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凰真凤》 序 初生之犊阿辛 打从第一部小说的故事情节浮上脑海,距今约有八年左右,在这几年间,我的青春不但渐渐逝去,脑袋瓜里还爬满了像毛毛虫一样数不清的故事情节。 在两年多前,这故事里的两个主角早就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只是迟迟未向众人发喜帖,而让他俩当了两年多的隐形情侣。而今,总算让他们两人的恋情公开于世,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同居。 不过,比他们可怜、硬是被我“暗盖”起来的恋人,更是不计其数。没想到他们这些后期人物竟比早期的主角更早脱离“黑暗时期”;为了这件事,我也自我反省了好久。不过,错误既已造成,那就错下去吧。 他们两人的故事虽早就完成,却也是历尽千辛万苦才公诸于世。这话怎么说呢?话说在我第一次将它完成时,却发生了篇幅过长的糗事,只能努力删除一些情节,好加在在修改后,并没有影响到故事结构。 似乎是脱离学生时期太久,都快没有文学素养,常常在描述时,都得绞尽脑汁、抠破头皮才能挤出辞句。 到了要写序文之时,更是伤透脑筋,甚至会不知所云,真是悲惨。 不过,这倒是颇符合我的性格。 漫画、小说与电脑是我的最爱,但对连画个小叮都可能将他画成雪人的我,怎么可能走上漫画家之途,当然就只有猛k漫画过过瘾啦;至于电脑呢,对我而言是比画画容易很多的东西,当然我指的不是专精,资讯这种学问是博大精深、推陈出新,我怎么可能专精,只能找自己能上手的来做;至于小说,嘿嘿,虽然我的文笔不怎么样,但太爱想象另种人生也就割舍不掉,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将脑袋瓜中的故事写成册。 楔子 “西门全能馆”,是近年来开设于台北市东区的一间小店,怎样的一个小法呢?它只占建筑大楼转角处一个小小、小小的位置,里面只有一张小办公桌、一组三人座位的小沙发。办公桌的左侧墙上有面留言板,前方角落处则放着一张小茶几,上头有一个小火炉,小火炉上摆了茶壶,仅仅只有如此。 西门全能馆虽号称为馆,充其量不过是间小店,既非武馆、亦非茶馆,取其名为“馆”,只因听来顺耳。 而它既号称“全能”,就是因为它的工作范围无所不包、无所不做,当然杀人放火这种事就另当别论;不过根据店主人所言,只要“价钱合理”,这也可以考虑,但至目前为止,似乎还没有什么价钱合理的这种案子。 在它所接的案子中也包含了不少大案子,而且办事效率是好得没话说。因此它的好名声便传开来,但由于收费不低,并非一般普通人所能负担,因此会找上它的多半是有钱有势的富贵人家。 至于收费标准则依案子轻重来评断,曾经接下最便宜的案子是五万元,而案子打从一接手到完成充其量不过短短的一个钟头,五万元便信手拈来,轻松得不得了。 噢,不该说是五万元,实际上的数目是六万元,其中一万元是订金。这是西门全能馆的“规定”,案子本身的收费归收费,订金是订金。订金收费的标准是案子的一至两成,不二价,且不收支票只收现金,以事先付款为原则,钱到好办事,这是规定,没条件可谈。 由于办事效率极高,又具隐密性,跟委托人只有在办正事时相见,出了工作范围就如陌生人,完全替委托人保密,从不向任何人泄露。由于这些原因,它的风评极好,所以识货者、稍有闲钱的人,都宁愿将事情交给西门全能馆来做。 这些年来,它也赚了不少钱,但为何它的店面永远只是这么小?根据店主人的说辞──这只是谈事情的地方,一丁点地方就够了,何况在台北市,地价太高,还是省点好。 西门全能馆不但店小,其员工不包含老板只有五人。老板西门寺扬,员工是他的两个儿子──哥哥西门煜舒、弟弟西门煜玺,及“灰鹰”、“青鸩”、“苍鹫”。而除了西门兄弟身份较为公开外,另外三人的身份则对外隐瞒,因为这只是他们的副业,为了不影响他们的正业,所以都不称其真名,即使是在私底下。 既然这三人都有称号,西门兄弟二人当然也有,西门煜舒──白鸶,西门煜玺──黑鸷。这几种鸟类除了鸶之外,皆属凶恶类的飞禽,而他们五人皆以称号来叫唤彼此,至于老板西门寺扬的工作与“五禽”有别,他只负责接案并不办案,所有人都称呼他为“老爹”。 那么他们所赚来的钱如何分配呢?订金方面当然是由老板私吞,案子的价钱则八二分帐,八当然是办案的人,而二呢则是老板的份。 黑鸷的人生观有三大爱──爱惜自己的生命、爱钱、爱吃,因此他除了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外,他人的命是一概不管,就算所接的案子是要他当保镖,必须顾及雇主的性命,他仍然会以自己的生命为优先顺序;说穿了,他就是那种宁可他弑天下人、不可天下人伤他一根寒毛的人。 对钱,他往往只有进、没有出,钱一进他口袋就像掉入深渊,绝无拿出去的可能!想打死他并非易事,因他爱惜自己的生命,所以只要是列入武功方面的技能他几乎是样样精通,连枪法也堪称一流。像这样身怀各种绝技的厉害角色,能有几个人动得了他?在这方面,他自己倒也是挺自负的。 再来就是吃。他绝不挑食,只要能吃的,管他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他全都来者不拒。而且他只要听到有哪间超市、哪间百货公司举办促销试吃,只要有空闲他往往是不落人后。几次下来,几间大大小小的百货公司、超市都被迫不得不认识他。 令人奇怪的是,没有人会撵他走、也不会赶他,因为看他吃东西的模样,摆明就是在告诉人家这个东西好吃,因此不但帮忙促销食品,更曾有存货不足的情形发生。所以,有哪间店愿意轰走这财神爷,甚至只要有促销活动,那些店反而会付钱请他来吃给客人看。 有得吃,又有钱可拿,他跑得更加勤奋,毕竟,“有吃搁有抓”这种好事上哪儿找! 其他人早已熟知他的个性,除了叹气外,也没人会白白浪费口水去改变他,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用在他身上绝对合得紧密无缝隙。 第一章 黑鸷身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一件系着一条白边黑底吊带的黑色牛仔裤、戴着一副墨镜、顶着一顶运动帽,口中嚼着口香糖,大摇大摆的走进西门全能馆。 与他擦肩而过的是一位穿着西装笔挺、同样戴着一副墨镜的高大男人。只见那男人走出店门,直接坐进停在店门口一辆黑色加长型凯迪拉克的后座中。然后咻的一声,车子已快速驶离。 吹了声口哨,黑鸷一屁股坐在老爹西门寺扬的办公桌上,十足的吊儿郎当样。 “老爹,又有生意上门了,看样子是一笔数目不小的案子。”他眼睛闪着如百万烛光亮度般的光芒看着老爹手上那一叠有点厚度的千元大钞。“二十万,乖乖。” 老爹心中一惊,不愧是“钱神”,才瞄一眼就能说出正确的金额,但一见他发亮的双眼,二话不说的,他立刻将钱收入抽屉中。 老爹用咳声打断一直瞄着抽屉的目光。 “小子,这件案子最适合的人选只有你。” “哦!说来听听。”黑骛拿起桌上的本子,学起学生常玩的那套,将本子放在指头上,十分灵巧的旋转着,而且接连变换指头,连小指也玩得十分出色。 “委托人是龙腾企业的董事长东条祭将。”老爹也很习惯自己儿子的行径,并不引以为奇。 黑鸷一听,皱了皱眉头,手还是不停地玩着本子,甚至连花式旋转都出来了。 “东条祭将?日本人。”他以不屑的口吻说明他不接这个案子。 老爹干笑了两声,这小子真的是相当不喜欢日本人,连他那同父异母的小弟西门煜磬,他都不肯去看一眼。 西门煜磬是老爹与一名日本女人所生下的小男娃,今年才满三岁,打从他出生后,黑鸷连看都不屑看他一眼。为何他会如此讨厌西门煜磬呢?原因无它,说穿了就是为了财产。老爹打算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那小家伙,他连一分钱都拿不到,这对将钱排在生命中第二位置的黑鸷来说,他岂会甘心? 并非他想与那个小家伙抢财产,而是心中极为不平衡,只要老爹肯将财产分他一点,即使只有一块钱,他就会对他这所谓的小弟好一点。怎知!老爹竟一口拒绝,他怎气得过!因此他发誓,此生绝不碰他那年近五十的老爹与三十岁的日本女人生下的小孩。 “这个案子的内容是,东条祭将需要一个短期的女伴。”老爹将资料递给他。 黑鸷不屑的用空出的右手拿过资料,看了看内容,这不瞄还不气,一瞄他火气就来了。 他甩开手上旋转中的本子,一把扯住老爹的领子,而后开口大叫:“我哪里长得温柔娴淑、端装秀丽、明眸皓齿了?堂堂一个男子汉,怎能屈身扮女人呢?” 他的容貌永远是他心中最深的痛。 他一身细皮嫩肉、肌肤吹弹可破,姣好完美的五官,缺少男人应有的帅气剑眉;灵活而深邃的眸子上是长而卷翘的睫毛,秀气又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形状美好的性感薄唇。为了掩饰这像极女人的面孔,不,是比女人还美的容貌,无论走到哪里,他的墨镜与帽子永远跟随着。 再加上嗓音不像成熟男人般的低沉而富有磁性,反而有些像是尚未变声的小男孩,因此常被误认是女孩子,令他又气又恨。 反观他的异卵双胞胎哥哥西门煜舒,则刚好相反。他的脸充满阳刚的帅气,加上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更是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别动粗,听我把话说完嘛!”老爹讷讷地,不敢再度惹怒儿子而小心翼翼的说:“可是五人中除了你适合扮成女人之外,又能找谁呢?” “什么?”黑鸷大吼一声,扯住领子的手更加用力。 眼见他脾气又来,老爹急忙喊道:“八十万,他出八十万一个星期。” 听到钱,黑鸷的脾气就消了一大半。“八十万?他真的出八十万?”他眼中有着深深的不信。 看着儿子那锐利的目光,老爹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老爹,你最好老实说,到底是多少?在一起二十几年了,你心中打着什么如意算盘我岂会不知;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可以去问委托人。嘿嘿!到时你就死定了。”黑鸷不怀好意地说着,他怎会不知老爹想诓他,他又非单纯青涩的小男孩。 已知骗不过儿子,老爹只好苦着脸,诚实的说出正确的数目。 “一百万一个星期,时间长短不定,每多一星期再多付一百万,直到事情完成为止。” 一百万一个星期。听得他心花怒放,为了一百万,就算要他扮乞丐在路上行乞他都愿意。 “钱呢?”很快的,他伸手向老爹要酬劳。 老爹打开抽屉,将一叠接一叠的钞票放到他手上。 “这里只有八十万,另外那二十万也拿来。” 老爹赶紧关上抽屉,急叫道:“那是我该拿的,八二分帐,这是规定。” “这次免谈,敢讵我?别想要分那二十万,拿来。”他大咧咧地伸手要钱。 “别这样啦!好说歹说咱们也是父子,你就看在这点的份上,放我一马。” 老爹极力为自己争取利益,他太了解儿子的能耐,只要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手的。 黑鸷干哼两声,“你拿是不拿?”说到钱,他可是六亲不认。 在儿子吃人般眼神的注视下,老爹不得不屈服而拿出另外的二十万,但动作迟缓得令黑鸷不耐。 一把抢过二十万,他跳下桌子,将钞票放在唇边亲了亲。 “什么时候见面?” “明天下午两点,他指示不准迟到,地点是他的住所,而且是‘女伴’。”老爹眼睁睁的看着二十万从他眼前飞走,心中痛心疾首万分。 “没问题。”将钱放进他特制的万能牛仔裤,藏得一丝不露,从外表看起来完全看不出藏有东西。 看着即将踏出大门的儿子,老爹急喊道:“小子,他要的是女人,记得喔!” 黑鸷走出大门,心中打着另一个如意算盘。 *** 一点五十五分,黑鸷站在这大门深锁、立于阳明山上建地大约近千坪的大别墅门前。 往里面看去,只见车道的两侧种植着青翠的柏木,再往里面才是那上百坪的建筑物,想必其车棚该有近百坪左右的大小,大别墅都有游泳池,这里该也不例外。他心中这样想着,可也不忘伸手按铃。 经过三分钟后,仍不见有半个人过来开门,他有些火大,正想出口骂人,铁门已隆隆作响,打开一道可容一人通过的出入口。 “妈的,他把我当成什么,竟只开了一个狗洞大小的门让我走。”黑骛的口中直嘀咕,十分不文雅地走进这“狗眼看人低”的人家,心中的不满剧增。 别墅的门在他走到的前一秒被缓缓的打开,入眼的是一个长得令他十分反感的中年人──势利眼、三角鼻、刻薄的嘴、脸上布着坑坑洞洞,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他的第一个感觉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养什么样的狗,想必那个叫东条祭将的家伙也长得一张王二麻子脸吧!只要想到得和这种人在一起一个星期,他就想吐,一星期,唉!也许还要更久。 甩也不甩那个狗眼看人低的王八蛋,他不请自入地踏入客厅。 “等一下。”刺耳难听,如乌鸦嗄叫般的声音传来,“请脱鞋,换上室内拖鞋。” 听到这种命令式又不客气的音调,黑鸷更火大了。但为了钱,他只得忍气吞声地将球鞋脱下,换穿鞋柜上的拖鞋;然后不理会那狗眼凌厉不屑的注视,将自己投进那黑色的沙发上。 看了看表,正好两点整,他抬头看了看关上门走了过来的狗眼主人。 “你主人呢?两点了,别告诉我他只准自己迟到,而不准别人比他晚到。”他越看越讨厌这个王八狗眼的主人,有种恨不得自己是瞎子的感觉。 他的话声刚歇,便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顺着声音望去,一个身着白色丝质衬衫、黑色长裤的男人从楼梯走了下来。这男人不但不是长得王二麻子般的脸,反而十分俊俏迷人。三十岁左右,帅气迷人的剑眉、尖挺高耸的鼻梁、完美的唇型、古铜色黝亮的皮肤、朗朗星目,完全是令他嫉妒的容貌,再加上颀长的身形,更是令他捶胸顿足不已。 这张令他既羡慕又嫉妒的脸孔的主人,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眉头已不悦的皱了起来。 看到这个戴着运动帽、墨镜,身穿白色上衣、宽松深蓝色吊带裤的女人时,东条祭将感到十分的不满。那混帐沈浦竟敢骗他说西门全能馆的服务品质好得没话说,如果真的好,怎会派这邋遢模样的女人来完成他委托的工作。 虽不满,东条祭将还是十分有风度的走到“她”的对面。 “喂!你们有没有待客之道,有客人来,至少也要有杯开水喝吧!”黑鸷抢先在东条祭将开口前说话。 “老王。”东条祭将更加怀疑眼前之人是否有能力完成他所委托之事,一边示意老王去准备茶水。 那狗眼主人原来叫老王,真是名副其实的老王八蛋。黑鸷在心中暗暗骂道。 “你是西门全能馆派来接这案子的人?”东条祭将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其实,日本人大男人主义的祸害的确深,东条祭将也同一个德行。在他的心目中,女人就是要温柔、端庄、娴淑、有气质,身高矮一点好,最好是一百六十公分左右。但眼前的女人连一个他所希望的标准也没有。 听到那带着瞧不起人的口吻,黑鸷对这个叫东条祭将的家伙更没好感。 “没错,东条先生。”他咬牙切齿地回道。 闻言,东条将祭更加的不满意这个西门全能馆派来的女人。 “你认为你的条件适合我的要求?” 看着那王八蛋毫不客气的将茶水放在他眼前,而将一杯泡着香浓咖啡的杯子端给东条祭将,黑鸷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还真的只是白开水,那东条祭将居然也亳不客气的喝着咖啡,真是日本沙文猪。 他佯装不在意的端起杯子,一口气咕噜噜的就喝完杯内的水。 “当然,西门全能馆总不可能砸掉自己的招牌。”他决定给这只日本沙文猪一点下马威。“我的工作尚未开始,你又怎知我不能符合你的要求?” 东条祭将以凌厉的目光凝视着她。这女人与他以前所碰到的完全不同,从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莫不是胆战心惊、必恭必敬,而且百依百顺,从没人敢跟他对辩。“脱掉帽子和墨镜,让我审核你是否符合我的要求。” 黑鸷恶狠狠的迎上他锐利的目光,冷哼一声。从未有人敢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他说话,这男人是第一个,令他气得想狠狠打断他的牙齿。 “我再说一次,脱掉帽子和墨镜。”东条祭将的口气更加生硬无情。“除非你要放弃你的一百万。” 一百万?!这男人居然拿一百万来威胁他。 他十分不甘心的拿掉帽子及墨镜,一头长发随着帽子的脱去披泻而下。 她的确是一个有着黛眉、朱唇、明眸皓齿的绝色美人,而那双深邃皎亮的眸子更是令人心动,及腰的长发则显得乌黑亮丽、柔顺飘逸。 “少爷,这女人一点气质也没有,光是长得漂亮没用,不如叫她走人吧!” 那狗眼的王八乌龟居然敢扯他后腿。 “你闭嘴,干你啥事,本公……本小姐又不是要当你的女伴,你插什么嘴!”差点自个儿泄了底,黑鸷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要小心。“东条先生,这是我跟你的事,可否请那老王离开?”他几乎要叫出“老王八蛋”四字。 冷冷看了她一眼,东条祭将才示意要老王离开。 老王离开前,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才对嘛!主人说话,哪有狗仆人跟主人抢话说的余地。”黑鸷毫不客气的大声指责。 “女人,闭嘴,你家没有人教过你女人该有的礼貌吗?”东条祭将实在无法想像这般花容月貌的女人竟会说出如此难以入耳的话。 被称为女人,黑鸷心中实在不好过,但为了钱,他只好忍,但他可忍受不了这只沙文猪的口气。 “东条先生,我客气的这样称呼你,是因为你是委托人,请你别太过份,我是来谈案子的,可不是来给你教训的。”东条祭将深呼吸一口气,以平缓高张的怒气。他虽不满这女人的霸气,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外貌的确比他预期中的要好上太多,也比他以往曾见过的女人都还要出色,而且胆子又大,在公开场合一定不会怯场。只是,她实在是一点气质也没有,而且似乎太高了些。 “你多高?”简洁有力。东条祭将一向不喜多浪费唇舌,不只在言语上,就连工作上,他也强调速战速决,而且要求亳无差错。 “一百七十六。” “女人长这么高太离谱了,台湾的女人很少有这么高的吧?”口气中充满了嘲讽。 “没想到小日本鬼子也有像你这么高的。”黑鸷不甘示弱的反驳回去。 东条祭将一听到自己被唤作小日本鬼子就满腔怒火,他是标准日本教育下长大的男人,怎禁得起这样的屈辱。 “女人,嘴巴放干净点。” “这叫礼尚往来,你不懂吗?那你还敢在台湾立足。”黑鸷心中有着得意,反将了他一军。 压下怒气,东条祭将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她,他无法对女人下手,否则他铁定痛揍这个藐视日本男人的女人一顿。 “对了,我告诉你,现在不管你是否反悔将案子委托给我们,付出的钱是不可能收回去的,钱只要进到我的口袋,就没有再掏出去的事情。” 黑鸷撂下话,心中着实希望这日本沙文猪能放弃。 看她这样,东条祭将是想退回委托案,无奈时间已迫在眉睫,不够他再去寻找另一个;看来他只得忍着怒气和这女人相处一个星期,天知道他从没被女人这样吃定过。 “好,钱我不会追回。” 一听到这句话,黑鸷仿佛吃下定心丸,立刻笑逐颜开,钱已安心的入了他的口袋。“真的,那是否表示你也愿意放弃要我们来接这案子?”他异想天开地问。 看到打从一进门就臭着一张脸的女人居然露出笑容,东条祭将有点诧异。那笑容绽放在她完美无瑕的脸蛋上更显得娇艳动人,而看到这样的笑脸,他的气已消了大半,反而有种想逗她的感觉。 “我只说不追回,可没说要收回委托。” 听到他说话的语气居然放软了,黑鸷感到十分讶异,而且他居然还不放弃委托。 “我不但不收回委托,而且工作从明天开始。明天早上穿着妖艳服装到我公司找我,每天都要,星期三晚上有宴会,要穿着礼服陪我出席;其余的工作内容,下次再讨论。”东条祭将突然很想立刻看她穿上礼服的样子。 妖艳?礼服?黑鸷听得差点吐血,他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要他打扮成那样。 “怎么,有困难吗?”东条祭将看她痛苦的神情,不禁更想逗她。 有,当然有。黑鸷皮笑肉不笑的瞪他一眼。好,如果不再狠狠敲他一笔,他绝不甘心! “有,有很大的困难。”他一一说着心中所想到的东西:“第一,我没有宴会的礼服;第二,别说宴会的礼服,我连妖艳的服装都没有;第三,我没有任何可搭配的饰物;第四,连夜市最便宜的口红、化妆品我都没有;第五,除了球鞋,我只有凉鞋及拖鞋;第六,我只有一双十元的袜子,没有丝袜;第七,我没有……” 东条祭将忍不住打断她的话,他实在无法继续听下去。“那些东西你可以去买,不用一一说给我听。” “买!我当然知道要买,问题是出在钱。”他决定要狠狠地敲他竹杠。 “钱不是早已付给你了?”东条祭将反问。 “一百万是酬劳,可没有包含其他花费,如果你愿意,那我就穿现在的这种服饰陪你出席宴会。”他抓准了这只日本沙文猪的虚荣心,他绝不可能让他穿这样出席,这有损他的面子。 东条祭将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也知道她说到做到,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就可猜到,而他的确不愿找人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再说,他也不在乎那笔小钱。 “好!衣服钱我出。”东条祭将其实想看看她穿起裙子、礼服打扮后的模样。“那就现在立刻去买吧,老王,把我的外套拿来,我们要出去。” 黑鸷心中一惊,急道:“不用了!我自己去买就可以,你只要把钱给我就行。”这怎么可以?他一点准备也没有,这时候“胸无长物”还能掩饰是因为宽松吊带裤的关系,如果待会儿试穿不就穿帮了? “付了这么多钱,你至少该让我有权选一、二样东西吧!”东条祭将忍不住逗她,与她作对。 “好吧!你先让我回家做一件事,然后我们立刻就去买。”他得赶紧回去做好天衣无缝的准备。 “有什么事那么要紧?”东条祭将讷闷地问。 “当然是重要的事,不过我没告诉你的必要。”黑鸷想到交通工具。“车借我,二个小时内立刻回来。” “你没开车来吗?那你是怎么上来的?”东条祭将有些不可思议,公车并没有直达这里,只到半山腰处,而且这里很难招到回程的计程车。 “走路上来的,当然不可能坐计程车,贵死人了,不干。”黑鸷不屑的嗔道,他宁愿走路,也不愿坐车。 “少爷,我们要去哪里?”老王拿了西装外套来到东条祭将的身边。 “走路?你走了多久?”东条祭将没接过外套,反而更加讶异的看着她。 “下了公车后大概走了一个半小时。喂!该不会这老头也跟去吧?那免谈。”他真的是打心底憎恶这个老王八。听到这话,老王目光锐利的看着她。“少爷,你真的要让她来……” “一个半小时,你不累吗?”东条祭将压根儿没听老王说话,径自说道:“老王,将那辆红色跑车的钥匙拿来。” “少爷……” “别废话,快去拿来。” 老王又再次用他那小如老鼠屎的狗眼瞪了他认为没水准的女人一眼,才快步走去拿钥匙,然后走了回来。 这时,东条祭将已穿上西装外套,打好领带,他顺手接过老王递来的钥匙。“这钥匙给你,拿着,以后你就开那辆红色bmw跑车来公司找我。现在我们一起下山,先陪你回家,再载你一起去添购东西。” 黑鸷毫不客气的接过钥匙,“谢了,不过先说好,油钱你付,我可不愿开你的车还得帮你付油钱。” 东条祭将有点失笑,这女人竟然连油钱也锱铢必较,难怪她会说钱一进入她的口袋就不可能再出来。 “好,收好发票收据,然后再一起向我收款。” 黑鸷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我们约个地点见面,就在西门全能馆门口,我没有让委托人知道我家的前例。这是公事,希望不要牵扯到我的私人生活。” 考虑了一下,东条祭将同意她的条件。 “那好吧!二个小时后见。” “如果约在那里,就不用二个小时。”黑鸷看了看表,“三点半你开车来接我,记住,只准你一个人来。”说完,他便站起身,很快的往大门走去。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东条祭将喊住了她。 “黑鸷,我的称号,至于当你女伴的名字随便你取。拜拜,三点半见!”他可没打算告诉他名字,而且他从没告诉过任何委托人他的名字。因为他的名字煜玺与玉玺的发音一样,他讨厌这个名字,小时候就因为这个名字而引来许多的嘲笑。 东条祭将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外,不久便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 不一会儿,又传来黑鸷的大喊:“喂!里面的,你不开铁门,我怎么出去呢?” “老王,开门。”东条祭将命令道。 他回想着和她的对话,不料却有一张笑颜浮现在他的脑海,教他回味无穷。 *** 他们逛过东区几家有名的服饰店及百货公司,总共买了七套亮丽流行的套装,另外又添购三袭样式、颜色皆不同的礼服,挑了七双不同款式的名牌高跟鞋;再加上香奈儿一系列的化妆品、保养品,以及各式各样不同的搭配首饰:等等。前前后后花了数十万所买的东西,与案子所收的酬劳相去不远。 东条祭将终于满足了他的好奇心,黑鸷穿起礼服来实在更显得沉鱼落雁、婀娜多姿,没白白浪费他将钱洒在这些衣物上。 而这也是他第一次陪着女人这样买东西,甚至是心甘情愿的,因为从没一个女人像她一样那么适合这种打扮。 最后他还强迫她化上淡妆,换上他为她挑选的纯白洋装、高跟鞋,然后一道去用餐。 当然,属于工作范围以外的服务,黑鸷哪肯答应! 于是东条祭将只好拿条件来让她颔首,那就是十万元的代价。 只要穿上他指定的那些东西,既有免钱的晚餐可吃,又能轻轻松松地赚十万,黑鸷二话不说的立刻点头答应。 东条祭将带她到一间贵得吓人的ruthschrissteakhouse去享受晚餐,而且任凭她吃。