺身上。感受到他上下打量的目光,陈一诺这次,并没有闪避,而是不卑不亢的直接迎上了他的目光。 见着她如此表情,水天澜湮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越发的趣味十足了起来。 可他对陈一诺满是兴趣的眼神,还未在陈一诺身上停留五秒,就被站在陈一诺身前的火天焱燁给直接当了个严实。 “她刚刚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话。所以,如果你的凡界生活已经体验够了,奉劝你,还是赶紧回到你该待的地方去为好。” 眼神被突然打断,水天澜湮的眼眸里,闪过了一瞬间的不悦,但这种不悦,很快便被他眨了一下眼就掩饰了过去。 “呵呵,你何时又跟这小女娃有了这么深的交情了?” “我跟她交情如何,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议论。” “议论?!我可不是在议论,只是想以朋友的角度跟你说一声,人家都已经嫁做人妇了,你一个上神,还这般的觊觎人家,恐怕...不太好吧?” “我觊觎与否,跟你有何干系!?” “哈哈,真是的。你这性子,如何还是这么轴啊?我的言下之意,就是想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跟谁在一起,都可以。就是这女娃,比你年岁小不说,还已经嫁人了,嫁的,还是帝释天的儿子。你这...觊觎别人的老婆也就算了,就是这辈分,也不对啊!” “多事!!” 火天焱燁已经被他说得有些毛躁了起来,手掌里瞬间就燃烧起了两团赤红色的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当仁不让之势,直接冲着对面的水天澜湮的面门,就扔了过去。 火团在空气中犹如两颗流星一般,瞬间划过了夜色,眼看着就要正中水天澜湮的的面门。可就在火团离着水天澜湮的面门只有一指的距离之时,他的周身,竟突然升腾起了一团波光粼粼的透明水膜。 “嘭!嘭!” 两道巨大的声响过后,火天焱燁射出去的那两团火球,瞬间就砸在了水天澜湮面前的水膜上,“滋滋”两声,就化作了两团水蒸气。 “啧啧啧,哎呀呀,不过是规劝你两句罢了。竟还恼羞成怒的跟我动上手了,你也真是一如既往的小气呢!!” “对你,我无需大方!” “是咯是咯,你对我,无需大方,这数万年来,你又何尝是对我大方过一次半次呢?” “行了,废话少数,你今日若是想来找陈一诺什么麻烦,那么,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总合,上次的封印之仇,我还未找你结算呢!!” “哎呀,不要一见面就这火气这么重嘛。你看我在新城里待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你们什么麻烦,难不成我等到北辰矣蕤都倒台了再出来独秀么?我是掌管水,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嗬...我看,你要是脑子没有进水,也不会蠢到去帮北辰矣蕤!” “嗨,帮他嘛,也不是因为我站在他那边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太无聊了,一直都是这般无聊,感觉我这玉清潭里的水都要发绿了。” 说着,水天澜湮便手掌一伸,拿出了一个通体温润,呈淡淡的粉绿色,犹如一个棋罐一般大小的罐子,陈一诺悄悄的透过火天焱燁的手臂间的缝隙悄悄瞄了一眼,发现那个粉绿色的罐子里,竟然装的是水位到罐子口的一钵清水! 难道...这就是水天澜湮掌管天下水渠的法器!?对于这个猜测,陈一诺也只能是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呐! 因为,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就目前来说,水天澜湮还没有跟自己起什么正面冲突,再者,看他这样子,应该还是蛮好说话的。就是不知道这蛮好说话,是因为他还没有被激怒的原因,还是他其实已经生气了,只是在做出他没有生气的假象。 “所以,因为你的一时兴起,就要让凡界这么多人来遭殃?” “遭殃?我做什么了?我一没杀他们任何人,二没有破坏你们建立起来的新城,如何来的这遭殃一说呢?” “你是没有杀过他们任何一人,但,你却是北辰矣蕤敢跟我们叫板的底气所在,难道你会不知道!?好,那么就撇开这些凡人不说,日天葵戬,月天朦晴,他们的事,你和你的那几位战友,又是作何解释呢?” “作何解释!?哎呀,不过是一言不合就切磋了两招而已,哪知,他们想来是许久没有操练,手艺生疏了吧,我们都没有使上全力呢,他们就顶不住了。” 第四百零一章 未慈 听见他嘴里风轻云淡一般说出来的话,陈一诺听了,简直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正想开口怼他两句,但火天焱燁背在身后的手,却是悄悄的碰了碰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是了,自己怎么忘了,要说了解,肯定是火天焱燁对这水天澜湮是了解的了。如果火天焱燁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轻松解决他,也不会这样悄悄示意陈一诺不要轻举妄动了。 所以,自己还是听君一席劝好了。 “那他们又是如何得罪你了?我们穹顶十二天相安无事了数万年,却在那北辰矣蕤的一番鼓动下,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处处与我们作对。” 听见火天焱燁的话,水天澜湮脸上的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了一副阴鹜之色。 看来,这才是水天澜湮真正的面目吧,瞧见他这副脸色,陈一诺的心下顿时一沉。 完了完了,看这情形,今日恐怕是免不了要有一战了。好在是刚刚自己没有再说什么,要不然,现在战火的苗头,就已经惹到自己身上来了。 只是,陈一诺现下唯一担心的是,要是他们打了起来,新城里的百姓岂不是就要遭殃!?思及此,陈一诺便用弥音入耳悄悄的告诉火天焱燁,自己想去新城里通风报信,先疏散了城里的百姓再说。可是火天焱燁却回了她一句,不要离开他的身边,这里现在很危险,万一打了起来,他会想办法将水天澜湮引开此处,避免以新城作为战场。 既然火天焱燁都这样说了,陈一诺除了信他这一点,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所以,一番权衡利弊之后,陈一诺还是选择留在了火天焱燁的身后,静观其变再说,万一打起来,自己兴许还能帮帮火天焱燁的忙什么的。思及此,陈一诺便悄悄的向降魔尺发出了召唤令,要他火速前来。 有了降魔尺在这儿,他们的胜算,又会更加大了一些。 只是,这边的火天焱燁和水天澜湮的对峙还在持续升温中,一个十分娇俏的声线,却像是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幽魂一般,从陈一诺的身后传了过来。 “哟!!焱燁,你这当年拒绝我拒绝的义正言辞,心无旁骛的,如今,竟还晓得保护起这个女娃娃来了?啧啧啧,你这般举动,不是存心想让我难过么?” 被这娇俏声线给吓了一跳的陈一诺,连忙回头一看,就瞧见了一个身材玲珑有致,身穿一套极为华丽的浅粉镶金色桃花暗纹抹胸罗裙的女子,正一脸阴阳怪气的看着自己。这女子,长得肤若凝脂,气质不凡,用花容月貌来形容,简直是一点儿也不为过,尤其是那双丹凤眼,瞧着真是感觉快把人的魂儿都给勾走了一般。但,现下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有些不太友好的意味在里面... 而且这种眼神...她怎么那么觉得似曾相识呢... 是了,这跟刚刚这个水天澜湮出现的时候,那个看自己的表情不是一模一样么!? 怪哉!!她今天招谁惹谁了,要知道她今日,可是第一次跟这两人见面啊。尤其是这女子身上那股子,恨不得想将自己一巴掌从火天焱燁的身边扇开的样子,看得陈一诺简直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难怪,刚刚火天焱燁不要自己离开他的身边,想来,定然是他早就知道了这个女人也在这儿了吧。 思及此,陈一诺又悄悄的给火天焱燁用弥音入耳道。 “诶诶!我说上神,现在又是怎么个情况?我们现下该怎么办啊?要打还是要溜,咱们还是得早做决定才是啊。” “走,已经来不及了,今日,他们是有备而来,如果等下打起来,你就先找机会走,去找地天荼郇,我会设法将他们引出新城里,不会伤及城里的百姓。” “那你呢?一个水天澜湮尚且难以对付了,现在还来了...来了...额...这人谁啊?” 说了半天,陈一诺这才想起来,自己连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 “她是大自在天未慈,掌管万物之声。” “大自在天!?是个女的?” “我们天界十二天里,只有两个女子,一个是她,另一个就是掌管月亮阴晴圆缺的月天朦晴。” “那...听她刚刚这个口气,好像是与你有些什么过节啊?” “这事与你无关,我自会解决,你只要记住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逮准机会跑路便是。” “我走了?那你呢,他们可是有两个人!” “你放心,他们是断然不敢伤及我性命的,因为,一旦十二天里的任何一个人死了,并且没有后继之人,那么,那一天掌管的事物,就会变成这天底下无敌的存在,他们再是不满,顶多也就是像上次那般,将我封印起来罢了,也不敢对我做什么的。” “可是...” 陈一诺知道火天焱燁将那些十分凶险的封印过程说得这么风轻云淡,是为了不要她担心。可是,她如果没有见识过火召炎地里的那个封印有多么凶险霸道,或许她还真的不会担心,可是,偏偏她已经见识过了,这如何能叫她轻易的就说服自己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就跑路了呢? 哎,真是... 原本,陈一诺以为他们最棘手的问题,是北辰矣蕤带来的。不曾想,真正的问题,却是现在才开始显露出身形。难怪北辰矣蕤那么轻易的就从赤练山撤走了,原来,是想要回去天界养精蓄锐,然后跟这几个人交棒,现在又换做是他们出来搞事情了。 这个想法,让陈一诺顿时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真是一帮物以类聚的阴险小人,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不要可是了,他们不仅仅是两个人在这里。” “什么?不仅仅是两个人!?难道,还有别的帮手!?” “嗯,毗沙门天鑠(shuo)鈄(dou),和风天飖(yao)飔(si),也在不远处。” “啊!?” 听见火天焱燁的话,陈一诺下意识的就想转头四处去寻找他们的踪迹。 第四百零二章 吃醋吗 可是火天焱燁却立即制止了她的举动,语速极快的道。 “不要东张西望,他们与你没有仇怨。故此,应该是不会牵扯到你身上的。” “可是,我为何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呢?” “我们是这三界自然的所在,我们存在于任何地方,风天自然是融合在风里,大自在天,自然是融合在这些声音里。” “原来如此,那...我应该如何...” “焱燁!你也太过目中无人了吧!!我在跟你说话诶,你如何这般爱答不理!!” 陈一诺还在和火天焱燁商讨计策,大自在天未慈那个女人,许久没有得到火天焱燁的回答,脾气瞬间就被点燃了,一副毛焦火辣要找火天焱燁扯皮的样子。 火天焱燁在听见她这一番话后,竟然依旧是没有回头,而是仍然面对着对面的水天澜湮站立着。反而是陈一诺有些后背发毛的转过了身去,一脸小心的防备着这个女人。 听她这口气,看来是当年跟火天焱燁表白不成,然后被拒绝了吧。不然,她刚刚也不会是那副酸到没朋友的口吻。 见着陈一诺转过了身来,大自在天未慈那女人脸上的愤恨之意,竟然变得更加强烈了起来,如果说刚刚她还只是想将陈一诺给一巴掌扇开,那么现在,她可能是想将自己给碎尸万段了吧... “诶诶!我说焱燁上神,你倒是应她一声啊!!” 陈一诺不是怕跟未慈打起来,只是现下他们还在新城境内,要是真打起来,遭殃的只有城内的百姓,所以,要是能够框到他们离开新城再动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故此,现下陈一诺只得是用弥音入耳再次拜托火天焱燁赶紧应上人家一声,不然,可能真就要打起来了。 可是...火天焱燁回答陈一诺的话,却差点儿让她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栽倒在地。 “我应她话,你不会生气吃醋吗?” “安!?吃...吃醋!?吃什么醋啊,我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到,还上哪儿去吃醋啊!?” 刚一说完,陈一诺就脑子一懵...这家伙,该不会是...在为了她拒绝任何女子的暧昧吧!所以,为了不想让她误以为自己与未慈先前有些什么纠缠不清的关系,这家伙就直接不回人家的话了!!我的天,这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啥!! 陈一诺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即再次说道。 “呀!!先不要管这些了,你先应付她,最好是能够将他们从这里劝退,不然,等下打起来就真的完蛋了。” 一直以为北辰矣蕤才是那个定时炸弹,没想到,真正定时炸弹,是这几个早就潜伏在新城里的家伙们!!而且,现在陈一诺甚至怀疑,火天焱燁和地天荼郇,甚至是羽拾秋和南宫言几人,搞不好都已经早就知晓这几人的存在了。因为,毕竟他们也是十二天里的一份子,火天焱燁能够感知得到他们的存在,那羽拾秋和南宫言他们说不定也可以... 这个想法,让陈一诺顿时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欺骗了一般!! 难怪啊,自己带着降魔尺和墨无殇去大闹赤练山,这帮男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来阻止她,或者来帮她的。敢情,他们是早就知道这新城里,已经住了几匹大佬在了!!而他们没有来赤练山帮她,肯定,也是因为怕他们离开新城后,这几个家伙就会在城内搞出什么事情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我说他们怎么这么些年都没有想过要去动北辰矣蕤,而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这城内。这么说起来,这新城里,自从水天澜湮出现了以后,防护罩便被火天焱燁和羽拾秋他们加得一层厚过一层,原来不是为了防止水天澜湮和这其他三天从外面进来,而是为了防止他们从新城里面逃出去.... 可是,如此说来。羽拾秋他们的做法,又未免太过冒险了点,要是水天澜湮他们在新城里搞出什么事来,岂不是一切都玩儿完了。 一番左思右想,陈一诺都还是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来。 索性,她决定暂时将此事放一放,先解决了眼下的困境,再寻个时机问问羽拾秋他们好了。 就在陈一诺一个人胡思乱想之际,火天焱燁终于开口跟大自在天未慈说了第一句话,可是他这句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我眼中本来就没有你,何来目中无人一说!” 他这话一出,陈一诺瞬间懵了...她有些难以置信的转头看了火天焱燁一眼,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对面果然在听见火天焱燁这番话以后,瞬间就处在暴走边缘的大自在天未慈。 “我的天...你这话,还不如不说呢!” “是你要我应她的,我应了,你又如何不满意呢?” “啧!” 陈一诺扶着有些隐隐作痛的额头,心下只剩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这帮上神,是真的不懂人间疾苦,也不懂说话委婉含蓄是什么,更不懂缓兵之计为何物... “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先把她框柔顺了,再想办法把他们引出新城么!?” 陈一诺这番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牙齿缝儿里挤出来的。 “我自然是知晓你担忧新城里的百姓安危,但,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说想将他们引走,只是为了避免百姓住的屋舍农作什么的受到破坏罢了。因为,他们不敢杀百姓的!” “不敢杀百姓!?” “是了,哦,你还不知道吧!因为我们穹顶十二天,是不能伤害凡人的。如果命债背得太多,就会减弱我们的灵力。” “哈!?原来如此,那我岂不是白白担心了半天!” “呵呵,傻瓜。万事有我呢,别怕。” 火天焱燁的这句话...瞬间就让陈一诺愣在了原地,因为...南宫言在出事前,也说过这句话... 陈一诺的心,突然间就乱了。 她开始有些心神不宁了起来,下意识的就伸手拉住了火天焱燁的衣袖。然后声线颤抖的没有再用弥音入耳,直接跟火天焱燁说到。 “上神,我们先走吧,就不要跟他们正面对上了。现在我们势单力薄,不能跟他们...” 第四百零三章 红莲业火 “你这贱女人,我们这些上神之间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陈一诺的话还未讲完,就只觉左边脸颊传来了“啪”的一声脆响,以及一股钻心的疼痛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悬空感,两个呼吸之后,陈一诺便只觉自己的后背“嘭”的一声撞在了一棵大树上,胸间随即就涌上了一股翻涌的血气。 “唔...噗!咳咳...咳咳咳...” “仙子!!” 陈一诺被这未慈这一巴掌给扇得瞬间懵了神,待胸口这一口因为撞到大树而翻涌起来的淤血吐尽后,陈一诺便只觉自己的耳朵听不见了任何声响。 只能看见对面的火天焱燁在朝着自己飞奔而来,可旁边的水天澜湮也在同时动身,想要将他拦截下来。 这一切,在陈一诺的眼里看着,就像是慢动作一般,没有半点儿声响。她知道,这是因为刚刚大自在天未慈打了自己的那一巴掌的缘故,再加上她是掌管世间万物之声的上神,所以,陈一诺也知道自己现在听不见声音,全都是因为未慈这个女人! 她趴卧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火天焱燁被水天澜湮和大自在天未慈两人给合力拦截了下来,然后,几人就瞬间爆发了战斗。 火天焱燁看到陈一诺被未慈打了一巴掌,然后深受重伤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被她给点燃了心间压抑已久的怒火一般,周身瞬间就燃起了一股子冲天的赤红色火焰,“轰”的一声就将身边的大自在天未慈和水天澜湮给震飞出去了上百米远,他周身的火焰在接触到周遭的杂草之后,瞬间就将它们点燃了。 火天焱燁也借着那两人被自己给震飞了出去的瞬间,快速的窜到了陈一诺的面前。 小心翼翼的将她给扶了起来,陈一诺能看到他的嘴里一直在说着什么,可是因为自己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火天焱燁说了些什么。但,通过嘴型,陈一诺也大概能猜出他现在说的什么。 于是陈一诺便想冲着他露出一个并无大碍的笑容,可却偏偏在此时,她瞧见了已经攻到了火天焱燁身后的未慈和水天澜湮,陈一诺嘴角上扬到一半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当场,随即想也不想的就一把将面前的水天澜湮给推到了旁边,而自己却因躲闪不及,生生的接下了这两人同时祭出了两掌。 “嘭嘭嘭!!” 三道巨大的树木被挨实了这两掌而往后飞了出去的陈一诺给撞倒的声响,接连在这夜色里响了起来。 陈一诺当场就五脏移位,瞬间昏死了过去。 现场,就只剩下已经缠斗在一起的火天焱燁和未慈以及水天澜湮,三人的身形在已经燃烧起巨大火光的杂草从中,就地打了起来。 这战局,看着十分的混乱,一时间竟然看不出有什么高低之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火天焱燁是真的动了杀心了。他使出的招式,招招狠厉,不留一丝余地,沾上即死!! 见他如此模样,大自在天未慈的心里,就更加不平衡了起来。 “焱燁!!你竟为了那个丫头,要致我们于死地!?” “哼!我要致你们于死地,是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给她留任何活路!!” “她不就是个黄毛丫头么!你用得着这般较真!!” “你连这黄毛丫头一半的为人处世都比不上,还有脸骂她打她!?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作为一个上神,就能随意支配别人的生死存亡!?” “我这般作为,全是因为我爱你,我在乎你啊!!” “闭嘴!!身为一个上神,连半点儿羞耻之心都没有!活了数万年,竟连感情之事不能强求这点都不能参透,你简直妄为神仙!!更何况,不愿意与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你有什么理由去迁怒于她!!你有任何的不满,尽管冲着我来便是,将她打成这样,你们的脸上,也不觉得无光么!?” 这是未慈和水天澜湮两人第一次听见火天焱燁讲出这么多的话来,还是为了那个黄毛丫头。看来,这火天焱燁,是动了真心了。 大自在天未慈被他这一番话给整得又羞又恼,没想到自己今日的这番举动,竟磨灭了自己在火天焱燁的心里,仅剩的那层不想撕破的脸皮。 几人一番缠斗,谁也没有伤到谁,也没人讨了什么便宜去。 现下,三人正分立在三颗巨大的柏树尖端上,火天焱燁大手一挥,便灭掉了底下已经快要燃到陈一诺身边去了的火苗。 然后满脸肃杀的盯着对面的大自在天未慈和水天澜湮道。 “你们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心动我们这八天的主意,这也就罢了,可是,为何要为了一己私欲牵扯进无辜的人!?难道,与北辰矣蕤为伍的这些年,你们心间的良知,也跟着他一起泯灭了吗?” 听见火天焱燁的话,未慈只是低头不语,可水天澜湮却是一脸无所谓的道。 “呵呵,不要把自己说的像个没有污点的圣人一般嘛。没错,我是想吞并你的神力为我所用,如此,这世上就没有人能与我制衡,我便是这天下独大,真真正正的上神了!!” 水天澜湮毫不掩饰的将自己的野心给说了出来,可是知道他作何打算的火天焱燁,却像是早就看穿了他的野心一般,并没有过多搭理他。而是直接抬起右手,在指尖捻起了一朵火莲,然后沉声道。 “呵呵...你不就是想要我的神力么!?我现在...就给你!!” 说着,火天焱燁便将指尖的这朵火莲径直朝着对面的水天澜湮祭了过去。 而水天澜湮在瞧见这朵火莲之后,眼里的精光之色,就没有想要掩饰过。 因为,这便是他心心念念了数万年想要从火天焱燁这儿拿到手的红莲业火,有了它,自己就等于拥有了焱燁的全部神力。 所以,他便想也不想的就伸出了手去,打算徒手接下火天焱燁送到自己手上的宝贝。 可是,他伸出去的手,才将将接触到那红莲业火,指尖就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嗞啦”一声,便将他的指尖给烧出了两个窟窿,要是他撒手再晚些,说不定自己的手,早就被这红莲业火给直接焚尽了。 第四百零四章 除名十二天 “额!啊!!” 水天澜湮被疼的抱着手指嗷嗷直叫,连忙就将受伤的手指放进了自己的玉清潭里,来缓解这钻心的疼痛感。 见着他如此模样,火天焱燁也是半点儿不意外的伸手将那红莲业火给召了回来,重新收进了自己的指尖,然后满脸戏谑的道。 “怎么!?我给你了,你倒是不要了?哼,不长脑子的东西,你以为,只要你的野心够大,全天下都能被你尽收掌下!?呵呵,真不知该说你幼稚,还是该说你蠢到没脑子!!” “你!!” 又疼又气的水天澜湮正想说些什么,一个棕色身影和一个米色身影,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了这三人站立着的树梢临近的树冠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躲在暗处看了半天好戏的风天飖飔和毗沙门天鑠鈄。 “哎呀,大家这么久没见,如何一见面就这般打打杀杀嘛,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呀!!” 说话的,正是手中揣着一柄纯金,上面镶满了各种宝石的如意的毗沙门天鑠鈄。 此人身穿一袭十分醒目浮夸的纯金色束腰长衫,连头上的发冠都是一块成色极品的玉石做成,这东西,别说天界了,就是放眼整个四海八荒,大概也找不出第二顶来。不过,虽然这人的打扮极为浮夸,可模样,生得倒也算是俊俏,可这打扮,就真的是让人不敢恭维了,不过,他掌管天下财富,这般土豪的打扮,倒也还是能够理解。 相比之下,他旁边站着的身着一袭米色束腰立领长衫的风天飖飔,瞧着就要素色许多了。只是,这风天飖飔的样貌瞧着虽然还算上乘,可是脸上的神情看着,就有些生人勿进,捉摸不定的的意味在里面了。 就好像无处不在的风一般,看不见摸不着让人有距离感,可它又偏偏实实在在的能让人有肌肤上的触感。 这四人,顿时就对火天焱燁形成了一个包围之势,可饶是如此情形,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火天焱燁脸上,却是一副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表情。 “怎么?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我从穹顶十二天里除名了?” 火天焱燁的声线,十分的平稳,完全不见半丝急躁。 听见他的话,脸上一直是笑嘻嘻的毗沙门天鑠鈄,立即就笑笑道。 “哎呀,焱燁,咱们哥儿几个,可是有数万年没见过面了,怎么这一见面,开口就是要打要杀的呢?” “哼哼...要打要杀的人,是你们。我从来就没有主动去招惹过你们,怎么,鑠鈄,现在,你们这是要倒打一耙来说是我先动手招惹你们的了?呵呵...果然啊,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就真的天下无敌了!!” “啧啧,你这话说的,怎么又是我们不要脸了呢。” “行了,我没有什么旧要跟你们叙,而且我也不想见到你们,没事的话,就赶紧消失,最好是今后老死不相往来!” 如此决绝的火天焱燁,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几人吃惊之余,也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决定由水天澜湮开口。 “呵呵,既然,你都已经打算要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了,那么...我们今日,就只好是...先送你上路了!!” 说着,将孤身一人的火天焱燁围在当中的四人,立即就拿出了各自的法器,言下之意,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了。今日,不仅仅是火天焱燁对他们动了杀心,他们...也根本就没有要放过他的打算...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几人之间充满肃杀的气氛,眼见着瞬间就要一触即发,任何一人稍稍有点动作,那么下一秒,这里就要变成一处战场。 “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若你愿意娶我,加入我们的阵营,今日这罪,你就不用受了!!” 眼见着大家就要动手,大自在天未慈这女人,却临阵动了恻隐之心... 女人,总归是容易心软的,因为,毕竟火天焱燁是自己喜欢了数万年的人,真的让她眼睁睁的看着焱燁死在自己面前,她还是十分于心不忍的。 可是火天焱燁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死,我并不怕,这天下,你们不将它搅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们也是不会甘心的。呵呵,站在你们的阵营,请问,你们的阵营,又是什么阵营呢?” “自然是到最后能活下来的阵营!!” “活下来?!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为何还要被迫去选择你们口里的活着。” “焱燁!!你别不识抬举!!” “抬举!?是什么?我不屑于你们的任何抬举,若是你们有把握杀了我以后,能控制得了这红莲业火,不用你们动手,我也巴心不得自己解脱!!” 见他如此决绝又油盐不进,在场的几人也意识到威逼利诱都已经不能改变火天焱燁的想法。 一时间,场面又再次僵住。 这火天焱燁却像半点都感觉不到眼下的僵持场面一般,自顾自的转过了身去,打算前去查看为了救他而被水天澜湮和未慈两人给一掌打晕了过去的陈一诺。 可这几人,明显是不想放他走的。焱燁才将将转身,风天飖飔和水天澜湮便迅速移动身形,挡住了火天焱燁的去路。 见着他们不打算放行,焱燁心间压抑的怒火,瞬间犹如爆发的火山一般,“轰”的一声就在周身爆燃起了一团巨大的火光,几人连忙朝着旁边一闪,堪堪躲开了焱燁的这暴怒一击。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跟他们动手,水天澜湮几人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便纷纷动手,朝着火天焱燁祭出了狠招。 一时间,这片山丘上,瞬间就燃起了冲天的火光,以及各种颜色的灵力飞射而出的光芒。 将这片天空下的夜色,给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只几个呼吸间的时长下来,这缠斗在一起的五人,便已经过上了数十招。 不过,这个场面,与其说是在过招,倒不如说是火天焱燁在几人的夹攻中,在进行艰难的求生之战。 可是,即使焱燁已经极力应付,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他的身上,就已经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第四百零五章 重聚 眼见着,他就要撑不过下个一盏茶的时间,说不定下一秒稍有疏忽,自己就会瞬间毙命在这几人的手上。可饶是这般艰难了,火天焱燁却仍旧没有吐露半句告饶喊疼的话来。 可是,这双拳,始终是难敌四手... 还未撑到第二盏茶的时间过去,火天焱燁就因为一个闪躲不及,“嘭”的一声就被风天飖飔刮过来的一道风墙,给击中了胸前,整个人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瞬间就被击飞了出去。 而他落下的地方,正好就是受伤的陈一诺躺卧在地的地方。 火天焱燁被飖飔这一道风墙给刮得胸间一阵血气翻涌,再加上先前身上挂的那些伤,这刚刚落地,便抑制不住“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猩红的鲜血。 现在的他,已经是摇摇欲坠,十分艰难的单膝跪地,但他仍旧挡在了陈一诺的前面,在苦苦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看着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火天焱燁,合力围杀他的那四人,也一脸轻松的收了自己手中的法器,纷纷落下了身姿,站在了单膝跪地的火天焱燁面前。 “哎呀...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早些归顺于我们,不就免去受这些皮肉之苦了么?何必呢,你说。啧啧,我见着,可是十分心疼的呢!!哎,瞧瞧这张让我迷恋了数万年的俊脸,现在...都伤成什么样了。” 未慈这个女人冲着火天焱燁说了一番冷嘲热讽的话之后,就想要伸手去抚摸他因为挂了几条伤口,却变得更加诱人的俊俏脸颊。 可她的手指离着火天焱燁的脸颊还有一指远的距离之时,这女人突然就像是触电一般,瞬间惊叫着缩回了手指。 而她那打算触碰火天焱燁的手指,现下已经被焱燁使出了红莲业火,给烧成了一截焦炭。 这女人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刚刚还一脸心疼火天焱燁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了一脸愤恨! “焱燁!!你竟然敢毁我手指!?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我定要将你生擒了,再将废去你的灵力,将你关在我的聖鹂宫内,日日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未慈就想要祭出自己法器,一对黄金铸造的金钹,打算把火天焱燁关押起来带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人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两道利剑破空之声。 闻声不对的四人,立马就往旁边一闪,两柄一蓝一黑的长剑,就堪堪的擦着几人的衣角,“叮”的一声插在了火天焱燁的面前。 见势不好的四人,立即就结成了防御的阵型,快速的站在了一起。 并且转头看向了这两把差点将他们当成烤串儿给串了起来的长剑的主人,可是这一瞧,就彻底让他们有些傻眼了。 只见他们的身后,竟然整整齐齐的站着七个他们并不算陌生的人。 原来,这段时间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时常不见踪影,也没有谁去管陈一诺去了赤练山找北辰矣蕤麻烦的事,是因为他们再次出发,去游说先前将他们的联合之意,给拒之门外的日天葵戬,月天朦晴,梵天舍木,焰摩天陀虞前来的相助去了。 而为了不引起这几人的怀疑,他们还留下了火天焱燁和地天荼郇两人在凡界做样子,而且,羽拾秋和南宫言两人离开的时间,都是错开的,因为一个人不见了,还不会有所察觉,但两个人同时不见了,这就很可疑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几人本来就因为先前他们的游说,而有了一丝动摇,现下他们再次来请,并且言明了此次的事件,并不像几万年前的天界大战那般简单。因为,改变心性的人,已经不止是那天煞孤星北辰矣蕤了,而是以水天澜湮为首的这四人,心性也早就不似当年了。 他们现在想的,已经不仅仅是在乎当年的私人恩怨,而是生出了想要更加难以满足的邪念,想要彻底搅乱这四海八荒,来打发这数万年的无聊时间。 讲明了这一切,没想到这几人,前前后后的居然全都同意再次出山。 就连那成日泡在美人堆里的梵天舍木,竟然都来了。也不知道南宫言和羽拾秋两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才将这几人给请来的。 时隔数万年,穹顶十二天的再次会面,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的。 尤其是,其中的帝释天,罗刹天,和地天。都已经更新换代,变成了三个后辈接了班。 十几个人站在一起,此处的气场,瞬间就变得强大无比了起来。 要知道,他们可是天地间为数不多仅存于世的上神。再加上他们十几个人同时出现在了这里,这片土地,都会发生质的变化。 但,眼下并不是讨论他们的到来,带给此处的气场变化的问题,而是要想办法解决眼下的一切迫在眉睫的问题。 这些迫在眉睫的问题,其中,包含了如何处置这四个心魔丛生,还不想回头的四天。以及救治身受重伤摇摇欲坠的火天焱燁,还有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陈一诺的伤势。 这其中,最为紧张的人,就是羽拾秋了,虽然,现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需要他好好对待的女子雪倾尘,可是,见着陈一诺身受重伤,生死未卜,他还是十分的紧张。 他连忙冲到了陈一诺的面前,想要将脸朝下趴在地上的她给翻转过来。 “诺诺!!诺诺!!醒醒,醒醒啊!” “别...别动她...她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了位...轻举妄动,会加重她的...伤势...” 火天焱燁撑着一口气,连忙制止了羽拾秋的动作。 听见他的话,羽拾秋伸出去想要抱起陈一诺的手,瞬间就僵在了当场。 而跟在羽拾秋的后面一言不发走过来的南宫言,却是默默的蹲下了身去,随即快速的在胸前结了一个治疗术的印记,然后祭出了一道浅蓝色的灵力,开始注入陈一诺的身体,帮助她修复受损移位的五脏六腑。 见着南宫言已经开始着手替陈一诺疗伤,羽拾秋这才警醒过来,火天焱燁身上的伤,恐怕是不比陈一诺要轻。 第四百零六章 野心露 只不过他刚刚为了保护陈一诺,一直在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思及此,羽拾秋连忙上前扶住了火天焱燁。 “现在已经没事了,您也不必再硬撑着了。来,我先替您治伤吧。” 说着,羽拾秋就伸手去扶住了火天焱燁摇摇欲坠的身形,谁知,他的手才将将碰到焱燁的腋下,这人就毫无预兆的径直朝前栽倒了下去。 吓得羽拾秋眼疾手快的赶紧伸手捞住了他,才避免了火天焱燁那张俊脸像陈一诺那般,栽在地上。 这边的几人,开始治伤的治伤,救人的救人。 那边,呈对峙之姿站立着的其他九人之间的氛围,也变得有些火药味逐渐浓烈了起来。 “我以为你们仅仅只是因为数万年的神职,让你们产生了倦怠,有些情绪波动而已。却没想到,你们竟然对自己的共事,都已经能够痛下杀手了!!” 梵天舍木看了已经昏迷过去的火天焱燁和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陈一诺一眼,心里的愤怒,就像是已经快要窜上了他的天灵盖一般。 而对面的四人在听见梵天舍木的讨伐之言后,却是一脸的毫不在意。只见为首的水天澜湮往前迈出了一步,斜睨着对面带头的梵天舍木道。 “呵呵...舍木啊,你莫不是女人接触得太多,学了她们的长舌之功,现下竟要出言讨伐我们了?!” “哎哟,你还有脸在这儿笑我长舌之功!?在我的眼里,你水天澜湮现在,就是连我后宫里的那些长舌之妇都比不上!!讨伐你,你觉得,现在仅仅是讨伐就能解决问题的吗?你转眼瞧瞧,焱燁是我们共事了数万年的老友了,你们竟然真的能下得去手!!” “我们如何做人做事,还用不着你来管教,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是穹顶十二天的老大了!?哼,没有我,你们什么也不是!!” 水天澜湮语气里的毫不掩饰的狂妄,让焚天舍木听了有些心火上窜。 “穹顶十二天里的任何一人,少了一个都不可以!你认为你是最重要的,谁又能说自己是不重要的那一个呢!?动动脑子想想好不好,我们皆是父神身上的神力灵识所化,你以为你会比我们特殊到哪里去!?你一向觉得焱燁和葵戬是父神演化出来牵制你的绊脚石,可殊不知,一切的一切,都是父神为了天下苍生,而预留的福祉。我们无论是对于北辰家的天界来说,还是凡界的这些平民百姓来说,都是不可缺少的。你以为我们是神,便高他们一等。” “我们让他们得以生存,难道不应该高他们一等吗?!” “你错了,如果没有他们,我们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是你迂腐的想法,我们作为上神,给了他们生存的机会,他们本来就该对我们感恩戴德。” “感恩戴德!?那么父神让你有了人形,你是不是也该对父神感恩戴德呢?” “说的好听,你觉得父神若是真心待我们,为何会让他的七窍玲珑心,落在北辰矣蕤父亲的手上!?” 水天澜湮的话一出,其余的人,顿时就明白了这个人原来真正的目的,居然也是在打着那颗七窍玲珑心的主意!! 见着众人惊诧的脸色,感觉自己有些失言的水天澜湮,下意识的低头后退了一步,但,很快的,他又像是找到了什么底气一般。眼神里的贪婪之欲,丝毫不加掩饰的看着梵天舍木道。 “哼!我是为了父神的七窍玲珑心又怎样!?难道你们不想的到它么?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样子,得到父神的七窍玲珑心,便能成为像父神那般的伟人。介时,像眼下的这种地界,我想造出多少个来,便能造出多少来!!到那时,我便是这整个宇宙的主宰,眼下的这些东西,根本就入不了我的法眼!!”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存的这种心思,他们相处了数万年,虽然以前就知道水天澜湮是有些野心在,原以为他只是想吞并其十一天的能力,却没想到,他从头到尾都志不在穹顶十二天!! “你真的...无可救药了...” “不是我无可救药,是这世上任何的事物,都已经配不上我的野心了。” “你现在收手,一切都还来的及...” “收手!?我收什么手!?我都还未出手呢,何来的收手呢?” “既是如此,那么,我们也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要你悬崖勒马,一切都还能够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你告诉我,我本就是江河湖海,哪里来的岸...可以让我回头呢?” “你觉得束缚圈禁了你的地方,就是岸!!” 听见梵天舍木的话,水天澜湮的眼眸里,露出了一丝疑惑,但,很快的,那抹坚定不移的眼神,就又占据了他的心神。 “既是圈禁束缚了我的地方,我还回去作甚!?你们按部就班,心思呆板的原意待在这个画地为牢的地方,那是你们的事,我可以不管你们的决定。但,同样的,你们也不要妄想做什么劝人向善的烂好人,再说出些什么回头是岸的蠢话了!” 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的油盐不进,梵天舍木与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后,不由得纷纷摇了摇头,然后一致觉得,此人大概是没救了。他心里生出的心魔,带给他的执念,早就磨灭了他的最后一丝理智。 甚至严重点儿来说,他现下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清醒正常的水天澜湮。而是一个被心魔控制,失去了真我的傀儡。 想来,当初北辰矣蕤能够劝说成功的理由,应该就是许下了要献给水天澜湮七窍玲珑心吧。不然,以水天澜湮的性格,无利可图的事,他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就答应了北辰矣蕤呢?表面上看着,北辰矣蕤仿佛是在与虎谋皮,可实际上,他借着水天澜湮的名誉加持,得到的东西,早就已经超出了他原本的诉求。 既然,劝说已经不行了,那么...就只有是对他来硬的了。 几人再次交换了一个互相都明白的眼神之后,随即便散开了阵型。 第四百零七章 不输气质 现场的气氛,又再次的变得紧张了起来。 两个阵营里的人,都纷纷祭出了自己的法器,就只差点燃这场战火的引线了。 就在两方陷入了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之时,一道呛咳之声,将这紧张的氛围,给稍稍缓和了一下。 “唔...噗...咳...咳咳咳...嗯...南...南宫言?” 陈一诺总算是在南宫言的全力救治,以及七窍玲珑心的强大自愈能力下,逐渐的恢复了过来。吐尽了喉间堵着的一口淤血后,陈一诺便艰难的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深爱的那张俊脸。 听见她略带沙哑的声线,轻轻的低唤出了自己的名字。南宫言发现自己的石头心脏,竟然因为陈一诺的这一声低唤,而产生了一丝丝的心疼。 这种异样又难以言表的触感,对于现在的南宫言来说,是真的属于陌生得再陌生不过的情绪了。但,他从上次品尝了陈一诺的眼泪之后,就首次感受到了这种陌生的感觉,当时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太难受了,以至于他当场就狼狈的逃跑了。 后来,他每每见到陈一诺,心间便会生出那种难以言表不知是该说难受,还是该说是不习惯这种异样情绪的存在的感觉。久了,他现在竟也习惯了。只是,再是习惯了。他在面对陈一诺那双饱含情义的双眼时,也依旧是无法坦然直视。 于是,在与满脸净是血污的陈一诺对视了仅仅短暂的两三秒时间后,南宫言便像是逃一样的离开了陈一诺的身边。 别说南宫言情有可原的逃避了,就是陈一诺本人,对于今日所受的伤,也是一脸懵神啊。 虽然说,这种平白无故挨打的情形,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挨了,上次挨打,还是因为蚩柔这个南宫言的醋坛子。现在倒好,死了一个蚩柔,又来了一个大自在天未慈。 南宫言那个情况嘛,因为自己确实是喜欢他,蚩柔那一巴掌,倒也还能接受她打自己的理由。可是大自在天未慈的这一巴掌,她真的是越想越窝火,因为,她根本就不喜欢火天焱燁啊。虽然他长得确实好看,可自己对他又确实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顶多就是比较欣赏他身上那种禁欲系的气质罢了。 哎,色字头上一把刀,看来,不属于自己男人,即使是欣赏,也是不该有的啊。 这边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无形中化解了一场浩劫的陈一诺,还在暗自腹诽的吐槽着自己今日平白遭的这番罪。而那边剑拔弩张的几人之间的氛围,却因为陈一诺的苏醒,而着实缓和了不少。 大家的注意力,瞬间便由讨伐水天澜湮,变成了对于陈一诺的观望。 而这神经比缸粗的大姐,还趴在地上慢慢悠悠的抬手擦去了自己脸上的血污,然后才打算支起身子,想要爬起来,可当她的眼光瞧见了离着她大约百米开外的噼里啪啦站立着的十来号人时,顿时就被惊得张大了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的将其中几个眼熟的人,挨个看了一遍。 当看到梵天舍木之时,她便已经猜到了这些没有见过的人的身份了。 “哎呀,诺诺!!瞧瞧你这幅呆呆傻傻的样子,头一次见着这么多人么?嘴巴张的那么大,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安!?” 羽拾秋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陈一诺下意识的就抬手想要去擦拭自己的嘴角。可当她反应过来刚刚跟自己说话的人,是羽拾秋时,陈一诺又再次吓了一跳的连忙转身一看,便瞧见了还在给昏迷过去的火天焱燁治伤的羽拾秋。 “羽...羽拾秋!?” “怎么?!太久没见着我,这是想我了!?” “想...想你个头啊!!你们怎么来这儿了?他们...他们该不会是...穹顶十二天余下的那几人吧...” “对啊!” “哈!?为什么啊!?他们怎么会全都出现在这儿啊!?先前的时候,他们不是还不愿意帮咱们吗?” “哎呀,这你就别管了。你怎么样了,移位的五脏六腑,可是已经复位了?还有哪儿疼没,要是还疼,就让师兄再给你瞧瞧。” “疼?哦,疼倒是没有什么地方疼了,就是被这阵仗给吓了一跳。” 陈一诺和羽拾秋两人,一个趴在地上,一个盘腿坐在旁边,就这么小声的嘀咕着什么,全然忘记了那边还有十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 “咳咳!!” 终于,梵天舍木觉得这么严肃的打架场合,一帮人就这么盯着两个根本就忘记了他们还在场的人傻看,是有些掉面儿,所以,他便轻咳了两声,提醒众人看热闹归看热闹,但气质这一块儿,是千万要端稳在手里的。 大家也意识到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陈一诺的身上,显得有些尴尴尬尬的。所有人便回过了神来,打算继续刚刚的话题。 “行了,言归正传,今日,我再问你最后一句,澜湮,你真是不打算回头了吗?” 听见梵天舍木的话,水天澜湮先是一愣,随即便冷笑一声道。 “嗬...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心意已决,没有撤退可言!!” “好!!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几人便又再次拿出了各自的法器,剑拔弩张的气氛,又再次回归了正轨... 额...这里说正轨好像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口吻,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就要再次打起来了。 那边见着他们居然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的紧张氛围,陈一诺也是傻眼了。但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她便踉踉跄跄的爬起了身,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几人的战局中间,一脸焦急的道。 “等等,等等!!你们这是要打架!?” 她这话显然是冲着梵天舍木说的,舍木也顺着她的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意识到这样平平无奇的应了陈一诺的话,好像有点不符合他作为一个高冷上神的气质,故此,他便再次轻咳两声道。 “咳咳,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你先走!”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当然是不肯走的了。 第四百零八章 穷寇莫去追 “走!?不是...你们要打架,我是没有意见啦,只是,你们不能在这里打啊,这城里还住着几十万百姓呢!伤了他们的性命,你们谁能负责!?” 听见她的话,在场的人皆是一愣,没想到,她担忧的竟然不是自身安危,而是这城里的数万百姓的性命。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便从半空之中传了过来。 “哟哟哟!!我说此处如何灵力波动如此之大,没想到,竟然是穹顶十二天,齐聚了此处啊。呵呵,还真的活久见系列。” 说话的人,便是陈一诺先前就发出了召唤的降魔尺,大概,是先前有什么事耽搁了吧,以至于陈一诺昏迷之后都醒过来了,他这才姗姗来迟的到了。 陈一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随即便大声喝道。 “你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是怎么的,还不赶紧下来!!” 她的话,成功的吸引了降魔尺的注意力,可是,这厮在细瞧过陈一诺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和身上有些狼狈的衣衫后,脸上的神色瞬间就变了。一个闪身,便到了陈一诺的面前,然后握着她的肩膀一番细细的上下打量。 “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来埋尸王青见吗?如何搞得你自己像是从坟墓里爬起来的一样?是不是这帮人为难你了?安?说话啊你!!” 被他这噼里啪啦的一大堆问题给问得不知道从哪儿说起的陈一诺,虽然嘴上吃瘪,可是,心里却是笑开了花。果然,这家伙,平日里总是一副怼天怼地,不想任何人安生的样子,可是,真见着陈一诺出事了,最紧张的...却也是他。 “傻愣着干嘛啊!?是不是被打傻了,说话啊!” 降魔尺焦急的话语,让陈一诺回过了神。 “啊?打傻了?你才被打傻了呢!” “没傻那如何不回答我的问题!” “哎呀,你这噼里啪啦的一大堆问题,我还没找到头绪怎么回你呢!” “没找到头绪!?这么些个问题,还用的着起草稿么?真是,我发现你真的越来越笨了!” “不笨也给你说笨了啦!!” “还顶嘴!” “呀!到底谁才是主人啊!?你这什么态度,什么口气啊!?” “哟,还有脸在这儿说主人不主人的问题!?安!?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往外说!!” “你...” “诶诶!!你们这也太过目中无人了吧,当着我们的面儿,居然像是没礼貌的小孩过家家一般,就这样吵了起来!?你们当我们是空气啊!?” 水天澜湮显然是不服气陈一诺和降魔尺两人忽略了他们的存在,现在心里不爽的想找这两人的麻烦。 可是,换做是别人,降魔尺大概还会让上三分薄面,可是...这说话的人,却偏偏是降魔尺最讨厌的水天澜湮... 他这本来就因为陈一诺受伤的事儿,而找不到地方发泄的火气,还正巧就找到了出口。 只见降魔尺先是斜睨了一眼满脸愠怒的水天澜湮一眼,随即便轻呲一声道。 “嘁!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鼎鼎大名的水天澜湮上神啊?呵呵...” 降魔尺这话听着,前半句也仅仅是有些阴阳怪气,故意损人的调调,可最后这两个“呵呵”,听了是真的会让人一股无名火冲上来快把天灵盖掀了... “你!!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大胆的与本上神说话!!” 听见水天澜湮的话,降魔尺便伸手将陈一诺给扒拉到了南宫言站立的位置,然后上前一步,离着水天澜湮大约五步远的距离,满脸不屑的斜睨着他,然后双手环胸道。 “嗬...我是不算什么东西,言下之意,那你,就算个东西咯!” “本上神自然是个东西...胡扯!!放肆!!竟然敢如此戏耍本上神!!你找死!!” 降魔尺的话,终于惹怒了水天澜湮,只见他话音未落,便直接掏出了自己的法器玉清潭,然后单手快速在胸前结了一个印记,随即“呼啦”一声,朝着降魔尺和他身后站立着的众人,祭出了一股来势汹汹的巨大水柱!! 见势不对的众人,连忙脚尖轻点地面,然后“噌噌”几下,就跃到了此处长势极好的那几棵大树上。 几人的行动,让水天澜湮的一击成空,但,这也给了他转身撤退的机会。 因为,今日,这四人对上八人的架,想也不用想,以他们目前的实力,就算是少了一个火天焱燁,也肯定是打不过的。所以,抓住了机会,肯定是要趁机先撤再说了。只是,因为这新城里的结界颇强,他们还得找上一处比较薄弱的地方,才能突破出去了。 不过,虽然是要趁机逃走,但光面子,一定是要做足的。不能认怂的气质,一定要给他拿得死死的。本来,方才他还在焦虑这放狠话的环节过了,后面真打起来的环节,又该如何解决呢! 好在,前面两次差点打起来的局面,都因为陈一诺的介入,而阴差阳错的化解了,而眼下这突然出现的这个不知名的家伙,却是意外的给了他们趁机逃跑的机会。 眼见着几人就要趁机水遁,恨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地天荼郇,掏出自己的法器就想追上去,可他的身形刚刚要动,就被旁边的梵天舍木给叫住了。 “世侄且慢,穷寇莫追,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吧,反正,眼下的局面,他们也不能翻出什么天来了。” “可是!!” “我知道,你是想替你父君报仇,可是,就算现在真的能杀了他们,他们死后的结果,至少是我们目前还不能承受得起的。就算是一诺仙子现下领悟了七窍玲珑心的诀窍,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收拾得了残局啊。” 听见梵天舍木的话,其他的几天脸上,都没什么讶异的表情,除了陈一诺本人,和面无表情的南宫言,以及现下正在给梵天舍木疯狂使脸色的降魔尺。 陈一诺原本在听见梵天舍木那句“领悟七窍玲珑心的诀窍”这句话时,心下只是有着一点点疑惑,可是在见到降魔尺这幅紧张得甚至不惜给梵天舍木使脸色的态度,陈一诺心里,顿时就有了一种事情不简单的预感。 第四百零九章 真相 现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为什么会让自己有了一股被骗的感觉呢? 她脸色凝重的瞪了还在拼命给其他几天使眼色的降魔尺一眼,随即便转身落回了地面,一言不发的站在了还在给火天焱燁疗伤的羽拾秋身边。情绪敏感的她,已经察觉到了就连羽拾秋,现下的情绪都有些不敢直面自己。 没想到,居然连羽拾秋都是如此表情。陈一诺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她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事,是他们全都知道,却把自己给蒙在鼓里的。 一种深深的被欺骗感,瞬间就占满了陈一诺的整个情绪。 见着她默不作声的样子,在场的人,也知道事情终究是到了瞒不住她的这一天。 半空中的几人互看一眼后,便晓得此事定是再也瞒不住了,看来,该告诉她的事,已经到了该让她知道的时机了。 思及此,半空中的几人,便落脚在了陈一诺的身周,见着一言不发的她,众人竟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说吧,你们究竟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湫湫...我们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啊...” “还不肯说实话!?” “没...” “关于七窍玲珑心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你们...真的是站在与我同样阵线的人吗?” 听见她带着怀疑的眼光与口吻质问着在场的众人,大家也只是一阵沉默... “还不肯说吗?” 见着陈一诺脸上的神情,已经隐约的挂上了几缕寒霜,一番沉默后,降魔尺还是走上了前去,伸手想拍拍陈一诺的肩膀,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可最后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索性心下一横,决定告诉她关于七窍玲珑心的一切。 “上古时期,父神的躯干,化作了如今这天地间的四海八荒,其神力化作了如今的穹顶十二天。” “所以呢?” “唯独这七窍玲珑心,却是一直都没有演变,而是机缘巧合的到了你祖父的手上,没想到,他和七窍玲珑心的缘分,竟然还如此的深,虽然没有将其作用完全发挥出来,但,还是利用其特性,创造出了如今的天界。而我,也是在这时,到了你祖父的身边。” “你!?难道...你并不只是单纯的武器!?” 陈一诺现下的心,已经乱做了一团。 “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武器...” “不是武器!?那你...” “我就是北辰矣蕤一直在寻找,能够打开七窍玲珑心的那把钥匙...” “钥匙!?” “是...你知道竹沉河里的水,如何能那么厉害么?” 陈一诺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她知道,降魔尺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颠覆她对前面自己所熟知的一切的认知。 “因为,那条河里的河水,乃是父神的眼泪所化。而我...就是父神双眼里的光芒凝聚而成,化为了为丈量天下正义的一把尺子,衡量道德,也衡量天地间的一切不平衡之事。就是他们穹顶十二天,都隶属于我的规范范畴之内。” 哈!?难怪降魔尺这厮平日里如此嚣张,一向是怼天怼地中间怼空气的存在,原来,别说是天界了,就是整个穹顶十二天,都要给他三分薄面儿。 只是,让陈一诺觉得疑惑的是。为什么降魔尺的身份如此的尊贵,竟还是屈尊降贵的甘愿跟在自己的身边呢? 难道,就只是为了看护自己身上的七窍玲珑心!? “既然你是能打开七窍玲珑心的钥匙,那为何不把它从我的身上取走,而是任由北辰矣蕤和那兕重楼两人,成日变着法儿的来想将这七窍玲珑心弄到手!” “要不怎么说你傻呢?为什么不取走,还不是为了你这傻子么!?” “为了我!?” “是啊!瞧你蠢得无可救药的样儿,我要是把七窍玲珑心拿走了,那你岂不是马上就死翘翘了!?” “噢哟,敢情,你这是在担忧我咯!” “废话,不是担心你的小命,谁还管你啊!” “啧啧啧,我怎么以前没看出你是这么的深情呢?” “那是你眼瞎!” “那...意思是,你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陈一诺眯着眼睛,将站在她身周的几天,都看了个遍。最后,她的眼神落在了将脸转在一旁的南宫言身上。 如果说,所有的事,他们都是早就知道真相的,那么...南宫言...是先知道了他的身世以后才选择跟自己在一起的呢?还是...即使是知道了他和自己的身世,仍旧选择跟她在一起的呢?她心里的疑惑,现下去问南宫言,他自己肯定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我承认,是隐瞒了你我就是打开七窍玲珑心的钥匙这件事,但,我们都是为了你好。而且,我们也不知道,除了北辰矣蕤之外,这水天澜湮,居然也想得到你身上的这颗七窍玲珑心。” “什么!?他也想要!?这玩意儿真这么好吗?好到全天下的人都像要?” 因为水天澜湮无意中吐露了自己真正意图这件事,当时处于昏迷中的陈一诺,并不知情,所以,她现在的反应,就跟刚刚其他人知道了水天澜湮在打七窍玲珑心的主意,是一个样子。 “它的好处,恐怕啊,只有你这个真正拥有它的家伙不清楚了!” “安!?那...如此说来,羽拾秋,你岂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啊!?” 装了半天不存在的羽拾秋,没想到,还是被陈一诺给点到了名,吓得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脑袋。 “啊什么啊!?我问你,你是不是也一早就知道了关于七窍玲珑心的一切!?” “不不不!天地良心,我也是因为我在拾秋小院儿身受重伤回来的那次,降魔尺前辈告诉我的。” “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还是降魔尺告诉你的?” “嗯嗯!不信你问他!” 羽拾秋这锅,甩得简直不要太漂亮。陈一诺眼神微眯的又转头睨着降魔尺,一脸你今天不说实话就不要想完整的离开此处的表情。 “哎呀,我就是知道这小子不正常,所以,就猜到了他是受了北辰矣蕤的摆布嘛!” 第四百一十章 长舌妇 面对陈一诺的质疑,降魔尺也显得十分无奈。但,他也是不想陈一诺在知道自己就是打开七窍玲珑心的钥匙这件事后,情急之下,会要他把北辰矣蕤和北辰啻曱的天命给解开,更怕她会无意之中说漏了嘴,让北辰矣蕤那帮人知道了这件事。 总合,这也不算是什么特别重要的秘密,但,少一个人知道,便多了一层安全。 当然,降魔尺就是打开七窍玲珑心的钥匙这件事,以水天澜湮那几人为首的四天,肯定是不知道的。因为,当年这八天选择帮助北辰啻曱的原因,最重要的,其实不是因为七窍玲珑心当时在北辰啻曱的身上,而是因为,实际上他们都知道了降魔尺的真正身份,才会选择出山帮助北辰啻曱。 而受到北辰矣蕤蛊惑的水天澜湮几人,却并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苦苦寻找了数万年想要打开七窍玲珑心的方法,却如何也找不到的原因。 现下,一切的误会都解开了。陈一诺脸上的神色,也终于好转了起来。 “行吧,行吧。既然如此,那此事就翻篇儿了。” “诶嘿嘿!你还是讲道理的嘛!” “干嘛!?难道,我在你的心里,一直是个不讲道理的女人?” 听见降魔尺欠揍的话,陈一诺立马就是一记眼刀飞了过去。这厮眼下也只好是赔着笑脸,赶紧借由介绍这几人的身份,岔开了话题。 “哎呀,肯定不是啦!好了好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上神,分别都是谁。” 听见降魔尺说要介绍这几天的身份,陈一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直接忽略了他们,这确实是有些失礼了,思及此,她便伸手给自己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然后施了一个清洁术,这才跟在降魔尺的身后,走到了站成了一排的那几天面前。 “这位是梵天舍木,想必你已经见过了。” 降魔尺第一个介绍的人,就是陈一诺最开始去请的梵天舍木。 她抬眼看了梵天舍木一眼,随即便礼数周到的冲着他行了一礼,以示见过了。 梵天舍木的眼睛里,虽然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情绪,但,也还是微微颔首,回了一礼。俩人的再次会面,就这样平淡无奇的告一段落。 接下来,便是陈一诺没有见过的日天葵戬了。这人的身上,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暖洋洋的感觉,虽然他并没有露出什么笑脸,却让人觉得他身上有着一股欣欣向阳的气息。而且,他身上的这种暖洋洋,完全不同于火天焱燁身上的那种炽热,却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感觉。 走到他的跟前,陈一诺还未来的及行礼,他便抬手摆了摆。 “你无需如此多礼,我们与你父王,也算是故交,再加上,你与降魔尺又是如此关系,你的地位,其实并不比我们差上多少。” “哈?额...上神误会了,其实,我只是想感谢几位的鼎力相助,可,我涉世未深,还不曾见过几位上神,现下既然有机会一一见过,这个礼,自然是该行的。” 说着,陈一诺便想朝着他行礼。这时,旁边站着的那个气质超群,从头到尾都没有讲过一句话的月天朦晴,竟缓步走了上来。 然后冲着陈一诺轻轻一笑,这笑容,瞧着简直就像是一层柔软的纱帘在掌心摩擦的那种温柔触感一般。 陈一诺一见着她的笑,整个人就懵了,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 “我是月天朦晴,你就不必这样拘礼了,我们并不在意这些。” 听她如此言语,陈一诺也只好是跟着傻傻的点点头,然后拉着月天朦晴的手道。 “此处实在不是一个聊天畅谈的好地方,上神且跟着我来。我们去一个清净雅致点儿的地方吧,虽然我这里比不上朦晴上神你的月宫,但,偶尔瞧瞧素雅的景致,也别有一番趣味呢。” “好呀好呀,我求之不得,你是不知道,我在那月宫里,已经待得甚是烦躁了,初到凡界,我还觉得新鲜得紧呢!走吧走吧,这里有他们就行了,我们女人就可以先走了。” 说着月天朦晴便拉着陈一诺,两人脚尖一个轻点地面,就直接窜上了天际,然后消失在了夜空中。留下身后一群像是见了鬼一般的男人面面相觑,其实,也不怪他们如此表情,因为,刚刚对人如此热络的月天朦晴,根本就不是他们寻常然认识的那个性格冷清,又不苟言笑的与月天朦晴。 “诶诶!我说舍木,这人该不会是个假朦晴吧!?” 一脸吃惊的焰摩天陀虞,有些难以置信的用手肘顶了顶旁边同样是一脸懵神的梵天舍木说道。 被问到的梵天舍木也是拼命的眨了眨眼,然后语气有些结巴的道。 “应...应该没错吧...这女人,难不成是吃错了什么药,打算转性了?” “哇...谁没事儿敢去惹招惹她啊!?该不会,她上次被沙弥那家伙打伤了脑子?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焰摩天陀虞的嘴里说的沙弥,便是他们这几人之间对风天独有的称呼,飖飔,是外界的人所熟知的名字。 “沙弥!?” “对啊,难道你刚刚来的时候,没听见她在路上说么...哦...忘了,她没有与你同路来着。嗨呀,我告诉你,前段时间,沙弥那个家伙,竟然又去找了朦晴,还想强行与她...嗨呀,总之,最后被朦晴给以死相逼,才总算是让这小子放弃了。” “什么!?沙弥还对人家朦晴存着那样的心思呢!?” “可不是么!?从数万年前这小子就对人家存着喜欢的心思,可是人家朦晴根本就看不上他!那副阴风阵阵,看着就没什么阳气的样子,人家朦晴才不会喜欢他呢!真是,但凡他整点儿人间能看的脸色给人家朦晴瞧瞧,也不至于数万年的追求,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结果。” “谁说不是呢,哎!” “你们何时习着像个妇人一般,这般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的长短了。” 站在旁边听着他们讲话,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声的日天葵戬,总算是听不下去的插了句话。 第四百一十一章 知情冷暖 听见他的话,正讨论到兴头上的梵天舍木和焰摩天陀虞两人,顿时就转头给了他一个你这人真的很扫兴的脸色。 然后便不再搭理他,两个大男人居然直接转头边走边讨论了起来,看这路线,应该是要去云顶仙宗吧。 更加神奇的是,站在一旁最是爱凑热闹的降魔尺,居然也跟了上去,还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 这三个家伙一脸兴致正浓八卦的样子,真的像极了那些个街头巷尾扎堆聊天的妇女大妈... 见着三人如此模样,日天葵戬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一副真是够了的表情... 站在旁边也没有说过话的地天荼郇,倒是不以为然的走到了日天葵戬的身边,然后拱手朝着他行了一礼。 “晚辈荼郇,见过世伯。” “荼郇!?” 因为方才来这里的路上,其实是焰摩天和月天朦晴一起,日天葵戬是和梵天舍木一起来的,然后荼郇是在从历天仙宗赶来的路上,恰好碰上了他们。当时,因为时间匆忙,根本就来不及好好打声招呼。现下总算得空,荼郇自然是要补全礼数的。虽然,他这人的性子,平日里是有些古怪,但,见着长辈的礼貌,还是半点儿都没有落下的。 见他如此懂礼,日天葵戬的心里,也是十分欣慰的。想当初,自己与他的父君荼珏两人,还是无话不说的挚友。荼珏去世的时候,奈何自己也正好被困在了封印里,故此,也未来得及前去吊唁他。后来,因为降魔尺和墨无殇两人阴差阳错的将他给救了出来,他伤势痊愈后,便在第一时间去了荼蘼山,可是,得到的却是荼郇已经跟着帝释天的儿子和伽炎棠的儿子,去了凡界的消息。 这一点,其实也是他改变心意来凡界的原因。 去了荼蘼山,虽然没有见到荼珏的最后一面,如今,见着了他的儿子,还如此的优秀,日天葵戬的心里,也甚是欣慰的。 “是,正是晚辈!” “哎,你父君的事,很遗憾...但,你的优秀,也弥补了他意外去世的遗憾。你,配得上你肩上的这份重担。” 听见日天葵戬的夸奖,荼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身边的人,仿佛都有可以聊天解闷儿的对象,唯独只有南宫言,他现下并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聊天的聊天,治伤的治伤。但,虽然是换了颗心了,他那种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气质这一块儿,还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故此,他便拱手朝着日天葵戬拱手行了一礼,就告辞了。 见着打完招呼便不发一语就走人的南宫言,日天葵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这孩子...我没记错的话,他是帝释天的儿子吧?” “是的上神...只是,因为先前被北辰矣蕤弄来的走尸给掏了心,后来虽然得石神东令则上神的全力救治,替他换了一颗石心,才总算是救回了他的一条命,可是,这原本清俊有礼的一个人,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没有感情的样子,他在这之前,还已经跟一诺仙子...结为夫妻了...” “结为夫妻了!?那...岂不是...” “是的,两人现在是,一诺仙子对他还是原原本本的感情,可是南宫言却...虽然还是记存着原本的记忆,但,一颗石头做的心,如何能知人情冷暖呢?” 荼郇的话,顿时就让日天葵戬陷入了沉默... 替火天焱燁疗伤的羽拾秋听完他们的对话,心下也是一阵苦涩,陈一诺和南宫言之间现在的这份感情,他是眼睁睁见着它从青涩的果实,到甜蜜的成熟,再到变成了现在这般苦涩又难以下咽的模样...这其中的滋味,他也是不难想象的。 只是,再怎么样觉得感同身受,也不可能真的能替陈一诺去承受心里的那份疼痛。 几人之间的氛围,因为谈及了南宫言的事,而变得十分低迷了起来。 而被月天朦晴拉着往云顶仙宗去了的陈一诺,却并不知道现下,那几个男人还在替自己与南宫言之间的这段夭折的情缘,感到惋惜。 一路上,月天朦晴都在跟陈一诺说着,她这数万年来,是如何孤寂的过来的。陈一诺虽然不知道为何这月天朦晴如此的自来熟,竟然对着初次见面的自己,说起了这些事。但,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愿意跟你提及她以前经历的种种,她要么就是把你当做一见如故的朋友,要么...就是有事相求,想用这种主动示好的方式,来活跃两人之间的气氛,好让等下她要求教陈一诺的事,变得不那么突兀... 月天朦晴嘴里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可是,陈一诺已经无心再听了。因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月天朦晴,显然是属于第二种。因为,先前那么多人在场的时候,若她真是个喜欢热闹,又自来熟,爱搭话的人,就不会从出现开始,到争执结束,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故此,当陈一诺在觉着月天朦晴应该找不到什么话出来硬聊的时候,自己便替她找了个台阶下。 “朦晴上神,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嗯?!烦心事?没...没有啊...我整天的日子,是枯燥了点儿,可是,却还不至于到烦心的地步。” “真的吗?可是,如果你真的将一诺当成朋友,就不该如此见外才是啊...” 陈一诺的话,成功的让月天朦晴停下了疾行的脚步,因为,从她们离开刚刚打架的地方开始,月天朦晴就一直在拉着她走得极快,很显然,她是想避开其他几个人的面,单独想找陈一诺说些什么。 只是,这一番不着边儿的硬聊下来,陈一诺还是没有等到她的真话,知道她心里是有些顾虑在的,索性,陈一诺便直接点破了,省的再绕些弯子。 见着陈一诺一脸的正色,月天朦晴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其实早就被陈一诺发现了。 思及此,她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第四百一十二章 感情这件事 “你果然心思通透,难怪...莲华无忧会喜欢你。” “安?!莲华无忧!?” 乍一听闻这个名字,陈一诺居然忘记了,自从上次劝说过他回去魔界以后,好像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一样。 “是...” “上神如何知道他的?还知道...他曾经喜欢过我...” “当时,前来劝说我出山帮你们的人,就是他。当时,我因为之前被风天飖飔打伤,身上的伤势未愈,当时还十分难为情的昏迷了过去。后来,是莲华无忧救了我。当时,我还以为他是跟风天飖飔同样的登徒子,还失手打了他一巴掌。” “你打了他!?” “嗯...后来明白他不是那样的人以后,我也跟他道歉了。他救了我,我还那般举动,真的是不应该。” “所以,你又是如何知道他...曾经喜欢过我呢?” “我...这事,说来,也颇有些难为情。当时我拒绝了他的邀请,说,虽然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但,不要妄想我会以此来答应他的请求。当时,我以为他会恼我不讲情面。可...他却满不在乎的叮嘱我好生歇息养伤,就走了。原本,我以为他走后,我心里就会不再记挂他,可是...我躺在床上养伤的日子,时常会望着头顶的星空图,逐渐变成了他的模样。这种异样的情绪,让我觉得很难接受,让我很想去探究我为何会对一个男人,如此的念念不忘。起初,我还以为,他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情花毒,才让我的心性大变,一直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而且,他当时说,为了给我治伤,还给我吃下了一种叫魔神之心的东西。于是,我便四下打听关于他的一切事情。了解之后,才晓得...他是魔界的太子,一个有着奇怪收集癖好的男子。还有...他喜欢你...这件几乎四海八荒人尽皆知的事。” “魔神之心!?” 月天朦晴的这一长断话中,陈一诺唯一觉得惊讶的,就是莲华无忧居然给她吃了魔神之心。 见着陈一诺脸上这幅惊讶的表情,月天朦晴还以为自己问对了人,陈一诺知道这东西的作用。 因为,关于魔神之心的传说,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而且是因为先前不知先生被北辰矣蕤利用了,她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东西存在的。 “你知道这个东西?” 月天朦晴脸上的神情,显然是在说,自己找对人了。 知道她急于想要解除心里的疑惑,陈一诺冲着她笑笑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这个东西,现在仅存于世的,可能只有一颗了,且,当初要不是因为这个东西,我也不会去魔界找他,也不会误打误撞的差点儿嫁给了他。也不会...把他害成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这个东西...竟然如此珍贵...等等,你刚刚说,把他害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 “哎,他当初打算要与我成婚的时候,他父王母后不同意,哪曾想,他竟然为了我,直接跟他父王母后闹翻了,跟着我和南宫言,就回了凡界。之后的极长一段时间,他都跟着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做魔界未来的接班人。后来,他为了回去搬救兵帮我们,又再次跟他父皇母后闹僵,以至于后来他父王母后直接来了凡界,要捉他回去。可是...这人又心思刚烈,当时...便自断双翅,说要与他父王母后断绝亲子关系。后来,我从陀虞上神那儿接回了降魔尺和墨无殇两人后,有去找过他。可是,当时的他见着,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根本就见不到他身上有以前那种天之骄子的骄傲,成日的买醉,颓废...” “什么...断翅...” “嗯...这些事情,真的完全要怪我,因为,如果我当初没有去魔界找他,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些事情,与他根本就没有关系的。” “那...那他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留翁仙宗的境内,因为,上次我跟他恳谈了一次,我想劝他回魔界去,待在凡界,他只会越来越颓废,这样,等同于我们毁掉了他。所以,我便想着要劝他回去。” “留翁仙宗!?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他!!” 月天朦晴有些激动的拉着陈一诺的手,恨不得现在就奔去留翁仙宗找莲华无忧。 见着她如此模样,陈一诺居然有些羡慕起月天朦晴的敢爱敢恨,喜欢一个人就去追的样子。相比之下,自己当初对南宫言的感情,一直是那种怂到不敢直面的态度,现在想来,如果,当初自己能像月天朦晴这般,主动的跟他告白,如果,自己能有她这一半的勇敢,那么,自己和南宫言能够在一起的日子,岂不是就多了好多时间。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早知道这回事。 “我带你去吧!!虽然不知道现在他还在那里没有,但,咱们先去看看吧。” 因为月天朦晴身上的这种积极的情绪,让陈一诺低迷了许久的心,也变得十分积极了起来。 “真的?你愿意带我去找他!?” “嗯嗯!” “难道...你心里,就真的没有一丝喜欢他的意思吗?” “呵呵,上神,你活在世上的时间比我久一些,有时候,一个人出现的时间先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你心里想要的那个人,对吗?否则,以上神你这沉鱼落雁的身姿样貌与清雅的气质,世间追求你的男子,还会在少数吗?可饶是追求的人再多,上神你现在,不也还是孑然一身么?” “那...他现在的心里...应该,还是喜欢着你的吧。你这么积极的想帮我找到他,难道,是因为自己心里觉得愧疚,所以,才想要将我和他...” “上神你说什么呢?我心里对莲华无忧确实是有所愧疚,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另一个人去帮我还清心里的歉疚啊!上神你既然心悦与他,而我也希望莲华无忧能够早日觅的良人,不用再如现在这般颓废,这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一件事啊。” 第四百一十三章 茶会 陈一诺知道,月天朦晴的这种心理,是人之常情的质疑。 换做是她,可能自己也会这么想。所以,她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委屈,但,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只是...只是...” “没事的,我能理解上神你现在的心态。好了,好了,我们就不要再耽搁时间了,现在就出发吧。” “好!走吧!” 两个女人相携着,为了一段等待开启的新缘分踏出了第一步。 总合,现在与北辰矣蕤和水天澜湮之间的斗争,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对于水天澜湮来说,其他八天的再次联盟,成为了他夺取七窍玲珑心的一个最大的绊脚石。而北辰矣蕤就更不用说了,他现在躲回了天界,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了赤练山,但,他们的离去,对于凡界的众生来说,无疑是一个可以喘息的好时机。 也许,这人是在谋划新的什么计谋,可是,对于陈一诺他们来说,有了前车之鉴以后,北辰矣蕤想要再次让他们入套,就没那么容易了。 再说回两个往留翁仙宗奔去的女人,陈一诺和月天朦晴这里。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一抹晨曦出现在天边之时,到了留翁仙宗的境内。陈一诺第一时间,就是去找雪倾尘,因为,此处,她只有跟雪倾尘要熟悉一些,再者,她跟羽拾秋亲近,也许知道莲华无忧的下落也不一定。 于是,两人便径直来了雪倾尘的住处。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雪倾尘。 她十分警觉的先是从窗口看了一眼下面的情况,在见到敲门的人是陈一诺和另一个气质不凡的女子时,雪倾尘立马就笑了。 她随意的披了一件衣裳,赤着脚就“咚咚咚”的跑下了楼去,“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诺!!怎么是你呀!这么早,你这是打哪儿来啊!?嗨呀,我之前听羽拾秋说,你单枪匹马的就去找了北辰矣蕤,还端了他们的老窝,可是把我给急坏了。后来羽拾秋就出门了,去了哪儿也不跟我说。噢,对了,还有这位是...” 雪倾尘见到陈一诺的欣喜之意,毫不掩饰的溢于言表。 陈一诺见着她也是十分开心,她连忙拉着月天朦晴的手,向雪倾尘介绍到。 “嗨呀,我就是脑子一时发热,因为君笙出了事,我情急之下,就直接杀去找了北辰矣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会如此轻易的就从赤练山撤走了。总之啊,这里面的文章,还有待仔细考量。啊,我们从云顶仙宗过来,这位是,月天朦晴上神。” “朦晴上神!?这位就是传说中住在月宫的那位上神!?” “嗯嗯,是的是的。” “呀,早就有所耳闻住在月宫里的朦晴上神,长得美若天仙,哦,不对,人家本来就是神仙来着,应该说是沉鱼落雁!如今一见,这沉鱼落雁,哪能形容上神半分美貌啊!” 雪倾尘的一番话,夸得月天朦晴的脸都红了,连连摆手道。 “仙子过奖了,过奖了。” “嗨,瞧我这待客之道,怎么还让你们站在门口说话,来来来,快请进,快请进!” 说着,雪倾尘就将陈一诺和月天朦晴给请进了屋内。 引着她们入座以后,雪倾尘便泡来了上好的花茶,放置在了陈一诺和月天朦晴身边的茶几上。 “来,两位尝尝,这是我自己摘了院儿里这个季度新开的月季,晒干了以后,制成的花茶。虽然比不了什么上好的香茗,但,这份清新的花香,我觉得还是很值得一品的,来,试试。” 说着,雪倾尘便端起了自己的那一杯月季花茶,然后朝着陈一诺和月天朦晴敬了敬。 陈一诺和月天朦晴两人也不扭捏,端起面前雪倾尘为她们准备好的茶盏,回了她一礼后,就开始品起了这个含有清新味道的花茶。 这茶,入口清淡,感觉平平无奇,但,入喉以后,便有一股子月季特有的花香,回荡在口中,久久不能散去,这种感觉,真的甚是奇妙。 “嗯!!好茶!别致,清新,给人感觉一种春暖花开般的舒适,倾尘,你这茶,真的甚好!甚好啊!” 被陈一诺夸得都有些脸红的雪倾尘,不好意思的笑笑道。 “哎呀,一诺你又笑话我,这粗制的茶,不过是比较新奇罢了,哪儿就春暖花开了,你就爱逗我玩儿。” “呵呵呵呵...我哪儿逗你了呀,讲真话呢,你不信呀,就问问朦晴上神啊。” 朦晴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然后笑笑道。 “我觉得呀,一诺仙子形容得,真是半点儿没错,这茶呀,真是极好,极为雅致的。” “看吧,看吧。朦晴上神都这样说了,你呀,就不要再谦虚了。” 几个女人相视一笑,这初次见面还有些疏远的气氛,就因为手中的这一盏茶,而变得十分亲近了起来。 “诶!你们这么早,来此处作甚啊!?羽拾秋也不在这儿,你们是找他有事对吗?哎,可是我不知道他此次出门去哪儿了,他走的时候只是叮嘱我,在家小心,留意任何前来找此处的人。” “不不不,我们不是来找羽拾秋的。他现在就在云顶仙宗,与其他的六天在一起呢。” “什么!?其他的六天,羽拾秋再加上朦晴上神,这...这岂不是...岂不是当年的八天,都齐聚一堂了吗!?” “嗯,确切的说,应该是,穹顶十二天,昨晚,都来了云顶仙宗。” “什么!?都来了!?难道...难道...” “哎呀,放心,没事啦。以水天澜湮为首的那几天,已经被赶走了。北辰矣蕤也败走赤练山,现在回天界去了。” “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可是...你们为何会来此处啊!?” 说到这里,陈一诺和月天朦晴两人便互看了一眼,然后便由陈一诺跟雪倾尘说明了他们的来意。 听完陈一诺的话,知晓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雪倾尘这多愁善感的小妮子,竟然眼看着就要哭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缚仙记 见她如此模样,陈一诺连忙安慰她道。 “别哭,别哭,呀,这要是让羽拾秋看到了,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呢,到时候,指不定得多么心疼呢。” “嗨...一诺你就别打趣我了。” “好好好,不笑你,那,你知道现在莲华无忧在哪儿么?” “额...我只在大约半月前见过他一次,这么多年了,他从未来过此处,我记得那日也是羽拾秋才回来不久,然后莲华无忧就过来找他了。两人在院子里聊了许久,后来,我就见着莲华无忧走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走了!?” “嗯!因为我没有离开过这里,所以外面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雪倾尘的话,让原本抱着满满希望的陈一诺和月天朦晴两人,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里。现场的气氛,顿时就变得有些低迷了起来。 见着她们如此模样,雪倾尘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那个...那个....或许,你们要是没有在外面见着他,兴许,他有没有可能是回魔界去了呢?” 听见她的话,月天朦晴和车一诺的眼里,顿时就有了一丝光彩。 “诶!对啊!咱们在这儿找不到他,兴许,他是已经回了魔界了呢!” 陈一诺开心得双手一击,感觉前路又看到了希望一般。 “那走吧,我们现在就去魔界!!” 说着月天朦晴便直接站起了身,拉着陈一诺转身出了门就要走,雪倾尘却追了出来,叫住了他们。 “一诺,上神,等等,等等呀你们!!嗨呀,你们俩这说风就是雨的性格,怎么这么雷厉风行的呢。” 陈一诺满脸不解的转头看着雪倾尘,问道。 “怎么了?” “你们也就只是在云顶仙宗和留翁仙宗境内没有见到莲华无忧罢了,要是贸然就去了魔界,以莲华无忧的父王母后对一诺你的仇恨程度,你们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啊!” 雪倾尘的话,也不无道理,可是,莲华无忧在凡界里,除了他们这几个人能称之为朋友,根本就不肯能再去别的地方。所以,思来想去,也只有是他已经回了魔界这个可能了! 思及此,陈一诺便伸手拍了拍雪倾尘有些微凉的小手,笑笑道。 “放心,我们自有分寸的。哦,对了,见到你,我倒差点儿忘了要跟你说声对不起了...” “嗯!?对不起!?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啊一诺!?” “哎...我此次前去赤练山,本想着要连同你的族人一起救出来的,可是...我去了以后,除了只发现了一部分已经被练成了走尸的你的族人以外,其他人...应该是全数都被北辰矣蕤给装进困神兜里带走了。” “什么...” 雪倾尘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因为听见这个令人沮丧的消息,而顿时盈满了泪花。 见着她如此模样,陈一诺和月天朦晴急着要走的情绪,也逐渐缓和了下来。 是,找到莲华无忧,确实是重要,可是,要他们撇下现下处在伤心情绪里的雪倾尘,却也是她们如何都做不出的事。 俩人上前一步,伸手拉着雪倾尘就地坐在了屋门口的台阶上。 “倾尘,别难过了。虽然见着了一些你的族人已经变成了走尸,可是,还有另一部分呢,虽然...现在是下落不明。再者,我的父君母后,也还在北辰矣蕤的手上呢。但,我向你保证,将来,我一定会将你的族人和我父君母后,还有我东方诸神,一同救出来的。” “真...真的吗?” 雪倾尘已经有些哽咽,她本来该带着涧原狐族发展壮大的,可是,自己现在却一人在此苟且偷生,过着没心没肺的日子...想到这里,雪倾尘的情绪,顿时就直接崩溃了,她忍不住将脸埋在了自己的掌心里,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 看着她这么难过,陈一诺突然间好后悔自己多了这个嘴,要是没有告诉她这件事,至少,她还不会这样自责与难过... “嗯!这是我答应你的,有朦晴上神作证,你还怕我赖账吗?” “嗬...我当然信你了...那...既然你先前都能单枪匹马的去端了兕重楼的老窝,还救出了尸王青见,那你何不现在就直接去天界找他们算账呢?现下,有朦晴上神助力,还有我呢。此去,岂不是更加容易将他们一网打尽。” 雪倾尘十分急切的说出了这番话,就好像,她是真的迫不及待的就想去解救自己的族人。可是,听完她说出的这段话后,陈一诺和月天朦晴眼里对她的那种心疼之色,却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不着痕迹的互看了一眼,随即便在雪倾尘还来不及反应之际,两人快速的在胸前结了一个束缚之术,两道闪着金色和乳白色光亮的细线,瞬间就将坐在两人中间的雪倾尘给捆绑了起来。 随即两人便手执细线,一个凌空翻越,就离开了雪倾尘的身边五米远的距离。随着两人的落地,几道身姿灼灼的身影,也瞬间从半空中显露了身形,缓缓落在了两人的身边。 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以羽拾秋为首的其余七天。 见着这几人的出现,雪倾尘泪痕犹在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一抹惊慌,但,这抹惊慌,很快的就被她以低头的动作,轻松化解了过去。 再抬头,这人的脸上,便仍旧是那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只见她楚楚可怜的看着羽拾秋,然后语带哭腔的道。 “羽拾秋!你终于回来了,你快救救我,快救救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刚刚一诺仙子和这自称是月天朦晴上神的女人,突然来了此处找我,说是想问问我关于莲华无忧太子的下落。我也如实说了,我并不知道无忧太子去了哪里,兴许是回了魔界也说不一定,哪知,这两人竟然听了我的话,就说风便是雨的要去魔界找莲华无忧太子。现下这种情况,再加上无忧太子的父王母后对于一诺仙子的种种意见,他们此去魔界,肯定是凶多吉少的。” 第四百一十五章 会不一样 雪倾尘的话,说得头头是道,逻辑分明,根本就没有平日里的那种唯唯诺诺,哪怕随便一个人说话大声些,都要被吓得瑟瑟发抖。 见着众人居然没有要相信她的话的样子,雪倾尘脸上的神色,就开始有些绷不住了。 而听完她的话,却从头到尾都无动于衷的羽拾秋的脸上,也全然不见了平日里的那种对她仿佛是冰雪初融的样子,而是变回了最开始时,他对自己的那种厌恶感。 “所以,你的言下之意,就是想说,你一番好心的不想让诺诺她们去涉险,却换来了她们对你如此的对待,你现在,觉得很委屈咯!?” “不...不是的...倾尘不敢觉得委屈,一诺和月天朦晴上神,许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才会对我做出这样的事吧。不过,没关系的。这只是个误会,误会而已,大家把事情说开了就没事了。” “呵呵...你倒是大度...那,你能告诉我,你是从何得知,陈一诺从赤练山救走了尸王青见的呢?” “啊!?这...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哦!?是吗?” 羽拾秋的脸上,露出了一副认真回忆思考的表情,几乎让雪倾尘就要以为他是真的忘记了自己告诉过她这件事。 可是,下一秒,羽拾秋的脸上,就露出了一抹邪肆的笑容。 “呵呵...我是告诉过你,陈一诺单枪匹马杀去了赤练山,可是...我从来没有说过,她救出了尸王青见啊...因为,随意来通知我的时候,诺诺才将将出发去了赤练山,连我,都是昨晚到了云顶仙宗境内以后,才知道诺诺救回了尸王青见这件事。按理说,连我都是昨晚才知道的事,你,又是如何一早醒来,就知道了这件事的呢?啊...你先别急着狡辩,让我来好好猜猜,莫不是,你在我离开了留翁仙宗之后,就跟着我去了云顶仙宗!?嗯...以你的道行,要想进得结界,现在应该还是有些难度的。那么,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那就是...你...在陈一诺夜闯赤练山那一夜,就在现场...所以,你才会知道陈一诺救走了尸王青见。我想,你的时间线,应该是,我告诉你这件事后,我前脚刚走,你就直接去了赤练山,想来,你也真是尽职,北辰矣蕤棋行险招的把你扔到了我们这边来,想利用你本事,来蛊惑到我们之中任何一人...我想,你最开始的目标,应该是莲华无忧吧...” 羽拾秋云淡风轻说出来的一番话,顿时就让雪倾尘脸上强力镇定下来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她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见着她如此模样,羽拾秋也只是轻呲一声,接着道。 “你的任务,应该是用你魅惑人心的本事,迎合上莲华无忧喜欢收集美貌且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这个喜好,想引起他的注意力,可是不曾想,你演戏遇上我们的时候,莲华无忧居然没有跟我们在一起。这就错失了最好的时机,再加上你还未见过他一面,便被君笙带走了。索性,你就改变了策略,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你大概以为,我这种脾气暴躁又阴晴不定的性格,对于你这种柔柔弱弱的女子,是断然没有什么抵抗力的。明白了你的意图,我又如何不干脆成全你呢?所以,我专门给你建造了现在的这座你专属的小院儿,每日都来此处,方便你施展你的...狐族魅术...给你机会,来打动我的心。” “呵呵...所以,这么多年,你都一直把我带在身边,目的,就只是为了方便我下手!?” “嗯...可以这么说。” “那...那你先前…对我的那些关心,那些关心...”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东西吗?你努力演了这么多年的戏,我总得是让你有点儿激情继续演下去不是,否则,这天天日日守在这新城里,哪儿来的乐子给我解闷儿呢?” “解闷儿...乐子...” 雪倾尘的身形,有些摇摇欲坠,脸上的神情,也是完全处于崩溃的情况。她以为,自己已经快要成功了。没想到,这个羽拾秋竟然对自己的魅术,完全不感冒。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竟然全都白费了。 她当初会答应北辰矣蕤的条件,就是他承诺了她,如果自己愿意帮他控制住魔界太子,那,日后,他便会帮助她将涧原之巅的雪狐一族,成为天下众妖之首。因为,实际上,因为自己父君的懦弱无能,导致整个雪狐一族,变得败落不已,稍微有点儿名气的妖族,都能骑到他们头上来撒野,为此,整个雪狐一族都在妖界里抬不起头。不知情的人,都只当他们是不喜在世上行走,可真相却是,他们根本就不敢离开涧原之巅,因为,一旦出去遇上了别人,就会变成其他人手中的猎物。 变成他们拿去炫耀的雪狐皮毛,变成别人交易的玩物。 更甚的,有些妖王,还会活捉他们的族人去,利用他们身上自带的魅术,来达到满足自己变态的闺房乐趣... 她虽然从小就在自己母后的温暖关怀下长大,母后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对于族人的这些遭遇,她其实早就晓得了。所以,从小,她便立志,将来一定要带领狐族一雪前耻,成为整个妖界的翘楚。她要让当年践踏虐杀他们涧原之巅雪狐一族的那些别家的妖族,对着自己俯首称臣,要把这么多年来,他们所受的耻辱,全数讨要回来!! 为此,她不惜在羽拾秋身边蛰伏了这么多年,她以为,没有读心术的羽拾秋,应该会比精通读心术的莲华无忧,要好魅惑得多,自己操作起来,也相对容易一些。可是,自己最终还是押错了宝。 她选择下手的对象,是一个有着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心智的男人。 是了,自己也是自欺欺人,她怎么忘了,这个人,能在北辰矣蕤的手下,蛰伏这么多年等着一朝雪耻,自己还自信过头,天真单纯的以为...以为自己在他的心里,会不一样...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不该动的心 呵呵...可笑...真是可笑... 自己在想些什么,怎么能对自己的任务对象,动了真心呢?他没有对自己动心,可是...可是...自己竟然对他先动了心... 自嘲的苦笑,混合着酸涩的眼泪,调成了一脸五味杂陈的脸色,挂在了雪倾尘的脸蛋儿上。 见着她如此模样,陈一诺的心里,也顿时于心不忍了起来。她知道,雪倾尘会来当细作,都是因为自己肩上的一分责任,虽然她选择的路径,是不对的,可是,对于一个承担起整个族群兴旺责任的女孩子来说,当时摆在她面前的局势,却也没了第二条路可以给她选择。 其实,雪倾尘为了族人的未来而想要做出努力的心,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这种方法,却不太可取。 “事到如今,既然我的任务失败,你们要如何处置我,我都没有任何怨言,只是,我想求求几位,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请不要伤害我的族人,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做过,还因为我的这个错误决定,让他们成为了北辰矣蕤要挟我的把柄。我不能让涧原之巅的雪狐一族,从此凋落在我手上。所以...我求求各位上神,请放过他们。” 说着,雪倾尘便“咚”的一声双膝跪地,朝着在场的几人磕下了一个响头。 见她如此模样,陈一诺真的是觉得于心不忍。可是,虽然自己于心不忍,但,她一个人的意见,却也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意见。思及此,陈一诺只得是转过了头去,闭眼不再看她。 陈一诺知道,通过上次跟雪倾尘的那次谈心,别的也许都是假的,可是她喜欢羽拾秋这件事,却是所有假象中,唯一的真事。这件真事,想必羽拾秋也是知情的。 但,以自己对羽拾秋这人的了解,如果他一开始就认定了的一件事,无论是对于某件想要达成的事的执念,亦或是,对于某个人的偏见。轻易,是不会改变的。 就算是知道雪倾尘喜欢自己,但,在他的认知里,你喜欢我,那是你的事,难道,你喜欢我,我就必须喜欢你?不,世上没有这样的道德绑架。也许,单把两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摘出来说,羽拾秋或许是有些太过不近人情了点。可是,雪倾尘从一开始,也并不是带着单纯的目地接近羽拾秋的不是吗? 所以,总结下来,两人之间的这段感情纠葛,也只能是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孽缘... 这种孽缘可悲的地方,不是在于一个人对于另一个有着近乎执念的喜欢,不是爱而不得的悲伤,而是,这种相遇,对于他们来说,竟然连感情都算不上,这段孽缘,竟然连彼此的情劫都算不上... 这该是多么令人难过的一件事啊... 如果,只是爱而不得,还能让彼此的心里,留下点儿美好的念想,可...他们之间,却连这种念想,都不能有... “我们可以不伤害你的族人,甚至,也可以对你未完成的任务,既往不咎...” 羽拾秋冰冷的语气,说出了一段足以让雪倾尘重新燃起希望的话,她满脸欣喜的从地上抬起了那张满是泪痕,额头上还有着一道显眼嗑伤的脸。 “真...真的吗!?” “当然,不过,你要老实的交代,北辰矣蕤接下来究竟还有什么计划。” “计划...其他的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最开始的时候,他要我留在莲华无忧的身边,设法控制住他。” “控制住他!?难道,他早就在打魔界的主意了?” “我不知道他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但以我的猜测,北辰矣蕤很有可能是想利用莲华无忧来牵制莲华赫罗。” “牵制莲华赫罗!?” “因为,好像,在冥界之战以前,北辰矣蕤就去过魔界找过莲华赫罗想要再次让他跟自己结盟,可,当时,莲华赫罗正为了莲华无忧跟着一诺他们反出魔界这件事,而感到心力交瘁,疲于应对,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答应北辰矣蕤的联盟请求。