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空少》 序 「好久不见」,开头的第一句问候语。 转眼间,阿辛距离上次出书至今已有近三年的时间,大多数的读者应该已经忘了阿辛的存在,不过这也实在怨不得人,只能怪自己太堕落无能,只好退隐一段时日好好整顿自己的脑袋瓜子,阿辛也希望这次的复出不会再面临黔驴技穷的窘态。 虽然阿辛的脑袋瓜子里有不少被厚重灰尘掩盖的故事情节,怎奈每当坐在电脑前面时,所有的灵感都很不识相的退居幕后,结果几个小时下来,什幺东西都写不出来,那种情况岂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这个时候更是让阿辛知道了自己是多幺地才疏学浅,竟然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事隔多年才又出书,阿辛更是不知该说些什幺才好,言语的表达能力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成反比消退之时,真的找不到话题可以谈谈。不过话虽如此,有件事却不得不提。 在上个系列〈五色禽〉时,阿辛有接到几封来自读者的信件,由于那个系列结束后,阿辛就没再出书了,所以没法在这里跟喜欢阿辛的读者做个感谢的发言。但针对几个读者的问题,阿辛在事隔三年后还是得回答他们。 有读者问起,是否可以再写木村哲哉与陶冬-的故事,他们为冬-感到委屈,希望哲哉心中的最爱是冬。 针对这一点,阿辛虽与他们有同感,只是当阿辛决定要写他们的故事时,就已打算写出这样的结果,虽然有所缺憾,也很对不起冬-,可是阿辛真的想不出要如何改变哲哉心里的想法,所以只好对他说声对不起。至于以后会不会改变心意或找出如何改变哲哉想法的方法,阿辛「现在」仍无法对来信的读者做出保证,只好让他们失望了。 总算交代完欠了三年的问题,阿辛心里的一颗石头这才得以放下,不用再受这件事情的折腾了。 好了,阿辛不再废话多言,也不再打扰读者的眼目及精神。 最后,希望读者们能喜欢阿辛的这部新书,如果有什幺意见,当然欢迎来信跟阿辛抗议质问。 楔子 「你想要我不干涉你的生活与自由,除非你能通过我对你的考验,如果你通过这个考验,那我绝对二话不说,不再干涉你的一切事情,而且让你得到属于你的东西、过想过的生活。」 「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不能后悔。哼,我就不信凭我的能力,你那点鸡毛蒜皮的小考验会难倒我。」 「要说大话前,也该先听听这个考验的内容,再来衡量会不会太高估自己了。」 「哼,你这老化的脑袋能想出什幺天大地大的考验,本少爷没闲情逸致陪你抬杠,究竟是怎样的考验,别再拖拖拉拉、龟龟毛毛的,不管什幺样的考验都放马过来,本少爷连吭都不吭一声。」 该死的臭老头,都已经年纪一大把,还学年轻人办什幺生日宴会,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更该死的,要替他自己办生日宴会,又何必要拉他下水! 都活到这把岁数,竟然还这幺不会想。 他以为从台湾到瑞士,是眨个眼皮的时间就可以到的吗?难道他不知道从台湾飞往瑞士是要转机的吗?还是他老到不知道这趟航程,来回加上转机时间得花上一天半吗?竟然连下了十二道命令要他一定得飞到瑞士替他庆生,他以为他是岳飞不成? 他不知道他工作有多幺忙碌吗?为了这劳什子的生日宴会,他得移开早已订好的行程,而且还是整整三天的行程,这分明是跟他过不去。 那个臭老头难道不知道,他这个无聊的生日宴会得花去他三天的时间,而为了这三天,他可能会错过不少大生意?还有,这三天原本的行程一旦往后挪,那之后半个月左右的行程也会因此而受影响;也就是说,为了这三天,他将会有一个月的时间可能会忙得天昏地暗。 更该死的是,为什幺航空公司的头等舱与商务舱的机位已一位难求?难不成经济景气直线下滑、失业率不断往上攀升,这些新闻都是拿来哄骗社会大众的吗? 天啊!竟然只剩经济舱尚有空位。 经济舱!活到这样一把年纪,不知飞了多少国家、搭乘了多少次飞机,他压根儿不曾坐过经济舱,几乎都是乘坐最高级的头等舱;经济舱是何模样,他甚至连看都不想看。 听说经济舱的座位小得可怜,座位的间隔也紧紧连接,只有勉强可以放置双腿的空间;又听说经济舱的座位小到人坐在上面想要翻身都不可能,这分明不像是人坐的座位嘛! 他真的不想受这种活罪,可是再怎幺说,那个臭老头终究是自己的父亲,对于他的话,他总不能老当它们是耳边风吧!而且他居然还连下十二道的命令,啧,他又不是古代的岳飞,竟然需要对他做出这幺大费周章的事。 于是乎,看在他是他父亲的面子上、看在他对他连下了十二道的命令下、看在是他六十大寿的生日大宴上,他只得硬着头皮,忍受那小如玩具椅的经济舱座位,飞往瑞士替他做寿庆生。 只是,他事前得先服多少晕机药才有用,或是他该考虑先行服用安眠药好一路睡到瑞士。 第一章 恶!难过死了。 没想到经济舱的座位竟然小到这种程度。 他手长脚长,身高也高人一等,竟然委身屈坐于这被他视为玩具座位的椅子上,不但坐得不舒服,连想翻个身、移动个身子都很难。 打从坐上这小得不可思议的经济舱座位之后,从飞机升空开始,他就不舒服起来,甚至反胃作呕。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搭经济舱,同样地,也是第一次品尝到什幺叫晕机。 晕机! 「恶!」他不停地干呕,一向潇洒俊逸的面容在此时却显得苍白无血色,而且额头不断地滑落冷汗。 「你从台湾吐到香港,现在又打算一路吐到瑞士吗?」安顼耳边响起的,不是柔软的慰问,而是有些戏谑,又有些无奈的声音。 殷怿不是没有丝毫的同情心,而是能想的办法都想光了、能帮他的方法都用尽了,却不见他的状况有任何改变,于是他的耐性与同情心已被磨光,所以对于安顼这副柔弱的模样,他只能冷眼旁观的看着他饱受晕机的折磨。 殷怿,父母俱在,父亲是安老爷子的司机,而母亲呢,则是安家的管家,现今则与安老爷子一同移居到瑞士,照顾安老爷子的生活起居。由于父母亲皆是领安家的薪饷,从小他便在安家长大;或许是因为年龄与安顼相当又臭气相投,几乎可说是与安顼穿著同一件裤子长大的好友兼死党。 安老爷子看准殷怿是个人才,便出资让他与安顼一起到英国攻读mba硕士学位,回国后则成为安顼的得力助手,一并扛起他安氏集团的企业。虽然他的身分只是总经理秘书,但实质上,他的地位几乎与安顼平起平坐,在没有副总经理的安氏集团里,他几乎可以说是有实无名的副总经理。 这一次奉安老爷子的命令,陪同安顼前往瑞士替他庆生,当然,也顺便与许久未见面的双亲聚上一聚。 打从上了飞机,殷怿便看出安顼对经济舱有满腹的怨言,但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脸愤恨地坐上他口中的玩具坐椅。 「该死,臭老头,如果我能平安无事的到达瑞士,一定会好好跟你算帐。」安顼忍住下一波的恶心感,咬牙切齿地说。 虽然他说得十分气愤,但身体的极度不适,却让他的语气变得十分虚弱。 「该死的玩具小坐椅、该死的猪料餐食、该死的郁闷空气,更该死的到底还要多久我才能摆脱这种生不如死的活罪。」连续四个该死的形容,皆不足以表达他现在心里的不悦究竟已到达何种程度。 「你是否要再吃晕机药?」看到好友这般痛苦难耐,殷怿只得好心的再次问着不下数十次的问题。 「吃了然后再吐出来吗?这不是多此一举。」安顼忍不住喉咙里欲呕出的恶心感,脸上的血色尽失,额上的冷汗更是如雨下般。 他觉得自己彷佛置身于水深火热的地狱里,胃里的食物早已全数被呕出,以致现在每次的恶心感皆带着一股难闻的苦涩,像是要呕出胆汁似的。 天啊,这不啻是地狱之行,让他饱受身心折磨。 「请问,这位先生不舒服吗?」 就在殷怿正想再好好叨念安顼这大少爷一番时,耳边传来一句客气且礼貌十足的问话。 殷怿抬头望向声音的所在,眼睛忽地一亮。 站在小小通道上的,是一名长得十分清秀漂亮的空少。这名空少年纪看起来似乎才二十岁左右,身高约莫一百七十五公分上下,脸上带着礼貌且略显青涩的微笑,声音十分干净悦耳。 「是的。」 年轻的空少看向脸色苍白无血色的安顼,便判断出让他身体不适的原因。 「这位先生应该是晕机吧!是否需要晕机药?我们机上备有晕机药,可以拿来让他服下,应该会好一些。」 殷怿摇了摇头,戏谑的笑道:「没有用的,他早在上机前便已服用过晕机药,但上机后没多久便吐了出来。之后,也曾再吃过两、三次,仍然还是吐了出来。」 「想必他是第一次搭机,所以才会如此的不适。」 「不是,只是以前太过好命。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坐在经济舱,当然也是第一次晕机。」 殷怿就是喜欢扯安顼的后腿,全然不想替安顼保留些面子。 一旁的安顼本想出声责骂殷怿竟然这样掀他的底,但忍不住涌上喉咙的恶心感让他说不出话,甚至无法抬头看好意前来关心的空少一眼。 年轻的空少大略观察了前面的座位。「这样好了,我待会儿再替您准备一份晕机口服液及开水,您让这位先生服下。后面尚有空的座位,我会安排您与这位先生换到那里,然后将坐椅尽量往后倾,让他躺着,这样一来,他应该会比较舒服一些。」 移到空少替他们安排的座位,座位的大小虽然不变,但至少座位能毫无顾虑地往后倾倒,毋需担心会妨碍到后方座位的人,让安顼可以躺下来,身体的不适也稍微有些起色。 安顼这时才看清楚细心为他们安排座位的空少。 长期下来,他出差多半是搭乘此家航空公司的班机,所以早就知道这家航空公司对于空姐、空少的外型有着严格的要求,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幺出色耀眼的空少。 比起自己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这名空少约莫矮自己将近一个头的高度。漂亮秀气的五官中隐隐含着一种大男孩才有的英气,这股英气不似成熟男子般的刚毅,也不似青涩小男孩仍带点阴柔,而是有自己独特的一种超脱性别的气韵。 然后,他注意到空少胸前的名牌。 ivan,尹书佾。 姓尹,这个姓与他的姓一样,都是罕见的姓。 尹,他印象中也有一个合作的大客户是姓尹,而这尹姓客户的企业亦有跨足航空业。 不过,如果是那客户的亲人,不可能会从事空少这个职务,毕竟他们那个家族可是赫赫有名,怎能容许自己家族的人从事这种基层的职位,而非管理阶层;即使是要训练,也不可能会挑选带有风险的空少工作。 「先生,这样躺着是否舒服一些了?」尹书佾脸上仍然挂着顾客至上的笑颜,以最细心、最体贴的态度对着身体不适的安顼说着。 服下尹书佾递来的晕机口服液,换到这个可以躺下的座位,身体的不适虽然减缓一些,但过小的座位仍让他无法感到舒服。 正想开口说话,突然,机身一阵摇晃。 (各位旅客您好,我们现在正通过一处不稳的气流,请您扣上安全带,以免发生危险……) 座舱内传来服务人员细心的叮咛警语,声音虽然悦耳,却无法让因机身摇晃而显得更加难过的安顼感到安心。 恶! 真是难受,安顼只觉得一阵苦涩直往喉咙涌上。 「先生,您还好吧?」尹书佾柔声的关心着。 「恶……」他再也忍不住了,体内不断引爆的恶心感已濒临溃决的状况。 「该不会又来了吧?」殷怿警觉地移开身体。 「先生……」 趋身探向安顼的尹书佾刚好承受了安顼脱口而出的秽物。 虽说是秽物,但仔细一看,竟只是一摊带些微黄的汁液。 早已料到会有此一祸事,殷怿早就聪明的挪开了身子,但却有人来不及闪躲,而被正面吐了一身。 尹书佾着实被突然吐在自己身上的秽物吓了一跳,但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他立刻又回以礼貌的笑容。 「没关系,衣服脏了换下来就可以,您不用太过在意。」尹书佾看向难过得紧的安顼。「只是这位先生似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没错,安顼「送」给尹书佾的见面礼,竟然就是他的「随身之物」──胆汁,真是好隆重的一份大礼。 一直哽在体内,明明已是呼之欲出,却总在最紧要关头时突然喊停的呕吐感,始终是让他饱受煎熬的罪魁祸首,如今总算一吐为快,他的身体也舒服了许多,但口中却残留着秽物的苦涩感。 「我没事了,吐出来总算舒服许多了。」 安顼这时还没注意到这不吐不快的秽物在一吐为快之后,竟是吐到人家的身上,他仍自顾自地说:「我要一杯水。」 他现在只想要一杯水可以让他漱口,洗去口中的苦涩污浊感。 殷怿将原先要端给自己的开水交到安顼的手中。 接过水,安顼漱洗掉口中的味道。 「谢谢你。」放下杯子,安顼的目光这才移到尹书佾身上。「咦……」 「你不小心吐到这位先生的身上了。」殷怿替他解说刚才发生的情况。 安顼带着歉意直直看向尹书佾。「实在很抱歉,我吐了你一身。」 尹书佾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只是衣服弄脏了,等会儿换掉就可以。只是您的身体还好吧?」 不适感在吐过之后总算减少一大半,安顼这才有心力将尹书佾看清楚。 先前他便已觉得眼前这名空少的外型十分出色,而再度端视后,他竟有点舍不得移开视线。 好漂亮且舒服的一张脸。 舒服,是的,映入眼帘的那张赏心悦目的脸,让他觉得十分舒服,活到三十岁,他从不曾对一个人的外貌有着这样的震撼,而且深深吸引他的目光,却忘了这样直盯着他人的脸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更何况捉住他目光的还是与他同样性别的男人。 「如果您还有什幺事需要协助,再告诉我们,我们会尽快替您处理。」见安顼的脸色已渐回复血色,尹书佾很礼貌的准备离去。 「实在很抱歉弄脏你的衣服,若需洗衣费或重购新装,我们愿意支付,以表达我们的歉意。」 殷怿见安顼没有任何回应,便自行开了口。 「没关系,您们不需要对此耿耿于怀,这只是意外事件。」尹书佾婉拒对方的好意,从容的离去,也离开安顼的视线范围。 回到空服员那小得可怜得休息室,尹书佾就听到同事挤在小小的空间里谈论着八卦是非。 谁说空姐的气质高贵、行为举止高雅大方、言行温柔婉约,如果让一般人看到空姐们回到休息室后的一举一动,那原本的美丽幻想绝对会破灭,甚至可说是碎成粉状,随风而逝。 只见原是气质优雅、美丽动人的空姐们,不是脱下高跟鞋不雅地跷着二郎腿,就是没形象的张大嘴巴打着呵欠,不然就是一反工作时的温柔嗓音而粗鲁的高谈阔论,再不然就是三不五时脱口而出一连串的咒人粗话。 「刚才那个死胖子,竟然色迷迷的猛盯着我看,真是不要脸,也不想想自己那副德行,竟然癞虾蟆想吃天鹅肉,还大言不惭的想跟我要电话,等下辈子吧!」 「今天真是衰毙了,净碰到一些『澳客』……,一会儿要茶、一会儿要酒,不是嫌东西难吃,就是嫌饮料难喝,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 「就是说啊,难道他们不知道花三星级的钱,就只能有三星级的享受,想用三星级的钱就拥有四星级,甚至是五星级的享受,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 「真希望哪天能有机会调到商务舱,最好是头等舱去,那或许就有机会能钓个金龟婿,嫁入豪门世家,当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奶奶,就不用这幺辛苦的冒着生命危险工作了。」 「-别做白日梦,这种事情还是只能做做梦,别痴心妄想了。」 「去你的,难不成幻想犯法啊!」 一群女人聚集在一起,虽然有刻意压低声音不让外面的乘客听见,但那副三姑六婆的模样,还真教人不敢恭维。 「ivan,你还真倒楣,居然被人吐了一身。」看到尹书佾走了进来,她们停止刚才的谈话,将注意力拉到他身上。 「那个人虽然外表几乎满分,但他竟然会晕机,铁定是第一次搭飞机的乡下土包子,还故意穿得人模人样,说不定他身上那套亚曼尼的西装是仿冒品。」 「对啊,本来是九十九分的外型,但晕机呕吐的行为,分数只剩下五十分。」 每次听到这群女人如麻雀般唠叨的声音,尹书佾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悦,一贯地以木讷羞涩的言行陪笑着。 「需不需要我们帮你报仇?」 别以为空姐是受过高等教育就不会出暗招,不会使小人行径,会这幺认为的人,说好听一点,是涉世未深、不懂人心险恶,说实在一点,就是太过单「纯」,无可救药了。 尹书佾当然知道她们所说的报仇,会以什幺样的方式来进行。 最常使用的方式,就是在客人要喝的茶水饮料或食物中,偷偷下几味不该存在的调味料,一来不会被客人发现,二来也能做到「服务顾客」又不会贸然得罪顾客的两全其美办法,还能做到所谓「顾客至上」的服务品质。 报仇! 这个想法在尹书佾脑中闪过,然后停留,于是,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形。 「没关系,衣服脏了换下来就可以了。」即使心中已拟好报仇的方法,但他仍秉持着一贯呈现在众人面前的那张假面具,善良的婉谢大家的好意。 「你就是太好心、太好欺负,也太好商量了,所以很容易吃亏。」 那表示他的演技太过精湛,所以每个人都被他表现出来的形象所骗。 尹书佾一脸纯真无害的对着众空姊笑了笑。「我并没有吃什幺亏,再说那位先生也不是有意的,据他身旁的友人说,他是因为第一次坐经济舱,经济舱的座位过于窄小,才导致他这幺严重的晕机。」 「第一次坐经济舱?」那意思不就是指他以前搭机时,坐的不是商务舱就是头等舱? 佯装擅长的无辜表情,尹书佾悄悄地启动报仇的计画。「听那位先生的友人之意,那位先生以前可能都是坐别的机舱,所以不习惯经济舱的座位。」 尹书佾的这番话果真引起众空姐们极高的兴致。 「ivan,你确定你没听错?」 「嗯,我听得很清楚,另外那个友人的确曾经说过那位先生太好命的字眼,也说过他未曾搭过经济舱。」 「那他身上穿的西装真的是亚曼尼?」 尹书佾故作思考,好一会儿之后才重重的点了点头。「虽然我对名牌服饰没什幺概念,但依那布料看起来,绝对是很好的布料,我想应该就是-们所说的亚曼尼吧!」 他这一说,果真更加引起空姊们的兴趣。 「而且,据我所知,今天飞往香港的班机,头等舱竟然客满,连同飞往瑞士的班机头等舱也一位难求,甚至连商务舱也没有空位,反而是经济舱的座位空了许多,所以我想那位先生或许就是买不到头等舱或商务舱的座位,才退而求其次选择经济舱吧!」尹书佾用着不是很肯定的语气「说」给众空姊知道。 「这很有可能喔!我听说今天下午几个班机的头等舱与商务舱都被订走,只剩下经济舱仍有空位。」 「这幺说来,那个人有可能是某家企业的第二代小开,就算不是小开,身为总经理也应该有可观的收入,或许年薪好几百万,甚至千万也说不定。」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几个空姊,便开始努力整理仪容,企图以自己的姿色来勾引安顼。 看到自己的计谋即将达成,尹书佾暗暗在心中笑开了。 「ivan,如果他真的是金龟婿,而我又能钓上他攀上枝头当凤凰,我一定会包个大大的红包给你,顺便介绍个漂亮美眉给你。」 「我又没帮上什幺忙,我只是将自己听到的内容说出来而已;再说,我只是个穷酸小子,又负债累累,哪来的钱交女朋友。」装穷是尹书佾用来婉拒他人好意替他牵红线的方法之一。 其实以尹书佾出色、俊俏的外貌,想倒追他的女孩子多如牛毛,在以前,也就是他未从事空少这个职位时,他压根儿连看都不看那些女孩一眼,但当了空少以假面具面对人以后,他便一贯的以债台高筑来拒绝喜欢他的女孩子。 当然,这其中不乏一些同是空中飞人的女同事,只不过在他以不想连累对方与他一同过着被逼债的悲惨生活为由,来婉拒所有喜欢他的女同事后,渐渐的,他也摆脱了被纠缠的危险。 毕竟,有谁愿意一张开眼便得面对一屁股的负债。 久而久之,他不再成为众家姊妹追逐的对象,而只将他当成邻家兄弟看待。再说,有着娃娃脸的尹书佾站在身边,往往只会让人误认是姊姊带弟弟,这对一般女孩子而言,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 「如果你没有一屁股的债,又是有钱人家的少爷,那我一定会倒追你。」 尹书佾的脸上霎时泛起了淡淡的羞涩。「我去换衣服了。」 「真是可爱。」 拿起装有另一套制服的行李,尹书佾关起更衣室的门,将那些窃笑的声音挡在门外。 第二章 「第一、安安分分的当完三年的空少,而且二年下来都要拿到优良的工作评比,与良好的人际关系;第二、你不能与任何人谈恋爱,必须当三年的单身贵族。第三、你必须洁身自爱,这三年间不能与任何人有亲密的接触,连亲吻、牵手都不能;第四、这三年间禁止出入不正当场所,至于何谓不正当场所,则以我的标准为标准。如果你能做到这四点,那我就同意放牛吃草,不但不再反对你那违反世俗的恋情,甚至连属于你的那份财产都立即过户给你。」 尹书佾的老爸——尹镇融,说出了考验的内容。 尹书佾一听到这些冗长的条件,马上一脸的青绿。「你干脆要我出家当和尚算了,竟然连最基本的行为、那种连小孩子都会的亲吻及牵手都不能,就算是以前的太监也没这幺苛刻。」 「这是我开的条件,至于接不接受是你的自由,我没半点的强迫。」尹镇融一脸的轻松自在,斟了一杯碧螺春,细细的品茗着。 没半点的强迫! 这摆明了是睁眼说瞎话,当了他二十年的儿子,他又怎会不知这种以虚伪柔软的语调逼迫人就范便是这臭老头最为阴狠的手段。 「难道你不知道这几年的空难事件频传,难保哪一天我不会空难身亡?」就算再怎幺不满、不愿都必须接受的情况下,他仍得为自己争取些权利。 「我们家航空公司的飞安良好,机龄正当壮年时期,机组人员皆是数一数二的优秀,这种机会不大,除非你真的走了霉运。」嗯,真是好茶,每喝一口不单唇齿留香,还能顺喉解津,真是百喝不厌,一杯接着一杯入喉。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福运再好的人都难保哪一天不会灾厄临头。」 他可不想还没享受够人生,就这幺无辜的死于空难事件,虽然飞机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可一旦出事,却几乎无法幸存。 「这你放心好了,我会替你加保上千万的意外险,以防不幸的事故发生。」尹镇融说得不疾不徐,好似尹书佾并非他亲生儿子,而是外人似的。 「臭老头,你嫌你的财产不够花吗?竟然还想打自己亲生儿子的主意。」尹书佾越听脸是越绿,眼中的两簇怒火鲜明可见。 「此言差矣,我可是打算替你积点阴德。」嗯,真香、真甘美的好茶,下次得再托人从江苏带些回来。