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梵歌》 第一章 之战 拜天台,累世因果俱尘埃。 洪荒载道今安在,乾坤不改。 欠经纬济世才,慑英魂豪魄胆, 遗壮志皓首哉? 闲人笑我,我笑闲人。 . 唤归来,苍穹尽处遍鸿哀。 多少风流桑田沧海,浪起涛埋。 上天台星月摘,穷碧落黄泉开, 敢驱诸界阴霾! 闲人笑我,我笑闲人。 …… . . . . . “……记得,你的名字叫—曦!” 一颗七彩魂珠自女子手中缓缓飘出,萦萦环绕一周后,骤然飞逝…… 这一刻,天宇静寂,星河阑珊。宇宙间似乎只剩下那一抹虹光,跨越百亿里虚空,直直坠向那颗遥远的蓝色星球…… …… 数日前,银河系外围。 九颗颜色不一的巨大恒星,横陈太虚,似牢笼般锁住八荒六合,一百零八颗五行子星,螺旋围绕,徐徐转动。 密集的星体,使这处星域璀璨夺目,如同盛开在宇宙中的一朵灭世莲华。其间星力盘绞,万钧雷霆绵延数十亿公里,震撼寰宇,仿佛一切力量在它面前都渺如尘埃。 “……好大的手笔,好一座金刚炼魂阵,你千方百计引我来此,便是想用此阵将我化去?呵呵,不过却是枉费心机!” 阵图正中,有人盘坐虚空,朗声大笑。尽管身陷绝地,他却依旧笃定自若,气度非凡。此人便是百万天魔军之首——魔师擘鸿(bohong)。 要说这炼魂阵,乃是三界三大绝阵之一,自墨离转生后,便联合胎藏界硕果仅存的七位谶(chen)图师,推演了百万年之久,为的就是今天这一战。 另外两大绝阵,则更为古老。其中一座名为:金刚九会戮魔阵。也就是现而今的太阳系九大行星。原本以卓尔星为阵眼,由神妃亲自驻守,但自从上次大战被炸毁后,便改以木星为用。 原先的地方只剩下一圈碎石残骸,被人类天文学界命名为小行星带。 大阵最外围的结界,即是现今人类已经发现的奥尔特云,其厚度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还无法揣测。 结界之内,无数星体因连年战乱,被大阵绞杀成大小不一的碎渣,星罗棋布地环绕在太阳系外围,人类天文学界称其为柯伊伯带。 而守护在这太阳系边疆之地的,就是修罗界的主星摩罗星,它才是太阳系内真正的第九大行星,也是对抗异域入侵的边塞堡垒。 对于太阳系内的行星阵列,人类的天文学家们一直争论不休,因为发现的越多,就愈发觉得它精妙绝伦,曾有人猜测它是被精心设计出来的,事实情况也的确如此。 另外一座绝阵名为:八叶莲华无畏阵。用以守护胎藏界之心——帝魂珠。 这两大绝阵,皆是由当年的神皇亲自布下,威能无匹,奥妙无穷。可惜随着神皇的消失,阵图的诸多秘密,也被历史的尘埃所掩埋。 话说两百万年前,魔君怛尤为争夺神皇阳魂珠,率领百万天魔,入侵太阳系,一场大战,打得星河惨淡,尸横遍野,太阳系内几成废墟。 神妃铎迦无奈之下,引爆卓尔星,与怛尤同归于尽。不料那阳魂珠,终是被怛尤残魂所据,历经百万年修行,孕育成胎,重返世间,成就一代魔师。 而神妃的阳魂,自此消散于天地,阴魂则经六道轮回,化生修罗道,成为今天的战神—墨离。 由于她身份超然,因此得三界六道共尊。此次异域天魔再度入侵,便也只有她能号令三界,共抗大敌。 此刻的墨离,煌煌金甲,风姿绝世,手指间掐诀结印,变幻莫测。她听闻魔师狂言后,不惊不怒,漠然道: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当年你窃取阳魂珠为因,今日即为果!化不化得,试过便知。” “即便化得,又当如何?百万年来,我与阳魂珠混结一体,我若不存,神皇安在?”魔师犹自侃侃而谈,气定神闲。 “跳梁小丑,也敢同神皇并举!” “哈哈哈,神皇早已不存于世,今世只有我擘鸿!当年你神妃存留阳魂珠千万年,无非痴心执念罢了,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我在,神皇才得借我之躯重现世间。” “这么说来,我还要拜谢不成?” “谢倒不必,此乃实情。退一步说,我若化灭,阳魂珠定难保全,些许残魂,又有何用? 难不成你还想让其重入轮回?若没有魂引,安能凝结魂种,成就圣胎?当年你做不到,况论如今?” “神皇入世,自有造化!” “造化?神皇魂识早已湮灭。即便我魂识尽丧,可浸染百万年之煞气早已入骨填髓。转世重生后,他还是神皇吗?还是你苦等千万年之人吗? 此阵虽能化灭魂识,但你确信能将我化尽?当年倾尽你神妃具全之力,尚且不能令我魂飞魄散,现而今你仅为阴魂转生,又能奈我何? 凡此种种,你可曾想过?倒不如你我休战,擘鸿就此退避百万年,如此一来,岂不皆大欢喜!” 魔师不断用话冲击着墨离的信念,妄图以此来干扰她的心神。因为他看出此阵的阵眼,便是墨离。 因此只要引得墨离的心境略起波澜,哪怕只是露出一丝破绽,魔师便能破阵而去。今时不同往日,百万年后他已修为大增,若论单打独斗,墨离万不是其对手。 更何况还有十万天魔亲部,以及四大魔将在侧,他自是有恃无恐。 “巧舌如簧!他……即便不是神皇,当世我亦不是神妃……受死吧!” 墨离懒得再同他废话,说罢就要动手。 “等等!……也罢,擘鸿既然在劫难逃,多说无益,不若你放我众魔将归去,我或可自解魂体,成全你一片痴心!” “魔师不可!我等四人死不足惜,即便拼得魂飞魄散,也必将助魔师破阵。天魔星系不可一日无主。望魔师三思!” 由于间隔太过遥远,天魔部众不闻其言,可那四名魔将,却是听得真切。当即出言劝阻。 “侵我三界,杀我六道者,必诛!” 墨离杀机四溢,根本不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你既执意如此,擘鸿怕也只得拼个鱼死网破了,我若自爆,试问谁能阻我!” 魔师说罢长身而起,袖袍猎猎,煞气滔天,环列众星为之一震。 “你自爆的了吗!炼魂!” 墨离听他字里行间,颇有要挟之意,当下一声厉喝,手印翻转,直接引发了陈图。结阵诸星顿时星芒暴涨,杀机毕现,盘绞之力吞天噬地。 最先遭殃的,便是跟随魔师前来的十万天魔军,虽然之前远离阵心,但此刻却是惨叫震天,修为低下者,顷刻间灰飞烟灭,片缕不存。 他们本是百万魔军中的魔师亲部,其余九部皆都去了摩罗星,那里才是真正的主战场。而迎战他们的,便是由四大修罗王亲率的八十万阿修罗,以及十万金刚界天人仙众。 他们原以为跟随魔师,又有四位天魔大将压阵,自当万无一失。而追杀的又仅是墨离一人,就算她是修罗战神,也终归难敌十万之众。哪成想,竟被引入这死域绝地! 当下除了那几名天魔大将,尚在奋力抵抗外,其余魔众已是十不存一。 声声梵咒自墨离口中不断吟唱而出,九大恒星的烈炎,席卷天地,当那一百零八颗子星被点燃之际,整座阵图忽地为之一变。 原本五色纷呈的星焰,竟在一瞬间化为了熊熊黑炎,而那漫天雷暴也结成一个包裹阵图的银色巨茧。 到了这时,任你魔功盖世,也万难匹敌。 当真是:一人战十万,雄姿憾古今! “业火?原来这才是杀手锏!” 魔师目眦欲裂,仰天嘶吼,旋即挥拳破阵,红光所至,星体迸裂,如遭巨锤轰击。 此刻魔师心下再无侥幸,业火燃起的瞬间,他便觉魂窍震动,元神渐热,心知若是不能破局,必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而那四名魔将却是再难抵挡,竟不惜残杀部众,以噬魂术吞噬众魔魂力,拼死冲向阵心,力图接应魔师。 如若魔师侥幸破阵,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若魔师不存,他们断难活命。 在这五人的拼死力争下,竟然真被他们破去阵图一角。墨离当即撕裂虚空,瞬间飞抵,以一敌五,不惜死战。 一时间,法身具现,个个巨如星斗,在阵图内往来冲杀,皆是以命换命的打法。若不是墨离与这阵图结为一体,如此消耗下,她也就能撑个一时片刻而已。 魔师此刻全身披覆天魔血甲,用以抵抗业火侵袭,当年他便是以此甲,护得那一缕残魂逃匿。 本以为熔炼神皇阳魂珠百万年,当世无敌,再不需战甲护身,岂料今日之凶险,远甚从前。 他们虽打破几颗五行子星,但雷霆结界却仍旧把他们困在阵图内不得而出。随着黑色业火不断侵袭,除了魔师外,四大魔将的魂体已是炽烈欲燃 这时,魔师突然挥手一抓,一名魔将即刻被他吸至跟前,紧接着掐诀掷出。 就在魔将即将飞抵雷霆结界的一刹那,魔师引爆了他的元神,以此生生爆出一个极小的缝隙。 眼见此法有效,魔师一声暴喝: “出去!” 随后,又一名魔将被他掷出,爆体后,原本已经弥合的结界,再次出现缝隙,剩下那两名魔将旋即飞出了结界。可等待他们却是战神墨离。 只见她接连两拳,侥幸逃脱的两名魔将,顿时四分五裂,被轰杀成齑(ji)粉。魂体虽未被业火焚烧,但却断难生还。 雷霆结界再度闭合,魔师绝望之下,便将阳魂珠从魂窍中分离而出,他打算将它引爆,换得一线生机。 另外他也想让墨离多年来的苦心所求,功亏一篑,以便彻底摧毁墨离心神,进而在他逃匿时,无力追杀。 因为阳魂珠引爆后,魔师势必会因此遭受重创,甚至魂体都会碎裂,若这时再遭遇劫杀,那他就无力回天了。 如此行事,虽是迫不得已,但也算一举两得。 阳魂珠甫一现世,墨离便有所感应,心念电转间,她已料到魔师意欲何为,于是毫不犹豫地引爆了整座大阵。 唯有如此,才能逼得魔师把阳魂珠重新纳入魂窍,用来保命。如果他不这么做,便是两相具毁,但这绝对不是魔师的选择。 而墨离恰是利用他的这种保命本能,用其强大的魂体保护阳魂珠,在大阵自爆的无匹威能下,将损伤减到最小。 一朵巨大的黑炎莲华,瞬间闭合,星域坍缩,无数小型黑洞在雷霆结界外吞吐隐现。结界须臾间凝缩成行星大小,最后灿然怒放。 这种能量,如同星系崩塌,毁天灭地,宇宙间绝无任何力量能与之对抗。墨离也在顷刻间撕裂虚空,远遁而去,但却仍旧被这恐怖的力量所波及。重伤之下,她在数亿公里外陷入了昏迷,漂浮在虚空之中。 大阵的能量一次根本释放不完,能量波不断扩散,一圈又一圈的如同涟漪,向宇宙虚空推去,所经之处一片虚无…… 两天后,重伤醒来的墨离,发现阳魂珠竟然就在她身侧盘旋。虽然缩小了大半,魂光暗淡,奄奄一息,可那气息的的确确就是她苦苦追索了百万年之久的神皇魂珠。 一滴眼泪自墨离的眼眶内浮悬而出,阳魂珠旋即飘过,将那滴眼泪吸收,像是在为她擦拭。她伸出手,阳魂珠缓缓落下,虽然魂珠上早已没有了神皇的魂识,但却仿佛天然与她亲近,像是一种本能。 随后,墨离找了一颗荒芜的废星,在上面再次布设了一座小型炼魂阵,将那好不容易夺回的阳魂珠重新炼化。 可阳魂珠上面的煞气,终究难以尽除。阵图爆炸时,阳魂珠虽说有魔师魂体保护,不至于被摧毁,但也受损严重,若是强行炼化,或将就此烟消云散。 不过好在上面已再无魔师残魂。现在的阳魂珠,基本恢复了本来面目。 墨离吟诵起往生咒,将其引向帝魂珠之所在——地球,让他重入六道,轮回转生,最终能否如她所愿,凝结魂种,成就圣胎,就只能看造化了! 或许百年,或许百万年,甚至更久…… 墨离看着消逝的阳魂珠,幽幽一叹: “……去吧,我等你回来……” 第二章 往事如歌 角宿抵阊阖(changhe), 井宿夜离歌, 壁宿独悼玉京仙谪(zhe)。 一个卧苍龙舍, 一个飞朱雀阁, 一个葬玄武侧。 煌煌星宿海,何处觅天河。 …… 夜色阴沉,毛shi的月亮不时被低压的乌云遮蔽,好像随时都能下起雨来。 幽暗的竹林里,隐约有两团瘦小的黑影穿梭其间,手电筒射出的昏暗黄光,在团团浓雾间若隐若现。 远处,不时传来夜枭桀桀的“惨笑”声,每每总是把他们缓慢移动的身影,惊得的蓦然一顿。 “小曦,阿拉(我们)回去吧,我有点害怕,算哥求侬(你)了!”个子较高的小孩颤声哀求道。 “怕什么,还没找着东西呢,哪能白跑一趟。”小曦说罢,继续小心翼翼地搜寻着。 “可都找了一夜了,过会天就亮了,要是回去晚了,会被班头打的。” “挨打总比挨饿强,上回抓的两只竹鼠,大半都被侬吃了,侬个猪喽(猪生的)还好意思说。 高强,别说我没有警告侬。要是侬养胖了,失了卖相,到时出工讨不到钱,班头可真会把侬弄残了,再让侬出工去的…… 再说,这次还不是侬哭着喊着要出来的。行了,赶紧闭嘴,搜仔细点。” “可~可这地方也太偏了,长年也没个人来,我……我刚才还看见地上有烧过的纸钱,你说会不会有坟啊……” “西开(滚)……大无几几(sb)。有人来过的地方,侬以为还能便宜阿拉(我们)?别说竹鼠,就是蟑螂都活不下去……” “……小曦,我实在走不动了……” “娘希匹(tmd),侬能闭嘴哇。”折腾了大半夜,却仍旧一无所获的小曦,不禁被他吵的有些心烦意乱。 呜哇……呜哇……呜哇哇~…… “什么声音?” 高强嗖的一下躲在了小曦身后,拽着他的胳膊不停发抖。 小曦也被吓住了,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全身汗shi的毛孔,被冷风一吹,汗毛根根竖立,鸡皮疙瘩一片。 他仔细辨认了一会,觉得有可能是什么动物在叫,便兀自大胆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了过去。 老实说,高强这会儿是打心眼里拒绝再往前走的,不过没办法,身不由己啊。现在就算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独自一人留在原地。 他本想叫住小曦,可现下嘴里干苦,喉咙发紧,竟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手脚也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就更别说拽住小曦了。 于是,他便只好躲在小曦身后,提心吊胆地缩着脑袋,眯缝个眼,亦步亦趋地跟着向前移动。 两人持续前行了三百多米,“呜哇”的声音虽然时断时续,但却也越来越清晰。 待他们转过弯,走下一处竹坡后。小曦猛地刹住了脚步,停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呜哇”的声音这时也好像消失了。 躲在后面的高强,觉察到小曦的异常举动,禁不住把头从小曦背后探了出来。 轰隆~喀嚓嚓嚓~ 一道闪电横天炸起,一瞬间夜如白昼,风更大了…… “啊…….啊~” “啊~~~” 两人先后扯起嗓子嚎叫起来,高强更是不堪,连滚带爬的往后直窜,一屁-股蹲坐在了一处黄草坡上。 他俩发疯似的叫了半分多钟,好像是要把憋了半天的恐惧感,顺着喉咙一股脑地从身体里宣泄出来。 “……娘希匹的,瞎叫唤什么侬,没事也被吓出病来。不就是坟地么,大惊小怪……”小曦率先冷静下来,骂骂咧咧的给自己壮胆。 被他一骂,高强也渐渐回过了神,挣扎着从土坡上站起来。可他两手刚一撑地,就发现不对劲,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刚才坐的荒草坡,竟然是座坟冢。 “妈呀~”就见他嗖地窜匍至小曦跟前,死死搂着小曦的腿不撒手,全身不住发抖。 “小、小曦,快走吧,算哥求侬了。回去打死、饿死、也比在这吓死强啊……” 呜哇……呜哇哇~……咳咳~呜哇…… 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让神经紧绷的两个人同时哆嗦了一下。 这连番的惊吓,直把小曦憋屈的心里头蹭蹭冒火。他咬了咬牙,一脚踹翻了烂泥般的高强,从旁边捡了根被火烧过的竹棍子,毅然寻了过去。 接连绕过几座坟头,就在一座小墓碑旁,他发现了一个脏旧不堪的塑料袋。上面还压着一个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花圈,估计是刚才那阵大风吹上去的。 花圈上的塑料花,被风吹的哗啦啦乱响。周边还散落着一些很久以前烧剩下的纸钱,那诡异的哭声就是从那传出来的。 这阴森恐怖的情景,让小曦心里一阵阵发毛,他小心翼翼的用竹棍撩开花圈,轻轻拨开塑料袋,里面竟是…… “鬼~鬼啊~……” 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高强,再次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 小曦二话不说,抡起竹棍子,返身就朝他劈头盖脸一阵抽打。 “哎~别打别打~真的,真的是鬼奶欢(鬼娃娃),我之前听人说起过,哎~别打了……” “什么特么鬼奶欢(鬼娃娃),吓唬谁呢。以前侬老喜欢扮个神仙、神棍什么的,这会儿怎么怂了。” “那个能算么!侬特么还老喜欢扮阎王爷呢,有本事侬把它收了!” 高强一脸不服气的在那抬杠。不过他眼瞅着小曦的竹棍子又举了起来,赶紧后退几步。 “收就收,怕个什么!”小曦也被他这话激起了倔性子。 高强一看小曦较上劲了,还真打算走过去,急得他马上又嚷嚷道: “哎~侬别不相信,侬长这么大,听说过有特么坟地里生小孩的么?我可警告你,侬千万别碰那东西,会索侬命的……” “西开(滚)……大无几几(sb)……” 小曦没再理会高强的劝阻,凑前蹲下身,仔细往里看去。 只见那破旧塑料袋里兜着的,是一个全身赤-裸,肤色发青的女婴,身上血迹斑斑,鼻孔和嘴角处,堆满了白乎乎的泡沫子。 这么一副模样,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现,的确够吓人的。 小曦壮着胆子用手碰了碰,触手冰凉,要不是那小囡(nan)的脑袋和四肢,还在颤巍巍地摇晃,根本不像个活物。 “把侬衣裳脱下来。” “侬怎么不脱,哎~侬要做什么?别动手,我脱,我脱……” 小曦用高强脱下来的破汗衫,把女婴嘴角处、鼻孔边的白色泡沫擦拭干净,然后便把她全身包裹起来,抱在了怀里…… …… “行……行啦,其拉(他们)都被甩没影了。别跑了,哎呦~哥实在跑不动了。” 一处小区的角落里,高强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小曦也累的不行了,转头卸下身上背了一路的超大双肩包。从里面把一个扎着两条羊角辫的小姑娘抱了出来,随即一下瘫坐在了地上。 小姑娘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显然刚哭过。 “来,让阿爹看看有没有被打伤。” 高强拖着已然跑废的两条腿凑了过来,打算看看小姑娘身上的伤势。 “占谁便宜呢,西开(滚)。” 小曦听他又这么说,一脚就扫了过去。 “哎~侬自己让她叫侬哥哥的,我又没让她叫。再说了,阿拉两个把她捡回来,养了她4年多,可不就是她再生父母么,是吧小鸽子(夏歌)。” “高强哥哥最坏!” 小夏歌抱着小曦的肩膀,撇着嘴,奶声奶气地说道。 “呀~侬个小白眼狼,平常白疼侬了。这几年阿拉为侬挨的打,可比其拉(他们)那些王八蛋,加起来都多好几倍。 就说刚才,是谁不要命的把侬抢过来的。真是的,就知道心疼侬小曦哥哥……” 高强心里一阵委屈,在那唠唠叨叨抱怨个没完。 蹲坐在旁边的小曦,根本顾不上搭理他。这会儿他正仔细检查着小夏歌的胳臂和腿。 挽起衣裤后,就见小夏歌那白皙的手臂上,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 手腕处新扭出的那道血印子,还微微有些发肿,而小腿上以前刚刚结痂的旧伤口,也重新迸裂,开始往外冒血…… “疼么?” “……就一点儿……”小夏歌用力摇了摇脑袋。 “行啦,她也没挨两下,侬先顾侬自己吧。瞧侬这鼻青眼肿,满身是血的样子,看着就瘆人,牙都打掉了吧。 不过,刚才侬那股子凶狠劲实在吓煞人,一下就把另外那几个王八蛋给震住了,不然阿拉还真没那么容易脱身。” “小曦哥哥,你疼么?” 奶声奶气的小夏歌,盯着被打的面目全非的小曦,眼泪在眼眶里溜溜地打转,无比心疼地哽咽道。 “哥哥不疼。” 话虽这么说,可实际情形,就没他说的那么轻松了。 牙崩了不说,眉弓那道破口子,到现在还在不停滴血,左眼也肿得只剩一道缝,眼珠子更是因为充血,变得猩红可怖。 直挺的鼻梁被打破了皮,鼻孔下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右边嘴角和腮帮子,更是肿涨的像个馒头,连说话都有些含糊。 脸上都已经这么触目惊心了,至于身上就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了,不过看他还能跑动,估计骨头应该没断。 “高强,侬先看着点小鸽子(夏歌),我去附近找个水龙头洗洗。”小曦检查完夏歌,见她没什么大碍,便艰难地站起身,回头朝高强嘱咐道。 “行,侬去吧,快去快回,别一会他们追来,把阿拉给撵散了。” “来,小鸽子(夏歌),过来坐这。侬小曦哥哥一会就回来,阿拉俩个聊会天。” 只见小夏歌扭头就跑,把扔在地上那个对她来说超大的帆布背包,努力拖到自己身边,然后才就地蹲坐在了高强边上。 “嘿~小娘婢(小姑娘)还挺会过日子。” “夏~歌,夏~歌,小曦怎么就给侬起了这么个恐怖名字,我叫起来总觉得瘆人。 老让我想起当初遇见侬的那天夜里。就侬那个‘夜半歌声’,绝对比那什么《夜半歌声》的电影可吓人多了,我当时差点就被吓疯了。 ……虽说我没看过那个电影,但也肯定没有阿拉那时候吓人……” “你说小曦哥哥会死么?” “……” 高强顿时被她问懵了,一脸茫然地看着小夏歌那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半晌没说话。好像这种事情身边挺多的,只是他从来没往自己人身上想过。 小夏歌等了一会,见他没说话,便又重新低下头,架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也不知道小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 “……放心,侬小曦哥哥结实着呢,哪那么容易就死了,阿拉可是从小就被打惯了的。” 高强见她情绪低落,便伸手摸了摸小夏歌的脑袋,安慰了几句。 “不过侬还别说,今天真是让我开眼了,就他那小身板,还真能把班头给踢晕……啧啧,估计是要断子绝孙…… ……那人高马大的,叫我连想也不敢想。呦~侬看,这不是回来了么……” 小夏歌一听猛地抬起头,看到不远处,她的小曦哥哥正一瘸一拐的向他们这边走,便立刻起身,嗖地窜了出去。 …… 第三章 栉风沐雨 小曦刚才出去,七拐八拐走了没多远,便被他寻到了一处公共厕所。 他也不顾旁人惊讶的目光,在里头把自己身上满是鲜血的衣裤,统统脱下来洗了一遍,拧干后再又重新穿回身上。 这会儿全身水淋淋的,和他俩坐在一起晒太阳,准备等衣裤蒸干些再走。这也幸亏是夏天,要不然他这被打得满身是伤的身体肯定吃不消。 “小曦,接下去怎么办?”高强抖着腿,漫不经心地问道。 “去周山,尼波这地方肯定不能待了,随时会被他们找到。我之前在网吧搜过,朴陀山那边的庙里好像有个福利院,我想把小夏歌送到那里去。” “福利院?……那不就是孤儿院么!侬不要小鸽子(夏歌)了?” 高强听到后登时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小曦竟然作出这么个决定,再没有了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闲散样,扭头直楞楞看着夏歌,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劲。 小夏歌一听说要把她送走,也急忙瞪大了眼睛,一脸紧张地看着她的小曦哥哥,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曦哥哥,是夏歌做错什么了么?小曦哥哥,夏歌改……不要把我送走……小曦哥哥……哇呜~…… 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呜~……我再也不要吃好吃的了…….呜呜~,不要送我走……我去讨好多好多钱,不要不要我……夏歌改……” 小夏歌说着说着,竟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死死抓着小曦的衣服不肯撒手。好像即将要失去身心唯一的依靠一般,哭得尤为让人心碎。 “娘希匹的,侬特么被打傻啦,侬不养我养,侬要敢把她送走,我就……我……” 高强咬牙切齿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说着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这会儿他倒是浑身充斥着一股子蛮横劲儿。 “侬先坐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歌乖,不哭,别听他瞎说,夏歌可好了,哥哥没有不要侬…… 乖啦,侬一向听话的,哥哥要是不要侬的话,早就自己跑了,对不对?来,不哭了,噢~” 小曦心疼的把小夏歌一把抱在怀里,小心擦拭着滑落在她脸蛋上的泪水,自己也禁不住鼻子有些发酸,不过还是继续说道: “高强,阿拉要饭要了这么多年,我是真的要够了,再不想就这么一直要下去了…… 之前是小夏歌还小,阿拉带着她也跑不远。本来还想再忍两年,等她长大点再说,可今天我实在忍不住了。” 小曦神色茫然地看着远处,黯然说道: “小夏歌自打被阿拉带回去后,这几年也没过上什么舒服日子,天天挨打挨骂。还记得她有次发高烧么,都特么快死了,班头还让她熬着。 要不是我抱着她,在街上遇上个好心的赤脚医生,见阿拉可怜,给她打了一针退烧药,她这条小命早就没了,夏歌侬还记得哇。” 小曦揉了揉小夏歌的脑袋,兀自深吸了一口气,转而铿锵(kengqiang)有力地继续说道: “所以,从今天开始,阿拉再也不过那种日子了。我今年十二,侬十六,阿拉有手有脚,干什么不能挣口饭吃,只是小夏歌现在还不行……” “……我行……我能去讨钱……” 小夏歌猛地挣脱了小曦的怀抱,泪眼婆娑的大眼睛里满是坚毅。 她现在就怕小曦哥哥不要她,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吃多少苦她都愿意。 “夏歌乖,小曦哥哥知道侬厉害,但是小曦哥哥刚才说了,阿拉再也不过那种讨饭日子了。” “对~阿拉这么大了,再也不能去讨饭了!而且还手脚健全,换个地方,阿拉也去做班头,坐等收钱……” 高强好像一下子把握住了小曦说的重点,立刻豪情万丈的大声嚷嚷道。说罢,还努力挺了挺干瘦的匈膛,刻意模仿出他印象当中班头的那种威严感。 “西开(滚),坐边上仔细听我说。”小曦一脚把高强踹了个趔趄。 “我前几个月,每天半夜里,都偷偷跑出去泡网吧,学了点电脑的手艺,阿拉到了周山就去找个网吧当伙计。这年头网吧是个新鲜玩意,肯定缺懂电脑的伙计。 阿拉晚上就睡在网吧里,反正那里有人包夜,通宵上网,阿拉随便找个角落就能睡一宿,这样一开始也不用找房子,交房租。 小夏歌呢就去福利院,那里面有吃有喝,住的还好,生病什么的也有医生,还有新衣服穿……” “……小曦哥哥我能不去么,我不要新衣服,我就想跟着你……”小夏歌耷拉着脑袋,小声抗议着。 “可电脑这玩意,侬懂,我不懂啊。”高强挠着脑袋,瘪着嘴,满脸为难地苦笑道。 “没事,我先养着侬,然后再慢慢教侬不就行了。再说侬又不是傻子,就是脑子没用对地方。”小曦斜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损了他一句。 “夏歌乖~侬去了那里,阿拉还是会天天去看侬的……就和现在一样。” “真的?”小夏歌一听,心里马上像是看到了希望。只要能和他的小曦哥哥在一起,怎么都行。 “我什么时候骗过侬啊。侬去了那里,吃得好,住得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阿拉还能天天在一起玩,我保证每次都给侬弄好多好吃的。” “嗯~小曦哥哥最好了。”小夏歌听的心花怒放。 对于一个刚满4岁,天真、单纯的小女孩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天天和亲人待在一起,还有好多好吃的,更能打动她心扉的事情了。 “不哭啦~?呵呵,不过小夏歌去了那里,还要完成一件特别特别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 夏歌和高强异口同声地问道。 “学习!侬去了那里以后,要努力学习,不能像阿拉一样没文化。 以后长大了还要去上大学,要上最好的大学,最好还能到外国去留学。到时候等侬再回来,那可就是海归啦,抢手的不得了。” “海龟?” 高强被他说的有点懵,这个新鲜词,他可从来没听别人说起过。 “变成个‘海龟’能是个什么抢手货?乌龟不都是用来骂人的话么。” “侬不懂就别老打岔。” “……知道为什么要上最好的学校么?因为只有那样,等侬学成归来,侬就可以成为特别厉害的领导,哦不是,是经理。 哈哈~到时候阿拉就能跟着侬混了。一起赚好多钱,住大房子,睡大床!” 小曦越说越兴奋,眼睛亮亮的,充满了光彩,就好似他期待的美好生活就已近在眼前了一样。 “小鸽子(夏歌),阿拉三个里头,就只有侬还能争取到这个机会。 阿拉两个年纪都太大了,已经过了入学的年龄,所以阿拉三个以后的希望,可就都靠侬了。” “嗯嗯,夏歌记住了,夏歌要上最好的学校,要做领导,要赚好多钱,住大房子,睡大床!” 小夏歌大声答应着,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定。 或许此时的小夏歌,根本理解不了小曦那番话里说的意思。 只是下意识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努力完成小曦哥哥交待给她的任务,因为小曦哥哥说她是他们三个里唯一的希望。 “上学?阿拉有钱么?” 高强也被他的伟大计划,忽悠的一愣一愣。虽说他也不太理解小曦说的意思,可仔细一琢磨,便看出这个计划里最大的问题。 这些年,他们几个乞讨来的钱,绝大部分都被班头搜刮走了,剩下的也都花了个底掉,哪来的钱供她上学?于是憋了半天,吐槽出了这么一句颇为现实的话来。 “钱?阿拉能挣啊!两个人挣钱还供不起一个人上学么。再说,阿拉以后挣的钱,再也不用分给班头了。 只要肯卖力气,再省吃俭用些,肯定会越攒越多的。实在不行,阿拉还可以多打几份工。 我就不信阿拉拼不出个未来。好了,衣服也干得差不多了,阿拉出发!” …… 甬周高速。 一辆驶往周山方向的大巴车,正在急速飞驰。身心疲惫的三人,全都瘫坐在车座里,倒头昏睡。 小夏歌自从之前闹过那一出以后,似乎有了心理阴影。不管去哪,都要紧紧拽着小曦的胳膊,说什么也不放开。 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找不见她的小曦哥哥了,弄得小曦哭笑不得。 话说当年,小曦和高强把小夏歌从坟地里捡回去后,小曦是又当爸又当妈,喂奶、换尿布、洗床单都是他一个人做。 高强在这方面是完全不靠谱,不过也幸亏他经常能弄到些,不知从哪偷来的婴儿奶粉,这才勉强把她养活大。 要说对小夏歌投入的感情,两人其实都差不多,毕竟是亲手抚养了4年。再加上她本身就聪明、乖巧,从来不会乱耍脾气,瞎哭闹,因此一直都是两人的心头肉。 可小夏歌从小到大却只认小曦,不认高强,到哪都跟在小曦后头,就算高强再怎么拿好吃的哄骗她也没用,这让高强常常为此感到无比委屈,动辄就把“小白眼狼”挂在嘴边。 当然,两人为此更是没少挨班头的毒打。说他们没事多弄回来一张吃白饭的嘴。说是这么小没可能养活大。还说他们因为这小破孩,时不常的耽误上工讨钱。 直到小曦能抱着她一起出去乞讨,这事才算告一段落。不过现在他们总算是逃出生天了,美好的新生活也即将展开。 可就在大巴车距离目的地,还有十多公里远的时候。突然一声爆响,刹那间惊醒了车里面昏睡的所有乘客。 只见大巴车的右前胎猛地炸裂,车头瞬间失去了控制,直直撞向了高速路边的防护栏,随后便翻滚着飞了出去。 一时间天旋地转,剧烈的失重感传遍了小曦的全身…… ...... 第四章 医院探访 “夏歌~夏歌~……夏……” 周山医院特护病房。 夏曦忽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被刚才那噩梦吓得满身大汗…… 这时,从旁边突然窜过一道身影,他定睛一看,竟然是高强! “你怎么来了?”夏曦疑惑地看着高强。 说实在的,他到现在心脏还在突突乱跳,他记得当年没遇到车祸这种事啊,但见自己身上又是插着点滴,又是夹着心跳检测仪,这阵仗把夏曦搞得莫名其妙。 “我不是在庙里么?这是哪?医院?”他的意识还停留在朴陀山后山。 “艹,还庙里呢,这是周山医院。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你刚从icu病房转过来。怎么样,感觉好点没?”高强忧心忡忡地看着夏曦。 “我能有什么事,瞎操心!”夏曦说着就要挣扎着下床,可浑身酸软无力,便又老老实实躺了回去。 “你别动!还特么没事,你都昏迷好几天了,要不是景区的环卫工人发现你,你现在都进火葬场了!” “昏迷?没有啊,我就是在后山溜达,然后……” 原来,夏曦前两天在北都的时候,接到了北都医科大学周医生打来的电话,说自己的器官配型又没成功。 绝望之下,他便和学校请了几天假,让其他老师帮忙代课,自己则是回到了儿时故土,打算来散散心,驱散一下内心的郁结,他怕自己以后没有机会了,谁知却又陷入了昏迷。 “行了,别说废话了!” “那你怎么来的?” “你手机上就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小鸽子(安歌),一个是我的。他们发现你以后,就用你手机打电话找人。 小鸽子(安歌)那没打通,就打给我了。我说你手机也不设个密码……算了,就你这样的,还是别设密码了。 真要出了什么事,还能有人联系我们,那小鸽子(安歌)去哪了?怎么电话也联系不上?”高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她出差去天海那考察了,要去半个月,估计那边没信号!你别再给她打电话,听见没有,回头吓着她。 以后也别打,你特么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之前跟她说你又去国外了,联系不上你。” “得,我不打。那你和我说说,你这器官衰竭是怎么回事?” 夏曦听他问起这事,表情顿时一愣,半晌后低下了头,轻声说道: “你……都知道了?” 这件事夏曦遮掩了多年,除了自己以外,也就只有北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周医生,了解的比较详细。 当年为了安歌,他以弱冠之躯同乞儿帮班头搏斗的时候,伤到了脏腑。起初他并不知道,还以为是小伤,疼了几个月也就没事了。 到后来,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在一次短暂的意外昏迷之后,夏曦偷偷跑去医院里做了检查。 医生检测后告诉他,他的肝脏、脾脏都有不同程度的破裂,要他马上入院治疗,不然再拖下去,可能会危及生命。 十三岁的年纪,正值身体发育的旺盛期,如果当初发现的及时,通过长时间的休养治疗,也许还能恢复如初。 可是那个时候,夏曦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去住院,而高强当时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生活的压力全在他一个人身上。 况且在安歌养父母来领养她之前,夏曦就一直在为她以后能够顺利入学的事情谋划着。一个人除了网吧的工作外,还去兼职了两份其他工作,以此来提高收入。 所以,仅有的一点钱,夏曦实在舍不得花在医院里,他觉得自己年轻皮实,熬两年也就恢复了。 可以说,在当时的情形下,安歌养父母的出现,其实缓解了夏曦很大的压力。 而夏曦通过福利院,在详细打听过安歌养父母的情况后,也觉得机会实在难得。毕竟那年头,以他们的条件,要是能够一步跨到米国去念书,不得不说是天大的幸运。 不过,在安歌离开后。夏曦为了他和高强的生活,依旧没日没夜,拼命的打工赚钱,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体。 久而久之,便伤及了根本,再难复原了。不仅是身体发育不良、体型瘦弱,而且头发也逐渐花白,眼睛的近视度数越来越大。 8年前,夏曦再次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但医生对此已经无能为力了,因为那两处内脏器官由于发育的畸形,已经开始呈现不同程度的萎缩和衰竭。 最后医生告诉他,除非是更换器官,不然的话他可能活不过40岁。 为此,他变得更加努力。特别是这几年,夏曦凭着在计算机领域的超强能力,帮一些国际大公司修补网域补丁,挣了不少钱。 除了在北都西三环买下一套一居室外,还存下了器官移植手术的费用。原本是打算配型成功后,通过手术,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 可偏偏自己的血型太过稀少,所以配型也一直没有成功。 而且医生还建议,以他多年的孱弱体质来说,两处器官最好在一次手术中完成移植,并且尽量使用同一名捐献者的器官,这样身体的排异反应才能减少到最小。 可这相当于直接对他判了死缓,因为能同时满足这种要求的几率,不能说绝对没有,但也实在太小了。 平日里,他全靠医生开的药物维持身体机能,一向都是药不离身。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孤僻、自闭的最大原因。关于这件事,夏曦从没有在安歌和高强面前提起过。 对他来说既然事实已经成了这样,即便说了也没用,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是给他们徒增烦恼罢了。 他只希望他们的人生能过得幸福、快乐,无忧无虑,这样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慰籍吧。不过后来,高强的情况实在出乎他的预料,而夏曦对此也无能为力。 话说十年前,高强执意离开周山,要去羊城闯世界后,两人从此各奔前程。 刚去那会,高强还不时给夏曦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可没两年,高强便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去了国外。 至于怎么去的、去的哪?他回来后也没细说。但从那时候起,彼此间就彻底失去了联系。 任凭夏曦如何努力在网上搜索,也找不到高强的丁点儿下落。后来这事还一度成为夏曦的一桩心病,就怕他因为那莽撞性格闹出什么意外。 直到几年前,高强突然回国发展。刚一回来便四处打听夏曦的下落,期间还回过几次周山,不过也都没什么大的收获,只是打听到夏曦来了北都。 于是他便又匆匆从羊城搬到了北都。当然主要产业和大本营依旧留在羊城,只是他本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北都。 为此高强还特意在北都投资了部分产业,想着两人在同一座城市,没准运气好能碰上。可谁知他在北都晃悠了一年多,也没什么实质进展。 偶然间高强通过组织得知:炎夏(国)有个世界级的黑客教父,而且当年一出手便震撼了黑客界。 据说在当年一场由国际金融寡头策划下发起的,针对炎夏网络经济,阴谋颠覆炎夏网域长城的黑客大战中(世称“孟姜女计划”),他曾以一人之力,在危急时刻,力挽狂澜地捍卫过炎夏网域安全。 而后,更是带领着炎夏红客联盟转守为攻,一举击溃了前来进犯的国际黑客势力。 只不过当时没有人知道,那名横空出世的黑客教父到底是谁,只是猜测他应该是炎夏人。 当然更加不会有人相信,那场令黑客们每当提及,便会热血沸腾、心潮澎湃的阻击神话,竟是发生在一处不知名的网吧里。 当年他布下的网域警戒,直到现在也依旧无人能破,因而受到了全世界黑客的顶礼膜拜。 而且,他还时不常会出现在一个秘密的黑客论坛里。每次出现,就只为破解全球黑客们,精心布下的最新防火墙系统,然后安然离开。没人能追踪到他的ip,被大家戏称为黑客进化路上的磨刀石。 高强当初离开州山之前,就知道夏曦是个电脑天才。至于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他倒是了解不深。 不过本着宁错过不放过的瞎猫心理,高强特意花钱找了一位国际黑客,给这名炎夏黑客教父,在他不时光顾的黑客论坛上留了一句话:竹林捕鼠,夜半歌声。 没想到,夏曦一看到这句话,顿时激动得不得了,立马回复了他。于是他俩就以这种离奇的方式再度重逢了。 夏曦本以为,三个当年相依为命的苦命娃,从此就能安然团聚了。 可谁知命运多舛,事情并未如夏曦想象那般发展。当他后来得知,高强目前在为暗网上一个秘密的国际组织服务后,便开始对高强日渐疏离,只偶尔见面吃个饭。 也不让安歌再有机会接触高强,只说是他又去了国外,一时联系不上。 事实上,夏曦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吴下阿蒙了。自从他知道了高强身在暗网世界后,私下里不知搜索了多少有关暗网世界的信息。 虽然他不知道高强的组织具体叫什么,也搜不到高强的相关线索。可那段时间的查询,却让他对整个暗网世界,有了更为全面的认识。 随着他对其中的各类黑色交易了解的越多,他便越震惊于这个地下世界的黑暗与狰狞。 这是一个掩藏在表象光鲜、繁荣世界之下的黑暗角落。贩卖军火、买卖人口、制毒贩毒,这些都还只是这里的常规交易。 真正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看到的那些令人发指的残忍画面,以及那些个所谓隐形富豪们的变态嗜好。 什么买卖x奴、轮j、虐杀、丛林真人杀戮游戏、活人解剖等等应有尽有。 人性的邪恶与凶残,让夏曦每每想起就觉得不寒而栗。他真心祈求这些事情,永远不要同他以及安歌的生活,产生任何关系。 于是,在多次劝说高强脱离暗网组织不果后,他就曾严厉警告过高强,绝不允许他出现在安歌面前,也不许他与安歌有任何形式的联系。 但是两人偶尔见面的时候,夏曦还是会给他看看安歌的照片或者视频。让他多少知道安歌目前被他照顾的很好,生活的无忧无虑。 因为不管怎么说,他们三人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比血缘还亲。而且他也相信无论高强变成什么样,也绝不会把刀尖指向他们。 对于夏曦的刻意疏离和严词警告,高强并不介意,他也理解夏曦这些看似无情的决定和举动。 毕竟从本心上来讲,他并不希望夏曦和安歌,同任何黑暗势力扯上关系。只不过很多时候,考虑的没有夏曦那么周全罢了。 他刚和夏曦团聚那会儿,曾经去过他住的那间一居室。在了解到夏曦目前所从事的职业后,便打算投资一笔钱让夏曦创业,结果被他当面一口拒绝,毫无回转的余地。 后来高强又试图帮他介绍些组织的外围业务,比如用他的黑客手段洗洗钱之类的,报酬也不少,而且还隐秘。可谁想又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于是,在意识到夏曦的种种坚持后,高强也就尊重了他的选择,到后来也完全放弃了帮他拉活之类想法,由得他过自己的安稳小日子。 而至于他自己,则早已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了。况且他也是真心愿意干这行,觉得自己的性格更适合做这些。 甭管是黑的、红的、正的、邪的,只要有钱赚就行,而且越多越好。在高强的世界里,他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贪婪和狡猾…… “那你还打算隐瞒多久?是当年被打的?”高强说着,眼眶有些发红。 “嗯,不过没事,我正在做配型,钱我也存够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做手术了!” “我帮你找找!” “不用,我警告你,这事你别管!还有绝不能让安歌知道!”夏曦心想,这要是让高强找的话,指不定是从哪搞来的,要是直接杀人,那自己真是造了大孽了。 “动手术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行,到时候通知你。行了,我没什么事,你赶紧走吧,看你在这我心烦!”夏曦说着扭过头不再看他。 …… 第五章 桥洞夜袭 馋馋馋,贪贪贪。 弃壳登天复新蝉, 螳伺刀箸饥雀畔。 网乍翻,黠(xia)人还, 具是盘中餐。 …… 2天后,北都机场高速。 话说夏曦在周山医院休养了2天,感觉自己体能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定了机票返回了北都。 回家的出租车上,夏曦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司机师傅的热心“话疗”。 这时只听车里的收音机“午夜新鲜事”频道,正在重播一条新闻,顿时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据最新消息,陕锡省锡安市最近发生了一件举国瞩目的大事。一千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的前陵景区,近日发生小规模垮塌,所幸并无人员伤亡。 前陵是炎夏(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周曌(zhao),和她的丈夫高宗李致的合葬墓。 千百年来历尽风雨侵蚀,且躲过了历史上数次盗掘,一直完好无损的保存至今。被考古专家认为是大唐十八陵,唯一未遭盗掘的陵墓。 解放后,国家更是批复专项资金,用以维护和修缮,并被列为全国第一批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目前垮塌的原因,还有待进一步考证。不过据当地文物保护单位的初步探测,种种迹象表明,造成此次垮塌事故的罪魁祸首,很可能是一伙盗墓贼恶性盗掘所致。 这一极度恶劣的破坏行为,引起了全国人民的强烈愤慨,纷纷在网上留言,强烈要求当地zf严惩盗墓贼。 而当地的公安机关,也正全力以赴,展开严密的侦查工作,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本台将继续追踪和报道,有关此次垮塌事件的进展情况。 昨天,据国家考古部门传来消息,不排除抢救性挖掘的可能…… “嘿~你说说,这叫什么事?非得被盗了再什么抢救性挖掘,早特么干嘛去了,是不是兄弟?你说这看墓的都是干什么吃的,领着工资,好吃好喝,特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照我说,就应该把他们那帮丫挺的全都关起来,严审!丫绝对是共犯,这事儿准没跑儿……”司机师傅说的是义愤填膺,唾沫四溅。 “师傅,前面路边停就行。” 快到家的时候,夏曦便让司机师傅在高速路下的桥洞附近停了车。 他住的那个小区,位于三环高速路的左手边。而这处桥洞,有铁丝网围挡,中间仅留了一条2米来宽的行人道,只能过人不能过车。 与其让司机师傅绕到前面掉头,他还不如直接在这下车,穿过高速桥洞就到了,也比较省事。 “得嘞!”司机一声响亮的吆喝,把车就近停靠在了马路边。 此刻夜深人静,公路上车行稀疏。偌大一座城市到了此时竟已全然不见白天的喧嚣与繁华。颇有“一世浮华皆似梦,灯下孤影三两人”的隔世之感。 夏曦背着包,一个人走在熟悉的回家途中。在穿过黑乎乎的桥洞时,从他身后隐隐传来了自行车骑行的声音。 于是步履行进间,他便自觉地往右边靠了靠,心想:也是一个孤独夜归人吧…… “砰!” 夏曦的后脑勺突然遭受一下重击,他眼前一黑,便软软扑倒在地,不省了人事。 在他身后,一名头戴机车头盔的家伙,把手里的水泥砖块随手一抛,然后下了车座,远远地驻足观望,待确定夏曦再无反应后,便匆匆弃车,闪身靠了过去。 只见他佝偻着身子,从身上的一个暗袋里,掏出一块鹌鹑蛋大小的鹅卵石。 那是一块类似于水晶质地的半透明晶体。晶体表面血色深沉,但里面却有无数亮如星光的小金点,不时闪烁着,犹如活物。 他蹲下身,使劲捏开夏曦紧闭的嘴巴,然后把石头硬生生塞了进去,完事后兀自松了一口气,在安全头盔里瓮声瓮气地嘀咕道: “奶奶地,三条人命呐!……要不是塌方,俺还能多拿几件……一百万?噫~恁个小鬼子还真会捡便宜嘞~……木有一千万,俺咋和村里的亲戚交待? ……还特么舍利子?老子咋就恁个不信嘞!俺翻遍古籍野史,也没找到半点记载,更别说正史嘞~……再说这舍利子历来都有宝函,哪见过就这么裸放在头顶上的。 ……噫~这玩意儿肯定是颗稀世宝石。哼哼~……当俺恁好骗嘞!” 他边说,边把头盔前面的挡风罩掀起一半,点了根烟,放松着自己紧绷的神经。 “呵呵~艹他酿地。别人是人体藏-毒,俺这回是人体藏珠。小子,算你倒霉,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毒木毒。反正等俺明天谈完,就来找你。 ……噫~可别提前给俺拉到抽水马桶里去嘞,不然老子一样活剖了你。不过……毒死了更好,还能多放两天。 ……放心,你要是木死,到时俺肯定给你上药,包你一点感觉木有……老子要是心情好,掏完东西兴许还能再给你缝上……” 说着说着,他好像猛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 “噫~差点把正事给忘嘞……来,给俺留个相……”说罢掏出手机,调好闪光灯,把夏曦摆成正面仰躺的姿势,俯身拍了张大头照。 “……一会再把哥哥领回家,认个门儿,这事就妥嘞~嘿嘿,就俺知道你住的地方,这回追上俺也木有用嘞~……” …… 1个多小时后,夏曦逐渐从昏迷中醒来。他艰难的支起身,席地盘坐,只觉的脑袋昏胀麻木,后脑勺处一片冰凉。 他抬手一摸,满手都是半凝结的血液,看样子是莫名遭了袭击,可现场除了他以外,四周并无人影。 “抢劫?”夏曦急忙起身寻找背包。不过还好,背包倒是没丢,就掉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他拾起来一看,发现包里面装的钱包、钥匙一样没丢,整个人顿时松弛了下来。 呕~呕~~ 夏曦忽然俯身一阵干呕,感觉胃里面直泛恶心,而且喉咙里也是吞咽困难,火烧火燎的极为难受。可吐了半天,除了口水外,却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他强忍着咽喉的不适,带着疼痛和一肚子疑问,跄跄踉踉地走回了家,全然没在意身后有道幽灵般的身影,正远远尾随着他。直到他关上家门后,那道身影才悄然远去。 …… 第二天,夏曦一觉睡到了上午10点多。 虽说已过了一夜,但对于昨晚的遭袭,他还是没理出个所以然,只能归结于自己倒霉,兴许是别人恶意报复,但是打错了人。 至于后脑勺的伤口,虽然还是有些蜇痛,不过想来问题应该不大。除了破了几道寸许长的小口子外,失血不多,最多也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 昨晚回家后,他就把伤口大概清洗了一遍,并撒了点云南白药,草草包扎了一下,估计明天就能把纱布拆解下来。 现下最让他感到难受的还是喉咙,里头仍然肿痛干涩,人也完全没有进食的欲望。 他挣扎着起身下床,拖着疲乏的身体来到厨房,从冰箱里叩出几个冰块,含在嘴里消肿止涩。 本来他还想着趁周末,给安歌打个电话,可现在咽喉肿的一说话就穿帮,怕她在外面瞎担心,耽误正经工作。这么一想,也就按下了给她打电话的念头。 于是他就这么闭着眼睛,侧身躺在枕头上假寐,没一会功夫困意再度来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忽然,卧室半空中亮起一道紫蓝色光华,一团直径大约60公分,且不断自旋的光球凭空显现。 就见那光球缓慢游动到床铺上空,静悄悄悬停在夏曦头顶。球体表面布满了光弧,一丝丝如触须般闪烁跳跃。 尽管此时还是白天,但在这厚窗帘遮挡下的幽暗房间里,这光球却显得异常明亮。就像是有人在屋里电焊一般,四周墙面上顿时明暗交织,光影闪耀。 球形闪电,俗称滚地雷。关于它的成因,在科学界至今仍还是个谜,只知道和强磁场有关。 一般持续时间很短,也就几秒钟,而且通常都是伴随着雷暴天气出现。可现在外面艳阳高照,根本没有一点要打雷下雨的意思。 况且,从它出现到现在,也已经持续了十多分钟,这已完全违背了科学常理。 姑且不论这球形闪电的出现,是否合乎逻辑,单就它本身而言,就已是极度危险的存在。在它出现后的行进过程中,一旦碰触到任何物体,都会在瞬间引起强烈爆炸。 而此刻昏睡的夏曦,却全然不知一场意外已然降临,灾难随时会被触发。只要一爆炸,那必定就是家毁人亡的下场。 可他就像是彻底昏死过去一般。 …… 第六章 行恶得恶 浩瀚的宇宙幽暗而深邃,无数星系盘恒其间。夏曦从没像现在这般,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身处梦境之中。 然而更令他惊奇的是,这梦中的景象,居然能随他的思绪而转变。 漫天的繁星,一会如飞梭般疾驰后退,快到极限时,甚至被拉成一根根银色丝线;一会又即刻悬停,静止不动。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能用自己思感的力量控制视域,在宇宙这块超级大屏幕上,随意放大缩小,拉近放远。 任何空域,只要他心念所动,便能瞬息即至。当他逐渐意识到这点后,竟兴奋地玩的不亦乐乎,心神完全沉浸其间。 宇宙在这一刻,也似乎焕发出了无穷的生机。他甚至感觉,就连时间在这里都没有了意义,因为星体的诞生与衰亡,几乎同时在他身边进行。 玩了一会后,夏曦突发奇想,竟冒出了寻找银河系的念头。 只不过,在这四下无尽的虚空里,他根本不知道方向,不管他往哪里推进,看到的都类似。 而且绝大部分星系,长得都和银河系差不多。也不知道他现在所处的这片星域,距离银河系到底有多远。 当然,就以他目前的这种漫游速度,其实根本不用考虑距离这个概念,这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已经完全超越了光速。 在接连穿越了十几个星系,和几个超星系团后,他放弃了。 因为宇宙之广阔,竟然到令人绝望的地步,四下所见皆是茫茫然一片。 即便是以他现在这种速度,都无法探寻宇宙之万一,更别说是去寻找银河系这种不切实际的做法。 正当夏曦灰心懊恼的时候,蓦然发现就在距他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星域不时有光点闪烁。 当他拉近后发现,这是一片人类尚未探知的碎星地带,而一场旷世之战,正渐入尾声。 数不清的战舰残骸、碎尸遗骨散落于星野,并受到星体引力的影响,成片坠向下方那颗巨大的黑色行星。 一时间,流火如雨,连绵不绝。密集的火光照亮了小半个星球,使这一战显得尤为波澜壮阔,悲怆而惨烈。 远处,破损的战舰余爆未尽,传来阵阵轰鸣,声密如鼓。 爆炸的冲击波,接连不断地传导至星球表面,直击的大气层四下里震波交错,叠荡绵延。 而团布于星体表面的漫天云气,也被那呼啸而过的火球,冲击的破漏如筛,翻腾沸涌,如同一片被掀起无尽惊涛骇浪的汪洋血海。 他借着赤浊的光线向下望去,昏朦的地表上,遍布着大小不一的环形山。山体皆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岩石构成,上面一片死寂荒芜,不见有任何植被覆盖。 也不知这亿万年来,到底遭受了多少星际陨石的无情撞击,才形成了现在这样的规模。 经年不化的冰壳,犹如破碎的镜面,零星散布在这群山之间,夏曦一时看不出是什么物质冻结而成,不过每处却都有千里之广。 这么一颗看上去死寂苍凉的黑色巨星,此刻却因战火的侵袭,平添了几分残酷的生机。 只见那无数破天袭来的流火,以摧枯拉朽之势,令原本高耸的黑色巨山瞬间崩断、倒塌,好似十级地震一般撼天动地。 而那厚实的冰壳,也被其炸出无数破洞,锋利的断壳翻叠耸起。裂纹如网般密密麻麻,盘布延伸,缝隙深邃可怖。 冰壳之上横尸遍野,断臂残肢堆叠散落,随处可见,且都死不瞑目,面目狰狞。 更为骇人的,是那些拖着半副残躯,却仍旧寸尺蠕行的生灵。在力竭顿止时,犹自撑臂昂头,极尽不甘的仰天咆哮,直至生机耗尽而死。 绝望的嘶吼声此起彼落,夹杂在这震耳欲聋的爆炸和倒塌声中倍感凄厉。 各色血液在冰壳表面肆意流淌。有些竟炽如岩浆,转瞬间便将那亘古不化的冰壳蒸融、消解。 股股白烟弥漫,整片战场,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哀伤。这也直接影响了在旁从始至终目睹这一切的夏曦。 心神悸动下,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悲凉,在他内心里丝丝缕缕的蔓延开来,深深撼动着他的灵魂,说不出的绝望与恐怖。 轰~ 一团白光暴起,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天巨响。 画面急遽扭曲,如同是被高温烧熔一般,瞬息拉长,湮灭无迹。 而夏曦的意识也骤然消逝,顿时与这方天地失去了联系。 …… 夏曦逐渐从梦中醒来。但刚才那梦里发生的一切,却如刻骨铭心般清晰难忘,以至于他的心神,到现在仍旧沉浸在那莫名悲怆的情绪里,不可自拔。 此时的夏曦,脑袋里空空如也,什么念头都没有。他就像个植物人一样,睁着呆滞的双眼,定定看着房间的天花板,只眼角处泪痕犹在…… …… 外面已是华灯初上,月色迷离。而之前屋里面那道诡异的球形闪电,也早已没了踪影,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在城市的另一端,一处只有钢混框架的烂尾楼工地上,几名身穿黑色运动服的年轻人,正围站在一具尸体旁,稍显慌乱的打着电话: “大、大哥,人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你别告诉我是他自杀的?” “这~……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东西到手没有?” “没有,他说东西被他放在另一个人身上了。还说条件之前都和您说过了,非要等您来。” “艹,条件?还特么打算让老子倒贴钱?当小鬼子那么好说话呢。 ……md人死了,东西也丢了,瞧你们特么办的好事,去的个个都是‘活lei锋’!你给我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回头我也好给小鬼子一个交代。” “是,大哥!昨晚我们一路追着他进了北都城。可刚到不久,车子就出了点意外,然后把人给跟丢了。不过后来您不是接到他电话呢么,说他要和您面谈……” “……说特么重点,净废话。” “是是,我们今天一大早,就寻到了他和您约好的地方。一直等了大半天,他才冒头。 一上来就说东西不在他身上,叫我们别动手,不然谁也别想要。还说要是东西没了,您在小鬼子面前也没法交代。 我们一听这话,也就暂时没动他。可他又说今天这事您必须出现,还一个劲地问您什么时候到?说着还要给您打电话。 我一看就特么有点急了,打了个马虎眼,假装给您打电话商量,骗他说您正在赶来的路上,让他等着。 另外还给其他几个兄弟递了眼色,心想回头趁他稍一放松就上去抓他。我琢磨着只要人控制住了,还怕不能撬开他嘴么。 可他警惕性还挺高,老是躲着我们。结果就这么一直耗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他好像有点急眼,等不下去了,说我骗他,扭头就想跑。 我们几个赶紧围过去,没成想这哥们直接就敢从三楼往下跳。不过这一着急还跳歪了,没跳到下面的沙子堆那,直接怼在了一堵半截子水泥桩子上,被上面的钢筋给戳死了。 我们在他身上仔细搜了一遍,裤衩口袋都翻了,还真没找着那东西。后来又翻了他手机,上面最后一个电话也是打给您的。 不过在手机相册里倒是有两张照片,一张是门牌号,一张是大头照。看时间是昨晚上拍的,估计照片上那人就是他的同伙。” “好~我知道了,把那张照片发给我。记得把现场处理好了,别留下尾巴。” “是是,我们一会儿就把他串回去,弄成失足自杀。” …… 第七章 诸法无我 瀛洲,地处炎夏东海800公里之外。 曾被古代炎夏人误以为,是海上三座仙山之一。国土面积约为37万平方公里,相当于炎夏一个省的面积大小,主要由四个大岛以及6800多个小岛组成。 瀛洲列岛境内多山,山地和丘陵约占全国总面积的71%,是一个位处板块断裂带上的狭长形岛国,所以从来都是地震、火山、海啸等自然灾害频发的地区。 虽然自古便与炎夏一衣带水,文化上也是师法炎夏,一脉相承。 可由于长久以来,岛国的自然资源匮乏,面积狭小,加之灾祸不断,因此瀛洲人的危机、忧患意识尤为强烈。历史上曾多次妄图侵占炎夏,不过均以失败告终。 瀛洲自古以来,主要尊信两大宗教。一为仙道教,二为佛教。这两大宗教从根本上来说皆可算是从炎夏东渡而来。 仙道教最初的时候,只是岛上原住民极为原始的一种泛灵崇拜。直至后来,整合了传自炎夏的儒家易学以及道家方术,这才开宗立派,成了一门正式的宗教。 然而佛教,对他们来说则完全就是个舶来品,在他们历史上,一度曾被仙道教强烈抵制。 只是后来有段时间,被其皇室所尊,奉为国教,因而才得到广泛弘扬,并从此兴盛起来。 自公元6世纪从炎夏东传以来,瀛洲佛教共分为六宗,其中尤以真言宗最为神秘,得炎夏汉传如来密教(唐密)之嫡传。 教内主修两部密法,即金刚界密法以及大悲胎藏界密法,史称东密。 不过遗憾的是如此宝贵的如来遗密,在炎夏大地竟曾失传1200年之久。 …… 瀛国本洲, 伊鹤市三崇县北部的隐羽山区。 这里座落着一处,占地面积约为两万平米的私家园林。 这处始建于瀛洲战国时代晚期的古建筑群,历经数百年风雨,期间从未遭遇过任何战火,或自然灾害的破坏与损毁。 而且自建成之初起,就一直被用作幕府隐侍组织,聚集与训练的大本营,直到明志时代才被改为私人府邸。 此间时值叶月(农历八月),天朗气清,晨光和煦,薄霭(ai)渐消离。 园内林径幽寂,翠影参差。一汪清池,荡漾于庭间。清风徐来,碧波漪漪(yi),数十尾名贵锦鲤,安闲游弋其中,聚散悠然。 池边偶现斑鹿徘徊,低头啜饮时,只惊得游鱼四散,粼涟骤起,留下满塘子金屑颤荡,一派生机盎然的图景。 内庭正殿前,则又另辟了一方天地,置有一席乾造山水。 白砂涡旋、横石为岛,说不尽的禅意悠幽。风行拂掠时,或有飘落的碧叶琼花,点缀其上,和风轻舞,却又石沙绊嵌,簌簌难离。 只是这短暂的相伴相牵,怕也只解得一时孤寂,寸缕相思罢了。正是生死苦乐皆无明,千百世,刹那缘起…… “八嘎~,都是一群废物。” 内庭正殿里传来一声暴喝,瞬时打破了庭院的幽静。 “嗨。” “请山佐大人责罚。” 两名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纹丝不动地跪伏在正殿的木地板上。 在他们正前方,站立着一名年逾六十,身着传统黑色和服的鬓白老人,此时正满脸怒容的狠声斥责着。 “一百万米元就只换来两张照片,你们对得起我这些年的苦心栽培吗?” “山佐大人,是我们大意了。” “我们不该相信那些可恶的支那人。等后来墓室垮塌的消息传开后,引起了支那zf的高度重视。我们也是怕暴露,才没有亲自插手后继的追捕行动。” “那个拿到东西的支那人,确定是死了么?不是被他们藏起来,以此坐地起价吧? 那些支那人,可是从来不讲什么信誉的,他们的狡猾远远超过你们的想象。” “这件事应该是确定的消息,我们在宾馆的电视中,看到支那新闻里发布了他的死讯。 并被支那警方鉴定为,意外失足造成的自杀。尚没有进一步怀疑此人,同盗墓案有所牵连。” “是的山佐大人,我也在支那新闻里看到了。这样的话,也有利于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那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那张照片里的支那人有线索了吗?” “那张照片,是在支那盗墓者刚逃进北都时拍摄的,所以应该是北都当地人。 而且我仔细查看过那张照片。被拍的支那人眼睛紧闭,躺在地面上,像是昏迷的样子。 可能是遭到了意外袭击,所以我想他也许并不知道,身上被人安放了东西。” “只是我们现在不知道,那名支那盗墓者具体把东西放在了什么地方。 不过应该不会愚蠢到,直接放进那人的衣裤口袋里,这样被那人意外发现的几率很高。 即便那个支那盗墓者拿到钱后,再去找那人索取,也会发生意想不到的状况。 最有可能的就是,他把东x藏到了那人随身携带的背包等物的夹层中,这样会比较安全。” “很好,不过目前不要轻易排除照片中的支那人,就一定不是那支那盗墓者的同伙。你们要知道,支那人的内斗是有传统的。” “嗨。” “好了,你们下去吧,如果这次的任务再次失败,你们就去父岛引咎(jiu)赴义吧。” “嗨。” “不过,山佐大人。” “还有事吗?” “恳请山佐大人派遣几名隐侍,协助我们行动。如果我们这次潜入那名支那人家里,搜寻不到东西的话,可能需要对他进行抓捕拷问。 但又不能引起支那zf的注意,所以还是有一定难度,希望能得到体隐的协助。” “嗯,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多谢山佐大人!” “多谢山佐大人!” 两人异口同声的拜别退去。 待这两人走远后,从正殿屏风背后,缓步走出一名身着白绢斋服,头戴黑色远文冠的年轻男子,看上去大概三十岁左右。 甫一现身,山佐老人便急忙侧身,让出身后的迭席正位,并伏身端跪于一旁。 待那年轻男子入席跪坐后,方才直起身背,双手轻拍了几声。 只见殿内一旁的袄扇,应声向两旁轻轻移开。一名身着白色净衣,面容秀洁端庄的神侍,从里面端出一杯刚刚烹制好的茶汤。 她一路细步轻行,来到迭席正位的茶桌旁,恭敬地放下茶汤,随即退后两步,双手交叠,跪坐旁侧,臻(zhen)首轻埋,垂视以待。 “宗祖大人!”山佐老人此刻低眉顺目,显得异常恭敬,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恶声戾气。 “嗯,我都知道了,不必多言。” “嗨” “准备安排一场大祭。” “嗨” “都下去吧。” “嗨” 山佐老人和那神侍恭声回应后,便各自离开了正殿。 “转眼间又是百年了!” 这名年轻男子放下手中的折扇,轻轻端起杯盏,品了一口茶汤后,轻叹了一声,然后视线轻移,转头看向前庭沙石间掉落的那几片树叶,怔怔出神。 “想来你也是因缘牵绊,身不由己吧!也不知是轮回几度了…… 既然已经遗忘了前世,且就帮你消了今生吧……哼,诸法无我?……那又是谁在轮回?” 低声吟语间,白袖轻轻一挥。就见那原本还有几分碧翠的落叶,啪的一声,骤然燎起一团炽热的蓝白色火焰,瞬时化作灰烬,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正应了那句:无明而生,无妄而死,无常恒在。 …… 第八章 世外桃源 星期天,北都夏曦家。 外面秋阳杲杲(gao),分外明媚。阳光锋利地穿透楼前金黄色的梧桐叶,直直照射在房间的地板和墙面上。 点点光斑游弋,整个房间顿时焕发出一种别样的生机。 夏曦今天起了个大早,经过昨天一天的休息,喉咙和后脑勺已经基本感觉不到疼痛,因此早上洗漱的时候,他就把头上的纱布给拆了下来。这会儿站在阳台上,给他那些心爱的盆景浇水修叶。 他住的这套一居室,总面积大概有60平米。房子不算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还带一个小小的南向阳台。他一个人住,倒也不显得地方拥挤。 阳台上,种满了夏曦喜爱的各色绿植盆景。什么雀梅、罗汉松、榔榆、晚菊等等,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多盆,且都被他养的枝繁叶茂。 特别是翻盆秋剪后的那棵雀梅,刚刚去叶,修剪完弃枝,准备“脱-衣换锦”。 裸-露的枝干身无寸直,一寸三弯。根脚虬(qiu)结苍劲,结顶细密有度,“鹿角”枝昂扬有力,刚健老成。 整株体式竟如潜龙在渊,蓄势待飞。一看便知是经过多年的截杆蓄养,才得如此的形神兼备。 而那几盆米叶罗汉,以及丛林式榔榆,在早上经水浇灌后,更是满盆的碧玉莹珠,翠色欲滴。 这间位于北都西三环边上的老房子,始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 青砖灰顶,共有4层5个单元,夏曦住在1单元3楼,紧挨着东面的小区直道,算是一个很好的位置。 小区原本是国家zf,给某机关单位分配的干部公寓,后来楼市改革,房主就花钱把它买了下来,成为了私产。 前些年又恰逢全国房产热潮,而房主也因孙子结婚,要供新房。于是家里人一商量,干脆就把它倒手卖了出去。 尽管是二手老房,可夏曦却是极为喜欢。也许是这老年小区的静逸,切合了他的心境吧。 小区的直道边,以及每栋楼的前后,都是长了几十年的老梧桐树。虽说枝叶扶疏,却一点都不遮挡光线。 现下时值秋月,那些梧桐树早已是满树橙黄,璀璨绚丽。 晨风下,金叶翻飞飘舞,映射朝晖,仿似一场黄金雨,美不胜收。步入其间,就像是地处另外一个时空,在这浮躁繁杂的大都市里,也算是一处难得的世外桃源。 安歌租住的房子,就在他家对门。自打夏曦买下这套房子后没多久,她就把对面租了下来,搬来和他同住。 两人都是单身,彼此间相互照应,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样。不过她闲暇的绝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夏曦家里。 因为在她心里,夏曦的家才是她的家,对门也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兼做她的工作间。 两家的钥匙彼此都有。安歌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不在国内。加上她本身性格就是那种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做派,以至夏曦时不常的就要去她那里,帮忙打扫一下卫生。 特别是赶上她工作繁忙的时候,这要是不帮她收拾,三天就能给你祸祸成个“狗窝”。 夏曦放下手里的花剪,突然兴起了想要下楼溜达的念头,于是在一通换鞋穿衣之后,便来到了小区的直道边。 梧桐树下金叶灿烂,铺满了路面,好多小朋友在上踏叶追逐,尖叫嬉戏,并且乐此不疲。想来都是趁着周末假期,来爷爷奶奶家探望的。 看着他们,夏曦不禁想到了安歌和高强,想到了他们几个小时候的日子,曾几何时,他们三人也曾有过那样短暂的欢乐时光。 在朴陀山的山野间、田埂里、小河边,到处都有他们三人不知疲倦,撒野欢闹的身影。 记得有一回,小安歌甚至为了等着吃他做的叫花鸡,死活不肯回福利院睡觉,弄的福利院差点报警。 现在长大了,人生反倒少了很多乐趣。三人一个个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好像谁也没想着要成个家,生个孩子什么的。 好在没有其他同龄人背负的那种,父母成天催逼着结婚生子的压力。可仔细想想却更加悲催,因为平日里连个骂你的人都没有。 想到父母,夏曦的心情不觉有些黯然。事实上,自从他学会上网以后,曾花了好几年时间,默默寻找他们的下落。 可遗憾的是,在他们三人出生的时候,全国的医院档案还没有入网,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人的出生记录,就更别提其他线索了。 生无来处,死无归途。说的或许就是他们这样的人吧。 这样也好,这么多年下来,都已经习惯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突然要加入别人的家庭,也许还不太习惯。 “小夏,今儿个怎么有闲心下楼遛弯啊?这两天怎没见小安呢?” “哦,张大妈好,安歌她出差去了,您宝贝孙子又来看您来了?” “是啊,这不周末么,他爸妈都出去玩了。” “嗯,那您先忙着,我去溜达溜达。” 夏曦刚拐过弯,便遇见了与他同住一个单元的张大妈。 不过因为夏曦孤僻的性格使然,所以平日里遇见了,也就相互打个招呼,并没有过多接触。 就说这张大妈,天生有着一副自来熟的性子,为人很热情,但同时也喜欢打听事。谁家有什么新鲜事,她是一清二楚,算是小区里的“百晓生”。 因此住在周边楼里的老人们,平常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围着她,听她说些个新鲜趣闻,八卦琐事。 这不,夏曦刚走她们就借此机会打探了起来。 “这伙子长得是真俊,谁家孩子?” “呦,你可不知道,他是个少白头!年纪轻轻的就满头白发,和咱差不多。没见过他父母,说是自己买的房子。” “噢!我说怎么常年戴个帽子呢。” “可不吗,我也就赶巧见过一回。不过打从小安搬来,他就开始染发了。” “呵呵,这是想追求人家。” “那你可就想错喽!据我这几年的观察,那是人家小安反过来追的他!” “啊~真事啊?就小安那样貌,到哪还不得排着队的抢啊!怎么还倒贴呢?可惜了(liao)的。” “是啊!要说小安这孩子,我是打心眼里喜欢。原本还打算介绍给我侄子呢。” “没准人家有什么背景咱不知道!” “别跑了,看看你们一个个跟个皮猴子似的,过来喝点水……瞧这一身的汗,也不嫌累的慌。” 之前围坐在树下长椅上,一起聊天的老人们,兴许是觉得小家伙们玩的时间长了,纷纷站起身,就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把他们一个个捉回身边,给这些玩疯了的小家伙们擦汗、喂水。 看着老人们溺爱的表情,夏曦不由得有些羡慕。可想到自己的未来,不禁又喟(kui)然一叹。 “再这么下去,兴许过个几年,就该考虑找地方躲起来等死喽!” 在夏曦看来,有时候失踪或许比让人直面死亡,更能抚慰人心。毕竟一个还能思念,另一个却只能是悼念。 他实在不忍心让安歌亦或高强,看到他最终躺在一堆仪器间,垂垂死去的样子。 特别是一想到安歌那悲恸无助的神情,夏曦的心就止不住隐隐生痛…… …… 第九章 离人未归 三天后。 北都国际机场三号航站楼,到达大厅,凌晨2点钟。 夏曦在这已经等了4、5个小时了,依旧没有安歌的消息。 按照之前查询的航班信息,安歌预定乘坐的返程航班早已落地,可打电话给安歌,却还是关机状态。 而他在手机的app上,也没查询到安歌可能因为工作延误,改期或签转的任何一架航班信息。 因此给她发了几条短信后,夏曦就一直在这里焦急地等待着。 事实上,在夏曦的时间概念里,安歌已经和他失联4天了。 自打他从机场打车回家,半路莫名遭遇袭击后,就再也没接到过安歌的任何一条短信或者电话。 一开始夏曦还觉得,可能是安歌工作比较忙,也没在意。可后来他给安歌发了好几条短信,却是一条回复都没有。 到了第二天,夏曦趁早上的时候,又打了几个电话,她也没接。 好不容易憋到了晚上,等他再打过去的时候,干脆就已经关机了…… 这让夏曦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这几天因为这事,他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烦躁。 可他始终坚持不往坏的方面想,一直那么生熬着,直到今天跑来机场等她。 此时,夏曦一颗心就这么悬在那,感觉哪哪都不着力,也不知道安歌那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能不停的用手机查询着各种可能,比如说天气,或者地质灾害等,可天海那边的天气很正常,也没有最新的新闻报道,说那边出现了什么自然灾害…… 而且晚上9点的时候,天海巴棠机场那边飞过来的航班,也没有任何意外的安全着地了,也就是说,他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即便是前些天手机丢了的话,也早该有电话来了,就算是没顾上,那现在人也应该出现了。 说起安歌此行,实与她从事的工作和所学专业息息相关。当年她拿到的是麻省理工学院,物理学和古生物学双科博士学位。 毕业后,很顺利就加入到一家米国矿业能源公司——莫弗集团。 这家公司位列世界五百强,排名第二十七位。安歌最初是在集团的核心实验室,担任助理研究员。 但在一年后,因为莫弗集团与炎夏合作的某个项目,被集团调往炎夏北都总部实验室,转而升任正式研究员的职位。 而这次的户外地质科考项目,据说也是由炎夏、米国、罗斯三国科学家,联合组建的科考团队。 安歌在里面担任项目专家组组长,户外科考队长则由炎夏军方派人担任,并且还专门派遣了一支特种部队,在当地接应和保护。 为此安歌在出发前,着实兴奋了好几天。谁能想到年纪轻轻的她,仅在入职两年后,就从助理研究员一路升职到项目组长。 而且这次回来后,估计她就可以组建自己独立的实验团队,申请主持实验室专项科目研究了。 