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她的吃功有多惊人,她吃了两套最贵的餐点,又单点了三块十六盎司的牛排、五盘生菜沙拉及〗〗青菜、三杯红酒、五杯冷热饮,还吃了不少法国面包;光她吃的那一份,他就刷了上万元。 餐后,在送她回去的路上,东条祭将为黑鸷取了一个暂时的名字。 “柳若皙,这是你充当我女伴时的名字,可以吗?” “虽然俗了点,但勉强可以接受。不过,这名字只在公开场合时使用,其余时间你还是叫我黑鸷。”黑鸷在酒足饭饱后什么都好商量。 “黑鸳这名字太男性化,就算是私底下叫还是显得不恰当。”东条祭将不太喜欢黑鸷这名字。 “反正我只在公开场合承认柳若皙这名字,其余的任何时间如果你这样叫,我不敢保证我会回应。” “好吧!只要你能圆满地完成工作就好了。”根据一天下来的相处,东条祭将多少也知道她固执的脾气,便不再坚持。 就在谈话之间,车子已抵达西门全能馆,东条祭将实在有点舍不得让她离开,不知为什么,心中就是有着不舍之情。 黑鸷冷冷瞥他一眼,他可不是白痴,怎会看不出他眼中隐隐透露的是什么。 他故意说道:“谢谢你的大方。”他的手同时指了指车后座那些大包小包的袋子。“还有,我有一点忘了告诉你,西门全能馆接案子的原则是,只要案子一结束,彼此就不再相识,形同陌生人,算是帮委托人保密的最好方法,这点你同意吧!” 不等对方回话,他径自下了车,拿出后座所有的袋子。“拜了,明天见。你先走吧!我不要你知道我住处的方向。”思索着她所说的话,东条祭将莫名的竟感到有些失望。算了,这样也好,这也是他之所以会找上他们的原因之一,不是吗? 他道了声再见后,将车子往阳明山的方向驶去。 而在车子已远去的情况下,黑鸷才拎着大包小包往另一条马路走去。 *** 黑鸷的住所并非在东区,而是位于西门町里一栋十二层楼的四楼,是一间二房二厅的公寓。这栋大楼是老爹西门寺扬所拥有的,四楼的两户公寓就由他和哥哥两人瓜分。 这样一栋十二层楼二十四户的房子,位在台北市区,地价可贵得吓死人,再加上每个月的房租收入,最少亦有五、六十万,一年下来也有七、八百万的年收入;这样看来西门寺扬应该是有钱人,又怎会开了间小店,而且收费又贵得吓人? 其实,这栋大楼仅是西门寺扬总财产的一部分,他在东区尚有好几间大店面承租出去,当然西门全能馆的小店面亦是他的。 除此之外,他在台北市区及近郊又另有十栋大厦,规模远比这栋十二层楼的公寓大了一倍以上;而他目前则是与现任妻子住在阳明山上的豪华别墅内,离东条祭将的住所并不远。 所以,西门寺扬的的确确是个有钱人,他的总财产保守估计也有上百亿,而这庞大家产他竟只想留给小儿子西门煜磬,也难怪黑鸷不甘心。 黑鸷一进门,马上躺在床上,狠狠地甩掉穿得令他脚尖发疼的高跟鞋,那些大大小小的袋子则被他随便丢在地上。 “痛死人了,哪个神经病没事发明这种高跟鞋来虐待人!他有虐待狂啊!”他揉了揉有点红肿的脚指头。 想起今天所有的事,他不禁喃喃自语:“东条祭将真是一点也不心疼今天花出去的钱,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把钱花在并不是女人的我身上,包准气得吐血。”仿佛想到什么似的,他突然皱了皱眉头,“他的眼睛是不是被蛤仔肉黏到,怎会请那个老王八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哪天被他暗算都不意外。” 看了看身上的衣物,他还真佩服自己的技术,胸前的长物竟也能瞒过店员,连在帮他试穿时也没发现是假货,果然几可乱真。 脱掉身上的洋装、衬里及胸罩,他将一种药膏涂抹在胸前两侧,那如吸盘般附着在胸前的假胸便被他轻易的扯下。 这可是他花了一个晚上赶制出来的成品,保证和真品一模一样。只要一和皮肤相黏贴,就会自然得仿佛天生就长在身上一样,而且触感、柔软度都与真品相似。 将假胸收置在柜中,他继续脱掉丝袜,仅剩一条贴身的女用白色三角底裤,当然,这也是道具之一,由外观看来是女用裤,其实里面那层是男用裤,这当然也是出自他的巧手,而且巧妙得令人不可思议,一点也没露出破绽。 顺手拿起吊在衣架上的浴袍穿上,他重新躺回床上,思索地喃语:“这是第一次我没那么痛恨自己的脸及身材,如果不是这样,今天铁定穿帮。”拉起一绺长发,他叹了口气,“我的愿望何时才能实现?一天没实现,就一日不能剪掉长发,可老是被当成女人,真是有损男子汉的尊严;那日本沙文猪的眼神看来有点危险,我可不想哪天失身。 事情愈早结束愈好,那种日本男人只会要求上床,可不管结果。别说我是男人,就算是女人,也离他远一点好。他还不知道我是假凰,真不敢想象若是被他发现会有什么下场。” 唉!为了一百万,他只得暗暗忍痛当女人一星期,什么案子嘛!等事情一结束后,他马上拍拍屁股走人,最好别再和他有任何牵连,免得想起这种痛苦的经验。 第二章 为了配合这辆bmw红色跑车,黑鸷选了一套红色紧身连身裙。无袖的上衣露出了他白皙细瘦的手臂,流线般的剪裁勾勒出他弧度绝美的腰身,仅及大腿一半之处的窄裙下是一双浑然天成、完美无瑕的修长玉腿,及一双艳红的高跟鞋。从头到脚一身的火红,那头如瀑布般的黑发像黑水晶般的光亮,轻飘飘地垂在背上,风情万种,令人痴醉不已。 上了淡淡的妆,微红的唇色,两扇迷人的睫毛眨动着,更是散发出诱人的神采。 唉!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身形,根本就会令大多数女人嫉妒不已,也难怪他会被误认成女人,这种身材确实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 他体态轻盈、婀娜多姿的以模特儿的台步款摆着走进龙腾企业大楼。 他的出现吸引住了服务台三位小姐的目光。 “我找你们董事长。”他轻轻柔柔的说着,完全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口气。 三个女人的眼里同时散发出嫉妒与羡慕的神色。 黑鸷看到她们的表情,心中不禁苦笑。 “请问你和董事长有预约吗?”其中一个小姐压下嫉妒的心,基于礼貌的问。 他的嘴角立时出现一抹芙蓉般的笑容,“是你们董事长和我有约,告诉他我是柳若皙。” 那小姐立刻拨了电话上去,一会儿,她挂掉电话。 “柳小姐,董事长请你搭他的专用电梯上十五楼。” “谢谢。”有礼貌的道了声谢,黑鸷举步走向电梯,他的举手投足显得轻盈娉婷,简直比受过训练的模特儿还令人心荡神驰。 当他来到十五楼时,东条祭将已站在电梯前,一看到她,东条祭将很自然地伸手揽住她的腰。 “刘秘书,早上我只接电话,有任何人找我都说我不在。” “是的,董事长。”刘秘书必恭必敬地回话,她的目光在董事长身边的女人身上梭巡。 进了董事长室,黑鸷立刻摆脱他的手,在沙发上坐下。 东条祭将这时才仔仔细细地将眼前的佳人审视了一遍。今天的她比昨天更加动人,剪裁合身的连身裙将她完美纤细的身材勾勒出来,那双完全没有任何瑕疵的玉腿显得那么修长,披散在背上的乌黑秀发更加衬托出她的冰肌玉肤。她的确是一个令所有男人心荡神驰的尤物,他看得不禁有点醉了。 “累死人了,没事干嘛要我穿这种累死人的衣服?”脚趾传来的刺痛实在让他感到不舒服,于是他脱下那双三寸高跟鞋。 “怎么,穿得不习惯吗?”东条祭将看她频蹙眉头,忍不住问道。 黑鸷一脸不耐的神情,“何只不习惯,简直是活受罪。穿这种鞋子,脚指头不痛才怪。” 废话,你来穿看看就知道要一个男人穿高跟鞋有多么折磨人。他在心中不禁暗暗骂道。 东条祭将笑了笑。“你刚刚表现得不错,和昨天相比根本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谢了。”黑鸷挥挥手,“我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待在这里就好,然后随时应付突发状况。”东条祭将的目光再次从头到脚将她审视了一次,才坐回自己的办公椅。 “突发状况?”黑鸷不解地重复,但看东条祭将没有答覆他的意思,他也没兴趣再问。“就这样待在这儿,那会很无聊的。” “你可以自己找事情做,只要别妨碍我办公。”说着,东条祭将重新提笔埋首看文件。 “找事情做?早说嘛!至少我能准备一、二本书来看。”黑鸷不满地抗议。 叩!叩!门外传来刘秘书的声音。 “董事长,这里有一些文件要麻烦您过目签章。” 东条祭将快步走向黑鸷,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将她拉往他的办公椅,抱她坐在自己腿上。 “进来。”为了阻止想脱逃的黑鸷,他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刘秘书抱着四、五份文件走了进来,就看见东条祭将拥着那女人,而且还十分亲密的和她轻声细语着。 “东西放着就出去,文件看完了我会通知你。”在下达命令时,东条祭将的目光还是放在怀中人儿的身上。 “是的,董事长。”刘秘书转身走出办公室。 黑鸷在她关上门时,立刻从东条祭将的身上跳开。 “你在搞什么啊?不会先知会一声吗?”他气得想杀人,他居然被一个男人亲密的拥在怀中。 “这就是所谓的突发状况。你坐到我旁边,下次发生状况时才能更快速的反应。”东条祭将指了指角落处摆着的另一张椅子。 黑鸷虽不甘,但是碍于工作,只得将椅子拉至东条祭将的身旁。 “把鞋子顺便拿过来,免得误了事。”东条祭将含着命令的语气说道。 瞪了他一眼,黑鸷将鞋子穿上,不吭一声的坐在他身边。 没理会她的不悦,东条祭将又缓缓地道:“也许等一下突发况状的反应会比现在更深入,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深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黑鸷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也许待会儿要麻烦你配合我演出一场吻戏。”东条祭将有趣地想象着她的反应。 “吻戏?”黑鸷几乎大叫出来。“免谈,这可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杀了我吧,居然还要演吻戏,两个大男人接吻,打死他都不干。 突然,有一个想法闪过东条祭将的脑海。“该不会到目前为止你都还没有接吻的经验?” 他这么一问,黑鸷吓了一大跳,“这跟你没关系吧,反正要演吻戏免谈。” “哦!是吗?如果我用强的呢?女人的力量是比不上男人的。”东条祭将突然想和她作对。 放屁!可惜我是男人。 “那可不一定,如果这女人身怀绝技呢?跆拳道四段、空手道四段、柔道五段、合气道三段、剑道四段,再加上中国功夫呢?” 东条祭将的确吃惊,她会的武术竟然比他多。“你学那么多种功夫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保护自己,生命第一、钱第二、吃第三,这是我的人生准则。”他老实没有隐瞒地说。 东条祭将真的不得不佩服她,他生平从未看过这样的女人。 “好吧!那我们来谈点生意。”他知道钱最能引起她的兴趣。“演一场吻戏,我就付你十万元,怎样,这生意要接吗?” 钱和男人的自尊?黑鸷面临抉择,为了十万元将自尊践踩在地上,值得吗?而且这是他的初吻,他的初吻竟然要给这个男人?这…… 思索良久,他心中挣扎的天秤两端,有实质物体的一端渐渐沉垂下来。将钱视为第二的他终于还是屈服在十万元之下,真是一点节操也没有。 “吻戏可以,只能亲嘴,不能再深入;由于这是我的初吻,所以要加价。”为了钱,他只好践踏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 初吻!东条祭将发觉自己居然对此感到有些欣喜。“第一次二十万,以后每次还是维持十万。” 天啊!一个吻戏值十万、二十万,若宣扬出去,会有多少人抢着要赚啊! “成。不过我再说一次,只单纯的亲吻唇瓣。”管他的,反正只接触到嘴唇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况且他是男人,不怕吃亏;电影上也有不是同性恋的人去演同性恋,都只是单纯的碰碰唇瓣而已,他自我安慰着。 东条祭将可不敢保证只会碰嘴唇而已,但他并不想说出他的想法,否则她一定不会肯的。 “看得懂日文吗?”说着,他从抽屉拿出一本日文书。 黑鸷点了点头,接过书。“这是日本小说嘛!没想到你也会看这种东西。” “你的日文是在学校里学的?”东条祭将反问。 “不是,我国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所有的东西都是我自己学的,况且在学校里也学不了多少。” “自己学的,那你会多少东西?”东条祭将更是佩服她,一个才国中毕业的女人竟会懂得这么多东西。 “不少吧!反正要用的时候就用得上。”黑鸷翻开手上的日文书。 “那语言呢?你的英文能力似乎也很好。”东条祭将想到昨晚一起用餐时,menu上的英文她都看得懂。 “不知道,最少有六、七种吧!你问这些做什么?”黑鸷以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只是好奇罢了。看书吧!”东条祭将对她真的是另眼相看。 一时间,办公室内寂静下来,东条祭将低头批阅着文件,而黑鸷便努力啃读着手上的小说。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刘秘书和另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东条祭将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二话不说地将黑鸷拉进怀中。 “干嘛?我正看得高兴呢。”他眼看着手上的书被拿起丢入抽屉中。 下一瞬间,一个穿着十分亮丽的女人没敲门便闯了进来。 一百六十公分左右的身高,妖媚艳丽的脸蛋、身材玲珑有致,原本该是张极为漂亮的脸蛋,如今却布满了怒气。 东条祭将连头也不抬,反而细细的在黑鸷的脸上索吻着。 “若皙,想去哪里玩哪?” 刚开始时,黑鸷有点被吓到,但立刻就进入状况。只是他发现他少算了这亲在脸上的钱,待会儿一定要跟他算清楚。 “你不是要陪我去香港看夜景吗?”他故作娇柔的嗔道,充分发挥了他的演技。 “东条祭将!”那女人气急败坏地用日文喊着。 东条祭将这时才抬头看她。“优里子,是你啊!有事吗?” “这女人是谁?” 她娇嫩的声音和她现在的表情实在不符。 “祭将,她是谁?你说你只爱我一个的,她该不会是你背着我交往的对象吧?”黑鸷也用着十分标准的日本话说着临时想出来的台词,他心中对这案子已经有了一个底。 东条祭将抚着她的柔颊,“她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品川优里子。” “祭将,告诉我,这个女人是不是你拿来气我的?”品川优里子按捺住性子柔声问。 “不是。我打算过一阵子和她订婚,等我们结婚那天,可能还要麻烦你来当伴娘。”说着,东条祭将轻柔地吻了下黑鸷的唇瓣。 “你骗我,不可能的!你明明爱的人是我,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不是吗?一定是这女人勾引你的。”品川优里子的声音沙哑。 东条祭将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情的痛楚,虽然一闪即逝,却没能躲过黑鸷的眼睛。 他从东条祭将的怀中站起,来到品川优里子的身侧。“品川小姐,我和祭将都已快论及婚嫁,请你别再来骚扰他。” 语毕,一串泪珠沿着品川优里子的脸庞滑落,看得黑鸷歉疚不已,但碍于工作,他不得不伤害她。 将东条祭将拉至自己的身边,他又狠着心说:“品川小姐,请你祝福我们两人,和他就算做不成情人也可以当朋友。” 东条祭将对自己如此伤害品川优里子虽感到十分心痛,但为了小弟,他不得不这么做。 把黑鸷揽腰拥入怀中,他咬着牙装作泰然自若地说:“今天下午,我和若皙就要先去香港买些婚礼要用的物品,我们如果决定好婚期,一定会通知你来参加的。”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和她结婚;我不相信,你一定是骗我的,你心里爱的一定是我。”她的心碎了。 黑鸷不忍心的拿出手帕递给品川优里子,“品川小姐,你一定可以再找到一个更爱你的男人的。” 品川优里子用力拍向她的手,“除了他,我谁也不要。”她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一定是你这狐狸精勾引他的,狐狸精,对,你这狐狸精居然勾引他。” 啪的一声,黑鸷只感到左颊传来剧痛,他很讶异品川优里子竟会动手打他。 东条祭将也吓到了,在他一时未反应过来之前,品川优里子又再次伸手攻击黑鸷,五指用力的划过他被打痛的脸。 “你这狐狸精,把祭将还给我。” 而就在她的下一掌还要打下去之前,东条祭将及时抓住她挥甩向黑鸷的手。 “优里子,住手,不准你打她。”他真不敢相信,一向温柔娴淑的品川优里子竟会粗暴的对人又打、又抓、又骂。 “你居然为了她凶我?”品川优里子大叫,以往大家闺秀的模样消失殆尽。 “你给我走,立刻离开这里。”东条祭将愤怒的指着门口。 “好,东条祭将,算我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而且自作多情的苦等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这样对我。”品川优里子痛哭着冲出办公室。 东条祭将没去理会品川优里子,他急忙扳过黑鸷的身子面向自己,只见她绝美娇嫩的脸庞已清清楚楚地出现指印和五道抓痕,其中甚至有三道抓痕已渗出血丝。 “你怎么不躲开呢?”他赶紧拿了面纸轻轻擦拭黑鸷脸上的血迹。 黑鸷感到左颊剧烈的刺痛不断传来,“我觉得愧疚,或许让她打我几下,我会比较安心。” “其实该被打的人是我,是我辜负了她对我的感情。”东条祭将叹了一口气。 黑鸷没有说话,他知道东条祭将并非不在乎品川优里子,而是另有苦衷,可是他不想问。 “很痛吗?她真的打得很用力。我带你去看医生吧,女孩子的脸上最忌讳留下疤痕。”东条祭将不停地擦着。 “不用,只是一点小伤罢了。”他又不是女人。 “你的脸都肿了。”东条祭将看到她原本白皙细嫩的脸颊红肿不已,还被抓伤,心中着实不忍,不由得伸手轻抚她的脸庞。 黑鸷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转头避开。 东条祭将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住,不自然地缩回手。“还是去看医生吧!否则我会不安心的。” 看着那张充满担心且真挚的脸庞,黑鸷也不愿辜负他的好意。“嗯,我有认识的医生,就去那里看吧!” “对不起,让你挨打,还受了伤。”东条祭将满怀愧疚。 “不干你的事,是我自己不躲开的。”黑鸷笑了笑。“只要把这记在帐上就好了。” 东条祭将已渐渐习惯她的作风。“当然,我们走吧!” *** 从医院出来后,黑鸷的脸上已贴上一个大包,真是可惜了那张绝美的芙蓉脸。 “还要回你公司吗?”黑鸷坐上驾驶座旁的位子。 坐好后,东条祭将马上发动车子,并道:“不了,我们去香港。” “香港?刚才只是演戏而已,不用当真!”他吓了一跳。 车子缓缓驶离医院。 “我载你回去拿护照、签证,换洗衣服到那边再买。”东条祭将没有道出原因,坚持地道。 见状,黑鸷也没问什么,只是说:“到你公司,我的车子停在那里,我自己回去拿,然后我们在西门全能馆碰面。”他可不愿让他知道自己的住所,否则他的身分可能就会被揭穿。 于是他换了个方向,往他的公司驶去。 “那个医生真年轻,看你和他之间好像不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而已。”不知为什么,东条祭将就是想问个清楚。在医院看她和医生亲密交谈的模样,就像是认识许久的好友,也许是恋人也说不定。 那医生的确长得不错,不,不只不错,根本是十分俊美。他自己也算是十分好看,但那医生比他更是俊美几分。不同的是,他是属于刚毅俊美型,而自己则界于刚柔之间。虽是如此,以他一百八十公分左右的身高,就让人非常有安全感,更是令女孩子心动,与黑鸷站在一起,真的是十分登对。 “我想这与你无关吧!” 黑鸷只要一想到刚才穆峥星见到他时的讶异表情,而后又差点失笑出声的模样,他就很呕,这下子他扮成女人之事,铁定不久就会传遍整个西门全能馆。也不能说穆峥星是个多嘴的男人,而是他见到这情形,一定会去向老爹问清楚缘由,他老爹一旦知道他现在的模样,一定会大肆宣传的。 天啊!他的形象、他的名节全都毁了,他不被糗死才怪。 “你们站在一起很登对,像你这样的美女他应该会动心。”东条祭将也不懂为什么看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状若亲密的模样,他心中就感到不舒服。 登对?黑鸷一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来。他们两人站在一起会登对,这是哪门子的天方夜谭。别说追他,他不糗他就阿弥陀佛了;要是让他听到这些话,他的脸一定会笑到抽筋的。 “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在调查我的事?”黑鸷斜眼凝视着他,心中渐渐有种危机意识在萌生。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是啊!他问这个做什么,他和她只是单纯的主雇关系,知道那么多干嘛!但为何在见到他俩那么亲密的模样时,他心中好似被一股无形的闷气给覆盖着呢? 车内的气氛霎时冷凝下来,没一会儿工夫,车子就到了东条祭将的公司门口。 “下午两点见,小心开车。”看了眼她脸上包覆住的纱布,东条祭将忍不住伸手在上头轻抚了下,他心疼她脸上的伤。 黑鸷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竟突然会有这样的动作。“没事的,伤口很快就会痊愈。我走了,下午见。” 匆匆下了车,他向东条祭将道别后,便坐上红色跑车,好回家准备一些轻便的行李。不过,他想到东条祭将那些奇怪的举止,究竟是代表什么涵义呢?他开始感到不太对劲。 *** 在郊区树林中的一间石屋中,一笔血腥交易正在进行着。 “黑狗,这五十万是订金,只要你干掉东条祭将,剩下的五十万就是你的。” “他现在人在哪里?”绰号名为黑狗的男人接过钱问道。 “香港,他身边还有一个女人,也一起做掉,免留后患。” “香港?那一百万不够,而且再加上一个女人,这也得再加钱。”黑狗的胃口不小。 “那你要多少?”出钱的男人问道。 “你会来找我,应该也打听过,我黑狗办事从没失败过,而且讲信用;只要是接下的生意,不管再怎样的困难,也一定会不择手段地达成目标。更何况他人在香港,我必须找香港的兄弟去干掉他,当然少不了那些兄弟的好处。” 黑狗扬了扬手上那一叠钞票,奸笑道:“更何况,若是不小心出了事,也由香港的那些兄弟扛下来,绝不会牵累到在台湾的你,这样的安排对你来说不是更有保障吗?” 那男人一听,想想也是很有道理,为了让自己能置身事外,他心一狠说:“二百万。” “好,够爽快。”黑狗放声大笑。“那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别让我失望,否则……” “废话,有我黑狗出面,岂会失手!”嘿嘿笑了几声。“既然要行动,他们就要先见到钱,至少再拿五十万来,我那群兄弟才肯动手。” 黑社会的人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而且一点也不让自己吃亏。那男人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五十万的即期支票,交给黑狗。 黑狗接过支票看了看,“我想你不会跟我玩跳票的游戏,你该知道你玩不起。” “当然,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那男人哼了声。“还有,不要留下任何证据,最好尽快将这件事解决掉。”“放心吧!出了事也是香港那些人的事,绝不会连累到你的。”黑狗发出猖狂的笑声。“你等着看社会版新闻吧!”闻言,那男人的嘴角露出一抹狡狯无情的冷笑。 第三章 黑鸷无趣地坐在豪华富丽的总统套房内,瞪着坐在沙发上喝闷酒的男人。 没错,他们两人已置身在香港,可是来到这购物天堂的他们,竟然只是呆呆地待在房间内,什么也不做。不、不是,至少东条祭将有事做,一个人心事重重地坐在沙发上猛灌酒。 看着桌上已摆了不少啤酒空罐子,及一瓶已被喝光的白兰地和一瓶才刚开没多久的xo。 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病,没事陪这日本男人跑来香港“开房间”,只为了坐着发呆看他喝酒。这是哪门子的怪事,他可没接过这样无聊的案子,干嘛这样虐待自己。可是看在那一大笔钱的份上,他又不得不忍下来。 天啊!他为了一百万而苦煞自己,钱!钱!钱!一百万真是令他又爱又恨。 为了这个穷极无聊的案子,他还挨了一巴掌,脸上出现五爪伤痕,他是活该自找罪受吗? 还有,他若是没去看医生,也许脸上就可能留下疤痕,脸上有疤在,就不容易被误认是女人,都怪这男人鸡婆。 看着眼前猛灌酒的男人,他还真有点看不下去,干嘛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失魂落魄?明明那么爱品川优里子,又故意找他演戏给她看;如果真有不得已要放弃她的理由,也不该这样没骨气,拿得起就该放得下,真亏他受的还是日本教育。我呸!原来日本男人的骨气也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算了!让他喝死算了。黑鸷这样想,起身打算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精神逛逛香港。突然他又想到,不对,若他醉死了,自己找谁要钱去?不行! 唉!为了心爱的钞票,他只得充当好人兼受气包。 “喂!别喝了。”一把抢过酒杯及酒瓶,他不耐烦地看着这个酒气冲天的男人。 “把酒还我。”东条祭将伸手想抢,却被他阻止。 “要喝,我陪你一起喝。”黑鸷一说完,不再废话,就着瓶口喝掉剩余的酒。 “会醉的,黑鸷。”东条祭将走过来抢下瓶子,无奈瓶中已一滴都不剩。 “好啦,酒喝光了,你也别一个人喝闷酒,你若喝死了我向谁要钱,难不成要我杀到地府去讨债?”一口气喝掉将近半瓶酒,他丝毫不受影响,毫无半点醉意。 这女人真的将钱看得很重,竟用这理由阻止他喝酒。东条祭将不禁大笑起来。 看他笑得整个身子都倒在沙发上,黑鸷有些气不过。 “笑什么,我本来就爱钱,这我早就告诉你了。” “你怎么会这么爱钱,有什么特别理由吗?”东条祭将感到十分好奇。 “我干嘛告诉你?”黑鸷瞪了他一眼。“那你又为什么甩掉人家后才痛若地喝闷酒?” 东条祭将脸色一变。“这跟你没关系。” “那我爱钱又干你啥事?神经病。”他不屑地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霎时,一抹痛楚的苦笑浮现在东条祭将坚毅的嘴角上。 黑鸷看了,决定不再理他,径自走到阳台,坐在阳台边的矮石墙上,往外看去。 香港的夜景真的不错,尤其是居高临下远望,更显得另有一番滋味。 远远望去,高楼大厦中明明暗暗的灯光没有规律的闪烁着,就好似一片灯海,光彩夺目的霓虹灯更是锦上添花的渲染了不少的色彩;高空中点点灿亮的繁星与天空下的景象相映成一幅立体的夜景。 黑鸷看着看着不禁有些睡意,没辨法,他本来就不是个罗曼蒂克的人;对他而言,这种虚幻的美景着实比不上他心爱的钞票。 打了个呵欠,他真的觉得无聊透了,或许真该好好冲个热水澡,然后去和周公下个几盘棋。 说做就做。 他立刻跳下来往屋内走,看也没看那自怜自艾的男人一眼,走过沙发前。 突然,他的手被另一只手拉住。 “陪我一下。”东条祭将叫住她。 黑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谁教他接了这个案子呢?只得乖乖的走到雇主身边坐了下来。 东条祭将的脸上因痛苦而抽搐着,眼中含着压抑许久的悲切,双手紧握成拳,全身因激动而颤抖着。 “我和优里子是青梅竹马的玩伴,我还有二个兄弟,从小我们四个人便一起玩到大。”东条祭将缓和下激动的情绪,说出了令他痛苦的原因。 “我们三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虽然我们的母亲彼此之间相处得并不好,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我们三兄弟的感情。” 大妈和小妈很恨我和我母亲,因为我父亲最疼的就是我母亲。所以她们常常趁父亲出门时整我母亲和我,母亲虽会反击,但我却因碍于兄弟的感情,对大妈和小妈仍旧十分尊敬。这些事我不曾告诉父亲,知道的只有我们三兄弟和优里子。 优里子常为我打抱不平,想告诉我父亲,但我坚决不肯。因为我知道父亲的脾气,他一旦知道这件事,大妈和小妈铁定会被赶出家门,他一向讨厌大人将个人恩怨迁怒至小孩身上。我母亲深知这点,所以她一向十分善待大哥和小弟。 再说,我不要我们兄弟三人因此而分开,我母亲也不愿破坏我们三个人的感情。因此不管大妈、小妈如何对待我们,我们都忍了下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优里子蜕变成一位清秀娇丽的佳人,我们三兄弟也从懵懵懂懂的小男孩变成了对爱情有憧憬的大男孩。我和小弟同时爱上优里子,我们决定一起竞争,不管优里子选择谁,我们都会祝福对方。” 东条祭将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幽幽地说下去:“优里子早在很久以前就亲口告诉我她爱上了我,听到时,我简直是欣喜若狂,几乎忘了是否会伤到小弟的心。结果小妈偷听到我们的谈话,她不容许自己儿子喜欢的人不选择他,于是她决定破坏我和优里子的感情,那就是毁了我。 小弟不知如何知道他母亲的计划,就在那辆飞快驶向我的车子快要撞上我之前,他冲了出来,用力推开我,他自己反而被车子撞飞出去,在他昏迷前还向我说了声对不起。送医急救后,他的性命并无大碍,可是却下半身残废。父亲知道这不幸事件的元凶竟是小妈,气得打了她好几巴掌,还决定将她撵出家门。后来,在我们三兄弟苦苦哀求下,父亲才勉强收回决定,但他从此再也不和小妈说半句话。 小妈为了小弟和优里子的事求我,她要我将优里子让给小弟,我明知道感情的事无法勉强,可是只要一想到小弟是因我而残废,我便不忍再伤害他。于是为了让优里子对我死心,我搬出家里,在外面租了间小公寓,从大二开始,整整三年我都混在女人堆里,就是要她对我彻底死心。” 说到这里,东条祭将痛苦的将双手插入头发中,苦涩的呻吟一声。 黑鸷不由得伸出手放在他的手上拍了拍,想给他一点鼓励,也算是一种无言的安慰。毕竟,在这个时候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东条祭将对她露出了一个悲切的笑容。 “后来,我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他把公司交给大哥跟小弟去管理。由于小弟的行动不方便,所以只负责公司策划方面的工作,其余的重担全落到大哥的身上。没多久,大哥希望我回公司帮他,我不想让他失望,于是便答应了,可是我还是坚持不住家里。五年前,公司决定要来台湾设立分公司,我便自愿过来接任。 最近优里子和小弟论及婚嫁,却在订婚前夕,他们知道了事实真相,小弟无法原谅他母亲的作为,毅然取消婚约,要优里子回到我的身边。我没想到经过这么多年,优里子竟然还是深爱着我,我真的很想告诉她,我还爱着她的事实,可是当我一想到坐在轮椅上的小弟时,我退却了,我怎能再一次伤害他呢?就让她以为我对她的爱已不复存在吧。 优里子知道真相后,不顾一切的跑来台湾找我。这些年来,也许是压抑太久,她变了,变得不再那么温柔,而且独占欲强烈,脾气也变得有些任性暴躁,甚至不相信人,她还收买刘秘书在我身边以随时注意我的一举一动。” 深深吐了口气,他终于说完心中的秘密。 “我想她是爱你爱得太深,又因你的背叛和长期处于压抑之下,一旦爆发,任谁也阻止不了。”黑鸷终于了解他为何要请人来假扮他女友的原因。“到现在为止,你还是很爱她吧?” “或许吧!爱或不爱又有何差别呢?我已孤独这么久,空虚的心早已无法再次承受这样的煎熬。”东条祭将的脸上隐隐有着一抹凄恻与孤寂。 黑鸷没想到像东条祭将这样的男人,也会有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时候,简直与昨日那副高傲的模样不能相比拟。 东条祭将不懂他为何会将这件事告诉黑鸷,可是说完后他竟有一种轻松感,一种从长期压抑下释放之后的舒服感,还有一种似乎已从和优里子的感情漩涡中解脱出来、重获自由的心情,他已不再感到有沉重的压力与痛苦。 为同他会有这样的感觉呢?莫非……与她有关? 看着她美得令人屏息的脸庞,他有股冲动,他想拥她入怀,品尝她那鲜红欲滴的嘴唇。 黑鹭感觉到有两道炙热的目光射向自己,他转过头,对上的是东条祭将热情的凝视。他在心中大喊不妙,正想逃开却被他一把抱住。 “你似乎很怕我?”东条祭将拥她入怀,左手轻划着她白皙的脸颊。 “不是怕你,而是怕你另有所图。”黑鸷企图摆脱他的拥抱,无奈东条祭将却更加用力的抱住他。“现在没有其他人在,我们不需要演给人看,你不用这么的敬业吧?” “何妨来个假戏真作,我不介意有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来当老婆。”东条祭将半真半假地对着她说,他突然有点高兴自己的这个想法。 “老婆?”黑鸷闻言大叫。“那怎么行!我是个大……反正就是不行,更何况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又是个日本人,别说结婚,连想做个朋友都是个大问题。”他差点说漏了嘴。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耶,居然要他当他老婆,他又不是有性别错乱还是搞同性恋。神经病! 东条祭将被黑鸷的最后一句话给刺伤了心,他们居然连朋友都当不成。 “你就这么讨厌我,连朋友都当不成?” “谁教你是日本人,若不是你出的酬劳高,我才不接这个案子。”黑鸷不忘拼命地想推开他。 东条祭将仍然紧紧地抱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日本人又是哪里得罪你了?”听到她的解释后,他松了一口气,反而好奇的问。 “这……这跟你没关系,放开我就是啦!”黑鸷死命地想拉开他的手,却只是白白浪费自己的力气。 “那你告诉我为何你不能当我老婆,莫非你有爱人?”东条祭将执意问着。 “反正不行就是不行,你放开我吧!你要喝酒就继续喝,我不再阻止你,所以你放开我吧!”黑鸷努力挣扎着想摆脱他的钳制,却始终徒劳无功,他气得想动武了。 “可惜我现在不想喝酒。”他的手滑过她柔软的红唇。 黑鸷拍开他的手,“别乱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告诉过你我的能耐,难道你想亲身体验看看?” “那我们来谈点生意,价钱绝对让你满意。”东条祭将真的料准她的心。 钱!一听到钱,黑鸷就几乎什么都忘了。“什么生意?” “就是用你的吻来赚钱。”话甫落,东条祭将便吻上她的唇,双手牢牢地扣住她的手,将她压倒在沙发上。 在黑鸷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的唇已被紧紧覆住,而且他竟试图将舌头滑入他口中。 他挣扎着想脱身,偏双手被用力抓着、双腿亦被压制住,口中又出不了声,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天啊,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被男人这样的强吻,这教他如何见人啊! 就在他松懈的一瞬间,东条祭将的舌头已成功地侵入他的口中,甚至强迫着他配合。 黑鸷感到一阵昏天暗地的晕眩袭来,但不是因为滋味太甜美而感到晕眩,而是因为受到太大的刺激以致怒火攻心,导致气血逆流。 东条祭将肆意的在她口中徘徊缭绕,由深而浅,倾其所能地促使她和自己缠绵,渐渐的融化她的坚持。 他温柔且狂热地吻着她,逗弄她的舌尖与他纠缠,他热切地品尝着她的芳香。他想要她,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欲望。 黑鸷真的快疯了,这男人居然这样狂吻他,他是男人,怎么可以被吻得忘了自己?他咬着唇,抖索而愤怒地道:“放开我,混蛋!我不是你的女人的,你没权利这样碰我。” 万万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东条祭将的心突然好似被划了一刀般的刺痛,他不想这样伤害她的。他深呼吸一口气,退离她的唇,将她轻抱在怀中。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样伤害你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样的冲动。对不起。” 黑鸷吓了一跳,他居然会老实地向他道歉,他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不要让我们之间超过主雇关系的范围,否则结果将会是你、我都不能面对,也承受不起的。”他知道东条祭将或许对自己动了真情,所以他得阻止,在这个男人尚未陷得太深时,就断绝他对自己的情意,以免另外一个不幸发生。“不然,我们只有结束目前的主雇关系,形同陌路。放开我吧!” “再等一下,让我多抱你一会儿,我现在不想去面对寂寞与空虚。”东条祭将真的舍不得放开她。 “千万别对我产生感情,因为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的,否则你会再次受到伤害。”黑鸷真心的劝他。“工作我会继续做下去,只要别在私底下又发生这种事,我会做到一个星期结束。现在就让我们两个人只维持在主雇关系吧!”一星期,好短的时间。东条祭将后悔只付了一星期的钱。他心知肚明,一星期后,她不会愿意再接下这案子的。 “我答应你不在私底下做出越轨的行为,可是如果一星期后优里子尚未死心的话,你会继续接受委托吗?”轻轻拥着她,他有些紧张的问。 黑鸷的口气终于松软下来:“毕竟钱是我的第二生命,只要你能遵守约定,我岂会让钞票在我眼前溜走。” 听到这话,东条祭将反而有些心安,至少她肯原谅他了。 *** 穿裤子走路的感觉真好,为了通过海关的检查,黑鸷可不敢穿裙子又化妆的,因为护照上的性别明明是男人,他怎么可能会自找麻烦,也许还会被误认是人妖呢。 二人走在香港的街道上,已逛了二个多小时。 “你真的只带牛仔裤,没带裙子来?”东条祭将还真是看不惯她穿裤子时粗鲁的走路模样。 “你烦不烦啊?我都告诉过你好几次,反正现在我们人在香港,优里子又看不到,你穷紧张个什么劲儿?”黑鸷一脸不耐烦地甩了甩手。 “既然都来到香港,不如买一些东西回去吧!也好做做样子。”东条祭将仍不死心地想让她穿回裙子。 “买东西我是不反对,可是如果再买那些看了就碍眼的裙子,门都没有!”他如走马看花似的逛着街。“反正你的委托结束后,之前所买的那些东西我打死都不会再穿,应该会拿去卖掉或当掉,还可换回现金咧!所以你还是省省吧!这可是我第一次劝人不要将钱往我身上抛喔!” 东条祭将叹了口气,真的拿她没辙,她的心里只有钱,他实在不懂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对了,我们明天中午之前要回去,明天晚上有一场宴会。” 除了钱,他还发现她特别爱吃。看她直盯着前方一家小吃馆的嘴馋样,他被打败了。一个上午走下来,她的胃不知已塞了多少东西。从饭店出来逛街的一路上,他们走进走出的店只有一种,那就是各式各样的小吃店、食品店。 她的胃究竟是什么做的?吃了那么多种不同的东西,居然没有半点不适,这令他百思不解;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还是那么瘦,她吃进去的东西都跑到哪里去了! “想吃就进去吧!”他投降了,她爱吃什么都随她。 就在他们两人正想走进店里时,一阵叫嚣声自远处传来。 “他们在那里,杀。” 一群拿了武士刀的男人向他们飞奔而来,团团围住他们。 一旁的路人看到这种情形,尖叫的尖叫、跑的跑,甚至还有人特地留下来观赏;不知是他们太有闲情逸致,还是误以为有人在拍片。 “你就是东条祭将?”其中一个似乎是首领的人,操着广东话问道,刀尖指着东条祭将,一脸杀机的看着他们两人。 黑鸷一看到说话的人,眉头不由得皱起来。天啊!脑满肠肥,恶心得令人想吐;如蜈蚣似的疤痕散布在脸上,还有像风干橘子皮似的麻花脸,以及手背上的蜘蛛、蜈蚣的刺青,说有多孬就有多孬,真是恶心毙了。 “我是,你们是谁?”东条祭将毫不畏惧那些拿着刺眼刀子的流氓。 “那好,兄弟们,上,砍死他们。”话语一落,这群长相令人反感的流氓便一涌而上的砍向他们。 黑鸷叹了一口气,这些不怕死的烂对手,竟要他动手,真是太小看他了。不过他很纳闷,这明明是一件很单纯的案子,怎么会引来追杀?又是谁知道他们人在香港? 他驾轻就熟地闪过迎面而来的刀子,还从容不迫地对一旁也在奋战的东条祭将喊道:“喂!自保没问题吧?刀子可是不长眼睛的。” “不用管我,你自己小心,这些家伙是真的想杀掉我们。”他很担心她的情形,虽然明知她身怀各种绝技,可是要赤手空拳对付这些拿着刀飒飒砍来的狠家伙,对女孩子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放心吧!这些小喽我只要三分钟就可以解决。”黑鸷嘴里忙着,手脚可也没空休息。 右手挡掉自右侧砍来的一刀,左脚一个后踢,踹开由背后攻击而来的家伙,又一个右勾拳击中另一人的下颚,只听见喀的一声,想必是那人的颚骨裂了;然后反手一个过肩摔,另一个砍向他的男人马上被摔至马路中央。他又迅速低身闪过由后方袭来的一刀,两手一捉,将人给丢到路旁的垃圾桶中;再一个反跳起的筋斗,又将一人离地踢飞出去,撞碎了一间店的玻璃。 只见他一个人对付六、七个流氓,不但游刃有余,而且动作十分迅速;果真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那六、七个流氓已全被制伏。 现场围观的路人看到他这一身好功夫,不禁拍手叫好。 “这种三脚猫功夫竟敢拿来现丑,真是丢脸,还当什么流氓。我呸!”黑鸷一把扯起那头头的衣领。“猪猡,是谁要你们来杀我们的?” 那人呸了一声,不吭半句话。 “好,真好,你真有骨气,竟敢跟我要酷,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多有骨气。”黑骛火大了,他一把抓住那男人的手,手指便往男人的虎口使劲按下。 霎时,那长相令人倒尽胃口的头头口中发出比杀猪还难听的惨叫声,头皮上的寒毛皆一一竖起,冷汗也开始不断流下。 “你说是不说?再不说有得你好受的!”他加重按的力道。 “啊?我、我……我说。”那头头痛叫得更是凄惨。 黑鸷松了些力道,“快说。” “是、是台湾那边有人要我们来干掉你们,至于是谁委托的,我并不清楚,我们只是收钱办事而已。” “中间人是谁?”他又使了些劲。 “啊──是、是一个叫黑狗的男人。” 得到想要的答案,黑鸷用力甩开那头头的手。 此刻,警察也赶到现场。 “别动,手举起来。”从五辆警车中走下来近十位持枪的警察。 黑鸷和东条祭将两人若无其事的站到墙边。 看到地上躺着的十几个流氓和散落在地上的武士刀,那些警察们都面面相觑,讶异非常。 “把这些人带回去。” 于是,那些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流氓一个一个的被带上警车。 “请你们跟我回去警局作笔录,说明事情发生的经过。”一个警察收回枪枝走向他们。 作笔录,那怎么行?黑鸷脸色微变,一旦留下记录,那他的身份不就曝光了,那还得了! “你和他们去作笔录,我肚子饿了想回饭店吃东西。”他哀求地看着东条祭将。 看到她一脸乞求样,东条祭将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你先回饭店等我,我晚点就回去。” 他转向那位警察,“我和你们回去作笔录就好了,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都在一起。” “麻烦你了。” “谢了,我先回饭店等你。”看着他们上了警车,黑鸷才松了一口气。“真险,否则就要穿帮了。” 他挥开人群,往饭店方向走去,心中满是疑问。为何有人要杀他们呢?东条祭将和谁有过节吗?怎么会惹上杀身之祸呢? “那个叫黑狗的是什么人?是谁委托他的?而那个委托人怎么知道我们来香港的事?不行,待会儿打电话要苍惊帮我查查。”他喃喃自语地说着心中的疑问。 一件原来明明是很单纯的案子,怎么突然冒出这些要人命的插曲?别说他感到莫名不解,连东条祭将本人恐怕也是茫然不知其中的缘由。 *** 东条祭将回到饭店后,黑鸷一一将心中的疑问说出。 “你是否曾经和人结怨?” 思考了一下,他摇了摇头。“我从没和任何人结过怨。不过,在商场上的竞争本来就是钩心斗角,若真要严格说起来的话,商场间的敌人是不少。”东条祭将在商业界的作风一向强硬,不免会得罪不少人。 “那就麻烦了。我已经请朋友帮我调查那个叫黑狗的人的身份,以及和他接触过的人,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黑鸷忽然一改严肃的表情,语气中带点赞赏的意味:“没想到你的身手还不弱嘛!不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人,的确没辜负这般高大的身材。” 东条祭将苦笑了一下,“和你比起来还是逊色得多,没想到一个大男人的身手竟比不过一个女孩子。” 是和你一样的大男人。黑鸷在心中暗暗纠正东条祭将的话。 “别再自怨自艾,我做这行若没有三、两下怎么成!就像今天这种情况,若没有好身手,早就隔屁了,还混得下去吗?”黑鸷转了个话题:“不过,你这件案子并没有原来那么简单。” 她该不会是又想加价了吧?东条祭将暗忖。 “我们立刻回台湾,没把那幕后主使人揪出来,我实在不甘心。”黑鸷恨恨地一拍桌子。 回台湾!?唉,他已经可以预料到台湾的媒体将会如何报导这件事情,毕竟他是堂堂龙腾企业的老板,媒体怎会不将他的事大肆渲染、加油添醋一番呢?看来他又将有好一阵子不得安宁,而且眼前这个怒气填膺的美女,更会成为众所注目的焦点,到时可能连远在日本的家人也会知道她的存在。 第四章 他们一走出中正国际机场,一群记者便蜂拥而上,挡住他们的去路,镁光灯不断地在他们身上闪个不停;而记者们更是争先恐后的问着问题,好似生怕会抢不到最新的新闻似的。 “东条先生,听说您在香港遭人围杀,您能不能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您是否会和人结怨,否则怎会发生这种事?” “请问您身边这位小姐和你是什么关系?” “听说她是您的未婚妻?” “东条先生,据说那些流氓是你们二位空手制伏的,有没有这回事?” “听说您还有一位从日本远道而来的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而且还是您原来的未婚妻?” “那您身边这位是否就是你和日本女友之间的第三者?” “东条先生,请问在你的心目中,这两位小姐哪位才是你最佳的结婚对象呢?” 面对记者们口不停歇地问着各种问题,东条祭将只以“恕不奉告”、“请让路”等语回绝所有的问题。 黑鸷在他的保护下,缓缓地朝大门走去。 东条祭将的动作不断引来更多镁光灯的闪烁。 只是,东条祭将顾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她一定不喜欢成为众人的焦点。他不管记者们会如何臆测,或是如何加油添醋的撰写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反正他就是不愿让她受到伤害及打扰。 黑鸷看着东条祭将紧抓住自己的手,并且还一直为他挡住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镁光灯,心中真有些感谢。 但任凭东条祭将怎么挡,还是难免会有漏网之鱼将他整个人都照进去,而且焦点放在两人紧握着的双手。 他心中暗叫惨,这下子一上报,他的事更是没得藏了,不用等老爹为他宣传,光这些报章杂志的猜测与渲染,再加上两人状若亲密的照片,他的糗态不被那些死党当成笑话看才怪。还有邻居那些三姑六婆的口语相传,他的下场说有多惨就会有多惨。这男人偏又死命抓着他的手不放,他真的快“起肖”了,不禁有点后悔接下这个案子。 两个人想冲出这群记者的苦苦追问,却因记者人数不断地增加,导致两人只能以龟速缓慢的向大门口前进。 黑鸷真的快受不了这些烦人的记者,只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情绪似乎都快要爆发。 东条祭将见她越来越凝重的表情,心中暗叫糟,他害怕她会放弃这个案子,而从自己身边离开;不知为什么,他不想失去她,所以他更是紧握住她的手不放,快速地往大门口推进。 顾不得记者会如何臆测他们的关系,对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保护她,不让她有借口放弃这个案子。 记者们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反正他根本不在乎记者对自己的评价,现在他比较在乎的是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黑鸷真的快疯了,他可真的从来没这么出名过。他想着该如何快点逃离这些记者的追问,明明大门就在他前方不到两公尺的地方,为何这段路却好像比两公里长,怎样都走不到出回? 于是他也顾不得在这个“文明社会”中被看到视为“古早人”才会有的功夫,揽住东条祭将的腰,使出他从不轻易使用的功夫,带着他“飞”出记者群的围堵;他们瞬间就飞掠出大门,然后飞也似的往停车场奔去,留下一群愣在原地的记者。 “天啊!那不是轻功吗?真的有人会轻功?原来轻功真的存在。”最先反应过来的记者说出了刚才看到的不可思议的情况。 继这位记者的话之后,记者群立刻出现很大的骚动。他们都亲眼看到真的“轻功”,而不是在拍片;他们持续地在这个话题上打转,根本忘了他们最先的目的。 东条祭将也被刚才的情形吓住,那是真的吗?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整个人便飞了起来,瞬间就逃离那群记者,来到停车场。 黑鸷的呼吸有点急促,多带一个人使轻功几乎要耗掉他一半的体力,这也是他第一次尝试,以前都只有他自己一人,所以轻松得多。 看着有点喘不过气来的黑鸷,东条祭将的心有些刺痛,于是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黑鸷被他这个动作吓得愣了一下,一会儿才回过神推开东条祭将。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真的没事吗?”东条祭将怜惜地看着她,伸手拭去她额头冒出的汗珠。 “真的没事,我们快走吧!免得他们又追来。”黑鸷走到车子的另一边。 东条祭将打开车门,两人快速地坐进车子,他随即发动引擎,快速地驶离中正机场。 一路上,东条祭将都没说话,直到黑鸷的呼吸恢复正常后,他才问出他的疑问。 “你刚才用的功夫是轻功吗?” 黑鸷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对,就是轻功。” “你居然会轻功?你怎么学到的?” “当然是有人教我,难道我天生就会?”黑鸷投了一记大白眼给他。 东条祭将轻轻笑道:“你这一手可让那些记者的注意力都转移了,我看明天报上这件事会成为头条大新闻。” 黑鸷听到这句话,完全笑不出来,整个表情可说是僵硬不已。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若是被那个人看到,我铁定会被骂个半死。” 东条祭将想问下去,黑鸷突然急道:“那些记者怎么还是穷追不舍?”他发现在他们车后有好几部车子一直在跟着他们。“我来开。” 