「你如果真发生不幸,我会以你的名义将钱捐给慈善机构;这幺一来,或许你在阴间的日子会过得舒坦些,或者下次投胎转世时,能投到一个好人家家里。」 「你是嫌你儿子太多,死一个不算什幺啊,竟然诅咒我。」这个没有人性的老头,竟然拿他的生命开玩笑。 「非也、非也,我的意思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尹镇融脸上一点也无愠色,仍旧像个斯文有礼的老人家,安逸自得地说着。 「够了,不要再跟我玩这套假道学的老把戏。」 听小儿子这幺形容自己,尹镇融仍然没有一丝的不悦。「年轻人,火气别这幺大,来,喝杯茶消消火。」火上加油似的,尹镇融添了杯茶欲递给小儿子。 尹书佾气极了,一双灵动的眼瞳此时染上熊熊的怒火。 尹镇融仿佛没看到似的,继续品尝着他的佳茗,一点也不将尹书佾的怒目看在眼里。 一时之间,偌大的休闲茶间顿时布满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氛。 怒火飘动的空气中混杂着怡然自得的气息,那种除了怪异还是怪异的空气,窜流在整个十坪大的休闲间里,幸好此时这里没有第三者,否则极有可能会因为这种违反自然常理的气流而导致身体不适,需送医挂急诊。 这时,就看谁能熬得久谁便胜出, 但毕竟姜是老的辣,尹书佾还是个毛头小子,怎幺敌得过生他、养他的那个老奸巨猾的老子呢!才僵持了短短的几分钟,尹镇融刚喝下第三杯茶时,他就捺不住性子。 硬的不吃,他可以来软的。「老爸,再怎幺说我也是你最疼爱的幺儿,你怎幺能狠心用这种方式对待我?记得老妈在临走前,还千叮万嘱的要你好好照顾我,如果我不幸发生了什幺意外,九泉之下的老妈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尹镇融早就将儿子的那点心机看透了。 「我是很疼你啊,你也不想想,是谁含莘茹苦的将你从奶娃儿那般大拉拔到现今这样俊美的模样,你妈她啊,还曾托梦给我,告诉我她很满意我将她的几个儿子养得如此出色。为了让你们几个兄弟能当个有用之人,我很公平的让你们每个人接受了考验,通过这个考验,便能得到他应得的一切;也让你们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很多事情及考验都需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克服、去争取。所谓恨铁不成钢,我想这就是天下父母亲共同的心愿,你九泉之下的母亲也一定会同意我这样的做法。」 真的是老油条,不管他说什幺,都会被他一一化解,甚至还给予更重的反驳。可是,他还不能认输。「老爸,你让我当三年空少,说是为了要考验我,那我没话说,可是你竟然要我不能谈恋爱,甚至于连亲吻及牵手都不能,这太强人所难了。」 「强人所难吗?嗯,如果你交往的对象是女的,那这些条件你可以当成没听到。」天知道他刚听到小儿子出柜时,他受到多大的震撼。 「当父亲的又何必为难儿子呢?」他只不过是不想欺骗自己的父亲,所以才据实以告的,他可是在小学时便发现自己的性向与一般人不一样,一直吞忍到最近才全盘托出。 「那当儿子的又何必为难当老子的呢?」尹镇融瞄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品茗他的好茶。「我已经比一般的父母开明多了,既没发疯的大哭大闹,也没气恼的将你撵出家门,更没强制你转变性向,只是给了你一项考验,只要你通过考验,向我证明你定上这条不归路绝不是一时的情绪所致,那我便接受你只爱男人不爱女人的事实,甚至将你应得的财产全数交给你,我想这是很公平的考验。」 「臭老头你……」尹书佾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至今尹书佾已当了两年半多的空少。 这两年又八个月以来,他的日子过得多幺枯燥乏味、多幺灰色。除了上班、回家,就是回家、上班,这两年多来,他过的就是这幺无趣的生活。 没班的时候,他只能窝在尹镇融买给他的套房里,哪儿也不能去,殊不知他那老狐狸般的老头对「不正当场所」的定义为何,让他除了购买生活必需品及食物外,哪儿也去不了,甚至连公园、ktv、电影院,他也止步了。 这两年半来,他孤枕难眠的日子过得格外辛苦。 他好想念那些阳光美少年,那些笑容灿烂、年轻有活力的阳光男孩,无时无刻在他的内心里流连徘徊。 他的外型虽然不够刚毅,但出色的外貌让许多年轻小弟弟趋之若骛。他最喜欢二十岁左右的大男孩了,这时的男孩子刚要脱离稚嫩的年龄,又尚未到达世故精明的阶段,最是吸引人。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所有的思绪、想法尚未完全定型,最是容易塑造,听话又乖巧;重要的是,年轻的气息着实吸引他。 可是,现在呢……他只能眼睁睁的看那些阳光美少年,一个一个的从身边走过,然后长大成人,使他无法陪同他们一起度过最耀眼、最灿烂的年纪,这让他扼腕不已,直槌心肝。 还有四个月,再忍个四个月,他就自由了。 「唉!」尹书佾喑叹一声,换好了干净的衣服,走出休息室,他该去验收他报仇计画的成果了,不知是否能为他无趣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 才一踏出休息室,耳边便听到一连串的诅咒。 「那个该死的王八蛋,竟然吐了我一身,还一脸凶恶的赶我走。我可是好心好意的去服务他,他竟然用那种恶劣的态度及口气对我。」号称经济舱之花的空姐气急败坏的快步走回休息室。 「凤姊,怎幺了?」演技生动,一派的自然,尹书佾佯装关心的开口询问,其实心里早就笑抽了肠。「咦!你的衣服怎幺……」 被唤作凤姊的空姐一脸的「屎」样,闷着气不说话。 豁然明白的表情瞬间浮上尹书佾的脸。「该不会是……对不起,我不知道居然达你也会遭殃,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就……」 看到尹书佾一脸万分愧疚、歉意赧然的样子,凤姊无法对他生半点儿的气,她挥了挥手。「不干你的事,只怪我自己太倒楣,才会惹来一身腥。」 的确是一身的腥,只见凤姊那衣袖、手臂、衣摆上,不断传来阵阵的腥臭味,较方才尹书佾染上的秽物更为多量。 他那无辜委屈的表情,一向能教人毫无招架之力的相信他的清白,更不忍去怪罪他,让他每每都能安然度过而不遭人责难。 「我想还是我去服务好了,以免他又一个不小心吐了你们一身,毕竟这对身为女孩子的你们,总是较为不舒服与难堪。」在一阵虚伪的无辜表演后,接着上演的便是替弱女子揽下艰难苛刻的工作,保证让众姊妹们对他又疼又爱,不管任何事都不会为难他。 「真是辛苦你了。」 「不要这样说,男孩子本来就该替女孩子多多着想。」看看,多幺甜蜜又惹人怜爱的话啊!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别再被他吐了一身秽物。」 「我会小心的。」刚才是他太疏忽了,这一次他会小心谨慎的不让秽物沾染他的身。 这是生平第一次,安顼觉得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及化妆品的味道竟是如此的难闻、如此的让人想反胃。 刚才那几名在他座位旁不断嘘寒问暖的空姐们,几种香水、化妆品的味道融合在一起,气味虽然很淡,却足以勾起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恶心感。 晕机已经够难受了,竟然还得忍受那些花痴般的空姐们身上那些不自然的气味,更让他的恶心感再次涌上,吐了某个空姐一身。 「你也太夸张了,竟然接二连三的吐了别人一身,他们又没招惹到你,好心要为你服务,竟然招来如此不人道的对待。」殷怿夸张地啧啧声不断。「我看你再这样吐下去,可能会招来众怒;我们甚至还可能会被人推出机外,任由我们自生自灭。」 安顼见好友如此诬蠛、嘲弄自己,本想反驳回去,但之前那些恶心的气味着实让他的身体显得更加虚弱,连回嘴的力气都没有。 「先生,您没事吧?」此时,尹书佾再度来到安顼的座位旁,脸上仍戴着充满关心体贴的面具,口气仍旧是标准的带着柔软的关怀。 「滚!」起初尚未听清楚发话人的声音,还以为是那些女人又再度回来,安顼口气十分恶劣、不客气的打算赶走那些女人。 「先生,喝一怀温开水吧!这样您会比较好过一点。」没被安顼那冲人的语气吓到,尹书佾仍然带着属于空少应有的态度。 咦?这声音有些耳熟。安顼抬起头看向音源。 是他! 「先生,您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我想您是晕机晕得太过严重,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迎上安顼突加其来的凝视,尹书佾脸上的表情仍无任何变化。 见安顼又莫名地盯着眼前这名空少发愣,殷怿也用着好奇又诡谲的目光看着他。 为什幺只要这名空少出现在他身边,他便觉得那股恶心难受的感觉便被压了下来? 安顼不能理解为何会如此,但只要这个叫作「尹书佾」的空少待在他身边,他那反胃的感觉便会一点一滴的淡化,而且从他身上传来的那股淡淡的自然芳草味,着实好闻得紧。 「先生,您要不要好好睡一觉?也许等您醒来,我们已经到达苏黎世。」尹书佾好心的给安顼建议,一方面让他避免晕机之苦,另一方面也替自己省下麻烦。 「不必了,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好。」一句冲动的话未达脑神经便自安顼的口中溜出。 「先生,您刚说什幺?」他没听错吧?这个带给他一堆麻烦的男人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幺意思,他可对这种老男人没兴趣。 一旁的殷怿听到安顼的话,惊讶得只差没掉了下巴,他没听错吧?他睁大双眼、掏了掏耳朵,他想再听清楚一点。 话刚说出口,安顼方知自己说溜了嘴,更讶异自己竟然会脱口而出这种暧昧的记。「不,没什幺。」 哼!原来不过是个好男色的色老头,或许你在那堆花痴般的女人眼中是个帅得出奇的好货,但在我眼里,只是快发霉的破铜烂铁罢了,比一颗沙子还不如。 尹书佾也故意装傻,假装方才并未听清楚他说的话。「先生,您先喝杯温开水,好解解口中的苦涩感。」他将尹中的温开水递给了安顼。「您趁水仍是温熟时喝,若水凉了,告诉我一声,我替您换一杯新的。」 安顼接过尹书佾递来的水杯,他的手不经意的扫过他的手指,一阵奇异的感觉从触碰到的肌肤随着血液的流动,传达到他的四肢百骸,那种感觉,让他无法形容。 该死,你这个老色鬼,竟然偷摸我的手!尹书佾在心中低咒他一番。 被那种陌生又奇异的感觉震惊住,安顼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如机械般地一口喝下手中的那杯水,顺便藉此消去刚才那种震撼的感觉。 收过空水杯,尹书佾又带着商业化的笑容对着安顼说:「先生,您就好好休息一会儿,我不打扰您了,如果您还有什幺需要,您尽量告诉我,我会尽所能的满足您的要求。」 礼貌的笑了笑后,尹书佾便打算迈步离开。 他不能离开。安顼在心中这样想着,手也不自觉地抬了起来,拉住了他的手。 「先生,您……」口气虽然仍是有礼,但尹书佾的心中早巳快被怒火填满。 该死的王八蛋,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牵他的手,如果让他家那臭老头知道了,他往后自由生活的计画岂不是胎死腹中,永不见天日? 发现自己再度失控,安顼简直难以置信今天的自己竟然如此反常,他竟然会对一个男人做出这幺多超越常理的失控行为。他应该放开握住的手,但他竟然不想放开,他的手握起来的感觉好舒服,不似女孩子那般柔软,却也没男孩子那般粗糙坚硬。 「先生,您的手……」不能发飙,一旦发飙,他这两年多来所受的煎熬不就白受了;再说他的手只是被他握住,而且是他不能预期,也来不及躲避的情况下,才一个不小心被这个男人握住,这是情非得已,并非他主动自愿为之。 「对不起。」依依不舍地,安顼放开了握住的手,但手中的温暖依旧。 「没关系。」忍住、忍住,不管怎样他都必须忍下这口气。 哼!那双色迷迷的眼看得他全身不对劲,他一定得赶快逃离。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一棒敲昏他,让他一觉睡到瑞士,这可省去他不少麻烦,同时也少受惊吓。 幸好,他只是经济舱的空少,而那个男人只是旅客,甚至有可能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搭乘经济舱,所以今天他只是倒了楣才会碰到他,想必以后绝不可能再有这样倒楣的机会碰见他。 「如果没什幺事,那我先走了,我还必须到处看看有哪些旅客需要协助。」尹书佾现在只想快点闪离安顼方圆半里远,以免不小心又遭「狼袭」。 看着尹书佾离去的背影,安顼有股想再拉住他的冲动,甚王想再好好的握住他的手,感觉他手中的温暖。 殷怿狐疑地看着安顼这项反常的举动。他与安顼从小一起长大,念书也是不可思议的同校同班,对于安顼的生长历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从不曾见过他像今天一样不断地出现反常的行为举止,甚至于连言行都与平时大相迳庭。 难不成……难不成安顼喜欢上那名外型十分出色、俊美的空少?他无法否认那个空少的外表真的是一等一的好,是男女都会欣赏喜欢的那一型,但认识安顼这幺久,安顼虽然没有固定交往的女友,但自个儿送上门的女性却大有人在;虽然他是个工作狂,但不表示他是个禁欲的清教徒,偶尔他还是会找女人解决他生理上的需求。 只是,刚才的事情又要如何解释呢? 第三章 安顼就知道,那个老头口中所说的生日宴会不会那幺单纯,分明是假借庆生之名,行相亲之实。 为了他这个无聊的举动,害他大老远的从台湾飞到瑞士,甚至还一路上饱受晕机的折磨,迎接他的竟然是他家老头子的奸佞笑容,及一大群的莺莺燕燕。 既然老头子这样算计他,别想他会给他留什幺面子,于是当场掉头就走,对身后千呼万唤的老头子置之不理,甚至立刻让殷怿安排当天的飞机,飞回台湾。 但与来时一样,安顼仍一路从瑞士晕回到台湾。 原因无它,他仍乘坐那个他口中所说的玩具坐椅。 只是,会买经济舱座位的原因,却与来时大大的不同。 他心中一直抱着一个希望,如果他改搭商务舱或头等舱,他便无缘再见到那个在他心湖引起波动的空少;如果他是搭乘经济舱,或许他有缘能够再碰上他一次。 抱着这个想法,他甚至甘愿再忍受一次晕机的痛苦,让殷怿买了经济舱的座位,但天不从他所愿,他非但没见到他想见的人,而且晕机的程度更甚来时,这让他整个精神体力重重的遭受打击,连要挺直腰杆都变得异常困难。 由殷怿推着行李,安顼脚步不稳的走在机场的出口大厅。 「我看你真是自找罪受,明明有头等舱的座位可以坐,却自找麻烦的坚持要搭经济舱,然后再次忍受长途的晕机之苦,我看你真的病得不轻。」看到安顼走路如此的不稳,脸色苍白如雪,殷怿这次可没那幺好心的同情他,谁让他自找罪受,虽然他猜到他选择这条痛苦的旅程的原因,但还是好好地奚落他一番。 「哼!」对一路上不停对他冷嘲热讽的殷怿,虚弱的安顼只能冷哼,却也无力反驳。 身体虽然极度不适,但他心中却始终牵挂着不能再见到那个空少一面的遗憾。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那幺想再见到他,又为何对他如此念念不忘,甚至愿意为了他而这样折腾自己。 他眼神飘忽地望着前头,努力将自己的脚步踏稳,只是晕机所引起的不舒服,他怎幺能就这样被打败了。 咦?是他眼花吗?那个背影,那个与他擦身而过的背影,看起来有点眼热。 是他! 不知哪儿来的力量,安顼大步地走向前,一把拉住那个推着行李、正准备走出机场大厅的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尹书佾被突如其来的拉扯吓了一大跳。 该死的,是哪个不要命的人竟然拉住他的手。 「转身,一股带着怪异难闻的酸味汁液就这样洒在他身上。 他整个人呆住了,再次被这突如其来的横祸给吓到。 看清楚拉住他的人,竟然就是那个在飞机上赏他一身「礼物」的男人,而这个男人竟然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身边,不但吐了他一身,甚至用力地握住他的手。 那一瞬间,他整个怒气几乎已到达崩溃的状态,只差那幺一点,真的就只差那幺一点,他就会像火山爆发般的破口大骂。 不行,这里还算是他的工作地点,他不能在这里发火,否则他这两年多来的辛苦岂不将如落花流水般,一逝不回。 骂人的话到了嘴边,他硬是将它们挤了回去。 「我总算找到你了。」紧绷的情绪在此时像是找到宣泄的出口,安顼没有血色的脸上隐约有一丝丝的笑容浮现,然后他那高大的身躯竟然就这样倒了下来,而且不偏不倚的倒向尹书佾。 来不及闪躲,被握住的手也挣脱不了,就这样,尹书佾硬生生的承受不论身高或体型都比他大上一些的男人落下来的重量,然后往后跌落,清脆响亮的声音在机场大厅回响。 呜!他的头,铁定撞了一个大包。 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犯太岁,而且还犯到同一个人,否则他怎幺会这幺倒楣的被人以「酸液」淋身,三天之内淋了两次,而且罪魁祸首还是同一个人。 被吐的事他可以暂抛脑后不去计较,最为不可饶恕的是,这个罪该万死的男人竟然不知羞耻又无礼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握住他的手,一次在飞机上,一次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如果是平常,被人握住手是不需要计较和在意那幺多,但现在是特殊时刻、尴尬阶段,他未来的恋爱自主权及财产继承权可能会就此烟消云散。 他相信,这两次发生的状况,绝对很快的……不,应该说已经传进他家那个臭老头耳中。虽然这种情况并非出自他的意愿,他也是情非得已,但那个臭老头若硬是要给他乱扣上「违规」的帽子,那他这两年多来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唉!他得花费多少口水才能挽回他的清白,如果臭老头故意要跟他过不去,任凭他说破嘴、讲到嗓子哑了都无可挽回。 这个该死的老男人,如果因为他的关系而害得他过去的辛苦付诸东流,他铁定不会放过他,甚至还要他赔偿他所有一切的损失。 为了避免在机场大动肝火引来另一桩「违规」的可能性,尹书佾只得硬着头皮,暂时听从那个叫殷怿的男人的建议,先随他们一起离开。即使十分的心不甘情不愿,但被那老男人的手紧紧抓着的手根本无法挣脱,在没法可想之下,他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先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同时尽速逃离大厅内看热闹的人群,他可不想让自己成为注目的焦点而引来另-层不必要的困扰。 手上缠着一个拖油瓶,尹书佾坐上那辆黑色豪华的宾士,脸色极为阴沉的瞪着死握着他的手不放的男人。 「请问,你的这个朋友是吃错了药,或是他是个只爱男人的男人?」与在机上截然不同的森冷语气,尹书佾不悦地问着充当司机的殷怿。 惊讶于尹书佾那不同于机上的态度,殷怿微微一愣,但很快的他便为他的这种全然相反的行为找到一个理由。如果换成是他,三番两次的让同一个人将秽物吐在身上,又被只能算得上有两面之缘的男人紧握着手,他的心情绝对会坏到谷底。 不过,他这问话的内容与口气听起来有些异样的感觉。 「嗯,认识他这幺久,据我所知跟他上床的都是女人,到目前为止,还不曾见过哪个男人上过他的床。」面对尹书佾那带着怒意的脸庞,殷怿仍不改一贯的痞样,半正经半玩笑地给了尹书佾答案。「不过,那是以前,至于未来的事我就不敢保证。」 闻言,尹书佾的脸色更是难看。「你有没有办法扳开他的手?」 明明已经虚弱到晕倒的人,竟然还有如此大的力气握住他的手,让他无法挣开。 「方才不就试过了吗?难不成你想来狠的,直接剁掉他的手?」殷怿又是带着玩笑般的语气说着,好象不用这种语气说话就全身不对劲似的。 刚上车时他们便已尝试过要扳开安顼的手,但不论他们两人如何使劲、用力,就是无法扳开那紧紧握住他的那只魔手。 「他xx的,我究竟是招谁惹谁了!」愤恨不已的尹书佾又低咒了数句不雅的词汇。 尹书佾的这番话听在殷怿的耳中,又是另一次的惊讶。 莫非现在的他才是他真正的本性,而机上的他只是身为空少时所戴上的假面具?如果他只见过机上的他,他绝不敢相信这个外型出色得让人嫉妒、态度体贴有礼的空少会骂出这幺多难听的脏话。 「现在要上哪儿去?」上了贼车,总要知道自己要被绑架到哪儿去。 哼,手被「绑匪」紧紧握住挣脱不开,不叫绑架,能叫啥? 「我想我们先回我们的住处,让他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再想办法让他松开 「他住哪里?」尹书佾的口气仍是明显地有着怒火在烧。 「台北市信义区。」 「台北!」尹书佾一听,心中一把无明火烧得更是剧烈。「我要跟着你们回台北,有没有搞错?我住的地方在桃园。」 他是有另一个家在台北,但他现在是独居的穷人家小孩,独身住在一间小套房。 那间套房其实不算小,但对尹书佾这个住在千坪大的别墅长大的有钱公子哥而言,确实是小得只能当浴室的小小套房。 「呃,这我也无能为力,谁让你这幺幸运的碰到这等事,我看你也只能认命地跟我们回台北。至于到时候,顶多我们帮你出计程车费,让你坐回桃园。」 至此,尹书佾只能大叹遇到霉星,看来他可能得在身上抹满了盐巴,然后好好洗个艾草浴,才能彻底的除去这些霉运、霉事。 尹书佾跟着来到安顼位于信义区的豪宅,这栋豪宅从外表看来确实富丽堂皇,里面更是软硬体设施一应俱全,不论是健身房、游泳池、游乐房、体育室……应有尽有,占地约三、四百坪大。 这附近的豪宅,所居住的几乎部是政商名流,每间房子的实际面积皆超过百坪,相信这样的豪宅,市价绝对是以亿计价。 不过这样的豪宅看在尹书佾的眼里,并没有受到什幺震撼,毕竟他也算是豪门子弟,虽然现在不得已被迫屈居于一间小套房里,可一旦他通过考验,得到他应得的东西后,他也将跻身于亿万富翁之列,到时想住什幺样的豪宅部没问题。 对这里,他可是一刻也不想逗留,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尽快跟他家老头解释,否则一旦让他认定他违反他们之间的游戏规则,他就甭玩了。 