按理说在这么严密和专业的保护下,即便是遇到极端恐怖分子,也能够从容应对。更何况还有国家作为后盾,她能碰到什么意外情况呢? 熬到临晨5点多的时候,夏曦实在坐不住了,再这么等下去,他真的会崩溃。 不能继续耗下去了,得回去想办法,总要做点什么。心里面有了决断后,夏曦叫了辆专车,急匆匆往家赶去…… …… 夏曦家。 外面天色阴沉,浓密的乌云遮天蔽日,枯叶旋卷,尘土飞杨。梧桐树干瘦的枝桠,就好似鬼爪般在风中挥舞摩挲。 古来就有秋若刑官主杀伐的说法。每年到了深秋时节,天地间便是一派万物萧瑟、百草凋零的景象。 面容憔悴的夏曦,此刻呆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里,但却瞳孔虚张,并无焦点,只在脑海中不断梳理着自己纷乱的思绪。 打电话报警的做法,目前尚不可取。因为安歌本就是米国国籍,如果贸然报警,警方略一调查,势必会通知米国大使馆。 这样一来,如果米国大使馆再去联系安歌父母的话,无疑会使得他们俩夫妇,一下子陷入到莫名的惊恐和担忧之中。 况且当下情况还不明朗,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安歌不是一时的失联,而是真的出现了意外。 片刻后,他猛地起身,拿起安歌家的钥匙,开门走了过去…… 安歌的屋子也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家里家具比较简洁,客厅靠近阳台那里,摆有一张办公桌,旁边全是书架。 除此之外,像什么电视、音响之类的全都没有。卧室里也就简单摆放了一架双人床,以及两个衣柜。 之前,夏曦陪安歌在家收拾行李的时候,她曾把公司的一些工作文档,以及出入公司用的工作证件和磁卡,统统收在了客厅中的书柜里,就怕自己在出差的时候会不小心遗失。 这会儿夏曦进门后,便直奔目标,快步来到书柜前开始翻找。没多久,他便找到了这家公司设在北都总部大厦的总机电话,并且毫不犹豫的拨了过去。 “喂?您好,莫弗集团!有什么能为您服务?” “喂~,哦,您好。我想找安歌小姐的领导。” “请您直播分机号码。” “我不知道他的分机号,能麻烦帮我转接吗?” “请问先生之前有预约吗?” “……呃,有!是他让我有事找他的。” “那麻烦先生,能把您之前说的那位小姐的中英文名字,再详细说一下吗?” “好,可以,安歌,安心的安,歌唱的歌,英文名字叫ang(安吉拉),她是你们总部实验室的研究员。”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 “嗯、嗯~” “对不起先生,我们集团没有这位小姐的相关信息。” “什么?不……不可能!她明明就在你们集团实验室工作,而且前些天刚去出差……” “实在抱歉先生,您可能打错电话了。” “没有~真的没有!我这还有她的工作证件,你特么到底……” 嘟……嘟……嘟~ 对方挂断了电话。 “艹……”夏曦恨不得把手机直接砸在她脸上。 …… 一个小时后。 北都莫弗大厦,大厅前台。 只见夏曦手里拿着安歌的工作证,正面红耳赤地质问着前台小姐: “这是什么?和你挂的那个有差别么?啊?……” “先生您先别激动,我再给您查一下。” “行~你查,你现在就查!” 前台小姐抬手捋了下耳旁的头发,缓解了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便开始在键盘上连续敲击起来。十几秒后,电脑弹出一个消息框: “您的查询有误,请重新输入正确信息。” “不可能~,这不可能!肯定是你们系统有问题。” 当夏曦亲眼看到这条消息框的时候,脸唰的一下白了,拿着证件的双手不住颤抖。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前些天还好好在这上班的,怎么突然间就没有这个人了呢。 “你让开,我会电脑,我帮你看看系统,肯定是系统出问题了……” 夏曦几步绕过前台行政岛,不管不顾地就想要钻进去查看那台电脑,却被前台小姐死死拦在外面,并且极度惊慌的大声呼叫着保安。 “先生你不能进来,先生……保安、保安!” 大厦门口两位正在值勤的保安,看到情况后,迅速围了过来,一把抄起夏曦的两条胳臂就往后猛拽。 “你们系统有问题,真有问题……” “你听我说,听……你放开我。” “我要见你们领导,要见你们领导……听见没有?” “我有工作证,我特么有工作证……” “别拽我~,放开……” “先生,你要再进来,我们就直接报警了。请你冷静点。” 状若疯狂的夏曦,被两名保安直接拖拽出了大厦。全身的汗水被冷风一吹,顿时让他打了个哆嗦,腿一软,便跌坐在了冰冷的条石地面上…… 雨终于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越来越大。天也变的越来越冷,仿佛随时都能冻结人心…… 第十章 突生变故 秋尽催冬来,独盼离人归; 夜半三更鼓,声声寒入髓。 失魂落魄回到家中的夏曦,被寒凉的雨水浇的瑟瑟发抖,不过头脑却逐渐冷静下来,心知这样下去,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 现在看来,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如果说就连安歌所在的公司,都要隐瞒她曾经存在的事实。 那就只能说明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掩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随着夏曦理智的回归,他天生缜密而又强大的逻辑分析能力,便越发凸显出来,整个大脑飞快地运转着。 他不顾身上的寒湿,径自走到电脑桌前,希望能够通过网络,查询到什么蛛丝马迹。 首先他能想到的是,既然是三国联合科考,而且地点又位于炎夏境内。 那么三方参与此次考察项目的各领域专家,按理说一定会先在北都汇合,等人到齐后,再统一预订机票,乘坐同一架航班奔赴考察地。 所以,要是之前他能在网上查看到安歌的返程航班信息,那就意味着他同时也能查到,专家组其他成员的登机资料。 经过一系列操作后,夏曦轻松侵入亚东航空公司——旅客登记系统,并很快找到了与安歌条件符合的航班信息,列出了时间最近的那一条: 2018年9月13日,航班号:ctu4238空客319(中)。 乘机人:angan。国籍:米国。 证件类型:护照。证件号码:100005796。 乘坐仓位:公务舱。座位号:1a。 出发:北都国际机场t2——到达:巴棠机场。 起飞时间:08:05。到达时间:15:10。 随身行李:x2。 登机口:h32。登机状态:正常登机。 …… 这架航班上,除了安歌以外,另外还有7名公务舱乘客,登机状态栏中显示的都是正常登机,看来这是条可行的思路。 紧接着,夏曦又再次查寻了安歌之前预定的返程航班信息。 并把这架飞机上,其他几名公务舱乘客的登机资料,也都一一调了出来,与之前他查到的航班信息进行比对。 他发现除了安歌以外,其中另有5名公务舱乘客的登机资料,与他们出发时登记的姓名和国籍一摸一样,显然是同一批人。 等他看完这些人的返程记录后,情况果然不出他所料。 这几名非炎夏籍旅客的返程登机状态,也都与安歌一样,全部显示:未登机。 于是他便逐一把这5人的名字,和证件号码全都拷贝了下来。 也就是说,假设这几人,就是这次科考队的专家组成员,那以他现在所查询到的结果来看,应该不只是安歌个人遭遇了意外。这起事件,一定是波及到了此次科考项目的所有人。 不过,就以夏曦的私心来说,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因为即便是他们真有遇到什么突发性危险,哪怕是地震之类的天灾人祸;那在有包括炎夏军方在内的,那么多人在一起共同面对,总还有一线生机。 毕竟危急时刻,保护女士优先逃生的基本意识,他们应该还是有的。 想到这,夏曦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 于是他起身跑进卫生间,换下了淋湿的衣裤,并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他要让自己的大脑,持续保持高度清醒,毕竟已经两天一夜没吃没睡了。 裹上大浴巾后,夏曦又匆忙返回到电脑前,继续他的进一步查询…… 卫星近地搜寻,目前没什么太大用处。因为安歌的手机已经关机,他无法通过手机信号进行全球定位。 而没有了经纬度信息,就算夏曦破解了卫星远程监测系统,并且获取到最清晰的即时地面图像,也需要他在整个天海地区,以每平方公里为单位,进行地毯式搜寻。 那可是将近72万平方公里的区域面积。而且还没办法设定准确的自动搜索条件,只能靠人眼一点一点的去找。 以他现在个人所能达到的最快搜索速度,这基本上算是个没可能完成的工作。 况且说实话也没那个必要,因为以那种速度搜寻的话,估计他这辈子也搜索不完。 要知道人类在极限环境下,生存的最长时间,也就10天左右。所以即便他侥幸能在几个月内有所发现,找到的或许也只是几具冰冷的尸体。 换个思路再来…… 夏曦在键盘上一通狂敲,接连侵入了莫弗集团-驻炎夏国总部的好几组服务器,但却依旧没找到任何关于安歌的线索。 看来他们一定是几天前就发现了问题,而且不单单是关于安歌的信息,就连牵涉这次科考项目的所有相关资料,也都没留下任何痕迹。 更何况这些服务器的本地磁盘,又在这几天里被他们集团公司,每天新产生的各类工作文档,进行了多次覆盖。那些当初被他们删除的资料数据,已经没可能再恢复了。 经过了这波操作后,夏曦放弃了侵入军方系统的打算。因为如果说连一家企业都能把信息处理的那么干净,那就更别说是军方了。 况且三国联合科考项目一旦出现意外,三方势必会严密封锁所有信息渠道。因为这涉及到国际舆论,和国家形象等诸多问题。即使要处理,也是三国私下里协商解决。 所以有关于这次科考项目的备案资料,军方一定会将其设为最高机密,封锁力度和范围都将是空前的。 就以如今的科技条件来说,资料保密最为安全的方法,无疑就是把项目备案资料,加密存储在军方内部的局域网服务器上,或者干脆就是独立磁盘存储。 倘若是这样的话,就需要有人亲自潜入军方内部,搜索他们的内网服务器,或者是找到那块存储资料的独立硬盘。 想到这里,夏曦不禁摇头苦笑了一下,估计就算是真正的007,也没可能完成这个任务吧…… 等等~ 也未必完全没有这个可能,夏曦正打算放弃这个思路的时候,忽然间灵光一闪,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军方内网就不去想了。可是如果是莫弗集团总部的内网呢?万一他们把资料,也存储在独立架设的内网服务器里呢? 另外,关于这个项目的立项文档、会议记录,又或者是他们实验室的阶段性研究成果报告等等,不可能全部都是以电子信息的形式存储的。 有没有可能,还存在相关的纸质文件被封藏起来呢? 要是这种可能性成立的话,没准他还真可以冒险一试。万一被抓到,也无非就是个盗窃未遂,毕竟他也不是真的要去偷什么东西。 可是怎么才能进入大厦呢?总不能直接黑掉整片区域电网吧? 虽然能够让摄像头和警报之类的暂时丧失功能,可又怎么通过大厦的门禁系统呢,难道要他直接去砸人家大门玻璃? 再说一般这种大厦,都会设有自发电系统,以防公共电网发生突然性故障,保证入驻公司拥有足够时间来采取应急措施。 所以即便真的黑掉了,好像对夏曦接下来要做的事,也起不了什么太大作用。 经过他今天的实地证实,莫弗集团应该已经开始在执行《突发事故应急预案》了。 不然的话,没必要直接抹除安歌的在职研究员身份。估计大厦的门禁系统,也早已把她注销,所以才会出现查无此人的结果。 想到这,他站起身,从餐桌上堆罗的那些旧文件里,翻出了那张曾经专属于安歌的门禁卡片。 夏曦以前真是从未涉及过这块领域。虽然大概知道ic卡芯片,与单片机控制器之间的数据交换原理。 可那毕竟只是纯粹的理论概念,真正的实操,还需要他在网上进一步搜索相关信息,一点点摸索。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现学现卖了。 时间一晃,已到晚上11点。 通过6个多小时的奋战,夏曦终于把安歌的门禁卡数据,重新添加进了莫弗大厦的门禁系统内,并把权限设置成了最高级别。这样一来,一旦他顺利进入大厦,便可以无所限制的畅所欲行。 因为这些项目资料,夏曦并不清楚会被集团藏储到什么地方,而有了最高权限后,他甚至可以直接进入总裁办公室里进行翻找。 当然,能这么快解决问题,说起来他还真是靠了些许运气。 要不是莫弗大厦里那名门禁系统管理员,私下里偷偷把装有门禁管理系统的pc电脑连接上互联网,并利用集团专线网络的超大带宽,下载超高清电影,他还真是要大费一番手脚。 一切搞定后,夏曦甩了甩手,长出了一口气。他跑去卫生间,痛痛快快洗了一个热水澡,一洗这些天积淤的酸臭味,顺带驱散一下被秋雨侵袭的寒气。 然后换了身方便他夜间行动的衣服,背上笔记本电脑,便直奔莫弗大厦而去,开始了他的冒险潜入计划。 …… 第十一章 冒险潜入 九月末,夜幕下的北都城。 白天的那场秋雨,让干燥的城市一下变得凉润怡人,虽略带寒意,倒也不失清爽。 一般这个时节,老北都人都喜欢走出家门,三五成群的在街边吹吹牛、跳跳舞、逗逗孩子、溜溜狗、唠唠家长里短,直到倦意来袭,方才各自乘兴而归。 不过此时已是凌晨2点。乘凉、唠嗑、跳广场舞的人群早已散去。城市的灯火依旧通明烁亮,却也遮蔽了漫天璀璨的星光。 夜空中只剩一轮弯月,不时透过云层,悄悄窥视着被暗夜笼罩的人间。 北都西北三环,莫弗大厦。 这座大厦从建成到现在已经有些年头了,整体高度在北都来说并不算突出。不像后来修建的那些大楼,被设计的那么夸张。整栋大厦总共也就三、四十层的样子。 午夜时分,大厦从下到上所有楼层早已人去楼空。各层办公室的灯光也都尽数熄灭。 大楼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从旁边马路上,远远传来的汽车行驶声。 背着旧帆布包的夏曦,以一身略显夸张的装扮,出现在了莫弗大厦附近。 他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上身套着一件黑色运动帽衫,翻起的帽兜里,还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脸上则扣了一个浅蓝色的医用口罩。 甚至临出门前,他还特意翻出了一副,家里洗马桶时用的一次性胶皮手套。 只不过此刻手套里全是汗水,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被那胶皮手套给捂的。 老实说,这样一身穿戴,在这个时节其实还是挺特殊的。 可夏曦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这样的打扮,会让他感觉更有安全感。 事实上,自从他决定要在今晚实施这趟冒险潜入计划后。 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行动指导,一切都以他曾经看过的电影桥段为蓝本,进行参考和借鉴。 他把能从电影里划拉到的经验,一股脑的全都用在了这次的潜入行动里。 毕竟在现实生活中,他只是个教人写代码的老师,而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这类事情对他来说,可真是破天荒来头一遭。 哪怕他在黑客领域被尊为“教父”,但那也只存在于网络世界,对他下面要做的事情,实质性的帮助极为有限。 时间转眼过去了30分钟,而夏曦也已经在莫弗大厦楼下,来来回回兜转了四圈。 他仔细观察着大厦周围,似乎想彻底查探清楚大厦保安的巡视规律。 不过令他说不上是惊喜还是失望的是,打从第一圈开始,他就一个保安也没见到。 夏曦还深怕自己的探查路线,和保安的巡视线路顺叠。于是他在正转了两圈后,又极有耐心的反转了两圈。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有些踌躇不前,没太敢贸然靠近,显得极其慎重。 最后经过再三斟酌后,夏曦终于选择了大厦背后的应急逃生通道,作为他潜入大厦的突破口。 那扇门通常都是供大厦物业的工作人员进出使用的,紧挨着防火楼梯。 而在大厦里上班的白领们,一般都是从正门进入后,直接乘电梯上楼,很少会走到这。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前,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门禁卡后,又再次扭头观望了一番。 没办法,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总觉得身边随时都会有人发现他,紧张的不得了。 在心脏咚咚的伴奏声中,夏曦咬着牙把门禁卡缓缓凑近了读卡器。 同时心下暗忖(cun)只要警报一响,便立马逃之夭夭,宁愿等回去之后,想好办法再来。 “总不能什么都没做呢,就被抓了吧,那也太冤枉了!” 嘀~喀嚓…… 门开了。 夏曦迅速闪身钻了进去,可回头一看,发现这门的闭门器好像还坏了,大门就这么大咧咧地敞开着。他又赶紧转身,轻轻把门拉上。只这一会功夫,就给他逼出了一脑门子汗水。 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夏曦,这时只觉得身体一阵虚弱,视线恍惚,脸色发白,心脏堵在嗓子口,像是随时都会跳出来似的。 他背靠墙壁,深深呼吸了几下,想平缓一下紧张感,可似乎并不怎么管用,于是调转过身,伸开双手,把身体摆成个“大”字,正面趴在了大理石墙壁上。 顿时一股冰凉的感觉透体传来,迅速有效的缓解了他因过度紧张,而引起的心悸、出汗等诸多不良症状。 通道里的应急灯泛着幽幽的绿光,把通道四壁照的阴森诡异,夏曦感觉自己活像走入了一只巨兽的肚子里。 待自己的心跳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他转身拉开一扇通往接待大厅的过道门,半蹲着身体,悄悄摸了进去。 大厅里没有灯光。就着大堂正门口那几扇大玻璃门外透进来的月光,夏曦依稀分辨出了行政岛和绿植的位置。 于是他便藏匿于这些绿植之后,紧贴着墙壁,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位于行政岛后面的logo背景墙前。 那里斜立着一块巨大的金属面板,上面标注有每层楼的部门名称。 在确定四下环境安全后,夏曦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准备把它拍下来,好作为后面搜寻行动的导向参考。 结果刚摘下手套准备拍摄,手机便一下从他shi滑的手心里飞了出去。 直接砸向了那块斜立的金属面板,并在上面蹦跶了几下后,摔在了地上。 咣当~当~……啪…… 一连串的响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只吓得夏曦连滚带爬地鼠窜到那块金属面板后,趴跪在地面上一动不敢动,耳膜里清晰传来如鼓般的心跳声。 就这么躲藏了将近十来分钟,夏曦始终也没听到有人过来察看的脚步声,他这才敢爬出来重新捡回手机。 不过经历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意外失误后,他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犯了一个致命错误——没关闪光灯! 因为大厅中光线太暗,手机拍摄的话,一定会自动打开闪光灯照明。而大厅里很可能不止装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现在的监控摄像头,一般都带有红外夜视功能,如果刚才闪光灯突然亮起,就会在监控画面上造成巨大闪烁。极有可能会被值班人员察觉。也不知道刚才那么大的响动,有没有惊动他们。 想到这,夏曦心里一阵后怕。同时一股焦虑和烦躁的情绪油然而起,竟让他生出一种不管不顾,冒险蛮干的冲动。 可他终归还是保持了理智,在努力压下内心那股不断翻涌的负面情绪后,便弓身钻进了旁边的行政岛里。 行政岛里的那台电脑早已关机,夏曦轻轻拔下网线,接在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 经过20多分钟的复杂操作,他才终于从摄像头的监控记录里,截取了10分钟的历史画面,并把它设置为循环播放。 完事后,夏曦竟一时直不起腰来。在刚才那一番紧张操作中,他始终盘曲着双腿,保持着跪地姿势,几乎就没移动过,之前高度紧张时不觉得,这会一放松,顿时感觉两条腿酸硬到近乎石化。 他干脆把背包往旁边一放,就地滚倒,如同仰泳一般上下滑动四肢,活动着全身僵硬的关节。 几分钟后夏曦迅速起身,再次来到那块金属面板前,拍下几张尚算清晰的标牌照片后,走向了大厦的电梯间。 …… 第十二章 神秘陨石 北都时间凌晨3点15分。 夏曦躲在大楼电梯间的一处角落里,默默观察着电梯的运行情况。 整栋莫弗大厦,分为a座和b座两个部分,两座的楼梯相连,但是楼内不通。 a座顶上五层分别设立有各类实验室,那里也是最有可能存放试验资料的地方。 但是夏曦并不知道,安歌之前到底是在哪个实验室工作,工作证上也没有详细注明。 因此他决定采用最笨的办法——地毯式搜索。 先上a座最高层,然后再一层层往下搜寻,今天搜不完,明天接着再来,反正现在的大厦门禁对他而言也已然无效了。 通往a座的电梯间,总共设计有6部电梯。他在电梯前静静等待了10分钟,用以观察这6部电梯,是否有值班保安夜巡使用。 10分钟过后,夏曦发现电梯始终都停在1层,并不见有人乘坐。于是,他终于是放心大胆的乘坐其中一部,上了顶楼。 a座最顶层,设置的是气化实验室,下一层是液化实验室,接下来是矿物实验室,再下来是金属实验室,最后是综合成品鉴定化验室。 各层实验室的布局,基本都是大同小异。独立数据机房,也都设在每层的同一个位置,而且确实如他所料,并没有连接互联网。 夏曦在各层的服务器电脑上,迅速设定了几个关键词后,系统便开始对里面存储的相关工作文档进行检索。 30天内生成的工作文档,是他优先搜索的目标。 可40分钟过后,前面两层的搜索结果,却让他一无所获。 夏曦带着小小失望的心情,下到了矿物实验室,查看这边的搜索结果。 只见黑色屏保一开,屏幕上总共罗列出了5条检索信息: 2份excel表格,2份word文档,一个文件包。这些都在一个以angan(安歌)命名的文件夹目录下。 这个结果让他顿时眼前一亮,心脏不由加速跳动了几下。他即刻点开一份文档,开始仔细查看起来。 2份word文档中,分别记录了关于同一个矿石包裹物的检测结果报告: 一份是《矿石构成元素检测分析结果》,另一份则是《矿石同位素年代分析报告》。 这两份文档中所记录的分析结果十分惊人。 首先这块矿石并不属于地球,而是一块天外陨石。 因为矿石中检测出,含有大量超出地球已知元素的不明放射物,放射性极高,并且还是罕见的连续放射性衰变。 同时,矿石中也检测出了与已知元素周期表上相对应的元素,只不过这种元素的半衰期都极短。 因此便出现了更加令人费解的现象,这些元素未从矿石上分离出来之前,表现得极其稳定,原子数几乎保持不变。但实验中,一旦将其脱离原矿石,马上就恢复了其正常的半衰期。 所以常规检测根本无法得知,那些已知放射性元素,其同位素母体和子体的准确含量比。 因此通过一般的同位素测定矿石年龄的方法,也就对它完全不起作用。几次试验全都宣告失败,目前仍旧难以判断矿石具体的形成年代。 另外,报告中还指出,这块矿石中所包裹的,是一块尚不知其构成元素的金属残片。需将矿石整体移交至金属实验室,以便对它进行详细的构成元素检测。 报告最后提议:希望能够进一步勘探这块矿石发现地的周边地质环境。最好能重新进行地质采样,检测分析后,将其作为断代的侧面参考。 这份报告最后的署名正是——angan(安歌)。 而另外那两份excel表格中所记录的,则是关于矿石样本具体元素分析数据。夏曦打开后大概瞄了一眼就关掉了。 这些数据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完全就是天书一般的存在。 既然他在报告中,已经获得了安歌的线索,并且知道了他们集团立项外出考察的原因,这就够了。 至于这块矿石本身,哪怕它就是飞碟碎片、神仙法宝之类的罕见、神秘之物,夏曦现在也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趣。 不过最大的遗憾,就是报告中并没有提及矿石的来源,以及他们外出考察的具体地点,只能寄期望于接下来的搜索了。 夏曦接着又点开了那个文件包。不过让他失望的是,文件包里存储的全都是图像文件,总计显示有一百多张。 他随便点开了几张,发现拍摄的都是那块矿石的各角度照片。 照片中显示的是一块大约有西瓜大小,一半黑灰一半蓝绿,上面布满了流涡纹的奇怪石头。 蓝绿色那一面看起来有点像果冻,应该是坠落的时候,高温熔化后形成的,就像火山玻璃一样。而那块不知名的金属物,就被包裹在这些果冻里。 金属呈金黄色,看不太出整体是个什么形状,裸露在矿石外的部分,也就只有食指大小的狭长一条。 不过表面全无熔化或腐蚀的痕迹,在闪光灯下显得光亮耀眼。 …… 浏览完这些文档后,夏曦蹲靠在服务器旁,扒下满是水气的口罩,露出口鼻,呼吸着新鲜空气。 随后他又摘下眼镜,用力捏了几下鼻梁给自己提神。体虚乏力的夏曦,这时候已经是虚汗淋漓,手脚微颤了。 他满脸疲乏的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快到四点半了,留给他折腾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10分钟后,夏曦重新戴好口罩,下楼来到了金属实验室的服务器机房。 这里的屏幕上所显示的搜索信息,是一个以伊万命名的文件夹。 此人正是之前夏曦在航班信息中查寻到的,此次科考队项目专家组6人中的其中一个。 文件夹里总共有3份word文档,和一个同样都是图像文件的文件夹。 他在详细阅读文档后,也没发现有关于科考目的地的相关线索。 文档主要是安歌与伊万的往来邮件整理稿。上面说的是,在他们进一步检测这个不明金属时,发现上面有诸多深浅一致,形状复杂,有点类似图纹符号的刻痕。 这位名叫伊万的专家,正是目前欧洲最杰出的语言符号学家。 经过他仔细辨认和分析后,断定这块金属物的形状及上面的不明刻痕,不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某种“人造”器物的碎片。 只是目前尚不能确定这些刻痕,具体是文字还是装饰纹样,这需要更多的信息对比后才能证实。 另外,伊万还认为,这很有可能会涉及到地外文明,或者地球史前文明。这个发现如果一旦被证实,必将会震惊世界,甚至有可能就此改写人类历史…… 夏曦草草浏览过后,关掉了文档,也没再打开那个图像文件包,直接清理掉搜索记录后,他便转身去了楼下,也就是综合成品鉴定化验室。 然而这边的搜索结果,和最上面那两层一样,什么线索也没有。 20分钟后,夏曦根据他之前拍摄的楼层部门指引,去到了莫弗大厦b座…… …… 第十三章 经验分享 北都时间凌晨5点20分。 夏曦一脸焦急地皱着眉头,在笔记本上查询着有关电子门禁的破解方法。 这间总裁办公室的电子门禁,和其他门禁系统截然不同。 装有一套独立的指纹识别系统,而之前那张门禁卡,虽然已被他设定为最高权限,可在这里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间办公室位于b座顶楼倒数第二层。楼上那层,是各类大小不一的会议室和贵宾接待室。 此外还设有一个独立打印间,主要用来打印、复印开会所用到的各类材料或会议纪要等。 之前夏曦正是在那间打印室翻找资料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粉碎机旁边的角落里,遗落了一张未被粉碎的文件单页。 上面是关于前两天他们集团高层,以及各部门主要负责人,一起参与召开的一个应急会议的会议纪要。 虽然只剩下最后一张,不过依旧让他发现了重要线索,纪要中最后的结论是: 应项目参与国的要求,集团内各部门,迅速全面地整理与此次户外科考项目相关的文档资料,把其中重要文件归档后,统一递交总裁办公室资料库封存。 并且要求全公司相关人员,在项目参与国“三方协商会议”最终结果出来之前,对外进行严格保密,禁止向媒体或个人透露一切相关信息…… 当夏曦看到这条记录后,心里着实一阵欢喜。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被他发现了这些文档的最终下落。 于是他带着兴奋的心情,飞速来到了这间总裁办公室门口…… 然而事实情况,并没他想的那么乐观,反倒意外的把他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眼睁睁看着此行的目标就在门后,可他就是够不到,抓不着,这让夏曦不由得搓手顿脚,心急如焚。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 可他查看的越多,就愈发绝望。 这套门禁系统的供应商,是全球安防、安保界,最顶级的世界品牌——霍维。系统采用了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活体指纹识别技术。 这套系统并不只是通过电容传感器,简单的识别指纹纹路。还需要识别指纹id拥有者的血液流速和心跳特征。 而且在扫描器内部,专门设置有一块指纹加密芯片,指纹的id模版被录入后,就存储在这块安全芯片的内部。 这块加密芯片自带ram、rom、esh。密钥和关键参数的加密和验证,都在内部进行,外部根本无法访问。 但最让夏曦头疼的是,这套系统一旦检测到物理攻击,或被强行破解时,便会立刻自毁,因此具有高认证、抗攻击、高保密的特性。 “谢特,这特么就是无解啊!”折腾了一晚上的夏曦,内心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颓丧的把笔记本一合,起身在走廊里来来回回走个不停,以此来发泄他的烦躁与无奈。 当然,要说方法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他目前还无法评估,这个方法在执行后的最终结果,是否能如他所愿。 就在刚才,夏曦在网络上查询的时候,在那个他不时光顾的黑客论坛上,看到一条破解此类门禁的经验分享贴。 贴子上说,一般设置有实验室的地方,都会设计有火灾自动断电装置。 所以只要让实验室所在地的烟感器,感应到火灾信息,系统就会自动切断所有电源,以此来保护实验设备的安全,防止因短路而引发意外爆炸。这其中就包括自发电设备。 而一旦断电,这种活体指纹门禁系统就会自动解锁,方便消防人员救灾进出,以及受灾人员的安全撤离。 而夏曦之所以到现在还在犹豫不决,并不是因为经验贴中的破解手段有多暴力。 却是因为分享这条经验的哥们,当初就因此被判故意纵火罪,监禁了三年,刑满释放后才出来发的经验分享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头的天色也已渐亮,可他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夏曦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去关闭电闸,以制造门禁系统断电的条件。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定了。先不说在短时间内,夏曦能不能找到大厦的总配电室,毕竟他手里又没有这座大楼的建筑图纸。再说就算是找到了,他也打不开。 一来是他体力有限,暴力破门之类的做法,在他这完全没戏,再加上他手里也没有合适的撬锁工具。 另外,他对弱电系统一无所知,只知道家中配电箱里,分照明开关和插座开关,还有一个总闸。 可这种办公楼的配电柜,和普通住宅终归是不一样的。 所以即使他费尽力气,打开了配电柜的门,但里头到底哪一条才是连接门禁系统的电源线,他就无从辨认了,很有可能并不在总闸的控制之下。 如果以上这些方法都行不通,那能不能就近找到只连接这间办公室门禁的电线呢?可要是冒险剪断的话,会不会让这套门禁系统直接拉响警报? 夏曦犹疑不决地紧攥双手,抬头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外露的线缆。但其实说到底,就算夏曦真能顺利找到线缆,他都不敢去动。 万一要是警报响起,那他势必就要果断撤离,可一旦撤回去,也许就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这个险他真的不敢冒!因为很可能会引起他们集团的警觉,进而把这些材料另行转移到别的地方。到时,他想要再次找到资料封藏之地的线索,可就要大费周章了,兴许还没这次幸运。 “怎么办?火灾警报……要不,真就去打印室放它一把?” “不行,要是着大发了怎么办?不行,不行~” “怎么才能只冒烟,不着火呢?……对了……” 内心里天人交战的夏曦,突然间冒出了一个比较坑爹的想法。只见他重新坐回办公室门口,再次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如飞地敲击起来…… “对不起了哥们……你大人有大量……以后……可别再下片了……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个意外事故,没准不用坐牢……” 夏曦一边操作,一边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那名倒霉的网管。 通过之前破解的办公室无线网络,夏曦很快就重新搜寻到了那台正高速下载超高清电影的pc电脑,并让那台电脑从cpu到主板以及内存等硬件,开始疯狂超频。 他不仅关闭了主板自带的软超频保护,还把主要硬件的温度警报值,调到了最高。 甚至把风扇转速也降至最低,以确保电脑主机能在短时间内,最大程度的发热。 不过即便是这样,那台电脑成功起火的几率,也就一半一半。 所以设定完毕后,他把笔记本电脑重新收回到背包里,闭上眼睛默默祈祷...... 夏曦的生命里,从未经历过如此漫长的20分钟! 呜~哇~呜~哇~…… 警报声终于如愿响起。 他蹭的一下跳了起来,眼睛死死盯住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咔嚓~ 一声轻响传来,门开了…… …… 第十四章 最终结果 炎夏(国)北都,夏曦家。 话说今天早上,夏曦从莫弗大厦安全撤回后,就一直坐在电脑前,一页一页地翻看着那些他冒着极大风险偷拍回来的档案资料。 而此时的莫弗大厦,则被他先前弄出来的火灾警报,搞的鸡飞狗跳、人事不宁。 估计这会所有的部门主管们,不管是醒的没醒的,都会被各类电话催促,急匆匆地赶往那里。 大厦总裁办公室的那些档案,夏曦并没有直接一股脑的全部搬走。不是他不想,而是实在太多了! 大厦一停电,电梯全面停运,三十多层啊!夏曦要真生扛着那堆资料“逃窜”的话,就以他这种小身板,绝对走不出200米远。 所以当时他就趁着大厦里,被火灾警报扰得混乱不堪的时候,独自躲藏在那个档案储藏间里,断断续续折腾了1个来小时。 他把档案包上,有明确标注的重要资料,迅速用手机拍了一遍,总计大概有300多页,然后趁乱从安全楼梯那一路下行,层层躲避,等他打上出租车的时候,腿已经软的跟面条一样了…… 他一连翻看了100多页。 都是些关于各参与国之间,就当前实验结果的各种可能性推测,以及希望能继续下一步研究的协商文稿。另外还有几份则是《关于最终研究成果共享机制》的讨论方案。 但他就是没有看到哪份文件中,有提及科考行动的具体目的地。不过倒是被他到找了,各参与国邀请并派遣而来的,参与此次炎夏野外科考项目的,专家组构成人员名单。 整个专家组共计六人: angan(安歌), 女,米籍华人, 24岁,未婚,身体状况良好。 学历:米国马萨诸塞州麻省理工学院毕业,获得物理学及古生物学,双学科博士学位。 研究方向:暗物质领域新能源开发。 目前职位:米国莫弗集团-驻炎夏(国)能源实验室,高级研究员。 ———————————————— 伊万·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 男,罗斯籍犹泰人, 56岁,已婚,身体状况良好。 学历:莫斯国立语言大学毕业,获得符号理论与历史语言学博士学位。 研究方向:古人类符号场域的形成及破译。 目前职位:陌斯国立语言大学-历史语言学,博士生导师。 ———————————————— rogerchrist(罗杰·克里斯特), 男,米籍, 42岁,已婚,身体状况良好。 学历:米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毕业,获得化学博士学位。 研究方向:分子模拟与理论,新元素合成。 目前职位:米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化学院,生化和分子生物学系,博士生导师。 ———————————————— fennyliu(刘芳), 女,炎夏(国)籍, 38岁,已婚,身体状况良好。 学历:茵国剑桥大学毕业,获得细胞放射生物学博士学位。 研究方向:细胞放射与新能源开发,及分子变异与进化。 目前职位:炎夏(国)北都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生物系硕士生导师。 ———————————————— sumitgupta(萨米特·库帕塔), 男,米籍天竺国人, 46岁,已婚,身体状况良好。 学历:米国科罗拉州大学-博德学院毕业,获得地质学博士学位。 研究方向:古地质构造,与天体陨落及其成矿作用。 目前职位:炎夏(国)地质大学,地球深部钻探与深地资源开发-国际联合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员。 ———————————————— johntano(约翰·塔诺), 男,义籍, 51岁,未婚,身体状况良好。 学历:义国博洛尼亚大学神学院毕业,获得神学博士学位。 研究方向:宗教考古学与超自然现象研究。 目前职位:弗帝甘枢机主教。 ———————————————— 夏曦看完这些专家组成员的简略信息后,不禁有些愕然。 要说前面那些各学科领域的大牛们参与其中还好说。 可这么严谨的科学考察项目,怎么还会有个神父在里面?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那神父的研究方向还是超自然现象。这是想要找出个天使还是发现个精灵?亦或是吸血鬼、狼人之类的? 这么说来上帝他老人家,应该也能随团保佑他们吧…… 夏曦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不靠谱的胡思乱想抛诸一旁,继续翻看着资料。当他查看到第204页的时候,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那是一份各参与国在事故发生后,第一次召开的就《突发事故应急预案》三方协商会议的会议纪要。 上面每一页,都记录着一个专家组成员的当前情况,以及对于他们的最终处理结果,简略内容为: ———————————————— rogerchrist(罗杰·克里斯特), 项目专家组成员。 目前确认死亡,死亡原因不明。 尸体保存状况一般,具体为:前额爆裂。 后继措施:移交米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 一切相关信息保密处理。 ———————————————— fennyliu(刘芳),项目专家组成员。 目前确认死亡,死亡原因不明。 尸体保存状况良好。 后继措施:移交炎夏安全部特科局。 一切相关信息保密处理。 ———————————————— johntano(约翰·塔诺),项目专家组成员。 目前确认死亡,死亡原因不明。 尸体保存状况良好。 后继措施:移交罗斯联邦国家安全委员会,待进一步检测后,转交弗帝甘宗教委员会。 一切相关信息保密处理。 ———————————————— sumitgupta(萨米特·库帕塔), 项目专家组成员。 目前确认死亡,死亡原因不明。 尸体保存状况良好。 后继措施:移交炎夏安全部特科局,待进一步检测后,转交米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 一切相关信息保密处理。 ———————————————— 看着看着,夏曦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都死了吗?……就都死了吗?” 他看得越来越慢,全然不敢直接翻阅到那张记录有安歌情况的信息单。 一种彻骨的恐惧,紧紧包裹着他,使他抓住鼠标的右手不停的哆嗦,匈腔里干燥如火,熏得他喘不过气来。 下一页。 ———————————————— 伊万·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项目专家组成员。 目前重度昏迷,昏迷原因不明,生命体征微弱。 后继措施:移交罗斯联邦国家安全委员会。 一切相关信息保密处理。 ———————————————— “重度昏迷?幸存者?还有人活着!”夏曦的脑袋里,顿时像是劈入了一道闪电,瞬间让他重又燃起了希望。 “安歌~,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要幸存下来,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他心里疯狂祈祷着,并用力点开了下一页。 ———————————————— angan(安歌),项目专家组组长。 目前确认失踪,失踪原因不明,去向不明。 方圆500公里范围内,无人机探查无结果。 后继处理措施:扩大区域,继续搜查。 一切相关信息保密处理。 ———————————————— “失踪?” 夏曦一下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上面写的是——失踪! “也就是说安歌还没死,最起码还没有被确认,这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这一下更加坚定了夏曦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那处科考地点的决心。 下一页,再下一页…… 由于是图片文件,夏曦无法直接设置关键词进行自动搜索,所以哪怕他现在心急如焚,也只能手动一张一张的翻阅。 可直到那300多页的拍摄文件全部查看完,他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幸存者!那个活下来的人,他一定知道在哪,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一定知道安歌到底是为什么失踪的,去了哪里……” 想到这,夏曦连忙重启电脑,进入unix系统,开始用黑客手段,在网络上-海量搜寻有关此人的全部行踪记录。 罗斯国航空票务登记系统:没有返程记录…… 炎夏海关系统:近期只有入境记录…… 罗斯国海关系统:近期只有出境记录…… 炎夏外交部…… “会不会是两国军方直接派专机护送? ……重度昏迷~重度昏迷~…… 那怎么都应该有入院诊疗记录吧……” …… 第十五章 目标罗斯 西亚某地区,一座偏僻的宅院内。 “玛雅神殿的人到哪了?”宅院正堂里,一名身着黑袍,年纪约为60岁,体态精瘦的老人,正微闭着眼睛盘坐在炕毯上,向着门口的中年人轻声问道。 “马上就到,刚才电话里说,他们2小时前已经出城,估计还有十来分钟就到门口了。”站在门口的中年人赶忙回答道。 “好!那你们随我一起去门口迎接。”说罢起身下地,带头走了出去。 …… 一阵沙土飞扬,迎面驶来六辆白色风田越野车。车身上下满是沙尘,显然已经行驶了不短的距离。 临近时,车速渐缓,并依次停靠在宅院门前。 熄火后,后面几辆车的车门几乎同时打开,从上面下来十多名身穿黑色连体服,手持枪械的护卫人员,刚一下车就快速散布到周围。 接着,最前面那辆车上,齐刷刷下来四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神情肃穆地来到紧随其后的那辆越野车旁,挥手行礼后,方才轻轻打开车辆的后侧门,低头恭请着。 “愿众神之王,柯普·穆斯保佑你们,我亲爱的朋友!” 来人跨出车门后,朝着前来小院门口迎接他的那些人微笑着行礼问候,嗓音饱满而宏亮。 “哈哈,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朋友们。” 黑袍老人也急忙用带有浓重西亚口音的英语回礼道。 来人是个莫西国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岁,肤色偏黑,身形矮小,目测不到170。 他穿着一身白色真丝绢纺质地的莫西国衣裤,外面套了一件镶织金边的黑色纱披,头发乌黑油亮,向后倒梳,浓密的黑色络腮胡直垂到匈前,不过上唇的胡须却修剪得极为整齐,略带鹰钩的鼻梁上,带着一副浅茶色水晶眼镜,锐利的眼神似能透过镜片,直摄人心。 黑袍老人极为恭敬的把他迎进了之前的那间平房里,清退众人后,两人相对而坐。 “尊贵的奎托(cueto)先生,这件事还麻烦您亲自来一趟,实在让我感到惭愧和不安!”黑袍老人颇为赧然地说道。 “哈哈!我亲爱的哈桑兄弟,不用那么客气。我也是太长时间没有走动了,正好借此出来看看。听说圣物有下落了?” 被称呼为奎托(cueto)的中年男子,轻轻挥了挥手,爽朗一笑,随后若无其事的询问道。 “是啊,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圣物已被他们三国组建的科考队,带出了北都实验室。不过在炎夏沿途都有他们军方的人保护,我们一时也下不了手……” 哈桑先是把他们之前获得的一系列情报,简短说了一遍,接着便一脸为难地诉说着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得手的苦衷。 可正当他要进一步表示决心的时候,奎托(cueto)却出声打断了他: “哈桑,那边不需要再继续跟进了!” “您是说?……”哈桑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太敢确认,直直瞪着他那双昏黄的眼睛,吃惊地问道。 “嗯,我这边得到的最新消息,那支科考队已经全部遇难,其中包括70名炎夏军人在内。”奎托(cueto)缓缓点了点头,一脸凝重地说道。 “那圣物……”哈桑听闻后,瞳孔骤然一缩,心脏急速跳动了几下。 只听奎托(cueto)继续说道: “那支三国科考队在考察地的时候,遭遇了不明势力的武装袭击。圣物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已经被那些人给劫走了!” “什么?竟然能在炎夏军方的严密保护下劫走圣物?……那是什么样的组织?” 哈桑不禁目瞪口呆,觉得这结果太过不可思议。这年头居然还有势力,敢在炎夏境内抢东西。 “那您这次亲自前来……”哈桑的嗓音有些干涩。突然间,他有了一种颇为不妙的预感。 “难道是要跟我摊牌翻脸吗?”他心里暗忖道。 虽说现在是在他的地盘,可一想到奎托(cueto)与他合作以来,在精神控制方面所表现出来的特殊能力,哈桑不由得又有些心虚,眼神变得闪烁不定。 “哈哈,哈桑,我的好兄弟!你放心,之前预付给你的钱,我不会要求退还的,毕竟你们也是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更何况,我们都是合作几十年的老交情了,你们现在是什么处境,我还不够了解吗。” 奎托(cueto)微笑着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哈桑的肩膀宽慰了几句,低垂的双眼精光一闪,转而继续说道: “我这次来,其实另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委托你们去做!事成之后,我再追加1000万米金。你看怎么样?” 哈桑一听,紧张的心情即刻放松下来,进而听闻又有1000万米金的交易要做,神色间的贪婪与喜悦,顿时有些掩饰不住。他眼下实在太需要资金了。只听他马上笑呵呵地接口说道: “奎托(cueto)先生实在是太客气了!不管您这次想要我们做什么,之前的那笔交易依旧算数,我们一定会继续跟进下去的!” 哈桑语气坚定的一再表示,要继续完成之前的那桩交易。显然之前的钱,他也根本没想过要退还。 而奎托(cueto)也正是知道哈桑这种要钱不要命的贪婪本性,所以才故作大方的说出不需要退款的爽快话。 一来是考虑到下面的确还有事情要他们去办。二来是他觉得,如果把这条狡猾的老狗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没准在关键时候会被反咬一口,对他来说有些得不偿失。 于是奎托(cueto)点点头,继续说道: “好吧,其实这两桩事,也可以说是一件事。最近我获悉,那支科考队最后还有一名生还者。 我想就目前来说,也只有他才知道圣物的确切下落。毕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打探到那支神秘武装,究竟是属于哪一方势力。” “喔?……还有生还者?……那他现在在哪?”哈桑有些迫不及待。 “这正是我想要委托你们去做的事情。幸存者是一名罗斯籍语言学家。据说事发的时候,他远程目睹了事件的全部经过。 只是后来不明原因的重度昏迷,被罗斯国军方秘密从炎夏转移回国内接受治疗,我猜他也许是被人催眠了。” “所以……” “所以,只要你们能把他安全接引回这里,我就有办法让他清醒,并且让他告诉我,他所看到的一切!” 奎托(cueto)略显激动地说道。他对自己在精神控制领域的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虽说比不上神王,但他并不觉得,令一名被催眠了的语言学家恢复清醒,会是一件多么大的难事。 “噢!奎托(cueto)先生,我绝对相信您在这方面的能力!请您放心,我现在马上就去着手安排!” 哈桑急忙恭维了一句,并且再次表达了自己愿意接手的决心。 不过考虑到这趟任务的难度,以及确保能顺利完成交易,他决定联合几方恐怖武装一起行动。当然,这其中的损失自然就要算到奎托(cueto)的头上。 “好!越快越好,这段时间我就在这里等待他的到来,愿众神之王保佑你们!”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您和您的部下,一定会得到我们最隆重的款待。只是最近,我们又接收到一批‘志愿者’,不知奎托(cueto)先生,能否帮忙为我们‘教化’一番。” “这只狡猾、贪婪的老狗!”听到哈桑的请求,奎托(cueto)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句,但面上依旧和颜悦色。 “当然可以,举手之劳罢了。” …… 第十六章 多事之秋 风疾雷厉云如墨, 苦海生波。 箭使南柯青冥破。 雨落,雨落。 …… 南太平洋,大洋洲。 距离北都一万多公里外的汇凌顿。 一栋豪华的乡间别墅里,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喊: “高强,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你说话啊!” 只见一个长发披肩,样貌秀丽,全身仅裹着一件粉红色真丝睡袍的女人,光着脚站在大厅里。玻璃瓶的碎渣大大小小溅了一地。 “孩子上学去了?”高强一脸司空见惯的样子,语气异常平和地问道。 “孩子~哈哈,孩子!你眼里就只有孩子?那我呢?” “她身边有人陪护吧?这里的保镖呢?”依旧是答非所问。高强跪在地上,慢条斯理地捡拾着满地的玻璃碎片…… “看你摔得满地都是,不小心扎到脚怎么办。” “……啊~看着我,你看着我……” 女人状若疯癫,赤脚跑上来撕扯高强的衬衫,完全不顾地上的碎玻璃渣,把她那好看白皙的双脚,扎得鲜血淋漓。 “……我要你回答我~……回答我!……那我呢?” 高强的身体被她一通拉扯,顿时有些摇摆不定。 于是他无奈地站起身,捧起女人略显扭曲和苍白的脸,看着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轻声说道: “好了,宝贝。不闹了,听话!等我把这里收拾完,就帮你包扎。孩子她中午回来吃饭吗?” “……又是孩子,呵呵呵~你就那么确定,她就一定是你的孩子吗?”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客厅里。 女人被他打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面上。 距她仅半米的地方,躺着一具浑身赤-裸的男性尸体,匈口和脑门上留有两处枪眼,鲜血泊泊而出。 女人的丝质睡袍,被地板上的鲜血浸染了大半,连头发和手上也都是。 “呵呵~呵呵呵,呜~呜~我受不了了,知道吗,我实在受不了了,呜~~” 高强用力甩了她一记耳光后,没再理会她,径自踩着玻璃碎片坐到了沙发上,默默点起一根烟。 “……呜~呜,自从孩子出生后,你就让我们两年搬一次家,呜~,就不能让我们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吗?……你一年就出现几次…… 我是女人,知道吗?我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呜~呜,……这里的男人我都睡够了,睡腻了!……” 哭声凄厉的女人,挣扎着支起上半身,从地面上坐了起来。她满眼绝望地看着沙发上抽烟的高强,嘶声叫喊着…… “罗艳,我和你说过,我是个危险的人。我的世界也不是你能想象的。 当初我并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也不能有孩子,是你非要背着我,偷偷把她生下来,那我就只好尽可能让她活的好点。” “……活的好点,她活得好吗?有这么一个婊子妈?一个常年不见人的影子父亲?” “……够了。”高强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继续说道: “……在没有她之前,我给过你选择。因为我答应过你妈,要给你一个全新的生活。可是很不幸,你选择了我……” “……我妈?……一个全新的生活?……我妈她就是个女支女,一个偷渡的女支女!” 罗艳被他说的神情一愣,紧接着又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神经质般叫喊起来。 “……你给我闭嘴。”高强一个箭步上前,狠狠揪住罗艳的头发,满脸狰狞的吼道: “再敢这么说你妈,信不信我特么一枪杀了你。” “来啊,你开枪啊!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她就是个婊子,一个女支-女,一个不要脸的下贝戋女支-女。呵呵~呵……” 高强噌地一下拔出枪,用力顶在罗艳的脑门上,想了想又收了起来,他一把推开她的脑袋,极度冷漠地说道: “罗艳,我实话告诉你,既然孩子被你偷偷生了下来,你就给我好好照顾她……要钱,我给钱……房子、首饰、车,随你买。 你要男人,也随你,只要不让我看见。唯独有一点,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嫁人,给我好好看护她,直到你死。 ……要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这时的高强犹如恶魔附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阴狠与冷酷,让一时疯癫狂躁的罗艳,瞬间如坠冰窖,全身颤栗不止。 “好了,去卫生间把自己收拾干净,我来把这处理一下,别让孩子回来看到。”高强恢复冷静后,淡淡说道。 “保镖还剩几个?都辞退了?……算了……我重新安排吧。” …… 罗斯国首都陌斯,国立协诺夫医学院附属神经科。 设施豪华的高级特护套房内,一名身着橄榄色军服的中年军官,正在一脸严肃地问询着相关情况: “叶夫根尼博士,教授的情况有所好转么?” 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正在飞速书写病例的主治大夫,无奈地摇了摇他已经半秃的大脑袋,回答道: “尊敬的瓦列里将军,目前看来,伊万教授的情况比较复杂。就生命体征来说,他还尚未脱离危险期。 虽然他看起来强壮的像头熊,可他的全身器官却不明原因的严重衰竭。 以他现在的身体条件,我们不能冒险进行任何一处器官的移植手术,那样只会让他更早结束生命。” 叶夫根尼博士,放下病例表,抬头一脸认真的继续说道: “况且,这还不是最让人担忧的。据我们这几天的持续观测,伊万教授的颅内压,正在持续增高。 脑电波也始终处于波动峰值,即使给他注射了大剂量镇静剂,也无法有效缓解这种失控症状。 如果这种情况,持续发展下去的话,我担心他的大脑很有可能会被炸成一团土豆泥。愿上帝保佑他!” “那么,现在还能做些什么呢?叶夫根尼博士,有没有办法能让他短暂苏醒过来?”瓦列里将军尤不死心地追问道,满脸的焦急与迫切。 “啊~很遗憾。我亲爱的将军阁下,您也许并没有完全理解,我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正如我刚才所说,伊万教授的脑电波,始终处于波动峰值。也就是说即使他的身体器官恢复健康,并且奇迹般的苏醒过来。 但在这样高的脑电波波动下,他也不可能是正常人,而是一名重度精神病患者,当然或许比那更糟糕。”叶夫根尼博士极富耐心解释道。 “那好吧,也许目前只能这样了,先挽救他的生命吧。叶夫根尼博士,那我就先行告辞了,伊万教授就拜托阁下了,愿上帝与他同在!” 瓦列里将军走上前,紧紧握了握叶夫根尼博士的手,又扭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依旧一动不动的伊万教授,转身离开了病房。 “是的,愿上帝与他同在!请将军阁下以及首长们放心,我会倾尽全力维系教授的生命。真不知道他到底遭遇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可怜的伊万教授。” 叶夫根尼博士极其同情地说道。 两人先后退出房间,只留下两名持枪站岗的士兵,身形笔直地守卫在病房的门口。 病房里的维生系统,持续发出轻微的“嘀嘀”声…… 突然,只见躺在病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伊万教授,那始终挺直的右腿,好似神经反射般,猛烈地抽搐了一下…… …… 第十八章 莫名其妙 眼前朦胧的光影渐渐清晰。 碧叶婆娑,苍云万里,光缕拂面如丝。远处千百里山峦横卧,孤鸿渺渺,偶闻鹰啼。 仰头高眺去,就见那山腰间白雾缭绕,峰巅难觅,也不知山高几何?好一处绝妙的世外桃源! 而夏曦此时,却莫名其妙的立足在这山腰间突起的一方岩坪处。 不过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方寸之所,却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遗世独立之感,仿似一处跳脱了凡尘藩篱的逍遥仙境。 岩坪面积不算小,目测大概有100平米。岩质漆黑无华,把四周边的花草树木,映衬的格外艳丽多姿。 岩坪外侧的边缘处,一株参天古树斜探而出,叶冠遮天,枝叉横蔓。 其下,一道朦胧而挺拔的身影,面朝云海,背向而立…… “你就是夏曦?”声若钟鸣,但却清脆悦耳,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人。 “对,我是。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这……又是做梦?” 夏曦从追问到自问,心念瞬间转了好几回。不过任凭他如何努力,却始终看不清这道身影的真容。 “墨离。” “茉莉?我不认识你。”夏曦话虽如此,可心里却对那道身影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无妨,仅是路过来看看。” “路过?......看什么?你在说什么?”一种刺痛感,令夏曦内心极为不适,他开始变得烦躁起来。 “原来是另有机缘!好了,回去吧。” “什么机缘?回哪?哎~……” 夏曦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失重感瞬间袭来,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知从哪,呼地一下摔回了座位,让他不由自主的蹬腿撩臂。 等他睁眼的时候,却见眼前站着一名金发碧眼的罗斯国空姐,正面带微笑的用英语轻声说道: “先生,请别紧张。飞机马上就要着陆了,请您系好安全带。” “呼~果然是做梦。” 夏曦心下暗忖道。于是他调整了一下半躺在座位上的身体,等待着飞机降落。 陌斯时间凌晨五点半,罗斯航空的su201号航班,平稳降落在了谢辽瓦机场的停机坪上。 夏曦背着包,急匆匆地赶往出口处,准备打车前往之前在网上预定好的宾馆,那里距离他要去的那家医院最近。 可刚走到出口处,一道巨大的黑影,突兀地挡在了夏曦面前,让他疾步前行的身体顿时急停了下来。 夏曦疑惑地抬头看去,却见一名身高2米左右,束着一条金色小辫的罗斯国男子当前而立,正用他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夏曦,并不时看看手里的手机。 “你是夏曦呐。”金辫巨汉张口就是一句纯正的东北话,嗓音粗旷有力,略带沙哑。 “什么情况?怎么谁都这么问?”夏曦心里不禁暗自嘀咕道。当然,如果之前那梦里的情景也算的话。 “我是。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夏曦扶了下眼镜,皱着眉头警惕地问道。 “那没错了,跟我来吧。”那金辫巨汉也没接话茬,自顾转身说道。 “这人,……难道是k格搏?”他一下想到了高强在电话里曾跟他提起过的罗斯国特工组织,当下心里有些忐忑。 “没那么神吧!我之前的查询,难道露出什么马脚了? 没可能啊!……k格搏要都那么牛叉,罗斯国估计早就统一全世界了吧…… 不过要不是特工,怎么炎夏语说得那么好,还是地道的东北味……” “麻溜嘀,还有好些事要整吶。”金辫巨汉见他没动静,有些不耐烦地转身催促道。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你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夏曦后退一步,嘴里虚张声势的威胁着,脑子里却是片刻不停地回想罗斯国的报警号码。 “高强让我来地,这会儿整明白了不?”金辫巨汉翻了翻白眼,看了一眼四周投来好奇目光的行人,颇为无奈地解释了一句。 “高强?他让你来接我的?……那他人呢?” “哪特么那么多废话,到地方再说。”说罢,便上前硬生生地搂着夏曦“娇小”的身躯,快步走出了到达大厅。 此人正是之前高强打电话,让他来保护夏曦安全的“破军”。 …… 这是一处位于陌斯市区近郊的小宾馆。在一间窄小的双人客房里,除了夏曦外,还站着5名体格魁梧的壮汉。 他们身材虽说没有破军那么夸张,不过也让这不大的标准间,看起来稍显有些拥挤。 夏曦双手抱着背包,窝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神情严肃的和他们大眼瞪着小眼,彼此谁都没出声。 这几个人中有两人是华人面孔,另外三人和破军一样,都是金发碧眼的白种人。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2米来高的破军摇晃着他那巨大的身躯闪身而入。 “行了,东西都到位了。”进来后他冲屋里那几人微微点头说道。 “来,说说你来陌斯都要办些啥事?俺听高强说动静还不小!”破军说着,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夏曦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们……” “就说你地事儿,越详细越好,其他地都别问,对你没好处。”破军皱着眉头,挥手打断了他。 “……好吧。”夏曦推了一下眼镜,勉强点了点头。 其实在来这的路上,他就曾仔细捋过一遍当前所遇到的状况。经他初步判断,眼前这人,很可能和高强同属于一个组织。 应该都是暗黑世界的人。因为夏曦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明显异于常人的杀伐气,想来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不过对自己应该没有敌意。估计是高强担心自己一个人行事有危险,特意要他过来帮忙的。 尽管夏曦心里觉得,这情形和他最初设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矫情的。 既然他们愿意帮忙,那就顺势而为好了。反正自己的确也没想好,到了陌斯以后,具体接下来该怎么办。 于是夏曦想了想,便又继续说道: “我这次来,是想去一家医院见个人。” “哪家医院?见什么人?” “那家医院在陌斯市中心,叫协诺夫医学院。我要见一面名重度昏迷的语言学教授。不过他具体在这家医院的哪个病房,我目前还不知道。” “那人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进去的?” “他应该是叫伊万·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时间应该是前几天吧。” “艹~什么特么应该,有准信不?”一名华人大汉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没事,你继续说。”破军示意夏曦继续。 “没了,我就是来做这事的。” 夏曦不知道破军还打算让他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已经把事情说的很清楚了。 “这么地吧。俺问,你答,会不?” 破军心知夏曦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下也没显得特别不耐烦,反倒极为专业的想帮夏曦进一步捋清一些细节,好作为接下来他制定行动方案的参考。 “好吧,你问。” “你要见的这人多大年纪?” “资料上显示他今年56岁。”夏曦尽可能的把回答准确化。 “有照片吗?” “没有。” “怎么进的这家医院?俺听说还牵扯到k格搏?” “是不是牵扯到k格搏我不清楚。不过应该是罗斯国军方直接从炎夏转移过来的。” “啥原因导致的重度昏迷?枪伤?头部重击?还是药物?” “资料上显示的是原因不明。” “要是重度昏迷,那你见他是要干啥?弄他出来?还是杀他?” “不、不,不是杀人!我就是想见他,或者说,我想等他苏醒过来以后,问他几个问题。” 夏曦一听说要杀人,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 第十九章 专业人士 夏曦的回答,让破军有些无语。这种情况显然出乎他的预料。 以往他遇到的,都是些行事狠辣之辈,能找上他们的人,要做的也无非就是杀人越货的勾当。 即便不是身处暗黑世界的人,也大都目标明确,目的简单。 可像夏曦这样,冒那么大风险,却只为找人问问题的,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而且找的还是个昏迷不醒的病人。 沉默了一会后,破军再度开口说道: “夏先生,俺们只能在这耽搁几天。完了尽可能保证你地人身安全,没可能一直陪你等他清醒。 要么把人弄出来,要么杀掉!至于弄出来以后,把人整到什么地方,你来定!俺给你一天时间寻思,整明白了,俺们就动手。” “我,那好。让我考虑一下。” 夏曦这时也明白,事实情况确实如他所说,不可能无限期等下去。 而且安歌那边,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由不得他在这里多做耽搁,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好,你们几个过来。俺们说一下今天的任务。”破军一挥手,房间里另外几个人立马围了过来。 “1号,找人探查医院。要是军方整地事儿,应该会有警卫。 找到那间被岗哨护卫的病房,查清警戒力量的分布情况,确定外围观测点。” “知道。” “2号,探查医院周边街道情况。包括人流密度,地下管道分布。另外整辆车停那,开始卫星监测,确定扰乱点和撤退路线。” “好。” “3号,医院周边整上强磁信号干扰器,覆盖面积2公里。找到区域电网总闸,想办法安装小型炸点。” “明白。” “4号,城区外围15公里直径范围内,整两处临时藏匿点,藏匿周期5天8人。城区内设置6处炸点,4轻2重。尽可能少死人,别真把他们惹急眼喽。” “明白。” “5号,去整几辆车。长途货车,押运警车,医院救护车,民用房车各一辆。给它们安上遥控驾驶系统。” “好。” “夏先生,你今天就搁这等着,啥也甭干,明白不?” “我明白。” 虽说夏曦很多时候比较固执,但在这些专业人士面前,他还是尽可能选择相信和服从安排,毕竟固执并不等于愚蠢。 他深知这次的事情到目前为止,所触及到的无论是人或势力,都不是寻常世界里会碰到的。 也许稍有疏忽可能就会因此丢掉性命。就以现在事情发展的态势来看,早已超过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 当然,假如他一开始没碰到这些人,也就没有现在的这些事,更加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虽然依照他来时的方案,有可能会被当地警方抓捕后遣送回国。但那也意味着,夏曦极有可能白折腾一趟,到最后只能一无所获的空手而归。 可现在的情况已经彻底不同,危险中却带有希望。以他的性格来说,向来就不怕涉险,但就怕没有收获。 刚才他听着破军无比娴熟,且不假思索下达的那一道道极为专业的行动指令。 让他不得不暗自佩服:“这些家伙简直太专业了!” 一向以逻辑缜密见长的他,也只能勉强跟上他们的思路。其中有很多安排,他甚至完全不知道其中的逻辑关联。 这也使得夏曦无形中,对这次的陌斯之行充满了期待。 房间里很快便冷清下来,只剩夏曦一个人躺在床上整理着思绪。 不过,他尽量不让自己对于安歌的思念和担忧控制他的情绪,尽可能把注意力,集中在下面将要发生的事情上面。 临到中午的时候,夏曦也没去吃饭,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没有食欲。 他就这么一直待在房间里,耐心等待,同时心里也在不停思索着那些还没理出头绪的诸多事宜: “……要是明天这名教授还没苏醒的话,是不是真要把他劫出医院,劫出来以后呢? 弄回国内吗?还是躲在他们所谓的藏匿点,等他醒来? 要是他本来就生命垂危,那离开了医院,又能活多久?难道就这么看着他死? 可就这么白来一趟吗?难道真是自己一时冲动?……” 想着想着,夏曦心里逐渐烦乱起来。索性起身来到阳台,轻轻打开了玻璃门。 顿时,一股充满了忧伤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其间还夹杂着些许腐叶的味道。 天色有些晦暗,密布的云层深沉而厚重,阴郁的让人窒息。 当机立断,是夏曦一直以来推崇的一种做事风格。可现在,当他切身面对这个人生中从未经历过的复杂局面的时候,他茫然了。 因为他的一个决定,很可能会波及到很多人,他们的人生或许将被改写,甚至就此中断……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正当夏曦内心里尚在徘徊犹豫的时候,那些早上外出,分头行事的小组成员,陆陆续续的返回了房间。 彼此依旧没有说话,房间里安静无声。他们各自找地方落座后,便开始吧嗒吧嗒抽起了烟,等待破军归来。 没一会功夫,房间里就变得烟雾缭绕,呛人心肺,不过夏曦并未出言阻止。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多,破军才终于返回了房间。 “咋样?有决定了不?”破军进门第一句话就直冲夏曦而来。 “我今天仔细考虑了你的建议,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我也不能无限期等那名教授苏醒。 所以,明天要是你的朋友,发现教授依旧昏迷在床,没有任何苏醒的征兆,那我们就放弃这个计划,直接撤离。 另外,我明天想和你们一……” 话刚说到一半,夏曦眼前忽然浮现出一片火海。爆炸声、尖叫声侵袭着他的耳膜,残肢鲜血漫天飞舞…… 这突然显现在他眼前的血腥画面,顿时把他吓得面色惨白。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急剧放大,双手疯狂挥舞着往后倒退,就好像要把那惨绝人寰的画面打碎,又像是在寻找地方躲避,唯独嗓子闭塞,一声都发不出来。 直到他一屁-股跌坐在房间地板,尾椎骨那里传来剧烈疼痛时,才终于“啊”的惊叫出声,全身已是汗如浆液,衣裤尽shi。 不过他眼前那些诡异画面,也随之消失了…… 房间内的几人,被他这突发的奇怪举动,搞得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等夏曦奋力从地上挣扎起来,坐到床上后,破军才开口询问道: “夏先生,你这是?……” “没……没事,让我缓一下。”侧坐在床上嘘嘘喘气的夏曦,强忍着疼痛,挥手说道。 他实在搞不清楚,刚才那一幕到底是幻觉还是做梦。 最近这段时间,不时发生的这些离奇现象,让他快要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 直缓了大概有5分多钟,夏曦才再次开口说道: “那个……之前,我听你说要在城里设置了好几处炸弹是么?……我想……能不能把它们撤掉呢?” “夏先生,俺觉着你可能还没太整明白。俺们只给你结果,咋干那是俺们的事。” 破军虽然不知道夏曦刚才整的那一出,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听他说的这话,却觉得这人有些操心过界了。 “可是……真的会死很多人。” “滚犊子!看你特么是个空子(外行),俺不和你计较。咱点灯说句敞亮话,打从你登上飞机的那一刻起,这事就已经注定了。 埋伏炸点那是以防万一,俺们也不想把老矛子惹急眼了,真要整到需要引爆的时候,那就只有一种选择,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破军说到“老矛子”这三个字的时候,好像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的长相到底执行的是哪国标准,说得极其自然。 不过他确实被夏曦的话给激怒了,要不是为了还贪狼的人情,他可能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行了,黑灯睡觉,明早6点起来行动,俺们几个还有事要说。”破军说完,就往阳台走去。 “等等,我刚才还没把话说完,我明天要和你们一起去。”夏曦急忙说道。 “艹~把这事给整忘了,你本来就要跟着俺们一起行动。不然咋地,还回来接你啊?明天你跟着我。” …… 第二十章 黄雀在后 第二天清晨。 陌斯时间8点15分,陌斯河畔。 一辆车身上印有协诺夫医学院标志的救护车,缓缓停靠在一栋老式公寓楼前。 从车上下来两名面带口罩,身着蓝色救护服的外勤医生。只见他们打开后车箱后,分别从里面拿了几件抢救设备,便急匆匆地上了楼。 这两人正是今天早上开始行动的夏曦和破军。