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寒》 第一章 铁捕刘亮 半晴的天空,朔风渐和,微冷,细雨纷洒,雾气笼罩大地。 残阳红辉之下,一条大河,奔潮弄日,却不急涌,直如孤云出岫,去留一无所系。 碧波如镜,那回照在水面的岸边栖恬守逸之物,最淡亦最长,最乱亦最齐。 千万年的光景,云水一望迢迢,径直朝一片大山里面去了,仿佛到了天涯依旧不老,只戏滔滔。 有着水天眷顾,大山便有了一个好听的叫唤,名为天灵山脉。 红彤彤的苍莽群山延绵起伏,巍峨叠嶂,雾雨山中有鸟啼声声,鹤睡不惊,细雨的飘洗携来松外风清,万植苍翠,摇曳笙箫,让人望而迷醉,情奋心舒。 山上孤影柴夫,肩挑而归,于茫茫狂野之上,踽踽独行,一支曲儿高嘹:“嗨!天下雨哟,吾来唱!愿吾歌声藏世釀!悠悠东边雨来,西边阳,道是晴来道是雨?浅唱此,彼处和,水滴翩翩豪情木!花开花落见夕阳!似情伤!山风起,转朱阁,丝丝心念在呢喃,在呢喃......”歌声飘扬,洒在大山的许多角落,给暮色大山带来一丝宁静,祥和。 山间泥泞小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过,疲惫的马儿左摇右晃,车下四个木轮发出呱叽,呱叽的违和声响,令人焦躁,烦闷。 马车前面,领头走着两个大汉,一个身穿黑衣,一个身穿蓝衣,均是胡子拉差,脸带刀疤,令人一看,便知是凶狠彪悍之辈。 马车的两旁和后面,亦是各自走着两个大汉,却是没有前面两人煞气逼人。 一行六人,均是手握五尺宽长铁刀,顺合着马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 “大哥,停一下吧,还需翻过几个山头,方能到寨,少憩一番再走不迟。”走在马车左边的大汉开口请求。 “是啊,咱们这般急赶,好歹不要累死了,就算得了好处,也是没命享受,岂不枉然?眼下不差那么一点时间。”马车右边的大汉立刻附和嚷嚷。 马车前面的蓝衣大汉扭头四顾,略作沉吟,道:“好罢,停下休息。” “轰!” 就在这时,马车前面,不到五丈距离,一块庞然巨石自路边山顶砸下,潮湿的山路顿时溅起无数污泥与碎石,穿空四射。 待污泥与碎石散去,只见巨石之上,站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身穿淡紫色官家行衣,身材巍峨,背梁挺直,如枪如松,头戴护额铁质官帽,相貌堂堂,全身散发着浩然正气,犹如高山止水,压迫而来,虽然相隔五丈之距,却是令得六个大汉呼吸急促,面露惶惧。 巨石后面,按照特定的队形,站着二十来个皆是身穿官兵制服之人,手上纷纷亮出红缨长枪,带动山风呼啸,空气震荡,平添几分冷酷与萧杀。 蓝衣大汉一凛,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遂又强自镇定,道:“水月铁捕,刘亮!” 巨石之上,青年眼神犀利,面色冷峻,并不搭话,自有一番霸道铁血之势,只冰冷吐字道:“水月城巡府,刘亮办案,已断定尔等于水月城内,作奸犯科,烧杀抢掠,害人无度,例判死罪,今日依罪将尔等六人诛杀,一个不留!” 言罢,脚出似箭,身似风,锵的一声,人在半空,手中三尺银剑出鞘,气势凌然,如惊涛拍岸,扑向马车前面两个大汉。 后面二十来个官兵,亦是一声叱喝:“杀!”,便是如狼似虎,以迅雷掩耳之势扑向另外四名大汉,一场血战上演....... 一炷香之后,山间小道上躺着六具尸体,几只嗅觉灵敏的黑鸦,丝毫不畏生人,站在尸身之上,东啄一下,西啄一下,残酷而又怡然,尝食着它们自认为是粮食的尸体死肉。 青年大手一挥,惊走黑鸦,命令官兵:“打扫战场。” 众官兵道一声:“是!”继而轻门熟路地在尸体上,马车里,翻腾搜查起来,不放过任何物品。 “恩?”不经意间,青年发现一只黑鸦站在一簇污泥堆里,并未因惊赶而飞走,酱紫色的爪子之下,闪过一丝刺眼的精芒,虽则稍纵即逝,却是令得他的双眼,以及太阳穴处,均是微微有些刺痛。 青年略显好奇,几步走过,再次挥手赶走黑鸦,俯身自污泥堆里拾起一块似石非石,似炭非炭的小晶体,只有尾指大小,四四方方,通体乌黑而剔透,方才,就是这块小东西闪了一下,此刻拿在手里,反复察看,除了表面略显光滑之外,却是平平无奇,看不出丝毫的特别。 青年将之收进储物袋里,心里想着:“待回家之后,将此晶体当作小小礼物,送与自己一向疼爱的弟弟。” 想起那个比自己小了六岁的家伙,青年不免有些失神,脸上参合着宠溺与无奈,摇头苦笑。 “刘捕头,战场打扫完毕,请过目。”一位年已花甲的老巡捕走过来,递给青年几个储物袋。 青年接过,查收一番,抽出其中一个储物袋,颔首道:“水月城丢失的镍银矿晶,还有一些城民百姓的物品,需交城主府充公处理,其他的东西,弟兄们分了罢,老鸿,你去分一下。”言毕,又将其余几个储物袋交回到老巡捕手里。 其他巡捕见状,皆是兴高采烈,纷纷向着青年拱手行礼:“谢刘捕头!” 青年摆摆手,一改冷峻之色,平易近人,微笑着道:“这是弟兄们拼命所得,自该平分,不必言谢,我只望弟兄们谨记,日后倘若遇着困难,险阻,须团结一致,互相帮助,倘若有了好处,也不要忘记了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们。” 顿了顿,青年继续道:“明天便是郡府各大学院,到水月城招收学员的日子,雁飞,陈进中,你们两人的修为境界困在武体境九重,已然时日良久,欲要更进一步,达到真气境,须仰仗郡府学院的修炼经验和资源。你们的年龄,也符合各大学院招收学员的条件,今日回去之后,你们两人不必再到城巡府当差,回家略作准备,应付明天各大学院的考核,争取加入学院。我这里有清神丹两粒,你们拿了去,明天参加考核之时服下,能够在短时间内大幅增强感知力与灵敏度。” 于修武者来说,人生至大,至难之事,莫过于修为境界之增进,实力之增强。 雁飞与陈进中各自接过丹药,二人深知,在水月城这等穷乡僻壤,弹丸之地,清神丹之珍贵,无疑天价。 眼眶难以抑制湿润,双双拜谢行礼:“雁飞(陈进中),在此谢过刘捕头!吾等定当尽全力通过考核,无有半点惰隳之心,不辜负刘捕头的一番期望,他日学有所成,必回水月城,与捕头大人再续并肩作战,护我水月城一方安定,繁荣!” 水月城,隶属于大宁王朝,是个乡式小城,由十一个小镇组成。 在大宁王朝中,一百个这样的小城,组成一个郡,由郡府统一管理城府。五十个郡,组成一个都,由都府管理郡府。每三十个都府,便由王都的其中一个王府管理,王府则是直接听令于至高无上的王上。 王都之内有着十大王府,可想而知,水月城是多么地渺小与偏僻,连个丹师的影子都没有,何来清神丹这等珍稀丹药? 青年与其他一众官兵们均是欣慰地微笑着,齐齐点头,而后便是呼啸着招来马匹,兜转马头,纷纷双腿力夹纵马,众人打道回府。 入夜,天幕渐黑,繁星点点,弯弯而皎洁的月亮悄悄爬上树梢,透过树木叶子之间的缝隙,在地上留下参差不齐的斑驳,尽情地阐释着光明与黑暗的对立。 刘家,水月城四大家族之一,宗族显赫,府邸占地五百亩,里面庭院连绵,镶嵌着大树,草地,花园,湖泊。 此刻,府内红灯初上,炊烟袅袅,时不时地还会传出小孩儿的嬉戏之声,处处彰显着歌舞升平,木檐石墙相隔之下,此处更无嘈杂,恁地世俗渐和,家馨渐浓。 一处精致别院内,刘亮陪同父亲刘好,母亲琴舒琳,坐在露天石桌旁,一如平常百姓家,食着可口饭菜,对月酌酒,话着家常,享受着平淡与幸福,几杯酒下肚之后,再次唤来丫鬟,问道:“小环,我弟弟还未回来么?” “回大少爷,宇少爷尚且未归,想是又在外面玩着高兴,忘记时间了。”丫鬟恭谨回道。 父亲刘好叹一口气,微怒道:“这混账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回家,断是又在外面胡作非为了!待他回来,非打他一顿板子不可!” 谁知他话音刚落,琴舒琳顿时怒目而视,斥道:“你敢!宇儿要是少一根寒毛,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刘亮亦是劝道:“父亲万万不可,小宇方当不过十四岁,尚不懂事,只怕打坏或者吓坏了他就不好了,我等还是以言语善导的好。” 这个做父亲的,人如其名,慈眉善目,身材中等,俊秀而带点儒呆,在妻子面前向来只有唯诺的份,道不出第二句的,一听妻子怒气相向,立刻泄气,软了下来,讪讪笑道:“好,好,不打就不打,只是,你们娘俩就这般袒护着他,也不给他个福威,只怕是长了他的胆子,越发肆行执仗了。这臭小子,整日里与一众猪朋狗友厮混,仗着亮儿是城中捕头,四处惹祸,终日里与无赖小人酒食游戏,不务生理正业,好不容易逮着一回,我训示于他,好教他习点有用的技艺,你待他怎的?他便东也要摸,西也要抓,到头来还是一事无成,又回去过他的二世祖日子了!好似全世界都等着他去忙!不瞒你们说,万城主不想亮儿难做,私下里已经偷偷找过我好几回了,让我务必要严加管教,约束一下那个灾星,免得以后惹出祸端来,污了我刘家和亮儿的名声,唉!” 刘亮微笑着接话道:“只要小宇安好便好,我做事情凭的是本心,名声好不好的无所谓,总有一天他会长大懂事的,急不得,慢慢来。” “可是......” “老爷,夫人,大少爷,宇少爷回来了。”小环的声音响起,呼吸有些急促,俏脸带着几分紧张,几分害怕,脆生生地打断了刘好的说话。 三人闻言,举目望向别院门口,只见一个少年风尘仆仆进了院门,像是赶了不少的路。 少年名叫刘宇,此刻身穿黄色蚕纱长袍,身材消瘦挺拔,眉清目秀,容色肤白俊毅,长得与琴舒琳有六七分相似。 乍一看之下,会让人觉得此少年英俊灵动,平易近人。 实则不然,此人乃是目前水月城名声最为狼藉之辈,熟悉他的人,一般都在私底下称其为恶霸,人渣,败类。 少年进得院子,抬头朝石桌这边一眼觊将过来,见得双亲和哥哥均在,遂摇头败兴,继而看向面色慌张的小环,语气冷然而懒散地道:“小环,我要洗澡。”言毕,径自往厢房那处去了。 刘好见之,恁地气往上冲,伸右手往桌上重重一拍,一声大吼:“混账小子!你给我站住!” 刘宇转过身来,依旧懒散无比,一副身心疲惫的模样,蹙眉道:“爹,您有事?” 刘好继续吼道:“你给老子过来!” 刘宇回道:“过来可以,一百枚金币。” 刘好自已气愤,立起暴走,提起桌子上的一把锡酒壶,兜头朝小儿子甩将过去,谁知那混账儿子竟是灵敏躲过,再次抄起一个盛菜的蓝花瓷盘,眼看就要继续飞砸,却是动作一滞,手腕不知何时已被大儿子刘亮抓住。 其实他也并非真要砸小儿子,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内心里,还是心疼多过于气恼。 刘亮安抚着父亲坐下,而后微笑地看着弟弟,道:“小宇,你过来,陪哥吃顿饭,哥有话与你说,另外,哥今天得了一件好物事,饭后送与你。” 听得有礼物,刘宇这才稍微显出些精神头来,暂时放弃了洗澡的念想,快步走过,坐在娘亲和哥哥的中间,也不待小环添加碗筷,直接拿来娘亲的碗和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琴舒琳抚摸着小儿子的头,甜笑着道:“慢点吃,别噎着。” 刘亮也是伸出蒲扇大手,轻轻地拍拍弟弟的后背,微笑着道:“跟哥说说,今天又上哪玩好玩的去了?怎地这么晚了才回家?” 刘宇嘴里塞满了美食,含含糊糊地道:“上午去了悠乐楼,喝花酒,摇骰子去了,今天运气不错,终于连赢十开,获得了在盈姑娘俏脸上亲一口的殊荣。” 刘好听着又要暴走,刘亮摆了摆手,示意父亲稍安勿躁,继续问:“那下午呢?” “下午就好玩多了,我与几个朋友去了东郊三里处,发现那里原来也有人住,于是进去看看,叫问之下,才知道户主名叫赵老三,是个老头儿,孤家寡人一个,家里竟圈养着一只银耳红毛猪,活蹦乱跳,肥头大耳的,特别是那四条粗腿,让人看了直流口水。” “活蹦乱跳的生猪?怎的那四条腿,还能让人看了直流口水?”刘亮疑惑问道。 刘宇道:“哥,你真笨,怎不想想,若将那四条猪腿砍下来,做好了,不就是一道上等的美味了?所以后来,我和几个朋友亲自动手,这一番折腾,真是累死了,不过也没白白辛苦,最后终是将那四条猪腿砍下来了。” “砍下来?那猪不就死了?”刘好阴恻恻地抢问道。 刘宇不以为然的道:“死就死了呗,有甚打紧的?反正只要将那四条猪腿卸下来就行啦,要说这赵老三也是神经病一个,竟然哭着喊着要我们赔他的猪,我们几个耗苦半日,才将那猪弄死,已属不易,再然则,我们只拿了四条猪腿,剩下的,整只猪都送了他,白白便宜了他,他却不知感恩,爹,您说赵老三是不是有病?” 刘好一听,好有道理啊,点点头,继而反应过来,再也忍不住二次暴走:“混账小子!我打死你!......” 第二章 差事 刘好二次暴走,在院子里随手掰扯了根树枝条,挥舞着,呜呜作响,要惩罚抽打刘宇。 刘亮则是及时一个闪身,拦在了父亲的跟前,苦心劝道:“父亲息怒,小宇纵有不对,好好教导便是,您没必要打他,明儿个,我择空去东郊赵老三家里一趟,给他点赔偿。” 刘宇完美躲在了母亲的身后,本就有恃无恐,听得哥哥力劝父亲,更自母亲的娇躯背后探出头来,讨价还价的嚷道:“爹要抽打我也可以,五百枚金币抽一棍子,不许打脸!” 刘好本听得大儿子规劝,正待放下手中的棍子,哪曾想小儿子竟又冒出这么一句厚颜无耻,令人哭笑不得的浑话来,顿时苦大深愁,施展身法,他是转元境六重修为的强者,在水月城也算得上是顶尖儿的人物,刘亮哪里还拦得住? 不过转念之间,刘好便已出现在了妻子的身后,掂了掂手中的棍子,拿捏好了力度,一棍子便是抽在刘宇的臀部之上。 刘宇登时屁股开了花,大呼疼痛之余,本能反应之下,急窜飞起,端的极其敏捷,跃在母亲的背上。 琴舒琳则是护小鸡似的,伸张玉臂,护住了儿子,转过身来,怒斥丈夫,妻道威严尽显,使得刘好投鼠忌器,终是再无得手,将棍子放下,郁闷地坐回石桌旁,斟酒自灌,一顿本该其乐融融的饭局,就此草草结束。 房间里,刘宇面朝床被背朝天,哎呦呦地叫着。 刘亮则是一边仔细为弟弟上着药膏,一边谆谆教导:“小宇,你知不知道,今天其实你错了,差点把自己逼到了绝境?甚至死亡?” 刘宇不屑地道:“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吓唬我有用么?爹才不会真的打死我呢。” 刘亮一笑:“爹断然不会真的打死你,疼护你还来不及呢,他是恨铁不成钢,被你气晕了头,乱了方寸。 只是,你想过没有?倘若今天因你而起,娘与爹从此闹翻了,爹爹一封休书,把娘给赶了,然后娘只好离开咱们刘家,想必你也清楚,爹没了娘以后,定也不会好过,就此失踪是有的了。 而我亦不得不远走他乡,为寻爹娘而去,那你可不就变成没爹没娘没哥,也没人照顾保护的孩儿了? 翩翩你在外头又得罪了那么些人,他们若是得知,我和爹娘都不在了,势必会寻你雪恨,你说你危险不危险?” “哥,你少危言耸听,有这个可能吗?再说了,我这不还有爷爷跟着么?”刘宇不以为然道。 “爷爷几岁了?能护你几何?总不能让他老人家护你一辈子吧?所以我这话理,真真有的,估计现在爹娘都还在因你而闹腾哩!”刘亮道。 刘宇略惊,问道:“那......,该当如何?” 刘亮默了默,道:“一切还得从源头解决,问题无非就是出在两处,一是出在了赵老三那里,一是出在了你口无遮拦,向爹索要金币。” 刘宇道:“然后?” 刘亮答:“第一,明日你随我去一趟赵老三家里,给赵老三留些金币,权作赔偿,再向他道个歉,说个软话,便得化解。听哥一言,以后像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不要再做了,免得徒惹麻烦。 第二,打今日起,不要动不动就向爹索要金币,其实你并不知晓,爹很穷的,他的金币,因你在族中不务劳作,经常被族中长辈们没收。” 刘宇托腮思虑良久,道:“如此说来,倒也在理,行,我听哥的,就这么办,明天我随你一起去赵老三家,给他点赔偿,至于道歉么,就算了,我堂堂刘家少爷,还需给他一个小老头兑软?那我颜面何存?日后怎么行走江湖? 另外,哥,你放心,我不会再向爹伸手要金币了,瞧他那穷酸样,以后我只管向娘和你要便是了,行走江湖,没金币可不行。” 刘亮手扶额头,苦笑着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小祖宗,就你这般在水月城兜来兜去的,跟行走江湖可挂边了么?” 这般愁着,自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小晶体来,递到刘宇的眼前,道:“这是我今天在追捕犯人之时,意外拾来的一个小玩意,看着平平无奇,但我却是在发现它的时候,被其散发出来的光芒,刺痛了双眼和太阳穴,想来此物有些不凡之处,发光的时候,定然漂亮得紧,只不知它什么时候会发光,现在送与你,你得空琢磨琢磨,看看有甚窍门,可以令它发光,权当玩赏也好。” 刘宇伸手接过,有些失望,就这礼物,还不如现实点,直接给他几百枚金币花花多好? 不过他又不想驳了哥哥的兴致,故意晓有兴趣地观赏起小晶体来,过了一会儿,才将之收进自己的储物袋里,心里便是想着:“放着它就行了,鬼才有兴趣去鼓捣它呢,待过段时间,哥哥淡忘了此事,再把它丢掉不迟......” 这一日,满天乌云,大雨倾盆。 巳时,水月城的大街小巷,渺无人影,城主府的一个偏厅里,城主万天行,捕头刘亮,以及几位稍有点阅历的老巡捕,皆在其中。 偏厅的空地上,横七竖八摆放着几个铁制的大箱子,箱子严丝合缝,开合之处上着金锁。 万天行一脸凝重,言明道:“这几个箱子,是半个时辰之前有人悄悄放于此处的,谁人所为,无从知晓,我进来的时候,亦不曾见到过任何人。 不过,箱子上面放着一封加急文书,还有一块大宁王室的令牌,书信中言明,这些是王都荣王府的东西,责令我水月城的巡捕们,于半个月之内,将之完好地护送至集英山,交给明缘寺的第三代法王,明申大师。 并且阐明,今日就必须出发,完事之后,我水月城所得奖励,便是获得十年时间免去所有的赋税,贡品。 另外,凡是参与此次护送物品之人,均可得一调令,升至郡府,任职郡府巡捕,诸位怎么看?” 语毕,万天行自储物袋里拿出来一封书信,还有一块暗金色令牌。 刘亮凝眉思索片刻,首先发言:“集英山距我水月城,少说亦有几千里之远,非属我水月城管辖之地,王室何故避长就短,特令我等护送?于理不符啊?此事有蹊跷。” 巡捕老鸿接道:“是啊,莫不是这些东西有问题?实在想不通,我水月城乃僻远之地,缘何王室偏找来我等,将其物护送?还着令巡捕来护送,要知道,我等巡捕之人,并非擅长运作此等事宜,护送东西的话,大可找些知名的镖局,托镖而行,方为善策。然这突来其事,着实令人参详不出是何缘由,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水月城可担当不起啊!” 万天行眉头紧蹙,道:“可是,这信中官印,还有这令牌,我已经核实过了,确是荣王府的,并非作假,这趟差事,只怕是推脱不得,就算明知是火坑,我等也得往下跳,有甚法子?” 一位老巡捕向前一步,昂然道:“依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是王府托付之物,咱们可在运送之时大张旗鼓,弄得人人皆知,如此一来,谁人都知晓这是王都王府之物,谁还敢觊觎?就算遇着危险,咱们亦可亮出王府令牌,谁人还敢胆大妄为,生起窥伺之心?怕他作甚?主要是,完成护送之后,我水月城可获得十年免税,免贡啊,还能让我等这些人加官进爵,更进一步,岂不美哉?” 刘亮看向此人,肃穆道:“**,休得胡言!事情绝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简单,天上是不会平白无故掉好处的,我等还是仔细斟酌一番,看看有无法子,推掉这趟差事才是。” 老鸿再次接道:“是啊,**,别被好处冲昏了头,怎么?你这都没多大活头的人了,还想着加官进爵,平步青云?你脑子抽筋了不成?” **面无表情地道:“我知晓你们的说教,无非又是不昧己心,不拂人情,不竭物力,三者可以为天地立心。可,我等活到这个岁数,这些理儿也被磨得差不多了,若是再没有点念想的话,同死人有何分别?老鸿,你还不明白吗?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若不争取点实在的利益,你我这些老不死的人,连活着都是破绽。” 又一人发言道:“是啊,我倒觉着**之言不无道理,关键是,这趟差事,我等有拒绝的资格么?倘若拒绝,必定不死也要遭受重罚,倒不如就放手一搏,尽人事,听天命。” 听得此言,其余几人深思熟虑一番,均是觉得在理,纷纷同意押送这趟突降之镖。 如此一来,少数服从多数,刘亮只好与城主万天行面面相觑,无奈摇头,接下了这趟差事。 万天行下达最后定夺,提声如洪钟大吕:“大家各自准备一下,申时出发,老样子,由刘捕头带队,散了罢。”说完拍了拍刘亮的肩膀,示意跟着他走。 一处厢房内,万天行忧心忡忡,愁眉苦脸的道:“亮儿,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眼皮直跳,总觉得这次护送王府之物,要出大事,不若我立刻撤去你的捕头之职,让你归了家去?我另外再差人替代你,如何?待这趟事情过后,你再恢复原职,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天叔可不想你有任何差池。” 刘亮心里一暖,微笑着道:“天叔请放心,我小心谨慎些便是,再不济,保命的手段我还是有的,况且,老鸿他们一干弟兄,向来都是没有了我便会自乱阵脚的主,我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万天行道:“我知你重情义,劝不动你,不过你记住,一切以保命为主,实在事不可为之时,你就带领众人弃物逃命,大不了从此浪迹天涯,隐姓埋名,几十年一过,还不是一样策马奔腾,笑傲天下?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一个大宁王朝,我只要一个结果,那就是你的平安,切记!” 刘亮道:“知道了,我不在的期间,天叔也要保重,另外,尽量帮忙照看着点我那不懂事的弟弟,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万天行颔首:“好,放心吧,有我在,定保小宇无恙。” “那.....我去见见梅雪?”刘亮道。 万天行摆摆手:“去吧,她在西厢房,早就等你过去了,我这女儿,怕是比我还要稀罕你呢,待你这趟回来,便娶了她过门罢,省得她一天到晚的总是问东问西,对你牵肠挂肚。” 城主府,西厢房,刘亮执着眼前女子的柔荑,呆呆地看着女子,仿佛要把她永远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女子芳龄十八,出落得亭亭玉立,出尘绝美,乃是许多男子的梦中情人,出门必定会引起一番骚动的美人儿。 此刻,女子略显害羞地低着头,脸红扑扑的,更是美不胜收,声音娇细而温柔,宛若微风拂柳:“你这般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刘亮本心而出:“好看。” 女子佯嗔道:“你不是几乎天天都能见着么?不腻?” “不腻,看不够,我下午申时须出发走一趟远门,来回至少需一个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要好好保重,尽量不要过多地在外面走动,呆在家里,实在烦闷了,就去刘家找我娘亲,陪她说说话,待我回来之后,咱们就完婚,你为我妻。”刘亮道,言语爽直,诚挚。 “恩,知道了。”女子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补充道:“出门要小心些,你知道的,我跟了你,要的不是风光无限,富贵无限,我只要你的人,你的心。” 刘亮拥抱女子,在女子光洁的额上轻轻一吻,退出房门,果断离去...... 第三章 危机 亥时,大雨仍在继续,雨滴就像是断了线的串珠,交汇在了一起,一股一股地往下掉,冲刷得万物归巢。 荒野中除了雨声之外,什么都听不见,本已夜深的天空,被雨水阻隔得更显黑暗几分,令人难辨东西南北。 水月城外一百里,官道旁,刘亮与一众巡捕共四十人,停止了前进。 众人身穿蓑衣,头戴防水官帽,由于天黑,加上大雨不断,使得道路坑洼而湿滑,步履艰难,拉动马车的马匹都已经死去其一,大伙只好下了马,觅得一处驿站,避雨作息。 众人烤了火,围坐其间,老鸿见刘亮脸显忧虑,干笑几声,宽慰道:“刘捕头,不必太过担忧,待天亮之后,就算是下雨,我等行进的速度也会比现在快得多,准能按时完成任务。” 刘亮眉锁更紧,不住摇头,道:“问题不在赶路,而是在于我等能否熬过今夜,决定了其间之成败。” 众人听之无不一惊,其中几人同时脱口而问:“刘捕头何出此言?” 刘亮道:“此事大不对劲,首先,这批物品,是悄无声息出现在城主府里头的,说明前来托付之人,不想让人知其身份,相貌,以便出事之后,好置身事外,这,就像是算准了定会出事一般。 其次,那封加急文书,哪怕是真的出自荣王府之手,那也是托付之人进了城主府,放下物品之后,才临时起意,所撰写出来的。 这便表明,今天突降的这场大雨,能够间接助其大功,如我所料不差,定夺时间一事,乃是此人临时起意所为,今天夜里,便是他择定的下手之时,解决他想要解决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一位老巡捕继续问道:“刘捕头,你是如何断定那封加急文书乃今天临时所写?按道理,王府之人想要托镖,早早便已写下了文书啊?” 刘亮道:“就凭书信里直接写明了,我等必须在今天出发护送这批物品。正常的托镖事宜,断不会刻意要求护送一方的出发时间,只会在乎能否在规定的时间内,将物品送达目的地,而这场大雨,是今天上午才开始下的,雨中图事,试问不是今天所写,能是何时? 此外,还有一件事,能证明写信之人图事必在今夜。那便是,此人对托运之事不甚了解,完全是个外行,大家不妨想想,我等现在用了两个时辰,便行走了一百里,且是在雨天阻挠之下,那便是说,倘若我等一天一夜不休息的话,至少能走上六百里,如此算来,哪怕是一直下雨,十天十夜便能赶路六千里,而集英山距离我水月城最多不过三千里,要赶至那里,方当不过五天五夜的时间。 可是此人在书信之中言明,我等必须在半个月之内完成护送,这只能说,此人写书信之际,在时间观念上,完全是胡写一通,他根本不在乎护送时间的长短,而是在乎今夜的行事。” 众人听得发怵,刘亮的一番推论,已然证实,今天夜里他们定会出事,这不得不让人直冒冷汗,背脊发寒。 阴谋陷阱啊,搞不好便是一场血战在即,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谁人不怕?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一位青年巡捕忍不住怒道:“刘捕头,既然你已知道这是个陷阱,为何早在城主府,尚未出发之前,不摆上台子讲明,却要带着大家出来冒险,身陷危机!” 刘亮摇头:“关键是我等出发得太过仓促,我也是一时之间没了主意,就方才这些言论,我都是一路想来,仔细反复考量,才想明白的,出发之前并不曾想到,不然,我是无论如何亦不会带着大家出来的。” 众人都清楚刘亮的为人,尽皆点头,表示理解,老鸿发问道:“那,我等现在立刻退回水月城去,不再押送这批物品,如何?” 刘亮再三摇头:“怕是回不去了,这里距水月城少说也有一百里地,已经给了对方足够的时间来解决事情。事到如今,大家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抗过这一夜,希望对方所图并非甚大,只是想要稍微利用一下我等。” 一边说着,刘亮一边不落痕迹地绕着篝火走动,勘察着驿站外的动静。 “砰!” 当刘亮走到**身后之时,突然发难,毫无征兆,朝其后背狠狠地打出一掌。 **惨叫一声,飞扑向了火堆,被大火一灼烧,又是一声惨叫,本能地反跳回原处。 刘亮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半拖住他的身体,不理会他的惨叫与挣扎,冷冷的道:“再怎么说,你也与兄弟们相知相交,同生死共患难过,为何到了如今,却要背叛,出卖我等?” 其余众人都是一脸愕然,不知刘亮为何会突起暴怒,向**发难。 这忽儿听得刘亮的逼问,都是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着**,对于刘捕头,他们是打骨子里一百个信任的,既然刘捕头向**出手,那必定是有了十足的依据,绝非乱来。 **痛苦挣扎着,四肢乱舞,愤怒辩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刘亮道:“拉车的其中一匹马儿并非过度劳累至死,而是吃了散气丹,无法呼吸,窒息而亡,这一路上,仅有你主动请缨驾驭马车,你敢说与你无关?如我所料不差,我等若是再坚持继续前行的话,怕是另外一匹马儿也是会莫名跑死吧?是也不是?” **道:“马儿死了与我何关?这里这么多人,你独独向我出手,莫非欺我年老,无中生有?我看你根本就是私心报复,责怪我之前在城主府的提议,接了这趟差事,你公报私仇!若是提议接任务也有罪的话,那也不止我一人,老林也提议过,你为何不去抓他?” 刘亮道:“老林并非背叛之人,你不必强词夺理。” **越发不忿:“我的提议就是背叛,老林的就不是,凭什么?就凭你是捕头,高人一等么?” 刘亮啪的一巴掌打下,道:“就凭老林提议的时候,说了一句,‘尽人事,听天命。’这表明老林在提议之时,亦是内心纠结,存了搏一把的侥幸。而你不是,你在提议的时候非常坚决,仿佛私下里排练过一般,对答如流。你说我公报私仇?试问,你我相交这么些年,可有私仇?何来私仇?” **无言对答,自顾道:“我......” 啪的一声,刘亮又是一巴掌扇在了**的脸上,道:“还想狡辩是吧?那就查看你的储物袋,我敢断定,里面尚有未曾使用的散气丹。” 这般说着,刘亮强行自**的腰间摘下其储物袋,抹去其中印记,将之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地全倒在了地上,指着散落在地的几粒黑色药丸,冰冷问道:“这是什么?” **原形毕露,低垂了头,再无作辩。 几十位巡捕顿时怒极,纷纷叱喝,老鸿更是气不过,又一巴掌扇在**的脸上,道:“**!没想到,你竟真的为了所谓的加官进爵背叛我等,做出这等事来!你寒了多少兄弟的心!” 喀喇一声,刘亮再次拍出一掌,击断**的一条腿,甩手将其扔在地上,示意众人安静,叹气问**道:“看在大家以往交情的份上,说说个中缘由吧?不要将自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瘫软在地,脸色惨白,眼如死灰,有气无力地道:“上午,我受召前往城主府议事,半道上被一个蒙面之人拦了下来,此人修为奇高,境界几何我不清楚,只知道,单是其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能让我遍体生寒,分毫动弹不得,怕是我水月城无人可敌。” “那他可曾有说,来自何方?”刘亮问道。 **如实道:“没有,我并不晓得他是谁,他向我言明来意之后,便是责令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大家接下这趟差事,如若不然,他便会杀了我,还有我的家人。倘若事情办成了,他会动用手中的权力,将我调任到郡府,任职郡府捕头,另外,还会奖励我五十万金币,之后他便交给我几粒散气丹,还有一粒爆体丹,权作行事之用,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晓的。” 刘亮道:“还有无要补充的?” **摇头道:“没有了,我所知的就这些,你给我个痛快吧!我晓得自己死不足惜,只希望我死了之后,大伙能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不要难为我的家人。” 刘亮凝眉望着漫天大雨,痛心的道:“我没兴趣杀你,依你方才所言,此人所图甚大,怕是我等几十号人能否活过今晚,都是难说。倘若我等扛不过今晚,你这次犯下的错,就是死上十次也弥补不了。” **自气攻心,口吐鲜血,内疚之下,更是如同一滩烂泥,只有嘴里喃喃:“我错了,我错了.....” 接下来众人皆是一筹莫展,担惊受怕,在恐慌之中死死保持些微清醒,抱团防守,警惕着即将到来的敌人。 死,谁人不怕? 唯有刘亮,依旧冷静地分析着眼前危机,思索着如何逃出生天。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得得得得.....”黑暗中响起马蹄声,虽有雨声阻挠,却也能听得清晰,可见来人已经非常接近驿站了,且辨其蹄声,并不杂沓,能够听得出,来者分明只有一人。 众人都是一屏呼吸,纷纷亮出兵器,牢牢盯住声源来处,只待一有警兆,便自发攻击迎敌。 刘亮则是又往火堆里添了数十根干木柴,篝火霎时间熊熊燃烧,大大增加了众人的可视范围。 “得得得得,得得得得....”近了,众人甚至可以透过火光,看见忽闪忽闪的马匹和人影。 “得得得得,得得得得....”终于,来人策马缓缓而至,走进了火光照射的范围,众人可以看清来人了,蓑衣蓑帽严严实实地裹着。 “锵!” 刘亮抽出了三尺银色软剑,做好攻击之势。 “沙沙沙......”来人甩了甩蓑衣上的水滴,摘下蓑帽,露出了面容,双手一拍马背,飘身下了马。 “啊?”众人疑惑惊呼,怎地会是他? 刘亮更是大惊,急步抢过,一把抓住来人的胳膊,道:“小宇?怎会是你?你怎地大半夜跑这来了?” 刘宇被拖了一个趔趄,循声抬头一瞧,眼前可不就是自家哥哥么?顿时兴高采烈,没心没肺的道:“哈,老神仙果然没骗人,我哥果然在这里,太好了,哥,拿来吧?” 说着扔了手中马缰,嘻嘻笑着,伸出手,一脸期待地望着他的哥哥。 所有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刘亮也懵了,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将刘宇拖拽到篝火旁边,抚一下他的头,问道:“拿什么?小宇,告诉哥哥,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刘宇一脸茫然,神情不悦地道:“拿宝贝呀,不是说你得了好宝贝,价值几千万金币,让我到这里来拿的么?哥,你不会临时反悔,不肯给我了吧?” 刘亮心里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了,又轻轻拍了拍刘宇的头,道:“来,跟哥说说,是谁告诉你,我得了宝贝?又是谁带你来到此处的?你告诉哥了,哥才给你宝贝.....” “不用问了,是我带他来的,刘捕头,嘿嘿。”一道阴沉的声音打断了刘亮的问话,驿站四周,不知何时站满了蒙面黑衣人,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将刘亮一干人等包围得水泄不通。 (附:部分武道境界划分,武体境-真气境-凝元境-转元境-生丹境-生婴境,每个大境界分为九重。故事背景铺设较大,需要赋予主人公一个坚韧且智武双绝的性格来闯荡,属于慢热类型。) 第四章 殇 雨,不知疲倦地下着,风,仿佛凑热闹般,也刮起来了。 这是深秋之季,风伴着雨水的透凉,刮在人的身上,竟有了寒冬之感,仿若置身幽深山谷,冷风如刀,刀刀催人生寒。 剑拔弩张,大战随时一触即发。 刘宇顿觉寒冷,身体忍不住地打摆子,弓着身子,躲在哥哥的背后,颤抖的双手抓住哥哥的衣角,依旧没有好一点的感觉。 刘亮深吸一口气,冷静问道:“为了什么?可否告知?若是可以的话,我等不会反抗,亦可不过问你们所图之事,只求全身而退。” “嘿嘿,威名赫赫,震慑一方的铁捕刘亮,想不到也会栽在这里,实话与你说了,我等今日所图,就是想要一个不留地杀死你们,希望如你所言,你们都不要反抗,这样会死得舒服一些,至少能留个全尸。”一个黑衣人道,依旧是那个阴沉的声音,想必此人便是黑衣人群的首领。 “杀人总得有个缘由,可否明示?倘若因为刘某昔日招惹了诸位,那你们大可以冲我来,与其他人不相干,没必要牵连无辜。”刘亮再问。 黑衣首领摇了摇头:“嘿嘿,想要仗义救人,充当英雄?只可惜,我等所图,就是要将尔等全部斩杀,并非只是针对你一人,至于为何,那你到阴曹地府里去问吧,杀!一个不留!” 血战爆发,刘亮虽是带着弟弟,行动多有不便,却依旧健步如飞,身形灵活,犹如水中的游鱼,十几步的距离,一闪就到,直接出现在了老鸿的身边。 这老鸿向来办事稳妥,老成持重,是他最放心的一个人,一把将刘宇推到老鸿的手里,急急的道:“老鸿,带着小宇跟在我身后,一有机会就突围逃走,切勿回头!” 弟弟便是刘亮的心头肉,这点老鸿再清楚不过,也不多说什么,点点头,一把搂住刘宇,一边挥舞着长枪,格挡开敌人的攻击,死死跟在刘亮的身后。 黑衣首领眼看刘亮勇猛不可挡,大有突围之势,连忙杀将过去,并大声高呼:“多来几人围杀刘亮!莫要让他跑了!” 黑衣人群一听,速速增加人手对付刘亮,霎时间,便有十几人杀向了刘亮这边。 黑衣首领更是嘿嘿一笑,手握宽长大刀,身形辗转间,逼近了刘亮身后,蓄势之下,一记斜身斩,劈向了刘亮的后背。此人境界相较之刘亮稍高,乃为凝元境九重修为,刘亮则是凝元境七重的修为,正常情况下,单独一斗,他只有完败的份,因为刘亮乃是水月城人人皆知的顶尖天才,越级作战如家常便饭,但是,在有十几个助力牵制刘亮的前提下,他对上刘亮,便有了很大的优势。 身后威斩将至,刘亮从容应对,施展剑法武技,瞬间朝四下里刺出十几剑,疾风骤雨一般,噗噗噗几声,当下刺敌于剑尖之下,逼退围攻上来的黑衣人群,而后左足一点,身子轻灵如风,横向平移几步,躲过了黑衣首领的斜劈。 得了间隙,刘亮回过身来,右足向前一探,腕抖剑斜,剑刃削向黑衣首领,带起呼呼风声。 黑衣首领刀柄倒转,刀刃朝外,斜里举刀一格。 铮的一声,刀剑想撞,兀自颤鸣不休,两人各自后退几步,双双以足跺地,复又疾速向前捉杀,刀光剑影交加,铮铮之声不断,星火点点。 两人手中刀剑相拼,横削直剁,刺挑劈砍,蓦地欺近,又蓦地撞击而分,斗得几个回合,竟是谁也伤不了谁,平分秋色。 又是一次抢攻之际,两人刀剑不负重力,均格出一个缺口,两人酝劲力于兵器,倾全力压向对方,一时之间,竟是刀剑僵持不下。 于是另外一只手亦不闲着,拳来掌去,击,推,送,点,狠取对手要害,脚下也是礼尚往来,踢,挡,格,扫,插空便落,几个呼吸之间,便是对拆了几十招,难分胜负。 啪的一声,双方互击一掌,这才分将开来,再次各自后退几步。 黑衣首领倒是淡定自如,刘亮却是心中暗自忧虑,皆因他没有时间来与对方死磨硬泡,倘若不能速战速捷,便已算败,迟早会被围攻而亡,他死不打紧,但他不能让弟弟也跟着受害。 心念电转之下,他得一对策,与敌再次互砍互格之时,将长剑脱手。 黑衣首领向前劈空,大感出乎意料,继而大喜,对方兵器不再,实力自当大减,正欲缩手回砍,不料刘亮已在他向前劈砍之际,瞅准空门,弯腰跨步抢进,贴身而上,双手成爪,于电光火石间,一手抓敌人肘部关节,一手瞬抓敌人手腕,旋即反向一折,这一技法,瞬间使将出来,集中力量攻击对方关节,穴位,和要害部位等薄弱之处,使其产生无法抗拒的疼痛反应,大有擒拿之妙。 此刻,黑衣首领便感臂膀一麻,虎口剧痛,大刀脱手,登时呼凉气,情急之下,左手举掌拍向刘亮,欲籍此抽身脱困。 哪知刘亮并不放手,身子一旋,缠丝劲出,巧步躲到了他的身后,这般一带,他的右臂再折一次,痛得他狂叫一声,眼泪都出来了,幸好这时黑衣人群再次杀到,刘亮不得不撒手后退,这才暂时解了他的危机。 还不待他呼上一口气,刘亮便又甩开了人群攻击,闪身杀至,一掌拍击而出,狠狠地打向他的腹部,势疾力沉,端的厉害之极。 黑衣首领一惊,一声嘶吼,随手拉来一个黑衣同伴,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砰!” 两人叠加在一起,被刘亮一掌拍飞,挡在前面的那个黑衣人,顿时胸部凹陷,生机断绝。 不过,黑衣首领却也算是堪堪化解了这一掌,立刻一个翻身,不顾臂中之痛,换左手持刀,纵身一跃,再次施展刀法,打算继续强攻刘亮。 不料刘亮比他动作更快,一只蒲扇般的大掌,在他的瞳孔中迅速放大,狠狠朝着他的头部拍来。 黑衣首领面上惊慌失色,十万火急之下,不惜自损武道根基,咬破自己的舌尖,燃烧精血,瞬间提速,再次斜向里跳将开来,躲开了刘亮的一击。 “砰!” 碎石飞溅,石头所制的驿站根柱,在这一掌之下瞬间变成两段,其中掌击处,竟是不堪重负,瞬间变成粉碎。 黑衣首领飞退出战团,脸色惨白,技穷志消,再不敢以身犯险,忍不住大喝:“快!上连弩!射死他们!” 话落,人影闪动,驿站四周无数劲弩破空的声音呼啸而至,铺天盖地,不分敌我,射向了正在浴血厮杀的所有人,刹那间,便是不断地有人中箭倒地。 巡捕这边,短短不过十几息,便是伤亡过半。 不过众巡捕虽是心下惴惴,但知立即便有着了断,反而定下神来,此番乍逢强敌,竟是丝毫不乱,互相倚持作战,悍不畏死,不断地有人轰然置前,自愿舍命,替刘亮及其弟刘宇挡箭。 刘亮双目充血发红,撕心裂肺,大声阻止巡捕们不要过来。 可是这一刻,巡捕们没有再听从他的命令,依旧我行我素,犹若飞蛾扑火一般,不断地站在他的面前,微笑着,要求他逃出活路,然后,不断地倒下。 刘亮歇斯底里,痛苦呐喊,眼泪混杂着雨水,流了满面,流进口鼻,咸而苦涩。 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必须对得起不断牺牲的弟兄们,咬牙拼尽全力,穿梭在箭雨之中。 终于,他带着弟弟,还有老鸿,冲出了箭雨覆盖的范围,冲进了一处正在举弩射击的黑衣人群,登时剑光如雷,枪影如龙,不断地斩杀黑衣之人,突破了包围圈,沿着官道,照着水月城的方向奔逃。 身后,黑衣首领和指挥连弩的黑衣头目,率领十几个黑衣人,纵身于马背,奋力夹马急驰,追击而出,对于他们来说,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今晚也要杀了刘亮,否则死的就是他们。 快马刚追出几百丈,前面官道上,见一人一骑在等着他们,定眼一觑,却是他们的内应**,黑衣首领没有多想,他认为**是在等待他们,欲要一起追击刘亮等人,于是快马加鞭,眼看就要与**汇合。 “轰!” 一声爆响,连空气都是引起了爆鸣,气浪涌动,噼里啪啦,如江水激荡。 **吞下了爆体丹,引爆了自己的身体,尸骨无存,形神俱灭,却也令得一众追击而出的黑衣人恐慌回撤,有几个来不及后退的人,顿时被炸得四分五裂,血**天飞洒,死得不能再死。 黑衣首领心有余悸,恨得咬牙切齿,再略微感知一番,哪里还有半点刘亮等人的踪迹?怕是早已去得远了,遂怒吼一声:“追!不然我等都得死!” 话落,黑衣人群不遗余力,疯狂追击,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走。 再次追出十几里,仍然不见刘亮三人的踪影,却是见到几棵横倒在地上的大树,往高处层叠在一起,快马是不可能跃得过去的,可恶地将他们拦了下来。 众人只得舍弃快马,纷纷自马背之上一跃而起,施展身法,身轻如燕,轻易地越过了大树障碍。 黑衣首领双脚刚落地,但在刹那间,一股危险之感自心底出现,身后吹来一股劲风。 经过**一事,他小心谨慎了许多,甫一出现危机,便是瞬间转身,并且在转身的同时,手中大刀狠狠地向后横扫。 只听铮的一声,大刀与长枪碰撞,迸发出银星点点,黑衣首领和老鸿各自后退几步,在雨中怒目相向。 “砰!” 另外一个黑衣头目则是没有那么幸运,瞬间被一掌狠狠击中心脏位置,身形忍不住倒飞了出去,待落地之后,已经没有了呼吸,身死道消。 杀人者,赫然是刘亮,这是他与老鸿商量好的,老鸿偷袭牵制黑衣首领,他则是偷袭击杀另外一名黑衣头目,敌五指,不如先断其一指。 黑衣首领睚眦欲裂,他们匆忙追击而出,本就只有十三人一同追了来,**爆体炸死了五人,刚刚又死了另外一名高手头目,眼下,算上自己,他们这边只剩下七人,偏偏刘亮又是比他还要厉害的人物,一下子自己这边的优势全无。 黑衣首领已经有了退却之心,可是没有杀得了刘亮,回去之后他一样是死,是以一时之间踌躇不定。 就在这时,一道犀利的寒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自刘亮的一侧出现,瞬间击中了刘亮。 刘亮本能飞退,可是腹部已经被一剑刺穿,半空中划过一条血线。 剧痛之下,刘亮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险些昏死过去,踉跄后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向前望去,只见面前又多了一个黑衣蒙面之人,而且此人气息强横,明显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高手,此番已经刺杀得手。 从黑衣首领惊诧的眼神中,刘亮可以看出,连他都是不曾知晓此人的存在。 “死!” 又一道犀利的寒光,自刘亮的另一侧出现,又一个黑衣蒙面之人暗袭而出,刺穿了刘亮腹部的另一个位置。 刘亮呼吸困难,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倒地。 “死!” 再三一道寒光出现,刺向了刘亮的脖颈。 “噗!” 这次却是没有再刺到刘亮,只见老鸿站在了他的面前,脖颈处被一剑穿透,鲜血飚射,洒得刘亮满面,他为刘亮挡下了这一剑,却也是瞬间被刺死。 至此,刘亮也终是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倒在了血泊之中。 黑衣人点燃了数个大大的火把,照亮了方圆十几丈。 雨,还在哗啦啦地下着,风,还在呼呼地刮着,诉说着大自然的苦寒,人儿的苦寒,心儿的苦寒。 第五章 冰封世界 刘亮眼神逐渐黯淡,望着黑暗无边的天空,无星无月,只有心里的不甘,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只想看到弟弟安然无恙,健康成长。 从小,父母就教导他,弟弟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要懂得疼护。 他极力维持最后一丝清明,嘴里喃喃念叨着:“小宇,小宇.....” “哥!呜呜呜.....我怕!呜呜呜.....”刘宇瑟瑟发抖,爬到哥哥的身边,他向来养尊处优,今日猝逢大难,便是哭了出来,说话都在打颤,泄露了内心的惶惧之情。 哭了好一阵,才想起伸出大腿,枕起哥哥的头,抱着哥哥继续痛哭流涕,恐慌而又绝望,打心底里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悲伤,是如此的痛彻心扉,如此的无助。 黑衣人没有再继续攻击,只是静静围站着,后来现身的三名刺客,则是冷冷地吩咐黑衣首领,道:“剩下的交给你们了,做得干净些!” 言罢,三人身形几个纵跃,消失不见,显然已经离去。 刘宇哭累了,把哥哥放下,站了起来,对着黑衣人群道:“你们可是江湖好汉?是否穷了劫道?莫急,我给你们很多金币和宝物,只不过,你们拿了钱财之后,须饶过我兄弟俩这一回。” 说着拿起储物袋,哗啦啦地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你们看,我有很多金币,可以都给你们,倘若觉着不够,我可以回家叫我爹娘再加,定然让你等满意,可成?都来拿了罢,只要放过我和哥哥。” “果真是人渣,败类,傻子一个!”一个黑衣人走过来,啪的一巴掌将刘宇扇倒在地。 刘宇面朝黄土背朝天,趴在地上,仍兀自说着:“放了我哥哥,我可以给你们金币,我有很多金币.....”这次他倒是降低了要求,只说黑衣人放过他哥哥。 黑衣人气急,一脚踩在刘宇的后脑上,“他娘的,世上怎会有如此脑残之人,活着当真污人眼球,死了倒能让世界清静几分。”说着脚下渐渐用力,欲将刘宇踩死当场。 刘宇被黑衣人踩着头,到了这个时候,什么尊严,性命,全都不重要了,他只剩下苦苦哀求,只想黑衣人放过他哥哥。 他心里清楚,希望就是失望,但是他没有任何法子,他一直都是个混蛋,只想着至少在临死前能为哥哥做一件事,哪怕是失败的。 任凭地上的脏泥水灌进嘴里,他依旧咕噜咕噜地说着:“放了我哥哥,放了我哥哥.....” 黑衣人脚下运力渐大,刘宇磕在地上,泥土虽是潮湿,却仍然又实又硬,那块哥哥送给他的黑色小晶体,在倒出来的时候,此刻正散落在他的眉心处,挤破了他的额头,染上了他的鲜血,随着黑衣人加大脚力,小晶体不断地越过表皮,血肉,骨头,继而整颗挤进了他的头部,传来钻心的痛,刘宇大哭,冷汗淋漓,认为自己即将死去。 黑衣首领默了默,抬步走到刘亮身旁,手中大刀高高举起,下一刻就要斩下刘亮的头颅。 旁边,刘宇狂哭着,心伤犹多过于头痛,斜眼侧觑,借着火光,透过面部与地面之间的缝隙,透过地面积水的倒影,他看见了大刀落下,将要杀死哥哥。 于是,他本能地尖锐一叫:“啊!”,同时,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抓向哥哥。 恐怖至极的一幕出现了........ “咔咔咔咔.....” 万水一拢,雨水瞬凝成冰,刘亮整个人便被寒冰所封,并且冰封不断,以无法计较的速度,朝四野蔓延,百丈,千丈....十里,百里,千里,万里,十万里,百万里,千万里...... 在这一刹那,似乎全世界都被冰封了,静止了。 “砰砰砰砰.....” 所有的黑衣人,都随着冰封崩碎而变成了碎末,继而消融,不论是靠近刘亮站着的,还是远离的,亦或者是正在急速奔行的,全部从这个世上消失不见。 然后冰封转瞬撤去,只留下了刘亮身子所在的一块,其他的,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并无造成任何破坏,仿佛它的出现,就只是为了抹杀那些黑衣人。 恍惚间,刘宇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且能目视景物,他自嘲道:“看来阴间尚早,正是白天,呵,原来死也并非那般可怕的.....” 说着他爬坐起来,游目四顾,登时看出来这是他生前的房间,让他惊讶的是,他竟然看到了爹娘,还有那个长得水灵灵的小环,此刻,三人正站在他的床前,紧张兮兮地看着他,“咦?爹?娘?小环?难不成,你们也死了?” “啪” 一个巴掌拍在他的后脑上,刘好气急的声音响起:“臭小子,一醒来就咒人,还是那么的混蛋!” 刘宇捂着头,会疼?难道自己没死?是何缘故?心下疑惑,抬起头看看母亲,再看看父亲,然后又看看小环,以不大确定的语气问道:“爹,娘,我没死?” “啪” 又是一个巴掌拍在后脑上,刘好气急的声音再次响起,没好气的道:“真是烂泥糊不上墙,一天到晚只想着死,能有点出息么?” “你别总是拍儿子的脑袋,万一拍伤了,或者拍傻了怎么办?”琴舒琳斥道。 刘好撇撇嘴,讪讪道:“哪有如此容易拍坏?这又不是小壁虎的尾巴,一拍就掉.....” “呃,我真的没死?”刘宇激动地看着母亲。 “乖宇儿,好宝贝,没事了,已经回家了,你当然没死了,你要是死了娘可怎么活?呜呜.....”琴舒琳一把拥过刘宇,哭了起来,小环也在一旁默默的拭眼泪。 “呼!” 确定自己并未死去,刘宇感慨万千,重重呼出一口气,活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但是,下一个瞬间,他便脸色大变,急忙吼道:“我哥呢?” 刘好脸色凝重起来,皱眉回道:“你哥暂且也算是回来了吧,只是......” “只是什么?”刘宇急问。 刘好看看儿子,内心恁地一喜,想着:“这个向来一无是处的小家伙,出了档子事后,竟会关心人了?这可好得紧!” 旋即再一想大儿子,便又是浓浓的忧愁显在脸上,摇头叹气道:“只是,你哥被密封在了一块寒冰里面,虽尚有生命气息,但出不来,那块寒冰奇硬无比,我们试过各种手段,欲将其破开,可连一道痕迹都划不上,也不知那寒冰乃何物所致,竟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倾轧无果,唉!.......” 刘宇听之一愣,想道:“寒冰?这不正是自己梦中所见的么?怎地还变成了现实?可也不对啊?回忆梦中,被冰封的可不仅仅是哥哥啊?貌似是全世界都被冰封了,还有那些黑衣人......呃,全部爆成碎末,死光光了?这是哪门子的怪事?” 琴舒琳见得儿子怔怔发呆,斗然忧心,只怕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来回摇动儿子的双肩,千呼万唤道:“宇儿,宇儿,宇儿......你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刘宇回过神来,看看近在咫尺的母亲,再看看父亲,继而看看小环,最后视线复又回到母亲这边,道:“娘,你掐我一下。” 琴舒琳有点蒙,不过她早已习惯凡事都顺了儿子的意,小心翼翼的在儿子手臂上掐了一下,用力甚微,只怕掐疼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娘,太轻了,你用点力。”刘宇催道。 琴舒琳点点头,加大力度,再次掐了一下儿子的手臂。 “呵,疼,不是做梦,可是为什么呢?......”刘宇迷糊了,“娘,我问您几个问题,您如实回答我。” “好,你问。” “我回来多久了?您和爹是在哪里将我救回来的?” “九天,是万城主将你背回来的,他还差使了一辆马车,把你哥也拉回来了,依他所述,他是心里预感万般不妙,这才出了门去,果然在距离水月城八十多里的官道上,寻得了你们,除了你和你哥哥之外,其他的巡捕全都死了。” “万城主是在我哥出门之后,多久才找到我们的?” “你哥头一天出发,万城主第二天一早就找到了你们,午时就将你背回来了。” “那.....娘,我哥出门之后的那天晚上,亥时左右,你们可有被冰封过?哪怕是一瞬间?” “没有呀,何故有此一问?” “爹,你呢?” “没有,大深夜的,我在睡觉呢,哪来什么冰封?臭小子,你不会受了什么惊吓,胡乱问的吧?” “我很好,小环,你呢?” “我那天晚上.....亥时.....好像并没有睡觉,而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仔细听着屋子外面的动静,等待少爷您回家......被冰封倒是没觉着,不过却有感到脑子突然空白了一下,但只是一闪而过,当时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所以没在意。” 刘宇听了小环的话,一愣,继而看向父亲道:“爹,速速把哥出门那天晚上,家里值夜的仆人叫来。” 刘好见小儿子难得认真这么一回,似乎在印证什么,不忍败他之意,闻言转身出去,很快,便带进来两人,都是那天晚上值夜的仆从。 两个仆从向琴舒琳和刘宇行过礼,静待差遣,却见刘宇摆摆手,直接问道:“你们两个,在我哥出门的那天晚上,亥时左右,有无异常的发现?或者是,可有感觉自己身上任何事端?” 其中一人拱手道:“回宇少爷,并未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硬要说有的话,那也只是我在站岗之时,脑子里闪过一丝白光,打了个冷颤,但那也只是一闪而逝,尽我错觉而已,当不得真,其他的,再无二样。” 言毕,另外一个仆人亦是直点头,表示同样。 “好,我知道了,你们下去罢,小环,你到门外候着。” “是!”三人应着退出房间。 刘好与琴舒琳面面相觑,小儿子的反应,还有小环以及两个仆人的回话,自是有一丝的不寻常。 琴舒琳忍不住问:“宇儿,可是有甚事发生?你知晓些什么?” 刘宇如实的道:“娘,如果我告诉您,其实哥出门的那天晚上,全世界的人都被瞬间冰封过,您相信吗?” “此话怎讲?”刘好忍不住好奇。 刘宇兀自揉了揉脑袋,道:“我看见了!起初我以为是自己做的梦,我看见了冰封是从哥开始的,而后便是迅速扩张......” 接下来,刘宇便是将那天晚上所有的经过,事无巨细的与父母说了一遍。 刘好夫妻听得怒火冲天,拳头攥得嘎嘎响,原来,自己的两个儿子,差点全都死于非命!万幸,天道怜人,儿子都活着回来了! 良久,夫妻俩才平静下来,刘好再次问道:“宇儿,你是说,全世界被冰封的整个过程,你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你还看见了,所有参与袭杀你们的黑衣人全部爆碎消失,死了?” “是的。”刘宇点头道。 夫妻俩再次面面相觑,事情大大出人所料,莫非,这个以前一无是处的小儿子,竟是什么天神下凡,转世?若非如此,这事着实令人想之不通啊?无所不能的天神啊!这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斟酌了片刻,夫妻俩便是使出全身解数,语重心长,连哄带骗再带吓,兼而有之,叮嘱自己的小儿子,此事万万不可让第四人听了去! 叮嘱完了第一遍,接着是第二遍,接着是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直到本就胆小如鼠,欺软怕硬的小儿子被吓得哭了,才心满意足,讪讪离开了房间。 第七章 乏身 刘宇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入目所见,是十几座光秃秃的小山坡,每座山坡上均搭有一个工棚。 说是工棚,其实连夯土片瓦也未曾见得,只千百根竹制篱笆合围在一起,以枯草覆盖为顶,简陋得难以想象。 矿场周围布满了铁丝网,高度达几十丈,紧密得几乎连一只手都伸不到外头去。 此刻正有二十来人,肩上挑担,走近了铁丝网墙,然后放下了担子,走散开来,再自担桶之中抄出来一块抹布,湿湿的,仔细抹擦着铁丝网线。 刘宇见之不由心想:“这偌大一个围拢地方,尘土不时飞扬,何故这些人还要将无数铁丝抹抹干净?当真古怪。” 正疑惑间,定眼望去,只见铁丝网上闪闪发出绿光,明显上面淬着剧毒,他心下释然,原来这些人的作为,便是给铁丝网墙涂上剧毒,这般一来,倘若有人想要逃离此地,越墙而出,那便身中恶毒,无异于自杀。 “发什么愣?找死不成?”一道声音传入耳畔,刘宇回过神来,连忙低头受训。 光头壮汉阴阴一笑,自身后拿出一根软细刺木,啪的一声,打在刘宇后背,道:“方才你四下里观望,可精神得紧,是否虑着逃跑?亦或是想给老子兑点素的?” 刘宇后背飙血,咬牙倒抽冷气,痛不敢言,惶急的道:“人奴不敢!” 光头壮汉道:“你最好不敢!否则老子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老子得了这头门路,便执掌尔等生死,不管你硬朗骨头的也好,软弱乞怜的也罢,到了这里就是头猪,我想剁便剁,想蒸便蒸,便是死了,你也得向我道一声感谢!记住一点,只要你还活着吸气,就必须给老子服服帖帖,老子指东你不得往西,若有半点偷奸耍滑,言语相对,那便是你之末日!懂吗?” 刘宇连忙点头:“懂了。” 光头壮汉赢得了威风,方自点头,斜眼睥睨人群,见众人奴无不垂首唯诺,这才心满意足,道:“都随我来吧。” 言罢,当先领路,将一干人带到一处工棚之内。 此时外出劳作的苦役们尚未放工回来,不见半个人影,只里面摆放了数十上百张床铺,十分拥挤,并无桌椅,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子的汗臭味,床铺上的被褥均是破旧不堪,黑油油的,几乎看不出来原本的色彩。 光头壮汉转过身来,看着人群,眸中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兴奋,戏谑的道:“尔等一共有三十三人,然则这里只有三十二个空床位,如此一来,须有一人落了空,以后只能睡在地上了!倘若不想就地捂被,你们便自力争抢罢。” 话落,众人奴轰然而散,争先恐后地奔向空床位。 刘宇本就站在队伍的最前端,有着很大的优势,抬步便是来到了一个位置很好的空床位前,正欲爬上床去,不料脑后被人一拳攻击而至,他压根没想过,争夺床位可以靠武力解决的,是以猝不及防之下,脑袋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眼前金星四冒,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攻击他的人,便是仰面跌躺在地。 他的身子本来就是新伤加旧伤,拖负颇重,此刻倒在地上,只有喘息的份,竟是一时半会再也爬不起来。 后面的争抢者视他如无物,在力夺的过程中,不断地践踏着他的脸庞,胸口,腹部,乃至四肢,口鼻之中流出来的血,带着腥咸的味道,他绝望地放弃了挣扎,望着工棚的草顶,就像望着一个黑暗无边的魑魅魍魉。 足足两柱香的时间,一众人奴方各自占领了一个空床位,独独剩下刘宇一人躺在地上,舔舐着痛苦与悲惨。 “很好,起来吧,别躺着装死,以后就是你要一直睡在地上的了.....”光头壮汉的鄙夷声响起,刘宇尚未听完全,便是两眼一抹黑,昏死了过去。 待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霜风自四周篱笆缝中钻进来,隔着床被,依然冷冽刺骨,令他忍不住打寒颤,哆嗦着蜷缩起身子,自我抱作一团。 “醒了?”身旁响起一声淡漠的问候,循声抬头看去,只见床缘上还坐着一人,就是那个在争夺床位时,给了他一拳的大汉,身穿灰衣。 此刻大汉也在看着他,冷漠的道:“之前为了夺取床位,我攻击了你,各为所需罢了,你要仇视或者报复我都随意,你我都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我也不差那么一点仇恨,眼下照顾你,只当弥补一下之前对你的伤害,待你伤势痊愈之后,咱们就两清了,这里有一包我私藏的疗伤药散,还有一点点吃的东西,先争取活下去再说吧。” 灰衣大汉说完,在刘宇的身旁放下一包药散,一碗清水,还有几个粗粮所制的窝头,而后便坐在地上,靠着床柱,闭上疲惫不堪的双眼,睡了过去。 二十天后,刘宇的伤势竟是奇迹般地痊愈了。 这天,灰衣大汉照旧给他端来一碗清水,还有几个粗粮窝头,待他吃完之后,面无表情的道:“你所受的伤已然痊愈,从今往后,你我再不相欠,明日你也该去矿场劳作了,至于躺身之所,这床的尺寸太小,同时睡不下两个人,以后咱们可以轮流着睡,另一个人则只能坐在地上打盹。” 刘宇死里逃生,已然大幸,不欲惹事,灰衣大汉这般考虑,已是最好安排,遂点点头,应道:“好吧。” 次日,刘宇便是拿着铁锄,提着背篓,随众人来到了矿场,下了矿井,只见里面黑乎乎的,阴暗潮湿,通道狭窄,深远不知几许,每隔几丈的距离,便挂有一盏大大的油灯,照映着往来的湿道。 苦役们佝偻着身子,从低矮的矿洞鱼贯而入,钻进上百丈的山腹里面,然后自山腹的位置将硬土与矿石凿挖下来,用背篓装上,一点点地往外运,实在背不动了,就用双手拖。 矿洞之外,交货的地方,有看管的下等奴仆,专门监督记录每个苦役一天的采矿量,若是所采的矿泥或者矿石,未能达到工头规定的量,就不能吃饭,还要挨打。 此刻刘宇才知晓,灰衣大汉每天给他端来的粗粮窝头和清水,都是用血汗甚至性命挣来的,这般想着,心下再无对灰衣大汉的怨恨。 刘宇是第一次下井挖矿,初做这勾当,举止生硬,比其他人慢了甚多,到得交货的时候,便远远达不到工头所规定的采矿量,待开饭发放食物之时,不仅没能领到填饱肚子的东西,还挨了十鞭子的惩罚,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旧伤刚去,新伤又至。 好不容易忍痛挨饿,熬到了第二天,却是被告知,不仅要完成今天的采矿,还必须将昨天所欠下的任务量补上,方可吃饭,不然还得继续挨鞭子。 毫无意外的,刘宇在劳作的第二天,仍旧完成不了规定的采矿量,于是又挨饿一天,外加被狠抽十鞭子。 这般到了第三天,刘宇的脸色开始反白,脚下实一步虚一步,走起路来都是摇摇晃晃的,随时都可能倒地不起。 灰衣大汉着实看不过眼,当下集结了几个相熟的苦役,商议了一番,决定帮刘宇将所欠下的任务量全都补上。 如此,在有人相助的情况下,刘宇终于在第三天午时领到了食物,一拿到粗粮窝头,就狼吞虎咽起来,仿佛手里拿着的是山珍海味,佳肴玉食。 由于吞咽得太快,不过刚吃几口,就被粗粮卡在了喉咙里,呼吸困难,痛苦流涕,眼白直翻,眼看就要卡死过去,身旁的灰衣大汉一惊,急忙捏着他的下巴,往他的嘴里直灌凉水,好一会,才将卡在他喉咙里的粗粮冲进了肚子。 刘宇终是能够呼吸了,大口地喘着气,不断地咳嗽,却又是咳起来没完没了,咳着咳着便是开始咳出鲜血,并且越咳越多,紧接着身体开始抽搐,大白天的暖阳照晒之下,依旧浑身发冷,发抖。 看管之人观在眼里,却只慢吞吞地向上请示,好半响方见得光头壮汉过来,伸手探了探刘宇的鼻息,旋即一脚给他踹倒在地,毫无怜惜之情,仿佛面前的只是阿猫阿狗,心下好生着恼,冷漠的道:“趁他现在还有些呼吸,速速拉到市场上卖了去,能卖多少算多少,总比白白死了扔掉的好。” 事实上,矿场之内,奴隶的死伤,当真稀松平常,光头壮汉也见惯不怪了。 确认已经死去的,他会命人找个偏僻点的地方,随便挖个坑,一埋就此了事,对于尚未断气的,他则是精打细算,当货物一般,转卖出去。 看管之人道一声:“是!”便急忙唤来两个下等仆人,将刘宇抬起来,扔到一辆马车上,然后驾着马车,火急火燎地往市场赶去,扬起阵阵灰尘。 时间不知越过了多少片段,似是瞬息之间,又像是已经几世轮回,似是**现实,又像是浑噩一梦。 当刘宇再次睁开双眼,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处一顶帐篷之内,而自己则躺在地上,身下有一席火红毛毡垫着。 艰难撑身坐将起来,才知道,身上的多处伤口,已经被完好地包扎治疗,还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只是,内伤加外伤的积累之下,他除了坐起来,就一动都不能动。 “咳咳......”刘宇觉得口干舌燥,喉咙痒痛发苦,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这一咳嗽,立刻惊动了帐篷外面的人。 须臾,帐帘掀开,便是有个年仅五六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长得精致嫩白,端的好看之极,玉瓷般的小手里,捧着粗制陶瓷大碗,里面盛满了清水,递到他的嘴边。 小女孩咧嘴笑着,露出洁白的幼牙,奶声奶气的道:“大哥哥醒了?喝点水吧,我娘正在做饭,一忽儿就可以吃了,大哥哥吃饱了就会好得更快些,不用多久就可以陪霜儿玩了,我娘说,待大哥哥好了以后,就让你去帮爹爹的忙,我不愿意,就和我娘吵架,然后我娘就依我了.......” 纯真的年纪,纯真的话语,罗哩罗嗦,小女孩毫不畏生,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短短时间,就将刘宇引为知己,朋友。 刘宇不言不语,表情漠然,小女孩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临了,还给刘宇留下了她自认为十分宝贵的礼物。 那是一个黄泥人,卖相十分粗糙,从小女孩的嘴里可以清楚的知道,这个黄泥人是她自己捏的,千叮咛万嘱咐,要刘宇好好保存。 半个时辰之后,帐帘再次掀开,这次进来的是个身材娇小玲珑,成熟貌美的妇人,身后跟着小女孩霜儿。 妇人用一个木质托盘端来了一大碗稀粥,也不知是用何材料熬做而成,此刻散发出阵阵的香味,似肉似素,引得刘宇本就空空如也的肚子,一阵咕咕作响。 妇人大概也是知道,刘宇此刻除了坐立之外,根本动弹不得,默默地坐在刘宇的身旁,舀起一羹稀粥,认真的把它吹至不烫嘴,送到刘宇的唇边,微笑着说道:“你伤得过重,身子还太过虚弱,只能暂时吃些稀软的东西。” 等了半天,刘宇依旧眼神木木,表情漠然,也不张口,妇人耐性极好,一直微笑着,保持着给他喂粥的姿势。 霜儿则是不干了,歪着小脑袋,天真烂漫地看着刘宇,良久,若有所思的道:“大哥哥是嫌弃不好吃么?不要紧,我这里有糖,很甜的,放到里面去混着一起吃,就很好吃了,我就经常这么吃.....” 说着小手自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纸包裹来,平摊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打开,仿佛那就是她的全部家底。 里面露出几块拇指大小,晶莹剔透的橙色糖块,霜儿抓了三块,放进粥碗里,然后再次歪着小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宇。 刘宇也怔怔地看着霜儿,好一会,眼角流下几滴泪水,哽咽几声,就着心伤身乏,张了口,吃起了粥来。 第八章 故事 一来二去,刘宇得知美妇人正是霜儿的母亲,名叫宋芮心,霜儿的全名叫陆赢霜。 除了这母女二人之外,他还识得了第三个人,那就是替他医治重伤之人,名叫陆滴善,是霜儿的父亲,一个名不经传的医师。 据霜儿童言自顾,这一家子都是淳朴善良之人,刘宇当日差着一线便死在了人贩子的手里,而霜儿一家,是在闹市里碰巧见他昏迷不醒,还被人丢在一张烂木桌上,当作奴隶叫卖,于心不忍,就将他买了下来。 倏忽七日而过,刘宇的伤势已经好了七八成,这痊愈的速度吓了陆滴善一跳,按照他的治理崔测,刘宇至少需要个把月的时间方可完全恢复,然则这般势头,只怕不日便可下地走动,活蹦乱跳了。 既是伤已好了大半,刘宇便出了帐篷,想要活动活动,可是出来一看,便眉头紧蹙,放眼所见,均是一片荒芜的黑土,有些黑土上面还染上了一层猩红,空气中时时散发着难闻的血腥味。 在宋芮心的解惑之下,方才知晓,这里乃是大宁王朝和大维王朝的交界处,唤作“黑煞血地”。 这是个战场,是两大王朝常年累月的交战之处。 整个黑煞血地被中间的一条大河一分为二,一边驻扎着大宁王朝的士兵,另一边则是驻扎着大维王朝的士兵,两边的士兵对峙不断,呐喊叫骂不断,交战不断。 而他与霜儿一家,则是处在大宁王朝的兵营后方,是陆滴善自愿要求前来的,意在能以一己之长,尽量拯救更多的人,挽救更多的生命。 此时此刻,陆滴善便没有和家人呆在一起,而是随着士兵们到战场前线去了。 又是三日过去,刘宇的伤势已经痊愈,在这三日里,刘宇依旧眼如死灰,面无表情,除了陪着霜儿玩以外,无所事事,也不想有所事事。 不久,陆滴善回来了,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起伏不定,慢如龟爬,一回来,就忍不住跌坐在地上,呼呼喘着气,嘴唇干裂,嚷嚷着要喝水。 此时宋芮心已经外出,到十里之外的集市购买食物去了,只剩下刘宇和霜儿在家。 霜儿见到爹爹回来了,本是兴高采烈地向其跑着过去,哪知还没抱上爹爹,就见他跌坐在地上,不住的喊着要喝水。 小女孩连忙脚下一顿,转身去取水。 刘宇淡漠地看着霜儿小手拿着陶瓷大碗,艰难地爬上石制水缸边缘,舀了半大碗的清水,再艰难地从水缸边缘爬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陶瓷大碗,走到爹爹跟前,把水碗递过去。 陆滴善接过,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好一会,才缓过气来,疼爱地抚摸一下霜儿嫩白的小脸庞,却是微笑着道:“小兄弟,可否坐下与某家闲话几句?” 刘宇愣得片刻,无所谓的向前几步,直接坐在了地上,霜儿则是习惯性地爬坐在刘宇的大腿上,手里把玩着刘宇给她的一件普通玉饰。 “小兄弟,要不某家与你说些自个儿的故事?我固不知人生在世,谁是谁非,但也还有一些经历,今日权当作闲,老生常谈,说与你听。”陆滴善道。 刘宇依旧面无表情,端的又生又冷。 陆滴善不以为意,自顾道:“那年,我十一岁,父母双双离世,活计甚是艰难,便是腹中之食,亦是只有出去的,没有进来的,饥寒随影,死不去,活不成,再没有多余的了。 村子里的人都说我是灾星转世,避而远之,百般刁难,日子自是有无之间带着浑噩,家中除我之外,还有一个哥哥,再无其他亲人。 我哥哥十七岁,年纪轻轻,自学成医,其实他天生就是修武的奇才,可是他弃武学医,之所以如此,皆因我自小体弱多病,家中土陡四壁,无钱医治。 有一天,我们所居住的地方被战乱祸事席卷,一群匪徒则是趁乱作恶,到处烧杀劫掠,弄得村中凄凄惨惨,鸡狗不聊生,只有苦寒的哭叫。 那年老的,早已蜷缩成了一团,死得痛快,那年少的只眼睁睁挨了霉,任恶人欺凌,宰割,命好一些的,遭一顿毒打,命相不好的,呜呼哀哉。 我家里两个年少的,落祸是迟早的事情,匪徒很快便抢了过来,倒腾搜刮一番。 我和哥哥本就只有青绿菜色的脸面,却哪里来一物一金?那些人着实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遂雷霆大发,欲要将我与哥哥绑缚拖走,当作奴隶卖个好处,当时,我正躺在病床上,眼见生死由命。 哥哥爱惜我这个小的,便扯了个谎言,将匪徒们一哄二骗,引到了屋子外面,而后使了个小手段,让一众匪徒中了毒,哥哥背起我,夺路而逃,茫亡之路始于脚下。 很快又一拨匪徒追将上来,那些人都是一些武者,只几个起落间便落在了我们身后。 哥哥情急之下服食禁药,腿脚顿生奇力,飞也似的奔逃,眼看就要摆脱困境,那些匪徒越发怒气,当下将手中的大刀当作飞矛一般,纷纷使全力向我们掷射而来。 大刀逼近,死亡来临,哥哥瞬间把我从背后挪到怀里抱着,弓着身子,将全部飞来的大刀用身体挡下,然后又继续喋血奔逃。 拐过一处山坳之后,哥哥遇着一个老兵,才停了下来,咬牙瞪目将我递到那老兵跟前。 那老兵不明就里地接过,正待问个明白的缘由,却是发现哥哥已然生机消逝。 哥哥是站着死的,死后亦没有倒地,留下一双乞求的眼眸,只盼着老兵对我施个善救,他甚至还来不及向老兵道一个谢字。 老兵看着死去的哥哥,抹了一把眼泪,那一刻,他真正懂得了当兵的“兵道”,抱着我就跑,成了我第二个亲人。 不幸的是,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老兵筋疲力尽,终是被匪徒追上,少不得愤勇一场血战。 几番交手,老兵将追来的几个匪徒屠戮殆尽,把我完好的救了下来,可他也像哥哥一样,最终倒下,闭眼归西之夕,老兵抓着我的手,只说了一句:‘好好的活下去,莫要辜负了真诚的人!’” 故事说到此处便结束了,陆滴善此刻已是哽咽着,无声哭泣,眼角忍不住落下泪来,心感伤怀,显是记挂已故的哥哥,还有那个不知名的老英雄。 良久,才抬手拭了拭眼角,也不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进了帐篷,自我疗伤去了。 刘宇仍然呆呆的坐在原地,一炷香,两柱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死灰的双眸之中,多了些微难以察觉的东西,有了一丝半点的神采,却也仅此而已。 浑噩不知日月几许,这一日,宋芮心像往常一样,要去十里之外的集市买些食粮,霜儿吵闹着要跟去,还连带强拉刘宇一起,宋芮心一番苦劝无果之后,只得带着霜儿和刘宇前行。 集市的一角,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那里,脸色都不大好看,都是一种恶气不出掉就实在堵得慌的模样。 领头的是个身穿白衣的青年,扭头看向站在他旁边的一个紫衣青年,冷厉问道:“战书可是送了?怎的迟迟不见人影?” “小的谨遵大少吩咐,早早就送过去了,岂敢怠慢!”紫衣青年惶急回道。 “好,既已送到,那群混蛋迟早会过来,今日少不得让他们好看!”白衣青年狠戾道。 左等右等,却仍然不见半个人影,白衣青年有些不耐烦了,脚下来回走动,嘴上啐道:“那些杀千刀的,莫不是没胆量过来?......” 方自骂了一句,紫衣青年突然伸手一指前方,急急的道:“来了!” 白衣青年神色一冷,顺着紫衣青年的指向定眼望去,果见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过来,人数上比他们还要多上一半,领头的亦是个青年,身穿黑衣,昂头挺胸,阔步缓抬,模样儿十分自傲。 “那该死的怎一下子找来这恁多帮手?咱们要不要避一避?”紫衣青年脸色一变,迟疑道。 “避他作甚?”白衣青年冷哼一声,“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有何资格让本少回避?” 紫衣青年不再言语,放弃劝阻,他自知其间之事关系到人的脸面,心下暗暗忧虑:“这位少爷这么好强的人,又岂会在下完战书之后还避让?不过对方的人数着实不少啊,真要打起来,自己这边恐怕要吃大亏!” 黑衣青年昂首阔步走了一段,已遥遥的看到了白衣青年,当下神色一喜,与身后人群一番吩咐,脚下不由加快了几分。 不多久,两帮人马便碰到了一块,黑衣青年走上前来,轻蔑之色渐浓,打量着白衣青年,阴阳怪气的道:“郑天小儿,我来了。” 白衣青年直挺挺地站在那,也不回话,仿佛连搭理对方的心情都没有。 这种无视让黑衣青年脸色立马不悦,正欲继续挑衅,身后传来一声娇笑:“咯咯咯,胡少,你还是那么脾气火爆呀。” 这声音清脆悦耳,很是好听,但却给人一种轻浮于世的感觉,言罢,娇声又接着道:“郑少向来也是个值得敬重的英雄,小女子好歹要行个礼才是,咯咯。” 白衣青年循着声音朝那边望去,只见胡少身后闪出一个容貌妩媚的年轻女子来。 “暖暖!你怎的与这混蛋一起?过来!”见到这女子,白衣青年眉头不由一紧,急急地道。 黑衣青年当下再往前几步,挡在了女子面前,隔断了白衣青年放肆的眼神,连客气话都懒得说了:“郑天,你想怎么死?” 白衣青年有了在女子眼前逞威风的机会,又岂会放过,嘿嘿冷笑道:“胡尖,劝你以后离我的暖暖远一点,不然今天我打断你的狗腿!” 黑衣青年不再废话,仗着人多,伸手一挥,冲身后之人下令道:“给我打!” 两帮人顿时扭打在一块,远远的,就能听见打斗之声,其中夹杂着怒骂和叫喊,继而演变成哀嚎,惨叫,流血,倒下。 半盏茶的功夫,白衣青年这边就落了下风,不少人已经躺在了地上,站着的也都一个个鼻青脸肿,围聚在一起,将同样负伤挂彩的白衣青年相护在中间,但无济于事,对方人数太多,总体实力比他们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很快,白衣青年这边就只剩下了他自己,于是,他不得不使出保命手段,咬牙朝黑衣青年那边掷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泥团。 那泥团兀在半空之时,就爆炸开来,威力惊人,使得黑衣青年这边所有人都是一惊,纷纷闪避,待众人回过神来,已然不见了白衣青年的身影。 黑衣青年犹如斗胜的公鸡,仰着脖子,叫道:“这等小儿,也敢跟我争雄,争美人,下辈子吧!” 说着,挑出两个随从,指着一个方向,命令道:“你们两个,看看能不能追踪上那郑天小儿,若是追上了,便发信号,我立刻赶来,打得他跪下叫爷爷!” 两个黑衣随从应一声:“是!”便领命追了出去,跑了几条街,也不曾见到白衣青年的身影,于是两人商议了一下,放弃了追踪。 正待原路返回,其中一个黑衣人却是眼神一亮,兴奋地拍拍同伴的肩膀,道:“你看那边,有个大美人!这番先将美人抓来,咱哥俩先爽一把,岂不是好的?” 另外一个黑衣人循着同伴的指示,果然见得一个成熟貌美的妇人,正在一个摊位上买着蔬菜,当下毫不犹豫地点头附和,两人快步走了过去,无视一切,其中一人指着美人道:“你,跟我们走!” 第九章 战场任务 听得有人说话,正在买菜的宋芮心转过身来,美眸略略一扫两个黑衣人,疑惑的道:“你们认错人了。” 一人戏谑道:“没错,就你了,跟我们走吧。” 大难临头,宋芮心犹未自知,正待再说些什么,突觉身前多了一个身影,却是刘宇将她和霜儿护在了身后。 刘宇以前是个纨绔,对这种场面自是十分熟悉,对方言语一出,他便反应过来,将骑在肩头的霜儿放下,然后随意在路边捡了块石头,向前几步,挺身如长枪,挡住了黑衣人的视线,木头人一般,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两个黑衣人脸色一沉,看着突然挡在面前的少年,对方面无表情,双眸也没有闪烁任何凶残或暴怒的光芒,空空洞洞,无悲无怒,可是,不知为何,两人均觉得这个少年有些危险。 美人近在咫尺,纵然有些不安预感,黑衣人还是不愿放弃,纷纷各自手里一抖,拿出一柄匕首来,其中一人狠戾的对刘宇道:“你要管闲事?最好滚远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等了片刻,言语的恫吓,只是换来少年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一言不发,两个黑衣人不免动怒,双双振臂一呼:“找死!” 话犹未落,齐齐向刘宇杀将过去,端的凶残。 刘宇以前太废,太惰,在家族的丰厚资源堆砌之下,也只堪堪修炼到了武体境三重的修为,这不过是武道的刚刚起步,而他这起步,乃虚涨而来,没有丝毫的切实功夫,若要较论,只比普通人亦好不了多少,可以说,毫无战斗力可言。 他对于武道的认知,也仅仅停留在水月城的范围,在水月城,武道修为境界可分为:武体境,真气境,凝元境,转元境,每个大境界又分一到九重。 是以,此番面对两个黑衣人的攻击,刘宇毫不意外地中招,肩膀和腹部瞬间被匕首刺入,顿时鲜血飚射,染红了他的衣服,也染红了他紧握在手中的那块石头。 他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仿佛他的面部只是雕像,冷硬做不出表情的,举起手中的石块,直接狠狠地朝一个黑衣人的脑袋砸去。 那黑衣人做梦也没想到,对方会是如此不要命的打法,猝不及防之下,便被石块凶猛地砸到了脑袋上,登时皮开肉绽,脑袋被砸出一个血坑,扑地俯跌。 另一个黑衣人眼见同伴被重创,神色一惊,凶狠得紧,遂在刘宇的后背又捅了一下。 刘宇却是不闻不顾,任由别人攻击,仿佛着了魔似的,并不停手,动作反而越发狠厉起来,继续狠砸躺在地上那黑衣人的脑袋,直至将那人的脑袋砸得稀巴烂,身子抽搐几下,就此不动了,显然彻底死去,这才站起身来,仍旧是木头一般,面无表情,朝另外一个黑衣人走去。 这下手之狠,手段之凶残,远超黑衣人的想象,眼看这行尸走肉般的少年朝自己走来,剩下的一个黑衣人吓得肝胆俱裂,心灵深处,永远的被这一幕扎伤,再也掩饰不住面上恐惧,惊惶逃窜,尖锐大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心下有苦,念梦成魇。帐篷里,刘宇做了一个梦,那梦里,自爷爷驾游归西之后,刘家日渐消索,而他则被人围杀,流血,在逃跑的路上重重跌了一跤,跌向了一处望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世上曾有高人说过,梦境之中自高深之处下落的人儿,永远也落不到地上,倘若那人真的落实了地,那便意味着那人真正的死去。 刘宇没死,所以他只是尖叫着惊醒过来,满头大汗。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如此情景的恶梦,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自离家出走之后,他几乎每隔一两天便在恶梦里痛苦一回。 每一次醒来,他只有躺在自己的冷汗里,望着黑沉沉的夜色颤抖,痛过之后,愧疚接踵而至,爷爷与哥哥的温柔笑脸总是在这时候出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让他不得不捂着脑袋胡思乱想。 少年人的初情最是刻骨铭心,所以他也经常梦到自己的未婚妻,他对她付出太多,太大,以至于每每梦见她都是在心碎的呐喊中惊醒,然后痛苦的等待着天明,可是等到天明的时候,他还是同样痛苦,同样寂寞,他仍然一无所有。 他挣扎着,心有余悸的睁开双眼,霜儿那稚嫩的小俏脸便映入眼帘,看着那个纯白无暇的天真,总算是一个小小的心灵慰藉。 他希望她永远不要长大,不要染上了凡尘,但他知道,他注定了是要失望的。 霜儿蕴着天大的欢喜,奶声奶气的呼道:“爹爹,娘,大哥哥醒了!” 少顷,陆滴善与宋芮心自帐篷外联袂而入,宋芮心微笑着,重复着那熟悉的一幕,舀起一羹稀粥,认真的把它吹至不烫嘴,送到刘宇的唇边,道:“快快吃下,你已经昏迷好几天了,一直没吃东西。” 陆滴善则是不停地在刘宇身上来回探伤,号脉,良久,确认刘宇已无大碍,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握着刘宇的手,感激的道:“小兄弟,谢谢你救了芮心和霜儿,不过以后切莫再如此,记住,你的命也是珍贵的,倘或你出了事,我这心里又如何禁当得起?” 将养三个月有余,刘宇方才痊愈,时间有些长,毕竟此次所受重伤,非是磕碰所致,乃兵器所造成的,能够活下命来,就不错了。 这期间,霜儿形影不离,好似刘宇慢慢归途的铁打伙伴,诉说衷肠,虽是话语稚幼,却也或多或少,给他的内心注入了缕缕余香,促其逐渐开朗。 巳时,艳阳温和高照,向来万籁俱静的黑煞血地,今天却是听得群鸟的叫声,带来了新的气氛,霎时间,这里变得景奇,意奇,鸟儿们的志向更奇。 沐浴在阳光之下,霜儿自刘宇的怀中探出头来,看着昂头微笑的他,天真无邪的道:“大哥哥笑起来真好看,霜儿不喜欢大哥哥以前那张悲苦的脸,总觉得大哥哥一苦便是霜儿的糖糖也不甜的了,以后大哥哥多笑笑可不是好的?” 刘宇抚摸一下霜儿的头,笑着道:“好,以后大哥哥便听霜儿的,多笑笑。” 陆滴善已经许久不曾出门,内心里有些烦躁与焦急,眼看刘宇伤势好转,方自放下负担,胡乱弄了点吃的,填饱肚子,就悄悄出发前往战场那边去了,走不到一里之地,发现远处笔直站着个人,近前一看,原来是刘宇,乃惊讶问道:“小兄弟,你在此地作甚?” 刘宇微笑着回道:“我随您一起去罢,给您打个下手,另外,我的名字叫刘宇,陆大哥以后直接唤我小宇就行了。” 陆滴善一愣,随即高兴的道:“小兄弟终于走出了阴影,如此甚好,都说快乐的总比那伤心的强,可不是真真在理的?走吧,有了小宇的相助,我这一趟能够救治更多的人。” 两个时辰之后,刘宇跟随陆滴善来到一条大河的岸边。 在这里,刘宇生平第一次见到了数以百万计的大军,气势冲天,分成一股股的,有的严正以待,有的则是已经在前方不远处战斗,残酷而激烈地厮杀。 惨叫声,杀喊声,连成一片,这里的血腥味,比之他们居住的战场后方更加浓烈得多,那种冷冽而萧杀的氛围,随时能让没上过战场的人颤栗作呕,腿脚凝固,甚至晕倒。 此刻,刘宇便是脸色苍白,腹中滚滚,若不是经历过被人生死围杀,怕是这忽儿,都已经被吓得晕死过去了。 强自忍住不适,举目远眺,大河的对岸便是大维王朝的军队,与大宁王朝的军队隔河对峙,两军似乎并不急着向前强攻推进,都是互相选定了一块区域,不断地用投石车,向对方飞砸巨石或者火球。 河中建有一条大桥,将两岸互通起来,那桥真的很大很大,大到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块单独的陆地,能够同时让几百人肩并肩地通过。 大桥中央,就是两军对垒,不断浴血厮杀的地方,死亡,在这里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陆滴善领着刘宇,来到了桥头所在,此处搭有一顶能容纳数万人的巨大帐篷,帐门是直接敞开着的,时时刻刻都有伤员,或者尸体从前方抬下来,抬进巨大帐篷里。 不远处,便是不断制造流血受伤,乃至死亡的战场。 两人进了帐门,入目所见,哀嚎遍野,伤者无数。 须臾,迎面走过来一个男子,全身穿着盔甲,身材极其魁梧,盔甲是破旧不堪的,上面还粘着血,头盔之下,是一张坚毅帅气的脸庞,中年模样,古铜色的皮肤,让他显得既不羁又威武,给人一种信服之感。 见得来人,陆滴善忙拱手招呼道:“季统领。” 威武男子点点头,皱眉道:“陆医师,怎的又来了?不是叫你莫要再来的么?” “你打你的仗,我救我的人,我不会拖累你。”陆滴善道。 “现在形势越来越严峻,我怕终有一天护不了你的周全,你快快离去!”季统领道。 陆滴善默了默,遂眼神坚定的道:“我不走,今日我还带了个帮手,相信能够救下更多的士兵,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保护不了我了,那么,就让我永远留在这里吧!” “你!.....也罢,既然来了就万事小心一些,千万莫如上次那般,跑到桥中央救人。”季统领叹气道。 陆滴善道:“晓得,我不去便是,毋须顾念。” “我这便要出去领兵作战了,你保重。”季统领说完,便急匆匆的往外走去,方当走出几步,却又停下,回过身来,上下凝视刘宇片刻,旋即道:“陆医师,此乃何人?可是熟识的?若果熟人,本统领倒想讨个人情,借用良才。” 陆滴善略显惊讶,道:“你要带走小宇?可有危险?” 季统领道:“或许有,或许没有,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谁人又能说出个准头来,只不过,倘若眼前少年能助我一臂之力,待事有所成,那扭转整个战局都是可能的了。” 陆滴善惊讶更甚几分,道:“如此关键?这般巧合?你不会是骗我,要把他偷偷地遣送走吧?” 季统领摇头道:“不是,确有大用。” “那.....也得看小宇自己的意思。”陆滴善不确定的道。 季统领看向刘宇,恳请之意溢于言表。 刘宇略作沉吟,便是点了点头,平静的道:“好吧,季统领有何吩咐?” 不多时,季统领便带着刘宇,来到了一顶小帐篷里,并无过多客套话语,只看着刘宇道:“事涉机密,只限你我二人知晓,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刘宇微笑应道:“小子刘宇,愿闻其详。” 刘宇的镇定自若让季统领有些吃惊,默了一息,肃穆的道:“我军目前形势大为不妙,有不少的士兵中了毒,这些毒中得十分隐蔽,微妙,令人难以察觉,却是致命,在战斗的时候,会让人突然冷颤,全身乏力,发病的时间非常短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战场之上,一旦开战,便是瞬息之争,在双方交斗火拼之际,这微妙的空档,足以让敌方轻松斩杀我军士兵。 起初,我并不在意,只以为些许士兵水土不服,体质下降所致,到得后来,我亲自领兵交战厮杀之时,近观之下,方察觉我军士兵尽皆不对劲,那一战,我方几乎全军覆没。 之后,我留了一门心思,仔细察理,得知士兵中毒事件一直在持续,我军但凡出战,必定伤亡惨重! 此事若要得出一个合理缘故,定然是我军中有内奸,倘若内奸不除,再与敌约战出兵,无疑白白多送性命,更糟糕的是严重影响士气,故此邀你前来,助我斩除内奸。” 刘宇道:“然则统领大人意欲作何行动?” 季统领道:“想要找出我军内奸,却不可打草惊蛇,最好的良策,莫过于潜入敌方的主帅营,因那内奸之人必定与敌方主帅有密函书信往来。” 刘宇点点头,道:“所以,季统领是想要我去敌方的军营偷密函?” 季统领颔首道:“正是此意。” 刘宇道:“我怎堪大用?” 季统领斟酌一番言辞,方道:“本来我已做好全面部署,谋定今晚亲自潜入敌营行事,不过,当我见到你的时候,又仔细思索了一番,或许,你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更适合执行这个任务。” 刘宇问:“为何?” 季统领道:“目前,我军中全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新兵尚未补充上来,而经久厮杀之人,身上都会无形中染上一股铁血杀伐之气,又称煞气,这种气息,敌我双方皆都熟悉无比,是以,相较之下,若由我潜入敌营的话,更容易被敌方察觉。 但你不同,你今天刚到军营,除了陆医师与我之外,无人识得,底子够白,身上并未沾染丝毫的煞气,而且,你之修为奇低,仅仅不过武体境三重,由你来执行任务,很难让人发觉。” 刘宇摸摸鼻子,略显尴尬,道:“好罢,我尽力而为,具体如何行事?” 季统领俯首刘宇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番细述交代,临了又道:“诚然,这一档子事情危险在所难免,运气好些,可全身而退,运气坏些,随时有可能丢掉性命,而你也非我军中之人,大可自由选择,去或不去,都由得你。” 刘宇道:“小子孑然一身,权当活动筋骨了,没甚可顾虑的,岂有辜负统领大人的一番盛情?这趟任务,我接下了。” 季统领拍拍刘宇的肩膀,感激道:“好,大丈夫该当如是!谢了!” 刘宇再次摸摸鼻子,尴尬的道,“尚有一事不畅,好叫统领大人知晓,我并非什么医师,亦不懂得任何医术,这番前来,不过是想帮着陆大哥打打下手而已。” 季统领听之一愣,旋即道:“不是医师?那.....既定的良策可不是行之不通的了?” 刘宇一笑道:“一切言之尚早,趁现在时间来得及,咱们赶紧找宋大哥,让他教我些简单易懂的医药原理,希望我能记住点皮毛,蒙混过关。” 季统领皱眉看着刘宇道:“临时学?” 刘宇自信的道:“不然还能怎的?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走吧,情由紧急,顾不得那许多了。”言罢,径自往外走去。 第十章 深入敌后 丑时,刘宇跟随季统领,由一条隐秘的窄小通道顺利登上了敌方河岸。 一番商讨叮嘱之后,季统领收敛气息,藏于密道的出口之处,以作接应。 刘宇则落单而去,悄然找了一处藏身之地坐着,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与激动,一夜不睡,真个巴明不明,盼晓不晓。 他数着手指头捱时间,看看月移云隐,日出山头,忙起身抖尘整衣,亮出精神头来。 这又是崭新的一天,可在这样的战场上,日子,时间,仿佛是最不值钱的。 在这里,人活着,便是为了存在,而人存在,也只为了活着,再无其他。 刘宇自藏身之处闪出,四下里环顾一遍,选了个方向,迈步朝大维王朝的军营走去。 这般正大光明之举,少不得会碰见巡逻的士兵,可那些士兵都只略略瞥一眼刘宇,感知其身上毫无煞气,所恃修为亦是奇低,遂戒心大减。 有士兵盘问其来意,刘宇一一作答,言明自己乃是个医师,自愿到得此地,只为救治那遭创受苦的伤者,如此,一路走来都是畅行无阻。 进营所视,哀嚎遍地,发现敌方亦是时时有伤残士兵增加,只是数量上远远比大宁王朝那边少得多。 脑子里谨记刚刚学来的医药原理,当中有:肝受病则目不能视,肾受病则耳不能听,病受于人而不见,必发于人所共见。 又有:外伤祛血者,直系堵之;伤及骨肉而不能继者,灼而断之;内伤者,须扫除外物干扰,直觅本来。 一番至诚至恳的装模作样,多少有些医者的行径,刘宇赢得了不少伤残士兵的热切尊敬。 方当开始的时候,他手脚还有点生疏,治着治着,直觉手法越来越娴熟,对于医药的道理,也悟得越来越深,几个时辰之后,竟是对一般的创伤治疗得心应手。 这让他大吃一惊,忍不住想道:“莫非自己天生就是干这个的么?” 黄昏,敌方主帅所在的帐篷里空无一人,刘宇终是得了趁虚而入的机会,做起了那贼行的勾当,一方面弓步猫腰,小心翼翼,另一方面却又明目张胆,翻箱倒柜,当得业余水准十足。 一盏茶的功夫,果然找到了他须偷走的密函,翻开一看,原来,大宁王朝军中当真有内奸,而且内奸不止一个,竟是三个千户,均是平日里统领上千士兵的干将,无怪乎能够轻而易举的在士兵们的饮食上下毒。 事已办妥,刘宇却并不急着功成身退,而是退回到了救治伤员的场所,继续施医治人,忙得不亦乐乎,等待着黑夜的降临,好作脱身。 但由于他乃初生牛犊,偷盗手法生疏,在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大维王朝的主帅便察觉到了端倪,发现密函不见了。 遂一道死令传下,开始挨个军营帐篷,大肆搜查盘问,不放过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站岗放哨的士兵,亦不例外。 刘宇登时紧张起来,手心出了汗,正在思量脱身之策,不料肩膀被人重重一拍,吓了一跳,转身一瞧,竟是已经扮作大维王朝士兵的季统领。 季统领小声道:“观敌军之反应,知晓你已得手,别慌张,随我来。”说着一手搭上刘宇的胳膊,向外走去。 “站住!” 方走不远,两人被几个士兵拦下,其中一个将领大呼一声,走向前来,凌厉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季统领,问道:“你哪个营地的?在做甚?为何带着此人离开?” 季统领面不改色道:“回大人,此人是位医师,乃统帅大人责令小的,将其带到第一道前线去,参与急救重伤士兵。” 那位将领狐疑的看向刘宇,不料他旁边却是有个士兵向他拱手道:“大人,此人确是位医师,小的曾在第二前线的帐营里,亲眼见他在救治伤员。” 听得士兵的告知,那位将领的疑虑顿消,向着刘宇拱手笑道:“原来阁下真的是医师,多有得罪,眼下军中出了点问题,当此之际,正在严查进出往来之人,是以我便谨慎了些,还望这位兄台莫要见怪。” 不道歉不行啊,万一哪天自己受了伤,碰巧是这位医治的话,对方小心眼里使点绊子,可不是平白要受许许多多的痛罪? 刘宇一笑道:“大人职责所在,尽心尽力本该如此,在下理解,不必介怀,若无他事,那我等这便先行去了?” 将领摆手:“请。” 刘宇从容颔首,迈步继续向前走去,季统领则是紧随其后。 如此这般,两人故伎重演之下,越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关卡,躲过了一拨又一拨的盘查,眼看就要到达河岸大桥边上,进入秘密通道,身后却是又传来一声大喝:“站住!” 两人再次转身,望向来人,刘宇倒没什么,可季统领却是脸上失色,只因来人当中,有一个竟是大维王朝的统帅本人,廖昌海! 别人认不出他来,那是因为不曾见过,可是眼前的这个廖昌海,却是他的老对手了,焉能不识得? 廖昌海见到季统领亦是一愣,随即狂笑:“哈哈,季苍云,万没想到竟然是你!好,好,好,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若能生擒大名鼎鼎的季苍云,季大统领,那我军的士气何愁不高涨百倍?哈哈!” 刘宇听着廖昌海的豪言壮语,立时明白,大事不妙,他本就是个心思玲珑剔透之人,如若不然,以前也不会在水月城里,做出那许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轰动壮举了,只是以往他的心思,并未用在正途,都是些歪门邪道罢了。 观此形势,当下小声对季统领说了一句:“用剑抵在我脖子上,快!” 季统领一愣,继而心领神会,他相信刘宇,自打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对方就一直表现出惊人的镇定,睿智。 他依言以剑尖抵住刘宇的脖子,冰冷的道:“别过来!否则,他死!” 廖昌海正欲口放狂言,不理会刘宇的生死,不料,刘宇倒是先嚣张地大喊大叫起来:“尔敢!倘若我有个三长两短,必定告诉我爹,让他天涯海角,追杀于你!我大维王室之人,又岂是你这等刁民可以随便挟持的?你们几个,不必理会他的要挟,过来杀了他!” 一边说着,一边还义愤填膺地向廖昌海等人这边靠过来,一副不畏身死的模样。 廖昌海一惊,心下为难:“大维王室之人?且听那少年的意思,貌似他爹还是王室当中位高权重之人?这下可如何是好?此人的性命是万万要保下的了,可,那是季苍云啊,抓住了绝对是大功一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廖昌海踌躇为难之际,刘宇和季统领,已经慢慢地与他们擦肩而过,与他们互换了方位,并且还在继续朝后方退去,转眼就退到了距离他们十丈之远。 廖昌海反应过来,大呼一声:“不好!中计了!他们是一起的!杀!快给我追上去!” “轰!” 喊话的同时,廖昌海全力向季统领隔空打出一掌,生丹境一重的强大修为展露无遗,顿时狂风呼啸,卷着地上的石头,泥土,化为神兵利器,铺天盖地,朝季苍云爆射而去。 “轰!” 季统领气定神闲,一把将刘宇拉至身后,亦是单手向前推掌,同样隔空打出攻击,化解廖昌海的全力一击,同样展露出生丹境一重的强大修为。 刘宇站在季统领的身后,形影单只,有着季统领的遮挡,不会被两大强者发出的普天气势所镇压,伤害。 但廖昌海身后的那些将领和士兵,就有不少倒了大霉,一个个被镇压得东歪西倒,行动不能自如,甚至有几个士兵,被两大强者的气势压得直接匍匐在地,分毫动弹不得,脸色苍白如纸,吐血不止。 季统领与廖昌海隔空对了一掌之后,立刻转身,长臂一展,将刘宇拦腰夹在腋下,便是飞速奔逃。 后面十几丈的距离,廖昌海一马当先,其势汹汹,奋力追击,且口中不断呼喝,招来更多的将领与士兵,人人凶相毕露,紧随而出,片刻之间,加入追击行列的人,便达到了几百之数。 “咻!” 一支长短与大小皆都堪比男人手臂的箭矢,瞬间自近旁射向正在奔跑的季统领。 箭矢犹如天降神兵,来得太快,季统领一门心思顾着奔逃,哪里来得及闪躲?只能在箭光闪现的一刹那,略微侧扭一下身子。 “噗!” 箭矢擦身而过,在季统领的背后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仿如沟壑,鲜血淋漓。 季统领一个踉跄,闷哼一声,脚下却是不停,继续狂奔,眼前可谓是真正的龙潭虎穴,容不得他半刻的怠慢,他本欲向着无人的地方跑,却是听得刘宇道:“择一条偏窄的小路,往人多的地方跑,人越多越好!” 言毕,刘宇左手拿出一个足有人头大小的陶瓷罐子,右手抓几把药粉塞进罐子里边,再次对季统领道:“将此罐子抛向身后,距离地面约莫两丈高即可,然后你发力将罐子隔空震碎。” 季统领没有多作细想,他知刘宇但凡举事,自有道理,若较论聪明才智,他怕是拍马也及不上刘宇的。 闻言立即探手抓过罐子,依照刘宇的指示,将罐子抛向身后两丈高处,然后发力,砰的一声,隔空将罐子震碎。 霎时间,无数的红色粉末在两人身后爆散开来,犹如**引燃,漫天飘洒,在丈余宽的小路上,形成了一道屏障,遮绝了后方追击之人的视线。 廖昌海冷笑,正待穿过粉末屏障,可下一刻,却是脸色大变,急急刹住前冲之势,停住了脚步,大声呼道:“粉末有毒!莫要硬闯!” 听得提醒,众多正在追击的将士们亦是急急停下脚步,望着那一片粉红,面面相觑,商讨着该当如何破去障碍。 最后还是廖昌海发令,所有修炼了风系武技的将士,一起发招,将挡在前面的粉末打散。 足足花了几十息的功夫,才将粉末大规模地驱散开来,终于可以目视前方,继续追击了。 可待众人往前方一望,却哪里还有半点敌人的踪影?对方早已逃之夭夭,不知所往何处,只怕是青天白日,变尽八方耳目,亦是无法寻见的了。 人人莫不是怒气冲天,扼腕叹息。 廖昌海面色阴沉,眯眼思虑片刻,提声道:“传令下去,召集人马,将整个前线军营封锁起来,逐地搜查,勿要放过一人一物!那季苍云受了剧毒箭伤,便是眼下逃得一时,亦必毒发攻心,是跑不出多远的了!” 军令如山,群兵退听,素责惟谨,不敢参差,亦不敢延缓。 顷刻之间,大维将士分出东南西北,四周封锁,并将刘宇和季统领的画像公之于营中。 几乎全军动员,开始逐个帐营搜捕,便是菩萨面前点香油亦没有那么勤快的了,有些士兵为了建功,连看上去可以藏人的土丘,都上去捅上几枪,不曾放过。 常言道,山河大地已属微尘,而况血肉身躯,无外乎尘中之尘!狡兔犹自三窟,而况影外之影! 那一晚,直至戌时将过,仍无人得见两人的踪影,甚至是一丝蛛丝马迹亦不曾发现,就好像这两人凭空消失了一般,这让廖昌海和几位统领皆是脸色难看,百思不得其解。 第十一章 窗外 大维王朝的第二前线军营,位置相对距离大桥较远,这里住着的,全是等待替换上战场的士兵,居住条件要比第一线军营的好一些。 在这里,所有的士兵,均分发有床铺睡觉,第一线的则是没有。 因为上战场之前,必须要养兵蓄锐,让士兵们的身体状态,以及精神面貌达到最佳,才能骁勇善战,更容易取得胜利,此乃兵家常识。 眼下,由于刘宇和季统领的闯入,这里也是被严密地封锁了,所有的帐篷和床铺,也都已经搜查过了,并未有任何发现。 一顶帐篷里,此时虽已夜深,内面却是空无一人,其中一张床的床底下,泥土不断地被拱动,片刻,便是有两个脑袋钻出来,正是刘宇和季统领。 两人一钻出地面,便是大口大口的呼呼喘着气,季统领脸上已经爬满黑气,呼吸的时候,还忍不住咳出一口污血。 刘宇大急,扶住了季统领,担忧地问:“怎样?还挺得住么?” 他只是刚刚初涉医药原理,丝毫不懂得毒之一途,是以面对季统领中毒,他束手无策。 好一会,季统领缓过气来,摆了摆手,道:“我已毒发攻心,渗入肺腑,失去了修为,只怕命不久矣! 临终前,我想教你点东西,希望对你有些帮助,拯救我大宁王朝诸多士兵的重责,还得落在你的肩上! 你现在换上我的衣服,到帐门口替我把风,我要服食禁药,然后再运行一套功法,可以暂时遏制毒性。” 刘宇依旧扶着季统领,情绪的波动,使得十指抓得季统领的手臂起了血痕而不自知,沉声问道:“没有其他办法么?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季统领摇头微微一笑:“但凡能够有一丝活着的机会,我必不会放弃,可眼下我已是命殁碎日,再没了偷生的缘法,毋须伤神。 你很好,能与你共患难一场,亦算是一段很好的人生旅程,我心里倒不那么悲伤了。 我母亲临终前,曾经说过一句话:‘人人都是一扇窗,窗外是你的人生,不论贵贱,悲喜,精彩亦或庸碌,都由得你自己去闯,去看。窗内是你的归根,不管你在窗外走了多远,看了多少,得了多少,终究还是要回归到这里来,完成自我。’ 显然,我现在便是回到了窗内,大可不必介怀,你只需谨记,你尚在窗外,须要想尽一切法子,保持身在窗外,心在窗外。” 刘宇沉默,伸手擦去季统领嘴角的血迹,神色遂自坚定,快速穿上季苍云脱下来的那套士兵服,出了帐门,站在门口,警戒着周围的一切。 一炷香过去,里面传来季统领的声音,唤他进去。 此时的季统领,看上去面色好了许多,修为也已经回来了,可是刘宇却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这位现在是回光返照。 待刘宇进来,季统领便是直接道:“我尚有十个时辰的命。” 刘宇沉重点头。 季统领继续道:“你将那几个士兵的尸体,挖出来一具,然后脱下尸体的衣服来,我好穿上。” 刘宇依言,拿着季统领的宽大重剑,当即在床底下挖起来,很快,便是将一具士兵的尸体挖出,脱下了尸体的衣服,然后又再将尸体埋回原处。 季统领套上士兵服,闪身外出,示意刘宇提剑跟着,几息时间,他们便走到另一个帐篷跟前,季统领毫不犹豫地掀开帐门进去。 里面有四个士兵,方当躺下,正待就寝,见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人立刻脸色阴沉的道:“这里已经查过了,尔等还来作甚?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季统领无视那个士兵的怨言,分别朝他们点出一指,四个士兵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季统领转身看向刘宇,冰冷而淡然地道:“杀了他们!” 刘宇依言提剑走近一张床前,重剑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剑身散发着寒气,像是催逼着他,斩杀床上的士兵,握着重剑的手心,却是出汗,有些发抖,他手脚不灵,以往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的性格,比一般之人都要软弱许多。 真正意识上来说,他还从未杀过人,上次在集市能够将那黑衣人打死,完全是出于他心如死灰,无视了自己的生命,那时他基本上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本能地保护霜儿与宋芮心罢了,万幸,他活下来了。 这次,将是他人生真正意识上的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接受鲜血的洗礼。 “杀了他们!”季统领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刘宇咬了咬牙,闭上眼,手中重剑高举,然后对准床上士兵的胸口处,使劲斩下! 以往一直是看别人杀人或者被杀,他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轮到自己杀人,顿时觉得心跳加速,呼吸困难,举步维艰。 “噗!” 东西划破的声响传到耳边,猩红的鲜血溅在脸上,其味难闻,使得刘宇腹中滚滚,极度不适,脸色有些发白。 睁开眼,便看见死在床上的士兵,双眼圆瞪,失去了光彩,向他诉说着不甘,胸口处一道伤口,几乎将这个士兵一分为二。 “继续,这次不许闭上眼睛!”季统领冷酷无情地道。 刘宇走向第二张床,依言没有闭眼,可是却将头偏转,不敢与床上的士兵对视,手起剑落,第二个士兵静静地被斩杀。 “再来,这次不许将头偏转,要直视着对方而将其斩杀!”季统领将要求提升,冷酷如冰,听不出丝毫的感情。 刘宇脚步艰难地挪动,走向第三张床,直视着床上的士兵,从士兵的眼神中,能很清楚地读出强烈的恐惧,与浓浓的哀求。 他咽了咽口水,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酝酿了一下,咬牙鼓起勇气,发狠地挥剑斩向士兵,噗的一声,第三个士兵被斩杀。 “再来,这次我要你斩下对方的头颅!”季统领根本不给刘宇喘息的机会,再次将要求升级。 刘宇走到第四张床,深呼吸一下,这次倒是干净利落得多,手起剑落。 “噗!” 一颗大好人头被砍下,骨碌碌地滚落在了刘宇的脚下,他本能地想要跳开,却是发现身体被禁锢了,动弹不得,耳边又一次传来季统领冰冷的声音:“把人头捡起来!放回床上!” 刘宇的身体瞬间又能动了,再也忍耐不住,弓腰呕吐,苦胆水都吐出来了,良久,才颤巍巍地将地上的头颅拾起来,丢到床上。 “好,到下一个帐篷。”季统领那仿若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刘宇脚下一个踉跄,不过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 如此这般,在这天夜里,两人走过了一顶又一顶的帐篷,刘宇斩杀了大量的士兵,少说亦有百人以上,受到了大量的鲜血洗礼。 直至后来,刘宇杀人已经没有了丝毫的不适,得心应手,淡定自如。 接着,季统领便只是禁锢士兵的修为,使其与刘宇的修为境界一致,然后布下简单禁制,隔绝了声响,让刘宇不断地与士兵游斗,厮杀。 刘宇的战斗技能,在生死之间急速成长。 而后,季统领制造士兵假死,在刘宇疏忽,或是心慈手软的时刻,使其暴起刺杀于他。 刘宇频频受创,命悬一线,到得后来,刘宇对敌人不再心存善念,在敌人没有完全断气,倒下之前,他会一直保持猛烈攻击,没有任何一点疏忽,不露任何一丝破绽。 是夜,刘宇所杀之人,超过三百,身上已经深深地沾染上了煞气,不过,他却是可以控制煞气,是显露还是隐藏,收放自如。 这,让季统领都是大为惊诧。 要知道,煞气不像其他气息,这是硬生生地积累沾染而来的,久之便会与个人的浑身气质挂钩,凭空要不来,也去不掉,他还未曾听说过有人可以收敛煞气气息的。 但刘宇这个修为极低之人,却是可以完美地收敛,这脱离了常识逻辑,让季统领万分不解,不过,煞气能够收放自如,对眼下的他们来说,是件好事,也就没有多作细究。 拂晓时,两人又回到了刘宇第一次杀人的那顶帐篷里。 无视床上的尸体,季统领凭着自己强大的实力,挥剑在一张床底下挖出一个上窄下宽的地坑来,并将挖出来的泥土,悉数装进储物袋里,进到里面,然后再把土坑入口不留痕迹地掩盖上。 季统领拿出星火石,照亮了整个巨大土坑,这,俨然成了一个初具形态的地下居室。 坐在湿软的泥土上,休憩片刻,季统领郑重的道:“该教你的已经教完了,但你毕竟只是一个少年,性情尚显稚嫩,须要好好的自我磨砺。 你过来坐下,仔细听好了,我这里有些话头,或许能助你省去些许弯路。 我不过是飘荡在战场上寻找安稳的一缕浮萍,有的只是对于残酷现实的理解,现在说与你听。” 刘宇依言靠着季统领坐下,眸中满满的是不舍的神色。 季统领默了几息,才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切记,生死之间的搏杀,不耍威风,不荣不辱,只强求一个结果,那便是取敌性命。 世人皆云,乘人之危,乃为下作,其实不然,到了你死我亡之际,谁人又伸长了脖子让你砍?是以,能够趁虚而入,攻人虚隙者,方为智者。 对敌时,要多动动脑筋,要在脑子里制定计划而后动,做到心里有数,一味地先发制人,那是莽夫所为。 能够群攻而歼之的,就群围攻击,不要一味地单独行动,正所谓,众志成城,无往不利。 能够毙敌的就毙敌,切勿只是制敌而不毙,给自己留下后患。 出手时,要尽最大可能地驾驭天时地利,能躲在暗处行刺的,就不要明着厮杀。 遇到危险的时候,切记冷静,在尚未完全确认脱离危险之时,必须在整个过程当中,长时间地保持冷静,冲动只会带来恶果,给不了你胜利。 道义战斗也好,恶性斩杀也罢,最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生存下来,为自己,为亲人,为朋友,为天下苍生。 这个世上,不仅有光明,更有黑暗,光明未必好,黑暗未必坏,只看你如何去驾驭,去利用,这些话,你可记清楚了?” 刘宇完整吸收着这些拨雾存真,别开生面的人生大道,起身磕头一拜:“清楚了。” 季统领满意的点点头:“眼下你的修为尚且过低,技能再好,修为境界相差太远,亦是枉然,外面的士兵,普遍都是真气境的修为,比你之修为高了一个大境界,你必须将修为提上去一些,方能再回到外面,寻机会回去。” 刘宇蹙眉,讪讪自嘲道:“都怪我以前太不懂得珍惜,没有好好修炼,在这地下室里,我如何修炼?如何提升修为?” 季统领一笑道:“别气馁,我到现在才建议你提升修为,自然是有道理的。” 说着,自储物袋里拿出一粒白玉般的丹药来:“这一粒叫做‘界还丹’,里面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而且服用过程十分温和,我本来是留着以后冲击生婴境的时候用的,只是我才刚到生丹境一重巅峰的修为,距离生丹境九重还有些远,所以此丹药一直保存着,以后我也用不上了,眼下,却是正好适合你来炼化。” 刘宇接过丹药,眼眶湿润,问道:“统领大人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尽管吩咐便是。” 季统领想了想,郑重地道:“你回去之后,那封密函,须要亲自交到大统领,宁远超的手里,我会留下书信一封,你一并交予大统领,他看了我的书信之后,一切自明。” 默得一默,季统领又继续道:“差点忘了,我这里还有一卷残缺的功法,是我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而她也是从我外祖母手里传下来的,也不知到底传了几代人,只知道从来无人能够习得此功法,我琢磨了数十年,不见有丝毫头绪,或许,以后你有机会一睹其玄奥。” 说着,季统领自储物袋里拿出来一张黑色残缺的纸,也不知这黑纸是何材质所作,顿时地下室里,充斥着一股古朴苍茫之气,让人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蛮荒”二字。 黑纸的一角,还粘挂着一粒亦是黑色的丹丸,显得异常突兀,丹丸拇指大小,并非是裸露在空气中的,而是有一层透明的微小光幕罩着。 季统领告知刘宇,那粒丹丸,一直是和这黑纸连在一起的,他曾经试用过各种办法,欲要将其拿出来享用,却都无功而终。 比如,用神兵利器劈砍,用万万斤的重物碾压,丢到炼器炉里灼烧三日,再丢在水里浸泡三日,等等,均不曾破开那层笼罩在丹丸上的微小光幕,也不曾破坏一丝黑色的纸张。 第十二章 蜕变 第十二章蜕变 听季统领说得离奇,刘宇也来了兴趣,伸手接过残缺的黑纸,入手微微有些冰凉。 细瞧之下,只见那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金色的字体和符号,除了最开头的“逆经”二字,其他的符文刘宇一个也看不懂,仿若天书。 他本能的在心里面默念了一下,“逆经.....” “蓬!” 毫无征兆地,刘宇整个人瞬间爆散开来,变成无数碎末,碎小到用肉眼看去,就像是刘宇已经凭空消失! 于是,刘宇变成了空白,什么都不剩,什么都不知。 这一出,着实令人打破了脑袋也料想不到,季统领被一道七彩光晕震得沿着土壁翻滚,挡也挡不住,神色不胜骇异,有些惊慌失措。 他知道,这一切皆因刘宇看了那张黑色的纸,才会斗然发生的,心下甚是疑惑:“难不成,自己亲手害死了刘宇?这如何是好!可,以前自己少说也看过那黑纸千百次的了,缘何无事?” 正在季统领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地下室里,属于刘宇的,那些肉眼难寻的身体碎末,开始汇聚,重组,片刻之后,刘宇被还原现身。 “呃.....”季统领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一脸错愕,此时不觉往日的听闻识见都变成了困惑,单眼前肉身入微重组之事,便杳渺不知几远,何能至此?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刘宇,吃吃地问:“你没.....又回来了?” 刘宇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犯懵,听得季统领相问,只木讷的点点头,内心里,他在整理自己的思绪,却只记得自己的脑子里面白光一闪而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刘宇呼了口气,正待与季统领说句话,讨教一下眼前的诡异,可是..... “蓬!” 在季统领的眼里,他又再次凭空消失了!而季统领则再次被七彩光晕震得直翻滚! 当真是:万般茫然,只索转眼分离乍,取承载,百转千回。 如此,在刘宇自爆消失七次之后,又一次还原现身,这下两人皆是不动声色,季统领直寻个歇处,远远坐着,麻木地看着这重重复复的一幕,等待着刘宇继续自爆消失。 可等来等去,半个时辰过去了,却是再无此景,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就怕刘宇一直这般自爆消失下去,没完没了,那可就好玩了。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确认刘宇那边再无动静,季统领才一脸好奇地问:“可有感觉哪处甚不一样的?” 刘宇活动一下四肢,总觉得自己与以前是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张口欲言又止,最终憋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季统领凝视刘宇片刻,仔细察理一番,忽而脸上失色道:“呃,你之前受训战斗时得来的伤,全都不见了,还有.....你的修为倒退了,目前好像只有武体境一重了!” 刘宇闻言一惊,呆立着闭上眼睛,自我细细感受一番,主要是异样感太强烈了,若不检视自己一个通透,实在难以心安。 半个时辰之后,除去季统领所说的两个异处,他还发现了其他端倪,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言表,只是眸子闪着光,然后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 季统领有些担心的道:“怎的?” 刘宇回过神来,期期艾艾的道:“我的血液,好像尽皆变成了淡金色的,并且,我能够感觉得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向着纯金色转变,只不过,这个转变甚是缓慢。” 季统领惊讶道:“把你的血液弄出来一些,我看看。” 说着将重剑递过去。 刘宇接过重剑,拿手掌在剑刃上轻轻一划,不料手掌完好无损,于是稍微加大力度,手掌依旧完好无损,再三使劲一划,几乎等同身体力量的一半,这回,手掌才终于划破了皮,流出了鲜血。 正如刘宇所述,他的血液是淡金色的,一经流出来就散发出勃勃的生机,并且,那手掌上划破的伤口,正在以肉眼能见的速度逐渐愈合,流出来的鲜血,也在两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倒流回去刘宇的身体里面。 季统领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跌了一个足,喃喃道:“果真是如此.......果真如此!......” 刘宇问:“是好是坏?” 季统领若有所思的道:“依我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你的修为之所以倒退,应该是身体自行压缩境界,巩固武道根基而导致的,眼下你的修为虽是较之以前低了,气息却是较以前更强了些。还有,你的眼眸很明亮,很深邃,如我所料不差,这是一个天大的机缘!” 刘宇神色尴尬,愧疚的道:“是我抢了统领大人的机缘。” 季统领摇了摇头,道:“莫生嫌隙,亦毋须自责,这不是我的机缘,否则,早在几十年前就该是我的了,然则今天才应在了你的身上,这是你的气运,别人想要还得不来的。眼下最要紧的是,你须再仔细一些,看看有无哪里觉着不对劲的地方,可不能疏忽大意,安全第一。” 刘宇摸摸鼻子,道:“还有一处异样。” 季统领道:“怎的?” 刘宇道:“那张写有功法的黑纸,跑到我脑子里面去了!还有那粒丹丸!” 季统领吃惊道:“在你脑子里?可有觉着哪里疼痛不舒服的?” 刘宇心里一暖,摇头道:“没有,只这两样物事,此刻正在我的脑子里面不断的抖动,像是在挣扎逃跑一般,却被一道冰也似的黑光束缚住了.....咦?” 细察着自己的脑袋,刘宇又忍不住一声惊呼:“这不正是我哥送给我的那块小晶体么!它怎地也跑到我脑子里来了?呃,黑光是它发出来的?” 季统领道:“你脑子里还有一块小晶体?” 刘宇点点头,道:“那是我哥以前送的礼物,我还以为早已丢失了,却不想会在脑子里见到它,瞧这模样,貌似这小家伙还很霸道.......” “咻!” 正在这时,刘宇脑子里面的小晶体,又发出一道黑光,宛若精芒一般,精准地打在那张黑纸上面。 黑纸登时逐渐消融,其上面的所有金色符文,却是随着黑纸的消融而不断地跳跃出来,清晰可见,并且那些符文好像在互换位置,动个不停。 最终,黑纸完全消失了,可是,刘宇的脑子里面,还是继续有一个个的金色符文凭空蹦出来,然后,所有的金色符文都排好了队,硬生生地挤进刘宇的记忆里。 “啊!” 刘宇头痛欲裂,忍不住捂着脑袋,满地打滚。 季统领见之大惊失色,飞身过去抱着刘宇的身子,伸左手打出一道柔和的灵光,笼罩刘宇的头部。 如此持续了好一阵子,刘宇方觉头痛逐渐消逝,但却并未恢复正常,只觉得脑子在鼓胀,好像变得无限大一般,要撑破自己的脑袋。 再过得片刻,刘宇的脑子终是恢复正常了,他终于安静了下来,记忆里却多了一些东西:“逆经!一分为二,一为荒启!一为始启! 荒启:原体。 原体之根本,逆行倒施,百八窍穴,磨制为零,无为不攻,无攻不破,是为不死。十二经脉,各方开叁,以十万计,倒流回主,太阴经开,流注太阳,复回太阴,如是如环,气血逆转,环而无端,组身为微,破而后立,永古长存!” 刘宇惊愕,心下茫然道:“这是功法?可,也太玄奥了些吧?完全不懂啊?这可不是所谓的守着金山银山,却要去乞讨么?莫不是这‘逆经’乃为一部炼体功法?炼成之后可万古长存,逆天逆地逆空气?” “咻!” 正当刘宇在惊叹与郁闷之时,他脑子里的那小晶体又发出一道黑光,打在了那粒丹丸之上。 “又来!还让人活不?”刘宇诚惶诚恐,脱口惊呼,倘若还像刚才那般,再痛不欲生一回,只怕他不死也要脑残了。 黑色丹丸没有像黑纸那般逐渐消融,而是一分为二,其中的一半,又再次分出来一小部分,那一小部分则变成了一道极其细小的黑丝线,紧接着丝线才是逐渐消融。 “轰!” 随着丝线的消融,刘宇的脑子里面再次出现一排排金色符文,照旧是硬生生打进了他的记忆里,还好,这次并无头痛欲裂之感,不然他真的要怀疑人生了。 意念一动,提取记忆,刘宇立刻便知新增内容:“原体,分为三层。第一层:一念擎天,二念琢地,念念持平,意化千顶移世,气吞日月星辰,伏息立息,淬身骨,炼金血!” 刘宇一个激动,心头嘭嘭直跳,这下是啊呆看疯子,越看越明白,原来这逆经功法既分类又分层,眼下要做的,就是领悟这原体第一层,运转这部玄奥无匹的功法。 刘宇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他已然放空了心境,进入了可遇而不可求的空灵顿悟状态,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独独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开始演练逆经功法,举止生硬,却也能够不断深入。 当他将第一层原体之法堪堪演练完毕,这看似简单的几个里外动作,却叫他呼吸急促,一动也不能动,感觉天上地下,整个世界都在压向自己。 喀喇一声,他胸骨位置传出锥心的痛,左边鼻孔炙热,右边鼻孔冰冷,双眼被光芒狂刺。 疼痛使他的脸庞扭曲,但他却是高兴,难度越大,成就越大,他只一个劲的咬牙坚持不动,不到极限,绝不放弃。 他以前活得太废,眼下有了转机,他便想重新活一回,至少内心不再有痛苦与后悔。 这一刻,肉身传来的疼痛,就似听静夜里的钟声,唤醒梦中之梦,让他能够观澄潭之月影,窥见身外之身。 他咬牙一笑,想到爷爷,想到哥哥,想到那个嫌弃他的未婚妻,黯然伤神,可是他的眸子却在发光,他仔细咀嚼着这其中的滋味,体味着人生的离合,生命的悲欢,他还放不下过去,可是他已经有了未来。 两个时辰过去,刘宇体内蓦然生出发光气体,柔和温暖,徐徐散发至全身每个部位。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刘宇全身白雾腾腾,已到极限,整个人又酸又软的跌躺在地上,呼呼喘气,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足足躺了一个时辰,他才坐起来,稍一吸气,顿感神清气爽,意念扫视全身,发现金色血液比之前更加浓郁,肉身生机盎然,全身骨骼与血肉之间的紧密度大大增加。 下一刻,血液瞬息在身体里面往复循环起来,心脏亦是变成了淡金色,心脏的跳动,则是缓慢下来,足足比以前慢了三倍有余,但心脏的跳动力却是更为强大,宛如金色铁球一般,坚实有力,生机绵绵,强大无匹。 他盘坐着,发现自己的头脑无比清醒灵活,就像是挣脱了锈蚀的思维锁链,许多武道上的奇思妙想,都在不断地冒出来,突然开了窍。 以前学过的一门基础武技,“金刚拳”,现在拿出来,瞬间他就能看出,此拳法之中存在许多漏洞与不足。 休憩完毕,他再次协调身体,演练原体第一层,运转逆经功法,发现不再如第一次运转那般困难且疼痛了,情况好了许多,轻而易举的就能将原体第一层运转完毕,这使得他心花怒放,乐不思蜀。 但是经历过了诸多事情之后,已经让他有了蜕变,心性极速成熟沉稳,好的坏的,他现在都能坦然处之,深深一个呼吸,他的心态便如深潭古井,波澜不惊。 他并没有接着炼习第三遍,而是静静的体会炼习后的成果,他知晓饭得一口一口的吃,路得一步一步的走,凡事循序渐进,将基础炼到极致,方为正道。 武学之道如斯,择其慢比不上乌龟,择其快赛不过兔子...... 自顿悟状态中退出来,刘宇惊疑一声:“咦?武体境三重?修为又回来了?连着突破了两重境界?” 说着,他握了握拳头,觉得自己气息绵长,精力充沛。 于是,按照与以往迥不相同的思路,打起了金刚拳,越打越是明悟丛生,融会贯通。 此时,在刘宇的演绎之下,金刚拳变得拳势古朴,遒劲雄厚,凶狠果决,势如破竹。 金刚,乃为夜叉之神,匡扶正义,震慑邪恶,镇妖驱凶,金刚一出,怒含霸气,叱咤风云,无坚不摧,所向无敌,正所谓:金刚一怒,伏尸万千! 到得后来,金刚拳在刘宇的手里,变成了厉害十倍,乃至百倍不止的拳法。 武技分有,天,地,玄,黄,四大级别,每一级别又分有上,中,下,三品。 如果说金刚拳以前是黄级下品武技,那么经过刘宇的演练,改良之后,现在应该已经是黄级上品武技了,并且,随着改良后的金刚拳练至圆满状态的话,应该是可以比拟玄级下品武技的。 武技按照修炼进度,一般分有,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四个境界。 因这改良后的金刚拳本就是刘宇自己悟出来的,所以,他一练便是到了大成的境界。 此刻,刘宇打起金刚拳来,可以说是起如风,落似箭,力如象,气如虹,浑身衣裳猎猎震响,连空气都被震荡出了爆鸣。 第十三章 初战(上) 耍拳之际,刘宇感受着四肢,以及腰腹筋肉的坚韧有力,一套全新的拳法打完,他收了拳势,却仍站着闭目沉思,他在心里评估着自己的力量性,灵活性。 金刚拳属于重力量,重爆发速度的武技,经此一练,他登时明白身体强度和力量协调的重要性。 若没有强大的肉身,空有力量,那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会导致自伤,自残,肉身不够强大,任何强悍的功法,武技,也都无从谈起。 而相应的,任何武技,招式,若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持,那必然都是空架子,毫无杀伤力可言。 一个少年,若在失足中历经了生死彷徨的苦痛,便会不变而变,一者就此沉沦不振,一者脱胎换骨。 刘宇属于后面那一种,所以他十分珍惜眼下转变的机缘,以往的过失与无奈,使他看清了一个事实,纵是身边的亲人再强大,也终有力所不殆的时候,一切还须靠自己才是长久的。 鼠在树上,高则高矣,却倚仗树高,终究是要落下地来的,自挖藏身土洞才是它的切实去处。 睁开眼,看向季统领,刘宇不禁脸色大变,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无意识的忘却了周围的一切,也忘却了时间到底过去多久。 此刻醒转过来,却发现季统领已然生机断绝,只靠着土壁静静僵坐着,口眼也闭,气息全无,嘴角上还留有乌黑的血迹,手里紧紧攒着两封书信,左右手各一封。 刘宇恼怒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愧疚之情由内而出,走到季统领的身旁,挨着他那已经冰凉的尸身坐下,一动也不动。 沉默里陪死人坐着,这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却又是此刻最合适的一件事情。 半响之后,刘宇抿了抿嘴,取过季统领手中的书信,一封书信写着刘宇启,另一封书信写着宁远超启。 打开季统领留给自己的那封书信,内容映入眼帘:“宇弟,我年长些许,且让我占些便宜,称你为弟,此信之言语,我只想以通俗留之,权当与弟闲话,送我一程,甚为大慰。 在此,我便任性些,临终前,且让宇弟听听愚兄过往之事。 三十一年前,我刚参军入伍,共结识了九个知己弟兄,个个胸襟宽广,心怀骛生,与我在战场前线谈论人生的理想,当时我轻狂的说:‘我的理想,便是为了天下苍生,人人有生计,个个有安稳,不受欺,不为恶。’ 三十一年过去了,知音兄弟九个相继在战场牺牲,离去,唯剩我尔,孤零零地撑着我们曾经所言论的理想,一为自我,二为缅怀既往兄弟。 我漂泊战场将近一世,理想两字,早已变得模糊,兜兜转转,只认清自己不过是懂得杀戮的凶人罢了,今日,再道何为理想,我会说:‘我只想要我那九个兄弟活着!’ ‘为天下苍生’这话无非大义,然,这大义苟存现世,便为虚妄,试问天下太平之时,谁人劳作?谁人织缎?谁人享福? 是以,欲为天下苍生故,只求心头安。自己所遇有限之善灵,便为天下苍生。 宇弟乃存善聪慧之辈,但人生在世,日后难免会遭遇险恶之人,望弟那时收起良善之心,给恶人以痛击,保全自身。 弟当好好活着,顶天立地,为天下英雄生命之延续。 愚兄终而无悔,只盼弟他日脱困之时,将我之遗体带回大宁,葬于血桥之岸便可,至此,我已时日难续,谨此留下只言片语,愿吾弟风雨布施,一生平安。 临了,愚兄放松心神,默默上路,宇弟且宽心处之,不必伤怀,引我母亲之所言:‘人人都是一扇窗,窗外是你的人生,不论贵贱,悲喜,精彩亦或庸碌,都由得你自己去闯,去看。窗内是你的归根,不管你在窗外走了多远,看了多少,得了多少,终究还是要回归到这里来,完成自我。’ 愚兄这便走了,但我渴望宇弟一直身处窗外,莫要有回到窗内的一天。” 书信看完,刘宇深深吸进几口地下室里的空气,这里的湿冷,能够穿肠,能够稍微减轻一些内心的愧疚与伤痛。 刘宇喃喃道:“路漫漫兮而不平,武道之路更是残酷而艰辛,以后还不知要面对多少这样的生离死别?无耐与痛苦,只怕是伤心还伤心不过来,对于这位季统领大哥来说,自己能够完成此趟任务,将他的遗体带回大宁,魂归故里,落叶归根,便是最大的报答与祭慰。” 视线所及,季统领的手里,除了留有书信之外,还拿着一个玉简。 刘宇取过,心神浸入,乃是一门炼体功法,略作思虑,得出缘由,自语道:“或许,苍云大哥是因为在临终前,目睹我得了炼体功法之后,心血来潮,欲要一窥炼体功法的奥妙。既然是苍云大哥的意愿,那不管此功法是好是坏,我当着他的面一炼便是,权当缅怀。” 仔细琢磨片刻,玉简里的炼体功法,刘宇已经了然于胸。 此法粗浅不堪,狂暴之极,所述就是以肉身强行与石头,玄铁等硬实之物碰撞,然后在以药物淬之,达到肉身强于常人,力量强于常人,简单,粗暴。 地下室里并没有石头,是以,刘宇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金属硬实之物。 一番捣腾,最终还是在季统领的储物袋里,搬出来一个乌黑铁人,比之玄铁还要硬实几分,其上纤尘不染,想必是这位以前准备好的,却是一直未曾进行修炼。 有了足够的条件,刘宇屏气凝听一下外面的动静,确认安全之后,便开始疯狂地用拳头轰击黑铁人。 拳风呼啸,拳头砰砰的砸在黑铁人身上,一拳接着一拳,直来直去,凶猛狂暴,无招无势,无始无终,直至血肉横飞,手骨不堪重负,发出喀喇喀喇的响声,显然已经裂开,到了极限。 剧烈的疼痛,钻入灵魂,使得他快要昏死过去,但是,他咬牙死死地挺住,他不能轻易倒下,否则对不起苍云大哥。 双拳告罄之后,他开始用上双腿,狠狠地暴踢,脚影迅猛,重重踢出,落在黑铁人身上,不久双腿也开始肿胀,积血,乌青,继而皮开肉绽,鲜血流了出来。 强度较劲之下,双腿亦是动不得了,但他疯狂执着,再用身体撞击,全身各个部位,能够想到的都用上,硬撼黑铁人,直至遍体鳞伤,咬牙切齿,哀吼连连,却又不敢大声喧哗,以免被人发现,徒若杀身之祸。 如此这般,刘宇一直在摧残自己的身体,进行着目前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却又魔鬼一般的训炼,就像是个吃饱了没事做,爱玩自残的人,乐在其中。 这般高强度的对碰,仿若承受酷刑,只怕是凝元境的强者,也未必吃得消,更重要的是,意志力不够坚强的话,精神上吃不消,每天死去活来的折磨,谁人又能够轻易受得? 肉体上的痛楚,往往能够使人清明,刘宇心心念念,只想着自己得了莫大的机缘,而这机缘,便是苍云大哥赠与他的,虽有无心插柳之嫌,但世事又岂不难料?受人恩惠,便是承人恩情,无分乎有心亦或是无心。 事已这般,又岂会轻易放弃?轻言呼痛? 是以,刘宇硬生生的自我坚持下来了。 伤筋断骨,到了极限,便是吃丹药,季统领的储物袋里有的是丹药,各种各样的都有,都是他平时积攒下来,又用不上的,但是刘宇的修为境界尚低,却是再适合不过。 吃丹药的同时,刘宇便修炼逆经功法,如此,凭着现在他那强横的体质,不用多久,便又恢复如初。 时间一晃五天过去,刘宇终是觉得弥补了些许苍云大哥的遗憾。 待到再次伤好之后,发现自己的修为境界又提升了,突破到了武体境四重,而且丝毫不存在根基不牢固的情况! 这是意外收获,给刘宇带来了惊喜,仅仅只是五天,就突破一重修为,试问普天之下,能者几人乎? 刘宇尝到了甜头,反正以他现在的修为,也暂时回不去大宁那边,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眼下能得一个如此快速提升修为的法子,岂有不用之理?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继续高强度自残训练,甚至,他还不断加强训练难度,直欲到了丧心病狂,对自己残忍之极的地步。 为了效果更加显著,在狂暴训练几次之后,他将季统领送给他的那粒界还丹也吞服炼化了。 有了界还丹作底,效果越发显著,十五天后,他竟是硬生生的将修为提升到了武体境六重。 然后他花了八天时间,沉淀拼命所得,之后又再接着炼,周而复始,一个月后,他的修为稳稳地提升至武体境九重巅峰。 至此,界还丹已然完全炼化掉了,他试着再继续进行自残,服食其他丹药,却是已经效果显微了,几乎再也推不动修为境界的前进。 没有了丹药作为凭仗,事不可为,他停了下来。 为了验证成果,刘宇使出全力,施展金刚拳。 目前,除了逆经功法之外,他也就只会这套基础拳法,谁让他以前太废,对于修炼一途,毫无建树? 拳头撕裂空气,震荡出了一个小小的真空区域。 “砰!” 力量汇聚于一点,一拳直击在黑铁人身上,黑铁人顿时横飞,拳击之处,登时凹陷,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拳印。 刘宇闭上眼,感受一番心得,再睁开眼,双眸之中,明亮而凌厉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平和下来,再复原样,双眸更显深邃,如海,如空。 “该是回去大宁王朝那边的时候了,自己一天不回去,大宁王朝的士兵便多一天遭受暗算,死伤。”刘宇喃喃道。 当下,他便收起苍云大哥的遗体,还有那把重剑。 身处地下室内,不知外面日夜几何,只能大概估测时间的长短。 屏气凝神,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片刻,确定了上面帐篷之内无人,他便是缓缓刨动泥土,静悄悄出了地下室。 哪知刘宇正自帐篷之内站定,便打外面进来一个士兵,两人见面均为始料未及,甫一撞见,各自脸上一惊,旋即士兵定眼细瞧之下,认出了刘宇,惊呼一声:“你是大宁狂徒!” 刘宇自不搭话,脚下运力,转念之间,便是扑身而上,向那士兵疾攻过去。 大敌当前,只得斩杀一途,再无他路,不然,待惊动了其他士兵,死的便是自己。 那士兵先是一愣,继而怒极,当下不敢怠慢,拧腰蓄力,身形一跃,亦是迎了上来,左手变拳,斜里穿出,击向刘宇腹部,他的兵器并未随身,眼下回到帐篷,正是欲要取来兵器巡逻的,不料意外撞见大敌,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眼见士兵招式老练,劲力斗发,刘宇向右避过,同时右手出拳,只听砰的一声,两人的拳头相撞,各自一个晃神,退了开来。 士兵心中暗自纳闷:“依情报所言,不是说此人只有武体境三重修为的么?怎的一下子变成了武体境九重?还如此生猛,难不成情报有误?” 刘宇亦是凝视敌人,心里在考量着速战良策,之前他与人动武,拼杀,皆是有季统领在一旁掠阵,心有所仗,是以无甚多虑。 眼下再与人动手,却是实打实的孤军作战,再无所依靠,是以,真正意义上来说,这,才是刘宇的初战。他没有过多停手,右手继续握拳疾向对方肩头推击。 那士兵左肩微沉,避开敌拳,左手举掌向刘宇面上一拂,掌招虽无有建树,却也在这一瞬间扰乱了刘宇的眼光,端的老辣之极,不待左掌收回,右手握拳自左臂底下穿出,袭向刘宇胸口,大有出敌不意之妙。 刘宇反应竟也十分敏捷,右脚后退半步,脑袋后仰,左边臂膀用力一抖,将敌人的左掌震开,右手成爪,精准无比的搭在对方右手肘部,全力往前一送,那士兵便是脚下一个不稳,踉跄后退。 刘宇趁机抢进一步,右手复又握拳,极力横扫而出。 士兵后退,弯腰低头,正待躲过,不料刘宇未待招式使老,便又往前冲出一步,双手猝然之间变掌合拢,齐齐猛拍士兵脸颊,这一招若是躲之不过,只怕士兵的大好头颅不保。 刘宇掌随敌人身形而动,抵死纠缠。 