「好了,快点想办法将这个像是八爪章鱼的男人从我身边带开。」手被捉着,他不敢太过用力的将昏迷不醒的安顼往真皮沙发椅上一扔,以免自己不小心也跟着摔倒。 殷怿看着眼前的状况,真是百年难得一见,说真的,他还真想再好好地品味一番,届时他也能多一个戏弄安顼的把柄。 「我真是受够了。」尹书佾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去拿一盆水给我。」 「你要水做什幺?」殷怿的心中升起一种有趣的念头。 「别废话那幺多,你快去拿就是了。」尹书佾恶狠狠地瞪了殷怿一眼,他的耐性真的快要被磨光了。 抱着看戏的心理,殷怿当然没打算反抗他的话,便照着他的意思端了盆水出来。 接过水,尹书佾二话不说,不客气的将水一古脑儿地往昏厥的安顼头上倒下。「我就不相信这样你还醒不过来。」 殷怿虽想阻止,但还是被心中那股看戏的心绪给盖过去。 尹书佾这招虽然狠,但却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看,安顼不就醒来了! 迷迷糊糊的,安顼甩了甩一头的水,还搞不清楚发生什幺事。 「啧!啧!你终于醒来了。」身为好友,没阻止安顼遭受水难是他的不对,但看到像是落水狗一般甩着水的安顼,殷怿还是庆幸方才没有阻止尹书佾。 是,安顼是醒来了,但他握住尹书佾的手却仍未松开。「咦,发生什幺事?有下雨吗?我怎幺会淋了一身湿?」 「你可以放开你的手了吧!混蛋。」熊熊的两簇怒火在尹书佾眼中燃烧,而且愈烧愈旺。 安顼带着有些迷离的眼望向声音的来源处。「是你。」顿时,他颓靡的精神一振。 「就是我这个倒了八辈子楣的人,被你一路缠到你家里,你还不快点放开你的手,你想要我的手废掉不成!」尹书佾口气冲得很,恨不得他的话可以将安顼千刀万剐。 「什幺?」安顼一时反应不过来,无法了解他话中的意思。 尹书佾不耐烦地伸出手。「就是这个,你究竟要抓到何年何月才肯放手?」 安顼这时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竟然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而且力道还不小。「对不起。」 总算摆脱这只八爪章鱼的纠缠,不过被他握住的地方,却因他用力过猛与长时间的血液无法流通,呈现紫红色的指印。 「王八蛋,你看你做了什幺好事。」看到手腕上几乎快成紫黑色的指印,与不时传来的刺痛,尹书佾的情绪更是恶劣到最高点。 对于发生过什幺事已无印象,但看到他变得黑紫色的手腕,安顼的心里顿时涌现阵阵的心痛与不忍。 「我看看。」安顼很快地从沙发上跳起,轻轻地拉着那只因他而呈现黑紫色的手,脸上尽是不舍与心疼。「对不起,因为我的关系,害你的手变成这样。」 尹书佾被安顼这突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疼不疼,要不要去看医生?」安顼极尽温柔的、轻轻地按摩着尹书佾呈现黑紫色的手腕,语气里有着掩藏不了的疼惜。 「我想这不干你的事,快放开你的手,否则小心我出手揍人。」尹书佾用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却徒劳无功。 像是呵护什幺似的,安顼一次又一次地按抚着他手上腕上的指印。 「还痛不痛,痛的话要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一时的冲动竟然害你的手变成这样。」 「你够了没?」尹书佾没好气的用力甩开那一双直让他起鸡皮疙瘩的手。「你以为你是谁啊,干嘛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我连你是谁都不认识,我也只不过倒楣的让你在机上及机场大厅吐了一身的脏东西,就非得忍受你这莫名其妙的变态行为。」 被用力的甩开,安顼这时才完全清醒。 像是看戏似的,殷怿靠站在墙边,观看着眼前正在上演的好戏。 「我……」安顼忆起之前自己那些一反常态的行为,他顿时无言以对,只是一脸歉意地看着尹书佾,不知该如何为自己反常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 看到眼前的男人带着歉意又担忧的神情,吞吞吐吐地像是得了口吃似的,本来满肚子怒火的尹书佾却起了一股逗弄他的念头。 于是,他一改方才怒目相向的模样,一脸戏谑又带着严谨的表情,斜睨着眼前的男人。 「我说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有断袖之癖?不然怎幺会一而再的握我的手、吃我的豆腐,你这样的行为算不算是性骚扰?」 听到这样的问话,安顼惊慌错愕地看着他,仿佛他说出了什幺天方夜谭的话语。 「咦?难不成到目前为止,你都不曾发现自己有成为同志的潜在倾向?」未给安顼一丝喘息思考的机会,尹书佾又继续用话打击他。 目光在安顼及殷怿两人身上来回梭巡了好一会儿,他又刺激着他说:「嗯,我看你们两个同居在一起,也许你们早就有亲密关系也说不定。」 「喂!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恩怨,请不要牵扯到我身上。」殷怿悠哉地撇清关系。「我们只是单纯的房东与房客,上司与下属的关系,我可不想跟他有什幺不清不楚的关系。」 像是急忙澄清,安顼也赶紧说明:「我跟他只是朋友,没什幺关系。」 看到安顼这幺紧张的模样,尹书佾捉弄他的决心更是高张。「这幺紧张地想撇清关系,更是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哎呀,如果是就是,别那幺急忙否认,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同性恋又不是什幺罪大恶极的事情;再说你们站在一起,不论年纪或外表都很搭配,这是很值得恭贺的事。」 「我跟他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安顼大声地反驳回去,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想让尹书佾误会他与殷怿的关系。 「不是就不是,干嘛那幺紧张?」尹书佾故意搔了搔耳朵,仍是装出满脸的不相信。 像是看穿什幺似的,殷怿来到安顼身旁,故意将手搭上安顼的肩膀。「顼,既然我们的关系被人家看穿了,你也就别再否认。就像他说的,同志又不是什幺见不得光的事,有什幺好隐瞒的。」 闻言,安顼一股怒火从体内往上冲。「该死!你别说些惹人误解的事,我跟你哪有什幺不清不楚的关系。」气愤之下,他一把甩开按住自己肩膀的手。 「这才对嘛,既然是同志就别偷偷摸摸地,否则是得不到众人的祝福的。」尹书佾又说着风凉话,看着安顼越是难看的表情,他的心情越是愉快。 「我说小顼顼,人家都说要祝福我们了,你干嘛还臭着一张脸?」殷怿像是玩上瘾,毛手毛脚的贴上安顼的身体。 呵,从没像今天这幺愉快地捉弄安顼过,这种愉悦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 「殷怿,快放开我。」生怕尹书佾误会他与殷怿的关系,安顼急忙推开殷怿黏上他的身躯。 「哎呀,怎幺对人家这幺凶嘛!」殷怿火上加油地摆出一副小男人的姿态。 「殷怿!」安顼气得大吼,全然不顾形象。 真不好玩,本来是自己在捉弄这个男人,没想到另一个男人插了进来,抢走他的乐趣。 「你们慢慢打情骂俏吧,我不打扰了。」拿起行李,尹书佾二话不说地往门口走去。 安顼见他要离开,心急如焚,想要将他留下,但他要用什幺理由将他留下呢? 走到门口,尹书佾回过头对屋里的两个人说:「再见……不,不对,不要再见。还有,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在我有生之年,我都由衷的希望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一天。」 语毕,不管安顼眼里的不舍及亟欲慰留的眼神,尹书佾大力地关上门,消失在安顼眼前。 「怎幺,舍不得他离开啊?」殷怿总算停止他的游戏,嘻皮笑脸地看着怒火冲天的安顼。 「殷怿,你这个王八蛋。」安顼火气难遏地瞪着他。 殷怿对他的怒火可是一点也不看在眼里,仿佛什幺事都不曾发生过似的,还打了个呵欠。 「真是累人,该好好的冲个澡,然后上床睡觉了。」 第四章 安顼与殷怿方走进家门,便见到两人的老父安彦熹及殷士齐,坐在客厅里等候二人,脸上的表情皆不怎幺好看。 一见到安彦熹的出现,安顼便猜想到他大老远的从瑞士回来的原因所在。 「安伯伯、爸,您们怎幺回来了?」聪明如殷怿,怎会不知两个老人家未事先告知便回国的原由,不过他还是选择装傻。 殷士齐看见自己的儿子,本该是一脸的笑意,但由于身为安彦熹的司机兼管事,他得随时以自家主子的心情为要,因此脸上并未露出喜色。 「爸,殷叔,你们回来怎幺不先联络一下,我们好去接机。」 安彦熹一脸愠色地看着儿子,冷声说道:「你这个混帐东西,你可知你在瑞士让我丢了多大的脸?竟然二话不说从庆生会现场掉头便走,一点面子都不留,让我差点成为大伙儿的笑柄。」 安彦熹毫不拐弯抹角,一开口便指责儿子的不是。 坐在真皮沙发上,安顼早已知道免不了一顿责备,但并不想多说什幺。 「那天,我可是请了你李伯伯、许伯伯、王叔叔、洪伯母……」安彦熹细数了一堆叔伯阿姨们,「以及他们的女儿来出席,而你竟然就这样说走就走,一点情面都不替我留,你是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爸,你大老远的要我从台湾飞到瑞士,主要的目的不是要替你庆生,而是假借为你祝寿之名,行变相相亲之实,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说到这个,安顼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为了这一趟瑞士之行,让他吃足了苦头,虽然让他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但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又如何?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那些名媛们哪一个不是长得水当当,又有气质又漂亮的,你有什幺不满意的?」安彦熹也不否认,而且那天的情况只要不是笨蛋都看得出来是怎幺一回事。 「我都说过好几次,我的婚事不劳你操心,再说现在我还是以工作为重心,哪有时间去谈论婚嫁。」安顼一向以事业为重,对于婚姻一事根本不放在心上。 「你说那是什幺话,你的三个哥哥都已经结婚,就连小你两岁的弟弟也在去年结了婚,五个兄弟中就只剩下你一个仍然单身,我不为你的婚姻操烦,又该为谁?」为了安顼的婚姻一事,他已着实叨念了好几年,但每每都让安顼以工作为由而拒绝。 「结婚不是儿戏,哪能说结就结。」 「所以我才帮你制造机会,让你有更多的人选啊!」 「可是我对这些名媛淑女一点兴趣都没有,更别说跟她们谈论什幺感情、婚嫁之事。」安顼皱着眉,简直快被这个每年都要上演的戏码给搞疯。 「那你倒是跟我说清楚,你究竟喜欢什幺样的女孩?」安彦熹不死心地穷追猛问。 安顼看向殷怿,向他示意要他救他,谁知他竟然瞥过眼,对他的求救讯息视若无睹。 「你别向怿求救,今天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住在这里不走。」安彦熹也使出必杀绝招,他就不相信儿子能够忍受得了他每日的纠缠。「怿,你一直跟在阿顼身边,你可知道他究竟喜欢什幺样的女孩子,或者他已经有正在交往的对象?」 殷怿诡异的看了安顼一眼,然后说:「安伯伯,虽然我跟阿顼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都在一起,可是我并不知道他究竞喜欢什幺样的女孩子,而且据我所知,他并没有交往的对象,他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简直是个工作狂。我也曾劝过他,赶紧找个人定下来,好让您可以早点抱孙子,可是对于我的衷心劝谏,他却不曾听入耳,甚至当成耳边风。」 听到殷怿这样说,安顼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殷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哎呀,是安伯伯问我话,我当然得照实回答,总不能欺骗他。」殷怿分明就是要看安顼笑话,而以捉弄安顼为乐。 「阿惮,别胡说,」殷士齐连忙阻止儿子继续说下去。 虽然殷怿与安顼同年,但殷怿并没有被逼婚的困扰,因为他只要向他老爸提出,他必须等安顼成家之后,才会谈及婚姻大事,他老爸便不会强逼他结婚,毕竟当主子的尚未结婚,做下人的怎能抢在主于之前呢?于是殷怿可以大大方方的以此事来捉弄安顼,而不怕婚事缠身。 「爸,你都已经有好几个孙子、孙女了,又何尝差我这一个呢?」安顼瞪了好友一眼,只得单枪匹马地独力奋战。 「差,当然差,你哥哥们的小孩跟你的小孩又怎会一样?」 「怎会一样呢?再说你不结婚的话,那我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结婚啊!」殷怿又开始火上加油,一点忙也不帮,反倒一直扯安顼后腿。 「是啊,怿说过,除非等到你结了婚,否则他绝口不提结婚一事。你殷叔叔就只有怿这个儿子,如果怿一直都没结婚,那他们要等到何时才能有孙子可抱。」 「别再拿他的事当借口,我从未说过要他等我结婚了才能去选择他的婚姻。」 「总之,我给你半年的时间,如果半年内你还没有找到对象,那就别怪我擅自为你做主,替你选择我未来的媳妇。」 「爸!」安顼着实快被逼疯。「婚姻之事又不是儿戏,哪能你说了就算,你若找一个我不爱的人,我又怎能跟她一辈子走下去。」 「所以我给你半年的时问,让你去找心中所爱的对象。」 心中所爱的对象…… 不知为何,安顼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咦,为什幺脑海中会出现那个人的身影?安顼心中骇然不已。 看到安顼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殷怿已经猜到他现在心中所想为何。 嗯,好吧!就帮你一把,别说做兄弟的老是在扯你后腿。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殷怿故作想起什幺事。「阿顼曾经因为某一个人的出现而导致言行举止都变得反常,不知道那个人是否是阿顼喜欢的类型?」 「喔,是吗?」安彦熹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阿顼,阿惮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啊,安伯伯,那时我就在一旁,阿顼那时的模样,就好象学生时期碰到喜欢的对象时变得反常一样,只不过、只不过……」殷怿等着安顼回应。 殷怿的一席话狠狠地敲进安顼的内心。是啊,为何那时他的言行举止变得如此反常及手足无措,而且只要看到那个人出现,他的心里就充斥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情绪,甚至让他忘却身体的不适。 「只不过什幺?」安彦熹急急的问。 殷怿看着安顼,故作吞吐样,不敢同答。 安彦熹看向儿子,只见儿子的表情飘忽不定,眼里甚至带着一种迷离的神情。 难不成……难不成他喜欢上他了?安顼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没有注意到三双眼睛正直愣愣的注视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其实那天尹书佾踏出他家时,他心里的失落感可谓深重,像是失去了什幺似的,这几天上班,他也一反常态的常常陷入沉思,脑海里不时出现尹书佾的影子,以及他喜怒的表情。 这种感觉并非是第一次,但像这一次这幺深刻的情绪却是第一次。之前他从没仔细去思索这种感觉究竟是什幺,可经过殷怿的提醒,总算让他正视了这个问题,而且发现自己对尹书佾究竟是抱持着何种想法。 「爸,我有喜欢的人了。」 原本只是想敲开安顼这阵子的迷惑,却没想到他竟然这幺大方的说出来,这反而让殷怿感到惊讶。 「真的?是哪家的千金?快带她来让我瞧瞧。」听到儿子说有意中人,安彦熹的老脸总算露出笑容。 「爸,这辈子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你说这话是什幺意思?」 「我的意思是,今生你恐怕无望能抱到我的孩子了,因为我这一生都不可能会有小孩。」 「什幺?你好好地给我说清楚!」安彦熹的笑容顿时消失在脸上,换上一脸的阴沉。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的人是个男人,所以这辈子不可能会有小孩了。」安顼的脸上漾出了笑容。呵,不管后来的情况会是如何,至少他总算扳回一城。 「你这个孽子,你刚说什幺?你有胆再给我说一次。」 「我说我爱上一个男人,除了他,我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 瞬间,一阵大吼回荡在整个屋内。 本以为被那个怪异老男人吃豆腐一事,应该早就传进他家老头的耳中,但事情都过了一个星期,却仍不见老头来兴师问罪,这让尹书佾感到不解。 他知道老头在他身边安插了许多眼线,因此他的一举一动几乎都落入老头的眼里,就好象身上被装了隐藏式的摄影机一样,只要有一点风吹单动,就会引来老头的「关爱眼神」。可是为什幺这件事,老头却好象什幺事都没发生似的,并未找他去「沟通协调」一番。 本来这该是件值得庆幸的好事,可是他却觉得好象有什幺阴谋在暗地里策划似的,而他是被算计的那个人。但是他实在想不出老头要如何暗算他,又不能大张旗鼓的自行去找他认罪,这样一来,反而让老头有机可乘,撤去他们两人之间的赌约与协定,那他的未来可就是一片的黑暗。 距离赌约到期之日,只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他可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 不过,他实在好想念那些充满着青春、阳光味道的男孩子。唉!他还得禁欲好一段时间,天知道他这两年多来的日于是如何熬过来的;他简直是个带发修行的和尚,那里不能去、这个不能碰的,殊不知他已经过腻这种枯燥乏味的日子,极想回到以前那些自由自在与阳光美少年共度的美好时光。 就在他自怨自艾之际,一个男人的身影竟然恶狠狠的打断他原本沉溺于过往的美好回忆。 「该死,那个老男人竟然敢打断我的思绪。」直觉的,他先是一阵臭骂。 「咦?不对,为什幺这个变态老男人的身影会出现在脑海中?」 回过神想到这一点,尹书佾更是气在心里。「搞什幺啊!他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年纪太大、过度老成,起码比我心目中的阳光美少年的年纪还大上个十岁,再怎幺说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尹书佾将安顼的身影赶出脑海。「去!莫非他在我身上下了蛊不成,否则打死也不可能将这种类型的人塞入记忆的我,怎会突然想起他?不过,我想以后也不可能有机会再碰到他,最好也不要再有那种恶劣的偶遇,幸好那天我只是帮人代班,如果那个老男人都是坐欧美线的,那我们也不会再有相遇的机会,真是万幸!」 没错,尹书佾负责的一向都是亚洲线,那次只是碰巧替同事代班,否则他怎幺样都不想玩这种长途之旅的游戏。光是在机上待了三、五个小时他就快崩溃了,更别说将近十个小时,或超过十个小时的旅途,那简直像是上刀山、下油锅般的恐怖之旅。 「唉!难得有三天的假期,却是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待在家里发呆、睡觉。人生美好的时光,就这样白白地浪费,真是太过糟蹋人生存在的真谛了。」 这两年多来,他几乎都是在这样的哀叹中度过美好的假期,真是可悲又可叹! 「哎呀,我说小顼顼啊,你干嘛老是摆个臭脸给我看,我又没做什幺对不起你的事。」走进安顼的办公室,殷怿将一堆公文放在办公桌上,然后一脸哀怨地看着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男人。 安顼连哼都不哼一声,只是接过公文,又开始忙碌的办公。 「小顼顼,别那幺会记恨嘛!那天我又没做什幺能让你怨恨我这幺久的事,你一定要跟我冷战这幺多天吗?」殷怿一个屁股便坐上安顼的办公桌,一脸不正经地诉苦着。 「殷大秘书,现在是上班时间,麻烦你移开你的尊臀、移动你的尊脚,坐回你的位子上,好好的去工作。」安顼没抬起头,只是冷冷又公式化地说着。 「我也没办法,谁教你这阵子都摆出这种置身北极圈的模样,让所有的主管、员工看了都忍不住想穿起棉袄、大衣,以期安全度过这段大雪纷飞的日子。」 自从与他家老头「细谈」,而殷怿当时并未站在他这一边,反而与他家老头同一阵线围攻他之后,他就没再给殷怿好脸色看过,甚至将情绪带到公司里;虽然没影响到他办公的品质,却影响到其他员工的情绪,让其他人变得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火老板,便得卷铺盖走路,那可就得不偿失! 「哼!」安顼只是冷哼一声。 「别这样啦,你不想想,那天若不是我善意的提醒你,你怎会认清自己的感情倾向呢?又怎能在你家老头面前扳回一城,所以我就算有天大的罪过,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将功赎罪?哼!比起你不断地扯我后腿,那一点小小的功劳又算得了什幺?」安顼总算抬起头,但却不是看着殷怿,而是瞪着他。 「再怎幺说,我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看在我那幺辛苦地去帮你调查那个人的资料的份上,你就发发善心原谅我这一次。」殷怿话中虽是向人讨饶,但脸上可不是这幺说。 「你这话是什幺意思?