兴许,他是感受到了这种上一辈的恩怨,牵扯到了下一辈所生出来得恶果的强烈副作用。所以,莲华赫罗便不想再答应北辰矣蕤的联盟。” “你的意思是,北辰矣蕤让你控制莲华无忧的原因,就是想以此来要挟莲华赫罗答应与他的再次联盟?” “有这层意思在里面,但,我更倾向与,他大概是想卖给莲华赫罗一个人情,当时,莲华无忧反出魔界,这件事让莲华赫罗简直焦头烂额,可是又拿他没辙。如果当时我能控制得住莲华无忧,让他乖乖回去,那莲华赫罗就有非常大的概率会同意再次联盟的事。可是,这其中,出了一个岔子,就是他在魔界的时候,莲华无忧竟然回来了,所以,一计成空。后来,就发生了冥界之战的事。他也是想趁着莲华无忧不在你们身边,你们少了一个帮手,抓住这个机会一举将你们拿下。本来我只是他预备着的棋子,因为,他想的是,如果能在冥界就将你们全数解决了,那这件事就算完结了。若是没有顺利解决,那...就必须再留着后路。” 雪倾尘一番理智的分析,着实是让先前认识她的陈一诺等人,感到十分的惊讶。因为,这头头是道的分析,理智且有条不紊,根本就看不出先前那个唯唯诺诺,不敢言语的雪倾尘半点儿影子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北辰矣蕤为了不让自己辛苦布下的棋局断线,就先手预留了你这颗棋子在后路上等着我们!?” “嗯,就是这样的。所以,你也猜对了,我最开始的目标,确实是莲华无忧,可是后来,就变成了...你...” “呵呵...这老狐狸可以啊,一切的事情,竟然都能够先留后手,以防万一。” 说着,羽拾秋竟微眯着眼睛,将脸凑到了雪倾尘的面前,然后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着。 “不过,这老狐狸大概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棋差一招,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想必,他现在也是气坏了吧。呵呵,想用女人来引诱我!?几千年的孤苦老子都能挨过来,更何况是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 第四百一十七章 可怜 羽拾秋的话,听着着实是难听了点儿。 站在旁边的陈一诺都听不下去了,连忙上前一步伸手将羽拾秋捏着雪倾尘的下巴给放了下来。 “羽拾秋!!你说话就好好说,干嘛这么羞辱她。” 听见陈一诺的话,羽拾秋脸上对着雪倾尘还是一副狠厉之色的表情,立马就变成了一抹委屈。 “诺诺呀,你就是这么容易心慈手软,你没见着师兄因为心慈手软这件事,都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了吗?难道,你也想让这女人掏了我的心,变成她的傀儡来害你们!?” 羽拾秋的话,虽然难听又现实,可...他说的却也是事实。 “我知道,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可是,雪倾尘在我们身边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们的事啊。” “她倒是想,可我能给她这个机会吗!?” “羽拾秋,我知道,你心里认定了雪倾尘是个细作这件事,就轻易不会改变对她的看法,但,我们也不能说是一杆子打死了全部的人啊。她是因为她的族人,而被选择了现在这条路,可是...” “诺诺!!你该不会是被这女人的魅术给蛊惑了吧!?如何一直要替她辩解!?难道,你真的想要把杀了我们的刀,直接递到她的手上,再见着她将我们全都宰了,你心里才肯舍去怜悯,来替我们满怀悲哀的收尸!?” 羽拾秋这般直白的话,把陈一诺给惊着了。她从未见过羽拾秋在自己的面前,表露出现在的这种情绪。她明白,羽拾秋会这么激动,这么不容易相信别人,是因为当年他的父亲伽楞慎,就是听信了别人的哀求,心善的想要去帮忙,可是...最后却落了这么个下场... 所以,这才直接导致了羽拾秋现在,轻易的不会相信任何看着十分楚楚可怜的人。因为,从他父亲这件事里,他已经深深的领悟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的真谛!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对雪倾尘有着这么重的戒心。 羽拾秋的话,说得陈一诺哑口无言。是了,自己这般心慈手软的行事风格,虽然有很大几率会救下一些人,可是,但凡这些可怜的人里面,有一个是披着羊皮的狼,那么,可怜人的身份,就要互相调换了。 听完羽拾秋的话,陈一诺便不再做声,转而回到了月天朦晴的身边站立着,双眼空洞毫无聚焦的看着地上。 见着她如此表情,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是有些太重了的羽拾秋,有些想要找补一下的张了张嘴,到最后,却连半个字都没有吐露出来,只得是化作了一声轻叹。 “哎,诺诺,你累了。这里,就交给我们处理吧,你先回去休息。我答应你,绝不伤她性命,这已经是我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所以,你就不要再说什么了。玲珑,带着诺诺找处地方休息吧。” 听见“玲珑”这两个字,陈一诺的脑海里有过一丝的惊讶,她以为,玲珑早就在羽拾秋朝着自己插了一剑的那场大战中,意外死去了,可是不曾想,她居然仍旧跟在羽拾秋的身边。 想来,羽拾秋对雪倾尘的一切行踪都如此了若指掌,想必,就是他派了玲珑一直在这里守着的原因吧。 玲珑的出现,让陈一诺的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子细思极恐的感觉来。 因为,结合今日羽拾秋的一系列表现,陈一诺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儿也不了解他了。 以前的他,虽然成日的嬉皮笑脸,一副万精油的样子,时常赖在她身边,厚着脸皮无视自己的白眼和言语上的打击,一直不离不弃的守护在她身边。虽然自己知道羽拾秋真正的性格,并不是他在自己面前表露的这幅模样。 可是,今日见识到了他真实的一面,却又让她有些难以适应。因为,这让陈一诺知道了,羽拾秋其实一直在背着自己,暗自进行着他想对北辰矣蕤实施的复仇计划,他当初将雪倾尘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恐怕也是因为想要以雪倾尘的身份,时常来提醒自己勿忘杀父之仇,敌人就在身边,自己时时刻刻都要保持清醒。 想来也是,一个忍辱负重的待在仇人身边几千年一直蛰伏着的人,要是连这点儿警觉性都没有,怕是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羽拾秋的话音刚落,玲珑那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院儿门口。 只见她径直走到了陈一诺的身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冲着陈一诺福了福身,便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陈一诺知道,自己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作用。她转头看了一眼从来了这里以后,就没有跟自己说过半句话的南宫言一眼,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子深深的无力感。她不发一语的转过了头,然后收了自己手上束缚着雪倾尘的那根金色丝线,跟着在前面引路的玲珑,径直走出了小院儿。 身后的众人,在她走了以后,便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陈一诺已经无心放出神识去细听了。她现在觉得好累,好想什么都不管,好想逃避这一切的一切。 因为,事到如今,身边的一切人和物,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面貌和心态。 亦或是,他们本来就是这样,只是,自己这神经比缸粗的性子,到现在才发现罢了。 哎,这般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在争斗些什么的日子,究竟过着又什么意义!? 是,人生在世,有太多的意难平,有太多的天不遂人愿。就像先前他们说的,就算是天神,也不能左右自己肩上所担的这份责任的命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累呢?为什么,要有所谓的是非对错。为什么天下的人,不能像新城里的百姓一般相亲相爱,共同努力创造一个美好而又宜居的生态环境。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对待任何事都保持着一股愿意相信人心本善的心态,是否是好的。以前,她觉得自己的这种心态,像只鸵鸟一般,见着任何人,都想着去理解他们的身不由己,就像是之前的不知先生,就像是青见,就像是如今的雪倾尘。 第四百一十八章 杀心起 一路上,陈一诺都在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陈一诺,你这样的心态,真的是对的吗?真的是对身边的人负责得表现吗? 如果,世间不需要善良的存在,不需要怜悯的存在,那这样的人生,跟禽兽又有什么区别呢? 要说与禽兽无区别,可,却有句话说了,虎毒不食子。 越想下去,陈一诺简直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一般的难受。 她用力的摇了摇头,然后抬眼看了看自己埋头跟着玲珑的脚步来到的一个看着十分陌生的环境,这里是雪倾尘居住的小院儿的这个小岛的另一端,眼前的景象,是一处平平无奇的沙滩。 但,她们面前的这片水域的海水,却比着其他地方的海水颜色,要深得多。 陈一诺正在纳闷儿玲珑怎么把自己带来了这里,刚想开口问她。 前面的玲珑,却突然摇身一变,化作了一条浑身青绿色的青龙。 见着她突然化作了原身,陈一诺心下顿时一阵警铃大作。这玲珑有问题,她正想召出降魔尺应对,可这时才发现,她昨夜跟月天朦晴两人走的匆忙,根本就没有叫上降魔尺。 等等... 不对劲 刚刚的这群人里面,昨夜在的所有人,都来了,就连火天焱燁和南宫言都来了。可...唯独不见降魔尺... 这个发现,让陈一诺顿时心下一沉。 完了,难道,降魔尺出了什么事!?可是,以他的身份,羽拾秋他们即使想联手制服他,也是轻易不能得手的。 最重要的是,她实在是想不到这几个人,有什么理由会对降魔尺下手。 但,仔细一想,降魔尺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来,定是因为回去照料墨无殇去了吧。毕竟,他伤的那么重,而且也是降魔尺全权负责救治墨无殇的,他守在墨无殇的身边,才能真的以防万一吧。 只是,化为龙身的玲珑,并不想给陈一诺半点儿思考的机会。只见她的龙身腹部,已经开始渐渐聚力,一股水蓝的能量光波,看起来就要蓄势待发。 见势不对的陈一诺,立马就进入了战斗转态,那身熟悉的金色战甲瞬间加身,降魔尺不在手上,陈一诺只好拿出了羽拾秋先前给她的那把长剑。 要论使用率,这长剑陪她出生入死的时候,似乎比降魔尺还要多。而面前的玲珑在见到陈一诺手上的这把长剑时,身上的鬃毛竟然瞬间就炸怒了起来。 陈一诺将长剑在身侧舞出了一个凌厉的剑花,全神贯注的看着莫名其妙变得更加生气的玲珑,大声喝道! “玲珑!!你想干嘛!?要造反么!?” 听见陈一诺的话,玲珑竟然呲笑了一声。 “嘁!造反!?我造了谁的反!?你么?你一个废物不如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还真把自己当成是你前世的女帝了!?哼!杀了你,还可算是替主上除去了复仇路上一块最大的绊脚石!!” “复仇路上的绊脚石....” 玲珑的话,顿时让陈一诺感到脑子嗡的一声就懵了...复仇之路...如此说来,刚刚自己的猜测,果然是没错的。羽拾秋是真的在暗暗谋划着自己的复仇之路,可是,为什么,玲珑会说自己是羽拾秋复仇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呢!? 陈一诺还来不及细想,一股巨大的水蓝色能量波,犹如溃堤的洪水一般,来势汹汹的就冲着她的面门杀了过来。见势不对的陈一诺,连忙抬手将手中的长剑抵挡在了身前。 “嘭!” 能量波与陈一诺手中的长剑相撞时发出的巨大冲击波,猛然间炸响在这空旷的海面上。 陈一诺饶是借着手中长剑的格挡,可仍旧是被震得手掌虎口发麻,整个人往后滑出去了极远,面前留下的两道深深的双脚与地面摩擦的痕迹,也在向陈一诺展示着玲珑丝毫不想掩饰的杀机。 见她竟然动了真格,陈一诺也不想一味的避让了。她倒是想念及玲珑是羽拾秋的人,而忍下杀手。可是,这玲珑今日,明显是没有想要六自己活口的想法。 “我知道,你是觉得我给羽拾秋带来了太多的麻烦,我也知道,你心里,除了完全的效忠之外,还对他存着爱慕的心思在!” “闭嘴!!” 仿佛是被陈一诺的话,给点到了痛处一般,玲珑瞬间就开始暴怒了起来。 “嘭嘭嘭!!” 接二连三的几道水蓝色能量波,弹无虚发的接连朝着陈一诺甩了过去! 陈一诺连忙挥剑接连劈砍,将这三道能量波给一一化解。 一击未中,玲珑仿佛变得更加暴躁了,只见她直接舍弃了远程攻击,“噌”的一声亮出了自己的锋利光亮的龙爪,径直朝着陈一诺抓了过来! 心里憋了一股气,找不到地方发泄的陈一诺,见着玲珑竟然选择要与她贴身肉搏,陈一诺也是直接收了长剑,一个飞身跃起,便迎着朝自己杀过来的玲珑。直接跳上了她的龙角,一个凌空翻越便拽着她的鬃毛坐在了她的后颈处。 不甘被骑的玲珑,当然是立马就开始凌空翻滚,想要将陈一诺从自己的身上给弄下去。 可是陈一诺偏偏又将她的鬃毛抓得死紧,无论她如何的上演死亡翻滚,还是拼命甩动身体,陈一诺都巍然不动的依旧骑在自己的脖子上。 “哈哈哈!!你莫不是忘了,我的契约神兽,可是一头万年蛇王所化的神龙,想将我从你身上甩下去,我劝你还是再修炼个万儿八千年再说吧!!” 陈一诺这番话,气的身下的玲珑顿时就打了一个响鼻,然后就在晚来一步赶到的羽拾秋一行人的惊呼声中,玲珑直接带着身上的陈一诺,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她们底下的那片瞧着颜色与周围看起来要深上许多海域里。 “诺诺!!!玲珑!!” 听着声响闻讯赶来的羽拾秋还未来得及制止玲珑的疯狂举动,就只听得“嘭”的一声,一阵巨大的水花溅起之后,那一龙一人,就消失在了波纹犹存的水面上。 “现在怎么办!?羽拾秋,你还不下去救人吗?” 地天荼郇双手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冲着羽拾秋调侃道。 第四百一十九章 情难自禁 正在气头上的羽拾秋,现在也无暇跟地天荼郇两个扯嘴皮子。他转身朝着众人拱手行了一礼,语带歉意的道。 “实在不好意思,我管教属下不力,让各位见笑了。请几位暂回小院儿歇息片刻,我将诺诺和我那条小龙捉回来以后,就来与各位会合。” 说着,羽拾秋便径直朝着陈一诺和玲珑刚刚消失的那片水域,“扑通”一声,就扎了进去。 岸上的几人一阵面面相觑之后,竟然谁都没有离开,而是各自找了一处能够坐下来休息的地方,开始聚在一起聊天叙旧了起来。 大家都是许久未见的老友,或者世交。唯独只有南宫言,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旁边,也不加入大家的闲聊,也不觉得气氛有什么尴尬的地方,只是出神的将眼光投在了刚刚陈一诺消失的海面上,不曾言语... 再说回被玲珑驮着沉进了海里的陈一诺,仍旧是一副今日老娘就是要与你死杠到底的态度,手里紧紧的撰着玲珑的鬃毛,任由她带着自己往那处越往下,光线竟然越亮了起来的地方游了过去。 陈一诺的目光,完全就被眼前的这处越来越近的光亮处给吸引了。但,虽然是好奇,可她手上攥着玲珑鬃毛的力道,却是半点儿都没有放松过的。 大约二十个呼吸的时间之后,陈一诺总算是看清了底下发出亮光的地方,究竟是何庐山真面目了。 发出亮光的东西,是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就像是冥界的无过殿屋顶上的那几颗,当年伽楞慎送给帝释天的夜明珠一样的大小。 而一人一龙穿过了一个像是巨大的气泡一般的结界之后,陈一诺便看清了前面镶嵌着夜明珠的地方,居然是一座看起来颇为宏伟的住宅,瞧着这架势,要说是东海龙宫比着,也差不了多少吧。 陈一诺还在细细观赏着这座宏伟的建筑,而玲珑竟然直接一个向下俯冲,然后背脊朝前的想要将骑在自己身上的陈一诺,给一把撞击在建筑门口立着的两根巨大浮雕石柱上。 好家伙,这小妮子竟然想来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如果她不撒手,就只有被撞成五脏移位的下场。 见势不对的陈一诺,连忙松开了手中的鬃毛,然后径直飞身跃起,猛的向前一个滚翻,就落在了前面建筑的宽阔走廊下,可是玲珑却因为来不及收力,背脊实实在在的就撞到了廊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陈一诺顿时就觉得脚下的地板都颤了几颤。 可见,玲珑这丫头,是有多么的恨她。 可是,如果像蚩柔这种恨意来的很明显的状况,她陈一诺跟她打这一架,倒也还想得通,可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搞懂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所以,平白无故的打了这一架,要说不懵,那是不可能的。 见着玲珑因为用力过猛而撞伤了自己,然后疼得在地上翻来覆去打滚的样子,陈一诺的心里,顿时便于心不忍了起来。 玲珑要跟她打架拼命,其中的原因,其实也不难想通。 只是,她这么极端的想要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做法,其实有点太行为过激了点儿。 思及此,陈一诺连忙走上前去,伸手想要安抚玲珑,但,她想了想之后,自己要是开口安慰她,她心里,定然是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一般的难受,所以,陈一诺索性就站在旁边,假装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故意让她存着一些恨意在,也好过让她觉得自己在怜悯她,心里要好受得多。 “啧啧啧,看看你这幅恨我不得我死的样子,怎么样,我先前说的要你再修炼个万儿八千年再来找我打这一架的话,没说错吧!?” 听见陈一诺嘲笑的话,玲珑果然就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逼迫着自己不要在陈一诺的面前露出颓势。 见着她逐渐冷静了下来,陈一诺本来还想说点儿什么激起她斗志的话,可是眼前的玲珑,竟然瞬间就化为了原形,然后趁着陈一诺不注意,手里瞬间就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陈一诺还来不及反应之际,就朝着她的心口直直的插了过去! 见着那闪着寒芒的匕首已经攻到了自己的面前,陈一诺的心里顿时就一阵警铃大作了起来。 她连忙想要抬手去格挡,手臂上立即就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陈一诺知道自己已经被玲珑手上的匕首给划伤了,她正想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好摆出格斗架势之时,半空之中,突然就传来了一道振聋发聩的爆喝声! “玲珑!!住手!!” 是羽拾秋的声音,原本一击不成,便想朝着陈一诺补上第二刀的玲珑,在听见羽拾秋这声愤怒到了极点的爆喝声后,顿时就呆若木鸡的愣在了当场。趁着她愣神的空档,陈一诺也赶紧抓住机会往旁边撤开了距离。 捂着自己已经渗出鲜血的伤口,陈一诺心里知道,自己不是打不过她,而是不想与她计较,毕竟,她就跟雪倾尘一样,都是为了自己心里想要守护的东西,在做出不得以而为之的举动。 血,顺着陈一诺捂住伤口的指缝,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现在鲜血出得多了,陈一诺倒还不觉得疼了,除了手掌里的黏腻感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以外,其他的,其实真的还好。 这不是她圣母心泛滥,是她真的能理解玲珑这幅非要杀了自己的样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所以,趁这个空档,陈一诺便不发一语的替自己治起了伤来。 可就在她低头给自己治伤的一瞬间,玲珑所在的位置,突然间就传来了“啪”的一道脆响。 陈一诺惊得连忙抬头一看,就瞧见了已经被羽拾秋一巴掌给扇飞了出去的玲珑,捂着脸,口吐鲜血的躺在了地上。 虽然此刻羽拾秋背对着自己,但,从他不断起伏着的肩膀来看,应该不难猜到他脸上此刻究竟是什么脸色。 “我对你太好了是不是!?嗯!?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已经特殊到可以对她动手的位置了!?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对她动了杀心!!我看你是根本不想活了!!哼!既然你活腻了,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抽了你的龙脊筋,成全了你想死的心!!” 第四百二十章 你不需要我 话音未落,羽拾秋的手上便凭空多了一把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骨头做成的匕首,这匕首,通体透亮,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整个刃面上都呈现出一种油亮的包浆质感,这玩意儿,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见着盛怒状态下的羽拾秋伸手一把将被他扇飞在地上的玲珑给拽了过来,然后像是捏着一只小猫的脖子一般,“嘭”的一声将玲珑脸朝下的按在了地上。随即毫不迟疑的就举起了手中的匕首,眼看着那品相不凡的匕首就要扎穿玲珑的脖子,被羽拾秋的举动给惊住的陈一诺这才连忙飞扑了过去。 “羽拾秋!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飞扑过去的陈一诺,竟然徒手捏住了只差一截指尖的距离就要刺进玲珑后颈里的匕首。 血,滴答...滴答...一滴滴落在了玲珑的脖子上,尚有些余温的血滴,让她瑟缩了一下脖子,这种感觉带给她的心理冲击力,并不亚于被羽拾秋手中的那把匕首给直接刺中... “哐啷...” 羽拾秋手里的匕首落地,这看起来像是骨头做成的东西,竟然如铁器落地一般,能够发出掷地有声的响动。 “诺诺!!没事儿吧,啊!?你怎么这么傻,这刀不是普通的匕首,这是世上第一条龙的七寸龙骨做成的,寻常人碰了都会被它吸光灵气,你怎么这么傻...她要杀你,你竟然还要舍身救她!!” 说着,羽拾秋便心疼至极的拉着陈一诺尚在淌血的手,小心的替她治起了伤,瞥见她这因捏住匕首而受了伤的这只手臂上的衣衫,还挂着鲜红的血迹,羽拾秋捏着她的手,简直是紧了又紧,要不是陈一诺死死拉着他,羽拾秋恐怕早就伸手捶爆了玲珑的头。 “羽拾秋,我这是皮肉之伤,看,我刚刚不过几个呼吸间的治疗,就已经恢复了,没事的没事的。好了,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刚刚都已经打过玲珑了,这事情就算过去了,过去了!” “过去了!?诺诺,你为什么要这么好心!?你以为她会记得你的好处!?我告诉你,不会的,她只会觉得你是在我面前故意装好人,惺惺作态。这样的人,就算是你今天替她挡下了致命的一剑,她一旦恢复了自由之身,也会毫不留情的将就你替她挡下的剑,从背后捅死你的!” “够了!羽拾秋,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又不是想要救她,我只是,不想看见有人因为我而死罢了。因为,这样...虽然人是你杀的,可,命债却还是由我来背,我身上已经欠着青见为我杀了的那数十万人的命债了,已经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了...” 说着,陈一诺便直接抽出了羽拾秋握着的手,然后站起了身。独自一人走到了旁边,然后开始自己给自己治伤。 见着陈一诺如此模样,羽拾秋的眼里,盛满的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他站起身,然后脚下一个寸劲,“嘭”的一声就将趴在地上的玲珑给踢飞了出去。 “今日,就暂且记下你这一条命在账上,若再让我发现你有半点儿想要对陈一诺不利的地方,你自己知道结果的。现在,滚去困龙池待着吧,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踏出那里半步!!” 被他这一脚给踢得半天回不过神来的玲珑,整个人疼得连叫都无法叫出来。因为,别人或许不知道,羽拾秋刚刚的这一脚,直接踢断了她三根肋骨,现下,每呼吸一次,都是一股钻心的疼痛。 缓了好一阵,玲珑才总算是熬过了这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强忍疼痛,翻身趴在地上化作了原形,随即朝着羽拾秋拜了一拜,然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玲珑走后,羽拾秋便转头看着在给自己治伤的陈一诺,随即轻叹了一口气,接着抬脚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伸手接过了陈一诺受伤的手,陈一诺本来还想反抗,可奈何羽拾秋抓得死紧。 “这神龙刃霸道狠厉,你治了这么久,不也没见起色么?你要是不想你这手烂掉,就乖乖的让我给你治伤。” 羽拾秋口气坚决,不留一丝可以讨价还价的缝隙给陈一诺反抗。 知道他说的是实情,陈一诺便将头转到了一边,不再挣扎,也不跟羽拾秋讲话。 见着她如此模样,羽拾秋也只是笑笑。 “呵呵,你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可爱。哎,你说,你都跟师兄成亲这么久了,可是我还忘不了你,该怎么办呢?” 羽拾秋的话一出,他便感觉到自己掌心里的陈一诺的手,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可是她仍旧没有将脸转过来,只是任由羽拾秋自顾自话的继续给自己治伤。 “你这丫头,就是这般心思敏感,又极易钻牛角尖,觉得任何只要跟你牵扯上关系的事,都是你的错。可是,你心地善良,但,别人却不会记得你的好,不会感激你的大度,不会说你真的好善良,从而不忍心伤害你,不会的!!” “我又没有想过要谁念我的好,我又不指望他们觉得我善良。我只是想让自己心里负担不要那么重,不要陷入钻牛角尖的困境中,我只是想让自己轻松一些罢了。” “可是,你真的就轻松了吗?尸王青见的事,你敢说你是真的放下了吗?”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放下了这种话,这件事,我会自己慢慢消化,慢慢接受,你不必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什么。” “我不是要提醒你想起难过的事,我只是想你能够活得自在一些,你的心理负担太重了,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发自内心的笑过了,我以为,当初让你嫁给师兄,会是你最好的归宿。可是...世事无常...”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你在这里替我担心。” “是!你不需要我,我从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了,你不需要我!!我也不想自己这样,没有一个合适的位置,合适的身份,还是这样一直心心念念,不由自主的牵挂你,你不需要,我也不想,可是...可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断了这个念想!!” 第四百二十一章 我家 羽拾秋的情绪,越说,就越发有些激动了起来,陈一诺心里虽然明白他的这种痛苦感受,但,自己却不能对他再多说些什么。 “从以前开始,我就已经跟你说过,表明过我跟你之间,不会有任何可能的态度。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也应该放下了,就像是你对于心里执念的那些仇恨一样。虽然,我没有资格替你说出原谅这两个字,但,你的复仇计划,是不是,也该让我们知晓一二呢?” 听见陈一诺的话,羽拾秋手上替她治伤的动作,瞬间顿了顿,但,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之后,羽拾秋又恢复了动作。 “呵呵,你知道了?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北辰矣蕤杀了我父亲,这个仇,我自然是要找他报的。没有告诉你,只是,不想增加你的心理负担罢了。” “那要是今日玲珑没有说出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我到你复仇成功的那天?” “我没有想要瞒着你,是,先前的时候,我是早就在筹谋要找北辰矣蕤算账,但,在你告诉我北辰矣蕤和你父君的天命是捆绑在一起的时候,我便有了犹豫,复仇计划也搁浅了。直到昨夜,我知道了降魔尺便是打开你身上的七窍玲珑心,解开天命的钥匙。可是,知道了这件事却也于事无补,因为,要取出七窍玲珑心,就保全不了你。” “保全不了我...” 听见羽拾秋最后的这一句“保全不了你”,陈一诺顿时就明白了...玲珑为什么会说自己是羽拾秋复仇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所以,玲珑才会说我是你复仇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她的话,你不必在意。她只是一心想助我复仇,以为我一直留她在身边,就觉得自己与我身边的其他人不一样,可以对我的事,有了插手的权利。” “可是,她说的也完全没错啊。我确实是你的绊脚石,再者,她也是为了你好。” “是不是为我好,我自有掂量。” “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呢?北辰矣蕤不死,这始终会是你心里的一个结,时间久了,这个结,很有可能会让你生出心魔来,介时...” 听见陈一诺的话,羽拾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笑,然后抬头看向了头顶的这个巨大建筑的廊檐,目光,好像放出去了极远。 “诺诺,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羽拾秋并没有正面回答陈一诺的话,而是反问了陈一诺这么一句。 陈一诺满脸纳闷儿的抬起头,看了看这雕梁画栋的精美建筑,脸上仍旧是一脸疑惑。 “我不知道,这地方是玲珑带我来的。” “这里,是我小时候的家。” “这是你家!?你家不是住在漓海吗!?” “修建新城的时候,我回去了一趟,想着,反正这片海域也是空着,而且这处地界,要比漓海深得多,里面有许多经过蚩柔那个女人改造强化以后的精怪,如果不进行镇压,恐怕是要为祸一方。再者,搬来了,我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说着,羽拾秋便站起了身,然后转头就走到了殿宇的门口,这看起来十分厚重的殿门,没想到只被羽拾秋轻轻往里一推,就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陈一诺看了看掌心里已经被羽拾秋治愈了的伤口,随即也站起了身,跟在羽拾秋的身后,往里大殿的门口走了过去。 临近跟前,陈一诺便瞧见了里面看起来布置得十分温馨的大厅,这里是陈一诺见过的最有生活气息的地方了。因为,里面不是像那种看起来板板正正的设置得有主位次位的会客厅。 而是一个修建在一汪碧绿池水里的方正平台,平台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碧绿色软垫和一方稍大的红木矮几,看起来,温馨又别有新意,而羽拾秋此刻,正闲庭信步朝着那处平台,走了过去。在矮几前坐下后,羽拾秋便冲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也过去。 陈一诺有些呆呆愣愣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边四下打量着大殿里的装潢布置,一边啧啧赞叹布置这屋子的人,真是品味极好。 大殿的两边,是两条安装着低矮栅栏的回廊,回廊两边的尽头,各自连接着一道通向别处的房门。两边的墙壁上,都用颜色亮丽的彩墨画上了一整面墙的紫藤花,那紫藤花瞧着,花枝招展,朵朵鲜艳,仿佛是活鲜鲜真的长在墙壁上一般。 “喜欢这里吗?这儿的一切,都是我母亲亲手布置的。她总说,家,不是用来谈公事的地方,家,就要有个家的样子。” 看得出来,羽拾秋的母亲,定然是一位对生活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的女子,羽拾秋的性格,应该很大程度上,是受他母亲的影响。 “你家,很漂亮,尤其是这紫藤花,仿佛活了一般。” “呵呵,我母亲便是紫藤花神,所以,家里随处可见都是有关于紫藤花的事物。” “你母亲是紫藤花神!?” “嗯,这里,虽然因为我被带走的时候,年岁尚小,并没有多少清晰的记忆,但,骨子里对于家的那种感情,还是十分浓烈的。” 如此感性的羽拾秋,陈一诺也是第一次见到。现在的他,就完全没了平时里用嬉笑伪装出来的快乐,没了那份即使脸上在笑,但也会让人觉得他身上有着一层无法亲近的倒刺。 “你这身世也是凄凄惨惨,我突然觉得,你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好难啊。” “呵呵呵,是么?哎,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也觉得自己蛮惨的。” “是吧,是吧。可是,这么悲惨的命运,也练就了你现在如此坚韧的性子。” “嗬...还说我身世凄惨,你自己呢?不也一样么...” “我!?我觉得,我还好吧。虽然没了前世的记忆,但,这一世的经历,我虽然遇到了狠绝的陈家人。但至少,祖母还陪了我好几年呢。祖母去了以后,我虽然住破庙,抢狗食,但,好在是遇到了青见。虽然后来的事有些不尽人意,但,总归还是遇见了你们啊。总结下来,我真觉得自己蛮幸福的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小确幸 看着她像是如数珍宝一般,在自己苦哈哈的人生里,愣是摘出了这么多,外人看来凄凄惨惨,可陈一诺自己却觉得这是她凄惨命运里,十分难得的小确幸。 这,就是陈一诺身上,最为让人感到耀眼的闪光点。 在绝境的人生里夹缝中,找到那一线天里射下来的阳光,心里向阳,任何时候都有希望。 “呵呵,诺诺,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吸引人吗?” “安!?” “就是你这股子呆呆傻傻,自己都深陷泥沼,却不放过任何一个想要给别人温暖的时刻。” “哎,这也不叫给别人送温暖吧,纯粹就是爱管闲事儿...” “你也知道自己爱管闲事儿啊!” “嘿!!我自嘲可以,但你不能附和啊!” “哟哟哟,还不许人说了。” 许是因为这里的环境让人感觉十分放松的缘故,陈一诺和羽拾秋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好像从前那般,欢快又轻松了起来。 嬉笑过后,羽拾秋十分感慨的看着陈一诺,浩瀚如星海的眼眸里,又盛满了星光。 “诺诺,我们好久都没有这样轻松自在的聊天了。” “嗯...是啊,先前发生的事儿太多,我们都没有多余的经精力,来闲聊这些。诶,所以,你带我来这里,与我先前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听见陈一诺的话,羽拾秋眼里的星光,顿时暗了暗,他抬眼看着四周的环境。然后轻叹了一口气,随即抬手指着离陈一诺落座的地方不远的位置,语气平淡的道。 “那儿,就是我当年,在饿极了的状态下,被北辰矣蕤骗着吃东西,然后被他从身后给我种下了伏言咒的地方。” 陈一诺顺着羽拾秋手指的方向,朝着自己旁边的位置望了过去,虽然,现在那里已经看不见了任何的印记,但,见识过北辰矣蕤的恐怖手段的陈一诺,也是不难想象那时还是一个丁点儿大的孩子的羽拾秋,是如何在那种失去了双亲,又饿又无助的状态下,还遇上了乔装的北辰矣蕤这号人物的艰难境地。 “羽拾秋...” “他骗我说是父亲的好友,特意来带我去见我父亲的。是,他确实也是没有说谎,他是带我去见了我的父亲,已经被他做成了人彘的父亲...我被迫,屈服在了他的伏言咒下,还认贼做师的叫了他几千年的师父。他处处都在我的人生里埋下了伏笔,这个人,几乎贯穿了我前面几千年的人生线路。这种每走一步都被他算计在内的滋味,我真的已经受够了。玲珑会带你来这儿,想必,也是想让你知道我小时候的生活环境,和后来所遭受的一切不平待遇吧。” “所以,玲珑还是对你用心良苦啊。” “我不需要她的用心良苦,我只需要她安于本分。” “哎,我知道,你经历了这么多的痛苦,谁也没有办法去替你说出原谅这两个字,可是,因为我的存在,你不能报仇,心里就一直会积郁着这件事,若是,将来你因为此事生出什么祸端来,那么...我真是死一万次都不能填得了这个意难平。” “好了...诺诺,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复仇这件事,我心里自有分寸,我知道我处理雪倾尘这件事的时候,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念头。可是,我怎样解释,都无法向你说明我现在初心未变,虽然我确实是时时刻刻都想杀了他,但,我忍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今后等上几千数万年的时间了。再者,即使不能杀了他,把他永远封印困顿起来,让他尝尝我父亲当年所受的罪,不是比杀了他更加让人解气么!?” “呵呵,你看,这段话,你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说明,你的心里,早就做好了万全得打算的。所以,你才会和南宫言两人,再次想办法请来了其余的几天前来相助。我先前的时候,是很生气你们瞒着我做了这件事,但,你们做这件事,都是为了大局着想,这么一番思考下来,我好像确实是没有什么资格再去生你们的气。相比起你们的有计划行动,我的冲动行事,就真的是对大局有点太不负责了。可是,当时的情况危急,若是我们不去救君笙,她很可能就会遭受什么非人的待遇...同样作为女人,我定然是不能知而不闻了。” “其实,你也不必介怀这件事,我们去找来其他几天,本来也是存了要与其大战一场的准备的。再者,就算我们不去,北辰矣蕤恐怕也是已经存了要撤走的打算的了。” “啊!?早就存了要走的打算!?为什么啊!?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赤练山,每隔十万年,便会喷发一次。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就是这些日子就要爆发了。那兕重楼,也不过是在那里占山为王一万多年左右吧。所以,北辰矣蕤那老狐狸,自然是晓得要先撤了。” “难怪啊,我去的时候,见着那岩浆湖里面的岩浆上涨了好高一截,我还以为是北辰矣蕤和兕重楼在里面搞了什么鬼,本来想着给他们搞破坏来着。可是却不曾想,我刚刚让降魔尺把那岩浆轻轻搅了搅,哪知,它居然瞬间就爆发了出来。” “这,也算是占了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吧,将他们逼走了,我们也能轻松得了片刻。” “轻松吗?!可是,我怎么觉得反而更紧张了呢?” “紧张!?为何?” “因为,先前的时候,我们知道他们就在那处地界里,还有君笙这个眼线能够监视着他们的动向,可是现在,他们从凡界消失了。反倒让我觉得,好像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会在任何地方遇上他们。而且,我们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又会搞出什么新的花样来。” “你居然还有这种危机意识!?” 听见羽拾秋语带调侃的口气,陈一诺不由得转头白了他一眼。 “人家说吃一堑长一智,我这都吃了多少堑了,还能不长点儿脑子!?” “哈哈哈,哎呀呀,转眼间,我们诺诺,都已经从一个吃肉都会吃醉的小姑娘,变成现在能够独挡一面的仙子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变了没变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这说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不做些什么吗?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卷土重来么?” “卷土重来!?嗯,我觉得你这个词用得很好。” “我们现在是讨论我成语用得好与不好的时候吗?” “呵呵,以前都是他来处处算计我们,现在,我们定然是要主动出击的了!虽然他的手下还有一些喽啰可用,但,我们这边,也不是没人可出。” “哦!?这么说来,你跟其他几天,早就已经商量好后续的事了?” “商量...额...算是商量好了,可是,也不是早就商量好的,是昨晚你们走了以后,才商定的事。” “那,你先前用弥音入耳告诉我和月天朦晴,雪倾尘有问题这件事,是你故意支开我们的咯!” “这也不是故意吧,只是我担心她会耍出什么花招来,所以,就先让你们来了这里。” “那,你后面怎么处理她的。” “怎么处理!?你不都求我不要伤她性命了么,我既然答应你了,肯定就会做到啊。我只是把她依旧囚禁在小院儿里罢了,加强了封印,现在除了我,没人能打开那个封印进去救她,就算是北辰矣蕤来了都不行。” “哎,她也是个苦命的女孩子,一个人扛起了复兴族群的大任,还要受你的气...”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还残忍!哼,人家那么喜欢你,你这人,难道就一直是在逢场作戏,半点儿心动都没有过!?” 听见陈一诺的话,羽拾秋脸上的神色,瞬间僵了僵,但,这不过眨眼间的事,陈一诺根本就没有发现。 “心动!?来,你摸摸,我这颗心,究竟是为谁心动过!来,来啊!” 说着,羽拾秋便作势就要掀衣服,这要是以前,陈一诺早就一记爆锤打过去了。可是,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了,故此,羽拾秋再是如此动作,陈一诺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暴躁了。 而是一脸淡然的瞧着他,一副你脱啊,你敢脱,我就敢看的表情。见她如此模样,羽拾秋也是顿时就哭笑不得了起来。 “嗬...你啊,果然是变了。” “我又不是几百年前的小姑娘了,我现在已经几百岁了,还成了亲...” 自己下意识吐出来的这几个字,瞬间就让陈一诺前一秒还十分高昂的兴致,转眼间就冷淡了下来,因为,说到“成亲”二字,就让她想起了...那个已经被迫变成了铁石心肠,被迫不再爱她的人... 见着她脸上刚刚还神采飞扬,谈笑风生的样子,瞬间变成了大雨将落的雷雨天,羽拾秋自然是晓得陈一诺现在在想些什么... “嘁!成亲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我想,我想成几次亲就成几次亲,三妻四妾,妻妾成群,后宫佳丽三千,我都可以!!我还能像莲华无忧那样,专门用一座宫殿来安置我的猎奇。” 说到莲华无忧,陈一诺愣神的表情,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啊,对了,说到莲华无忧,他究竟去哪儿了?昨晚你只说为了保险起见,怕有北辰矣蕤的耳目在周围,让我们找个理由来留翁仙宗,好在是我和朦晴上神演技一流,不然,早就穿帮了。不过还好,一路上我们都一直留心着附近的情况,确定没人跟踪,我们才去找的雪倾尘。” “嗯,做得很好。其实,自你上次去找过莲华无忧之后不久,他便来找我辞了行,说,他现在这个状况,待在这里也只会给我们添麻烦,他现在已经不是魔界太子了,也帮不上我们什么忙。所以,他想离开这里,说是要去妖界,或者其他地方走走。” “去妖界!?你难道没有见到他是个什么精神状态吗?他都颓废成那样了,你还放他走!?” “他又不是我们的俘虏,他来向我辞行,我如何能说不呢?我也不是没有劝说过他,现在外界情势不稳,他的身份又是如此敏感,去哪儿都不会招人待见。他是魔界的人,可又选择了帮助我们,魔界回不去,就算是去了妖界,肯定也是要遭人嘲笑的。我极力留下他,可是,他还是坚持要走。我说破了嘴皮子,他也意志坚定的要走,我能有什么办法。” 羽拾秋的口气,也是有些委屈。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对羽拾秋来说,是有些太过分了点儿,陈一诺看了看羽拾秋,然后顿了顿,放低了声线跟他道了歉。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听见莲华无忧走了,心里有些着急,但,我不应该冲着你发脾气的。” 见着她如此低眉顺眼的样子,羽拾秋心里还有些委屈的情绪,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起来。 “哎呀,没事啦。我知道你的心情,没事,现在,我们不是要着手反击了吗?那,咱们现在就去妖界找找他,要是能找回来,我们还能多个帮手呢。” “你是说,去妖界找他!?” “对呀,凡界又没什么地方好玩的,他要是想逃避现实,那肯定就是去了妖界了。毕竟,那儿的生活,多姿多彩,女妖又个个儿都美艳绝伦,生活节奏也慢,还没有打打杀杀。你看,天界凡界冥界魔界都炸翻天了,何时听过妖界出什么事呢!” 听见羽拾秋的话,陈一诺顿时就眯起了眼睛看着他。 “哟哟哟,小伙儿,你有故事啊!你怎么知道妖界有很多美艳绝伦的女妖的?难道....你去过!?啧啧啧,小伙儿,看不出来你啊,知道的挺多啊!!” 陈一诺故意臊他的话,却没有让这厮的脸上生出半点儿红晕来。 “嘁,本座好歹也是做了几千年的罗刹天了啊。连这么点儿事都不知道,那我还在这四海八荒里怎么混!?” “噢哟,是是是。您这是有身份的人,咱们这些小女子,头发长见识短,哪儿有您这罗刹天见多识广啊!” “啧啧,你这小妮子,还晓得阴阳怪气的嘲讽人了。” “哼,诶!诶!总合现在没事,你现在就带我去妖界瞧瞧吧。” 第四百二十四章 正经的喜欢 见着陈一诺脸上兴奋的表情,看来,这小妮子对妖界,很是好奇啊。看出了她心底的好奇,羽拾秋不由得笑笑。 “呵呵,现在不吵着要我说说复仇计划了?” “呀,你这人,是真的没意思。” “哈哈哈,瞧瞧你这幅猫儿闻着鱼腥味儿,却又够不着,抓耳挠腮的样子。” “嘁,不带我去算了。回头我让降魔尺带我去,哼,他肯定晓得怎么去。” 说着,陈一诺便站起了身,转头作势就要往外走去,见她如此模样,羽拾秋连忙站起了身,上前拽住了陈一诺的衣袖,一脸讨好的道。 “哎呀,我开个玩笑嘛。要去,咱们也得先跟其他人打过招呼再说啊。要是就这么走了,回头他们又要满世界的去找我们。” “真的!?那好呀,走吧,走吧。正好,我也要回去瞧瞧墨无殇,也不知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我以为你忘记你还有条契约神兽了呢!” “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初也不想让墨无殇跟我结契的,你想想,人家好歹是个七尺男儿,成天跟着我一个女人,还给我当坐骑,这怎么好呢。” “哟,这么多年过去,你心里还存着不好意思的心思啊?啧啧,真是浪费我当年的安排。” “安排!?你的意思是...我会遇上墨无殇,和他意外结契,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额...这个,也不能说是我刻意为之的啦。你想想,当时你还是个菜鸟,法力也弱,要是不给你弄个护身符在,恐怕你早就挂了一千次了。” “哦!!难怪了,你这掌管天下神龙的家伙,怎么会不清楚哪里将来会有神龙飞升呢!好哇,你这早就在算计着我了啊!” “这也不能说是算计你吧,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咱么也多个帮手不是。” “嘁,事情都木已成舟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行了,行了,懒得跟你扯这些,走吧,走吧,天儿也不早了,干点儿正事儿吧。” 说着,陈一诺便率先朝着门口走去,羽拾秋双手背在身后,闲庭信步的跟着陈一诺的脚步,两人边走边聊了起来。 “诶诶,我跟你说啊。不要惩罚玲珑了,人家处处都为你着想,巴心巴肠的为你卖命,还不求回报,你可千万别为了我伤了一个忠诚与你的好姑娘的心啊。” “哎呀,罗里吧嗦的。你不是才几百岁么,怎么跟个老太婆一样唠唠叨叨,她忠心归忠心,可是,也该知道自己不能僭越的底线是什么,再说,我只是叫她待在困龙池罢了,又没有处她鞭刑,你这丫头,哪儿还有替要杀你的人求情说好话的,你忘了她刚刚那副狠厉决绝,任何一招都是奔着想取你性命去的样子了?” “我不是没死么!” “你就是这样善良,没底线的善良,你知道新城里,张大娘家的那头养了一年的肥猪是怎么死的吗?” “安?张大娘家的肥猪?!死了?不是吧,我怎么知道它咋死的...” “你不知道啊?” “对啊!!该不会是你嘴馋,想吃肉了。所以,故意给人家弄死的吧。” “哈哈哈哈!笨蛋,你不知道猪怎么死的,猪也不知道!!”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先是愣了一秒,随即便抬脚追上了已经跑远的羽拾秋,两人打打闹闹的就回到了海面上。 刚刚一出海面,陈一诺就被眼前的阵仗给吓了一跳。 “我去...几位怎么都在这儿啊!?” 只见面前的沙滩上,火天焱燁几人,高低错落的坐在沙滩上的几块被海浪洗刷得光滑圆润的石头上,此刻,见着她和羽拾秋两人从海里冒出了头,几双眼睛“唰唰唰”的就直接落在他们的身上。 “咦,几位怎么没走啊?” 说完这句话,羽拾秋便恍然大悟的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 “哎呀,瞧瞧我这记性。我忘记小院儿已经被我重新下了封印了,我这竟然还叫你们去小院儿休息,哎,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疏忽,羽拾秋在这儿给各位赔礼道歉了。” 羽拾秋刚刚走上沙滩,就连忙拱手朝着火天焱燁几人行了一礼。 “无事,反正,我们也本来就没想回那儿去。” “哦哦...这样啊...那,既然现下大家都在这里。正好,刚刚我和诺诺在海底的时候,想着要去妖界一趟,本来就想去找几位知会一声来着,现下正好了,省的再跑一趟了。” “去妖界?好端端的,你们为何突然要去妖界啊!?” 地天荼郇心直口快的就问出了自己心间的疑惑,闻言,羽拾秋冲他笑笑道。 “呵呵,也没有什么大事,这不是魔界太子莲华无忧消失了么,他走之前,有跟我提到过或许会去妖界。所以,我们寻思着,去妖界找找他。因为,毕竟他是从我们这儿失踪的,万一今后莲华赫罗找着我们要人,我们也总得给人家一个说法不是。” “你们要去找莲华无忧!?” 羽拾秋的话音刚落,另一个十分积极的声音,就马上冒了出来,说话的人,正是月天朦晴。 大家听见羽拾秋说要去妖界并不是觉得很神奇,反倒是听见月天朦晴的这句话,顿时就像青天白日见了鬼一般,除了南宫言以外,全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月天朦晴。 陈一诺也是觉得有些诧异,原本,她以为,昨夜月天朦晴说的那些中意于莲华无忧的话,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可是,现在看来,这月天朦晴...对于喜欢莲华无忧这件事,好像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啊!! 虽然大家都很惊讶,可是,月天朦晴本人,却是显得十分不以为意。 “干嘛?你们一个个都什么眼神,怎么?就许你们成天花枝招展,招蜂引蝶,我就不能正经喜欢一个人?” “朦...朦晴...你认真的!?” 焚天舍木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出了自己心间的疑惑,可是听见他的话,月天朦晴却没有半点儿觉得奇怪的地方。 “怎么了,男未婚女未嫁的,还不许人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心动 大家瞧着仿佛任督二脉被突然打开,整个人一夜之间变了性一般的月天朦晴,心下虽然是极为震惊这单身万年的朦晴上神竟然对一个只见了一面的莲华无忧动了心,但,大家也还是挺替她开心的。 毕竟,石头开花或许有,朦晴动心不易见啊!! “没没没,你心里有了喜欢的人,我们自然是替你感到高兴的,只是觉得这事儿来得有点儿突然,我们还无法接受罢了。” “这有什么无法接受的,就许你们搞些奇奇怪怪的多角恋,就不许我动一次心了?” “这倒不是,这倒不是!额...这样吧,你们要去妖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千万不要暴露了你们的身份。因为,妖界从古至今,都还未正面主动参与过我们和北辰矣蕤之间的这些纷争。” 梵天舍木生怕月天朦晴一个不高兴,那张轻易不说话,说话就要气死人的嘴,等下指不定要怎么让他见识见识社会的险恶呢。所以,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黄金法则,自己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反正,要是月天朦晴嫁出去了,他们这帮人心里,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那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哪些人要去的,我们现在就出发。” “诶诶!!等等,等等!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可是,在这之前,我还要回一趟云顶仙宗,看看墨无殇的伤势再说。昨夜走的匆忙,我还未来得及再去瞧瞧他。” 听见月天朦晴这说风就是雨的马上就要走,陈一诺连忙跳出来举手报名。 “那你先回去嘛,我就一个人先去了。” 说着,月天朦晴竟然直接就双手结印,然后开始画起了去妖界的传送阵。边话,她嘴里还边念叨。 “反正,要是同时在妖界出现那么多陌生脸孔也不好,总合,我先去给你们探探路。” 哈!?这又是什么奇怪逻辑... 不过,逻辑不逻辑的,都不重要啦。最主要的是,月天朦晴想要去找莲华无忧的心,真的是太急切了。 好吧,再一次实名羡慕她的敢爱敢恨,再一次鄙视自己当初的鸵鸟心态一遍... 见着雷厉风行的月天朦晴,陈一诺忍不住的在心里暗暗吐槽了自己。 “行吧,你心意已决,那么,就万事小心。澜湮几人还在外面虎视眈眈,尤其是沙弥那小子,对你存的心思...” “我知道,昨夜顾及凡界的这些老百姓,所以,我并不想跟他动手,可要是让我在别处碰见了他,可就不要想我会如上次那般,受他蒙骗上当,差点儿...” 月天朦晴的话,并未说完,但,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说话间,月天朦晴手里的印记,已经结得差不多了。阵眼里的符咒纹路,散发着犹如皎月般的乳白光亮,看着让人觉得真是仪式感十足。 “好了,我就先走一步,我会在我经过的地方,留下月亮的记号,标明我的去向。你们来了也不用特意去找我,只管先去找莲华无忧,只要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那么,终究会碰面的。” 说着,月天朦晴便将手中结好的印记,朝着地上猛的一祭,“呼啦”一道飓风,转瞬间就让月天朦晴消失在了原地。 月天朦晴走了,大家都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 “好了,不知几位上神现下有何安排,若是无事的话,不如,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略备薄酒,替几位接风洗尘一番啊。” 羽拾秋十分客气的邀请大家下海去他原来的家里喝酒,这些个上神,一个个的都好这口,听着有酒喝,自然是不会推脱的。羽拾秋领着大家喝酒去了,一帮人就着天边的夕阳,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就进了海水里。 现场,就只剩下了一个要回云顶仙宗的陈一诺,和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讲过一句话的南宫言。 刚刚还人多扎堆的热闹场面,顿时就变得青丝雅静的起来。只是,相对无言的两人现下的氛围,就显得有些尴尴尬尬了起来。当然...会觉得尴尬的人...其实只有陈一诺... 她有些极为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然后干干的笑笑道。 “额...那个...我现在要回家一趟...你要一起么...” 听见她嘴里说出“回家”两个字,南宫言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左边心房出处,猛的颤了颤... 好奇怪,这两个字,明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是,为什么刚刚听陈一诺十分自然的说出来,自己听着,却是觉得心间一动呢? 他的眼眸里,盛满了疑惑...嘴上,却又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先行一步,率先双膝微曲,然后双脚轻轻点地,就直接窜上了天际,留下陈一诺独自一人愣在原地,悄悄的卸下了脸上装出来的轻松自然,眼神落寞无比的站在原地轻叹了一口,然后一个人在那里站了许久,这才仿佛重新拾起了心神一般,跟着南宫言离去的路线,动身飞了过去。 陈一诺走后,刚刚一群人呼朋引伴的相携着去海里喝酒的地方,突然好像幽灵出没一般,齐刷刷的冒出了几个人头。 这还好是没有凡人在这里看到这幅景象,不然呐,见着这幅景象的人,起码瞬间就要吓得晕过去... “诶诶!你不是说,南宫言的那颗石头心,不是被东令则放进了一截桃枝么?按理说,这么多年过去,再加上他和一诺那丫头,天天朝夕相对,怎么说他心里的那截桃枝也该发芽开花了啊!” 那一排齐刷刷的人头里,最为八卦好事儿的梵天舍木,就问着火天焱燁,怎么南宫言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没有对陈一诺重新生出情愫来呢?按理说,以他从前对陈一诺的喜欢,这种情况,不应该啊。 火天焱燁一脸面无表情的睨了一眼说话的梵天舍木,然后并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上了岸,坐在了方才的石头上。他是真的不喜欢泡在水里的感觉,所以,索性,就先上来了。 大家也跟着他的脚步,陆陆续续的上了岸。 原来,当年石神东令则给南宫言造心的时候,因为不忍陈一诺今后独自一人为情伤心。 第四百二十六章 错付了 便在替他做的那颗石心里,放进去了一截桃木,桃木逢春花自开。如果,南宫言真的对陈一诺是爱到了骨子里,那么,这截桃枝,就会发芽开花,从新赋予南宫言这颗石头心新的生机。 这也是东令则为了南宫言和陈一诺两人的幸福,所做的良苦用心。 而作为这件事的主角,陈一诺或许并没有看出来南宫言的石头心里存着一截桃枝。而南宫言,他或许是知道,但他并不知道这截桃枝的存在,于他而言,究竟是起着什么作用,亦或是,他只是以为这截桃枝本就是属于他这颗石头心脏的一部分。 原本刚刚想着给他们制造点独处的空间,却不曾想,这两人,竟然啥话都没说,直接就走了。哎,这对苦命鸳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 见着众人兴致不高,羽拾秋便出来打了圆场。 “罢了,罢了。缘分天注定,他们的姻缘自有他们的果。咱们再是操心,也没什么作用。走吧,刚刚就说了要请几位喝酒来着。咱们,今日就喝个痛快如何!!” “呀,当真是有酒啊!?” 听见羽拾秋的话,焰摩天陀虞肚子里的酒虫,瞬间就被勾了起来。 “呵呵,那自然是了。只是,我这酒啊,比不上诸位平日里喝的琼浆玉液,但,就爽口而言,却也是不错的。” “那还等什么啊,这就走吧!” 说着焰摩天陀虞便率先带头,又下了海里。 见着他如此急切的模样,众人不由得笑笑,随即一行人便跟着去了羽拾秋的家里。 云顶仙宗 坐在昏迷不醒的墨无殇床前的陈一诺,一声接着一声的叹着气。 “降魔尺,他还要这样子多久啊?” “哎呀,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他身上的鳞片全都被剐掉了,你想想,那鱼儿被剐掉了鳞片会是什么样子,那只能是等死的命啊,我这强行把他给救了回来,都已经算是不错了。他这一身鳞片,就好比是等着重新长出来的指甲一般,哪儿有那么容易就长好了。寻常人,断掉一截指甲都是钻心的疼,更何况他这全身的几万片鳞甲。要不是靠着他这惊人的意志力,强撑着一口气回来,你怕是早就换坐骑了。” “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换什么坐骑,谁是坐骑!!你打听打听,墨无殇跟我结契以来,除非必要,我让他载过我几次?” “哟哟哟,说说还不乐意了!?嘁,我懒得管你。哦,对了,你说要去妖界啊?我说你是属马的人么,天天都是劳累奔波的命。” “不管是什么命,既然入了命轨,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的走下去。奔波折腾又怎么样,我这几百年的时间里,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更何况,冥界神君都是我夫君,难不成我还会怕死么!说得难听点儿,地府都是我家开的,死了也当做是回家了。” “我看你呀,就是盼着快点儿死呢!!” “呵呵,我死了,你就高兴了。你也可以换个温柔可人的新主人,不用再跟着我这个母老虎了。” “嘁,你以为,我是谁想要,就能得到的!?我告诉你,小爷我可是他们永远也得不到的爸爸!!” “啧啧啧,还永远也得不到的爸爸呢!要不是因为你起了点儿至关重要的作用,谁理你啊。” “呵呵,不好意思啊,这仅仅是一点点的作用,还就是让小爷我在这天地间行走的时候,有了自信的底气!” “哎呀,是是是。连穹顶十二天都归你管束呢,这已经是一件足够让你在天地间横着走的事了。嘁,再有本事又怎样,还不是一样要受我管束。哎,想来,父神也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你能约束穹顶十二天的行径,而穹顶十二天又掌握着整个四海八荒的所有事物的正常运行,而我又算是低于穹顶十二天地位的人,可我偏偏又掌握着天地间权利最大的你。这奇妙的关系,还真是很神奇,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头啦!你以为,要是我不想认主,你会有资格染指于小爷我!?” “诶哟喂!!你说什么屁话呢,我可是有家室的认了,别跟这儿说什么我染指于你的话哈!要是叫旁人听了去,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闲话呢!” “哦,咱两在一起了几万年了,你现在有了南宫言了,突然间就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这件事了!?呵呵,陈一诺啊陈一诺!咱两这么久的交情,还抵不上一个你才认识几百年的男人!?啧啧啧,薄情寡义的女人,见色忘友!哼,我这么多年的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我的天...你是个女人还是怎么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不成,我还要对你的终身大事负责!?还真心终究是错付了,说出来你还真不觉得害臊!?说的我好像是个负心汉一样,你要是个女人,保准嫁不出去!” “我害什么臊,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你北辰家,要不是被父神选中,哪儿有这么幸运的能够驾驭七窍玲珑心呢。” “被父神选中!?什么意思!?”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得抠脚!你祖父当然是父神选中委以重任的人,才能拿到七窍玲珑心啊。不然,要是这七窍玲珑心谁都能拿到,这世界还不早就乱套了。” “哎,其实,现在这个境地,我倒觉得,父神不留这七窍玲珑心在世上,或许还能免去不少杀戮。” “杀戮,乃是人之本性。是有独立思考能力的象征,如果没有这些独立的思考能力,那这世上全是一些死物,父神舍身创世,又有何意义呢?” “父神的远见,并不是我们能够得以窥见其全意的。他安排穹顶十二天和你的降生,定然是有他的用意。只是,因为人心难测,也许,我们现在的事态发展,并不是父神创世时心里所预想的局面。” “哟,你还是有点脑子的嘛。竟然还晓得分析出这些层面来,看来也不是没救啊。” “说谁没脑子!!说谁没救!!” “嘁,你要是有脑子啊,就不该说要去妖界这种蠢话。” 第四百二十七章 醉成一团 “去妖界,难道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听见陈一诺的话,降魔尺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转身走到了房间里放置着的一张摇椅上,晃晃悠悠的摇了起来。 “诶!?说啊,去妖界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有什么讲究,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嘿!你这人,你晓得内幕就提前跟我说说嘛,难不成,非得要我陷在妖界,回不来才好?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易主了?” “你都晓得去了可能会陷在妖界回不来,那你还来问我有什么注意事项干嘛?你那么乐意去探险,那你就去嘛,探险探险,总要是存着些好奇和未知,才会让人有想要探索的欲望嘛。” “嘁!爱说不说,哼!你不讲就算了,反正,这次去,还有月天朦晴和羽拾秋在,你不说,我也一样有向导。” “嗨哟!既然你都有向导了,我就更加不必费这个嘴皮子了。嗯嗯,极好,极好。你去吧,去吧。祝你玩儿的愉快,回来别忘了带土特产哦。” “带你个头啊!嘁,跟你说话简直就是在浪费口舌,哼,好女不跟傻子斗,墨无殇就交给你和君笙照顾了,我就先走了。要是他有什么闪失,我可拿你是问!” 陈一诺放下这句狠话,就打算离开房间,去找君笙辞行。 见着她要走,降魔尺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并未出言阻止。而走到门口的陈一诺,迎面就碰上了去熬药回来的君笙。 “诶!?君笙,我正要去找你呢。来来来,你先将手里的药碗放下。” 说着,两人便相携着走进了屋内,而坐在躺椅上的降魔尺,见着陈一诺又回来了,索性双眼一闭,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猜都猜得到她们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女人之间不痛不痒,无非就是舍不得对方之类的话。这玩意儿,听多了容易翻白眼,所以,还不如不听。 两个女人手拉着手,坐在了房间里的圆桌前。 “君笙,莲华无忧失踪了,所以,我要去妖界一趟,找到莲华无忧。墨无殇这里,就有劳你费神照顾了。” “哈?!你要去妖界!?” “嗯嗯,放心,有羽拾秋和月天朦晴跟我一起去呢,而且,月天朦晴都已经到了妖界了。我就是想回来看看墨无殇,然后跟你们说一下我的去向,免得你们担心。” “可是...我们对妖界的事,知之甚少啊。你们此去,会不会有些太过冒险了?” “冒险也要去啊,莲华无忧走之前,有提到过他会去妖界,或者其他地方转转,可是,现下这个档口,哪儿还会有什么太平地界可以去,除了妖界,我实在想不到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 “他自己要走的,你们去找他也没用啊。” “我知道是他自己要走的,可是,他父王母后却只会觉得他是在我们这里失踪的,到时候找我们要人,我们拿什么给人家交代。再者,撇开这一点不说,莲华无忧本来不应该牵扯到我们这些事情里来的。可是,他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帮助我们,还为此,跟他父母断绝了亲子关系。他的恩情,我们不能不还啊。” “可是,万一你们找到了他,他不愿意跟你们走怎么办?” “哎,介时再说吧。现在首要的,是要确定他人在哪儿,是否安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安心啊。” “哎,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行吧,去了注意安全,这边有我们顾着,你且放心。” “嗯嗯,墨无殇...就拜托你了。” 说着,陈一诺牵着君笙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的。你别担心,去吧,我知道,如果你不了却这一桩心事,肯定是不会安心的。” “谢谢你,君笙...” “好了,好了,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去吧,千万注意安全。” “嗯,好。那我就先走了,保重。” “好,保重。” 直到陈一诺离去,降魔尺都没有睁开眼睛看看。君笙见着老神在在闭目养神的降魔尺,知道陈一诺走了,竟然没有半点儿担心。 “一诺走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呢?” “担心!?担心有什么用,这女人一向是不撞南墙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我难道说了我担心,这女人就不会走了?唉哟,她都这么大个人了,想去哪儿都是她的自由,再者,出去历练一番也好,让她见识见识社会的险恶,她才晓得如何学乖。今后就不会去上这种傻当,多吃几次亏,今后你叫她这么说风就是雨的说走就走,她都不敢去的。” “哎,那行吧,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房间里,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君笙端着药碗,坐到了全身裹着满是符文的纱布的墨无殇身边,开始小心翼翼的给他喂起了药来。 而另一边躺在摇椅上的降魔尺,却是睡意全无的睁开了双眼,然后看着陈一诺刚刚消失的门口,愣愣的瞧着,开始发起了呆。 他的眼里,也瞧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一片风平浪静,仿佛看透了一切的淡定。 留翁仙宗,当陈一诺在羽拾秋海底的家里,瞧见这一帮喝得烂醉,四仰八叉的躺在平台地上的几人时,陈一诺真的当场就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唯一一个同样喝醉了,但姿势还算雅致的人,就是火天焱燁了。可是现在的他,亦是满身酒气,清俊的脸庞上,爬满了醉酒的红晕。火天焱燁双眼紧闭,一手支着脑袋撑在酒桌上看来是入定解酒去了。 其他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醉得简直就像是一堆烂泥一般。 见此情形,陈一诺立马就气冲冲的走到了歪歪扭扭的骑在平台栏杆上的羽拾秋,一把将其从栏杆上给拖拽了下来。 一股子臭气熏天的酒味,顿时就熏得陈一诺撒手就将羽拾秋给扔在了地上。 “诶呦喂!!我的天,你们这是喝了多少酒啊!?一个个都醉成这样!!” 说话间,陈一诺抬眼瞥见了平台底下的水池里,竟然漂浮着一只已经喝空了的酒坛。而这酒坛,看着真是再眼熟不过了。 这正是当年在冥界,羽拾秋用来放倒他们的神仙醉!!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不怕猪队友 我的天,这帮人是酒虫上头,想喝酒想疯了!!这可是一整坛的神仙醉啊!! 而且从现场这些歪七扭八的杯盏来看,仿佛他们喝了还不止一种酒。 见着现场的一切,陈一诺的白眼简直快要翻上天际一般,她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了羽拾秋的手臂上,气鼓鼓的道。 “瞧瞧你一天天干的好事儿,明明知道有事情要办,还带头让他们喝了这么多酒,神仙醉啊!两杯就能放倒墨无殇,你们还喝了整整一坛!!真是有你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呀!!” 陈一诺气得咬牙切齿,伸手又是几把掌拍在了羽拾秋的手臂上,可这嘴上一边骂,陈一诺还是一边伸出双手,开始在胸前结印,打算替羽拾秋解酒。 “等你清醒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喝酒,喝酒!喝得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一天天的不顾正事儿!!” 她铆足了全劲儿的想要给羽拾秋解酒,可是奈何这神仙醉的酒劲太过霸道,一时半会儿想解,居然还解不了!陈一诺使出了最大的能力,也仅仅只是帮羽拾秋逼出了半杯酒的量,看他这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儿,再加上酒坛的容量,一个人没有五杯,肯定是下不来的。 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劲再继续帮他解酒了,仅仅是半杯酒几乎就消耗了她近一半的灵力,这比打了一场架还累。要是继续下去,这羽拾秋的酒还未醒,自己就先灵力透支昏死过去了。而且,这酒越到后面,就越难解,因为能引出体外的,都是还没有被身体吸收的,而已经被吸收的,就很难很难再引出来了。 思及此,陈一诺便撤了手中的印记,累得瘫倒在地。 气喘吁吁的瞪着毫无形象可言,趴在地上仍旧昏醉着的羽拾秋,心下真是恨不得两脚踹他进下面的池子里。 “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居然给我掉链子,要是莲华无忧有什么闪失,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一诺躺倒在地上,学着他们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躺着休息了好一阵,才让身体里消耗的灵力补充了回来。缓过了劲以后,陈一诺便从地上爬了起来,环顾四周这帮几乎能让整个世界瘫痪的醉酒大神,这要是让北辰矣蕤和水天澜湮那帮人瞧见了,岂不是要眼冒金光,一网打尽这等好事儿,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唉...这是不怕猪一样的队友,而是怕神一样的队友啊!! 眼见着这也确实是拿他们没办法了,陈一诺只好放弃了要替他们解酒的念头,转而在羽拾秋的身上,一阵搜寻。她知道这家伙的身上,总是放着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说不定去妖界的传送阵的术法招式,就在他身上的哪本书里也说不一定。 一通翻找之后,陈一诺竟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这下可难搞了。要是找不到去妖界的传送阵结印手法,那在妖界等着与他们会合的月天朦晴,岂不是就要孤立无援!?思及此,陈一诺顿时就慌了。 完了,完了。这帮家伙醉酒事小,万一因为此事而让孤身去了妖界的月天朦晴出了事儿...那他们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思及此,陈一诺便坐不住了。她转头就想朝殿外走去,虽然她走的时候,跟降魔尺信誓旦旦的说出过自己有向导这句话,也走得异常潇洒。但,现在也只好拉下脸来,再回一趟云顶仙宗,央求下降魔尺,看看能不能套出结印手法,然后再去。 只是刚刚走到殿门口,陈一诺的脑子里,就突然回想起来,先前月天朦晴走的时候,不是就已经结过一次印记了吗?等等,冷静下来回想一下,说不定还能全部想起来。 想到这里,陈一诺顿时就喜出望外的就地坐下,接着深呼吸一番后,就让自己有些混乱的思绪,冷静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在脑海里细细的将月天朦晴结印的手法,一个细节都没落下的回想了一遍。再稍加演示了几次,确定无误后,陈一诺就信心十足的睁开眼,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酝酿一番灵力后,陈一诺便开始着手结起了传送阵的印记。 大约两盏茶的时间过去,陈一诺手中的传送阵印记,便已初见成形,只是不同与月天朦晴画出的是乳白色的线条,陈一诺画出的线条,则是浅金色。 当然,颜色,不重要。因为,颜色都是根据个人的灵力属性来显现的。重要的是,只要印记线条没有画错,这个阵法,就没有问题。 十来个呼吸之后,陈一诺捏着手中最后一道印记,十分仔细的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画的这个印记,跟脑海里月天朦晴所画的印记,确定是一样的之后,陈一诺回头看了一眼依旧醉得不省人事的羽拾秋等人一眼。想了想,还是要给他们留下点自己去了妖界的讯息。可是,转念又一想。这帮人醒酒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去了,那时,自己和月天朦晴说不定早就找到莲华无忧回来了。再者,他们酒醒后没有看到她,也肯定知道自己是已经去了妖界了。 思及此,陈一诺便没了犹豫,眼神定定的将手中的最后一道印记手法,朝着地上猛的一祭! “呼啦!!” 一股跟月天朦晴走时同样出现过的飓风,瞬间就将陈一诺给一下子吸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突然间就开始瞬息万变了起来。不同于去魔界时的那种沉长的隧道。去往妖界的隧道,瞧着像是世间万花,同时绽放在眼前,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像是坠入了一个奇妙的梦境里一般。 见着眼前的景象,陈一诺瞬间就有了一种此去妖界,定然会收获不一样的经历的预感。 眼前的路,还在不停的变化着景象,陈一诺心里,却忽然想起了南宫言。 还记得上次进入传送阵,南宫言还站在自己身侧,处处护着自己...可时过境迁,现在自己只能孤身一人,踏上这未知的路途。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不可预料的风险。 而自己走的时候,也没有去跟南宫言道别。 第四百二十九章 奈何 一是不知道怎样道别,二是...道了别,又能怎样呢? 他什么都记得,就是忘记了爱自己这件事。 每每思及此,陈一诺都只能是一声叹息。他是心不由己,他是情非得已,他是... 陈一诺已经不想再往下想了,两滴清冷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被风刮进了身后已经经过的隧道里。 她抬手拭去了脸上的泪痕,然后稳了稳心神。现在不是去想这些伤心事的时候,前面需要面对的未知境地,需得保持十二分的精神。 两个时辰后,眼前万花盛开的景象,已经渐渐的变得纯白了起来,陈一诺隐隐的觉着,前面应该就要到妖界了吧。 于是她更加专注着精神,不想让自己再想前几次一般,落地就成了落汤鸡... 陈一诺心里的念头还未想完,突然间脚下就传来的一阵悬空感,有了前几次的经验,陈一诺连忙稳住了身形,尽力让自己缓慢下降。 可是当她看清脚下的即将着陆的地方之时,陈一诺一双杏眼瞬间就瞪得老大,见鬼一般想朝着旁边一飞,结果,因为下降的趋势太快,“普通”一阵水花四溅的声响过后,陈一诺还是万般不情愿的掉进了底下的一个露天温泉汤池里。 掉进温泉汤池里的陈一诺,简直在心里嘲讽了自己一万次,这结印的技术真的是太烂了。每次使用传送阵都会落在水里,还好经过无数次的落水以后,她还被迫学会了游泳,可是,即使学会了游泳,她仍然还是不喜欢下水。 “呼!!” 自水里冒出头后,陈一诺立马就四下打量了一番,看看有没有人发现自己。她的目光,沿着池子边挂着的这一层层粉色纱帘细细查探一番后,确定没人发现自己, 陈一诺赶忙就从温泉池里爬了出来,上了池沿,她就撩起将池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的纱帘,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因为自己初来乍到,这里可不像是魔界,那么幸运的能遇上莲华无忧。要是一个不小心碰上了什么难缠的妖精,那后面还搞什么。所以,还是要万事小心得好。 果然,陈一诺刚刚爬上温泉汤池躲进隐蔽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一股子奇异的香味,从西南方向,渐行渐近的奔了过来。 浑身湿透躲在暗处的陈一诺,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完了,完了,真是出师不利!这才刚刚到达目的地,就引来了不必要的关注。 看了看脚下的一行湿漉漉的脚印,陈一诺连忙抬手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换衣术,然后隐去了身形,屏住呼吸,静待来人。 两三个呼吸之后,陈一诺便瞧见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出现了一群衣着暴露,统一身着一袭粉色露肩衣裙,腰间仅仅系着一根红色丝带,长得极其美艳的女子。 见着她们这般夸张的穿着打扮,虽然是同为女人,但陈一诺还是极为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只见为首的那个模样长着极为精致,妆容也浓淡适宜的女子,在尚有涟漪的尺子里四下查看后,便转身眉头紧蹙的冲着站在身后的其余几个女子道。 “今晚是主上回来歇息的日子,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伺候主上,要是出了什么纰漏,惹得主上不高兴了,后果,你们是知道的!!这池子里,有陌生人的气味,大家现在各自分散开来,四下查看,确保奈何殿里,不会有对主上造成危险的东西存在!!” 听见“奈何殿”这几个字,陈一诺不由得在心里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听着,像是什么秘密组织的基地一样,有点儿神秘啊。 自己不会一来就掉进了妖界里的哪个大家族的别馆来了吧,因为,刚刚那个女子说,今晚是她们的主上回来歇息的日子,看她们如此谨慎,想来,这个主上,应该是个在妖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人。 思及此,陈一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啧,希望自己撞上的这家大神,不是什么专吃小孩的那种变态... 很快,在四下查找自己痕迹的那些女子的其中一个,就发现了陈一诺从池子里爬上来的时候,留下的那一串湿哒哒的脚印。这个女子发现她留下的湿脚印后,立马就开始警觉了起来,并且左手一伸,就召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弯刀。看这亮到反光的程度,想来也是吹毛断发的利器吧... 她将手中的弯刀御在胸前,循着陈一诺留下的湿脚印,小心翼翼的朝着陈一诺藏身的地方一步步的靠近。陈一诺现下虽然是隐身的状态,但她还是十分懊恼想给自己两个耳光,哎,刚刚太不小心了,在藏身的同时,就应该先把这湿脚印给清理干净了才是啊。 可是,眼前逐渐逼近的女子,已经来不及给她更多的时间思考了,陈一诺只好悄悄的抽出自己随身的那把长剑,握在身侧以防万一等下动起手来,自己也不会太过被动。 一步,两步,三步... 女子离着自己已经越来越近,陈一诺撰着剑柄的手,也越握越紧。 这女子仿佛是已经发现了陈一诺的气息,她那警觉的眼神里,已经慢慢的透出了杀机。 她怎么忘了,妖界的人,对气味最是灵敏了。就好像刚刚那个为首的女子,只是稍稍一闻,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气味。 眼见着这女子离着自己仅仅只有一剑之隔,陈一诺若是狠狠心,现在一剑刺过去,定然是可以当场将她结果的,可是,自己初来乍到,本来就是一个不速之客,人家跟她无冤无仇,根本就没有理由对着女子动手啊。最多,要是这女子发现了她,率先动手了,她才有理由出手防御。 紧张的气氛,让陈一诺竟然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情绪冒出来。 就在这女子快要走过来撞到隐形的陈一诺时,一阵“丁零当啷”仿佛是由上好的玉石做成的一串风铃发出的声响,毫无征兆的就回响在整个院子里。 这女子听见这风铃声,立马就像是听见了什么催命符一般,飞速收了自己手中的弯刀,还将自己身上原本就挂在肩头上的粉色衣衫往下拽了拽,然后扭头就像是赶着去会情郎一般,就消失在了陈一诺的眼前。 第四百三十章 躲猫猫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陈一诺握着长剑的手都已经渗出汗来了,结果,这一阵诡异的风铃声响起之后,明明只差一步就发现了自己的女子,竟然啥都不管了,转头就走...陈一诺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淌下来的冷汗,然后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自己藏身的地方,好像是以露天温泉为中心修建的庭院,隔着层层纱帘,陈一诺也还是瞧见了自己藏身的地方,就是一片布置得极为雅致的假山莲池。其他的地方,看起来四横八纵,每一条路都是一条条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走廊。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瞧着有些雾蒙蒙的天,虽然不算特别亮眼,但,也足够能看清院子里的景致。 刚刚这女子走的如此匆忙,想来,应该是她们的那个主上回来了吧。 那,自己就应该赶紧从此处脱身离开才是啊! 这些女子的功力或许是在自己之下,所以刚刚才没有发现她藏身的地方,但,她们嘴里说的主上,可就不一定了。 思及此,陈一诺就连忙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一番四下查看后,发现这里无论是哪条路上,都挂满了这种粉色的纱帘,一眼望过去,就好像是身处一片迷宫之中一般,若是不熟悉这里的路,起码绕上几个时辰都不一定能走出去。 陈一诺有些感到头疼的揉了揉自己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的额头,心下暗道一声完蛋了...以自己这路痴的程度,一时半会儿肯定是绕不出去的了。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现画一个传送阵回去,还来得及么... 这个鸵鸟一般的想法,很快就被陈一诺给否定了,这跟病急乱投医,真的没什么两样。这个传说中的主上,该不会是个女人吧!否则,如何会如此喜欢这些粉粉嫩嫩,看起来像是什么风月场所才有的纱帘,挂满了这看起来并不小的院子。 走是一时走不了了,陈一诺只能是退而求其次的想办法先藏起来,待到这阵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出去。要想出去,既然面前的这些路行不通,那么就只能另辟蹊径了。首先,肯定是得先看看地形,确定了方向,才能找到出去的路, 要看地形,肯定是要站在高处,才能望远了。思及此,陈一诺便掀开围在温泉浴池边的纱帘,正想纵身往上一跃,却在此时突然听见了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吓得她连忙加快了动作,“噌”的一声就窜上了屋顶。然后迅速隐去了自己的身形,收敛了气息。 为了以防万一,陈一诺还给自己套了一层画地为牢术。 这样一来,即使来者是个大佬,一瞬间就发现了自己,也能多层保障不是。 潜伏在屋顶上的陈一诺一边留心着底下朝着温泉池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一边抬眼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 这一看,陈一诺瞬间就懵了。 因为,眼前的景象,放眼望去,竟然是一片看起来完全长得一模一样,像是一个个方格一般的院子,一眼看过去,仿佛见不到头一般。 见此情形,陈一诺彻底懵了。这到底是啥家庭啊,听起来像是不太经常回来住的别馆,竟然就占地这么广!!而且这毫无规划美感,古板且浪费土地的建筑群,简直就是纯粹为了炫富而建的一样。 妈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三百进的四合院儿!?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像。虽然,自己好歹也是个前天界长公主,什么样的稀世珍宝,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是,眼前这景象,却实实在在的惊了她一跳。 陈一诺心里还在不停的咂舌感叹,却发现底下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完蛋,这富可敌国的主人家,该不会是要来自己刚刚掉进去的那个温泉池泡澡吧!! 思及此,陈一诺瞬间就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心里又开始腹诽起这家大业大的主人家,难道只有这一个温泉汤池么...竟然好死不死的,就偏偏来了这儿!! 难道,是刚刚那群女子,将发现了陌生人闯入的事,告诉了她们的主上,现下,这人是要来把自己找出来鞭笞一番!? 还不等陈一诺细想后面的事,底下便传来了一阵听着动作十分整齐,像是什么桌椅落地的声响。好奇心被勾起来的陈一诺,悄悄的往屋檐旁挪了挪,想看看底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顺便瞧瞧,这拥有三百进的四合院儿的富豪,究竟是长什么样,万一是哪个老熟人呢...这样一来,也有了个照应不是,虽然,陈一诺知道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一般毫不现实,但,该有的幻想还是要有的,万一成真了呢,是吧。 挪到屋檐边的陈一诺,总算是瞧见了底下究竟是什么情形。 隔着纱帘,陈一诺发现这温泉汤池的四周,竟然围坐了一整圈手里拿着各种各样丝竹乐器的女子,这些女子,个个瞧着娇艳无比,虽然身上穿的都是一样的露肩粉色纱裙,可是,这每个女子都美得不一样,一眼就能将她们每个人都区分出来。 这些女子的美貌质量,完全就不输莲华无忧藏心殿里的那些莺莺燕燕,还有那梵天舍木后宫里的佳丽三千。陈一诺一个女子见了,都觉得十分赏心悦目,更何况是男人了。 “叮叮啷啷...” 一阵舒心悦耳的丝竹声,忽然间以不大不小的音量,从这些女子的指尖,传了出来。 以前的时候,南宫言有教过她学习吹笛,故此,这乐理,陈一诺还是略懂一二的。 这轻轻柔柔,听着好像是在给自己的耳膜按摩一样的调调,听得陈一诺简直忍不住想趴在屋檐上,闭眼好好享受一番了。这丝竹声的曲调,听起来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放松心情,感觉外面的一切纷争,现下都与自己无关了一般。 陈一诺听得正起劲,却突然见得底下的纱帘,被两个侍女分两边给掀了起来,然后做出了一个“恭请”的姿势,将一个裸露着上半身,看起来精壮有力,身材比例逆天的男子,给迎了出来。 见着如此春光无限的画面,陈一诺只觉什么东西“轰”的一下就在自己的脑海里炸裂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百花面具 两行可疑的红色液体,瞬间就沿着她的鼻下淌了出来... 陈一诺连忙伸手捂住了突然滴淌下来的鼻血,然后连忙将眼神挪开,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哎,自己这明明都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再者,南宫言的身材,可是半点儿不输底下这人,更何况,他的脸上,还戴着一张金丝百花纹细孔面具,一点样貌都看不见。可自己这见着美男子就容易流鼻血的坏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哼,肯定是因为南宫言换心之后,自己太久没有见过这种“香艳”的景致,一时间把持不住... 一定是这样... 陈一诺闭着眼睛在心里腹诽了半天之后,自己的鼻血才总算是止住了。她悄悄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然后往底下一瞧,就看进了一双犹如一汪湛蓝色海水的眼睛里,吓得陈一诺顿时就僵在了当场。 完了... 被发现了... 陈一诺下意识的就想赶紧逃走,可是,这人的湛蓝色的眼睛,仿佛是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一般,偏偏就叫自己移不开眼。 呀...陈一诺啊陈一诺,你这个渣女,你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一个男人看,你对得起南宫言么,你心里就不知道羞耻么!!心虚至极的陈一诺,又在心里将自己狠狠的鞭笞了一遍。 终于,这男子主动将眼神挪开了,陈一诺瞬间就像是劫后余生一般,连忙滚回了屋顶上,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悬崖边上走了一遭似的,惊险刺激。但这种刺激,陈一诺真的不想再来一遍了。 怎么办,底下这面具男,肯定是已经发现自己了,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精准的就擒住了自己偷窥的眼神,两人还对视了这么久。 如此看来,这人的功力,定然是在她之上了。因为,只有功力比自己强的人,才能轻易看穿自己身上的隐身术。可是他明明发现了自己,为何却没有当场揭穿她呢?陈一诺心下正纳闷儿,底下的丝竹之声,却突然间戛然而止了。 不好,这家伙该不会是要叫人上来抓她来了吧..。 思及此,陈一诺连忙站起了身,打算先跑路再说。可是,这前后左右的地界,都长得一模一样,该往哪儿跑啊!!就在陈一诺犹豫不决的还在计划着究竟朝着哪个方向跑,底下却传来了一个好听又低沉的男声。 “撤吧,本座,想一个人清净清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主上,需要叫曼陀过来陪您么?” “你是听不懂我的话么,我刚刚的话里,有提到任何人的名字吗?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现在,立马就给我滚!!” “是是!主上息怒,我们这就退下。” 看来,这人的脾气,还不怎么好啊。这侍女不过是问了一句要不要找人过来陪他,这面具男竟然直接就叫人家滚,咦...啧啧!看来,此人不好惹,是个极端危险的人。还是先撤再说,要是等到他来抓自己,恐怕是不肖片刻,自己就会被擒住了。虽然她现在的身手也不算弱了,但来自己于高阶的威压,还是让陈一诺认清了这人的段位,明显在自己之上。 这天上没也有日头,净是一片雾蒙蒙的景象,陈一诺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算了,随便摘一个方向,先跑再说吧。 说干就干,陈一诺决定朝着身后的方向,先走再说。 可是她的想法到达脚尖不过一秒的时间,脚指头都还未来得及反应,陈一诺就突觉腰间一紧,她低头一看,就瞧见了一截碧绿还长着一一张张鲜活绿叶的藤蔓,瞬间就将她往后拖拽了下去。 陈一诺心下暗叫一声不好,随即便想伸手去挣脱这藤蔓的束缚,可还未等她动手,一股悬空感瞬间传来,紧接着“扑通”一声,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陈一诺这已经是第二次掉进同一个温泉汤池里了。 温热的池水,瞬间就浸透了她刚刚才换上的干净衣衫,陈一诺已经在心里将这个把她拖进水里的人,给骂了个十八遍。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陈一诺还是被池水给呛进了鼻腔里。 “咳咳...咳咳咳...” 她挣扎着从水里站了起来,毫无形象可言的把像紫菜一般挂在脸上的头发丝,给两下扒拉到了头顶。再顺手抹去了脸上的水痕后,心里积压已久的怒火,瞬间就窜了起来。 “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儿,要是不会水的人被你这样拉下来,早就淹死了。泡在尸体池里洗澡,你觉得舒服么!!” 对面的男子见着陈一诺仿佛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般,瞬间炸了毛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道。 “呵呵...你这不是没死么...再者,我是这里的主人,捉住一只偷潜进来欲行不轨的野猫儿,难道我还要以礼相待么。” 说着,陈一诺便能感觉到这人的视线,毫不避讳的将自己从头到脚都给打量了一个遍,这温泉汤池的水并不深,刚刚过膝到大腿的样子,陈一诺身上因为湿身而曲线毕露的诱人姿态,成功的将眼前这男人带着观赏意味的眼光,给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意识到他现在在“欣赏”什么之后,陈一诺的脸,瞬间就爆红到了耳朵根! 恼羞成怒的她,连忙俯身掬起一捧水,就全数洒到了这个面具男的身上。 “不要脸!色胚!!闭上你的狗眼,再看,姑奶奶就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气极的陈一诺,反正是什么词儿不好听,就拣什么词儿来骂他。 而对面的男子,却是任凭陈一诺如何叫骂撒泼,依然像是看什么好戏一般,纹丝不动的倚靠在浴池边,瞧着满脸羞得通红的陈一诺,仿佛是心情极好的大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说吧,你是谁派来的,这么粗浅的功夫,还派你来送死,不应该啊。还是...你是父王派来的人?嗯,你还算是跟以前的那些女人的套路不太一样,瞧着,嗯...还蛮有新鲜感的。”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主上的隐私 “安!?新鲜感!?” “嗯,新鲜感。好吧,看在你如此精心的设计引起我注意力的方式,不管你是谁送来的,我都收下你了。行了,换身衣衫,准备待会儿侍寝吧!” “啥!?侍寝!?等等,等等!!这位...这位公子,我想你是弄错了吧,我不是谁派来的,更加没有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力,我是自己来的,当然,不是因为倾慕你。而且,我也不认识你口中的父王,也不是要来勾引你,想爬进你的芙蓉帐的女人,我就是来找朋友,路过此处,一时间迷路了,找不到方向出去罢了。我知道我贸然的闯入,搅扰了公子休憩的闲暇情趣,在此,先向公子赔个不是,要是公子没事儿了,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陈一诺想了想,还是不要跟这人撕破脸皮得好吧,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还是先稳住他的情绪再说。噼里啪啦一通解释加讨好之后,陈一诺便打算脚底抹油先开溜再说。 可是她刚刚转过身去,就被身后这略带威胁口吻的人,给叫住了。 “我说了你可以走了吗?” “...” “你说你不是任何人派来的,我就会信!?你莫不是当我没脑子!?撇开你的身份不说,你打搅到本座休息这件事,我说要原谅你了么!?” 陈一诺一听,这人竟然还油盐不进!?好话狠话都说尽了,居然还不想放过她。 这下,算是彻底把陈一诺给惹毛了。她一脸“你想怎样”的表情,转过了身去,居高临下的睨着倚靠在浴池边的面具男。 “那你想怎么样?这道歉我也道了,我也解释清楚了我不是你口中所说的任何一人派来的,你还想怎么样!?安!?我告诉你,我不想跟你动手,是因为我确实是贸然出现,不小心破坏了你原本的安排计划,这确实是我的过错。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你一直这样揪着我不放,有意思吗?” “呵呵...有意思啊!本座几万年的时间里,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般有趣的女子。好吧,前面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立马就嘴角带笑,双眼放光,就差没跳起来的道。 “真的吗?真的吗!?你愿意放我走了?哇,公子你的心胸还真是开阔!那么,小女子就先告辞了,有缘再会,再会!” 会你个头啊会,老娘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再遇见你!陈一诺一脸笑意的说出了一番与自己心底的腹诽,完全相反的话,然后就打算再次开溜。 “等会儿!” 听见这三个字,陈一诺只觉自己背上的汗毛,瞬间就竖立了起来。 啧啧啧...她就知道,这厮肯定是没这么容易就放自己走的。但,眼下见着他好不容易回心转意的不打算计较自己的过失了,还是不要惹怒这人的好。不然,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公子可是需要我替你叫来外面候着的那些姑娘前来相陪呢?哦,无事的,我现在就替你去叫她们进来,公子你且安心在此等着。” 说着,陈一诺便像只鱼儿一般,在这水里蹦跳着,想要爬上池边,虽然姿势不太优雅,反正,不管怎么说,她的目地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而这面具男子,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图呢? 见着她这般动作,此人今天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放声大笑出来了。