刚一进门,他俩就把口罩扯了下来,各自从客厅的桌子上拿起一副耳机,扣在了脑袋上。 这是一栋始建于上世纪20年代的红砖楼。两室一厅的布局设计,房间不大,公寓的内装和家具也都颇为老旧,看上去像是30年前的风格。 客厅的餐桌上,摆放着两个28寸黑色abs防水器材箱,里面是卫星信号接收器等一些专业军用装备。 透过一扇半敞开的卧室房门,夏曦瞥见里面双人床上躺着一人,也不知道是真人还是假人。 不过他并没打算就此多问。在来这的路上,破军已把公寓的情况,和接下来要做什么,详细同他说了一遍。 经过昨天一天一夜的思想斗争,夏曦心里已基本接受了目前的这种局面。 正如之前破军所说,从他登上飞机的那一刻起,事情该怎么发展就已经注定了,由不得他选择。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配合,然后得到他想要的信息。最理想的情况就是没有意外,没有伤亡。 当然,对此他自己也无法百分百确信,或者干脆说是无能为力。 可除此之外又能怎样呢,从得知安歌失踪,到夜闯莫弗大厦,再到此时此刻,哪一件事不是超出了常理之外的。 这已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普通人的世界了,尽管同普通人相比,他一直就不算正常。 可既然他和安歌的世界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彼此的命运,也在顷刻间变得疯狂和不可捉摸。 那他就只能尽其所能,小心操持着命运的小船,不被那汹涌的波涛埋葬,只希望最终能顺利找到安歌,平安团聚。 此时,通讯设备上的小灯不停闪烁,耳机里也不断传来行动小组里各成员反馈回来的消息: “1号监测点就位。目标卧床,未见异常。接应组4人,待命。警备16人,常规武器,调度未见异常……” “扰乱点人流密度b,风向西北4级,车辆密度c-,撤退线路通畅,未见异常。阻断点待命,未见异常……” “干扰器测试正常,目前强度归零,待命。炸点就位,信号正常,待命……” “车辆信号正常,待命……” …… 协诺夫医学院,附属神经科医护楼。 特护病房内依旧安静。清晨的阳光,带着一股北欧特有的秋意,透过阳台的大玻璃窗照射进来。 浅绿色的窗帘,被束带整齐地固定在窗户两旁,如同是舞台上拉开的帷幕。 主治医师叶夫根尼博士,带着特护病房的护士长,一同推门走了进来,开始进行他们每天例行的晨检。 “博士,伊万教授的生命体征显示,他目前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脑电波仍旧处在波动峰值,不过颅内压较为稳定,未再持续增高。 内脏器官的衰竭已有所缓解,但是透析设备尚不能撤除。另外今天安排了两项检测,骨密度监测和肝脏切片,时间定在……” “嘀~嘀~嘀~嘀~嘀~嘀~”心率监测器忽然发出了持续的报警声。上面的红色数字显示,目前病人的心率已经上升到了180/分钟,并且仍有上升的趋势。 “准备注射镇静剂。”叶夫根尼博士果断地下达了救护指示。 “好,我马上准备。” “……啊,不,不要……魔鬼……是魔鬼……” 随着一声极度惊恐的尖叫,原本仰卧在病床上的伊万教授,猛然间坐了起来。就见他的双手疯狂挥舞,圆瞪的眼珠布满了血丝。 “马上叫人……” 轰!轰~咔啦啦~ 突然而来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整栋医护楼猛烈震荡起来。病房南侧一面的玻璃窗,全都被爆炸的冲击波震的粉碎。 病房外机枪扫射的声音随即响起,楼道里惊慌失措的人们,尖叫着在催泪瓦斯肆意弥漫的烟雾中穿梭…… …… “目标醒来,目标醒来,是否……不,有武装力量……轰~嗡……注意!目标被不明武装力量劫持……注意……” “什么?……各组待命,1号继续监视。”破军断然命令道。 在听到目标醒来的消息时,夏曦激动的嚯地一下站起身,可听到后面,心又一下子沉了下去。 “除了我们,竟然还有人来劫持他,会是些什么人呢?那人……爆炸声!真的发生爆炸了!那昨天……预言?幻觉?还是巧合?” 一时间,他心里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夏曦无比紧张地望着正专注监听局势发展的破军,但却不敢随意张口询问,怕干扰了破军的判断。 因此他只能强行抑制住自己剧烈波动的心绪,安静地等待耳机里的再次反馈。 “……人体炸弹!街区出现人体炸弹,轰~……嗡……” “行动取消!所有设备原地搁置,车辆复位,其他人趁乱撤离现场。注意!注意!任务结束,任务结束!一个月内各自分散离境。不再集结,不再集结!” 破军快速下达完命令后,一把摘下耳机,扔在了桌面上,并转头冲着傻傻望着他的夏曦说道: “俺们在这等到晚上,看情况再说。” “可我们……他……” “俺知道你想说啥,反正现在有时间,俺跟你唠几句明白话。”破军说着,双脚交搭在桌沿,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烟,点了一根,抬头示意夏曦:要不要来一根。 “我……不抽烟。” “真特么好习惯!” “这么说吧,有人捷足先登了。俺们这趟算是白折腾了。原本就是个临时任务,应对的也只是常规情况。 现在人体炸弹都整出来了,手段还贼拉野蛮,俺琢磨着应该是西亚人干的。 那帮疯子没啥技术含量,净整些邪乎事儿。不过,管用就成。”破军一脸悠闲地吐了个烟圈,慢条斯理地说道。 “那我们还有可能把人弄回来吗?” “你可拉倒吧,兄弟!不是俺们不给力,这次所有的装备和部署,都是针对老矛子的k格搏准备地,这特么突然整出个恐怖组织。 俺们啥情况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出手就是个死。整个一肉夹馍,俺们就是那肉!这话能听明白不?” “……” 破军看夏曦不说话,伸出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 “兄弟,俺不知道这人对你有啥用,俺也不想知道。不过俗话说地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好些事总归是计划不如变化。 你就别死心眼瞎琢磨了,俺见过的死心眼子,都特么死个屁的了。” 夏曦听他这么一解释,心下稍作判断,也明白眼下的确事不可为。不过他仍旧没有死心,心里衡量了一番后,又有了新的想法。 “你们应该是雇佣兵吧?我想知道雇佣你们一次,需要花多少钱?” “干啥?” “我想能不能雇你们去趟西亚?” “还整那人儿啊?俺说兄弟,你咋还整不明白?你知道那是啥地方不? 咋那虎乜~真不要命了?再说,他是杀你全家了,还是你再生父母啊?就为唠嗑?值得你这样整不?” “我……我妹妹失踪了,就他知道下落。” “……” 破军沉默了一会,摇头说道: “这活儿你找别人吧。别说俺没提醒你,就你这样式地,估计去了也就撂那了,去之前提前安排后事吧。俺惜命,给多少钱都不去。” 破军说完,叼着烟起身开始收拾箱子,没再搭理夏曦。 …… 第二十三章 浪起微澜 米国,华顿-哥伦亚特区,西北区7街b01号。沃特·华顿会议中心。 这是特区内最大的一处会展场所,占地21万平米,于2003年建成。 建成后的会展中心,内里设施齐备,服务完善,可同时容纳数万人举办活动。几乎每天都有各类国际会议、颁奖典礼、慈善酒会在此召开。 社会名流也经常选择此地,举办主题演讲或召开新闻发布会。是很多外籍游客来华顿旅游,必选的热门景点。 时值周末,会展大厅里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全球科技盛会ces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吸引来无数各界精英,汇聚一堂。广播声、音乐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在这众多闲散游逛的人群中,一名身穿深灰色西服,头戴墨镜的高大男子,正在大厅一侧快步穿行。 danielben(丹尼尔·班),现年43岁,身高超过190,体格健硕,四方脸,棕色短发,左耳处一道醒目的刀疤,从下颈部一直延伸到后脑中央,下耳垂似乎也被这一刀割去了小半。 他去年刚从米国海军的hb突击队退役,服役时间近20年,退役前担任突击队一大队中校。 今天是周六,daniel(丹尼尔)原本是想在自家后院举办一场bbq,与他爱人以及孩子们共度温馨的周末时光。 为此,他们还特意通知了街区里,关系极好的两户邻居,一起来家里热闹一下。 可就在上午9点多的时候,daniel(丹尼尔)突然接到了一通神秘电话,遂放弃了在家陪伴家人的打算,急急忙忙赶到这里。 daniel(丹尼尔)进门后,径自走到大厅深处,在左侧通道旁,寻了一处相对人少的地方。 只见他拿出手机,找到之前那个神秘来电,并回拨了过去。 “嗨,jason(杰森),我到了。” “ok,在那等我。” “ok。” 挂断电话后,daniel(丹尼尔)下意识观察着周边环境,似乎想要确认附近有几处摄像头。 这种随时随地对身处环境进行分析的举动,已成为了他的潜意识反应,无论身在哪里,心里始终保持着一份警觉。 不一会,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身旁,并伸手和daniel(丹尼尔)用力握了一下,然后微笑道: “嘿,daniel(丹尼尔),好久不见。退役后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虽然少了些刺-激,不过总算可以安心陪陪家人了。” “嗯,家人还好吧?在你们婚礼后,我们可是很久没联系了。” “都挺好,两个孩子小学即将毕业了,gina(吉娜)今年也升任了护士长,呵呵,什么时候到我家去聚聚。” “哈,好啊!我还欠这两个小家伙一份见面礼呢。” 这位名叫jason(杰森)的中年男子,是daniel(丹尼尔)在麻省理工学院,上学时候的校友,两人都是物理学系的高材生。 大三那年,在jason(杰森)的引荐下,daniel(丹尼尔)秘密加入了光明会。 毕业后,两人各奔前程,除了在daniel(丹尼尔)结婚的时候,有过一次碰面外,其他时候基本没什么联系。 所以,早上他一接到jason(杰森)的电话,就知道这次应该不是一般的会面。 “哈哈,你太客气了。这次找我来是?” “尊者要见你。” “尊者?在这里吗?” “嗯,你跟我来。” 两人前行了十多米,先后走进了一部设置在中央大厅边上的客梯。 jason(杰森)等电梯门彻底关上以后,便从西服内兜里,掏出一张金色卡片,并在电梯的按键部分晃了晃。 只见电梯里,原本对着门,镶嵌镜面的那侧背墙,竟向两边自动打开,露出了里面一个隐秘空间。 空间面积大约有50平米,灯光明亮舒适。墙面与地板都用翠绿色大理石铺就,表面光洁如镜。 四周边角处,有四根金色柱子支撑,并与雕刻精美的金色天顶连接在一起。 看来这是一处隐藏在会展中心内部的电梯间,但被设计的极为巧妙。 若没有那张金卡,估计谁都不会想到,在一架普通至极的客梯里,竟然还会存在这样一处秘密空间。 这里总共设置有三部电梯。电梯的门也是金色的,每扇门上都雕刻有不知名的符号。可能分别代表每部电梯的不同功能,或者是去到不同的地方。 电梯对面的墙壁上,则是光明会的经典标志,一座金色的大约一人来高的金字塔浮雕,被镶嵌在翠绿色的大理石墙面上,塔顶便是那全视之眼。 不过奇怪的是,电梯旁边的墙面上没有任何按钮,也不知如何乘坐这三部电梯。 这时,只见jason(杰森)再次拿出那张金色卡片,在那全视之眼的下方插了进去。不一会,左侧那部金色电梯门便自动打开。 进入电梯后,在jason(杰森)的示意下,daniel(丹尼尔)摘下墨镜,套上了一个完全不透光的黑色天鹅绒面罩。 电梯运行的极为平稳,以daniel(丹尼尔)那么敏锐的感官,竟然都无法判断电梯是在上升还是下降。 他们静默的在电梯里等待了差不多有20分钟,电梯门才再度打开。 daniel(丹尼尔)之前从未来过这里,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但过硬的军事素养,让他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呼吸,全身肌肉始终处于松弛状态。 他被jason(杰森)牵引着,一路走走停停,不一会就到达了目的地。 面罩摘下后,他习惯性地闭了一会眼睛,适应着这里的光线。当他再度睁眼时,不由感到惊讶万分。 这是一处巨大的正立方体空间,从他目测的结果来看,长、宽、高差不多都在50米左右,总面积约为2500平米。 整个空间,从天顶到地面,都被青铜浮雕包裹覆盖,像是进入了一个青铜盒子内部。 浮雕的内容,包含了全球大部分民族的神话传说,还有各种无法辨识的文字和符号。 天顶的中央,依旧是那全视之眼的巨大浮雕,自上而下地俯览着整个空间。 地面的最中心是一座圆形祭坛,由整块黑色大理石雕琢而成,直径差不多有12米。 祭坛分三层,最上面那层站立着一名身穿银白色长袍的男子。这应该就是jason(杰森)所说的尊者了。 围绕尊者的,还有四名黑袍男子,径自面向尊者,一动不动地静立在他四周。黑色长袍垂地,与黑色祭坛融为一体,仿佛就是自那祭坛上凝结而出的虚灵。 daniel(丹尼尔)同jason(杰森)一路前行,径直走到祭坛下方。 旁边,还站着一名年纪同daniel(丹尼尔)他们相仿的中年人,也同样是西装革履。待他们上前后,微笑着向他们点头示意。 “亲爱的daniel(丹尼尔),我们终于见面了。” “是的尊者,这一刻我期待了很久。” 尊者是一位看上去大约五、六十岁的白种人。他体态高健,面色红润,清亮的双眼深邃而含蓄,说话间整个人显得睿智而平和。 “当你能步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我们的二级会员了。这也意味着从此刻开始,你将要肩负起更大的责任与使命。为了全人类!” “那将是我毕生最大的幸运与荣光。为了全人类!”daniel(丹尼尔)立刻单膝跪地,一脸神往地说道。 尊者待他说完,便朝他左边一名静立的黑袍侍者点了点头,只见那人随即转身面向祭坛下方的三人,开口说道: “组织在今年一共派遣了三支科考队,目前都有了更为直接和详细的线索。 东南亚那边,接连发现了两处上古遗迹,结合我们之前得到的线索来分析,估计是和史前文明有关。 但目前全球各方势力都对此虎视眈眈,科考队因此并没有轻举妄动。 我们希望由daniel(丹尼尔)和wilson(威尔逊),分别组建两支护卫小组,到东南亚同科考队汇合,沿途护卫科考队一同前往遗迹探寻真相。”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向jason(杰森),继续说道: “至于炎夏的那支科考队,目前局面比较复杂。 人员损失惨重,四死一伤,还有一名队员失踪,之前获得的那块天外陨石,也下落不明。 不过,那块陨石已被证实,是一块拥有神秘能量的文明遗物。 我们怀疑那曾是神持之物,极有可能是上古诸神之战的遗存碎片。 目前这支科考队唯一的幸存者,是罗斯籍的一位语言学教授。 事发后此人陷入重度昏迷,并被罗斯国军方转移回了国内,但在陌斯医治的时候,却遭到西亚恐怖武装势力的劫持。 因此必须想办法,把他尽快抢救回米国,从他嘴里获知那块陨石的具体下落。 我们希望由jason(杰森)组建一只特别行动小组,执行这项营救任务。” “你们愿意承担这项艰巨而光荣的使命吗?”银袍尊者再度开口,神情凝重地注视着三人。 “荣耀至上,为了全人类。”三人再度单膝下跪,异口同声地说道。 …… 回到大厅后,那位名叫wilson(威尔逊)的中男子率先同两人告别。 等他走后,daniel(丹尼尔)拍了拍jason(杰森)的肩膀,微笑着说道: “毕业后入的伍吗?真是想不到!去的哪个部队?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 jason(杰森)回头呵呵一乐,拿出一副墨镜,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去了s-j-z(特种部队)。” …… 第二十四章 我叫夏曦 2018年9月30日,一架自炎夏北都,飞往西亚巽国第二大城市-嘉达的波音777型大型客机,平稳停靠在嘉达国际机场。 到港时间是当地时间中午12点35分,此时外面气温高达35摄氏度,而机场内的温度却得低吓人。 夏曦背着他的旧背包,在“寒冷”的机场里兜兜转转了好几圈,依着机场里零散,且指向不明的标示牌,努力寻找着到达出口。 他是头一次来西亚,身上就简单穿着一条蓝色牛仔裤,和一件白色体恤衫。 出发前他一直以为,这个时节的巽国,应该正值天气炎热的时候。因此夏曦并没有准备外套之类的厚重衣物。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机场的空调竟然这么猛,由于身体羸(lei)弱,他被冷风吹的直哆嗦。 夏曦办的是旅游团签,因此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找到当地旅行社派来接机的工作人员。 巽国的旅行社,和全世界任何地方的旅游公司都不同。按照当地法律,外国的旅游公司,是不能够直接入驻巽国的,只能和巽国当地的旅行机构合作。 所以无论你来自哪里,经办的是哪家旅行社,到了巽国后,就只能由当地的旅行机构,负责游客接下去在巽国境内的所有行程。 话说在机场里转悠了半天的夏曦,这时紧皱着眉头,神色焦急的下了一层扶梯,在转角处他终于发现了卫生间的标识,仔细辨认过男、女厕后,便急忙走了进去。 他实在有些憋不住了,越冷尿越多啊。厕所里消毒水的味道很大,还夹杂着各种难闻的气味,极其呛鼻。 夏曦乍一进去,真有点不太适应。不过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处卫生间里竟没有小解池! 这让他不禁有些惊悚,急忙退出来,再次辨认了一下标牌上的图形指示。 “没错啊!” 夏曦焦虑地抓了抓头发,直到他见到一名白人男子进入后,才敢放心大胆的跟了进去。 从厕所出来,夏曦走走停停,又花了差不多30分钟,才好不容易找到到达出口。 可眼前密密麻麻的接机人群中,并没有举着印有当地旅行社标牌的工作人员在此等候。 无奈之下,他只好环抱着手臂,在出口处耐心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曦周边慢慢积聚了大约20来名游客,看他们的长相和打扮,大多来自不同的国家。 估计也都是前来旅游,却又无人招领的散客,这会儿他们都和夏曦一样,站在出口处,耐心等待着当地旅行社那位独一无二的接机人员。 他们相互之间,偶尔还会聊上两句,不过大部分人都低着头,随手翻看着手里头那本,由巽国当地旅行社印发的说明手册。 这本手册是之前在飞机上的时候,由空姐免费发放的。 且说10天前,夏曦突然间接到了破军的来电,说是让他自己找人办理前来巽国的旅游签证。 然后乘坐这个架次的航班,于今天到达嘉达国际机场,并说到时候自会有人带他前往目的地。 夏曦并不知道破军说的那人具体是谁,总之不会是他本人,但破军也没给他那人的联系方式。想来以破军的专业程度,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毕竟夏曦此行,可不是真来这里旅游度假的,要做的也不是什么小事,所以再怎么谨慎小心也不过分。 于是他便趁着等人的功夫,仔细打量着身边围站的人群。 可看了半天,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好像并没有谁认出他,也没人主动过来和他搭讪。 “难不成是那个迟到的接机员?”夏曦暗忖道。 时间又过去了40分钟,这时已经接近当地时间下午2点,但依旧不见接机人的踪影。 其间夏曦又跑了两趟厕所,导致他现在连矿泉水都不敢喝,就怕和那不靠谱的接机员擦肩而过。 正当所有人都等的不耐烦,开始低声抱怨、议论纷纷的时候。就见远处跑来一名20多岁的当地小伙子。 他先是在那些接机人群中,神色慌乱地东钻西窜,待发现这边围站着那么多滞留旅客后,便急忙跑过来确认。 他手里那块牌子上印的,正是这家旅行社的标志,想来这人应该就是他们的接机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一不小心迟到了。”那小伙操着带有浓重西亚口音的英语,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向大家一通道歉。 不过,大伙儿全都沉默不语,没有任何人接话,脸色也都不是很好看,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最后还是一名上了年纪的欧洲老太太,替他解了围。 其实大家的反应也不难理解。主要是这家伙太不靠谱,就以一份服务性质的工作来说,你还能再随意些吗。 迟到个10分钟,兴许还能被大家原谅。可你一下迟到了整整1小时,这就不是有些过分,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大中午的,所有人都饥饿难耐,干巴巴的在这等你一个人,任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心情不爽。 可话又说回来,大家都是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而且还在人家地盘上,那就只能是人家说了算。 除了向他公司投诉以外,对他的这种行为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总不能一哄而上打他一顿吧。 夏曦推了推眼镜,默不作声地跟着大家伙一同走出了机场。 刚出门,一股混合着各类气味的热风扑面而来。 烟味、汗味、汽油味、香水味、胶皮味,还有沙土的干燥味,一时间熏蒸的让人喘不动气。 随团的很多人,纷纷举起胳膊挡住了鼻孔,以缓解这种不适,有几个对此特别敏感的,甚至还干呕了几下。 前来接人的客车,是两辆土灰色漆面,外观看起来颇为老旧的风田中型巴士。 车内满载的情况下,能乘坐23个人。其中一辆给大家放置行李,另外一辆载人。 大家伙各自搬运完行李后,就急忙一股脑地钻进了车箱里,就着空调躲避外头炎热的气浪。 客车慢慢悠悠地行驶了半个来小时,便在市区内一家三星级宾馆的门口停了下来。 乘客们纷纷下车,拖拽着各自的行李,走去宾馆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先生,我们到了,您可以去宾馆前台办理入住手续了。” 一路上睡的五迷三道的夏曦,被说话声叫醒。只见那名不靠谱的接机员,探头探脑地扒在车门口提醒他。 “到了?要下车吗?”夏曦一脸惊讶地问道。在他的意识里,以为这客车会在放下那些游客后,直接载他前往目的地。 “是啊。你们都在这里入住,明天一早,我们再一起去游览地点。”小伙子微笑着说道。 “那……他们都到了吗?” “他们?先生,您还有朋友住在这吗?不过这一周里,您是我接过的唯一一位炎夏人!”小伙子被他问得云里雾里。 “就是这里吗?我……我叫夏曦。”夏曦也迷惑了,他连忙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心想也许小伙子听到名字后,就能认出他来。 “哦~先生,我叫阿力·达司,您可以直接叫我阿力,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这位名叫阿力的小伙子,也急忙热情的向夏曦介绍自己。 “看来这人和破军他们,应该没什么关系,难道是我搞错了? 那破军说的,那个前来接应他的人又是谁呢?还是说他们都已经在宾馆里了?” 夏曦满心犹疑地下了车,走进了这家三星级宾馆。 …… 第二十五章 潜伏精英 宾馆的房间还算宽敞,就是空调温度太低,张嘴都能呵出雾气。夏曦进门后第一时间关掉了空调,然后躺靠在床头,等候破军他们的到来。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他开始有些坐立难安,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后,便拿起手机,回拨了破军之前的来电号码。 可对方电话竟然关机,无奈之下,夏曦只好继续这么干等。 “或许要到明天吧,不管怎样,反正我人都到了,回头看他们怎么安排吧。” 夏曦不断自我安慰着,同时也安抚着自己烦乱的心绪。 到晚餐的时候,他去餐厅随便扒拉了几口,就返回房间里洗澡睡觉去了。经过了十七个小时的长途跋涉,他确实疲倦极了。 …… 叮铃铃,叮铃铃…… 熟睡中的夏曦,被一通电话铃声吵醒,他急忙抓起手机一看,发现并无来电显示,迷迷糊糊瞄了一眼时间,发现刚到凌晨4点。 电话铃声还在不断响闹,他恍然意识到是房间里的座机,于是钻出被窝,接通了电话。 “您好先生,这是您设置的wakeupserver(唤醒服务)。”电话里传来了前台热情且礼貌的声音。 “唤醒服务?我没要求这个服务啊!”夏曦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他转念一想,难道是他们到了?大厅吗? 他赶紧穿好衣服,拎着背包跑了出去。 前台大厅此时没几个人。除了两个来去匆匆的外籍游客进出大门外,就剩下几名菲国女清洁员,正低头清扫着大理石地板。 夏曦忙又跑去前台,询问刚才是谁让前台打的唤醒服务。 “噢!……实在对不起,先生。刚才是我一不小心打错了房间。” 前台服务员先是一脸惊讶,紧接着急忙向夏曦道歉,并说出了事实真相。 他真心没想到,自己只是打错了一个电话而已,对方竟直接跑来前台找他,难道是来投诉的?他神情即刻紧张起来。 “这……就这么简单?还一不小心,昨天那人也是一不小心…… 现在可是凌晨4点啊! 4点啊!……这人,……怎么能不靠谱到这种程度!这特么是个什么奇葩国家!” 夏曦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心里堵的难受,可又不好同他计较,只好拍着脑门返回了房间…… 当地时间上午八点,全团人员大厅集合。旅行社给安排的第一站,是去位于嘉达市中心的老城卜勒迪。 不过,夏曦的情况有些悲惨。经过今天凌晨的那一番折腾,他竟然感冒了,这会感觉脑袋昏昏沉沉,鼻涕眼泪直流。 迫不得已,他只好从包里翻出一次性口罩戴上,本来是打算用来预防风沙的,这下刚好能用上。 老城卜勒迪总共分为两个区,一半新城,一半旧城,是嘉达屈指可数的几个可玩的景点之一,2014年就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里面主要是一些当地传统风格的老房子,其间还有各类商铺林立,卖什么的都有。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lc区的道路狭小曲折,无法进车,只能步行。 要是没个人带领的话,非常容易迷路,不过却是个体验民俗风情的好地方。 到地方后,旅行团的游客们,在专业导游的带领下,纷纷下车前往卜勒迪老区,开始闲逛购物。 可夏曦对此全无兴趣,病病殃殃的躲在车里头,不愿意下去走动。 “嗨~先生,您怎么不和他们一起下车去转转?”说话的还是那名不靠谱的接机员,夏曦对他的印象,可谓是深刻之极。 “抱歉阿力,我感冒了。不想走动,我想我就在车上等你们吧。”夏曦无精打采地望了一眼阿力,瓮声说道。 “阿哈,您还记得我的名字,这是我的荣幸!愿上神赐福于你,我的朋友。 不过这里真的很有意思,下来看看嘛!也许会有很多您喜欢的东西呢。来嘛,下来嘛!” 阿力一听夏曦还能叫出他的名字,当下变得热情如火,一再邀请夏曦下来逛逛。 “我真的不去了,谢谢。” “来嘛~感冒嘛,没有关系的。下来走走,出出汗就好了。 这里有我的朋友,我介绍你们认识,还能给你打折呢。来嘛兄弟,我带着你,保证你不吃亏。” 阿力这会儿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个劲地鼓动着夏曦。说来好笑,就这么一小会功夫,他这称呼就已经从朋友变成了兄弟。 被人这么热情招呼着,夏曦心里着实有些无奈。不过他总算是听明白了这货热情背后的真实意图。 这货其实就是来拉生意的,里面肯定有和他存在利益关系的商贩,借着他在旅行社任职的便利条件,合伙拉单做买卖。 按理说这也没什么,全世界的旅游业大都也是这么操作的。可你找别人不行吗,夏曦自问这身打扮,看上去实在不像个有钱人。 夏曦一时被这货吵吵的脑仁子疼,对他孜孜不倦的执着和热情,真是打心眼里佩服,心里挣扎了一会,也就妥协了。 不过他倒真是打着出汗的目的才下来的,没准还真管用呢。毕竟下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真的病在这里。 阿力见他下了车,急忙兴高采烈地上前紧紧搂抱了他一下,就像是抱着钱包那般亢奋。 “对嘛!我的兄弟,只要你跟着我……感冒嘛~一会就好了。” “这特么……都行!你是上帝行走在人间?还能说的再扯点吗?” 夏曦一听这话,顿时无语了。接着又被他自来熟的热情拥抱,弄得尴尬无比,接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一路上,就听这货嗡嗡嗡……嗡嗡嗡,不断介绍着老-城的风土人情,嘴边唾沫横飞,一刻也没见他闲着。夏曦干脆不再搭茬,任他在那自说自话。 两人东拐西拐,在巷子中穿行了一里多地。最后果然拐进了一家贩卖旅游纪念品的小店铺里。 夏曦这时候已经走的满身是汗了,鼻腔里也通透了不少,眼见阿力进了店铺,夏曦却没打算跟进去,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外头等他。 “来嘛!来嘛,进来看看嘛!不买没关系的!”阿力见他不愿意进来,忙又退出来,一边忽悠他,一边东张西望,神色慌张。 最终夏曦实在是盛情难却,被他连哄带拽地拥进了店铺里。 这家商店面积很小,两旁的货柜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两人进去后,阿力便带着他直奔店铺最里面,并推开了一扇小后门。 “这是……要带我去哪?看古董?”夏曦不由猜测道。 出了小后门,里面是一个带有天井的小院。阿力径自走进其中一个房间,不一会便抱出了一团衣服,示意夏曦套上。 直到这个时候,夏曦才恍然大悟,这是要他改头换面啊!原来这一切都是被事先精心策划好的。 难怪前面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好像波澜不惊,漫无目的的样子,这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啊!他心里立刻就对这位名叫阿力的哥们刮目相看。 “伪装的真好,简直就是潜伏系的精英!啧啧~,连不靠谱的个性,都能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这种性格的人,绝对没人会怀疑到他。” 夏曦心里惊叹之余,就见阿力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当下便毫不犹豫地穿上了这套当地传统民服。 待他穿戴好以后,阿力又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圆形铝盒,打开后,里面是咖啡色的油膏。 他让夏曦把油膏均匀涂抹在脸上还有脖子上,甚至连双手和前臂也没放过,完事后又帮他细心贴上了一撇黑色的假胡须。 至此,夏曦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地道的巽国本地人。这样一来,只要他不说话,就再没人能认出夏曦的炎夏人身份了。 帮他收拾完,阿力自己也进屋换了一身装扮,然后两人便从另外一个出口离开了小院。 …… 第二十六章 本性暴露 老城外的停车场,一辆老旧的白色风田越野车,就停放在靠角落的一个车位上,阿力带着夏曦熟门熟路地走了过去。 “这应该是他常用的车辆吧,不过就这么被用来执行任务,时间长了难道不怕被人盯上吗,还是过段时间就会换个车牌?”夏曦心里胡乱猜测道。 但他也没多问,这本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再说自己又不是什么专业特种精英。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想必他们这种人,应该都是受过长时间专业训练的,定然有着外人难及的缜密。 也就只有自己这种完全不懂的外行人,才会这么无聊的想着这些问题吧。 两人先后跳上车。阿力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夏曦一本正经地系好安全带,像是见到了多么不可以思议的事情。 他不置可否地微耸了一下肩膀,随后便发动起引擎,把车驶缓缓离了停车场。一上高速就开始不断加速,一路扬尘而去。 他们要去的地方,名叫莫迪,历史上曾是巽国的政治中心。 该城交通四通八达,环城高速往外,共有六条省际高速,通往巽国各地。它位于嘉达城的东北部,距离嘉达400多公里,开车的话大概需要6个小时。 两人沿途一边开车一边闲聊,阿力依旧热情洋溢,碎语闲言一大摞,半刻都没歇过。夏曦从来就没见过这么能说的人。 刚开始他还能勉强跟上节奏,可到后来自己实在是说累了,感觉口干舌燥。 在喝了几口饮料后,他就只能面带苦笑地皱着脸,干巴巴地听这货在那没完没了的哔哔。 这情形反倒让夏曦犯起了嘀咕:“这会就剩咱俩了,你就不用再这么拼命演了吧,你的热情我实在是消受不起啊…… 让我睡会不行吗!还是……这根本就是你的本性,要是这样的话,那不靠谱会不会也……” 突突~突突~ 车速忽然变的越来越慢。 “法克,好像没油了!”阿力傻瞪着眼睛,看了眼油表后,嘴里哀嚎了一声。还扭过头冲夏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看上去却着实没有半点担心、焦虑的样子。 “果然!这特么根本就不是什么伪装。亏我还当你是名特种精英,阿力·达司真是人如其名,山寨味十足。”夏曦不禁恨恨想道。 这会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赶紧想办法啊!刚开出100多公里就没油了,这得是多不靠谱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这事放在阿力身上倒也算正常。可他想不通的是,破军如此专业的一个特种精英,怎么会用这么不靠谱的一人来参与这次的行动呢?他就不怕出事吗? “这附近有加油站吗?或者有没有备用油桶?”夏曦一脸无奈地提醒道。 “哦~对啊!好像应该是有一桶,你等我下去看看。”阿力的表情,就好似受到了先知指引,突然间顿悟了一般。 他急忙转身下车,翻开后备箱,拎出了一个黑色的铁皮油桶,使劲晃动了两下,听见里面还有动静,便拎出来开始给车辆加油。 不一会,越野车再度飞驰在荒无人烟的高速路上。 阿力眉飞色舞地边开车,边冲夏曦举起大拇指,一个劲地夸赞他脑袋聪明,不愧是炎夏人。 不过随后,他又告诉了夏曦一个令人崩溃的消息,油桶里的油好像只剩下半桶了。 还没等夏曦有所反映,这货马上又安慰说,照他估计,这些油应该是能撑到莫迪的。 还说即便是撑不到也没关系,路上或许能拦到过往的车辆,当地的兄弟都是很热情的,一定会帮助他们的。 夏曦透过车窗往外看了看,沿途周边全都是荒山,连个动物都罕见,就更别说人了。 他心里不由哀叹道:“这货得是装有一颗多大的心呐!开了都快2个小时了,路上一辆经过的车都没有,你确定不是在逗我吗? 一旦中途没油,我们是要下来推车吗?倒不是不想卖力气,可我这身板能推的动吗? 还是干脆就在这荒无人烟的半路上等?一天、两天?这特么简直就是一集荒野求生,也太惊悚了吧!” 心情郁闷的夏曦干脆闭上眼睛,不再搭理还在不停哔哔的阿力,不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临近下午5点的时候,越野车终于停靠在了一家突国风味餐厅的停车场里。这家餐厅位于莫迪城区东北的二环路边上。 熄火后,阿力用力摇了摇夏曦,告诉他到地方了。夏曦恍恍惚惚下了车,站在停车场里四下张望,一脸茫然。 而阿力则是满脸兴奋地走到餐厅门口,从路边一个垃圾桶里,拎出一个黑色胯包。 然后后脚跟就像装了弹簧似的,轻松欢快地朝夏曦走来,并再次拥抱了他一下,告诉他,就在这里等就行,自己要先赶回去了,因为明天还要上班。 叮铃铃,叮铃铃~ 阿力离开后没一会,夏曦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夏先生,停车场那疙瘩,有一辆白色的伏特皮卡。你现在慢慢走过去,坐后座,俺们一会就出发。” 电话中同他说话的是一名语调生硬的成年男子,虽然带有西亚口音,但说的却是炎夏东北话,只不过号码和声音,对于夏曦来说都很陌生。 他挂了电话后,便开始在停车场里四处寻找,不久便找到了那辆皮卡车。车门没锁,夏曦顺利打开了后车门钻了进去。 车里的驾驶位置,坐着一名陌生的西亚男子,拿着手机正与别人通话中,见夏曦上车后,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阿力已经离城,后面没有可疑车辆尾随。” “好,俺们现在出发。”那名西亚人说完这句后,便放下电话,发动起车辆,离开了这处停车场。 夏曦上车后什么也没问,继续躺倒在后座昏睡。 他知道现在问什么也没用,而且他担心一旦和前面那人搭话,会不会又搭出一个满腔热情的“阿力”,对此他实在有些心有余悸。 于是,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车里显得极其安静,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和隐约传来的风声。 这一走又是6个小时,夏曦醒醒、睡睡躺了一路,中途倒是没再发生什么没油、抛锚之类不靠谱的事情,这让他心里稍稍安稳了些。 晚上11点多的时候,车速减缓,车身开始剧烈颠簸起来,看情形应该是下了高速路。 夏曦这时候也被颠醒过来,经过这一路的昏睡,精神头似乎好了不少。于是他干脆坐起来,手扶在前座的靠背上,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前方的路况。 他们这会好像进了一处山坳,两边全是荒秃秃的大山。所行道路也变成了土石路面,坑坑洼洼,崎岖不平。两束明亮的车灯上下摇晃不止。 一路颠簸了二十多分钟后,皮卡车开进了一道大铁门,并停在院子北侧的一排平房前。 “咋样?这一日游,风景还行吧!哎妈呀,你这扮相整地老nb了!要不是这破包,俺还真认不出你呐。哈哈~”破军笑嘻嘻的从那排平房中间的屋子里推门而出。 “你是不是在故意整我,阿嚏~” “呀~呀~咋还生病了?怎么地,这还没开始呢,小身板就受不了啦!你这是人不服呐?还是水土不服?整地老金贵了,要不你干脆去嘉达等消息得了,顺带养病。”破军故作惊讶地调侃道。 “我的身体你不用管,这是哪?我们接下去怎么安排?”夏曦语气生硬地问道。被破军这么连番嘲谑(xue)、鄙视,他的心情很不好。 “哈哈哈,来来,咱进屋说。”破军乐呵呵地走上前,就跟搂着小朋友一样,把瘦弱的夏曦拽向了中间的那间平房里。 …… 第二十七章 守株待兔 话说夏曦被破军一路搂拽着,进了刚才他出来的这间平房里。 房间面积大约150平米,天顶和四壁都显得污浊不堪,墙面上还有几处黑色喷涂,看上去像是西亚文,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几扇旧窗户上的玻璃,已破碎的七七八八,被人用旧塑料布草草钉上了事,剩下零星几块完整的,也满是尘垢。 整间屋子像是被废弃了很多年一样,不过除了脏旧外,倒是没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怪味。 房间里四边靠墙的地方,新堆放了一排排大小不一的箱子,约莫有五六十个。这些估计就是他们在这次行动中,所要用到的装备了。 屋子正中是一张用多层板拼合起来的大桌子,约有5、6米长,2米来宽。桌面上铺了一层厚实的塑料布,面上被擦拭的相当干净。 从天顶处吊下来几盏没有灯罩的白炽灯,照的屋里面一片通明。 灯下,15名不同肤色的威猛壮汉,歪歪扭扭地围坐在桌子四周。其中有5人,是夏曦之前在陌斯见过的。 不过那几人见他进来后,并没起身和他打招呼,自顾在那抽烟聊天。 “行啦!人都到齐了,俺和你们说说情况。”破军关好门后,来到大桌子前,把夏曦一把按在了他旁边的空椅子上。 “夏先生,你这趟可是摊上大事了,知道不?”破军坐下后,先是吓唬了夏曦一句,然后才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根据他们组织获得的最新情报,上次去陌斯劫持那名教授的,是西亚多个基地恐怖武装的一次联合行动,组织这次行动的头目名叫哈桑。 他的老巢就在这奥拉市郊区的一个普通村落里。那里平常主要接收从世界各地贩卖过来的失踪人口。 通过一系列的催眠洗脑,训练成自杀式狂热分子,也就是让各国谈之色变的人体炸弹,然后再出售给其他恐怖组织,一直以来与西亚多个恐怖武装关系密切。 当初他们从罗斯国离境后,总共分为了三组,各自按照不同的路线撤离。 罗斯国的“x-h-q”特种部队,沿途进行了多次阻击,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最新的消息传来,估计是尚未得手。 另外突国的一支特种大队,目前也接到上级命令,严阵以待,准备在突国边境,配合“x-h-q”特种部队,中途进行拦截阻击。 “那我们是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吗?怎么确定他们在劫到人质后,就一定会回到这处老巢呢?”夏曦听完这些情报后,心里简单分析一下,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破军用力吸了一口烟,扭头看了眼夏曦,随后解释道: “照你下单时透露的消息,说是这教授手里掌握着一个重要秘密。那么依俺的判断,只要这帮疯子,想对他进行催眠审讯啥地,就一定会和这边的人汇合。 而根据这儿的内部消息说,哈桑近期一直龟缩在他那个村里没露头,前阵子还说有莫西国的人过来和他接头,估计为地应该就是这桩买卖。 现在既然哈桑还没整出啥动静,也就说明人还没到地方,到时候俺们只要盯住哈桑,见机行动就行。” 说完,破军拍了拍两只巨手,又对其他在座的小组成员说道: “弟兄们,俺们这回可真是虎口拔牙。俺们对上的是一帮真正的疯子加精英,可不是非洲那帮土鳖能比的。 另外,可别小看这帮疯子们攒装的那些个奇葩装备,除了精度外,威力一点不小。连狙击枪都能给你整成遥控地,你信不! 所以这次咱也做回黄雀,先让他们相互消耗消耗火力,俺们看情况再动手,最好能借力打力,明白不?” “明白!” “这几天,全体出去摸查周边情况,先把咱这大本营给收拾利索了。战备物资今天到的也差不多了,还有十几箱明后天运到,从明天开始,所有人进入战备状态。” “是!” “还有那啥,夏先生,估计你这趟是很难轻松了。”破军笑眯眯地转向夏曦,只是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你说,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竭尽全力!我的专长是电脑,说白了就是一名黑客。 如果有需要通过网络,侵入什么服务器获取资料,或者远程摄像头监控什么的,我完全可以帮上忙。” 夏曦努力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所长,当下便把自己的黑客身份说了出来。 “哎妈~会地倒是挺尖端。不过,这次俺们用不上。 他们不会在城里头交火,肯定选择在郊外或者山地那旮瘩。你地任务就是抓紧时间训练。 俺估摸着他们怎么地,也要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后才能入境。在这段时间里,你必须接受俺地全方位训练。 不然就你这样式地身体条件,到时别说帮忙,就连逃命就够呛。” 破军一下子推翻了夏曦的猜想,提了一个完全不在他考虑范围内的要求。 “全方位训练?你能把我在这么短时间里,训练成你们那样?”夏曦惊愕地看着破军,心里还颇有些期待。 毕竟破军要是有什么独门秘籍,能把他一下子训练成,像他们这样的特种兵体格,那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要知道,这可是全球顶尖特种兵亲自训练,机会难得!他是真受够了自己这副病怏怏的瘦弱身体了。 不过显然,夏曦的想法有些太过天真。他没意识到,这些人是经受了多少枪林弹雨的洗礼,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说句不好听的,这帮家伙都是些从死人堆里挣扎出来的亡命之徒。就算是在整个西亚地区正规武装力量排名第一的突国,都未必能训练出屋里头这么一群战争机器来。 “哈哈哈……哈哈哈……” 屋子里的人,全都被夏曦的话给逗乐了。破军也是忍俊不止。 “想啥呢,兄弟!俺们当年可都是各国以最好的人力、物力,训练了5年才开始执行任务地。就你这小娘们体格,给你20年也没戏啊。” 破军再次打击了夏曦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 “其实这训练呢,为地是这么个事。回头正式行动的时候,你得要紧跟在俺身边,没别地,就是跟住,别跑丢。 到时俺指定顾不上你,你只要是能跑就行,别让俺背你啥地,不然咱俩指定一起玩完,明白不? 另外,再进行一些简单的射击训练,这万一要是跑丢了,你还能有个防身的手艺。 当然,要是碰上“x-h-q”,你就是扛着火箭也没啥用。不过要是运气好,碰上那些个疯子,没准你还能捡回一条小命。” 破军见他没吱声,便又仔细给夏曦解释了一下训练目的。 “好吧,我明白了!” 夏曦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不过说实话,破军的这一番训练计划,在他听来,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最起码人家还能考虑到你能不能活命的问题。而且听破军话里的意思,并没打算在危急时刻就丢下他不管。 可始终被人当成废柴的滋味并不好受,夏曦心里依旧有些抵触。 打小他的性格,就比别人要好胜的多,要不然在当年也不可能拖着伤痛玩命工作,以至于拖垮了身体,错过了最佳治疗期。 虽然这次西亚之行,说白了就是桩买卖。你出钱,他出力,生死各安天命。 本就不需要他为此多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只要他能保住性命,然后坐等结果就好。 可夏曦却不是那种彻底的生意人思维。他骨子里始终都是个热血青年。 只是这些年,孱弱的身体和病痛,让他不得不弯下腰,自卑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因此,他才会在网络世界拼命努力,让自己成为那个世界的强者…… 话说在大家明确了这次行动的主旨后,会议很快结束了。所有人都各自回屋休息。 夏曦的住处,被安排在这间会议室的东隔壁。训练将从明天开始。 …… 第二十八章 两套系统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上午六点多。 夏曦逐渐从沉睡中醒来。外头天色尚早,他在床上翻转了半晌后,便拉开灯,艰难地下了床。 他的四肢仍旧有些酸涩疼痛,看起来感冒并没好转,不过好在也没加重。 穿好衣服后,他摇摇晃晃地来到水龙头前开始洗漱。经冷水一激,昏沉的脑袋顿时清爽了不少,鼻子也瞬间通了气。 夏曦住的房间,设施相当简陋。20平米的空间里,就只有一架破旧的单人木板床,外加一台沾满灰尘的落地风扇。南墙角那,还杵着一个简易水龙头,可以用来洗漱。 房间前后各开有一扇窗户,看上去破破烂烂,同样被人用旧塑料布简单做了封挡。 但让夏曦感到庆幸的是,如此环境下,这一夜竟没有蚊虫叮咬,想来他这病弱之躯或许连蚊虫都嫌弃吧。 原本夏曦以为,既然破军提出的这个针对性训练计划是从今天开始,那肯定会出现像电影、电视中的那种情节。 比如熟睡中被一盆冷水泼醒,然后操场集合之类。可令他意外的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反倒是让他一觉睡到自然醒。 只是醒来后,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使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竟是再没能继续昏睡下去。 于是他干脆起身下床,想在洗漱后出去转悠转悠,顺便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 外面晨光熹微,天际将将泛起一丝鱼肚白。一轮弯月明锐如刀,淡淡高悬于西穹之上,四周群星闪烁,一如那残月碎落的星尘。 他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看到过如此纯粹的星空了。一时间心醉神迷,不胜感慨。 清晨的空气里尚有一丝shi凉,吸进肺里让人感觉分外舒畅。 夏曦前后晃动着手臂,慢悠悠的在院子里溜达。瘦小的身杆,外加花白的头发,使他看上去,颇像个晨起健身的老年人。 他边走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发现他们这次驻扎的地方,还真就是在一处山坳里。 山体呈灰褐色,约有五六十米高,刀削般的山壁上岩土裸露,只顶上依稀看到有少许枯草织蔓。 山坳下面,就是他们住的那两排平房。一排坐北朝南,也就是夏曦住的那一排,另一排坐东朝西,紧挨着南房的最东侧。 两排房舍中间围合的这片场域,面积极大,长宽至少都有100多米。 这地方三面靠山,南面有一排围墙遮挡,唯一的开口就是那扇破旧的大铁门。 院内周边,散落堆放着一些废弃生锈的机械残壳和轮胎,看上去像是一个荒废了的修理厂。 “捱呀~咋那早就起来了!敞亮人儿啊~,来吧,起来了就别闲着,跟俺一起捣鼓点吃地。” 破军这时也从房间里钻了出来,他就睡在夏曦的东隔壁,这会儿在门口看到闲逛的夏曦后,便招了招手,吆喝了一句,随后走向了东房最南边的那间平房。 这是一个独立单间,门外头垒了个被熏黑的土灶,不过灶上并无炊具,估计是用来烤馕的。 屋内靠门这里,摆有四瓶超大号液化气罐,以及一个饭店用的大孔猛火灶,上头放了一口直径将近1米的大铁锅。 锅灶的旁边,是张油腻腻的长条桌,上面放着砧板、刀剪、锅铲之类的厨房用品。 尽里头靠墙有4个大型不锈钢冰柜,旁边立着几排简易货架。上面除了少量的碗勺外,还堆放了一些调味料,以及大量的罐头和酒。 夏曦跟着破军进屋后,看到屋里头的这些摆设,瞬间就来了精神。 “你们想吃什么,我来帮你们做。”他抬头看了眼破军,满心热切的问道。 “你从冰柜里整头羊出来剁了,俺去打水。”破军随口吩咐了一句,就一手拎着两个大铁桶,径自出门去了院里。那里有一个露天的自来水龙头。 夏曦打开冰柜一看,里面并排挂着5、6只已经被剥皮宰杀好的绵羊。 “能吃得了一整只吗?”他心里暗自嘀咕道,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十好几口子人呢,那就给他们炖一锅红焖羊肉吧。” 只见夏曦半蹲下身,准备把羊从冰柜里抱出来,可他发现这羊不只比他预想的要重,表面还油滑无比,让他怎么都使不上劲。 不得已,夏曦只好换成双手勾握,托住下方的羊腚,使劲往上抬,心想只要这羊脖子脱了钩,接下来就好办了。 谁料这羊刚一脱钩,顿时就失了重心,牵引着他,一头栽进了冰柜里。 这时候,破军刚巧打完水进来,看到这一幕,直把他笑的合不拢嘴。 “嗐呦,费老鼻子劲了。就你这样式地,以后整个媳妇都抱不动吧,啊?哈哈哈,来来,过来把水倒锅里,俺来整羊。” 他走过去,一手就把满脸通红的夏曦从地上拽了起来,另一只手轻松抓起那只几十公斤重的大绵羊,信步来到了砧板前,咣当往上一扔,拿起刀就准备开剁。 夏曦一句话没说,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走到水桶前。水桶里的水被破军装的很满,原本他还打算争口气,想要一把拎起水桶,直接倒进锅里。 不过这回他倒没冲动,弄不好还得被破军笑话。他略一琢磨,便从货架上找了一个用来吃饭的搪瓷脸盆,从桶里分次往锅里舀水。 破军压根就没在意他,三下五除二的把一整头羊,瞬间分解成了15公分左右的大肉块。 甚至就连羊头都没放过,直接一劈两半完事,接着往锅里头一扔,连洗都不洗,直接点火开煮。 夏曦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野蛮、粗暴的做法,瞠目结舌地问道: “就……就这样?” “那可不,咋地?还想整出朵花来!”说着,破军又从货架上拿来一包盐,用嘴咬开,呼啦一下撒了半袋子下去。 “……” 1个小时后,夏曦艰难地啃咬着没太熟烂的大肉块,嘴里头没滋没味的,好多年没这么吃东西了,他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虽说夏曦从没想着到这以后能有什么好吃好喝,可就这白水煮肉,吃着实在太腻了些。 不过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一个个吃的津津有味。大部分人也都和他一样,拿着肉用嘴生啃,讲究点的就用军刀削着吃。 早餐吃完,所有人进屋开始倒腾设备,准备外出作业。夏曦则跟着一手拎着个袋子的破军,来到了院子里。 破军先是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腕表一样的东西递给夏曦,让他戴在左手腕上,随后又拿出一个头箍,给他佩戴好。 “你今天的训练项目,就是在这院子里头跑。每隔1小时休息15分钟,没有速度限制。 先从慢跑开始,逐渐加快,等速度达到你极限了,再放慢,依次循环,听明白了不?” 破军这会儿,再没像之前那样嘻嘻哈哈跟他调侃,反而一脸严肃地冲夏曦说道: “俺这随时在监测你的呼吸、心跳、血压和颅压状况。” “要跑多少圈,或者是跑多久?” “跑到黑天!” “啊?那中午不吃饭吗?” “俺们吃,你不能吃。” “为什么?”夏曦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心想着是不是破军在故意整他。跑步训练,哪有不吃不喝跑到天黑的。 “特么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跑就跑。”破军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过随后又叹了口气。 “算了,这次算俺倒霉,俺就给你唠上两句……这要是在部队里,早一脚给你踹地上了。”破军斜睨着眼,看着夏曦,一脸无奈地继续说道: “这人呢,天生就有两套系统,一个管你想事、说话、吃饭、放屁;另一个管你心跳、呼吸、转化营养。 俺们一般能控制第一套系统,控制不了第二套,这你能听懂不?” “嗯,大概能听明白,这和训练有什么关系,跑步的话如果一天不吃不喝,哪来的能量供给身体?而且,水总要喝的吧!”夏曦皱着眉头,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对喽,可是问到重点了。俺们身体在一般情况下,只针对日常生活进行自我微调。这第二套系统,一般也是默认人体处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中。 但这种训练,就是要破坏这种默认机制。要让系统知道,人体正处在极限环境里。 这才好让第二套系统,开始启动自救程序,重新调节心率、供血、供氧、和腺体分泌。 说简单了就是不断突破极限,心率极限、供氧极限、肌肉极限、体液极限、能量极限等等。” 这些话和名词,估计是破军在部队里学到的,跟他平时说话完全两样。这会儿他跟夏曦说的是唾沫横飞,一副卖弄的样子。 “要是一般人敢这么整,早死屁的了。可谁让俺专业啊,包里给你准备了两瓶肾上腺素注射液。 在俺认为你生命体征,处于濒危临界点的时候,会给你进行注射,但一天最多两次,不然你就废了。 这里没人管你,也不会有人监督,全靠你自己,也算一种意志力训练吧,正好一举两得。 俺们以前那会儿,那都是直接关进小黑屋,48小时后,人没疯就算过关。 记住,你要想活着回去,就别偷懒,别整那些没用地。这俗话说地好:人要是一旦自我放弃,神仙也救不了你,懂不?行了,赶紧开跑吧,俺这还有其他事要忙活呢。” 破军说完后,就再也没管他,径自拿着小包离开了。 …… 第二十九章 死亡奔跑 破军走后,夏曦便开始绕着圈小跑起来。一开始,脚腕处还经常因为用力不当,有些别筋,跑两步就有些瘸拐。 后来慢慢适应了,也就开始逐渐加快了速度,就像破军要求的那样。 第一圈下来,他便感觉身体有些难以承受。这一圈足足跑了有400多米。 虽说速度不快,可夏曦却觉得双腿无比沉重,喉咙里也像有什么东西顶着,汗水狂泻而出。 不过他倒是没停,一直在坚持。因为他知道,这种距离,就连一个平常人都不如。尽管他的身体素质,比不上常人,可他绝不想再被看低了。 第二圈…… 第三圈…… 夏曦开始有些坚持不住了。只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就连奔跑中的身体,也开始有些东倒西歪。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随时都能从嘴里蹦出来,而且肝脏那里疼痛难忍,肺部也像要炸开一样。 急促的呼吸间,嘴鼻里总是充斥着一股子血腥味。眼前金星直冒,再看周边的景物,貌似全都罩上了一层黄绿色滤镜。 “再坚持一会……” “再坚持……” 他心里不停给自己鼓劲…… 可是…… 噗通~ 夏曦眼前一黑,终于还是软倒在了地面上,一股土腥味扑面而来,干燥的土石地面被太阳晒的炙烫无比。 不过倒地的夏曦,却并没有因此陷入昏迷,仍在使劲睁大眼睛,拼命呼吸。即使他什么也看不见,可脑子还有意识。他极力想摆脱这种虚弱症状,好让自己再次爬起来。 呼~呼~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汗出如浆。这时忽有一阵小风吹过,让他那已被汗水浸shi的身体,顿时感到丝丝清凉。 憋闷的匈腔也一下通畅起来,心跳渐趋平缓,而且紧贴地面的心脏位置,感觉烫呼呼的还挺舒服。 过了会儿,他再次用力支撑起身体,缓缓站了起来。这时,夏曦的大脑已经恢复了清明,视线也开始再度清晰,于是他再次迈开双腿,慢慢跑了起来。 “原来破军说的是真的,这算是突破了一次极限吗?” …… 三个小时后。 夏曦的体能开始急速下降,期间他又晕倒过一次。 不过现在他遇到的情况,和之前明显不同。头疼欲裂不说,胃里还直犯恶心。 心脏那一片冰凉麻木,犹如被极寒的冰块冻住一般,完全感受不到跳动。 他的手脚已经没有了知觉,只机械般的不断往前迈进。 呕~ 夏曦突然跪倒在地,开始不受控制的呕吐起来,没吐几下,便反弓着身体向后栽到,两条腿曲直相交,全身剧烈抽搐。 他捧在匈前的双手,紧紧团缩在一起,手指筋挛成鸡爪状,鼻腔和嘴角处,堆起了厚厚一层血色泡沫。 最终,夏曦两眼一翻,僵挺在地面上,好像彻底死亡了一样。 就在这要命档口,只见破军急忙从屋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短小的注射器。 他来到近前后,用力掰开夏曦的双手,露出前匈,照着心脏的位置,毫不犹豫地一针扎了下去。 “艹~,这么基芭不顶事……还以为你最起码能熬到下午再注射……也不知俺俩这回到底谁整谁,要不是上面说特么要保你一命,俺俩都不用遭这罪。” 破军一边注射,一边低声抱怨,语气颇为不屑,却又无可奈何。 其实,这时候的夏曦,已经无限接近死亡了。就算是正常人,猛然间进行了这么长时间的剧烈运动,身体都会承受不了,就更别说已经孱弱了十多年的夏曦了。 他身体的这些反应,正是运动型猝死的症状。一旦没有及时抢救,再过个十多分钟,大脑就会彻底死亡。 不过现在,夏曦正处在一种极为虚幻的状态里。他感觉自己正轻飘飘地悬浮在身体上空,全然感受不到身体上传来的任何不适,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一切都是那么静逸,心绪说不出的宁静、平和。 但更为神奇的是,他竟然看到自己全身上下,透射出数不清的七彩光点,只是有的明亮有的黯淡。 “我这是……死了、了、了?…… 不能死、死、死…… 安歌一定还活着、着、着…… 我不能死…… 要找到她、她、她……” 嗬~嗬~ 十几秒后,夏曦的身体猛烈抽搐了几下,喉管犹如破风箱般,疯狂往肺腔里吸注着新鲜空气,他的心脏再次有力地跳动起来。 当然,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身体上所有的疼痛、酸胀、干渴、眩晕等难受的感觉,也统统回归到了夏曦的感观世界里。 “小样的,没死成吧!来把这个喝了。”破军见他睁开了眼睛,便伸手递过一瓶浅绿色的小瓶子,里头装的是富含电解质的营养液。 它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被人体吸收,补充全身过量消耗的矿物元素,让身体迅速恢复正常的代谢功能。 夏曦颤抖着接过瓶子。触手微凉,看来之前应该一直在被冷藏保存。他一仰头,把200毫升的营养液,一口灌进了肚子里。 在地面气温已经高达32摄氏度的情况下,他竟冷的浑身直哆嗦,也不知是营养液太凉,还是身体太虚。 总之喝下去之后,身体就好像是烧红的宾铁,一下丢进了冰水里,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在嘶嘶往外呲着水气。 “放心,有我在,你想死也死不了,休息30分钟,接着跑去吧。” 破军看了看手上一个手机大小的监测仪,见上面的监测数据,差不多都恢复到正常值后,便抛下一句话,转身回了屋子。 …… 40分钟后,夏曦默默从地上坐起,转过身,弓起腰背趴跪在地面上,头上汗水滴答。 接着又咬紧牙关,万分艰难地站起来,拖着两条还在不停颤栗的双腿,再次开始了奔跑。 他此时心里并没有去怨恨谁,无论是破军还是他自己,当然更谈不上愤怒。 因为“怨、恨、怒、丧”这些负面情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弱者”独有的应激反应。 当然,这里所谓的“弱者”,并不是恒定的,它只表示人在一段时区内的身心状态。普通人的一生中,会经历数不清的“弱者”时区。 话说夏曦现在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跑下去!他要活着见到安歌,除了这个念头外,内心里一片澄明。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时间一晃,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他的鼻腔和嘴巴里,终于开始直接往外溢血,并且随着他不停歇的奔跑,出血量越来越大。 可他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识,依旧持续不断的向前奔跑着。或者说夏曦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五感皆闭,如同一个植物人。 他就这么一圈接着一圈地飞奔,并且还在不断增速,全然不是破军之前所要求的间歇式奔跑。 噗~ 又是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扬而出,大量的血液混合着t恤上的汗水,正不停地滴落到地面上,在他沿途所经之处,留下点点腥红。 夏曦这会儿根本接收不到任何来自身体的危机反馈,只下意识觉得吐出那一口口鲜血后,整个人好像更加舒服,身体轻的好似一根羽毛。 忽然间他感觉自己又一次漂飞了出去,在空中静静看着自己飞奔的身影。 而他之前身上的那些奇异光点,也再一次显现出来,只是现在更加暗淡,肝腹部那些原本就微弱的光点,此刻却已经全部消失,只剩下一片黑暗…… 死亡的深渊近在咫尺,距他也就一步之遥。 …… 第三十章 非人之举 喀嚓~ 一声轻微的响动,从他身体内部清晰传来,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身悬半空的夏曦,眼看着地面上自己头顶的位置,突兀地闪现出一道紫金色光华。开始的时候,与他全身的那些光点一样大,只是颜色不同。 眨眼间,金点便至弹丸大小,且越来越大,犹如被瞬间吹涨的肥皂泡,表面流光溢彩,金丝盘簇,只一会功夫,便把他的脑袋完全包裹了进去。 而那舞动的紫金光丝如同活物,像极了一缕缕快速生长的藤蔓,逐渐自夏曦的头颈处向下蔓延,他跑得越快,蔓延的速度越快。 紫金丝藤所过之处,那些正逐渐黯淡,和已经熄灭的光点,无一例外的被它再度点燃,但却不再五色纷杂,反倒全部被镀成了紫金色。 炽热的金光自他身体前后透射而出,四周围的空气也开始变得蒸腾扭曲。 此时漂浮在空中的夏曦,霎那间便被一股不可抵御的力量,拉扯回体内,剧烈的疼痛感汹涌袭来。 “啊~啊~~” 一声惨叫破口而出,他实在无法忍受这非人的疼痛。特别是少年时受过损伤的肝脏和脾脏等地方,就像在被乙炔火焰枪切割一般。 只见他脖子和额角处,青筋暴起,眼珠血红一片,撕心裂肺般地嚎叫声响彻山谷。 通常,当人体疼痛到极限时,大脑会自动进入休眠状态,通过晕厥来进行自我保护。 可夏曦这时候,非但没有晕厥,全身的感受神经反而敏感到了极致,因此痛感也被无限放大。 “啊~~” 他茫然瞪着那双快要撑爆的赤眼,张着干裂的嘴巴,疯狂哀嚎着;口水混合着血水,从嘴角处不断滴淌,整个人状若疯癫。 不过即便如此,夏曦奔跑的速度却还在持续增加。那双蓝色的帆布鞋,也因不堪重负,从前面布、胶结合的地方开始崩裂。 这时候夏曦的心脏突然间一顿,紧接着以一种极慢的速度涨缩跳动。每跳一下,他心脏上便有一道金芒耀过,心脏表面顿时被刻下一道金印。 当一百零八道金芒闪过之后。夏曦的心跳便又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心脏上的一百零八道金印,令他的心脏看上去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蓓蕾。 与此同时,无尽莫名出现的乌云汇聚于此,渐渐在天穹形成一团漩涡。其间雷电闪烁,如群龙闹海。 可地面上却是波澜不惊,诡异的没有一点风。天色瞬间暗如黑夜。 “沃艹,他是要疯啊!” 当破军他们听到夏曦凄厉的叫喊声,自屋中快步奔出后,眼前的情景,顿时把他们震撼的无以复加。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夏曦狂奔的身影。 “这天咋说变就变,卫星图上没显示附近有云团啊!整地跟热带风暴似的!” “哎妈~老a,这小子被你这么整,没事吧?”那名像是炎夏人的小组队员,吃惊地问道。 “读数没报警啊,不就血压和心跳高点么,可也在正常值范围内啊。”破军低头看了看监测仪,颇为纳闷地说道。 破军在这个战斗小组里,被大家称作老a,其他组员的绰号,都是破军当年在非洲的时候,闲得没事给他们瞎改的。 久而久之也就叫习惯了,不过却都带有一股子浓浓的东北味。 至于他们真实的名字,以及各自的家庭情况,除了破军以外没人知道。组员相互间也不会彼此询问。 这个规则自他们被破军从非洲招揽过来开始,大家就一直这么遵守着。 当下跟着破军从屋子里跑出来的,正是“小鹰”和“疯狗”。 “你不是让他间歇跑吗,这货的速度怎么越来越快?”疯狗也颇为不解地问道。 “谁知道啊,特么刚才不还好好地么……哼!能,让他能,看他能坚持多会。” “嗯,估计也整不了多久,这种速度,俺们也就撑个几十秒。” “快瞅,那家伙,速度还在增加。” “小鹰,你去拿个测速仪来,俺特么倒要看看,这小子还能跑出个车速来?可给他牛b完了牛b。” “好。” “老a,不会是你那肾上腺素整过量了吧?” “艹,标准计量啊!难道他是敏感体质?那也不至于这么疯啊,再说过量能特么是这反应吗?” 不一会,小鹰手持测速仪,飞快返回到院子里。他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之前看那小子还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这会猛的跟个牲口似的,这让他不禁好奇心大起。 嘀~ “沃艹,53km/h!” “这特么破世界纪录了吧,老a你也没戏吧!” “老邪乎了!” 三人大眼瞪小眼,看了看读数,又看了看夏曦,脑子顿时有些转不过来,也不知道是读数有问题,还是夏曦有问题。 “跑了得有几分钟了吧,俺觉着他要完蛋,俺去把那支注射剂拿出来。”破军说罢,急匆匆地跑回去拿针剂。 嘀~ “76km/h” “这货是人么?太特么邪乎了!” 等破军回来,小鹰赶紧给他看了下新测出的数据。这回,破军算是彻底无语了。 人类有史以来,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纪录,是一位名叫博尔特的运动员创造的,100米跑了9秒58。 其中60-80米区间的极限速度,换算成时速就是44km/h,可那也就持续了几秒而已。 破军再次看了看监测仪,仍然没有任何一项读数超越警报值。 “差不多得有十分钟了吧?” “不对,俺们出来前,他就在加速。” “不行,得把他拦下来,不然真特么要出事。” 破军的神情终于开始严肃起来,上面要他在任务完成后,把夏曦活着带出来,可别真死在这训练上。 就夏曦现在整的这出,让他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在他的认知里,持续这么长时间的高速奔跑,是个活物都得累死。更何况这货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越了高速奔跑的概念。 “老a,你等等,咱再瞅会。” “滚犊子~,再等,特么就死屁的了!”破军快速朝夏曦奔了过去。 “停下~,别跑了!”他边跑边喊。 “啊~~” “艹,叫你别跑了,听见没有!” “啊~” 夏曦这时候,耳朵里根本什么也听不见,所有的意识都在不断对抗身体里传来的疼痛感。 所以任凭破军喊破喉咙,他也没任何反应,只顾本能地叫喊着。 嘀~ “110km/h” “法克,这基芭测速表坏了吧?” “你觉得呢!” …… 嘭~噗~ 只见体重230多斤的破军,如同炮弹一样,被高速奔跑的夏曦迎面撞飞,摔出去将近十米远,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原来,在破军几次喊停,对方却始终没给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夏曦这次可能真是出了大问题。 无奈之下,只好上前强行阻止,本想是从后面抱他,这样最稳妥,可他跑不过啊! 所以就干脆等在他前面,准备在夏曦飞奔过来的时候再把他截停。 只是破军高估了自己的力量,试想一辆摩托车,在110公里的时速下飞驰的时候,怎么可能有人能单凭肉体的力量去拦截呢,即使再强壮的人也做不到。 也幸好破军选择的是斜侧搂抱,不然如果完全正面相撞的话,估计他的肋骨都要断掉几根。 不过,夏曦经他这么一撞,倒是真的停了下来,狂喷了一口鲜血后,身体结结实实摔倒在地面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小鹰和疯狗见此情景,简直瞪瞎了双眼,无法置信的对视了一下,赶紧跑过去查看破军的状况。 破军倒是没什么事,就是一下子被撞的肺腔毛细血管破裂,有些轻微出血,筋骨啥的倒是没什么大碍。 他爬起来后,迅速跑到夏曦那里,仔细摸捏了一番。可让他惊讶的是,夏曦与他身体相撞的肩胛骨、手臂、包括匈腔肋骨竟都完好无损。 在他的判断中,夏曦经过这么猛烈的撞击,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损伤,至少关节可能会脱臼,但实际情况跟他想的完全两样。 看着陷入重度昏迷夏曦,破军动作麻利地再次给他注射了一剂肾上腺素。 同时他也不再看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失灵的监测仪,直接就把夏曦拦腰抱起,放回到卧室的床板上。 破军这回可不敢让他醒来后再继续跑了,这特么根本就是个疯子! 等到夏曦呼吸平稳,心跳逐渐正常后,破军离开了房间。 …… 第三十一章 惊天雷暴 苍茫天地间,一道孤独的身影正缓步前行,四周荒芜的沙丘层层叠叠,蜿蜒万里。他沿途留在沙地上的浅淡脚印,不久便被风沙扫埋,不见了踪影。 夏曦已经不知在这走了多久,却迟迟看不到边际。他呼吸着夹杂沙粒的干燥热风,饥渴难耐,浑身乏力,时不时便坐在沙堆上歇脚小息。 这种茫然无际的感觉让他有些颓丧,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想来应该是在丧失意识的时候跑来的吧。 反正自他清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孤零零站在这沙漠的中央,看不到来路,因此也无从返回。 刚开始的时候,夏曦还想着别走远了,或许破军他们随时会来找他,可等了许久,也没听到或看到任何迹象。 天空阴沉的可怕,云层间不时有雷电闪烁徘徊。风越来越大,扬起的沙粒不断吹打到脸上,直打得他脸颊阵阵生疼。 无奈之下,夏曦只好拉扯起身上这件血迹斑斑的t恤衫,罩在了脑袋上。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珠从天而降,顿时把沙面击出无数个小坑。先开始还稀稀拉拉掉的不多,没过多久,便开始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 天地茫茫,迷朦晦暗,夏曦匆忙间连处躲雨的地方都没找见。 轰隆隆~咔嚓~ 远处一道闪电直直劈向地面,把夏曦吓了一跳。闪念间,他急忙从沙丘上滚了下去,就地趴伏在沙坡上一动不动。 果然,第二道,第三道紧接着劈斩而下,要是他刚才还站在丘顶的话,没准真会被闪电劈到。 因为他就是沙丘的最高点,很容易成为一根人形避雷针。 不过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这闪电劈起来竟然无休无止,一场史无前例的雷暴瞬间袭来。 一时间天地相接,银龙腾跃,绵延不知多少里,景象无比恢宏壮观。 可惜夏曦这时候,实在无心欣赏那壮阔的天地奇景,心脏直被吊到了嗓子眼,并且默祷着闪电千万不要优先照顾他。 嗞~ 一道碗口粗的闪电,好巧不巧就落在他头前半米处,他顿时感觉全身有些微微发麻,甚至就连他身下的沙粒都有些发烫。 可他愣是没敢移动一分一毫,或许不是他不想动,而是被这一下给吓得手脚发软,无力动弹。 嗞~啪~ 终于,一道约有半人粗的银色闪电,劈中了他的后背。 他只觉全身一阵焦麻,身体瞬间便被这闪电抛向了半空,紧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 一道道闪电,接二连三地把夏曦劈的飞来弹去,吓得他心脏差点骤停。 “嗯?我还没……死……啊……啊……啊……吗……”这个念头拐着弯的,从他快要麻痹的大脑中冒了出来。 空中的闪电越聚越多,相互间竟还连接了起来,在天地间织就了一张亘古未有,并且很可能是空前绝后的银色巨网。 而夏曦就身处在这银网之间,并被随机地抛来甩去,半点由不得他控制。 当确信这些闪电不会致命后,银练缠身的夏曦,开始逐渐适应了这种麻爽。 他只觉得全身滚烫,热入骨髓,就连骨头都像是被烧红了一般,但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淋到身上的雨水,被他身体的高温,瞬间蒸化成团团雾气,氤氲弥漫,让他颇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当然,更像是一只被闪电包裹的雾茧。 不过这时候,他倒是有时间来好好欣赏这一幕绝世奇景。 