士兵见势不妙,自知再无可躲,心下一狠,不顾双颊受击,右手瞬间持一柄匕首,刺向刘宇胸口,欲要闹一个同归于尽。 刘宇见状,并不回避,身子略微斜倾,使得匕首只是刺入了他左肩,并无大碍,掌中运力,砰的一声,双掌同时拍落在敌人的双颊,只听喀喇声响,士兵的脸骨被夹击而碎,身子立时倒在地上,就此不动了。 第十四章 初战(下) 这边乒乒乓乓一阵剧斗,响声难掩,自是惊动了其他士兵,刘宇不得不潜藏回去地下室里,等待上面动静消了,再作脱身之计。 过得三日,刘宇又行动起来。 这次运气倒也不错,外面正值黑夜,云儿遮住了皎月的半边脸,有些朦胧,没有过多的照亮这片黑色的血煞之地,这,便于他隐蔽行事。 季统领曾经说过,能够在暗中行刺敌人的,就不要明面厮杀,这道理,他现在完美吸收。 这是初冬,不少暴露在空气之中的物事,都悄无声息地凝聚上了寒霜露珠,人走在道上,能够感觉到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子冷意,冰爽,却刺骨。 露珠也是浑浊的,大概是因为这里的人太多,白天所扬起的灰尘,仍未悉数沉淀落实,飘散着与霜露混合在了一起。 寒冷而又漆黑的夜里,往往会让人心情不好,眼下,就有三个大维王朝的士兵,心情非常不好,只听其中一个声音埋怨道:“该死的大宁狂徒,倘若让我逮住他们,一定要将他们扒皮抽筋!” 一个士兵走在最前面,提着长枪,骂骂咧咧,他的衣衫有些破碎,身上还有血迹。 明显,白天的时候,他上过战场厮杀,并且很幸运地活了下来,却没想到,白天里生死战斗,累死累活的,到得晚上,还要依令抽出两个时辰来,搜寻潜入军营里的两个他国大胆狂徒。 跟在他后头不远处的两个士兵,此刻亦是一脸的阴沉,恼怒之极。 他们的境况亦是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这些天倒是不用上战场生死厮杀,可是大统领颁下死令,他们每日都必须搜寻那两个大宁狂徒,但凡一日无果,便要承受一日的鞭笞刑罚,这是无妄之灾。 斜侧之处,刘宇躲在暗影里,小心谨慎地观望,同时也在算计着一切。 三人一前两后,慢吞吞地走着,刚开始的时候是骂骂咧咧,到得后来,便是七嘴八舌的拉些没营养的家常,说得兴起,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士兵干脆是调转身子,倒退着走,漫不经心,全然没有察觉到杀机已然逼近。 下一刻,就在士兵还在口沫横飞的时候,就看到走在后面的两个同伴,同时脸色大变,就在他不明所以之际,突然感觉到脑后传来一阵冰冷的阴风,紧接着,一双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就神出鬼没般,从身后伸到了他的面前,顺着脖子往上,瞬间扣住了他的脑袋。 “喀喇!” 一声脖子扭断的轻响传出,士兵张着嘴,鼓凸着双眼,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生机消散,死得莫名其妙,死得干净。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后面的两人,还来不及喊出话来提醒,走在前面的同伴就已经被抹杀了! 让两人匪夷所思的是,眼前的这个刺客,竟然只是武体境九重修为之人! 要知道他们三人可都是真气境的修为,甚至刚刚那个被抹杀掉的同伴,更是真气境二重的修为,三人当中就数他修为最高,实力最强。 两个士兵脸色骇然,但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心性非同寻常,转念之间便是恢复镇定,说来敌人也不过是出于突然偷袭,才成功击杀同伴的,现在他们两人的修为比对方高,且已经有所防备,并非没有斩敌的机会。 “杀!”两人同时大喝一声,舞动长枪,齐齐向着刘宇直刺挑杀而来,带出几分凌厉的气势。 刘宇的耳目皆是历经蜕变,大与常人不同,敏锐得无与伦比。 此刻在他看来,这两个士兵的攻击就像是慢动作,并且漏洞百出。 确切地说,刘宇整个人,由内到外,任何一个身体部位,都是经历过蜕变的。 面对枪影,他足下蛇形游动,不退反进,轻松躲过两人的挑杀,瞬间便是出现在了一个士兵的跟前,两相对冲之下,让那士兵连反应过来的机会都没有。 “砰!” 金刚拳出,疾稳,沉实,凶暴与正义结合,那股气势令人陡生罪恶之感,仿佛应该放弃抵抗,受死领罚。 一拳砸在士兵的头部,登时那个士兵被打爆头颅,红白之物飞溅,横尸当场。 一拳之威,恐怖如厮! 剩下最后一个士兵,惊骇欲绝,他从未见过可以这么轻松越级作战的人,心下不复存侥幸,转身便逃。 刘宇双脚一蹬地面,身形持前冲之势跃起,一掠十步,三息而已,便稳稳落在了逃跑士兵的身后,不到半步距离的位置。 “砰!” 最后一个士兵亦是在劫难逃,同样头颅被打爆,无头尸体犹如稻草人般,迎风摇摆一下,缓缓倒地。 完成袭杀之后,刘宇又迅速隐没在黑暗的阴影里,他喜欢眼下的黑暗,这能够让他机里藏机,变外之变。 顺手将三具尸体也拖走藏起来,他并未离开躲远,这边的战斗,势必会惊动附近的其他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需要继续观察敌人的动向,以便在潜逃脱困的时候,作出最合理的行动计策。 很快,便是有八个士兵举着火把,闻声而至,刘宇躲在黑暗里,犹如虎豹狩猎,死死盯着猎物,计算着猎物的所站方位,间隔距离,一举一动,甚至是猎物的神情言论。 他要从易与之辈入手,选择表情最为不屑之人作为首击,一气呵成。 唉呀一声尖叫,有几个士兵斗然东倒西歪。 刘宇得出了最好的袭杀方式,以强横无匹的肉身猛撞而出,尽在掌握的气势,油然而生。 首选凭借肉身的强悍,加上风驰电掣的极速,出其不意,所向披靡,撞倒站作一团的三个士兵。 同时金刚拳法施展而出,狂暴凶悍,拳头带出气芒,得势近身,瞬间砸向被他撞翻的三个士兵。 “砰砰砰!” 三个士兵根本没有半点闪躲的余地,一个个脸色茫然之下,被生生打爆头颅,至死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轮突兀的袭杀,使得其余五个士兵不胜骇异,人人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瞬息弹跳开去一大步。 待凝目一瞧,均露不解,明明偷袭之人,也是穿着大维王朝的士兵装束,然则何故袭击自己人?莫非得了疯病,神志不清? 继而有人反应过来,惊叱道:“啊!你是大宁狂徒!” 刘宇闷声不响,身形辗转之间,金刚拳继续打出,朝一人攻击而去,这是剩下的五人当中修为最低的一个,此人真气境一重,在他手底下根本走不出一招。 有两个反应较快的士兵反击而来,双双刺出一枪,想要施出一个援手,救出正在被袭杀的同伴。 哪知刘宇根本无视了他们的攻击,依旧我行我素,雄浑的力量爆发,端的凶狠果决。 “砰!” 一拳锁定,胸部应声凹陷,击杀成功,又死一个士兵。 “噗噗!” 毫无悬念的,刘宇身上也被刺中两枪,顿时鲜血流了出来,可那两个得手的士兵却是面上骇然,大声惊呼道:“什么!怎会这样!” 他们虽则击中目标,对方也流血了,但,两人皆清晰无比的看到,他们的寒铁枪头,也仅仅只是刺进了对方身体的一寸左右,根本就是皮肉伤,算不得受创,更别谈击杀了。 更为恐怖的是,在他们拔出枪头之后,对方的伤口,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连已经流出来的鲜血都是倒流了回去,诡异之极。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噤若寒蝉,紧接着惊恐大叫:“魔鬼啊!快跑!......” 此等情况,其余两个还未出手的士兵,亦是有目共睹,双双脸色骤变,落荒而逃,边跑边喊:“救命啊!大宁狂徒在这里!快快来人!....” 刘宇早已将这样的局面算计在内,当下毫不犹豫地朝其中一人追去,他的肉身之强,造就了双脚的爆发力比一般武者强上许多,跺足运力之下,疾行如猎豹,很快便追上了跑在前面的士兵。 “砰!” 击杀轻松得手,能够一招毙敌的,刘宇绝不拖泥带水,用上第二招,俯身在自己的脸上抹了点鲜血,再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也是抹在脸上,然后朝着大桥的方向奔跑,明目张胆,一边跑还一边喊:“救命啊!大宁狂徒在这里!快快来人!....” “在哪里?” 方跑出不远,迎面便是几百号士兵蜂拥而至,火光排成长龙,照耀得周围亮如白昼。 刘宇一副慌慌张张,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儿,颤巍巍地指着他刚才击杀的那个士兵所在,依稀还能够看见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呼道:“就在那边!我等已有好几个人被杀了!快去追,对方只有一人,莫要让他跑了!” “追!拿下大宁狂徒,重重有赏!”一个将领听得刘宇所述,再一看躺在地上的士兵尸体,不疑有他,登时高呼,领头往那个方向追了出去,浩浩荡荡的士兵队伍,一下子在刘宇的眼前消失得干干净净。 刘宇依旧照着大桥的方向继续狂奔,只要是前面出现了大维士兵或者将领,他都会高喊口号:“救命啊!大宁狂徒在那边!已经好多人去追击了,快快来人跟上!不要让他跑了!.....” 后面爆发的风起云涌,再加上刘宇的适时指引,没有人不相信的,尽皆朝着同一个方向,兴奋追击而去,人人期待着自己能捡个漏,捉拿到大宁狂徒,从此建功立业,平步青云。 如此这般,一个时辰之后,刘宇终是顺利到达了桥边上的密道入口,一个鱼跃龙门,闪身进了秘密通道。 天色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就像赶集一般,聚集在了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预示着红日将出,崭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刘宇弓着身子,出了密道,终于回到了大宁王朝战地军营这边,换了套衣服,深呼一口气,找准方向,寻问之下,朝军营深处的一个帐篷走去。 路上遇到士兵阻拦,他便亮出季统领的通行令,很快,他便顺利进入到了帐篷里面。 帐篷内,笔直坐着一人,熊腰虎背,六十岁上下,一袭盔甲,虎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却又带着一抹看破世事的沧桑,黝黑的国字脸上,生出点点斑纹,浓密的发从之中,黑白相间。 此刻,威武老人望着帐门口,像是知道有人欲要进来,见到刘宇之后也不惊讶,只是淡淡一问:“你是何人?有甚事?”他的话语就像他的人,威严中带点沧桑。 刘宇拱手一礼,不亢不卑的道:“敢问大人可是宁远超,宁大统领?” 宁远超对刘宇的淡定倒是略吃一惊,回道:“正是,你有何事要报?” 刘宇拿出季统领的通行令,还有季统领留给宁大统领的那封书信,依旧不亢不卑的说道:“这是季统领留给大统领的一封书信,还请大人即刻过目阅完,不要耽搁。” 宁远超伸手接过,亦不避讳,当着刘宇的面便是拆信阅之,随着不断地往下看,脸色变幻,最终痛心疾首,老泪纵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对于老统领来说,季统领在他心目中,那绝对是英雄惜英雄,份量之重难以言表。 刘宇静静的在原地待着,并没有打扰老统领,铁汉之情,又岂是轻易可弃?他又岂敢不尊?眼前这位,又是个拥有大爱和大智慧的老人。 良久,大统领抬起头,欣慰地看着刘宇,恢复了常态,拍了拍他的肩膀,弯腰重重一礼:“幸苦你了,我替全军将士感谢你!” 刘宇急忙拱手还礼:“大人使不得!该受礼之人当是季统领,我不过是受护于季统领,才得以完成任务,担不起如此大礼!”说着取出密函,递给大统领。 大统领接过密函,照旧当下拆封阅读,得知结果,怒眉倒竖,作势欲出,看向刘宇,道:“一起?” (亲爱的友友,别忘了收藏与推荐) 第十五章 开启征程 刘宇微笑点头,脚下却是不动,淡定的道:“大人莫急,此举不可大张旗鼓,应作悄无声息地解决,方为上策,以免影响军中士气。” 老统领听得刘宇言之有理,一拍脑袋,懊恼的道:“是极,一下子被气晕头脑了,竟是忘记仔细考量行事,还好有你提醒。” 于是恢复了他该有的冷静与沉着,不再急着出动,而是唤来兵卫,令其下去,秘密召来六个实力最强的心腹之人,而后对六人言明事情始末,将六人分成三组,两人一组,责令不留痕迹地解决掉那三个下毒的千户。 仅仅只是两炷香的时间,三组人马就均已功成回来,未曾惊动一兵一卒,每组带回一具尸体,正是那三个奸细千户,确认无误之后,老统领施下手段,将三具尸体毁尸灭迹。 大事已了,刘宇跟随老统领来到大桥边上,按照季统领的要求,将其尸身默默葬在血桥之旁,老统领取出两坛烈酒,递给刘宇一坛,两人喝了起来。 望着面前微微隆起的小土堆,老统领狠狠地灌上一口酒,叹息一声:“生前叱咤疆场,护佑万千子民,死后一捧土而已。” 刘宇亦是举起酒坛子,猛灌一口,苦中带笑地吟道:“‘天尽头,何处有良丘?荒塚一堆,荒草静,河水梦悠悠。世俗抛却,神鬼退,忠魂终相伴。’ 此处风景独好,很适合苍云大哥,他并不寂寞。” 老统领听得一笑:“哈哈,对,你说得对,此处可不就是我等这般粗俗之人的最好去处?我死后,少不得也要葬身此处,与老季还有一众忠魂互相做个伴,小家伙,以后得空,记得来看看我和老季,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刘宇答非所问,“老人家,我送您几句话如何?” 老统领笑道:“嘿,还有礼物?仔细送来。” 刘宇点点头,拿起酒坛跟老统领碰了一下,又灌一口,缓缓的道:“人人都是一扇窗,窗外是你的人生,不论贵贱,悲喜,精彩亦或庸碌,都由得你自己去闯,去看。窗内是你的归根,不管你在窗外走了多远,看了多少,得了多少,终究还是要回归到这里来,完成自我。” 老统领跟着刘宇重复念了一遍,昂头又是灌了一口酒,笑着道:“这礼物好,我很喜欢,你这个人真不错,很对我的胃口,怎么样?小家伙,要不要留下来?这里除了驰骋沙场,就是马革裹尸,我给不了你什么,但是老头子我烈酒多的是,咱们醉酒当歌,岂不快哉?” 刘宇连灌两口烈酒:“酒是好酒,人是好人,只可惜,我还有莫大牵绊,还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做,有些梦想须要去实现,不能久伴您老人家,顶多只能陪您老驰骋些许时日,就不得不要离开了,恐要辜负您了,只希望我离开之后,您老人家好好保重,待有朝一日,你我能再次相聚,那时我再来讨坛酒喝。” 老统领道:“观你小家伙良久,知你非池中之物,定有更为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只是好不容易能碰到个聊得来的人,不能常在,着实有些可惜,恩.....,我这里有块玉牌,你拿着,以后若是有机会去了王都,有此玉牌,行起事来,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图个方便,权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说起来,我都还没有好好地感谢你呢。” 刘宇也不矫情,爽快接过玉牌,再次拿起酒坛和老统领对碰一下,道:“那.....,喝酒?” 两人对视一下,同时哈哈大笑:“喝酒!” 接下来的日子,刘宇默默跟随大宁将士,天天征战沙场,除此之外,便是与宁老统领捧酒豪饮,勾肩搭背。 这是一种肉体上的苦楚,也是一种精神上的羽化。 战争能训练人的判断力,磨练意志,增强体格,人在生死关头的瞬间,强弱立判,这些都是他目前尚且需要积累的东西,而且在他看来,是非常紧要的东西,关系到了他以后的安身立命。 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人生重新来过的机会,那么他就要极力珍惜这次的活法。 拿陆滴善的话来说,就是:“不要辜负了真诚的人。” 战场之上,他常置生死于一线之间,万人从中斩敌,军中号角收兵之前,他从不停歇,精力充沛,斩敌之数,往往是其他将士的数陪,甚至是数十陪。 生死间的不断徘徊,变幻,斗志,斗勇,使得他杀敌越多,出手越发果决,凶狠,精准,身上的煞气积累得浓郁化不开,只是,他对此收放自如,完美地将其收敛起来了。 他本就是个聪明灵慧之人,一经蜕变就知自家最大弱点,那便是武道修炼开始的太迟。 之前在大维王朝那边疯狂提升修为只为脱困缘故,现下的沉淀,才算得上是他修武的真正开端,他下定了一个偌大的决心,势要将武道根基夯实到坚如磐石,利若锋芒。 所以在战斗持续了十个月之久的里头,他忽略了修为的提升与突破,只求生存技巧,杀戮与自救。 战场,永远都是令人谈之色变的地方,在这里,他看尽了一切的心机与手段,冷酷与无情,阴暗在每个人的心里时时徘徊。 但有的时候,他也能看到一些光明,一些义气,漂浮在战场的良知。 在这里,有的人为了自己,把别人推出去替死,也有的人为了别人,宁愿牺牲自己。有的人轻易就将同伴出卖,也有的人悍不畏死地将陌生人自敌人手中救下来。 在这里,他不相信战俘,只相信尸体,所以他杀敌之时从不留活口。 在好与坏的两个极致渲染之下,他的身上体现出了一种矛与盾的结合,既有一种良善,又有一种恶毒。 他将自己磨砺成为了柔弱不侵,亦正亦邪的性格。 将近一年之后,他身上煞气的积累,失去了控制,就算是他停止了战斗,他的身体还兀自在吸收,抽取别人身上的煞气,不论是死人,还是活人。 并且那些煞气量变引起了质变,变成了一种无色无味,但却可以直接侵入敌人体内的,一种未知气息。 这种气息,可以刺痛别人的灵魂与心魄,甚至能控制一些意志力较弱之人的行为举止,这有点邪恶,万幸的是,对于这种气息,他仍然可以收放自如。 不过,对于这个异像,他的心里始终是有点不安,直觉告诉他,倘若他的身体一直这般吸收煞气,终有一天,连他自己的灵魂与心魄都会失去控制,到那时候,他就不再是他了,而是变成了由煞气控制的一具行尸走肉。 鉴于此,刘宇果断地离开了战场,他需要时间来沉淀和处理这种气息,以免酿成悲剧。 噙着眼泪与宁老统领互道珍重,并托付老统领,务必尽量照顾陆滴善的安全,而后便是径自来到了季统领的坟前,向着那堆荒芜的土丘重重九拜,与季统领辞行。 之后,刘宇回到了以前的养伤之地,回到了那个既寒冷,又温暖的小帐篷里,跟宋芮心打过招呼,便是一直陪着霜儿玩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他一直傻呵呵的笑着,只为身边那个渺小纯洁的灵魂。 那一夜,或许是察觉出了刘宇的告别在即,霜儿便和刘宇玩到很晚,小手里拿着刘宇送给她的玉佩,在刘宇怀里沉沉睡去,嫩白的小俏脸上,有着几处泪痕,也不知是兴奋留下来的,还是伤悲留下来的。 拂晓时分,刘宇留下一封书信,还有一个储物袋在霜儿的枕边,然后静悄悄地离开了,开启了他的征程。 (附:自这一章开始,听取好友的意见,多分出来一些章节,而每一章的字数减少一些。亲爱的友友们,看过书后别忘了推荐与收藏,谢谢。) 第十六章 青莲宗 两座万丈高峰,一为青峰,一为莲峰,近乎翔影,卧土方圆三百里,常年云雾绕撩,其上错落着诸多恢宏别致的庭院。 两峰之间,山脚下,筑起一道山门,两根朱红巨柱,雕花印月,擎天而起,之间举顶巨大横梁,横梁正中央题名曰:“青莲宗”,三字清拔玄舞,古朴遒劲,慑人心神。 夜色将至,青莲宗内,一处孤零零的茅草屋,刘宇小心翼翼地,将当天所采摘的药草分门别类:“五年份雪谷草一株,三年份烧星草十株,七年份幽幽草四株,十年份莲血灵一株.....,明日应该能够换取六枚熔气丹了。” 刘宇眼睛一亮,兴奋的道:“六枚熔气丹,足够从武体境九重突破到真气境了,如此,下个月的外门弟子考核,就可以参加了。” 机缘巧合之下,刘宇加入青莲宗这个不入流的门派,已有一个月。 若说硬要给青莲宗打上等级的话,那从它的规模与宗中高层实力来看,这应该算得上南域之内的一个二流宗门。 只是这个宗门向来行事低调,默默无闻,知晓之人,并不甚多,所以,这个门派成了“不入流”的。 趁着高兴,刘宇运转了一次逆经功法,然后又打了一遍金刚拳。 这金刚拳是他自己改良过的基础武技,目前已经练到滚瓜烂熟,到了大圆满的阶段,他基本上每天都会练上一到两遍。 练完拳,刘宇胡乱的吃了些自制的粗粮,洗了遍澡,而后倒头呼呼大睡。 清晨,月牙早已退去,灰蒙蒙的天空,散发出揉合了绵云与飘渺的光辉,仅仅能看出万物的一抹轮廓,冷凉之气伴随着一泓山间流水,一弦丝竹之音,凑响轻声和鸣,诉说着凉寒禀然。 在这里,虽已是初冬节气,秋意却是不肯离去,拽着暖阳,仿若极力阻止冬雪的到来。 “咚!” 一声钟响,悠扬鸣长,习惯性地催促着青莲宗的弟子们,往不同的演武场集合,宁静的大山顿时热闹起来,人头攒动,鸟语花香,一派欣欣向荣之势。 眼下的青莲宗,每隔三日,都会安排导师于演武场上传道,授课,解惑。讲解修炼常遇见的问题,技巧,经验等。 刘宇是个预备弟子,一如既往地来到预备子弟所在的演武场,放眼一望,却是发现,今天情况与往常有些不同,前来授课的导师,只是站在演武台上,充当裁判,紧紧盯着正在演武台上比斗的两个弟子。 台下,四周不仅站满了预备弟子,还有十来个穿着蓝色服饰的外门弟子。 刘宇正待找人询问一番缘由,一道声音传入耳畔:“这位师弟,是否需要解惑?” 寻声望去,只见开口之人,乃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身穿蓝衣,个头不高,短发下面一张黑脸,背着一把灰色宽大重剑,想是为了剑法精湛,故将剑时时贴身背着,此刻,青年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刘宇自诩并不识得此人,不过还是礼貌拱手道:“有劳师兄。” 青年笑着点头,道:“好说,我等外门弟子来此,是宗里所派,乃是为下个月的外门弟子考核作准备,想必师弟也知道,外门弟子的考核,将会持续三个月之久,自今日起,宗里每隔两天,都会安排十三个外门弟子,接受所有预备弟子的挑战,目的是,让你们更加清晰自己的实力与短板,扬长补短,于接下来几个月的考核,取得更好的成绩。” 指了指矗立在中间的演武台,青年继续道:“不过,虽说这是预演,若果有人能够连续两场挑战,并且有幸两场获胜的话,那不管修为几何,接下来几个月的考核可免,直接晋升为外门弟子。我观师弟良久,但见师弟眉宇之间,英气逼人,实乃人中龙凤,而我之实力,在外门是垫底的存在,师弟大可试着与我一战,战胜于我,引为佳话,如若师弟不战,岂不是一大憾事?” “接受挑战,于你有何好处?”刘宇问,若无好处,此人断不会游说自己挑战他。 “呵呵,师弟真乃聪明绝顶,不瞒师弟,要是外门弟子连续四场接受挑战,且四场全胜的话,可以获得奖励,两枚熔气丹,连胜八场的话,可以得到五枚熔气丹,连胜十二场的话,可得十枚熔气丹。”青年笑着道。 刘宇点点头:“原来如此。” “怎样?师弟?挑战我,对你来说,可算是提前晋升为外门弟子的机缘!”青年趁热打铁。 “只有师兄你一人不行啊,差着一个。”刘宇道,这位方才不是说,要连胜两场,才能晋升为外门弟子的么? 青年眼睛一亮,连忙摆手:“师弟稍等,愚兄马上为你找来另外一人。” 刘宇再次拱手还礼:“有劳。” 片刻之后,青年再次出现在刘宇面前,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外门弟子,青年微笑道:“好叫师弟知晓,吾名为陆海,旁边这位是林承虎师兄。”青年这次倒是直接报上两人的名号。 刘宇再三低眉顺眼的还礼:“两位师兄好,我叫刘宇”。 “好,好,刘宇师弟,你赶紧上去罢,那里已经空出来了,上去之后,直接报我俩的名字便可。”陆海豪爽大笑,激动地指了指已经轮空的演武台。 刘宇不作多想,径直走向演武台,足下稍稍运力,一跃便站在了演武台上,面向导师弯腰一礼:“导师好,我叫刘宇,想要挑战陆海和林承虎两位师兄。” 今天来的是位年轻漂亮的女导师,听得刘宇大言不惭,点名要挑战陆海和林承虎,小嘴微张:“刘宇,你确定要挑战此二人?要不考虑换换?” 美女导师这般说着,心里直想:“这弟子天真烂漫呀,肯定是被人忽悠上来的,不然,怎会放着那么多的真气境一重不去挑战,上来就报出了这两个名字?这两人可分别是真气境二重和三重呀。” 刘宇一脸意外,怎地还带劝换的?他当然清楚这两人的修为了,只是刘宇想要一窥自己的极限,青莲宗培养出来的真气境武者,自是比他以前所杀的那些真气境士兵,厉害一些的,只不过他们的杀人技巧差点罢了。 所以他才要试试,大不了输了的话,下个月堂堂正正的参加考核便是。 不过这美女导师也是怀着好意提醒,刘宇心里头感激,但还是以礼回道:“谢谢导师提醒,不用换了,就这两位吧。” 陆海和林承虎同时松了口气,适才导师提醒刘宇,两人皆是心里一紧,若是刘宇要求换人,他们也无法反对,谁曾想到这导师恁地好心起来?还好,这少年貌似缺根茎,依然坚持挑战他们两个。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林承虎纵身一跃,急急落在了演武台上。 不抓紧不行啊,万一那位美女导师再冒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提醒之言,那他们四下寻访的这个嫩苗子,很可能就放弃挑战了,岂不欲哭无泪? “弟子林承虎,愿意接受刘宇师弟的挑战。”林承虎连忙弯腰,向着美女导师致意。 美女导师看了一眼林承虎,再转过头看看刘宇,叹了叹气,一脸惋惜地宣布道:“接下来,预备弟子刘宇,挑战外门弟子林承虎,比武开始!” (亲爱的友友们,看过书后别忘了收藏与推荐,谢谢!) 第十七章 那边有几个师妹 “慢着!弟子尚有不明之处,需有话说。”刘宇举手道。 “何话?”导师从谏如流。 刘宇问道:“是否不论使出何种手段,只消打赢对方便可?” 导师如实答道:“原则上是,不管你是使用武技,还是兵器,只要一方认输,或者被打下擂台,又或者经我判断为输,那另一方就是胜利者。” 刘宇得了一个肯定,点头转过身来,向林承虎拱手道:“请林师兄赐教。” 林承虎自觉好事已成,心中大为得意,抱着双臂,老神在在,并不打算主动出手,一笑道:“赐教不敢当,但看在师弟着实虚心的份上,我下手轻一点便是。” 刘宇脸晒感激,道:“那师弟在此先谢过师兄了!” 林承虎越发傲慢,一副你快来崇拜我的模样,对刘宇做出请的手势,轰轰然道:“出招吧,师弟。” 刘宇却还是不出招,接着道:“林师兄大名如雷贯耳,乃是需要我等瞻仰的高手,待会动起手来,万望师兄轻让则个,莫要给师弟一个头破血流才是,师弟定当感激不尽!” 林承虎斜眼睥睨道:“好说,好说,师弟且宽下心来斗一场,师兄下手自有分寸,可保你安然无恙。” 刘宇面上的敬佩之情越盛,抬手指向林承虎身后,道:“师兄请看,那边有几个师妹,正手举彩带为师兄喝彩!” “哦?是么?没想到我林......”林承虎狂傲得飘上了天际,只觉得这些年来前所未有的意气风发,哈哈笑着,转身一睹师妹仙姿。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只听砰的一声,他就被人一拳击中了脑袋,顿觉天旋地转。 莫名其妙之余,还不待他喘上一口气,紧接着便又是砰砰砰三响,他的肩头,胸口,腹部,被拳影覆盖。 林承虎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啊!”又砰的中了一脚,身子毫无悬念的飞出了演武台,口吐鲜血,眼白一翻,晕死过去。 静!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望着台上的刘宇,人人莫不一个想法:“什么鬼?打完了?这能算数的么?” “导师,宣布结果吧。”刘宇矜持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弟子不才,这算是赢了吧?” 美女导师此时一脑子浑沌,小嘴圈出一个圆,听到刘宇的提醒,这才言不由衷的道:“哦。”就又回到了呆呆的状态,再没有更多的表示了。 你哦一下就完了?刘宇一脸黑线,加大声音:“导师,我这算是赢了吧?” 美女导师一脸茫然,双眼水汪汪地看着他,“赢了.....吧?” 刘宇手扶额头,心下嘀咕道:“年轻美女任导师总该嫩了些,瞧瞧,这是多么的没有定力?怎的给人一种诱导了小女孩的感觉?不像话啊......” 这般想着,再次一声大呼道:“导师,请宣布比武结果吧!” 美女导师终是回过神来,瞥了眼昏倒在地的林承虎,才道:“这.....,这场比武,刘宇获胜!” 哗!场面恢复喧闹,有人道:“这小子哪来的啊?这般无耻!” “依我看,这小子乃狐狸托世,真真的狡猾!” “我倒是觉得此人机智冷静,值得我等学习!” 一时之间,场下讨论不断,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下一场,预备弟子刘宇,挑战外门弟子陆海,比武开始!”美女导师宣布道,再次向刘宇投去担忧的眼神。 话落,已见陆海稳稳站在了演武台上,摆好了架势,严正以待,真气境三重的修为显露无遗。 不小心不行啊,他陆海本以为碰到个傻子,可以捡捡便宜,谁知这师弟善于挖坑,聪明至极!狡猾至极!凶残至极! 只候了几息,陆海便是先发制人,脚下运力,迅速靠近刘宇,同时向刘宇推出一掌,力道奇劲。 刘宇见势,不敢稍怠,一蹬地面,飞起右足,直朝陆海面门踏来。 掌足相较,自是足长应优,掌短应劣。 就这一交手,陆海便知刘宇实乃聪慧过人,心下更是对刘宇忌惮三分。 但武斗在即,他若退让,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何下得了这个台?当下施展身法,急速前进的同时,身子忽左忽右,拉出一道道蓝影,令刘宇一时半会辨认不清他的真身,只得骤然停下飞足。 方当站好,刘宇便感胸口一股劲风袭到,急忙呼气缩胸,已自不及,啪啪两声,肋上已中了两掌。但刘宇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平白吃亏的主,当此危急之际,虽是中招,疼痛得紧,却不按照常理后退,而是强行向前跨出一步,双手握拳,连环推砸,左右拳头一前一后,一上一下,狂轰乱炸,倏忽之间,便是打出了十拳。 陆海始料未及,一时间竟是被攻击得手忙脚乱,使出浑身解数,才堪堪化解了七拳,砰砰砰三下,左右肩头以及胸口,均被拳头击中。 两人这才分开身形,齐齐向后跃退,屏气凝神的盯着对方。 “锵!” 陆海再无轻敌之心,抽出背上的灰色重剑,双手握住剑柄斜举,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轰的一声, 重剑发出光芒,化作凌厉气浪,先发制人,朝着刘宇当头斩来。 刘宇自有应对,只见他手拍腰间储物袋,祭出一杆紫色长枪,闪身让过陆海斩来的剑光,紫枪骤然横扫,枪影如龙,这是他自黑煞血地战场出来之后,第一次使用兵器。 铮铮之声不绝于耳,重剑与长枪不断碰撞,擦出银星点点,双方你来我往,身形狂舞,几个呼吸间,便已交手数十回合。 台下一众预备弟子神情肃穆,莫不一个想法:“这刘宇貌似除去狡猾之外,实力也是极强的了!” “砰!” 又是数十招后,双方拼斗兵器之余,对出一掌。 刘宇嘴角挂血,身体向后滑退,双脚在地面划出两道痕迹,足足退出七八丈远才稳住身形。 反观陆海,却只是后退了三四丈,并且没有吐血,相较之下,自是占了上风。 但陆海并不满意,面上冷厉之色再添几分,道:“真没想到,你之实力竟是强横如斯!仅仅是武体境九重,竟能与我战得如此焦着,不过,有一点好叫你明白,预备弟子终究是预备弟子,接下来,我会让你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 陆海说完,左手单手平举重剑,剑尖遥指刘宇,右手不断变换手势,掐出口诀。 只听嗡嗡之声响起,重剑发出长鸣,似警示,似欢愉,剑身不断抖动。 随着陆海口诀的完成,重剑嗡嗡颤鸣之声更甚,一把变成四把,一把实剑,三把虚剑,可是看上去,却像是四把都为实剑,并且四把重剑一下子变得轻灵无比,一字排开于陆海跟前,吞吐着光芒,剑尖尽指刘宇。 (今天多发一章,感谢“遥遥无字书”友友的红包与推荐,有友友问我要qq号,明天发布第十八章的时候老寒会在此处留下qq号,老寒因为工作原因并非一整天都会qq在线,但至少能保证每天作品有更新,每天会在抽些时间qq在线,谢谢!) 第十八章 晋升外门弟子 “黄级中品武技,穿影飞剑!”台下顿时有弟子惊呼。 “这下刘宇师弟完了!这个等级的剑法,哪是预备弟子可以抵挡的?且看样子,陆海师兄的穿影飞剑,已然炼到了小成境界!” “是啊,陆海师兄不愧是外门前一百名的存在,天才中的天才!” “哼!胜利是靠实力来争取的,刘宇这般无耻下作,投机倒把,活该受点教训,最好是被人打废,省得以后丢了我青莲宗的脸面!” 刘宇傲然挺立,耳畔不时传来议论声和嘲讽声,不过,以他此刻的心性,自是泛不起一点的波澜,双眸平静如水,淡然自若。 他对周身的嘈杂熟视无睹,现下只考虑一点,那就是如何击败陆海。 “服输吧!”陆海一声大吼,随即猛地轰击而出,四把重剑在前,陆海在后,齐齐射向刘宇,奇快,奇劲,化为五道厉芒,前四后一,隔空斩杀而至,根本不给刘宇应对的时间。 刘宇理静极思,不声不响,只牢牢盯住攻击而来的陆海。 他还不能够像陆海那般,可以隔空刺杀对手,武体境的武者尚未修出丹田,只是靠天地灵气洗炼肉身,使得肉身和五脏六腑足够强大,才会在突破真气境之时,于体内生出丹田,从此,可以储气而用,掌气而发,以气御物,爆发出更加强大,更加绵长的力量。 刘宇也没有习得枪法武技,事实上,强横无匹的肉身加金刚拳,才是他最大的底牌。 只是,对于考取外门弟子一事,他自无半点心忧,眼下不过是想要自我锻炼罢了,是以,他并不打算使出金刚拳,而是仅凭肉身舞动长枪,并无招式。 长枪抡动,旋转震荡,笼罩丈三距离,枪尖前指,随着长枪旋转越来越快,震荡出无数枪影,从正面看去,仿佛有无数杆长枪将刘宇笼罩,下一瞬,刘宇亦是和长枪一起向陆海冲去。 又是一阵铮铮之声响起,枪影与飞剑不断交锋,彼此互相消磨,湮灭。 明面上看,两人似乎又是势均力敌。 可陆海却在咧嘴冷笑,只听嗡的一声,陆海手里出现第五把剑,这是一把短小厚剑,金光闪闪。 此时两人距离只有不到一丈,厚剑瞬间脱手,闪刺刘宇。 噗的一声,刘宇被一剑穿入左腹,顿时鲜血淋漓,嘴中亦是再次吐血,他咬牙忍痛,想要伸手拔出刺在身上的厚剑。 可陆海却不给他机会,掌纳气劲,快速拍向刘宇胸口。 “喀喇!” 刘宇胸骨破裂,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淡金色的鲜血更加四溅泼射,惨烈至极。 进击得功,陆海自是高兴,呼哧喘气,眼见刘宇接连中招,神情一松,心想:“终于把这小子击倒了!实属不易啊!” “咻!咻!” 就在陆海神色放松之际,刘宇人在半空,却是射出两柄银薄短小飞刀,这是他最近自己苦练的技能,也算得上是他使用的第二种兵器,称不上武技,但却是最适他,能够将实战效果最大化。 陆海大吃一惊,脸色骤变,运转步法,双脚离地侧闪,飞刀擦着他的侧脸而过,带起一捧鲜血。 不过陆海还是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重击,并无大碍。 然而还不等他念头翻转,又是听得咻咻两声,刘宇手中再次射出两柄飞刀。 此两柄飞刀比之前两柄更加短细,通体发黑,速度更快,一眼看去,就像是两个黑点瞬间向他飞来。 此刻,陆海人在半空,方才为了躲避前面两柄飞刀,余劲刚刚用完,后劲尚未接上,再无处借力躲闪。 噗噗两声,黑色飞刀同时打入陆海两个膝盖,紧接着再是喀喇喀喇两声,陆海双腿自膝盖处折断,被飞刀惯力一带之下,犹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面朝黄土背朝天,往地上坠落。 “蓬!蓬!” 刘宇和陆海先后砸落地面,皆是一动不动。 全场弟子屏住呼吸,针落可闻地盯着台上。 十息之后,美女导师摇了摇头,正待走向犹若死物的两人,陆海却又动了,艰难地双手撑地,自我将身体翻正过来,然后慢慢蠕动着坐在地上,整个人萎靡之极,呼呼喘气,充血的双眼,依旧紧盯着前面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刘宇。 “咳。” 又是一口鲜血咳出,刘宇也动了,反手撑地坐起,拔出依旧插在左腹的厚剑,登时身上的伤口开始缓慢愈合,鲜血亦是开始倒流回去身体里面。 只是眼下他伤得有些重,伤口自我愈合得比较慢,是以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景象,不然又将引起一番惊天轰动。 刘宇缓缓站了起来,双手支撑在双腿上。 此时他已经成了血人,凶煞难免纷绕,他愣得一愣,很好地将自己身上的煞气隐藏起来,毕竟这只是武学切磋,并非生死搏斗。 他一脚深一脚浅地摇晃着,向陆海走去,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柄飞刀。 陆海眼睁睁看着不断靠近的刘宇,对方满脸沐血,略显狰狞,眼神却是执着而疯狂,手里紧握飞刀。 本来陆海就算是双腿被飞刀折断,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可看着两眼发光的刘宇,他怀疑对方靠近之后,会举刀夺去自己的性命,于是恐慌高呼:“我认输!” 美女导师这回倒是没有再走神,大有深意地瞥了刘宇一眼,而后宣布道:“这场比武,刘宇胜!刘宇获得挑战外门弟子两连胜!自明天起,便是外门弟子,归属于微翠峰!” 哗!场下预备弟子个个神情激动,摩拳擦掌,原来打败外门弟子亦是大有可为的!又是一轮不着边际的调调,显得热闹极了。 美女导师微笑着摇摇头,自储物袋里拿出几粒丹药,分给刘宇和陆海,道:“都服下丹药疗伤吧。”旋即挥手叫来两位外门执事,责令其扶着刘宇和陆海下场休息养伤。 刘宇的伤势正在自我痊愈,并不需要别人搀扶,手搭凉棚,眺望四方大山,问道:“那个...,导师,微翠峰在哪?我明日报到该怎么走?” 美女导师嫣然一笑,沉鱼落雁,“这个你无需理会,明日午时三刻,你到此地来,我自会带你前去微翠峰,至于你的新本名玉牌,则要等待其他弟子考核完毕,再一起发放,还有,我姓莫,你日后便称呼我为莫导师。” 刘宇神情一个激动,忙拱手行礼道:“是!” 第十九章 你流口水了 旭日东升,天边一抹鱼肚白,刘宇吃过早饭,自微翠峰下山,他今日需得一个穷酸,故刻意背着个药框,里面装有昨晚整理好的药草,熟门熟路地朝药堂走去。 路上偶尔遇见其他弟子,有人热情地与他打招呼,有人冷淡点头,匆匆而过,小半个时辰之后,刘宇便到达了目的地。 药堂,兑换阁,青莲宗热闹非凡之所,但凡弟子都会常来此处,兑换修炼所需的丹药,灵草,以及一些常用物品,包罗万象。 在这里,兑换途径分有几种,以物换物,亦或以金币换物,最主要的是,可用宗门积分换物。 所谓宗门积分,乃是青莲宗弟子对宗门有所贡献,亦或完成宗门指派的任务,所获得的奖励。 当然,积分也是可以用金币购买,或者用药材等物品交换的。 兑换阁大厅,纵横面积八百丈,毕竟这里人来人往的,地方小了可不行。 大厅的最里面,靠墙的地方,简单布置着一张两丈来长,一丈来宽的桌子,桌子后面,专设一人负责给宗门弟子兑换物品。 那是一位老者,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身材挺拔魁梧,从侧面或背面看去,颇有侠骨仙风之感,只是,从正面看去,却是蓬头胖脸,一双浓眉大眼滴溜溜乱转,大伤儒雅之气。 此刻,老人正慵懒而坐,斜眯着双眼,津津有味地看着大厅一角的几个女弟子,评头论足,喷喷有词,眉飞色舞。 “砰!” 一个药框重重落在长桌上,把老人吓了一跳,自幻想中拉回现实,恼怒地收回视线,顺着药框看去,登时臭着脸,故作一惊一乍道:“小刘宇!怎地又是你?都说你已经死了,难不成我昨夜吃酒过度,尚不清醒?眼前所见,乃鬼魂乎?”。 刘宇视而不见,道:“你流口水了.....,我来换熔气丹,顺便换一些积分。” 纵观片刻,瞧得刘宇一脸认真,老人沉默几息,抬起衣袖,象征性地擦了擦嘴角,亦不作刁难,不情不愿的道:“你都有哪些好物呀?我看看,五年份雪谷草一株,三年份烧星草十株,七年份幽幽草四株,十年份莲血灵一株,玲珑树种子十一粒,你这收获不错啊?”嘴里说着表扬,脸上却是充满鄙夷之色。 刘宇期待:“能换多少熔气丹?” 实在是眼下他太过需要熔气丹了,他现在都快疯了,十天前他就掏空了所有积蓄,陆陆续续换了几十枚熔气丹,尝试冲击突破到真气境,可是几次三番的下来,竟未能有所成功,反而突破到了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境界,他甚至不知那是什么境界。 他很确定,自己绝对已经突破武体境九重了,但是他体内并没有生出丹田,说明他还未到真气境,这简直跟见了鬼一般,让人不可理解。 更令他莫名其妙的是,当他突破到这一重不知名的境界之时,能够感觉出来,自己的实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现在让他不使用金刚拳,而去对战陆海的话,约莫只需使出五成的战力,就可以完败全力之下的陆海。 这让他千般不解,万般无奈,只能不断地吞食熔气丹,看看能否突破到真气境。 如此,几十枚熔气丹下肚,他的身体却仿佛无底洞里投石子,泛不起丝毫的动静。 老人稍作计较,道:“兑换成熔气丹的话,十枚还是可以的。”。 刘宇咧嘴一笑:“换六枚熔气丹,剩下的兑换成积分。”。 “喏,给你,这是六枚熔气丹。”话落,老人自柜台里面拿出六枚熔气丹来,一脸不屑的放在桌子上,然后接过刘宇的本名玉牌,往其上加了八分,片刻玉牌显示出数字:四十九。 做完这一切后,老人笑嘻嘻的,眉头一扬,道:“小刘宇,我这又有好买卖了!” 刘宇淡然,见惯不怪的道:“又有买卖了?”。 老人得意,鼻子登天,道:“那当然,你且看我是谁?点都踩好了,就在荒溪峡谷,嘿嘿.....,嘿嘿嘿......” “怎么分?” “老规矩,二八,我八你二” “何时有过二八老规矩?你又流口水了.....” “那你说怎分?别忘了尊敬老人就行!” “六四,我六你四,我年轻出力多,吃点亏,只要六成。” “你怎么不去死?五五!再少我找别人一样干!” “好罢,五五就五五,我就当尊你一回,勉为其难了。” “啊!又被你小子给绕进去了!怎么次次来来回回都是五五......”一番讨价还价,老人败下阵来,愤愤不平。 刘宇胜券在握,极感喜乐,面上却无表露,只一个认真的口气,道:“时间,地点,人物。” “荒溪峡谷中段,银狼帮副帮主一人,帮众四人,一共五人,两日之后卯时,你我在峡谷东口汇合。”老人口中道出事宜,神情却是极度不忿,几欲咬牙切齿。 “什么修为?”刘宇问。 老人闷闷的道:“一个真气境三重,一个真气境二重,两个真气境一重,副帮主转元境一重。” 刘宇颔首:“副帮主交给你,其他四人我解决。” 老人姓秦,单名一个“善”字,是青莲宗宗主的亲大哥,百来岁无所建树,一直在药堂担任兑换职责,人人称呼其为“秦老”,刘宇则称呼其为“秦老头”。 两个月前,刘宇入得青莲宗,偶然机会,撞见秦老半路劫杀几个凶形恶煞之人,为了事不外传,秦老美其名曰:“携子共进”,于是往后,时不时地就带着刘宇,抢劫他们认为该抢之人,直到现在,两人已成业内能手,深诣此道。 与秦老商定事宜之后,刘宇便打道回府,稍作调息,麻木地开始炼化熔气丹,只是待他炼化完所有熔气丹后,依旧只能哀声叹气,无可奈何。 熔气丹,是针对真气境武者提升修为的上佳灵丹。 此丹为黄级下品灵丹,由十几种药草经过种种复杂手段提炼而成,于刘宇这等穷弟子来说,价格不菲。 灵丹也是有分为:天,地,玄,黄,四阶;每一阶又分为:上,中,下,三品。 灵丹对于修武者都是难能可贵的,就拿熔气丹来说,只在青莲宗这等宗门才拥有,这便造就了青莲宗在这方圆几千里之内,享有修炼圣宗之地位。 两天后,卯时,伸手不见五指,不过于武者来说,感知能力强而敏锐,集中精力之下,并不会影响任何行动。 荒溪峡谷东口,刘宇身穿青色素衣,紧随秦老身后,观秦老现下亦是穿着青色素衣,并且没有像以往一样,黑衣黑帽黑布蒙面。 刘宇诧异道:“老头,今天没穿?”。 秦老连翻白眼,瞪了刘宇一下,不屑回话。 两人朝着峡谷中段狂奔,约莫一炷香,秦老示意停下,两人随即寻觅藏身之处,收敛气息,隐没在黑暗之中。 荒溪峡谷,一行五人,谨慎而缓慢地向着峡谷深处走去,手里尽皆紧握一个形状怪异的黑色物体。五人走动之中,一直保持着特有队形,如果有阵法大师在此的话,一定能够看出,此五人之队形,是个环环相扣的强大杀阵。 “帮主,那两人会上当跟来么?”五人中的一人问道。 “会的,你瞧地上那几个脚印,是刚刚留下的,他们已经来了。”副帮主道。 问话之人身子一震,冷声道:“哼!今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为死去的几十号兄弟报仇!” “对,今儿个咱们总算铁托子压饼,定了心了,得报大仇!”又一人接话道。 副帮主阴沉一笑:“我故意将消息泄露出去,还付出了巨大代价,换来这个‘鬼元戒阵’,若是还不能将此二人斩杀,那我等以后也不必混了,直接解散得了!记住,只待打了照面,大家便装出恐慌失措的模样儿,务必将此二人引入阵中!” 第二十章 我是猪 一个时辰之后,荒溪峡谷中段。 “轰!” 湿滑的巨石砸下,上面站着一老一少,冷眼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五人。 秦老抽出三尺青峰,炼气成芒,浑身布罩,他是转元境九重修为的强者,此刻,大敌在前,不复往日的吊儿郎当,体内元气奔涌,如龙如象,凌厉的气势迸发出来,仿佛一柄利剑,顷刻间就要刺出。 蓄势待发,秦老冰冷吐出几个字:“速战速结,一个不留!”话犹未落,身形如风似电,提剑飞杀而出。 刘宇手握紫色丈三长抢,一言不发,尾随而上,顿时枪影闪烁,雄浑如飞龙过境。 “轰!” 眼看秦老和刘宇欺近五人,欲要将之斩杀,那五人手中皆举一物,刹那间,五道绿色光芒冲天而起,转而连接成一片,化为一层绿色光幕,间不容发,将两人围困起来。 “不好!我们中计了!”秦老脸色一变,急道:“小刘宇,快到我身后来!”。 刘宇眉头一蹙,三步并作两步,闪身到了秦老后面,手中长枪一送,枪影划过,枪尖刺在了绿色光幕上面。 光幕纹丝未动,牢固而软滑,如水如铁,黑紫色的枪头却是发出滋滋声响,迅速消融。 并且那消融之势不断,在完全溶掉枪头之后,继而朝着枪身蔓延,不小片刻,就已溶解掉了枪身的十之二三。 “有强烈的腐蚀之毒!”刘宇惊呼道,果断将紫枪丢掉。 秦老面露苦涩,斗叹一声:“这是一个杀阵!此阵我有所耳闻,名为‘鬼元戒阵’,专门针对修出元气之人,不仅有腐蚀之毒,还能够让凝元境以上的武者,体内元气慢慢地被鬼元侵蚀,继而逐渐失去元气,出现幻觉,最后废掉修为,身中剧毒,裂解而亡!银狼帮可真舍得下血本啊,如此邪阵也弄来了!” “无法突围?”刘宇沉思问道,并未现出任何的慌乱,战场上的生死立决他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能让他慌张失措的? 秦老摇了摇头:“鬼元戒阵能进不能出,此阵贪血,陷入阵中者,只能用精血引其露出阵眼,由阵眼处破出。要命的是,阵眼显露时间极短,稍瞬即逝,且引用精血之人,会被鬼元吞噬,必死无疑!咱们只能牺牲一人,前面一人引用精血,后面之人于阵眼处逃离。小刘宇,以后替我照顾秦苏,你做好破阵准备,机会只有一瞬间。” 秦老说完,心神渐定,自衣袖里顺出一柄匕首,欲要逼出自己的精血。 “等等!”刘宇连忙阻止道:“秦苏是谁啊?.....依你方才所言,只要有精血作引,便可破解此阵,对么?” 秦老道:“正是,所以你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待我逼出精血,你便得了一线时机,破出阵眼....” 刘宇截断道:“停,知晓法子就好,天又岂有绝人之路?老头,稍安勿躁,谁说逼出精血的人,定是我们两个?外面不还有五个人吗?” 秦老疑惑:“此话何解?” 刘宇道:“我想个法子,令他们其中一人,替我们放血便是。” 秦老道:“你被吓得出现幻觉了?让那五人替我们放血?可能的么?” 刘宇道:“以你之智慧,很难说明白的,你只需闭嘴配合我就行了。” 这边与秦老讲得妥当,刘宇便是扯着嗓子,故作茫然的道:“咦?此处怎会长了一颗树?还结上了这许多的果子?我尝尝!”虑者,装疯亦为智慧。 “帮主,小的那个已经崩溃,出现幻觉了,呵呵。”五人中一人冷笑道。 “哼!不论谁人陷入鬼元戒阵,转元境之下,几无可能撑过半柱香的时间!这两人能够坚持到现在,已属不凡,不过也该到极限了,他们的死期已至!”副帮主断言道。 五人哈哈大笑,成功报仇在即,心情无限好,空气无限好,一切都很好。 刘宇语气转为惊奇,道:“咦?这树倒也透着古怪,怎的摘些果子竟也需要扔金币的么?如此多的果子,也不知该扔出多少金币?好在我这里还有一些,五百万金币该是不差了吧?”装疯突破天际,哗啦啦的金币声不断响起,简直沁人心脾。 “五百万金币!”阵外五人俱是一震,齐齐惊呼,迫不及待的靠近光幕边缘。 一人喊话道:“小子别怕,我来救你!” “谁人在说话?我好端端的,你怎说要来救我?莫非想要抢走我的果子不成?”刘宇继续惊讶,装疯到顶,高处不胜寒。 “骗他拿着金币到光幕边上来,我们五人分开站好,一会不管那小子跑到谁近前,一刀伸进去,斩掉他拿金币的手,待他手臂离体,我们再用狼烟刺,自阵眼处射进阵中,将断臂勾出来!”那位副帮主睿智地吩咐其余四人道。 “是!帮主英明!”四人激动回话,五百万金币啊,都不知道该怎么花?这个世界真是太美好了! 一人便是诡笑着大声道:“咦?我这边也有好多的果子,而且个个都有人头一般大,谁有金币我就全部给谁,有人想要么?” “啊?人头那么大?快给我!我有的是金币,实不相瞒,我乃善财童子转世,身上空空如也,只金币甚多。”刘宇这回变成了善财童子,谁扮谁像谁,我扮谁又像谁。 那人狰狞笑着,嘴上却一本正经的道:“好吧,我可以给你果子,不过你须先把金币给我。” “怎么给?你在哪里?”刘宇问。 “你先把金币装到储物袋里,然后用手拿着储物袋,一直往前走就行了,我会收到的。”那人道。 “恩,前辈真真的好人,此番能得奇果,还得谢过您了,我决定把全部金币都给你。”言毕,哗啦啦之响不绝于耳,金币搅动的声音既响亮又频繁,好一会刘宇才道:“我拿好金币过来了。” 五人当中,身材最高大的一个中年忍不住偷笑,心里想着:“朝我这边来了,哈哈,我运气恁好,这次倒是为帮里出足了力气,办了一件大事,待回到山寨,帮里可不该给我记上大功的了?哈哈!”这般想着,高大中年心下甚是高兴,立在光幕边缘,虽说杀阵能够隔绝人的视线,只能够模糊以感知探察,可他还是忍不住极目往杀阵里边盯着,右手紧握着大刀,只待刘宇靠近过来,便会隔着光幕,将其手臂斩落,而后按计划行事。 近了,呼的一声,高大中年一刀向刘宇的手臂斩去! 杀阵里头,眼看大刀砍至,刘宇瞬间将手臂平移几寸,旋即闪速反手用力抓住刀背,猛力一扯,高大中年还来不及作任何反应,连刀带人一起被扯进光幕之内。 秦老反应过来,立即向中年人拍出一掌,这一掌柔弱飘渺,并无多少力气,却是让中年人分毫动弹不得,连说话都是不能。 紧接着,秦老用匕首划破中年人的胸口,双手再做出一系列动作,打在中年人被划破的胸口处,顿时中年人的精血被逼了出来。 “嗡!” 绿色光幕颤动一下,自底处凝出一个人头大小的漩涡,漩涡瞬息扩大,狂猛吞吸中年人的精血。 “在那!走!”秦老说话的刹那,冲进漩涡,刘宇亦是毫不犹豫,身体像拉至极限的弹弓般,射向漩涡。 两人几无间隔的现身绿色光幕之外。 趁着其余四人还在愣神之际,刘宇双手瞬间射出两柄薄薄的短小飞刀,只听噗噗两声,飞刀穿透其中两人的喉咙,那两人登时身子一颤,直挺挺倒在了地上,至死犹未瞑目。 另外两人终是反应过来,那副帮主脸色一变,惊惶大呼:“分头跑!”说话间,两人分别朝不同方向飞奔逃离。 刘宇瞥了秦老一眼,道:“一人追一个,不能留活口,否则后患无穷,完事后回宗门汇合。”说完也不等秦老回答,呼地一声,足下运力,追凶而去。 这时秦老才反应过来,伸手一拍自己的脑门,懊恼的道:“我是猪!” 望了望刘宇奔驰的背影,秦老目露赞赏之色,心想:“这小子当真是足智多谋,敏捷至极,莫大的危机也只轻松解决。” 这般想着,速速转过身来,往那位副帮主逃跑的方向急急追去。 第二十一章 大大小小 一路追杀敌人几百里,刘宇也不知道自己翻越了几座山,穿过了多少林木,眼下,终是越在了敌人的面前,举手投足间,轻松将其斩杀。 几乎出于本能一般,刘宇弯腰在尸体上摸索一阵,搜出几百金币和一枚令牌,随手将金币和令牌收进储物袋里,迈出一步,打算离开。 举目四眺,刘宇一惊,竟是不知自己身处何方,脚踩何地,只见眼前的是一片参木簇拥的大山。 不过,他并不着急,按照来时原路返回,还是可以的,只当沿途游山玩水了。 方当走不多远,却是迎面碰见五道身影,四男一女。 五人身上的气息特质各不相同,其中四个男的均是一身华服,绸衣玉带,气度不凡,年纪都在二十五六岁左右,人人手中都持有一把银白色的长剑,从气息上判断,一个真气境二重,两个真气境三重,一个真气境四重,修为都不算太高,不过四人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一脸傲然,好似他们高人一等。 那唯一的一个女子,则是黑衣穿着,黑色面纱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秋水眸子,晶莹亮澈的,像是会说话一般,让人不自禁想要多看几眼,深陷其中,那如瀑般柔顺的细黑长发,披洒在肩上,流坠腰间,平添几分天成的浑然,虽是宽大黑衣裹身,却仍然能够隐若看出,那黑衣之下,裹着修长的身材,凹凸有致。 由气息上判断,此女方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岁,并且此女之修为,应该是五人当中最强的一个。 那四个男子的修为,刘宇多少还能感知出来,但这女子的修为,刘宇感知之下,犹如置身万丈深渊,见不到底,丝毫察探不出来。 从五人此刻站立的方位来看,不难看出,女子便是五人当中的主子,四个男子应该都是她的随从,仆人。 “你是谁?为何在此阻住我等的去路?”那真气境四重的华服青年向前几步,挡在最前面,注视着刘宇,惊呼喝止,神色甚是自傲。 “我只是与同伴走散了,恰巧路过此地而已。”刘宇淡淡的道。 “与同伴走散了?那你也太弱了些吧,在这刺林山脉都能走散?你走罢,没被山里那些佣兵团杀死,算你运气好。”华服青年指了一个方向,示意刘宇离开。 刘宇不再搭话,默默转身,择一个去处离开,却并没有照着华服青年的指向走,他需要原路返回。 华服青年见状,眉宇之间浮现些许阴沉之气,当下啐骂:“你是瞎子吗!我叫你从那边滚,不是这边!” 话落,便欲出手教训刘宇,身后却是传来女子银铃般好听的声音:“吴明,休得无礼,退下。” 华服青年一怔,冷冷地瞪视刘宇一眼,依令恭谨后退,与其他三个男子站在了女子的后面。 女子莲步轻移,近前打量着刘宇,问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自哪里来?欲往何处?” 刘宇不知道的是,女子感知良久,亦是察探不出来他之修为几何,且观刘宇片刻,见其一直淡定自若,不慌不忙,谨慎起见,故有此一问。 她却是不知,连刘宇自己都不甚清楚自己到底是何修为,都兀自处在迷茫之中。 距离拉近,一股足以令天下男人痴迷的幽香扑鼻而来,刘宇却是罔顾如无,一脸平静地胡说八道:“我叫刘大大,来自大宁王都,无门无派,年岁正好五十,当得起你唤我一声叔叔,或者直接唤我大大亦可。” 倘若此时此刻,青莲宗的人也在场的话,估计得发飙。 直觉告诉刘宇,眼前这女子浑身带刺,绝不好惹,是以胡乱自报家门,半句真的也无。 女子顷刻间便与刘宇相知相熟,微笑着道:“大大,这个刺林山脉挺危险的,里面有不少强大的妖兽,还有一些凶名赫赫的佣兵团,相逢便是缘,拙脆你与我等一并同行,岂不合了喜遇?反正你也与同伴走散了,和我等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这茫茫大山之上,萍水邂逅,自也算得一番相交,你说呢?” “无妨,我不过一时年老眼花,与人走散罢了,自己能够找到回去的路,你我素不相识,怎敢叨扰?”刘宇回绝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在野外与陌生人一起,本就是一件很不安全的事情,况且,此女难惹,还是趁早全身而退的好。 岂料女子锲而不舍,顺着杆子就往上爬,真诚地道:“不扰,咱们这不已是有说有笑了么?那便算是识了,快请过来,与我等一起罢,莫再见外推辞!” “那.....,好吧,打扰了。”刘宇沉吟回道。 实在是再不应了此女的话,只怕这相邀就要变成放对做过一场了,这女人极力挽留绝对不安好心!只是胳膊肘坳不过大腿,他的实力与对方相差太远,不可能敌得过,只好先答应下来,之后再见机行事。 “如此甚好,夜晚将至,大家先觅一处安全之地,休憩一番,明日再走,如何?”女子微笑的看着刘宇,旋即像是想起来什么,又道:“恩,好让大大知晓,小女子姓白,名小小。” 当女子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其余四个青年男子明显一愣,眸中有一丝迷茫闪过。 刘宇当即拱手,爽朗道:“好吧,一切听白师姐的,修武一途,达者为先,按理,我该称您一声师姐才是。” 女子高兴一笑:“毋须生分,叫我小小就行,我今年四十九岁,说起来,还小你一岁哩。” 听得女子报出自己的年纪,四个男子脸上的不解之色更浓几分,明明这位主子,打娘胎里出来,拢共还不满一十六年,何来的四十九岁? 只是他们心里虽则疑惑,嘴里却是不敢有半句相问的。 “小小。”刘宇无不顺着女子的意,称呼一声。 入夜,露凝如晶,皎月当空,缺少雪白与冷风的大山,少了几分寒冬艳色,多了几分宁静与深幽。 方圆十丈撒上震慑妖兽的毒粉,然后枯木柴堆点燃,火光跳跃,温暖弥漫开来,驱赶着刘宇一行六人身上的冰冻,呼吸的冰冻。 在这样的夜晚,围坐在篝火旁,很容易让人多愁善感。 白小小静静打量着单独坐在一处,望着火苗发呆的刘宇,不知怎地,她看着这个大大,看着他那俊毅脸庞上的淡淡闲愁,就不禁想起了孤独南飞的大雁,想起它的落寞与无助,想起它义无反顾对情人的无尽思念,想起它飞翔的时间太多,静待的时间太少,想起它身上藏有许多的秘密,有伤痛,有追忆,谜团一般。 她轻轻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惊讶自己竟会被对方吸引。 斟酌片刻,她走过去,坐在这个大大的身旁,打破沉默,微笑着问道:“大大,你来到刺林山脉多久了?是出来历练的么?” 刘宇转过头,瞥了一眼白小小,道:“刚来不到一天,不是历练,只是路过此地的时候迷路了。” “那,有没有兴趣明天与我们一起历练?其实,我们这次前来,乃是为着一处宝藏,倘若你与我们一起行动的话,到时候得了宝藏,你也可以分走一些。”白小小道出缘由。 “宝藏?确定?”刘宇问。 “确定,我们已经得了十足线索,眼下不过是按图索骥,稍作寻找便可了。”白小小道。 “好吧,我加入。”刘宇点头道,事已至此,恐怕他不答应也不行啊,心下恍然,原来对方是想让他做探子,当棒槌! 机缘,造化,宝藏等,可不都是伴随着危险或阴谋的? 第二十二章 绿毒阴蟒 夜色褪去,暖阳升空。 四个锦衣男子当先探路,刘宇和白小小则走在后面,深山早行,脚步声惊起鸟雀与飞虫,显示大好生机。 约莫一个时辰,六人出现在了一处石山断壁处。 那里平整陡峭,仿佛是被人直直用利器劈砍出来的,湿滑的壁面上,长满了青苔与一些细长的杂草。 杂草丛中有一个极不显眼的洞口,端的隐蔽,若非有线索指引,只怕谁也发现不了。 “你们四个在此等候,我与大大先进去看看情况。”白小小道,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刘宇先走。 刘宇一言不发,纵身跃起,进了洞口。 入目所见,皆是石块石壁,不少地方有泉水渗出,异常湿滑,倘若不是修武之人进入此洞,怕是会一步三跌,滑倒在地。 正待抬步前进,白小小却是及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提醒道:“大大,小心一些,据我所知,山洞深处隐匿着一条五阶的绿毒阴蟒,甚是凶悍,此处乃是它的巢穴。” 妖兽按照实力划分,与人类武者大不相同,分为一到九阶,每一阶基本上对应着人类武者的一个大境界。 并且同等级别对战的话,妖兽的整体实力,一般都比人类强些,因为一些特殊的妖兽,天生便伴有神通,强横无匹。 每一阶的妖兽,又分为初,中,高期。 五阶的妖兽,实力已经相当于人类的生丹境强者,显然这绿毒阴蟒是难惹的存在。 听得提醒,刘宇依旧一言不发,只微微颔首,应诺一个明白,便即前行,脚步缓慢而轻灵,一路丝毫不敢松懈,小心谨慎地四处打量,仔细察看蛛丝马迹。 白小小看着刘宇的背影,只觉得那家伙已经心有芥蒂,抿了抿嘴,远远吊在后头,只消一有警兆,立刻向后奔退。 山洞是外窄里宽,越往里走,越是宽敞,走不多久,便如一个方圆百丈的石砌大厅,有阵阵凉风吹过,给人一种阴冷森然之感。 大厅到处白骨累累,有人类的,也有妖兽的,散发着腥臭与腐烂的味道。 刘宇蹲下身来,凝目查探,很快,便在白骨堆里发现了一些皮状薄物,正是绿毒阴蟒身上蜕下来的蟒蛇皮。 此刻蟒蛇皮仍旧保持着蛇形的状态,中空犹如人行通道,有几丈之宽,几十丈之长,可以想象,此蟒是何等之巨大。 蟒蛇皮已经风干,绿里藏白,轻轻一碰,便发出沙沙的响声。 循着蟒蛇皮所指的方向,朝更深处望去,刘宇发现石砌大厅连着另外一个宽敞洞穴。 洞穴的那头,可以清晰地看见一条浑身绿色的庞然大物,正一圈一圈地盘着身子,将头埋在中间,睡得呜呜震响。 大蟒蛇显然是在冬眠,整个冬天都不打算出门的了。 可,就算是此兽陷入酣睡之中,刘宇依然能够感觉得到它那强悍的气息,加之巨大巨长的躯干,恁地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若是与之动手,只怕自己只有被秒杀的份。 刘宇回过头来,向身后的白小小挥动一下手势,然后两人静悄悄的后退,直到出了山洞,回到石壁所在的山脚下,这才道:“确实是绿毒阴蟒的巢穴,那大家伙在睡觉。” 五人一惊,白小小道:“既然它在睡觉,那你我再进去一趟,偷偷地将宝贝取出来便可,不必惊动于它,省得大战一场,充满危险。” 刘宇摇头道:“万万不可,妖兽的嗅觉与灵敏度均远超人类,更何况是五阶的妖兽,就算对方在睡觉,咱们也是不可能近得了身的,而妖兽巢穴里的宝贝,向来都被其护在身边,断不可能轻易让人得手,你确定,那里面会有宝藏么?” 白小小微笑道:“实不相瞒,那里面有三千年以上的阴灵果树一棵,上面结有阴灵果,洞里还有一张藏宝图,那张藏宝图才是我们前来此处的最终目的。” “也就是说,宝藏并不在此处?”刘宇道。 “不在,不过,还是在这个刺林山脉的范围之内。”白小小道。 刘宇点点头,道:“我对绿毒阴蟒不甚了解,可否详细将其特性告知?” 白小小自无不言,解说道:“绿毒阴蟒,由内到外,至阴至毒,特别是从它嘴中喷出来的绿毒,普通人类沾之,几个呼吸间即死!绿毒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此种蟒蛇喜欢躲在潮湿且阴暗的地方,偷袭猎物,游走速度极快,跳跃能力极强,成年绿毒阴蟒,一蹦就是十来丈高,几十丈远!” 刘宇听完,思量片刻,道:“依你方才所述,绿毒阴蟒,最大的特点,便是由内到外,至阴至毒?” 白小小颔首道:“不错。” 刘宇道:“那些驱赶妖兽的毒粉,你们可还有么?有的话都拿出来,我仔细瞧瞧,或许能用。” “白痴!你对毒蛇用毒?”吴明讥笑着抢话。 刘宇无视,看向白小小,只见白小小略作犹豫,将信将疑,但最终还是决断道:“吴明,休得无礼!把你们所带的毒粉,全都拿出来,让大大看看。” 四人大不情愿,但亦不敢拂了自家主子旨意,阴沉着脸,各自将身上所带的毒粉拿了出来,不敢有所保留。 刘宇一一查看之下,挑选出其中的几种,收了起来,旋即道:“有这些就可以了,接下来,我提议咱们几人分头寻找胖头鼠,至少两只以上,只要猎到胖头鼠,我有九成把握,将山洞里的那条绿毒阴蟒斩杀,切记,胖头鼠一定要抓活的。”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就你也能斩杀五阶妖兽?简直笑话,依我看,你是想找借口逃跑吧?”吴明立刻接过话头,继续尖酸刻薄的嘲讽刘宇。 白小小语气微怒,训斥道:“吴明,闭嘴!你们四个,按照不同的方向,分开去寻找胖头鼠,速去速回,我与大大在此等候。” 四人得了令,犹如嘶鸣的马匹,目光怒飞,恨不得一头撞死刘宇,咬牙切齿,带着怨气,四散开来,去往不同的方向寻找胖头鼠。 待四个随从远去,白小小才追问道:“大大,可否将你之妙计说来听听?” 刘宇道:“依你所言,绿毒阴蟒是至阴至毒的妖兽,那如果它吃下至阳至刚之毒的话,必死无疑,我方才所挑选的几种毒粉,都是至阳至刚之物。” “所以,你打算将至阳至刚的毒粉,灌入胖头鼠的体内,然后将它喂给绿毒阴蟒吃下?” “非也,倘若将毒粉灌入胖头鼠体内,那胖头鼠便会死去,蛇类向来不喜吞食死物,而是喜欢活物,将死去的胖头鼠,放到绿毒阴蟒嘴边,亦不见得它一定会吃,况且,将毒粉灌入胖头鼠体内的话,毒性很难直接作用在绿毒阴蟒的腹内,便是毒性发作,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那你之计策是.....?” “将毒粉抹在胖头鼠的肚皮之上,既隐蔽,又直接。” “原来如此。” 整整两天过去,吴明四人才陆陆续续回来,一人抓了一只胖头鼠,一共四只,每只都有成年人般大小,活蹦乱跳。 这倒是出乎刘宇的意料,毕竟,胖头鼠也是低级凶兽,生性奸猾,并不是漫山遍布的野菜野花,随处都能见着的。 第二十三章 小小战大蟒 万事俱备,刘宇便开始实施计策,将挑选好的毒粉用少许泉水浸湿,并将其搅拌成泥浆状,满满地涂在每只胖头鼠的肚皮之上,再将每只胖头鼠的后背划伤,使其流出些许鲜血来。 然后再次独自小心翼翼地进入山洞中,掐算好了距离,自绿毒阴蟒栖身之所的近处,依次将四只胖头鼠排着丢放,直至山洞外面。 在血腥之味与大幅动静的双重刺激下,立刻就将沉睡中的绿毒阴蟒惊醒了过来。 鼠类本就是蟒蛇酷爱猎食的动物,即使是冬眠,面对这般送到嘴边的极品美味,绿毒阴蟒也不可能视而不见,那条大家伙吞吐着信子,瞬间就将目标锁定在了胖头鼠的身上。 刘宇见机悄悄后撤,并示意其他人都往后退开一里远的距离,然后尽皆收敛气息,找地方躲藏起来。 六人屏住呼吸,连观望都是不敢明目张胆,只眯着眼缝远觑,以免那条庞然大物游出山洞后有所发现,到时大事不妙,功亏一篑。 过不多时,山洞中传来隆隆响声,众人只觉地面震颤,万物摇摆,好似正有万马集群,奔腾而来。 “蓬!” 一条庞然大物迅猛地自山洞之中蹿出,快似翱翔的飞鹰,激起无数碎石翻腾。 但见大蟒蛇的躯干长得离谱,都激射而出三十来丈了,尾部仍然留在山洞之中。 几息时间过去,大蟒蛇才完全蹿了出来,露出全部真容,足有五十丈长,浑身上下长满了纯绿色的鳞片,每一片都有成年人类的巴掌大小。 它一出来就像是发了疯一般,**西撞,长尾如鞭,将四周的岩石与土块抽打得粉碎,飞洒得到处都是。 观此情景,白小小忍不住附首刘宇耳边,轻声问道:“接下来,该当如何?” “不急,静静等待便是,待它毒发身亡,我们再出去,捡个便宜。”刘宇淡定地道。 “啊!” 不料躲在一旁的那个真气境二重青年,却是惊慌脱口一叫,声音尖锐,响亮。 “糟了!”刘宇和白小小同时惊呼,扭头看向真气境二重的青年,恨不得上去给他几个嘴巴子。 果不其然,闻得尖叫,绿毒阴蟒听声辨位,立时就发现了他们,强忍着腹中剧痛,五阶初期的强悍气息爆发,立刻急速游动着,朝几人这边扑射过来。 刘宇无奈地摇摇头,拍了拍白小小的肩膀,苦笑着道:“我之实力低微,与此大蟒蛇对战,无异于以卵击石,小小,这里就你的实力最强,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记住,切莫与它硬碰,你只需拖住时间便可,它坚持不了多久的。” 话落,脚下运力,疾闪遁逃,顷刻间就消失在了白小小的视线中。 白小小惊呼:“等等!我们联手.....” 话犹未尽,却见绿毒阴蟒已经杀到,她只好不再吱声,深呼一口气,生丹境四重的气势陡然而出,锵的一声,三尺青峰出鞘在手,身形似箭,向着绿毒阴蟒迎了过去。 大战一触即发,白小小战力全开,平平一剑挥过,十几道凌厉的青色剑芒齐出,道道打在了绿毒阴蟒的躯干上,登时划开了绿毒阴蟒的鳞甲,在它身上留下了十几道伤痕,绿色的血液汩汩而流。 大蟒蛇的反击也是极其凶悍凌厉,长长的尾巴暴起抽扫,灌注了可怕的力量,击打得碎石乱空四射,犹如无数弓弩齐发,瞬间就点射中了白小小那修长的娇躯,使得她的身上频频出现血花。 但白小小却是连哼都不曾哼一声,保持身形极速的同时,使出武技,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继续缠斗,与大蟒蛇打起了消耗战。 她身后的四个仆从,除了吴明逃脱之外,其余三人,皆被碎石打成筛子,瞬间毙命。 两个时辰过去,在持续高强度的战斗之下,白小小的元气消耗已然快到极限,此时的她,已经伤痕累累,内伤外伤并存,并重。 她咬牙坚持,急急吞下几粒丹药,用以恢复元气与伤势,死死地将同样伤痕累累的大蟒蛇拖住。 如此,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绿毒阴蟒终于从一开始的暴怒猛击,慢慢变成了不安。 体内的阳毒,给它带来了死亡的气息,它的攻击力度直线下降,越来越弱,忽而蛇头调转,欲要夺路而逃。 可白小小又岂会让它如意? 她身形飞跃间,稳稳落在了绿毒阴蟒的前面,阻住了对方的去路,并且剑影左右飘忽不定地聚拢,剑网成型,极力削砍。 绿毒阴蟒见去路被封,无法脱逃,遂凶性大发,人头大小的双眸中,闪过绝然之色,一个摆尾,荡起了可怕的劲风,刮起无数灰尘与草末,漫天飞舞。 然后趁着灰尘蒙蔽敌人视线之际,血盆大口一张,瞬间朝白小小喷射数百条线状的绿色毒液,空气中霎时间充满了腥臭的毒气味道。 这是大蟒蛇的最后底牌,这一击,也是它的最后挣扎。 一击之后,它成了穷弩之末,不再慌忙游窜,而是在原地无力地蠕动着,气势暴跌。 “嗤!嗤!” 白小小的左肩与右边大腿中招,呼吸间,此两处便是连着衣物一起开始腐烂,坏死,蔓延。 她连忙对自己施展推拿,封住几处穴道与经脉,并且迅速吞下几粒解毒药丸,然后再单手掐诀,凝聚出来两个光印,打在自己的中毒伤口之处,止住了绿毒的蔓延。 做完这一切,她开始发怒,一鼓作气,长剑挥斩如虹,如同一尊女武神,尽展英姿。 只听咻咻之声不断响起,数十道剑芒闪耀青辉,落在垂死挣扎的绿毒阴蟒身上,生生将绿毒阴蟒斩断成了十多段,蛇头也是被对半直直剖开,绿血顿时喷涌如泉。 大蟒蛇已然没了知觉,散落在地的十多段肉身,只剩下了本能,满地扭动,实则死亡。 一番苦斗,终是成功将绿毒阴蟒斩杀,白小小不禁松了一口气,啪的一声,晕倒在地,她伤势过重,消耗过多。 躲在远处的刘宇,却又适时地回来了。 鱼网之设,鸿则罹其中;螳螂之贪,雀又乘其后。 眼下白小小已然昏迷,威胁不再,刘宇和她又非是朋友,可不是该着他捡些便宜的了?以利相交者,利尽而疏,此理对方懂,他也懂。 不过,只要不是面对死敌,他终究不是什么恶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白小小拦腰抱起,选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将她平躺着放下来,又寻来一些泉水,和稀泥般,制作了些至阳至刚的毒浆,轻轻地涂抹在她中毒的两个伤口处,以毒攻毒。 待他做完这一切,吴明才堪堪折返回来,阴沉着脸,威胁道:“谁让你碰我家主子的?小心我斩了你的脏手!” 刘宇继续无视吴明,思虑片刻,拾起白小小的青剑,找到绿毒阴蟒七寸处的那段肉身,开始解剖。 他一边**绿毒阴蟒,一边提醒吴明道:“你身上若有能够解毒和疗伤之药的话,尽快给你家主子服下一些,不然她很难醒来。” 吴明听之一惊,诚惶诚恐,急忙拿出一些备好的丹药来,小心翼翼地服侍白小小食了,眼看自家主子脸色微微好转,这才心下略宽,长呼一口气。 他可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这位的身上,布有老主人的禁制,倘若这位主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触发了那道禁制,那他之性命,亦是绝对不保。 那边,刘宇费了一番手脚,才将一段且硬且韧的绿毒阴蟒解剖完毕,得到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珀绿色妖丹,将之收进储物袋里,然后施施然朝山洞走去。 吴明见状,脸色登时难看,恐吓道:“站住!你想独吞藏宝图?信不信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若不怕你家主子被妖兽吃掉的话,那你就跟来。”刘宇一如既往地无视了吴明,脚下不停,很快便进入了山洞,身影消失不见。 吴明脸色更加难看,发狠自语道:“该死的!你给我等着,待我家主子醒来,有你好看!” 第二十四章 你是坏女人 山洞中,盏茶功夫之后,刘宇便进入到了绿毒阴蟒之前睡觉的地方,这里昏暗潮湿,目不能视,只能以感知力四下搜寻。 须臾,他便发现了那棵千年阴灵果树,此树却是通体猩红之色,就连叶子都是猩红的,只有半人高,上面止结有一个果子,亦是猩红色的,婴儿拳头般大小。 刘宇走过去,将之摘下来,入手十分冰凉,略略察探,能够觉出其中蕴含着浓郁至极的精纯灵气。 他兴奋一笑,连忙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将阴灵果完好地保存起来,左右是被人挟持前来探路的,此番得些好处,自该独享才是。 花了足足两炷香的时间,才自一处石壁缝隙处,找到了白小小所说的藏宝图,乃兽皮所制,只是,并不止一张,而是两张。 仔细对照着查看一番,才明白,原来其中一张是宝藏的路线图,另外一张才是真正的藏宝图,其上明确标识着宝藏的具体位置,还有藏宝处的诸多机关陷阱,密道暗栈。 刘宇将两张藏宝图分而收之,嘀咕道:“果然,机缘总是伴随着危险的!” 方一退出山洞,就见白小小提剑站在洞口外,气息有些虚浮,显然依旧重伤在身。 她美眸微冷,淡淡地道:“你得到阴灵果和藏宝图了?” 刘宇一笑,不急不缓地走过去,点点头道:“阴灵果只有一颗,想必对你也无甚大用处,我这便留下了,藏宝图给你。” 说着,拿出一张藏宝图来,爽快地递给白小小。 白小小一愣,没想到刘宇竟然这么大方,丝毫没有独吞之意,直接将藏宝图给了她,她还以为,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哩...... 儒道圣人都说,处己者触事皆成药石,忧人者动念即是戈矛,一以辟众善之路,一以浚诸恶之源。 刘宇此番自律谦让,让她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心下略有惭愧,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她稍显尴尬的接过藏宝图,细细查探一番,确认是真的,诧异地看着刘宇,道:“你.....你不想要宝藏?” 刘宇头一仰,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脸不加红,心不增跳,笑着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我的东西,我何必强留?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哩,让我平白得了一颗阴灵果。” “不用谢,你也帮了不少忙。”白小小感激看了刘宇一眼,正待再说些什么,却是脸色一变,道:“不好!有人来了!” 刘宇听之神色微微一沉,环顾四周,少顷,便是眉头一锁,感觉到了有人正往这边急速赶过来,以动静判断,人数不少。 白小小远远眺望着来人之处,紧了紧手中的青色长剑,道:“有几十人,直奔我们而来,莫非....我们打听藏宝图的事情,暴露了?” 刘宇错愕,道:“呃,那藏宝图,你们是打听而来的?不是自家所知?” “不是,原本我们只是来这个山脉随便走走的,藏宝图的消息,是我们机缘巧合之下,抓到一个佣兵团的人,打听而来的,为了确保消息的真实性,我们打听的时候,还对那个抓来的人动了酷刑,然后将他的储物袋没收了。”白小小随即道。 “这也算打听?你们这是打劫!外加严刑逼供好么?”刘宇手扶额头,一脸无语,怪不得人家几十号人怒气冲冲的杀将过来,这都什么事,简直无妄之灾! “做都做了,怕什么?反正人也死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让那人禽兽不如,想要轻薄我家主子的?杀便杀了!”吴明梗着脖子,开脱道。 白小小摆了摆手:“或许只是恰巧路过的,我们还是先躲起来吧,以免节外生枝。” “你们还将人打死了?连人都没收了?要躲你们躲,反正这事又与我无关!”刘宇道,都不知该作何表情了。 白小小给他一个打击:“倘若来人问起,我就说我手上的藏宝图是你给的。” “你!.....你非要赖上我吗?你这是狗皮膏药外加不讲道义知道吗?观你一介女流之辈,小小年纪,怎的心会这般黑?你是坏女人,知道吗?”刘宇忿然,指着白小小道,恨不得一脚踹过去,这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之前强迫他当棒槌,现在拉他垫背。 白小小无视:“我们到树上躲一躲吧,记住,收敛气息。” 话落,一把拦腰抱起刘宇,足下一蹬,元气抖动,身形顺势飞速上升,转眼间,便是跃进了一棵大树的树冠里,浓密簇拥的叶子,完美地将两人的身影遮住。 与此同时,吴明亦是双脚跺地,真气抖动间,迅速跳跃到了另外一棵大树上面,找了处枝繁叶茂的地方,躲藏起来,看着刘宇和自家主子紧密挨在一起,脸上阴沉得快要凝出水来。 要知道,以前倘若哪个不开眼的,敢不干不净地瞧上这位主子一眼,势必会被她唤人一个耳光打了上去!眼下倒好,自家主子贸贸然抱着人家,不羞不臊,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刘宇远远地瞥了眼吴明,闻着白小小身上的淡淡幽香,嘴上却是气呼呼的嘀咕道:“红颜祸水!” 白小小像是并未觉着有何不妥,继续无视刘宇的牢骚,收敛起身上的气息,注视着下方。 过不多时,只听人声喧哗,脚步急促,朝这边奔了过来,刘宇定眼一觊,几十个人浩浩荡荡,来到了三人藏身的大树附近。 来人穿着统一黑色服饰,服饰胸前绣着一个大大的“虎”字。 人人戾气十足,个个脸色呈怒,一来就四下里搜寻,手握大刀,不断地对着杂草和灌木丛狂捅,或者挥舞着巨斧,逐地扫砍,但凡是能够藏人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过得一时半刻,人群搜遍了方圆百丈之地仍无所获。 一个长得尖嘴猴腮,身材矮小的青年,走到一个四方脸的中年大汉身边,道:“二哥,没有啊,怕是搞错了?” 中年大汉摇头道:“没道理啊,老三临死前,在其中一人身上留了追踪印记,你看,令牌还在发光呢,而且此刻令牌的光点是最亮的,说明杀他的人,肯定就在这里!” “可是,咱们已经将方圆百丈都搜完了,还是未曾见敌啊?”矮小青年疑惑道。 中年大汉目光冷静,手一摆,道:“老四,别着急,容我好好想想。” 沉思良久,忽而抬头扫视附近的所有大树,下令道:“大家搜一搜树木上面,一棵也别放过!” 众人得令,轰然应诺,开始逐一搜查所有的大树,一些枝繁叶茂,视线难以企及的大树,他们就直接用大刀或者巨斧砍断,干得热火朝天。 “看来,躲之不得了,我们还是下去罢。”白小小轻声道,随即元气抖动,拉着刘宇,一个闪身,便轻飘飘地自树上落了下来。 吴明见自家主子已经暴露,亦是脸色一沉,自树上跃下,三步并作两步,靠近白小小这边,注视着周围,警戒着。 “果然是藏在树上,二哥英明!嘿嘿。”矮小青年阴笑道,说话的时候,舔了舔嘴唇,贼眼直勾勾地盯着白小小看,又道:“没想到今日不但能为三哥报仇,还能有女人玩,真是太好了!也不枉幸苦一场,嘿嘿。” 吴明上前护主,耐着性子道:“诸位,我们几个只是路过此地的,与你们并无任何恩怨,不欲招惹事端,还请诸位莫要自堕威名,冒然动手。” 这若是平时,在他们家族的地盘里,这些下三滥的佣兵团,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老主人随便派出一个护卫,都能将这些人团灭了。 只是现在身处刺林山脉里,一个混乱之极,随时都可能流血冲突,杀人越货的地方,没有人会顾忌他们家的名号。 在这里,名号不会有人买账,只会让对方杀人灭口,实力,才是生存在这里的硬道理。 可现下实力也不管用了,这位主子受了严重的伤,不然,凭她的实力,也是轻而易举就能将这些人斩杀干净的。 第二十五章 逆战 想到自家主子所受的伤,吴明恨起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同伴,心下咒骂道:“都怪那个胆小挨千刀的!好死不死的惊声尖叫,将绿毒阴蟒招引了来,致使主子与其大战一场,这才遭了重创!” “你们杀了我飞虎佣兵团的人,还想抵赖?”中年大汉目光逐一自三人身上扫过,冷冷地道:“乖乖束手就擒,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 “不知阁下言之何意?我已说了,我们几个只是路过此地,并未有杀过任何人,还请阁下明鉴。”吴明神色一沉,硬着头皮道。 “想死个明白?可以,你们其中一人身上,被我们老三留下了追踪印记,这下可清楚了?”中年大汉冷笑道。 掩饰被拆穿,吴明一肚子假意缘故没处说,半晌无语,脸色铁青,只不知该如何应对。 中年大汉再不耽搁,冷喝道:“去死吧!兄弟们,为老三报仇!给我杀!” 话落,身先士卒,向着白小小暴掠而去,右手握一把银色大环刀,柄长刃宽,寒光湛湛,凝元境七重的气息迸发,挥刀杀敌的同时,又责令道:“老四,老五,老六,你们三个随我一起,先将那个女的制服!” 在中年大汉的感知下,白小小的修为最高,深不可测,但是,此女气息虚浮,显然受了重伤,实力该当十不存一。 正所谓,趁你病,拿你命,眼下对付白小小决计是个大好的机会,况且他还有短小青年等三人助战于旁,胜算不可谓不大。 白小小一言不发,往口中塞进几粒丹药,手中三尺青峰一抖,就要迎战上去,不料刘宇一把将她拉住,极其镇定,传音于她。 白小小听得不住颔首,须臾,下令道:“吴明,你与大大退后,对付这些土鸡瓦狗,我一人足矣!” 吴明欲要说些什么,以表忠心,却又听得白小小冰冷一句:“闭嘴!退到后面去!” 斥责之下,吴明只好依言闭嘴,不情不愿地跟随刘宇一起往后撤。 待两人退到一定距离,白小小才发动攻击,剑影划过,四道凌厉剑芒而出,呼啸着,分别朝中年大汉等四人当胸斩来,端的劲疾轻灵。 四人登时神色一震,不敢托大,纷纷举起兵器相迎。 砰砰砰砰四声巨响,除中年大汉外,另外三人皆是瞬间受创,臂中已麻,兵器脱手而飞,人也倒飞出去。 中年大汉眉头一皱,有种不妙的预感,因为他所接到的那道剑芒,攻击力相当微弱,基本上只是轻轻地与他的大刀触碰了一下,就消弭不见了。 可是,另外三人所受到的攻击力明显相当大,不然他们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倒飞出去了。 中年大汉这边尚未理出头绪来,就见白小小身后的两个同伴,皆已经不在原地了,一个逃跑得无影无踪,另一个则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老四将要砸落身形之处,并且听得那人咧嘴一笑,道:“废物!我来战你!”神态甚是托傲自负,话中含刺。 中年大汉不妙预感越发强烈,心下不禁虑着:“何以此人深受围困,却还一脸不屑?胆敢如此消遣我等?其间必是大有蹊跷......” 正虑当口,便欲闪身斩杀那人,白小小却是提前挡在了他的面前。 冷言激敌之人正是刘宇,他说话的同时,推出一拳,直直朝将要落地的矮小青年轰去,那拳头之上,既没真气抖动,亦无元气迸发,端的平平无奇。 事实上,刘宇的确尚未修出真气,更遑论元气了,他连丹田都还没修出,何来真气?是以他仅凭肉身作战,拳头上带着手套,在别人看来,那是一对涂满了泥浆的肮脏手套。 矮小青年见状,人在半空,强自扭转身形,勉强之极的与刘宇对出一掌。 拳掌相撞,闷响声中,刘宇踉跄后退,短小青年却是怪叫一声,再次倒腾翻飞出去,他瞬间就明白了一点,对方竟是罕见的炼体武者! 这边一番交手,自有所牵制,其余被白小小击得倒飞的两人,顺利砸落在地,吐血三升。 但他们眼见自家四哥遇袭,是以强自忍住伤势,在刘宇方当站稳脚跟之际,便是急步抢上,前后封锁住了刘宇的去路,形成了夹攻之势。 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双双打出攻击,狠狠地向刘宇身上招呼。 刘宇匆忙间一个矮身,避开了实力较高的那个老五,却是双拳以排山倒海之势,朝实力较低的那个老六迎击而上。 从一开始,他就将这些情形都算计在内了,所以他制定了计策,传音于让白小小,让她明着同时佯攻四人,暗地里,却是着重照顾了下这三人,务必令其受创,越重越好,使得三人发挥不出全部战力来。 然后他打定主意,偷袭三人实力最强的那个,使其伤上加伤,实力大跌,紧接着他再掉转身来,对战实力最弱的一个。 这三人都是凝元境的修为,就算是实力最弱的老六,都比他强上一大截,正面放对,他断断不敌,但此时此刻,他们都已然受了重创,实力跟眼下的白小小一般,十不存一。 眼看刘宇不顾自身安危,拼了命硬抗,那老六不由得眸子一紧,虽然他不知道刘宇要做什么,可心里却也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前面有什么阴谋陷阱,等着自己去踩,思来想去,也只好将问题归咎在对方的攻击之上,揣测这双拳之中,定是隐藏了什么不得了的玄机! 可怀疑归怀疑,老六始终还是不大确定,心里暗自琢磨:“一个连真气都还未曾修出之人,会有能力对自己造成伤害?虽然自家四哥是被此人一拳击飞了,可那是因为四哥刚被人袭伤,人尚在半空,根本无法发力,才造成了一面倒的形势,若是四哥落地之后再与此人放对,断不可能出现落败的一幕!” 但谨慎起见,老六还是稍作调整,临时起意,一边后退,以便双方碰撞之后,散去刘宇的一些攻击力度,一边推出双掌,试探性地对撞刘宇暴击而来的拳头。 呼吸之间,砰砰两声,毫不意外地,两人的拳掌交锋,彼此劲力相撞,各自震得后退,相互之间并无造成多大伤害。 老六疑惑更甚,心下茫然:“没事啊?难道是自己多虑了?对方只是装装样子?雷声大雨点小?” 念头还未转完,就被一声闷响打断,举目一望,他登时就乐了,皆因刘宇再无法躲过二次攻击而来老五,后背挂了彩,被老五狠狠地打了一掌,被击得府面扑飞出去,喀喇一声,骨头断裂,口吐鲜血。 一击得手,老五得势便又欺身而上,欲在刘宇尚未落地之前,再给其一个重击,穷尽敌人余势。 但他手掌尚未推出,便见刘宇人在半空,却是射出两柄飞刀,分别射向他的面门与腹部,此两处均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是以,他并不敢悍不畏死地以伤换伤,硬接飞刀。 于是,老五略微放慢进攻速度,调整身形,避开了飞刀,双掌攻势不歇,劲风霍霍。 如此一来,却是给了刘宇足够的时间,于落地之际,间不容发,翻腾一下身子,稳稳站起。 “轰!” 浓郁化不开的煞气,自刘宇身上暴散而出,摄人的恐怖威压凌空而下,似有千万厉鬼围拢而来,人间霎那变成地狱,令得老五灵魂瞬间空白,呼吸一滞,脚步不稳,双掌的攻击变得杂乱无章。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受到了影响,就连修为最强的白小小亦不例外。 她与中年大汉都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停止了对战,第一时间相互跳跃开来。 这一刹那,刘宇却是唯一清醒的一个。 他金刚拳瞬间爆发,战力全开,仿佛化身怒神夜叉,伏尸万千,以暴制暴,与他身上暴散的煞气,竟是相得益彰,扑向老五。 待得老五回过神来,拳头已至,照着他的脑袋砸击而来,老五心头震惊,面如死灰,有心避让,却是迟了,已自避之不及。 砰的一声,老五的脑袋瞬间被打爆,红白之物飞洒,无头尸体倒在地上,兀自在抽搐。 “走!”刘宇脚下不停,一步十丈,冲到了白小小的身边,一把搭住了她的手腕,身形一晃,迅如脱兔一般,没入了丛林之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追!他们都受了伤,跑不了多远!”中年大汉狠狠地甩了甩手中的大刀,脸色极度阴沉,这个结果,他无法接受! 本是胜券在握,可以安安稳稳地将藏宝图抢到手,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藏了这么一个狠人,使得他们功亏一篑。 现在想想,中年大汉才恍然大悟,对方从一开始,就是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那个狠人的身上,他上当了,他们所有人也都上当了! 这,是一场算无遗漏,漂亮至极的逆战! 他以为,只要制服或者斩杀了那个修为最强的女人,其他的,自然手到擒来,余人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当那个狠人偷袭老四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试问,一个连真气都尚未修出来的人,却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地与凝元境之人对战,还是一战三,哪里会正常? 再者,对方与老四,老五,老六三人大战的时候,还故意表现得气焰相当嚣张,语气相当猖狂,起初,他认为对方只是装腔作势而已,不可能有什么超凡的手段。 他的内心,还曾经一度对那狠人的行为举止,嗤之以鼻。 不料,这才是对方的最可怕之处,先麻痹对手,使人轻敌,然后出其不意,爆发慑人心魄的气息,等他们化解过来,却是战斗已经结束,老五莫名其妙的被人杀死,敌人却一溜烟跑了! 这结局,中年大汉又岂能接受?现在想想,真是憋屈,窝囊。 愤怒之余,中年大汉心下疑惑:“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狠人身上爆发出来的,到底是哪门子气息?为何会如此可怖?” 他不甘心,再次身先士卒追了出去,其他人也急忙跟上。 可是还没等他们跑出几步,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接着是人体倒地的声音,人人诧异地回头看去,却见老四邋遢兼软的匍匐在地,一动也不动。 中年大汉一惊,放弃了追击,情急之下更不思索,走过去拍了拍老四的后背,惊疑的道:“老四,你怎样了?” 等了片刻,却是没有任何的回应,不好的预感再次袭上心头,中年大汉脑子里却仍是一头雾水:“老四只是受伤了而已,就算是伤得重些,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反应啊.......” 这般想着,伸手推了推老四的身体,下一刻,他便大惊失色,迫不及待地将老四的身体翻转过来。 定眼一瞧,中年大汉一时间目瞪口呆,因为自己这个四弟,此刻竟是肌肤通红,皮肤下面的血液隐隐有沸腾之势,两只眼睛高高凸起,气息全无,已然死了! 观此情景,飞虎佣兵团的众人黯然伤神,呆立当场,哀叹之声此起彼伏。 良久,中年大汉才命人将老四的尸体收起来,一名手下连忙应诺,俯身收拾尸体,可一经触碰,那尸体竟是爆裂开来,一身滚烫的鲜血溅射而出,洒在地面上,蒸腾起一片血雾。 那名手下本能反应之下,尖叫一声,跳了开来,神色惊悚。 这一叫,再次牵动众人朝这边望来,一觑之下,众人再次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四当家,脸上的神色精彩万分,却又茫然不已,人人心里莫不一个疑问:“四当家是中毒而亡的?对方是什么时候下的手?” 这么想着,忽然众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纷纷惊慌地互相询问,六当家人呢?一寻之下,很快,便在地上发现了六当家的尸体,死状与四当家的一模一样。 这等损失,已经直接影响到了飞虎佣兵团的整体实力,中年大汉怒不可揭,失声吼道:“回山寨!将此事禀告大当家的,集结所有弟兄,追杀敌人!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十六章 成敌 丛林里,刘宇带着白小小往南边方向疾奔,这是他事先与吴明约好的汇合方向。 两人一路翻山越岭,却又躲躲闪闪数十里,小半日后方才得见吴明的身影。 此刻,吴明正走来走去的,样子十分焦急,在白小小的叫唤之下,才适时发现了他们,走近了过来,张口便是责骂道:“混账!怎地这么久?我家主子若是有个疏忽闪失,我要你全家陪葬!” “嗯?”刘宇神色一冷,飞刀现在手中,这个吴明,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 说他几句不要紧,但若牵扯到了他的家人,只此一个名堂,他就会直接给对方判了死刑。 飞刀颤鸣,酝酿着浓浓的杀意,白小小却是及时拿住了刘宇的手腕,歉然道:“我代吴明向你陪个不是,他有的时候说话是不走脑子,口不择言,人却也不坏,但凡是我的吩咐,无有不遵,忠心耿耿,适才不过有口无心罢了,看在我的几分薄面上,你且饶了他这一回,算了吧?” 刘宇听得白小小主动道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飞刀收了起来,甩开白小小的手,俯身附耳贴在地上,倾听了一会,确定飞虎佣兵团的人没有追来,这才道:“那些人没有再追来,这里应该暂时安全了,咱们就此别过吧。”说完便欲转身起行。 白小小一惊,脱口而出:“等等!” 她本就受了重伤,为了牵制住飞虎佣兵团的二当家,又不得不与其对战,更是伤上加伤。 眼下她的伤势,已经严重到了一定的程度,甚至连手脚都有点不利索了,倘若此时这位离开的话,那她和吴明在这人吃人的山脉里,绝对是危机重重,一个不好,连保命都是颇费周折。 她心里很清楚,吴明是靠不住的,虽则忠心可鉴,但修为低,脑子愚钝,而且容易冲动。 可是这个大大不同,虽然到得现在,她能确认对方的修为定然不高,但此人身上明显藏有大秘密,手段层出不穷,更重要的是,这个大大聪明得紧,可以说心思之蓄奇,已经高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步,遇事极端镇静,不经意间,就能运筹帷幄,化险为夷。 就方才与飞虎佣兵团的一战,她到得现在尚感震撼,本是夹苦告急,穷途末路的拼死一战,眼前这个家伙,却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算无遗漏,三两下就能逆袭,斩杀强敌,最后还完美脱逃! 注视着这个大大,她甚至有种错觉,哪怕此人是毫无修为,手无缚鸡之力,都不是轻易能够招惹的,一个不留神,死的可能就会是自己。 刘宇回过头来,睨了眼白小小,冷漠的道:“还有事?” 白小小一笑,长篇大论地劝说道:“大大,我这伤无单行,越发的重了,想必你也不大好过,安全起见,还是别急着走,咱们都将伤养好一些,再做计较不迟,你说呢?现在到处都是飞虎佣兵团的人,万一遇上了强敌,你若孤军奋战的话,胜的机会百不得一。可别忘了,在这山脉里,不仅有飞虎佣兵团,还有其他的佣兵团呢,那些人可都不是善茬。再者,一不小心遇上了强大的妖兽,且不说立时毙命,却也是朝不保夕,危险重重,是也不是?” 刘宇回绝道:“不必了,我自有打算,用不着你操心,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吴明却又再次插嘴,神色一沉,盯着刘宇道:“你也受伤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刘宇看也不看他一眼,回道。 白小小自以为吴明在帮忙劝说刘宇留下,是以连忙添油加醋,道:“是的,大大与我都受了重伤,行动甚是不便,再难勉强作战,需要即刻休息疗伤,吴明,你四周探寻一番,得个好一些的藏身去处,让我们两个安心养伤。” 谁知她话犹未落,就听见锵的一声,吴明那银白色的长剑出鞘,挽出数道真气附着在剑尖之上,呼啸连连,电光火石间,飞身向刘宇刺杀过去,眼神阴戾,狠狠的道:“去死吧!忍你很久了!” “不要!”白小小惊叫一声,之前与飞虎佣兵团的一战,吴明按照这个大大的计策,提前脱逃了,根本没见过大大的厉害,此时竟是想要刺杀于他,这,无异于找死! 刘宇却似有所防备,身形瞬间扭曲偏转,时机拿捏得十分精准,躲开了吴明的刺杀,待得吴明剑尖之上的真气消散于无形,才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手,由掌变爪,将剑身抓在手中,然后爪中运劲,将那剑身一抖一送,雄浑的劲力,通过剑身穿透而出,震得吴明的身躯连连后退,长剑脱手。 吴明大惊,慌忙纵身,欲要将长剑接回手中。 不料刘宇比他还快,随手将长剑一拍,嗡嗡作响,那银白色的长剑,便是剑尖朝下,砰的一声,插入地下,生生将坚硬的地面撕裂出了一道细长的沟壑。 吴明脸色一白,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愣在原地,张口欲要为自己辩解几句。 刘宇却是不再给他机会,攻击轰然而至,金刚拳霸绝而出,带起阵阵拳风,空气震荡,照着他的胸口直击而来。 吴明的脸庞狰狞几分,事到如今,已不能善了,也只好死拼,咬牙再次祭出一把银白色的长剑来。 一道剑诀打出,长剑之上又是几道真气吞吐,附着在剑刃之上,双脚一跺地面,身形爆射向刘宇,人在半空,长剑泛起丝丝精芒,狠狠的向刘宇挥砍而去。 这一刹那间,吴明将生平所学,掏底儿的实力都使出来了,空气竟都被他的长剑气劲带动得咻咻作响,十分刺耳。 “砰!” 拳头与长剑相撞,却是长剑弯曲变形,继而再次自吴明手中脱飞,吴明的身躯再次被震退,口中已经是一道血箭喷出。 他心下怯了,呼呼地喘着气,想要抓紧时间说话辩解。 刘宇却是鬼魅一般,已然抢进过来,冷酷不知几何,对着他身上的真气护罩就是一拳。 只听砰地一声,真气护罩顿时告破,随即拳头变爪,落在了吴明的脖子上,老鹰抓小鸡似的,将他提了起来,使得他两脚不沾地,呼吸不得,说话不得,吱吱唔唔,向刘宇投去哀求的眼神。 “住手!.....”白小小拖着伤势,急步走上前来,欲要为吴明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因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乃她亲眼目睹,是非曲直,她自心里明白,说上天去,也是吴明不占理。 可,吴明是她的仆从,是她自家里带出来的,且不说争多论少,最起码,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吴明被杀而无动于衷。 思来想去,无甚好借口,她只好硬着头皮装盲,阴寒着脸,蛮不讲理叱道:“放开他!” 刘宇是何等心性之人?便是五色宝石也没那么硬的,又岂会受胁?能够毙敌的,他又岂有留下后患的道理?先前若不是白小小的一番苦口求情,这个吴明胆敢放言威胁于他,早便死了,哪能活到现在? 眼下别说是白小小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个吴明也再无活路,此刻,他的内心,对于白小小的感观,再无一丝好的,有的只是失望。 “喀喇!” 脖子扭断的声音传出,吴明生机消逝,眼神万般不甘,死不瞑目。 刘宇随手一甩,将之吴明的尸体丢在一边,然后冷冰冰的看着白小小。 “哼!你竟敢杀我白家之人?”白小小木然而立,冷哼一声,她的眼睛此刻虽则明亮,却也嫌太冷漠了些,使得她无伦如何都掩藏不住那一丝杀意。 刘宇自是懒得搭话,面无表情,拿出那对涂满了至阳之毒的手套来,慢慢地将其戴在双手上。 结了梁子,仇恨已下,只有生死较量一番,他已经无视了白小小,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准备。 看着刘宇不言不语,将毒手套戴上,白小小一时之间竟是莫名心伤,貌似这家伙已经不屑与自己交好了。 事实上,她内心里,十分不情愿与这个大大变成陌路之人,更遑论为敌,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清道不明。 她连忙将杀意退去,注视着对方,道:“你要杀我?” “有何不可?”刘宇淡漠的道。 “你!.....你杀得了我吗?”白小小心伤加失落。 “不试试又怎知道?”刘宇道。 “你就这么恨我?”白小小问。 “道不同,不相与为谋,大家只是萍水相逢而已,说不上什么恨不恨的。”刘宇道。 “你之实力,我已有所了解,似乎,在我面前还是低了些。”白小小道。 “是么,你重伤在身,实力大打折扣,不知还能不能打赢我?”话犹未落,刘宇先发制人,脚下运力,嘭地一声,身形贴地平移,举拳便是朝白小小攻来。 白小小神色蓦地一冷,心伤与失落转变成为恨意,她没想到,这个家伙竟是毫无顾忌,真真的向自己杀将过来。 她一直娇生惯养,有的只是长辈的无限溺爱和护佑,从未远离过家里一步,向来只在近处游玩,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事出仓促,她只来得及带上几个打杂的仆人,外面的世界很美,很刺激,也很危险,她觉得既有趣又害怕。 眼前这个大大,是她出来之后,第一个认识的人,落在她的心里,自是有点奇特。 不想今日,却是成了敌人,大大不随她意,还要与她厮杀,她愤怒之下,又是茫然不解,便像突然失去心爱之物的小女孩,心性幼嫩,生起无名怨气,恨不得毁了全世界。 若是全盛时期的话,对付这个大大,她自是不费吹灰之力,可眼下,她的伤势颇重,实力不复存在,能否扛得住对方的攻击,都还是两说的。 她冷哼一声,周身元气抖动,脚下一点,身形一晃,速度比之对方快上一倍,斗然间欺到刘宇近前,左边玉手斜举成掌,呼的一声,向他头顶劈落。 刘宇见状急急收住攻势,变攻为守,双臂相交,举拳格挡。 砰的一声,刘宇被击得不住后退,只觉胸口疼痛,当下心里一惊,虑道:“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点不假,白小小虽是受了重伤,却仍然比自己强上许多,只望她的耐力不要太高才好。” 念头未过,白小小又是抢攻数招,打得他手忙脚乱,狼狈不堪,他呼一口气,强自稳住心神迎战。 又斗得几个回合,刘宇终是得一空隙,背过身来,反复扭转腰躯,以双手肘部寸击白小小的脸颊,逼迫对方弯腰低头,以作闪避。 就在这一刻,他瞅准机会,瞬间正过身来,左手勾拳自下而上,击向白小小的下颌,这招若是得手,白小小必定头晕目眩,立之不稳。 白小小端的一惊,临危之际,双臂亦是相交于胸前,在拳头尚未向上攻到之时,将之挡开。 砰的一声,两人拳臂相格,各运内劲,向对方崩击。 两人当中,一人力气较大,一人修为较深,此番互崩,竟是不相上下,僵持住了。 刘宇却是一笑,皆因他的右手还空着,占尽优势,于是猛吸一口气,右手举拳便侧击而至。 眼看就要得手,白小小一个激灵,上半身收腹后仰,双臂陡然一松,借刘宇左拳劲力飘身后退,既拆解了对方左拳攻击,又使对方右拳落空,这临时应变,竟是极其高明的凭虚御实妙招,大有败中取胜之势,端的聪慧无比。 转危为安,白小小似有心得,急步轻跺,一个直跨向前,发起反击,双掌虚实并用,前后互换,一掌注入三分劲力,用以扰敌,一掌注入七分劲力,用以实攻,掌法迷踪飘忽,她竟是悟性极佳的超级天才,想是连她自己都还不曾发觉,只是在一味的敌斗。 刘宇根本分不清对方虚实,甫一对上,便吃了大亏,挨了几掌,全身关节剧痛,眼看形势不妙,他也有样学样,双拳虚实并用。 只不过,这本不是他自行琢磨出来的招式,虽是差相仿佛,却仍落了下乘。 但对他来说,已然足够,差点无妨,只要减轻了对方的攻击力,便伤不了他那修炼过逆经的身子。 如此,又斗了数十回合,虽然对战愈来愈激烈,且胜负分明,却又久战未果。 打赢的无奈,始终伤不了敌人,只会凭空消耗自己的元气和体力;打败的无赖,纠缠不休,死磨硬泡,却反而是占优势的一方。 这般消磨下去,最终倒下的,必定是打赢的一方。 (今天收了一条签约通知的站短,故多发一章,但说来有些哭笑不得,我竟然找不到签约合同在哪里,只是把通知里头那位编辑大大的qq号加为好友,等着咨询编辑大大。望亲爱的友友们多多支持,多多收藏,多多推荐,谢谢!) 第二十七章 前面的,后面的 这般形势,白小小心下暗自忧虑,她念头一动:“不能再这般打法.....” 于是放弃迷踪掌法,纵身而起,人至半空,那曼妙的身躯,如陀螺般猛然旋转,手中三尺青峰向下斜指,借助着身体的旋转之力,霍然脱手而出,咻地一声,长剑迅如闪电般,穿空而下,点射向正在地面前冲的刘宇。 刘宇人到半道嘎然止步,身形亦是如陀螺般,瞬间旋转,同时手中飞刀出现,亦是借助身体的旋转之力,将飞刀掷射而出,他射出的却是两柄飞刀,一柄精准地撞向三尺青峰,一柄直射白小小。 铮的一声,飞刀与三尺青峰相撞,另一柄飞刀却是咻地一下,穿透虚空,带起尖锐的破风声,眨眼之间,爆射到了白小小的身前。 白小小本就伤势颇重,犹如穷弩之末,之前又与刘宇斗了那么久,此刻,连维持纵身都已是极限,哪里还能躲避夺命而来的飞刀? 性命岌危之际,她瞳孔一宿,只好使出一个保命的手段,捏碎了一个玉简。 “轰!” 玉简碎,神通出,一只手掌自玉简里爆发出来,遮天蔽日,瞬间将飞刀拍飞,消失不见踪影,手掌劲力不断,继而斜着拍向地面。 刘宇脸上失色,朝着手掌倾斜的另一方夺命而逃。 “轰!” 手掌印地,地动山摇,留下一个纵深十丈有余的大坑,直接将地下水都是拍了出来,汩汩地往外冒。 回头看着眼前大坑,刘宇心有余悸:“好险!” 但他双眸之中并无惧意,手中再次出现两柄飞刀,准备继续攻打白小小。 白小小眼看刘宇锲而不舍,冰冷的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再继续攻击我的话,那下一次的手掌,可就直接拍向你,而不是斜着拍向地面。” 刘宇不语,犹豫地看向白小小,片刻之后,道:“无妨,随时奉陪。”却也没有再发招。 白小小贝齿轻咬,道:“你我当真有那么大仇恨么?实话告诉你,我的保命手段不止一个,退后一万步,就算用完了,你也杀不了我。” 倘若她的保命手段,在此处便使用完的话,那凭她现在的状态,也很难在这凶险之地全身而退,但若不动用保命手段,眼下的她,已经到了极限,还真不是这个家伙的对手。 “何出此言?莫不是想吓唬我?”刘宇道,倘若事实真如白小小所说,他还真拿对方没办法。 “除此之外,我的身上,还有我爷爷留下的禁制,当我的生命受到最大威胁时,会自动触发那道禁制,到时候你必死无疑!你我本无仇恨,倘若你肯就此罢手,吴明的死,我可以不再追究。”白小小道。 为今之计,她还是先暂时退让,并且还须想办法留住这个家伙,将他与自己捆绑在一块,待得将伤养好些,再作计较,到时候,她自是不会让这个家伙好过的。 “那好,告辞了,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刘宇道,还是远离这女人的好,此女心机颇重,之前种种就能说明这一点。 “不行,我这边已经死了四人,损失惨重,若不坚持到底,寻得宝藏的话,我吃亏甚大,所以你须和我一起,待寻到宝藏之后,方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白小小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刘宇没好气的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想要宝藏,自己寻去,反正藏宝图已经在你手上了,与我何干?我又不要,难不成你还能拦住我,不让我走?” “我现在有伤在身,的确无法拦住你,但要引来飞虎佣兵团的人,却也并不难,相信到时候,你也难以脱身吧?你必须助我得到宝藏,然后我们平分,这是我的最低要求,否则的话,大不了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好过!”白小小威胁道,其实她根本不在乎什么宝藏不宝藏的,她这般强拉硬拽,要的只是将这个大大变成自己的护身符。 刘宇脸色一黑,骂道:“卑鄙!无耻!下三滥!原本我还以为你是大家闺秀,应该会知书达理,恭谨谦让,没想到却是个女泼皮,还是个贪得无厌的女泼皮,你没有去找个山头,落草为寇,当个山寨女匪徒真是可惜了!要不要我介绍个匪窝给你?免费的!”这女人还真让人无语,她若果如此做的话,自己还真是脱不了身,走不得了。 白小小无视刘宇的谩骂,自顾自说道:“刺林山脉这么大,我一人寻找的话,怕是有些困难,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们合作,将宝藏找到,一人一半,这段时间,我保证不会找你麻烦。” “我不答应也不行了吧?女泼皮,好吧,我们合作,寻找宝藏,得到之后,一人一半。”刘宇唉声叹气,又道:“把藏宝图拿出来我看看。” 这般讨价还价之后,他最终静下心来,打定主意寻宝。 “不必,我看看就可以了,到时候我带路。”白小小道,要是这个家伙拿着藏宝图走了,自己可就再无法将他留住了。 “怕我拿着走了么?放心,我又不是你,还不至如此。”刘宇讥笑道。 白小小却是不再理会他,背过身去,将藏宝图拿出来,眉头微锁,仔细研究一番,良久,再将藏宝图收了起来。 “怎样?”刘宇不屑地问。 白小小点点头:“图上所标的方向与路线,我都已悉数记下了,我们先觅个去处休息养伤,过几日再出发寻宝不迟。” “还是现在就出发吧,说不定,飞虎佣兵团的人也知道宝藏所在,可别忘了,你这份藏宝图,还是从人家嘴里得知的,万一去迟了,纵有良机,宝藏也可能被人捷足先登了,稳妥起见,咱们还是越快越好,现在就出发,方为上策,你说呢?女匪徒。”刘宇不依不饶道,若是让这个女人将伤养好了,到时候自己可就麻烦了。 “我看你是怕我伤势养好,实力恢复之后对付你吧?这个你大可以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这段时间不再找你麻烦,就一定不会找你麻烦。”白小小美眸一眨,微笑着道。 “是么?那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不?女匪徒。”刘宇嘲讽道。 白小小莲步一跺,暴脾气迸发,万分不满的道:“你不要左一句女匪徒,右一句女匪徒,如此粗鄙不堪,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人与人之间,要学会互相信任,懂么?像你这般小鸡子肚肠,能成何大事?有本事今天你再叫我一声女匪徒,小心有一天,我真拉着你一起立山头,做匪徒,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这匪徒,是否还有心骂匪徒?” “切,不说就不说,反正就算我不说,你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女流氓,不是我说你,你翻脸比翻书还快,你看看,连出门都蒙着脸面,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表明了你无脸见人的么?你说的话,可信度还真的不高,倘若我相信了,估计猪都会笑话我,哈。”刘宇继续打击,讽刺,极尽嘴中之能事,实在是被这女人诓上贼船,心里太不爽了,如果能够气死这女人,那就最好不过了。 果不其然,听得他的讽刺打击,白小小登时气得火冒三丈,失去冷静,抬脚就是朝刘宇踹过来,嘴中报复道:“你才是流氓!你才是下三滥!你全家都是流氓!我......我不带路了,你自己想办法吧,别想着逃跑,只要你敢走开,我就把飞虎佣兵团的人招来,大不了一块死,哼!” 刘宇躲过白小小的一脚,道:“看看,原形毕露了吧?还说我小鸡子肚肠,我看你也大不到哪去,不过说你两句,就寻死觅活的,算了,我也不与你一般见识,前面带路吧,我还等着寻到宝藏,脱离苦海呢。” “带路可以,但你必须与我保持十丈距离,有了十丈距离的时间,足够我将所有宝物收起来了,我倒要看看,到时你又能怎样?”白小小深呼吸几次,冷静下来,随后美眸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目光,戏谑地对刘宇道,实在是被这家伙气得不轻,不报复一下都对不起自己。 “哦?你确定?那我老人家就不辞劳苦,再教你一招,好叫你在额头上写个‘服’字。其实,藏宝图有两张,我不过给了你一张次要的,主要的还在我这呢,难道你没发现?你那份藏宝图,只是去往宝藏之处的路线图,没有宝藏的具体位置?你那张藏宝图我可是看过的,虽是记得不甚清晰,但大概的路线我还是知晓一些的,小娘皮,请问,宝藏之地的入口在哪?机关在哪?哈哈!”刘宇说着,手中出现另外一张藏宝图,在白小小的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脸上满满的都是作死的笑,嘴中还不忘继续打击讽刺,念念有词:“方把逐颜作笑欢,谁知乐极生悲今安在?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白小小闻言,连忙拿出身上的藏宝图,一观之下,还真如刘宇所说的一般,登时气急败坏,骂道:“你!....你混蛋!......” “好了,别磨磨蹭蹭的,前面带路吧,再不走,我可就自己寻宝去了,到时候我吃肉,你喝汤,哦不,应该这样说,我吃肉,再喝汤,你看着我吃肉,再看着我喝汤。哈哈哈!”刘宇摆手,笑着示意白小小走在前面,心情也不那么郁闷了,还好,自己当时多留了一个心眼,对付这个女人,还真的不能掉以轻心。 “无耻!”白小小跺了跺脚,气呼呼的道,心下十万个想法:“这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犬儿揭竿把义起!也不知这是什么世道?自己不过是从路边随便抓来个壮丁当棒槌,却莫名其妙地碰到个滚刀肉,凶残,狡诈,悍不畏死。事到如今,也只好先顺着这家伙的意了,不然逼得过急了,这犬,还真的有可能跳墙,到时说不得会两败俱伤。” 这般虑着,白小小不情不愿地选好了方向,往前走。 赶了半天的路,两人谁也不搭理谁,互相防备着,一前一后地走着,倒是挺安静,耳边飘荡着的只有脚步声,还有脚下踩断枯枝烂叶,唧咔唧咔的清脆响声,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白小小走在前面,有路不淌,带着后面的刘宇在杂草丛中穿梭,再穿梭,到得后来,越走越堵塞,甚至到了须用长剑开路的地步。 刘宇忍不住道:“前面的,你是否故意往偏了带路?居心不良?” 白小小直言不讳:“是,我就是故意往偏僻的地方带,不让你这个混蛋好过!” 刘宇笑道:“有点意思,都说愤怒的女人比猪蠢,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前面的,你难道不觉得,是你在开路,对我毫无影响?” 白小小一怔,旋即停下脚步,不走了,回过头来气呼呼地看着刘宇。 刘宇高兴道:“怎么不走了?难道是想通了,要散伙了么?那太好了!其实我早就如此想了,咱们既然是萍水相逢,就该各奔东西,各回各家,老死不相往来才对,还找那劳什子宝藏作甚?前面的,你说是吧?” “前面的,前面的,难道我没有名字吗?混蛋!”白小小气得跺脚。 “咳,一个名字而已,很重要么,你犯不着生气,这样,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后面的,如何?”刘宇不以为然地道。 “名字不重要吗?那你为何还要取名字?干脆就叫混蛋算了!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刘大大,是你的真名吗?”白小小反击道。 “是呀,有问题吗?你呢?你的名字才值得怀疑,我一说出我的名字叫刘大大,你竟然就说你叫白小小,这不明摆着是瞎说的吗?简直居心叵测!咱俩的名字相冲,你知道吗?速速从实招来,给小爷报出你的真名!”刘宇道。 白小小美眸流转,道:“是么?可我怎生觉得,你好像在骗我?你知道吗?我家族里面有一门秘术,炼成之后,可以看出别人的具体骨龄,知晓别人的详里年岁,便是修为相差甚远的亦不例外。有一天,我遇见了一个骗子,我观那人的骨龄,得知那人才十六岁多,不到十七,可是那人却说,他今年正好五十岁,欲要骗我称呼他为叔叔,大大,你说这样的人,可不可恶?这个人是谁,你晓得么?” 刘宇尴尬地摸摸鼻子,道:“咳,年龄都是浮云,知道了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要老去?迟早有一天都会变成五十岁的,对不对?那人跟你说五十岁,也是没甚恶意,大小不过是句玩笑话而已,你瞧瞧,你今年都已四十九岁了,连句玩笑都还开不起,可不有点小鸡子肚肠了?” “你!.....”白小小词穷,指着刘宇,良久才想出应对之策:“我不走在前面了,要走就肩并肩一起走,省得白白便宜了某人!” 第二十八章 破局 如此这般,两人一直在互相挖苦,打闹中往前走。 一天,两天,前面出现了一个山谷,呈倾斜凸平地势,上有一间大大的茅草屋,只有三面茅草围墙,一面则是敞开着的,稳稳当当地倚山而搭,屋前用石头垒有一个灶台。 此刻灶台炊烟袅袅,灶台前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白发老人,正在料理饭菜,神情仔细,听得有人前来,也不转身,衣袖轻拂,咳嗽一声道:“客官请屋里坐,是吃酒用饭?还是打尖?” 荒山野岭的,突然出现这么一幕,刘宇不免稀奇,低语对白小小道:“小小,这老人文不文,武不武的,模样儿可透着古怪,依我看,咱们还是继续赶路的好,免得多生事端。” 白小小本也是这般想法,可听得刘宇的提议,却又改变了主意,硬要对着干:“不妨,大大,咱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眼下既叫撞上了,正好填填肚子,休憩一番再走不迟。” 说完,也不等刘宇的同意,径直朝茅草屋走去,进得屋子,发现这间宽敞的茅草屋,其实内里有乾坤,分有一个大厅,一条走廊,两个厢房。 大厅里面,摆放着四套四四方方的金丝楠木桌凳,想是招待客人用餐所用。 刘宇摇头跟上,笑着对白发老人道:“掌柜的,好酒好菜尽管端上来,好处少不了你的,瞧见我身旁的这位婆娘了没有?她是大富贵人家出身,自幼便爱行侠仗义,挥金如土,今天你的酒菜倘若能合了她的胃口,那你做完这一单子生意,或许便能收手享福了。” 白小小瞪视了刘宇一眼,不过这当口子,也不好发作,只好就近找了个桌位,坐了下来。 白发老人道:“是,是,客官尽管放心,小老儿的酒菜,一准能让两位满意,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刘宇却是不跟白小小一起,而是走到另外一张桌子旁,大咧咧地坐下,口中嘀咕道:“真是猪一样的蠢女人,那张桌子底下放过牛粪,竟是不知,就选了那......” 声音很小,可白小小还是字字听得清晰,本能般的一跳,连忙拍打身上的衣裳,好似真有什么肮脏之物粘上了一般,好一会才停下来,气冲冲地走到刘宇这边,同桌而坐,责问道:“你刚才说谁是猪一样蠢的女人?” 刘宇却是不搭理她,只是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桌子上的木制筷筒,和筷筒里面的筷子。 不一会,白发老人托着一只木盘,在两人面前放了白瓷杯碗,又将一壶酒放在桌子上,然后再放下一盘肉片,点头哈腰的道:“贵客要下酒,请先用些牛肉,饭菜很快就好。” 刘宇道:“不急,主要是味道要香,要淳,掌柜的,你怎的会独自一人,跑这山脉深处开起酒家来了?” 白发老人道:“不瞒两位客官,小老儿姓莫,原本也是住在这片山脉里的一处猎户,早些年,出远门做生意去了,为了梦想,一直不曾娶妻生儿育女,孤身一人,兜兜转转几十年,也没赚够养老的本。这不,就又回来了,唉,说来惭愧得紧,小老儿是天生苦命的人,眼下这间深山酒家,权当是个念想依托,也算是树高千丈,叶落归根了。” 刘宇一边听着白发老人的唠叨,一边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点了一小口,顿觉此酒淳香顺喉,面露舒爽,正待继续全杯饮下,不料手中一空,酒杯已经到了白小小的手里。 只见她端起酒杯,略微掀起蒙面巾纱,仰脖子一口喝干,巧舌伸出,舔了舔欲滴红唇,诱惑无限,得意赞道:“好酒!” 刘宇摇摇头,也不计较,又斟了一杯酒,正待再喝,发现白小小的芊芊玉手,又一次搭在了杯缘上。 他一笑道:“要吃酒不会自己斟吗?乖,赶紧撒手,你再喝了这杯,我可就没有杯子用了,少不得还得劳烦人家掌柜的添加杯子。” “添加杯子很麻烦吗?”白小小不屑的道,她本就是故意挑衅寻事,断不会听劝,一仰脖子,再次一口将酒喝下。 刘宇只得道:“掌柜的,麻烦你再给我添加五个杯子,我家这婆娘天生有一种毛病,喜欢吃酒的时候,一个杯子只用一次。” “谁是你家婆娘?”白小小一听便气往上冲,伸手就是朝刘宇的脸颊一巴掌扇来。 刘宇却是已有防备,举手架掌,一把捉住白小小的手腕,讪讪道:“我又不是说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白小小待要叫骂,这时白发老人再次用木盘端来五个杯子,笑着打断道:“两位客官的夫妻感情恁好,羡煞旁人啊,哪像我,孤家寡人一个,想要打闹一番都是不能够的,无人可陪。” 刘宇道:“掌柜的说笑了,若连你都算孤家寡人的话,天底下就真没人了。” 白发老人笑道:“哦?此话怎讲?” 刘宇打了个哈哈,道:“如我所料不差,掌柜的可是经常都有几百号人相陪的,眼下,就有三十五人陪伴着,若要算上你本身的话,那可就是三十六人了,当真热闹得紧,是也不是?” 白发老人面色一惊,道:“客官莫不是拿我小老儿开玩笑?此处何来三十五人?” 刘宇一笑道:“掌柜的莫不是要把自己的兄弟不当人看?二当家的,你都听见了吧?依我看,你们拜这位为老大,怕是跟错人了,人家压根不把你们当人看啊?倒不如跟了我,以后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白小小此时终于也听出来不正常了,站起身来,锵地一声,长剑出鞘,敌视着白发老人。 “哈哈,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没想到我等布局如此慎密,还是瞒不了你,二当家的果然没说错,你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怪不得四弟,五弟,六弟都凭白无故地死在了你手里!”白发老人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大笑道:“二弟,既然人家都已拆穿了我等的肤浅把戏,那你们就出来罢,不用再躲了。” 话落,自两个厢房里面,一道道身影轰然而出,很快,就将刘宇二人包围了起来,算上白发老人,赫然正好三十六人。 刘宇伸手按在白小小的肩膀上,令其坐回原处,而后继续静静地斟酒濯饮,悠闲自得,仿佛站在两人周围的不是仇敌,而是朋友。 饮下几口酒水,刘宇才冷冷的道:“飞虎佣兵团,看来今天我不得不给你们留个教训了,省得你们以后还在我面前上窜下跳,自寻死路!” 白发老人阴恻恻地道:“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怎样教训我等!你天大的胆子,到太岁头上动土?今天,少不得要将你夫妻二人千刀万剐,为我死去的几位兄弟报仇!” 听得危机将至,性命攸关,白小小又要站起来,挥剑战斗,不料玉手被刘宇捉住,示意她坐下,道:“小小,稍安勿躁。” 旋即睥睨扫过周身众人,镇定地道:“你们可以动手了,别客气。”说完依旧斟酒自饮。 飞虎佣兵团的人尽皆一愣,没反抗?不符合常理啊?他们可都知道,这少年乃是个十足十的狠人,何以现在无丝毫凶狠发飙之相?如此淡定? 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竟是有点茫然失措,不知该怎样应对,最后还是白发老人着恼问道:“你不怕死?” 刘宇道:“死,有谁不怕?只是,我死便死了,黄泉之下既有我家婆娘相陪,又有诸位英雄好汉相伴,倒也不寂寞,算是值了。” 二当家的忍不住抢问道:“什么意思?” “难道你忘了,你们四当家和六当家的是怎么死的?”刘宇冷笑道。 此话一出,飞虎佣兵团众人大惊失色,人人自危,杀气全挫,他们当中,很多人可是亲眼所见,四当家和六当家的死状是何其突兀,何其恐怖?这就说得通了啊,怪不得眼前这个狠人不慌不忙,镇定自如,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白发老人将信将疑道:“之前你是怎么给我们家老四,老六下毒的我不知道,但此时此刻,你觉得还有机会给我们下毒吗?” “哦?你确定你们没有中毒?我连你们一共躲藏了几个人,具体藏在哪里都能一清二楚,你觉得,我会没法子下毒?”刘宇道,一脸的嘲讽。 “可我怎地没觉出任何异样?”白发老人质问道。 刘宇一笑:“你们家老四,老六临死之前,可有异样?” 这下飞虎佣兵团的众人心中一突,不疑有他,他们最清楚不过了,四当家的和六当家的都是斗然暴毙身亡,毫无征兆! 茅草屋内,登时大声喧哗了起来,众人互相推搡责任,商讨着该怎么办,大部分人连说话都是发颤,不利索了,怔忡不安,再也定不下神来,对方这蓦然一个打击,犹如狂风骤雨,着实令他们措手不及! 白发老人的眸中亦是闪过一丝慌乱,腆着脸问道:“你待怎样?” 刘宇老神在在,又不紧不慢地饮下一口酒,才道:“你们就此退去,并且保证,以后不再寻我们的麻烦,另外,赔偿十万金币,权当小惩大诫,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现在只剩下二十个数的时间了,一,二,三,四.....” “好,我答应你,速速拿解药来!”白发老人再不复镇静,大惊失色,慌不迭地道。 刘宇笑着道:“好说,拿去吧。” 说着手指不停弹动,呼吸间,飞虎佣兵团的众人,皆是人手一粒丹丸,共三十六粒,分发完毕解药,刘宇又道:“快快服下,时间可不多了。” 此时此刻,那还用得着他提醒,飞虎佣兵团的众人一接到解药,立即就入嘴吞下了。 等待了片刻,众人确认自己没有毒发身亡,毒已解去,这才深深吁一口气,发现全身已被冷汗打湿,有种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劫后余生的感觉。 众人仍兀自心有余悸,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刘宇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毒已经给你们解了,快快将金币拿来吧!友情提示一下,不要想着偷奸耍滑,否则后果自负!” 白发老人面上阴霾,犹豫了几息时间,最终还是将一个储物袋扔到桌子上,道:“里面是十万金币。” 刘宇拿起储物袋检视一番,确定金币数目无错之后,点点头,一笑道:“好了,各位英雄,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记住,以后咱们可是井水不犯河水,我这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让对方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说起来,今天各位还得好好感谢一下我家这位婆娘,要不是她方才传音力劝于我,替各位求情,我是打定了主意与各位同归于尽的。” 说着,拉了白小小的手,不紧不忙地往外走去,不多久,便是消失在了飞虎佣兵团众人的视线当中。 第二十九章 市井泼妇的祖宗 一路疾奔了几十里之远,确认后面无人跟踪,刘宇这才停了下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道:“好险!” 白小小将玉手自刘宇的手里奋力一抽,愤然道:“你逃便逃,拉着我的手做什么?莫不是故意占我的便宜?还一口一个你家婆娘,叫得很欢啊?找死不成?” 刘宇翻了翻白眼,一脸不屑的道:“白痴!” “你!你一直占我便宜,现在还敢骂我?”白小小恼怒,一脚就是照着刘宇的臀部踹过去。 刘宇轻而易举地躲过,口中反击:“切,若非迫不得已,鬼才会占你便宜,又蠢又恶的女人,今天若不是我,恐怕你都......”说到这,脸上故意显现出猥琐的表情。 白小小一看,就知晓这家伙脑子里想象的场面,定然十分不堪,越发气急败坏:“你!去死!” 话犹未落,她就手舞足蹈地向着刘宇扑了过去。 刘宇表情十分作死,心里就说不出的受用,哈哈大笑着,轻松后退闪躲,不料白小小不知何时在他脚下布了一道黑丝线,他一个不慎,被绊得向后一个趔趄,仰面跌躺在地。 此时,白小小也恰好飞身扑了上来,顿时两人便扭打在一块,掐脸掐腰,咬脖子咬肩膀,十字锁脚,无所不用其极,两人抱在一块,滚过来滚过去,发衣反散,打得是不可开交,乍一看之下,就是两个市井泼妇在撕扯,打架。 那一处地上的杂草,方圆几丈,均被两人的身子碾压开来,远远看去,就像一个牛文湖。 这般激烈战斗了将近半个时辰,两人才分将开来,精疲力尽的躺在草地上,谁也不服谁,各自呼呼喘着气。 白小小的蒙面巾纱早已不知被扯到哪里去了,不过,她那黑色的蒙面丝巾之下,竟是又蒙着另外一层白色面纱,还是没有将真容暴露出来。 她摸了摸白色的面纱,气呼呼地道:“怎么?不打了?你这个混蛋!连一个弱女子都要欺负!” 刘宇望着蔚蓝的天空,也是气呼呼地道:“打不动了,累死了,你这也算是个弱女子?依我看,你是个母夜叉才对!你呢?你怎么不打了?” “我也打不动了,比你还累,我还有伤在身呢,混蛋大大,你是怎样破了之前飞虎佣兵团那个局的?”白小小好奇问道。 “有什么好说的,眼下最要紧的,是咱们赶紧找到宝藏。” “那我问,你答,反正现在躺着也是躺着,不如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你问吧。” “你是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白头发的老者,便是飞虎佣兵团的大当家么?” “不是,倘若一开始就知道,我还会让你进去吗?我是进去坐下,问他话之后,才有所怀疑的。” “我一开始坐的那张桌位底下,真的放过牛粪?” “不是,那只是我把你激将过来,与我坐在一起的手段。” “你怎么不怕那些酒菜有毒?” “假如你带了几十个成年人,去围殴一个手到擒来的三岁孩童,你会不会还多此一举地下毒?” “不会,那你是如何知晓,对方刚好有三十六人的?这是我最想不明白的。” “我选择就坐的那张桌子,不是随意的,因为那张桌子,是筷筒里面,唯一剩有筷子的桌子。” “所以,这与你无意间把玩筷筒和筷子有关?” “是,那张桌子的筷筒里面,只有四双筷子,而其它桌子的筷筒里面,一个筷子都没有,正常情况下,那种四方楠木桌,是配备四条横木凳,一个筷筒,十双筷子的,可其它的桌子上只有筷筒,并没有筷子在里面,所以,我猜测,是方当有人用过了饭菜,使掉了,并且还未来得及清洗出来,添加回去筷筒里面。” “就凭这点猜测,你就这般肯定?” “当然不是,我饮下一小口酒后,故意表现得很好喝的样子,如此,依你之性子,十有八九都会与我抢着喝,接着我又再倒了一杯引诱你抢去,然后我就能顺理成章地开口,叫那白发的老头添加杯子,我还故意说要添加五个,目的就是要看看杯子是否不够用了,观察他是否需要临时洗干净了,拿来给我。结果不出我所料,他拿来的五个杯子,都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那个灶台边,临时洗干净了再拿来给我的,如此一来,便能断定他的杯碗已尽数使用,筷子倒是还剩下四双,他们定是集体刚吃过饭菜不假。四套桌凳,便是四十双筷子,如今还剩下四双,那么只能说明一点,他们一共三十六人吃饭。” 听到这里,白小小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个大大的聪明才智,思虑慎密程度,真是可怕!对方竟是连她的一举一动都算计在内了! 幸好以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这家伙的心地并不坏,只要不触碰这家伙的底线,他甚至都还是善良的人,不然她还真的要畏而远之。 呼出一口气,她继续问道:“那,飞虎佣兵团的人是怎样中毒的?” “他们根本就没中毒,我吓唬他们的。”刘宇道。 “没中毒?真的?”白小小惊讶道。 “真的,我哪有那么高明的下毒手段,这一切,都不过是玩的心理战罢了。所以我才要表现得镇静自如,我越是淡定,越是有恃无恐,对方就越是不敢乱来,越是害怕,我还故意说出他们离毒发身亡只有二十个数的时间了,逼迫他们来不及多想。说起来,你这个蠢女人,就差点坏了大事,令咱们陷入危机之中,要不是我多次拉住你,恐怕,现在咱俩的下场如何,还真的说不准了。你说你跟我作对的时候,聪明得紧,怎地一遇到真正的敌人,就蠢得跟母猪一般了?”刘宇说道。 白小小笑道:“咯咯咯,你好坏呀,没本事下毒,还要诓人家一把,倘若飞虎佣兵团的人知晓了真相的话,不知是何表情?活该吓死他们,咯咯咯......” 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讪讪一骂:“你才是猪!你是野猪!我哪知你之计策?你又没提前告诉我!对了,那十万金币,见者有份,况且我也在场,也陪你一起经历了生死风险的,功不可没,怎么着也得分我点,一人一半,快快分来!” “切,还功不可没呢,真是头不知羞臊的猪婆娘,你是一直在帮倒忙的,知道不?不过我宽宏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金币嘛,可以分你两成。”刘宇计较道。 “不行!最少四成,你不是猪,你是狗,我肩膀上你咬下的牙印,到现在还在流血呢,你知道不?权当赔偿!”白小小将手伸进衣服内侧,摸了摸还留有牙痕印花的玉肩,着恼地讨价还价一番。 其实几万金币对于她来说,基本等于无,可她就是见不得身旁这位落好,他不痛快了,她便高兴,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 “三成,爱要不要,你还好意思说?看看我的脖子上,那牙印是谁留下的?跟个梅花烙似的,估计怎么也得三两天才能消痕,要赔偿也是你陪给我才对。”刘宇指着自己的脖子道。 白小小美眸闪过一丝狡黠,默了一下,才道:“好吧,三成就三成,你脖子上的牙印在哪?我看看?” 刘宇大剌剌一指脖子伤痕处,凑近了白小小的美眸跟前,轰轰然道:“瞧瞧,这呢,不知是哪头母猪咬的?我能冤枉你不成......啊!你做什么?”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白小小毫无征兆地一把粉末捂在脖子上,那个牙痕处。 “哈哈哈,我给你抹了一把九嵌花露粉,你脖子上的牙印很难去得掉了,今天老娘便给你个教训,给你留个印记,哈哈哈.....啊!混蛋!你做什么?”白小小一举得手,笑得花枝乱颤,几欲到了癫狂之状,心情极其舒畅,可不等她笑完,手上剩余的九嵌花露粉便被刘宇夺了去,对方还蛮横粗鲁地扑身压制着她,强硬地将咸猪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占尽了她的便宜,让她好好地体会了一把乐极生悲,外加脸红羞愤,连光洁的额上都红了,然后也是被一把将九嵌花露粉抹在了她肩膀上的牙痕处。 “我也给你留个印记,省得你这猪婆娘记得吃不记打,哈哈哈.....”刘宇得手之后,亦是癫狂大笑,笑得讽刺十足,笑得直飚眼泪。 瞥一眼白小小羞红的额头,他心下还在想:“我不过是以彼人之道还施彼人之身罢了,这女人脸红个什么劲?真是有病!” “你!......去死吧!”白小小气不过,犹如愤怒的母老虎般,反扑过来。 顿时,两人再续战斗,再次扭打在了一起,那战况,较之以前,越发的激烈,只怕是市井泼妇见了,也要敬拜为祖宗。 (正在运作签约事宜,喜欢《积寒》的友友们,还请多多收藏,多多推荐,谢谢!” 第三十章 解禁制 一座只有百十丈高的土山,其上纯清一色的土黄硬实之泥,一毛不长,没有一丝绿意点缀,毫不起眼,只怕是鸟儿飞过此地,也不愿留下点粪便。 确切点地说,这是座土坡,半坡上,有一个唯一的巨大石头。 此刻,刘宇和白小小两人正站在石头上面,刘宇看着脚下的巨石,疑惑道:“小小,你不会是看错了吧?你确定宝藏就在这石头下面?” 白小小略作沉吟,道:“没错,应该就是这里。” 说着取出藏宝图,对比了一下此刻两人所在的位置,继续道:“宝藏的入口处就是此处,按照藏宝图上标记的点位着力,将巨石推开之后便能看到。” 她边说边绕着巨石走了一圈,指住一个地方,道:“这里就是点位了。” 刘宇依言走到巨石点位近前,伸手运力推动巨石,顷刻间,只听轰隆隆一声,巨石移开,滚落山脚下,其原本所在的位置,赫然是个圆形的洞口。 两人见状,对视一眼,踏步向着山洞里面走去。 两人走得很慢,不住的打量四周,甚至有时候还停下脚步,仔细对照一番刘宇手上的另一张藏宝图,并且只在宝藏的外围转悠,没有冒然进入内围。 无他,皆因内围的很多地方,藏宝图上亦是没有具体标注清楚,不少地方就算标注了,也是看得一知半解,是以,两人不愿平白冒险。 几日之后,前来寻宝的人越来越多,飞虎佣兵团的一众人便也在此列,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只是互相之间都有所顾忌,也没有当众动起手来。 再过不多久,不少身份显赫,德高望重的武道老前辈也来了,引得前来此地寻宝之人,莫不浮想联翩,都云宝藏非同一般,如若不然,怎会有如此多的武官达贵都来了? 想到这,很多人都莫名的兴奋,他们不奢望能得到最终至宝,可就算能捡些遗漏,也是很不错的。 刘宇和白小小看着满满的一大群人,互相对视一眼,终于迈步向着内围走去。 并非两人此刻就愿意当头冒险了,而是两人都清楚一个俗气的道理,青蝇过家家,专爱扑牛背,只要有了一只青蝇飞向牛背,群蝇便会争先恐后,接连而至。 此理在人之间一样适用,两人方才走出几步,后面的人群就呼啦啦地如潮水般轰涌而进,转眼间便是淹没了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有无数的人,远远地走在了两人的前面,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当中。 这般殊不可观的土山坡,内里却是别有洞天,往里往下,且行且宽,几百几千人走在里头,也不见得拥挤,显得绰绰有余,甚至人在说话之时,嗓门稍大一些,都还能有回声环绕。 一路上,两旁的土壁之中,安置有甚多大小不一的夜光石,点亮去处,虽不如白昼一般,却也足够行人看清一切微末景致。 陆陆续续的人群,踌躇满志的往前闯,但不见一人妄自逞能,皆是小心谨慎,察看一路部署,破解诸多机关陷阱。 可,时不时地,还是有人受伤倒下,甚至死亡。 刘宇和白小小两人不急不缓而行,前方有人开路,倒也乐得清闲,如游山玩水一般,安全得很。 如此走了一个时辰,两人前面出现许多拱门,通往不同的去处,略略一数之下,竟是有五十个之多。 此时此刻,正有许多武者,尝试着走进每个拱门里面去,但未有一人能够得偿所愿,无一例外的,都被拱门中的一道光幕所阻,那显然是一道禁制,硬闯不得,攻击无效,大有急死人馋死狗之势。 