站在门外候着的那些粉衣女子,一个个像是见鬼一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侍女甲:“诶诶!!我没听错吧,这是主上的笑声吧!” 侍女乙:“可不是么!咱们来这儿这么多年了,何时听见过主上的笑声啊!” 侍女甲:“可是,主上不是一个人在里面么!?他为何会...为何会突然笑了起来啊,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领头侍女:“闭嘴!主上岂是你们能在背后嚼舌根的,要是让主上听见了,回头就打发你们去伺候风谷老妖!!” “栀卿姐姐饶命,栀卿姐姐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乱说了,再也不敢了。” 两个侍女一听见要送她们去伺候风谷老妖,瞬间就吓得跪在了地上,浑身抖得犹如筛糠一般。可见,这风谷老妖,是有多么的恐怖了。 “哼!难得今日主上心情好,就不与你们计较了。如若再犯,后果你们知道的!” “是是是,我们知道了,知道了。” “行了,都别在这儿杵着了,都先下去吧。看来,今日主上是自己带了乐子回来,不需要我们伺候了。” “那...栀卿姐姐,曼陀姑娘那儿...” “是主上不想召她,与我们何干,你去回话,就说主上今日疲乏,沐浴过后,就直接歇下了,没有言召任何人前来伺候,万不可将主上带了新乐子回来这件事,透露出去。” “是,绿娥知道了。” 这个名叫绿娥的侍女,乖乖领命下去了。剩下的人,也被栀卿给打发了回去。 走廊上,一时间就走得只剩下了她一人。待所有人都走后,栀卿的脸上,便出现了一抹躲躲藏藏的神色,她悄悄的收敛了身上的气息,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靠近温泉汤池的地方,掀开了纱帘的一角,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了站在温泉汤池中央的女子。 这女子,是生面孔,模样看起来倒是长得极为精致,虽然未施脂粉,却反而给她添加了一抹清丽脱俗的气质,瞧着简直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正想再细细查看,却被一道犹如钢珠一般飞射过来的水珠,“砰砰”两下击中了胸前,鲜血立马就将她身上的粉色衣衫,给浸染成了红色... “栀卿...你第一天侍奉我?偷窥主人的隐私,父王就是如此调教你的吗?还是...你根本就是他派来监视我的!?” 听见面具男的话,那个被他用指尖凝结的水珠,飞射出去击中了胸口的女子,根本就顾不得胸口疼得她几欲昏厥的伤,立马就连滚带爬的跪伏在地上。 “栀卿知错...栀卿知错...还请主上念在栀卿是初犯,就绕过栀卿这一回吧!!” 第四百三十三章 流氓 说着,栀卿便将头一下一下的磕在了地板上。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很快,额头上便磕成了一片血肉模糊,血,顺着她的额头,划过脸颊,再会合到她胸口受伤的地方,直接滴淌在了地板上,染红了她的手掌。 而依旧倚靠在浴池里的面具男子,却对栀卿的求饶,仿佛充耳未闻一般,任由她在地上机械一般的磕着头。甚至还觉得趣味十足,竟然直接转过了身去,就这么斜倚在了浴池边,像是在看什么好戏一般,眼睁睁的看着栀卿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儿,变成了血肉模糊的恐怖景象。 这一幕,看得站在浴池里的陈一诺都动了恻隐之心,虽然她知道这算是面具男和这名叫栀卿的女子的私事,自己这个外人,还是不要插嘴多事的好。但,要她眼睁睁见着这女子,今日磕头都要磕死在这儿,她陈一诺还是做不到这样冷血。 “好好的一张俏脸儿,磕花了,真是怪可惜的。” 听见陈一诺的话,面具男的眼光,瞬间就从栀卿的身上,转回了陈一诺的身上。 “嗯?你不喜欢看这个啊?我还以为你喜欢呢?哎,曼陀就喜欢看这个,你却不喜欢,呵呵,你果然是跟她们不一样。” 说着,面具男便左手一抬,栀卿就直接被一巴掌扇飞了出去,这个在空中飞的过程,起码持续了有两秒,才听见了“嘭”的一声重物撞在柱子上的声响。仅仅是这一巴掌,就能窥见眼前这面具男的功力,是有多么深厚! 陈一诺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也不是说怕打架,只是觉得此人有点太过变态了,这种变态法,让她想到了当年的北辰矣蕤所化的马卜筮,当着她的面,瞬间斩下了陈家十几口人的那个场景。 她甚至有一瞬间开始怀疑,眼前这人,会不会就是北辰矣蕤所化... 但,转念一想,妖界不比其他地方,若是北辰矣蕤有这本事,哪儿还用得着在三界里搞出那些事儿来。 “好了,脏东西清理干净了,走吧。” 就在陈一诺还在愣神之际,坐在浴池里的男子,竟然“哗啦”一声就站起了身,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的精壮身体,看得陈一诺眼睛都直了。 她有些鄙夷自己,想伸手扇自己两巴掌,陈一诺啊陈一诺!现在是欣赏美色的时候吗?小命都要快没了,还有兴致在这里看除了南宫言以外的男人的肉体!!真是太可耻了!! 但...这又不是她主动想看的,这是他自己要给她看的... 呸!!还狡辩!! 短短不过五六个呼吸的时间,陈一诺心里的两个声音,就已经天人交战的来回了好几遍... 完了,他朝着自己走过来了。陈一诺下意识的就开始往后倒退了起来,男子近一步,陈一诺就退一步。一直到她双腿碰到了浴池的边沿,有些微凉的触感,让陈一诺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 她想也不想的转身拔腿就想撩开纱帘跑路,可是不曾想,刚爬上去的那只脚,竟然一个打滑整个人瞬间就往前栽倒了下去。 “小心!!” 就在陈一诺即将摔倒下去的瞬间,身后跟上来的面具男,竟然一个大跨步,就朝着她奔了过来,话音未落,陈一诺便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就被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可是,因为前坠力太大,不仅仅是陈一诺,就连身后赶来救她的面具男,都一起跟着她往前栽倒了下去。手上拽着的纱帘,顿时就被陈一诺连着两人前坠的巨大力道,给生拽了下来。 “呲啦” “啊!!!” “小心!!” 布匹撕裂的声响,裹挟着陈一诺的失声尖叫,以及男子沉稳的声线,同时回响在了整个院子里。 之后,便没了半点儿声响,一时间,现场居然瞬间静谧了起来。直到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打破了平静。 “啪!!” “变态!!流氓!!放开我!!” 两个分不清彼此的身影,纠缠在将他们遮掩起来的粉色纱帘里。 陈一诺瞪着眼前这个因为刚刚的举动,而把脸上的面具弄掉了的男子,又羞又气的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他因为像是被什么动物的利爪,从右边额头斜划到了左边下巴处的三道爪痕,给破了相的脸上。 她倒不是觉得他这张脸上的伤痕是有多么可怖,只是...只是因为他在倒地的一瞬间,将本来要脸朝下摔下去的她给抱着身形一转,变成了他后背朝下的摔在了地上,而自己,就倚靠着他的胸膛,随着他一起躺倒在了地上。 可,按理说,陈一诺应该感激他没有让自己摔成大饼脸才是,但,他放在不该放的位置上的这双禄山之爪,瞬间就让陈一诺把要感激的话,变成了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打完这一巴掌之后,两个人瞬间就懵了,这男子显然是因为惊讶自己居然第一次挨了女人的打,而陈一诺则是因为被自己这下意识的一巴掌给吓了一跳,完了,这下,原本还是无冤无仇的两个人,马上就要因为自己这一巴掌,变成仇人了... 陈一诺下意识的就要挣扎起来,打算赶紧跑路,可是奈何脚下是湿滑的水池边缘,身上又裹着一层找不着头的纱帘。搞得陈一诺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从这男子的身上爬起来。 就在她打算继续尝试之时,却被男子猛的一把抱住,不容陈一诺挣扎半分的将陈一诺的头给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别动!!” “你干嘛!!放手,放手!臭流氓!!下流胚子,登徒子!!” “再动,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下流胚子,登徒子!!” 听见男子饱含威胁意味的低沉声线,陈一诺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蠢事,素净的脸蛋儿,轰的一下瞬间就爆红到了耳朵根! 男女授受不亲,尤其是她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现在他们这样的举动,就更加不合适出现了!! 思及此,陈一诺立即在指尖凝聚了一股力量,朝着覆盖在两人身上的纱帘一挥,“呲啦”一声,这将两人纠缠在一起的纱帘,瞬间就破成了两半。 第四百三十四章 百里海棠 纱帘破了,陈一诺立马就挣脱开了这男子的束缚,然后快速的进入了浴池里,游到了另一边,迅速爬上了岸,随即给自己再次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 而那边的面具被打掉的男子,倒也没有恼陈一诺的举动,而是悠悠闲闲的坐起了身,然后将那张百花黄金面具,给重新戴回了脸上。 随即轻笑两声,看着犹如惊弓之鸟的陈一诺道。 “呵呵...我这模样,吓着你了!?”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下意识的便摇了摇头,但回想起他刚刚的种种,陈一诺又赌气的将脸转到了旁边,故意语带不善的道。 “嘁!本姑娘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就你这小白脸的模样,还想吓到我!?哼,不过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模样生的奇丑无比,出门还会戴面具,嗯,算是有点公德心。” “嗬...那我还要多谢你的夸奖了?” “不必客气!!” “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名字!?我看还是没有互相知道名号的必要吧,毕竟,江湖路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们皆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今后也没有再见的必要,所以,名字,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听见陈一诺的话,面具男子依旧是轻笑两声看着她接着道。 “呵呵,你真的很特别。我想你应该不是妖界的人吧,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 “我本来就没有说过我是妖界的人啊,是你自己从一开始就觉得我是你的父王派来的人。我都跟你说了,我就是来找我朋友的,结果人生地不熟,迷路了。” 越说到后面,陈一诺的声音就越来越小。 “呵呵...迷路。” “嗯,迷路。” “那么你是从何处而来呢?魔界?天界?凡界?据我所知,现下他们正在大乱斗啊,你是哪一派的?” “公子知道的还挺多啊,我还以为,从不涉足外地的妖界,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呢。” “那么,作为外来者,你可以说说你的名字吗?” “问女孩子的名字之前,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么?” “嗬...你很精明。” “精明,谈不上,只能说是,必要的聪明。” “必要的聪明,嗯,这个形容很好。” “所以,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呢?” “妖界九皇子,百里海棠。” “原来是九皇子殿下,失礼了。” “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现在,可以说说你的了吗?” “前天界长公主,现凡界一孤女,陈一诺。” 听见陈一诺的话,百里海棠隐藏在面具下的俊脸,立马就眉峰一挑,嘴角也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呵呵,没想到你竟然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陈一诺,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嘴里的名不虚传,是怎么个不虚传法?” “相传你有着倾城之姿,聪慧秀丽,是个十分传奇的女子。” “原来我在外界里,竟然还有着如此高的评价流传,可是,九皇子殿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呢?” “什么话!?” “永远不要从别人的嘴里,去了解一个人。你听到的,只是别人眼中的见识,并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 “是吗?可是,我却觉得,我听闻的事,跟我眼前所见,并无任何出入呢...” “好吧,你怎么认为,那是你的事,现在已经知道我的来历了,那么,我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既然来了,而我们又如此有缘的以这种方式相见,那就说明我们有缘。再者,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见过我的脸以后,还活着的人。” “所以呢?九皇子的言下之意,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放你走?我圈禁你了吗?” “目前看来,并未。” “那何来放你走一说呢?我们妖界,与你们任何一方都没有瓜葛纠纷,所以,你们任何一人来了,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客人。既然是客人,那么,我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才是。” “款待?呵呵,谢过九皇子的美意,只是我急着去找我的朋友,找到了,我就会走的。就不必劳烦九皇子破费招待了,您这一天也劳累,就不打搅你休息了。” 说着,陈一诺便想要抬脚往外走去。还未走得两步,身后的百里海棠却又开口道。 “没有我的允许,你觉得,你能够走出这里吗?”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一脸意料之中的转过了头,看着他道。 “你看,你这还是想圈禁我啊。” “我说的,是款待你,是你非要强行认为我是要圈禁你。” “不经过同意的款待,那就是圈禁,九皇子想必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呵呵,你这个女人,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可爱。” “可爱的女人,是你后宫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不是我。” “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成为我的那些可爱的莺莺燕燕里的一员。” “不好意思,我已经嫁人了。” “嫁人了?你说的是那个铁石心肠的南宫言?哈哈哈哈,也只有你这个相信爱情的女人,会如此甘愿的还跟着一个不懂得爱你的男人。” “他爱不爱我,我自己知道。这件事,就不劳九皇子费心了。我还是那句话,现在,我要去找我的朋友。若是九皇子想强行阻拦,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那好啊,你就不留情面给我看看。我好久都没有见过不给我留情面的人了,再者,你这个女人,是真的太有趣了,就这么放你走了,我还真舍不得。所以,开始你的表演吧。没事,你想怎么不留情面都可以,就是把这儿拆了,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的心理变态,我没兴趣满足。我只想知道出去这里的路,别的,恕我概不能满足。” “哈哈哈哈,心理变态...嗯,我确实是有点儿,但,你是第一个敢当着我的面,这样讲给我听的人。” “所以,你就觉得我很特殊?” “是很特殊,有趣,哈哈哈,有趣!!” “那倒不好意思了,九皇子殿下,你的变态嗜好,恕我不能满足。既然你要强行留客,那我也只好,强行告辞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火烧奈何殿 说着,陈一诺便将双手置于胸前,开始快速结印,这人,摆明了是不想放她走的了。既然你要玩儿,那姑奶奶我就陪你玩儿个大的!! 三五个呼吸之后,陈一诺的指尖便凝聚了一团闪耀着点点火星的光亮,只听得她的嘴里轻喝一声“火离,焚寂!!” “呼啦!!” 一股瞬间爆燃的火焰,眨眼间就将陈一诺面前的这些纱帘给燃烧了起来。 那些粉色的纱帘,本来就是易燃之物,一点点火星都能够将其点燃,更别说陈一诺放的这把大火了。 转眼间,这挂满了粉色纱帘的整个四合院儿,就已经燃起了巨大的火势,那些星星点点的烟火,飘飘洒洒的随着空气上扬,然后飘到了别的地方,很快,这火势便在这个看不见尽头,三百进的巨大建筑群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滔天的火势,眼见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陈一诺一把火将这些看着十分上头的粉色纱帘给烧了个干干净净,连带着将房梁都烧了起来。 放完火的陈一诺,心里别提有多解气了。她一脸挑衅的双手叉腰,转头看着仍旧泡在温泉里,纹丝不动的九皇子百里海棠。 “这把火,就当做是我送给九皇子的一个见面礼好了。” 见着陈一诺干了坏事,还一脸傲娇的样子,百里海棠竟然也不恼他,还直接伸手鼓起了掌来。 “哈哈哈,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这些碍眼的纱帘,我早就腻得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它们,现在,你既然替我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儿,那么,为了感谢你帮了我的大忙,本皇子现在就亲自送你出去。” “安?!送我出去!?你认真的吗?呀呀呀,你干嘛!!” 就在陈一诺还未理清百里海棠话里的意思之时,这人竟然瞬间就从水里闪现到了自己的身边,刚刚还是只着亵裤的他,居然转眼就已经换上了一身极为花枝招展的浅粉色绣满了海棠花的立领束腰窄袖长衫。然后在陈一诺的惊叫声中,伸手一把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咻”的一声就直接窜上了云霄。 “百里海棠,你干嘛!!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陈一诺挣扎着,想让百里海棠放开他的禄山之爪,可是这人却像是故意要看陈一诺生气时的样子一般,她越是挣扎,他手上的力道,就越大!! 这个流氓登徒子,是真的恶心到了陈一诺。 她转眼恶狠狠的瞪着他,然后趁其不备,用被他隔离在身后的手,瞬间召唤出了长剑,紧接着陈一诺手持长剑,用力一挥,径直朝着百里海棠的抱着自己的那条手臂就砍了下去。 见她动了真格的,百里海棠却仍旧是笑笑,并未闪躲。 “噗...唰啦!!” 一股绿色的液体,瞬间就从百里海棠被陈一诺一剑斩掉的断臂处,飞溅而出。腰上没了束缚力,陈一诺立马就闪身离开了百里海棠的身边数十米远。 见着缓缓朝底下落去的百里海棠的那半截手臂,陈一诺都懵了。她只是想警告这个家伙,让他放开自己罢了。可是,这个死变态,是有受虐倾向还是怎么的。被她一剑斩掉了一截手臂,竟然也不喊痛,也不恼她。 “你...我...” 其实意外斩掉了百里海棠的手臂,陈一诺心里是十分歉疚的。只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再说抱歉,却为时已晚。 见着陈一诺满脸慌乱,却又极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的样子,百里海棠竟然不怒反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我斩下了一只手臂,你难道不该是找我报仇么!” “报仇!?你帮我烧毁了长在我心里数万年的刺,不过是要了我一截手臂做回报而已,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如何还会找你报仇呢?” “安!?” 百里海棠的话,让陈一诺一脸懵神。 而他却并没有在意陈一诺的情绪,而是十分满意的看着底下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的地界,然后万分张狂的开始仰天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父王啊父王,你要我每月都来这充满了耻辱的地方,现在,我终于可以解脱了,终于不用再来这个让我感到恶心的地方了。而这一切,都要谢谢你啊小仙子。” 痛快的发泄完了心里的不快后,百里海棠又是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陈一诺的面前。吓得她连忙后退了十几米远的距离,然后在惊讶当中,眼睁睁的看着百里海棠刚刚被自己斩掉的那一截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重新完好无损的生长了出来。 这一幕,看得陈一诺简直目瞪口呆。妈耶,这人竟然还有断肢再造的神奇之术。不过,这人的本体,应该是某种植物吧。因为,方才他在浴池的时候,从房顶上把自己拖下房顶的,就是一截绿色的藤蔓。而且,刚刚自己一剑斩掉了他的手臂,里面冒出来的液体,也是绿色的。但,这也不奇怪,这里是妖界,妖本来就多变化,且逃生保命的技能,更是多姿多样。结合这些来看,这百里海棠有着如此强悍的再生技能,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思及此,陈一诺心里因为刚刚斩掉了他一截手臂,而产生的愧疚感,也没了方才那么强烈,虽然,人家是有强悍的再生能力,但,打人是不对的,砍人家手臂,尤其是砍这种跟自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得人的手臂,那就更是不对的。 虽然,从他的言语里,也能够听出一些百里海棠跟他父王之间有些什么心结,但,这是人家的家事,她无意掺和,也不想掺和。她的诉求,从来就只有一个,离开这里,然后去找月天朦晴会合,或者是去寻寻有没有莲华无忧的踪迹。 陈一诺抬头看了看头顶一成不变,始终是雾蒙蒙又分不清日夜的天空,又看了看底下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的巨大四合院儿,陈一诺这才惊奇的发现,底下这个当时一眼望不到边,给人感觉有个三百进的院子,现下在空中看着,竟然也不过是只有藏心殿那么大的占地面积,只是因为它这一成不变的结构,看着让人有些上头。 第四百三十六章 封印 从半空往下看,这个瞧着方方正正,没什么美感的建筑,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符文构造。而且,此处还坐落在几座巨大山峰相连的中间位置,按理说,这里应该是一个风水宝地才是,可,要命的是,这座巨大的院子正面对过去的那座山的山顶,竟然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给削掉了。如此一来,这么好的风水宝地,就硬是被人给破成了一个极凶的断头煞位。 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会让人下了这么大的手笔来布置这个极凶的阵法呢? 这个发现,着实是惊了陈一诺一跳。这座看起来有些古怪的建筑底下,难道,是封印着什么不得了的怪物么? 但是,这也不对啊。要是封印着什么怪物,那这百里海棠还能这么轻松的在里面泡温泉,搂着姑娘睡觉!? 听着他的言下之意,这个地方,应该还有着一些他不想回忆的故事在的。可是,这个故事,应该有些不尽人意就对了。 哎,真是的。自己手里的稀饭都还没有吹凉呢,哪儿还有空去管人家的父子关系是否不尽人意呢! 眼下,最为紧要的,还是要先离开这里,找到月天朦晴和莲华无忧,然后赶紧离开这里,才是真的。 思及此,陈一诺便犯了难,这妖界,邪门儿得很,不仅没有白天黑夜可以计算时间,没了日头,也就没了可以认清方向的办法。要是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还不等找到月天朦晴和莲华无忧,自己恐怕就要被整个妖界追杀了。 诶,说到问路,眼前不就有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么。只是,这人的脾性太过古怪,陈一诺想找他问路,但心里还是存着许多顾虑在的。 而对面的百里海棠仿佛是看出了陈一诺心里的犹豫,他便上前一步,主动开口道。 “一诺仙子,你可是想着要去何处打探你朋友的下落呢?”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是极为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见她如此模样,百里海棠竟然再次心情大好的笑笑。 “哈哈哈,那你可算是找对了人了。走吧,我带你去找你的朋友。” “你带我去!?可我还未说过我要找的是什么人,是男是女,是妖是仙呢。你如何这么热心,想着要帮我!?” “呵呵,我方才不是说了,你烧了这个地方,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所以,不管你要找什么人,只要你说,我都愿意帮你找到此人,只要她/他还在妖界。” “我如何能信你?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故意引我去一个你布置好的陷阱,然后好一举报了我烧了你的屋舍,砍了你手臂的仇。” 见着陈一诺充满了防备的样子,百里海棠低头看了看底下已经被烧得只剩框架的屋舍,久久没有说话,陈一诺都觉得他是不是已经出神入定了,这人却突然开口道。 “这个地方,封印着我的母亲。” “安!?” 百里海棠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陈一诺也是听得一头雾水。 “我的母亲,是前任海棠花神。她长得倾国倾城,世间任何女子,都不及她的美貌半分。而也正因为是她生得太过美貌,这才引起了我父王的注意,当年,他设法将我母亲强行掳来了妖界,并且将她囚禁在这里,直到母亲生下了我。我从小,就和母亲生活在这里,那些粉色的纱帘,四四方方的庭院,充满了我整个童年的全部回忆。在两百岁之前,我都没有见过我的父王。直到某一天夜里,那晚,天上雷雨交加,我担心母亲会害怕这样的雷雨天气,就想着跑去看看她。可是,我去的时候,却见着我母亲用她的花藤,正将一个长相十分美艳的女子,给吊死在了她住处的房梁上。而随后赶来的父王,正好就看见了这一幕,他气急败坏的抽出长刀,一刀就斩断了我母亲的花藤,想要救回那个女人,可是,母亲根本就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两人瞬间就缠斗在了一起,就在此时,地上那个本来已经死掉的女人,竟然又爬了起来,化为了一头花豹,想从后面偷袭我母亲。我心下一急,就冲了出去,挡在了我母亲的身后。” “所以,你脸上的爪痕,就是这么来的?” “嗯,母亲见着我受了伤,当时我浑身是血,她以为我已经被豹女给杀死了。心神具裂的瞬间走火入魔,疯了一般的先是绞杀了那个将我破了相的女人,然后又追着我父王一路追杀,后来,父王联合一众妖神,布下了这个阵,将我母亲封印在了此处,并且将我带走,准许我每月回来见一次母亲。他这么好心的让我回来见母亲,其实,只是为了威胁我的母亲,要在此处安安分分的待着,不然,我的性命,就会不保。母亲是花神,一个神的力量,要想冲破这个封印,也不是不能办到的事,只是,为了我的安全,母亲还是选择了蛰伏。而我的父王,封印了我母亲以后,还是色性不改的,仍旧四处搜罗美貌的女子,充实他的后宫,在我母亲之前,他已经有了数十个小妾,而我母亲,作为一个堂堂的花神,竟沦落到了成为他的禁脔,这样的打击,哪个女人能受的了,再加上那一夜,我这父王,还堂而皇之的将那个豹女,带来了原本这个当年他承诺只属于我母亲的地方。如此背信弃义又羞辱人的做法,真的不配为人!我不耻作为他众多儿子里的一个,更加不想承认自己这个充满了耻辱的身份。” 听完百里海棠的话,陈一诺心里讶异之余,也生出几分心疼来。原本,自己以为这个人,是有些变态又古怪,可没想到,他的这种反常的性格,竟然有着如此悲惨的故事。 “那...我现在烧了这个地方,岂不是就要被你父王四处追杀!?” “呵呵,你怕了?” “怕,肯定是怕的啊。我这可是烧了妖王的别院儿啊,那么大的家产,就这么毁在了我的一把火之上。我又没钱赔他,我能不怕么...” 第四百三十七章 听见陈一诺的话,百里海棠顿时就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是真的很有意思啊,赔钱?你觉得,这仅仅是赔不赔钱的事儿吗?”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不仅仅是赔钱就能解决的事,所以我才怕啊。哎,算了算了,我懒得跟你在这儿废话。既然你讲我帮了你的大忙,那你总得谢我吧!” “嗯,那是自然。” “那好,首先,你得确定我的安全,然后,我等下再画一张我朋友的画像,你可以凭着画像去找人。” “可以,那走吧。” “安?走!?” “是啊,难不成,你还想留在这里,等着我父王来抓你!?” “等等,你刚刚不是说,你母亲还在这里吗?那我刚刚的这一把火,岂不是已经将她给烧死了,还有你的那些侍女!我们就这样走了,岂不是...” “呵呵,我刚刚难道没说吗?我母亲是前任海棠花神。” “说过了啊...可...” 陈一诺细细一想百里海棠这句话,瞬间就懵了,难道... “嗯,我母亲,已经去世了。她被封印在这里一段时间之后,就因为心情郁结,郁郁寡欢,不久,就病逝了。但,究竟是不是病逝的,我还没有找到可以下结论的支撑点。所以,我恨透了这个地方。我现在每月回来,也只是来看看她的牌位而已。因为,封印始终存在,母亲的魂魄,也入不了轮回,一直被困在这个令她感到耻辱的地方。现在,此处被你一把火烧了,我心里的这根刺,也算是彻底拔除了。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真相,我想,也只有我那个父王知道。而我,只是他无数个儿子里的其中一个,就算是我死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这个地方烧毁了,他根本就不会在意。所以,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了。” “可是,既然焚毁此处就能放出你母亲的魂魄,那你为何不自己动手呢?” “因为,我父王对我下了伏言咒,我根本就不能做出任何损坏这个地方的动作。但,你就不一样了,你不是妖界的人,也没有中什么伏言咒。烧了这里,连同我身上的伏言咒都一起解了。所以,你算是对我有大恩了。” “哦!!难怪,你一直在激我,一直不要我走。就是想激怒我,帮你解咒啊。诶诶!先说好,我可能从某种层面上来说,确实是帮了你一个忙,但,你可不能对我以身相许哦!你知道的,我是有家室的人了。” “哈哈哈,你真是可爱。我当然知道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别说我不会对你以身相许,我连对你这个人,都没有兴趣!” “安!?没兴趣你刚刚还...还动手动脚的抱我!!” “情况所需,我也不想碰你的。而且,我不仅仅是对你没兴趣,我是对任何女人都没兴趣!”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的眼睛顿时就瞪得老大,一脸难以置信的将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 感受到陈一诺上下打量的眼神,百里海棠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的任由陈一诺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游移。 “啧啧啧,好好的美男,怎么说断袖就断袖了呢!” “美男!?你说我!?” “嗯嗯,是啊!我没有看到你的脸的时候,仅仅是见着你裸露的上半身,那个鼻血瞬间就淌下来了。诶诶,还有啊,刚刚你是怎么看穿我的隐身术的?” “隐身术!?你在我眼里看来,就是一个人在那儿啊,身上哪儿有什么隐身术!” “哈!?不会吧!难不成,我的隐身术失灵了?不对啊,先前你的侍女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在她的面前,她都没有发现我呢!” “呵呵,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啊。那就是,我的功力,明显在你之上呀!所以才能轻易的就看穿了你的伪装!” “你确定!?难道,不是因为你这蓝色的眼睛,有着什么天生自带的被动技能!?” “天生?呵呵,你若不愿承认我比你厉害这一点,那就算作是我的眼睛,天生就能识破隐身术法吧。” “哇,要是这样,那你就真是厉害了!我有个朋友跟你一样,有着一双能够看穿任何术法结界的双眼,但,我感觉你这个,比他那个还厉害呢!” “是吗?那改日有机会,请帮我引荐认识你这位朋友吧。” “引荐?哦,可以啊。他本来这次是要跟着我一起来的,可是那个蠢蛋,贪杯喝醉了。我又担心我先来了妖界的那个朋友的安危,就自己先来了。” “你们...来魔界作甚?” “这个你就没必要知道了,反正,不是为了给妖界添麻烦来的。我找到人以后,就会走的。” “哦,那行吧。我们先去我的地方修整一下,你烧了这个地方,想来,我父王还是会派人来查出事因为何的。所以,你要先避过这阵风头,我们再去找你的朋友。” “哈!?你不是说你父王不会管这件事么?” “房子烧了,是不会管,但,这个地方,可不止是封印着我母亲的魂魄。你看到其他的院子了吧,里面关的,就是其他的跟我母亲的遭遇,极为相似的人。” “哈!?不是吧!哇,你害死我了!!我刚刚还真的以为此处没什么特别的,仅仅是封印着你母亲而已,呀,你这人说话说一半,你...哎...你真是害惨我了你!本来我跟你们妖界无冤无仇的,现下倒好,一来就因为你这厮给我整了这么一出。哎呦,完都完了。算了算了,我看我还是先回去避避风头吧,免得你父王找到我,非得把我弄死不可。” 说着,陈一诺便作势就要伸手结印。见她来真的,百里海棠连忙奔上前来,制止了陈一诺的举动。 “诶诶!别走啊,我都说过会保你安全了!” “不好意思,你现在在我这儿的诚信度,是零!” “哎呀,一诺仙子,你就再信我一回嘛!我还有事儿要求你帮忙呢,你别走啊!” “不好意思,九皇子您这忙,我恐怕是帮不了了,告辞!!” “等等,等等!我都还没说要你帮什么忙呢,你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嘛!” 第四百三十八章 翻书变脸 “行了行了,打住,打住!九皇子殿下,你啥都不用说了。哎,这样吧,反正我也是要来找我朋友,现下也没什么头绪,而你呢,又恰好有求与我。那我们不如结盟,你帮我找朋友,我帮你...诶,你还没说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呢。” 见着陈一诺总算松口了,百里海棠立马就拉着她,生怕她反悔跑了。 “你答应了啊!那太好了,太好了。这样,我们先离开这里,去我的地盘再说。” “安!?答应你!?我可没说答应你了,你得先说是什么事,我才同意,诶诶....你要带我去哪儿!” 还不等陈一诺把嘴里的话说完,百里海棠拉着她就往远处飞了过去。天上的光亮,渐渐的开始暗了下来,难道,这就是妖界的黑夜?先前陈一诺还以为这里没有黑夜白天呢。而前方已经可以看见一片星星点点的光亮,想必,这就是百里海棠嘴里说的,他的地盘了吧。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百里海棠带着陈一诺落脚在了一栋极为雅致得小楼的一个还蛮开阔的阳台上。落地后,陈一诺便开始打量此处的环境,这里看着,跟凡界的建筑不太一样,虽然都是靠得很近的成群建筑,但,这里的房子没有那么多的实体墙面,就好比现在他们落脚的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四面开阔,只有几根顶梁柱,然后四面都悬挂着一种看起来极为飘逸的浅白泛着粉的纱帘,纱帘上还绣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 屋子里的摆设,也让人感觉十分惬意。 进屋,就能看见地上铺就了一张巨大绣花地毯,绣花地毯的上面,还铺了一层极为柔软,雪白雪白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 此刻,百里海棠已经率先脱了脚上的皂靴,一边招呼着陈一诺进来,一边率先走到了白色的绒毛地毯上,十分随意的席地而坐。 “来啊,别傻站着了,进来呀,我这儿又没什么陷阱封印。” 他的话音刚落,底下上楼的木质楼梯,就传来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陈一诺立即就十分警觉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见她如此警觉,百里海棠不由得笑笑,但也没有再叫她过来。 直到那些脚步声的主人,从楼梯口的位置显露了身形,百里海棠才见着陈一诺明显松了一口气。 因为,上来的人,是一群衣着统一,就像是先前在奈何殿见到的那群侍女一般的女子,个个样貌出众,身姿婀娜,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们身上穿的是浅白色的抹胸露肩束腰长裙。她们每个人的手中都端着不同的佳肴美酒瓜果点心,现下正排列有序的鱼贯而入,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对陈一诺这个陌生人投来半点儿好奇打量的目光,依序将手中的东西,放在百里海棠面前那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矮几上以后,就如来时那般,一个个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的出去了。 这么训练有素的一群侍女,陈一诺看得简直是目瞪口呆,她现在越发好奇这百里海棠除了是妖界九皇子以外,还是什么身份了。很显然,这里一定不是妖王的宫殿,因为这里看着布置十分精简又雅致,但绝对不会是王室该有的水准。 “还愣着干嘛呀,我要是想害你,方才在奈何殿就下手了,还会带你来我的香榧阁么?” “香榧阁!?这...这里是你的行宫别院儿?” “呵呵呵,也不算吧,只能说,这是我众多产业里的一处。” “产业!?” “嗯,这里是...你们凡界说的...类似于,烟花柳巷的地方....” 说完,百里海棠便一脸玩味的端起了面前矮几上的美酒,然后盯着陈一诺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心情大好的抬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百花面具。陈一诺一看,连忙就将头撇到了一边。 见她如此模样,百里海棠不由得轻笑出声。 “呵呵呵呵,你不是说,并不觉得我这脸可怖,反而说我是小白脸么?” “本来就是!” “那你把头转过去干嘛!?” “你不是说见过你这张脸的人,没有一个活着的么!?” “可你现在不活得好好的?” “那是先前我无知啊,现在知道了,如何也不会给你杀我的机会的!” “哈哈哈哈,你这个人,是真的很有意思。呵呵,行行行,我把面具戴上,你现在总可以进来了吧。” “等会儿,你说这里是烟花柳巷!?你堂堂一个妖界九皇子,竟然是开青楼的?” 陈一诺差点儿忘了此地是何处这茬儿,听见她的话,百里海棠不置可否的笑笑。 “呵呵,这有什么稀奇的吗?你口中说的这种青楼,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王室的产业,整个妖界版图上的青楼,都是归属于我统管。” “哈?!竟然还是王室产业?天呐,你们怎么能带头做这种有违人道的事呢?” “可是,我们这里是妖界,并没有人道...一说。” “这...” 陈一诺被他的话给怼得毫无反驳的理由,只得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但仍旧站在原地双手环胸的没有打算要进来的意思。 “那你快说,要让我帮忙的事是什么。” “啧啧啧,瞧瞧你这疏离的模样,咱们不应该是已经结盟,能够放心彼此的盟友么,你这般模样,真是让我有些许寒心呐。” “呀,少啰嗦!赶紧说,不说我可走了!” 说着,陈一诺作势便想转身就走,这可把百里海棠给惊着了,他连忙一个闪身窜到了陈一诺的面前,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哎呀,你怎么一点玩笑也开不起嘛。” “生命不是玩笑,我也没空在这儿听你废话。” “得得得,我说我说,不逗你了还不行么。走吧,走吧,先进去坐下,飞了这么远的路,你也不觉得累么!?事情比较复杂,我得一点点慢慢解释给你听是不是。” “复杂!?...告辞...” 一听到复杂两个字,陈一诺马上就想掉头就走。 “诶诶!!姑奶奶,你这脸怎么变得比小孩子还快呢!咱们先前不是说好的么,你都答应咱两结盟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变态的家族 “我是说可以结盟,但,前提是,事情在我能承受的范围内,问你半天也不说,浪费时间!” “不是,你先坐下来,听我细说嘛!” 见着他也是有些合作的诚意在的,再者,自己也确实是要借助他的势力,来找莲华无忧,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她要是盲目的到处乱窜,还没找到月天朦晴和莲华无忧,自己恐怕就已经被列入妖界外来者黑名单了。 陈一诺抬眼看了看底下青丝雅静的这些建筑,很难想象这么雅致的地方,竟然会是一个风月场所。没有迎来送往,也没有酒醉喧嚣。 “行吧,我先听你说说是什么事,再决定要不要帮你。” “好,来,请坐。” 说着百里海棠便把陈一诺迎进了屋内,陈一诺选了个靠阳台最近的位置,然后坐了下来,不用想也知道,她这是在留着万一谈不拢,就好马上跑路的后手。 百里海棠自然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但也没有当场点破。 “其实,这事儿,说复杂,它也不复杂,只是,有些为难你罢了。” “嘁,你晓得有些为难我,你还不是照样开口了!” “额...” 陈一诺一句话就怼得百里海棠哑口无言,哎,这么谈下去,说到天荒地老都还是不能切入主题,索性,百里海棠心下一横,也不再客套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父王有二十个儿子,现下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是我二哥百里不墨。” “二哥?!按顺位来说,不应该是你大哥继承么?” “大哥庸庸碌碌,胸无大志,根本就不是继承妖王的材料。”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做这个妖王?” “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啊?” “你有所不知,我二哥这个人,生性残暴,做事狠绝,对于一切不服从的人,一向是雷霆手段,出手几乎就是不留活口。他还不仅是对外人如此,就是我们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只要是他觉得对他的继承之路有碍事嫌疑的,都会被他给铲除。父王一共二十个儿子,现下,已经被他杀得只剩下大哥,七哥,我,还有十五弟了。” “杀了!?我没听错吧!?手足兄弟啊,他说杀就杀了?这种手足相残的事,你父王也不管!?” “你觉得,我父王在乎在这些儿子得生死的话,他还会不管么?” “你的意思是,你二哥杀兄弑弟这件事,都是你父王默许的?” “在妖界的生存法则里,只有优胜劣汰这一条,其他的手足亲情,父母恩情,根本就不重要。不仅仅是我们这些儿子受到残害,我父王还有十二个女儿,其中的大部分,都被送去与各族联姻了,剩下的,有两个被送给了风谷老妖做妾,还有两个妹妹,因为年纪尚小,所以,现下还暂时养在王宫里。” “我的天,你们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教育观念啊,怎么会如此的...” “变态,是吧。就像你之前骂我的那样,嗯,是,我们这样的家庭结构,本来就是畸形又变态的存在。所以,我不想我们的下一代,再经历跟我们一样的痛苦。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帮忙!?我能帮你什么啊?这是你们家族里的内斗,我一个外人参与,不好吧。” “其实,也并不需要你做出多大的牺牲,就是,我想请你帮我扳倒我二哥!” “安?等等,这位九皇子殿下,请你搞搞清楚,我可只是一个单枪匹马,连路都找不到的异界女子啊。我哪儿来那么大的能力,能帮你扳倒你那凶残成性的二哥呀!!” “不,你可以。” “哈?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色诱你二哥吧!!你这儿随便挑个姑娘,都长得比我漂亮啊。” “色诱!?哎,我二哥,喜好男色,不好你这口。” “那...那我能帮你干嘛?” “我二哥不喜好女色,但,我父王喜欢...” “告辞!!” “诶诶!!你听我说完嘛,我父王对于你们天界的人,都还是很客气的。尤其是像你这种长得又漂亮,身份也特殊的人。而且,他特别相信天命,你身上的七窍玲珑心不是可以拓疆造界,是世间奇宝么?我向父王引荐你,然后你借机向我父王侧面说出觉得我二哥影响了妖界的气运这种类似的话。我父王最是忌讳有人影响妖界的气运之类的,我的那些个被二哥杀敌掉的兄弟,都是被他用这种借口解决的。” “哇,我觉得你这个办法,说的我好像是个神棍一样,再者,我说,你父王难道就真的会听!?”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却也是事实。” “那你这么说,我真是觉得你父王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啊。” “怎么说呢,他能统御妖界这么多年,其实,靠的完全就是联姻,和金钱贿赂,来巩固这些各大妖族之间的统一和谐。” “联姻...金钱!?” “嗯,否则,你以为,堂堂的妖界之王,如何会开设这么多的青楼呢?因为这个,赚钱快,好管理,还是一个不错的情报来源处。” “情报来源?” “嗯,每天,香榧阁里的这些女妖,都会接待许多各族不同的客人,哪个家族有些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也很容易就能得到消息。” “可,要是人家故意钓鱼说假话呢?” “进了这个地方,就没有人...会说出假话。” 百里海棠的话,瞬间就让陈一诺感到后背一凉。虽然眼前的百里海棠看着,不像先前在浴池的时候,瞧着那么的冷漠无情,但,有着这样一个变态的家族基因在的人,自己如何也不能轻易相信他的话。 万一他现在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卸下自己的防备,然后掉进他设下的圈套里,又该怎么办呢? 因为百里海棠最后的这句话,陈一诺前面渐渐对他卸下的防备,又瞬间都回来了。细细一想,这人前面说的这些话,真的是漏洞百出。 先是说被她烧掉的地方,是他口中的父王,关押封印自己母亲的地方,而后又说要她帮忙。 第四百四十章 骗局 把她带到了这里,后面又说他有一个杀兄弑弟的二哥,又要自己去跟他的父王说什么扳倒他二哥的话。 一番细理下来,陈一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怎么可能那么大的一座宅院被烧掉了,到现在都还没有人来过问呢?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就是如百里海棠所说,因为家大业大,所以那里对于他父王来说,顶多算是个芝麻大小的财产,掉在地上都懒得捡的那种,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第二,就只能是说,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在说谎,搞不好连他的身份都是假的。因为,他可以跟侍女栀卿两个人唱双簧,哄她入瓮,然后,再趁机对自己下手。更甚的,有可能那个些个侍女,都是他自己变化出来的,根本就是假的。他其实从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的到来,没有当面拆穿,只是为了好玩而已。 这个人,心思深沉得紧。自己先前怎么忘记了,他的功力高强,已经厉害到可凭双眼便能洞穿自己的隐身术。而且他一再的强调,说她很有趣,与他见过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这一点,也让陈一诺心里,更加的倾向于他说的一切,都是第二种情况。 因为,他太强了,强大到,每日都无所事事,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能够打发日子,而自己的出现,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一般。新奇,有趣,所以,他才会这般跟她演戏,不仅编造自己的身份,还将她带来了这里。搞不好,他就是妖王本人,为了好玩,这才骗她说自己是个身世凄惨的九皇子。想来也是,仅仅是一个皇子身手都这般厉害,那妖王的功力,岂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能颠覆整个世界。有这么厉害的功力,如何还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在其他几界,有过任何涉猎呢? 没有野心?那是不可能的,厉害的人,都不会甘于现状,都会想要自己就是那个最高的统治者。就好比北辰矣蕤,就好比水天澜湮... 真是细思极恐... 陈一诺的心,现下跳得极为厉害,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是不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以这人厉害的身手,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么? 后面的事,陈一诺已经不敢再往下细想了。 见着陈一诺许久都不曾言语,对面的百里海棠,也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思。 “怎么了?这也没有什么风险吧,你愿意的话,我明日就可以带你去见我父王。再者...若你助我拿下了妖王之位,那,你与北辰矣蕤的争斗,我便可以出手帮你。” “呵呵...你的这个条件,确实是很诱人。” “对啊,所以,这对你是百利无一害的事,你这么聪明,想来也不必我再过多言语什么。” “我?聪明吗?” “当然,你是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女孩子。再加上你这为了朋友敢只身来闯妖界的勇气,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谢谢你的欣赏,不过,我认为,你们妖界都已经独善其身这么多年了,因为我的突然造访,而打破了这个平衡,你们妖界里的臣民,想来也是不会同意的。毕竟,你们这里没有争斗,没有血腥的屠杀,还没有变成修罗场。所以,即使不为你考虑,我也要为你们妖界的这些民众着想啊。结盟,就不必了。再者,你与你父亲兄长之间,说白了,都是家事,再怎么说,你们都是骨肉至亲,闹得再大,都是家事。可是,如果我这个外人横插一脚,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所以,我觉得,这个盟,我们还是不要结得好。” 听见陈一诺冷静万分的一番话,百里海棠许久都没有作声,隔着他脸上的金丝百花面具,陈一诺也瞧不见他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无论如何,她都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这人却如其说,是个有着可怜身世,不受自己父王和兄长待见的凄惨九皇子,那么,他定然是会放自己走的。可如果他是自己想的那种人,那么,今日恐怕是免不了的要大战一场了。无论任何一种情况应证了,陈一诺心里都有了计划,故此,她现在丝毫不慌不乱,脸上的神色,淡定自若。 许久,对面的百里海棠都没有讲话,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要不是百里海棠那双眼睛还睁着,陈一诺几乎都要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既然他不表态,陈一诺也不想再跟他在这里耗下去了。 “既然九皇子没有作声,那么,想必也是默认了我的想法,既然没有结盟,那么,我就先行告辞,出发去找我的朋友了。” 说着,陈一诺便从容不迫的站起了身,准备立即闪人。可她正要起身,却突觉脑袋一阵晕眩,随即便眼前一黑,整个人瞬间就朝前栽倒了下去。 完了,竟然在无形之中就着了道。脑子越来越沉重的陈一诺心下一沉,最后的一丝清醒的意识,之听见了这百里海棠好像在跟另一个说着什么。 “意志力还挺顽强,在奈何殿的时候,她竟然没有中我的瞳术,害得我还要靠栀卿血液里的毒,来给她下了慢性药,这才把她放倒。” 原来...自己的猜想果然没错,这人,是真的有问题。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陈一诺只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沉长的黑洞里,眼前一片漆黑,脚下是一阵阵极为真实的失重感。耳边,还时不时的能够听见一些只字片语的人声。 “快去通知主上,她要醒了。” “主上出门会风谷老妖去了,不在香阁里,怎么办?” “去叫栀卿姐姐吧,或者是再给她喂点苍庄散。” “也只能是这样了,来...你捏着她的嘴,我给她灌下去。” 听见这些人的对话,陈一诺迷迷糊糊的意识,瞬间就就清醒了过来,只是她刚刚强撑起了自己仿佛有万斤重的眼皮,嘴里就被人灌进来了一股苦涩的液体,这想必就是她们刚刚说的仓庄散了吧,这玩意儿,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货,所以,陈一诺下意识的便将嘴里的药,给全数吐了个干净。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一年前 喂药的侍女见她竟然将药全数吐了出来,一个恼怒,“啪”的就是一巴掌,扇在了陈一诺的脸上,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她,顿时就清醒了不少。 陈一诺抬眼睨着眼前打了她一巴掌的这个侍女,还未说什么,便听得这侍女对着自己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乱骂。 “贱蹄子,给脸不要脸!!竟然敢把药给吐了,你知道这药有多贵么!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是想找死!!” 说着,这侍女抬手就想再给陈一诺一耳光,这时,几人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娇喝之声。 “你把她打伤了,有几条命赔给主上!!” 这是栀卿的声音,陈一诺甩了甩还些昏昏沉沉的头,本想伸手撩一下有些遮住视线的额前碎发,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被一种绿色的藤蔓捆绑了起来。眼前的屋子虽然还是那个屋子,但,自己已经被捆手捆脚的放倒在了地毯上。 脚步声渐渐走近,陈一诺侧目看见了那个磕头磕到头破血流的栀卿。她的额头上,确实是有一道伤疤在,但,看这愈合程度,应该是比常人要快上许多。 临近陈一诺跟前,栀卿的脸上便洋溢起了逐渐扩大的笑容。她曲身蹲在了陈一诺的面前,然后吩咐刚刚给陈一诺灌药的那两个侍女。 “来人,将长公主给扶起来,我亲自给公主喂药。” 连一个侍女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果然,这帮人是早就谋划好了要算计她的。陈一诺偷偷试了试身上的灵力,发现虽然是被人给下了封印,但,稍微花点儿时间,应该还是可以冲破的。 可,前提是,自己是要在清醒的状态下,所以,眼前这些侍女要喂她喝下的药,定然是不能咽下去的。思及此,陈一诺便装作体力不支,前面不知道着得什么道的后劲还没有完全消退,双眼无神的斜倚在扶着她坐起来的那个侍女的身上。 见她如此模样,那栀卿却也并未就此放弃给陈一诺喂药的打算,而是直接端起了剩下的药,全数喂进了陈一诺的口中。确定她已经吞咽下去之后,几个女人又再次将她放倒在了地上,然后留下了一个人在现场看着她,其余的就走了。 留下来看守的那名侍女,见陈一诺喝过药后便再次昏死了过去,心下便不再如此警惕,也不管陈一诺的死活了,自顾自的坐在了矮几前,伸手拿了一颗果子塞进嘴里,就开始偷吃了起来。 全然没有注意到地上喝了药本该昏死过去的陈一诺,悄悄的将头偏向了一边,然后从嘴角吐出了一股液体,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刚刚她们喂陈一诺喝下的那个苍庄散,原来,陈一诺只是假装蠕动了喉头,让她们以为自己已经将这药给咽了下去。 现在看守的这个侍女又玩忽职守的不在意陈一诺的状况,所以,这便给了她大好的机会。 药吐出后,陈一诺便悄悄的与七窍玲珑心取得了连接,然后一遍一遍的将被封印起来的灵力,全数引导向封印所在的腹部。 一次,两次,三次... 大约两炷香的时间过去后,终于,陈一诺感觉到自己腹部的那个封印,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见此情形,陈一诺心下顿时一阵大喜。但,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千万不能引起看守她得那个侍女的注意,否则她引来了人,一切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所以,陈一诺变得更加小心了起来。好在,那个侍女吃饱喝足后,竟然就地开始打起了盹儿来。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那侍女睡着了,陈一诺便加快了冲破封印的速度。终于,在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之后,房间里只听得轻微的“砰”得一道声响,打盹儿的侍女瞬间便被惊醒,下意识的就想大喊,可是一双微凉的手,却在此时从身后探到了她的咽喉处,满含威胁意味的声线,紧接着就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敢发出半点儿声音,你的脑袋,就会提在你自己的手里,然后吊在这香榧阁的大门上!!” 侍女被陈一诺这满是画满感的恐吓,给吓得瑟瑟发抖,连忙点头如捣蒜的应承了下来。 见她也算乖巧配合,陈一诺便接着问到。 “我问你,最近妖界有没有来过两个相貌出众的男女。” 听见车陈一诺的问话,那侍女连忙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道。 “有...有...有来过...” 侍女的话,顿时让陈一诺看到了曙光,太好了,总算是找到点眉目了。 “他们现在在哪儿!?老老实实的说,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是是,我说,我说!那名男子,有到过我们香榧阁来,可是他每日都只是喝酒买醉,也不找任何姑娘陪他,很是奇怪。” “然后呢?” “后来,有一天我们主上过来巡视,栀卿姐姐上报了这件事,我们主上就说亲自去会会他,可是,主上去找他后,两人在房间里谈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开始打了起来,后来,以主上负伤,那名男子失踪的结局,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失踪!?这么大一个活人,如何会失踪!?该不会是你们将他给藏了起来!?” “不不不,这是没有的事,鸢儿不敢说谎欺骗公主!!” “你们是如何知道我是公主的?” “是主上走的时候,吩咐我们要看好天界长公主您的,要是您丢了,我们全都得小命不保!!” “那,那个女子呢?应该就是前几日才到的,说,她又在哪儿!” “我说,我说!那女子仿佛是颇有些厉害,主上与国师同时出手,都未占得多少便宜,后来,他们便将那女子引去了风谷老妖的地界,之后,那女子也同样失踪了,只不过,这女子失踪的地点,是十分明确的知道是在风谷老妖的地界里失去音讯的,而且,这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一年前!?” 不对啊,看外面已经是亮堂了起来的天色,这分明也就是过了一夜罢了。 而月天朦晴顶多比自己先走不到一天的时日,怎么会...就过了一年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百里不墨 听出陈一诺言语里的疑惑,这侍女倒还好心告诉了她。 “公主有所不知,凡界一天,妖界一年。所以,也许您在凡界只觉得是一天,但妖界实际上已经过了一年了。” “一年...” 如此说来,月天朦晴岂不是已经消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更别提先来一步的莲华无忧了。 “你主上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老实交代!” “主上就是刚刚继任的妖界新王,原来的二皇子百里不墨!” “百里不墨!?” 如此说来,这家伙先前果然是在骗她。这人竟然变态到将别人的身份面不改色的套在自己身上,更甚的,或许根本就没有百里海棠这个人的存在。 “那...你们九皇子百里海棠!?” “我...我不知道...这些事情,主上不允许我们乱说。” “不说,你连见着你主上以死谢罪的机会都没有,说了,我还会保密不讲出去。你可...想好了!!” 说着,陈一诺便加重了扣在侍女脖子上的手的力道,见她如此动作,那侍女吓得越发不敢动弹。 “是是是!!我说,我说!!九皇子百里海棠,是却有其人,包括昨天主上跟公主您说的那些事...其实都是真的。老妖王因渡劫失败,仅仅受了五道天雷,就被劈得当场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之后,在二十个皇子之间,就开始了杀兄弑弟的血腥妖王之位争夺战。后来,我们主上得国师相助,在斩杀掉顺位继承人大皇子百里凛轩之后,就成功坐上了妖王之位。后来,凡是不肯归顺于主上的那些皇子,几乎全部都被斩杀干净了,只剩下九皇子百里海棠,十五皇子百里鋆律。因为十五皇子与主上是一胞同生的亲兄弟,他们皆是三夫人所生。而九皇子百里海棠...” “百里海棠如何?” “因为...因为主上...主上...” “你想知道关于我身份的事,如何不亲自问我,何苦去为难一个小小的侍女呢?” 听见这个声音,陈一诺后背上的汗毛,瞬间就竖了起来。她连忙挟持着被自己扼住咽喉的侍女,然后迅速转身看向了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的百里海棠,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百里不墨才是。 “别过来,再走一步,你这漂亮可爱又听话的侍女,可就要香消玉殒了!” 可是,还未等陈一诺把话说完,便只听得自己手中的侍女喉中发出了“额”的一声轻叹,随即脑袋便聋拉了下去。像个提线木偶一般,瞬间失去了生命力,整个人毫无预兆的就往前栽去。 陈一诺心下一惊,瞬间就放开了明显已经当场暴毙在自己手里的侍女,然后就在她侧趴在地的那张美艳的脸蛋儿上,看见了一副恐怖至极的画面。 只见刚刚还活鲜鲜的侍女,现下已经变成了一个双眼翻白,白皙的皮肤里,爬满了一根根仿佛是什么植物的青绿色根茎,最可怕的是,她的嘴里,还开出了一朵极为娇艳,花瓣形状犹如一滴红色眼泪,层层叠叠开得极好的花。陈一诺没有见过这种花,但,这些恐怖至极的青绿色根茎,陈一诺却是觉得极为眼熟,是了,这便是昨天从房顶上,将自己拖进温泉汤池里的那截绿色藤蔓相同的根茎。 看到这个,陈一诺这才想起来,这人昨天进来温泉汤池的时候,身上穿的根本就不是后来的那套有海棠花纹样的衣服,现下想来,他后来的那身衣衫,更像是为了让自己相信他就是百里海棠而穿的一般。而且,自己也是傻。他说他是百里海棠的时候,自己就根本就没有想过他是假的这个猜测,今日见到这绿色的藤蔓,陈一诺突然回想起先前在冥界时,在浓荫渡见到的那棵巨大的海棠花树,根本就不是这种青绿色的藤蔓,而是朝天生长的花枝。 哎,他身上早就处处是破绽,自己却还是不信邪的跟着他掉进了狼窝里。这事儿要是被降魔尺知道了,他起码能嘲笑自己几千年! 但,眼下也不是怕降魔尺知道了嘲笑自己的时候了,相反,她巴不得降魔尺马上就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然后跑来一通怼天怼地后,就将眼前这变态的百里不墨给解决了。 可是,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降魔尺不会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百里不墨也不会像眼前这个侍女一般,毫无预兆的就当场暴毙。 陈一诺现在已经渐渐有些明白,这些侍女如此听话,只要百里不墨一出现,不肖他吩咐,各种软硬件的服务,瞬间就能到位的原因了。 秘诀,就在于这侍女身上长出来的这些藤蔓。 陈一诺猜想,这种藤蔓也许是这百里不墨提前在这些侍女身体里种下的种子,或者像是蛊术一般,让这些侍女吞下了可以控制她们的蛊虫。如此,才能达到让这些人乖顺听话的目地。 两种猜测,陈一诺更倾向于第一种。 理清事情的一系列前因后果,陈一诺又刷新了对此人的认知。 “这么漂亮,就是留着看看也好啊,随便弄死了,多可惜,再者,这是你自己的人,损失也是你的啊。” 听见陈一诺的话,百里不墨瞬间就心情大好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损失!?像她这样的侍女,只要我想,成千上百,只要我随手一挥,便能招来。所以,你拿她作为保命和谈判的筹码,真是太失策了。” “筹码?呵呵,如果她不够分量成为筹码,那么...我自己呢!?” 说着,陈一诺的手中便出现了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亮到反光的刀刃,抵在了陈一诺白皙纤长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瞬间就划破了她的皮肤,可陈一诺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眉眼间皆是胸有成竹的淡定。 见她如此动作,百里不墨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惊讶的表情,只是低头轻声笑笑道。 “呵呵,你如何知道我会在乎你的生死呢?” “不在乎的话,你早就弄死我了。还用找人专门看着我么,你能留我一条命在,那就说明了,我对你而言,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在,不是么?” 第四百四十三章 无情总得深情 对于陈一诺一番头头是道的分析,百里不墨仿佛是十分赞同,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嗯,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把自己的处境,看得十分清晰。” “嗬...聪明,说不上,相比起妖王百里不墨您来说,我的这些难登大雅之堂的小伎俩,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怎么还谦虚上了呢,呵呵。” “行了,少在我面前再端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地,为何要将我困在这里。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这般举动,不觉得有些太过不耻了么?” “不耻?你觉得,廉耻在我这里来说,很重要么?兄弟手足对于我来说,都是碍事便能砍去的存在,你认为,我是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的那种人么?” “嗯,是,你不在乎,你没有廉耻心。但,你有野心啊!” “野心!?” “难道不是吗?按照顺位,你现在这个妖界新王的位置,本来应该是你大哥继承的。可是呢,你的野心,看中了这个位置,而你的大哥,就正好挡在了这个位置上,所以,他就死了。而你嘴里说的那些被你父王送去各族联姻的姐妹,想来,也并不是你父王做出来的事儿吧,我想,应该是你要巩固自己在妖界的权势,新王登基,必然是有人不服的,而让你的姐妹,去各个家族联姻,就帮你巩固了未稳的新王宝座,也踢走了很多潜在的威胁。” “哈哈哈!你这么聪明,看来,我的国师,应该由你来做才是啊。你说呢,国师!?” 国师!?听见这两个字,陈一诺顿时心下一沉,下意识的就往阳台的方向倒退了两步,因为,此处眼前除了面前地上的这具侍女的死尸,就只有对面的百里不墨了。而他嘴里突然提到了不在场的第四人的称谓,那就说明,此处现下肯定不止他们在。 可是,虽然陈一诺意识到了危险,但,好像为时已晚了。 因为,她后退的第三步,已经碰到了一堵结实的肉墙。 这个触感,让陈一诺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此人浑身冰冷,就好像剑仇雠身上的那种活死人一般的冰凉触感。 陈一诺立马就想转身查看,可大脑里的想法还未成行,自己的脖颈处,就传来了一阵疼痛,接着一股晕眩感,就袭上了她的大脑,随即眼前一黑,逃跑失败的陈一诺,又再次落入了百里不墨的手掌。 眼见着昏迷过去的陈一诺就要往前栽倒下去,站在她身后的那个全身都藏在一袭黑袍里,传说中的国师,立马就伸手一把将快要倒地的陈一诺给捞了起来。 而对面的百里不墨却一脸毫不意外的样子,并未去管国师如何处置陈一诺,自顾自的就坐在了那名侍女的尸体旁边,随即一群以栀卿为首的侍女便鱼贯而入的拿人抬走了尸体,剩下的人撤走了桌上被那名侍女动过的吃食,并收拾了有些狼藉的桌子,打扫完毕,另一队侍女,便换上了新的果盘酒水。 房间里,又干净整洁得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抱着陈一诺的国师,却从方才开始,便一直将眼神落在了陈一诺素净的小脸上。 对面已经取下了自己的面具,端起了酒杯的百里不墨,将国师的动作和眼神,全数尽收眼底,他的脸上,也满是玩味的笑容。 “国师既然喜欢她,那我便将她送给你好了。” 听将百里不墨的话,国师隐藏在黑袍底下的头,立即就将眼光挪向了百里不墨的脸上。 “呵呵...我想得到她,早几百年前就可以得到了。” 说着,国师便将怀里的陈一诺,给放在了地上。 “也是啊,不过,你不是说她对你没有感情吗?可,你失踪了,她还是不惜以身犯险一个人跑来了人生地不熟的妖界,要寻你。” 听见百里不墨的话,国师先是一愣,随即便掀开了遮住头脸的黑色长袍,露出了那一头极为眼熟的雪白长发,以及那张妖孽到了极致的绝世俊颜。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陈一诺此行要来寻找的...莲华无忧。 “寻我,不过是她心理有所愧疚罢了,于男情女爱,没有半点儿关系。与其说是感情,倒不如说是责任感的驱使。呵…责任也好,感情也罢,我只要认清她心里装的人,不是我便可。” “你倒是把这感情看得透彻,自己的位置也摆的这么明确。” “不看透彻,我可能早就疯魔了。” “疯魔,你是在说我吗?” “嗬...你觉得是,那便是了。反正,垂涎风谷老妖这种事,世间恐怕也是少见。” “垂涎...嗯,你这个词,用得很是恰当,确实是垂涎。虽然你们可能不太理解这其中的感觉,但,这世上,唯有见到此人,我才会觉得人间值得,再者,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有什么不可以喜欢的。。” “重点是你们有无血缘关系这件事吗?嗬...算了,这是你的私事,你自己开心便好,只是你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盟约。” “这个我当然知道,你放心,你助我稳定了王座,你的三个无条件要求,我肯定是会做到的。” “嗯,有你这句话,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呵呵,我百里不墨人虽然是坏了点儿,但,对于我亲口承诺了的事,那便是天荒地老也不会变卦的。” “但愿如此。”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处理...人是你抓到的,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哈哈哈,以我的处理方法,自然是调教一番后,就送去给客人尝鲜啊。但,她又不是寻常的女子,所以,还是要交给你来处理才是啊。” “她还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份,而我也不想让她找到我。所以,还是交给你来处理了。” “那,月天朦晴呢?她现在可还困在风谷老妖的地盘上呢,人家也是来寻你的,你打算,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若是全天下所有主动来找我的女人,都需要我负责,那我就不要想干别的事儿了!” “哈哈哈,果然啊,无情的男人,最讨女人欢心。” 第四百四十四章 逻灵 “呵呵,无情的男人...” “其实,以你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再者,你藏心殿里的那些世间“奇珍”,还不够你欣赏消遣的么?” “此言差矣,我将她们收罗回去,并不是只为了男女之间的那些事,纯粹只是一个爱好,而爱好,与爱情不一样。” “哈哈哈,好一个爱好与爱情不一样。太子你就是这一点让我觉得特别欣赏,那么,接下来,你将作何打算呢?” “打算?这就要看妖王你有何安排了,毕竟她的身份特殊,又是为我而来,虽然她心里装的不是我,但,总归也是我的表弟媳,他俩现在即使出现了一些不可逆的感情困局,可我不是喜欢趁人之危的那种人,再者,我跟她,这辈子都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嗯...太子这处处为他人着想的情操,真是让我太感动了。” “行了,妖王也不用如此戏谑于我,既然现在我已经做到了帮你稳固妖王宝座的要求,也请你记住当初我的定下的盟约。” “太子殿下这是不放心我么,这已经是从刚刚开始,你提及的第二遍了。” “呵呵,妖王这是嫌我啰嗦了。” “这是哪儿的话,行了行了,自我登基一来,太子也是劳累许久了,今晚,不如,由我做东,好好招待太子一番?” “招待?你知道我对你香榧阁的这些姑娘,是...” “这是自然啦,我能拿出手的,自然是包太子满意的啦。我办事,你放心。” “既然如此,那便先谢过妖王的美意了。” 说着,莲华无忧便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陈一诺,随即不发一语的消失在了房间里。 待莲华无忧走后,妖王百里不墨便叫来了侍女,将昏迷在地的陈一诺给抬走了... 夜色初上,一片灯火通明的香榧阁,处处都挂满了令人浮想联翩的浅粉色纱帘,只是,纱帘上的图案,并不是海棠花的图案,而是就像白日里,从那名当场暴毙的侍女嘴里,开出来的那种红色水滴状的花样。 迷迷糊糊中,陈一诺的耳朵里,听见了一阵阵甚是悦耳的丝竹之声,乐曲悠扬婉转,撩人心弦。 后脑处的疼痛感,提醒着陈一诺自己昏迷前所遇到的恐怖瞬间。当她回想起那名当场暴毙的侍女死在自己怀里的恐怖样子时,陈一诺立马就惊醒了过来。 只是起身太快,血液一时供应不上大脑,这让刚刚起身的陈一诺,顺间又躺回了软榻上。 这柔软的触感,以及一股陌生且泛着悠凉的熏香,时不时的就会往陈一诺的鼻子里窜,这味道,闻着也还算沁人心脾,陈一诺都忍不住多吸了两口,只是,当这熏香进入心肺后,陈一诺便觉得自己的四肢仿佛软绵绵了起来。 这个发现顿时就让她心下一惊,她连忙屏住了呼吸,然后睁开双眼,仔细打量起现在自己所处的位置。 四下打量后,陈一诺发现自己竟然处在一个布置得极为精致而富有情趣的房间里,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挂满了透明晶莹的珠帘,遮住了四面通透的“墙”,右手边的位置,还摆放着一架古琴,左手边的地方,是一个摆满了各种花钿,首饰,胭脂水粉的梳妆台。梳妆台的旁边,挂满了各种款式各种花色的衣衫,它们每一件都不相同,唯一相同的...便是它们全都十分暴露... 陈一诺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衣衫,整个人顿时就炸了。她连忙挣扎着爬起了身,这个过程中,自己又不小心吸入里一口那种悠凉的熏香,陈一诺瞬间就只觉脚下一软,原本想要下床的动作,瞬间就变成了从栖身的软榻上,滑落在地的狼狈模样。 可恶,这熏香里也不知道掺入了多少的迷魂药,让人闻上一口就全身无力。身体里的灵力都四下涣散,根本就无法聚力。 陈一诺愤恨至极的眼神,落在了屋子中央放置着得那张圆桌上的一个透明的琉璃香炉上,找到罪魁祸首,陈一诺便挣扎着爬起了身,跌跌撞撞的就冲到了圆桌前,伸手就将那还在飘出袅袅烟雾的琉璃香炉给扔出了珠帘外。 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陈一诺已经是满头大汗。 她脚下一软,整个人瞬间再次跪倒在地。 而此时,门口的珠帘,却传来了一阵“丁零当啷”,被人掀开的声响。 陈一诺立即就十分警觉的抬头瞪向了来人,原来,是百里不墨手下的那个领头侍女栀卿。 看到陈一诺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眼神,栀卿先是一愣,随即便满脸堆笑的走到了陈一诺的面前,然后屈膝想要伸手将她扶起来,可是陈一诺根本就不想与她有任何接触,丝毫不加理会栀卿伸出来的手,自己扶着圆桌,慢慢的站了起来,坐在了圆桌前的凳子上。见着她如此行为,栀卿倒也不觉尴尬,只是笑着收回了伸出去的手,然后站起了身,语气毕恭毕敬的冲着陈一诺道。 “公主殿下,可有觉得身子爽快些了?咦,您怎么将逻灵香给扔了呢?这东西,可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是主上根据您的体质,特意调制的。哎,别的不说,就是那琉璃香炉,都是世间珍宝呢,您这随手就给扔了,叫我如何向主上交代呢?” 听见她的话,陈一诺倒是不怒反笑了。 “嗬...你要怎么交代,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这是百里不墨特意调制的东西?呵呵,你去叫他自己来闻闻看,要是他喜欢,我可以直接塞进他的嘴里!或者...” 说着,陈一诺便阴恻恻的抬起了头,嘴角噙着一抹戏谑又嗜血的笑容道。 “或者,要是你觉得我把它们扔了太可惜,我也可以...舍远求近的直接塞进你的嘴里!!” 话音未落,陈一诺便一把拽过了面前的栀卿,借着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将其拖拽到了方才将琉璃香炉扔掉的那面珠帘墙边,伸手就将其按在了悬空的阳台上,作势就要将其从阳台上扔下去。 可就在此时,陈一诺的身后,却又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轻笑声。 第四百四十五章 杀戮起 这笑声,听得陈一诺后背一凉。 她连忙低头一看,自己手中按着的栀卿,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截枯木!! 金蝉脱壳! 看来,此处还真是卧虎藏龙,连一个小小的领头侍女,手上的都握着如此精妙的招式。虽然现下自己身上的灵力已经在渐渐的恢复当中,但,也还未到能跟这栀卿动手的地步。 “呵呵呵,公主殿下,您这是要想不开么?” 听见栀卿言语里的嘲讽,陈一诺心下虽然气愤,但,为了给自己增加更多恢复体力的时间,现下,也只能是先与其周旋一番再说了。 “想不开的人,是你们。难道你的主上,是个猪脑子么!抓了我,便是与三界为敌,还有穹顶十二天里的八天,都是我们的盟友,他们也都知道我来了妖界,要是我太久没回去,你们妖界,就等着被踏平吧!!” “公主殿下何必如此激动呢,既然主上有这个能力将你留下来,自然也有让他们无法找到你的办法啊。”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不想怎样啊,只是,你先前烧了主上的奈何殿,欠下了我们主上一大笔钱,如果您现在拿得出那么多的钱财来赔偿,主上说了,一切的债务,便可一笔勾销,所有的事,都将既往不咎,您也将被我们妖界奉为座上宾,而不是一个异界来的,有名无实的落魄公主。若是拿不出,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们香榧阁,每日都会接待成千上万来消遣的各族显贵,以公主你的姿色,再加上这响亮的名号。想必,慕名而来的人,也不会在少数的。” “呵呵...落魄公主,嗯...不好意思啊,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什么有名又有实力的公主,突然造访你们妖界,确实是我唐突了,但,在我动手烧了你们主上的奈何殿之前,是他一直不依不饶的不愿放我走,还激我烧了他的奈何殿。欺骗我说要联盟,将我骗来了此处,下了阴招。我是个落魄公主没错,但,也不是你们妖界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人!” “这话,还是等着您还清了欠主上的债务,再说吧。我还是那句话,要是您现在能拿出赔偿...” “你嘴里说的赔偿金额,是多少?不可能你们说了要我赔,我就得花上几千上万年的耗在这儿吧?” “也不多,区区两千万两月银币而已。” “两千万!?你们怎么不去抢呢!?我告诉你们,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也不会去...去见你嘴里所说的那些个显贵!” 长这么大,陈一诺受过的气虽然不少,但,这种被一个侍女羞辱加威胁要自己像个青楼女子去讨好那些所谓的妖界贵族的事,她陈一诺还没见过。 现在,她身上的灵力已经恢复到了七层,对上这个栀卿,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了,只是,万一她与栀卿周旋之时,百里不墨和那个神出鬼没的国师出现了,自己岂不是瞬间又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所以,现下有两个选择,一,就是直接速战速决的将这栀卿杀了,然后择路开溜。二,就是与其周旋,然后伺机逃跑。不过,这两种做法,看起来都十分的冒险。唯一一条不用动手便能解决的办法,就是这女人嘴里说的赔钱,可是,赔钱,自己又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现在,陈一诺总算是理解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的真理了。 但,她陈一诺可从来没怕过谁,姑奶奶可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再者,冥界神君都是自己家的夫君,她陈一诺还会怕死么! “不知道你晓不晓得一件事啊,栀卿姑娘。” “何事,公主请直说。” “呵呵,也没什么,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你知道冥界神君么?”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不过是个铁石心肠,没有感情的男人罢了。” “嗬...很好...你成功的让我做出了选择。” “选择!?额...!!” “噗!呲!!唰啦!!” “滴答...滴答..咚...” 一阵行云流水的声音响起之后,房间里便没了任何声响。 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的陈一诺,提着手中带血的长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躺在血泊里,身体因血液流失,而在不停抽搐着的栀卿面前。 她的脖子上,有着一道创面细长,但是却一刀切断了气管的伤口,此刻,还在“咕噜咕噜”不停的朝外冒着涓涓血流。 陈一诺满意的提起手上的长剑,然后擦干净了上面沾到的血迹,轻笑一声道。 “呵呵,你这个侍女是很聪明,也口齿伶俐,但,你不该触及我的逆鳞!” 话音未落,陈一诺便将手中刚刚擦干净血迹的长剑,反手朝着身后就是一剑撇了过去。 “呲啦...” 一股鲜血,瞬间飞溅到了陈一诺的后背上,这薄如蝉翼的衣衫,并不能吸收什么血迹,所以,鲜血,便顺着吸饱了血液的长裙下摆,一滴一滴的淌落在了地上。 “一旦触碰,不管你有几条命,我也能向你…一一索来!!” 说完,陈一诺便一脚踢开了面前这地上已经变成了一截木头的栀卿,然后将反手插在了身后这个被她一剑横穿了太阳穴的栀卿头上的长剑,毫不费力的抽了出来。 “咚!噹!” 尸体再次落地的声音,在陈一诺的身后响了起来。 但,她却并未停下手中挥舞长剑的动作,房间里,瞬间出现了数十个陈一诺和不断闪现在房间各个角落里的栀卿,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长,屋里,却已经堆积了半个房间的尸体,每一具都是死状异常惨烈的栀卿。 血,染红了四面墙上悬挂着的珠帘,这刺眼的红色,竟将透明的珠帘渲染成了诡异的淡粉。 而房间里的杀戮,却没有要即刻停止的意思。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房间里的尸体堆积程度,已经让人没了可以下脚的地方。 可陈一诺手中的长剑,却仍旧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不断的手起剑落,每一剑下去,都是一阵血花飞溅,然后倒下一具尸体,每一具尸体,都是不同的死法。 “额……啊!!!” 杀戮,一直持续到整个香榧阁的上空,都回荡着栀卿的最后一声凄惨的喊叫。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一朵奇葩 “扑通!!啪嗒...” 最后一个脑袋被陈一诺一剑斩下的栀卿,碗口大的脖颈处,冒出的绿色汁液告诉陈一诺,自己已经成功将其斩杀。 随着无头尸体的倒地,堆满了整个房间的尸体,也在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原来,这满房间里的尸体,都是因为栀卿血液里的致幻毒素造成的幻相,而陈一诺,并没有被这幻相给欺骗,她十分果决的一剑一个幻影,直到刚刚斩下了真正的栀卿的脑袋,这场战斗才算结束。 因为,陈一诺知道,栀卿是一种花妖,而植物类的妖精,血液必然不可能是红色的,而是像当时自己斩断了百里不墨的一只手臂时,冒出来的那种绿色液体,因为百里不墨也是一种花妖,只不过,他现在厉害到成了妖界的新王,已经不能用普通的精怪来形容他了。 所以,陈一诺才从斩掉他的一条手臂这件事里,得到了能够斩杀栀卿的办法。 陈一诺冷眼睨着躺在地上已经变成了一株曼陀罗花的栀卿,心下开始猜测,或许,这香榧阁阁里的女子,都是曼陀罗花妖变的吧。 只是,这些,并不是她陈一诺现在要关心的事。 她将手中的长剑在身侧舞出了一个凌厉的剑花之后,抬手就想将身上这套极为暴露的衣衫给换下来,可就在此时,门口的珠帘后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极为突兀的拍手声。 “啪!啪!啪!” “公主真是好身手,要知道,栀卿可是我手下极为得力的侍女,她的能力,也是获得过我肯定的。” 原来,竟是百里不墨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不知何时的站在了门口。 陈一诺转头睨了他一眼,便将手中的长剑,当着百里不墨的面,就用自己身上这极为暴露的衣衫,仔仔细细的擦了个干净,然后继续刚刚没有做完的动作,抬手一挥,就给自己换上了原本的衣衫。 好在,她的海纳八宝袋还被搁置在梳妆台上,并没有被他们拿走。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陈一诺便将海纳八宝袋从新放回了自己怀里,然后提着手中的长剑,微扬着下巴,直视着仍旧站在珠帘后面的百里不墨。 “你这侍女,确实是有些能力,但,你调教得太差了,竟然尊卑不分的开口就顶撞我,说我不过是个落魄公主罢了,呵呵,我想,就算是个落魄公主,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的侍女来羞辱吧。我知道,妖王您这日理万机,根本就没有时间好好调教手下的人,所以,我便替你教训教训她,可哪知,她竟然不服我的管教,硬要逼我动手,无法,刀剑不长眼,一不小心,她就香消玉殒在我的长剑之下了。” 陈一诺的一番话,语气平淡,不卑不亢,没有半丝波澜。 而站在珠帘后的百里不墨听完她的话,也并不恼怒,而是闲庭信步的伸手撩开了珠帘,然后走了进来,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但,陈一诺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他今日还想耍什么花招,那么,就不要怪她陈一诺今日就要血洗香榧阁了。 “公主殿下替我教育下人,本王应该好好感谢你才是。不过,在这之前,想必,我这侍女,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先前烧掉我的奈何殿,要赔偿的事。” “呵呵...要我说,你们住主仆二人,真的是将不要脸这三个字,表现得玲离尽致,真是没有人能做到像你们这般适合拿来形容这三个字了。” “多谢公主夸奖。” “哼,先前的时候,你想方设法的激我烧了奈何殿,现在,又想用此来讹诈我,呵呵,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今日,我就实话告诉你,要我赔你银钱,是不可能的。” “如此,公主是答应要以其他的方式还债了?” “还债!?呵呵,你莫不是逻灵香吸多了,脑子熏坏了?你说要我赔你银钱我就要赔?证据呢?你讲我烧了你房子的证据呢?” “嗬...有点儿意思。我确实是没有证据可以拿出来说公主你烧了我的奈何殿,可是...杀了我的侍女这件事,可不止是我一个人看见的呢。要知道,培养一个像栀卿这般能够替我打理一切事宜的侍女,可是要花上我不少的心血和时间的。现在,你将她杀了,总该是要给我个说法的吧。” 百里不墨的话音刚落,珠帘外就鱼贯而入的走进来了六名陌生男女,看衣着打扮,这些人应该不是普通的下人。 见着陈一诺充满防备的眼神,一直在上下打量着这六人,百里不墨笑笑道。 “呵呵,请容我介绍一下,这六位,乃是我妖界十六族的家族掌事,方才公主你绞杀我这实力远不如你的侍女栀卿时,他们全程都看见了。只是奈何公主你的功力强悍,我们也不敢贸然进来出手相救,所以,才导致了栀卿命丧公主剑下的惨剧,哎,说来,这件事,我也是有错。” 说着,他身后站着的那六个传说中的妖界十六族里的掌事,就连连附和。 这颠覆陈一诺三观的话一出,她立马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真的,她一直觉得羽拾秋算是这个世上极为无赖的存在了,今日见识了这个喜怒无常,思想变态的百里不墨之后,她已经找不到话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只能说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是真的可以天下无敌。 “合着,你是在这儿等着我呢?知道我不会认前面烧了奈何殿的帐,就不惜赔上一条命来套住我?呵呵...真的简直了...” “行了,公主什么也不要说了,天儿也不早了,咱们干点儿正事儿吧。一条侍女的命,虽然抵不上什么...” “抵不上什么你还在这里一直跟我掰扯什么?横竖都是想讹诈我,怎么?先前让人给我换上那么恶心的衣裳,是想让我变成像你手下的那些姑娘一样,出去卖笑么?呵呵,你还真是一朵奇葩,想开就开啊!” “诶,公主,我一向是个讲理的人,你想想,我那奈何殿这么大,你将它一把火烧了,我肯定是要找你要些损失赔偿的嘛。” 第四百四十七章 谈判的本钱 “打住!!损失赔偿?你几次三番的下**晕我,我这精神损失的赔偿,又该如何计算呢?我虽然是个落魄公主,但我夫君可是冥界神君南宫言,你以为他知道了你下套擒住我,他不会生气么?” “哈哈哈哈!啧啧啧,公主你竟然还拿出自己夫君来,想压制我?我既然能将你扣在手里,自然,就不会怕任何人来找茬。再者,公主你本就算是不请自来的擅闯妖界之人,要知道,我们妖界从古至今,都是秉持着不参与你们三界里的任何争斗得中立态度,现如今的情况是,我们不去主动招惹你们,你们倒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若是不加以威慑,你们恐怕是觉得任何人都能在我们妖界兴风作浪,目中无人了!” 听着百里不墨一番义愤填膺的话,陈一诺简直都看神了,这人,不去唱戏真的可惜了,这种明明知道他是个变态,他是在故意演戏的感觉,真的...你有再大的气,都觉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全身每一根汗毛都在说着自己不痛快一样。 “呵呵,是,我不请自来这件事,确实是理亏的,可,我也是从一开始就阐明了我来这儿,并不是为了要给你百里不墨找麻烦,我只是想来寻回我的朋友,连想要惊动你的打算都没有,是你一直不肯放过我,逼得我一再的被迫自保。这才造成了现在的这种大家都不想见到的局面,你以为我愿意么?你骗我说你是九皇子百里海棠,将我骗来了此处,又设法将我圈禁起来,你这种做法,又拿得上台面么?” “既然公主如此说法,那么,就是谈不拢了?” “谈?你从头到尾有过是要与我商谈的迹象么?” “呵呵...额呵呵呵...” 说到此处,这百里不墨突然像是疯魔了一般,竟然开始不由自主的发起了笑,笑的简直东倒西歪,癫癫狂狂的模样,看得陈一诺简直后背发凉。 要知道,此人可是一枚喜怒无常,杀兄弑弟,以雷霆手段强行坐上了新任妖王宝座的厉害角色,做事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他挥手谴退了身后站立着的六人,然后闲庭信步的走到了屋中的圆桌前,淡定的坐下。 百里不墨抬眼看着全身都处在戒备状态下的陈一诺,然后轻笑出声道。 “呵呵呵...你是真的太有意思了,难怪,莲华无忧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会心甘情愿的替他人做嫁衣,将你让给了自己的表弟。” 听见他嘴里说出了莲华无忧的名字,陈一诺心下顿时一沉,在别人嘴里听见莲华无忧的名字,自己也许还不会这么觉得敏感,但,在眼下这人的嘴里听见了这个名字,陈一诺真的只觉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处在紧绷的状态,并不是因为害怕百里不墨这个人,而是...害怕从他的嘴里,听见关于莲华无忧任何不好的事情... “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何,那都是我们的事。现在,你只管说你要如何才能放我离开!” “放你离开...嗬...我都还未玩够呢,叫我如何舍得放你走呢?哈哈哈哈...” “神经病!!你要玩这些心理变态的游戏,本姑奶奶可没空在这儿跟你耗!” 说着,陈一诺便右手一伸,掌心里就出现了一颗鸡蛋大小,通体碧绿的兽丹,然后将其递到了百里不墨的面前,语气果决的道。 “这是上万年的兽丹,食草系的,对于你来说,应该是再好不过的修行补给品了,这个东西,起码值你一千座奈何殿,几千万个栀卿了。东西给你,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今后,我也只当是没有见过你,你也只当是我没有来过妖界,如何!?” 虽然心里很气,气到想两剑戳死这个百里变态,但,陈一诺细想了一番,自己现在是在他的地盘上,且不论这人深不可测的实力,还有一个神出鬼没的什么劳什子国师在,自己想要从这里全身而退,看来不付出点儿东西,这厮是绝对不会放自己走的了。 故此,她心里再是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拿出了一颗价值连城,万金难换的兽丹出来,以此作为跟这百里变态谈判的本钱,希望,这人能够见丹眼开,就此放过她。 否则...今日,她可能就要靠着手中的长剑,硬杀出一条血路了。 对面的百里不墨抬眼看了看陈一诺掌心里的这颗通体碧绿,一看就不是凡品的极品兽丹,陈一诺能明显的感觉到此人眼神里是极为想要得到的神色,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陈一诺还是看出了此路有门儿的希望。可是,她也不能表现得太急切。 “呵呵...公主果然是公主,竟然随身带着如此稀世珍品。” “妖王过奖了,我不过是个落魄公主,这些东西,也是我一个朋友见我可怜,好心赠予助我修行的。” “哦?世间竟有如此慷慨的朋友,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结实一下公主这个朋友呢?” “妖王这又对我的朋友感兴趣了?呵呵,不好意思,我这朋友性情古怪,见着妖王这样儿的人,恐怕是会忍不住自己的一些脾性,当场就要口吐芬芳的。” “哈哈哈,公主如此说,我就对你这朋友越发觉得感兴趣了。嗯...果然,有趣的人身边,绝不会有无趣的人。” “行了,我赶时间,一句话,行不行,痛快点!” 听见陈一诺的话,百里变态也不再端着不在乎的样子,伸手就想去拿陈一诺掌心里的兽丹。可她陈一诺虽然不算聪明,可也还没傻到就这样把东西交给他的地步。就在百里变态的手,即将碰到她掌心里的兽丹之时,陈一诺“咻”的就握紧了掌心的兽丹,将其收回了身前。 伸手扑空的百里变态,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陈一诺的打算。 “呵呵,公主这是...” “你先将我送到风谷老妖的地盘去,并且承诺无论我在妖界的任何地方,做任何事,你都不能干涉我。当然,我也承诺你,绝对不会做任何对妖界不利的事情。找到了我的两个朋友,我们就立马离开。” 第四百四十八章 香榧 听见陈一诺的话,这百里不墨竟还歪着头做出了认真思考的样子。他这模样,看得陈一诺简直想笑,明明心里的“想要兽丹”这几个字,都快伸出爪子想要拿走她掌心里的兽丹了,这厮竟然还能做出这样一幅端着态度的样子来。 不过,事情好不容易缓和了下来,陈一诺自然是不会做出嘲讽百里变态装模作样这种事来。 大约四五个呼吸之后,陈一诺总算是听见了她意料之中的一句话。 “可以,既然公主都拿出了此等诚意,若我再拿着捏着不放,就显得我这妖界之王有些太过不近人情了。” “行,那就是成交,绝对不能反悔的。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定个血誓吧。” 说着,陈一诺便不在给他开口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抬手一挥,就划破了自己的右手指尖,然后迅速的凭空以血画符,不过两三个呼吸,一张血符就成形了。 “我陈一诺以此血符起誓,今,应承妖界新王百里不墨,只要其将我送往风谷老妖处,待我找到朋友,便会离开妖界,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妖界安定之事。” 话音刚落,陈一诺便径直将面前的这张血符,伸手一抓,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如果她做出了任何与这血誓相悖的事,这血符就会立即将她爆体而亡。 陈一诺这一系列动作,简直是行云流水,半点儿都不拖沓。 见着她如此模样,百里不墨倒是十分意外的眯了眯眼睛,然后也不再言语,以比之陈一诺刚刚的动作更加迅速的破血,画符,起誓。 “我百里不墨以此血符起誓,今,应承天界长公主陈一诺,送她去风谷老妖处,并承诺不会以任何借口再为难与她。前事恩怨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语毕,他也十分痛快的就将血符吞咽进了腹中。 做完这一切,陈一诺才稍稍放下了一点心来。 因为,此人虽然起誓说不会做出任何为难她的事,可,他手下这么多的妖族,他是起誓不会为难她,可,其他人并没有啊。 但,陈一诺也不会说要让他再改血誓的话了。就目前这人做出的承诺来说,已经算是最大的让步了。所以,不要得寸进尺,这是陈一诺现在心里十分明白的一个道理。 起完誓,百里不墨便想伸手来拿陈一诺手里的兽丹,但,她怎么可能现在就给他呢。 “诶,妖王何必如此心急呢,待到了目的地,这兽丹自然就是你的,我都已经起过誓了,你还怕我反悔不成。” 听见陈一诺的话,这百里不墨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起了身,冲着陈一诺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然后,完成起誓的两人,便在整个香榧阁里人得人的注视下,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去。 一路上,陈一诺都在十分警惕的留意着身边有没有人藏在暗处,想要暗算于她,尤其是那个杀千刀的劳什子国师。这人先前打晕了自己这笔账,她还没找他清算呢。 但,眼下自己还是先保证能够全身而退再说吧,毕竟,现在自己都还处在一个比较危险的环境里,这里的妖,可不像三界里的那些修仙之人一样,做什么招数,都需要先结印画符, 他们身上几乎每个人都有天生自带的被动技能,就好比栀卿,她的血液有致幻的作用,更何况这里形形色色的各种妖怪,还不知道有些什么五花八门儿的奇怪技能呢。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过,有件事,陈一诺还是十分惊讶的,那便是这香榧阁之大,就好像是一个转悠上一辈子都逛不完的巨大迷宫一般。