在他每次被雷电抛飞的瞬间,都能透过雾气看到外面那壮丽磅礴的景象。 当真是:天罗地网摄乾坤,怒电惊雷撼玉京,纵有仙官敕六甲,安能阻我踏天行。 心荡神迷的夏曦,一时沉浸其间不能自拔……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枯黄的地表上,悄然蒙上了一抹翠绿,并且越来越浓郁。青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透沙土,蓬勃拔起,千万里荒漠生机乍现。 噗通~ 夏曦猝不及防的自半空中摔落。 天上的乌云早已散开,四周也再无一丝雷电的影子,只剩下被摔的七荤八素的夏曦,和一通疯长的草茎。 他用力拔下一株,捻在手心,犹自不敢相信,这荒诞奇异的一幕,到底是真的发生着,还是他出现的幻觉。 忽然,天空大亮,光线强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夏曦霎时被照的眼泪直流,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缓缓睁开。 只见破军一手拿着个小手电,一只手扒着他的左眼,左右晃动着。夏曦赶紧扭过头,抬手挡住了眼睛,愤愤地说道: “你要干嘛?” “沃艹,你终于醒了!都特么躺了整整两天了,我来看看你还有反应不,别给整成个植物人。”破军一脸正经地说道。 “嗯~我没事,谢谢!……今天还跑吗?” “还……” “老a,雷暴把我们之前安装在周围的信号收发射器都给击坏了。”破军正要回答夏曦的时候,“管钳”突然跑了进来,张口就说了一个坏消息。 雷暴? “长草了吗?” 夏曦一听,马上抓住破军的裤腿,急急问道。 “……” “……我……特么现在长了!” 破军被夏曦这句莫名其妙的“玩笑”话,搞得大脑有些短路,再加上“管钳”报告的坏消息,顿时气急败坏地嚷了一句后,扭头就和“管钳”出门查看情况去了。 等他们出门后,夏曦急忙穿上他那双已经被跑烂了的帆布鞋,推门跟了出去。 不过说实话,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要跑出看什么。 从他睁眼看到破军的那刻起,他就知道之前的那场奇幻遭遇,不过就是一场梦。试问被雷电击中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死呢! 可当他听到在现实中真的有雷暴发生的时候,却又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证实些什么,可又能证实什么呢?难道不是又一次巧合吗?就像在陌斯那次一样! 夏曦明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疯狂,可偏偏又忍不住想要出去探察一下究竟。 果不其然,外面依旧还是那个破旧的院子,两座荒山上也仍是枯黄一片,除了雨后那shi热、闷蒸的感觉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夏曦在外面转悠了一圈后,来到了中间的那间会议室,只见一帮壮汉们,正在各自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仪器,脸色或焦急或无奈,就是没人抬头搭理他。 他扭头看了看新挂到东墙上的电子钟,现在是下午6点多,外头天色已近黄昏。 夏曦有些百无聊赖,出门溜达了一圈后,便转身去了厨房,心想既然你们一个个都忙的不可开交,那我就帮你们做晚饭吧。 话说自他刚才醒来后,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轻盈舒畅,手脚也变得有劲多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黄泥封住的松花蛋,一下子破壳而出,焕发出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质感。手里忙碌之余,心下不由暗自佩服破军的专业手段。 一个多小时后,一股奇香自厨房飘逸而出,正在会议室里忙碌的队员们,顿时被这股香味吸引,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相互询问着,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开饭啦~”夏曦在厨房门口高声叫喊道。 胡萝卜焖羊肉,色泽油亮,香味扑鼻。 掀起锅盖后,一帮饿鬼们便再也按耐不住,一个个犹如特种作战时那般,迅猛拿起碗筷,哄围到铁锅前,你一勺我一勺,把各自碗里堆得满满当当。 一口下去,羊肉软烂,胡萝卜酥绵,汤醇味鲜,就着馕饼一块下肚,简直就是解馋圣品。 队里面很多人都不是炎夏籍,他们真是生平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羊肉,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着炎夏美食名不虚传。 夏曦看着他们哄抢,心下不由得暗自高兴,自己在这终于算是找到用武之地,能一展所长了,哪怕只是个炊事员呢。 “艾玛~太费劲了!这肉咋整那小呢,一口就没,下回整大点呗,大老爷们儿,那就得是大口吃……哎、哎,能给留点不……” 破军抹了把嘴角的油渍,满腹牢骚地从前走过,可后半句还没说完,就飞快跑去铁锅前抢肉去了。 小鹰和疯狗经过的时候,也朝夏曦点点头,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自从前天,这哥俩被他的疯狂举动震撼之后,就对夏曦有了一份发自内心的认可,这是一种强者之间的认同。 通常,在他们这帮佣兵的心里,只尊重强者!哪怕那人是敌人也一样,在死亡来临之际,无论他们愿不愿意承认,在潜意识里,其实还隐藏着一丝敬服。 不过夏曦并不知道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当时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这会儿还以为他俩对他的厨艺表示满意。 但无论如何,他都得到了这个团队的认可,这让他感到很满足。 在夏曦孤僻自封的世界里,第二次有了那种融入团队的感觉。第一次则是那场国际黑客间的巅峰对决。 …… 第三十二章 美食诱惑 昨晚,破军他们在美美吃过一顿后,便又回到了那间会议室,接着调试那些要去换装的信号收发射器。 另外,破军还扔给夏曦一双新的登山靴,并告诉他,他的鞋号在这里只能买到童鞋,让他将就着穿。 这一举动让夏曦感动了很久。从小到大,除了安歌和高强外,还从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或者送他什么礼物。 当然,更多是因为他一直把自己关闭在个人小世界里的缘故。 但这在破军看来,却又极为正常。毕竟后面真到了战时,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总不能让他穿着双破球鞋逃命吧!万一耽搁了,难不成还要因此搭上他这条老命?还不如给双靴子来得划算! 原本在他们组里,每个人在行动期间,都会备有一双野外军用战靴。只不过他们这些人的鞋号,夏曦根本没法穿,所以只能到外面去买。 38号半啊!啧啧,女鞋也不过如此吧,为此他们几个没少在背后嘲笑夏曦。 …… 院子里, 四个方向上都摆了一台半人多高的蓝色铁皮机器,机器前面有一个比胳膊还粗的管子,夏曦一时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好了,跑步啥地先不整了,俺觉着整那玩意也没啥意思……” “不是说要重建第二套系统吗?一天就可以吗?”夏曦疑惑道。 在他的记忆里,那天到最后他应该是昏迷了。可通过那天的训练,自己的身体的确改变了很多,全身上下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他甚至幻想着,如果能再让他多跑几天,多突破几次极限,然后再多注射几次肾上腺素的话,没准等他回去的时候,还真就能从此脱胎换骨了。 因此他对于破军提出的这种训练方案还是充满了期待的,可他想不明白,这才进行了一天而已,现在怎么就要换项目了呢? “是注射液不够了?”夏曦想了想,再一次小声问了一句。 “有,那玩意又不值钱,有的是!行了,俺专业还是你专业?说不跑就不跑了,俺来和你说说今天的训练项目。” 破军被他问的有些恼羞成怒,于是他吭哧了一句,便赶紧转移话题,同时心想: “就你那天整的那出,还训练个屁,你那叫跑么,你特么那叫飞!还搁这给我装蒜!” 他把那天夏曦的变态发挥,归结为人体在极限状态下,爆发的生命潜能。他以前在部队受训的时候,教官也曾介绍过几个案例。 不过这种特例往往都是瞬间发挥,无法成为人体常态。但他相信,到时候让夏曦跟上他的行动速度,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本来这跑步训练,也就是破军一时心血来潮,私下里想整整他,让他吃些苦头罢了,另外就是想看看这“白头翁”的体能极限。 真要到了逃命的时候,光靠跑得快,那无疑是痴人说梦。现实和电影终归是有本质区别的,有多少人能有“阿甘”那种逆天运气的。 况且极限奔跑很伤身体,就以夏曦那种愣了吧唧的拧脾气,没准真能把自己跑死。到时候难做的还是他破军自己。 “这四台是棒球发球器,你去中间那疙瘩,让机器随机发球,你就靠本能尽量躲,但要蒙上眼。” “这……是要练习躲子弹?”夏曦被彻底震撼了,他没想到破军他们竟还有这种训练,难怪能成为世界最顶级的特种兵。 “躲个屁!还听风辨位,弹指伤人呢,你咋不睁个眼把人瞪死算了!以为演骇客帝国呢?人能躲得过子弹么?不懂瞎哔哔啥。 一般枪械的初速是400m/s,也就是时速1400km/h。你再能跑,能跑出这速度?想特么啥呢!” 破军被他的惊天脑洞,搞得啼笑皆非,不由笑骂了几句。 “那这是要训练什么?” 瞧着夏曦又是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劲头,破军无奈地摇了摇头,再一次开始给他进行科普教育…… 通常来说,人处在危险环境中,特别是突发性状况,比如说跑着跑着,敌人突然和你面对面遭遇。 这时候正常人的大脑,通常只会一片空白,肌肉瞬间紧缩,甚至痉挛。大幅度影响身体协调性,以及神经反应速度,让人无从反抗。 谁反应慢谁就会死,而你只要比对方的神经反应,快个零点几秒,就有可能是活下来那个,这个不是光靠意志就能解决的。 而这种训练,就是让人的大脑和身体,逐渐适应这种危机环境,到时候在突击进攻或者逃命的时候,不至于影响身体发挥。 蒙上眼睛就是要加重这种危机感,因为在作战过程中,你根本不知道,哪里会有子弹朝你射击,只觉得四处都是敌人,一刻都无法放松。 如果大脑神经,长时间处于这种极端警觉的状态下,会加速疲劳,到最后也许别人的枪还没打到你,自己就先累垮了,这也算心理建设的一种。 末了,破军又补充了几句: “不过那啥,软球啥地吧,用地挺没劲,也整不出啥感觉,你说是不?这不,都换上真棒球了!不然咋能叫危险环境,速度80km/h,你慢慢玩吧。 球发完了,自个捡回来放进去,这一天也别吃饭了,只能喝水。你到中间画圈那地站好,蒙上眼,俺给你开电源。” 夏曦抿了抿嘴,拿着眼罩往中间走了过去…… 接下来的十天里,夏曦每天都被棒球打的鼻青眼肿,身上也是各种大面积淤青,甚至有一次,还把他一颗牙给打掉了。 不过好在只要他睡上一晚,身体就能恢复如初,除了那颗牙没长出来,其他都和第一天刚开始训练时一样。 这让破军再一次被震诧的目瞪口呆:“这特么也是生命潜能?” 第一天训练结束后,他还曾肆无忌惮地嘲笑过一番,可等第二天一看,夏曦竟然啥事没有! 以至于后面几天,他都觉得乏味至极,实在没啥乐趣可言,甚至还想着要不要换个玩法。 夏曦倒是每天认认真真坚持训练,哪怕被打成那样,也从不抱怨,而且还在每天训练后,给他们做上一大锅美味。 什么大盘鸡、熏羊排、羊肉泡饼、羊肉抓饭等等,虽然佐料不是很全,不过照样被他做的似模似样,味道不俗。 这么一来,可是把这些糙老爷们,一个个喂的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人人都和他称兄道弟,恨不能跟破军提议,干脆让他入伙得了。 这家伙做饭,实在太特么好吃了,他们还一度提议,要破军取消中午夏曦不能休息和吃饭的训练规定。 民以食为天,古人诚不欺我!再厉害的特种兵也要吃饭啊。 只要你还是人类,就没有美食征服不了的,特别是对那些没吃过炎夏菜的老外来说更是如此。 没见那些来了炎夏(国),就死活不肯离开的外国友人,哪个不是被炎夏美食给彻底征服了的。 以至于很多人即便是要离开,也要尽力拐带回去一个会做炎夏菜的媳妇。 所以,夏曦对自己的手艺,能获得大家的一致称赞和认同,还是非常得意的。 至于说这项训练本身,在他而言倒是没什么大的进展,对之前“死”过一次的夏曦来说,实在是紧张不起来。 即便是蒙上眼睛,也没什么可怕的,或许对他这种有自闭症的人来说,黑暗恰恰是他潜意识里的一种安全需要吧。 当然,也许在真正面对子弹的时候,会有所不同,不过谁也不可能真的疯狂到拿子弹来训练自己,那已经不叫疯狂,那叫找死! 何况,这些棒球打到身上,的确也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疼痛,睡一晚上也就恢复了。 至于说为什么能恢复的那么快,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总不能跟破军说,是他小时候被揍多了?有了抵抗力? 就他们那帮专业战争机器,哪个不是经过千锤百炼,历经生死才熬到现在的,那种欠揍的说法,他自己也不信。 总之,他每天上床后,入睡都特别快,被打的地方,也不会特别酸痛难忍让他无法入睡。 反倒身体像被通了电一样,浑身发烫,麻麻痒痒的非常舒服,就好似那天在梦里,被雷电击打的那种感觉。 每天早晨起来,他全身都是shi漉漉的,跟被水淋过一样,开着电扇也没用。 ……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话说从今天开始,破军又结束了他的棒球揍人训练。他递给夏曦一把装有消音器的格洛克19gen5mosfs型手枪。 他们给这款枪,另配了一个可填装100发子弹的大容量弹匣,里面是9mm口径的达姆弹,这种子弹俗称开花弹,入体即爆。 用来对付西亚那些,不太爱穿避弹衣的疯子时尤为管用,但凡打中匈腹或脑袋,基本能做到一枪毙命。 手枪初速360m/s,有效射程50米。另外破军还在上面,加装了一个holosunhs507c反射瞄镜。 这种瞄镜是战术射击的最佳搭档,配备有多种光点模式,便于快速瞄准,更有利于夏曦这种初学者使用。 这把枪自打被研发出来以后,在稳定性以及射击精度上,历来都有着极佳的口碑,故障率也很低,能适应各种作战环境,是很多特种部队极为喜欢的一款近身装备。 关键是枪的重量比较轻,手枪握把的尺寸也比较适合夏曦这种小巧手型。 破军对夏曦的训练要求就是拿稳,不要有射击恐惧,尽量打准就行。 练习时要两枪、一枪的交换开枪,控制好节奏,除此之外就再没其他要求了。 射击训练,对于第一次拿枪的夏曦来说,着实兴奋不已,不用破军提醒,每天从早练到晚,中午也还是不吃饭。 这让那帮已彻底沦为吃货的队员们,感到颇为失望。 …… 第三十三章 恶戾妄行 世人都说,雨润万物,水育苍生! 那是它悲天悯人、慈眉善目的一面。可若遇到它狠戾无情,杀机毕现的时候,那便是暴雨洪灾,海啸滔天。 有道是:岩崖断处积苍骨,白沙墟下淀残魂。古迹遗陈尤可鉴之。 当然,这些都是世人赋予这雨、这水这样或那样的不同,水却依旧还是那水,善恶、冷暖皆在人心。 以此来看,这世间的z教,也莫不如此。既是人立的z教,那便逃脱不掉人的恶戾(li)妄行。 说好听了叫替天行道,实则无非是主事人一念贪心,几分嗔绪罢了。 说到底,人的欲望远比所谓的神力要强大。倒是罔(wang)顾了一帮痴众,平日里叩首膜拜,焚香祷祝的执迷信奉。 …… 巽国北部。 奥拉市郊区,东南60公里外,一处不太起眼的院落里。 阿力被反手捆绑,直挺挺地跪在院里的破砖面上。他头套了一个黑色布袋,嘴里呜呜直叫,可却什么也喊不出来,可能是被塞上了东西。 大雨滂沱,以倾盆之势直泻而下,天色阴霾晦暗,一如阿力此刻的心绪,惶恐而压抑。 寒凉的秋雨,直接浸透了他的衣裤,shi漉漉地贴附在身上,冻的他全身瑟瑟发抖。 阿力不知道下面即将要面对什么,恐惧和侥幸不断在他脑海里交织...... 三天前,一位名叫卡莱文的朋友到旅行社来找他。那是他小时候邻居家的孩子,后来去了米国上大学,两人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在卡莱文热情地邀请下,阿力来到他本人下榻的嘉达希尔顿酒店,并在这家五星级酒店的西餐厅里,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晚餐。 两人边吃边聊,在一起回忆起很多小时候的开心往事。 阿力的祖籍是岜国。父亲早年当过兵,后来负伤退役后,便带着一家人来到嘉达讨生活,就住在卜勒迪老区。 到了巽国开放旅游后,他家便把临街的小屋改造成了一家商铺,以贩卖旅游纪念品为生。也就是之前,阿力带夏曦去换衣服的那家铺面。 小时候,卡莱文就住在阿力家隔壁。自他去米国上大学后没多久,他父母就把老区的房子给卖了,一起移民去了米国团聚。 他们家是地道的巽国本地人,而卡莱文本人,更是阿力从小就羡慕和崇拜的偶像。他为人精明,学习也好,是个前途远大的有为青年。 因此卡莱文这次回来找阿力,并且还请他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吃饭,让阿力感到特别高兴,这下回去又可以跟他的女朋友艾莎吹牛了。 西餐厅里没多少人,大堂的电视里正播放着bews的最新报道: 据路透社消息,欧洲及东南亚各国,近日连续发生多起人口失踪事件,引起各国警方的密切关注,失踪对象多为男女青年…… 据联合国近日公布调查报告,西亚地区石油开采量迅速下滑,地下石油储量,与之前英吉利石油消耗分析中心的评估数据严重不符…… 联合国人口基金会18日公布的年度报告显示,全球人口正加速步入老龄化,每年新婴儿出生率下降为3.5%,而死亡率则高达17.83%,预计到...... “怎么样,我的好兄弟,辞职帮我吧!巽国现在正经历经济转型,旅游业肯定会成为将来的支柱型产业。 而我现在是米国籍,没办法在巽国申请旅行社执照。 这样,我来投资,以你的名义先去申办一家私人公司,就挂靠在国家旅游局旗下,你来做总经理!”卡莱文兴奋的和阿力商量着他将来的打算。 “可是,我能行吗?虽然我目前是在旅行社工作,可我没有管理经验啊!”阿力犹豫着,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馅饼掉落到他头上,心里颇有些没底。 “没问题的,我还不了解你嘛。管理经验不是光靠在学校学习就能具备的,只有实践才是积累经验的最佳方法。 你从小情商就高,为人又热情开朗,我不会看错的。”卡莱文继续蛊惑道。 “这……嘿嘿~,被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阿力挠了挠头,同时他也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由有些心动。 卡莱文见他没有一口回绝,便低头搅了搅咖啡,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再给他添把火,于是眼珠转了转,抬头说到: “这样吧,你也不用马上决定。这几天你先带我去考察几个旅游景点,我也再考虑一下。 到时候,如果你实在觉得没有信心,不想入伙,我再找别人!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还是好兄弟不是吗!” “噢不,不是的!卡莱文,你千万别这么想。我不是不想入伙,就是担心自己能力不足,怕坏了你的好事。 既然你那么相信我,那我无论如何都会帮你到底的,谁让我们是兄弟呢!” 阿力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生怕自己就此错过这桩天大的机缘。 于是,第二天,阿力就向公司请了几天假,说是家里有点私事要处理。 反正他半个月前,刚刚赚到了5000米金,公司想扣钱就扣吧。可要是错过了卡莱文的投资机会,那才叫得不偿失。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阿力一路按照卡莱文的要求,先带他去了中心城市玛噶,在那里逗留了1天,当晚又连夜开车一路往北,直奔400多公里外的莫迪。 到地方后,卡莱文说自己要去趟莫迪国际大学,拜访一下他当年的老师,要阿力在宾馆等他就行。 可谁料,刚吃过中午饭,正当阿力躺在宾馆床上看电视的时候,房间里突然涌进来6名警察。 二话不说就把他捆绑起来,还给他套上了一个黑布袋,然后直接就被送到了这处小院里。 他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是被带到了哪里。 不过心里尚还幻想着,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所以对方要他跪在这里,他倒没怎么反抗。 阿力心想等回头解释清楚了,对方可能就会放他离开,也许只是他们抓错人了。因为自己身上,实在没什么好被警察关注的地方。 不过他转念一想,难道是因为前些天,他和艾莎偷吃禁果的事被发现了?这才过了几天啊? 而且这种事情又不是只有他们才这么做,现在像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哪个还能等到结婚才办事呢! 又或者是因为那5000米金?是那个炎夏人出事了吗?可就算那人犯了什么禁忌被抓了,直接遣返回国不就行了吗!抓自己有什么用?他也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哪。 再说像这种偷偷帮着外籍游客,乔装去其他城市旅游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谁让这些城市到现在还禁止外人进入啊…… “把他头套摘了。”许久之后,一个沙哑而狠戾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阵雨过境后,阳光有若利箭般,穿射到庭院里那雕刻精美的廊柱上。阿力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后,才狼狈地抬起头。 只见廊子里头,正对着阿力的方向站着2个人,身后还有4名身穿黑色连体服的持枪警卫,一看就知道这两人身份非凡。 他们正是这段时间,在这里等候罗斯专家到来的哈桑和奎托。只见奎托独自从木廊子里缓步走向阿力。 而哈桑则在廊下朝阿力身后颔首示意。马上便有两名警卫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抓扣住了阿力的肩膀。 “噢!可怜的孩子,是什么力量,让你迷失了方向!” 听到对方终于开始向他问话了,阿力拼命扭动身体,想要解释什么,只是嘴里被塞了破布,根本说不清。 而对方也并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 奎托伸出右手,轻轻覆在阿力的头顶上,继续轻柔地说道: “不要解释,你的行为已经背叛了你的信仰!在你心里,私欲比信仰更加强大,神不想听到谎言!赎罪吧,愿神饶恕你!” 话音刚落,阿力只觉得大脑一阵刺痛,瞳孔顿时缩至针尖大小。 一幅幅过往的画面,闪电般划过大脑,每过一个画面,他的瞳孔便增大一分…… “……既然你那么相信我,那我无论如何都会帮你到底的,谁让我们是兄弟呢!……” “……哈,卡莱文,真的是你吗?你是从米国来吗?……” “……艾莎这是送给你的,快穿上,来嘛……” “……你就在这里等,会有人来接你的……” “……阿哈!你还记得……名字,这是我的荣……来嘛~下来嘛!我的朋……这里……多你喜欢的东……来嘛,来……” …… 半个小时后,阿力的瞳孔彻底放大,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残留着泪水和口水。他的身体再没任何反应,如同一个植物人。 奎托接过哈桑递过来的白手巾,用力擦了擦手,说道: “这孩子的意志力太脆弱,原本还想顺手改造成你们的战士。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意识了,去处理掉吧。” “真是个废物,像他这样没用的人,就算改造成了,也卖不出好价钱!” 哈桑朝那两名警卫挥了挥手,让他们把人拖下去,然后转头看向奎托,问道: “有什么发现吗?尊敬的奎托先生!” “嗯!看来最近关注这件事情的势力有很多,那个卡莱文极有可能是光明会的人。 等抓到后,你们把他带过来。我看能不能顺利改造他,这样我们或许能在光明会里安插一颗棋子。 另外还有一名炎夏人,有可能就藏在莫迪,去把他找到,他也许是炎夏军方的人。” 奎托说完,便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小院一间平房里。 哈桑听完后,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谨慎起见,他重新调整了一下防御部署。 “通知北面的人,入境后不要把人直接带到这,让他们去30公里外的那个训练营。 另外,在那里增派人手,加大防御力度。我们面对的,可能不止一股武装势力,一定不能让他们影响到奎托先生的计划,明白了吗?” “明白!” …… 第三十四章 身陷囹圄 啪~ “法克,你个狗酿养的浑蛋!” jason(杰森)满面怒容,把手机狠狠摔在了房间地毯上。这几日连续传来的坏消息,让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恶劣情绪。 刚才电话里,在岳国情报局工作的尼扎尔,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言明不提供任何关于恐怖武装的情报线索,也不打算就这件事,和他有任何形式的合作。 而且还一再警告他,即便是那股恐怖武装入境岳国,那也是岳国的国家内务,不存在同私人武装合作的可能。 希望他在岳国境内,不要有任何过激的举动。不然很难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并且敦促jason(杰森)带着他的人,尽快离开岳国国境。 这位名叫尼扎尔的情报特工,是jason(杰森)在s-j-z部队任职时结识的。 当时他们还曾一起配合,完成过多起针对西亚地区,基地恐怖武装的围剿任务,也算是老交情了。 可jason(杰森)万万没料到,在他退役后,对方竟直接翻脸不认人,这让他一下陷入到了极为被动的境地。 这几年光明会在米国的势力,不断被共启会清洗,对于国际和国内诸多势力的实际控制权,也在不断萎缩。 这导致组织的很多项目,得不到很好的支持与配合,而这次的遭拒,也只是折射出其中一个侧面而已。 之前,促使他拨出这个电话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卡莱文前些天在巽国境内的行动,突然间出现了问题。 当时卡莱文刚刚联系上,组织在西亚地区的情报内线,正当他准备进一步接触时,不想被那内线头目无情出卖了,以致到现在还生死未知。至此光明会在巽国境内的情报网络,也就此全线瘫痪。 而jason(杰森)深知,如果在行动期间,缺少了西亚地区的情报网支持,他很难独自带队完成这次任务。 正是在这种迫不得已的情况下,jason(杰森)才把希望寄托在尼扎尔这边。想着对方看在他们当年结下的战友情份上,能跟他共享相关情报,帮他度过这次难关,可谁料,对方竟一口回绝。 这也是当初破军在陌斯的时候,直接拒绝夏曦的根本原因。因为一旦没有了组织作为后盾,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强大的情报网支援。 他就会像jason(杰森)一样,如瞎子般深陷于各股势力交错的泥潭中。 如果还一味盲目在西亚地区乱闯的话,那纯属于找死!任何国家、任何势力,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致他们这些非法闯入者于死地。 jason(杰森)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遭遇到这种束手束脚的难堪局面。他默默拾起电话,开始给光明会上级,汇报他们当下的糟糕处境。再也不复来此之前的意气风发。 …… 奥拉市西北40公里,一处山坳里。 夏曦结束了一天的射击训练,正愉快的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他们今天晚上的大餐。 在厨房里一起帮忙的还有野狼,此刻也在飞快的用军刀给土豆削皮。 “为什么你们大部分都不是炎夏人,却都讲的一口地道的炎夏语,是在部队的时候学的?你们都要掌握好几种语言吗?” 夏曦一边麻利地剁着鸡块,一边问了野狼一个在他心里憋了很久的疑问。不过这倒并不涉及组员的隐私信息,所以也不算违反规定。 “嗐!还不是在非洲那旮瘩,被老a给逼的呗。还忽悠俺们说,在执行任务地时候,那家伙,比啥密码都好使。 那鬼地方,所有佣兵都整英语,俺们都能听懂。可俺们一张口,哎妈~就算他们费老劲窃听,也特么白瞎! 哎呀~俺跟你说,就你们这炎夏语老特么难整了,俺们学地时候,那家伙,费老鼻子劲了!” 野狼一边挥刀,一边操着带口音的山寨东北话,心情激愤地抱怨着。 他这番话,把夏曦逗的嘿嘿直乐。心想幸亏破军是个东北人,你们当初要学的是州山话,或者闽南话之类,那才叫真正的密码系统,就是炎夏人也听不懂。 当然,这也就是夏曦随便一问。真正让夏曦感到佩服的,还是他们专业的作战技能。 通过这些天,夏曦和他们的闲聊当中,让他逐渐了解到,这些人在战斗小组里各自擅长的领域和分工: “大鹰”和“小鹰”两人看上去很像是炎夏人,他们是组里的狙击手。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搭配行动,一个负责远程,一个负责中近距离。 “土匪”是非洲人,不知道具体国籍。他主要负责战术破坏,包括排雷,爆破,破坏电缆、通信以及监控设备等等。 “管钳”是米国人,他是电子和机械类工程专家。任何枪械、车辆,或者是电子设备出现故障,都由他负责检修维护。 在执行任务时,他还负责设计信号屏蔽或干扰系统,安装远程遥控装置等等。 “强盗”是西亚人,他是组里的突击主力。主要负责前端重武器突进,他总能迅速找到敌方的防御弱点,带队突入。 “郎中”是东南亚人,他是组里的军医。丛林作战是他的强项,他可以随手布置各类机关,用毒也很擅长,经常能让敌人防不胜防。 “夜猫子”是北欧人,擅长操控无人机进行近地监测,还能破解各国卫星设备,用来远程导航或者监控。 这点虽说夏曦也能做到,可要说用以配合战术突进,或者指导大家安全撤离这些,他可就一窍不通了。 “司机”也是西亚人,就是那天开车去莫迪接夏曦的那个。他主要负责载具驾驶,大到各类飞机、坦克,小到汽艇、摩托,都是一把好手。 “老炮”是个强壮的非洲裔混血。主要负责外围重火力支援,比如肩射式火箭筒、迫击炮、榴弹枪等等,说白了就是个人形移动炮台。 “野狼”和“疯狗”,一个是南米州人,一个是东南亚人,两人都是侦查系的精英。特别擅长近身搏击,潜入暗杀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兔子”长得看上去和破军差不多,可能都具有罗斯血统。他主要负责各类地形的掩体搭建,还包括河面搭桥,或者山体索道设置等等。 “猴子”具体看不出是哪人,很像是印第安裔。他特别擅长徒手攀爬和各类潜水。另外,近距离伪装能力在组里首屈一指。 总能在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发起袭击。在执行任务时,往往能够起到奇兵突击的效果。 “老雷”是组里的爆破专家,应该是东欧那边的人。他除了能在简陋条件下,自制爆炸物以外,还能快速设置各类诡雷,对人体的种种条件反射了如指掌。 破军的能力暂时不好说,大家也没怎么聊到,应该是那种比较全能型的精英吧,不然何以能成为他们的头。 不过夏曦倒是知道了他们为什么要叫他老a。除了有头领的意思外,a也是苹果的英文apple的第一个字母。 当初在佣兵战场上,破军属于那种让敌人恨之入骨般的存在,人人都恨不能咬他一口,咬死更好! 话说夏曦他俩刚把一大锅大盘鸡给炖上,突然就看到“司机”从外面急匆匆地奔向了那间会议室。 不一会,破军就从厨房门口探出脑袋,拍了拍门,告诉他俩马上到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原来,“司机”带来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阿力很可能被杀了!” 就在昨天下午,阿力的父亲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说他儿子已经失踪了好几天,问“司机”这边有没有可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阿力的父亲,是“司机”他们村的老大哥,入伍当兵后,一直是村里所有男孩崇拜的偶像。 可以说,当年“司机”正是受了他父亲的影响,才在后来选择加入了特种部队。因此,他对此事极为上心,况且之前让阿力去接人,也是他牵的线。 于是“司机”通过组织的情报网略一查问。得知几天前,阿力曾带着一名米籍西亚人前往了莫迪,之后两人便一同失踪。 他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没多久他就在莫迪城郊,找到了阿力的那辆越野车,除此之外,却再没有关于阿力的任何线索。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被人灭了口。 当夏曦乍一听到阿力死亡的消息时,只觉一股哀凉如同冰网,迅速延展至全身。 他此前还从未有过这种,直面身边人死亡的经历。 一个不久前还在你面前活蹦乱跳,热情洋溢到你不胜其扰的人,突然间就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亡了。这让他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忽然之间,一个野蛮且时刻充满杀戮的世界,就这么血淋淋地展现在他面前,真实到令人颤栗,一刻也没有远离。 而当这场战斗真正开始的时候,他将要面对的,或许比这更加残酷,也更加狰狞。 …… 第三十五章 血色黎明 幽幽豪杰塚,萧萧楚汉尘; 烽烟难为墨,不付说书人。 …… 2018年10月19日, 巽国当地时间凌晨4点。 此时天色未明,星月满空。 奥拉市东北200公里外的旷野,骤然间火光四起,硝烟弥漫。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在激烈的枪声中正式打响。 罗斯国“x-h-q”特种部队c大队,二班班长安德烈带领他的队员们,经过四千多公里的长途跋涉,奋力追袭。 终于在这里,被他们又一次成功拦截到了,这支正不断往南逃窜的武装车队。也就是那伙敢去陌斯劫人的西亚恐怖武装。 经过他们20多天的不间断围追堵截,这股原本集结了100多人的武装团伙,在行至突国边境时,仅剩下了30多人。 本来已至强弩之末,可没想这仅剩的30多人,在突国边境突围时,忽然又冒出另外一支恐怖武装前来接应支援。 更是被他们换上了5辆,装配有m2勃朗宁重机枪的改装皮卡,和两辆带有40mm自行火炮的轮式装甲车。 这无疑让这些恐怖分子如虎添翼,更加有持无恐的带着人质,沿旭国、益国和岳国这三国交界的边境线,一路往巽国疯狂逃窜。 最要命的是,这帮恐怖分子非常狡猾,他们把所劫的人质,关押在了其中一辆自行火炮装甲车中。 而k格搏总部在行动前,又曾再三严令要求,必须保证人质的人身安全。 这导致安德烈他们一度投鼠忌器,从而造成了大量队员伤亡。 二班30人的作战小组,也因此迅速减员至目前的14人。其中牺牲9人,重伤5人,还有2名队员失联,估计是凶多吉少。 牺牲队员的遗体和重伤员,都已被沿途的搜救小队转移回国内,而搜救工作还在持续进行。 “x-h-q”特种部队为此次营救任务,总共出动了三个班,将近百人的精英团队,沿途朝三个方向,分头阻击。 其他六个班随时待命,一旦某班出现大量队员伤亡的情况,便马上由其他班队代替,继续执行营救任务。 以安德烈他们现在的情况,其实早就可以被替换回国内了。可他并没有同上级汇报,甚至主动切断了与大部队的联系,就一心只想要手刃敌犯。 他是真咽不下这口气,这不仅仅事关“x-h-q”的荣誉,更让他怒火中烧、不可释怀的,是他那些为此牺牲了的队员们。 那些都曾是他真正生死与共的兄弟,那么多年的枪林弹雨都一起闯过来了,他决不能让他们白死! 从他带队到现在,还从未有过如此重大的伤亡,这种耻辱感让他有些丧失理智,不过和他一起发疯的,还有那剩下的14名队员。 他们发誓要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一定要全歼了这支恐怖武装才能泄愤,无论付出何种代价,甚至不惜与之同归于尽。 由于和大部队切断了联系,他们的一切补给也随之中断。幸好前些天在突国边境的那次截袭,得到了突国特种部队的支援与配合。 并且从突国特种部队那里,获得了大量枪支弹药和食物补充,外加四辆越野装甲车。 突国军方甚至还与他们一起联手,共同剿灭了大量恐怖武装分子。只不过后来被另一股突然出现的恐怖武装,困在了突国边境。 双方略一商量,便决定仍由安德烈他们突围而出,继续追踪。而突国军方则留在那里给他们断后。 不过到目前为止,之前从突国军方那里获得的补给,已然所剩无几。他们所有人身上,也都或多或少的负了轻伤。安德烈心知这次的阻击,也许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四辆越野装甲车,正在荒野上激烈的同目标车队展开搏杀。 他们始终控制好车速,把恐怖分子的车辆围堵在中间,只要有车辆想要突围,便马上使用重火力进行压制。 并且在一路围剿的过程中,不断贴近,拉远,变换着车体位置,游走在敌方车队周围,通过这种游击战术,躲避着敌方自行火炮的攻击。 轰~ 敌方一辆载有m2勃朗宁重机枪的改装皮卡,在强行突围时,被一发穿甲弹打中油箱,爆炸的冲击波把车身掀起4米多高,瞬间车毁人亡,彻底报废。 砰~轰~ 一枚40mm的装甲炮弹,射向了安德烈驾驶的装甲车,险之又险的紧贴着车身呼啸而过。剧烈的爆炸,让他的车尾猛地甩向一旁。 他急打着方向盘,死命地控制着不断摇摆的车身,尽量不被爆炸的冲击波给掀翻。飞转的实心轮胎,磨碾在砂石地面上,顿时冒出股股刺鼻的白烟。 哒哒,哒哒哒~ 同一时间,左前方向,敌方重机枪紧随其后,子弹密集地覆盖过来,他急忙踩了脚刹车,迅速减缓车速,以躲避飞射的子弹。 就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刻,前方的同伴紧急抛掷出几枚手雷,投向那辆正不断冒出致命火舌的改装皮卡。 以此来掩护他,让他有足够的时间,腾挪出敌方重型机枪扫射的覆盖范围。 其中2枚手雷,被那辆改装皮卡灵巧避过,而另外一枚,则顺利投进了皮卡的后车斗里。 在一阵惊慌凄厉的尖叫声中,手雷轰地炸开,改装皮卡立刻被炸成了两截。后车斗里乘载的3名恐怖分子,也被剧烈的爆炸撕成一团碎肉,漫天血雨,四下飞射。 此时,安德烈车上的gps地图显示,前方2公里左右就是山区地带,敌方车队似乎正极力想要把他们拖向那里。 一旦到了山区,安德烈他们的围堵计划便会不攻自破。狭窄的山道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供他们腾挪、闪避。 要么在前,要么在后,都会让恐怖分子的那两辆火炮装甲车,充分发挥火力优势。 最让人担心的是,如果恐怖分子直接废掉几辆车,阻挡在山道路口的话。那安德烈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带着人质扬长而去了。 安德烈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他猛踩油门,不断提高车速。打算从右侧绕过火炮装甲车,把领头的那辆改装皮卡给击毁,以此来制造路障,延缓车队行进的速度。 于此同时,车队左侧,刚才帮他打掩护的那辆装甲车,也与他一起加速向前,准备到前面跟他两侧夹击,形成包抄之势。 只见两车加速的同时,各自从车尾迅速抛出一枚用绳索拴住的烟幕弹。 嘶嘶声中白烟弥漫,整个车队即刻淹没在了团团迷雾中,车速一下慢了下来,敌方的自行火炮,也登时失去了瞄准的目标。 就在这时,突然从烟雾中窜出一辆敌方的改装皮卡,极速左拐绕行,看样子是想要突围。 后面督行的战队装甲车发现后,连忙加速上前,进行火力弹压,暴烈的子弹如疾风骤雨般狂泄而出。 不过那辆改装皮卡,似乎根本不在乎后面的火力压制,导致后车斗有三名恐怖分子,迅速中弹身亡,飞出车外。 而车斗内的另外两人,还依旧操控着m2重机枪,对后面车辆进行猛烈还击。 但出乎安德烈他们意料的是,这辆悍不畏死的改装皮卡,并未打算远遁逃亡。 反而是一路加速,来到了左前方那辆战队装甲车旁边,并紧紧贴靠上去,同时摇下车窗,大声呼喊着:“万岁!” “不要让他们靠近!阻止他们!阻止他们!”安德烈战队的耳机里,立刻响起了后方战友的疯狂呼喊声。 轰~轰轰~ 但一切为时已晚,巨大的爆炸声在瞬间连续响起,恐怖分子自杀式的引爆了自己那辆改装皮卡,与战队的装甲车同归于尽。 吱~吱~ 所有疾行中的车辆顿时一阵急刹,并迅速右拐,绕过了两辆爆炸燃烧的车辆。旷野中传出了一连串刺耳的摩擦声。 “法克!” 安德烈双眼瞬时通红一片,他哆嗦着嘴唇大声咒骂了一句,脸上涕泪交集而下,也不知道是在痛恨自己还是在恨敌人。 “给我炸死他们,不要再有顾忌,不然我们都要死!”安德烈擦了一把眼泪,冷酷的在耳机里,向全队下达了不顾人质,全歼敌方的疯狂指令。 “班长,这样你会受到军事法庭裁决的,别冲动!”副班长谢尔盖大声劝阻道。 “炸死他们!听到没有,把他们全部给我炸死,这是命令!”安德烈歇斯底里的咆哮道,面部狰狞而扭曲。 “是!班长!”这次队员们再无异议,异口同声地在耳机里大声嘶吼道,声音悲壮而决绝。 枪声依旧,血火仍然,不知不觉天色已然大亮。 在这深秋的黎明,晓色苍茫,寒意凛然,原本还是星河辽阔的天穹,不知何时笼罩上了一层浓厚的阴云。 太阳躲进了阴云最深处,就连那金色耀眼的光华,也都被遮盖的严严实实,不曾透露出半分,抬眼望去只见一片死灰。 今天似乎是个阴霾天…… …… 第三十六章 牢不可破 巽国当地之间下午3点。 奥拉市郊区,西北十公里。 一处大型武装基地,内里人影憧憧,沸反盈天,所有人持枪披弹,行色匆匆,都在忙着搬运各类弹药物资。 基地东南大门处,皮卡车往来不绝,或是运人载物,或是外出巡逻。引擎声、叫喊声、喇叭声,嘈乱繁杂,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处基地占地约有100亩。建有六排水泥浇筑的平房,三三平行分布在基地两端。 两处房舍的中间,空出一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的训练场,平时用来打靶、操练。不过现在房顶和操场上,全都构筑了沙包堆叠的防御工事。 房舍外围,三辆改装有坦克炮塔的四轴卡车,和一辆老式t-62主战坦克,以及各种自制榴弹发射器等,被散置在基地围墙内的四个角落,上面还盖了简易伪装网。 此刻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和不时喷出的股股黑烟,竟像是巨兽噬人前,暴躁的咆哮。 而在基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则分别搭建了四座高约30米的瞭望塔。上面除了安装有大型探照灯外,还配有两名观察员,时刻警戒着基地外围。 在基地西面不到1公里的地方,是一片连绵数百里的山区。山势起伏错落,平均高度约有二百米,其上并无高林茂草。 但在石岩隐僻处,却隐见人影晃动,显然埋设有伏兵。 而在山体另一侧,距离这处基地大概8公里远的南部山区。破军带领着他的作战小队,就散布在这山底的沟壑里。 他们已在这藏匿了近两天,且每隔8小时,全队便会更换一处地方。 自从两天前,他们探查到哈萨姆和奎托两人,从那座偏僻的小村庄转移到这里后,便一路尾随而来。 全队除了“夜猫子”尚还留在大本营内,那处新掘出的山洞里,监控侦察外,其余队员全部出动,其中就包括首次接触战斗的夏曦。 那处山洞是他们近二十天的劳动成果,空间面积接近50平米,除了监控设备外,地上还堆放着不少罐头食品。 如果战局一旦出现意外,外面修理厂的房屋将被全部引爆,山洞洞口也会随之坍塌。 而所有撤回到山洞里的队员,便要在这里躲藏至少20天以上,直到外面一切尘埃落定,才能逃出升天。因此这山洞也算是他们最后的一处临时避难所。 此刻,“夜猫子”正不停调换着监控画面,并控制侦察机,仔细查看基地内武装防御的分布情况,且不时通过无线对讲,向作战小队实时反馈。 “夜猫子”用的侦察机,是一种鸡蛋大小的无人机,全程静音,表面覆盖一层软屏,可根据周围环境,实时变换伪装色。 这种无人机,内装有一个超视距高清摄像头,到了夜晚还有红外增益功能。 无人机电池在持续飞行的情况下,续航时间能达到8小时,无线信号覆盖范围大概5公里左右。 最特别的是每台无人机,都具有无线信号中继功能,非常适合以多机组合的方式,来实现远程侦察监控。 而且很多时候,它们并不需要始终滞空侦察,只需停在树上或房顶就可以,因此电力消耗更低。 话说夏曦此时正和破军坐一起,耷拉着脑袋,背靠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昏昏欲睡。 他身穿一套黑色夜战服,外面是一件防弹背心,脑袋上还扣着个大号防护头盔。 虽说是全副武装,可看起来却又说不出的怪诞,敢情全身上下,竟没有一处合身的地方,即使勒紧了腰带、缩紧了束绳,也还是感觉松垮,就像个蠢笨搞笑的逃兵。 再配上他那副老土的黑框近视镜,整体造型“惨不忍睹”,丝毫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战士的英武气。 但这已经是整个小队里最小号的作战服了,他也实在没得可选。 而夏曦身上的战斗装备,无疑也是所有人里最简单的。 仅有一把手枪,五个弹夹,两个手雷,一把匕首,一部无线对讲机,一个铝制水壶,外加一个装有罐头和馕饼的双肩背包。 但即便是这样轻减的野战装备,却仍旧把他全身遮裹的严严实实,让夏曦委实感到不太习惯,只觉得全身无比燥热难耐。 虽说今天是个阴天,可中午过后,地表温度明显上升,现在估计得有28摄氏度。 衣服里不断滋出的汗水,让他觉得哪哪都痒痒,不停的东抓一把,西挠一下;一会去扯一下领口,一会又去掰一下头盔,不得安生。 头盔里的温度极高,犹如脑袋上顶着个蒸炉,汗水沿着脸颊不停往下流淌,可他却不敢随意摘下,怕会随时有所行动。 到了下午这会,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在他使劲咬了几下干裂的嘴唇,发现不太管用后,便卸下水壶,准备灌几口凉水清醒清醒,顺带驱赶一下这难耐的困乏。 就在这时,“郎中”从旁边3米远的碎石堆里,缓慢移动过来,递给他两片黄白色药片,要他就着水一起吃下去。 “这是什么?”夏曦接过药片后,小声问道。 “防止眩晕恶心地!”“郎中”压着声音,简短回答道。 “噢,谢谢!不过我没事,就是感觉有点热。我先留着,要是中暑了我再吃。”夏曦连忙感谢道。 “呵呵,山炮!那不是啥防中暑地,防中暑要吃藿香正气! 这玩意儿,就是防止你一会行动的时候,见血了呼啦的场面,生理上受不了,回头再特么闹出个恶心、呕吐啥地。 整严重了没准还能晕那,没见过世面的都基芭那熊色(sai)样! 咋地?赶紧吃了吧,药效12个小时,到时候别净整幺蛾子。俺在前面杀人,你跟在后面吐,那特么就热闹了!” 旁边的破军一脸鄙视,半开玩笑的轻声骂道。 一听这话,夏曦乖乖就把药片吞进了肚子里。没别的,自己还真就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 虽说他也曾亲手宰鸡杀鱼,见过血腥,可那和直面杀人,到底还是两码事。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即使自己帮不上忙,也绝不能成为全队的累赘。 况且这还关系到破军和他的生死存亡,现在可不是他逞强好胜的时候。 “老a,你说的那‘螳螂’怎么还没动静,他们是要等天黑?” 自从夏曦知道了破军在小组里的代号后,便就跟这些队员们一样,以“老a”来称呼他。 “那可不,他们瞅着像是专业团队,指定不会犯傻。咋地?你以为闹着玩呢。” 破军戳了戳手上一个类似ipad显示屏上显示的监控画面,调侃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专业团队?” 夏曦不想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哪怕是临阵磨枪呢。多学些,多懂些,总比送命强,于是便继续追问道。 “哎呀~你这不废话么,不是专业团队,装备能特么那么好?” “离这么远,你就能看出他们装备很好吗?” “他们身上有信号屏蔽器,没瞅那侦察机稍微靠近点,画面就受干扰……哎妈~你特么怎么变话痨了!闲的你是……” 其实破军心里特别明白,夏曦是因为太过紧张,导致他现在不停想要说话。可破军实在耐不下性子,来回答这些在他看来极为幼稚的问题。 他还有更多需要考虑和斟酌的事情,比如说从“夜猫子”之前侦察的情况来看,基地内的防御力量,就让他始料未及。 对方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都远超预期,使得目前的局势,变得有些棘手。 现在就看那支看起来还算专业的武装团队,能够消耗掉对方多少有生力量。不行的话,他甚至还要考虑是否在关键时刻帮他们一把。 毕竟以破军他们这支仅有十多人的战斗小组来说,如果光靠自己突进的话,那无疑是天方夜谭。 因为这么大的基地,他们根本就顾及不过来,就算单兵作战能力再强,也不是电影中超人那般刀枪不入的存在。 …… 第三十七章 山雨欲来 jason(杰森)他们的埋伏点,在基地北面2公里的背山处。 距离破军他们有10公里左右,自他们从岳国撤离后,便直接辗转南下,进入了巽国境内。 之前,光明会在收到jason(杰森)的反馈消息后,感到颇为震惊,他们也没想到,经营了那么久的情报网,说崩就崩。 以至于后来花费了巨大代价,才打探到这处基地所在。 这会他正带着全队40多号人,一同埋伏在此处,等待恰当的进攻时机。 这40多人,大部分都是米国“灰水”国际雇佣兵公司旗下的作战主力,也是现在光明会能够直接控制的武装势力之一。 在全球各大战场,都曾有过他们的身影,不仅装备精良,而且作战经验极其丰富。 “老板,他们在山坡另一面也布防了人手,人数还不少。”其中一名侦察员在耳机里汇报道。 “嗯,基地内防御力量怎么样?”jason(杰森)低声问道。 “有重武器防御,似乎是一辆老式t-62主战坦克,布置在基地西南角,面对基地大门。其他几个地方也都藏有炮管,不过看不出是什么武器,像是榴弹炮。 另外,还有20辆分别装载了加特林多管重机枪,和m2勃朗宁重机枪的改装皮卡车。以现在目测的情况看,基地内的总人数超过300人。” “谢特,他们这是要打仗吗!”jason(杰森)吐了口唾沫,低声咒骂道。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花这么大力气来防御,这些装备足够发动一场小规模区域战了。于是他心里开始快速盘算,各种可行的应对措施。 “a组继续向前摸进,查探山坡地带是否设置有地雷。” “收到。” “b组报告情况,周边是否有武装支援?或者第三方势力?” “方圆5公里内,未发现可疑目标。” “ok,同a组汇合,队伍重组,配合排雷摸进。” “收到。” …… 基地内,一间300平米超大地下室里。 被费尽周折,从陌斯劫持而来的伊万教授,此刻昏迷不醒地躺在病床上,周边是各类临时运来的医疗设备。 “他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奎托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地询问守候在这里的几名专业医生。 “病人目前没有检查出任何外部损伤,只是昏迷原因比较复杂。 经过检测,他的颅内压高达7kpa,几乎是正常人的三倍,脑电波也始终处于波动峰值,心率高达180/分钟。 这种情况,我们以前从未遇到过,正常人在这么高的颅压下,早就已经死亡了。” 一名看起来50多岁的主治医生,把先前检测到的情况详细汇报了一遍。 奎托听到后,不禁陷入了沉默。 这与他原先预想的有很大出入。原本他以为对方只是身体创伤导致的昏迷,大脑应该还是正常的。 倘若是那种情况,即便是昏迷不醒,他也能获取到想要的信息,可现在他犹豫了。 在这么高的颅压下,他如果贸然动手,对方很可能坚持不过半分钟,大脑便会爆成一团浆糊,那他们这段时间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况且脑电波的波动频率那么高,让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强行施术极有可能会影响到他自己。 这已经不是他的巅峰时期了,他的能力正在日趋衰竭。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找到任何有效的方法,能让他恢复巅峰…… “奎托先生,这人可用吗?”哈萨姆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挥手让这些医生出去后,略显紧张地问道。 “现在看来,也只有等他醒过来再做打算了,愿神王保佑吧!”奎托有些无奈的回答道。 “中午送过来的时候,我问过他们,之前一直是清醒的,只是始终有些疯癫、狂躁,为此他们沿途曾不停的给他注射镇静剂。 据他们说,也就是前天开始才陷入昏迷的,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再次苏醒,愿神灵保佑。”哈萨姆小心解释了一下。 “嗯!外面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防御布置的已经差不多了,就算同时对付几股来犯势力,也都绰绰有余。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动静。” “不要被眼前的平静迷惑了,我的兄弟!保持警觉吧,敢来的都不是什么业余团队。” “放心吧。奎托先生,合作了这么多年,您对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只要是人到了这里,我保证任何势力都无法干涉到您的计划!那这钱……” “不要在这个时候质疑我们玛雅神殿的信誉!……明天你就能收到了。” …… 当地时间晚上11点。 jason(杰森)终于开始了他们的行动计划。全队分为两组,主力30人,由jason(杰森)带队,从基地西北方向突进。 另外一组12人,进行战术干扰,从西南方向率先发动进攻。 月光下,只见jason(杰森)手持军刀,带领众人,来回穿梭跳跃在岩石山壁之间,不断躲避着基地探照灯的扫视。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全队所有人都与他一样,在正式突出山地前,都以最原始的武器进行绞杀。 一时间一场杀戮沿山而下,两组队伍分别快速向前推进,行动进行的悄无声息。 据他们之前的侦查,基地武装在山地间埋伏的人数虽然不少,但都比较分散,安置在每一处的人数反倒不多。 基本都是3至4人一组,最多一处也就聚集了6个人,每组间隔在300米左右,武器基本都以ak47为主,相互间通过无线电联系。 不过在jason(杰森)他们一路突进的过程中,这些无线电都被他们随身携带的信号屏蔽器,切断了彼此间的联系。 只是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最多也就半小时。因为基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同这些人联系,一旦发现没有回应,就会得知他们遭受了攻击。 因此jason(杰森)他们,必须争取在这相对安全的30分钟内,解决掉基地外围的武装力量。 如果清剿顺利的话,敌方即便发现了山区地带出了问题,也找不到jason(杰森)他们具体的进攻方向。 如若不然,就会提前暴露位置,被基地内的重火力压制,到时万一敌方倾巢而出,形成围合之势。 那jason(杰森)他们,必将插翅难飞。因为仅凭他们这几十号人,是无法同基地武装正面对抗的,到时候就只剩亡命突围了。 不过目前看来,行动进行得异常顺利,南北两队都在短短15分钟内,先后步出了山地。 这主要归功于他们使用的一种特制弩箭。这种弩箭的箭头后方,设计有一个100毫升的圆柱形铝罐,看上去有点像炎夏古代的原始火箭。 只不过这铝罐内,被高压罐装了超浓缩混合毒气。弩箭一旦命中目标,便会瞬间爆开,毒气有效覆盖范围可扩散至方圆20米。 混合毒气无色透明,但有强烈的酸腐气,能在0.8秒内迅速麻痹大脑神经,使人四肢僵硬,口舌瘫软,5秒后致人昏迷,但却很难致死。 因此,jason(杰森)团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清剿过程中,在恐怖分子陷入昏迷后,皆都补上致命一刀,以绝后患。 话说a、b两队步出山地后,便快速向前推进,不一会就冲到基地围墙下。这里是一处相对安全的区域,探照灯很少扫视到这里,基本属于灯下黑的地带。 待确认区域安全后,jason(杰森)一把摘下防毒面具,打开对讲机低声问道: “b组报告位置。” “沿途障碍全部肃清,到达既定区域,无人员伤亡,扇区安全,待命。” “10分钟后,会有两辆巡逻车经过,交汇点距离你们大概70米。把他们干掉,掩护我们排布炸点,然后撤离至山区,进入狙击点待命。” “收到。” …… 第三十八章 彼岸花开 彼岸花,黄泉路,三途河里荣华覆; 望乡台瞻首四顾,古今人哪个迷途。 …… jason(杰森)所说的狙击点,就是他们刚在山区,沿途绞杀过的恐怖分子布防点。 那些地方视野开阔,隐蔽性强,很适合狙击手蹲守。 等他交代完b组任务后,a组的炸点设置工作,便迅速展开来。 其中20名队员,各自背着背包,每隔10米一个炸点,一路沿着基地西侧300米围墙开始布排。 轰~呜哇~呜哇~ 10分钟后,基地西南面突然爆起了两团火光。 爆炸声马上引发了基地警报,靠近南墙两盏探照灯,齐刷刷照向那处爆炸区域。估计用不了2分钟,基地恐怖分子便会蜂涌而出。 b组队员一边有条不紊的快速向南部山区撤离,一边抛出数十枚催泪瓦斯和烟雾弹进行掩护。整队全线散开,往地上不断置放一种超声波-声纳制导跳雷。 它可以说是传统“蹦脚趾”和“阔剑”地雷的整合版,杀伤力更为惊人。但由于其大面积致死率太具有毁灭性,及对人体造成的伤害过于残忍。 因此在问世后没多久,便被列入《渥太华禁雷公约》,在公约国中禁止制造和贩卖。所以只有国际军火黑市才有流通。 这种跳雷体积不大,直径约20厘米,形状像个倒扣的碗,由于表面封装材料是一种特制玻璃钢,以致整体重量仅有1公斤。 它底部装有一个物理弹射器,顶部则是个超声波收发器,侦测范围直径10米。 在声纳收发器的下面,围有一圈单孔直径2毫米的孔眼,里面是低功率红外线探测仪。 跳雷主要依靠声纳触发,当侦测到四周出现30%以上障碍物围挡,且距离突破2米警戒线后。 跳雷便被底部弹射器,弹射到8米高空引爆,里面填装的1000颗小钢珠,会在瞬间呈覆斗状四散炸开,造成无死角射杀区,有效杀伤直径超过30米。 这种跳雷一旦布下,只能引爆,无法拆除。即便有人从单侧进入超声波探测区,一时无法触发引爆器。 那么第二引爆条件便会发生作用,那圈红外线探测仪,只要在周围10cm距离内,探测到任何障碍物,便会立刻引爆。 不过它唯一的弱点,就是晚上透过夜视仪,能够看到肉眼不可见的红外线微光,但这个弱点在西亚地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西亚地区的恐怖武装分子,根本不会在夜晚佩戴夜视仪。 所以这种跳雷,可以说是专门针对西亚地区这种作战环境而研制开发的。 哒哒哒…… 没一会功夫,基地内便接连冲出5辆改装皮卡车,对目标区域进行疯狂扫射。 紧接着,又冲出几十名手持ak47、火箭筒等武器的恐怖分子,紧随在车身后,一边叫喊,一边向前推进。 不过在他们即将到达烟雾区的时候,却硬生生停了下来,就只不停朝着烟雾弥漫的方向盲目射击,并不靠近或追击,显得极其理智。 直到那烟雾渐渐散去,射击才逐渐停止。不过这时b组12人的作战小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北面的a组也在短短几分钟内,把20枚含有金属氢的高爆炸弹安装完毕。 这种高爆炸弹的爆炸威力,是等量tnt炸药释能的35倍。也是目前威力最大的炸弹之一,主要通过无线电遥控引爆。 jason(杰森)待那20名队员归队后,便趁着南区混乱的当口,开始全线撤离,重新进入北部山地。 并在撤离过程中,同b组一样,沿途安置了几十枚超声波跳雷。 “b组报告位置。” “b组12人已安全到达狙击点待命。” “收到。” jason(杰森)在全队安全撤离到目标位置后,他急忙拿出高倍夜视望远镜,查看着南部区域的情况。 可他发现这些恐怖分子,并未如他料想般冲入雷区,反倒全都停在了烟区前,只一个劲地朝那里胡乱开枪,并在烟雾散去后,竟还有撤回的迹象。 这个发现让他颇感意外: “这帮狗屎,为什么不冲过去。” 眼见自己的计划又一次落空,jason(杰森)内心里不由得烦躁起来,只觉得这次来到西亚后,事事都与他的预判有所出入,总在一些意想不到的环节上出现变故。 就连这些在他印象中,理应疯狂反扑的恐怖分子,都表现的无比镇定。居然在草草扫射一番后,便打算就此打道回府。这让他不禁怅然若失。 不过说实话,这也不是什么怪事。这些恐怖分子,在往日里虽然疯狂,可都不是傻子。 而且他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是防御,根本没打算主动出击绞杀来犯的他国势力。 因为他们事先都被告知,这次基地所面对的并不只有一股武装力量,因此在战前,曾被严令警告不得贸然行动。 所以在局势未明的情况下,保留有生力量,便成了他们组织头目,当下里最明智的选择。 “b组注意,干掉瞭望塔上的探照灯,吸引他们往西北方向进攻。” jason(杰森)铁了心的要全歼这些人,他必须抓住每个机会,尽可能消耗掉他们的有生力量。只有如此,他们才能制造进攻契机,于是便给b组断然下达了诱攻的命令。 “收到。” 噗~啪!噗,噗~ 三座瞭望塔的探照灯被先后打爆,基地内顿时传出一阵惊慌失措的咒骂声和叫嚣声,乱哄哄闹成一片。 不过先前从基地内冲出来的那5辆改装皮卡车,和那几十名持枪武装分子,倒是被顺利吸引过来。 就见基地南区,车灯一阵晃动,众人一路叫喊着,朝着西北山区,也就是刚才狙击枪响起的方向直奔而来。 过程中,b组狙击手还不断开枪,绞杀着后车斗里的重机枪手,引导他们的冲杀方向,以便诱他们顺利进入雷区。 轰~嗖嗖~ 哒哒~哒哒哒~ “啊~……” “地雷~……” 炸声四起,火珠织射,密集的钢珠如覆网般,成片笼罩在众人头顶,令人无处遁藏。 先前那些无比谨慎的恐怖分子,顿时陷入了jason(杰森)他们布下的死亡陷阱。 接连有两辆改装皮卡车,被灼热的钢珠射穿油箱后爆炸弹起,车身被炸的四分五裂。 其他三辆,车窗粉碎,轮胎、车壳上,到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车上面的武装分子无一幸免,全部中弹身亡。 而那些随行的恐怖分子更是凄惨,浑身上下血珠迸溅,犹若彼岸花开。更甚者就连脑袋都被削去了半片,断手、碎肉、鲜血满地,恍如阿鼻地狱。 10分钟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基地内再无任何恐怖分子冲出。只不过这种平静并未持续多久,就听: 嗖~轰~轰~ 一连串迫击炮弹,从基地围墙内飞射而出,西部山区以及近前区域,瞬间便被密集的炮火覆盖。 爆炸声持续不断,把先前jason(杰森)他们撤离时所布下的跳雷,也毁的七七八八。 “轰,啊~兹啦~” jason(杰森)他们的耳机里,不时响起一连串短促嘈杂的噪音,随后又恢复了宁静。 “b组反馈。” “我们遭到炮弹袭击,死伤人数不明,正在转移。” “b组队员报数。” …… 最终,b组在这一轮密集轰炸中死亡6人,重伤2人,能够继续战斗的只剩下4个人。 在得知准确伤亡人数后,jason(杰森)无比恼火。他拿出了引爆器,毫不犹豫的按了引爆按钮。 轰~轰~ 随着一声毁天灭地的爆炸声,那道4米高的水泥围墙瞬间垮塌,烟尘漫天,碎屑飞射。 西南、西北两座瞭望塔,以及西北角那辆改装有坦克炮塔的四轴卡车,也同时被炸毁。 而位于西南角的t-62主战坦克,则被猛烈的炸药,炸断了一条履带。西墙内30米范围无人存活。 爆炸的冲击波,甚至撼动了西区这座小山,一时间地动山摇,碎石滚落…… …… 第三十九章 黄泉路窄 “嘿嘿~小样的,没想到他们还能搞到这种高爆炸弹,小看他们了。” 破军放下手中的夜视望远镜,神情讶然地嘀咕道。 刚才山下爆炸的同时,他和夏曦正一同趴伏在西山山顶,远远观察着战斗双方的对战情况,并不时做些点评,脑海里随时调整着作战思路。 “应该是‘灰水’的人。”“老雷”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老雷”是最能分辨爆炸物的专家。在他看来,刚才那一下爆炸的威力,目前只有一种炸弹可以做到。 那就是含有金属氢的高爆炸弹,这种炸弹也是米国军方,最近几年才开始正式投入研发和生产的。 而金属氢这种高能材料,最早被发现和合成时,主要的应用领域,是作为火箭推进的一种梦幻燃料。其能放指数远远大于任何化学能源的能量密度,仅次于核反应。 所以自从它被应用到武器领域后,米国军方一直严禁出口,几乎封锁了所有军火交易渠道。 虽然它也曾在黑市交易中偶现身影,但也是数量极少的零星几枚而已。 因此“老雷”判断,除了拥有米国军方背景的“灰水”公司外,别人是绝难弄到这么多枚高爆炸弹的。 而此时趴在旁边的夏曦,压根就没注意耳机里都在说什么。他只觉得脑袋被刚才那一下剧烈爆炸,震的嗡嗡直响。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种战斗场面。 其实在和平年代里,别说是他,就是绝大部分人职业军人,在他们服役期间,也很难有机会经历,或见到这么激烈的战斗场面。 在之前短短十几分钟里,夏曦全身肌肉片刻也不曾放松过,时刻紧绷,甚至于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 他时而屏住呼吸,时而大口喘气,双手死命的攥紧又放开,就连思维都有些紊乱,什么乱七八糟想法都有,却又什么都想不具体。 嘴巴还不停的吞咽,下意识的想要嚼东西,他从未如此渴望与迫切的想要吃点什么。 这会儿爆炸过后,夏曦迫不及待地从包里掰下一角馕饼,迅速塞进嘴里,填补着那种因极度不安而产生的空虚感。 “还吃!” 正在全神贯注分析战况的破军,听到旁边传来细细嗦嗦的响声。 他扭头一看,发现夏曦正鼓着腮帮子,拼命吞咽,两手还在不停掰着馕饼往嘴里塞。 于是他连忙低声呵斥了一句,想要阻止夏曦这种菜鸟行为。 虽然破军极其理解夏曦的这种下意识举动。可他真的担心,一会夏曦的大脑会由于供血不足而导致缺氧,因为血液都集中到了肠胃。 这样一来,他的反应速度什么的,全都会降至最低,别说跟上他,能不犯困就不错了。 “你不有口香糖么,瞎特么吃啥!”见他没反应,破军又提高嗓门,狠声骂道。 这会儿夏曦倒是反应了过来,登时打了个激灵,蓦然停止了咀嚼,嘴角边还残留着馕饼的碎屑。他好像突然间回了魂似的,连忙把嘴里的馕饼吐了出去。 他也搞不懂自己干嘛要玩命吃馕饼,刚才就好像心神出窍,被人控制了一样。这会儿尴尬的满脸通红。不过在黑暗中,倒也没人在意他的异样神情。 …… 山下基地。 经过刚才那一番爆炸,基地内损失惨重。硝烟弥漫间,恐怖分子纷纷叫喊着四下逃散。还有一些小头目们,正在不断鸣枪示警,维持着秩序。 一会功夫,户外便再也不见人影闪动,一时间好像全都隐藏了起来。基地内灯火通明,如同一只苏醒过来的猛兽,那段残墙豁口,像是它张开的血盆大嘴,随时等候着猎物出现。 不过这个时候,恰恰也是jason(杰森)他们突击的最好时机。只要能把恐怖分子打散,化整为零,那么他们强悍的单兵作战能力就能得以发挥,己方的优势便会愈发凸显。 “b组远程掩护,a组按原计划分组,从南北两处分头突进。”jason(杰森)在耳机里快速下达着作战指令。他把之前a组的30人,又分成了两组各15人的作战小队。 “收到。” 负责南区的二队,在夜幕掩护下,开始快速转移,直奔基地南面的预定作战位置。20分钟后,耳机里传来二队已经就位的消息。 嘶~嘶~ 数十枚烟雾弹,分别由南北两个方向,投向已被炸塌的基地西墙,形成一道由浓烟构成的屏障。 同时位于西山狙击点的4名b组成员,透过热成像瞄准镜,不断地收割着烟雾中趁机移动的恐怖分子,并随时变换着狙击点的位置。 基地内的恐怖分子,顿时火力全开。一时间屋顶上,操场上,以及四散在操场周边的改装皮卡车上,全都冒出了噬人的火舌。 jason(杰森)他们趁着场面混乱,迅速越过坍塌的墙基,沿南北墙角分头包抄了过去。 这么近的距离下,基地内大部分重型武器,全都失去了作用。jason(杰森)他们一边快速向前移动,一边往房顶上投掷手雷,而投进平房里的,就只是催泪瓦斯。 一时间,爆炸声混合着惨叫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凄清的星月之下。 房门口不时蹿出泪流满面的恐怖分子,房顶上也不断有人跳跃而下,不过马上就被蹲守在围墙下的小队成员们开枪绞杀。 就在他们一路顺利推进到第三栋平房转角处的时候,终于遭遇到了恐怖分子的大规模围袭,于是一场面对面的血腥较量随即展开…… …… 而此时,原本一直藏伏在西山顶上的破军他们,在破军一声“行动”的命令下,纷纷腾跃而出,犹若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山地间零星几声枪响过后,原属jason(杰森)团队b组仅剩的几名狙击手,便再没了声息。 夏曦紧跟在破军身后,片刻不停地奔行在山地之间,不一会便来到了被炸塌了的西墙废墟处。 这时候,断墙附近的烟雾已然消散,基地内的枪声依旧密集。破军没有选择继续推进,反倒是借着这断壁残垣作为掩护,帮助jason(杰森)他们,消灭基地内的有生力量。 火箭筒、迫击炮相继开火,基地内不断有改装皮卡车被炸的飞起,恐怖分子们瞬时陷入了混乱。 他们搞不清楚到底有几股敌人在进攻,只觉得到处都在爆炸,满眼都是伤亡,基地内的防御力量正被不断瓦解。 破军团队的奔袭,让jason(杰森)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一度以为是b组成员见机下山,帮他们进行火力掩护。 经过了刚才的那一场硬仗,jason(杰森)团队的伤亡不小,只是目前战斗仍旧在继续,他没时间询问团队的伤亡情况。 现在他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一鼓作气,解决基地房舍外的火力威胁,进而让他们能进入屋内,查找被关押的人质。 40分钟过后,基地内的枪声渐渐变得稀疏。破军他们也停止了攻击,静静蹲守在西墙豁口外,按兵不动。 jason(杰森)在解决完操场上仅剩的几处残余火力后,便开始询问团队的减员情况。 “b组报告位置。” “兹啦~兹啦……” “二队反馈。” “兹啦~……二队完成清剿,重伤2人,战死6人,剩余7人原地待命。完毕。” 清点过后,jason(杰森)发现b组已经没人反馈了,估计已全体阵亡。而南面的二队,加上他的一队9人,目前尚能继续作战的总计还有16人。 虽然伤亡过半,可剩下的这16名精英,已经足够他完成这次的营救行动了。于是他当机立断地再次下达了行动指令。 “南北两队分头进入平房搜索人质,从东面第一排开始,依次向西推进。注意保持队形,不要分散。” “收到。” …… “我们不……进攻吗?……嘚、嘚……”夏曦哆嗦着牙关,悄声问道。 “在这等他们出来。” 夏曦听到后,便再没多问,他知道破军也不会解释,于是他便趁着这短暂的战斗间隙,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气息短促的他,呼吸之间断断续续,只觉得脑子极度清冷,甚至有些扎刺,像是吞下了一大口冰淇凌。 就在夏曦强自镇定,准备缓口气的当口,基地内猛地传来几声连续巨响,爆炸的冲击波直接把他掀倒在地。 轰~轰~ 只见围墙内,三三平行的六排平房,在一瞬间喷射出了剧烈火光,随后便开始垮塌,直接被内里预埋的炸药移为了平地。 而带领众人逐间搜寻人质的jason(杰森)团队,顷刻间便被赤焰无情吞噬。 至此,他们参与这次营救行动的40名特种精英,死伤殆尽,无一幸免…… …… 但见硝烟萦白骨,草芥纷飞。 第四十章 意外爆炸 “艹,这帮狗r的,真特么狠呐!” 扑倒在墙根处的破军,也被恐怖分子的这一惊天大手笔给震住了。 他万没想到,对方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竟敢不顾一切的,把苦心经营的基地和jason(杰森)团队同归于尽。 破军的后背顿时冷汗淋漓,心里一阵后怕,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趁势突进,同jason(杰森)团队争抢人质,不然后果不堪想象。 不过这样一来反倒明确了一点,人质根本不在这些建筑物里,要么干脆没在这处基地,要么就在地下另有藏匿之所。 想到这,他动作矫健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抖了抖身上的灰土,伸手朝夏曦的头盔上重重敲了几下。 夏曦刚才被震飞的时候,前匈口被地上的碎砖头狠狠硌了一下,让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会儿脑袋晕晕乎乎,快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不过现下被破军一敲,赶紧定了定神,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重新调整了一下被摔的七扭八歪的头盔,双手在身上扑掸了几下,便开始四下寻找刚才脱手飞出的手枪。 “‘夜猫子’,侦查反馈。” “基地内未见异常,无人员活动。基地周边10公里范围无异常,尚未发现武装增援。” “检查基地内还有啥可疑建筑。” “收到。” “‘老炮’,反馈弹药存留量。” “火箭筒已打完,还剩2枚迫击弹,榴弹枪满载,一会俺去基地搜一圈,估计还能补充不少。” “好,‘大鹰’继续蹲守西山狙击点,‘小鹰’下来蹲守豁口,准备掩护。” “收到。” “‘管钳’和‘司机’配合‘老炮’回收弹药,然后撤回豁口这,随时提供重火力支援。” “收到。” “其余人原地待命。” “收到。” “小夏,你咋样?”在等待“夜猫子”侦查反馈的间隙,破军询问了一下夏曦的情况。 “我?还行,没受伤。刚才有点难受,现在好多了,也没那么紧张了。”夏曦一边用袖口擦拭手枪上的灰尘,一边回答道。 经过今晚这一系列的实战洗礼,夏曦的确越来越适应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了,之前的压抑和紧张,似乎已被匈前那阵剧痛彻底驱散。 