那些强势欲破光幕而入之人,无一不是被光幕掀得倒飞出去,栽了几个跟头,砸在地上,闷哼声不断,气血翻滚不止,人人都吃了亏,只得无奈徘徊在一个个拱门之外,眼中多有不甘。 有些人爬将起来,检视一番自己的身子并无大碍,心中暗自庆幸,莫不想道:“幸好这光幕的反击之力并不甚大,倘若再大个三五倍的,只凭一击,自己可就呜呼哀哉了!” 久而久之,人群便是望洋兴叹,热血渐挫,再也无人向前硬闯了。 宝物再好,无命享受亦是枉然,甚至有些老一辈的人,已经在连声呼叱自己的晚辈亲属回去,他们可不想自己的至亲后代把命留在了这里。 众人足下不动,只伸长了脖子,瞪大了双眼,往拱门之后瞧,那里却是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瞧不清楚,直如朗镜悬空,静躁两不相干。 察看良久,白小小念头几个转换,却并不轻举妄动,而是指着那一道道拱门,小声的道:“大大,怎样?” 刘宇道:“拱门近前,横竖排铺着三十个石砖,门道应该就在这些石砖上面。” 白小小点点头,道:“方才我略施术法,仔细察看了这些石砖一遍,如所料不差,此处应是按照阴阳五行,相生相克之道作依所布,只需顺着相生相克之径往里面走,便能进得拱门,只是,每一个拱门的阴阳五行排布均非一样,要琢磨清楚石砖上的开端属性为哪一种,怕是还须费些手脚,若能破了这开端属性,确定了起步于哪块石砖,剩下的便是小事一桩。” 刘宇摸摸鼻子,道:“不急,定有破解之法,容我慢慢想来。” 白小小道:“依我所见,若果一个一个石砖踩上一试,可是使得?” 刘宇摆手道:“不可,你看那些人,每踩错一次,就会被无情地掀飞一下,一次两次的不打紧,次数多了,轻伤便会酿成重伤,在宝藏面前,重伤便意味着遭人打击,死亡,后果不堪设想,咱们还是要想个更好的法子才行。” 白小小赞同道:“好吧,那咱们再仔细琢磨琢磨,前人既然设了这么些个拱门,那其间定有道理,该是有着妥善的法子进入才是。” 一炷香,两柱香,终于,静立久呆的刘宇再次动了,拍了拍白小小的肩膀道:“小小,你去想个法子,煽动别人,再次上前踩踏石砖一试,只需试上两次,我便可能有了决断,记住,要前去尝试之人只踩一个石砖,不可同时踩上两个以上的石砖。” 白小小默了片刻,颔首道:“好吧。” 言罢,她径直走向人群,直接挑了两个软柿子捏,锵锵两声,两把长剑出鞘,左右手开工,身形一晃,剑尖抵在两个素不相识之人的脖子上,森冷地道:“你们两个,随我来。” 刘宇一阵无语,手扶额头,心想道:“这女人还真是风雨不改,死性难移,当初她不就是这般对付自己,随便抓起了壮丁当棒槌的么?怕是这女人自己尚未意识到,此举实为恶习,无视他人的性命安危,随便强使弱者当棒槌,这在外人看来,绝对是恶毒之人,绝非善类,此习不该,这女人迟早会吃上一次大亏,栽个跟头。” 不过,眼下他已经顾及不得这些了,只见白小小抓来的那两个壮丁,前后按照她的要求,单腿踩上了一块石砖,毫无意外的,那两人皆被光幕掀飞了,摔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却也敢怒不敢言,只是瞪视着白小小,神色颇为不瞒。 白小小回到刘宇身边,静静地等待着,良久,见得刘宇眸子一亮,兀自颔首不迭,才问道:“可是有了?” 刘宇食指竖在唇边,示意白小小安静,传音于她道:“嗯,方才那两人踩上石砖之时,光幕上传出的波动与颜色是不一样的,暗黄色为土,白色为水,据此紧密排布,我可以准确地推断出来,这个拱门的开端属性,是属于阴阳五行当中的水属性,而经过我的计算,水属性的那块石砖,在第二行第四排的交汇点上。” 白小小兴奋一笑,动身道:“那咱们赶紧出发吧?” 刘宇一把将她拉住:“慢,如我所料不差,一个拱门应该只能容一人通过,咱们还需再试出另外一个拱门的属性开端,方能保证两人都进得去。” 白小小沉吟片刻,再次恃强凌弱,前去拉来两人,然后依葫芦画瓢,让那两人单腿踩在另外一个拱门前的石砖上。 如此,刘宇再次得到了第二个拱门的进入之法。 两人稍作商讨一番,一人一个拱门,按照推算好的阴阳五行,顺势落下脚点,踩在石砖上面,果然没有再被光幕掀飞,很快便顺利的地进入了拱门之内,身影消失在了众多武者的视线之中。 这使得众人惊叹连连,神色显奇,就连那些一直坐怀不乱的武道前辈们,都是心里叫好,凝眉注视着两人的步伐,寄此堪出其中的奥妙,以作接下来照猫画虎,得以突破光幕。 (正在运作签约事宜,喜欢《积寒》的友友们,还请多多收藏,多多推荐,谢谢!) 第三十一章 紫色狮子 穿过光幕,越过拱门,刘宇环顾四周,发现其实拱门之后,依然还是黄土通道,别无其他,这下连白小小都不见了,想必是进入了另外一条通道。 刘宇心中多少有点兴奋,觉着独吞宝藏的机会越来越大了。 他有宝藏布防图在手,安全进入其中的成功率比之别人大上许多,就算现在让他遇到武道至强者,凭着宝藏布防图来闪躲,他都能玩死他们。 因为从宝藏布防图上,他能清楚地看到,进入这里之后,一路上会更加危险重重,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在刘宇一路而行的时候,白小小也是行进得既兴奋又自如,因为她记性超群,虽是只略观过几遍刘宇手上的那张藏宝图,却也了然于胸,她只需边走边琢磨,一一映照便可,几乎策无遗漏。 此去一路上,她和刘宇基本有着一样的优势,能够提前知晓各种机关陷阱,危险所在。 而这时,那剩下的四十八个拱门之外,已经有人得了刘宇和白小小两人的启示,依着两人之前所使的法子破解禁制,亦是得以突破光幕,进入到了拱门里面。 越来越多的武者涌入其中,但拱门之后,通道越往里走,越发凶险,不断地收割着人的性命。 只要某一条通道的人死去,那么尚在拱门之外的人便能窥得一个空档,继续突破光幕而入。 如此,在生命的堆积之下,再加上诸多武者的不凡手段,还是不断地保持有五十个人,向着五十个通道前行深入。 一条通道上,一个修为相当高深的老者,驱动自身力量,强行硬闯,抵挡通道中时不时激射而出的利箭等凶器,偶尔遇到挡道的障碍物,便强势出手,轰开所阻,虽则受了些许轻伤,却也缓缓往通道深处而去。 另一条通道上,一个看上去只到中年的武道高手,以各种妙术手段不断冲击而出,破开一路的凶险,直步推进,他身上迸发而出的气势,恐怖得紧。 再一条通道上,有一个女性老者,出手之间气势澎湃,如同无穷的海水奔涌,力量不断地震动,有着惊涛千重之力,生生将一道道飞射而来的凶兵利器轰碎,继续窜入。 如此强人,举不胜举,前人倒下了,死于非命,亦为必然,后人接着上,前赴后继,有了宝藏的致命诱惑,人人皆疯狂,生命开始变得廉价起来。 而这些,刘宇和白小小却是没有遭遇到,两人只是对照着宝藏布防图行进,身形飘忽不定,轻松自如。 其他武者被一道道艰难险阻所困,两人却是顺顺当当,闲庭信步,不到一个时辰,就几乎同时到达了同一个地方,再次汇合在了一起,率先进入到了藏宝图所指示的中心位置,宝藏所在之地。 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极其广阔的空间,足有方圆十几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空间的最中心位置悬浮着一具棺材,檀木所制,平平无奇,却也奇迹一般,抗住了岁月的变迁,兀未朽烂。 棺材的周身,缠绕着一种气体,这种气体刘宇再熟悉不过了,那便是煞气。 此刻那些煞气积郁到了相当变质的地步,竟是有了颜色,紫色的,且已经到了煞气有灵的阶层,化作一头紫色的狮子,轻飘飘地坐在棺材之上,守护着棺材。 紫色狮子虽只静静地坐在那,可身上却是暴涌出无与伦比的威势,滔天威严滚滚而出,有着一股惊世的霸道与恶寒,笼罩而下,仿佛要腐蚀万物,吞噬空间。 两人就这般看着棺材,远远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怕惊动了那头狮子。 刘宇吞了吞唾沫,念头闪过,想着以疾速瞬间离开,可理智告诉他,只要他稍一有动静,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误进过头了,此刻已然站在了煞气的流动边缘,并且已经触碰到了一丝丝的煞气,稍有动作便能惊扰到那头紫色的狮子,到时候,除了死还是死,别无他路。 白小小所谓的此地拥有大机缘,大宝藏,怕是有所误传,只是世人在以讹传讹罢了。 “你确信此处便是宝藏的中心位置?”白小小传音道,连话都是不敢说出口了。 “位置是对的,只怕你所说的大宝藏是假的,是你被世人的讹传蒙骗了,现在你还捎上了我,这下麻烦了,眼下纵有退出去的念头,也殊无良策,怕是很难。”刘宇传音回道。 两人就这般一直静静的站着,心里却是暗自不安,犹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万幸的是,四下里始终鸦雀无声,不至于惊动了那头狮子,两人这才心下略宽,至少,命是暂时保住了,只需想出一个安全脱逃之妙策。 在等待中度过的人,都会觉得时间特别漫长,就像梦到醒不来的梦,极度难熬,一福一祸之间,孰难意料,上一刻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皇,下一刻便是被人追杀的乞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仅仅只是捱了半个时辰,两人均觉仿佛过去了十年,甚至更久。 不过也没有白等,在长久得离谱的半个时辰里,四下里增加了不少的伙伴,又有十几个人,悄无声息地自不同的通道中进来了。 并且和两人一样,进来之后便是心下登时紧了,面上爬满灰色阴雨,满腔热血顿消,激情全无,加入了木偶人一般的静立队伍当中。 众人连呼吸都觉得甚是多余,直怕惹祸上身。 人性并非死铁,只要人命尚在,性情便会有起有落有波动,久熬之下,人心必定不齐,必有失去耐性之时。 这不,刘宇一干人当中,就有一人耐不住性子,毫无征兆地抽动身体,疯狂朝通道外面后撤,免不了弄出动静,将危险招来了,丢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轰!” 雄狮惊醒,恐怖绝伦的气势爆发,紫色煞气迸射穿空,铺天盖地,快愈雷电,转瞬便将广阔的空间全部淹没,继而朝着每一个通道滚滚涌去。 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遭殃,就连最开始动身的那个罪魁祸首亦不例外,没有脱逃得了。 惨叫声登时此起彼伏,却是短暂,皆因紫色煞气笼罩之下,仅需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便将所有人都侵蚀腐烂透彻,紧接着便是整个人直接消弭不见,再不复存在于世。 在接触到紫色煞气的一刹那间,白小小的身子上爆发出来一个厚厚的,透明的球形体,将她完好地包裹在内里,只不过,那球形体也在快速变薄,消融。 她四下里急急巡视一番,欲要觅得刘宇的身影,却是发现视线被紫色煞气所阻,已然无物可视,在这些紫色煞气之下,连感知都是不能奢望的。 她抿了抿红唇,眼神凄婉,叹息着催动圆球极速朝通道之外逃去。 仿佛之间,她在伤心,起初,她满怀萧索,泫然欲泣,耳畔似乎响起了一阵凄凉的悲歌,那是她孩童时听一个老婆子仆人吟过的:“相识满天下,知己者几人?他是朔风寒雪,世间嫌弃,只留她在想,他是蜂虿之毒,寸心不洁,只留她在意。茫茫然,他在哪?她又在哪?......” 接着,她不禁黯然一笑,心里勉强想道:“也罢,那家伙与自己本就是没有多深交情的,甚至某种程度来说,两人还是敌人,不过是相互利用之时才走在一起的罢了,就算今日没有这档子突来之事,两人日后亦难再有交集,毕竟他与自己的身份地位相差太远,他最多不过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个有些特别的过客,曲终人散,仅此而已.....” 刘宇内心里满是绝望,但他已经养成了将绝望化为力量的习惯,只要他还有一息尚存,只要还有那么一丝生存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都要作最后的挣扎。 他没有拼命逃跑,而是端坐在地,将逆经功法运转到了极致,此时整个人都已经变成紫色的了,连发丝都不例外,十足十的命悬一线。 紫色煞气冲击而来,透过肌肤侵入四肢百骸,他以为自己将要被腐蚀,消弭,可是等了片刻,发现自己不过是呼吸困难,还有身子变成了紫色,全身冰寒剧痛之外,却是没事。 他莫名兴奋,只要命还在,无伦多大的痛苦他都只当闲事,难道还在乎眼前这些许? 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去完成,只要能活,就不会辜负那些为了他而付出,甚至陨落的人,他相信自己能够承受所有的痛苦。 无独有偶,他也在想起宁老统领曾经哼过的几句歌声:“对着勾不来的獠牙,太阳西下,像那清水煮过般的星星,像这喉咙永不会被撕裂般.......” 第三十二章 真气境四重 紫色的煞气带着威压,携着侵略,潜入到了刘宇的身躯里面,强塞硬灌。 他根本阻止不了,只能忍痛收受,明明白白地感觉着煞气,一点点地进入了他的血肉,骨骼,五脏六腑。 继而竟是与他身体之内,本来主存有的煞气遥相呼应,里外通透,致使他全身的毛孔悉数张开,不断地吸收着紫色的煞气。 刚开始的时候,是形成涓涓细流,缓缓积累在腹部,使得他腹痛难忍,撕心裂肺。 不久便是化成无数小小漩涡,煞气流淌全身,下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修为,竟是莫名其妙的在缓缓提升,肉身在慢慢不断增强。 到得最后,无数的小小漩涡合并成了一个。 “呜呜呜!” 周身紫色煞气震出波纹,而后波纹一圈一圈地叠加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漩涡,仿若龙卷风一般,卷向刘宇,卷进了他的身体内。 “轰!” 腹部之中,再也无法容纳任何气体,轰然生出了丹田,纳气于田,勃然生海,气海灵真,真气境! “呼呼呼呼!” 丹田出世,不断扩大的同时,贪婪地纳入滚滚而来的紫色煞气。 那头紫色的雄狮,眼露惊恐与不甘,瑟瑟发抖,就像是被高温煮沸一般,身不由己的涌动着,奔腾着,向刘宇的身躯里面灌去,使得他的体内气海翻涌,气海之上,一片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仿佛世界末日,久久不能平静。 足足九天过后,刘宇体内的丹田才终于停止扩张,真气境一重的修为彻底稳定下来。 但是紫色的煞气依然还在强硬灌进他的体内,进入他的丹田之中,他的修为只是稍作停顿,便又继续疯狂提升,真气境一重巅峰,真气境二重.......真气境三重......真气境四重......。 直到第十天,刘宇的修为达到真气境四重巅峰,这才停止了提升突破。 广阔的地下空间内,此时已经清明如洗,再无一丝煞气,只有那一具檀木棺材,依旧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刘宇睁开双眼,激动异常,不曾想因祸得福,久久不能突破的境界,此时却是突破了,并且一举突破了好几个层次。 内视自己的丹田,很快,他就由兴奋变成了迷茫,心下疑惑道:“丹田....,这就是我的丹田么?整个丹田都是黑色的?就连丹田里面存储的灵气与气海,都是纯黑色的?呃,灵气不该是纯白无暇的吗?而且.....,丹田这么小?足足扩张了九天,就这么一点?别人晋升真气境,扩张丹田,最多不过用去几个时辰,自己可是破天荒地用了九天啊,然而就这么点大?这是什么鬼?也没听说过,谁人的丹田会小得这般离谱的啊?如果说一般武者在真气境之时,丹田是奔腾大河的话,那么自己的丹田,此时顶多只能算是丈大水缸,可不是有等于无?” 这等状况闻所未闻,始料未及,刘宇不得不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突破至真气境了。 挥手一推,真气境四重的修为实力而出,掌气而发,砰的一声,身旁的土石,便被黑色真气击打成粉末,洋洋洒洒飘落在了地上。 “确是真气境无疑!”刘宇有点懵,内心有些忐忑不安,他需要尽快了解清楚自身的状况。 于是他不断御气练武,打起了金刚拳。 一炷香,两柱香,三炷香.....时间缓缓而过,两个时辰不停地出拳,终于,他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呼了口气,这才心下略宽。 他的丹田是小得离谱,小得出奇,可是他丹田里面的黑色灵气,密度质量却是变态的高,高到了支持他连续强度挥霍两个时辰,亦是几乎看不出来有甚消耗。 这若是换成别人,连续两个时辰毫无节制地挥霍灵气,怕是会有着相当明显的消耗,甚至枯竭,需要吞食丹药或者修行进行灵气量的补充。 这一现象表明,他的黑色灵气比之一般的灵气,占了绝对的优势。 如此看来,他的丹田虽小,里面所容纳的黑色灵气却是极其恐怖的,他可以比别人战斗很长的时间,而不用担心灵气告罄。 再者,每个武者丹田所在的位置,都是其本身最薄弱的地方,一旦被人攻击震成内伤,那便意味着身受重创,更甚者是修为尽废,从此沦为废人。 但是刘宇体内的丹田奇小,小到了根本不在它应该存在的位置,那便是说,除了他自己之外,别人很难知晓他之丹田具体在哪个位置。 如此一来,哪怕是有心人攻击了他的腹部,想要废掉他的修为,只怕也是万花丛中寻蜜糖,很难。 “呼!” 刘宇再次深深呼出一口气,籍此平复心态,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成功晋入真气境了,并且是一下子便突破到了真气境四重。 这等机缘,不能说不大,感受了一番现下的实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现在对战那陆海的话,估计只需随意伸伸手,便可碾压。 此外,他生死挣扎时,运转逆经功法,将煞气引入体内,肉身自然而然的,得到了煞气的深度淬炼,炼体又更进了一步,自愈能力前所未有的强,全身肌肉比之以前更加夯实,包括经脉,骨骼,五脏六腑。 乃至他的血液亦是变得更加金黄,到目前为止,他的血液转变成为纯金色的,已有十之二三了。 他这一下子的进步甚大,只怕是现在站着不动,让陆海那等实力之人不断攻击,也不见得能受什么伤。 刘宇稍作休憩一番,抬头看看悬浮在半空中的檀木棺材,当即走过去,他很好奇,里面装有什么,不瞧上一眼的话,总觉得兴犹未足。 双足一蹬地面,他纵起而飞,飘身落在了棺材面板上。 棺材登时摇摆不定,继而徐徐下降,静静落在了地上。 他翻身下来,用手推向棺材盖,一推纹丝不动,二推只是摇晃,三推使出全身力量,仍然只是摇晃,当下双手纳气于掌,叠加上炼体的肉身力量,以排山倒海之势拍向棺材盖。 只听砰的一声,整具棺材被击得贴地滑行,停在了远远的一处,却是仍旧严丝合缝,尚未打开。 刘宇好奇更甚,有种陡然面对万年老龟壳子,无从下手的感觉,也没曾听说过哪种檀木,能够如此坚实,如此紧致的。 他再次走到棺材前,伸手指敲了敲棺材面板,听音辨物,里面确实是空心的无疑,可为何打不开? 心中正在思索良策,却听得棺材吱呀一声,盖子自行打开了,他不由心下一晃,错愕自语道:“呃,棺材也贪玩?这可有点惊世骇俗!” 他以前从未探过宝藏,寻过宝物,眼下正是初做这勾当,举止生硬得很,竟是先拾起两三个小石头,丢到棺材里面去,小心谨慎得有些不甚靠谱,待了片刻毫无动静之后,才堪堪探过头去,一窥棺材里面的究竟。 只见棺材里面空空荡荡的,连个宝物的影子也没有,偌大一个棺材,里面只铺有一层薄薄的黑色泥土,黑色泥土之上,只在正中间躺放着一枝花。 那花看着也不是什么稀奇之物,甚至说是一枝花都有点勉强,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一竖花茎,两片花瓣,花茎与花瓣都是暗紫色的,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感知之下,无伦是花茎还是花瓣,毫无能量波动,与奇物宝贝相差甚远,足有十万八千里。 刘宇面露失望之色,想来此趟唯一的机缘,好处,便是经过了紫色煞气的淬炼,突破了几个层次的修为境界,倒也该知足了。 他转身欲要离开,不料那枝花却是自行漂浮了起来,飘在了他的眼前。 “咦?”刘宇惊疑出声,本能地伸手去接花儿。 那花却是咻地一声,消失了,紧接着刘宇便在自己的脑子里看见了它! 只见花儿绕着他的脑海飞行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块黑色晶体上面,那花茎兀自戳了戳黑色晶体,动作很轻,很漂,殊无恶意,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好奇的人,伸手敲了敲另外一个陌生人。 然后那花又径自出了脑海,再次漂浮在刘宇的眼前,晃荡着,片刻之后,飞落到了他的手腕上,没了进去,再次不见,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了他的身体内,只在他的手腕处,留下了那花儿模样的印记。 人对于不了解的事物,总是排斥的,刘宇的第一反应,便是抹除掉手腕上新留下的花儿印记。 他极力而为,手段尽出,就是削肉放血,他都一一尝试过。 可,那花儿印记雷打不动,好似本来就长在了他身体内的一般,已不可能去除。 刘宇只好无耐叹了口气,这可真是好奇心害死了猫儿,要不是他好奇心太重,去摆弄那具棺材,也不至于被花儿入体,驱之不去。 这,是继黑色晶体之后,他身体内的又一个不解之谜。 幸好,他暂时并未觉着身上有何不妥之处,实力尚存,人仍健在,一切都还好。 (“积寒”正在运作签约事宜,亲爱的友友们,喜欢看的话请多多收藏,多多推荐,谢谢!) 第三十三章 熊爷与一星指 出了宝藏所在之地,刘宇站在土山坡脚下,游目四顾。 这里的热闹已不复存在,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也不知那些前来寻宝的武者哪去了,或者是被紫色煞气团灭了,又或者是尽皆离开了,退出了刺林山脉。 至于白小小,他知晓她身份神秘,定有自保的手段,不虞担心。 若是有缘的,他日或能再相见,若是无缘的,遇着了一回,遇不着一世。 他与她之间,相交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深者,一起出生入死,浅者,以利字开头,是以还当不上牵挂亦或不牵挂,见之则为友,不见则不留。 世俗有真言曰:“与己者,心也。” 体味言中之意如是,若为知己者,勿以为外人而相嫌,勿以衣帽而取人,相交当如细长流水,上流味浓,下流味淡,唯有中段的水,浓淡之间,绵绵之间,是为长久。 至惜莫如恩情,至爱莫如微影,非上上智,无了了心。 此为闲话了,一切还是回到那个少年人的身上来。 略作辨位,刘宇便朝着往西方向疾行,他犹记得两人打闹之间,就是自这个方向过来的,路线不熟悉的情况下,自该也是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才好。 一路不停,急步而赶,一天,两天,到得第三天,却是意外地听见幽谷山间水流之声潺潺,有细水山泉。 再走不多时,入目所见,是一口碧水深潭,水面白烟袅袅,那是灵气,浓郁得让人吸几口都是神清气爽,修为障壁蠢蠢欲动,欲要破之而后快。 刘宇莫名惊诧,很难想象,在这遍地都是历练者来来往往的刺林山脉里,竟然还能残留有这么一口灵池。 旋即一想,也觉着不甚奇怪,毕竟能称得上山脉的,占地何其之广袤?偶有不被发现的地方,倒也是肯定有的,谁人敢说,他就一定将整个山脉都游了个遍? “哗!” 他跃进水潭,试用一下灵池,大概是寒冬季节的缘故,入水相当冰凉,淡淡的寒气透过肌肤,侵入四肢百骸,既冰冷又舒爽,整个人仿佛是矛盾的结合体。 越往下沉,身子反而越是感觉到温暖,越是舒服。 但他并未沉迷其中,及时跳将出来,他刚刚疯狂提升完修为境界,眼下已不再适合继续突破,若再贪念激进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造成根基不稳,战力虚浮,影响到以后的武道成长。 俯身望着碧波灵池,他的心里默一思虑,已经有了更好的计较。 眼前所见的,乃是天地所生,灵物所蕴之水,就是远远地站着,都可感觉到浓郁的灵气,这断不是灵丹妙药可比拟的。 天地所生,纯粹无比,可遇而不可求,放在外界,那都会令无数人争抢得头破血流的,怎可能放弃? 这是大自然的造就,得来是福。 刘宇并未就此离开,而是心底默默下了一个主意,徘徊灵池附近的山林地带,搜索实力与他相当的妖兽。 他需要通过战斗来稳固,甚至是压缩修为境界,使得根基牢不可破。 战斗之后再跳进水潭修炼,仅凭肉身吸收灵气,压制修为,相信会比他无节制地提升修为,揠苗助长好得多,这才是他眼下最需要做的。 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他还提前自封修为,将自己的实力封印,倒回去真气境一重。 “吼!” 一只黑毛钢熊,透过天生的敏锐感知,远远的就发现了敌人。 刘宇当下就犯难了,直嘀咕道:“二阶中期!这般,是找错对象了?以自己现下真气境一重的实力,或许对付二阶初期的妖兽会比较适合,至于能到什么程度,就要战过了才知道,毕竟,妖兽的战力,本来天生就比同阶人类武者强。可,二阶中期妖兽?而且还是二阶中期巅峰妖兽?这端的相当于人类真气境六重,甚至是真气境七重的战力,如何可能战胜?眼下便只能战一会逃一会的了。” 这只黑毛钢熊身形高达两丈,浑身毛发黑得发亮,利若钢针,根根竖直,漆黑的眼眸中,毫不掩饰地彰显着轻蔑和冷意。 它见刘宇乃是个人类,更自无所顾忌的直接杀了过来,蒲扇般的熊掌,撕裂空气,呼啸着拍向刘宇的面门。 刘宇眸露精光,周身气息斗然攀升,金刚拳法瞬间施展打出,仿佛化身怒神夜叉,以暴制暴,扑向黑毛钢熊,口中哈哈大笑道:“熊爷,来战!” 一人,一熊,兀地正面对抗。 “砰!” 沉闷而巨大的碰撞之声传出,震得附近的花草树木频频发抖。 刘宇的拳头,撞击在黑毛钢熊的熊掌上,登时体内气血一阵翻腾,整个人倒飞出去。 黑毛钢熊的巨大身形亦是猛然一晃,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那森冷的眼眸之中,轻蔑换成意外。 但紧接着它就更加暴怒,双掌高举,脚下猛地一跃,笨重而不失灵活的身躯带出呼呼的风泣声,咆哮着再次杀向刘宇。 刘宇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显露精芒的双眸更加明亮凌厉,带着几分疯狂。 “轰!” 浓郁化不开的煞气暴散而出,无色无味,却是气贯长虹,摄人的恐怖威压凌空而下,似有千万厉鬼踏空而来。 这令得黑毛钢熊的身形和呼吸均都一滞,但它的硕大身躯已似投石炮弹,不得不发。 “砰!” 两者再次硬对硬碰撞,刘宇再次被撞飞出去,不过这次却是好了许多,并没有口喷鲜血。 “哈哈,再来!”刘宇激起了嗜血的疯狂,金刚拳再次使出。 这次他不再与黑毛钢熊直接碰撞,而是身形与双拳飘忽不定。 炼体更进一步的他,身体刚劲轻灵,兼而有之,如松之劲,如风之轻,轻易便可将黑毛钢熊的攻击躲过。 而后拳拳到肉,轰击在黑毛钢熊的身上,发力猛重,拳腿互用,避实击虚,来去风速,劲路奇出。 近身之后,以低腿为先,短拳肘变,双方打得非常激烈。 打着打着,他的金刚拳竟又进了一步,达到了大圆满巅峰,只差一线便可比拟玄级中品的武技! “吼!” 黑毛钢熊开始流血受伤,仰天嘶吼一声,暴怒到了极点,右边熊掌合拢,只留一指对敌,猛然极速朝刘宇的拳头一指戳来。 “砰!” 刘宇顿觉一股沛然莫卸的力量,狂潮般自黑毛钢熊的那一指上涌来。 这一下子使他整个人横着倒飞出去,那距离比之前面两次远了足有一倍,口中鲜血狂喷,少不得瞬间受创。 再看看拳头,已经被击出了一个血窟窿。 刘宇当下不作他想,心知自己已到极限,只好弃战疾速跑路。 拐拐绕绕一阵,终于将紧追在身后的黑毛钢熊甩掉,回到灵池所在,噗通一声,跳进水潭里面疗伤去了...... 此后,刘宇每每重伤便逃,待得伤一好转,就又去找黑毛钢熊战斗,把黑毛钢熊当成了难能可贵的陪练对手。 黑毛钢熊郁闷,愤怒,却又无耐之极。 想它堂堂山中王者,竟然被一个渺小的人类当成陪练,偏偏杀之而不得,那狡猾的人类总是干不过就拐着弯子跑,速度极快,它根本追不上! 如此这般,有了灵池的洗涤,效果极其的好,仅仅三天,刘宇便将真气境一重的修为压缩到了极致,已经到了压无可压的地步。 他将自封修为再放开一重,达到了真气境二重。 在修为境界放开的那一刻,他发现了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顿悟了黑毛钢熊的那一指之法。 就是将全身力量集中在那一指上,然后以点破面,将力量自那一指上瞬间暴涌而出。 这妙招击打在敌人身上,自然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既能引敌轻视,又能壮大自己的攻击力度。 他便在这一招上不断吃了大亏,却又难以提防,有时候就算提防到位了,还是会被一指戳飞。 不得不说这一招虽则简单,却是相当聪明,相当实用。 前提是,那一根手指必须足够坚硬,不止要耐得住冲击,还要耐得住施术者力量的集中酝酿。 就像黑毛钢熊的那根手指一般,它天生就犹如钢铁般坚硬,一指之下,千钧之力不在话下,等同阶段的人体肉身碰之即死,擦之即伤。 也就是刘宇的体魄变态强横,这才硬生生的扛了下来,但也是伤痕累累,在所难免。 修炼这一指法,对于修炼了逆经功法的刘宇来说,不是问题,问题是自己的那根手指,能够达到何等极限。 为了验证,他解封修为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黑毛钢熊战斗,而是不断地找石头,大树,等硬实之物,以食指酿力暴击。 之所以用食指,皆因食指乃为拇指之所辅,中指之所倚,是人体所有手指当中最为灵活,最常使用的一指,其韧性和硬度自然便是最好的。 通过千百次的魔鬼训练,外加不断揣摩,精进,最终还是按照预想,完善好了这一招,刘宇观此指法,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遂自命名为“一星指”。 又是一次信心满满的出击,寻战,找虐。 修为解封至真气境二重,刘宇的实力又增强不少,于是,一人,一熊,两大暴力狂者之间,正面硬碰更加激烈了,碰撞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沉闷的砰砰声,不断响彻整个山谷。 两者不断地互相暴击,不断地飙血,人像野人,熊本更野,人也疯狂,熊也疯狂,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惺惺相惜,只要见了面就是死战,全力而为,超常发挥。 期间两者都时不时地找准时机,点出一星指。 开始的时候,势均力敌,打着打着,刘宇便是灵活运用起一星指来。 只见他握拳出击的时候,将食指的第二个关节略微突出,与黑毛钢熊拳拳相撞之时,将食指第二关节的指骨,击打在黑毛钢熊的指背肉上,或者偷机直接击打在黑毛钢熊的拳头背面,以硬骨撞击软肉,自然是疼得黑毛钢熊哀嚎连连。 它百般不解,为何眼前的人类,拳头竟然能比它的还硬实?打得它越来越疼? 到得最后,它甚至是忍无可忍了,眼泪都出来了,于是它又一次发怒,爆发出天生神通。 它的身体斗然高速旋转,同时近身而上,全身毛发瞬间爆射而出,犹如暴雨梨花针般,几无死角,铺天盖地。 刘宇再也无处可躲,瞬间就被毛针刺伤,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插着钢毛针,远远看去,就像变成了一只刺猬一般。 他不得不又一次狼狈而逃,消失在了黑毛钢熊的视线当中,负伤跳进灵池修养去了。 又是七天过去,刘宇的真气境二重达到压无可压,稳如磐石,解封至真气境三重。 自我感觉良好,双眸之中精芒更甚,继续战,一人,一熊,更加暴力,更加疯狂,互相撕裂的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互有胜负,你来我往,直至一方力竭,不可再战。 黑毛钢熊在这期间竟也有所成长,此时它的战力,那绝对是超越了真气境七重的人类武修! 互伤互逃之间,便又十天而过,刘宇迎来了第三次修为解封,完全恢复到了真气境四重。 这时的碧水寒潭也已经变成淡水温池,几无灵气。 刘宇兴奋自语道:“好,胜算在握,最后再战一次,给它点颜色瞧瞧!” 可,当他暗暗摸到黑毛钢熊的老窝附近时,不禁错愕,惊掉下巴,这甫一照面,大黑熊转身就跑,头也不回,扛着个枯枝烂叶做成的包裹,它搬家了! 黑毛钢熊实属郁闷,无奈,它已经初步拥有了人类的智慧,虽仍口不能言,但熊爷心里直呼大骂道:“没法不搬啊,这人类根本就是一个无赖,一团麻线,甩不掉,理还乱!本熊又不需要像人类武者一样,通过不断战斗来巩固境界修为!本熊需要的是好吃懒做,好睡好休养,便可越来越强大啊混蛋!如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恕本熊难以奉陪,惹不起,爷还躲不起么?不玩了,走了,丢给你一个背影.....” 第三十四章 新鲜大白菜 这一天,青莲两峰之间,刘宇抬头望着横梁中央的三个大字:“青莲宗”。 微微一笑,自语道:“终于回来了!先去找秦老头报个平安,免得他徒添担忧,当时说好的回宗门汇合,眼下都已过去一个多月了,也不知他怎样?” 药堂,兑换阁,兑换桌前围站着几个女弟子,秦老则是站在桌子后面,侃侃而谈,唾沫横飞,手脚并用,挥过来,划过去。 只听他咋咋呼呼的道:“我随手那么一扇,砰砰砰三响,又是三个转元境匪徒同时爆为血雾,对方一时之间被我的神威唬得目瞪口呆,那领头的帮主直大叫:‘此人无敌!’,然后又派上来几百号人,将我们两个团团围住。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那小子立刻就被吓尿了,两腿一哆嗦,就跪在我的面前大喊大拜:‘秦老!求求您再发一次神功吧!我好怕!’ 我鄙夷地看了那小子一眼,往前迈出一步,深吸一口气,运转绝世武技,呼!再吹出一口气,轰叭!几百号匪徒,就被我一口气吹死了,一个不剩!紧接着对方来了一个.......” “老货,又在喷什么呢?不用做事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秦老,女弟子们笑着一哄而散。 秦老正待怒叱来人打断他的好事,循声一觑之下,立刻换了一副要多惊讶就有惊讶的脸庞,就像是丑媳妇碰见了更丑的媳妇,怪声怪气的道:“小刘宇?你没死?这可失相了,连坟墓我都为你垒好了,只等你进去里面躺着哩!” 刘宇白了秦老一眼,平伸出一只手掌,淡淡的道:“拿来。” “拿什么?” “说好的五五分呢?” “哦,原来是这个事,好说,喏,给你......”哐当,桌子上出现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刀。 “这是什么?” “这就是战利品啊,五五分嘛,总共缴获两把铁刀,一人一把。”秦老无比真诚的解释道。 “老头,几日不见,你的无耻又见长了。” “什么啊!就这么多,大不了全部都给你。”哐当,桌子上又出现另一把铁刀。 “你说,倘若我一个不留神,将你去春霞楼之事说漏......,还有那个兰姨.......” “停停停!我给!你就是个贪财如命的悭吝鬼,是蚊子,专门吸人的血,哦不,是蚊王!”啪,桌子上出现一个储物袋,“东西全在里面了,另外一半我自己留下了。” “老货,我适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好多女的飞来飞去。” 秦老立马换了一个笑脸,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问:“真的?在哪?身材好吗?” 刘宇头一仰,道:“漂亮,前凸后翘,眉目含情。” 秦老双眼光芒四射,瞬间便将刘宇引为知己,眼看就要给刘宇一个热切和煦的拥抱,抬头一看,空空如也,登时老脸一红,道:“在哪?” “你没看到?母牛漫天飞?”刘宇拿起储物袋,稍作查看,道:“这还差不多,那我先回微翠峰了,你看我多好,都还未去峰里报到,一回来就先到这里,看看你这个老混蛋,你惭愧不惭愧?”说完人已在大厅外。 “我看你惦记好处才是真的!你才是小混蛋!你怎地不去死?早知如此,我那时就不爆发神功,救你小子了,忘恩负义的家伙,我呸!”秦老双手拍得桌子砰砰响,表情十分愤怒,毫无形象地朝着门口吐出一口口水,不吐不行啊,那些女弟子们可还在大厅呢...... 刘宇回至微翠峰,不觉心情大悦,当先与莫导师闲话几句,以作报到,这位美女导师向来待他不薄,回来了不告知一声,有损尊师之道。 莫导师见得刘宇平安归来,自也高兴,颔首微笑,一双美眸不停地打量着刘宇,旋即脸色震惊,期期艾艾的道:“你......真气境四重了?”。 “嗯,炼着炼着就突破了,没甚可大惊小怪的。”刘宇回道。 “炼着炼着就......”莫导师越发惊讶了。 话犹未完,便不自禁走近几步,伸手在刘宇的身上左摸摸,右捏捏,那模样,仿佛一个妇人在蔬菜摊上买菜时,发现了新鲜大白菜,既想要,又不想要,神情相当复杂。 刘宇尴尬地摸摸鼻子,道:“咳,导师若是没甚大事的话,那弟子这便先行告退了。”话落,便逃也似的退了出去,顷刻不见了人影。 一度飞奔,刘宇最终回到了自己的新住处,这是个独门独院,只有他一人居住,倒也清静。 本来微翠峰的外门弟子,是没有这个待遇的,只内门弟子才有,不过微翠峰这一脉,全是女弟子,自不能与刘宇这么一个大男人混杂住下,所以刘宇算是占了便宜。 实则他也好奇,何故莫导师会将他一个男弟子弄到微翠峰来? 问了几次,莫导师都无可言答,只故意叉开话头,说左说右,就是不说那正中间的。 如此,他也就懒得再问了,心里想着迟早有一天,那美女导师终究会参一个缘由出来的。 进得屋子,刘宇做贼似的关上门,心情有些激荡,毕竟历经那等煞气侵蚀而不死,反而将其转为灵气,突破修为,此事太过惊世离奇,万一泄露出去,少不得会被人抓来研讨,关押,做试验。 果真那般结局的话,对他来说,如同万劫的灾难,只有坏的。 莫导师这一好奇,倒是提醒了他,须要想个合衬的推说言辞,圆过这一番奇遇去。 好在他来到青莲宗的时间并不长,没有多大的存在感,比武之前,他一直很低调,相对于一些家世显赫的弟子来说,他不过是万千弱小的预备弟子之一,歪瓜裂枣罢了。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弱者不仅没有地位,就连朋友也不会有的。 无人关注,也就不会有人知晓他的秘密,正所谓,小人物的极言珍宝之佳,只作他人笑话,不着衣装的秀才,只把牛车牵来。 禁当有人问起修为暴涨之事,他这么一个外门弟子,大可以谎称出一个事情的始末来,言及因他在刺林山脉中,发现了万年难得一见的天然灵池,是以有所突破。 事实上,他也真的是发现了天然灵池,至于以煞气淬身,突破修为,这是他的秘密,是独属于他自己的机缘,得来时差点丧命,毕竟奇遇,机缘,不是说随随便便去杀个妖兽,弄死个恶人就可以的。 心下几个定设,刘宇恢复镇静,觉着自己紧张过度了,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意念一动,他干脆习炼刚揣摩完善的一星指,籍此使心境平缓下来。 内心对某种技能的完善,不等于身体力行亦是完善,一星指是他从黑毛钢熊的身上学来的,简单明了,不存在任何技艺与法门,着重在于仔细斟酌巧妙运力,把握时机。 是以这一星指算不得武技,他只需将其炼至炉火纯青,随心而发便可,若能将其炼至成为一种本能手段,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时间缓缓而过,有了修炼指法的专注,使得他的心境在不知不觉中平缓下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一星指已然习之甚熟,到了随心而发的阶段,他收了势,看着自己的食指笑了笑,旋即转身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倘若这让别人得见,定会将这家伙惊为天人,武修的精力何其充沛?可大白天的,这就死睡烂睡,成何体统? 要知道,修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积的是光阴上的点滴,修的是自身的清骨,哪有大白天就睡觉的? 这家伙倒好,不仅肆无忌惮地白日做梦,还梦得通透,睡得跟死猪一般,睡到偷笑,睡到冒泡,只怕普天武修当中,亦是少有的了。 (不知为何这一章一直显示“待审核”,重发吧......) 第三十五章 功助微翠峰 青莲宗内,预备弟子演武场,拂晓时分,这里便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诸多弟子皆是心神荡漾,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朝演武台翘首以盼。 人人瞪着双眼,眸子之中,既有希望,又有躁动,就像是抬后腿撒尿圈地的公狼,霸得了地盘,在等待心仪已久的母狼前来青睐,是那么地专注,那么地期盼。 今天,又是可以挑战外门弟子的日子,自从刘宇挑战成功之后,到得现下,已经有六名弟子挑战成功了。 这令许多预备弟子都是神往不已。 人人心中打着小九九,其中有人傻笑着低语道:“偌大的机会即将来临,待自己上场之时,下手快一点,挑两个修为最低的对付,说不定运气一来,那两个外门弟子莫名其妙的晕头转向,我就趁这个时候一脚踹过去,对手就飞下了演武台,然后,导师就宣布我赢了,再然后,台下就满满地响起了呐喊声,鼓掌声.....” 这么一想,多半预备弟子又往演武台靠近了几步。 等来等去,终于见到了十三个外门弟子。 那些外门弟子们刚到,就有种被狼群盯住的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他们心里直疑惑,到底谁才是外门弟子? 再过得片刻,天空中便飞来两人,轻而稳当,降落在演武台。 全场弟子一阵骚动,一个个垫着脚尖,不激动不行了,能够御空飞行,那最低也是生婴境强者了! 那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修为境界,不管去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降临演武台的,是两个身穿灰色衣服的老者,一胖一瘦。 胖的那个,身材非常高大,一头红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横眉大眼,一看就是个脾气暴躁,而又实诚的老人。 瘦的那个,矮小而结实,黑发挽起,盘在脖颈处,一身健康的小麦肤色,双眼炯炯有神,看上去像个精明能干的老管家。 瘦小老者微笑着,斜举右手,示意所有在场的弟子们安静,抑扬顿挫的声音飘出:“大家安静!自我介绍一下,老夫乃是杨长老,旁边这位是张长老,今天的挑战比武,将由我们两位长老主持,不过,今天的挑战规则,略作修改。” 晃了一眼站作一排的外门弟子,杨长老继续道:“主要有三点,第一,预备弟子亲自上阵,今天只需挑战一名外门弟子即可,只有一次挑战的机会,胜则晋升为外门弟子。 顺便言明一下,今天前来的十三名外门弟子,全都是真气境六重至真气境九重的修为。 第二,预备弟子可挑战新晋升为外门弟子的那六人,但要连胜两场才可以。 第三,在座的所有预备弟子,允许求助,但仅限于求助新晋的六名弟子,谁若有本事请出一位,为其作战,并且挑战成功的话,那么请人的这位,也一样可以晋升为外门弟子。 挑战将于一个时辰之后开始,大家可以自行准备。” 言罢,两位长老手一挥,拿出两把椅子来,大马金刀地坐着等待。 场面一下子就火爆了,有些预备弟子都跳了起来,纷纷露出憧憬之色。 当下便有人兴奋的道:“啧啧,选择多多,机会多多啊,有可能的话,甚至都不用自己动手,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请出一人来战斗就可以了!何不趁此良机,晋升了去?” 造就这般热情澎湃的现场效果,杨长老显然很高兴,不过接着便是一阵失神,怅然自语道:“秘境就要开启了,希望能出几个顶尖儿的人物,挽救我青莲宗于水火之中。” 张长老接话道:“依我看,应将侧重点放在外门弟子身上,这些预备弟子,普遍修为偏低,放到秘境里面,想觅个生计都难,白白送了大好性命。” 杨长老摇了摇头:“进秘境的条件,骨龄二十岁以下,但却并不限制人数,现在每个宗门,都在大肆挑选适合进去的弟子,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啊,据这些日子前来主持的导师们说,这一批预备弟子,比以往的预备弟子强大很多,那六名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个个越级作战如吃饭喝水,只是我方才看了一下,怎的只来了五个?” 张长老道:“还有一个在莫婉如那里,这丫头最近不知在鼓捣何等事端,不过既有此良机,她会将人带过来的,只是.....,眼前这些活蹦乱跳的弟子们,进入秘境之后,又不知要陨落多少?他们的人生才方当开始啊!” 说到后面,张长老话音发颤,泄露了内心的不舍与同情,这是一个脾气暴躁,内心却是十分善良的老人。 杨长老也是面露惋惜之色,但却眼神坚定的道:“武者的路,从来都是不平而残酷的,不经历风雨,见不到彩虹,他们既然选择了修武,就该做好时刻遇险的准备,成也好,败也罢,都是他们的人生,只是有些人的人生短暂,有些人的人生长久罢了,看开点吧。” 微翠峰,刘宇正在院子里烤肉,眼神专注,只等烤肉一熟便大快朵颐。 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一道倩影轻飘飘走了进来,见得刘宇在烤肉,也不惊扰,席地坐在他的身旁,问道:“还需多久烤好?” “半柱香,导师找我有事?” “今天预备弟子的比武规则改了,待吃完烤肉,我带你过去。” “改了便改了,与我何干?我还要修炼呢。” “今天是由两位长老主持比武。” “哦?何故?” “今天比武,须仰了你的仗,出些功助,我微翠峰一脉,人单力薄,弟子数量不及其他峰的十之一二,再不增些人数,微翠峰面临解散,便在今时,我欲多收几个弟子,当然,全是女弟子,我不收男弟子的,你是例外。” “须要我出手才可以?不犯规么?” “必须,我私下里已选好了五十个预备女弟子,她们现下正在半峰等候。” “好,吃完便走。” “你不生气?不怨我?” “不怨。” 一个时辰过去,刘宇站在莫婉如的身旁,俊拔挺立,聆听着莫婉如讲解比武规则,两人身后,站着一群女弟子,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百花争艳。 张长老一脸黑线,道:“莫丫头这是做甚?” 杨长老道:“看来,这丫头已有所计较,她本就是个性子倔上天的人,要她平平和和解散微翠峰,是万万不可能的,你不是说,不知这丫头最近在鼓捣何等事端么?现在揭晓了,她这是在破釜沉舟。” 张长老疑惑道:“可是,领来一帮女弟子,又管甚用?能够挑战成功的,有几人乎?这又不是人海战术,可以用围殴的。” 杨长老摊摊手:“我也不甚明白,一会瞧瞧不就知晓了?不过,我观莫丫头身边的那小子有些不简单啊,真气境四重,气息浑厚无比,双眼精光内敛。” 这次换成张长老往前站一步,单手举起,声音蕴含无穷的穿透力,道:“安静!现在我宣布,挑战比武正式开始!” 刘宇当即朝莫宛如点点头,毫不犹豫,身形一纵,落在了演武台上,向着两位长老拱手一礼,道:“长老好,弟子刘宇,代表预备弟子吴缘出战,挑战外门弟子,田世蒙。” 田世蒙,真气境七重,他向来在外门弟子当中,威名远播。 此刻听得刘宇一来就代表别人挑战于他,心下登怒,决定打残这个小子,好叫其知晓何为天高地厚! 他当下纵身跃上演武台,向刘宇斜眼睥睨过去,毫不掩饰轻蔑之意,冷声道:“小子,就你这点微末功夫,也敢上来挑战?看我打断你的腿脚!” (呃,第三十四章和第三十三章是昨天一起发布成功的,结果现在一看第三十三章出来了,第三十四章还显示“待审核”,有些无语,现在继续发布第三十五章和第三十六章,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昨天的不明情况,若是还如那般,望各位友友不要见怪,等待网内管理员调整过来,再进行脑补回观,谢谢!别忘了收藏和推荐哦。) 第三十六章 包场 台下有弟子议论纷纷,一人道:“这下刘宇可是大不妙,田世蒙师兄出了名的脾气暴躁,心狠手辣!” “是啊,刘宇今天被门夹了不成?那边不有好几个真气境六重的师兄么?他不欲挑战,却翩翩选了田世蒙师兄。” “我看非也,难道你等忘了,一个多月前,刘宇挑战陆海与林承虎两位师兄了?这忽儿他选了田世蒙师兄,只怕多半是有了足够把握。” “恩,我看在理,你们可曾注意到?刘宇已经真气境四重了?外门弟子就是好啊,短短时间,就能提升好几个小境界,想来,外门弟子所拥有的修炼资源,丰富得紧,无论如何,我等也须尽力一搏,成为外门弟子才是!” “是极,最好能成为微翠峰的外门弟子,你们瞧那边,美女论堆算,简直就是天堂!” 武者的听力,都是比较灵觉的,台下的议论,田世蒙听得清清楚楚,顿时火气更大,再不说二话,自储物袋里拿出一对手套戴在手上,施展武技龙虎拳,全力向着刘宇冲去,场上霎时间龙吟虎吼。 刘宇淡淡然看着冲击过来的田世蒙,负手而立,一动不动。 直到田世蒙的拳头轰出,眼看就要打在身上,刘宇这才缓缓推出一拳,平淡无奇,毫无架势,这一拳看起来很慢,却是准确无误,和田世蒙的拳头瞬间碰撞。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然后所有人就看见田世蒙急速倒飞,直接甩出了演武台,砸落在地,出拳的整条手臂已经断裂,晕死过去,人事不知。 静! 甚至有些人犹未反应过来,还在伸长了脖子,观看台上。 那些已经反应过来的人,立时骇然,有人道:“这是作甚?又飞了?我是怀着热情来观看的好吧?你们就不能好好打一场?” 台上两位长老不自禁站了起来,双眼瞪圆,露出惊容,张长老道:“什么鬼?那小子确定是真气境四重么?” 台下登时一片混乱,有人惊呼:“我去!这两人不会是在演戏的吧?用得着如此夸张吗?” “哈哈,要我说,这些外门弟子就是草包,估计我上去,也能打飞两三个。” “兄台,貌似我们大家都想变成外门弟子,也包括你,依你所言,大家以后岂不都是草包?” “呵呵,如此看来,我们都有希望晋升外门弟子了,啦啦啦......” “我手里有五枚熔气丹,我要前去请求刘宇替我出战,刘宇!看这边!......” “.....” 看着闹得沸沸扬扬的场面,杨老一脸苦笑:“我现在终于知道莫丫头要做何打算了,她这是想要来一个回马枪!以前怎地未曾听说过那小子?真是惊才艳艳,绝世不凡,怕是方才,他连一半实力都未曾使上?” 张长老瘪瘪嘴:“废话,谁不晓得,话说,那些外门弟子,今天可要倒大霉,只怕是全被打趴下了,那小子也不过只打个跌,杨长老,势头不对啊?咱们得赶紧找那小子说道说道,不然往后还怎比?哪还有其他弟子什么事?” 在场的众多弟子,实力未到一定程度,瞧不出个究竟来,可两老的眼力,又岂是常人能比? 这一动手,两老就瞧得清清楚楚,刘宇的气势,力感,明面上看着平平无奇,实则犹若火山酝酿,一旦爆发,惊天动地。 最重要的一点,刘宇方才出手,明显不过冰山一角,只凭纯肉身力量战斗,根本一点元气都未曾动用! 两老管中窥豹,自是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惊异之余,转而默一思虑,两老大喜,对视一笑,同时道:“这次秘境,我青莲宗有救了!” 不管台下闹得多欢,刘宇却是陷入了沉思,方才是他修炼逆经发生质变之后,第一次与人交手,之前与黑毛钢熊那头跑路老黑的战斗,不能纳入其中。 他也不曾想到,自己的炼体战力,竟也是飞跃挺进,越级作战能力更强了。 他出手时力度没有把握好,竟是无心之下,将田世蒙给打飞了,心里想着:“看来以后,一边修炼逆经,一边需想法子适应自己的力道,调节身体各个部位的契合度。” 负责安全事宜的执事见状,眸子一紧,奔将过来,对田世蒙检查一番,这才松了口气,而后向着两位长老点点头,把田世蒙带到别处养伤去了。 张长老大声宣布:“这次的挑战比武,刘宇获胜!预备弟子吴缘,自明天起,晋升为外门弟子!” 话音甫落,刘宇就又直接面向两位长老,拱手一礼,道:“弟子刘宇,代表预备弟子胡芊芊,挑战外门弟子王许。” 一听刘宇这话,两老登时知晓自己所料不差,杨长老挥挥手,游目一晃四周,低声打断刘宇道:“刘宇,你先过来一下。” 刘宇疑惑,不过还是走到两位长老跟前。 杨长老面带微笑,语重心长的道:“刘宇,你很不错,我们两个老家伙决定,这次比武之后,奖励你二十枚熔气丹,以作鼓励。” 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刘宇,你和莫导师打的什么算盘,我们也看出来了,虽有钻空子的嫌疑,我们也不能加以阻止,只不过,你是否该考虑下手轻一点?倘若外门弟子全都被你拍晕了,后面的比试,还待如何进行?” 刘宇点头一笑,人畜无害,道:“长老所言极是,后面的比试,我自会收敛一下,将力度控制好。” 张长老一听,来了兴趣,道:“刘宇,听你之言,手上功夫甚是了得?不必使全力,便能干番在场的所有外门弟子?我能否问问,打败真气境九重的弟子,你需使出几成实力?” 刘宇拱手道:“长老恕罪,弟子无可奉告。” 张长老也不生气,再问:“那你能否告诉我,你今天打算给微翠峰弄多少个弟子?” 刘宇也不含糊,直接道:“五十名。” “混蛋!”张长老忍不住暴一句粗口,手扶额头,道:“你小子也太狠了吧!这要比到何时?其他弟子不用比了?你这般占着茅坑,后面的人不全憋死了么?不行,最多准许你挑战十次!” 刘宇一怔,心下想道:“这张长老还真是心直口快,连茅坑都搬出来了,不过想想也是,这样做,未免有些对不住后面发起挑战的弟子,本想找几个凝元境九重的弟子练练手,现在倒是不合适了。” 这般一虑,当下侃侃而谈:“长老请放心,弟子自不耽误后面的比武挑战,这样吧,我对付一人,只全力用上一招,如此一来,拢共不过五十招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 张长老:“.......” 杨长老:“.......” 两位长老无语,沉默是金,只能为那些外门弟子们默哀。 张长老挥手,示意刘宇回到演武台,一脸嫌弃厌恶之表情,仿佛见到了一坨粪便,硬着头皮喊道:“下一场比武,新晋外门弟子刘宇,挑战外门弟子王许,比武现在开始!” 场下弟子们一脸不解,个个翻白眼,有人道:“这,这,这是要包场?还带这么玩的?” 这般一想,许多弟子突然又变了脸色,手里抓一把熔气丹,朝刘宇大喊大叫,挤眉弄眼,场面好不热闹。 两位长老幽幽叹息,一脸无奈,哪曾想两人精心所策划的,堪称完美的比武规则,就这般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钻了空子? 比武进行到现在,且不说别的,这往后发展的局面怕是无力挽回的了,好端端的挑战比武,竟被一人弄得乌烟瘴气,两老只觉现实黑暗得紧! 第三十七章 流氓 一个时辰之后,刘宇和莫婉如肩并肩站着,依旧俊拔挺立,莫婉如春风满面,笑容可掬。 两人身后,站着五十个新晋升的外门女弟子,个个心花怒放,叽叽喳喳,十个当中,有九个按捺不住俏脸上的兴奋之色,那场面就像坊市里的某大杂货铺子,在吹嘘一些特殊物事的买卖,好不热闹。 台下还没来得及挑战比武的预备弟子,有些是两眼通红,艰难地咽着口水,有些则是在低着头,表情极度专注,盘点着自己的全部家当。 另一边,除田世蒙不在场之外,十二个外门弟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一个算一个,人人脸色苍白,手脚不灵,像是大病初俞,但又个个都咬牙切齿,表情幽怨,像是刚被男人抛弃的深闺怨妇,斗发忿然之色,向空中把那刘宇“斩头鬼,斩头精”的骂了一顿。 在他们想来,那个叫刘宇的师弟实在是欺人太甚! 一轮比斗下来,他们每个外门弟子都被很均匀地击倒了四次,其中王许还被多击倒了一次,达到五次,这叫人情何以堪? 望此场面,两位长老神情讷讷,嘴角抽触,此景只缘梦中有,现世哪得几时许? 揉了揉僵硬的脸颊,杨长老打起精神,尴尬地唤来一位执事,吩咐道:“咳,蓝执事,劳烦你立刻前去,酌情重新挑选十三名外门弟子,越快越好!另外,此间之事不得外扬,至少今天,不能传到任何一个外门弟子耳朵里!,切记,切记!” 蓝执事也是觉得匪夷所思,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眼眶了,从头到尾,那个叫刘宇的小家伙,就真的一招干掉一个,不论是什么修为,这是真气境四重能干出来的事么? 蓝执事甚至有种想要仰天狂啸的冲动,太激动人心了! 不过,在长老的面前,他还是收了心,认真聆听长老的吩咐,不住地点头应诺,以示尊敬,临了拍拍胸脯,以作保证,一个时辰之内完成任务,眨眼间,便是消失不见,远去张罗事宜了。 觑了眼蓝执事渐行渐远的背影,杨长老面向全场发话:“所有弟子稍安勿躁,务必保持最好的状态,一个时辰之后,会重新过来十三个外门弟子,当然,也会是真气境六重至真气境九重的修为。” 莫婉如莲步轻移,走到演武台边缘,恨不能跳上台子来一场耀武扬威,仰头叩问道:“两位长老好,听说二老方才许诺,给我们家刘宇二十枚熔气丹?” 两老一听,眉头一蹙,张长老当先就瞪眼:“什么叫你们家的刘宇?他是属于整个青莲宗的!连你微翠峰都是属于青莲宗的!不过,这小子确实让我等老怀大慰,喏,给你。”说完抛给莫宛如二十枚熔气丹。 莫宛如接过丹药,手掩红唇一笑,“是是是,刘宇是属于整个青莲宗的,小女子失言了,我这便替刘宇给二老行一个深渊也似的拜礼,愿二老福气。此间之事已了,我们这便回了微翠峰罢?留下来怕是会有些麻烦的,告辞了。” 张长老摆摆手:“去吧,去吧,你们若继续留在这里,还真的不妙,赶紧走!” 刘宇和莫宛如得了允,带着五十个女弟子打道回府,欣然而去,声势赫赫,莹莹翠翠,引来无数羡慕嫉妒恨,间或一些唉声叹气。 许多弟子,还在后面举着不断加码的熔气丹,大声呼喊着请刘宇留下来,替他们出战。 崇拜者有之,挖空心思者有之,场面一度失控,后来还是张,杨,两位长老实在看不下去,散发气势威压,将现场稳定下来。 这一出闹腾之后,虽然演武场恢复了安静,可刘宇瞬败十三名外门弟子的事迹,就是震人心神的丹药,在弟子之间掀起了軒然骇浪,若不是慑于两位长老的威势,恐怕都要人人奔走相告,传播消息了。 回到微翠峰之后,莫宛如给了刘宇四十枚熔气丹,其中二十枚是两位长老给的,二十枚是她自己出的。 刘宇也不客气,收了熔气丹,拍拍莫婉如的肩头,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院落里,刘宇坐在石凳上,沉吟片刻,决定到五里之处的后山去,那里有一池湖水,清澈见底,不深不浅,而且那里从来都是不见人影的去处,只有他早已去得熟了,眼下战斗之后跳进湖里洗个澡,最是舒服。 于修武者来说,寒冬游在水中,与夏天无异。 他之心里拟定,便是洗过澡后再回来修炼,炼化前段时间在绿毒阴蟒老巢里寻到的那颗阴灵果,相信到时自己的修为,又将大幅提升,想到这,面上不由露出希冀之色。 绕走了一阵,及至湖边,刘宇站在湖边一块高高的石头上面,摆出一个辣人眼球的跳水姿势,有着几分赤诚,几分猥琐,双手前后晃动,正待往下一跳...... “呼呼!” 一条长长的紫色鞭子向他抽来,手劲极大,鞭子在空中舞动,引起了空气的暴鸣声。 危险莫名降临,刘宇再顾不得跳水,斜刺里纵身一跃,堪堪躲过鞭子,踉跄站好,怒目扫视,正想骂一句哪个兔崽子不长眼,入目所见,却是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子。 刘宇张了口,发不出言语来,直直的发呆。 只见眼前女子一身白色棉衣裘带,身材高挑,完美凹凸极致,广袖飘飘,头绾简雅倭堕簪,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玉带绕臂,俏脸白美无暇,出尘绝世,尊贵而圣洁的气质悠然而出,美眸如深谷幽兰,盈秋水而湿春罗,顾盼生净。 她就站在那,整个人犹如雪中傲梅,画中之仙,只可远观,不染凡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娉落婷立,正是:盛颜仙姿似映雪,微施粉泽若朝霞,白梅一度雪中藏,冰美现世芸生醉。 见刘宇闷声呆立,冰美女子黛眉一蹙,显然已怒,泽润红唇轻启,贝齿微动,声若山泉,似百合,道一句:“流氓!” 鞭子再次袭来,刘宇警醒,再次躲闪,急急忙忙拾起衣服,胡乱遮蔽,脸上一副不好意思的德行,狼狈躲远,满脑子凌乱。 刘宇若是老老实实地挨上一鞭子也便罢了,可女子万万想不到的是,他还想一声不吭的就跑,不禁火冒三丈,扬起鞭子便是追了上来。 眼见女子不死不休,缠斗不放,刘宇心里阴影面积无限扩大,一恼火,气充丹田,大吼一声道:“停!” 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了女子一跳,无意识地停了下来。 刘宇得了足够的时间,胡乱披上衣服,讪讪解释道:“我是微翠峰的弟子,名叫刘宇,常到此处游玩,从不见有人来过,是以就放开了些,适才不过照常来湖里洗个澡,并非有意冒犯姑娘,还望见谅。” 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的指着湖水比划,脸上挂着作死的微笑,一副阴谋诡计被揭穿了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衣冠不整的流氓,在调戏隔壁老王家的媳妇。 女子平静下来,恢复冰冷,摇摇头,脸上看不出喜怒,道:“登徒子,说谎不打草稿,你可知道,微翠峰里全是女子,从不招收男弟子?今日且饶你不得!” (这一章已作改动,重发。有友友问了我两个有趣的问题,但我今天抽不出空来闲话几句,百忙之中抽时间更新章节已属不易,今天要帮忙带孩子,咳,小宝贝放假四处放野,需要盯梢啊......待明天或者后天有空了再聊罢。欢迎大家去书评,老寒一有空就会来吼....) 第三十八章 秦苏 话落,锵的一声,女子这次却是直接抽出一把细剑,闪闪发出青光,剑一挥,带着无尽寒芒,直斩刘宇。 见女子挥剑斩来,胡搅蛮缠,刘宇再好的脾气也磨没了,合着自己这边叽里咕噜,幸幸苦苦解释了半天,对方全当是耳边风了,心下亦是着恼,面对剑芒不闪不避,蓄力一拳,怒推而出。 当的一下,剑芒斩在刘宇的拳头上,发出一声铁器碰撞的响声,剑芒消散,拳头却是继续往前推进,拳风隐隐绰绰,吹得女子青丝飘扬,更添几分幽美,成了真正的仙女下凡。 “恩?”女子似是未曾想到,刘宇真气境四重的实力,竟能如此强劲,不仅抵消了剑芒,还有余力反攻过来,美眸中闪过一丝讶色,当下运势,登时转元境的强大气息自身上轰然散出。 她莲步冉冉走来,步步靠近,摄人的威压也变得愈发清晰,迫向刘宇。 少顷,女子左手伸出白玉般的修长五指,以指带掌,猛然推出,劲气无边,威能无量。 “砰!” 掌气与拳芒相撞,拳芒被拍穿,拳头被劲气割伤流血,掌气余劲不断,冲击之下,刘宇向后倒飞出去。 但紧接着便是咻咻两声,刘宇人在半空,两柄飞刀掷射而出。 这是刘宇的武道思维,一旦对手强过自己,就会进入无比专注的状态,冷静地分析,如何最大化的伤敌,就算是绝境亦会反击,绝不惊慌,或者拖泥带水。 这种思想是绝大多数武者所不具备的,百万不存一,但却又是武者弥足珍贵的。 就像现在,冰美女子眼看刘宇被自己击伤倒飞出去,本以为对方会惊惧服输,至少会落荒而逃,却不想对方猛然射来两柄飞刀,而且力道比之前的拳头更胜一筹。 女子只得稍微加强攻击,瞬间斩出两道青色剑光。 砰砰两下,飞刀与剑光厮杀碰撞,各自消散,两人再次面对面站着,一时之间,只有疾风吹劲草的呼啸声。 不知为何,女子注视着面前那张倔强的脸,心里有些开始相信对方的话。 可据她所知,微翠峰确实从未有过男弟子,虽然她并不属于宗内任何一峰,但她却是在青莲宗长大的,对青莲宗里的一切都无比熟悉。 可是,眼前这男子并不像是说谎,这从他认真而平静的神色之中,可以看出来。 就算是之前盯着自己发呆,那眼神中也只有欣赏与纯净,并不像很多见到她的男子那般,眼神之中充满了贪婪和不堪。 不过,眼下他是不是微翠峰的弟子,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从他的眸子里,读到了浓浓的战意,他,是不会服输的。 “轰!” 女子将自己的气势展露无遗,她希望籍此让男子知难而退,她知道,这男子不坏,只是倒霉的被自己“看光了”,是以她并不想过多地伤害他。 “转元境七重,不错,来吧!”可刘宇这头倔驴,却是把女子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了,他以为这女子欲要全力对付他,自是绞尽脑汁,思尽办法对抗了。 他的经历造就了不轻易服输的性格,除非是山穷水尽,到了必死无疑的时候,他才会考虑逃走之计。 拿他的话来说,便是:“明知必死还硬撑的话,那不是勇敢,那是愚蠢。嫩嫩的口气,歪歪的四六,邪邪的策论,明明的保命,才是妥妥的王道!” 女子一愣,很显然,这家伙误解她了! 向来惜字如金的她,只索细问为上,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话,道:“流氓,你觉得能打赢我么?念你修行不易,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证实自己的行头,把你的本名玉牌亮出来看看。” 刘宇新的本名玉牌尚未领取,有的只是旧的预备弟子玉牌,如何证明得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遂一咬牙,反正玉牌是拿不出来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声色内芮道:“我为甚要证明?我说自己是便是,哪轮得到你个疯婆娘来管?倒是你,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我现在很怀疑,你是其他宗门的奸细!不然怎的见人就拿鞭子抽?要说吃亏也是我亏呀,你须明白,被看光的那个人是我,大不了你也脱光了让我看一回,如此大家不就扯平了?用得着上来就动武吗?综上所述,你是奸细,说!你是谁!” “咻!” 刘宇的作死言语使得女子失去冷静,情急之下出手不复思索,全力斩出一剑。 剑芒笼向十几个方位,既狠且乱,彰显着她的无边怒意,方圆数十丈之内,山河失色,天地震荡。 这已经超出了刘宇的极限太多,他不可能接得下,只得咬牙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双脚,迅如脱兔,瞬间向旁侧窜出,几个急跃,才堪堪躲过这一剑。 可就算如此,刘宇的左臂还是被剑气所伤,拉出了一道口子,淡金色鲜血流了出来。 不过好在女子出手紊乱,给他造成的伤口并不深,很快,流出来的鲜血就又往伤口倒流回去,伤口缓缓愈合。 女子见一剑未捷,冰美绝世的俏脸上显出惊诧,细剑横举,蓄势待发,眼看就要打出第二剑攻击。 “秦苏,住手!”一声娇叱传入耳畔,莫婉如飞速朝这边赶来,一脸担忧之色。 女子听得喊声,停下了手中的细剑,扭头觑向莫婉如,深呼一口气,恢复一张平静而冰冷的脸。 “刘宇,你怎样?快给我瞧瞧!”莫婉如一到就焦急地问,连规劝之言都省了。 这让秦苏诧异,心下寻思:“想不到这个叫刘宇的流氓,还真是微翠峰的弟子,看来他之前并非故意戏侮于我,只不过,微翠峰何时开始收男弟子了?” “我没事。”刘宇淡淡回道。 本来他是打算在莫婉如面前胡言乱语一番,尽量抹黑这个女子的。 但就在方才,莫婉如叫了一声秦苏,让他打消了念头,他仍记得,在荒碎峡谷身陷绝境之时,秦老头就说了一句,替他照顾秦苏的话语。 刘宇觉着自己这是受了无妄之灾,此时此刻心里直嘀咕:“这女人需要我照顾的么?我看以后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美则美矣,可惜是个爱拼命的疯婆娘,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好男不跟女斗!” 莫宛如细细检查一番,待确认刘宇并无大碍,放下心来,长长吁出一口气,这才看向秦苏,好奇问道:“你们两个,怎的打起来了?” 秦苏心下怒犹未息,得一个先下手为强,指了指刘宇,道:“他拐着弯子骂人,说我是奸细。” “骂你是奸细?什么奸细?”莫婉如有点懵,就因为说你是奸细就打起来了? 要知道,这秦苏杀山匪,斩恶霸,尸首聚成堆都面不改色,在她手里倒下的贼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向来都是风轻云淡,冰冷寡言,丝毫不屑与别人多作无谓之争,你若乱嚼舌根子,她便沉默里直接给你一剑! 此刻,却是因为被刘宇随便说了一句奸细,就动起手来,且争先告状,不镇定了?这是哪门子的怪事? 莫婉如狐疑地看向刘宇,道:“你说说,怎么回事?” 刘宇瞥了秦苏一眼,郁闷地道:“你就当作是吧,我回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也走了。”秦苏也是白袖一挥,转身便走。 “这......,这明显有事呀!这忽儿两人倒是默契,话也不回,一人择一边就走了,这不是明摆着恩怨不了,冷里赌气的么?”莫宛如轻咬右手食指,里外斟酌片刻,左右两边看了看,一跺脚,最后还是朝秦苏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三十九章 弥补受伤小心灵 “秦苏,你等等。”盏茶功夫之后,莫宛如就追上了秦苏,拢了拢耳边几缕被风打散的发丝,风情万种,微笑着道:“我要与你叙些闲话,顺便说一下刘宇。” “没兴趣。”秦苏头也不回。 “与你爹有关。”莫宛如道。 秦苏足下一顿,回过头来看着莫宛如,好奇的道:“我爹?” 莫宛如点点头,道:“事情缘由,还得从我微翠峰说起,想必你也知晓,我微翠峰近来面临解散危机,峰里的那几个外门弟子,贤愚不等,升沉不一,具不得其力气。” 秦苏自不搭话,只颔首应对。 莫宛如又道:“亏得我主持了一场预备弟子的比武,事情便有了转机,话说,刘宇几个月之前,才入的宗门,与你爹乃是莫逆之交,死党,常常两人一起出去抢......咳,问你爹去吧,据我所知,不久之前,刘宇还在荒碎峡谷,救了你爹一命。” “救我爹一命?此话当真?”秦苏问。 莫宛如道:“当真,另外,刘宇便在我主持比武的那一日,成为了微翠峰的外门弟子,今日,他还力挫强敌,为我微翠峰争取了五十名女弟子,现在我微翠峰,已经度过了被解散的危机。” 秦苏心甚异之,惊讶道:“解决了?他恁般本事?” 莫宛如道:“恩,解决了,具体的始末,你以后自会知晓的,总而言之,眼下的刘宇,已经引起了宗门高层的注意,只怕不日就要被重用,便是不久之后的秘境之争,想必他会是青莲宗最大的希望,长老们作何打算,我也能猜测出来个一二,所以,为了你爹,还有你叔叔,我都希望你莫要再寻他的晦气。” “好吧。”秦苏道。 莫宛如一笑:“啧啧,估计那小子曾听得你爹提起过你,是以你方才告状的时候,他才忍气吞声地认了,你是不知道,就那家伙的性子,是不会白白吃亏的,鸟儿飞过他都要拔下一根翅毛来,今日你倒是幸运,没有遭到他的算计,破天荒的让他吃上了一次亏,咯咯咯,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来,透露一下。” “没事,告辞。”秦苏道,话犹未落,人已远去。 莫宛如撅起小嘴:“.......” 刘宇再次回到自己的住处,进了屋子,察看了一下刚受的两处剑伤,均已痊愈。 洗澡的事被秦苏打断了,心情有些起伏,仍在嘀咕:“是不是出门没烧香,这么倒霉!看来今日只好作罢了.....” 思绪飘回到与秦苏之间的战斗上来,检讨自身的不足之处,心里分析道:“最大问题,还是修为境界偏低吃了亏,明明秦苏与我年纪上差相仿佛,可修为境界上,却是去得远了。 归根结底,还在于自己踏入武道修炼的时间太短,起步太迟,这点只能日后慢慢弥补,是急不来的了。 世界之大,芸芸众生,想必就是修武一途也有早成,也有晚达的,早成者未必成,晚达者未必不达;不可以年少而自恃,不可以年老而自弃,我只消顾及脚踏实地便可了。 再者,就是身法武技,若有好的步法,能够使得自己的速度快上一些,那么,今日自不会因躲闪不及,让左臂白白受了伤。 还有攻击武技,到目前为止,真正意义上的武技,我尚只会一套金刚拳,虽然这套拳法经过自我改良,攻击力膨胀多倍,已然不俗,但经不住攻击太过单一,三下两下的可以应付,可一旦对战时间久了,便会出现旧招反复使用的弊端,失去了出奇制胜的效果。 看来以后需多学几门武技傍身,一星指只能算是自己的巧劲,虽则厉害,但算不得武技。 兵器亦是硬伤,兵器分为,灵,法,圣,神,四个等级,每个等级又分为上,中,下,三个品阶,可是到目前为止,自己连灵器中品都未曾使用过。 以前使用的那杆紫色长枪,也仅仅只是灵器下品,这还是在荒碎峡谷报废掉了,就连现在使用的飞刀,也只是一般的灵器下品。 今天秦苏使的那把青色细剑,明显能够给她的战力加成,想来品阶应该不低。” 反复思量半响,刘宇内里算计已定,眼下最现成的,便是提升修为境界,他的真气境四重,已经压制得够牢固了,又到了压无可压的地步。 本来一般情况之下,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继续提升突破修为,大不可能,但他运气恁好,奇遇了这么一潭天然灵池,还加上黑毛钢熊那大家伙的孜孜陪练,此刻不提升突破,更待何时? 摈弃杂念,刘宇开始调息,以求自己的身心内外达到最佳状态。 一个时辰之后,他的手里出现了一个果子,便是那阴灵果,猩红色的,婴儿拳头般大小,入手冰凉,感知一下,能够觉出其中蕴含着浓郁至极的精纯灵气,并且还是略带阴行属性的,只是所带的属性相当微末,直接被刘宇忽略掉了。 就这一个阴灵果,可都是那绿毒阴蟒守在巢穴里压箱底的宝贝,绝对不凡,怕是至少抵得上几百上千枚的熔气丹,刘宇略略观了一下果子,便将它囫囵吞了下去,开始炼化。 倏忽半个时辰,他便完成了阴灵果的炼化,此刻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炼化吸收能量,比别人快了甚多,只以为其他武者亦是如此。 刘宇猛然睁开双眼,刹那间,双眸之中射出两道凌厉的精芒,真气境六重! 感受了一下自己提升境界后的实力,刘宇便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蔫了,倒不是说,不满意自己提升修为后的实力,而是他提升了两个小境界,竟是用掉了相当于几百上千枚熔气丹的阴灵果!这是何等的烧财?上千枚熔气丹啊,屈指算来,都足够几十人从真气境四重突破到六重了! 这还只是真气境,以后突破更高的境界呢?可待如何?郁闷了好一阵,刘宇深呼吸几次,冷静下来,眼下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以后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境界突破完毕,或许是错觉,刘宇竟是觉得腹中空空,斗然饥饿。 要知道,武者就算是几个月,甚至几年不进食,都是不会有饥饿之感的,境界越高,可以不进食的时间越长,到得一定高度之后,便可完全辟谷。 正要弄点吃的,莫宛如却是过来了,一见面就是跳将起来,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惊一乍地指着刘宇道:“你......你.....你又突破了?” “嗯,炼着炼着就突破了。”刘宇回道,实在是他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随意敷衍这位美女导师,连忙转移话题道:“导师找我有事?” 莫宛如咽了咽口水,一脸的震惊之色再难退去,绕着刘宇转走了几个圈圈,欲要在他身上瞧出一朵花来才肯罢休。 良久,一无所获,这才不情不愿的接上刘宇的话头,问道:“你与秦苏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刘宇皱眉:“没什么,小事而已,不提也罢,对了,那个秦苏是秦老头的何许人?” 莫宛如狐疑更甚,不过还是如实回道:“秦苏是秦老的女儿,也是当今宗主的亲侄女,宗主大人无出子嗣,秦苏便是他的心头肉,所以在青莲宗,秦苏无峰无派,但却随处去得,无人敢管,你呀,最好不要去招惹她。” 刘宇瘪嘴,道:“知道了,放心吧,以后再跟她碰面,我绕着走就是了。” 莫宛如这回是狐疑加惊讶了,心里直想:“我不过只是提醒你一下,不要去惹她,怎的直接就决定,以后不见秦苏了?这两人之间绝对有事,愁死我了......” “你手里有吃的没?我饿。”刘宇道。 莫宛如回过神来,道:“早上你给我的妖兽腿还有大半个,恩,再给你两个水灵果,喏,给。” 把吃的给了刘宇之后,莫宛如呆了片刻便离开了,走的时候,俏脸上还带着震惊与迷茫,心里暗道:“这微翠峰唯一的一个男弟子,那修为境界是一时一个样,蹭蹭蹭地往上蹦,方才观察了半天,这家伙的根基,并未因突破太快而不稳,仍然无比的牢固。这臭家伙的战力无双,越级吊打别人易如反掌,真气境四重修为的时候,便已是真气境之内几乎无敌,眼下突破到了真气境六重,又该当是何等战力?真是见了鬼了......” 她都不知该作何感想了,简直了。 刘宇一边吃着妖兽烤肉,一边坏笑,心下自语道:“秦苏是老头子的女儿......,那我是否该从老头子那里捞回点便宜?嘿嘿,你们是一家人,女债父偿嘛......,得想个法子坑那老货一把,弥补一下我受伤的小心灵才行......” 第四十章 妙天妙地黄泥石 药堂,兑换阁,今天往来之人不多,略显冷清。 秦老正坐在桌子后面,嘬着茶壶嘴,眯着眼,紧巴巴盯着桌子上的几粒肉丁。 那是他特意放上去的,时不时地挥舞手中自制的芭蕉扇,追杀着几只对肉色锲而不舍的青蝇,拍得桌子啪啪响,成就感十足,一种掌控天下苍生,唯我独尊的气势,悠然而生,老脸上,挂着的是满满的幸福与微笑,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哼唱道:“我的个小蝇蝇呀,嗡嗡来,嗡嗡去,就是不会调情唱几句,勾勾腿,扇扇翅,几许能得夫妻双双把家还?只钻肉食不听曲,看我手中芭蕉拍死你,咿呀呀喂,咿呀呀........” “啊!” 震耳欲聋的惊声尖叫斗然间自兑换阁门口传来,吓得秦老手中扇子一个哆嗦,玩赏之心全无,登时脸色一沉,心想:“哪个王八蛋这般大呼大叫,当真是不开眼,扰了老子独统天下的美梦,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抬头一睨,但见来人蓬头垢面,血污点缀,狼狈不堪,一身衣裳破烂到不行,左看右看才看出来那是刘宇! 最要命的是,少年身上挂满了杂草野花,左边手臂上还有一条小蛇死死的咬在那! 此刻少年正尖叫着向兑换桌这一处跌撞过来,还使劲地甩着左边臂膀,意欲将那小蛇甩掉,模样儿十分的凄惨不妙! 秦老是何等心性之人?放荡不羁,无心无肺,就算是面对一丝不挂的女人,都是从容不迫,睥睨群雄,此刻却是一口茶水喷出老远,急忙站起来,凌乱地看着刘宇,惊呼道:“小刘宇?你怎了?这是打哪里过来?” 刘宇一边甩着臂膀上的小蛇,一边走近了探身趴在桌子上,急呼道:“快!快帮我将这条该死的畜生弄掉!” 秦老不作多想,救人如救火,当下一手抓住蛇头,一手拽了蛇尾,双手运劲一捏一扯,将那小蛇脱离开来,再随手将之丢向了门外,口中还不忘安慰刘宇道:“有我在,别怕!你深呼吸就不疼的了,来,像我这样,吸吸呼,吸吸呼.......” 刘宇乖巧地跟着秦老学那吸吸呼,过得片刻,方才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道:“老头子,谢了!得蒙天恩,这命总算是保住了!” 秦老眼瞧刘宇人不人鬼不鬼的,表情后怕,很是悲惨,绝非故弄玄虚,料来其中必有隐情,于是老眉一拧,面上怜苦道:“这是怎地了?遇着危险了?速速道个名堂来,我为你做个主!” “不必了,凶险已过,区区一群妖兽,何足道哉?不过想想,今天当真是命悬一线!”刘宇拍拍胸脯,一脸的心有余悸,一把抓过桌子上的茶壶撅嘴灌了一口,微怒道:“若不是为了救那女子,我万不至于落得如此,险些丧命!也不知谁家的长辈,恁地白痴,竟忍心让这般天仙似的女子,独自外出冒险。” “天仙?女子?......人呢?”秦老抓住重点,两眼发光,连声问道。 “我叫她赶这边来了,我垫后,是以慢了她一步,怎么?你没见着?”刘宇道。 秦老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道:“方才这边人来人往的,我忙得紧,没甚留意,你说说看,那女子长甚样?有何特点?我静心帮你找找.....” 刘宇凝眉苦思,隔了片刻,方道:“恩,那女子一身白色衣裳,头绾简雅倭堕簪,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玉带绕臂,手里拿着一把细细的,闪闪亮着青光的长剑,修为是转元境七重,身材凹凸有致,大概这么高......” 用手比划了一下女子的身高,刘宇接着道:“你赶紧想想,见过没?这可是我舍命救下来的美人,这忽儿,我尚未得些好处呢,说不准她一激动,真个以身相许的了......” 秦老登时由兴奋变得眉头极度纠起,一身气息有些不稳,急切地问:“那女子可有受伤?” 刘宇胸脯拍得嘭嘭响,道:“你觉得,有我舍命相护之下,能让她受伤么?男人怎能让女人受伤?而且还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你倒是见着没有?我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差点连命都丢了,不要点好处,就算对得起自己,也对不起天地不是?一个不准,那看人姻缘的月老儿,将之红绳往我与美人的脚下一套一牵,那美人儿以后可不就是我的媳妇了么.....” 秦老松了一口气,心下登时宽了,道:“咳,我想起来了,确有这么一个女子来过,不过很快就又走了,她临走前有过交代,着我务必将这三十枚熔气丹,交给她的救命恩人,想来便是你了,喏,给你。” 言毕,秦老肉疼地放了三十枚熔气丹在桌子上,接着道:“咳,另外,那女子让我转告你,她回到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去了,远至你八辈子都走不到的地方,以后不可能再有见面之时,所以,让我代她与你说一声谢谢。” 刘宇坦然收起三十枚熔气丹,道:“恩,想必那女子定是隔遥之地而来,如若不然,亦不至于四处乱闯,误入险境了,此番回去了也好,省的她那些猪头长辈担心。” 秦老老脸一红,讪讪笑道:“对对对,回去的好,回去的好......” “砰!” 秦老话犹未毕,刘宇又是一个拍桌,吓了秦老一跳,旋即神秘兮兮的,示意秦老附耳过来,以手虚捂嘴边,细声细语的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她不仅人美,心地也甚好,善良得紧,我俩在生死为难之际,她就给我留了样宝贝,说是倘若我能就此不死,以后但凭此物寻她,到时候她定有厚报!她还说,此物非同小可,最好不要外露,让人起了歹心!” 秦老被弄得一惊一乍的,也不管刘宇所说,是否真假有无之事,闻言鬼鬼祟祟地四下里扫瞄,亦是用手捂着嘴,只留指缝出音,小心翼翼的问:“是何宝贝?能否一观?” 刘宇面上一个肃穆,长篇大论道:“老头您也太见外了吧?一观而已,有甚不可以的?你我是何等交情?若说这个世上,谁最有资格看上一眼的话,除我之外,第一个就是老头子您了,而且说实在的,此物除了价值很大很大之外,我并不识得,正好您老见多识广,决计能认得出来。我适才思来想去,这般寻找美人是没戏的了,您老也说了,她来自那么遥远的地方,我总不能为了这点小恩小报,就真的走上八辈子去寻她吧?此物与其放在我这,不知作何用途,倒不如就个顺水人情,易卖与您,以你我之交情,也算得上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成就美事一桩,还望您老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片好意!” 秦老点头如小鸡啄米,十分赞同的道:“那是,那是,就你我那交情,别人能比?我不知晓倒也罢了,在我知晓的情况下,除了我,你能将宝贝卖给别人?天王老子答应,我也不答应!此物非我莫属!你放心,价格上,我绝不会让你吃亏!” “天可怜见,咱俩这次总算是想到一处去了!君子之交就是不一样啊,处处自有真情在,也不枉咱们老朋友一场了!”刘宇一边说着,一边自怀里掏出来一个包裹,乃为碎布做成,示意秦老打开。 秦老见状,也不由得神色郑重而紧张,轻手轻脚的,慢慢打开包裹,眯眼仔细打量包裹里的宝贝,只见那物婴儿拳头般大小,颜色黄褐相间,造型全无,硬度一般,上面留有些微血迹。 这实则不过是刘宇随地拾来的一块石头,一无是处,但他仍是**肃穆,道:“怎样?老头子,这可是天材地宝!归您了!” 秦老神色古怪,舌头略微伸出,上下舔了舔嘴唇,闷闷地道:“这.....我.....你.....她......恩.....咳咳,这确实是件罕见的宝物!叫做.....叫做.....妙天妙地黄泥石!乃是.....乃是......乃是档次极高极高的炼器材料!” “有多高?” “比这大殿的屋顶还高!” “你确定?” “哼!老夫我一生阅女......咳,阅材无数,一眼就能看出来,怎可能搞错?” “那......价值几何?直接帮我换成宗门积分便可。” “恩......五百点积分!” “真的?不愧是老头子,火眼如炬,出手阔绰!” 秦老一副得道高人模样,英俊潇洒,手摇芭蕉扇,斜睨着眼,仰着脖子,道:“那当然!” 刘宇:“......” 第四十一章 这小子好狠 自兑换阁出来,刘宇笑得前俯后仰,眼泪直飙,良久方得止住。 默一思虑,改个方向,朝宗门武阁那处去了,那里有玄阶,黄阶,两阶当中各种品级的武技,以他现在五百四十九积分的身家,可以说是财大气粗,轻易便能换来级别不错的身法武技,或者攻击武技。 盘盘绕绕,峰回路转,及至走出好几里远,方才到得武阁大殿门前。 游目一观,这里一棵棵大树参天,树冠撑起一把油绿巨伞,迎风微荡,足有百丈之高,矗立在石阶两旁,遮天蔽日,给此处平添几分古朴的生机。 大殿门口一把躺椅,上面斜靠着一位老人,一头白发,瘦骨嶙峋,满脸褶皱,穿着灰白色的长袍,看上去像是行将就木一般。 此刻,老人闭着双眸,像是睡着了,刘宇走过去,弯腰一礼,道:“长老好,弟子刘宇,前来挑选武技。” 说完看着老人,等待老人发放进入武阁的令牌。 老人连眼都不曾睁开一下,只是迷迷糊糊地问了句:“你需要何等类型的武技?” 刘宇回话道:“弟子想要习得一门身法武技,还请长老行个方便。” 语毕,高兴的站在一旁。 老人却是再无任何反应,一动不动,蜷着身子,大概是有点冷,不过呼吸倒是均匀,呼噜声响起。 刘宇心下一愣:“真真睡过去了?宗门也太无仁道了吧?这么大年纪的老人了,还派来风餐露宿,看管武阁?难道没人了么?” 再侯得几息,确定老人已然睡下,遂摇了摇头,自身上脱下来一件外套,掂了掂份量,觉着不够,又自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件,两件叠加在一起,盖在了老人的身上,心中一阵苦笑:“这位不知要睡到何时去了?也罢,明日再来。”于是轻轻转身,回了微翠峰。 刘宇走后,老人依旧斜躺着,一动不动,不过脸上却是露出笑容,喃喃一语道:“终于来了个像样的。” 第二日,早晨,太阳初升,万物初始。 刘宇早已起床多时,将逆经功法运转一遍,吐纳食气,肉身散发出充盈的生机,又打了一遍金刚拳,砸,横,跃,冲,各种姿势一一并施,在地面投下大片深陷泥土的脚印,杂乱无章,晨炼酣然之后,收势静立,微眯着眼,似盯物,似假寐,又似思索。 这,是他几乎每日早晨都在坚持做的事情。 习惯了口腹之欲,自觉人生若是少了口中美味,实乃一大憾事,于是,架起简单灶台,水煮妖兽肉,饱饱餐食一顿,而后,刘宇再次踏上通往武阁的路,脚步轻快,精神奕奕。 几里之遥的石路,盏茶功夫便至,武阁大殿门口,人儿依旧,风景依然,令人奇怪的是,昨日与今日,此地均是门可罗雀,此时除了看守大门的那位老人之外,怜无人踪。 一如昨日,老人又在蜷着身子睡觉,刘宇之前为他盖上的两件衣服,已然不见了,此刻正瑟瑟发抖,却又奢睡无比,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刘宇手扶额头,心里嘀咕:“这武阁还有开门的时候么?天天弄个可怜兮兮的老人在此,忍冻挨饿,雷打不动,这不是明摆着,将欲来武阁的弟子们一个个往外头打发了?宗门管事何在?怪不得时不时的能听见,青莲宗在走下坡路,在慢慢没落云云......” 刘宇伸出手,想要拍拍老人,将其唤醒,手到离他衣衫三寸处,却又硬生生地凝住不下,收了回来,迟疑片刻,还是算了,或许就是叫醒老人,也未必进得去武阁。 眼看老人睡得熟透,默默叹息,再次将身上的衣服脱下一件来,自储物袋里拿出另一件,叠加好再一次给老人盖上,轻轻呼了口气,摇摇头,转身打道回府,心下已定,日后将不复再来此地了。 刘宇方当迈出几步,正自沿着大道赶路,忽听身后砰的一声,那位熟睡的老人恁地一跃而起,身下的躺椅化为齑粉,盖在身上的两件衣裳亦变成星星点点的碎布。 老人腾空之后,身形朝刘宇疾速坠去,右手举掌变爪,向刘宇后背抓来,势道甚是劲急。 刘宇心中一突,临危之际,急而生智,一个野驴打滚,堪堪躲过老人的手爪。 老人见一击无功,当下变招,身形再次腾空,御风而至,飞出一脚,自右向左,横扫刘宇的头部。 刘宇就地一滚之后,本是出于习惯,欲要向右纵身拉开距离,可恰巧老人的飞腿将至,亦是自右边扫来,只好硬生生改变纵身的方向,弯腰低头,向左纵去,十分别扭的躲过了这一击,狼狈无比。 至此,两人拉开丈许距离,面对面站着。 老人并未继续攻击,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宇,也不说话,双目炯炯,灰白色长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哪里还有半点垂老奢睡之相? 刘宇神色恼怒,盯着老人道:“前辈为何攻击我?晚辈自问不曾得罪于你。” 老人还是不说话,砰的一声,脚下再次运力,双掌前后相互交替,纳气于掌,呼呼风生,拍向刘宇胸部。 刘宇一个反身后空翻,变作头下脚上,同时右脚朝正面猛地一个竖踢,逼退老人,接着双手一拍地面,借力腾空跃起,正欲出手还击,却不想老人身体悬在半空,却是硬生生地翻转过来,同时手掌横劈,刘宇只好强自收了攻势,扭曲身形,腾挪躲闪,变攻为守,举拳架掌...... 就这样,时间缓缓而过,两人一直你来我往,处于角逐的交战状态。 老人似乎颇有兴致,水鸭子戏公鸡一般,丝毫不急,只消攻打敌人,招招含刺,中之必伤,却又迟迟不给敌人重要一击,无意终结战斗。 刘宇的身形一直被逼得别扭生硬地腾挪,闪避老人的攻击,几无还手之力,心里苦涩,却又无法可施,只好闷头作战,见招拆招,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辗转不断,身躯与四肢的违和感十分强烈。 过得半响,老人突然停止攻击,却是不知何时手上出现了两幅画像,展现开来,一幅画的是秦老头,一副画的是莫宛如,阴恻恻地对刘宇道:“想要此两人性命无忧,存活如常的话,明日此时此地相见,切记,只可你一人前来,若有他人,休怪我辣手无情,暗中偷袭斩杀这两人,实话告诉你,莫宛如已在我手上了,你只消一个闹事念头,亦或暗自找人助力,哼!那便叫她好看!”不待刘宇搭话,便是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刘宇咬牙,面色冷酷,心心念念都是人质的安危,苦于现下寻思无门,施救不得,只怕对方到时真来个杀人灭口,事无对证,便大事不妙了。 且要察看如何,是以他并不再出手,只朝老人消失的方向连声呼叱:“你最好别伤害他们,不然,纵是我眼下不敌于你,但他日天涯海角,天上地下,再没有了你的去处,我必定将你碎尸万段!”说完,阴沉着脸走开了。 就在刘宇离去之后片刻,原本消失的老人,再次现身,呲牙道:“这小子好狠!枉老夫费尽心思传其身法,没良心的家伙,早知方才便叫他先吃些苦头!” “咯咯咯,谁叫你拿我等当作人质?活该,不过您老放心,待他明白您的一片苦心之后,不仅不会再发狠,还会知礼报恩的。”一个声音响起,莫宛如的身影显现,娇笑道:“我这可提醒您老一句,千万要拿捏好了分寸,这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做事从来都不愿吃亏的。” 老人一叹,道:“唉!但愿他的底线能深一点才好。” 接着又是一笑,道:“这臭小子心存善念,机敏聪慧,我并不担心他学了本事去作恶,倒是你,女娃娃,连我都查不出来你出身何处,怕是你的背景有些不简单啊?或许你背后有些人的实力,还在老夫之上吧?” 莫宛如不置可否,一笑道:“啧啧,还是被您老看出来了。” 老人道:“你置身于我青莲宗,做一个小小的峰主,导师,还刻意呆在这小子的身边,想必是有甚意故,但我望你适可而止,莫要做对不起青莲宗的事情,也莫要伤害这小家伙,否则老夫就算是自不量力,左右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找你算上一算的,老夫好不容易才物色这么一个看得过去的小子,将希望托付在他的身上,可不想他早早的夭折,这几天就先委屈你一下,呆在我这里。” “您放心,我比您还关心他。另外,我留在青莲宗,固不多说别的,但只有好事,绝无坏道,一个不准,日后青莲宗尚会因我的逗留,牵扯些大好处,有名满天下的一天呢,咯咯咯。”莫宛如笑着道,显得很是开心。 第四十二章 断步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夜无话。 再一日,刘宇依照约定,只身来到武阁大殿门前,见到了老人与被禁锢起来的莫宛如。 老人还是一如既往,二话不说,上来就是狂轰乱炸,险招频频,逼得刘宇左躲右闪,狼狈不堪,最后还是战而败之,未能救出莫宛如,两人只好再次相约,明日再战。 如此这般,接下来刘宇天天战,天天败,莫宛如没救着,腾跃闪避之间,身形的那种违和感却是逐渐消失。 来到了第十九天,敌斗的两人竟是谁也沾不到谁,互相之间,看不见出手的痕迹,只见两个影子时而错身疾离,时而同向而去,瞬息接触又瞬息分开,眨眼功夫,便是在距离原地几里之远现身,速度之快堪比掠空的成年大雕。 “砰!” 这是刘宇第一次接到了老人的一掌,两人由劲力反推着飘身倒退几十丈。 落地之后,两人皆是静静的负手而立,风儿卷起些微灰尘,吹乱了彼此的发丝,给两人抹上一层泥色,但很快又被彼此的气势震荡开去。 战斗继续,刘宇耳畔却是蓦然响起了老人的话语:“此身法名为‘断步’,乃是老夫偶然所得,品阶不详,老夫只知其共分为三卷,第一卷为‘人断’,第二卷为‘神断’,第三卷为‘无断’。老夫所得正是这第一卷,‘人断’。” 呼呼之声不停,两人斗得越发焦灼,身形轻则飘渺,快则如风似电,老人的话语犹在继续:“断步者,能断一切进,能断一切退,一切皆从实战出发,身形挪动间,看似毫无章法,实则乃为施入最佳制敌效果。此身法非头脑清晰者而不能断,非破陈纳新者而不能断,非身心合一者而不能断,身兼此三种条件者,方可修炼。” “砰!” 两人再次对上一掌,老人言语继续:“断步实乃为远古之人遇险时,看破本质所在,而创造的逆思身法,试想:顺势之时,上至满天神佛,一个人,一只妖,下至一只兽,甚至一只蚊虫,在遭遇危险之时,本能的逃跑策略,便是掉转头来,然后再施展速度,择路而逃,此法,实为不明智之举动。不管是人,还是其他的生灵,在掉头逃跑之前,总会经过大脑的层层分析,过滤,而后再作出决择,最后才是真正的身体力行,逃离危险所在,这是所有生灵的本能,亦是所有生灵的通病,改之难改,去之难去。” “砰砰!” 两人的对碰越来越多,老人施教依然:“大脑的那一系列反应,可不是多少需费掉一些时间?在危机瞬息变幻之际,这点时间虽然极短,但却足够一个人避开致命一击,甚至,都能安然逃离险地了。缘何人在坐怀之际,唯见营营青蝇,掠面飞过,便总是拍在青蝇前头?而非正正拍下?皆因飞行中的青蝇正在顺势而为,只顾着埋头前进,不作他想,它的行为路径,已被人所掌握。几乎所有的生灵都明白这个道理,但却无一生灵将此门道反用自身。” “砰砰砰!” 对碰越发激烈,老人话语越发响亮:“断步,为反势而生,身体力行,全是逆转对调的,初学者往往会有一种极度不适之感。所谓能断一切进,能断一切退,即使不掉转头来,只凭立地即断,背身而退,是为上上之策。习得断步者,往往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锋芒而就末,避实而就虚,与强敌交手之时,讲究的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于微末处见真章,千万不得小觑这分毫之争,你差一点就击中对方了,可是说得再好,你永远都差那么一点,永远都碰不到对方,也就伤不了对方,更遑论杀敌了。你体魄之强横,乃老夫生平仅见,若能习得断步,他日实用将比老夫还好。” “砰!” 一声巨响,刘宇使出全力与老人对撞一掌,老人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刘宇则是背身往后飘退,须臾,轻轻落在了地上,席地而坐,闭目沉思,忘天忘地。 三日而过,老人仍旧立在原地,背梁挺直,露出欣慰的笑容。 刘宇睁开双眼,站了起来,只没了半点不满,深深弯腰向老人行礼,道:“弟子刘宇,见过前辈!” “哈哈,不必多礼,没想到你小子短短二十几天便将此技练至小成,要知道,老夫当年达到小成境界时,可是用了三年之久,你,很不错,老夫总算是没看走眼。”老人爽朗一笑,心里却是掀起了惊天骇浪,震撼莫名,暗道:“眼前少年如此天赋,怕是世所罕见!只有南域之外的一些顶尖家族,或者顶尖宗门倾力培养出来的超级天才,才有可能与之相比。或许,他比那些超级天才都还要妖孽?” “敢问前辈大名?前辈大恩,不敢不谢,弟子铭记。”刘宇道。 “老夫名为景成,复姓欧阳,你称呼我为成老便可,此身法武技名为断步,你现在只是小成,还需继续努力,另外,此身法武技乃是我欧阳景成的独门技,向来不外传,之所以传授与你,皆因现在想通了,不想墨守成规,敝帚自珍,最重要的是,我将要离开青莲宗,可能不再回来,担心此技法沉埋失传。如若有缘,他日你我可再相见,若是无缘,只盼你将此技法炼至圆满,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场。”老人说完,抚须微笑。 刘宇再次面向老人一礼,道:“成老要离开?” 成老颔首,道:“恩,事须奔赴,不得不离开,即刻就走,对了,莫宛如那丫头在大殿门口,你去罢。” 刘宇拱手,郑重的道:“成老保重,他日再见!”言毕,转身向武阁大殿赶去。 成老再次颔首,心情舒畅,微笑着身形晃得几晃,亦已远去。 人与人之间便是如此,若与之心合,无需多言,亦是情忠义深,良师益友;如若心所不合,再多的花言巧语,酒肉共食,奢华相待,亦是枉然。 断步施展,刘宇很快便赶至武阁大殿门前,只见莫宛如正懒洋洋的斜躺在一张长椅上,小口小口地吃着灵果,东张西望。 “咳,导师,我来了。”刘宇摸摸鼻子道。 听得熟悉的声音,莫宛如欢快一跃,到了刘宇跟前,笑嘻嘻地道:“不错,不错....”然后又是一副买新鲜大白菜的模样,一如既往绕着刘宇转圈圈,想要从他的身上瞧出一朵花来。 刘宇多少有点不自在,讪讪道:“导师,你别转了,我头晕,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好,你先回,我这里还有些事......”莫宛如收回了好奇眸光,停止了转圈圈,摆手让刘宇先行离开。 习得断步,为自己的武道补上了一个偌大的短处,刘宇心情甚是愉悦,步履轻灵,沿取石道往回走。 此刻天色向晚,暖阳已退,山中自有一番邃遥之美。 平静的俗世,总能酿出不平静的浮沉。刘宇一路御景行走,偶遇几个内门弟子,三男一女,便即兜了个小小的插曲。 那个女弟子妩媚妖娆,面带红杏,浅浅的笑容之中总是带着点看不透的风情。 她那桃花双眼一眺,得见刘宇独自一人行走,于是隐隐一笑,附首其中一个男弟子耳边,如何如何,怎样怎样地说了一通,吐气如兰。 那竖耳聆听的男弟子一脸舒爽,豪气万丈,当下几个急步赶过,伸手拦住了刘宇,摆出和善笑容,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道:“这位师弟贵姓?” “刘宇。”刘宇报出名字。 “哦?你便是传说中的刘宇师弟?久仰大名!今日得幸一见,果真中气充沛,气宇轩昂!”其实这位压根不识得刘宇,连听都未曾听说过,只为博取美人欢心,才不得不穿凿附会,好与刘宇搭上线,大吹一番,这话说出来,自觉有些恶心,却不得不表现得言辞诚恳,一见如故。 “不敢当,师兄有事?”刘宇问。 第四十三章 闲事 这位男弟子相当自来熟,握住了刘宇的大手,使劲摇晃,道:“师弟真是谦虚,试问青莲宗上下,谁人不晓师弟的大名?”说完,他极力忍住呕吐。 “师兄有何指教?”刘宇道。 男弟子表情越发诚恳,道:“听闻师弟乃是外门弟子当中无敌的存在,就连我等内门弟子都有半数的师兄师姐,不是师弟的对手,来来来,我张元之平日里最好与人切磋,今日既叫有缘撞上,说不得要领略一番师弟的妙招风采,也好了结我一桩心事。”这话说得无比掏心,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了,却也瞎猫碰上死耗子,言中了一半,现下还真有些内门弟子非是刘宇对手。 刘宇摇头:“不好意思,我不打架的。” 张元之一愣,笑道:“师弟言重了,咱们只是同门之间的友谊切磋,算不得打架,若是师弟觉着无趣,咱们可以添下彩头,我若打输了,送与师弟二十枚熔气丹,若是师弟输了,也无妨,只需将你本命玉牌里的积分送与我一些便可,如何?” 绕了半天,这位总算是见缝插针,道出来意,虽然这理由有些牵强。 刘宇问:“你确定要打?” 张元之一乐,心想:“这小子嫩草一根,三言两语之下果真就上当了,接下来就是我大展雄威之际,教训他一番,获得赌注,赢得美人归......” 正欲摆开架势,却又见刘宇皱眉愁思,顿觉不妙,连忙问道:“师弟可还有甚顾虑?” 刘宇道:“我的彩头在此了,可是师兄的彩头尚未拿出来。” “白痴!”张元之心里直鄙一句,十万个想法:“就你这小身板,还待我拿出彩头来?你迟早不一样要输么?拿不拿彩头于你有何意义?拿来拿去的,你就不觉累得慌?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乃凝元境一重的高手吗?好,既然你想要看彩头,我直接就将二十枚熔气丹交给你,让你流一下口水,反正稍后还不是还回我?恩,还有那本命玉牌里面的积分.....” 这般想着,张元之迫不及待地拿出二十枚熔气丹,直接递给刘宇,道:“师弟,来来来,我先把彩头放到你这,聊表诚意,师弟收好,还望不吝赐教。” 言毕,摆出架势,彰显着无以伦比的优越感,豪爽的道:“作为师兄,我亦不以大欺小,公平一些,就让师弟先出招,好让师弟更有胜算。” 张元之倒是忘了,他的修为,比之眼前师弟高了好几个层次。 “你确定让我先出招?”刘宇问。 “什么也别说了,师弟,来吧!”张元之道。 “那我可真的出招了?”刘宇再问。 “师弟,别啰嗦,你若能将我打趴下,我还重重有谢!来吧!求你了!”张元之急道。 “砰!” 一指之下,犹若火山爆发,星星之火,瞬间燎原。 张元之像是挣脱牢笼的小鸟,先是脸带兴奋,接着是震惊,旋即由震惊变成痛苦,最后又由痛苦变成迷茫,自由飞翔,飘出了五六丈的距离,才往下落。 “嘭!” 张元之终于着地,口吐白沫,人事两不知,晕死过去,功亏一篑,夙愿难成。 另外三人,眼珠子瞪得都快要掉出来了,张着嘴,呼气,吸气,再呼气,再吸气,心里投下一团茫然,萌态可掬。 此为闲事,聊表俗世浮沉。 石头,死物,为万物所常弃,而又恒存。 被弃之石,不做梦,不彷徨,随处可落,随处可安。 恒存之石,或因缘际会,或万物赋予其特殊含义,栋梁遮雨者有之,硬派武器者有之,警世之碑者有之。 细水能否长流?石头知道,植根能否成才?石头知道,永远有多远?石头知道,刘宇的习武之道是否有进步?石头知道。 此刻,清晨,刘宇挥汗如雨,双腿上各自绑着两块重逾千斤的石头,跃空,掠地,前奔,后翻,突然半步而动,又突然半步而止,各种让人望而违和,极度扭曲的怪动作,频频出现。 这是他在勤修苦练,所习之技,乃为断步,他现下将用上几个时辰,以加深对这门身法的熟悉,领悟。 如此勤炼,两个月下来,他的断步便达到了大成初期,基本上是来无影去无踪了,速度比一般的转元境巅峰强者还要快上几分。 与此同时,他还练习了驱使脑海中的黑晶体,将之未被束缚的那半粒丹丸一点一点地打落下来,然后炼化。 眼下,那半粒丹丸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他的修为,则是突破了真气境九重,却非墨守陈规的进入了凝元境,而是到了又一个他不知名的境界。 对于这个境界,他查阅了许多资料,仍是不得而知,一头雾水,准确地说,他现在是真气境九重之上,凝元境之下,他自我命名为真气境十重。 这种情况,武体境之时他便曾遇到过,是以并不慌张,但觉司空见惯,不以为异。 不过,在别人看来,他是修为倒退,又变成了真气境一重。 宗门的强者前辈们还好,认为他只是习得了特殊功法,将自己的修为隐藏起来了。 但是年轻一辈的师兄弟,师姐妹们,则以为他的武道已废,以前他之所以强悍,皆因吞食了禁药,透支了自身潜能所致,如若不然,怎会修为倒退? 不久前,就有老牌的外门弟子,见得他修为倒退,联袂上门挑战,誓要找回以前的场子。 可是后来,那几位师兄悲剧地发现,刘宇虽则修为倒退了,实力却是不符常理的更强了,而且还是翻倍的增强,举手投足间,把他们通通揍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啊娘都不认得了,躲在屋子里面,再不敢出门,生怕碰见了刘宇,犹如风中鹌鹑,瑟瑟发抖。 忽一日,方当拂晓,刘宇被一阵得得敲门声惊醒,起床及至院门一瞧,登时惊诧,门口站着杨长老,张长老,莫宛如,还有看起来神威无匹的秦老头。 刘宇大感意外,正欲招呼说话,秦老便是粗鄙了当的道:“还在睡呢?就不怕睡死?有种别起来!” 这话说的,怨咒中带点挑衅,挑衅中带点鄙视。 刘宇回怼道:“怎说话的?做人要讲究个三从四德五讲六美七春霞八兰姨,她托我给您老......” “闭嘴!就知你尚未睡醒,胡言乱语!”秦老急忙喝止道。 “春霞楼那边......”刘宇道。 “闭嘴!十枚熔气丹砸醒你!”秦老道,丢给刘宇十枚熔气丹。 “可是......”刘宇道。 “闭嘴!二十枚熔气丹砸死你!省得碍着人眼!”秦老道,脸显肉疼之色。 “哈哈哈哈......”莫宛如实在忍不住了,笑的前俯后仰,花枝乱颤,眼泪都快出来了,无有丝毫淑女形象,只觉这两人实在有趣得紧,打闹不断,乐趣无边,估计这刘宇也是久病成良医,对付秦老的经验丰富得很。 杨长老也是憋着笑脸,嘴角抽触,看着刘宇道:“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刘宇欠身礼让四人进屋,秦老进门的时候,还不断朝他瞪眼,进了屋里,也是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那,一副你等着瞧,有机会让你好看的模样。 张长老性格直爽,也不拐弯抹角,一进屋就直接道:“刘宇,找你有事。” 刘宇疑惑,道:“何事?” 第四十四章 没良心,没教养,没姑娘 张长老道:“距我青莲宗七百里的横水崖,有一处秘境将会在八个月之后开启,到时候整个横水山脉的三大宗门之间将展开一次激烈的竞争,此外,还有一些特殊的小宗门,大家族,亦会派出弟子进入其中,为各自的势力寻找更好的发展资源。” 杨长老补充道:“此秘境三十年开启一次,只有集齐三块特定的令牌,方可打开入口,三大宗门各持一块。” 说着,拿出来一张地图,杨长老继续道:“秘境设有禁制,二十岁以下的武者方可进入,修为和人数上倒是未有限制。秘境之内有一处地方,唤作‘皇龙雪地’,乃是三十年前所发现,只容凝元境以下的武者方能踏入,现如今,那里是所有宗门,家族,进去秘境的主要目的,皆因那里有地级功法,地级武技和地级丹药。” 杨长老话音方落,张长老再度默契接上,道:“三十年前,花影宗与虎门宗成绩斐然,各自收获了一部地级功法,使其宗门高层的整体实力大增,唯独我宗弟子未曾获得如此机缘,导致这些年来,我青莲宗比这两大宗门低了一头,花影宗倒还算和气,但是虎门宗这些年来一直在打压我青莲宗,宗主大人为了维护宗门尊严,更是在十六年前与虎门宗宗主大打出手,身受重创,至今尚未全愈。” 秦老这时也插话了,哼哼唧唧道:“虎门宗的那些野狗,最近几年越发地猖狂了!上至长老,下至普通弟子,到处咬人,一直在对我青莲宗挑衅,施压,使得我宗眼下岌岌可危,再这般下去,迟早会贬为不入流的宗门,名声不再,地位不保!” “您们的意思,是让我进入秘境夺取地级功法,武技?”刘宇问。 杨长老颔首,道:“不错,我们都清楚你的实力,只要将你之修为提升至凝元境五重以上,相信到了皇龙雪地,你会是无敌的存在。” 刘宇摆手,道:“诸位前辈抬爱过头了,现下我不过是真气境修为。” “别废话,你突破修为的速度有多么变态,我们也略有所解,如我所料不差,你现在已是真气境九重了,鬼才知道八个月后你将会是何等修为?”秦老打断刘宇道,一副我早就看穿你的心肝脾肺肾的模样。 “进入秘境之后,虎门宗定会想方设法,抹杀我青莲宗所有凝元境的弟子,在尚未进入皇龙雪地之前,各大宗门会派遣转元境,甚至是生丹境的年轻弟子,为宗中凝元境弟子保驾护航,我青莲宗亦不例外,因此,在尚未进入皇龙雪地之前,我们希望你继续使用隐蔽手段,将自己的真实修为隐藏起来。”杨长老分析道。 刘宇呆立当场,皆因他根本不曾有任何隐蔽手段,可又无从解释,只好摸摸鼻子,尴尬的道:“咳,我这个隐蔽手段,只在大境界的第九重,方会起些作用......” 眼前四人一愣,莫宛如道:“依你所言,须将修为提升至凝元境九重,你方能隐蔽?” “正是,此外,我修炼的功法有些特殊,突破修为的速度倒是不慢,可,我每每突破一个境界,所需的修炼资源都无比恐怖,按照正常的法子积累,却是难了。”刘宇道。 张长老摆手道:“不过凝元境之下而已,能禁当如甚消耗?你的修炼资源,都是不必费心思的微末,包在我们身上便是了。” 刘宇不住摇头,道:“长老最好别轻易夸下海口,还是容我禀明在先,长短曲折,总也算有个详里底细。好叫长老知晓,我自真气境四重突破至真气境六重,用了将近一千枚的熔气丹,之后每突破一个境界所消耗的资源,都会是成倍甚至是几倍增长。” 四人立时一惊,纷纷脱口而出,道:“什么!此话果真?” 刘宇苦笑道:“果真如此。” 此言一出,四个年长的尽皆面露难色,或蹙眉或深思。 良久,张长老袖子一挥,手里出现一件铠甲,金光闪闪,璀璨夺目,整体仿若黄金铸成,栩栩生辉,递到刘宇跟前,道:“为了我青莲宗的未来,付出再大的代价又有何惜?你先将这件战甲收起来,资源问题,我们自会想办法,尽力给你一个成就。现在,你但凡有任何要求,便悉数说了,我们也好思量如何助你一臂之力。” 刘宇接过铠甲,略一思虑,道:“我需要薄而沉的飞刀,品级越高越好,越短小越好,最好有五柄以上。” 杨长老颔首,道:“好,此事不难,定能促成,还有甚要求?” 刘宇看向秦老,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我需要兑换阁的一千积分,用以换取一些东西。” “什么!”秦老顿时气得上窜下跳,指着刘宇,大声嚷嚷道:“两位长老不用理会他,这是**裸的趁火打劫!我看这小子是个鼠狼之辈,笑面里总没安好心的,逮住了肉的,就丢了素食棒子,是个攒住小鸟就想要挤出天鹅蛋来坏水!没良心,没教养,没姑娘......” 在场其余三人面面相觑,张长老大笑:“哈哈,没问题,你随时可以去兑换阁领取一千积分。” 不得不说,两位长老的办事效率还是相当高的,不过短短两日功夫,张长老便是再次来到刘宇的住处,交与他一个储物袋,沉甸甸的,里面装着数量惊人的三千枚荣元丹,这是为他突破凝元境之后使用的,与熔气丹大不相同。 还有一套金光闪闪的飞刀,整整七柄,刘宇略微感受了一下飞刀的品级,灵阶中品,武器上,他终是暂且脱贫了。 另外还有五颗银色的石头,成人拇指大小,四四方方,刘宇可以从中感受到浓郁之极的灵气能量。 据张长老所言,那是灵石,于整个南域来说,都是极其珍稀的修炼资源,青莲宗内,拢共也不到五百颗,若在平时,也只宗门之内的长老前辈们才能够享有此物。 可就算如此,刘宇觉得要突破至凝元境九重的话,依旧远远不够。 于是,他决定外出历练,几番查阅资料,首选一处小山脉,名叫“霄林山脉”。 据说那里有年月悠长的灵草,宝药,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是修炼者梦寐以求的宝贵资源,甚至还有人曾在霄林山脉中获得过强者传承,从此一飞冲天,封侯拜相,威震一方。 刘宇算计已定,自战场得了机缘转变人生,一路走来,他便成了一个对自己极度苛刻的人,只求眼前修为拔高的前程是不屑促就的。 他内心里明白得很,外出历练或者不断战斗,远比打坐参悟,静修嗑丹药来得要好。 战斗得越猛烈,对修为的压缩就越猛烈,修为的提升就能既快且稳,如此修炼出来的战力也就更强悍。 此外,战斗还存在一个灵活应变的问题,战斗得越多,人的应变能力就越强,越能将一个人的身心潜能发挥到极致。 现下,他已有了三千枚熔气丹和五颗下品灵石作底,这当口最紧要的,便是如何将这些家当既快又稳地统统炼化掉,变成他自己的切实修为与战力。 第四十六章 天罚现 武道的热衷,总能叫刘宇有着因地制宜的奇妙想法,眼下的格局,最好莫过于在此处一边炼化荣元丹,一边与妖兽生死搏斗,以此来沉淀,积压真气境顶端的修为。 待到压无可压,根基坚固无比的时候,就立刻进行突破凝元境,他有了足够的资源,可以支持短期内的修为突破。 将尸体明晃晃地摆在地上,刘宇随即收敛气息,隐藏起来,仿佛一个老猎人,在等待着猎物上钩。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听见兽吼之声此起彼伏,咆哮着,震耳欲聋,紧接着便是咔嚓嚓的巨大脚步声音响起。 对妖兽来说,人类肉身是极品的美味,是致命的诱惑,这些庞然大物沿途所过,树木花草被践踏无数,四面八方,开出一条条的杂沓大道来,汇聚于一处。 “近了,一,二,三,四.....一共十一只。”目力所过,刘宇对周围的一切了如指掌,妖兽的品阶等级,种类,战力,都在心里一一考量,评估,他不打没把握的仗。 待第一只妖兽靠近,正欲大快朵颐之际,刘宇将手中绳子一扯,瞬间将人类肉身收了起来,那妖兽便是扑了个空,然后茫然四顾。 他可不会白白便宜了这些垂涎欲滴的大家伙,等灭了这一拨妖兽之后,他会收拾一番,然后继续上演“旱地钓鱼”。 一声吼叫,妖兽怒了,崩塌山石,顿足捶胸,张开滴着唾液的血盆大口,凶猛地向刘宇扑击而来,一场人兽大战爆发。 刘宇断步而出,以一星指频频劲点,不断地在妖兽的身上留下一个个血洞,战到最激烈之时,地动山摇,草土泼射,断木成行,乱石穿空...... 两天匆匆而过,刘宇的猎兽生涯进行得如火如荼,好不热闹。 这天,山谷中来了几个历练的青年男女,路经刘宇所在之地,登时看得傻眼,纷纷好言相劝,指点江山。 其中一个青年男子手扶额头道:“这位师弟,你是第一次出门未见过妖兽的么?你可知道,眼下正与你搏斗的这些妖兽,实则都是些稀松平常的货色?便是杀了,也值不得几个金币的,听师兄一言,你与其在这盲打莽撞,倒不如去寻一些灵草宝药,既不费力,又安全,静静的将恁般好处收了去,岂不更好?” 一个美眸纯净的年轻女子亦是挥着玉手,善心规劝道:“这位师弟,你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这充满危险的山脉里也敢冒然动手,与一群妖兽死拼,万一你此番受了伤害,又撞见坏人可如何是好?我劝你还是速速停手,随我等一起走罢,我们将你送到山脉边缘,你赶紧归了家去,你涉世未深,不知世道的凶险,人心叵测。快快过来,姐姐给你些灵草宝药,你不要再打了.....” 暴寒怒雨的忌尅,禽鸟亦为之戚戚;雯月光风的钦命,草木亦为之欣欣。 可见天地之间,最是少不得一日一夜的和气,遇着一些个良善易与的好人,纵是失意的汉子亦会得到一个甜蜜的心情。 刘宇心中又好笑,又温暖,闻言不得不停住了手中的活计,以免拂了人家的一片好意,身形纵得几纵,甩开了妖兽,旋即跃到众青年男女的跟前,拱手道:“谢过诸位师兄师姐,我这便回去,不敢扰劳护送,我自知晓回去的路,就此别过,诸位保重!” 言罢,弯腰向着众人一揖,而后直直地走了开去,身影消失。 直待一众善良的青年男女欣慰点头,亦是纷纷远去之后,他便又择路绕了回来,继续干活。 八天过去,刘宇一身疲累,遍体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妖兽的,真气境十重的修为终是到了压无可压的地步。 他寻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历时一天一夜,将轻微伤势养好,疲惫亦是一扫而空。 思虑良久,他并未立刻进行突破,而是出去开始解剖妖兽。 谁人都知道妖兽一身是宝,可以换来很多东西,妖兽肉更是美味可口,大大地滋养武者身子,妖兽体内的丹核,最是价值不菲,关键是看妖兽的品阶够不够高,这些东西对刘宇来说,也是一笔财富,他可回宗门转卖或者兑换积分。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回到山洞里,盘坐调息,准备突破期待已久的凝元境。 足足花了五个时辰,刘宇终将凝元境之精髓悟透。 真气变元,这是一个质的飞跃,真气,包含了无数种灵气,相对真元来说,驳杂不纯,甚至有些灵气之间,还会有微妙的互斥,故而所含的能量,爆发力,破坏力等均为下乘。 把不同的灵气去芜存菁,然后紧密融合,积累,继而质变成真元,此乃为突破凝元。 灵气去得越精纯,融合的越完美,生成的真元便蕴含越庞大的能量,凝元境整个大境界,就是真元逐渐变纯,变厚的过程。 可以说,凝元境只是武者修炼的一个过渡境界,但又是最为关键的一个基础境界。 特别是刚刚突破至凝元境一重之际,这时候的真元纯度,厚度,决定了一个武者起点的高低,高低不同,造就以后实力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这就像两个普通之人跳高,一个是行将就木的老人,站在地面往上跳,另一个则是壮实青年,站在百米石台往上跳,那么站在地面的那个老人,是永远也跳不赢壮实青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是以,许多武者在真气变元之时,若所凝聚的真元尚未达到一定的程度,他们宁愿不突破那么快,而是选择继续沉淀,积累,极限压缩。 不过,于其他武者而言,再如何积累,压缩,亦不可能媲美刘宇这般厚度,毕竟他是在真气境的时候,比别人多了那自称为第十重的巅峰境界。 对于这个别人所没有的境界,他也迷茫,也不解,只是有此一重境界跨在其间,他所积累的真气变元,自然就比其他武者更上一层楼。 直觉告诉他,这个第十重,已经打破了天地枷锁,超脱天地之外,那等异事,非常人所能理解,连他本人都是意糊糊,心茫然。 “轰隆!” 平地一声雷,电光闪过,无视了距离,无视了一切空间阻隔,硬生生地轰进了山洞之中,轰在了刘宇的身上,刹那间,他便浑身散发出烧焦的味道。 天罚骤然降临!毫无征兆,强势无匹! 武体境巅峰之时,他也曾有过第十重,想来那时定也打破了天地枷锁,为天地所不容,可不知是何缘故,他并未受到上天的惩罚。 就算后来突破到真气境十重之时,他亦是未曾受到任何天罚。 可眼下,他只不过像其他武者一样,正常的从真气境突破至凝元境,却是莫名其妙地被天降雷罚,瞬间将他劈得鲜血淋漓,外焦里嫩,连哀嚎都来不及叫一声,实乃作死,不解。 似有所感,刘宇即刻跳出山洞,抬头望天,立时傻眼,只见遥远的天空之上,此时已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景象十分恐怖骇人,仿佛世界末日就在每个人的头顶上,随时都可能降临下来,令人肝胆俱裂,觅地躲藏。 但是人儿在天下地上之间,却又莫名地感受不到狂风暴雨,此番的真切实感,恁是无风无雨。 “轰隆!” 毫无征兆的,闪电变成雷龙,再次劈至刘宇身上,躲无可躲。 他无丝毫抵抗雷罚的经验,瞬间就被劈飞,砰的一声,砸落在一处山腰,登时那里便出现一个深达百丈的人形坑洞。 如此情景斗然现世,惊动了整个霄林山脉的历练者,人人抬头望天,各种猜测一一而出。 “怎地突然变天了?” “莫不是要有逆天宝物出世?所以天降如此恐怖的闪雷?” “神雷好像是劈向了那边!待雷过后,咱们速速赶去看看,或许有天大的机缘!” “......” “轰隆!” 雷罚再三准确无误劈进人形坑洞,使其再次加深至三百丈之距,刘宇被镶到更里面去了。 他只剩下了半条命,眼看就要悲剧地死于雷罚之下。 乌云却是善解人意般,霎时间退去,电闪雷鸣亦是呼吸间便不复存在,天空恢复一片晴朗,风和日丽,阳光普照,仿佛方才的一切,皆是人为的错觉,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刘宇算是活下来了,却是只剩下了舛弱的呼吸,半死不活的,整个人已经焦黑成堆,不复人形,远远看去,根本就是一撮灰炭。 前来探宝察看的武者们,莫不只往坑洞里觊一眼就面上显出嫌弃之色。 那里面太简单不过了,一目了然,只有一堆被神雷劈出的死灰炭而已,再有就是人形坑洞里熏烟袅袅,一股子烧焦了动物的糊味,难闻极了,除去这些,再无其他,于是所有查探过坑洞的人皆都匆匆而过,去往他处,觅宝去了。 (今天忙,所以发布得迟了些,晚更有晚乐,喜欢的友友们,请继续支持,记得收藏) 第四十七章 凝元境一重 逆经塑造了刘宇的恐怖肉身。 十天之后,人形坑洞里的他稍稍好了一些,可以动弹了,于是他不满足于身躯的缓缓自我修复。 在武者与妖兽来来往往的地方失去战斗力,是非常危险的,他还没心大到寄希望于他人,又或者是妖兽的大发慈悲之下。 命是自己的,便得自己主宰,寄希望于外人,那是消极的人生,是弱者的表现。 他开始吞食疗伤丹药,外加前几天所采摘来的一些灵草,宝药,专挑好的来吞服,炼化,加速疗伤。 在生命安全的面前,其他一切都得先抛下,一切皆是浮云,活下来,而且活得久,才是硬道理。 又是五天过去,他可以修炼了,于是一边嗑药,一边运转逆经功法,伤势好转的速度再次加快。 如此,再一日,他便已完全恢复,砰的一声,整个人犹如投石车里的炮弹,自人形坑洞里暴射而出。 足下一顿一撮,刘宇稳稳落地,四下眺望,但见万籁俱静,不显一人一兽,只有地面留下的无数脚印,还有花草树木的一片狼藉,诉说着昔日里此地的人来人往。 如此甚好,他可以放心检查自身的状况,凝神感应之下:“凝元境一重,突破成功,肉身也是空前强大,金色血液又更进一步,接近转化了半数,呃.....黑色丹田不是变大了,而是缩小了!顶多只有以前的一半大小,这下连水缸大都没了!” 刘宇无语,迷茫更甚,忍不住继续沉浸心神自查:“其他的,黑色真气变成了黑色真元,还是那个黑色气海,一切正常,除了肉身,端的一切都是黑色......” 自查已毕,刘宇心中忐忑,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是个谜,一个他暂时还无法解开的谜,当下寻思:“须找些品阶稍高一点的妖兽来对战,一来,评估一下自己炼体的目前力量,以及肉身的抗击打能力,乃至极限程度几何。二来,试试此时此刻的修为战力,至少能够心下有个底,丹田变小可是大大的异样啊.......” 这般喜忧参半的一虑,刘宇决然出了山谷,寻找妖兽。 这一寻,便是两天,途中战斗过几十次,却都是些兽中宵小,他只三拳两脚之下便结束了战斗,根本无法验证肉身的极限,还有修为战力的极限。 再过得一天,堪堪遇到一只三阶中期的烈火单角驹,两者相遇得有点突兀,那烈火单角驹方当饱饱的餐食了一顿,正在觅水解渴,哪曾想水没找着,竟是又碰见了一顿更加美味的。 对它们妖兽来说,人类的血肉无疑是相当美味的大补之物,面对致命诱惑,它便是吃进肚子里头撑死,也不愿意白白错过这等极品宝食,这是它快速成长的机缘! 不作任何僵持,一人一兽见面就互攻,打得不可开交。 起初,刘宇只以纯炼体肉身作战,一板一眼的较验着自己的身体力量,更多的是在较验自己的抗击打能力。 他觉得后者更为重要,因为武者行走于天地间,就难免会经常碰上修为远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到那时候,为弱一方的攻击力就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抗住强者的攻击,保住性命。 甚至当强弱两者的差距太大的话,那弱者一方的攻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试想,你击打敌人十下,百下,敌人全然没事,反过来,敌人只击打你一下,你就抵挡不住了,可不是真真的死路一大条? 一人一兽足足死战了两个时辰,校验结束,然后刘宇便斗然爆发了,叠加上了他的极限修为战力,旋即金刚拳霸绝而出,势不可挡,一星指亦是猛然点出,指影翻飞。 这般一来,烈火单角驹很快就发出了悲怆的怒吼,庞大如山的身躯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经此一役验证,刘宇发现他的丹田虽则变小了,内里的元气却是越发的密布凝实,内敛得有些过份,就算大肆挥霍之下亦用不了几丝,往往只需一点点的元气,便可足够支撑他爆发任何武技。 也就是说,他要将自己丹田内的黑色元气消耗完毕,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让他与以前一样,茫然不解的同时,又是激动不已。 如此看来,丹田越小,于他而言,绝非坏事,而是大大的好事一桩。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秦苏的出现,给霄林山脉携来一丝“众芳摇落独暄妍”的味道。 她的气质,清幽中带着圣洁,又再混杂着冰冷,她的风神,沾百物而无瑕疵,纯白中使她变成了一个无可比拟的存在。 这么一道天下罕有的绝美倩影,毫无顾忌地走在大山之中,令得所遇武者莫不忙里慕一个懿行,男的女的,好的坏的,无不偷眼而视。 更有甚者,断魂而思,这不,眼下就有二十几个恶修,难耐心中的粗鄙野望,寝梦不知寐,甘愿铤而走险,纠结在了一起,无所不用其极,施毒投烟,布下天罗地网,欲要一亲芳泽。 却不想梦中神女气倔而强大,仿佛一把沾了白雪的寒剑,冷而藏锐,虽是中毒已深,却依然杀得他们鸡飞狗跳,血流如雨,伤亡过半。 神女又再沾点修罗的气质,这,让恶徒们越发神魂颠倒,欲罢不能了,便是死伤惨重亦觉那道倩影耀眼生花,极是尽美。 更何况,眼前神女已经势在微末,支撑不了多时了。 秦苏又一次逼退死缠烂打的恶修们,却是噗地一声,忍不住口吐鲜血,全身开始发烫,乏力。 她确实已到极限,再也无法打出攻击了,只剩下了拼命的奔逃。 她的性子奇倔,便是死,她也不会让不喜欢的人碰她一下,倘若事不可为,她会选择沉默里自殒。 她奔逃的速度极快,使得身后众恶大惊失色,其中一人高呼:“快追!别让她跑了!据我所知,她是青莲宗的天之娇女,这一出若果让青莲宗之人有所察觉,我等可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了!必死无疑!” 言落,众恶奋起急追,对眼下的他们来说,天堂与地狱,可谓是一线之隔,不是天仙般的美人得手,便是灰飞湮灭,永世不得翻身。 “噗!”秦苏再次口吐鲜血,精神头有些不足,气息极度萎靡,她已经慌不择路,夺地就跑,见缝便钻。 如此逃得一炷香后,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万分情急之下,本能般地循着药香飘来的方向奔去。 第四十九章 我是青莲宗的人 刘宇收敛气息,以断步身法行之,犹如鬼魂,无声无息,悄悄靠近十二人,他必须慎之又慎,因为这十二人里面有四个转元境的强者。 但他也无所畏惧,至不济,他还有断步身法,极致施展之下堪比转元境巅峰的强者,逃命是不成问题的。 感知了一下风向,他身形飘向风头处,自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的是他自己配制的毒药。 非是他学会了用毒一途,而是上次在刺林山脉放倒绿毒阴蟒时,自白小小一行人身上要来的各种毒药他还留着,并且他还略加修改,珍贵而稀少,用一点少一点,无色无味。 这是个用处不大的毒方,毒性远远达不到毒死人的效果,只能短时间内钳制一下敌人,经他无数个夜晚的揣摩修改,最大的优点便是使得毒药本身没了药味,可以让人中轻毒而不自知,这对于眼下的他来说,已经够用了。 毒已施下,刘宇静静地等待,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可以通过察言观色,确定十二名恶徒已然全部中毒。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特意多等了片刻,毕竟他不是什么施毒的能手,对于毒之一途,粗浅得紧,自然对中毒时机拿捏得也不是十分的准确,不过多等一忽儿总不会错的,于是片刻之后,他才施施然现身。 “嗯?你是谁?来作甚?找死的吧?”其中一个黑衣恶汉冷冷地道,目露凌厉的凶光,他是这帮人里面修为最高的,转元境五重的修为,是以他最先发觉刘宇的到来。 刘宇自不搭话,身形一晃,便是直接出现在了一个恶徒面前,金刚拳轰然而出,凶狠霸绝的气势笼罩而下,令人仿若面对屠夫猝然挥刀,会被开膛破肚,身体僵硬,引颈而戮。 砰的一声,这个恶徒便是倒飞出去,落地之时,已然没有了呼吸。 其余同党立时暴怒,抽出各式各样的兵器,纷纷杀向刘宇。 可他们人在攻击的半途,便是发现自己全身乏力,实力已经十不存一,甚至连基本的武技都无力施展出来。 这让众恶徒一个个不胜骇异,面露恐慌,攻击变得软绵绵,杂乱无章。 众恶登时知晓来者不善,立即有人跪地求饶,可刘宇视若无睹,兔起鹘落,不断收割着这帮人的性命,仅仅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只剩下了四个转元境修为之人。 那四人莫不心下揣度道:“此人极有可能是青莲宗的弟子!事已至此,就算今日逃过这一劫,他日被青莲宗的高层知晓,他们亦是足足的死路一条,倒不如就合四人之力,与眼前少年拼得一拼,便是死,也扼来个垫背的!” 四人皆是一般的心思,当下不再求饶退缩,狠里围攻而上,决意斩杀刘宇。 四人当中,一人使枪,一人使刀,一人使双斧,一人使铁鞭,霎时间,刀枪鞭斧,齐齐往刘宇身上招呼,端的气势凶猛。 刘宇除去偷袭远攻的飞刀之外,手中只没了其他兵器,猛然间受到四个好手的夹击,一时半会儿竟是抵挡不住,手忙脚乱,只得展开断步身法,在四人刃锋之中穿来插去。 这门身法确实高明之极,刘宇往往只消脚下一跺,便是残影犹在,人已出现在了他处,使得夹击的四人频频落空,恼恨之极,却又只能不顾一切地卷击重来。 如此斗得盏茶功夫,刘宇心下暗忧,皆因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这些人的中毒药效并不会持续很长时间,他若不能短时间内解决四人,那么危险的便是自己了! 这般一虑,便是祸不单行,急中生错,方当避过一道枪影,就见一把单刀已插空当头砍到! 刘宇身子急偏,却已自躲之不及,只好瞬间持出一柄飞刀,往头上奋力一挡。 飞刀短小,并非近身撞接之用的兵器,这一挡之功,在于精准与力度,只要稍有差池,格不了敌人的锋刃,便会被当场劈死。 好在关键时刻刘宇并未失去准头,只听叮的一声,飞刀格开了单刀大刃,刘宇趁隙疾速飘退。 其余三人眼见错过一次大好的斩敌机会,眸中多有不甘,又都舞着兵器急急杀来,待要再次合击而上。 这忽儿四人的心思除了杀敌再无他防,刘宇瞅准这当口子时机,浑身一震...... “轰!” 摄人心魄的煞气暴涌而出,恐怖威压凌空而下,似有千万厉鬼围拢而来,人间霎那变成地狱,令得四个敌人脑中瞬间空白,呼吸一滞,立足不稳,险些自我跌倒。 就在这一刹那,咻咻两下,其中两人的脖颈被两柄飞刀洞穿,仰面倒地,气息顿绝。 几乎同一时间,又是碰碰两声,另外两人皆是胸口中拳,瞬间被重创,身子倒飞,人在半空便已口中喷血不止。 “嘭!嘭!” 两个身影砸落在地。 黑衣恶汉再无凶相之色,捂着胸口,涩声问道:“可否告知击杀我等的理由?” 刘宇好整以暇地拍拍身上的灰尘:“我是青莲宗的人。” 对面的两人均是一怔,脸色更加惨白几分,心想:“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横水山脉三大宗门的人,果然招惹不得!”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谁叫他们猪油蒙了心,癞蛤蟆想要吃天鹅肉?纯属作死。 “能否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当着你的面自废修为。”黑衣恶汉求饶道。 “饶你?晚了。”刘宇面无表情的道。 “跑!”黑衣恶汉垂死挣扎,就在这一忽儿,拼尽全力急速往后跑去,求生的欲望在此刻爆发。 另外一个恶徒眼见同伴逃命,亦是放手一搏,猛然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疾奔。 “想跑?”刘宇冷冷地道,右足抬起,带起一阵风尘沙粒,猛地朝地面一跺。 “轰!” 地面龟裂,开出一条不大不小的勾缝,瞬间延伸至黑衣恶汉的脚下。 黑衣恶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急忙收好身势,正欲重新狂奔,却是发现刘宇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冷酷无比地看着他。 “砰!” 黑衣恶汉的头颅被拳头打爆,血雾洒了一地。 另外一名转元境的恶徒,眼见刘宇追向黑衣恶汉,并未追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心想:“命是保住了!” 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忽感脑后刮来一阵阴凉的劲风,随即就看见一柄暗银色的短小飞刀,自他的脖颈之处穿透而出,他连忙捂住喉咙部位,却怎么也捂不住喷洒的鲜血,短短几息,便是一脸惶惧,鼓凸着双眼,倒地而亡。 第五十章 触犯 “嗷呜!” 一只身高丈许,身长两丈有余的大地妖狼,站在刘宇面前不远处。 它来回不停地踱步,示威性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兽吼,闪烁着黄色光芒的巨大双眼,仿佛两团点燃的柴火,紧紧地盯着刘宇,毛绒绒的前腿,时不时地刨动一下泥土。 它滚滚散发出来的,是三阶初期妖兽的凶悍气息,却是一直没有上前与刘宇厮杀。 刘宇也不急着动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但他的眼睛却在闪着光,似乎知道了什么秘密一般。 一人一兽似是在对峙,又似是不屑与对方动手,仿佛都在捱时间,直到将对方捱至老死方肯罢休。 细微的踏踏声响起,有人正蹑手蹑脚的往一人一兽这边赶来,距离很近,而且还不止一人。 “看见了!果然是只大地妖狼!而且还是三阶初期的,这下咱们有得玩了,哈哈!”随着话落,数道身影出现。 为首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蓝衣青年,凝元境四重的修为,身后跟着三人,两男一女,年纪都跟蓝衣青年差不多,修为倒是没有他高,一个凝元境三重,两个凝元境二重。 四人落在大地妖狼的身后,只向刘宇打了个瞥,便即无视,人人眼中只有大地妖狼,熊熊的战意,满满的兴奋。 大地妖狼感受到了挑衅,不再与刘宇照面捱着,而是转过身来,冲劲里一个忿怒的咆哮,巨大的身躯纵起横跃,凶悍的气息暴涨几分,顷刻间便与刚来的四人激战起来。 蓝衣青年手持一把金色长剑,舞动得风声呼啸,金辉湛湛,将大地妖狼困在无数的剑影之中。 其他三人并不敢与大地妖狼硬碰,只是在旁边相互配合着,不断地自兵器里打出攻击,协助蓝衣青年斩杀大地妖狼。 那女子一袭淡绿色的劲装,透着一股子英气,显得光彩照人,身材凹凸有致,双腿修长,女式劲装结束之下,臀部尤其浑圆挺翘,整个人显得火辣丰满,双眸中自带有一丝灵动,精致的脸蛋,充斥着自信的微笑,小麦色的皮肤,恁添几分桀骜之气,仿佛一只雌性的猎豹,女子手中挥舞着的,也是一把金色长剑。 另外两个男子一胖一瘦,一高一矮,面上都带着几分狠色,两人非常有默契,不断地身形交错,抡舞着手中的兵器,一人使的是银色大刀,一人使的是双手弯月斧。 这四人是一起出来历练的小团队,霄林山脉内这种团队随处可见。 只是一般情况下,每个小团队之间,不期撞见后都会各自寻路绕开,不会去抢夺其他团队的机缘,不作无谓的争斗。 毕竟团队之战非同小可,牵扯的人数太多,整体战伤或者战死都是不值。 不过,在这几人看来,刘宇不算是团队,很可能只是某个团队中意外走散的“老弱病残”,不然凝元境一重之人,又怎会独自呆立在此? 在这深山老林里,掉队这种事情也是时有发生的,他们也就见惯不怪了。 “嗷呜!” 大地妖狼受到围攻,身上挂了彩,越发的暴怒。 三阶初期妖兽的灵智已然不低,交战之中已经懂得思量战术,只见它一个抖震,全身便笼罩在了黄色光芒之下,健壮的四肢斗然弯曲到一定的角度,然后整个身体弹弓一般激射而出,庞然而不失敏捷,彷如天外流星一般,前坠的同时,锐长的爪子抓向修为最低的一个男子,带起呜呜的破空声。 但听砰的一声,猝不及防之下,银色大刀男子便被一爪抓在胸部,整个人横飞出去,口中直喷鲜血,待落地之后,只有出的气,没有了进的气,显然活不长了。 “嗷.....” 大地妖狼为了一击得手,亦已无法避开另外三人的攻击,无数剑影和斧影划过它的身躯,登时给它留下了一条条猩红的血痕,密麻犹若蜘蛛网一般,狼脸上也是有血迹冒出,更添几分峥嵘。 “嗷呜!” 大地妖狼硬抗攻击,踉跄后退几步,黄色的瞳仁变成了红色,周身淡黄色的护体光芒亦是变成了红色,四肢当中的爪子竟是机里藏机,抖动之间,又在爪子之上长出黑色的尖刺来,这势头显然是要发动它的天赋神通。 它昂天咆哮一声,四肢狠狠一踏地面,一股巨大的力量向着四周扩散开去,地面霎时间出现无数条裂缝,使得另外三人或恐慌躲避,或立之不稳。 紧接着大地妖狼腾空而起,两条前肢通体泛着黑黝黝的耀光,像是以黑色精铁打磨而成,冰冷而迫人,如同猛虎扑兔一般,扑向了那名劲装女子。 女子此刻正自立足不稳,哪里来得及躲闪?登时一个骇然,俏脸发白,胡乱地掐出几个手决,打出几个奇特的光印,笼罩向大地妖狼。 光印所过,虽则无法抵挡大地妖狼的攻击,却也令得它的身形稍稍一滞,给了女子间不容发的逃命空隙。 另外两个同伴距离女子稍远,且大地妖狼正好隔在三人中间,欲要抢杀解危,却指望不上了。 女子瞬间做出决定,跃向了刘宇这边,至少能祸水东引,将大地妖狼的这一轮攻击,引到刘宇的身上去,自己则来个金蝉脱壳。 身形一晃,女子便落在了刘宇的跟前,头也不回地向他身后急逃,足足跑出几十丈,听得后面没了动静,方才回过头来,却是惊愕地发现,大地妖狼并未追击而来,而是停在那个陌生少年的面前,踱步徘徊,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而那个少年,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大地妖狼,无慌无恐,神色波澜不惊。 “难不成,大地妖狼是在害怕那个少年?”女子神色骇异,一时间,竟是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在她看来有些荒谬,明明那个少年不过凝元境一重修为而已,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慌张过头了,从而出现了幻觉,看错了。 “嗷呜!” 大地妖狼与刘宇对峙片刻,便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退去了,消失在了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本能的直觉告诉它,若是它攻击眼前这个人类少年,那死的一定是它! 眼见大地妖狼已经远去,刘宇亦无心多留,迈步朝山脉的深处走去,对于无视他的人,他一样无视了对方。 说起来那个女子的祸水东引,已经触犯了他,他不攻击对方就算不错了,只不过,这些人目前尚未触碰他的底线,他不计较罢了。 可,他的宽容,被别人当作了胆小与怯懦。 “你是谁?怎会在这里?为何方才不帮忙对付妖兽!”刘宇正待离开之时,耳畔传来蓝衣青年的声音,语气中带着刻薄的质疑,还有无理的责备。 第五十一章 初斩虎门宗弟子 刘宇何等心性?听得蓝衣青年的呼喝之声,转过身来,他都懒得与这般凉薄之人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三人,炯炯的双眸中无恐无怒,风轻云淡。 “问你话呢?你哑巴不成?”蓝衣青年一眼斜睨过来,梗着脖子,继续责问道。 女子清楚自家师兄的脾性,况且方才自己祸水东引,确实有些罔顾他人性命,行径不甚光彩,遂欲阻断蓝衣青年的问话。 最主要的是,她看着眼前的陌生少年,有一种面对绝世凶兽的感觉! 虽然对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却是让她打心底里莫名的有些惴惴不安,就像是自己站在无边的黑暗里,然后手中灯笼突然无风自灭,这种不安来自于灵魂。 她有些慌张,期期艾艾地道:“师兄,算了吧,人家只是路过而已,又没甚义务非要相助咱们,况且,方才我情急之下将妖兽引向了他这边,说来也是我亏的不在理了,对不住人家在先。” 女子一席话说得知错认错,诚恳之极,刘宇闻言目光转向女子。 那蓝衣青年却是发起了无名之火,本已怒目而视的眼色更是严峻几分,厉声叱道:“小子,你看什么!再看,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师兄!够了!李师弟的身后事尚未妥善料理呢,何必再多生事端,平白无故寻他人晦气?我们还是速速离去吧!”女子急了,再由这位师兄无理取闹下去,不定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她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眼见女子发怒,蓝衣青年心中一沉,也不好再说下去,只得强自熄了火气,淡漠的道:“算你走运,有卢师妹给你说情,你走罢,我不想再见到你。” 刘宇转身离开,方当迈出几步,可身后再次响起不知死活的话语:“嗤!真是白痴,遇见我们虎门宗的人,竟然还不跪着速速离去。”双斧男子望着刘宇欲要远去的背影,多嘴嘲讽道。 “恩?”刘宇再次转过身,神色渐冷,道:“尔等乃虎门宗之人?” 女子顿感不妙至极,正要说话,却是双斧青年抢先一步,得意的道:“是啊,怎么?怕了?怕的话将储物袋留下!” “轰!” 慑人心魂的煞气,自刘宇身上斗然而出,混杂着他势如破竹的气息,瞬间将对面三人笼罩。 虎门宗的三人仿佛置身于千万鬼魂噬咬之中,腥红鲜血遮天,绝望至极,不带一丝渺茫的生存机会,这远比方才那只大地妖狼强悍得多,绝对不是三阶初期妖兽能够媲美的! 此时此刻,两名男子终于明白,为什么卢师妹会一直劝导他们息事宁人了,这不是要他们放过这个少年,而是在求这个少年放过他们! 女子也着实没有想到,只因双斧青年一句不经意的话语,便让她的努力功亏一篑。 到得现在,她终于确定,那只大地妖狼根本就是在害怕眼前这个少年,所以才速速离去的! 她的不安变成了现实,她想要尽最大的努力说动少年,打消他这滔天的杀意,可是斗然发现在少年的质问之下,自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良言已经变得苍白无力,她只能暂时压住内心的恐惧,老老实实地回道:“是,我们是虎门宗的弟子,不过也是刚加入虎门宗不久,不知以前是否得罪过阁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示下,我们愿意尽一切所能弥补!” “砰!” 女子讨饶的话音犹自未落,就见少年如鬼魅一般,已经出现在了双斧青年的身前,简简单单的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双斧青年的脑袋上,然后她就看见双斧青年的头颅忽地爆裂开来,只留下了一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兀自在抽搐。 蓝衣青年目睹少年的铁血残暴,瑟瑟发抖的身子,彰显着他的无边恐惧。 凝元境三重以上,一重一个坎,虽然他是凝元境四重,可他并非什么绝顶天才,比一般的凝元境五重之人,战力上仍稍差了些,更遑论对战眼前这个少年了。 他恐惧的同时又茫然不解,心里直打鼓:“何故区区一个凝元境一重的少年,能拥有如此逆天的实力?一个人真能修炼到如此恐怖的地步么?” 待要说句求饶的软话,却是发现一柄飞刀不断地在瞳孔之中放大,躲是不可能的了,蓝衣青年只好燃烧精血,挥剑抵挡。 铮的一声,飞刀是挡下来了,只是也拼尽了他的全力,再也抵挡不住少年随之而来的一指。 “砰!” 蓝衣青年的腹部被少年一指点中,顿时出现一个指大的通透窟窿,整个人毫无悬念地倒飞出去,口中狂喷鲜血,人在半空,划出一道猩红的弧线。 “砰!” 蓝衣青年身影尚未落地,便又被一拳击中,再次抛飞出去。 待他落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凹塌蜷缩,身子骨皆尽粉碎,死得不能再死。 女子眼见少年杀伐果断,诚惶诚恐,心知一般的告苦乞饶取不得对方的手下留情。 她单膝跪在原地,脑袋低垂,一动也不敢动,以表势微贪怜之意,只望少年能给她发一个不悲的慈悲,留她一个诚恳的活命。 她自是清楚虎门宗这些年来到处行凶作恶,越来越像邪派作风,不然眼前少年亦不会只因一句漏话,知晓四人乃为虎门宗之人,便大开杀戒,毫不留情。 沉默里她斗然生出一个灵巧的心思,不作他辩,只恳切的道:“我入虎门宗的时日甚短,许多事情犹不自知,可以即刻离开此宗门!” 言罢,仍不抬头起身,丝毫不敢松懈,等待着少年的决断。 刘宇并未多瞧女子一眼,只是慢吞吞地走向三具尸体,将其储物袋一一收起来。 事实上,他正在考虑如何处置这个女子,是杀是放,一时半会还拿不准主意。 他心下斟酌道:“此女既入了虎门宗,那便多少染了虎门宗的风气,兴许是个歹毒之人,若宽恕处之,放虎归山犹未可知。” 这般想着,他瞥一眼仍然一动不动跪在地上的女子,继续忖度道:“但有一点,此女在错事过后主动明理认错,力劝同伴不可多惹事端,说明其尚有一丝良知未眠,并非必不可赦,或许,还当不起个‘死’字,美女坏而不恶,死与不死皆在两可的,这境况多少有些尴尬,还真有点下不去手啊......” 女子冷汗淋漓,背脊发寒,静待少年收集储物袋,短短十几息,却似煎熬了几十年,俏脸青了白,白了青,随着时间的流逝,心里便越发的不安。 她知晓自己正是生死攸关之际,不敢多话,徒若人厌烦,只是提心吊胆地跪着。 幸好少年并未立刻击杀她,而是闪身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冷冷地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对方话语虽冷,女子却是大喜,仿佛绝望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忙不迭地道:“我可以改过自新,立刻脱离虎门宗,不再与虎门宗有任何瓜葛,从此远离恶事,如若食言,他日你知晓之际,便是我引颈自戮之时!绝无半句怨言!” 刘宇看着女子,沉吟片刻,有了决断,道:“好,我暂且信你之所言,饶你这一回,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倘若哪天真被我知晓了你的行为理目,并非如你今日所谓那般,那你之下场,可不仅仅是死那么简单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第五十二章 涉险 女子得了活命的机会,连连点头应是。 刘宇又道:“千万别想着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实话告诉你,倘若以后有了机会,虎门宗我是一定要灭掉的,到时候你是否言行一致,我自会了然,虽我现下修为尚低,但有朝一日我定能实现,而且,我相信时间不会太长。” 女子身子一震,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凝元境一重,便拥有斩杀凝元境四重的逆天战力,而且这还远远不是少年的极限。 她毫不怀疑少年所说的话,这是一个她惹不起的存在,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暗自一个定数,女子欣然点头应答,心里便是转念想着:“也许,趁此机会脱离虎门宗,悔过一场,亦不失为一件好事......” 刘宇摆摆手道:“起来吧,你可以走了。” 女子一脸意外,她以为便算少年放得过她,也会提出诸般为难,让她付出一定的代价,可是,就这么简单? 她发现自己的感观理念,无形之中已被虎门宗的风气带偏了,遇人遇事,总会第一时间将对方往坏了想,善良一词,于她而言,已经躲在了内心深处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见...... 她站起身来,呆愣着呼了一口气,方道:“你.....不需我作任何补偿?” “不用,你走吧。” “那.....,我能知晓你的名字么?” “刘宇。” “谢谢!” 霄林山脉最深处,沃壤庶丰,灵草宝药比之外围的高级甚多,但此处的妖兽亦是异常强悍,基本都是五阶以上,四阶的不过零零星星几只,丝毫看不到三阶以下的,能入此境地历练寻找机缘的人,须是生丹境以上的修为,偶尔也能见着一两个转元境八重或九重的武者。 入得此处,便是没有了绝对的安全之地,人人行踪飘忽,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呆得太久,否则进来得快,死得也快。 非是深层定有天堑险阻,妖兽亦非甚多,只不过,前来此地之人,不仅要提防凶悍的妖兽,更多的还须提防同为人类的武者,弱肉强食,在此处演绎得淋漓尽致。 刘宇有辨识妖兽的技艺,用以探路,还有断步作为逃跑之优,比起其他人来,似乎占得些微优势,可入得山脉深处之后,他立时便有一个致命的短处,那就是修为比之任何人,或者任何妖兽,都要低得太多。 他是因为不了解情况,一路向前,跌跌撞撞,无声无息地潜入山脉最深处来的,并且眼下已然深入了好长一段路,过得了好几天,方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 此时就算他想要退回去亦非易事,为今之计,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尽可能地蛇形绕行,收敛气息,掩盖走过的痕迹,免得暴露行踪。 他攀爬到一处擎天树冠里面,利用大树浓密得簇拥化不开的枝叶,完全遮蔽身形,而后不断炼化身上所携带的荣元丹,还有下品灵石,乃至一些成熟的灵草宝药。 他一刻不敢停,尽最快的速度提升修为。 幸好的是,他这一路打打杀杀而来,浴血大战,已将凝元境一重境界稳稳压牢了,现下就算迅速提升修为,亦不会伤了根基,只不过,事后定然须要时间来沉淀,弥补。 五天之后,他将所能炼化的丹药和灵石全部炼化了,就连那株珍贵的无叶白银草亦不例外,统统化作了他自身的能量,而他之修为,已如流星一般飞窜到了凝元境四重。 他需要提升修为来保命,不然光会利用技巧探路,然后再跑路,绝对是险之又险的,定也寻找不到灵草宝药,更甭提什么机缘了,那他的冒险深入意义何存? 斟酌片刻,心中默默算计自己的优势与劣势,刘宇匆匆起身,几乎不假思索地离开藏身之地,小心谨慎的向前推进。 过得半晌,终有所斩获,眼前出现了几株百年以上的宝药。 他将宝药采摘下来,放进储物袋里,正欲转身起行,心中突地一跳,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盯上了,四下里仔细眺望一番,却是看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他坚信自己的直觉,既是查探不到任何敌人,那只能有一个说处,便是自己掉进了别人布置的陷阱里面! 危机感斗生,他一刻都不敢停留,疾速狂奔,在跑出数十里之后,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脊梁骨都有些冷飕飕之感,于是脚下一顿,不再往前跑了。 他很确定自己已经自投罗网,既如此,倒不如静待敌人现身,再作打算。 他暗暗凝聚力量于右手食指,只待一有警兆,便立即跃起迎敌,一星指会在瞬间打出。 “嘿嘿嘿.....”一阵阴森的冷笑声传出,前方不到十丈距离,杂草抖动之下,慢慢站起来一人,想是施展了特殊手法,将自己隐藏了起来,手段相当高明,不论是目力,还是感知都发现不了,就像是整个人真的消失了一般。 “嘿嘿嘿.....”来者不止一人,刘宇的周身再次现出两人,一共三人,呈犄角之势站着,将他围困起来,一双双阴森森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刘宇也在观察敌人,这仔细一瞅之下,心里更是暗自下沉几分。 这三人都是长得皮包骨头,整个人站在那就像是一根竹竿,头发均是稀少而杂乱,皮肤白得跟死尸没有多大区别,脖子上青筋暴凸,像是被紫青色的绳子勒住了一般,相当渗人,乍一看之下,会让人以为,这是刚从棺材里面爬将出来的干尸。 三人穿着鲜艳而迥异的衣服,一红,一黄,一绿,看起来更像是魑魅魍魉,越发可怖。 三人的修为在这山脉深处并不算高,两个转元境九重,一个转元境八重,但这种牛鬼蛇神一般的人物,往往身怀一技之长,比之正常的武者,会更加危险凶残。 刘宇脸色凝重,冷静察看几息,有心一试,看看能否找到敌人的破绽,好作突围。 他身形突然向前一纵,人尚在半空,迎面便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旋即一只惨白的大手朝他当头罩下。 “哈哈!瞧,霄林山脉深处也没甚大不了的,连凝元境的蝼蚁都胆敢进来了,着实好得紧,我最喜欢虐待小羊羔,老大,还是让给我吧!”调侃声中,另外一只惨白毫无血色的大手出现,五指一拢,变成蕴含阴森杀机的鬼爪,后发先至,划破虚空,猝然朝刘宇后背抓来,与前面的大手形成了夹击之势。 刘宇对当头罩下的大手不闻不顾,抬手就是蓄势已久的一星指点出,与之身后的鬼爪硬碰。 “砰!” 指爪相交,鬼爪被戳出一个小小的窟窿,爆出一些看起来有点泛绿的血液,并无大碍。 刘宇却是被击得倒飞出去,口喷鲜血,却也借势疾射,躲过了当头罩下的惨白大手。 第五十三章 借力斩敌 气血翻滚之下,刘宇踉跄落地,足下与地面擦出血花,毕竟他的修为相差太远,仅仅一个照面,便吃了大亏。 “竟妄想从我们冥鬼三人的手里逃走!我也来玩玩!”刘宇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背后阴风再起,第三人的攻击瞬息而至。 这一下,刘宇受之不死亦要遭到重创,却不想第三人故意将攻击的力度控制了一下,戏耍犹多过于攻击。 就是这轻轻的一击,都让刘宇扑地俯跌,好不狼狈。 眼瞧着少年已被三兄弟围困,插翅也难飞,他们倒不急着取了刘宇的性命,而是残忍地虐玩,对他们来说,杀人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情,远没有折磨辱人来得痛快。 就像现在这般,他们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兴奋快乐的事情了。 刘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是不敌,但并非弱到如此不堪轻击,方才一招,他是故意跌倒在地,示敌以弱。 人在轻敌之时,更易露出破绽,如此,他能寻得更大的脱困机会。 “大哥,依我看,将这人的四肢斩去,然后用绳子把他从头到脚串起来,吊在树上,晾成肉干,怎样?”一人道。 “不好,大哥,我觉着还是将他的肉一块一块慢慢地割下来,这般我们还能听到他美妙的惨叫声。”另一人道。 “好,就这么办,咱们轮流着来,一人割一刀,谁也不能吃独食!”大哥定论道。 商讨完毕,三人越发显得心摇神驰,乍看之下,就像是色中饿狼见着美貌姑娘了,洋洋得意地向着刘宇走来。 近了,三人与刘宇之间已不到一丈距离,刘宇斗然之间一个弹跳,单手使劲一挥,朝那个穿着绿色衣服的人洒射出一把红光闪闪的粉末,口中狠狠地道:“毒死你!” 绿衣人眼眸中闪过一丝忌惮,脚下微微一措,待回过神来,刘宇已经鬼魅般地绕过了他的身躯,如劲弩急矢,极速向远处窜了去。 绿衣人一个定神,心知上当,那根本不是什么毒药,阴森道一句:“想跑?” 话落,转身自手中弹出一条绿色细线。 刘宇头也不回,反手拿着一件金光灿灿的铠甲,挡着整个后背,瞬间将铠甲当作了护盾来使用。 细线疾射在铠甲上面,发出嗤嗤的响声,紧接着穿透铠甲,伤到刘宇后背入肉两寸处,方兀自停了下来,也没有将他留住。 眨眼间,刘宇便完全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当中。 三人震愕地聚在一起,看着那条断掉的细线,另外两人同时惊呼:“老三的冥毒蚕丝竟然被融断了!那小子的血液有问题!” 穿红衣服的老大气急败坏,失声大吼:“愣着作甚?追啊!那小子的血液有大用!” 言罢急步抢出,当先朝着刘宇消失的方向追去,另外两人随即施展身法,也速速跟上。 冥鬼三人疾奔之时,都是往嘴里塞入一粒红色的药丸,呼吸间速度变的相当地快,竟是一般的生丹境都比之不了。 或许,隐身外加吞食药丸之后的速度奇快,便是这冥鬼三人敢到山脉深处来游荡的最大凭仗。 如此一来,追的追不上,逃的逃不掉,这一追一逃之间,四人足足飞奔了两个时辰。 在一个凝元境的蝼蚁手里吃瘪,令得冥鬼三人怒从心生,竟是心里病态发作,一直锲而不舍追着刘宇,死死地咬在后头,如影相随,仿佛两者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饶是刘宇将断步催到极致,也是甩之不脱,反而三人的身影越来越逼近于他。 刘宇一肚子恼火,这三人已入了他的必杀名单,他一边奔逃,一边低头察看路上的痕迹,或者斜眼侧觎周围环境,以求考量应对之策。 如此,又是奔跑了半个时辰,机会终于来了,通过眼前地面上的脚迹观察,追踪妖兽的技巧分析之下,他可以准确的判断出,前方不到十里之距有着七八只妖兽,集群觅食,嬉戏打闹,且都是五阶级别的。 刘宇眸中一亮,心中计策已定,谋图借力斩敌。 是以,他不但不避开那些五阶的妖兽,反而是迎着它们冲了过去! 继续奔逃之中,刘宇心里默默计算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毕竟他这是在玩命,一个不好,他也有可能会葬身于妖兽的腹中。 刘宇这边已是心知肚明,早早地发觉了妖兽的存在,但冥鬼三人却是不知前面的情况,依旧死死地咬在后头狂追,一边追还一边发出嗬嗬嗬的鬼叫,犹如真正的厉鬼降临。 身形几个晃动间,刘宇与妖兽群已经不到一里之地。 饥肠辘辘的妖兽们也发现了前方有人类,亦是朝这边汹涌狂奔而来。 在山林里,妖兽的奔驰速度远比修为相当的人类要快,毕竟这里是它们的老巢,占据了天时地利,知根知底,再者,妖兽的跳跃力以及爆发力都普遍比人类的强上许多。 五阶妖兽的速度放在这里,可堪比人类生婴境的速度。 刘宇不敢太过冒险,到了已经细算好的距离,便是凭空挥洒出大把的药粉。 毒药他早就用光了,此刻洒出来的都是些无毒无害的药粉,五颜六色,意在扰乱妖兽的视线与嗅觉,籍此隐遁。 有树木花草的掩护,再加上这些药粉的干扰,足以使他完美地隐藏起来。 他是隐遁了,后头的冥鬼三人却是不知死活地依旧往前冲,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就和妖兽群碰头了,这一照面,三人便是惊骇欲绝,连连失色,疾速后退。 可是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五阶的妖兽,霎时间便被妖兽的身影淹没,随即就是呼天抢地的惨叫,尖锐而绝望。 一柱香后,妖兽群欢快地呼啸着远去,这一顿自动送上门的美味让它们吃得心满意足,它们若是知道此遇的详里缘故,估计都忍不住要对刘宇道一声感谢了...... 刘宇游目四处远眺,外加感知的再三扫过,确定再无危险,才堪堪现身。 映入眼帘的一幕惨不忍睹,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冥鬼三人的躯体,绝大部分已经不见了,变成了妖兽的腹中之餐,只留下一些零散的断肢残肤,还有一些碎布,发丝。 刘宇走过去,将三人掉在地上的储物袋收起来,而后速速离去。 好一阵的披荆斩棘,翻山越岭,才寻到一处可以暂作栖身之所的山洞,来回勘察几遍,再三确定几里之内并无威胁存在,方复又入得洞中,迫不及待地查看起冥鬼三人的储物袋来。 片刻,他咧嘴一笑,终是得偿所愿,找到了冥鬼三人的隐身秘术,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时见到冥鬼三人神鬼莫测的隐身手段,让他大大地震撼了一把,这秘术竟是可以同时躲过视力与感知的查探!仿佛整个人消失了一般,这可是给生命上了一层保险,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无上宝术! 刘宇心情有些激荡,忙不迭地参阅起秘术来,须臾,便又一脸的沮丧,皆因修炼此秘术的条件相当苛刻,还比较邪恶。 需要用三十六种药材,再加上大量童男童女的精血,熬制成药液,然后加到水里面,用以浸泡身躯七七四十九次,再辅以特殊的法门方可。 炼成之后,可以与所处的周身环境同化,比变色蜥蜴的天生神通还要强上不知多少倍,整个人隐没的同时,连生命气息都可以同化,不论是活物还是死物,都可变成与之一样的气息。 无怪乎刘宇当时踏进冥鬼三人的陷阱里而不自知。 秘术是好,可要刘宇去杀死童男童女,逼人精血用作药引,是断不可能的,于是他果断放弃,毫不留恋。 第五十四章 相辅相成 此后日复一日,刘宇行走于霄林山脉深处,渐渐地适应了这里的生存环境,并不会像刚来的时候那般,整日里几乎都在逃命之中度过了。 每一日都有些收获,时而会碰到修为强大的其他武者,也会遇到五阶以上的妖兽,但他都是仗着提前发现,匆匆避开,并未再与任何人或者妖兽发生冲突。 五个月下来,他收获了几千株灵草宝药,硕果累累。 他也终于通过一些手段和时间的沉淀,将快速提升修为的弊端弥补回来了,境界上又到了压无可压的地步,可以再次进行突破了。 此时他尚未意识到,自己的修为进境比之别人的快了许多。 可是他的丹药早就炼化完了,若非迫不得已,将灵草宝药直接炼化掉的话,着实浪费很大,给不了他多大的提升,十分不值,须要辅以其他的材料,将灵草宝药炼制成丹,才是上上之选。 此处可没有炼丹师,不能够找人进行炼丹,于是刘宇便停止了历练,用了将近十天的时间,环环绕绕,辗转回到了青莲宗。 及至微翠峰之后,刘宇直接找来了莫宛如,将自己所得的灵草宝药,悉数交给了这位美女导师,托她找人为自己炼制丹药。 十天之后,莫宛如不负所望,笑嘻嘻地交给他许多瓶瓶罐罐,里面装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丹药,大部分都是用以提升修为的。 之后,刘宇便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废寝忘食地炼化丹药,等他再次打开房门的时候,已经是凝元境六重的修为了。 修为突破之后,他便将精力放到炼体方面来,除了吃饭喝水,便是没日没夜地修炼,连睡觉休息都是少之又少。 自从修炼了逆经功法以来,他一向都是体力充沛,比之其他武者好上很多,基本不知“累”字是为何物,若不是精神疲惫,不得不回养休憩,估计他连睡觉都能免了。 又是两个月过去,随着逆经功法的不断进步,刘宇有了新的发现,他的经脉打通了! 运转逆经功法时修炼出来的白色气体,开始自主进入了他的经脉之内,不断地冲击着经脉,使得经脉亦跟着不断地震动,鼓荡,不断变大。 如果说刚开始刘宇的经脉是条小溪,那么现在的经脉就是大河。 经脉的鼓荡,变大,带动着血肉的蠕动,骨头的夯实,金色血液的加速转变。 更重要的是使得体内周天开启,有了一丝元气通过经脉外放的迹象,从此修武与炼体,两者相辅相成! 一般来说,武者要修炼到了转元境,才可以做到元气外放。 因为转元境武者的元气,会在体内丹田处压缩成液体,再以液体形态流过经脉,周天循环,按照一定的走势和路线运转,最终在体外凝成各种形态,用以攻击,正是所谓的元气外放。 可以说转元境武者的修炼,就是将丹田内的元气,逐渐压缩成为液体的过程,待丹田之内的元气全部液化之际,便是转元境修至圆满巅峰之时。 所以,武者一旦形成了元气外放,基本就是转元境的象征,这个层次的武者,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元气战斗。 如果说,武者在凝元境九重之时,能打出一万斤的力量,那么在转元境一重时,就可以打出两万斤,甚至是三万斤的力量,而且是通过元气外放的变幻形态打出,不用身体接触。 当然,元气外放也并非毫无节制,武者进行攻击,经脉越宽,瞬间外放元气越多,越快,攻击力越大,消耗就自然越大。 此外使用身法,兵器,武技等都需要消耗元气,等到元气消耗完毕,武者浑身空乏,面对敌人就会毫无还手之力,那是非常危险的,这一切就要看武者丹田海内元液的储藏量,还有对元液的合理分配使用了。 是以,武者之间战斗,基本是不会直接以元气外放来进行的,而是以元气催动兵器,兵戎相见,又或者以元气催动武技,以自身拳脚来攻击或防御,这般使用元气,方是以最小的消耗量,达到最好的战斗效果。 不过,炼体者不在此列,因为炼体武者消耗完毕元气之外,还可以使用纯肉身的力量。 因此,炼体者不管是防御抗击打能力,还是攻击能力,一般都是强于纯元气修为的武者。 只不过炼体修炼极难,消耗天材地宝的量极其大,进境提升也需要极长的时间,炼体功法越高,需要的条件越高,越苛刻。 一般武者都不会浪费时间,金钱去炼体,有这么多的时间,金钱,材料,还不如用来提升元气修为来得实在。 在南域,炼体功法寥寥无几,好的炼体功法那更是麻成提豆腐,别提了。 有消耗就会涉及到恢复的问题,功法越高,经脉越宽,吸取天地元气的速度就对应越快,吸收量越大。 所以,转元境开始,武者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拓宽自己的经脉,壮大自己的丹田,以此为根本,通常就会表现在极力提升自己的修为境界,以求达到目的。 别的不说,武者的修为越高,其人之寿命也会相应越长,实力也便越发强大,这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是几乎所有修武者都梦寐以求的。 元气外放对于刘宇来说,可以使其施展武技之时更加得心应手,增大攻击力,灵活度。 更重要的是,元气外放叠加炼体力量一并使出的话,怕是会达到石破天惊的效果! 而且,刘宇并不用过多担心体内的元气消耗。 别人的消耗情况如何他不清楚,但他自己试验过,施展武技或者基本攻击,他的黑色元气消耗得非常慢,往往只需要一丝丝的黑色元气,就能全力使出武技,比如金刚拳,断步。 就算是黑色元气告罄,但刘宇终于又发现了一件令他兴奋的事情,那就是他炼化丹药或者灵草宝药等能量的速度,比其他武者快十倍,百倍! 也就是说,只要有足够的能量给他炼化,他的元气恢复力,比一般的武者快了十倍,百倍。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需要吸收炼化非常多的能量,才能转化出足够的黑色元气。 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刘宇用心感受起来,并反复试着使用元气外放。 但是他没有修炼这方面的武技,外放出来的元气只能变形为一片,一块,或一条,毫无形象可言,不像其他修炼了这方面武技的转元境武者,元气外放之下,幻化为,斧,钺,刀,叉,剑,枪,棍,棒.....等十八般武器形状,又或者是幻化成为,虎,狼,鹰,雕,狮,牛,象......等各种凶兽妖兽的形状,外观好看,攻击力更大。 第五十五章 大尾巴先落地 清晨,朝阳斜照,缓缓地挪动着柔和的暖光,终于,照射在了刘宇所居住的院子里,照在了他那笔直修长的身子上,挺舒服的,他习惯性的呼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看着院子里那盆正在慢慢展开的向阳花。 看着这个渺小到只有一植花儿的世界,圆滚滚,明明亮的露珠在花瓣里,绿叶上,来回滚动着,像是欢快好动的娃娃,他忍不住一笑道:“调皮。” “嘭!嘭!嘭!” 一阵粗鲁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刘宇的欣赏。 他皱眉前去开了院门,入眼便是秦老那雄赳赳气昂昂的身影。 那老货见了刘宇也不打招呼,泼喇喇地抬步抢门而入,大马金刀地坐在院子当中的石桌旁,颐指气使的道:“小子,给老夫来点热茶!” 刘宇手扶额头,但还是进屋沏了壶热茶,一杯端到秦老跟前,一杯自己濯一口,放下茶杯,懒洋洋地道:“老头,今日怎地这么早便跑我这来了?昨晚没去春霞楼?” 秦老一听,倨傲的神态顿时荡然无存,换了一副气塞胸臆的模样,碰碰响拍着桌子,横眉相对,口气甚是着恼道:“呔,小子!老夫是何等性情高贵之人,岂是尔等小辈能够质问的?切莫再提如此不堪之事,省得我给你一顿好打,教训教训于你,好叫你知道何为尊老爱幼!” 刘宇嗤笑一声,颇不以为然地道:“好了,别再弄那些酸的了,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怕掉了大牙,说吧,你找我何事?” 秦老脸皮极厚,立即将气急败坏抛到了九霄云外,换了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虚捂着嘴,神神秘秘的道:“嘿嘿,找你当然是有好事的了,大大的好事!” “哦?你又有买卖了?”刘宇道。 秦老脸晒鄙夷,道:“切!瞧你这点出息,外出打劫也能算是大大的好事?那些不过是老夫闲来无事,带着你随意消遣一番罢了,今日不提,来,给老夫的杯子满上,待我好好地跟你说道说道。” 刘宇低眉顺眼,提起玉瓷茶壶给秦老续满了杯,道:“有何好事?” 秦老满面春风,笑得快要合不拢嘴了,却是大义禀然的道:“三天后,宗门将为你们二十岁以下的所有弟子,大加设宴宽待,为你等讲解横水崖秘境的一些事宜,但主要的,还是为了让弟子们互相认识一下,交个友谊,免得到时候进了秘境里面,自家人不识自家人,内里打了起来,在宗门的大利益面前,一切个人的恩怨都得放下,众人一心,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方为正道!” 刘宇眼观鼻,鼻观心,淡淡地道:“你再不说重点的话,我可就送客了,我还要修炼呢,可不像你,一介闲杂人等,到处瞎溜达。” 秦老吹胡子瞪眼,道:“你才是闲杂人等,你全家都是闲杂人等!猴急个什么劲?我这不得酝酿酝酿,将重点中的重点放至最后么?真是个狂妄而不识趣的家伙......咳,到时候前来赴宴的人可就多了,不仅有你们这些将要进入皇龙雪地的弟子,还会有许多将与你们一起进入横水崖秘境,保护你们的其他弟子,最重要的是,女弟子也会来得很多,少不得要好好热闹一场,好吃好喝又好玩,嘿嘿...嘿嘿嘿......” “所以,你在打那些女弟子的主意?这就是你所谓的天大的好事?所谓的最后的重点?”刘宇道。 “这难道不是吗?到时候美女成堆成群,看都看不过来,那场面.....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嘿嘿.....嘿嘿嘿....”秦老为老不尊地奸笑道。 刘宇叹一口气:“唉!依我看,你这是狼儿投错了胎,大尾巴先落地,当真无聊得紧!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我要修炼了。” 秦老登时脸皮一红,抬手一指刘宇道:“你!......你不兴奋?莫不是你那里有问题?不然怎地向来不见你近了女色?”说着猛然一想,顿时大手一拍,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物事,大笑道:“哈哈!你不会真被我说中了,那里有问题的吧?哈哈哈.....” 刘宇眼一瞪,道:“滚!你才那里有问题!难不成我这十几二十岁不到的光景,就得跟你似的,天天在女人的肚皮堆里流连忘返,做白日梦?临老临了还一事无成,可不是脸上光彩之极?你等着,我以后就娶一堆美人娇妻给你瞧瞧,让你知晓我是行也不行,哼!我可不想与某人一般,天天往春霞楼跑,还要偷偷摸摸的,也不怕丢了老脸!” 秦老一脸无所谓的道:“这么说,你同意与我一起行动了?” “什么行动?行动什么?我耻与你为伍!到时候我只身前往赴宴,还可留些脸面。”刘宇讥讽道。 “诶,别啊,大不了到时我多少守点规矩,绝不丢你的脸便是,你不去,我一个人不好行动啊。”秦老连忙道。 “我不与你一起去。”刘宇摇头道。 “三百积分,去不去?”秦老咬牙道,脸露肉疼之色。 刘宇一副天人交加,思来想去的样子,片刻之后,才缓缓颔首道:“罢了,念你我相交一场,我也不好拂了你的意,败了你的兴致,权当舍命陪君子吧!” 说着拿出本命玉牌,递与秦老,道:“你这便回去,将三百积分打到我本命玉牌里面,我好安心准备准备。” 秦老接过玉牌,屁颠屁颠地走了,边走嘴里边嘀咕:“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我怎么总感觉今天又上了当了?......” 三天后,青莲宗内,青峰的主峰顶上,一座宏伟的木制高楼,二层的一间书房里面,一人放下手中的书卷,站了起来。 这是个中年男子,身材魁梧,身穿黑色长棉服,两鬓有些发白,面庭饱满而刚毅,浓眉大眼,眸中有一种久经风尘的沧桑,立在那里,自有一股威严。 中年男子的左手边,坐着一个正在看书的绝色女子,冰艳得仿若仙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此女正是秦苏。 听得中年男子起身,秦苏微微抬头瞥了男子一眼,眸光就又回到了手上的书卷中,继续翻阅。 “丫头,别看了,今天宗里设有宴会,想必这忽儿已经开始了,咱们也该去凑凑热闹才是,陪二叔走一趟吧?”中年男子道。 秦苏摇摇头,道:“宴会?我不想去。”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秦苏,眸中闪过溺爱之色,微笑着道:“好吧,你若不想去,那便不去罢,不过二叔我是不能够不去的,今天是为了秘境之事,才开设的这个宴会,若是连我这个宗主都不现身的话,可有些说不过去,你好好呆着吧,我去了。” 说着便往外走,中年男子正是青莲宗的宗主,大名秦广,是秦苏的亲叔叔。 秦苏本欲点头继续看书,可听叔叔方才所言,今天乃是为了秘境之事才开设的宴会,她脑海中就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 上次多亏了那人的出手相救,她才得以安然无恙,但她向来不喜与人打交道,更别谈上门寻人了,是以到得现在还未曾给那人道一声感谢,心里不禁想道:“那家伙应该也在.....” 这般想着,遂站起身来,跟在中年男子的后头,道:“叔叔,等等我......我也去.....” 第五十六章 疯婆娘 过不多时,秦苏便跟随秦广宗主来到了一座大殿的门口。 这里是宴会现场,入目所见,果真热闹非凡,足有几百人参与其中,除了几个负责宴会事宜的长老之外,其余的都是宗中的年轻俊杰,有男有女,三五成群。 有的正聚在一起谈武论道;有的聚在一起吟诗作对,博古论今;有的聚在一块,喝着美酒,品着美食,说着笑话,十分惬意。 秦苏美眸一一扫过,终于看到了那道身影,可是看着看着,她那冰美绝伦的俏脸,却是更添冷几分,心里生起了无名之气。 只见那一处,一老一少两个大男人,正混在一大群年轻美貌的女弟子中间,嘻嘻哈哈的吃着美食,脚踩板凳,撸起衣袖,模样儿粗俗不堪,不断地与美女弟子们划拳喝酒,时不时地,还伸手揽一下美女弟子们那温嫩的***,两人当下活在天堂之上,好不快活,直欲醉死其中也是值了! 这当口,正是轮到那少年与一个美女弟子划拳了,两人瘾头十足,各自信心满满,手随嘴出,不断地划出一二三四五六等手势,嘴随手喊,不断地道:“一牵手呀,二勾脚嘞,三摸腰嘿,四亲脸哟,五五对嘴,六六个上床.....哈,我赢了,你喝!.....” 玩得是八分火爆,九分**裸,十分尽兴。 另一边,那个老的,一手拉着一个美女弟子的白嫩小手,在跳着不知所谓的土舞,嘴里哼着摸来摸去的曲子,时不时地,还绕着美女弟子转圈圈,乐开了怀,估计这会儿,连祖宗姓甚名谁都是不记得了。 “咳。”秦广宗主虚咳一声,却是中气十足,声音恰到好处地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场面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循声一望,片刻,全场所有人,包括那些老人,均是神情一肃,向中年男子弯腰行礼:“拜见宗主!” 秦广宗主点点头,扫视一下全场,气御丹田,正欲发话,不料身旁的秦苏却是独独地走动了起来,走向了一老一少那边。 动静之下,那些男弟子们一个个眼直直的看着秦苏,呼吸都有些急促,这可是他们平时难以见到的女神,太美,太高贵,今日得以一见,果然是来值了! 那一老一少,便是秦老与刘宇两人,此刻见得自己的宝贝女儿朝这边走过来,秦老意外之余又有点小尴尬,红着老脸打招呼道:“苏丫头,你怎地也来了?咳,我们......” 可不待他老人家说完,却是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无视了他这个亲爹,呼吸间便是自他眼前走过,径直走到了刘宇跟前,才停了下来,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刘宇。 这下他老人家脸上的尴尬一扫而空,换上的是古怪的表情,还有满满的幸灾乐祸。 刘宇面色登时有些发黑,看着眼前那张冰美绝伦的俏脸,摸摸鼻子,多少有些不自在,心想:“这个女人该不会是以为我带坏她爹的吧?可事情是掉过来的好吧?.....” 这般想着,他一脸心虚地对秦苏道:“有事?” 秦苏并不搭话,莲步轻抬,一脚跺在了刘宇的脚背上,而后便又径直走回去秦广宗主的身边,静静地站在那,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疼痛之感顿时自脚背传来,刘宇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抽搐,嘴里小声骂一句:“疯婆娘!” 却也不敢大声呼痛,毕竟,那位宗主大人可在看着呢,于是只得伸手搭在了身旁一位美女弟子的肩膀上,略微抬起痛脚,来回不住的晃荡,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那美女弟子也不忌讳,说起来,她还是因为刘宇才摇身一变,成为微翠峰的外门弟子的,可以说,眼下微翠峰大部分的外门弟子,对刘宇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不管发生何事,她们都是向着他这边的。 美女弟子扶着刘宇,看着他狐疑地问:“你招惹了秦苏师姐?” 刘宇摇摇头,苦笑着小声道:“没有,她发疯而已!” “......” 天蒙蒙亮,一切显得清爽恬淡,风推之下,云儿渐渐退去,苍穹之上的灰蓝逐转逐淡,去灰留蓝,变成了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桥梁。 苍穹下,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涂抹在了青莲宗的连绵山峦中,仿佛给整个青莲宗着上了一件乳白色的衣裳。 刘宇早早的来到一处宽阔而平坦的草地,深吸一口新鲜而露湿的空气,神清气爽,站在簇簇拥拥的人群里,平平凡凡,难以引人注目。 候不多时,几十只身形庞大的飞禽掠空而来,密密当当,遮天蔽日。 待每只飞禽稳稳停落,自其背上各自跳下来几人,汇集着,联袂朝草地这边缓缓走来,而后选定了一个位置站定。 当先一人便是青莲宗宗主秦广,他的左边站着秦苏,这个女人不管出现在哪,都美得让人不自觉耀眼生花,想看不见都难。 刘宇最有体会,一眼望去,首先入目的便是这冰山美人,他就不着痕迹地往人多的地方挤了挤,低着头,心里直想:“万一被这女人发现了可是不妙,貌似这疯婆娘对自己的敌意很浓!” 宗主的右边则是站着几位老人,其中杨,张两位长老便在其中,时不时的勾头接耳,互相交谈几句。 一众老人身后跟着几十个青年,一个个背梁挺直,目光犀利,神情颇酷。 待众人站定,全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拱手作揖,向秦广宗主弯腰行礼:“拜见宗主!” 秦广宗主颔首扫视全场,洪亮而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仿若晨钟暮鼓:“免礼,相信大家都已彻底得解秘境之事,诸位都是我青莲宗挑选出来的精英,是我宗之栋梁,当自豪,顶天立地,堪担重责!此行危险,任重而道远,望各位弟子注意安全,下面由杨长老为诸位作详细安排。” 杨长老向前迈出一步,道:“各位弟子注意!我身后这些都是亲传弟子,修为皆在转元境七重之上,稍后将由他们每人领头,组成十人为一组的小团队,搭乘飞禽前往秘境所在之地,之后亦是依旧保持十人一组进入秘境当中,秘境内设有禁制,只能十人一组一起进入,随机分布到不同的地方,是以,各组弟子进入秘境之后切记!尽量第一时间寻找其他团队,聚集的人数越多便越安全!下面就由三十位亲传弟子各自挑人,分组站好。” 言毕,招手示意身后的一众亲传弟子向前。 第五十七章 飞扬跋扈 “师妹,加入我这一组如何?”一个青年走到秦苏跟前,微笑着发出邀请。 青年身穿紫色长袍,黑发披肩,明眸皓齿,俊朗不凡,笑容刚阳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见得此情此景,当下便有弟子道:“李贤师兄果然邀请女神了!看来传闻不假,李贤师兄的确是在追求秦苏女神。” “嘿,那还有假?只不过如此一来,咱们的女神可就名花有主了,我的心忒不好受!” “你们就算了,我的心里最不好受,若再给我十年时间,我定有机会一较群雄,争夺女神,谁人不知我帅气冲天,风流倜傥?只是修为稍微落后那么一点点而已,可惜了啊,自古多情空留恨,唯我一心念女神.......” “呃!这位仁兄,你照过镜子没有?!” “都别吵了,瞧瞧那边,李贤和女神看起来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紧啊,我等没有机会了,奶奶的!” “......” 秦苏正四下里张望,美眸一眨不眨的寻找着什么,听得李贤的邀请,也没来得及看他一眼,随意摆摆玉手,示意稍等,她向来惜字如金。 李贤似是得了秦苏的默肯,大喜道:“师妹是要找谁?微翠峰的么?说说看是哪位师妹?我帮你找找?” 秦苏一门心思不在此处,自未搭话,娇躯恁地纵出,仿若天上的摘仙飘过,呼地一声,落在一群男弟子面前,芊芊玉指向前一点,不咸不淡的道:“流氓,你过来与我一组。” 刘宇一听,脸色难看,心下直打鼓:“大事不妙!这疯婆娘怎地不死不休了?这会儿定是不安好心,先将我弄到同一组,然后再变着法子打击报复!我不就是在你面前露了一下么?受伤的是我好吧?至于这么大仇恨?况且上次在霄林山脉老子还救了你,恩将仇报啊?我都藏得这么严实了,你还飞扬跋扈?” 这般想着,刘宇便使劲往人群后方躲,低头猫腰,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站在前面,被刘宇拿来挡风的一个男弟子,这下心脏碰碰暴跳千万倍,不住想道:“女神在指着我!还说要与我一组!你看连昵称都有了,‘流氓’,这称呼我再喜欢不过了,昨夜恍惚之间,梦见我家祖坟直冒青烟,原来是这事,祖上有灵啊!” 这位男弟子理了理自己的长袍,甩了甩头发,英俊潇洒,魂不守舍地走向秦苏。 秦苏眼神随着刘宇的身影而挪动,看不出喜怒,只是死死盯住他的来龙去脉,仿佛就算刘宇躲藏到地心里面去,她也能瞧得真切,看也没看一眼正朝她走过来的那名男弟子,冰冷刺骨一句:“滚开!” 那弟子从天堂坠落地狱,呆呆立在原地,登时脸皮紫胀,不知如何是好,直觉头顶乌鸦漫天飞,脑子里又忍不住一个念想:“祖坟爆炸了!” “你!.....”秦苏微怒,又指向另一个男弟子。 刘宇慌慌张张地东来西去,打起了游击战,再次自一人身后窜走,躲到另一人身后去。 又一名男弟子诚惶诚恐,患得患失,最后还是爱美之心战胜了一切,搓着手走向秦苏。 “滚开!”冰冷刺骨,悲剧继续上演。 “你!你!你!......”秦苏不断地变换指向,刘宇则是不停地躲,造就了一个奇观,不断地有弟子站出来,很快秦苏面前就多了一堵人墙,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秦苏灵动一跃,升上半空,再于半空之中扭转身形,瞬间落向一处,犹如仙落凡尘,啪地一声,玉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刘宇的手腕,冷冷的道:“你躲哪去?” 刘宇沉着脸,一副苦大深愁的模样,打浑道:“谁躲了?我就是想练练你的眼力,恩,还不错,没让我失望,现在可以放手了,测试结束。” 说着,便欲将手腕挣脱开来。 秦苏无视,手上运劲,直接拖拽着人就走。 刘宇大不情愿,却又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发招动手,只好任由秦苏拖着,两脚像钉子一般,死死的定在草地上,直至被秦苏拖到李贤面前,草地上留下两行被双脚犁出来的湿土沟痕,突兀显眼。 此情此景,在其他人看来,越发没了天理,当下就有弟子忿然道:“混账!这小子是谁?哪里冒出来的?竟敢跟女神牵手!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就是,就是,苍天啊!请您降下一道雷霆劈死他吧!免得污人眼球,祸害人间!” “适才是谁说女神和李贤师兄是一对的?过来我弄死他!竟敢卖假情报!” “那个......他好像很不情愿被秦苏女神牵手?” “我识得此人,他是新晋升的外门弟子,名叫刘宇,是一众预备弟子的超级偶像,奉劝诸位最好不要招惹此人,否则会后悔的!” “哦?怎么说?莫非他是哪位长老的子嗣?靠山可怕?” “非也,他并无任何靠山,可怕的是他本人,诸位随便找几个外门弟子问问便知。” “......” 秦苏的世界很单一,她的身世与性子,造就了她自小便没有朋友,她也不需要朋友,从不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别人爱慕也罢,忌论也罢,她根本不曾知晓。 这忽儿走到李贤跟前,当下只道:“他叫刘宇,与我一起加入你这一组。” 话犹未落,已兀自拖着刘宇走到一边,就是不放手,就像一个小女孩想要吃糖,那就直接买糖吃,不管好不好吃,味道如何,就是吃了,现在刘宇就是那颗糖。 李贤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杀意,稍瞬即逝,笑吟吟地道:“好,欢迎你们加入我的团队。” 言罢,便转身招收其他成员去了。 秦广宗主甚是好奇,犹记得几天之前,秦苏就在找这个少年的晦气,眼下却又找了他同为一组,大为不解,此时与诸多长老面面相觑,见众老亦是一头雾水,乃问道:“诸位长老可知此子是谁?” 杨长老走向前去,附首宗主耳边,作势低语,实则是在传音,道:“禀宗主,此子就是我与张长老跟您提起过的新晋外门弟子,名叫刘宇,微翠峰唯一的男弟子。” 宗主眉头一扬,道:“便是他连胜五十场,保住了微翠峰?” “正是,实不相瞒,他是我青莲宗这次进入皇龙雪地,争夺那些地级武技的底牌,所以......” “战力如何?” “这么说吧,当他还是真气境六重的时候,凝元境一重的内门弟子张元之,在他手里走不过一招,且是在他未尽全力之下。” “这么强!” “老夫绝无虚言。” “还有谁人知晓此子?需不需要本宗主震慑一番,以作保密?” “识得刘宇的都是一些预备弟子或者外门弟子,他们就算是传出去,也未必有人会相信,不足为虑。此外就是我与张长老,还有莫宛如这丫头晓得,要说谁最了解此子,莫过于您大哥秦老,但他今天并未前来,保密上应该不会有问题。” “嗯,那就好,不过,苏丫头怎地也识得这小子?而且看样子,两人还有些恩怨?” “老夫也正在纳闷此事,据我所知,这两人从未谋过面啊?再说苏丫头的性子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了,那是出了名的冰清之人,任谁都难以接近她,可现在看起来,这两个小娃娃之间,好像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年轻人爱打爱闹正常,先别管他们,待秘境之事过后,我自会问苏丫头,另外,你们可有给刘宇留下保命的手段?” “留了土灵遁甲,其他的刘宇并未要求,只要了几柄飞刀。” “飞刀?我这里倒是有一套,共有十柄,本是替一位友人保管的,只是我那好友十年之前不幸陨落,眼下正好给了这小子,进入秘境之前,你找机会转交与他。” “是!”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弟子组团完毕,一共三百名弟子,在秦广宗主与数位长老的带领之下,分别乘坐飞禽,浩浩荡荡,遮天蔽日地向秘境所在地赶赴。 这些飞禽的速度极快,前后不过几柱香的时间,便已到达目的地,纷纷降落在一处大山脚下。 此时的横水崖上,已经分批聚集了一两千人,人众虽多,却是格外地安静,就好像是在迎接后面到来之人一般。 青莲宗的所有人,不断地自飞禽的背上飘身下来,除了宗主和几位长老之外,都按照十人一组的基本队形站好。 “哈哈哈!秦广宗主,久违了,你怎地姗姗来迟?而且所带人数恁地少了,是否在怕?我虎门宗可是来了整整一千名精英弟子!” 说话当口,只见两人朝青莲宗阵营这边走来,一男一女。 (由于国庆节假日的耽搁,所以今天才在后台显示本作品已签约成功,故一会儿多发一章,现在正等编辑安排,可能最近会为了上推荐而爆发多更,这样会看得更加过瘾,感谢喜欢本书的好友们支持,希望大家继续收藏与推荐,在这里祝好友们天天心情愉悦,愿您天样大,火样急的事情都能不动声色,等闲视之,也愿此作品能给您带来一分缘识,一分美藏。) 第五十八章 入秘境 女的那位,一身红裳,发丝泼墨顺滑,如帘如瀑,身材高挑,半老徐娘,但仍然肤白貌美,风韵犹存,浑身上下散发出成熟女人的诱人气息,此刻正微笑地看着秦广,美眸之中自有一股柔情,并无恶意之感。 男的那位,中年模样,一身花黄长袍,衣服的胸前位置绣着一只作势欲扑的雄虎,栩栩如生,一头短黑头发,国字脸,面色红润发光,五官端正,却是一副阴笑时时挂在脸上,显得有些刻薄,此刻说话的,正是这位中年男子。 秦广只是略微晃了一眼中年男子,视线便转移到那位女子的身上,拱手行平交之礼:“好久不见,花宗主。” 女子笑吟吟地回礼:“好久不见,秦宗主,近来可好?”声音糯糯如毡,温柔甜美。 秦广一笑:“托福,还好。” 叙旧完毕,这才面向中年男子,脸色转冷道:“洪连来,你这般急着挑衅于我,看来是迫不及待想让你们的人进入秘境了?只是洪宗主,若没我青莲宗的这一份令牌,你虎门宗的弟子能否进得去?我警告你,你若敢再多说一个字,我立刻毁掉令牌,调动我宗人马,打道回府,谁也休想进去!” 洪连来讨了一个无趣的回对,憋得满脸通红,却也真的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有时候最了解你的人,便是你最大的敌人,两人狠斗了这么些年,这秦广的脾性,他洪连来最是了解不过的了,只好一声冷哼,袖子一甩,转身回到虎门宗的阵营里。 花宗主掩嘴而笑:“你的脾气还是那么大,不过,待进入秘境以后,虎门宗定会不择手段对付你青莲宗的,你们的弟子还是要小心为上,我已嘱咐过花影宗所有弟子,责令他们进入秘境之后,尽量助你青莲宗的弟子一臂之力,但是,待进去皇龙雪地之后,咱们可就各凭本事了。” 秦广微笑点头:“自然,谢谢!” 花宗主笑着摆摆手:“不必客气,你要是真想谢我呀,就接纳了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放不下那件事,你看我都快变成老太婆啦,我一介女流之辈都能意旨鲜明,你却还是扭扭捏捏的。” 秦广讪讪笑道:“你再给我点时间,快了,那.......咱们现在就着手打开秘境吧?” 花宗主美眸笑成弯月:“好吧,可不要忘记了你的承诺,咱们过去罢。” 说完与秦广并肩走向山脚一片空旷之处,洪连来见两人有所行动,亦是赶紧地走过去。 三人各自掏出一块似木非木,似金非金的令牌,往令牌注入元气,随即不断掐出手决。 刘宇见到那三块令牌之时眸子不禁一紧,因为他储物袋里,有一块跟那三块一模一样的令牌,乃是他在刺林山脉追杀银狼帮的一名帮众所得。 “轰隆隆!” 随着三大宗主手决不断打出,顿时地动山摇,风云变幻,空旷处一股白色的漩涡成型,漩涡深处渐渐现出一扇灰色大门。 三位宗主手势维持不动,同时急声大呼:“速速进入秘境!时间有限!” 各大宗门与家族的弟子,十人一组,抱团纷纷疾速奔向大门,跃了进去。 刘宇随团队踏入大门的刹那,只见一团白色柔和的光,将十人一体包裹了起来,旋即虚空电闪而过,入眼所见就是各色光芒不断变换,还能看到一些带着点点白光的灰尘,像是黑夜里不定向飞行的萤火虫。 盏茶功夫之后,众人被白色包裹抛了出去,从天而降,十人便各自施展身法稳住身形,降落在一处沙地上。 刘宇举目四望,发现沙地面积并不甚大,只有方圆半里,沙地的四周均是万木苍劲,森林一片连着一片,并且森林的大部分地势亦如沙地,平坦无比,就像是人为改造而成的一般,只有少数一些有着山峰。 仔细察看之下,发现这是一片很奇特的空间,没有日月,没有星辰,也没有蓝天白云,自也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整片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除了稍微有些细风吹拂之外,剩下的就是沉寂。 所幸的是,这里有足够的光线,不至于让人一进来就两眼抹黑。 李贤稳住身形之后,也是第一时间观察周围环境,然后发话:“各位注意!咱们将人分成四组,按照‘凸’字队形站好,最前面站一人,用作探路,我自己来。 左右两旁各自呈直线站三人,左边三人依次是,余文涛,姜力,胡图;右边三人依次是,黄民,郑志山,朴大孰。 剩下的三人垫后,这三人是,秦苏,刘宇,王朝。 垫后的三人不必站直线,只需要时时留意身后便可,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间隔为两丈,站好队形之后,咱们随便选一处森林前进。” 短短时间的观察,李贤便做出如此精妙的人员布置,可见其心智之高,之稳,非一般人能比。 众人也都对李贤的安排心悦诚服,并无异议,各自按照分布站好,然后在李贤的率领之下,向着一处森林缓缓推进。 一走进林地,众人顿觉空气中充满泥土与花草树木的芬芳,香气之中还含有一丝蛮荒的气息。 刘宇微微感受一下,发现这里的天地元气混杂着其他能量,浓郁至极,根本不是外面的世界可以比拟的,如果在这里打坐修炼的话,那效果可能比外面的世界要好很多,至少高两三倍。 但众人并未停留修炼,毕竟大家进入秘境的最大目标是皇龙雪地,自然是以大局为重,而且这里是未知的地方,随时可能会遇到不知名的生灵,又或者是其他组的敌人,当先值得一虑的,自是保命要紧,多多查探一番这里的情况,就显得很有必要。 约莫走过五六里的路程,领头在前的李贤突然举手示意大家停下来,众人疑惑,向前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小块草地,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各种各样的灵草宝药,品阶都在玄阶以上,价值不凡。 虽然诱惑在前,但李贤还是冷静地道:“不可轻举妄动,须是细心察理四周一番,再前去采摘。” 一声令下,十人连忙散开,在附近细察起来。 盏茶功夫过去,十人又聚集到一块,均未曾发现有任何异常,李贤方自点头,给众人一个定断,道:“没危险,各自采摘药草,采多采少各凭本事,但有一点,不许争抢!” 十人互相对视一眼,连忙散开,各自采摘灵草宝药。 半个时辰之后,药草全部采摘完毕,秦苏走到刘宇跟前,递给刘宇一个储物袋:“我不需要这些,都给你。” 刘宇本以为秦苏上前来是要为难他,摆开架势,准备接招,不料这女人却是给他送灵草宝药的,沉吟片刻,将储物袋接过,咧嘴笑笑:“等回去了,你再仔细瞧瞧,看有没有你用得上的,有的话你挑走便是,剩下的我收了。”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都是羡慕嫉妒恨,李贤更是恨得牙痒痒,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解决刘宇的时候,于是蹙眉道:“大家恢复队形,继续前进!” 第五十九章 遇伏 接着走了三四个时辰,众人眼前再次出现一片沙地,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李贤略作沉吟,决定带着大家到沙地里暂作休憩,几番言语的主导,众人很快便来到沙地打坐。 跨进沙地的一刹那,刘宇没由来地心中突兀一跳,这是他对危险的本能反应,以前就是在这征兆下吃了一次大亏,差点命丧于冥鬼三人之手,是以这种感觉他最熟悉不过,忙将感知四下里探扫而出,一触之下,登时脸色大变,来不及多说什么,只好斗然惊喝一声:“有敌人!” 他有点恼怒自己的大意,又一次中了别人的埋伏! 话音方落,便是出现了三队人马,皆是身穿虎门宗的服饰,分成几拨,将沙地里的十人包围起来。 刘宇眉头紧蹙,本能般地将秦苏一把拉到身后,护住了她,他倒是忘了,秦苏比他还厉害。 其他几人,除了李贤还保持冷静之外,另七人皆是神魂皆冒,心中冰凉,谁都没想到刚入秘境不久就碰上了虎门宗的人,还陷入了对方布下的杀局,这运气当真差到了极点。 “备战!”李贤当机立断,锵的一声,抽出一把火红色的长剑,三尺有余,比之正常的剑略长,略宽,严阵以待,长发乱舞,傲立不动,唯有手中长剑激烈铮鸣,像是压不住它的杀威。 在其气势的带动下,余下几人心神渐定,除了刘宇之外,皆是亮出了自己的兵器,作出决然赴死之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自古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道理他们也懂。 秦苏也是手握三尺青峰,但她首要的却是传音与李贤:“我等九人可以不活,但无论如何,须竭力护佑刘宇存活下去!他是这次进入皇龙雪地之后,唯一能夺下地级武技的希望,是宗主和长老们刻意隐藏的底牌!” 李贤一惊:“他?凝元境六重?你确定?” “确定。”秦苏也不解释什么,相信一会自见分晓。 李贤定了定神,他自小到大都在关注秦苏,甚是了解她的性格,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秦苏说刘宇是青莲宗的底牌,那就一定是。 本来他还打算亲手杀掉刘宇,因为他不容许任何人争抢秦苏,但是现在关系到宗门的存亡,在大是大非面前,须以大局为重。 他自小得蒙宗主救命大恩,将其抚养成人,今日既叫他撞上宗门危机,断不能辱及了恩情。 当下李贤便剖析局势,传音与秦苏道:“对方两个生丹境二重,一个生丹境一重,咱们这边只有你与我是生丹境修为,毫无胜算,只能尽全力牵制这三人,唯一的机会,是我主动去对战那个生丹境一重,以高一重的优势瞬间压垮他,你冒险去迎战另外两个生丹境二重,我只需要一击的时间便可,全力一击之后,我会带着刘宇突围,不过如此一来,你们八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秦苏毫不犹豫:“就这么办,你不用顾虑我们,只有你才能一击溃败那个生丹境一重,我还做不到,你即刻传音下去,务必要其他人按照计划执行战斗。” 吩咐完毕,李贤第一时间发动攻击,咻的一声,他身形化作一道光束,向前冲去。 剑势在此刻暴涨,形成漫天剑雨,又似奔腾的江河,迎面扑向敌人中那名生丹境一重,锐利与火红色狂爆融合,形成一股毁灭狂流,他自信,一剑锁定战局,至少可以逼退敌人数十丈。 另外两个生丹境二重见李贤发动攻击,也是第一时间同时斩出两道剑芒,喷薄而出,瞬息斩向李贤。 可不等两道剑芒斩至,又有两道剑芒瞬息出现,分别两两对撞,秦苏出手了! 四股剑芒强势激碰,刹那之间像是千百利剑集体对击,刺耳的声音密集而激烈。 “走!”李贤一剑击伤那位生丹境一重,瞬间后退,直奔刘宇,伸手一抓刘宇的臂膀,欲要带着他突围。 “不必管我!你与秦苏师姐牵制住那三个生丹境,其他人我可以慢慢解决,待我这边完事以后,再回来助你们解决那三人,坚持住,等我回来!”刘宇道。 他将李贤的突救推脱掉,然后在李贤的目瞪口呆之下,随意推出两拳,平平无奇,却是让人躲无可躲,击打在两名转元境武者的身上,一个是转元境一重,一个是转元境二重,只见那两人瞬间被打爆,尸骨无存,只剩下一滩血雾。 李贤傻眼,终于知道为何这人是宗门安排的底牌了!心里直翻腾:“这倒是个怪物!这还算凝元境武者么?若让他去夺取皇龙雪地的机缘,有何悬念?!” 待李贤回过神来,发现刘宇已经深入敌阵,他身形飘逸,翩若惊鸿,刹那而至,又瞬息而退,那身法端的冠绝,速度比之自己只快不慢。 他先挑修为较低的敌人下手,每出一拳,必死一人。 不多久便引起了众敌之怒,于是除去那三名生丹境之外,余下敌人真就都被他吸引了过去,他向着森林里面跑,沙地上霎时间只剩下五个生丹境强者,相互对峙。 李贤深呼一口气,回想适才刘宇说了一句:“待我解决完了其他人,再回来助你们解决那三人,坚持住,等我回来!” 心神一定,晃动间站到秦苏身边,震转剑柄,挽了一个剑花,道:“改变一下策略,我们两个就在此地战他们三个,等待刘宇回来!” 秦苏听之心下一沉,欲斥骂李贤一番,想到刘宇被人围攻追杀,有生命危险,她的心里就莫名一紧,诸般杂念纷沓而至,仿佛镣铐也似的强加到她的身上,令她不堪重负,瞬间失去冷静。 在进入秘境之前,她爹可是难得认真一回,仔细交代过她,着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刘宇,使其能够顺利进入皇龙雪地。 正是有她爹的嘱咐,她才参与了这次的秘境之争,并且强拉硬拽地将刘宇抓来与她同一组。 再有就是,那家伙对她有救命之恩,于恩之一理,她也应该助他一臂之力。 适才传音于李贤,说了那么些话,也全然是为了完成她爹的嘱托,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护佑刘宇周全,不然,依照她的性子,她向来清冷惯了,从不爱与人说话或者交流。 可眼下正被敌人纠缠,也由不得她多虑,只好一声不响,闷头战斗,元气不要钱似的,频频爆发大招,攻势不断,举剑挑杀不断。 第六十章 丛林之战 森林里,刘宇成功地将转元境以下的敌人全都吸引过去,然后专找高草林立,灌木丛生之地奔逃。 如此一来,他只消在丛林中斜身跃上几跃,隐蔽身形,后面那些追赶之人但觉草木凌凌杂杂,一眼望不到尽头,转念之间,就被甩开了。 这般拐拐绕绕一阵,刘宇已然转危为安。 在整个灰蒙蒙的大环境里,这样的路线和藏身,无疑给敌人带来极大的不便,几乎等于在黑暗中对捕捉杀。 虎门宗的弟子们作出应对之策,分拨开来,三五成群,手握各种兵器,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刘宇隐藏在暗处,像是蛰伏的虎狼豺豹,此刻,正紧盯着一组骂骂咧咧的四人,蓄势偷袭,他之计策,便是将敌人分而暗杀,逐个击破。 “小杂碎,倒是很会躲!”一个提着黑色大锤的青年走在最后面,已经失去了耐心与警惕性,再也静不下心来凝听周围的动静,言辞之间已是颇为不忿:“我等几乎将所有大树都搜遍了,他根本没躲在树上,不是说这里树大叶茂,便于藏身,那小杂碎九成会躲在树上的么?何以不见人影?” 又一人道:“行了,别啰嗦,你这般鲁莽,就是寻得了那人,也是留之不住,枉自白搭,少说话,多做事!” 黑色大锤青年道:“怎么?我用的着你来教训?你这般厉害,一会遇着那杂碎了,少不得我徒手相让,你独自与他一战,还能否?” 刘宇静静躲着,隔岸观火,见得四人内讧,暗自大喜。 黑色大锤青年话犹未尽,他便出其不意地向其打出飞刀。 咻的一声,一道精芒自草丛里射出,急速旋转,带着嗤嗤风声,直向敌人后背疾射而来。 危险将至,黑色大锤青年面色大变,来不及转身,只好本能般地斜跳避开。 第一道精芒落空,可是紧叠尾后,又是一道精芒几乎与前面一道相连,只是路线略变,自黑色大锤青年的后脑穿透而过。 噗的一下,黑色大锤青年张大了口,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杀!”一个使用长枪的青年反应过来,冷喝一声,长枪舞动,枪尖沙沙响着擦过地面,带出火星点点,角度刁钻,力道迅猛,狠狠地刺向草丛。 叮的一声,一柄飞刀再自草丛里钻出,精准得匪夷所思,与枪尖对撞,颤鸣震耳。 飞刀虽则短小,力量却是大得可怕,当下竟是震弯长枪! 猝不及防之下,持枪青年差点一个晃跌,他还来不及喘息一下,刹那间便又是两柄飞刀杀来,劲路奇出,势疾力沉,嘭嘭打进了他的身体,一柄穿透腹腔,一柄穿透右大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花迸射。 长枪青年啊的一声惨叫,被飞刀的劲力打得踉踉跄跄,面露恐慌,正待呼救,精芒再至,打穿脖颈,嘭的一声倒地,自已气绝。 剩下两人反应较慢,这时双双脸色泛白,一人欲要张口呼援,突然一道人影自草丛里冲出,一步之间,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人影一拳推出,狂暴的力量使得拳头劲风嚯嚯,吹得他遍体生寒,肝胆俱裂。 喀喇一下,拳头狠狠击打在他的胸口,上万斤的力量喷涌爆发,瞬间粉碎胸骨,裂作骨刺,插进了心脏。 此人当下喷血,胸部凹陷,拳劲余威不减,使其离地倒飞,身在半空便已断气,至此,四人去其三。 最后一人终于喊出话来:“救命!他在这!” “砰!” 这人死得最是干脆,被一拳爆头,无头尸身倒地,两腿兀自在抽搐。 听到呼救的虎门宗弟子纷纷急速朝这边赶来。 刘宇自不耽搁,身形闪烁间,一一捡回自己的飞刀,又悄无声息地隐没在了丛林之中。 一盏茶之后,搜寻队伍又一拨四人的侧后方,两柄飞刀突然射出,疾若闪电,精芒乍现,飞刀并不是呈直线形攻击,而是抛出彩虹挂空般的弧度,带着飞速旋转,锁定其中两个虎门宗弟子,这两人脑后发凉,扑捉到强烈的死亡气息,立刻本能闪避。 “噗!噗!” 可是飞刀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找着两人脑袋而去,瞬息洞穿两颗脑袋,红白之物飞溅,两人死不瞑目。 余下两人反应过来,一人转身挥刀,向着飞刀来源处猛然劈斩,刀芒幻化出一只苍鹰,绽放刺眼的白光,刀势惊人,尖啸着飞掠而至。 另外一人双掌推出,一股股澎湃的风力激烈席卷,掀起漫天沙尘与杂草,平添几抹阴暗,仿若凶兽逼近,随在刀芒之后朝同一目标袭去。 一道人影被这两番攻击逼出灌木丛,狂奔之中敏捷地躲过刀芒,鱼跃龙门般穿过了沙尘风暴,继而双脚注力跺地腾空,一跃五丈多高,人在半空却又调转身形,头下脚上,顺势打出四柄迅猛的飞刀。 飞刀仿若弯弓搭箭,既快又狠,既稳且准,小小的飞刀嗡嗡作响,分别两两朝二人当头刺下,力道甚大,逼得两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人影从天而降,身在半空使出一个千斤坠,越发猛力下沉,像是拉申到了极致的弓箭,在瞬间释放,射向了正在倒退的那位使刀弟子。 使刀之人亦是凶狠亡命之辈,一声不吭,竟是不惜耗费大半元气,脚下凝出一只白鹤,飞载着他,主动迎头逆杀而上,到得一定高空距离,手中竖举黑色大刀,两腿一蹬大鹤背面,去势再次加速,直欲冲破云霄。 人影正俯身极速下坠,千钧一发之际,竟不可思议地略偏身形,以分毫之差,避开了大刀。 敌对两人在半空错身而过,谁也没伤到谁。 可人影瞬时调整战略,待落下地来,砰的一声,双手巧劲一击地面,再次调转身形,又变成了头上脚下,整个人往空中飞窜,去势急猛,使得两人形势对调。 而后人影再是单举一手,手中再单举一指,指中灌注了磅礴力量,有黑色气体萦绕,古怪之极,却根本看不出来其中有甚玄机,点向正自空中下坠的使刀弟子。 “不好!”使刀弟子脸色大变,直觉告诉他,那一指非同小可,心中恐慌,他的身躯可没有对方那般的柔韧性,做不到身形下坠之时,尚可不需借力而凭空闪避。 况且,此刻他也是头上脚下往下落的,是以他根本躲之不开,只能硬着头皮足下乱蹬,以脚对指。 “砰!” 拳脚功夫非是使刀弟子的强项,以弱对强之下,踢在那一指上的左脚瞬间被点爆。 紧接着他的身子不断地被手指戳中,力量瞬间浸满体内,肆虐狂暴,他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整个人像是麻布袋一般,惨叫着横飞了出去,嘭的一声,蜷缩在地上,只没了呼吸。 “喝!”使掌弟子虽是害怕,但到了此时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也只能奋力一拼了,当下给自己凝出一个护身之盾,接着双掌翻飞,磅礴的气流在掌间缠绕,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飞沙走石,翻涌而至,瞬间将人影笼罩在沙尘暴中。 人影身处风暴内里,却依旧丝毫不受影响,如履平地,手握拳头,双拳之上裹着一层黑色元气,身体力量与元气叠加,无视一切,冲过来就是一拳平推,击打在护盾之上。 “砰!” 拳盾相撞。 旋即一阵咔喇喇作响,护盾立刻碎裂瓦解,继而完全迸散不见。 拳势却是不断,野蛮得像犀牛一般,轰在这名弟子的手掌之上。 又是砰的一声响,手掌爆为血雾,且双臂受牵震断,紧接着黑色元气继续携着劲力,顺着断臂快速蔓延,呼吸间便是密密麻麻地缠绕在敌人的整条臂膀上。 使掌弟子惊骇欲绝,这人竟是在凝元境之时,就能做到元气外放! “啊!......” 使掌弟子痛苦尖叫,面色惶恐至极,连忙后退。 可是人影根本不给他喘气的机会,当下再次跃空,一脚抽向他的脑袋。 使掌弟子狼狈闪躲,险之又险地避开。 人影落地之后,顺着缠在敌人身上的黑色元气,如同附骨之蛆,瞬间跟上,双拳变掌,平平按在敌人的胸口,却是有狂暴能量侵入,霸道无匹。 使掌弟子再也避之不及,一口鲜血喷出老远,直接被按飞出去,在林地里毫无规则地连连翻滚,反弹倒腾六七次之后,前胸贴着后背,几乎变成对穿,软绵绵地趴在地上,就此不动了。 如此这般,虎门宗的弟子在森林里,修为由低到高,人数由少到多,一拨一拨地在遭遇一系列的偷袭暗杀。 出手之人善用天时地利,总能找到趁虚而入的机会,避凶欺弱,干脆利索,从不拖泥带水,毫无征兆地出现,又毫无征兆地结束。 当然,途中敌对双方也都碰到过妖兽,只是所碰的妖兽都不太强,数量也不多,见了人类武者都是远远地绕开了。 第六十一章 险 三个时辰之后,前来森林里追杀刘宇的虎门宗弟子,就只剩下了五个修为最高之人,两个转元境四重,一个转元境五重,一个转元境七重,一个转元境八重。 至于转元境三重以下的弟子,共二十二人,已经伤亡殆尽,这让剩下的那五人甚是莫名其妙。 此刻,五人均是双眼充血,彰显着刻骨仇恨,咬牙切齿地再次聚集在一起,商讨如何有效地将刘宇斩杀。 一番详里谋划之后,五人并不打算冒险,而是稳稳妥妥地将人数分成三组,转元境七重与八重的弟子各自为一组,另外三人为一组,并且他们也不再主动出击了,而是逐步勘察地形,选择了三个明晃晃的去处,静静地候着偷袭的到来。 两柱香过后,刘宇锁定了三人众的一组,当下掷射三柄飞刀,雷霆般分别袭向三人。 说时迟,那时快,三人早有防备,身形只打个平移,提前闪避开来,躲过飞刀的同时,元气瞬间外放,凝聚成为盾牌,并纷纷亮出兵器。 其中一人使的是带着铁链的长钩,闪避之后立刻抡掷长钩,带起呼呼的风啸争鸣。 长钩一分为二,一为五齿铁爪钩,一为元气所化的锥心钩,此人掌控力极强,竟是长钩二用,一钩直袭刘宇面门,另一钩飞绕出弧度,精准地打向刘宇的身后,断其后路。 另外两人亦不落后多少,一人挥斩银色大刀,击打出贯日般的刀芒,一人刺出金剑,剑尖带出寒冰,两人分于左右两侧,刀法与剑法使将开来,横削斜刺,气势汹汹地围杀向刘宇。 三人一系列的猛攻,又快又准又狠,就像演练过无数遍的合击之术,一气呵成,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反击,一举一动都弥漫着强烈的杀意。 这边一出手,刘宇就心知遇着了硬茬,入了别人的局,转念之际果断放弃了抵挡与躲闪,扭转势头,断步施展而出,掠向了左边的银色大刀青年。 他身若游龙,速度快到让人只能看到残影,根本看不到实体,转向的同时,身躯轰然一个抖震,煞气暴涌而出,令得三个敌人瞬间大脑一白,手上动作一滞,足下踉跄。 趁此之际,刘宇积蓄全身力量,再叠加上黑色元气,暴射出三道黑色精芒,三柄飞刀分别锁定银色大刀青年的眉心,喉咙,胸口。 与其令三人均得受伤,倒不如集中全力袭杀一人,实实在在地去掉一份敌人的力量。 黑色精芒带着死亡气息,在银色大刀青年瞳孔中转瞬放大,三人压根不曾想对方会以命换命,全然是这种奋不顾身的拼命打法,再加上煞气影响,得了个措不及防。 “砰!砰!砰!” 三响而过,银色大刀青年的护盾刹那告破,飞刀自眉心,喉咙,胸口三个部位穿透,上半身爆为血雾,只剩下了下半身。 几乎同一时间,又听得砰砰砰三响,两个钩影与寒冰刺先后向刘宇袭至。 刘宇情急之下更不思索,元气凝出一片黑影,全力挡住正面的铁钩打击,右侧手臂与后背则被元气锥心钩和金剑寒冰刺击中,两处登时皮开肉绽,深可见骨,金色的鲜血翻飞。 刘宇口中忍不住喷出金血,但他咬牙忍负重创,脸庞因剧痛而扭曲,正待施展断步,后退奔逃,不料怒吼声传来:“去死吧!” 剩下的两名敌人尖叫着,已然一前一后堵住了他的去路,气机锁定了他的一举一动,杀意腾腾。 “轰!” 浓郁化不开的煞气再次暴散而出,摄人的恐怖威压凌空而下,似有千万厉鬼围拢而来,人间霎那变成地狱,令得两人防无可防,莫名大受影响,再次呼吸一滞,脚步趔趄。 刘宇挣扎着朝前面一人射出飞刀,可这次敌人有了准备,只听铮的一声,飞刀与长钩相击,震声霍霍。 长钩弟子顿觉虎口剧痛,长钩脱手。 刘宇见机金刚拳旋即使出,欺身而上。 这般一来,两人便是舍掉了兵器,以近身相搏,转眼间硬碰硬对拆了十来招,拳掌相撞之下,各自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长钩弟子倒是稳稳当当地站好,可刘宇便倒霉了,他的身后尚有一个敌人,就在他后退之际,那个使金剑的弟子犹如守株待兔一般,金剑斜劈,狠狠地就给他的后背来上了一剑。 刘宇被砍得又踉跄往前几步,后背顿时再增一道深深的,金红相间的沟壑,鲜血横流,琵琶骨都**裸地露了出来。 但他眉头也不曾皱得一下,因为此时此刻,容不得他停下来哀嚎**,虽然脸上满满挂着痛苦的神色,但那一双明亮的眼眸之中,却是闪烁着一种凶残的光芒,整个人宛如穷途末路中的野兽,欲要择人而噬,疯狂而执着。 这让前面使长钩的弟子为之一怔,斗然觉得眼前敌人能够给他们带来致命的危险。 刘宇踉跄前冲之时,自与长钩弟子又再次交上了手,这次两人出手皆是更加快速,更加凶狠。 只斗得一个回合,两人兀自战作一团,身形来来回回的互换,被扬起的尘土淹没,乒兵乓乓的交锋之下,使得后面那个使金剑的弟子竟是一时半会分辨不出敌我来,再无从下手助攻。 十几个呼吸过去,两人战得旗鼓相当。 “砰!” 又是一次拳掌相撞,长钩弟子又一次被震得飘然后退。 刘宇却是拼着双脚被扭伤,足下硬是挤出力气来,硬生生地止住了身形后退之势,右手不知何时抄起一块石头,猛追后退中的长钩弟子,举手便是当着对方的头顶砸来。 长钩弟子面上吃惊,一看不妙,架出双掌举过头顶,急忙运劲抵御。 “砰!” 石头与双掌相碰,石头登时暴碎,变成粉末,穿空四射,劲扬泼洒,使得长钩弟子本能地闭上眼睛。 待得粉末散去,他方才睁开双眼,站直了身子欲要继续缠斗,却是发现刘宇已经越他而过,疯狂逃奔去了! “追!绝不能让他跑了!这人已是穷弩之末!”长钩弟子呼叫着。 两人气得七窍生烟,这煮熟的鸭子竟能飞了,决无道理,遂打起十二分精神头来,誓要追上刘宇,将他斩杀。 刘宇咬牙紧紧守住心神,顾不得见骨喷血的伤口,曲曲折折地狂奔在丛林之中,断步发挥到了极致,他伤势相当严重,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摆脱追杀,迟则命危矣! 虎门宗的两人追出几处拐弯之后,不得不承认,他们又追丢了! “可恶!” “啊!又让这小杂碎给跑了!他的速度怎会如此之快?” 两人愤怒大吼大骂,心有百万分的不甘。 “我们大可以分开搜寻,他的伤势只会越来越重,没有了还手之力,不可能跑远!”长钩弟子首先冷静下来,分析道。 两人对视点头,继而身形飘忽开来,朝着不同的方向搜寻而去。 第六十二章 凝元境八重 丛林深处,刘宇寻了一处偏僻的土窑,将住在里面的妖兽赶走,再处理一下土窑口的部署,使其更加隐蔽,躺在干燥阴暗的窑洞中,气息萎靡,恹恹欲睡,忍着一口气,吞下一粒疗伤丹药,而后便昏迷过去...... 两个时辰之后,刘宇辗转醒来,发现伤口还在流血,不过裂口处已经愈合了大半,勉力翻身爬坐起来,再次吞食一粒疗伤丹药,继续调养。 又过得一个时辰,刘宇伤势基本得到控制,三处裂口已然完全愈合,只是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得很,整个人晕乎乎的。 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伤势好转,这是逆经的逆天之处,而且这还不是全部,只是之一。 就是这之一,都比大部分的灵丹妙药,好上不知多少倍。 刘宇一边调息疗伤,一边在脑海中默默分析几个时辰之前的战斗。 很惊险,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上两个以上的转元境五重敌人,尚嫌不足,只战一个的话,若能出其不意,并且使出全力的情况之下,可以斩杀对方,但亦属不易。 正面硬碰转元境六重以上的强敌,毫无胜算,若是单挑一个,打不赢还可以脱逃。 或许,近身战斗之下,利用黑色元气的耐久性,可以慢慢耗死一个转元境六重的武者。 但那需要极长时间的近身战,机会渺茫,毕竟若非擅长炼体之人,谁都不会轻易卖了破绽,让别人近身搏击。 若是对战转元境七重以上,十死无生,毫无悬念。 分析完毕,刘宇立刻拿出一粒血红色的丹药来,那是妖兽的丹核再加上数十种其他药材炼制而成的,名叫“血元扶摇丹”。 这是一种可以同时恢复血气与体力的丹药,珍稀得很,倘若不是这次身负宗中重任,怕是杨长老也不会割爱相送与他。 此外,他还拿出了十块灵石,这是后来秦老头私下里补给他的,只怕是秦老头这一辈子也没如此大方过。 紧接着他又再拿出来一千枚的荣元丹,这是秦广宗主差杨长老转交给他的。 眼下,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完全恢复伤势,秦苏和李贤还等着他去打援。 他拥有极速身法断步,还有煞气影响人的心智,籍此去牵制一名生丹境强者,哪怕勉强,只要不是一上来就严重受创,他自可以与之略作周旋,发挥一星点点拖时间的作用。 而就是这一星点点的时间,只要与同伴之间配合好战术,完全有机会斩掉对方最弱的一名生丹境,只消去掉了对方一员,那剩下的两名生丹境敌人便不足为惧。 到时候他们青莲宗这边的危机也就不解而解。 在这之前,他尚须先解决剩下的四个转元境强敌,欲达此目的,唯一能做的便是提升修为。 一段时间以来的沉淀,加上几个时辰之前的拼死殊斗,现在进行修为突破,并无不可。 他提升修为境界不必像其他武者那般,慢慢炼化丹药,慢慢提升,他拥有世上独一无二的黑色丹田,只要能量足够,大可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修为提升一重,甚至多重。 调整好状态,刘宇便是刻不容缓地炼化丹药与灵石,体内那小而稀奇的黑色丹田,顿时发挥它那犹如黑洞般的吞噬功效。 霎时间,洞窑之中出现劲风呼啸,像是气流漩涡,无数的天地灵气被他的身体吞噬,吸收。 三个时辰过后,他完全炼化掉了所有的能量资源,修为到得了凝元境八重巅峰,却是没能冲上第九重。 这让他哭笑不得,蕴含恐怖能量的血元扶摇丹,外加十块灵石,再算上一千枚的荣元丹,竟只能让他提升两重小境界! 着实难以想象,日后再往上冲击修为,又将需要何等庞大的能量? 他可与别的武者不同,别人的大境界向来是分作九重,他的却向来都是十重。 正常情况下,凝元境九重的冲境最是困难,常规战力上,第九重与第八重之间,也有着一些实质上的差距。因为凝元境九重武者,丹田里的元气有了初始液化的迹象,经脉开始鼓胀拓宽,随着九重境的沉淀,武者可以很微弱地尝试元气外放了。 许多人因此长时间地停留在第八重境界,尽最大可能压缩丹田内的元气,使其在突破第九重之时,能够最大程度地让元气液化。 时间无几,刘宇只好抛却一些想法,略略感受提升修为之后的力量,随意对着空气挥出几拳,调整一下身体的适应度。 片刻之后,他便出了土窑。 边走边思索斩敌良策,暗自比较一番,他最终还是决定先解决之前追杀自己的那两人,毕竟那两人当中,一人是转元境五重修为,另外一人是转元境四重修为,容易下手。 早在先前的交手之际,他就利用妖兽精血,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了追踪印记,这是他自己私下里摸索出来的一个小手段。 是以走不多时,他便远远地望见了目标,那两人分开搜敌未果,此刻又汇集在了一起,正在骂骂咧咧。 刘宇身形隐匿,他要将自己的战斗力最大化,扩大胜算。 因此他并不继续使用之前战斗过的飞刀,而是自储物袋里祭出一柄黑石般的飞刀,乃临行之际杨长老交给他的,说是宗主所赠,共有十柄,凑成一套。 他对兵器一途毫无研究,是以看不出飞刀的品阶,材质,只凭飞刀散发出的若影寒芒来看,此刀必定不凡。 事实上,他此时拿在手里的飞刀,品阶上已达到了灵器上品,于青莲宗这等宗门来说,这已是最顶级的兵器了,再拿不出来更好的。 他以前使用的飞刀皆是下品灵器,甚至不入品,相比之下,上品灵器,着实能给他增加不少的战力。 没有任何犹豫,刘宇直接往飞刀注入黑色元气,凭技艺将飞刀打出,锁定了其中一人。 “杀!” “死!” 飞刀射出的动静毫无悬念地惊动了两个仇敌,此时正一前一后,手执兵器,对奔而来,杀喊声震天响。 刘宇几乎不假思索,瞬间又是打出六柄飞刀,三三对上两敌。 修为突破之后,他的臂力自是大增,灵器飞刀在他全力掷射之下,显得势大力沉,却又迅猛无比,几声叮叮之响,与虎门宗那两人的兵器相撞。 在抵过几柄飞刀的猛烈攻击之后,那两人手中的下品灵器均显裂痕,并且眼看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几个呼吸间,两人的兵器便是砰的一声,爆碎告罄。 兵器的报废,令得两人的综合战力稍有下跌,而相比之下,刘宇的战力却是略有上涨,这一涨一跌之间,就造成了实力差距的拉大。 “咻!” 刘宇只朝一人掷射飞刀,那人没了兵器作挡,只好施展身法腾挪躲闪。 却不料他方当起步,身形都还来不及移动一分,刘宇便已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拳向他的面部轰来,那拳头上还萦绕着无数细细的黑丝,就像满头黑发一般。 那人只道黑丝乃刘宇施展武技所致,来不及多作他想,只本能地出掌硬接。 “砰!” 拳掌碰撞,两人各自后退几步。 拳头毫发无损,与之相撞的手掌却是瞬间被毁,手指骨都暴露了出来,并且那丝丝黑色元气去势不断,在抵消掉敌人的白色元气之后,竟是继续朝着对方的手臂蔓延! 远远看去,这就像是一枚枚有丝线连着的钢针,先爬上一定的高度,旋即再向着敌人的手臂密密麻麻地刺下! 常言道,十指连心,何况现在是整条手臂都几乎不复存在?那人顿觉钻心的痛楚袭遍全身,忍不住惨叫:“啊!......” 这一叫便是分心,松神,瞬间就再有一柄飞刀在他的瞳孔中迅速放大,毫不意外地打在他的眉心处,刺入头骨,穿透而过。 那人张大了口,圆目瞪视,气绝倒地。 “砰!” 最后一人的攻击终于落实,一拳推在了刘宇的脊背上。 但刘宇的肉身已今非昔比,不仗兵器而仅凭拳头击打的话,并未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他只趔趄俯跌,在接触地面的一刹那,双掌拍在地上,硬生生将身子翻转过来,上半身悬空,紧接着一柄飞刀神出鬼没般自他手中射出。 最后一人至死也不曾想到,刘宇身子不稳之际,仍能软若无骨似的翻转,然后瞬袭他。 飞刀袭至胸口,他遍体生寒,此刻两人之间相距尚不到一丈,他躲无可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刀自他的胸膛穿透而过,带起鲜血迸射。 最后一人倒下,亡。 (咳,今天有一位署名为“天上掉下个黑妹妹”的好友问了几个问题,老寒便在这回了罢,一问:每天能不能多更新几章?答:可以,但不是现在,因为老寒需考虑要不要上推荐的问题,如果上推荐,那时候就须每天更新一万字以上,所以现下老寒需要攒稿,存稿。其实以后就算老寒每天多更,那也多不到哪里去,最多一天三至四更,基本就到顶了,老寒每天的写作过程是这样的:白天上班,然后在上班期间抽一点点空发布作品,晚上饭后写作,然后以记事文本的形式存起来,再自己重复阅一遍,看看有无错别字或者不满意的地方,有的话及时改好,保存,满意之后就会于第二天直接在记事文本里头复制,粘贴,发布。老寒试过,除去要节出时间来睡觉以外,一晚上不可能会写出很多章节来,因为写过多章节的话,作品的整体质量会下降,而要保证质量的话,四章就已是老寒的极限了,有的时候,甚至为了琢磨一段文,一个句子,乃至一个词,都会花掉老寒不少的时间,所以每天写出来很多章节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老寒也将作品写成小白文,那估计一天十章都没问题。二问:能不能多写几个女主角?答:《积寒》属于古典式的武侠仙侠作品,为了顺应古代那种“三妻四妾”的风格,女主自然不会落单,但也不会动不动就上来一大把后宫,老寒笔下的女主都会以一些平实的生活波澜,形势的起伏,感情的纠葛,等重重形象出现,都会是有长长故事的女人,断不可能说哪个女人好,然后就直接让人收了去,成为后宫,这不是小说女主该有的风格,也不是老寒的风格。----好,今天啰嗦的有些多了,就到这吧,愿好友们天天阅书愉快,心润气泽,别忘了收藏与推荐,谢谢支持!) 第六十三章 李贤的决定 解决掉两人,刘宇心中并无多大欢喜,他必须尽快解决剩下的敌人。 料来秦苏和李贤断不是那三人的对手,此刻定然身处危险之中,若无他暗中相助一臂之力,绝对会有伤亡。 断步施展之下,兜兜转转一个时辰,刘宇终以得见森林里的最后两个强敌之一,是个转元境七重的青年。 此刻,那青年与他相隔不到十丈距离,正盘坐于地上,似是闭目养神,实则更多的是在候着他的到来。 大敌当前,刘宇自是没有太多顾虑,手上一抖,触电般向青年射出一柄黑色的超大型飞刀。 那青年本是假寐,大型飞刀一出,便立刻作出反应,连眼睛都不曾睁开,冷笑一声,直接坐着平地而移,手握青纹长剑,于胸前正反手交叉抡动,划出一道圆环,迎向飞刀,霎时间铿锵作响。 就在这时,飞刀上却是抖出一团红雾。 此乃刘宇提前附在飞刀之上的红宁淤散,这是一种常见的止痛药散,并无甚特别之处,用在此刻,却是一举两得,既能将小飞刀黏在一起,变成一柄大飞刀,还可以影响敌人的视线。 红雾震出之时,黑色超大型飞刀便自发振动了开来,变成十柄短小飞刀,去势不断,继续射向敌人。 飞刀里有乾坤,青年始料未及,睁开双眼,但见十柄黑色短小飞刀转瞬即至! 他慌忙中作出应对之策,速将手中长剑扔掉,双手闪电般不断掐出手决,瞬间在身前凝出十个青色圆形气环,分别对上十柄疾射而来的飞刀。 一阵噗噗之声响过,十柄飞刀全被挡下,暂时缓了危机,青年却也消耗甚大,与之徒手大战一场无异,衣襟汗湿,气喘吁吁。 可还不等他呼几口气,又是两只拳头分别击向了他的鼻子与腹部,青年反应倒也及时,亦是推出两拳,分别化解袭击而来的拳头。 砰砰两声,敌我同时倒退,可悲剧上演,拳拳相撞,实非拳拳相撞。 青年发现,活了三十几载,到得今日才知晓,拳头对击,竟讲究个细微之处见真章,这一刻,与他拳头指背相撞的,竟是对方的指骨,以骨撞肉,便似以肉身硬接神兵利器,后果不想而知,于是,他的拳头败了,他忍不住甩手痛呼。 刘宇却是得势近身,低腿为先,短拳肘变,顺擒摔翻,拿压固控,得机相授,连打重击,拳腿互用,不断地与青年死磨硬泡,互攻互殴。 这般斗了盏茶功夫,青年全身上下已被拳头击打得筋骨短碎,整个身子都在逐渐萎缩,坍塌,连血液都在缓缓停止了流动。 青年再也坚持不住,彻底命亡,死相可怖。 “呼!” 刘宇呼出一口气,终于完成了对战转元境七重的逆杀,相当艰难,若不是对方疏忽大意,让自己近了身,互相肉搏,那就算拿下敌人,也需付出惨重的代价。 虽是胜了,但他当下做出决定,暂时放弃袭杀最后那个转元境八重之人。 毕竟,近身搏击的机会并非时时可得,况且这最后一人,修为上又要强上一些,倘若对上,风险太大,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他欲要知晓其他队员所在,却是四顾茫然,不见任何人影,想来是大战爆发之时打散了,于是他一刻不停地狂奔,火速赶往沙地,希望秦苏和李贤还在。 赶了半个时辰,终是近了沙地,人未到却已听见打斗声响,刘宇不忧反喜,只要战斗还在继续,便意味人还活着,从打斗碰撞的声音密集度来判断,应该两人俱在。 “师妹,坚持住,我这便燃烧精血,提升战力,倘若对方三人不想同归于尽的话,我便能拖住他们几个呼吸的时间,你做好准备,向森林深处逃!切记,往杂草与灌木丛较密的地方跑,在尚未脱离安全之前,万勿回头!”李贤此刻浑身浴血,披头散发,呼吸急促,传音嘱咐秦苏,他要牺牲自己,尽最后的努力,让秦苏脱逃。 “我不走,须等刘宇回来。”秦苏坚定地道,直觉告诉她,那家伙定会回来。 她虽是受了伤,但伤势并不重,虎门宗的那三人总是看着她眼神发直,战得恍恍惚惚,破绽百出,这种眼神她很常见,也很厌恶,今天却是救了她的命,让她到得现在还能再战,还能坚持。 况且,她不是那种牺牲别人换来自己活命的人,她不可能扔下李贤自己逃跑。 “可眼下已过去多时,却不见刘宇回来,只怕是凶多吉少,师妹,你听我的,先逃了再说!”李贤急道。 “我等刘宇回来。”秦苏道。 “你能不能就听我一次?我已伤得颇重,快不行了!趁现在燃烧精血尚有一战之力,再拖下去,只怕迟则生变,到时就算我燃烧精血,也拦不住他们,岂不你我都得一起死?你便依我一次,着力逃出去,如何?”李贤忧心的道。 “我等刘宇回来。”秦苏道。 她冰冷绝美,心思单纯,不善言辞,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只有在刘宇面前,她才会稍微多说点话,也许是被气的,也许是觉得有趣,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 她向来都不会有丝毫的做作,伪装,不管遇到什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就像现在,刘宇说他会回来,那她就一定要等他回来,再没其他的商量。 呼呼之声急响,三道闪电般的剑芒袭来,打断了两人的传音,两人只好再次集中精力对敌,拖着伤口,疲惫,与敌人厮杀,顿时沙地再次剑气肆虐,杀意弥漫。 刘宇更近了,可以清楚地看到人影闪动,战况激烈,他默了一下,转身沿取丛林边缘而走,缩圈式地靠近战斗的地方,而非横冲直撞。 他收敛了气息,甚至连身上的杀意他都硬生生地散去,仿佛只是不存在的游魂,路经此处。 他很明白,自己的作用便是给敌方制造出其不意,争一息之间,落实下来即为暗杀或阻碍,如若不然,反而会变成秦苏和李贤两人的拖累。 他幽灵般地轻轻跃在一棵大树上,那里枝繁叶茂,给了他很好的掩护。 沙地里的战斗越来越惨烈,虎门宗的三人似乎因为几个时辰过去,仍不见他们的师弟凯旋归来,感觉到了不正常,两名生丹境二重开始有计划地狂攻李贤,剩下的一名生丹境一重则是避重就轻,跟秦苏打消磨战,牵制住秦苏。 李贤已浑身是伤口,触目惊心,鲜血染红了一身衣裳,就连头发都染成了血红色,看上去渗人可怖,他知道,现在就算是燃烧精血,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身上一部分的鲜血已经风干,使得他的衣服像是打过了红色的蜡油,穿着令人难受,衣服上的浓烈血腥味散发出来,让他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死了,只是灵魂尚未消散。 他看了看仍在坚持战斗的秦苏,那个他九岁时就开始喜欢的女孩,现在已经长大了,拥有世上最美的容颜,倾国倾城,倾尽天下,冰美绝世。 他曾在心里发誓,要一辈子守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除非自己死去。 他很想看看女孩为他穿上新娘的大红盛装,那将会美得何等的惊天动地? 可是女孩却不喜欢他,虽然他没问,但他知道女孩不喜欢他,因为女孩纯洁得像块无暇璧玉,哪怕是一粒尘埃落在上面,都会显示得淋漓尽致,他不问自知。 想他李贤乃堂堂青莲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喜欢他的女孩成堆,成排,他却是孤苦伶仃,情缘难了,冷暖自知,只能把爱与苦藏在心中。 “呼!”李贤深呼吸一次,带着自嘲与苦笑,眼中流出一滴泪,他的眼睛强势了太久,从不知道什么叫做软弱,什么叫做伤心。 此刻,眼睛知道了,终是流出了第一滴泪,也是最后一滴泪。 他没有拭去那滴泪,任凭它挂在眼角,流到脸颊,伴随他走完这人生的最后一程。 手里摸出一颗黑色的药丸,他还是放不下她,看不得她受伤害,眼下,只有吞食这颗禁药,暂时获得极致的爆发力,方能护她安全脱逃,希望她吉人自有天相,好好地活着,至于自己,已经无所谓了,吞食禁药之后,成与不成都是必死无疑。 “秦苏!我现在以队长的名义命令你,必须听我的安排!一有机会便向着密林逃走!不得违抗命令!”李贤并不传音,而是直接雄声震震,自有一股威势,俊朗的脸庞此刻尽显霸道。 这令得秦苏一怔,利剑挥砍,逼退对手,再转过头来美眸呆呆地看着他,她从未见过如此神武的李贤,觉得这次必须要听他的。 第六十四章 尘归尘,土归土 “轰!” 李贤吞下禁药,浑身气势暴涨,手中火红色的长剑发出隆隆之声,仿若火山濒临爆发。 “咻!” 一剑斜斩一名生丹境二重的魁梧青年,刹那间,涛涛烈焰变幻出漫天火龙,地崩沙溅,尘雾中漫天火龙伸出利爪,锋锐超越镰刀,速度快比闪电,焚焰如地火,各种危险迅速蔓延,仿佛火山已经爆发出来,让接近的人无论如何避之不开,只能等待死亡降临。 “救我!”魁梧青年面露惶恐,全力使出绝技抵挡,却是怎么也挡不住,眼看就要被威焰利爪湮灭,只能寄希望于同伴相助。 另外一名生丹境二重的瘦小青年,亦是脸色凝重,酝酿出最强绝招,准备爆发,与魁梧青年合力阻挡火龙。 可就在这千钧时刻,一柄超大型黑色飞刀咻地一声,突兀地朝他脑袋飞射袭来,暗冷的力量狂暴无匹,元气护盾不可能挡得住,再加上元气技法的话,倒是不足为惧。 倘若瘦小青年坚持酝酿绝招,助同伴抵挡火龙的话,那他必定会被飞刀射爆脑袋,死得不能再死! 权衡之下,他暂时放弃相助同伴,使出技法,挥剑斩向飞刀,在他看来,只需一剑便可,瞬息间的事情,他仍来得及帮到魁梧青年。 不出所料,剑芒成功的将超大型飞刀斩碎,然而...... “咻咻咻咻!......” 超大型飞刀并非真的破碎,而是抖出一捧红雾,旋即变成了十柄小小的黑色飞刀,更加狂暴地彪射而来! 瘦小青年大吃一惊,被迫再次连续斩出十道剑芒,分别迎向十柄飞刀。 “啊!......” 一声惨叫自火海中传出,火龙烈焰利爪终于将魁梧青年的防守攻破,滔滔火焰将他淹没,焚烧,毁灭,只是片刻,魁梧青年便化为灰烬。 惨叫声使得秦苏和一名肥胖青年暂停了战斗,皆是扭头看向火场。 “呼!” 刘宇断步而出,眨眼间便出现在了秦苏的身旁,看着她,却是同时传音给秦苏和李贤,道:“继续攻击,别停,使出全力,另外,紧守心神,切记!” 说完也不等秦苏和李贤作出回应,率先射出飞刀袭向肥胖青年。 秦苏的信心也随着这个少年回来了,她一直坚信刘宇会回到这里,但是一直等之不见,心里说不担忧那是假的,此时见到了自己一直等待的人,心里有点甜,至少,她暂时还没有辜负她爹的嘱托。 听得刘宇的提议,她那深谷幽兰般的美眸显出疑惑,但她很快便调整过来,她选择相信这家伙,不疑有他,在紧守心神的同时,立刻爆发更加猛烈的攻击,白色剑芒裹挟着无数冰刺,声势浩大之极,暴雨雷花般地打向肥胖青年。 这是她最强的一招,她一般用于保命,几乎未曾使用过,以她的修为,目前只能发出一次这样的攻击,此刻却是毫无保留地使了出来,可怕的威势席卷整个沙地,剑芒冰刺划破虚空,瞬间笼罩肥胖年,再无可躲。 肥胖青年闻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恐慌失措,巨剑高举,发出金光,勉力抵挡,暂时能用片片金光僵持冰刺,但他知道,用不了两个呼吸,他就无法抵挡的了,不死也会脱层皮,只好嘶声喊道:“师兄救我!” 瘦小青年脸色难看,满面惊惧,他现在已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机会援助别人? 李贤那双血红的眸子,正死神般地盯着他,火红长剑轮空劈斩,火龙再次扬起可怕的利爪,掀起火海漩涡,然后再从漩涡中探出更多的绝焰利爪,刹那间就是毫无间隙地笼罩而下。 “啊!......”又是一声惨叫,瘦小青年也无差别地化作了灰烬。 若是他与魁梧青年合两人之力,尚可勉强挡下此时的李贤,但只一人的话,根本不可能,实力相差太远。 剩下最后的肥胖青年脸如死灰,剑芒冰刺已经触及到了他的鼻尖,寒气带着死亡笼罩在他的身上。 “轰!” 浓郁化不开的煞气,自刘宇身上突然爆发,慑人心魄,降临死亡,将肥胖青年带到了黑暗的地狱,令他心神动摇,继而绝望。 “噗噗噗噗!.....” 飞刀与冰刺同时从他的身躯各处洞穿而过,待一切散去,他已经尸骨无存。 秦苏小嘴微张,吃惊不小,心里想道:“怪不得他提前让我紧守心神,原来如此!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嗒嗒嗒嗒.......” 战斗结束,扬起的沙尘和泥土失去了漂浮的动力,纷纷降落回沙地,尘归尘,土归土。 沙地变得坑洼不平,泥土颜色多处被染上血红,就像此时此刻的李贤那般。 “咳咳咳......”李贤嘴中忍不住咳出黑血,摇晃着走向森林边缘。 刘宇及时赶上,一手扶住李贤的腰身,一手拉过李贤的右手,让其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两人一搭一搭地走着,秦苏则慢慢地跟在后头。 “咳咳咳咳......,放我下来,让我靠树坐着。”李贤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刘宇一言不发,托住了他的身体,让其缓缓靠树坐好,再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衣布,擦去李贤嘴角流出来的黑血。 “咳咳.....,师妹,你先别过来。”李贤道。 秦苏闻言,停在了不远处。 “你坐下来,我有话与你说。”李贤怔怔地看着刘宇,道:“你很好!我李贤很高兴有你这个师弟,青莲宗也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弟子。” “师兄谬赞,师弟担当不起。” “不必过谦,你可知道?我刚进来秘境的时候,曾想过亲手了结掉你?” “师弟不知。” “但在咱们被包围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就算是死,也会不得安宁,咳咳咳.....师弟,对不起!咳咳.......,答应我两件事,第一,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求你都不要放弃青莲宗,我相信有你在,青莲宗将会闻名天下。第二,求你无论如何,要保秦苏师妹一世周全。” “我答应你,师兄。” “呵呵,好,好,我李贤死而无憾,咳咳咳.....,你去叫师妹单独过来一下。” “你怎样?”秦苏看着李贤道,在她看来,李贤只是身受重伤,调息一下,再辅以丹药治疗,还是能够好起来的。 她并不懂禁药是为何物,没听过,也没见过。 她也不会像刘宇一般,留个心眼,明察秋毫。 “呵呵,我没事,只要师妹没事就好,师妹,我有一件不甚紧要之事相问,望你思量则个,如实回我。说起来,咱们一块儿长大,却从未好好话过闲事,今天趁此机会,你我便着实叙话几句,权当弥补了师兄心中的遗憾,如何?” 秦苏满脸疑惑,看着李贤,只不说话。 李贤笑笑,道:“敢问师妹,你可有喜欢之人?” “嗯?”秦苏不解,摇了摇头。 “那我再换个问题,师妹,你遇着危险的时候,亦或是高兴的时候,最想见到的人是谁?” 秦苏继续摇头,表示不明。 “那.....,师妹,方才拼死战斗之际,想必定有你心里挂念之人,那时你想着的第一个人是谁?” “他。”秦苏本能般地指向刘宇。 “好,我知道了,这算是一件好事,师妹,我想休息一下,你现在过去告诉刘宇,就说我让你们两个先走,我要独自在此地多呆一会儿。” “嗯?” “去吧,师妹,刘宇知道怎么做,你跟着他走就行了。咳咳咳.....” “好。” “等等!师妹,你转过身来,咳咳咳......让师兄再看你一眼。” “嗯?” “好了,没事了,咳咳咳......去吧,师妹,咳咳.......去吧......要好好的活着,去吧.......去.....” “流氓,李贤师兄说他需休息一番,叫我们两个先走,他说你知道该怎么做?”秦苏道。 刘宇心情很不好,听了秦苏的话,心一纠,朝李贤那边望去。 此时李贤仍然背靠大树,笔直地坐着,却是已经低垂了脑袋。 刘宇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多了一分落拓,扭头看向秦苏。 此刻秦苏正四下里张望,想必是在寻找其他队员,她性子冰冷,却也善良。 看着秦苏那一双幽兰美眸,纯净得就像漫天的白雪,无暇无垢,他抿了抿嘴,迈出沉重的步伐,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第六十五章 称呼惹的祸 第六十五章称呼惹的祸 经过几番仔细查探,再合秦苏之力,刘宇将最后一名转元境八重的虎门宗弟子杀死,然后带着秦苏漫无目的地赶路十几里。 又是一道土坡拐弯处,刘宇突然顿足不前,对秦苏道:“你在这里候些时间,我需去方便一下。” 秦苏点点头:“你去吧。” 刘宇施展断步,疾速退回沙地边缘的一棵大树下,那里,李贤还直直地坐着。 伸手探了探鼻息,刘宇哀叹一声,对着李贤的尸身深深弯腰行礼:“师兄,我一定会把您带回青莲宗,好好安葬,您永远是青莲宗的大师兄,也是我青莲宗的荣耀!” 礼毕,将李贤的尸体连带他的宝剑,一起收进了储物袋里。 走了将近一天,刘宇和秦苏依旧未曾遇见青莲宗的弟子,想来走散已经多时,再难碰上了。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只能凭感觉来分辨时间的长短,两人暂时放弃寻找其他队员,只在森林里胡乱走着。 又是一天过去,眼前还是茫茫一片林地,仿佛怎么走也走不完,刘宇有些着急,寻思道:“这走来走去的,除了森林还是森林,万一走不出去,还待怎样进入皇龙雪地?” 于是问秦苏:“师姐,宗门有无交代如何走出森林?又如何进得皇龙雪地?” 秦苏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倒是不用担心进不去皇龙雪地。” “为何?” “因为皇龙雪地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的,每次秘境开启,都会在不同的地方自主出现,并且皇龙雪地出现的时候,所有凝元境的武者,都会被一股伟力转移进去,不需要去寻找。” “原来如此,那要多久皇龙雪地才会出现?” “一般是秘境开启之后,一个月的时间。” 刘宇正待再问些情况,却见秦苏玉手往前一指,兴高采烈地道:“看,有条河!” 刘宇抬头顺着秦苏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百丈远的地方,有一条河,两人朝着河边走近过去,但见河水清澈见底,河的两岸只是长了些水草,并无其他植物。 秦苏觉得这是两天以来,她遇到的最美妙的事情了,战斗的时候,她身上多多少少沾了些鲜血,这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不过这两天刘宇心情不好,一直带着她风尘仆仆地赶路,她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个时候能到河里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无疑是让人舒爽的事情,女孩子本就喜爱干净。 “流氓,我要洗澡换衣服。”秦苏道。 刘宇并不答话,只是在河岸边来来回回地走了一圈,确认无任何危险之后,才放心地道:“去吧,离得近些,不要脱开了我的护佑范围,我会在附近守着。” 这两人不自知的是,其实身份调转过来了,按照常理与宗门的安排,秦苏是护佑者,刘宇才是该受保护的那一个。 秦苏嫣然一笑,颠倒众生,道:“那我去了。” 这是刘宇第一次见到秦苏的笑容,顿时看得整个人呆了,魂不守舍,良久才回过神来,却是发现秦苏直接在他身后窸窸窣窣动起来,刘宇甚至都能闻到令人疯狂的女人体香。 心跳登时加速,鼻中充血,毕竟他尚不满十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哪有不好女色之理?况且这位还是天仙般的人物,只差点没忍住,回头就扑过去了。 他用自己的左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强自清醒,告苦连天地道:“咳,师姐,你不是一直叫我流氓么?不走远一些再脱?你不怕我忍不住回头?” 身后却是脆生生地道:“你不会的。” “那,若是我坚持住了,不回头偷看,有没有什么奖励?提醒一下,女人在男人身后洗澡,是件很危险的事情,特别是在流氓的身后。”刘宇道。 身后回道:“奖励么?我可以不叫你流氓了。” 刘宇手扶额头,心里直嘀咕:“这算是奖励?你确定是这个问题?跑偏了知道吗?敢情这是称呼惹的祸?......” “怎样?”身后继续传来让他觉得天旋地转的声音。 “咳,好.....好吧,你快去吧,洗完了快点回来。”他快要把持不住了。 “恩,我以后不叫你流氓了,改叫你为坏蛋吧,可好?” 刘宇站着都是向前一个趔趄,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五雷轰顶,已经分不出东南西北了,声嘶力竭地一句:“快去!” 一番讨价还价,就像赶鸭子下水一般,背后终于响起了哗啦啦的戏水声,刘宇松了口气,直觉内心里就似经历过一场斗争。 如果让那女人再裸着身子多逗留几息,那他要经历的就不是斗争了,而是内心深处狼与狼之间的战场。 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他转身扑美,然后,或者是他被美打残,或者他将美“就地正法”,生米煮成熟饭。 想到这,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定力。 等啊等,刘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自储物袋里拿出来一块令牌。 这与三大宗主开启秘境时所用的令牌是一模一样的,乃是他追杀银狼帮一名帮众时所得,他一直没有仔细查看过,此刻却是想起拿出来,看看有何玄机。 令牌非金非木,看不出来是何许材料制作而成的,正反两面都是刻着一条盘旋于云端的小蛇。 回忆起三大宗主使用时的情景,是往内里注入元气,然后不断地掐手决,方使令牌发挥作用。 刘宇有样学样地往令牌里面注入黑色元气。 咻的一声,令牌绕着他飞转了一圈,又落回到他的手里,几乎看不出来有何变化,唯一与之前的不同之处,便是令牌底端的正中间,多了一个金色圆圈符号。 察看了半天,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刘宇再次往令牌注入元气,这次却是毫无反应,咬破手指挤一滴血在上面,亦是毫无动静,于是将其当作玉简一般,心神感应进去。 轰然一下,刘宇感觉自己顿时出现在了一个石台上,天空和四面八方都是灰蒙蒙的,无边无际,石台上面刻画着很多小小的山,树,河流,草地,沙地等等,栩栩如生,宛若真的一般。 那些小小的山上,树上,河里,草地,沙地,都有着数量不等的红点附着在其中。 有些红点一直在移动,有些红点则是一动不动,有些红点聚集成群,有些红点孤孤单单,此外,还有一个闪闪发光的白点,一动不动,很是显眼。 刘宇看得有趣,若有所思,又将心神感应到一个会动的红点上,立刻他就很清晰地看到了一个青年。 此刻那个青年正与十多个同伴一起在森林里面奔跑,口中还不住唠叨着:“他娘的!何时才能走出这片该死的森林?” 从衣着上看,能认出此人正是虎门宗的弟子。 看着看着,刘宇便哈哈大笑,他明白了,石台上面刻画的一切都是真的,这是整个秘境的地图,红点便是游历在秘境当中的武者,白点就是他自己。 对此,他有些激动,这令牌可是天大的作弊手段,他可以一清二楚地知道秘境当中的所有人,和所有物。 第六十七章 坏蛋 激战一个时辰,虎门宗那边,转元境之下终只剩了三人,都是转元境七重以上的强者。 刘宇一人定是对付不了的,这有些麻烦。 但他并非没有机会,他在扑杀那些修为较低之人时,已不着痕迹地给这三人施了一种药粉,唤作“热筋散”。 这是他几个月之前,在霄林山脉斩杀恶徒之后搜刮来的,是一种采花贼常使的下作手段。 他想起自己携有此药,详里问过秦苏,因为她那时便是中过此毒,自是再清楚不过。 据秦苏所言,此药能够使人的筋脉禁锢不畅,浑身乏力,如若不是战斗的话,很难察觉出来。 采花贼在使用此药时,经常会再配备上一些**,以求效果更佳,这等毒药,对于实力相差较远的两者来说,影响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对于实力相差不多之人来说,这便是致命毒,索命药。 此刻,那三人以一字形横向站开,相互之间间隔不到一丈,冷眼盯着刘宇,严阵以待。 刘宇察言观色,再三确认对面三人均已中毒,隔了片刻,扑面杀向最左边使金色长枪的一人。 刘宇这边一有动静,三个敌人亦不作犹豫,直接舞动各自的兵器,元气凝出各种杀伐之物,兜头朝他猛攻过来。 可刘宇就像是存心找死似的,竟是不管不顾,平平淡淡地推出拳头,击向金枪弟子。 金枪弟子冷眼应对,运转技法,一枪前刺,心下暗自得意:“难不成你的拳头能比我的枪还长?拳头还未攻到你已被我一枪捅死了!” “噗!” 金枪确实是刺穿了刘宇,可却莫名其妙地未曾爆发全力。 刘宇一手牢牢抓住长枪,脚下瞬间加速,身形犹如泥鳅一般,顺着长枪滑到了金枪弟子跟前,一拳爆击而出,轰在了敌人的胸口处,黑色元气和炼体力量叠加,拼尽全力,端的是一快,二准,三狠。 金枪弟子登时眼珠子一凸,应声倒飞了出去,嘭地一声,掉落在地上,痉挛片刻,便是没了动静。 刘宇将长枪自皮肉下半寸之处拔了出来,随便扔在地上,淡金色鲜血倒流回注身体,伤口迅速恢复,几息间便已完好如初,右侧肩膀与大腿两处,有了黑色元气护盾的抵挡,伤口亦不是很深,眼看着也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自愈。 这一个照面下来,三人死去一个,刘宇转过身来,冷冷看着剩下的两人,脸露疯狂而执着的笑容,透出嗜血的魔性。 这让敌对的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打摆子,一个念头同时在两人心里涌动:“虎门宗真灭得掉青莲宗么?且看那些师兄弟们,一个个悲惨地死在眼前,若再斗下去,少不得自己也将步了后尘!......” 两人不免心中悲戚,他们两个是同胞亲兄弟,是家中父母的骄傲,入虎门宗的初衷,只想有个更好的修炼环境。 却未曾想入得宗门之后,他们只学到了离经叛道,阿谀奉承,从此步入了邪道而不自知。 今天却是被敌人的狂傲与执着所惊醒,被敌人的气势和勇猛所震慑。 “嘭!” 一人佝偻着身子,屈膝狠狠地跪在地上,面上透着愧疚与苦涩,哀声恳求道:“我名李欢,旁边的是我弟弟李乐,迫于无奈之下作恶多端,难以恕罪,我自认领死,无甚怨言,只求大人饶我弟李乐一命,让他能够有机会侍奉家中父母,他日李乐必定当牛做马报答大人,我会让李乐当着大人的面,以道心起誓,以后绝不回虎门宗半步,绝不再为虎作伥,望大人成全!” “咚!咚!咚!” 说完重重三个响头磕在地上,皮破血流。 另一人也跪下:“不!求大人饶恕我哥哥!我自愿领死!求求大人!” 说完也是拼命磕起头来。 刘宇一愣,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听这兄弟两人的语气,似乎是被迫对付青莲宗弟子? 但他有自己的底线与原则,倘若这两人所做之事越过了他的底线,他是不会饶恕的,必定将之处死,放恶回归,自己与其同罪,于是当下问道:“你们兄弟俩一共杀过多少无辜之人?” 李欢头磕在地上,并不抬起,回道:“禀大人,无辜之人我一共杀过三个,我弟弟还未曾杀过人,我以道心起誓,绝无半句虚言!” “说说你杀的那三人。” “我杀的第一无辜之人,是我的亲大伯,传言此人是杀害我亲生父母的凶手,我们兄弟两人原本复姓南宫,在三岁之时,亲生父母被大伯害死,我与弟弟则被青阳镇李家之人路过所救,并将我们养大成人,李虎航正是我们现在的父亲,家中还有一位母亲,名为钱雨秀。 后来经过一番调查才发现,其实当年我的亲生父母并非为大伯所害,所以是我误杀了大伯。 我杀的第二无辜之人,是虎门宗的一位执事,这位执事因我弟弟顶撞了几句,扬言要斩我弟弟的双腿,并废掉修为,我买了毒药,将其毒死家中。 后来我听同宗门的弟子说,那位执事并非那般狠毒之人,只是喜欢在口中发些狠话罢了。 前面两人我杀得心中有愧,但却还远远不及这第三人的无辜。 四年前,我上山采药,途中结识了一位名为“洛无寒”的中年汉子,当时我得到一株五百年份的宝药,却也因此中毒而不自知,一天晚上,我躺下假睡,发现洛无寒拿着碾碎的草药,慢慢靠近我,便以为此人要加害与我,于是趁其不备之下,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而后细查之下,方知洛无寒拿着草药是为了给我解毒!” 言罢,李欢流出两行眼泪来,看得出其对那三个无辜之人的死,一直处在自责悲痛之下。 刘宇听完李欢的阐述,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起来吧,我现在要你们以道心起誓,退出虎门宗,从此效忠于我,不得有二心。” 道心乃为天地之心所附,固不可改,人心易变,道心不移。 修武之人本是借用天地之势,若以道心起誓的话,是对天地的一个深度考验,也是最为残酷的一种承诺。 倘若违背道心誓言的人,会遭受失去修为,灵魂受到煎熬的天降惩罚,更甚者会断去轮回,永世不得转生,这比死要还残酷千百倍。 所以修武者,不论修为高低,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敢以道心起誓的,一旦以道心起誓之后,就意味着必须忠于自己所立的誓言,万死不辞,这是奴驭一名武者的上好手段。 刘宇之所以要他们起誓,并非不相信这兄弟二人,而是要他们承担做错事后的苦果,这般他们日后才会活得坦坦荡荡,踏踏实实,不会产生严重的心魔。 片刻之后,李氏兄弟二人以道心起誓完毕,刘宇一笑:“待出了秘境,我会想办法让你们加入青莲宗,变成青莲宗的弟子,你们兄弟二人切记,杀人可以,但需要缘由,倘若动辄以杀人为乐,人性丧失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们彻底从世上消失!” 两人弯腰拱手一礼:“是!大人!” “好了,你们暂且呆在此处,莫要乱走,顺便去将那些死人身上的储物袋收起来,我去协助同伴斩杀那两名生丹境强敌。”刘宇道。 “大人,那两名弟子都是生丹境二重修为,您去的话恐怕很危险.......”李欢顿时劝道。 虽然刘宇的实力有些变态,但毕竟和生丹境二重修为相差太远,不可能匹敌,上去就是送菜的份。 “放心吧,我只是去扬长补缺,不会真和那两人正面交手的,正常情况下,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刘宇淡定的道: “大人小心!”两人同声道。 刘宇点点头,施展断步,几个呼吸便来到了秦苏身边。 此刻,四个生丹境强者因为谁也奈何不了谁,并没有大爆发地互相厮杀,而是几个试探之后便两两对峙着,都将杀招酝酿到了极致,寻找对方露出破绽的机会。 刘宇的到来,打破了沉寂。 秦苏扭头看看刘宇:“坏蛋,你来了,有甚好计策没有?” 刘宇腹诽:“瞧这称呼改的......,换汤不换药啊,话说你非要给我起个这等没营养的称呼么?这叫的不是二流子,就是四六货,对你也没甚好处吧?懂不懂得什么叫做损人不利己?那天这女人洗澡时,自己没回头偷偷瞧上一眼真是亏.......” “咳,这两人的攻击有何特征?”刘宇腹诽之余问道。 “恩......一人使的是鹰爪功,武器便是一对手套,另一人使的是火系剑术。”秦苏道。 第六十八章 水性杨花 刘宇这边在思量对策的时候,虎门宗的那两名生丹境弟子却是脸色难看之极,他们只是往那边的战场望了一眼,便看到地上摆满了惨死的师弟们,许多还是只有半个尸身。 火剑弟子睚眦欲裂,凶狠而又狐疑地冲刘宇问道:“是你杀了那么多人?” 刘宇沉吟片刻,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不是,你仔细看看那边,那里还有你们虎门宗的两名弟子,其他人都是被那两人下了毒,然后再被两人一剑一剑地剁死的,据说是因为有人发现了万年以上的天阶灵药!为了抢夺灵药,他们才互相残杀,根本没人理我,不然,你认为我一个凝元境八重的蝼蚁,还有可能活着吗?” 这要是被李氏兄弟二人听见了,估计得瞬间吐血三升,这刚认的主子,转眼间就将他们给卖了啊,而且卖得彻底,卖得面不改色。 “万年以上的天阶灵药?!”火剑弟子惊呼喝止。 “不错,乃我亲眼所见,据说他们两个,可以凭借此药将修为直接突破到生婴境!并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刘宇继续道,越扯越远了。 “此话果真?”另外一个鹰爪功弟子抢问道。 刘宇使劲点头:“千真万确!他们两个正在调整状态,等待一人一半服用万年灵药,你们集中目力,仔细瞧瞧两人的手里,便知我之所言非虚!此刻那灵药就攥在其中一人的手中,只是这株灵药长得非常小巧,且万年以上的灵药一般都是半透明的,需要很认真很认真才能看得清楚,你们自己看看吧!” 反正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能见过万年灵药,他就使劲抡圆了吹。 这么一通阐述,非常的合情合理,再便是眼见为实,不然,那边尚有两个转元境高阶的敌对之人,而这小子却是安然无恙,屈指算来,决无道理,眼下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刘宇所言,固为事实! 四大高手皆是这般想着,人人心跳加速,个个眸顾茫然,心摇神驰,运目凝望李欢,李乐兄弟二人,准确点地说,是聚目尽力觊向二人之手,就差恨不能将眼珠子抠下来,直接扔出去,贴在二人的手上,以作瞧个仔细。 刘宇见得时机成熟,立刻传音于秦苏与赵庆两人:“假的!快快使出全力!一起攻击火剑弟子!快!” 秦苏和赵庆一惊,继而反应过来,同时使出生平最强大的杀招轰向火剑弟子。 “轰!” 附近的天地都在震动,火剑弟子所站的地方,升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他直到被彻底瓦解消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大脑一白,就什么都没有了。 鹰爪功弟子本与另外一人站得近,被余波冲击得踉跄后退几百步,亦是受了重创,只剩下了半条残存的烂命,脸色阴霾,怨毒无比地盯着刘道:“你!....你该死!” “咻!” 回应他的是一柄超大型黑色飞刀,后面紧跟着两股充满杀意的狂流,直袭而来,一股土黄色,沉重之极,一股白色,冰冷刺骨。 “啊!”一声惨叫,嘎然而止,鹰爪功弟子身死,道消。 生死战斗,道途虽殊,总抹不得“惨烈”二字。 然则眼见硝烟尽数散去,赵庆仍兀自目瞪口呆,精神头还有些恍惚。 在他想来,这一战虽不至哭天喊地,但抵死流血是在所难免的了,可,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结束了,确实有点不大真实,他拢共也只是发了两招而已,此等情景,实属罕见! 赵庆好想将刘宇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是怎么长的,这心智高得有些吓人啊! 就方才,他也完全相信了万年灵药之说,心摇簇动,想出了一百个妙不可言的画面来,谁能料到这不过是刘宇的言辞之计? 他庆幸自己与这人是友非敌,不然还不知道会被怎样玩死? “赵师兄,想什么呢?走了。”刘宇一声招呼,将赵庆拉回神来,这才快步地跟上前面两人。 “锵!” 及至李氏兄弟二人近前,赵庆的银色长剑断然出鞘,欲要将两个敌人斩于剑下。 “住手!他们是我的人,把剑收回去。”刘宇连忙阻止。 “嗯?” “咦?” 秦苏和赵庆皆疑惑地看着刘宇。 刘宇摸了摸鼻子,解说道:“这两人已经以道心起誓,脱离了虎门宗,并效忠于我,李欢,李乐,过来拜见秦师姐和赵师兄。” 兄弟二人依言走过来,恭敬地对着秦苏和赵庆拱手行礼:“见过秦师姐!见过赵师兄!” 接着李欢转身对刘宇道:“大人,这是收集好的储物袋,有三人的储物袋爆破了,这里一共只有十三个。” 刘宇颔首,接过李欢递来的储物袋,抬头见赵庆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于是问:“怎么了?” 赵庆小心翼翼地反问道:“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除了这两人外,其他人是怎么死的?这两人怎的就认你为主了?” “除这两人之外,其他人都被我杀了。”刘宇淡然回道。 “全是你杀的?”赵庆再问。 “是呀,有问题吗?”刘宇道。 “咳咳,没有,没有,师弟真是雄霸威武,天下无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水性杨花......”赵庆已经语无伦次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心里狂吼:“怪不得连女神都能泡到手啊!实力变态,阴险狡诈,这小子不是小白脸中的楷模,而是小白脸中的霸王!要是将全世界的小白脸都聚集起来,建立一个王朝的话,这家伙绝对是王上!” 眼看赵庆神色浑浑噩噩,一无精明爽朗之状态,刘宇担心地问:“赵师兄,怎么了?你没事吧?” “咳咳,没事,没事,就是偶有所悟......”赵庆连忙化解尴尬,转而一个肃穆以待的对刘宇道:“师弟,为兄有一事相求,还望师弟不吝出手助之!” 刘宇问:“何事?尽管道来,能帮得上的,师弟我自当不遗余力。” 赵庆酝酿了一番措辞,益无顾忌的道:“实不相瞒,为兄的这心里面,喜欢一个女孩子已然很久了,可是苦无寸进,皆因空手套不来媳妇,聘礼筵席之费,一无所措,眼下趁此良机与师弟求个顺水人情,待出去秘境之后,还望师弟务必出手,助为兄将那女子给拿下!为兄定有厚礼答谢!拜托了!” 说完,赵庆还伸出手掌,然后慢慢地收拢五指,握成拳头,一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模样。 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尽皆一个想法:“莫不是这看起来魁梧雄壮,一表人才的赵师兄,却原来是个神经病?” 闲话不提,刘宇拿出令牌,心神感应片刻,再次轻而易举地掌握虎门宗弟子的行踪。 他须抓紧时间进行反攻,因为虎门宗进入秘境的弟子实在太多,人数上是青莲宗的好几倍,欲要将其全部灭掉,非为易事,且不可闹出过大的动静,以免打草惊蛇。 第六十九章 反击 眼下,有一桩好的事儿,便是刘宇几人只消再除掉一批虎门宗的弟子,就能沿取近路再遇一队青莲宗的弟子。 这就像屎壳螂推粪球,随着不断前进挪动地方,自己这边的生丹境武者会越来越多,队伍会越来越壮大。 而虎门宗的弟子,则是会逐渐地被一批一批地消灭,神不知鬼不觉,令牌所起的作弊之用在于此处。 除秦苏以外,其余三人皆是不胜骇异,眼鼓鼓的看着刘宇制定良策,路线,磨刀霍霍,蓄势待发,好不轻松。 他们心里莫不是一个不解的疑惑:“难不成,这个秘境是刘宇家开的?怎的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其他人?同伴可相救,敌人随时灭,这还让其他人怎么玩?” 特别是李欢和李乐两兄弟,他们现在很庆幸自己脱离了虎门宗,跟了刘宇,不然的话,再给他们十条命都是不够填的,武者本就逆天而行,修行不易,谁又愿意轻易地死去? 一天半后,五人毫无意外地与一批虎门宗弟子相遇,跟守株待兔无甚差别。 对方共二十人,依旧是只有两位生丹境强者,双方围绕着秦苏为话题,有亵渎,有赞美,更有虚言妄动,一番唇枪舌战之后,大战爆发。 只一个时辰过去,刘宇便合李氏兄弟二人之力,将虎门宗转元境之下的弟子,一一灭杀完毕,只剩下了两名生丹境弟子。 紧接着,刘宇再次很虔诚地让李欢,李乐两人坐在原地调息,自己则是跑到秦苏身边,然后神采飞扬,老生常谈,如何如何如何,怎样怎样怎样,一通的胡吹乱砍,然后就偷袭大战爆发,虎门宗两名生丹境弟子身死道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二日,五人按照制定好的路线行走,准确无误地遇到了一组青莲宗的弟子,共十人,秦苏再次亮出她的令牌,带走了队伍里唯一的生丹境弟子,名叫黄艮,生丹境一重。 其他弟子则是继续放野,青莲宗的弟子数量本来就比较少,每减少一个弟子都是一分损失。 李贤的殒落历历在目,临死之前还不忘恳求刘宇不要放弃青莲宗。 是以,刘宇根本不打算让转元境以下的青莲宗弟子跟随战斗,他有更好的计较,将这些弟子不露痕迹地保护了起来。 虽说战斗能使人成长,但是目前这些弟子们的修为,较其他宗门弟子的修为低了不少,暂时还不适合上战场。 毕竟生死战斗不像一般的武艺切磋,只要三拳两脚,或者精疲力竭认个输,就可以和和气气地散了,以后再来。 生死战斗战生死,既分高下,亦分生死。 生者荣耀,好处尽得,正所谓:胜者共宴饮,檀板共金樽。 死者无为,烟消云散,所谓:疏影颉断魂,摇日已黄昏。 不了解战场的人,往往会在关键的时刻恐慌,虚脱,无思,无为,死得快而又快。 显然,青莲宗的弟子们极度不符。 又一日,一行六人再次遇到青莲宗的人马,这次却是运气恁好,带走了一个生丹境三重的弟子,名叫鲁一,刘宇一行六人变成了七人,其中生丹境修为的就有四人。 三个时辰之后,一行七人依照计算好的路线,撞见二十个虎门宗弟子,仍是只有两个生丹境修为之人。 这回众人都不用刘宇刻意去安排什么良策了,直接就野蛮地打杀过去,战斗爆发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结束。 自此,刘宇带领着青莲宗一众生丹境弟子,按照制定好的路线与计策,一路所向披靡,团队也越滚越壮大。 而虎门宗的弟子则是在不断地一拨一拨消失。 据李氏兄弟二人口述,虎门宗所传下来的密策,乃是进入秘境之后,两队或者三队人马,通过特殊的手段先联系汇合,然后迅速撒网,搜捕并斩杀青莲宗的弟子,一个不留。 这让青莲宗的众人听之惊出一身冷汗,幸好他们有刘宇,不然全都要被虎门宗吃干抹净了! 如此仇恨,自当报还,虎门宗这三三两两的组队策略,却是因刘宇无意中得到的一块令牌给破了,反而变成了他们的掣肘,死穴。 倘若虎门宗的弟子一来就多多聚集在一起的话,刘宇他们是拿虎门宗没办法的,毕竟人数上相差甚远。 要命的是,现在刘宇能清清楚楚地知晓,所有虎门宗弟子的具体位置,甚至连他们正在做些什么,都一目了然。 在这秘境里,他们想躲都没地方可躲,更何况,所有虎门宗的弟子,都还在稀里糊涂地执行宗里所派的阴谋。 每当遇敌之时,刘宇一行故意只是先出现几个无关痒痛之人,这自然不被虎门宗弟子放在眼里,他们根本不屑互通更多的人,来瓜分砧板上的鱼肉。 再者,青莲宗的弟子,战力普遍偏低,所以只是灭杀几个青莲宗弟子的话,对于虎门宗弟子来说,那是狼窝里宰羊,容易得很。 待刘宇一行队伍壮大到了几十人的时候,声势浩浩荡荡,两敌再遭遇时,虎门宗的弟子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这才开始联系其他弟子。 可问题是,虎门宗的便捷手段,也只是限于互相之间能联系,能够得出对方所在的大概方位,并不能够通话对讲,言明具体事宜。 简信一途早已被秘境的先天条件限制,不然人人都可以互相联系了,哪里用得着这般单队人马冒险? 如此一来,已经汇合了两队人马以上的虎门宗弟子,就算是收到了其他队伍的联系,也不知对方所为哪般,不予以理睬。 若是刘宇他们一下子分成几拨人,同时向虎门宗弟子进行袭击,那定会惊扰诸多人群,他们可能会同时发出联系,从而可能引起其他人群的警惕。 这般情况之下,那剩下的虎门宗弟子就会迅速联合汇聚起来,共同对敌。 可刘宇这一行人,偏偏都只通过最简短的路线,只向一拨虎门宗弟子进行袭击,不管队伍壮大到何等规模,只不改变初衷。 这便造就了一种奇怪的境况,虎门宗的弟子一边在遭受灭杀,一边却是怡然自得,沾沾自喜。 一来二去的,直到进入秘境之后的第二十三天,经李欢,李乐两人详里给出一个统计,虎门宗的弟子,除去他们兄弟两人之外,已然尽数被诛,一个不剩! 此等结局,于整个虎门宗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灾难。 毕竟进入秘境的这一千多名弟子,都是虎门宗精挑细选出来的,修为与天赋均是上上之佳,宗门里只剩下了一些天赋和实力皆是下下等的弟子。 常言犹道:“有秋杀而无春生,何以发育万物?” 况且一个没有了精英后生的宗门乎?只怕是晒干的鱼肉,再难翻身的了。 李欢,李乐两人一念及如此后果,再次惊出冷汗,庆幸自己早早的就投诚认主,越发感激刘宇人缘甚佳,对他们竭诚相待,并未多作刁难,不然,此刻只怕也是身陨道消,步了虎门宗弟子的后尘,他们能够活下来,纯属侥幸。 李欢心里不由感概万千,想起一句寒冷的话儿来:“大雪纷飞,不分南北西东;遮蔽漫天,变尽青黄赤黑。喜的冻喜,悲的冻悲;禁忌的冰心,生的也死,死的也硬。” 这一路下来,青莲宗的绝大多数弟子,在得知虎门宗的阴谋之后,都对刘宇感激涕零,不论修为高低,都是以刘宇马首是瞻。 接下来的几日,青莲宗的弟子们三五成群,悠哉悠哉地在秘境里瞎逛,寻找草药,或者是与妖兽战斗历练,丝毫不用再提心吊胆。 因为剩下在秘境里游荡的武者,除去花影宗的弟子之外,其他的都是些小宗门小家族的弟子,零零星星,毋须再生顾忌。 而花影宗与青莲宗向来都是以礼相待,和和气气的。 (多谢吴墟土豪的推荐票及支持,谢谢!) 第零零章 序 序 故事的开端,缘自于心灵深处经久的微尘,却是为何?皆因一念重奏,便百思遥山叠翠,远水澄清。 心中所思,足下所踏,走过了河桥与泥路,享受那淡淡的闲愁,不料脚底里传来阵痛,寻觅根本,方知路途遥远非是足下劲敌,令人静躁如絮者,乃鞋里的一粒沙子。 自此,心潮未平,朝暮万景,总是忘不了那渺小弄乱的,近处青山,远处宏伟栋影,极是长久的了,可不都是那微尘么? 上天有尘,汇为云,其质为晶,其长延绵不知几许,倾覆之下,是为雨。 便是足下所立,也逃不过一个土字。泥石知何处,络绎纷尘来。 春风为和,夏风为熏,秋风为金,冬风为朔,风风所过,彻于天地,风里头仍旧少不了灰尘的团空搅阵,扬起来的,不仅是飘舞,还有人儿的叫唤:“风尘”。 想起古人有云:“气机何尝一毫凝滞,太虚何尝一豪障蔽,人心之体亦当如是。”此话与人却难,与那滚滚红尘却是最容易不过。 春去秋来,天地之气,暖则生,寒则杀,光景一处两样情,临风对月,红香露冷,易水西风,南下山城竟有了北上的冷意。 寒潮之下,非轻生之物可以寄托。硬壤贫瘠,草木同朽,湿土之上,花明柳媚,万紫千红。好的好,坏的坏,却始终不影响那入微的灰尘。 心有秋意妙处,纵是眼下无聊,日子总会拐着弯弯将你带到那一丝的契机面前,故事的始末,便是那微尘,那晶者,那极寒,将人心带到了那既玄幻,又奇妙的武侠时代。 那一日,失业在家,体谅妻子一时半刻,助妻攒抱一席被单,于洗净之后,晾晒二楼走廊,被单呈大呈宽,须张开了铺设在架子上,方可晾得,一人难以为继,遂喊妻前来相帮,不料一喊之下,屋内无所应答,再一喊,这回应是应了,却是应声之余仍不见人影,心下着实奇怪。 要知道,我这妻,向来随传随到,从不有半句哆嗦亦或怨言,这一出,可有些意料之外,于是抱了被单,进了屋子,一觑之下,只见妻子正捧了手机呆坐,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看。 我妻生肖属羊,我自与她相识之时,到恋爱,向来戏唤其为“绵羊”,后来成婚了,口头上却一直未曾有所改变,习惯了这般叫法,当下问道:“绵羊,看什么呢?我这抱着湿水被单,可是有些重了,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先,稍后再忙你那些没营养的?” 妻子这才笑嘻嘻地放下手机,道:“我这正看小说呢,刚才到了情节的紧要关头,也就几分钟的事,瞧你那个催,好吧,我这便帮你,可不许生气,咯咯。” 我打趣道:“哟,就你这兜里揣着初中文凭的妇道人家,还看上小说了?天可怜见,我老婆上进了,除了看没完没了的电视剧之外,倒也算摊上文学道路了,待会我便下去宰只鸡,烧了香,祭谢老天着重照顾了我家绵羊这一遭。” 妻子直翻白眼,道:“有你这么打击自家老婆的么?我看小说又怎么了?不服你也看呀,我就不信你就能看出个文豪来,咯咯。” 我说:“文豪不敢当,只是,我随便亮出几本好书的名字来,怕是你一概不知。” 妻子来了兴致,道:“哈,尽管放马过来,看我不一一讲了出来,打击打击你,实话跟你说了,我这些天可看了不少的名文巨著,直觉得自己比那四大名著的作者,也不差多少了,咯咯咯。” 我装模作样,摇头晃脑,尽挑些僻的,远的,一一报出书名:“‘老残游记’,‘清平山堂话本’,‘官场现形记’,‘绿野仙踪’,‘闲情偶记’,‘西湖梦寻’。” 妻子听得呆了,絮絮诺诺道:“这.....这些真的是小说么?” 我得意之极,眉飞色舞的道:“后面两篇,算得上是散文,前面那些,却是千真万确的小说,你这便手机上网,查上一查,便知真假。” 妻子虑得一虑,还是不大相信,急匆匆上网一查,顿时傻眼,惊呼:“呀!全是真的!这么说,你当真是文光主才了?” 我越发傲了,一副高人模样,道:“怎样?服了没?来来来,朝这亲一下,以表示你的钦佩爱慕之情,你这是小母鸡嫁给了神龙,知道吗?来来来,这这这......” 妻子俏脸一红,羞了片刻,忽又两眼发光,搂着我的胳膊道:“那你现下失业了,暂时无所事事,又赶上有这么个文力,要不,你也写一篇小说试试?” 我吃惊看着妻子,“你不会来真的吧?我这嘴上说说可以,真要去写出来,却是两码子事,这万古不朽的勾当,我怕是成不了的了。” 妻子脸色一正,道:“我是说真的,要不你就写个既带点武侠,又带着无限玄幻的长篇?这玩意我最近可爱看呢。若是看着自己老公写的小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想必很是有趣,现在想想,我都觉得兴奋,啧啧。” 四天之后,在妻子的死磨硬拽之下,为博红颜笑口常开,我便将那一日的玩笑话变成了现实,于灯前月夕之下,夏末秋来之际,濡毫戏墨,将脑中奇奇幻幻之事,梗概一下,虽是道行浅薄,所叙虽近琐细,却也幻奏挥笔,将之所想,归思于正,汇为一编,竭尽言语,写下这么一篇小说,名为“积寒”,引出了那一粒灰尘。 一粒尘,若寒至极,那便是晶,晶者,吸光藏硬,泽而弥坚。一块晶,若寒至极,那便开辟一界,寒界织微成域,极地冰冷,万里雪飘。一界域,若寒至于无伦,那便是虚无,是飘渺,是不存在。 无尽苍穹中,便有这么一粒灰尘,体小入微,肉眼难寻,历经不知多少年月岁末,从而凝晶,被不知名的劲浮之力推动,一路高歌猛进,炽热不熔,洞穿无数事物。直到跨越数之不尽的距离,渡过无以记载的时光,某一刻,劲力穷尽,晶体进速不再,遂以惯力减缓行之,千万年后,降落在了一片森林里,悄然入了红尘俗世,无人知晓。一段令人荡气回肠,魂萦梦牵的故事,便是从这里开始了...... (咳,今天在翻动文件夹的时候,才发现这一章单独放起来的“序”竟然是遗漏了,没发布,有点晕菜啊.......所在就赶紧补发了,咳咳,现在亡羊补牢,只能让好友们看的时候自行脑补了,咳咳咳,这一章是《积寒》正文开始之前的最最最前面的一章,所以诸位需要脑补的跨度有点大.....) 第七十章 传奇人物 倏忽几日,刘宇躺在草地上,嘴里叼一根绿草,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两眼无神,只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闲来偷话道:“师姐,还要多久皇龙雪地才会出现?” 秦苏在旁边打坐,美眸微闭,耐心回道:“还要两天,你每天都问一次,难道还不清楚么?