里面的各个院落,虽然高低错落,但彼此之间都是曲折相连的,其间的装潢,光看着就是一片梦幻迷离的感觉。让人觉得神秘,又忍不住想要起探寻其中的奥秘。更别说那些每个都是不一样美艳又多才多艺的女子了,很奇怪的是,这里虽然是个风月场所,可,却没有任何一点喧哗嬉笑的声音。 虽然偶尔经过一个院落时,会听见一些十分悦耳的丝竹之声,却没有听见任何不堪入耳的调笑言语。看来,他们来这儿,并不单纯只是为了寻欢作乐,更多的,应该是类似于一种相辅相成的共同修行。 难怪,栀卿先前说这里每天都会招待成千上万的客人。而这些人,却又如此安分。这么一个雅致得不像是妖界该有得样子的地方,还有着这么多可以随意选择共同修行的绝色同修,谁都会对此流连忘返啊。 一路上走来,陈一诺经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如此的氛围,无一例外。 不得不说,百里不墨这厮虽然确实是个心理变态,但,至少这种既赚钱又能提升妖界众人实力的法子,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虽然...这也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法子... 还有一个值得说的地方,就是这香榧阁,着实是太大了,光是用走的,陈一诺就跟着百里不墨在这里面弯弯绕绕的各种上楼下楼过桥踏堤,就花了近两个时辰,这还是有百里不墨这个本地向导在的情况下,才只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要是让陈一诺自己来走,起码得花上几年,都不定能走出去。 因为,陈一诺发现,只要前面走过的路,后面再回头看,就跟先前经过之时,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整个香榧阁,就好像是一个移动的迷宫一般,每次见到,都会是一个新鲜的景色。 这点,真的是绝了。 见识到了这里面的玄机后,陈一诺便更加庆幸自己先前选择了拿出一颗兽丹跟这人谈条件,不然,要是硬杀出来,自己就是转上个天荒地老,也不见得能离开这里。更何况,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妖界之人在。 一路上,这百里不墨还饶有兴致的跟她介绍各个庭院的名字,以及里面现下在的都是些什么人。 要不是情况不合时宜,见着如此热情的老板,陈一诺都要以为自己是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了。 终于,在绕过一个隔断的拱门后,陈一诺的面前,总算是见到了一条溜光水滑,大约有个五米宽的大理石步道,步道的两边,是种满了一种粉色睡莲的莲池。 第四百四十九章 神经病 上方,是一个挑高的约二三十米高的栓卯屋顶。其间挂满了各种鲜活又漂亮的花藤装饰,瞧着就让人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大理石步道的尽头,就是一扇近五米高的红木大门。现下的天色,尚且还能瞧见外面是一片大天白亮的天色。 陈一诺看见这扇门,仿佛是看见了活下去的希望一般,从未觉得人生是如此的美好,跨过那扇门,就意味着外面有着一片大好的广袤天地等着自己去探索,去好好珍惜自由的日子。 所以,这便是没有经历过困苦,便不会珍惜你先前觉得平淡无味的那些风平浪静的日子。 虽然,自己之前的日子说来,也不算什么风平浪静,但,比起在百里变态这儿受的这些心理煎熬的罪,陈一诺觉得,自己再面对北辰矣蕤那些人,心境都要平和一些了。 但,现在还不是表露自己急切心态的时候,眼见着胜利的大门就在前方,自己如何也是要沉住这口气,不泄露自己迫切的想离开这里的情绪。 思及此,陈一诺便假装四下欣赏着风景和陈列,眼神尽量不要往大门的方向看。 二十米...十米...五米... 临近大门,陈一诺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开始加快了起来。 终于,她已经能透过门框看见外面的景色了,当随着百里不墨的脚步跨出最后一步,陈一诺简直觉得这里的空气都开始清新了起来。 方才在里面转悠的那几个时辰,陈一诺一直在下意识的放缓呼吸,生怕再吸入像先前那个逻灵香一样的东西。 两人站在大门口,百里不墨的眼神便落在了陈一诺一直紧紧攥着的那只右手上。 陈一诺当然看出了他的意图,但,她可没有傻到现在就给他,要知道,虽然自己已经出了这香榧阁的大门,可是,只要还在妖界一天,自己就还算是处在这百里变态的地盘上,所以,如何也不能掉以轻心。 故此,她假装转头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对于面前这从半山腰一直开花到了目光所及的最远处的白色花树,不得不说,这景色瞧着,还是十分赏心悦目的,陈一诺不由得开口赞叹。 “呵呵,这妖界的优美景致,果然是不同于凡界。” “既然公主喜欢,那不如就此留在妖界好了,你待在这里,我百里不墨保证没人敢来找你的麻烦。” “留在妖界?嗬...谢过妖王好意,只是,我身上还有未了的责任在,再者,我的身份敏感,贸然留在妖界,想来定是会给妖界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我的突然造访,本来就给妖王你添了许多麻烦了。” “公主大驾光临,我本来就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这阴差阳错的,中间弄出了些不必要的误会。” “嗯嗯,是,误会,误会。无妨,将来待我解决了身上担着的这些重担,定然会来妖界叨扰一番的。” 两个刚刚还在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两人,现下竟然开始极为官方的客套了起来。哎,人啊,就是不能活得如此纯粹。 尤其是在百里不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几乎就没离开过陈一诺手中的兽丹这幅模样,简直了... 陈一诺自然是知道他的意图,但她也没有点破。 “那么,天儿也不早了,就劳烦妖王依照我们的约定,带我去风谷老妖的地界吧。” 听见陈一诺的话,这百里不墨才悻悻然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后有些尴尬的笑笑道。 “呵呵呵...是了,是了,瞧我,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走吧,公主请。” 见着此人彬彬有礼的模样,陈一诺简直都要疯了。他眼下这幅模样,谁又能想到先前这人还是一副无赖皮相呢。 整个人阴阳怪气,性情多变的样子,简直跟个神经病没什么两样。 罢了,罢了,趁着百里不墨没有化为百里变态,自己还是抓紧时间办事吧。 说着,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原地腾空跃起,朝着远处的一片看起来极为阴郁的地界里,飞身而去。 其实,陈一诺的心里也很犹豫让百里不墨带自己来这风谷老妖的地界,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会不会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呢? 万一,这风谷老妖是个比百里不墨还难缠的人呢。而且,从头到尾,自己知道月天朦晴和莲华无忧的所有消息,都是来自于百里不墨弄死的那名侍女的口中。这消息其中的水分又有多少,除了已经死了的侍女,谁也不知道。 思及此,陈一诺心里不禁有些后悔了,可是,这离弦的箭,早已没了退路。即使前面是个虎穴,自己也只能是去闯上一闯了。 再者,只要先离开了百里不墨这个狼窝,即使是到了风谷老妖的地盘,自己也能先将这人打发走了再寻个另外的途径,去寻月天朦晴。 心里有了详细的打算,陈一诺便渐渐的安心下来。 远处那片灰暗的地界看起来,仿佛并不是特别远的距离,可是,陈一诺跟在百里不墨的身后,竟然飞了两三个时辰才总算是要到了。 临近跟前,陈一诺便叫住了百里不墨。 “已经快到了,妖王不如就将我送到这里吧。剩下的路,我就自己前去了。” 听见陈一诺的话,百里不墨隐藏在面具后面的脸,瞬间就眉毛一挑,随即嘴角便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公主确定!?前面的路,可是十分的不平坦啊。” “嗯,路不平,我自会当心脚下的,多谢妖王的好心提醒。” “呵呵,既然公主坚持,那么,百里不墨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额...” 听见百里不墨这个尾音,陈一诺自然是晓得此人在等着她兑现将这兽丹给他的誓言。 陈一诺握了握掌心里已经被自己的体温给温暖了的兽丹,心下虽然感觉一阵肉痛,但,还是咬咬牙,依照先前的约定,将这兽丹递给了百里不墨。 见着陈一诺掌心里的这颗稀世珍宝,百里不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简直像是瞬间变绿了一般,透出了满满的想得到的欲望。 就在百里不墨即将伸手去拿陈一诺掌心里的兽丹之时,一道突如其来的乳白色灵力,瞬间就将两人即将接触的双手,“嘭”的一声个击散开来。 第四百五十章 莲华风谷 站在一起的两人,瞬间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力而分散开来。 还好,千钧一发之际,陈一诺攥紧了手中的兽丹,没有让它掉落下去,也没有让它落入百里不墨的手里。 稳住身形后,陈一诺与百里不墨两人便同时看向了这攻击力的来源。 这一看,陈一诺的脸上,立马就显露出了眉开眼笑的喜悦神色。而百里不墨戴着面具的脸上,虽然看不见表情,但,还是明显的能够感觉到此人周身的气场瞬间就起了变化。 “朦晴上神!!”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刚刚陈一诺还在焦愁着,自己虽然是如愿来了这风骨老妖的地界,但,这里瞧着,仿佛是比百里不墨的香榧阁还要难缠的存在,所以,方才在准备打发百里不墨走人的时候,她心里其实一直也在犯难,这龙潭虎穴,自己该从何处下手呢。 没想到,自己这边还未完事儿,月天朦晴便自己就找到她了。 陈一诺连忙就想朝着底下已经在朝着她飞身而来的月天朦晴迎上去,可自己的身形才移动了两米,就被以极快的速度闪现到自己面前的百里不墨给挡住了去路。 “公主留步!!不知公主是否贵人多忘事,我带你来了此处,你手上的东西,是不是也该依诺...给我了呢?”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眉头几不可见的轻蹙了一下,随即看了看已经快到他身后的月天朦晴。 又攥紧了手中的兽丹,虽然很不想给他,但,这毕竟是自己答应下来的事,要是临阵变卦,即使现在自己已经与月天朦晴成功会合了,但,她们毕竟还身处妖界。尤其是这么长的时间了,她们都还未摸到莲华无忧的影子,今后,说不定还有可以用到此人的地方。 所以,一番权衡利弊之后,陈一诺还是忍住了心里的不情愿,假装记性不好的伸手一拍脑门儿。 “哎!瞧我这记性,光顾着瞧见朦晴上神的喜悦,倒把自己的承诺给忘了。还请妖王见谅,见谅。” 说着,陈一诺便伸手将掌心里已经握得温热的兽丹,递到了百里不墨的手里。 兽丹到手,百里不墨立即就十分稀奇的将其捧在了掌心里,然后拿到眼前细细端详了起来,也不管已经越过他去跟月天朦晴会合去了的陈一诺。 没了绊脚石在,陈一诺心情简直高兴得快要飞起一般。而朦晴上神见着她,也是十分的欢欣。 “一诺!!” “哎呀,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是不知道啊,我费了好大的功夫啊,这短短的时间里,我的经历简直是太神奇了。” “呵呵,也怪我,没有来得及给你留下明显的暗号,指明我的去向。” “不不不,这也不能怪你,是我这一趟经历,实在是太传奇了。光是保住我这条小命都已经应接不暇了,更别提去找你留下的记号了。” “诶!?说到这个,你刚刚给了那个家伙什么东西啊?方才我刚刚从幻境里出来,就见着了你跟这人在一起,我以为他要对你图谋不轨,就急忙出手制止了你跟他接触。” “哎,此事说来话长,这事儿,还是今后再说吧。我们先离开这里,找到莲华无忧再说。” “好,啊!对了,羽拾秋呢?他不是应该跟你一起来的吗?” “嗨!别提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你前脚刚走,我就回去了云顶仙宗一趟,想着瞧瞧墨无殇的伤势,顺便告知降魔尺和君笙我的去向。我就走了不到几个时辰,这家伙,就拉上其他的几天,去了他的海底水府,一群人喝得酩酊大醉,估计到现在都还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还未醒酒呢。真是,说起他我就来气。” “啧...好吧,年轻人,总归是有些轻浮的。罢了,咱们现在也不用去管他了,先走吧,去找莲华无忧。” “想走!?来了老娘的地界,把我这地方搅得天翻地覆,没有一块安生地儿,这就想走了?!朦晴贱人,你莫要欺人太甚!” 两人相携着正要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振聋发聩的爆喝之声,两人心下一惊,立即就回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就瞧见了身着一袭十分夸张的红色拽地纱裙,身材简直好到难以言表的女子,正满脸怒气的冲着她们飞身而来。 那张美艳至极,瞧着风情万种的白皙脸蛋儿上,此刻满是想将陈一诺身边的月天朦晴给拆吃入腹的表情。 见此情形,陈一诺虽然不认识这个满脸怒气的女子,但,看她这架势,应该不是什么善茬儿就对了。所以,她想也不想的就拉着月天朦晴转身就要跑,可是月天朦晴这姑奶奶,却连半丝想挪步离开的样子都没有,直接就站在了原地,眼神凌厉的瞪着离着她们越来越近的这个红衣女子。 “哼,我还未找你算账,你倒还胆子挺大的追上来了!呵呵,既然来了,那么我就新仇旧恨一起跟你结算了!!” “安?!上神你认识此人??” “认识,当然认识,当年她就是被我给送来了妖界,封印在此的。本来是想给她个教训,不曾想,这女人手腕高超,竟还在此处混出了一番天地,成了一股气候。” “哈?你送来的?那...那她究竟是谁啊?” “哼!姑奶奶我便是魔界长公主,莲华赫罗的妹妹,莲华风谷!!” 莲华风谷?我的天,那她岂不就是莲华无忧的姑姑!?以前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啧...原以为,到了妖界,就没什么熟人了,可不曾想,竟然还冒出个与月天朦晴有着世仇的莲华风谷来! 哎哟,难搞哦... 本来这就已经是前有百里变态这个虎视眈眈不坏好心的家伙在观望着,现在倒好,又来了个被月天朦晴封印在此的莲华风谷... 这运气,真的绝了...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这人是莲华无忧的姑姑,那,其实也从侧面保证了莲华无忧现在其实是安全的,就凭她这姑姑只身一人就能在妖界立稳一足之地的能力,莲华无忧来了此处,定然也是不会受欺负的。 现在一番细捋,陈一诺倒明白了莲华无忧为何会来妖界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新仇遇旧恨 原来,是因为此处有他的一个亲人在。 不过,这一点,倒是让陈一诺稍稍放下了些心来,虽然她和月天朦晴在这里不是受待见的那一类上宾,但,好在,至少是确定了莲华无忧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更甚的,要是他在妖界待着比在三界和魔界里待着要来得舒坦,其实,让他留在这里,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 思及此,陈一诺便悄悄扯了扯月天朦晴的衣袖。 “上神,她可是莲华无忧的姑姑,咱么不好跟她撕破脸吧?” 听见陈一诺的话,月天朦晴不但没有收起手中已经掏出来的长剑,反而柳眉一挑的转头睨了陈一诺一眼。 “傻姑娘,她是莲华无忧的姑姑又怎么样!我跟她的仇,在莲华无忧生下来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所以,就算我念及她是莲华无忧的姑姑,想要手下留情,可,人家却未必原意呢!行了,这事儿,与你无关,你且闪到一旁替我防着百里不墨那厮。你千万小心这小子那双极为厉害的蓝色双瞳,他的眼睛,有致幻的作用。” “哈?您这意思,今日是打算要与莲华无忧的姑姑,斗个你死我活,非要决出个胜负咯?” “那是自然,本来几万年前的大战之时,我就存着想解决她的念头,可是舍木那帮迂腐的家伙,就是不让我下死手。气得我只好将她扔到了妖界,封印了起来。如今再次见了她,我岂能就此放过这个除掉她的大好机会呢?” 说着,月天朦晴便甩开了陈一诺吊着自己袖口的手,然后提着手中的长剑就冲着对面同样来势汹汹的莲华风谷,奔了过去! 一时间,现场好不容易稍稍缓和了下来的气氛,瞬间又变得紧张了起来。 见此情形,陈一诺觉得简直头都大了。 真的,这些姑奶奶,说来都是数万岁的人了,怎么火气还是这么大,都隔了几万年的仇了,现在见了面,竟然瞬间就能天雷勾地火的当场炸裂起来。陈一诺伸手按了按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忍不住哀嚎一声。 “啧...难搞哦...” “呵呵,公主又何必为了别人的恩怨去操心费神呢?” 就在陈一诺为眼前这打到一起两个女人感到十分焦心之时,身后却在此时冷不丁的传来了百里不墨这厮的声音。把陈一诺给吓了一个激灵,心下顿时一阵后怕。 真是的...自己怎么忘记了现场还有百里不墨这个变态的存在呢。 见她如此反应,百里不墨倒也不觉有他的笑着飞身到了陈一诺的身边。 “风谷大人来了此处已有三万年之久了,她来的时候,我才刚刚出生,可以说,她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和助我登上妖王宝座的功臣。” 听见百里不墨竟然自顾自的向自己讲起了他与这莲华风谷之间,缘分颇深的种种关系,陈一诺心里,真的别提有多膈应了。 因为,首先一点,就是高傲如百里不墨此人,竟然心甘情愿的尊称莲华风谷为风谷大人,而且,言语里透露的,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崇拜和爱慕之意... 我的天,这口味未免也太重了点儿吧! 陈一诺悄悄转头睨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一脸崇拜的表情看着那边正与月天朦晴打得难分上下的莲华风谷的百里不墨,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 果然,这百里变态的名字,自己是一点儿也没有给他取错。 不过,现在她可不敢当着这厮的面儿,叫出这个名字。不然,那边的架还未打完,恐怕自己这里也要开始了... “呵呵...没想到你们竟有如此之深的缘分。那,这么说来,朦晴上神倒还阴差阳错的救了妖王一命咯?” 听见陈一诺的话,百里不墨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他肯定是将陈一诺这句话给听进去了的。 见此情形,陈一诺赶紧趁热打铁,状似不经意的继续道。 “你想啊,当年要不是月天朦晴将莲华风谷大人封印在此,妖王你又如何能认识她呢?如果她没有被封印在这里,你们后面的这些故事,岂不是根本就不会发生了?说得难听点儿,妖王你能否活到今时今日,都还未知呢!是吧!我说这些,只是想与你闲聊罢了,并未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深层分析下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说完,陈一诺便不再言语,假意转头专心的看着远处缠斗在一起,不知道手上已经过了多少招的月天朦晴和莲花风谷。 但,她紧攥在身后的手,还是泄露了陈一诺此刻十分紧张的情绪。因为,她这一番话,确实是在棋行险招,她知道这百里不墨心里是对这莲花风谷有着特殊情感在的,而她不过是顺着这一段缘分的起因,给他捋了捋来龙去脉,前因后果罢了。 要是他的脑子能够转得过这个弯,那么,自己这策动他去劝架的计策,便成功了一大半,就看这百里变态能不能上道了。若换做是别人,陈一诺都不会觉得有这么紧张,可自己策反的对象,可是百里变态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所以,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说完这一番话,旁边的百里不墨还是依旧沉默着,没有任何言语 而他沉默的时间越久,陈一诺心里就越渐发毛了起来。 完蛋,要是策反不成,这厮反而恼羞成怒的上去动手帮着莲华风谷打月天朦晴,那自己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可是,除了这招,眼下,她也没了更好的招能使了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其实不过十来个呼吸的时长,陈一诺却觉得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一般。 她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睨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百里不墨。 就在陈一诺都已经做好了策反失败的心里打算之时,旁边的百里不墨的身形,却突然之间就动了起来。 见着他飞速移动的速度,陈一诺顿时就只觉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来了一般! 她连忙右手一挥,召出了随身的长剑,追着已经快要加入战局的百里不墨的身影,就奔了过去。 第四百五十二章 烦了 见势不对,陈一诺连忙召出早就准备好的长剑,然后提在手里就追着百里不墨的身形跟了上去。 完蛋,这厮该不会是真的被自己激怒了,要上去帮莲华风谷打月天朦晴吧。 惨了,惨了。 哎,自己这个猪队友,不能帮忙也就算了,还帮倒忙!! 算了,打就打吧。今日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决出个胜负来!不然,要是弄不死他们,就等着被他们弄死吧。 就在这四人就要大战爆发的缠斗在一起之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咻”的一声冲到了即将缠斗在一起的四人中间,然后浑身瞬间就爆发出了一道极为强悍的灵力冲击波,“磅”的一声就将已经凑到了一起的四人,给震散开来。 几人一时间来不及反应,霎时间就被朝着四个方向击飞了出去。 陈一诺在空中天旋地转的翻滚了好几圈之后,终于堪堪稳住了身形。 虽然这人没有用上几成功力,但,胸口翻腾的血气,还是提示着此人不弱的实力。陈一诺快速调息平复了翻涌的血气之后,她连忙定睛朝着刚刚的爆点中心看去。 这一瞧,对面映入眼帘的这个浑身上下都裹在黑色长袍斗篷里的人,瞬间就让陈一诺眉头紧蹙了起来。见着此人,她握剑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虽然他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在了黑色的斗篷里,可是,陈一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她颤抖着声线,有些不敢相信的叫出了一个寻觅已久的名字。 “莲华...无忧...” 听见这个名字,在场的所有人都先是将目光投向了说话的陈一诺,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站在几人中央的那个身着黑袍,被陈一诺叫出名字的莲华无忧。 而处于众人目光中心的莲华无忧,在听见陈一诺叫出自己的名字之后,亦是心下一动,似是放下了心理负担,又似是认命的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轻笑一声,就将遮住自己面貌的黑色斗篷给解了下来。 当看见了那一头雪白的发丝和妖孽到了极致的脸,印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测之时,陈一诺心下,顿时便是一阵五味杂陈。 莲华无忧转头冲着陈一诺轻轻笑笑,然后语调轻松的道。 “爱...一诺,我藏得如此严实,你怎的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呢?” 听见莲华无忧的话,陈一诺的脸上,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才能适宜表露在眼前这个情形之下。 “你...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你看,上次你来劝说我之后,我便好好的反思了自己的言行...” “所以,既然你反省了,那你为什么没有回魔界,而是来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妖界呢?你知不知道,我和朦晴上神找你找得有多辛苦,恐怕,你也是早就知晓了我们来了妖界的事吧。” 陈一诺的心里,莫名的就冲上来一股子怒气,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也没有理由冲着莲华无忧发火,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即使这些话听着,可能有些让莲华无忧难堪... 还好,陈一诺不知道当时在香榧阁打晕自己的人,就是莲华无忧,要是知道了,现下定然就不止是这般语言上的“讨伐”了。 可,莲华无忧还未开口回应陈一诺的话,另一个女声,就十分凌厉的插了进来。 “你又是那根葱,敢对我侄子指手画脚!他来妖界看我这个姑姑,难道还要你同意不成!” 莲华风谷的话,怼得陈一诺也是一脸懵神。 她怎么忘了这里还有莲华无忧的姑姑莲华风谷这号人物的存在呢,哎,完了,原想着还能靠莲华无忧缓和一下紧张的氛围,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又活生生的葬送了这个可以修复关系的大好时机。 哎,罢了,有些人,大概命里生来就是拿来与自己作对的吧。 听见莲华风谷的话,莲华无忧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心下虽然不高兴自己姑姑这样说陈一诺,但,他还是秉着晚辈该有的态度,冲着莲华风谷微微一笑道。 “姑姑莫要动怒,一诺不知实情,再者,她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才会只身前来妖界寻我。这么一份真情实意的友情,世上也是难寻啊。” “呵呵...友情...嗯,人家对你啊,确实是友情,一丝丝男女之情都没有的那种纯粹的友情!哼!呆子!真不知道你那父王母后是怎么教你的,好好的一个世间第一美男,怎的就教得如此死心眼儿又不知道变通!被人家给耍了还傻乎乎的替别人辩解,这是什么劳什子纯真难得的友情!啧...真是没救了。” “哎呀,姑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您好歹还是给我留点儿面子嘛。行了,行了,今日之事,就当做是侄儿的不是,搅扰了姑姑的清修,改日,我再寻了好酒,前来登门谢罪!” 陈一诺从未见过莲华无忧对谁这般的表露过小孩撒娇的一面,尤其是在见过他极具侵略性的那一面之后,再对比他眼下的这种样子,真的是会让人怀疑人生的表现。 见着莲华无忧如此模样,莲华风谷还是用眼神狠狠的剜了一眼对面的陈一诺。眼神里携带的,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蔑。 “哼,不要以为你几句话就能让我消了气,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她是谁了?嗬...这小贱蹄子,长得跟灵泉婉音一个模样,一看就知道是那个贱人和北辰啻曱的种!” “姑姑!!够了!!别再说了...再说,就烦了。” 先前的话,莲华无忧觉得自己服个软卖个乖,还尚且能够应对过去,但,方才莲华风谷的这番话听着,着实是让人觉得难以接受,莲华无忧的脸上,都已经出现了愠怒的神色。 现场好不容易稍稍缓和下来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 见势不对的陈一诺,连忙就想着说些什么打打圆场,可自己刚要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就被暴脾气上来的月天朦晴,给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嘿!你这人真有意思,人家两个小年轻的事,几时轮到你这老姑婆在这里指手画脚,叽叽歪歪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打理一下自己眼角的鱼尾纹吧!长舌毒妇!!” 第四百五十三章 谢谢你 月天朦晴的话音未落,一支凌厉的暗器,瞬间就自莲华风谷的袖间朝着月天朦晴的面门直射而来!! “小心!!” “小心!!” “小心!!” 三句小心,分别来自于陈一诺,莲华无忧以及...百里不墨.... 要说陈一诺和莲华无忧会说这两个字,算是清理之中的事,可百里不墨这句小心,却像是将了莲华风谷一军似的,让她瞬间愣在了当场。 几人的目光瞬间就朝着他望了过去,就连躲过暗器的月天朦晴都眼带诧异的将目光投向了他。 “好你个百里不墨,老娘如此帮你,你竟然还胳膊肘往外拐的关心起这个老妖婆来了?” 见着满脸愠怒的莲华风谷,百里不墨连忙飞身到了其身旁,拱手朝其赔了不是。 “风谷大人息怒,不墨,这也是为了报恩呐。” “报恩?我看你是来帮她找我报仇的吧!!” “不不,风谷大人请听不墨解释,虽然,当年您是被这月天朦晴封印在此的,可是,却也正因为如此,这才成就了大人你和我相遇的契机啊。” “谁特么在乎我跟你相遇的契机是因为谁啊!” 被百里不墨气得跳脚的莲华风谷,想也不想的就朝着百里不墨甩手就是一枚暗器丢了过去,还被百里不墨险险的避开了,这姑奶奶心里可就更气了! “真是气煞我也!我今日非要灭了你们这帮人不可,一个都别想逃!” 原来,这百里不墨刚刚冲上去看似要帮莲华风谷打月天朦晴,实则,这百里变态是被陈一诺成功策反了,是要上去帮月天朦晴解围的。可还未帮上手,就被赶来的莲华无忧给打断了。 “姑姑,您别生气了!既然今日月天朦晴上神来了妖界,倒不如,你们二位趁此机会冰释前嫌,朦晴上神也好解了您的封印,我就接您回魔界去啊。” “休想!!” “休想!!” 没想到莲华无忧的话音未落,就被这两个犟拐拐给一口回绝了。 冷静如莲华无忧,这两个暴脾气的女人一顿折腾,现下也是半点儿没辙的打算撒手不管,任由她们去闹了。 “走吧,弟媳,看来她们今日不打这一架,是不会消停的了,我们找个能喝酒闲聊的地方,坐着等她们打完了,再来替她们收尸吧。” 没想到,一向对长辈恭敬有加的莲华无忧,会说出这样的话。 要是莲华风谷知道先前这家伙当着百里不墨的面儿,称呼莲华风谷为风谷老妖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被莲华风谷当场将脖子给拧掉... 说着,莲华无忧还真的伸手拉着陈一诺,打算离开此处了。而没了阻拦的莲华风谷和月天朦晴二人,早就已经兵戎相见的继续缠斗在了一起。剩下一个不知道该如何规劝的百里不墨,独自风中凌乱... 陈一诺虽然不想离开此处,但她心里也是想找个机会好好问问莲华无忧为何要来这妖界,她转头看了看那边打得正凶的两人,心里猜测着,这两人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个上下来,哎,索性,也只当她们是许久没有活动筋骨,权当让她们练手了。 思及此,陈一诺便心下一横,扭头不再看那缠斗在一起的两人,任由莲华无忧将自己带到了身后这一大片白色花树的密林深处的一座简素的小院儿门口。 在此站定,陈一诺便开始四下打量,此处,清净雅致,门前一汪流动着的小溪,小溪上架着一座小巧玲珑的木质拱桥,这桥的跨度并不大,其实这小溪的宽度并没有达到需要一座桥的地步,但,上面架设了一座桥之后,此处,就多了一丝趣味感和雅致出来,所以,这桥跟眼圈这座小院儿搭配着,其实是加分的设置。 走过小桥,莲华无忧便轻车熟路的带着陈一诺推开了小院儿的大门,然后邀请她坐在了院子里的一张原木椅子上,自己则进了屋内,说是去端些茶点。 陈一诺四下打量着此处的摆设,院子里,并没有什么金贵的树木鸟雀,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唯一有点意外的地方,就是院子里的那架秋千了。这东西,看着根本就不像是莲华无忧住的地方会有的东西。可,它却偏偏十分突兀且孤独的立在了这座不大的院子左边靠近墙角的地方。 它的身上,没有什么别的装饰,但,从这木头上经常有人接触的地方得痕迹来看,不难看出这上面,经常有人坐在此处。 陈一诺起身走到了秋千的面前,然后矮身坐了上去,有以下没一下的开始摇晃起来。 从屋内端出一盘紫色浆果,和一盏清茶的莲华无忧见着坐在秋千上的陈一诺时,他先是一愣,然后便嘴角噙笑的走到了陈一诺的面前,将手里的浆果和茶盏放置在了秋千旁的一方原木矮几上。然后挨着陈一诺一起坐在了秋千上,并伸手递了杯清茶给她,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语的随着秋千的晃动,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 “你...” “你...”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呵呵...怎么以前没发现我俩之间有这种默契呢?” 莲华无忧语气轻松的打趣道,陈一诺亦是笑笑。 “是啊,以前没有发现这点呢。” “你是想问我,为何会突然来妖界是吗?” 听见莲华无忧的话,陈一诺先是一愣,随即转头看了看他,并没有说什么,也算是默认了他的这个问题。 “那你呢?为何会突然来妖界呢?” 没想到莲华无忧并没有回答关于他为什么要来魔界的问题,竟又反问了陈一诺为何会来妖界。 “为何?你难道不知道?” 陈一诺将手里的茶盏“咚”的一声放置在了矮几上,然后转头不再看他。 莲华无忧自然是察觉到了陈一诺已经渐渐升腾起来的怒气,心里也明白陈一诺来此是为何。 “冒这么大的险,就是为了寻我?” “不然呢?” “呵呵...谢谢你...” “谢我什么啊?” “谢谢你肯冒着生命危险,来此处寻我啊。” “嘁!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想你父王母后找我要人的时候,我没办法交代罢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名声不好 听见陈一诺的话,莲华无忧倒也不恼,只是淡淡的笑笑。 “呵呵...总归,还是惦记着我的嘛。”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惦记你。” “哎呀,我知道你最好了,我也细想过你那晚跟我讲过的话...” “我讲了什么话!?我说过让你来妖界这种话么?我说的是让你回魔界,不是让你来这里!!” “我知道...” “知道你还来?!你知不知道我和朦晴上神找你找得差点儿连命都搭进去了?!你在暗处看着我们为你这么着急,定然是偷着乐呢吧!” “呵呵...” “呵呵什么啊呵呵,走了也不知道跟我们告个别,一个人悄摸摸的就走了。你这样真的很自私诶,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啊!” “所以,我才说,谢谢你啊。” “啧!你真的...” “真的气死你了是吧!” “知道还说!” “嗯,好吧。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不辞而别了。” “哼,看在你认错态度还算好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你了。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继续呆在妖界么?你姑姑跟朦晴上神之间的恩怨,看来定然是不浅的。这下,你们家又多了一个反对你跟我们这帮人混迹在一起的人了,今后,你要是再跟我们一起,你父王母后再加上一个你姑姑,恐怕是要举魔界妖界之力,来凡界把我们通通灭了吧。” “哈哈,你是如何觉得我姑姑有这个能力可以策动妖界来反你们呢?” “因为百里变态啊!!” “嚯!我这前脚刚到这儿,就仿佛是听见了公主准备要讲我坏话啊!” 听见这个声音,陈一诺简直忍不住就当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家伙真的像个瘟神一样,走路半点儿没声,还哪儿哪儿都有他。 这人不请自入,还十分熟络的坐在了离着秋千五米远的那个原木凳上,手里还把玩着陈一诺刚刚给他的那颗兽丹,见着此物,陈一诺心下就忍不住一阵肉痛。 “我说你什么坏话了,这妖界姓百里的,又不止妖王你一人,您这,又何苦自动对号入座呢?” 陈一诺心里本就不痛快这家伙此前摆了她一道,先前嘛,还碍于自己尚未与月天朦晴会合,也没有找到莲华无忧,故此只好处处忍着他,现下,她来妖界的目地,已经全数达到了。不仅先与月天朦晴会合,甚至还找到了莲华无忧,没了后顾之忧,那她陈一诺还怕这百里变态个锤子!! 而听见陈一诺这满是火药味的话,百里不墨倒也不恼她,只是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瞄了一眼坐在她旁边的莲华无忧,然后状似不经意的道。 “呵呵,公主这话,说得好像也是半点儿没错呢。是吧,国师。” 国师!? 听见这个称谓,陈一诺后背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整个人下意识的就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要知道,自己上次就是着了那个神出鬼没的劳什子国师的道儿,还未来得及看清这国师的面目,就被其一掌给打晕了过去。 可是,当陈一诺转头看向身后,却发现身后竟然空无一人,连个影子都没有,哪儿来的国师啊! 难道是百里变态这厮故意唬她的!? 不对啊,他没有必要这样来虚晃一招,故意引起她的恐慌。 而现在在场的人,就只有他们三人,那么...除了自己和这百里变态,国师...就只能是... 坐在自己旁边的...莲华无忧...?! 这个发现,顿时就让陈一诺惊得直接从秋千上蹦了起来! 她先是看着眼神里满是看戏神情的百里不墨,随即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默不作声的莲华无忧,她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 “他嘴里说的国师...就是你!?” 听见陈一诺的话,莲华无忧先是看了那边翘着二郎腿打算看好戏的百里不墨一眼,随即便抬脚稳住了摇晃中的秋千,然后站起了身。他一脸坦然的看着陈一诺,心里虽然十分恼这百里不墨多嘴,但,他现在该做的,还是应该先稳住陈一诺即将崩溃的情绪。 “国师…是我,没错...” 听见莲华无忧亲口承认了这件事,陈一诺顿时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整个人瞬间倒退了两步。 看到她脸上受伤的表情,莲华无忧的心,就像是被陈一诺后退的这两步,给直接踩在了心上一般。疼,却又找不到可以止痛的良方。 但,他的心里尚且如此难受,受到真实伤害的陈一诺心里现下...就更不用说了... 自知理亏,一向是口舌伶俐的莲华无忧现下,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现场的气氛,一时间竟沉默了起来。 “所以,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来了妖界找你,你还是帮着别人来将我困住!?莲华无忧,你真的,好狠的心啊!我知道我对你不算好,可是,我却从未存过要害你的心呐!你究竟是有多么的铁石心肠,才能办到亲手将我打晕,然后将我交给了这个变态!!” 听见陈一诺骂自己变态,百里不墨也是满眼无辜的耸了耸肩,然后站起了身,十分无奈的双手一摊。 “公主啊,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儿一样,我的名声本就已经狼藉不堪,我是不紧要啦,可是你这...女人家的名声,要是坏了,传出去,可就不好了!再者,我不仅没有对你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还让你杀了我一个管事侍女泄愤呢!这也就不说了,她对公主你语出不敬,死在你手上,是抬举了她。可先前,你还烧毁了我一座奈何殿呢!我不也没说什么吗,是吧!”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简直连翻白眼的欲望都没有了。 “嚯!你这人还晓得名声不好这件事!?呵呵,你说的没错,你是没有对我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儿,因为,你这人本就禽兽不如!!” 话音未落,陈一诺的右手,便毫无预兆的滑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当仁不让之势,径直就朝着百里不墨的左边胸口刺了过去!! 眼见着陈一诺的剑尖就要刺入百里不墨的左胸,这人却不急不慌的立在原地,十分轻松的对着陈一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第四百五十五章 晚香赤锦花 “叮!!” 一阵仿佛是两块极其坚硬的金属撞击在一起的声响,顿时就响彻了整个小院儿!! 陈一诺定睛一看,就瞧见了百里不墨这厮的手上,竟然出现了一枚掌心大小的水滴状红色暗器,而自己的剑尖,就是抵在了这个看起来不过巴掌大小,不知道什么坚硬的材料做成的东西上。 一击不成,陈一诺倒也并不气累,而是顺势抽回了手中的长剑,然后将其在身侧舞出了一个凌厉的剑花,随即再次朝着百里不墨杀了过去。 而对面的百里不墨见状,亦是对手中的那枚暗器悄声催动咒语,将其瞬间变大成了一把两头都是锋利的刀刃把手却在中间的兵器! 这种陌生的兵器,陈一诺也是第一次见到,故此,她便转攻为守,将长剑横挡在了身前,“叮”的一声,一阵刺眼的火花闪过之后,两人便完成了二次交手,所站的身位也瞬间变换,各自站在了的对方刚刚所在的位置上。 两方交手,并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可当稳住身形的百里不墨看见陈一诺脸上突然出现的那抹戏谑的笑容之时,他的心下,顿时一沉,暗叫一声不好,正想调转身形将后背挪到一个安全的朝向。可脑子里的想法还未成形,百里不墨便只觉自己的左胸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随即只听得“呲啦”一声,胸口传来的剧痛,就变成了一股空荡荡的感觉,连疼痛,都瞬间消失不见了。 百里不墨难以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被人从身后洞穿,然后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就被掏走的心脏,现下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左胸,还在滴淌着墨绿色的血液... 撑着最后一口气的百里不墨,那双瞪得老大的湛蓝色眼睛,转头看见了手里还握着刚刚还在自己胸腔里跳动的心脏的莲华无忧。 “你...你们...” 他张得老大的嘴,原本还想说什么,可是,强撑着的一口气,已经不允许他将嘴里还未讲完的话说完,百里不墨手里的兵器便“哐当”一声落地,整个人也瞬间没了生气,“啪嗒”一声就脸面朝下的摔趴在了地上,几个呼吸之后,死相难看的百里不墨,就瞬间化为了一株没了根须的水滴状血红色花朵,浸泡在了墨绿色的汁液里。 看见莲华无忧手中的那枚只有拳头大小的心脏,再配合地上死得凄惨的百里不墨的尸体,这样的场景,虽然很不合时宜,但,陈一诺真的忍不住想仰天大笑起来! 她三步并并两步的奔到了莲华无忧的身前,兴奋至极的盯着他手中的心脏,笑着道。 “成功了!成功了!莲华无忧,我们成功了!!” 见着陈一诺这幅嘴角都要咧到太阳穴的开心模样,莲华无忧的嘴角,也不要自主的开始上扬了起来。 原来,早在莲华无忧动身来到妖界之前的那个夜晚,就已经悄悄的来找过陈一诺,并且告诉了她,可以给南宫言换心的方法,那时候,北辰矣蕤等人还在赤练山阎王殿与他们呈对峙状态,所以,为了掩人耳目,之后的一切,便是陈一诺演的戏,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羽拾秋都不知道她来妖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给南宫言找一颗可以替换他身体里现在这颗石头心的正常心脏。 这颗可以用来替换的心,定然是要完美无缺的。 而作为本体是晚香赤锦花的百里不墨的心脏,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供体了。 其实,原本,陈一诺是不同意莲华无忧这个计策的,因为,夺取另一个人的性命来换回南宫言的正常,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陈一诺如何也做不出来。 可是,当晓得了百里不墨此人,是个杀兄弑弟,尤其是他父王的渡劫失败都是他一手造成之后,陈一诺心里,就犹豫了,因为,这样一个残暴,而又变态到了极致的人存在于世上,根本就是天理不容的。 最重要的是,他杀死他父王和兄弟的原因,是因为他父王在位时,主张保持中立,不与任何一方结盟,连同他的那些兄弟也一样。 而这人的心思,就不一样了,他极力鼓动他父王去跟各界接洽,要是哪方出的条件高,那就答应跟哪方结盟。而实际上是,北辰矣蕤早就在暗中与他接洽过了,并许诺给了他丰厚的报酬。 但,因为他父王如何也不肯点头应允,他的那些兄弟也极力反对。这件事,就被搁置了下来。可是他早就拿了北辰矣蕤给他的“订金”,要是他父王仍旧不肯点头答应,那,以北辰矣蕤睚眦必报的个性,自己将来,恐怕是要被其四处追杀了。 所以,为了保命,这人,便动了杀兄弑父,铲除异己的念头。 这些事,莲华无忧又是如何知晓的呢?那就是因为他的姑姑,莲华风谷了。因为莲华风谷在此的原因,莲华无忧从小便时常跟着自己的父王来此看望她。但,因为这个封印是月天朦晴设下的,世上,除了她以外,便再无其他人能够解开,而月天朦晴要是死了,这莲华风谷就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了,所以,这么多年莲华赫罗虽然气愤,可是也不敢去找月天朦晴的茬儿。 这也是魔界自那次大战战败之后,便不再同意与北辰矣蕤联手再战的原因,因为,莲华风谷还相当于被控制在月天朦晴的手上,他们不是不想动,而是,不敢动。 刀剑无眼,万一动起手来,把月天朦晴弄死了,那莲华风谷岂不是只有在这里被关到老死。 所以,此次为了给南宫言拿到替换的心脏,莲华无忧在此前临走去找陈一诺之前,便先去找过了月天朦晴。其实,按理说,南宫言是自己的表弟,帮他换心,是自己这个表哥该做的,但,这也是一个能将自己姑姑解救出来的大好时机。故此,他才跟月天朦晴提出了这个条件。 条件就是,南宫言属于他们穹顶十二天的一员,而如果南宫言一直这样,势必也会对他掌管的冥界造成一定的影响,冥界一乱,世间就不要再想有太平日子过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前情 再加上当时,莲华无忧还救了月天朦晴一命,她就更没了能拒绝的理由。 但,她答应去解除封印,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除非莲华风谷打败她,那么,她月天朦晴就可以心甘情愿的替莲华风谷解了封印,还她自由。 毕竟,俩人当年,其实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深仇大恨,就是因为莲华风谷喜欢风天沙弥,而风天沙弥却又痴迷月天朦晴而已。说白了,这就是一段再常见不过的三角恋罢了。 原本月天朦晴对莲华风谷根本就没有什么仇恨,但,这莲华风谷就偏偏脑子一根筋,觉得风天沙弥不答应她的追求,就是因为中间杵了月天朦晴这个绊脚石,要是月天朦晴死了,自己就可以跟风天沙弥在一起了。 正巧,那个时候,爆发了天界大战,这两人就没干别的事,也没参与到其他的战斗中,这莲华风谷就缠着月天朦晴两人斗了个三天三夜,最后,还是月天朦晴技高一筹,制服了莲华风谷,要不是梵天舍木拦着,月天朦晴当时就已经将她一剑捅死了。 后来,为了梵天舍木那句,今日留一物他日好相见,月天朦晴也只好忍住了心里的怒气,转而将她封印在了此处。因为,当时要是月天朦晴真的杀了莲华风谷,那么他们就没了可以牵制魔界的筹码,而这只是感情纠纷的事,就变成了世仇了。 虽然,以常人的审美,像风天沙弥那种看起来缥缈又阴郁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吸引力。可是,偏偏这莲华风谷就是像着了魔一样,脑子一根筋的就是偏偏喜欢上了这个人。 好吧,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咱们也不好议论人家的喜好,但,你喜欢归喜欢,迁怒到别人身上,就没必要也不应该了吧。 不过在,这些,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 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月天朦晴动了感情,喜欢上了比自己小一辈的莲华无忧这件事,而是因为,她答应了莲华无忧的条件,需要找个借口去妖界罢了。而这件事,就只有陈一诺和月天朦晴以及莲华无忧三个人知道,尤其,当时羽拾秋又叫她们演戏,去套出雪倾尘的马脚。 两人便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的开始实施莲华无忧走的时候布下的这个计划。而他本人,为了取得百里不墨的信任,便先行一步来了妖界,也是算准了百里不墨应该会选在他父王渡劫之时动手。 先前莲华无忧在南宫言他们与北辰矣蕤发生冥界大战时,不是不在场么。其实,他不仅仅是回了魔界,还顺道去了趟妖界,本来当时的目地,只是打探妖界是否已经暗中与北辰矣蕤结成了联盟,却意外得知了百里不墨这厮已经与北辰矣蕤勾搭上了的消息。当然,那时这厮的还在极力游说他父王同意北辰矣蕤的联盟阶段。 后来莲华无忧再去之时,就正好赶上了百里不墨打算动手的时候。 当然,杀兄弑父这种事,莲华无忧肯定是不会参与的,他当时去了香榧阁,亮明了身份以后,这人便不出意外的开始拉拢他为自己办事,他之所以这么信任莲华无忧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莲华风谷。 为什么呢? 因为,在百里不墨小的时候,因为被自己大哥的母亲派来的一头豹子精追杀,逃命的时候,慌不择路,误闯进了莲华风谷的封印之地,而莲华风谷就在当时救下了他。这对从小就没有体会过人情冷暖的百里不墨来说,是极为震撼的一种情感冲击。 而他父亲的这种放任自己的各个夫人与小妾之间的明争暗斗的行为,也是造成了百里不墨现在这种性格的主要原因。所以,他对自己的兄弟父亲,也没有什么强烈的父子情,兄弟情。 所以,有了莲华风谷这层关系在,对于莲华无忧的出现,百里不墨才会如此丝毫不加怀疑的就对莲华无忧加以信任,就像他信任莲华风谷不会对自己不利一样的信任。 这事儿,说到底,莲华无忧他们还是有些理亏的,但,如果他们不杀了百里不墨,以这厮跟北辰矣蕤之间的关联,他是绝对不会放陈一诺走的,搞不好他早就已经通知了北辰矣蕤,告诉他陈一诺在自己的手上,现在,说不定北辰矣蕤大概已经在来妖界的路上了。 所以,拿到了心脏,他们现在就应该离开妖界才是。 莲华无忧从未见过陈一诺像现在这般开心的样子,他将手里的心脏,施了一个清洁术,然后用一只特殊的锦袋将其包裹了起来,递到了陈一诺的手上。 “你带着心脏先走,记住,回了凡界,第一时间就要找火天焱燁他们替表弟换心,免得夜长梦多。” 陈一诺望着手里并没有多少重量的心脏,然后又急切的看向了莲华无忧。 “我走了,那你呢?朦晴上神呢?” “我,你就别管了。我的身后,还有整个魔界撑腰,你先走,我会劝说月天朦晴和姑姑两人放下芥蒂,让月天朦晴将姑姑的封印结了,然后我就会带着姑姑回魔界。” “可是,你上次断翅与你父王母后决裂了亲子关系,你现在又回去,他们...” “你放心,我将姑姑救回去这件事,本就是大功一件,再加上,我又是我父王母后的独子,再是气我先前的不孝举动,时间过去这么久,他们也应该原谅我了。” “可是...” “好了,别再可是了!快走,一刻也不要停留。” “莲华无忧...” “好啦好啦,不要用这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我,你知道我...行了,有什么话,就等我回去再说吧。” 听见莲华无忧的话,陈一诺立马就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你回了魔界之后,还会来凡界看我们?” “嗯!那是当然!我表弟和表弟媳都在那儿,如何,我也会来看看你们的。” “好,这是你说的,你可不能食言哦!” “我莲华无忧什么时候食言过呢?”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心下虽然仍旧怀有不安与迟疑,但,时间不等人,这颗好不容易得来的心脏,必须得尽快送回凡界,让南宫言换上才是。 第四百五十七章 她喜欢 思及此,陈一诺便硬着头皮咬咬牙,说服自己一定要自私这一回,不然,就辜负了莲华无忧的这一番苦心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陈一诺便不再犹豫。 她很想去跟月天朦晴道个别,可是她与莲华风谷现下打得正凶,自己去了,反而会分散她的注意力。 “莲华无忧,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何事?你说!” “月天朦晴....” “呵呵,你不必说,我也知道的,你放心,我用我的性命保证,必定会让她安全回来的。” “莲华无忧...” 如此心思通透之人,陈一诺还未说出自己心里话,他便晓得了下文,这样知心的朋友,她陈一诺...真是何德何能... “好啦,好啦,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的。” “不是...我还想说,不仅仅是朦晴上神,还有你,也一定要平安...” “哎呀,好了好了,啰嗦,快走,快走。你回去最多不过半天时间,我们就会回来了。” 说着,莲华无忧便推着陈一诺走到了小院儿外,过了原木拱桥,然后走到了一片稍微开阔点的空地上,陈一诺刚刚站定身形,莲华无忧便催促着她赶紧结印布阵。 没办法,陈一诺就只好将那袋子放在了自己随身的海纳八宝袋里。 随即将双手竖立于胸前,然后快速结起了印记。 陈一诺结印的过程中,莲华无忧便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片刻都不曾挪开过眼神。 眼前这个丝毫不见脂粉气,却一眼就能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给吸引力了过去的女子。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是真的喜欢她了呢?是她突如其来的掉进自己练功的寒潭之时,还是...瞥见她坐在窗台边欣赏花儿的样子呢? 哎,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可是,自己虽然有心想让她留在魔界,甚至不惜将一生只有一次的大婚,都给了她,却奈何...仍旧是架不住一个她喜欢... 是了,她喜欢。 无论自己再怎么想要自私的打算将她留下,从表弟的出现便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这点,自己当时就知道,余生...在感情这条路上,是与陈一诺无望了... 因为,她看南宫言的那种眼神,就好像自己现在看她的这种眼神,是一样的。 心无旁骛,虽然,现在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在提及男女之情,也不可能逾越道德的那条鸿沟。 更何况,陈一诺对自己,从来就没有表露过半丝男女之情的那种想法,是自己一直一念执着的不肯放下。 虽然,他从来都自认为不是一个心善之人,可是,他就偏偏想将自己的善良,全部给她。 成全她和南宫言,也好断了自己的念想。 因为,他知道陈一诺跟自己在一起,是不会开心的。 所以,既然,自己已经不能如愿,那么,何不让她成全。 此次,冒险来妖界拿心,也是自己想最后再帮他们一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陈一诺刚刚那样发自内心的笑过了,所以,辛苦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能见到她的开心一笑,虽然不是为了他,但,这也值了。 或许,会有人觉得他这样痴痴傻傻的为他人做嫁衣很傻,但,人生漫长一辈子,枯燥乏味,按部就班的每日过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尤其是对他们这种修仙之人来说,时间,就更加的漫长难熬。 他承认,自己是有些赌气的成分在里面,也有些叛逆的情绪在里面。 但,经历了这些事以后,自己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至少,他有些理解父王母后当年的一些身不由己和纠葛,也能明白一个人无论你先前是有多么的能耐,多么的不可一世,在更加强悍的力量面前,你就什么也不是,在这些比你强大的人面前,你的身份,你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所以,刚刚跟陈一诺承诺的事情里面,关于带莲华风谷回魔界请罪这件事,其实也算是真的。 只是...能不能受到自己父王母后的原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在莲华无忧愣神之际,陈一诺就已经将印记结好了。 现下的她,已经站在了阵眼的中央位置,正一脸犹豫的看着莲华无忧。 品出她情绪里的犹豫,莲华无忧立即就从自己的沉思里清醒了过来,他连忙开口催促着陈一诺。 “怎么了?快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莲华无忧,你现在就去劝说朦晴上神,请她解除了你姑姑的封印,然后我们一起走吧。我们杀了百里不墨,妖界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将你们留在这里,不是叫你们等死吗?” “傻丫头!百里不墨在妖界,若不是靠着一些雷霆手段镇压,以及家族联姻,你认为谁会认他这个杀兄弑父得来的妖王之位!?” “话虽如此,可是,这人再是不耻,好歹也是妖界的人,如果他们硬要以妖界与各界之间的关系来说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呀莲华无忧!” 陈一诺越说,心里就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你说的这些,我早就想好退路了。” “退路!?莲华无忧,你真觉得我有这么好骗么?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退路可言?!” “九皇子百里海棠,便是我的退路!!” “百里海棠!?” “嗯!好了,这里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快走。时间不等人,早一日将表弟恢复正常,你也能重新看到希望。” “可是...” “行了,别墨迹了。走,快走,迟了...” “轰隆!!” 莲华无忧嘴里的话还未说完,灰蒙的天空之中,就传来了一道振聋发聩的巨响! 陈一诺与莲华无忧连忙抬眼望去,就瞧见了一个极为眼熟的身影,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梼杌!!!”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西天诸神,这阵仗,一看就是来打群架的。 这厮的眼力极好,隔着老远,就瞧见了站在阵眼中间的陈一诺。 “湫湫表妹!!我来了!!” 这声音大得,起码几百里之外都能听见。 见势不对的莲华无忧连忙转头对陈一诺说道。 “一诺,快走!!” 第四百五十八章 命运二字 说着,还不等陈一诺撤销手中已经结好的印记,莲华无忧便朝着她祭出了一掌,迫使她将手中最后的一道印记完成。 “莲华....” 陈一诺惊恐的眼神,以及嘴里还未来得及喊出的名字,全数伴随着一道刺眼的白光,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面前的景色再次出现了万花齐放的模样,可陈一诺却是再无半点儿想要欣赏的心思,她心急如焚的想要撤销传送阵,可是,这里面无论她如何的结印,灵力都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反应,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一诺的心情,也已经荡到了谷底。 完了...一切都完了... 果然,百里不墨这厮,在先前就已经通知了北辰矣蕤,所以,梼杌才会带着那么大一群人前来妖界,这幅兴师动众的模样。恐怕没有一场大战,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再加上她和莲华无忧刚刚才将百里不墨给杀了,抛开来者不善的魔界众人不说,仅仅是妖界新王被杀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妖界追杀他们一辈子了。虽然临走的时候,莲华无忧说他已经想好了退路,叫她不必担心,可是... 就算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即使百里不墨是个极度不堪的人,可,他再是不堪,人家也该是由他妖界的人来惩治,什么时候轮到他莲华无忧和一个落魄的天界公主来“替天行道”呢?更何况,他们还是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号,来完成了自己的私心。 思及此,陈一诺后悔万分,又无可奈何的跌坐了下去,如果,莲华无忧和月天朦晴有个什么闪失,那么...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本来,此事,只是她和南宫言的私事,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插手的。可是...自己扭不过莲华无忧的坚持,也无法劝说月天朦晴放弃自己承诺了莲华无忧要还他救命之恩的事。 时间回到自己给青见立衣冠冢的那一夜,路上,她们因为怕有水天澜湮等人的耳目在,所以,一路上,嘴上说着是月天朦晴动了凡心喜欢上了莲华无忧,可实际上,两人用弥音入耳,已经不知道来回争执了多少次了。 陈一诺一再的劝说月天朦晴不要参与其中,这件事本来就跟她没什么关系,可是,这月天朦晴却一再坚持,无论陈一诺怎样劝说,她都始终无动于衷。尤其是后来,她明目张胆的跟羽拾秋他们提出要去妖界找莲华无忧,陈一诺都急死了,可,她又不能在羽拾秋几人的面前表露出来,万一他们知道了计划,定然是不会同意他们去冒这个险的。 可是,看着南宫言一直这样下去,对于陈一诺来说,却也是另一种煎熬。而让莲华无忧看着陈一诺和南宫言一直这样,对他来说,又是另一种煎熬… 后来,她到了妖界,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就认出了百里不墨就是她要找的晚香赤锦花,一路上,她都在与其周旋,尽量不要露出马脚,原本她的打算,是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再伺机行动。 可就在自己被迷晕过去再次醒来打算逃走之际,在后退之时触碰到的那个冰凉的身体,让她瞬间就明白了身后之人,便是先她们一步来了妖界的莲华无忧。之后,在暗中,莲华无忧有来找过她,让她想办法将百里不墨带到莲华风谷的地界,也正好解决月天朦晴和莲华风谷之间的恩怨,将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处理之后,大家就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可不曾想,他们的计划虽然完美,但,还是出了预料之中的岔子。 陈一诺现在心乱如麻,自己已经走了有一个时辰了,在妖界来说,就是已经过了一个月。 颓废的意志,让陈一诺生出了些许恍惚。 她突然开始怀疑,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和本来不相干的一些人,陷入这样麻烦的一个漩涡里呢? 人生在世,除却男情女爱,除却名利权势,为什么就不能简简单单的活着呢? 此刻,她突然有些开始怀念,当年在承前村的街头流浪的日子,那时虽然日子过得极苦,可却苦得纯粹,每日只管自己温饱,无需惦念太多。她回想起在不知酒楼的后门僻静处,那时的跑堂小二青见,偷偷塞给她的红烧蹄髈,还有他们坐在破庙前的石桥上,青见问她,有关于未来的想象,而自己则是呲着塞满了肉丝儿的牙,兴冲冲的告诉他,自己长大了想去开间客栈,名字,就叫庆此生,还说要把跑趟领班的位置,留给青见。 还要跟不知先生挖来他的掌勺大厨,这样,自己就天天都有现成的红烧蹄髈吃了。 可是,想象,理想,都是完美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自那以后,自己就再也没吃过青见给她的红烧蹄髈,也再没见过那个满是阳光的少年郎。 命运,就是这样,你明明觉得自己有能力去改变,可是,你自认为的改变,自认为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到头来却发现,其实,一切,都仍旧逃不过命运二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跌坐在地上陷入回忆里的陈一诺,却是连半点儿想要回过神来的意志都没有,两行清冷的眼泪,缓缓的划过了陈一诺素净的脸颊,滴落在了身后远去的时空隧道里,然后消失不见。 直到,眼前的景色,变成了一片苍白,盛开的花儿,也渐渐的消失不见,一束白光,照的让人睁不开眼。 紧接着,一阵突如其来的悬空感,顿时就将陈一诺从回忆里拉回了现实。她连忙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收拾好了一切的情绪,开始准备着陆。 白的亮光结束之后,眼前出现的景色,竟然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云顶小院儿。 这让陈一诺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次,着陆的地点,终于不再是陈一诺讨厌的水潭或者大海了。 只是,她心里的庆幸还未高兴过三秒,院子里齐刷刷站立着的一群人,让她心里的庆幸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然后盯着底下将她注视着的众人,嘴里结结巴巴的吐出了几个字。 “怎么...怎么会是你们!!” 第四百五十九章 是桃之夭夭 院子里的人,不是别人,真是当时在羽拾秋的海底水府里,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的那帮人。只是独独不见南宫言,而且,云顶小院的屋子里,竟然不知何时的从里面长出了一株花开得正茂的桃树。 可是,现下,陈一诺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细想这些变化。 让陈一诺最为在意的是,这帮人的酒,按理说,没个万儿八千年,是不可能会醒的,可是,依照凡界一天,妖界一年的时间来换算,自己在妖界待了,也就不过是一两天的时间,再加上传送阵来回需要的时长,自己顶多也就才离开凡界不到一天吧,这帮人竟然就这么一个个清醒无比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说实话,这让陈一诺有一种深深的上当受骗的感觉... 见着陈一诺满脸惊讶的安全落地,羽拾秋连忙就堆满了笑容的迎了上去。 “呀!我们诺诺果然长大了,现在,都已经是可以单独操作传送阵,来回于各界之间的高手了。我可真是太骄傲了,诺...” “啪!!” 羽拾秋嘴里的话还未讲完,就被陈一诺伸手就是一巴掌给打断了,在场的众人顿时就是一阵面面相觑。 “好玩吗?!好笑吗?!” 被陈一诺一巴掌给扇懵了的羽拾秋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陈一诺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以前他从未见过的那种认真的生气。 捂着被煽疼的脸颊,羽拾秋满脸委屈的转头看着陈一诺道。 “诺诺...怎么了呀...我这不是夸你呢么...” “你到底是在自以为是什么?故意装醉骗我,让我没得选的只好一个人去了妖界,而这原因就只是为了让我去锻炼胆识?羽拾秋,我告诉你,这么多年来,我经历过的所有事情,早就已经让我成熟得不能再成熟了,我不需要你再来夸奖我,我不需要!不需要!!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的幼稚举动,现在已经害死了莲华无忧和朦晴上神了!!” “什么!?” 听见陈一诺的话,在场的人都惊讶无比。 焚天舍木连忙走上前来,有些焦急的询问起了详情。 “一诺仙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说着,陈一诺便再也抑制不住的彻底情绪崩溃,整个人瞬间跌坐在了地上,然后开始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其实,她是在后悔刚刚不该伸手打羽拾秋这一巴掌,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也确实是为了她好。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陈一诺和月天朦晴以及莲华无忧三人手上握着的,却是另一个惊心动魄的剧本。根本就不是像他们想象的这样轻松愉快,像是去旅行一般的过程。 闻声赶来的君笙,刚刚踏进小院儿,就见着了跪坐在地上,哭得伤伤心心的陈一诺,她心下一惊的连忙走上前去,矮身蹲在了陈一诺的身边,焦急的询问道。 “一诺,怎么了这是?你不是去妖界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见君笙的声音,陈一诺崩溃的情绪,瞬间便像是漂浮在汪洋大海里的人,抓住了一截可以暂时栖身的浮木一般,她转身紧紧的将脸埋进了君笙的臂弯里,然后开始放声大哭。 “呜...呜...君笙...我害死了莲华无忧....还有...还有...朦晴上神...” “啊!?怎么会这样呢?一诺,你先别哭了,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么多人,大家也好一起想办法啊!” “是呀,是呀,诺诺,别哭了。” 陈一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稍稍稳住了气息,她连忙从海纳八宝袋里,掏出了莲华无忧用一只锦袋装好了的百里不墨的心脏,然后递到了羽拾秋的手上。 感受到掌心里这并没有多少重量的袋子,羽拾秋却顿时心下一沉。他转头与其他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就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了锦袋。 当见到里面那颗新鲜无比,只有拳头大小的心脏之时。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倒抽一口冷气,就连一向稳重的火天焱燁,都瞬间眉头紧蹙了起来。 他上前一步,伸手从羽拾秋的掌心里,接过了那颗心脏,然后不发一语的就拿着心脏,进了屋子里。 正在伤心头上的陈一诺,也并没有下细的去注意火天焱燁拿着那颗心脏去哪儿了。 “一诺,好了,快起来,地上凉,有话咱们起来再说。” 君笙扶着仿佛失神一般的陈一诺,自地上站起了身。 只是,这边才将将站稳身形,那边房门紧闭的屋内,就“嗡”的一声极速爆发了一道刺眼的蓝色光亮。 这突如其来的刺眼亮光,让众人不得不抬手遮住了双眼,待到感觉蓝色光线渐渐消失以后,众人便缓缓放下了遮住双眼的手。 只是,眼前的景象,也是看得大家都愣住了。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漫天飞舞的桃花,见着这些桃花,羽拾秋暗叫一声不好,就急急忙忙的冲进了屋内。 见着他如此惊慌的模样,陈一诺顿时便嗅出了其中的不寻常。 她连忙挣脱了君笙想拉住她的手,在君笙的惊呼声中,跟在羽拾秋的身后,就冲了进去。 “一诺!不要!”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陈一诺已经率先冲了进去。 君笙跟在后面也想一起进去,可身后晚来一步的降魔尺,却伸手拽住了她。 “都这样了,你觉得,你还瞒得住她什么吗?罢了,由着她去了。” 君笙愣愣的转头看向了面无表情的降魔尺,知道他的话,定然是有一定的道理在里面的,她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再次关上的房门,然后轻叹一口气,转身就出了院子,继续回去照顾昏迷不醒的墨无殇去了。 院子里剩下的众人,一时间,也是变得沉默了起来。 大家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屋内的人,从里面出来。 只有这满院儿飞舞的桃花,像是在诉说着花开花落,世事无常的无可奈何。 屋内,陈一诺小心翼翼的踏脚走进了这个明明十分熟悉,现下,却又觉得十分陌生的地方。 第四百六十章 挽救 屋内的一切陈列摆设,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这屋内的各个角落里,却是自卧房里穿墙而过的长出了许许多多的桃枝,而这满是花苞的桃枝,现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的开花,凋落,然后离开枝头,盘旋飞舞之后,就坠地成了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的烟尘... 见着如此情形,陈一诺的心里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盈上了心头。 她十分机械的强迫着自己迈开双腿,朝着桃枝散发出来的源头,也就是里间的卧室,走了进去。 跨进门槛,陈一诺怯怯的抬头,就瞧见了仰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胸口处...长出了一枝手腕粗细的桃树枝的南宫言... 而他的身边,此刻,火天焱燁正在朝着自己刚刚拿出来的那颗心脏,在其上方快速的结着印记。 很显然,这是要为南宫言换心。 陈一诺心下一阵吃惊,直接愣在了当场。 她惊讶的点,除了南宫言现在的这幅模样以外,就是火天焱燁现在的举动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带回来的这颗心脏,就是拿来给南宫言替换的呢? 见着她一脸懵神,站在一旁的羽拾秋,便伸手拉着她,将她带出了卧室,留下火天焱燁一人在里面,专心的开始准备给南宫言替换心脏的事宜。 出了卧室,羽拾秋拉着陈一诺,坐在了她十分熟悉的摇椅上,这,曾经是陈一诺最喜欢跟南宫言待在一起的地方。 羽拾秋自然是知道她现在心里定然是满满的疑惑,他轻叹一声之后,便落座在了陈一诺的旁边。 “我知道,你肯定是十分疑惑现在的一切。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你与莲华无忧以及月天朦晴三人要去妖界替师兄找心替换的事。”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失神的眼眸里,瞬间就亮起了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知晓她心里现在定然是又气又急,又难以置信,羽拾秋还是出言安抚着她。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陈一诺看了他一眼,然后强压下自己心里已经升腾起来的怒火,耐着性子打算听羽拾秋把事情讲下去。 “你知道我们是如何知晓的吗?因为朦晴上神的表现,真的太过反常了。一个数万年的孤寂都能坦然自在的度过的传奇女子,怎么可能会突然对一个只见过一面,还是个比自己小上数万岁,且算是敌对之子的人,产生什么一见钟情的情绪呢?换做是别人,我也许会信,可是,这个人不是别人,是朦晴上神,所以,我们是如何也不相信的。” “所以,你就故意放任我们俩在你们眼前演戏?” “也不是放任,是我们知道你们做事定然是有分寸的,过多加以干涉,反而不好。” “那你们在海底水府里醉酒,也是为了故意放我走?” “是啊,我知道,你也许是考虑过,此去可能会出现一些你们难以应付的事,所以,你是真的想让我参与进你们的计划里来,但,我也是想给你一个独立锻炼的机会。所以,这才伙同其他几天,上演了一出醉酒记。” “你真的...哎,我知道,我们三个人秘密计划的这件事,瞒着你们,确实是有些欠考虑,但,这也是不想让他们跟着涉险,还有就是,凡界这么多的老百姓,不能离开你们的保护...” “这些我们都知道,你也别急,其实,你们要去妖界替师兄找供体的事,莲华无忧早就告诉过我了。” “什么!!?” 听见他这句话,陈一诺气得直接就从椅子上“噌”的站起了身。 “诺诺,你先别着急,你听我说啊。其实,我也早就透露过,我对妖界的事,是知情的。你难道忘了么?我曾说过,那儿的生活,多姿多彩,女妖又个个儿都美艳绝伦,生活节奏也慢,还没有打打杀杀...”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瞬间就犹如大梦初醒一般,突然回想起来,先前在海底水府的时候,羽拾秋听闻她要去妖界找莲华无忧,就说过这样一番话,而当时自己并未在意那么多,只当他是纯粹好玩贪耍,再者,一个男人,去有趣的地方消遣,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所以,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羽拾秋会早就知晓他们的真正计划这件事。 见着她满脸的难以置信,眼里盛满了五味杂陈的神色。羽拾秋知道这件事带给她的打击,定然是不小的。所以,要给她时间来消化接受。 “你别担心,我们早就暗中布置好了一切,只是百里不墨这人心思颇深,如果不能抓住一个他走神的瞬间,将其一举拿下,这心,是如何也不能弄到手的。相信,你也知道,这世上,只有他这一颗晚香赤锦花的心,才能与师兄的身体相匹配。实际上,从师兄出事开始,我和莲华无忧,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了。只是,那时还没有成功的把握,我们也不想就这么告诉你,让你白白的有了期盼,万一事情不成功,就让你原本有了一丝希望的心,再次受到沉重的打击。所以,没有等到全部的事情都有了万无一失的把握,莲华无忧也不会将事情告知于你。”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心里,该生出什么情绪了。只是觉得双腿无力,整个人又跌坐回了摇椅上。 “你知道这桃树,是从何而来吗?” 陈一诺失神的摇了摇头,她现在已经深深的体会到先前领悟到的命运两个字,有时候,你觉得你已经跳脱出来了,可实际上,你仍旧还活在已经安排好的轨迹上,被一条无形的线,拉扯着,或为别人的傀儡,或为自己的风筝... “这棵桃树,是当年石神东令则替师兄换心的时候,在里面放进去的一截桃枝。” “桃枝!?” 听见羽拾秋的话,陈一诺只觉自己拿的仿佛跟他们是两个剧本的内容一般,明明经历的事情都是相同的,可是,事情的内里真相,却根本就不同。 “嗯,这截桃枝,可是东令则上神对你和师兄两人这段感情所做的极大挽救措施了。” “挽救!?” 第四百六十一章 是眼泪 “嗯!你大概是没有听说过石头开花这件事吧,因为,人们的印象中,石头,总是坚硬刻板,不可轻易改变的东西,除了附着在其身上生长的青苔,其内里,是如何也不可能开出花儿来的。” “可是,这跟东令则上神挽救我们的感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就是他的用心良苦所在了,那截桃枝,是可以让师兄那颗石头心,变成一颗有血有肉有感情得活物的重要关键所在。桃树的寓意,红灿灿的桃花、丰满鲜美的桃实、青葱茂盛的桃叶来比对新婚夫妇美好的青春,祝福他们的爱情象桃花般绚丽,桃树般长青。简而言之,就是说,若师兄对你还有感情在的话,那么,久了这棵桃树,就会开始发芽抽枝,然后赋予那颗石头心,真正的生命力,慢慢的,师兄也会再次变回拥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而他对你的感情,也会一如既往的情深似海...” “情深似海...” “是,情深似海。可是,这里面,却出了一个岔子。导致原本只会包裹住师兄心脏的桃枝,却不知为何突然开始疯长,在你走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就变成了现在你看到的这幅模样,梵天舍木上神说,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他接触到了什么刺激到桃枝生长的东西。” “刺激到...它生长的东西...” 陈一诺突然回想起枫闲来凡界看望妃良的那个晚上,南宫言带着自己回到了这里,那个时候,他的表现,是真的有些反常。也不能说是反常,是与他换心之后的行为相比,是有些不一样的。具体哪里不一样,陈一诺也说不上来。 只是,后来两人发生了争吵,自己当时还哭了... 哭了... 对了!!她想起来了,当时,南宫言见着她哭,还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接了一滴眼泪,然后放进嘴里品尝...之后,他便突然捂着左边胸口,感觉无比难受,随即便在自己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中,身形有些狼狈的离开了现场。 莫非...就是自己的那滴眼泪... “眼泪...是眼泪...” 听见陈一诺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羽拾秋先是眉头一蹙,随即便意识到了陈一诺嘴里说出的“眼泪”二字,是何意思。 “难怪了...如果说他接触过你伤心至极的眼泪,那么,这桃枝受到了极为强烈的情感刺激,便会加速生长,以至于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怎么...怎么会这样...那,那南宫言还有救么?!他身体里的桃枝,都已经长成了现在这幅繁茂的样子,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南宫言...没救了...” “无妨,好在,你回来得及时,百里不墨的这颗心脏,正好可以替换下来这颗已经开繁了的桃树。替换成功以后,师兄就能变回正常的样子,今后,你也不必再偷偷以泪洗面了,我们也能像以前一样...” “嘭!!!” 羽拾秋嘴里的话还未讲完,院外就传来了一道振聋发聩的轰然巨响!!羽拾秋下意识的便挡在了陈一诺的身前,然后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口,把陈一诺严严实实的给保护了起来。 这巨大的声响,震得陈一诺和羽拾秋两人的胸口都忍不住一阵血气翻涌。 但,顾不得强行压下去的血气还在喉头泛起腥甜,巨响声刚刚落平,陈一诺和羽拾秋两人便不约而同的拔腿就往卧室里冲了进去。 当看见里面虽然口吐鲜血,但却仍旧双眼紧闭,专心致志的在为南宫言换心的火天焱燁,羽拾秋和陈一诺便快速上前,想也不想的就朝着火天焱燁的身后祭出一掌,替他输入了补给的灵力。 换心,本就是一个极耗灵力的大工程,再加上方才的巨响造成的冲击力,这定然是让火天焱燁这本来就灵力消耗过度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抵抗。 “焱燁上神,你还好吗?!实在不行的话,就放弃吧!” 陈一诺也看出了火天焱燁是在强撑着,因为,原来桃树栖身的那颗石头心,已经被连根取出,里面看着,就像是一根根已经长出血管的经脉一般,瞧着让人触目惊心。真的很难想象,南宫言平日里,究竟是如何忍受这种痛苦的。 现在,他的左边胸腔的破洞处,已经安置进去了自己刚刚带回来的那颗百里不墨的心脏。只是,这心脏上,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并且,已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缓缓跳动了起来,很显然,这已经是到了十分紧要的巩固关头。 可是,虽然这边的心脏连接情势喜人,火天焱燁脸上苍白的神色,却是瞧着极为渗人。 陈一诺实在是不忍心再继续下去,万一,治好了一个南宫言,却搭上了一个火天焱燁,岂不是得不偿失。 但,火天焱燁却不管陈一诺的劝阻,一言不发的仍旧变换着手中结印的姿势,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你出去,帮忙...这里,别管!” 说着,就抬手挥开了陈一诺搭在他后背上替他补充灵力的手。 而此时,门外的院子里,已经出来了清晰的打斗之声,陈一诺心下一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事儿都凑到一堆儿来了。 被拒绝甚至是被火天焱燁叫出这里的陈一诺,虽然心下十分的焦急,但,她知道,若是现在强行去打断火天焱燁的术法,那么,他们在场的四人都不要想活了。别的不说,就是这印记被强行撤销时的冲击力,就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强扭不过,陈一诺也只好咬咬牙,她朝着羽拾秋递去了一个万事慎重的表情,转身便召出长剑奔出房门。 刚刚一打开屋门,陈一诺便瞥见了一枚寒光闪闪的暗器,“咻”的一声擦着自己的左脸,以极快的速度飞逝而过,虽然这暗器来势极快,但陈一诺还是瞧见了上面透着五彩之色显示着它是被喂了剧毒的狠辣暗器之相。 还好,这暗器没有划破自己的皮肤,否则,要是破了一点儿皮,沾染上了这五彩之色的毒素,自己恐怕,早就命丧当场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咎由自取 避过险情,陈一诺提着手中的长剑便直接杀到了已经混乱一片的院子里,在吵杂的人群中,陈一诺一眼就瞧见了那个身形巨大的瘟殤梼杌。 见他在此,陈一诺立马就心下一沉。 完了,既然这货都已经追到凡界来了,那么...莲华无忧和月天朦晴岂不是... 再一细看,这些人里面,除了几个西天诸神,还有一个极为眼熟的女人,素九秋! 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还没死,那日冥界一战,此后,这人便销声匿迹了,陈一诺原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她不仅没死,还搭上了北辰矣蕤这条线,妥妥的给人家当起了走狗。 哼,还真是好笑。 只是,现在已经来不及细想了,陈一诺手持长剑脚尖轻点地面,“噌”的一声便飞跃到了人群里。临走,她还不忘反手将屋门给带上,顺便布下了一道结界,防止有人偷袭。 陈一诺的剑锋,直指人群里最为显眼的那个目标梼杌,眼见着她的长剑就要一剑刺穿这厮的后背,一根熟悉的墨绿色长棍,却在此时突然出现在了陈一诺的面前,打了一个猝不及防,这让陈一诺不得不改变招式,立马抬剑格挡! “噹!!” 清脆的兵器碰撞之声,让在场的众人都瞬间愣了愣神,随即,在场的人员便集体动了起来! 大家的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陈一诺! “一诺仙子,快走啊!!” 焚天舍木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传了过来,虽然陈一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叫自己快走,可是,听见他语气里少有的焦急,陈一诺便知道事情定然是十分紧要,思及此,陈一诺便抬手挥退了挡剑的素九秋,转而脚尖轻点地面,随即一个向后翻身腾跃,就落脚在了刚刚自己布下结界的房门前。 她刚刚站稳身形,就瞧见了院子里打成了一片的两群人,瞬间就分开成了两派,各自回到了各自的阵营。 陈一诺现在心下莫名觉得十分慌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等下打起来,你什么都不要管,回屋里去,这里有我们!无论出了什么事,听见什么响动,都不要出来!!” 就在陈一诺觉得心下慌乱之际,一个熟悉的声线,利用弥音入耳十分快速的给她交代了这些话。 陈一诺十分惊诧的将眼神落在了拿着一柄赤红色长剑御在身前格挡的日天葵戬,这人,她还从未与他有过什么交谈,所以,现下他突然用弥音入耳给自己交代这些话,陈一诺还是十分惊讶的。 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现在如此的如临大敌,但,听他们的话,准是没错的。思及此,陈一诺抬手便打算解除封印,然后进屋去。 不是她怕事,而是,现在不是逞强装能的时候,厉害如穹顶十二天的他们都如此重视,自己一个三脚猫,只要保证不拖他们后腿就是万幸了。 可自己手上结印的动作还未成行,一枚暗器“咻”的一声便擦着陈一诺的手臂直直的打在了身后的门前的结界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这回,陈一诺总算是看清了暗器的来源,哈,竟然是素九秋那个妖艳的贱货。当年她被南宫言斩掉的那只手,现在已经完全长出来了。气得陈一诺立马就想再次给她斩断,这女人,别的本事没有,这种苟且偷生的技巧,倒是多得一匹。 既然你不让我走,那么,我倒要看看,今日,究竟是谁会血溅当场!! “呵呵...九秋夫人,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惹人嫌啊!” 听见陈一诺的话,素九秋的脸上虽然有些愠怒,但还是强行忍下了脾性,丰润的嘴唇扯出了一抹艳丽的微笑,她看着陈一诺阴阳怪气的道。 “你这话说得,就好像你不惹人嫌似的...” “啪!!” “额呀!!” 素九秋嘴里的话音未落,就被站在她旁边的梼杌,反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当场就将她扇倒在地,刚刚还噙着微笑的嘴角,现下,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 “你是个什么东西!!” “表妹岂是你能随意辱骂的!” “再有下次!!” “决不轻饶!!” 化为人形的梼杌那颗脑袋上一前一后的两张脸,一嘴一句的呵斥了刚刚出言讥讽陈一诺的素九秋。 哎,说来,这人也是可怜,原本该是清清澈澈过一生的人,现在竟然沦落到了如此地步。一个梼杌都能对其轻则呼来喝去,重则动手打骂。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完完全全就可以不用参与到这些事里面来的。是她自己不甘现状,心魔丛生,为了一件本来就是错误的事,一步步错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就好比现在,虽然她被梼杌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可是,她却连半声都不敢吭,抬手随便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素九秋便挣扎着站起了身,卑躬屈膝的冲着梼杌低头认着错。 “是是,是我的错,我不该嘴贱侮辱了长公主,少主息怒,少主息怒!” 啧,见着她如此低眉顺眼的模样,陈一诺简直是没眼再看。 虽然,像素九秋这样的花神,不是天生的上神,属于后天修炼成了仙,只不过凡界称谓,一般都称呼她们为花神。说起来,她们的地位,在仙界来说,并不是很高,只是比一般的精怪兽王要高出一阶罢了。 所以,她们大多数都喜欢找一些各界领头的人物嫁了,以她们的身份,配一方之王,虽然算不上门当户对,但也是不差的对象了。毕竟是掌管一物之首,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就像南宫言的母亲彼岸花神南宫红馥一般,她和帝释天之间的感情,就撇开了任何利益,纯粹就是为了感情而已。 故此,眼下见着素九秋一个堂堂的万菊花神,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也可谓是让人十分惋惜的,虽然,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言归正传,被梼杌训斥一顿后,素九秋便灰溜溜的转身走到了人群的最后面,捂着被扇疼的脸,独自咬牙强撑着让自己站立在此处。 “表妹,你别跟这贱人一般见识哈,表哥已经替你教训过她了,嘴里不干净,就该受此惩罚。” 第四百六十三章 恍如隔世般 他的话,听得陈一诺后背直起鸡皮疙瘩。 “闭嘴!!谁是你表妹!” “你看看你,叫你不要动手的,这下好了,表妹生气了!” “我做什么还用得着你干涉么!闭嘴!!” “凭什么叫我闭嘴,她也是我的表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表妹!!表妹本就讨厌我们动粗,你偏偏就要这么粗鲁!” “这老妖婆出言讥讽我表妹,我教训她怎么了!” “蠢货!咱们可是堂堂的天界太子爷,教训一个老妖婆,还用得着自己出手!?真是自降身段,没脑子!!” “说谁没脑子呢!” “说你呢!!” 这二货梼杌,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两张脸再次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嫌弃的吵了起来。 陈一诺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对面自己跟自己吵了起来的梼杌,转身便不想再理他,打算先走再说。可就在此时,一个极为耳熟的声音,却在陈一诺转身的瞬间叫住了她。 “小侄女儿,先别急着走啊。你的朋友你都不要了吗?竟然撇下为你和南宫言出生入死的他们,自己就先开溜了,啧啧,这种事,我以为只有我能做的出来呢,没想到小侄女儿你竟能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做到如此决绝的地步呢!” 兕重楼!! 这个光是听见就很想让人动手海扁他一顿的声音,除了兕重楼这个杀千刀的,也真的没谁了!! 闻声,陈一诺便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然后迅速转身,光是听见此人的声音就已经快速蓄满的怒气值,却在见到此人手里抓着的那个浑身是血的人之时,手里攥紧的长剑,“哐当”一声,便瞬间掉落在地。 “朦晴...上神...” 没错,兕重楼手里抓着的那个人,正是当时她走的时候,还在与莲华风谷斗得正凶的月天朦晴。陈一诺焦急的眼神又在人群中寻找着莲华无忧的身影,可是,却连他的一点儿影子都没有找到。 而对面的兕重楼在发现陈一诺四下寻找的眼神之后,嘴角立即就浮现了一抹戏谑的笑容。 “呵呵...你是在找你的老相好无忧太子么?哦,关于这个啊,他倒是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什么...莲华无忧怎么会有话,让这兕重楼带给自己呢? 见着陈一诺眉头紧锁的样子,兕重楼脸上的笑意,不由得逐渐扩大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也别急,是好话。嗯...我该从何说起呢?那就先从你当日撇下他们独自走后的事开始说起吧。哎呀,那日,我们到了妖界,远远的见着了你和无忧太子站在林子里,正想跟你打个招呼叙叙旧,可你是真的没礼貌啊,竟然见着我们来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先走了。更甚的,你竟然是独自一人离去,没有叫上舍命助你的无忧太子和朦晴上神。哎,你是不知道啊。我去了以后,见着这月天朦晴与无忧太子的姑姑,竟然缠斗甚凶,我这么好心的人,自然是要上去帮忙劝架的啊。况且,无忧太子的姑姑看起来,明显是不敌朦晴上神的。你知道的,我这人,最是看不惯恃强凌弱了。再加上,你叔父与现任魔界神君莲华赫罗陛下,是世交的好友。若你叔父在场,定然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莲华赫罗陛下的妹妹,受人欺负的。故此,我们便出手帮了无忧太子的姑姑。” 这厮阴阳怪气的调调,听得陈一诺简直想当场将就把这人给撕了!! 一帮臭不要脸的狗东西,明明就是一群人上去围殴月天朦晴,竟然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说是要帮莲华风谷的忙!!天下真的再无这种又做舔狗,又做走狗做到如此地步的灾贼了!! 见陈一诺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这人仿佛更加得意似的。 还故意将手中昏迷不醒的月天朦晴给用力一个提拉,就把她聋拉在胸前的脑袋,往后甩立了起来,无力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当陈一诺见着月天朦晴那张原本柔美白皙的脸蛋,此刻竟然变得血肉模糊一片,一道狰狞的伤口,将她的嘴角划出了一道像是笑裂开到鬓角的诡异笑容一般的凄惨模样,陈一诺紧攥成拳头的手,瞬间就将指甲掐进了肉里。 她的周身,也渐渐的凝聚起了一股劈啪作响,势头渐强的赤金色闪电! 见势不对的梵天舍木几人连忙回头一看,便瞧见了陈一诺的周身,已经不知何时的穿上了那套满是符文的金色甲胄,此刻周身散发的电芒,已经渐渐的将她从地面上凭空升起,乍一瞧去,陈一诺整个人就像是沐浴在一团爆炸当中的赤金色闪电中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她这是已经进入了战斗模式。只是,没有人知道她现在身上的甲胄里泛出的隐隐血红,其实并不是这身盔甲该有的正常颜色,而是...在陈一诺走火入魔的时候,才会出现的颜色... 而见识过陈一诺这幅样子的兕重楼和梼杌却是再熟悉不过了,要知道,当陈一诺进入了这种状态,可是连北辰矣蕤在她手上都讨不到什么便宜去的! 就在陈一诺的双眼仅剩的一丝清明就要完全被猩红之色晕染之时,一个恍如隔世的声线,突然就从陈一诺的身后,传了出来。 “陈一诺!” 这是...南宫言的声音!! 听见这声低唤,已经离地两米高的陈一诺周身的电芒,瞬间就消失不见,眼里逐渐浓烈的猩红之色,也在慢慢的消退当中,人也缓缓的落在了地上。 房门 “吱呀...” 打开了,里面站立着的浅蓝色身影在瞥见陈一诺设下的这道结界之时,根本就没当回事的直接抬手一挥,便轻易的撤去了陈一诺的结界。 要知道,陈一诺会的所有本事,可都是他一手调教的。除却了一些复杂的印记,有着陈一诺独特的手法,他不能轻易解开以外,其他常规的,根本就形同虚设一般。 见着里面鲜活,而眼神里又重新盛了坚定目光的南宫言,陈一诺的眼里,顿时就涌上了两行热泪... “南宫...南宫言...” 陈一诺试探性的叫出了这个让自己魂牵梦萦了几百年的名字,她的心,都是颤抖的。 第四百六十四章 重逢 听见陈一诺叫出他的名字,南宫言先是轻声笑笑,随即便假装正经的轻咳两声道。 “不过是几十年未叫,怎么,这就忘记该如何称呼我了?” 南宫言听着语气平淡,又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声线,这恍若隔世的语调,顿时就让陈一诺眼眶里盈满的热泪,顷刻间尽数滚落而出。 “夫...夫君...” 这声久违的“夫君”,让两个人的情绪,瞬间都到达了一个极致的顶点。 这一刻,世间所有的痛苦烦恼,仿佛都消失不见了一般。南宫言大步上前,一把就将陈一诺给揽进了怀里。两人仿佛劫后余生一般的紧紧拥抱在一起,虽然,现在这个场景,这样的举动,十分的不合时宜,但,没有经历过他们之间的这种相爱相见却被迫不记得那种悸动的情感的人,是无法理解他们心里现下这种情难自禁的。 陈一诺毫无形象的趴在南宫言的怀里,开始嚎啕大哭。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独自苦撑过来的难熬日子里,陈一诺从来就没有跟谁诉过苦,说过累。 她早就做好了要一辈子都这样下去的打算,也做好了要一直面对一个没有感情的南宫言的打算。她根本就不敢去幻想,南宫言会有像现在这般,将自己再次拥进怀里的举动。 现在的一切,真的太不真实了。 南宫言感受到怀里人儿浑身都在轻轻的颤抖着,他忍不住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好了,我回来了。今后的任何一条路,你都不会是一个人去走。” 说着,南宫言便坚定的伸手拉住了陈一诺微凉的小手,然后将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儿,从自己的胸前捧了起来。 听见南宫言仿佛承诺一般的话语,陈一诺心下也是一暖。她极力的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然后主动离开了南宫言的怀抱。 刚刚的情难自禁,是情有可原。但,自己不能一直这样在大家的面前哭哭啼啼,跟南宫言秀着恩爱。要知道,月天朦晴还在兕重楼的手上提着生死未卜,莲华无忧下落不明… 他们怎么可以在这里情情爱爱呢? 见着陈一诺还未等自己出言安慰,竟主动收拾好了情绪,拉着他一起站在了梵天舍木几人的身后,与他们一同面对着对面来势汹汹的兕重楼一帮人。南宫言也是十分感叹,陈一诺成长了许多。 而羽拾秋和火天焱燁,却久久不见他们从房间里出来,想必,也是因为两人加急了帮南宫言换心的速度,所以导致灵力消耗过度,现下,定然还在里面调息着吧。 现场的局面,又再次从恋人相逢的感人场面,再次回到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中。 尤其是对面的兕重楼,在见着南宫言和陈一诺这出合颈鸳鸯令人感动的重逢戏码之时,脸上的戏谑之色,就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啧啧啧!真是好一出鸳鸯合颈,令人动人的感人戏码呀。见着你们如此恩爱,叔父我,也是为你高兴的。只是,你瞧瞧你们的幸福,可都是建立在像月天朦晴和无忧太子这般为你们白白牺牲得人的痛苦之上的,难道,你们的心里,真的能够心安理得么?” 听见兕重楼的话,陈一诺的脸色,顿时就更加凝重了起来。她正想出言反击,却被站在旁边的南宫言紧了紧手心。她会意,便压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等着南宫言出面来解决此事,她相信,南宫言的处理方法,定然是比自己要好的。 