只是他对于接下来该怎么战斗,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开枪杀人这种事,对他来说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 激战过后,基地内变得一片荒芜,断壁残垣掩盖了诸多的残尸碎骨,却遮不住那刺鼻的血腥味。 爆炸的烟尘尚未完全散去,朦朦胧胧地笼罩在基地上空。 月光惨淡而锋利,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老炮”三人如鬼魅般,窜行在操场的各个角落,回收着战场遗留的弹药,途中若是发现尚有未断气的,便上去直接一刀了结。 基地东侧仅剩的两处塔楼,看上去就像是埋首地下的巨兽伸出的触角,不知是垂垂将死,还是准备伺机而动。 “老a,看屏幕,俺把视频切过去。”不久之后,“夜猫子”的声音在耳机里再次响起。 “收到。” 只见屏幕上,灰白色画面中显示,在基地操场的东南角,距离大门大概20米远的地方,有一堵长10米,高5米的水泥墙。 从西面看,像是一面普通的影背墙,上面还有用西亚文撰写的标语。 不过当画面转到东侧的时候,却发现墙下面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坡道,坡道口成八字,两旁各有一条1米来高的墙垛围挡。 坡道往下20米,有两扇漆色斑驳的大铁门。大门宽约6米,此刻紧紧关闭,封住了向内的入口,显然下面别有洞天。 …… “开始行动,注意警戒。” “收到。” 在破军一声令下,夏曦跟随众人,一路潜行到那处地下入口处。入口大门被从里面上了锁,外面看不出什么异常。 “‘老雷’,周边布置警雷,一会进去了,别再整出个火力增援啥地,让他们给咱包了饺子。” “收到。” 15分钟后,“老雷”归队。破军一招手,“土匪”迅速来到八字口左面侧墙上,掏出两枚震撼弹,朝着大门下方扔了过去。 震撼弹顺着斜坡,从大门下方10多厘米的缝隙那滚了进去。 轰~轰~ 一道强光伴随着巨响,从大门门缝里透射而出,直接引发了一阵密集的机枪扫射,其中还夹杂着各种混乱的叫喊声。 大门瞬间便被子弹打成了马蜂窝。这波扫射持续了10分钟,方才慢慢减弱。 在确定门内有恐怖分子埋伏后,“老雷”也来到右侧墙头,同“土匪”一起,各自拿出一枚rg-60tb型温压手雷,再次投进了大门内。 这种手雷能够延时引爆,而且爆炸威力相当于10枚普通手雷,杀伤半径可达17米。 不过最可怕的是,这种手雷在爆炸后能形成超压冲击波,并迅速燃烧掉周围的氧气,使敌方幸存者窒息而死。 因此在当下这种半密闭的地下空间里使用,最能发挥它的强大杀伤力。 手雷在里面爆炸后,大门内零星响起几声枪响和压抑的嘶吼声,便又回归了宁静。 这时候,“土匪”方才安心地走到大门口,在上面粘上一枚c4定向爆破炸药,然后风搔的朝众人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便准备撤回安全区引爆。 轰~ 突如其来的一声爆炸,震惊了众人,两扇大门在火光中被炸的扭曲飞起,首当其冲的“土匪”,也在瞬间被烈焰吞噬,被大门拍在了斜坡上。 “艹~” 破军等人顿时被激红了眼,7、8枚各式手雷纷纷投向空洞洞的大门内,烟雾弹、催泪瓦斯、高爆手雷以及rg-60tb型温压手雷,一时间炸成一片。 破军和“兔子”两人,急忙趁乱冲上前,掀起那扇压在“土匪”身上的沉重铁门。 “疯狗”和“郎中”也紧随其后,拼命把“土匪”从下拖拽出来,一前一后抬离了坡道。 “土匪”身上因有防弹衣保护,并未看到弹孔,只是脖颈左侧,被一块大门上炸出的铁皮,生生割断了动脉和喉管,炙热的鲜血喷涌不断,整个人在不断失血性抽搐。 “郎中”跪在一旁略一检查后,便痛苦地朝大家摇了摇头,示意已经没救了,随后一拳砸在了水泥地面上。 众人皆都沉默不语。夏曦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心脏如遭重锤凿击。 眼睁睁看着那么强壮的一个人,竟在刹那间被炸身亡,这让他怎么都难以接受。 内心强烈的愤怒和哀伤,让他浑身颤抖不已。他右手死命捂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破军静默了片刻后,上前拍了拍夏曦的肩膀,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去保仇!”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即刻起身,在极度压抑的氛围中,迅速展开了行动,全程没人说话。 夏曦心知,现在还不是他缅怀自责的时候,于是哆嗦着深吸一口气,牢握住手枪,紧跟着众人,奔向了那处黑漆漆的洞口。 在头盔夜视仪的帮助下,地下基地的内部情况一览无余。之前攻击他们的恐怖分子,就在距离大门30米远的地方。 那里设有一堵沙包堆垒的防御工事,地上乱七八糟躺满了尸体。 其中两人手边,分别弃有两架肩射式火箭筒,刚才那一下估计就是其中一人所为,不过现在攻击的人早已死透。 再往里去,是一条6米宽的甬道,两旁每隔8米,便有一扇生锈的铁门。甬道顶上的防爆灯,仅剩下2盏还在苟延残喘的闪动。 众人在破军的一个手势下,便极为默契的快速分为两组。 一组由破军带队,然后是夏曦、“郎中”“老雷”和“疯狗”;另一组则由“强盗”带队,配合有“野狼”、“兔子”、“猴子”他们三人。 两队沿甬道两边,贴墙推进,沿途经过的每一扇铁门,都被他们用c4炸药暴力炸开,再往里投入一枚震撼弹。 这种手雷主要是释放巨响和强光,能在一瞬间封闭敌人的视觉和听觉,让其在最短时间内丧失战斗力,但却不会产生冲击波。 他们之所以没用高爆手雷,主要是为了预防这些房间,存有敌方弹药库,因此用震撼弹清剿的话,会比较安全,不会引起意外爆炸。 分布在甬道两侧的十个房间,很快就被清剿完毕。其中大部分房间存放的都是生活用品,只有2个房间存放有弹药。 而之前分别躲进房内的7名恐怖分子,也无一幸免,全部被破军他们绞杀。 甬道尽头是一个分岔口,两队彼此打了个招呼,便各自沿岔口左右分头清剿,夏曦则依旧紧跟在破军身后,消失在了黑暗的甬道里。 …… 第四十一章 前世今生 (生日加更,其二) 二百多年前,在莫西国尤卡坦半岛,一座被古玛雅人称之为月亮金字塔的地方,正在举行一场神秘而血腥的祈神仪式。 夜色苍玄,星河漭漭,一轮红月高悬正顶。月华如血般铺洒在玛雅古城的每一处角落。这处曾被遗忘了数百年的古老圣地,此刻再次迎来了世人的膜拜。 在那座月亮金字塔的塔基处,数以千计的信徒们,万分虔诚的一圈圈围塔而跪。叩拜如潮水般向中心涌荡,神秘的祝祷声响彻云霄,撼人心魄。 塔顶,一名披头散发,全身赤-裸的女人,被祝师们以大字型捆绑在平台中心的方形祭坛上。 她双眼紧闭,唇色苍白,脸上和身上均被祭司用鲜血画满了诡异的符纹,只是现在被她全身淋漓的汗水,浸染的模糊不清。 女人的神智早已昏迷,手脚被绑缚的地方,也因之前剧烈的挣扎而布满了淤痕。她腹部高高隆起,看上去随时会临盆生产。 祭坛周边,各种装扮奇特的祝师席地围坐。在他们脸上,画着红蓝相间的图纹;赤膊的上身,佩戴有各类兽骨装饰,只在腰胯间用彩纹织布略作围挡。 一名祭司手持黄金权杖,围绕祭坛舞动不休,腾挪辗转间,嘴里念念有词,时而高喊,时而低吟。 突然,一道霹雳横天炸响,如一把绝世银刀,悍然划破天宇,隆隆声不绝。但星月依旧璀璨,并无阴云漫卷,那闪电竟如幻像般凭空而来。 随着电光接连闪现,祭司的吟唱声也变得愈发高亢,信徒们的狂热就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这时,先前围坐在祭坛边的一名祝师起身而立。他神色肃穆地捧起一柄黑色短刀,来到祭司面前,并再次躬身跪地,高举过顶。 祭司接过短刀后,转身来到被绑缚的孕妇身前,高举黑刀,尖声呼号,似乎在祈求众神恩赐。 随后,血光迸溅,祭司就着周围火把的光亮,活生生剖开了孕妇的肚皮。 胞衣内,一名男婴缓缓睁眼,直愣愣看向祭司,眼神冷漠而镇定,不带一丝情感。祭司仿佛是被那眼神吓到一般,连忙俯身跪地,再三叩拜后,方才起身。 他割断男婴的脐带,双手恭敬地捧起信徒们眼中的圣婴,庄重而缓慢地围绕祭坛步行一周,然后来到塔顶边缘处,把圣婴那小小的身躯托举向天,似在回应高悬的血月与漫天的雷霆。 全场数千名信徒顿时陷入了疯狂,高亢的祝祷声越来越大,自这月亮金字塔之巅,盘旋而起,直达天际。 此刻的祭司,再也无法按耐内心的激动,身躯颤抖着直直跪地,狂喜的眼泪夺眶而出。 而那名依旧昏迷的孕妇,却被几名祝师砍去头颅及四肢,并把断肢抛向塔身中间的坡道,令其沿金字塔台阶翻滚而下。 塔下信徒一涌而上,尖叫着争抢那滚落的残肢,并用残留其上的鲜血,疯狂涂抹在脸上或身上,似乎这样就能得到“母神”的庇佑。 被祭司高捧的圣婴,全身鲜血滴答,手脚微微舞动,睁着好奇的双眼,观察着周边的一切,他不哭也不闹,显得异常平静。 因为他清楚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但却不知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只记得自己在黑星战死后,便被吸入一处满是光华的通道。 这光华五彩斑斓,萦纡飘渺,显得极为虚幻、华美。但对穿入其间的他来说,却是一种极具毁灭性的存在。 在他一路飘行中,他的魂体被那光华不断消磨、震荡,似乎要把魂识彻底剥离、净化。 即便以他生前如此强大的魂力,却也难捱这光华的蒸融和消解,无论他如何挣扎抵抗,都难以与之匹敌。 就在他魂力将尽,魂识即将泯灭的时候,终于迎来了此刻的降生。 他就是玛雅神殿的圣子—cuetosalcidoflores(奎托·萨尔西多·弗洛雷斯)。 在他降生后的第一世,便跟随与其同时降生的众神之王—copemouss(柯普·穆斯),以他们与生俱来的神赐之力,带领教众横扫四方,所向披靡。 一举缔造了玛雅神殿历史上,无与伦比的辉煌时代。 而神王copemouss(柯普·穆斯)实则与圣子cueto(奎托)同根同源,都是经历那场黑星之战的异域亡灵。 只不过他前世便是战将之躯,体魄之强悍,魂力之磅礴,都是cueto(奎托)不可企及的。 他转世降生的地方,就在距离月亮金字塔不远的太阳金字塔上。 但无论他们的神赐之力如何强大,魂力如何雄浑,托生于人类之躯后,却是难抵岁月侵蚀。 因此,就在cueto(奎托)那一世临终之际,神王copemouss(柯普·穆斯)号令信徒,举行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型人祭。 通过一种名为噬魂术的邪恶手段,让他吞噬众魂,以此壮大自身魂力,抵御转世中轮回业力的消磨,并尽可能保留魂识,以达到永生不灭的目的。 不过也正因如此,因果业力反而愈发威宏难抗,此法无异于饮鸩(zhen)止渴,但永生的执念却让他们欲罢不能。 cueto(奎托)存留至今,历经4世轮回,世世皆以人祭作终。因而魂体的损伤也就愈发严重,如同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到了如今这一世,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身为人类之前的身份和来历,只知自己不属于这里,并曾经历过那场黑星之战。或许是那一战的印象过于深刻的缘故吧。 至于他曾经拥有的诸多战技,却早已随那不断被净化的魂识消逝了。 而神王copemouss(柯普·穆斯)也终是未能逃过那累世恶业,历经3世轮回,虽然仍旧强大,但终究无力回天,与初世降生时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当他们二人得知,那块疑似神遗之物出世的消息后,便费尽心机,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想要把它据为己有。 希望能借此获得无上神力,来对抗乃至超脱业力轮回。 …… 奥拉市恐怖武装基地,中心地下室。 cueto(奎托)正盘腿悬浮于半空。刚才地面上的战斗,让他吞噬了不少魂体。 也就是说,之前因枪战而死的人,无论是恐怖分子,还是jason(杰森)团队,纵然身死,也失去了轮回往生的机会,他们的灵魂之力被cueto(奎托)汲竭殆尽,从此魂飞魄散。 而这也是他让哈桑制定只守不攻战略的根本用心。他想等自身魂力壮大后,就强行对那名罗斯国教授进行搜魂。 可正当他要动手时,却突然感知到一个强大魂体正向他靠近,起先把他吓了一跳,可细细感应,却发现那魂体全无半点煞气。 这个发现不禁让他又惊又喜,就好像原本以为冒出来的是噬人猛兽,结果却是滋补圣品。 于是cueto(奎托)强自按下内心的躁动,耐心等候此人的到来。 …… 话说破军带着夏曦等人,一路有惊无险的闯过所有通道,最终顺利与另外一组在此汇合。 这是整座地下基地,唯一未被清剿的房间。由此他们判断,所要搜救的人质,极有可能会被关押在此。 只见那房间房门虚掩,昏黄的灯光透过门缝斜射而出,房间内外没有任何声响,就只有破军他们的呼吸声,场面显得有些诡异。 由于不清楚房间的空间大小,为了最大程度保证人质安全,他们并未选择杀伤性手雷或c4炸药。 于是破军抬手打出几个专业手势后,众人除了夏曦外,皆都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随后破军举枪掩护,“强盗”一脚破门,“老雷”的震撼弹瞬间脱手飞入。三人的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默契自然。 轰地一声巨响,破军率先闪入,其他众人紧随其后,而夏曦则排在了最后。 可当他们乍一看到悬于半空的奎托时,顿时就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震惊在了当场。 就在他们刚反应过来,想要有所行动的时候,一股无比强大的思感力,瞬间控制了众人的身心。 丧失意识后的众人,如行尸走肉般走向cueto(奎托),而夏曦虽能勉强保持清醒,可却无力掌控身体,只能被迫步行到破军旁边,屈膝跪地。 眼下除了夏曦还在奋力抵抗和挣扎外,其余众人皆都双手垂瘫,跪坐在cueto(奎托)周围,两眼空洞,面容呆滞,有如植物人…… …… 第四十二章 僵持不下 (生日加更,其三) cueto(奎托)控制住场面后,无比贪婪地看着跪地挣扎的夏曦,神色焦灼、急迫,就像一只饥饿的鬣狗盯着饕餮美餐,却不知从何下口。 夏曦的魂体之强大,是他这200多年来,所有遇到过的人类当中,绝无仅有的存在。估计就连神王copemouss(柯普·穆斯)都要望尘莫及。 但同时令他感到奇怪和不解的是,这人对此好像根本无从察觉,更加不知如何运用,甚至觉得这人应该连人都没杀过。 那魂体澄澈明净,如同婴孩新生,感应不到一丝凶煞之气,也无任何业力缠杂其间,就仅是单纯的强大,强大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cueto(奎托)无法得知,拥有如此魂体的夏曦前世究竟是什么人,也许和他一样是个外来者,也许另有玄机。 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能让他顺利吞噬,他很可能就有机会重回巅峰,甚至比他想的还要强大。 到那时,这颗弱小的星球上,将再也无人能与之抗衡,也无人能与他争夺那神器,包括神王copemouss(柯普·穆斯)。 当然最好的选择就是夺舍。因为直接吞噬的话,对方的魂力在他吞噬的过程中,势必会有所损耗,因此cueto(奎托)有些舍不得。而夺舍的结果,也比直接吞噬有着种种不可比拟的好处。 200多年来,他们不是没想过用夺舍来延续生命。但常人的魂体根本无法容纳他们强大的魂力。 就好比往一个暖瓶里,强行灌装一浴缸的水量,其结果就只能是瓶破水溢,得不偿失。 现而今这人的魂体竟像个超大游泳池,一旦夺舍成功,将来cueto(奎托)提升的空间简直不可限量。 但对如此磅礴的魂体进行夺舍,其过程却也是凶险无比,就像从一枚核弹中提取核源,稍有不慎,两人便会同时灰飞烟灭。 不过既然此人对魂力的运用全然不知,那夺舍的危险或许就能降至最低。 现在唯一让cueto(奎托)感到棘手的是,此人的意志力竟如此坚韧。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使其就范。 为了控制局面,cueto(奎托)的思感力已被其施展至极限,单单控制夏曦便耗用了九成,更何况还要控制其他几人。 如果一开始有得选的话,他一定会先吞噬掉旁人,再来专心对付这个让他垂涎欲滴的魂体。 可事实上,无论是刚才还是现在,他都不会如此选择。他担心一旦放松了对此人的控制,对方很可能会挣脱出来,疯狂反扑。 当然,这也是cueto(奎托)在不知道夏曦真实身手的情况下,才有的种种顾及。 而当下唯一有可能帮他打破这僵局的,便是站在一旁的哈桑。只不过此刻的哈桑却因极度的惊恐,变的有些敌我难辨。 此时的哈桑,一个人孤零零拿着把ak47,远远站在墙角边,面色苍白地盯着在场所有人。 看上去随时可能在下一秒,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极端反应,比如开枪把在场所有人全部射杀。 cueto(奎托)先前之所以没动他,主要是想留着他,预防外界的突发变故,但现在却已无力再去控制,还得小心防范着他的临阵倒戈。 …… 且说跪地的夏曦,此刻挣扎的极为痛苦。他全身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束缚,四肢稍一使劲,便会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把无形的钢钳,要把他肌肉一丝一丝剥离。 而更让他惊悚的是,那股恐怖的力量,还在拼命侵蚀他大脑的每一簇神经,脑袋涨到近乎要爆开,就如同被数不清的尖锥同时刺入。 夏曦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更加残酷的手段来对付他,但就现在来说,他还能勉强承受。 毕竟与他之前跑步时相比,这种疼痛,还远没有达到令他丧失神智,就此昏迷的地步。 所以,尽管夏曦的鼻腔、耳孔和眼角处渐渐有鲜血溢出,可他始终没放弃抵抗,总觉得如果自己再加把劲,兴许就能挣脱出来。 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形下,能依靠的就只有他自己,因为在夏曦的余光里,其他人的情况,看上去都要比他糟糕的多。 但夏曦绝不相信他们已经死亡,在他看来,那几人的身体远比他要强壮的多。 或许是那怪人,把大部分力气都用在了他们身上,又或许在他们意识深处,也同他现在一样,还在痛苦抵抗着吧。 在这样的糟糕局面下,唯一让夏曦稍感欣慰的是,经过这几十天的费劲周折,终于让他见到了那名罗斯国教授。 那人现在就被捆绑在不远处的一张病床上,狂躁不安地挣扎着,腮边满是甩出的口水。 笨重的钢制病床,被他摇撼的吱吱作响,好像随时都会被掀翻,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响彻房间,却不知他具体在喊什么…… …… 空中的cueto(奎托),在竭尽全力几番侵入不果后,终于耗不下去了。眼前的僵局若不能打破,他的思感力早晚会被耗竭一空。 cueto(奎托)必须想办法彻底瓦解夏曦的抵抗意志。于是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哈桑,艰难的开口说道: “哈桑,我的好兄弟……不要惊慌,他们已经被我控制了。不过,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除了我面前正对的这个人,你帮我把其他人一个一个开枪杀掉……就从他右边这个人开始。” “……你放心,只要过了今天,我一定会动用神殿所有的财力物力,帮你重建基地……相信我!” 哈桑神色犹疑地盯着半空中的cueto(奎托),紧了紧握枪的手,思索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缓步走了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赌上一把了,不过却也打定主意,杀完这些人后,自己必须尽快撤离。 因为现在的cueto(奎托),看上去实在太过危险。他从不知道cueto(奎托)的能力竟然如此恐怖,像是一个邪恶的魔鬼,也许当他对付完这几人后,转头就会来对付他。 毕竟cueto(奎托)前前后后已经支付了几千万米金,如果他回头控制了自己,那这些钱最终还是要吐出来的。心力交瘁的哈桑,不得不去考虑出现这种意外的可能性。 而他现在之所以愿意帮cueto(奎托)杀人,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因为跪地的这些人,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敌人,一旦他们挣脱了控制,马上就会把自己杀掉。 除此之外,哈桑不知道cueto(奎托)是否还有余力来对付他,也正是有了这层顾忌,他才没敢贸然与其为敌,开枪把他们全部射杀。 因此哈桑几经考虑后,最终还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打算先干掉他们的共同敌人,再考虑接下来的问题。 而在旁从头听到尾的夏曦,在听到哈桑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后,心里不由得万分焦急,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些为他出生入死的队友,就这样一个一个被人击毙。 哪怕这次的行动只是一桩交易,哪怕他们只相识了几十天。 他拼尽全力晃动身体,想要站起来阻止哈桑,内心的彷徨与身体的疼痛,让他的眼泪混合着鲜血一下涌了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夏曦的心脏也随之疯狂跳动。他张大嘴巴,却什么也喊不出来,只能从剧烈起伏的匈腔中,勉强挤出“嘶、嘶”的声音。 “砰、砰!砰!” 枪响了! 在夏曦右手边跪着的“猴子”应声倒地,斜扑在他身前。 后背两枪,头部一枪,子弹全都透体而出,即便是他穿有防弹背心,也无法阻挡ak47这么近距离的射击。 近在迟尺的枪声,震的夏曦耳膜欲裂,脑浆和鲜血溅了他一身一脸,这种热烫,就如岩浆一般,灼烧着他的灵魂。 滔天的愤怒和悲恸,瞬间席卷了夏曦,他浑身不受控制的阵阵颤栗,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叫喊撕裂喉腔。 “还不肯放弃吗?”cueto(奎托)紧皱着眉头质问道。 …… 第四十三章 战魂觉醒 (生日加更,其四) 看着面目狰狞的夏曦,不知为何,cueto(奎托)竟然有些心惊肉跳,他随即朝哈桑再次命令道: “杀他左边那人。” cueto(奎托)知道,越是近在咫尺的血腥屠杀,就越能瓦解人的意志,令其心神快速崩溃。现在看来,成果斐然。 不过他做的这个决定,倒的确是误打误撞选对了目标。因为在夏曦左边跪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破军。这个早已被夏曦视为兄长的人。 就在哈桑抠压扳机,子弹出膛那千钧一发之际。夏曦终于挣脱了cueto(奎托)思感力的束缚,带着一身肌肉撕裂的剧痛,纵身朝破军后背飞扑了过去。 电光石火间,一切犹如放慢的电影镜头。夏曦清晰地看到一枚火红的弹头,旋转着从他眼前飞驰而过,直接洞穿了破军的肩胛。 然而他身体飞扑的速度,到底是无法快过那子弹,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破军中弹,自己却无力阻止,一时间不禁肝胆欲裂。 但当他最终扑抵到破军后背的时候,第二发子弹紧随而来。夏曦的身体即刻被一股庞大而灼热的力量击穿。 他甚至能听到子弹穿透身体时,发出的沉闷声响。火烫的弹头穿过他左侧肺叶,擦破心脏,带着一滴金色血液,直接打入了破军身体里。 夏曦倒地的那刻,疼痛、懊悔以及巨大的冲击,令他生生昏死了过去。 而在他身后开枪的哈桑,却显得手足无措。他一脸彷徨地看向cueto(奎托),不知该不该继续射击。 因为现在倒地那人,恰是之前cueto(奎托)明确要他保留的。 cueto(奎托)见夏曦中枪后,心下一惊,思感力稍一放松后,便又朝夏曦头部汹涌而去。 当前发生的意外,使他必须快速抢夺夏曦的身体。如若不然,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吞噬了。但无论哪种情况,现在都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可这回他的思感力刚一进入,便如同被高温炙烫到一般,一触即溃。与之前的情况完全不同。 就在cueto(奎托)集中思感力,不断尝试夺舍的时候,被夏曦压在身下的破军却渐渐恢复了意识。 他只觉得迷蒙、混沌的魂窍深处,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仿似核弹爆炸。数不清的画面如凝聚的光剑,瞬间刺透魂窍,照进了他的魂识。 去年、前年、10年前、30年前、上一世、再上一世……,累世的记忆尽数闪过…… 地下室的光线为之一暗,水泥地上的尘土砂粒,就像是被蛛网粘连,整片悬浮于地表,震颤不已,其间不时有紫黑色闪电窜流而过。 下一秒,所有的紫黑闪电直奔破军而去,并以破军为中心,聚结成一团直径1米的强电光球,然后迅速缩小,于破军头顶一闪而入。 地面上浮尘落地,呈现出完美的辐射纹。 “……我?……是谁? ——修罗战将,阿·剡陀!(shantuo)” 这一刻,战魂觉醒,煞气无双,霸烈无匹。 …… 基地外忽然风起云涌,全都以基地为中心旋转聚集。一团团大小不一的黑色雾球,在基地内漂浮旋转。 但凡碰到障碍物,即刻爆炸,那威力堪比高爆炸药。基地废墟内,顿时火光四射,热炎纷飞。 这场面顿时把守在基地外围的其他几名小组队员,惊的目瞪口呆。 “卧槽,这是咋了?” “这……这是黑色闪电!快退,退回山地!” “老a他们还在下面呢!” “现在通讯全断了,他们在下面,应该没事,俺们先保住自己,不然地面上一会就成被炸成平地了!” 一伙人冒着飓风,艰难撤回了山地。这其中也只有“老炮”认出了黑色闪电,知道这种天地之威,人力断难抵抗,因此果断提出了撤离的建议。 黑色闪电俗称“暗雷”,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自然现象。寻常的避雷设施对它完全无效,就连雷达也侦测不到。 它无声无形,像一团黑雾,但却带有超乎想象的电磁辐射。 人类也直到2013年,才由米国佛罗里达工学院的研究人员,披露了它的存在。据说这东西是宇宙射线和地球电磁场产生的交叉反应。 以“老炮”所知,这种黑色闪电通常出现的概率极低,而且一般也就零星几个。 但像现在这种铺天盖地而来的,别说他没听说过,估计就连专门研究它的科学家也闻所未闻。 当他们几个好不容易同西山狙击点的“大鹰”汇合时,却听“大鹰”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管钳’,你朝俺脸上用力抽一巴掌,俺特么觉得自己要疯!” “咋了?抽啥风!” “是啊!别整没用地,赶紧找地儿躲!” “俺刚才瞅见邪乎事儿了,你们退回来地时候吧,俺瞅见基地那旮瘩,有一个几百米高的人影从地上站起来了!俺觉着……”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还邪乎不?” …… 地下室。 趴在地上的破军,忽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倒灌入体,并在体内汹涌澎湃,就以他那般强健的身体,竟也无法完全承受。 他全身每一处毛孔,都被这忽然迸发的强大力量逼出了血珠,且源源不断往外溢淌,顷刻间衣裤具shi,满头满脸一片腥红。 而他双眼内那原本蓝绿色的瞳孔,更是被一缕缕金色丝线交织缠覆,眼球上即刻传来针扎火燎般的疼痛。 只片刻功夫,破军的瞳孔变得金黄璀璨,犹若炽热燃烧的太阳,金芒闪动,热炎滚滚,恨不能透体而出。 破军长身而起,把趴伏在后背昏迷不醒的夏曦,轻轻一托,放在了地上。 随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悬浮于头顶的cueto(奎托),眼神自有种睥睨众生之势。 “噬魂术? 异族亡魂竟敢托生人族? 非我六道之灵,杀!” 破军瞬间窥破了cueto(奎托)的来历,思罢弹地而起,如炮弹出膛,射向了半空。 修罗一怒,杀机盈天。 修罗煞气有若实质,铺天盖地般向cueto(奎托)席卷而去。 …… 再说之前一直专注于夺舍的cueto(奎托)。 他只觉一股沛莫能挡的魂力,在天地间凝聚,煞气盈溢,紫电飙掣,劲风直迷双眼,一下勾起了他无比久远的残存记忆。 “修罗战魂?黑星?……阿修罗!” cueto(奎托)再不犹豫,断然放弃了夺舍的心思,立刻闪身而退,不顾一切地逃离,嘴里还惊声尖喊道: “杀了他,开枪杀了他!”看着这满脸血腥的恐怖身影,cueto(奎托)无比惶恐,那种恐惧深刻骨髓。 他此时根本兴不起半点对抗的念头,只想着能有什么东西,帮他挡个一时片刻,好让他逃出生天。 嘭~ 就在cueto(奎托)避退的一刹那。他头顶上钢筋水泥筑造的屋顶,竟被破军蓄含万钧之力的一拳,生生捣出了一个直径5米的凹洞,打陷了将近二十公分。 水泥渣块迸飞而出,手指粗的钢筋顿时扭曲盘结。不过破军的拳头也是皮开肉绽,露出了乌金般的筋骨。 显然以他当前的人类之躯,尚难以抵受如此巨大的力量反噬。 但他毫不在乎,缩身翻转,双脚在天顶处一蹬,头下脚上地射向了朝他开枪的哈桑。天顶立刻多了两处塌陷的脚印。 “哒哒……哒哒哒……” 哈桑刚朝空中胡乱扫射了几枪,就被破军一拳砸中脑门,脑壳瞬间爆开,无头尸体后退了两步,才蔫然倒地。 已逃至门口的cueto(奎托),直吓得魂飞魄散,但下一秒,就被破军抓住手臂,砸向了侧墙。 若不是因为cueto(奎托)之前吸收了那么多魂力,只这一下,就能让他命丧黄泉。但最让他惊悚的是,他发现自己的魂体竟然在逐渐沸腾,好像被什么东西点燃一样。 “业火?” cueto(奎托)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令他肝胆俱裂的念头。怎么会有业火,难道是刚才那人……他到底是什么人? 此刻的cueto(奎托)心下一阵绝望,那是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远比破军带给他的威胁来的恐怖,因为被破军灭杀,他还能转世重修。 但若真是业火,那他将万劫不复!要知道无论任何生灵,只要魂体被业火沾染,便断难扑灭,焚之不尽,业火不熄。到时他将永远消失于世间。 cueto(奎托)的绝望感,令他起了拼死一战的念头,眼看破军刚刚觉醒,力量被人体限制,倘若自己真的在劫难逃,最后形神俱灭,那他拼着自爆也要与其同归于尽。 有了这样的念头,cueto(奎托)在对抗了几个回合后,伺机逃离了地下室。这里空间太过狭小,不利他腾挪周旋。 …… 十几分钟后,夏曦悠悠转醒。他发现破军与那诡异的悬浮怪人,全都不见了踪影。而破军先前倒卧的地方,只留下一滩鲜血。 周围这些被怪人控制的队友们,皆都歪七扭八地倒伏在地,不知生死。 他扭头看向四周,先前开枪的老头,此刻已成了一具无头尸体,斜歪歪躺倒在不远处。而那名罗斯国教授,仍被绑在病床上,挣扎的倒是没那么剧烈了。 夏曦踉踉跄跄爬起身,不顾枪伤的疼痛,逐一检查了倒地的队友们。除了中枪身亡的“猴子”,其他人都还有呼吸,只是任他如何摇动,都不见转醒。 无奈之下,他只好走向被绑在病床上的罗斯国教授,看看能否从教授这边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会儿,也不知是因为长时间叫喊,导致喉咙嘶哑,发不出声音,还是因为没有了那怪人和持枪老头的威胁。 那名罗斯国教授嘴里,竟然不再继续嘶喊,只是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捆绑。 夏曦来到病床前,刚想询问,却忽感一阵眩晕,令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急忙扶住床边护栏,等视线渐渐清晰后,才又抬起头用英语说道: “你还好吗?” “嘶~嘶……”罗斯国教授只从牙缝里,挤出几声沙哑的单音节。 “好吧,你是发不出声音了吗?”夏曦比划了一下喉咙的位置。 “嘶~嘶……” “哦,抱歉,我应该先把你解开的,那人已经离开了,我们安全了!”夏曦恍然意识到对方还被绑在床上,连忙歉意安慰了一句。 在寻找绳头的时候,夏曦试探性的问道: “我是ang(安歌)的朋友,你还记得她吗?” 咣当,咣当…… 钢架床猛然间又剧烈晃动起来,把夏曦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躲闪至一边。 只见那名罗斯国教授拼命抬起脑袋,龇牙咧嘴地摇摆不停,好像一下子变得更加疯狂和不可控制。 夏曦这才意识到,这人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似乎不太对劲,但对ang(安歌)这个名字,明显有所反应。于是他再次小心翼翼靠了上去。 “你冷静一点,放轻松。这样我才能帮你解开……”夏曦耐心安抚着极度狂躁的伊万教授,并再次试图解开他右手的绳结。 咣当…… 只见夏曦左手手腕,突然间被伊万教授一把拽住,指甲直接嵌入肉里,劲道大的出奇。 但紧接着夏曦脑袋里“嗡”的一声闷响,恍惚间似有一道白光自眼前闪过…… …… 第四十四章 梦呓昆仑 直驱九龙擎绝域,玉烟锁仙居。 悬圃犹闻长生曲。 意凌虚,嗟白发百年须臾。 庄周呓语,天人相觑,月出昆仑墟。 …… 嘈杂的人声在朦胧的光影中渐渐响起…… “嗨~伊万教授,没想到我们的队长这么年轻,而且还是名美女。”一名看上去四十开外的高大白人男子,一把搂上来,眉开眼笑的打趣道。 夏曦下意识躲避了一下,但似乎没什么用。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灵魂,突然跑进了别人身体里,如同在看电影,但对角色无力控制。 “这人是谁?他叫我伊万教授?那我……这是……” “哦,roger(罗杰)教授,看在上帝的面上,你能先把我放开吗。好吧,an(安歌)博士不仅美丽,她还是当今物理学界不可多得的天才!” 伊万教授显然对roger(罗杰)的热情举动有些不太适应。 “an博士?安歌?她在哪?”夏曦的意识一下子激动起来,刚刚经历过生死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想念安歌。 “fenny(刘芳),需要我帮你吗?”画面一转,就见不远处拿到登机牌的ang(安歌),摆出一副女汉子的姿态,热情的对排在她后面的fenny(刘芳)说道。 “还好,谢谢!我能行的,到我了吗?” “嗯,我托运完了,该你了。” “是她,真的是安歌!”就在夏曦的情绪急剧波动的时候,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得不再稳定,恍惚闪动几下便暗了下来。 “不……等等……” …… “an博士(安歌),我们距离预定的驻扎地还有多远?”一名面色惨白的天竺(国)男子,对着无线耳麦气喘吁吁地问道。 “gps上显示还有15公里。”画面中走在队伍最前面的ang(安歌),侧身停在山道边。她低头确认了一下gps上显示的数据回答道。 再次看到安歌的身影,让夏曦感觉很是振奋。经过之前短暂的黑暗,他大概猜测到自己当下的处境。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他的意识应该是同病床上的伊万教授,产生了某种不可思议的联系。两人正在通过一种奇异的方式,共享着伊万教授脑海中的某些记忆。 因此先不管这种共享机制是怎么被触发的,具体又是怎样的一种联系,让他能以这种方式窥探到伊万教授的记忆。 但只要他还想继续下去,想了解更多事件真相的话。那他就必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无论画面中出现任何情况,他都不能让自己失控。 不然,以之前发生的意外状况看,这种联系极其脆弱,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情绪波动而随时中断。 出现在画面中的这些人,就以名字来说,夏曦并不陌生。在他之前所拍摄到的专家组资料里,都有相关记录。 只不过现在通过这种方式,直观见到他们的时候,夏曦却感觉说不出的怪异。因为这些人的最终结果,在夏曦看来都已是注定了的。 也就是说,他就好像是穿越回过去的旁观者,只能眼睁睁目睹那场悲剧发生,但却什么也改变不了。这让夏曦在看他们的时候不免心怀悲悯。 “sumit(萨米特)教授你怎么了?是哪感觉不舒服吗?”走在sumit(萨米特)身后的fenny(刘芳),站在旁边关切地问道。 “嗯,我想我可能需要吸氧,我的高原反应有些严重。”sumit(萨米特)说罢,虚弱地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苍白的脸上虚汗淋漓。 “ang(安歌)、张连长,sumit(萨米特)的高原反应好像有点严重,我们能休息一下吗?而且他需要马上吸氧。”fenny(刘芳)搀扶着他,高声叫喊道。 “好的,大家原地休息。让我看看,很严重吗?”安歌从远处急匆匆跑来,略显紧张地问道。 “小刘,去把氧气瓶拿过来,另外再拿一瓶藿香正气水,我看他有些中暑。”张连长也看出了不妥,急忙命令道。 “是。” “其他人还有什么类似感觉吗?不要硬撑!”安歌高声询问道。 “我还好!” “还好,我常年做有氧运动。” “张连长,要不拿心肺仪给大家统一做一次检测吧,有些慢性反应容易被大家忽视,一旦出现症状,我怕来不及及时治疗和转移。”安歌再次要求道。 “好,我让军医去准备,你来协调。” “好。” …… 碧空如洗,白玉萦峰。 苍山寂岭曲蜒不尽,赤岩碎砾浩渺无垠。 这里俨然是一处生灵禁区。人烟绝迹,兽鸟难寻。四下里皆是断壁残崖,陨坑石谷,满眼的荒古遗貌,处处苍劲雄奇。 “上帝啊!这里简直太美了。”john(约翰)神父站在一处巨大的山洞前,忍不住惊呼道,他被这里的景象彻底震撼了。 “嘿~伊万教授,你那里能看到吗?这山洞实在太不可思议了。”roger(罗杰)从镜头前探出脑袋,一脸兴奋的通过无线耳机叫喊道。 “ok,我这里能看到,画面很清晰。”伊万教授隔着营地内架设的监控屏幕,同勘探现场的roger(罗杰)打了声招呼。 监控画面里的山洞洞口,在一座巨大而陡峭的南向山壁上。上窄下宽,最高处距离地面将尽近百米,入口则有30米宽。 整个山洞口远看去,就像是被一柄超乎想象的巨大利剑,在山壁上,斜劈开的一道裂隙。 洞口在晨光下,折射出晶莹剔透的蓝绿色光芒,像是雪块融化后形成的冰壳,但周边却并不见有积雪覆盖。 这样一处人间胜景,突兀地出现在这满眼荒芜干燥,且寸草不生的山野间,显得很是魔幻,众人对此或是惊叹,或是好奇。 只有身为地质学家的sumitgupta(萨米特·库帕塔)教授,一个人早早拿起自己的小锤子,跑去山洞口敲敲打打。 “sumit(萨米特)教授,这是什么物质?看起来和那块陨石差不多。”fenny(刘芳)来到洞口前,俯身问道。 “哦,这是高温形成的玻璃层。但奇怪的是,如果这一切都是那块陨石造成的,那么能够制造如此高温,且这么大规模的能量释放,早该把这里夷为平地了!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会形成一处巨大的陨石坑,而不会仅是破开一处山洞。”sumit(萨米特)停下敲打,回答道。 “嗯~,而且这玻璃层的辐射读数很高。这太奇怪了!按理说冷却了这么久,是不会有如此高剂量辐射的。”roger(罗杰)教授也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嘀嘀作响的辐射探测仪。 “之前an博士的实验报告中,不是说从那块陨石上,检测出辐射量巨大的不明物质么?要是单从照片上来看,似乎和这洞口的物质一摸一样。 难道说,那根本不是天外陨石,而是从这洞口的玻璃层里分离出去的?就像是用勺子搅出去的蜜糖。”fenny(刘芳)进一步猜测道。 “要是这么理解的话,那造成这一切的难道就是那块小小的金属物吗?”roger(罗杰)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我想我们所有人,都忽略了那块金属。或者是因为不敢相信,而选择避之不谈。其实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持之物。”john(约翰)神父一脸神秘的说道。 “开什么玩笑!你在逗我吗?”roger(罗杰)显然对这种超自然的说法有些抵触。 “不,我想神父不是这个意思。”fenny(刘芳)连忙上去打圆场。 “我相信神父的话,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传说中所谓的神力。”sumit(萨米特)教授闻言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 “你们都疯了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你们的科学精神在哪里?”roger(罗杰)后退了两步,苦着脸情绪激动地嚷嚷道。 “嘿,你们在争论什么?”伊万教授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在屏幕前疑惑地问道。显然之前并没在意他们的谈话。 “没什么!对了,伊万教授你知道‘摩亨佐·达罗’古城遗址的死丘事件么?”sumit(萨米特)教授问道。 “当然,我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拿它同我们手里的那块陨石做比较。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您能同我们说说么?” “现在吗?哦,好吧。说起来,死丘事件真是有史以来最接近核爆的一场灾难。可那却发生在4000年前,或许更早。” “据20世纪初,天竺国的考古发掘报考上称,‘摩亨佐·达罗’古城的许多坍塌建筑物上都发现了玻璃层。 不过在当年那个没有核武器的年代,人们并未特意关注这些玻璃层形成的原因。只以为是古代人,运用某种特殊工艺烧制后打磨而成的。 直到20世纪40年代,人们在原子弹爆炸后的中心位置,发现了与此相同的玻璃化现象。 那是岩体经过瞬间高温熔化后,又极速冷却形成的物质。而这种瞬间高温,目前只有核武器爆炸才能达到。 后来,人们在世界的其他地方,也陆续发现了更多类似史前核战的焦地废墟。比如中东两河流域、撒哈拉沙漠、以及炎夏的古戈壁地区。 废墟中部分墙体和石制家具表层,或多或少均有被晶体化的现象。与今天核试验场的“玻璃石”一模一样……” “等等,等等。史前核战?开什么玩笑!你们居然会去相信网络上,那些毫无根据的荒谬杜撰。 另外,你们认为那块金属,能制造核爆级别的能量释放吗?爆炸原点在哪?那块金属为什么还存在?”roger(罗杰)的表情充满了不屑。 “不,事实上,古天竺史诗《摩诃波罗多》中,就有多段关于史前核战的描述,而且……” “我回来啦!大家有什么发现吗?”安歌和张连长从远处走来,随行的还有几名抬着密闭箱的战士。 “roger(罗杰)教授,我把那块陨石带过来了,我们设置一下探测仪的数据,一会儿进洞后,就以这块陨石的放射读数为基础进行探测。” “好的,我美丽的ang博士(安歌)。”听到安歌的声音后,马上变的笑容满面的roger(罗杰),风度翩翩的走了过去。 …… 第四十五章 魔窟遇险 话说,夏曦正以一种离奇的方式,透过伊万教授的视角,回顾科考队那段灾难性的历史遭遇。 就见众人围聚在山洞口,临近出发。 画面中,安歌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正在向队员们阐述进洞后,实验的方向及目的。随后又让张连,同大家交待了几句安全注意事项,以及出现意外后的应对措施。 夏曦热切而伤感地“看”着画面中的安歌。她看上去是那么英姿飒爽,镇定从容,全然没有意识到巨大的厄难即将降临。 想到这一行人的最终命运,夏曦心里不免诸味杂陈。 突然,耳机里间歇传来几声丝丝拉拉的杂音,随即安歌的声音再次响起:“伊万教授,信号放大器已经打开,我们即将准备入洞,请再次检测我们的通讯信号。” “好的。视频信号正常,我的声音清楚吗?”伊万教授在通讯兵小刘的帮助下,开始逐一调整每个人的音频信号。 “清楚。”众人纷纷回应道。 “好,那我们出发。” 此时,六幅分屏上的画面突然间暗了下来,只有几道头灯的光束摇晃闪过。 入洞后,地面几乎是以超过45度的坡面,斜斜地直插地下,内里深邃莫测,一眼看不到底。 因此众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大家相互搀扶着走过一千多米的距离后,地势才开始逐渐平缓起来。 这时专家组的五人,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勘测设备,一路边走边进行数据分析,还时不时地停下来拍照或者采集矿物样本。 洞**面积极大,从地面到洞顶差不多有50米。不过洞内很干燥,一路行来并未发现有地下河水穿流而过,也不见钟乳石悬挂其间。 一同入洞随行的除了专家组的5人外,还有张连长和他的4名警卫。那个装有奇异陨石的密闭箱,则由警卫两两一组,轮流抬着,方便专家组随时取用,对照数据。 另外,考虑到这常年无人进入的山洞里,可能会躲藏有野兽凶物,因此张连长这5人全都荷枪实弹,在行进中时刻保持戒备,以防大家突然遭受意外袭击。 在持续行进了一个多小时后,众人开始第一次休整。大家围坐在一起,各自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矿泉水、咖啡等饮料,给自己补充水分或提神。 张连长为了活跃气氛,还和大家分享了部队新兵连里,经常发生的一些雷人囧事。就在大家说说笑笑的时候,岩洞深处隐约出现了一缕光亮。 “那是什么?出口吗?”张连长首先注意到了这种异常现象。 “什么?不可能!我们一直在往地下走。” “是啊,刚才那里还是黑的!会不会是氟石?或者荧光菌?” “可……能有那么亮吗?” 随着那处光源越来越大,洞内的光线也愈发明亮起来,不过倒并不怎么刺眼。 当所有人都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光线有些不同寻常后,均都站了起来,或是好奇或是警惕地默默观察着。 张连长和其他几名战士,立刻端起武器,迅速打开枪械保险,走到众人前开始布防警戒。 “那是什么?”伊万教授盯住屏幕,神情惊讶地问道。 “还不知道,但不像是矿物或菌群发出的荧光。”安歌回应道。 忽然,之前被roger(罗杰)教授放在地上的探测仪,开始持续发出警报,提示目前辐射量超标。 大家猛地循声望去,却发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见那块放置在密闭箱内的陨石,竟然隔着箱子释放出异常明亮的光线。 箱体也一下被这光线照的通明透彻,就像是机场安检机,检查行李时所显示的那样。 更为诡异的是,陨石发出的光线竟如同生物呼吸一般,不断增亮、减弱,看上去极为危险,似乎随时都会爆炸。众人具都下意识退后了几步,远离那个密闭箱。 “噢~上帝!这……怎么会这样?”john(约翰)神父对这陨石发出的离奇光线,表现得更为惊恐不安。 这时,洞内深处的那处光源,逐渐由先前单纯的奶白色,转换成含有六七种颜色的琉璃虹彩,并不断变幻着,不久之后便形成了一个旋涡状光轮。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迷幻的一幕给彻底震撼了。美轮美奂的七彩光轮,似乎超越了人类感官所能带来的极致体验,直接便能同灵魂共鸣。 就连透过屏幕观察的伊万教授,此刻也屏住了呼吸,心神不受控制的被其吸引,沉迷在了这美妙绝伦的画面里。 片刻后,光轮处隐隐出现了3道人形剪影,并快速地由虚转实。但由于是背光,让人看不清其具体的样貌。 “所有人后退。远离光源。”张连长最先清醒过来,连忙大声发出指令。 “后退!”见众人没有反应,他再次大喝了一声。并用手枪朝洞顶斜上方接连开了两枪。 砰砰~ 在手枪发出的巨大回响声中,众人顿时清醒过来,慌乱地朝来路退去。两名先前负责拎箱的战士,在离开之前,还不忘去捡起地上装有陨石的密闭箱。 结果,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就见那名最先行至箱边的战士,刚把手伸过去接触箱体,便被那神秘光线包裹,全身释放出极为刺眼的强光。 他整个人瞬间成一块烧红的烙铁,并快速由红转白,而后在极短的时间里皴(cun)裂消失,灰飞烟灭,半点碎片都没有留下,地面上也没有任何被焚烧过的痕迹。 “啊~” “快走!上帝保佑!” “谢特,快离开这!”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众人,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纷纷惊慌失措的大声尖叫起来,并以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逃向洞口方向。 哒哒~砰~砰~…… 张连长及剩下的三名战士,再没去管那密闭箱,在掩护众人撤退的过程中,不断朝那光轮处的三道剪影开枪射击。 一条条火线交织飞射,但并未产生实质性威胁,光轮表面只荡漾出一圈圈细小波纹。 忽然,那三道剪影闪烁了一下,便鬼魅般消失了。正当张连长以为攻击起到了效果时,在距他们逃离方向的正前50米处,赫然站立着三道身影。 这一下,让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大家纷纷刹住了脚步。张连长他们即刻持枪挡在众人前,同那三个乍然出现的未知生物紧张对峙着。 在这顺光的条件下,众人终于看清了那三个神秘生物的具体样貌。 它们长得和人类及其相似,身高不足170cm,一身天青色长袍直垂至地。长袍上面满是奇异的金色织纹,同殷商青铜器上的图纹很相似。 两条戴有臂环的胳膊裸-露在外,皮肤呈一种罕见的浅金色,眉毛和嘴唇为颜色较深的紫金色。乍一看,仿若是黄金雕铸的金身罗汉一般。 唯独一头黑发又直又亮,长及腰际。这让它们看起来很像亚洲人,只是脸庞没有亚洲人那么扁圆。 而最夺人心魄的,应该就是它们那双狭长的眼睛。内里的瞳孔竟然呈现出七彩色,犹如光线折射下的钻石,变幻莫测,神异非凡。 “等等开枪!你好,请问你们是谁?从哪里来?”john(约翰)神父制止了张连长他们的射击举动,然后接连用希伯来语和古埃及语,向那几个生物询问道。 “你们来自其他星球么?”sumit(萨米特)教授也紧随其后,尝试用梵语询问道。 可惜两人的大胆尝试并未产生任何效果。那三个生物目不转睛地看着安歌,身体一动不动。 这种静默让人打心眼里发慌。未知的恐惧紧紧包裹着众人的心神。 “试试古象雄语!谢特,你们谁能给它们一副耳麦。”伊万教授在屏幕前焦急地叫喊着。 “f克,一群白痴。ang(安歌)快跟我离开这。”roger(罗杰)教授低声咒骂了一句,一把拉起安歌的手臂准备逃离。 “不,roger(罗杰)教授,我们或许……”就在安歌话还没说完时候,异变陡然发生。 只见它们的眉心处,那如同火焰般的紫金色竖纹,一阵蠕动后,向两边打开,露出了掩藏其内的第三只眼睛。 几缕强光闪烁后,所有人顷刻间全都萎顿在地,roger(罗杰)更是凄惨,脑袋前额直接爆开一个破洞,脑浆四溢。 “……不,不要……魔鬼!……是魔鬼!”显示屏前的伊万教授,被这血腥的一幕,刺激的濒临崩溃。 突然,那神秘生物陡然靠近,并通过唯一一块还在持续工作的显示屏,直直看向他。 伊万教授顿时惊叫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全身颤抖地指着那块屏幕。 又一阵光华闪动,显示屏爆裂,伊万教授和旁边的工程兵小刘直接栽倒在地。 画面一片黑暗。 …… 第四十六章 孤雁回巢 三万英尺天穹,月光温柔地抚过层峦叠嶂的云山,再不复之前的肃杀与冷戾。一架回炎夏北都的飞机,像一只归巢孤雁,自那圆润如镜的月亮前轻盈掠过。 机舱内,夏曦端着红酒,怔怔看着窗外瑰丽如画的夜景,兀自陷入了沉思。这段时间所经历的那些荒诞离奇的遭遇,令他有些神思恍惚。 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颠覆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想来他这几十天的魔幻经历,足可添作那《一千零一夜》的当代新篇了。 尤其是最后在地下室发生的那一幕。无论是悬浮怪人,还是他和伊万教授间的超现实接触,都诡异的让他感到无法理解。 那些清晰显现在他脑海中的画面,应该就是伊万教授残存的记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到,不过夏曦深信,画面中的那些情景,应该是真实发生过的。 只遗憾的是,在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伊万教授已经彻底断绝了生机。夏曦没办法仅从那些画面里,得出更为准确的地点信息。 但那三名攻击科考队,并长着三只眼睛的不明生物,却给夏曦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说起三眼人,夏曦并不陌生,最起码像《西游记》中的二郎神杨戬,即是他从小就熟知的。 又比如《封神演义》中的闻太师也拥有三只眼睛: “……有闻仲者,非天仙,乃地仙一流,金木水火土遁变化,黑麒麟须臾千里,执雌雄双鞭,头生三眼,中间一目……” 事实上关于三眼人的传说远不止这些。炎夏国的奇书《山海经.海内西经》中甚至专门记载了一个奇怪的三眼国: “奇肱之国在其北,其人一臂三目,有阴有阳,乘文马……” 只不过书中关于这一臂的描述,显然和夏曦在画面中看到的三眼人形象无法吻合。 另外,在世界的另一端,古老的玛雅文明所遗存下来的典籍中,也有过三眼人的相关记载。 古玛雅人认为,在人类曾历经过的五次太阳纪元文明中,第一纪文明就是三眼文明。 他们称其为根达雅文明,距今已有九十六万年历史。在关于这个纪元的传说中,根达雅文明的男性,在额头中间,普遍都长有一只翡翠色的第三只眼。 另外,除了网络上这些不成体系的零星记载外,要说在全世界范围内,影响最广的三眼人,可能就要数在天竺以及东南亚地区,诸多宗教共同崇拜的神祗——湿婆。 历史上,古代炎夏、东瀛等国均有湿婆神的造像传世。就连当代的欧洲核子研究中心,也都树立着一尊湿婆雕像。 可那湿婆终究只是宗教界崇拜的神祗。如果单单是在精神信仰上认可其存在,或许还说的通。但要在真实世界里承认一尊活的神祗,就让夏曦有些难以接受了。 好比你在街上走着走着,突然从天上跳下一人,告诉你他就是上帝。在这种情形下,信与不信都会令人感到无比尴尬和荒唐。 就像夏曦遇到的那个悬浮怪人,无论别人对他是什么态度,至少夏曦是绝不会把他当成神祗来看待的。 且说那湿婆神,诸教共尊也罢,古来沿袭也好,终究也就一尊而已。可画面中却一共出现了三名三眼人。 难道说在某些人类尚未探知的原始地区,当真有一个举族尽是三眼人的神秘国度吗? 可就算这些远古遗存下来的种族真实存在,那与安歌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就只单单劫持她一个人呢? 这些问题让夏曦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现在他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安歌肯定没死。 因为最后那名三眼人通过视频信号,攻击伊万教授时所用的摄像头,应该就是佩戴在安歌身上的那一枚。 再者,就以那几人的能力来说,如果单纯想要杀人的话,那安歌的尸体早就被后来的营救队伍发现,并转运回米国了。 所以总的来看,目前的这种结果,可以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夏曦终于印证了心中所想——安歌的确还活着,所以就一定还有找到的希望。 但忧的却是,比起来这之前,夏曦感到更加束手无策。至少之前还有个明确的目标,可现在他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去追踪安歌的下落了。 对于伊万教授的死,夏曦并未感到太过意外,毕竟任谁在身负如此重伤,且经过几千公里的辗转折腾后,生还的机率实在渺茫。 夏曦更多是感到惋惜与感慨。但“猴子”和“土匪”的意外身亡,却着实让他有些痛心疾首。 虽然理智的来说,在这么激烈且复杂多变的战斗中,没有人员伤亡是不可能的。 可在情感上,他却始终不能释怀,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能早点挣脱出来,也许结果就会变得不一样。 不过相较于他,组里的其他人倒显得平静的多,或许初次经历战争的夏曦,还没办法像破军他们那样,坦然面对死亡吧。 话说破军并没有选择和夏曦一起搭乘飞机返回。早在夏曦登机的五天前,他就离开了那处临时据点,可能是有什么要事要办。 而其他人则因为要运送“猴子”和“土匪”的尸体,所以选择从陆路秘密离境。因此,返程依旧是夏曦一个人。 不过他在破军离开前,倒是同破军分享了他在地下室里所获得的,关于科考队的相关信息,以完成当初给他们组织下单时,所承诺的附带条件。 在他描述“看”到的那些画面时,夏曦心里还微微有些忐忑。虽然他有意避过了获取信息的离奇方式,但就三眼人的那部分来说,就足以让整件事听起来,有种荒诞不经感觉。 可破军居然深信不疑。先不管他是真信还是假信,至少这份信任让夏曦感到窝心和踏实。 至于破军最后到底有没有杀死那怪人,破军没说,夏曦也没问。 只是在经历过那一战之后,大家在临时据点休整时,夏曦却隐约觉得,破军给他的感觉,突然间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表面上看破军似乎并没什么变化,可整个人的气质却愈发的冷漠和锋利,眼神里也多出了一种特别的沧桑感。 这种变化很微妙,若不是这几十天的朝夕相处,夏曦也绝难察觉得到。 而且不仅如此,甚至就连破军说话时的东北味都淡了很多,时不时还会夹杂一些,之乎者也之类的老夫子言调。 这同他威猛健硕的外型完全不搭,真就像是体育老师在讲语文课的那种感觉,有种莫名的喜感。 此外,破军再没像以前那样喜欢和队友们打成一片,大部分时间都选择一个人独处。 当然,这在全队接连损失了两名队友的沉闷氛围里,没有人觉得不正常,除了夏曦。 而让夏曦感受最为强烈的一次,是在他有天半夜睡不着的时候。那晚夏曦一个人在操场上瞎溜达,猛然间抬头,就见破军高高站在那处荒山顶上,独自对着月亮发呆。 虽然天黑看不清样貌,可夏曦却直觉认为那人就是破军。而在那一刻,破军身上莫名透出的一股出尘感,也让他一下子与这个世界拉开了距离,变得格格不入。 …… 第四十七章 不速之客 话说夏曦坐在返程的飞机上,回忆着破军在战后的诸多变化。 忽然,飞机剧烈抖动起来,似乎是遇到了强气流。机舱里的夜间照明灯变得忽明忽暗。 头顶上的氧气面罩也纷纷落下,很多乘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颠簸摇醒。夏曦的左手下意识抓紧扶手,以维持身体平衡。 可这一下,却牵动了他左匈的枪伤,疼的他眉头微微皱起。事实上,夏曦身上的伤口还没痊愈。 虽说当时“郎中”醒来后,曾借着地下室的医疗设备,帮他和破军分别作了匈肺外科手术。但伤口的愈合毕竟还需要时间。 相较于夏曦而言,破军身上的创伤显然严重的多。他上半身连中两枪,一枪贯穿肩胛,而另一枪则在穿透肺叶后直迫心脏。 不过万幸的是,那枚子弹在靠近心脏后,竟奇迹般地镶嵌在了心肌表层,并未呈现任何角度的翻搅,从而避免了对内脏器官造成更大程度的破坏。 但在“郎中”用镊子将它夹取出来时,那弹头居然被挤压的如同一枚硬币,就像是打在了钢铁上一般。这让见惯了各类创伤的“郎中”连呼不可思议。 除此之外,破军全身还有不明原因的大面积出血,可查遍了全身,也没找到出血点。 再加上他身上多处韧带断裂,怎么看都是身负重伤的人。按理说,没几个月的休养和治疗,断难痊愈。 可破军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全然不以为意,日常的行动也完全不受影响。这让夏曦不禁惊叹其身体的强悍。 此外,还发生了一件令夏曦感到惊喜和困惑的意外事件。在“郎中”给夏曦作缝合处理的时候,竟说他的身体素质相当不错,恢复起来应该挺快,让他回去后休养个把月就能痊愈。 可正是这些话,却让夏曦感到迷惑不解。因为自己身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他心里最清楚不过。 就以他那副孱弱身体,以前连个感冒咳嗽都要小一个月才能康复,就更别说像这种贯穿肺叶的枪伤了。 虽然当时并没有大剂量出血,也没有因此而出现什么并发性感染,可那一枪对他来说,绝对不能算是小伤。 因此他决定等伤好后,就去医院再做一次全面检查。这倒并不是说夏曦对“郎中”的话有所怀疑,反倒是深信不疑。 因为他身体在这些天里的变化,明明白白向他证实着“郎中”的专业判断。 就说之前困扰他多年的,失眠多梦、半夜起身、犯困萎靡之类的衰竭症状早已不见,每天能吃能睡、精力满满。 特别是在战斗那几天里,即便没有吃药,身体也不曾出现任何异常。 当时的局面紧张错乱,夏曦并未来得及多想。可事后想来,显然是超出了常理。 严格说起来,这些变化都是在那十几天的训练过后才有所改善的。因此,夏曦对破军的专业训练充满了感激。 纵然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并没起到什么实质性作用,可也并未拖累大家。 思绪至此,飞机早已恢复了平稳,夏曦酒劲上涌,有些昏昏欲睡。他手里剩下的那一小点红酒,早就泼了个底掉。 于是他按下服务铃,让空姐把空杯子和半shi的毯子取走,接着用新换来的毯子,盖住了全身。 他半眯着眼看着窗外的夜景,脑海中渐渐平息的思绪,伴随着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化成一股沉沉睡意,铺天盖地的袭来…… …… 同一时刻。 炎夏(国)北都,夏曦家。 初冬时节,寒露凝枝。 老旧的小区在入夜后显得分外静谧。 月亮半掩在云层后,洒下一片乌蒙蒙的幽光,就连窗边的树影都显得有些阴森。 居民楼前的梧桐树上,几片残存的枯叶萧索地摇晃着。 忽然,平地里刮起一阵旋风。那枯叶终是难以为继,被风撕扯着四散飘落。其中一片拐着弯儿,穿过一扇未及关闭的阳台窗户,落进了夏曦家里。 阳台上,早先繁茂的花草盆景早已枯死。几盆晚菊干瘪的茎杆上,孤伶伶杵着几朵干花,兀自不肯凋落。 窗台背光处,一名身穿深蓝色夹克衫的男子,伸手摘下一朵干菊,送到鼻前,细细品闻。那淡黄色的叶瓣,衬着他手上的白手套,显得分外精致。 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响,男子眉头微皱,一把将手中干花攥的粉碎,回身低声呵斥道:“八嘎!” 就在这名男子身后,夏曦家的客厅和卧室里,几名同样身穿黑色夹克衫的陌生男子,正在动作麻利地四下翻找。 他们动作谨慎且专业。所有需要翻查的地方,在动手之前都会拍上一张照片,等到查找完毕后,再根据先前照片上的陈设恢复原样。 之前的声响,正是因为他们在行动间,不小心摔落了一个装裱着合影照片的相框所致,碎玻璃渣崩得满地都是。 那人听到呵斥后,身形一顿,转身朝阳台深鞠一躬,这才开始倍加小心地清扫起来。 这些半夜里在夏曦家活动的诡秘人士,正是瀛洲国山佐老人派来北都的搜寻小队。他们秘密潜入夏曦家,便是为了寻找那颗意外丢失的舍利子。 话说三天前,他们经过多方打探,终于确认了这里就是照片上所拍摄的那处居所后,便在这附近蹲守、摸查了将近两天。 本来想等夏曦在家的时候再动手,这样即便一时找不到,也能逼问出那颗舍利子的最终下落。 可他们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夏曦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好在今夜先行下手。如果最后实在找不到,就只能等夏曦现身后,再另择时机了。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的搜索行动并没有大动干戈,而是选择了最为保守和谨慎的方式来处理。 这一行人中的领头人,分别叫做井上言一和吉田正二。也就是之前在瀛洲述职时,曾经立下过军令状的那两人。 配合他们行动的还有四名体隐,但他们并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代号,一切行动唯他们两人的命令是从。 “井上君,其实大可不必那么紧张。难道你没看出山佐大人的真实意图吗?” 吉田正二翘着二郎腿,坐在夏曦家的沙发上,以一种耐人寻味眼神,看着阳台上一脸阴沉的井上言一,悠然说道。 “山佐大人的真实意图?”井上言一听闻后,神色一凜,诧异地看向吉田正二,不知他所言何意。 “其实山佐大人,并没有真的想要那颗舍利子。若依我的猜测,这次也就是让我们做做样子而已。” “做样子?做给谁看?” “这还用明说吗!能让山佐大人花费这么大心力做秀的还会有谁。” “吉田君,你可别忘了,我们都是立下过军令状的,这次要是再出差错,你我也许都要死。” “呵呵,杀鸡儆猴罢了。况且如果真的找到那东西,你以为我们的下场就会变得更好吗? 再说,山佐大人为什么非要我们去父岛引咎赴义,而不是当面自裁谢罪,难道这还不够说明问题?” “可是不管怎样,到时万一找不到,这‘鸡’该杀不还是要杀的吗?” 吉田正二见他如此执迷不悟,便也没再多费口舌,只在心里默默替这位与其有着十几年交情的兄弟感到惋惜: “蠢货,竟然对宗祖大人如此死心塌地。活该是你倒霉,到时候那只‘鸡’也就只能是你了。” 于是,他眼珠转了转,从沙发上站起身,一脸后知后觉地说道: “井上君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多多努力吧。到时候实在不行,把人绑回去,应该也算有所交代吧。” …… 第四十八章 帝星紫薇 四天前,米国西海岸,旧金山往西100海里处。 时近午夜,月色迷离。海浪翻腾叠涌,天地间一片水汽氤氲(yinyun),颇有暴雨将来之势。 一艘棕白相间的游艇,自远处破浪而来。30米长的艇身,在这苍茫海面上,显得尤为渺小,好似一个巨浪,就能将其掀翻。 待到达预定坐标后,游艇上的人熄灭了轰鸣的引擎。一名身型高大的男子,从驾驶舱内走出,直直站立在甲板上仰天观望。 此人正是前些天提前离开的破军。但见他神色肃穆,眼内金光熠熠,稍一辨明方向后,便拔身跃起,冲天直上。 而艇身被他这一踏之力,生生下沉了1米有余,巨大的涟漪四下荡开。 距离海平面300多米的高空,另有一道朦胧的身影凌空而立,全然无视地心引力,望之凛然如神明。 在他周围2米以内,炽气升腾扰动,令人看不清其真容,只在双眼开合间,迸发出同破军一样的璀璨金芒。 那人待破军飞至近前后,方才伸出右手,轻轻一挥。 只见脚下,嗡地泛起一圈直径约为30米的金色光环,金光沿边缘不断上升收缩,至顶端封闭后,自成一处结界,不仅托住了势竭欲坠的破军,同时也彻底隔绝了两人同外界的联系。 结界远观,宛若覆碗悬天,晶莹明透。待那金光散去后,两人便消匿无踪,空中再无一丝破绽可循。 此人便是玄黄阁掌令300年之久,却极少现身的帝星紫薇。 破军见到他后,竟激动的不能自已,满脸的狂热与欣喜,但又强自按捺住心里的亢奋,即刻单膝下跪,恭敬地说道: “谢吾王体恤!修罗战将阿·剡陀(shantuo)参见修罗王。” “无妨!你初觉醒,尚不能适应人躯,这本也是应有之事,无需多礼,起来吧。” “是。” “西亚之行,战事如何?” “西亚之事,主事者竟是三百年前摩罗星之战中,败亡的异族残魂,不知何故竟投生于人道。 不过,末将觉醒时,他便认出了末将的修罗战魂,急欲逃离,末将奔行百里,最终将其彻底诛杀。” “哦?既能辨认出修罗魂体,那定是他魂识残存!三百年轮回,竟能保得魂识不灭。 这份修为倒是不容小觑。要说这轮回之力,莫说是本王这具分身,就是本尊入世,也难以与之相抗,想来定是修习了密法。” “还有密法能抵抗轮回业力?”破军有些难以置信。 “嗯,人族尚有密法存世。身在人道,肉体终究难以长存,时隔百年便需再入轮回转世重来。 三百年前,本王入人道之初,便偶得一部密法残本,想来应是祖灵大人这一脉的传承。 本王修行一世,方才能在寿尽轮回时,得保魂识伏藏不灭。此法非但能固魂胎,更能以人类之躯重铸脉轮,发挥修罗力。 稍迟,你便拿去自行修习吧。虽说最终不比修罗体魄,但已足够应付人世间的这些个魑魅魍魉了。(chimeiwangliang)” “谢王恩典。” “想当初本王与尔等遵行密旨,趁那一战之机转投人道。没想到一晃便失散了三百年。 若不是前些天,你魂胎觉醒,让本王有所感应,今世怕是相见无期了。 当真是低估了这轮回业力,那二人想必早已泯灭于茫茫人海了。” 话至此处,两人皆有些心绪黯然,破军尤甚。 遥想当年,修罗王阿修·郈珞(houluo)麾下十大战将,在域外战场所向披靡,王旗所指无所不克,立下赫赫战功,威名隆盛之极,那时是何等风光。 怎料区区三百年后,竟是如此光景。此时提及,不得不让二人感慨万千,唏嘘不已。沉默片刻后,破军犹带期冀地说道: “玄黄十三星将,三百年来想必都是吾王亲自择选,末将既能在当世觉醒,或许其他星将,亦有修罗战魂在身。” “谈何容易啊!本王诸世轮回,择寻不止,可尔等魂胎被那轮回业力封印,累世消磨。修罗魂体破印合胎前,本王无从感应。 这是当初神皇陛下亲自施加的封印,为的便是怕那域外异族,魂识残存,投生于六道,为诸界带来灭顶之灾。三界六道中,除了圣尊外,无人能与这封印抗衡…… 此事不提也罢,或是他们机缘未到。且说说你是如何觉醒的。” “是,末将在混沌未明时,身体被那异族用噬魂术捆缚,魂识被囚于识海不得而出。 后来身中两枪,在第二枪子弹入体时,突觉一股伟力贯穿魂窍,破了轮回印,修罗魂体方能归位合一,魂胎初显。” “伟力贯穿魂窍?缘何而来?” “末将不知!” “也罢!那名夏姓人族如何了?” “夏姓人族?夏曦?难道吾王与之有旧?”破军讶然道。 “嗯,早先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本王曾疑此子身具大因果,进而特令武曲星嘱你保他一命。” “原来如此!不过说到此人,末将还有一事未禀。” “何事?” “西亚一战后,夏曦曾跟末将提及那支科考队的遭遇。其中关于三眼人之说,很像是修罗族典中记载的祖灵大人。” “祖灵大人?他们这一脉,自当年佐助神皇重铸六道后,一直在胎藏界守护帝魂珠!缘何会重现人间?” “其中缘由,末将未能探知。不过听他所言,似乎是祖灵大人绑架了他妹妹。” “妹妹?你是说安歌的失踪,跟祖灵大人有关?怪不得本王上天入地,都找不到她半丝踪迹。原来是去了胎藏界!” “吾王所说的安歌难道是……”破军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能让修罗王上天入地的费心寻找,想到那唯一的可能,他不禁一脸骇然。 “正是!” “那我们何不直接去胎藏界?”破军惊喜交加的提议道。 “尔等以为胎藏界是什么地方!是谁都能去得的?这世间除了墨离大人能自由往来诸界外,六道中,怕是连那金刚界的天人们也不得而入。 况且,乱世将起,共工一族对胎藏界势必严防死守,或许祖灵大人也正因如此,方才将安歌带去胎藏界的。” “祖灵大人此举实乃多余!若是如此,何不禀报墨离大人,让她前去胎藏界向祖灵大人要人,想来祖灵大人对她也莫可奈何吧。”破军急得有些口不择言。 “放肆!祖灵大人所为,岂是尔等能妄自议论的。当初若不是十亿祖灵自解魂体,化业海,演六道,重筑轮回,又哪里来的你我。” “是,末将失言了。” 其实破军刚才也只是一时情急所致。毕竟为这事,他们付出了太多。 一王三将,以修罗魂体投身人道,三百年几经轮回,两员战将更是为此泯灭于人海,不知所踪。 眼下终于成功在望,却又错失机缘,这让他内心里又如何能够安然如故。可要说到祖灵大人,他原本便是无比敬服的。 当然对于这一点修罗王自是心知肚明,因为这是编入修罗族典的,8亿修罗为之共尊,破军又岂会不知。于是阿修·郈珞(houluo)接着说道: “罢了,此事姑且不论。不过尔等切记,凡我六道生灵,无论言行绝不能对祖灵大人,有半点非议或不敬。” “末将谨尊教诲。” “禀报墨离大人?……唉!”想到墨离大人的境遇,阿修·郈珞(houluo)心下喟然一叹。 不过此等秘密,牵连太大,他是不会告知破军的,只听他转而问道: “你的伤情如何了?” “诛杀异族时,崩断了两条筋脉,不过无甚大碍。但这人族的肉身实在太过孱弱,能量稍大,便会自行崩解。”提及伤势,破军不免对自己现在的身体颇有牢骚。 “呵呵,那是你不得其法罢了。切莫小看了人族,那是六道中唯一的混沌血脉,与祖灵大人以及诸神源出一脉。 若是修习得法,成就远在天人之上。古来圣尊多出于人族,便是明证。只可惜人族的修行法门,早已被那天人毁的万不存一。 便是偶有遗存,也多是不堪大用之残本。你便先研习那密法,待固了魂胎再说。 另外,明天你且随本王去趟东南亚,据说那里发现了古时祖灵大人的遗迹。 时下多方势力齐聚,对其虎视眈眈,心存不轨。我们且去看看,切莫让他们损毁了圣迹。” “末将遵令。”破军一听又可以和修罗王并肩作战,心下顿时大喜过望,眼内金芒爆闪。 “不过此行你我仍以玄黄星号行事,不得泄漏真实身份,以免引起有心人窥视,乱世当前,万事小心。”阿修·郈珞(houluo)说罢,用手遥指了一下头顶上方。 “是。” …… 第四十九章 临危托孤 山溪水,小人心, 涨退难料,反复无情。 月下鸾凤鸣,晨晓劳燕惊。 红尘多少风流景,风起芦花自飘零。 来年草青,雨后清明,又见故人行。 …… 两天前,东南亚某原始密林。 高强一个人,狼狈地穿梭在藤葛交错、荫翳(yi)遮天的热带丛林中。他身上的速干衣裤几经干shi,已然酸臭不堪。 连续十多个小时的逃亡,让他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去处理腹部的伤口,只能用贴身t恤衫撕成的碎布条,草草包扎了一下。 因为没有及时消毒上药,现在伤口已经开始发炎。而之前大量的失血,使他的脸色看上去苍白无比。 高强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逃出这片该死的雨林。只要能找到附近的村落,他就还有生还的希望,不然很可能就此葬身林海。 说起雨林,最凶险的其实并不是什么猛兽,而是无所不在的蚊虫和蚂蝗,稍不注意就会被叮咬致死。 况且这些蚊虫还携带各种热带病菌,一旦感染,普通人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是绝难幸免的。 丛林里刚刚下过雨,空气中潮腐的味道浓郁的呛人,如同是被一块浸湿的臭抹布,紧紧糊盖住口鼻,令人不得安喘。 这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地域。阳光也只能循着密林的缝隙,星星点点的在枝叶间短暂划过,多数时间让人辨不清方向。 林中并没有前人开辟的道路,全靠高强用一根半腐朽的短树杆,边扫边行,走不出多远便要驻足休息。 高强的体能现在已经严重透支。他自己也明白,或许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这趟任务对于整个玄黄阁,可以说是损失惨重,或说是灭顶之灾也不为过。 玄黄十四星一共来了九人,除了他以外,还有紫薇帝星、破军星、七杀星、廉贞星、武曲星、天同星、巨门星以及天梁星。 其中武曲星、天同星和巨门星,不知为何,竟然与光明会的势力结成了同盟,在他们里应外合下,把其他人几乎戮杀殆尽。 天梁星及其所属星域下的十几名同伴直接战死。剩下的人,多数在破军星和紫薇帝星的掩护下,从那处地下遗迹中逃了出来。 