两人在窄小的车子里面互换位子,就好似电影常有的剧情一样。 黑鸷一坐上驾驶座便说:“安全带系好,坐稳了!” 话一落,车子便咻的一声,快速飞奔出去。 一路上,他几乎都是以一百六十、一百八十的时速前进,只见他左超车、右超车的穿梭在高速公路上,技术简直是好得没话说,令东条祭将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 *** 当他们终于摆脱那群死纠活缠的记者回到东条祭将的住所时,已经傍晚五点半了,还是有一些记者早已等在大门口候着他们。一见到车子,他们立刻围了过来,不断地敲着车窗问着同样的问题。 待大门一开启,黑鸷立刻开车进去,不给那些记者们有机会再逼问下去,而铁门在他们进去后又立刻关上。 一下车子,那令黑鸷一见就讨厌的老王就跑了过来。 “少爷,您回来了,您没事吧?”老王立刻接过东条祭将手中的行李,着急地问。 “废话,如果有事还会站在这里吗?”黑鸷冷冷的回道。 “老王,帮柳小姐提行李。”东条祭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平缓刚才在车上时被她开车的狠劲所吓到的余悸。 “不用,我自己拿,我怕我的行李会烂掉。”他就是看老王不爽,一脸心术不正、眼角带奸的模样。 于是东条祭将接过黑鸷手上的行李箱,一手搂住她的纤腰走进客厅。 有一位老妇正好从厨房走进客厅。 “林嫂,什么时候回来的?”东条祭将一见到老妇人立刻笑逐颜开。 “少爷,真是抱歉,向您请那么久的假。”林嫂低身向他道歉。 “没关系,你孙子的身体好一点了吗?”东条祭将抱了抱这位他十分喜欢的林嫂,他一直拿她当自己的母亲来看待。 “好多了。”林嫂拍了拍他的臂膀,笑道。 “阿明呢?怎么没见到他的人?”东条祭将又问。 “他晚点才会回来。少爷,这一位是……”林嫂指着他身旁的女人询问着。 东条祭将将黑鸷拉到身旁,“林嫂,这位是柳若皙小姐。若皙,林嫂是这个家的女管家兼大厨师,她就像是我的母亲一样,一直在照顾我;阿明是她的儿子,也是我的专任司机。” 黑鸷一见到这老妇就觉得十分顺眼,温柔慈祥的脸庞,像个和蔼的母亲,尤其是对自小就失去母亲的他而言,更是喜欢。 “林嫂,你好,叫我若皙就好了。” 看见东条祭将带回来的女孩对自己露出真挚和悦的笑容,林嫂是打从心里喜欢她。 “好。若皙,你的脸怎么伤成这样?”看到她白皙绝美的脸庞有些肿胀,而且有着明显的抓痕,林嫂看得十分不忍。 “没事!是不小心弄到的。”他真的很喜欢林嫂给他的感觉,真的像个母亲般关怀他。 “我刚煮好晚饭,一起来吃吧!”林嫂招呼的说。 黑鸷略微一顿,他想去查查他们被追杀的原因。“不了,林嫂,改天再来品尝你的手艺。”他转身向东条祭将说:“我先回去!明天早上我会到公司去找你的。” “你要怎么回去?”东条祭将开口问道。“我送你。” “不用,电话借我,我找人来接我。”他走到电话旁,拨了通电话。 “喂!峥星,是我,你来载我,我现在在……” 一会儿,他挂了电话,拿起行李。“我走了,明天见。” 看见黑鸷走出大门,东条祭将的心突然感到一丝空虚,品川优里子的事以及…… “少爷,您喜欢上柳小姐了?”林嫂半猜测地问着。 “我不知道。”他迷惑了,他们认识不过三天,他怎会如此在意她? *** 黑鸷由穆峥星载着回到西门全能馆。 “你出名了,黑鸷,今天的报纸上有你们在香港的照片及报导。”穆峥星只要一想到在医院替他医脸的情形就想笑。 “嘿!别把昨天的事给我泄露出去。”黑鸷威胁着。 “我尽量,不过你是否愿意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告诉我呢?”穆峥星反威胁着他。 黑鸷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居然乘机扯我后腿。” “不敢、不敢!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也是一介凡夫啊!”穆峥星装着一副惊惶貌。 “算了,下次有机会再告诉你,今天被那群疯子记者追得我快累死了。”他拿出行李下了车。 “我有预感,你今天的霉运还未了。”穆峥星落井下石的说道。 “去你的!触我霉头。”他狠狠地甩上车门。 穆峥星朗笑一声,人车已飞驰离去。 *** 当黑鸷回到他的公寓后,发现果真应验了穆峥星的话。那些三姑六婆一见到他,立刻就结群起来指指点点、高谈论阔着。 “我就说嘛!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是男孩子?原来不出我所料,是个女孩子。” “听说她脸上的抓痕是因为被一个叫什么东条祭将的女朋友捉奸在床才受伤的。” “真是看不出来,现在的人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的确是,小心不要让她也来勾引我们的老公。” “也许她勾引了不少男人,身上带有病也说不定。” “哎哟!真是恶心。” 这些三姑六婆……他真想拿针缝了她们的嘴,甚至想杀了她们。一件小事情只要到了她们的口中,绝对会被夸大其辞、加油添醋,越说越离谱;甚至可能被她们编成一长篇的连续剧,而他就是剧中专门勾引人家老公、破坏人家家庭的坏女人。 黑鸷听得快抓狂,等回到家门口,居然还有三张纸条贴在门上── 小姐,你一晚多少钱? 我想和你来一发。 女人,等我,晚上会来找你玩玩。 纸条上露骨且淫秽地写着明显的暗示,他气得火冒三丈,差点没吐血。他急急撕掉那三张纸条,狠狠地丢到地上践踏。 他再也忍受不了这栋大楼的人,不行!这几天得找个地方避难去,等事过境迁后再回来。 说做就做。 黑鸷很快地又收拾了些东西,然后飞奔出大楼,开车往穆峥星的住处疾驶而去。 *** 穆峥星一开门,就见黑鸷提着三大箱的行李。 “峥星,借我住几天吧,我实在受不了那些三姑六婆的搬弄是非。” “住个几天也不用提到三大箱行李吧!少爷,我这里能睡的房间只有一间,你不嫌把我们的东西放在一起太挤了些吗?” 穆峥星这儿是一间两房公寓,主卧室中有张双人床,另一间是工作室。 “这里面的东西全是我的心头肉,存摺、印章、定期票及一些贵重物品。”黑鸷所谓的贵重物品就是他花钱所买的东西。 “你该不会把东西全搬来了吧?”穆峥星实在不得不佩服他。 “没有,三个箱子哪装得下,我只带我买的东西。”黑鸷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穆峥星。 “算了,随便你。”对他,他已不知该说些什么。 *** 西门全能馆里,传出如雷响般的笑声。 除了老爹,苍鹫、青鸩、灰鹰也都在场,当然,他们三个人的脸是易容过的,为的是隐瞒身份。 “我真想看看黑鸷他穿女装的样子。”青鸩大笑着,他是三人中最会扯人后腿、最轻浮的一个。 “老爹,你怎么会将这个案子丢给他?”灰鹰一向表现沉稳,当然,他也有轻松的一面,刚才发笑的人绝对少不了他。 “没办法,你们其他四个人根本没有一个扮女人能看的,最适合的只有他。”老爹忍住了笑声。 “案子的价钱是多少?”苍鹫的性情介于青鸩和灰鹰之间,做事十分果断且固执。 提到钱,老爹就痛心。“一个星期一百万,那小子居然一块钱也没分给我。” “乖乖的隆咚,那个东条祭将真是大手笔,如果他知道黑鸷其实是男人的话,真不知会有何反应!”青鸩大呼一声。 “黑鸷的易容技术倒是不用担心,不过他长得太漂亮,只怕……”苍鹫忍不住嘘了声。 “听说他受不了那些邻居的闲言闲语,搬到穆峥星家去住了。”青鸩吃吃地笑道。 “东条祭将找人当他女伴的用意何在?”灰鹰转移话题。 “这他倒是没提过。”老爹双手托着下颚沉思道。 “他没告诉穆峥星吗?”青鸩又问。 “没有,他跑去借住后,洗完澡就呼呼大睡了。”灰鹰回道。 “他可以来我这儿,干嘛去挤那间小窝?”青鸩不服地叫着。 “跟你住?他哪敢,谁不知你用意何在。”苍鹫泼了他一盆冷水。“你不过想看他穿女装的模样。” “据说他打扮起来真的令人惊艳,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女星可比得上他的美貌。”灰鹰清朗的笑着。 “啧啧!真想一睹他的风采。”青鸩有点失望地说着。 “中午到东条祭将的公司门口应该就可以看到,他们总要吃饭吧!”灰鹰提醒青鸩。 “说的也是,中午我就特地去瞧瞧他那胜过天仙美貌的打扮。”青鸩打定了主意。 “别忘了算我一份。”苍鹫也想看看黑鸷扮成女人的模样。 “对了,苍鹫,黑鸷要你帮忙查的事情查出来了吗?”老爹问道。 苍鹫于是将他所查到的事一一说出:“黑狗原本是‘北斗盟’中的一名三流杀手,因触犯北斗盟的门规,被剁了一只小指后逐出帮派。他在被赶出北斗盟后自创一个小帮派,手下只有十几个,皆是从各个黑道组织中被撵出来的人渣。” “听起来,他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老爹沉着地道。 “他的确只是个三流角色,但他倒还有点骨气,只要收了钱,他一定会想办法完成委托的案子。虽然能力不足,但是为达目的,绝对不放弃。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打响名号。他在这方面的信用倒是很好,所以许多人都会找上他。”苍鹫皱着眉头,有点担心黑鸷。“他现在成了警方的通缉犯,正在潜逃当中。我怕依他的个性,黑鸷他们的处境有些危险。” “的确!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黑鸷本领虽高,但黑狗在暗地里,总是防不胜防。”灰鹰也认同苍鹫的看法。 “既然他现在住在峥星那儿,就请他帮忙注意一下。”老爹也担心儿子的安危。 “灰鹰,麻烦你暗中保护他,有状况立刻通知我们。” 灰鹰点了点头。 老爹又问:“苍鹫,有查出是谁的委托吗?” 苍鹫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我找人帮忙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黑狗那边就麻烦你处理。”老爹很认真的分配着工作。“青鸩,你去调查看看,东条祭将是否在商场上曾和谁结过怨,我想商业间同行相妒也是有可能的。” 青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要做白工了,黑鸷那小子绝不会分我们一杯羹的。” *** 东条祭将照着黑鸷给他的住址,来到位于中山北路上的一栋高级公寓内。 当他按了门铃后不久,来开门的是曾见过面的穆峥星。 “黑鸷在换衣服,你坐着等他一下。”穆峥星端了一杯茶给东条祭将。 东条祭将打量着穆峥星,他的确长得十分好看,长相斯文,气质柔中带刚,带着十分有自信的微笑,加上颀长且比例完美的身材,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高贵的气质,让人有种卑下的感觉。 “峥星,快来帮我一下,这个欠揍的拉链我拉不起来。”黑鸷全然不知东条祭将已来到,由房间内喊着,口中还不停地咒着。 穆峥星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转身打开房门走进去,丝毫没注意到东条祭将的双眼即将要喷火似的睁大。 “拉链卡到布,你当然拉不起来。” 穆峥星的声音自房间内传了出来,听得东条祭将的心都要被怒火填满。 “我的眼睛又不是长在后面,当然看不到。我第一次穿这该死的礼服,又露肩又露背的。”黑鸷十分不满地怒斥着。 东条祭将越听心中就益发不高兴,他忍无可忍地闯入房间,就刚好看到穆峥星拉上黑鸷的礼服拉链。 “你们在干什么?”他愤怒的大吼,心中一股不快油然而生。 对他突然的闯入,房内的两人不免吓了一跳,尤其是黑鸷,他根本不知道东条祭将已经来了,更不懂他突然闯入的原因。 一把拉过黑鸷,东条祭将强悍且生硬地问:“你怎么可以叫他帮你拉拉链,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我叫他帮我有什么不可以?他是我朋友。”黑鸷不明就里地回道。 在听到她的回答,又看到床上的两个枕头及一张棉被时,东条祭将心中的怒火烧炙得更旺了。 “为什么这张床上会有两套寝具?”他咬牙切齿地问。 黑鸷用着“你怎么会问这种蠢问题”的眼神看着他,“看也知道,另一套寝具当然是我用的,否则你以为我睡在哪里?” “你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东条祭将振喉大吼,气得快冒烟了。“这里明明还有另一个房间。” “那是工作室,房间只有这里,床也只有一张,我不睡这里要睡哪里?”黑鸷的声音也大了。“还有,你发什么飙啊?我睡在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立刻搬走,我不准你和这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东条祭将的大男人主义又再次冒出头,十足的命令口气。 “我干嘛要听你的话?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黑鸷也不甘示弱地回吼。 一旁的穆峥星看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感到万般的无奈,不过他从东条祭将的眼中发现了一件令他为之讶异万分的事。他发现闪烁在东条祭将眼中的两簇火焰竟然是醋火,而且燃烧得十分旺盛。莫非这男人……若真是这样,事情可就要变得复杂多了。 “你别忘了,你这一个星期的时间是在为我做事,所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立刻给我收拾好行李跟我离开。”东条祭将紧紧地拉住黑鸷的手。 “王八蛋,你当我是你什么人?你也只不过是我的委托人,凭什么命令我!”黑鸷用力地想甩掉他的手。 “就因为我是你的委托人,所以我有权利收回我的损失,除非你想将钱退还给我!” 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无法忍受她和另一个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而且还睡在同一张床上。 “做梦!我黑鸷收下的钱从没有吐出来过。”他实在很火,这男人居然威胁他。 “好,停。你们吵够了没?”穆峥星实在看不下去,他担心自己的房子会被他们俩给拆了。“东条先生,你放心,我和黑鸷两人是清白的,我们同床而眠可是没做什么,而且我们两人的感情就像是哥儿们一样,我可从没把他当成女人来看。” 即使真是如穆峥星所言,东条祭将还是不能忍受。 趁着东条祭将较松懈时,黑鸷摆脱了他的束缚。 “你干嘛跟他解释这么多?” 被瞪了一眼的穆峥星丝毫不在意。“黑鸷,别再闹了,这只是一场误会,说开就好了。” “黑鸷,你搬到我那里去住,至少还有林嫂他们在,你又何必一定要住在这里?” 东条祭将的语气缓和许多,但他还是不喜欢看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免谈,要我和那老王八住在一起,打死我也不干。”黑鸷一口就回绝,没有半点犹豫。“更何况你和我只是主雇关系,主雇关系一旦结束,就形同陌路;而我和峥星是朋友兼死党,当然是住在他这里。” 听到黑鸷的话,东条祭将的心中彷拂压上一块大石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且还引发出心中另一股莫名的感觉。 穆峥星将东条祭将现在的失落与若隐若现的绝望表情纳入眼里,他确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这下子黑鸷该如何收尾呢?他想黑鸷自己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更何况从他接受委托至今才只有四天,仅短短的四天,情况竟弄得有点不能收拾与无法预料的复杂。 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东条祭将,黑鸷觉得自己刚才的说法似乎绝情了点,但他必须有所预防,得将事情结束得干净一点,免得留下不可挽回的后果,这绝非他所能承受的。 东条祭将的心情可说是沉到了谷底。对啊!他们只是主雇的关系,一旦事情结束就形成陌路、互不相识,他有什么资格去命令强迫她? 第五章 这个晚宴是“神瑞”公司的董事长李浩然为了他的儿子李东陆和他未婚妻所举办的宴会,会场选择在五星级饭店来举行。 整个会场布置得美轮美奂,会场两侧各放置着一排长桌,桌面覆上充满喜气的红巾,上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及点心;饮料是香槟、葡萄酒、鸡尾酒和红酒。场内另摆着四、五十张餐桌供宾客就座休息用。 除此之外,还请了一组乐队,为场内欲跳舞的情侣奏出优美的旋律。而李浩然所邀请的对象都是在商场上占有一席地位的人士,还有数名政治界中的佼佼者。 李东陆领着未婚妻高若秋──一个服装界中的一流名设计师,两人穿梭在祝贺的宾客间。 当东条祭将和黑鸷二人相携出现在宴会上时,立刻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黑鸷,更是众所瞩目的焦点。 他穿着一袭丝质晚礼服,内层是无袖细肩带、几乎及地的连身黑色长裙,外层罩着一件飘逸的薄纱。虽然并非艳丽的晚礼服,但是穿在他身上,丝毫未显得单调,反而将他衬托得十分高贵迷人。 乌黑的长发披散在他肩上,更显得飘逸似仙,淡淡的薄妆为他绝美的面容更加添娇艳的风采;即使脸上仍有着未痊愈的淡淡伤痕,也无损于他的花容月貌。 他的出现立刻压倒在场所有女人的风采,包括宴会的女主角高若秋;他的出现也令所有男人为之倾醉神痴。 东条祭将早就料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因此,他搂着黑鸷纤腰的手更加的紧了。 宴会的主人李浩然走了过来,拍着东条祭将的肩。“你终于来了,你身边的美人是谁啊?不介绍一下吗?” “李伯伯,恭喜你得到好媳妇。”东条祭将一直很喜欢这个他在商场上的劲敌。 李浩然开怀大笑,他的确十分满意高若秋这个媳妇,虽然她的父母双亡,但凭着自己的本事在服装界闯出一片天,着实不简单。而他并非是一个重视门第的老古董,他认为只要男女双方情投意合,其他并没什么需要重视的。更何况他这个媳妇的能力又是如此的强,对他而言,或许是多了一个帮手也说不定。 “李伯伯,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柳若皙。”东条祭将为他们两人介绍着,“若皙,这位是神瑞公司的董事长李浩然,他身边的是他的儿子李东陆及媳妇高若秋。” “李伯伯好,你们好。”黑鸷配合着身上的穿着,十分有礼貌且有气质的回应。 “祭将,你去哪里找到这么如花似月的美女,也告诉伯伯一声。”李浩然幽默风趣地说着。“真是让人羡慕又嫉妒。” 如花似月!天啊!把我杀了吧!黑鸷的心中高喊着。 “李伯伯,你真是爱说笑。你的媳妇也长得天香国色,不比若皙差。”东条祭将称赞高若秋,“人不但长得美,又有才干,年纪轻轻的就在服装界闯出自己的天下,你才是有福气的人。” 恶心,还真看不出他这么会拍马屁。黑鸷暗暗骂道。 “你们就别再那么客套公式化的互相称赞,爸,招呼他们来用餐点吧,想必他们也饿了。”高若秋打断两人的谈话。 真是说到他的心坎里。黑鸷眸光闪过兴趣的光芒,打从一进门就闻到各种食物的香味,他早已食指大动,迫不及待地想大吃一顿。 “祭将,和我们一起用餐吧,今晚可要好好的喝几杯。”李东陆直爽地说道。 “当然,不过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可不能醉倒,否则可会对不起未来的新娘子,更何况有多少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一亲若秋的芳泽!”他与李东陆虽是商场上的劲敌,却也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在言语间一向毫不做作。 “你才是,小心身边的美人,我看有不少人觊觎她,你得小心别让她离开你的视线。”李东陆也老实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好了,你们两人真是的,一见面就爱互相扯对方的后腿。”李浩然不禁笑看着两人。 “别理那三个男人,若皙,我们一起去吃东西。”高若秋很快地将黑鸷看待成好友,拉着她离开那三个比女人还唆的男人。 黑鸷很欣赏高若秋的个性,一点也不像一般女人那样做作矫情,因此,很快地便和她相谈甚欢。 东条祭将又和李家父子寒暄了好一会儿,才来到黑鸷的身旁。 “抱歉,若秋,可否将她还给我?”东条祭将再次搂着正在吃小蛋糕的黑鸷。 “真是的,连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高若秋忍不住糗他。“好吧!将她还给你了,免得被你怨恨。若皙,好好享受今晚的美食。”说完,她暧昧一笑的走回李东陆身边。 高若秋一离去,黑鸷冷道:“嗯!别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还有,麻烦你拿开放在我腰上的手。”他并不喜欢他今晚的表现,尤其是在穆峥星那里。 “你总不希望待会儿被其他男人纠缠吧!”东条祭将仍然不放手,反而搂得更紧。 黑鸷瞪了他一眼,放弃反抗,他可不想被那些正用着有色眼光看自己的男人缠住。“那你让我好好吃一顿怎样?我的肚子正在跟我抗议。” “你想吃什么?我夹给你。”东条祭将体贴地帮她盛满食物,两人便一起在餐桌旁坐下用餐。 “嘿,原来是龙腾的董事长在这里,我还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一个长得尖嘴猴腮、凸眼扁脸、身材矮小肥肿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 东条祭将一听到声音,连抬头也不屑。“廖本兴董事长,没想到你也有被邀请,我还以为你不小心从名单中被遗漏了呢。” 听到“廖本兴”三个字,黑鸷抬头瞄了一眼,差点没将刚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这人长得还真是面目可憎,让人看了就倒尽胃口。 “这就奇怪了,你身边这位似乎不是你弟弟的未婚妻品川小姐,怎么,被甩了吗?”廖本兴笑里藏刀,在心中暗暗记下一笔。“这是哪间酒店的女人?可不可以将她送给我?” 东条祭将很讶异,廖本兴怎么会知道品川优里子的事? “祭将,这长得让人倒尽胃口的男人影响了我的食欲,可不可以叫他滚开啊?”黑鸷丝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这只猪也不照照镜子,竟敢打他的主意。 “你这女人闭嘴,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廖本兴被惹恼了。 “哪个女人被你看上,那是她一辈子的耻辱。廖大老板,你家可能没半面镜子,否则你怎会不知道自己长得一脸妈妈不疼、爸爸不爱的弃子样?”黑鸷用着尖酸刻薄的话语顶了回去,眼神中还带着深深的不屑。 “你……”廖本兴气得脸红脖子粗。 “没话说就是默认。唉!早该有自知之明的,现在才了解自己的缺点也太迟了吧,其实你真的是不该出来吓人的,真不知会有多少人被你吓死,我想是不计其数吧!”黑鸷不放过他,苛刻的话语仍从口中逸出。 廖本兴气得一巴掌挥了过去,东条祭将倏地伸手扣住那只肥手。 “廖本兴,你还是个男人吗?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想出手打女人。”东条祭将大声喝住他。 所有的人都被东条祭将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他狠狠地甩掉那只肥手,撂下狠话:“你若敢动她一根寒毛,小心你的狗命。” 看到自己成为注目焦点,廖本兴不得不收回手,并转身离开,但离去前眼中含恨的目光着实教人发毛。 “真是让人反感,若非碍于情面,还真不想发他帖子。若皙,他没对你怎么样吧?”高若秋伴着李东陆走到他们身边,她一向对廖本兴十分反感。 “没事。”黑鸷不在意地笑笑。 “祭将,邀她下去跳舞啊!既然来了,就高高兴兴的享受一下。”李东陆转移话题。 “别净是招呼我们,倒是你才不该冷落未来的美娇娘,还不邀若秋下去跳舞?”东条祭将再次反驳回去。 见两人又要开始抬杠,高若秋急忙拉开李东陆。“东陆,我们去跳舞吧!” 黑鸷看了一眼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男女主角,才又低下头吃着盘中的食物。 东条祭将看着正在咀嚼食物的她,心中缓缓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黑鸷察觉到他的目光,说道:“你可以不用管我,如果有让你看得上眼的女人,不妨去请她跳舞。”他很满足的吃着东西。 “这里没有比得上你的女人,而且我可不希望我的女伴受到其他男人的骚扰。”他可无法忍受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少恭维了,我可不希罕喔。”黑鸷抬头看了他一眼,被他眼中闪烁的炙热光芒吓到。 这一刻,东条祭将真的确定自己爱上了眼前这个性粗鲁、喜欢跟自己作对的女人,而且对她的占有欲更是超乎自己的想象,他的心中已没有品川优里子的存在。 “东条祭将,你放弃吧!我们是不可能的,你不想再次受到伤害吧?”黑鸷毫不讳言地说出来,他也看出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感觉。 “感情的事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我不否认自己真的爱上了你,我忠于自己的感情。”东条祭将毫不隐瞒的说出自己的感情。“我从没刻意去喜欢你,可是却无法阻止自己受到你的吸引。” 当真来不及了吗?黑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实告诉你,我根本不可能接受你的感情,我不想欺骗你。” “我并不强迫你接受我的感情,你放心!