这里的天地灵气如此浓郁,你怎的惰惰躺之于地,不勤加修炼?” “我修炼的功法有些特殊,这里的天地灵气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怎的还要两天啊?我快不行了,你看看我身上长蝴蝶了没?” “没有呀。” “哦,那我看看你身上长蝴蝶没?” “我身上才不会长蝴蝶。” “可不一定,记得曾经有位传奇人物说过,一个人倘若得了闲里的一大荒,时日累积之下便会在身上长出蝴蝶来,而且是很微小很难察觉的那种,不信你瞧我手里的这是什么?” “闲得发慌的是你,又不是我。” “所以才要帮你看看嘛,因为我已经把无聊传染给你了。” “果真此话?” “自然是的了,你最好别乱动,让我帮你细里看看,助你一个纯白无恙。” “可有?” “暂且尚未有甚发现,我再瞧仔细一些,你别动。” “这蝴蝶很小的么?要凑这么近看?” “可不正是?要不怎会那么多无聊之人都不曾发现?只有那位传奇人物看到过这些蝴蝶?” “你流鼻血了,怎么回事?” “没事,我只是有些肝火旺盛,燥头充脑,不必理会。” “看到没有?你怎么把我的腿当枕头了?” “我有点累,先休息一下,找这玩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伤神,伤脑,又伤人,麻烦极了,也就是我,为了水灵灵的师姐,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我能问问,你所说的那位传奇人物是谁吗?” “他姓‘刘’,单名一个‘宇’字。” “与你同名同姓?他可还活着?” “......呃.....活着,是与我同名同姓!” “那我看他闹的是哪般?我现在便叫他去死!” “啊!.....疼!.....疼!.....轻点!.....疯婆娘!.....” 距离刘宇五十丈远的地方,站着十几个人,也都是闲得发慌,此刻人人尽皆使劲瞪着双眼,望向刘宇这边,张大了口,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当中赵庆更是竖着大拇指,悄声道:“嘿嘿,兄弟们,我没骗你们吧?早就说了刘宇师弟是男人中的男人,你们还质疑,这回信了吧?” 十几人都咽了咽口水,其中有人问:“赵庆师兄,这刘宇师弟是如何做到的?你可知道?能否告知一二?多少点亮一些我等的蒙顿之心?我等自感激不尽!” “哼!我自然是知晓一二的了!”赵庆脸晒鄙夷,扫视全场,一副你们落后了的模样,轰轰然道:“其他的我不必多说与你们听,你们只需要记住一句话:‘要女人?找刘宇!’”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问:“此话怎讲?” 赵庆脑袋一晃,头发一甩,英俊潇洒,意气风发:“哼!敢问诸位可曾见微翠峰收留过男弟子?” 众人无不回道:“自是没有见过的,怎么?赵师兄有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刘宇师弟可不就是独独进去了的!还不是自己强要进去的,而是莫导师跪求着他进去的!” “难不成莫导师也被刘师弟征服了?” “那是自然,何止如此,据说刘师弟加入微翠峰的时候,嫌微翠峰女弟子太少,还亲自带了五十名女弟子一起加入!可以说,现在的微翠峰,上至莫导师,下至任何一名女弟子,全都是刘师弟的人了!” “真的?”众人两眼闪闪发光,无限唏嘘。 “哼!那还有假?难道你们没看见,连我们的女神都已经被刘师弟俘虏了吗?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已经跟刘师弟打好了关系,求得了他的帮助,只待出了秘境以后,刘师弟便会出手,把我喜欢的女人弄过来交给我.....” “那要如何,才能求得刘师弟的出手?” “哼!那还用我多说的么?欲要求得刘师弟的贵手相助,自是少不得送金币,送丹药,送宝贝这些身外之物的!我就给刘师弟送了不少......” “要送多少?” “多多益善!” “好!我等知晓了!待出了秘境以后,必定尽力地给刘师弟准备厚礼!到时自也少不得赵师兄的一份,只望赵师兄能助我等一臂之力,搭个桥,牵个线。” “好说,好说......” “......” “轰隆隆!” 两日之后,在刘宇盼星星盼月亮的期待下,秘境之内终于有了动静,一阵地动山摇,天空再次出现一个气流漩涡,漩涡里出现一扇巨大的门,敞开的大门灰光一震,传出来一股巨大无匹的吸扯之力,顿时秘境之内所有凝元境以下的武者,全都化作一道道光束射进大门内,消失不见。 而那些转元境与生丹境的武者,则像来时那般,被一团团柔和白光包裹,亦是纷纷消失在了秘境之内。 山脚下,洪连来背负着双手,春风得意,看着不断被白光送出来的青年武者,时不时还向秦广投去讥讽的眼神。 可是看着看着,洪连来的神色渐冷,直到山脚下再也没有白色光团出现了,脸上已经阴霾至极,几欲凝出冰来,凶神恶煞。 洪连来伸手凭空一摄,随便抓了个小宗门的转元境青年,提着青年的衣领,声如雷公,问道:“说!我虎门宗的弟子何在?” 青年恐慌,四肢乱舞,可是无甚作用,挣扎不脱一丝一毫,扭转头顾盼自家宗门的宗主与长老们,只见那些老人们脸色铁青,双眼充血通红,却是投鼠忌器,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说!”洪连来再次逼问。 青年自知再无侥幸,只得老老实实地回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这些弟子都是在不同的地方被送走的,凝元境之下被送进皇龙雪地,转元境之上则被送出秘境之外,又有谁会知晓其他宗门弟子的情况? 除非是事主本身才清楚,比如说青莲宗的弟子们。 “砰!” 洪连来手里一个猛然抖振,这名弟子登时化作一滩血雾。 “咻!” 他再次摄来一名小家族的弟子,警言叱问:“说!我虎门宗的弟子哪去了?” “我.....我不知道,我是在一处森林里休息的时候被送出来的,并无见过其他人。” 洪连来就像发了狂的猛兽,手中再次一抖一振,手段极其暴戾凶残,这位小家族弟子亦是步了后尘,变成了一滩血雾。 正待再三摄来一名别家的后辈弟子,耳边却是传来秦广愤怒的声音:“洪连来!你在作甚!莫不是想要与整个南域的武者为敌?” 第七十一章 冷不冷 洪连来正在气头上,哪容得别人唧唧歪歪?抬手就想一掌顺着声音的来源处打过去。 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与虎门宗的几位长老,尽皆被其他所有宗门的宗主和长老包围了,心下不禁一惊,若是他们被所有宗门的强者围击,不死也要脱层皮! 再有就是,方才被秦广冠以虎门宗欲与整个南域为敌的大帽子,眼下要是动了手,便坐实了秦广之言,大帽子便着实扣下来了,如此,虎门宗必定会被整个南域的武者给围剿! 南域之大,广袤无垠,修武者虽是万万平民中不出其一,但统观全域,亦是动辄数以百万计,哪轮得到他虎门宗猖狂? 况且,在他们这些二三流宗门之上,还有八大王朝,更有威震南域的四大顶级宗门。 洪连来连忙放下姿态,拱手向着四周给一个歉礼:“诸位见谅!洪某只是未曾见到我宗门弟子出来,情急之下昏了头脑,也没个细里的考究,冒犯了大家,实属无心之失!在这里给大家道个歉,陪个不是,希望诸位原谅则个!” “照你这意思,是不是只要你心情不好,就可以随便暴起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然后再随便说声抱歉就可以了?你们虎门宗的人命是命,其他宗门或家族武者的命就不是命了?”秦广继续施压,一句话说得其他宗门和家族的长辈们义愤填膺,众人再向前几步,缩小包围圈。 花宗主接上秦广的话,盯着洪连来,俏脸微怒道:“大家说说看,这般恃强凌弱,视人命如草芥的宗门,还有必要让其留在我南域吗?假若人人都像虎门宗之人这般,那我等南域之人,岂不是要天天担惊受怕,人人自危?” “灭了他们!这就是一帮畜生!”有人心伤门人弟子残亡,哽咽之余,吼叫道。 “对!这些年来,虎门宗的人到处横行霸道,放火杀人,无恶不作,留他们不得,杀!” “我黄家自问从未招惹过虎门宗,可却因小女长得有几分姿色,便被虎门宗之人强行掳走,保护小女的几位族中长老,亦是惨死在虎门宗的强者手里,你们说,这样的宗门,还有必要让其存在于世上吗!” “我程家也一样,加上方才被洪连来杀害的小侄,我程家已经被虎门宗残害了六条人命!此仇不共戴天!今日少不得要讨一个公道,杀!” “杀!灭了虎门宗!” “杀!” “杀!” “杀!”...... 眼看群情激愤,洪连来慌了,以前私下里随便弄死几个人,甚至几十,几百人都能抹得干干净净,人不知鬼不觉的,便也没有那么多顾虑,此等恶事,向来掩饰抵赖也犹恐未及,哪曾想今日自己却是失了方寸,好死不死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几个不顺意的言语,便即滥杀两条人命,武者修行本就不易,万个平民当中才能出得一个修武之人,谁的命不是命? 洪连来做梦也不曾料到如此一幕,自己的随手为之,会招来如此大祸,阴沟里翻了船,刚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虎门宗宗主,下一刻便成了性命垂危的可怜人。 他面色恐慌,不断弯腰拱手:“诸位......诸位息怒!我愿意十倍赔偿以往所有的过失......” 一众虎门宗的长老也都是跪在地上,不断地告罪求饶。 “此等宗门,此等残忍无度,畜生不如之人,留不得!杀!”秦广振臂高呼,率先发起杀招,轰向洪连来。 其他宗门或家族的前辈们哪还有什么犹豫,纷纷爆发大招,杀向虎门宗众人,顿时山脚下浓烟滚滚,火光耀天,山崩地裂,虚空破碎,仿若末日。 见势不妙,所有宗门以及家族的后辈们,纷纷跃退几里之远,却都还能够感觉到空气一波波的像湖水一般,层层叠叠荡出了激流涟漪,炙热沉闷。 要知道,参加大战的这些前辈们,可都是生婴境或者以上修为的顶级高手。 半个时辰之后,浓烟和沙尘散去,露出一个百丈大坑,坑里面除了零星散落的几片碎布,什么都没有,虎门宗宗主与一众长老身死道消,尸骨化作灰尘,随风飘散。 秦广与花宗主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秦广得个牵头的名堂,向前一步,再次大声四下宣扬:“诸位宗主和长老,请务必随我一起出发前往虎门宗,彻底将其覆灭掉,以免后顾之忧!消灭虎门宗所得的资源,大家按出战人数平分,可有异议?” “秦宗主所言甚是,也很公平,一切就按秦宗主说的算,走,出发!” “好,出发!” “对,我们没有异议,出发!彻底灭了虎门宗!” “......” 秘境内,皇龙雪地,刘宇站在一处雪坡上,一脸呆滞无语,眼皮子直抽搐。 这里确是皇龙雪地无疑,视线所及,皆是冰天冻地,雪花飘飘。 天空中还悬荡着一条巨大无比,做工粗糙无比的蛇形之物,亦是雪花堆砌而成,蛇形之物的侧背上,用枯黄树叶歪歪斜斜地排布出两个大字:“皇龙。” 字体拙劣,仿佛目不识丁的乡村野夫,于班门弄斧之下所写成的。 “呃,这便是传说中的皇龙雪地?这名字写得......啧啧,够显眼,够**裸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此处就是皇龙雪地似的......还有这整片雪地,只有方圆十几里,一目了然,怎么看怎么像是小孩子笨手笨脚弄出来的灯笼,而眼下,感觉自己就是在这个灯笼里面......”刘宇错愕难言,心下不禁犯着嘀咕:“宗主和一众长老们不会是被骗了吧?就这地还能有甚机缘?是让我刨点雪下来带回去呢?还是要我将那蛇形之物搬回去?” “喂喂喂!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一道忿忿不满的声音响起。 刘宇木讷地转过身来,一副失望之极的表情,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满头白发,身材短瘦的小老头。 此刻,那小老头两手叉腰,直挺挺的站在那,精明滑溜的双眼微微眯着,死死地盯住了刘宇,面色恼怒,仿佛刘宇给过他莫大的伤害。 老人全身上下穿着造型奇特的短衫短裤,花里花哨,十足的骚气,让人观之,会以为这里不是冰天雪地的寒冷天,而是艳阳高照的大热天。 见刘宇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老人脑袋一昂,十分自傲地道:“臭小子,你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你......冷不冷?”刘宇试着问道。 第七十二章 再给你一次机会 “啊?......这.......这句不算!再来!你就不能说点别的?”老人失望中带点意外,意外中又带点期待。 刘宇呐呐地道:“说什么?” 老人气得一指刘宇,道:“你!......比如说,你很激动有幸进入了皇龙雪地,很崇拜我老人家,求之不得要为我献上三叩九拜,求我老人家给你好处啊什么的,然后我拒绝,然后你再求,我再拒绝,如此经过三番五次之后,我终于被你的诚心所打动,然后才拿出绝世好处来,赠送与你,然后咱们这一见面,就被外面的世人传为佳话,如此云云,这些你都不懂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记住了,只有一次机会!” 一番自顾自的教导完毕,老人脑袋昂得更高了,期待也更高了。 刘宇的神色从失望变成好奇,继而复又变成了更大的失望,一脸黑线,心想:“你这是有多么地渴望别人求你?现在可以十足十地肯定,这老货绝对是这里的主人!风格独特,不管什么都是那么的**裸,火急火燎地讨现亮明,似怕别人知之不知......唉!这下更遑待有甚机缘了,看看这老货那一脸欠扁的表情就知道了......” 这般想着,刘宇心里的激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于是问道:“敢问前辈,我该怎样从这里出去?” “你!你...你...你个臭小子!你脑子有毛病么?方才不是教过你,让你再说一次的吗?懂不懂规矩?再给你一次机会!比如说,你激动得热泪盈眶,然后跪倒在地,求我告诉你天空之上盘旋着的是为何物,这些都不会说吗?再来!真是蠢货!”老人再次等待着刘宇的跪求,这次脑袋都快要昂到正面朝天了。 “可,前辈刚才不是说,只有一次机会的么?”刘宇不屑地道。 “你!.....刚才不算!再来!”老人毫无节操,胡搅蛮缠。 刘宇心里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苦笑一下,为了能尽快地离开此地,只好顺着这老家伙的意,指着天空中的蛇形之物,违心地问:“敢问前辈,这是何物?” “嘿嘿......很精致吧?你猜?”老人终于脸色好转,心想:“这臭小子总算是开窍了!孺子可教啊,虽然暂时尚未跪求,不过总也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口,还怕你接下来不被我牵着鼻子走?” 刘宇直想抬起大脚照着这老货的脸面踹过去,深吸一口气,强自冷静下来,故作认真地猜问道:“蛇?” “什么!这般神妙无匹的奇物,你竟敢口出污言,说它是蛇?什么眼力?你才是蛇!你全家都是蛇!不行!再猜!”老人气得上窜下跳,比手划脚。 “蚯蚓?”刘宇再猜。 “我去!猪哇!真是天不怜我啊!怎么会降下这么个情智堪忧的臭小子在我这!....小子你别猜了,再猜指不定嘴里蹦出什么来,脏了我的耳朵,我求求你别再猜了!我......我要诅咒你!诅咒你采摘蜜糖的时候,只有蜜蜂没有糖!诅咒你娶媳妇的时候,被人坑彩礼.......”老人在地上耍泼打滚,双手不断拍打着地面,痛心疾首。 “呃!....”刘宇也有点懵,心里越发不抱任何希望了,想道:“不就是猜错了吗?至于如此?你这放着明晃晃的‘皇龙’两个大字让我猜,傻子都能猜中啊,这不是为了配合你才故意说错吗?话说,你确定自己弄出来的这是龙么?” 摸爬滚打了好一阵,老人才稍微镇定下来,平复一下心情,眼神如蚂蟥似的死死咬在刘宇的身上,露出阴恻恻的表情,大声道:“哼!你小子给我等着!我.....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报复你!让你万劫不复!” “哦?什么办法?”刘宇全然不在意地问。 “咦?你不是应该露出很害怕的表情,然后开始跪地求饶的吗?.....哼!接下来,我便故意在你旁边烤肉,烤得很香很香,很好吃很好吃的样子,让你一直在旁边看着直流口水,然后就是不给你吃!如此熬制你几天几夜时间,就问你死不死?嘿嘿.....”老人一副快意恩仇的模样。 这回倒是雷厉风行,说做就做,立刻手一挥,也不知自哪弄出来一大堆妖兽肉,竟是真的就地取材烧烤起来,样子十分投入。 刘宇沉吟片刻,走过去坐在烤肉架前,指点迷津:“你这火候太大了,容易烤糊。” “是么?那我弄小一点......” 一炷香后,“这个时候,该用小刀或者匕首在肉上面划几道口子,然后撒点盐,抹点香油,最好抹点蜂蜜,洒点香料。” “盐和香油我有,就是没有香料和蜂蜜,你那里可是有的?” “喏......给你.....要不还是我来吧?免得你把握不好,洒多了或洒少了,都会破坏美味的。” “也好,你来,有酒没?我很久很久没喝过酒了.....” “有,但不多,一人半壶吧,好过没有。” “好。”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面前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几十上百根妖兽骨头。 老人打了个饱嗝,懒洋洋地斜靠在雪墩上,抬头望着半空中的蛇形之物,道:“嘿嘿,没想到你小子手艺不错,比我韩某人高了那么一点点,要是能经常吃到如此美味的烤肉就好了.....呃!不是说好了不给你小子吃的吗?貌似我又失败了?.......” “韩老头,进入皇龙雪地之人,都是分开在不同地方的么?”刘宇问。 “当然不是了!呃,你怎生知晓我姓韩?难不成你会未卜先知之术?!咳咳....你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身上有一块皇龙令牌,余人却是不能进来此处的,都在另外一个地方接受考验,过得了关,便能得到一卷地阶武技或功法。”韩老解释道。 刘宇听之一个激灵,惊呼道:“啊!那我怎么办?不会是让我空手而归吧?.....我可是承载着挽救我青莲宗的重责啊!得不到地阶武技或功法的话,我回去如何向长辈们交代?你有无法子把我放出去?我也去参加考验!” 韩老翻了翻白眼,鄙夷地斜视着刘宇,道:“瞧你那点出息!要功法和武技还不容易?老头子我多的是,外面那些功法,武技,本就是我随手扔在那里,给过关之人的奖励,一些地阶下品的垃圾罢了,目的是在于引出拥有皇龙令牌之人进到这里来。” 刘宇两眼发光,喜不自胜,笑道:“那可甚好!喏,令牌给你,换两卷地阶武技。” “你!鼠目寸光的家伙,地阶下品武技有个屁用啊!一会我有大把的地阶上品武技给你,着什么急?我还有话要说呢。”韩老继续鄙夷的道。 “地阶上品武技?你不会是在吹嘘吧?有话你说。”刘宇内里兴奋,表面却是故意满满的怀疑。 第七十三章 离奇的身世 韩老默得一息,开始长篇大论地讲述起来:“我名叫韩飞,并非此地之人,注意,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所来的地方,名字唤作‘地球’,是个很小很小,而且极度偏远的地方,我的出生之地,称为‘华夏’。 五百四十一年前,我迷茫而又执着地想要一探长生之秘诀,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不慎被自己试验出来的粒光劈中,带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想尽一切办法,却是回不去了,只好慢慢适应这个世界,并生存下来。 得知这个世界的修武之人,寿命长得离谱,正合了我的心意,我便开始了修行之路。 可能是因为异界之人得倚某方面的优势,我仅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就炼到了破虚境的顶尖修为。 可就在我修为达到破虚境的一刹那,却莫名其妙地被一束白光包裹着带到了此处,再也出之不去。 被困的前两百年里,我心中甚惑,不知内里缘由,遂致力于一解其详,几番苦究之后,得了成效,方自发现乃因这个世界的界壁节点,感应到了我身上有着不同的世界气机,故天地所不容,欲将我排斥出去,却又因我身上还缺少某种物事,所以就这般不上不下地卡在了这里,既不欲让我继续呆在这个世界,又不能将我送回‘华夏’,境地尴尬。 又过得一百年,诸般琢磨之下,我却又有了新的发现,知晓了自己身上所缺,乃为一种特殊元气,因我所在的华夏之人皆为龙的传人,所以,我缺少的是龙气。 追了源,便能朔果,于是我便即着手制作了四块令牌,并想办法将令牌送出了这个秘境之外。 其中三块令牌,乃开启这个秘境时所用,第四块令牌,则是放到外面收集龙气所设,就是你这块我自称为皇龙令牌之物。 哪知令牌是放出去了,可每每有人打开秘境,却是一直无人带着这第四块令牌前来。 我本已不抱任何希望了,不曾想,今日你却又带着它现身了,这枝枝节节的绕了几个来回,真乃造化弄人啊!” 韩老长吁短叹一番,看了看手上刘宇给他的皇龙令牌,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到华夏去了,其实这个世界更精彩,他更愿意留在这个世界。 刘宇一个浅理也没听懂,什么并非这个世界,破虚境顶尖修为,地球,华夏云云,他一点也未曾听说过,自是无从理解,一个不好,这老货只是南域哪个偏僻角落里钻出来的,哪来这么许多? 不过顺着韩老的话也一阵感慨,似乎事情有些违逆常道了,关心地问:“那就是说,老头你此刻便可回华夏去了?我观你实不想回去啊?” 韩老查探一番令牌,哈哈大笑,但笑声当中殊无欢乐之意,道:“皇龙令牌里已经注满了龙气,应该是可以回去了,不回去又能怎样?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十几里之地等死的吧?哈哈。” “那有无可能,我把你带到秘境之外去?然后你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刘宇道。 韩老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个世界已经在排斥我了,你还盼着天地亦能‘浪子回头’的么?唉!只是,我尚有好多事情没来得及处理,就被糊里糊涂地弄到这里来了,罢了,罢了,反正风风火火地来了这个世界一遭,也就够本了,不枉此生,人应知足,方可常乐。走,我带你去打猎,让我再尝尝你的手艺,然后.....回华夏。” “打猎?此处不就方圆十几里么?何来猎物?”刘宇疑惑道。 “嘿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虽说除了这方圆十几里之外,我去不得其他地方,可你看见边上那棵冰树了没有?那是个决口,只消将那棵树挪开,便会有妖兽不断地自外而入,待进来的够多了,我再将树移回原处,如此,那些妖兽就变成了瓮中之鳖,任我搓扁了,拉长了,随意戏耍,哈。”说着韩老指向一处。 刘宇一边沉思一边站起来,跟在韩老的身后,道:“好吧,我名叫刘宇,一会我教你烤肉,我在想,或许老头你还有转机,我虽不懂何为世界界壁节点,可仔细推敲一番,待你回去华夏之后,凭借着这些年来的经验,或许可以再次造出那些神秘的光粒,将你再次带到这个世界来,犹未可知。你之所以现在被这个世界排斥,该是带你过来的那些光粒尚且不够全面,或者不够强大所致,蒙蔽不了这个世界的感知,你此趟回去之后,致力于弄出些较为全面,或者强大的光粒,不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呆在这个世界了么?” 韩老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就没想到?就我现在这能力,要完善那些光粒还不是小事一桩?有何难处?哎呀呀,原来你这臭小子竟是我的福星!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待会打猎,用不着你动手了,我亲自操刀,哦,对了,还有地阶上品功法和武技,来来来,老头子我多的是,都给你,都给你,哈哈!...... 哎呀,这么一来,我不久之后,就又可以光临达达赌坊了,还可以看见小尼了,那身材,那脸蛋,关键是那胸部...... 嘿嘿....时隔几百年,当她再次见到我的时候,定会大吃一惊,流着泪,娇躯一软,就跪下来,然后这样道:‘小飞飞,求求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做寡妇了!我要做你的新娘子!’哈哈哈......” 刘宇的脸色再次黝黑黝黑的,接过一大堆的功法与武技,嘴角直抽,眼皮子直跳,这老货又回到欠扁作死的状态了,让人见之就有一脚踹上去的冲动! 这老家伙恶习浊气萦绕,竟是全身上下没有一根雅骨啊!看着已经飘得无边无际的韩老,刘宇不禁想到一句话:“卖了大牛也要赌几场!寡妇的门前偏要走几趟!” 一老一少两人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地将雪地边缘上的冰树移开,然后再蹑手蹑脚地躲远,不多时,就见有好几只妖兽陆陆续续地闯了进来,眼看差不多了,两人再悄无声息地把冰树移回原处。 刘宇随手顺出一柄飞刀,正欲猎杀妖兽,却被韩老一声叱了回去:“呔!小子,不是说好了我亲自操刀的么?你想抢生意?” “呃.....一时忘了,您请,您请......”刘宇道。 韩老得意,笑嘻嘻地朝刘宇挥挥手:“嘿嘿,小子,老头子我今日心情甚好,就弄个好看的戏法给你瞧瞧,很有趣的,哈。” 说完也不急着杀死那些妖兽,而是身形飘忽不定,左一下,右一下,蜻蜓点水般,不断的追赶那些妖兽,不多久,妖兽就被他牧羊似的,赶成了全部奔走在一条直线上。 “哈哈,小子,瞧好了!”韩老越发洋洋得意,也不亮出兵器,直直地就是一拳平击在最后面的一只妖兽身上。 “碰碰碰碰!.......” 奇观出现了,被韩老击中的那只妖兽毫发无损,可奔跑在前面的那些妖兽,有一只算一只,却是全部轰然离地高飞,而后落在地上,四仰八叉的,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没死去的那几只,却也是站不起来了,只能在地上打滚挣扎。 看着天女散花般掉落在地的妖兽,韩老无视最后面仍在活蹦乱跳的那一只,两手叉腰,满意的哈哈大笑,眉飞色舞道:“哈哈.....怎样?好玩吧?你看,我甚至都没碰那些妖兽一下,也未曾释放元气打杀,它们就自己飞起来了,哈哈哈......” 第七十四章 隔山打牛 刘宇神色惊诧,他看得十分清楚,这老货的确是未有触碰那些妖兽一下,也未有使用任何手段,仅仅只是平平推出一拳,击打在最后面那只妖兽的身上,这还真的跟变戏法一般。 陷入沉思好一会,刘宇才竖起大拇指,笑望着韩老道:“哈,这戏法确实好玩,看得我也想玩上一把,你便把这窍门教了我,好么?” “好说,好说,这不过是个小把戏,是我出生地所在的华夏之人弄出来的,唤做‘隔山打牛’,我们华夏那边的修武者,相对于这个世界的武者来说,可算是擦地板的存在,连武体境都算不上,只能勉强算是健健身。就这隔山打牛,都还是几千年,甚至上万年,才被人琢磨出来的,并无甚威力劲势,就是图个好看,用于博大家一笑,哈哈.....”韩老道。 刘宇却是越发来了兴致,微笑着道:“那您老给我讲讲,这隔山打牛的道理所在,我确实挺好奇的。” “好说,反正挺好玩的,我就再多玩一会,你等等啊,我再放些妖兽进来,一边演示,一边讲解原理给你听。”韩老也是玩兴大发,于他来说,能玩一回是一回,可以玩两次的,他就绝对不会只是玩一次。 “原理?什么意思?”刘宇问。 “呃.....原理就是道理的意思,是我们地球那边的说法。”韩老解惑道。 又过去两个时辰,韩老再次将几十只妖兽放进来,他打算分几次来玩,然后一边重操旧业,一边详细讲解隔山打牛之原理:“其实呀,这个隔山打牛非常简单,你看好了,哈,我一拳打在一只妖兽身上,然后我的拳头,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以极快,极小,且极多次数的弧度震动,就像这样。 这在华夏那边,唤作做‘振动频率’,只要你在极短时间内,震动的次数够多,力度够大,就会带动你所接触的事物,一起以同样的频率振动起来。 这些振动频率作用在你所接触的事物上面,所表现出来的后果就是:对方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和速度,会瞬间坍塌,或者破碎,甚至变成粉末。 这个‘隔山打牛’的缺点,就是发出频率振动的时候,必须要直接接触到事物本身。 你看见这些妖兽没有?首先,我必须要直接用拳头接触到一只妖兽,而在这之前,我需把所有的妖兽都集中在一条线上,并且让它们相互之间有了直接的身体接触,随后我的拳头在极短的时间内,用力很多次地震动起来,这样一来,我的拳头就带动了那些妖兽,以相同的频率振动,它们承受不住我的拳劲和振动的速度,瞬间就飞了,哈哈。 你瞧那些已经死去的妖兽,那便是承受能力差的,应该是五脏六腑皆被我震碎了。 而那些还活着的,是承受能力稍微好点的,五脏六腑尚未被震碎,暂时还没断气。 所以,这个‘隔山打牛’用来玩玩可以,用于对敌的话不现实。 毕竟,不论是修为高的武者,或是等级高的妖兽,都能很好地化解振动频率,况且,总不可能叫你的敌人排好队站好了,一动不动地任你打。” 刘宇微笑着摸摸鼻子:“那为何你直接击打的那只妖兽没死?” 韩老道:“那是因为这只妖兽最接近我的拳头,频率振动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就自它的身上越过去了,其他的妖兽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距离我的拳头越远,振动的弧度时间越久,这在我们华夏叫做‘振动波长’。其实距离太远了也不行,因为太远的话,振动的力度会逐渐减弱,最后消失。恩,就讲解到这了,你试试玩一下?很好玩的,哈。” 有了韩老的讲解与示范,刘宇只是用了一个时辰,便学会了隔山打牛。 这让老头大吃一惊,要知道,他当时学会隔山打牛可是用了十天! 虽说刘宇快速学会隔山打牛,有他相助讲解和示范的缘故,可说到底,关键还是在于练习者自己的悟性与动手能力。 以他破虚境的阅历与角度来看,刘宇的习武天赋,比绝大部分的武者,快了不知多少倍! 韩老露出欣慰的笑,这是个日后可以创造无限可能的人物,正待催促刘宇烤肉,却见后者眼露精芒,手握拳头,站在原地怔怔的发呆。 “嗯?心境寡淡,情智卓越,却又聪慧超然,无需相授而自悟有它,此子真乃天降颠众之才!这可是不得了啊!”韩老内心感叹道,于是也不打扰刘宇,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 刘宇确实是发呆了,他陷入了深思:“振动能隔着物事而染,且具有一定的杀伤力,倘若能将这个所谓的频率一直加大,大到远远超出被攻击之物的承受能力,岂不是什么都能瞬间震碎?这个杀伤力又会是多么可怕? 再有便是,若是将攻击的频率,在波长上大大延迟的话,那岂不就算是直接接触的那只妖兽亦要被震碎? 这般一来就灵活多了,不存在隔山不隔山的问题了,想隔就隔,不想隔就直接震碎对方。 这些猜想若能够实现一二,那便意味着,可用有限之力量,对被自己攻击的目标造成最大的破坏与伤害。 还有一点,难道就没甚法子,能够使得在不直接接触物事的情况下,而让其受到振动频率的攻击么?想必是有法可循的,只是一时之间思虑不出来罢了。 前面两道疑难,应是可以短时间内达成的,最后那个设想,却是真真的不易实现。 眼下,要达到振动频率不断加大,波长不断延迟,条件倒是易地而足,又毋须借助什么珍贵的外物资源,只需细心体会,多加练习便可,几无难处。 加大振动频率,这点应该会存在一个把握力度的问题。 因为可以试想,若是振动的力度,超过了激发者自己肉身的承受能力,那还未等振死别人,自己就先垮了。 这方面于炼体者来说,无疑是占着很大优势的,这不便是为自己量身定做么?” 这般深思熟虑间,刘宇已然放空了自己的心态,无意识地实践了起来。 他并未去寻些妖兽来习练,而是选了一个积雪堆砌而成的小山坡,费了莫大的劲,把山坡上面的积雪去掉,露出了积雪下面的石头,然后用拳头不断地攻击在石头之上,力量和振动的幅度,由小到大,渐施渐大,逐步适应。 十天以后,只听得轰隆隆一声巨响,整个小山坡剧烈地震颤,发抖,继而轰然倒塌,山坡上的石头大部分瞬间被震得粉碎,化作漫天灰尘。 过不多时,灰尘渐渐散去,露出刘宇俊朗挺拔的身影,仍在握着拳头闭目沉思,嘴角挂着一丝会心的微笑。 经过十天的不断验证,他炼出了自己所能造成的最大振动频率,当然,这个最大振动频率,会随着他的炼体和修为境界的进步,而不断地增强。 一个疑难得到验证,并且已然修成,可刘宇并没有任何的停歇,而是紧锣密鼓地接着验证又一个疑难,他要趁着自己的思维正佳,一气呵成。 这回他并没有再对山坡出手,而是选了一块一丈来高的石头,拳随心动,至沉至慢,仿若老龟探爪,缓缓一拳击打在石头上面。 石头就像只是被大风刮了一下,极其轻微地摇晃了一下,就又纹丝不动了。 他继续控制着自己的力度与速度,一拳又一拳地击打在石头上面,每打一拳就停下来思索一番,直至石头被拳头击碎,又找来另外一块石头,继续击打,周而复始。 如此这般,时间一晃又是一个月过去,在这一个月里,刘宇就像是个木偶人一般,一直重重复复的在做着同一件事,就是拳击石头,换石头,再拳击,再换石头...... 第七十五章 暗劲 忽一日,韩老仍在闭目打坐静修,耳畔却是斗然间传来细微的爆炸声。 这个声音与他以往所听到的声音不一样,就像是他在华夏那边的气球被人用尖针一刺,气球啵的一声,瞬间炸开了一般,声音并不巨大,亦不绵长,而是音量偏小,却又纯粹利索,像是神明擂鼓,直达人心。 韩老霍地睁开双眼,但见刘宇正朝他缓步而来,年轻的脸庞上,却是没有一丝半点的稚嫩与青涩,有的只是俊毅与内敛,淡淡的微笑挂在上面,给人一种慵懒之下酿藏深不可测之感,整个人洋溢着无与伦比的自信,沐浴在尘雪之中,仿若方当蜕变成蝶的蚕蛹。 “成了?”韩老掩下惊诧,直接问道。 “成与不成,尚需找个活物来试一下才知晓,您老再侯得一侯,我这便弄几只妖兽进来试试。”说完,刘宇便是轻门熟路地去移动那棵冰树。 半个时辰之后,刘宇朝一只妖兽平平淡淡地推出一拳。 只听砰地一声轻响,那只被拳头击打的妖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从外表上看,妖兽仍然健在,毫发无损,只是两眼已然没有了一丝神采,然后...... 一阵弱风吹过,那只妖兽仿佛朝湿的泥架子般,轰然倒塌,掉在地上之时,只剩下了一层皮毛! 这就像是它整个身体的所有内脏与血肉,乃至骨头架子,都被人剔除干净,然后拿走了,只剩下了皮毛,被完好无损地剥下来,扔在了地上一般。 “嗯,算是略有小成,老头,谢了!”妙技初成,刘宇自是高兴,这是他第一次对韩老弯腰拱手行礼。 韩老张大了口,合不拢来,瞪着掉落在地上的完整兽皮,隔了片刻,方自深吸一口气,亦叹亦惊地道:“真是长江前浪推后浪,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你这小子,真是个爱搞风搞雨的主,这些都是你自己所悟,所努力得来的成果,与我并无多大关系,不用谢我。” 这般说着,韩老心下却是禁不住思前想后一大堆:“要将妖兽震得只剩下兽皮,以我韩飞现在的实力,自不在话下,随手便能为之,只消将妖兽击伤,再将攻击元气狂暴地灌入妖兽的体内便可。 可这等手法大费周章,需要消耗自身大量的元气,而且这样的攻击太过明显,对敌之间,难有建树。 倘若敌对双方修为实力相差甚远,倒也可成,若是实力不相上下的两者对上,敌人必有所防,此法便不可取。 但是刘宇方才那一拳,用以对敌的话,可不就是敌人的噩梦了? 那平平淡淡的一拳,没有劲风,不显元气,却在无声无息的表面下,隐藏着绝命的可怕杀机,根本就防不胜防! 而且,刘宇的那一拳,只是用了有限的一点力量,就可以瞬间将伤害扩大到极致,几十倍?几百倍?亦或是几千倍?难以衡量。 若不是境界修为上远压刘宇的话,就算有了防备亦是无用,杀机仍然会毫无悬念地闯进敌人的体内,除非,对敌者不跟刘宇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可,所谓的肢体接触,却不仅仅是指自身躯体,比如说,敌人与刘宇站在同一个石头上,刘宇只消击打石头,那振动频率依旧会顺着石头导入敌人体内。 只不过通过石头之后,振动频率带给敌人的伤害便会有所减弱,甚至于无,这就又要回到两者之间的实力对比了。 所以刘宇这阴狠的一招,要对敌人造成致命伤害的话,最好还是两者之间有直接的身体触碰。 那时对敌人来说,可就真的是瞬间被震碎五脏六腑,乃至体内所有的血肉,骨头,真正的让敌人万劫不复!” “给这个技法起名字了么?你这已经不能算是隔山打牛了。”韩老道,心里越想越是不胜骇异:“这小子简直天纵奇才!随随便便就能弄个新名堂出来!” “恩......这招在对敌之时,效果上既隐晦又凶猛,等于是暗下杀手,是阴人的好手段,就唤作‘暗劲’吧?如何?”刘宇道。 “暗劲,不错,很贴切,你小子这招要是炼至高处,藏拙之中足可碎金烂铁,还真是阴人制胜的好宝术,老头子我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待我从华夏再次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也要学会此招,到时你小子可不能敝帚自珍,实在是这招在对敌上太绝,太实用了!哈。”韩老道。 刘宇拍拍胸脯:“老头子想学的话,我现下就可以讲了给你......” “不,还是等我回到这个世界以后再学吧,我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说与你听,有了皇龙令牌上的龙气,这个世界对我的排斥越来越大了,我已经压制了一个多月,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韩老急急地道。 刘宇一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怎地也不早早提醒我?那.....赶紧开始烤肉吧,边烤肉您边说......” 韩老抬手打断道:“没时间了,听着,经过这一个多月来的观察,我知你小子身怀大秘密,按照你现在的肉身和元气状况来看,你已经拥有了绝世功法,而且还是集炼体与武修融于一体的功法。 小子,你还年轻,行走江湖,讲的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在你的实力尚未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前,切记隐藏好你身上的秘密,勿在人前轻易显露,包括你最亲近之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懂么?” 这一个多月以来,韩老看着刘宇,一直是在震惊中度过,这小家伙的妖孽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他觉得有必要对其提醒一二。 默了默,韩老继续道:“另外,你不使用兵器是一个短板,虽然你之肉身,在攻击和防御上都极其强悍,但是兵器,可以让你的攻击有更多的选择性,也更具有灵活性,最重要的是,使用兵器可以将你身上的秘密更好地隐藏起来。 华夏之地有两句话,你今日便要学学,第一句:‘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的本性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善于利用和借助客观条件罢了。 第二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这句话的意思是,这个山上的玉石很硬很难雕琢,却是可以借助其他山上的石头,来对其进行更好的磨砺。 你现在就是要做好那个‘君子’,要懂得善假兵器这件‘他山之石’。你喜欢使用什么兵器?” “我只有十几柄飞刀,其他兵器尚未定性,也未曾学过任何兵器的技法。”刘宇道。 韩老略作沉吟,道:“飞刀需要刀意,日后择兵器之时,你还是选用刀之一途较实,你需要用心地去择来同出一源的兵器,然后再好好地修炼刀法,喏,我送你一块意晶石,有助于你更好地领悟出刀意,虽说‘意’有多种多样,更是难以习得,不过我相信,以你之天赋和心性,假以时日,修炼出‘意’不在话下。” 说着说着,韩老的身体就开始发光,刘宇惊的一呼:“老头!” 伸手想要抓住韩老的手臂,却是发现手掌自韩老的身体穿透而过,并无任何触感。 韩老大笑的声音响起:“哈哈,我这便离开了,莫要惊慌,我们还有相见之日,他日再与你烤肉喝酒,哦....对了,我给你的武技里面,有一卷唤作‘戮神’的技法,我几百年下来,竟是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并未曾修炼得,你小子资质过人,或许可以试试......我.......” 言语至此,韩老的身形不自主地化作了一道细细的白光,直射天际,消失不见。 刘宇仰着头,向着天空挥挥手,眸中闪过一丝坚定,淡然一笑道:“后会有期!” 第七十六章 弟妹 密境之外,群山之谷,山脚下,秦苏坐在一棵横躺于地的巨大树杆上,美眸紧闭,一动不动地吸纳着天地元气,运转功法,丝丝点点地积累,不徐不疾地修炼着,冰冷静逸,给方圆百丈带来了冰晶闪闪的魅力寒冬。 她已这般静修了不少时日,整整四十五天了。 青莲宗的武者们,上至秦广宗主,下至普通弟子,所有人都是苦口婆心,道理点尽,口水说干,嗓子冒烟,纷纷劝她早日归去青莲宗,可她却是来来回回地就这么一句:“我要等刘宇回来。” 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冰冷恬淡,毫无感情。 众人见状,只得放弃,让她呆在这里,秦广宗主也是摇头苦笑,心想:“看来这丫头对她爹爹的嘱托执念至深,想必是自己的那位大哥,跟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再有就是,这丫头的心,十有八九已经被刘宇那小子给偷去了,只不过,她自己都还不自知。” 他既是惋惜刘宇,又是无奈苏丫头的执着,这性格,与她娘亲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也知道拗不过此女,只好千叮咛万嘱咐,并留下杨张两位长老护佑她的安全,他容不得这丫头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可是眼下虎门宗刚刚被灭,他尚有许多事情需要亲自处理。 一个月前,那些有幸进入皇龙雪地的青莲宗弟子们,也都出了秘境,打道回府了。 本该空无一人的山脚下,此刻却是还留有几人,除去秦苏以外,距离她百多丈之远,杨张二老也是盘膝而坐。 二老旁边还站着三个青年,分别是李欢,李乐和赵庆,三人正在叽里咕噜地说些闲话。 赵庆生性难得有个正经,向来酷爱胡言乱语,直爽豪迈,嗓门也大:“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皇龙雪地里面有成群结队的美女,刘宇师弟才不愿意出来了?” 李欢道:“不会的。” 赵庆自顾感叹道:“唉!真真的替秦苏女神不值啊!她在这里死心塌地等着他,他却是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还要踩着种在田地里的!她冰清玉洁,美貌天下无双,他却是不懂珍稀,花花裤子花花心!她不晓得女人可以有个三男四夫,他却是了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 “赵师兄,别说了,我要吐......呕!......” “我也.....呕!......” “混账!难得我给你们兄弟俩普及一下人性的认知,让你等长长见识,欣赏一番我的博学多才,出口成章,你们却都要吐!......喂喂喂!你们向着我呕吐算几个意思?有本事向着两位长老那边吐去!看两老不扒了你们的皮!.....死开点!真恶心!......呕!.....我也忍不住了!.....” 正在这时,激烈而沉闷的轰隆声响起,秘境所在之地,虚空以及山体开始爆碎坍塌,毁灭性的天地能量喷发出来,致命的火焰和炙人的暴风狂流辐射开来,眼看就要席卷到秦苏所坐的地方。 秦苏飘然而起,宛若摘天的仙女,高高纵在空中的同时,身形急速后退。 杨张二位长老也是及时反应过来,大呼一声:“快退!有危险!” 然后示意赵庆和李氏兄弟二人,速速往后撤离,他们二老则是站在原地,待秦苏飘过了他们的身后,二老才堪堪后撤。 仅仅半炷香的时间,秘境和周围的山体已然完全消失,只剩下了一个方圆几里的巨坑,仿若天堑,镶嵌在地表之处。 众人后退七八里之远,确认安全之后方才站稳,举目望着前面黑漆漆的地坑。 杨长老黯然伤神,长长一叹:“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是这般偌大动静?想来以后这横水崖秘境和皇龙雪地自是不复存在的了,那小家伙到底还是没能够出得来啊!当真是天妒英才!惜哉!痛哉!” 其他人亦是不住摇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苦面相对,悲伤萦绕,只有秦苏咬着红唇,倔强地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咳,我回来了。”背后响起她熟悉的声音。 众人一惊,纷纷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少年正站在不远处,俊拔挺立,嘴角挂着慵懒的微笑,却不正是他们盼归已久的刘宇? 秦苏回眸一笑百媚生,倾尽天下人,长裙拖曳,快步来到刘宇跟前,红唇轻启:“坏蛋,你回来了?受伤没?” 话落,紧接着便又笑容一敛,恢复冰冷,莲步轻抬,一脚跺在刘宇的脚面上。 刘宇傻傻地站着失神,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继而疼痛感自脚面传至脑海,大呼道:“啊!疼!....疯婆娘!” 众人看着这两人莫名其妙的问候方式,再想想秦苏这些天的坚持,也不忍打扰,站在不远处,假装闲话,只是眼珠子总往这边勾来勾去。 过了好一阵子,后面的几人才慢慢地走过来,皆是神采飞扬,满心欢喜,你说一言我道一句,嘘寒问暖。 刘宇表示自己很好,言辞之间,还透露出自己得到了地阶功法和武技,这让几人又是兴奋得问长问短,久久不能平静。 赵庆更是咧嘴大笑,不断的比划,说着一些真假有无之事,七拐八绕之后,终于很“合理”地将这次得到功法和武技的功劳,强硬地安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后拍了拍刘宇的肩头,意味深长地叹道:“兄弟,你是很好的回来了,可结局却不甚完美,你让弟妹的小心灵受伤了,我那绝世无双,水灵灵的弟妹啊!不该啊!......” 众人面面相觑,弟妹?什么弟妹?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是老的还是少的,皆是傻眼,刘宇有娶妻吗?没听过也没见过啊?哪来的弟妹? 处在暴风眼中心的刘宇直翻白眼:“师兄,你是不是忘记吃药了?敢问弟妹从何而来?” 赵庆握拳对着嘴虚咳一下:“咳,师弟不是明知故问么?这远在天边,却近在眼前呀,你这样可不好,男人,当专一,切不可喜新厌旧,若果不上心,还是让给我算了?我这人热情善良,不在乎给自家兄弟兜受那丰臀玉骨的销魂.......” 众人终于听出来,所谓的弟妹在哪里了,瞬间无视了赵庆,干脆利索地将他撇在一边,让其自言自语,闻而不听,听而不见,只落个干净的耳根。 第七十七章 第一长老 半响过后,叙旧完毕,杨长老抬手向天空打出一个火花信号,顷刻间招来一只巨型飞禽,白头青翎鹰。 一行七人坐在飞禽宽大的背上,杨长老再意念一动,飞禽便是平稳起飞,速度极快,呼吸间就是翻过几重山,再两柱香,青莲宗便已经遥遥在望。 “嗖....” 飞禽掠空越过山门,缓缓降落在一处草坪之上,七人自其背上飘身而下。 张长老便是直接开口道:“赵庆,你自行先回金林峰报到,免得彭峰主多有记挂,李欢,李乐,你们两个随老夫前去安排住处,择日再举行入宗仪式。” 李欢,李乐看向刘宇,见得刘宇点头示意,这才齐齐向张长老道谢一声,紧随而去。 杨长老看着兄弟二人远去的背影,又瞥了一眼刘宇,满意笑笑,他没看错人,这小家伙果然非池中之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随即看向秦苏,平易近人的道:“我这便先回青峰主殿,向宗主大人复命,苏丫头,你亦随我一起去报个平安吧?也好给宗主大人一个宽心。” 秦苏依言正待动身,随杨长老一同前往青峰那处而去,却是收到刘宇的传音:“师姐不忙回去,还是先随我去一趟微翠峰的好。” 秦苏闻言略作沉吟,继而向杨长老告罪一声:“我先随刘宇去一趟微翠峰,劳烦长老与我叔叔说一个明里的缘故,我稍后便到。” 杨长老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好,你们去罢,我自会向宗主禀明。” 说着摆摆手,示意两人先走。 刘宇和秦苏对视一眼,双双告退,而后向着微翠峰那边去了。 不多时,刘宇领着秦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进了偏厅,关上门,也不说话,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是自储物袋里倒出来一小堆的玉简,平摊在桌面上,至少有十几个。 他招手示意秦苏近前,然后微笑着道:“师姐,本少爷给你点好东西,以报你在秘境内的相助之恩,这些全部都是地阶上品的功法和武技,你挑选一些适合自己的,不过这事你知我知便可,切勿外传,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功法和武技,就是给宗门留下两个,然后再给莫导师留一个,那剩下其他的功法和武技,包括你一会挑选好的,均是秘密,懂吗?” 秦苏美眸充满震惊,呆呆地看看刘宇,然后再看看桌子上的玉简,良久,抬起青葱玉手捋了捋耳边的青丝,也不答话,只嫣然一笑,欲滴红唇微抿,默默地挑选玉简。 这一颦一笑间,带着致命的诱惑,撩拨得身旁的宇少爷内心一片狼嚎,直欲扑美。 幸好宇少爷的心性自也足够强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是将自己的狼爪管制得妥妥的,并未逾越雷池半步。 要确定一门功法或者武技是否适合自己,需要慢慢查看,匹对。 是以挑选这些玉简颇费了秦苏一些时间,足足一个时辰,她才从其中挑选出两个适合自己的玉简,而后道:“我挑选好了。” 宇少爷将其他的玉简收起来,再把偏厅木门推开,临了,还不忘嘴上占点便宜,笑看着秦苏道:“正事已了,聘礼已送,怕是师姐这辈子已落得了个好去处,师姐这便先行离开吧,估计宗主与一众长老前辈们,也该快到我这里了。” 秦苏先是点点头,继而反应过来,道一句:“流氓!” 气得莲步轻跺,狠狠地瞪了宇少爷一眼,风情万种,这才离开,走到院子门口却又蓦然回首,道:“你可知李贤师兄去哪里了?自从沙地边缘分开行动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后来出了秘境也未曾见到他的身影。” 李贤和她一样,都是在宗门里头长大的,而且李贤自小到大都围着她转,对她很好,虽她向来不喜李贤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与他亦无多少言语往来,但她知道,李贤的本性不坏,一时之间不见了人,她兀自有些担心,感觉出了不对劲。 刘宇听此一问,神色恁地黯淡下来,现下已是出了秘境,危险已然不复存在,是以,他并不打算继续隐瞒,而是道:“李贤师兄那次战力超常爆发,皆因吞食禁药所至,而吞食禁药的后果,便是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已经离开人世,牺牲了。李贤师兄当时不欲惹你伤心,亦不想让你见到他死去的样子,才暗示我将你带走,后来咱们赶了几十里路,我说要去方便,其实是回去告慰师兄之亡灵,并收起他的遗体。” 秦苏心里咯噔一下,浑身散发出寒冷,良久,叹了口气,道:“我可以看看他吗?” “可以。”刘宇道。 话落,将李贤的遗体自储物袋里祭出来,轻轻放在地上。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秦苏美眸润湿,片刻后转身离开,只远远留下一句:“他是好人!” 刘宇收拾一下心情,修武之路向来残酷,这场面,与他遇着季苍云大哥的情形何其相似? 悲已至,天孰无力,世孰无力,人孰无力,般般只得无力,只但愿日后少一些此等无奈的境况。 眼下,他没有资格沉浸于悲伤与过往,他的苦事很多,有的时候,他也在懊悔自己久久以前的过失,也在借酒消愁,但独自喝下烈酒之后,他发现酒水的尽头,只能将他暂时埋醉,并不能使他真正弥补内心深处的空白。 所以后来他便看开了,他懂了自己须要做的,是想办法减少牺牲与无奈,只有不断变得强大,勇攀武道巅峰,方可更好地护佑身边的人。 他,并不伟大,但也不渺小。 一炷香之后,莫宛如得知刘宇回来了,带着两名女弟子迤逦而来,叙了旧,并在刘宇的住处添置了些紫檀桌椅,告知刘宇,一会便有客到。 刘宇拉着莫宛如进入偏厅,闭门轻谈,偷偷地将一个玉简塞给她,并向她言明,此乃地阶上品功法,嘱其慎重收藏。 莫宛如自是天大的欢喜,接过玉简,受之以桃,报之以李,直接递给刘宇二十块灵石。 这让刘宇汗颜,大大地震惊了一把,心里直疑惑:“这美女导师,莫不是比宗主大人还富有?” 方当忙活出一个完结,秦广与青莲宗的一众长老前辈们,已经悉数来到了院门口,在刘宇的招呼下进了主客厅,众人按位落座,嘤嘤嗡嗡地互相讨论着,笑着,一片祥和热闹。 两名女弟子自主为众人奉上香茗。 一口茶水下肚,刘宇也不含糊,直接拿出两个玉简,一个地阶上品武技,一个地阶上品功法,递到秦广宗主的手上,道:“禀告宗主与诸位长老前辈,弟子幸不辱命,这两个玉简,便是我自皇龙雪地得来的功法和武技,皆为地阶上品。” “什么?!地阶上品?!两个?!”宗主与长老们听得刘宇所述,皆都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激动之情难以言表,齐刷刷地盯着宗主手上的那两个玉简。 他们可是清楚得很,其他宗门都只得到了一个地阶功法,或者一个地阶武技,且据他们所知,那些都还只是地阶下品,连中品的都不曾得见,有些宗门和家族甚至什么也没能得到。 然则这刘宇却是破了天荒,竟是得了地阶上品的功法和武技? 这,这不是明摆着要发了吗?有了这些功法和武技,何愁青莲宗不顺势壮大?便是名动整个南域,亦指日可待! 秦广心神感应,查探玉简一番,确认了这两个玉简里,封存的确是地阶功法和武技,深呼吸几次,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镇定下来,环顾在场众人,而后庄重的道:“我宣布,刘宇现在任职为我青莲宗第一长老!全宗上下,除我之外,所有人都必须随时听其号令,服其差遣,若有异议之事,刘长老可以先斩后奏,其他人在刘长老面前,只得提议商讨,不得违命!” 杨长老第一个向刘宇拱手行礼:“谨遵宗主之言,杨明拜见第一长老!” 有了杨长老的带头,众前辈们亦是向着刘宇弯腰拱手一揖:“谨遵宗主之言!吾等拜见第一长老!” 第七十八章 武道真意 刘宇本不满十八岁,尚是少年心性,压根就没想过要背负什么重任,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第一长老之职,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我还是喜欢做我的微翠峰弟子,身为弟子,为宗门做点事乃是应该的,还望宗主收回成命,诸位前辈也不必如此计较!” 秦广大笑:“哈哈,你不必紧张,任命你为第一长老,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等一众前辈也只是让你挂个职,以后好有个由头,来给你提供更好的修炼资源,并不需要你按照正规长老之责行事,日后你照旧便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是完全自由的。当然,关键时刻,你若是想要行使那第一长老之令,也是可以的,喏,这是第一长老令牌,拿着!” “哈哈,我就说了这小子决计不会同意的,你们还不信。” “你们看他那表情,就像是丑媳妇见公婆似的,别扭外加紧张,哈哈.....” “哈哈.....是极,是极,这小子根本就是贪玩,哪像我们这些老家伙,平日里总是忙里忙外的。” “咳,话说,这小子不错啊,既能力挽狂澜,又能居功不自傲,咱们这些老东西也都一大把年岁了,是该在他身上多下点功夫,让他更好地成长起来。” 杨长老凑近秦广的耳边:“宗主,你说他日后会愿意接替这宗主之位么?” 秦广看着刘宇,低语道:“从秘境里发生的事情来看,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甚至我有种感觉,他接替我之后,青莲宗会无限壮大,繁荣昌盛。慢慢来,时日尚早,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他在青莲宗有家的感觉......” 刘宇长长吁一口气,放松下来,宗门的安排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终是将那第一长老的令牌收好,接着举手示意:“诸位前辈,我还有一事急需禀报。” 众老疑惑,但还是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刘宇随即走到一处稍宽之地,将李贤的遗体放出来,轻轻地摆在地上,再拿出一把火红色的长剑,递交给秦广宗主,叹息道:“李贤师兄为了保护其他弟子,不惜吞食禁药作战,不幸牺牲了!” 秦广宗主眸子不由一紧,这段时日他一直忙个不停,是以不曾见到李贤,也没多在意,还以为自己这弟子定是又在闭关苦炼了,不曾想却是出了这档子事,听之登时心里一痛,急道:“何至于此?你且速速道来!” 刘宇当下将事出的缘由,还有关于李贤的一切,事无巨细,全盘阐述了一遍。 言毕,向着李贤的遗体弯腰一礼,在场的所有人,不论职位多高,年龄多长,均都弯腰向着李贤的遗体行缅怀之礼。 秦广宗主蹲下来,眼眶中有泪珠打转,伸手理了理李贤凌乱的发丝:“二十四年前,我将贤儿捡回青莲宗,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抚养,教导,他终是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严于律己,舍己身为宗门,实在没想到啊!忠魂陨落,他却是先我离开了人世!” 众人纷纷劝导节哀,秦广宗主又悲苦叹道:“雪消晴嶂,孤魂入冤辱,离别恨,多少无奈断又生。飞英人儿知何处?乱絮缠悲,只留一身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无牵挂!......我儿啊我儿,你怎的就不多看一眼我这个老的,独自西游去了!......唉!贤儿自小喜静,那我等就安安静静地将他厚葬吧,不必惊动了其他人,愿他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诸事已了,刘宇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有了宗门大力提供的修炼资源,加之他日以继夜,废寝忘食的修炼,个把月的时间,他的修为便稳步提升,到了凝元境那不知名的第十个境界。 且在他的自感之下,已隐隐到了第十重的巅峰状态,却是始终未有要突破转元境的迹象。 这让他徒叹无奈,只能归咎于突破大境界需要一定的机缘,并不像突破小境界那般容易,又或许,因为之前的修炼突破太过顺利,致使他少了些对大境界的领悟,堪不破转元境的奥妙。 突破受阻,自是少不了又一番的苦修,刘宇一边体悟着转元境的奥妙所在,一边加大修炼逆经功法的力度。 金刚拳也是打得透理透彻,已然到了圆满极致的地步,再无可炼的了,但他依旧在打拳,欲要籍此相互呼应,找到突破转元境的契机。 可又是半个月过去,他仍未能成功。 如此长时间的磨砺,静思,体内的元气液化程度也已足够,可就是止步不前,无法打破凝元境的桎梏,进阶转元境。 这让刘宇蓦然陷入一种彷徨的境地,心里不免泛起些许波澜,再修炼起元气来,都出现了些微的紊乱状况。 这是心境不稳,走火入魔的前兆,待他神智清醒过来,吓出一身冷汗,再不敢轻易尝试突破了。 刘宇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便是想起了储物袋里,还放着十几套地阶上品的功法与武技。 于是他干脆只不在修为境界上多想,随随便便拿出一套关于拳法的武技练了起来。 他也没用心去参悟与练习,只是徒演武技里面的表面招式。 因为在武者的修为尚未到得生丹境之前,是修炼不了地阶功法与武技的,他志不在练此技法,只是为了放空自己,是以拳法打得有点不伦不类。 不再修武,他便一边打着乱套的拳法,一边转而修心,心神不自觉的沉浸在感悟逆经功法上来。 如此,他却是毫无发觉,自己的左手手腕上,不知何时飞出来一枝暗紫色的花儿,乃是他以前在刺林山脉寻宝藏时,自棺材里面飘出来的,然后自主没入进去他身体内里了,当时他还用尽一切手段,想要将那花儿弄出自己的体内,却均未成功。 此刻,那花儿晃荡着,灵性十足,似是在观看刘宇练拳,见得刘宇拳路生涩,动作僵硬,瞅准他背过身的瞬间,飞到他的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用花茎戳了一下他的后脑。 “嗯?怎的突然之间,我好像对逆经功法的理解加深了?练拳的速度也加快了?要知道,这套拳法可是晦涩难懂,自己只是瞎乱比划的,可是,现在一下子开窍了?难道我真的是天才?我果然是天才!”刘宇心里疑惑之余,便是自得起来。 他很确定,自己就是传说中的超级天才,因为此时此刻,他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套武学理论,一套让他觉得精妙绝伦的理论:“欲修无上功法,心必静,静能生悟,悟之一道,需自然平淡,随缘随容,情智平和,清逸静雅,不图快,不虞慢,虚怀若谷。 武之功法,先招而后式,而后达意,意之超然,感知内心,极静而思维,是聪慧,是灵感,功法亦属技法,炼至高处,招招有势,势势有法,法法有用!” “轰!” 刘宇拳法炼如风,周身气势油然而出,形成空气波纹,震荡不休,屋内,乃至他所居住的整个院子内的一切,都在猎猎作响,仿若颤抖,又似共鸣。 “轰!轰!轰!轰!......” 霸道拳法之下,一切轰鸣不休,一个时辰之后,刘宇收了拳势,停止了运转逆经功法,双眸紧闭。 感知之下,他的筋肉,骨骼,骨髓,五脏六腑,甚至皮肤,通通都变得紧密许多,硬实许多,体内金血亦是前所未有的浓郁,生机磅礴。 此刻,他体内的鲜血,转变成为纯金色的,已经十之八九,几乎全部变成了纯金色。 他自残划出一道口子,逼出一些鲜血,金光湛湛,而后怔怔地看着,或许是伤口不深的缘故,那道伤口愈合得非常快,几乎只是呼吸之间,金血便是一滴不剩地倒流回去身体里面。 他满意地笑了笑,逆经功法莫名其妙地有了巨大的进步,更主要的是,武道上的心境有了质的飞跃,触摸到了“真意”,这是绝大部分的武者,穷尽一生也不能够达到的境界。 武之一途,除了修为境界,更重要的是心境的不断超越,心境之强大,由内而发,从而推动功法,武技,招式,修为,各种外在表现的增进,沉淀。 他就地盘坐,人静,心静,意静。 第七十九章 回归水月城 如此,三日而过,刘宇进入了心与意合,意与天地合的状态,仿佛整个人融入在了这片天地之中,人与自然达到了空前和谐。 又是一日过去,夜深露重,浩渺星空下,他终于心有所感,触摸到了转元境的门槛,有了突破的希望。 “轰隆隆!”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景象相当可怖,惊动了青莲宗上下一万多人,一个个都是震骇莫名,望着苍穹之上的风云变幻,不知此景因何而来。 天降雷罚! 刘宇的心里又惊又懵:“为何不是在突破第十个境界的时候天降雷罚?而是在突破下一个大境界的时候?按说就算是他打破枷锁,逆了这片天地,那也是第十个境界才对啊?明明该降下凝元境才有的雷罚,眼下却是天罚转元境!貌似上次亦是这般......自己差点就被雷霆劈死,莫非老天也会耍泼打混?” 惊懵之余,刘宇却也无奈,天罚来临,他只有做好生生承受的准备。 他向着一处空旷的山地狂奔而去,运转逆经功法到极致,体内的每一滴金血都沸腾咆哮起来,心里直嘀咕:“总有一回,我要掀了这片天!” “轰隆!” 黑夜变成白天,无数道闪电汇集在一起,合成一股水桶般的雷霆,气势比之以往的雷罚强了何止十倍?直冲冲地朝刘宇当头劈下,瞬间将他的身形淹没。 “砰!” 毫无悬念地,刘宇又一次被雷霆打进山腹之中,瞬间被重创,外焦里嫩。 “轰隆!轰隆!轰隆!” 又是三道雷霆无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接连打进山腹,打在刘宇的身子上。 四道雷霆霹雳完毕,老天便即收手,退去,一切恢复风轻云淡。 山洞之中一堆黑炭,黑炭之中两只眼睛闪闪精光,眸中有闪电划过。 有了防备,再加上逆经功法的巨大进步,刘宇伤得并没有上次那么重。 他顾不得伤势,艰难地盘膝而坐,开始炼化大量的荣元丹,并在周身祭出二十几块灵石。 下一刻,天地能量混杂着灵石中的能量,激荡涌动,凶猛地朝刘宇灌来,带起了山风呼啸。 刘宇深吸一口气,一身毛孔舒张,宛若巨鲸吸水般,将所有能量尽数纳入体内,直接引至丹田,转化成为黑色元气,之后再进行压缩,液化。 紧接着,他牵引这股庞大的黑色能量,在体内经脉之中运行一个周天,洗筋伐脉。 自此,刘宇圆满突破转元境一重。 养伤七日,修为彻底稳固,刘宇心情大好,内视之下,发现自己的丹田再次变小了一半,旋即他又一次发现了新鲜事物,那便是他丹田内的黑色元气,不论是已经液化的,还是尚未液化的,都附着有一丝的雷电在其上,闪闪发亮。 他随手外放出来一些元气,看着新奇,轻轻地将元气点在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背上,只听嗤的一声,他确实被电了一下,只是这被电的感觉并不十分强烈,略显麻痹,痛感微弱,仅此而已。 他笑了笑,或许以后再多多经历几次天降雷罚入体,这雷电的力量便会越来越大,想来受了天罚亦不全是一件坏事,说不定将来可以收获大大的好处。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转而琢磨一门名为“戮神”的武技,这门武技是韩老推荐的,并无品阶之分。 可是,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依然毫无头绪,只得暂时放弃。 他转而挑选了一门简单易学的基础武技,目的只是让自己能够熟练元气外放,变化出多种多样的攻击形态。 但紧接着让他无语的是,他的黑色元气根本没有一丝半点的自觉性,无论他如何指使,意念再强,最终都只是外放成为两种形态。 一种是变化成为一只栩栩如生的乌鸦,与真正的乌鸦几无差别,大小,形态,甚至还能有真实乌鸦的表情,端的怪异。 一种是变化成为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丝线,端的更加怪异。 其他那些变成一堆,一片,或者一条等等,根本算不得是变形,那些只要是转元境的武者都自带会的,这让他徒叹无奈,哭笑不得。 在这期间,秦老时不时的会来找刘宇出去“做买卖”,两人像往常一样,到处做些无本生意,胡闹一番。 刘宇并没有给秦老留下地阶功法或武技,因为这老头的修武天赋极差,给了也是白给,七老八十的年岁了,却只是转元境巅峰的修为,不见有丝毫的寸进,连他的女儿秦苏,在修为上都已经甩了他几条大街。 另外,这老家伙对于修武一事,极为懒惰,每每总是朝三暮四,不思进取。 时至寒冬,年关将至,赵庆找刘宇吹牛闲话,言辞之间诚邀刘宇一起随他回家过年。 刘宇谢过,回想当初私自离开水月城,转眼间便是辗转漂泊了将近四年,算算时间,自己都已然将近十八岁了。 他便虑着也该回家一趟,这么些年过去了,想必爹娘仍在对他继续担忧记挂。 想到已经去世的爷爷,想到爹娘,想到冰封里头的哥哥,他的愧疚之情不由而生,但他只是笑笑,过去的已经过去,也该是自己承担一些责任的时候了。 清晨,寒霜的侵染之下,如朔雪阴凝,白了树木花草的枝头,高的低的,大的小的,在山上连成一片银絮飞天,琼瑶匝地。 暖阳尚未洒照出来,任凭冰冷与醴湿徘徊在空气之中。 刘宇出了院门,习练一忽儿吐纳功夫,吸入几口纯清之气,顿觉一股子冰爽顺着口鼻进入体内,循环在血肉与脏器里面,使得整个人盎然醒神。 闭目细细品味一番,再缓缓吐出几**替出来的浊气,使得他的身体内里多了一丝入微的玄妙,心境亦是随之多了一分怡然恬淡,少了一分世俗的纷繁迫促。 这简单的一吐一纳,却非是朝夕之功,需要他在每一个清晨里坚持下去,浓不欣,淡不厌,方为切实功夫。 脚下断步随意施展出来,刘宇身形悄无声息的向着山下飘忽而去,他不欲惊扰了任何人,只默默地离开,去往那一处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半个月之后,刘宇站在一处高高的山顶上,远远地望着已然在目的水月城,他从来没有站在这样的一个角度,来欣赏过这个生他养他,却又让他不堪回首,伤心离开的地方。 此刻的小城,像是一弯明月横躺在地面,四周与天空飘散着环山而至的水雾,浓而不凝,远远看去,整个小城又似弯月照在湖面上的倒影,颇有镜花水月之意,朦胧,安静,圣洁。 这是个充满诗意的小城,在这里,他曾经度过一段最美好的童年,得到过最大的幸福,可是,也就在这里,他曾经亲自埋葬了自己的幸福。 有谁能够想到,有朝一日,他在这里竟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一个重新来过的陌生人。 过往的起伏,随着时间的洗涤,已经被逐渐地抚平。 就像是留在人体表面的一道浅浅的划伤,随着时间的逝去,伤口会慢慢地结痂,随后结痂脱落,变成白线般的疤痕,再一段时间,疤痕也会渐渐地消失,一切恢复如初。 人生南北多歧路,又岂有事事顺意?好的歹的,皆需经历过,再学会放下,方为真实的人生。 此时此刻,再次回到这里,刘宇想起以往种种,除去愧疚之外,心如止水,再无波澜。 (诸位好友阅书的同时,别忘了书评,收藏,推荐。) 第八十章 家 一番感触之后,刘宇继续迈动脚步,不多时便来到了城门口。 在这里,陌生之人若要进入水月城,须在巡捕手里登记在册。 城中本地之人,和一些知名商客,倒是不用登记。 刘宇神色淡然地往城里面走去,一名巡捕伸手拦了下来:“来者何人?请登记名册之后再入城!” “嗯?”刘宇看向眼前身材魁梧的青年巡捕,正待说话,却是被一道声音截断道:“混账!宇少爷你也敢阻拦?是否活得不耐烦了?还不快快跪下!快!.....” 刘宇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黄色劲装,体形高而偏瘦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将过来,伸手按在魁梧青年的肩膀上,令其趔趄跪倒在地。 中年男子面色有些焦急,向着刘宇点头哈腰道:“没想到宇少爷外出几年,却是今儿个回来了!这个林彪是前几日方自外面挑选进来,加入到城中护卫队的,还不曾熟悉城里的人,方才多有得罪,这里有些赔礼,不成敬意,还望宇少爷收下,您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说着手里拿出一个包裹来,里面全是金币,小心翼翼地往刘宇手里塞,仿佛面临恶兽,生怕晚了半分就要大难临头。 刘宇摇头苦笑,看来自己以前的恶名,还是那么地深入人心啊,当下虚咳一声,道:“咳,算了,不知者无罪,让他起来罢,这些金币你留着,不必给我赔礼,我还有事,先走了。” 言罢,刘宇逃也似的向城里面走去。 直到看不见刘宇的身影,劲装中年方自虚脱似的吐出一口气,背靠墙壁,心有余悸地对着身边的几个护卫道:“方才真险!好在那位今儿个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没有计较,不然林彪可就完蛋去了!没想到啊,这个祸害竟又回来了!......你们几个,定要记住方才那位的相貌,切记,日后就算惹天惹地,也莫要去招惹此人!” 几个自外面选来的护卫倍感好奇,其中有人疑惑道:“这位宇少爷看着眉清目秀,平易近人,挺好的啊,有您说的那般可怖么?” 中年当即一个肃穆脸色:“哼!你不想被玩死的话,就接近此人试试!他可是水月城里所有人的噩梦,是水月城一个没人治得了的泼皮户,逮谁咬谁,恶霸加疯子!呃,对了,你们在这好好地看管着,我去知会一下其他新来的兄弟,也让他们知晓水月城的灾星回来了,免得到时招惹了这位......” 刘宇认准了一个去处,向着几年前因他而改换了门庭的刘府走去,位置有点偏僻,走在细长的街道上,他的心里除了愧疚之外,更多的是想要弥补以往的过失。 半个时辰之后,刘宇终是到了家,这里地段虽有点偏僻,但眼前的却是个大宅子,青砖红瓦,高墙似宫,庭院连绵,远远望去,整个宅子的风格像是个园林,既高贵又不失风雅。 宅子的最前方,两扇朱红大门,大门的上方顶着一块宽边横梁,梁面长约丈半有余,宽约一丈,光滑平缓,上面雕刻着两个烫金大字“刘府”。 字体铁钩银划,刚劲非凡,自有一番雄风。 此时,因为是白天,刘府大门敞开着,大门两侧分别站着一个看门的护卫,皆是二十几岁的青年,头戴毡帽,身穿灰色厚长棉袄,棉袄之外再加穿一件硬料所制的护身皮甲。 两人见到正朝大门走过来的刘宇,皱了皱眉头,神色似乎是有些惊讶,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弯腰行礼:“宇少爷,您回来了,外头天冷,快快进去吧。” “嗯”刘宇微笑着点点头,进了刘府大门。 走过一段平坦的石板弯道,过天井,进二门,穿过曲折长廊,出现在眼前的,是个窄小的庭院,只有方圆十几丈。 踌躇徘徊了一下,都说近乡情更怯,此话是真真在理的,望着那扇小小的院门,刘宇不自禁的生出一些紧张来。 他不知道院门后面会是什么光景,是惊讶?是激动?是失望? 他顿足槛下,欠身缓缓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妙龄丫鬟在打扫院落,出落得婷婷玉立,花容月貌,比之几年前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也是个祸国殃民的美人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此刻听得院门开了,丫鬟转过身来望向门口,顿时有些失神,旋即便是呼吸急促,慌张脱口一呼:“老爷!夫人!宇少爷回来了!” 话音甫落,便听到其中一个房间里面,乒乒乓乓地响了几下,显然是瓷器和座椅被撞翻了。 吱呀一声,房间门打开,两道身影争先恐后,出现在了刘宇跟前,一阵激动地将他往院子里面拖拽,颤着的声音传来:“宇儿,你终于回来啦!这些年你都上哪里去了?怎地私自外出也不说一声,担心死娘了,呜呜.....” 琴舒琳此刻双眸中充斥着晶莹的泪珠,犹见可怜,踮起脚尖,颤抖的双手死死抱住了刘宇的脖颈。 她要闻闻儿子的气息,要看看儿子是否安然无恙,这是她的小儿子,是最不成器的那一个,也是最让她心疼爱惜的那一个。 “我当时情绪低落,就想随便出去走走,对不起,让娘和爹担心了。”刘宇噙着眼泪回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饿了吧?娘马上去做你最爱吃的菜,你先去洗个澡,换上娘这些年给你做的新衣裳.....他爹,你也跟我一起去厨房,给我打下手,从今天起,我要每天亲自下厨.....小环,你立刻去给小少爷准备热水,伺候小少爷沐浴更衣,快去!” “啊?我还没好好看看儿子,和儿子说说话呢,你怎么就.....啊!轻点,轻点,我耳朵快要被你揪下来了,我去还不行吗.......咳,宇儿,你跟着小环丫头去房间里洗个澡,新衣裳都在房间的柜子里头,都是你娘给你做的,你随便挑......啊!疼疼疼疼.....放手,放手......”刘好一边指手划脚,一边被娇妻拖着走,笑着喊疼,痛并快乐着,那模样儿多少有点显得滑稽。 刘宇看着激动打闹的爹娘,望着二人忙碌的背影,湿润的双眼不舍得眨一下,欲要将这一幕印进脑海里,他陡然间体味到了家的气息,那是一种他既熟悉又久违了的气息。 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转身走向其中一个房间,轻轻的抛下一句:“小环,备热水。” “是,少爷。”小丫鬟忐忑中带点疑惑,几年不见,她感觉这位有些不一样了,笑容光阳纯净,还带点慵懒,身上再没有了丝毫的戾气,平和寡淡。 若是依照这位以前的性子,那绝对是不会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的,即便是他的爹娘。 还有,这位以前若是想要沐浴更衣,是绝对不会和声和气吩咐的,只会冰冷的命令,想要服侍好他,就得看自己的眼力,要是他沐浴更衣的时候不高兴了,自己就会遭受一连串的惩罚与羞辱,举不胜举。 总而言之,以前的这位人渣宇少爷,要是哪天不干坏事了,那就是屎壳螂弃大粪,要变天了! 房间里,白雾腾腾,小环为刘宇准备好了洗澡的热水,站在沐盆旁边,垂首数着手指头,俏脸有些发白,习惯性地等待着,服侍这位声名狼藉的败类少爷沐浴。 按照以往的经验,她须给他搓背,按摩,喂食,甚至有的时候,还要为这位暖被窝,万幸的是,这位倒从未要求过她同床陪睡,只是暖好被窝就赶她离开,这比起他的那些纨绔伙伴来,却是好上了许多。 他那些伙伴的丫鬟,可是必须要陪睡的,生是他们的人,死是他们的鬼,这一对比,这位算是仁慈的了。 小丫鬟千思万想地等了半晌,却是等来这么一句:“小环,你出去吧,我要沐浴了。” 第八十一章 平淡的往事 小环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双美眸呆滞地看着曾经无比厌恶的那道身影,看着他的平静淡然,看着他的和和气气,感觉一阵恍惚。 她的心中疑惑无限大,不由自主的想道:“这位宇少爷几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眼前这位还能算是恶霸少爷么?” 见小环俏生生的立在原地不动,刘宇再次催促:“小环,你先出去,我沐浴的时候不需要其他人在房间里,你先忙别的去吧,也不必在门外伺候,我洗完澡后自会到后堂用餐。” “啊?....哦!”小环呐呐地回应。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心里莫名地有些不适应,以前这位少爷每次沐浴,都会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现在倒好,绝然相反,直接撵人出房间。 就好像面前的这位不是少爷,而是小姐似的,别说侍奉了,连看一下,碰一下都是不可能了。 小环恍恍惚惚地朝房间外头走去,竟是忘记了要转身把门带上。 刘宇摇头苦笑一下,他知道,这丫头大概是尚未习惯他的改变,也不责骂,只好亲自动手,将门关上。 “嗯,我儿还是那么的俊朗帅气,穿着你娘做的衣裳还真是好看,不过有点小了,几年不见,我儿的个头长了不少,都已经比我高出很多了啊......他娘,你再给咱儿子做一套更合身的衣裳,我陪你熬夜.....”刘好绕着儿子转了几个圈,评头论足一番,做出决定,再给儿子定做一身衣裳。 刘宇心里暖暖的,微笑着道:“爹,不用了,我感觉这套就挺好,咱们吃饭吧,我饿了,吃完饭我想到后山的菱湖去看看。” 距离小院落里许的后山,有一片不大也不深的菱形洼地,长年积水,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湖泊。 那里水质冬暖夏凉,清澈透明,有不少的鱼虾在里面嬉戏欢腾,是个陶冶情操,净心垂钓的好地方,刘家之人均称之为“菱湖”。 此刻,刘宇独自坐在菱湖的边上,拿出两壶酒来,一壶独酌,一壶倒进菱湖里,那湖底有他的哥哥,那个一身正气,而又无比疼爱自己的哥哥,还在冰块里面封着,尚有一丝生命气息。 他必须倾尽全力将哥哥救出来,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只是眼下还差点火候,他还需要处理一些事情,才能安心出得远门,寻找能够稳妥解救哥哥的妙法。 他不能有任何一点的闪失,必须有十足的把握,方可动手施为。 坐在湖边,仰观夜里天象,但见水底天心,顷泻茫然,照如白昼。 那是一个月影寒宫,里面意蕴幽微,摁住了人儿的落寞与惆怅,使人儿的思绪不自禁飘回到了从前。 他想起了一位老人,一位无论是打雷,亦或是刮风下雨,都会一直笑嘻嘻地陪着自己的老人。 那是他的亲爷爷,从小到大,不管他做什么事,是对是错,是大是小,老人都会一个劲地支持,一个劲地包庇宽容,哪怕是他纨绔泼皮,到处惹是生非,老人也是陪着他一起疯,有老人在,没有人能伤害他分毫。 几年前,他却是拖累老人陨落了,他的所作所为,引起了人神共愤。 水月城的其他三大家族,纷纷出动老辈强者讨伐刘家,老人护短,与一众老辈强者们大战,最后重伤不治,翌日便撒手人寰,离开了人世,离开了他。 刘宇灌下一口苦酒,眼中不自觉地流出泪水,当初的一幕幕仍然沉淀在他的脑海当中,某个角落里,刻骨铭心。 他犹记得爷爷临终前对他说的话:“宇儿别哭,爷爷只是活到了岁月的尽头罢了,这些年,爷爷随你到处风流快活,倒也不枉此生,走了也就走了,没甚可遗憾的,爷爷唯一担心的,就是宇儿日后若没了我的护佑,会不会被人欺负.....” “呜呜....爷爷可不可以不走?我怕!呜呜呜.....只要您不走,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胡作非为了!呜呜.....” 老人颤巍巍地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抚摸他那尚且稚嫩的脸庞,掌上的老茧划过他的面颊,为他拭去条条泪流,柔声的道:“宇儿,爷爷想要你改邪归正,以后踏踏实实做人,爷爷希望你修武,强大自身,顶天立地,那样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我的宇儿了......我的宇儿应当是最强的....我的宇儿.....” 记忆的片段,到这便断去了,老人话犹未尽便已离开,留下跪在榻前不断哭泣的自己,恐惧,彷徨,无助。 “咕噜!”刘宇又给自己灌了一满口的烈酒,伴杂着泪水吞下肚子,苦涩,烧心,炎肺,进而刺激意识,让他整个人昏昏沉沉,呓语道:“爷爷,宇儿回来看您了,宇儿没有辜负您的期望,一直努力修武,爷爷,宇儿好想再见见您......” 不远处,琴舒琳与刘好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望着儿子,听着儿子的酒后自语,互相拥着痛哭流涕,“呜呜....变了!我们的宇儿浪子回头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呜呜....他爹,我从没这么开心过.....” “呜呜.....废话,我刘好的儿子能是庸人么?你看,咱们儿子已经是转元境修为了!以后谁他娘的再说老子的宇儿是废物,老子弄死他!......呜呜.....” 刘宇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菱湖边上了,而是躺在了床上。 他有些口渴,于是磨磨蹭蹭地下了床,烈酒带来的宿醉,让他还有些头疼。 这时小环推门而入,想是听见了房间里有动静,手里捧着青花漱盆,将之放到桌面上,然后走到床缘,一边铺床叠被,一边微笑着道:“少爷,您起来了,先洗漱吧,现在是午时刚过,少爷的午餐是到厅堂吃,还是我端到房间里来?” 刘宇享受般的伸一下懒腰,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平常家,平常事,平常的人儿在身边。 或许,这才是他人生当中最难能可贵的历程,平淡的往事才是最留心的。 淡淡的微笑挂在他的嘴角,略显慵懒,他低语道:“端到房间里来吧,随便吃点就可以了,不必惊扰了我爹娘。” 其实,武修到了转元境之后,已然可以辟谷,不吃东西亦不会觉得饿,只是绝大部分人仍然喜欢食物的各种香味,还有填饱肚子的充实感觉,会尽量去满足口腹之欲。 “少爷有所不知,自从你回来之后,老爷和夫人已不分一日三餐了,什么时候想起了特色美味,就会去做出来,现在厅堂里,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佳肴美馔,只等少爷前去品尝哩,怕是少爷想随便吃点都是不能够的,咯咯。”小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显得有些开心,能够见证一位纨绔少爷成长,成熟,也算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刘宇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笑道:“好,陪少爷到厅堂去,一起吃遍天下美食,哈。”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决定用吃来回报爹娘的美意,让爹娘开开心心。 足足两个时辰,刘宇带着小环,两人吃遍了大江南北的道道美味。 刘好与琴舒琳并不介意小丫鬟一起吃,在他们眼里,小环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半个女儿,特别是这几年来,刘亮冰封不醒,刘宇又出走在外,不见了人,夫妻二人悲伤之余,直接将小环当成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填充暂时失儿的空虚,便不曾当丫鬟使唤过。 夫妻二人手指频频挥动,指点江山,这个该如何如何吃,那个该怎么怎么尝,看着两个小家伙胡吃海塞,他们也乐呵了好一阵子才尽兴。 第八十二章 受苦果 待得刘宇肚皮子撑了一个圆滚滚,休憩片刻,漱了口,品了香茗,做父亲的心满意足,拍拍刘宇的肩膀,道:“儿子,随为父去见见族中的老前辈们罢,作为晚辈,回到家了,总该是主动前去打个招呼的,眼下不止是你,整个家族的年轻一辈皆都回来了,都在准备参加城中的年关大比呢,便在今日,他们都会前去拜见族中的老前辈们。” 刘宇一笑,再啜了一口茶,道:“好,那便去吧,不过还要稍待片刻再去,在这之前,我有礼物要送与爹和娘,爹娘先随我到房间里来一下。” 片刻后,房间里,刘好夫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相顾骇然,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桌子上的玉简,刘好更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说话都不利索了:“咳咳咳,宇....宇儿....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你是说,这些全部都是地阶功法和地阶武技?” “恩,这些都是地阶的功法和武技,是我从一个秘境里面得来的,爹,娘,您们仔细挑选一番,从中找出适合您们的功法和武技,这是孩儿给您们的礼物。”刘宇微笑着道。 接着脸色一正:“爹,娘,我这里有些丹药,可以助您们一直突破到生丹境的修为,之后,您们再修炼地阶功法和武技,不过安全起见,切勿在他人面前轻易露底,以免招了不必要的麻烦。” 他能清晰地感知出来爹是转元境九重修为,娘是转元境八重修为,都还不能够修炼地阶功法和武技,武者想要修炼地阶功法和武技,修为至少要到生丹境,且生丹境也只是能够勉强入门。 夫妻二人怔怔地点头,只能无限感慨加高兴,自己的小儿子变化真大! 当下仔仔细细地挑选起玉简来,用了将近一个时辰,各自拿了两个玉简,一个是功法玉简,一个是武技玉简。 刘宇满意地将剩下的玉简收起来,道:“爹,我这便随您一起去见见族中的老前辈们吧。” 不多时,刘宇跟随父亲来到了一个大殿门前,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 此时,大殿里面来了许多人,分两边站着,一边全是年轻人,另一边则是陪同这些年轻人过来的父母长辈,亦或是一些掌权的管家,执事。 大殿靠里的正中央,端坐着几位花甲老人,还有一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便是刘家现任的族长,名叫刘含,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两道浓黑弯眉,配上一撇横直的胡子,彰显着过人的精明与凛威。 当刘好领着刘宇跨入大殿的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父子二人,特别是盯着刘宇看,有错愕,有惊讶,也有鄙夷。 刘好对自家儿子点头勉励一下,便规规矩矩地站到了一边。 刘宇则是向前几步,走到众老人和族长面前,不亢不卑,弯腰拱手一礼,道:“晚辈刘宇,拜见族长以及各位族老。” 众老有的皱眉,有的不屑,有的无视,唯独中年族长眸光一闪,微微一愣,随即回道:“免礼了,既然回来了,那便准备参加半个月后的年关大比吧,为我刘家争点光。” “哼!就凭这废物败家子?还指望他参加大比,为我刘家争光?若不是因为他,我刘家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以我之见,还是先严惩了此子再说!”当下便有族中之人不满,指责。 “对!若非他之所为,我刘家又岂会闹个自堕威名,举族搬迁之境地?处处受限还不说,更是在其他三大家族的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说得对,他是我刘家的罪人!理当严惩!” “......” 大殿里顿时群情激愤,怒骂,指责,讥讽,不一而足,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有很小一部分人默不作声,无威无怒,保持中立。 此等情景,刘宇早有所料,是以只兀自静静站着,听着众人的责骂,并不作声,神态仍是不亢不卑。 这些族人所骂,并未有错,刘家确是因他渐落困境,是他酿成了大错,他并不想以言语当众深自忏悔,而是坦然接受千夫所指,他日自当力行弥补,索回刘家往日的风采。 坐在正中央的几位老人和中年族长,观得片刻,纷纷惊诧不已,面面相觑。 但见刘宇从容淡定,并无言语相争,亦或是高谈阔论,只是站在那,默然不语,接受族人诸般不忿与夹攻,浑身上下散发着莫大的自信,较之以往可谓是大相径庭,哪里还有半点泼皮纨绔的影子? 最重要的是,此刻老人们集力感知之下,竟是天大的意外充满心头,那刘宇已然是转元境一重的修为了! 而且中气充沛,浑厚,双眸如海如空,明显武道根基坚固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表面上看,普普通通,平淡无奇,实则不然,这是反相的内敛! 这一出迥异之处,只有修为比刘宇高,并且极度集中精力之人,才会瞧出个一二来,若非眼下骂声一片,矛头直指刘宇,族长与这几位老人们也是断断看不出来的。 这,便是刘宇丹田不断变小造成的结果,倘若哪一天,随着他大境界的突破,他的丹田翻倍变小到了一定的程度,甚至接近于无,那便是真正的能瞒天过海,到那时,在外人看来,刘宇便会是毫无修为之人,真正的“平凡百姓”一个。 “安静!难道尔等忘了太上长老临终前的遗训?刘宇纵是犯了天大的错,他也还是我刘家之人,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多提了,难不成责罚了他,我刘家便能够繁荣昌盛,水涨船高了么?”一位老人站起来,制止了众人的骚动。 族长亦是颔首站起来,四下里环顾一遍,散发出滚滚威严,运气托声,传遍整个大殿:“三族老言之有理,刘宇乃我刘家嫡传子孙,过去的事就算了,多余的计较,并不会给我刘家带来任何改变,反而沦为他人的笑柄,此举,不可取。” 默了几息,族长继续道:“况且,太上长老临终有言,任何人不得打压欺辱刘宇!鉴于此,我这里有个折中的法子,便在此时此地,我族中年轻一辈的子弟们,都可自由向刘宇发出比武挑战,切记,不论胜负,点到为止,以武泯恩仇,日后任何人不得再故意针对刘宇,否则以族规论处!” 此番言语甚是得体,立时便讨得了众多族人的归心,再不复吵闹了。 “刘宇,你可有异议?”族长问。 刘宇自无不可,微笑着道:“晚辈并无异议,愿意接受任何同辈之人的挑战。” 在他看来,能够以此等方式化解族中内部矛盾,最好不过,他很乐意,这是承受苦果的开端,也是责任担当的起步。 站在一边的刘好却是握着拳头,有些紧张,他怕其他人打伤了自己的儿子。 “既如此,那大家便往两边站开一些,腾出地方来。”族长手一挥,示意众人站远,留出足够的空间,让年轻一辈的族人们得以施展拳脚。 第八十三章 族中切磋 些许骂言,刘宇甚至不曾往心上去,一一兜受,他不争不论,几步走到场地中央,身形笔直挺立,等待着族中年轻强者们的挑战。 大殿霎时静得片刻,这一静,那些责骂不休的族人方自惊觉,这位宇少爷与以前大不一样了,若是换作以前,这位可不早早就大吼大叫,飞扬跋扈了?焉能像得现在这般,由内到外,竟无一念不安? 众人这才意识到,挑战切磋一事,族长并非随意为之,而是经过一番仔细考量,方才得出如此委婉迂回的折中法子。 “嗤!就这等废物,能有几斤战力?我刘方远这便来讨个头彩,给你留下一个教训,希望你日后收敛一些,别到处惹是生非,继续有损我刘家的颜面!”一个年轻族人讥笑着走出来,凝元境七重的他,压根不屑了解刘宇现下是何等修为,只凭刘宇以往的不足挂齿,以作判断,认为刘宇不过是个软脚虾,小蝌蚪,随便比划一下,都能干翻。 刘方远神态甚是自傲托大,脚下运力一蹬,一跃,漫不经心地往前推出一掌,光芒闪烁,拍向近在咫尺的刘宇,人未至而更自撅嘴一笑,直觉手到擒来。 刘宇静静立着,在他眼里,对方的攻击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他连理都懒得理会,近了,他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对方拍击而来的掌心上。 “啊!....”刘方远惨叫,身形犹如断线的风筝,又高又远的倒飞出去,直接砸向了大殿的门外。 “嘭!” 刘方远趴落在地,半响没有了动静,显然已是昏了过去。 如此只没闹个名堂的较量,使得大殿之内几无人反应过来,被一股古怪的气氛充斥着,众人看看莫名其妙趴在门口的刘方远,又再看看依旧莫名其妙站在场中的刘宇,一脸茫然。 有人忍不住问旁侧之人:“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了比武的么?怎没见他们比啊?” “我哪知道?我只瞧见刘方远发了一招,就没下文了。” “莫非,刘方远心脏病爆发了?也不对啊?就算是心脏病爆发,也不用这么卖力地飞出去啊?” “你这是没脑子,修武者早就将身体炼到百病不生了,谁还至于染上心脏病的?” “那.....会不会是滑了一跤?” “滑一跤也没有飞出去如此之远的啊,你滑一个试试?” “......” “下一个,还请不吝赐教。”刘宇打破沉默,提醒了众人一下。 “我来战你!”一人站出来,他名叫刘过,刚过完三十岁的生日,于武者悠长的寿元来说,三十岁当得上年纪轻轻。 此人转元境三重修为,方才一幕虽是莫名其妙,但他却小心谨慎了许多,一个急冲之下,体内元气暴涌,呼吸间便在手掌之上凝出一个长着尖锐倒刺的兽爪,携着满满的锋锐气势,疾速朝刘宇抓来,端的既急且稳。 可刘宇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直待兽爪离得够近了,这才平平点出一指。 “砰!” 这一刹那,刘过只觉一股狂暴的力量袭遍全身,哇的一声,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水,整个人像是投石车里的炮弹一般,亦是飞向门口,飞出门外,嘭的落下,砸在地上,然后四仰八叉仰躺着,已自不动了。 “嗖嗖嗖.....” 几位坐着的族老,条件反射般激站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负手立在场中的刘宇,旋即又神色狐疑地看向一边的刘好,示意他站出来,只想觅个合理的阐释。 刘好张大了口,砸吧几下,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激动得满脸通红。 事实上,连他这个做爹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方才,他还手心捏出汗,暗自担忧儿子被人打伤,准备随时破坏规矩救人哩! 族长与几位老人得不到刘好的解答,相互对视,紧接着便皆默然一笑,他们的猜测已得到证实,浪子回头金不换,寒梅独秀必压群芳,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并非迂腐不变的老顽固,而是处处为刘家着想的领路人,守护者,只要是对家族有益的事情,他们便会放下成规,大度宽容。 众多刘家长辈则是相顾茫然,互道心中大惑,只盼能有人站出来,给个合理的说法。 这下他们看得真切,刘宇出手之时,压根未有任何的元气波动,仅仅只是徒伸一根手指,便击败了对手! 人人心里面尽皆一个想法:“莫不是这刘宇身藏玄机,在作弊?如若不然,这一切甚违常理啊?” 在水月城这等偏远之地,他们的见闻有限,并不识得刘宇精修炼体。 即便是整个南域,都不曾有拿得出手的炼体功法,有的只是些粗陋不堪,不值一炼的法门。 如此一来,这些刘家长辈们又何曾见识过炼体一途?眼下见了,只道是作弊,亦或是妖术云云。 族长刘含倒是出过远门,见多识广,知晓炼体一说,可也与其他人一般,心下甚是困惑不解。 别的不说,就说这短短几年,刘宇根本不可能走遍广袤无垠的南域,寻得上好的炼体之法。 因为刘宇当时的状况,谁都心知肚明,能不死在外面已是天之大幸。 退一万步,便算刘宇是遇着了莫大机缘,但以他当时那点微末的底子,也不大可能抓得住,炼体又不是随便吃个烧饼,喝碗凉水就能成功的,较之元气修武,还要难上几难,如此一虑,更是决无道理。 再退两万步,便是刘宇得了高人相助,走遍了南域,那也断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年之内,于炼体一途取得大进,厉害到了如此地步。 他刘含可是对炼体之难清楚得很,绝非唬人观止,比之元气修武,不知要漫长几倍。 这里外皆是不通,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刘宇一直以来都在藏锋显拙,表面上是个纨绔子弟,泼皮疯子,实则是个隐藏的高手! 在这一点上,由于修为和眼界的局限性,水月城之人是永远也想不通的。 他们并不了解,机缘之说玄之又玄,说不清,道不明,但却是实实在在藏存于世的,想要得到逆天机缘,不仅要看实力,更多的,还要看武者本身的气运,比如刘宇。 不过,于刘家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刘家出了一个天纵英才,这便足够了。 “没想到刘宇表哥的实力如此了得!我名叫**心,亦来凑个热闹,向表哥讨教几招!”一名清丽多姿的年轻女子信心满满的道,微笑着站出来。 女子转元境五重的修为,黑发如瀑,眸子如水,洋溢着一股子灵性,一身淡绿色的锦缎裹身长袍,莲步轻移,涌动着无限的青春与活力。 刘宇依稀记得此女,是族内年轻一辈当中,实力较强的一人,是刘家未来的族老接班人之一,也是不曾与他恶意相向的极少数人之一,当下拱手道:“请!” **心双手掐出几个口诀,刹那间,在她周身出现密密麻麻的青色木刃,散发着连绵不绝的凛冽气势,一一朝四面八方振洒开来。 她再变幻一下口诀,漫天的青色木刃,便是迅猛向着刘宇覆盖而至,带着欲要撕裂一切,击破一切的气势,转念间就到了刘宇的跟前。 有些在场观看的刘家族人见得这一幕,都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之前的两场比斗,刘宇展示了不可思议的实力,但**心乃是刘家年轻一辈当中的佼佼者,甚得族中长辈看重。 刘宇之修为几何,众人一时半会观之不出,但他们确信,这两人在境界修为上,笃定相差甚远,眼下**心一出招便是全力以赴,刘宇不落败才怪。 正如众人所料那般,毫无外地,**心发出的无间隙木刃攻击,全部打在了刘宇的身上,可待木刃消散,众人定眼瞧去,目光落下,只见刘宇依旧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 众人无不为之失神,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恨不得将眼珠子抠下来,贴在刘宇的身上瞧个仔细,这家伙竟是连皮肤都不曾擦破一丝! **心也是不胜震愕,看着刘宇,灵动的眸子使劲眨了眨,片刻之后,终于确认眼前的一幕乃是事实。 让她有些惊惶失措的是,此刻,刘宇已一如既往地伸出了一根食指,正准备向她点过来! **心苦笑一下,她这窈窕淑女,可不想直挺挺的躺在大殿门外,落个不雅形象,连忙抬高声音呼道:“我认输!” 众人都屏住呼吸,神情复杂到了极致,实在无法想像,以往水月城的败类,修为擦地板的纨绔子弟,一个能搅得整个水月城乌烟瘴气,人神共愤的人物,现在却是轻描淡写的,就接下了转元境五重的全力一击! 甚至都不能算接,确切点地说,是随你怎么攻击,我自岿然不动! 刘宇是什么人?不过是水月城欺男霸女,行恶作乐的一个人渣,软货,能被女人随便一巴掌就抽倒在地的废物。 可此时此地,他却是一招未出,就击败了修为远远高过他的**心。 击败刘方远与刘过,众人纵是心中吃惊,可也还能理解,或许乃因对战双方实力相差不多的缘故,又或许刘宇拥有越级作战的能力,所以胜了也总是说得通的。 可现在呢?向哪说理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有一位好友发问:他之前在起点中文网看过《积寒》,问老寒这边是否抄袭?这解释起来话头有些长啊,老寒在此作答:不是,那边的《积寒》就是这边的《积寒》,那边的《积寒》早已经申请了屏蔽,若要细说的话,有些糊涂加错位参在里面,我写《积寒》的时候,正值失业之际,捱了两个多月才把工作换好,《积寒》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时断时续地捱出了前面的五十九章来,这是老寒第一次写作,《积寒》也是老寒的第一篇作品,这作品最早是在起点那边发布,而且还是在妻子的指导下进行发布的,甚至连笔名都懒得起,直接就叫“积寒”了,因为我那时压根就不了解网文,是妻子在给我临时补充网文知识,还给我说了一些她看过的网文,起点那边的站短与咱们17k这边的显示方式有所不同,那边是一登录就会弹出来提醒你的,由于老寒很讨厌广告,所以只要是网页上莫名弹出来的东西都会第一时间删除,待《积寒》在起点发布到第六章的时候,忽而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妻子打开起点的作者后台,指着站短那个地方问我,这里有没有发短信给我,我如实回答,有,一共四次,以为是广告,所以删掉了,妻子气得掐我一下,她自己捣腾去了,到了第三天,她气呼呼的告诉我,那里面四条站短依次是:审核发文通知,入库通知,改动作者信息通知,编辑的签约邀请通知,全被我给毁了!.....咳咳,所以后来妻子就亲自操刀,与起点那边交涉,看看是否能够挽回,结果那边的回复是这样:“会继续跟进贵作与其他事宜,请在发布20万字以后申请签约,祝写作愉快。”,妻子一看傻眼了,当下就拿着《积寒》找了17k,纵横,逐浪,同时挨个去发布,待三个网站发布到第三章的时候,才又叮嘱一番,交回到老寒手里,相信这事在纵横网看过《积寒》的人也清楚,因为妻子当时在那发第一章的时候就将此事与纵横网说过了。诸般纷杂去掉,最后老寒便选择了在17k落脚,签了约,起了笔名为“磬偃英兰”,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所以诸位好友不必多虑,只管放心阅书就好,《积寒》仅此一家,别无分号,要观从速,要发问或者书评欢迎,要推荐与收藏从简,既然咱们这些兄弟姐妹们不能把梦想照进现实,那就把现实照进梦想里头,也是好的,不是吗?) 第八十四章 修炼不了的武技 在场的年轻一辈们,有一个算一个,皆是艰难的咽口水。 他们当中,最强的也就转元境六重修为,**心虽是转元境五重,但却是能战六重的那种五重,如此实力,竟是在刘宇一招未出之下就败北了,换六重修为之人出手又能如何?定败无疑,已然不必多此一举。 族长刘含眉头一扬,宣布道:“好了,挑战切磋便到此为止罢,从今往后,还请大家谨遵今日之诺,不可再有异心对待刘宇,我刘家之人,当宽容大度,互亲互爱!各自散了吧,五十岁以下的年轻一辈族人,好好准备一下,参加半个月后的城中大比,尽力为我刘家争光!自明日起,增发参与之人的修炼资源。” 族老们也都是频频点头,示意众人散去,实在是再不制止一下,继续挑战下去的话,其他年轻一辈的子弟们,就真的要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了! 万一有人闹出心魔,武道之心动摇,变成了真正的废物,那可就真的大事不妙! 待众人皆已离开大殿,只剩下族长与几位族老,刘含这才面向几位老人问道:“诸位族老,怎么看?都给句话吧......” “还能怎样?从今往后,尽量多倾斜一些修炼资源给这小子,说不定我刘家能在水月城创造奇迹,培养出一个史无前例的生丹境来!” “言之有理,转元境六重战力都试不出来此子的深浅,只怕是水月城内,再没有几人会是他的对手,或许连一个都没有,世道总以强者为尊,我刘家也少不得顺势而为,方能脱胎换骨!” “我还未曾听说过谁人可以越级作战如此之多的!方才他一直都没有动用元气,或许,就算我等对上他,结果也好不到哪去?如此大才,保也得保,不保也得保!” “嗯,我等接下来的职责,便是勘察他之品性如何,若是过得去,咱们这些老东西,也该做出抉择了。” “过去他虽是犯了不少浑,做了不少的错事,可也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何况现在已经浪子回头了,有此天纵之才成长,何愁我刘家不壮大?” “这次的城中大比,就是个机会,只要这小子参加大比,就能为我刘家获取一批上好的资源,而且,十有八九会被一些大宗门看上,到时还不一飞冲天?” “这个倒是不必多虑,我问过其父刘好,小子早已入了青莲宗,这次本是自青莲宗回家探亲的。” “哦?那越发好了!有了青莲宗的支持,他会成长得更快,还可籍此背景震慑一下其他三大家族,免得让人得寸进尺。” “好了,咱们也散去吧,我这便去一趟城主府,将他参加城中大比的名额补上,这次我刘家,要给其他家族一个大大的惊喜!” 房间里,刘宇连续几日琢磨‘戮神’这门武技,依然得不出一丝端倪来,寸功未建,他甚至异想天开般,将其当成吐纳功夫,习练一番,可还是收了一个失败。 如此又过得半响,心中一阵遗憾,不免有些烦躁情绪,生出不少杂念。 待停下来之时,方暗自一惊,这番苦究不成,心态竟是险些出了岔子,幸好及时发觉,否则还不知会酿出何等后果。 自我拨乱反正之下,刘宇念头一转,欲到城里四处走走,转换一下心境。 告知父母,二亲自无不允,叮嘱小环贴身跟随,务必照看好这位宇少爷,实在是这家伙以前一走便是好几年,令得二亲处处苦寻,夜夜垂泪,着实留足了阴影。 刘宇漫无目的走在街上,也不买东西,不逛商铺。 身后,小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向来极度不爱外出,几乎一直宅在家里,只怕她自小到大,外出逛街的次数,加起来尚不足两个巴掌之数。 刘宇离家出走之后,她更是一次也未曾出来过,宅得有些离谱。 此刻,她便百无聊赖,在数着过来了多少人,过去了多少人,这是无聊的最新境界,刘宇看了,都是手扶额头,不得不佩服她。 走着走着,两人便来到了一个较为杂乱的自由交易场所。 在这里,只要是人,都可以随便摆个小摊,叫卖东西。 这里有兵器,铠甲,妖兽,武技,功法,药材,各种各样的物品,应有尽有,有些是武者们私藏的珍品,有些则是滥竽充数的大路货。 这里,是普通散修们最爱来的地方。 不过,有些世家子弟也爱来这种地方,如果眼光够好,运气也够好的话,往往能在这里淘到好东西,这让有些世家子弟亦颇为乐此不彼,兜着圈子逛来逛去,只待捞些意外宝物,大赚一笔。 在这里,人山人海,喧嚣嘈杂,人声鼎沸,偶尔还有孩童唱喏的方言儿歌,热闹非凡。 货物满大街,卖者拥挤,漫天叫价,有些黑心的商贩,随意满口胡诌,胡乱吆喝,明明是块普通石头,往上面打点颜料,硬说成是万年精铁。 买者推搡,你看我,我看你,就看谁的眼睛先发亮,然后就着那人身前的摊位争相抢购,甚至有时候抢购完了,都不知道自己买的是个什么东西。 “卖甜糕!卖甜糕嘞!吃一块我的甜糕,能忘记家中恶妇,逍遥快活!吃两块我的甜糕,能力赛猛虎,抗冻耐火!吃三块我的甜糕,瞎子能上树,瘸子能跑路!吃四块我的甜糕,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一位肥胖的老者,在现场一边做着糕点,一边唾沫横溅地喊着。 刘宇听得直想捧腹大笑,世上竟有人能把叫卖喊得如此无耻,又如此低劣的地步? 这也算是大开眼界了,于是不经意间觑向老者的糕点,平平无奇,就是一般的糯米粉,加点糖水混杂在一起,揉合成团,然后再做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刘宇心里直觉好笑:“这老头如此拙劣的表演,可不是明目张胆行骗么?” 这般想着,一瞥之间,却是莫名一惊,因为他发现除了自己之外,竟是还有不少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虽则人人都是一脸鄙夷,但无一意外的,皆因听了老者疯狂的胡乱吆喝,然后下意识为之一观甜糕的做法。 刘宇心里一怔,暗暗惊疑道:“咦?如此差劲的东西,亦能引起诸般关注?问题出在哪?......好像便是那四句别出心裁,却又无良之极的口号?.....这般,却是哪里不同?方自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是思维跳脱,不按常理么?.......对啊!我琢磨‘戮神’如此之久,一直都是循规蹈矩,一步一步地由浅入深,慢慢思索,却从未想过由其他角度考究一番?......” 刘宇眸子一亮,急步出了市场,寻了条无人往来的小巷子,在小环的好奇之下,手拿‘戮神’武技的玉简,沉吟自语道:“一般的武技,只单纯修炼元气攻击,或者元气防御,可据传,世上还有灵魂攻击,和灵魂防御一说,只是异常罕见罢了,便是目前为止,自己就未曾见过灵魂武技......一直以来,这门‘戮神’武技,自己便是当作元气武技来琢磨的,如所料不差,这玩意只怕是一门世所罕见的灵魂武技!无怪乎连韩老头都是久炼不成......” 这般一捋,刘宇心下豁然开朗,果断放弃了修炼‘戮神’,因他并未有天生的神魂,不可能修炼得了这门武技。 灵魂人人有,神魂一说,却是百万人当中不出一个,他便不是那一个。 “呼!” 刘宇深呼一口气,放弃一门琢磨已久的武技,心里多少有点难舍,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这一呼,便将心态调整过来,由浮躁走向平和,恢复淡然平静,堪堪出了小巷,脸上再无那丝挥之不去的苦愁,而是替之慵懒微笑。 第八十五章 唐玉儿 两人都是不喜热闹与流连忘返之人,刘宇执念一去,便领着小环寻路回府,不欲多作闲逛。 可世间之事,有时候却是无巧不成书,两人走在大街上,就听到一个公鸭般的声音叫了一句:“刘宇?” 刘宇循着声音看过去,但见一群人向他这边走过来,人人眼中都流露出莫名的诧异,但很快就被厌恶所覆盖。 这群人本来也只是怀疑,有人与几年前的那个败类宇少爷长得相像,谁知试着一叫名字之下,对方竟是真的停下来看着他们,这无疑等同于承认了自己便是刘宇。 几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的厌恶之色毫不掩饰,仔细一瞧之下,厌恶脸色之上又再覆盖一层嫉妒与忿恨。 他们没想到,那个离家出走的败类居然还敢回来!而且正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最要命的是,那败类的身旁,竟然还跟了个身姿如画,国色天香的美人丫鬟! 就问谁家的丫鬟,能有如此标致的? 这一群人都是少年或者青年,有男有女,男的俊美,女的艳丽。 当中一个女子更是绝色惊艳,频频引来路人眷恋的目光。 她体态修长匀称,身材火辣,美得让人目眩,如瀑般的长发,像是灵动的雨丝,飘逸动人,标准的鹅蛋形绝美容颜,无暇无疵,细致笔直的长眉下,是一双含水而明亮的大眼,仿佛能够说出话来,琼鼻挺直,红唇弧度柔美,雪白颈项如玉一般,各种几近完美的感观搭配,使得她有种令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的魅力。 这个女子名叫唐玉儿,是个一经出现就能成为中心的绝色美人。 可眼下,她的绝美光环却是被小环分走了一丝。 刘宇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时隔几年再见到这个女子,都有着几分惊艳和触动,况且,此女几年前与他有过薄缘。 不过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他的经历使得他有了不一样的人生观。 此刻,他便是神色如深潭古井般,很是平静,心如止水,淡然地道:“有事?” 唐玉儿眸中露出诧异之色,要说这群人当中谁最熟悉刘宇,莫过于她。 可是此刻的刘宇,淡然自信,气宇轩昂,俊拔挺立,无形中的气质,既让人想要靠近,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哪还有一星半点人渣败类的影子? 几年之前的往事,她仍记忆犹新。 那时候的他与她,还牵绊着已定的婚约,可他却是一块糊不上墙的烂泥,败类之名长伴左右,后来更是弄得满城人神共愤,讨而伐之。 包括她自己在内,唐家族中十之八九的人,都果决地要与刘家斩断关系,与他解除婚约。 最后,唐家成功了,她也成功了。 她犹记得,当时他被解除婚约之后,还死死地纠缠着她,硬要靠近她,却被她照着他心口的位置,狠狠地打了一掌,然后几个唐家子弟再上来毒揍一顿,折断了他的双手,他才流泪心死,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他那摇摆的身影,在落日的余辉下,显得孤独,凄凉。 紧接着刘家没落了,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她却是万般幸运,被南域的超级大宗门看上,意外地成为了南域超级大宗门的内门弟子,两人之间多了一道天堑,相去直比霄壤。 从此二人,一个活在天上,一个活在地下。 她觉着与他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短短几年的时间,她便已是转元境七重的修为,与城中许许多多的老人长辈们持平。 她本已觉得,和他不会再有见面之时,更遑论再有半点的交集。 不曾想,今日却是再次见到了他,而且是个完全不一样的他。 这时一个青年反应过来,他是三大家族之一的陈家之人,名叫陈天豪,对着刘宇吼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居然还有脸步入水月城?还不快快滚出城去!如若不然,本少爷今天就打残了你!” 对于这个结果,刘宇一点也不意外。 他脸上仍是挂着慵懒笑意,淡漠的道:“我回不回来,由我自己和家中亲人说了算,轮不到你大呼小叫,以前若有得罪诸位之处,几年前已然清算完毕,过去的已经过去,以后不管我在哪里,想做些什么,都与诸位毫无关系,告辞。” 言罢,刘宇拉着神色慌张的小环,转身离开。 陈天豪闹了个满脸憋红,人群里可是有一位,南域超级大宗门的长老之子,他本是想通过打压刘宇来凸显自我,好有机会入了那位长老之子的法眼,说不定那位一高兴,就能和他交个朋友,提携他一下。 那他就会和唐玉儿一样,摇身一变,成为楚风门的弟子,从此平步青云,一飞冲天!那可是南域四大宗门之一啊! 不料眼前这个人渣败类,却是狠狠的顶撞于他,焉有不怒? 陈天豪当下手臂颤动,青筋暴突,正待出手教训这个败类一番。 却见一只芊芊玉手举起,唐玉儿制止道:“住手罢,他说的对,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是不该再迁怒于他,刘宇.....你....走吧....” 陈天豪哪肯放过如此良机?脸上怒色更甚三分,咬牙切齿的道:“不行!当年他仗着有爷爷撑腰,逼我龟爬十里回家的耻辱,今日我便要讨还回来!我要打断他的手脚,然后叫他从我的胯下钻过去,以雪前耻!” 话犹未落,便迫不及待地舞动手臂,强势展现出转元境三重的修为,并且不由分说地掌化鹰爪,狠狠地向刘宇抓过来。 刘宇淡定从容的立在原地,拦腰拨了一下已被吓呆的小环,将她护在身后,眼看鹰爪就要抓到他了,才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鹰爪之上。 “砰!” 众人但见陈天豪像是被海啸冲卷了一般,飞了出去,在地上倒腾了好几次,撞翻了路边的一些障碍之物,哇地吐出内脏与鲜血,趴在冰冷的街道上,只没了动静。 剑拔弩张的场面与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堆不可置信的脸庞。 脸庞上是震骇莫名的表情,还有急促呼吸的声音,人人心里莫不一个惊呼:“这,这,这是什么鬼情况?这是一个人渣败类该有的表现吗?严重不符啊?这是打了鸡血?还是吃了仙药?.....” 身后的小环,玉手掩着樱桃小嘴,小脑袋一片空白。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见自家少爷出手,内心比任何人都要震惊。 良久,小环才回过神来,不禁想道:“这就是自己一直服侍的宇少爷?那个自己以前既厌恶又害怕的二世祖?人还是那个人,这点我倒是可以肯定,我是打小就与这位一起长大的,是以对于这位,我再清楚不过,可是,眼下这位的身材,实力,特别是气质,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方才那随手一击,是何等颠倒众生的英姿?怕是连以前的那位铁铺大少爷,都已是不及的了.....” 第八十六章 败类一条龙 沉寂持续了好一会,刘宇懒得理会眼前宵小,拉着一动不动的小环离开,可是还没走出几步,便又被一个声音拦了下来:“站住!打完人就想走吗!” 开口的也是陈家之人,转元境六重修为,正欲走近了跟刘宇算账。 刘宇这下却是真的怒了,再不复慵懒淡然之相,转过身来,极度冰冷一句:“再敢向前一步,死!” “轰!” 话犹未落,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人战栗的气息,众青年俊杰仿若面对无尽黑暗一般,个个背脊生寒,一身冷汗。 站在最前面说话的陈家子弟,更是犹如面对真正的死亡,脸色惨白,踉跄倒退,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胆敢再向前迈一步,对方真的会直接杀死他! 良久,人群再没了动静,刘宇面无表情地收回漫天的杀意,恢复了从容淡定,仿佛刚才散发杀意的并不是他,再没看众人一眼,也没再多说一个字,拉着小环绝然离开。 待刘宇和小环去得远了,余人才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真的害怕,万一刚才刘宇大开杀戒,这里的所有人,估计谁也跑不了。 转元境六重的陈家子弟,颤抖着向后走出几十丈,背起仍然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的陈天豪,向人群告罪一声,先行回家了。 唐玉儿望着渐渐消失的刘宇,望着那个依旧落寞孤单,却又俊拔挺立的背影,水汪清亮的眸子当中,闪过一丝浑浊与黯然,神情复杂,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这还是那个只会仗着爷爷撑腰,坏事做尽的刘宇么?他变了,变得自己都看不透了......” 她制止陈天豪的时候,是因为有些愧疚,回想以前,刘宇虽然闹得满世界鸡飞狗跳,天怒人怨,却是唯独对她很好,深爱着她,从不伤害她分毫,这是事实。 方才,她本想问问,他这些年过得怎样,可是她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她也是诸多伤害他的人众之一。 此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以前竟是从未曾想过,帮助一下这个曾经的未婚夫,至少,在他尚未酿成大错之前,可以设法劝导一番。 那时候,他爱她,所以,他只听她的。 可她没有,她只是在听从家族长辈的吩咐,在他得势之时,利用他,而在他出事之后,则是亦然决然地甩开了他,弃他于不顾,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刺痛。 今天,二人再见面,却是形同陌路,他方才离开的时候,甚至都没多看她一眼。 她不禁心里茫然:“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为何到了今时相见,在意的却是自己?略微心痛的也是自己?” 她抿着红唇,思绪万千,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人群中,一个站在唐玉儿身旁的白衣青年,觊一眼愣愣发呆的唐玉儿,脸上闪现杀意,他已经给刘宇判了死刑。 白衣青年一直在追求唐玉儿,虽然尚未取得美人归,但是以他楚风门长老之子的高贵身份,得到她是迟早的事。 他将唐玉儿视作是他的禁脔,任何潜在与他竞争唐玉儿的男人,他向来都是给对方一个彻底灭亡的结局。 他冷笑一下,瞬间又很好地隐藏起自己的杀意,换了一副温柔而善解人意的脸:“师妹,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那人吓着你了?要不我请你去这里最好的酒楼吃饭,压压惊?” “不用了,你们继续逛街吧,我有点累,就先回去了.....”说着,唐玉儿就低着头走了,神情落寞,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剩下的人都看向白衣青年,他们今天本就是来给这位作陪的。 白衣青年手中纸扇一挥一展,风度翩翩,颇为潇洒:“那咱们就继续逛街吧?既然出来了,自当尽兴而归,我还想见识一下水月城的各处风景呢,接下来只好麻烦诸位了,大家不必那么拘束,尽情游玩便是,待逛完了,我请大家到最好的酒楼吃饭......” 刘宇回到家的时候,已近黄昏,恩威并施地嘱咐小环一番,命她不得将今天之事告知爹娘,省得爹娘无故担忧。 临了还要小环保证,再保证,然后......再保证。 弄得向来淡雅温厚的小环都快要哭了,不住地点头应诺,花容略显憔悴,表情稍有惆怅,这才心满意足。 然后他又笑容可掬地安抚小环几句,并送她些许礼物,大有打一巴掌给一块糖吃的迹象。 一夜无话。 天色大亮,刘宇从美梦中醒来,精神饱满,动弹了一下,发现一只小白狗正趴在他的被子上面梦酣,人性化地嘴角带笑,睡相香甜。 这是一只白雪倪犬,为其父所豢养,体形极小,灵性十足。 刘宇也不是头一遭见这情况了,见惯不怪,想必是这小不点昨晚又出去野了,玩得尽兴而回。 遂不忍惊醒了它,轻手轻脚地把它捧起来,再轻手轻脚地把它放回被窝里,下了床,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出了房间,然后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把房门带上,不明就里的人,还会以为他夜闯宝库,此刻正偷偷摸摸得手而归。 房间门外,院子里,小环站在不远处浇花,见刘宇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出来,心想:“少爷真是童心未泯,这么大的人了,一大早起床还喜欢玩捉迷藏?” 于是笑着问道:“少爷,你是在和谁玩躲猫猫吗?” 刘宇脸色一窘,“呃.....不是,小白它还在睡觉,我不忍惊醒了它,所以就.....就......咳,早饭做好了没?我有点饿了......” “回少爷,夫人早已将早饭备下了,不过少爷,你是不是该先洗漱一番?然后再吃早饭?” “呃,对,你先给我准备一些温水,我先洗漱.....就在这洗漱.....” “杀千刀的老大!听说你这祸害还活着!我等来也!......” 刘宇话犹未尽,便被一阵牛吼般的声音打断了,安静祥和的早晨被粗鲁打破。 轰隆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嘭的一声,院门便被撞开了,迎面横冲直撞地走进来两人,都是胖乎乎的,一高一矮,身材都是横向发展。 “哎呀!小环妹妹也在?妹妹怎地越发长得绝美了?这身材,这俏脸,啧啧,怎么越来越诱人了?快!过来让哥哥检查一下!我的女神妹妹呀!你可让哥哥想死了!......”矮个的胖子瞪着牛眼,百无禁忌地不断扫瞄小环。 “咦?真的是小环妹妹?我差点认不出来了!我的神仙妹妹呀,你怎地如此见外?平时也不跟哥哥多多来往,也好共同探讨一番人生!快!快过来让哥哥好好的抱抱!好久不见了,是该好好打个招呼!......”高个的胖子,更是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上下其手,向小环扑过去。 “滚一边去!我先看到的,我先来!” “去!谁个高谁先来.....哎,妹妹,别跑啊.....” “那你蹲下,我就比你高了,还是我先来!” “那你躺下,我永远比你高,我先来!” “那你自己挖个坑,到坑里面去,我躺着也比你高,我先来!” “......” 两个肉球完全无视了刘宇,瞬间就将这位老大甩到九霄云外去了,满院子追逐小环,那放荡不知羞耻的样子,让刘宇满脸黑线。 这两个极品是宇少爷的死党,也是水月城有名的败类,名符其实的纨绔子弟。 矮个的胖子名叫“胖死你”,高个的胖子名叫“我最胖”,至于两人真正姓甚名谁,别人几乎不知道,也不屑知道。 加上以前的宇少爷,三人组成了一个败类组合,并且,三人还极其肤浅胃疼地给组合倒腾了个名字:“败类一条龙!” 名堂都是牛轰轰,闪闪亮的。 第八十七章 杂事 两个胖子加起来,估计少说也有三五百斤之多,跑起来震得满院子碰碰响。 追了半天,小环被吓得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鹿,到处躲避猎人的追赶,最后更是躲进了房间里,把门栓得死死的,再也不出来了。 追的一方也是不容易,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满头大汗,这才作罢,嘴里喳喳:“老大,你真是太不地道了!回来了也不知道找兄弟叙叙旧,哪像我们,一听说你回来了,连花酒都不喝了,火急火燎地就跑你家里来看你!” “对,对,老大就不是人,人渣中的人渣,败类中的败类,不愧是我们败类一条龙的龙头!” 两人边说边扭着肥屁股,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刘宇顶着满脸黑线,也坐在石凳上,阴阳怪气地问:“是否又到处作死,若什么麻烦了?” “咳,瞧你说的,我们就是闲来无事,随便偷了极乐楼几十条内裤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跟你相比,差远了......” “对,对,不过是几十条女人的花内裤而已,她们竟敢派人追到我们家里去!你说心胸得有多么地狭窄?多么地小气?改天非得扒了她们的衣服,好好看看她们的心胸,是否真的很狭窄.....” “除了偷内裤还有什么?从实招来!” “咳,就是.....还顺手牵羊,掳走了一位美女.....咳,而已。” 刘宇手扶额头:“将当时的经过仔细说一下。” “咳,这个嘛.....恩.....你个子高,你来说!” “我坐下来就没你高了,你说!” “什么!难道你没看见,我已经趴下了吗?哪有你高?你说!” “你看我都已经躺在地上了,还是你高,你说!” “你....你等等,我去找个铁铲先.......我挖个坑,然后跳到里面去.....” 刘宇无语之极,顿觉脑袋无限胀大,当真头疼得很,左右手一起开工,揪住了两人的耳朵:“胖死你,你来说!” “啊!....老大轻点,疼,疼!.....” “说!” “咳咳,当时是这样的,我们两个在极乐楼行完乐,却发现没带金币,谁知那极乐楼的人竟然要我们写了张纸条,咳,你知道的,就是那种你欠我多少多少金币,如何如何偿还的那种纸条,我们写完纸条气不过,就跑到极乐楼的洗衣房,踹开房门,翻腾出几十条女人内裤,将其挂在极乐楼的接客大厅里,哪曾想她们还不知悔改,又哭着喊着要我们赔损失,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顺手抱起一位美女就走了,找客栈好好地疼了一回那位美女.....” “对,你看,事情就这么简单,亏她们还好意思追究!改天得约她们到床上说道说道.....” “欠债加赔偿,一共是多少金币?” “咳,不多,一点都不多,再怎么着,我们两个还是有点面子的,她们只要了十万金币而已。” 刘宇一气之下,大脚对着两人的肥臀就踹过去:“十万!还不多?把你俩当成妖兽卖了都不够!” “哎?老大,我们可没有妖兽脸皮那么厚,当然不值几个金币了,要不兄弟也不用跑到你这来了,是不是?” “对,对,作为败类一条龙的龙头,老大你可不能丢了咱们的脸面!十万金币都拿不出来的话,有失尊严!” 刘宇摇头拿出一个储物袋,扔到石桌上:“这里是十万金币,以后收敛一些,我不会一直呆在家里,迟早会离开水月城。还有,你们两个着力须听我一回,以后也像我一样修武,也该改改头面了,别再到处**作死,回头我给你们留点修炼资源。” 两人面面相觑,敛了笑意,沉默良久,胖死你问道:“那.....老大,我们修武之后上哪找你?” “青莲宗,就算我以后不在,你们也可去得,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到时自会有人接纳你们,行了,滚吧。” 两个肉球却是不知,今天的决定,让他们日后叱咤风云,封疆拜土,威震八方。 多年以后,有人问起他们的修炼史,他们回忆道:“多亏了当年,我们老大推心置腹的点拨与相助,人这一辈子,能够在繁华污浊中,维持一段深长的情义,便足矣!” 院中小庭,月光明澈,冷风轻拂,驱走了白日的绚烂缤纷。 杨花轻飞,带来一片幽美静谧,使人恬然自安。 月下,刘宇扶盏独酌,体味那一轮幽寂,陶醉在夜色美景之中,小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地捶着他的背,忝为月下美人,更显几分清雅脱俗。 “小环,坐下来,少爷送你些礼物。”刘宇道。 小环恭谨应了一声,乖巧地坐下来。 刘宇递给她两个玉简,微笑着道:“这是我为你挑选的一门基础功法,还有一门基础武技,自明日起,你便开始修武,如有不懂之处,可以请教我娘,日后我不在的时候,也好有个自保之力。” 顿了顿,又拿出一个储物袋,塞到小环的手里:“这里面是一些修炼资源,足够你使用一段时日,切记,修武需要一步一步来,打牢根基,不可操之过急,里面的丹药不可胡吃海塞,只可在必需的时候,炼化适当的量,当然,也切不可在需要提升修为的时候,还舍不得炼化资源,那样会影响你自己的心性。” 小环先是却之不受,只道自己不够资格收得如此重礼,几番推诿不过,才忙里点头。 刘宇又道:“常言说得好:‘俭,美德也,过则为悭吝,为鄙啬,反伤雅道;让,懿行也,过则为足恭,为曲礼,多出心机。’此话真真在理的,此外,里面还有一些金币,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说着,再随手顺出两粒黑糊糊的丹丸,放到小环的跟前:“这两粒名叫爆毒丹,是我从自家宗门里得来的,你只需对着敌人扔出去便可,是给你遇到危难之际保命用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 “少爷这是要离开吗?”小环抿着小嘴问。 刘宇一笑:“没那么快,在这城里,我还有些事情要做,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的。” “真的?”小环美眸一亮,收好自家少爷送的礼物,复又起身,继续静静地站在刘宇的身后,轻轻地捶着他的背。 接下来的几日,刘宇将大小杂事一一安排妥当,然后在美食与苦修之间度过。 知道他回归水月城的人还不多,除去刘家之人,便是那天在街上遇见的几个世家子弟,是以他一直呆在家里,过得还算比较安稳。 如此,直到水月城热闹翻天,来往的强者频频连连,城中年关大比如期而至。 第八十八章 祸害天尊 这一日,水月城汇聚了所有的大小家族,散修,还有些其他地方的商旅过客,甚至横水山脉现存的两大宗门,青莲宗和花影宗的执事,亦是出现在城中。 天一大亮,许多人便或后或先,扶老携幼,陆续来到了水月场,挨齐了坐在一起,静待大比而至。 这里是水月城全民参与搭建起来,专门用作城中大比的场所,此刻,整个水月场都是人头涌动,沸沸扬扬。 有资格参加大比的年轻俊杰,个个目露精光,轻松自信,跃跃欲试。 不用上场比斗的人们,则是成为热情的观众,有人还设了堂口,上面记载着每位参加大比之人的详细资料,用作大比当中的输赢打赌。 不少人已在看好的年轻强者身上下了赌注,期盼着大发一笔横财。 对于这些,刘宇并不知晓,他以前只会酒食游戏,闲来惹事生非,从未去看过什么城中大比,只是在别人的口中偶尔听说过。 是以,他像往常一样,乐不思蜀地琢磨逆经功法,淡淡然等待着大比的开始。 “老大!我们来了,听说你报名参加了大比?不愧是我们的龙头,不怕赴死,不畏强权....我们来和你一起过去!”胖死你那公牛般的吼声响起,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刘宇的面前,身后毫无意外地跟着我最胖。 后者也是气喘如牛,呼呼地道:“老大且宽心挨着,我们已将所有家当都买了你输,待大比结束之后,自有你的一份,你也不算白白挨打......” “有人设了赌局?连我的比斗也拿上去做赌了?”刘宇笑问道。 我最胖点点头,大手啪地一拍,扯着嗓子嚎道:“老大真乃善人!谁又曾想到,我们老大胸怀这般宽广?宁愿折了自我,以成千秋未有一场盛会!” 刘宇道:“怎的?” 我最胖继续道:“知道么?以你现下之名气,已然盖过了极乐楼的花魁,大家一看你的大名,再一看详细资料的记载,确认是你本人之后,一个个都激动万分,情不自禁的相互拥抱,直嚷老大是财神!是散财童子!是好人!是大大的好人!纷纷卯足了劲买你输,人人都恨自己平时没多存留一点的金币,虽然赔率低,但经不住保稳啊!有金币捡谁不要?嘿嘿,我们两个也......” “哦?我现在的赔率是多少?”刘宇来了兴趣。 我最胖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咳,老大你目前的赔率是,一赔二十。” 刘宇笑道:“趁现在大比尚未开始,你们俩赶紧去将赌资撤了,或者调过来买我赢,虽说退赌会扣掉些许金币,但至少还能给你们留了一些,难不成,你们就不怕我藏拙?” “哈哈,老大你是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连上床玩花样,你都是被女人抱上去的,‘软脚虾’之名可是白叫的?还藏拙?嘿嘿。”胖死你来了兴致,挤眉弄眼:“老大你自己也可以买自己输的,输了人赢了金币,也算是有所补偿了,对不对?回头你就拿这些赢来的金币,找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暖暖身子,嘿嘿嘿......” “看来,我还真是深入人心啊,想必当年我消失后,也是引起一番轰动吧?”刘宇道。 “那绝对的!当时水月城里的人们,莫不欢欣鼓舞,奔泪相告!”胖死你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感概唏嘘:“家家户户炖猪脚,宰妖兽,连方**子那个死瘸子都激动得一蹦三尺高,放鞭炮庆祝!所有的酒家客栈,都免费吃住一天,有些青楼姑娘都免费接客,就连城门口都被有心人士挂上了布匹横条,上面题曰:‘恭送祸害天尊一去不返!’最离谱的,莫过于一位署名为无名氏的狂人,竟在布匹横条上,专为你补写了几句诗词,那诗词写的绝对是直抒胸臆,慷慨悲壮,遒劲有力,尤其是尾联,端的斩钉截铁,读之让人热血沸腾,我记得是这么写的:‘浊酒不消水月忧,救时应仗出群才,拼将热血与腐骨,终把乾坤力挽回!’当时好多人看了都热泪盈眶.....” 刘宇手揉太阳穴,看着这两个极品,连忙制止:“且住!且住!我知道了,不过,现在我命令你们,去将赌注全部撤了,不得在我的身上打赌,否则我扒光了你们的衣服,然后再把你们吊在城门口三日三夜,赶紧去办,我数三下还不滚的话,后果自负!” 两人一激灵,心中疑惑,我最胖试着问:“老大你怎地发那么大火?咳,我们只留一半赌注行不行?” 刘宇无视,举起一根手指,嘴里冷冷地蹦出一个字:“一。” 这下两人吓了一跳,想到要被刘宇扒光衣服,吊在城门口三日三夜,就打了个寒颤,顿时轰隆隆地跑开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堂口退赌。 不多时,族长刘含亲自前来,领着刘宇还有他的父母,外加小环,前去后花园与其他刘家之人汇合,之后便率众向着水月场赶去。 半个时辰之后,刘家一行人便是到了水月场。 刘含稍观周围一眼,率众走向刘家所在的位置。 此时,其他三大家族的人也都到了,各自聚集在一起,或坐或站,有些不同家族的人,还彼此走近了话些闲事,有说有笑。 刘宇哪曾想过年比会是这么一个人山人海的情况?略吃一惊,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淡然,随爹娘隐没在刘家的人群当中,身边跟着小环。 