而紫薇帝星却被他们预先埋设的高爆炸药炸塌了遗址,深埋于地下,想来断无生还的可能。 逃出来的人,在突围的过程中,死的死,散的散。破军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仍旧一路追杀武曲星他们而去。 高强则跟着熟悉东南亚环境的七杀星和廉贞星,经过将近一天的辗转厮杀,总算突出了重围。可他带去的几名同伴,却已无一幸存。 而就在十多个小时前,他们几个在莫莱国-基lc区休整的时候,又遭遇了突袭。高强从此与他们失散,一个人负伤后,慌不择路地逃进了这处雨林。 也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好在东西不在高强身上,追杀他的人并没有对他穷追不舍。 在进入雨林后不久,他就再没听到身后有枪声传来。估计那些人也认为,腹部中枪的高强,是没可能活着走出这片丛林的。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用不了多久,丛林里便会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高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的烂树叶中蹒跚而行。 天黑之前,他必须找到流动的水源,和能够让他短暂躲藏的山洞。如果不行,就只能冒险爬树了。 可他对自己究竟能否顺利爬上树叉,实在没有多少信心。 又走了大概40分钟,高强实在坚持不住了,眼前晃忽得厉害。突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沿着泥坡翻滚而下,最后拦腰撞在了一棵半人粗的树干上,就此昏迷。 不过待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意外发现离他30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用树枝和芭蕉叶搭建起来的简易小窝棚。 窝棚约有一人来高,内里的空间仅能容纳2至3人,应该是猎人进山时,用来临时落脚休息的地方。 高强知道一旦出现人为的痕迹,那就意味着离村庄不远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机会找到村庄,也不知道这猎人究竟多久才能经过这里。 但他疲惫的身心,此刻总算是放松了下来。于是在钻进去后,竟再也无力坚持,一头瘫倒在地,彻底晕厥了过去。 这一躺,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在他苏醒过来时,外面已然漆黑一团,夜行动物的鸣叫声,或远或近的传至他耳边。 高强哆嗦着手臂,费力支撑起上半身,让自己盘腿坐了起来。腹部的伤口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微微的麻痒,看来伤势变得愈发严重了。 他悉悉索索的在背包里摸了半天,掏出一部手机和一瓶野外防虫喷剂。高强先用喷剂把自己全身再次喷了一遍,接着便打开了手机电源。 之前只要是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高强都会开机查看周围的信号情况,可惜每次都带着失望的心情重新关机,以保证其电量能维持的更久。 几天下来,两部手机的电池接连耗尽,现在也就剩这一部还有些微电量。 在等待开机的过程中,他借着屏幕上发出的幽光,退出了手枪上的弹夹。 除了枪膛里的那一颗,弹夹里还剩下一发子弹。因为不知道后面还会碰到什么意外情况,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轻易动用的。 高强凝视着拿在手上的弹夹,心想或许这就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礼物”了吧。本心上来说,高强是绝不会让自己死于蚊虫、蚂蟥之口的,因为他觉得这么死,太过恶心。 当然,如果能像刚才那样,在不知不觉间昏死过去,也是挺好的选择,毕竟不用自己来一枪。吓人不说,应该会挺疼的吧。 高强这会儿因为炎症,导致昏沉的脑袋里开始胡思乱想,众多碎片式的画面接连闪过脑海。想着想着,他忽然惨然笑起来。 回想自己这一生,似乎什么事情都经历了一遍。惨烈的、风光的、热血的、闹心的,全加起来好像过完了别人几辈子人生。 “也不知小曦那小子回到北都没有……安歌的下落就只能靠他自己了……娘希匹的,折腾了几十年,到最后连个替我收尸的都没有……” “还是小曦想的透彻,他那句什么生无来处,死无归途说得真好……都特么是命!” 嘀嘀~嘀嘀~ 手机上连续接收到好几条短信,激动的高强一把抓起手机,一一点开来查看。 “爸爸,我们下飞机了,老师现在带我们去宾馆,等到了宾馆再和你联系。” “爸爸,你在忙吗?这边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也不好看,我拍给你看就知道了。” “爸爸,你怎么不回复啊!明天老师要带我们去吴哥窟,我查了网上的照片,好漂亮啊!” “爸爸,我给你发了好多新拍的照片,你看我长高了吗?” 看着看着,高强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腾扑腾的直往下掉。这些简单甚至有些幼稚的短信,直接击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其实说到底,他比谁都渴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一家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是他从小就期盼的。 或者说,在他灵魂深处,其实一直是个传统思想很重的保守派。他也希望自己终有一天能成个家,传宗接代,共享天伦。 可他所在的这个圈子,却容不得他有这种奢侈念头。他是真的害怕啊!一旦被敌对势力发现,那便是一场灾难,对他的打击也将是毁灭性的。 高强从小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强的人,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或许他为了家人,会不顾一切的选择投降或是背叛,哪怕事后自己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他从来就知道自己这个弱点,所以才会极度痛恨罗艳的自作主张,背着他偷偷生下了这个孩子。可痛恨归痛恨,在生活上他还是尽其所能的把她们照顾好。 “罗艳这个婊子,这些年也的确是苦了她了……下半辈子跟个好人吧……桃姐,我到底是没能给她幸福,回头下去了你也别怪我……” “不过,乐乐还是别跟着她了……拖家带口的,回头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再说就她那德行也带不好……” “还是给小曦带吧……那家伙有文化,肯定也不会亏待了乐乐……” 高强脑子里一时间转了好几个弯,琢磨来琢磨去,到头来还是觉得这个办法最靠谱。最起码这样一来,罗艳和乐乐都能过上好日子。 于是,他使劲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拿起手机,开始翻找号码。 翻着翻着,高强忽然犹豫了一下,看着这仅剩的一点电量,他在求生和告别之间陷入了挣扎。 不过随后想想,现在好像没有谁能来救他,组织内部已经乱成一团,除了七杀、廉贞和破军,他谁也不相信。 可自己带去的人已经全军覆没,而炎夏公司里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要让他们来找,还不是要靠这边的当地警察,这些警察在他印象中根本不靠谱。 等他们找到自己的时候,能做的估计也就只能是收尸了。思来想去,最后高强还是翻到夏曦的号码,编了这么一条短信: “小曦,我可能回不去了,你也别着急,也不用来找我。打我走上这条路,我就知道终有这么一天。 临死前求你个事,我有个女儿名叫高兴,小名乐乐,她跟学校的夏令营去了迦普国,落脚在首都银边。 我把她手机号码和照片发给你,你一定要找到她,告诉她我要去一个没有信号的地方办事,等她长大了再告诉她真相,算哥求你了!” 编辑完短信,又发送了女儿的电话号码和几张新接收的照片后,高强再一次的陷入了昏迷。 扔在地上的手机一声鸣响后,终于电量耗尽,空间再次陷入了黑暗…… …… 第一季结束感言 话说到今天为止,第一季终于坎坷结束了。明天将是第二季的开始。 天图的理想是想写一部基于现实世界的银河英雄传说。希望每一位英雄都有我们平常人的喜怒哀乐,生活琐事。所以本书的人间界部分,便是由此而来。 第一季夏曦由于安歌的离奇失踪,引发并参与了西亚之战,从而带出了破军。 第二季将是夏曦真正崛起的开始,至于带出哪位英雄,大家敬请期待。 …… 前面说的坎坷,是因为从构思这个故事开始,同一个故事核心,天图断断续续写了7、8个构架。 好不容易写了20万字,又修改了100多遍,以确定行文的风格。等到上传发布后,却一直未能签约。 后来经过书友的提点,在7万字的时候,连续重写了2遍开头,删除了13万字的存稿,以至于现在只能每天艰难的上传一章。 但结果仍旧不是很理想,到现在也没能签约。 天图非常感谢一直以来每天追读和投票的书友,其中有一位书友,更是从我改文前便一直给我投票鼓励,给我坚持下去的信心。 今年生日前,天图连续发了12天的整点红包,希望有更多书友来看。后来听说,大部分是机器人。 但除此之外,我也一直找不到其他的宣传渠道。甚至就连加入书单,也说是炒作的数据,于真正看书的书友并无关联。 不过好在现在每天有6、7位书友在投票支持,天图在此拜谢各位,希望没有让你们失望。 本来这些感谢的话是放在番外的,可是后来朋友说,不能让别人一点开,就看这些闲言碎语,而不是故事本身,所以删除了。 另外,又到了年底,天图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委约不断。虽然前面拒绝了2份合约,但也不能一直不顾友人的颜面。 都说功名利禄如粪土,天图却不得不在粪土上努力耕耘,以求养家糊口。所以,等到第二季结束,可能会时有断更。 到时第三季究竟是按照之前的大纲,发生在人间界,还是直接进入异界,容我再细细考虑一番。 如果是在异界,天图打算另起新篇,因为已经不适合都市频道了,所以会去奇幻频道继续这个故事。 所以,大家如果对人物和故事感兴趣的话,到时可以去那里找。 无论如何故事还将继续,我也会加倍努力,回报书友。 天图心知追读不易,可码字亦难;承蒙不弃,若是觉得故事还可以,愿您能介绍给更多的人,也希望每天的暖心一票仍将继续,天图再次拜谢各位! 第一章 银边被劫 2018年,10月28日,迦普国首都银边。 时近当地传统节日——送水节。街上人潮涌动,服色艳丽。各类小吃摊档前,更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凡,显然已初具节日氛围。 很多外国游客,为了能参与这一盛大节日,体验迦普国风土人情,早早便预订了银边市区的宾馆,与亲朋好友提前来此欢聚。 但初来银边的夏曦,却并未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他心绪凝重的坐在出租车里,与车外人声鼎沸的场面,显得格格不入。 在他旁边坐着的,是高强的遗孤乐乐。她今年刚满7岁,长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眉眼间与高强有6分相似。 话说早上的时候,夏曦通过电话,同乐乐取得了联系,问清地址后,便一路找去了那个夏令营。 不过接领的过程并不顺利。起初乐乐对夏曦的身份有些怀疑,直到夏曦给她看了手机里的照片,她才确信夏曦是她爸爸的朋友。 因为那几张照片,正是前两天乐乐新发给高强的。于是乐乐便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在她老师面前表现的和夏曦极其亲昵,并直言说是她爸爸要夏曦接她去炎夏,有要紧的事要办。 而夏令营的老师,在学校时就对乐乐他们家的情况有所了解,再看两人似乎无比熟稔(ren),便也勉为其难的给他们办了手续。 这小家伙早熟的心智,和层出不穷的小花招,让夏曦倍感亲切,仿佛看到了小时候,他们三人在一起坑蒙拐骗的情景。 等从夏令营出来,他俩便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这会儿,乐乐正捧着一只冰淇淋蛋筒,安静地坐在一边,观察着车外那些形形色色的行人。 由于她跟夏曦是初次见面,两人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再加上她察觉到夏曦似乎满怀心事,所以并未缠着他问东问西。 返程的这一路上,她就只顾自己一个人在旁玩耍,并不时看看手机,看到上面有小朋友们新发在推特,和ins上的搞怪照片,她便眉开眼笑的回复两句。 乐乐由于年龄太小,还全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巨大转变,更不知道后面她将要面对怎样的生活。 之所以能跟夏曦出来,也只是她小孩心性,一时兴起,想要去找他爸爸。而夏曦也一直遵照高强的嘱托,并未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可夏曦不同,他是个成年人。有太多的现实问题,令他不得不去考虑,比如说接下来如何安置乐乐的问题。 要想正式收养乐乐,他还有无数的手续要办,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关键在于他下面还要继续寻找安歌。 或许时不常的就要出去一趟,期间会不会碰到危险还不好说,可这样一来,他便无法安心抚养乐乐。 在夏曦看来,她不仅是高强遗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更是他们三人唯一的下一代,因此他现在的心情,变得复杂无比。 且说前天那会儿,夏曦刚刚飞抵北都国际机场,下飞机一打开手机,便收到了之前高强发来的遗言。 夏曦看过后,当即就蹲在地上抱头痛哭,那种彻骨的哀恸让他不能自已。那一刻,他像是个被整个世界遗弃而手足无措的孩子,一种发自灵魂的孤独感,死死将他笼罩。 眼看着从小历经坎坷的三人,失踪的失踪,身死的身死,到现在竟只剩下他一个人,而陪伴他的,就只有那一箱子旧衣物。 在他余生中,再也没人一到饭点,便吵吵着要吃他做的饭菜,也不会再有人,嬉皮笑脸的去听他数落埋怨。 所有的往事,都像是落满灰尘的日记本,在将来的某一天,会连同那只箱子一起,与他一同埋葬。 却道余情何所寄,青灯夜雨慕黄梁。 数小时后,他收拾起自己的糟糕情绪,急急忙忙定好机票赶赴银边,为此他甚至连家都没回…… 现在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无论如何先把乐乐安顿好。至于寻找安歌的事情,只能是慢慢来了,毕竟他目前也没什么具体的方向和线索。 就在夏曦刚刚理出些头绪的时候,车外突然传来几声熟悉的噪响。 那是枪声!刚刚经历过战斗的夏曦,对此敏感无比。 他透过车窗往外看,只见夕阳下,街头的人群渐渐开始动荡不安,有人犹疑,有人慌乱。道路前方也变得拥挤不堪,车速一下慢了下来,等同于步行。 枪声越来越近,人群里骤然发出了几声尖叫,惊慌失措的人们,开始不受控制的奔逃起来…… 砰~ 出租车的前挡风玻璃,毫无征兆的碎裂成渣,一团血浆飙射其上,车辆猛然一顿,当即熄火停了下来。 在乐乐极度尖锐的叫喊声中,一道矫捷的身影,迅速滚过前车盖,拉开车门,将中枪的司机,粗暴地拖拽下车。 接着上车发动车辆开始逃离。同时那人还用手肘,把破碎的前挡风玻璃捣出个破洞,以防影响视线。 四周枪声接连响起,迅速打烂了右侧的反光镜,和副驾驶的车门玻璃。不过最终在那人娴熟的车技下,出租车一路磕磕绊绊,东撞西撞一番后急驰远去。 而夏曦则在司机中枪的一瞬间,便俯身紧紧护住尖叫的乐乐,并把她死死挡在后座上,免得被流弹击中。 这些都是他的下意识反应。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他还来不及看清劫持出租车的到底是什么人。 直到车辆开出很远后,他才回过身,重新坐回车座上,帮乐乐擦拭脸上的冰激凌和眼泪。 但这时,却见那人噌地一下抬起手枪,透过车前的后视镜,死死盯住后面的夏曦,恶狠狠地说道: “敏禽洒巴孔飞拉洒替。” 说话的是个短发女人,不过夏曦闻言后却是一愣,因为他一个字也没听懂。开车的女人又从后视镜里斜瞟了他一眼,再次说道: “炎夏人?” 这回夏曦终于懂了。一听她还会说炎夏语,心里顿时一喜,马上接口道: “是是,你也是炎夏人?我们是来旅游的,不知道你们的事,能麻烦你找个地方放我们下来么?” “我不是!你要不想死,就坐那别动。”语气冰冷无情。而那并不标准的炎夏语,也间接证实了她说的话。 夏曦一时有些张口结舌,显然同情牌是打不了了。他下意识的紧了紧抱住乐乐的手臂,并未再有什么其他动作,怕引起误会。 1个多小时后,他们下了高速,行驶在乡间的一条小马路上。马路旁是两排粗壮的大树,透过间隙远眺,放眼尽是农田。 车外天色渐晚,夕阳斜沉。夏曦不知她到底要去哪。不过那女人看上去,也不像是要杀人越货,反倒是一副逃命的样子。 因为如果她只是单纯劫财的话,刚才下高速的时候,就能把他们给杀了,然后抛尸荒野。 所以夏曦并不担心自己和乐乐会因此遭遇不测。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让他俩摆脱目前的处境。 而乐乐在受过之前那一番惊吓后,哭着哭着便昏睡了过去,此刻就团缩夏曦的怀里。 虽然一路上他同那女人之间再无对话,不过也并未发生什么不愉快的误会,大家暂时相安无事。 没过多久,外头天色已然全黑,可奇怪的是,那人却并未打开车灯。 这时车身突然开始有些摇晃,并且越来越厉害,车速也变得时快时慢。由于路旁没有路灯,车内黑乎乎一片,夏曦不知道前面那女人发生了什么事。 他借着黑暗,小心挪了挪身体,把乐乐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做好防护,防止发生什么不测…… …… 第二章 莫名逃亡 果不其然,在行驶了500多米后,车头嘭的一声,撞在了道旁一棵大树上。也幸好当时的车速并不快,不然还真是危险。 只见那女人的脑袋,在方向盘上猛撞了一下,登时清醒过来。她急忙扭头,警惕地看了眼夏曦,见他并未有所举动,便打开车灯,对他说道: “你,下车,孩子不要动。你来驾驶,现在,从前面,慢慢走过来。” 说完她用枪指着夏曦,并轻轻摇了下枪口,示意他下车。 夏曦犹豫了片刻,便照她所说,把乐乐轻轻放在后车座上,然后打开车门,在手枪的遥指下,绕过车头,走去了驾驶室。 在走来的一路上,夏曦双手始终高举过头顶,因为他知道,遇到这种亡命之徒,只要稍有令她误会的动作,便会被其毫不犹豫地开枪射杀。 女人持枪的右手纹丝不动,人走枪随,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 交换好位置后,夏曦通过后视镜,一眨不眨地盯后座的女人,怕她对乐乐动作粗暴,弄伤了乐乐。 在大灯的余光下,那女人脸色苍白,腹部和右大腿那里,有大片血迹,显然是在之前的枪战中负了伤。 只见她坐好后,便把夏曦的旧背包,往肚子上一垫。 然后把乐乐的脑袋轻轻抬起,让乐乐以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枕在她左腿上。整个过程动作轻柔,并没把乐乐弄醒。 对于那女人表达出的善意,夏曦心领神会。且不管她对小孩子是真的心存善念,还是在当前情况下的刻意示好,这都是夏曦乐于见到的结果。 因为在她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如果仍旧恶意妄为,只会引得夏曦同他拼命,对她的逃亡没有任何帮助。 夏曦由此也看出,这女人的心智绝不简单,不会是一般的莽夫悍匪。他之前悬着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 可她接下来的动作,却又让夏曦看的心头一颤。就见那女人把枪换至左手,用右手拇指狠狠挖了一下腿上的枪洞。 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脑门上冷汗淋漓。她紧咬着牙,压抑的闷哼了一声,然后瞪着微红的双眼,对夏曦说道: “我说,你开,明白?” “好,都听你的。你把孩子护好。”如此狠辣的女人,夏曦真是头一次见到。 “开车!” 夏曦急忙倒正车体,随后驾驶着车辆,慢慢沿着小马路行驶起来。 一路上那女人始终盯着前面的路况,隔一段时间便会告诉他怎么走,一旦发现夏曦有所迟疑,便会出言警告。 而夏曦倒不是真的另有所图,毕竟乐乐还在她手里。只是他实在不熟悉道路,到了岔口车速自然会慢下来,等她的指示。 于是三人就在这诡异的氛围里,行驶了将近2个小时。这时,油表灯忽然亮了起来,显示油量不多。 夏曦问她附近有没有加油的地方。最后在她的提示下,他们拐进了路边的一家加油站。 然而就在夏曦准备下车加油的时候,那女人却要他去趟旁边的超市,让他买一瓶高度酒,一盒避孕套外加一包卫生巾。 夏曦听后,身形为之一顿,头都没转,直接问道: “日用的还是夜用的?” 他句话倒是把那女人问的愣住了,她略一琢磨,说道: “夜用。” 得到答复后,夏曦再没耽搁,摸了下裤兜里的钱包,转身去了那家超市。在里面他意外发现这里竟然有二锅头!于是直接拿了一瓶。 另外,除了避孕套和卫生巾,他顺便还买了几瓶矿泉水、两瓶可乐、一袋面包,还有几盒饼干。 等他回去的时候,油已加满。夏曦发动车辆,再次上路。 等开出一公里后,那女人就要他找个空地停车。夏曦也没多问,直接找了处丁字路口靠边停下,等她的下一步指示。 他现在只想尽快把她送到地方,然后好一拍两散。可等了一会,那女人竟一声不吱。 夏曦狐疑地回头一看,就见那女人利索地拧开二锅头,对着嘴咚咚猛灌了几口。浓烈的白酒味,即刻充斥在车厢里。 之前一直沉睡的乐乐,此时也被那酒味熏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翻身坐起。待看清旁边坐着一个拿枪的陌生女人后,吓得她“呀”的一声惊叫,小身子出溜一下躲在了驾驶座的后面,不过倒是没哭。 “乐乐乖,乐乐别怕!阿姨不会伤害我们的。她受伤了,叔叔带她去医院。 乖,你坐好!别害怕。瞧,叔叔还给你买了些吃的,你要是肚子饿的话,就打开吃点。” 夏曦紧着安抚受到惊吓的乐乐,并且打开一瓶可乐,和一包饼干,转头放在乐乐的脚边。 事实上,乐乐从小到大见过不少拿枪的叔叔阿姨,胆子本来就大。 现在一听说对她没有恶意,而且还受了伤,她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并重新坐回到后座边缘,好奇地打量着身边这位萍水相逢的“阿姨”。 在他们这一系列的对话和举动中,那女人并未理会,只是自顾自的,在那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二锅头。 等乐乐情绪安定下来后,她便把枪放置一旁,然后撕开卫生巾,倒上二锅头,一把盖在了大腿枪口上,酒精的刺激令她一阵哆嗦。 “疼吗?”小乐乐皱着脸,有些感同身受的关切道。 女人没搭话,只冲着乐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接着她又撕开几个避孕套,捏紧两端,用力扽(den)了几下,并把它们两个一组,打结连在了一起。 她就用这避孕套做成的弹力绳,把卫生巾牢牢固定在大腿伤口上。而腹部的枪伤也是同样处理,只不过没用避孕套固定,仅是往伤口上一盖了事。 等一切弄好后,他们接续上路,依旧是夏曦开车。她们两人坐在后面不时地吃些东西,而那女人就直接是二锅头配面包,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醉。 这会儿已至午夜,气温逐渐降了下来,一扫白天时的闷热。只是地处热带,天空并没有高纬度地区那么清透,满天都是云气,月光也显得分外朦胧。 路上的往来车辆,变得更加稀疏,所见大部分都是电瓶车。夏曦不知他们到底跑了多远,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只强打着精神专心开车。 乐乐在吃饱喝足后没多久,便又开始犯困。她抱紧夏曦的背包,缩在后座一角,歪着脑袋昏昏欲睡。不过她没敢靠近“阿姨”,也不是害怕,只是不想碰到“阿姨”的伤口。 那女人在乐乐睡着后,便拉起安全带,把乐乐连同她怀里的背包,一起固定在了后车座上。 一阵狂野的摩托车引擎声,从车后面遥遥传来,在这静谧的夜里分外刺耳。后座的女人侧耳一听,马上变了脸色,只听她急急的朝夏曦吼道: “加速,快加速。” 夏曦被她吼得一激灵,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车速很快飙到了110km/h。 迎面灌来的风,吹的夏曦脑袋疼,视线也有点模糊。可即便是那样,那女人还在不断催促他加快速度。 “再快了我控制不住。”夏曦无奈的大声喊道。在那么强的风压下,车身已经开始发抖。 那女人听他这么说,也没再逼他。只是不断的让他拐东拐西,最终停在了一片小林子里,然后迅速下车和夏曦交换了位置。 再次上路后,车速直接被她开到了180km/h。在这样的高速下,夏曦完全无法看清前面的路况。 光是从挡风玻璃那里刮进来的风,就已经让人喘不动气了,也不知道那疯女人是怎么开的。 夏曦跪在后座下,用身体挤靠在驾驶座靠背上,帮乐乐挡住狂风。乐乐此时已经醒来,小手紧紧抱住膝盖,眼神里满是惶恐无助。 不过这样的情形,总算没持续太久,过了大概40分钟,车辆便驶进了一处公共停车场。 那女人熄了火,拔下钥匙,朝他们说了一句: “你们,等我。” 说罢独自下车,一瘸一拐的消失在了黑夜里。 …… 第三章 小镇诊所 “刚才没磕着吧?”夏曦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把乐乐抱过来,轻轻问道。 “没有……叔叔,我害怕!爸爸他会来找我们吗?”乐乐抬头看了眼夏曦,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她怕夏曦觉得她胆小。 夏曦鼻子一酸,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抚着她的脑袋说道: “乐乐乖,别害怕。你爸爸他还在忙,不过叔叔会一直陪着你的。等把阿姨送到医院了,我们就回去。” “可我们还要走多久呀?” “不会太久的。你看现在都天黑了,医生们都回家睡觉了,我们可能要等到天亮吧。”夏曦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不断安慰着。 一阵汽车轰鸣,两道耀眼的光束扫过车内两人。不远处,一辆越野车急驰而来,停在了出租车旁边。 嘀嘀~ “你们,上车!”那女人摇下车窗,朝夏曦他们招了招手。 夏曦闻言,便抱着乐乐下车,将她放到那辆车的后座上,然后又向那女人索要了出租车钥匙,把后备箱里乐乐的大行李箱搬了过去。 这是一辆老式路虎吉普,车辆行驶得极为平稳。不过夏曦还是瞄了一眼时速表,上面显示此时的车速是230km/h。 这速度让他有些心惊肉跳,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疯娘们!酒驾还特么开那么快!” 本来在他的生活中,除了安歌以外,很少接触社会女性,也没什么打交道的经验。这次可真是让他开了眼界:“现在女人都那么疯吗?” 不过心里骂归骂,夏曦还是挺感激她换了这辆车,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弄来的,也许是偷的吧。 夏曦低头看着枕靠在自己膝盖上的乐乐,心想:“总算是能让她安稳睡一觉了。” 经过之前的那番闹腾,夏曦也是困的不行,换完车没多久,他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他再度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这会儿他们像是进到了一座小镇里,镇上的各类早点摊档,也开始陆续有人光顾。他瞄了一眼车前的电子表,现在是早上6点45分。 此时的车速倒是慢了下来,那女人开了一夜的车,显然也是疲惫不堪。 那瓶二锅头已经被她喝完,空瓶子就扔在旁边的副驾驶座上。她腿上盖覆的卫生巾,已被鲜血浸透。 5分钟后,他们来到一家小诊所门口。不大的小院,里面是一排单层平顶房,房顶上的红十字灯箱,被太阳晒的褪色严重。 小院门口的大铁门上,还挂着一块小黑板,夏曦也认不出上写的什么。 “嘀嘀”两声后,有人匆忙从里面跑出来,打开大铁门后,女人便驾车直接怼到了平房正门口。 在她熄火下车后,从平房里迎出来一名40岁左右的医生,满脸关切的和那女人说着什么。 夏曦见状,便把昏睡的乐乐,从腿上轻轻放下,然后开门下车,朝那女人说道: “姑娘,你到地方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哦,不用开你的车,我们自己乘车走!” 那女人闻声转头,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车,回头冲那医生说道: “恰卡扫普克(把他们关起来),肯厚闹特敏微(我还有用)。奥可闹木诶(给他们弄点吃的),敏可蒙米克恼孔兰(车上有个孩子),空巴姆飞考嗯(别把孩子吓到)” 夏曦听那女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却没一句是对他说的。而那女人说完后就直接走进了诊所里,也没再理他。 “这是几个意思?”夏曦心火直窜。大家萍水相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既然都到地方了,那还不赶紧分道扬镳? 再说夏曦自问和那些追杀她的人,没有任何关系,这女人心知肚明,夏曦也更加不会自找麻烦去透露她的行踪。可现在这女人玩的是哪一出啊? 那医生看了他一眼,又朝刚才开门那人,抬了抬下巴,便转身进了屋里。 那人得到指示后,来到夏曦身后,挡住了通往大铁门的方向,一手扶着腰间的枪把,微微弯腰,朝夏曦比划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这回夏曦算是看明白了,人家压根就没想放他走。他苦笑了一下,满心憋屈地钻进车里,把小乐乐轻轻抱了出来,然后拿上背包,跟那人进了一间屋子。 等他们进去后,那人又把门上了锁。 这是一间没有住人的小病房,摆有两张简陋的病床及两个小床头柜。房间里消毒水的味道极大,不过也掩盖了大部分的潮霉味。 房间四面刷了一层浅蓝色墙漆,上面霉迹斑斑,局部已经起壳脱落,门边小窗户上的绿色窗帘,也被晒得发白陈旧。 屋里没有空调,天顶只悬挂了一个大头娃娃似的吊扇,这会儿正无精打采的在那转悠,还不时发出无聊的吱吱声。 夏曦刚把乐乐放到其中一张病床上,正盘算着怎么才能脱身的事,却见乐乐被房里的味道呛醒了过来。 她皱着眉头坐起身,抬手捂住口鼻朝左右看了看,问道: “叔叔,我们是到医院了吗?” “是啊,我们到了,你再睡一会吧!” “唔~我不要睡在这。”乐乐一脸惊慌的从床上蹭了下来。看来无论是哪里长大的孩子,对于医院这种地方,都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只听乐乐紧接着问道: “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可能还不行,阿姨要做手术,做完了手术,她就不能开车了,所以还要我们把她送回去。”夏曦连猜带蒙地安慰道。 “叔叔,我们是被绑架了对么?” “绑……呃……” 夏曦心里咯噔一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叔叔别怕!爸爸说过,要是被绑架了,就要乖乖听他们的话,不能哭也不能吵,爸爸他会来救我们的!” “……” “还有,千万不能报警!爸爸说警察最没用了,等他们来只会把我们害死。” 夏曦听她频频提到高强,心里头酸涩不已,他强忍着眼泪,勉强朝乐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宽慰道: “也不是所有的警察叔叔都没用。等你去了炎夏,要是遇到危险,就一定要报警,知道吗?” “知道!我知道!爸爸说炎夏的警察可厉害了!而且就连老奶奶也很厉害!” “老奶奶?”夏曦正想借此引导乐乐,好让她逐渐适应炎夏国情,可这句话倒是把他说懵了。 “就是住在朝阳那个地方的。叔叔,我去了炎夏,你能带我去见她们吗?”小家伙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电光火石之间,夏曦想到了一个词“朝阳群众”! “高强平时都是这么教孩子的?不会是把这些当成是睡前故事给她讲的吧!”夏曦突觉一阵头大。可他还没想好答案,就听乐乐又问道: “叔叔,爸爸、妈妈是不是离婚了?” “这……” “叔叔,你说爸爸那里没有信号,我偷偷给他发信息,他能收到吗?” 面对乐乐如此跳跃的思维,夏曦的脑神经瞬间有些交叉短路,不知道具体该先回答她哪一个问题。 不过门口突然传来的开门声,却把这小家伙给吓了一跳,马上捂住嘴巴,蹲在床边一动不动。 夏曦赶紧把她抱在怀里,轻轻说道: “没事,别怕。有叔叔在呢。” 门开后,进来的还是之前那人。他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往病床边的小桌子上一放,然后冲夏曦点点头,就退出了房间,照例关门上锁。 夏曦走过去一看,里面是5、6个热气腾腾腾的肉包子,和两杯封装的豆浆。 “乐乐饿了吧,先来吃点早饭。” …… 第四章 背信弃义 话说那女人进了诊所后,径直来到一间设施简陋的手术室。她站在手术台边,拿起一把剪刀看了看,见那医生进来,便开口问道: “这几天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这里一切还好。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伤成这样。”医生盯着她的伤口,诧异道。 “嗯,没事,中了两枪,帮我把子弹取出来。”女人一脸轻松自然。说话时,注意力仍在剪刀上。 “好,我去准备麻药!”医生皱了皱眉头,也没多问。 “不用了,就这样取,你去给我拿瓶高度酒来。”女人终于转过脸。 “这样对伤口愈合不利……好,我这就去拿。”医生看到她投来的凌厉眼神,心里顿时一慌,把后半句话直接咽进了肚子里,转身去给他拿酒。 “要没开封的。”女人补充道。 不一会,医生拿来一瓶高度伏特加,递给女人后,便去旁边铁柜子里,拿出一次性消毒包装的手术用具,开始准备起来。 那女人曲起右腿,半坐在手术台上,仔细看了看那瓶伏特加的开口,见没有针孔,也没有开封过的痕迹,这才拧开瓶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 “小虎他们几个去哪了?怎么没见他们?” “刘琅他父亲过世了,在家办丧事,他们几个都过去帮忙了。” “他父亲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之前进山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地雷,被炸死了。” “哦?你怎么没过去?” “我之前去过一趟,帮他爸把断肢缝上了,好让他入殓的时候能有个全尸,这不昨天刚回来。” 说着,医生端着白色搪瓷托盘,走了过来。 “我来,还是你自己脱?” “不用脱了,直接剪开吧!”那女人说着,把刚才那把剪刀递给医生。 医生也不置可否,接过剪刀后,放进旁边的搪瓷盆里,接着用另一把消过毒的剪刀,小心剪开了她右大腿的牛仔裤。 弹头很快便被夹了出来,叮当一声被他扔进了小盘里,接着便是缝合包扎。 女人全程喝着那瓶高度伏特加,眉头不时紧皱一下,不过却是一声没哼。 等处理腹部伤口的时候,女人不得已放下酒瓶,把一直别在后腰的手枪,拔出后握在手里,然后平躺下来,但眼神却紧盯着医生的一举一动。 就在医生用镊子夹住弹头,使劲往外拖拽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嘀嘀”响了几声,医生拿镊子的手,没来由的抖了一下。 等他把伤口缝合包扎好后,女人翻身坐起,别有深意地说道: “不看看谁发的短信?” “广告!现在的广告铺天盖地,也不知他们怎么弄到号码的,实在烦人。”医生一边收拾手术用具,一边埋怨道。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出去。” “别、别,刚动完手术,再把伤口弄崩了,到时候不好处理。” “怕我逃走?” “你这是什么话?不信我,你来找我干吗?”医生涨红着脸反问道。 “呵~信!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怎么会不信你。我和你开玩笑你看不出来吗?怎么比我还没有幽默感。” “……” “走吧,我正好也出去看看那两人。”说罢便搂着医生的肩膀走了出去。 “张诚,去把那两人叫出来。”出门后女人大喊了一声。 只见那名叫张诚的看门人,慌慌张张的从旁边的一间屋子里跑了出来。他眼神恍惚地看了看医生,见其点头后,才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你们出来,上车!” 夏曦在屋里听到那女人叫他们,便抱着乐乐出门来到车边,刚把乐乐和背包放到后座,想要上车,就听那女人说道: “你来驾驶,下面电线,发动。” 就在这时,刚才还慌里慌张的张诚,直接就拔出手枪,指向那女人。 而旁边屋里,也接连跑出三人,正是之前女人询问过的小虎、刘琅他们,这会儿全都举枪对准她。 那女人在他们拔枪的一瞬间,一把揪过医生的头发,并用枪狠狠抵住他的脖子,拖着他慢慢移动到夏曦旁边,朝夏曦屁股上狠踹了一脚,吼道: “发动!” 夏曦一看他们起了内讧,急忙爬上车,迅速找到那女人所说的电线,开始搭线打火。 砰~ 枪声响起,刚想有所动作的张诚,被她一枪爆头,立时毙命。 “不要开枪,不要杀他们,都是我的错。你放过他们”被那女人控制住的医生,拼命叫喊。 “你们要不想他死,就给我退后!” “你跑不掉的,扔下枪,大家都好做,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家人都在他们手里。”小虎神色慌张的试图劝她投降。 车外不时传来的叫喊声,严重干扰着夏曦。他脑门上全是汗,心里不断自我安慰要冷静,要冷静,可心脏就是不受控制的突突疯跳。 女人在开过一枪后,便挟持医生来到了副驾驶的门边。她打开门,退身蹲坐上去,不过枪却始终不离医生脖颈。 听着夏曦在那笨拙的搭线打火,她心里不由得焦急万分,因为她知道现在挟持的人,顶不了多久,也就是这几人还顾及医生的生死,不敢轻举妄动。 再过一会,等追杀她的人一到,那她手里的人质,立马就成了废子,他们可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 就在她恨不能打死夏曦的时候,车辆终于发动着了。她一把将那医生推开,紧接着一枪打断了他的腿,然后神色疯狂的冲夏曦喊道: “倒车,冲出去!” 夏曦也知道此时命悬一线,急忙挂上倒挡,一脚油门踩到底。 就见后轮疯转,冒起一阵白烟,车身在吱吱声中朝着铁门猛撞了过去。 砰砰 车外枪声顿起,侧门被打出几个凹洞,不过幸好他们慌乱中只想杀那女人,没朝轮胎开枪。 在那女人精准的射击下,外面的人接连倒地。而这时,夏曦早已驾驶着车辆,倒到了街面上,并疯打方向盘,扭转着车身。 远处传来摩托车暴躁的轰鸣声。距他们1公里左右的街区拐角,蓦然出现了3辆摩托车和一辆越野车。摩托车上2人一组,一人开车一人持枪射击。 那女人在车辆转向后停顿的一瞬间,一下窜坐到夏曦怀里,手握方向盘,把他的腿踢向一边: “我来开!” 车速瞬间破百,直向着对面的摩托车冲了过去。夏曦顿时被惯性死死压在靠背上,他岔开着腿,双手高举,心脏砰砰直跳,脸色一片通红。 就在路虎车和摩托车,即将交汇的一霎那,女人单手急转方向盘,另一手猛拉手刹。路虎车即刻旋摆车身,横扫而去,那辆躲避不及的摩托车,直接被后车尾扫中,拍飞了出去。 紧接着,女人猛踩油门,将转过方向的路虎车极速飙驰,顷刻间拉开了与后车的距离,车后白烟沸扬。 路虎车几经大幅摆动,以怪异姿势坐在前座的夏曦,极为担心后座的乐乐,除了在他一开始倒车时,听到她吓出一声惊叫外,便再没了动静。 夏曦这会儿透过后视镜,也完全找不见人。 不过现在他根本没法离座,一是顾忌到后面不断射来的子弹,很可能会在他翻身移动时将他击中。 另外那女人驾驶的路虎车,不断左右晃动,躲避着后面的枪击,使车身摇摆不定。 而夏曦则被惯性甩来甩去,控制不住重心,只得两手拼命撑住车门和右边的扶手箱。 那女人在驾车开出一段距离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是在街道里兜起了圈子。一次次急转漂移,让夏曦的心脏直吊到嗓子眼。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让那几辆摩托车接连不断的失控撞墙。没过多久,就仅剩下那辆越野车在后面穷追不舍。 这时那女人方才把车辆驶离小镇,直接窜上了一条2车来宽的柏油马路。 …… 第五章 就势破局 待路虎车渐趋稳定后,夏曦急忙撑起身,翻去了后座。 他见乐乐抱着背包,昏倒在驾驶座后面的空档里,于是便把她抱起来,仔细查看着伤势。 只见乐乐除了额头左边磕破了一点皮,外加有些红肿外,身上其他地方并没发现严重外伤。 他试探了一下乐乐的呼吸,发现还算平稳,想来应该没有大问题。估计是刚才猛的一下撞晕了,有些轻微脑震荡。 通常来说,小孩子的颈脖最是脆弱。在刚才疯狂突围中,要不是刚巧摔滚在角落里,把她半固定住,结果还真不好说。 夏曦把乐乐反身抱进怀里,并用安全带绕过她后背,将两人一起固定在后座上。毕竟追杀他们的人,还在后面穷追不舍,也不知下面还会出些什么事。 “这疯娘们到底哪钻出来的?怎么那么多人追杀她,该不是杀人满门了吧!”夏曦愤愤想道。 砰~噗噗 后面紧追而来的越野车,靠近后便开始不断开枪射击,后挡风玻璃一下被打成了碎雪花。 夏曦再顾不上猜测,赶紧缩紧脑袋,把身体尽量往下出溜。 可那女人,这时候却出人意料的急踩刹车,车速骤减,后面的越野车闪避不及,紧扭车身,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 紧接着她又开始加速,一边追,一边用左手朝前面开枪。这一来,可把迎面驶来的其它车辆吓得够呛。 接连经过的几辆车,都在与他们擦身而过后紧急刹停,横在了路边,被这场面吓得后怕不已。 前面的越野车为了躲避子弹,在马路上左摇右晃,期间还不断开枪还击。 可这时,那女人忽然又把车急停了下来。然后打开车门,半伏在方向盘上。 夏曦见状,还以为那女人中了枪,连忙挣扎着坐起来。 “你怎么样,你没事吧!要不我来……” “闭嘴!” “……” 夏曦被她骂懵了。他抬头一看,只见前面那辆越野车,也在200米外紧急刹停,看样子准备要掉头。 不过这时对面却驶来一辆大货车,离他们也就不到100米,而且明显超载严重,上面一包包货物,把车体堆得又高又宽,这会儿就算刹车也根本刹不住。他们只得等这车过去后再说。 可就在大货车与越野车交汇而过的一瞬间,女人开枪了。 砰砰两枪,全部命中大货车的挡风玻璃,车窗顿时粉碎,白花花糊成了一片。 货车车头猛地一扭,车身即刻横倒在路面上,并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如一座小山般,直直朝夏曦他们冲撞过来。 女人关上车门,往后急倒了50米,然后再次停车,同时冲夏曦喊道: “下车!” 接着她跳下车,举枪跑到后面一辆蓝色商务车边上,用枪指着司机,要他下车。 那司机吓坏了,煞白着脸赶紧下车,举着双手连连摆动,嘴里快速说着什么。 待夏曦抱着乐乐上车后,那女人把枪往副驾上一扔,开着车扬长而去。 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让夏曦对那女人的手段赞叹不已。 不论是时机的拿捏、行事的果断,还是最后临危不乱的从容,都是夏曦从未见过的。 想来这一路上,那女人定是时刻都在计算手枪里的子弹数量,刚才用来射击大货车的那两枪,应该是弹夹里最后两发子弹。 这要是用来对付那辆追来的越野车,肯定起不到任何作用。 夏曦自己也算是摸过枪的人,对于在摇摆不定的车辆上,开枪命中目标到底有多难,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所以当那辆大货车,甫一进入她视野的时候,她心里应该就有了计较。 而停车开门,更是把对手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来,让他们时刻关注这女人是否会弃车逃跑,从而下意识忽略大货车的存在。 这种急智,就算和破军他们相比,也都毫不逊色。 就说前阵子,夏曦跟破军他们一起战斗的时候,并未有机会让他见识到伙伴们的单兵作战能力,只是对他们的协同配合,以及破军对战机的拿捏与把握钦佩万分。 对于团体作战来说,那些才是致胜的关键。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终的胜利,是任何一名将帅之才心之神往的最高境界。 但眼前这女人所展现出的这种破局技巧和经验,却让他击节赞叹,不禁让夏曦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极大好奇。 时间一晃,2个小时过去了。就在夏曦抱着昏迷的乐乐,东想西想的时候,商务车却突然一下急刹,车体生生惯出去五十多米,最后横在了马路边。 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要不是安全带拉住了夏曦和乐乐,估计他们两人立刻会被甩飞。 车身还在一顿一顿的缓慢移动,夏曦急忙看向女人,却见她四肢挺直,全身抽搐,一股腥臊的尿味弥漫在车厢里。 他连忙解下安全带,上前挂上空档,并扭转钥匙熄了火,然后打开侧门跑去前面查看情况。 车门拉开后,就见那女人头颈梗直地顶着靠背,齐耳短发早已湿透,凌乱地贴在脸上,同时双眼上翻,不省人事,嘴边满是白色泡沫。 不仅如此,她全身还在不受控制的持续抽搐,僵直的双手痉挛成鱼叉状,两腿绷直,一抽一抽地踩着刹车。 “……羊癫疯?”看着女人当前的症状,夏曦一下反应了过来。 他急忙四下寻找树枝之类的硬物,可这地方全是农田,根本没树。他忙又跑去副驾,开门寻找那把飞落的手枪,然后动作麻利地推出弹夹。 弹夹果然已空,他迅速跑回驾驶室,用力捏开女人的嘴巴,把那空弹夹拼命塞进她的牙齿间。 过程中因为手忙脚乱,还把她的嘴角磕出了血,不过夏曦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救命要紧! 羊癫疯,也就是癫痫。一般是由大脑神经细胞群,反复放电所引起的突发性系统功能紊乱。 发病的时候,会造成意识丧失,大小便失禁。同时由于身体的强直反应,患者将不受控制地伸直舌头,但痉挛的咬合肌,会令牙齿把舌头咬断,进而造成更大伤害。 夏曦虽不懂癫痫的发病机制,但他在电视电影中看到过。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找个什么硬物,塞到牙齿里,预防病人咬舌自尽。 回想刚才的急刹车,夏曦不禁有些后怕。幸亏那女人在丧失意识的一瞬间,踩住了刹车,要是直顶油门的话,估计他们就凶多吉少了。 夏曦用手帮她把嘴边的泡沫擦拭干净,然后等在一旁密切关注着,预防她会有什么新状况。 现在也只能等她苏醒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夏曦也不知道要往哪走。他们这会儿开出来得有1、2百公里了。 本来他还想用手机的gps地图导航,看看能不能找到最近的小城镇,可这里竟然没有信号,这让夏曦很是郁闷。 要知道在2018年,全球没被卫星信号覆盖的地方,屈指可数。 夏曦举着手机环顾四周,入眼都是田埂,心里纳闷道:“又不是什么原始密林。怎么连个信号都没有。” …… 第六章 误闯山村 20分钟后,那女人抽搐的身体渐渐平复,可人依旧昏迷不醒。 夏曦没办法,只好把她从驾驶座上背下来,放到了后座。 他随后坐进驾驶室,手扶方向盘,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小路,看着空中慢慢堆积而起的阴云,内心里陷入了一场天人交战。 按理说,现在就是他和乐乐脱离这女人的最好时机。因为再这么下去,他俩只会在这件事情上越陷越深。 而那女人与自己素昧平生,事情发展至此,只能算是各种阴差阳错,机缘巧合。 更何况她所牵涉的事情太过危险。 比如说那些追杀她的人,到底隶属于什么组织?她之前又做过什么事,以致惹来如此祸事。 就以当前的局面看,夏曦自问以他的能力,即便想要帮她,也是力有不逮,爱莫能助。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保证乐乐的安全,然后顺利带她回国,这才是他此行的唯一目的。 可看她现在这样子,难道就把她扔在路边不管?平心而论,虽说这女人为人心狠手辣,行事暴戾恣睢(zisui),可对他和乐乐倒是秋毫未犯…… 最终,夏曦放弃了将她抛之荒野的念头。他终究不是那种理智到绝情的人。虽然道理都明白,可他就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他打算等找到医院,或者是村镇后,再把她放下。这样她在如此重伤下,也不至于死在这荒郊野外。 至于她以后的境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夏曦不想管,也管不了! 念及至此,夏曦发动车辆,沿着这条小马路,径直的往前开去。 之前阴云汇聚的天空,此时已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外面的天色昏黑如夜。他打开车灯,以40km/h的时速缓缓前行。 不一会,狂风夹杂着遮天密雨,铺天盖地,直打得车窗噼啪作响,视线更是变得模糊不清。在雨刮器挥舞到极限时,夏曦也只依稀能看到前方3米的路况。 他曾想就地停车,干脆等雨停了再走。可又想到那辆追杀他们的越野车,极可能紧随其后,不久便会追来。 于是他耐住性子,继续往前磨蹭。 也不知行驶了多久,前方的小路已从柏油路面,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条石路。石面被岁月打磨的光滑圆润,但车行其间,却常常因此打滑侧移。 而车窗上的雾气,更让他完全看不清道边状况,万一掉进水沟里头就麻烦了。夏曦驾驶的格外小心,车速也更趋缓慢…… 喀嚓~ 不知走了多久,数道紫红雷霆接连闪过,似要劈裂天地,但更像是道道天鞭,驱赶着漫天乌云。 就在这一声响雷过后,云层竟渐渐散开,雨点变得稀疏寥(liao)落,天穹如洗,碧色怡人。 在这一瞬间,夏曦蓦然感到眼前的雨珠,皆尽悬停于空中,每一滴都像是包裹着一方绿色小世界。 直道是:瑶池倾覆雨,点点映苍峦。 紧接着雨珠又呼地放大,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水泡,而夏曦正开着车,极为缓慢地钻进了水泡之中。 幻像一闪而逝,并未给夏曦留下太多的印象,不过这骤然而止的雷阵雨,倒是让他心生感慨。 这种忽雨忽晴的热带气象,像极了人生,总是在你以为绝路的地方,另辟天地;也会在你志得意满时,暴雨倾盆。 夏曦随手关闭了雨刮器和车灯,并把挡风玻璃上凝聚的雾气,胡乱抹了抹。 只见车头正前方,在这条石路的尽头,赫然耸立着一座黛色峦山。 山势不高,但却绵延叠嶂,远看竟如美人横榻,妩媚多姿。特别是在这雨后初晴时,更是烟霏云绕,彩练当空,显得神秘而玄奇。 夏曦不知道这是到了哪,他只记得刚才四下里还尽是农田,并未发现哪里有山林丘地,或许是自己开着开着转错了方向。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反正对他来都是陌生地界,开到哪算哪。再说这里既然有路,那就必定连通着附近的村落。 于是他扭头看了一眼后座两人,见她们并没有苏醒的迹象,便沿着这条崎岖难行的青石路继续低速行驶。 行至山脚下,就见1公里外的入山处,隐约出现了两道人影。夏曦心下一喜,连忙加速迎了过去。 对面来的,是两名骑自行车的农户,待到近前,他们一边挥手,一边叫喊。 夏曦隔着玻璃,一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便放下车窗,打算跟他们问路。可细一听,却发现他们说的是迦普语,夏曦根本听不懂 不过那两人见夏曦停车后,便急忙扔下自行车围了上来。虽然他们手无寸铁,但以防万一,夏曦并没有熄火下车。 那两人看上去30岁左右,肤色黝黑,光膀赤脚,裤腿高挽过膝,头上还戴着尖顶竹帽。 他俩一人在车窗前跟夏曦连比划带说,另一人则绕着车子往里窥探。 这种怪异举动,让夏曦一下变得警惕起来,他把车窗再次调高,仅剩下拳头大小的缝隙。 夏曦正想要表示自己听不懂,结果往车里窥探那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急忙跑到车前,用力拍了拍引擎盖,然后拼命朝夏曦打着手势。 而之前在窗边同夏曦讲话的那人,则迅速抬头和车前那人说了几句。接着,便见两人重又扶起地上的自行车,并朝夏曦频频挥舞起手臂,似乎是要夏曦跟他们走。 夏曦见那两人又是焦急,又是无奈,但的确感受不到有什么恶意,心想:“难道是景区农家乐,跑出来拉客的?” 思虑片刻后,夏曦便打着万一不行,拒不下车的心思,大胆跟着他们一路进了山区。 石路进山后并未终断,而是极为平缓的盘山而上。一路颠簸,走了约有1个来小时,期间那两农户再没有招呼他,只是相互间不时讨论着什么。 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才来到一处小山村。夏曦停车后,一群村民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同那骑车二人七嘴八舌地交谈,不时有人轻拍着车窗往里探看。 这时,只见一名七、八十岁的老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挥退了众人,佝偻着身子,来到驾驶室窗边,举手示意,希望夏曦能把窗户调下来。 待夏曦开窗后,他竟用一口流利的炎夏语试探道: “先生,你是炎夏人?” 夏曦极为惊愕,不明白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既然是同胞,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当下说道: “是啊,老先生也是吗?” “嗯,我算是混血吧,他们说兰若在你车上?” “兰若?您说的是她?”夏曦朝身后指了指。 老人歪着头,仔细看了两眼,确认道: “是她!她是我侄孙女。谢谢你把她带回来,她这是受伤了?” “是是~她受伤了,刚才还犯了一阵子羊癫疯。可是,您怎么证明呢?说实话,我很希望您是她家人,这样我也能放心离开,我还有其他事要办!” “哦,我明白了,你稍等一会。” 老人对夏曦的质疑,并未感到不快,反倒是一招手,叫来刚才骑车带路的其中一人,和他叽里咕噜交代两句后,那人便飞跑着离开了。 没两分钟,他便拿来一张照片。老人接过后,转递给夏曦。 这是一张全家福,背景像是一间祠堂,面前这位老人,就在照片中第二排左数第四位,而车上那女人,则站在第三排右数第二个。 尽管夏曦不清楚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但那女人的样貌,倒是跟现在没多大变化,的的确确就是老人口中的兰若。 夏曦当下再无怀疑,直接跳下车,把侧门打开,解下了兰若身上的安全带。 老人一招手,几个五大三粗的老妈子,七手八脚的把那名叫兰若的女人,从车上搀扶了下来,转身往村里走去。 …… 第七章 盛情难却 夏曦等她们离开后,便关上侧门准备开车下山,可这时那老人却说: “呦~这孩子怎么了?” “她刚才不小心磕到了脑袋,估计有些轻微脑震荡,晕过去了。我现在正想着带她去医院瞧瞧。对了,您知道最近的医院怎么走?” “最近的医院啊?这个我不太知道,我已经很多年没下过山了。不过我们村里倒是有村医,医术很厉害,要不让他给这孩子看看?” “这……”夏曦一下犹豫起来。 说实话,夏曦真的很想连夜就走,很多事情都是迟则生变,可乐乐到现在也没醒,他又人生地不熟,手机导航也没个信号,别说找医院,就是回银边都是问题…… “先生,孩子的伤耽误不得,虽说我们这村医不是什么岐黄圣手,比不得大医院,可对跌打损伤,还是挺有经验的。 何况现在天都那么黑了,才刚下过雨,山道路滑,你们要就这么下山,这万一……”老人说到这欲言又止,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要不这样吧,我先安排你们住下,顺便给你们弄点吃的,一会儿我让村医过来给她看看。等到了明天,我再让人带你们出山,你看如何?” “那就多有打搅了。”夏曦想了想,最终还是被他说服了。 因为他也觉得路况不是很好,要是摸黑下山确实危险。再说就住一晚,那女人想来也不会那么快醒来,大不了明天早点走。 “呵呵,不用客气,毕竟我也算半个炎夏人,何况你还把兰若救了,我都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听老人这么说,夏曦赧然一笑,也说不上是个什么心情,心想: “谁救谁的不好说,但如果之前没碰到这女的,我们肯定没现在这么惨倒是真的。也许早就飞回北都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于是夏曦抱起乐乐,一路跟着老人走去了村里的一家农户。 这户农家院,很像炎夏南方地区的布局。房前的庭院是敞开式的,周围没有围墙。 “这是我儿子家,他们早早就搬去城里了,这老宅我经常收拾,还算干净,你们就将就住下吧。 山里条件有限,没通上电,我给你们多点几盏洋油灯。”老人说着,便自顾自地进去里面悉悉索索捣鼓去了。 一会功夫,屋子里便亮堂起来。这是个三开间的砖瓦房,进深大概5、6米。中间是正堂,墙上挂着老旧的书画。 下面是一张八仙桌和两把太师椅。通向右边屋子的小门上着锁,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夏曦一听说左边是卧房,便把乐乐抱了进去,放到床上后,他又出去端了两盏油灯。刚放下,就听外头老人说: “那你们先歇着,我去给你们弄吃的,顺便看看兰若那边的情况,一会儿等村医帮她处理完了,就带他来这。” “好,您先去忙,我们在这等着。对了,我姓夏,叫夏曦,您叫我小曦就行。” “哦~好,瞧我这脑子。我姓陈,排行老三,他们都叫我陈老三。” “那我就叫您陈大爷吧。” “哎,行行,呵呵呵!” 送走了陈大爷,夏曦便开始细细打量起屋子里的摆设来。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很古朴,无论是桌椅板凳,还是正堂上悬挂的字画。特别是这字画,总让夏曦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只见那正堂上挂的,竟是一张近2米高的“钟馗捉鬼图”,红袍黑冠,虬髯(qiuran)如戟,一副横眉怒目,拔剑降妖的姿态。 整幅画笔法精妙,设色妍丽。虽然纸面陈旧,可那一袭红袍,却似刚经鲜血泼染般浓艳。 钟馗的双眼,画的极为传神,站在画下,只觉得时刻被其紧盯,令人寒意顿起。 尤其是钟馗脚下的那八个小鬼,不只是形神兼备那么简单,直可说是呼之欲出,显得格外阴森诡异。 画作两边挂的是两幅行草,写的龙飞凤舞,铁画银钩,但却似联非联。 左边是:北都泉苗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 右边是: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feng),束诵妖魔精,斩馘(guo)六鬼锋。 这些字画一看便是年代久远之作,纸面均已泛黄老旧。夏曦不知道平民百姓家里,供奉钟馗像算不算正常,但在这山野乡村,半夜三更的乍一看到,却是尤为瘆人。 这念头一起,顿时让他感到毛骨悚然,而且越想越觉得吓人。 且不说之前在山下时,那两人是怎么知道兰若在车上的?看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偶然路过。 再说这村子,完完全全感受不到任何现代化痕迹。按理说在这个时代,再贫穷的村落都会接上电,可这里偏偏没有。 而且那陈大爷,上来就说他是炎夏人,这就更奇怪了,他从哪看出来的呢? 还有这架带蚊帐的木架子床,精雕细刻,木质极好,这么古老的床,夏曦只在电影电视里见过。 别是遇到什么“聊斋事件”了吧。夏曦赶紧拿出手机,发现还是没信号…… 就在他疑神疑鬼,心神不宁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他急忙走去门口,发现来的正是那俩骑自行车的引路人,他们每人手里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是米饭和汤菜。 两人进来后,冲夏曦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把饭菜放在了八仙桌上,并朝他比划了比划,意思是让他放心吃,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两碗米饭,一盘炒青菜,一条红烧鲫鱼,一盆豆腐肉丝汤。虽说饭菜样式简单,但却色香兼备。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的夏曦,看着这丰盛的菜肴,肚子里马上咕咕起了反应,嘴里的唾液也在瞬间加速分泌。 他再没心思去想这地方的古怪,直接往桌边一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没等他吃完,陈大爷就带着村医找了过来。 村医看上去是个50多岁的小老头,长得矮小精瘦,还留着一撮山羊胡,肩上背着一个人造革的小箱子。 夏曦放下饭碗,忙把他们领进卧室。只见那村医摸了摸乐乐的头,翻开眼皮看了看,回头朝陈大爷嘀哩咕噜说了几句。陈大爷随即翻译道: “村医说这孩子没什么事,估计是磕撞时受了惊吓,睡一晚上就没事了。你放心我们村的村医还是很厉害的,他说没事就肯定没事,呵呵呵” “好,没事就好,真是谢谢你们了!” “小事,小事,那你们早点休息吧。哦对了,那缸里有水,我再让他们送两瓶热水来,脚盆就在床下面。 晚上睡觉记得把门关上,这村里老人多,早上起的早,别把你们给吵醒了。” “嗯好,您真是想的太周到了,那陈大爷你们慢走。”夏曦在门口跟他们告别后,便回到了卧室里。 陈大爷说的水缸,就在卧室洗漱架旁边,上面盖着个木盖子,他要不说,还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夏曦一边去拉窗帘,一边洒笑自嘲,刚才的那些荒诞念头,完全就是自己吓自己。 想来这里应该是尚未开发,之前那条柏油路不是连着石头路么,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修进来。 待那两人送来热水后,夏曦便出去把大门一关,然后端着脸盆,舀上凉水,去到正堂里,把自己浑身上下洗了个遍。 顺便还用肥皂洗了洗头,接着又拧了一把热毛巾,回屋帮乐乐把脸蛋和手脚擦拭干净。 乐乐的行李箱还在那辆路虎车里。当时为了逃命,换车的时候没顾上拿,这会儿也没干净衣服给她换,只能先将就着睡了。 忙完这一切,他把蚊帐落下,和衣躺在乐乐旁边。床上的竹席很凉爽,两人合盖一条大被单,不冷不热刚刚好。 卧室的油盏他没吹灭,就让它始终亮着。这点光亮,完全影响不到已经疲惫不堪的夏曦,不一会他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第八章 雨后莲池 雨过川山静,风行草木疏; 荷动涟漪影,不尽惹心湖。 …… 翌日清晨,雄鸡报晓。 夏曦呼吸间突感一阵憋闷,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是乐乐的两只小脚丫,搭在了他的匈口上,脚趾头圆不溜啾白晃晃,煞是可爱。 他抬起头,就见那小家伙,整个人横躺在床中央,四仰八叉,睡姿蛮横。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夏曦见她睡的正香,也没把她叫醒,反正现在时间尚早,下山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只要在中午前离开就行。 因为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应该到此为止了。这人也算送到地方了,那女人身上又伤得不轻,不好好在这养伤,还能利用他做什么呢! 于是他把乐乐的双脚轻轻移开,下床后又重新把她抱去枕头边躺好。刚给她盖上被单,没想这小家伙竟然醒了: “爸爸,我想尿尿!” “……” 尿尿?对,小孩子早上都这样。夏曦顿时想起了小时侯照顾安歌的情景。 “你等等啊,我去给你找尿盆。” “叔叔?……那个……我……”乐乐一听声音不对,马上认出那人是夏曦,小脸噌的红了起来,缩在被单里哼哼唧唧,一副羞臊欲哭的样子。 夏曦急火火的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有痰盂之类的东西。他忽然记起昨天陈大爷说床下有个洗脚盆,当即撩起床单,从中拎出一个暗红色的塑料盆。 他往里舀了一瓢凉水,然后跟乐乐说: “乐乐,我们现在借住在别人家里,他们没有抽水马桶,你就先尿在这里吧,我出去等你。” 说罢,夏曦便去了外间,并把房门给她关上,免得她不好意思。 等到了正堂,他方才打开门,准备出去透口气,结果就见一道人影堵在门前,高举着右手一动不动,把夏曦吓了一大跳。 凝神细看,原来是那名叫兰若的女人。 就见此时的她,早已不复昨天血迹斑斑的狼狈样子,新洗过的齐耳短发清爽柔顺,身上换了一件浅绿色体恤衫,外加一条黑色七分牛仔裤,整个人干净利索,焕然一新。 不过这会儿,她正瞪着那双微含煞气的黑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看样子是打算敲门,结果还没动手,门就开了。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但却稍言即止。 “呵呵,这么早……”夏曦挠了挠自己的花白头发,颇为尴尬地说道。 说实话,夏曦乍一见是她,心里其实有些郁闷。他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早就来找他。 原本他见乐乐自己醒了,还打算趁早赶紧下山,可这会儿却被堵个正着,也不知会不会节外生枝,又惹出什么变故来。 “叔叔,我好了。”里屋传来了乐乐的叫喊声。 夏曦赶忙转身去了屋里,就见乐乐缩在被单里,只露出个小脑袋,满脸羞红地看着他。 夏曦无奈地笑了笑,端起脚盆走了出去。 “那个……兰……兰若,外面有厕所么?我去把它倒了。” “我来。”兰若不由分说,直接拿过脚盆。她没听清夏曦说的厕所,还以为是洗脚水,可接到手里后,就闻着味道不对,眉头一皱,急急转身走了出去。 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夏曦正帮乐乐洗漱擦脸。于是她又一声不吭地走去了正堂,一个人坐在太师椅上发呆。 兰若已经有近十年没回来过了,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就好像全然没被时光洗礼过一样。 可她却在这些年里,接连遭逢巨变,历尽沧桑,早已不复从前的单纯快乐了。兰若恍惚了片刻,转而又想到了昨天的事情。 对于手下人的倒戈,她倒是没什么怨恨,杀了就是了,也算是帮他们提前解脱苦海。虽说活在这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但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不过对于昨天在车上,自己大小-便失禁的狼狈样子,她却有些耿耿于怀,眼神里隐约又起了一丝杀意。 “兰若,我们洗好了,那什么……我们就此告……” “阿婆要见你!”兰若冷着脸,斜眼撇了一眼夏曦,硬邦邦甩下一句话后,起身走向了门口。 “谁?唉~你等等……”夏曦急忙上前,想要问个明白。他原本是想就此告辞,结果还没说完,兰若就抛出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来。 他跟出两步后,忙又返身,蹲在地上同乐乐说道: “乐乐乖,叔叔要跟阿姨去见个人,你自己先在屋里玩会,千万别走远,叔叔一会就回来。” “嗯,那好吧!” 见乐乐如此乖巧,夏曦不禁安下了心。随后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兰若走得并不快,直待她听到后面夏曦的脚步声临近后,方才加快了脚步,不过却始终没有回头。 这情形,夏曦就算想要问话,也一时找不到机会,况且就算问了,以兰若的心性,估计也不会理他。 再说,这山村像是她老巢,回头两人弄僵了,夏曦面对的可就是全村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非就是去见个人罢了。 想清楚后,夏曦便紧跟在兰若身后,一路急行而去。 两人接连穿过几个潮shi逼仄的小弄堂。弄堂里青砖碧藓,墙皮斑驳,尽显岁月沧桑。也不知这村子存在多少年了,倒是颇有几分江南小镇的韵致。 待他们转过弯,眼前登时豁然开朗。 这是一湾占地约有2亩的池塘,半数水面被莲叶遮蔽,上面各色莲花竞相盛放,且因早上刚下过雨,花瓣和叶面上沾满了水珠,这会儿在晨光下,竟是烁烁生辉,金光耀眼,美的无比虚幻。 当真是:金莲新沐雨,玉珠竞婆娑。 池塘边缘,以青条石围砌,间隔十多米便有石阶入池,不时有在池边浣洗衣服的村妇,抬头微笑着同兰若打招呼。 “兰若啊,多少年没见了,一点没变啊!” “你也一样。” “哪能和你比啊,都生三个娃了。这是要上山去?” “嗯,去趟阿婆那。” “这白头发的是你男人?” “去~别瞎说,不是。” “咯咯咯,还害羞呢。” “没事,现在年轻人都喜欢染头发,我家那几个也一样,城里人都新潮。” “这回多住两天,村里年轻人少,回头和我们多聊聊。” “好。” 夏曦尽管听不懂她们说什么,但想来应该是些家长里短的事。 他这时看不见兰若的表情,可听她语气却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狠戾,哪里还像个杀伐果断的亡命之徒,完全就是村里的邻家小妹。 夏曦抿着嘴微微一笑。眼前的一幕让他心神渐安。村里袅袅炊烟散发出来的柴火气,夹杂着芬芳扑鼻的莲花香味,竟让他有些不舍离开。 但显然他们的目的地并不在此处。 只见兰若带着他,绕过半片池塘后,又上了后山的一条小石道。石道约有1米宽,在林木茂盛的山间弯曲盘绕,也不知通向哪里。 不过对他来说,只要跟着走就是了,也没什么可问的,等到了地方,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沿山而上。 大约走了有半小时,兰若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夏曦,但见他脸不红气不喘,像个没事人一样,心下不觉有些暗暗称奇。 寻常都市人,别说走这山道,就是平地里,急走个半小时也会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看来这人平时应该经常运动。 夏曦见她停下来,刚想问是不是到地方了,结果就见兰若一甩头,继续往前攀行。 他顿时有些无语。不过想想也是,其实一直到现在,他也分不清两人到底是敌是友,对方这个态度倒也说得过去。 …… 第九章 降头禁术 不久,夏曦随她来到了一处深藏林间的草坪地。此处占地大约方圆700平米,中间靠山的地方,搭建有一排竹木吊脚楼,一层悬空,上层住人。 夏曦一看,心下顿时恍然,这才是他曾在网上见过的迦普国传统民居。之前那个村落,怎么看都是炎夏汉族风格的老建筑,总让他有种时空错乱感觉。 不过这里的吊脚楼,却显得更加古老,总共建了七栋,相互间有廊道连接。四下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知住的是什么人。 夏曦径直跟着兰若爬上木楼梯,去了中间最大的那间。 这间屋子的门很小,进去后,房间的光线也很幽暗,就只有两旁小窗户那里,斜斜透进来几束天光。 屋子里显然点了香,不过味道并不呛鼻。青烟在天光下袅袅萦霏,缭绕盘升。地面上色泽深褐的竹席,经人常年坐卧立行,磨润的油光亮滑。 三位披散着雪白头发的老阿婆,低着头成品字形围坐在竹席中央,夏曦一时看不出她们有多大年纪。 只见她们右肩袒露,皮肤苍老褶皱,干枯的如同树皮,而左肩上,则披裹着一块老旧灰白的围布,两手指甲极长,此时握着一串念珠,嘴里念念有词。 夏曦见兰若进来后,并未和她们打招呼,只管自己曲腿跪坐于地,于是他也跟着盘坐在了兰若旁边。 突然,三位老人一起抬头,凸鼓的双眼,紧瞪着夏曦,同声厉喝: “洒姆悲肯威托孟(魔胎)” “悲和挡达匹思(圣心)” “八飞特婆洛朗(魂种)” …… 阿婆们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夏曦吓得一颤,不过倒不是那声厉喝所致,因为他也听不懂,主要是被那双眼睛给吓的。 那眼睛竟然诡异的没有黑眼珠,看上去阴郁惨白,死气沉沉。 或许她们年事已高,得了白内障吧,可骤然看到,还是让他有些心惊肉跳。 夏曦满脸诧异地看向兰若,只见她闭眼垂头,双手合十抵在眉间,压根就没理他。 “我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只想知道他有没有用!”兰若全然无视夏曦的反应,兀自冷冷地问道。 “我们要他的血。” “不可能!” “只需一碗!” 兰若睁开眼,直视三老,像是要看穿她们的真实意图。不过显然,结果让她失望。那双死灰色眼珠,根本什么信息也传达不出来。 这三个老阿婆,已经不知活了多少岁月,说是人精都不为过。兰若想从她们身上看出端倪,实在是徒劳之举。 据兰若所知,在上世纪70年代,她们和弟子们逃到这里的时候,就已是这般年纪。 不过那时候,兰若还没出生,是她家的祖上接纳的她们,也就是山下那汉人村的第一任村长。 说到这汉人村,最初是上世纪40年代,也就是二战时期,从北面暹(xian)罗逃过来的一支炎夏远征军川军残部。 他们在兰若祖上的带领下,辗转逃到了这里,但因伤残过半,便选择在此就地驻扎。 而东瀛及暹罗联军,对他们的追剿从未间断,令他们一时不得北上。 数年后又因战乱回不了国,于是大家一商量,干脆就在这里定居下来。 早些年还有许多伤残老兵,去世后托人背骨回乡,要落叶归根、魂归故里。 但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更多人选择了埋骨他乡,另设祖堂。 到了70年代,迦普国突然爆发了一场血腥政变。 当时降头师被划归为迷信毒瘤,因此迦普国国内,针对她们的清剿极为残酷。就如同西方中世纪的“猎巫运动”,但凡有降头师被发现,即刻残杀殆尽,老幼不论。 不过幸运的是,当她们逃到这里时,在兰若祖上的首肯及协调下,被村民们接纳收留。 而她们也会帮村里人医伤看病,或是寻找失物。几十年下来,大家便渐渐将她们供奉了起来。 