南宫言轻轻的松开了她的手,然后往前站了一步,随即便拱手朝着面前的梵天舍木几人行了一个大礼。 “南宫言,在此多谢各位给予我们夫妻二人无私的帮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见他如此举动,陈一诺也连忙拱手朝着几人行了一个大礼。 以梵天舍木为首的几人见状,连忙摆了摆手。 “大家都是朋友,何须言谢。再者,换做是我们出了这样的事,想必,你们夫妻二人愿意付出的帮助,定然是不会比我们这点儿绵薄之力少的。” 见着南宫言一帮人竟然直接忽略了他的话,自顾自的就开始客套寒暄了起来。 对面的兕重楼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 “你们这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们的同伴还在我的手上,你们竟然不闻不问!呵呵...还有脸说什么恩情,在老子的眼里看来,你们根本就是...” “降魔尺!!就是现在!!!” 兕重楼嘴里的话还未喊完,就被陈一诺这声突兀的大喊给打断了,就在他被打断的思维空白了两秒之后,就只觉一道白光划过了眼前,随即自己提着月天朦晴的右手一空,兕重楼暗叫一声不好。 可是,等他反应过来,那道白光却已经落脚在了陈一诺的身侧,然后将刚刚从兕重楼手中救下的月天朦晴给轻手轻脚的交给了陈一诺。 这道白光,便是从一开始便潜伏在院墙外的降魔尺,从刚刚开始,陈一诺便与他沟通好了,待到时机成熟之时,让他设法救下月天朦晴,本来,降魔尺是想趁着陈一诺走火入魔开始炸场子的时候,再动手,却不曾想,南宫言竟然在这个时候以正常的形态出现了。也算是化解了一个潜在的麻烦,因为,陈一诺一旦走火入魔,虽然是十分厉害,但,除了南宫言以外,就没有谁能够降得住她了。所以,这也算是棋行险招。 人救回来之后,陈一诺立马就伸手探了探月天朦晴的鼻息,在感觉到她尚有一丝微弱的呼吸之后,陈一诺连忙示意降魔尺。 “快,人还有救。先帮我把她抱进屋内,我来替她治伤。” 听见陈一诺的话,降魔立即尺点了点头,然后便伸手将月天朦晴一把打横抱起,往屋内行去,陈一诺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屋内。 屋外的人,依旧呈对峙之姿,只是,这下兕重楼的手上,没了可以要挟他们的筹码。说话的底气,恐怕也不敢再这么拽得跟王二五八万一样了吧。 屋内,降魔尺将月天朦晴放置在软榻上之后,就嘱咐陈一诺好好替月天朦晴治伤,外面的任何事情,她都不要再去管,随即便转身出了房。 有了他们这帮人在,陈一诺心下是安定的。 第四百六十五章 没资格 因为,南宫言恢复正常了,再加上梵天舍木,日天葵戬,地天荼郇,焰摩天陀虞,南宫言,以及降魔尺在,这世上,能撼动这几人的,怕是还未出现。 所以,陈一诺便静下了心来,开始着手替月天朦晴检查伤势。 首先要清理的,是她脸上这道狰狞的毁容之伤。 见着这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陈一诺的心里,就一股无名之火忍不住的想往上窜。 也不知道是哪个短命小苦瓜,居然舍得对如此柔美的月天朦晴下此狠手。陈一诺猜测,这道伤口,定然是莲华风谷那个老对头的“杰作”! 因为,男人一般动手,都是指着要害打,只有怀着嫉妒之心的女人,才会搞这种花样出来。 陈一诺压制着心里的怒火,先是替月天朦晴施了一个清洁术,替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再替她检查了身体的情况,发现她身上除了大大小小的十几道剑刃伤以外,内里的伤势却更加触目惊心,她的内脏,不仅仅是全部移位,而是各个脏器都已经被震裂了,腹腔里全是积血,要不是她靠着一股意志力在强撑着,这口微弱的气息,早就消失了。 见着犹如破布娃娃一般的月天朦晴,陈一诺忍不住的开始鼻头泛酸,心里的愧疚之感简直就快要将她溺死。 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在月天朦晴的衣衫上,然后晕染开来。就像陈一诺此刻的心里的伤感一样,让人难以收拾。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陈一诺嘴里低低的呢喃着,虽然她知道,现在说什么对不起,都是无用的,只是,无论有没有用,她除了能说对不起,别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是,现下并不是哀伤自责的时候。 陈一诺抬手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然后深吸一口气,调整了情绪。 开始稳定下来,着手替月天朦晴治起了伤。 而门外,成对峙之势的两派人马,现下正处在一个十分紧张的局势下。但,兕重楼那边没了月天朦晴这个人质在手上,现下的气势,显然已经大不如先前了。 可是,这鸭子死了嘴壳子硬的本性,还是在的。 “南宫言,呵呵,好久不见呐。啧,你这气色,瞧着不错呀!怎么样,别人的心,用着可还舒坦?” 兕重楼满脸戏谑的出言讽刺着南宫言,这厮可能是忘了,南宫言会有这次的劫难,他根本就是罪魁祸首,现下没了筹码在身,居然还敢出言消遣南宫言。只能说,这人是真的不怕死。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的脸上,显得一派波澜不兴,仿佛对于他的话,置若罔闻一般。只是云淡风轻的将右手一挥,一把闪着幽蓝之色的长剑,就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在大家还在愣神之际,南宫言就以快得出现残影的速度,提着长剑就朝着对面的兕重楼杀了过去! 这不过是一个呼吸之间发生的事,快得让兕重楼连掏出赤炎剑都来不及,南宫言的剑锋就已到身前,他只得是快速侧身躲避,可仍旧是听得“呲啦”一道布匹破裂的声响,随即左臂处便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刺痛! 他虽然险险的躲开了致命的杀招,但仍旧是被南宫言给一剑切破了手臂。而且,显然他并不想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一剑刺空,横扫而来的第二招,就已经到了他的喉头! 他脖子上的皮肤,都已经能感受到旧识剑传来的冰凉触感,以及渴望鲜血的凌厉杀气! 电光火石间,兕重楼情急之下只得伸手拽过离着自己最近的一个人,然后将其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噗呲!!”,一道血花飞溅之后,被他拉来挡剑的那个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南宫言手里的长剑,一剑斩下了头颅。 且,这一剑断头之后,南宫言手中的旧识竟然没有要停歇的势头,横扫之姿半分没有停留的仍旧追着兕重楼的喉头切了过去。 这样杀气重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南宫言,是在场的所有人以前从未见过的。现场见了血,愣住的众人这才醒过神来,两派人马瞬间又再次缠斗在了一起。混乱的战局,飞溅的血花,身边之人传来的惨叫之声,已经预示着眼下的这场硬战,是不可能再避免伤亡的了。 如果说以前的时候,他们这八天还存着今日留一物他日好相见的善意念头,没有对这些人起过灭绝的杀心,那么今日,南宫言出手的势头,就已经表明了他们的底线已经一再被兕重楼等人突破,现下,已然没了再留一物好相见的必要了。 毕竟,对于贪得无厌的人,除了死路一条之外,根本就不配拥有其他的出路!! 这种混战的场面,仿佛让人回到了三万年前的天界大战之时的场景。只是,战场变了,可参战的人员,却没有什么质地上的改变。 三万年前,南宫言的父亲他们选择了封印这帮人,给了他们改过自新,在被封印的日子里,好好顿悟的机会,可是,这帮人不仅没有顿悟,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开始打起了其他地方的主意。 所以,有了自己父亲的前车之鉴,南宫言已经不想再选择他父亲走过的那条路了。 血,渐渐的让地面湿滑了起来,兕重楼那方二十几号人,对上南宫言这边的六个人,愣是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眼见着自己这边的人手在不断的减少,不断的倒下,兕重楼与梼杌对视一眼后,便决定先撤再说。于是,两人就开始边打边退的准备开溜。可奈何梼杌这厮的目标太大,再加上,能够拉来挡剑的人已经越来越少,面对已经杀红了眼的南宫言等人,他们今日能够逃生的机会,仿佛越发的渺茫了起来。 兕重楼的后背已经渐渐的开始泛凉,完了,今日,恐怕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可恨自己还未上得天界,如今就要含恨而终了! 原来,因为元始大帝尚在之时,就已经下过咒,兕重楼永生永世都不得入天界一步,所以,上次北辰矣蕤一伙人败走赤练山时,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撤回天界,说直白点,是他根本就没有资格上去天界,这么长的时间,他实际上一直都躲在妖界里潜伏着。 第四百六十六章 梼杌之死 因为,北辰矣蕤早就料到陈一诺为了给南宫言换心,就一定会来妖界找百里不墨。而他们只需要等到陈一诺拿走了百里不墨的心脏之后,再来坐收渔翁之利便是!! 事实证明,北辰矣蕤一如既往的高瞻远瞩,是正确的。他们如愿以偿的逮住了落单的月天朦晴,以及叛逆巨婴莲华无忧,还顺便做了一个人情,将封印在那里几万年的莲华风谷给他们送回了魔界。 如此一来,对于妖界来说,他们出手帮忙解决了杀掉妖界新王的罪魁祸首,又帮魔界接回了莲华无忧和莲华风谷,这可是一个天大的人情啊!! 不管妖界承不承认百里不墨这个变态是他们的王,就面子上来说,肯定是要给的。 而魔界,就更不用说了,现下,莲华无忧以及莲华风谷都被送回了魔界,莲华赫罗就没了半点儿后顾之忧,要从新与北辰矣蕤联手,这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难怪这帮人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抓着被他们打得只剩一口气在的月天朦晴来凡界这直接上门挑衅,原来是手上有了新的盟友,这趟是炫耀示威来了。只是,他们也低估了南宫言几个人的实力。原本只想示威的举动,现下就变成了逃命要紧的局面了。 面前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兕重楼的身前,已经只剩一个身形高大的梼杌,在前方替他被动的挡下南宫言几人的杀招了。更甚的,其实梼杌现在更加恼怒的是不服兕重楼这厮将自己当做了挡剑的盾牌,而不是冲在自己身前帮他挡剑! 所以,这两人一边退,还能听见梼杌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这缩头乌龟,还不来替本太子挡剑,竟然敢让本太子做你的肉盾,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回头我就禀告父王,让他废了你!!” 听见梼杌的声声咒骂以及威胁,原本就不甘屈就于梼杌两父子之下的兕重楼的眼里,立马就闪过了一道阴郁之色,尤其是见着梼杌现下正对着自己剑尖的后背,兕重楼握着赤炎剑的手,瞬间就紧了紧。 而梼杌后脑勺上的那张脸,立马就看穿了兕重楼的意图。 “兕重楼!!你想干什么!!” 听见这声爆喝!就连南宫言等人都瞬间愣了愣。但,已经杀心上头的兕重楼,现下对于梼杌嘴里的警告,完全充耳不闻,他带着满是杀意的眼神,抬头睨了一眼梼杌之后,手中的赤炎剑瞬间就“噗呲”一声,直直的插进了梼杌的后背,长剑,贯胸而过。 “额!!啊!!!” “额!!啊!!!” 两道一模一样的惨叫声,回响在了云顶小院儿的上空,这恐怕,是梼杌身上的这两张脸,唯一一次同步了的声音吧,可惜,这是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 看着贯胸而过的赤红色长剑,梼杌两张难以置信的脸,眼神里透露的,都是满满的不甘心,尤其是他后脑勺正对着兕重楼的那张脸,嘴里呲出来的獠牙,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将兕重楼拆吃入腹一般!! 可奈何,赤炎剑刺穿了他的心肺,再加上这剑上喂有剧毒,能让伤口的血流速度加快,以及见血封喉的让人瞬间窒息,所以,这在世间蹦跶了数万年的梼杌很快就咽了气,巨大的身形,也轰然倒地。 北辰矣蕤大概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唯一的儿子,会死在所谓的自己人手上吧。 梼杌一死,兕重楼便趁着南宫言等人还在愣神之际,瞬间开溜跑路,留下几个尚且还在血泊之中苟延残喘的西天众神,绝望的躺在地上等死。 这场血战,没想到会以这种戏剧的结尾收场。 南宫言本来还想再追,可梵天舍木却拦下了他。 “穷寇莫追,他杀了北辰矣蕤唯一的儿子,今后,不用我们动手,这人,也活不了多久了。” 听见梵天舍木的话,南宫言握着旧识剑柄的手,这才稍稍松了松。 地上躺着等死的人,都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地天荼郇一番清查之后,立即就眉头紧蹙的走到南宫言和梵天舍木的面前说道。 “还跑了一个!” “嗯?还跑了一个?” “对,就是那个差点儿用暗器伤着陈一诺的女人!” 听见地天荼郇的话,梵天舍木倒也并没有太在意。 “无妨,跑了就跑了,正好,留个活口回去给北辰矣蕤报丧!!毕竟,唯一的儿子死了,还是死在自己的人手上这件天大的喜事,总得有人通知他不是!!” 也无怪乎梵天舍木会如此狠绝,因为北辰矣蕤这厮是真的太坏,坏得太没有底线了。 听完他们的对话,南宫言仍旧不发一语,只是抬手一挥清理掉了现场的血污以及尸体后,就转身准备回去屋内看看陈一诺治疗月天朦晴的情况。 屋外的打斗声渐渐平息,陈一诺心里,还在忐忑着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战局。 直到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朝着自己缓步走近,陈一诺悬吊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但她并没有转头去看他,因为现下,她正处在替月天朦晴修复碎裂的内脏得紧要关头,丝毫不能分神。 而走进来的南宫言,以及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其他几人,自然也是晓得这一点。所以,大家都十分默契的没有说话。全都屏息凝神的盯着陈一诺,然后观察着月天朦晴脸色的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内静谧得落针可闻。 陈一诺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豆大的汗珠。原本就素净的小脸,现下也变得越发的苍白了起来。 见着她如此模样,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替她注入补给的灵力。 因为,陈一诺和月天朦晴两人身上现在流动着的灵力,是平衡稳定的,说白了,就是陈一诺其实是在利用七窍玲珑心的再生能力,在帮助月天朦晴修复体内受损严重的内脏。 只是,因为月天朦晴的伤势过重,而初次尝试利用七窍玲珑心救人的陈一诺,实际操作起来,也十分的吃力。 但,现在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要想撤手终止,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云开见青天 而这时,屋内总算是调息好了灵力的羽拾秋和火天焱燁两人,也正好踏出了卧室的房门。 当见着大家一副脸色凝重的样子,再细瞧陈一诺和月天朦晴两人此刻的情形,羽拾秋与火天焱燁两人不由得眉头紧锁的对视了一眼。 但,他们都十分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是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几人的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一诺的冷汗都已经将身上的衣衫给湿透了。跪得笔直的单薄身形,也开始摇摇晃晃了起来。 这个修复月天朦晴内伤的工程,真的实在是太浩大了。要不是陈一诺有七窍玲珑心在强行补给灵力,陈一诺现在恐怕早就因为透支灵力而魂飞魄散了。只是,因为月天朦晴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难以修复的,并不是散裂的内脏,而是因为月天朦晴上次被风天沙弥打伤的地方,导致了灵力溃散。后来虽然得到了莲华无忧的魔神之心的帮助,可是,因为月天朦晴的身份特殊,她是属于先天的神,并不是属于后天修炼而成的仙,所以,莲华无忧的魔神之心,只能算是帮她弥补了一下亏损。 这个旧伤,其实一直都在。 此次,因为遭受了更重的伤势,原本的那道旧伤,就像是被揭掉了遮住灵力溃散处的疤一般,甚至扯出了更大的漏洞,导致月天朦晴的伤势更加的严重。 眼下,陈一诺已经帮她输入了起码能装满整个云顶小院儿的灵力,可依旧降不过那道伤口泄露的速度。虽然陈一诺也有在一边注入灵力,一边试图修复那个破洞,可是,修补伤口的速度太慢,而灵力泄露的速度太快,这就是陈一诺觉得治疗起来最为吃力的地方。 在场的人,也都看出了这一点。 尤其是南宫言,他深知,再这样耗下去,不仅仅是救不了月天朦晴,就连陈一诺都要搭进去。 于是,他便转身出了门去。 大家自然也懂他的意思,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出了门去。 走到院子里后,南宫言便设下了一个画地为牢术,防止屋内的陈一诺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 “大家都知道月天朦晴上神现下的情况不容乐观,在这样消耗下去,不仅仅是救不了她,更甚的...还会搭上陈一诺的命。” “世侄的意思是...” 梵天舍木紧锁的眉头,也透露了他现在心情的忐忑。 “让陈一诺放弃...放弃继续救治...月天朦晴...” “你胡说什么?!她会变成现在的样子,究竟是因为谁,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地天荼郇显然是十分不同意南宫言的说法,他的脾性直接,说话也不是那么婉转好听,但,却是直击关键,一针见血。 “我知道,朦晴上神的恩情,是我一辈子也还不起的。可是,理智点来说,北辰矣蕤以及水天澜湮等人还在虎视眈眈...” “说的都是什么废话!!那你说,放弃了月天朦晴,那她掌管的月亮,要怎么办?去哪儿找个神来顶替!?月亮一旦失去控制,那么世间的潮汐,日夜更替,就会收到影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意味着,我们不仅仅是会失去月天朦晴,日天葵戬上神,焰摩天陀虞上神,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这点你明白么!?一旦昼夜更替,日升月落发生了变化,你知道这对于整个世界来说,会带来什么样的灭顶之灾么!?” “那么,请问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 “我!!” “陈一诺身体里的七窍玲珑心,其根本最重要的作用是什么,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们这薄情寡义的夫妻俩,忘恩负义的想要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荼郇!” “世伯,无妨。” 梵天舍木本来还想提醒地天荼郇不要这么极端,可南宫言却摇头表示没事。 现场的情势,又再次僵持住了。可是,时间不等人... 就在大家为了这个问题焦头烂额,不知所措之时,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顷刻间就从屋内激射而出。众人下意识的就抬手遮挡。 待到金色的光亮消散,南宫言便立即撤销了画地为牢术,三步并两步的就冲进了屋内! 当看清里面的情形时,大家都傻眼了。 只见屋内原本一人躺卧,一人跪立的情势,变成了两人面对面相对着盘腿而坐,被一团金色的祥云托裹到了屋内的半空之中。 原本脸色苍白的陈一诺,现下竟然变得脸色红润,连同被她救治的月天朦晴的脸色,现下都已经比之先前要好太多了。 众人心下一喜,看来,刚刚的灵力透支,仿佛是激发了陈一诺身体里的七窍玲珑心的某种潜能,这让原本该是因为灵力透支而死的陈一诺,不仅没死,反而因为这个潜能的激活,获得了功力上更高层次的提升,身体里的灵力储备量,已经是原来的两倍。 细看之下,甚至会发现陈一诺的脸色,都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相比以前的素净秀丽,现下她的五官轮廓,仿佛都变得更加饱满富有活力了起来。这让她本就绝色的容貌,变得更加的富有了韵味。 见此情形,大家原本紧绷的神经,悬吊在胸口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大家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之后,就各自找了一个可以坐下来休息的地方,安心的等待着上方的两人结束治疗,恢复正常。 外面的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今日一整天,大家都是处在一个精神紧绷的状态下,先是陈一诺带着百里不墨的心只身一人回来,然后就是给南宫言换心,紧接着就经历了一场与兕重楼等人的恶战,再到方才见势不对的时候,大家的一番不知如何是好的商议。 再到现在仿佛拨开云雾见晴天般的剧情翻转,总体来说,今日,真是过得太刺激了。 而且,相对与南宫言和羽拾秋以及地天荼郇这三个小辈,梵天舍木,日天葵戬,焰摩天陀虞,以及不怎么表露情绪的火天焱燁几人,倒是显得有些觉得兴奋,这样紧张又充实的日子,仿佛是给他们枯燥乏味的生活,增加了许多乐趣一般。 第四百六十八章 出去! 时间过去良久,陈一诺与月天朦晴两人周身的灵力波动,也逐渐趋于平稳。 月天朦晴身上的那个伤口破洞,也慢慢的修补规整。泄露灵力的地方补好,这就意味着月天朦晴将不再需要陈一诺的帮助,自己就可以运气调理了。 等待的过程中,大家都觉得有些无聊。 “诶,你们说,这北辰矣蕤知道自己儿子死了,他是会去撕了兕重楼还是会迁怒于我们?” 梵天舍木这人,真的是生了颗八卦的心,人家哪儿哪儿的趣闻轶事都喜欢去多句嘴。 “嗬...以这人睚眦必报的性格,我想,今后,不仅仅是兕重楼那厮了,我们恐怕也会成为北辰矣蕤的报复对象吧。” 日天葵戬语调淡淡的接话道,听见他的话,众人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应该在这人攒足了实力来找我们报复的时候,做点儿什么吧?” 焰摩天陀虞摸了摸下巴,然后提议道。 “千防万防,都难保一个万一,就像今日,纵使此处有如此厚度的防护罩,他们不也照样轻松突破了么。所以,与其被动的等着他找上门来寻仇,倒不如,我们前去会会他。总合,这样一直牵扯着的局面,实在是让人觉得不爽。” 梵天舍木心直口快的道出了自己的看法,众人听后一阵附和。 “诶,对了。水天澜湮那帮人,最近如何没有动静了呢?” “嗨,指不定猫在哪儿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呢。我估计,他们是想等着我们与北辰矣蕤斗了个两败俱伤之后,他们就好来捡个渔翁之利吧。” “嗬,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撒网的那块儿料,他们打着什么小九九,像谁心里不清楚一样。” 听完梵天舍木的话,大家都纷纷将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又十分默契的挪到了已经结束治疗,正在闭目调息的陈一诺身上,许久都不曾言语... 魔界 藏心殿 宽大的床榻上,躺着一个手脚都被束缚着锁链,隔着层层纱帘,看起来毫无生气的颀长身形... 寝殿门,“吱呀”,开了... 一个身姿摇曳,身着紫色纱裙的女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缓步走了进来。 隔着纱帘,这女子瞧着床榻上跟昨天相比起来,几乎没有挪动过位置的莲华无忧,也没有言语什么。 只是故作可惜的轻叹了一声,随即将掌心里托着的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凑到嘴边轻轻的呼了几口气,想要加速将这汤药晾凉。 “哎,你这孩子,也真是个死心眼儿。你说你向哥哥嫂嫂告个饶,认个错,不就没了现在这些痛苦了么!” 话音未落,床榻上锁着莲华无忧四肢的锁链,就立刻发出了一阵闪着幽蓝之色的电芒,强大的电流,丝毫不给莲华无忧喘息时间的刺痛着他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 电流一起,莲华无忧原本平淡无波的脸上,顿时就被激起了一根根青筋,可几乎将牙关咬碎的莲华无忧,却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儿喊痛或者求饶的声音。 这幅模样,看得莲华风谷连连摇头。 这锁链,是用魔神深渊里的万年寒石所制,悠凉无比不说,上面如果携带了雷霆咒,再套在受刑之人的手腕脚腕上,这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每每受刑之人违背施咒人的禁忌之时,这锁链上的雷霆咒便会自己启动。 这锁链,寒凉倒也算了,以莲华无忧枯桐雪凤的真身,寒凉却是他最为喜爱的。这锁链上的雷霆咒没有发作之时,寒石锁链反而对于莲华无忧的身体是有补给滋养作用的。可,最要命的是,一旦雷霆咒被触发,这就成了一个极为痛苦的循环。 就像是,给你颗糖吃,再打你一巴掌,再给你糖吃,再打... 如此循环往复,身体也许没有出现问题,但对于精神上来说,这绝对是个常人难以忍受的酷刑。 可是,自莲华无忧被扭送回来,到如今,魔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一个意气风发的翩翩佳公子,就这样生生的被折磨了十年。 重要的是,这并不是他的父王母后狠心,是他自己故意要这样一直坚持。 因为,雷霆咒的解术法子,是只要受刑之人肯屈服,那么,这雷霆咒就会自己化解。可奈何...十年了,莲华无忧却仍旧没有放下...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这雷霆咒的电击,总算是结束了。莲华无忧被折磨得满身大汗,连嘴唇都几乎被他自己给咬穿,可却没有丝毫想要求饶的意思。 见他这幅不肯屈服的样子,莲华风谷也只得是再次轻叹一口气。 “哎...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像谁,何苦为了一个永远也得不到的女人,把自己置身于这样难堪的局面呢?你在这里受苦,人家却在跟自己的情郎你侬我侬,郎情妾意,花前月下,说不定啊,这十年过去,他们连孩子都有了...而你呢?你受的这些苦,他们又不知道,你苦给谁看啊!!难不成,你还指望着人家念你的好!?嗬...你这么聪明个孩子,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儿呢!!” “说完了么....” 这低沉冷冽的声线,仿佛来自冰窟深处的呢喃一般,惊了莲华风谷一跳。要知道,这十年间,她几乎每日都来看他,可莲华无忧从来就没有开口跟她说过一句话。 今日,这倒是稀奇了,他居然肯开口说话了。 这无疑是个极好的开端啊! 莲华风谷心下一喜,这小子坚守的意识,总算是有点儿松懈了。她连忙趁热打铁,将手中的汤药,端到了莲华无忧的嘴边,一张风情万种的脸上,堆满了来自姑姑的“慈笑”。 “忧儿啊,姑姑也是为你好不是,你这么折磨自己,何苦呢,是吧!你父王母后年岁已高,本来就到了该让你继位的时候了。你一直这么跟他们僵持着,你父王母后也心殇,你也在这里活受罪不是!听姑姑一句劝啊,乖,你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又是你父王母后的独子。你母后这十年,为了你啊,那眼睛都快哭瞎了...” “出去!!” “忧儿...” “我说,出去!!!” 第四百六十九章 封印除 莲华无忧的声线里,已经饱含了愠怒。 莲华风谷本来准备好了的一大堆想要“感化”莲华无忧的话,就这么生生的被他给堵在了喉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这倒让她心间生出一股子脾气来,莲华风谷将手中的汤药碗往床头的矮几上“咚”一搁,然后极为气愤的双手往胸前一抱。 “哼!一家子都是些犟拐拐,我这两头不讨好的调节,到底是对我有什么好处!!行行行,你们爱咋的咋的!老娘我不管了,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去吧!!” 说着,莲华风谷便“噌”的站起了身,直接扭头就走。 门,“嘭”的一声,又再次被合上了。 待她一走,躺在床上的莲华无忧,便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那曾经满是风月的眼眸里,现下,却已经完全没了先前的清亮。 时间回到陈一诺离开妖界之时,自己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拒绝他帮她将传送阵的最后一笔画上,强行将她送走时的模样,他的心里,又何尝是不明白,这一别,大概,今后再相见,大家各自的身份,立场...也许将会完全不同。 陈一诺走后,梼杌带着他的一众西天诸神,就杀到了他的面前。 而自己原以为早就准备好的退路,那个传说中的九皇子百里海棠,却赫然就站在对面梼杌的阵营里。 见此情形,莲华无忧的心下顿时一沉,后路变成了别人的指路人,今日,他和月天朦晴,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月天朦晴呢... 要知道,现在不仅仅是莲华风谷恨透了她,这刚刚杀到的梼杌一帮人,与她也是世仇的存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尤其是敌众我寡的时候,这世上,真的再没比这更加让人绝望的事了。 尤其是,自己先前还信誓旦旦的向陈一诺保证了,会将月天朦晴完好无损的送回凡界。 可是,她这才刚走一步,自己好像...就要食言了... 思及此,莲华无忧顿觉人生无望的闭了闭眼,但,他也明白,现在并不是唉声叹气就此放弃的时候。 也许,再谈谈条件,还能护得月天朦晴一个周全,也未可知呢... 故此,待到他再睁眼之时,心里就已经有了新的盘算。 只是,还未等到他开口,对面的人群里,就走出了一个再眼熟不过的人了,那就是,兕重楼! “嗨呀,这不是无忧太子么,怎么...凡界待着腻味了,想来妖界散散心啊?唉,其实啊,太子你早该来此了。这儿多好啊,风景优美,姑娘可人儿,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日日提心吊胆的顾虑。自由自在的,何必在那儿帮着那群乌合之众,搞得亲离众叛呢,你说是吧!” 听见兕重楼的话,莲湖无忧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睨着兕重楼道。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月天朦晴,你们不可动她。否则,今日...” “额!!!啊!!!” “嘭!!!” 莲华无忧嘴里的话还未讲完,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一道极为熟悉的惨叫声,莲华无忧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是...月天朦晴的声音... 果然,还未待到自己转身,前面这身形巨大的梼杌,便一个屈膝跳跃,“噌”的一声就擦着自己的头顶飞跃而过,显然是奔着月天朦晴去的。 莲华无忧想也不想的就立即转身,以快上梼杌两倍的速度,奔到了趴卧在地上,身上的衣衫已经有了些许血迹的月天朦晴面前,直挺挺的挡住了即将落脚下来想将其一举踩扁的梼杌。 “轰!!” 一股巨大的威压,让硬接下来的莲华无忧,差点儿没撑住。好在这梼杌尚且知晓一点利害关系,踩扁月天朦晴也许可以,但,踩扁莲华无忧所造成的后果,却不是他现在能付得起的。 两人就这么一高一低的僵持了大约四五个呼吸之后,这梼杌才总算是撤了下来。 这人数成强烈对比的两方人马,各自分边而立。 地上总算是缓过神来的月天朦晴,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可刚刚挪动了两下身体,一口腥甜便涌上了喉头,“哇”的一道呕吐声过后,月天朦晴便没了更多的响动。 “朦晴上神,你怎么样?还行么?要不要紧!!” 莲华无忧有些焦急的声线,回响在月天朦晴的耳边,感觉自己脑子都已经开始有些昏沉了起来的月天朦晴,在听见莲华无忧的话之后,心里....竟淡淡的淌过了一道暖流。 她闭上眼睛缓了缓神,待感觉自己的精神稍微有了一点回升之后,她便不发一语的抬手一挥,“轰隆”一道沉闷的声响之后,就瞧见那片囚禁封印了莲华风谷几万年之久的乌云之地,在闪过几道明晃晃的闪电之后,竟然犹如雨过天晴之后的天空一般,那乌云渐渐散去,一道巨大的乳白色符咒,也犹如一阵烟云似的,缓缓稀释然后消失... 这个景象就意味着,月天朦晴已经将自己给莲华风谷设下的封印,给解开了。 见此情形,莲华无忧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但还未等他言语,趴在地上的月天朦晴便开口了。 “我答应...答应过你...若是她能打赢我,这封印,我就会将它撤掉...” 没想到,这月天朦晴竟然是个如此信守承诺的人,以她现下的情况,其实,她完全可以不必管她与莲华无忧的这个口头约定,先保命再说。可是,她却选择了遵守与莲华无忧的约定,自己输了,就立马解除了封印。 其实,以她的实力,莲华风谷本不是她的对手,但,因为她先前被风天沙弥打伤,那道旧伤,致使她在与莲华风谷对阵之时,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见她不说话,莲华无忧本想再说些什么,可这时,整个灰蒙的天空中,都回响着一道极为张狂的笑声。 “啊哈哈哈哈哈!!!老娘终于自由了!!朦晴贱人,你也有今日,哈哈哈哈哈!!” 听见这不堪入耳的挑衅之声,莲华无忧的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他连忙想要转身去将趴在地上的月天朦晴给扶起来,可他脚下的步子才迈出半步,一道铺天盖地而来的凌厉剑气,瞬间就朝着自己的面门奔袭而来! 第四百七十章 莲华赫罗 见势不对的莲华无忧连忙想要侧身躲闪,可这剑气来得太快,自己想要避开,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 可就在此时,前方趴在地上的月天朦晴,却突然一个翻身跃起,以自己的肉身挡在了莲华无忧的前面,那道凌厉的剑气就擦着月天朦晴洁白光滑的脸颊,“咻”的一声就划拉了过去!! “额!!啊!!!” 惨叫之声,仿佛直上云霄一般,久久不绝于耳... 飞溅的血花,将身后冲上来一把接住了月天朦晴的莲华无忧那头雪白的发丝,晕染上了点点腥红... 这极为强烈的色觉冲击,竟然有些妖娆的姿态... “朦晴上神!!” 当莲华无忧看清月天朦晴脸上的那道狰狞的伤口之时,他的心,竟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而随后到达的莲华风谷在看清月天朦晴那被自己刮花的绝美脸蛋儿之时,她的心下,简直别提有多痛快了。 “哈哈哈哈!!贱人,你也有今日啊!!你这狐媚脸蛋儿毁了,我看你再用什么去勾引风天沙弥!!” “姑姑!!够了!!” 莲华风谷的话,彻底激怒了隐忍中的莲华无忧。 “哟!!你这小子,该不会也迷恋上这妖妇了吧!?她可是比你大上数万岁的老妖婆啊,孩子,你可别鬼迷心窍了!!虽然吧,这女人确实是有着永葆青春,每日都是一个全新的存在。但,她将你亲姑姑囚禁了数万年,就凭这一点,你也不能对她有所想法!!” “呵呵...亲姑姑...你刚刚的那一剑,直接奔着我的面门而来,你跟我说这是亲姑姑该有的举动吗!?” “棋行险招,你还小,你不懂!!” “我不懂!!我确实是不懂,我只知道,你口中这个贱女人,老妖婆,却能在危险来临之时,想也不想的就用自己的命来保护我!而你,这个我传说中的亲姑姑,却可以随意的就将我的性命置于险地!!” “忧儿!?你是被这老妖婆给下了情花毒了么!?为何要处处向着她!!” 两人的争吵,越演越烈... 疼得浑身颤抖的月天朦晴,连忙一把拽住了莲华无忧的衣袖。 “行了...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今日...你我...两清了...” 说完,月天朦晴便挣开了莲华无忧的怀抱...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兕重楼等人的面前站定。 身上已经浑身是伤的月天朦晴,瞧着简直不用他们动手,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 见此情形,在场的人脸上,纷纷都露出了一抹轻松惬意,毫不紧张的表情。 大家都在等着看月天朦晴的笑话,站在她身后的莲华无忧见着这些人的脸上看戏的嘴脸,简直恨不得将他们全都给撕了!! 他连忙上前一步,与月天朦晴站在了一处,然后侧脸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她之后,莲华无忧便小声说道。 “待会儿,你假意要挟持我,我做你的人质...然后,我们先安全离开此处再说。” 莲华无忧的话音未落,天空之中便传来了一阵锁链摩擦的声响。 “哗啦啦!!” “逆子!!今日,你休想再逃!!” 这声熟悉的爆喝,顿时就让莲华无忧心下一惊的连忙抬头望去! 只见莲华赫罗手持两条纤长的锁链,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就奔着莲华无忧而来!! “父王...” 见着自己许久不见的亲人,莲华无忧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愣神。可就是在这愣神的空档,莲华赫罗甩出来的两条纤长的锁链,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闪开啊!!!” 站在他旁边的月天朦晴见着莲华无忧居然在这紧要关头竟然还在发呆,气得她连忙伸手将他往旁边一拽!! 可是,奈何莲华赫罗手中持有两条锁链,而不是一条,原本以为可以闪身躲开的两人,结果被莲华赫罗一人一条锁链扣住了一只手,这下好了,两人谁也别想逃了。 “呼啦!!啪嗒!!嘭!!” 铁链在空中打转了好几圈之后,最后打转的力道终结在了末端被绑住的两人身上,巨大的冲击力,发出了好大一道声响。 挨实了这一道冲击力的莲华无忧与月天朦晴两人,顿时便口吐鲜血,整个人都给击飞了出去,可奈何手腕被束,即使是被击飞出去,两人却硬生生的被手腕上的锁链给拽住了去势。 一番冲击与拉扯之下,原本就身受重伤的月天朦晴,几乎当场晕厥了过去,而情况好不到哪里去的莲华无忧,去在吐出喉间所有的淤血之后,立马就奔到了月天朦晴的身前。 “朦晴...朦晴上神...你怎么样!?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月天朦晴趴在地上,许久回不过神来。就连耳边传来的莲华无忧关切的声线,其实在她现下嗡嗡作响的耳朵里听起来,根本就是断断续续,几乎什么都没听进去。 这边的两人还在垂死挣扎的边缘游荡,而已经许久没见过自己哥哥的莲华风谷,却是早就兴奋不已的奔到了刚刚落脚在兕重楼等人身前的莲华赫罗面前。 “哥哥!!” 莲华赫罗见着自己的妹妹居然恢复了自由之身,自然也是欣喜不已。 “小妹,你总算是恢复自由之身了!” “嗯嗯!哥哥嫂嫂近来可好!?” “我们甚好,甚好!哎呀,要是你嫂嫂知道你的封印解除了,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兄妹俩见着面,显然是极为开心的。 对比这边两人兄妹相见的欣喜,另一边像是两只受伤的小兽在互相舔舐伤口的莲华无忧和月天朦晴的情况看来,就真的是有些凄凄惨惨了。 在莲华无忧的帮助下,几欲昏厥的月天朦晴,总算是缓过了神来,满脸冷汗,裹挟着血水的她,十分虚弱的抬头睨了莲华无忧一眼,然后低低的道。 “你...你快离我,远着些...这种时候,你只要明哲保身...不需要为了我,再吃些不必要的苦头...若是...若是...今日我命陨于此...请帮我...帮我带个话给他们...” “我不会的...不会给你带什么话的!你有些什么想说的,就自己回去跟他们说,我今后...今后也许都不会再跟你们有任何关联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莲华家的家事 听见莲华无忧的话,月天朦晴也不再言语,她知道,莲华无忧这是已经做好了即使自己殒命,也要护她周全的打算。 可是,今日这个局面,这里的所有人,除却莲华无忧之外,几乎全都与她处在对立面。而自己,也断然是不能让莲华无忧为难的。他在中间,已经极力周旋,几方调和了,但,事态复杂,这显然已经超出了仅凭他一个人的能力,就可以解决此事的。他已经为了这些根本与他不相干的事,付出太多了。 所以,尽管知道莲华无忧今日存了要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她周全的念头,但,她又如何承受得起这份恩情呢? 是吧.... 她才刚刚还清了前面欠下莲华无忧的救命之恩,如今再要她欠着,却是如何的不肯的了。 以莲华赫罗这人的行事风格来看,莲华无忧虽然是他的亲儿子,可是,先前他断翅绝血亲这个举动,已经彻底伤了莲华赫罗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毕竟,站在莲华赫罗的立场来说,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现下为了外人,竟然不惜以断绝亲子关系来站在他的对立面。别的不说,这对于他这一界之尊来讲,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所以,莲华无忧被他捉回去,即使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思及此,月天朦晴将双眼紧紧的闭了闭。然后暗暗的调息了一番,原来的那处被莲华无忧的魔神之心暂时修复的伤口,仿佛已经有了伤疤脱落的迹象。 但,现在,她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自己不能全身而退,至少...也要让莲华无忧安然的脱身... 想到这里,月天朦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然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了身,莲华无忧见着她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下不由得一阵惊慌。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间察觉到自己全身都已经不能动弹,这个发现,顿时让莲华无忧急了。他连忙想要运转全身的灵力,打算冲破月天朦晴不知何时给自己种下的定身咒。 却在此时瞧见了已经踉跄起身的月天朦晴,朝着他伸出了一根带血的食指,然后轻轻左右晃动了两下。挂着一条狰狞伤口的脸,也在此时转向了他。 “莲华无忧,接下来我要做的任何事情,都与你无关,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罢了。所以,今日,生死有命...” 月天朦晴那双清澈的眼眸,淡淡的看着莲华无忧,然后用弥音入耳对他说出了这番话。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陈一诺临走,再三拜托我,一定要安全将你送回,我也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过了,若是你非要做出什么送死的傻事,你叫我如何向陈一诺交代!!” “你不必向任何人交代,路,是我自己选的,命,也是我自己的。切记,回到魔界以后,就安心做你的魔界太子,将来,若是登上了魔君之位,希望你,能够从中多帮协陈一诺...这点,我想,就算是我不说,你也一定会做吧...” “朦晴!!” 这是莲华无忧第一次没有加尊称,连名带姓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月天朦晴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可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决绝的眼神。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我要做什么,都自有我的打算,你别管!!” 说着,月天朦晴便结束了交谈,踉跄着往前迈出了两步。 “莲华风谷,今日,我们一战,已经较出高下...我也依约将你释放,再加上,你后来毁我容貌,也算是报了我将你封印三万年的积怨!故此,我们的所有恩怨,便也一笔勾销了!” 听见月天朦晴的话,还在与莲华赫罗叙旧的莲华风谷,立马就转过了头,那张风情万种的脸上,盛满了不屑与愠怒。 “嗬!你说一笔勾销,就一笔勾销了!?” “那你还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想让你死!!!” 说着,莲华风谷便召出长剑,提在手中就想要朝着月天朦晴杀了过去!! 可站在她旁边的莲华赫罗却出手制止了她,这个举动,惹得莲华风谷极为不悦的转头瞪向了自己的哥哥。 “你干嘛呀哥!!好不容易逮着能宰了这个女人的机会,你如何不让我动手呢!?” “呵呵,好妹子,你瞧着哥哥手中这锁链了吗?” “瞧见了又如何呀!!” “诶!我的傻妹子,这寒石锁链你又不是不认识,被它拴住了,这人还能跑得了么!?” “哈,也是呀!” 听完莲华赫罗的话,莲华风谷的脸上,顿时就转阴为晴的笑开了。 “行了,这个女人,就留着待会儿带回去,你慢慢的折磨,现在,我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吃里扒外,六亲不认的臭小子!!” 说着,莲华赫罗便凭空召出了一条细长却看起来狠辣无比的长鞭,“啪啪”挥动两下后,就打算朝着莲华无忧的后背招呼而去!! “啪啦!!” 眼见着高高挥起的长鞭,就要落在莲华无忧的后背上。在场的兕重楼等人,自从莲华赫罗出现,便一直是处在一个看戏的状态下。 毕竟,这也算是莲华家,乃至与是魔界与月天朦晴之间的私事,就算是今日他们没有动手将其擒住,但,通风报信告诉了莲华赫罗莲华无忧在妖界一事,就已经算是个不小的人情了。 再加上,这莲华赫罗其实本就有意要与北辰矣蕤再度合作,现下这阴差阳错的额,竟然将莲华风谷给弄出来了。这无疑,就是去了他莲华赫罗心里的一块巨大的阻力石啊。 所以,现下,他们已经达到了预期中的目地,接下来,只要安心看戏便是。 言归正传,话说这高高扬起的长鞭,眼看着就要落在莲华无忧坚实的后背上。可半路杀出来的一个纤细身影,却扬手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鞭。 “啪嗒!!” “嘶!!额!!” 鞭子落下的声响,伴随着月天朦晴嘴里发出的闷哼声,回荡在这十分冷漠的空气里。 “你这妖妇!!老子好心留你一条命,你倒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打算动手干涉老子的家事了!?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说着,莲华赫罗便将手中的长鞭自月天朦晴已经满是鲜血的手心里,给生抽了出来!! 第四百七十二章 计破 喂了洛神水的鞭子接触到破损的皮肤,瞬间就疼得月天朦晴冷汗直下! 但她没有开口呼过一声痛,也没有求饶...待缓过这阵钻心的疼痛,月天朦晴仍旧态度坚决的看着盛怒中的莲华赫罗。 “既然,你今日非得要找个人出气的话,总合,先前的时候我曾欠下莲华无忧一个人情,不如这样,我让你打上三鞭,绝不还手,若我挨得过,那就请你不要再处罚莲华无忧了。也当是我还了他这个人情,如何!?” 听见月天朦晴的话,被她定住身形的莲华无忧瞬间就变得更加心急如焚了起来。 这月天朦晴,究竟是在想什么!! “朦晴!!我不需要你来替我受罚,你以为你是谁!!我莲华无忧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岂能让一个女人来替受罪!!少在这里装清高,装大义!!” 情急之下的莲华无忧,立马就开始口不择言的用弥音入耳对着月天朦晴一顿羞辱。 可月天朦晴却只是淡淡的睨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他。 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莲华无忧简直想杀人。可奈何这女人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样的定身咒,自己在这儿挣扎了半天,居然只松动了一点点。 而对面的莲华赫罗却不知晓他们之间的这些纠葛,只是在听见月天朦晴的话之后,一双精明的眼睛,随即危险的眯了起来。 他将月天朦晴上下打量一番后,随即便轻呲一声道。 “嗬...你本就是我的阶下囚,你以为你现在是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跟我谈条件!” 听见他的话,月天朦晴并没有出言理会他,只是淡淡的睨了莲华无忧一眼,便直将原本挂着锁链的那只手,提了起来。 莲华赫罗定睛一瞧,便惊得顿时瞪大了双眼。 只见原本该是束缚在月天朦晴手腕上的锁链,现下竟然像是一截玩具似的,被她提溜在了手上。 “这种东西,想困住我!?你拿回去找个好点儿的铁匠,再重新铸造两遍吧!今日,我不想再跟你们动手,要是你不答应我先前的条件,反正,陈一诺已经走了许久了。介时,待到梵天舍木他们来了,你觉得你还能讨的什么便宜去!?” “嘁!你当我莲华赫罗是吓大的么!” “是不是吓大的,咱们大可以试试!!” “你!!!” “哥...” 莲华赫罗被月天朦晴挑衅的话语给激得吹胡子瞪眼,二话不说便要发难,可这时,站在旁边的莲华风谷却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附在莲华赫罗的耳边轻语几句后,这厮原本还是不依不饶的脸上,立马就出现了一抹戏谑的笑容。 果不其然,在莲华风谷结束耳语后,这厮便收起了手上的长鞭,然后轻笑一声道。 “那好,既然是你这上神主动提出来的条件要求,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就满足你的要求,可是,你可千万别后悔,介时纠集你的那帮群党,来我魔界滋事寻衅,那我可就有理没处说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爽快!但,咱们可先说好,要是你挨不过我这三掌,被打死了...” “生死不论!!” 见着她一副视死如归,势在必行的样子,莲华赫罗嘴角的戏谑之色就变得越发张狂了起来。 “那好!!” 话音未落,这厮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当仁不让之势,趁着月天朦晴还来不及提气防御之时,猛的就朝着她的心口祭出一掌!! “额!!噗!!” 挨实了这一掌的月天朦晴立马就被击飞了出去,纤细的身影“嘭嘭嘭”的接连撞断了三四棵开满了白色花朵的巨大千杺树之后,月天朦晴便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的落趴在了地上,整个人连句闷哼都来不及发出,直接就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见此情形的兕重楼以及莲华赫罗等人的嘴里,瞬间就爆发出了一阵轰然大笑。 “哈哈哈哈!!都说这些个传说中的上神,全是些死脑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确实!确实!!这女人,要不是因为命好,生来便是上神,恐怕也不过是个唯唯诺诺,只会相夫教子的愚钝蠢妇罢了!!” 兕重楼和莲华赫罗两人,言语里毫不掩饰对月天朦晴这个举动的鄙夷。 却不曾想,那边一动不动的人儿,竟在轻咳几声后,像是从地底的墓穴里爬出来的女尸一般,披头散发又脸面惊悚的挣扎着站了起来。 对面的莲华赫罗见状,立马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旁边与月天朦晴交手最多莲华风谷,立马就看出了异样之处!! “等等!哥!这个女人是在故意让你打她,因为,每当日月更替,她的身体就会变成崭新的!你打的这些伤,只要等到子时一过,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介时,她也已经拖延了许多时间,什么为了还忧儿的人情,说白了,她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等着陈一诺搬救兵来呢!” 莲华风谷的话,顿时犹如醍醐灌顶般惊醒了莲华赫罗。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 虽然,月天朦晴的身体,每天过了子时,就会是一副全新的躯体,但,他们却不知道她的身体,只能恢复像莲华赫罗这般后天修成的神仙打伤的地方,却不能修复风天沙弥打伤自己时,留下的旧伤... 简单概括来说,就是莲华赫罗现下伤她再重,都只能损伤其表,根本不能像风天沙弥那般,伤及仙根。虽然妖界的天空总是灰蒙一片,根本就分不清时辰。但,她月天朦晴本身就是时辰的风向标,现在究竟到了什么时辰,自然是没人会比她更清楚的了。 可是,现在计谋被识破。 月天朦晴还想继续用这招来拖延时间,好像是不太能的了。 最后一条保命的缓兵之计,现下也被扼杀在了襁褓里。月天朦晴的心里,顿时也没了主意... 而此时,几道被袂破空之声,却不待她想出后招,便落脚在了她的周身,将她团团包围了起来。 月天朦晴定睛一瞧,发现围住她的竟不是莲华赫罗与莲华风谷这两兄妹,而是兕重楼领着的西天诸神。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不相欠 见此情形,月天朦晴的心里,顿时便明白了这群人心里现下在打什么鬼主意。 “呵呵...你这不入流的无名之辈,也配在此兴风作浪!!” 听见月天朦晴的话,兕重楼的脸上,立即就闪过了一丝不悦。可他掩饰得很好,阴郁的嘴角,很快便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我的身份,在上神你的眼里看来,或许是真的不入流,但,即便是我这不入流的人,今日你朦晴上神,不也照样落在了我的手里。” “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么几个虾兵蟹将,就想拿得住本上神!?” “哈哈哈!!拿不拿得住,也是要手上过了真招...才知道!!你现下不过是强弩之末,硬撑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倒不如,服个软,我还能去替你向赫罗神君说说情!” “嘁!好笑,你以为你是谁!!脸面已经大到这莲华赫罗都要拿你当个人物看了,哈,你知道你最可悲的事情是什么吗?不是你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而是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真的很可悲!!” “你!!” “我怎样!?行了,你给本上神闪开点儿!!” 说着,月天朦晴便想要越过将她包围起来的这帮人,可,她动一步,这些人便围拢一步。 月天朦晴眉头紧蹙的看着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这帮人,看来,今日,这些人是存了不会放过她的打算了。 被月天朦晴定在原地的莲华无忧此刻,已经是到了快把自己逼疯的地步了,他拼尽全力在不断的尝试冲破月天朦晴的禁锢,因为强行突破的关系,莲华无忧的肺腑,都已经溢出了血丝。可这禁锢之术也才松脱一半。 可是那边处在包围当中月天朦晴的情况,显然是不能等到他挣脱禁锢,前去帮她了... 莲华无忧知道,月天朦晴这看似没头没脑的做法,其实,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帮他撇清关系。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想尽办法的帮她脱身,可是今日这个局面,如果自己带着她强行离开,今后...恐怕自己就真的要从魔界除名,甚至会被自己的父亲下追杀令,今生今世,都不要想回去魔界了。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月天朦晴才会这样做... 为的,就只是希望自己不再为了她亦或是他们这一群人,平白再吃些不必要的苦头。她想让他过回原来的生活,做回原来的那个魔界太子莲华无忧,那个人如其名,无忧无虑的...莲华无忧... 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所以莲华无忧现在才会如此焦急。她这么做,4确实是会卸去自己的父亲莲华赫罗对他之前断翅绝血亲的举动,造成的心里积压了许多的怒气。可是,今日这个局面,除却他们莲华家的人,还有一群各怀鬼胎,不明心意的兕重楼等人。 难道...今日,月天朦晴真的就要交代在这里。 如果是这样,那,叫他今后有何脸面去见陈一诺。 这边的莲华无忧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那边被包围起来的月天朦晴的情况,亦是不容乐观。 她脸上的刀口,并没有因为日月更替,随着自己的身体更新而消失,因为,莲华风谷手中的兵器,乃是一把上古神兵,虽然以莲华风谷的实力,并没有将它的威力发挥出十分之一,但,它对月天朦晴造成的伤害,却仍然是不可逆的。 而面对兕重楼等人对月天朦晴的围堵,莲华赫罗两兄妹,显然是乐见其成的。虽然他们也很想亲自动手修理这个女人,但,这其中涉及到穹顶十二天的关系,兕重楼和梼杌这两个出头鸟愿意替他们出手,省去了他们不少的麻烦。所以,现下,他们就已经打算只将莲华无忧带走,这月天朦晴就交给兕重楼他们去处理了。 “嗯...这戏瞧着,也没什么意思。走吧小妹,你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身,咱们回魔界好好庆祝一番,留在这儿也晦气!” 听见莲华赫罗的话,双手环臂的莲华风谷,一脸冷色的睨了对面处在包围圈里的月天朦晴一眼,一番思索之后,这才终于轻呲一声,右手无所谓的一挥。 “那行吧,反正见着她那张狐媚脸已经毁了,我这心里啊,就舒坦了一大半!哼,今后,我看她还怎么勾引风天沙弥。走吧大哥,我们回家!!” 说着,莲华风谷便率先开始结起了传送阵的印记,而莲华赫罗,就走到了莲华无忧的面前,一脸严肃的道。 “哼!!逆子!!要不是不忍看到你母后为了你整日神伤,天天以泪洗面的样子,老子是宁愿没有你这个儿子的!!” 说着,莲华赫罗便将手中的寒石锁链一圈圈的缠绕在了莲华无忧的身上,这是为了防止他逃脱。 见此情形,莲华无忧真是心急如焚,他拼了命的想要挣开束缚,可奈何,月天朦晴给她下的禁锢术还未冲破,身上又被自己的父亲给捆上了连用蛮力都无法挣脱的寒石锁链。 莲华无忧先前几千年的日子里,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痛苦的时刻。 因为强行破禁,肺腑里积郁的血丝,已经翻滚上涌着溢出了他惨白的薄唇。 就在他打算玉石俱焚,想要以自焚之力,来冲破禁锢之时,月天朦晴的声音,却再次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你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走!!离开这里!!” “朦晴!!你!!” “他们不敢杀我,你们走了,我便少了一个威胁在,眼下这些人,还不能奈我怎样!” “可是...” “啰嗦!!走啊!!今后,希望老死不再相见,我们互不相欠!!” 耳朵里的声音刚刚消失,月天朦晴的真声便在包围圈里响了起来。 “兕重楼!!你让是不让!!” 听见月天朦晴的声音,刚刚将莲华无忧捆绑完毕的莲华赫罗,也只是轻蔑的瞧了那边一眼,随即便扛着被他五花大绑的莲华无忧,走进了莲华风谷早已准备好,回魔界的传送阵里。 走之前,这人还与兕重楼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随即,便在莲华无忧惊恐瞪大的目光里,消失在一片白光之中。 第四百七十四章 当局者迷 回到魔界之后,莲华无忧就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也是因为他这油盐不进,死不认错的态度,才让莲华赫罗怒不可遏的不顾南宫云儿的劝阻,对他用了雷霆咒。 现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他并不知道自己走后,月天朦晴与兕重楼他们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没人告诉他,而他...也没有勇气去问... 雷霆咒和寒石锁链,将他困在了这里十年...可其实...是他自己将自己困在了这里十年... 尤其是回想起从妖界离开之时,透过层层人群,依稀间瞧见的月天朦晴嘴角那抹冲着自己露出的微笑,这个笑容,瞧着其实并不好看,更甚的,配上她那受伤的脸,这笑容看起来甚至还有些丑陋... 但,这十年的时间里,自己闭上眼看见的,就是她这并不漂亮的笑脸。 这个笑脸,就成了他十年里的意难平... 雷霆咒,随时可除,只看自己心里...何时放下... 所以,他现在是故意在折磨自己,仿佛靠着这样的折磨,自己便能安心一点,心里的歉疚,就能少一点... 可是,为什么,时间越久,这份痛苦,月天朦晴的那个笑容,就越清晰呢? 这十年间有一件事,其实,是施莲华无忧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那就是,这么久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想关于月天朦晴的事,却连一次单独想到陈一诺的时候,都没有... 也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凡界,留翁仙宗境内。 以前的仙栖殿原址,已经重新盖起了一座崭新的宏伟殿宇,凡界的人口,也已经恢复到了鼎盛时期的数量,大家一番商议之后,还是决定重新设立四大仙宗,仍旧分区管辖,每三年选查一次十二岁以下的孩子,拥有仙根的,就会被接入各自辖区的宗门修行,一切,就跟以前一样。只是,各个仙宗的宗主,都换了人选。 就比如留翁仙宗,这非常不情愿的妃良,就被捉来当了留翁仙宗的新任宗主。 现下,这小姑奶奶,正坐在新修好的阔澜殿里的主位上,一手支着下巴唉声叹气,一手毫无斗志的翻看着桌上已经堆积如山的公文。 “唉...嗯...啧...” 偌大的阔澜殿里,除却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就只听得见妃良的唉声叹气。 现下的时间都已经快到子时了,可自己手边的公文,却连一半儿的一半儿都没有读到。摇曳的烛光,开始召唤着妃良的瞌睡虫,于是,这小妮子便支着手,开始打起了盹儿来。 微凉的海风,吹动着窗边悬挂着的碎螺风铃,发出一阵“丁零当啷”十分悦耳的声响。 妃良扎着一个简单发髻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像是小鸡啄米般的不断点着头。 这时,一阵阴凉的微风拂过了案头上照明的四角烛灯,里面原本是淡黄色亮光的烛心,瞬间就变成了浅蓝色。 一双修长且温柔的手,拿着一件轻薄的长衫,动作轻缓的替妃良披盖在了身上。 “嗯....!?” 这举止轻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打盹儿的妃良。 当她瞥见桌上的烛光变成了蓝色之时,方才还睡眼朦胧的大眼,瞬间就犹如打了鸡血一般,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枫闲哥哥!!” 妃良兴奋不已的一个转身,就想伸手去抱住身后的枫闲。 早就对她的举动有所防范的枫闲,连忙往后倒退了一步,让妃良伸出的双手,扑了个空。 枫闲的举动,让妃良眼里兴奋的光亮,瞬间暗了暗... 但,很快,她便调整了心态,一脸开心的冲着枫闲笑笑道。 “枫闲哥哥,你今日如何有空来这里看我呀!?” 看见她脸上可爱的笑容,枫闲的眼神,不由得在妃良的脸上流连忘返的多看了两眼。 “呵呵...今日地府不是很忙,我便向前辈告了假,来凡界向仙尊述职。” “哦哦,又是来述职的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呵呵呵....没什么啦!” “嗬...傻丫头。来,这个,是送给你的。” 说着,枫闲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精巧的匕首,递到了妃良的手上。 这匕首,表面看着,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刀鞘像是用一截黝黑的牛角做成,上面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花纹。妃良十分稀奇的将这匕首轻轻拔出,只见其刃身寒芒闪闪,一看就是一把吹毛断发的好匕首。 “这...这是...给我的!?” 妃良拿着这精巧的匕首,显得有些爱不释手。她忍不住的再次向枫闲求证其归属是否真的是自己,见着枫闲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妃良开心得直接原地跳了起来。 见着她如此开心满意的模样,枫闲也忍不住跟着她笑了起来。 “呵呵,这不过就是一把匕首而已,我第一次做,还炼得不够好,作为送给你当上宗主的贺礼,这确实是有些拿不出手,但,我后面会再补上的。这个,你就当是练手的玩具,先用着。” “不不!这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不必再另做什么了枫闲哥哥。就这个,我就已经很喜欢,很满意了!” 妃良一再重复表达着,她心里对枫闲送给她的礼物的喜欢。 “嗬....可是这个,配不上你身为一宗之主的身份呀。” “呀,枫闲哥哥,你说什么呢!?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都是宝贝!!再者,我也并不想当这个劳什子宗主啊,你看看,这桌上的公文,我就是看到天荒地老也看不完啊!还不如让我去城里跟老百姓们参与日常生活劳作呢...” 说到这宗主之位带来的烦恼,妃良一张可爱的小脸儿,瞬间就皱到了一起。收到枫闲亲手做的礼物的欣喜感,也被拉回的现实给冲得烟消云散。 见着她愁眉苦脸的坐回了矮几前,枫闲不由得笑笑。 一个晃身,他便出现在了妃良的对面,然后伸手拿起了一张公文,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枫闲便将手中的公文,递到了妃良的面前。 起先,妃良还堵着气,不肯正眼看。可听见枫闲读出公文上的内容之时,她的心思,却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人鬼殊途啊 “留翁元年,镜远村内,测毕仙根孩童,上乘者,共计六人。其中,以公孙府上长子为最优。次子因常年体弱多病,并未测得仙根存在,故,公孙府上,仅推举一人。嗯,这倒是有点儿意思。” “有什么意思!?” 妃良不知不觉的,就将枫闲好似自言自语一般讲出来的话,给听了进去,甚至在枫闲停顿下来感叹的时候,还不由自主的就接下了话茬儿。 当她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接了话以后,妃良又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番。哎,这该死的好奇心,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勾起呢!! 但,现在唾弃又能怎样,话,已经说出口了,再想反悔,也没什么用了。 枫闲抬眼看了看懊恼的嘟着嘴的妃良,也不点破她心里的尴尬。只是,顺着她的话道。 “这里面,明显的就有猫腻啊。你看,公孙府长子仙根极佳,次子却毫无仙根,要么就是他俩不是一个父亲生的,要么,就是他们将次子的仙根,移动嫁接给了长子!” “哈!?还有这种事!!?这仙根,还能移动嫁接!?” “当然,先前我在云顶仙宗之时,就曾见过这种情况,一家人,本来两个儿子的仙根都是极为平庸的,就是那种即使是选中进了宗门,也是能是修习个入门,便再无突破之望,几年后,就会被送回远处的那种。一家人为了家里能出个光宗耀祖的仙童,也是费尽了心思。所以,就找来了那种以前修习过仙术,但一直处在瓶颈期,无法再提升的仙使段位的人,将其中一个的仙根,移动嫁接到另一个的身上。这样,就成了一个极品仙童的好苗子。” “可是,这不同人体内的仙根,能融到一起吗?” “所以,这就是要亲生的两兄弟,才可以啊。故此,我刚刚看了这则公文,心里就想到了我先前经历过的那个例子。而写这公文上来的人心里,兴许也是有些这种疑惑在,但,他又不好言明,怕涉及到一些人的利益,会产生不好的因果关系。所以,他报到了你这里来,而这种事,就需要靠你的决断力了。” 听见枫闲的话,妃良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靠你自己去体察,去下细的判断了。那个时候啊,我经常跟着仙尊去辖区里面暗访,判定这个事的真相。因为,选取仙童入门,不仅仅是一个家族的荣耀,也是一方宗门,能否取得能兵强将的关键所在。故此,入门仙童的质量,十分的重要。” 原来,要做好一宗之主,竟然要在这些细节方面,下上如此多的功夫。这还是她先前从未想过的事,原本,她以为,作为一宗之主,只需要发号施令,走走一些必要的过场就可以了。 却不曾想,原来这个位置,还有如此厚重的担子在,妃良这才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究竟是有多么重大。 她低头沉思的半晌,待她再抬头之时,眼里的颓废不愿,早已被一抹坚定的目光代替。 “枫闲哥哥,我明白了。起先的时候,我总以为这是一诺姐姐为了管束我贪玩好事的天性,故意把这个宗主之位交给我的,可刚刚你对于这份寥寥几字的公文的解读,却让我顿时就明白了一诺姐姐的良苦用心。她将留翁仙宗交给自己打理,可自己却整天唉声叹气,毫无斗志...” “嗬...傻丫头,你才修出人形不过近百年的时间,也就相当于凡界十来岁的小孩,这个年纪,正是贪玩好耍的时候,所以,让你接下这个位置,确实是有些难为你了。但,眼下这个情况,一诺和仙尊他们能信任的人,并不多,而对于留翁仙宗境内的百姓来说,你本就属于是初代宗主锦瑟仙人的人,再没有比你更名正言顺能坐上这个位置,又能让一诺和仙尊他们放心的人选了。所以,委与你重任,这也是一种信任。” “嗯嗯!!我知道了!!所以,还是枫闲哥哥你知晓大理,要是你没来看我,我恐怕还要郁闷上许久,都还不能明白自己现下肩上所承担的责任。” “哈哈,哪儿的话。一切的因果关系,都是命中注定好的,人生那么漫长,谁还没个迷惘的时候呢?所以,这就需要一个契机,需要一个引路的人,在合适的时机出现,帮你解惑。” “是呀,是呀!所以说嘛,你看,我初化人形之时,就是因为你的指引,之后经历的许多事,都是因为有了枫闲哥哥,我才少走了许多弯路。就好比,今日之事,我正千般烦恼苦闷着,你就突然出现,然后一语惊醒梦中人,令我瞬间顿悟。” “这也是因为你天资聪颖,一点就透啊。” “所以,所以!!这不正是意味着,我们...我们...我们就是天生注定要在一起的啊!!” “妃良...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们人鬼殊途,你一辈子也不能给我任何承诺,也不想给我什么可能在一起的念想,你说你不想看到我失望的表情,不想让我因为你空口白牙说出的无法兑现的承诺而毁了我们之间这难得的缘分。可是,你也替我想想嘛...你这么好,虽然没有一个能够如同常人一般可以长久在一起的身体,可是,我不在意这些,你知道的!!就算...就算要我现在死了去地府陪你,我都可以的!!” 见着如此激动的妃良,枫闲的心里,又何尝不是万分煎熬呢?他不是不知道不明白不清楚妃良对自己的心意,因为...自己对她,亦是同样的心情。只是,他要理智,如果他们以现下这种人鬼殊途的身份在一起了,长久不能相伴,对于妃良来说,这也是极为不公的。 他们修仙之人成亲,多数都是为了能在今后的漫长修仙路上,有一个能够作伴的人。当然,也有是为了感情,而选择在一起的。虽然,他们修仙对于成亲这件事,没有特定的要求。 第四百七十六章 饮鸩 但,他和妃良的情况不同...自己是个已死之人,长久与妃良在一起,她身上的阳气,就会被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吸走。 如果她因此而死,像这种情况,是无法进得地府,入得轮回的。只会变成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游尸。成了游尸以后,魂魄便会居无定所的在天地间游荡,直到魂力渐渐被天地吸收,然后消失殆尽... 这就意味着,他们即使在一起了,兴许是会经历一段极为甜蜜的时光,但,这何尝不是像饮鸩止渴一般,甜蜜过后的悲惨时光,不是两个相爱的人,能够承受的。至少...是他不能承受的。 而像现在这样,两人时常能够见面,虽然不能有过多的肢体上的接触,但,能在思念起义泛滥成灾之时,可以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张脸,这种想见便能见到的安心,比那种算着日子等着失去对方的感觉,真的要好太多太多了。至少,自己不会担心明天起来,她就消失不见了。 也许,这样害怕后果的想法,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气概。可是,感情这件事,不是讲究男子气概的地方,他没有办法去承受这件事的后果,这是事实,不是他缺乏决策的勇气。 所以,相比起短暂的甜蜜和无止境的痛苦,他还是决定选择,长久的相伴和酸涩的喜欢。也许,感情有时候需要一点冲动和果敢,但,时间,不可逆转,待你后悔之时,它会嘲笑你或哭或颓或撕心裂肺的不甘… “妃良!妃良...你听我说...我知道,清楚,明白,你的心意。相同的,我心亦如你...可是,上次,我便已跟你说清楚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我喜欢你,可我也不想为了喜欢你,而失去你!!你明白吗?这个代价,我承受不起!!换言之,若是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我一天一天以触手可及的速度,在慢慢的离开你,你心里的难受,会是现在的千万倍,你懂吗?清楚了吗?” 听见枫闲的话,妃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瞬间就定住了。 这是...这是枫闲第一次如此直白,直接,挑明了他对自己的心意。其实,他们不是没有说到过此事,只是,枫闲十分果断的就拒绝了她的想法。 她知道,枫闲有着他自己的坚持在,而他的坚持,也是为了她好,为了...他们两个人好...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枫闲知道,妃良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件事,去理解,去说服自己。 气氛,有些静谧。 只有窗台边的风铃,还在不知人情世故...“丁零当啷”的摇晃着。也还好是有它的存在,才让现场的气氛,显得没有这么尴尬。 良久之后,妃良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待她再抬眼之时,清亮的眼眸里,已经多了一抹淡定。 “枫闲哥哥,我知道,你的一切顾虑,都是为了我好。为了我们的将来好,呵呵,没事,咱们就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只是,你来凡界的时间太少了,我想去找找南宫仙尊,请他准许你每月来看我一次,哦,不,一个月一次,太耽搁你的时间了,那么,就三月来看我一次吧,如此,你的时间也好调节一些。嗯!?怎么样!?” 听见妃良的话,枫闲的心里,简直是柔软到了一塌糊涂,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女孩子,会喜欢到他如此的程度。他何德何能,能让妃良为了他如此的委屈求全,主动提出这样让步的条件。 他现下有些激动,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言表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很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他正想找点话头说些什么之时,却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了一阵气急败坏的争执声。 “羽拾秋你让开,我今儿非要撬开这榆木脑袋,看看他里面装的是不是棉花,人家妃良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诶诶!!诺诺,诺诺!!别激动,别激动!!人家小两口还没有谈妥呢,你这着急忙慌的冲进去插什么手啊!!” 听见门外的争吵声,正愁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枫闲先是一愣,随即便听见了羽拾秋嘴里的那句小两口,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对面的妃良,瞧着她脸上那两朵可疑的红云,枫闲的心下,竟然不合时宜的有些开心... “哎呀,你让开!!让开!!” “姑奶奶!!别啊...” “陈一诺。” 两人争执不下的声音,在一道清冷的声线传来后,争执中的两人立即就消停了下来。额...确切的说,其实是陈一诺消停了下来。 话音刚落,殿门,便“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条缝隙。陈一诺那张眼神里透着狡黠的清丽脸蛋儿,就探了进来。 当眼神瞟到了站在主位前,明显是有些害羞的枫闲和妃良两人之时,陈一诺不由得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可她嘴角的笑意刚刚上扬,就突然觉得自己命运的后脖颈,被人一把给提溜了起来。 “诶诶诶!!南宫言我衣裳,衣裳!!呀呀呀,勒着我脖子了,脖子!!” 陈一诺张牙舞爪的伸手翻过去握住了提着自己衣领的南宫言的手臂,然后乖顺的倚在了他的胸前,一副偷吃被逮到的样子。 这边好事的陈一诺被揪住了,可另一个爱凑热闹的家伙,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一把推开了陈一诺没有推开的另一扇大门,然后也不管人家里面的枫闲和妃良两个人尴不尴尬,大大咧咧的就抬脚走了进去。 惹得妃良连忙躲到了枫闲的身后,可恶的是,羽拾秋这厮,竟然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道。 “哎呀呀,我们都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了,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见了。妃良啊,你就别藏了。” “羽拾秋!!你说什么废话呢!!再乱讲,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听见陈一诺言语里的威胁,羽拾秋连忙一脸无辜的转头冲着南宫言一阵挤眉弄眼。 “师兄啊!我说你能不能管管你家这母老虎,怎么一天天的就知道欺负我呢?我脸上是长了好欺负三个字么!?我冤不冤啊!!” “闭嘴!多大的人了,陈一诺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不速客 听见南宫言这明显的胳膊肘往内拐的话,陈一诺立马就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腰杆都直了起来,十分挑衅的看着满脸委屈的羽拾秋。 “好嘛,好嘛,是,是,是,夫妻好过兄弟情,是了是了,有了夫人,我这师弟,就不香了。” 羽拾秋的话,成功的惹来了南宫言的一顿白眼。 “行了,没个规矩,打打闹闹。” 这时,枫闲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应该去行礼才是。 他先是转头递给了妃良一个你且安心的眼神,随即便瞬间出现在了南宫言几人的面前。抬手恭恭敬敬的冲着几人行了一个大礼,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枫闲,参见仙尊,师尊,一...” “哎呀,行了行了!就这几个人,还行什么礼!!” 陈一诺借着巧劲闪开了南宫言的身边,然后随意的冲着枫闲挥了挥手,就三步并两步的窜到了妃良的身边,一脸挤眉弄眼的故意逗着妃良。 两个女人凑到一起说起了悄悄话,但,南宫言一手带出来的枫闲,却没有忘记最基本的礼数,因为他知道,南宫言最为重视礼节,即使是这么熟悉的几人,规矩,也是不能坏的。 虽然这看起来有些老古板的嫌疑,但,其实,南宫言是在言传身教的告诉自己手下的人,时刻约束,克制自己的情绪,才不容易犯错,人也能够保持清醒理智的头脑,这样,才不会在冲动之下做错事。 “仙...仙尊...枫闲知错...” 听见枫闲的话,南宫言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免礼,眼神便落在了那边与妃良两人眉飞色舞的说着话的陈一诺身上,然后便轻描淡写的道。 “错,什么地方错了。” “我不该...不该在未向仙尊报备的情况下,擅自来到凡界,并且,第一时间并没有去找您...” “你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个事了,现在才来说自己错了,不觉得有些太晚了?” “安!?” 枫闲一脸懵神的看着南宫言淡淡的撂下这两句话,就越过自己走向了陈一诺。一旁的羽拾秋,则是示意他安心,然后便跟着南宫言走了过去。 “妃良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了枫闲,这样的让步,都能做出来。我好心疼呀,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南宫言同意枫闲每月回来看你一次的。哦,不!不能一月回来一次,要天天回来才对!!” “啊!?这样...这样...可以吗!?” “当...哎哟!!” 陈一诺正想信誓旦旦的冲着妃良做出保证,可嘴里的话还未说完,就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下一瞬间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紧接着,头顶就传来了南宫言压制着怒气的冷冽声线。 “夫人...要不,枫闲的职位,就交由夫人来代劳,如此,他便可安心前来每日陪伴妃良姑娘了,夫人,你意下如何呢!?” “安!?你讲真的吗?好啊,好啊。我给你说啊,上次我在地府送枫闲去阴律司就职的时候,你不知道,正好我们遇上了剑仇雠在处理一个冤魂的陈情书,哇,那个可有意思了。诶诶,真的,真的。让我去阴律司替换枫闲,是可以的。我愿意,愿意!” 陈一诺一脸兴奋加期待的表情,完全没有读取到南宫言话语里的不悦,还沉浸在自己幻想着去阴律司天天听故事的样子。妈耶,想想就开心。 等到这小妮子的兴奋劲过去,却没有听见现场的任何一人开口说话时,这小姑奶奶现在才意识到,南宫言刚刚说的那些话,其实...已经表示他在生气了。 思及此,陈一诺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随即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意,然后怯怯的转头看着南宫言。 “诶嘿嘿...夫...夫君啊...我刚刚就是一说,就是一说!!我见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就...就随便说说,活跃活跃气氛嘛,嗯,活跃气氛...” 这心虚的说法,别说南宫言他们不会相信里,就是陈一诺自己,都觉得这谎说得有些扯淡... 现场尴尬的气氛,让她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然后灰溜溜的低着头,老实待在了南宫言的怀里。 妃良见着陈一诺先前还一副万事包在我身上的样子,现在却怂得不敢说话的样子,不由得噗呲一笑。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枫闲的心里,顿时便轻松了不少。他先前还有些担心,妃良会有所拘谨。现下,看来,有了陈一诺的这番插科打诨,她心里应该也是放下了一些负担。 思及此,他连忙出现在妃良的身边,然后小声示意她,该请南宫言他们入座,奉茶了。 听见枫闲小声的耳语,妃良这才恍然大悟的连忙开口。 “额...额...抱歉抱歉,我这刚上任,还不熟悉接待来宾的流程,还请几位恕罪,恕罪。” 说着,妃良便想出去沏茶。 可羽拾秋却笑嘻嘻的伸手拦住了她,然后转头冲着南宫言道。 “哎呀,师兄,摆谱嘛,差不多得了。好啦好啦,人家这小两口,好好的相会时间,都被我们这帮不速之客给打搅了,还甩脸色给人家吓得。这妃良小姑娘临危受命的被你们弄来当上了留翁仙宗的宗主,你瞧瞧这案头上堆积如山的公文,现在连子时都过了,人家妃良都还在挑灯夜战,都这个点儿了,还喝什么热茶,吃什么果盘儿呀。得了,得了,大家都随意坐吧。今日,我们也是闲来无聊,特意来看看你罢了,不曾想,竟还遇上了老朋友。” 说着,羽拾秋便随意的挑了一个最近的位置,然后坐了下来斜倚在了靠垫上,半点儿不拘谨的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新鲜的果子,顺手就塞进了嘴里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边吃,这人还不忘招呼着站着的其他人。 “诶,都坐啊。哎呀,都是自己人,这么拘谨干嘛啊。行了行了,都坐,都坐。” 羽拾秋的话,还是有些作用的,这不,陈一诺就被南宫言像是抱着一个娃娃一般,一阵风刮过,两人就落座在了主位右手边的首位上。 虽然,以南宫言的身份,让他坐主位都是不为过的,但,毕竟,妃良已经是这留翁仙宗的宗主,那么,就不能夺了人家的气势,宾主倒置的反客为主。 第四百七十八章 直面感情 见着大家都落了座,妃良便咽了咽口水,打算溜到挨着羽拾秋旁边的位置坐下,可陈一诺却叫住了她。 “诶,妃良,你要去哪儿?去你的位置上坐啊,哎呀,你现在都是一宗之主了,就要习惯这个位置,去去去,上主位上坐着去。” 陈一诺的话,让妃良愣了愣。 心下便忍不住一阵哀嚎,哎,习惯了待在下面的位置,突然让她去主位上坐着,这让她一时间怎么适应得了...嗨...罢了,罢了。早点坐好,早点说事儿,早点好把这群大神给送走。 思及此,妃良便点了点头,随即三步并做两步的快速走到了上方的主位上坐下,后背挺得笔直,坐得端端正正的,然后清了清嗓子。 “咳咳...那个,不知几位深夜到来,是所为何事呢?” 听见妃良的话,在场的人先是一愣,随即陈一诺和羽拾秋两人便笑开了。 “哈哈哈,师兄啊,你瞧瞧你这冷板的态度,把人家小姑娘吓成什么样儿了,连官腔都出来了。” “就是就是,我说我一个人来嘛,非不肯,硬要跟着我。看嘛,他一来,妃良这紧张得都不像平日里的她了。哎呀,好了好了,妃良,你不必如此拘谨。我们今晚前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儿,就是想着你都上任快两个月了,过来看看你适不适应,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嗯...公事,私事都可以哦!!” 陈一诺的言下之意,就是想提醒妃良,今日大家都在,要有什么想法,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次性说出来,免得呀...这兜兜转转,遮遮掩掩,不知道这两人还要平白受多少的苦头。 主位上腰背挺得笔直的妃良,听完陈一诺的话,立马就卸了劲。瞬间原形毕露的驼着腰,忍不住哀嚎了一声。 “哎哟,你们吓死我了。我刚刚都以为你们是发现了枫闲哥哥偷来了凡界,兴师问罪来了。” “呵呵呵,这么心虚啊!?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 “陈一诺...” 逗弄妃良上瘾的陈一诺,眼看着嘴里就要吐出一些“虎狼之词”,坐在一旁的南宫言那听起来冷冽无比的声线,立马就带着威胁意味的低唤了她一声。 收到警告的陈一诺,瞬间就焉儿了。偷偷给妃良递了个别怕的眼神之后,就乖乖的坐坐好,闭嘴不再言语了。 妃良自然是明白陈一诺的苦心,但,南宫言看事,不像陈一诺那么冲动,虽然陈一诺是好心想撮合他们,可是,他们之间,纵使没有隔着人山人海,隔着山南水北...却隔着...生与死。 “额...我...” “妃良,我来。” “嗯!?” “我来说。” 站在妃良身旁的枫闲,见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自然是知道她心里的为难。更何况,这种感情上的事,本来就应该让男人主动的。所以,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他要说什么。 枫闲上前一步,冲着南宫言行了一礼,随即不卑不亢的开口道。 “仙尊,今日我擅自上来凡界之事,还请仙尊责罚。但,在这之前,我还想阐明....我与妃良,是彼此真心的。我知道,我们人鬼殊途,在一起只会害了她,所以,我也一直克制...” “你所说的克制,却与你今天做的事,是背道而驰的。” 听见南宫言的话,枫闲立马就跪了下去。 看得陈一诺立马就想找南宫言理论,可感受到腰间那双饱含威胁意味的大手传来的力道时,陈一诺又瞬间就怂了。 “是,我知道,所以,我首先,就向仙尊您请罪了。” “那么,你现下是在怪我太苛责你了?” “不不不,枫闲不敢。” “你要知道,当初你选择留在冥界做了随便赏善罚恶使,你的肩上,就多了一份责任,多了一个使命。若是地府里任何人都像你这般,随心随欲,擅离职守,这好不容易逐渐恢复正常的三界,岂不是就要毁于你的儿女私情!?” 南宫言的话,越来越难听,说得连对面的羽拾秋都看不下去了。 “哎呀,师兄。你自己不都是个甩手掌柜,几百年不回一趟冥界的人,怎么还好意思这样说人家枫闲呢?” 羽拾秋的话,成功的让南宫言抬头睨了他一眼,随即冷冷淡淡的道。 “那不如,你去接替枫闲的职位,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来谈儿女私情了。” 听见南宫言的话,羽拾秋假咳了两声,然后瞬间就将脸别了过去,随即假装欣赏着殿内的装潢摆设,不敢再正眼与南宫言对视。 成功让羽拾秋也噤声的南宫言,又再次将目光落在了枫闲的身上。 “你的魂力,现下已经坚实到几乎有了实体,难道,你想功亏一篑!?” “我...” “仙尊!!请听我一言好吗?” 枫闲正想说些什么,可就在此时,突然从主位上站起身的妃良,急急忙忙的就走到了南宫言的面前,随即便与枫闲跪在了一起。然后不顾枫闲的反对,强硬的拉起了他的手,然后目光坚定的冲着南宫言道。 “仙尊,这一切,都是我主动的,枫闲哥哥并没有做错什么,是我,是我坏了他的修行之路。所以,有什么责罚,就请您罚我好了。我可以承受的。但,枫闲哥哥是无辜的,是我一再缠着他,要他经常来看我。今日,也是因为我当上了宗主,枫闲哥哥特意来恭喜我,所以才...” “好了,妃良...别说了。” “我!” “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枫闲哥哥...” 眼前的两人,目光灼灼的对视着,看得陈一诺简直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可南宫言却示意她别高兴得太早。 原来,南宫言会这样态度冷硬,都是他们先前便讨论好的剧情。目的,就是要激他们放下心里的担忧,勇敢的面对自己的感情。 但,从这也能看出,妃良是抱着义无反顾的心,而枫闲,则是谨慎又谨慎,考虑得长远的心。 关于这一点,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最简单的,就是让他们两人都变成魂魄,或者,让他们都变成活人。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大好的日子 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陈一诺终于憋不住了。她一把掀开了南宫言禁锢着她的手,然后“噌”的站起了身,走过去将跪着的两人扶了起来。 “哎呀,好了好了。真是的,你们仙尊这幅不苟言笑的样子,把你们给吓坏了吧。” “安!?” “这...” 见着枫闲和妃良两人一脸懵神的样子,陈一诺就笑得更开心了。 “哈哈哈,你们瞧瞧,都把人家两个吓成什么样儿了!!呵呵,你们听我说。其实,从上次在云顶仙宗之时,我们就已经知道你们俩的事了。” “啊!?那...那次...就已经知道了!?” 妃良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身边的枫闲,后者也是一脸讶异。 “哦...我想起来了。那时的猫儿...那个打破花盆的猫儿,就是你!?” “嘿嘿,确切的说,是我跟你家仙尊两个人啦。” “什么?那天晚上还有仙尊在!?” “嗯嗯!是啊!” “可是,那时...仙尊不是...” “哎呀,这个以后再说啦,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解决你们俩的事。” “解决我俩的事!?” 听见陈一诺的话,枫闲与妃良两人又再次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满满的欣喜。 “其实,自从上次知道了你俩...对于彼此的心意之后,我就一直对于此事十分在意。只是后来手上的杂事太多,这些你们都知道。但,我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能解决你们这个难题的方法。近日,我翻遍了能搜罗到的所有古籍,终于,让我找到了可以让你们脱离困境的方法!” “真...真的吗!?真的吗!?” 妃良的眼里,盛满了难以置信。她现下激动的心情,真的难以言表。 陈一诺十分肯定的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这下不仅仅是妃良激动了,就连一向稳重的枫闲,都下意识的握紧了妃良已经有些微凉的手。 不忍再逗弄他们的陈一诺,十分神秘的从海纳八宝袋里掏出了一副长宽大约都在一米的画轴,然后冲着枫闲和妃良二人笑笑道。 “这个呀,是我人生中画的第一幅画,画工比较粗糙,所以,还请你们二位不要嫌弃啊。” 说着,陈一诺便在枫闲和妃良的面前,将手中的画轴徐徐展开。 这画上画的,是一副十分温馨的农家小院儿图,就有点像当时枫闲领着随心随意两兄弟给她盖的那座小院儿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这座小院儿的门口,站立着两个与枫闲和妃良的样貌,极为相似的小人而。这画工,看着虽然是比不上名家名画,但,落笔间,皆是满满的细节。 “一诺...这...这画,与我和妃良之间的事,又有何关系呢?” 听见枫闲满是疑惑的话,陈一诺的双眼里,满是狡黠。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来!!” 说着,陈一诺便将手中的画轴放置在了南宫言面前的矮几上,然后转身冲着枫闲笑笑道。 “枫闲,你附在这画上的人儿身上试试!!” “安?!附...附身!?” “对啊!附身,你现在不是魂魄的状态么?所以,你应该轻易的可以附在任何东西上才是。” “啊?这...这我倒还未试过...” “那正好呀,来来来,现在就来试试!!” “可...” “哎呀,好了,少啰嗦!!快点儿,快点儿!!” 陈一诺兴奋又激动的催促着枫闲,她看的出来枫闲其实也很想立即试试,但,他还是将眼光看向了冷着一张脸的南宫言,似是在征求南宫言的同意。 而后者,只是淡淡的睨了他一眼,然后风轻云淡的道。 “这画儿,画了陈一诺一年的时间,弄坏了,你知道后果的。” 听见南宫言的话,枫闲立马就喜笑颜开了,他连忙点头如捣蒜的应承着。 “是是,枫闲晓得了。” 得到了南宫言变相的同意,枫闲开心不已的转头与妃良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屏气凝神,随即化作了一缕淡黄色的轻烟,缓缓的注入了桌上那幅画儿里,那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人物身上。 大家都屏气凝神的盯着画上人物的变化,就连坐在另一边的羽拾秋,都凑了过来。 在枫闲的魂魄进入画上的人物里两三个呼吸之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画上的人儿,竟然自己活动了起来。还十分开心的冲着他们挥手,紧接着,嘴巴还一张一合的说起了话。 “一诺,妃良!!我感觉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啊!!” 说着,画上的枫闲,便开心至极的在卷轴的页面上奔跑了起来,还伸手去捧起了画上小院儿前的那条溪流里的水,没想到他的手接触到的水,竟然是实体的,还真的能被捞起来。这神奇的现象,简直看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当然,除了从头到尾见证了陈一诺煞费苦心准备这个惊喜的南宫言。 过足了瘾之后,枫闲又再次化作了一缕淡黄色的轻烟,缓缓的凝聚成了原貌,然后还未站稳身形,枫闲便拉着站在一旁的妃良,两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牵,妃良的手... 他这样没有后顾之忧的原因,是他明白了陈一诺煞费苦心的替他们准备了这幅画的真正用意。 “诶诶!!别,别,别!!跪什么跪呀,我又不是你家仙尊,哪儿那么多的规矩!!” “咳...” 莫名被点到名的南宫言,没办法反驳自己夫人的话,只得是用一声轻咳,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不...这个礼,还请一诺你一定要受。” 说着,枫闲便拉着妃良,两人齐齐的叩了下去。 “呀呀呀,行了行了。说不让跪,还反倒还拜上了!!起来,起来,快起来!!” 将两人劝说起身后,陈一诺便十分满意的将二人从头到脚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开心不已的看着已经红了眼眶的妃良,笑笑道。 “妃良,别哭啊。今儿啊,是个好日子。” 说着,陈一诺便抬手一挥,面前的两人身上,就瞬间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喜袍。 妃良与枫闲二人十分惊讶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满眼喜色的红袍,眼里的惊喜,简直溢于言表。 第四百八十章 成亲 “一诺姐姐...这是...” “当然是要替你两布置喜堂,然后成亲啊!!” “成亲!?” “成亲!?” 两人十分惊诧的同时说出了这两个字,然后再次对视了一眼,随即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羞红了彼此的脸,又将眼神挪开了。 “是啊,就是要给你们成亲。这画轴,是我用羽拾秋给我的海纳八宝袋里的息壤土所画,所以,它就不同于寻常的任何墨汁。你也发现了,它能让你拥有可以移动的实体,除了不能下得画轴自由行走这一点,其余的,其实,几乎与常人无异了。它虽然不能让你们在现实的世界里,拥有一个温馨的小家,但,至少,能让你们在相会的时候,能够有一个可以拥抱彼此,不会有任何顾虑的安全港湾。这画上的景致,还可以随意改变。” “一诺姐姐,你是说,我可以和枫闲哥哥两人...短暂的生活在这...在这画儿上!?” 妃良显然有些难以置信,但,陈一诺却给了她一个你且安心的眼神。 “是呀,不然,我这么大费周章的画了这幅画,弄来好玩啊?” “可是...可是,枫闲哥哥是魂体,自然可以随意附在上面,可我不是啊...啊....!!” 妃良的话音未落,陈一诺却突然朝着她伸手祭出了一掌,对面妃良的身体里,立即就飞出了一道一模一样的魂体,没了魂魄的支撑,眼前这具肉身,直挺挺的便向前倒在了陈一诺的身上。 “这是...这是,灵魂出窍!?” 枫闲十分讶异的说出了陈一诺这一掌的用意,然后又惊又喜的立马上前,想要伸手去拉往后弹出了身体的妃良,可他的手,却直直的穿过了妃良的手臂,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的魂魄穿过了站在她身后的羽拾秋,往后飘动了五米远的距离,这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陈一诺这没头没脑的一掌,却是打出了两个人的希望。 “妃良,怎么样!?还好吗?” 初次体会到灵魂出窍的妃良,还在十分好奇的抬手左看右看着。 “我...我觉得...我的身体,好轻啊!!一诺姐姐,我是不是...是不是可以一直这样啊!?” “当然不行,你阳寿未尽,魂魄只能短暂的离开身体,一次最多不能超过俩个时辰,久了以后,你就回不去你的身体了。这一点,你要切记,千万不可因为一时贪恋,犯下大错。” 听见陈一诺的话,妃良原本欣喜的眼眸里,顿时就盛满了失望,但,很快,她的脸上又再次盈满了笑意。 “好,我一定谨记一诺姐姐的话。” “可是...可是今日就要成亲,这是真的吗?会不会,太匆忙了点儿。” “当然了,不然,我们这大晚上的来干嘛。你以为,剑仇雠那儿的假,这么好请啊。” “啊!?” “嗨呀!!可憋死我了!!” 枫闲正惊讶,就听得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极为耳熟的声线。 竟是,剑仇雠。 枫闲惊喜万分的抬脚走向了已经出现在了大厅中央的剑仇雠,临近跟前,枫闲立马就向他拱手行了一个大礼。 “前辈!!您这...” 满脸笑意的剑仇雠,上下打量了一番红袍加身的枫闲,然后十分神秘的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精巧的盒子,递到了枫闲的面前。 “时间匆忙,没能来的及为你准备新婚贺礼,这把如意,是我初入地府时,老神君赐予我的,我的执法物件儿是判官笔,这如意放在我这儿,也是白白蒙灰,而你的执法物件儿是如意,给你呀,正好合你使用。