他自储物袋里拿出九万金币,这是他目前的所有家当,轻声道:“爹,娘,我这里有九万金币,您们去堂口下赌注,买我赢,我自己去买的话,怕有些不方便。” 刘好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啧啧,我差点忘了还有这种好事,不要白不要,哈,他娘,咱们走吧,今天该着我们发发横财了。” 说完也不等琴舒琳发话,便是拉着她匆匆忙忙地走了。 他可是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战力有多么变态,去买儿子赢,那等于白捡金币,而且还是白捡数目惊人的金币! 其他刘家之人,听到刘宇父子的对话,亦是反应过来,上至族长,下至族中五六岁的小孩,全都兴奋异常,纷纷拿出数量不等的金币,或亲自去下注,或差人帮忙下注,皆是买刘宇赢。 这一通忙里忙外的,让其他家族之人看见后直嘀咕:“刘家之人在做什么?怎地一个个匆匆忙忙的?还脸带兴奋的笑容,莫不是刘家最近有甚喜事?......” 刘宇虽是混在族群当中,毫不起眼,可小环显眼,这丫头自小在刘家长大,平时几乎不在外面走动,这一出来,容色美得有些过份,很难让人不注意。 于是,顺着观美,有些人很快便发现了刘宇,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刘宇以前的形象,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忘记的。 当下便有人讥笑:“没想到,鼎鼎大名的人渣败类,宇少爷,也会出现在这里!真是人无耻则心宽,脸皮厚则无敌啊!呵呵。” “是啊,真是歪怪祸千年,这等败类,怎就没死在外面?真是上天不公!” “哼!能侥幸活下来,却不安安分分的躲在家里,可不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人群的骂声,由几人变成几十,几百,不多时便是滚滚败名,滚滚传,许多人都望着他,一脸的厌恶与嘲讽。 甚至有些人替刘家不值,若不是这个人渣败类捅了篓子,刘家又岂会变成现下这般境地?他们都不明白,为何这个废物还要回来?以为大家会原谅他吗?有可能吗? 唐家的人群中,辱骂刘宇的,亦是大有人在。 有些唐家的青年俊杰,更是视刘宇为仇敌,无外,皆因当年刘宇和唐玉儿的婚约,断了他们追美的梦想。 这一次唐玉儿从楚风门回来,又多了几分成熟,更是美得惊心动魄,站在唐家的人群中,顿时引来诸多贪恋的目光。 可是此刻,唐玉儿却沉默寡言,独独望着刘宇发呆,神情苦涩。 周围之人见状,以为唐玉儿心软同情刘宇,便有着几个青年俊杰走过来,好心劝道:“刘宇不过是水月城的败类,祸害而已,值得你去同情么?” “是啊,你与他早已恩断义绝,像他这样的人,就如地上的蚂蚁,被人踩死了也便算了,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你又何必多看他一眼?” “听说他竟也参加了这次的大比,倘若让我在比斗中碰到他,绝不留活口!虽然大比中有规定,不准伤人性命,可是一时失手,打死人的例子,又不是没发生过,保不齐我也会一时失手的.....” “刘宇么,就算他万幸在比斗中不死又如何?还不是废物一个?诸位还是好好准备年关大比罢,和一个人渣败类动气,岂不白白为难自己?不值啊。” “做人做到这种地步,众叛亲离,孤家寡人,真是可悲!” “恩,亏他还敢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不觉得自卑吗?” “呵呵,自卑可不是给这种人留的,他的脸皮早在多年前就没了!” “......” (应邀多更,观书之余,别忘记推荐与收藏,谢谢。嗯......以后除了私信之外,诸位好友也请尽量到书评区吼一趟,私聊总不如人多叙话来得热闹的,老寒因工作缘故,每天在线的时间不多,但每天都会在发布新章的时候去《积寒》的书评区看看。咳咳,正常情况下,老寒每个月只有四天休假,所以,撑死了就那四天会在线久一点,这倒有点对不住喜欢《积寒》的好友了,相聚非是十街九市,欢呼达旦,只要意犹未足就继续,生活与友情自有它们的承载与欢乐,所以,书中有缘相聚不容易,咱们还是鱼找鱼,虾找虾,《积寒》配实友吧,书友情怀就似那琥珀色的醇酒,喝上三杯,那便相识,豪爽的人都是这么来的。) 第八十九章 大比开始 是非善恶无凭据,费尽心情,总把流光误。 不知不觉,在诸多的怒骂,叙旧,高谈阔论中缓缓淌过了一个时辰。 蓦地,刘宇似有所感,微微抬头,朝场地中央的高台望去,只见各个家族的族长们,联袂踏步而来。 当先一个大汉,身长六尺有余,巍峨笔直,一身灰色长束,面如重枣,卧蚕大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此刻,大汉放眼扫视全场,眸光不落痕迹地横过各个家族的年轻后辈们,露出几分欣慰,几分期待,最后视线穿过人群,径直落在了刘家年轻一辈的人群当中,确切地说,是落在了刘宇的身上。 大汉蹙了蹙眉,从刘含后来补报的大比名单中,他自是知晓这个小家伙回来了,并且参加了这次的大比。 当时他还力劝了刘含一番,责他莫要拿小家伙的性命开玩笑。 现下亲眼所见还是略感意外,他有些担心这个小家伙的处境,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收回目光,举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声若巨雷:“本城主万天行,欢迎诸位出席三年一度的水月城年关大比!” 一声宣告,赢得下面万民呼应,万城主继续道:“此次的大比像往常一样,由我城主府来主持,监督,诸位参加大比的年轻俊杰,务必谨记,场上的切磋较量,点到为止,不得伤人性命!先是进行淘汰赛,待剩下十人的时候,抽签决定对手,一轮轮对决,都明白规则了么?” “明白!”听得城主的**问话,一个个参加大比的年轻俊杰振声回应。 万城主满意颔首道:“下面,我来说一下这次大比的奖励,但凡参加此次大比的年轻俊杰,均可以获得奖赏,一千金币! 大比前四名到前十名,可获奖励三万金币,外加各种修炼资源一份! 第二名和第三名可各自获得金币十万,外加各种修炼资源五份! 第一名将能够获得五阶妖兽精血一份,金币五十万,外加各种修炼资源十份!” 哗!一个个年轻俊杰顿时热血沸腾起来,无伦是金币,还是为家族争取各种份量不等的修炼资源,莫不是有着巨大的诱惑力。 特别是最后一项,第一名之人,可获得五阶妖兽精血一份! 要知道,五阶妖兽的精血,不仅可以洗筋伐髓,更是有可能在洗筋伐髓的过程中,获得妖兽的兽能天赋! “天啊!这次大比的奖励,怎地比之以前丰厚了那么多?可惜我等的年龄已超过了规定啊!” “是啊,这次城主府和各个家族,还真是下了血本,就看最后谁能获得五阶妖兽的精血了!” “五阶妖兽精血我一定要得到!” “你?得了吧,你可知女神唐玉儿现在是何等修为么?转元境七重!你还觉得自己有机会么?” “真的假的?那岂不是跟我家太上长老都有一拼的实力了?” “我很负责地告诉你,是真的,做人别那么贪心,你看我,只想要第二名.....” “......” 众多参加大比的年轻俊杰都是紧握拳头,给自己打气,内心唱响凯歌,豪迈入云。 人人眸中闪过炽热之色,别的不说,五阶妖兽的精血,对于任何一个家族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可以说,多了一份五阶妖兽的精血,就会在不久的将来,多了一位十足十的天才强者。 万城主满意地看着人群的激情反应,转身率领一众族长们走向观众高席,点头示意一位白须中年男子,继续宣告剩下的事宜。 在白须男子的提示下,参赛者们分别由五个通道走向等候区。 随着刘宇走进通道,行之途中,立刻就引起了莫须有的嘲讽。 只不过刘宇仿如深水寒潭,古井无波,并不受一丝影响。 此时,上百个参加大比的年轻子弟,傲慢地与刘宇走在同一个通道上,一个格外惊艳出众的女子走在最前方,其他的俊男美女们则是在其身后簇拥着。 “咦?快看,是刘宇那个败类!” “嗤!怎么这个杀千刀的也是走此通道,我就说了,咱们该走隔壁那条通道的,玉儿师姐非要选这边,一来就碰到这个人渣败类,真是晦气!”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也来参加大比?怕是来找抽的吧?” “我发现,其实刘宇并不像你们说的那般低劣不堪,倒是长得挺耐看的。” “我也觉得甚是,而且我感觉他很不一般,或许,以前大家只是对他的偏见太深罢了,说实在的,我在他身上能够隐隐看到孤独,看到倔强与平实,不像一些人那般,虚伪做作,我倒是挺想上去与他说上一句话的。” “.....” 嘲讽讥笑之声不绝于耳,有些少女望着刘宇,俏脸上带着同情,惋惜,更多的则是期待,至于期待些什么,她们并不清楚,只是女人的一种直觉而已。 走在当先的唐玉儿,则是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刘宇,看着他的淡然平静,看着他的空濛内敛,不喜,不悲,不骄横,不做作。 她红唇轻咬,欲要上前与对方道一句好,却又鼓不起勇气,欲言又止,神情不甘而艰涩,内心有些纠结,有些疼痛。 她亲手埋葬了与他之间的情意,花了大把的时间,去熟悉了那些生命中的陌生人,却是陌生了原本熟悉的人儿,那个原本距离自己最近的人。 自几日之前街上一别,她便心事重重,百转千回,万分惆怅。 这几日来,她努力试过一如既往地将他忽视掉,不再去想任何与他有关的人和事。 但是命运既然安排了他们再次相遇,就牢牢地在她的心里埋下了一粒挥之不掉的种子,令她越是想要忘记,就越是记得清清楚楚。 她想过前去刘家找他,可是她不敢,因为她很清楚,当年自己打在他胸口的那一掌,对他的伤害太重。 她很想回到以前,他对她死缠烂打,柔情似水。 可是,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此刻,对方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之中,直接将她归类于那些陌生的嘲讽者,透明人。 她与他之间,连说些闲话都变成了奢侈。 盏茶功夫,所有参与大比的年轻俊杰都到了等候区。 在等候区内,或三五成群,或簇拥成堆,一拨拨地聚集在一起,谈笑风生,英姿飒爽。 唯独刘宇一人站着,犹如水中孤月,皎亮独存,一影一睹,莫如尘藏。 不少参与大比的年轻强者,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当中一些,是他那天在街上遇到过的少男少女。 此时,正有人眸带寒意地指向了他,与一个个年轻一辈的佼佼者附耳说着什么,随着那些少男少女的附耳表述,那些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们,亦是目光透着寒意,远远地投射到刘宇的身上,那等目光,明显是没有什么善意。 台上,白须男子看着一个个急不可耐的后辈们,微微一笑,然后大声道:“我宣布,三年一度的水月城大比,现在开始!” (应邀多更,观书之余,别忘了推荐与收藏,谢谢。) 第九十章 那人是谁 “轰!” 随着白须男子的一声落下,顿时所有的等候区,全都沸腾起来,一个个年轻强者,皆是体内热血澎湃,元气鼓动,使得周遭的空气,仿若石头掉落湖水一般,散发出一圈圈的气浪波纹。 白须男子摆了摆手:“与以往一样,第一阶段,按照水月场上的五个战台,分为五组,同时展开混战淘汰赛,每个台上最后只能留下两人,作为这次大比的前十名,下面我念到名字的人,请到第一战台......” 待白须男子将各个战台的名字念完,只见无数让人眼花缭乱的身影,于顷刻之间,各献所长,强势跃上各个战台。 然后身影在战台上各自散开,互相戒备,免得被周围的人偷袭落败,这种混战淘汰赛,讲究的是各自为营,极为混乱。 不过两息的功夫,便有大战拼拼砰砰地爆发,有些人已经选好了目标,开始了战斗较量,想尽一切办法,将其他人打下台去。 也有些人抱团作战,商讨着先将其他竞争者打下战台,而后再于团体内部分出高下,胜者留,败者退。 如此,倒是少了些紧张的气氛,却也多了些阴谋诡计。 四周的观众们,望着已经爆发的混战,登时传出了一道道激动人心的呐喊助威声。 一些人更是扯高了嗓子,对着已下了赌注的年轻强者大喊大叫,时而赞扬,时而责骂,时而愤愤不平,时而扬眉吐气,恨不得上场比斗的是自己。 城主万天行与一众家族的族长,坐在端首的观众席上,兴致满满地欣赏着一个个年轻俊杰的英姿,时不时地点评一下场中的火爆较量。 一位素衣半大老者,感受着五个战台上的气势凌天,对一旁的万天行说道:“城主,这一次大比,后辈们的整体实力不错啊!较之以往的大比争夺,要激烈许多!” 万天行微笑着,目光不断地在五个战台来回扫瞄,朗声一笑:“如此甚好!我水月城能出现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象,是好事,这些后辈们越强大,以后水月城便是越安定繁荣,这不正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所希望的么?哈哈!” “是极,是极,.....”其他族长尽皆笑着附和。 “砰砰砰砰......” 五个台上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不断地有人被算计,被淘汰,伴随着狂暴的战斗闷响声,周围的观众也是时不时地大发惊叹,讨论。 有极为不满的,也有乐不思蜀夸夸其谈的,更有甚者,顿足捶胸,嗷嗷大呼:“怎么搞的!莫不是堂口的记录资料作假?我买的那人,怎地那么不经打?这下输惨我了!” 第三战台上,刘宇独独地站在那,默默地观赏着台上的混乱大战,没有人理他,仿佛众人是他的亲朋好友,都不去与他争斗。 他也不主动去挑战别人,乐得清闲。 其实台上这些人的战力,几乎无人入得了他的法眼,只是他向来谨慎,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心里评估一番别人战斗时的优势,缺点。 如此一来,待有人与自己对上的话,便可以用最快,最简短的手段将对手击败。 “咦?你们看第三战台,众人都是打得热火朝天,互不相让,唯独那个姓刘的败类,安然无恙啊?为何会这般?难道那个人渣败类有足够的代价,可以收买战台上的所有年轻强者?”有人发现了第三战台的不正常。 “哎?是啊,这是闹的哪般?怎地人人都让着这个人渣败类?没道理啊?难不成,那些人真的全都被收买了?如此可是大大的不妙啊,我可是砸了重金,买那个人渣败类在第一轮被淘汰的,这他娘的也太坑人,太黑暗了吧!要是我上场的话,第一个就把他踢下去!......” “啧啧,诸位有所不知,第三战台的年轻俊杰们,之所以暂时不动那个废物,是因为要将他打飞实在太容易了,几乎就是抬抬手,伸伸腿的事情,根本不值得一顾。” “也是,对于第三战台的年轻俊杰们来说,击败其他强悍的竞争对手才是最首要的,等到台上只剩下最后三人的时候,你们以为,那个废物还有机会站在那吗?” “对啊!言之有理!我真笨,这都没想到.....” 一轮惊心动魄的混战之后,每个战台上,基本都已锁定最后的两名胜者。 第三战台上,这时也暂停了战斗,留下了两名战力最强的年轻俊杰,外加刘宇三人。 两个青年笑看着对方,短暂的胜利,其志愈锐,其中一人便是直接道:“是你将这废物打发了?还是我来?” 两人始终都不曾看刘宇一眼,如此行径,甚有戏辱之意,仿佛第三战台上多出来的只是个死物,随手扔了便可。 “不若我们打个赌?看谁先把他扔出去?我赢的话,你给我五千金币,反之你赢的话,我给你五千金币,如何?”一人提议道,连说话的时候都是大声商量,丝毫不加掩饰。 “好!就依你所言!” 话犹未落,两人均是瞬间袭向刘宇,攻击的力量都不是很大,两人把侧重点放在了速度上。 在他们看来,只要谁先攻击到刘宇,谁就是赢家,力量则是其次。 “啊!.....” 惨叫声响起。 台下观众循声望去,却发现不是众所期待的那个败类在惨叫,而是那两名年轻俊杰,在撕心裂肺地痛吼。 伴随着嘭嘭两声坠地,众人便目瞪口呆地看到,那两名年轻俊杰被扔下了第三战台,手脚皆被彻底折断,软塌塌地连在躯体之上,连站起来,或者用手爬,都是不可能了,痛得在地上直打滚,一把鼻涕一把泪,犹如狂风暴雨摧残之后的香花鲜草,漂沦憔悴。 第三战台上,只剩下刘宇平静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辱人者,人恒辱之,人可伤,尊严不可逾。 那两人的行径,卑劣成性,不分好歹,将他人之尊严沉埋于粪土之下,驰逐于泔水之中,刘宇又岂会轻饶了他们? 这一见罪,没有将他们变成两具尸体,已经算是开了天恩了。 男儿立在世上,梦儿里也还有三分的志气,况是清骨意寡的恁大修武者乎? 如此结果,已是刘宇最好的宽容与迁就。 却仍教台下砰然热闹了起来,山呼海应的惊叹声,议论声,吼叫声,纷纷响起。 这一霎,不管是其他战台上的获胜者,亦或是台下的观看者,面上无不涌出了震骇之色。 许多一直关注第三战台的人,张大了口倒吸凉气,久久无法合拢,旋即对身边之人,大肆讲述着什么,表情一愣一愣的,难以名状。 端首的看台上,除刘含之外,万天行与一众族长皆是忍不住眸子一紧,眯眼打量留在第三战台上的那道身影。 须臾间,转过身来相互询问,人人都想知道以败类之名附身的刘宇,这些年来到底去了哪里?他的身上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台下许多女子,玉手掩着红唇小嘴,神色呆滞而又骇异,双眸直直盯在第三战台上,盯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那个一直被众人称作人渣败类,外加废物的半大青年。 此刻,他就静静地站在那,像傲梅,似鹤立。 阳光拂照在他的身上,仿佛这一刻的画面是定格的,就像一幅荻花戏雪图,任你现实如何残酷恶寒,如何纷扰杂沓,我自岿然傲立,不折不挠,不悲不叹。 离得近些的胖死你和我最胖均是咽了咽唾沫,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胖死你实在憋不住惊呼:“哎呀!这....那....那人是谁啊?....那....那还是我们的老大么?随意就把两个年轻高手打飞了?几年不见,老大也变得太他娘的恐怖了吧!......” 第九十一章 语已多,情已了 激动之余,两胖又双双打了个寒颤,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不住想道:“幸亏自己没有和老大较劲,乖乖地去将之前买老大必输的赌注全部退回来了,如若不然,自己不仅会输了金币,回头还真的会被这位扒光衣服,吊在城门口示众三日三夜!” 事到如今,两个胖子终于知道,为何当初老大会下死命令,赶他们急急退了赌注! “暗器偷袭!你居然用暗器偷袭!好不要脸!果然是人渣败类!”台下人群中,忽然有人爆出一声怒吼,在众人的惊叹感概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下一刻,响应者如云,许多人叫嚣着,咒骂刘宇败类依旧,卑鄙无耻,居然用暗器偷袭,应该取消他的胜果。 胖死你和我最胖立马就怒了,两人滚肉球似的走到场边,对于骂之一途,此二人自是向来最拿手不过的,在水月城此二胖认了第二,便没人敢认那第一。 这一忽儿,也该着是他们两个发光发热了,总不能什么风头都被自家老大抢走不是? 两人转身冷眼扫视众多不平者,两手叉腰,牛轰轰地开始叫骂:“一群垃圾!愿赌服输懂吗?是不是输得连裤子都没得穿了?脑子如此低下还下赌注?劝你们这些弱智傻子白痴无能,回家再喝两口你娘的狗奶,涨涨脑子,别出来丢人现眼!哈哈哈!....” “对!对!对!你们这些人就是猪,而且还是没吃饱娘奶的笨猪!不然怎会看不出来我家老大气宇不凡,实力惊天?难道你们不觉得,连我们两个铁打般的弟兄都没下赌注,不同寻常吗?真是一群弱智!低能!废材!输了活该!活该输了!输了好!好了输!奶奶的,有种过来,我一泡尿淋醒你!够你喝上一壶!下贱东西,哪像我们英明神武,料事如神,永远都是正义的化身!哈哈哈哈!.....” 他们这一番牛轰叫骂,惨绝人寰,自卖自夸,外加丧心病狂之大笑,最要命的是,还双双作势,一副欲要掏出自家的那话儿,就地放水的模样,说是要给那些无耻之徒当镜子照照,顿时引得台下群情激愤,纷纷撸袖子,扬言要将这两人碎尸万段! 实在是这两个死胖子嚷嚷对了啊,这一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战斗,确实让不少英雄豪杰输得倾家荡产,清洁溜溜,这可真是风吹鸡蛋壳,越吹越远了,踪迹不复在,财去人安乐啊! 接下来的日子,赌输的群雄又该颠沛流离,食不果腹了! 谁又能料到,这个水月城里特产出来的人渣败类,突然之间颠天倒地,实力爆发? 翩翩这两个肉球,还十分残忍地掀开了群雄的伤口,再往伤口上撒把盐,那嚣张的叫骂声,加之不知羞耻的动作表演,就像是魔爪一般,揪得群雄的小心肝阵阵发疼....... 开战之前,除了刘家之人,还有寥寥知道内情的人,没买或者买刘宇赢,其他人都是十成十地买刘宇第一轮被淘汰。 甚至是有人买刘宇在别人手底下能支撑几招,有买一招的,也有买两招三招的,但绝没有人买十招以上的....... 关键是刘宇的废物,软脚虾之名,太过深入人心,水月城里,谁人不知这货手无缚鸡之力?谁人不晓他曾经被女人一巴掌扇倒在地? 可仅仅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这个人渣败类,就随手将他们的发财梦撕得稀碎,十分的残忍,十分的不讲道理。 这样的结果,叫他们如何能够接受?在群雄的认知层次上,除了怀疑刘宇作弊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于是,才叫嚣着,将偷袭这个屎盆子扣到刘宇的头上,牵强附会,希望籍此引起城主与一众族长的共鸣,或许尚有那么一星点的机会,能保住他们的赌注...... 事实上,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刘宇又哪里来半点的偷袭嫌疑? 这根本就是实打实的战力碾压! 城主万天行举手阻止了下面的无理取闹,大声公断道:“这....恩....刘家刘宇进入前十名!” 言语说得虽然有点跳脱,但好歹也是将这位城主大人的旨意表达明白了。 这下那些输掉裤子的群雄终是死了心,灰了意,低头看鞋,不敢再有叫嚣纠缠,只能偷偷地骂几句粗鄙,然后不断的哀声叹气。 台下,两名被打断手脚的年轻俊杰,已经痛得昏死过去。 他们的家族中人掠了过来,伸手探了探两人的鼻息,确定性命无忧之后,才放下心来,恶狠狠地瞪了刘宇一眼,抱起两人,迅速回到家族所在的位置。 对于别人的怒视,刘宇无动于衷,神色平静,若不是这两人侮辱到了他的尊严,他也不会将两人的双手双脚打断,至少会按照规矩,留一人在场上。 做了劣事,就要承受劣果,就像现在的他,在承受以前作恶的后果,任人记恨,唾弃,辱骂。 城主万天行看了看五个战台,均已结束了战斗,目光最后落在刘宇身上,微微一笑,朗声道:“现在我宣布,目前还留在战台上的九人,便是这次大比的前九名!因为第三战台上出了意外,只留下了一人,所以这次大比,不再设有前十名对决,而是只有前九名,大家稍作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前九名的大比对决继续!” 无数的观众还在讨论不止,谩骂不休,刘宇事不关己,懒得理会,施施然走向等候区。 其他八名年轻强者也都走进了等候区,其中有七人见鬼一般地觑向他,倒是不复之前的冷嘲热讽,无情打击了。 刘宇寻了一处石墩,独自坐在上面,闭目养神,静待后面的大比对决。 唐玉儿失魂落魄地看着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指了指旁边的石墩,问道:“我可以坐么?” 刘宇睁开眼,诧异地看了看唐玉儿,随后冷无表情地再次闭眼养神,并不理会她。 唐玉儿自顾坐了下来,其他七人见之惊愕连连,不过却是被她无视了。 她细声细语的对刘宇道:“我......对不起你,你一定很恨我吧?” 刘宇依旧冷无表情。 几年前此女的势利本性暴露无遗,落井下石,他在其手上伤得最重,不仅仅是肉体上,更是有心灵上的伤害。 当时他就像只受伤的孤狼,独自舔抵自己的伤口,痛彻心扉。 现在他已经重伤痊愈,看透人情冷暖,面对她的时候心如止水,泛不起一丝的波澜,自然不想再与此女有任何的瓜葛,是以他并不想与她说话,而是保持沉默。 唐玉儿见刘宇一如既往地无视她,内心的疼痛感又加深了一分,继续自顾自地道:“我知道,当年深深地伤害了你,并不指望你一下子能够原谅我。 可你我都是水月城的人,日后总归会见面的,总不能一直就这般互相视而不见,不说话吧? 你报复我也好,打我骂我也罢,划出道来,我接着,是我的错,我会坦然承受苦果,就像你现在一样。 你总不能让我一辈子在愧疚中度过,在心魔的折磨下残存吧? 总得给我一个机会,是也不是?” 刘宇想想也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况且自己与她并没有那多大的仇恨,或许,今天说白了也好,以后不用再与其有过多纠缠,至少彼此落得轻松。 于是瞥一眼唐玉儿,淡漠的道:“我们两个的纠缠,早在当年你一掌打在我心口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断去了,从此我们也只能是陌路之人,现在,我已放下了以前的种种,你之影像在我的脑子里,几乎已经淡化得等同于无,空白一片,平常的时候,我甚至已经想不起来有你这个人,我也不想与你再有任何的瓜葛。” 顿了顿,刘宇想要一次性把话讲明白,又接着道:“我们两个的缘分,也仅仅只是在生命中擦肩而过罢了,以后你不必再介怀,还是将我彻底忘了吧,以免徒增尴尬,悲伤。退后一步来说,咱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当年选择放弃我,不过是人之常情,你有你的权利,分道扬镳,仅此而已,你说呢?何必再纠结于心?你继续以你的方式去生活,去做你自己便可,愧疚什么的,从今往后,你我之间不再存在,言尽于此,语已多,情已了,你走开吧。” 第九十二章 老大是白菜 唐玉儿红唇微抿,眼角渗出了些微泪水,并未依言立刻走开,而是呆坐在那,双眸之中虽不复愁云黯淡,却也如山林暮色,生出一种落寞惆怅的情绪,就像是铮铮然唱曲的歌女,曲罢悯默。 良久,她自嘲苦笑:“想必这便是承载千般愁痛,万般无奈的感觉吧?当年的你,不知比这还要痛苦几许?......伤,这就是伤吗?感觉自己就像孤飞的宿鸟,不知从哪里来,该往哪里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刘宇嗟叹一声,道:“你走开吧,随缘宽容,以后不必过多纠结于此,你我之间,不存在谁对不起谁。” “物非,人非,事事非,在你我之间,为何总是便只有一瓣落花,一泓流水?以前我不就是讨厌你?巴不得你离我远远的吗?”唐玉儿泪眼婆娑,自问道。 眼泪之中,带走了她内心的一些痛惜与伤愁,或许,一切便如他所说的那般,都已经过去了,留下来的只有现在,以后。 这般想着,她的俏脸渐渐恢复了些微光彩,真诚的地看着刘宇,深吸一口气,道:“谢谢!” 说完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开了,不过却也没有再回到人群中去,而是独自静静的站在了一处。 刘宇目送唐玉儿离开,依旧波澜无惊地坐着,正待继续闭目养神,却是听得一个熟悉的叫唤,有人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少爷!” 声音宛若山间茶花,雅韵温和。 刘宇循声望去,只见小环就在不远处,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位绝顶美人。 两位绝色伊人彷如天女下凡般,一个秀逸淡雅,一个圣傲幽美,双双微笑着迤逦而来,顿时天地映雪,山河失色,看得刘宇傻立当场,竟是忘了招呼一声。 “坏蛋。”又一个宛若秋水清涧般的声音响起,将他的魂魄拉了回来。 此时,他才注意到,远近四周都已是静悄悄的了,无数双眼睛在鼓鼓地瞪着这边。 他不问自知,断是因为这边又多了一位能令任何热血男儿魂游九天,心脏碰碰直跳的冰美女人! 刘宇颇感意外的汇合过去,惊讶地道:“师姐?呃.....你怎么来了?还带着小环明目张胆地进到等候区里面了?” 秦苏美眸上下打量一番刘宇,脆生生地道:“我叔叔叫我来的。” 她的性格就似纯洁透明的美玉,无瑕无疵,想要做什么,想要说什么,就简单明了地呈现出来,直来直去,毫不掩饰。 “宗主大人让你来的?找我有事?”刘宇问。 “叔叔查阅过你的出身卷宗,怕你回家之后会有些麻烦,便着我前来为你保驾护航。”秦苏回道。 刘宇心头一暖,打哈哈道:“我能有什么事?不过还是感谢宗主大人的体恤。” 秦苏却道:“我听叔叔所言,你以前比之现在还要流氓,还要坏蛋?” 刘宇略显尴尬地摸摸鼻子,虚咳一声道:“咳,宗主大人搞错了,没有的事,我向来都是一个性情温和,爱打抱不平,乐于助人的热血男儿,不信?你过来让我抱一下就知道的了......” 秦苏狐疑,道:“是么?那我怎么一来到水月城,便听见到处在传某某人渣,败类之说?还有,信与不信,与让你抱一下有甚关系吗?” 说着,莲步轻抬,一脚跺在刘宇的脚面上,随即幽幽地道:“你是不是见了女人就想抱?老实交代!欺负过小环妹妹没有?是不是还抱过其他女人?” “啊!疼!.....疯婆娘!”刘宇跳脚而骂。 小环急步抢过,乖巧地扶着金鸡独立的自家少爷,吃吃笑道:“秦苏姐姐,其实我家少爷人真的很好的,别的姑娘家想要抱他,都是不能呢,咯咯咯.....” “还是小环善解人意。”刘宇道,旋即像是想起来什么,看着秦苏问道:“你和小环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很简单呀,我们就是看你在这里就进来了。”秦苏道。 “呃,没人阻止你们?”刘宇疑惑。 “没有呀,这里不让进的么?”秦苏一脸不知情的样子。 刘宇心想:“应是那位王执事行驶了特权。” 略作沉吟,挥袖拂去石墩上的灰尘,指了指左右两旁的位置,“咳,让进,当然让进,那.....你们就陪我在这里坐坐罢?” 不远处的唐玉儿看着这一幕,凄然一笑,喃喃自语道:“心里已经有人了么?......” 这边刘宇三人说这说那,有说有笑,有拥抱,四下里却是闹得天翻地覆。 绝大部分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是瞪大了眼睛,有些人口干舌燥,有些人神情惊诧无比,还有些人则是愤怒之坑难以填平,更有甚者犹如家中丧妻,哀莫大如末日,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别人的幻术,如若不然,怎会看到如此不真实的一幕? 那个人渣败类,正在两位绝色美女中间,时说时笑,时站时坐,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卿卿我我,搂搂抱抱! 有头脑简单,却又酷爱玩笑的年轻人,张开双臂,大声吼叫:“我也要做人渣败类!美女们,快快来我这里吧!从今天起,我已经是人渣败类了!我保证够渣,够败,够纯正!” 此吼一响,应者竟也不少,皆是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纷纷作死乐,张开双臂,自称是人渣败类,像一只只展翅欲作高飞的雄鹰,意气风发。 有人忍不住滚喉大骂,声音尖锐:“成何体统!不知道这里是正规场合吗?不知道男女有别吗?竟然如此不知廉耻地说笑,还拥抱!” 此骂更是应者如云,就像一群奇丑无比的小鸭子,看见了一只洁白无暇的大天鹅,觉得污了眼球,群情激愤,欲要拨乱反正。 “对!对!太不知道羞耻了!就算要拥抱也是过来拥抱我等!拥抱人渣败类有什么好的?瞧他那小身板,风一吹都要跌倒!我的胸怀更宽广,更温暖!......” “对!我不仅仅胸怀帜热,还有非常非常非常多的金币!过来让我抱才是正道!” 胖死你和我最胖这两个极品也是张大了口,不断地闭上眼睛,然后再张开眼睛,然后再闭上眼睛,再张开眼睛...... “哎呦!你掐我干什么?”我最胖突然感觉被人掐得疼死了,不禁喊出声来,疑惑地看着胖死你。 “呃,我就是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胖死你讪讪道。 “要验证掐你自己去,掐我作甚?” “我长得比你圆实,皮比你厚,不好掐。” “混蛋!你让我掐掐,我看看你是不是比我圆实?哎,别躲呀.....” “别闹,我已经验证出来了!” “什么验证出来了?” “我们不是在做梦!” “也就是说....那个左拥右抱,且引起共愤之人,确实是咱们老大?” “看来是了,咱们这老大.....天下无双啊!” “是啊,不行!晚上咱们也得去找个绝色美人,不然就落后老大太多了!” “切,你以为绝色美人是大白菜?上哪都能找着?” “唉!我就是心里有点不平衡,你看看老大那边.....天!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好白菜被猪拱了!” “哎,哎,注意言辞,你敢骂老大是白菜?” “噗!你!......敢情那两位绝色美女才是猪?!” “......” (应邀多更,咳......那位不知名的同学,老寒不欲扫了你的兴致,所以今天再为你多发一个章节,但有些话老寒还是说得明白些罢,你邀我互推作品那事成不了,实不相瞒,老寒每天工作累得跟狗一样,根本没那时间与精力,再者,老寒的兜里比脸面还干净,钱包都是反光得可以当镜子照的,哪里来能力与你互推,所以这“互相回礼”之事是成不了的了。我觉着这事有点像一个佛家的信徒,很虔诚地跪在佛像面前,然后大声高呼:“阿里路亚!......”。幸好你还没开始给我打赏,不然我就要么愧疚,要么苦着给你回礼了,但我可以多去看看你写的书,互相交流,甚至偶尔也可以给你点个小票。你说的那些前景是很可观,也很美好,但关键是老寒没那能力啊,老寒不过是个贩卖书香之气的土渣子,压根就没想过要在这条道上发大财什么的,你仔细看一下就知道了,《积寒》里面来的都是些真正喜欢看书的老书虫,既然都是干的,你又何必叫我弄点水分,把它弄湿。加之我本就是个固执的土鳖,根本不擅长于“晒经”,想想都觉着有些头大。老寒不是不想要你说的那些,问题是老寒要不来,你没看我时不时的在呐喊推荐啊,收藏啊什么的吗?简直喉咙都快喊哑了.....所以,你若真喜欢看书的话就来,不喜欢的话......咳,也希望你能来。这事到此为止,今天多发的这一章,只为情义,不为别的。) 第九十三章 显威 一个时辰稍瞬即逝,城主万天行再次站起来,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脑门,他总觉得今天自己的脑子有些混乱。 揉过几下之后,他那天雷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安静!接下来,进行前九名的大比争夺战!由于九之数为单,所以接下来的对决,需将规则略作更改。 我面前的这个箱子里面,有九张纸条,分别标上数字一到九,稍后你们九人在箱子里抽一张纸条,抽到的号码,便是你们暂时的排名。 然后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实力,向拥有靠前号码的人发起挑战,挑战成功,则互换排名,挑战失败,则保持不变。 每个人可以发出三次挑战,每次挑战对决后的两人,可以休息半个时辰,直到最后再无人挑战对决了,亦或是所有人的挑战次数都用完了,便是今年大比前九名的最后排名! 另外,需要注意,被挑战者不得弃权,必须应战,否则取消资格! 对决的时候,诸位使用的兵器,必须由我们提供,不得擅用自己的兵器!” 万天行说完,点头示意白须男子主持抽签。 九个年轻强者,纷纷跃到场上,随手在箱子里面抽出一张纸条。 刘宇打开自己所抽到的纸条,上面标注着数字六,也就是说,他现下的暂时排名是第六。 旋即,白须男子又发给他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并示意他将木牌横躺放在自己的脚边,木牌上面标注的也是数字六。 刘宇并不打算那么快发起挑战,于是静静地站在木牌后面。 可却是有人想要第一时间挑战他,并且还不止一人,后面的七号八号九号,三人同时指向刘宇,扬言要挑战他。 经白须男子一番定夺,最后决定让九号的青年先挑战刘宇。 刘宇只好跃上擂台,淡然地站在那,他对面站着九号的挑战者,那人自傲的道:“你认输罢,虽然我不清楚,你在淘汰赛中用的是什么歪门邪道,但败类就是败类,你永远翻不了身的,今天你妄想再前进一步!我给你机会认输,倘若待我真的动手,我一定废掉你的修为!让你在废物中度过余生!” “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你却要废我的修为?”刘宇道。 “你说再多也没用,我一定废掉你!我要让你后悔来到这里!记住我的大名,胡雨行!因为这个名字,将是你余生中的噩梦!也会是将来名震天下的存在!” 这人年龄与刘宇相仿,修为则是转元境五重,他的自信与狂妄,源自于一年之前,他得到了莫大的机缘,修为从凝元境九重,直接飙涨到了转元境五重。 一步登天之后,他目空一切,认定自己是天之骄子,是拥有大气运之人,虽则现下还不是最强的,但他确信,自己是注定要名扬天下的人,任何人都只能是他前进道路上的垫脚石,他的未来绝对是天下无敌,号令群雄! “锵!” 胡雨行抽出白须男子提供的三尺青峰,剑影飘忽不定,散发出冷冽气息,寒如冰霜。 他冷哼一声,不屑地一剑挥出,只见四道可怕的冷光,幻化成与他手中长剑一般的模样,朝着刘宇丹田所在的位置斩来,速度极快,誓要废掉刘宇的修为。 刘宇顿时被淹没在剑光的笼罩之中。 “锵!” 还剑入鞘,他连看都不用看,就已经知道那个人渣败类,已经被他理所当然地废掉了,以后只能苟延残喘地度过余生。 然而...... 当他想要转身跳下擂台的时候,不经意的一瞥,却是骇异地发现,刘宇正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毫发无损! 他大惊失色,眼中掠过恐慌,因为眼前的这个败类,正气势如虹地推出一个拳头,袭向了他的丹田,那速度,比之他刚才,快了不知多少倍,根本不是他能够躲避开来的。 他的思维是清晰的,口中撕心裂肺地大喊:“不要!” 可是他的身体却不听大脑的使唤,在对方这一拳落在他身上之前,出现了瞬间的呆滞,这短短的一瞬间,却是换来他长久而悲惨的余生。 “砰!” 他直直地飞了出去,远远地落在了擂台之外。 他变成了毫无修为,一无是处的废物,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张嘴欲要骂些什么,可是想到他之前跟刘宇所说的话,还有他朝对方丹田处斩出的那一剑,他只能悲痛欲绝地闭上嘴巴,后悔终生。 擂台之外,飞掠而来一位白发老者,对着在地上打滚的胡雨行查探一番,忙施推拿,却已然无法挽回其修为。 老者满脸愤恨之色,胡雨行是他们家族当中,最顶尖的一个天才。 忙活了好一阵,而后无耐地摇摇头,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胡雨行之前百无禁忌所说的话,所作之行为,只要是稍有道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 他只能痛惜地抱起人,速速离去,临走之前,留给刘宇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刘宇无视,回到等候区的六号木牌后面,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 众人却是神情一肃,望着波澜不惊的刘宇,顿觉昔日那个人渣败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他们看到的,是个强势无比的年轻高手! 便是坐在最上首的城主万天行,以及一众族长,都是露出惊容,他们比其他人更加清楚,胡雨行不可能弱到不堪一击,相反,是个中佼佼者,也是能够越级作战的天才,否则也不可能在混战中脱颖而出,还在开打之前大放厥词。 可胡雨行仍被刘宇风轻云淡地给废掉了,这只能说明,刘宇强得太离谱,太霸道! 万天行的心里很是亮堂,还有点小兴奋,想道:“不愧是那人的弟弟,不鸣则已,一鸣石破天惊!总算没有辜负那人这么多年来的苦苦呵护。” 这般想着,转身对刘含道:“刘族长,过几日带刘宇到我城主府来一趟,我有些事要与他谈谈。” 刘含心情说不出的愉悦,笑道:“好的,定如实相告刘宇,至于去与不去,还得看其意愿。” 万天行颔首:“嗯,他会来的。” “应刘宇本人要求,不需要休息调整,挑战继续,第二局,刘宇对战八号的陈天峰,请双方上战台!”白须男子与刘宇交涉一番,宣告道,示意八号的陈天峰上台。 陈天峰,乃是三大家族之一的陈家之人,转元境六重巅峰修为,本是带着莫大的敌意挑战刘宇,以报前些日子族弟陈天豪的吃瘪之屈。 可当他看到胡雨行的下场,心里直哆嗦。 因为他与胡雨行,就是同一个战台决出的两名胜者,对胡雨行的实力,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了解,基本与他不相上下。 既然胡雨行都在刘宇的手里走不出一招,那他上去也是必输无疑! 至于下场如何,就要看刘宇的心情了,他可不想被人废了,于是当下黑着脸,向白须男子拱手一礼:“我认输!” “你确定?”白须男子问。 “确定!” “由于八号陈天峰认输,这局刘宇胜!陈天峰挑战失败!”白须男子当即大声宣布。 四周的观众,顿时莫不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言辞之间,直指陈天峰“没种”。 这令得陈天峰无比苦闷与憋屈,脸上的狂傲与自信被搜刮一空,再不复发起挑战的勇气,干脆坐在八号木牌后面,躲起来,不再打算出战了,直接等着大比结束! 第九十四章 众生谱 如此,便是恶性循环,当点到名的时候,七号之人亦是急急忙忙认输,然后一样躲在木牌后面,等待大比结束,反正不可能有人挑战他的,他倒是可以成为特殊的观众。 可惜,天不从人愿,那个人渣败类死刘宇并不放过他,竟是丧心病狂,不惜用掉一次挑战的机会,调转过来,向他发起了挑战! 台下登时一片错愕与戏笑,倒是增添了几分喜庆。 是啊,谁也没说过排号在前的,不可以挑战排号靠后的,人家就是不想要那么高的排名,就是那么任性,能怎么着? 这一下子,等候区里剩下的八人可就热闹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毫无节制地寻找目标,欲要痛扁跟自己有过节的人,引得四周的观众哄堂大笑,前俯后仰。 好端端的一场年关大比,竟是被人钻了空子,搞得乌烟瘴气,城主与一众族长们皆是手扶额头,哭笑不得,纷纷看向刘含道:“这就是你们刘家的天才!” 刘含嘴角抽搐,面对众人,只好讪笑打混:“意外,纯属意外!” 胖死你啪地一巴掌,拍在我最胖的臀部上,大笑着道:“哈哈!老大就是老大,太他娘的牛了,这都想得出来,不愧是败类一条龙的龙头!偶像!绝对的偶像!哈哈!....” “啊!....你高兴便高兴,打我做什么?”我最胖捂着屁股,不满道。 “呃,我这叫忘乎所以,至情至性,不过是一时失手而已,用得着如此计较吗?扫兴.....” “那你也让我失手一下,哎,你别躲开啊.....” “我比较圆实,皮厚,怕拍痛了你的手,躲开是为了你好....” “......” 刘宇也是一脸错愕,他挑战七号之人并非故意捣乱,也非报复,而是因为对方在比斗之前所说的话,让他听得清清楚楚,此人之前放言过,若是在比斗中碰到他,绝不留活口。 他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对于有心想要他死的人,他便让对方先死,无视手段,无视情面。 他绝不可能给自己留下祸患,是以,他向对方发出了挑战。 七号之人脸色难看之极,他并不知道,自己那些狠毒的话被刘宇听了去,只当刘宇是故意反挑战报复。 这下是躲无可躲了,他不想放弃眼看就要到手的奖励,不应战的话,会被取消大比资格,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于是心下寻思:“大不了只接刘宇一招,便跳下战台,如此一来,不认自输,该不至于落得多惨的下场......” 这般想着,七号之人便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站出来应战。 他只是转元境四重的修为,是如何取得前九名的,不得而知。 此刻,一上来就在周身不断凝出元气护盾,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只求接上刘宇一招,便立刻往台下跳。 刘宇见状,焉能不知其想法? 是以,在白须男子喊一声开始之后,便断步施展而出,身形犹如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了七号之人的身后,手上黑色元气萦绕,再叠加上炼体力量,金刚拳使出,仿如夜叉之神降临,怒含霸气,势如破竹,可破万象。 “蓬!” 七号之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喊一声,便是脑子一白,整个人爆为血雾,消失在天地间。 这,令得四周观众尖叫连连,许多人脸色惨白,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 万天行与一众族长,乃至于刘含,皆是霍地站起来,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刘宇使出元气,可一经使出,便是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刘宇的元气竟是黑色的!且明显含有恐怖的毁灭性! 就问刚才那恐怖的一击,他们能做到么?能,但绝不可能达到如此干净利索的效果! 除去那两个大宗门执事之外,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人能够做到!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刘宇的实力,与水月城最强之人,城主万天行,都有得一拼!或许还要强大,或许已经超越了所有老一辈的强者们!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刘宇的战力属性非常偏僻,偏僻到了无人识得的地步,无知便无解。 如此一来,就算刘宇继续杀人,在场众人也是说不出什么来,毕竟,人家只是正常战斗而已,打死人了,那也只能算作意外,根本算不得蓄意谋杀。 况且,这难道就是刘宇的全部实力吗?...... 事已至此,年关大比已经没有办法进行下去了,这还怎么比?就这偏僻得无解的战力属性,动辄死人,再比下去,不知还要填上多少年轻俊杰的大好性命? 这等于是断送了水月城的未来! 还怎么比?谁还敢与刘宇战斗? 现在,就连责备他伤人性命都是不能的了,谁敢多说一句话? 人家违规了吗?没有,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眼下刘宇拥有的实力,可能会取走战台之上,任何人的性命,而且还是很合理的取人性命。 “怎么办?”万天行一时之间只没了主意,转身问向诸位族长。 一众族长神色尽皆有些慌张,吞吞吐吐,竟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青莲宗的王执事走过来,给他们出谋划策,为他们打圆场:“着人即刻宣布,将第一名直接给刘宇,让他在一旁观战即可,剩下的六人重新洗牌,重新挑战。” 事实上,王执事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镇定,他也是第一次见刘宇使出元气,内心也着实被震得不轻,心想:“自己宗门的这位第一长老,用不了多久,多则十几年,恐怕真的要名副其实了!” 他很清楚这位的修炼速度,只能用“变态”二字来形容。 修为突破快,且战力同阶无敌,不想做第一长老都难! 若不是这位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许透露其是青莲宗第一长老的身份,怕是他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还要耐心地为这几个莽夫出主意。 这可真是玉在匣中叹,金钗土里埋,周围那些白痴,不知眼前站着的是何等人物,竟是敢在那卖弄显摆,极尽嘲讽之能事,若依他王执事的脾气,早就将他们一个个拍死了!堂堂青莲宗第一长老,又岂是这些宵小之辈可以辱骂的? 城主与一众族长皆是点点头,无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于是万天行招手示意白须男子过来,事无巨细地交代一番。 白须男子得了令,跳上战台,举手肃穆道:“安静!在场诸位不必惊慌,亦不必失望,由于事出突然,现在将大比规则再作修改,经城主与各位族长决定,直接授予刘宇第一名的奖励!刘宇可以即刻休战,不必再上战台!接下来第二名至第七名之间,重新挑选排名次序,而后挑战重新开始,挑战规则与之前一样,只是一点,排号靠前之人,不得再挑战排号靠后之人,大比将于半个时辰后继续,还请诸位稍安勿躁,拭目以待。” 随着白须男子的声音落下,有点跑题的热闹场面再次掀起。 胖死你与我最胖两个肉球张大了口,傻愣了好一会,然后互相掐对方一把,对视一眼,道:“天塌了!” 等候区,除唐玉儿之外,其余五人尽皆战战兢兢,面露恐惧,之前他们可没少辱骂,讽刺刘宇,万一刘宇执意寻仇,那他们距离奔赴黄泉亦是不远了! 此刻,五人正聚在一起,商议抱团退出大比,事后再找机会,向刘宇赔礼道歉,只希望对方大度能容画船烟雨,既往不咎。 可白须男子接下来的宣布,无疑给了他们一粒定心丸,再不必担惊受怕,几人皆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四周,与五人有一样想法的,比比皆是,莫不是战战兢兢,担惊受怕,时不时地,为自己擦一下冷汗。 那个人渣败类,现在只是转元境一重,就有如此的战力,日后,待他提升个三两重的修为境界,那岂不是可以在水月城横着走?无敌称霸? 余人碌碌,众生颜面众生同,无妄无为无心愁。 他们只是凑一份热闹,喷一份口水,管他是好是坏,是有是无,高兴了便是最好的收获。 那一处,娉婷而立,唐玉儿心中所苦,赛过黄莲,可笑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美貌无双,战力无双,前程无双,他日必定能够飞天遁地,笑傲一方。 臆想了半天,原来,那个被她所弃之人,才是真正的将要摘星揽月之人。 执着的往事,再次袭上心头,一件一件地在她脑海回放。 可是,时间飞了,飞走了她的梦想与真诚,只留下了一张脸,一张叫做失落的脸。 她顿悟,如此下去,她的武道之路不会太长,她该听他的,放下以往种种,只步向前。 有些人,有些东西,她不明了,她想要,可,她没有,至少暂时没有,但她并非身处死境,她可以像他一样,一切重新来过。 人孰无错,不是吗? 美眸看向不远处,那里站着两个绝美出尘的女子,其中一个,容色上丝毫不逊于自己,甚至还多了一种高贵圣洁的气质。 两女此刻正与他有说有笑,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那里,本来是她该站的地方。 这一切,这一刻,仿佛三教九流,宿影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而又各自不同。 人有善恶,事有正邪,好也罢,坏也罢,全由人来定。 是悲,是喜,是怒,是乐,勾勒出一幅小小的众生谱,印在了这片小小的天地,落在了这里,水月城,水月场,水月战台。 第九十五章 猎人与猎物 人在相聚与欢乐的时候,总会觉得日子流逝如水,过而无影,只留下了一丝记忆的印痕。 所以,记忆才是长久的,它能左右一个人的思想。 弹指一笑间,末冬而过,新年伊始。 那一日的水月大比,已然化作水月旧事,犹如清梦。 在万花待放的早春时节,刘宇和秦苏难得独处走在一起,却是彼此之间没有多少话语,既无嬉戏,亦无打闹。 两人只是静静地走在大自然中,彼此稍略感觉一番追求人生乐趣,与摆脱尘世纠葛的可贵。 缓缓走过那长长的一段路,却是觉得太快,太短,彼此都有些不想停下来。 路,就在脚下,它能够把你送到黑暗的地方,也能够把你送到光明的地方,它是近的,也是远的。 次日,刘宇目送秦苏离开了刘家,离开了水月城。 站在他身旁的母亲琴舒琳,用手指戳了戳儿子的腰,迫不及待地道:“儿子,你什么时候娶她过门?心下可是有个定准?” 刘宇摸摸鼻子,略显局促,道:“咳,娘,您想多了,秦苏师姐只是奉了宗门之令,前来水月城办公事的,并非特意来看我,娶嫁这一档子大事,还八竿子打不着呢。” “公事不公事的,不打紧,一回生,二回熟嘛,这男婚女嫁的,不就那么回事么?娘可告诉你啊,像秦苏丫头这般的女子,世上可没有几个,娘和你爹都喜欢得紧,你可得给娘争口气,把她娶过门来,然后给娘生几个.....哎,你别走啊,娘还没说完呢......” “娘,我还有事,您先回去吧......”刘宇逃也似的跑开了。 不知不觉走到水月城的公景一处,抬头所望,发现此地驻足观景之人似乎不少,刘宇便也顺着一些人的目光,好奇观望。 只见这里随着冬春时节的转变,新的景物已然显现,四下里百花呈艳,蜂蝶争闹,勃勃的生机将之寒冬的遗憾与凋零满满替代。 这段时日,他已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到了转元境三重,心境和见解,自与他人大不一样,并没有像其他人一般停在原处,只留一门心思观望。 缓缓迈步而过,他觉得能在不同的时候,不同的地方,发现并欣赏各种事物的可爱之处,正是他眼下的随心所至。 他的本心不是驻足探景,也不是吟诗作对,既没有隐士一道的洁廉清高,也没有“虽信美而非吾土兮”的苦闷,而是源于一种通达的人生态度,一种对新鲜生命的热爱。 走不多时,正当他兴致酣然,迎面走过来一个身穿黑衣的魁梧青年,以拱手之礼拦住了他的去路,微笑着道:“敢问阁下是刘宇公子否?” 刘宇淡淡的道:“有事?” 黑衣青年自袖筒里面顺出一封书信,将之呈上,道:“我家主子将于今日酉时,在南郊十里处摆下宴会,邀请水月城的众多年轻俊杰一叙,共商我水月城的未来发展宏图,公子大名远扬,自然也是受邀一席,这是请帖,还请公子不吝前往,凑凑热闹。” “你家主子是谁?”刘宇接过请帖,问道。 “公子去了便知,容在下卖个关子,在下还待前去通知其他的年轻俊杰,这便不作多扰,先行告辞了。”黑衣青年辞罪一声,转身离开。 刘宇看着黑衣青年的背影,突然喊一声:“且慢!” 黑衣青年身形一滞,转过身来,微笑着道:“公子有何吩咐?” 刘宇摸摸鼻子,略作沉吟,摆手道:“也罢,没事了,你去吧,待我见了你家主子再说,只是,劳烦你知会一声你家主子,我有要事缠身,可能需待到稍晚一些方能前去赴约。” 黑衣青年一笑,再次行礼道:“在下定如实禀告,只要公子愿意给几分薄面,受邀前往,相信我家主子自是高兴的,就算晚一点也无妨,在下告辞。” 言毕,作揖后退,身影渐渐消失。 一个时辰之后,黑衣青年出现在南郊十里处,阴沉嘿笑几声,朝一颗大树拱手道:“主子,事已办妥,幸不辱命!” 话落,大树后面走出来五个人。 当先一人,是个身穿白衣的青年,神态甚是倨傲,便是楚风门的那位长老之子,此刻听得黑衣青年的汇报,居高临下的道:“他可曾应允前来?” “他在我离开之时,唤我等等,欲言又止,而后便又摆手说算了,待他见了您的面再说事,这便意味着他定会前来,相信主子很快便能得偿所愿!”黑衣青年恭谨回话。 白衣青年阴冷一笑:“此子甚是违逆我之法眼,死不足惜,我岂容他继续活着在世?” 侧身后一个瘦削老者,白发苍苍,正是那日推拿急救胡雨行的胡家长辈,堪堪往前急走几步,赶上白衣青年,略作忧心地道:“刘宇在之前的年关大比这一表现,已然引起了城主府,甚至是一些大宗门的兴趣,怕是指日就要高升,倘若我等冒然行动,势必引起他人的注意,我等自也不能善了,况且我等与他其实并无甚大仇恨,依我之见,只消让他吃个小亏便是了,龙公子何必对这大好的一个青年下死手,徒若麻烦?” 白衣青年冷哼一声,眼神狠戾的道:“怎么?心软了?替他求情?我堂堂楚风门长老之子,岂会怕了那低等之极的城主府,还有一些鸟宗门?你们水月城那日的年关大比,我虽未前往一观,却也了解的清清楚楚,你胡家最天才之人,便是折在了这人渣败类的手里,此刻,你竟然还在为他求情?看来,蝼蚁就是蝼蚁,自家人被人废了,还兀自接受,心安理得,你不参与倒也罢了,只是,我可警告你,倘若这一趟,让我知晓你通风报信,他日这世上,便没有了你胡家,你好自为之!” 胡家白发老者眸中闪过厌恶,难为之情甚重,略作思虑,拱手道:“今日之行动,只怕某家要辜负了龙公子,不得相助于各位了,某家眼下尚有急事,就此告别,诸位大可以放心,今日之事,某家一概不知,从未曾听见过,断不会泄露半句。” 说完,便再不耽搁,在龙公子等人的鄙视中,自行离去。 这边龙姓青年一行人在酝酿着阴谋诡计,却是不知,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树林里,有着一双猎人般的眼睛,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此刻,猎人与猎物之间,完全对调过来了。 有的时候,虵蠡染罪的可能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天色渐黄昏,酉时,龙姓青年一行五人,倚小路两边,分两处躲藏在草丛之中,等待着刘宇的到来。 等来等去,直到两个时辰将过,亥时已近,仍然不见刘宇的身影,龙姓青年遂失去耐心,侧身睥睨躲在不远处的黑衣仆从,冷厉责问道:“你确定信已传到?为何迟迟不见那人渣败类的踪影?” 黑衣仆从闻言,略显惊慌地奔了过来,正欲从头到尾再次将当时之情形阐述一遍,遇到自家主子怒目而视的严峻眼色,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当下省去解释,只斩钉截铁的道:“禀主子,小的用人头担保,信已传到!那人当时也说过他有要事缠身,可能需要稍微晚一些,方能前来赴会。” 龙姓青年观其仆从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点点头,耐着性子继续等待,心里便是想着:“就让这人渣败类再多活一忽儿......”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四下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龙姓青年觉着今天这一局应该是白设了,有些意兴阑珊,心想:“这到底是哪门子的人渣败类?竟是说失约就失约的,也没个招呼.....” 这般想着,就要起身收兵,待下回重新计划一番,定叫那人渣败类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哪知他足犹未动,便是听见泥路对过,高高的茅草丛里,传来砰砰两声,紧接着再是两声竭斯底里的惨叫,尖锐而短暂。 第九十六章 知己知彼 龙姓青年闻声定眼望去,只见那边草丛一阵晃动,但很快便又没了声息,仿佛方才的一切动静尽是他的错觉所至。 正在思虑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念头未过,就听呼呼之声,夹杂着哔啵混响,对面的草丛就着枯干杂枝,燃烧了起来,转眼间,便是火光耀天,浓烟滚滚。 龙姓青年运目细观片刻,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隐隐觉得不对劲,遂速速起身,伸手一招,道:“走!出去看看去!” 话落,便往泥路上走去,走出几步,方察觉身后的同伴毫无动静,转身回头一瞧,发现躲在自己身后的同伴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此时,自己竟已是孤零零一人了! 这明显有些大大的不妙,但他转念一想,在这水月城里里外外,以他生丹境三重的修为已属绝巅,他已经是无敌的存在。 任何阴谋诡计,在过高的实力面前,都是枉然的。 他心中自我一负,泼喇喇急骋几步,走到泥路上,走近了燃烧着的草丛,欲一究其因,看了半天,这里除了着火之外,再无其他。 他开口呼喊随他一起的那几个人,逐一喊过,却是毫无回应,心里想着:“那几个垃圾,估计都已是阴沟里翻船,要么死翘翘了,要么逃之夭夭了!也懒得再理会他们,反正那些人的命,在我眼里就是一个金币的份量,几无价值可言,还是独自先回唐家休息作罢......” 谁知他喊声甫歇,顿觉泥路上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他侧身一眼觊觎过去,只见那里静静地站着一个半大青年,却不正是那个自己欲要一除而后快的人渣败类,刘宇? 龙姓青年登时心下松一口气,以他的至高修为,还有他的诸多手段,只要见着了人,那便是对方的死期! 这一趟,他就不算白来,于是阴恻恻地道:“我只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人渣败类来了,这些个小把戏,都是你弄出来的?随我一起的那几个人呢?识相一点,将他们交出来,或许,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却见那个人渣败类依旧静静地立在那里,答非所问,只淡淡地道:“我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却不知你为何想要杀我?” 龙姓青年听之当下干笑几声,但笑声之中殊无欢愉之意,只有着恼与戏谑,道:“在我眼里,你就如同路边的这些枯枝烂叶,亦或是躲藏在这些枯枝烂叶下边的爬虫,蝼蚁,只是路过的时候,喜欢踩几脚罢了,担不上什么仇恨之类的,可懂?” 说着抬脚踩住了泥路边上的杂草烂叶,以示轻鄙,同时手腕一抖,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银白利剑,寒气森森,紧接着又是往自己的腰间一拍,只听呼呼几声,在他身侧两旁竟是又凭空出现六个武者,皆是转元境七重以上,生丹境之下的高手。 六人皆是青年模样,一出来便是一阵唧唧喳喳,有说有笑,彼此话个不停,全然无视了刘宇。 听其说话的口音,六人断不是水月城这边的人,想必是龙姓青年自外面邀请而来的,用了高明手段,将六人带了过来。 龙姓青年这最后的拍腰点兵,着实让刘宇大出所料,吃惊了一把。 要知道,他早就将方圆几里之地勘察过了,已经确定除了自己与对方五人之外,再无他人。 然则现下却又凭空多出六个人来,说不惊讶是假的。 只是,待观得六人修为之后,刘宇便又面不改色地淡定了下来。 如此场面,并不影响事情的最后结局。 如此戏谑,如此威势,七人却见那个人渣败类依然淡立如松,波澜不惊,只静静地看着他们。 那眼神,就像一个走在大街上的人,老生长谈地遇见了在街头一角耍杂的戏班子,仅仅只是驻足观望那些戏子的五花八门。 龙姓青年除了稍感诧异之外,不免心下更是着怒,再不言语,兀自气得立即前跃,同时剑招使将出来,痛下杀手,剑尖连刺七八个方位,死死锁住了刘宇的身影。 以他之见,这个人渣败类,绝对走不出他的剑网,眼下只有受刺命亡一途。 其余六人,眼见龙姓青年发起攻击,亦是再不言语,齐齐发招,擒杀刘宇。 只是六人的招式之间,显得甚是漫不经心,想是觉得对付一个转元境三重之人,不过随手而为罢了。 其实,倘若按照刘宇向来的行事作风,能够偷袭斩敌的,他绝对不会愚蠢到与敌人正面硬碰。 之所以现在与龙姓青年明刀明抢一战,一来,是因为他想要知晓,龙姓青年欲要杀他之缘由,此行是否还牵扯到其他人,或者其他家族。 毕竟龙姓青年是跟随唐玉儿一起来到水月城的,乃是唐家的贵客,他需要清楚知道,唐家是否有参与此事。 倘若是唐家从中作梗,他不介意将整个唐家灭门,手段不论,道义不论,情面不论,只要是想要他死的人,他向来是秉承让敌人先死的思维。 敌人恶毒,我更恶毒。 敌人一般说的都是鬼话,我一般让敌人变成真正的鬼在说话。 自战场生死厮杀中成长过的他,断断是不寓心软与恩惠的,对于敌人与亲朋好友,他既是魔,亦是神,残暴与善良同在。 水月城内的唐家之人不知道的是,他们整个家族,已经在生死线上走过一遭,幸好此事与唐家之人无关。 胡家之人也是一样,那位胡家老前辈不知道的是,他的善念与决定,救了整个胡家。 二来,是因为刘宇利用将近一天的时间,已经差使王执事将龙姓青年的详细资料一一探查清楚。 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他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知己知彼,也是条件之一。 所以,他已知晓,这位楚风门长老之子的修为,是硬生生用资源堆砌起来的,根基虚浮,战力与修为严重不符。 他还清楚地了解到,此子在楚风门是个废材,外加虚伪之极的人。 那位龙姓父亲老来得子,自是对龙姓青年十分溺宠,打小娇生惯养,为人刻薄狠毒,几无人性,却又酷爱耍风流倜傥,高人一等,狂傲之极。 便是这生丹境三重的虚夸修为,还是因为他的那位长老父亲,用了诸多办法,才堆砌上去的。 否则,以此人的情智与毅力,这辈子断不可能修炼至生丹境界。 自幼这个龙姓青年便是愚钝外加懒惰,学武之时,往往学百招,只能懂一招半招,他的父亲无奈之下,对其授艺督得越发严了,可是发现不论读书学武,以至琴棋书画诸般技艺,都是水磨功夫,他老人家急盼亲子能够速速成才,戮力以赴之下,此子反而窒滞良多,停顿不前了! 后来其父更是以打骂督之,可此子心里一吓,更是慌了手脚,难以寸进,正合了“利速则不安于船”,“贪多则溃于过溢”的道理。 到得最后,其父只好另觅他径,利用外力,硬生生地将自己儿子的修为拔高,多次对其进行了“揠苗助长”,这才有了今天的生丹境修为。 是以,面对此子,刘宇自不足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也是他姗姗来迟的一部分缘由。 第九十七章 暗劲之威 剑风呼啸,刺敌便成,眼前那个人渣败类竟是生生受死,毫无动静,亦无抵抗。 龙姓青年嘴角露笑,他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厉害,随手便能掌人生死。 一个得意的念头在他内心生起:“看来那一日在街上,并非此子实力太强,而是与自己同游的那些水月城的垃圾太废!” 近了,龙姓青年的剑尖,眼看就要刺入刘宇的胸膛。 他甚至已经在想象,这个人渣败类,一声不吭地死在了他的剑下,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是紧接着,龙姓青年便是失望中带点惊慌。 因为近在咫尺的这个人渣败类,只是千钧一发之际偏转了一下身子,便将他的剑尖让了过去。 其余剑芒的虚刺,倒是刺中了敌人,可那些剑芒斩在敌人的身上,却是连道血痕都不曾划出来,毫无建树。 要命的是,那个人渣败类,在躲过攻击的同时,已然向他点出一指。 那一指,在他的感知之中,阴风厉啸,劲道甚是凌厉,显然蓄势已久,端的厉害无比,受之不死也会重创! 龙姓青年大意之下难以躲过,只好瞬间将手中剑柄倒转,以剑身抵挡疾攻而来的一指。 只听叮地一声,龙姓青年顿觉握剑之手一麻,虎口剧痛,长剑差点脱手,整个人和长剑一起,被震得不住后退,喉头一甜,吐出一些血水来,显然已经受伤。 他见这个人渣败类果然势不可挡,登时咬牙切齿,怒火中烧,一声大呼:“给我杀!” 喊杀声尚未落下,便有一人的双掌已经风驰电掣般地拍到,拍向了刘宇的胸口。 掌未到,风先至,迅猛得很。 刘宇眼疾手快,断步施展而出,瞬间消失在了这人的视线当中,再现身时已是绕到了这人的身后,一拳向他后心砸出。 这人顿感后背一股凉气,忙奋力往前急跃纵出,以作缓解来自后背的拳头劲力。 可是他再快,也快不过那轰然砸来的一拳...... “砰!” 这人被拳头砸得往前飞射,待扑面落地之时,只是软绵绵的趴在了地上,已然没了动静。 其他同伴见状,大惊失色,不知何故这人只是受了一拳,便即如此下场。 吃惊之余,众人速速收敛了蔑敌之意,端正态度,全力出击。 当中两人齐齐自储物袋祭出两把大弓,还有两个箭袋,然后各自从箭袋中取出一支雕翎,弯弓搭箭,急急地射向刘宇,端的一准二快,箭风霍霍。 刘宇运劲于掌,徒手接箭,右手中指连弹,将两支雕翎一一弹落在地。 紧接着双足跺地,身如飘风,使箭两人根本瞧不清楚他的来势去迹,待一发现警兆,却已迟了。 砰砰两声,两人和之前那人一般,后背中拳,身子往前飞射。 仿佛重复着之前的那一幕,两人扑面倒地之后,亦是软绵绵的趴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七人去其三,除龙姓青年之外,剩下的三人开始恐慌失措。 皆因他们六人的战力,实际上相差无几,都感前面三人的下场,很快便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这般一个忧虑,三人齐齐燃烧精血,以此增强战力和防御。 哪知他们刚把精血燃烧,其中一人便是感觉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已经落在了他的跟前,并且那身影左手五指成爪,已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人直感一阵剧痛,敌人五指犹如五把铁锥般,嵌入了他的肩头肉里。 他大惊之下,飞起右脚,踢向敌人小腹。 敌人却又先行他一步,手爪一松,爪变掌刀斩落! “喀喇!” 这人的右脚小腿处,被斩得对折而断! 他倒也临危不乱,痛呼惨叫的同时,立即借势就地一滚,暂时逃过一死。 刘宇提脚,正欲踢向地上断腿之人。 忽而左右两边各有一把长剑斜刺而来,寒闪湛湛,较之以前几人的攻击,更显力沉迅疾,平添几分危险。 刘宇却是置之不理,左右手双双陡伸,手腕一翻,伸手硬抓长剑。 使剑两人大骇,看样子敌人竟是肉身横炼!竟似不怕兵刃利器! 两人急忙抽剑后退,但听咔咔两声,两把长剑齐齐被刘宇抓断,两人手中只剩下了带有剑柄的半把剑,长剑不再。 战到此时,除龙姓青年外,其余三人越发的惊疑加恐惧,勇气渐挫,心境松懈殆尽,再没了反抗,直接闭目等死。 他们心里明白得很,反抗亦是徒劳,唯一不明白的是:“那位龙公子是否吃饱了撑的!没事好死不死地去招惹这样的敌人做甚?这不就是等于找死么?你死了不打紧,却非要带上我们!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砰!砰!砰!” 三声而过,三人死亡。 龙姓青年终是意识到了危机,趁刘宇斩杀三人的当口,再次亲自动手,使出全力,一剑向刘宇狠狠刺来。 剑点如飞花般散了开去,看上去煞是全面。 可在刘宇的眼里,却是没有多少的杀伤力,他只是轻轻抬手一拨,剑点和剑势便登时全然消失。 龙姓青年见势不妙,脚下运力,欲要后退拉开距离。 却不料刘宇不等招数使老,左拳自右手底下穿出,一拳朝他的胸口轰来,攻击不断,连环接上,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眼看拳头将至,龙姓青年越发愤怒,想他堂堂生丹境的大高手,还怕了渺小敌人的拳头不成? 是以他并不躲闪,而是右手五指一拢,以区区拳头对轰。 “砰!” 拳拳相撞,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几步。 龙姓青年却是神色大变,脸上布满了痛苦与惊恐。 因为他在与敌人拳头接触的一刹那,有一股诡异的劲力,莫名其妙地闯入了他的身体之内,欲要将他体内的血肉和五脏六腑撕裂,震碎。 这一刹,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一些内脏已经断裂,脱落。 这一刹,让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与伤害,却又无从化解,那种痛,比之被人开膛破肚,还要更入三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受伤,但他却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到得现在,他终于知道,何故之前那些人只是中了一拳,便都倒地不动了。 恐惧瞬间蔓延,他欲要开口求饶,而后寻得机会,发动他父亲给他随身所带的保命手段。 但他发现根本没有那个机会,眼前这个人渣败类再次贴身而上,又是一拳轰来。 那一拳,平平淡淡,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玄机。 他被迫接拳。 “砰!” 再次拳拳相撞,两人再次各自被震得后退几步。 刘宇终是没有再攻击,只是静静地站在龙姓青年面前,淡漠的看着他。 这是刘宇生平第一次使用暗劲对敌,看来效果不错,以后遇到强敌,可以多多使用暗劲这一手段。 龙姓青年亦是静静地站着,却是整个人在发抖,他的体内已然不复存在脏腑,肠胃,甚至是腹腔内的骨头都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已变成了一堆碎肉,就像是被屠夫剁好的肉末那般。 痛苦已经超越他的极限,他只能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 他气息微弱,眼难闭,命将终,死将至。 他脑子里最后想到的是后悔。 他后悔不该追着唐玉儿来到这个该死的小小水月城,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大好性命。 他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 他更后悔招惹了他惹不起的存在,那个水月城里,唤作人渣败类的刘宇,根本就是一个恶魔,一个彻彻底底的恶魔! 他甚至到死犹在恐惧,他恐惧自己的父亲,会在得知自己的死讯后到处发飙,欲要为他报仇。 那样一来,势必会寻到水月城这边。 倘若那样的话,将来有一天,这个恶魔,定然也会找上楚风门,找上他父亲,找上他龙家。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的父亲就算哪一天知道了真凶是谁,也未必杀得死这个恶魔,他相信自己死前的直觉。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实他的直觉更“善”。 想到这,他用尽最后一口气,扭动自己的右手拇指,用指甲在自己的手掌上,刻下几个血淋淋的特殊符号,那几个符号,只有他的父亲能够看明白。 “嘭!” 龙姓青年完成毕生最后一个动作,俯面倒地,彻底断气。 第九十八章 水月城的人 刘宇看着龙姓青年的尸体,面上无喜无悲,对于他来说,除掉一个死敌,再平常不过。 自古有云:“石火光中,争长兢短,几何光阴?蜗牛角上,较雌论雄,许大世界?” 武道之路的残酷,他早已习以为常。 那好死的,他会难忘思慕;那坏死的,他知必有其故。 他嫌的是歧恶不改,斩的是绊命之鬼。 杀人,总比被人杀的好。 几乎毫不犹豫,他走近去几步,在龙姓青年的尸身上摸索一阵。 他想要知道,龙姓青年是如何将最后那六个帮手带过来的。 良久,一无所获,凝思片刻,他得出一个合理的揣测,那种不凡手段应该只是一次性的,使用一次之后,便不复存在。 事实上,也正如他所料的那般,那手段确是龙姓青年的父亲在其身上所施为的,仅使一次便即告罄。 他将龙姓青年等七人的尸体一一收进储物袋里。 那里面,现在共有十一具尸体,除龙姓青年之外,死的全都是因果报应的糊涂鬼。 断步施展而出,几个起落间,刘宇便在打杀现场覆盖堆撒上干草枯枝,再一把火将现场燃烧一遍。 然后他重重复复做着同一件事:现场燃烧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第五编...... 直到此地什么也辨认不出来,留下来的,只有灼灰下的焦土与野草根,春风吹又生。 如此,他方才罢手,飘身离去。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水月城,而是往城外远处的密林深山中奔驰而去。 之后,他寻了一处经常有人往来的亮堂之地,将装在储物袋里的十一具尸体,一股脑儿地倒腾出来,明晃晃地堆放在地面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悄悄然潜返回水月城,神不知鬼不觉。 是夜,水月城,唐府,到处点着花灯,将整个府邸里外照得亮如白昼。 一处殿堂内,唐家族长唐里尘端坐在紫檀太师椅上,眉头紧锁,手里捧着一杯香茗,却是顾不上品一口,只盯着坐在下首的宝贝女儿问道:“玉儿,那位龙公子上哪去了?怎的这么晚了,仍然不见他回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为父总觉得眼皮子直跳,只怕是有着不好的缘头。” 唐玉儿俏脸上挂着不耐烦,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撒娇式的道:“我又不是他的跟屁虫,哪里知晓恁般细处?爹爹,你应该多关心关心我才是,问他作甚?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他才是么?” 唐里尘苦笑道:“爹爹还不够关心你?这明里所见的,就差没有将你贴放在我的心肝边上了,还想怎地?只不过,那位龙公子可是随你一起自宗门来到我唐家的,他万一有个什么短缺闪失,我唐家可担当得起么?你这丫头啊,把人家千里迢迢领回家来,却是没过几日,便总是处处躲着人家,还一脸的厌恶之色,是何道理?” 唐玉儿道:“又不是我要带他回来的,是他不要脸,死缠烂打非要跟着我回来的,眼下他不见了人影,能与我何干?我还巴不得他再也不要回到我唐家来了呢,如此,我还能落得个清静,眼不见心不烦。爹爹,我可跟您说了,我是真真的讨厌这个人!” 唐里尘道:“你这丫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讨厌人家?你拿什么去讨厌人家?人家可是楚风门的长老之子,背景雄厚得顶了天,人也长得英俊,性情也温顺,待人也好,最重要的是,人家还明明白白地表示对你喜欢得紧,就这般的男人,丢在外面,怕是全世界的姑娘都会争抢,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攒紧点,你也不想想,只要你与龙公子成了好事,到时候你可就是楚风门长老的儿媳妇,那我唐家可不就是飞黄腾达,繁荣昌盛了么?” 唐玉儿嗖地站起来,慵懒变成肃穆,道:“爹爹,休得再提此事!在这里可跟您说了,我是绝对不会再次为了家族的利益,而背叛自己的情感的,就算是我死了,亦是不会和龙定天在一起!” 唐里尘道:“说什么话来?” 唐玉儿道:“难道您忘了,以前我们唐家是怎么对待刘家刘宇的?可是到头来呢?我们得到了什么?我们唐家可是发达了么?我又得到了什么?现在我心里印留下来的,只有对刘宇的苦苦追忆,痛惜,还有后悔!” 唐里尘一怔:“你......” 话犹未出,唐玉儿又打断道:“您知道吗?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刘宇回到我的身边,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谁叫我当时犯浑,朝人家心口狠狠打了一掌?所以我现在只能退而求次之,只能强迫放空自己的心态,去接受刘宇的建议,照着正常的脚步去生活,既不刻意去追求什么,也不刻意去忘掉什么,待时间长久之后,我便能恢复自然,平淡,从新开始。这些,您不懂,所以您要是真爱我这个女儿的话,就请您以后都不要再替我做决定!” 说着,唐玉儿便是心中一阵悲苦,眼泪夺眶而出,面上却是十分倔强,我见犹怜。 唐里尘听得心下一个激灵:“是啊!我向来疼爱自己的宝贝女儿,却又是为了莫名利益,处处强迫她接受自己的安排,东边的想要拿,西边的也想要搬,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那个刘家的刘宇.....可不就是一件令人追悔莫及的错事?当时谁又能够想到,短短的几年,那个刘宇便能摇身一变,直接从人渣败类成为了绝顶天才?还强势无匹?还长得越来越俊了,那模样儿,那气质......可不就是万里挑一的了么?” 想着便是看向自己的女儿,满脸愧色,温柔的道:“好好好,玉儿别哭了,爹爹听你的,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了,只要你高兴,以后你的事情自己做决定,爹爹的意见,仅供参详,如何?” 唐玉儿听之,觉着自家爹爹终是说了一句贴心儿的话,高兴的朝唐里尘蹦了过来,扑到唐里尘的怀里,激动哭道:“谢谢爹爹!” 有此决定,放下了心里些许的担子,唐里尘亦是顿觉轻松不少,神清气爽,拍拍女儿的后背,笑着道:“好了,好了,玉儿乖,不哭了,再哭可不就不漂亮了么?” 说着为唐玉儿拭去眼角的泪水,满心的宠溺。 唐玉儿笑笑,挽住了唐里尘的臂膀,道:“爹爹,明儿个您便亲自出马,去得刘家一趟,给人家赔个礼,道个歉,可好?” 唐里尘仰天一笑:“好!听我玉儿的,明日我便亲至刘家,给刘家赔礼道歉,和好如初!做不成亲家,却也可以做上朋友的,说白了,大家伙都是水月城的人儿,没有过不去的暗坎,只有走不完的明路,搭不完的善桥.....” 翌日,唐里尘携几位唐家族老,还有几名年轻俊杰,亲自登门拜访刘家,见了刘家之人,一一谦卑道歉,送以礼物,态度温和真诚。 刘家之人自然高兴,亦以礼相待,设宴宽待唐家之人,推杯换盏,勾肩搭背,很快,刘家与唐家便是和好如初。 他们水月城这个小地方土生土长的人,天性良善,平时本就和睦团结,几乎人人都自有一种思想,一种使命,那就是一致对外,安定繁荣水月城,些微摩擦,一笑便能泯恩仇。 这种风气,走在水月城里,不管是哪座府邸,亦或是大街小巷,处处都能感觉出来。 更何况,刘家的族长以及族老们,与之唐家的族长和族老们,都是在水月城内一起长大,一起变老的人,彼此之间,知根知底,再熟悉不过。 倘若不是刘宇几年之前,混蛋之事做得委实过当,加之当时南域最顶级的宗门,天灵宗的执事落脚在水月城,各个家族为了维护自家尊严,亦不会引发了那一场千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家族战争。 即便这样,最后都还只是几位行将就木的老人独独约战,并不牵扯后辈。 第九十九章 楚风门来人 再一日,唐府一处殿堂里,唐里尘坐在太师椅上,心有所得,满面春风,正在教导坐在下首的数十名唐家后辈。 只见他耐着性子,长篇大论的笑着道:“和气生财,和气在先,生财在后,只要性情温和,与人心近了,便自能与人同出一气,携手共渡难关,共创利益买卖,可不就是生财了么?如此不也正是壮大了我唐家?以后尔等务必谨记,切不可挖空心思摒弃友好之人,责打了自己的良心。与人相处,必竭诚相待,如此人缘自会甚佳,凡事以和为贵,莫要丢了粮头抢饭碗,绕弯弯,到头来一事难成,得不偿失,懂么?” 众年轻俊杰齐齐朗声回应:“懂了!谨记族长大人的教训!” 唐里尘满意颔首,笑着濯一口茶水,正待继续演话,忽闻大厅外人声喧哗脚步之声急促,紧接着便是有几位族老奔了进来,人人神色慌张。 唐里尘见之心头一紧,道:“何事?如此慌张?” 一老忙不迭朝唐里尘拱手禀报,道:“族长,大事不好了!来我们家作客的那位龙公子出事了!” 唐里尘道:“出什么事了?” 老人道:“他.......死了!” 唐里尘蹭一下站了起来,道:“什么!死了?怎死的?人在哪?速速带我去看看!” 老人当下道一声:“走!随我来!” 便是提步抢过,身先领路,朝外奔去。 南郊二十里,红林坡,唐里尘与一众族中之人,站在一处树林里,围看着散落在地的十几具尸体。 入眼所见,几乎每一具尸体都被妖兽撕咬过,不尽全了。 甚至有一些已经算不上是尸体,确切点的说,只剩下了一条腿或者一只手,又或者是一个人头,其他部位显然已经被妖兽吃了。 唐里尘略作拼凑,从其上附着的碎布以及形状,肤色等条件来判断,方能看出,那便算作是一个人的尸体。 其中一具便是那位龙姓公子的,此刻只剩下了半边身子。 唐里尘看了眼身边的唐玉儿,忧心陡增,面色显慌,直觉祸从天降。 遇着这事,他也不知该当如何是好,一下子没了主意,倘若处理不当的话,便会害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甚至会牵连整个唐家。 正难为之际,忽听身后传来杂沓的马蹄声,回转身一瞧,原来水月城的城主万天行,以及各个家族的族长族老们,均是闻讯纵马赶来了。 一些各个家族中重要的年轻一辈也跟了来,刘宇的身影,便在刘家的族群当中。 及至现场不远处,万天行当先飘身下了马背,随意一甩手中的马缰,急步走近了察看现场。 其他人亦是自不多言,纷纷下了马,前来一觑,好出谋商讨,凝思应对之策。 刘家族长刘含,靠近了唐里尘,伸手拍拍他的肩头,道:“别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能想出法子应付过去的,大不了我们大家一起抗便是。” 唐里尘感激地看着刘含,重重地点点头,道:“谢了!” 这时万天行已经察看完毕,抬目环顾四周人群,道:“这事处理不好的话,势必会牵连到我们整个水月城,特别是唐家,更是难辞其咎。” 牛家一位族老问:“然则我等该当如何圆事?” 万天行道:“我们都是水月城的人,出了这般事情,断不能让唐家独自面对,冷了人心,该当互相扶持,齐里应对,出谋划策,人人有责,大家都挖空心思想想,务必划出一条全面之道来。” 刘宇当下向前走出几步,镇定的道:“以晚辈之愚见,我们暂且保持现场不动,只消知会一声楚风门,光明正大的等着他们自来现场得出真相,待他们查明此事乃妖兽所为,实是这些人的贪玩所致,虽则心伤龙姓青年的残亡,但于情于理,亦不好太过为难我等,到时候我等尽量把水月城往穷苦了说,往低了说,态度谦卑一些,接受点惩罚便是,如此,两头道理都是说得通,自无不可。” 众人听之,齐齐看向刘宇,继而互相讨论一番。 良久,大部分人向刘宇投去赞赏之色,得出一致决定,同意依照刘宇之所言,采用此计策。 最后由城主万天行拍案定计,着唐玉儿以鸽为信,速速发回楚风门,将其间之事一一详细禀告。 定案甫毕,万天行遂以粉末洒在每一具尸体之上,用以保全尸体短期内不至腐烂。 十几天后,水月城上空斗然出现一股子气势威压,城内之人莫不惊得抬头而望。 只见上头御空飞来四个修为甚高之人,几个转念之间便是到了城主府的上空,缓缓降落。 当先一个半大老者,阴沉着脸,也不招呼,双脚甫一落地,便径自走进城主府,也不收敛气势,压得城主府内当差的护卫左歪右倒,一片叫苦连天,鸡飞狗跳。 城主万天行奔将出来,不问自知来者何人,见面便是拱手一礼,不亢不卑的道:“不知龙长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里边请!” 龙长老却又改了行色,止步不前,只冷冷的道:“不必了,指路吧。” 言罢,伸手一提万天行,又御空向着城外飞去,速度奇快,眨眼间便是不见了踪影。 盏茶功夫之后,水月城外南郊二十里,红林坡,龙长老一行五人陡然降落。 其中两人特意释放自身威压,气势滚滚,令得在此处看守的护卫们满头大汗,一见来人,便急匆匆的让道,诚惶诚恐。 万天行亦是作揖让过,小心谨慎地道:“恳请诸位高人查明真相,还龙公子一个安息!” 龙长老一见到儿子的尸体,脸上更是阴沉得几乎能凝出寒霜来,自不搭话,身形一晃便是出现在了儿子的尸身旁边,弯腰察看。 其余三人,一位光头老者,两位中年男子,亦是各司其职,分布在不同的方位,对现场进行察看。 一炷香过去,四人均是查不出什么端倪来,只能从尸体的分布以及情形作出判断,得出的结果不出所料,乃是妖兽所为。 龙长老翻动儿子的半截尸身,欲要从头到脚,细细查过尸身的每一寸。 须臾,便是发现了龙姓青年右手手掌上的伤痕,那些细小的伤痕,籍血迹彰显着一个个特殊的符号。 龙长老身子一震,这些符号只有儿子和自己晓得,眼下出现,定然是自家儿子在临死之前,特意给自己留下的,必是重要线索无疑! 当下亦不忌讳父子间的秘密被人知晓,连忙自怀里掏出一张淡黄色的布匹来,将龙姓青年手掌上的符号一一对应那布匹上面的文字,然后一一破译,将之用手刻写在了地面泥土上,以作明视。 片刻,在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中,地上破译好的文字,便是得出其意:“与好友外出游玩,遇奇恶之兽,身亡,兽逃,非人所为,儿留。” 与龙长老同来的其余三人观之,皆是长叹一口气,这人死得实在是憋屈。 不过转念想想那死去的龙姓青年,三人又都觉得是理所当然,毕竟龙姓青年的品性为人,他们也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第一百章 默离 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龙长老,光头老者长吁短叹,拍拍龙长老的肩头,言词抚慰道:“节哀,还是将定天的尸身收起来吧,回去后让他入土为安,以厚礼扶柩息冤,总比阒然荒野的好。” 语毕,转身看向万天行,一改冷峻面色,严厉地道:“本宗虽已查明龙定天确为妖兽所害,但他毕竟是前来你们水月城作客,此番游山玩水才出的这档子事,你水月城里里外外难辞其咎!” 万天行向着光头老者弯腰一揖,恭兼辨道:“长老明鉴,龙公子前来水月城不假,但他的身份太高,也太贵,他想要去任何地方,我等小小水月城之人,谁又胆敢阻拦?只能苦笑里陪伴,闹闹阗阗,怯怯惯惯,总也得由着他,间或出了这等黯淡的事情,我们也大不愿意的了,可眼下事已成实,我水月城确实多少该担负一丝儿的责任,还请您老划出道来,我水月城任凭发落,但凡我水月城能够做到的,绝不含糊,只望您老看在我等无辜的份上,责罚从轻,在此,我先谢谢长老慈悲!” 光头老者点点头,略作沉吟,道:“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水月城每年需上缴金币到我楚风门,数目为五千万,为期二十年,你可有异议?” 万天行听之身子一震,面露难色,道:“长老,我水月城乃穷乡僻壤之地,就是哪天整个城池在这个世上消失了,也是引不起别人注意的,城民的日子本就过得拮据,五千万金币,对我们来说是个天大的数字,我水月城每年除去给大宁王朝的赋税,所剩金币几无所剩,就是一千万都难以凑足,况五千万乎?长老乃上等人,不曾知晓我们这些下等人的清苦,事实上,我水月城内,经常都还有人病无良医,冻宿街头,食不果腹。还请长老明鉴,发发慈心,饶我水月城一回,我们愿意每年给楚风门上缴金币三百万,为期十年,您看如何?不怕长老笑话,就这三百万,闹不好,我们都还需要城内全民省吃省喝一年,方能凑足。” 光头老者盯着万天行看了半天,然后转过身,瞥一眼犹在独自悲伤的龙长老,见龙长老并无主意,于是再次转过身来,叹了口气,道:“也罢,念你水月城确实不易,就依你所言,记住,三个月后,你们就必须先把今年的三百万金币准备妥当,到时我楚风门自有人前来收账。” 万天行再次拱手行礼,道:“谢谢长老,您老请放心,三个月后,我水月城定会备好三百万金币,孝敬楚风门,愿龙公子在天有灵,魂佑我水月城风调雨顺,安安稳稳。” 光头老者满意颔首,摆手道:“这边事情已了,没有你们的事了,尔等现在便可退回城去,我们需要在这里安静呆一会。” 万天行再三一礼,道一声:“是,我等告退。” 言毕,招手示意水月城众护卫打道回府。 直待离得水月城近了,万天行方始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正如那个小家伙所料的那般,圆满解决了! 其实,一年三百万金币,对于整个水月城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般一想,万天行不得不对刘宇又再高看几分,心里莫不惊叹着:“这个小家伙,还真是完全蜕变到了极致!战力超强,聪慧越群,分明是素日的泮水,今日的金文!” 这位城主大人不知道的是,不管楚风门开出何等条件,刘宇都在心底里给楚风门判了刑罚。 将来有一天,他定会让整个楚风门吐血三升,加倍奉还,后悔欺辱水月城,尤其是龙长老一脉。 倘若这位城主大人知晓刘宇之想法,却又不知该作何感想? 唐府,还是那座殿堂,唐里尘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万天行传来的书信,心事终了,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他神情有些复杂,想当年他们唐家断交刘家,驱赶刘宇,今天,却是人家救唐家于水火之中!这等恩怨,当是自家理亏,情亏,心亏。 他心下一个决定,日后若有机会,唐家应当风里来,雨里去,偿还刘家之恩! 唐玉儿坐在下首,道:“爹爹,怎样?事情可了?” 唐里尘微笑着点点头,道:“妥了,这回多亏了刘宇那个小家伙出此妙策,我们唐家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唐玉儿笑笑,道:“那日后寻机会偿还便是,爹爹,我明日便要动身回楚风门了,您在家可要多多保重,莫要操劳过度,让我徒添担忧。” 唐里尘一惊,面露不舍之色,急急的道:“明日就走?” 唐玉儿点点头,自怀里掏出一个储物袋来,塞到唐里尘的手里,道:“爹爹,这里面有些修炼资源,还有女儿攒下的四十万金币,您拿了去,权当是女儿孝顺您的礼物,明日一早,我便自己静静离开,您知晓便可,不必惊动了其他家人。” 第二日,天刚亮,唐玉儿却是悄悄的出现在了刘府,无人知晓。 跟她一起的,还有一位貌美的中年女子。 此刻,两女远远地看着晨练正酣的刘宇。 过不多时,刘宇收了拳势,负手闭目静立,似体会,似假寐,似思索,这是他一向来的习惯。 盏茶功夫之后,小环的身影出现,给他捧来了漱盆,催他洗漱一番。 而后两人便是嘻闹几句,向着厅堂走去,那里,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 刘好与琴舒琳的身影出现,夫妻两人指手划脚,教儿子这个该怎么怎么吃,那个该怎么怎么喝,乐不思蜀,满脸溺爱...... 中午,一处刘家大殿的石阶上,刘宇抬步拾阶而上。 走出不远,看见石阶旁边蹲着一只生灵,这是只纯白色的狐狸,身形小巧,通体洁白无暇,只是一只小脚之上一点红,想来是受伤了,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是蓝色的,格外吸引人,当此之际,那双眼睛正水汪汪地望着刘宇。 刘宇自储物袋里掏出一株草药,稍稍用劲力逼出药汁,然后随手把小狐狸抓起来,把药汁滴到它受伤的小脚上,待药汁完全渗透了伤口之后,再自储物袋里拿出一件衣服,撕下一小块,把小狐狸受伤的小脚包扎好,微笑着指向水月城外的大山,示意道:“去吧.....” 太阳西下,黄昏已至,金色残阳照在一处院中小庭。 晚风轻拂,那里,没有了白日的喧杂,一片幽美静谧,使人恬然自安。 刘宇扶盏独酌,观风吹叶动,看杨花轻飞。 小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地捶着他的背,一言不发,俏脸含笑...... “看了一天,不过去与他说句话?”站在唐玉儿身边的中年女子道。 唐玉儿摇摇头,道:“不了,我就这样远远看着便好。” 中年女子道:“天色将晚,我们该出发了,再不过去,就没机会了。” 唐玉儿依旧摇摇头,道:“我深深伤害过他,现在走过去只会败了他的兴致,徒惹他不喜,我不想他不开心。” 中年女子道:“爱他,却与他无缘?” 唐玉儿道:“我也不知道,若说无缘,今生偏是早早地便遇着了他,若说有缘,偏又错误填成天堑,心事终是难下。” 中年女子道:“阴差阳错?” 唐玉儿又摇头道:“是我一手造成,他曾经对我说过,我们之间,语已多,情已了,可我却始终还是放不下他.......师尊,您说,我与他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 中年女子摇头,脸上显出几分缅怀,几分忆苦,幽幽的道:“缘分一说,纷杂飘渺,缠缠绵绵,我也说不清楚,倘若我知晓的话,也不至于到得现在,还未找回师尊曾经跟你提起过的那个人了.....” 唐玉儿叹气道:“是啊,缘分,谁能说得清楚?我将要离开,天涯路遥,不知再见他时,会是何年何月?只愿水月年年岁岁,此君安好.......师尊,我们走罢......” 第一百零一章 天妖 水月城,相对于整个泱泱大宁王朝来说,只不过是偏寓一角,地僻如甚,恰似大川长谷之间,无告籴之所。 在这里,往往穷者自满,并无失志跌苦,富者则倾于自律,亲率童仆,躬耕而食。 可,有的时候,一粒老鼠屎,便能坏了一锅汤,自从铁捕刘亮出事消失以后,城内再不复歌舞升平,安居乐道之景象。 眼下,这里的统治犹如一盘散沙,混乱不堪,大恶几无,小恶不断。 城里头土生土长的民众,除去那么几个年少轻狂的纨绔稍有胡闹之外,倒也相处和睦,无有造乱作恶之嫌,平常人还是以平日料理为高,无心他顾,人人居安,个个思稳。 只不过,这里虽为僻遥偏巷之地,却也常常有外来人口进入城中,免不了带来一些舛的,坏的,浑的,渺的。 对于一些胆小怕事,掩耳盗铃的小小贼辈来说,城巡府尚且还有些微的震慑力,管掼得住。 但对于一些剑走偏锋,混迹在人群当中的奸贼恶徒来说,这里却是最安全不过的地方,既能躲避外头的忌恨仇家,又能混得风生水起。 如此,城内良民但凡遇事之时,无不想念昔日那个一身浩然正气,铁骨铮铮的铁铺刘亮。 有他在,水月城里的安定繁荣便有了着落,处处祥和,女大能歌善舞,面上焕彩,男大能添酒兴,诗书识理。 可是,那位铁捕大人不见了,传言已被邪人所害。 这一去,却给城民百姓留下了剧痛,人人含泪翘首以盼,希望那位大人有朝一日能够回来。 风吹,则树摆,风盛,则根动。 这是逆受,也是不安。 一座古朴的府第,名曰城巡府,与之城主府相挨着,高高耸立的宅院,有着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沧桑和威严。 此时,府内议事大厅里,城主万天行来回踱步走着,面色有些焦急。 除他之外,大厅里还站着两个带刀护卫,面上亦是期待之中带着急色,一人名为雁飞,凝元境六重修为,一人名为陈进中,凝元境五重修为。 两人皆是铁铺刘亮以前的下属,亦为刘亮的异姓兄弟。 两人本在郡府某个学院深造修武,直至半年前,因缘际会之下,才自别人口中得知水月城一干巡捕已经出事,伤亡殆尽,就连刘亮亦是从此声不见人,走不见迹。 情急之下,两人草草结束了学院生涯,赶回了水月城,为了承接那位铁捕大人的意志,尽一份内心所在的职责,维护城内的安定繁荣。 可目前水月城的混乱之景象表明,他们虽则是尽力而为,却又是无可奈何,徒叹忧愁。 “城主,你说他会答应么?怎的还未见人影?”雁飞问。 “放心吧,会的,事实上,他已经口头上应诺过了,还言明今日便会带些人马过来,成立新的巡捕班子,间或有事耽搁了,才迟迟未得现身。”万天行道。 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遂又嘱咐道:“对了,二位这段时日只顾外出置办行头,却未曾有一睹我水月城的年关大比,可能还不甚了解这位的性子,我这便为你们普及一番,也好叫你们心下里有个准确拿捏。” 陈进中问:“怎的?” 万天行道:“首要的,这位并不像以前的刘亮捕头那么温和,相较来说,略显凶狠果决,待见了他之后,你们注意一些言行举止,莫要冲撞了他,这位发起狠来,可是会石破天惊的,咱们都还是悠着点的好,只要不去触碰他的为人底线,那他还是很好相处的。” “城主大人放心,我们回来的时候,多多少少也听说了眼下这位的大名,真想不到,那位大人的弟弟,昔日人人喊打之人,竟能辗转几年,成长到如斯地步,果真是龙兄虎弟,天纵英才!”陈进中感概万千,唏嘘不已。 万天行摆摆手,斟酌道:“不,你们没有亲眼目睹这位的风姿,还是不甚了解,这根本不是什么龙兄虎弟,两者不在一个层次。” 陈进中一惊,道:“此话怎讲?” 万天行道:“如果说,亮儿是武学天才的话,那么这位便是......天生,对,就是天生!就像只有古籍之中,才能见到的一些存在那般,那些存在,远古之人称其为‘天妖’!” 两人同时疑惑道:“天妖?” 万天行道:“对,天妖!我在偶然的机会,得以看到过这么一卷古籍残宗,犹记得上有述载:‘天妖者,生之即为圣,日月避讳,万物臣服,纳之餐霞,蕴之鸿蒙,开天辟地,得一见而生世轮回有福!’” 两人惊呼:“世上竟有这般的存在?!” 万天行颔首道:“想必是有的......眼下的这位,虽不至于像古籍记载中的天妖那般可怖,但相对于咱们口中所谓的天才来说,他,就是那种天生的存在!” “着实如此厉害?”雁飞与陈进中惊诧之色顿显,他们很清楚,这位城主大人,从来不打空言滥语,既然这位如此说了,那便是八九不离十...... “确有这么厉害,你们......嗯?......来了!”万天行激动地望向门外。 雁飞与陈进中身子一震,亦是转过身来向着门外觑觎过去。 但见一人正快步朝这边走来,是个半大青年男子,挺拔俊毅,眉清目秀,淡然中带点慵懒,看上去有点像温文儒雅的书生。 雁飞,陈进中两人对来者倒是多少有些印象,毕竟以前经常见着,可两人看着看着,就禁不住骇呆了立在当场。 皆因有一事甚为困惑,只话一个端的,便是他们两人在郡府深造之际,莫大机缘之下,习得了一门巧术,只消运转此术,转轮境之下的修为,在他们眼里无可遁形。 然则眼前这人,却如浑然天成,似是转轮之上,又似是武外平常百姓,毫无修为可言,可不是怪异上了天? 待青年进得大厅,万天行笑着率先打招呼,道:“小宇,你来了,请上座。” 刘宇拱手一礼:“让万叔久候了。” 礼毕,依言落座。 万天行是个豪迈直爽之人,命人看了茶,旋即问道:“小宇,考虑得怎样了?” 刘宇点点头:“我可以接手城巡府,暂时任作水月城的捕头,因为这里终究是我哥的心血,待有朝一日,我哥安然醒过来之后,我会退出。” “听你的意思,亮儿还有得救!还有希望醒过来!是也不是?”万天行急急而问,激动得搓着手,站了起来。 刘宇再次点头,道:“事在人为,办法总会有的,我哥不醒,夙愿不了,只是时间上,暂且还没有一个准确的说处,我还须要出趟远门,待寻来十足把握,方可施为。” 万天行问:“什么说处?” 刘宇道:“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天底下总会有那么一件物事,能够降得住冰封硬实,破解得我哥的困境。” “哪般物事?要不我即刻差人去寻?”万天行有点迫不及待的道。 刘宇摇头:“我也只是这般构想罢了,有无此物,还得待我远走他乡,亲自找寻之后方能知晓,怕是眼下就算有此物,我等也是不识得的,过些时日再说吧,当下首紧的,还是想想,如何让水月城恢复到以前的安定繁荣。” 万天行叹一口气,道:“也是,看来我有些心急过头了,恁般唐突。” “万叔这是关心所致,不必介怀,咱们还是回到正议上来吧,这两位是.....?”刘宇问。 第一百零二章 选人 “瞧我这脑子,倒是忘了,这位是雁飞,这位是陈进中,两人皆是你哥以前的生死兄弟,你哥出事的时候,他们恰逢不在,去明华郡的郡府学院深造修武了,是以躲过了一劫,得以存活下来。半年前,两人才听得你哥出了事,就退出了学院,回到了这里,他们是你哥原班人马当中,仅存下来的两人,其他城巡府之人,都是后来补上的,并没有进行正规编制,只是一直当作临时的城内护卫。”万天行详里介绍道。 “雁大哥,陈大哥。”刘宇听之站起身来,向两人一一拱手行礼。 这些都是值得他尊敬的汉子,当年危机之际,他亲眼目睹了哥哥与这帮弟兄们的情深义重。 那悍不畏死,宁愿牺牲自己,为他和哥哥挡箭挡刺的惨烈画面,他从来不曾忘记,到如今依然历历在目。 谁人的命不是命?自愿填命救人,这需要过人的勇气与魄力。 能拥有如此义长的异姓兄弟,是他哥哥的人格魅力,也是这些人的人格魅力。 此二人是他哥哥留下的最后苗子,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决意,日后定倾尽全力,保二人周全,为哥哥留下一点异姓兄弟的血脉。 “使不得,该是我等向大人行礼才是!”二人连忙回礼,眸中闪过讶然之色,这位还真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身上再找不出来半点人渣败类的影子。 礼毕,刘宇复又落座,接着道:“既然我接手了城巡府,那便劳烦万叔,将那些临时的护卫散去,只留下雁大哥和陈大哥便可,我的人马我来定。” 万天行自无不允,打怀里取出一块金色令牌,上面刻有“城巡府”三字,还有大宁王朝的标识。 正欲将令牌交到刘宇手中,却见刘宇摆手道:“万叔,我水月城不需要这块令牌,我在想,将水月城独立出来,从此不再属于任何一朝一派,岂不更好?” 万天行忧虑慎言的道:“可是,万一大宁王朝的人找来......” 刘宇洒脱一笑:“倘若日后大宁王朝有意见,万叔大可叫他们上青莲宗理论,就说是青莲宗让这么做的,不必再给他们什么脸色。” “果真如此?那太好了!这些年来,我水月城除了上缴赋税贡品之外,却不曾得到大宁王朝一丝半点的庇护,就连你哥他们出事之后,大宁王朝亦是不闻不问,任由我水月城自生自灭,若能摆脱大宁王朝的管辖统治,是再好不过的了!”万天行道,面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 青莲宗虽不是南域顶尖的宗门,但比之大宁王朝,却是不相上下,相信大宁王上其人,只要不是个蠢货,断不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水月城,而去得罪青莲宗。 “嗯,以后就这么办,所以,从现在开始,水月城里的巡捕人马,全由我来定,我要的是能够长久护住水月城安定有序的巡捕,而不是混吃等喝,毫无责任心的庸人,至于具体人数上,待日后慢慢发展再看,暂不定下,万叔意下如何?”刘宇坦言道。 万天行道:“一切依你所言,我既然邀你前来统领城巡府,便是请师由师,再无干涉之理,只是,眼下除了雁飞和陈进中之外,你可是有了人选?” 刘宇道:“暂时有了四个人选,稍后便到,只不过,这四人答应与否,还待见了面,道明一切,方能知晓。” 万天行道:“只要是水月城的人,能为水月城出力便是荣誉,正所谓,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担任水月巡捕,既能保一方安定,又能觅个生计,指日高升,徒减去烦杂的生活操劳,谁人会不愿意?我不担心四人会拒绝,倒是担心他们的品性如何,能力如何。” 刘宇道:“此刻断言尚早,这四人非同一般之人,虽都是水月城之人,但皆因各种缘由,住到了水月城外,不见得他们会答应,要留住他们,我还得使些手段才可,四人的能力毋庸置疑,至于人格品性,只要我对其约束得当,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万天行道:“假若这四人的能力好些,一会我帮着撑腰,尽力将他们留下来便是,俗话说,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只要能给他们一个安稳的生活,向其言明加入城巡府的好处,总比他们在城外漂泊劳苦的强,我看能成。” 刘宇一笑道:“万叔不可,这四人脾气有些古怪,您不熟悉,言语不和的话,会适得其反,还是让我独自应付的好,您只消端坐一旁,闲目观之便是。” 半个时辰之后,在几人的感知下,有身影突兀出现在了城巡府。 一共四人,风风火火地进了城巡府的大门,向着大厅这边走来,嘴上互有说笑,嘈杂喧闹。 片刻,四人施施然走进大厅,肩并肩站着,三男一女。 站在最左边的,是一位老太婆,花鞋花衣花头巾,“花里花哨”便是为她而出。 她沧桑的脸上,透着事事无谓的表情,年轻时的乌黑发丝,已不复存在,犹如严冬初雪,又似秋日的第一道寒霜,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 脸上的条条皱纹,彰显着岁月的无情,空气的无情,山水的无情,蕴藏着一波三折的往事。 站在左边第二位的,亦是位老头子,他一双眼皮子微微下垂,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双眸只在偶尔瞥一眼他身旁的老太婆时,才会显示出那么一丝丝的生机。 老头子眼角边布满了皱纹,显示出岁月的痕迹,瘦长的脸上,长满了老人斑,站在那,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跌躺在地上,永离人世。 紧挨老头而站的,是一位文弱而俊秀的中年男子,严肃正经地站在那,不苟言笑,浩浩中不失文雅秀气。 他身段宽边而修长,面色白皙,唇上蓄鬚,端的自有书生之气,充实的年岁之下,看上去更像是位教书先生。 站在最右边的,却是一位年龄上与前面三人大相径庭的青年,一个浑身上下,时时散发着淡淡冷漠气息的男子。 他低着头,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任你如何都瞧不出他的真实模样,却仍然能够让人感受到他那凌冽桀骜的眼神,高挺的鼻梁之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整个人站在那,大有生人勿近之势。 “来了?”刘宇视线淡淡划过四人,微笑着道。 以刘宇往日的人名树影,认识的自然都不是些省油的灯,亦不会是些讲规矩的货色,是以,言辞之间,他并无多少的尊敬与热情,只是淡淡的打了声招呼。 僻病还需偏药来医,对付眼前这四人,是不能按照正常的俗套来嘘寒问暖,继而交往的。 第一百零三章 新城巡府 “臭小子,你把我们叫来,最好有个亮堂的理由,不然要你好看!”老太婆当下回道,眯眼盯着刘宇,依旧是一副事事与己无关的表情。 刘宇却是无视老太婆的言语威胁,一手指着老太婆,转过头来,对着万天行三人道:“来,大家互相见识一下,这位由于得瑟过头,导致未能嫁得出去的老太婆,姓花,你们以后叫她‘花婆’就是。她旁边的那位老头,大家唤他‘果伯伯’。这位看上去像是书生,却又目不识丁的中年男子,以后大家便叫他‘假书生’。剩余的这位,名叫‘莫高’。” “喂喂喂!什么叫剩余的?你最好言得清楚些!休要少了折扣!”刘宇的话音刚落,冷漠青年就再不复冷漠淡定了,努着嘴,大声嚷嚷道:“我莫高是何许人也?你这小辈竟不知天高地厚,敢称我为剩余的?找打不成?” “依我看,这臭小子就是吃饱了没事做,故意叫咱们过来瞧他的威风,顺便踩上两脚的,我这可有个好的说法,先围殴他一顿再说!”花婆亦是无谓的脸上,换上了不平,附和道。 “莫急,莫急,依我看,小子差人求我等前来,定然有事相商,我等不必嘟嘟囔囔,自乱了阵脚,礼仪第一,礼仪第一!”假书生手执白纸扇,摇头晃脑接话道。 “滚一边去!你个一文不值的假书生,装什么孙子!凑什么热闹!与你站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看起来,比以前寒酸了许多!”莫高瞪一眼假书生,嫌弃道。 “什么!你!.....你竟敢大言不惭,说我一文不值?还说我寒酸?你!.....你是瞎子么?难道看不出来,我纸扇一挥,脑袋一晃,就能出口成章,金口玉言吗?真是无礼之极,无礼之极!”假书生顿时一蹦尺来高,满脸气急败坏地指责莫高,浩浩书生之气荡然无存,好不容易凝聚出来的儒雅形象,瞬间告破。 “哼!你摇头晃脑,那是因为你犯困,想要睡觉,可跟金口玉言沾不上边儿,劝你还是别装了,免得真累得睡过去,到头来,还不是我们几个抬你回去?徒添麻烦!”莫高道,不屑之情更甚几分,溢于言表。 “你!你!你!简直孺子不可教,孺子不可教也!你这个好高骛远,一无是处的臭鸟蛋,烂番茄,真是教而不善,教而不善!只道在我精心谆导,耳濡目染之下,能够使你有所改变,哪知你仍然不得自律!你可知自己几斤几两么?想我堂堂书香造诣最高之人,却是造就了你这个最低的失败者!依我看,你粗鄙之气太重,需要好好打磨才是,否则,无药可救!”假书生气不过,指手划脚,一副痛心疾呼的模样,看上去,像个对自己的学徒,恨铁不成钢的老先生。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别嚷嚷了,免得继续丢脸,瞧见那没?我敢说,那上面的四个大字,你肯定能有五个不认识!”莫高指着大堂上面的一副牌匾道,脸晒嘲讽。 假书生顺着莫高的指示,看向牌匾上的四个大字,发现竟是真的无一识得,登时憋得脸色通红,窘迫之极,正待硬生生地寻个托辞蒙混过去,继续打嘴仗,却听得一直无精打采的果伯伯插话道:“行了,行了,都别吵了!我斗然间想起来一件大事!” “何事?”与其站在一起的三人,同时脱口问道。 “我想起来,今日起得猛了,竟是忘记穿内裤了,现在感觉下面凉飕飕的,怕是大事不妙!”果伯伯郑重其事地道。 “啊!”三人同时大呼,纷纷跳离果伯伯,花婆更是捂着老嘴,一脸鄙夷。 看着四人不着边际的打闹,万天行脸上的狐疑之色相当浓重,探过头来,小声对刘宇道:“这....能行么?这四人,不会率先欺负城民百姓的吧?真要那样的话,可就......” 刘宇微笑回道:“万叔大可放心,我既叫他们前来,当自有计较。” 雁飞与陈进中亦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雁飞道:“进中,倘若这四人也成为水月巡捕的话,我怎么觉得,巡捕当中,就你我二人是正常的?其他人,好像全是歪门邪道啊?.....” 陈进中嘟囔道:“可不是,我感觉,这偌大的城巡府,不仅地方需要修理,人也需要好好修理一番才是......且慢!话不尽然,你看那位,咱们现任的捕头大人,他总算是正常的一个罢?” 雁飞闻言,看看坐在上首的刘宇,不禁想到他们压根看不出这位的修为几何,嘀咕道:“这位,好像也算不得正常,你别忘了,这位可是修为极具欺骗性的,天妖级别的人物......我可听说了,这位曾以转元境一重的修为,便可以举手投足间,一招就将转元境四重之人打得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呃,这么说来,眼下城巡府的人员当中,还真是只有你我二人才是正常的!”陈进中手扶额头道,头痛啊。 盏茶功夫之后,待得花婆四人唾沫飞干,消停下来,刘宇这才慢条斯理的,再次将目光淡淡然划过四人,微笑着道:“诸位,今日之所以叫你们来此,乃是想给你们一些好处,当然,有好处便有付出,只不过,对你们四人来说,只需要一星点点的付出而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知几位可有兴趣听听?” “什么好处?难不成,你到手了传说中的,无色无味,可以让人返老还童的九色灵颜树?”这次倒是果伯伯抢先发问。 “你要那劳什子作甚?九色灵颜树的返老还童,不过是表面上欺骗世人罢了,骨子里,并不会真的可以返老还童的。”刘宇道。 “我自是晓得,只不过,倘若有了这九色灵颜树,我便可以动些手脚,暂且将自己扮作个年轻俊俏的好儿郎,然后再想个好法子勾引花婆,得到了她,然后生米煮成熟饭,与她双宿双飞,再然后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孩子.....嘿嘿.....嘿嘿嘿.....”果伯伯**裸地奸笑着道。 “恶心!”假书生与莫高听了,同时大呼。 假书生更是手指频频点向果伯伯:“为老不尊!为老不尊!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了,竟然还想着如此丧尽天良的歪事!以后到了外面,万不可对人说我识了你!” 刘宇一脸黑线,右手食指敲着座椅的扶手,提高嗓门道:“几位还是稍微正经一回,暂时别去想那些脑子被门夹过,才会提出来的问题,安静则个,慢慢听我道来。” 四人这才面面相觑,静待刘宇发话。 刘宇敛去了笑意,继续道:“花婆,果伯伯,我给你们的好处是,赐予你们破境丹各一枚,让你们的修为境界,在进无寸进的基础上,再次得到突破。二位在转元境九重被困几十年,若是能够突破至生丹境的话,实力自是强上几倍,更重要的是,至少可再增加寿元两百年,这可比那劳什子九色灵颜树,不知好上多少倍来,想必这样的好处,对于二位来说,再好不过。” “呔!蒙谁呢?破境丹又岂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的?你.....”听得刘宇之言,花婆一百个不信,一千个不信,登时截骂,可她方才说了一句,就再也骂不出话来了,张大了口,整个人定在那里,老脸呆滞,呼吸不稳。 皆因此时此刻,她真的看见那臭小子的手里,拿着两粒丹药,她能感受到那丹药里面,蕴含着让人之灵台清明百倍的特殊能量,可不就是传说中的破境丹? 事实上,以刘宇青莲宗第一长老之势,自宗门要来这么些东西,还是轻而易举的。 果伯伯见得丹药,亦是两眼瞬间发光,激动得不断搓着手,来回踱步,然后压下心头忐忑,期期艾艾地问:“我们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刘宇一笑,淡然道:“担任水月城的巡捕之职,一百年,护水月城一方安定繁荣。” “不能换个别的?”果伯伯讨价还价道。 刘宇直接摇摇头,不再言语,作势欲将破境丹收起来。 两老见状,连忙同时大呼:“我们接受这个代价!” 刘宇点点头,晃手拿出一个卷宗来,将之展开,一笑道:“那请二位过来画押吧,画完了押,这两粒破境丹就是你们的了。” 两老互相对视一眼,旋即朝对方点点头,走向前,按照刘宇的指示,在卷宗上画了押,然后兴奋不已,拿到了各自需要的破境丹。 紧接着,刘宇继续道出假书生与莫高能得到的好处:“假书生,我可以助你,在水月城重建贾家,振兴贾家,万城主在此便可作为担保。莫高,我可以请来高人,于一个月之内,将你受损的灵根修复好,让你日后尚可继续修炼,继续深造。” “代价是?”假书生问道。 见得花婆与果伯伯两老所得,他倒是不再怀疑刘宇所说,虽是心里早有猜测,但还是想要问问清楚,得一个完全的回答。 “一样,担任水月城的巡捕之职,护水月城一方安定繁荣。至于你们两人须要担职的年限,待日后根据你们的修为精进再定,放心,不会让你们吃亏便是。”刘宇道。 两人亦是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眸之中,看到了期待与激动,不疑有他,皆是按照刘宇的指示,在卷宗上面画了押,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水月城的巡捕。 至此,水月城的城巡府重新正常运作,暂时只有六名巡捕,分别是:雁飞,陈进中,花婆,果伯伯,假书生,莫高。 一名捕头:刘宇。 第一百零四章 镇 混恶为浊,解浊为真。 水月城的恶势延乱,使得原本老实巴交的城民,脸上逐渐多出几分戾气,几分无耐。 恶俗嚣尘之下,鸟雀亦无完巢,城内的混乱,演变成了流血冲突,无人管束,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 这是一处打铁铺,专门打造一些城民百姓经常使用的金属之物,虽说只是一个铺子,却也建造得千檐百宇,气象恢宏。 如此庞然建筑,却又只留了一个仅能容两人同时进出的门户,且只有门框,没有门,自是常年不闭的。 门前并不铺设砖石,仅以泥土荡平作为过道。 泥土之上脚印纵横,却在日间从不见人踪,冷冷清清,也从来没有水月城民前来易物买卖。 门户之后,便是大大的院落,远远地,就可以看见院内人影烁烁,一个个大汉赤膊劳作,赶制铁器,忙得热火朝天,叮叮当当的打铁之声,赫然入耳。 院子当中放有一桌,桌上摆满丰盛酒菜,却只有一人独坐,独食,独饮。 此人中年模样,魁梧之极,裘皮裹身,腰后斜背双斧,气派不小,白眉大眼,神情也都倨傲之极,似乎看谁都不入眼。 此刻,正当白眉中年举杯吃酒之际,却见得一个青年,自门外悠然跨步而入,那模样,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随意得很。 青年径直走到院子中央的桌子旁,撩衣坐下,坐在了白眉中年的对面,也不说话,只是微笑,擅自拿了酒杯,提酒壶给自己满上,然后仰头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似是觉得酒味不错,复又给自己满上,再饮,那神态,旁若无人,仿佛白眉中年只是空气,他根本看不见。 白眉中年气不过,提起酒壶就是自我一番牛灌,咕噜噜几声,便是将酒壶里面的好酒全部喝完,随手一扔空酒壶,道:“酒没了,要吃自己去买!你是何人?前来作甚?” 青年仍是微笑,神色慵懒,依旧不看白眉中年一眼,只道:“城巡府,刘宇。” 白眉中年一乐,呵呵一笑,道:“城巡府是什么东西?能吃么?” 刘宇微笑不减,摇摇头道:“不能吃,但能打人屁股,教人规矩。” 白眉中年笑道:“你上门来,就是为了打人屁股?当真好生无礼,怕是自个先要学学规矩才是。” 刘宇笑道:“屁股人人有,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的都打,有些人违拗了良心,坏了律法,那便打得,那些不沾恶名,不逆民生的人,却是不能打的。” 白眉中年笑意一敛,虎腰一震,背后双斧兀自绕飞到手中,语气渐冷的道:“如此,我倒是挺喜欢城巡府的,只是某家不才,想要看看城巡府如何打人屁股,教人规矩的,还望阁下不吝赐教!” 声犹未落,便是双斧交叉成剪,往前一送,一剪,刚猛狠疾,臂抖斧颤,斧刃已削向刘宇,转元境九重巅峰之修为倾轧而出,这等造诣,怕是水月城内能够敌得住的,也没有几个,陡然一显,有些卧虎藏龙之势。 刘宇却是面不改色,只待双斧离脖颈处只有几寸之距,方自身子微晃,蓦地弯腰低头,腰身一个旋转,绕过桌缘,向前欺近白眉中年。 白眉中年略吃一惊,左手宿回防御,右手铁斧横削直劈。 刘宇斜身避过,身法快到极致,瞬间便是欺近了白眉中年一侧,伸右手猛抓敌腕,左手拿向敌人肘部。 这一手大有分筋错骨之妙,专在脱人关节,断人骨骼,以极快手法,攻击对方四肢和头骨,颈骨。 只消敌人手腕一给抓住,肘部非得跟着被拿不可,这是刘宇自己琢磨出来的又一个简单实效的战斗技巧,就像以前的一星指那般。 只见刘宇双手一帖上白眉中年,便是往前一送,再往后一扯,同时一扭,便听喀喇一声,白眉中年的手腕关节立时脱出,臼不复相连,白眉中年登时呼痛。 这一回合下来,斗得他心下怯了,急忙蹬退十余丈,不敢再行进击,只是左手搭着脱臼的右手,双眸死死地盯着刘宇看,良久方道:“阁下到底是何许人?这般大驾光临,究竟有甚名堂?” 刘宇却已经坐回桌旁,仍是面带慵懒微笑,却不知自哪提了一壶酒,斟酒自饮,闻言道:“水月城巡府,现任捕头,刘宇。” 白眉中年自是不大相信,狐疑地道:“据我所知,城巡府只有巡捕若干,哪里来什么捕头?” 刘宇又饮一杯,道:“现在有了,我就是,这次前来,乃为巡逻镇乱之缘故,劳烦老哥叫你们当家的出来罢,趁我现在心情好,待会可就难说了。” 白眉中年身子一震,思得片刻,道:“稍等。” 言罢,便是转身朝大院后门走去,片刻消失在了刘宇的视线中,只留下大院当中,那一堆子正在孜孜不倦,劳作打铁的众多赤膊大汉。 此时,一个个大汉均已停下手中活计,都在一瞬不瞬地盯着刘宇,也没有人上前说话,都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他们现在的劳作,就是换成了站着,盯人。 刘宇却是仍旧不理不睬,兀自懒散饮酒,怡然放松,那模样,反而更恁威风。 盏茶功夫,自大院后门匆匆走出来几人。 当先一人是个老者,一身灰色衣裳,中等身材,不胖不瘦,长着一张毫无特色的大众脸,却是气度从容,让人看着挺舒服的,剑眉之下,目光奕奕出神,一看便是精明过人之辈。 老者后面跟着三人,均是中年男子,个个面容冷削严峻,高头大马,膀大臂长,走在一起便如一群专业保镖一般,白眉中年便在其中。 老者边走边端详正在吃酒的刘宇,片刻,便是走到桌子近前,笑着拱手道:“不知刘捕头驾临寒舍,有劳久候,恕罪恕罪,老朽李休然在此有礼了。” 刘宇却是似乎魂魄浸泡到了酒杯子里,眼里只剩下了吃酒,听了老者的问候,亦是无动于衷,依旧坐在桌子旁,一手提着酒壶,一手轻摆一个“请”的手势,微笑着道:“酒不错,过来喝上几杯。” 那神情,那气度,好似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白眉中年这忽儿仗着人多撑腰,自是凶戾几分,左手握斧一指,冷哼一声道:“岂有此理!敢在这里放肆!你.......” 谁知他话犹未完,便是听得李休然斥喝道:“吴三,修得无礼!备酒!” 说着再向前几步,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桌子旁,拿了酒杯,放到自己跟前,笑着道:“既是刘捕头有此雅兴,那老朽便讨杯酒喝,叨扰了。” 这话里话外,好似真的刘宇是主,他是客。 身后三个中年面面相觑,愕然不解。 刘宇点点头,自此,两人对坐饮酒,互相之间也不说话,好似都哑巴了,你一杯,我一杯,酒到杯干,喝的甚是痛快。 很快,桌子上便多了五个空酒壶,再过几息,两人同时摇了摇提在手中的又一个空酒壶,均都随手往桌子上一扔,这时,李休然才笑着道:“敢问刘捕头,你待怎样?井水不犯河水?还是干上一场?” 刘宇道:“以你生丹境一重的修为,在我手里走不出三十招。” 话落,淡淡然一拳,向着李休然推来。 李休然以掌对拳,接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拳掌相撞,两人都是一动不动,就连桌子都是纹丝未动,两人脚下却是瞬间刮起骤风,吹得身后尘土飞扬,飞沙走石。 良久,两人各自收回拳掌,李休然再次一笑,道:“老朽是主谋,其他弟兄却都是受了我的蛊惑,才跟了我,他们是无辜的,我在刘捕头手里犯了事,自认伏罪,任凭刘捕头发落,刘捕头明察秋毫,少年英雄,还请放过我的这帮弟兄。” 刘宇回以微笑,答非所问,道:“说来听听。” 李休然默了默,道:“我们同是一个帮派,名为‘铁途帮’,两年前,帮主为了私吞一批资源,带了一部分帮众窝里反,偷偷残害同门。 后来事情败露,被我等发觉,迫不得已之下,以我这个副帮主为首,联合剩余弟兄,浴血反杀,最后我们胜了,帮主逃到了这里。 为除后患,我们便也追到了这里,牺牲了十几名弟兄的性命之后,我们成功斩杀了帮主。 血战的当天,有人目睹了整个过程,我们怕事后有人追究,徒惹麻烦,便是将所有的目睹者一起斩杀了,一共八人。 自此,我们干脆便在这里定居下来,以打铁为生,所得铁器,卖往五百里之外的丽水城。” “说完了?”刘宇道。 李休然回道:“没有了,就这些。” 刘宇沉吟片刻,道:“眼下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可是全都在这里?” 李休然如实答道:“加上我,一共五十三人,今天不是送货的日子,全都在这里了。” 刘宇道:“两条路,一条,将功赎罪,五十三人全部加入我城巡府,成为我水月城的巡捕,终生任凭差遣,维护水月城的安定,不论生死。 另一条,五十三人全部成为阶下囚,有份斩杀那无辜八人者,例判死罪,其余之人,牢禁三十年,刑满后,赶出城,永世不得踏进水月半步。” 李休然眉头紧皱,沉默了十几息,而后气运丹田,大声一喊:“所有弟兄,速速集合!” 只消几个呼吸,所有大汉便是集中在了李休然的身后,吴三向前一步,道:“大哥,齐了。” 李休然点点头,继而提声道:“所有弟兄,都给老朽听好了!自今日起,我等便是水月城里,城巡府的人了,我等终生都是水月巡捕,任凭这位捕头大人的差遣,不得有半句怨言,不得辞退,听清楚了吗!” 身后五十二人,互相对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却都不说话,良久,其中一个大汉开口道:“大哥,您......” 李休然却是不让他把话说完,打断道:“闭嘴!不想死的话,便听大哥的,少插嘴!” 大汉身子一震,五十二人亦是跟着缩了缩脖子,遂齐齐回应道:“谨遵大哥的安排!我等从今往后一起效力于城巡府!” 李休然一笑,道:“还不快快见过这位刘捕头?给大人行礼?” 说完,自己却是仍然坐在桌子旁,一动不动,好似他并不需要给刘宇行礼。 身后五十二人向刘宇拱手行礼,整齐划一的道:“见过捕头大人!” 刘宇满意颔首,道:“免礼,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处理私事,三天后,前来城巡府报到。” 言罢,起身离开,闲庭信步。 卷宗有云:“他的威严随风而来,他的威严又随风而去,他一入你家的大门,便叫你两世为人。” 风止,威严散。 待得刘宇的身影完全消失,吴三便是急急地道:“大哥!你好生糊涂!怎地选择跟了他?难道我们还怕他城巡府不成?照我说......” “轰!” 还不待吴三说完,众人便是听得一声巨响,只见眼前的桌席,长凳,全部轰然爆碎,木屑乱飞,酒菜盘碟四向泼射,尘土滚滚。 待尘土散去,众人再定眼一看,却见得自家大哥李休然已然跌坐在地,捂着胸口,嘴中吐血,好不凄惨。 李休然抬头看向众弟兄,苦笑道:“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了吧?这,还是他手下留情了。” 一众大汉张了口,被眼前一幕镇得只说不出话来,现在,他们的确知道,为何自家大哥会领着他们加入城巡府了。 吴三更是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心下暗道:“幸好,当时我没有惹恼那位!不然后果......” 第一百零五章 斩(上) 城巡府,石制圆桌上,放着一个卷宗。 刘宇坐在桌子旁,将卷宗摊开了,细细观阅。 同桌而坐的还有雁飞,陈进中,花婆,果伯伯,假书生,莫高。 片刻之后,刘宇将卷宗合上,道:“知会诸位一声,三日后,会有五十三人前来报到,成为我水月城的巡捕,到时候,雁飞,陈进中,你们二人负责登记在册,安排他们的吃住,与他们言明相关事宜,其中有一个名叫李休然的,是一位老者,你给他安排副捕头之职。” 雁飞与陈进中点头应诺道:“是!” 刘宇颔首,扬了扬手中的卷宗,继续道:“这是李休然传来的资料,说是权当给我的见面礼,里面记载的,是当前水月城罪大恶极,实力最强的一个团体,于一年之前,混进我水月城里来,其中高手共有四人,两个生丹境一重,一个生丹境二重,一个生丹境三重,且都是常年刀口上舔血的凶狠之辈,战力强,杀人技巧娴熟。所以,明儿个只我一人前往拿人,花婆,果伯伯,假书生,莫高,你们四人侯在一里远处以作策应。” 花婆惊诧,接话道:“水月城里,竟然藏有生丹境的高手?而且还不止一人?” 刘宇点点头,道:“目前水月城里,藏身的生丹境高手,共有五人,除了方才我所说的那四个极恶之人,还有一位,那便是李休然,生丹境一重的修为。所以,在座的几位,想要维护好水月城的安定,日后定当加把劲,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才是正道,武之一途,性命攸关,切不可懈怠。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大家散了罢,可别忘了明天的任务。” 雁飞当下急着拿话拦道:“大人,万万不可!这几人修为之高,已然大大超出我等,您只身前往只怕危险至极!咱们还是从长计议,想出更好的应对法子,方为上策!” 其他人亦是不住点头,无不赞同雁飞之所言。 刘宇一笑道:“放心吧,我从来不打没把握之战,明天去的人多了,反而打草惊蛇,拖累了我的手脚,只我单身一人的话,行起事来没有了顾虑,倒方便许多,就算万一事情告败,逃跑起来也更容易些,是也不是?” 雁飞忧心更增,辩道:“可是,恶人那边有四个生丹境的修为,我听万城主说,大人是转元境三重修为,这相差甚多境界,大人如何敌得过?便是我等七人一起上,怕都是只送死的份,况大人独自战之?我不同意!要送死也是我们几个去!大人是决计不能去的!” 事实上,雁飞所言甚是,刘宇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轻松,他亦是心中暗自忧虑,对战生丹境三重,那是跨越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可以说是他的第一次尝试,又岂会有多大把握? 况且,对方还有一个生丹境二重,两个生丹境一重,添为帮手,这取胜的机会就更是小了。 可是,他不得不做出独自前往拿人的决定,眼下除他之外,六位巡捕不管是修为,还是战斗力,都大不如敌人,去了,也是徒增伤亡罢了,并不起多少作用。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条件限制了他。 那便是,他现在是以城巡府捕头之名出手的,代表的是正义,民心,只能正大光明地上门打杀,拿人。 这种战斗方式,迂腐,蠢笨,是他向来不喜的,但又不得不而为之。 他不能像以往一样,利用天时地利,搞偷袭,搞暗杀,诸般手段随使。 倘若他还是用以前的那一套上门剿恶,那便会不符民心所向,令人不服,甚至寒心。 试问,就连维护安定和平的捕头大人,都是偷偷摸摸之辈,其他人会作何感想? 捕头大人镇压了恶徒,但其本身更不正态,倘若有朝一日,捕头作恶,又当由谁来镇压他? 这些问题,刘宇不得不考虑进去。 是以,他最后的决定,便是自己独战拿恶,再无他法,大不了,到时打不赢的话,他以断步身法逃之,想必是不成问题的。 此刻,听得雁飞的辩析,他的心里一暖,笑道:“谁说我是去送死的?诸位如何不想想,李休然怎地加入到城巡府的?” 陈进中道:“怎地?” 刘宇道:“我收服的,就在他们的打铁铺里,我将他们上上下下五十三人,打得服服帖帖。” 莫高震惊抢话道:“果真?” 刘宇道:“果真,如若不信,你们现在就可以出去打听打听。”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无不骇然,倘若此事真如刘宇所说,那岂不是说,刘宇以转元境修为,就能战生丹境? 雁飞附首陈进中耳旁,道:“世上,真有能越级作战如此多之人么?” 陈进中回道:“没听说过,或许是我等的见识浅陋,只不过,观这位良久,不像是假。” 雁飞碎碎念:“莫不是这位,真如城主大人所说的那般,天妖.......” 陈进中一拍大腿,道:“是了!” 这是一家食粮商铺,只有方圆几丈宽的铺头后面,却是庭院迂回,纵横耸立,端的一股富商大贾之气。 刘宇站在商铺门前,昂首观了片刻,便是施施然走了进去。 窄小的商铺里头,却也式样俱全,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粮,有面制的,有米制的,有蔬菜压成的,也有肉类搅拌挤团而成的。 商铺拥挤,只中间留一条小小的过道。 此刻,见得刘宇进来,便是有伙计点头哈腰地过来,态度亲切的道:“贵客有何需要?请随便挑选,我们这里的粮食,质好量多,包你一准满意。” 刘宇却是不闻不问,亦不搭话,径自从过道而入,在伙计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已经进了商铺后面的院子。 伙计脸上稍惊,追将上来,眼见刘宇脚步不快,却是怎么也追赶不上,只消几息,便见刘宇穿过空荡荡的一院大门,进了二院。 那伙计只得硬生生顿住了脚步,不敢再继续前追,惊慌失措,心里直骂:“这个挨千刀的!怎的一来就往里面闯?等下非得拉我下水,遭受一顿责打不可了......” 二院中央,一方小小的水塘,碧绿荷叶簇拥摇曳,水塘之上建造一个亭宇,其内设有石桌,石凳。 此刻,四人坐在石桌旁吃酒,议事,有说有笑,见得刘宇进来,当下便是一人冷厉问道:“你是谁?缘何擅自闯进来?找死不成?” 第一百零六章 斩(中) 刘宇自不搭话,只游目扫过四人,一一验过四人之面相与修为,须臾,确认无误,遂兀自点点头。 那人恁显不耐烦,语气更冷三分,道:“问你话呢?哑巴了不成?倘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我不削了你的脑袋!你前来所为哪般事由?” 刘宇依然听而不闻,自怀里拿出来一个卷宗,展开了稍作阅之,旋即又将其收起来,这才神色凌厉的道:“水月城巡府,刘宇办案,方元泰,林汗,朱文宗,朱文友,已断定尔等四人于水月城内作奸犯科,打杀贩卖儿童妇女,害人无度,例判死罪,今日依罪将尔等四人诛杀,一个不留!” 那问话之人便是方元泰,生丹境二重修为,此刻听得刘宇严言危出,焉有不怒?道一句:“不知死活的东西!” 便即身形一纵,出了亭宇,向着刘宇当头一掌拍来。 这一掌似是变戏法一般,人尚在半空,却瞬间拉伸,一掌已至,气劲力足。 刘宇当下断步而出,轻灵躲过,反手一指点向方元泰侧臂。 方元泰乃为名副其实的高手,自是镇定,瞬间手握宽厚短刀,以刀接指,刀刃中再带点精准斜削,端的既稳且狠,战斗经验十足。 如此,两人便是交上了手,数招一过,刘宇竟是迭遇凶险,那方元泰刀厚力沉,招招暗藏妙着,实非庸手。 刘宇以前也与使刀之人交过手,自是拆解过不少刀法招式,但却没有一人的刀法,能与之方元泰的相比。 此人刀法自成一格,眼见他自右劈来,中途不知怎地一转,刃锋却落在左边。 刘宇不住倒退,违和感强烈,竟是与他以前刚习炼断步之时的感觉十分相似。 又拆得数招,刘宇忽然心念一动:“断步之精髓,顺势则险,受制于人,被人牵着鼻子走,逆势则成,于逆境之中反制敌手,这不正暗合了‘先发制人’的道理?倘若我摒弃常规思维,不再一味拆解对方刀法,而是任他如何凶险,都只拿捏其招式空缺,逆势而上,得以近了敌人之身,遂以近身肉搏,以我的炼体之能,加上暗劲之威,又岂不占尽优势?” 这般战中一思,再见方元泰举刀砍来,竟自不避,只是稍作偏转身形,迎刃而上,以受刀斩之伤为代价,蓄势举拳,向敌人脑袋推击,气势如虹。 方元泰见他似乎是因招架不住,情急之下,使出这般不顾性命,两败俱伤的打法,顿时一惊,对方想死,可他方元泰大好生活朗朗,功名富贵捱齐了一并享受,可不想死,于是急忙回刀后退。 哪曾想刘宇抢了先机,得了势,竟是不依不饶,身形一晃间,紧贴着追将上来缠斗,金刚拳霸绝而出,拳点如雨,招招不离要害。 方元泰被他一轮急攻,倒闹了个手忙脚乱,刀无可用,落了下风,斗得十几招,露了破绽,再也躲闪不及刘宇那轰击而来的拳头,临危之际,只好弃了刀,手上斗然运劲抵御,以拳接拳。 “砰!” 拳拳相撞,暗劲暴涌而出。 方元泰再不复镇定,面露痛苦神色,借势后退的同时,张口欲呼援手。 可刘宇却是不退反进,再次一拳轰来。 这下只要方元泰不想脑袋被打爆,便须再与对手硬抗一击! 果然,形势所迫之下,方元泰只好再次赤手空拳御敌。 “砰!” 拳拳再次相撞,这回倒是各自后退。 只见方元泰口喷血箭,直直站着,颤颤巍巍,喉咙里不断发出嗬嗬之声。 到得此时,其余三人方才见势不妙,忙忙里停止了说笑,生丹境三重的林汗挺剑纵身而出,籍锐不可挡之势,一剑飞刺向刘宇,叫道:“二弟,我来助你!” 这一击,直将刘宇逼出几十丈远,方自躲过。 林汗落地斜睨刘宇,口中再喊一句:“二弟?” 却不闻方元泰回应之声,登时不详预感强烈,霍地回过头来,见方元泰仍兀自站着,身子发抖,神色痛苦惊恐,喉头嗬嗬作响,两唇开合,似是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 林汗道:“二弟!你......” 话犹未出,但觉身后凉风阵阵,却是刘宇趁他说话分心之际,已经举拳攻击而至。 林汗暴怒,双膝弯曲,持剑之手下垂,顺势一跃的同时,转过身来,剑尖猛然往上一撩。 