你去调查什幺人的资料?」 殷怿甩了甩手中的牛皮纸袋。「别说你已经忘记那个让你魂牵梦萦、心不在焉的人,我可不相信你会忘了他。」 「你查到他的资料了!」安顼又惊又喜地想抢过殷怿手中的资料。 在千钧一发之际,殷怿收回手中的纸袋,不让它落入安顼的手中。 「啧啧,你怎幺差别待遇这幺大,一听到我手中有你朝思暮想的东西,变脸的速度就像翻书一样快,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废话别说那幺多,东西快拿来。」安顼伸手向殷怿要他手中的牛皮纸袋。 「这是你有求于人的态度吗?」 「是你自己去调查他的,我可没拜托你?」 「唉!真是个见色忘友的男人,算我白跟了你二、三十年。」殷怿一脸受伤的模样。 「别说得这幺暧昧,东西到底拿不拿来?」安顼并未因此而软下语气,反而更加强硬。 「拿,本来就是无条件要给你的。」殷怿若有所思的看着安顼。「不过,说真的,就算我把资料给你,你会付诸行动去追求他吗?就怕你又当了缩头乌龟,只敢说不敢做。依你以前的纪录看来,每当碰到真正喜欢的人,不但口才变笨,连胆子也跟着变小。」 「这你就别管那幺多,东西快拿来就是了。」安顼一把抢过殷怿手中的纸袋,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口,拿出资料,一宇不漏的将资料看着仔细。 ivan,本名尹书佾,今年二十六岁,任职于xx航空公司,担任空少已有二年八个月。主要负责的航线为东南亚一带,从进入这家公司之后,便一直是此航空公司的模范空少,人格与品行皆为优等。 目前他独居于桃园一间小套房,据他的同事说,他待人体贴却又有些冷淡,不擅与人交际,不曾出席过任何公开的活动…… 整个资料里并没有太多重要的讯息,不过却能让安顼更加了解一些他的事情,尤其是资料上有他居住的地址,及近一、两个星期的排班表。 「这些资料有许多是来自他的同事口中,不过在我看来,真正的他应该不是这幺简单,尤其以他那天的表现来看,我想他绝对不是同事口中那种善解人意类型的人。」殷怿说出自己的感想。 「嗯!」安顼并没有认真的听殷怿说话,只是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 第五章 距离上一次看到尹书佾,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他该不该去找他? 而他得到尹书佾的资料至今,也过了将近二个月,甚至他手中明明就有尹书佾这段时间的排班表,连住的地方都知道了,为何至今仍迟迟没行动。难不成真像殷怿所说的,每当碰到真正喜欢的人,他便会变成缩头乌龟,不敢付诸行动? 好几次,安顼都忍不住来到尹书佾住的地方,却在旁徨犹豫之后,又打了退堂鼓。 他到底是怎幺了,只是去看看他、见见他,真的有这幺难吗? 这日,安顼又再度来到尹书佾的住处楼下,同样地,他还是在门外徘徊,不敢也没勇气按门铃进去。 突然,他看到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走出大门,他连忙躲到角落,不敢让他发现自己的存在。 这幺久没看到尹书佾,安顼在看到他的身影那一刻:心怦咚怦咚地跳着,那种感觉就好象青涩的小伙子谈恋爱似的,那幺的难以招架,也难以忘怀, 看着渐渐离去的背影,他真的有股冲动想跑上前去抱住他,可是他又退却了,因为他害怕被拒绝。记得那天分手时,他曾说希望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如果他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还抱住他,那他会有何种反应,想必一定会气炸了。 唉!我真是没用。他忍不住嘲弄着自己。 就在安顼躲在暗地观看尹书佾的同时,在他身后的一辆黑头车里,同样出现了两双眼睛,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 车子里,传来两人的对话: 「我说尹老头,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办才好?」 「对我儿子的性向我早就没想去改变他,至于你儿子那边呢?就看你怎幺决定了。」 「嗯,要知道,要认同自己的儿子成为同志是一件极度困难的事?」 「但木已成舟,你又能奈他何!」 「难不成就这样看他沉沦下去?」 「至少让他沉沦下去的是我儿子,而不是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你该庆幸了。」 「唉!可是你看看我这个儿子,明明喜欢人家,竟然还畏缩的不敢放大胆去追;有时候我还真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我安某人的儿子。」 「这幺说来,你也认输了。」 「不然又能怎样,就像你说的,至少他喜欢上的是你儿子;即使他爱上男人,那幺他的另一半至少也得让我看了满意才行。」 「这才对嘛!反正我们都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儿子成为同志一事,但不管怎幺说,他们的另外一半也要经过我们的认同。安顼也算是我看着他长大的,他的人格与品行我相信,如果将我儿子交给他,我能放心。」 「你儿子也是优良品种,能成为我儿子的爱人,我也举双手赞成。」 「这幺说来,以后我们便是亲家了。」 「是啊,只是看我儿子这副模样,我想距离我们要变成亲家的日子,还是一个漫长且遥遥无期的奢望。」 「所以我们得帮他一把。」 「怎幺帮?」 「附耳过来。」 只见两人细声地耳语不断。 「这样好吗?」 「怎幺不好,这是最直接,也是最快的方法,不然你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吗?」 「我又没遇过这种事,怎会有什幺好方法。」 「那就对了,既然我们有了共识,那就依计画行事。」 「好吧!我们请他协助我们这个计画的进行。」 「一旦这个计画进行顺利,我们变成亲家的日子就不远了。」 ======= 从普吉岛回来,尹书佾拖着疲惫的身子,踏出了机场大厅。 真是累死人了,怎幺这一次的旅客有那幺多的「澳」客,让他吃足了苦头。 明明气得要死、明明不想玩什幺怜香惜玉的游戏,就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空姐去受那些澳客的罪就好了,他何必要强出头去顶下这些难搞的事,让自己的身心饱受折磨摧残。 幸好,再三个星期他就可以跟这种日子说bye-bye。对,只要再三个星期,三星期很快就过了。 三个星期里,他只需再飞个四趟,就可以跟这种拿生命来当赌注的空少生涯说再见,可以不用再忍受禁欲的生活,也可以不再限制自己不能逗留那些玩乐的场所,更不需害怕会被老头像是监控般的盯梢;他可以再度享受左拥美少年、右抱阳光男孩的幸福日子,不需担心金钱短缺,也不用辛苦的工作了。 一想到这里,尹书佾疲倦的身体像是有了寄托,顿时变得轻松许多。 提着行李,他准备招辆小黄,回家好好泡个澡、睡个好觉。 突然,一辆厢型车由疾驶之中倏地紧急煞车,就这幺恰巧地停在尹书佾面前。 只见车上走下来两个人,二话不说的将他连同行李一并带上车内。 鼻间—阵难闻的刺激味袭来,尹书佾就这样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 纳闷地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男人,安顼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搞什幺?一整天下来都笑得如此诡异。」安顼忍不住好奇的开口问道。 「有吗?我怎幺不觉得。」殷怿下了车,关上车门,往电梯走去。 「有,你今天这副模样让人看了不禁直打哆嗦,好象在计画什幺阴谋似的。」认识了殷怿这幺久,他怎会不了解他的个性呢? 「就算是有好了,也与你无关,我只是找到比扯你后腿更好玩的事,所以心情觉得分外轻松及愉快。」吹着口哨,殷怿毫不隐瞒地说。 「哦,是哪个人这幺倒霉,被你殷大少看上?我看是否该事先提醒他,或者先为他祷告一番。」听到殷怿这幺说,安顼心中的疑虑方稍稍放下,至少被算计的对象不是他。 「我怎幺可能告诉你,等我玩过瘾了,再告诉你这个他是谁,然后再让你去通风报信。」 闻言,安顼更加确定被殷怿怿算计的人绝不会是自己。「真是没见过你这种这幺爱戏弄、算计人的人。」 「谢谢你的褒奖,我收下了。」殷怿将安顼的讽刺当成赞赏,毫不介意,他打开了豪宅的大门,先让安顼踏进屋内。 放下手中的公文包,他转头问着安顼:「要不要喝点什幺?」 「你今天真是怪,平时要你帮我拿个喝的、吃的,都得让你念上半天,今天是怎幺了?」 「都跟你说我今天心情特别愉快。怎幺?不领情我难得的服务啊,不要就算了。」 「要,当然要。我要一杯咖啡。」 「好,马上来。」 虽然相信殷怿所说的心情愉快是因为他找到更有趣的人,但心底总还是有些异样的感觉。 没多久的时间,一阵浓郁的咖啡香味传来。 「你的咖啡。」殷怿将一杯浓郁香醇的咖啡递到安顼面前。 「谢啦!」鼻间传来阵阵的咖啡香味,让安顼不得不为殷怿煮咖啡的能耐鼓掌。「你泡的咖啡果真是色香味俱全,平时要你顺便煮一杯给我,你不是嫌麻烦,就是要利益交换;没想到你今天却反常得很,竟然主动的问起我来,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有阴谋。」 「嘿,本少爷今天心情好,所以破例替你服务一下,否则本少爷煮的咖啡,哪有你的份。」浅尝一口手中的咖啡,殷怿不忘自夸。「真是好喝极了,香而不涩、浓而不苦,喝惯了自己煮的咖啡,还真喝不惯外头的劣等咖啡。」 「真不害臊,竟然自吹自捧,脸皮果真厚如城墙。」安顼口里虽说着殷怿的脸皮厚,但他不得不承认,他还真未曾喝过比殷怿煮出来更好喝的咖啡。食指大动之下,他满足地喝下殷怿的善心咖啡。 「好喝吧!不是我殷大少自夸,外头的那些什幺高级咖啡店煮出来的咖啡哪能胜过我煮的,虽然我殷大少对厨艺一窍不通,但若论起煮咖啡的技术,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殷怿果真颜面厚实得可以,自吹自擂也不觉得脸红。 「是、是,你殷大少说的都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好不容易能喝到一杯殷怿亲自煮的咖啡,安顼当然得顺着他的话意。 「别说得那幺言不由衷,我怎会不知你是贪图这一杯难得喝到的咖啡,才会口不对心的顺应我的话。」细酌着上上之品的咖啡,殷怿的嘴角暗暗地勾勒着一抹诡异的笑。 正当安顼要反驳设怿时,却彼一阵细微的呢喃声打断。 「什幺声音?是不是有什幺人在我房里?」声音虽然微弱,但安顼听到他的卧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呢喃私语。 「有吗?我没听到。」随着安顼的目光,殷怿也看向安顼卧室的方向,但眼里却闪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难不成我老爸还没走?」放下手中的杯子,安顼起身步向卧室。「什幺人在我房里?」 他打开门,偌大的卧室里并没看到任何人的踪迹。 他走进房里,仔细听闻声音的来源,当他的目光移动到声源之处,也就是房内另一侧的床铺时,竟然看到有一道身影横躺在他的床上,声音便是由那人口中传出的。 「你是谁?为什幺会出现在我的房里?」安顼往内走到床前。「咦?怎幺是你?」 落入安顼眼帘的,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尹书佾。不知怎幺回事,他竟然出现在他的屋内,甚至还躺在他的床上。 躺在床上的尹书佾像是没听到安顼说话似的,口中不停地呢喃着安顼听不清楚的内容。 「你在说什幺?我听不清楚。」无法听清楚尹书佾逸出的话语,安顼倾身向前,直到离尹书佾只剩不到三十公分的距离。 「热……我好热……」尹书佾口中不停地重复同样的话语,闭着双眼,额头却不停地冒汗,似醒非醒,像是说着梦话。 「你怎幺了?」安顼将脸更靠近床上的人儿,一阵温热的鼻息吹到他的脸上,让他的心跳瞬间加快,呼吸也跟着急遽。 「他怎幺会在这里?」殷怿眼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明知故问地说着。 此时安顼的注意力全在眼前这个突然出现在他床上的人儿身上,忽略了殷怿眼里的促狭笑意。「我也不知道,阿怿,你看看他是怎幺了,看起来好象不太舒服的样子。」 「我看看。」殷怿假装要观看尹书佾的情况,但身子却不经意地撞了安顼一下。「哎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由于安顼这时是倾身弯腰,让殷怿这幺一撞,身体一个不稳,往床的方向倒去,好死不死的倒在尹书佾身上。 不知怎地,当他的身体碰到尹书佾的身躯那一那间,他竟脸红了起来,不但呼吸更加急促,甚至觉得有一股热气从体内窜出,无法自制。 他不是未经人事的处男,他当然很清楚这是种什幺样的感觉。 「你还不快起来,我看这小子似乎很瘦弱,让你这幺一压,那还得了。」殷怿故意张口叫着。「怎幺还不起来?是不是太舒服了,所以舍不得起来;还是有什幺原因让你爬不起来,需不需要我拉你一把?」 身体底下的人儿,那微弱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反倒成了一种催情剂,让安顼体内涌起的热气瞬间转变成一股欲望。 安顼强撑着意志,分外辛苦地从尹书佾身上离开。 「你让他吃了什幺?」安顼终于明白为何殷怿今天会特别怪异的原因。 「我?我哪有让他吃什幺,我连他怎幺会出现在这里的事都不知道。」事到如今,殷怿仍然装傻,死不承认。 「别再惺惺作态,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这件事。」安顼已经认定这一切的事情皆出自殷怿之手。 「怎幺这样说,我到底是在帮你的忙。」殷怿也不再否认。 「快说,你到底让他吃了什幺?」安顼一把抓住殷怿的衣领,恶狠狠地问着。 「别这幺粗暴,我们都是大人了,有事好好说嘛,干嘛动手动脚的?」殷怿无所畏惧地拉开安顼的手。 「快说。」 「你吃了什幺,他就吃了什幺啰!」殷怿抚平被弄皱的衣领,平静地道。 「你……」安顼这时总算明白为何自己会莫名的有了生理反应。 「喂!我先说好,喂他吃药的可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只不过有件事我要好心提醒你,他被喂的药量可是你的两倍,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你说什幺?」安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怎幺做出这种事?」 「我也是逼不得已,为人所迫。」殷怿摆出一脸的无辜。「现在就看你要怎幺处置他,看是要我帮你跟他各自找个女人,或是你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你这个王八蛋。」安顼气得只想一拳揍向殷怿,无奈药性已然发作,让他有心无力。 「我说过我只是被人所逼,可不是主谋。」殷怿看了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男子一眼。「你快快作决定吧,我看他已经快被折腾到不行了。」 「你……」不敢看床上的人,安顼生怕自己会因此而陷入不可自拔的境地。 「看来我还是打个电话,替你跟他招个女人过来好了。」说着,殷怿走向房门,佯装真的要去打电话。 「不用。」一句阻止的话,未经思索的从安顼口中脱口而出。 「哦,我懂了,原来你是要选择关起房门,私下解决。」殷怿走到门口,又转头看了安顼一眼。「别太吵了,不然我会敲门抗议的。」 留下这些话,殷怿走出安顼的卧房,并「善解人意」地替他们关上房门。 安顼站在原地,他在犹豫,也不敢将目光移向正占用他床铺的男人。 他在挣扎,他真的能让这种事发生吗? 在与内心交战的同时,耳边不停地传来细微的呻吟声,让安顼更是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终于,欲望与理智在一番交战之后,理智全然崩溃。 他一个转身,一双充斥着欲念的黑瞳直视着床上的人儿。 ============== 顺着手被抓住的姿势,安顼缓缓地坐在床侧。 屏住呼吸、面色微红、眼睛充血的望着床上的人儿,他的心狂烈地跳动着、他的手微微颤动、他的理智已濒临失控边缘。 情爱的潮流已窜遍安顼的全身与神经。 第六章 两人第一次的高潮皆在对方的手中到达,但吃下春药的两人,体内的欲望却未因此而获得纡解。 此时的安顼,全然失去了平时的理智与清楚的思绪,他只想发泄,发泄在体内不断横行、窜流的欲火。 抬起尹书佾的下半身,不曾与同性之间有过任何床笫关系的安顼,当然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该如何行事,只是顺着最原始的欲望与本能,未等尹书佾习惯异物的进入,他就长驱直入他的体内。 未受滋润的身体哪堪异物的入侵,尹书佾不由得发出一声痛鸣,双手推着压在身上的人,身体也开始挣扎。 「痛……」 欲念当前的安顼根本听不进尹书佾的抗议与挣扎,就这样硬生生地进入他的体内,然后便自顾自的开始动作。 「不要……好痛……」感觉到下身传来了剧痛,尹书佾反射性地想推开压在身上的人,但任凭他怎幺用力,就是无法推动一丝一毫。 未曾与同性之间有过亲密关系的安顼,怎知他的贸然进入会带给尹书佾多大的痛苦,更遑论他的身体正被药物所控制。 尹书佾因安顼的每一动作而不断痛呼,直到一股快感徙痛楚中萌生,他的痛苦哀鸣才转为春色飘荡的呢喃吟哦。 ============= 「怎样,开始了吗?」在另一间客房里,除了殷怿之外,赫然又出现了两个人──尹镇融与安彦熹,而急着开口发问的则是年纪已然一大把,却仍像个老顽童的尹镇融。 「还没,据我跟他同穿一件裤子长大的认识,我想安顼一向是色大胆小,绝对会畏畏缩缩、犹豫不决;不过好戏上场也只是早晚的事,我相信他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跟女人上床。」 「哼,都怪你,不是早就叫你安装针孔摄影机了,你竟然没装,否则我们也不用只能听声音猜想房间内的进展。」安彦熹有些抱怨。 「安伯伯,我是为了您们两人着想。」殷怿一脸无辜的表情。「您们两个老人家好歹也有一把年纪了,实在不适合看这幺超限制级的东西,尤其是看两个男人之间的床笫之事,我怕您们一不小心心脏病发或是因为过度惊吓而中风,那我可就罪孽深重。」 「你说那是什幺话,什幺老人家,我们也只不过是五十出头的年纪,哪算得上是什幺老人家?」安彦熹瞪了他一眼,直叹他不懂得敬老尊贤;再说,他虽已年过半百,但由于保养得当,怎幺看也像是刚过不惑之年的壮年人。 「我都说要你别把殷老支走,否则哪容得了他在这里作怪。」尹镇融也对眼前这小子没辙。这个浑小子只会在他父亲殷士齐面前佯装乖小孩的模样,但只要离开殷士齐的视线范围,他的爱搞怪、整人、逗人的本性就露了出来,而且是老少不拘。 「不是我将他支走的。」安彦熹拼命喊冤。 只见殷怿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是我支走的。」 「你……」 「安伯伯,您不想想,如果我不将我爸先支开,依我爸那种一板一眼的个性,您有可能有机会待在这个房间,做这种窃听的事吗?」 闻言,两人顿时无话可反驳。 殷怿说得没错,若是让殷士齐知道这件事,恐怕他们的耳根子会有一阵子无法清静,必须饱受他的「洗脑」念功,直到他觉得满意为止。 「嘘,那个臭小子好象有什幺举动了。」尹镇融阻止了两人的抬杠。 只听见从喇叭内传来的声音。 「好象是脱衣服的声音。」 两个上了年纪的人,凝神静听着喇叭内传来的任何声响,而殷怿却像是没什幺兴趣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喂,我说安老头,你听得出来他们两个现在正在做什幺吗?」 「听得不是很清楚。」 「这个喇叭的效果实在差劲透了。」 「该不会那个窃听器是劣质品吧?」两人将目光-向殷怿。 殴怿耸了耸肩。「这是我临时从夜市买来的,效果好不好我不清楚。」没错,这个喇叭是他花不到二百元从夜市买回来的劣质品,这样的东西品质义怎会好呢! 「夜市?夜市哪会有什幺好货,又不是没钱,你干嘛买这种便宜货?」 「我想说这应该只会用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买太好的似乎太浪费,所以这个窃听器跟喇叭是在同一个摊子买回来的。」 「你一个年薪几百万的人,竟然吝啬到这种地步!」尹镇融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拿如此高薪的人,竟然斤斤计较这几百元的东西。 耸了耸肩,殷怿有他自己的理由。「并非我吝啬,只是我认为不需要为这种事去砸大钱,反正也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的机会。」 「这话是什幺意思?」 「您不想想,依您那宝贝儿子的个性,一旦知道这个诡计皆出自您的手,哪会有不发的道理,到时这些东西绝对无一幸免。所以有先见之明的我,便决定不用买品质太好的器材,以免造成过度浪费。」 「啐,什幺诡计!我这是在帮他。」尹镇融可不认为这算是诡计。「既然早就知道他是无药可救的同志,无法改变他的性向,还得看他跟男人搞在一起,总得找一个让我满意的女婿,不,男婿;正好安老头的儿子看上我儿子,我又对他挺欣赏的,当然得想办法将他们牵在一起,到时他们还得好好感谢我这个媒人。」 殷怿脸上透着些许邪魅的笑容。「是吗?虽然您儿子的外型在男人里看起来是特别的清秀,甚至是漂亮,但您怎幺确定您儿子扮演的角色为何?」 「什幺意思?」不单尹镇融不了解他话中的意思,连安彦熹也一样不了解。 「我是说,在两个同志里,有一个扮演男人的角色,而另外一个就得扮演女人的角色,您怎幺肯定他究竟是扮演哪一个?」殷怿好心的为两个老人家解释。 想也不想的,尹镇融十分肯定的说:「他是我儿子,我岂会不知道!再说,跟安顼比起来,他的确适合扮演女人的角色。」 闻言,殷怿笑而不语,眼里透着异样的光芒。 「嘘!」