本来早就想送给你的,可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好的时机,不曾想,恰好能留到今日以新婚贺礼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我这借花献佛,打了懒主意。” 说着,剑仇雠便将手中的那个看起来通体黝黑,隐约可见一层彼岸花暗纹的盒子,递到了枫闲的手上。 手里的盒子,并没有多少的重量,可是,现下在枫闲的手里握着,却犹如千斤重一般的珍贵。 “前辈,这...这礼物太过贵重,我...我不能收,不能收!” “诶!~物尽其用,才是对它最大的尊重。还有啊,你也知道咱们地府忙碌,大家都想来参加你的婚礼,可,这实在是抽不开身,所以,就只有派了我这个代表来。行了行了,赶紧收下,我还得去跟少主行礼呢。” “这...这...” “好啦枫闲,吉时马上就到了,赶紧的赶紧的,快过来,准备拜堂了。” “哈!?拜堂!?可是...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喜堂...” 枫闲的话音未落,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的南宫言,轻轻的抬手一挥,整个阔澜殿里,瞬间就变了一个模样,喜庆的红纱,团成了一朵朵花球,将这阔澜殿,妆点得焕然一新,主位上,一个布置得极为雅致的喜堂,代替了堆满了公文的案几,一对喜烛,摇摇曳曳的随风轻舞着。 贡桌上,没有过多的贡品瓜果,只有两盏清茶,一碟莲子,一碟百合。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早已准备好的。 看着这雅致的新婚礼堂,枫闲的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从小时候入了云顶仙宗开始,他就一直跟在南宫言的身边,是他亲手教自己习文练武,修习法术,学会做一个正直的人。到自己死了,他又给了自己继续修行的机会,再到现在的...人生大事... 南宫言在他的人生里,一直都是一个亦师亦友亦如兄长的存在。 枫闲的眼里,盛满了感动的泪水,他连忙上前想要跪在南宫言的面前,再次感谢他的良苦用心。可自己刚刚弯曲下去的膝盖,竟被一股坚实的力量,生生的将自己的膝盖给托了起来。 他满脸讶异的盯着坐在矮几后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自顾自的在品着手中不知道几时拿出来的一壶清茶的南宫言。可是后者却只是浅抿了一口手里的茶,然后淡淡的道。 “我又不是死了,成天跪什么跪。” “哎呀,大好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立马就跳出来打起了圆场。她伸手将妃良的魂体安置回了肉身里,然后扶着她站直了身体。 第四百八十一章 璧人成 见着妃良的脸上有些素净,陈一诺连忙抬手一挥,瞬间就替妃良画上了一个大方得体浓淡适宜的新娘妆,还顺带弄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这个手法啊,还要得益于当初自己差点儿跟莲华无忧成亲时,他的那些个侍女,帮她弄了新娘妆,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如今恰好能用上,也算是没白做一次新娘了。 陈一诺满意的看了看妃良脸上的妆容,然后美滋滋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绣着鸳鸯戏水纹样的盖头,仔细的搭在了妃良的头上,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她道。 “妃良...今日之事,或许你们会觉得突然,但,其实,我一早就在计划这件事了。有了我自己的前车之鉴,我深知那种相爱又不能在一起的感觉,是有多么的痛苦,所以,知道这种苦,我就不能看着你再受这样的苦。你与枫闲两人之间,最大的阻碍,就是生与死。所以,我想尽了一切办法的想要帮你们跨越这条鸿沟。虽然现下这个法子,不是最完美的,但,却是我现下能想到的,对于你们最好的处理方法了。你知道的,你不仅仅是阳寿未尽,你的肩上,还承担着复兴留翁仙宗的重任。所以,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存着要轻生变成鬼魂,以这种方式去于枫闲强行在一起。这个,不长久,代价也太大...” “一诺姐姐...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们已经为了我们,费了太多苦心了,大恩大德...妃良没齿难忘。” 说着,妃良就想要朝着陈一诺拜下去,惊得陈一诺连忙伸手拉住了她。 “诶诶!!别别别!好了,好了,不要哭哦!哭了脸上的妆,就得花掉了。我不是白忙活了么,要知道,我这可是拿自己的脸,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久呢。” 陈一诺伸手仔细的替妃良拭去了刚刚溢出眼眶的眼泪,然后伸手拥抱着她轻声道。 “妃良...一定要幸福哦,带着我们的大家的祝福,一直幸福下去哦!!” 苦成了泪人的妃良,靠在了陈一诺的肩头上,点头如捣蒜的应下了她的话。 “好啦好啦!!你们这成个亲,硬是麻烦,再拖下去,天都要亮了。又不是成了亲就见不到了,日子不是照样过,大家不都还能天天见面么?哭啥呀这是!” 羽拾秋的话,成功得到了陈一诺的一记白眼。 “你不说话能憋出内伤还是怎么的,闭嘴!!” “呀,诺诺啊!!你瞧瞧,这丑时都快到头,马上就是寅时了,你们看的吉时,不是丑时吗!?” “啊!?这么快!?” “对啊!!” 羽拾秋的话,总算是让陈一诺急了起来,她连忙再次给妃良哭花了的脸补了补妆,然后十分严谨的就将她头上的盖头给拉了下来。随即将她牵到了拜天地的贡桌前站定,转头看见还在发呆的枫闲,陈一诺差点儿没跳起来。 “枫闲!!还发什么呆呢!!赶紧过来啊!!快点儿的,吉时要过了!!” 因为在场的人,就只有南宫言和陈一诺两人适合坐在高堂的位置上,所以,南宫言便站起了身,牵着陈一诺的手,落座在了贡桌两旁的红木雕花椅上。 而剑仇雠,则是充当起了这场简单而又温馨的婚礼的司仪。剩下一个羽拾秋,就成了在场的唯一一个宾客。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随着剑仇雠嘴里十分严谨的成礼流程,这两个前一刻还在忧郁纠结着两人的将来该怎么办的璧人,现下,竟转眼间,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夫妻。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拜完堂,陈一诺便拉着妃良的手,告诉了她如何自己灵魂出窍的法子,然后再三叮嘱她,切不可忘记两个时辰的极限。 将一切都交托完毕后,早就待得不想待了的南宫言,冷冷的交代了剑仇雠早点回去,然后再放枫闲三天新婚假之后,就拉着陈一诺离开了。剑仇雠也领命走了,剩下一个形单影只的羽拾秋,孤独的出了殿门,将空间留给了新婚的枫闲与妃良两人。 站在阔澜殿门口,羽拾秋看着眼前映耀在一片洁白月光下的平静海面,心里的情绪,就像是眼前这拍打在岸边礁石上的浪花一样,显得有些波澜不兴。 他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闲庭信步的往封印这雪倾尘的那座小院儿,走了过去。 到了院儿门外,他看着眼前的封印,思量了半晌,想要伸手去触碰,却又十分犹豫,就这样,他一直在外面伸手收手的来回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最后,他还是放下了手,准备转身离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身后的院子里,却传来了一道淡淡的声线。 “来都来了,何不坐坐。” 这是,雪倾尘的声音... 听见她的话,羽拾秋转身的动作,顿时就僵在了当场。 脸皮比城墙转角的地方还厚的他,竟然破天荒的脸红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又恰好被主人家碰见了一样的心虚。 他极为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然后故作冷淡的背过了身去,语气生硬的道。 “坐什么坐!!本座,就是来检查这封印是否有所松动的!哼,走了!!” 说着,这厮竟然直接拂袖而去了,这莫名其妙的态度,看得雪倾尘也是一脸懵神。 其实,羽拾秋自己,也不知道今夜为什么他会鬼使神差的走到这里来,难不成是见着人家枫闲一个鬼都结了亲成了家了,自己却连个鬼都不如,仍旧形单影只,像个真正的孤魂野鬼一样,到处游荡。 还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个原本该是充满了厌恶的地方,哎,难道,真的是单身寂寞太久,·生出些红鸾心动的念头来了!? 啧,这可不妙。 对谁心动不好,偏偏是对这女人!! 等等...心动... 当自己的脑子里冒出这两个字时,羽拾秋立即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瞬间瞪大了双眼。 什么鬼... 心动... 完了完了,自己该不会是为了单身太久这件事,生出心魔来了吧!! 思及此,羽拾秋便十分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羽拾秋!!你给我清醒一点儿!!” 第四百八十二章 怒火中烧 羽拾秋用力的甩了甩头,随即便一跃而起,径直朝着月光下平静的海面,“扑通”一声扎了进去。清凉的海水,顿时让他混沌的脑袋,有了一丝清明。 雪倾尘此人,在自己的心里,是个厌恶的存在,今日会走到这里,定然是因为自己下意识的想来看看这封印有没有松动。才不是因为什么...什么...心动... 可是,为什么越是一再的强调自己心里对她的厌恶,那张清澈的脸,却在自己的眼前,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可恶!!!这女人定然是对我用了媚术!” 泡在海水里的羽拾秋,心里十分烦闷的将眼前的海水一掌击散,随即便一个向上跃起,“哗啦”一声,就窜出了海面。 他怒气冲冲的回到了小院儿的封印面前,浑身湿透的羽拾秋,甚至连身上的湿衣裳都没有换下,就径直伸出了右手,然后指尖轻轻一挥,一串血珠便飞溅而出,滴滴答答的散洒在了那张泛黄的封印符纸上。 封印解除,羽拾秋立马就抬脚走了进去,随即又再一挥手,就将入口处再次封印了起来。 心里的一股子无名怒火,在不断的焚烧着他的理智。 院子里,已经没了雪倾尘的身影,见不到人,羽拾秋心里的怒火又再次上升了一层。他推开了小楼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上了二楼以后,羽拾秋将两边的房间都找了个遍,却没有见到雪倾尘的身影。 “哼!死女人,要是被我找到,你就死定了!!” 下了二楼,羽拾秋又撩开了客厅侧面进入后院儿的纱帘,这里是一个温泉汤池,建成之后,他就从未来过,一直都是雪倾尘一个人在使用。 今次,还是他第一次进来。 刚刚撩开纱帘,一股子淡淡的幽香,瞬间就窜进了羽拾秋的鼻腔,这闻着让人有些忍不住想深吸两口的味道,在现下盛怒中的羽拾秋眼里看来,这简直就像是一种变相的“刺激”... 他缓步踏进了内里,映入眼帘的,是好几层将里面的景象遮掩了起来的杏色纱帘。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确切的说,是羽拾秋看不清雪倾尘的确切位置。他心里的烦燥,就越发的刺激着暴怒边缘的神经。惹得他伸手就一把将面前的纱帘给通通撕扯了下来。 “嘶啦!嘶啦!!” 绢帛破裂的声响,惊醒了躺在浴池里不小心睡了过去的雪倾尘。 她惊恐万分的连忙将双臂抱在了胸前,然后迅速转身看向了这个原本走了,却不知为何一脸怒气冲冲又回来了的羽拾秋。 “羽...羽...羽拾秋,你想干嘛!!出去!!!” 可是,他的话,对于心里怒火中烧总算是找到了源头的羽拾秋来说,根本就起不到震慑的作用,更甚的,反而激起了他心里的征服欲。 他站在浴池边,居高临下的冷眼睨着像个受惊的小猫一般,将自己藏在了面上漂浮着一层花瓣的浴汤下,只露出一颗脑袋,在惊诧万分的盯着他的雪倾尘。 见着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羽拾秋嘴角的冷笑上扬的弧度,竟然变得更大了。 “嗬...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楚楚可怜,你以为我像陈一诺那么好骗么?我告诉你,你这狐媚样子,在我这儿,不起作用!!所以,我劝你还是收起你脸上假装的无辜!!” “你在说些什么!?关于我是细作这件事,我早就跟你们澄清过了,而且,我来了这么久,根本就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们的事。再者,现下是你将我囚禁在此的,去不了任何地方,我也没有做过任何想要勾引你的事情。是,我是喜欢你,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用媚术来让你喜欢上我!!” “哼!你倒是想,可本座岂能让你得逞!!就凭你,也配对着我说喜欢!!” “你!!” 羽拾秋的话,让雪倾尘顿觉羞愤难当… “我怎样!!呵呵...既然你这么想要勾引本座,那么,今日我就成全你!!” 听见他的话,雪倾尘下意识的便往后挪动了几多远的距离。 “你...你做什么...有什么话,你让我穿上衣服,我们出去再说...啊...你干什么!!!下流!!” 雪倾尘的脸,因为对面的羽拾秋现下手上的动作,而瞬间羞红了脸,然后迅速的后退到了浴池边上。 可当她瞧见自己的衣衫竟然放在了入口处,现在刚好就在羽拾秋脚边之时!这一刻,雪倾尘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见对面的羽拾秋,一边冷眼睨着她,一边伸手缓缓解开了自己身上还在滴水的衣衫,然后只着一身黑色的内衬,在雪倾尘惊恐万分的眼神中,一步一步的走下了浴池的台阶,朝着退无可退的雪倾尘,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行了过去....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求求你了,你别过来...求求你别毁了你在我心里美好的样子...求求你...这已经是我最后的精神支柱了,如果这唯一的柱子塌了,我的日子,就真的只剩下黑暗了...族人,自由,笑容...我已经一无所有,我真的…真的…再也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 听见她哭泣着说出了这番话,羽拾秋心里的那股子无名火,竟然瞬间就像是被雪倾尘脸上流下的两行清泪,给浇息了一般... 前进的脚步,停顿在了浴池的中央,突然清醒过来的羽拾秋,顿时便将自己心里刚刚的那些想要将雪倾尘毁掉的念头,给挥散到了九霄云外。 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泣不成声的雪倾尘,随即眉头便紧蹙到了一起。他冷着一张脸,然后不发一语的将湿透的身体,整个沉浸在了温热的温泉汤池中,随即用低沉冷清的嗓音,吐出了凉到快要结冰的两个字。 “出去!!!” 听见他的话,哭得眼睛都开始肿了起来的雪倾尘先是一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里,盛满了难以置信。 她有些呆呆愣愣的看向了羽拾秋,而后者,却是一脸三刀都砍不进的样子,自顾自的背过了身去,随即便不再理会她。 见着他如此模样,雪倾尘生怕他反悔,连忙靠着浴池的边沿,小心的挪动到了放置着衣衫的地方。 第四百八十三章 哀莫大于心死 感受到浴池里的水,因为雪倾尘的动作,而泛起了阵阵涟漪。 温热的泉水,不断的随着波浪涤荡在羽拾秋的身周,这猫挠一般的异样触感,让羽拾秋竟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 但...他羽拾秋是谁,一个有着极强自制力的男人!! 虽然,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怂恿他冲动一回,但,仅剩的理智,还是强行的压下了这个念头。 沿着池边迅速移动中的雪倾尘,根本就不知道现下的羽拾秋,正在经历着什么样的天人交战... 好在,雪倾尘没有用上多少时间,就到了放着衣裳的地方,一阵“哗啦”作响的水流之声响起之后,池子里波动的涟漪,便逐渐的平静了下来。而从头到尾,羽拾秋都紧闭着双眼,没有转头看过她一眼... 水纹,渐渐平息,羽拾秋那颗莫名躁动的心,也跟着平息了下来。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倒映在水里,隐藏在熙熙攘攘的花瓣间自己扭扭曲曲的残影,一股莫名的后悔感,顿时袭上了心间。 他紧蹙的眉头,从方才就没有松开过.... 自己这是怎么了,从刚刚他说让雪倾尘出去开始,自己就开始反复的在心里腹诽着这个问题。 可是,自问自答的答案,会是真实的吗? 求不到一个真实,真切答案的羽拾秋,顿觉心中传来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他往前跨走了两步,然后仰靠在了浴池的边沿,随即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放空的眼神,毫无聚焦的盯着头顶上的木质屋梁,渐渐的,眼前竟然又再次出现了那张...刚刚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细想之下,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是了,她被迫离开了自己的族人,身上背负着的东西,比起他以前的经历来说,何尝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嘁!!我干嘛要替她说话!!” 当羽拾秋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在替她说起了好话。今日真是活见鬼了!! 不过也是,剑仇雠和枫闲,不就是鬼么... 哎,罢了罢了...世间烦恼事,犹如三千烦恼丝,剪不断理还乱,不如什么都不要想。 思及此,羽拾秋便“咻”的一声自浴池里站起了身,然后上了岸,抬手一挥便替自己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衣衫。随即抬脚便出了浴间,撩开门帘,出了正堂的门,就瞧见了已经穿戴整齐,此刻,端端正正的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一脸平静的看着他的雪倾尘。 两人的眼神,毫无预兆的四目相对... 空气里,一时间显得有些静谧。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人先移开眼神。 远处的天边,已经渐渐的露出了鱼肚白... 一夜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这一夜,有人终成眷属,有人...却还在意乱徘徊... 感情啊,就是这样,缘分重要,时机重要,对的人...也重要... 当第一抹眼光刺痛了羽拾秋的双眼时,总算是让他率先移开了眼...他有些极为不自在的一挥袖袍,然后越过了端坐在石桌前的雪倾尘,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将将要出院儿门,就听得身后传来了一个低低的柔柔的声音。 “你放我走吧...” 听见这短短的五个字,羽拾秋的心下却是不由自主的颤了颤...一种好像在失去什么的奇怪感觉,顿时涌上了心头。他僵硬着后背,语气冷板的道。 “走!?怎么?憋了这么久,现下终于忍不住了!?嗬...” “请你放我走...” 雪倾尘的嘴里,一直重复着让他放她走的话语。下意识的反叛心态,顿时就让羽拾秋脱口而出了拒绝她的话。 “休想!!你这一辈子,哪儿都别想去!!放你走!?呵呵,你当我是傻子吗?放你回去带着北辰矣蕤那帮人,再来找我们报复!?嗬...告诉你,就算他不来,小爷我也早就打算去找他算账了!!” “请你放我...” “闭嘴!!!” 雪倾尘嘴里说出的第三句“放我走”,还卡在唇齿间,自己的下颚,就传来了一阵仿佛要将她捏碎的疼痛感,羽拾秋放大的俊脸,也随着这疼痛感,瞬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雪倾尘极为平静的抬眼看向了面前这个自己喜欢到了骨子里的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能看出羽拾秋那双浩瀚如星海般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愤怒与不屑... “我说过了!!你哪儿...都不能去!!!” 听见他的话,雪倾尘从那被他捏得变了形的嘴角皮肤上,勉勉强强的扯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而这个根本算不上好看的笑容,却映衬着天边初升的朝阳,晃了羽拾秋的眼... 就在他还未理清她这笑容代表的含义之时,一道刺眼的寒芒闪过,自己因为闪过的强光而暂时失明的眼睛,瞬间感觉溅上了两滴鲜红且温热的液体... 此刻,羽拾秋的大脑,一阵空白... 他十分生硬的低头看了看那把几乎全根没进...直直的插进了雪倾尘脖子里的匕首...涓涓流淌而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雪倾尘身上的白色碎花衣衫... 大脑丧失了思考能力的羽拾秋,呆呆愣愣的将眼神从冒着血流的地方,又挪回了脸上已经渐渐失去了血色的雪倾尘脸上... 她的嘴角,仍旧挂着那个不算好看的微笑...而这个微笑,在现下的羽拾秋眼里看来,简直比刚才晃过他眼睛的匕首,都还要刺眼。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在没有考虑过雪倾尘感受的情况下,做了些什么蠢事!! 而自己做下的这些蠢事,竟然直接逼得雪倾尘...当着他的面...选择了自我了断... 回过神来的羽拾秋,连忙松开了自己擒着雪倾尘下巴的手,然后慌乱无比的伸手捂住了雪倾尘几乎被匕首扎透了的脖子,有些语无伦次的开始自言自语... “你...你休想用这种方式离开我!!休想!!!休想!!我...就算你的魂魄到了冥界,我也会从师兄的手里将你要过来,让你永生永世都困在我的身边!!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我不准你死,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许死!!” 第四百八十四章 迷茫 可...他的嘶吼,换来的却是雪倾尘缓缓闭上的双眼... 这下,他彻底慌了... “诶!!眼睛睁开!!睁开!!你听见没有!!你今日若是死了,你的那些族人,将来待我宰了北辰矣蕤,定然会将他们全数斩杀,然后把他们的人头...全都挂在你的坟头上!!” 听见羽拾秋几乎歇斯底里喊出来的话语,雪倾尘却只是撑着一丝余力,将那双清澈的眼眸,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隙,淡淡的睨了羽拾秋一眼,随即却又再次合上。 一张一合的薄唇,低低的在呢喃着一些只字片语... 细如蚊呐的声线,让人根本听不见她的唇齿间,究竟在诉说着什么... 见此情形,羽拾秋连忙将自己的耳朵凑到了雪倾尘的嘴边,可当他听清雪倾尘说的话时,眼前的世界,仿佛瞬间变成了黑白之色一般...毫无生趣... “坟...坟头...嗬......至少...你还是...会葬了我呀...” “葬你!!你觉得这天地间,除了我的身边,别的地方,还会有你的容身之地么!!就算你死了,我也会将你的尸首,随时带在身上,让全天下的人,都见识见识你现下这幅愚蠢又凄惨的死相!!” 可是,任由羽拾秋再是如何说出些歹毒的话,来刺激已经昏迷过去的雪倾尘,怀里的人儿...却没了任何反应... 此刻,整个世界,都仿佛失去了声音一般,变得静谧无比... 羽拾秋呆呆愣愣的抱着怀里的雪倾尘,双腿无力的跌坐在地... 直到两个一蓝一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白色身影想要伸手来接过他手中的雪倾尘,羽拾秋立马就下意识的将怀里的人儿紧捁在了自己胸前,目露凶光的双眸,迸发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气,瞪向了对面的白色身影,可当他看清这身影竟是去而复返的陈一诺之时,羽拾秋眼里的杀气,顿时便溃散得无影无踪。 仿佛溺水之人在汹涌无比的波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诺...诺诺...诺诺!!快...快救救她,救救她...她快死了,快死了!!” 陈一诺焦急万分的从他手里接过了浑身是血的雪倾尘,随即将她小心翼翼地安放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这不过片刻的时间,如何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陈一诺一边替雪倾尘止血,一边眉头紧蹙的询问着羽拾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瞧着跌坐在地,看起来无比失魂落魄的羽拾秋,站在旁边的南宫言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却默默的伸出了手,将他给拉了起来。 羽拾秋两眼无神的倚坐在了方才雪倾尘坐过的那张石凳上,虽然他身上黑色的衣衫,看不出来哪里沾染了雪倾尘的血液,可从他脸上飞溅的血珠,以及沾满了血污,竟然在轻微颤抖着的双手来看,两人之间发生的事,也不用多说,就能猜出个大概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将那张看起来十分疲惫的脸,埋进了自己的双掌里... 忙碌中的陈一诺抽空看了满是颓意的羽拾秋一眼,立即就没好气的开口道。 “说你蠢吧,你偏偏又确实是聪明无比的人才!说你聪明吧,可你就是有这么神奇的力量,可以将一个喜欢你到了骨子里的女孩子,伤到了现在这幅模样!!嗬...这下,人就要没了,你晓得伤心了!?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猪脑子!!” 听见陈一诺这句“人要没了”,羽拾秋立即惊恐万分的自掌心里抬起了头,然后冲到了陈一诺的面前,握着她的双肩,紧张无比的道。 “什么叫人要没了!?什么叫人要没了!!啊!?你说啊!!” 这是羽拾秋第一次这么激动,这么粗暴的对着陈一诺说话。 本来就烦他的陈一诺,被他这么一摇,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下就将羽拾秋给扇倒在地!! “什么叫人都要没了,问你自己啊!!!问问你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好事啊!!我当初让你放了人家,你非要不听,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咬着不放,你自己都是这样的身世长大的,她一个女孩家,能保住自己的命都已经是万幸了,你还是得理不饶人的不肯放过她!!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凭什么可以左右人家的生死,她是欠了你什么吗?人家就差没有掏出那颗真心,捧到你面前了!!你却眼睁睁的用你那猪脑子,把人家的真心,给拱到了地狱去!!行啊,行啊,真有你的!!哼,既然这人在你这儿已经无用,那么,我就将她带走了!” 说着,陈一诺便想抱起雪倾尘,打算走人。 可被陈一诺一巴掌扇倒在地的羽拾秋,立马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歇斯底里一般伸手想要从陈一诺的手里,抢过雪倾尘。 可还未等他的碰到雪倾尘的衣衫,一把闪着幽蓝之色的长剑,“噌”的一声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硬生生的将他想要去抢雪倾尘的动作,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陈一诺说了,要带她走,你,给我闪到一边儿反省去!!” 南宫言冷冽的声线,透露着不容羽拾秋反驳的口气。 见他被南宫言给成功拦下,陈一诺便运起灵力,伸手将已经被她止住了血,却暂时没有拔出匕首的雪倾尘。直接越过了羽拾秋,就径直出了院儿门。 这里的封印,已经被刚刚半路折返想要找羽拾秋商量去妖界找莲华无忧的事的南宫言和陈一诺两人,给联手破除了。 因为他使的是传统的封印之术,并非先前的那种改变之后的术法,这才让他们有了能够突破的机会,不然啊,今日,雪倾尘怕是早就命丧当场了!! 陈一诺带着雪倾尘走了,院子里,就剩下了两个相对而立的男人。 南宫言将旧识收回了剑鞘,然后一挥袖袍,就打算离开这里。 可羽拾秋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师兄...” “说” “我...” “说不出来,就闭嘴!” 说着,南宫言便准备抬脚走人。可羽拾秋却一把拉住了他,此刻,他的眼神里出的,是五味杂陈的迷茫... “师兄,我喜欢的,不是诺诺么...” 第四百八十五章 安全感 “你想在我面前,讨论你是否喜欢我的夫人!?你莫不是癫了没好,还是活得腻味了!?” “不...我是想说...其实,我已经许久没有...没有像从前那样,去想过诺诺了,相反,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眼前时常浮现的,竟然是雪倾尘的脸...” “所以!?” “所以...师兄,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问你自己。” 丢下这么一句话,南宫言就甩开了羽拾秋拽着自己的手,然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的小院儿,留下失魂落魄的羽拾秋,独自一人...风中凌乱着。 离开小院儿的南宫言一路急行,没多远,就赶上了带着雪倾尘在赶路的陈一诺。 见着南宫言追上了自己,陈一诺下意识的便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是不是还跟着那个猪脑子羽拾秋。 当发现南宫言的身后空无一人之时,陈一诺不由得冷着一张脸,轻呲了一声。 “嘁!!真不知道雪倾尘究竟是喜欢上了他哪一点,明明就处处都讨人厌,却偏偏能得到一个女孩子最珍贵的喜欢。” 听见陈一诺怒气冲冲的话,南宫言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嗬...夫人...这可是在抱怨夫君我当初,让你吃了太多苦头呢?” 南宫言的话,成功的惹来了陈一诺的一记白眼。 “哈!我告诉你啊,我也就是那时候见识不多,见过的美男子里面,就你最得眼缘儿罢了,要是早点让我见着莲华无忧啊,火天焱燁啊,这样的绝世美男,我定然是不会喜欢上你这无趣又呆板的冰块的!!” 闻言,南宫言不由得眉峰一挑。 “哦!?是么?那我倒还应该庆幸自己,占了先机了。嗯,不过,你也说,我是你见过的美男里,最得眼缘儿的,只这一项,为夫我便觉足够了!” “哼,你倒是知道捡着台阶下!” “夫人都递到为夫脚下了,我自然是不能辜负了夫人的一番美意。” “行了行了,别贫了。还是先赶路吧,雪倾尘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尽力而为...” “什么叫尽力而为,你一个堂堂的冥界神君,她会不会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天命...” “是是是,天命不可逆!!又是这句话,要是天命不可逆,那我救了她,那岂不就等于我已经替她改了天命了!?” “你会在她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恰好出现在她身边,说明,你就是她命里该有的贵人。” “啧啧啧,夫君啊,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 “像你孩子的父亲!?” “贫嘴!!” “那夫人觉得我现在像什么呢?” “像个坑蒙拐骗的神棍!!” 听见陈一诺的话,南宫言立即就威胁意味十足的凑近了陈一诺的身前。成功的惹得陈一诺惊叫连连,然后一脸嫌弃的道。 “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可...刚刚不是夫人亲口说的,我像个神棍么!?所以,何来君子一说呢!?” “你这人,自从换了百里不墨的心以后,怎的越发油腻起来了!?难不成,这心脏的主人生性风流,你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风流!?呵呵,要风流也是对你一个人风流啊!” 这样语调轻松的话,很难想象是从南宫言这座万年冰山的嘴里说出来的。 陈一诺转头看了看这样难得露出轻松模样的南宫言,心下...不知怎的,竟忽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患得患失感... 因为这样的场景,陈一诺在南宫言失心的那段时间里,已经不知道幻想过多少遍了。所以,现下亲眼得见,心里难免会生出有些害怕再次失去这种美好的心态来。 见着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南宫言自然是明白她在想些什么,陈一诺现在其实,有些极度缺乏安全感。 “我答应你,以旧识起誓,我南宫言,此生此世,绝不再负你。” 听见他突如其来的承诺,要说不感动,肯定是不可能的。因为,陈一诺知道,南宫言是一个轻易不会做出任何承诺的人。 要不是现在不合时宜,她真的好想直接跳进他的怀里,然后抱紧他... 她转过了头,故意不再看他,然后语带调侃的道。 “嘁!!你这样急着发誓,我会当你是在掩饰什么的!” “呵呵...” 南宫言自然是知道,这小妮子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啊...怕是早就将自己刚刚作出的这句誓言,牢牢放进了心里。现下啊,不知道觉得如何甜蜜呢。 可是...有一件连南宫言自己都没发现的事... 其实,就暗藏在他刚刚以旧识起的这个誓言里... 一路上,两人就这样谈天说地的聊着七七八八的事。男女授受不亲,所以,陈一诺并没有将雪倾尘交给南宫言来抱,再加上有灵力加持,其实并没有什么重量。 因为两人快于平时的赶路速度,所以他们并没有用上多少时间,就赶回了云顶仙宗。 哦,顺带一提,现下,其实南宫言已经卸任了云顶仙宗的宗主之位,将其传给了随心随意两兄弟。 他们是世间独有的双子星,虽然目前年纪尚轻,但,在这几百年的历练里,两人早就锻炼出了一套极为默契的行事方式。且,他俩在云顶仙宗境内的所有人心里,都是宗主之位的不二人选,他们参与了全部的新城重建,与防御外敌的大小战事。以及先前两人领着云顶仙宗里剩余的那些弟子,自律修行,替云顶仙宗保住了最后的一脉弟子。 仅凭这一点,他们俩就已经是功不可没了。 况且,也找不到比他们俩更能让人信任的人了。 言归正传,两人一路急行的径直朝着降魔尺与墨无殇居住的小院儿里,临近大门紧闭的院儿门。还不等打算去推门的南宫言将手里的动作做完,陈一诺便早已抬脚“嘭”的一声就踹开了大门,然后扯着嗓子就开始大喊。 “降魔尺!!降魔尺!!你在哪儿!?快出来,救命,救命!出事了!!快点儿,快点儿!!” 原本躺在屋内休息的降魔尺,一听见这陈一诺这快把房顶都掀了的声音,惊得他立马就原地蹦了起来。 第四百八十六章 心赴死 然后,整个小院儿里,陈一诺的余音未落,就听得另一道暴怒的声线,炸响在了众人的耳边。 “陈一诺!!你要死啊!!” “不不不!!不是我要死了啦,是雪倾尘,雪倾尘呀!!” 连面都还没见上的两人,就这么一个咋咋呼呼,一个暴跳如雷的隔空“聊”了起来。 终于,在陈一诺抱着雪倾尘走进了屋内以后,总算是见着了一脸恨不得掐死她的降魔尺。 可陈一诺却并未在意他脸上的不乐意,只是径直将手里的雪倾尘放置在了刚刚降魔尺打算躺下休息的软榻上。 “来来来,快,快给她瞧瞧。” 陈一诺十分焦急的将一脸不爽的站在旁边抱着手看戏的降魔尺给拽了过来,然后不顾他的反抗,强行将他按坐在了软榻边。 降魔尺没好气的抬头睨了陈一诺一眼,随即意兴阑珊的道。 “你让我瞧瞧,我就瞧瞧啊!?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干嘛要救她,再说了,你这么有能耐,喜欢管闲事,那就自己救啊,找我干嘛!”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的一双杏眼,顿时就危险的眯了起来。 “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你让我再说一遍,我就再说一遍,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嘿!!我今儿...” 怒火“噌”的一下就被降魔尺的话给点燃了的陈一诺,顺势就要撸起袖子,准备要将其按在地上暴揍一顿,却被刚刚进门的君笙给连忙上前拦下了。 “诶诶!一诺,一诺!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大家都是自己人!” “谁要跟他是什么自己人,他有把我们当做自己人么?这幅冷心硬肠,见死不救的样子,姑奶奶我根本就不屑与他为伍!” “哎呀!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呀!!这不是...不是雪倾尘吗?这...这脖子上还插着一把匕首,怎么回事儿啊!?谁弄的!?” “嗨...具体的事情经过,恐怕也只有是问了雪倾尘,才知道了...” “那...那...你们又是从哪儿把她带回来的呢?” “唉...还能是哪儿,羽拾秋那个猪头那儿咯!行了君笙,他不救就算了,我去找别人救!!” “诶诶...一诺!一诺!!她都这样了,你还能将她带去哪儿啊?这瞧着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怕还不等你找到可以救她的人,雪倾尘就撑不住了。” 气愤无比的陈一诺,并没有将君笙的劝告,听进耳朵里,而是执意要将雪倾尘抱起来带走。 这时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宫言,十分淡定的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了想要将雪倾尘抱起来的陈一诺。 “前辈,她在羽拾秋的面前,自杀了,但,看情况应该是被羽拾秋给逼的。” 没想到少言寡语的南宫言,竟然会出言替陈一诺解释雪倾尘受伤的原因。听见他的话,气鼓鼓的降魔尺顿时消气了不少。虽然,南宫言并没有正面替陈一诺说动他替雪倾尘治伤,但,这口气听着,也至少是让人觉得心里要舒坦一些啊! 再者,他恼怒的其实是陈一诺这家伙,又去不分青红皂白的多管了闲事。 所以,他才会端着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而陈一诺这女人又不知道给他留点面子。这叫他怎么拉下脸来,主动说要替雪倾尘查看伤势呢!好在,南宫言给了他台阶下,他这才觉得脸上稍显有光。 “起开,起开!!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用了什么厉害的手段,一刀扎进了脖子里,竟然还能撑到现在!” 说着,降魔尺便伸手一把将陈一诺给扒拉开,然后凑上前去,细细的替雪倾尘检查伤势。 见着他因为南宫言的一句话便愿意替雪倾尘治伤,陈一诺心里虽然再是白眼儿翻上了天,但,她也知道,现下并不是去刺激这家伙的时候,于是,她便退到了南宫言的身边,冲着他投去了一抹感谢的微笑。 收到这个笑容,南宫言便伸手将陈一诺揽进了怀里,然后轻拍了她的肩膀两下,示意她安心。 方才还吵杂万分的现场,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将眼神落在了软榻上的雪倾尘身上,她这把匕首,直接扎进了颈部动脉,要不是陈一诺出现得及时,她早就因为鲜血流尽而死了。 但,虽然给她止住了血,陈一诺却不敢替她贸然拔刀。 因为,她这刀伤,并不像月天朦晴那般,是内伤,这个,关系到了维持生命正常运转的血液,所以,陈一诺担心,要是自己轻易拔了刀,却无法止血,那就难搞了。虽然南宫言和羽拾秋也能帮忙,但,他们会的医术毕竟有限,这凶险万分的情况,还是来找降魔尺为好。 所以,陈一诺与南宫言才会马不停蹄的将雪倾尘带回了云顶仙宗。 降魔尺细细查看一番后,不由得眉头深锁的轻叹一口气道。 “不是我不愿意治她,这刀,我可以帮她拔,但,这拔出之后的那口气,要是她没有提上来,这人...也一样没救了...更重要的是,这一切能成功的前提,还得是在她自己有求生欲的情况下。” “求...求生欲...你这话,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咯!” “你是说,雪倾尘她不想再活了!?” “是啊!你看,尽管你用血符暂时封印了她破损的伤口,但,其实她自己一直在尝试冲破你的封印,铁了心的打算赴死了。” “这...这...怎么会这样...” 陈一诺的心,因为听见降魔尺说雪倾尘一心只想寻死的话,而变得瞬间难过了起来。 她连忙冲到了雪倾尘的身边,伸手拉住了她冰凉的手,然后语带哭腔的道。 “雪倾尘,倾尘...我知道,你心里有许许多多的委屈,许许多多的不想面对,但,你知道吗?就算是现在死了,人生再从来一次,也不会见得就比现在的经历路程要好。你听我的话,咱们坚持一下,待你的伤势好了,我便亲自带你回涧原,亲自去替你寻回你失散的族人,好吗?我拜托你,拜托你...千万不要放弃,不要放弃啊...”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不要再见 可是,无论陈一诺如何的说服,如何的呼喊,雪倾尘却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见着陈一诺如此焦急,南宫言眉头轻蹙的走上前来,轻轻的将趴在软榻前的陈一诺给伸手拉了起来,然后替她擦去了溢出眼角的泪花。 “罢了,哀莫大于心死。放她去了,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南宫言的话,让陈一诺微微一怔,她抬眼看了看南宫言,又转头看了看躺在软榻上,一心想要赴死的雪倾尘。陈一诺心下一横。 “倾尘你撑着,我去把羽拾秋那个猪头揪过来给你道歉!!” 说着,陈一诺转身便抬脚朝外面走去。 可就在此时,身后却传来了君笙的惊呼。 “动了!动了!!她的手动了!!” 听见君笙的话,陈一诺连忙回头一看,就瞧见了原本毫无生气的雪倾尘,竟然有了些许“激动”的情绪。 其实这个激动的情绪,也仅仅是她想要抬起手,去制止陈一诺去找羽拾秋罢了。虽然动作甚微,但,至少陈一诺还是因为她这细微的动作,而停下了脚步。 雪倾尘的嘴角在轻轻的蠕动,降魔尺看出她是想说些什么。于是连忙伸手一掌祭在了她的左边心口处,替她强行注入了些许灵力,来支撑她说出想说的话。 灵力入体,雪倾尘蠕动的嘴角,逐渐的有了些许声音。虽然低如蚊呐,但,好歹是聊胜于无啊! 陈一诺连忙将耳朵凑近了她的嘴边,屏息凝神的听她说话。 “一...一诺...求...求...你...让我,死吧...” 当听清雪倾尘嘴里这一心求死的话,陈一诺当场就脸色难看的回绝了她。 “倾尘,倾尘!你听我说,我知道...我知道,先前的你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太多的不公,太多的不能选择,但,我答应你,只要你好起来,你想去哪儿都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绝对不会再有人干涉你。我向你保证,只要你需要我的帮助,任何时候,我都可以来帮你。你怎么这么傻呢...你连死的勇气都有,如何不肯给自己一个从新开始机会呢?你以为,魂魄入了地府,就自由了吗?我告诉你,这不过就是开始了下一轮的未知命运罢了。你看看我,我与你的处境,又何尝不是一样呢。那么多的人想要取我的命,想要掏了我的心,可是,我这么艰难不都还在坚持着吗?噢噢,还有...还有羽拾秋!!我这就去将他拎过来,让他跪下向你道歉!” 前面的话,雪倾尘都只是静静的听着,可当他听见陈一诺再次提到要去找羽拾秋之时,雪倾尘的情绪又再次激动了起来。 “不...不要...我...我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见...见到...他...” 听见雪倾尘虽然断断续续,可语气却十分坚定的话,陈一诺不由得沉默了。 一个女人,对于自己喜欢到了骨子里的人,究竟是要怎样的心如死灰,才能说出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见到他这句话。 思及此,陈一诺不由得闭了闭眼,随即轻叹一口气道。 “好,我答应你,我不去找他,但,请你也答应我好吗...答应我,让降魔尺救你,待你恢复之后,你就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了。你不想见他,我们不见就是,左右不过是个不识抬举的臭男人罢了。最最重要的,是你一定别放弃自己啊!多少人想要活命都还未等到自己的生机到来,便含恨而终了,地府里多了去了这样的冤魂小鬼。他们的魂魄日日徘徊在枉死城,心有不甘,不愿投生,那里可不像凡界这般有这花花绿绿的大好世界。在那里,你闻不见花香,看不见日光。抬头只是一片不知时日的混沌,低头只能见到死相凄惨的冤魂,你真的想要去过这样的日子吗?你知道,我说的都是实情,定然是不会有半点儿虚假的。” 陈一诺的这番话,仿佛是有些作用,因为她瞧见降魔尺在疯狂的朝着她点头,示意她这招有用。见此情形,陈一诺心下一阵大喜,随即继续开口道。 “你别怕,我们这么多人在呢,定然是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的。你只需要放松,不要放弃,待会儿降魔尺替你拔刀之时,你稳住一口气,只要缓过来了,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这次,雪倾尘没有再反抗,于是大家马上行动了起来,南宫言负责护法,君笙和陈一诺两人,则是一人守在她的头部,一人呆在降魔尺的身边,以应对任何的突发情况。 这十分默契的一段配合,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各自就位,等待着降魔尺开始动作。 只见他双手合十于胸前,然后快速的结了一个陈一诺从来没有见过的印记,随即单手持印,右手凭空一挥,就出现了六张有些旧干泛黄,巴掌大小的符纸,符纸凭空漂浮着,像一个个听话的士兵一般,排排站好,等待着降魔尺的发号施令 排好了符纸,降魔尺便再次双手合十,将手中差两步完成的印记,以十分迅速的动作完成了。 随即双手往外一分,一串暗红色的符文,就犹如一把打开的折扇一般,对应着排列好的符纸,然后随着降魔尺口中轻喝一声“祭”,面前的符文一个个瞬间便纷纷隐没在了符纸上。符文入体,那些旧干泛黄的符文,顿时便散发出了一阵浓郁的暗红色光芒。 紧接着,六张符纸便开始自动排序,里面三张,外面三张的形成了两个圆圈,并且绕着插在雪倾尘脖子上的那把匕首,内侧的圈呈开始顺时针旋转,外面的圈呈逆时针旋转了起来。并且呈缓缓收拢的局势,贴紧在了把手上。 令人紧张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 只见降魔尺慢慢的将手放置在了匕首的把手上,将那些符文紧紧按进了把手里,然后右手一个用力,以千分之一眨眼的速度都不到的时间,就将那把匕首给拔了出来! “噗!!!” 一股鲜血,瞬间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般,顿时飞溅而出,溅了降魔尺和站在雪倾尘头部的陈一诺一脸。但两人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管溅到自己身上,脸上的鲜血。 第四百八十八章 长久的保命符 陈一诺早已十分冷静的运转起了七窍玲珑心,随时准备着替她注入修复身体的灵力,而降魔尺则是迅速将匕首把手上的符文,剥离把手,随即凌空一挥,便将它们再次并排散开。然后双手对着它们“啪”的一下合十,摊开的六张符文便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立即汇合融成了一张。 降魔尺毫不迟疑的便将这凝合成一张的符文,“咻”的一声贴服在了雪倾尘脖颈处喷血的伤口上。将这鲜血呈喷射状的伤口,给瞬间封印了起来。血,止住了。虽然,这拔刀,封印的动作,不过两三个呼吸间的事,但,地上还是散洒了一大滩看起来触目惊心的血迹。 见此情形,君笙连忙上前查看雪倾尘的状况,生怕她一口气提不上来,这人就这么过去了... 当察觉到她的胸口在短暂的停滞呼吸后,便随着陈一诺手中灵力的增强,现下竟已缓缓的恢复了起伏,君笙立即心下一阵大喜的看着陈一诺点了点头。 度过了最凶险的一个点,大家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任务完成的降魔尺不发一语的站起了身,转而就出了门去清洗身上的血污。 南宫言一个男人在这儿,也不合时宜,所以他也跟着降魔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去。 房间里,就剩下了陈一诺和君笙,以及昏睡了过去的雪倾尘。 两人都在替她注入灵力,以帮助她快速恢复身体,因为失血过多,她们即使帮她恢复了灵力,身体亏空的血液,也还是需要些时日恢复的。 哎,说起来,个个都是修仙的人。照理说,身体应该要比普通人要好。 可殊不知,兵器不一样,杀伤力就不一样,受的伤不一样,恢复起来,自然也不一样。 “君笙...” 静谧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陈一诺试探的声线。 “嗯!?何事?” 君笙大概知道陈一诺是想要说什么,所以,她也并没有回避。 “你和墨无殇...” “嗬...他现在,已经渐渐的生出了新的龙鳞,相信再过不久,就会清醒过来了。” “哎,真羡慕墨无殇,能遇上你这么个心思通透的姑娘。” “羡慕...嗨...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想想,这世上,多难得有一个姑娘,肯为了他这样每日成天寸步不离的贴身照顾啊。所以,等他好了,我一定立马就替你们张罗着,把婚事办了。” “婚...婚事!?” “是呀,当年墨无殇不是承诺你,若是你们都能活下来,就请你嫁给他么!?” “可...这...这只是当时他在情急之下,想给我个坚持活下去的念头罢了。算不得什么誓言,也不能当真的...” “什么算不得誓言,不能当真!!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再者,你们也确实是彼此喜欢,不是吗?” “我...” “哎呀,你就别我我我的了。你瞧啊,昨夜呀,我们就是去了留翁仙宗,替枫闲和妃良两人,完成了终生大事。” “啊!?你们昨晚,就是干这事儿去了呀!” “是啊!呀,幸好昨晚我们去了,不然啊,雪倾尘恐怕早就命丧当场了。” “唉,那你们清楚倾尘姑娘...如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么?” “如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啧,以我的猜测,定然是羽拾秋那个灾贼,又去找了人家的麻烦。昨夜我们本来都走了,可突然想起来忘记跟羽拾秋商议要去魔界找莲华无忧的事了。于是我们就折返回去找羽拾秋,在阔澜殿没有找到他,就猜测他来了雪倾尘这里,果不其然,我们去的时候,刚好看见雪倾尘一脸决绝的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脖子里。唉...当时我们也是急着救人,并未细问。罢了,这事啊,今后我们最好也不要再问起雪倾尘了,她一心求死,我好说歹说才让她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嗯,确实,可,你刚才提到要去魔界?” “是,虽然吧,这凡界已经过了百年,魔界才过十年而已。可是,莲华无忧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谁也不知道。再者,最近月天朦晴的情况,已经不需要我时常替她固本培元了。所以,我就能腾出手来,去魔界看看他的情况。虽然知道他肯定是没有性命之忧的,但,总归是要看过才能放心呐。” 听见陈一诺的话,君笙并没有马上搭话,只是低头思陈了一番。 “可是,我反而觉得,现下这种各自安好的局面,是最好的了。” “为何?” “你想想,百年过去,魔界甚至天界的北辰矣蕤都没有再出现过,这种相安无事的局面,不正好是一个极好的平衡!?” “相安无事的平衡!?呵呵,君笙,你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先不提魔界的事,就是北辰矣蕤,他的儿子死在了我们这里,虽然不是我们动手杀的,可是,以这人心思沉重的性格,你觉得他会咽得下自己的独子死了这口气而不来找茬儿!?” “那你的意思是...” “他定然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啊!虽然我已经不知道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但,我想,时间拖得越长,我们留给他喘息的时间就越久。而莲华无忧...唉,我是私心觉得对他不住,真的...君笙啊,我觉得,我这几百年的时间里,不仅一事无成,反而还连累了一大帮人。” “啧,其实,你大可不必存着这样的内疚心态在的。你想,你只不过是被迫跟着北辰矣蕤那帮人安排的明里暗里的套路在走罢了,一切,都非你所愿...说起来,你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可这帮人都还是不肯放过你,还强行将你复活。” “唉,话虽如此,可,若是这个心结一直不解,那么今后的漫长日子,如何能安生呢?” “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但,你瞧瞧眼下的凡界,一片祥和,几乎就快回到鼎盛时期的蓝泽大陆了,若是再来一次百年前的灭顶之灾,恐怕...这些凡人,就没有那么容易逃脱灭绝的命运了...” “我知道,所以,为了眼前这片难得的安宁,我必须为了他们求得一个长久的保命符。” “一诺...你...” 第四百八十九章 就这!? “你放心,我自有打算。反正,天界那帮神仙,早就该淘汰了!!” 陈一诺眼光里透出的决绝,让君笙有些隐隐的担忧了起来。她怀疑陈一诺...是已经抱了什么鱼死网破的打算了... “我知道,怎么劝说你,你都不会改变心里既有的打算。但,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去你这个朋友...” 听见君笙的话,陈一诺只是笑笑,她知道君笙嘴里说的失去,是何意思... “哎呀,你放心好啦。我是谁啊,我的夫君可是掌管生死的冥界神君,谁敢要我的命不得经过我夫君的同意么?” “呵呵,这倒也是哈!” 君笙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可,这话,其实...她们两人都知道...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生死有命,就连南宫言的父君帝释天都不能掌握自己的生死,更何况...他们这些轮回之中的人呢。 之后,两人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大家都专注着替雪倾尘恢复流失的灵力。好在,她的伤势不像月天朦晴当年那般复杂和有着巨大的难度,没过多久,两人便收了手。确认雪倾尘熟睡以后,就离开了房间。 君笙回去照看羽拾秋去了,而南宫言不知道和降魔尺两个人去了哪儿,现下,这院子里,就剩陈一诺一人站在门口的屋檐下,望着院儿里的景观,发起了呆。 其实,刚刚君笙的一番话,她也有听进去。只是,现下的平静固然可贵,但,以北辰矣蕤那人的心思,怎么可能会就此罢休呢? 别的不说,就只讲梼杌死在此处这件事,任谁,也可能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可是,这视儿如命的北辰矣蕤却至今都未前来寻他儿子的尸首。 要说没人回去报信,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当日在场的所有人里面,跑了一个素九秋,这个人,不可能会不回去给北辰矣蕤报信的。 究竟是为何北辰矣蕤没有来找他们寻仇,这个,就有待考证了。 但她绝对不会相信,那厮会在知道是兕重楼杀了他儿子这件事后,不会来找他们的茬儿,而是直接去找兕重楼那家伙算账去了。 哦,也难说,这兕重楼自那日杀了梼杌潜逃后,他们在凡界也好一番搜索,都没有找到这个人,搞不好,他已经跑去了别处。而北辰矣蕤查到了他的去处,直接就去收拾他了。 但,这又谁能说得准呢。再者,那些都不是她该去考虑的事。她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将自己身体里的七窍玲珑心取出来,然后将北辰矣蕤的命理和自己前世的父王的命理剥离开来,如此,他们才能杀得了北辰矣蕤,才能永绝后患。 这个问题,其实陈一诺有想过之前北辰矣蕤复活自己时,用的是符心这个方法。但,他们这边的人里,没人知道这厮用的是什么手法,包括降魔尺都不知道。 这就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了,符心... 等等!! 符心!! 陈一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双眼突然间猛的睁大。 她的记忆力超群,那张符心,在最开始自己在雷霆谷下锻体的时候,曾见过它。 到现在,她后还能想起来它的纹路。 这个发现,让陈一诺顿时心下一喜。她现在就想去找降魔尺和南宫言商量此事,若是成了,那么,他们就不必再惧怕杀掉北辰矣蕤之时,连同北辰啻曱的命也会一起除掉了。 思及此,陈一诺连忙出了小院儿,去寻找两人的踪影。 只是,陈一诺并未察觉,她前脚刚走,方才大门紧闭的屋门,竟然“吱呀”一声,就从里面打开了。 云顶小院儿 “南宫言,降魔尺!!你们在哪儿!我告诉你们,我找到一个可以解开命理的好办法啦!!” 端坐在客厅里,一人端着一盏茶正要饮下的南宫言和降魔尺两人,还未见人便先闻其声的听见了陈一诺兴奋无比的声音。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不过两三个呼吸,门口就奔进了一抹纤细的身影。 见着两人都在这儿,陈一诺便眉眼含笑的自己找了个位置,随便坐下,然后就一脸喜色的看着两人道。 “诶诶!!我跟你们说,现在有一件天大的喜事儿!!” “你有身孕了!?” “你有身孕了!?” 这异口同声的话,成功惹来陈一诺的一记白眼。她没好气的轻呲一声,然后极不情愿的道。 “孕你们个大头鬼啦!!是我找到可以取出我的心,又不会死的办法了!!”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与陈一诺两人顿时互看了一眼。 “什么办法!?” “诶诶,你们还记得以前,我的心脏其实是一张符咒这件事吧。” “你的意思是!?” “那当然就是再画一次符咒,暂时放进我的身体里,然后将命理剥开之后,再将七窍玲珑心放回来。” “胡闹!!” 听见南宫言丝毫不留余地的反对的态度,陈一诺根本就是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她也不急着与他们辩白,只是径直走到主位上,然后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笔,行云流水般直接在桌上的宣纸上,画出了那道符文。然后摊在桌上,展示给南宫言和降魔尺两人看。 “呐呐!!这就是那道符咒的画法,我在雷霆谷锻体的时候,见过它的全貌,所以到现在都还记得。” 降魔尺走上前来,低头睨了一眼白纸上陈一诺刚刚画出来的符文,随即便十分不屑的轻呲了一声。 “嘁!!就这!?那我问你,符文你是知道了,结印的手法呢!?如何将这符文安置进你的胸腔里,你晓得吗?” “我!!...我...” 降魔尺这个问题,直接把陈一诺给问到了。 唉... 自己刚刚光顾着高兴,完全忘记了光有符文,不知道安置符心的手法,光有这符文,也不行啊!! 啧,好嘛。 刚刚见到一丝曙光的陈一诺,脸上高兴的表情,瞬间便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焉儿了下去。 “啊...这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想到的办法。” 见着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南宫言与降魔尺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降魔尺便会意,打着呵欠伸了一个懒腰。 第四百九十章 不见了 “嗬...啊...真是的,好好的午睡被你给搅得不能清净,得了,你们小两口在这儿卿卿我我吧,小爷我先撤了!” 说着,降魔尺便将双手背在身后,转而出了门去。 房间里,就剩下了陈一诺和南宫言两人在。 陈一诺无精打采的趴在几案上,情绪低迷的看着面前的那张白纸上自己画就的符文,有一声无一声的叹着气。 见她如此模样,南宫言不由得轻声笑笑。 听见他的小声,陈一诺顿时便觉得越发毛闷了。 “你笑什么呀!难道你不想早点永绝后患,过过没有负担的日子么?” “人在有危险的环境里,才能时常保持清醒。” “清醒...唉,我当初是怎么看上你这个冻在冰块里的木头的。” “嗬...听夫人这口气,仿佛是有些后悔的意思在里面了啊?” “对啊!我可是非常,非常,非常后悔的...呢...呀!!!南宫言,你干嘛!!” 陈一诺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故意洗涮南宫言的话,可这厮,竟然突然一个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朝着卧室走去... 翌日 “你说什么!?雪倾尘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是她离开了房间,在院子里找不到人,还是...在整个云顶仙宗都找不到人!?” 陈一诺刚刚起床,就听见君笙急急忙忙的跑来找到他们,说一早她去看君笙,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我绕着整个云顶仙宗都找了一圈了,现下,随心随意他们和其他的弟子,也在到处找她,不知道...” “难道,他是去找羽拾秋报仇了!?” 这个想法,顿时让陈一诺慌了神。 “不行,南宫言,我们得马上去留翁仙宗啊!!” 说着陈一诺抬脚便打算往外奔去,可南宫言却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陈一诺低头看了看他拽着自己的手,然后一脸不解的道。 “你拉着我干嘛呀!!怎么,你不愿意去是吗?你不愿去就算了,我自己去!” “陈一诺!!” 听见南宫言语带愠怒的声线,陈一诺知道他是已经有些生气了。 她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睨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你听我说,你先想想,你昨天答应过雪倾尘什么!?” “答应过她什么!?...” 陈一诺歪着头细细的开始回想,昨天自己到底答应了雪倾尘些什么,因为当时情况紧急,为了勾起她求生的欲望,自己也是说了许许多多的话来挽留她。 “难道...她是离开凡界了?” “这种可能性很大啊,因为,她昨天不惜以死相逼,都不想再见到羽拾秋,更别说,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会是去找他了。” “可...可她身体尚未恢复,如今就这么走了...” “吉人自有天相,想必,经历过一次生死边缘的感觉,会让她惜命不少。” “她在凡界又没有朋友,还能去哪儿啊!?” “我想,她应该是直接去了天界...” “天界!?不会吧,她现在身体都还未恢复,去别说去天界了,就连这新城的防护罩,她都不一定能出得去的!你说,这样,她要怎么去天界!?” “那你觉得,她就是去找羽拾秋了!?” “嗯嗯!!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她昨天是濒死的状态,一时间万念俱灰,不想见他是很正常的。如今她活过来了,兴许是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就决定去找羽拾秋报复了呢!?” 这...这女人的脑回路啊...也是清奇... “罢了,既然到处都寻她不着,不如,就先去留翁仙宗瞧瞧,你们意下如何?” 君笙听完两人就雪倾尘去向的事儿的一番争执不下的言论,心里分析权衡之后,便给出了一个十分中肯的建议。 听见她的话,南宫言与陈一诺互相对视了一眼,觉得她的话也是有一些道理在的。 “那行,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陈一诺说风就是雨的反手拉着南宫言,就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留翁仙宗,海底水府 “什么!?人不见了!?可...可她伤成那样儿,还能去哪儿呢?” 听见羽拾秋惊讶无比的话,以及瞬间便从座位上激动万分的站立的起来的样子,陈一诺与南宫言对视一眼后,便知道羽拾秋没有说谎。 再者,他也没有必要说谎。 “完了,她也没来你这儿,难道,是真的去了天界!?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体,别说上天了,就是出了这防护罩,都是一件难事啊!” 思及此,大家又纷纷沉默了起来。现下其余的几天,都已经离开了凡界,回到自己的居住地了。要拜托他们找人,又要长途折腾浪费时间,有这功夫,还不如赶紧发动新城里四大仙宗的所有弟子,以及城内的百姓,去找她的下落呢。 “既然如此,我们便分头行动,去各个地方找找她的踪迹吧。” 商量完毕,几人便立马开始分头行动。 大家几乎将整个凡界都翻过来了,愣是没有找到雪倾尘的一丝踪迹。 这倒怪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身体受了伤,尚未完全复原的女人,她能去哪儿!? 这次雪倾尘失踪的事,已经惊动了其他两大仙宗的人,现下,不忆仙宗新任宗主夷星河,不忆仙宗宗主阿甲,都已齐聚在了云顶仙宗,除了羽拾秋之外,大家都在。 此次相聚,都是为了商量找到雪倾尘的事,现下,经过一轮初步的分析,大家仍旧没有得出个头绪来。 “有没有可能...是某人趁着我们疏于防范的时候,偷偷潜入了云顶仙宗,然后找到了雪倾尘,将其说服带走,亦或者,直接强掳了去呢?” 阿甲摸了摸下巴,然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听见他的话,众人立马恍然大悟般抬起了头。 “阿甲宗主的话,说得对啊!!诶,各位,这很有道理啊!试想一下,她既然没有能力自己出去,而凡界也找不到她,就肯定是如阿甲兄分析的这般,是被人给带走了啊!” “难道是北辰矣蕤!?” 陈一诺眉头紧蹙的将这话听了进去,然后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嗯...不!我想,有一个人的嫌疑,应该是最大的!” “谁!?” “谁!?” “兕重楼!!!” 第四百九十一章 我不知道 听见陈一诺嘴里吐出的这个名字,在场的人皆是一片哗然。 是了,这厮自从杀了梼杌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一诺仙子的话,不无道理啊!” 阿甲十分赞同陈一诺的话,坐在他旁边的夷星河也点头附和。 “若真是他将雪倾尘带走了,这人,可就不好找了呀。因为,北辰矣蕤还尚且知道个确切地点是天界,而兕重楼这厮,自从赤练山阎王殿被毁之后,他就没了容身之处了。” “不...其实...他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藏身。” 一个听着十分陌生又熟悉的声线,就在众人分析着找不到头绪的档口,从大门处传了过来。 “墨无殇!?” 见着倚在门框上,由君笙搀扶勉强站立着的墨无殇,陈一诺“噌”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飞奔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醒的啊!我都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还好吗?” 陈一诺伸手搀着墨无殇的另一只手,然后将其带进了屋内,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呵呵,无事,我感觉很好。我刚醒,君笙跟我说了我昏睡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听闻你们正在为了找雪倾尘姑娘的事发愁,本想过来跟你们一起商量的,可方才在门口听见一诺说兕重楼的嫌疑最大,所以,我便想到了一个他可能藏身的地方。” “是何处!?” “赤练山阎王殿。” “可是,那处地界,不是先前已经被我给毁了吗?” “不,它的后山腰处,有一个秘密的甬道。此次岩浆爆发,兴许,会改变那里的地貌,将原本的甬道,冲出一个更大的洞穴来,而且,那里的岩壁,严丝合缝到太过规整了。毕竟,它作为兕重楼数万年的根据地,肯定,是有它的别有洞天在的。” “后山腰!?就是...就是你将君笙救出来的那个地方!?” “嗯,正是。”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地方,墨无殇的猜测,也不无道理。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瞧瞧。” 听完墨无殇的话,陈一诺立马就再次站了起来,说风就是雨的打算即刻出发。 “诺诺!!我跟你一起去!!” 正要走,就见到门口站着一个风尘仆仆,一脸沧桑的羽拾秋。 这人,一夜之间,仿佛是经历了什么重大的变故一般,看起来竟然成熟了好多好多。 见着他如此模样,陈一诺连忙叫他进屋来。 “你瞧瞧你这邋遢样,这是去了哪个原始森林滚了澡还是怎么的!?憔悴沧桑成这样!!” 羽拾秋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只是眼神灼灼的看着陈一诺道。 “这个别管,你不是要去找她的下落么?我跟你去!” “你去干嘛啊!?” “去找她啊!!” “可...” 陈一诺差点儿将雪倾尘宁死也不愿再见他的这件事脱口而出,但顾及到现场还有这么多的人在,她还是想给他留点儿面子。 “诸位,今日之事,惊动大家出人出力,非常感谢各位的帮助。今日既然来了,这天色也不早了,那不如,就留在这里歇过一晚再走!?” 阿甲和夷星河听见陈一诺的话,也不过多推辞。 “那就,打搅了!” 阿甲的回答,中规中矩。 “呵呵,求之不得啊。我这每日都在不忆仙宗关着,人都闷坏了。此次出来,正好活动一下筋骨,散散心。” 夷星河总归是年轻,还不像已经暂代宗主一职多年的阿甲那般沉稳,他的来历,其实是当年的不知先生,为了预防自己万一有一天不知道死在谁的手上,从而暗中培养的一个仙根极佳的孩子。 好在,他并没有像不知先生那般,心思偏执,虽然年纪尚轻,可学习能力超强,术法功力也是一流,所以,将不忆仙宗交给他,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再者,这也算是,不枉不知先生培养他一场。 既然他们答应留下来过夜,随心随意便亲自领着他们去今晚要住下的地方了。 大厅里,就剩下了陈一诺他们这一帮人在。 大家都晓得羽拾秋和雪倾尘之间的纠葛,而阿甲和夷星河不知道,为了给他留点儿面子,陈一诺便支开了阿甲和夷星河。 “你可知道,自我将她从你那儿接走,她就一直在试图冲破我替她止血的封印,一心求死!!甚至,在我苦求了她数次之后,她都仍旧不肯提起生存下去的意志...最后,你知道,我们是用什么方法,才让她放弃抵抗,接受治疗的吗?” 陈一诺脸色凝重,目光灼灼的看着羽拾秋,一字一句的将他们昨天救治雪倾尘时经历的一切,讲给了他听。 羽拾秋第一次不敢直视陈一诺的眼神,他低着头,没有接话... “在我们觉得救她无望之时,我说,我去把你揪过来,让你向她道歉,可她十分激动的愣是不要我去找你。她说...她...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见到你!!也正因为我答应了她这一点,她才终于肯放弃抵抗,接受治疗!!” 陈一诺的话,犹如一根根寒芒毕露喂了毒的钢针一般,直直的扎进了羽拾秋的心里。 “我不想问你,那晚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何会将一个如此喜欢你的女孩子,逼到如此地步!!经过此事,我希望你能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我知道你小时候的经历,会让你不容易对别人产生信任,尤其是她的身份,是个已经证明了的细作。尽管她是情非所愿,但,你仍旧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不肯放过她!!我懂你的心态,知道你是怕受伤害。可是,你的害怕,不能成为伤害她的理由!!” “陈一诺,够了...” 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半句话的南宫言,突然开口中断了眼见着越说越激动的陈一诺。 陈一诺的心口剧烈起伏着,刚刚她没有当着阿甲他们的面说出这番话,已经是对羽拾秋留下了最大的情面了。 “我...我不知道...” “安!?” 门口站着的羽拾秋,突然间没头没脑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不知道...究竟该怎样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情...她在我的心里,应该是极度讨厌的存在,可是,不知何时起,她的脸,就总是在无人之时,出现在我的眼前。” 第四百九十二章 喜欢,就去追 说到此处,陈一诺甚至十分难受的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陈一诺与南宫言两人对视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情绪溃堤的他,倾诉着自己不肯面对的感情。 “我很讨厌自己明明极度厌恶她,可却又忍不住偷偷想她的这种状态,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恶心!!更甚的...” “够了...我已经不想再听了!你的这些话,留着跟她说吧!” “她!?” 听见陈一诺的话,蹲在地上的羽拾秋,立马就抬起了头,他顺着陈一诺满是狡黠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当见着那张尚且惨白的脸之时,羽拾秋顿时就懵了。 雪倾尘 门口站着的人,正是消失了一天一夜,让所有人都找疯了的雪倾尘。 时间回到昨天,陈一诺与君笙离开之后,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此刻该是处于熟睡状态的雪倾尘,给打开了。 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她,倚着门框,喘着粗气。刚缓过神,就打算继续往外走去。 “这天都快黑了,倾尘…你…这是要去哪儿?” 听见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雪倾尘顿时就懵了。她用满是惊恐的眼神,抬眼看向了门口。 只见去而复返的陈一诺和君笙两人,竟一左一右的倚在门框上,正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尴尬尬了起来。 陈一诺与君笙两人互看了一眼,随即便抬脚朝着雪倾尘走了过去。 见着两人过来了,雪倾尘还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一步,脚下踉踉跄跄的还差点儿摔倒。 两人连忙冲上前去,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你这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不好好躺床上养着,出来干嘛?怎么,这才将将捡回一条命,就想着要去找羽拾秋报仇了?要报仇,好歹也是要把咱这身体养好嘛,你看看,你走路都踉踉跄跄的,连剑都提不动,怎么报仇。我跟你说,要报仇啊,咱们先养好身体,然后我再教你一招绝杀,保证大仇得报,再不济,打不赢我们还可以帮你!!” 陈一诺一边说着,一边同君笙一起,将雪倾尘搀扶进了屋内,然后进了卧室,让她躺在了床上。 床榻上的雪倾尘,将脸别向了一边,然后用那极度沙哑的声音,缓缓的道。 “我...不想去找...他...报仇...我想...走...” “走...哎,你是怕,离开了一个魔窟,又进入另一个沼泽,怕我们像羽拾秋那样囚禁你吗?其实,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之前情势不稳,将你安置在那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你知道为什么羽拾秋会这么痛恨一切跟北辰矣蕤有关的人吗?因为,他从小就被北辰矣蕤掳了去,然后父母也是被他给害死的,他还被迫为北辰矣蕤做了几千年的事。他的父亲,甚至被那厮给做成了人彘,关押了几千年,就为了胁迫羽拾秋替他卖命。所以,他才会这么恨透了一切跟此人关的人或物。再加上,羽拾秋这人本来就是个偏执的家伙,看着他平日里油腔滑调的,其实呀,他很呆的。尤其是...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喜欢上你了。” 听完陈一诺的话,雪倾尘许久都没有出声。陈一诺知道,雪倾尘这样的态度,其实是已经将她的话,给听进去了。 这两人之间的问题,很大一部分,就是出在羽拾秋这厮的身上,他这反应慢半拍的不知道自己的真心何许,这个,就需要一个极为重要的契机了。 这个契机,就是用来让羽拾秋认清自己的心,明白自己对雪倾尘的喜欢。他一直将她强行留在自己身边,一直将她软禁在那座小院儿里,其实,都是他自己不自知的下意识害怕失去雪倾尘,才故意要以她是细作的身份,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 是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害怕失去她... 过了一会儿,陈一诺与君笙只听得将脸别在一边的雪倾尘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将满是泪痕的脸...转了过来。 见着雪倾尘竟然早已哭成了泪人儿,陈一诺连忙掏出手帕,仔细的替她拭去了脸上的眼泪。 “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哭了!” “这...这种...喜欢...真的...真的...太累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和南宫言当初,不也是这样么,明明彼此喜欢,却还是纠纠缠缠,插曲百出。也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关头,差点儿就见不到彼此。但,到现在,我都觉得十分庆幸,庆幸自己当初坚持了下来。否则啊,我一定会是那枉死城里,最懊悔的一个幽魂了。” “哎,听你们这样说起来,我顿时觉得自己与墨无殇这样的关系,简直是幸福太多了。虽然我们也是经历了一些生死关头,才确定了对于彼此的喜欢,但,至少是直接又直白的。因为,我就是不喜欢那种明明喜欢一个人,又不敢去追求的不痛快的感觉。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错事,喜欢就去追嘛!是不是,人生难得遇见一个自己中意的人。尤其是我们这种修仙之人,想要遇见真爱,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君笙听见两人的谈话,不由得也插进了话来,她的观念,就比较直白又简单了。 确实,喜欢,就去追。 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两个人之间,猜来猜去,疑神疑鬼的,这样多累啊。有这互相猜测对方心思的功夫,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哇,君笙,我突然间好羡慕你啊。” “羡慕!?哈哈哈,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也就是你们不愿意像我这般去表达自己的想法罢了。” “诶诶!!不如这样!!咱们来设计羽拾秋那个灾贼怎么样?!” 聊到兴起,陈一诺突然心生一计。她决定来激一下羽拾秋这厮,逼他承认自己喜欢雪倾尘。 “倾尘,你听我说。明日,你只管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其他的交给我们,如果,我不能将羽拾秋心里的话逼出来,逼他承认自己喜欢你,那么,咱们也趁早换个对象喜欢,这人彻底没救了。介时,如果不成功,我就亲自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决不食言!!” 第四百九十三章 整花 雪倾尘的眼神里,既是期待,又是害怕。 陈一诺知道,她现在的心里,肯定是十分忐忑的。毕竟,昨日的心灰意冷是真实的,可...喜欢他,却也是真实的。虽然,这种喜欢,太过卑微,也太过伤人自尊。 “好了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你安心在这儿休息,我和君笙就先回去了。记住,可千万别再一个人偷偷跑了,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的。大大方方的从大门出去,没人会拦你。但,即使是要走,也请答应我,等我们完成了这件事,你再决定要不要走好吗?” 雪倾尘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透露出的神色,是对陈一诺的信任与对羽拾秋真实态度的期待。 见她不说话,陈一诺便拉着君笙,两人冲着躺在床榻上的雪倾尘笑笑,嘱咐她好好休息,一切静待明日过后,再说不迟。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出戏。 虽然,这确实是有些下了大血本,还兴师动众的把阿甲和夷星河都惊动了。 但,得到了羽拾秋这句话,现下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是值得的了。 回到现在,羽拾秋与站在他身后的雪倾尘两人,瞬间的四目相对,让两个人都觉得...恍如隔世一般的极不真实。 瞧着眼前鲜活如初的雪倾尘,羽拾秋的心里,竟然是一种劫后余生重获至宝的感觉。虽然雪倾尘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脖子上的刀口,尚且还有一道红印。 但,这些都是她还活着的象征啊。羽拾秋的手,现下都是抖的。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嘴里竟然不知为何的干涩无比,无法吐露出只字片语... “你...我...” 羽拾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话就在嘴边,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羽拾秋词穷的样子,陈一诺简直急得快要跳脚。正想上前帮帮他,却只见底下的君笙,竟然先她一步的朝着站在门口的两人走了过去。 “啧!!磨磨叽叽的,让你说出个喜欢人家,就有这么难!?安!?都已经把人家逼到自杀的份儿上了,还指望着人家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还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这颗心上的哪块儿肉,是为了你掉的!?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搞些鬼名堂做什么!?还你你我我!!干嘛?你想跟人拜把子啊!?拿出点儿男人该有的样子好不好!?安!?我和一诺两个把嘴皮子都快说破了,这才把人给你留下来。你要是今天不给我整出朵花儿来,我告诉你,你目光所及的这群人,就全都要跟你绝交了!!” 君笙这番噼里啪啦像是炮仗爆炸般的话语,丝毫不给羽拾秋喘息的机会,也丝毫没有跟他留什么情面。 用她的话来说,情面拿来能做什么?!我需要的是一个你也喜欢我,不喜欢那就早点说清楚,灭了对方心里不该有的念想的干脆结果。 这就是君笙的感情观念里,一直没有摒弃的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理论。 羽拾秋回头看了君笙一眼,立即就惹来这小妮子一顿狂轰滥炸。 “嘿!!你这人指定是有些什么不治之症还是怎么的,看我干嘛!我让你看人家,你瞧见没,这个女人,可是我们当着冥界神君的面儿,生抢回来的!!你....唔...唔...” “好了好了,君笙,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你总得给人家两个留点儿情面,留点儿空间嘛。” 见着这小妮子越讲越激动,陈一诺赶紧上前去捂住了她那张叭叭儿个不停的小嘴,将她给硬拖了回来。 “你们继续继续哈,不用管她。” 陈一诺满脸笑容的一边给羽拾秋使眼色,一边将君笙给按回了墨无殇的身边。 现场,又恢复了平静,但,经过君笙这么一闹,大家倒没有那么拘谨了。 雪倾尘低着头,并没有再正眼看羽拾秋。 而羽拾秋呢,又傻乎乎的把人家头顶盯着,也不知道主动开口说点儿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厮嘴巴张了无数次,都没有吐出半个字。 看得陈一诺和君笙简直急得跳脚,那白眼儿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等了半天,羽拾秋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而对面的雪倾尘,已经等得太久,都没有等到她想听的答案。 面对这种情况,雪倾尘只得轻叹一口气,然后抬起了头,并没有再正眼瞧过对面的羽拾秋一眼,然后径直越过了他,走进了厅内,冲着在座的几人,行了个礼,然后哑着嗓子道。 “诸位,倾尘来此,已经叨扰你们太久...如今,我想要去完成自己肩上的责任,故此,特向几位辞行。” 听完雪倾尘的话,陈一诺和君笙立马就坐不住了。“噌”的一下就想站起来去说说羽拾秋。 可分别在他们身边的南宫言和墨无殇,却同时出手拽住了身边的人。 示意她们等等,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觉得他们男人看事情,应该有不同的见解,所以,她们决定听他们的一回。 于是,两人又坐回了原地。 “那么,若是倾尘姑娘日后有何难处,可尽管来找我们。” 南宫言冷清的话,仿佛是让等着他们再次替他留住人的羽拾秋,有些慌了。 他想着,再怎么,陈一诺他们都应该会把人帮他留下的,可没想到,连南宫言都出言要送客了!这可难搞了! 可是,辞行结束的雪倾尘,却并不想再给他考虑更多的机会,拜别几人后,她便打算转身就走。 虽然羽拾秋没有转过身去,但,他能听见雪倾尘的脚步声,已经离着他身后,越行越近了… 三步… 两步… 一步… 下一秒,那个纤细的人影,就与他擦肩而过,看着她决绝的侧脸,羽拾秋的手,瞬间下意识的便出手拽住了雪倾尘!! 待他自己反应过来之时,人…早已被他拉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径直…吻了上去……… “嘶………” 这一幕,看得陈一诺和君笙两个小妮子,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妈也!没想到,这羽拾秋竟然是个行动派!!话是说不出口,可这肢体动作,却是比语言要来的有效直接得多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他不配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懵了的雪倾尘,除了攀附着高出自己一个头的羽拾秋以外,竟然发现自己现下不知道究竟该作何反应... 而因为欣赏这两人的亲密举动,看得眼睛都直了的陈一诺和君笙两人,现下简直嘴角疯狂上扬!! 一脸老母亲的欣慰,感觉自己家的孩子总算是出息了一般! 而坐在她们旁边看不下去的南宫言和墨无殇,则是同时伸出手分别将两人的眼睛给蒙了起来。 “咳咳!!你也注意点影响行么?这大庭广众的,你带人回你家亲不行!?” 南宫言冷着一张脸,然后开始下起了逐客令。 他的话,让吻得忘情的两人,顿时清醒了过来,然后瞬间分开... 同时,南宫言的话,也引来了陈一诺的不满。她一把拽下南宫言蒙着自己眼睛的手,然后一脸不悦的道。 “南宫言!!你没事儿吧!!人家两个人好不容易有了重大进展,你竟然丧心病狂的讲得出这么煞风景的话!?” 听见陈一诺的话,南宫言显得有些不以为意。 “夫人,你觉得一个连告白都不知道怎么讲出口的家伙,也配拥有爱情!?” “他是不配,可人家雪倾尘喜欢就好了呀!你管得着么你!!五十步笑百步,还好意思说人家!!” “那行吧...一切夫人你说了算。” “哼!!” 见着南宫言一副妻管严的样子,在场的人心里都忍不住想笑,可又不敢笑出来。毕竟,当事人可是一脸严肃正经的讲出“那行吧...一切夫人你说了算”这句话的...他们要是笑了出来,也是有些扫了人家的面子。 “制服”了煞风景的南宫言,陈一诺转头便一脸兴冲冲的跑到了脸上因为刚刚那个吻,而有了一丝红晕的雪倾尘身边,然后冲着她一顿挤眉弄眼!! “诶诶!!怎么样,怎么样!?现在,该庆幸自己留下来了吧。” 听见陈一诺的话,雪倾尘的脸,顿时就变得更加绯红了起来。 “哎呀...讨厌...” “哈哈哈哈哈哈!!君笙,君笙,走吧,我们去商量下后面大婚的事!” 陈一诺这说风就是雨的家伙,一见雪倾尘和羽拾秋两人挑明了心意,立马就想趁热打铁的将两人的婚事提上了行程。 “哈!?大婚!?不,不是...不是,等等,一诺...诶诶,君笙姑娘!!” 这两个比自己谈恋爱还积极的女人,几乎是用架的,一左一右将雪倾尘给带离了现场。 留下三个面面相觑的男人,各自风中凌乱着... 尽管,就之前羽拾秋逼得雪倾尘自刎这件事,他并没有正面向雪倾尘道过歉,可是,一个有着几千年沉重阴影的人,要他敞开心扉去接受一个人,是真的不容易。 虽然,这并不是可以用来伤害雪倾尘的理由,但,在她了解羽拾秋对待自己的一切反常加严苛的态度,是因为以前受过的心理伤害后,雪倾尘还是选择原谅了他。 必竟,当时自己的情绪,也有些太过极端了,不能复兴族群,也不能获得自由,就连自己喜欢的人,还是个这样喜欢伤害自己的人。在这样坏到了极点的情绪下,会感到万念俱灰,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也是情理之中的。 这也是因为雪倾尘是个心善的女人,她心里再是积怨不平,却没有像蚩柔那样,去伤害别人,而是选择了自我了结。 好在,也正因为此事,让两人原本找不到突破口的关系,忽然间出现了重大的转折。 三个月后 整个蓝泽大陆的境内,全都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犹如在过什么重大节庆一般。 没错,他们这般大肆庆祝,是因为,今日,就是穹顶十二天的罗刹天羽拾秋,与涧原狐族公主雪倾尘,大婚的日子。 云顶仙宗 因为雪倾尘受伤之后,就一直住在云顶仙宗,再加上,陈一诺和君笙两个好朋友又都在此处,所以,云顶仙宗,就被当做了雪倾尘出嫁的娘家,云顶仙宗的人,就成了雪倾尘的娘家人。 流云山,位于半山腰上的一座独栋小院儿里,此刻,已经忙翻了天。虽然还未进得屋内,就能听见陈一诺和君笙两人忙碌的声音。 “诶诶!!随心啊,你让两个弟子去把等下出门要用的东西,都检查一遍,备备齐哦!” “是,姐姐,我这就谴人去办!” “等会儿等会儿,你可别忘了给去帮忙的弟子,一人发个红包哦!” “嗯,好!我记下了!” 房门打开,随心一路急行出来,就朝着小院儿外奔去。 屋内的里间,君笙和陈一诺两人,正在手忙脚乱的替雪倾尘梳妆打扮着。 说来也是好笑,这云顶仙宗全是男弟子,没有女弟子,所以一切贴身的事宜都需要陈一诺和君笙两人亲力亲为。 这三个女人,从半夜寅时就开始弄了。 到了现在接近午时了,她们才勉强给雪倾尘梳妆打扮好。现在,只差穿上最后一层嫁衣,就大功告成了。 这嫁衣样式瞧着简约大方,是羽拾秋的母亲当年与他的父亲成亲之时所穿过的。现下羽拾秋要与雪倾尘成婚了,这嫁衣正好可以用上,这也是羽拾秋在他父母为数不多的遗物里,找到的最为珍贵的东西之一了。 几人正做着最后的调整,而院门儿外,却已经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呀!!接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快快快!!倾尘你先把玉如意拿上,盖头,盖头呢!?” 三个女人急急忙忙的做着最后的准备,而房门外,也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笃笃笃!!” “姐姐,迎亲的队伍到了,仙尊让我来问问你们好了没有!” 这是随意的声音,听见他的话,陈一诺一边整理着雪倾尘的嫁衣一边应着话。 “好好好,别催了,告诉他们,我们马上就出来。噢!对了,随意,让仪仗队就位,我们这就来。” “是,姐姐!!” 随意下去安排仪仗队了,陈一诺她们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了。 看着面前这张几个月前还惨白如纸的面庞,现如今已经犹如一张盛开的娇花一般清丽可人。陈一诺的心下,竟然有些酸涩感动了起来。 第四百九十五章 老母嫁女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泛出的喜悦的泪花,然后拉着雪倾尘的手道。 “倾尘...真好...你和羽拾秋,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我真的...真的太替你开心了!!” 见着陈一诺红了眼睛,站在旁边的君笙也是忍不住有些动容的上前道。 “哎呀,我来沾沾你的喜气,希望,接下来穿上喜袍的,会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 君笙大大咧咧的一番话,整得现场原本还十分感人的画面,顿时充满了喜感。 “好了好了,我们就别再耽搁了。走吧,我们送你出嫁。记住啊,拿好手里的玉如意,千万不要回头。待到三朝回门之时,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哦!” 陈一诺忍不住再一次提醒着雪倾尘所有的注意事项,这模样,瞧着就活生生像是老母亲嫁女儿一般。 “嗯嗯!!” “哎呀,好了,啰嗦啰嗦!!走走走,盖头盖好,出发出发。” 君笙上前将雪倾尘的盖头归置工整,然后跟陈一诺两人一左一右的牵着她,小心翼翼的往屋门口行去。 被盖头遮住了脸的雪倾尘,看不见外面的光景,只听得面前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外面大好的阳光,瞬间就透过鲜红的盖头,印得眼前一片通红。 伴随着房门的打开,一阵悦耳的丝竹之声,也立即演奏了起来。 雪倾尘低头看着脚下由红色的花瓣铺就的花路,心里想着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人,心下...竟觉得犹如做梦一般,不可思议... “看到了,看到了!!哇,好神气啊!十条巨龙牵驮着的喜轿诶!!” 雪倾尘正出神想着她跟羽拾秋从最初的见面,一路的辛酸过程,再到现在的终成正果。就听得旁边的君笙嘴里,突然发出惊叹的无比的话。 “哎呀,你小声点儿嘛!等下让那帮男人笑话我们没有见识!!” “哈哈,说说嘛。再者,我也确实是没见过啊!诶诶!!你看,月天朦晴他们几位上神来了!!” “哪儿呢,我看看!诶,还真是!许久不见,感觉她变得更加冷清了呢。” “嗯...是呀...哎,罢了罢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咱们不提这些。” “是了!哇,羽拾秋今日看起来,好俊啊!这家伙,平日里总是穿着一身黑衣,今日突然见他穿红袍,瞧着竟是另一种面貌!” 听见陈一诺对于是求你的一番夸赞,被盖头蒙着头的雪倾尘简直都要急死了。 “哎呀,你们俩就别说了,我现下又见不着,你们越说,我就越想看了。” “哈哈哈哈!!就是想要逗逗你嘛!再者,今后呀,你有的是时间好好欣赏他啊。而且,你还可以给他准备不同的衣裳款式,想让他穿什么就穿什么,这多爽呀!” “你这小妮子,怎的越说越起劲嘛,你瞧瞧倾尘急得,都快要自己揭下盖头了。” 君笙肆无忌惮的故意逗着雪倾尘,弄得陈一诺都看不下去了。 好在,这近百米长的花路,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陈一诺和君笙两人,也不再打趣雪倾尘,其实,她们刚刚一直在戏弄逗趣她,都是为了活跃气氛,让她不要紧张。 天空中,由十条巨龙牵驮着的巨大轿撵,悬停在流云山的半山腰处,好在是它们变小了身形,这才得以显得不是十分拥挤。 十条巨龙统一朝着踏出院儿门的雪倾尘颔首行了一个礼,然后处于最中央的那条湖蓝色鳞甲的巨龙,便低着头,将站在自己龙首上的那个红衣蹁跹的俊朗男子,给放了下来,让他一步便能跃到雪倾尘的面前。 而被盖头蒙住头的雪倾尘,才与身边搀扶着她的陈一诺和君笙将将站稳身形,一双纤长的大手,便伸到了自己盖头的下面,示意她伸出手来拉住他的手。 雪倾尘看了看底下的这只自己一直梦想着握住的有力大手,竟突然觉得眼眶酸涩,一种终于等到你的感觉,顿时涌上了心头。 “羽拾秋,我们可是把人交给你了,你现在就得当着我们的面儿起誓,成亲以后,要好好对待我们家倾尘,不可以再让她吃苦,不可以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若是我在她口中听见半句投诉你的不好,那你这辈子就等着独守空房吧!!” 陈一诺十分严肃的对羽拾秋说出了这番话,然后憋着羽拾秋立马起誓。 羽拾秋看了看一脸严肃的陈一诺,随即笑笑,然后端正了态度,竖起了左手的三根手指,朗声道。 “今日,我伽炎棠发誓,从此刻起,便要一直对我的妻子,雪倾尘一心一意,至死不渝,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儿苦,若有违背,便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 “可以了!!可以了...” 还不等羽拾秋将嘴里的话说完,雪倾尘便立即抬手制止了他说出最后的几个字。 “哎呦喂,这还没过门儿呢,就开始护短儿了!!” 君笙嬉笑着用手肘捅了捅自己身侧的雪倾尘,惹得她盖头下的脸,又是一顿羞红。 是了,其实谁都知道,羽拾秋刚刚发的那个誓,是有多么的正式,因为大家都习惯了平日里喊他羽拾秋,所以即使知道他的本名叫伽炎棠,但因为都喊顺口了,便仍旧称呼他羽拾秋。 但,刚刚他发誓时,用的却是本名,这就意味着,他是认真对待这个誓言的,因为神的誓言,只要以本名说出了口,一旦违背,就一定是会应验的,所以,雪倾尘才怕让他说出最后的几个字。 即使,她知道羽拾秋定然是不会违背誓言的,可是,因为自己有过了一次生死边缘徘徊的经历,知道了那种痛苦的感觉,所以,现下的她,才会如此忌讳“死”这个字,再加上,今天本来就是她和羽拾秋大喜的日子,提到“死”字,仿佛也是不太吉利的样子,故此,这也是雪倾尘没有让他讲完的另一个原因。 “好了,吉时都快过了,陈一诺,你们就别再耽搁他们了,让他们准备启程上路吧。” 站在旁边的南宫言,冷静无比的出言提示着这帮拖拖拉拉不走流程的人,吉时就快到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嗯,我愿意 这也是当初他与陈一诺成亲之时,没有通知任何人,直接就是两个人安安静静的拜了堂的原因,也不麻烦别人,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声势浩大的麻烦又折腾。因为他的性格,最讨厌的就是太过繁琐,而且,陈一诺也是这样觉得。 言归正传,经过南宫言的一番提醒,众人总算是结束了起誓环节,然后由陈一诺,将雪倾尘的右手,交托到了羽拾秋的左手上。 “羽拾秋...人,就交给你了。你们,一定,一定,一定要幸福啊!” 见着陈一诺眼睛里的真诚,羽拾秋亦是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嗯,你放心。”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羽拾秋便小心的牵着雪倾尘手,然后抬脚踏上了早就匍匐在地等候着他们上去的巨龙头上。 羽拾秋牵着雪倾尘,一路缓步走到了十条巨龙驮着的喜轿前,之后,两人的身形便隐没在了喜轿里。 两人坐定,十条巨龙便牵驮着喜轿,在空中绕着流云山盘旋三圈后,便启程朝着留翁仙宗的方向行去。 作为娘家人,陈一诺他们并不能参加羽拾秋和雪倾尘的婚礼,所以,宾客就是穹顶十二天的其他几人,以及各大仙宗的人。而降魔尺这孤家寡人,甚至连送亲都没有来参加,反正,这种大婚,对于他来说,已经见惯不怪了,还不如蒙头睡大觉。 见着天上的巨龙身影,渐行渐远,陈一诺的眼眶,就越发的酸涩了起来。 这不是难过的眼泪,而是替雪倾尘开心的眼泪。 见她如此动容,南宫言便默不作声的走上前去,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然后将自己的下巴抵在了陈一诺的头顶,轻声道。 “夫人这般难过,可是在替自己的婚礼清淡简约,而感到后悔呢?”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立马就悄悄掐了他紧实的腰部一把,然后没好气的抬头睨了他一眼。 “哼!是呀,就是后悔了!你看看,人家羽拾秋娶亲这阵仗,普天同庆,十龙抬轿,多威风多气派呀。不像有些人,连个喜轿都省了,拉着人家直接就地拜了堂。唉,只怪我当初太年轻,不懂得人情世故,太好骗了!” 陈一诺嘴里噼里啪啦的吐出了一大串抱怨南宫言没有给她一个盛大婚礼的怨言,可被控诉的主角,却一点儿都不以为意,甚至还十分罕见的咧嘴笑开了。 “哎呀呀,没想到,堂堂的冥界神君夫人,会是一个如此记仇的主儿啊!呵呵,那好吧。