何况你早就提醒过我,不是吗?会演变成这样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事,我会尽量让自己不去强迫你的。”东条祭将用着温柔的目光看着她,语气中亦充满了浓浓的情意。 黑鸷有点不敢正视那双真挚的眼眸,他担心,担心东窗事发的那一天,东条祭将势必受到更大的打击,因为他居然爱上了一个男人。 唉!黑鸷真的后悔接下这个案子,现在他只想着一个星期快点过去,他好从这种罪恶感中解放出来。 *** 西门全能馆内,除了西门寺扬、灰鹰、青鸩、苍鹫外,又多了一个人。这人一身西装笔挺的正式打扮,旁分的短发帅气地服贴在头上。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修长挺拔的身形,俊美朗目,宛如潘安再世,斯文的气质中隐约散发出逼人的锐气,道是绝代美男子亦不为过。 而这个突然出现的美男子究竟是谁? 其实,这个绝代美男子就是黑鸷的异卵双胞胎哥哥──西门煜舒,白鸶。一看到他冷峻的脸孔,更加的可以确认一件事,那就是在西门全能馆中,唯一能接东条祭将这个案子的人,真的只有黑鸷。 “我在报上看到消息,黑鸷这小子出名了,而且居然是以女人的身份上报。”白鸶不但是绝代美男子,连声音也充满无以形容的磁性。 “只可惜你没看见他穿裙子、化淡妆的模样,啧啧!那简直是让所有男人为之倾倒的尤物。”青鸩想到那天在龙腾企业的门口看到黑鸷的女装打扮时,他真的惊为天人,直到目前,他所受到的冲击还在心中盘旋不去。 由于青鸩平时除了吊儿郎当之外,还很会夸大其辞,所以白鸶对他所说的话自然打了折扣。 “这次我和灰鹰完全认同青鸩的话,黑鸷那小子打扮起来还真是不同凡响,我想没有多少男人抵受得住他的诱惑。”苍鹫受到的冲击也不下于青鸩,在看到黑鸷女装打扮的那一瞬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神魂颠倒。 “瞧你们说成这样,今天晚上我不得不去亲眼证实一下。”白鸶也很想看看弟弟打扮起来的模样。 比起那两人来,灰鹰就显得镇定多了,他问:“这一、二天调查的结果如何?” “与龙腾在商场上的竞争敌手中,最大的劲敌是神瑞与正风。神瑞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与东条祭将有着十分深厚的友谊;反倒是正风的廖本兴,与他有着竞争过节。”青鸩将他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看来这个廖本兴不是一个好货色。”老爹开了口。 “嗯!据我所知,他仗着财大势大玩弄了许多女人,而且是用强迫的手段;甚至还曾蹂躏过一些未成年少女,然后将她们推入火坑,为他赚取钱财。还有曾逼迫债务人的妻女下海工作还债,而由于他的势力极大,这些事情都被压了下来,不曾在媒体上公开过。” 青鸩一想到这些事,他就怒火难平,想痛宰廖本兴那个人渣。 “这狗养的混蛋。”白鸶奋力一拍桌子,暴怒大斥。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人,无端端地破坏别人的家庭,还逼良为娼,简直是禽兽不如。 苍鹫的眼中泛着杀机,他是个十足嫉恶如仇的人,既然被他碰到这种事,看来廖本兴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灰鹰虽然也十分气愤,但不意气用事的他,是所有人中最冷静的一个,即使是那老江湖的老爹也没他这样沉得住气。 因为连老爹也不认输的吼出比他们更为洪亮的怒声:“各位,这次大家就免费自行接下这个案子,揭发廖本兴的罪行,将他打入永不得超生的地狱。” “这件事先搁个几分钟,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较为沉稳的灰鹰提醒他们另一件事。“苍鹫,你调查的事怎样了?”苍鹫忍下怒气,脸色依然冷森。“由于警方已对黑狗等人发出通缉令,所以他们一行人目前正在逃亡中。不过据可靠消息说,与他们接头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瘦弱中老年人,目前正在过滤可疑人选,这一、二天应该就会有消息。” 灰鹰提出建议:“黑鸷他们到香港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你可以从东条祭将身边的人调查,应该可以查到一些东西。” “虽然警方已在通缉黑狗那帮人,但由于黑狗向来做事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不可能放弃暗杀东条祭将和黑鸷,所以他们两个人的处境还是十分危险。”苍鹫说出他所担心的事。“纵使黑鸷的武功再厉害,恐怕也抵挡不了子弹的威力,再加上黑狗躲在暗处,总是防不胜防。” “这方面我会加强防护,黑鸷毕竟不是主要被暗杀的目标,有危险的恐怕是东条祭将。”灰鹰皱了皱眉头,他反倒比较担心东条祭将的安危,毕竟他才是这场暗杀游戏的主角。 “这的确是件麻烦的事。”老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我看得请警方加派一些警力埋伏在他的住处,保护他的安全。” “这没问题,我可以请他们帮忙,再怎么说东条祭将也是商业大亨,警方不会置之不理的。”苍鸳沉吟道。 “既然你们都有分配到工作,我也不能闲着。找出廖本兴的妓女窝这件事就交给我,我非得让他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不可。”白鸶也投入这项“扫黄”工作。 “那我们就分头进行,一定要逮到廖本兴的狐狸尾巴,让他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 于是,西门全能馆以弄垮廖本兴为目标,不惜出动全员;看样子,廖本兴逍遥自在的日子所剩不多。 *** “董事长,品川小姐和一位先生找您。”内线电话传来刘秘书的声音。 东条祭将愣了一下。“请他们进来。” 品川优里子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清秀俊男走了进来。 “太朗,你怎么来了?”东条祭将讶异着小弟的到来。“你是什么时候来台湾的?怎么不通知我去接你?” “二哥!好久不见。”东条太朗露出如孩童般纯真的笑容。 对这个弟弟,东条祭将一直十分疼爱,虽然太朗已年届二十八,但他的心仍像个未遭世俗污染的大男孩,一笑起来就好似朝阳般清亮纯真,深深打动人心。 看到小弟的笑容,东条祭将的心仿佛射入阳光般的暖和起来。 他高兴地轻握着弟弟的手。 “太朗,你打算在台弯待多久?让二哥好好的招待你。” “二哥,我是为了优里子和你的事来的。”东条太朗道出他来台湾的目的。 闻言,东条祭将的脸在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二哥,不要在意我,你和优里子才是最相配的一对。你应该没忘记我们当初的承诺,不管优里子选择了谁,我们都会祝福对方的。如果你是故意退让,就表示你在羞辱我的人格,我虽然半身不遂,但我还是有自尊的。”东条太朗严肃地看着哥哥。 “是优里子找你来的?”东条祭将抬头看了品川优里子一眼,才缓缓说道: “没错,以前我是真的深爱着优里子,可那已经是过去式。不管以前我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离开你们,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不再是以前的东条祭将,而且我已经有了一个比我的生命更为重要的女人。” “你说谎,那女人明明是你委托来让我死心的。”品川优里子大吼。 “的确,刚开始时是这样,可现在我已爱上她,如今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已是无人可及。”东条祭将的目光看向通往休息室的大门。 “你才认识她没几天,怎么可能?”品川优里子仍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这确实很难让人相信,就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爱上一个不是我心目中所希望的典型的女人。”说着,东条祭将打开了门,走进休息室,然后坐在黑鸷睡着的床边。 东条太朗二人也随后进入休息室。 东条太朗审视着熟睡中的女人。她真的长得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美,就算在她左颊上有伤痕也丝毫不能减少她的美;即使是她因睡着而紧闭着双眸,但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会是一双多么诱人的晶亮眸子。 “二哥,你真的爱上了她?”东条太朗再次确认,即使明知这只是白问。 “是的,我爱她,我绝对不会放开她。如果没有她,我想我这一辈子将永远没有幸福快乐可言。”东条祭将打从心底真挚的说出他的真心话。 东条太朗不得不相信二哥真的陷得很深。看着二哥看她时的深情凝视,仿佛在这偌大的空间中只有他们两人,没有任何人可以介入他们之间。 “优里子,抱歉,看到这种情形,我真的说什么都没有用。”东条太朗抬头看着这个不愿服输的女人。 品川优里子疯狂地拉着东条祭将的手,“我不要,祭将,告诉我,你爱的人是我,你刚说的话都是骗我的。” “优里子,你面对现实吧!”东条太朗劝着她。 “不,我不相信。”品川里优子大吼大叫。 “你会吵到她的,优里子。”东条祭将低声喝阻她。 这时,黑鸷被周围的嘈杂声音吵醒了。 谁知,品川优里子突然抓住黑鸷的头发拼命扯着。“都是你!你这狐狸精,如果不是你勾引祭将,他怎么会不爱我?都是你。” 黑鸷痛哼出声,但并没出手阻止她,因为他很自责,也许若真的没有他,东条祭将会回到品川优里子的身边。 “放手,优里子。你伤害她伤得还不够吗?”东条祭将用力的拉开品川优里子的手。 “都是你,你这贱女人,我要杀了你。”品川优里子不但没放手,反而拉扯得更用力。 强烈的痛楚刺激了黑鸷的泪腺,一滴泪水不小心的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优里子,你快放手。”东条太朗想起身阻止她,无奈他的下半身却使不出任何力量。 突然,一声巨大的巴掌声吓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优里子,你太过份。爱上她是我自己的意愿,是我爱上她的,她并没有勾引我,你凭什么责怪她!”东条祭将狂怒的大吼着。 “别这样。”黑鸷着实被他那种怒目切齿的表情给骇住,连忙握住他紧握的拳头,生怕他会再次出手打人。 “二哥。”东条太朗也吓住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二哥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居然打我?哈哈哈……好,从今天起,我和你们东条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这个残废的弟弟你自己带他回日本。”品川优里子撂下残酷的话,狂笑着离开。 东条太朗的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太朗。”东条祭将满怀歉疚的看着小弟。 “没关系,我早就看开了,毕竟以我这样的身体,又有哪个女人能忍受被我拖累呢?”他清秀的面庞染上了一抹哀戚。 “对不起,是二哥害了你。”东条祭将的心彷如刀割般的愧疚不已。 一旁的黑鸷看着东条太朗的双腿,突然问道:“你这情形有多久的时间了?” “很久了,自从受伤至今已有六、七年的时问。”东条太朗对自己的双腿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多年来他看过数十位医生,结果仍然无济于事。 “那应该还有得救,不过也许要花上很长的一段时间。”黑鸷想到了一个“名医”。 “真的!?真的有人可以治好大朗的双腿?”东条祭将比东条太朗更为兴奋。 黑鸷走到书桌前,提笔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一个电话号码及住址,交给了东条太朗。 “这张纸条你拿着,我会事先联络对方,不过你得一个人去才行。”黑鸷阻止东条祭将欲开口的询问。“其他的什么都别问。” “谢谢你。”东条太朗诚心诚意的鞠躬道谢。 “等你真的能走路的时候再来谢我吧!我只是在弥补一个错。”弥补他欺骗东条祭将的错。 “弥补什么错啊?”东条祭将问道。 黑鸷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东条祭将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还痛吗?优里子实在拉扯得太用力。” “没事,反正事情都过去了。”黑鸷躲开他炙热的目光,乘机转移话题。“我饿了,我们去吃些东西好吗?” 东条祭将看了看表,已是下午两点,他也还没吃中餐。“嗯!太朗,一起去吧。” “虽然我吃过了,不过喝喝下午茶也不错。”东条太朗用着轻松愉快的口气说着。 “那就走吧!” *** 警方经过一晚的埋伏,终于在一场警匪追逐枪战中逮住黑狗的手下,但黑狗太过阴险狡诈,利用手下当诱饵,他本人则乘机逃走,成了漏网之鱼。 警方根据黑狗手下的供词,知道委托他们暗杀东条祭将二人的是他的管家老王,立刻出动人马到东条祭将位于阳明山的别墅中缉捕老王到案。 当东条祭将知道老王被廖本兴收买而找杀手暗杀自己的这件事时,真的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跟了自己五年的老王竟然也会被廖本兴收买。 然而暗杀事件并没有因主使者落网而结束,虽然黑狗的手下已被警察缉捕到案,但黑狗却仍逃脱在外,而他是一个非达到目的绝不罢休的人;所以目前东条祭将的处境仍十分危险,警方因而继续派人暗中保护他。 东条祭将这时想到,黑狗的目标并不只有他一人,而是连黑鸷在内,那她的处境不也同样有危险…… *** 当东条祭将匆匆忙忙来到穆峥星的公寓时,来开门的是一个他未曾见过的男人。 “你就是东条祭将!进来吧。”那人从头到尾将他审视一遍。 “他是黑鸷的双胞胎哥哥──白鸶。”穆峥星为他介绍着。 双胞胎哥哥?东条祭将讶异极了,这样的一个美男子竟是黑鸷的双胞胎哥哥,可他们两人外型的差异竟是这么大。 “她人呢?” “他昨晚回来后,为了帮忙搜集廖本兴的罪行,一直到几分钟前才入睡。”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东条祭将迫不及待的想见黑鸷一面。 “等一下,在你进去看他之前,我有话问你。”白鸶坐在椅子上喊住他。 “坐吧!”穆峥星也坐了下来。 东条祭将人虽坐在沙发上,但他的心已飞到黑鸷身边去了。 “你真的爱黑鸷吗?”白鸶十分严肃正经的问。 东条祭将毫不犹豫的点头。“我爱她。” “是爱原来的他,还是为了你这个案子而打扮后的他?”白鸶进一步地问。 “我爱上的是毫不服输、有点高傲、口齿伶利、且一点也不做作的她,不管是哪个她,对我而言,她就是她,没有人可以替代。”东条祭将的眼中闪着爱的光芒,一点也不忌讳在别人面前说出自己的心意。 “不管发生任何事,你能保证你对他的心永远不变,且永不会伤害他吗?”穆峥星也开口问。 “是的,不论发生任何事。”东条祭将对他们两人保证道,而且他坚信自己的生活中已不能没有黑鸷。 “好,我希望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若是哪天你没做到,我绝不会饶过你的。”白鸶的表情十分认真。 穆峥星却一改严肃的表情,轻松愉快的说:“不过,我先提醒你,你要让黑鸷爱上你还有得奋斗;到目前为止,我看不出他对你有任何情意。” “我知道,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不过我对我自己说过,这辈子我绝对不能失去她,所以无论如何,我会想办法让她爱上我的。” 东条祭将坚毅的口吻已告诉他面前二人他的决心。 白鸶这时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虽然成功机率并不是很大,不过我倒是认为黑鸷和你在一起才有幸福可言;所以,加油吧!” 东条祭将向他们道了声谢,便举步走向房间。 一进入房内便看见黑鸷躺在床的一侧,似乎睡得很沉。 看着那张略微苍白削瘦的脸庞,东条祭将十分心疼,想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庞,举起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他不想吵醒她。 只剩下一天了,他该用何种理由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呢?要让她爱上自己是需要时间的,最好能想办法让她待在自己身旁,或许会日久生情也说不定。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吸引她、可以让她爱上自己呢?他迷惘了。 听着那平顺的呼吸声,他感到幸福,他深深相信,她的陪伴绝对是自己快乐幸福的泉源;他更加的相信,他的生活里绝对不能没有她,他不能失去她。 再次看了床上的人儿一眼,他离开了房间。来到客厅,见到白鸶及穆峥星仍坐在沙发上。 这时,东条祭将说明自己原先的来意:“想暗杀我的主谋已经捉到,可是警方并没有捉到黑狗,所以我担心黑鸷的安危。” “这个你放心,我们有人会保护他的,更何况他的功夫你该知道。倒是你自己才是处于最危险的情况。”白鸶的口气中含着一丝的关心。 “警方已派人在暗中保护我,所以你们可以不必担心。而且我倒是无所谓,只是黑鸷受我连累了。”东条祭将并不论自己的安危担心,他重视的人是黑鸷。 “这也不能全怪你,完全是廖本兴那只猪在搞鬼。我看啊,经过这次风波,他的下半辈子都只能在牢中度过了。”白鸶对于能整垮廖本兴的事感到万分舒畅。 “希望如此。”东条祭将笑了笑。“我先走了,黑鸷醒了之后,请你们转告她,明天早上十点我接她出去,叫她穿她想穿的衣服就好,不用勉强自己再去穿那些令她碍手碍脚的东西。” 穆峥星真挚的笑了笑,“我会帮你转达的,你自己小心一点。” “谢谢你照顾黑鸷,很抱歉那时对你那样的态度。”东条祭将心中虽然还是在意黑鸷和穆峥星同睡一张床,但他告诉自己,要相信他们两人真的只是很单纯的朋友关系。 “没关系。”穆峥星又笑了。“再说,我和他真的只是纯粹的朋友关系,所以你不用担心,而他一向也只把我当成哥哥来看待而已。” “吃醋是人之常情。”白鸶可以理解东条祭将的感受。“我可以担保他们两人真的只是朋友,就像是兄弟姐妹般的感情而已。” 东条祭将不由得笑了,心中舒坦许多。“好了,我该走了。” “我跟你一起走吧!我要回西门全能馆去。峥星,黑鸷就麻烦你照顾。”白鸶也站了起来。 “嗯!我知道。” “那我们走了。”白鸶同东条祭将二人同时离开穆峥星的公寓。 第六章 傍晚,西门全能馆里再次聚集了一些人。 “真痛快,我看廖本兴非得在牢内度过余生了。这次破妓女窝、扫贼窟,真是做得漂亮极了。”青鸩狂笑拍着桌子。 “最可惜的是让黑狗逃了。”白鸶遗憾道。 “他是最危险的敌人,让他逃走真是失策。”苍鹫也感到有点气愤。 “嗯!所以说我们的工作还没完全告一段落。”老爹也说道。“因此我们要更小心防备,随时注意黑狗的行踪,而且最好要能掌握才行。” 灰鹰皱起眉头,“可是至今都还无法查出黑狗藏匿在何处,这是最令人感到烦恼的一件事。” “我看他一定会想办法进入阳明山,然后设法除掉东条祭将,所以我们要在东条祭将的住所加强防守。”苍鹫提出他的见解。 全部的人也都同意他的看法。 “那就麻烦警方再加派人手守在东条祭将的住处,以便随时可以保护他的安全。”灰鹰对着苍鹫道。“苍鹫,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 “我也会随时注意动静,毕竟我也住在那附近。”老爹也加入。 “我会想办法找出黑狗的行踪。”青鸩跟着说道。 “对了,老爹,你应该不会反对黑鸷有个同性恋人吧?”白鸶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你怎么会突然这样问?”老爹差点吐出入口的茶水。“你该不会跟我说黑鸷那小子爱上男人吧?” “这怎么可能,他一向最恨人家将他视为女人,若是爱上男人,那岂不表示违背自己的原则,这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青鸩吓得几乎从椅子上趺下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黑鸷爱上男人这句话?”白鸶一翻白眼,这些人干嘛不听他把话说完。 “那你怎么会问我这种问题?”老爹也百思不得其解。 “是东条祭将爱上黑鸷。”白鸶说出令他们惊讶的解答。 青鸩不敢实信的猛摇头。“东条祭将爱上了黑鸷?天啊!不会吧?” “是男的黑鸷?还是假扮成女的黑鸷?”苍鹫提出疑问。 “以目前来说的话,是后者。”白鸶说得有些无奈。 “后者?”老爹皱着眉头。“这也就是说他还不知道黑鸷的真正身份,所以他未必会爱上身为男人的黑鸷。” “黑鸷不希望他知道他身为男人的真实身份,有一半原因是为了维护西门全能馆的名声;他也知道东条祭将爱上他的事,所以他很伤脑筋。”白鸶喝了一口茶,才又继续说下去:“至于东条祭将,他是真的深爱着黑鸷,我跟峥星都看得出来,也向他求证过,他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他还是一样会深爱着黑鸷。” 一直都静静旁听的灰鹰终于开口:“只希望他在知道事实真相后,对黑鸷的感情仍旧不变,毕竟性别这件事的严重性大于任何的情况。” 老爹手抵着下颚沉思了一下,才道:“只要东条祭将不在乎黑鸷是个男人的话,为了黑鸷的幸福,我当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现在重点是,黑鸷有没有爱上东条祭将呢?”苍鹫又问。 白鸶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这种迹象。” “那现在讨论这事不嫌太早了些吗?”青鸩对他这种大惊小怪的态度不以为然。 “但东条祭将似乎不会放弃任何可以追求黑鸷的希望,而且还说这辈子都不愿意失去黑鸷。”白鸶反驳回去。 “感情是双方面的,不是他一头热就可以。”青鸩也不甘示弱的回话。 “我和峥星对他们两人的爱情可是抱着很大的期望,以我看人的经验,我跟你打赌,黑鸷他一定也会爱上东条祭将,而且两人一定会在一起。”白鸶更加理直气壮的说着。 “好,那我们来打赌,如果我赢了,欧洲一个月的来回机票及所有旅费你出。”青鸩订下赌约。 “可以,如果我赢了,条件一样。”白鸶豪爽的应允。“嘿嘿,青鸩,你太小看双胞胎之间心灵相通的感应能力。” “可惜啊可惜,你们是异卵双胞胎。”青鸩一副“你输定了”的表情。 一旁三人见状,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人又来了,其实他们也都想知道结局会是如何。 *** 当东条祭将到达公寓时,黑鸷果然穿着一条深咖啡色的直筒牛仔裤,以及一件白色的t恤,长发则以黑色橡皮筋固定起来;这种装扮看起来,的确比之前那些装扮年轻了些。 “今天是最后一天,我该拿的其余款项呢?”黑鸷大咧咧的伸出手要钱。 “等我送你回来时再一并算给你。”东条祭将心中另有打算。 “好吧!要去哪里?”黑鸷也不怕钱会跑掉,东条祭将不是个食言之人。 “出去玩,看你想去哪里都行。”东条祭将给她自己选择。 “玩?那倒不如带我去吃一天的东西比较实在。”黑鸷对玩实在兴致缺缺。 “吃东西的话,晚上我们去基隆庙口一次吃个够,我想这应该比较符合你的胃口。”东条祭将不是心疼带她去高级餐厅,而是他知道餐厅的东西不够她吃。 “那我可要从第一摊吃到最后一摊。”黑鸷一听立刻食指大动。 “当然没问题。”东条祭将笑了笑。 “你今天穿得真难得,牛仔裤、衬衫。”黑鸷对这个日本大男人有点另眼相看,他一直以为他是不可能穿上牛仔裤的。 看了看身上的黑色牛仔裤,东条祭将自己还真有点不习惯。“说真的,我大学毕业后就再也不曾穿过牛仔裤,这件是我大学时穿的,好在我的身材没变形。” 黑鸷不自然的干笑了一下。“这样看起来至少年轻了些。” “我们出去走走吧!”东条祭将原想伸手拉她,但考虑了一下,又放弃这个念头。 黑鸷沉思了一下,既然是最后一天,他就放松心情好好的陪他玩一天吧! 于是── 他们开车沿着滨海公路一路游玩,中途经过红树林、浅水湾、白沙湾、富贵角……等时,都会稍作停留,观赏风景。东条祭将为黑鸷拍了一些照,起初黑鸷并不愿意,他坚持着两人主雇关系一旦结束,就不再往来、也不相认识的说法。最后拗不过东条祭将苦口婆心的游说,也算是一种补偿,所以便答应拍照。 当两人来到基隆庙口时,已是晚上七点。 黑鸷果真几乎吃遍所有基隆庙口能吃的食物。如鼎边趁、天妇罗、豆签羹、泡泡冰、奶油螃蟹……等等,他都尝过了,甚至有些小吃还吃了两、三份,真是个十足的大胃王。 东条祭将都忍不住怀疑她究竟有几个大胃,竟能塞下这些东西,既没弄坏肠胃,而且还如此的纤瘦。 而黑鸷的确是吃得心满意足。 既然吃饱、喝足,也玩够了,两人终于起程回家。 一路上,他们两人轻松愉快的聊着,彼此就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东条祭将绝口不提让黑鸷不愉快的话题,所以他们两人天南地北的谈论着,气氛十分和谐融洽。 *** 回到穆峥星的公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东条祭将拿出他已准备好装在牛皮袋里的现金递给黑鸷。 黑鸷接过牛皮纸袋,很讶异现金的厚度及重量。 “这……有这么多吗?” “我希望你能再接受我接下来的委托,当我的临时秘书。