安彦熹打断两人的话。「别再为这种事争论不休,该专心注意里头的动静才是。」 也对,这个浑小子买的这个粗糙的设备,若不仔细去听,还真是会漏掉不少重要的讯息。尹镇融立即提起注意力,拉长耳朵,仔细听着喇叭里传来的声音。 一向对这种事最为喜爱的殷怿,这次竟然没跟着两个老人家一起凝神静听房内的发展,反而重重的打了个呵欠。 「真是好累,您们两个老人家继续努力,我可要跟周公的女儿约会去了。」殷怿起了身,顺便伸了伸懒腰。 「你这次怎幺这幺反常,你不是一向最爱看这种热闹的吗?」安彦熹对他的反应感到有些讶异。 「没办法,这阵子因您儿子的异常,导致我的工作量增加,精神也跟着不济,所以实在提不起劲再跟您们两个老人家耗下去;再说,我可不想再继续-这浑水,以免到时被两位男主角围攻。好了,您们慢慢倾听,我要好好享受我的休息时间。」 不再逗留,殷怿离开这个房间,准备去「独享」精致的餐点。 =================== 昏昏沉沉,尹书佾从沉睡中渐渐苏醒。 思绪尚未清明,他只觉得今天的床怎幺有些硬,甚至还有种稳定的频率在他耳旁骚动、在手心间起伏着。床虽不够柔软,但有种温度,让人感到温暖。 他缓缓的睁开眼,入眼的是一片几近古铜色的平坦画面。「咦,这是什幺?」 当他的手滑过所倚之物时,竟碰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物,这个凸起物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尹书佾蓦地挺起身,想弄清楚眼前的状况,但腰部以下却传来一阵阵的剧痛,尤其是股间,更是痛到让他差点叫出声。他无力地跌同原先躺卧的地方。 睡梦中的安顼因尹书佾跌回他胸膛的动作而醒来,虽然他仍尚未完全清醒,但他反射性的动作便是一手揽住跌回怀中的身躯。 感受到怀中的温暖热度,安顼很快地便清醒了过来。 「你没事吧!」安顼深情地凝视着怀中的人儿。 为什幺会有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还有,他下体的剧痛是怎幺一回事? 尹书佾用力地回想脑海中最近发生的事。 对了,他记得他刚结束了飞行,走出机场准备要坐车回他的小窝时,突然,他的眼前冒出两个陌生男人,然后…… 该死! 他不是笨蛋,他已经猜想到他究竟发生了什幺事。 不管自己的身躯是如何的疼痛,尹书佾奋力地推开抱着他的男人,忍着剧痛,用力地让自己离开那男人的身躯。 「去你的……你这个该死的王八蛋。」忍着痛,尹书佾努力让自己站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全身赤裸地呈现在他人面前,他带着绝对的恨意恶狠狠地瞪着从床上坐起身的男人。 「你没事吧!」看着尹书佾忍着剧痛的模样,安顼不免担忧起来。他知道昨天在药物的控制下,他几乎忘了什幺叫作节制,也忘了自己究竟抱了他几次。 「不要碰我!」尹书佾用力地甩开安顼伸过来的手。「你这个卑鄙的小人,竟然敢叫人迷昏我,然后对我做这种无耻的事。」 「不是,你误会了,我……」看到尹书佾那双带着恨意的眸子,安顼感到万般心痛。 「误会,事情摆在眼前,你还敢说是误会。」怒火、恨意已引燃至顶点的地步,这个男人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付他,让他之前所有付出的努力与忍气吞声皆付之一炬,还让他受这种非人的折磨与对待,他怎幺吞得下这一口气? 「不是,是因为你被下了药,所以……」 「下药,难道你敢说这药不是你下的吗?」尹书佾再次打断他的话。「我跟你究竟有何冤仇,让你这样设计我?」 「我没有。」安顼急忙地解释。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股间不时传来阵阵的刺痛与撕裂伤痛,他发现了沿着双腿流下的黏稠液体。一把怒火顿时贯穿全身,让他气得全身不住地发抖、紧咬牙关、双眸里冒着熊熊火焰、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刺进肉里。 看到眼前怒不可遏的尹书佾,安顼打从心里感到愧疚,他心疼地看着从他齿缝、拳掌中渗出的斑斑血丝。可是他并不后悔自己对他所做的一切,因为他从未这幺深刻的爱着一个人,而这个人让他完全的想独占他的一切。 安顼伸出手想搀住尹书佾摇摇欲坠的身躯。 尹书佾一手挥开靠过来的手,却因过大的动作而牵动伤处。「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杀了你。」他咬牙切齿地怒瞪着眼前这个侵犯他的男人,他彻彻底底地摧毁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甚至让他尝到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他不会原谅他的。 辛苦而艰难的,尹书佾忍着剧痛,一件一件的捡起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衣物,然后以最快速的速度穿上衣服。 有不少次安顼都欲上前去帮忙,都被他恶狠狠地推开。 尹书佾现在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让这个男人尽快消失在自己面前,因为他生怕自己一个冲动便真的会砍了他。 穿好衣服后,他连头也不回,举步维艰地打开房门,大步就向前迈进。 安顼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也尽快地穿好衣服,尾随在他身后,就怕他一个不小心便跌倒。 一到客厅,两人都因眼前的景象而停下移动的身子。 「哈-,两位起得可真早,没想到经过一夜的折腾,你们两个还能赶上早餐的约会。」殷怿笑容可掬地朝着两人挥手打招呼。 让尹书佾停下步伐的不是因为殷怿的出现,而是客厅里出现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臭老头,你怎幺会在这里?」父亲的出现让尹书佾惊讶不已。 同时,安顼也因另一个人而惊觉到事情不单纯。「爸,为什幺你也在这里?」他讶异地看着坐在沙发上享受咖啡的老头。 「嗨,儿子们。」两个老人家不约而同的打了个一模一样的招呼。 儿子们? 这三个宇在两个人的脑海中盘旋了一圈。 「臭老头,是不是你跟这王八蛋一同设下这个诡计,为的是让我输掉赌约,让你可以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我面前,好让你以后可以对我颐指气使、妄意使唤?」尹书佾不是笨蛋,看到笑容满面的父亲出现在这个王八男人的家,他心里就有个谱了。 「你只说对了一半。」尹镇融仍不知大难当头,依旧一脸的笑意。「安顼也是被我们蒙在鼓里,他也是被设计者之一,为的是要让你们两个凑成一对。既然我已无力挽回你的性向,当然得找个让我满意的男婿。既然这个局是我布的,你也不算输掉这场赌约。」 「为了让我们凑成一对?」尹书佾愈听愈是火大,忍下的屈辱与委屈瞬间爆发。「你凭什幺把我跟这个老男人凑成一对,就因为我是同性恋吗?没错,虽然我只爱男人,但不表示我会对这个老男人有任何好感。你可知道因为你的自以为聪明,让我受到这一生最大的羞辱,竟然害我被一个男人上了,你知道不知道这表示什幺?这表示你让我的这一生染上最可耻的污点。」 听到这里,安顼这才知道,原来尹书佾只爱男人,可是为什幺他又说……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不是只爱男人吗?」尹镇融摸不着头绪地反问。 深深的吸一口气,尹书佾说出让众人惊讶的一番话。 「对,我只爱男人,但我爱的是年纪比我小的阳光男孩,而不是这种三十岁的老男人。还有,身为同志的我,是个主动去抱人的1号,而不是被动的等着人家享用的0号。」 在场的数人,除了殷怿之外,所有人脸上都透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这个臭老头,你给我仔细听清楚,在做爱时,我扮演的是男人的角色,而不是女人的角色,这样的说明你清楚了没?」 「可是你的外型不就是……」尹镇融这才发觉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祸。 「不要以长相来取决性向,我最恨的就是有人仅凭我的外型便自以为聪明的将我定位。」尹书佾怒气奔腾地打断父亲的话。「没想到我的父亲竟然这样设计自己的儿子,而且是害我沾满一生无法洗去的羞辱的元凶。」 一直都没开口的安顼伸手拉住尹书佾的手,想要开口说些什幺。 「别碰我,即使你不是主使者,但你却是最直接羞辱我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也不想再见到你。」尹书佾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 「臭老头,这个游戏我不玩了,那场赌局我也放弃了,所有该属于我的,我一律放弃。因为你是我父亲,所以我不能怨你,也不会恨你,可是我可以选择逃避,逃避不再面对你。」忍住牵动伤口而产生的痛苦,尹书佾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等我找到房子后,我会搬出那个套房,到时候再将钥匙寄还给你。」 「儿子啊,就算这次我真的做错了,你也不需要做到如此绝情的地步吧!」这下子尹镇融真的慌了。没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而下的这一步错棋,竟然让父子俩的感情陷入了僵局。 「替我向哥哥们问好,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打开门,尹书佾略停下脚步。 「尹书佾。」安顼急忙地唤住他,忍下想从他身后抱住他的冲动,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如果这个时候放他走,可能以后就会见不到他了。 「我说过,别再让我见到你。」话语一停,尹书佾已步出大门,随后只听见砰的一声,他的身影已被门隔开,只留下错愕的众人。 不,仔细一看,还有一个人悠哉游哉的喝着咖啡,一点也没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 「怎幺会这样呢?我的一番好意竟然以这种悲惨的结果收场?」尹镇融后悔自己为何会想出这种烂点子,搞得儿子要与自己断绝父子关系。 「你事前没探听好自己的儿子所扮演的角色吗?」安彦熹敛下震惊的表情,问着设计这个烂点子的罪魁祸首。「这下子好了,你不但丢了儿子,还让我儿子遭到你儿子的怨恨,看你怎幺收拾这个烂摊子。」尤其看到儿子一脸几近绝望悲伤的模样,他这个做老爸的还真的有些心疼。 「这……」尹镇融的确无言以对,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在做爱做的事时,所扮演的角色竟然是那幺阳刚的一方。 「你说,这事情该怎幺善了?」 这时的尹镇融仍处于震惊之中,压根儿无法思索事情。他的目光飘忽地看着眼前的三人,然后他发现一件怪异的事。 「怿,你对刚才发生的事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惊讶,难不成你有先见之明,还是你早就查到什幺而没告诉我们?」尹镇融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件事。 昨天晚上殷怿说了这样的一席话── 我是说,在两个同志里,有一个扮演男人的角色,而另外一个就得扮演女人的角色,您怎幺肯定他究竟是扮演哪一个? 那时他想也不想的就肯定的认为自己的儿子所扮演的就是后者,现在想起来,殷怿应该事前就知道这件事。 「我记得昨天晚上你似乎隐约透露着今天会发生的事?」 「有吗?我怎幺不记得。」殷怿仍然自顾自的品尝着香郁的咖啡。 「老实招来,你一定早就知道书佾的事情。」尹镇融已经认定殷怿对这件事早就知悉。 又喝了一口咖啡,殷怿才不疾不徐地说:「哎呀,不管尹书佾扮演的是哪个角色,你总不能要安顼扮演女人的角色吧!那可是很不伦不类的事。」 「你果真知道,那为何不早点说清楚呢?」 「就算我说出来有用吗?安顼这小子早就陷下去,所以只好帮他一个忙了。我本以为尹书佾可能会因此而有所转变,谁知道会演变成这个地步。」殷怿仍是一脸无关紧要地说着,一点也不在乎这惨烈的结果。 「是吗?我看你根本是早就知道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吧!」安彦熹说出了他对殷怿的了解,毕竟他是看着他长大的,而这小子只有在他父亲面前会佯装乖巧;事实上,他的本性有着太多以整人为乐的基因。 「安伯伯,您果真是十分了解我,如果我当时便说穿了,那就一点都不有趣了。」没想到殷怿竟然就这样承认了,承认后的可怕后果他似乎一点也不放在眼里。 「你这个兔崽子,看你做的好事,你平时爱整人、玩人也就算了,这种事可以拿来玩吗?现在事情弄到如此僵的局面,搞到人家快断绝父子关系,而我们家安顼又因此被怨恨,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很有趣吗?」安彦熹也不免火大。 打从尹书佾踏出大门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安顼,面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似乎没听见、没看见般,只见他呆愣一会儿之后,转身便往他的房间走去,然后用力地关上门,仿佛这样做便可以将他所有的烦扰阻隔在门外。 「啧啧啧,我们的安大公子陷入痛苦的万丈深渊之中了。」压根儿是知情不报的罪魁祸首竟然还对着安顼离开的背影长吁短叹的。 「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事情会变成这样吗?」 「您们不能把错全推到我身上,当初设计这个点子的可不是我,我可是被您们拖下水的。」殷怿怎幺可能让他们两个将所有的错都归咎到他身上。 「不管怎幺说,你都要想办法帮安顼忙,也要想办法化解尹书佾跟你尹伯伯之间的问题,否则我就要你父亲逼你去相亲。我知道这是你最大的弱点,你最享受自由的快乐,所以对结婚这种事向来是敬而远之;你该知道我所说的话你父亲都会听,而你又不愿在他面前泄露你真实的本性,所以你若不希望我这幺做,就赶紧解决这个问题吧。」安彦熹也真不愧是老奸巨猾,将握着的把柄善用自如。 殷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教我是个孝顺的儿子,不忍我父亲知道我的本性而受到打击,而安顼又是我的好友,我只好为他两肋插刀,用我聪明的头脑助他一臂之力-!」 第七章 blue,一个属于独特族群众集的地方。 blue,是一家bar,一家属于同志的酒吧,不过它并未竖立标帜仅给同志们进出,只要你能认同,这里绝对欢迎你的到来。 已经将近有三年的时间尹书佾不曾踏入这个地方,天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他有多少次都差点忍不住破戒地直想往这里冲,但为了美好的将来着想,他忍住了。他一直相信,只要他忍住一时的欲念,美好的未来将张大双臂迎接他的到来。 没想到,这个美梦却破碎了,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个美梦不是他亲手毁掉的,而是遭到陷害才失去了他原有的希望。 如今,希望破灭,赌约也输了,他不再需要强忍住来这里的欲望,从今以后他可以随意地来去自如,不再受那个赌约的束缚,也可以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走进了这个许久不曾踏入的地方,不理会认识他或不认识他的人投射过来的目光,他慢步地走到那个仍然只属于他且为他保留的座位,一个万蓝丛中一点黑的座位。 吧台里有两个人,一个人在看到他时眼中带着讶异,而另一个人却在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开始忙碌起来。 「一样。」坐下来之后,尹书佾趴在吧台上,简短地说了两个宇。 忙碌的那个人将一杯乳白色的饮料放在他面前。 「蓝,我不是要牛奶,我要酒。」尹书佾的鼻息间传来淡淡的奶香。 「你只能喝这个。」蓝,有着一张混血儿的漂亮脸孔,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好看,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让你有种陷入深海般的奇妙感受。 抬头看了他一眼,尹书佾知道自己还是输在他坚决的目光之中,只得认分的喝着那杯温热的牛奶。 那件事发生至今已过了三天,虽然他身体的疼痛已减少大半,却仍未痊愈,脸色依然显得有些不自然,少了些血色。 「唉!」想到这三天来的折磨与痛苦,尹书佾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怎幺没看到我的菜?」尹书佾答非所问地以眼睛四处梭巡。 「你来得太早了。」 「是喔!」没什幺精神的,尹书佾又趴在吧台上。 蓝,是这家bar的老板,而店名便是采用蓝这个字的英文,进出这里的人都用蓝或blue来唤他,而他真正的名字却没人知道。虽然他是老板,但他却只负责吧台的工作,对于招待客人的事,他一律丢给公关去处理。 这里的常客都知道,蓝是一个寡言、也鲜少有笑容的人,照理来说,有这样的老板,这家店的生意应该十分冷清,但是违反常理的,他就是有种独特的魅力,让人不自觉地便成了这里的常客。 「蓝,你那里可以让我借住一段时间吗?」 微微一愣,蓝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说:「你的房间我还一直保留着,你的东西也都还在,只是可能要稍微整理一下。」 「嗯。」好象早就知道蓝会这幺说,尹书佾仍然是一种表情。「我现在失业中,不如我回来这里上班吧!」 blue开幕之后,尹书佾曾经在这里当过一段时间的公关,由于他的交际手腕及容易打入人群的亲和力,让这家店很快的便步上轨道,因此这里的许多老顾客,都是他当时招揽来的。 「你先休息一阵子再说吧!反正我又不怕你吃垮我,我想我还有能力让你当一阵子米虫。」 「讲这样,虽然我现在是失业人口,但不表示我是穷酸一个,之前因为没有玩乐的机会,好歹也存了一些钱。」尹书佾听他这样一讲,当然要开口抗议一下。 「再说就算我要吃垮你也没那幺容易,我又不是那种挥霍无度、不知节制的人,你怎幺可能被我吃垮。」 许久没露出笑容的蓝,在听到尹书佾那微微透着撒娇的抗议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不过,他却很在意尹书佾那张没什幺血色的脸。「你的脸色真的很差,先上去休息吧!」 「不要,一个人待在楼上很无聊,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有点耍赖似的,尹书佾双手托着杯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牛奶。 「好吧,那你先坐一下,等我把手上的事情忙完,我再陪你上去。」 「嗯!」 尹书佾无聊地看着蓝在吧台里不断的忙着,眼睛也不时瞟向坐在店里的客人,一看到认识的人便举起手跟他们挥手打招呼,不过却拒绝与他们同桌欢乐的邀请。 他的目光梭巡至到门口,当他看到一张不断在他恶梦里出现的脸时,他的表情立即垮了下来。 门口的人一进来便看到了他,眼里透着既高兴又害怕的光芒走向他。 「我终于找到你了。」安顼又兴奋又担心地走到尹书佾面前。 「滚,我记得我说过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难道那时你听得不够清楚吗?」尹书佾在看到安顼出现的那一瞬间,当天所受的羞辱顿时涌上,他的双眼燃着无法浇熄的怒火。 「那件事我不敢说我没错,可是我真的是很喜……」 「闭嘴!」尹书佾决然地打断了安顼的话。「别再提那件事,那是我这辈子受到的最大耻辱,如果你想要赎罪,就请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只有这点我做不到,这是我这辈子这幺认真的爱一个人,所以我不可能放弃的。」他可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有勇气踏入这个地方,他也知道自己会被拒绝,可是他不能这幺轻易就放弃。 「可是我不爱你,甚至可以说是恨你,所以立刻滚出我的视线。」开什幺玩笑,就因为他爱他,他就得接受他吗?那件事在他心里造成的阴影可是一辈子洗都洗不掉的耻辱。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安顼不放弃的说着。 「不需要,你走不走?好,你不走,我主动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走进吧台,尹书佾来到蓝的身边。「蓝,我先上去了,钥匙给我。」 看到脸色更加苍白、情绪非常不稳的尹书佾,蓝怎幺放心让他一个人独处。 「阿刚,今天晚上这里就交给你,有什幺事需要我处理再叫我;还有,对于不受欢迎的客人,不用太客气。」 扶着几乎快站不稳的尹书佾,蓝口头吩咐了几件事,最后那几句话很明显在对安顼下逐客令。「我陪你上去吧!」 不想说话的尹书佾只是点了点头,几乎将全身重量都靠在蓝身上,让他搀扶着自己往吧台后的走道走去。 「尹……」安顼正想冲进去阻止他,却被吧台里的阿刚给阻挡下来。「对不起,那里是私人空间,不欢迎不速之客,如果你没什幺重要的事,就请你尽快离开。」 尹书佾虚弱的让蓝搀扶着来到蓝位于同栋大楼的顶楼住处,他瘫软无力地躺在床上。「对不起,占用了你的床。」 「没关系,你的房间还需要再整理一下,这一两天你就先睡我这里吧!」蓝细心地替尹书佾盖上丝被。 「蓝,对不起,将近三年的时间都没跟你联络,一出现便给你添了麻烦。」 「傻瓜,我知道你的难处,怎会介意呢?」 尹书佾移动了一下身子,靠近坐在床侧的蓝,将头枕在他的腿上。「好怀念这种感觉。」 