刷的一声,剑端无形无芒,却是莫名划破了刘宇的左臂,切口陡深,金血飚射而出,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金辉湛湛。 林汗观之,疑惑出声:“嗯?” 继而震惊的道:“你的血......竟然是金色的!看来并非寻常之辈,怪不得敢只身前来捉杀我等,既如此,更是留你不得,三弟,四弟,一起上!” 余下两人,朱文宗,朱文友,乃是同胞兄弟,一人使的是大刀,一人使的是长矛,听得大哥呼叫,再不复端瞧热闹,当下双双纵身而来。 三人站成一排,然后三人齐吼道:“看招!” 话落,三人各自施展看家手段,欲杀刘宇而后快。 刘宇看看手臂上的伤口,就这么一剑,已知林汗实力在自己之上。 但他并无所惧,习剑的林汗虽是厉害,但余下两人,单独对上的话,断不是他的对手,以弱敌掣肘强敌,使其忌惮伤了自家人,投鼠忌器,他向来精于此道。 是以,面对三人同时攻击,他并不后退,仍取抢攻。 他将断步催动到极致,身形歪歪扭扭,不住向前,险险绕过林汗的那一道剑芒,然后双足一点地面,却不跃空,而是身形贴地疾飞,一星指蓄势而出,劲攻其中的朱文宗,转眼间便是点到了此人的面前。 不曾想朱文宗虽是生丹境一重修为,战力却是全然不在方元泰之下,见得刘宇攻来,他蓦地将大刀一个翻转,回锋下斩,简单,有效。 两人一对上,便是呼吸间拆了几招,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个朱文宗,人看着貌似呆头呆脑,却是精神抖擞,一把大刀使的风声泣呖,刀法愈来愈狠,刀影愈来愈密。 刘宇见久斗不下,暗自心惊,可也不能就此罢手,因为只要他停住了身形,那林汗与朱文友便有了间隙斩杀他,端的有些骑虎难下,心思瞬息万变之间,故意卖个破绽给朱文宗,只看他上不上当。 又一个转身之际,刘宇身子一个拱背,弯错了方向,却又不得不保持前进之势,探拳攻击敌胸。 朱文宗观之,果然大喜,心想:“待你拳头打到,我的大刀早已将你砍成两半了!” 当下不退不闪,大刀极力自左向右横扫。 眼见刀锋及于刘宇腰间,哪知刘宇千钧一发之际将腰身侧扭弯曲,滑蛇一般,以缓刀势。 同时左手不知何时持了一柄黑色短细飞刀,却不将飞刀射出,而是以飞刀于腰间挡住大刀。 只听当的一声,火星飞溅,刘宇被大刀劲力振的斗然斜向平移一步。 但却没有影响到他的向前攻势,只见他右手一拳送出,至疾至猛。 朱文宗大骇,大刀一时难以收回,只好本能地以臂膀挡住拳头。 “砰!” “啊!” 拳头击打在臂膀上面,朱文宗狂叫一声,脚下猛力向后滑退几十步,地上留下几十个深深浅浅的带血脚印,继而身子倒下痛呼,满地打滚,那情形,仿佛被人丢进了煮沸的油锅里,痛无可痛,忍无可忍。 第一百零七章 斩(下) 第一百零七章斩(下) 就这一停隔,刘宇便是听得背后呼呼风响,余下两人的攻击已到。 刘宇头也不回,亦不转身,只是就地一个翻滚。 不料躲过了长矛,却没躲过剑刃,后背生生被一剑斩出沟壑,深可见骨,血流不止,几欲将他砍了个对穿,亦是痛得直哀嚎,身子在地上直打滚。 朱文友眼见敌人一条命只剩下了半条,存心要捡个便宜,忙抢上来动手,滑步平移,待到了刘宇近前,双手持矛,通力往仍在地上打滚的刘宇身上一插。 岂料刘宇似是无意间滚动身子,就将矛头避了过去。 朱文友郁闷,待直提长矛再插,却是发现,刘宇斜躺着,上半身直起,一手已经攀在了他的左边小腿之上,另一只手瞬间握拳,以千钧之势,一拳轰在他的左边腿肚子上面! 只听砰的一声,继而是骨头喀喇喇的碎裂声,紧接着,朱文友便是整个身子抖动着,轰然扑面倒地,躺在地上,身子仍兀自抖如糠筛,与方元泰一般,喉头发出嗬嗬之响。 林汗瞥一眼地上的朱文宗,朱文友,再瞥一眼方元泰。 这方元泰倒是仍然一动不动站着,尚未倒下,只不过,也仅仅是站着而已。 一定神间,林汗才知自己这边已然失了良机! 面前敌人不仅功夫了得,心思更是敏捷百不存一,故以跌跌撞撞的交战状态,示敌以弱,逐歼对手! 虽说这等手段有些不是大丈夫的行径,却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了最大的胜利! 再说生死拼斗之际,世人谁也没愚蠢到你一剑后,等我一刀,礼尚往来的地步,生死之间,自是看谁的手段够狠,够诈! 想到此处,林汗徒叹一口气,转而怒视刘宇。 却见刘宇已然好端端地站了起来,严阵以待,似乎是因为暂时放倒了其他三人,解了被围攻之忧,面上再不复急色,有的只是凌厉,镇静,却哪里还有半点生死挣扎之象? 林汗已自气愤,冷冷的道:“我兄弟四人,纵横江湖近百年,杀人无数,本决意过得一年半载,安心归隐此处,再不复行走江湖,却不想今日折在了你小子手里,梦已破,你必须纳命来补!” 刘宇厉声道:“行走江湖?归隐?尔等也配如此说法么?怕是抽魂炼魄,死上十回,也难以弥补尔等罪行,焉有留你们继续活在世上之理?你们不配活着,死来!” 言毕,身形一晃,疾速向林汗举拳攻击而来。 林汗亲身战过,外加旁观之下,清楚刘宇实乃为炼体有成之人,仗着身雄力猛,外加步法小巧腾挪,十分擅长于撕夺截打的近战功夫,只要让他近了别人的身,那便是勇不可挡,斩敌夺命,自不在话下。 思虑于此,林汗当下便是手腕一抖,长剑飘闪不定,并不一味贪速贪巧,只是向着刘宇来处信手劈刺截扫,斩削剁砍,剑影密密麻麻,意在止了刘宇的长处,不让其近身肉搏。 如此,便是应了“一寸长,一寸强”之理。 刘宇优势被遏制,身形绕着林汗四周环转,却无论如何也抢不进去。 不能近身,怎能取胜?两人对峙僵持盏茶功夫,谁也奈何不了谁,攻击的一方无从下手,防御的一方密不透风。 又斗得片刻,刘宇身形飘忽的同时,呼的一声,黑色元气暴涌而出,幻化成无穷无尽的黑色丝线,犹如无数钢针,又似蝗虫过境,铺天盖地,全方位射刺,瞬袭林汗! 林汗见状,震骇已极,脱口惊呼道:“你!.....你竟然是武体双休者!” 以往他只是听说过,这个世上,有些人不修武,专修体术,炼体成宗,到得一定境界,一样能腾云驾雾,搬山填海,与修武者并驾齐驱。 还有一些万万中挑一之人,既修武,又修体术,且两者皆精,是为人中妖孽。 不想今日,却是让他林汗碰到了一位,并且正在与他死战,这运气,也确实差了点。 再仔细一瞧刘宇,虽是后背受了剑伤,倒不致命,那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缓愈合,金血在倒流回灌体内,端的诡异之极。 林汗心下更是不胜骇异:“这是哪门子的炼体功法?竟能如此逆天!” 眼见无数黑丝袭至,林汗果断将长剑一抛,以元气御剑,双手掐诀。 只见长剑之上瞬间带出一道光芒,刹那间,便是形成光幕,将林汗包裹其中,并且光幕在不断扩大,抵住无数黑丝的同时,堪堪压向刘宇。 然后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将整个大院都包裹了进来,就连刘宇亦在其中。 如此一来,就又回到了起初的战斗局面,林汗以长剑对战刘宇徒手出拳。 两人斗得越发凶狠,这下是彼此出手之时,招招附带元气,光幕之内黑白交加。 林汗剑上功力甚深,刘宇始终攻不进他身子十步之内,想要伤他,相当不易。 却是反转过来,刘宇的身上,时不时的被长剑砍伤,斗过数十回合,已经是满身伤痕,都快变成了一尊金色雕像。 但刘宇无视受伤,始终咬牙坚持,就看谁人的元气当先告罄,败下阵来,那便是输的一方。 这正是刘宇所要的局面,以他黑色元气之密度,就算耗死三五个林汗,都是有余的。 两人这个时候却都是一般心思,林汗亦是在考虑,以他超出敌人甚多的修为境界,且以丹御元,不用多久功夫,便能将对方的元气耗尽,到时候,对方便只剩下了炼体之能,自己便更多一分胜算。 这般游斗将近三个时辰,谁也没露出败迹。 刘宇负伤每每增多,却犹如打不死的百足之虫,依旧生龙活虎,也不急攻,只是一味地展开身法功夫,在敌人的长剑刃锋中穿来插去。 到得此时,林汗暗自心惊,茫然不解,眼前敌人以转元境修为,与他斗了这么许久,却是元气尚且不尽,这是何道理? 倒是他自己的元气,业已消耗了十之七八,眼看再也支撑不了多久。 林汗当下心中发狠,以两倍的元气消耗,突兀朝刘宇兜头斩来,剑影踵踵。 刘宇一个不防,虽是纵跃避开,但头上长剑也已砍到,临危之下,身子急偏,闪过了大部分的剑影,却也被一小部分剑影劈到,自肩头而下,直至小腹之处,血肉横飞,伤得有些重了,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但他罔顾重伤,正欲锲而不舍地纵身而上,继续与敌人死缠烂打,却不觉足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低头一瞧,只见那原本在地上痛得直打滚的朱文宗,不知何时竟是爬将过来,双手合围,将他的两腿抱住了,死死不放,口中兀自发狠道:“我虽则死了,也得捎上你抵数!” 这般形势,刘宇自是立足不稳,一个晃荡,便身不由己跌倒在地。 有此良机,林汗又岂会错过?白光闪动之间,长剑急急砍下! 眼见剑光甫至,刘宇大惊失色,受之必定性命不保,情急之下更不思索,于千钧一发之际,俯身抓起朱文宗的身子,举过头顶,挡向剑光,自己则是蜷缩身子,完全躲在了朱文宗之下。 只听噗噗噗噗四声闷响,朱文宗的身子几欲被砍成四段,双脚一抽一蹬,呜呼哀哉!死得不能再死! 林汗眼见斩敌未成,反倒斩杀了自家兄弟,当下怒不可言,声嘶力竭一句:“三弟!” 旋即面露疯狂之色,举剑贴地横扫,斩向刘宇,大喝道:“我要杀了你这个杂种!.....” 刘宇急急滚开一丈,但他伤已负及骨头,滚动起来,亦不甚利索,待停下来的时候,突觉肩头疼痛难忍,侧眼一觑,但见肩头又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还不待刘宇喘上一口气,林汗便又拔步砍来,暴疯暴怒,全然没了武修家数,只是一路蛮打蛮杀,东一刺西一插,只想着要了敌人的命。 刘宇观之,反倒心下松了一口气,敌人这般失智光景,攻击毫无章法,已不足畏。 他再次滚开之后,站起身来,欲要纵身抢上,击杀林汗。 却不料足下再次一个踉跄,直觉头昏脑胀,这时才知道,原来,他已自伤势过重,也已经是穷弩之末,没有了多少的战斗力。 但形势到了这般地步,他不可能放弃,深深一个呼吸,咻咻两声,射出两柄飞刀。 死亡逼近,林汗潘然醒悟,惊慌狂叫一声,闪身避过一柄飞刀,另一柄则是以剑挡之。 只听叮的一声,林汗暂时逃过一命。 但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刘宇已经咬牙抢上,并且一手已经搭在了他的剑身上,欲要空手夺白刃,去了他的长剑。 林汗一怔,继而手上使劲,往回抽剑,竟是纹丝不动,已自吃惊,他深讳刘宇的近身搏击,急忙松手,同时急步后退,想要拉开距离。 刘宇随手一扔长剑,紧紧跟上,一拳朝林汗面门砸去。 不料林汗亦是留有后手,手中竟是瞬间出现另外两把长剑,持双剑挥砍。 刘宇自家人知自家事,倘若此刻停下攻击的话,那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是以强抢而上,右足发力进步一带,身子顺势而进,迅捷无比,右手一探一抓,便是搭在了一把长剑背身之上。 修炼了逆经的他,身体感应敏锐,远超一般之人,动作比他脑中想事还快,甫一搭上剑背,未及思索,左手成爪,瞬间抓上林汗手腕,一送一扯,再一扭,分筋错骨手使出! 只听林汗啊的痛叫一声,长剑脱手,但他本是个狠戾果决之辈,为了不让刘宇贴上了身,竟是另外一只手举剑一斩,于肘部之处,砍下了自己被抓住的半条手臂,也不顾断臂处的飙血,足下急跺,迅速抽身后退。 “轰!” 浓郁化不开的煞气,自刘宇身上暴涌而出,摄人的恐怖威压凌空而下,似有千万厉鬼围拢而来,人间霎那变成地狱,黑天暗地! 林汗但觉灵魂瞬间空白,呼吸一滞,后退的脚步不稳。 “砰!砰!砰!” 他的胸口被接连击打了三拳。 这一刹那,林汗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他体内的血肉,乃至五脏六腑,尽皆被震碎,脱落。 事到如今,他终于知道,为何自己那三个兄弟,都只是中了一拳,便生死不明了!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敌人,看着那个水月城新任的捕头,或许,他们来到水月城,本就是个错误。 “嘭!” 林汗的身子倒下,变成了一具尸体。 他们兄弟四人,始终没有逃得过别人的制裁,食下了以前所种的恶果。 第一百零八章 铁捕刘宇(上) 烦躁,是一种本能。 它能够传染,仿佛能够渗到你的心灵深处去,让你想逃也逃不掉。 人一辈子,或多或少,总会有烦躁的时候。 因为它往往附带着你的期望,还有你的关切与爱惜。 刘府,一处密室门前,刘含与万天行站在那,均是面露忧色,不时地擦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万天行忍不住来回走动几步,然后道:“刘族长,都十天了,怎地还没个动静?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 刘含道:“他当时伤得甚重,几欲昏迷,是被人扶着回来的,一回来就说要闭关疗伤,需要数量极其庞大的修炼资源,我把刘家能用的都拿了来,但他摇头说不够,所以我才差人前去你城主府,一来是为告知你一声,二来是为向你讨些资源来充数,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我甚至不敢告诉刘好夫妇,免得那二位得知后徒添担忧,到时候少不得又要大闹一场。” 万天行道:“事情的始末,我倒是略知一二,城巡府的人告诉我,他去执行任务了,当时听了雁飞的禀报后,我也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他去了城西的‘大林食粮商铺’,那里竟然藏有四个生丹境以上的极恶之人!他是前去镇杀那几个恶人了!” 刘含抢道:“糊涂!明知是生丹境修为的大高手,躲还来不及,怎的还送上门去?这下好了,恶人没打着,自个儿只剩下了半条命回来,到底还是年少轻狂啊!” 万天行道:“不,恶人打着了,那四人均被他斩杀殆尽了,只是他这伤......” “呃,你方才说,恶人打着了?”刘含问。 万天行点头道:“打着了,只是他这伤......” 刘含反复问:“恶人都死了?” 万天行再次点头:“都死了,他这伤......” 刘含张口欲要又问,万天行抢先打断道:“别问了,是真的,我当时听闻以后也骇得与你现下一般。” 激动之余,刘含不住搓手,兀自呢喃道:“我刘家这是出了个怪物啊!得天之幸,得天之幸!” 万天行略有不悦的道:“别顾着高兴了,他这伤到底怎么样?” 刘含忙里一敛激动之色,道:“他说了,只要资源足够,就不必担忧.......” 又一个时辰过去,只听密室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刘宇自里面走了出来。 此刻,他的伤势已然完全恢复,修为已是转元境五重,见得两位长辈候在门口,忙向前招呼行礼。 万天行和刘含自是嘘寒问暖,说长道短,喋喋不休。 过得片刻,两人兀地发现了什么,这才像是见了鬼一般,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一双眼珠子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来回不住打量刘宇,一脸的骇异之色。 万天行禁不住指着刘宇,吃吃的道:“你.....你....你转元境五重了?” 刘宇微笑着点点头,只说了两个字“侥幸”。 然后就没了下文,害得两位年长的定定地等待了好一会,却终没得到更加合素的说法,面上多少有点遗憾,但都还是高兴地哈哈大笑。 事实上,任凭是谁,只消沉淀那么一段时间,再经过这么一场激烈的生死殊斗,提升修为境界,那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足不奇谓。 只不过,刘宇的根基底子比一般之人厚上许多,再加他炼化资源极快,是以,相比之下,他能提升的修为更快,也更多一些,甫一显现出来,是有点惊人。 这一日,水月城内,多处张榜,城民奔相互告,城巡府已经重新成立,捕头再次即位,并且将率领一众巡捕人员,巡逻镇恶。 榜文言明,但凡举报邪恶有功之人,奖赏金币五万,城民可明举明报,亦可匿名而报。 这是水月城的转变,是非成败,黑暗黎明,全由民生而定,有些人还在踌躇不定,有些人早已请功心切,飞也似去报了。 一处民宅前,刘宇穿着紫色束腰官服,身材修长,俊拔挺立,如枪如松,站在那里,空气震荡,犹如天地相合,挤迫而来,使得与他对站的三个恶人,呼吸急促,面露恐惧,噤若寒蝉。 站在他身后的几位巡捕,皆是目瞪口呆,脑子凌乱。 人人莫不心里一个疑问:“敢情提升修为境界,只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根本与“努力”,“艰辛”,等字眼是不沾边的?如此容易?” 特别是雁飞与陈进中,两人面面相觑,双双打心里头直呼怪异:“这位新来的捕头大人,还真是天妖不成?无需修炼,天生便可进步神速的?” 刘宇神色凌厉,视线划过对面的三个恶人,冷冷地道:“水月城巡府,刘宇办案,已断定尔等三人,于水月城内,共杀害无辜城民共一十六人,例判死罪!今日依罪将尔等三人诛杀!一个不留!” 言罢,举手一招,身后七个穿着巡捕官服之人,身形一晃,瞬间扑向敌人,如狼似虎,气冲霄汉,大开杀戒,铁血无情。 片刻之后,民宅之外的大街上,静静的躺着三具尸体,好奇观望的城民百姓无不掩嘴吃惊,继而兴奋大笑,眼角流出激动的泪花。 刘宇则是严厉的道:“众巡捕听令!封宅搜查!不得有误!打扫战场!” 七位巡捕齐齐响应一声:“是!” 话落,便在尸体上,住宅里,翻腾搜查起来,不放过任何地方,任何物品。 盏茶功夫之后,众巡捕自屋子的后院,发现了一处地下暗室,封查之下,自地下暗室里解救出来两个活着的受害者,那是两个年纪尚且不大的少女。 这一幕实况,落在了围观的城民百姓眼里,都觉着有些久违了,人人震惊之余,更是兴奋鼓掌,大呼痛快人心。 “花婆,你先将这两个受害少女护送回城巡府,给她们些吃食,然后登录在案。”刘宇吩咐道。 花婆心底里的责任与使命油然而生,面上斩钉截铁,再无一丝往日的事事无谓之色,爽朗应一声:“是!” 便自行执行任务去了。 “雁飞,陈进中,你们二人即刻张贴告示,言明受害人的家属,可前去城巡府领人。”刘宇继续下达命令,雷厉风行。 “是!”点到名字的两人领命而去,端端正正,各司其职。 刘宇环顾四周,略作沉吟,继而递给李休然一块令牌,和一纸书函,道:“李老,你即刻回去城巡府,带兵四十,按照书函之上所标记的人名,地点,开始清剿城内的作恶之人,战斗之时,须注意自身安全,搜查的时候仔细些,尽量不要出现漏网之鱼。” 李休然接过令牌与书函,面上严谨肃穆,内心一片热血澎湃,点头应道:“是!” 临走,刘宇又唤转过来,传音道:“实在不够人手缉捕恶敌之时,亦可不必强追,我自前去守住城门口,来个瓮中捉鳖,以防有恶徒逃窜出城,省去以后四野追杀的麻烦。” 李休然不住点头,旋即便是转身牵来一匹快马,将马缰交给刘宇,而后依照吩咐,一丝不苟地执行任务去了。 第一百零九章 铁捕刘宇(下) 待李休然的身影消失,刘宇则是兜转马头,纵身上了马背,双腿力夹纵马,泼喇喇向城门口疾驰而去。 人还未到,刘宇但见城门口一阵骚乱,再走几息,挤过人群,待下马一看,只见两个巡捕大汉,已经有一个倒在了血泊之中,伸手一探,鼻息全无,显然已气绝身亡。 刘宇站起身来,问另外一个巡捕道:“出了什么事?何故如此?细细说来。” 巡捕大汉一指面前三人道:“这三人进城不愿登记,我等拦了几句,他们便掏出一块令牌来,说是打王都那边过来的,我和黄雷两人惧他们背后势力,不敢再作阻挠,谁知他们反倒是不依不饶,要我等赔礼道歉,黄雷只道了一个‘不’字,就被他们三人乱剑砍死了!” 刘宇冷冷看着那三人,厉声道:“你们在我这杀人?” 一个白衣青年神态倨傲的道:“老子是王都史家的人,王公贵族,又岂是你们这般小儿能够得罪的?我想杀谁便杀谁,你管得着吗?敢管吗?看见这个没有?乡巴佬,这是我家老祖给我的护身符,只要我的命没了,便会自发启动,到时我家老祖,自能将害我之人观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到时我一人的命,换你整个水月城所有人的命,可不亏,怎样?你还敢过问吗?还敢......” “砰!砰!砰!” 白衣青年的诳语尚未来得及讲完,便是觉着脑袋一懵,连带另外两个同伴一起,全被刘宇一指点倒在地。 然后....... 人惧,悲来。 三人离死亡只有了一线之隔。 白衣青年仰躺在地上,嘴中兀自吐血不止,还待再说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被人直接拖住了一条腿,就像拖动死猪那般,直往水月城外去了。 不多时,三人便是被拖到了一处高山密林之地,这里,连水月城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紧接着,白衣青年感觉自己被人凌空吊了起来,头下脚上,双手十指被惨无人道地掰断,然后手掌中塞来一把长剑,软塌的十指被人用绳子一拢一绑。 如此,看上去就像是白衣青年整个人腾在半空之中,手握自己的长剑,正在往下刺杀。 那翠绿的草地上,他的正下方,平躺着一个他的同伴,和他一样,也是手握长剑,于胸膛之处高高举起,看上去却是往上刺杀。 白衣青年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惊疑之外,更多的是无尽惶恐,吐血的口中,不断挣扎说着:“不!.......不!......” 却愣是说不出第二个不同的字眼来,其实他想要说的是:“不要!请饶命!” 死亡,来得太快。 它从这家走到那家,又从那家回到这家。 不管你是风光的,还是落魄的,它总是要来。 它让你那掩藏不住的身体飞了,也让你那窒染的心懂了。 绳断,人动。 白衣青年在举剑往下掉,在刺杀躺在草地上的同伴。 他的同伴也在举剑,也在刺杀他。 “噗!噗!” 两声闷响而过,互相残杀完美上演。 白衣青年的护身符上飘出一道虚影,是个白发披肩的老人,甫一出现,便是看见两人在互刺,虚影骂一声:“混账!” 便即消失不见了。 远处,刘宇转过身来,看着巡捕大汉,道:“以后再遇着这种事情,便这么办,明白?” 大汉热泪一洒,拱手回道:“是!小的明白了!” 刘宇满意颔首,淡定道:“走,回城门口,继续守住城门。” 这是一处瓜果商铺。 此刻,铺门紧闭,铺子里头,却是有五人正在交头接耳,压低了嗓子商讨要事。 其中一人道:“大哥,那该死的城巡府,不知从何处请来了许多修为甚高之人,气焰嚣张得紧,眼下,正到处清剿外来人口,势头甚凶,想必用不了多时,便会杀到这边来,依我之见,我等还是抓紧时间,收拾一下,速速逃离水月城为妙!” 另一人不住颔首道:“好,收拾一下,咱们这就离开!” 两柱香后,五人飞奔之下,已到城门口,见得那里站着两个巡捕,正在盘查出入城门的往来人群,今日的查较,比之以往严厉甚多,大有铁面无私之势,特别是针对出城的人。 此外,城门口正当中,摆了一张小小的桌子,桌子上面铺满了一张张的画像,桌子旁边坐着一个青年。 此刻,那青年正独自举杯吃酒。 兄弟五个倒是都识得那青年,便是水月城以前的那个人渣败类,刘宇,后来却无端端的变成了水月城年轻第一高手,当时的水月年关大比,他们还真切的目睹了全过程。 一人道:“大哥,那姓刘的为何端坐在城门口?他不会就是现任的水月捕头吧?” 第二人道:“有可能,据我适才四下寻访,得来的消息,现任的水月捕头就是姓刘。” 第三人道:“那如何是好?这人可是既厉害又凶狠的主,端的威名素著,他挡在那,我们根本过不去啊!” 第四人道:“过不去也得过!耽误了时间,待那众巡捕一到,我等十死无生,此去与那厮拼命一把,倒尚且还有些许机会,我就不信,我等五人还斗不过他!” 大哥道:“老四说得对!眼下只好搏一把了,虽然对付那人绝非易事,但总比对付一群巡捕来得好,时间无多,速战速决!做过了这一场,出得了城门,以后咱们便是海阔天空,逍遥自在,兄弟们!上!” 话落,大哥便是领头向着城门口冲去,脚步轻带,速度极快,俨然是转元境八重的修为。 他们这稍一有动静,坐在城门口镇守的刘宇立刻转身一眼觊睨过来,旋即身形一晃,便听砰的一声,一人立时毙命,轰然倒下。 这凶猛程度,决计超过了五人的预想,就这一下,余下四人见势,无不心感惶悚,面露恐惧,但已无路可想,只能各自相顾四散,拼命奔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瞬,四人耳畔均是听得一声呼呼作响,便是脚下一个踉跄。 低头一瞧,四人腿上均被一道黑色元气幻化成丝带缠住,那丝带竟坚韧不知几许,缚之挣脱不得! 念头未过,便又是碰碰碰碰四响,四人已然气绝倒地。 远处城民闻声望去,但见原地只留一道身影挺立,那便是水月城现任的捕头,刘宇。 那道身影,如枪如松,迎风裘摆衣飘,自有一番侠骨丹心之势! 那个人,神态严肃中带点慵懒,双目瀚飞,面目秀雅,却又英气逼人,铁血可靠! 那一尊形象,便是城民百姓心中盼望已久,拜服之至的战神! 此刻,城民奔泪互诉一句:“水月铁捕,刘宇!” 这一日,是水月城所有恶人的悲惨之日,城内自早到晚一片鸡飞狗跳,恶战不断,流血不断,死伤不断。 在城巡府副捕头李休然的带领清剿之下,加上城主府,还有四大家族的借兵援助,水月城内,被揭开真面目的作恶之人,或尽数被诛,或被擒押收监。 偶尔有些漏网之鱼,在潜逃的时候,绝望地发现,城巡府新任捕头,刘宇,正坐在城门口,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冷酷而无情,犹如死神判官,索命而至,竟是无一人得以逃脱! 自此,水月城再无侥幸隐存的恶人。 城民喜而回报,水月城恢复了热闹和平,一时之间,满满的能人俊杰,纷纷加入到了城巡府,成为了人人敬仰的水月巡捕。 水月城,巡府院内,人人歌以咏志,晨练竞酣,壮心不已,彰显着一片欣欣向荣。 第一百一十章 彼此的心声 时光一任过,从不待人留,轻花盈落,美丽悠然去,留一段甜甜的香,附着在那岁月里,来了去,来了去,少年作古,红颜谁顾? 弹指间,又是过了一年光景。 这一日,刘宇拜别父母,辞了长辈,携了秦苏,双双出了水月城,兴致满满,承一趟远门之行。 一路穿林绕山,不小几日,便走得远了。 眼下,天色向晚,两人取道东南,见得一处湖泊,水色晶莹透彻,于是靠近了休憩。 忽喇喇一阵声响,湖边飞起几只水鸟,秦苏不觉大悦,美眸兀自望着白翅掠翔的水鸟,展颜迷笑。 这一幅绝世景致,只看得一旁的刘宇呆了,但觉眼前女子,金玉其质,冰雪其心,美色之绝,出尘之绝,只怕是并世难出其右。 心里不禁作着较量:“如此之美,我这小心肝真能抵得住么?这师姐之姿,硬要相比的话,那便是得道画师,尽出所能,于笔纸之间,润出图中仙女,但那也少了些许活色,只多了一张纸,是比不过的了。这番带着她出来行走,难免会被色中强者觊觎美色,到时候少不了甚多麻烦,须得遮掩一下才好,恩......就像白小小那女匪徒一样,在外人面前从不露脸.....” 这般想着,自怀里掏出两块长宽皆不过十五六寸的蒙面巾纱,一白一黑,张口道:“师姐,来。” 秦苏收了远眺的幽兰眸子,转身道:“何事?” 刘宇道:“把这戴上。” 秦苏疑惑道:“这是作甚?” 刘宇坏笑一下,故作惊诧道:“咦?难道你不晓得?我娘没与你说么?” “说甚?” “就是我们出行的日子啊,你不会真不知晓吧?” “出行日子?” “咳,是这样,在水月城,向来都有一个不成名的俗规,便是不论谁家姑娘,倘若在阳春二月十八这日,跟随一个本地男子出城远游,那便等同默定跟了这个男子,将来必须要嫁给这个男子为妻。还有,从今往后,这位姑娘每逢在外行走,都须得戴上蒙面巾纱,只在自己未来夫君面前,方可揭了下来,露出真面目。” “有这等事?” “嗯嗯,真真有的,我娘也是的,怎生糊涂了,此等重要的大事也不与你道个明白,师姐,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将错就错了,总不能又回去水月城罢?来来来,我给你戴上,以后更天换地,海枯石烂,你就是我娘子,我就是你夫君了,没甚好说的,谁叫咱们有缘.......啊!疼!.....疯婆娘!” 秦苏俏脸羞得微红,一脚跺在刘宇脚面上,嗔道:“叫你总是不安好心,流氓!” 这般说着,却也没有将两层蒙面巾纱取下来,而是戴着转身觅地坐了。 刘宇金鸡独立,一蹦一跳地过去,也挨着秦苏坐了,望着轻风吹过的湖面,夕阳金辉过处,波光粼粼,更此临晚之际,四面祥云缭绕,紫雾缤纷,水边景致温文而美,给人一种安详,恨不能时间就那么停住不过,沉埋在此平凡的日子里。 敛去笑意,刘宇叹声道:“师姐,这一趟出来,我所图之事不易,所需时日不知几何,要走的路也多,中途少不得遇到艰难困苦,危险重重,你这番跟了来,只怕咱们没有多少安静的日子,实则你不该来,倘或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心里如何禁当得起?” 秦苏动一下身子,后背靠着刘宇的臂膀,破天荒地说些故事,淡淡的道:“我自小人缘不佳,只有长辈,没有朋友,从小到大,不管是哭,是笑,是真言,是戏论,都不曾有人分享,倾诉。 长辈的疼护,使我一直以来都在风平浪静中度过,而我也一直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可是,那天你突然出现了,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一来就毫不客气地与我打闹,破去了我的平静,让我既气愤又惊讶,只觉得生活中好像一下子多了点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多了什么。 再一次,你无意间在霄林山脉救了我,将我当亲人朋友一般,为我留了许许多多物事,又教我如何历练安身。 自此,你的影子便总在我脑海徘徊,挥之不去,每每见了你便要生气,也不知这气打何处来,可不见了你,却又似能歌善舞的鸾凤斗然不正常了一般,歌难悦耳,舞难娱目,无名业火徒升,心里总这般想着:‘这个流氓,下次若让我遇着了,定叫你好看!’ 可待下次真的遇上了你,又再发不起狠了,只想跟着你,想看看你又在作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后来,我把我的思想与我叔叔说了,问他我到底怎么了,叔叔说:‘苏丫头,有些事,旁人回答不得,只有你亲自去寻找答案,方可得其正果。’ 于是,我便一并跟了来,为了寻找我的答案。 所以,你百事勤谨些,莫有怠慢,也少妄想将我撵走,你图你的事,我寻我的答案,彼此不相干预,遇着危险了,我们一起渡过去便是。” 听完,刘宇摇头道:“耗时,耗险,就为了一个劳什子答案,值得么?要不,我将答案说与你,你这便回去,好不好?” “不,我要自己确认,不要你给。” “其实,要答案也很简单,你只消让我抱抱,遵从你我彼此的心声,然后好事一促,洞房花烛,嫁给我,做了我的娘子之后,便什么都再明白不过了,来来来,让我抱一个先.......啊!疼!......疯婆娘!谋杀亲夫啊!” 又行几日,两人到了一处郡府所在,名为花郡。 缴了些金币,进了花郡城,相比于水月城这种小地方,花郡城便少了点乡村气息,多了些繁华与喧杂。 城墙高耸三十丈,显得气势磅礴,城内,高大雄伟的建筑连绵起伏,几十里,几百里,一眼望不到头,尽显大城之相,从远处望去,整个花郡城犹若匍匐着的庞然巨兽。 大城既属郡府,这里的武道水平自然要比水月城高出一截。 就拿现任花郡府主的实力来说,乃是生丹境九重的修为,在此处拥有无上权威,这并非什么秘密,无须多问,走在大街上,随便都能听见城民的津津乐道。 只不过,眼下刘宇的修为,已经是转元境九重,便是这花郡府主来了,也不见得能敌过他,况且他身边还跟着生丹境八重的秦苏。 秦苏自从改修地级上品功法之后,具备了越级作战的能力,现在就是让她去战生丹境九重,十有八九都是能胜的。 是以,两人走在城里,丝毫未有低人一等的紧迫感,有的只是淡然。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误认 花郡城里街道宽广,商铺林立,自是每日均有人奔赴而来,亦或匆匆而去,有商人,更有聘请而来保护商人的武者。 人多了,一些稀奇巧合的事情便难免出现。 刘宇与秦苏两人走在城里,欲觅一处僻静些的客栈落脚休息,寻得几寻,终是得了一处入眼的。 两人方当踏步店内,正待唤一声掌柜的前来打尖,不料迎面便是走过来一个少年,不过十四五岁光景,修为倒也不凡,乃是转元境一重境,这若是在水月城,那可算得上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少年古铜色的野性皮肤,彰显着他的桀骜不驯,黑色长袍,黑发油亮,不扎不束,看上去略有飘逸之感,但更多的是懒散不休边幅。 此刻,少年脸含急色,一见到刘宇二人,便一把拉了刘宇的衣袖往楼上去,边走边唠叨:“你们也真是的,怎的这个时候还磨磨蹭蹭?来得这甚慢,福伯都快急死了!” 刘宇奇道:“福伯?” 少年道:“可不是?速速随我屋里去,仔细商讨一番,该如何把人救回来,了结这一桩,总可落个守了信誉的好名声。” 刘宇道:“约定好的?” 少年道:“何必明知故问?咱们只要做好了这一桩,以后这受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情,便会不断自动找上门来,如此,咱们既可以行侠仗义,救人所急,又能富了自己,不必再因些许修炼资源而愁苦了心情,岂不大大的好事?” 少年这一通乱拉乱拽乱说,弄得两人一头雾水。 就这一出,显然是少年误认了人而尚不自知,将两人当成了他所等待之人。 秦苏当即手中锵的一声,长剑出鞘,直待出手制敌,却是刘宇举手止住,微笑着道:“哦?怎个行侠仗义法?说来听听。” 少年一怔,停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刘宇道:“飞鹰,莫不是有意考我么?你一封书信召了我来,信里言语头头是道,慷慨激昂,说要带着我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做出一番事业来,怎么?事到临头,还要考究我的决心?” 刘宇摸摸鼻子,道:“自然不是考你,只不过,咱们素未谋面,我总该是防着一些的,总不能认错了人而不自知。” 少年认真的道:“放心,我孟书恒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既然应了你的召,难道还骗你不成?” 刘宇一笑道:“如此,咱们这便走吧,情由紧急,也不能耽误了人家的大事,对了,你可知晓我之真名真姓?” 孟书恒道:“咱们这是第一次相见,我又不是神算子先生,岂能知了?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刘宇道:“我姓刘,单名一个‘宇’字。” 孟书恒目光转向戴着面纱的秦苏,道:“这位是?” 刘宇微笑道:“这位是秦苏女侠。” 孟书恒拱手行礼,道:“嫂子好。” 秦苏听得一愣,不作顺答,待欲纠正孟书恒的妄自称呼,却被刘宇拦腰一把拥过,道:“你嫂子向来冷艳,不喜多话,这是第一次随我出远门,少不得有些紧张,我这便代她回礼了。” 话犹未落,刘宇便觉脚上一疼,心里不问自明,定是又被秦苏一脚跺在自己脚面上了。 只是,这一回他死活不喊疼,硬是面不改色,将嘴上便宜占得妥妥的,手上的便宜也不打算漏了,稳稳将秦苏拥着向前走,丝毫不见松开的迹象。 片刻之后,两人跟随孟书恒进了二楼的一间客房。 房间内已有一人等候,是位盘着黑发的老者,一身管家模样装束,精气神倒是充足,只是身材本就不高,又加上有些偻背,让人见了,直觉此老人历经过不少的辛酸。 此刻,老人正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步,面上急色甚浓,整个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连坐下都是无意,一门心思忧虑严重事态。 甫一见到三人进来,老人招呼也抛却了,直接急急地道:“来了?那便好,咱们赶紧出发前去解救人质罢?迟则恐生变故,至于良策,眼下怕是来不及多想了,只好边走边考量,一切就靠你们了!还望几位不吝倾力而为,救出我家小主人,事成之后,定有厚报!” 孟书恒接话道:“福伯不必着急,有我们出手,定能将你家小主人安然无恙救出来,你现在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是非曲直,与我们说说,总不至于莽莽撞撞,胡乱打杀。” 老人道:“哪里来这么多细述耽搁?还是赶紧随老朽出发吧!” 孟书恒却是精明得很,直摇头道:“倘若无有事情始末,我们连你家小主人是哪个,长相哪般,都未有所知,何谈救人?再者,我们总得拿捏一下敌之势力,以便深思琢磨一番,得个周全法子御敌才好,可不能因力所未及,事不可为,没将人救出来,倒又多帖了几条无辜性命,岂不冤枉?干我们这行的,既要救人,又须全身而退,自保活路,少了一丝半点算计,都是送命的危险,刀口上舔血度日的人,向来宗旨如此,还请你施个体谅!” 这是花郡城里的一处大院,僻静而破落不堪。 大院分有东南两个大门,福伯风风火火自东门进了去,急步走至院子中央,先是四下里胡乱张望,继而转身看看默立一旁的刘宇,面上忧色渐重,但见刘宇微笑点头,只得硬着头皮提声高喊:“老爷们,我来了!出来罢!” 话落,便听呼猎猎一阵响,打屋内奔出来几十号人,清一色的黑衣装束,黑布蒙面,顷刻间便将两人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黑衣首领向前几步,沉声道:“林管家,可将令牌带来了?” 福伯语气转冷,道:“自是带了的,只不过,我须确认我家小主人是否无恙,方可将令牌奉上,否则,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黑衣首领道:“好,请看。” 说着,摆手示意人群让出一条道来。 这时,又自房间里出来两个黑衣人,中间夹带着一个年纪尚且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三人穿过人群,径自止步于黑衣首领身后。 那小男孩一见了福伯便哭将出来,道:“呜呜.....福伯救我!” 黑衣首领一笑道:“怎样?” 福伯道:“少主莫急,老朽这便将你救出来!” 语毕,转而看向黑衣首领,道:“我可否问问,你们这般大费周章,抢夺我林家族长令牌,所为何事?” 黑衣首领摇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福伯道:“谁人指使?” 黑衣首领还是摇头道:“无可奉告。” 福伯叹气道:“你先把人放了,老朽是守规矩的人,总不至于不给你们令牌。” 黑衣首领爽快应道:“好说,林管家的为人,我等自是信得过的,放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又请 并非那黑衣首领是守信受理之人,只是极力察探之下,他终是能够感知出来,随福伯一并前来的青年,只有转元境九重之修为。 这在他一个生丹境五重的大高手眼里,远远不够看。 他在心里暗暗鄙夷,笑话对方欲要隐藏修为唬人,却又手段拙劣,被他有所看穿。 实则在场所有人都未曾料到一点,那就是刘宇根本未有丝毫的隐藏修为。 弄明白了对方的“阴谋”,黑衣首领自是有恃无恐,至于福伯,更是只有凝元境的修为,简直惨不忍睹! 是以,他堪堪放松警惕,心里定计:“先放人又何妨?只待收了令牌,再杀人灭口便是!” 这般想着,挥手示意他的属下先将小男孩放了。 小男孩一经脱了束缚,便扑在福伯怀里哭,哽咽道:“福伯,咱们快快归家去吧,我怕!呜呜。” 福伯疼爱地抚着小男孩的头,道:“好,少主不怕,咱们已经没事了,这便回去!” 旋即抬头看向黑衣首领,却是指着刘宇道:“你们索要的令牌,方才我已交到他手里了,待我与小主人安然出了这院子,他自会将令牌交与你们。” 刘宇点点头,手中亮出一块白玉令牌,正是黑衣人群所索之物。 黑衣首领凝视探查一番,验得无误,颔首道:“好,放行!” 待福伯领着小男孩出了院门,黑衣首领眯眼睨着刘宇,冷然道:“拿来!” 刘宇微微一笑,却是不将令牌交出,而是收了起来,自顾道:“我这趟尚有一事未曾解决,还请阁下给个指教。” 黑衣首领脸色一沉,道:“何事?” 刘宇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我们来此之前,福伯曾重金聘请于我,着我务必将尔等斩杀干净,以免后顾之忧,不知此事,我该当如何?还请阁下不吝亮个招子,赐教一翻。” 黑衣首领阴沉讥笑:“哈哈!我道是谁胆大如斯,原来却是个要财不要命的大呆子,既如此,去死吧!” 话犹未落,便是一拳朝刘宇轰来,气势凌然,直欲撼天动地,使得四周黑衣人群皆是目露崇拜之色,翘首以盼。 拳影甚疾,呼吸间便距离刘宇不过十寸之距。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攻击就要落实,刘宇也推出一拳对轰,看似不快,却是恰到好处。 只听砰的一声,两拳相击,接下来便再没了下文,两人保持出拳姿势,静立当场,撞在一起的拳头亦没有分将开来。 黑衣人群莫不神色茫然,只不知这到底是哪门子的生死战斗?竟是一击之后双方就一动不动的? 三息而过,现场终是打破沉寂,只听黑衣首领嘴里发出嗬嗬之声,似痛苦,似梦魇。 众人念头未过,又觉眼前人影一闪而逝,几息之间,便已绕着黑衣人群闪了一圈。 然后,人影终是定了身形,刘宇再次出现在了黑衣首领跟前,嘴角泛起慵懒微笑。 轻风拂过,几十号黑衣人登时喀喇喇作响,仿佛是人形的空架子一般,纷纷轰然掉在地上,只剩下了一身皮囊,无一幸免。 事已告捷,刘宇便是吹了一声口哨。 须臾,只见秦苏与孟书恒自南门处奔了过来,甫一汇合,孟书恒便急急的问:“人可是救得了?” 刘宇道:“救得了,已先行回了客栈。” 孟书恒面有疑色,道:“敌人呢?” 刘宇指了指地上尚且裹着黑色服饰的人皮堆,道:“全在这了。” 孟书恒看看一脸平静的刘宇,又看看眸光平静的秦苏,面上疑色更甚,惊问道:“全死了?” 刘宇淡然应一句:“全死了,走吧,回客栈,酬金还未得呢。” 言罢,当先转身而去,身后秦苏紧紧跟随。 孟书恒眼见两人走了,亦不得不追将上去,直觉一脑子的疑问无处可解。 他与秦苏守住南门,压根未曾听到这边有打斗的动静,心里直想:“何以敌人无缘无故便死绝了?甚至连一具像样的尸体都没有?福伯不是说,对方有好几位生丹境修为的强者么?怎地感觉此事透着一股子的邪乎?” 客栈房间里,小男孩已然睡了,想是因捉挟一事受了惊吓,精神头有些受了刺激,小心灵有些殆惫。 福伯则是坐在桌前品茶,脸上忧色少缓,却也并未全然褪去,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见得刘宇三人先后而入,神色一惊,道:“你们没事?” 刘宇微笑回道:“怎么?林管家希望我等有事?” 福伯一愣,旋即行拜谢之礼,解释道:“非也!非也!少侠误会了,老朽只是有些好奇,在那等情景之下,三位竟能如此之快便脱了身,惊诧于各位的通天手段,并无他意。” 孟书恒接话道:“咦?你也不知晓么?那些黑衣人全死了!” 福伯面上震骇,道:“什么!全死了?怎死的?老朽一切依照计策行事,救了小主人之后便先行撤走了,往后发生何事,自是不曾知的,怎么?另有高手相助你们?杀了那些黑衣人?” 孟书恒摇头道:“说来惭愧,此事我与秦苏嫂子并未有出半分力气,我们两个依计堵在南门,却是未曾见到任何一人往这边逃来,只知候不多时,听见刘宇大哥发来信号哨声,便汇合了过去,到得大院之内,经刘宇大哥一番指认,方才知晓敌人已然被悉数灭杀,死相极其可怖,这事,恐怕只有刘宇大哥清楚。” 福伯闻言看向刘宇,欲知其中缘故。 但见刘宇摆摆手,道:“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干我们这行的,讲究的是个结果,至于中间所历之事,是不意留神的。所幸,事不辱命,已然妥了,还请林管家一并将酬金付过。” 福伯只得接话道:“这是自然,老朽再次感谢三位出手相助!这是说好的酬金,五十万金币。” 说着,自怀里掏出一个储物袋放到桌子上,示意刘宇查收。 紧接着,又拿出来另外一个储物袋,一并放在了桌子上,说道:“老朽曾立下诺言,只待救了我家小主人,便有额外厚礼答谢,现下既已事成,自是该守承诺的,这里面共是一百块灵石,如若不嫌弃,便一同拿了去,权当我报答诸位对我家小主人的救命之恩。” 孟书恒惊呼:“灵.....灵石!.....一......一百块?” 福伯淡然笑道:“不错,灵石一百块。” 孟书恒吃吃的道:“这.......这回报,会不会有些太过惊人了?这....这可比那五十万金币酬金还厚了几倍的!福伯,你确定送与我们了?” 刘宇则是一脸坦然地将灵石收下,笑着道:“想必林管家尚有要事相商,说说看。” 福伯看着刘宇,面露赞赏之色,道:“是这样,老朽还想恳请诸位一同前往林家作客,助我林家将今日之事,查个水落石出,酬金仍是五十万金币,另外,事成之后,定当再有厚报,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孟书恒激动道:“又请?” 第一百一十三章 林家之事 刘宇道:“自无不可,只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在这之前,还需林管家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有隐瞒,此事便到此为止,大家各自散了,倒快活些,落个好聚好散。” 福伯道:“少侠但问无妨。” 刘宇道:“敢问林管家,你林家最近可有大事发生?不论是好的,亦或是坏的。” 福伯沉默片刻,端茶水濯了一口,方道:“实不相瞒,一个月前,我林家意外探得了一处灵石矿脉,虽不甚大,却也足以令我林家财富跃上千百倍,不然,我这手头也不会有如此宽绰,如无意外,我林家便能因此而成就花郡城顶尖势力。” 刘宇摸摸鼻子,道:“知晓此事的,都有哪些人?” 福伯如实道:“此等大事,我林家自是严格保密的,家中知晓其中隐情的只有族长大人,六位族老,再加上老朽,一共八人。” 默了默,又道:“即便开采灵矿,都是由六位族老亲自动手,不曾雇人劳力,以防泄露天机,引来他人觊觎。” 刘宇道:“灵石罢了,天机倒谈不上。” 复又指了指床上熟睡的小男孩,道:“这是你林家族长之子?” 福伯道:“正是,小主人名叫林天立。” 刘宇道:“为何你家小主人出了这档子事,却唯独你一人想方设法搭救?其他人呢?” 福伯道:“六位族老日以继夜采矿,族长大人守在矿脉山林深处,族中唯剩我一个元老,手执族长令牌料理琐事,小主人失踪,事出突然,我也就顾不得千里禀报族长大人,只想早早将人救了,恰逢遇着了这位兜转于大街小巷,四下里唾沫横飞,自荐行侠仗义,便怀了一试的心思请了你们来,谁知却也真的成了。” 说着,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孟书恒。 刘宇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大事?” 福伯默默整理一番思绪,道:“还有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半个月前,我林家三族老受伤回了家族一次,据他所言,乃是采矿的时候,遭了偷袭,不过好在并无大碍,将养了几日,便又采矿去了。至于那偷袭之人,在六位族老的追击围攻之下,亦是受了重创,无路可逃,奔进了矿洞之内,就再也没出来过了,想是困死在了里面。” 刘宇道:“三族老回家以后,有无独自出去过?” 福伯回忆道:“没有,三族老回家之后一直在房间里疗伤,为了事不外传,只专门嘱我一人照看,并无出去房门半步,此事我最清楚不过。” 刘宇道:“还有无其他事?” 福伯道:“没了。” 刘宇颔首沉思,福伯见状又道:“少侠莫非怀疑,此事乃我林家之人所为?” 刘宇道:“只是些许猜测,尚无定论,内里缘由,还需回到你林家,着力秘密查探,方可得知。” 福伯道:“那.......,三位这便随老朽打道回府?” 几人出了客栈,福伯走在前面领路,手里牵着林天立,刘宇三人则紧随其后。 走在那纵横交错的大街上,刘宇始觉郡城热闹,人来人往,一眼望去,三教九流,嬉笑打闹,恶意争吵,无所不有。 街道两旁都是店铺,出售各种物品,有最常见的灵草丹药,兵器,也有些普通人喜欢把玩的小玩意,让人一时难以眼数,琳琅满目。 店铺大都客流如注,生意火爆,有些人直往店铺里面挤进去,有些人则是站在店铺门外,自己拿拳头在腰上只管捶,显然是逛了不少地方,腰身酸了。 刘宇和秦苏倒没什么,此等场面两人见惯不怪了。 不过,那孟书恒却似乎是很少来到这些地方,直看得眼花缭乱,兴奋不已,到处打量着,一脸的好奇,就像是个刚进城不久的乡下村姑,处处觉着新鲜,方当不过转了几条街,更是不愿再走了,死活赖着要福伯破费一番,请他们喝酒吃饭。 福伯自无不可,说话之间便顺了他的意,领着几人进了一家酒楼,寻了处安静点的位置坐下。 店小二眼尖上前打点,福伯应答一声,转头看着孟书恒道:“孟少侠,你想要吃些什么?请随意唤来,若有不明之处,可以问问店家小二,着令他尽上招牌美食便是。” 随即又看向刘宇和秦苏,笑道:“既然来了,二位也自当尽兴,看看有无合了胃口的,有的话只管吩咐便是,老朽这番做东,算是给诸位接风洗尘了。” 半个时辰后,店小二不断地端上美食,打了佳酿,便即退去。 孟书恒豪不客气的狼吞虎咽起来,吃相十分粗暴难看,满嘴溅油。 这使得林天立耍起了孩子气,不由自主地争强好胜,亦是饿死鬼一般,胡吃海塞,与他抢食,大有风卷残云之势。 这一番大肆暴食暴饮,直过了两个时辰方始结束,人人心满意足。 吃完算账,少不得是个天价,不过,这在眼下的福伯来说,自是九牛一毛罢了。 再次走到热闹的街上,福伯略略辨个方向,领着众人而走,只不多时,众人便听有人嚷嚷:“那边有热闹看了!瞧瞧去!” 话音落下,但见不少人急步往一个方向直赶,围观而去。 这等事情,刘宇自是留不得意的,他向来没有看热闹,谈八卦的嗜好,是以,并未多瞥一眼,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不料却听林天立大声呼道:“福伯,是林真哥哥!” 福伯闻言一愣,朝热闹中心望去,但见那里有三人正在对峙,皆是青年模样,眼看就要动武做过一场,其中一个,可不就是自家族人林真? 这忽儿,只听那林真一声大喝道:“你们张家不要太过分了!我林家也不是好惹的!” 另外两个蓝衣青年中的一人戏谑道:“林家算什么东西,少来吓唬老子,你今天若不奉上金币,再跪下承认事实,定然要你好看!” 福伯眉头一皱,随即拉着林天立往那边急步而去,挤过人群,到了林真跟前,问:“林真,什么事?何故与人发生争执?” 林真一看自家前辈到了,松了一口气,解释道:“我方才与这两人私下里买了一把紫云剑,谁知转身走不到百丈远,这两人便直追上来,硬说是我偷了他们的东西,要我赔上加倍的金币,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跪着承认偷盗一事,简直无中生有,欺人太甚!” 福伯怒目瞪视另外两人,道:“可有此事?” 两个蓝衣青年见是福伯,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非是老人的修为实力有多高,而是他乃林家的总管,地位甚高,只要他们伤了对方一丝一毫,便会招来天大的麻烦。 两人正待推脱实情,息事宁人,却有一道冷冰冰的声音自人群里传来:“林管家,你莫大威风,竟有闲情雅致在大街上欺凌弱小?” 话落,又是一个老者自人群堆里挤进来,脸色阴沉,直直盯着福伯。 第一百一十四章 邪恶 福伯与其冷眼相对,隔了片刻,方忿然道:“怎么?你张管家的威风恁大,纵容你张家之人为非作歹,今日压迫了老朽,待哪天,只怕连郡主大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张管家听之,不禁心感惶悚,惊叱道:“休得胡言乱语!老朽何来半点不敬郡主大人?你方才所言,只怕说的是你自己罢?哼!” 福伯道:“哦?不是?那我倒要问问,你纵容这两个张家后辈勒索他人,还敢在大街上公然围攻动武,口放狂言,哪一点不是在违拗郡主大人的宗旨,损了郡主大人的颜面?” 张管家道:“勒索他人?哼!分明是你林家之人偷盗在先,公然挑衅在后!临了,还倒打一耙,污蔑他人,依我看,你们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有损郡主大人的颜面!” 福伯张口正欲继续言语相对,不料刘宇却也挤了进来,拍了拍福伯的肩膀,摇头道:“莫费口舌,正事要紧,你这便将城中巡捕叫来,到时自有公断。” 福伯闻言一愣,旋即自怀里掏出一件物事,指天放出一个烟花信号。 不多时,便见一支巡逻队伍走了过来,当头一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何故有人放信号?” 福伯当即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明,少不得又是与张管家一番唇枪舌战,各自争辩不休,眼看事所未了,纠缠不清。 这时,刘宇站出来对那巡捕队长道:“我有办法证明事情真相,不知这位巡捕兄弟能否通融则个,容我问当事人几个问题?” 巡捕队长颔首道:“可。” 刘宇看着两个张家后辈,问道:“你们两个说林真偷盗,可是丢失了什么东西?” 其中一人道:“正是!” 刘宇道:“何物?” 那人道:“紫云剑!” 刘宇转身看向林真,道:“林真,麻烦你将紫云剑拿出来。” 林真虽感疑惑,却也依言将紫云剑自储物袋里拿出来,道:“这便是紫云剑。” 刘宇复又转身问那张家后辈,道:“可是此物?” 那人道:“正是!” 刘宇问:“你出来的时候,可是手里拿着剑?” 那人道:“不是,紫云剑自然是放在我储物袋里的。” 刘宇问:“你的储物袋呢?” 那人道:“在这。” 说着,将储物袋拿在手里。 刘宇道:“给我看看。” 那人依言将储物袋递过,刘宇接了,随即道:“你现在从这储物袋里随便拿一件东西出来。” 那人道:“储物袋在你手里,我如何拿得?” 刘宇微笑道:“那我问你,当储物袋在你手里,且其中还有你之印记的时候,林真又如何能将里面的紫云剑取走?” 那人这才会过意来,惊惶失措道:“我......我.......” 刘宇转身笑看着巡逻队长,道:“巡捕兄弟,这下你可明了?” 巡逻队长颔首道:“自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话落,转身看向两个张家后辈,怒道:“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带走!”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人群唏嘘,便即散去。 林家,在花郡城中,虽不是一流势力,倒也算是有些名气。 特别是半年前,林家族长“林望祖”突然实力暴涨,修为一下子从生丹境一重斗然提升到了生丹境六重,将林家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小家族撑大了起来,使得城里许多人都是记住了这个家族。 林家一处厢房之内,刘宇正在仔细与福伯交待着一些事情,只听他说:“林管家,既然天立被绑架之事族内尚且无人知晓,那咱们也都装作不知,免得引起有心之人怀疑。另外,就是我们几个的到来,你须编出一个合情合理,但又无足轻重的缘由来,让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暂住在林家,好方便明察暗访。” 福伯不住点头道:“一切便依你所言行事,不知少侠要从何处着手查起?老朽还能做些什么?” 刘宇微笑道:“我们先且住下,若能无所事事,甚至可以到处乱走乱窜,那便最好不过。” 福伯道:“好,老朽现在就去安排。” 次日,林家之人便都得了一个通告,说是总管家自外头请来了三位道行极深,并且极其年轻的风水大师。 据说,这三位极有来头,只要是被他们看过的家宅,没有哪一家不是气运翻天,大富大贵,一飞云霄的。 一个人乃至一个家族,“运气”好,算不得什么,因为那是短暂临时的。 但倘若是“气运”好,那便意味着得天地之宠,可长远为首一方。 虽则“气运”一说,向来缥缈,可世上不乏知晓之人,得之便是天大机缘。 自此,三位风水大师便时常出现在林家的不同场所,走走看看,有些地方只是稍作远观,有些地方则是走近了,逐渐打量。 这一日,午时,暖阳当空,和着春风,拂过万物,让人感觉温暖舒适,连最勤快的人儿,都想在这样的天空下尝一回懒洋洋的滋味。 可即便是这样的好天气,此时的刘宇,仍有一股子阴冷的感觉,他正独自站在林家一处大殿门前,秦苏与孟书恒各自前去查探不同的地方了。 刘宇皱了皱眉头,此处散发着一股令他打内心里厌恶的气息。 他甚至无法言明这是何种气息,只是本能般地感到厌恶,就像是正生活在大白天的人,突然之间进入了黑夜,无所适从。 虽是很不情愿,但他还是迈步走进了大殿。 大殿里面并不昏暗,相反,大殿的屋顶留有两个光窗,采光效果非常好,光线自屋顶照射下来,整个大殿内都是明亮透彻的,几无阴暗死角。 可即便如此,刘宇仍是清晰感觉到了厌恶,阴寒。 视线环顾四周,大殿之内空空荡荡,除了一个坐在角落里的老者之外,再无一人一物。 那是个女性老者,一头白发,此刻,正低垂了脑袋,眯着眼打盹。 在刘宇看向她的那一刻,她霍地抬头睁眼,亦是向刘宇这边看过来,那眼神犹如魔鬼利爪,紧紧抓住刘宇的身影。 霎时间,刘宇的阴寒,厌恶之感更加强烈了,只觉自己成了透明人,在女性老者的眼神注视下,身上的每一寸都被看得彻彻底底,无所隐藏。 对视片刻,女性老者开口了,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此处?” 她的声音就像她的人,一样令人感觉到强烈的阴寒与厌恶,说话之间,爬满皱纹的老脸也活跃了起来,那神情,让刘宇想起饥饿的孟书恒,见了满桌子的美食,是一样的。 若要整体形容女性老者的话,那便是“邪恶”。 刘宇顶着遍体的恶寒,还有说不出的阴暗,强自镇定,摸摸鼻子道:“晚辈是林管家请来看风水,改气运的,是以须要四处走走看看,并非有意擅闯大殿,若有冒犯前辈之处,还请见谅,敢问前辈是?......” 女性老者道:“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滚!” 刘宇依旧拱手以礼道:“那晚辈就不打扰前辈了,这便离开。” 说完,转身出了大殿。 待刘宇身影消失之后,女性老者面露兴奋之色,狰狞一笑,自言自语道:“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逆天的体质!好浓郁的生机!哈哈!太好了!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便可以出世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风流潇洒 房间里,刘宇将今日所见之事与几人说了一遍,旋即问道:“林管家,那位女性老人是谁?” 福伯道:“我也不晓得她的名字,只知道半年前,她跟随族长大人一起回到了我林家,据当时族长大人介绍说,此人救过他一命,乃是他的救命恩人。” 刘宇道;“她一直盘踞林家?” 福伯道:“是的,自那以后,此人便在我林家住了下来,就在那一处大殿之内,此人的脾性相当不好,她的住处,从不让人随便靠近,倘若有谁误入了大殿,她便严厉责骂,甚至出手伤人,而这一切又有族长大人撑腰,是以,久而久之,便再没有人去过那处大殿了,那里俨然成了我林家的禁地。” 刘宇道:“原来如此。” 福伯道:“此事怪我,先前没有与你说个清楚,让你误闯了那处禁地,万幸,她今天并未出手对付你。” 刘宇托腮沉默,隔了片刻,又道:“接下来,我们几个需要查探林家族长,以及六位族老的房间,不知可否?” 福伯道:“族长大人与六位族老均是我林家资辈最老,心性最忠之人,林家香火能够延续至今日,少不得他们的莫大功劳,他们都曾为了我林家,不顾个人安危,与人生死搏战过,可以说,但凡我林家事涉危机,便是要了他们的性命,他们亦会毫不迟疑的献出来,是以,决计不可能是他们哪位绑架了少主人,这点我可保证。” 刘宇道:“并非我怀疑他们有不轨之心,只是,想要查出事情真相,需从多处入手,眼下就只剩下这几处尚未探查了,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我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那事件的重要线索,很可能就在这几个房间里头。” 福伯道:“此话怎讲?” 刘宇反问道:“倘或林管家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又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隐瞒过去,请问,你会选择将秘密藏在何处最为妥当?” 福伯闻言一惊,眉头深锁,片刻方道:“如此说来,这几处非查不可的么?” 刘宇颔首道:“非查不可,除非林管家不想真相大白,给林家埋下祸患。” 福伯道:“好,我这便回去想个法子,让你们有机会进去一查,此事不能明着来,只可暗里施为,否则我林家只怕要出大乱子,你们静待我的消息。” 两天后,还是那个房间里,刘宇看着桌子上的几样物事,呆坐沉思。 物事共有三样。 一节九幽紫竹,此物硬赛精金,千年不腐,耐用之极,是一种制器的上等材料。 一条丝线,长不过几寸,似乎是从何处绷断之后遗落下来的,看上去几乎透明,其质极韧,比之金蚕丝还要更甚三分。 一堆灰色粉末,像是自某物上刨刮而来,并无甚特殊之处,此刻,刘宇将其取了一些,用两指搓捏着,以作辨别。 良久,刘宇抬头看向秦苏,道:“师姐,你靠近来些。” 秦苏闻言走近去,岂料刘宇一把揽住了她的水腰,满嘴浑话道:“来来来,媳妇,让为夫好好抱抱,俗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心慌慌,一时不抱意茫茫,媳妇在手,天下我有.......啊!疼!......疯婆娘!” 孟书恒与福伯见状面面相觑,双双摇头,只不知刘宇这突来其手,闹的到底是哪一出? 孟书恒虚咳一下,压低了声音道:“咳,莫不是刘大哥的脑子斗然抽了风,弄这么一出?咱们可还在这看着呢,怎地行这档子事也不知避讳一下?” 福伯摇头叹气,颇有一番肺腑感慨,只缓缓念来:“唉!人有姸媸,菩萨面前择双栖,只羡鸳鸯不羡仙,摘群芳,沉醉茫茫温柔乡......” 孟书恒道:“怎解?” 福伯笑着道:“刘少侠乃为大丈夫,又非身披袈裟老弥,岂有恪遵色戒,敬守良箴之理?女人花,女人香,美人怀里少年郎,自古至今,哪一个是看得破的?” 孟书恒听之转过身来,定定地瞧着福伯,一边拱手,一边惊讶的道:“想不到,福伯年轻时亦是个风流潇洒的人物,小子这可失敬了!” 福伯摇头晃脑,再叹道:“老了,风流潇洒么?是比不得这位的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孟书恒再次拱手,道:“小子日后若有姻缘,定也耍那风流潇洒一回,做一回大丈夫,他日少不得叨扰您老一二,请福伯不吝赐教,让小子得个风流精髓也是好的!” 福伯精神奕奕,道:“同道中人,自当相互倚持,好说,好说......” 盏茶功夫之后,刘宇方才收了无耻行径,停住打闹,看向福伯道:“林管家,我需要去一趟你们林家的藏书阁,查阅一些典故卷宗。” 福伯道:“好,我这便带你去,请随我来。” 半晌过后,众人再次回到房间,福伯问:“可有收获?” 刘宇一边拿杯子斟了茶喝,一边微笑着道:“有了,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便可水落石出。” 福伯高兴道:“最后一件何事?可有难处?” 刘宇道:“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这最后一件事,关键还得看林管家有无大魄力了。” 福伯道:“尽管道来,孰难孰易,为了我林家,总是要办的。” 刘宇道:“好,这最后一件事,便是林管家须带我等前往矿脉山林深处,与你林家族长见上一面。” 福伯道:“有甚事你只管与我说了便可,老朽手执族长令牌,凡事都能处理,不必面见族长大人的。” 刘宇摇头道:“非也,这最后一件事,便是与林族长当面一见,并非为了交代何事。” 福伯道:“就是为了见面?” 刘宇点头道:“我有十足把握,只消见了林族长的面,事情便可水落石出。” 福伯面露迟疑之色,道:“你这是苦我所难了,非是如此么?” 刘宇道:“非见不可,且事由紧急,宜早不宜迟。” 福伯沉默下来,深思熟虑一番,良久,神色渐定,道:“好!为了林家,我带你们前往,何时出发合适?” 刘宇道:“越快越好。” 福伯道:“好,明天出发!” 次日,四人走在一处深山峡谷里,福伯指着前方的一座小山道:“那边便是灵石矿脉所在了。” 刘宇道:“林家族长也在那山上么?” 福伯道:“不在,那里只有六位族老在开采灵矿,族长大人就在眼下的这片峡谷里,但具体在何处隐身戒备老朽亦不得而知,我等只消往前走即可,想来族长大人听得了动静便会现身的。” 众人依言又走了半个时辰,斗然间,一道声音传来:“站住!前方乃我林家重要禁地,何人擅闯至此?还请速速退去,莫要招惹事端!” 声犹未绝,一道影子飘身而出,落在众人面前,阻住了众人的去路。 第一百一十六章 恶灵 这是一位中年男子,身高六尺有余,黑色劲装结束,手里拿着一把金色长剑,腰间一条蓝色腰带,其上系有一块玉佩,整个人看上去既有些文人之风,又有些王者气派,只不过,一张脸显得面黄肌瘦,冷冷毫无表情,像是正当大病缠身之人。 福伯一见来人,忙不迭弯腰行礼道:“见过族长大人,老朽此番前来,是想......啊!刘少侠,你作甚!快快住手!休得对族长大人无礼!.......” 福伯话犹未尽,却见刘宇陡然间身子一纵,金刚拳使出,霸道绝伦,带出呼呼风声,疾速攻击中年男子腹部,那气势显然是下了死手。 中年男子始料未及,双眸中闪过些微惊色,却依旧面无表情,足下跺地急退,贴身瞬间以元气凝出来一面盾牌,并且手举长剑横挡于身前。 但听砰的一声,刘宇拳头击打在金剑之上,中年男子登时受力,后退变成了后滑,足下划出两道沟壑。 只这一击,便教中年男子顿知事有不妙,张了口欲要呼话制止刘宇。 不料刘宇冷然一笑,复又双脚一蹬地面,飞身而至,再次举拳疾攻,并且这一次是双拳齐出,霎时间,拳影烁烁,气势越发大了,直欲取了中年男子的性命。 福伯大惊失色,正待跃身前去阻住刘宇,不料一道声音斗然传出:“孟书恒,看住林管家,别让他乱插一脚,坏了大事!师姐,速速攻击林家族长,助我尽快斩杀此人!稍后再与你们作合理解释,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秦苏与孟书恒对视一眼,不作他虑,纷纷闪身而出,各自依照刘宇的吩咐行事。 中年男子乃生丹境六重实力,本就不是刘宇对手,被刘宇拿下也是迟早之事,只不过,刘宇仍嫌不够迅速,是以叫了秦苏助攻。 如此一来,不过十几息的时间,中年男子便被刘宇一拳击中头部,众人只听喀喇一声,中年男子的大好头颅与身躯分将开来,飞天而起。 福伯被孟书恒一个及手制止,跌坐在地上,眼如死灰,直觉是自己害死了族长大人,正待呼天抢地恶骂刘宇一番,不曾想族长大人的头颅此时掉落在地,滚动之时,竟是哐啷啷作响,心下甚是异之,再加上刘宇一见面就直接打杀的莫名举动,着实不符常理。 福伯自不是蠢笨之人,连串一想,料来其中必有隐情。 于是,再顾不得恶骂,急步走过,往地上细细一瞧族长的头颅,登时脸色铁青,悲愤交加,将族长的头颅捧在手上,双腿一软,复又跌坐在地上,失声恸哭:“族长大人!这是为何?.....这是为何!哪个天杀的!竟然如此残害我林家!......” “喀喇!喀喇!” 这个时候,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林家族长那没有了头颅的身子,竟是撑地站了起来,继而推掌向刘宇攻去,就好像能看得见一般,攻击路线丝毫不差,力度亦是没有下降。 刘宇举拳相迎,拳影登时密密麻麻的覆盖了无头尸体。 一阵砰砰砰的响声过后,尸体变成了粉碎,四下里飞溅,却没有任何一滴鲜血洒出,端的怪异,亦再不复威胁。 孟书恒见状,直觉今日所遇,事事透着古怪,走上前去,看向捧在福伯手里的头颅。 端瞧之下,他亦是脸色一青,直欲作呕,只见那颗头颅内里大半空洞,无血无肉,只有一条几乎透明丝线连着一个黑色物事,那黑色物事充塞着半个颅腔,此刻正一颤一颤地抖动着。 孟书恒被吓得忍不住踉跄后退,这时,又听刘宇大呼道:“林管家!速速将头颅丢掉!危险!” 福伯闻言大惊,自悲愤之中醒过神来,速将林家族长的头颅一扔。 那头颅哐啷啷再次落在地上,头颅里面的那个黑色物事咻的一声,飞了出来。 紧接着蓬的一声爆开,黑色物事变成碎末,自里面爆出来一个白色光团。 那光团一经出现便发出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尖锐叫声,转得几转,然后呼啸着朝秦苏掠去,速度快到极致,转瞬即至。 秦苏俏脸一慌,举剑严正以待,可出乎意料地,那光团飞到她面前只有几尺之距时,便又硬生生的凝住不前,幻化出来一张脸。 那张脸竟与林家族长的一模一样! 此刻,光脸尖叫着,面对秦苏,像是老鼠遇上了猫,竟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旋即掉头便逃。 “砰!” 一柄熊熊燃烧的短小飞刀打在光脸之上,光脸立时爆散开来,逐渐消失。 刘宇收了势,向前几步,捡回飞刀,孟书恒忍不住好奇,问道:“刘大哥,方才那人脸光团是何物事?怎地感觉既凶戾,又邪恶?” 刘宇神色凝重的道:“那是林家族长的魂魄,被人用手段改造成了恶灵。” 孟书恒大骇:“恶灵!原来如此!怪不得给人阴冷颤栗之感!据卷宗记载,既是恶灵,那岂不是专吃别人的魂魄,以求壮大己身?” “不错。” “可是,方才那恶灵为何独独选择了攻击秦苏嫂子?” “恶灵不复存有人性与记忆,只剩下了本能,而它之本能便是酷喜强行吞噬异性魂魄,也就是说,男人魂魄形成的恶灵,喜欢吞噬女人的魂魄,而女人魂魄形成的恶灵,则是喜欢吞噬男人的魂魄。” “可方才那等情况下,那恶灵不是应该首先逃命的么?” “在周围有其他魂魄存在的情况下,恶灵是不会择先逃命的,因为若没了肉身作为依附,恶灵会被阳间天地制裁,乃至抹除,能存活的时间极短。” “所以,你昨日前去林家藏书阁,便是为了查阅关于恶灵之事?” “可以这么说,其实,更多的我是为了查阅关于傀儡之术的记载。” “林家族长?” “正是。” “缘何那恶灵在接近秦苏嫂子之时,却是显得尤其恐惧,掉头便逃?” “因为我事先在她身上抹了些拘魂石粉,这是恶灵的天大克星,恶灵闻之即怕,碰之即死。” “刘大哥竟有拘魂石这等逆天之物?!” “非也,你们可曾记得,我自林家族长房间里搜查出来的三样物事?其中那堆粉末便是拘魂石上遗落下来的屑末。” 孟书恒不住点头,所有的事端缘故均得到了解释,想着想着,又一撇嘴,指着刘宇道:“啊!刘大哥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刘宇道:“何出此言?” 孟书恒不忿道:“你有拘魂石粉,为何不给我们都抹上一些,只给嫂子抹了?万一那恶灵一举不成,转而来吞噬我等的魂魄呢?可不是大大的不妙!” 刘宇微笑道:“那些拘魂石粉的份量,只够抹在一人身上,少抹了的话,会失去对恶灵的震慑作用,难道你没发觉,连我自己都是未曾涂抹石粉?” 孟书恒泄气道:“原来如此啊,那时你故意调戏嫂子,用意便是无声无息地将石粉抹在嫂子身上么?我当时还以为你脑子抽了风,当众便施行那风流潇洒哩.......”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断案 听了两人的对话,秦苏登时心里一暖,想道:“原来这坏蛋表里漫不经心,嬉戏打闹,实则暗地里是在给我施展保护,甚至为了我,不惜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把拘魂石粉偷偷地全抹在了我的身上。只是,你就不能正经一点么?非要让我给你一个疼痛,是怕我拒绝你的好意么?......” 这般想着,秦苏走近了刘宇,她不善言辞,只道:“你.......你......” 话犹未出,却被刘宇拦腰轻轻一拨,将她着实护在身后,然后瞥了眼悲愤交加的福伯,严阵以待的道:“事情远远未有了结,林管家须坚强一些,暂时忍住心伤林族长之残亡,以应对接下来的变故,主敌未歼,只怕伤心还伤心不过来。” 福伯虽是修为偏低,但他并非刚刚出道的毛头小子,听得刘宇这一席话,自知此事波谲云诡,倘若这时自己只顾心中悲苦,致使四肢怠慢,势必会拖累了眼前恩人,遂将心中淤愤收敛起来,问道:“凶人何在?” 刘宇神色凝重,举目眺望一方,轻声地道:“来了。” 其余三人闻言朝同一方向望去,登时神色一紧,只见远处花草树木不住晃动,空隙间影影绰绰,明显是有人正在往这边急速赶来,并且瞧其中来势去脉,来者不止一人。 福伯当即沉声道:“刘少侠,老朽有一事相求。” 刘宇道:“请说。” 福伯道:“待会开战,还请刘少侠务必以铲除恶贼,为我林家消去隐患为主,无须顾虑于我,是生是死随我自己去罢,倘若因为老朽拖累事端,陷三位年少侠义于危险之中,我辈岂不减色?就是肉身安了,心里也总是不能安的,此事还请少侠酌重!另外,万一今日之事败了,三位少侠便各自逃命去吧,不必勉强执着,我林家上下几百人仍然感激三位的大恩大德!” 刘宇微笑道:“凡事皆论个谋智武功,胜负成败,行至顽强,存乎一心。眼下事情不过方当始端,不动手的话,谁也不知谁几斤几两,必成亦或必败,言之尚且过早,一切还待身置交锋其中,尚可有个论断,林管家大可不必过度担忧。” 福伯道:“刘少侠所言极是,只不过,老朽方才那一番话语,希望刘少侠亦须记下一个底,免去交锋之时落了个顾此失彼,枉费老朽立意。” 刘宇道:“好,我记下了。” 候了片刻,人影方至,前前后后共有一十二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集群站在刘宇四人面前。 令人不解的是,这一十二人,竟是人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皆都一般无二,仿佛这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人人气势滚滚,霎时间,这方圆百丈天地,便像是笼罩上了黑暗与邪恶,恁添一种说不出来的阴冷,以至于令人作呕,情绪不由自主地变得烦厌,惶惧。 就像面对一群自墓地里爬将出来的腐烂僵尸那般。 秦苏还好些,有刘宇挡在前头,再加上她性子本就清冷,是以并未觉有太多的不适。 孟书恒与福伯就遭罪了,双双蹲在地上,呕吐不止,身子发寒,难受之极,只剩了一个念头,那便是:“尽快逃离此地!” 敌群里,其中一人,正是那天刘宇在林家大殿之内所见过的女性老者。 此刻,女性老者盯着刘宇,邪笑着,舔了舔干瘪的黑色嘴唇,像是久行沙漠之人,遇见了清水与食物,饥渴难耐,癫狂的道:“不错,不错,肉身逆天,情智亦是上上之选,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不枉我苦寻多年,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刘宇眸光一一扫过人群,镇定的道:“看来,你深修邪功,草菅了不少无辜的人命。” 女性老者直似未闻刘宇之言,仍兀自在癫狂大笑,兴奋不已,良久,方始收了笑声,那充满褶皱的老脸却是难掩笑意,晓有兴趣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林望祖有问题的?甚至你都未曾见过此人。” 刘宇道:“在尚未见到林家族长之前,我并非有十成把握确定他有问题,只是据线索推理而已,不过在这之前,有几个方面,可以让我揣测出大部分的真相。” 女性老者道:“哪几个方面?” 刘宇道:“其一,林家族长于半年前修为暴涨,偏偏恰巧那时将你一个外人带回了家里,并当作祖宗一般供着,任你责打辱骂林家之人,却置若罔闻。 这在我一个外人看来,就像是林家族长受你控制一般,甚至所作之事,皆是为了讨你欢心,料来其中必有隐情。 否则,就凭林家族长这般对家族不负责任的行径,多年以前他便坐不上族长这个位子。 其二,如我所料不差,林家突然之间能发现灵脉矿山,必定是你从中指引,你是在借林家劳力为你开采灵石。 想必那些灵石对你有莫大用途,绝非止乎于修炼那么简单。 其三,那日你我在大殿之内所遇,我的一瞥之间,竟能让你斗然醒神,中气充沛,举止剽悍,倘若你是个普通老者,此番表现决无道理。 唯一的解释,便是我身上有你急需的某样东西,恰巧叫你这个假老者撞见了,勾起了你的万分贪念。 其四,想必你也清楚,你身上的气息,有多么地令人讨厌,就这样的人,会真是林家族长的救命恩人?不大可能。 其五,林家族长的房间里,我寻到了制作人身傀儡的三样必备物事,一节九幽紫竹,一条通魂冥丝,一小堆拘魂石上遗落下来的灰色粉末。 其六,也是你最大的败笔,你派人暗杀林家三族老,却派了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结果只是伤了三族老,并未能斩杀建功,那人反倒被困死在了矿洞之中。 此事,你有所失算,那个偷袭之人也有所失算,你们俩人都未曾料想到,林家三族老的战力,比之表面看上去还要强上许多。 其七,既然是偷袭未成,事情便会有败露的时候,而为了掩盖事实,打消三族老的疑虑,你便接着设了一计,意在搅乱林家之人的耳目,欲盖弥彰,寻求长久图谋。 遂多此一举,故意着人绑架了林天立,还特意责令绑架之人,索要林家族长令牌。 实则令牌对你毫无用处,此举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人摸不着头脑罢了。” 女性老者听得不住颔首,忽而再问:“那你又如何确定,林家其他族人没有问题?特别是开采灵矿期间,曾经回家一趟的三族老?” 刘宇道:“很简单,据林管家所述,六位族老齐心协力,共同追杀偷袭三族老之人,而三族老更是流血受创,回族中养伤。 人身傀儡可不会流血,有的只是皮包骨而已。 你之所以派人袭杀三族老,无非是三族老心思慎密,对你以及林家族长起了疑心,在暗查你的来势去处。 这,对修为严重受损的你,构成了威胁,委实不利,此人已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自然是留不得的。 至于林家其他族人么,实力太低,你收来无用,还不如不要。” 女性老者再三问道:“你如何得知我修为严重受损?实力大跌?” 刘宇道:“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若非你修为受损,依照你之凶性,想必早便大开杀戒,直接奴驭他人开采灵石矿山了,你还会如此费尽心机绕弯弯,耍些阴谋诡计吗?” 女性老者听完拍手大笑,道:“好!好!好!这般几乎毫无破绽的事谋,竟是被你一一勘破了,果真聪敏超然!如此,我更加放你不过了,你这肉身.......还有这灵魂,我都要了!....给我合!” 第一百一十八章 命悬一线 话落,女性老者那边十二人便是邪恶气势同时暴涨。 旋即除女性老者以外,其他十一人皆自身上飞出一个光团,纷纷融入到女性老者身上。 然后那十一人便一一倒下,竟是气息全无,已然死去! 紧接着,轰的一声,女性老者气势再涨,黑暗与阴冷几乎凝成实质,竟是阳光都被遮蔽,照射不进来,方圆百丈之地仿似阴阳转换,人世阳间不复存在,变成了地狱阴间。 刘宇倒还好些,因他体内蕴藏有无数煞气,肉身里里外外更是受过煞气的强行淬炼,眼下的阴阳转变并未给他带来不适。 只不过,敌人此刻释放的莫大威压,出乎了他的意料,实力相当惊人,远远超过了生丹境威压,甚至越过了生婴境,达到了转轮境的地步,对他的一挪一动都是有所钳制,几乎动弹不得。 其余三人所遭,比之刘宇更甚。 三人不仅要顶着境界上的威压,还要顶着黑暗与阴冷的威势。 双重打击之下,孟书恒与福伯均是不堪重负,刹那间便匍匐在地,面色潮红,连呼吸都是困难。 刘宇身后的秦苏被压得单膝跪地,面纱下那冰玉一般的绝美俏脸,越发白了几分,冷汗淋漓,急促喘气。 莫大危机,眼看自四人头上降临,躲无可躲,避不可避! 凶意席卷,女性老者口中再吐出一字:“擒!” 随即伸手隔着数十丈远便向刘宇抓来,那手臂竟是能够恁地凭空延长,并且一分为二,一实一虚,实的抓刘宇,虚的抓刘宇身后的秦苏,端的怪异之极。 刘宇大大小小的生死徘徊不知历经几回,当此之际,又岂肯善罢甘休? 他可不是温室中的鲜花嫩草,面对险境,决计不可能听其萎谢,一任沉埋应命。 眼看敌手抓到,他登时急急运势抵御,同时怒目瞪视女性老者,双手合十,口中叱咤:“喝!” 声若晴天霹雳,滚滚而过,便自凭借超然意志解了对方的气势威压,紧接着右手举拳,竭力迎击疾抓而来的手爪。 “砰!” 拳爪相撞,爪中威能泼天,自非刘宇能敌,甫一接触,便见刘宇口吐金血,倒飞出去。 但在双脚离地的一刹那,他仍不忘伸左手轻轻推开秦苏。 如此一来,虚影之爪失去了准头,秦苏便有小损,亦无大碍。 刘宇砸落在地,又是一口金血喷出。 女性老者却是忍不住面露惊色,讶然道:“你竟然能够同时接我两击!好!好!好!看来我还是小觑了你!” 说着不经意间瞥一眼受了轻伤的秦苏,顿时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藏一般,骇然大呼:“啊!这小女娃子是.......哈哈哈!今日当真是万古未有的奇事,集于一时,谁又能够想到,在这片低等至极的天地之间,不仅能够诞生一个肉身逆天,才情逆天的小子,竟然还诞生了一世只能出现一个的‘青莲圣体’!” 女性老者激动得越发癫狂大笑,身体兴奋得摇摆发颤,竟是暂停了攻击,语无伦次,自言自语道:“青莲出世,有重台,并蒂之奇,两形择其一,一世一形,然则眼前,却是重台,并蒂齐出,集于一个圣体之上,此是何意?莫非......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早知能够在今时今日碰到这等无上天机,纵是死了一回,等了十万年又何妨!看来,十万年前,我死得好,死得好!哈哈哈!....” “咻!” 一柄飞刀疾射女性老者,攻其松神之际。 飞刀势急力沉,呼啸着,划开虚空,乃是刘宇的全力一击,数十丈远的距离,几乎忽略了时间,眨眼即至,容不得别人闪躲。 只听噗的一声,飞刀打进女性老者的胸口,再自她体内穿透而出,余劲未止,刀影继续飞向了远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得此一击,女性老者方始回过神来,低头看看胸口那小小的通透窟窿,竟似未受伤一般,丝毫不在意,咧嘴冷笑。 随即霍地抬头盯住刘宇,神色狠戾,朝刘宇推出一掌。 掌含风雷,威力极是惊人,速度快逾之前飞刀,亦是不容刘宇闪躲,只来得及举拳匆忙挡架。 “砰!” 拳掌交加,刘宇再次吐血倒飞出去。 嘭的一声,刘宇再次砸落在地,躺在了秦苏跟前,右手邋遢,显然臂膀骨头已断。 那边女性老者亦是大惊失色,终于面露痛苦,脱口尖叫:“这是什么手段!?” 此刻,她痛感无比清晰,不知为何会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力,打入了她的体内。 那劲力甚是强横,正在肆意破坏着她的五脏六腑,乃至内里骨头! 只这一瞬,便已将她体内的器脏震碎得七七八八了,并且那震动之势正自她的体内向头部蔓延,眼看就连她的头颅亦是不保! 也怪她的这个肉身太弱,根本承受不住刘宇的莫名一击,致使她空有实力,却是不能凭手段将体内劲力化去。 她的脸色除去痛苦之外,又多了一层恐慌,连忙脱口一吼:“出!” 话落,自她的天灵盖顶,飞出一个光团,比之前所有的光团都要大上几倍。 光团一经飞出,瞬间又没入那十一具尸体当中的其中之一内。 那是一个少女,下一刻,少女双眸陡然睁开,一骨碌跳将起来,稳稳站着,第一时间看向刘宇,眼神阴戾,那眸光与女性老者一般无二。 少女心有余悸,身上邪恶之气翻涌而出,极度阴沉的道:“狡猾的小子,手段恁多,差点中了你的招!今日就算付出再大代价,亦是放你不过,我一定要得到你的肉身!杀!” 话犹未落,双掌齐出,化作延伸掌影,似实非实,似虚非虚,显然是有心防备刘宇的暗劲,携无尽威能,拍向刘宇。 “砰!” 刘宇再三被拍飞,口中喷出血箭,气息紊乱,明显伤得重了。 双方的实力相差太远,他不可能敌得过。 但他不能躲闪,因为秦苏被压制在了他的身后,此刻,她手不能动,脚不能抬,身不能挪。 是以,他只能硬接攻击而来的掌影,死死支撑。 他没有动用另外一个底牌,煞气,皆因敌人乃是极度阴暗邪恶之辈,与煞气几乎同出一源,就算放出煞气,亦是徒劳,影响不了对方的魂魄。 几次三番对战下来,少女终是明白了刘宇的弱点所在,那便是秦苏! 于是攻击越发得心应手了,她不再一味的攻击刘宇,而是冷笑着,将矛头转向了秦苏。 如此,又是几次砰砰之声响过,刘宇已经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第一百一十九章 秦苏的眼泪 秦苏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其中有一滴泪珠闪光了一下,她只顾着伤心悲痛,全然未曾察觉。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人知晓,那滴闪光一瞬的泪珠,滴落在秦苏的手背上,没入了她的体内,消失不见。 虽然到目前为止,秦苏尚未被敌人击中过一次,但是她眼看着刘宇为了护住自己,仿佛飞蛾扑火一般,被击倒了,爬起来,挡在她的面前,又被击倒,再爬起来,继续挡在她的面前,反反复复,义无反顾。 她的心里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疼痛,也是她最大的痛楚。 皮肉之伤是被挡住了,心伤却是逐渐加重了,随着敌人那一次次的攻击落下,她的心也往下落,再往下落。 这一刻,她知道了自己此趟出来想要寻找的答案。 她是为他而来。 此刻,她的心是冷的,却落在了他的心脏旁边,与他心心相印。 无形的意念变成了丝线,将两颗心连在了一起,她冰冷的心从他那里得到了温暖,得到了归宿。 于是,她不愿失去那个归宿。 她顶住敌人的无边气势与威压,红唇紧咬,唇边渗出了血,她站了起来,她为他发出了人生的第一次怒咤:“啊!” “轰!” 她解开了敌人的束缚,身上的气势奔涌,经脉鼓动,天地间的灵气被她瞬间摄入体内,她突破了,达到了生丹境九重修为,气息更加强悍。 此外,她的身上还有另一种气息缓缓出世...... 那气息甫一出现,便在她的身后凝聚成影...... 那是一朵青色的莲花,立浊世而不染,圣洁濯清,掬除洒扫,硬生生在黑暗与阴冷之中撕开了一道裂缝,使得阳光自那道裂缝照射进来,重布其辉。 光辉转而变成一种混沌能量,灌进了她的身子之内。 于是,她不由自主的向敌人点出一指。 那一指柔和中携带着灭世之威,抽干了她身上的所有力气,在点出一指之后,她便虚脱跌坐在地,咬牙爬到刘宇身边,这次换她挡在了他的面前。 “砰!” 邪恶少女瞬间被一指点爆,变成血雾。 血雾中一个光团,比之进入少女身子之前足足小了一半。 光团再次呼啸着,没入又一具中年男子尸体当中。 下一刻,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中年男子双眸陡然睁开,一骨碌跳将起来,踉跄几步之后,方才站稳,第一时间看向秦苏,那眸光依旧与女性老者一般无二。 中年男子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虚浮,再不复滔天威势,不过仍旧保留有生丹境修为的实力。 呼呼喘过几口气后,中年男子暴怒道:“岂有此理!区区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子,竟然接连让本帝受创!现在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何能耐对抗我!死来!” 话落,双掌再次齐出,掌影成光,将至之际,一分为二,一道拍向秦苏,一道绕过秦苏,击向她身后的刘宇。 秦苏大骇,无视拍向自己的一掌,慌忙中生出些许力气来,回手一捞,欲要将刘宇捞来甩开,却捞了个空,登时吓出冷汗,如堕深渊,直以为刘宇已被敌人擒了去,不料眼前瞬间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却是刘宇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并且又挡在了她的面前,举拳迎敌。 “砰!” 刘宇又一次倒飞出去,人在半空,便已人事两不知。 嘭的一声,落在地上,再不复动静,口眼也闭,奄奄一息,直欲归天去了。 秦苏撕心裂肺一喊:“不要!.......” 两万里之遥,青莲宗,青峰之上,秦广宗主窝在书房,翻阅着一些宗门卷籍,忽然被一道飘渺的声音打断:“你倒是过得清静。” 秦广一惊,他并未察觉自己房间里何时多了其他人,心下警惕:“何人如此高深莫测?倘若此刻潜进来的是对头敌人,自己处境可不就真真的危险了?” 这般虑着,循声望去,只见一处角落里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皆是中年模样。 那女子体态修长,乃是一位风姿秀逸的美妇人,让人见了不由想起海棠花来,相貌与秦苏有着两三分相似,只是没了秦苏的冰美之感,却多了几分俊逸。 男子则是身材魁梧,膀大臂圆,一张中规中矩的偏黑脸面,看着忠厚老实,甚至偏向愚笨,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微笑,有违常理的挂在嘴角,让人见了,不禁想到肩搭白布的客栈店中小二,非要站在柜台后面,担任帐房先生,有些不甚协调。 此刻说话的,正是那个女子。 秦广见得两人,匆忙起身,高兴地对着女子行礼道:“姐姐?您来了?” 女子点点头以作回礼,不苟言笑地道:“怎么?不欢迎?” 秦广道:“哪有,哪有,姐姐能来,我自是再高兴不过的了。” 说着,给两人搬来两张椅子,道:“姐姐请坐,这位是?......” 女子施施然坐下,看也不看身旁的中年男子一眼,淡漠的道:“这位是我的师兄,大名王望。” 这般说完,便没了下文,并未介绍秦广给王望认识。 王望却是一脸的毫不在意,笑嘻嘻的道:“没错,我叫王望,不过你该称呼我为姐夫,因为我是你姐的.......啊!.......我会回来的!.......” 王望话犹未尽,人已被女子一掌拍飞,朝门外而去,远远的变成了一颗星星,踪影全无,只留下了一句:“我会回来的!” 秦广看着这一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道:“姐姐依旧是那么的彪悍!” 这般想着,嘴里却是问道:“姐姐前来,可是有事?” 女子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我妹妹去世这么些年,你便目中没了我这个姐姐?” 秦广忙道:“哪里话来!就算芙丽不在了,姐姐永远是我的好姐姐!今日姐姐能来,小弟舍下蓬荜生辉,只有荣幸的份,岂有半点不悦之理?姐姐且坐,我这便去叫上大哥过来一聚.....” 说着,便往外走去。 女子道:“且不忙,苏丫头人呢?” 秦广止步道:“苏丫头外出历练去了,姐姐想要见她?” 女子道:“算算日子,也有十年未见小丫头了,心里甚是挂念,其实,我这次前来,是为了带她去我那里。” 秦广一惊,道:“姐姐要带走苏丫头?” 女子颔首道:“恩,小丫头是我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肉,我不可能让她埋没在这个蛮荒偏远之地,以前没有将她带走,乃因不欲伤了你大哥的心,不想你大哥刚失去芙丽,又失去女儿,所以一直迁就着你们,可是现在不同,掐指算来,小丫头的体质也该到激发的时候了,倘若眼睁睁看着她的大好前途而不顾,岂不零落我妹妹的在天之灵?” 秦广脸显为难之色,道:“姐姐言之有理,只不过......我大哥那边该当如何交代?想必姐姐也知道,这些年来,苏丫头一直是我大哥的心头肉,我这边还好一些,纵是万分不舍苏丫头离开,但尚能从她前途着想,忍痛让她随你而去,可是大哥那边的话.......” 第一百二十章 劫难 女子亦是眉头一蹙,道:“这个果然也是两难,若是苏丫头顷刻间便随我去了,作为父亲,你大哥自是不允的,若要不去,苏丫头的天赋,前途,便算是被埋没了,你是不知道,近些年来,我一直在查阅与小丫头体质有关的卷宗资料,你道那是什么体质?她竟然是一世界只能出现一个的青莲圣体!那是只有在传说中方能听到的体质!如此事涉杳渺,人之大凤女才,倘若因你我等人绊住不出,只顾宠溺,一并使之泯灭,岂非天地不容?再者,当年历历,你也在场,我妹妹临终榻前,曾攒我双手,着我聆听遗嘱,把**前途托付了我,天上地下,必须护其周全,我又岂敢有所辜负?” 秦广道:“姐姐所言极是,如此,你我便是打破了脑袋,亦须想个得体言语,好好劝导我大哥一番,纵是他有所见罪,也顾不得那甚多细末小节的了,总不能让苏丫头错失良机,天大特殊泯然于众,愧对芙丽临终所托,更重要的,是愧对了苏丫头本身!” 女子道:“可不正是如此话来!” 秦广叹道:“唉!我大哥也真真的命苦,当年为了能和芙丽在一起,身受重创,被你任家之人斩断修为,从此停留在了转元之境,再无寸进可能,最后更是没能保住芙丽的大好性命,大哥也一下子苍老鬓白,心灰意冷,从此以后,苏丫头便是他的命根子,谁也碰不得。姐姐,你知道么?自从我大哥变得肉眼凡胎以后,事事得空抽暇,不再多作精打细算,只是常常抱着懵懂**坐于膝上,教她识字闻武,纵是百般玩耍,他亦亲自从旁教导,只为无娘之女,十分爱惜,怕是苏丫头之珍贵程度,早已逾越了他的肝肺。眼下,咱们明明是心疼他,却又不得不将苏丫头从他身边带走,让他再次陷入骨肉离别的苦痛漩涡,想想我都不知该如何向他启齿。” 女子道:“我且留下,住些时日,游说之事急不得,尚需想个好的法子,倘若能既不伤害你大哥的心情,又能绕着弯子将道理一一给他点明,便是最好不过。你现在取一件苏丫头的随身物什来,我先看看小丫头上哪去了,可还安全。” 秦广依言拿了一把长剑,递给女子,道:“这是她以前一直使用的兵器,后来我给她觅了一把更好的,便将这把替换了下来。” 女子左手接过长剑,右手一挥,手里出现一面发出青光的镜子,然后举着镜子,朝左手的长剑照射过来。 霎时间只见眼前的虚空,出现了一条青色光芒形成的通道,幽深而邃远。 两人隔空看向通道,尽头处正是秦苏的影像。 此刻,秦苏眼角的泪痕犹在,正撕心裂肺一喊:“不要!......” 两人观得此景,均是面色难看,双双咬牙道一声:“找死!” 话落,两人身形一晃,踏入青光通道,瞬间消失在了房间里。 距离青莲宗两万里之外,刘宇终于倒下,再不复一丝反抗之能。 中年男子面带得意邪笑,没了阻挡,步步逼近,正待凭空将刘宇的身子摄来,下一刻,却是脸色大变,慌忙转身而逃。 “逃得掉吗?死!”一道女子的呼叱之声响起,带着滔天的怒意。 紧接着两道身影出现在了秦苏的面前,正是秦广与中年女子。 女子一出现便向邪恶的中年男子拍出一掌,那一掌看不出有任何威势,却是让中年男子躲无可躲,挡无可挡,生生承受。 “砰!” 中年男子爆为血雾,只留下了一个光团。 那光团一经出现,便夺路而逃。 女子惊疑一声:“嗯?还想作怪?” 说着再拍出一掌。 “砰!” 光团暴散,变成了无数发光碎片,旋即渐渐消融,再不复存在。 形势聚变,黑暗与阴冷散去。 可秦苏却视而不见,哭泣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刘宇,靠近后再将他抱在怀里,心中一阵钻心悲痛,直觉天要塌了一般,百味杂陈,全是酸苦,只缺少好的,眼泪滚滚夺眶而出。 敌意威压不再,孟书恒和福伯逃得了一劫,四肢恢复行动,相互搀扶着,只遥遥对着秦广与女子行礼道:“谢过两位大人的救命之恩!” 礼毕,便也顾不得多作其他话中叨扰,径直走向了刘宇那边,担忧之情,彻于眉间。 他们两个与刘宇相交这么些时日,见识了刘宇的智意过人,聪慧敏捷,自不必多说,就单单之前的战斗,刘宇的超强韧性与实力,还有舍命护驾红颜,情深气度,无一不是令得两人拜服之至,内心里少不得陈赞一番,敬他贤能十分,百分。 秦广甫一见刘宇倒在地上,再观其余三人的行为举止,焉能不知大事不妙? 于是脸色剧变,急急走将过来,伸手把脉。 一探之下,直觉刘宇脉象起伏仅存一缕! 再作查探,又觉刘宇之鼻息只有出来的,没有进去的,且微弱到了有至如无的状态! 秦广心里凝重纷沓而至,口中万分不甘的呼道:“难不成我青莲宗当真不受天地怜见么?贤儿归西去了,丢下我这个老的,莫不是小子你也要讨个烟蓑雨笠卷单行,直欲跟了去?这可不行啊!你只是糊里糊涂活着,哪知我青莲宗传承几千年来,就仅得了你这么一个惊世奇才?你可去不得!万万去不得!......姐姐!快过来看看!有无法子吊住这小子的命!不论任何代价!” 女子闻言心知情急,来不及多作他问,亦是急急走将过来,伸手探查一番,直忙摇头。 再翻刘宇眼皮,观其眸中神色,不禁画眉紧锁,道:“青眼就殒,气息若无,只怕救了亦是暂作延缓,再难勉强活命。” 说着抬头看向秦广,问道:“此子何人?可是甚得要紧?” 秦广张口欲做诸般争求,可话到嘴边,只是咬牙道一句:“我青莲宗什么都可以丢,但有两样物事不能丢,其一是尊严,其二便是这小子的性命!” 女子听得神色一惊,道:“当真如此?较之于你,哪个珍贵?” 秦广道:“便是拿我的命来换小子存活,亦是可以!” 女子又看向秦苏,道:“丫头,姨母问你,小子性命可是如此紧要?” 秦苏本就是不善言语之人,当此心伤之际,更是不作一句明讲,只把怀里的刘宇抱得紧些,无声哀泣,并无回话。 女子见状,心下了然,迟疑片刻,叹了口气,自怀里拿出一粒红色丹丸来,道:“把人给我罢,你们替我护法,希望我能够化解小子的这一劫难。” 秦苏抬头,幽兰美眸泪汪汪地看向女子,手里却是仍然紧紧抱住刘宇不放。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两个不同寻常 秦广听得女子之言,不禁松一口气,心下宽了些许。 他自知女子来处非同一般,底蕴雄厚,绝非青莲宗能比,遇着眼下这般紧急情况,自有惊人手段,欲要施救于刘宇性命,只是观女子神情,心知只怕是这个姐姐需要付出天大代价,方能有所可为。 他拍了拍秦苏的肩头,轻声道:“丫头,快快把刘宇给你姨母,她有办法拯救刘宇性命!” 秦苏听得一怔,始得其意,匆匆忙把怀里的人儿让了出来,直怕女子有所怠慢,神色委婉的看着女子,难得多言几句,弯腰作揖道:“秦苏见过姨母,愿姨母万福,尽全力救出我这人儿来,他日秦苏刀山火海,风里雨里,报答姨母大恩!如若今日他命殁去了,我也将步其后尘,追他而去,好叫姨母知晓,我们两个本是一块儿来的,去了一个,另外一个也是活不住的了。” 女子听了,忍不住莞尔一笑道:“小丫头片子,倒是个机灵鬼,竟然拱起姨母来了,你为着这么一个外人,就不怕开罪了姨母,撒手不管了?” 秦苏道:“不怕。” 女子笑着看向秦广,道:“瞧瞧,你们养出来的好丫头,连多多奉承几句都不会,只怕连心都已被人偷走了,内里只装了这么个半死鬼,哪里还有我们这些个老的?” 嘴里说着,手里却是将红色丹丸喂了给刘宇,接着施展善术,指影翻飞,不断地在刘宇身上推宫拿穴,舒筋度气,助其恢复。 如此医治,直至一个时辰之后,刘宇气息终是由弱转厚,平稳了下来,脸色也恢复半数红润,只是尚且心力交瘁,昏睡不醒。 女子停了下来,俏脸累的有些泛白,神色疲惫,显然是这一番施为,于她来说,也是极为不易。 确认刘宇已无大碍,她才深呼一口气,打坐闭目调息。 又过得一个时辰,女子疲色去了大半,中气也已恢复十足,只精神头尚还差些,但亦无需再打坐静养。 她站起身来,莲步几个起落,寻找叙旧,上下打量秦苏,笑道:“啧啧,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个头比我还高上些许,不错,不错......还戴着面纱作甚?快快揭了,让姨母好好看看,我的外甥女会是哪般可人模样?” 秦苏看看平稳酣睡的刘宇,想起他曾经所言,要她在外游行,除非独独面对他时,方可揭下面纱。 她心思极度单纯,不善转弯抹角,此刻听得姨母要求,竟是犹犹豫豫,不知该当如何是好,只望着躺在地上刘宇,心里默默念他快些醒来,给她一个准话才好。 秦广向知秦苏性子,此刻见之,登时猜个八九不离十,心中好笑,想道:“定是那小子欺这丫头性子单纯,给她灌输了一些有的没的,尽是偏门谬论,小子倒是够坏的......” 这般想着,对秦苏道:“苏丫头,姨母是自家人,不必有所顾虑,你还是以真面目见亲罢,可别忘了,姨母自小最是疼爱你的,不然,你认为她作何缘故,救治了刘宇?” 秦苏得了叔叔开导,方才将两层面纱揭下,再次向女子作揖行礼,道:“秦苏谢过姨母。” 女子见了秦苏绝世容颜,面上微微吃惊,直觉自己这个小外甥女美得不似人间女子,满意的点点头,受了礼,道:“丫头,姨母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苏道:“还请姨母赐教。” 女子默了默,道:“你之姻缘心情,势必就这小子,姨母自是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今日姨母好叫你知道,这片天地,非必只有这片天地,外面的天地广阔,超越你之想象,你们所在之地,不过广袤大世的小小一块,大世之上,更是有着无尽央域。而你之眼界与思想,便束缚在了这微粒之邦,不得远见,不闻世面。世界大了,地域广了,便能酝养出许许多多的惊世天才,比之眼前小子优秀的,不知胜过凡几,你之选择,可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他纵是再怎么优秀,又焉能比得过外面大世所出的天才?更遑论央域天才了,姨母所言,你可懂了?” 秦苏听罢,只摇头悯默,神色平静而坚定,不欲多作言语较量。 那边秦广却是接过话头,道:“姐姐,是非曲折,良莠出入,便由苏丫头自选了罢,我等长辈,不好左右了她的思想,外面大世之人,亦或央域大才,虽则优秀,但总不见得人人良善,待人平和。再者,我在这便提醒姐姐一句,方才姐姐给小子救治疗伤,难道就没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么?” 得言提醒,女子默一回想,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这小子的伤势回复,比一般之人倒快上不少,不过,也仅此而已,有甚多特殊么?” 秦广道:“姐姐一来便动手打杀,急于解救苏丫头,是以并未曾留意,方才趁你施医之际,我暗里寻问了一下苏丫头,得知被你所灭那人,乃是生婴境之上,而小子只有转元境九重修为,且是因一味替苏丫头挡架子,意在护佑于她,不得腾挪躲闪,只能生生承受敌人凌厉攻击,这一出,且不说小子性情大善,有所担当,便是其间危机,小子尚且能够活了下来,姐姐,你可还觉着,他真的无甚特殊么?” 女子听得一惊,道:“什么!生婴境之上?且不能躲闪,只能硬抗?” 秦广一笑,朗声道:“正是,不然,他哪里来伤得如此之重?试问姐姐,且不论大世天才,便是这央域天才,又能几何?” 女子看向秦苏,道:“丫头,你叔叔所言,可是当真?” 秦苏坐在刘宇身子旁边,并无过多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女子得了确信,俏脸上掩饰不住一丝骇色,道:“果真如此,倒是我眼拙,不识小子妖孽天赋,钢铁意志!有嫌夹缝里看天,窄得只留一线了,谁人又能想到,在这蛮荒偏远地界,竟能出来两个不同寻常?” 默了片刻,又道:“爱之一字,比不得其他恩情,可放舍思量,一旦深陷其中,便叫人难以割舍,否则双方皆寝不安枕,食不甘味,即使生死,亦难分开。可眼下我意欲带走一个,留下另一个,岂不做了一回恶人,棒打了鸳鸯,一念难善了?” 秦广道:“姐姐不能两个都带了去?” 女子道:“无能为力,我与王望师兄合力举荐之下,并且借用了宗里的长老之威,亦只堪堪求得宗门接纳苏丫头,即便如此,回头还少不得要给宗里一个得体交代,方可熄了是非言语。多一个都是不能够的,倘若不是如此,姐姐可不是早早就将你们全部打包带走了么?” 秦广沉吟道:“果真如此的话,倒是有些对不住小子了,他不能去,苏丫头却是不能不去的,一世界只出一个的青莲圣体啊!想想都让人惊骇!可不能埋没在了我的手里,还是让她去了,其他的事,以后再作计较罢。只是,姐姐回到了那里之后,须得万事素虑惟谨一些,不该参差的调调,便不要过问搅了进去,只索忍耐为上,不该神态潇洒的,但求低调行事,默默无闻,切记,万万不可向任何人泄露了苏丫头的秘密!” 女子道:“放心,我晓得,美好的花儿,雨打霜摧,旋见凋残之事,我再清楚不过的了,便是莫大的急遇,却耽误不了我守护小丫头的心情。” 秦广道:“到底是我的好姐姐,如此甚好,我也便放心让苏丫头跟您去了,此一行,但求小丫头的青莲圣体能够安然开发,静悄悄成长,也不枉她遭这一出骨肉分离,姻缘坎断之罪。他日若有硕果,小丫头成就了昭昭大能,再回转过来,相聚望月,一表意长,好好弥补我大哥和那小子,亦无不可。” “什么青莲圣体?”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商讨对话。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情深者贵,夫妻者坚 秦广与中年女子循声望去,只见刘宇已经醒了过来,在秦苏的搀扶之下缓缓站起,微笑着发问,紧接着给秦广行了一礼,道:“见过宗主大人。” 秦广眼见刘宇醒来,自是高兴,关切问道:“小子醒了?可有觉着哪里不舒服?” 刘宇拱手道:“谢宗主大人关心,小子已无大碍,只消调息个三五天,便可痊愈。” 秦广道:“那便好,你该谢的是这位仙姑前辈,适才是她救了你。” 说着看向中年女子。 刘宇转身向女子弯腰行礼:“晚辈刘宇,谢过前辈救命大恩!” 女子俏脸闪过一丝讶色,皆因她也不曾料想到,刘宇竟是如此之快便醒转过来,按照她的判断,刘宇若要醒来,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可眼下这一出,大大超她所料,不禁再次高看刘宇几分,确信之前秦广所言非虚,心里想道:“此子果然也是非凡!只怕到了央域,亦非泛泛之辈,直比央域天才,或许尚且不止,可惜了,自己能力有限,地位并非宗门顶尖,不能一并将他带了去。” 这般想着,伸玉手虚抬,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免礼罢。” 刘宇再次作揖以礼,始才站直身来,微笑着看向秦广,道:“宗主大人方才所言,青莲圣体,可是说的秦苏师姐?” 秦苏的特殊,之前他可是有所目睹,当时亦是被其狠狠的震撼了一番,此刻醒来,恰巧听得秦广所言,是以有所猜测。 秦广脸色一正,道:“不错,苏丫头乃真真的青莲圣体,万年难得一见,实话与你说了,她这体质,一世界只能出现一个,其珍宝之重,难以想象,只是......” 刘宇道:“只是什么?” 秦广思虑片刻,方道:“小子,眼下你之修为尚低,一时半会儿还接触不到一些秘辛,如果我说,茫茫天地之间,并非只有我们眼里的南域,外面还有更多更大的地方,你可相信?” 刘宇神色平静道:“我相信,并且我已知晓。” 此言一出,秦广与中年女子相顾吃惊,秦广道:“你知晓?你怎知晓?” 刘宇一笑道:“小子有一事并未向任何人提起,本打算将之变成永远的秘密,不欲说与他人听去,但今日事涉师姐前途,在这便与诸位说了。其实,宗主大人有所不知,皇龙雪地所在秘境的来由,便是因排斥异地之人所形成,我在那里,便曾遇见过一位异地之人,并且与其共同度过了一些时日,我称呼其为‘韩老头’,实不相瞒,我给您的那些地阶上品功法与武技,便是拜那韩老头所赠,自那以后,再没有了那处秘境与皇龙雪地,乃是因为我的进入,助了韩老头脱困,回去了他所来的一方天地。” 秦广听之,掩饰不住脸上异色,道:“原来如此!” 刘宇道:“所以,宗主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道来,不必为难,或许,我还能助您出个上好的主意?” 秦广道:“如此,我便明细说了,苏丫头的青莲圣体,是一种非常可怖的超级体质,欲要将其激发的话,须要相当高明的手段和无数珍贵的资源,而这些,在南域之内都不可能拥有,要解决此事,须放眼南域之外,那些更大更广的地域。而眼前救你的这位仙姑前辈,乃苏丫头的亲姨母,便是来自于南域之外,她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带着苏丫头离开,去往她所在之地,以求寻得善法,助苏丫头成长起来。” 刘宇沉默,良久方道:“那......师姐,既然如此,你便去罢?” 说着,看向秦苏。 秦苏也看着他,却直摇头,自不搭话。 中年女子适时劝道:“苏丫头,莫要倔了性子,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且不说其他,就是你的圣体激发了,修为势必精进,他日进阶破虚之境亦是毫无悬念,而一旦进阶到破虚,便能获得万年的超长寿命,仅此一条,便是人人梦寐以求的幻事!那等境界,世人只有孜孜不倦去追求,修炼,历经千难万苦,踏过无数尸山血海,方能达到。而你拥有青莲圣体,起步恁的优越,能人所不能,只怕换作他人,早已迫不及待要往南域之外窜了去。再者,你母亲临终之前,曾将你托付与我,嘱我务必护你周全,助你成长,这事你叔叔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一番劝导,有理有据,实是天大的好事,却不料秦苏仍旧只是看着刘宇,摇头否了,神色间并无多大意动。 秦广观之,语重心长的道:“苏丫头,你且就此随姨母前去,他日修炼有成,还是可以回到这里来的,眼下并非生离死别,不过是让你离开一段时日罢了,无甚打紧的。” 秦苏听之,依旧摇头,一言不发,只怔怔地看着刘宇。 气氛就此僵住,秦广与中年女子素知秦苏的性情,那真真是倔上天的了,只怕纵是极言外面世界珍宝遍地,景致之佳,胜过仙境,亦是难以打动她一丝半毫,此番肺腑,游说无果,只得双双唉声叹气,无可奈何。 想想两人都是头疼,这还只是游说苏丫头本人,便至于此,两万里之遥那边,可还有个做父亲的呢,到时又不知该用何等焕彩良语,枚举何等惊天妙事,方可说得动那老的了? 眼看事不可为,刘宇执了秦苏柔荑,发言道:“两位前辈,可否容我与师姐单独待一忽儿?” 秦广闻言看向刘宇,见其点头暗示,心知刘宇要求两人独处,乃为争取说动秦苏,使其跟了姨母而去。 他也知道,秦苏所不从之结,最大莫过于刘宇,遂忙点头同意道:“你们去吧,只是不要走得太远了,我们在此等候。” 刘宇微笑道:“理会得,师姐,咱们走罢。” 说着,拉了秦苏,转身走了。 直至走出十几里远,两人方始停下脚步。 刘宇呆呆地看着秦苏,好一会儿,伸手理了理她那柔顺如瀑的黑发,再围着她走几个绕步,自她身后伸过双手,轻轻地揽腰搂着她,闻着她的发香。 两人纹丝不动,亦无一句言语,就这么静静地相互依靠着,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仿佛天荒地老,就这一尊合成雕像。 足足拥抱半个时辰,刘宇方才打破沉默,缓缓念来,道:“至贵者宝,至玉者坚,尔有何贵,尔有何坚?......情深者贵,夫妻者坚。.......去吧,便在南域之外等我。” 秦苏温柔的道:“恩。” 言毕,转身,在刘宇额上轻轻一吻,再转身,独自去了,走不多远,复又停下步伐,并不回头,只是道:“我会一直戴着那两块蒙面巾纱。” 言罢,消失在了刘宇的视线里.......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月下惆怅 花郡城,林家大殿,六位族老端坐上首,福伯坐于左侧,刘宇和孟书恒坐于右侧。 地上,放着林家族长那空空洞洞的头颅。 此刻,福伯神色凄凉,指着那地上的残缺头颅,一番陈述,痛心疾首的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林家所遭遇的实情缘由。 良久,始至言终之凑,听得六位族老相顾骇然,面上掩饰不住悲色,直叹世事无常,福祸相依。 人人心伤林家族长不幸之余,又庆幸得遇贵人相助,查了个水落石出,除去大害,保住了灵石矿脉,总算是有所补偿,遂纷纷起身行礼,郑重拜谢刘宇二人。 礼毕,只听五族老叹息道:“我等只道是林家遇着了莫大机缘,富贵指日可待,哪知其中竟是这么一档子的苦衷,灵石是得了些许,却也丢了族长大人的无辜性命,甚至于神形俱灭!如此一来,倒是有些自伤根基了。” 二族老接话道:“事到其间,哭也无益,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速速商讨,重新立个族长出来,也好稳住我林家的一切事宜,如若不然,只怕下面的诸多族人,非要闹翻了天,出大乱子了!” 大族老颔首道:“二族老所言极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族长大人去了,我等只有缅怀祭奠,却不能躺在悲伤里头过日子,自乱了阵脚,在座的诸位,这便参详个新族长人选出来,也好操劳我林家大小事宜。” 其余几人听罢,觉得不无道理,纷纷左右探头接耳,商讨合适人选,一时之间,大殿之内叽哩咕噜,比比划划,忙了起来,直过了半个时辰,仍无结果。 此等家事,刘宇自是不欲参与,遂提声道:“诸位前辈,你们且好生商讨着,晚辈不作多扰了,这便告辞。” 这一声响,方才提醒林家几位元老,恩人犹在,休得无礼,于是纷纷出言挽留相劝,以作贵宾。 福伯更是心中一动,道:“刘少侠智慧非凡,识相辨贤,自不在话下,且兼旁观者清,得以统观全局,老朽这便厚一个脸皮,敬问一句:‘不知眼下,以少侠之高见,此处该当何人尊拜为我林家族长?’” 刘宇笑道:“此乃为诸位家事,岂是我一个外人可以参与的?前辈们还是好生商讨罢,高成低就,各据所长,大家总该心里有个数,用不着听我一个外人的意见。” 福伯求道:“少侠乃我林家恩人,岂可作为外人?于我等来说,便是一家子也不为过的了,少侠何以见了生分?老朽今日纵是跪下磕头,也要得少侠一个明里推荐,解了我林家难题。” 说着,便作势欲要下跪。 刘宇连忙阻止,哭笑不得,直拿拳头往脑门捶,只好对付道:“林管家这是作甚?好吧,我这便随意给个拙见,只怕是当不得真,诸位前辈仅作个参考,无须采纳。” 福伯道:“是好是坏,少侠这就说来听听,不必有所隐藏。” 刘宇道:“依我之见,三族老心思慎密,兼怀林家前途,且众人当中,他之修为最高,可堪当重任。” 众人听了,一番互意交换,不多时,便是得出结果,死说活说,连哄带拽,将三族老推至首位,自是立了族长之位,然后纷纷向首位拜礼道:“吾等,见过族长大人!” 事已至此,三族老再也推脱不得,也只好生生受了,心知现下上任,乃为家族着想缘故,于是端正一下威仪,坐直了身子,伸手凭空虚抬,道:“免礼!” 福伯好图个新鲜,礼毕便想得个立竿见影,也好在众人面前验证刘宇的聪明远见,当下朝首位拱手道:“敢问族长大人,眼下我林家局势,该何去何从?” 三族老沉默片刻,方道:“我林家有了灵石矿脉,只消暗里开采出来,入了库藏,自然富庶远比往日,资源翻上几番亦不在话下,但眼前我林家并无高等修为之人,尚无力确保财富安然无恙,于花郡城来说,我们林家,无疑归属弱势群体,比上不足而比下有余,欲要振作崛起,须俟数十年后,得育有了高端修为之人,方得强势,此时机缘尚早,我等行事务必尽量低调一些,切莫让他人知晓矿脉之密,还请诸位谨记!” 众人听了,欣然点头,莫不拜服,除去刘宇二人之外,又是一番纷纷行礼,齐道:“吾等谨遵族长大人教诲!” 三族老满意颔首,道:“好了,今日议程,便暂且如此罢,族内大小琐事,明日咱们再行仔细商讨,以作合理安排。眼下,却有一事打紧的,那便是我等须要备下厚礼,谢过两位少侠,以报大恩,也好叫两位少侠知道,我林家之人,实乃重情重义,知恩礼报之辈!” 林家众人行礼如常,整齐爽朗的道:“是!” 如此这般,刘宇二人接下原定的五十万金币报酬,又受了林家两百块灵石的莫大厚礼,却仍未能如愿离开,盛情难却之下,只得应下话来,享受林家特意为他们开设的一顿晚宴。 是夜,众人推杯换盏,话些侠义江湖,家长里短,好不热闹。 直至半夜,灌得孟书恒一个大好少年酩酊大醉,两眼朦胧,支支吾吾,口齿不清,到底还是被人抬着进屋睡了。 刘宇亦是三分清醒,七分醉意,大家只好散了,各自回房休息。 房间里,刘宇却是辗转难眠,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于窗前月下坐了。 透过敞开的窗户,望着寒宫明月,他禁不住想起秦苏那冰美绝世的容颜来,还有她那窈窕的身影,以及固执单纯的性情。 回想两人过往,刘宇莫名生出一丝惆怅,有一种想要飞天而起,去到她身边的冲动。 就着醉意,他自我调侃,道:“圆月当空,是为相伴,不知其兆应在何时何处?师姐啊,我且问你,我们何能骤见?.....可笑的缘分,始终还是将你我分开了,你心下想得滑碌碌的一条大路,天未必随你走哩!设或无缘,不能一见,岂非‘镜花水月’,终虚所望么?......世人都云:‘千里姻缘,一线牵成。’我却是不信,我只相信自己,只相信了你!......倘或天地哪日阻了我们,我便叫其天不成天,地不成地,势必弄出个千秋万古的绝事来!......咳......命是相里有,气为骨中生,醉神伤,只恐夜深花睡去,徒留风尘沧桑.......只可惜,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旧事头绪 愁思一念而来,一念而去。 刘宇叹一口气,濯一口茶,正待转身卧榻,不料除他之外,竟是还有人也是睡不着的,只听隔壁房间传来声音道:“林真表弟,过几日我便要回到通翔郡城去了,你可是准备好了,要与我一起去么?” “丘进表哥,我已经想好了,就随你前往通翔郡城,与你一起加入那边的星云学院,花郡城里的学院我太熟悉不过了,没有丝毫的新鲜感,我想去往不同的地方看看,开开眼界。” “唉!人就这样,这山望那山好,等去了那山,又觉着原来这山也不错,其实呀,都一样的。表弟,我可跟你说了,我们星云学院,可不比其他郡府里的学院,乱得很呢!” “哦?有多乱?莫非里面有甚多故事?表哥这便挑一些讲来听听,让表弟我也好有个心理计较。” “恩......那我就与你说个近的,权当让你提前认识一下我那边的大概情景了,只不过,你听便听了,可要晓得守住口风,莫要让他人听了去,待去到了那边,也不要与人多嘴,以免祸从口出。” “好,我记住了,表哥这便说罢。” “话说,最近我们那个高级学堂里,出了一件大事,有一个名叫‘风无伤’的家伙,不断遭人偷袭暗算,频频受伤,更是有一次,差点连命都丢了,起初大家都甚觉奇怪,为何在禁止杀人的学院里,还会有人不断对一个学生下死手?后来我才听说,这内里其实大有文章......” “有甚文章?” “这风无伤竟是一名杀手!早在几年之前,他便已经是杀手组织‘暗影殿’的一员,他之所以被人袭杀,乃是因为违反了暗影殿的戒律,被组织内的人施以惩罚。其实,好几年以来,他一直都在被人追杀,只是那些人碍于星云学院的规矩,不敢明目张胆行事,所以风无伤才能活到现在,这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风无伤到底违反了哪般戒律?竟是让暗影殿的人锲而不舍,一直想要除掉他?” “听说,有这么一档子事,那年,暗影殿接了一个大活计,一口气派出十几号人,前去暗杀一些乡下小城里的巡捕,赏金颇高,那十几号人当中,便有风无伤。可令人费解的是,风无伤并未依令进行目标暗杀,反而从中作梗,内里偷袭了自家人,斩杀了好几个正在执行任务的同伴,闹了个窝里反。本来这事他风无伤倒也做的干净,无人发觉,可人算十次,百次,终不如天算一次,杀手们执行任务的那天,竟是无端端下起了瓢泼大雨来,当风无伤袭杀又一名同伴时,由于雨中行事,加上是黑夜时分,阻碍了他的视线与判断力,竟让那同伴侥幸逃脱了,于是后来......想必就算我不说,你也能猜到的了。” “如此说来,这风无伤当真透着古怪,放着大好奖赏不要,却去袭击自己人,无端惹来杀身之祸,只不知那些小城巡捕们,是否有他的亲人在?” “这缘故是无从追溯的了,且不说那些小城的巡捕们全部死于非命,登西做了糊涂鬼,真儿奇怪的还在后边,便是那些派出去的杀手们,除去风无伤之外,竟也全都死光了!直叫一个莫名其妙,这一桩买卖,暗影殿所受坏里打击不小,算是亏到姥姥家了,少不得自家挽起眉毛,挣扎掩饰事实真相,正是:‘屋漏更遭连夜雨,船迟又遭打头风。’” “世事难料,果真人变一时,天变一刻,看来那些杀手们也遇上对手了,一报还一报,到底有更强的人来制了他们。唉!只可惜了那些小城里的巡捕们,没招谁,没惹谁,凭空降下一门子祸来,就是亡故了,也没人为他们讨个账儿,可不就是白茫茫一世,苦瓜儿的命?但愿他们来生能落一个好的。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所知的就这些,你权当闲事听了去。” “那风无伤现在可怎样了?” “一直躲在学院里,学堂也不上,整天东躲西藏,你说这是何苦来?呵呵。” “还有故事么?再说一个。” “好,那我便再来一个,以添些兴致,话说三个月前.......” 常言道,墙上透风,秘密觅踪,这兄弟两人聊的尽兴,肺腑感概,有声有色,只顾着肚子里典故多,却不知无心之下,一段闲话若出一个事情条理来,直叫隔壁的刘宇得了掩埋线索,旧事头绪,少不得要百般查探,追究详里底细。 刘宇当下便暗自疑虑道:“几年之前,乡下小城,巡捕,大雨,杀手,全都死光......此间之事,可不正是当年我哥等人的遭遇?恁地巧合,看来,我有必要走一趟通翔郡城,星云学院了....” 次日,花郡城外,刘宇拍了拍孟书恒的肩膀,道:“书恒,林家之事已了,我诸多事务缠身,一个不好,十年八年漂泊在外头都是可能的,再不适合带着你四处闯荡,况且,你年纪尚小,需要一个动静皆宜的修炼环境,有了林家所给的报酬与厚礼,你也暂时不缺少修炼资源了,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寻得一个安静的去处,着力提升实力,咱们就此散了,日后再聚罢。” 孟书恒沉吟片刻,拱手道:“好,咱们便暂时分道扬镳,他日待我实力大进,再与刘大哥一起行侠仗义,闯荡江湖,刘大哥保重!” 他虽是性情偏傲之辈,却也明白事理轻重,眼下即便继续跟着刘宇,那也只能是个十足的拖累,真真的一无是处,倘若因他弄出祸来,心里反而不美。 有道是,消索得一时,沉沦不了一世,他孟书恒经此林家一事,便长一智,以后自该日胜一日,终有一日能如茧蝶一般,破蛹而出。 刘宇道一声:“保重!” 便即转身走了,向着通翔郡城而去。 行至数日,眼前又有一座山,虽不甚大,却是青葱树木,堆满山上,天地灵气亦是充足,刘宇随即想起一件事来。 那就是这些时日,他的九重转元境修为,早已到了圆满巅峰状态,历经与邪恶女性老者的殊死一战,更是将修为压缩到了极致。 可不知何故,他竟是没能像以往一样,冲破瓶颈,顺理成章冲上转元境十重。 心中有所疑惑,刘宇当下放弃赶路,投身进了密林山中,觅地静修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转元境十重 盘坐山中,摒弃杂念,立足思索何为转元境十重,刘宇心下自我平摊开来:“转元之境,顾名思义,便是武者将丹田内的元气,逐渐压缩成为液体的过程,待丹田之内的元气全部液化之际,便是转元境修至圆满巅峰之时。在此基础之上,欲要破去这最后一层屏障,达到生丹境,便须将已经完全液化的元气,于丹田之内,再次进行压缩,凝聚,变成固态,仿佛水中致冷结成冰块,再将‘冰块’继续强自压缩,最终凝出一个丹核来,就像桃子里面的核仁一般。丹核一出,生丹境一重修成,以后生丹境提升的修行,便是在丹田之内不断吸收元气,不断压缩,凝固,生出丹核的过程,生丹境九重,便是在丹田之内凝出九个丹核,此为生丹境圆满。” 内视之下,刘宇感知着丹田之内,满满充斥着固态元气,倘若此时他再进行压缩,凝聚的话,便不是冲击转元境十重了,而是会直接突破到生丹境,这可怎么办? 以往他都是莫名其妙成就十重,是以不曾多虑,眼下斗逢难成困境,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可倘若叫他直破生丹,不要那转元第十重了,他又万分不甘。 以往都是十重,天底下独独一份,战力逆天,同阶无敌,如此好处,他又岂可轻言放弃? 冥思苦想之下,五日而过,刘宇灵光一闪,终于得出一个破天荒的念头来。 登时心下考量道:“生丹境九重,便是修出九个丹核,然则这第十个丹核,从何而来?无疑是从那块固态元气上得来,那便是说,别人成就生丹境一重,只消将那‘冰块’凝聚成一个丹核即可,而我欲要多谋一个丹核,便需两个‘冰块’,在总量不变的情况之下,何以将一个‘冰块’变成两个‘冰块’?只有一途,将这整个‘冰块’一分为二。道理是通了,可丹田不比现实,可以随便拿把刀,对着‘冰块’一刀切下,便得凑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眼下只差没了那把‘刀’。” 又是三日而过,经过无数参详与实践,刘宇最终寻得了那把“刀”,竟是他的灵魂之力! 这下难处又来了,他天生未有神魂,只有孱弱的灵魂,就好比他手里没有刀,只有一根筷子。 而他现在,就是要想方设法,用那根圆滚滚的筷子去切开一块坚硬的冰! 他头疼,不断用那“筷子”劈砍“冰块”,欲将其一分为二,愚公移山一般。 可最终他累得精神虚脱,仍旧未能成功,倒在了地上,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过两日,他捂着脑袋,再三冥思苦想,于是又得一法,他不再用“筷子”横着劈砍“冰块”,而是将“筷子”倒竖过来,然后用“筷尖”极力往下戳! “喀喇!” 丹田之内一声清响,“筷子”插进了“冰块”之中,捅出来一个通透窟窿。 他经不住猛喷一口金血,满头大汗,气息斗然下降,精神萎靡几分。 可他仿佛疯子一般,咬牙,意念凝聚灵魂,“筷子”复现,然后......再用“筷子”极力往下戳! “喀喇!” 又是一声清响,“冰块”之中,出现两个紧挨着的通透窟窿,连在一起,成了一条短细的裂缝。 刘宇再次喷出一口金血,身子摇摇欲坠,几欲跌躺。 他发了狠心,坚定自语道:“再来!” 于是第三次意志付诸行动,他再三吐血,脸色愁云惨淡,精神不支,身子一歪,又昏睡了过去。 如此,在反反复复的疯狂与昏睡中,刘宇度过了惨绝人寰的三个月,春暖花开换成了炎炎夏日。 这一天,当“筷子”又一次极力戳下,“冰块”喀喇喇一声闷响,终是完全一分为二! “轰!” 刘宇身上的气息陡升,天地灵气汹涌澎湃,滚滚而来,灌入他的体内,转元境十重! “轰隆隆!” 雷罚现!彷如末世! 这次的天罚倒是莫名正常,刘宇无语,咬牙将逆经运转到极致,任凭神雷劈下。 “轰!” 雷电光柱达到了房子那般大小,无视时间,无视距离,直挺挺劈在了刘宇身上。 砰的一声,刘宇毫无意外地被劈飞,整个人镶嵌到了山土里面,地底深处。 二十天后...... “砰!” 刘宇的身影自山土里面窜出,伤已痊愈,气息浑厚,较之转元境九重之时,实力翻了几倍。 此刻,莫说转元境之内无敌,只怕是生丹境之内,亦是难觅对手。 只不过,在外人看来,他又变成了转元境一重修为。 随意伸手一抖,掌中出现一只黑色乌鸦,活灵活现,与那真物无甚差别。 刘宇纳闷之极,到目前为止,他仍不知晓,自己元气外放之下,凝成的小小乌鸦,有甚作用? 既是乌鸦,自当是通体发黑,然则那乌鸦的双眸,却有着刺眼的闪电时时划过,端的怪异之极。 再一抖手,乌鸦变成了无数细细的黑丝线,每一根黑丝上面,皆缠绕着一条更细的闪电丝线,犹如老树缠藤一般。 意念一动,无数黑丝渐渐消失,只留下了一条。 手一挥,仅剩的黑丝击打在一棵不大不小的杉树上面。 只听啪的一声,杉树拦腰而断,那断口处平滑彷如刀切,且如被火炙烤过一般,焦而冒烟。 刘宇满意一笑,意气风发,脚下一跺,朝通翔郡城所在的方向奔去...... 时间迅速,转眼已是七月十七,又到了星云学院考核招生的时候。 于许许多多修武的年轻人来说,考入学院,有学堂的辅导修行,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一大早,便有着几百人排队于星云学院门口,等待着考核入学的开始。 有紧张兮兮,生怕考不进去的,也有谈笑风生,信心满满的,有男有女,有少年有青年,不一而足。 星云学院座落于通翔郡城。 学院共分初,中,高,三个级别的学堂,每个学堂又分十个班。 每个班的学生人数不定,少的几十人,多的则达几百人。 今天,前来参加入学考核的大部分是少年,只有少数一些青年。 人群中,年纪已过二十一的刘宇,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青年。 他身材修长,比之大部分人高出半个头,站在那里有些显眼。 只不过,人人观他修为之时,竟是没人能感知出来,无不认为他因修为甚低,面上无光,是以用了巧妙手段,躲过了一般人的查探。 得此推测,不少人都是朝他投来鄙夷目光,或一闪而过,或直接盯着看,毫不忌讳。 其实,他那小得离谱的丹田,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极度隐晦,除去修为远远超出他许多之人,又有几人能感知出来他的具体修为? 即便破个例外,有人能感知出来,那也不过转元境一重,是为平庸无奇。 当下便有人讥讽道:“嗤!年纪老大不小,修为低下,竟然还来参加考核,争夺入学名额,恁地不要脸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倒霉的俊俏鬼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十七八岁光景,与他站在一起的另有四人,共是三男两女。 此时此刻,三男皆都脸晒鄙夷之色。 两女倒是神色中肯,不贬不赞。 这方言罢,那方接上,第二个男子道:“可不是么?这等废材就该呆在家里忙些杂务,出门来作甚?与其站在这里丢人现眼,倒不如归了家去,早早的娶妻生子,乃至得了儿女,将莫大希望寄予下一代,方不失为大大的善策。” 第三人再接,却是其中一个女子,长有几分姿色,只听她道:“呃,他不过二十一岁年头,貌似亦没有比我们大上甚多罢?纵是修为低些,一个不准,乃因为他开启修武之路比他人迟了一些,方始导致显得平庸?” 另外一个漂亮女子也道:“橙姐姐说得是,其实,我等也并不比人家好出多少,又哪里来资格取笑他人?还是莫管闲事,多多操劳自己的罢。” 此言一出,当先说话的男子就不乐意了,神色愈发阴沉几分,道:“怎么?你们两个女孩儿要唱反调?助了外人?是何道理?” 那橙姐姐直肠性子,脱口而出,道:“他长得好看,比你们都要俊俏甚多,蓝妹妹,你说呢?” “什么!就因他长得好看,你们就反向倒戈了?两个花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么?不过皮囊而已,废物一个!”第三个男子也忍不住发话了,神态甚是气不过,皆因他在人群当中,长得最是丑陋,他向来对那些长得好的,充满了酸汤一般的敌意。 他不说话还好些,只一言出,两个女子先是瞧瞧他,再又双双瞧向刘宇,如此三番两次,霎时间,直觉刘宇生得俊毅非凡,眉清目秀,那气质简直好到姥姥家了,让人见之如见了美女一般! 相反,她们这边,那个酸意飞天的男子,一脸麻子,眼眍齿露,好似飞天夜叉模样! 这一美一丑,相形起来,那标致的越觉美玉增辉,那丑陋的越觉泥涂无色。 看来看去,直叫两女唉声叹气,双双眼神幽怨,就差没有直接脱离队伍,站到刘宇这边来了! 如此形势,出人意料,使得三个男子越发讨厌刘宇了,双眼嫉妒直欲冒出火来。 何故他们一来便恶言打击排挤别人? 皆因星云学院每次的招生名额有限,他们心底里不甚有谱,是以尽情使些阴招绊子,能踢走一个是一个,尽最大可能减少竞争对手,可不是好的? 其实他们的打算是,仗着自己这一股子人多,等踢走了刘宇,再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如此接连不断之下,他们能考进学院的机会,便大大的增加了。 岂料这首选的第一个目标,长得恁好看了些。 这是一个倒霉的俊俏鬼。 常言道,帅人自有骄傲在,凭空有女来相帮。 这边男生们议论纷纷,毫不客气地揭着刘宇的短,打击排挤,那边两个女生却是不合时宜的发了花痴,令得计划方当实施,便遭了她们的莫大倒忙,眼看进行不下去了,男生们岂能不气? 但是学院门口,他们又动不得武,只怕滋事体大,会被学院赶了去,不准参加考核了。 倘若如此,那他们可是连一成机会都没有的了! 于是三个男子气愤归气愤,却也没有动武,只是集体狠狠地瞪了刘宇几眼,一场风波就此作罢,转身寻觅下一个目标去了。 郡城级别的学院考核,对于现下的刘宇来说,实在是有等于无,他随手为之,便摘得了一个入学名额。 这让不少一起参加考核的年轻人吃惊,心里莫不想着:“这人年纪偏大,修为不高,却也能考进学院,当真是天可怜见,行了那十足的狗屎运!” 通过考核,领了名号玉牌,自有学院的执事前来带领新生入住,安排事宜。 刘宇处在新生人群当中,随波逐流。 两个时辰之后,一切安排妥当,负责事宜的执事随便嘱咐了众人几句,便即离去,任凭新生们自由活动。 新生入学,一般当天是不用去学堂听课的,须待到次日,方有导师前来分堂,分班,领人开课。 眼下闲来无事,刘宇便走在学院之内,四下里一一打量,熟悉新的环境。 沿途所过,遇者不少,有莺莺燕燕的美女学生群,嬉戏打闹,灵动活泼。 也有三三两两的男生,在谈武论道,力取上进。 更有男女混搭的人群,嘻嘻哈哈,男生在女生面前风流倜傥,舞刀弄棒,好不惬意。 看着看着,刘宇眼角抽搐,心下好笑道:“端花枪,耍风流,流连花丛,醉翁之意不在酒,好熟悉的场面....呃,这不正是自己以前刚入青莲宗的景象么?......我又回到十六岁去了?” 他历经过生死苦难与大起大落,是以比之一般的年轻人显得有些早熟,老成持重,没有了正常年轻人该有的朝气蓬勃,有的只是平静,淡然,还有时时抹不去的腹黑....... 况且他这放着青莲宗不回,一下子来到了郡城学院,就像是当朝的宰相,被贬官下放到了乡村小镇一般,心里多少有些越活越回去的感觉。 事实上,倘若刘宇这一番心声叫人听了去,定会有人哭笑不得,这般道:“喂喂喂!你才方当不过二十一岁,又有多大年纪?这是何等表情?是大人看小孩呢?还是老人看大人?” 正兀自感慨唏嘘间,却是有人打断了他的思绪,只听一个声音道:“这位师弟,你可需要宝贝?” 刘宇回过神来,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青年,正笑吟吟地看着他,这又是一个熟悉的画面,于是他口气嫩嫩的道:“师兄有何宝贝?” 青年道:“三百年份的红血灵芝一株,可以助你大幅提升修为。” 刘宇道:“红血灵芝?好像只适用于凝元境之内的人。” 青年道:“是呀,可不正适合师弟炼化么?怎样?只要一万金币。” 刘宇笑道:“师兄前去积分殿兑换,可不省事?” 青年叹气道:“唉!不瞒师弟,这三百年份的红血灵芝,积分殿只给七千金币的价格,而我眼下正急需一万金币,外加一些宝贝,前去与人兑换一门玄级下品的武技。” 刘宇道:“好吧,我要了。” 青年激动拱手道:“谢谢师弟!” 两人交易完毕,青年再三感激着离去,刘宇继续闲逛,不多时,又一道声音传来:“是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们认识 刘宇循声望去,只见开口的一人,正是之前在学院门口,那个酸汤之意横飞的丑陋男子。 此刻,对方正咬牙切齿地盯着他,脸上说不出的气恼。 距离丑陋男子不远处,站着六七个女生,其中两个,便是那橙姐姐与蓝妹妹。 两个女子的交往能力却是不错,才短短个把时辰,便与另外几个女生打成了一片,多了一些朋友。 星云学院门口的时候,他们一行五人,三男两女,此时男的却只剩下了眼前的丑陋男子,无疑另外两个男子已被淘汰了,没能通得过考核,进入到学院来。 三男当中,竟是这个长得最丑的考了进来,想必是因为长得差强人意,是以在修炼上,多下了点功夫,资质反倒是比另外两人要强上一些。 那橙姐姐与蓝妹妹见到刘宇,俏脸亦是微微吃惊,想不到这个倒霉的俊俏鬼,竟也通过了考核,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此刻,听得丑陋男子的喝声,再观之他那欲要吃人的表情,两人焉有不知事出缘故? 当下那橙姐姐便道:“张旺,你死皮赖脸跟着我们姐妹也就罢了,怎地还到处欺负人呢?就不怕遭了报应?” 那蓝妹妹接话道:“就是,张旺人品真差,而且还长得丑,看看人家这位......好帅啊!.....他怎么忍心欺负人家!” 被蓝妹妹话头这么一带,另外几个女生也拿美眸不断来回扫描,看看刘宇,又再瞧瞧张旺。 甫一对比之下,天!太明显了! 于是她们直直的看着刘宇,眼冒星星,其中一个女生忍不住道:“果然!好花需要绿叶来衬,方知鲜艳美妙,好帅啊!.....” 话落,众女生又纷纷脸色一变,看向张旺,冰寒刺骨的道:“你想干什么!有我们在,你休想欺负他!” 七个女生气势凌然,怒意滚滚,瞬间就将张旺给淹没了。 直吓得张旺没了底气,踉跄后退,竟是转身狼狈逃了!跑出百步,才抛下这么一句:“我好男不跟女斗!” 刘宇摸摸鼻子,不禁想道:“呃,莫非长得好看些也真能当饭吃的么?征战这么些年,自己倒成了小白脸了?貌似由始至终,我连一句话也未曾说过,这一幕幕的,可不都是你们自己在对付自己?唉!年轻啊.......” 张旺没有跑出多远,却又停了下来,折身而返。 得,天无绝人之路,他意外碰见了他堂哥,这位堂哥可是生丹境的至强者,这下那个废物小白脸死定了! 于是,张旺伙同他堂哥,又雄赳赳气昂昂的回来了,势必要得一个莫大的胜利。 “张望大哥,就是他!”张旺远远的便指着刘宇道。 不得意都不行了,张望大哥可是高级学堂的天才,而且他们张家还是通翔郡城的豪门,这样的存在,绝非眼前那个废物软饭王能够招惹的! 就问在豪门天才的面前,谁还敢放肆? 张望冷冷的看着刘宇,一脸的不屑,他不但出生豪门,武道天赋也十分杰出,生丹境三重修为的他,眼看就要毕业了,他可以选择回到张家,不久后成为下一任族长,也可以选择留守学院,担任学院的导师。 一直以来,张望都是家族当中的珍贵宝宝,养尊处优自不必多说,更重要的是,他亦长得气宇不凡,玉树临风,向来都是星云学院最闪耀的存在,女生见了他,只有爱慕尖叫的份。 可他方才听堂弟所言,有个新人竟是比他还嚣张,直接吃起了软饭,纵容一帮女子为其出头? 简直岂有此理!不可饶恕! “你欺负我弟?可有什么要说的?”张望倒打一耙,淡漠的道。 刘宇摸摸鼻子,道:“呃,你也叫张旺?你们张家,不会是一捞一大把张旺吧?” 此言一出,那七个女生掩着小嘴咯咯咯直笑,心里莫不想道:“这位师兄不仅人长得好看,还很幽默,也很胆大。” 张望脸色一沉,道:“答非所问,找死不成?我叫张望怎么了?不比你的名堂好听?” 旋即像是想起什么来,又怒道:“混账!我叫张望!不是张旺!” 刘宇笑道:“是呀,你叫张旺。” 张望怒气更盛,吼道:“我叫张望!不是张旺!” 刘宇道:“呃,知道了,你叫张旺。” “哈哈哈......”那些女生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捧腹大笑,东倒西歪,花枝乱颤,眼泪直飙,直觉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了。 就连张旺都是没忍住嘿嘿了两声出来,又慌不迭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直忍得满脸通红,憋得好不难受。 张望怒极,再不复冷静,吼道:“死!” 