只不过因为她们的风俗习惯,与村里汉人格格不入,再加上平时的行为举动过于神秘,入村没几年,就搬到了后山,独辟了一块地方,只在村民有事相求时,才出手相助。 之前帮乐乐看病的村医,就是她们的徒弟。但不管她们与村民的关系多么融洽,兰若却对她们始终保持着一份警惕。 只因在她16岁那年,一次偶然的发现,让兰若对她们从此改观。 兰若从小就出生在这里,爹妈在她5岁那年出山务工,没几年便在小城里买了房子,于是便把10岁大的兰若,连同她的爷爷奶奶一起接了出去。 而兰若却对这里的一切念念不忘,只要到了假期,她就会跑来找她儿时的玩伴。 那年暑假里,她同村里的几个姐妹在后山采菌,连玩带闹的磨蹭到了天黑。但因她性子太野,加上那天玩的有点疯,一不小心与她们走散,独自迷失在了后山。 临近午夜时分,兰若仍旧没找到回家的路。无奈之下,便爬上了一棵大树,打算在上面冒险趴一夜,等天亮后再说。 结果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树下一声惨叫把她惊醒。 只见月光下,五名壮汉将一名手脚都被捆绑的人,倒吊在大树最下面的一截树干上,然后又从旁边,把这三个老阿婆搀扶到树下。 待三人脱-光衣服,盘腿坐好后。他们便用刀残忍割开了树上那人的脖颈。鲜红的热血瞬间迸射而出,淋洒在她们身上,三个赤-裸的老阿婆,当即就被浇成了血人。 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把趴在树上的兰若,吓得魂不附体,她几乎把自己的拳头咬烂,才生生克制住尖叫的冲动。 但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那些人在离去的时候,其中一名老阿婆还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在回味之前的血浴。 到了第二天,当兰若胆战心惊地爬下树离开时,还壮着胆子看了眼那具尸体。被吊的是一名少女,虽然不是村里人,但那张死后狰狞扭曲的面孔,却让她终生难忘。 于是,她在回村后的第二天,便早早离开。走之前,她曾同当时的村长,说了自己在山里看到的恐怖情景,并让他千万警惕那些人。 可几十年的相处,早已让村里人对她们敬若神明,绝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此改观。村长还不停的安慰她,说她是在山里玩疯了发的癔症,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兰若见自己人微言轻,村长根本不信,也不愿跟她去后山,寻找那具尸体,随即也就放弃了。自己一个人下山,从此再也没回过这里。 此刻,当兰若听她们说要夏曦的鲜血时,脑海里不期然地想起了那张,曾令她噩梦连连的面孔,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倒不是说她对夏曦有什么特殊情份。说实话,人命对于现在的兰若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她只是纯粹的排斥那种虐杀的做法,那是她内心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可随后听说她们只要一碗时,心里不禁又犹豫起来。因为就目前来说,那是她摆脱追杀的唯一办法。 话说昨天她被抬到这里后,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阿婆告诉她说,有人用她的血给她下了血咒。只要她不死,无论她躲到哪里,那名降头师,最终还是会找到她。 而中了血咒的人,并不是光靠躲避就能免于被杀,更会在七七四十九天内,慢慢丧失意识,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在这个过程中,无论降头师是不是主动做法,血咒发作的频率,都会越来越频繁。 而且发作的时候,一次比一次痛苦,直到最后全身腐烂而死。最可怕的是,就连虚无缥缈的魂魄也不得脱壳,将被禁锢于体内一同腐朽湮灭。 所以这种血咒,即便是在降头师的领域里,也属于禁术。因为它过于歹毒,而且无解,中咒之后,就算杀了施降的降头师也没用。 对此三位阿婆也无能为力。但就在兰若陷入绝望的时候,其中一名阿婆却说她尚有变数,至于是不是带她来村里的那人,就只有等见到那人,才能确认。 …… 第十章 被迫放血 “有了这碗血,就能解我的血咒?”兰若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夏曦。 而夏曦此前,正一脸懵逼地坐在一旁,听她们嘀咕着听不懂的话。 可就在兰若看向他的时候,忽然一股凉气从后背直窜头顶,令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特么……想要干吗?”夏曦心里顿时有所警觉,一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油然而起。那疯娘们的眼神,明显就是妖怪见了唐僧肉的意思。 “不知道!” “那说这些有什么用!” “凡事总要试试,他是唯一的变数。” “好!” 就在夏曦准备要跳起来逃跑的时候,突然被旁边的兰若一把抓住手臂,紧接着一个侧躺,左腿从天而降,一脚踢在了夏曦后脖颈,他登时前额触地,眼前一黑,利索地昏了过去。 这时兰若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从容抓起夏曦的胳膊,一刀划下,鲜血立涌。 等满满接了一碗后,兰若拿起旁边的一条布巾,耐心撕成三指宽的布条,然后慢条斯理的帮他包扎着伤口。 “下面怎么做?” “脱-光衣服,躺下。” “要全脱?好!”兰若绯红的脸色如同她的疑问,一闪而过,下一秒便果断做了决定。 不过在脱-衣之前,她又撕了好几道布条,把夏曦的眼睛以及手脚一并绑好,再将他拖至外面的廊道里。 见兰若脱-光躺好后,三人便开始忙碌起来。她们先是拿出一个形状怪异的玻璃瓶,把那碗鲜血倒出一半。 然后又往碗里加了好多粉末状的东西,并把一张写满符文的黄纸烧成灰,和血液搅拌到一起。 接着,三人便开始围着兰若,慢慢走动起来,嘴里也是念念有词,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用手蘸一下血浆,在兰若身上,画些形状诡异的图案。 这时,就见兰若的皮肤,逐渐开始变红,全身上下隐约有黑气缠绕,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 兰若只觉得浑身如被热油浇淋,但五脏六腑却是奇寒无比。她双手紧攥,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随着身上被画的血图越来越多,兰若的身体抖若糠筛,全身的汗水,不断滑落到竹席上。 但诡异的是,那血图却一点不受影响,没有一处因为汗水,而变得模糊不清。 生生坚持了5分钟后,兰若终是昏厥了过去,而解咒的过程却还在继续。 只见那些缠绕全身的黑气越来越浓,她的身体也渐渐浮肿起来,如同是在水里泡了好多天的尸体。 那遍布她全身的血管,更是根根暴起,青黑油亮,并且还像蚯蚓一般伸曲蠕动,恐怖之极。 此时,一位阿婆拿出银针,在她全身几十处黑气密布交集的地方一一扎下,也不知她是怎么辨认的,竟比明眼人扎的还准。 而另外一位,则在她周边点燃了12根手指粗的供香。之后三人再次围着兰若旋转念叨。 这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就见兰若身上那密布的黑气,竟然分丝逐缕的从那些银针上飘飞而出,像是被美味引诱的小黑蛇,直追那供香烟气而去。 两者一触,即刻缠绕虬结,如同一股黑白混织的绣线,但不久后便直接湮灭在了空气里…… …… 再来说被兰若一脚踢晕的夏曦。 他在被拖至廊道后不久,便觉逐渐转醒,费力挣脱掉手脚的布条后,就悄无声息的远遁而去。 房内几人竟无一人察觉,让他不由得暗呼侥幸: “疯娘们,还想害我?以为我听不懂,就真不知道你们想干吗。就你那眼神,一路上我见得还少么? 再怎么说,我也是前不久刚经历过战火的人,还被破军专业训练了十多天,打是打不过,逃我总能逃吧。” 夏曦半是庆幸半是得意,可脚下却是丝毫未停。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找不到那条石阶小道了,心里顿时着急起来。 “不对啊,我明明记得是从这儿拐的,怎么还看不见台阶?坏了,要是她们找不到我,会不会回去抓乐乐。得抓紧时间去把乐乐先救出来。” 这念头一起,夏曦更是心急如焚。 他拼命在丛林里四下寻找,可就是找不到回村的小路,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越跑越远,迷失在了后山的原始密林中。 不知跑了多远,他突然听到了水流声,夏曦赶紧飞奔过去。在他想来,村里池塘定是引的山泉水,找到水源,顺流而下,肯定能找到村庄。 结果在他跑出树林后,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呆在了那里。 只见前面十多米远的地方,有一处山溪积汇的小水潭。5、6名全身赤-裸的女人,正背对着他在水潭边洗澡。 夏曦一阵脸红心跳,愣神过后,马上转过身,打算悄悄离开。这事纯属误打误撞,他可不想因此惹上什么麻烦。 “别走啊!” 夏曦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还是被发现了,他急忙加快脚步。 “小曦哥哥!” “安歌?”夏曦一听那熟悉的声音,嚯的一下扭头回身。 就见其中一人转过身,站在水潭边,神情痴怨地望着他。那正是他朝思暮想,苦寻不果的安歌。 “安……那什么,你赶紧穿上衣服!”夏曦急忙红着脸低头说道。 “我衣服都洗了,现在都是shi的。” “那……你等等,穿我的……她们都是谁?你怎么在这地方?你不是被那三眼人……”夏曦急忙脱下身上的t恤衫,正要闭眼寻着声音扔过去,却突闻一声暴喝: “你干什么?” 兰若?这声音夏曦简直太熟悉了,化成灰都认得。他怎么也没想到,安歌竟然被兰若控制了。他急忙睁开眼,准备和她拼命。 可他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安歌已不见了踪影。而之前安歌站立的地方,变成了兰若,此时她正一脸怒容,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你把安歌藏哪了?你放了她,我什么都听你的!” “安歌是谁?” “安歌是谁?” 只见之前背对着他的几名***,一起转身望了过来,神情冷厉地质问夏曦。 “沃艹!” 夏曦一看,顿时吓得急速后退,不料却被藤条一绊,蹲坐在了地上。 原来,那几名女人的脸,居然都是“兰若”!这可真是大白天里撞鬼了。 但真正恐怖的远不止于此,正当夏曦惶恐疑惧的时候,所有“兰若”竟开始全身冒出黑气,不一会儿便遮掩了原本的样貌,一个个如同厉鬼般,尖叫着朝他扑来。 可谁知就在他抬手抵御的档口,那些妖魔般的“兰若”,一个个就像是被吹炸的气球,噗噗几声后,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夏曦闻声望去,水潭边已空无一人,就只蹲坐着一个长相奇怪的东西,歪头斜眼地打量着他。 那东西约有半米多高,长得白白胖胖,肥头大耳,脑袋上还隐隐凸起两个包,像是一头小白象。 可说它是象吧,体型又太小,鼻子也不长,和夏曦在纪录片中看过的幼象不太相符。最奇特的是,它四肢竟然是蹄子! “这是……猪?”他满脸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你才是猪,r你个仙人板板,劳资扯起你鸡儿一个过肩摔!” “谁?”夏曦一个机灵,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听声音像是个孩子,难道是村里跑出来的? “瓜娃子(sb),脑壳头有籽籽(脑袋有病)。” 又是一句巴川话,可他转来转去都没找着藏在附近说话的人。等再回头的时候,就见那长得像猪一样的东西,摇头晃脑地走进了旁边的树林子里。 不过经过这一番闹腾,夏曦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悲哀的事实。那就是他并没有从吊脚楼里逃出来,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 第十一章 异变突起 1个小时后,供香焚烧殆尽。兰若身上的血图也已消失不见,像是被她皮肤吸收了一样。 而她浮肿的身体也干瘪下去,虽然皮肤在逐渐复原,可仍旧显得有些皱巴。缠覆她全身的那些黑气,已淡到几乎看不出来,但却依旧存在。 兰若慢慢从昏迷中清醒,穿好衣服后,稍显虚弱地问道: “血咒解了?” “没有!” “他的血没有用?” “只能让你多活一段时间!” “我要是直接喝呢?” “你会死!” “……” 沉默许久之后,兰若突然有些认命的洒然一笑,转身去了屋外。 夏曦早已醒来,正躺在地上拼命挣扎,兰若走上去,发泄般的狠踢了他一脚。见他不动了,便蹲下身,帮他解开手脚和眼睛上的布条。 “我带你们,下山!” 听到这句话,夏曦眼泪差点掉下来。这两天过的实在太不容易了!原本来迦普国的时候,心里还怀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哀伤,可接下来的遭遇,真就只能用悲壮来形容了。 夏曦跟着兰若,一瘸一拐地走在下山的石阶上。他双腿因之前被绑的太紧,血液不流通,导致现在麻的厉害。 砰~ 山下传来一声脆响,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不绝。 “枪声!”两人对视了一眼,急忙加快脚步向山下奔去。而夏曦更是害怕乐乐有什么危险,脚下更显仓促。 可跑了没两步,他脚下错步一滑,直接便从石阶上翻滚飞出,拦腰撞在道旁的一棵小树上。兰若回头一看,皱眉说道: “你,去水塘,等我。” 说罢便再没顾及夏曦,一个人飞速下山,直奔小村而去。 当夏曦好不容易爬下山,刚走到池塘边,就见兰若抱着乐乐,从远处向他跑来。近前后,她把乐乐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抹了把汗,说道: “你们,上山,出去!” 夏曦愣了一下后,马上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这后山上,定然另有一条下山小路,能够直通外面。 不过听这话,兰若并没把自己算进去,似乎没想跟他们一起逃走。 “那你呢?” “杀人!” 一抹戾气在兰若眼中凝萦闪动,整个人重又变得杀气腾腾。把小乐乐吓得紧抱夏曦的大腿,躲在他身后。 “可你现在没子弹阿!那把枪的子弹不好找!” 兰若唰地一下抬起头,满是煞气的双眼紧盯住夏曦,像是要重新认识他一般。 “你,懂枪?” “我会开枪。” “跟我来。” …… 村前空地上,五六十名身着军绿色连体服的武装分子,呈半围之势守在场地四周。 他们装备精良,着装统一,绝不是城镇里小打小闹的帮派分子。 堵在他们前面与其对峙的,是被刚才的枪声吸引来的村民。 男女老少加起来,总共也就20多人,多数还是些上了岁数,手无寸铁的老人。 人群中有6名中年男子,手里分别拿着锄头、镰刀,和两支二战时候的老式步枪。 紧挨着那几名男子的,是5名中年妇女。她们神情紧张,手足无措,有的还轻轻拽着男人的衣袖,显然是这几人的妻子。 刚才武装分子之所以开枪,是因为村里一条名叫阿花的猎狗,见武装分子质问村长陈老三时,动作比较激烈,便毫不犹豫地龇牙扑咬。 结果被武装分子开枪击毙,剩下几条小柴狗,顿时呜呜夹起尾巴,躲在了村民身后。 这时,站在武装分子最前面,一名看上去60岁左右的老头,一边好整以暇地环顾着四周风景,一边慢条斯理的对陈老三说道: “小老弟,我们并不想对村里人动手,只要你告诉我,昨天开车来的人在哪。 你们这小山村有点意思,是个养老的好地方,这么一处世外桃源,我也不想把它毁了,没准过些日子等我搬来,咱们还能成为邻居。” 此人就是这伙武装分子的头目,名叫洪安,也就是给兰若下血咒的那名降头师。 他一身迦普国传统民服装扮,齐腰长的花白头发,被挽成马尾状,简单束在脑后,一双狭长的眼睛里精光隐现。 洪安说完后,便背起手极有耐心的在陈老三面前缓缓踱步,神态轻松,不急不躁。 事实上,兰若昨天血咒发作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应到了,急忙带着大部队开车往这里赶,可等到了这周围,却死活绕不进来,一队人整整折腾了大半宿。 直到他拿出沾有兰若鲜血的纱布,以此作为血引,才顺利带人闯了进来。 他知道,这是有高手布下了阵法。因此进来后也没敢轻举妄动,想等天亮后再说。 可到了天亮时,他直接就傻眼了。有人竟能将整座山脉结阵障眼,这等手法实在太过骇人,简直匪夷所思! 要知道,这可不仅仅是会点障眼小术就能做到的。 不但要依山度势,寻龙定穴,更要在天地杀机并起时,冒着被天地之力诛杀的危险,在穴眼处布法设阵,以此引发地脉玄龙之气,合化天罡之力,方能夺乾坤之造化为用,独辟天地,成就一方小世界。 这种高人别说洪安没见过,便是连传说中都甚少听闻,因此一时间惊为天人。 所以进村后,他一收往日的凶残本性,处处克制,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杀人,就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这位高人。 不然以那人的修为,就他们这点武装力量,还不够塞牙缝的,兴许连人都见到不到,就给团灭了。 不过话虽如此,可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刚才那一枪,尽管出乎他意料,但也不失为一种试探。 因为他见这村子年代久远,不像是近几年修建的,或许那人早已不在人世,毕竟盗用天地之力,受其反噬,进而损神折寿也是天道常理。 可那女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误打误撞?还是同这小村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人,这车是我儿子的,昨天他正好回村来看我,这才……”陈老三张口解释道。 就在洪安暗自思忖,并耐心等待高人出场的时候,却听这小老头开始给他编故事,于是他直接打断道: “行了,小老弟,这瞎话就别往下编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 我想那娘们,应该也是误打误撞才闯进来的,既然和你们非亲非故,让我们直接带走不就完了。” “谁说她和我们非……”一名村妇似乎急着想要辩解什么,被旁边男人一把揽在身后。 “哦?继续说。你不会是想说那娘们,正好就是你们村的人吧?啊?哈哈,这么说我还真是找对地方了。” 洪安心里登时一惊,不过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只能冒险一试了,只听他狠声命令道: “把他男人给我抓起来。” 话音一落,立刻有3名武装分子上前,将那村妇旁边的男人,一把从人群中拽了出来,并用枪顶住他脑袋。 “你们不要抓他,我……”那村妇慌了神,一下扑倒在地,嚎啕大哭。 “你们不能抓人。” “这是要干吗!” “放人!” “我和你们拼了!” “造孽啊!” 村民们一看,马上群情激奋起来,那几名中年人更是蠢蠢欲动,要不是身后村妇死命拉住,估计就要冲上来了。 在场所有武装分子,即刻戒备,纷纷端起枪,打开了保险。 “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说真话,我就杀了他。” “我说,我说。你们放了他!呜呜~” 砰~砰~ 就在那村妇即将要不顾一切,和盘托出的时候,村后突然传来两声枪响。 洪安他们闻声,脸色皆都一变。也不打算再和村民纠缠,端起枪就要往后面闯。 这时异变突起,就见刚才还倒地哭叫的那名村妇,突然间两眼翻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噌的一下从地上弹起。 直接飞扑到一名武装分子身上,一口咬住那人的喉管,野蛮撕扯。那人喉管立断,血花四溅。 而其他人,则被这突发的血腥场面给吓到了,几近疯狂的朝她开枪射击,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立马被打成了马蜂窝。 可那村妇竟然毫不在意,她丢下手里的死尸,瞪着惨白的眼球,茫然看向四周,像是在选择目标,然后又飞速扑向另外一人,速度快得吓人。 …… 第十二章 新仇旧恨 “蜂蛊?是蜂蛊!”洪安顿时想到了什么,不禁惊声尖叫起来。 他又是慌乱,又是惊喜,隐隐还有一丝恐惧,神情复杂无比。就听他神经质般的大声叫喊道: “是、是她们!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你们了,终于找到了!原来躲在这个地方,难怪,哈哈哈,难怪啊!” 哒哒~哒哒哒~ 洪安的疯叫声,很快便被四周围暴起的枪声淹盖。 只见那20多个村民,不论老人还是中年人,全都翻起了白眼,一股脑的朝他们扑了过来。 洪安所说的蜂蛊,是他前师门独有的蛊术。这种蛊术严格来说,其实并不是用来害人的。 一般情况下,施蛊者即是那“蜂后”,与中蛊者即“工蜂”,属于共生关系。 两者互惠共利,但也生死制约。只要有一方死绝,另一方也命不长久。 而当年的洪安,就曾是那“工蜂”的角色。在几十年前的那场浩劫中,他和村里的亲人们不幸成为了弃子,被用来掩护“蜂后”转移。 当年的情形,就与现在这些村民所表现出来的一模一样。 “蜂后”一旦催动“工蜂”体内的蛊毒,“工蜂”便再也不是那寻常人,瞬间就会丧失自我意识,变的悍不畏死。 这时候即便是身体中枪,也会毫无所觉,直到被切下脑袋,或者焚烧成灰,他们才会停下来。 但只要不是命中要害,事过之后,经过长时间的修养调理,“工蜂”仍旧能恢复常人的意识和生活。只是搏命的那一段记忆,却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这也是当初洪安能够活下来的原因。只不过救他的是另一派降头师,并不知道怎么解这蜂蛊。 只能用他的办法,生生剥离他体内的蛊毒。其过程残忍无比,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可洪安却是生生扛了下来,当然之前所有的记忆也都因此保留。 好不容易活下来的洪安,对蜂蛊这一脉从此恨之入骨。他发誓要手刃“蜂后”她们,为自己的乡亲们报仇。 这也是促使他,能在那样残酷的去蛊过程中,挣扎存活下来的最大动力。 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乎找遍了整个东南亚地区,甚至不惜为此加入光明会的势力,想要借用他们的力量一起寻找。 可几十年下来,却始终一无所获。 原本他都已经放弃了,以为经过了这么多年,“蜂后”她们说不定已经死了。毕竟当初她们逃离的时候,本命蛊就已奄奄一息。 而绝大部分“工蜂”在当年那一战时,也都死伤殆尽。剩下的零星几个,被他在这些年里一个一个找出来后全部杀掉。 因此不可能,也没有人有这个能力帮她们回天续命。可命运就是如此离奇。辗转多年后,竟让他在这里重新又看到了蜂蛊术。这只能说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吧。 就在他一晃神的功夫,他所带来的人已死伤过半。没死的那些,除了疯狂开枪外,眼神中的惧意已是越来越浓。他赶紧暴喝道: “打他们脑袋,用手雷炸死他们,不然你们要都要死。” 哒哒~轰~ …… 后山吊脚楼。 “该来的还是来了!” “终究难逃此劫!” “还没活够吗,修行了200年,却仍旧难窥那一线天机。” “……” “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倒不如兵解,转世重修。” “兵解?谁来持兵?” “山下洪安!” “你确定那人的血,能护我们魂识不灭?” “他既为魂种,其血脉当非凡人所能及。” “嗯,他是这死局中唯一的变数。就像当年兰若的祖上兰雨。” “究竟谁有如此大手笔,竟以魔胎为魂种!累世轮回为得是什么?我们此举,算不算盗取天机?将来牵扯上一段大因果?” “他是否为魂种,尚且难说,毕竟我们三人算出的结果各不相同。” “……还有的选吗?” “罢了,即便不能成事,也要力保兰若不死,就当我们还去兰雨当年的续命之恩吧,算是了结一桩因果。” “也是,当初要不是兰雨,我们三姐妹早已魂飞魄散。” “炎夏国的巫蛊之术,终究是宗脉正统,底蕴深厚,不是我们这些旁支所能比的。” “蛊种都种下了?” “种下了,只要兰若不死,将来她的孩子就是我们来世找寻的目标。” “可我算不到她将来……” “或许是因她同那魂种,牵扯上了因果吧!” “……” …… 后山密林。 话说之前夏曦抱着乐乐,跟兰若一路来到池塘边的一座宗祠。兰若从木楼梯里一个极为隐蔽的夹层中,取出了一把司登mk.ii冲锋枪,和一把柯尔特m1911手枪。 这两款枪都是二战时期的经典装备,也是兰若祖上的精心收藏,之前一直供在祖堂里,用红布蒙着,谁也不能动。 等到了她爷爷那一代,却因为兰若小时候性子太野,她爷爷怕她拿出去惹事,于是便藏了起来。 只不过被鬼精的兰若发现,还曾不时的偷偷拿出来玩两下,但从没开过枪,因此也就没被她爷爷发现过。 等后来他们全家老小搬去城里时,一时忘了拿,之后家里又接连遭逢巨变,久而久之便被遗忘,始终封藏在那里。 两把枪的子弹都是满载,冲锋枪32发,手枪7发。本来兰若担心夏曦的身手,想把冲锋枪交给他,结果夏曦说他不会用,只练过手枪。无奈之下,她便只好自己留用。 两人拿到枪后,兰若先是在池塘边打了几枪,然后三人便迅速躲进后山丛林中,想把他们一路吸引到密林里打游击。 “他们,为什么没来?”兰若扭头问了一句,不过看那神情,更像是在问自己。 夏曦正要说话,山下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没多会更是有爆炸声响起。 兰若一听便躲不住了,红着眼就冲下了山。夏曦一把竟没能将她拽住。 他嘴角动了动,看着一路飞奔而下的兰若,又回头看了看旁边的乐乐,终是没能下决心同兰若一起下山。 他抱起乐乐,心下黯然一叹,转身跑向了后山密林。刚才他的确是兴起过下山一战的冲动,可这念头刚起,就被他生生遏止了。 乐乐需要他!他们要活着回去。但那些村民却也是兰若的亲友,夏曦没理由阻止她去救人。 或许这就是人生的无奈吧!经此一别,各自珍重,哪怕兰若侥幸没死,两人也将天涯陌路,再无相见之日了。他只遗憾刚才没能将手枪留给兰若。 …… 兰若下山后,便直奔枪声响起的村前空地。她接连穿过几个弄堂,然后爬上空地西面的一堵砖墙,只露出脑袋,暗自观察着远处的局势。 不过令她震惊的是,那场面并不是她之前想象的那种单方面屠杀。尽管那里残尸满地,可大部分尸体竟都是敌人的。 倒地的村民虽然也有不少,而且都残缺不全,但剩下的几人,居然像是电视里那种武林高手,弹跳袭击迅捷无比。 二、三十名武装分子,竟被村民绕着圈追杀,那些人虽然手拿枪械,但却惊恐尖叫着四下逃窜。 看那样子完全是被吓破了胆,奔跑中时不时就有人被村民抓住,或是被啃食至死,或是被直接撕裂。 这场面,就算是久经杀戮的兰若,都看的汗毛直竖。 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平日里那些憨厚、胆小、懦弱、梗直的乡亲们,为什么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兰若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人群间茫然厮杀。 那嘴角边、头发上以及满身的鲜血,早已将他们的样貌扭曲,变得陌生、疯狂、嗜血和狰狞。 这一幕就如同一把尖锥,深深刺痛了她,也将她记忆中宁静、恬淡的乡园故土彻底击碎。 轰~轰~ 接连两声巨响,把兰若拉回了现实。只见被炸的地方横尸一片,那最后的几名乡亲,也与敌人同归于尽。 而剩下的二十多名武装分子,仍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战战兢兢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像是还没从噩梦中醒来。 砰~砰砰~ 洪安举起手枪,接连向天开了几枪,嘴里大声吼道: “都给我清醒点,他们都死了!” 众人听到枪声,又被他这么一吼,全都醒过了神,尽管还是脸色煞白,不过总算是被洪安重新控制了场面。 “现在就剩那臭娘们一个人了,她就藏在后山,只要抓住了她,我保证你们的钱全都翻倍。 不,60个人的钱,你们20个人分,那是3倍!3倍啊!有了这笔钱,你们下半辈子都不用再卖命了。都给我打起精神。” 不得不说,洪安在蛊惑人心方面,的确有一套。都说人老成精,活到他这个岁数,对人心的把握,早已是炉火纯青。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亡命之徒,搏的不就是一份富贵么。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登时来了心劲,个个重又变得红光满面,神情亢奋的随着洪安直奔后山而去。 兰若拭去眼泪,但并未贸然出击。事已至此,她只能尾随其后,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逐个猎杀,为乡亲们报此血海深仇。 …… 第十三章 以怨报怨 话说洪安带领剩下的二十多名部众,横穿小村直奔后山。 他现在最想要杀的人,并不是兰若。而是他心心念念追查了几十年的“蜂后”。 如果一切如他所想,那“蜂后”的老巢定是建在这后山某处,同他们村当年的布局一样。 但这是私怨,洪安不能明说。因为这些武装,从根本上来说,并不是他的私人队伍。因此,他必须借口追剿兰若,把这些人引去“蜂后”那里,借刀杀人。 很快,二十多人一路畅通无阻,沿着后山石道,聚集在了吊脚楼前。 因为有了村前那场恶战的教训。此时,所有武装分子,全部分成3至5人的小组,散布在小楼周围的林子里,各自找掩体遮挡。 而洪安也同他们一样,他并不敢直接带人上楼,一是怕上面还有“工蜂”埋伏,另外他对“蜂后”有种先天的恐惧。 只听他试探性的叫嚣道: “臭娘们,下面的人都死了!哈哈,是被我洪安的人杀死的!是洪安!没想到吧,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识相的就把东西交出来,不要心存侥幸,不会有人来救的,东西交到我这,最起码还能传下去!” 谁料洪安喊叫一通后,吊脚楼里并没有回应,也没有“工蜂”跑出来攻击,全场安静的瘆人。 洪安嘴里所说的“东西”,指的其实是“蜂蛊”的修行秘本,他相信那三个老不死的肯定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太想要那东西了。有了它,洪安就能快速组建起一支私人武装,一支只控制在他手里的“工蜂”队伍。 而他的大本营也想要设置在这,有这阵法庇护,进可攻退可守,完全就是国中之国,不受任何zf约束,端的是逍遥自在。 到时候,别说是迦普国,就是整个东南亚,也没有什么势力能和他分庭抗礼。他甚至有资本去暗中控制一个小型国家。 贪婪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灵魂,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洪安不禁有些口干舌燥,颇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在等待了“漫长”的30分钟后。他终于等不下去了,挥手令其中一组,上前去攻占那座最大的吊脚楼。 与其这么耗下去,倒不如自己先发制人。最不济,让这些炮灰去试探一下也好。 几枚催泪弹,顿时从奔跑的5人手中飞出,吊脚楼里即刻白烟嘶沸。 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飞出了两枚高爆手雷,直接抛落至5人前行的必经之路上。 轰,轰~ “他们还有人,有埋伏!” “撤退……” “谁敢撤退!” …… 见那5人被炸飞,林子里的其他人顿时恐慌起来。之前的恐惧,并未被金钱的诱惑彻底遮盖,此时却已是一群惊弓之鸟。 兰若扔出手雷后,便开始迅速转移。之前的手雷,是她从村前的尸体上搜来的,另外还捡了一把格洛克17手枪,一把ak47半自动步枪和一把k7冲锋枪。 而那把二战冲锋枪,则被她重新放回了祠堂,她舍不得用,想留个念想。当然主要是因为ak47的穿透力更好,能够在丛林作战中发挥更大的优势。 她从大树上一跃而下,直接跑向丛林深处,潜行了500多米后,便开始鸣枪诱敌,并找了一处凸起的巨石作为掩体。 “是那娘们,她不是‘工蜂’,她用的是武器!去给我追上她。‘工蜂’已经死绝了,听到没有,她就只有一个人,赶快去追!”洪安再一次吼叫道。 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扫除这些人的心里阴影,这次的任务,最后很可能会功败垂成。 原本百分之百的战力,经前面一战后,竟只能发挥三成,这是他事先怎么都想象不到的。 不过现在他们的人数依旧占优,但若再不采取措施,只会被那娘们逐个宰杀。到那时,他就真的回天无力了。 自从发现了蜂蛊术,洪安已经不再顾忌那名高手了。因为那人兴许是自己想象出来的,若这世间真有那种神仙中人,又岂会收留三名臭名昭著的降头师? 此时的洪安更愿意相信,这地方是天然形成的。因为他越发觉得,如此夺天地造化的阵局,绝无可能是区区一介凡人能做到的。 于是他在驱策众人进山追剿后,竟独自登上了吊脚楼。洪安深知这一举动极度冒险的,可为了蜂蛊术,他已无暇顾及了。 自古富贵险中求!想必“工蜂”死绝后,“蜂后”定然元气大伤,再加上自己的降头术与当年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为此他愿意铤而走险,冒险一试。 洪安手攥高爆手雷,一步步逼近门口,打算稍有不妥,便直接引爆。可令他意外的是,直到他进入门内,也没见有任何伏击。 房间内,三名“蜂后”席地盘坐,稳如泰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睁着一双死灰眼,平静地看着他。刚才的催泪弹,对她们显然没有任何影响。 反倒是洪安的表情分外扭曲!恐惧、兴奋、痛苦、得意、紧张,等等神色,变幻不定,纠结混杂。他抹了把脸上的油汗,阴戾的说道: “我整整找了几十年,倒是被你们寻了处好地方。可报应不爽啊,三位师父!你们有想过今天吗? 哈哈哈,追求天道?天道有轮回,有因果!当年你们造的孽,以为能躲的过去吗? 不过,我活到现在,倒也能够理解你们当初的做法,毕竟天道亦无情!只要把蜂蛊术交出来,我或许能放过你们。 反正没了‘工蜂’你们已是命不长久,不如任由你们老死,也算是我这个徒弟,尽的最后一份孝心吧!” “蜂蛊一脉,历来没有秘术一说。从来都是得‘蛊种’者为皇、为后。” “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你修行百年,难道不知心念通达?” “将死之人,哪还要说什么虚言妄语。” “……”洪安一时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又继续问道: “好,我信!那现在把蛊种交出来。” “蛊种在兰若身上。只要她愿意,我们随时都能成为‘工蜂’。” 此话一出,顿时让洪安吃了一惊。若真如此,他一人独对面前的三人,可能瞬间就会被撕碎。 不过想到那娘们刚得到蛊种,而且现在尚在逃亡,又怎会有时间祭炼施法。想来这话多半是吓唬人的。 要能施展,刚才就动手了,何必鸣枪引他们入林,岂不是多此一举?再加上那娘们身上有自己施加的血咒禁术,到时只要自己引发血咒,量她也无从抵抗。 洪安当下便又放下心来。只是那禁术施展起来,步骤繁杂,尚需他准备充分,设坛作法才行。但不管怎样,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 “兰若?那个臭娘们?哈哈,好,太好了!这样正好一举两得。哈哈哈” 砰~砰~砰~ 连续三枪,枪枪爆头。但那三名“蜂后”虽已是无头之躯,却并未倒地。脸脖处血迹斑斑的洪安,见此更显疯狂,他跑到屋外,咬牙切齿地吼叫道: “都给我去死!” 那枚手雷脱手飞进了屋里,轰的一声,把那三具尸体炸成了碎渣。紧接着他又神经质般的朝天疯喊: “……我洪安给你们报仇了!你们瞑目吧,不要再来找我了……不要找我了……” 至此,洪安终是大仇得报,纠缠了他数十年的梦魇,更是得以解脱。 但他却并没有得偿所愿后的满足,反倒更像是挣脱了藩篱的恶兽,动心起念间,五毒(贪嗔痴慢疑)渐盛。 正是: “生死不断绝,贪欲嗜味故,养怨入丘冢,虚受诸辛苦。”《大宝积经·富楼那会》 …… 第十四章 夜探水潭 夏曦在退入后山后,便直接背起乐乐,一路走走停停,寻找兰若所说的那条下山之路。 身后不断有爆炸声和凄厉的叫喊声传来,想来兰若定是与他们交上了火,只是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想来以她的身手和心智,打不过的话,逃命应该问题不大。 夏曦强迫自己不去想身后的事情,可就是忍不住,纷乱的思绪让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待拐过几个小石坡后,他突然听到了水流声,一路寻声而去,拨开荫蔽的灌木,眼前的小水潭,竟让夏曦为之一愣。 “这不就是梦里那个水潭吗!这还真有这地方,那些女人……”夏曦想起梦里的可怕情景,心头不由一阵发怵。 正当他陷入困惑的时候,趴在他后背上的乐乐突然说话了: “叔叔,那些人会杀了我们吗?” “不会的,有阿姨在帮我们挡着呢。” “那他们会杀阿姨吗?” “阿姨那么厉害,他们杀不掉的。” “要是我也有她那么厉害就好了!” “……” 是啊,要是自己也有那般身手,就不至于落荒而逃了,夏曦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把乐乐从背上放了下来。 已经连续走了3个多小时了,他也想停下来休息一下。 这么盲目的在林中乱转,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得尽快找到兰若所说的那条下山小路,可夏曦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可行的办法。 在丛林中找路,他完全没有经验,所能凭借的,也就是他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些野外求生常识。 林间已是霞光尽染,日近西山。 然而四周茫茫然一片,全是灌木与树藤,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照这么下去,两人多半是要在这野林子里过夜了,这地方也没个山洞,要是半夜里下雨就麻烦了。 乐乐年纪小,抵抗力也弱,万一受寒发烧,还不得丢掉半条小命,夏曦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着急。 于是在歇过半小时后,夏曦再次背起乐乐,开始围着这水潭四处寻找,希望能在这附近找到一处临时躲避的地方。 另外,靠近水潭也能解决喝水问题,只是不能直接在这里歇脚过夜。入夜以后,很多山兽会来此饮水,指不定会出现什么意外。 夏曦一边寻找着可能歇脚的山洞,一边听着溪流的动静,只要声音能传过来,他就不至于因为离开太远,而找不到返回这水潭的路。 若是到了溪流声弱不可闻的地方,他便马上折返一段,然后换个方向继续寻找。 就在暮色低垂的时候,终于被他寻到了一处小山洞。这山洞看上去不大,进深也就不到2米,不过足够为他们挡风遮雨了。 夏曦放下乐乐,在远处捡了一块石头丢进洞里,见里面并没有山兽躲避,这才放心大胆地抱起乐乐,弯腰走了进去。 山洞最里面,有一圈直径半米左右的枯草堆,不知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做的窝,旁边散落着一些粪便。 夏曦俯下身,用鼻子闻了闻,只觉得一股腥躁味扑鼻而来,他又细细看了看树枝上的毛,却始终没能分辨出到底是什么动物。 于是他嘱咐乐乐在洞里别动,自己则拿着枪在洞口附近找了几块石头,然后费力地滚去山洞口,转而又去折了十几枝低矮的树枝,把洞口临时遮住。 做完这些,他才敢走去周边寻找干树枝,打算晚上在洞口生火避兽。 这地方虽然地处热带,四季炎热,本应是林木茂盛之地,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在这周边有许多碗口粗的树木,不等长成参天巨擘(bo),便被藤蔓生生绞死,以至天长日久渐成枯槁,正好被夏曦拿来当作燃柴。 因此没过多久,夏曦便接连抱来了好几捆干湿相间的枯木枝。 然后,夏曦又把之前的石块,重新摆成个半圆,并从洞里把那些干松的草堆,扒拉出一些放在洞口。 当初夏曦在西亚同“老雷”闲聊时,曾经听他说起过一种野外引火的法子,不过从来没实践过。 只见他拿出手枪,取下弹夹,退出枪膛里的那枚子弹,然后把弹头塞进枪口里用力摇晃,进而用牙轻轻一咬,便将那弹头取了下来。 接着他又把身上的t恤衫,沿侧线咬开,顺着底边撕扯下三指宽的一圈布条放在了干草堆上,只留下一小点备用。 之后他从子弹壳里倒出一半火药,洒在棉布条上,又将备用的棉布塞住弹壳,重新装入枪膛。 只听噗的一声,一团热焰从枪口喷射而出,就像是在放烟花,直接引燃了之前洒在布条上的火药。 乐乐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待那火苗燃起后,不禁拍起了小手,欢叫到: “真好看,叔叔真棒。” 夏曦呵呵一乐,继续蹲在那里,小心的给火堆添柴,并把之前有点潮湿的枯木杆,放在火堆周围,慢慢炙烤。 这样一来,他们便再也不用担心夜半会有山兽入洞了,而且火堆一半在洞外,也不用担心两人睡着后,会被柴烟熏到。 通常来说,木柴如果燃烧充分,是不会产生一氧化碳的,但眼下的情况,显然不太可能,所以放在洞口烧,还是比较安全的做法。 接下来,两人便坐在山洞里,相对无言地守着火堆,并不时添加几根木柴。 可坐了一会,乐乐的肚子率先叫了起来。 想想他俩都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而夏曦又背着乐乐走了大半天的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觉得饥饿难耐。 不过这会儿,夏曦真是找不到有什么可以充饥的东西。即便之前看到林子里有野果,他也不敢随便摘来果腹,怕有毒。 因为有些东西,动物能吃,可人就不行。况且有乐乐在,他就更加不敢随便冒险了。 半晌后,乐乐终于耐不住了,她苦着脸跟夏曦说道: “叔叔,我饿了!” “乐乐乖,叔叔知道你饿,叔叔也饿。可现在叔叔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你再忍一晚上,到明天我们就能逃出去了……要不叔叔抱着你睡会?睡着了就不饿了。” “那你能给我讲故事吗?不然我睡不着!” “……” 这可把夏曦给难住了,本来他就不善言辞,以前给学生上课的时候,讲的都是些枯燥的编码技巧。 只见他一阵搜肠刮肚后,开始讲道: “很久以前,有块石头,里面有个猴子……” “他叫孙悟空!叔叔,这个故事爸爸给我讲了无数遍了。” “很久以前,有个没有头发的工人,他……” “他叫光头强,惹我光头强,熊熊变绵羊……” “……” 这种“抢答题”两人持续折腾近了1个小时。到了最后,夏曦发现他所知道的故事还没有乐乐多,非但没把乐乐哄睡着,反倒是让她越来越精神。 咕咕~咕~ 肚子又叫了!夏曦无奈之下,生出了一个颇为冒险的想法,他想拿着枪去水潭边看看,要是有半夜里出来喝水的动物,没准能逮到一两只。 “乐乐,叔叔出去打猎,你一个人在这会害怕吗?” “会!” “……” 乐乐一听说夏曦要去打猎,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以前在汇凌顿学校的时候,总有同学假期后在班里炫耀,谁谁的爷爷打到一头鹿,谁谁的爸爸打到了羚羊。 当时乐乐也曾缠着高强带她去基-督城猎场玩,可高强总是没时间陪她去。这回可不能错过,这比在猎场里可刺激多了。 夏曦并不知道乐乐打的什么主意,当下只觉得一阵为难。 “叔叔你带我一起去吧,我保证不会把它们吓跑!”乐乐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兴奋地说道。 “外面很危险,再说出去你就不怕了?” “不怕!有叔叔在我就不怕。” 夏曦一阵头痛,这孩子明显是觉得打猎好玩,看上去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过也好,反正两人躲在灌木丛里,大不了离水潭远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他也同样不放心。 于是夏曦拢了拢柴火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手枪后,两人便在月光下,一路循着流水声往水潭摸去。 夜色幽幽,月光透过稠密的树冠,如雨点般洒落,林子里也因少了白天的蒸腾,一下子变的清透起来。 白天升腾弥漫的水气,此时重又凝结成细密的涓滴,在翠叶、枯枝上集串成珠,晶莹剔透,直如碎星遍地,银屑满林。 夏曦拨开一片shi漉的芭蕉叶,就见50米外的水潭边空无一物,四周倒是热闹非凡,除了清脆的溪流声和嗡嗡的蚊虫声,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声响。 但说来也怪,这雨林间无处不在的蚊虫,竟对夏曦完全无视,就连躲在他身边的乐乐,也只被零星咬了几下。 不过这时候,夏曦根本没心思注意这些,他只聚精会神地盯着水塘,耐心的等待猎物上门。 没一会功夫,一只大松鼠从旁边的树上一跃而下,但并不直接去水塘边喝水,反倒蹲在地上,警惕的东张西望。 紧接着下地的是两只猴子,在地面上抓耳挠腮,吱吱直叫,树冠上顿时传来同伴的回应声,看样子像是让它们下来打探情况的。 突然,水潭边一块凸起的“石头”居然动了起来,虽然只是微微抖了几下,却把一群讨水的小兽们,吓得四散逃窜。 夏曦之前已经举起枪,瞄准了那只大松树,可刚想开枪就发生了如此变故,心里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叔叔,那儿好像有个人!” …… 第十五章 后山鸣钟 “有人?”夏曦一下感觉头皮发炸。心想,难道是那些人找上来了?他朝乐乐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极为警惕地盯着水潭方向。 几分钟后,夏曦并未看到周围有人埋伏。于是便让乐乐躲在原地不动,自己一个人上前去水潭边打探情况。 他走的越近,看的也愈发清楚,在走到离水塘几米远的时候,夏曦突然加速跑了过去。 趴在水潭边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与他们分开,下山救人的兰若。 这会儿她半身泡在水潭里,四肢僵直,身体微微抖动,症状和之前发羊癫疯的时候一摸一样。 夏曦赶紧把她从水潭里拖拽出来,二话不说,直接矮身上背,并拾起了旁边的那把ak47。以夏曦现在的身体素质,兰若的这点体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乐乐这时也从灌木间跑了出来,见夏曦身上背的是兰若,急忙迎上去,被夏曦牵着小手,按原路返回了那处藏身的山洞。 火光下,兰若脸色的苍白无比,全身的肌肉还在微微抽搐,但却并没发现哪里中了枪,或是有鲜血洇出。 夏曦无暇顾及她是否疼痛,直接用大拇指狠命地掐着她的人中。据说这是能让昏迷的人,快速转醒的最好办法。 终于,在他连掐了数十下之后,兰若竟然渐有苏醒的迹象。她眼球在眼皮下快速转动,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 “……救我!”微弱的声音,从兰若嘴里传出。 “要我怎么做?你要咬东西吗?” 夏曦急忙拿起旁边的手枪,退出弹夹就准备往她嘴里塞。 可这时兰若突然睁开眼,扫了一眼夏曦,然后猛地拽起他的右手,一口咬了下去。那地方恰好是夏曦之前被放血时留下的伤口。 “嗷”的一声惨叫,惊起洞外宿鸟一片,直把夏曦疼的团足缩爪。 “*&…*…&¥%…特么……不是该咬弹夹么?” 不过好在兰若并没有啃咬太久,也就持续了几十秒,便再次昏厥了过去。 夏曦龇牙咧嘴的收回手臂,见上面齿痕深嵌,血迹斑斑,急忙用手揉了揉。 他见兰若又陷入了昏迷,也没再继续掐她人中,只将她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便转过身去给火堆添柴。 刚才的一幕,把乐乐看的目瞪口呆,她搞不清楚这阿姨是怎么了,怎么一言不合就直接开咬啊。 她扭头看了看夏曦,又看了看兰若,小脑瓜里一通混乱,只觉得成年人的世界,实在复杂难懂。 兰若经过之前那一番啃咬,身体已经不再抽搐,可平静的外表下,却是暗潮汹涌,甚至危在旦夕。 她体内的黑气,就像是入了油锅的冰水,四处飞炸,然后凝结,接着再一次飞炸,循环往复,不得停歇。 而她全身上下的血管里,也突兀地鼓出一个个黑色圆球,不停的滑动涨缩,极其恐怖。 不过这时,三位阿婆先前在她身上画的血符,却又重新浮现了出来,像一张熔岩织就的渔网,紧紧捆缚住她的全身,让她不至被那黑气撑裂。 过了一会,那黑气呼地收缩成一团,凝结成的一颗黑色冰球,只是外表仍旧在逐渐汽化。缕缕黑气自兰若七窍处缓慢溢出,而她的血管也逐渐恢复了原样。 刚才的局面极为凶险,但凡她汲取的血液再多一些,势必逃不过被黑气撑爆的下场。到时血咒将会提前步入终结期,侵魂蚀体,令她即刻全身腐烂而死。 也幸亏是在背阴处,夏曦和乐乐,并没看到她脸上的恐怖情景,不然必定会被吓到。 此后一夜无事,乐乐在不久后也昏睡过去。夏曦守着柴火,不时添薪加叶,虽说一宿没睡,但以他的熬夜功力,倒也不觉得艰辛难耐。 晨光熹微时,兰若渐渐从昏迷中醒来。夏曦放下怀里的乐乐,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你感觉怎么样?没哪受伤吧?” “还好。昨天谢谢!” “没事,你没事就好。我们一直没找到出山的路,现在有你的话,下山就方便了。” “我们,要早走,不能在山里!” “那些人还没撤退?” “嗯,杀了几个,还在追我。”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动身,你能行吗?” “不要紧。” 两人略作商量后,便由夏曦背起昏睡中的乐乐,兰若则拿上ak47和夏曦的手枪,一起去寻找那条下山的小路。 兰若原本也没受伤,只是昨晚逃至水潭边的时候,突然间血咒发作,才昏厥倒地。现在身上的血咒被夏曦血液克制,又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基本已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三人在后山,走了约有十七、八里,突然山谷中传来一阵钟鸣。那钟声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清晰,交叠荡漾,连绵不绝。 兰若与夏曦不禁面面相觑,不过心中所想却各有不一。 夏曦是惊喜,因为有钟声就意味着有寺庙,他们三人此时都已饥渴难耐,也许能去讨些吃喝,以解燃眉之急。 兰若则是有些惊疑不定,神色间警惕居多。她自小就在这片山林长大,不论是她,还是村里人,从未听说后山建有寺庙,而这钟声也是她首次听到。 但是尚未等她出言警告,便见夏曦背着乐乐,一脸惊喜地朝着钟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无奈之下,她也只好随同前往。 行不多时,只见一座古意盎然的寺庙,掩映于苍山茂林之间。适才那悠扬的钟声,便是由此传出。 寺庙不大,黄墙黑瓦,肃穆庄严。建筑样式看去和东南亚地区的庙宇全然不同,倒是颇似炎夏风格。 但黄墙和庙门上的文字,夏曦却是一个都不认识。不过在他看来却也理所应当,毕竟这地方对他来说,本就是异国他乡。 两人刚到庙门口,便见庙里走出一位20多岁的小沙弥,朝两人合十行礼后,恭敬的说道: “施主远道而来,住持特派我前来迎请,三位里面请。” 要说这话,听上去是一点问题没有,可怪就怪在,夏曦听到的是炎夏语,而兰若听到的却是迦普国语。 对于这语言的问题,两人似乎都没觉察出有什么异常,可这事,却来得有些蹊跷。他俩误打误撞才寻到此地,对方又怎能未卜先知呢? 到底进还是不进?正在两人犹豫不决的时候,小沙弥继续说道: “但请二位施主莫要多虑,住持与这位男施主有缘,遂才有意相邀,具体事宜,等见到住持,自见分晓。” 既然是冲着夏曦来的,想来和那帮武装分子应该没什么关系。或许对方真是什么高僧大德,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也未可知。 夏曦自从有了西亚之行的所见所闻,对这些事情早已见怪不怪。而兰若生在东南亚,本就对这些习以为常。 于是两人戒备的心神,顿时放松下来,相互间递了个眼色,便跟着小沙弥进了庙门。 寺庙里僧众不多,皆都忙忙碌碌四下奔走,像是在准备什么法事,手里或是捧着法器,或是拎着香烛,见到他们进来,也并没显出什么异样的神情。 进到内庭,一座单檐庑(wu)殿式佛堂,立于青石围砌的台基之上。佛堂面阔七间,间柱粗壮,斗拱雄大,出檐深远。 整体造型大气磅礴却又朴素无华,门扇柱拱皆为土红,未施彩绘,只是漆面陈旧干燥,裂纹密布,上面多有尘土攒积,似乎与这潮湿的东南亚气候格格不入。 更为诡异的是,整座寺院不见半点青苔蔓草,与前山那处充满江南韵味的小山村全然不同。看上去说不出的假,就像是在影棚里搭建的电影场景。 像这样的佛堂大殿,他们一路经过了4座,样式类似,大小不一,全都以纵中轴线布局,相互间起承转合,前呼后应。 每座大殿前,各设青铜香炉一座,炉内香火积盛,青烟缭绕,淡淡檀香似能涤荡人心,濯洗魂灵,令人不由凝神静气,去躁安心。 正当他们沉浸在这佛国净土,微微失神之际,便听前方小沙弥驻足合十道: “三位施主,住持令人备好了斋饭,请先移步寮(liao)房用膳,随后敬请这位男施主入禅房一叙。” …… 第十六章 优昙禅寺 2个多小时后,住持禅房。 一侧榻席上,夏曦与一名枯槁老僧盘坐于蒲团,两两相对。禅房内,三壁徒空,檀香四溢。 老僧身着明黄素衣,看不太出年龄,虽然面色灰败,但并无太多皱纹,脸上洁净无须,连眉毛处也淡若无痕。 此前夏曦一直与这老僧相对无言,他以为对方在静修,也没打搅,兀自盘坐一旁,耐心等待,竟也不觉得时间漫长难耐。 “施主与老衲对坐了一个时辰,不起一丝凡心杂念,殊为不易,想来必是心念纯净之人。” 这是夏曦进房后,老僧说的第一句话。但见老僧开口就夸,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挠了挠头赧然说道: “您过奖了,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您打招呼,见您在静修,也不敢打搅。再说我身上很多事,结果都是注定了的,想也没用。” 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自己懒,特别是脑子懒。可话又说回来,这其实也跟他的身体有关,这些年因为身体孱弱,想的事情过多,就会头晕目眩。 所以夏曦会下意识选择只对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寻根问底,比如说编程、烹饪等,在这些领域,他倒是有着惊人的专注力。 至于其他事,基本都是直接忽略。什么上网聊天,交友聚会,打游戏这些,统统引不起他的兴趣。再加上他原本性格孤僻,又有严重的自闭症。 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习惯。一有空闲,他便待在家里,宁愿发呆,放空大脑,也不愿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添烦恼。 “百年须臾弹指间,没想圆寂之际,竟能得见施主,幸甚至哉。至于施主所说的定局,在老衲看来,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圆寂?您难道是……”夏曦心里一惊,佛教中说的圆寂,不就是要死了?不过这个死字,他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施主可知此是何地?” “哦,这地方应该还是迦普国吧,开了这么久车,也不知道出没出境。不过这山上好像炎夏人挺多的,大师也是炎夏人吗?” “此地名为弥楼界,优昙寺。不入三界六道,独辟轮回,往来于三十六维界。” “优昙寺?”夏曦听他并未明确回答自己,反倒自说自话般告知了此地的由来。 其中除去这寺庙的名字外,其他话在夏曦听来实在过于玄幻,想必应是佛教的说法。但他听说老僧即将要圆寂,倒是不由得悲从心来。 最近这一个月,在他身上发生了太多事情,对他的打击也是一次比一次重。 如今又碰到一个快要圆寂的住持,夏曦突然间觉得与他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自封了多年的心扉,这时也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倾诉对象。 “大师说我自寻烦恼,或许吧!有太多事情由不得自己选,这也许就是命吧!我也没几年好活了。” “施主不可妄自菲薄,如是所想,无非执念障目罢了。其中缘由,老衲不敢多言,怕令施主误入岐途。”老僧知他不明所以,顿了顿继续说道: “施主且看,这是什么。”只见老僧大袖一挥,顷刻间禅房内景物立变。 夏曦眼前再没有了禅房,也不见了老僧。 “这是,…..好熟悉的画面。”夏曦不知眼前的一幕是怎么回事,但突然深处半空,却把他吓得够呛,急忙抓紧蒲团,生怕自己掉下去。 在他下方,蓦然出现一座熟悉的城市,街道上的建筑看上去明显是上世纪90年代的样式。 在一处偏僻的街角,六七个小混混,正围着一名十多岁的小孩拳打脚踢,而旁边抱着小女孩的那人,则被吓的不断叫喊…… 夏曦仔细一瞧,顿时瞠目结舌。 “这不就是我吗?……还有高强?安歌?”霎那间,夏曦如遭雷击,一下想起了十多年前的往事…… “施主,且再看。” 眼前景物又是为之一变…… …… 接连闪过36处场景后,夏曦呼地回到禅房中。至此,他心里的震撼,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老僧的这一手神通,令他完全无法以科学来解释。 夏曦是网络黑客,因此在网上没少见那些奇奇怪怪的视频,什么历劫飞升,云现菩萨,天现真龙等等…… 但他一直个无神论者,对于那些视频从来都是呲之以鼻。在他看来,不过都是些五毛特技,挂到网上骗点击量的。 可眼下这一幕,当真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手段吗。 他急忙扭头四顾,发现周边并没有全息投影机,再说即便是投影,能投出自己的过去? “施主是否仍觉身处凡尘世界?” “……” “施主之前所在,乃是娑婆36维界之一,以三界为心,六道为纲,众生因业力因果轮回其间。” “36维界?您说的是不是平行空间的意思。”夏曦不敢再以常理揣测,尽最大可能去理解老僧所说的话。 “如此解释亦可。” “那六道轮回也真的存在?” “出家人不打诳语。” “可我刚才看到那36个平行世界里,我的遭遇都不一样啊,这是怎么回事?是我前世吗?也不对,至少我被打的那个画面不是。” “六道众生除去天人及阿修罗,凡有所生,必是36维界俱存,如人照镜,只是这36面镜子,各自演绎业力因果。施主当前诸镜皆破,仅存其一,若能破去,便非镜中人。” “诸镜皆破是什么意思?” “镜中人皆尽寂灭,魂归本窍。” “……” 夏曦一时竟被说的无言以对,破镜就是寂灭,这么说来,自己已经死了35次了?所以再过几年,自己一死那就彻底解脱了? 另外要真有轮回,岂不是说灵魂不灭,人不就可以肆意妄为?大不了格式化重来?想到这里,他便直接问了出来: “大师,若真有轮回存在,灵魂不就可以永生不灭,那人世间那些过的不如意的,不就想自杀自杀,想做恶作恶,什么也不用怕,那不就乱了吗?” “世人恶行,自有业力因果相制,死后入三恶道,即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 自杀者不入轮回,就好比这寺中众僧,老衲尚有解脱之时,他们则再无转生重修之日。” 夏曦一听,顿时有些毛骨悚然。难道说他之前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些僧人,都是自杀死掉的? “那什么……大师,那些僧人他……还是人吗……”夏曦嘴里不禁有些发干,他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问道。 “人乃鬼所生,鬼乃人所变,有何区别?” “这……” 夏曦心想区别大了去了,要是满寺庙都是自杀鬼,也太特么吓人了! 不过这老僧总该是个活人吧,要不然也不会说什么即将圆寂的话了。 “好吧,那大师您和外面那些……人,不是一回事吧?您怎么来到这的?也是像我一样,误打误撞走进来的?” “老衲原本身在人间界,历经十世修行,虽未证得菩提,却因累世善业,得以化生金刚界,成就天人,不想却被莫名囚禁在这弥楼界内。 弥楼界乃36维界法眼之一,却是不入六道之所,虽可褪壳重生,但生生世世不得而出,亦难修得正果。” “那您一会跟我们一起出寺不就行了?我看这里也没人守卫啊?还是……我理解错了?”夏曦说到后面,恍然发现自己又是用现实的思维去理解囚禁二字。 “我若出寺,必将魂飞魄灭,永世消弥。” “啊,那我们还能出去吗?”夏曦开始担心起来,原因无他,更多是考虑到同他一起进寺的,还有乐乐和兰若。 尽管他自己不是特别怕死,但要三人就此在这寺庙里永生永世不能出去,岂不是活的越久越吓人,这比什么地狱都可怕。 “施主不必忧虑,世间一切皆有因果。弥楼界现世于此必有缘由,施主们既然能进,自然亦能出。” “好吧,那大师说我执念障目指的又是什么?” “正念为信,偏见为执。有情众生但凡动心起念,皆能破空划界,念消界闭。 执念不消,久而久之便自困其中,不得而出,所谓划界为牢是也。” 听他这么一说,夏曦突然间想到了无数科学界难以解释的现象,比如薛定谔的猫,比如量子理论。 “您是说我们常人的念头可以划破空间?或者说人的思维意识,可以作用于物理空间?” …… 第十七章 尽成佛国 “正是此理。圣尊一念,可独辟一界,历万千劫而不灭;凡人一念,却若芥子,不过弹指之间。 老衲之言,是说施主虽为肉身,却已非凡胎,若仍以凡心常念奉之,岂非执念障目?” “我这身体连个正常人都不如!”夏曦心想要从这角度来说,自己的确不是“凡胎”。 “机缘一到,其惑自解!施主身具大因果,将来自是成就非凡。当世破镜,又得合化圣尊舍利,必是应劫而来。” “……” 夏曦又是一阵无语,成就非凡?就自己这样的? 这么些年由于身体的缘故,夏曦的性子早已被磨得锐志不存,总是被动的面对生活,说不好听点就是混吃等死。 早先的时候,也是为了争取那一线生机,才拼命挣钱,而恰好自己在电脑上的天赋还算突出,才有了网络世界里的那一番成就。 然而,周医生的那通电话,算是彻底把他最后一点进取心给浇灭了,挣到了钱,又能怎样呢? 若不是安歌的突然失踪,他怕是还宅在自己的小窝里养花弄草,舞刀弄铲的“颐养天年”呢。 去西亚的事,虽说九死一生,可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废物利用,拼死去求个结果罢了。 到了现在,高强又毫无征兆的客死他乡,只留下遗言,要他照顾好乐乐。 大师所说的应劫,难道就是这些事吗?可明明是自己的劫难,为什么要把灾难加诸到别人身上呢。 另外他说的什么大因果,合化舍利,不知道指的又是什么,不过想来就算夏曦再问,大师也不会回答。 想到这,夏曦觉得聊的也差不多了,原本是想起身告辞,不过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三眼人。 之前禅房内发生的奇幻一幕,足以证明眼前这位大师绝非凡人,没准他能知道些真相,于是在起身前又问了一句: “大师,我想请问,您知道三眼人吗?” “施主所问,老衲的确不知,不敢妄语。” 夏曦有些小小失望,想了想便道: “大师,谢谢你招待我们,她们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想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耽搁久了,怕有人会对你们不利!” 夏曦主要是怕那些武装分子,过不多久就会追上来,他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给这里徒增灾祸。 更何况老僧和他聊了这么久,若真的即将圆寂,那身体肯定不怎么好,夏曦也希望他能好好休息。 “那位女施主降咒未解,就算离开此地,又能逃得多久?” “降咒?大师是说兰若中了降头术?”夏曦对于东南亚盛传的降头术,还是有所耳闻的,此时听老僧一说,心里惊诧不已,再联想到她不时发作的羊癫疯,顿时有些着急: “那大师您有没有办法帮她解咒?” “解咒不难,既然相遇,便是机缘。时间将至,施主且去将那女施主置于前院,待老衲替她解去降咒。 此外老衲退壳转生时,此地将贯通36维界,施主或能得一场天大的造化。” 原本夏曦还有好多事情想问,因为同这老僧接触后,他终于有些相信,这世界的确不是他之前所以为的那样。 夏曦根深蒂固的唯物主义观念,正在逐渐崩塌。既然大师说有天人,有鬼神,有六道轮回,那古时所谓的仙人又是什么?上帝真的存在?佛祖?…… 对于这个展现在他眼前的全新世界,夏曦内心里一下生出了无数好奇。或许是天性使然吧,他总是有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偏执,这种性格应该也算是执念吧。 但现在听大师说时间将至,难道他要圆寂了吗?夏曦心里顿时说不出的难受,更有些不舍。 虽然只认识了几个小时,可自己从小到大,从没和人如此袒露过心扉。只听夏曦神情悲戚地低声应道: “好好,我……这就去。” 10分钟后,夏曦背着熟睡不醒的兰若来到前院,而同样昏睡的乐乐,则被他暂时留在了寮(liao)房。 前院的石台上积薪如山,之前那名住持此刻却被人抬着盘坐其上,四周围坐满了僧侣。夏曦一见这场面,顿时急了,这是要活活被烧死吗?他连忙高声叫喊。 这时,之前领他进寺的小沙弥,走近告诉他,说住持已经圆寂,让他不要惊慌,并说住持临行前交代,让他把兰若放在柴堆不远的卧榻上。 夏曦半信半疑地把兰若放好,再次举目细看,发现那住持虽是盘坐,但头颅低垂,好像确实没有了生机。 可第一次看到这种火葬场面,他心里说不出的纠结,不过想来这是宗教仪轨,自己也不能过于干涉。 于是他便站在卧榻旁,远远看着薪柴被火点燃。一时间火光冲天,盘坐其上的住持,瞬间便被烈焰吞噬,寺内颂咏声渐起。 过不多久,那住持的身体竟如镜子般,从头顶处渐渐碎裂,化成漫天的金色光点,围绕着火焰翻飞闪耀,场面玄奇而神秘。 而兰若身上,也无端冒出无数黑气,这黑气和夏曦之前昏迷时,在梦中见过的一样,只是现在刚刚透体而出,便被那金光吸裹而去,随后消弭无踪。 半个小时后,兰若身上再无黑气纠缠,看来这降咒是真解了。 而此刻的夏曦却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地。 他好像又一次进入了那种神魂出窍的状态,就像他在西亚跑步时那样。 只不过现在的夏曦并未感到任何不适。也没飘向空中,而是莫名其妙的从身体内走了出来,静静站在一旁。 与此同时,之前在火焰间飞舞的金色光点,呼地一下凝聚成一团直径约为6米的金色漩涡,在他身前5米处,缓缓旋转。 不久,自漩涡后凭空显现一道虚幻身影,开始看不真切,等那身影走前几步后,便逐渐凝实。 那是一个和夏曦长得一摸一样的人,不过浑身漆黑,就像熔岩初凝,身上血色火光翻腾,还有紫色雷电萦绕,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但在“他”穿过那金色漩涡时,却如同玄铁坯胎被生生镀上了一层金漆。 初时由于人影挣扎、雷光劈斩,使得金漆裂纹密布,好像随时都会迸散。 随后金芒瞬间暴涨,表面裂纹逐渐弥合,而那黑色人形也一下子安稳下来,整体如同黄金所铸。 “他”不断向着夏曦站立的身体走近,最后竟奇异地融进了夏曦身体里。夏曦心脏的莲花瓣上顿时显现出一道趺坐金身。 紧接着又是一道人影凝实…… 就这样,接连不断的出现了35道身影,并全都在他心脏最下面那35片莲花瓣上跏趺而坐,唯有一片空缺。 到了这时,那旋转的金色漩涡,却已逐渐黯淡消散。 “南么三曼多伐折罗南撼……” 突然,一句不明真意的佛颂声,自夏曦脑海里响起,不断重复;每重复一次,他体内都会引发一阵霹雳声,更有金光浮现于体表。 那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快,直至他全身被一片金云覆盖。 此时的夏曦,活像是一尊现身于凡尘的金身罗汉,神情庄严,不喜不悲,全身金光弥漫,璀璨之极。 最后,当出窍站立于一旁的夏曦,如同被召唤一般,重新走进自己身体时,那弥漫金光忽地凝集,变成了36个类似梵文的金色字符,贴铸于莲花瓣,随后与金身一同隐匿。 夏曦缓缓睁开眼睛,心中蓦然有种欢喜,那种感觉很难描述,像是冬入温泉,夏拂凉风,四肢百窍舒适泰然,又像是一切烦恼皆尽了结,圆满自在。 但之前发生的一切,他都没有了印象,在他的感觉中,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禅院内的吟诵仍在继续,夏曦看着这些前世因自杀而被囚禁在此的僧人,悲悯之心顿起,他真心希望这些人,终有一天能化尽业障,重入轮回。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一声声吟诵,若金鼓喧阗(tian),在山谷间回荡不绝;又如金刚梵唱直上九天,响遏行云。 而山林间,鸟兽不鸣,枝叶弗动,只天穹处洒下一片耀眼金芒,时空尤似凝结,这一刻举世尽成佛国。 突然,那燃烧未尽的柴薪处,一声婴儿的哭叫声响彻云霄,打破了山野间的宁静,旋即惊起鸟雀无数。 正是:世人皆苦,悲啼而来。 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淡,寺庙和众僧也皆尽消失,最后只剩下一脸愕然的夏曦,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兰若,而乐乐则躺在远处的一块巨石上,酣然沉睡。 之前夏曦所见的一切,都如同梦幻泡影,消匿无踪…… …… 第十八章 考古小队 同一时间。 迦普国某处密林。 “jason(杰森)和他的团队,已经全军覆没!东南亚另一队虽然杀了玄黄阁不少人,但还有4人逃脱,3男1女,半路上杀了1个,可没什么收获,东西很可能在那女人身上,已经派人去截杀,你那边怎么样?” “没什么进展,最近这几天科考队的人有些水土不服,不过我们一直在向原始密林更深的地域查探。”daniel(丹尼尔)听到jason(杰森)遇难的消息后,心情颇为沉重。 “好,身后有什么可疑势力尾随么?” “目前还没发现。” “嗯,注意保持警惕。” “ok!” daniel(丹尼尔)结束通话后,收起了卫星电话,转身回到营地。 营地内,争吵声不断。主要是因为科考队中四名队员,前两天接连感染了疟疾,身体每况日下。 有人建议马上返回银边,以防队员们有什么不测。但是几名专家的意见与其相左,认为费了那么大劲,不能半途而废。 这会儿,他们正为了此事,闹得不可开交,而翻译更是直接指责当地的两名向导,说他们为了多挣钱,故意拖延考察进度。 这支科考队总共50人,其中40人为daniel(丹尼尔)带领的特种精英,以及1名战地军医,2名迦普国银边找的当地向导,剩下8人主要是名各领域专家和1名翻译。 当地向导是兄弟俩,老大叫安恩,弟弟叫安赞,年纪都在45岁上下。 据说他们从小就出生在这片雨林外的小镇上,小时候跟爷爷进山打猎时,曾经见过他们所要寻找的废墟。 当时和他们一起狩猎的还有2名乡亲,原本收获颇丰,打算第二天一早返回,于是当夜便在一处猎棚休整。 正当他们围坐火堆,谈天说地,烤肉充饥时,西边的树林里,突然亮起了一团耀眼的白光,照的雨林如同白昼。 这一下顿时勾起了他们的好奇,于是他们拿上猎枪,那两人在前,兄弟俩跟着爷爷在后,一路朝着光源寻了过去。 谁知越是靠近光源,迷雾越大。他们爷爷几次提出要返回,因为害怕自己的两个孙子,会出什么意外。 可那两人却坚持要往前走,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各种鸟兽的嘶鸣声也越来越清晰。直待他们穿过迷雾后,却惊愕的发现,眼前是一片极为宏伟的荒古废墟。 废墟中的建筑,都是条石垒砌,中间有一座六层浮图塔。 那乳白色的光,就是从这座浮图塔发散出来的,但最让他们震撼的,却是这塔下围坐着数以百计的鸟兽。 甚至很多平日里以对方为食的天敌,也都安静平和的聚在一起,而其中两头巨大的白象,更是引起了那2名同乡的贪欲。 在他们眼里,巨大的象牙,闪烁着迷人的光彩,让他们忘记了眼前的古怪场面,忘记了危险。 在他们爷爷将将赶至,尚不及阻止的情况下,一声枪响,惊散了鸟兽,而那满天白光,也随之暗淡,并最终消散。 那两人见一头白象倒地后,欢天喜地的跑进了废墟。 他们的爷爷见此,认为自己这些人犯了极大的罪过,便领着2孩子一直在废墟外的林子里,叩拜赎罪,不敢上前。 就这么过了一宿,等兄弟俩从昏睡中醒来时,却发现他们的爷爷还在着了魔似的叩拜不止。 这时的废墟已被白色迷雾遮蔽,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跑进废墟的两人却不见返回,并从此下落不明。 他们急忙叫醒了心神迷失的爷爷,于是三人二话没说,直接逃回了猎棚,当即收拾猎物返回了村里。 事后没过一年,两人的爷爷便无疾而终,死前还在祷告赎罪。 至此,这处荒古废墟再次被世人遗忘,兄弟两人也从不敢对人提及当年的往事。 成年后,他们先后去了首都银边打工,后来又跟人学做生意,赚了点钱,但也不多,仅够他们日常开销。 今年恰逢老大的儿子结婚,要买新房。老二的小饭店也要重新装修。两件事赶巧碰到了一起,谁也没多余的钱借给对方。 于是兄弟二人在听说有人出高价,要来他们祖地这边寻找遗迹的时候,马上便想起了童年的往事,两人一商量,便打算冒险一试。 可当他们找到科考队的时候,发现前来应聘全都只说自己雨林生存经验丰富,当过猎人云云,对那处废墟却是只字不提。 他们转念一想,也觉得正常,因为那地方说白了除了他们外,根本没人知道。 这么一来,兄弟俩反倒成了抢手货,成为科考队唯一的选择,更是有了和科考队讨价还价的资格。 最开始daniel(丹尼尔)是准备和他们按项目结算,也就是完成整个科考探险,支付他们每人2万米元。 可他们觉得那处地点在雨林最深处,而且时隔多年,没办法一下子找到,万一耽搁时间长了,吃亏的还是他们。 所以两人怎么都不同意按项目结算,必须按天结算,而且还要求每周结算一次,也就是他们留下银行账号,而daniel(丹尼尔)则安排人每周往账号里打钱。 在他们想来,这些人一旦进了废墟,能不能出来还两说,万一要是像他们小时候遇到的那样有去无回的话,那他们找谁要钱去。 而且兄弟俩打定主意,这次只管把科考队带到地方,反正自己是打死也不会冒险进入的,无非是等他们办完事,再把他们带出来。 话说daniel(丹尼尔)对这点钱倒是没放在心上,稳妥起见也就答应了,按照每天1000米元/人的价格同他们签订了协议。 进入雨林后,两人倒也尽心尽职,并没想故意拖延,最起码现在还没起那种念头。 但雨林中的变化实在太大,植被的生死枯荣,几乎时刻在进行,很多几十年前的标记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兄弟俩也只能一点一点摸索着前进。 