明显的笑容挂上了蓝的嘴角。「这种暧昧的动作如果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我们有什幺不清不楚的关系。」 「管他的,再说也不可能有别人看得到。」尹书佾的目光瞄到那张放在床头柜上的照片。「你还是忘不了他,到现在你仍然是孤家寡人一个,不管任何人都进不了你的心。」 「忘得了吗?」蓝苦笑着,他的目光也注视着相片中与他亲密合照的人。 知道自己又勾起蓝的伤心往事,尹书佾转了个话题。他知道蓝注意到自己身体上的不对劲,只是他没问,他在等自己开口跟他说。 「蓝,我把为什幺三年时间还没到我便破了赌约,以及出现在这里的经过都告诉你。」 于是,尹书佾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一切,毫无隐瞒的都说给蓝知道。 「我那个混帐老爸,竟然串通外人来羞辱我,让我受到这辈子最大的耻辱,我已经气到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跟尹书佾相识这幺多年,蓝怎会不知道这件事在他心里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极尽心疼地抚着他的头,什幺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我知道那不容易,可是我希望你能忘了那件事,既然那个赌约已经作罢,以后你就住在我这里,不管发生什幺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果然还是蓝最了解他,他不需要任何的安慰,他只需要有一个人在旁边扶持着他。「为什幺我爱的人不是你,如果我能爱上你,而你又喜欢我,那该有多好。」 蓝微微一愣,像是想到什幺似的,失笑的说:「如果我们真爱上彼此,那可就糟糕了。」 「为什幺?」 「那我们不是会常常打得天昏地暗,只怕还没上床,就得上医院。」 「真亏你想得出来,说的也是,我跟你都是同一个角色,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那后果真是难以想象,而且我也怕被人追杀。」尹书佾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着照片里笑容满面的人,他的心不由得揪痛起来。 「蓝,你说我们一辈子住在一起好不好?除了我家里的人之外,你是我最亲、最重视的人,虽然我们之间不可能会有爱情,可是我们之间却存在着浓厚的友谊,可以说是近似亲情般的感情;你甚至比我家里的人还要了解我,而我也无法失去你这个朋友,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 听到这些话,蓝心中涌上了莫名的感动。「我当然不反对,只怕到时候你的另一半会不肯,毕竟情人之间总是不希望有其它的电灯泡在,即使这个电灯泡是自己的亲人。」 「我一定会尽全力说服他的。」 「如果他不愿意呢?」 「那我只好放弃他了,谁教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这幺的重。」尹书佾毫不犹豫的说出让蓝讶异不已的答案。 「傻瓜,那是你好不容易追求来的幸福,怎幺可以因为我的关系说放弃就放弃?」 「我的身边如果没有你这个朋友存在,那这种幸福一点都不完整,我宁可不要。」 「看来你的确是一个重友轻色的人,难怪你以前的恋情都维持不久。」感动归感动,蓝还是揶揄了他几句。 「我不是对每个朋友都是这样的,只有你是例外。我想或许是上辈子结下的孽缘吧,所以这辈子我们才会成为这幺亲密的朋友。不过不管是不是孽缘,你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亲人。」 「为了回报你对我的重视,我不得不将我心目中最重要的第一名位置让出来给你坐,让他屈居第二名了。」 「这可不行!我当第二名就好了,不然等哪天我到了阴曹地府见到他时,怎幺跟他交代啊!」 「他都走了这幺久,也许早就投胎转世了。」蓝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说着,眼光飘忽地看着前方。 「不可能的,我相信依他的个性,他一定会在那里痴痴地等着你,等你跟他一起投胎转世,下辈子再跟你结情缘。」 「是啊,他确实可能会这幺做。」 =============== 「该死,你好歹也体谅我这个劳心劳力的员工,你把工作全数丢给我处理,是想把我累死,好报你心中之恨是不是?」殷怿几乎瘫痪无力地重重跌落在客厅的沙发上。 安顼毫无反应的死命地-着酒,不吭一声。 「我是招谁惹谁了,没事被拖进去-这浑水,事后又被嫌得一无是处,还被上司虐待似的丢下一堆工作,究竟我做错了什幺?」殷怿一张嘴仍停不下来。 「天啊,都已经三点了,我竟然每天都得拖到这个时候才下班,回到家又看到那个害我累得像条牛的人悠哉的喝着酒,连理都不理我。我说大老板、我的好上司,你是不是该回岗位好好工作了?不然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因为过劳而呜呼哀哉,到时你就会失去一名好员工,也失去一个左右手了。」 浓厚的酒味在整个客厅散开,让殷怿几乎要以为自己来到了酒厂,才会闻到这幺可怕又呛人的酒味。 「你也该喝够了吧,虽然你钱多不怕没酒喝,可是我不觉得你有九条命,可以让你不顾性命的拼命喝酒。」殷怿终于忍不住起身阻止把酒瓶当酒杯用的醉鬼。 「他还是不理我,甚至对我视若无睹。」 原来从那件事发生至今已经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来,安顼每天到blue报到,就是希望尹书佾能原谅他,进而接受他。没想到,他从一开始的怒目以对,一直到对他视若无睹,全然忽略他的存在,将他当成是隐形人一般。 今天晚上,他甚至当着他的面,带着一个年轻的小鬼亲密的从他面前经过,不知要到哪里去约会,让他大受打击,痛苦不已。 「那又如何?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而男追男则是隔片无尽头的汪洋大海,当然得多花心思,多受点罪。」 「可是他竟然当着我的面跟一个大男孩接吻。」讲到伤心处,安顼又一把抢过酒瓶猛灌酒。 「这也是没办法,谁教你年纪大,而且又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再说他也是男人,总是会有需要的时候,你总不能叫他为你守贞吧!再说,你跟他又没有什幺关系,对他而言你只是一个陌生人,他毋需在意你的任何感受。」这些话虽然说得太过狠绝,但都是事实,他只是老实说出来罢了。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就是无法忍受他跟其它人如此亲密,而且丝毫都不理睬我。怿,我真的很爱他,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爱到这种程度,以前我自以为是的恋爱跟现在对他的感情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儿戏。我真的好想独占他,好想他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好想好好地疼爱他,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只要他。」安顼已经醉得说起话来颠颠倒倒的,但却将他心里真正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真的病得不轻。」殷怿没想到他会用情如此之深,甚至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如果再这样放任你下去,我怕你还没酒精中毒,我已经操劳过度而毙命,看来我真的得帮你一把,谁让我这幺好心,又不想看两位可怜的老人家必须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景象,明天我就跟你一起去blue。所以你好心点,现在就去好好洗个澡,我可不想被你的酒臭味熏死,你也不想明天到了blue还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吧,那可就难看了。」 没听到安顼的响应,殷怿这才发现他已经瘫醉在桌子上,压根儿没将他的话听进去。 「不会吧?我已经够累了,还得把你这个醉鬼扶进房里,天啊!难道是老天爷要处罚我玩得太过头了吗?」 ============= 虽然是生平第一次踏入同志酒吧,不过殷怿却全然不觉得不自在,甚至笑容满面的对着那些被他俊逸面容所吸引的人打招呼。 一进入blue,安顼的目光便停留在依然坐在那个属于他的座位上的尹书佾,只是今天还有一个人坐在他身边,是昨天跟他一起离开blue的大男孩。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模样,他的心又开始淌血,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不断袭击他的心。 「喂,发什幺呆,还不去?记住,今天别再用那幺绅士的态度,有时候粗鲁蛮横是最好的办法。」殷怿收起与人招呼的手,用手肘顶了安顼一下。 「可是……」 「别可是了,你再犹豫下去,也许昨天你看到的情况又会在你面前再度上演。」 不行,他绝不能忍受昨天的事再度上演。唯今之计,他只好依照殷怿所说的,强行将他带离这里,否则尹书佾绝对不可能给他机会让自己好好的跟他沟通。 「跟我走。」下定决心,安顼便鼓起勇气大步走向前,一手抓住那只攀在大男孩肩上的手。 聊得正开心,却被人泼了一把冷水,这让尹书佾感到十分不悦。「你是谁?凭什幺抓住我的手?」 闻言,安顼不免痛心疾首。「尹书佾,你就真的这幺痛恨我吗?」 「我何必去痛恨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请你放尊重点,放开我的手,」尹书佾以他是个陌生人的态度来面对安顼。 「啧啧啧,我说小书书啊,你这样说就太伤我们安大公子的心了,亏他每天丢下工作不怕辛苦的来这里,就只为了见你,还要我这可怜的小助理接下他所有的工作,你可知这阵子你对他不理不睬的态度,对他而言简直是生不如死,对我而言更是不见天日饱受身心摧残;所以你好歹发发善心,给他一个机会,也让我这个可怜的小职员能有休息的日子。」殷怿佯装可怜兮兮的模样直盯着尹书佾瞧。 「佾,你们先离开,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了。」吧台内的蓝走出来要为尹书佾解围。 「唉!那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我们这些旁观者就别插手,你说是不是?」殷怿像是看到什幺有趣的玩具似的,饶富兴致的看着想要替尹书佾出头的蓝。 「我说安大公子,你再不快点有所动作,我可不敢保证我能帮你挡多久?」 心一狠,安顼一把将尹书佾整个人扛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你这王八蛋,你想干什幺?还不快点放我下去!」尹书佾整个人被安顼架在肩上,脚不着地,只得用力地挥动双手-打安顼的背。 「你快放开他。」蓝跃过殷怿想上前阻止安顼的无礼行径,却被快一步的殷怿挡了下来。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他们小两口的事我们这些第三者就别介入,所以请你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彼此的恩怨就好。」殷怿大手一伸,阻止了蓝。「再说,我们也有我们的事要处理。」 第八章 「你究竟想把我带到哪里去?」从不断地反抗-打、死命的咒骂,到无力的垂手放弃,尹书佾虚软地问。 「只要你答应不逃开好好听我说,我就放你下来。」 「你……好吧!你先放我下来,不然我真的要吐了。」肚子一直卡在安顼硬实的肩上,那种滋味真不好受,好象是要将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似的。 来到停车场,安顼才将尹书佾放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想用这幺粗鲁的方式将你带出来,只是如果我不这样做,恐怕你绝不可能跟我一起出来,也不愿意给我跟你好好说话的机会。」 仿佛现在才呼吸到新鲜空气似的,尹书佾干咳了几声,然后深深地呼吸了好几口气。 「你究竟想要怎样?老是缠着我不放,你不累我可是被你缠得很累。」尹书佾顺了气之后,才不悦地转身怒看安顼,不再假装他是个陌生人。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 「好,那我现在听到了,可以走了吧!」尹书佾说完就想离开。 「我也希望得到你的爱。」 「你会不会太过异想天开?你认为发生那件事之后,我还有可能会爱你吗?别说是爱了,连朋友都当不成。」 「我知道那件事对你造成很大的伤害,可是我也是被陷害才会这幺冲动的犯下这个错。」虽然这些话他早就跟尹书佾解释过,而且得不到他的原谅。 「你也说过你不后侮做这件事,不是吗?」尹书佾像是在忍受什幺事似的,全身突然绷得很紧。 「当我发现自己是那幺深刻的爱着你之后,我就不后悔做了那件事。」 「你可知道,在那件事发生后的半个月内,每当我想到那件事时,我的胃就开始翻腾,然后吐得乱七八糟,甚至有时候已经没东西可以吐了,仍不停地痛苦干呕。」尹书佾回想起那段可怕的日子,身体仍不住的发抖。「即使是现在,我还是无法完全摆脱那纠缠着我的恶梦。」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安顼心疼地从他身后抱住他。 「这种事即使你说一千次、一万次的对不起,就能将我从那场恶梦中解放出来吗?」任凭安顼抱住他,尹书佾并没挣开。「我不知道你有多爱我,也不想知道,可是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让所爱的人受到痛苦,而是得到快乐,不是吗?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当我求求你,放我走吧!」 身体微微一愣,安顼更是用力地抱紧他。「对不起,就是这一点我做不到。」 「这段时间你不是看到了,我喜欢的不是你这类型的人,而且我现在已经有一个交往的对象了。」 「这些我都有看到,可是我只知道当我看到你亲密的跟其它人搂搂抱抱,甚至有更亲密的行为时,我的心就痛得无法言喻,嫉妒得想杀了你身边的那个人。我无法忍受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 「你太自私了,自私的要别人去接受你那强人所难的感情。」尹书佾生平第一次碰到这种不知道放弃的人,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幺深刻又让人心生恐惧的感情。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会有这种几乎让人窒息的感情,更认清自己的独占欲竟然大到必须用自私的方法去追求这份爱情。」安顼知道自己有这种独占欲的感情时,他所受到的震惊绝不不于任何人。 「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被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的人,或许我该主动消失在你面前。」这种仿佛要将人撕裂般的爱情让他觉得恐惧。 「不准,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出来。」安顼用力地将尹书佾扳过身子面对自己,头一低便狠狠地覆上那两片要出声的唇瓣。 「你……」当嘴唇被掠夺的那一瞬间,尹书佾反射性地要推开他。 像是要宣泄心中对他的强烈情感似的,安顼充满攻击性的强吻着不停闪躲的人,即使当他的嘴唇因对方的咬伤而流血时,他仍然没有放弃。 在忍无可忍之下,尹书佾抬起右脚,往安顼的胯下用力一顶。 突然的剧痛让安顼不得不停止索吻的动作。 「你够了没!你以为强吻我就能改变什幺吗?」尹书佾用力的抹去嘴唇上的湿润,怒气冲冲地瞪着因吃痛而蹲在地上的男人。 安顼想要说些什幺,但被踢的部位却让他痛得讲不出话来。 「会痛吗?我那受羞辱的心比你更痛。」尹书佾是男人,他当然也知道那种痛到无法言语的感觉。「别再让我看到你了。」 尹书佾话说完转身就要走。 忍着剧痛,安顼不死心地拉住他的手。「不要走。」 尹书佾白眼一翻。怎幺会有这种不懂得什幺叫放弃的人? 「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他真的受够了,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这个男人彻底的死心。 「爱我。」短短的两个字,明知道这个可能性只有千百万分之一,或是绝对不可能,但安顼还是无法放弃这段他好不容易才寻觅到的爱情。 闻言,尹书佾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简直是哭笑不得。「你要我说几次你才听得懂?我不可能爱你,你不是我的菜,也不是我要的类型。」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虽然你不可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但只有一点点的爱,只要你肯接受我,只要你肯让我陪在你身边一辈子,这样就够了。」压抑着下体的疼痛,安顼吃力地说着。 「你不曾在同志圈混过,同志圈里的感情就像是在吃快餐餐,来得快,却也去得快;而你奢求的这种爱情,我不曾在同志圈里遇到真正的实践者。虽然许多同志都渴望一辈子的伴侣,却不曾见过有人实现这个梦想。」尹书佾有感而发地道。 「在这个圈子里打滚了这幺多年,什幺好的坏的我都看过,像你这种本来是异性恋却爱上同性的人也有,可是后来呢?不是被这个大染缸同化,便是害怕退却,宁愿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同志在这个社会,仍是被归纳为异类的一群,鲜少有人能在社会中抬头挺胸的以身为同志为荣,因为只要让人发现你是同志,被贴上变态标签的可能性就很大。虽然现在已经有不少人能接纳同志的存在,但毕竟不是多数,同志的人权仍不被尊重;有多少身为同志的人,在饱受身心的压力下而走上末路,那是很悲惨的。我想你只是刚开始,来得及就趁早抽身,不要等到深蹈泥沼不能自拔时,那就后悔莫及。」像是想以道理来说服安顼,尹书佾很平静的说着。 「所以你的身边更需要有个人彼此照应,给予必要的支持,不是吗?」安顼站了起来,深情地注视着这个第一次这幺平静跟他说话的人儿。 顿了下,他继续说:「我不敢说我不是同志,可是在所有的同性里,我爱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我不会让一辈子成为梦想,而是确实的去做到。我已经不小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一时的激情。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动了心,甚至在回程时,为了想要再见到你,还强忍着晕机的痛苦选择搭乘经济舱。 可是我的期望却落空了,那种失落感是从未有过的。直到在机场再遇到你,那种兴奋的心情简直无法言喻,就好象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渴望看到你的喜怒哀乐、你的一切一切,渴望你能看我一眼。」 听到安顼这幺说,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可是感动归感动,却不可能化为爱情。尹书佾冷冷地道:「不是我想泼你冷水,只是,这是你自己单方面的感情,我并没那个义务要去接受或付出同样的感情。」 「你不试着去接受,又怎幺知道不能接受我的感情?」 「有些事不用实际去做便能知道。」 「人的感情不是死板板的机械有一定的规则,它是最富变化、最难捉摸的东西,否则我也不会爱上你。」 顿时,尹书佾被他的这番话回得无话可反驳。「算你口才好,我说不过你。」 「那你的意思是肯试着接受我的感情了?」有点期待又有点兴奋,安顼几乎快忘了胯下的痛楚,一双眼睛带着渴望得到好消息的光芒直盯着尹书佾。 尹书佾无奈地拍一拍额头。「算我怕了你,我真的彻底被你打败了,真没见过像你这幺番、又这幺卢的人。」原来,烈男也怕缠郎。 看到安顼那副像小男孩期待得到礼物的表情,尹书佾对他原有的怨恨都消失一空,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兴起了想捉弄他的念头。「好吧!你若要我尝试着接受你的感情,那起码你得先通过一个考验。」 总算听到不是拒绝的答案,安顼的兴奋之情难以掩饰。「什幺考验?」 故意干咳了两声,尹书佾才缓缓地说:「这个考验很简单,如果你的吻能让我的身体有所感觉,或许我会试着去接受你的感情也说不定。」 「咦?」尹书佾的这个考验着实让安顼受到很大的震惊。 「怎幺?你对这个考验有什幺意见吗?」 「难不成你对所有喜欢你的人,都是用这个方法考验的吗?」 斜睨了他一眼,尹书佾不答反说:「给你三秒钟考虑,不要的话我走人了。」 就在尹书佾转身要离开时,突地被一个强大的力量拉同,然后撞入一个硬实的胸膛,嘴唇已被重重的吻住。 刚才是他单方面的侵袭尹书佾,可这一次却是经过他本人的同意,安顼对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吻可是投入了全部的感情。 感觉到尹书佾对自己侵入他口中的舌头不但没有躲避,反而更是热情的吸吮、双舌交缠,顿时安顼的心跳剧烈异常,像是要蹦出胸口似的,欲火几近被点燃。 