既然夫人对于我们成亲之时,仪式太过简约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那么,为夫我,明日便命人筹备一场比这更加盛大的婚礼,补上夫人没有坐过喜轿的遗憾,不知夫人...意下如何呢!?”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正想故意逗逗他,却听得旁边的君笙一脸焦急的拉着她道。 “诶诶!!不行,不行啊!!刚刚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下一个穿上喜袍的人,会是我呀,你们都已经成过一次亲了,干嘛还来插我的队啊,人家等了这么久,怎么轮,都该轮到我了吧。” 没想到南宫言和陈一诺两人之间打趣的话,却让君笙当了真。 见着这小妮子一脸认真又焦急的样子,陈一诺“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正想说点儿什么安慰她的话,却被南宫言一把捂住了嘴,然后冲着站在君笙身后的墨无殇抬了抬下巴道。 “前辈,现在该你出马,解决君笙姑娘想穿喜袍这件事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着,南宫言便捂着还在挣扎着想说些什么的陈一诺的嘴,然后叫来让随心随意他们安排弟子收拾现场之后,就带着陈一诺离开了。 弟子们手脚麻利,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现场收拾完毕,一个个都跟着随心随意离开了。 现场,就只留下了低着头没有说话的君笙,以及一直盯着低着头没有说话的她的墨无殇。 头顶的阳光,对于现下这个时节的云顶仙宗来说,照在人的身上,是十分舒适暖和的。 现场静谧了好一会儿,墨无殇终于主动上前了一步,然后站在了君笙的旁边,轻声问道。 “今日辛苦了吧,那么早就开始忙活。” 听见他的话,一向是落落大方,直言直语的君笙,竟有些扭捏了起来。 “嗬...不辛苦,有了替别人打扮的经验,熟悉了所有的流程之后,将来自己成婚的时候,就不会这样手忙脚乱了...” “咳咳...” “额...呵呵...” 一段对话结束,两人之间,又再次变得静谧了起来。气氛,有些微妙,又有些尴尬... “那个...你打算什么时候嫁我...” “那个...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两人竟然同时说出了一字之差,却意思相同的一句话。 听闻对方的话语,两人惊讶万分的同时抬头看向了对方...眼里的情愫,溢于言表... “嗬......只要你愿意嫁,我随时,都愿意娶...” 墨无殇看着脸隐隐泛出红晕的君笙,一脸认真的道。 听见他的话,君笙先是一愣,随即便笑开了。 “嗯...我...我愿意...”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现在,我们就去找一诺和南宫言他们,商量婚期吧。” “哈?!现在!?” “嗯!现在!” “这...” “走吧!!” 墨无殇仿佛是害怕君笙反悔一般,伸手牵起了君笙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泛凉的小手,然后去了云顶小院儿... 可是没想到,兴头正浓的两人到了云顶小院儿,却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陈一诺和南宫言这两人,也不知道是在干嘛,大白天的将门关了个死紧,而且,任他们如何敲门,都没有什么反应。 无奈,两人只好决定改天再来。 而屋内...因为院子里设下了画地为牢术,根本听不见外面的敲门声的两人,正...十分积极的,在努力完成他们成亲之后,一直没有完成的任务.... 可是,眼前这佳人皆是成双对的美好画面,却没有延续多久... 就在当夜... 云顶小院儿的大门外,就出现一个身穿喜袍浑身是血...怀里还抱着另一个同样身穿喜袍,不省人事的人... 第四百九十七章 尸毒 血液,将他们身上鲜艳的喜袍,浸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这两人,便是原本此刻,该是芙蓉帐暖度春宵,洞房花烛浓情夜的羽拾秋和雪倾尘两人... 羽拾秋的后背上,有着一道极长的刀伤,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根本就没有去管它,而是拼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叩响了云顶小院儿的大门... 叩完门,他便浑身无力的抱着怀里的人,倚靠在门板上,跌坐了下去。 此刻的他...全身颤抖着,伸出了自己沾染着血污的手,想要替已经没了生气的雪倾尘,擦去那满脸的血花... “倾尘,你再坚持...坚持一下...坚持...求你了...我求求你...再坚持...坚持一下...” 羽拾秋从未像现在这般,发自内心的感到害怕... 怀里的人儿,身体已经逐渐冰冷...纵使自己再怎么努力的去想要温暖她,却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而他身体,也渐渐的开始不听使唤了起来,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眼前已经开始一阵阵的发黑了起来,眼见着就要支撑不下去,可他紧抱着雪倾尘的双手,却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就在此时,身后的院儿门,总算是“吱呀”一声打开了。 当来开门的陈一诺瞧见随着大门打开,从门板上倒下来的两个血人时,吓得她立即惊叫出声。 “啊!!!!” “怎么了!!” 屋内听见陈一诺叫喊的南宫言,立马就奔了出来,当看见躺倒在地上的羽拾秋和雪倾尘两人时。 南宫言的眉头,瞬间便拧在了一起。 他立马上前查看两人的伤势,然后让陈一诺去叫来墨无殇和降魔尺他们。 陈一诺点点头,然后瞬移去了墨无殇和降魔尺两人居住的地方。 南宫言并没有告诉她,刚刚自己摸了雪倾尘的脉...发现她早就...早就已经...没了脉搏...就只有羽拾秋还勉强能够撑着一段时间... 当羽拾秋回过神来,看见眼前眉头紧蹙的南宫言之时,原本都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他,瞬间便犹如打了鸡血一般,顿时清醒了过来,他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可他体力不支,再加上身上里里外外的伤,努力了半天他都没有办法让自己起身... 无奈之下,他只好伸出自己满是血污的双手,紧紧的拽住了南宫言的衣角。 “师兄!!师兄!!快,快,救救她!救救她!!” 南宫言冷清的脸上,出现一抹无可奈何...虽然让人难以接受,但,他还是冲着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的羽拾秋,摇了摇头... 见他如此模样...羽拾秋紧拽着南宫言衣角的手,顿时便像是失去了生气一般,无力的滑落了下去... “她已经...没法再救了...” “什么!!?” 南宫言的这句话,正好被去叫墨无殇和降魔尺回来的陈一诺,听了个正着... “你说什么!?南宫言...你说谁没救了!?说谁没救了,你说啊!!” 南宫言抬眼看了看十分激动的陈一诺,正想说些什么,却只见原本紧抱着雪倾尘的羽拾秋双手一松,整个人早已昏迷了过去...精神上的打击,再加上身体上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伤,让他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强撑下去... 而当他的双手松开,众人这才看清楚了从他怀里滚落出来的雪倾尘的尸体,究竟是何模样... “啊...” “这...” “嗯...” 在场的人,除了脸色铁青的南宫言之外,无一不是被惊到... 方才,因为羽拾秋将雪倾尘紧抱着,他们只知道这两个人都浑身是血,但,当看清了雪倾尘的尸体的真正模样之时,大家都愣住了。 只见在她身上那件早上由陈一诺亲手穿上的喜袍下,松松散散的滚落出了半截手臂,以及...仿佛被什么极为厉害的东西,给一爪洞穿了的腹部...现下内脏都已泄露在外...双腿的左脚,齐脚踝处,整个前后扭曲翻转,只剩下一层苍白如纸的人皮,将其歪歪扭扭的连接在一起,右腿...就更加让人难以入目...齐大腿以下的腿部组织,早已不翼而飞,也不知道是在受伤的当时,就被伤她的人或兽类给损毁丢弃...亦或是...直接当场就被伤她的东西,给吞吃进了肚子里...又或者是...在羽拾秋带着她来云顶仙宗的路上,不慎掉落在了哪里... 总之,眼前这个早上还活鲜鲜的人儿...现下...这七零八落死状凄惨,毫无生气的尸体...正不容质疑的摆在每一个不愿相信她已经死了的人面前... 陈一诺浑身僵硬着...直接因为无法承受这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当场昏迷了过去。 而站在她身后的墨无殇和降魔尺两人,连忙上前将瘫软下去的陈一诺,给牢牢接住... “两位,当务之急,是先将羽拾秋救过来,其他的事,容后再说。” 南宫言自然晓得陈一诺肯定会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虽然,他的心情现在也是十分的沉重,但,这个紧要的关头,若是连他都慌了手脚,那么...就什么事都不要想做了。 大家都没有再说话,开始有条不紊的分工合作。南宫言和降魔尺两人负责救治羽拾秋,由墨无殇将陈一诺抱进了屋内,再找来了干净的布匹,将雪倾尘惨不忍睹的遗体,给收罗归置工整,再将她暂时安置在了一旁。 这件事,陈一诺刚刚来通知他们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君笙,现下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已经倒了一个接受不了事实的陈一诺,再来个君笙...那他们就不要想做事了... 几人配合有序的就地开始替羽拾秋治起了伤来,当他们解开了羽拾秋身上的喜袍,看到他左侧腹部的那道明显的抓伤,和已经开始泛黑的伤口时,几人的心下,顿时便一阵警铃大作。 这是!! 尸毒... 三人眼带惊诧的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便由南宫言挥手布下了一个画地为牢术,将他们和羽拾秋与外界隔离开来。 “这...尸王青见已经死了,这世上,怎么可能还会有尸毒呢!?” 第四百九十八章 诈了尸 墨无殇十分惊诧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南宫言仔细检查了伤口的毒素走势,发现羽拾秋身上这道尸毒感染的地方,虽然已经开始有了毒素反应,但,蔓延的速度,并不像飞尸身上的毒素那么快,也就是说,在尸毒走到心脉之前,羽拾秋都还有救。 等等...尸毒... 几人再次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原本已经被墨无殇用干净的布匹给拾捡遮盖了起来的雪倾尘的尸体... 方才因为情势紧张,大家都忙着救羽拾秋,根本就没细看雪倾尘身上的伤口,具体有些什么异常。 可现在当他们检查羽拾秋的伤势,发现了这道尸毒伤之后,几人这才大惊失色的想起来身上同样有着相同爪痕的雪倾尘,她跟羽拾秋不同的是,因为她已经死了,所以尸毒在身上蔓延的速度,没有还是活人的羽拾秋来得快... 但羽拾秋身上顶多是点皮肉伤,毒性相对来说,沾染得并不是很多,可是...雪倾尘就不一样了,虽然尸体的毒素蔓延得没有活人快,但,毒素的剂量却是羽拾秋身上的数倍之多... 再加上,先前的时候,羽拾秋一路上都在为她输送灵力,以抑制尸毒的蔓延,现下羽拾秋也晕了过去,雪倾尘尸体上的尸毒,就彻底没了束缚,仅仅是他们替羽拾秋检查伤势的功夫,尸毒...便已经成功的让身体原本就七零八落的雪倾尘...“诈了尸”... 只见那边原本被墨无殇用干净布匹遮盖起来的雪倾尘,竟然瞬间坐立了起来,身上白净的布匹,缓缓的滑落下了她的头脸,露出了一双眼仁犹如一条红色细线,眼白占据了大部分眼珠的恐怖双眼!! 以及...挂满了黑色的腥臭粘液...露出了森森白牙的殷红嘴唇... 一条条黑色的青筋,逐渐由下往上,从衣领遮住的脖子里,蔓延到了那张原本娇俏美艳,现下完全惨白如纸的脸蛋儿上... 而她那双只剩一丝红线的惊悚眼眸,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着画地为牢术里面的四人... 这模样瞧着,简直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众人心下顿时一阵警铃大作,他们现下身在画地为牢术里,目前倒尚且是安全的,可是...整个云顶仙宗的那些已经熟睡的弟子们...以及受不了雪倾尘死去这件事带来的打击,而直接昏迷过去的陈一诺...却是完全暴露在凶险之中的!! “两位前辈,待会儿,由我去引开她,你们一人负责去将陈一诺带走,一人去通知整个仙宗的弟子!!羽拾秋,就暂时让他待在画地为牢术里面,只要我不死,这屏障,就没人能破得了,待到制服这雪倾尘,再...” “胡说什么!?自己的夫人,自己去保护,我可不想去!!等下这女人由我去会会她,墨无殇你负责去警示其他人,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前辈!!” 南宫言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对面尸变的雪倾尘,却突然在此时有了动作!! 只见她突然间表现得万分痛苦的仰天尖啸,全身上下突起的那些黑色筋脉,现在已经变得越发粗大,甚至都能看清里面缓缓流动着的黑色液体,只见那些黑色的液体,不断的在扩张着雪倾尘身上所有的筋脉! 最后,伴随着她的这声尖啸,那些黑色的筋脉,竟然全数膨大,“嘭!!”的一声将雪倾尘原本的皮肤给炸了个粉碎,整个人仿佛被丢进了涱滚了千万遍的老油里,给过油酥透了一般,瞬间就再也看不出半点儿人样... 一双滴答着那种先前从雪倾尘的嘴里流出来的黑色粘液,布满了无数错综复杂爆起的筋脉,形似蝙蝠的巨大翅膀,“唰啦”一声,便自雪倾尘的身后,突然伸张开来!! 这双诡异的翅膀张开时飞洒出来的黑色粘液,“啪嗒,啪嗒!”犹如雨点一般,飞溅到了南宫言的画地为牢术所形成的透明屏障之上。 “嗞啦...嗞啦...” 这令人恐惧的声音,正是这黑色的粘液,在腐蚀画地为牢术的屏障时所发出的声响... 几人见势不对,立即便由墨无殇带起躺在地上的羽拾秋,降魔尺则瞬间化作了原形,然后将身形瞬间涨大了数倍,挡在了几人的前面。 “你们动作快!!我在这里拖住她,你们救人的救人,走人的走人!!快!!” 话音未落,防护罩便因整体构造被破坏,不等南宫言自行消退,这画地为牢术便原地消失殆尽了... 也是在这画地为牢术消失的瞬间,几道身影各自飞窜而出!! 而对面已经完成了尸变的雪倾尘,也在此时有了动作!! 只见她身后的巨大蝙蝠翅膀,“呼啦,呼啦”的上下拍动了几下,雪倾尘那残破不堪的,变形到了极度恐怖,一条腿和一条胳膊都没了,内脏还挂在腹部,裹在一堆黏答答的黑色粘液里的身体,竟被这对蝙蝠翅膀,给凌空带了起来。 而被她的翅膀扇飞出来的黑色粘液,滴滴答答犹如下雨一般,散洒在了院子的各个角落里,凡是被这黑色粘液给沾染到的植物,或者是青石地砖,全都被腐蚀出了大大小小的洞。可见,这黑色粘液所携带的毒性之霸道... 在降魔尺的掩护下,墨无殇带着昏迷的羽拾秋,一个飞窜便出了云顶小院儿的大门,然后奔下了山去,通知宗内的其他弟子... 而跑进屋里准备带出陈一诺的南宫言,亦是身形极快,险险的躲过了几滴飞溅的黑色粘液,然后闪身进了屋内。找到了躺卧在软榻上的陈一诺,随即眉头紧蹙的迅速将双手竖立于胸前,结了一个简单的印记,便将右手食指抵在了陈一诺的眉心处,替她注入了一股大量的灵力,以刺激她快速清醒! 突如其来的巨大能量,果不其然,不过两三个呼吸间,就将陈一诺给激醒了过来。 “嗯...额...” 陈一诺努力的抬了抬犹如千斤重的眼皮,恍恍惚惚的瞧见了凑在自己面前的南宫言,那张放大的俊脸上,此刻,布满了少有的焦急神色。 第四百九十九章 对不起... 见他如此模样,陈一诺原本还有些混沌的意识,瞬间便清醒了过来。她回想起自己昏迷的原因,是因为听见了雪倾尘的死讯... 死讯... 难道... 一个不好的念头,瞬间闪过了她的脑海,陈一诺连忙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一边焦急的问道。 “南宫言...出什么事了?!” 听见她的问话,南宫言一边伸手将陈一诺扶了起来,一边沉声道。 “雪倾尘中了尸毒尸变了,羽拾秋身上也有轻微的尸毒伤,现下,墨无殇前辈已经带着羽拾秋先行撤走,降魔尺前辈则是在外面暂时抵挡着...” “什么....尸毒...可是,青见不是都已经死了吗!?这世上怎么会还有尸毒呢!?” “这个...目前我们也不清楚,一切都要等到羽拾秋清醒之后,才晓得事情的真相了。而且,这个尸毒,要比青见所造出来的尸毒,要厉害上数倍,仅仅是散洒了几滴在画地为牢术的屏障上,那尸毒,竟然瞬间就将屏障给融穿了!!” “这么厉害!?” “嗯!好了,事不宜迟,我们快走,降魔尺在外面,也不知道能抵挡多久,虽然他是神物,但,这尸毒的狠烈,谁也说不清它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陈一诺知道南宫言从来就不是个会夸大其词的人,他都这么说了,说明,事情,已经要比他讲出来的画面,要恐怖得多。 思及此,陈一诺赶紧翻身下床,虽然心里想到可怜的雪倾尘在大婚的当日便被杀了个死无全尸这件事,她就觉得难以呼吸,但,现下,最为紧要的,不是让难过的情绪,占据上风,而是,要拿出正面的情绪,来解决眼前的危机。 于是,陈一诺便瞬间下床站定,然后开始双手聚力,那套线条流畅,雕刻了满满的古老符文的金色战甲,瞬间便将她从头到脚的包裹了起来。 见着她如此模样,南宫言也明白了她心里的决定。 “陈一诺,你...” “我知道,现下这种情况,我或许是不适宜参加战斗,但,降魔尺是我的认主兵器,他就相当于我的战友,哪有战友在前线拼命,而我却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的呢!?夫君,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可是,我相信,这七窍玲珑心认可于我,定然,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我丧命的!” 听完陈一诺有条不紊的话,南宫言也知道劝说她也没什么用,再者,陈一诺也没有说错,她身上的东西,都是神物,非一般的东西就可以洞穿的,再加上有降魔尺在,他的心里,也多了些放心。 更重要的是,羽拾秋身上的尸毒还没有清除,而整个云顶仙宗,乃至于新城内的所有百姓,都需要马上动员起来,让他们躲避到安全的地方。 还有一个诡异的地方是,除却羽拾秋之外,竟然没有其他的任何人...前来云顶仙宗求救...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原因,只有两种,其一,就是他们为了掩护羽拾秋两人逃走,还在留翁仙宗断后...其二,就只可能是...他们...已经全都死了...而羽拾秋,极有可能是唯一的幸存者...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让人细思极恐。 试想一下,今日参加婚宴的人,可不止是凡界各大仙宗的人,还有穹顶十二天的其他几人在!!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力量,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把今日将将大婚的两人,弄成了阴阳两隔,还带来了这么凶狠的变异尸毒... 一切的一切,都有太多的未解,但,当务之急,是要控制尸毒扩散,如果不能将这新型尸毒的源头扼杀在这小院儿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心下对于陈一诺的一切担忧,都要放在天下苍生之后。这不是他心狠,是作为一个高位者,一个有能力的人,该担起的责任。 看着面前的陈一诺眼里坚定无比的眼神,南宫言伸手一把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在陈一诺微凉的唇上,印下了重重一吻。 “万事小心!!” “嗯!” 短暂的吻别,两人便开始分工合作,南宫言手持旧识,先是在门口查看了一番院子里的情形,发现化为原形的降魔尺,正与尸变的雪倾尘,斗得正凶。双方此刻都没有什么招式可言,只是单纯攻击,躲避,攻击,躲避!! 好不容易,南宫言总算是找准了一个空档,他迅速将手中的旧识往外一祭,然后口中默念一番催动咒语,旧识应声就变成了一扇大门宽的屏障,“轰”的一声落在了院子里,挡在了缠斗中的降魔尺和雪倾尘之间,形成了一个暂时的安全地带,然后,南宫言便深深的看了一眼刚刚伸手召回降魔尺的陈一诺,俩人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之后,陈一诺便将手里的降魔尺以双掌合十之姿将其竖立于胸前,然后口中开始念念有词的催动了弑神咒的咒语!! 而南宫言便借此机会,“咻”的一个瞬移,就到了小院儿的大门处,然后再次回眸看了一眼专心施咒的陈一诺之后,南宫言便抬手召回了旧识,随即消失在了院儿门外... 待南宫言走后,陈一诺便启动了院子里的结界,将整个云顶小院儿都隔离了起来,若是没有她动手撤除,旁人从外面,是无法打开的。 旧识一召回,暂时隔离的屏障就没有了额,原本在那边抓心挠肺的想要杀人的雪倾尘,顿时便像是找到了泄愤的出口一般,挥舞着她的独臂,张牙舞爪的就朝着陈一诺杀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完全看不出本来面貌的雪倾尘,陈一诺的心里,真的别提有多么难受了。虽然,雪倾尘的命,是他们救回来的,可是,若她当时没有劝她留下,而是直接送她走,会不会...今日的她,就不会变成现下这幅凄惨的模样。 陈一诺越想,心里就越发觉得愧疚难当,一股酸涩之意顿时涌上了鼻尖,两行清泪,缓缓的顺着她素净的脸颊,滚落了下来... “倾尘...对不起...” 可是,对面的这个尸变的雪倾尘,早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温柔懂事,善解人意的雪倾尘了... 所以,陈一诺的对不起,并没有换来雪倾尘的一句...没关系... 第五百章 窥视的双眼 陈一诺不慌不忙的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待到她再次睁眼之时,眼里的愧疚难过...与不舍的情绪,已经全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定跟决绝,既然,雪倾尘已经变成了无法挽回的样子,那么,她就只能让她尽早入土为安了... 而此时,对面雪倾尘的黑色利爪,离着她的面门,已经只有不要五厘米的距离,陈一诺甚至能清晰的闻到这黑色的粘液散发出来的阵阵刺鼻的恶臭,这玩意儿,若是常人闻了,非得当场熏死过去不可。 情况紧急,陈一诺已经来不及将手中的弑神咒完成,她连忙抡起降魔尺,抬手就是一挥,“叮”的一声就将面前的黑色利爪给挥打到了一旁。 这脆利的声响,听得陈一诺心下一沉...要知道,这降魔尺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兵器,而雪倾尘仅仅是以这被尸毒强化后的赤手空拳,便接下了她这一记格挡。 一击不成,很快的,雪倾尘便煽动着她身上那对巨大的翅膀,再次散洒出无数犹如雨点一般落下的黑色粘液。陈一诺自然晓得这黑色粘液的厉害之处,她连忙迅速单手在胸前结了一个格挡屏障的印记。 “啪嗒,啪嗒!!!” 毒液全数飞落在了陈一诺仓促结成的印记之上,虽挡住了一时之势,但陈一诺很快便发现眼前的格挡屏障,已经如南宫言所说,渐渐的开始被那些黑色的粘液,给溶解出了大大小小的窟窿!! 果然厉害!! 陈一诺心下一沉,随手收了屏障,便向后一个翻身飞跃,借着腾空的间隙,陈一诺便将手中的降魔尺“咻”的一声,便祭了出去!! “先顶着,待我将弑神咒的印记完成!!” 说话间,陈一诺已落脚在了一块早就被黑色的黏液,给腐蚀出大大小小的窟窿的假山石上。 降魔尺已经飞身上前去跟雪倾尘缠斗在了一起,陈一诺便抓紧降魔尺替她争取来的这个宝贵时间,迅速将双手竖立于胸前,然后开始以快出残影的手速,结起了弑神咒的印记。 伴随着陈一诺手间的动作越发迅速,她的周身,也渐渐的开始凝聚起了一层金色薄纱一般的光芒,这光芒之中,还偶尔夹带着“嗞啦”作响的电芒!! 就连陈一诺身上的那套战甲上的符文沟壑里,都开始渐渐的泛起了金色的暗茫,此刻,陈一诺身上的战甲,可谓简直是金钟罩铁布衫的存在,就算是现在一百个雪倾尘同时向她攻来,陈一诺也不会惧怕半分。 手里的弑神咒印记,已经越发的完整了起来,她抬眼看了看对面跟降魔尺斗得难舍难分的雪倾尘,当陈一诺看清了雪倾尘那双红色细线一般的瞳孔之时,不由得心下一惊。 因为,此刻雪倾尘手上的动作,虽然是在攻击降魔尺,可那双红色的眼眸,竟然是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就像是雪倾尘身体里的这双眼睛,根本就不是她的,而是别人透过她的瞳孔,在窥视着她。 而那双眼睛,也仿佛是知道了陈一诺发现了它的窥视,竟然不避不让的越发大胆的盯着她。陈一诺被这双眼睛盯得心底发毛,但比起发毛更甚的情绪,则是一股子想要将这双窥视她的眼睛,给立马抠出来,扔在地上踩爆的冲动!! 而她心里这么想,手上的动作,也是这么做的。 那股愤怒的念头,催促着陈一诺快速将手中的弑神咒给完成了,此刻的她全身仿佛是被包裹在一团金色的电云里一般,而陈一诺已经等不及的将弑神咒的力量,全数糅合进了自己的右手,然后双膝微曲,紧接着一个往前飞跃,整个人就冲着雪倾尘直射而去!! “降魔尺!!让开!!!” 陈一诺的话音刚至,降魔尺也才将将闪身离开,紧接着一道轰然巨响,“嘭”的一声便在相撞到一起的陈一诺与雪倾尘之间,炸裂开来。 弑神咒的巨大威力,与碰撞产生的猛烈冲击波,瞬间便将云顶小院儿里的一切,全都化为了灰烬!!整个防护罩也因为承载不了这突然爆发的巨大能量,而应声破裂!! 泄露出去的能量波,甚至炸出了一顿巨大的蘑菇云! 风暴过后,云顶小院儿里的所有景致,就只剩下了那个一年四季都在飞雪的后院儿… 一切的尘埃落定之后,终于显现出了院子的正中央那个巨大的深坑,坑洞凹陷下去了起码十米深,而问讯赶来的南宫言,与早就化为人形,站在了坑洞边的降魔尺,同时目不转睛的盯着坑底那个浑身布满了黑色的灰尘,单膝跪地,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的陈一诺。 此刻的天边,已经渐渐的泛起了鱼肚白。 坑底的一切,早已尘埃落定,而尸变的雪倾尘,却没有见到半点儿影子。 见她许久没有动作,南宫言心里便有些担忧了起来。 他连忙飞身一跃,跳进了坑底,然后十分紧张的转到了陈一诺的正脸处,焦急的询问道。 “陈一诺!!陈一诺!!你怎么样!?没事...吧…这....” 南宫言嘴里关切的话语还未讲完,便被眼前看到的东西,给惊了一跳。 只见,陈一诺缓缓的摊开了她方才一直紧攥着的右手,然后将其举到了南宫言的面前。 她的掌心里,赫然陈列的...居然是雪倾尘的那双有着红色细线一般的瞳孔的完整眼珠!! 陈一诺并没有立即回答南宫言的话,而是一脸危险的眯起了双眼,直勾勾的与掌心里的那对眼珠,对视了起来,然后只听她冷着声线道。 “你爱玩这种鬼把戏是吗?爱操控别人的这种快感是吗!?嗬...你且站在原地不要走!我这就来寻你!!” 说着,陈一诺便将掌心里的那对眼珠一收,然后“噌”的一下便站起了身,双腿微曲,便打算直接窜出坑底,奔着心里想的那个目标,杀将而去!! “陈一诺!!你等等!!” 紧要关头,南宫言却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南宫言,你放开,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怕的不是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是,你并不知道,你将要去找的这个人,究竟做了什么!!” 第五百零一章 眼泪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那颗愤怒到了极点的心,顿时便冷却了下来。 确实,她知道,操控这对眼珠的人,定然是北辰矣蕤那厮没错。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还不得而知,若是贸然杀了过去。也确实是有些欠考虑。 陈一诺低头看了看南宫言拉着自己的那只手,然后呼出了一口因为生压下心里的怒火,而产生的浊气。 “看来,羽拾秋是已经活过来了!?” 南宫言自然是听出了陈一诺语气里的冷硬,也晓得她现下心里是在强行隐忍着怒气。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浅浅的点了点头。 然后拉着陈一诺,出了坑底。 他们离开的坑底,已经不见了任何东西。这也就意味着,雪倾尘的尸体...就连半点儿都没留下,全部因为陈一诺的弑神咒,而彻底尘归尘,土归土了... 这个深坑,也是陈一诺...知道这弑神咒击中雪倾尘后,会产生的后果,而故意震出来的。目的,便是为了最好的保留下...雪倾尘的骨灰...是了,方才陈一诺身上的那些黑色的灰尘,便是雪倾尘...仅剩的骨灰... 两人出了坑洞,方才还站在那里的降魔尺,却早已不见了人影,想来,是跑去看羽拾秋了吧。 南宫言带着陈一诺,踏出了已经变成了废墟的云顶小院儿。 临走,陈一诺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 这里,经历过好几次的变迁,但,每次都还是险险的保了下来,可没想到,最后却是毁在了自己的手上。 南宫言晓得她心里的感叹,也并没有出言催促她,而是等着陈一诺主动回过了头,对他说“走吧”,他们这才离开了此处。 从山顶上往下看,已经跃出了天边的红日,渐渐的照亮了这片经历了惊魂一夜的大地。 底下烟色袅袅的城镇,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些百姓,在有条不紊的开始撤退到了底下的掩体里。那里面,准备了足够多的粮食,以及防身的武器,让他们在里面待上两年,应该都不成问题。 可是,除却这些百姓的安危,现下最为紧要的,是要了解事情的真相。 陈一诺与南宫言两人来到了墨无殇居住的小院儿,还未进得门内,两人便听见了一个听起来熟悉...却又语调陌生的声音。 “所以,现下,他们全数都在北辰矣蕤的手上!?” 听见这个名字,陈一诺瞬间便甩开了南宫言牵着的左手,然后拽紧了右手掌心里的眼珠子,大步流星的推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不见人,陈一诺便径直抬脚走进了卧室里,只见里面,高低错落的或坐或站或躺着几个人。 躺着的,是身上缠满了绷带的羽拾秋,坐着在他旁边的,是端着药碗,眼睛哭得通红的君笙,另外两个站立着的,就是墨无殇和先他们一步过来的降魔尺。 众人一见甲胄加身的陈一诺出现在了门口,心下,也顿时松了一口气。因为,陈一诺能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尸变的雪倾尘,已经被处理了...尸毒,也没有扩散。但,同时也为雪倾尘的“尘埃落定”而感到惋惜... 羽拾秋同陈一诺对视了一眼,便再也没有勇气看她。 见他如此模样,陈一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到了羽拾秋的身前,然后随手便将掌心里握着的两颗眼珠,扔在了他的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倒是没有吓到羽拾秋,反而是把端着汤药的君笙,给吓得连手中的汤药都打翻了...瞬间弹跳了起来。 “呀!!一诺,你这扔的什么呀!这谁的眼珠啊!?你怎么将它攥在手里呢!?” 陈一诺并没有回答君笙的话,只是冷冷的看着羽拾秋。 “说吧,为什么你还活着,雪倾尘却死了。” “一诺...” 听出了陈一诺的语气里,有些责备羽拾秋的口吻在,前面已经听过一遍事情原委的君笙,不由得拉了拉正在气头上的陈一诺,想劝她冷静下来。可站在旁边的墨无殇,却伸手将她牵到了自己的身边,冲着她摇了摇头,然后便带着君笙出去了。 已经知道事情前因后果的降魔尺,也跟在他们的身后,出去了。房间里,一时间便只剩下了南宫言和羽拾秋,以及陈一诺三人在... 倚靠在软垫上的羽拾秋,沉默不语的低着头。 见着他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样子,陈一诺心里强压的怒火,“噌”的一声就窜了上来。 她附身一把揪住了羽拾秋的衣领,然后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道。 “我在问你话!!你说啊!!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把她交到你手上的时候,明明就叮嘱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可如今,只不过一天的时间过去,怎么...怎么这人,就没了呢!?你说啊,你给我解释啊!!” “陈一诺!” 见着陈一诺有些激动,南宫言担心她受到的刺激太大,会忍不住再次走火入魔,他连忙上前拉住了她紧拽着羽拾秋衣领的手。 “你走开!!我现下是在问他的话,与你无关,你出去!!” 陈一诺不仅没有听南宫言的劝,反而,破天荒的第一次,说出了让南宫言离场的话。 南宫言知道,陈一诺这是因为无法接受雪倾尘的死,而在替自己找一个发泄情绪的出口,找上羽拾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思及此,南宫言便不再言语,然后放开了陈一诺的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短暂的“吱呀”开门,关门声响起后,屋内,便静谧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当陈一诺感觉到手背上突然滴落下来了两滴温热的眼泪时,她拽着羽拾秋领口的手,瞬间便松开了...这是...羽拾秋的眼泪... 陈一诺颓废无比的跌坐在了地上,然后将脸埋进了掌心里,感觉心里疲惫不已。 “昨夜,我们拜完堂之后,正在与参加婚宴的宾客...敬酒饮茶,一个隐藏在宾客之中的女人,突然目露凶光的拿着手里刀刃,刺向了我。紧要关头,倾尘...一把将我推开,自己替我,挨下了...那一刀...我这才认出那个女人,竟然是素九秋!!” 听见羽拾秋自顾自说出来的一番话,陈一诺埋在掌心里的脸,顿时便抬了起来。 第五百零二章 婚宴事变 素九秋!! 这个杀千刀的女人,当初在地府,自己就应该直接将她乱棍打死!!否则,也不会留她到今日...来祸害了雪倾尘的一条命... “当时,现场立即就成了一片混乱,数十名隐藏在宾客里的内鬼,竟然同时变身...” “变身!?” “是...我是亲眼见着他们从人类的模样,变了青面獠牙,身形巨大的飞尸...包括,一刀刺中了替我挡刀的倾尘的...素九秋!!” “如此说来,你所说的这些人,全部都是身上携带着尸毒,但却可以随意变形的正常人!?” “嗯...” “那!月天朦晴他们呢?妃良呢?” “唉...倾尘受伤之后,我本想上前去将她救下来,可是,奈何宾客里的飞尸数量较多,加上现场极度混乱,不过两三个呼吸间,我便被迫与她分开了...本来,火天焱燁他们的都在全力控制现场的局势,奋力扑杀那些飞尸,场面,原本一度得到了控制,可是,就在此时,北辰矣蕤...却突然只身一人,出现在了大门口,手里,还托着一座玲珑剔透,不过一截小臂大小的宝塔。” “宝塔!?” “是,宝塔。当时,他一脸胸有成竹,对于眼前混乱血腥的现场,仿佛只当是后花园儿赏花一般,闲庭信步的走到了主位上。然后,将手里的那座玲珑宝塔,高举了起来。说道,顺我者福寿齐天,逆我者陈尸当前!!当时,在场打斗中的所有人,都瞬间停下了手。梵天舍木立即就想上前去与他理论,可两人还未言语几句,那北辰矣蕤便脸色阴鹜的悄声念动了几句咒语,梵天舍木当场就被瞬间吸入了他掌心里托着的那座玲珑宝塔里,甚至,我们都能看见身形被缩小了数倍的梵天舍木被关在里面的情形。当时,大家就有些慌了神,我正想趁着所有人都停手的空档,去寻找倾尘,可是...当我找到她时,发现她早已不醒人事的脸面朝下趴卧在地,身下淌出的血水,已经把她身周的地面,染成了红色...就在我想要冲上前去,将她救起之时...北辰矣蕤...却突然闪现在了倾尘的身边,然后毫不留情的一把将她从地上抓了起来,而我...而我也是在此时...看清了她的...她的身上,究竟是何种凄惨的模样...” 说到此处,极难看到他露出这种痛苦表现的羽拾秋,早已泣不成声,难以接受的将自己的脸,埋进了掌心里。 而仅仅是听他细说,便只觉一股子悲愤的情绪,直冲头顶的陈一诺,“噌”的一下便站起了身。 “所以!是素九秋...杀了雪倾尘!?” “是...倾尘当时,还尚有一丝气息,她伸手指着底下掉落在旁边...她的那只被素九秋生生撕扯下来的断手...示意我,尽量...要给她一个全尸...” 羽拾秋的情绪,已经溃堤... “那时的她...浑身残破...像个...像个...破布娃娃一般,被北辰矣蕤那个杂碎提在手中...我...我当即便召出了离怨,打算与其拼个鱼死网破。可这厮,却一脸嬉笑着,对我说。好徒弟,你的大婚,如何不通知为师来吃喜酒呢?再怎么说,我也能做个证婚人不是!?而此时,早已看不下去的其他几天,也与我集结到了一起。可是,这人,却没有任何惧怕之意,甚至极为开心满意看到我们聚集到了一起。好在,现场伤亡虽然惨重,但,当时因为阿甲和夷星河两人组织大家撤离及时,到了当时对峙的局面之时,在场的人,已经所剩不多。妃良,也因为当天她将整个留翁仙宗都借给我做了婚宴场地,就直接到了地府,看望枫闲去了,而幸运的逃过了一劫。” “后来呢!?” “后来,我便要求北辰矣蕤将倾尘还给我,可是,这厮却...却毫不在意的将倾尘往地上一扔,还十分嫌恶的擦了擦手,然后轻呲一声道,就这种货色,也就你能看得上!!嗬...要选嘛,至少选个好点儿的嘛。这哭哭啼啼,半点儿用处都没有的废物,你娶来,对你也没有什么帮助的。听师父的,这女人,咱不要了。日后,为师亲自为你寻一个更好的!!” “禽兽!!” “我当时也是气极,提着手里的离怨,就杀了过去,可是,他身上所使的招式,与先前所使的,根本就大不一样!!几招下来,我便身上负了伤,而火天焱燁他们,也冲了上来,想要一举将其拿下,可是,现场还有许多的飞尸在,我们本就人单势弱,那些飞尸,又是个个都顶尖厉害,再加上知道它们身上存在着致命的毒液,尤其是,大家都有些忌惮北辰矣蕤手里的那座邪门儿的玲珑宝塔。所以,应对起来,颇有些吃力。后来,我们便被北辰矣蕤的那些手下的飞尸,给团团包围了起来,我始终有留意倾尘摔落的位置,打斗的过程中,也一直想要伺机去寻她。可就在此时,地天陀虞,也突然被北辰矣蕤手里的那座诡异的宝塔给吸了进去,火天焱燁见势不对,便用弥音入耳告诉我,让我马上带上雪倾尘先走,出去找人救治,也许还尚有一丝活下来的希望。现场,就留下他们来断后,再者,也让我要赶紧来通知你们。这个想法,也显然是经过了大家的一致认同。所以,大家便拟定了一个战术。便是将自己的最大杀招全力使出,然后为我争取离开的时间。当时的现场,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波动,大家的攻击对象,都是围住我们的那些飞尸,以及拿着那座诡异宝塔的北辰矣蕤。飞尸,倒是轻易的解决了,可是,那北辰矣蕤站在原地连半步都没有挪动一下的生接下了所有攻击他的招数,到了最后,他竟依然毫发无损的屹立在原地。大家都警觉这人定然是握了什么让他底气十足的王牌在手里,所以,一击不成,大家便决定一起撤走...可是,这人却丝毫没有想要就此放过我们的打算。他直接用咒语将那座玲珑宝塔瞬间变大,然后催动咒语,转眼间便轻易的将月天朦晴给吸了进去。” 第五百零三章 你没有资格 说到此处,羽拾秋有些不想回忆的顿了顿,喘息了片刻后,又再次低沉着嗓音接着道。 “火天焱燁见势不对,立马就快速给我结了一个遁走术的印记,然后掩护我找到了...倾尘身上...所有能找到的碎肉...” 听到此处,陈一诺已经再也听不下去... 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然后冲出了房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立刻,马上,找到北辰矣蕤,和那个杀千刀的素九秋,恨不得当场就将他们碎尸万段!! 可当她刚刚走出院子,就迎面撞上了急急忙忙奔来的君笙。 “哎哟!!” “君笙!?怎么了这是!?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君笙喘着粗气,十分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然后抓着陈一诺焦急的道。 “一诺,一诺!!你快走,北辰矣蕤带着铺天盖地的一大群飞尸,已经杀到了流云山脚下了!!” “什么!?哼!!来得正好,正好姑奶奶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说着,陈一诺便不顾君笙的阻拦,径直往外走去。这女人要是犟起来,真的...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尤其是陈一诺这种八百匹都拉不住的犟拐拐。 “一诺!!一诺!!你等等!!等等啊!!” 可是,陈一诺已经使出了瞬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门口。无奈之下,君笙只好一咬牙一跺脚,随即跟了上去。 而独自一人留在屋内的羽拾秋,当然是听见了刚刚君笙的话,他那万念俱灰的眼神里,顿时便盈上了满满的杀意... 流云山脚下 隔着护山大阵的屏障,双方再次对峙的场面,仿佛看着是有些熟悉... 是了,这就好像,当年的流云山大战一般的场面,只是,领头的人换了,攻山的走尸,也换成了更为高阶的飞尸... 一排排黑压压的看过去,甚至犹如一大片遮天蔽日的乌云一般,直接遮住了阳光洒向人间。北辰矣蕤作为一个绝对的领导者,此刻,正站立在一只巨大的仿佛像是凤凰所变化的飞尸身上,手里托着的那座玲珑宝塔,似是给了他无尽的豪横底气一般,让他以睥睨天下之姿,端着一副用下巴看人的态度,不屑一顾的盯着下面显得有些过于势单力薄的南宫言几人。 而那些个从一开始就选择了站在北辰矣蕤那边的水天澜湮等人,也赫然在列... 相比北辰矣蕤的声势浩大,南宫言他们这边,就显得有些不堪一击了起来。 阵前,仅仅只是南宫言,降魔尺,墨无殇三人齐齐的站立在山门处,坚守着这看起来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护山大阵。 因为先前的时候,南宫言便已吩咐了随心随意带着全宗上下的所有弟子,让他们去了新城里,动员所有的百姓,进入掩体里,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出来。因为他知道,即将面对的阵仗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徒增不必要的伤亡罢了。事实证明了,南宫言先前的决定,是正确的。 见着他们如此单薄的势力,北辰矣蕤不由得冷笑一声,随即手里托着那座玲珑宝塔,驾驭着脚下的飞尸凤凰,缓缓的落脚在了南宫言等人的面前。 然后仿佛是到了自己家门口一般,冲着南宫言咧嘴一笑,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说道。 “好徒儿,怎么,师父回来了,你还不开门迎接么?” 听进他的话,降魔尺当即就差点儿一个没忍住,径直就要冲上前去,想要当场锤扁他!! 可南宫言却伸手拉住了他,然后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暂且不要轻举妄动。降魔尺心下虽然极度不满,但,还是暂时克制住了心间的怒火,退后了一步,等着南宫言来与此人周旋。 劝退了降魔尺,南宫言便上前一步,然后目不斜视不卑不亢的盯着屏障外的北辰矣蕤开口道。 “流云山的云顶仙宗,早就被你亲手毁掉了不是吗?现在这个云顶仙宗,已经与你与我皆无关。所以,我没有权利开门让你进来,而你,也没有资格不请自来!!” 听见南宫言的话,北辰矣蕤先是眉峰一挑,随即便轻笑一声道。 “嗬...是吗?原来这流云山已经易主了呀,哦,那么,就请让新任的宗主出来吧。今日我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就只是想要来接回我儿子梼杌的遗骨罢了。” “遗骨!?哦,不好意思,你儿子的遗骨,已经被我扔进了他以前住的灵府深渊了,现下,应该已经腐败溃烂,只剩白骨了。若你真想要,我可以还给你,只是,看你是否真心想要了。” 听完南宫言的这番话,北辰矣蕤脸上原本就皮笑肉不笑的面皮,顿时便聋拉了下来。 “南宫言,我告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心有限,这个,你是知道的。再者,我的儿子是在你云顶仙宗没了的,所以,这件事,你们云顶仙宗,必然是要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说法!!”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满脸笑意的转头与其他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学着北辰矣蕤皮笑肉不笑的腔调,扯着嘴角笑笑道。 “呵呵....你这神通广大的消息网,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当年,你儿子的死因,回去给你报信的那个人,没有告诉你么?你儿子,是死在了你的好弟弟,兕重楼的手上...与我们,没有半点儿关系。再者,我们还无偿帮你处理了你儿子的尸体,你应该谢我才是,这般兴师动众的来上门叫嚣,着实,是有些让人觉得恶心了。” 南宫言的话,彻底刺激了北辰矣蕤的杀心。 只是,还未等到他发难,一个金色的身形,便瞬间出现在了屏障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当仁不让之势,“咻”的一声打开了护山大阵的防护罩,然后右手一握,站在南宫言旁边的降魔尺,瞬间便化作了原形,“噌”的一下便飞到了陈一诺的掌心里。 “陈一诺!!” “一诺!!” “墨无殇,快拦住她!!” 三道一前一后响起的声音,却追不上已经杀出阵去的陈一诺的决绝身影。 第五百零四章 吊命 南宫言已经追着陈一诺的身影飞奔而去,而随后赶到的君笙,连忙拉住了想要随即跟上前去的墨无殇。 “你想干嘛!?” 墨无殇低头看了一眼君笙拉住自己的手,然后轻叹一口气道。 “君笙,我知道,我还欠你一个婚期...可是,我是陈一诺的契约神兽,她有我在,战斗力会提升数倍的!” “那是以前!!你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的鳞甲才将将长好,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你认为,你现在去了,能抵挡住北辰矣蕤随意的一击吗?我告诉你,连他的半招,你现在都接不了!” “可是!!!” “好了,你不要再可是了,你留在这里,我去!!” “君笙!!” |“行了,就这样!我走了!!” 说着,君笙便不顾墨无殇的反对,“噌”的一声便出了山门,飞身一跃,就加入到了半空之中缠斗在一起的三人战局里。 天空之中,顿时有些风云变幻了起来。 庞大的飞尸群,将激战中的四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陈一诺手执降魔尺,发了疯一般的想要即刻弄死北辰矣蕤,南宫言见着她这般不要命的打法,抱的根本就是同归于尽的念头,看得他心惊胆战。他知道,陈一诺心里恨极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算是她叔父的人,但,他的一切行径,就连称之为一个正常的人,都算不上,更别说这已经隔了一世的血亲关系了。 “陈一诺!!冷静点!!你忘了命理这件事了吗!?要是他死了,你的父王...” “这样的天界,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最该灭绝的天界亡了,才是天下之大幸!!” “一诺!!万不可抱着如此想法,该死的人,确实是他,可是,你的父王,却是个难得的明君,所以....” “明君天下不知几何,没了北辰家族的人,你们还可以选出更好的来!!” 南宫言与君笙两人轮番劝告着陈一诺不要太过冲动,可是杀红了眼的陈一诺,却根本就听不进去半句。反而趁着一个空档,反手对着南宫言和君笙两人一挥,就用一个只有她才能解开的画地为牢术,将两人困了起来,抛回了云顶仙宗的山门前。 南宫言和君笙两人一离开战事圈,一大群飞尸便在一个领头女飞尸的带领下,“唰啦啦”的飞到了两人着陆的地点,想要将两人从画地为牢术里弄出来,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山门内的墨无殇连忙飞速打开了护山大阵的一脚,然后将困住的两人画地为牢术给拖了进来。 后面追来的飞尸群避让不及,顷刻间便“嘭嘭嘭”的全数撞击在了护山大阵的屏障上。 前面的炮灰撞墙后,一个个皆是晕头转向的爬到了一边,然后让出了一条通道来让它们的领头飞尸通过。 稳住身形的三人,定睛一瞧,便看清了眼前这个缓步朝着他们走来的女性飞尸,竟缓缓的褪去了身上的黑色鳞甲一般的外皮,变换出了原本模样。 “素九秋!!” 南宫言自然是认得这个祸害了他父君和母后数千年的女人,先前也听羽拾秋提起过,她已经变成了可以在正常人和飞尸形态之间,自由来回切换的怪物了。 听见南宫言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素九秋那张美艳的脸蛋儿上,顿时便盈上了一抹笑意。 “额呵呵呵...小子,你还记得我呀!!” 南宫言并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十分紧张的看向了天空中斗得正凶,可除了能时不时的看见偶尔激射而出的能量光波,现场的情况,被天上那些黑压压的飞尸,给挡了了严严实实,根本就不可能看清里面的真实情况。 素九秋见南宫言并不搭理她,这女人倒也不恼,反而顺着南宫言的视线,抬眼转头看向了天空。 “羽拾秋,就是现在!!!” 就在素九秋转头的一瞬间,南宫言便突然大声喊道,一道红色的身影,“噌”的一声便窜出了护山大阵,然后一把拽住了没有防备之心的素九秋,仅仅只在短短一个呼吸间,就把素九秋给拖进了山门内! “噌!!” 待素九秋回过神来,脖子上,却早已被离怨那黝黑锋利的剑锋给抵了个实在... 看着面前依旧穿着那身满是血污的大红喜袍的羽拾秋,素九秋这女人,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你很难过吧,好不容易娶了个喜欢的女人,却在成亲的当日,就被我给撕扯成了碎片...很辛苦吧...嗯!?收捡雪倾尘身上的那些碎肉,很辛苦吧!?啊哈哈哈哈!!!额....” “咕噜...咕噜...” 素九秋挑衅的话语还未说完,却直接就被羽拾秋一剑给切开了半截脖子,可是,她嘴角的笑意,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配合这“咕噜,咕噜”的喉管被割破,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仿佛是在嘲讽羽拾秋眼见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样子一般... 一刀给素九秋放了血,羽拾秋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似是根本就没有解气一般,一边给素九秋注入了一团强劲的灵力,吊着她的命,一边快速的手起剑落。 “唰唰唰!!” 一阵血肉翻飞之后,素九秋生的双手双脚便被羽拾秋生剥开来,经脉...连着丝丝血肉,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素九秋疼的浑身打颤,却又奈何被羽拾秋刚刚给她注入的那团强劲的灵力,给强行吊着命,而又无法即刻咽气,喉咙里的血花,势头渐止,素九秋的身体,只剩下阵阵抽搐... 可饶是这般,羽拾秋依然没有停手的打算,而是长剑一挥,“唰啦”一声,便将素九秋的肚腹...给划了个肠穿肚烂...然后伸手掏出了她的心脏,递到了素九秋瞪大的双眼前。 羽拾秋的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笑意,一阵低沉的笑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呵呵呵...舒服吗?...这种被人四分五裂的分解开来的感觉,如何!?我还以为你的心,也是黑色的呢...额....!!!” 可还未等到羽拾秋将嘴里的话说完,腰间传来的一阵刺痛,却将他嘴里的戏谑之言,截断在了喉间... 第五百零五章 天罗网 “你!!!” 羽拾秋捂着腰间插着的一截刚刚被自己剥开的素九秋的手骨,然后猛然起身倒退了数步。 站在旁边的墨无殇赶紧上前将他扶稳了身形,眉头紧蹙的替羽拾秋检查了身上的伤势。 “怎么样!?” 羽拾秋向墨无殇递去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摇了摇头,随即便紧咬着后槽牙,“嚓”的一声生拔出了刚刚一时不察,被素九秋插进了自己腰间的那截手骨,然后再次走到了躺在地上的血泊里,已经没了生气的素九秋面前。 然后将那截手骨,“嘭”的一声插进了素九秋的头颅里!! 做完这一切,羽拾秋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撑不住的倒了下去。墨无殇赶紧再次上前,将羽拾秋倒下的身体堪堪接住,然后将他安置在了旁边干净的地面上,开始着手替他检查伤势。 因为羽拾秋先前已经中过尸毒,而且,当时陈一诺为了救他,几乎给了他身体里一大半的血,所以,先前在婚宴上中的尸毒,并没有对他造成致命的影响,只要稍加休息,陈一诺给他的玲珑引,便会自行替他解毒。 可是,这次的尸毒,因为是经过加工改良的,陈一诺的玲珑引,仿佛对其压制的功效,并不明显,所以,恢复起来,也十分缓慢。 故此,当墨无殇打开羽拾秋腰间受伤的地方之时,惊讶的发现他腰上的尸毒伤处,已经越发的溃烂了起来,再加上,先前这素九秋在临死之时用她自己的那截手骨插到羽拾秋的地方,又好死不死的正巧就在这处尸毒伤上!! 等等... 这处尸毒伤,原本就是素九秋弄的,她会在临死之时,再给羽拾秋这伤口加以重创,定然不会仅仅是不甘枉死这么简单。 “墨无殇!!小心身后!!!” 就在墨无殇察觉出不同寻常之处时,身后便传来了君笙撕心裂肺般的叫喊。 他想也不想的就立即向前一个飞跃,紧接着在地上翻滚一圈后,就瞧见了本来已经气绝身亡,可此时却犹如一团黑色的面筋一般,从原本躺在血泊中的尸体里,歪歪扭扭的显露出了一个黑色鳞甲覆盖了全身,身后还长出了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尖嘴獠牙,全身都滴淌着犹如昨夜的雪倾尘身上的散发出来的那种黑色粘液,此刻,这尸化的素九秋,正挥舞着锋利的手爪,只剩一条墨绿色细线的瞳孔,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墨无殇心下当即一阵警铃大作,可素九秋却并没有直接来找他,而是以十分挑衅的眼神,转头睨了一眼困在她身后的画地为牢术里的南宫言和君笙。 然后还十分小心的没有让自己身上的黑色粘液,沾染到困住他们的画地为牢术的防护罩,随即一个转头,便用一种看见了美味猎物的表情,伸出那滴淌出黑色粘液的舌头,垂涎无比的舔了舔她那尖利无比的牙齿。 墨无殇见着她如此模样,不由得心下一沉。 难道,这素九秋,是故意引诱羽拾秋杀了她,好让她再次进化成更加高阶的飞尸,因为,她之前的形态,相当于“干尸”,必须要以贴身肉搏,才能伤及对方,而现在这种“湿尸”的形态,则是可以靠着身上这种高腐蚀性高杀伤力的黑色粘液,进行远程攻击。 这个情形,顿时就让墨无殇想起了雪倾尘的死... 她也是在死前被素九秋给撕扯得四分五裂,而方才素九秋的肉身死状,也是这样... 莫非,是因为这种湿尸的形态,必须要把肉身加以毁灭,再将血肉溶解,以溶解的血肉来催化尸毒,成为黏腻的湿尸!? 这....这个想法,让墨无殇顿觉心下一阵恶寒,这研究出尸毒的人,该是有多么的心理变态,又有多少的人被拿来做了实验,才达到了如今的成果... 但,眼下也不是去细想这些的时候了,紧要的是,要如何才能解决这素九秋... 要是以前的他,素九秋再是厉害,也不是他的对手,但,现下他重伤初愈,在加上这素九秋经过了尸毒的加强,变得极难对付,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思及此,墨无殇便紧盯着素九秋那瞳孔只剩一丝墨绿色细线的双眼,随时随地提防着她会出其不意的做出什么绝杀的举动。 而就在此时,天空之中,突然间“嘭”的一声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冲击波,震得整个大地都在抖动。 众人心下皆是一惊,这边两边都处在极为重要的生死关头,一时间,竟然让人不知道该分神去关注哪一边。 而被陈一诺关在画地为牢术里的南宫言,想也不想的就选择了转头查看陈一诺与北辰矣蕤之间的战况,因为,对于他来说,他是巴不得现下素九秋身上的黑色粘液,能够沾染到陈一诺布下的这个画地为牢术上,这样,他和君笙两人,便可以脱身出去了。 当然,素九秋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刚刚她初聚成形的时候,才会如此小心翼翼的避开了碰到关着南宫言他们的画地为牢术,因为,一旦将南宫言和君笙放了出来,她今日的胜算,就几乎为零了。 毕竟,柿子,还是要挑软的捏,能先搞死一个,就算一个。 所以,南宫言现在,一点也不担心素九秋会对他们不利,而只是担忧陈一诺和北辰矣蕤的战局。 此刻的天空之中,以陈一诺和北辰矣蕤的战事圈为原点,正向外极速扩张出一张巨大的橘色云网,每个网格间,甚至还能看见隐隐闪现的电芒。 见着此物,南宫言的心下,顿时一沉,这是...他从未见过陈一诺使出来过的封印之术,名为困仙天罗网!! 此术,极为耗费灵力,可陈一诺如今却拼尽全力的使出了这一招。要是她的灵力一个供应不上,那就真的是鱼死网破了... 是了...陈一诺使出这一招,也许,就根本没有抱着能够活下来的念头吧。 可恶!!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自私”,怎么能这样不顾一切.... 第五百零六章 一避再避 思及此,南宫言立刻收回了查看陈一诺那边战局的目光,然后悄悄的与墨无殇对上了眼神。 两个男人在一番无声的交流之后,墨无殇便冲着南宫言暗暗的点了点头,然后立即行动了起来。 而对面聪明的从刚刚那声巨响爆发以后,就没有转移过眼神的素九秋,自然看出了墨无殇与南宫言之间的这番暗地里的互动。 只见她“噌”一下,便瞬移到了墨无殇的面前,伸出去的利爪,将将要戳中墨无殇的面门,那些因为她的瞬移动作,而往前飞射出来的黑色粘液,竟然被墨无殇如获至宝一般,在胸间凝聚了一口巨大的气体,然后“呼啦”一声,便将这些原本要落在他身上的黑色粘液,给一口气吹翻到了南宫言和君笙两人所在的画地为牢术上,“噼里啪啦”的一阵犹如雨打芭蕉般的声音响起后,南宫言和君笙两人终于如愿以偿的看见了面前的画地为牢术,出现了一丝裂痕。两人欣喜若狂的往后倒退了两步,等待着画地为牢术被全数溶解。 而察觉被摆了一道的素九秋,立马就气愤至极的朝着面前的墨无殇,挥出了恼怒的一爪,可是奈何墨无殇早就有所准备,在她挥出这一爪之前,就已经向上一个凌空腾跃,不费吹灰之力的避开了这一击。随即便闪身到了羽拾秋的身边,将他带了起来。 一击不成,恼羞成怒的素九秋,立马就煽动着背上的巨大蝙蝠翅膀,然后飞跃至半空之中,发了疯一般,开始急速旋转,身上的那些致命的黑色粘液,瞬间犹如飞散的水花一般,朝着四周急射而出!! 见此情形,避无可避的墨无殇,只得是再次急速上升,然后以躲到黑色粘液的射成范围外这招,来堪堪保命。 而那边的防护罩已经溶解得差不多的南宫言与君笙,见着顶上发了疯一般的素九秋,两人立即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即打定主意的互相点了点头。 “保重!!” “保重!!” 两人互道一声保重,便各自分开,然后朝着自己心尖上的人,飞奔而去!! 出了护山大阵的南宫言,右手一挥便祭出了自己的旧识,闪着幽蓝之色的旧识,“咻咻咻”的一阵飞旋,就将守在山门外的那些飞尸,一个个全数齐脖子斩下了脑袋。 南宫言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便直接飞身向上,朝着已经许久没有传出声响的战事圈中央,直奔而去。 临近跟前,南宫言这才发现那些被橘色云网困住的飞尸,以及水天澜湮几人,竟然全数都像是被催了眠一般,一动不动的停在原地,目光呆滞,甚至连闭合不拢的嘴角都滴淌出了口水。 如此情形,倒是让南宫言犯了难。 它们显然是被陈一诺给全数催眠了,此举,意在方便将它们封印。但,如此浩大的催眠工程,是极为耗费灵力的,如果陈一诺支撑不住,后果,将不堪设想。 思及此,南宫言便小心翼翼的挪动身形到了陈一诺与北辰矣蕤的对战中心,然后从底下望上去,里面的情形,让他有些惊讶。 只见被一片橘色软云包裹着的陈一诺,此刻正双眼紧闭,手执降魔尺,将其横立于双臂上,然后双手合十的结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印记,从她微微颤抖着,极力想要合拢的双手指头来看,这个困神天罗网,应还差最后一步,就能完成了。 而在她的对面,一手托立着玲珑宝塔,一手执着那柄眼熟的不归刀的北辰矣蕤,与陈一诺一样,亦是双眼紧闭。 看到这幅景象,南宫言顿时便明白了陈一诺的良苦用心。 原来,她冒险使用困神天罗网,是因为,此次的战局,是在凡界。而这里,有着他们花费了数百年,才从新让他们恢复了生机的一众百姓及他们的家园。 若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全数再次被毁,这简直比要了陈一诺的命还难受。 所以,陈一诺的棋行险招,是为了要给天下的黎民百姓,争取保留一个完整的家园。 如此为黎民百姓为三界着想的陈一诺,叫他如何不爱呢。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在此处,替陈一诺护法,防止任何人接近这里。 而底下的山门内,与素九秋不断交手的君笙和墨无殇两人的战况,就显得有些狼狈了。因为这黑色的粘液有剧毒,沾之即死,而且气味上头,仅是闻着,就是一种煎熬。 而且,这动不动就犹如雨下的黑色粘液,仿佛是用之不竭一般,即使素九秋刚刚才挥洒出了一波,不消多时,她又可以再洒出一波,这种既恶心人,又毒性巨强的招式,真的是谁碰上,谁头疼。 “君笙,我们不能这样一味的避让,如此下去,这只会消耗我们的体力,介时,体力一旦不支,警觉性,反应力,就会变得迟钝,被这黑色粘液沾上,不过是时间问题。” “嗯,这个我知道。所以,我们必须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解决这个女人!!” 就在两人商议着要如何解决面前的困局之时,对面的素九秋,竟然又有了新的动作!! 只见她将锋利的手爪,合十在胸前,随即口中开始念念有词,那双墨绿色的瞳孔,仿佛是盯着两块肥美的鲜肉一般,不过两三个呼吸之后,就只见她合十的双手,往外一挥!! “咻咻咻!!!” 数枚圆润的果实,仿佛无数暗器一般,直直的扎进了底下的土地里。 墨无殇与君笙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警觉了起来,这个老妖婆,诡计多端,偷奸耍滑没人能比的过她。 两人正警惕着,底下的那些刚刚扎进土里的果实,瞬间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嘁嘁喳喳”的冒了出来。两人定睛一看,便瞧见了底下那些不断往上疯长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竟然是一朵朵巨大无比,尚未开放的黑色菊花!! 只是,这种含苞待放的局面,仅仅持续到了一半,两人就只见底下的那些含苞待放的菊花,“嘭嘭嘭”的突然间一朵朵,炸裂开来。 第五百零七章 是了,人情味 而炸开的花萼,并不是如往常所见的花蕊,而是一张张犹如长满了锋利牙齿的深渊巨口一般。此刻,正朝着墨无殇和君笙以及墨无殇背上背着的羽拾秋三人,不断的喷射着那种致命的黑色粘液。 现下的局势,一时间,竟变得更加棘手了起来。 好在是方才趁着君笙和南宫言出来的空档,墨无殇将身受重伤的羽拾秋捡来背在了背上,不然,以眼下这般激烈的打斗,羽拾秋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这个女人,看来是真的疯了!! 一个堂堂的花神,竟然会将自己的神力,拿去受到这样的污染。原本该是意喻清净雅致的菊花,现下,竟然变成了如此噬肉食靡的食人花!! 只是,眼下,已不是来指责她不负责任,自甘堕落的时候了。 最紧要的是,要如何想办法脱困... 为了不给流云山造成过大的影响,墨无殇和君笙两人,一直都在山门前的这块地界上,四下变换位置闪躲着攻击。正当两人狼狈躲避,不断的变换位置,疲于应付之时,趴在墨无殇后背上的羽拾秋,忽然间伏在墨无殇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听完他的话的墨无殇,当即便愣在了当场,若不是经君笙提醒,恐怕他早就被底下的黑色菊花吐出来的黑色粘液给吐了个正着!! 可是,君笙还未来的及询问墨无殇羽拾秋说了什么,一股突如其来的推力,瞬间便毫无准备的君笙和墨无殇两人,给直接推了出去,眼见着就要撞上护山大阵的防护罩,面前的罩门,却突然间被打开了,两人“噌”的一声便被直接扔出了山门外。 回过神来的两人,立马惊慌失措的转过了身去,想要打开护山大阵,可是,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的羽拾秋,却冲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走。然后便抬手一挥,一个泛着浅浅杏色的光罩,瞬间便将被素九秋破坏的地方,连同着山门处,一并给笼罩了起来。 这层光罩,仅看这颜色,就十分的不同寻常。因为,素九秋的黑色粘液沾到上面,竟然没有立马破掉。 而进不去山门的两人,只能心急如焚的望着羽拾秋,希望他不要做傻事。 可是,羽拾秋惨白的脸上,却只是冲着他们扯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随即,就看见他右手一挥,那把通体黝黑的剑刃泛着寒芒的长剑,瞬间便出现在了羽拾秋的掌心里。 看这架势,他大有要与素九秋,决一死战...甚至是...甚至是...同归于尽的打算... 思及此,君笙连忙拉着旁边的墨无殇问道。 “他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墨无殇眉头紧蹙的低头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将眼神落在了态度坚决的羽拾秋身上,低声道。 “他说...只要他死,我...以及整个龙族,便会成为这世上,无敌的存在...” “什么!!?他...” “嗯...他....他是在为我们,增加可以应对一切的战斗力...” “可是,这样...他不就是要死...!?” 听见君笙说出这个“死”字,墨无殇仿佛是被人扎了一剑在身上一般,痛苦无比的闭上了眼睛。 而身处杏色光罩里面的羽拾秋,却是满不在乎的冲着对面的素九秋一顿嘲笑。 “嗬...呵呵...你这个老妖婆...祸害人家的家庭,也就罢了,竟然还不知悔改的整出这么多幺蛾子,今日,小爷我,就要替天行道,彻底灭绝了你!!” 而听见他的话的素九秋,却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那完全没了人形的脸上,竟龇牙咧嘴,发出了犹如破锣摩擦般的嗓音。 “哈哈哈...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可我看你,也只是死到临头鸭子嘴硬罢了!!怎么,你想早点儿去陪你那短命的新娘么!?呵呵...我可以成全你!!” 她的话,对于现在的羽拾秋来说,已经显得不痛不痒。甚至,他都不想分出多余的精力,来跟她过多的废话。 只见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随即有些踉跄的抬起了右手的离怨,剑尖直指对面的素九秋! 而此时...在他的脚下,已经渐渐的滴淌出了一滴滴黑色的粘液,这是...尸毒扩散,感染加重的迹象... 果然...因为尸毒太重...陈一诺先前给他的玲珑引...解毒的速度,已经完全跟不上毒素扩散的速度...尸毒,已经浸染到了他的心脏...现下,就算是陈一诺将她身体里的全部血液都给他,也已经回天乏术了... 此刻,若不是他强撑着一股清醒的意念,尸毒的影响,早就已经到达大脑,控制了他的躯干...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突然间醒过来,又突然间能够提剑站立的原因... 是了...是尸毒给了他身体上的支撑...这个说法,听来是真的好笑... 明明他就要眼睁睁的死在这尸毒上,可眼下,他却又极度讽刺的在靠着这尸毒在支撑着自己完成最后的使命... 羽拾秋抬眼看了看天空中的橘色云网,心下竟生出一丝悲凉,这世间,真的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权势,地位,明明都已经是到了极致,却还是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歪邪念头,完全不顾及他人,或是打破了原有的平衡,来制造一些不该有的人间炼狱。而他们这帮认为现下的世界,已是最好的世界,是以天下苍生为主的世界,而不是北辰矣蕤想要的唯我独尊的世界的人,就成了他眼里的绊脚石。 是该责怪他们不安于现状么? 不,北辰矣蕤与他们这帮人最大的区别,其实,只在于三个字... 那就是... 人情味... 是了,人情味... 他们这帮人,许是在凡界待得太久,难免就会沾染上凡人之间,对于生活的领悟。以及,这些凡人对于他们这帮修仙之人来说,用上仅仅是弹指一挥间的几十年的时间,来竭尽所能的活的有滋有味。让这几十年的时间,远比他们这些修仙之人荒渡的数万年来得要有意义得多了。 刚刚处于浑浑噩噩状态下的羽拾秋,就是想清楚了这一点,突然间就释怀了... 也许,舍弃眼下的一切,会让自己活得更加洒脱呢?! 第五百零八章 神灭 是吧,你看,凡人庸庸碌碌几十年,每日为了生活劳累奔波几十年,这几十年里,他们每天都有目标,都有新的期盼,并且,会为了这个目标,这个期盼,去努力去奋斗,去实现它,为自己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增添一些不同的乐趣。 这一世结束,又可以再入轮回,进行下一次新的旅程,接触的,又是全新的人和事,这多有意思呀。 可,现实却是... 身在围城里的人,想要出去,围城外的人,对里面的风景,却是翘首以望... 在这顷刻间,对于修仙之路突然有所领悟的羽拾秋,心下竟是一片安宁。 他抬剑的手,虽然因为体力不支而显得有些微微颤抖,但,他对于自己心里的决定...却是坚定无比的... 而对面的素九秋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得有些轻蔑起来。 “嗬...你瞧瞧你现在这幅狼狈的模样,哪儿还有当年的半点儿意气风发...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要背叛主上呢!?主上命我杀了那个对你的将来,毫无帮助的女人,是为你好。你想想,你一个堂堂的穹顶罗刹天,竟然屈尊降贵的去娶一个小小的落魄狐族公主,这传出去,你也脸上无光不是!?所以啊,主上作为将你一手带大的师父,就替你解决了这个会让你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的女人...打算,替你另择佳偶...可不曾想,你却如此不领主上的恩情,你是不知道啊,这让主上伤心了极了呢....” “嘁...你要不要找条狗,让它现撒泡狗尿,照照你现在这幅舔鬼的样子!?一个本该是冰清玉洁,独善其身的堂堂花神,竟然会心甘情愿的去当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鬼的走狗!!你都不会觉得脸上无光,害臊得紧么!?啊...也是,一个不知羞耻,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害臊这两个字怎么写呢!?” “你!!” “行了,少说废话!!小爷我没那么多的时间,在这儿跟你墨迹,既然,杀了你一次还不行,总合,我也尚未解气,那小爷我就受累,再杀你一次!!” 话音未落,羽拾秋便提起手里的离怨,无视素九秋身上的种种让人难以近身的黑色粘液,长剑直入的刺了过去,而对面的素九秋,也自然是发现了他存的是...同归于尽的心思,她倒也不慌不忙的立足在了底下的一朵黑色菊花上,好整以暇的瞪着羽拾秋朝着自己杀过来!! 见她如此有恃无恐的模样,羽拾秋当即便转换了招式,只见他临近素九秋的跟前,突然间将手中的离怨朝着上方一个凌空飞掷,离怨的剑体“嗡”的一声就变成了数十米宽的一扇大门,这便是,素九秋再熟悉不过的地府之门了... 当见到这扇黑黝黝的大门之时,素九秋那张变形的脸上,顿时便出现了一抹慌张,短暂的愣神之后,这人竟然拔腿就想逃跑,她现在本就属于肉身已死,强行以更换肉体形态的方式,将魂魄留在了阳间,现下见着了这地府之门,这对于素九秋来说,这无疑是看到了催命符一般...所以,她想跑路,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羽拾秋哪里会给她这个逃命的机会呢?只见羽拾秋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素九秋的身边,然后在山门外的君笙和墨无殇的惊呼声中,一把将其紧紧捁住,随即羽拾秋便快速催动了开启地府之门的咒语。 “吱呀....” 一道听着让人脊背发凉的开门声,伴随着呜呜作响的小鬼呜咽之声,离怨的剑体,便在两人的面前,缓缓的打开... 而当素九秋看清了门内手执一柄红色长剑,身姿挺拔的站在打开的地府之门中间的南宫红馥之时,她的心里,此时,已经完全丧失了想要逃跑的意识。 面前的南宫红馥的样貌,已然清丽如初没有丝毫改变,可是反观自己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的样子,素九秋虽然早就料想过会有与南宫红馥再碰面的这么一天,可是...当这一天到来,尤其是在以这样的形态下,与她再次碰面,素九秋已经扭曲的心态,还是有些不肯甘心... 她不甘自己变成了这般模样,可是为什么南宫红馥却仍旧可以这么光鲜亮丽,这竟然让她生出了几分退意。 但,羽拾秋已经不想再给她打算逃跑的机会了。再者...他的身体,因为接触到了素九秋身上的黑色粘液,早就已经变得千疮百孔,要不是靠着陈一诺先前给他的那些玲珑引在做缓冲,他恐怕早就四分五裂七零八落了... 他拼尽全力的将素九秋往门内一扔,整个人便再也支撑不住的往后倾倒下去... “嘭!!” “轰隆!!” “哐当...” 羽拾秋后背着地的声音,与地府之门合上的声音,以及,离怨变回原本大小的样子,掉落在了羽拾秋的身边的声音,同时回响在这片天地间。而站在门外只能眼睁睁看着羽拾秋独自一人躺在地上的黑色粘液里,逐渐被分解融化掉的君笙和墨无殇,真的...已经没眼再看... 因为他们知道,羽拾秋其实早就已经没救了... 尸毒,已经浸染了他的心肺,躯体... 若不是他的意志力惊人,强撑着一口气将素九秋送进了地府之门,将其交由南宫红馥处置,今日,恐怕他会有很大的几率,会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毕竟他已是将死之人... 此刻,羽拾秋的身体,已经渐渐的平坦,融化下去,而他拼劲了最后一丝力气,将头转向了墨无殇所在的方向,眼神里的透露出的,是将胜利的希望,寄托于他的鼓励... 随即,以羽拾秋的身体消失的地方为中心,突然间“轰”的一声,爆发出了一道巨大的绿色能量冲击波!!! 这巨大的神灭星陨之力,顿时便将羽拾秋生前所结的那道画地为牢术,给震了个稀碎,紧接着连丝毫停顿都没有,就继续朝着整个流云山扩散而去!! 顷刻间,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事物,皆被瞬间夷为了平地!! 第五百零九章 天罗阵破 庞大的流云山,也因为经受不了羽拾秋的神灭之力,“轰隆”一声,整座高山也顷刻间轰然炸裂,而这山石崩裂的巨大冲击力,裹挟着神灭之力的余威,“嘭!!”的一声,便将流云山的防护罩,给击了个粉碎!! 防备不及的君笙和墨无殇两人,瞬间便被这冲击波给震飞了出去老远,千钧一发之际,墨无殇赶紧伸手将君笙给护在了怀里。 与此同时,他也十分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刻,墨无殇只觉自己的全身滚烫,仿佛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在自己全身的筋脉里,不断的壮大,充实着自己的丹田,他的双眼,甚至能清晰的看见天地间所有流动着的灵力,都在不停的窜入自己的身体,这源源不断的灵力,一进入他的身体,便融合进了他自身原有的灵力,然后就形成了现在身体出现的这种炙热感... 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的墨无殇,连忙在稳住身形后,便将君笙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独自一人快速走到了一片开阔的地界,随即摇身一变,瞬间便化作了原形。 “嗷昂!!!” 一道巨大的龙吟,顷刻间回荡在整个天地间,而头顶上因为刚刚羽拾秋神灭之时,将流云山的护山大阵击破溃散而出的余力,震得陈一诺布下的橘色困神天罗网竟然不停的晃荡了起来。 闭眼专心护法的南宫言在惊觉这道气浪里的熟悉气味后,那张清冷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的裂痕,他连忙低头一看,就瞧见了底下已经被夷为了平地的流云山,以及化为了原形的墨无殇,在底下的半空之中,不断的扭曲游弋着身体,顿时便明白了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羽拾秋这是...将葬着雪倾尘的流云山,整个粉碎,并重新整合成了他与雪倾尘夫妻合葬的坟墓... 想到这里,南宫言顿时心下一沉,连忙抬头看向了上方只差一丝距离,便能将手指聚合的陈一诺。当他瞧见她嘴角的那丝血迹,以及已经睁开了半丝眼缝的北辰矣蕤之时,南宫言握着旧识的手,顿时便紧攥了起来。 他又再次低头看了看底下身形已经越发壮大的墨无殇,又抬头看了看顶上还在苦苦强撑着的陈一诺,他知道陈一诺现在已经是在苦撑,因为刚刚羽拾秋的神灭之力,波及到了她布下的困神天罗网,这便影响了她的心神,这让本来就是靠着精神之力在战斗的陈一诺,瞬间分了神,然后就遭北辰矣蕤钻了空子...以眼下的情况看来,陈一诺正在节节败退,而北辰矣蕤正在不断的占据上风,如果不加以阻止,很快,陈一诺就会被北辰矣蕤完全反向控制,成为他的傀儡... 思及此,南宫言索性心下一横,立即将手中的旧识在身侧舞出了一个凌厉的剑花,随即将其竖立于胸前,然后用左手握住了锋利的剑刃,丝毫不曾犹豫的向上一剌! “呲啦...” 一阵血花飞溅之后,南宫言眉头都不曾皱上一下的立即将眼前的血花收集到了一起,然后开始以血画符!! 很快,一道暗红色的符文便已成形在了南宫言的面前,他细瞧一番眼前的符文之后,仿佛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伸出了仍在淌血的左手,将这符文吸附到了自己的掌心里,随即只见他将旧识一收,便用空出来的右手,开始在胸前飞速结印。 随着印记的逐渐成形,南宫言的周身,也渐渐的盈亮起了一抹逐渐变深的幽蓝光晕,不多时,印记便已完成,而南宫言整个人,也完完全全的被这幽蓝之色,给完完全全包裹了起来。 随着指尖最后一个动作的完成,南宫言不作丝毫停留的一个双腿聚力,“噌”的一声便犹如离弦的利箭一般,直接刺穿了顶上的陈一诺所结的困仙天罗网。 而进入阵眼中心的南宫言,却没有直接伸手去接住因为阵法被破,而受到灵力反噬口吐鲜血的陈一诺,而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朝着陈一诺对面的北辰矣蕤,猛的祭出了自己左掌里的符文,将其不偏不倚的贴服在了北辰矣蕤的眉心上!! 符文入体,“呼啦”一声,便在北辰矣蕤的眉心上,燃烧起了一团赤红色的烈焰。 可是,符文燃烧起来的焰火,很快就从赤红色,变成了黑色!! 而南宫言也趁此机会,迅速伸手夺下了北辰矣蕤左手上托立着的那座关押着其他几天的玲珑宝塔。然后立即转身朝着已经失去了知觉,往下坠落而去的陈一诺飞奔而去。 他刚刚画的那张符,其实只是一个定身咒,先前燃烧的赤红色烈焰,是定身咒正常的颜色,而后面散发出来的黑色,就是北辰矣蕤在迅速破除他的定身咒,而南宫言需要的,就仅仅是这短短两三个呼吸差的时间。 因为,俩人用上了精神对峙,若是其中一人撤离,另一方必定也会迅速清醒,要是南宫言没有事先准备这张定身符,那么刚刚陈一诺早就被北辰矣蕤抓去了。 所以,棋行险招这一步,南宫言算是走成功了。 可是,下一步将要面对的难题,就有些让人头疼了... 阵眼中央的两人清醒,意味着,被陈一诺催眠控制住的那些数以万计的飞尸,以及水天澜湮几人,也会跟着清醒过来。 介时... 此处会变成什么局面,自然不用让人再多想... 所以,当南宫言伸手接住了下坠中的陈一诺之后,便迅速以弥音入耳告知了身体还在不断膨大中的墨无殇和被他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的君笙,他接下来的计划。 随即,南宫言便将那座玲珑宝塔,揣进了自己的海纳八宝袋里,瞧见这海纳八宝袋,南宫言的眼神...瞬间就暗了暗... 可是,眼下,并没有时间,可以给他们用来伤感,和追忆... 短暂的失神后,南宫言便收拾好了心神,随即抱着怀里昏迷不醒的陈一诺,头也不回的就径直朝着天界之上,飞身而去!! 第五百一十章 大仇终得报 愁着身形逐渐变大,却觉得无处卸力的墨无殇,立即带上了君笙,驮着她跟在了南宫言的身后,朝着天界,游弋而去。 清醒过来的北辰矣蕤,抬眼便瞧见了速度快得只看得见一点尾巴的墨无殇,心下顿时一阵戏谑。 “嗬...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倒还省去了朕不少的时间,哼哼...走!!” 说着,北辰矣蕤便大手一挥,带领着他手下这群浩浩荡荡铺天盖地的飞尸,以及水天澜湮等人,直奔天界而去。 说来也是怪,水天澜湮这帮人,什么时候对北辰矣蕤言听计从起来了!?他竟然可以对着这四人发号施令,而且,以刚刚那种情形,陈一诺要想封印北辰矣蕤或许还可一试,但,她当时可是连同水天澜湮和飞尸大军自己北辰矣蕤一起都封印了啊!这说明…其中定然是有点儿蹊跷在里面的… 等到所有飞尸全部撤离之后,凡界,就恢复成了死一般的寂静。 没人知道其他的几大仙宗,现下是如何的情况... 而冥界地府里,当年素九秋给帝释天下了情花毒的地方。 南宫红馥与素九秋两人,此刻正不发一语的对视着。 南宫红馥的眼神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而素九秋的眼神里,则是不甘心的怨恨...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虽然,现在造成她们这两个原本素不相识的女人…成为情敌的男人,已经消失在了天地间,可是,这有关于两个女人之间的恩怨,却并没有因为帝释天的逝去,而清减半分。 “你终究,还是落到了我的手上!” 南宫红馥咬牙切齿的盯着对面人不人鬼不鬼的素九秋,手里的长剑,简直紧了又紧。 “嘁...落在你手上!?这地府的女主人,本就该是属于我的,你算那根老葱,敢在本夫人的面前叫嚣!!” “哈哈哈哈....见过不要脸的,可还真是没有见过像你这般不要脸的!!废话少说,纳命来!!!” 说着,南宫红馥提起手里的长剑,“咻”的一声便朝着面前的素九秋,直刺而去!! 剑锋临近跟前,可这素九秋竟然连半丝想要躲避的念头都没有,寸步不曾挪动的站在原地,似是正在等着南宫红馥的长剑攻过来!! 可南宫红馥又怎么可能会如此傻愣的直接杀过去呢,果不其然,就在她离着素九秋仅剩一米左右的距离之时,素九秋立马就挥动了她身后巨大的蝙蝠翅膀,“呼啦”一声,这些迎面飞射而来的黑色粘液,瞬间犹如泼洒而出的雨水一般,朝着素九秋的全身上下,急撒而去!! 眼见着南宫红馥就要被泼个正着,可却只见她不慌不忙的伸手将掌心里紧握的剑柄快速转动,“唰唰”几下,就舞出了一个凌厉的剑花。原来,南宫红馥早就发现了素九秋所站之处周围所有接触到了她身上的黑色粘液的地方,全都开始腐蚀成了黑黑的一滩污渍...再加上素九秋这般有恃无恐的样子,她也算出了此人心里打的是什么小九九。 “噗嗒噗嗒噗嗒!!” 黑色的粘液,被这突然绽放的剑花,给全数格挡了回去!! 素九秋乍见一招不成,立即就变换了招式,只见她将一双利爪往胸口一聚,十根齐刷刷亮闪闪的尖利钢爪,“噌”的一声便从她的指尖伸展了出来,素九秋随即便将手上的钢爪,“咻咻”几声,将其全数朝着刚刚停下舞剑的南宫红馥的面门,飞射而去!! 避闪不及的南宫红馥,差点儿就被这突然出现的十根钢爪给扎成了马蜂窝,好在是她灵机一闪,瞬间化作了原形,藏身在了一大片一模一样的彼岸花之中。 杀招再次落空的素九秋,瞬间便有些气急败坏了起来,她疯了似的抬脚将眼前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彼岸花,全都踩成了花泥,正当她踩得十分解气之时,一枚难以察觉的细小花蕊,“咻”的一声便擦着她的鬓角迅速飞了过去,这细小的动静,根本就没有引起素九秋的关注。就在她没有察觉的那枚花蕊消失的下一秒,素九秋抬脚的动作,就突然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全身瞬间僵硬的被定在了当场。 而细看之下,便能瞧见在她的后背上有几处被灵力包裹住的细长花蕊,深深的扎进了素九秋后背的几处大穴上! 而那些包裹住细长花蕊的灵力,便是拿来用作隔开那些黑色粘液的。 素九秋被定住身形之后,南宫红馥便自她身后的地面上,婷婷袅袅的显现出了身形。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容,然后从素九秋的身后绕行一圈,最后立足在了她的身前,随即左手一握,一柄铜镜,便出现在了素九秋的面前。 被定住的素九秋斜眼一瞧南宫红馥手里所执的东西,那只剩一条细线的瞳孔,瞬间便惊恐的膨张了两倍。 “你...你要做什么,你将那个东西拿开!拿开!!” 见着她如此模样,南宫红馥嘴角的笑意,立即就变得更加张狂了起来。 “哈哈哈哈!!怎么,你连死都不怕,还会怕照这一面再普通不过的镜子!?” 听见南宫红馥满是戏谑的话语,素九秋想动又动不了的身体,竟然变得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求你,你将我封印起来,我都认了,求你不要让我看这镜子!!” 不得不说,最了解你的人,并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南宫红馥自然是一眼便看穿了素九秋心里最怕的东西,那就是见到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尤其,是让她看到。毕竟,大家都是斗了数千年的老对手了,这种打架可以输,美貌一定不可以的心态,她也是有的。 要想击败她,就不能单纯只是想着靠肉体上的攻击,最好的办法,便是从心态上,让她彻底崩溃... 见着她如此模样,南宫红馥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然后轻嗤一声道。 “嘁...就这...你就怕了!?” “是...我怕了...怕了...” “嗬...你这个样子,真的让我提不起劲呢!!!” “噌!!唰啦!!噗呲...啪嗒...” 一连串如行云流水般完成的动作所发出的声音,以及在地上滚落出去极远的素九秋的那颗尖嘴獠牙的头颅。宣告着,南宫红馥数千年的怨仇,终于得报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孤注一掷 可她仍旧没有停手,而是直接伸手,从仍旧矗立在原地,呲啦呲啦冒着黑色粘液的素九秋的身体里,将其打算逃跑的魂魄,给拘了出来。 然后抬手一挥,便将素九秋的尸首,给封印在了原地,成了一个泥塑模样的东西...随即再一个瞬移,便出现在了十八层地狱的入口前,端正的站立着,并未言语什么,而是安安静静的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果然,不多时,魁元上神便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一步三晃脑的走了出来。 见着魁元上神,南宫红馥便微微颔首向其行了一礼,然后朗声道。 “搅扰上神歇息,十分不得过意,只因红馥急于想要将此人的魂魄赠送于上神打打牙祭。” 说着,南宫红馥便将手里紧紧攥着的素九秋的魂魄,递到了魁元上神的面前。 魁元眯着眼睛细细一看,顿时便喜笑颜开的接过了南宫红馥手里的素九秋的魂魄,这一脸嘴馋的模样,口水都差点儿飞出来了。 “好好好,这敢情好,这女人魂魄,我早就垂涎好久了,帝释天那个混小子,就是不肯轻易将她给我,还是你懂事儿!!行,这份儿大礼,我就收下了。作为交换条件,你去天界的这段时间,冥界的安危,便包在本上神的身上了。” 听见他的话,南宫红馥立即惊诧的瞪大了双眼。 “这...上神是如何得知我就要启程去往天界呢!?” “嗨!!你们这些小年轻,一个个都执念太深,再者,这世上,能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 “嗬...是了,那,既是如此,就万事拜托魁元上神了。” 说着,南宫红馥便再次微微颔首,冲着魁元上神行了一礼,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离开十八层地狱后,南宫红馥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荒度余生小院儿,推开院儿门,就瞧见早已站在原地等她的一大群人。 这些人里,有刚刚成婚不久的枫闲和妃良,以及,锦瑟仙人,还有剑仇雠和休假结束的伏休和玉尘... 看见他们眼里那种了然的眼神,南宫红馥不由得顿觉眼眶酸涩。 这种什么都不用说,大家便懂你,知道你已经做出的决定,并对你加以支持的感觉,真的...实在是太好了... 南宫红馥冲着众人双手抱拳,然后笑笑道。 “诸位,冥界,就交托于大家了。儿子儿媳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 说到此处,南宫红馥顿时便有些哽咽了起来。 是了,羽拾秋去了...她能感觉得到...尤其是她回想起羽拾秋打开地府之门将素九秋扔进来时,所穿的那身被血污染得已经见不到那喜庆的红色的喜袍,以及他那全身是伤,明眼人一瞧,便知道他已是将死之人的样子,南宫红馥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的从积蓄已久的眼眶里,滚落了出来... 见着她如此情难自禁的样子,妃良赶紧跑上前去,伸手用干净的丝帕,替南宫红馥擦去了脸上的眼泪。 “夫人...” 妃良有些语带哽咽的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南宫红馥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像是被棉花堵住一般,如何也说不出半句来... “谢谢你,妃良。你们大婚,我与你母亲,都没有前来道贺,是因为我们觉得,你们一群年轻人在一起,会更加自在些,我们在场,反而扫了你们的兴致。” “夫人您不必再说了,我们都知道...” “好..好...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幸福下去...” 说着,南宫红馥便深吸一口气,举止优雅的收拾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和眼泪,然后定了定神,再次冲着众人拱手行了一礼。 “诸位,保重!!” 里面站立的几人,也并没有谁过多言语什么,只是纷纷拱手,朝着南宫红馥回了一礼,以作道别... 大家相视一笑,随即,南宫红馥便消失在了荒度余生小院儿的门口。 妃良拿着手中还沾着南宫红馥眼泪的丝帕,有些不知所措的转头看了看枫闲,又低头看着手中的丝帕,轻叹了一口气。 他们这帮人,不能参与此次的战役,是因为,三界还有那么多的生灵在,冥界一旦失去了秩序,那么,羽拾秋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牺牲,都成了无用之功... 伏休和玉尘,本就是冥界的定心神针,有他们和魁元上神在,冥界就没人敢来造次。 然后,就是他们这几个人了,因为他们的灵力段位不够,去了,也只是徒增伤亡,说不定还会拖了南宫言他们的后腿。再者,不仅仅是冥界需要有人镇守,凡界,也是在此次的浩劫中,遭受了重创。 也许,南宫言他们并不知道羽拾秋他们离开之后,留翁仙宗境内的百姓,遭受了如何的磨难,但,在冥界的他们,尤其是掌管生死簿的剑仇雠和枫闲,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所以,不仅仅是冥界需要人手,凡界,更是需要... 现下,他们也只能是以做好自己手上的工作,来静待南宫言和陈一诺等人...带来的佳音了... 天界... 拿到了玲珑宝塔的南宫言,带着昏迷过去的陈一诺,一路马不停蹄的不断往上飞跃,总算是到了天界的白虎门...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条已经巨大到骇人地步的墨无殇... 因为,羽拾秋死了... 所以,由他掌管的天下神龙,个个都已经...变成了无敌的存在... 而羽拾秋这么做的根本原因,就是看到了北辰矣蕤这庞大的升级版飞尸军团,所带来的棘手的麻烦...而这世上,仅剩能出手一战的人,就只有陈一诺,南宫言,降魔尺,和身体尚未复原的墨无殇了... 他已是将死之人,回天乏术...就算陈一诺当时能脱手来救他...不...那时,已经没有“就算”两个字,可以给他考虑更多了... 所以,孤注一掷的他,为了弥补上自己无法上阵的战斗力缺口,就选择了自我毁灭,来替陈一诺他们增加强劲有力的帮手!! 此时,南宫言将将落脚在白虎门前,几道振聋发聩的巨龙吼叫之声,便回荡在了整个天界之上!! 南宫言立即抬头一看,就瞥见了天空之中缠缠绕绕,互相摩擦着身上的鳞甲的十条巨龙!! 见着它们的出现,南宫言顿时便心中宽慰之余,也十分沉重于羽拾秋做出的这个决定... 第五百一十二章 大战前的开场白 可是,现在的局面,却依旧是让他们去哀悼羽拾秋的时间...都没有... 一切,都太突然... 无论是此次的浩劫,还是...羽拾秋和雪倾尘夫妻俩人的死... 南宫言收回了看向头顶云层里的眼神,随即便找了一处干净的地界,将陈一诺放置在了地上。 而此时,随着墨无殇一起上得天界来的君笙,也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君笙姑娘,陈一诺被阵法反噬,需要将她体内的淤血引导出来。她,就拜托给你了。” 南宫言语调沉稳的冲着君笙说明了陈一诺的情况,随即便转身朝着已经杀到了白虎门外的北辰矣蕤等人,迎了上去。 墨无殇已经飞上了头顶的云层,与其他的十条巨龙,会合到了一起。现在,它们的身体,都膨胀了数十倍,几乎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与下方北辰矣蕤带来的飞尸军团,势力完全可以匹敌... 而降魔尺也在此时,化为了人形,跟在了南宫言的身后,不过,他的脸色,瞧着并不太好,因为方才陈一诺结了困神天罗网,耗费了太多灵力,直到现下,都还尚未复原。 可是,要让南宫言独自去面对北辰矣蕤,却也着实是让人放心不下,所以,他不得不跟着南宫言过去会会这帮人。 “前辈...玲珑宝塔在我的海纳八宝袋内,前辈要是能打开此物,就请前辈前往袋内一试!外面,我自有办法暂时挡住他们...” 南宫言用弥音入耳,对着降魔尺说出了他已经拿到了玲珑宝塔的事。降魔尺看了看走在前面,背影挺拔的南宫言,随即便了然的点了点头,悄声催动了咒语,就进入了海纳八宝袋内。 而此时,南宫言也已经走到了离着北辰矣蕤等人,五十米开外的地方站定了。 “看来,恩怨始终不能靠着仁慈的封印来解决...该杀的人...也是早该干净利落的解决掉的。” 南宫言冷冽的声线,不疾不徐的说出了大战前的开场白... 而对面的北辰矣蕤闻言,竟也毫不在意他言语里的嘲讽,甚至不怒反笑的大笑道。 “哈哈哈哈!!你从小,就是我最中意的孩子,甚至...我一度将你视为了我真正衣钵的接班人,可惜啊,你还是让我失望了。我走的最差的一步棋,就是将这圣湫的转世,送去了你的身边。哎,也怪我太想找你父君报仇了。所以,才费了这么多的周章,拖了这么久的时间,去完成我的大业,嗯...不过,朕有的是时间来跟你们玩儿,你还真别说,经过你们这班小辈这么一闹,我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千岁呢!!哈哈哈,有趣,有趣!!” “嗬...你的有趣,恕我不能苟同。现在,我只想杀了你,除了这个,就再没别的想法了。” “杀我!?你认为,就你,和这几条长虫,就能灭得了我?!那你未免也太天真了点儿,呵呵...你师父我到现在,都仍旧是欣赏你的。要是你现在愿意弃械投降,师父还是可以原谅你的。” 听见他的话,南宫言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将眼光落在了站在北辰矣蕤身边,从头到尾都没有讲过话的水天澜湮几人的身上,随即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北辰矣蕤自然是看出了他眼神的去处是哪儿,只见他转头睨了一眼旁边犹如木头人一般站立着的水天澜湮等人,嘴角立即就浮现了一抹戏谑的笑容。 “呵呵...你不用再看了,我可以大方的告诉你,他们,已经全部都归属于我的麾下了!” 他用的是归属...而不是合作... 难道...北辰矣蕤此次回到天界,是找到了什么能够控制穹顶十二天的秘籍!? 不然,以水天澜湮等人的脾性,岂会甘心听这厮呼来喝去... 有问题... 还有,他新拿出来的那座玲珑宝塔的来历,也是成谜... 这人的手里,究竟是握着什么样的王牌,疑惑,让南宫言的心里,有了些许忌惮! 可是,忌惮,又有什么用呢?现在,羽拾秋死了,穹顶十二天的平衡,早就已经被打破,只不过,因为这些巨龙都还念及羽拾秋生前对它们的照拂,所以,它们并没有背弃本性,自我潇洒去了,而是选择来帮南宫言他们的忙。 这其中,就有羽拾秋和雪倾尘两人大婚当日,载着羽拾秋来接雪倾尘的玲珑...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之时,玲珑就知道...羽拾秋已经死了... 悲痛欲绝的她,立马就召集了其他的几条巨龙,直接杀到了西方天界,却发现天界除了几个小喽啰在,根本就没有见到北辰矣蕤的身影,正当他们想要杀去凡界之时,就发现了带着昏迷不醒的陈一诺,朝着东方天界飞奔而来的南宫言,以及跟在他们身后,身形抢眼的墨无殇。 这下正好,省的它们再寻人会合。 言归正传 北辰矣蕤现在这般肆无忌惮的样子,想来,定然是找到了什么能够解决他们穹顶十二天的方法...更甚的...或许是...取而代之的方法!! 思及此,南宫言右手一挥,随即便将旧识握在了手里,今日之事,恐怕没这么好解决了... 但,就算再难又如何,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 见他拿出了旧识,北辰矣蕤眼里的轻蔑之色,就更甚了起来。 “啧啧啧,就你这身单力薄的...为师我都不忍心动手啊!!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水天澜湮几人,如何会听从我的话么!?” “废话少说!!你有什么阴招,尽管使出来!!但你只要记住一句话,今日,若是你没有将我弄死,那么,就等着被我弄死吧!!看剑!!!” 说着,南宫言便手执旧识,然后将其在身侧舞出了一串凌厉的剑花。正要上前发难,却只见站在北辰矣蕤身边的风天沙弥,顿时便移动了身形,“咻”的一阵旋风似的,就杀到了南宫言的面前。 好在是南宫言躲闪及时,“叮叮”两声暗器碰撞剑刃之时的尖锐声音响起过后,两人的身位,便互相转换了过来。 可南宫言并未就此停下剑刃,而是脚下一个用力,随即便蹬地而起,再次挥剑朝着风天沙弥攻了过去!! 第五百一十三章 小丑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一十四章 有意义吗?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一十五章 无不散的宴席 “行了,言儿,你什么都不必再说,你去看看儿媳妇儿如何了,要是她有任何闪失,我可唯你是问!!” 南宫红馥的言语里,透露的是不容反驳的威严。南宫言见着自己母上大人也是动了真格的,再者,现在就是叫她离开,也是不太可能的事了。索性,便由着她去了。 于是,南宫言便收起了旧识,将现场交给了自己的母上大人。 而躺在地上的陈一诺,也终于在此时,有了些许动静。 “陈一诺!陈一诺!你怎么样,还好吗?可还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还未走到身边,南宫言便瞧见了悠悠转醒的陈一诺,随即就吐出了噼里啪啦一长串关心的话语。 刚刚醒过来的陈一诺,一睁眼便听见了南宫言关心的话语,可眼前看到的人,却是君笙。她这才转头循声望去,正好瞧见了南宫言朝着自己大步流星走来的样子。 她正想开口恢复南宫言的话,可却在此时发现了他身后的背景,有些眼生,又莫名的觉得熟悉。这个发现,立即就让她还有些朦胧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里是!?天界!?” 此时,南宫言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并附身将她扶了起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轻轻的点点头。 感受到南宫言点头的动作,陈一诺又突然间双眼瞪大的似是想起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一般,立即伸手扳着南宫言的双肩急切的问道。 “南宫言,羽...羽拾秋呢!?啊!?羽拾秋呢!?我在困神天罗网内之时...好像...好像看见他,来跟我...来跟我...道别了...” 说到此处,陈一诺已经忍不住的有些哽咽了起来。 见她如此模样,南宫言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语气沉稳的道。 “陈一诺,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生命的时间,无论长短,都终须一别。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过好当下,不要辜负他的牺牲。” 南宫言的话,顿时让泪眼婆娑的陈一诺楞在了当场。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话,可是...却也变相的告诉了她...羽拾秋...是真的已经...已经死了... 