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胜任,期限则到我找到适合的人选为止。这些只是头期款一百万,剩下的我会依时间的长短付给你。” 在品川优里子的事件之后,东条祭将就解聘了刘秘书,趁着秘书职位空着的机会,于是他想出这个法子,想将黑鸷留在身边,然后再借机追求她。 这一听之下,黑鸷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确是很想赚这些钱,可是他不愿意再让自己更愧疚的面对他,更不能害了眼前这个有着大好前景的男人。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他选择忍痛割舍那笔钱。 早就预料到她的回答,东条祭将又继续打动她。 “别拒绝得这么快,你可以考虑几天再回答我。” “你大可尽快征人,又何必多花这笔钱来委托我呢?”黑鸷心里有数,却只能暗装不懂。 “找人或许容易,但要训练到上轨道就要花好一段时间。虽然你也没有这种经验,可是我相信你有这能力,毕竟你从事的行业是几乎要样样都能精通;就算是真的不懂,也很快就能驾轻就熟。”东条祭将努力想说服她。 “可是……”黑鸷真的想拒绝。 “你考虑一下吧!虽然我并不强迫,但我真的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委托。”东条祭将为她打开车门。“早点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黑鸷若有所思的下车,然而就在双脚落地的一瞬间,他的心中闪过一阵不安。 “你自己要小心一点,还有,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东条祭将对她露出一抹深情的微笑,然后低下头轻轻吻了她一下,并再嘴唇离开时悄悄的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然后就上了车,迅速驶离。 黑鸷因为他的话而僵在原地,等到回过神时,东条祭将的人车已消失在他眼前,他不再多想的转身往公寓走去。 然而在走回到公寓时,他心中的不安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回来了啊!对了,听说警方在阳明山区发现黑狗的行踪,却又被他逃掉了。”穆峥星还未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并没有注意到黑鸷脸上不安的表情。 “黑狗?”一听到这个名字,黑鸷心中的不安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峥星,我出去一下。” 黑鸷随手丢下装着现金的牛皮纸袋,从抽屉中拿出一串钥匙后就冲了出去。 穆峥星这时才感到不对劲,立刻关掉电视也跟着追出去。 他在停车场追上黑鸷,两人立刻上车,黑鸷用着最快的速度驶向阳明山。 *** 一路上,黑鸷的车速几乎都在时速一百五十公里以上,他用着高超技巧超过任何挡在他车前的其他车辆,好几次都几乎与来方车辆擦撞。坐在旁边的穆峥星并未被他这种疯狂快速开车的样子给吓到,他坐得四平八稳,毫无惊慌失措之色。不过,他很讷闷的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黑鸷这么不要命的开车。 终于,黑鸷在东条祭将到达家里时,也快速冲过那即将关闭的铁门,车子嘎的一声,就停在东条祭将的车旁。 东条祭将被黑鸷突然的紧急煞车声吓了一跳。 同时,黑鸷和穆峥星发现在东条祭将身后出现了一个手中持枪的男人,那人赫然是黑狗,而那把枪正好对着东条祭将。 黑鸷飞快地下车,赶在穆峥星之前冲了过去。“小心。” 枪声响起的同时,黑鸷整个人飞扑过去,撞倒了东条祭将,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呃……” 黑鸷的左胸被子弹贯穿,鲜血立刻喷了出来,东条祭将的脸、衣服、手上都沾上鲜血。 穆峥星的小刀比子弹晚了一步,准确无比地射中黑狗的右手,接着三、两下的功夫,他就制伏了黑狗。 警察们有如电影上演时的剧情安排般,在事情结束后才出现,马上铐住黑狗。 “黑鸷、黑鸷!”东祭祭将几近疯狂的抱着黑鸷瘫软的身体。 穆峥星跑了过来,从东条祭将怀中抱起黑鸷。“你来开车,我来做紧急救护工作。” 匆忙的上了车,东条祭将飞快地驾车冲出家门。一路上,他一直由后照镜看着黑鸷的情形。 穆峥星飞快地脱掉黑鸷身上的衣服为他止血。 “峥星,我有……话……要告诉……你。”黑鸷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穆峥星低下身,附耳听着。 “待会儿,你帮我动手术时,不要……把我的假胸……拿掉,我还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身份。” 穆峥星马上驳拒道:“那不行,一旦打了麻醉剂,你的身体会丧失一些功能,加上失血过多,这东西再贴在你胸前,会影响你的呼吸情况。” “那就不要……全身……麻醉,只……要……局部麻醉……就好了,让我……清醒着,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黑鸷脸上血色几乎尽失。 “黑鸷,这样会有危险的,你不要再说话,休息一下。”穆峥星还是不肯答应。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动手术。”黑鸷狠下心,用性命来威胁。 “你……好,我答应。可是你要答应我撑过去。”穆峥星不得已只好答应他。“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居然连命都不要的这么做,难道是他?” 黑鸷苍白得吓人的嘴唇勉强地扯出一抹微笑。 “黑鸷,你要撑下去,黑鸷。”东条祭将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害怕,他不要失去她。 “他会的、他会的。”穆峥星代替黑鸷回答。 车子到了医院门口,穆峥星立刻抱黑鸷下车,由于已是半夜十二点多,医院里只剩急诊部门的护士在。 “准备动手术。”穆峥星对着开门的护士道。 手术床立刻被推了过来,穆峥星将黑鸷小心的放在手术床上。 “让我陪在她身旁。”东条祭将突然提出要求。 “峥星,你就……答应……他………”黑鸷的意识仍然清醒,只是气息越来越微弱。 穆峥星不愿再争论下去,只得答应。“跟我去换衣服。林护士,你们把他推进手术室。” 一会儿,穆峥星与东条祭将出现在手术室中。 穆峥星果真没替黑鸷全身麻醉,只在局部打了麻醉针。 而东条祭将陪在一旁,两手紧握着黑鸷的手祈祷着。 黑鸷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一直看着陪在身旁的东条祭将。在动手术之前,他告诉来条祭将要不断地跟他说话,呼唤他;否则他怕自己一旦合上眼,就会再也睁不开眼。 因此,耳朵听着东条祭将的说话声,他心中也思索着一些事。在发现枪口对着东条祭将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跳几乎停了五秒钟,他发现他害怕失去这个男人,这是他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东条祭将在他心中已占有一席很大的地位。他发现在他心中,他向来居于第一要位的生命竟比不过东条祭将的生命重要,他无法想象,一旦东条祭将不在这个世界上时,他会有多么的痛苦。 他也发现他之所以不反对这个男人亲吻自己的原因,应该是自己早已爱上了他,否则以自己的个性,又怎么会答应这种不合常轨的行为,即使是看在钱的份上。 “黑鸷,撑下去,答应我,黑鸷。”东条祭将不停的喊着。 即使身体渐感虚弱,但在听到东条祭将的声音时,他眼眸中含着的笑意仍然没有消失,好似在告诉他,他会撑下去的。 那颗子弹与黑鸷的心脏以不到一公分的距离险些擦过,若子弹再往右移一点,黑鸷只怕连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黑鸷终于熬过这个漫长且艰巨的手术,人也昏沉沉地睡着了。 “虽然手术成功,可是他还没度过危险期,只要能撑过七十二个小时,应该就没问题了。”穆峥星松了一口气,他相信黑鸷一定可以熬过来的。 “我相信她一定会没事的,这么难的手术她都撑下来了,七十二小时的危险期她一定也可以撑过去。”东条祭将诚心地祈祷着。 “你也休息一下,我打电话通知一下黑鸷家里的人。”穆峥星边说边脱掉身上的手术服。 “不用了,我要陪在她身边看着她。”东条祭将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黑鸷。 “加护病房的探病时间有限制,我只能让你在这里待到明天早上十点。”穆峥星见他如此坚持,只好破例答应让他多陪在黑鸷身旁几个钟头。 “谢谢你。” *** 手术过后,接连三天下来,黑鸷的高烧始终不退,守在一旁的东条祭将不敢有任何疏忽地照顾他,几乎是步寸不离的守在病房边,也没吃什么东西,顶多只是喝喝水。直到黑鸷的高烧退了,人也脱离险境,他悬在半空的心才落了地。 “他已脱离险境,你可以休息一下。这三天来你不吃不睡的照顾他,我很感激。” 老爹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深爱着黑鸷,可是一旦他知道黑鸷是男儿身以后,他还会一样爱着黑鸷吗?或者…… “她是为了救我才受重伤的,该说抱歉的人是我,跟她所受的伤比起来,我实在比不上她所受的罪。”东条祭将痴情地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黑鸷。 “可是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真的是累坏你了,你应该好好休息才是。”白鸶的确很佩服他的深情。 “我希望在她醒来之时,我能在她身边。”东条祭将对他们的劝告无动于衷。 “唉!你真是死脑筋,劝也劝不听。”抱怨归抱怨,白鸶还是很欣赏他。 “好吧!随便你。不过你要是觉得累了,至少也要睡一下,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老爹拍了拍他的肩,也放弃再劝他。 “嗯………”昏睡中的黑鸷突然发出痛哼声,眼皮缓缓地睁开。 “黑鸷,你终于醒了。”东条祭将露出三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嗨!老爹,白鸶,你们都在啊!”黑鸷的声音依然微弱无力,但呼吸已顺畅多了。 “你昏迷了三天三夜,真让我们担心死了,尤其是这小子,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不肯离开。”老爹的声音里满含着欣喜,黑鸷总算清醒过来了。 “伤口会不会很痛?”东条祭将开怀的情绪溢于言表。 “还好。”黑鸷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真想不到你会这么勇敢的挡住那一枪,看来你的人生三大爱得改了。”白鸶见他醒来,心情一放松就忍不住糗他。 黑鸷以笑容来回答,沉默不语。 “你真傻,干嘛为我挡那一枪?”东条祭将的语气满是心疼,他真希望中枪的是他自己。 “事情都过去,就别再提了。”黑鸷没做正面的回答,岔开话题说道:“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回去休息吧!” “没关系,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东条祭将不愿离开她的身边。 “不要让我感到愧疚,好吗?回去休息一下。”黑鸷无力地恳求着他。 “该感到愧疚的是我,就让我再多陪你一会儿。” 白鸶了解自己弟弟的个性,于是也帮忙劝着:“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黑鸷的个性是很固执的,你应该知道,他会跟你坚持到底。你可以晚点再过来看他。” “好吧!我回去休息一下,晚点再过来。”东条祭将不得不答应。 黑鸷点了点头。“我好累,我要睡一会儿。” 看黑鸷闭上眼休息,东条祭将这才愿意离开。 “那我先回去,她就麻烦你们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我们是他的家人,照顾他本来就是应该的。”老爹笑道。 东条祭将又深情地看了黑鸷好一会儿才离开。 “真是个痴情种,居然这么依依不舍。”白鸶忍不住摇头道。 “唉!我终于能明白黑鸷为何不肯告诉他实情。”老爹也只能无奈的叹气。 “嗯!黑鸷早知道他已陷得太深,告诉他只会伤害他罢了。”白鸶也感到无可奈何。 “可是这样拖下去总不是办法,到时造成的伤害会更大。” “我想黑鸷他自己应该已做好打算,不用我们替他操心。” “希望如此。” *** 黑鸷每次醒来,第一个看到的永远都是东条祭将,好像算好时间似的,没有例外过。他心中虽然感到很高兴,却没说出来。 “你不用去公司吗?”黑鸷感到奇怪。 “没关系,廖本兴的事处理完后,我也就暂时没什么事。而且我想陪在你身边,我希望每当你醒来时,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东条祭将深情的凝视着她。 “你忘了吗?我们的主雇关系早就结束了。”黑鸷故意提醒他。 “那你又何必大老远的跑来我家救我呢?那时期限也已过了。”东条祭将反问。 “是吗?我没注意到时间。”黑鸷说着谎。 “既然如此,这也不在我委托的范围之中,你并不是我的保镖。”东条祭将想激她说出真正的原因。 “其实我只是下意识的冲出去救你,而且我以为自己躲得过那颗子弹。”黑鸷仍然死鸭子嘴硬,说着不是理由的理由。 “可是这对将自己生命摆在第一位的你而言,你的作法完全背道而驰。”东条祭将又追问着。 “好吧!那就当作收下你一百万的代价吧!”黑鸷找了个牵强的理由。 “傻瓜,这个代价也未免太高了,你的生命岂只值一百万?别再骗我,煜玺。”东条祭将喊出她真正的名字。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本名?”黑鸷实在很不喜欢这个名字。 “你父亲告诉我的。”东条祭将看到她一脸嫌恶的模样忍不住发噱。 “他居然会告诉你,他向你收了多少钱出卖我的?”黑鸷很了解老爹的个性,他绝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十万,我出十万向他买这个消息。”东条祭将忍不住轻笑,她居然用“出卖”这个字眼来形容这件事。 “十万?那老头竟然为了十万元就出卖我,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别的吗?”黑鸷想到自己一直隐瞒的事。 “就只有这个,其他的他要我自己慢慢地挖掘。”东条祭将对他们父女两人的相处态度感到好笑。 “知道就知道,不过不要那样叫我,我比较喜欢黑鸷这个称呼。” “可是我比较喜欢煜玺这个名字,比较有人情味。”东条祭将故意唱反调。 “算我求你好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那个名字,叫我黑鸷?”黑鸷忍不住软下语气。 东条祭将摆出一副有点委屈的模样。“好吧!那我折衷一下,就叫你‘玺’,我们都各退一步。” “真恶心,你干嘛跟我作对?”黑鸷有点生气。 东条祭将笑了笑,伸出手抚着她的脸颊,用着充满柔情的嗓音道:“我爱你,我爱你。” 黑鸷没说话,他不敢告诉他,自己也爱他。 东条祭将低下头,轻轻的吻住她的唇,口中不断呢喃着“我爱你”三个字。 而黑鸷头一次对他的亲吻感到真心诚意的接受,还不由自主的回应他。 东条祭将对她的首次回应感到欣喜若狂,这是他亲吻她这么多次以来,她第一次有所回应。 这是否表示她对自己也有了感情?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柔情蜜意的吻。 门打开后,走进来的是青鸩、灰鹰,及苍鹫三人。 “黑鸷,我们来看你了,有没有好点啊?”青鸩人才进门,就大着嗓子说话。 “你别嚷得这么大声,这里可是医院。”苍鹫阻止了他的大吼。 黑鸷的脸泛起一抹红潮,却又很快地退去。“你们也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们吗?”青鸩故意装出不满样。 “我怎么敢呢?对了,廖本兴那一伙人已经判刑了吗?”黑鸷聪明地转移话题。 “还没,不过证据都已经齐全,大概这一、二天就会上法庭。”灰鹰回道。 “你放心好了,廖本兴的终生牢饭是跑不掉的,他不但教唆杀人,再加上贩卖人口、走私枪械毒品,还涉嫌贿赂官方人员,这种种罪行够他受的了。”青鸩大快人心的说。 “那只虾蟆猪是罪有应得。”黑鸷也感到很痛快。 “虾蟆猪?取得真好,这名字的确很适合他。”青鸩听到这个称呼,也觉得与廖本兴很配。 其他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亏你想得出这个名字。”苍鹫也觉得这名字取得很恰当。 灰鹰接着说下去:“除了廖本兴以外,其余涉案人员也都被收押,就等着法院审判。” “我就知道那老王八不是好东西,果然不出我所料。” 黑鸷实在讨厌极了老王,尤其是上次东条祭将告诉他这件事之后,他对老王的印象更是坏到谷底。 “对不起,之前我还嫌你对他的口气太差。”东条祭将想起来也感到歉疚。 “算了,别再提这件事。” “对了,你这个把性命摆在第一位的人怎会舍身救人?”青鸩一想到赌约就心痛,非得问出原因。 “我以为我躲得过那颗子弹,会中弹是我意料之外的事。”黑鸷再次利用这个理由来搪塞。 “是吗?” 青鸩斜睨了他一眼,摆明不肯相信这个答案。 “黑鸷,别理他,他是想到可能会输掉赌局才这样问的。”灰鹰忙道。 “什么赌局?”黑鸷一脸不解。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青鸩哪敢说出赌局内容,他可不想被宰。可是一想到钞票就要跟他说拜拜,他就心痛。“不过你真的是让我大吃一惊,看样子‘这种’力量真的很伟大。”苍鹫故意换了两个字来暗示。 黑鸷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他假装没听到的转移话题。 “多亏你们帮忙找出廖本兴的犯罪证据,否则也不能这么顺利地让他在牢里度过余生。” “为了感谢我们,你是不是应该捐出一些钱来慰劳我们?”青鸩故意问道,明知这只是白费唇舌。 “好啊。”黑鸷居然一口答应。 他们四人一听到他的答案都吓到了,他这个超级铁公鸡怎么可能会答应? “一人五毛钱,现在我身上没有,改天再拿给你们。”黑鸷说出令他们差点跌倒的答案。 “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会这么大方。”青鸩泄气道。 “已经很大方了,我以前可是连一分钱也不会答应给的,五毛钱已是多了五十倍。”黑鸷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 “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过这件事。”青鸩实在拿他没辙。 “认识这么久,你还不了解黑鸷的个性?居然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苍鹫损着青鸩。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黑鸷的身体还很虚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灰鹰下达逐客令。 “也好,我们走吧!”你们小俩口少了我们这三个电灯泡,就可以好好互诉钟情。 当然,后面这两句禁忌的话怎么可能说出来,青鸩只敢动着嘴唇而没敢发出声音来。 黑鸷当然读得出他的唇语,不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黑鸷就麻烦你照顾,我们走了。”灰鹰对着东条祭将说完话后,就率先走出病房。 “好好照顾自己。” 苍鹫道别后,跟在灰鹰身后离开。 青鸩只得也道别,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他们真的都很关心你。”东条祭将笑道。 “嗯!他们是我这一辈子不可多得的好朋友。”黑鸷也很感谢这群朋友对他的关怀。 第七章 原本只能进食流质食物的黑鸷,终于能正常的吃东西,虽然尚不能吃太多,但对一向重吃的他而言,不啻是一件大好的消息。 这一天,东条祭将回家去拿取林嫂准备的午餐时,老爹携带着一名美貌少妇及一个清秀的俊小孩来到医院。 “黑鸷,雅子和煜磬来看你。”老爹不敢说得太大声,因为黑鸷一向很不喜欢煜磬。 “雅子?”黑鸷讶异地看着来人。 木村雅子,西门寺扬再续弦的年轻妻子,两人的年龄相差了将近二十岁,由于与黑鸷及白鸶相差不到十岁,所以黑鸷根本无法喊她妈,当然也不可能喊出阿姨二字。白鸶反而能够接受,不但毫不在意的喊她妈,甚至还常用这件事来“亏”这对老夫少妻。 木村雅子抱着三岁大的儿子走到病床前。 “其实我早就该来探视你,只是怕你还不能谅解我。” 黑鸷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好,他不但没臭着一张脸,反而笑容可掬的看着她。 “你的确早该来了,而且还要带你亲手烹饪的美食来孝敬我的胃。老爹,你手中所拿的东西是不是要给我的?如果是就拿来,别舍不得就不给我啊!” 老爹着实被黑鸷反常的言行举止吓住,呆愣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老爹,你发什么呆啊?东西还不拿来孝敬我的胃。”黑鸷提高音量喊着。 “噢!好。”老爹回过神来,将手中的东西放在病床边的桌子上。 “黑鸷,你……”木村雅子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吃东西前先让我抱抱这个小东西吧!我从没看过他到底长得像爸爸,还是像妈妈。”黑鸷向木村雅子伸出右手。 木村雅子轻轻地将儿子放到黑鸷的怀中。 黑鸷仔细地看了西门煜磬的小脸蛋后,很放心的吐了一口气。 “好加在,他长得像妈妈一样漂亮又惹人怜爱,若长得像爸爸一样俗气就糟糕了。” 西门煜磬转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眼前令他极度陌生的人,却一点也不怕生。 “姐姐,你长得好漂漂喔!比妈妈还漂漂。”西门煜磬的声音十分清脆。 老爹及木村雅子心中皆大喊不妙。 “不是姐姐,是哥哥,小东西。”黑鸷居然没发脾气,真是反常得可以。 “是姐姐,长得漂漂。”西门煜磬似乎也很固执己见。 “长得漂漂的不一定是姐姐。”黑鸷用着很温柔的声音对着他说。 “不是,姐姐漂漂,漂漂姐姐。”西门煜磬嘟着嘴巴,一脸的不满。 黑鸷一听头都大了,这小子居然比他还固执,他忍俊不住地笑了出来。 “老爹,为什么你的儿子一个比一个固执,我看等他长大后有得你受的。” “这是优良传统,青出于蓝、更胜于蓝。”老爹自得意满地夸耀着,根本不在乎再多一个老爱与自己抬杠的儿子。“黑鸷,你终于肯承认煜磬,谢谢你。”木村雅子激动地流下眼泪,她一直认为他永远也不会谅解自己。 黑鸷真心诚意的道歉:“是我以前太幼稚,你没必要说谢谢,其实应该我向你道歉才是,请原谅我这么久以来的幼稚行为。” “黑鸷,你变了很多。”老爹很高兴看到他的转变。 黑鸷笑了笑。他的确变了很多,自从那一天面临生死关键的那一刻起,对于很多事情他都想通了,也不想再去斤斤计较。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爹你居然出卖我的名字!”他突然想到这件事。 “这……我是被他逼得不得不说嘛!”老爹干笑一声,理不直、气不壮的回答。 “是吗?如果是被逼的话,又何必敲了十万元的竹杠?”黑鸷哪会信他这差劲透顶的谎言。 木村雅子摇了摇头,不得不打断两父子的抬杠,“来,煜磬让我抱吧!你受了伤,抱他是一种负担。” 这时,东条祭将正好也提着两袋东西走进来。 “老爹,你来了,这两位是……” “她是我这老不羞的老爹再续弦的妻子,跟你一样是日本人,叫作木村雅子,她手上抱的是他们的儿子、我的小弟,西门煜磬。”黑鸷为东条祭将介绍着。 “你好。”东条祭将弯身打招呼。 “你就是寺扬跟我提起过的东条先生吧!多谢你这么的照顾黑鸷,真是辛苦你了。”木村雅子客气的弯身向东条祭将道谢。 “你们这两个多礼的日本人,别再这么客套的你来我往,我听得真不舒服。”黑鸷实在受不了日本人的过度礼貌。 “哥哥是不是姐姐的老公,就像妈妈和爸爸一样?” 西门煜磬这个人小鬼大的小东西真是不鸣则已,一呜惊人,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言语都给吓住。 “老爹,你是怎么教你儿子的?不要老灌输他这种小孩不宜的观念。”黑鸷大吼。除了他老爹之外,没有人会这么乱来。 “你别乱栽赃,我可没教他这些话。”老爹连忙澄清。 “雅子,你得好好管教老爹,否则煜磬迟早会被他教坏的。”黑鸷提醒着木村雅子。 东条祭将听到他这样称呼木村雅子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换作是他有这么年轻的后母,他也一样叫不出一声妈妈。 木村雅子忍不住笑了,对这对父子她也感到无可奈何。 “黑鸷,有空时回家坐坐吧!”木村雅子真挚慈蔼的说。 “我会的。” “那我们也该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黑鸷点了点头,嘴角微带着笑意,目送他们离开,这是第一次他能这么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一家子。 “你饿了吧!来吃点东西。林嫂今天为你煮了不少好吃的菜。”东条祭将拿出饭盒。 “我们一起吃吧!雅子也替我准备了吃的东西。” 黑鸷感到从未有的幸福洋溢在他身边,让他几乎忘了隐藏在心中的秘密,也暂时忘了所有的不安、不快及烦恼,享受着眼前的幸福。 *** 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黑鸷终于可以出院。 出院前,东条祭将一直希望她能搬到他的别墅去,以便他就近照顾,无奈她坚决不肯,还是执意要住在穆峥星那儿。 穆峥星当然知道黑鸷坚持不愿搬去与东条祭将同住的原因,是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性别的真相,于是便建议东条祭将也暂时搬到他那儿住,直到黑鸷的伤痊愈为止。 所以东条祭将在接黑鸷出院前,便简单的准备几套衣物放置在车上,然后一起回到穆峥星的公寓。 “这房间就先让你们两个人住,我去睡工作室。”穆峥星从橱柜内抱出另一套寝具。 “峥星,真是抱歉,让你这么委屈。”东条祭将歉然道。 “没关系。” “峥星,工作室又没床铺可以让你睡,那你要睡哪里?”黑鸷询问着,对穆峥星十分感谢。“还是我们三人挤一挤吧!” “打地铺就可以了,反正还有空间嘛,而且我可不想当电灯泡。”穆峥星促狭一笑,抱着寝具走出房间。 黑鸷跟着走出去,来到工作室,见穆峥星将一件被子铺在书桌对面墙下的地上,枕头及一张被子则整齐的安置在一角。 “峥星,谢谢你。” “说什么谢谢,我们是朋友嘛!祭将呢?”穆峥星铺好床后就坐在窗前的沙发椅上。 “在整理他的东西。”黑鸷怆然地笑了笑。 穆峥星当然知道他在烦恼些什么,沉默了会儿后站起来,伫立在窗前,眼光缥缈恍惚的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 “黑鸷,如果你还是很担心害怕的话,就告诉他我的事,看看他的反应如何,你再来作决定。” “那怎么可以?那是你心中最深切的痛,我怎能再次残酷的去将它挖掘出来呢?”黑鸷十分清楚那件事对峥星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否则现在的他绝不可能孤单一个人。在他斯文安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曾经被伤得满目疮痍的心。 “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再怎么深刻的痛、严重的伤,也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淡化、痊愈了。”穆峥星幽幽的声音仿佛不存在似的虚渺、不真实。 “如果真的淡化、痊愈,你就不会这样痴痴的等下去,而且不接受任何人的感情。” 穆峥星回过头,伸手轻拍了拍黑鸷的右肩,落寞且平静恳切的说:“放心吧!我不会因此再受到伤害的。黑鸷,我们的情形不同,你没试过又怎知他不能接受呢?况且继续拖下去,你所受到的伤害绝不会比他轻;就算他不能接受你,你还有能力可以选择减轻伤害的方法。试探他,别等到无可挽救的时候,否则你们两人都会伤得体无完肤。黑鸷,答应我。” “我……”黑鸷犹豫着,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东条祭将高大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快中午了,我请你们去吃饭吧!” “好啊!黑鸷,今天中午我这菲利浦当定了。”穆峥星随即露出一抹邪邪的笑意。 黑鸷也笑了。“就算是补偿你屈身于工作室的补偿吧。” “这种补偿也太少了吧!”穆峥星故意表现出一副忿忿不平的神情。 “你就认了吧!”黑鸷一手拉着穆峥星,一手拉着东条祭将。“走,我们吃饭去。” *** 晚上,黑鸷躺在床上,想着穆峥星说的那一番话,丝毫没注意到东条祭将不知何时已洗完澡躺在床的另一侧。 “你在想什么?” 黑鸷吓了一跳,回过神才发现身边的东条祭将。 “没什么,只是觉得对峥星很过意不去。” 东条祭将伸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我也是,可是我又很感谢他。老实说,我还是很在意你和他曾经同床而眠,即使知道没什么,我还是会忍不住在意、吃醋。” “他只是我的好朋友,很好的朋友。”黑鸷没有挣脱他的拥抱,他很喜欢被他抱着的感觉。 东条祭将轻轻吻了下她的唇,然后说:“我知道,只是因为他的条件太好,又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我忍不住会吃醋。其实他的条件真的很好,又拥有自己的医院,为什么到目前为止却没听说他有女朋友?而且他为何不买间大一点的房子呢?我想,依他的经济能力在阳明山上买幢别墅也并非难事!” 黑鸷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没关系,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只是问问。” 黑鸷躇踌一会儿,才徐缓的道出── 他一口气说完穆峥星的故事后,心中的情绪一直很不能安定,整张面容净是忧郁之色。 东条祭将听完他的话,心情不免也受到影响,他从来没看出在穆峥星沉稳的外表下,竟然曾受过那么大的创伤。他无法想象他是如何熬过来的,今天若换成是他失去黑鸷,他可能无法像他一样那么坚强的走过来。 “峥星和我及白鸶三个人的感情就好似兄弟一样,我一直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而白鸶还曾经爱上他。白鸶曾经想要替代那个人在峥星心中的地位,到最后还是放弃,慢慢的才将峥星当成自己的哥哥一样看待。峥星始终深爱且忘不了的人,其实……其实那个人是……男的。” 黑鸷终于说出来了,他并仔细观察着东条祭将的表情。 “你会看不起同性恋吗?” 东条祭将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道:“不,我不会看不起,尤其是像峥星那样深爱着一个人的感情,是不容别人轻视或鄙弃的;有多少人能比得上他的专情与付出,所以更是没资格批评他。” “如果是你,你有可能接受一个同性的恋人吗?”黑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询问着。 “我想可能不会吧!” 东条祭将的这句话,将黑鸷不安的心深深打入绝望的冰窖中。 他浑然未觉身边人的变化,继续说:“我并不反对或轻视同性恋,可是由于我自小接受的教育使我不可能会爱上与我同是男人的人。” “如果你是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一个男人呢?”黑鸷的心正饱受着锥心之痛,他强撑着即将崩溃的心,故作镇定地问。 “我会选择离开他,找个可以替代他的女人结婚。” 东条祭将的这一席话再次冷酷狠厉地刺痛黑鸷的心。 他绝望了,完完全全的绝望。他突然发觉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他看不见近在咫尺的东条祭将,也听不到他在自己身边呼喊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黑鸷猛压抑住心中的揪痛,正视着东条祭将。 “抱紧我,求求你,抱紧我。”黑鸷抖着声音,他一直想努力压下心里的悲泣。 东条祭将被她眼中突然布满的悲切给吓住,他紧紧地抱着她。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你的身体好冷!”他焦虑惊惶地问。 黑鸷紧紧地抱着东条祭将,不敢让他看到自己泫然欲泣的脸庞。 东条祭将的心中霎时闪过一莫名的不祥预感,仿佛黑鸷会突然消失不见似的,令他十分不安,而这种感觉让他更是不敢放开黑鸷。 黑鸷的一颗心不仅掉入冰窖,连身体也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的北极似的,感到异常冰冷,他知道自己该做何选择了。即使这是万般痛苦的事,他也非得逼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 *** 当东条祭将回到公寓时已是傍晚五点半,他在公寓中找不到黑鸷,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坐立难安;先前打了数通电话回来没人接,他就感到一丝不安。 这几天以来,黑鸷的心情一直都很反常,问她原因却都被她虚应过去,如今她的失踪更令他焦虑不安。 穆峥星一进门就见他焦急万分地打电话。 “怎么了?黑鸷人呢?” “她失踪了,我打电话去老爹那里,老爹也不知道她的行踪。” 穆峥星脸色微变,在心中暗叫糟,他早该注意到黑鸷这几天来的不对劲。 他冲进房间,打开衣柜,黑鸷的衣服果真几乎都不见了,只留下东条祭将为他买的女装。 “他走了。”穆峥星翻动了抽屉,然后在床头柜发现几封信。 东条祭将拿起署名给自己的信件,迫不及待的打开阅读── 祭将: 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人已不在台湾,我之所以选择离开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很高兴你曾伴我度过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也谢谢你这些日子的费心照料。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绝非三言两语可形容的,其实我早该制止你,早该和你结束委托关系,否则你也不会深陷至几乎不可挽回的地步。 忘了我吧,记得我曾经说过我们两个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这句话吗?那并非是玩笑话,也非推拒之辞,是认真的,是有理由的。不是我不愿意和你共度今生,而是老天不准,打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们今生无缘,更不能厮守终生。 我不怨任何人,我们只是凡夫俗子,谁能摆脱命运的捉弄呢?我们怎斗得过天呢?你不能,而我更是无能为力,所以我们只有选择面对残忍的命运。 你怨我吧,这样起码你能过得较不痛苦,我相信时间一定能冲淡你对我的爱。找个配得上你的人,我会很诚心的祝福你。 今生注定无缘,盼来生再补今生之憾。 黑鸷留 而在给穆峥星的信中简略的写着── 峥星: 谢谢你长久以来的照顾,我一直将你当成自己的哥哥,因此我想劝你忘了他吧!再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祭将那里就麻烦你帮我劝他忘了我,短期内我是不会回来的,也许是一年、两年,甚至是十年;直到我忘记他、而他也忘了我,直到我们之间的爱情烟消云散为止。 别告诉祭将真相,我不想再伤他一次,我想时间一定可以抹煞我和他的一切,到时再让他知道便不会有伤害。 黑鸷留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离开我?我要去找她。” 东条祭将在看完信之后,哀痛逾恒的开门冲出去。 “你要去哪里找他?他人已不在台湾。”穆峥星喃喃低语着,他很清楚,一旦黑鸷想躲人,就不可能轻易让人找到他的下落。他不知道黑鸷的选择是否正确,怛东条祭将无法接受同性恋是不争的事实,或许两人分开一些日子也好;也许在这段失去黑鸷的日子里,东条祭将会发现自己对黑鸷的爱是多么的刻骨铭心,是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阻碍、也没有任何世俗的规范能阻止的。 他叹了一口气,爱情这个东西真的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器,只要被这武器打中,便无药可医。 穆峥星拿起另两封署名老爹及白鸶的信沉思一会儿,随后也离开公寓,他得发动西门全能馆的人来寻找黑鸷。 *** 自从黑鸷失踪以后,东条祭将整个人像疯了似的,没日没夜的苦寻着黑鸷的下落。才两个月,他变得颓废异常,原先俊逸的面容,如今却是满脸的沧桑及胡渣,整个人消瘦了好几公斤。一向神采奕奕、器宇轩昂、甚至有些高傲的他,如今就像消了气的皮球般,往日英姿焕发的模样已不复存在。 穆峥星一行人见到他这样失魂落魄、披头散发的模样,除了唏吁、不忍心外,也无可奈何。 这些日子以来,东条祭将完全没踏入龙腾一步,他将所有的心思全放在寻找黑鸷上,没有人劝得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日渐消瘦、颓丧。 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黑鸷的下落,白鸶他们全都暂时搁置西门全能馆的案子,全心全意的寻找着黑鸷的下落,不单是为了不忍看东条祭将的痛不欲生,同时他们也知道,现在的黑鸷过得绝不比东条祭将好;他们怕,怕黑鸷会做出傻事。无奈二个月下来,却还是一无所获。 “都已经两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青鸩几乎是心力交瘁地坐在椅子上,不见昔日那般生龙活虎的模样。 “这些日子以来,祭将那家伙几乎是天天买醉,终日沉沦在酒国之中,没有一刻清醒。我看再这样下去,他不会酒精中毒才有鬼。”白鸶也有气无力的说,对他而言,寻找黑鸷比工作要辛苦得多。 “我很担心黑鸷的情况,虽然是他主动决定要离开祭将,但他这段时间想必过得很苦。”灰鹰若有所思地道。“老实说,要忘记一个在心中占有最大分量的人,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是啊,对两地相思的人来说,生离比死别痛苦得多。”白鸶也赞同灰鹰的说法,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的情形。 “黑鸷那家伙怕我们找到他,也费了好些苦心,先飞到香港只是掩人耳目的方法。可是我们又查不到他究竟身在何处,世界这么大,谁能知道他去了哪里?”苍鹫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的机票是飞往英国,但英国那边我们也找了很久,也动用许多关系,却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那小子根本就是存心整人嘛!”青鸩一想到白跑这么多趟却无一所获,心中就有些气恼。 “我在想,也许他到香港后,改搭船到了澳门,这样就可以避开我们的搜寻,再由澳门离开,这是很好的路线。”老爹做了个假设。 “由澳门搭机飞到别处!”青鸩一拍桌子,大叫出声。“好啊!这小子居然想得出这一招。” “别那么笃定,我们必须先确认一下。”苍鹫道。 “我想这个机率很大,不过就算他真的是到澳门转机,那他会去哪里呢?”虽然只要查一查登机旅客的名单即可知道,但白鸶还是忍不住要猜测。 老爹低头沉思,搔了搔头。“如果是飞往日本,那么或许他会去找哲哉,毕竟黑鸷在日本并没有太多朋友。” “哲哉?可是,老爹,你有没有想过,他对黑鸷的感情可不单纯,这一点黑鸷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会去找哲哉吗?”白鸶想到当初黑鸷知道哲哉对他的感情,而他又不能回报时,便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踏进北海道一步,现在他有可能去投靠哲哉吗? “不管怎么说,这总是一线希望。” “嗯!死马当活马医,我们立刻展开调查。”青鸩一心想找到那小子,好好臭骂他一顿。 “我向雅子问一下哲哉的住处,如果黑鸷真的在日本,就立刻出发到北海道去。”老爹觉得不能再拖下去,否则东条祭将的情形会益加严重。 “不能全部都去,我想黑鸷的心情一定也还没稳定下来。”白鸶严肃地说。 “嗯!我看适合的人选只有一个。”灰鹰沉着说道。 其他四人当然也知道他所说的人是谁,没有人反对,也许就只有有着同样经历的人才有资格,也最能体会黑鸷目前的心境。 他们都沉默下来,要那人再去面对不堪回首的往事,让他伤痕累累到几乎是体无完肤的痛苦回忆,他们即使不愿他再次忆及让他受尽煎熬的过往,却也明白只有他才有办法劝他。 *** 知床半岛是位于北海道东北方的一个突出岛屿,在近年来成为知名的观光胜地。 知床半岛,自古即被爱奴人称作是“大地之尽头”,至今仍然如孤岛般的存在着,由于位处偏僻地方,并没有国铁行经,想进入探索的观光客必须在斜里或标津下车,再搭乘巴士进入。 木村哲哉是木村雅子的弟弟,是一个具有商业头脑的人。他早在几年前便知道知床半岛早晚会成为著名的观光胜地,于是在知床五湖、知床林道及岩尾别温泉间买下一大片土地,建盖一家山庄饭店。 饭店占地近千坪,十五层楼高的饭店内有着数种型态的客房,日式、中式、西式、欧式等皆有,每间客房的浴室皆为小型温泉汤。饭店内的设备更是应有尽有,遑论室内温泉游泳池、健身房、室内滑雪场、大型温泉浴池、小孩游戏间……等,更有一间医疗设备齐全、医师廿四小时待命的医疗室,设施规划可说是极其完备。 由于位处偏僻,饭店有专车接送住宿的旅客,除了观光车外,另有汽车及自行车出租的服务。此外,在饭店附近也建设了较大型的滑雪场供观光客滑雪,另有教练在旁随时教导;而在附近的知床五湖亦有观光船供旅客游湖用。 黑鸷很少踏入饭店中,他所住的地方是木村哲哉的私人山庄。这山庄离饭店仅三百公尺距离,占地百坪,山庄内也是应用尽有,不过,木村哲哉仅提供给亲友来访时居住。 在这段期问,黑鸷最喜欢去的地方,除了知床五湖外,就是沿着知床林道走到气势雄伟的xamuiwakka瀑布,它的奇特之处,就在于它是混合着温泉所形成的瀑布。除此之外,还有个露天的天然浴池,是这神秘之地的秘境。 这一天,黑鸷再次单独来到知床五湖前,由于已是寒意深沉的十二月,所望之处几乎全被白皑皑的雪所覆盖,形成一片银白色世界。这个季节的游客也渐稀少,再加上湖面已开始结冰之故,来游湖的旅客也寥寥无几。 他很喜欢这里的环境,尤其是这个季节,景色雪白得让人心眩,幽静又远离世俗尘嚣。这片山林似乎隔离了那名利的现实世界,呈现在眼前的仿佛是与世隔绝的天堂胜地,让人想一生驻足此地。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心已渐渐平静下来,不再那般的痛苦沉重,或许该是他面对现实的时候。 “你真的很喜欢这里。”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宁静,木村哲哉出现在他身后。 “嗯!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永远住在这里,这里似乎可以让我忘了所有的痛苦往事。” 望着远处,黑鸷的表情似无波涛,平静得起不了涟漪。 木村哲哉来到他身侧,眼光温柔真挚地凝视着他。 “留在这里吧!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里,就留下来不要走。” “哲哉。”黑鸷不敢面对他深情的注视。 “我不会要求你接受我,我知道你还是深爱着他,可是至少让我陪在你身边,照顾你。”木村哲哉将他转向自己,让他看着自己。 “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是在利用你对我的感情,我借着你的温柔、关怀来治疗我的伤痛,我是在利用你。”黑鸷有些激动的说。 “你没有利用我,知道吗?有你在的这段日子里我好开心,明知道你正处于伤痛的状态,可对于你的存在,我感到十分幸福;要说利用的话,我也算是在利用你,不是吗?利用你的存在,让自己感到开心及幸福。”说着,木村哲哉温柔地将黑鸷拥入怀中。 “人这种动物是靠着彼此的扶持方能存活下去,我们不也是如此?”木村哲哉继续说:“虽然你心中所爱的人并不是我,但你现在在我身边,这就足够了。我利用你的存在满足自己,你利用我的关心治疗伤痛,在这一刻,我们是相互倚靠的,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哲哉,别说了,你不应该再这样坚持着你对我的感情,和我在一起不会有真正的幸福可言。”黑鸷幽幽地道。“有一天你会找到更爱的人,或许就在那一天,你便会后悔为我付出这么多的感情。” “和你在一起,对我来说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我相信我不可能会有后悔爱上你的那一天,就像你不后悔爱上那个人一样,我敢肯定,这辈了绝不会再有像你这般让我深爱的人出现。”木村哲哉将黑鸷搂抱得更紧。“答应我,留在这里吧!如果他真的不能接受真正的你,你就留在这里,让我陪你、照顾你一辈子。” 黑鸷为木村哲哉对自己的深情感动,如果当初自己爱的人是他,或许现在他过的便是让人羡慕不已的幸福生活。 第八章 在得到黑鸷的同意后,穆峥星陪着东条祭将踏上了北海道最具神秘色彩的知床半岛。 同样的,他们还是在知床五湖前找到单独伫立在湖畔的黑鸷。 当这两个分开二个多月的苦命恋人在相见的一刹那,两人都无言的对望着,时间仿佛静止般。 穆峥星不知在何时已离开,湖边只剩下久别重逢的一对恋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无言对望的两人终于有了行动,东条祭将飞奔过去,一把紧紧抱住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爱人。 黑鸷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东条祭将就是当日那个玉树临风、丰神俊朗的日本大男人,峥星说得没错,他颓废了,可是温暖的怀抱依旧没变。 “你瘦了。” “你也是。”东条祭将好像怕她会再次消失似的,死命地抱着她。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黑鸷抚摸着他潦乱的散发,心中彷似刀割般的痛苦。 “别再离开我,这一次我绝不再让你离开我。”东条祭将狠狠地吻住怀中的佳人。 黑鸷面对这个粗暴的狂吻,一点反抗的意念都没有,反而任凭他狂野地吻着自己。 东条祭将好似要将这两个多月的缺憾补回来似的,他拼命吻着怀中人,连一丝放松也没有,他要将这段时间所受的相思之痛借着这个深长的热吻获得补偿。 黑鸷享受着他最爱的男人给自己的炙热狂吻,这段时间所受到的煎熬痛苦仿佛都在他的吻中蒸发掉,留下的是期待中的幸福。 在这样寒冷凛冽的天气里,白雪依然丝丝飘着,可是紧紧相拥的两人,丝毫不在乎降落在他们身上的雪花,他们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反而体内滚烫炙热得似乎身处在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壁炉中。 对这彼此深爱着的两人,这样的吻还不能完全弥补他们分散两地的相思之苦,他们好似要将对方吃了般不停地疯狂吻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紧密贴合的双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黑鸷喘着气,又被东条祭将再次拥进怀中。 “玺,答应我,别再离开我,我不能再次忍受失去你,我爱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要。” “我也爱你。”黑鸷终于说出长久以来隐藏在心中的感情。 第一次听到黑鸷的告白,东条祭将僵愣了下,旋即兴奋地大叫,并拥紧她。 黑鸷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表情坚定地道:“祭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这件事我一直藏在心里不敢告诉你,因为我怕,我怕告诉你之后,你会离开我、恨我,这也是我之所以会不告而别的原因。”他决定说出真相。 “我不会的,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允许你再离开我。”东条祭将激动地抱着黑鸷,语不成声地说。 “不,也许你知道后,你会觉得和我在一起很恶心,爱上我更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不幸、最严重的错误。”黑鸷忍痛的整理了一下情绪。 “玺。”东条祭将这才发现黑鸷的表情不太对劲。 黑鸷轻轻推开他,“这一切事情的罪恶根源就是我这张脸。” 他边说边脱去身上的衣服,他决定要让东条祭将自己来确认这个事实,而最好的方法就是验明正身。 东条祭将讶异地看着她一一解下身上的衣服,不一会儿便上身全裸。 “看清楚了吗?我其实是个男人而不是女人。”黑鸷痛苦地说出这个隐瞒许久的秘密。 东条祭将不敢置信地倒退了几步,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他在心中疯狂呐喊着。 看到东条祭将那受伤又不敢相信的表情,黑鸷发觉他的心再次被敲碎了,他以为自己早就做好的心理准备在这时已然崩解。 “不!不可能的,你骗我是不是?你不可能是男人的。”东条祭将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大吼着。 黑鸷露出一抹哀绝的笑。“你想要彻底的死心是吗?好,我就让你看个清楚。” 他二话不说地脱掉裤子,一丝不挂、赤身裸体地站在东条祭将的眼前,嘴边依旧挂着绝望悲切的微笑。 “这样你满意了吗?你不觉得恶心吗?你还吻了身为男人的我,你不会恶心得想吐吗?”飘落的寒雪将赤裸着身子的黑鸷,冻得全身渐渐发白。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东条祭将脚步蹒跚地冲出树林。 泪水不断地从黑鸷的眼角滑落,他悲痛地跪在雪地里无声地哭着,任凭凛冽的寒雪将他覆盖。 这一次,他的心真的完全碎了,万念俱灰,他再也唤不回东条祭将,再也无法取得他的谅解;他一直以为自己够坚强,绝不会被爱情打垮,但他错了,真的错了。