可他们万没想到,这才刚入雨林没几天,考古队的人竟然接连染病,要现在就返回的话,基本等于白忙活一场,这让两兄弟说什么也不同意。 而队里翻译的无端指责,更让两人恼怒不已,直同那人争的面红耳赤。 daniel(丹尼尔)在了解了事情始末后,决定原地驻扎,另外通过卫星电话通知银边接应的同事,要他们马上送药过来,不行就把那几个病号直接接走。 至于说全员返回银边这种要求,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甚至会动用武力,逼迫他们前进。 当然,在事情还有缓和余地的情况下,他还是希望能够和平解决,毕竟为了不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他们这次明面上还是打着科考的幌子。 这些人里真正知晓内情的,除了他和那些武装精英外,就只有科考队里一位名叫henry(亨利)的米国籍物理学家。 经过daniel(丹尼尔)的一番调解后,所有人都同意了原地驻扎的建议,而那两名向导兄弟,也因此安下心来。 至于科考队长黄祖文,则对daniel(丹尼尔)的建议举双手双脚赞成。 说心里话,他真是好不容易才加入进来的,能不半途而废,那是最好不过。 黄祖文今年59岁,至今还是孑然一人,无妻无子,之前在炎夏国,北都大学考古文博院,担任副教授。 他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古人类演化同远古神话的关系。 当然他的这些研究成果在国际上引起了巨大争议,更是被主流学术圈斥为歪理邪说。 在一个人类科技日新月异飞速发展的时代,有人竟然试图证明远古神话的真实存在,这个研究方向在学术界看来,本身就不怎么正经。 再加上他性格偏执,对自己的研究近乎疯狂,一直被单位的同事们视为异类,并且敬而远之。 混到了快要退休的年龄,也还是副职,历年的教授评选都没他的份,而很多博士生导师都比他年轻,甚至还有他曾经的学生。 以往来说,所有国际性质的野外科考,院里从没有考虑过他,因为院里有关系想要借着机会往上爬的大有人在。 先不说教授级别,就是研究生、博士生导师都是一抓一大把,哪里又轮到一个平日里被众人视为神棍的副教授。 可这次的项目出资方却点名要他带队,这让院里的领导颇为不解,甚至几度同出资方协商,要把他换掉,但对方都没有答应。 这么大一个馅饼从天而降,让院里的同事们眼红的不得了,都说是他踩到了狗屎运,嫉妒之下更是等着看他的笑话。 虽说院里最终还是同意了,但是只给他配了一名助手。 那名助手名叫张达,长得人高马大,是院里的一位年轻助教,平日里眼高于顶,黄祖文的研究在他看来根本就是笑话。 但是为了明年的教授评选,他却不得不虚与委蛇地讨好黄祖文,对此黄祖文毫不在意,反正都是壮劳力,1个还是2个根本没区别,不用白不用。 可没想到,张达看似强健,实则却是个草包,而且全无野外生存的经验,在感染疟疾四人中,他是最严重的一个。 …… 第十九章 今夜无眠 珐琅国首都贝黎,加尼叶歌剧院。 这座歌剧院始建于1671年,是珐国国王路易十四批准建立的第一座歌剧院。后于1763年毁于大火。 1875年重建,落成后曾被公认为是第二帝国时期,最成功的建筑杰作。 歌剧院外观雄伟庄严,风格多样,实乃博采众长之作。所在的位置也极好,透过歌剧院广场,便可直视大皇宫和卢浮宫。 一进入歌剧院,马上就会被壮观的入场大楼梯吸引,白色的大理石楼梯在金色灯光的照射下光彩夺目。据说这是被当时贵族仕女的衬裙擦拭的,由此可见歌剧院当时的盛况。 入场大厅,四壁和廊柱布满了巴洛克式的雕塑、水晶挂灯、巨幅油画等,显得金碧辉煌,耀睛夺目。由此也常引人惊叹,说是这大厅豪华得像一个装满了珠宝的首饰盒。 话说贝黎人对于歌剧艺术的热爱,就像他们生活中对时尚与美食的需求一样必不可少。 今天在歌剧院里上演的,是来自西亚突国国家歌剧院,精心制作的经典剧目《turandot》(图兰朵)。 因为是首演,剧团还特别聘请了享誉世界的罗斯籍指挥大师捷杰耶夫执棒。为此珐琅国各界政要名流,纷纷前来捧场,想要一睹大师风采。 《turandot》(图兰朵)被誉为世界十大经典歌剧,是20世纪初,义籍作曲家普西尼的呕心力作。 不过可惜的是,作曲家普西尼在这部歌剧尚未创作完成时,便患病离世了,这成为了世界歌剧界永久的遗憾。 第二幕结束,舞台上的大幕徐徐合拢。接下去是15分钟的幕间休息时间。观众们全体起立鼓掌,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这时,二楼vip包间内,一名身着华丽晚礼服的美艳女郎,起身离座。旁席的男子见她拿起了手包及外套,不禁挑眉惊讶道: “sophia(索菲亚),下面不听了吗?” “有什么好听的,下面不就是你们男人的最爱《今夜无人入睡》么!”sophia(索菲亚)面无表情地嘲讽道。不过即便这样,也依旧美艳绝伦。 “噢~不不,那是全世界人民的最爱。”男子说罢,恋恋不舍地站起身,耸肩摊手,表情极为无奈。 只听他继续说道: “我知道,今天的女高音有些无聊,不过来看《turandot》,要是不听完《今夜无人入睡》,实在是一种遗憾不是吗?” “哼,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明明应该是戏剧女高音的角色,偏偏找了个花腔女高音。不过也是,我觉得卡拉斯之后,再没人能唱出我心中的图兰朵。” “您实在不能这么挑剔,亲爱的。”男子扣上燕尾服的前扣,一脸幽怨地跟在sophia(索菲亚)身后,离开了包间。 当他们走到休息大厅的时候,从旁边的vip入口那里,走出一名40岁左右的珐国男子。他一见到sophia(索菲亚),便急忙上前赞美道: “晚上好,美丽的sophia(索菲亚)小姐,您才是今晚最高贵的‘公主’。您的美貌就如同今夜的月光般明艳迷人。” “晚上好,部长先生,您的魅力简直光芒四射,一如既往的令人折服。”一抹微笑,自索非亚的脸上悄然绽放,若春风忽来,玉兰花开。 上来搭讪的,正是珐琅国新近上任的文化部长renaud·toubon(雷诺·都彭),最近刚刚和上任夫人离婚,又加上新任高职,正当春风得意之时。 “您这是准备要离开吗?我还想一会在首演结束后的酒会上和您舞上一曲,顺便把捷杰耶夫介绍给您认识。” “噢,那太荣幸了!您的提议总是让人难以拒绝。” “哪里哪里,能与您共舞才是我最大的荣幸。这位绅士,您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renaud(雷诺)部长眼见心愿得逞,顿时心花怒放,不过转眼一瞥,发现了站在sophia(索菲亚)旁边的这位英俊男子,笑容里立刻多了三分僵硬。 “您好,部长先生,我叫willian(威廉),前两天刚从茵国来,sophia(索菲亚)是我的表姐。”willian(威廉)眼见躲不过,便主动上前介绍自己。 “噢~难怪长得如此英俊,sophia(索菲亚)小姐家的遗传基因真是太强大了。来了贝黎一定不要忘记品尝美食,最近好像新开了一家米其林3星,记得要去试试。” “当然,在茵国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味蕾都在慢慢退化,都说茵国的羊,能死两次,我真是深受其害。” “噢,羊能死两次?这种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 “一次是在屠宰场,另一次就是在厨房。” “哈哈哈,你们茵国人的冷幽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renaud(雷诺)部长被他说的乐不可支,一股珐琅国人特有的优越感溢于言表。 “对了,sophia(索菲亚)小姐对今晚的演出满意吗?图兰朵真是唱的太好了,嗓音如夜莺般透亮。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请来的演员,让我对下面的《今夜无人入睡》充满了期待。” “部长先生真是慧眼识珠,图兰朵唯一的一首咏叹调,被她演绎的可真好,不过我更喜欢柳儿的唱段。” “那是自然,毕竟是名曲……” “部长先生,剧团的团长在等待您的接见。” renaud(雷诺)部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匆匆赶来的秘书打断了,于是只好歉意的同sophia(索菲亚)告别,并约好一会的酒会上再见。 部长走后,willian(威廉)微微嘘了一口气。而旁边的sophia(索菲亚),早已收起了灿烂的笑容。 “陪我去阳台走走。”sophia(索菲亚)说罢,便自顾走出了休息大厅。 十月,贝黎的夜晚寒意袭人,虽然月光明媚,如棉花糖一般的白云修饰得夜空宛如童话,但却也更加映衬出人世间的荒诞与虚伪。 willian(威廉)把sophia(索菲亚)的外套,轻轻披在了她光洁圆润的肩膀上,嘴里调侃道: “太阴星的魅力真是无可抵挡,连见惯美色,长年游戏花丛的部长先生都沉迷其间。” “难道你没有吗?” “我,我……”willian(威廉)支吾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 “说说东南亚那边的局势。”sophia(索菲亚)双手缩在外套里,怔怔看着月亮,低声说道。 “东南亚一战后,武曲星带着巨门星和天同星逃遁,但据说被破军星沿途追杀,目前还没有最新消息。 为此我让身在米国的天相星,时刻关注局势变化,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们。 天梁星和贪狼星,好像已经战死。至于逃出来的廉贞星和七杀星,现在下落不明。你不是已经把日本的天府星调去东南亚了吗,他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还没有。不过我会让武曲星他们为此付出代价的!”sophia(索菲亚)狠狠握紧了拳头。 “我们不是保持中立吗?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参战?还是你觉得现在才是收服破军、廉贞、七杀的最佳时间?” “白痴!”sophia(索菲亚)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向了休息大厅,只留下一脸呆滞的willian(威廉)独自在寒风中“反省己身”。 “明后天跟我去趟东南亚。”sophia(索菲亚)在进门前,回首说道。 这两人,正是玄黄十四星中驻守珐琅国的太阴星sophia(索菲亚),和驻守茵国的太阳星willian(威廉)。 sophia(索菲亚)的祖上自19世纪末,便从炎夏移民到了珐国。明面上是商人,但真正的身份,却是宏门外八堂恒侯麾下的香主,主管欧洲部分的财政。 不过到她爷爷那一代,就已经脱离了宏门,另立基业。家族靠房地产起家,历经几代人艰苦创业,目前的家族产业已接近70亿欧元。 到了她父亲这一代,成就更是斐然,曾担任过珐琅国财政部副部长,并且还获得过骑士勋章,因此她属于名副其实的豪门名媛。 sophia(索菲亚)上面有个哥哥,名校毕业,算是家族中正统的继承人,而她自己对于经商则是兴趣全无。 她天性喜爱一切冒险,攀岩、深潜、狩猎等无一不通,还打得一手好泰拳。在她21岁时被紫微帝星相中,吸收为玄黄十四星之一的太阴星,主管情报。 这些年她凭着自己天赐的美貌和才智,出入于各界名流政要的聚会场所,获得情报无数。 太阴星麾下的星域成员,则以十二地支命名,势力遍布三大洲,但却属于她的死忠势力,与玄黄阁并无太多牵扯。 而太阳星willian(威廉)则是隶属茵国情报部门,是地地道道的茵国人。 由于对sophia(索菲亚)一往情深,再加上他手上掌握着一条,国际军火地下交易渠道,后来在sophia(索菲亚)的推荐下,秘密加入了玄黄阁。 但即便是这样,sophia(索菲亚)也始终不曾青睐于他,两人就仅限于公事往来,最多算是私交不错的朋友,但凡牵扯到感情的事情,sophia(索菲亚)从来都避之不谈,这令他颇为苦恼。 不过他始终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sophia(索菲亚)一天不嫁人,他便可以一直等下去。 …… 第二十章 血咒反噬 湖海江洋,河渠沟塘, 富贵如饵从天降。 挣的挣,抢的抢, 到头来空忙一场。 网中鱼熙熙攘攘。 生,也彷徨;死,也彷徨。 …… 迦普国东北部村寨后山。 洪安部众在经过后山一战后,并未抓住逃匿的兰若,反倒被她利用地形优势,直接击毙了4人。 入夜后,众人纷纷退回竹楼,与洪安汇合。目前他们仅剩下17人,士气低迷萎顿。 虽说之前经过洪安的一番金钱诱惑,激发了众人的贪婪本性,并因此重新变得亢奋热血,可其中绝大部分,却由于之前的恐惧而产生的抗争心理。 毕竟谁都不想死,背水一战、绝境反击也就成为他们的必然选择。可等他们再次徒劳而返的时候,这种一时的激情早已烟消云散。 特别是到了晚上,众人理智回归。想到从昨晚到现在的短短24小时内,60人的正规武装,竟然只剩下了17人。 这种落差再次引发了他们的挫败感,不少人内心里开始萌生退意,这其中就包括这伙武装分子的小头目巴颂。 巴颂是暹罗人,8年前入的伍,目前任排长,手下有30名战士。这次他们两个排,分别接到上级命令,要求他们匿名配合洪安,前来迦普国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但更让他们心动的,却是因为这次的行动属于上级私自调遣,给他们的佣金不菲,每个排有60万米金,平均分的话,每人能拿到2万。 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诱惑。要知道在暹罗部队里,混到师长级别,每年的纯收入也就不到10万米元。 而现在愿意到部队当兵的,家里都不太富裕。要是拿到这些钱,他们就算即刻退役,回家后都能以此为本钱,做些小买卖养家糊口,因此来的时候,个个都是雄心勃勃。 而后他们再听洪安说,只是抓捕一名在逃女犯时,那种劲头就更足了。 在他们心里,60人的正规武装,去抓捕一个女人,说起来就像是用大炮去打蚊子,这钱就跟白捡的一样。 直到他们经历过村前那场恐怖虐杀,才把他们从美梦里一下子惊醒。那种血腥与恐怖的变态场面,是他们从未想象过的。 本来作为军人,对于杀人可以说是习以为常。在此之前,因为装备先进,人数众多,他们总有种掌控别人生死的优越感。 可现在这种优越感荡然无存,他们甚至觉得自己才是被捕食和猎杀的对象,之前必胜的信念直接崩溃。 毕竟金钱与生命相比,更多人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这是人天生的求生欲使然。 他们现在最想的就是能撤回到大部队,或是等待增援。 对于大家的这种心态,巴颂可以说是一清二楚,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对一心想要抓捕兰若的洪安来说,却不是什么好消息,更何况兰若身上还有他梦寐以求的蜂蛊种。 由此,双方的矛盾就变得不可调和。洪安必须想办法留住这些人,而且还不能是出工不出力。 不然再耗几天,很可能会发生兵变,逼急了他们,兴许会调转枪头,直接把洪安杀掉灭口。 尽管从实力上来说,洪安并不担心自己会有什么不测,可这种时刻提防的状态,却不是他想要的,心累不说,主要是会拖他的后腿。 于是,在他设坛催动血咒之后不久,便主动找上了从林间返回的巴颂,坦言说目前的情况有些棘手,超出了自己之前的预料。 因此,他提议大家在这村里驻扎几天,还说自己一会儿就打电话,和他们的上级再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派遣2个排的兵力过来,如果到时实在不行,就干脆收兵返回,另作计划。 此外洪安还提议,今天大家经历了几场恶战,出生入死的也不容易,不如就在这村里好好放松一下,弄点好吃好喝的,犒劳犒劳。 洪安的这番话,可算是直接说到了巴颂的心坎里,他当即便命令众人,去那已经空无一人的村庄里,宰杀些鸡鸭羊猪什么的,准备晚上好好大吃一顿…… 月上中天之际,池塘边的祠堂里,早已是一幅酒酣耳热,柴烟缭绕的热闹场面。一帮人喝的五迷三道,醉话连篇。 此时,洪安不知从哪,又抱出一坛陈年老酒,说是从一家村户中找来的,以他的经验,这坛酒少说也有20年窖藏。 众人一听,眼睛兴奋的直冒光,连说要开封尝尝。这种陈酿,平时他们连见都没见过,想来都是军z要员才有机会收受的贿赠。 可才几碗酒下肚,一帮人便都醉的不醒人事,就此趴倒。 话说这酒的确是好酒,只不过洪安在其中加入了些迷魂粉。 这种东西,是用曼陀罗的果子晒干后研磨而成的,其中的生物碱,具有强烈的镇静麻痹效果。 如果大剂量服用,更会直接致人昏迷,甚至精神错乱。古时候的蒙汗药便是用它所制。 洪安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露出了他的獠牙。他见众人昏倒后,便从怀里掏出一个檀木小盒。 这盒子朴实无华,乌黑油亮,外表没有任何雕刻装饰,一看便是年代久远之物。 盒盖打开后,里面并排放着两株干瘪的草茎,中间用玉板隔开。不过诡异的是,这两株草茎,分明已是枯死之物,却仍旧在微微蠕动,像是两条活着的蚯蚓。 草茎一黑一白,黑如炭条,白若脂玉。这便是降头界大名鼎鼎的至邪之物阴阳草,也是洪安用来施降的主要材料。 这种阴阳草培植极为歹毒残忍。它需要降头师剖取不及临盆的活婴,埋置于一片极阴之地,并在此处布设弥天阵,以遮蔽天机,此后日日以人血浇灌。 待到七七四十九天后,便会凝结婴孩的阴阳二魂,自头顶处破壳而出一株嫩芽,叶开两片,一黑一白。 其后,这嫩芽便以婴孩所剩的命魂和七魄为养分,逐渐生长。 整个过程中,降头师还需要不断驱赶五毒入穴,蚕食怨气,随食随死,直到怨气散尽。 阴阳草长成后,并不开花结果,一旦成熟,不消片刻便会自行化灭。 毕竟这种阴邪之物不容于天地大道,即便强行催生,也不得长久。 因此,降头师便需在其成熟后的片刻之间截取茎杆,而且必须选在月圆之夜的子时。 但凡阴阳草的成熟期不在这个时间,之前所做的一切便是徒劳,即便截取也会立刻化为泥粉。 阴阳草的黑白草茎螺旋盘结,但绝不能整株截取,不然会伤及取草人的阴阳二魂,所以取茎的时候只能用玉刀,把黑白两茎小心分离,再分别截断,制成干草。 洪安的这两株阴阳草,便是当年他改投师门后不久精心培育的,这也是那一派的嫡传绝技。 本来他是想复仇时用,现在既然大仇得报,便想留作他用。可谁知碰上了这等尴尬处境,不过为了那蜂蛊的蛊种,他也就在所不惜了。 洪安所施的降头术,名叫死生降,取先死后生之意。施降的时候,需将阴阳草取出,两株草茎一旦相触,便会自行缠结。 这时候再点燃草头,在人的鼻子前施以咒法,黑白烟气便会从人的鼻孔中进入,化去生人的三魂,只留下七魄。 而降头师的命魂,也会随同烟气一并入体,替代那人的三魂(阴魂、阳魂、命魂)来控制身体。 术成之后,受降之人,便再没有了自我意识,一切行动皆由降头师控制,相当于傀儡。 只不过这种降头术有个麻烦的地方,就是施术的时候,对方不能有反抗意识,所以只能在其昏迷后进行。 另外,受术的人不能多,不然降头师的命魂会大受损伤。 这与那蜂蛊术截然相反,如果是蜂蛊术施降,“工蜂”越多,“蜂后”受益越大。因此,洪安才会那么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那蛊种。 话说洪安在处理到第十三个人的时候,脑海里便开始有些刺痛,他当即停止了施术,并且手起刀落,把另外的4人直接灭杀。 一夜过后,正当洪安兴奋地控制着这十三个傀儡,打算入山追杀的时候。忽然心神一阵悸动,心脏处和脑袋里如同有一柄大锤在狠狠敲砸。 他当即跪地,大口大口地吐血。恍惚间洪安突然意识到这是血咒反噬。 可他想不通的是,当今世上谁会有此功力,竟能化解这无解的禁咒?难道是之前他设想过的那位功力通玄的隐世高人? 念头刚起,洪安便一头栽倒在地…… …… 第二十一章 丛林夜语 迦普国东北部原始雨林。 夏曦三人已在这密林里走了2天时间,却始终未能找到出路,而兰若对此也莫可奈何。 之前她说的后山另有出路,也是在童年时候听村里人说起,自己并未走过,因此也就没办法做向导,带他们出山。 话说前两天,兰若刚从昏睡中醒来,听夏曦告诉她说自己中的降头术,已被寺院高僧化解,心里着实欣喜了一阵。 可当她问起那间寺庙,以及帮她解咒的那位住持时,夏曦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一切别说兰若听后觉得荒诞不经,就连夏曦自己也觉得似梦非梦。 要不是兰若和乐乐都还记得入庙吃饭的事,他绝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过虽说兰若的降头术已解,可她之前的枪伤却已经2天没换药了,伤口稍稍有些发炎,目前来说问题还不大,但若继续困在这密林中,后果就不好说了。 而对于同样身负枪伤的夏曦,情况却迥然不同。他那处枪伤,之前还有些隐隐作痛,可现在却完全感觉不到了,就好像跟那座神奇的寺庙一起消失了一样。只是这些天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寻找出路上,并没仔细查看过,更何况他现在心里最担心的还是乐乐,怕她在雨林中生病,一旦生病那就只能等死。 时近傍晚,三人饥肠辘辘,但是谁也不想再吃那些酸涩难咽的野果了。于是夏曦同兰若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去打些野味来吃。 尽管之前兰若也曾猎杀过一只猴子,可夏曦实在没办法下嘴。 以前他在网上搜查食谱的时候,就知道猴脑这玩意算是一道奇珍,在炎夏国南方有的人就尤其爱吃。 可当他亲眼目睹兰若一脸轻松,动作麻利地拎着个“小人”,剥皮去脏时,顿时有些泛恶欲吐,那画面的冲击力委实太大,也太过毁人三观。 夏曦惨白着脸,直接抱起乐乐远远躲开,并捂住乐乐的眼睛不让她看,怕给她留下什么童年阴影...... 有了前面这一出,夏曦这次无比认真的拜托兰若,千万不要再弄只猴子来了,哪怕最后打不着,饿一顿也认了。 与她达成共识后,夏曦便拿着手枪和乐乐去寻找野生菌类,另外收集些干柴用来生火,兰若则拿着ak47负责去狩猎,相互间说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随便开枪,毕竟后面还有追兵。 但这话更多的其实是夏曦提醒自己的,因为就以兰若的身手来说,一把短刀在身,基本也就足够了,像之前猎杀的那只猴子,也仅是她用削尖的树枝投掷所得。 待兰若远去后,夏曦便带着乐乐开始在周边转悠。要说身处在这荒蛮的原始密林,成年人总是警惕居多,时刻都在戒备着毒蛇猛兽之类的潜在危险,可对乐乐这种年龄段的小孩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天然乐园。 “夏叔叔快来看,这个好漂亮,能吃吗?”满脸草绿色的乐乐,突然发现一株好大的蘑菇,顿时激动的不行,跺着双脚招呼道。 她脸上的草绿色,是前些天兰若找的一种驱蚊草涂抹所致。这种草揉烂以后,涂抹在全身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能防止蚊虫叮咬,避免感染寄生菌。 由于它驱虫效果的确很好,因此三人也就一直没有清洗。当然,在这种地方,对于个人卫生什么的,大家也就只能将就了。 “嗯,你先采下来吧,一会拿回去给阿姨看看。” “夏叔叔,这里还有。” “好,你慢慢采,别跑远了。” “知道。” 夏曦一边捡着干枝,一边叮嘱着乐乐,怕她不知深浅,被好奇心驱使着乱跑,回头再碰上什么危险。 时间一晃半小时过去了。当夏曦终于收拾好一捆干柴后,猛然发现似乎很久没听到乐乐的大呼小叫了。 “乐乐?你在哪?快回来,叔叔带你回去做好吃的……乐乐?” 夏曦喊了几声,四周空空荡荡,并没有回应。他心里开始有些焦急,连忙放下干柴,四处搜寻起来。 天色越来越暗,夏曦也愈发的紧张。他以干柴堆为圆心,一圈一圈地扩大着搜寻范围。可十多分钟后,仍旧一无所获,甚至在他连番叫喊下,也听不到乐乐的回应。 夏曦越想越怕,浑身不由自主的开始冒汗。这要是天色完全黑下来,乐乐一旦迷失,那就太危险了,这么小的孩子,很容易成为猛兽猎食的对象。 正当他惶惶不安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30米的地上,有一只粉红色的运动鞋,那正是乐乐脚上的…… “她……遭到袭击了?为什么没听到她叫喊……她……”夏曦一下愣住了,鼻子酸的不行。 “吓~哈哈哈,夏叔叔被吓到了吗?” “乐……你别动,别动……” “怎么了?我……” “砰砰~砰~” 连续三枪,惊得周边小动物们一阵吱吱乱叫。乐乐更是被吓的抱住脑袋,瘫坐在地上惊声尖叫。 原来,刚才乐乐突然从树后跑出来的时候,树上一只成年花豹,正伺机下扑。夏曦二话没说,直接拔出手枪朝其射击。 但那豹子动作太快,夏曦连发三枪,也仅是打中了它的屁-股。那豹子落地后,迅速钻进旁边的灌木丛中,逃匿而去。 夏曦又惊又怕,跑过去一把抱起乐乐,在她小屁-股上,狠狠地拍打了两下。 小乐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虽然她并没看见下扑的豹子,但光是看着夏曦朝她开枪,就把她吓傻了。 这会儿再被夏曦一打,情绪立马控制不住了。她原本就是想和夏曦开个玩笑,想看看自己失踪后,这位夏叔叔会有什么反应,结果却惹来一顿惊吓,心里顿时委屈到了极点。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乱跑什么?叫你你也不回,再敢这么做,下次我就不找你了,就把你一个人丢在山里喂野兽……” “呜~坏蛋,呜~我要找我爸爸,你们都是坏蛋……呜……你们谁都不喜欢我……”小乐乐在夏曦身上又踢又抓,像个野蛮的小兽。 夏曦骂完,也不顾她挣扎,直接一手把乐乐挟夹在胳膊下,弯腰捡起了那只被她故意丢下的粉色运动鞋,返回了之前的聚集地。 空地上,兰若早已返回,刚才的枪声,让她顾不得继续狩猎,直接拎着东西循声找来,这会儿她看着夏曦怀里又蹬又叫的乐乐,愕然问道: “你们,被袭击?” “嗯,差点!就这孩子闹的恶作剧,引来一头花豹,被我开枪打跑了。” “不是我引来的,你瞎说……呜……你瞎说,你是坏蛋……我让阿姨打死你……呜……打死你这个坏蛋……呜……” 夏曦一听,心里是又好笑又可气。敢情在小家伙心里,这疯娘们才是她的最大靠山,兼作她的终极武器! 常言道:小鬼怕恶人。说的真是一点没错。想来自己早已被小丫头发了好人卡,自然也就沦为了可以被她骑在头上,肆意欺负的对象。 这不,夏曦刚把乐乐放到地上,小家伙就立刻窜到了兰若身后,露出个大花脸,恶狠狠地朝夏曦呲牙示威。 不过这样一来,反倒让两人的关系不再那么空洞,一切都变的真实起来,而夏曦也更加有了为人父母的感觉。 夏曦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小粉鞋,往兰若身旁一放,便兀自转身,去了之前捡柴火的地方,把扔在那边的干柴,和20多个野山菌,一起拿了回来。 然后他便开始着手料理兰若狩猎回来的野味。 这次狩猎的成果颇丰,打了一只野兔,一只山鸡。本来兰若还想帮忙,不过被夏曦善意拒绝了,让她看好乐乐就行。 见他这么说,兰若也乐得轻松,坐在地上和乐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对于烹制野味,夏曦还是颇有经验的,主要是小时候他和高强、安歌三人,没少捉人鸡鸭拿来填肚。时间久了,三人的口味变得越来越刁钻,烹制手法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其实说到烹煮,在夏曦看来,无非就是控制火候,合理调协食材的味道,再加上拿捏其熟化的程度。 而孔夫子在《大学》开篇所讲的: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也。 这番话用在烹煮上,也是极为恰当的,因为除了度的把控之外,处理食物的先后顺序,也正是食物最终美味与否的关键。 因此夏曦并不着急点火烧烤,他先是在地上挖了个洞,然后把山鸡掏去内脏后,将兰若挑出来的蘑菇填塞进内膛,用来吸收腥味,增添鲜香;接着又用芭蕉叶把鸡裹好,也不去毛,直接埋在了刚挖好的土洞里,重培新土后,才开始在上面架柴生火。 等火势渐旺后,夏曦把兔子整只剥皮去脏,用两只树杈分别插上皮毛和兔身,在火上小心的把表面血水收干;其后,用内里烘干的皮毛重新包裹切块的兔肉,同时还扔进几个蘑菇,并用撕成细缕的树皮缝合开口,架在火上翻滚炙烤。 兔肉原本就没多少脂肪,直接烘烤,容易发硬,这样处理后的兔肉,能有效锁住水分,令其鲜嫩多汁,吃的时候才不会干柴难啃。 一个小时后,整片空地香气四溢。顿时让吃了多天野果的三人垂涎欲滴,各自的肚子里的馋虫争先恐后地鸣叫起来。 兰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做法。虽然没有盐和其他调味料,但一口下去,那味道简直是从她出生到现在,吃过最美味的食物,没有之一。 小乐乐更是完全抛弃了之前的“仇怨”,大口大口地撕咬着。原本她一个兔腿下肚,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可等那只山鸡出炉的时候,乐乐后悔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竟又硬生生啃了个鸡腿,才算了事。 这会儿她躺在兰若腿上,腆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直哼哼。 明月当空,柴薪火旺。没过多久,乐乐便开始昏昏欲睡,不过她又吵吵着要听故事,但拒绝夏曦讲,非要兰若讲给她听。 兰若被逼得没办法,便操着半生不熟的炎夏话,开始给她讲起了故事: “从前,有一位大师,两只脚,得了病,就吩咐两位徒弟,每人,一只脚,给他按-摩。 两个徒弟,都想讨好大师,所以相互,有了嫉妒心。 有一天,大徒弟外出,二徒弟就把大徒弟,负责的腿,用石头砸断。 大徒弟,回来一看,十分愤怒,又把二徒弟负责的腿砸断。 结果,大师,两条腿,全部砸断。” “……” “……” “哈哈哈……” “哈哈……啊哈哈哈……” …… 第二十二章 失手被擒 十天后,雨林深处。 洪安带着他的13名傀儡,一路沿着一条2米来宽的小溪逆流而上,片刻不停地追踪着逃匿的兰若。 之前淅淅沥沥的蒙蒙细雨,现在已成瓢泼之势向着密林裹挟而来,四周边顿时噼啪声不断,山溪暴涨,雾气弥漫。 洪安他们疾行的步伐,也因此骤然慢了下来。连续奔行了近10天,令他也是疲惫不堪。 至于旁边的那些傀儡,对此倒是一无所觉。从根本上来说,他们现在就是植物人,和周边的树木花草没有两样。 话说前些天,洪安极为侥幸的从血咒反噬中幸存了下来,唤醒他的竟是他昏迷时丢在地上未及熄灭的阴阳草。那烟气,在洪安昏迷后,径自从洪安的鼻孔里钻了进去,直至全部焚尽。 事后,当洪安醒来时,任他如何翻找,也没见到那阴阳草的踪影,懊恼之下,他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柱子上。 木柱登时开裂,而他的手掌也肿了起来,可他却丝毫不觉得疼痛,这个发现让他大吃一惊,他丝毫没为自己的力量增大而感到喜悦,反倒觉得毛骨悚然。 常年修习降头术的他,心知这绝不是什么好事,而事实情况也在印证着他的判断,因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的头发和指甲便开始快速脱落...... 到了现在,洪安头上已是光秃一片,而手脚上的指甲,也尽数掉个干净,整个人眼眶深陷,面色青灰,有如僵尸一般。 于是乎他对于蜂蛊蛊种的渴望,也就变得愈发迫切起来。在他想来,或许也只有那东西,才能救他于水火。 但失去了血咒的感应,洪安并不能准确得知兰若逃匿的方位。兰若留在纱布上的鲜血,也早已失去了活性,或者说魂气散尽,想要再次施降血咒,已经不可能了,而且洪安也不敢。 谁知道那名高人是不是就在那娘们身边,万一把他惹急了,直接狠下杀手,也许会让自己顷刻间魂飞魄散。 但这种畏惧,并不足以浇灭洪安内心里熊熊燃烧的贪婪之火,更何况那蛊种现在已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求生的欲望就如同汽油般,令他心间的火焰愈烧愈烈。他只恨自己没能习得那养鬼驱鬼之法,不然以鬼降找人,是最为方便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继续施展血引术,只不过这次的施咒对象换成了那十三名傀儡,这样一来,即便是反噬,也不能把洪安本人怎么样,大不了死几个傀儡罢了。 …… 在溪流的上游,夏曦背着已经昏迷的兰若,脚步蹒跚地走在小溪旁的鹅卵石上。乐乐则是两手举着一片大大的芭蕉叶,一边哭,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夏曦身后。 “……呜~……呜~叔叔,我要回家,呜呜~,我要爸爸,呜呜~……我们还要走多远呀,我走不动了……呜……” “乐乐乖,不远了,很快我们就能走出去了,不哭了,乖……” 夏曦听着乐乐的哭声,顿时感到一阵揪心,但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不断安慰着乐乐,给她希望。 之前乐乐一直是夏曦背着的,但从前天开始,兰若因为伤口进一步恶化,从而陷入了昏迷。 因此,夏曦不得不放下乐乐,背起兰若。现在三人的情形就好像是在和老天赌命,他们只能选择继续往前走,最终是死是活,就全看运气了。 不过好在昨天的时候,夏曦听到了溪流声,便循着声音摸了过来。因为在雨林里迷了路,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找到水系,并沿着水系走。 如果运气好,兴许就能走出去。但危险也显而易见,比如山洪或是泥石流。南方多雨,这种灾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降临。 夏曦心里对此也是时刻提防,他见雨势越来越大,便领着乐乐,远远避开了溪流,在还能听到溪流声的地方,找了一棵较为粗大的树木,打算临时避避雨。 他把兰若小心的放在树边,然后搂过一旁瑟瑟发抖的乐乐,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用身体给她取暖。 乐乐的哭声断断续续,小小的身体不时抖动一下,嘴里喃喃喊着要爸爸。 小孩子终究是脆弱的,就算她再早熟,再乖巧,可碰到眼下的这种困境,到底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最初的几天,乐乐还在兰若的影响下,凭着一股子好胜心在支撑,当然,还有夏曦的美食诱惑,但这一切很快都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她终于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这不是一个野外冒险游戏。这里没有保镖,也没有保姆,更不能喊停,或是退出。 沿途上,乐乐不时的会给爸爸发信息,可从来没有发送成功过,因为这里没有信号,她写的每一条都像是自我安慰,直到手机电池彻底没电,被她丢弃在山野间。 乐乐现在最渴望的就是在某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大床上,然后爸爸把她抱起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大树的树冠很茂密,但弱小的叶片却无法阻挡暴雨的侵袭,周围白茫茫一片。 夏曦不安地扭头看了眼兰若,她的情况不容乐观,瘫倒的身躯气息奄奄,在大树下显得尤为娇小、脆弱。 密集的雨珠不断击打在兰若身上,溅起一层白雾,几缕shi漉的头发遮住了脸庞,发梢划过紫黑色的嘴唇,水珠沿发丝滴落。 夏曦移过之前乐乐丢下的芭蕉叶,盖在兰若死气灰白的脸上,迟疑了片刻,又挪开了些,因为完全盖上,总让夏曦有种不好的感觉,像是在替她收尸…… 2个小时后,雨势渐小,可天色依旧灰暗阴沉,或许快要入夜了吧。这些天没有手机,夏曦也过得浑浑噩噩,不知道时间。 忽然,周边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听上去速度极快。 不过这时的夏曦,意识有些迷糊,并没有立刻引起他的警觉。 片刻后,十多名表情呆滞的武装分子,把夏曦他们躲雨的这棵大树团团围住,随后出现的便是皮肤浮肿,脸色青黑的洪安。 见到三人的状态,洪安心里一喜,显然之前的功夫没有白费,经过十多天的折腾,终于还是被他找到了。 虽然夏曦和乐乐的出现,让他有些意外,但这丝毫不影响洪安的计划,反倒是让他喜出望外,心里更为踏实。 原本他就担心以兰若的心性,没准会和他来个鱼死网破,这样一来,蜂蛊蛊种极可能会被兰若毁掉。 这要是放在十多天前,洪安未必有那么在意,即便兰若死掉,他也能拿尸体去和光明会交涉,要是从她身上搜出光明会所要的东西,还能因此立功。 可现在他既已知道蜂蛊的存在,并且那蛊种已成了洪安的保命符,没了那东西,别说是立功,可能连命都保不住。更何况,他还要靠蛊种来建立自己的武装势力,所以这时候,蛊种对他来说,远比光明会的任务重要得多。 而他眼前的这两人,看上去像是兰若的丈夫和女儿。也就是说,洪安之前担心的那名高人并没有和兰若在一起。 因为夏曦除了头发有些花白之外,实在和所谓的高人八竿子挨不着,如果洪安这都能看错的话,那他的一世修行,真的是修到狗身上去了。 洪安心想,要是以他们两人为要挟,就算兰若再心狠手辣,也不会置他们于不顾,全看彼此怎么谈条件。自从那村落的人被洪安屠杀干净后,这两人也许就是兰若仅剩的亲人了。 再说蛊种对于兰若,远没有对洪安来得的重要和迫切,假如条件合适,洪安顺利得到蛊种,也不是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毕竟到时候,洪安同兰若的差距,已是天人之别。一只蚂蚁是不会引起他杀念的。 而洪安一旦建立了“工蜂”武装,他将再不用惧怕任何势力,因为那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掌握的力量。 他可不会像之前的那三名“蜂后”,只会消极避世,去寻求那虚无缥缈的天道,他要的是成为主宰,一国乃至世界…… …… 第二十三章 天地异象 半小时后,兰若在被洪安连续扎了十几针后,悠悠转醒。但见夏曦和乐乐被几名傀儡死死按在泥地上动弹不得。 乐乐似乎陷入了昏迷,经过连续十多天的煎熬,她早已身心俱疲,现在又乍逢如此惊吓,她实在坚持不住了。 而夏曦也是筋疲力尽,因为那些傀儡的力量超乎想象,完全不是他所能抗衡的。 兰若转头,猛一见到旁边的洪安,顿时一阵反胃,那形象实在过于恶心,满头的毛发脱尽不说,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具半腐烂的尸体。 洪安见兰若醒来,桀桀怪笑着说道: “哈哈哈,不愧是玄黄阁的七杀星,为了追你一个人,损失了我们这么多精英。现在你也算底牌出尽,咱们谈谈条件吧!” 兰若听闻,朝旁边啐了一口唾沫,冷静地捋了捋头发。 “那东西不在我身上,我当时只拿到一个盒子,但被装了追踪器,半路上我打开看过,里面什么也没有。” “你觉得这话我会相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现在落到你手上,我也没什么可跟你谈的,是杀我还是抓我回去交给光明会,随你。” “呦~呵呵,你可真会避重就轻,你要是个常人,我也不用跟你多费口舌,不过现在嘛,你我之间还是有得可谈的。 就算你没打算活命,难道要你孩子和丈夫也跟着一起陪葬?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只要你肯把蜂蛊的蛊种交给我,我洪安保证放你们一家三口离开。 而且以后有我在,光明会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只要你自己不去作死,去找光明会报仇,你们一家人肯定能安度余生。” “孩子?丈夫?呵呵,你是说他们两个,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他们是被我半路劫持来开车的,至于你说的什么蜂蛊蛊种,更是从没听说过。”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接受我的条件了?我不明白这蛊种对你有什么用!看你这样子,又不是那‘蜂后’的徒弟,再说你也没炼化蛊种,你若现在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难道不恨‘蜂后’吗?她们可是把你村里的乡亲,全部变成了‘工蜂’,为了保全她们自己,都做了替死鬼,死的一个不剩。 当然,那种情况下,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为此我带来的人,死的没剩几个了。严格来说你的乡亲们一旦变成‘工蜂’,他们就不能算作是人了。 几十年前,我也深受其害。如今,你又何必为她们延续蛊种!值得吗?” 洪安的话,让兰若心头为之一震,之前她想不通的种种问题,现在竟豁然开朗。 那些乡亲们之所以变成那样,原来是三位阿婆下的手。听到这里,兰若凄然一笑: “你说的蛊种,我的确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你要有本事从我身上拿去,尽管动手。 但这两人只是被我牵连的普通人,我想在你眼里也就是只蚂蚁,你把他们放了吧。” 兰若说出这话,其实已经是认命了,但她还是尽可能的想帮夏曦和乐乐争取一线生机,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但这话在洪安听来,可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只听他突然阴阳怪气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蚂蚁?没错,在此之前他们本就无足轻重,可现在就不同了。我费了半天口舌,好话说尽,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 也对,以你七杀星的心性,血腥杀戮看得多了,这些话又怎么打动得了你。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盖过了雨声,强烈的痛感令乐乐从昏迷中惊醒。她拼命的踢腿扭动,可却无力摆脱,惊恐无助的脸上,眼泪四溢…… 只见在洪安心念的操控下,抓住乐乐的那名傀儡,一手拽住她的一条胳膊,逐渐的向两边撕扯,像是要把她活活撕裂。 “啊~疼啊~……爸爸救我,呜呜~……乐乐好疼……爸爸……” “嘿嘿,怎么样,你还要看她开膛破肚?” 看到乐乐如此痛苦,兰若顿时心如刀绞,通过数日的朝夕相处,即便她再铁石心肠,也断难无视。 她想不到洪安竟然如此残忍,更想不到自己对乐乐如此不舍。都说患难见真情,三人多天的患难与共,本就不比寻常。 而乐乐的率真可爱,以及对她的崇拜和依恋,悄然唤醒了她的母性。 可洪安所说的蛊种,她的确不知。正当她挣扎起身,想要拼死相救的时候,天地异象徒生。 只见林间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周边的草木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枯萎,并以此为圆心向外扩散。 之前已经无力挣扎的夏曦,在听到乐乐的那一声尖叫时,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意识全无,心里只剩下一股滔天恨意…… 他憎恨这世间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他恨父母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世上…… 他恨那名丑陋的降头师肆意杀戮…… 他恨兰若把他们无端劫持…… 他更狠命运把他身边的一切美好剥夺毁尽…… 那股恨意如同地狱烈火,瞬间将夏曦吞噬…… 兹~兹~ 一道紫色电流突然自他心间腾跃而出,但他心脏上的那一百零八道金印,却如同一座小型阵法,将那紫电紧紧锁住,并泛出阵阵金光。 可随着紫电越来越多,终于还是突破了金印困锁,将那形若“莲花蓓-蕾”的心脏团团围裹。 一时间紫电如龙,在熊熊焚烧的紫炎间窜流不息,游走闪烁,且如火山喷发,源源不断,似乎要把那“莲花”生生撑爆。 片刻工夫,闪电遍布全身,巨大的能量如同炽热的熔岩,在他身体内迸发流淌,一道道红光透体而出,像是要把他活活撕裂。 此刻的夏曦就如同一尊从地狱走来的盖世魔神,一时间万物皆寂,鸟兽惧伏…… 轰~喀嚓~ 天穹处一道雷霆轰然劈落,沛莫能当,受他气机牵引,登时把夏曦连同他身后的傀儡一同笼罩。 雷霆盘结中,那名傀儡顿时飞灰烟灭。夏曦却在耀眼的光芒中长身鹤立,并随着雷霆便化作一道流光,一闪而逝,速度骇人。 3000米高空,一个直径将近百米的球形闪电蓦然凝聚,而地面上竟也有无数闪电激射高空,与空中的雷霆竞相交错,最后吸附于电球表面。 电球中心,夏曦目眦欲裂,眼内雷光爆闪,紫电盈溢。 他原本花白相间的头发,顷刻间皆尽银白,莹光耀眼,并在强大的气流中肆意飞扬。 夏曦从未像现在这般嗜杀,一股想要毁天灭地的念头充斥心间。 他想要毁灭这世间万物,想要抹杀这亿万生灵,哪怕自己与之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啊~……” 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戾喝,夏曦手脚俱展,似是在发泄内心压制不住的杀机,要把天地抓裂。 而那团空前绝后的巨大雷球应声爆开,天空的云层,豁然炸出一个方圆数百公里的空洞,地面上狂风大作,电磁激荡。 同一时间,距此地80公里外,由daniel(丹尼尔)领队的考古营地,飞沙走石,营帐倒塌,全队所有电子设备皆尽损毁…… …… 密林深处,一只浑身雪白的“小怪象”仰天张望: “鬼扯火~瓜娃子这是做啥子洒,r你个仙人板板,劳资扯……” 话至一半,它眼见情况不对,刷地一闪,不见了踪影。之前它所在的地方,瞬时狂风过境,树木倒伏…… …… 而距此千里之遥的瀛洲,被众人称之为宗祖大人的白衣男子,正独坐内庭,于一方棋盘前持卷打谱。 突然间他感到心魂为之一悸,神情愕然地抬起头,但两手姿势不变,依旧是左手持卷,右手挟子于半空,雪白的衣袖蓦然翻飞,无风自动,棋盘上以及他手中的黑白棋子顿时化为了齑粉。 “天魔煞气?竟能如此磅礴无匹!……那是……是魔师!……来人……” …… 亚马逊雨林深处,一处尚未被人发现的玛雅金字塔顶端,有一人赤膊盘坐,他便是玛雅神教的神王copemouss(柯普·穆斯)。 在感受到煞气的一瞬间,他双眼暴睁,心神震荡不已,无比久远的记忆顿时浮上心头,片刻后,又平静了下来。 “……魔师?……是你吗?” …… 第二十四章 形神俱灭 “这,……高人?……魔鬼?” 地面上,目睹这天地之威的洪安,一时目瞪口呆。 而兰若却在夏曦升空的瞬间,看准机会,直接飞扑至乐乐身旁。可她无论怎么扑打刀扎,都不能令那傀儡移动分毫。 这时,被吓得亡魂丧胆的洪安,在见到兰若的举动后,瞳孔骤缩,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 他心念一动,让一名傀儡上前捉住了兰若,然后挟持二人,疯狂逃离。 他想要以此二人来换取一线生机。 可当他们跑出100多米后,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飓风吹倒,等他们好不容易爬起来,想要再次逃命时,天穹骤然划过一道炽热的流火。 夏曦就如同一颗耀眼的天外陨石,隆隆划过天际,在洪安前方500米处轰然落地。烈焰暴起,天穹血红一片,场面如同末日。 茂密的丛林间,顿时炸出一个直径300多米的巨坑。四周边的参天巨树,即刻被摧枯拉朽般的绞成碎末。 紫电飙射,烈风凛凛,夏曦面无表情的从20米深的坑底冉冉升起,浑身电光盘虬,煞气冲天。 他凌空踱步,走向洪安。 抬臂挥手间,一名傀儡登时离地,飞向夏曦,几下功夫便被其野蛮撕扯成几块碎肉,但夏曦身上却是滴血未沾,鲜血飙射的瞬间,便被电光蒸发。 眨眼间,剩下的十二名傀儡全部消亡,甚至没有片缕魂魄逃逸。 洪安见此,简直肝胆俱裂。当夏曦瞪着紫光盈炽的双眼,茫然望向他时,他竟然膝盖一软,扑跪在地: “对……对不起,你饶过我……我错了……你饶过我…..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你放过我……” 洪安表情惊怖,拼命磕头,虽然明知道事到如今,自己断难侥幸,可发自内心的恐惧,却让他不断跪拜求饶。 可随后,他又失心疯一般弹地而起,从地上捡起手枪,疯狂朝夏曦射击。 “哈哈哈……是幻觉!哈哈……你杀不了我……是幻觉……” 手枪射出的子弹,在夏曦身前融成铁液,滴落地面,未曾伤及他一分一毫。 洪安在子弹打光后,连滚带爬地扑向乐乐!可迎向他的却是兰若的拳脚。 几个回合后,兰若终是不敌,被洪安一拳打飞。乐乐飞快跑向兰若,洪安紧随其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洪安突然感觉身体被某种力量拉扯,迅速往后移动。 他顿时身形一矮,趴伏在地,双手拼命刨抓,想要阻止飞速滑动的身体。 可一切都是徒劳,只他手指尖骨肉脱离,鲜血四溢,森森白骨上沾满了泥土,地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抓痕…… 夏曦从始至终未发一言,表情冷酷阴鸷,但出手却毫不留情,残忍嗜杀,也正因如此,才让人倍感绝望。 当洪安的脖子被夏曦一把抓住后,他立刻又惊悚地尖叫起来: “别……别杀我……我错了……哈哈哈……我错了……是幻觉……” 漫天席卷的煞气,令洪安的精神几近崩溃。他此时更愿意相信眼前所见,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那种力量早已超出了他的认知,绝不是人类所能抗衡的力量。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软弱的时刻。 恍惚间,洪安突然明白了那三名“蜂后”为什么如此轻易便告知他蛊种所在,并不是她们惧怕死亡。 而是因为兰若身边有这个人! 她们早就知道这人的存在,临死都在算计他,想让他自投罗网。一时间,洪安悔恨交加。 他悔不当初为了那一丝贪念,竟让自己身陷万劫不复之地。他更加怨恨那“蜂后”的恶毒算计。 不过悔恨也罢,怨念也罢,都随着洪安在极度痛苦中,被夏曦撕成碎片而烟消云散。 而他的三魂七魄,在离体的一瞬间,竟然无端燃起一团黑色火焰,顷刻间飞灰湮灭…… 洪安至死也没想明白,这人为什么在他村前屠杀的时候,没有现身阻止,如果那时候出现,或许结局会有所不同吧…… 原始密林一片狼藉,兰若紧紧抱着吓傻了的乐乐,瘫坐在一株倒伏的树根旁。她现在的思维极度紊乱。 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在她看来稍显懦弱的男人,为什么突然间会犹如恶魔临世,他到底是什么人? 兰若自打劫持他们以后,一直是看低夏曦的,而跟他在密林相处的这十多天来,除了夏曦做饭的手艺,能让兰若满心赞许外,其他真的是一无是处,要力量没力量,要心计没心计。 直到他背起兰若,在密林中蹒跚而行的时候,兰若才感受到他的担当与坚韧,但他在兰若心里,仍还只是名普通人。 可现在的夏曦却全然颠覆了她的认知。难道阿婆说的“魔胎”是真的?难道这就是“魔胎”的力量? 不过现在,不管兰若作何感想,她只知道眼前的夏曦极度危险,在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凶煞之气,是兰若从未感受过的。 那是一种令人无从反抗,甚至绝望到崩溃的感受,那煞气冰冷无情,似乎能冻结人的灵魂,恐惧直入骨髓。 当夏曦两手拎着洪安的残肢,一步步走向她的时候,兰若竟不由自主的浑身哆嗦起来,那种畏惧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只能尽量往后躲避,丝毫兴不起逃跑的念头。最后当兰若退无可退的时候,怀里的乐乐,猛然尖叫了起来: “叔叔!你不要杀我们!” 吧嗒~ 残肢落地,夏曦身上以及眼内的雷光登时消逝无踪,他就像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一脸茫然。 当他的瞳孔恢复到正常大小时,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清晰起来。 四周边满目疮痍,断木残根比比皆是,原先茂密的丛林,一下子变得空旷、荒芜。 以他们为中心,一个直径800多米的废墟地带寸草不生,中心范围的一切植被,俱成渣滓。 再往外,林木焦枯,无数巨树被连根拔起,再不复之前的繁茂与生机。 雨早已停歇,天空一片晴明,之前漫天的阴云已被尽数驱散,不过地面上仍旧泥泞不堪。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以及腐叶的味道,其间还伴有浓郁的血腥气。 夏曦转身看了看身后,只见满地的碎尸和内脏,而他留下的脚印,也被血水填满。 “呕~” 脸色变得惨白的夏曦,顿时跪倒在地,猛烈呕吐起来。 他的大脑已经恢复了正常,因此他很明白,造成这一切的应该就是他自己。 尽管之前的一切他都没有了印象,可夏曦并不傻。 一场灾难下来,他们的敌人被尽数虐杀,而他眼前的兰若和乐乐,则是一脸惊惧地看着他,要是这样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真的是装疯卖傻了。 可他难以理解的是,自己怎么会突然拥有这种魔鬼般的力量。 先前他听到乐乐的哭喊,只觉得一阵急怒攻心,对那些人恨之入骨,可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刚才听见乐乐的尖叫声,他才再度恢复意识。 眼前的情景,实在太过震撼,也太过残忍与血腥,这场面直令他感到怵目惊心。难道这才是自己的本心吗? “……我?杀人了?……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一声喃喃自问后,身心俱疲的夏曦一头昏倒在鲜血四溢的泥地上。 之前的能量早已散尽,他的身体表面,布满了一道道焦枯的印痕。 尤其是脖子和脸上,如同爬了几条烧焦的蚯蚓,看上去无比狰狞、恐怖。 …… 整整五天以后。 夏曦恢复了意识,醒来后发现他们三人已经换了一处地方,但并没有离开太远。 那天他昏迷后,兰若一个人费尽力气,才把他拖拽到这里。 而在他昏迷的几天里,兰若从那些碎尸中,很幸运的找到了几个野战救护包,通过几天的换药处理,之前的枪伤开始逐渐愈合。 旁边50米开外,便是那条小溪,之前因夏曦坠地而截断的溪流,已经再度恢复流淌。 不远处,刚在溪流边洗完蘑菇的乐乐,在返回时看到夏曦一言不发地坐起,吓得她一声惊叫,丢下手里蘑菇,转身飞快跑向兰若。 在旁生火的兰若听到惊呼,连忙站起身,伸手扶住了飞扑而来的乐乐。 待她站稳后,兰若只身走到夏曦身前,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你,很可怕!……” “……我知道!……”夏曦低着头,小声说道,声音极度干涩、嘶哑。 “不过,谢谢你!……不然,我们全要死!” “……” 夏曦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在他听到兰若这一声谢谢时,心里无限委屈,他好想大哭一场。 夏曦心知,经此一事后,他可能再也不是乐乐心中那位,被她肆意欺负的好好叔叔了。当然,也再不是兰若心中喏喏无能的异乡游客。 她们怕他! 那种恐惧或许会伴随她们一生。可这并不是夏曦愿意看到的,他宁愿自己还是那名平凡、将死的羸弱青年。 如果有一天安歌看到他那个样子,她会怎么想?想到这里,夏曦心里一阵绝望,手脚变得冰凉颤栗……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夏曦一直沉默不语。他的头发仍旧雪白一片,而脸上的黑疤也并没有恢复,就如同他的心。 很多事发生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4天后,在兰若的带领下,三人再度走入了茂密的热带雨林。一路上,乐乐始终躲避着夏曦。 对此夏曦也是莫可奈何…… …… 第二十五章 误入毒瘴 是夜,丛林间阴暗潮shi,空气中不时有丝丝腥臭夹杂其间。夏曦同兰若围坐在火堆边沉默不语。 两人的脸色皆有些苍白,而乐乐更是浑身无力地趴伏在兰若的大腿上,极为难受地哼哼着。 他们三人已经连续呕吐2天了,一开始兰若意识到不妥的时候,便和夏曦商量着换个方向走,因为她担心他们可能不小心走进了毒瘴区域。 可接连转换了好几个方向,却始终未能走出这片区域,好像一直在兜圈子。 按理说以兰若的丛林经验,不应该走不出去,但现实却令人无奈。现在他们就连原路返回都做不到。 火光下,夏曦看着乐乐难受的表情,不由一阵心疼。之前兰若捡拾的救护包里的抗生素已经用完。对于三人现在的症状,兰若也显得无能为力。 四周边一片静寂,他们已经一天没见到活物了,就连虫鸣声都听不见。照此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葬身于此。 “你,还能飞吗?”在火堆旁低头添柴的兰若,突然问了个令夏曦哭笑不得的问题。 “我能飞吗?”夏曦心知兰若并不知道自己当时全无意识,想来她能问出这个问题,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于是当下便想跟她确认。 尽管这种对话,在夏曦听来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但毕竟她们才是目击者。 如果不是他当初醒来时,自己也看到了那个场面,现在夏曦一定认为大家都被毒瘴搞坏了脑神经。 要说在空中飞行的感觉,他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在西亚时做的那场梦。 他那时候也迫切想要证明些什么,因为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渴望强大,可结果却让他失望,那终究只是个梦! “……你能,你还能发电!”原本趴在那迷迷糊糊的乐乐,不知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她仰起小脑袋,一本正经地叫喊道。 “……那,我试试吧!”夏曦苦笑着摇摇头,说罢便起身走向旁边。 兰若和乐乐听到后,满眼期盼地看着他。乐乐更是直接从兰若身上出溜下来,蹲坐在兰若腿前,一副准备看马戏团表演的样子 不过兰若虽然左手搂住乐乐,但右手却是悄无声息地摸到身后,打开了手枪保险,紧紧握住。 夏曦走到火堆旁不远的空地上,接连往上努力蹦跶了几下,不过却没有任何效果。接着,他又想起电影中超人的姿势,于是便一手握拳高举,一手缩在腰间,问道: “是这样吗?” 不等她们回答,夏曦再次用力往上跳。可还是没效果。 看着他笨拙、古怪的样子,兰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乐乐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小手紧捂着肚子,不停跺脚。 夏曦跟着嘿嘿笑了两声,解释道: “我当时完全没有意识,到底我该怎么做?”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哈哈……你等我笑完再告诉你……哈哈哈……” 看着乐乐笑成那样,夏曦多天来的压抑顿时缓解了不少,三人间因为那次事件而产生的隔阂似乎也在消减。 他很想拥有她们所说的那种能力,然后带她们离开雨林,可无论他如何回忆,脑海中却始终一片空白。 “……叔叔,你当时可严肃了!你认真点……而且也没有用超人的动作……哈哈哈……” 夏曦听到乐乐的指点,神情一愣,接着便看向嘴角含笑的兰若,见她点头确认后,夏曦再度思考起来。 他想起之前庙里的那名老僧说过,人的念头是可以影响空间的,那现在自己最起码要做到相信自己一定能飞。 夏曦两手悬垂,闭上眼睛,努力抛开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只一心默念着自己能飞。他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这时候,乐乐也渐渐安静下来,屏气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夏曦,身体却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兰若握枪的手抓得更紧了…… 酝酿了好一会,夏曦突然拼尽全力往空中一跳…… 噗通~ 夏曦再次毫无意外地摔在了地上。由于他一直闭着眼睛,因此下落时,有些掌控不住重心。 “……哈哈哈……僵尸……哈哈……”乐乐再次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比之前笑得更厉害了。 兰若摇了摇头,放下了戒备,跟着乐乐大笑了起来。随后,她忍不住提醒道: “你,当时,危险……” 对啊!这话说的夏曦恍然大悟,之前的时候正是因为自己和她们俩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所以才会激发那种超自然力量。 可怎么才能让自己再次感受到危险呢?夏曦挠了挠头,四处张望着。忽然,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 要是自己爬上去往下跳,会不会成功呢?电影和小说里都是这么编的,只不过那里面的主人公是直接跳悬崖。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 既然他们敢那么写,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哪怕是传说,也一定会有所依据吧! 再说在自己身上发生的离奇事情,也快和神话差不多了。 想到这,夏曦跑了过去,努力往高出攀爬。兰若和乐乐,则被他的怪异举动吸引,顿时站起身,远远观望着。 在他爬到离地差不多10米左右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因为再往上爬,树枝太过密集,没有空隙让他往下跳。 这次,他又是酝酿了好一会,不过却没有闭眼,而是逼着自己往天上看,并极力幻想着能飞出去…… 夏曦的心脏在快速跳动,他觉得这是感受到危险了,于是他捏了捏汗渍渍的双手,用力蹬腿,起跳…… 耳边风声顿起,夏曦觉得时间过的异常缓慢,不过他刚想要细细感受这种凌空的状态,现实却在啪啪打脸。 只见他再一次结结实实地摔落在了地面上,这一下摔得不轻,直把他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夏曦缓了好一会才翻过身,举手狠狠砸了一下地面,心头怒火直窜。他的那股子倔脾气又泛了上来。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兰若面前,让兰若拿出手枪。兰若微微一愣,怔怔盯着夏曦的眼睛。 片刻后,她还是把枪拔了出来,夏曦接过来一看,见保险是打开的,心里黯然一叹。 他抓起兰若的手,让她握住枪把,然后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匈口,低声说道: “开枪!” 乐乐见状,再也笑不出来了,她觉得叔叔这回是真疯了。乐乐瞪大了眼睛,接连退后了好几步。 兰若仍旧紧盯着夏曦。说实话,夏曦的举动让她有些意外,但她知道,夏曦是想真正感受死亡的威胁,好能激发潜能。 于是她把枪口稍稍移了移,抿紧嘴唇准备开枪。 “等等……” 夏曦突然一脸紧张地叫了起来,然后飞速向远处跑开。兰若和乐乐见此,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却听夏曦在30米开外喊道: “这样可以了,太近了我怕伤害到你们!” 砰砰~ 兰若微微一笑,干脆利索地连开两枪。乐乐吓得赶紧闭眼,并捂住了耳朵,她害怕看到血腥的场面。 夏曦中枪后,应声倒地,但却什么神奇的事情也没发生。 兰若的第一枪并未打中夏曦,子弹从他耳边飞过,这是她故意打偏的,但第二枪却是实实在在打中了夏曦的左肩。 那地方也是兰若特意选择的,一来伤口好处理,二来不会影响走路或者右手使劲。 兰若见他倒地,急忙丢下手枪,上前查看夏曦的伤势,乐乐也一路小跑跟了过来。 “……你,为什么,不躲?” 夏曦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我以为这是我们活着出去的唯一办法!” …… 第二十六章 绝处逢生 两天后。 夏曦背着已经陷入昏迷的乐乐,一只手搀扶着兰若,踉踉跄跄地走在满目枯槁的丛林里。 这里的树木基本死绝,树干漆黑,如同鬼蜮。太阳光没有了树叶遮挡,直直照射在腐叶遍地的黑泥地上。 空气中的腥臭味更浓了,使得夏曦和兰若感到阵阵窒息,匈闷难当。他们现在全凭一股子求生欲在坚持,希望不久后,能穿过这片毒瘴地带。 噗通~ 兰若坚持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夏曦也被她牵引着倒地不起。两人就这么绝望地看着天空。 看着看着,夏曦的视线逐渐暗了下来,他拼命甩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可一切都是徒劳。 就在夏曦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刻,远处似有一声长鸣响彻山林,接着他便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地面开始微微震动,像是某处发生了轻微地震,但又极有规律,如巨锤擂鼓,声音沉闷撼人! 片刻后只见一头肩高接近9米的纯白巨象,带着象群缓缓走来。 这种体型的巨象简直旷古绝今。 就以当今人类在地球冻土层发掘出的,历史上曾经真实生活过,体型最为庞大的猛犸象化石,肩高也才5.5米,完全没有可比性! 而最奇特是它竟然长有6颗象牙,最下方的两颗最长,往上依次缩短。 象牙洁白如玉,与雪白的身躯浑然一体,在阳光的照射下异常耀眼夺目,特别是在周边满是黑枝乌藤的环境里,显得更为神异,宛如从神话世界中走来。 紧随在白象身边的,则是8头肩高在3米左右的灰色小象,无论是高度还是长相,都是典型的亚洲象品种。 只不过在白象身侧一对比,显得更像是未成年的幼象一般。 象群靠近后,白色巨象仰鼻长鸣,轰然跪地,巨大的脑袋低伏地面。随同的8头亚洲象,也纷纷嘶鸣附和,并有7头一同跪伏。 紧接着,那头唯一站立的亚洲象摇晃着走向夏曦,用鼻子将他卷起,轻轻放在白象巨大的脑袋上,然后又把兰若和乐乐,也分别卷放到其它两头亚洲象头上。 象群再次嘶鸣一番后,徐徐站起,在白色巨象的带领下,缓缓离开了这处毒瘴地带。说来也怪,这毒瘴对于象群来说似乎根本不存在。 …… 瀛国本洲,隐羽山区。 一处私家园林的内庭正殿里,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辩。 “……山佐,此事我心意已决,你去尽快安排吧!” 说话的仍是那名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此时他手持折扇,轻轻敲击着面前已经空无一子的香榧棋盘。 “宗祖大人,此事……” “山佐,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乃是一母同胞,你就直接叫我擎川吧!” “是!”山佐老人犹自有些惶恐。从小的教育,让他根本不敢以平辈相称。 “说来我也就比你小5岁,尽管因为家族的原因,你我从未以兄弟相称,但在内心里,我还是把你当作哥哥看待的。 两百多年前,我投生于你们安倍家族,被家族誉为是继先祖安倍晴明之后最伟大的阴阳师,但那终究不是我真正所求。 我来到这世上,只为等一个人。那人或许早已飞灰湮灭,可我心中还是执念难消。 几百年来经世轮回,我想尽办法,不让自己魂识泯灭,每次都带着前世记忆转生,为的也是那人。 但我知道,那人再度归来的希望太过渺茫,我这么做也只是不肯忘记他罢了,想在这方世界默默守护。 为此哪怕我明知家族先辈,用秘法将我阴魂囚禁于‘式神塔’,也没有半点怨言。 现而今,我已再度感受到他的气息,又怎么可能在这里画地为牢,不去寻找呢!” 山佐老人听着安倍擎川娓娓道来,内心里惊诧不已,原来所谓的家族秘密,安倍擎川竟然早已知晓。 看着这个仅比他小5岁的同胞弟弟,山佐一时间百感交集。 但是他早已过了那热血的年纪,如今的山佐,考虑更多的乃是利益。他的利益,以及家族的利益。 如果现在放任擎川离去,他可能永远不会再回到这里。这样一来,整个安倍家族或将从此走向没落。 这绝不是山佐希望看到的结果。可他当下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假如那人对擎川如此重要的话,到最后擎川未必不会选择玉石俱焚的做法,而以擎川的能力,安倍家族若是一味阻挠的话,很有可能会是提前覆灭的下场。 思虑再三后,山佐讪讪一笑,提议道: “宗……擎川,您看这样好不好,既然那人对您如此重要,我们安倍家族定然会加倍重视,为此家族中即便再供奉一位宗祖,也不是不可能……” “哼~宗祖?我对此根本不放在心上,况论那人!” “是是~您本就不是凡人,又哪会将凡尘中的名誉地位放在心上。我这么说也是为了表达安倍家族的一片诚心。 有没有可能,您将那人的样貌特征描绘一番,我代表安倍家族,亲自前往恭迎可好?” “两百多年了,想来他应该早已改变了样貌。至于代表家族恭请,你们还没有那个资格。 哼~家族算什么!倘若真是那人,只要他愿意,别说是家族,就算整个瀛洲,也只需他动动手指,便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片瓦不存。” 安倍擎川的这番话,算是彻底把山佐震住了,深知擎川实力的山佐根本没有任何怀疑,更不会觉得他在夸大其词,因为没有必要。 “挥手间便能覆灭整个瀛洲,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力量! 倘若此人能够加入安倍家族,那这世界上还有谁能与之抗衡!重建帝国,称霸世界岂不指日可待! 到时候安倍家族必将凌驾于皇族之上,而山佐对于家族来说,也必将是开天辟地般的存在,甚至远比先祖安倍晴明,要来的伟大和不朽。” 面对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山佐心下一阵火热。他两手用力在膝盖上搓了搓,抹去满手的汗水,一脸渴望地问道: “擎……擎川,那依您的意思,我们该怎么恭迎?我愿以举族之力全力相助!” 看着两眼精光四射的山佐,与他相处了半辈子的擎川,又如何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只不过山佐的野心,在擎川看来显得无比可笑。 擎川怔怔看向外面的天空,他的神思穿越这座小小的庭院,遥望他记忆中无比遥远的家乡,心中思绪万千。 那人的天地根本不在这方世界!他属于整个星辰宇宙!又岂是这里一个小小的家族,或者国家可以左右的。 但现在还不是同山佐撕破脸皮的时候,虽说那座“式神塔”困不住自己的阴魂,但要真想毫发无损地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 何况降生于此200多年,擎川对这里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他也不想毁了安倍家族。 再说那人到底是不是魔师还不好说。仅凭一缕天魔煞气,还远不能就此定论! 另外,如果真是魔师转世,万一魔功散尽,需要一切重来,那这里也不失为一处避世的好地方。 经历过数次转生的擎川,对于那业力轮回的可怕,实在心有余悸。毕竟他们对于这里的六道众生来说,是异族!更是魔! “目前我还不能确认那人是不是我要等的人。我想你们也不必因此举族而动。我先去东南亚探访一番,待我回来再作定论! 还有,把去北都寻找舍利子下落的那两人召回,随我一同前往。 而你就在这里守护家族吧,我的阴魂仍旧留在‘式神塔’,这样一来,我想你也能放心!” …… 辞章寄语 书友们,终于到了暂时拜别的时候。 故事行进到这里,差不多到了第二季的一半,下面就是多方势力汇聚一堂,也是人间界的终结。 原本人间界要写满三季,但是一来都市背景下,书友们对这个世界所能发生的故事太过熟悉,有太多大热的网文写过,比如家族、商战、校园等等。 想来这些经过市场论证的题材,受众应该是最多的。但在这个范畴内,天图实在写不出什么新意。 二来都市背景禁忌太多。地域风情、宗教历史、遗迹传说这些最能添彩的东西,只能一概省略。 而天图想写的传奇,或多或少会涉及这些。尴尬的是,在一个真实世界里,动静稍大便会涉及军、警、政、教,而这些恰恰都是禁忌。于是天图在知道这些网文禁忌后,删除了很多此类描述。 以致现在所有事件都是绕着炎夏国外围转,即便涉及其他国家也是如此,不能深写。可是传奇没有了这些,也就没有了构成的基础,故事便会味同嚼蜡,毫无质感可言。 最初设定时,第三季发生在东瀛。经过慎重考虑后,天图放弃了。现在第二季便是人间界的终结,后面直接进入异界。 而夏曦也终于一改被动局面,进入诸雄争霸的世界。由此,从全局来看,整个人间界都只能算作序章,也算做练笔吧。 全新的世界,有全新的问题,比如天文历法、种族历史、人文环境、势力划分、地理构建等等。 虽说之前有过大纲设定,但还需要细细磨合。希望最终能把我脑海中的世界,完整的呈现给书友吧。 前面说过,年底天图要去忙着养家糊口。但是两个多月的更新时光,却让天图有些恋恋不舍。 无奈天图要做的事与写书一样,都是极耗脑力的事情,实在没办法两边兼顾,不得不暂停更新,望书友们见谅! 这两个月以来,天图经历了所有新书菜鸟必经的心里困境。从未写过小说的我,每天过的惶惶不可终日。 从一开始的稍许自信,到上传后不被看好,再到数次修改后仍旧无法签约。其中的迷茫与困顿,只有自己知道。 不过现在好多了,因为不再幻想着签约等事,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前面的章节,由于盼望签约,心态不稳,写的仓促不堪,后经几番大改,已是积重难返。希望后面再写的时候,能够徐徐图之,写出心中所想。 由于首次写作,打字速度实在堪忧,每小时只能写几百字,而后也避免不了修修改改,每天也就一章的更新量。 想来以这种速度,即便签约,成绩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天图做事有较重的强迫症,即便写的再烂,也想要把它写完。 呵呵,还记得最初的构思里,人间界的部分,打算不带玄幻元素,到第三次大修开篇的时候,才终于认识到错误。 而且也因这个缘故,一开始投稿选在了都市频道,幸好在编辑们的沉默之下,才让天图逐渐明白了故事结构应该前后呼应。 大修过后,又打算改投奇幻频道,结果翻看了一圈,发现奇幻频道大部分是西幻魔法题材,于是当夜又改换去了玄幻频道。 这过程当真是一波三折,不亲自折腾一遍,还真是完全不知道网文的分类规则,以及受众的口味。 好了,说了这么多,无非还是不舍。天图再次拜谢一路支持的书友们,特别是很多半夜乃至凌晨都不忘投票的书友。 1个多月后,已是年节将近之时。天图在此提前恭祝书友们: 年底财源广进大丰收, 来年鸿图大展志凌云。 年年家和睦,岁岁人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