思及此,陈一诺无力的闭上了双眼,然后将头倚靠在了南宫言的胸口。 而就在此时,屋外却突然间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打斗之声。 闻声,陈一诺赶紧放开了南宫言,然后迅速整理了一番仪容,随即便“噌”的站起了身,当瞥见外面相斗的两人,竟是南宫红馥和北辰矣蕤之时,陈一诺的神经,瞬间便紧绷了起来。 半句也不言语的就想找来降魔尺,打算上去帮南宫红馥的忙。 可找寻了半天,陈一诺也没有找到降魔尺的影子,这才慌了神,以为自己将降魔尺再次弄丢了。好在南宫言知道她的意图,连忙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沉声道。 “别急,降魔尺在我的海纳八宝袋里,没丢。” 听见南宫言的话,陈一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在你那儿啊!?那真是太好了,那你现在给我吧,我要去帮婆婆的忙!!” 说着,陈一诺便伸手在南宫言的身上一通翻找。可南宫言却伸手阻止了她的翻找,陈一诺不解的抬头望着他。 “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想据为己有,哎呀,你我夫妻一场,只要降魔尺愿意,我巴不得把他交给你呢。只是现下等着要用,用完之后,咱们再说哈!” “陈一诺...” “嗯!?” “你听我说,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将北辰矣蕤手里的混沌舍利塔,拿到手了。” “混沌舍利塔!?” “是...这是...北辰矣蕤将混沌上仙直接放进了丹炉里,煅烧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以混沌上仙的舍利...炼就的一座专门用来关押我们穹顶十二天生魂的囚笼...” “关押生魂的...囚笼...你的意思是...火天焱燁他们...” 而站在旁边的君笙听见这个消息,顿时便失神的后退了两步...混沌上仙...死了... 南宫言转头看了看君笙脸上失魂的表情,他感到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点了点头。 “现下,他们的肉身已经全数都被炼成了飞尸...连同...水天澜湮等人...” “什么!?连他们都...” “是,现下,穹顶十二天,就只剩下了我一人。羽拾秋的魂魄还在北辰矣蕤的手上,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用驭魂令将羽拾秋的魂魄弄回来。” “可是...弄回来又有什么用呢!?人都已经...” “所以,现在,降魔尺就是在我的海纳八宝袋里,想办法将他们全数解救出来。另外,还有一件事...” “等等,那万一要是救不出来呢!?” 听见陈一诺的话,南宫言竟然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陈一诺从来没有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过的不舍眼神,沉声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另一件事。” 见他脸上竟然如此表情,陈一诺顿时心下一沉的望着他。既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他接下来想说的是什么。但,她隐隐约约的可以感觉到,南宫言要说的事,定然是与她有关... “你听我说,我要讲的,是关于你身体里的七窍玲珑心的事。” “七窍玲珑心!?” “嗯,你知道,我们穹顶十二天,皆是由父神的神力所化,而你身体里的七窍玲珑心,却是父神的唯一真实遗留之物所在。” “所以...!?” “所以,只要我们再次融进七窍玲珑心内,你便能重聚父神之力,介时...” “我不同意!!” “陈一诺,你听我说!!”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吧,或者是,你们所有人都早就知道这件事吧!?因为当初水天澜湮等人不愿意,所以你们才会产生分歧,他们四人不想重聚父神之力,所以,就选择了站在北辰矣蕤那边。” “不...” “够了,不用再说了。不过是个北辰矣蕤罢了,他翻出多大的浪来,要不是因为你们一直阻拦,我早就将他斩杀了!!” “斩杀!?你抱的就是同归于尽的念头,可你有想过你父王的性命么!?他和北辰矣蕤的命理还捆绑在一起,绑在了你的七窍玲珑心里!一旦你死了,那这...” “我没有那么伟大,既然北辰家的人,给这个世界带来了这么多的磨难,那么,自然是要替自己所犯下的一切命债,进行偿还。” “陈一诺!!” 第五百一十六章 无名 “行了,不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你们谁都不用死,只要我杀了北辰矣蕤,再将他们的生魂归位,这一切,便都尘埃落定了!我...” “额!!啊!!” 屋内的陈一诺与南宫言还在争执不下,屋外的院子里,却突然传来了南宫红馥的惨叫声... 君笙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拔腿就跑了出去。刚刚走到门口,便只见她惊呼了一声,随即便一个飞身跃起,直接冲到了院子里,一阵打斗声,又再次响起。 愣住的南宫言和陈一诺俩人连忙冲到了门口,抬眼便瞧见了小腹中了一刀的南宫红馥斜躺在了台阶上,苍白的脸颊上,疼得不断的滴淌着豆大的汗珠。 “母亲!!” “母亲!!” 陈一诺与南宫言两人同时惊呼一声,便连忙上前,伸手将受伤的南宫红馥给扶了起来。 两人心下一阵自责,都怪他们只顾着争论,竟忘记了要出来帮南宫红馥的忙。 “南宫言,我在此处替母亲治伤,你快去帮君笙的忙。” 听见陈一诺的话,南宫言连忙点了点头。随即右手一挥,将旧识召唤了出来。然后便朝着院子与北辰矣蕤缠斗在一起的君笙直奔而去,君笙哪里会是北辰矣蕤的对手呢,这不过百余招的时间,她的身上就挂了大大小小的伤。 “君笙姑娘,你且退后,此处交于我!!” 南宫言人未到声先落的让君笙先行撤离,而下一秒,旧识便“咻”的一声擦着君笙的鬓角,朝着北辰矣蕤直射而去,这一剑,意在逼退北辰矣蕤,好让君笙抽身离开。 君笙连忙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撤下了阵来。 “嗡嗡”两声,旧识逼退北辰矣蕤之后,转了一圈又自行回到了南宫言的手上。 北辰矣蕤见着南宫言上来应战,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越发张狂了起来。 “哈哈哈!!好徒儿,刚刚师父的条件,你考虑得如何了!?” “要打便打,少说废话!!” 南宫言已经不想再与他废话,而是直接提着旧识就朝着北辰矣蕤杀了过去。 此时,天空之中与飞尸缠斗着的十一条巨龙,也在奋力厮杀着。可令人恐惧的是,那些飞尸被巨龙撕扯分裂之后,竟然一个个的直接从干尸,变成了虽然身体残缺,可却浑身布满了黑色粘液的“湿尸”。翅膀尚且完整的飞尸,就扑扇着残破的羽翼,又再次朝着天空之中的十一条巨龙飞身杀去。 而那些还尚且是干尸形态的飞尸,竟然将剩下的那些没了翅膀,无法飞天的“湿尸”的身体残块儿,一块块的抓在手上,直接冲着那些巨龙身上最为薄弱的地方,直接砸了过去,并且不知疲倦的一趟一趟来回着搬运着尸块儿。 突然间,天空之中传来了“嗷呜”一声哀嚎,随即就只见其中的一条巨龙,身形歪斜的自头顶的天空径直栽倒了下来。 糟了,这条巨龙中了尸毒!! 这可不是小事,它们现在虽然是世间无敌的存在,可是,一旦遭到尸毒的浸染,这就意味着,受到感染的巨龙,将会变成北辰矣蕤的傀儡,受他控制... 听见这声巨龙的哀嚎,陈一诺这才想起来忘记问墨无殇的下落了。哎,是了,羽拾秋去了,它们就成了无敌的存在,可说是无敌,其实,更真切的是,无主... 自己真的是个太失败的人了,对于身边的人,从来就没有好好的上心在意过,总觉得他们的能力在自己之上,所以,万事她都不用过多的担心。他们给予自己的,是十足的安全感,可自己带给他们的,却是无尽的麻烦和任性。 思及此,陈一诺的心里真是又羞又愧。 她连忙加快了手中处理南宫红馥伤势的速度,见着她已无大碍,陈一诺便对着南宫红馥道。 “母亲,我现在必须去帮帮墨无殇他们,您就好生与君笙待在此处,或者,趁着现在,离开这里。” “一诺...” 南宫红馥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担忧... “母亲且放心,我很快便能回来。” 说着,陈一诺便冲着南宫红馥行了一礼,随即又与君笙两人对视了一眼,就召出了羽拾秋给她的那把长剑,说到此,到了现在,这把剑跟着她出生入死不知几多回了,可自己却仍旧不晓得它的名字。而唯一知道它名字的羽拾秋,又已经死了... 陈一诺低头看了看手里这柄瞧着并不是十分华丽,颜色也仅仅是普通的银色长剑...可它却一直默默无闻的陪着陈一诺出生入死,从未让她失望过... “你既是不喜功绩,那我便叫你无名吧...” 陈一诺将手中的长剑竖立于胸前,仿佛是与其聊天一般,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无名”。 抽空取名完毕,陈一诺便手执无名,双膝微曲,随即犹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噌”的一声就窜上了天际!! 那些攻击巨龙的飞尸,瞧着陈一诺飞了上来,一个个皆像是看见了肥美的鲜肉一般,一窝蜂似的,全都围了上去。 陈一诺正仇有气没处撒,这些家伙来了,正好撞枪口上!! 只见她将手中的无名竖立于胸前,随即正反手握住剑柄,接着迅速转动剑柄,一道犹如蛛丝一般飞洒出去的金色丝线,瞬间犹如根根利剑一般,将这些窜上前来的飞尸一个个全数串联了起来,最为紧要的,是这些丝线,并没有伤及他们的要害,如此一来,这便阻止了这些飞尸一旦死掉一次之后,就会立即突变成极为难缠的“湿尸”。 不一会,无名的剑柄上,就挂满了数十串的飞尸,看着这些痛苦挣扎的飞尸,陈一诺的嘴角,只是噙着一抹冷笑,低头睨了一眼这些飞尸。 “你们这些人里面,或许有些并不情愿变成如此模样的人,但,是非曲直,情不情愿我已经不想去追究了。既然你们沾染上了尸毒,就是不能再留存于世上的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故此,现在我就送你们上路!冥界地府,自有你们喊冤说理的地方!!” 听见陈一诺的话,串在金色丝线上的那些飞尸,有的面露不甘,有的面带解脱... 第五百一十七章 湮尘咒 现下,陈一诺也不想再拖沓半分,也不想理会他们是否愿意,她现在只想将这一切,快点结束。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日子,这样活得一点也不痛快的日子!!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灰飞烟灭... 陈一诺紧握无名的剑柄,拽着这些串在剑柄上的飞尸,犹如一道跃出天际的流星一般,“噌”的一声便窜上了天际!! 当到达一个至高的顶点之后,陈一诺便再次将手里的剑柄飞速旋转,串着飞尸的金色丝线,瞬间便直接犹如一柄巨大的伞上的伞骨一般,一条条的支楞了起来!! 而此时的陈一诺,身姿轻盈的支脚站立在了无名的剑尖上,美目微闭,双手持印,天边残阳的鹅黄色余晖,全数散洒在了陈一诺的后背上,再配合上身边萦绕着的清浅云层,此刻的她看着,就好像是一缕轻云里初生的仙子一般,让人瞧着有些不太真切,又让人心生向往... 可这仙子之姿,还未停留两秒,就被陈一诺猛然睁开的双眼里所泄露的杀机,给瞬间破坏殆尽。 “湮尘咒!!祭!!” 祭字一出,陈一诺的周身,瞬间便激射出万丈刺眼的金色光芒,这耀眼的光亮,将整个天空都照耀得犹如洒下了一层金色粉末一般,让人睁不开眼。 这极为耀眼的光芒逐渐浅淡下来之后,那些串联在金色丝线上的飞尸,也一个个的不见了踪迹,天空之中,只余下缓缓飘落的阵阵金沙。 施术完毕的陈一诺,渐渐收了术法,随即一个飞身跃下了无名的剑尖,然后提着它再次一头向下扎了下去,这次,她需要解决的...是已经感染了尸毒的那条巨龙。好在,现在那些能飞起来的干尸数量,已经所剩无几,再加上墨无殇他们在知道了那些飞尸会变异之后,在击杀他们之时,就有意将他们彻底粉碎,至少也要让他们飞不起来。 可饶是如此,犹豫飞尸的数量太多,在加上那些黑色粘液太过烦人,十一条巨龙里面,至少有五条都被沾染了尸毒,他们中毒的位置,都是因为眼部被沾染到了尸毒,因为,他们现下虽然是这世间无敌的存在,可,再是无敌,也有一个命门在,这是世间万物的守恒定律,强到一个顶点,就会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在。 而他们的弱点,便是眼睛... 这些巨龙全身上下都有坚不可摧的鳞甲护体,普通的刀剑啃咬,根本就不能伤及他们分毫。 陈一诺望着底下痛苦挣扎的几条巨龙,心下虽然极度不忍,但,却也不得不出手解决他们... 就在陈一诺不断的积蓄着灵力,打算再用一次湮尘咒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南宫言的惊呼声!! “陈一诺,快闪开!!” 听见南宫言的呼喊,陈一诺连想都不曾细想,立即就朝着上方飞跃而去!! 果不其然,她才将将闪身离开,一道闪着寒芒的利刃,瞬间便从她刚刚站立的位置,飞射而过!! 而转过身来的陈一诺,立即便瞧见了北辰矣蕤那厮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身形,以及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南宫言。 见此情形,陈一诺连忙将无名御在身前,然后快速结了一个格挡的印记,印记刚刚成形,下一秒,便同迎面而来的北辰矣蕤撞了个正着。 “嘭!!!” 一道冲击波,瞬间便以陈一诺和北辰矣蕤为中心,迅速朝着四周扩散而去。 身在震中的陈一诺,因为防备不够,顿时便被这冲击波震得胸间一阵血气翻涌,一丝血迹,悄无声息的溢出了陈一诺的嘴角。可她连抬手擦拭的时间都没有,便迅速转换了招式,化被动为主动,提着无名便径直朝着手握不归刀的北辰矣蕤,杀了过去。 霎时间,整个天空之中,便只能见得一道道的金色剑气,与不归刀闪亮的寒芒带出的残影在漫天飞舞!! 南宫言手里紧攥着旧识的剑柄,很他想插手进去帮陈一诺的忙,可是,奈何眼前这两人斗得太凶,竟然让他连个刀缝儿都插不进去!!其实,他的身上,都已经在方才的战斗中,挂了不少的伤。但,这些他都并不在意,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陈一诺的安危,因为,这厮现在使的招式,跟以前的完全不一样。先前自己与他交手,好几次,他都在他手上吃了闷亏,要不是他精神力万般集中的全力应对,现下,恐怕早就着了他的道。 而且,他能感觉到北辰矣蕤应对着自己使出全力的招式,其实十分轻松。并且,他好像还藏着什么能够一招制服他们这帮人大招。 因为,从心态上来讲,他们这帮人,是渴望着快些结束这场战斗,可是,北辰矣蕤就不一样了,他的心态,明明就是巴不得他们这帮人能够陪着他再玩儿得久一些,就像是猫儿捉住了猎物,都想要戏耍一番那般。他表现得越是轻松,南宫言的心里,就越发的没底了起来。 而且,刚刚他撇开自己来杀陈一诺,其实是因为他见着陈一诺要动手去解决那五条感染了尸毒的巨龙,这才离开了和他的战局。更渗人的是,他离开得丝毫不费力气,根本就没有用上什么复杂的招式,便将自己撇开了。 这点,才是最让人感到心惊胆战的。 在细看现下他与陈一诺之间的对战,其实,陈一诺的每一招,都在北辰矣蕤的预料之中。因为现下陈一诺手里拿的不是降魔尺,所以,使出来的招式,其实都相当于是北辰矣蕤传给了他,而他又传授给了陈一诺的。 哪有人对于自己创建的招式,会不懂得如何拆招的呢。 可是,好在陈一诺不慌不忙的沉着应对着,尤其是南宫言渐渐的发现她在一直重复使用着一套招式,从刚刚到现在,起码已经循环了数十遍,而对面的北辰矣蕤又怎么会没有发现这一点呢,但他一脸看透了陈一诺打的什么小九九的样子,姿态轻松的应对着。 可站在旁边被迫观战的南宫言,却轻松不起来,时间过去越久,他心里就更加悬吊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陈一诺想的是,重复使用同一套剑招,待到北辰矣蕤形成了下意识的反应,介时她再突然剑锋偏转,变换招式,杀他个措手不及,以此,才有可能伤及他。 第五百一十八章 来不及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发迅速起来的两人手中的刀剑,已经快出了残影。 南宫言的眉头,也看得越发紧蹙了起来。他心里十分的担忧陈一诺会在下一秒就转换招式,而若是北辰矣蕤这老狐狸早就看出了她的计策,那... 就在南宫言心生担忧之际,缠斗在一起的两人之间的招数,瞬间就发生了变化!! 陈一诺突然间背过了身去,随即将手中的旧识朝着自己的胸口一插!! “陈一诺!!不要!!!” 可是,南宫言心神具裂般的嘶吼,却无法按下陈一诺手里的无名,穿过她的左胸,然后前后贯穿,直接插进了来不及变换招式,确切的说,是没有料到她会来这一招,结果以为抓到了她漏洞,就直接迎了上去的北辰矣蕤的左胸,一剑贯穿。 无名颀长的剑身,将两个...哦,不,加上北辰啻曱是三个...这三个命运相连的人,同时一剑串联了起来。 陈一诺的嘴角,虽然止不住的冒出涓涓血流,可是...比血流更加浓烈的...是她嘴角噙着的笑容。 身后的北辰矣蕤气极的一掌将陈一诺连同贯穿了他左胸的无名剑,一起拍飞了出去。 见此情形,南宫言立即反应过来的朝着被拍飞出去的陈一诺飞身而去。在两三个呼吸时候,总算是接住了她已经没了多少力气的身体。 “唔...噗...” 刚刚将陈一诺抱在了怀里,南宫言还未来的及开口说些什么,就只听得陈一诺忍不住的喷出了一口血花,闻声,南宫言赶紧伸手封住了她胸口的贯穿伤的几处血脉,然后十分果决的顺势便拔出了无名,防止她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陈一诺!!陈一...陈一诺...你坚持住,不要...不要...” 这是陈一诺第一次在南宫言的脸上见到如此失控的表情,以及这惊慌失措,口不择言的话... 她很想抬手去抚平南宫言紧蹙的眉头,可是,奈何无名早已切断了她与七窍玲珑心的连接...身体,已经越发不听使唤了... 嘴里不断冒出的血花,将她想说的话,全数堵在了自己的喉咙里。眼角的泪花,不断的诉说着她此刻的无可奈何... “南...南...咳...唔...南...噗...” “别说话,别说话了。我现在就叫降魔尺出来,你等着,等着。” “来...唔...来不...及...了...” 吐出最后一个字,陈一诺突然间对着南宫言笑了,然后就在他愣神的瞬间,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掌心里凝聚的最后一丝灵力,朝着自己的心口,“嘭”的一声拍了下去!! 一掌下去,陈一诺的手,便应声滑落耷拉了下去,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直到再也没了一丝生气... 而应声倒地的,还有对面的北辰矣蕤... 南宫言知道,陈一诺这是一掌将胸腔里的七窍玲珑心...给拍碎了...心碎了...她也死了...而命理被困在其中的北辰矣蕤以及...困在北辰矣蕤手中的困神兜里的北辰啻曱...也死了... 自此,世上...再无天界北辰家... 可是,这并不是他南宫言,并不是天界十二天,并不是父神,想要见到的结果啊。 时间,回到陈一诺替月天朦晴治伤的那天。 在院子外的画地为牢术里时,降魔尺便说出了有关于陈一诺身体里的七窍玲珑心的真正用途。 原来,当年父神将七窍玲珑心交给了元始大帝,其实,是想让他用创造力,造出更好的世界。甚至,将自己身上的神力,化出了穹顶十二天,来帮助他拓疆造界。并且,待到元始大帝的能力,到达了能够承载父神全部的神力之后,穹顶十二天,便会直接融进父神给他的七窍玲珑心里,助他成为继父神之后的第一个统御各界的人。 而事实上,元始大帝也确实是没有辜负父神的期望,可奈何,造化弄人,在这途中出了一个天煞孤星北辰矣蕤...父神的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 而元始大帝也因为心里有愧,接受不了自己辜负了父神的期望,从而郁郁而终。 所以,北辰矣蕤想要得到的并不只是七窍玲珑心,还有他们穹顶十二天的神力,介时,他便能成为元始大帝没有成为的第一天神。可是,因为他从小就被断言是个天煞孤星,再加上他自己也是心思扭曲,钻了牛角尖,就演变成了现下这个局面。 要说冤枉,其实还是北辰啻曱冤枉,他从头到尾都是兢兢业业,没有做错过任何一件事,可奈何,却摊上了这么个弟弟。现下,竟然还为了他这不成器的弟弟,平白搭上了一条命。 其实,现在,七窍玲珑心在陈一诺的身上,他们穹顶十二天,完全是可以将各自的神力,融合进七窍玲珑心里,助陈一诺成神,然后再让她用七窍玲珑心的拓疆之力,还有她善良的心底,将这世界,变的更好。 可是,他们唯一做错的一点,便是没有早点将此事告诉陈一诺... 现下,一切已成定数,七窍玲珑心碎了,没了拓疆之力,他们的神力也没有了用武之处,再加上,羽拾秋死了,穹顶十二天,已经不完整了... 就在南宫言万念俱灰,抱着陈一诺逐渐冷却的尸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时。 君笙突然飞身到了尸体已经落在了白虎门前的北辰矣蕤身边,然后在其身上一通翻找后,总算是翻到了一个让她眼前一亮的东西,那就是...困神兜... 只见她嘴里念念有词的催动了开启困神兜的咒语,一道浅淡的紫色灵气划过袋口之后,这困神兜竟突然间涨大了数百倍,直接涨出了白虎门外,紧接着,袋内便传出了“敖昂”一声巨大的龙吟。 一条通体青绿色,尾巴上却有着一点红色的巨龙,擦着君笙的头顶就从困神兜大开的袋口,直蹿而出!! 这是...赤尾青... 君笙凭着直觉,一眼便猜测出了这条巨龙的真实身份,她,便是墨无殇的...青梅竹马... 还不等君笙去细想别的,困神兜里便急匆匆的冲出来了一群人。 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天将背上,还背着一个口吐鲜血,昏迷了过去,哦,不,确切的说,是已经死了的人...这人便是东方天帝,北辰啻曱。 第五百一十九章 她已经...死了 他们的旁边还跟着一个样貌瞧着与陈一诺极为相似,一看就知道陈一诺的出处是来自哪里的绝色女子。在经过君笙的身边之时,这女子脸上的神情虽是极为焦急,可是,她竟还是十分有礼的冲着君笙颔首道。 “多谢仙子...出手相救。” 说完,便跟上了背着北辰啻曱的天将,走到了白虎门内的一处开阔地界,一众人施了一道清洁术,便将狼藉一片的战场,打扫出了一片干净的地方。 而随后出来的一群人,在见到了躺在白虎门前的北辰矣蕤之时,竟然不约而同的纷纷抬脚踹了这厮的尸体一番。 不一会儿,困神兜里关押了数万年的东方天庭里的一种神仙,就被全数释放了出来。 困神兜也变回了原本的大小,落回了君笙的手上。 自从方才在南宫言那儿知道了混沌上仙已经死于北辰矣蕤之手,并且被活活炼化成了混沌舍利塔,自己的心里,便觉得十分的难过... 怎么说呢,混沌上仙也是创造了她的人,等于是生身之父,失去了父亲,这怎么能让人不难过呢?! 思及此,君笙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困神兜,没想到这竟然是混沌上仙留给她的唯一一样物件... 而此时,君笙也突然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作为陈一诺的契约神兽的墨无殇,竟然没死!! 照理说,契约主死了,契约神兽也会跟着殒命。可是,此刻墨无殇竟安然无恙的与刚从困神兜里放出来的赤尾青,两条巨龙在互相追逐着,仿佛是在庆贺相聚的喜悦一般。 见此情形,君笙顿时便明白了...这是陈一诺在死前....不知何时已经将墨无殇与她结契的精血,给释放了...这就意味着,墨无殇和她的契约,已经作废... 也就是说,陈一诺其实早就想好了如此的打算...所以,才会选择...这般决绝的离开... 在她的认知里,北辰家,才是这世上最大的祸害。所以,只有北辰家的人死了,这个世界,才会真正的太平。 看着天空中追逐嬉戏着的墨无殇和赤尾青,再细想道刚刚死去的陈一诺,以及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的混沌上仙...君笙的眼角...瞬间便淌下了两行清泪... 现在,赤尾青回来了,墨无殇这般的快乐,是她从未见过的,这也就意味着,自己该走了... 君笙抬眼再次看了看天空之中肆意遨游的墨无殇,随即...便消失在了原地,连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五条已经感染了尸毒的巨龙... 而抱着陈一诺逐渐冷却的尸体的南宫言,已经愣在原地许久了... 他心里好恨,恨自己明明早就知道她心里存着要跟北辰矣蕤同归于尽的打算,可却仍旧看着她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滴答...滴答...” 两滴苦涩的眼泪,从南宫言冷毅的脸颊上划过,滴落在了陈一诺满是血花的脸上... “陈一诺...陈一诺...” 南宫言心里有着千言万语想说,可是,却奈何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除了陈一诺的名字,别的...什么也讲不出来... 独泣无语的南宫言,只得是抱紧了陈一诺的尸体,将她一再一再...一再的往自己的身体靠近...可是,无论他抱得如何的紧,陈一诺身上已经逐渐冷却的温度,却时刻在提醒着他,她已经...死了... 情绪崩溃的南宫言,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整个人都跌坐在地,毫无形象的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家纷纷都驻足抬头看向了这个抱着一具尸体,哭得像个孩子失去了心爱的宝贝一般的男子... 此时,南宫红馥也泪眼婆娑的来到了抱着陈一诺的尸体的南宫言身边,她伸出手,很想去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安慰一下他。可是...她伸出去的手,却僵在了半路,犹豫再三,南宫红馥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而站在一旁,陪着自己的儿子,默默的流着眼泪。 而天空中,终于从与赤尾青重逢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的墨无殇,总算是想起了自己与陈一诺是契约关系这件事... 都怪自己与陈一诺平时都极少时间在一起并肩作战,导致他和陈一诺两人都时常会忘记两人是契约关系。经常打架打着打着就各打各的去了,完了除非别人提及,也时常会忘了自己还有个契约伙伴。 听着南宫言撕心裂肺的恸哭之声,墨无殇连忙化为了人形,落脚在了南宫言的身边,正想上前去安慰他,可就在此时,一道急匆匆的声音,和突然出现的声影,毫无预兆的就从南宫言的背后冒了出来。 “快快快!!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降魔尺拿着手中的一朵看起来五光十色,看着有点像陈一诺的七窍玲珑心所散发的光芒的莲花,正想找到南宫言说些什么,就看见了眼前这幅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 尤其是...当他的视线越过南宫言的哭到颤抖的肩头,瞧见了陈一诺那张了无生气,满是血花的脸时... 降魔尺身形一晃...手中的莲花...差点儿没直接掉了下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降魔尺急欲知道事情的真相,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肯开口...或者说是,没有有心思开口说话的人... “嗨!!我就走这么一会儿,就整出这么大的幺蛾子!?啧...” 见着南宫言伤心欲绝的样子,降魔尺也知道,现在说什么,对于南宫言来说,都是不起作用的,除非,能让陈一诺活过来。 思及此,降魔尺不由得轻叹一口气。随即便化为了原型,然后潜进了陈一诺被自己临死时一掌拍塌了下去的心口里。 不多时,一团碎成了渣渣的七色琉璃,便从陈一诺的心口里,升了起来。 隔着朦胧的泪花,南宫言呆愣的看向了这团七色的碎片,眼里浮现的,却是陈一诺的音容笑貌... 而此时,安顿好了啻曱天帝的天后灵泉婉音,也来到了他们这群人的身边,她的浑身都在颤抖着,尤其是临近跟前,看清了南宫言怀里紧抱着的那个没了生气的人儿... 优雅如灵泉婉音,也抵不过这种同时丧夫又丧女的打击...整个人瞬间便跌坐了下去... 第五百二十章 渔翁 她的伤心,虽不像是南宫言的那种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可这低低的掩面哭泣,却也叫人看着心殇不已... 而将七窍玲珑心的碎片从陈一诺的心口拿了出来的降魔尺,却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理会这帮哭得伤心的人。 “诶诶!!哭有用么!!还不过来帮忙,南宫言,赶紧用灵力让陈一诺身体里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再晚,这人可就真的死硬了!!” 听见降魔尺气急败坏的声音,愣神中的南宫言总算是回过了神来。连忙听了他的话,开始给陈一诺注入灵力,让她全身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 “真不知道你这冥界神君是怎么当的,人死了,魂魄还尚未离开身体都不知道吗?你这个时候不救人,哭什么!!一个大男人,搞得娘们儿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降魔尺这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浇醒了浑浑噩噩的南宫言。 他连忙伸手替陈一诺注入了灵力,站在一旁的南宫红馥和墨无殇也立马走上前来帮忙,而灵泉婉音却没有直接去帮南宫言他们的忙,而是伸手将陈一诺心口上的七窍玲珑心碎片直接托在了手掌上。 神奇的是,这七窍玲珑心的碎片,竟然没有割伤她。要知道,换做其他人,仅仅是接触到这七窍玲珑心的七色光亮,都会被瞬间削去手指,更何况是将它捧在手心里了。 不过,灵泉婉音是陈一诺的母亲,夫君又是上任七窍玲珑心的主人,能接触到它,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见她小心翼翼的将其托在掌心,随即左手一挥,便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几滴鲜红的血液,顺着灵泉婉音纤细的指尖,滴落在了掌心里的七窍玲珑心碎片上。血液将将接触到那些碎片,它们便全数浮游了起来,凌空悬停在了灵泉婉音的面前。其中,还隐约可见一条好似轻烟缭绕一般,纠缠在一起的细线。这,便是北辰矣蕤和北辰啻曱两兄弟的命理了... “多谢天后相助...” 降魔尺的声音,自那堆七窍玲珑心的碎片中传了出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降魔尺对一个人说话如此客气... “是我该感谢你才是,我们受难这么多年,湫儿全靠你在照拂...” “哎,说来也是有愧。她在凡界的几千年,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罪。而我,也并没有帮上她什么忙。” “她在凡界,本就有两道该渡的劫...一是命劫,一是...情劫....” 说到情劫之时,灵泉婉音便将眼神浅浅的落在了专心替陈一诺输送灵力的南宫言身上。 “是,这两道劫...她也算是渡了个透彻了...” “好了,别的都先别说了,开始吧。” “嗯,好。” 说着,灵泉婉音便将那缕轻烟一般的细线,给剥离了出来。随即,一道浅白色的灵力,莹莹绕绕的便自七窍玲珑心的碎片堆里,飘离了出来,这便是作为钥匙的降魔尺的真正形态了。 只见他缓缓的渗入了北辰矣蕤和北辰啻曱两兄弟缠绕着的那股命理里,犹如抽丝剥茧一般,小心翼翼的将这两股纠缠在一起的命理,给剥离开来。 其实,现下与这七窍玲珑心有关的三个人,都已经死了...按理说,降魔尺现在也不用再把这命理分开,可是,北辰矣蕤可以死,但,陈一诺和北辰啻曱父女俩,却是没必要死的。 方才,因为实在是没有办法,陈一诺为了早点结束战局,故此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手法,来作为这场大战的结尾。 哎,现下,总合陈一诺也失去了生命体征,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将北辰矣蕤和北辰啻曱的命理剥开,只要动作够快,那也许陈一诺与北辰啻曱,就还有得救... 大家屏息凝神的静待降魔尺完成剥离,而此时,灵泉婉音方才滴在七窍玲珑心碎片上的血,现下,也开始起了作用。只见破碎的七窍玲珑心,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的长出类似于筋脉的东西,此刻,它们正缓缓的将破碎的七窍玲珑心,慢慢聚合起来。 可是,这也仅仅是将它聚合在了一起而已,并没有让它恢复往日的光芒。灵泉婉音一直在注意着它的聚合变化,就在这筋脉聚合七窍玲珑心快要完成之时,那缓缓生长的筋脉,竟然停滞不前了。 见此情形,灵泉婉音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一双原本饱含期待的眼睛,现下,只剩满满的失落...众人见她如此神情,心下不由得顿时一沉.... 幸好,此时降魔尺已经完成了命理的剥离,两股轻飘飘的细线各自独立的悬停在了众人的眼前。 而降魔尺也结束了任务,化为了人形,正想将北辰啻曱的命理交给灵泉婉音让她去归置到北辰啻曱的魂力上之时,一道利刃突然穿过了众人的面前,随即一个黑色的身影,犹如一阵旋风似的,“咻”的一下便卷走了悬停在众人眼前的两条命理。 “哈哈哈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本座就知道你们现下定然是斗得两败俱伤,掐好了时间来呀,还正好遇上了最精彩的地方。” “是呀夫君,诶,你瞧,这该死不该死的,都摆在这儿了,呵呵,我们可省了好大一笔力气。再者,咱们家的仇人,好像都在这里呢!!” “嗬...正好,省得我再去费力寻他们!!” 众人闻声一瞧,发现来人正是莲华赫罗以及南宫云儿夫妻俩。 刚刚剥离开的北辰矣蕤与北辰啻曱的命理,此时,就正被莲华赫罗牢牢的抓在手里。 见着这夫妻俩的出现,以及他们身后源源不断的自数十个传送阵内走出来的魔界一众魔神妖兽,“重伤未愈”的南宫言等人,心下顿时一沉。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家都以为北辰矣蕤是最大的一个对手,可是,他们却忽略了这个从头到尾都参与了,却到现在都没有过什么实质性损失的魔界... 待到所有人斗了个你死我活,连穹顶十二天都被拉下了水,甚至是妖界都被借着北辰矣蕤的手给除掉了的时候,没有比现在更适合坐收渔利的时刻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再相见 南宫言抬头睨了一眼莲华赫罗,随即便面色冷清的一把将陈一诺抱了起来,然后将她交给了墨无殇。 墨无殇带着陈一诺退回了白虎门内,与救治着啻曱天帝的一众东方诸神联手,开始抢救这对多灾多难的父女... 而白虎门外的新仇旧恨,冤家仇人,则是局势紧张的对峙着。 莲华赫罗的双眼,恋恋不舍的在灵泉婉音的身上流连着... 旁边的南宫云儿见状,立马就转头睨了他一眼,收到自家夫人的警告,莲华赫罗总算是收敛了眼神,然后轻咳了两声,以掩饰当下的尴尬。 “哼!!狐狸精!!到哪儿,都不忘勾搭男人!!” 这听起来十分刺耳的话,顿时便让在场的几人黑了脸。莲华赫罗觉着南宫云儿的话,多少有些过分了,本想示意她少说两句,可是收到了南宫云儿警告的眼神之后,莲华赫罗到了嘴边的话,又不得不生咽了回去。 “哟,谁家的野狗没拴好,竟敢随意在此张嘴乱吠!!你们这些本该生活在灵府深渊的臭虫,现下竟然敢再次踏足天界,怕是几万年前的苦没吃够,现在...又来找收拾了!!嗬...勾搭男人!?你以为你那男人是什么新鲜萝卜皮呀,哎呀,你放心好了,天底下除了你这种山猪,没人会看上他的!!” 降魔尺正愁心下的怒气没处撒,这南宫云儿正好就撞到了自己的枪口上,那他还不借此机会,好好出出心里的恶气!? “你!!” 南宫云儿被降魔尺这番话给气得只想提剑砍人,可就在此时,站在旁边一直没有作声的南宫红馥,却走上前来,看着许久不见的妹妹,轻声道。 “云儿...你近来...可好...” 听见南宫红馥的话,本就被降魔尺给气得不轻的南宫云儿,立马就来了火气。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你当初撇下我一个人走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今日能还有机会来问我是否过得安好!!” 原来,当年她们姐妹俩因为遭到仇家的追杀,中途躲在了一处悬崖下的山洞中,那时的她们灵力还不像现在这般深厚,出于无奈,南宫红馥便决定独自一人出去引开追兵,哪知,追兵倒是引开了,可等自己九死一生的跑回去之时,山洞里,却早就没了南宫云儿的身影,此后,南宫红馥便再也没了南宫云儿的消息。 直到数万年前的天界大战之时,南宫云儿跟着莲华赫罗,出现在了魔界的阵营里,南宫红馥才知道,当时,南宫云儿见着自己许久未归,以为自己抛弃她了,便伤心欲绝的自悬崖上跳了下来。哪知,正好遇见了从那儿经过的莲华赫罗,阴差阳错的被莲华赫罗给救了下来。此后,南宫云儿便对莲华赫罗芳心暗许。 上次的天界大战,其实南宫红馥已经向她解释过事情的真相,可是,奈何南宫云儿一点儿也不相信她的话,姐妹俩的重逢,就因为这件事,再加上彼此站队的阵营不同,就变成了不欢而散... 南宫云儿恨她,也恨灵泉婉音。 一个是在她心里抛弃了自己独自逃命的亲姐姐,一个是在她的心里认为是企图抢走她心爱之人的灵泉婉音,这两个女人,让她恨了一辈子。 今日再次得见,她恨不得想要一剑将这两个女人給当场刺死!! 魔界的人,已经乌央乌央的占据了先前那些北辰矣蕤的飞尸军团的位置,而那些飞尸。现下的身体,早就被刚刚从困神兜里出来的东方众神,给清理得干干净净,而剩下的几条巨龙,也以玲珑为首,皆各自化作了人形,落脚在了东方众神的阵营里,他们刚刚汲取了太多的灵力,经过刚刚与那些飞尸的打斗,虽然是卸掉了一部分力,但,还是仍需巩固一下,免得一个不小心,就走火入魔了。而穹顶十二天的傀儡身体,却很遗憾的并没有在刚刚的大战中...幸存下来.... 一战刚平,一战又起。 可对方的阵营里,却并没有出现...莲华无忧的身影...这让南宫言的心下,隐隐的有些担忧了起来。 他拱手朝着莲华赫罗与南宫云儿行了一礼,随即朗声道。 “小姨,姨父,不知表兄近来,可否安好。” 南宫言的话,在此刻的南宫云儿耳朵里听来,简直就像是在对她挑衅一般。 果不其然的,话音刚落就引来了南宫云儿的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 “小兔崽子,你还有脸在这儿假惺惺的问起你表兄!?我好端端的一个儿子,被你们害成什么样儿了,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少在这里给我猫哭耗子假慈悲,哼,自陈一诺那个小狐狸精出现在魔界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们准是没安好心!!我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在那个小贱蹄子初到魔界的时候...就一剑杀了她!!” 南宫云儿怒不可遏,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对陈一诺,以及对他们这帮人的厌恶!! 听见她的话,一直没有说话的灵泉婉音,却在此时不急不缓的站了出来。 “你心里,一直对于别人,有着极度扭曲的偏见,这种偏见,只会让你自己活得不开心,活得全是负担。” “闭嘴!!你这贱人,若不是你和北辰啻曱生的那个小贱蹄子,这三界,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是非!!归根究底,这全都要怪你们!!” “云儿,够了...” “莲华赫罗!!你到现在都还是要替这女人说话!?莫不是那小贱蹄子,是你和灵泉婉音的种!?” “啪!!” 南宫云儿越说越激动,话也越来越难听,到最后,连她身边的莲华赫罗都听不下去了...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被莲华赫罗这一巴掌打懵了的南宫云儿眼里,顿时便盈满了难以置信和羞愤的泪水。她捂着被扇得火辣辣的疼的脸颊,怒不可遏的抬眼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莲华赫罗....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为了这个两个我恨了一辈子的女人...打我!?” 对面的夫妻两,在这大战将启的紧张局面下,竟然窝里反的吵了起来。说真的,这也确实是让人很意外... 就连他们身后自己带来的人脸上,都觉得十分无光了起来... 第五百二十二章 魂莲初生 既然两位家事理不清,那么,就请回去理清了再来,天界现下百废待兴,恕我们现在不方便接待诸位。” 南宫言对于这档子夫妻吵架的戏码,完全不想理会,说完这句话,就打算转身离开。 可他才一将将转身,就只听得身后传来了三道惊叫之声。 “言儿快走!!” “南宫言小心!!” “不!!!” 可是,众人的惊呼却也伴随着南宫言的左边后背传来的剧烈疼痛,同时到达了他的全身感官... 南宫言有些迟钝的低头看了看自后背贯穿了自己胸口的这把殷红的长剑,然后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只觉左边胸口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空旷感...这种感觉...就如先前他被北辰矣蕤派来的飞尸掏去了心脏一般... 眼前的一切,突然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面前出现的,是南宫红馥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降魔尺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身影,以及灵泉婉音出剑朝着那个一脸邪笑,手上甚至还拿着那颗自己刚用了不久的心脏的莲华赫罗杀了过去了样子。 其实,南宫言此刻...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下坠的身体,只听得见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他只是下意识的从怀里掏出了驭魂令,这里面,有他趁着先前陈一诺与北辰矣蕤大战之时,他悄悄用驭魂令从北辰矣蕤的身上摄来的羽拾秋的魂魄。 他的心里还有太多的意难平...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给他去消除这些难平之事了。他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集中了自己的魂力,然后脱离了残缺的身体,在最后一丝意识消失之前,将自己的魂力连同手里的驭魂令,抛给了追着自己而来的降魔尺,随即,这具躯体的眼前,便永远的变成了一片漆黑... 拿到了最后两道魂力的降魔尺,伸手便一把捞住了南宫言失去了生命力的身体。看着他左边胸口的那个破掉的大洞,降魔尺也只得是...万般无奈的闭了闭眼。 随即便取下了他身上的海纳八宝袋,念动几句咒语之后,便将南宫言的遗体连同随身的旧识一起暂时放置在了里面。 降魔尺的脸上,毫无表情。这并不是他冷漠无情,不懂得人情世故。是因为,他的身上,始终是有他的使命在的。这也不仅仅是他的使命,也是穹顶十二天的使命... 方才,他在海纳八宝袋内,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他十天的魂力给解救了出来,这些人,生前不同心,现下死了,魂力倒是出奇的团结,听见降魔尺说要聚合穹顶十二天的神力,来助力陈一诺成神,完成父神的遗愿。这帮人说都不用他说些什么,立即就聚合成了魂莲,现下,只差南宫言和羽拾秋的魂力,这十二瓣的魂莲,就算正式成形了... 头顶的天空,两方人马已经乱斗成了一片,除了以玲珑为首的五条巨龙化作的人形,牢牢的守在了治疗陈一诺和北辰啻曱父女两的现场以外,其他的人,早就已经按捺不住心里压抑了数万年的怒火,一个个提着长剑,就冲上前去与魔界的人,杀成了一片。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一点是,原本倒卧在白虎门外的北辰矣蕤的尸首,却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就在众人大乱斗之时,一道耀眼的光亮,裹挟着七彩之色,“咻”的一声从众人乱斗的战局中飞射而过,打得不可开交的众人,立即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众人低头一看,便瞧见了底下的空间里,竟突然绽放出了一朵巨大的透明莲花。 花瓣中间的十二只各色的花蕊,安静的以各自觉得舒适的弧度伸展着。莲花没有香味,却有一种让人看着就觉得清心无比的感觉。 莲花的底下,是脸色清冷,右手轻执莲柄的降魔尺。 只见他缓缓的擎着手里的莲花,然后身姿翩跹的飘进了白虎门内,停身在了靠着墨无殇和赤尾青不断的灌输灵力,以维持身体里的灵力流动的陈一诺身边。 她的心口上,仍旧悬停着那颗靠着灵泉婉音的血所生出来的筋脉,勉强聚合起来的七窍玲珑心。 陈一诺脸上的血花,已经被清理干净,身上沾染了血污的衣衫,也已经更换了一套。除了脸色稍微苍白点,现下,她看起来,就仅仅像是睡着了一般... 降魔尺怔怔的看了陈一诺好久,心里预想着,若是他将这魂莲归置回了七窍玲珑心内,当她醒过来发现了南宫言已经.... 不知道介时...陈一诺将要受到的打击,会是如何的巨大... 就在降魔尺怔怔发呆之时,一道极为张狂且熟悉的声线,突然间回响在了这片地界里。 “哈哈哈哈哈!!朕,终于自由了!!” 这是!!!北辰矣蕤的声音!! 完了!! 听见这个笑声,降魔尺的心下,顿时一沉... 众人循声望去,便瞧见了在一处被层层叠叠的妖兽遮挡下的地方,缓缓的上升出了一个逐渐胀大的身形。这厮,竟然又活了! 并且,北辰矣蕤此次不仅仅是在胀大身体,连同身上的皮肤,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他全身的皮肤,竟缓缓的变化成了犹如青绿色的鳄鱼皮一般凹凸不平的样子。连他的面貌,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只见他原本瞧着还算是俊逸之姿的脸,已经布满了同样颜色的鳄鱼皮,一头青丝也瞬间变成了暗蓝色的鬃毛。原本光滑平坦的额头,现下竟长出了一对犹如弯曲的羊角一般的菱角! 嘴脸也变成了上下都长出了一副尖利牙齿,嘴唇也消失不见,眼睛瞪得如青绿色的铜铃一般的可怖模样!! 当看见他胸口的那处刚刚愈合的伤口之时,降魔尺顿时便明白了南宫言刚刚丢失的那颗心脏,是去了哪里... 见此情形,南宫言赶紧加快了手中替陈一诺重新聚合七窍玲珑心的速度。 只见他将手里的巨大魂莲,仅用食指与大拇指轻轻一捻,这魂莲就瞬间变成了掌心大小的模样。降魔尺小心翼翼的将其融进了靠着灵泉婉音的血,生长出来的筋脉暂时聚合的七窍玲珑心里。 第五百二十三章 故意而为之 魂莲将将接触到那颗破碎的七窍玲珑心,两者之间的接触,瞬间便激发出了一道直蹿天际的七彩虹柱!! 不肖三五个呼吸,这七彩虹柱便众人头顶的这片天空,给浸染成了绚烂的彩色。 整个天空,都犹如拉上了一张七彩帷幕一般,让人心生愉悦。 在场的人,全都被这七彩虹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除却专心替陈一诺聚合魂莲之力的降魔尺,以及,完成了变身的北辰矣蕤... 只见降魔尺将双手竖立于胸前,随即开始快速结印!! 这个印记,看起来相当的复杂,并且十分的耗费精力,这不过十来个呼吸间的时长,降魔尺的额头,便溢出了豆大的汗珠,就连结印的双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并且,越到后面,降魔尺结印的速度,就越发的慢了起来,但,随着他手中每一次指尖的聚合,面前的七窍玲珑心破碎的地方,就会合拢一块。原来,他这是在修复碎掉的七窍玲珑心啊。 因为此物可是父神唯一遗留的真实物件,所以,天底下能修复它的,也只有降魔尺了。 现下,整颗七窍玲珑心已经聚合了一大半,但,越到顶上灵泉婉音的血所产生的筋脉没有包裹到的位置,让降魔尺修复起来,就觉得越发的吃力了起来。 守在旁边的墨无殇见状,立即就想上前来帮忙,可降魔尺却连忙阻止了他。 “且慢!!万不可轻举妄动,这个需要神力,你的道行不够,贸然出手,反而会被神力反噬,造成重伤。现下,你只需密切关注北辰矣蕤的动向便是,他现在,已经变成了活脱脱的异神尸王,就是结合了魔界的魔神之心的功能,再加上他本身对于瘟神给予他的尸毒之引,现下,就算是你们上去,也不一定能伤及他分毫,反而,还可能会因为中了他身上的尸毒,而遭到感染,变成他的傀儡。所以,现下,你们万不可大意。因为,在场的人里面,现下没有一个人,会是他的对手!!除非,我能成功将陈一诺复活,否则,今日...大家一个都别想活!!” 听见降魔尺的话,墨无殇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没想到,本以为陈一诺用上了同归于尽的法子,便能将其解决,可哪曾想,就在大家都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半路居然杀出了一个“舔狗”莲华赫罗!! 这人竟然能答应配合北辰矣蕤上演这么一出“诈尸”计,来待到降魔尺将命理解开,再杀出来将了他们一军。 不得不说,北辰矣蕤是真的厉害,竟然能够算到陈一诺会用同归于尽这一招,也算到了降魔尺会想办法救活她。 这里面就涉及到了一点原本北辰矣蕤不知道,可现下却知道了的事。那就是,北辰矣蕤原来并不知道降魔尺就是打开陈一诺的七窍玲珑心的钥匙,可就在上次陈一诺去赤练山救出青见和君笙的时候,这厮却突然间想明白了先前降魔尺说的那句,“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遍寻不着打开七窍玲珑心的方法么?” 就是这句话,让他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七窍玲珑心在谁的手上,那么,这降魔尺就在谁的手上。 那时,他就猜到了降魔尺可能就是打开七窍玲珑心的钥匙。 所以,他才会幡然醒悟的舍弃了凡界布下的一切棋局,撤回了天界,开始专心研究起了尸毒,还去找了莲华赫罗,商讨了此计。恰好那个时候,莲华风谷和莲华无忧姑侄俩也回到了魔界,莲华赫罗没了后顾之忧,心下也正愁没有机会找南宫言他们这帮人报复,于是,当北辰矣蕤去找他之时,莲华赫罗几乎是立即就答应了参与北辰矣蕤的计划。 这其中作为交换的条件...那就是,北辰矣蕤不会将魔界的一众魔神妖兽,变成飞尸军团的一员... 这一点,不得不说,莲华赫罗就很聪明,因为,相比起没了领头羊的妖界来说,他们至少是保住了一个活人的形态,而妖界,就只能是任由北辰矣蕤捏扁搓圆,随意宰割... 而那个传说中的百里海棠,第一个就被北辰矣蕤抓来做了第一批实验。 现下,北辰矣蕤已经完成了变身,这厮,一副横冲直撞,目中无人的直接就冲着还在与一众魔神妖兽厮杀中的灵泉婉音,迈着巨大的步子,就跨了过去。 “哈哈哈哈!!!好嫂嫂!!许久不见,你还是如此明艳动人呀。啧啧啧,可惜了,你这么花容月貌,楚楚动人,可兄长现下,却成了一具死尸,留下你一人,独守空房。你瞧瞧,这是兄长的命理,你想要吗?只要你答应今后跟了我...我就将兄长的命理,还给他。虽然今后他将不再是一方天帝,但,只要他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亏待他。至少,我不会像父王对我这般狠心的对待兄长,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条件,已经很丰厚了。毕竟,你现在已经没有资格与我谈任何条件,所以,碰上我善心大发,奉劝嫂嫂你...还是识时务为俊杰的好哟。哎呀,你怎么还犹豫呢!?兄长死了都快一个时辰了吧,即使他手下的那帮喽啰替他吊着尸,过了一个时辰以后,就算是我将命理还给他,他可也是仍旧活不过来的了!” “婉音!!不要听他的!!” 失去了儿子,早已哭得双眼通红,且方才与一众魔神妖兽厮杀得浑身沾满了血迹的南宫红馥,立即冲了上来,与灵泉婉音站在了一处。脸上的表情,是对于莲华赫罗以及北辰矣蕤等人,丝毫不加掩饰的憎恨! 虽然,她今日在来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可能会失去南宫言的心理准备,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被人掏了心。这种视觉上的冲击,以及心理上的打击,饶是再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南宫红馥却还是心殇不已... 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一点... 那就是...南宫言其实是故意漏出后背,给了莲华赫罗机会...让他掏出自己的心... 第五百二十四章 赔你? 因为,南宫言其实早就存着要舍弃自己的性命,让陈一诺整合穹顶十二天的魂力,成为第一天神的心思... 机会... 这个集齐穹顶十二天魂力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好不容易,这北辰矣蕤替他们完成了一大部分的过程,现下,就只差他一人了... 知子莫若母... 南宫言存的这个心思,南宫红馥...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因为他的性格,实在是太像他的父亲帝千寻了。他们身上的共通性,就是俩人皆是那种以天下苍生安危为己任,永远都是会默默付出,永远都不会懂得自私,永远都会把一切放在自己的前面的人。 这样的性格,难能可贵,但....对于喜欢他们的自己和陈一诺来说,就是一种十分狭隘又自私的表现了。 因为,他们将自己全部的精力与感情,都倾注在了世人的身上,对于自己自身的感情,却一直都是亏欠的... 到了现在,其实她自己都已经全部释怀了...生死如何...命运如何...感情如何...不过都是是当下的一种情绪罢了...过多的在意,过多的牵挂,痛苦的...只会是自己,旁人,并不能替你...分担一星半点儿... 听见南宫红馥劝说灵泉婉音的话,北辰矣蕤这厮竟然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女人,也实在是讨人厌。克死了自己的丈夫不成,现下连自己的儿子都克死了。难道,你就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本身有些什么问题吗?” “他们究竟是因为什么死的,难道,你闭上眼睛的时候,不觉得有人在戳你的脊梁骨,有人在向你索命么!!” “索命!?哈哈哈,待我成了天底下至高无上的神,谁生谁死,不过是我弹指一挥间的事!!想来找我索命,呵呵...先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那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么!?” 就在南宫红馥与北辰矣蕤两人争执不下的档口,一道清丽的声线,突然间犹如一剂强心针似的,进入了东方天界众人的心里。 众人循声转头一看,就瞧见了一袭金色战甲加身,手持一柄通体洁白的降魔尺,犹如天神降临一般的陈一诺,此刻正朝着众人身姿轻盈的飞身而来。 当瞧见死而复活的陈一诺之时,灵泉婉音和南宫红馥两人的眼里,顿时便热泪盈眶了起来... 陈一诺低头冲着她们微微颔首,随即便迎面对上了此时瞧着有些不可一世的北辰矣蕤。 看见复活的陈一诺,北辰矣蕤张狂的气焰,已经收敛了不少,因为他知道从,现在的陈一诺,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 毕竟她身上的神力,可是整合了整个穹顶十二天的能力。也就是说,她现下,掌控着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好在是他的命理,被他自己掌控在了手里,所以,他北辰矣蕤就算是跳脱出了三界之外的一个特殊的存在,陈一诺要想靠着她手里掌控的能力,来轻易解决他,是不可能的。 除非她能将他杀掉,否则,做梦也不要想如此轻易的就掌控了天下。 他这边没有将陈一诺太当回事,而人家陈一诺,却同样也只是淡淡的睨了他一眼,便低头看向了魔界的一众魔神妖兽,当她的眼神扫到了站在一堆妖兽的保护下的莲华赫罗与南宫云儿之时。 陈一诺想也不想的就朝着这夫妻俩飞身而去,可她才行进没有多远,就碰上了前来拦路的一只妖兽。陈一诺连正眼都没有看过它一下,只是轻轻一抬手,眼前这只挡路的妖兽,便瞬间化为了灰烬,风一吹,竟什么都没剩下。 见此情形,陈一诺前进的道路,瞬间就变得畅通无阻了起来。 陈一诺一路畅通的到了莲华赫罗以及南宫云儿的面前,她朝着两人微微颔首,随即便问道。 “两位,请问...莲华无忧近来如何?” 这句话,听起来,真的太过耳熟了,因为就在不久前,南宫言也是如此的态度,如此的语气,问过他们相同的问题。 可是,刚刚问过这个问题的南宫言...现下却已经...死了... 听见陈一诺的话,最是讨厌她的南宫云儿,虽然心下有些忌惮她现在的实力,可还是逞强的道。 “你还有脸问我儿子!?他被你害成什么样了,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么!?” “我并未想要害他,从头到尾,都不曾有过...想要害他的念头。” “说得倒是好听,现在我儿子都已经成了废人了,你要拿什么来赔我!!” “赔你!?” 听见这两个字,陈一诺那双没有任何波澜的双眼里,立即就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疑惑。 “那么...你...要用什么来赔偿...失去了儿子的...你的亲姐姐呢!?” 话音未落,陈一诺前一刻眼神里还是波澜不兴的眼眸里,顿时便爆发出了一抹狠绝的杀戮之色!! 只见她出手极快的探掌成爪,径直朝着方才偷袭了南宫言,并且取走了他的心脏给了北辰矣蕤的莲华赫罗抓了过去!! “一诺!!” “噗呲!!” “不要!!!” 陈一诺探出去直取莲华赫罗心脏的手,不偏不倚的伴随着一声熟悉的轻唤,以及血肉被穿透的声音,还有来自南宫云儿的失声尖叫声,同时回响在了陈一诺的耳边。 掌心里,是温热且尚在跳动中的一颗强而有力的心脏,这种能确切感受到生命还活着的证据的手感,真的是用言语无法形容的... 陈一诺抬头看向了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色身影,又将眼神落在了他仿佛成熟了许许多多的脸颊上,有些迟疑,又十分肯定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莲华无忧...” “嗯...是我...额...” 听见莲华无忧的这声闷哼,陈一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直直的插在他的心口里。她忙将手掌抽离了莲华无忧的身体,又随手在他的伤口上一拂,原本被她一掌洞穿的莲华无忧的胸口,瞬间便又恢复了原状... 莲华无忧惊叹于陈一诺的能力竟然强悍如此的同时,却又十分的欣慰... 第五百二十五章 是对的 欣慰那个当年流落街头,恶狗嘴里夺食,泔水桶边果腹的小孤女,现下终于熬出了头。 “忧儿!!你怎么...怎么来了!!?” 两人正打量着对方身上的一些变化之时,南宫云儿那个聒噪的声音,却又突然插了进来。 听见她的话,莲华无忧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转过身去,朝着自己的父王母后拱手道。 “现下我已经完成了你们的条件,所以,现在,也请你们实现你们的诺言,将魔界神君的位置,传位与我吧。如此,魔界才可能会有一线生机。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我的话,就当我没说。只是,接下来如果在这里的魔界众人若是出了任何的事,我都只会袖手旁观。” 莲华无忧的话,没有半点儿温度与感情... 陈一诺不知道莲华无忧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不知他人苦,莫劝人大度,所以,陈一诺并没有去过多在意莲华无忧此刻的态度。 而见着眼前犹如换了一个人一样的莲华无忧,南宫云儿显然是不能接受的。她颤抖着手,想要去抚摸莲华无忧消瘦得厉害的脸。可是却被莲华无忧轻轻一个偏头,便躲开了。 这个轻巧的动作,却像是在南宫云儿的心里,狠狠的插上了一刀似的难受。 “忧儿...” “若是你们不肯,那么,我就先行告辞了。” 说着,莲华无忧作势便要转身就走。 “慢着!!” 此时,站在旁边一直没有作声的莲华赫罗,却突然开口了。 听见他的话,莲华无忧转身的动作,便停顿在了当场,但他并没有转头去看莲华赫罗一眼。 见他如此模样,莲华赫罗也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唉...你的坚持,或许...是对的...” 说着,莲华赫罗便摘下了自己手上象征着魔界领袖的黑玉扳指,将其交付到了莲华无忧的手上,随即便朝着自己带来的一众魔神妖兽下令,要他们结印,班师回城!! 其实,莲华无忧费尽心力的从一开始就选择了要帮陈一诺,是因为他实际上早就看出了陈一诺的未来可期,他有天生的读心术,所以,关于陈一诺和降魔尺之间,以及穹顶十二天之间的关联,他早就知道了。但,他的父王,却一直对于当年自己惜败其他八天手上的事耿耿于怀。如何都不肯认同自己的观点,这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莲华赫罗!!你这是要背信弃义!?啊....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不留情面了。” 盟友竟然说走就要走,眼见着自己就要孤军奋战的北辰矣蕤,立马就气急败坏的大手一挥,“呼”的一下便抓了满满的一把魔神妖兽在手里,然后面不改色的一仰脖,那满是尖嘴獠牙的血盆大口,犹如无底深渊一般大大的张开,然后这厮就将手里抓到的那一把魔神妖兽,整个全数塞进了嘴里。 “咔吱,咔吱!!....” 骨头被牙齿碾碎的声响,十分清晰的从北辰矣蕤的口中,传到了在场的所有人的耳朵里。 见着北辰矣蕤竟然恼羞成怒的还是祸害自己手下的人,莲华赫罗这个最是惜才的人,哪里能受得了这个刺激。 “北辰矣蕤!!你莫要欺人太甚!!” 说着,莲华赫罗便想提着手中的长剑,打算上去与北辰矣蕤这厮拼命,可莲华无忧却伸手拦住了他。 “父王,请先带着他们先行撤离此处。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 莲华赫罗看了看眼前这个熟悉却又感觉十分疏离的儿子,他的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的难受,可是,这能怪他吗?只能怪自己太过一意孤行,不愿意相信当时的他吧。 思及此,莲华赫罗也只得是上前伸手拍了拍莲华无忧的肩膀,随即便将不情愿离开的南宫云儿给拉走了。 陈一诺看了一眼一直没有正视过她眼神的莲华赫罗,又看了看眼前一直望着她的莲华无忧,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莲华无忧给她一个答案。 “一诺,我知道...表弟的死....不是一言两语便能表达的歉意...” “既是不能表达,那就不要表达!!” 说完,陈一诺一挥手里的降魔尺,“噌”的一声便消失在了莲华无忧的面前。迎着发狂的北辰矣蕤,就杀了过去。 而眼睛都哭得红肿不堪的南宫红馥心下,自然是不甘心这杀了自己儿子的莲华赫罗就此离开。 “站住!!” 听见她的一声怒喝,被莲华赫罗拉着走的南宫云儿立即就站在了原地,甩手便摆脱了莲华赫罗钳制着的手,然后一脸不知悔改的竟朝着自己的姐姐南宫红馥走了过来。 “我告诉你...” “啪!!!” “这一巴掌,是打你是非不分,蛮不讲理!!” “你!!” “啪!!!” “这一巴掌,是打你至亲不认,纵夫行凶!!!” 没想到,南宫云儿本是理直气壮的走过去想要再次给与南宫红馥一番打击,可不曾想,她这从来都不曾打过她的姐姐,今日竟然连甩了她两个巴掌!! 这两巴掌,直接扇得南宫云儿的嘴角都溢出了鲜血,半天都回不了神。可是南宫红馥却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扯下了自己左肩的衣裳,露出了那道醒目且丑陋的伤疤,然后看着南宫云儿痛心疾首的道。 “当年,我想方设法的将仇家引开,路上被他们追上,差点儿就被他们弄死在了一处无名之地,幸好....幸好...帝千寻经过那里,救下了只剩一口气的我。待我伤势稍好,能爬下床了,我就赶紧回去找你,可是,任我走遍各处,都寻你不着,再见你时,我们姐妹俩,竟成了对家仇人。我本想着,过去的事,过去就算了,只要知道你安好,只要你过得比我好,你误会我当年是抛下了你不管这件事,也就罢了。可不曾想你的心性竟堕落到了这等地步,言儿是你的亲侄子啊,他的身上,有一部分的血,跟你是相同的呀!!你怎么...你究竟是有多么的狠心,才能纵容莲华赫罗,杀了你亲姐姐唯一的儿子!!你也是有孩子的人,若是今日我将忧儿当着你的面挖心掏肺,你又将如何!!?亲自动手杀了我这个亲姐姐吗!啊!?” 第五百二十六章 生死有命 见着南宫红馥如此歇斯底里的对着南宫云儿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在场的人,除了陆陆续续撤走的魔神妖兽,就只剩下了上前去扶住了情绪激动的南宫红馥的灵泉婉音,以及莲华赫罗一家三口。 而被南宫红馥的一番话,给说得哑口无言,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偏执过头的南宫云儿,缓缓的转过了头,一抬眼,便瞧见了南宫红馥露出的肩头上的那道仿佛是在唾弃她是非不分的丑鄙伤疤,她不由得连连后退了几步,然后将脸别到了一旁...不敢去看南宫红馥哭红的双眼... 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尴尬尬了起来。 灵泉婉音悄悄的抬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花,随即伸手替南宫红馥拉上了肩头上的衣衫。 “好了...红馥,今日...已经有太多的人失去性命了,再者,言儿...定然也是不想见到你如此伤心的模样的...你也知道,他既然继承了帝释天的神位,定然迟早...也是会有离开的一天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灵泉婉音的话,南宫红馥又何尝不清楚呢?她只是恨,恨自己的妹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恨天意如此...恨造化弄人... 要说不想找莲华赫罗寻仇是不可能的,但,即使杀了他,又能怎样呢?自己已经成了孤家寡人,难道...还要让自己的妹妹也变得跟自己一样吗?!扪心自问...她确实是做不到... 思及此,南宫红馥不由得顿觉心神俱疲的往后倒退了两步,站在她旁边的灵泉婉音见状,连忙上手将南宫红馥给牢牢的扶住。 “红馥...身体要紧啊...” 南宫红馥万般疲累的闭了闭眼,随即声线冷漠的道。 “你走吧...永远也不要让我在见到你!!见到你们一家人里的任何一个人,见到你们魔界的任何一个人!!” 听见南宫红馥的话,莲华无忧也只是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走上前去,伸手将自己的母后,给扶到了莲华赫罗的身边,随即示意他们快走。 现下,魔界的人,都已经撤离的差不多了。 莲华无忧的出现,及时的阻止了魔界造成更大的损失,也阻止了更多的悲剧发生。 反观原本稳操胜券的北辰矣蕤现下,没了他那浩浩荡荡的飞尸军团,眼下,瞧着就有些强弩之末的意思在里面了。他本来以为自己今日是可以得到天下的最大赢家,所以,他孤注一掷的将自己所有的部下都做成了飞尸,甚至是将自己的西方天界,都拿来排放安置了无数的陈尸缸。否则,这么多的人,仅仅是一个尸池,哪里够用。 嗬....讽刺的地方,却也正是此处。 他孤注一掷的结果,正好就验证了当年元始大帝断言他会成为天煞孤星的话。 灵泉婉音扶着情绪崩溃的南宫红馥,回到了白虎门内,当瞧见自己那了无生息的夫君时,她这刚刚还劝说南宫红馥要保重身体的人,现下,却立即就忍不住的哭成了泪人。 虽然,她知道,生死有命,纵使北辰啻曱是掌控一方天界的天帝,却也是不能改变生死轮回的事。 距离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不到一炷香了... 而半空之中挥舞着手里的旧识与北辰矣蕤缠斗在一起的陈一诺,现下心里已经全然没了顾虑,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拿到北辰矣蕤手里攥着的北辰啻曱的命理,然后杀了这厮。 以告慰那些因为此人...而平白牺牲的性命。 此刻,她的体内,已经充满了用之不竭的灵力,就算是跟这厮斗上一百年,也不会灵力枯竭。 因为,她现在已经整合了穹顶十二天的全部灵力,以及他们各自掌管的事物。所以,现下,她手里的招式,也已经完全改变,风雨雷电,烈火焚烧,穹顶十二天的一切本事,都被陈一诺拿了出来,每一招都是饱含了绝对的杀意。 魔界的人,已经全数撤走,但,除却站在不远处观战的莲华无忧...他全程也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上前去插手陈一诺与北辰矣蕤之间的战斗,就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 他知道,现在的陈一诺,已经不是以前的陈一诺了,穹顶十二天...也消失不见了...这就意味着...那个...她...也已经不在了... 思及此,莲华无忧便悄悄的将隐藏在宽大袖袍里的那几条困住了他近百年的锁链,给藏得更深了...虽然,经过百年的折磨,他的身体,都已经习惯了这些电流,可是...心里的痛...却还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呢... 是了...今日,他能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从来替他喂药的莲华风谷嘴里,知道了莲华赫罗他们今日的计划,于是,他便趁莲华风谷不注意时,趁机将她放倒了,然后借由她身上的佩剑,直接挥剑斩断了地上的栓卯然后急匆匆的奔来了此处,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莲华赫罗见着他出现在这里,哪里会多想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放下心里的执念,只是见着他平静无常,便以为他已经放下了,就没有再过多的追问。 是啊...感情啊,哪儿有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呢...是吧... 言归正传,画面再次说回天空之中打得十分激烈的北辰矣蕤和陈一诺两人。刚开始的时候,北辰矣蕤这厮还能招架一二,可渐渐的,他巨大的身形所带来的劣势,就十分明显了。 饶是他速度再快,却也快不过陈一诺这小小身姿的灵活。 尤其是他经常性的会打到自己,因为陈一诺会故意停在他身上,结果就在他将要一巴掌将其拍扁在自己身上之时,身体滑溜灵活得像条泥鳅一般的陈一诺却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就很烦了,陈一诺并没有伤到他半分,可他却快被自己给拍成重伤了。 这让原本就感觉狂躁无比的北辰矣蕤,现下变得越发残暴了起来。 虽然他因为尸毒的原因,现下可以一直维持这种巨人的状态,可是,长久这么打下去,虽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但,他的耐性,也快要被耗完了。不过,他还是十分清楚,现下,其实陈一诺比他要心急的,因为,北辰啻曱的命理,还握在他的手里。 第五百二十七章 致命的弱点 可按理说这陈一诺该是焦急的时刻,她却偏偏瞧着半点儿慌张的样子都没有,出手的每一招,都是稳稳当当,没有半丝偏差。 眼见着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只剩下了半盏茶不到的位置。 北辰矣蕤都要开始怀疑这陈一诺是不是已经放弃了要救北辰啻曱的念头,现下只想与他决一死战了。可就在他怀疑陈一诺真正意图而出现了片刻失神之时,方才还在他小腿位置的陈一诺却突然间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惊得他立即往后一退。 这一退,北辰矣蕤心下便暗叫一声不好。 糟了,刚刚这小妮子竟然是在寻找他这全身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皮肤盔甲下,哪一处才是他的致命弱点。 而她刚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又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就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致命弱点所在之处!! 果然,下一秒,北辰矣蕤就在陈一诺那张绝美的脸蛋儿上,见到了一抹戏谑的笑容。 北辰矣蕤当即便心下一阵警铃大作,想也不想的就朝着陈一诺抬手就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可这次,她却立在原地,连半点儿想要动弹的念头都没有,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北辰矣蕤的这一掌击中自己。 就在北辰矣蕤的大手将要一把捏扁陈一诺之时,却只忽然听得陈一诺突然大喊一声。 “莲华无忧!!就是现在!!” “来了!!” 听见陈一诺与莲华无忧两人之间这简短的对话,北辰矣蕤就彻底慌了。自己果然是太托大了,竟忘记了还有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站在远处观战的莲华无忧!! 可是,他的醒悟,已经太晚了。 下一秒,他瞪大的双眼,便瞧见了两柄亮闪闪的白色骨瓷刀柄的羽刃,犹如两片轻盈的羽毛一般,以快出残影的速度,“咻”的一声便冲着他的双眼直射而来!! “额!!!啊!!!!” 一道惊天动地的惨叫之声,霎时间,响彻了天地间!! 痛觉,让北辰矣蕤都已经呼到了陈一诺耳畔的手,竟硬生生的又收了回去。想要去捂住自己受伤的双眼,可是,陈一诺哪里会给他回转的余地呢? 只见她将降魔尺竖立于身前,然后快速念动咒语,降魔尺瞬间便应声变大了数倍。 “祭!!” 随着陈一诺口中的一声爆喝,变大的降魔尺立即就横转身体,“啪”的一声便拍打在了北辰矣蕤的腹部,巨大的力道,瞬间就将这厮给扇飞了出去极远。 陈一诺也趁此机会,赶紧撵了上去,右手一挥,便凭空抽出了那把眼熟的幽蓝之剑...旧识... 紧接着双手合力,“咻”的一声将其高举过头顶,一朵巨大的透明魂莲,瞬间便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这便是她凝聚了全力的标志。她将这魂莲之力,全数关注到了手中的旧识上,随即“噌”的一声便将北辰矣蕤握着北辰啻曱命理的手,从腕处齐齐斩下!! “啊!!!!” 一道飞溅而出的黑色粘液,瞬间便犹如溃堤的洪水一般,“呼啦”一声就从北辰矣蕤的断腕处,喷涌而出!! 可饶是这样,陈一诺也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她趁着北辰矣蕤不防备,直接窜了上去,一把夺下了北辰矣蕤另一只手里紧攥着的北辰啻曱的命理,然后将它抛给了莲华无忧。 “快去!!时间只剩最后一点了!!” 莲华无忧伸手接住了北辰啻曱的命理,一边点头一边冲进了白虎门内,随即将手中的命理递给了为北辰啻曱灌输灵力的几位东方诸神。 完成使命的莲华无忧转身便想走,可身后...却忽然传来了灵泉婉音感激的声音。 “多谢...” 听见灵泉婉音的话,莲华无忧连忙转身,冲着她拱手还了一礼。 “这是晚辈应做的,天后无需言谢。” 说着,莲华无忧便继续了转身离去的动作。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站在旁边的南宫红馥心里...不由得又是一痛...要是自己的儿子南宫言在此... 而半空之中打斗中的陈一诺与北辰矣蕤两人之间的战斗,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被陈一诺用旧识削去了一只手,还被莲华无忧用羽刃戳瞎了双眼的北辰矣蕤,现下已是暴怒到了极点。 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尸毒的原因,陈一诺总觉得他这次的巨神之力,使出来远远没有先前那般的迅猛。 以这厮的性格来说,那肯定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陈一诺便小心翼翼了起来。 这厮现下虽然双眼无法得以视物,可耳朵的听觉却是突飞猛进的灵敏了起来。 陈一诺稍稍有点儿移动的动静,他便能轻易察觉到她的动向。 再者,还要小心不能让他身上喷涌出来的黑色粘液给沾到,所以,现下每出一招,就变得有些局势受限了起来。 但,陈一诺已经起了完全的杀心,此等的祸害,是万万不能再留在世上的。所以,今日无论如何,陈一诺也是要杀了他的!! 思及此,陈一诺便攥紧了手里的旧识剑柄,她已将降魔尺给收进了海纳八宝袋内,让他得以调息片刻,因为方才他为了修复七巧玲珑心与整合穹顶十二天的灵力,所以耗费了极多的灵力,现下她有旧识在手,再加上还有无名在她的海纳八宝袋里,故此,也不愁没有兵器使。 陈一诺抬眼看了看面前狂躁无比的北辰矣蕤,心里也再没什么想要跟他继续耗下去的打算。 “北辰矣蕤!!受死吧!!” 陈一诺提起手中的旧识,就直奔着北辰矣蕤的左边心口而去。 是了,他不配拥有这颗心!! “纳命来!!” 话音未落,就只听得“嘭”的一道巨响,金色混合着浅灰色的冲击波,以陈一诺和北辰矣蕤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 刺眼的光线,让人无法睁眼。 待到冲击波消散,众人连忙抬眼一看,就瞧见了半空之中就只剩下一个单手捂着自己心口,眼睛瞪得老大的北辰矣蕤...四下却不见陈一诺的身影。 而北辰矣蕤这厮的巨大身体,也在此时缓缓的朝着下界直坠而去... 见此情形,众人心下一沉的连忙飞身上前,想要查看具体的情况,可却在此时听见了灵泉婉音的声音。 第五百二十八章 大结局一 “诸位且慢...不用再追了...” 闻言,众人皆是满脸疑惑的转头看向了说话的灵泉婉音,却被她身后的情形,给吓了一跳。 只见北辰啻曱的心口上,竟然悬停着一颗新鲜无比,尚在跳动中的心脏... 见此情形,大家再一联想到刚刚北辰矣蕤掉下去之前,那副伸手捂着自己心口的动作。所有人便瞬间明白了...这颗心脏的由来... 两千年后 冥界地府,十八层地狱里... “我的姑奶奶,你今儿怎么又来了!!” 这是魁元上神满是抱怨的口气,在冲着已经轻车熟路走到了最底下的十八层地狱入口处的陈一诺,吐露着他的无奈。 “喏,拿去!!” 陈一诺连头都没抬一下,便直接甩手扔给了他一串刚刚从枫闲那儿淘来的新鲜恶魂,果然,前一秒还在抱怨陈一诺来他这儿来得太勤的魁元上神脸上的表情,立马就由阴转晴,嘴角笑得都快咧到太阳穴去了。抱着怀里那些恶魂,像捡到宝一样,冲着陈一诺随意挥了挥手,就转身便走便念道。 “诶好好好,去吧去吧,真是拿你没办法,人家个个都怕来这儿,就偏偏你和那个莲华家的小子,成天都往我这儿跑。”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陈一诺也是浅浅的笑笑。随即便抬手一挥,眼前被烈火封门的十八层地狱入口,瞬间便息了火焰,显现出了一扇半圆拱门。 陈一诺轻车熟路的抬脚走了进去,这里面,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没有凳子也没有床,地面,也是那种看起来像是普通黄土的颜色。只是上面画满了各种一般人看不懂的符咒。 而房间最角落的里面,此刻,正盘腿坐着一个白衣胜雪,薄唇紧抿,双眸微闭...却缓缓的淌下了两行清泪的绝色男子... 这便是...自两千年前的天界大战之后,就随着她一起将南宫言的遗体,送回了冥界的莲华无忧... 时间,回到两千年前,大战结束,南宫言的遗体...回到冥界的那一天... 整个冥界,都已经失去了颜色... 当陈一诺与化为了枯桐雪凤拉着装有南宫言遗体的棺木的莲华无忧,经由地府之门,到了渡魂桥头之时。 渡口处,已经整整齐齐的站满了冥界所有的大小官员,以及勾魂鬼差... 玉尘与伏休仍旧站在桥头上,没有言语什么,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载着南宫言的棺木,经过了渡魂桥。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人说话,剑仇雠的身后,跟着难过到了极点的枫闲,还有站在他的身边...眼睛都已经哭红了的妃良... 陈一诺和莲华无忧以及冥界的众人,默默的将装着南宫言的棺木,运送到了浓荫渡边... 这里,葬着帝千寻与伽楞慎的衣冠冢,所以,让南宫言的遗体葬在这里,这确实是最佳的地点了。 到了地点,大家都一言不发的主动上前将莲华无忧背上驮着的棺木,给卸了下来。 在大家卸下棺木的同时,陈一诺却已经悄无声息的一个人,独自走到巨大的海棠树下,开始徒手为南宫言挖起了墓穴... 手中的泥土,混合着陈一诺脸上不断淌下的眼泪,弄得手上的土壤,都有些湿润了起来。 压抑已久的情绪,随着墓穴的渐渐成型,也仿佛是打开了陈一诺强行压制的哀恸之心... “你知道的...知道我不愿...不愿你这样...不愿你们所有人这样...牺牲自己...也许,在你们的眼里,使命...确实大过自己的性命,可是...可是...大家都好好的活着...不是更好吗...呜...呜呜...” 一边刨着土,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陈一诺,此刻的情绪,已经彻底崩溃... “你是在报复....报复我的自私吧...是吧...因为你恨我的不顾一切...恨我...恨我率先撇下了你...所以...所以...” “一诺...” 见着她如此哀恸的模样,化为了人形的莲华无忧,再也看不下去的跳进了墓穴里,伸手想要去拍拍她的肩膀...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将手收了回去。 就这样,陈一诺靠在挖好的墓穴里,哭了好久好久。大家看着,也都是于心不忍...但大家却也知道,现下他们上去说任何安慰她的话,都不如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着...也许,等到她缓过了这一阵,就会好上很多... 于是,大家有序的冲着南宫言的棺木行完礼之后,就都安安静静的回去了。 在冥界的他们,早就已经见惯了生死,虽然,南宫言的离去,确实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但...冥界奉行的章法,一向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身为掌管生死的人,都没办法左右自己的生死,更何况旁的人呢? 难过,只是一种情绪,一种发泄不知是好时的方式... 哭了好久都缓不过神来的陈一诺,最后直接伤心过度,在墓穴里昏死了过去。 待到她醒过来之时,自己早已躺在了一处极为眼熟的房间里。 看着眼前的摆设与布置,陈一诺的心里,生出了一瞬间的恍惚... 是了,这里便是...当年枫闲和随心随意两兄弟,亲手替她建造了那座简单的小院儿。 陈一诺侧过了头,看向了阳光明媚的窗外... 阳光... 看见这温暖的光线,陈一诺便轻叹了一口气,随即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将食指与拇指轻轻一捻,一朵有着十二片透明莲瓣的魂莲,就出现在了陈一诺的指尖。 眼前绚烂绽放的魂莲,让陈一诺的眼角,有些湿润了起来。 是了,现下,整个世界的一切四季更替,风雨雷电,生老病死,神龙异兽等等的一切...都全在她一人的指尖上... 为了这么一朵小小的莲花,就舍弃了十二条性命...虽然,他们本就是来自于这朵莲花... 现下,陈一诺只要一闭上眼,便能轻易的感受到这世界所有一切的变化... 虫鸣鸟叫,花朵绽放,甚至婴儿啼哭的声响,她都能轻易的听见... 这是...生命的声音啊... 陈一诺闭上眼睛,细细的听着这些声音,手...也慢慢的伸向了自己的小腹。感受到那里...来自于一个新生命的心脏跳动的力量... 她的嘴角,自南宫言死后..终于第一次露出了一抹微笑... 第五百二十九章 大结局二 新的生命,带给了陈一诺新的希望。 她抬手掀开了身上的锦被,赤着脚,踩在了木质地板上,起身缓缓的走到了门边,抬手打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客厅里,仍旧是没有改变过的四角八仙桌,以及一套摆放工整的茶具。 看着这熟悉的一切,陈一诺的心里,真的瞬间倍感亲切。 她抬脚走到了门边,不由得想起了再见羽拾秋时,自己打开房门,就看见那个浑身是血的他,朝着自己倒了下来。 一切的一切,便是从这里开始的... 陈一诺犹豫再三的将手,放置在了门栓上,她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随即便一鼓作气的将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诶诶诶!!” “呀!!莲华无忧,你干嘛!!” 才一将将开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便从打开的门板上倒了进来。 看着地上摔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的莲华无忧,陈一诺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额哈哈...哈哈哈哈...瞧瞧你这四仰八叉的样儿,真是太好笑了!!” 听见陈一诺嘴里的打趣,和脸上的笑意,莲华无忧也似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便顺势躺在了地上,故意赖着不肯起来。 “是你将我放倒的,这我可不管,我今儿啊,还就赖在你这儿了!!” 见着莲华无忧一脸无赖的样子,陈一诺也明白他只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她也笑着陪他坐在了门口的走廊上,屈膝看着院子里长势极好的那些蔬菜瓜果。回想起羽拾秋在这里跟自己烤肉吃的样子。 “莲华无忧...你说,我是不是做了一场梦啊?” “梦!?” “嗯...你说,我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在这里遇见过羽拾秋,也没有遇见过南宫言,也没有经历过后来的那些生生死死啊...” “嗬...我倒是很想说这确实是一场梦,可...你的嘴里,刚刚不还是说出了他们的名字吗?” 听见莲华无忧的话,陈一诺先是一愣,随即便低下了头,不再说话。莲华无忧也躺在地上,同陈一诺一起沉默着... 良久,陈一诺才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就从地上站起了身,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 “走吧,我们还有一只老鼠没有捉呢,不可能他的大哥伏了法,他却还能逍遥自在的躲在老鼠洞里,侥幸的以为自己,还能成为一只可以吃掉猫儿的耗子啊。” 莲华无忧瞬间便明白了陈一诺嘴里所说的老鼠,就是指在这次的大战里,一直没有现过身的...兕重楼。 “那好吧,闲来也是无事,那我便陪你走一趟好了。” “哎呀,别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不想去就不去嘛,我又没有强迫你。” “不不不,我没有心不甘情不愿,很情愿,很情愿!!哦,对了,降魔尺让我跟你说一声,他说他要去云游了,叫你没事儿别找他。” “嚯哟,那我可谢谢了。我巴心不得他不要待在我身边,成天惹我发火呢!!” “哈哈,真不知道你们俩这整天吵架的两个人,是怎么做到一起并肩作战的。” “是吧,很惊奇吧,我也觉得很奇怪呢。” “呵呵,可是,这样无拘无束,不必在意繁文缛节的生死盟友,却是胜过千万的点头之交啊。” “也许吧,诶,对了,我昏睡的这段时间,各界...” “你放心好了,三界的秩序,已经恢复了正常,你的父王啻曱天帝恢复身体后,便一统了整个天界。凡界,也照着你们之前的规划,在逐步恢复当中。冥界,有姨妈和剑仇雠他们在,也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妖界...现下已经由君笙姑娘...前去善后了。” “君笙!?” 听见莲华无忧的嘴里提到了自己一直忘记询问的君笙,陈一诺立马就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 “嗯,大战那日,你们三人死后,君笙便释放出了东方天界的众人,里面....就有赤尾青...” “赤尾青!?这...难道,君笙误会了...” “我在想,当时多半是因为墨无殇见着赤尾青之后,情绪定然是十分激动的,所以,就忽略了君笙姑娘...” “这就造成了她的误会,是吗!?她以为墨无殇对赤尾青旧情未了,而她只是墨无殇空虚寂寞之余,随意消遣开心的对象...”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而且,她还带走了那五条中了尸毒的巨龙。” “哈!?她拿将它们带走作甚?!” “据说,她好像是带着它们去了栾城的封印之地,找了瘟神要他替那几条巨龙解毒吧。” “所以呢!?瘟神给他们解毒了吗?” “解倒是解了,但那五条巨龙,也全都选择跟随君笙姑娘,不愿再回来了。” “嗯,它们愿意跟着君笙...也好...至少她在妖界,不会那么无聊。那,墨无殇呢?他难道就没有去做些补救的措施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好像是现在去了妖界守在君笙姑娘的大门前,等着求人家的原谅呢。” “那他与赤尾青...” “嗨!人家赤尾青啊,早就在天界寻得了良缘,已经结亲了。搞了半天,这两人,都是将对方当做了亲人在看待,连半点儿男女之情都没有。当然,这一点,也是在他们各自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之后,才发现的...” “嗬...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我们这帮人...总算是有一对,算是正正常常的能够在一起的了。” 不知为何,陈一诺说到此处,竟突然生出些伤感的情绪来。 莲华无忧知道,她这是触景伤情的想起了他们这些不能美满在一起的人了吧... 见她如此模样,莲华无忧也将自己袖口里藏着的两条锁链,给掩了掩...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一躺一坐着,谁也没有再说什么,气氛...逐渐变得有些低迷了起来。 此时,莲华无忧忽然坐起了身来,随意拂了拂身上的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满脸笑意的冲着陈一诺伸出了纤长的大手。 “走吧,咱们还有一只老鼠没捉呢,既然现下闲得也是无事,那么,我们便去找些乐子吧。” “找乐子!?” “对呀!走吧,走吧!!” 说着,莲华无忧便伸手拉起了坐在地上的陈一诺,随即两人变化做了一缕轻烟,消失在了小院的廊檐下。 第五百三十章 大结局三 赤练山 这里,已经与先前的地貌大不相同了,原来的阎王殿,现下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原来精怪遍野的山门,现下,也已是破败不堪人走茶凉。 此处,也成了三不管的地界。各大仙宗,都将这里划除了自己的辖区。现下,四大仙宗的宗主,仍旧都还是原来的那些人在掌舵,而当年火天焱燁身边的那两只灵兽,焰鳞和璩瓛,也留在了不忆仙宗,平日里帮着教导新进的弟子。 而就在当年墨无殇救出君笙的那座隐蔽的暗门前,此刻,正站立着一高一矮的两个人。 “诶诶!你没弄错吧!这老鼠,真住在这儿!?” 空气里传来了莲华无忧质疑的声线,听见他的话,站在他旁边的陈一诺,立马就转头白了他一眼。 “你这是在质疑我!?嗬...我告诉你,我的眼睛,现下就连里面的布局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你信不信!?” “好好好,我信,我信!” “呐!看好了!!” 见着莲华无忧一脸你丫就是在豁我的样子,陈一诺只是伸出了自己的食指,随即朝着两人面前的那堵看起来光滑无比的石壁轻轻一点,这整个光滑的墙面,瞬间便犹如一片平静的湖面,突然被人扔进了一颗石子一般,竟然开始泛起了涟漪。 待到涟漪渐平,陈一诺便抬脚朝着后退了一步,她刚刚站定身形,面前的石壁,就突然间犹如破裂的镜面一般,“咔擦,咔擦”的开始皲裂了起来。 这情形,看得莲华无忧眉峰一挑,随即便冲着陈一诺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称赞这小妮子的手段厉害。 陈一诺却一脸你丫格局小了的样子,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就在两人“明争暗斗”之时,眼前这皲裂的墙面,却突的轰然倒塌了下来。一个灰溜溜的身形,趁乱,就想朝着陈一诺他们没有守着的方向逃跑。可这捉老鼠嘛,哪里会不下一两个套在那儿呢。 只见这灰溜溜的身影还未逃出多远,就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瞬间便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个深渊,简直像是一个无底洞似的,此人下坠的过程都经历了半个时辰,这才终于“嘭”的一声砸落在了乱石嶙峋的地面上,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摔散了架一般,让他趴在地上,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两个仿佛是来看热闹的声线,十分清晰的在自己身后响了起来。 “哇,不是吧,这兕重楼难道这么不经摔?这么点儿高度,就摔死了!?没道理啊,诶诶,一诺,你快翻翻生死簿,瞧瞧这人死透了没有。” “翻你个头啊!!那生死簿我还能随身带在身上不成!?” “行行行!!那现下怎么办,就丢他在这儿吗?” “就扔他在这儿!?嗬...你把我想的也太善良了吧。” 话音未落,陈一诺便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霎时间,这瞧着暗黑无边的地界里,瞬间便盈亮起了无数双盈绿的眼睛。 趴在地上刚刚缓过神来的兕重楼,才吐出了一口淤血,抬眼就瞧见了自己面前竟突然间出现了一双冒着幽幽绿光的空洞骷髅眼,吓得他立马就顾不得自己摔伤的地方,半点儿形象都没有的就失声惊叫了起来。 “啊!!!” “哈哈哈哈!!你也知道怕啊!?” 听见莲华无忧戏谑的嘲笑声,兕重楼连忙从地上挣扎着爬起了身来,转头看向了站在他身后大约十米开外的陈一诺和莲华无忧。 一见着他们,兕重楼的脸上,就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额呵呵呵...原来是女帝与无忧太子殿下啊。我这...我这一不小心就从上方坠空了下来,不知二位,可晓得上去的路啊?” 听见他的话,陈一诺便与莲华无忧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便同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嗬...是你被摔傻了,还是你在当我们是白痴啊!?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这里,就是当年被你杀掉的那些凡界的数万民众尸骨的长眠之地!!灵府深渊!!看到这些盈绿的光亮了吗?他们全是不愿离开自己的尸体,前去地府轮回转世的冤魂!!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还在这里四下寻找着自己身上支离破碎,不知道在哪儿的残缺身体!!!因为他们的眼睛啊,五官啊,全身的肉啊,都已经腐烂了,所以,他们现下也看不见什么东西,只是本能的在四下摸索着,要是摸着什么温热的...鲜活的...尚且还能运作的肉体...那...他们应该会蜂拥而至...争先恐后的...想要把你身上这些新鲜的血肉,全数扣下来,放回自己已经腐败殆尽的尸骨上吧...” 陈一诺嘴里云淡风轻说出来的话,却将现下冷汗都湿透了衣衫的兕重楼,给吓了个实在!!再加上这四周现下竟然真的已经开始响起了一阵阵“咔啦咔啦”骨头移动摩擦的声响。 兕重楼立马双膝跪地,然后在地上匍匐着爬到了陈一诺和莲华无忧的跟前。 “女帝陛下...女帝陛下...小的知错了,知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陈一诺嫌恶的睨了他一眼,随即便冷哼一声道。 “你现下都尚且还有这儿跟我跪地求饶的机会,可他们呢!?他们当年死的时候,你有给过他们求饶的机会吗!!?安!?哼!你将梼杌杀了,我还以为你是有多么厉害的后招呢。结果呢,你竟然躲在了那个老鼠洞里,做起了苟且偷生的打算。嗬...现下好了,你欠下的命债的债主,都在这里,那,你们就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的...叙叙旧吧!!” 说着,陈一诺便抬手一挥,随即便与莲华无忧两人,消失在了黑暗无边仅剩尸骨磷光在恐吓着已经陷入了绝望的兕重楼的灵府深渊里。 “啊!!!不!!!” 灵府深渊的里,传来了兕重楼不甘又绝望的惊叫呐喊之声。而已经回到了地府的陈一诺与莲华无忧,则是站在了十八层地狱的入口前。 陈一诺抬眼看了看这满是焰火的地狱,心下,竟有些隐隐的欣喜。 “走吧,我想去见见他们...” “见他!?谁!?” 莲华无忧对于陈一诺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感到一头雾水。 “见见南宫言啊,见见月天朦晴啊...” “哈!?怎么见!?他们都已经灰飞烟灭到了,还怎么见...” 莲华无忧的话还未讲完,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间瞪大了双眼。 “你是说...” “是啊,去十八层地狱,不就能见到他们了吗。因为,十八层地狱里...什么都没有,而那儿,只会将你一生中觉得最为痛苦的时刻,每日重新经历一遍。” “一诺...” “南宫言啊,恰好就在我最痛苦的时刻里...存在着...所以,只要我去了那儿,不就能见到他了吗?再者,我腹中的孩子,也想看看自己的父君...长什么样吧。” “孩子...!?一诺你...” 莲华无忧的脸上,先是露出了一抹吃惊的神色,随即便喜笑颜开的盯着陈一诺的肚子,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可陈一诺却并没有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抬脚,闲庭信步的往十八层地狱里,走了进去... 此后,两人便成了这十八层地狱里的常客... 两千年后,凡界,月圆之夜,新建好的云顶小院儿内。 “母亲,这是你的责任,你怎么能推给孩儿呢!?” 一个长相与南宫言如出一辙的俊逸少年,此刻,正一脸苦恼的拽着那个看起来与他年纪大不了多少的女子的袖袍,在拼命的撒着娇,期待以此来让自己的母亲,将她手上的那朵有着十二片透明花瓣的魂莲,收回自己的心口里。 可他的话,却惹来了自己母亲的一记暴栗。 “南宫诺言,你这不孝子!你娘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已经不知道...” “是是是...不知道在生死边缘经历过几回了,为了这...还差点儿搭上了您和外公的命,是吗!?哎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你这些话啊,我都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噢!!不想听,你就能推脱责任了是吧!你老娘我将你生下来,就是为了能有一个人,能接下我手里这烫手山芋。嗬,你不接也可以啊,那你现在就去给我找个儿媳妇儿回来,再生个大胖孙子,那我就可以直接将这魂莲,交给我孙子,你就可以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了!!” “哎呀!!一诺呀,这孩子才多大呀,你就逼着人家成亲,这不是为难人家吗?” 莲华无忧一脸疼爱的将南宫诺言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冲着他露出了一副一脸有叔叔在,你万事放心的表情。 可陈一诺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他们两之间的举动,只是随手将指尖的魂莲往南宫诺言的怀里一丢,扔下一句。 “呐!!这就交给你了,我回天界找你外公下棋去了,可别来烦我!!要诉苦,就回冥界找你奶奶和你外婆去!!” “诶诶!!母亲!!” “诶诶!!一诺!!” 看着南宫诺言怀里抱着的魂莲,两个大男人顿时便苦哈哈的对视了一眼。 这时,两人身后的房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头上长着一对粉色的可爱犄角,脸蛋圆润可爱,活脱人间水蜜桃一般的少女。 见着来人,南宫诺言立马就迎了上去,然后将自己怀里捧着的那朵关乎天下秩序的魂莲,递到了这粉嫩少女的面前,苦着一张脸道。 “墨笙,你看,我这母亲…又开始耍混了!!” 这个名叫墨笙的女孩看了看眼前这愁眉苦脸的少年,随即噗呲一声笑道。 “呵呵呵呵...言哥哥,这...我可就爱莫能助了,我劝你呀,还是放弃挣扎,早点儿接下这份差事吧,伯母能将这差事留到你满两千岁才交给你,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所以,你就不要再抱怨了。” “墨笙!!你怎么...” “哈哈哈...” “诶诶!!你别走啊!” 看着两人追逐着跑远了,独自一人留在原地的莲华无忧的嘴角,也渐渐的洋溢起了一抹舒心的笑容。 而就在此时,他只觉自己的两个手腕突然一松,随即便听得“哗啦”一声,一道铁链坠地的声响,将他的目光吸引到了铁链坠地的位置。 莲华无忧看了看地上的铁链,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之中的圆月,心下...终觉一阵释然...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