他的心好痛,痛得锥心刺骨,痛得鲜血直淌;在这一刻,他真想就此死去,他害怕这些痛,真的好怕。 “黑鸷。”木村哲哉和穆峥星在树林外见到狂奔而出的东条祭将,就知道事情不妙,两人立刻冲进树林,来到湖前。 一见到赤裸裸躺在雪地上的黑鸷,两人讶异不已地冲到他身边。 拿起丢弃在一旁的大衣,将黑鸷冰冷受冻的身躯紧紧包裹着。 木村哲哉抱着已陷入昏迷状态的黑鸷往山庄跑去,穆峥星也拿着黑鸷的衣服跟了过去。 今天这样的结局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情况比他们所预想的还糟,他们不得不怀疑让他们两人见面说出真相这件事是个错误。 *** 自湖边回来后,黑鸷便高烧不退,四十度的高烧,让穆峥星和木村哲哉两人紧张得不敢入睡。 虽然木村哲哉在饭店内有一间设备完善的医疗室,但这样的高烧并不易消退,于是两人用了最原始的方法。 他们一人一边将黑鸷夹在中间,赤裸着身子为他那冰冷的身躯取暖。 过了半天左右的时间,黑鸷的身子总算暖和起来。 穆峥星留下木村哲哉照顾黑鸷,他匆匆跑去医疗室准备医疗用具及药品,顺便打电话通知老爹他们。 昏迷中的黑鸷口中不停地呢喃着东条祭将的名字。 木村哲哉心疼地紧紧抱着这个他最爱的人,他发誓他要让黑鸷得到幸福,而且不准许再有人伤害他,他要用一生的爱来包围他,让他从痛苦中走出来。 *** 老爹及白鸶以最短的时间赶到北海道,一见到还在昏迷中的黑鸷时,两人心中的气愤根本难以平息;尤其是白鸶,他气得想剥掉东条祭将的皮,将他五马分尸。 “峥星,黑鸷要紧吗?”老爹十分关心儿子的安危。 “已经退烧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穆峥星为黑鸷打了一针。 “姐夫,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木村哲哉温柔地看着昏睡中的黑鸷。“把黑鸷交给我吧!我一定会给他幸福的,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爱他、疼惜他,不会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在场的三人听到他这个要求,都不免吓了一跳。 “不是我不答应你,这是你跟黑鸷的事,我不能帮黑鸷决定。”老爹叹了一口气。“当然,只要他肯,我没理由反对,只要能让他幸福、快乐,我都赞成。” “可是黑鸷是那么深爱着东条祭将,你想要顶替他在黑鸷心中的地位,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白鸶当然也希望黑鸷能得到幸福。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而且我可以等,等他忘了东条祭将。” 一直沉默不语的穆峥星,幽幽地叹了口气。 感情的事是最难处理的,即使黑鸷真的愿意陪在哲哉身边,可是他心中的最爱也还是东条祭将,那又有什么幸福可言,两人又该如何快乐地度过未来的日子? 唉!苍天捉弄人,为何两个相爱的男人得不到她的祝福? *** 受到重大刺激冲击的东条祭将在回到台湾后,立刻将自己完全投入工作中,一直空下来的秘书位置也始终空着,在没有人递补进来的情形下,不论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他亲自做,担下所有的工作。 为了怕自己会有多余的空闲时间让脑子休息,他每天都工作到三更半夜,甚至将公司当成家,晚上都只在办公室内的休息室过夜,一天的睡眠时间从不曾超过四个小时;只要一张开眼,就逼着自己不断的做事,绝对不准许自己再去回忆有关与黑鸷的种种往事。 即使如此,每当午夜梦回时,只要脑子一空下来,不论是清醒或是睡梦中,脑海里始终不断浮现黑鸷的身影,以及那深受打击的绝望眼神。 每每他会在半夜惊醒,所有的梦境一直缠绕在一个人身上,不论他怎么想挥去他的身影,却始终无法将他自脑海中根除。黑鸷的影子就像是天生就形成在他脑海里似的,任凭他怎么想抛舍、任凭他怎么想忘却,都无济于事。 *** 黑鸷终于醒过来了,但整整一个星期,他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当他清醒时,他的目光给终茫然、游离不定,找不到焦点似的望着天花板,连一丝生气都没有。 这天,他突然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乌黑的长发,这一头秀发陪伴了他数年,如今…… 他苦笑了一下,从抽屉中拿起一把剪刀,抓起头发,毫不留情地剪下。 “黑鸷,你在做什么?”穆峥星拿了一杯水走了进来。 没理会他的阻止,黑鸷继续剪着自己的长发。 他一把抢过黑鸷的剪刀,阻止他乱剪。 “这是你留了好几年的头发,你怎么说剪就剪!” 黑鸷悲切地笑了笑,“愿望实现了,却也毁灭了。这头长发本来就是为了许愿才留下来的,如今这个愿望已经没了,我又何必留着呢?留着只是徒增伤感罢了,再说若没了这头长发,或许我就不会被误认是女人。” 听到他这样说,穆峥星真的无言以对,是啊!黑鸷留这头长发的原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初黑鸷许下愿望时,他多希望真能实现,但如今…… “算了,我帮你剪吧,看你剪得像狗啃似的。”穆峥星只得将被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重新修过。 “峥星,我想留在北海道,不想回台湾。” 黑鸷突来的一句话,让穆峥星的手稍顿了下才又继续。 “经过这一阵子的反复思量,我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黑鸷的声音轻飘飘地,空虚似的没有一丝实际感。“那一天,我真的有想死的决心,只要想到他当时的眼神,我就忍不住的害怕,我想他一定很恨我骗了他。” “可是你一点也不恨他这样对你,还是同样深爱着他。”穆峥星说出他心里的话。 黑鸷突然莫名的笑了。“以前我总是嘲笑你的懦弱,结果没想到我比你更不堪一击。” “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是那么轻易摆脱掉的,尤其当你真正爱过后,就会深陷进去,再也无法自拔,只是没想到让我们深陷进去的居然都是男人。” “是啊,想当初我是多么排斥和男人在一起,所以才拒绝哲哉,没想到……” 穆峥星沉默了下,才问道:“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黑鸷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是啊,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懦弱到连回台湾的勇气也没有。” “那哲哉呢?” “我欠他太多,也该是我还给他的时候。” “感情这种事怎么还?你并不爱他啊。”穆峥星自己曾亲身经历过这种事,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当初才没接受白鸶的感情。 “我会学着去爱他,时间一定可以让我爱上他的。” 真的有这么容易吗?穆峥星在心中问着,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就不需要这样痛苦了。 两个人的谈话就此中断,房间内只听到沙沙的剪发声音。 *** 看着黑鸳熟睡的脸庞,木村哲哉打从心底感到幸福,却又为睡梦中的他那眉头深锁的模样感到万般不舍。其实在黑鸷说要留下来的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深信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爱黑鸷,他也深信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会再有第二个黑鸷出现,除了黑鸷,他再也不可能这样深刻地爱着一个人。 他爱黑鸷,但他始终不认为爱一个人就是要得到那个人,对他而言,只要所爱的人能过得幸福快乐,不再受到伤害,就是最大的幸福;即使他这辈子再也无法看到黑鸷,但只要知道他真的过得很好,他就心满意足了。 或许有人说他这样很傻,既然对方不爱他,他又何那样死心眼地爱着呢?这个原因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从他看到黑鸷的那一天起,黑鸷就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精神粮食。 虽然黑鸷早在很久之前就挑明说不可能爱上他,但他仍然无法将黑鸷从心中移开,只因黑鸷的身影早就深驻在他的内心最深处。 黑鸷那张绝美姣好的脸蛋、光洁无瑕的皮肤、鲜红欲滴的朱唇、挺直完美的鼻梁、浓密卷长的睫毛,还有闭合起的那双灵气逼人的星眸,都让人赏心悦目:当这张绝尘的面容浮现一抹浅笑时,更是让人心荡神驰地无法移开目光。但现在这样一张让人叹为观止的脸蛋,却是眉头深锁,朱唇轻啮、不安的不时痛苦呻吟。 仔细地想了又想,黑鸷留在他身边真的能幸福吗?说真的,他很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黑鸷最爱的人;如果黑鸷最爱的人是他,那么他保证决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一丝委屈,真是天意捉弄人。 看着黑鸷的睡脸,他心中溢满了温馨幸福的感觉,忍不住低头轻轻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 黑鸷嘤咛一声,悠悠地醒来,一睁开眼便迎上木村哲哉那双含情的眼眸。 “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关系。”黑鸷有点手足无措地想逃避他深情的目光。“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你的身体才刚痊愈,来看看你的情况。”木村哲哉轻轻抚摸着黑鸷那头已经剪短的乌黑秀发。 “我没事的,倒是你,这阵子不分昼夜的照顾着我,你才该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 木村哲哉露出疼惜的微笑,心满意足地道:“能照顾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你可不能剥夺我这个权利。” 听到他这么说,黑鸷微微一愣。 “你都已经答应要留在北海道,难道不也算是愿意让我照顾你吗?”木村哲哉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露出些许羞涩微笑的美丽人儿。 一个绝美的笑容展现在黑鸷诱人的粉唇上,虽然笑意尚未传达至他那双炯炯有神的漂亮眼睛,但这笑容给予的对象只有他木村哲哉,这让他的心头忍不住颤动了下。 “我想吻你,可以吗?”木村哲哉忍不住提出要求。 黑鸷从床上坐起,没有回答,自动送上红艳的嘴唇。 木村哲哉反而被黑鸷这突然的行为给吓了一跳,不过,一吻上黑鸷那柔软的红唇,他便忍不住以双手紧拥住他瘦弱的身体,深刻的回应着。 这是他与黑鸷的第一个吻,他心中真是欣喜若狂,而这一刻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轻轻浅尝着黑鸷口中的香甜,木村哲哉原本绅士般的轻吻渐渐火热起来。他尝试性的伸出火舌,轻舔着黑鸷的漂亮唇型,见黑鸷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便更加大胆地将炙热的舌头探进他的口内,轻轻挑起他的舌尖,柔情蜜意的纠缠着,仿佛爱抚似的,不疾不徐地诱吻着他。 木村哲哉的吻并不狂野,双手也没不安分的在自己身上游走,却让黑鸷真实的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渴望。 他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一声,他对自己的感情绝不亚于东条祭将,无奈自己对他却仍只是朋友情谊而已。 一直到黑鸷被吻得快喘不过气来,木村哲哉才不舍地放开被他吻得有些微肿的红唇。 “让我抱着你一会儿。”木村哲哉差一点把持不住自己想要黑鸷的欲望。 黑鸷轻微感觉到木村哲哉对自己勃起的欲望,忍不住羞红了脸。 “你可以抱我,没关系的。”黑鸷咬着唇,颤抖着声音说。 木村哲哉当然了解黑鸷这一句话的涵义,但他没有任何行动,只是更加紧密地抱着他。 “哲哉,我是很认真地说出这些话。” “我知道,虽然我真的很想要你,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木村哲哉爱怜地吻着黑鸷的发丝。“你的心还没做好准备,你不需要勉强自己,我会等你的心为我打开的时候,到时就算你不肯,我也不会放手。” 黑鸷为木村哲哉的体贴感到十分感动,像他这样凡事都为他着想的人,他怎么能再辜负他呢? “哲哉,给我一些时间,到时我一定可以的。” 木村哲哉听到黑鸷这个回答,心头深深一撼,够了,就算到时他真的回到东条祭将身边,他也心愿足矣。 *** “黑鸷,这一两天我会去东京处理一些事,峥星会留在这里照顾你。” “嗯,我没问题的。”黑鸷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着木村哲哉。 “要记得好好吃饭,你瘦了好多,别让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还要牵挂着你。”木村哲哉轻抚着黑鸷白皙无瑕的脸庞。 已经很习惯木村哲哉对自己的温柔,这种感觉让黑鸷渐渐感到安心。 “我和白鸶也要回台湾了。”老爹见儿子目前的情况良好,总算是放下心中一颗大石头。而且他已经离开台湾好一阵子,还挺想念家中的美娇娘及小儿子呢。 “是啊,我们丢下工作也好一阵子,再不回去的话,西门全能馆就真的得关门大吉了。”白鸶一脸笑嘻嘻地对黑鸷说道。其实他回台湾的目的是要陪木村哲哉去找一个人。 “老爹,你们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们。”黑鸷有些舍不得他们离开。 “放心好了,有时间我们会来看你的。”老爹忍不住抱住儿子,虽然以前他们俩很爱斗嘴,但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是很深刻的,只是他们表现的方式不同罢了。 “别依依不舍了,你们再这样抱下去会赶不上飞机的。”白鸶故意白了他们一眼,想化解离别的悲伤。 老爹尴尬地笑了,“说的也是,我们真的该走了,你要好好保重,有什么事要打电话回台湾,让我知道你的情况。”老爹暗示着白鸶,要让木村哲哉跟黑鸷单独相处。 “哲哉,我和白鸶在外头等你。” 黑鸷目送老爹及白鸶离开。 木村哲哉突然抱住黑鸷,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能这样抱着他。 “哲哉。” “黑鸷,我可以再吻你吗?” 黑鸷感到莫名不解,打从他决定要留在这里开始,就从来不曾拒绝他吻自己。 “当然可以,你怎么会这么问?” 木村哲哉没回答,带着从未有过的侵略性之吻覆盖住黑鸷微开的粉唇。 他放肆地吻着黑鸷,吸吮着他的芳醇;缠绵深浓的长吻,让黑鸷讶异之余也不免感到措手不及。 “哲……哉……” 木村哲哉不让黑鸷有说话的机会,持续狂炙火热的吻着,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后,他终于放开他的唇。 “吓到了吗?” “嗯。” “我是舍不得离开你。” “才两天而已,不是吗?” 木村哲哉无奈地笑着,“两天对我而言已经很久了。” 黑鸷总觉得不大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不在的这两天,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不用担心。” “有峥星在,我相信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木村哲哉舍不得地深深看了黑鸷一眼。“时间快来不及,我得走了,乖乖等我回来。” 黑鸷点了点头,柔柔一笑。 “你知道吗?现在的你比以前温柔多了,以前的你就好像刺猬。”木村哲哉看他这个模样,不禁想到以前的黑鸷,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 “要我像以前一样也可以,不过你受得了吗?” 木村哲哉听到他这样的回答,笑得更大声了,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木村哲哉离去的身影,黑鸷没来由的感到轻松。 “怎么?你的表情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穆峥星来到客厅,出现在黑鸷身后。 黑鸷心头猛地跳了一下,好像做坏事被捉到似的。 “你确定你真的忘得掉东条祭将吗?” 黑鸷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即使他不曾表现出来,但心中的想念却瞒不了人,更骗不了自己。 “其实哲哉对你的感情真的没人比得上,即使是东条祭将也比不上他对你的深情。” 穆峥星见黑鸷沉默不语,便继续说:“可是你的心却被东条祭将的身影占满了,再也容不下任何人,面对哲哉对你的深情,你感到愧疚,却又无法回应,所以便任意放纵自己的感情。” “峥星,别再说了。”黑鸷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其实我也是如此,经过这么多年,他的身影还是在我心中挥之不去。”穆峥星坐到黑鸷身边。 “峥星,为什么人跟人之间会有爱情?爱情这东西真的让人感到很累,真的好累。”一滴滴的泪水从黑鸷眼中流了下来。“为什么我忘不了他?为什么我这么想他?峥星,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穆峥星轻搂住黑鸷,无法回答任何话,只能陪着他,此时两人的心境竟是如此的相似。 *** 回到北海道后的木村哲哉让黑鸷感到奇怪,这几天来他居然不曾吻过他。并非他渴望他的吻,只是在这之前,哲哉每天都会吻他,而今只会偶尔亲吻额头或脸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觉得轻松了许多。 今天是最后一天的期限,倒了一杯酒坐在沙发上,木村哲哉心中想着。如果东条祭将再不出现,那他就不再犹豫。这几天来他一直守着不去碰黑鸷的承诺,他知道黑鸷一直心存怀疑,却也没问原因。 “哲哉,我想去散散步。”黑鸷从楼上走了下来。 “小心一点,别错过午餐时间。”木村哲哉在心中暗暗叹气。 “我会的。” 看着黑鸷远离的身影,木村哲哉突然有个感觉,黑鸷好像真的要离开他似的,他的心倏地一悸,一口气喝掉手中的酒。 “黑鸷呢?”穆峥星随后走到木村哲哉身边。 “出去散步。” 穆峥星看到木村哲哉的脸色很沉重,不禁问道:“发生什么事?你的脸色很难看。” 木村哲哉的嘴角牵起了抹苦涩的笑。“我总觉得黑鸷就要离开我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今天虽是最后的期限,可是东条祭将还是没出现啊。” “一个星期的期限只是给东条祭将一个警告,其实就算一个月后他才出现,只要黑鸷还爱着他,为了他的幸福我还是会成全他们的。” “我知道你真的很爱黑鸷,但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勉强不来的。” “我爱他爱得心都痛了,可就是因为太过爱他,所以更要放他走。我很清楚,黑鸷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上我,他只是抱着歉意在回应我对他的爱,这样的感情是很可悲的;可是我明知道却还是放不开他,而且居然还要亲手将他还给情敌,我这样做究竟算不算是愚蠢?” “我为黑鸷向你道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他并没有对不起我。”木村哲哉再度斟满一杯酒,一口气喝光。 “其实他心里也很挣扎,他很想忘了东条祭将,可是………” “这种情形我很了解,就像我永远忘不了他一样。” 看着木村哲哉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穆峥星真的不知该怎么阻止他,只好任他继续喝着闷酒,转身就要上楼。 “你终于来了。”木村哲哉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冷冷的说道。 穆峥星愣了下,回头便看到东条祭将的人影。 “祭将……” “我是来接黑鸷回家的。”东条祭将不拖泥带水的说出目的。 “他在那次被你伤害的地方。”木村哲哉什么也不想问。“你要答应我,绝对让要他幸福,否则我会将他抢回来的。” “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东条祭将坚定且自信的说。 “希望你真的做得到,否则下次我不会这么好心。” “谢谢。”东条祭将道了声谢,转身往知床五湖的方向走去。 “峥星,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是该笑还是该哭。”木村哲哉望着杯内的酒,恍惚地说着。 穆峥星轻叹了一声,“我陪你喝个够吧!” 终曲 回到台湾后,黑鸷答应东条祭将的要求,搬进了东条祭将的别墅。林嫂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只是略微惊吓了一跳,很快的便接纳这位未来的“东条夫人”。 而穆峥星回到台湾后,便因为工作的关系暂时出了远门,于是他们两人便来到穆峥星的公寓,收拾黑鸷先前留下的衣物。就在他们整理东西时,居然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请问穆峥星是不是住在这里?我到他的医院去找他,医院的人说他今天没去上班,于是给了我这个地址。” 这个访客是个长相十分俊逸、仪表出众、玉树临风的男子,有着十分低沉磁性的声音。 “他不在,请问你是……” 黑鸷及东条祭将纳闷地看着来人,尤其是黑鸷,他从来不知道峥星认识这样有着潘安容貌、模特儿身材的男人。 “我是他以前的朋友,我叫骆云尊。” “骆云尊,那不就是……”黑鸷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突然笑开了脸。 “这钥匙给你,峥星这一两天都不在,你可以住在这里等他回来,我们要先走了。” 黑鸷不给骆云尊说话的余地,便将钥匙交给他,然后拿起行李,拉着东条祭将快速地离开穆峥星的公寓。 东条祭将忍不住问道:“那个人是谁?” 黑鸷呵呵的直笑,“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 *** 夜晚,东条祭将拥着站在窗前的黑鸷,双唇轻轻地在他耳后厮磨。 “祭将,你真的不后悔带我回来?”黑鸷享受着东条祭将对自己的温柔。 “不后悔,如果没接你回来,我才会后悔一辈子。” 东条祭将轻咬着黑鸷的耳垂,黑鸷忍不住感到全身酥软。 “我想抱你,你感觉得出来吧!”东条祭将轻柔地道。 霎时,黑鸷的脸红得跟烧红的铁似的,他清楚的感觉到身后勃起的欲望。 “你真的肯接受跟同性发生关系?”黑鸷还是不放心地问,他一点经验也没有。 “你说我会排斥吗?我的身体都已经为你产生了这么大的反应。”东条祭将不避讳的将自己的欲望更贴近他的臀股间。 黑鸷心中猛地一颤,讷讷地、小心地说:“可是……我完全没有经验。” “我也没有,其实我是厚着脸皮去问峥星的。”东条祭将毫不忌讳地说出他是如何厚着脸皮去问穆峥星有关同性间的亲密行为。 黑鸷可以想象东条祭将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及表情去问峥星的,他忍俊不住地笑了出来。 “你还笑,这可是我这辈子做过最丢人的事。” 东条祭将看着他那张笑得连花都要失色的娇靥,对他的渴望更加深切。 被东条祭将那双充满侵略性的眼眸直看着,黑鸷的心异常加速跳动。 东条祭将将他的反应全收纳眼底,不禁深深吻上他的朱唇,深浓的吻着,两人缠绵缱绻的厮磨着,用身体诉说着对对方的渴望。 黑鸷身上的睡袍在东条祭将的手下渐渐离开身体,火热的身子染上了一层火魅的深红。 他甜美的嘤咛更加深东条祭将对他的强烈欲望。 这一夜,两人从彼此生涩到渐渐熟稔起来,然后反复索求着对方;直到两人精疲力竭,紧紧相拥为止。 而在一夜翻云覆雨后,黑鸷只感觉到自己的下半身好像瘫痪似的,有些动弹不得,只要轻轻一动便扯动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他觉得好累、好累。 “怎么了?很痛吗?” 东条祭将心疼的看着怀中的人儿,他知道自己不该要得太多,可是他实在控制不了自己对他的渴望。 黑鸷噘着嘴,嘟嚷道:“怎么可能不痛?” 东条祭将忍不住吻了吻他微噘着的嘴唇,“对不起,是我太不知节制了。” “下次换你来当受方,否则就不再让你碰我。” 黑鸷在昏睡前说出让东条祭将的脸瞬间铁青的话。 他愕然的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睡去的黑鸷,心中不禁暗自叫苦。要他当受方,这比要他的命还不可能,可是黑鸷一旦说出口就不可能收回,他不禁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一片黑暗。 这样看来,东条祭将的未来有着禁欲的日子好受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