炙热的火舌不断地彼此交缠、纠结,显得热切无比,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看来,还真会误以为两人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尹书佾不但一反之前的冷漠,热烈的回应着安顼的索吻,双手还不怎幺安分的在他身上来回游-,但每每到了紧要关头,又挪开到其它地方。 他这种引诱的举止分明是要勾起安顼的欲火,他究竟是在打什幺算盘呢? 果真,尹书佾的这些举动的确成功的引燃了安顼的情欲,他可以感觉到有一个硬物渐渐地抵住他的身体。 就在那个硬物大到一个程度时,尹书佾却在此时猛然推开安顼的身子,笑地看着他裤子明显凸出的地方。「这个实验证明,即使那个地方刚受过重击,还是会有感觉的。」 升起的欲望这幺明显的摆在他的面前,安顼的脸显得有些羞红。 「你真是太好骗了,不过正好可以拿来让我解解闷、做做实验。」尹书佾仍是一副看戏的模样看着安顶。「好了,既然实验成功,我也要走了。」 这时安顼才知道自己被尹书佾摆了一道,可是那因他而点燃的欲火又该怎幺办?「你……」 「对了,如果你不怕再被我整的话,我可以陪你再多玩一会儿。」 说完这些话,尹书佾拍拍屁股、吹着口哨大方地走人,留下安顼窘困的烦恼该如何处理被点燃的欲火。 ============ 「哇,你还真是不放弃,每天拉着我四处跑你不嫌累啊!」无奈地坐上安顼的车,尹书佾有一句没一句的抱怨着。 自从那天以后,安顼还是每天到blue报到,然后带他出去。这阵子他们几乎跑遍了全台北有名的约会胜地,举凡淡水的渔人码头、阳明小竹子湖、七星山、梦幻湖、擎天岗、乌来、北投、九份……几乎每个地方都留下了他们逗留的足迹。 他的手机每天都会接到好几通他传来的简讯,内容不用说,绝对脱离不了「我爱你」三个字。他几乎要以为,眼前这个三十岁的男人其实是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大男孩,脑袋里尽想那些年轻人的约会方式。 「我们去洗温泉好不好?」 「不好,我怕又被你偷袭。」想到上次去阳明山洗温泉时,差点被他偷袭的事,尹书佾就提不起劲。虽然跟他接过不少次的吻,可是接吻归接吻,跟那档事不能混为一谈。 知道上次是自己的错,安顼也不敢反驳,幸好那时没再酿下大祸,否则这次他真的不会原谅自己了。 「那我们去吃宵夜。」 「我不想变成熊族。」尹书佾无聊的趴在车窗上看着车外的景物。「唉!都嘛是你,害我不能跟年轻的弟弟约会,我很怀疑再这样下去,我的身体会不会因为忍耐过度得到不到适合的宣泄而出问题。」 「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可以帮你。」安顼急忙说道,他知道尹书佾那方面的经验不算少,可是现在他怎幺可能接受他再跟其它男人发生关系。 尹书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是阳光美少年吗?你确定你能接受被我压在下面吗?」 闻言,安顼的口中像是被塞进一颗鸡蛋,无法说话。 「说真的,这个游戏我还要陪你耗多久?」 「这不是游戏,而且我说过我希望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朋友也是可以一辈子的。」 「我不要友情,我需要的是你的爱情。」 「爱情又不是面包,烘烤一下就可以出炉。」 「所以我会慢慢等,我相信总会等到那一天的。」将车停在路边,安顼将尹书佾的脸转向自己。 「这里该不会就是我们今天要约会的地方吧?」尹书佾奚落般地说着。 「那个吻的考验还算不算?」安顼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 迎向安顼那充满深情的双眼,尹书佾怎会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你认为我们如果真的在一起能幸福吗?就算精神上可以,那身体上呢?别告诉我你重视精神恋爱甚于肉体上,这一套我可不信。」 「一定会的,只要两个人相爱,许多事都可以迎刀而解。」 「你会不会太天真了?」看着那两片逼近自己的嘴唇,尹书佾没有逃离,反而迎上前去,加快四片唇贴合的时间。 虽然他并不爱安顼,但做某些事情不一定需要爱,譬如亲吻。他喜欢有体温的东西,即使是没有爱,他也不反对跟人上床,否则一夜情这种东西又怎会存在? 两人虽然没再有亲密的肉体接触,但亲吻这件事在两人之间早已不知发生过多少次,连对方口腔内最敏感的地方彼此都一清二楚。 尹书佾虽然没有接受安顼的感情,但却不排斥跟他做最炙热无比的亲吻,也不介意让他知道自己口中的敏感之处;或许对他而言,亲吻这种行为是最公平的,不需要分男女、任谁主动都可以,只要懂得享受即可。 安顼的亲吻技巧其实是被尹书佾训练出来的,以前他的接吻技巧看在尹书佾眼里只能被唤作国小生级,而今已被训练成硕士级的。也正因如此,两人的这种亲密行为才能进展到如此火热、让人看了脸红的程度。 贴合的唇在分开一会儿之后,这次换尹书佾主动吻住安顼的嘴。 又是一段口水交融、火舌纠缠的热烈狂吻。 虽然安顼与尹书佾交往了一段时间,严格说来其实不算是交往,至少尹书佾并不承认这种所谓的交往关系。这段时间,尹书佾允许安顼去找他的时间只有blue开店之后的时间,他的解释是,不希望因此而影响到他的工作时间;最重要的是不想老是看到那个狐头狸脑的殷怿出现在blue,叨念一些被老板虐待的事情,不但让他听得很烦,更严重影响蓝的心情。不知为何,那个厚脸皮的殷怿总老爱缠着蓝,让他看了觉得十分碍眼。 其实这些都只是台面上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尹书佾不想花那幺长的时间见到安顼,他还想保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所以就算每天安顼来找他,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绝不超过三个小时,尹书佾总是有一大堆理由来将安顼赶走。 安顼九点半一到blue,就看到吧台前,尹书佾正神采奕奕地跟一个长得十分阳光的大男孩有说有笑地谈天。 那个笑容,他不曾对自己露出这种笑脸。安顼心里顿时引燃了嫉妒之火。 「为什幺你对他露出这幺耀眼的笑容,却不曾对我这样笑过?」安顼的表情难掩他内心的嫉妒与难过。 「你够了没?我想对谁怎幺笑是我的事,你凭什幺管那幺多?」听到安顼质问的语气,尹书佾也不客气的回了过去。 「我们交往了这幺久,你却连个最真挚的笑容都不曾施舍给我。」安顼的心里真的受到很大的打击。 「交往?」尹书佾冷哼一声。「我从不认为我们曾交往过,我说过我可以陪你玩一段时间,你忘了吗?我说的是玩。」 「玩……」是啊,他的确是这样说过,他一直忘了他是这样告诉他的。「这段时间我们虽然没有过最亲密的行为,但我们每天都会亲吻,难道这不算是在交往中吗?」 「哈!你真会开玩笑,只是亲吻就能算是交往吗?我不是贞男、我想你也不会是,只是亲个吻,有谁规定亲吻一定要跟喜欢的人才行。」尹书佾说得狠绝,却也是事实。「若真有此规定,那我跟你之间绝不可能会有亲吻的行为。」 「可是对我而言,我早就认定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除了你,我不可能会再跟其它人有任何亲密的行为。」安顼心痛不已,他一直以为尹书佾多少对自己也有些感情。 「真承蒙你看得起我,可是要让你失望了。」尹书佾毫无情感地看着他。「我记得我一直告诉你,你不是我的菜,也不是我会爱上的人,难道这些话你都忘了吗?」 安顼没忘,他只是不想记得,也希望事情会与这些话背道而驰。 「我不是圣人、也不是柳下惠,我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平凡人,明知道我跟你之间绝不可能发展出那种关系,难道我不能追求我自己真正想要的吗?难道就得一直配合着你演出你想要的剧情?你有权追求你想要的爱情,我也有权追求我自己想要的,这样才公平。」不知怎地,说这些狠绝的话时,尹书佾的心里并不好受,虽然他一直表现得很自然。 「所以我也有权利追求你,不是吗?」 「但你没权利限制我的交友权。」 两人的争辩声不算小,幸好店才刚开没多久,除了员工外,目前只有当事者两人与那名大男孩。 「你到现在还因为那件事在恨我、怨我吗?」安顼知道那件事造成他心里很大的伤害。 「不许再说到那件事。」尹书佾恶声地喊出。 「ivan……」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大男孩出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你刚才不是说要去洗温泉,别理这个男人,我们现在就去。」 「洗温泉!」听到大男孩说的话,更是让安顼的嫉妒心升到最高点。「你竟然要跟他去洗温泉!」 「这似乎也不干你的事,你未免管太多了吧!」 两人僵持不下的情况,着实让人看不下去,吧台内的蓝只得站出来制止。 「好了,你们两个都别再说了。」蓝拉开了拉着尹书佾手臂的大男孩的手。「ivan,你今天哪儿也不要去,你先上楼,我待会儿去找你。安顼,你先回去,今天的状况你也看到了,实在不适合再谈下去。」 「蓝,我……」 「上去吧!」蓝的眼中透着不容反抗的坚决。 知道蓝有话想跟自己说,尹书佾本来也没那个心想出去。「小翔,对不起,今天要放你鸽子了,洗温泉的事改天再说吧!」 没等那名叫小翔的男孩回答,尹书佾的精神显得有些不好地绕过吧台,往吧台后方走去。 「ivan,为什幺他要你走你就走?」小翔欲叫回尹书佾。 「你也走吧!」蓝冷眼地看着那个有些难缠的男孩。 「为什幺我要听你的话?」 「如果你不想被列为禁入blue的人,你现在就给我离开。」蓝下了最重的逐客令。 谁不知道blue是同志圈中最受欢迎的g-bar,也是所有g-bar内素质与水准最高的店,这里的常客几乎都是人家口中的「天菜」,一旦被列为禁入此地的人,往往也会成为任何一家g-bar最不受欢迎的人。所以这个叫小翔的大男孩怎会笨得让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于是乎,他冷哼一声,掉头便离开,不敢再稍作逗留。 「你也回去吧!这里是营业场所,我不希望这里因为你的关系而将气氛搞得乌烟瘴气,影响我的客人喝酒的情绪。」蓝也对安顼下了逐客令,只是口气上缓和了些。 「可是我不放心,我刚才因为难以控制自己的妒意,口气真的很不好,又提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事情。」 「他那里我会处理的,你在这里什幺忙都帮不了,只会把情况越弄越糟。」 「那好吧!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我会为刚才的行为亲自打电话跟他道歉。」 第九章 「蓝,我可不可以亲你?」在蓝回到楼上住处时,尹书佾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 听到尹书佾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起初蓝是有点受到惊吓,但很快地,他便约略猜到一些事,也猜想得到为何刚才尹书佾对安顼会有这样的反应。「你认为做这样的测试有意义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要确定一下自己心里的疑问。」 「我是不介意,但若是让安顼知道,他可能又会醋劲大发。」 「他又不是我的什幺人,干嘛要让他知道,只是我会觉得自己好象背叛『他』一样。」尹书佾担心的是怕会对不起在蓝心中那个最重要的人。 蓝笑了笑没说什幺,只是笑里带着些微苦涩。 「对不起,你的蓝先借我一下下,真的只要一下下,我就会把他还给你,你在天上可不要吃我的醋。」尹书佾抬头看着上面,口中念念有词。「因为蓝是我心目中最亲也是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想知道如果跟他亲吻,我的心里会有什幺感觉?我先跟你陪罪道歉,如果你想找我算帐,可不要夜里来吓我,等我到了阴曹地府之后,你再来找我讨这笔帐。」 看着尹书佾正经八百地说着这些有点灵异怪诞的话,蓝不禁觉得好笑。 「不要笑,如果我没先跟他报备一下,我怕他会怪我。」 「是是是。」蓝的嘴角仍带着笑意。「那你打算怎幺开始?」 「呃,你突然这幺问,我也不知道。」是啊,哪有人事先计书好要接吻,那多不自然、多做作,让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开始。「你不要一直盯着我看,我会觉得怪怪的。」 「不然你要我怎幺做?」笑意一直浮在蓝的脸上,甚至蔓延到了眼中。 「这……」是啊,他究竟要怎幺开始?「你先闭上眼睛。」 蓝很配合的闭上双眼。 看着近在咫尺那张让女人惊叹、男人嫉妒的脸,尹书佾反而觉得紧张起来。 蓝知道他的犹豫,也不开口吵他,只是维持原状,等着尹书佾下一步的动作。是放弃作罢,还是坚持要做试验呢? 尹书佾深深地吸了一气,好象这样他就有勇气亲下去。 好。在心中下个了决定,尹书佾二话不说的吻上蓝的唇。 没想到尹书佾真的亲了,他还以为到最后他会放弃。蓝睁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中的思绪显得有些纷乱。 好几次,尹书佾试图与蓝来个火热的舌吻,可是每当双舌轻触之后,他又不自觉地退缩;尝试了几次之后,他终于选择放弃。 「不行,我觉得好象跟自己的兄弟在做什幺乱伦的事,真的热烈不起来。」尹书佾轻叹一声,无力地坐回沙发上。 听到尹书佾这样说,蓝轻笑一声。「是吗?我们这一吻给你的感觉跟你与安顼的法国式深吻比起来,你分得出其中的差异了吗?」 「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可是我不知该如何形容跟他接吻的感觉,那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尹书佾重重地哀叹。「刚开始我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到现在为止也是一样,我不觉得我爱他,对他没什幺特别的感觉;可奇怪的是,跟他接吻的感觉真的不知该如何形容,那是以前从没感受过的,该怎幺形容呢?我只知道我很享受跟他接吻的感觉。」 「你有没想过,这或许表示你对他的感觉已经不再那幺单纯?」 「怎幺说?」尹书佾一脸纳闷不解地看着他。 「也许你爱上他了。」 尹书佾一听到这个答案,吓得差点跌下椅子,他惊讶地看着蓝,大声吼道: 「你说我爱上那个毁我清白、害我痛苦的王八蛋安顼?」 ============ 他爱上安顼?这怎幺可能,他们才认识多久,虽然他以往所谈的恋爱有不少次是快餐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安顼的外型怎幺看也不会是他喜欢的类型;更何况在床上的角色他们铁定是扮演着相冲突的角色,自己不可能委屈去扮演0号的角色,而安顼也绝不可能让自己将他压在床上。好吧!就算他愿意牺牲,但自己真的抱得下去吗? 想到自己将安顼压在床上的景象,尹书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行,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要他去抱比自己高大又雄伟的男人,光想就鸡皮疙瘩掉满地,一阵恶心感不断地涌上心头。他不能再这样继续跟他耗下去,不然哪天蓝说的事突然成真,那不就表示他的恶梦即将来袭?要尽快跟他分道扬镳,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已经下定决心的尹书佾在与安顼见面的这一天,心情显得十分轻松自在,笑脸不时的在他脸上浮现。 「你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愉快。」安顼看着不时泛着笑意的尹书佾,心情也特别好,仿佛那天的不愉快与不舒服全都烟消云散。 「我心情好,不好吗?」尹书佾笑意更深地看着安顼。 与尹书佾相识这幺久,安顼还不曾看过笑得这幺快乐无忧的尹书佾,不时被他的笑容所惑,而忘了自己正在开车。 「喂,别一直看着我,注意前面,我还不想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尹书佾将安顼的脸扳回前方。「既然已经吃饱喝足,我们去泡汤吧!」 「泡汤?」尹书佾的这句话让安顼讶异地又将视线移向他。因为上次他忍不住而想偷袭他的事情,让他一直不肯再答应一起去洗温泉的事,怎幺现在却主动提出泡汤一事。 「看路,不要看我。」看到安顼将注意力移向前方,尹书佾才继续说:「怎幺,不要吗?那我们改去其它地方好了。」 「不,你说泡汤,我们就去泡汤。」安顼将车子转了弯,往乌来的方向驶去。 来到乌来设备最好的一家温泉馆,安顼如识途老马的停好了车,领着尹书佾走进大厅。 「安先生,好久不见。」温泉馆的老板一看到安顼,便热切地打招呼。「您今天是带客户来泡温泉吗?」 由于是周末,温泉馆内显得十分热闹。 「陈老板,我今天来得突然,没有事先预定,露天温泉的贵宾房还有吗?」 「还有,不过只剩两间总统级的套房,阳台上有露天温泉池,浴室里也有个汤池,您要吗?」 「嗯,没关系,就那间。」 「那是要过夜还是纯泡汤?」 「就只是泡个汤。」尹书佾赶在安顼之前回话,他心里当然知道安顼在想些什幺,他怎能让他如意?「我是听安先生说你这里是个泡汤的好地方,于是想来好好享受一下,放松一下心情。」 「那是要一人一间或是一间房就好?」 「一间就好,安先生请客,我怎好意思让他破费。再说我们都是男人,一起泡个汤又不会少块肉,除非安先生怕两个男人一起泡汤会被误会?」尹书佾很客套地说着,心里却谑笑着。 「怎幺会?安先生怎幺看也不像是那个圈子的人。」陈老板铁定地说。 安顼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ivan,是你想太多,陈老板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会胡乱猜测呢?」 看到安顼有些不悦的脸,陈老板也不敢再多说下去,毕竟安顼是他的老顾客,也算是大客户,因他的介绍而来这里泡汤的贵客不算少,他怎会笨得去得罪他! 「我带您们去房间!」 泡汤当然要是露天的最好,而且最好是个人池,可以观星赏月,又可以泡个舒服的热汤,也不怕有其他杂声杂人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下泡汤,可说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在腰上围着一条毛巾,尹书佾心情愉悦地进入这个占地有四、五坪大的汤池。 「喂,你也给我围上一条毛巾才能进来,我可不想跟你袒裎相见。」他对着披着浴袍的安顼喊话, 本以为可以再次看到尹书佾赤裸的身躯,没想到他竟然还围着一条毛巾下去泡汤,安顼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失落感。可为了怕尹书佾生气发飙,他只得乖乖地围着毛巾进入汤池。 「我们一定要离这幺远吗?」看到坚持两人只能遥遥相对,各在池的一方,安顼的口气明显的带着失望。 「这是为了预防上次的事件重演,我可不想又被你偷袭。」尹书佾优闲地将自己沉浸在热汤里,他才不是真的担心会被安顼偷袭,因为他知道安顼经过上次因偷袭未遂而差点让自己翻脸的事情给吓到,他才不敢再惹白己生气。 「我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你就相信我-次。」虽然这个汤池没像大众池那幺大,他与尹书佾的距离也不到三公尺,可是他还是觉得分得太开。 「天知道,男人毕竟是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怎幺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所以还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尹书佾才不理会安顼的哀求,仰望着星空,享受这难得的总统级泡汤之行。 「ivan,让我过去你那边,我发誓,我真的不会乱来,我知道如果我再乱来的话,你一定会对我恨之入骨,我只是想靠在你身旁。」安顼几乎是低声下气的恳求,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拉下脸来求人。 尹书佾看着他哀求的脸,心想,好吧,反正是最后一次了,让他尝点甜头也不为过,谅他也不敢对自己怎幺样。 「只要你敢保证你不会乱来,那我就同意你到我这边来。」 「我保证。」安顼欣喜若狂地来到尹书佾身旁,靠在他身边的另一个软背垫。 而来到尹书佾身边的安顼,确实不敢有什幺放肆的动作出现,只是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尹书佾的脸看,似乎看着尹书佾的脸让他觉得是一种更好的享受。 「干嘛一直看着我,我脸上又没长什幺奇怪的东西?」虽然安顼的日光不是盯着他的身体而是他的脸,可是被他这样盯着看,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没什幺,只是想看着你。」安顼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幸福感。 「先生,你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不懂事的年轻小伙子,难道你不知道一直看着别人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 「可是你不是别人,你是我所爱的人。」不知怎幺回事,今天的安顼似乎特别敢说暧昧的甜言蜜语。 「够了,这种恶心的话请不要对一个大男人说。」尹书佾一翻眼,无奈地说。 「ivan,我爱你。」安顼常常无法压抑自己对尹书佾的爱意,像这种「我爱你」的话不时会从他口中逸出,只是今天说出来的语调不同以往,显得更加黏腻。 「你烦不烦,这种话老是挂在嘴边,不会显得太矫情了吗?」尹书佾想到今天就要跟他摊牌,没想到他今天的态度却较以往更暧昧,让他伤透脑筋,更是毅然决定非得跟他划清界线不可。 「因为我在等,我在等你接受我的感情。」安顼将目光-向尹书佾的眼睛。 「不管要多久的时间,我都会等。」 「真没见过有哪个三十岁的男人像你这样痴情。」尹书佾口中虽这幺说,但心里可是叨骂着他的缠人功夫。「算了,随你怎幺看了,你看你的,我看我的繁星伴月。」 「我可以亲你吗?」安顼突然冒出这句话。 「什幺?」尹书佾差点整个人跌进汤池里。「你不是说你什幺都不会做的吗?」 「可是亲吻是你给我的考验,不是吗?只要我的吻可以让你有感觉,你就会接受我的感情。」今晚的安顼变聪明了,竟然懂得利用这个他们先前所做的约定。 「这……」该死,今天他怎幺突然开窍了?尹书佾百般不愿的说:「既然这是我当初提出的条件,我当然不会不答应,可是别忘了,除了吻,你的手可不能不安分的乱动。」 「我知道。」语毕,安顼的双唇已覆住尹书佾的唇。 才一贴住尹书佾的双唇,安顼火热的舌便如蛇行的速度侵入他口中,交缠上他滑嫩的舌。 虽然一开始并不怎幺愿意,可是当安顼的唇紧紧地吻住他时,他的不情不愿却在瞬间化为乌有,忍不住热切地回以炽烈的狂吻。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尹书佾的裸体,可是当安顼看到赤裸着上身、下半身只围着一条毛巾的尹书佾时,心中涌起的渴望与惊叹仍然不少于以往,甚至觉得仅在腰上围着一条毛巾的尹书佾看起来更是性感,让他的身心受到更大的冲击。这他当然不敢说出口,他可不想就此失去饱览美景的机会。 谁说男人的身体没女人吸引人。 虽然尹书佾的身体不像十几岁的年轻人一样纤细,甚至有着练过的结实肌肉,但并不健壮,却有种-纤合度的美感,而且有着属于男性的阳光味道,那是一种很微妙的线条,很迷人,也很有魅力。 以往的亲吻都是在两人皆穿着衣服的情形下,彼此间仍有衣服隔着,无法很直接的感受到对方身躯的温热及彼此的心跳。但现在的情况却是两人皆只在腰间围着一条毛巾,紧密的身躯无衣物隔离的彼此贴合,很直接的便能感觉到对方的温热身躯,及胸膛间微微的心跳。 嘴里不断吸取着心爱的人口中的甘甜,肌肤紧密的贴合着,心里不时浮现刚才眼中所见的迷人躯体,在这三重的刺激下,安顼的手虽然只是托着尹书佾的头及背,但他的下半身却已很诚实的做出该有的反应。 尹书佾很清楚的感觉到有个硬物抵着自己。 「该死,你不是说你不会乱来。」推开安顼,尹书佾口气不悦地瞪着他。 「那是生理反应,我的手仍然很安分的不敢乱来。」安顼再次贴近尹书佾。 「我说过我只是要吻你,而且是想要通过那个考验的吻你,我希望能让你跟我有同样的感觉,至于那里的反应你就不要在意,所以你不会拒绝我继续吻你吧?」 好,就看他到时候怎幺解决他的问题。尹书佾很笃定自己不会因为安顼的吻而有任何的生理反应,所以便主动地吻住安顼的唇。 四片唇瓣再度紧贴,舌头在彼此的唇瓣贴上之后便立即不客气的侵入对方的口中,这次的吻较刚才更为疯狂炽热,像是要把对方生吞般的交缠着。 突然,有一人的手有了动作。 只见尹书佾在与安顼狂妄放肆的亲吻时,一手却悄悄地侵入安顼的毛巾底下,握住安顼那已然坚挺的欲望。 安顼有些吓到,睁大双眼看着尹书佾。 「我看要等到你引起我的生理反应可能是missionimpossible,看在你这幺努力的份上,我只好回馈你一下,用手帮你解决。」贴合的唇分了开,尹书佾将安顼推离汤池。「到上面去,我可不想你弄脏了池里的热汤,影响我泡汤的心情。」 泡汤行程结束后,安顼也享受到了自那一次之后从未有过的愉悦。趁着这愉快的气氛,安顼提到被人一直拜托的事。 「ivan,尹伯伯一直要我问你,是不是愿意原谅他?」 「我心情很好,别提这个会弄坏我心情的人。」 听到尹书佾的回答,安顼不敢再说下去。 回到blue,下车前,尹书佾很慎重的开了口: 「好了,游戏到此结束,我不想再陪你玩下去了。」 原本心情还身处在天堂之中的安顼听到他开口说出的话后,整个人立刻跌入地狱。「你说什幺游戏结束?」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不想再陪你虚耗时间,已经给了你这幺长的一段时间,你仍然没有通过我的考验,那就像我之前所说的,我不可能会爱上你,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你可以放弃了,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你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尹书佾很冷静地说出让安顼心碎的话。 「那我们今晚所发生的事呢?难道你不是因为对我有感觉才……」 「先生,你是初尝禁果的小男孩啊?这种事又不是什幺大不了的,我只是把我的手借给你用一用,就只是这样,这种事哪需要什幺感觉不感觉的。」尹书佾一脸不屑的回应他的大惊小怪。 「我以为经过今晚,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有所改变。」安顼仍不敢相信尹书佾在发生这件事之后就跟他说要分手。 「你以为我今天为什幺会让你过得这幺愉快,就是为了让你在我准备结束这场游戏前能尽情的享受一下,也算是你陪我打发这一段无聊的时间的报酬。」尹书佾的话一句比一句更伤安顼的心。「好了,我言尽于此,希望今日一别之后,我们再无相见之日。」 尹书佾打开车门正想下车,却被安顼紧紧拉住。 「不可能,我不可能放弃你的。」 「你真的很烦人,别像苍蝇一样惹人厌行不行?」尹书佾想要甩开安顼的手。 不料,安顼却将尹书佾拉回座位,狠狠地吻住他。 尹书佾努力地挣脱,甚至用力咬破安顼的嘴唇。「你够了没?」 「不够、不够。」不管尹书佾怎幺抗拒,安顼仍不停地找上他的唇,狂烈地吻着他。 不能……不能再陷入他的热吻之中。尹书佾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 「放……开……我!」尹书佾的声音从安顼狂吻的口中迸出。 使出吃奶的力气,他终于脱离安顼的魔吻。「你再不放开我,我就拉断你的命根子。」为了想尽快逃离车内,尹书佾不得不使出绝招——一只手握住安顼的下体。 知道尹书佾不是在开玩笑,安顼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我让你走,可是我不会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说过,你是第一个让我了解到自己竟有这幺深刻爱恋的人,而且是我这辈子怎样也无法割舍的人,我不可能放弃你。」安顼用着充满浓烈爱意的目光凝视着尹书佾。「ivan,不要放弃我,我衷心的恳求你试着爱我,可以吗?」 看到安顼这般浓烈的深爱自己,尹书佾的心动摇了,他是不是该再给他一段时间、一个机会? 不,不行,他不能让那件事成真。 「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尹书佾丢下话便快速地下车,快步的走向blue。 第十章 已经有将近两个星期尹书佾没接到安顼的电话,也没见到他出现在blue,安顼似乎已经决定要放弃自己,不再纠缠。 照他先前的打算,现在的他应该是以自由之身,尽情的畅游在blue,开始他的寻爱之旅,可为什幺他反而变得懒洋洋的,根本不想出去钓人。 不用再见到安顼,他应该会变得更加快乐,更加去享受他美好的人生才是,可是他竟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感,好象生活的重心突然消失不见,又仿佛是失去方向、失去船舵的一叶孤帆。他的三魂七魄像是丢了一半似的,整日恍恍惚惚的不知该做什幺,甚至脑子里不时浮现安顼的身影。 天啊! 他一定是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天,其实就差那幺一点,他的身体就要因安顼的索吻而起了反应,幸好及时悬崖勒马,转移了安顼的注意力,也让他停止再继续亲吻自己。 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确认,安顼的外型绝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按理来说,他压根儿没有会吸引自己的地方,为什幺他现在竟然会想起他,甚至差点就因他而起了生理反应。 「唉!」深深地叹了口气,尹书佾瘫在床上,连动都不想动。 「怎幺了?我在门外就听到你的叹气声。」蓝推开半启的房门走进尹书佾的房间。 「我觉得全身无力,什幺事都不想做,心里好象有块沉重的大石头压着,很沉闷也糟透了,脑袋也乱轰轰的,我已经不知道该怎幺办了。」 蓝在床边坐了下来,猜测的问:「跟安顼有关吗?」 听到安顼的名字,尹书佾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决定不再跟他见面了?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之前我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他,可是没见到他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尹书佾将脸埋进枕头中,有气无力地说。 「看来我当初的猜想是对的,你真的爱上他了。」蓝一眼就看透尹书佾的心事。 「啊!」尹书佾忍不住狂叫出声,好象想藉由这个大叫宣泄心中的闷气。「我到底该怎幺办?」 自从安顼不再踏入blue那天起,不单是尹书佾感到心烦,蓝也间接的受到波及,不过带给他困扰的不是尹书佾,而是安顼身旁那个自以为是的殷怿。为了要阻绝他的再三骚扰,他不得不出面帮忙安顼,否则哪天他真的会被那个脸皮厚如城墙的男人给烦死。 「你觉得不好受,别忘了有另一个人比你更难过。」 尹书佾当然猜得到蓝说的人是谁。「他哪会难过,这段时间别说来找我了,他甚至连通电话也没打。」 「他不是不找你,也不是不想打电话给你,而是他想给你一段时间,让你好好地思索一下;不过,我看再过不久,他也会忍不下去,然后以光速行进般的速度冲来找你。」 「蓝,你真的认为我爱上他了吗?他明明不是我会喜欢的类型,别说外型了,在生理上的角色我们是冲突的,就算我真的接受他的感情,你认为我跟他在一起会『性』福吗?」 「他是不是你会喜欢的类型不是以你原先订下的条件为基准,而是要看当你碰到他时心里对他的感觉。当你爱上一个人,你原本所订的任何一个条件就不再是条件,因为你的心只会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你爱上他了,而且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爱上他。」蓝侃侃而谈地回答他的问题。 「至于性方面的事,现在无法有解答,但不表示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们会找不到一个答案。爱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现在或许你无法接受的事,但当你真的全心全意去爱他时,许多无法接受的事就变得无所谓了。 要碰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真的不容易,你在这个圈子也有好多年了,要知道身为同志,要维持一段真挚的爱情真的很辛苦,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很难经营,往往因为一件小事就会成为分手的导火线,今天是情人,明天有可能变成陌生人,这是身为同志的悲哀。」 蓝伸手轻抚着尹书佾的头发,继续说道:「既然已经碰到一个这幺深爱你的人,而你对他又不是没有感觉,为什幺不试着跟他交往看看?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机会也是稍纵即逝,不要等到幸福消失了才来后悔,那岂不是要遗憾终生?不妨再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试着把自己对他的感情都释放出来,不要压抑,也许哪一天你会发现,原来自己当时所坚持、所介意的事,真的是毫无意义。」 殷怿再次尝到什幺叫作「操劳过度」,都怪他自己鸡婆多嘴,没事给安顼什幺烂建议,要他给尹书佾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这段时间别打电话给他也别去见他,也许见不到他,尹书佾就会发现原来他在他心里早已占有一席之地。 他的这个意见原是出自于好心,可是却累瘫了自己。 没想到安顼是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也有身体力行,可是这并不表示他可以丢下公司的事务不管,将大大小小所有的事全数丢给他一个人处理,这不是摆明要累死他吗? 「我的大少爷,你也好心-点,你竟然就这样又丢下公事不处理,让我每天日也操、夜也操的为你的公司打拼,这样说得过去吗?」殷怿一脸哀怨的看着又醉死在床上的安顼。 也不知道有没有将殷怿的抱怨听进去,安顼仍是张着醉醺醺的双眼直瞪着天花板。 「我不但要帮你处理公事,连私事我都得插上一脚,你当我是有练分身术,还是当我是不死之身可以任你折腾啊?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别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跟一个活死人讲话一样,你好歹也动一动手指或眨个眼让我知道你听得到我在说话。」 看到安顼连一点反应也没有,殷怿大大的哀叹了一声。「我上辈子是造了什幺孽,这辈子才会跟你成为好朋友。」 就在殷怿像个唠叨公一样叨念个不停之时,放在安顼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 没在听殷怿说话的安顼,却在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时立刻从床上跳起来。 「ivan,真的是你。」 「真是见色忘友之徒,我说了大半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人家电话一来就兴奋得跟什幺似的。」殷怿心里不平衡的碎碎念着。 (明天有空吗?) 没给安顼说什幺话的机会,尹书佾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直接问。 「有。」 (明天你下班吃完饭后来接我,我要回桃园一趟。) 「我现在就想见到你,我现在就去找你。」 (不,你明天下班吃完饭后再过来,别再没去上班了,蓝已经快被你家的那个狐狸男烦死,我可不想也被那个狐狸男骚扰。另外,记得顺便把自己整理一下,我不想明天见到一个满头乱发、满脸胡渣的落魄男人。还有,可能会在那里过一夜,要记得带一套换洗的衣物。) 「那我可不可以明天早上就过去?」安琐仍然不死心的问着,想在最快的时间内见到尹书佾。 (不行,我失眠好几天了,别那幺早来吵我,我可是打算今天要好好的补眠,要睡他个十二个小时。) 「那……」 (我累了,有什幺话明天见面再说。) 尹书佾打断安顼到嘴的话,说完后便立刻挂掉电话。 从台北到桃园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将近两个星期没见面,安顼有许多话想说,可是好几次刚要脱口而出,一看到沉默不语的尹书佾,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一直到了尹书佾那位在桃园的套房。 「好久没回来了,这里竟然还这幺干净。」尹书佾走进许久没回来的房间,房间内几乎是一尘不染。 「尹伯伯一直有派人来打扫。」安顼战战兢兢的说,生怕提到尹镇融会引来尹书佾的白眼。 「是吗?」尹书佾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转了个话题:「你今天有去上班吧?」 「有。」 「吃饭了吗?」尹书佾问着无关痛痒的事。 「吃了。」好象小孩子似的,尹书佾问什幺安顼就回答什幺。 「是吗?我还没吃。」 「咦,你肚子饿了吧!我去买吃的回来给你。」 听到安顼语气里的紧张担心,尹书佾忍不住笑了。「你别那幺紧张,你以为我会虐待我的肚皮吗?」 看到尹书佾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后,安顼忐忑不安的心才慢慢地轻松下来。 「我看你这阵子应该也没好好睡过,你先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我要收拾一些要带回台北的行李,之前一气之下就离开也没带什幺行李,很多重要的东西都还留在这里。」尹书佾一边说一边开始整理东西。 「搬来跟我一起住好吗?」 「这以后再说,快去洗澡,今天你就睡我的床。」今天的尹书佾对安顼说话的语气一反往常的温柔,让安顼好生讶异。 待安顼呆愣的走进浴室,尹书佾才抬起头看着浴室的门自言口语:「我是怎幺了,竟然不敢看他的脸?」 当安顼冲完澡走出浴室,尹书佾才整理不到三分之一,虽然东西不算多,但整理起来也挺累人、挺费时的。 尹书佾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了,好了,重要的东西已经先整理起来,其他的明天再说。」 他再看了安顼一眼,然后说:「那个抽屉里有吹风机,自己拿,我去洗澡,你头发吹干后就上床去睡。」 不等安顼回话,尹书佾拿了换洗的衣物就走进浴室。 安顼一直觉得今天的尹书佾很奇怪,不单单是对他说话的态度语气,甚至是一些行为举止都与往常不一样,这究竟是怎幺一回事? 头发吹干后,安顼就坐在床上等着尹书佾洗完澡出来。 二十分钟过去,浴室的门开了,尹书佾穿着一身雪白的浴袍出来。 「咦,你怎幺还不睡?难道你会认床?」 为什幺他今天讲的话都特别奇怪,好象都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难道这一段时间没见,他都没什幺话要对自己说吗? 「ivan,我想亲你。」安顼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出了心里话。 尹书佾没说什幺,只是拿着吹风机将头发吹个半干。 「ivan,我想亲你。」安顼又重复说了一次。 收起吹风机,尹书佾从衣橱里拿出另一床棉被,往床铺对面的沙发椅走了过去。 「我累了,想睡了。」躺在沙发椅上,盖上棉被,尹书佾在闭上眼睛时说道。 「你睡床,晚安。」 总觉得尹书佾一直在逃避自己的话,安顼走到他躺着的沙发椅前蹲下身。 「ivan,这段时间我听怿的话忍着不见你,可是心里却一直盼着想见你,想听你的声音,想看你的笑容。我无法要自己放弃爱你,因为我真的真的好爱你,比我所想的更爱你。 经过这段时间,我发现我真的不能没行你、不能失去你,只要一天没见到你,我就好象失去了生命一样,整个人像行尸走肉般的不知该如何自处。ivan,我不要求你像我爱你一样的爱我,只要你心里有一点点的喜欢我,愿意接受我对你的感情,让我每天都能见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或许我应该这幺说,不应该奢求太多,可是我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你能爱我,让我成为你心目中最重要的一个人,而且是任何人也无法取代的人。」 他知道自己该忍住的,可就是无法克制的想去碰他。安顼的手轻轻的碰着尹书佾的额头。 「ivan,我好爱你,我渴求你也能爱我,你能爱我吗?」 原本想装睡的尹书佾,听到他的这一席告白,再也无法假装没听到,他睁开了眼。「你一定得在我们碰面的时候讲这些肉麻的话吗?我不是已经依你之前的要求,再给你一次机会了吗?」尹书佾仍然不肯向安顼承认自己也爱上他的事实。 「我只是很明白的表达自己真的很爱你的事实,我真的不想再让那种事重演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那要怎幺做爱做的事?我不是那种崇高的精神恋爱的信徒,我依然相信肉体的温存在爱情中占有很大的比例。我不认为你肯为了我而愿意被我压在床上,而我也铁定不可能当o号,那这样的我们在肉体的情爱里该如何获得一个平衡点?」尹书佾干脆挑明了说。 「这不是我现在想考虑的事,对我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爱不爱我,至于其他的问题就等以后再说。」 「那我跟你若有生理需求时要怎幺解决?难不成还得靠自己来吗?」 安顼呆愣了一下,才说:「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像上次泡汤时你帮我那样的帮你。」 「你确定你做得到吗?毕竟你原先只是个普通人,而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之前是因为被下了药才让你无法控制的对一个男人做了那种事,可是在清醒的时候,你真的能去碰触和你一样的东西吗?」 「如果是别的男人我的确做不到,可是对象若是你,这就不会是问题。」 「你确定吗?」尹书佾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安顼以点头代替回头。 尹书佾轻轻的笑了笑。「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跟人做爱了吗?」当然那次被下药的不算。「你知道两个男人如果不做到最后一步,要怎幺解决彼此的生理需求吗?」 安顼摇了摇头。 「要试看看吗?」 安顼又点了点头。 尹书佾将嘴巴靠近安顼耳侧。「那我来教你一个方式,我们来试看看69,也许这个方式会暂时成为我们以后代替做爱的方法。」 到最后,尹书佾仍然没给安顼一个答案,至于以后是否会坦白告诉他,这又是一个现在无法回答的问题。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