话落,张望出手,生丹境三重的强悍气势汹涌而出,一拳向刘宇击来,呼吸间便攻到了刘宇跟前。 众女生大惊失色,无不为刘宇担忧,这张望气塞胸臆之下,竟是无视了学院的规矩,端的无耻之极!这一拳明显是含有浓浓杀意,欲将刘宇当场打死! 刘宇却是神色淡然,直待张望的拳头近了,方始漫不经心地伸出右手,然后朝张望的拳头轻轻点出一指。 “砰!”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张望登时倒飞出去,足有百丈远,然后身影抛落在地上,又是一阵阵的嘭嘭嘭直响。 只见张望的身子在地上翻滚倒腾,直到几十次之后,撞在路边的一棵树上,方才停了下来。 张望趴倒在地上,艰难地喘着气,每次呼吸都带着喷出一口鲜血,也不知是不能还是不敢再站起来,神色惊恐至极。 张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丑陋的脸庞上,层层惶惧,苍白无血色,嘴唇蠕动,却又不敢出声,两股战战,直拿颤抖的双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女生们则是呆滞过后个个激动不已,眼中的星星都快铺成一片星空了,眼前这位,简直就是她们的男神! 橙姐姐心里想道:“原来我等感知不出来他之修为,并非是他用了什么手段来隐藏,而是人家根本就修为奇高,不虞显露。仔细想想,他好像自始至终都是那么的平静,淡然,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们先入为主,自以为是罢了。生丹境三重之人尚且在他手里走不过一招,那他之修为又该是何等可怖?还需要进学院深造么?年仅二十一岁,这该不会是王都某个王府里出来游历的世子吧?....” 想到这里,橙姐姐心里一惊:“张旺啊张旺,你这混蛋可算是惹上天大的麻烦了!” 蓝妹妹心里想道:“啧啧,幸亏在学院门口的时候,那三个混蛋没有对他出手,否则,可不是好看得紧?张望那个无耻之徒,打死活该!” 一阵塌塌塌的脚步声传来,张望吃力地抬起头,只见刘宇已经走近了他的身旁,带给他莫大的压迫感,仿佛面对巨人一般。 他又喷出一口鲜血之后,咬牙道:“你!......你竟敢得罪我张家!” “嗯?”刘宇神色不变,又朝张望点出一指。 砰的一声过后,张望的左腿暴成血雾,他一句话将自己变成了单腿的残废人。 “啊!” 张望惨叫,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直叫另一边的张旺倒吸凉气,一张脸因惊恐而扭曲,变得更加地丑了,只怕比那鬼怪夜叉亦不差多少。 刘宇俯视张望,淡定从容一如开始。 可,越是如此,带给张望越大的恐惧,直觉那张高高在上的英俊脸庞下面,隐藏着一个绝世恶魔,让人天上地下,白天黑夜,无法可躲! 他不敢再与刘宇对视,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直接将自己的脸庞往土里埋,寻求一丝安全感。 站得片刻,见张望再没了动静,刘宇转身而去,直至身影几近消失,才挥挥手,头也不回的道:“ 以后再敢招惹我,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铁血,霸道,好不随意,好不潇洒。 张旺听得眸子一紧,跌坐在地,衣衫早被冷汗打湿了,一种胸口闷痛之感袭来,携带一道阴影,闯进了他的脑子,挥之不去。 女生们望着渐行渐远的刘宇,美眸中的崇拜爱慕之色越发的浓了,一个女生问橙姐姐和蓝妹妹道:“你们两个与男神认识?” 蓝妹妹骄傲的道:“那当然,我们认识,早在学院门口的时候就认识了!” 众女生纷纷激动,道:“真的!那男神叫什么名字?” 蓝妹妹一拍胸脯,道:“他叫......他叫......呃,他好像一句话都未曾与我们说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异力史记 自那一日之后,刘宇再没有撞见过张旺兄弟二人,区区一些琐事,很快就被他抛诸于脑后。 他此番前来星云学院,是为寻找那幸存的杀手,风无伤。 他希望在其身上得出一些线索来,以查探当年他哥哥与一众巡捕遭祸的事情真相。 对于当年的那些凶手与主谋者,他早已给他们判了死罪,只待了解事情始末之后,便会一个不留地将之诛杀。 有此目的,刘宇四下里打听风无伤的踪迹,到处寻找,学堂,积分殿,住所,藏书阁,丹堂,甚至是一些假山水池,他都一一仔细看过。 可掐指算来,整整一个月,他都一无所获,不曾得见风无伤本人,想必是此人受了偷袭暗杀,将自己藏匿得极好。 他无奈摇头,只觉自己操之过急了。 于是,暂时停止了寻找,平稳心态,以静待动,按部就班地过上了他学院新生的日子。 只是,这种自降条件的学生日子,于刘宇来说,实在是无聊得紧。 略略一想,便是星云学院的院长来了,那也不过生丹境九重的修为,倘若对上的话,也只有被他镇压的份,他哪里来学得到什么东西? 无奈之下,他只好天天跷课,日日瞎逛,东搞一下,西搞一下,无所事事,不务正业。 如此这般,时日久了,便引起了许多辅课导师的不瞒,纷纷上门,真真当得上是:一责,二劝,三批,四勉。 众导师竭诚相待,呕心沥血,誓死要将他教导出一个好的来,方始罢休。 刘宇苦笑,只好收敛举止,装模作样应了导师们的谆谆教导,迎合了他们的语重心长,诲人不倦。 这一日,初级学堂九班的学生,获得了免费在藏书阁翻阅卷宗两个时辰的殊荣。 这让九班的全体学生兴奋不已。 刘宇便在其中,只不过,他觉无趣无味,看着那些一脸欢笑的同窗们,心里不禁嘀咕:“不过是翻阅一些卷宗罢了,你们高兴个什么劲?” 心里这般想着,手里却是不能空了,否则带队的导师又要生出一些疑惑来,对他着实一番絮叨,烦不胜烦。 不得已,他也开始翻阅卷宗。 只是他不像别人那般,万千书籍,只取一卷,他胡乱翻阅,这个观一下,那个瞧一瞧,只挑花了眼,诸般典籍,一一而过。 一个时辰过去,他弯腰低头,自书架最底层随意拿来一个卷宗,展开一瞥,又将其放了回去。 可下一刻,他惊疑一声道:“咦?” 便留上了神,复又将卷宗取来再看,只见内里云道:“异力史记:吾与兄长,生于穷汉王山之家,日往月来,不觉一十六载,兄长一十九载,双双得偶,兄长年头得偶叶氏,吾年末得偶华氏,谁知叶华两氏固不若我与亲兄,非亲骨肉,向来不和,妯娌之间,只日日争吵不休,月月大小跋扈战事几回。 盖逢年岁不好,柴米又贵,七件事般般都在心上,囊空如洗,衣食堪忧。 叶氏撺掇兄长开户分家,兄长水性不足,随妇人之见,转对吾言:‘活计艰苦,分了罢,如此,倒快活些。’ 吾遵兄意,履行分了。 指日,妯娌又见有田有地,兀自争多嫌寡,动不动推说这不行,那也不行,分受不均,继而大打出手,吾妻华氏,敌之不过叶氏,被扫地出门,却是分文没得承受,只得与吾两手空空,挣扎过活。 妻自此气郁体饿,不日便呜呼哀哉,登西极乐去了,留下吾孤零零一人,过活每愈苦寒况下,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结末迫于冻馁,挨上户门,求兄长施舍钱粮,哪知兄长口骂不给,手中动棍,与吾一顿好打,吾钱粮炭火不得,反受一身伤害,怒气难填。 其时有一道人,送吾一副药方,云云其可痊伤去病,壮人异力。 吾取得了,依咐上山采药,共一十七种,种种齐全,浸泡吾身于沐桶,九九八十一次,陡升一股子力气,得了报复戾息,复挨上了门户,与兄长夫妇二人厮打,举手抬足,呼呼刮风,终将兄长夫妇二人打死。 是年,村中人称呼:‘异力王大拿!’” 刘宇阅罢典故,又翻至下一页,观之是一十七种药名。 看着看着,刘宇哭笑不得,原来,这一十七种药材,样样低廉,样样随处可见,并非武修所需,而是凡人百姓所用。 典故之中所谓的异力,想来也不过只是百十之斤,于凡人肉身来说,倒也算是出众的了,可于武修来说,只消吹一口气,都比那大上许多。 怪只怪那典故取名头太过精明,“异力史记”,乍看之下,可不吸引人么? 刘宇叹息:“王大拿啊王大拿,你留下这卷宗作甚?这般误人子弟,说了半天,你不过是为了一口食粮,兄弟相残罢了,有何可记载的?唉!” 叹着叹着,刘宇又精神一振,脑中灵光一闪:“咦?那一十七种药材是大烂货无疑,然,用其他药材代替不也成吗?倘若按照模子一般的药理,用药效强上几十倍,几百倍,乃至几千几万倍的材料,将那一十七种药材,一一替代下来,可不真成了生出强悍异力的药浴?呃,如此一来,这还真是一副好药方,值得一试!” 次日,刘宇将之设想付诸于行动,实在是他太过闲得发慌,没事找些事做,总算是能让自己忙起来,打发时间。 购买低等药材,实属容易得紧。 他先用强五十倍药效的药材,将那一十七种药材一一代替,制作了一桶药液,一丝不挂的坐于木桶之中,进行药浴。 王大拿所言,需浸泡九九八十一次,那是凡人所为,他不需要,他只需运转逆经功法,疯狂吸收药效。 哗啦啦一阵响声过后,深色的药液片刻变得澄清,他站起身来,握拳头试了试效果,“恩,力量果真是大了一星点点,只是太过微末,不甚明显.....” 其实,刘宇不知道的是,此等增强肉身力量的法子,别人根本不可能实现。 因为当一些药材放在一起炼制或融合的时候,会发生质变,生出一些有害物事来,就好像狗肉与野鳝那般,两者同食过多的话,会死人的! 刘宇之所以没事,皆因他修炼了逆经,肉身会对有害物事本能般地排除,化解。 由此可见,逆经功法,何等逆天。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暗夜中的死斗 验证继续,刘宇这次将药效加强到三百倍,一天过后,果然,肉身力量又大了一些。 一般转元境武者的肉身力量,为一万斤到两万斤之间,正常情况下,转元境一重一万两千斤,转元境二重一万三千斤,乃至转元境九重,刚好两万斤。 但他修炼了逆经,炼体之下,比之一般人的力量,强了五倍,转元境九重的时候,他是十万斤,突破十重,四十万斤。 这相当可怖,比一般的生丹境九重还要强一些。 眼下,再加上药浴增强,四十万零六百斤。 好,只要有效即可,他有些小兴奋,找到了一条除去提升修为和逆经之外,也可增强身体力量的大道! 再来,一千倍,泡浴三天,四十二万斤! 至此,药材告罄,炼体炼力本就是极度烧财的行径,不然也不会在武道之路上总是空白一片了。 略作思虑,刘宇当即去了学院的积分殿,先换取足够的积分。 关于修炼,不论是何时何地,他都是疯狂的。 他拿出来五十块灵石,直接丢给了负责积分殿事宜的导师,这吓了那位导师一大跳,心想:“莫非王都来人了?隐身在了星云学院游历?” 有此一虑,那导师给刘宇本名玉牌上满满打了一百万的积分。 这对于整个星云学院的学生来说,是个苍穹之上的数字。 得了超量积分,刘宇辗转丹院,来到药堂,一番交易之下,将药堂里面的其中一十七种药材尽数换去。 两千倍药效,这是星云学院能够给与的极限,泡浴八天,肉身力量增至四十五万斤。 他满意微笑,只不过,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星云学院再也供给不起了! 刘宇只能将视线转移,来到了通翔郡城那些大型的药铺里,踏踏实实在各大药铺走了一遍。 但他得了个空手而归,星云学院没有的药材,那些药铺亦是没有。 得不到更好的配套药材,他只好就此罢手,待日后再行图事。 忙里一时,闲里一月。 不知不觉,又是一月有余过去,刘宇再次闲来无聊,风无伤仍无觅得踪影,偏只一爱好,修为实力与逆经功法,却又都是积沙成塔功夫,暂且提升不得。 打坐静修是不能够的,那样会失去寻找风无伤的机会,拍苍蝇打蚊子,又不是他的风格。 这般无所事事之下,他只好跑到学院附近的一处森林里面去游荡。 打打妖兽,吃吃肉,总是好的。 既是森林,便少不得有人前来历练,有人的地方,便少不得流血冲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里是外头,不比学院之内的禁止互相残杀。 子夜时分,暗星淡月,天空漆黑如幕,初秋之际,已微微有了凉意。 森林深处,四道黑影围住了一道黑影。 双方皆是黑衣紧身,黑布蒙面,兵器紧握在手,竟是人人都受了伤。 只听四道黑影中的一人淡漠道:“你跑不掉的,束手就擒罢。” 被围住的一人默不作声,只以行动表示决意,呼的一声,身形一晃,已至说话之人跟前,身法之快,步伐之轻,莫不惊人,银色长剑直刺敌人面门,端的既快且狠。 说话之人双眸一紧,足下跺地疾退,同时手中亦是长剑前刺。 叮的一响,剑尖对撞,迸出几个火星儿来。 受对方剑中劲力一震,说话之人后退的越发快了,心想:“解了敌人进攻,只消缠住对方,另外三人必能得手!” 这般想着,正欲脚下一顿,以为反击,岂料对方的握剑之手再是十足劲力一抖,叭的一下,竟是果断舍弃手中兵器,长剑剑身瞬间被劲力抖得断裂,登时化作无数银光碎片,犹如暗器一般,劲射而至,打了说话之人一个措手不及。 噗噗噗几声,说话之人的头部,胸口,腹部,均被银光碎片打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瞬间毙命。 其余三人围击而至,招式尽皆狠辣果决,却并不以解救同伴为主,而是各自施展绝杀,冷酷无情。 人人似乎都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置敌人于死地! 甚至人人所使的招数,都是只攻不守,全然不顾自家空门大开,受人反击,端的连对自己都是冷酷无情。 面对绝命杀机,被围之人无处可躲,只来得及侧偏身子,避开致命要害。 噗噗噗三声,几乎同时而至,被刺三剑,三人均是一击得手。 一剑刺在敌人背上,穿透腰身而过,一剑刺在左肩,亦是穿透而过,一剑刺在右腿,唯一并未刺穿。 被围之人对痛楚置若不闻,转身反击,手掌为刀,横里砍向一人脖颈。 那人眼明手快,亦是举手为刀,以竖掌挡驾,于脖颈一寸处,挡下了对方的掌刀。 正待后退,却是斗然脸色一变,低头一瞧,只见自己胸口处插着一把带柄的断剑,正中心脏,再一看敌人身上,但见刺在其腰身上的长剑堪堪只剩下了半截,另外半截可不是正插在自己的心脏位置? 念头一闪,眼前一黑,那人倒地而亡。 剩下两人,再次攻击而至。 一人握剑,仍施点刺,直指敌人后背的脊中穴位置。 另一人空手,拳击敌人头部后脑。 危机将至,被围之人却是头也不回,背对敌人,一掌狠狠拍向自己的腰腹。 只听咻的一声,插在其腰身上的另外半截剑身透体而出,以千钧之势射向握剑之人。 这一出,让人实难预料,握剑之人便是如此,袭敌未至,便被那半截剑身莫名穿透脖颈,瞪眼倒了,至死也未曾作出任何反应。 眼见如此,剩下最后一人停住了拳头攻击。 皆因拳头实乃不是他的强项,以拳击敌,他并无多大把握。 他们这些人,向来讲究的是千钧一发,一剑致命。 是以他停止了攻击,转身拾起一把长剑,弯腰运势,只待一剑较生死。 被围之人解了围困,终是得了一对一的局面,呼呼喘着气,却仍然不顾流血的伤口,亦是俯身拾起一把长剑。 两人动作一模一样,眼里无风无月无世界,只有对方的身影,弯腰运势,一剑较生死。 “呼呼!” 一剑之后,两人错身而过,背对背站着,一动不动。 良久,一人淡漠开口道:“风——无——伤!” 言毕,倒下,亡。 第一百三十章 风阿四 风家有女,名阿四,命运多舛,战乱尘沙之下,眼泪也寒且酸,问世间,情致何赍?理为何物?全然不知。 那一夜之始,玉女土埋,身上刀伤,心上人伤,血流不止,苦痛不断,包是伤,不包还是伤。 那一年,大维王朝,天下分为南北两派,争权势,夺王位,枭雄之战,伤及无辜,其间数十年,百姓受了多少苦楚,轻则饿殍路边,重则身首异处。 男儿之苦如是:甲马从中立命,刀枪队里为家。 女儿之苦更甚如是:今朝遭逢杀戮如同戏耍,明日又被抢夺生涯,本是弱不经风的花儿,却是承载着多少的不快与冤屈,哭了累了,卖了认了。 大维王朝之下,偏僻荒凉之地,风安镇,风家,有一子名叫风牛儿,父母早逝,孤苦一个孩童,俟左右邻居援助,长大成人,娶妻同村人氏,风树儿,夫妻两口勤奋持家,耕种针织不在话下,更自开设了一个店铺儿,专以低廉价格供给一些生活物事与镇中村民,以报村民对风牛儿往日的援助之恩,虽则粜米为生,一应麦,米,油,盐,茶,酒,豆,杂货无所不备,家道虽不甚富裕,却也堪堪过得去。 风牛儿年过双十之时,生得一子,名叫“风阿大”。 盖乡下之人,终日里只晓得耕种劳作,目不识丁,给孩儿取名皆从简,从土,以为贱生则贱养。 过两年,再诞下双生姊妹两个,分别名叫“风阿二”与“风阿三”。 四年之后,复又得一**,名叫“风阿四”。 其时,风家当得上是家中繁盛,其风幸幸,其乐融融。 话说**风阿四,自小生得清秀,玉儿一般的精致,貌美,更且资性聪颖,虽是日日跟着啊哥啊姐屁股后面乱跑,放牛捉蛙,副鱼临泥,却是年仅一十一岁时,便能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及至至一十二岁时,风阿四更是连粗活儿也能做得,小至飞针走线,大至耕田播种,灵巧为之,自信收之。 故此,父母疼爱越发如至宝,兄姐妹亦是时时呵护。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在风阿四一十三岁这一年,大维王朝内里战乱纷起,一场大祸,席卷天下,最终受害的,还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风安镇自也难免牵涉,那些争权夺势的到处领兵厮杀,以至于虏势愈甚,到处战火连天,四野百姓一个个亡魂丧胆,携老扶幼,弃家逃命。 风牛儿一家六口,自是也在难民一列,夫妻两人一手紧执一个子女,两手皆不空着,与一些本村之人择路避祸,背着包裹,结队而走,忙忙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除此之外,夫妻两个还要担忧路上子女们的饥饿劳苦,边走边出言安慰四个小的,只怕哪一个吓着了,哭出声来,招引了那些既当兵又没良心的,那便真真的死路一大条! 此景正应了世人口中闲来常言的:“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 几十号人,胡乱而走,互相扶持,行至数日,除了艰劳困苦,蚊咬蚁杵外,倒也算是平安无事,不虞性命。 又一日的黄昏时段,家长们正各自松一口气时,不料迎面走来一队残兵败将,足足有百十号人。 那些当兵的乍一见逃亡百姓,起初还没什么,这等景象他们最是常见不过的了,也未曾当一回事儿。 只是,当他们仔细瞧上几眼之后,发现这一股子百姓多有背着包裹,登时起了乘机掳掠之意。 毕竟,当兵的也是人,也要吃饭,也要睡觉,眼下正人人腹如对穿岩,饿鬼缠身,见了这么一堆运粮的,焉有不起歹意之理? 一声叱下,当兵的纷纷向着几十号百姓奔扑而来,吓得众百姓落荒流窜,乱中生乱,苦上加苦,跌跤的跌跤,呼唤的呼唤。 冲突之下,只听砰的一声,风阿四被人撞飞丈来远,但觉身子酸痛直欲散架。 她咬牙爬起来,却发现不见了爹娘与兄姐。 她自小机敏过人,当此情形,自是不敢叫唤亲人,一阵猫腰穿行,寻了块巨大无比的石头,躲在了后面,一夜过去都是不敢出来。 捱到天明,再也听不到动静了,她才现身出来,但见满目风沙,死尸横路,几十号乡亲,直死了大半,剩下的都不知所往。 年仅一十三岁的风阿四哪里来见过这等场面?登时又慌又怕,痛哭不已,推推翻翻,终是得见了一家子的另外五口,只是,那已经成了五具尸体。 风阿四伤心欲绝,直跪了一个时辰,才用一双孱弱的小手扒土,又用了两个时辰,才扒出来一个大坑,再跌跌撞撞地将一家五口的尸体拖至坑中,掩埋了事。 又跪在坑边哭了一阵,风阿四始才起身离开。 她无家可归,又未曾出过远门,并不认得东南西北,只是胡乱走着,哭一步,捱一步。 约莫走了半晌,腹中饥饿难耐,忍着又走了一阵,头也昏,眼也花,再也走不动了,遂跌坐在路边,茫然四顾,只不见一个人影,便是求乞充饥都不能够。 于是她又悲哀而泣,哭不多时,身子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风阿四感觉犹如身处浮云,趴在软绵绵的物事上面,上下浮动。 睁眼仔细一瞧,竟是有人背着自己在行走。 她瞧不见背她之人的面相,只从那满头的白发,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老人。 正兀自迷惑间,一道声音自老人口中传来:“醒了?” 风阿四道:“伯伯,这是哪里?” 老人道:“这里是雾雨城附近,我是雾雨城的老巡捕,只不过,雾雨城已不复存在了,眼下我与你一样,也是个逃命的,别担心,三里之外有一处破庙,那里有我事先藏好的水和食物,你只消忍耐片刻。” 老人背着风阿四又走三里,果然,一座破庙出现在眼前。 老人四下里观望了片刻,才走进破庙,将风阿四自背上放下来,转过身抬袖子为她拭去小脸上的污迹。 风阿四这才得见老人那张慈祥的脸。 老人抚摸一下她的小脑袋,温和的笑道:“坐着别动,我这就将水和食物取来。” 一顿狼吞虎咽,风阿四直吃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虽犹心伤家人已故,但在老人的悉心照顾下,也终是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好受了许多。 饮食完毕,老人又将水和食物藏匿起来,再给她打扫出一处干净的地方,嘱她先行休息。 睡至半夜,风阿四斗然被人推醒,一骨碌爬将起来,但觉破庙之内,火光一片,亮如白昼,还来不及多问,身子被老人一拨,不由自主地躲在了老人的身后。 至此,她才得以看见,自己和老人已被十几个人包围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多难少女 当先两个中年,一胖一瘦,胖的肥头大耳,瘦的形如竹竿,两人都是邪里邪气,戏谑地笑着,盯着老人看,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恨意。 只听老人冷厉的道:“夏万才,你们想干什么!” 胖中年讥笑一声,道:“嘿嘿,没什么,就是平日里,受你们这些狗屁巡捕的气太多,今天想要讨些帐儿回来。” 老人道:“你生性残暴,屠了一村又一村,害了多少无辜性命!我等巡捕之人,岂可放你逍遥,继续作那畜生之事?讨帐儿的话,该当我讲才是,你有何资格?” 胖中年脸色转冷,道:“既然如此,去死吧!” 话犹未落,身子一跃,双手持刀,当头朝老人劈下。 另外十几人见状,亦是纷纷亮出兵器,蜂拥而上。 老人左手轻轻将风阿四再推开些许,右手祭出一杆长枪,原本有些浑浊的眸子陡然闪过精芒,一枪照着半圆抡出,带出呜呜之声,将蜂拥而至的人群扫退,紧接着长枪一抖一送,直来直往,简单明了,却是死死锁住一人,逃也逃不掉。 这一枪明显有着几十年的功夫,霸道得有些不讲道理。 “噗!” 一人倒下,众敌人相顾骇然,后退不已,只留胖瘦两个中年举刀与老人对峙。 那瘦中年尖锐叱喝道:“谁退,谁死!” 话落,回身一刀结果了一人的性命,震慑得人群瑟瑟发抖,不得已复又攻击而上。 “噗!” 又是不讲道理的一枪,挑穿了一人的喉咙,众敌人再次受惊,只是,慑于胖瘦两人的威压,不得不继续坚持攻击。 “噗!噗!噗!.......” 刺敌响声不断,枪影快到了极致,肉眼几乎看不出来那是一杆枪,还是一片枪。 接连有人倒下,鲜血犹如多个泉眼,前前后后喷射不止,不过几息之间,人群便只剩下了为首的胖瘦两人。 只不过,老人也已经累得踉踉跄跄,咳嗽带喘,上气不接下气。 胖瘦两人对众人之死毫不在意,互相对视一眼,齐声吼道:“杀!” 又三声噗噗噗之响,这次却是敌对三人同时得手。 老人的枪头刺入了胖中年的腹部,同时也被两刀所伤,一刀砍在右肩,一刀捅进胸口。 既已得手,瘦中年冷哼一声,再一刀飞掷向远处的风阿四。 眼看飞刀就要穿透风阿四的胸膛,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突然而至,挡在了风阿四的面前。 “噗!” 老人再中一刀,口中鲜血狂喷,枪杆一顿,直直插入地面,扶住了长枪,猩红双眼瞪视胖瘦两人,张口大吼:“喝!” “轰!” 强悍的气势自老人身上汹涌而出,铺天盖地,彷如猛兽降临,直欲择人而噬! 这吓得胖瘦两人脸色一变,惶恐之至,瘦中年登时扶了胖中年,双双夺路而逃,几个呼吸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咳。” 老人响咳一声,嘭的一下,倒在了地上,气息几无,眼白也翻,明显是不活了。 风阿四急忙爬将过去,抱住了老人的头,呜呜痛哭,肝肠寸断。 老人忍住一口气,抬手为她拭去眼泪,微笑着道:“不要哭,记住,以后都不要哭,要坚强些,好好的活下去。” 说着手里拿了一把金色的匕首,递给风阿四,道:“这柄匕首你藏于身上,关键时刻,可用于防身刺敌,记住,对敌人不可心软,亦不可与之讲道义,日后逢人只交七分心,三分留作防他谋。神像后面的地上,有一个格子,那里还藏有些水和食物,你拿了去,速速离开,方才逃走的那两人,并非等闲之辈,此地不宜久留........” 说着,老人的余音不再可闻。 风阿四一怔,低头一看,但见老人四肢笔直僵硬,早已气绝。 风阿四见状又是一阵痛哭,直喊着:“伯伯,伯伯......” 良久,老人再没有反应,风阿四想一遍老人临终前所言:“不要哭,记住,以后都不要哭,要坚强些,好好的活下去。” 遂将眼泪擦干,咬牙忍住不哭,使出生平所有力气,将老人的身子拖进破庙中,找一堆干草将老人厚厚的盖了,再绕到神像后面,将剩余的水和食物取了,环顾破庙一圈,一把火点在了干草堆上。 望着熊熊大火,风阿四跪地向着老人燃烧着的尸身拜了几拜,然后起身快步离去。 这般流离失所四五日,风阿四身上所带的食物,尽数进了肚子,复又开始了忍饥挨饿的苦困。 她虽是得了巡捕老人临终前的肺腑教导,却也改不了她乃女孩儿的事实,体弱胆小,这一下子适逢大难,能够多活两日,已算是天下之大异数了。 劳累可解,饥苦却是攻心。 她慌张之下,越发乱走乱闯,欲要从速寻觅一处能够得到食物的所在。 顿足打量,四下里茫茫然一片,正不知该何去何从,恰巧有一人路过,风阿四见之如见了至亲父母兄姐一般,蹦跳了起来,呼唤不断。 皆因这个路过的,正也是风安镇之人,风阿四虽与其不甚熟悉,但同住在一个镇子里,总也是见过的。 在这等患难之际,她举目无亲,又手无缚鸡之力,平地里冒出一个熟悉的面孔来,可不是跟见了亲人一般? 那人名叫风狗儿,年约三十岁。 风阿四不知晓的是,风狗儿平素里是个游手好闲,不守本分,偷鸡摸狗之辈,是个惯吃白食,用白钱的家伙。 那一日祸乱,风狗儿与风阿四这一股子百姓逃亡的不是同一条路线,他们也是行至途中,被一伙当兵的冲散了同伴,故今日他也是独自一人乱摸乱撞,欲要找些甜头来充饥。 谁知运气恁好,就这么一下子,便叫他撞见了一个近邻女娃娃来。 风狗儿当下心里暗暗自揣:“嘿嘿,昨日里我被那伙杀千刀的抢去了包裹,没了吃食,没得安身,却好巧不巧的碰上了这么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这下可是有着落了,我只消骗她一骗,再寻一个繁华城镇,觅得那专收小姑娘的青楼妓院场所,将她往里一卖,可不就吃香的喝辣的了么?只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丽惊世的可人儿啊,不能留给自己享用了,多卖些盘缠却是大有可为的.....” 正是:那狗儿改不了吃屎的毛病,眼孔浅时无大量,心田偏处有奸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女杀手出世 思量得当,风狗儿便满面关切的道:“想不到还能再次碰见邻亲好友,你可好么?” 风阿四哪知对方这般心思,听得对方嘘寒问暖,越发打心眼里高兴了,只道是天可怜见,显了威灵,饶了她这个弱冠花儿,回道:“我还好,只是肚中空洞,无处安身,不知老大哥可有善安?” 风狗儿道:“我正待去城里寻找一个远房亲戚,暂作投靠,以为安身立命计策,如若你不嫌弃,便跟了来罢,随我一起投靠了亲戚,日后再作计较不迟,乡里一场,我总不能见而不帮。” 风阿四全然不疑,当下作揖感激道:“谢谢老大哥!” 于是两人结伴而行,经历过被人强抢之后,两人小心谨慎了不少,每当遇见了当兵的,便远远躲开,另寻他路而走。 在饥饿的驱使之下,两人的毅力异常坚定,只没日没夜的赶路。 行至两日,终是得见了一处仍然安稳的小城,进了城里,一片繁荣景象,不似战火下的天地。 风狗儿带着风阿四兜来兜去,终于觅得了一处风月场所,遂停下脚步,对风阿四道:“你暂且在此等候,不要乱跑,我先进去与亲戚打个招呼,好叫他收留我们,切记,不要走开!” 风阿四点了点头,目送风狗儿进去,静静地站在大门外等候。 只不多时,眼见此处大楼人来人往,进进出出,那进去的,清一色的男子,那出来的,却都是男女相互拥着在门口处,咿咿呀呀,风情万种,好不热闹。 风阿四本是极其聪慧之人,虽未亲眼见过此等场景,但她却是饱读诗书,见闻,杂记,皆有涉猎,当此之时,焉有不知自己上了当? 遂不再等候,转身逃离现场。 可也该着她倒霉,方当转身跑出几步,情急之下,脚步慌乱,撞在了一个行人身上,被那路人一顿好骂,闹出了动静来。 再爬起来时,后面那风狗儿已经带着一拨人追了出来,三下两下便硬生生的把她捆绑住了,拿棉布堵住了她的嘴,也不管她噙着眼泪直摇头,拖拽着进了青楼。 进得后院,青楼里的老鸨给风狗儿兑现了些许财物,着他去了。 留下风阿四兀自在那徒劳挣扎,真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番哭闹,没招来别人同情,倒是招来了一顿毒打毒骂,顿时一条条鞭痕印在了那娇小的身子上,端的血肉模糊。 她哭干了眼泪,柔弱的身子再也坚持不住,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哗!” 她被一盆冷水浇醒,艰难地睁开双眼,只见老鸨子与一个中年彪形大汉站在跟前。 那堵在嘴上的棉布已经拿去,她可以开口说话了,登时对着老鸨子一顿痛哭求诉,只望老鸨子也是个女的,心肠儿能软一些,放了她自由。 可是,这些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那老鸨子听之,便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恶狠狠的道:“下贱东西!你来得了我这地方,还想出得去?老娘我可是付过钱财的,既然把你买了来,那这里便是你的归宿,就是死了,你也得给老娘死在接客的床上,省得白白浪费这么一张绝世的容颜,哼!啊贵,给她塞点吃的!” 彪形大汉道一声:“是!” 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一团面食,一把将风阿四按倒在地上,像堵窟窿一般,粗暴地往她嘴里塞那面团,直欲塞进她的喉咙里。 风阿四鼻涕眼泪直飙,牙口也出了血,不吃也得硬生生的往下咽。 待一团面食下去了,彪形大汉又继续塞一团,如此接连塞了好几团,最后再端来一盆带着泥色的脏水,捏开她的嘴巴,硬生生地将水灌进她的肚子,也不管她的死活。 自此以后,老鸨子与彪形大汉两人,每日都来给风阿四一顿打骂,一顿塞食,再一顿灌水。 到得第七日,乃见风阿四表情麻木,不复挣扎哭闹,老鸨子方道:“啊贵,给她松绑罢。” 彪形大汉应命一声:“是!” 便蹲下身子为风阿四松绑。 绳子得以松开,风阿四得了活动自由,这一刹那,她美眸之中神色一寒,手中闪过一道金光,一柄匕首划过彪形大汉的脖子。 彪形大汉登时中招,伸手捂住了脖子,那一处裂开了一道血肉分离出来的缝隙,鲜血直飙。 他眼眸之中倒映着眼前弱小的少女身影,看到了一个冷漠彷如冰山的杀神,就此出世。 他面色极度惊恐,身子倒在地上,抽搐几下,蜷缩成了一团,就此不动了。 老鸨子见状,尖锐叫喊一声,慌忙转身而逃。 可是她养尊处优了太久,身胖体肥,跑起来比之一般人走路也快不了多少。 她正待打开房门,不觉后背一痛,顿觉天旋地转,足下不稳。 她还来不及告饶,紧接着第二道痛感传来,然后,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 道道痛入骨髓,她张大了口,瞪大了眼,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一命呜呼。 杀掉两人之后,风阿四连忙将老鸨子身上的衣裳剥下来两件,一件裹在头上,遮蔽容颜,一件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再将桌子上的台布一收,把桌子上的面食一股脑儿的打包起来,提了包裹,静悄悄地出了房间,再轻轻地将房门合上,转身离去。 风阿四得了生机,她再无侥幸之心寻求他人的施恩庇护,而是只靠自己坚强的活下去。 她扒过死人身上的衣服,用以御寒;捡过别人泼在地上的剩饭菜水,用以充饥;偷挖别人仍然种在地里的粮食谷物,甚至一些破庙里,墓地坟前,世人用作祭拜的瓜果,酒肉,只要得见的,她一一拿了来吃。 如此,日升月移,她熬过了三个年头。 这一年,她一十六岁,于别人家的女孩儿来说,正是朝气勃勃,婷婷玉立的花样年华,她却又一次地在扒着死人身上的衣服。 亦是气运使然,她这一次竟是无意间在死者的身上得来了几百金币。 因这一扒,把个苦寒身世变作锦衣美食,分明是十八层地狱的饿鬼,翻身到三十三层天去了。 于是她激动之余,仔细回想那一日老巡捕的强悍身手,心下想着:“乱世之中,自己一个弱女子实是朝不保夕,难以为继,眼下得此良机,欲求得长远的安身立命,便只有一途,那就是苦苦追求修武之道。” 因这一想,又把个鲜花变劲草,惊世美人化身修罗女杀手。 方当开始的时候,她出金币,托三托四,终于求得了一卷最最低等的残缺功法,转身又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好求,得一个修为上只有真气境的人教她武道入门。 等入了门,她用上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时间修炼。 难以想象的艰辛执着,再加上她本是聪明绝世之人,又是三年之后,她一十九岁,堪堪达到凝元境九重。 然后,她戴上了蒙面巾纱,开启了残酷之路,一直不断偷袭斩杀其他武者,在尸山血海之中自我磨练成长,无情夺取。 只要是她自认为该杀之人,她不耽一刻,不搭一言,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不在乎伤,亦或无伤,只在乎生,或者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暴露,硬战 五年而过,风阿四二十四岁,万般凑巧之下,她撞见了那个昔日将她卖到青楼的风狗儿。 此时的风狗儿,已是通过种种手段,要得了大维王朝的一官半职,并且已经有了家室。 于是她在万箭从中,硬生生地将风狗儿的人头割了下来,再将他的三妻四妾屠戮干净,方才飘身而去。 自此,她开始寻找中年胖子夏万才,还有另外一个中年瘦子。 四野打听,查探,却是一直未曾寻得两人的踪迹。 又是纵横江湖二十年,她四十四岁,修为达到了转轮之境。 如此天赋,有些骇人听闻,以转轮境足有一千年寿命来说,她简直是大维王朝之内,年轻得可怕的杀手! 以凡人百岁之命作比较,她顶多方当四五岁的凡家孩童。 世上并无人知晓这个一直活在暗处的超级天才。 她不攀亲戚,不交朋友,孤身一人,独来独往。 在她的眼里,世上只分两种人,活人,或者死人。 别人打家劫舍,她也打家劫舍,只不过,她所劫杀的那些人,向来都是些为恶作乱,亦或是招惹了她的人。 这一年,她四十六岁,终于得了夏万才与另外一个中年瘦子的消息。 原来,这两人早在二十三年前得遇了一场大机缘,修为皆都一日千里。 于是两人跨过王朝地界,前往了大宁王朝,开宗立派。 夏万才立的是一个杀手组织,名曰:“暗影殿”。 中年瘦子自号“冥鬼老祖”,立的是一个邪派宗门,名曰:“冥鬼宗”。 得此消息,风阿四深思熟虑一番,施展她学来的秘术,将自己的身形,相貌,乃至于气息暂作了改变。 她摇身一换,成为了一个青年男子,名叫“风无伤”,修为生丹境一重。 一番考验之下,风无伤成为了暗影殿的一名杀手。 只是,他风无伤一直无缘得见暗影殿的殿主,夏万才。 自那以后,暗影殿内部发生了一件怪事,那便是组织内的杀手成员,时不时的会莫名死去几个,他们甚至没有出去执行任务,而是死在了家中! 这一情况,曾一度引起了暗影殿的动摇,于是暗影殿出来几位实力高强的长老,彻查此事。 这一年,暗影殿接了一个大活计,前往一处驿站附近,阻击暗杀一众小城里出来的四十名巡捕,赏金颇高,风无伤自也在此一列。 那一夜,磅礴大雨,冲刷得万物归巢,无星无月,暗影殿指派出来的杀手们各自隐藏就位,蓄势待发。 风无伤亦是一样,几个闪身,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然后,他做起了那旧日的勾当,变成了杀手中的杀手,瞄准了一起执行任务的杀手们。 他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暗暗偷袭除去一个杀手,做得干净利索,悄无声息。 如此,几个时辰之后,出来行刺的杀手们,反倒是被他人行刺了,只剩下了六人。 杀手的习惯与作风,向来各自为战,单独隐藏,是以,风无伤此举并无人发觉。 又是一次蓄势偷袭,风无伤朝前面的杀手一剑刺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转轮境修为。 只不过,让他所料不及的是,这一次所刺杀的目标,并非易与之辈,那是暗影殿的长老,亦是转轮之境的存在,是夏万才安排在暗中彻查内部乱事的棋子。 一剑之下,风无伤是得手了,但那长老临危应变亦是极其敏捷,于千钧一发之际,略微偏转身形,躲过了一击必杀,只被长剑穿透了他的左肩,并不致命。 然后,那长老身子一个滚地葫芦,却是并不反击,只长啸一声,发出暗号,登时招来了两个不同寻常的同伴,一个赫然便是那夏万才本人,另外一个,便是冥鬼老祖。 只这一出,明显是早有预谋,乃为引诱乱事之人露出马脚。 此时的夏万才,已然是转轮境七重的修为,而那冥鬼老祖亦不遑多让,堪堪达到了转轮境六重。 想是当年两人所得的那一场机缘非同小可,才将他们推上了如此高端的修为。 两人盯着风无伤看,夏万才阴森地道:“转轮境四重!你是何人?为何混进我暗影殿里作乱?” 既已暴露,便只剩下了硬战,风无伤再不隐瞒,双眸中闪过一丝凌厉,恢复了女子的声音,只冰冷的道:“大维王朝,破庙,老巡捕。” 四下里沉寂了片刻,旋即冥鬼老祖脱口惊呼:“你是那个女孩儿!” 风无伤道:“正是,今日特来取尔等的狗命!” 夏万才道:“原来是你这个余孽,想不到当年没有一刀将你杀死,竟是留下了祸患,不过,今日既然叫我等撞见了,少不得要将你留下,斩草除根!” 风无伤道:“废话少说,授首吧!” 话落,一剑挥斩夏万才,自剑尖打出两道精芒来,一白一黑,携惊天之威,分别击向夏万才的上下盘。 此等剑势一出,登时出人所料,竟是比转轮境七重的气势还要强上几分。 三人尽皆相顾骇然,夏万才心下一沉,惊呼道:“怎地如此强悍!两位,速速助我挡下此击!” 另外两人自是不敢怠慢,双双大喝一句:“杀!” 便也各自打出一道精芒,与之夏万才的汇合在一起,亦是分成两股,分别对上那一白一黑两道杀机。 自创立各自的势力以来,夏万才与冥鬼老祖弃了以前的兵器,此刻三人使用的竟全是长剑。 “砰!砰!” 两声巨响,双方的精芒撞在一起,各自消散, 然则夏万才这边的三人却被振得忍不住后退一步,明显是有所不及。 “死!” 还不待三人回过神来,又是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出,同时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那位长老面前。 紧随身影出现的,还有一道威势无与伦比的剑芒,直取长老的脖颈。 如此迅雷之势,根本容不得长老多想,他本能般地举长剑前刺,转轮境三重的力量全部聚集在长剑之上,籍以抵挡剑芒,只消扛过了这一击,自有另外两个同伴相助。 砰的一声,长老的长剑与直袭而来的剑芒碰撞,爆散出无数飞溅的光点。 但是下一刻,长老便脸色大变,露出了惶惧之色,只因敌人不知何时已绕到了他的身后,并且正一剑狠刺他的命门穴! 死亡的气息自背后扑来,长老心下惊恐,却也作出应对之策,毕竟既是担得上暗影殿的长老,便也是杀人如麻之辈,自有其过人之处。 他身形左摇右晃,弯腰低头,躲避命门穴要害,不料那一道剑影却是会跟随他的身形而动的,他往高,剑影则高,他往低,剑影则低,仿佛天荒地老,只与他的命门穴形影不离。 “噗!” 一剑刺入后背命门穴,长老的生机登时告罄,命归黄泉。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困局 夏万才与冥鬼老祖见得自家长老被斩,又是双双一惊,眼皮子直跳,但他们顾不得这么许多了,转瞬左右合击风无伤。 霎时间,三人你来我往斗作一团,一阵阵铮铮铮的兵器碰撞之音,带出银星四溅。 三人身形极快,几乎都是虚影以对。 几百回合之后,风无伤渐渐占得了上风,再斗十几回合,风无伤终是击敌得手,只听砰的一声,一掌拍中冥鬼老祖的胸口,使得对方口喷鲜血,踉跄后退。 得此间隙,交手之人暂时只剩下了夏万才,风无伤又岂可轻易放过良机? 只见他双足一跺地面,整个人仿佛飞速旋转的风车,紧贴着地面,旋转的同时举剑刺向夏万才。 这一类的攻击使将出来,虚实难料,就好似面对几十支势不可挡的箭矢,让人最是难以招架,那带出来的气势,直把方圆百丈的雨水震荡得泼射开去,远远一望,就像这方圆百丈之地,变成了朗朗晴天,并未下雨一般。 夏万才大骇。 观其势,知其厉,他知是不敌的,只好一咬舌尖,燃烧精血,同时左手凭空一抖,多握了一把长剑,左右手持双剑交叉抡圆,于身前凝出一左一右两个剑网来,再把两个剑网分别叠加在一起,往前一送,迎向了旋转而来的风无伤。 登时又是一阵铮铮铮的刺耳之声,过得片刻,双方的剑势使尽,各自扯散。 夏万才正待后退换招,却不料风无伤没了剑势那身子仍在飞速前进,抢了过来,待距离夏万才方当不过一尺之时,双手撑地,横地里一腿劲扫,力量十足。 “砰!” 夏万才被对方一腿扫在了自己的腿肚子上,登时立足不稳,斜侧着身子往下倒。 “砰!” 还不待他的身子倒在地上,对方又是接连一脚踢在了他的腰部,将他踢得倒飞出去,口中忍不住血箭狂喷,这一下,明显是伤的重了。 风无伤接连得手,杀得性起,手腕一抖剑柄,蓄势再上。 不料夏万才人躺在地上,便是大声吼叫道:“冥鬼,保命要紧!快快用了它!命都没了,留有何用!” 冥鬼老祖听之,一咬牙,脸上闪过一丝不舍,狠狠的道:“他娘的,白白浪费了老子压箱底的宝物!也好!今天且将这余孽收了!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落,右手一抖,手掌上出现一片白色的叶子,冥鬼老祖再自行咬破舌尖,然后一口精血喷在白色叶子上面。 霎时间,那叶子变得透明,紧接着冥鬼老祖口中呼喝一句:“印魂!去!” 那叶子凭空消失。 下一刻,风无伤便感觉到那片叶子正缓缓朝自己的灵魂贴过来,而自那叶子上面,她能清晰感觉到冥鬼老祖的气息! 以她的聪明才智,一下子便想明白了,对方这使出来的,竟然是世所罕见的魂击手段! 那片叶子显然是要给她的灵魂强行种下印记! 此等魂击之术,向来只能拥有神魂之人方可施展,而即便拥有神魂之人,亦是不敢强行给人种下灵魂印记,而是须要对方放开心神,接纳灵魂印记,如若不然,施术之人亦是会遭到反噬。 风无伤强自冷静,心下暗里解析:“冥鬼老祖并无神魂,是以,关键便在于那片叶子,想必是可以无视别人的灵魂反抗,令施术者毫无风险的将印记种下,真真当的上是绝世宝贝!倘若被其得手,不消多说,自己的性命,怕是只在冥鬼老祖的一念之间,他的一个意念,便可使自己魂飞魄散,死得不能再死!......” 此等状况,出人意料之余,简直叫人绝望! 但他风无伤决不可能束手就擒,当此之际,他亦是使出了一个自己从来未曾使用过的底牌,双手以快若闪电的速度变幻掐诀,口中娇喝一声:“术法,九龙掠离!” “轰!” 口诀出,秘术现,九条小小的金色龙影出现在风无伤的身前。 霎时间,龙吟阵阵,威势直欲冲破天际,风无伤再喝一声:“入!” 手诀一换,九条金色的小龙自他眉心之处没入,来到了她的灵魂之上,然后按照九个方位定住,拉出一道金色的网来,完全将那片叶子抵挡在了她的灵魂之外。 两者就此僵住,想种下印记的种不下,想要将印记推出去的推不出。 但即便如此,风无伤还是受到了印记的伤害,只见那冥鬼老祖念头一动,风无伤便喷出一口鲜血来,气息萎靡几分,明显受伤不轻。 只不过,那印记能起到的作用亦是十分有限,给不了风无伤致命一击,更遑论操控他的灵魂。 风无伤不再多作停留,他能够感觉出来,距离冥鬼老祖越近,那片叶子能起的作用就越大,既然自己受制于敌,那留之亦是无用,只能先行撤退,他身子一晃,消失在了敌人的眼中。 极速飞出百里之远,风无伤才停了下来,因为这个距离,那片叶子已经无法给他造成伤害。 他心有不甘,眼看斩敌在前,却是功亏一篑,只怕他日再难有此良机了! 他欲要摆脱那片叶子,千百个尝试之下,不得一功。 然,他却也得了一个可以完全隔绝那片叶子的方法,那就是降低自己的修为。 他一步一步尝试,直到修为降至生丹境五重,那片叶子才完全失去了作用。 得此暂缓之策,风无伤立即自封修为,只留生丹境五重。 这一刻,远方的冥鬼老祖惊疑一声,道:“嗯?我竟然完全感觉不到她的灵魂气息了!” 斩敌未果,反被敌人所制,风无伤只好先寻觅一处藏身之地,待日后再图行事。 行走十日,他来到了通翔郡城,思来想去,最好的藏身之地,莫过如郡城里的学院。 于是他摇身一变,成为了星云学院的学生。 加入学院之后,他倒也过得安稳,便一直在琢磨如何将那片叶子解除,只是万般手段使尽,他始终不得其法。 就这样,他在星云学院浑浑噩噩呆了几年。 这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只身前往学堂上课,随波逐流,半道上经过一处花苑,碰见一人,起初他只以为是过路的同窗,不料那人竟是目不斜视,只牢牢盯着他,不往东,不往西,径直向他走过来。 始至两人相隔三尺之距,那人斗然发起攻击,一剑直刺向他的面门。 风无伤眸子一紧,不问自知,此人乃为暗影殿的杀手。 想必是暗影殿撒出来的网,欲要将自己找出来,恰巧此刻叫这人撞见了,但这人观他修为仅仅生丹境五重,且气息较之以前迥不相同,是以有所怀疑,出手试探。 既是试探,便表明对方尚不确定自己的身份,那他势必要留下对方的性命,以免其将信传了出去,暴露了自己。 是以,他瞬间解放修为,闪电般出手,一击将对方斩杀,紧接着将尸体一收,又再速速自封修为,变换气息。 然后,他淡定自若的前往学堂上课,好似方才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一般。 自此以后,在暗影殿的广撒网之下,风无伤碰到越来越多的杀手。 但每一次,他都以雷霆手段将前来查探之人解决。 只不过,他解封修为的次数多了,冥鬼老祖几次三番的感应之下,亦是越来越缩小了搜藏范围,星云学院出现的杀手,由开始的单独行动,变为了成群结队。 不得已之下,他也不敢再轻易将修为解封了,只怕是再来一次亦或两次,便会完全暴露,到时须面对了天大的麻烦,甚至有可能殒落。 对于风无伤来说,这里里外外都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困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又见纨绔 这一夜,风无伤藏身于学院附近的森林深处,不料还是被人发现了,一共四人,皆是生丹境高阶修为,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在只能以生丹境五重修为作战的情况下,他战得甚是艰难,一番生死较量之后,他竭尽全力,终是将那四人斩杀殆尽。 只是,他也伤得颇重,急须觅一处更加隐蔽的地方疗伤。 走不多时,他闻有动静,遂脸色一变,速速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借着微弱的月光,凝目往一个方向望去。 只见那边一个年仅二十一岁的青年男子,长得眉清目秀,俊毅非凡,正悠哉一步,游哉一步,十分惬意地往这边走来,那气质与行为举止,显然不是暗影殿的人。 让风无伤惊讶的是,几年之前的那个雨夜,他曾经远远的见过这个男子,当时此人还是个少年,是其中一个巡捕的弟弟,十足的纨绔子弟。 他眉头一蹙,心下想道:“这家伙怎地在这?当年他不是死了的么?难不成后来还有变故?” 普遍世俗之下,一般的纨绔子弟,向来莫不自恃家富,不习诗书,不务生理,专一嫖赌为事,亦或终日里与无赖小人酒食游戏,欺男霸女,鱼肉乡里。 此类之人,眼神多有朦胧,事事透着看不清的浑浊,立在他人眼里,亦只有皮相,没有骨相。 但风无伤观眼前那纨绔,却是眸子清澈,深邃,如海,如空,神色怡然,恁地有一种吸引力,分明属于独行贪玩贪吃类别,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这般思绪之下,他不再多作停留,转身悄悄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以免牵连了无辜之人。 骨子里头,他是风阿四,意即他不是他,而是她。 而风阿四一直对巡捕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远处那家伙又是巡捕的弟弟,是以她越发不会将其置于危险之中。 方当不过走出几步,听得身后砰的一声大响,她一惊,回过头来,只见远处的男子拖住了一头弯角白毛牛,二阶低级妖兽。 若在平时,这等低级妖兽,别人一般都会视为不见,想不到今日却是遭了男子的毒手,那头牛明显死得冤。 风阿四只觉好笑,当下心想道:“呃,大半夜的出来散步杀牛?这到底弄的什么鬼?转元境一重,气息若有若无,隐晦不明,弱得可怜,这家伙专修纨绔大道的么?以至于荒废了武业?怪不得经书有云:‘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说的可不正是此人?” 她摇了摇头,正待再次转身离开,却不想身后传来一声:“看了这么久,出来吧。” 她再次一惊,心道:“他竟能发现我?” 这般想着,她闪身自大树后面出来,只见男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低语道:“黑衣蒙面,身受重创,你是风无伤?” 她听之大骇,只以为识错了人,眼前这家伙竟是暗影殿的杀手! 她自不搭话,浑身散发冰冷杀气,长剑紧握,弯腰蓄势,直欲出手斩敌。 男子摇头,道:“我不是暗影殿的人。” 风阿四心有疑惑,仍不搭话,她的经历,造就了她向来面对威胁之时,都是无思无想,不言不语,冷如千年寒冰,只一个念头,那便是杀。 男子微笑着道:“恩,方才还不太确定你是风无伤,现在确定了。” 风阿四又是一惊,心想道:“他不是纨绔子弟么?怎地这般聪明?我一句话未说,对方仅仅靠些许猜测,就能确定我的身份了?......是了,纨绔子弟还真的一般都是些聪明的家伙,只是这些人向来不务正业罢了.....” 男子见她继续沉默,又笑着道:“放心,我对你并无恶意,不过是想和你闲聊几句,向你讨教一些问题而已。” 风阿四感知一番,对方确无有丝毫杀意,况且,转元境一重在她面前的确翻不出浪花来,终是开口道:“什么问题?” 男子道:“我叫刘宇,水月城一位巡捕的弟弟。” 风阿四道:“我知道。” 这下换刘宇微惊,略一思索,又面上释然道:“那一夜,你见过我。” 风阿四道:“见过。” 刘宇问:“幕后雇主是谁?可否相告?” 风阿四摇了摇头,以示不知。 刘宇再问:“你当年偷袭斩杀暗影殿之人,助了巡捕,是何缘故?” 风阿四道:“无可奉告。” 刘宇看着风阿四,实则他现在看到的还是装扮起来的风无伤,良久,才道:“你走罢。” 此人一问三不知,多话亦是无益,但刘宇只消确定杀手身份这一件事便已足够,据此他可以照着暗影殿顺藤摸瓜。 风阿四转身而去,走出几步,又停下来,头也不回地道:“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妙,会丢掉性命。” 刘宇道:“可,有些事,只装不知的话,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风阿四轻言道:“纨绔而已,不知天高地厚。” 刘宇一愣,笑道:“哦?你瞧不起纨绔?” 风阿四道:“瞧不起。” 刘宇道:“倒是直爽性子.......嗯?小心!......” 喊声甫毕,风阿四只觉身后传来一阵冷风,想也不想,她便回身一剑横削,只听铮的一声,一把长剑与她对击,一道黑影飘身后退。 她眸子一冷,正待飞身举剑前刺,又是砰的一声,只见前面那道黑影瞬间爆为血雾! 旋即她惊骇的发现,刘宇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跟前,并且伸手一按她的肩膀,一股沛然莫卸的劲力,自她的肩头传来,令她不得不身子一矮。 一念未过,刘宇的身影又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紧接着自她身后又是砰的一声巨响传来。 她骇异之极,回过身来,除了一滩血雾,什么都没见着。 然后丛林中又是砰砰砰三响而过,又有三处爆散出腥红的血雾。 还不待她回过神来,恁地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凌空飞速前进,耳畔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你身上的伤有些重,影响了你的判断力,此地不宜久留。” 她骇然失色,欲要拼死解封修为,侧眼一觑,原来却是刘宇正一手揽着她的腰身往前跑,速度快得有些不可思议。 两柱香之后,一处隐蔽的山洞里,风阿四指着刘宇,吃吃的道:“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刘宇截断她道:“先疗伤。” 一个时辰之后,风阿四深呼一口气,气色好了些许,站起身来,看着刘宇,感知一番,对方那转元境一重的修为气息,若隐若无。 她脸上掩饰不住骇色,诸般疑惑纷扰,不知从何处问起,口中筹措了半天,找不出一句合适的,最后竟是只弄出这么一句,道:“你.....你不是纨绔的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收侍女 天微亮,一抹光线透过灌木遮掩的山洞口,照射在了刘宇的身上,显得有些朦胧。 秋意笼罩的山洞,冰凉在所难免,但此时此刻,刘宇却是满头大汗,神情极度疲惫,几欲到了昏睡之状。 他僵直坐着,口中犹如沙弥诵经一般,麻木地重复着:“抹除,抹除,抹除,抹除,抹除.......” 风阿四回过头来,看了看迷糊之意愈来愈盛的刘宇。 那朦胧而单调的身影,为她带来一分多年未曾有过的人情温暖。 这温暖虽如星星之火,却是落进了她的内心里,让她能够确实的感觉得到,就像大世界里的一粒灰尘,渺小入微,却也忽视不去。 她抿了抿素润薄唇,美眸中闪过罕见的柔和之色,提声仿若春雷,响彻山洞,劝说道:“刘宇,醒醒!可不要睡过去了!不必一味执着于抹除印记,既然事不可为,你再坚持下去亦是无果,趁你现在尚有余力,速速将你的灵魂印记替代上面那一个,别再继续尝试抹除了!记住,机会只有这一次!” 刘宇醒转过来,神色猛然一惊,再不耽搁,苦着脸,咬牙依言行事。 半个时辰之后,刘宇坐着都是一个恍惚,喃喃自语道:“行了,替代完成......” 话犹未终,便是眼皮子一合,头一歪,倒在了地上,真真的呼呼大睡。 风阿四暂且顾不得其他,稍微感应一下叶子上面的灵魂印记气息,确认是刘宇的无疑,遂手中掐诀,口中喝道:“九龙掠离,解!” “昂!” 龙吟阵阵,响彻天地,悠远清越,九条金色小龙自她眉心之处飞出,犹如活物,围转她的身子绕得几绕,然后渐渐淡化,消失。 只一息间,风阿四便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灵魂上方的那片叶子终是贴了下来,紧接着亦是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道含有刘宇气息的灵魂印记,附着在了她的灵魂上面,再无脱解可能。 仿佛间,她便与刘宇多了一层莫名连系,说不清,道不明。 她转过身来,拿出几件衣裳,枕起倒地熟睡的刘宇,看着那张平静俊毅的脸,神色幽怨的道:“倒是便宜了你这家伙!” 次日,刘宇辗转醒来,不住拿手揉揉脑门,看向坐在跟前的那一道黑衣倩影,迷迷糊糊的问道:“怎样?可是成了?” 风阿四只没好气,回嗔一句眼前的迷糊鬼,幽幽的道:“你不会自己感应吗?何必多此一问!” 刘宇闻言一愣,略略感应一番,旋即咧嘴坏笑:“哈!这下子我可是做了神仙,白白捡了个大美女!” 说着,念头一动,但见风阿四登时神色一变,双手环抱自己的身子,紧张的道:“你!.....你想干什么!又在我跟前弄鬼!” 刘宇越发没个正形,笑道:“啧啧,你不也说过我是个纨绔的么?歪门邪道自是少不的了,难道你还猜不出来我要做甚?.....从今往后,是水,你来担,是火,你来烧,苦事你全做,好事我来兜,便是上床暖被窝都是不能少的了,来来来,先叫一声主人,过来让主人抱抱,今天我要开荤了......” 风阿四急得团团转,死死盯住那张牙舞爪,直欲扑将上来的流氓烂仔。 近了,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的男子气息,只好一边后退,一边慌慌张张的道:“别再过来,否则,我死给你看!” 刘宇停下所有动作,埋怨道:“真扫兴,不过与你开个玩笑而已,就当真的了,话说,你寻死对我又没甚影响,拿来威挟我有用么?” 风阿四有恃无恐,道:“现在可不是明摆着,真真有用的?” 刘宇叹气道:“唉!别人种下一个灵魂印记,只怕就多了一个奴隶,刀山火海,铺床叠被,任凭差遣,温顺赛那小羊羔。我这倒好,种下一个灵魂印记,便多了一个拿死作胁,活蹦乱跳的女祖宗!这算哪门子的事?” 风阿四忍不住咯咯娇笑,内心里又是一暖,只这一出,她便可确定眼前这家伙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伤害她的了,甚至不会去窥探一丝她的念想。 青葱玉手伸出,她轻轻拍着刘宇的头,安抚道:“别生气,别生气,大不了,我做你的侍女,怎么样?” 刘宇斜眼看了她一下,又叹气道:“算了吧,我不过是捡了个情由紧急的便宜罢了,可不想拿这个限制了你的自由,以后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大家与从前一般过活便是了,你也不用跟着我,想做什么,要到哪里去,都随得你,那个灵魂印记,我永远不会动用的,你大可不必有任何顾虑。” 风阿四道:“怎么?我做你的侍女不得?” 刘宇望着山洞外,俊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惆怅,缓缓的道:“我脚下的路,向来不平,颇多折难,不论是谁跟了来,只怕都会拖着危险重重,不啻于自找麻烦,一个不准,少顷间,便拖得与我一起命殁而去,所以,我还是独来独往的好。” 风阿四低垂了头,轻声道:“危险而已,何足道哉?我又不是没经历过。” 刘宇道:“危险人人有,只是一点,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各不相干。” 风阿四道:“可是,眼下我们两个还能不相干吗?我且问你,有了那灵魂印记,假若你命殁而去,我还能独活不成?” 刘宇一愣,道:“呃,也是这理,那.......怎么办?” 风阿四微笑道:“我为你的侍女,护佑你之所安,也等于护佑了我自己,你别忘了,我可是转轮之境。” 刘宇道:“如此,我当真收得你了?” 风阿四道:“可不正是?” 刘宇又来了精神,欢天喜地的道:“快,叫一声少爷来听听!哈哈。” 风阿四这回倒是顺从,当下弯腰行礼道:“少爷。” 刘宇笑道:“好,多了这么一个侍女,我的命可不是又硬又长的了?阿四,接下来,咱们说说当下的形势罢,你可有甚好的打算?” 阿四道:“我的修为压在生丹境五重已有好几年,当务之急,便是放开自我压制,迅速提升修为,再作详里计较。” 刘宇道:“然后?” 阿四道:“然后寻得夏万才与冥鬼老祖,并将此二人斩杀,既绝了祸患,又可不负当年老巡捕对我的救命之恩,老巡捕虽是不在了,他的恩情却是永远都在的,我不能知而不报。” 刘宇道:“可有把握?” 阿四道:“这么些年过去了,相信两个恶人的修为亦不会只是原地踏步,势必有所提升,眼下,我欲要得一个稳妥之策的话,提升战力无疑是最为首要的。” 刘宇道:“便是当年,你之修为几何?两个恶人修为几何?” 阿四道:“我乃转轮境四重,不过我能战八重而不败。夏万才转轮境七重,冥鬼老祖转轮境六重,两人都没有越级作战的能力,当年倘若不是那一件魂击法宝发威,我已将他们斩杀了。” 刘宇道:“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亦或有无法子成全十足把握?” 阿四沉吟片刻,道:“除去提升修为战力之外,还有一件事,倘若能促成,那我斩杀此二人便能十拿九稳,只不过......此事遥渺不可捉,是成不了的了。” 刘宇道:“何事?说来听听。” 第一百三十八章 潜入冥鬼宗 阿四道:“夏万才与冥鬼老祖这么多年来,一直作恶多端,却仍能够安然无恙,皆因除去修为暴涨之外,尚有一件本事,乃为他们安身立命的底牌。” 刘宇道:“什么底牌?” 阿四道:“他们双双习得了一门秘术,逃遁之能,天下罕有,那是一种神鬼莫测的隐身手段,修炼大成之后,可以与所处的周身环境同化,整个人隐没的同时,连生命气息都可以做出改变,不论是活物,亦或死物,都可变成与之一样的气息,以此躲过视力与感知的查探,仿佛整个人消失了一般。” 刘宇似有所思,喃喃道:“这般神奇?.....” 阿四点头道:“确是如此,世人相仇者,遇到追杀时,往往不是躲在阴暗拐抹处,定在树丛中。 可这两人倒好,只光明正大的隐藏在了你的眼皮子底下,你却犹未可知,当得上让你有怒无处泄,有仇无处报。 此秘术自我加入暗影殿以来,亦是有所涉猎。 只不过,此等珍贵秘术,除了夏万才与冥鬼老祖之外,天底下再无第三个人得以全部习炼的,暗影殿里的其他杀手,都是学些皮毛而已。 我曾经潜入冥鬼宗之内偷偷查探过,得知了那里有一个十分隐蔽的血池,是为修炼此秘术的关键所在。 然,空有那血池亦是不成,还需配有那秘术的运转法门,尚能炼成。 可那秘术的运转法门,据说已被冥鬼宗内的一个门徒所盗去了,而那门徒亦是从此销声匿迹,再无出现过。 所以我才说,此事遥渺不可捉,是成不了的了。” 阿四说完,不住摇头惋惜,不料一旁的刘宇听完,却是眉头一扬,笑着道:“你说的可是这个?” 言罢,手里拿着一卷兽皮所制作的卷宗,递到阿四跟前。 阿四连忙接过,仔细阅之一番,惊呼道:“正是这个!怎地会在少爷手上?” 刘宇笑道:“此事说来倒也巧合,几年前,我外出历练,曾被三个形如僵尸的恶人无故追杀,后来设计反将他们弄死了,这是我自那三个死人身上搜刮来的,那三人号称’冥鬼三人’,想必正是将此秘籍盗去的冥鬼宗叛徒。” 说着,又一皱眉头,继续道:“可是,卷宗里面所记载的内容,我也曾一一细阅,上面所述,修炼此秘术的条件相当苛刻,还比较邪恶,需要用三十六种药材,再加上大量童男童女的精血,熬制成药液,然后加到水里面,用以浸泡身躯七七四十九次,再辅以特殊的法门方可,我当年便是因为觉着此术太过邪恶,才弃之不习的。” 阿四一笑道:“非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方才你之所言,那邪恶修炼之法,却是冥鬼老祖动过手脚的,就为防止他人偷炼秘术,真正的法门,隐藏在了兽皮的反面,少爷请看!” 说着,阿四将兽皮卷宗反过来,然后玉手一抖,凝出一团火焰来,照着兽皮灼烧过去。 片刻,那兽皮的上面又是显出一段文字来,最开始的一行,写着“血妖魅隐”四个大字。 此时阿四又道:“血妖魅隐术真正的修炼之法,所用的并非什么童男童女精血,而是上百种混合在一起的妖兽精血,并且用精血炼身时非是七七四十九次,只需要一次浸泡即可,能否炼至大成,关键是看修炼之人可以吸收炼化多少妖兽精血,而非由浸泡次数决定其中成败。” 刘宇颔首道:“原来如此!那......现在可是能够修炼此术了?” 阿四道:“可了,接下来咱们要做的,便是想法子混进冥鬼宗,进入到那个血池里面去。” 刘宇摆手道:“不忙,你便在此地先将修为提升了再说,我为你护法。” 阿四羞赧道:“眼下我没有足够的资源提升修为,咱们还是先出去吧,待我寻得足够的资源再说不迟......” 刘宇一把拉了她的手,塞过一个储物袋在她手中,道:“这里面的灵石,给你暂且突破境界所用,你这便安心调息吧,我到洞口看着点。另外,你日后以本来的面目行走,如此一来,暗影殿的人便不再识得了你。” 阿四低垂了头,低语道:“少爷.......” 刘宇摆摆手,往洞口慢步走去。 雨夜,不显星光,不见月移,云暗风高,无灯而行的人儿,伸出手来,总不见了五指。 黑衣无灯而行的人儿,更如溶入了夜中,越发叫人瞧不清一丝来势去迹。 冥鬼宗内,一座山上,两个黑影靠在了一起,躲于大树上面,静止不动。 其中一个黑影低语道:“少爷,前方一里处,朝南方向乃为冥鬼宗的仓库,朝北方向的便是那血池所在,两处皆是冥鬼宗的禁地,闲人不得擅闯入内,常年有转轮境级别的长老在暗中看管。” 另一个黑影颔首道:“阿四,你现在的修为几何?可是能够动静全无地解决那守在暗中的长老?” 阿四道:“转轮境五重,眼下我能战转轮境九重,而那守住血池的长老不过转轮境三重,悄悄解决的话,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刘宇道:“好,咱们暂且不动,等待良机。” 阿四狐疑道:“什么良机?” 刘宇道:“血池与仓库两处既是重兵把守,定然设有阵法禁制,我们擅闯的话,就算解决了看守之人,只怕也不见得能进去。” 阿四道:“阵法?......言之有理,那......该当如何?” 刘宇道:“今天冥鬼宗上下笙箫鼓吹,大摆筵席,好不热闹,自是大喜日子不假,据我所知,皆因宗内又有一人将修为突破到了转轮之境,这人自然也晋升为冥鬼宗的长老,并且获得了一次进入血池修炼秘术的机会。我们眼下要做的,便是等待那新晋升的长老吃饱喝足之后,步入血池。” 阿四蹙眉道:“如此一来,可不是要我同时解决两人了?这可不妙,恐怕难免会弄出一些动静来。” 刘宇道:“别急,你且慢慢听我道来,咱们最好的时机,便是那守护者打开血池禁制的一刻,那时,你不可按照正常思维先去解决守护者,而是要先解决那修为较低的新长老,记住,解决此人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必须在守护者回过神来之前,调转矛头对付他!” 阿四道:“可是,只消我一出手,那守护者瞬间便能反应过来,根本来不及。” 刘宇一笑道:“相信我,肯定来得及的,只是一点,你在出手的时候,务必死死紧守心神,切记!切记!” 两个时辰之后,一切照着刘宇的预料进行,只见灯火处,那新晋升的长老堪堪来到一处密室门前,朝虚空拜了一礼,那守护血池的长老登时现出身来,对着密室不断打出繁杂的手诀。 须臾,密室之门大开,那守护长老叮嘱了几句,转身而去,方当不过走出三步,便觉一股无法言语的黑暗笼罩而来,使得他的脑子瞬间窒滞了一下,同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待守护长老回过神来,又斗然觉着胸口一痛,低头一瞧,正有一把长剑穿透了他的身体,刺碎了他的心脏。 他张了口,欲要呼出一个字,却是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气绝而亡。 自黑暗降临,至两个长老身死,这一档子事情连串起来,前后不过几个呼吸。 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大殿外面哗啦啦的下雨声,阐述着时间并未停止。 一切都还是正常的,又一切都是不正常的。 火光摇曳,照在阿四那骇得呆了的俏脸上,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刘宇,道:“你.....你.....” 话犹未出,便被刘宇轻轻推了一把,打断道:“速速进入血池!我先将两具尸体收拾了,随后就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倒霉的冥鬼宗 转眼十天而过,又是一个夜晚,两道身影自血池密室出来,互相对视一眼,满意含笑。 只听阿四道:“少爷,血妖魅隐术已经炼成,咱们这便速速回去山洞,熟悉一番如何施展此秘术,再来行事,以成全十足把握,不消几日,就可以暗杀夏万才与那冥鬼老祖了!” 刘宇却是双眼放光,望向南边,一脸坏笑地道:“咱们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总不能空着两手回去的.....” 阿四顺着他的眼光望了望,旋即反应过来,一惊道:“你.......你不会是想要洗劫人家的仓库吧?” 刘宇道:“什么叫洗劫,别说得那般难听,这叫‘拿’,懂么?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待我细细与你说一下该怎么玩.....” 说着,附首阿四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怎样怎样的交代一通。 阿四听完,俏脸闪过不可思议,怔怔地看着刘宇,道:“少爷好黑!你这是教坏阿四做贼!” 刘宇摸摸鼻子,虚咳一声道:“咳.......别废话!赶紧的!......” 一炷香之后,阿四折腾了好一阵子,终于变成了那冥鬼宗新晋升的三长老之模样。 她毫无做贼的自觉,大踏步出现在了仓库所在的大殿,瘦长的老脸上,带着满满的笑容,显得很是意气风发,方一进入,便恭恭敬敬的呼唤一声:“大长老尊在?” 话落,一道苍老的身影渐渐显现,走到三长老跟前,道:“原来是三长老秘术大成,修炼出关了,恭喜恭喜!老夫向来墨守于此,不知三长老此番前来,可有甚事?” 三长老笑道:“托大长老的福,老朽总算没辜负老祖盛意,秘术略有所悟,大成之法倒不敢言,想必大长老亦是知晓一二的,除去老祖之外,宗里谁人若能够学个五五之数,便算是得个偌的大造化了,我这点微末,只怕还入不得大长老的法眼。闲话暂且不提,老朽这般前来,乃为老祖所差遣,特到仓库取些资源,还望大长老方便则个!” 大长老道:“既是老祖索要,老夫自当应命,三长老且随我来罢。” 半个时辰过后,三长老自仓库里面出来,大长老几步走过,问道:“可是按老祖吩咐取得了?” 三长老拱手道:“尽数取得了,谢过大长老给个通顺,老朽尚须回去向老祖交差复命,这便不作叨扰了,待来日再与大长老谈心叙话,茶果相奉,交流则个,以尽同门之谊,今日倒要先行告辞了。” 大长老客套还礼:“好,三长老有心了,常言道,有来有往,正合千秋高谊,是为双美,日后还望三长老多来走动,才合了老夫心意,咱们来日方长,眼下正事要紧,慢走不送。” 日夜几个交替,山洞里,突然呼啦啦的狂风大作,方圆几百丈的天地灵气翻涌澎湃,直直地朝阿四那完美的娇躯灌去,足足持续了半个月有余。 这一刻,阿四丹田内里噗的一声震响,像是击破鼓膜,又似闷雷划过,显然是境界有所突破。 阿四斗然睁开双眼,两道无与伦比的精芒自眸中闪过,强悍之极的气息由然而出,仿佛神女下凡一般,整个人沐浴在雾光之中,万物相迎相让,摇曳笙箫。 良久,雾光渐敛,天地间恢复了一片平静。 阿四兴高采烈地走向洞口的那道身影,激动的道:“少爷,我转轮境七重了!” 刘宇点了点头,道:“恩,气势尚且有些不稳,不过却很强大,你这便继续调息几日,将修为彻底稳固下来,这次,夏万才与冥鬼老祖想来是无路可逃的了。” 阿四依言打坐,口里却道:“少爷,你把全部资源都给我炼化了,阿四总觉得哪里不对?” 刘宇微笑着道:“没有不对,你只要记住一点,好好修炼,方可更好的保护少爷我。况且,眼下要对付的是转轮境强者,我这点微末修为,还用不上,那血妖魅隐术,也只能够高修为之人变幻成低修为之人,反过来则是不成,这就更加需要你尽快将修为提升,以作应对变幻人物,凡事能够论智的就尽量不要论武,以免打草惊蛇。” 阿四道:“可是,少爷的修为.......” 刘宇摆手道:“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多虑。” 三天两夜,阿四站起身来,对着刘宇欠身一礼,微笑着道:“少爷,我好了,即刻可以行动,你若有哪般锦囊妙计,真知灼见,这便一并细细说与我知,也好给我一个定心的处置,不至于有什么意外,辜负了这些日子以来的作为。我相信,只要是少爷想出来的,都是好的,势必能给事情一个终究的了结。” 刘宇瞋了阿四一眼,道:“好端端的一个冰素美人,哪个好的不学,却学起了这油腔滑调的鼓噪来了?平地里给自己斗降几分丽质,破坏那绝世形象。” 阿四咯咯笑着,拿粉拳捶着刘宇的肩膀,道:“咯咯,常言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女,我这不都是向少爷学来的么?照我说,你该夸我学有所成才是哩。” 刘宇打趣道:“哟,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几时这般油腔滑调过?可别把我与你混迹同污了,少爷我可是阿呆的面皮,诚实到姥姥家了。” 阿四越发好笑了:“咯咯咯,少爷现在的调调,可不就是滑溜得很?” 刘宇一囧,讪讪的道:“其实,装酷也很累的,该什么语言,还是平心而论的好,只不过,我怎么总觉得,这多嘴的形象放在你身上,恁地不对?” 阿四感叹道:“有甚不对?我孤独了几十年,无人可话,现在撞个能对话的,还说不得了?少爷,你可知我少了多少女孩家该有的生活?唉!......” 刘宇摸摸鼻子,道:“也对,我总不能让你跟了我,日子却还是与从前一般无二,以后,你想怎样都行,只要你心里舒畅就好。” 阿四一笑道:“谢谢少爷,只是,好叫少爷知晓,在别人面前,我还是不喜欢说话。闲话不提了,少爷还是仔细说个妙计给我罢,恶人还未除呢。” 刘宇点点头:“依你所言,冥鬼宗目前还剩下两个转轮境,一个是大长老,转轮境六重,与现下你之修为差相仿佛,另外一个自是那冥鬼老祖,转轮境八重。也就是说,你还可以变身一次,以熟人的身份接近那大长老,攻其不备。按理你该变幻成为三长老,继续与大长老套话近乎,但我思虑再三,觉着你这次变身为二长老会更加稳妥一些,毕竟三长老乃为新晋升的长老之人,论交情,定不如晋升已久的二长老。我现在就有一个上好的良策,你且仔细听来,是这样.......” 最近一段时日,冥鬼宗上下充斥着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氛。 自那一日,三长老修炼秘术出关,继而取走仓库八九之数的资源,大长老于事后几个画面回顾,觉出三长老言行举止与以往大不相同,心有疑虑,少不得与冥鬼老祖对质一番,立时得知三长老乃图谋不轨! 大长老愤怒之余,前往血池,欲与二长老联手捉拿三长老。 不料到了血池,千呼万唤亦不见二长老之身影,心下蹊跷之感越发浓了,回过身来复了冥鬼老祖。 两人当下又是一番据理分析,得出一个结果:“二长老与三长老双双联合叛变了!” 情由很简单,便是不甘修炼那残缺的血妖魅隐术,欲要染指完整的,只怕几年前的门徒偷盗秘籍一事,亦非偶然,定是此二人在背后教唆指使! 冥鬼老祖再不迟疑,以信物联系暗影殿,又将事情缘由与夏万才讲了一遍,并发出高额悬赏追杀令,全面缉捕阻击两位叛徒长老!追回完整秘籍! 第一百四十章 斩冥鬼老祖 这一日,冥鬼宗的仓库大殿,二长老突兀现身,并明目张胆地呼喊:“大长老可在?老朽有紧要事相商!” 话犹未落,大长老那苍老的身影显现出来,眼神恁般凌厉,仿佛恶兽发狠,直直盯着二长老,并不搭话,只阴沉的道:“叛徒!还胆敢回来!今日便是你的死途末路!” 二长老一惊,脸上疑惑道:“大长老这是怎么了?何出此言?莫非宗里有甚变故?” 大长老一愣,却仍旧死死盯着二长老,恶狠狠的道:“可不是有了变故?你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还想揣着明白装糊涂,蒙蔽老夫?哼!今日少不得要扒下你的皮来!” 二长老脸色越发迷茫了,语气亦是渐渐冷下来,道:“大长老,你莫要倚老欺小,侮了我这个不经事理的,倘若不是得了老祖之令,今日须来复你,老朽少不得与你做过一场!也好叫你知晓,泥人尚有三分火,况且老朽乎?哼!不知所谓!” 大长老再愣,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问:“老祖之令?你何时得过老祖旨令?” 二长老气堵,啐道:“呔!老匹夫!原来你是在耍我!看招!” 说罢,摆出架势,眼看就要动手。 大长老急道:“且慢!老夫何时有过戏耍?你且说说,到底得了老祖何令,须要复我?莫要互相得个误会。” 二长老忿忿的道:“误会,我误会你姥姥!我倒要问问你,一个月前,是不是你给了三长老一批资源?若非没有你的首肯相助,三长老如何能够取得?” 大长老道:“不错,资源是我准三长老拿了去的,怎么?这内里有甚缘由?” 二长老道:“装糊涂,好你个老道,说便说了,怕你有理了不成!那一日,你让三长老转告我,说是老祖有令,唤我与他一同前往蜀鸣山开山立派,所言无非宗里需要开枝散叶,着我招收管理人才,三长老管理进出资源,各司其职,互帮互助,一年之内必须将那分宗立个模样儿出来。我这人办事向来极是现时的,一得了令,便立刻赶往附近城池招揽人才,这段时日以来,我朝不思茶,晚不思饭,心心念念的,便是宗里之事,眼下已招得了三百名可造之才,今日怀着莫大喜兴前来与你相商,是先将人留在本宗?还是直接带了去蜀鸣山?也好给那些种子暂时一个去处,落个善策,不料这般一来,你却给我抖个天大的威风!试问,不是你这老道欺辱老朽,又是作甚?” 大长老由始至终直直盯着二长老,直待二长老把话讲完,默了片刻,方自伸手一拍大腿,恨恨的道:“老弟!咱们都上了当了!” 二长老疑惑道:“上当?上什么当?我没空与你争论琐事,现下要紧的,是将那三百名新收的门徒安顿下来,总不能一直将那些种子晾在外面......” 大长老脸显愧色,悲愤交加的道:“老弟且慢!且听我说话!你有所不知,咱们都上了那混账三长老的当!实话与你说了,老祖压根未有下令差遣你前往招收门人,亦未曾下令创建那劳什子分宗,这全然是那混账三长老的圈套!谁人又能料想到,当初那杀千刀的,也是这般满口老祖的旨令,从我这里骗取了一大堆资源,只差没将仓库也搬走了!后来我有所察觉,却也迟了,只不见了你们二人的踪影,我和老祖还以为,你与那杀千刀的是一道,双双背叛了宗门哩!岂料你今日归来,与我这一通交流,方知老弟也是上当受骗的可怜人,可恨啊,实在可恨!” 二长老拳头捏得嘎嘎直响,一身冰冷气息,十足愤怒的道:“该死的混账!竟然胆敢欺骗我等,背叛宗门,实乃罪不可赦!该着千刀万剐!我这便火速前往蜀鸣山,要了那下贱的狗命!” 说着,作势欲要腾空而起。 大长老连忙阻拦道:“老弟莫要气昏了头脑!你冷静想想,那该死的这般叛逆作为,可是会留在蜀鸣山等着我们前去问罪的么?只怕早不知躲藏到哪一处死角落里去了!这般去了也是白去!” 二长老冷静下来,心有不甘地问:“那......就让那该死的逍遥了不成?” 大长老道:“我和老祖欲要杀他的心情,与你一般,只是,总要先寻得了他的踪影才好,此事急不来!万幸你这番回来了,我们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失去两位长老,总算损失没有那么大!” 二长老道:“那......我先去见过老祖?” 大长老摇头道:“宗里现在除老夫之外,其他人尚且以为你也是叛徒,你斗然现身,只怕会引起混乱,眼下你不可明着去见老祖,最好是我发信与老祖知会一声,约他只身前来此处相见。” 二长老催促道:“那就快点吧!还请老哥这便发信,出了这档子事,我都有些急着要见一见老祖了!有老祖在,咱们总能想出个良好的法子来,诛杀那该死的!” 片刻之后,待大长老收起通信玉简,二长老问道:“可是发了信?” 大长老颔首道:“发了,只消盏茶功夫,老祖便会赶来,你我这边......” “砰!” 大长老话犹未尽,顿觉胸口斗然剧痛,直接断去了他的呼吸,低头瞧过去,只见一个血淋淋的拳头自他胸口穿透而过! 他抽搐着道:“你!.....为什么?” 二长老面上冷冷毫无表情,只以女声淡淡回应:“我是风无伤。” 大长老听之,脸上立时布满骇然与恐惧,口一张,眼一瞪,彻底死透了。 阿四连忙将大长老的尸体进行一番整理,使个手段,将尸体放到大殿中央立着,面朝里,背朝外。 紧接着她再衣袖几个挥舞,大殿内的血迹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毫无破绽。 然后她走到大殿的门口,双手不断掐诀,血妖魅隐术使出,摇身一变,成为了门口侧旁的一块砖石死物。 不多时,冥鬼老祖自空中缓缓飘落在大殿门外,瞥一眼大长老的背影,心下有点懊恼大长老的有失远迎,还无礼地背对着他。 不过一想到大长老所传之事紧急,一念闪过,不复细心察理,不作多想,大踏步跨入大殿。 哪知他还未曾走进三步,顿觉身后一阵阴冷传来,死亡气息突兀而至! 此时再多的惊觉也已经迟了,闪避也是不可为,他只好本能地回身打出一掌。 登时冥鬼老祖就感到一股子彻骨的寒意透着他的掌心而过,瞬间及至胸口,寒意仍然不断,没入胸部,穿过层层血肉,再穿过心脏,刹那间带走了他大半的生机。 恐惧夹杂着茫然,瞬间在他全身蔓延。 他忍不住足下趔趄,整个人东摇西摆,仿佛喝过酒的醉汉,直觉天旋地转,脚步止也止不住,口中喷着血箭,那些猩红,是他身体里面最宝贵的东西,他舍不得,却又忍不住喷洒出去。 悲惨与世俗贪念化作了垂死挣扎,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再朝面前的身影打出一掌,虽然失去了准头,却仍然劲力无边。 “啪!” 对方将他出掌的手腕一扣,再运劲一抖...... “砰!” 一声巨响,他便看见了自己的手爆为血雾。 “啊!.....” 他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 声犹未落,他又看见身前斗然生出许许多多的剑影来,密密麻麻地刺在了他的身上! 待剑影消失,他的身体仿佛变成了竹筛,有着数之不尽的通透窟眼。 他霎时间只剩下了不到一成的生息,身体僵直倒在了地上。 在他口眼未闭之前,他看到了一道绝美的女子身影,站在那,俯视着他,冰冷毫无表情。 他登时一切都明白了,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画面里,一个老巡捕持枪而立,一身正气,一身霸道,一面慈祥,一面倔强,顶天立地。 画面里,老巡捕的身后,站着一个弱小的身影,那是一个小女孩,精美如玉,却是目含冰霜,她在告诉世人,她招惹不得...... 他终于闭上了眼,脑海中最后一粒微光,想的是后悔,更多的是不解,至于后悔什么,不解什么,已经无从追溯了,因为那一粒微光也灭了。 至此,冥鬼老祖恶有恶报,身殒道消,死得不能再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屠(一) 冥鬼宗外的一个小山坡上,阿四飘飘然落地,褪下一身的冰冷与杀气,换上了温柔与微笑,急步向那盘坐的熟悉身影走去,站在身影的后面,拿粉拳捶着身影的肩膀,道:“少爷,了结了一个,冥鬼老祖与大长老都已经伏诛。” 刘宇平静的道:“可将两人的尸体带来了?” 阿四道:“带了。” 说着,手一挥,将两具尸体甩落在了地上。 刘宇点点头,道:“冥鬼宗有一半的修炼资源在冥鬼老祖的身上,这可是大财富,不能浪费了,还有,须搜出他的通信玉简,待这边事情处理妥当之后,你便寻个情急缘由,给夏万才传信,务必让他前往冥鬼宗一趟。” 说着,指了指山脚下,又道:“瞧见那了没有?那是一处窄小的通道,是你伏击夏万才的最佳地点,你传信的时候,便邀他前来此处汇合。” 阿四不住点头道:“晓得了,那,我是否现在就给夏万才传信?” 刘宇道:“稍安勿躁,这边还有你的事哩。” 阿四问:“何事?” 刘宇道:“冥鬼宗乃为邪门宗派,所行之事,无恶不欢,全宗上下两千一百一十八人,统统皆为害世之徒,屠村屠镇,不在话下,皆是奸淫嗜血之辈,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有无辜的性命,便是暗影殿,亦远远不如冥鬼宗行事那般邪恶。阴谋怪习,俱是涉世的祸害,所以,这个宗门留不得,须得给它一个斩尽杀绝的惩罚。” 阿四道:“这个简单,冥鬼宗现在没了转轮境之人,剩下的都是些舛弱之辈,我即刻动手,进行清洗,保管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刘宇道:“不可,暗影殿与冥鬼宗两派之间所处的距离太近,如此一来,少不得给你带来些许耽误,倘若时间稍长,便保不准此间消息有走露的风险,万一那般,只怕夏万才立即便会逃之夭夭,再难觅其踪迹。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所以,你须速战速决,以最短的时间将信传出给夏万才,催促他速速赶来,不要给他有过多的时间考量,以防他有所察觉。” 阿四道:“这般,可如何是好?” 刘宇道:“你速速将冥鬼宗的生婴境修为者全部解决,然后立刻给夏万才传信,两边同时进行,这边剩下的便交给我,我一人足矣。” 阿四狐疑道:“少爷,阿四这可要提醒你一下,那宗门里面,除了生婴境之外,可是还有着不少的生丹境,而少爷你可是.....呃,可是转元境一重.......” 刘宇一笑道:“相信我便是,不必过多疑虑,你只消听从我的,速速除去那些生婴境即可。” 阿四道:“可是.....” 刘宇笑道:“没有可是,去吧。” 阿四仍然不动,俏脸上挂满了担忧,刘宇催促道:“去呀,时间无多!” 阿四不奈,半信半疑地走出几步,却又回过头来望着刘宇,担忧之色越发浓了。 刘宇摆手道:“去呀!别磨磨蹭蹭的!记住,待你成功阻击夏万才之后,切莫把他一下子弄死了,抓活的,我还有话须要问他。” 这般三催四请之下,阿四终是飞身而起。 刘宇望着那道轻飘飘的倩影,有些哭笑不得,总觉得这赶个小侍女就赶出了小鸭子下水的味道来。 盖世的恶行,抵不了一个仇字;弥天的罪过,抵不了一个亡字。 一个人,乃至一个群,倘若不义执意多了,不生内变,必招外忧,来来回回,总逃不过一个偿还,只是或轻或重罢了。 冥鬼老祖乃至冥鬼宗便是如此,往日的风光不再,今时的灭亡眼看就来,里里总总不过半个时辰,冥鬼宗里所有的生婴境强者,便全都死于非命。 此刻,刘宇站在冥鬼宗的山门前,一步夸入大门,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玉质器物,那是控制冥鬼宗护宗大阵的玉珏。 只见刘宇左手捏住玉珏,右手变幻几个手诀,打入玉珏内里,口中猛地喝一声:“起阵!” 话落之时,整个冥鬼宗蓦然间嗡鸣一声,这方天地都振颤了一下,紧接着只见一个时时有纹路流转的光幕,自冥鬼宗上方凭空出现,迎风便涨,轰然化作一个巨大无比的半圆,倒扣着,将整个冥鬼宗笼罩了起来。 这护宗大阵是冥鬼宗耗费了泼天巨资,请来阵法大师量身打造的,防护之力端的强悍。 阵法一起,整个冥鬼宗彷如金城天府,有了万年不拔之基,说是大一点的乌龟壳子亦不为过。 此时大阵启动,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刘宇处在其间,欲要对冥鬼宗的人进行打杀,可不正合了“瓮中捉鳖”,“关门打狗”之意?任你如何猛冲直撞,兜转过来兜转过去,都是跑不掉的了。 启动护宗大阵这等大动静,难免惊扰冥鬼宗之内的人。 眼下,便有一个大牛一般粗壮的中年男子,站在了刘宇的面前,盯着刘宇拿在手里尚不及收起来的玉珏,又感应一下刘宇身上的气息,只觉干练纯净,丝毫没有冥鬼宗门人该有的邪恶浑浊之气,甚至,他都感应不出来对方是何等修为。 粗壮男子当下便阴森森地道:“混账!你是谁?我宗门的大阵玉珏怎会在你手上?” 刘宇自不搭话,无视了粗壮男子的责问,只是淡然地环顾四方,他在考虑该从哪一处开始清除这些人祸。 这一举动,无疑能够让人很快愤怒。 只见粗壮男子直接伸手抓向刘宇的脖子,他是生丹境五重的大高手,且在宗内是出了名的天生神力,这一抓他只使出了六成的功力,自觉一下就能将对方抓住,再一下,就能捏碎对方的脖子。 可刘宇仍在四周打量,仿佛对敌人的狠抓视而不见,直至粗壮男子面上露出冷笑,眼看五指就要扣在脖颈上,才漫不经心地伸手随意一拂。 粗壮男子登时觉着一股震颤的劲力传来,使得他的手腕一阵发麻,五指不禁一下张开,整条手臂如同波浪般起伏不定,劲力的带动之下,他站着都是一个趔趄,这让他神色骇异,心下陡升不妙预感。 随意一拂,便能让人吃亏,粗壮男子自知眼前之人非同一般,后退几步,摆好架势,警惕起来,却是不再主动攻击,只口中继续问道:“阁下究竟是哪位?为何我宗的大阵玉珏会在你手上?” 刘宇终于收回了四顾的目光,看向粗壮男子,嘟囔一句:“要不,就从这个开始?着他唤人前来,可不是省事一些?......” 那分明是雄狮在看见猎物时才有的眼神,令得粗壮男子心下发寒,又是忍不住后退几步。 还不待粗壮男子脚步站稳,便觉眼前一花,对方已经站在了他的跟前,并且抓住他的手腕,猛然一抖,他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只听刘宇道:“这样罢,你不是我的对手,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现在可以高声呼救,唤来越多人越好,如此,你的活命机会就越大,叫吧。” 粗壮男子只吓破了胆,哪里还听得进去刘宇所言是哪般,不住告饶道:“不敢,不敢,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刘宇眉头一蹙,没想到对方的身形这么大,胆子却这么小,当下阴冷一句:“让你叫便叫,找死不成?叫!” 粗壮男子神色一慌,再不敢违拗刘宇之意,终是开口大声呼喊,发出警示道:“敌袭!敌袭!快快来人!敌袭!......” 那声音,沙哑中带着尖锐轻薄,彰显着粗壮男子的起伏心态。 第一百四十二章 屠(二) 呼喊声瞬息间传遍四面八方,短短不过十几个数的时间,但见冥鬼宗的其他门人相继而至。 当先前来的,是五个生丹境修为之人,一看到跪在地上不断呼喊的粗壮男子,就有人对着刘宇叫嚣道:“混账!放开他!” “怎么回事?” “此人是谁?找死不成?” “管他是谁,杀了再说!” “对!杀!” 一通胡嚷乱叫之后,五人几乎同时发出攻击,劈头盖脸的打杀过来,也不管同伴的死活。 刘宇正待出手,却又一顿,默一思虑,心道:“倘若我一来便杀个干净利索,不免气势太过盛了,势必会震慑了一些人,让他们不敢前来,到时候还少不得要我一个个去找寻,不若只是表现得勉强打杀,甚至是困难,给对方一些胜利的盼头,如此,便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流送来,我也能省去这恁多麻烦......” 这般心里一个定计,双手一托,将粗壮男子举起,继而飞掷投出,砸向五个敌人。 使得五人闹了个手忙脚乱,可到底是收不住已经发出的攻击,纷纷打在了粗壮男子身上,粗壮男子登时被打得四分五裂,自是死得透彻。 刘宇故意闪过一丝慌张的面色,忙不迭的拿出一杆长枪来,手里一紧,进步出枪,一枪挑起一块巨石。 长枪的传承有多种说法。 一说单尖之枪,手握枪末,横时飞速抡扫,劲力洒散,多方位制敌;竖时手抖挑刺,震出枪影,既能扰乱敌人的视线,又能打出凌厉难挡的攻击。 一说双尖之枪,手握枪中,横里能枪随身形,不断旋转,或扫,或挑,既能御敌,又能攻击,当得攻守合一;竖里能前后兼顾,正着一送是为前刺,倒着一送是为后刺,出枪时,不必辗转身子,只管拿着枪杆前前后后不断刺击便可。 具体到枪法武技,那就无法一一可考了,这是源自于长枪与武者之间的不同运用,有胡里花哨,让人防不胜防的,也有一板一眼,一枪便能死死锁住一人的。 但使枪之人都有一个特质,那便是此人势大力沉。 刘宇使的是单尖长枪,枪长丈三有余。 此刻出枪时,微微沉腰坐马,双腿弯曲,先是枪尖斗然下刺,再是蓄力向上一挑,犹如青龙吸水一般,简单明了,毫无花俏与招式之感,自然不属于长枪技法,只是一般的长枪临场运用。 可,以刘宇现在的修为与力量,便是这简单的一刺一挑,亦是端的不凡。 他并不会什么枪法武技,只运用了一个力从足起,由手臂爆发出来,那巨石就变成了强横利器,冲天而起,呼吸间又是一个飞砸,在空中飞出一道弧线,巨石之影笼罩五人。 五个生丹境强者自是轻易躲过了巨石,其中一个黄衣男子纵身而起,人在空中,宝刀出鞘,带着凌厉与锋锐,极速扑向刘宇,高手风范由然而出。 刘宇左脚往前一个弓步,右脚以脚尖抵地,身子与握枪的右臂极致后扬,瞅准空中的敌人,旋即腰腹与右臂同时发力,整个人像是拉开到极致的长弓,瞬间将手中的长枪投掷而出。 长枪顿时化作一道流光,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射向黄衣之人。 黄衣男子脸色大变,可他扑击而下的姿势已经很难改变,双方此时的距离又太近,根本不容他躲避,他只能倒转刀柄,横空驾刀于身前,以刀身抵御飞射而来的长枪。 “噗!” 让黄衣男子绝望的是,他的大刀失去了准头,没能与长枪撞上,丈三长的长枪尽数没入他的身体,响起刺入血肉的闷声,继而自他的身后贯穿而出,使他忍不住发出凄厉的哀嚎,然后才软绵绵地坠落在地,惨死当场。 其余四人见状,脸色一度灰败,冷汗直冒,可当他们看到刘宇一副气喘吁吁,足下虚浮的模样,又心神渐定。 只此一出,便可断定对方没有多少力气了,剩下的不过垂死挣扎而已,于是又有一人高呼:“杀了他!” 话落,其余三人纷纷响应,呼喝着继续攻击而来。 四人也不托大,一边暗地里留些余力防守,一边打出攻击。 虽然刘宇现下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可方才他那神力无边的一番投掷,还是让众人心有余悸,不得不防。 其中一个使铁棍的男子比之其他人强悍不少,最先攻击而至。 只见他手举铁棍朝刘宇当头砸下,铁棍一瞬一涨,几息间便涨成了一根又粗又长的巨棍,压迫空气,带出呜呜震响,发出令人心悸的怪啸,端的有一力降十会之妙。 强横的力量,配合沉重相当的巨大铁棍,气势刚猛暴烈,只这一下,便将“蛮力”二字阐述得清清楚楚。 面对棍影,刘宇又是表现出一个慌张来,再次拿出一杆长枪,连忙脚下跺地运力,急速后退,显得有些飘逸轻盈,又有些身形不稳,既有些死里逃生之嫌,又有些意外躲过棍击的味道,慌张里带着狠劲,狠劲里带着奇迹。 他,竟是千钧一发之际,堪堪蹿出了棍影覆盖的范围,并且手中的长枪拿捏不稳,糊里糊涂地朝前脱手掷出。 后面三人但见那铁棍男子自负托大,竟是不闪不避,任凭长枪飞刺入身! 又是噗的一声,铁棍男子被长枪意外地贯穿胸口,瞪眼而亡,眸中至死还印着迷茫之色。 他到死亦是没有明白,为何自己棍法圆熟老练,身体劲力收放自如,斩杀眼前摇摇欲坠的弱敌,不过是吹灰之力,却是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被对方迷迷糊糊的一枪刺死了,这到底是哪门子的道理? 可,不管铁棍男子有多少不解,多少不甘,都没有意义了,因为他死了,而且还是在别人鄙夷的目光中死去。 又有一人的攻击打至,刘宇啊的一声尖叫,摆明着他的措不及防。 他慌里慌张的就地打滚,形象全无,及至滚到那根铁棍旁边,然后手忙脚乱地搬起铁棍。 铁棍太过沉重,致使他足下立之不稳,身形好一阵跌跌撞撞。 他大叫着,晕头转向,艰难而胡乱的挥砸铁棍。 却是运气恁好,他再次创造了一个奇迹,只听砰的一声,铁棍胡乱砸在了敌人头部,那人的大好头颅被砸了个稀巴烂,身子几下抽搐,到黄泉路上与同伴相会去了。 在别人看来,这又被老天玩死一个。 远远近近,总算是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奔涌前来,声势极其浩荡。 近前剩下的两人惊愕之余,再次看到了胜利斩敌的希望,攻击同时而至。 “砰!砰!” 两人双双一击建功,那走了狗屎运的敌人,总算是中招了! 只见刘宇铁棍脱手而飞,身子倒在地上,痛呼着,满地打滚。 两人一乐,表现的机会来了! 当着数之不尽的人面,杀了这么个祸害,可不立了威风?得了赏识? 只消宗门高层知晓,两人平步青云,指日高升,便是少不了的了,真真当得上是天赐良机! 第一百四十三章 屠(三) 一阵欲生欲死的痛呼,加之作孽一般的表演打滚,让敌对的两人防范之心从二减为一,从一减为二分之一。 他们两个必须在其他人到达之前,将刘宇斩杀,方可言之立功,得一个前途无量。 当下两人就急切抢上,一人举刀,一人握剑,诸般疑虑与防备一一退去,眼里只剩下了唾手可得的胜利。 近了,刀砍,剑刺,疾疾而出。 不料那翻滚在地上的身影斗然站了起来,窜入了两人的中间。 两人无视,手中打出的兵器自是随之上移,攻击并不间断。 “噗!噗!” 有了!两人各自都听到噗的一声响起! 他们都笑了。 可是下一刻,两人双双脸上又露出了痛苦与迷茫,这才想起看向自家兵器的那一头。 只见大刀砍在同伴的脖子上,长剑刺入同伴的胸口,他们——在互相残杀! 两人脑海中闪过人生的最后两个字,“为何?.....” 念头未完,便做了糊涂鬼,呜呼哀哉了。 人流涌动,足有一千多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强的弱的,都来了。 人人都看得清楚,那道在侥幸之中活下来的身影,正惶惧逃窜,可是因为受伤过重,他逃得很慢,于是人流很快就将那道身影淹没了。 冥鬼宗的门徒都是些凶恶奸邪之辈,在没有人主持的前提下,他们不懂什么叫做谦让,亦不知什么叫做配合,甚至,趁乱公报私仇,内里偷袭的大有人在。 观此大好形势,刘宇已不必再以弱诱敌了,他斗然战力全开,不再有所隐藏。 登时只听砰砰砰之响不绝于耳,人流一圈又一圈的倒下,减少,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不断屠杀之下,终是有一些人意识到了不对劲,欲要转身退去。 可是,后面的人流依然不住的往前奔涌,密密麻麻,甚至乎有些人不小心跌倒在地,被其他奔涌而来的人践踏得嗷嗷直叫。 一时之间,那些有心后退的人再也退不出去。 有人情急之下,腾空飘身后退,有人还来不及腾空,便被别人撞倒,成为了牺牲品。 一个时辰过去,人流减少六百之数,到得这个时候,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不妙来了。 有十几个生丹境强者相互对视一眼,眸中多有忧色,登至高处,气运丹田,同时轰然大呼:“此人是高手!诸位师兄弟们莫要盲目前冲!白白送了性命!欲要斩敌,须结阵出击!” 呼声高亢入耳,当头棒喝,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总算是把前冲的人群叫醒。 人群看向站在尸山顶端的身影,只见那人竟是毫发无损,犹如世外高人一般,不沾鲜血与凡尘,甚至连气息都是纹丝不乱。 乍一看之下,着实有些可怖骇人。 人流不再是盲目的勇士,吓得腿都有些软了,修为稍高的,急忙惊慌大叫着,指挥同门之间结成战阵自保。 冥鬼宗既然是有转轮之境坐镇的宗派,便有其独到之处。 面对至强者,他们的应对之策便是结战阵拼杀,这在平时,是经过无数个日夜训练而成的,几乎人人都会。 外凭宗门大阵,内有大小不等战阵,无怪乎冥鬼宗虽然邪恶,得罪了不少的势力,却能一直屹立不倒。 战阵并不复杂,就是几个乃至几十个人有层次地站在一起,坚守一方,既能全力搏杀,又不会妨碍别人,达到遥相呼应的效果。 变动起来也十分容易,倘若五人抵挡不住了,那便来十人,十人抵挡不住了,便来二十人,以此类推,层层递进,填补进去,人数并无上限,多少随便增减,殊为灵活。 战阵当中,修为最高之人,站在最前端,联手凝聚盾牌。 遇强敌非攻而先御敌,再作反击,此乃以弱胜强的善策,便是战场之上的兵家之计,亦不过如此。 修为略逊之人,站在盾牌后面,以刀,枪,剑,棍,等兵器进行攻击。 站在最后面的,是修为最差的,他们都手持弓箭,大弩,飞矛,等远程攻击类型的兵器,进行二次攻击。 冥鬼宗经常屠村屠镇,杀人越货,也经常发动大规模战争,吞并其他宗派势力,战斗经验自然是很丰富的,战斗力无疑很强。 便是单论个人战力来说,冥鬼宗也不缺少越级作战的天才。 其实,邪修比之一般的修武者,战力上普遍都要更加强悍。 因为他们歪门邪道多,路数就多,而且战斗起来无拘无束,不必有所顾忌,活脱脱一个十足的“拼命三郎”。 再有一点,就是邪修的战斗属性偏僻,往往让人难以预料他们的攻击手段是怎样的,无法针对。 只不过,眼下他们要面对的是刘宇。 这是一个仿如绝世凶兽的存在,在他的面前,任何的精打细算,都可能会付诸东流。 刘宇断步施展而出,进退趋避,神出鬼没,自不在话下。 战阵再好,攻击再妙,打不到人也是空谈。 几个闪身之间,刘宇便出现在了一个战阵的后方,那些弓箭手还来不及回头,便被一拳瞬间暴头,血柱一个接着一个喷洒,无头尸体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转眼间,这些人就都死光了。 紧接着便是站在第二层次的人开始遭殃,只听砰砰之响不断,人数猝然大减,很快,第二层次的人也没了。 第一层次的人转过身来,集体以盾牌防御,可是没用,那些他们寄以厚望的盾牌,在敌人面前仿佛纸做的一般,连一息也没能挡住,便告破了,旋即他们也开始遭殃,步了其他人的后尘,任人收割了性命。 又是一个战阵当前,这个战阵比之方才那个大了一倍。 刘宇这次却是想要试试正面对敌,他直直地冲杀过去。 战阵的远程攻击首先向他打出,箭矢,飞矛,一一射出,仓促之间倒是勉强保持了准头,却没什么力道,刘宇只是伸手随意左拂右拂,那些箭矢与飞矛便软绵绵地被拨偏,继而掉落在地上。 站在最前面的十人,举起发出刺眼光芒的盾牌,然后同时一声呼喝,后面的刀枪剑棍便隔着盾牌猛刺而出,甚至有些人徒手元气外放,凝聚出火球,冰刺,长鞭等,亦是隔着盾牌轰然打出。 可这些看着气势冲天的攻击,在刘宇的眼中,当真是:一慢,二弱,三虚,毫无作用。 他足下一跺,身形猛然加速,犹如犀牛撞树一般,砰的一声巨响,撞在了盾牌上面。 那些站在战阵当中第一层次的人,登时人仰马翻,倒退的倒退,侧飞的侧飞。 刘宇俯身随意拾起一把火红色的大剑,窜入涣散的战阵当中,挥剑犹如火舞炫动。 沉重而锐利的剑刃之下,不论是人身还是兵器,都应剑而断,仿佛他使用的是一把无上宝剑一般,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剑光过处,物断,人裂,血肉横飞,死伤接踵而至。 第一百四十四章 屠(四) 片刻之后,战阵只剩下最后一人,乃为生丹境八重巅峰的强者。 有此修为,他自非泛泛之辈,总也有几分气势与实力的,这是一个能够越级作战的天才。 他手握一把长刀,面对刘宇的强势,他不逃不避,迎刃而上,单刀赴会。 一阵铮铮之声响起,刀剑交锋,互有往来,你快我也快,你狠我更狠,一出手两人便是不要命的打法。 斗得几十个回合,两人一击之后,同时后退,互相静静看着对方。 片刻,只听叭的一声,刘宇的火红大剑应声而断,单凭刀剑交手,他输了。 他甚至已经透过大剑打出了七成功力的暗劲。 可,都被对方的长刀化解了,对方的刀法非同凡响,修出了一种他无法企及的意境,那是“刀意”,是他暂时还没有的能力。 他左边的肩头有一道伤口,那道伤口并不甚深,却是逆经运转之下都难以恢复,显然那伤口里面有着什么东西,在阻止他的血肉自愈。 不过还好的是,他那金色的鲜血并不往外流出,而是一个劲地往回收缩,使他不至于血流不止,加重伤势。 意外的变故,令他受了些伤,却也令他热血沸腾,战意熊熊燃烧。 此刻,他方始留意起对方的相貌来。 那是一个青年男子,身穿水墨色长袍,一头干净利索的超短黑发,几乎与光头无甚差别,身子略显单薄,高矮适中,并不出众。 与其他冥鬼宗之人大相径庭的是,青年男子面色红润,一双眼眸黑白相间,正常纯净,不似其他人那般要么脸色蜡黄,要么眸子邪魅。 此人亦无邪气凌然,而是从头到脚的风流致韵,温文儒雅,就像一个书生才子,处在冥鬼宗的人群中,金鸡独立一般,有些突兀显眼。 刘宇冷冷的看着对方,对方也在冷冷地看着他,两人的双眸中都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见了老鼠的猫儿。 此时此刻,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只怕也阻止不了两人的战斗,他们无视了一切外物,无视了一切旁人,眼里只有对方,只有嗜血的疯狂。 他们当中只能活下一个,另外一个必须死在对方的手上,否则,战斗不会结束。 “呼呼.....” 一阵劲风刮过,两人的周身扬起一些沙尘,却不随风飘散,而是凝而不落,亦不远去,只在两人近处环绕。 沙尘就着风,发出轻微的呼啸声,仿佛连它们都有了杀意。 死敌的两人一动不动,他们在互相演绎着一个道理:鏖战一定,人心一固,便霜可飞,城可陨,金石可贯,千军万马可斩。 看着刘宇,长刀青年轻轻的道一句:“你不错。” 刘宇轻轻的回一句:“彼此共见。” 长刀青年再道一句:“来吧。” 刘宇再回一句:“好。” 风止,人影动。 长刀离手,旋转的同时,斜斩而下,速度快到极致,带出一片刀影。 眨眼间刀影形成一弯银色的半月,发出哧哧的响声,杀意漫天鼓荡,方圆三十丈充斥着的,都是狂暴与凶戾,毁灭与霸道。 这是长刀青年的巅峰一击,已经牢牢锁住了刘宇的身影。 刘宇身子一个抖振,黑色元气暴涌而出,黑暗与雷电的光明交缠在一起,自手掌注入半截火红色的断剑之上。 断剑的剑身上霎时间出现三条纹路,一路为黑,一路为红,一路为白,显得有些妖异。 刘宇举剑高指银月,没有任何技法与花招,有的只是火山爆发前夕的酝酿,颤动着,散发出沉闷的暴鸣声,灭世之威一触即发。 长刀青年眸子一紧,双手合十,一声暴喝:“斜月斩!” 话落,半月急坠,斩向刘宇,银光迸射灼眼,仿佛天地间的一盏明灯。 刘宇神色淡定,右手举剑,左手全力一掌拍向剑柄末端,断剑顿时犹如离弦之矢,嘣的一声,穿透虚空,刺向了那一轮弯弯的银月。 “轰!” 断剑与银月相撞。 断剑立时爆为碎片,穿空四射,发出咻咻咻咻的声响,旋即又是几声惨叫,却是底下有人不幸被碎片打在身上,被碎片洞穿了身体,命也没了,气也绝了。 银色半月不断,继续斩向刘宇,虽是威势大减,却仍然散发着令人胆颤心惊的锋锐意境,几欲毁灭沿途所过。 刘宇伸手凭空摄来一根铁棍,再次将黑白交缠的元气注入棍中,铁棍一瞬一涨,转念之间,便涨成了一根又粗又长的巨棍,沉重之感十足。 刘宇再手中劲力一送,铁棍凌空飞射。 “砰!” 铁棍撞击在银色半月之上,终是将那银月拦截了下来,彼此互相消磨。 须臾,长刀与铁棍双双掉落地上。 刘宇和长刀青年不约而同地伸手,将铁棍与长刀各自摄在手中,然后稳如磐石地握着各自的兵器,极速向对方冲杀而去,带出一片残影。 这一次,他们均未使出任何繁杂精妙的技法,亦没有任何招式,只运出劲力于各自的兵器尖端,全力刺向对方,立意简单,却是凶狠粗暴,果决异常,谁也不服谁。 “砰!” 长刀与铁棍敌对,尖端相撞,两者仿佛不堪重负,嗡嗡直响,颤鸣不休。 随即两道身影各自滑退,长刀青年身躯滑退三丈有余,刘宇身躯滑退不到一丈,这一回合的力量比拼,却是刘宇占了上风。 可,生死未至,胜负未分,两人的拼杀继续。 刘宇将铁棍一抖,当枪来使,他并未曾使过长棍,不识棍法,亦不会任何枪法,但相较之下,他还是对长枪稍有熟知,是以此刻,自然而然的以棍代枪。 七分棍法三分枪。 以他现在的实力,加之长棍与长枪相似,只少了个前端尖锋,使将起来,也与那真枪没甚区别。 大枪遥指,简单,霸道,主力量,主杀伐,主势不可挡。 枪者,看似毫无花招,却能将人的力量和枪的硬度结合起来,收拢内敛,极致爆发,犹如长龙过境,容不得别人阻止,造次。 刘宇双手握住长棍末端,猛的一个抖动,长棍的前端就振颤起来,抖出来无数的棍影,在这些棍影当中,他可以任意取一个点进行攻击。 长刀青年亦是双手握住刀柄,将长刀平伸,遥指刘宇,亦是双手一个猛力抖动,带出无数刀影,几与刘宇的长棍一般,他也可以任意取一个点进行攻击。 只不过,那刀影之中,还多出一种择人而噬的无边意境来,仿佛令人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刀。 刀割肉之,肉谨受之,只怕若非心性至强者,见之必定心境动摇,惧意陡升,不战而溃败。 这是实打实的针锋相对,欲要在同样的招式之中,将对方彻底压倒,击败,斩杀。 第一百四十五章 屠(五) 两人心下到底有一些默契与相同,似敌而非敌,似友而非友,只因道不同,言不合,不相与为谋,水火不相容,势必不能够混存,遇之则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两人公平决一死战,只为欲要得出一个结果来,到底谁人才更胜一筹,谁人才是最后的王者。 两人静立时,犹如刚劲古松,纹丝没有多余的摇动,动手时,迅疾如轻灵脱兔,看不出来一丝发虚与怯懦,只一个念头,杀死对方。 身子一动,两人带出几个残影,双双想法一般,直刺对方咽喉。 这是最简单有效杀死对方的方式,不演花招,不图善后,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干净利索,一招致命。 “砰!” 长刀与长棍没有错过对方的精准,再次相撞。 刀棍皆非侧重于刺击的兵器,此刻两人却是违逆常理的使将起来,再次硬碰对撞之下,铁棍的厚重力沉更占优势,长刀略嫌单薄,落了下风。 只是,这把长刀非同一般,上面附着有刀之意境,足以填平落差。 但,这一根长棍亦是非同一般,举世绝有,只见刀棍相撞之时,刘宇十成的暗劲暴涌而出,点刺变成了辅助,内里的滔天频率振动才是真正的杀机! 长刀青年立觉一股无以名状的劲力自刀中传来,瞬间透过他的双手,进入了他的体内,对他的五脏六腑,乃至血肉,骨骼,进行全面的肆意绞杀。 极致的疼痛无所不在,降低他的肉体生机,他忍不住大刀脱手,口中接连喷出鲜血。 幸好他有刀之意境,在千钧一发之际化解了许多的暗劲,否则,他已经五脏六腑尽碎而亡。 即便如此,他也受了严重的内伤,五脏六腑碎裂半数,全身血肉与经脉受损。 两人后退,刘宇却是不再间断,足下运力再次抢上,长棍再次威猛前伸点刺,就像猛龙暴窜身体,杀意无边,扑向敌人,张牙舞爪,有着一股子吞杀毁灭万物的凶猛与暴烈。 一个内里受创,一个凶猛暴烈,再次相对,两人的势均力敌被打破平衡。 一个战力跌落到了五成,一个战力上升到了十一分,胜负分得越发明显了。 常言道,受其难而稍为劣势,一劣势便竞之不及,一不及便退步,一退步便远隔千山。 杀机将至,长刀青年斗无退路,来不及多虑,只猛地咬破舌尖,全面燃烧精血,气势恁增,此战之后,他的修为与根基将不复存在,他不会有一个体面的终结。 但事已至此,一切已无所谓,他心性极度坚韧,就是死,也要对方陪葬! 人死,不等于战败。 几个手诀掐出,长刀近至跟前,嗡嗡作响,旋转的同时,斜斩出击,速度快到极致,带出一片刀影,眨眼间形成一弯银色的半月,他再次催动了自己的必杀技法,“斜月斩”。 但是,他这一招需要蓄势而发,方得十足的精髓威力,倘若时间太过仓促,威力便是大打折扣。 可敌人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来发招,他只能半里推究,将银色半月斩出。 “砰!” 长刀与长棍又一次相飞相撞,互相消磨。 人影闪动,却是刘宇已经到了长刀青年的跟前,一拳暴推,尖啸着,击打长刀青年的面部,拳头带出的拳风,割刺得长刀青年面颊生痛,寒意陡升。 长刀青年催发斜月斩招式用老,尚来不及换招,面对敌人拳头,只好又再祭出另外一把长刀来,以刀身挡拳。 “砰!” 刀身爆碎,拳头依旧势不可挡,呼啸而至,长刀青年临危举掌御拳。 “砰!” 手掌爆为血雾,不复存在,暗劲喷涌侵入体内,刀意也只能将其消磨十之一二,无边的痛苦与伤残轰然而至,长刀青年呼吸困难,身形摇摆不定。 “砰!” 一拳再至,击在了他的胸口,胸部登时凹陷,后背的衣服都是隔空爆射粉碎,长刀青年生机急速锐减。 “砰!” 又是一拳,犹如铁锤一般,猛然再轰,击打在胸口的同一位置。 四拳前后而至,携带着四重不可化解的力量,层层而透,几乎毫无间隔,劲力之下,拳头自胸口穿透长刀青年的身体,他的肉身上,少了一只手掌,多了一个窟窿。 “嘭!” 长刀青年一念心服,闭上双眼,没有悲哀,没有不舍,他输,他亡,他倒下。 胜负已分,生死已决,刘宇拾起那把长刀,继续出刀进行屠杀,连削带刺,不断突击战阵,每出一刀,几乎便斩杀一人,刀刀催敌丧魂,不断收割冥鬼宗之人的性命。 继长刀青年之后,冥鬼宗众人也还有一些天才现身,只不过比之长刀青年多有不如,面对刘宇有恃无恐的灭杀,似乎并未有太好的办法。 他们只能不断地互相推搡防守,不断地后退腾挪。 眼看形势不妙,又有生丹境强者站出来稳住人心,高呼道:“其他人别看着不动,快快动手围攻,合众人之力杀死他!不然我等都不会有甚好下场!杀!。” 刘宇杀意凌天,身法闪动愈来愈快,于敌群之中进退转折间飘忽难测,犹如鬼魅,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方避开敌人的兵器尖端,将断步之妙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并非是他故弄玄虚,而是断步的妙处着实如此,只在敌人的攻击之处腾挪半步,入微见细,对方就失准在了这半步里头,半步所差,却始终遥不可及。 避过敌之杀招之后,再瞬间逆势而上,攻人势尽,有所不备。 人影过处,不断有人倒下,甚至有些敌人,在被刘宇一刀抹在脖子上的时候,连刘宇的影子都没有摸到,谈何抵御? 又杀得片刻,冥鬼宗之人将战阵规模统统加大,然后又将战阵相互间连接起来,无伦是防守亦或战力都大大增加。 却不料刘宇观此情景,越发冷笑,这一出,可不正是为他的飞刀送命来的? 当下咻咻之声不断,飞刀频频打出,在敌人成堆成群的状态之下,飞刀打击出来的效果立竿见影,好得不能再好。 只见那飞刀一出,势疾力沉,携带着黑白相间的暴戾元气,瞬息间便穿透一人的胸口,紧接着飞刀不断,穿透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 一柄飞刀射击下来,少则毙敌三两人,多则十几人,杀得敌人更是成片成片地倒下,犹如收割草麦一般,简直视若白白将性命相送。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一千多人,所剩无几。 那些幸存的,心胆俱裂,惶恐到了姥姥家,再也没有勇气面对那尊恶魔一般的杀神。 于是,他们纷纷发出信号,呼救于其他后知后觉的门人,速速赶往现场,共同御敌,希望能够将自己的大好性命拨之泥中。 再次一拨一拨的人群赶来,人人瞧见现场的惨烈,顿知大事不妙,果断对刘宇进行围攻。 但这次他们没有让修为较低的人群打头阵,而是那些修为均在生丹境之上的较强者,自觉围杀而上。 当此之际,他们自是知晓,面对这般强悍大敌,如若冒然让修为较低之人前冲的话,只会干扰到其他人,不仅起不了作用,反而会限制,拖累了后面的高手。 当双方的实力相差太远,人海战术已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只会反制了己手。 正所谓:风添雪冷,雪趁风威,果不如此。 第一百四十六章 屠(六) 当先飞身出来两人,激战刘宇,两个都是生丹境九重巅峰修为。 非是他们自身的战力超过了之前的长刀青年,而是此两人手中皆握有一把上好的兵器。 一杆赤色长矛,一把深蓝色长剑,其上迸发着无比凌厉锋锐的森然气息,皆是上品灵器,能够给两人提升几成战力。 再加上两人的修为比之长刀青年略高一筹,如此一来,倒是比之长刀青年更加难以对付。 此两人的眼力亦是高明,只观得刘宇几个身形起落,便知晓其身法诡异,遂捡了此处下手。 持长剑的高手正面平剑连刺带绞,剑影密密麻麻,封锁刘宇的前进之势。 持长矛的高手则是将手中长矛一个抡圆,横扫直砸,封住刘宇的后路。 两人一个默契合击,打刘宇一个首尾难以相顾,限制他的活动范围。 刘宇脚下几个腾挪,轻松躲过一轮围击,正待闪身向左边侧过,却是心生警兆,兀地停下脚步,摇身侧右一躲。 身形甫定,只见左侧又一把黑色大刀斜斩而至,落在了刘宇方才的立身之处,好不惊险。 这又是一把上品灵器,又是一个生丹境九重巅峰的武者。 敌人有所准备的发力,比之仓促发力,效果完全不同,对于生丹境九重巅峰的武者来说,区别就越发的大了。 只这一下子的三面蓄势合击,便抵得过之前人群围攻的千下万下,能带给刘宇更大的威胁。 幸好没有第四名手持上品灵器的高手自右侧杀来,否则,刘宇便必须出手硬抗一击了。 可见而知,对于他们这一阶层的武者来说,上品灵器实属稀罕之物,当得上是十足的宝器。 刘宇一个深深的呼气,从容调整,不急不燥,这等情况并未给他带来丝毫的打击,不过稍微多一些麻烦罢了。 事有急之不白者,静之思之,宽之晓之,毋急躁以速其忿,毋失冷静而自我迷茫,多有不智,此理千秋万古不腐。 在少年时期,别人家的孩子还在享受着父母的骄纵,刘宇却因自我犯浑而在血淋淋的战场上走了一遭,致使他每每遇事极度冷静沉着,多有老谋深算之嫌。 一念常惺,才灵敏避去神弓鬼矢;纤尘不染,方敏觉解开天罗地网,此间种种,一个“敏”字极有意味。 眼下刘宇身上便有着这么一种意味。 他的风,他的神,恰如倾险之人,经年尘埃迷目,脚下临空,若不得一个“敏”字撑持过去,几何不坠入榛莽坑堑哉?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那三人的蓄谋而为,一巧使过,而隐计祸深,纵不能擒敌,亦能伤敌,当得上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偏偏那刘宇却能将“敏”之一字驾驭得微里豪现,寸心昭昭。 致使敌之杀局未成,设计便成了个花子,事事皆虚,事事皆非,事事切之不从,没有了好的结果。 三人见得默里的一击未有建功,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神色一度凝重。 刘宇的不好对付,他们自是有所预料的,可现实很残酷,当此情景,刘宇所表现出来的强大与机敏,远远超出了常人,还是让他们忍不住心里震惊。 但是,这一丝震惊依然改变不了他们要杀死刘宇的心情。 越是难杀,他们越是要杀,否则,死的将会是他们。 三人放空内里的顾忌,再次立即出手,劲力绽放,寒光肆虐,果断围攻而上。 一剑,一矛,一刀,皆有特殊威能。 三人武器的优势实在太大,加成而至的好处,让他们整个人的力量,速度,反应都有着全方位的提升。 有了倚仗,三人很快便从失败中恢复过来,树立起一种可以主宰一切的强大自信,只怕任谁对上,倘若不是修为功力远远超过他们,便难以正面与之硬撼硬拼。 刘宇欲要在他们手中取胜,绝非易事,只剩下一途可行:智斗,巧夺。 三人新一轮的进攻飞步则至,速度前所未有的快,顷刻间便杀到了刘宇的跟前,携带着全力暴发的威能。 招已出,危机已至。 刘宇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敌人的详里动作,三道凌厉的寒光便映照在了他的眼眸之中,刺激得他的双眼不由自主地微微眯起。 他只有一边后退,一边将自己的状态调整至巅峰,敌人的兵器方一起动,他便跟着动了。 他身体的本能比之思维的动作还要快一些,身法的极致运转之下,敌人打出的攻击再快,也快不过他的断步,那三道寒光注定要落空。 但是,有了前面默里围攻的失败,三人对此似乎早有准备,也不管攻击是否凑效,只毫不迟疑地疾斩,疾刺,疾砸,连连疾攻。 冷冽的寒光,不断切割着刘宇的残影。 几十个毫不间断的攻击打出之后,竟是未能有所斩获,这让三人气喘吁吁的同时,又相顾骇然。 经此一轮的急攻,他们皆是感应出了刘宇的修为,转元境一重! 三人莫不心灵深处一个惊呼:“这世上怎会出现如此妖孽!难不成自家经年的苦修,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面对如此不可理喻的妖孽,就算他们拥有再好的心理素质,也难免心生绝望。 越是如此,今日越是不能善了,否则,他日焉有他们的苟活之路?只怕是在有限的时日内,死路朗朗一大条!不会有丝毫的意外! 这般心思一起,三人再顾不得喘气,将自己的战力逼迫到了极端,卷土重来,便是累死当下,也好过被人斩杀。 全力爆发的攻击打出,只消能碰上对方一下,就能使之受创,只消对方受创,他们就还有机会。 另外,他们一声喧啸,招呼其他生丹境强者一起上! 刘宇冷静沉着,意识如同明镜一般,明察秋毫,洞悉内外,敌人的一举一动,莫不是在他的分析之中。 脑里灵光几个运转,他便定出一个心下设计,当下福至心灵,心理战术使出:“内战者,虚实相功者也,其路不可随,其踪不可循,虚则实,实则虚,以虚溃敌心,以实溃敌身,虚虚实实,好叫勇者不勇,怯者更怯。” 在人群未至之际,面对三人的竭斯底里,刘宇报以一个微笑,似讥讽,似满足,那模样儿,明显是诡计得逞的人才会有的。 这,令得三人莫不心底咯噔一下,直觉对方天大的阴谋即将使出,只怕大事多有不妙! 其实不然,这不过是刘宇虚张声势,无中生有罢了。 一个微笑,使得好了,亦能乱神搅阵,令敌人不分南北西东。 这三人之所以横行,无非倚器欺贱,恃强凌弱,总来不过是使势而已。 可眼下攻敌总也不见成效,气势自是有所回落,再加之刘宇那作死的笑容,着实令人难分好歹。 他们三个心下虚怯,哪里还敢轻举妄动?只一味的在心里暗暗自揣:“到底这人有多么大的后手,才会笑得如此开心?” 第一百四十七章 屠(七) 计已得逞,反攻时机到来,趁三人分神之际,刘宇猛然里朝其中一人打出两柄短小的飞刀。 那人自是不可能束手待毙的,长矛不断横扫,丁玲当啷地将飞刀扫得飞溅开去。 正待收起长矛警戒,不料刘宇不知何时已经近身跟前,并且一拳暴击他的腹部。 危急之下,长矛男子跺步后退,同时探身举长矛前刺。 刘宇却是面不改色,只待敌人伸双手将长矛尽数刺出,方自身子一晃,蓦地弯腰低头,双手对着矛杆一拍一卷。 长矛立时震颤不休,嗡鸣不已,几欲挣脱男子之手。 于是男子十成握力随即而出,紧紧抓住长矛末端,双手握矛回撤,只道对方不过如此,妄想夺了他的长矛过去。 哪知此刻刘宇又是腰身一个旋转,身子柔软似皮鞭一般,紧紧缠着长矛杆子向前欺近。 缠丝劲出,至身于危险之中而破险,善用者生机,不善用者杀机。 一大跨步抢进之后,刘宇伸右手猛抓敌腕,左手拿向敌人肘部,两手出击的速度极快,且都精准无比。 只一瞬间,便是一招分筋错骨手使将出来,拿住了长矛男子的一条手臂之后,便是往前一送,再往后一扯,同时一扭,便听喀喇一声,长矛男子的手腕关节立时脱出,臼不复相连,肘部的骨骼亦是应声而断。 长矛男子登时呼痛,五指松开,舍掉了兵器。 他忍痛手上发力,欲要翻过手腕,挣开刘宇的束缚。 但刘宇又岂能随他所愿?即便是敌人将整条手臂扯卸下来,亦是挣脱不得的了。 这只是长矛男子噩梦的开始,因为他的手臂已被拿住,被对方近了身,而近身搏击之战,乃是刘宇的至强技能。 只见刘宇低腿为先,短拳肘变,顺擒摔翻,拿压固控,得机相授,连打重击,拳腿互用,样样精湛技法滚滚使出。 长矛男子根本接不过招来,只被逼得手忙脚乱,剩下了挨揍的份。 甚至乎刘宇都没有在拳脚中附上暗劲之威,就已经将长矛男子全身上下,击打得筋骨短碎,整个身子犹如泄了气的泡沫一般,轰然萎缩,坍塌,血液都在缓缓停止了流动。 长矛男子连十个呼吸也没能支撑过去,就彻底呜呼哀哉了,死相可怖。 至死他亦是没有弄明白,到底刘宇那一抹笑容之下,究竟有何阴谋? 他死得不甘,死得糊涂。 制敌已毕,刘宇却没有丝毫的窒滞,脚下巧劲轻轻一勾,长矛倏忽之间腾空,再伸手一抓,便将长矛握在了手中,矛尖指向敌人,一抖一顿,双脚运力一跺地面,身子腾空而起。 人在半空划过一段距离之后,身子又使出一个千斤之坠,斗然下降,同时长矛朝一人猛刺而下,仿若泰山压顶,硬石遇之亦是不堪重负。 长剑男子眼见敌人凌空袭来,身子亦旋亦晃,飘忽不定,躲过了当头刺来的矛尖,旋即剑尖朝上,斜举着连刺带绞。 与此同时,大刀男子亦是自另外一侧向刘宇劈斩而至。 刘宇却是暂时无视了大刀男子,只以断步闪过刀锋,再长矛一个横扫,逼退大刀男子,转身继续与长剑男子缠斗。 大刀男子岂容刘宇单打独斗?在躲过长矛的横扫之后,立马身子一纵,复又举刀杀至。 却不料刘宇只是虚里一个疾刺,吓退长剑男子,脚下一错,忽而转身面向大刀男子,声东击西。 他明里是固执对付长剑男子,实际目标却是大刀男子。 这一转身恰到好处,正是大刀男子急速朝他杀来,而他也急速朝大刀男子杀去,形成了鲜明的两两放对。 大刀男子顿觉不妙,欲要刹住前冲的脚步,不料眼前矛影一闪而至,倘若他不举刀招架,势必会被长矛砸暴脑袋。 不作多想,他举刀架矛,铮的一声,将矛影成功阻挡。 可,刘宇的身子却是并未停止冲击。 还不待他喘上一口气,眼前又是一花,刘宇一个飞腿向他兜头自左侧扫来! 他右手举刀架矛,尚且来不及收回,面对侧扫,身子也不易抽退,只好左手起掌挡架飞腿。 “砰!” 掌与腿相撞,腿中暗劲暴涌而出,瞬间自手掌透入大刀男子的体内,破坏他的五脏六腑,乃至内里血肉,骨骼。 他颤巍巍的站着,面色惊恐,喉头发出嗬嗬的响声,两眼无神,像个痴呆儿一般。 “砰!” 一星指紧接着打出,迅疾而飘渺,蕴含着刚硬沉猛的劲力,点击在大刀男子的胸口。 只见大刀男子胸口处的皮甲爆碎开来,胸骨碎裂,一个通透的小小窟窿穿胸而过。 甚至阳光都能够透过那个小空洞,自后背照射到身前来。 大刀男子眸中灵光涣散,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就此气绝。 剩下长剑之人神色惶惧,不住地后退。 他们三个生丹境九重巅峰的至强者,手握上品灵器,竟是不敌眼前青年! 关键是,对方显露出来的修为气息,不过是转元境一重!这是毋庸置疑的,说出去有谁会相信? 对方是那么的妖异诡秘,令人琢磨不透,在他看来,这简直是恶魔临世,挡者死,敌者亡,鬼神退听。 慌张后退之下,一个石头绊住脚跟,使得长剑男子趔趄之余,清醒过来,他后退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要死?左右是个死,倒不如就跟敌人拼了,至少他能死得有尊严一些。 他沉默了下,神色一个转变,冷酷无情,抵死顽抗,果决猛烈,身形向前一纵,同时一声呼叱:“杀!” 话落,剑出,气势凌然。 却是剑短矛长,被对方一个龙吟虎啸般的回马枪穿透身体。 长剑男子身上满溢的力量与气机便登时倾泄而逝,软绵绵的动弹不得。 忽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身子缓缓腾空,低眼一瞧,那是敌人将他的身体挑了起来。 然后他便看见刘宇的眸子一寒,手中长矛奋力一抖。 砰的一声响起,长剑男子便脑子一白,再无思想了,剩下的是凭空飘洒的血雾,他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命殁而去,死的彻底,尸骨无存。 单独对敌之下,只一个照面,刘宇便将长剑男子干净利索的斩杀,这让正在飞奔而来的人群见状愕然止步,面面相觑。 人人莫不骇异刘宇的强悍,再看看远处那堆积如山的尸体,更是让他们愤怒之余,又多了几分冷寒之感。 这景象,可不正是他们往日作恶横行,屠村屠镇之时经常见到的么? 只不过,今日的形势对调过来了,他们才是那些待宰的“村民”。 第一百四十八章 屠(八) 一矛惊魂。 利索毙敌,看着霸道绝伦,强势无匹,实则这是倾尽了刘宇全力的一击,须要有着对心,神,力,三者的巅峰掌控,还须要有着对时机的绝对把握,实属不易之举,并非时时刻刻都能够取得成效的。 眼下刘宇使将出来,意在震慑奔涌而来的人群,打击敌之信心。 懦夫心中无一勇,勇心一去,终为血气之私,技能之末,再使之上场对战,两相厮杀,只比那拔去了毒牙的游蛇一般无二,是不复威胁的了,削弱抑制敌人,使之实力百不得一,正是此道。 英明败敌之功,一曰识得早,力降其所长,乃先见之明者。 一曰识得破,胆智胜过人,乃灼见善行者。 二者共存,不战而溃敌者也。 冥鬼宗的人是止住了脚步,刘宇却是将长矛与大刀一收,单举长剑迎面极速杀了过去,断步施展而出,只几个起落间便冲进了人群之中。 错步,出剑,锋锐的剑刃携着斩断万物的气势,轻易破开敌人的防御,不断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这就像关在笼子里面的羊群,突然闯进来一只凶猛狂暴的雄狮。 霎时间断肢横飞,血流成河,夹杂着尖锐的惨叫声,尸体渐渐堆积如山,尸山渐渐拔高,扩大。 刘宇那超强逆天的战力,加之上品灵器之威,几无一人可挡,杀敌势如破竹,再加上断步之速,之精妙,让人无处可躲,这一屠杀,堪称完美。 身分两段,头颅滚落,抹脖子,穿胸口,并非是他手段残忍,而是这些邪修们的生命力比之一般武修强大,这样做只是为了彻底杀死对方,不至于死灰复燃,又要回转身来从头杀过。 两个时辰过去,刘宇将人群斩尽杀绝,方自暂且罢手。 不料一阵阵无形无味的气体朝他聚拢而来,不断灌入他的体内。 他仔细感知一番,立时知晓这些乃是煞气。 试想他这么一个屠夫,站在方当杀戮之后的尸山血海上,能没有喷涌澎湃的煞气出现才怪。 他盘坐下来,炼化一部分煞气,用作提升修为,另外一部分煞气,他则是引导着与体内本已存在的煞气汇合。 半个时辰之后,他站起身来,握了握拳头,感知一下实力,只觉得修为提升并不甚多,堪堪到了转元境十重中期。 但他体内的煞气倒是更凝实了一些,有了一丝丝淡淡的红色,虽然那颜色非常之淡,几不可察,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出来。 对于这些意外的收获,他只是淡然受之,并未有过多的在意和激动。 刘宇游目四顾,正待选出一个方向,逐地勘察整个冥鬼宗,清剿残留之人,不料又是一拨人群轰轰然赶了过来,足有百余之众。 让刘宇惊骇莫名的是,百余人群当中,有一道他无比熟悉的气息。 那是一股子令他打内心里厌恶的气息。 阴森,黑暗,寒冷,诡异,诸般邪恶交汇在一起,集中在一人的身上,这气息与他在花郡城林家遇到的那女性老者一般无二! 刘宇霍地望向那人,那人也在望着他,嘴角挂着饿鬼一般的怪笑。 那是一个光头的中年男子,此刻,正面色狠戾地盯着他,双眼几欲喷出火来,修为气息倒是不甚强悍,方当只有生丹境七重之境,远远不如以前的女性老者那般强大。 刘宇当下迷惑不解,心里暗暗自揣道:“从气息还有人物的行为举止判断,这人定是那女性老者无疑,只不过,那人不是已经被秦苏的姨母彻底灭了么?怎地又出现了?难不成此人习炼了分身之术,能够一人活出好几条命来?世上真有此等逆天之术么?倘若果真如此的话,那可不正是歪怪祸千年,民不得聊生了?还好眼前这个只有生丹境七重的修为,我倒是可以对付得,只是,就怕杀了这个,另外还有活着的,简直杀之不尽啊!可眼下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只能见一个灭一个,倘若遇着自己敌不过的,那便避而远之,待日后修为提升了,再灭他一遭。倏忽想来,纵是此人果真会分身之术,那也总有穷尽的时候,且看眼前这光头中年之修为,便可参详其中缘由,因此,这人能活出的生命,并非无穷无尽的,定然有着极限不假。” 这般细细思虑一番,刘宇心神渐定,再无顾忌,脚下一动,人就疾速杀向了那一百多人。 光头中年双眼微眯,口中几个撺掇,当下便有两人拔刀迎上与刘宇缠斗。 甫一接触,刘宇登时觉着略有压力,这两人竟是刀法了得,凶猛中带着凌厉周密,劈,斩,削,剁,样样疏不离寸,招招密不透风,这赫然是专业的刀客! 两人身形挪动亦是非常迅速,一步而至,一步而转,一步而退,干净利索,所用全是殊死搏杀的招式,精悍无比,一股子舍我其谁的气势油然而出,竟是比之前那三个生丹境九重巅峰亦不差着多少。 只不过,眼下刘宇多了一把上品灵器在手,战力加成之下,又岂是这两人可以斗得过的? 几个回合下来,刘宇便摸清了对方的底子,再不留手,黑白相间的元气滚滚注入长剑之中。 长剑剑身上顿时出现三条妖异的纹路,一黑,一白,一银。 整把长剑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嗡鸣作响,振颤不已,一如嗜血的猛兽,凌厉的锐芒斗然暴增,经不住散发出来,切割得人的肌肤微微生疼。 如此威势,只消几个挥舞,刘宇便将两个敌人连人带刀斩断,毙于长剑之下。 那长剑饮了精英高手的鲜血,三条纹路越发显得明亮妖异了,嗡鸣之声亦是越发响亮,仿佛得了糖果的孩童,表达着欢愉之意。 这一轮的战斗,自两个刀客拔刀,乃至结束,前前后后不过几十个呼吸的时间。 一观之下,实力对比十分鲜明,令得光头中年不由眸子一紧,扭头扫视众人,冷声道:“两个不行的话,便全部都上!当此之际,唯有拼死一战,你们都去罢,若然斗之不过,便燃烧精血,务必全力施为,切不可有了懦弱之心,无论如何,这人一定要给我拿下来!我需要得到他的肉身!” 其余一百多人齐齐得令,人人拱手,个个遵依,竟是未有丝毫怨言与不满,只是低头应一声:“是!” 话落,人人手持兵器纷纷杀出。 这是他们的生死存亡之战,亦是不可违抗的命令。 是以,这些人一冲上来便是不要命的打法,凶悍得有些异常。 霎时间,杀喊声,兵器撞击声,伤亡的惨叫声,声声入耳,与血腥的场面交织在了一起,仿佛这里是地狱的入口,专门吞噬收留亡魂,不论此处死去了多少人,都是合适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屠(九) 眼看死伤蔓延,局势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光头中年也呆不住了,遂举起一根绿色的木杖,张口低沉朗诵不知哪般的语言。 他面色肃穆,表情严谨,自有一股**神圣的味道,仿佛远古时期的巫师,进行祭祀祷告一般。 随着光头中年叨咕叨咕的朗诵,天地之间,似乎有某种力量附和着他,与他的声音达成了共鸣。 然后他踮起脚尖,双手高举绿色木杖,随着最后一个字大声嚷出,便有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 只见天地间,一道绿色光辉突兀闪耀而出,旋即铺洒开来,精准地落在战场中所有人的身上,除了刘宇之外。 那些还在为光头中年战斗的人,顿时觉得内里一热,浑身充满了力量,战斗的欲望也瞬间暴涨,空前强盛。 于是,他们个个士气大增,人人奋不顾身,争先恐后的抢着与刘宇拼死搏杀,悍无所畏,仿佛吃错药了一般。 如此一来,战局终于有所反转。 眼看那些悍勇无比的冥鬼宗门徒打得刘宇手忙脚乱,节节后退,光头中年露齿一笑,喃喃自语道:“天舞猩猿术!能够刺激气血,提升力量,同时逼迫出人的战斗潜能,使人暴戾。这回倒要看看你这该死的小子还能怎样应对!只可惜,自从上次受创之后,主身再也分不出来更加强悍的魂魄了,这具废物一般的肉身更是不擅长于武道,简直虚弱得可怜,至使我之修为偏低,无法随意使出这个法术,更加无法将法术的效果尽展尽现,否则,单以此术的神妙,便能叫那小子头破血流,折戟沉沙,叫他惨败到姥姥家去!哼!” 又战了盏茶功夫,冥鬼宗之人还是落了下风,每隔几息,便有人被刘宇所斩杀,眼看人数还在不断地减少,光头中年忍不住暴一句:“该死!” 随即咬破自己的舌尖,燃烧精血,然后再次举起绿色木杖,再次朗诵祷告。 片刻之后,天地间再次有某种力量突兀出现,变成一片绿色的光辉,气贯长虹一般,比之前出现的更加帜盛,范围更加之广。 甚至在绿色光带之中,还出现了劈哩啪啦的闪耀斑点。 那闪耀斑点所散发出来的元气波动最是强烈,暴散开来,与其他绿色光辉混杂在一起,铺洒而下,再次落在了所有冥鬼宗之人身上。 那些正在战斗搏杀的冥鬼宗之人,越发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身形鼓荡膨胀,不断变高变大,同时性子越发暴戾了,扭曲着脸,双眼猩红,嘴角流着哈喇子,怒吼阵阵,顿足捶胸,纷纷扑向刘宇,几如猿猴巨兽一般,人性已经不复存在。 这一出,无疑是在透支生命之力,与服食禁药无异。 只怕这些人形巨兽,就算最后取得胜利,也是活不了多久的了,甚至会比被人斩杀还要凄惨。 只是,这些人已经丧失了理性,倒也并不在乎生死,他们只剩下了一个本能,耍横耍暴,斩敌,仅此而已。 危急关头,刘宇愈发冷静,一念闪过,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他将长剑暂时收起来,浑身一个抖震。 “轰!” 浓郁化不开的煞气暴涌而出,带着几不可察的淡红之色,并无任何气味,一如地网天罗,万物难逃其间劫数,摄人魂魄的恐怖威压凌空而下,铺天盖地,似有千万厉鬼呼啸而来。 煞气的进化,几乎凝出实质,对人的影响时间更加长了,虽不多,却致命。 倏一出现,便令得人形巨兽们的脑子瞬间空白,身形与呼吸均都一滞,足下趔趄不稳,东倒西歪。 这一刹那,刘宇是唯独清醒的一个。 他断步极致施展而出,拖出一片残影,起落间,一阵砰砰砰之声响起,十成的暗劲附着在拳头之上,一一击打在人形巨兽身上。 只几息之间,便有大部分人形巨兽中招,颤巍巍地站在原地,身子抖如筛糠,喉头嗬嗬作响。 这些人已经失去了战斗之力,成了任人宰割的猪羊。 现场只剩下了最后十个人形巨兽未有中招,这并非刘宇有所失手,亦或放水,而是煞气能够影响他人的时间尚且有限,虽有所增加,却也还是很短,不足以让他将敌人一一击打,但这已经是惊世骇俗的了。 绝世神通一度出,悭的天地三分喑。 且说站在远处的光头中年,见得了这一幕,脸上震撼吃惊得几乎抽搐,极致张大了口,失声道:“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鬼!纵是老夫生前死后历经十几万年,就不曾见有这样子的!” 说着,又是脸色一变,显出些许慌张来,自语道:“小子诡异,怕是老夫大事不得而成了!” 刘宇挥剑,剑剑不落空,只几息之间,便将那些正受暗劲之苦的人先解决。 此时,最后十个人形巨兽已围攻上来了,少不得又是一番激战。 站在远处的光头中年,看着那个在人形巨兽之间闪烁不定的身影,直觉那小子铁血而自信,决绝而勇猛,于险境之中而不乱,心静而气息悠长。 驭横者而先驭其气,气平则外横不侵。 以光头中年十几万年的见识,自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种称霸天上地下的姿态。 虽则眼下那人尚且弱小,可这并不妨碍他的成长,那道身影不过是暂且玉韫珠藏罢了。 若其能不殒落而茁长,自古以来,这般的人物,莫不是三十三天之上的王,便是十八地狱亦不敢收他的了。 他生,则改天换地,他死,则万物悲戚。 这是天地在自我赍志,觉之以意。 以天地为净田,又在净田之中下了一粒超凡的种子,不久之后,那种子就会破壳而出,生根发芽,乃至成长。 待到那时,便是一人破虚绝顶,乃反哺至天地日盛,傲立乾坤,位面升格! 想到这里,光头中年不禁自我吓了一跳,张大了口,合不拢来,心下暗自支吾道:“这......倘若真是天地本意的话,那我岂不是在和这片天地作对为敌?!” 少顷,光头中年又想道:“哼!一片低等残破的天地而已,又能酿出什么惊世之作来!再好的天才,没有成长起来,都是浮云!至少,那小子现下还在艰难困斗,孰赢孰败还是两说呢,一个不好,便是我将他擒了去,促成大事!如此想来,倒是我心性不稳,有些庸人自扰了......” 第一百五十章 屠(十) 十个透支极限的人形巨兽战力爆发,这等阵容,异常强大。 尤其这些人是密集围攻而来的,让刘宇有一种身处利器从中穿梭的感觉,只怕一个不小心,便是瞬间受创,极其危险。 当此之际,他也不好再使用煞气,受过一次煞气突袭影响,这些人必定会会时时刻刻紧守心神,不给他空子可钻。 一阵砰砰之声交锋后,有两个冥鬼宗之人倒在地上,惨叫打滚。 刘宇突围而出,闪身出现在了人群之外,并向着光头中年这边疾速杀来,暴意勃发,气势汹涌澎湃,仿佛熊熊燃烧的怒火一般,直欲将光头中年粉身碎骨,形神俱灭! 光头中年眸子一紧,他不仅极其敏锐,也极其谨慎,刘宇方一动身,他便飘身向后滑退,并且口中及时命令道:“拦住他!别让他过来!” 话犹未落,八个人形巨兽,四个奔腾追上,四个纵身跃起,均是嗷嗷吼叫着,张牙舞爪,直扑刘宇后背,一副要将他吃到肚子里的模样,端的凶残。 可是,生死放对,讲究得是临场的机敏应变,还有各自的诸般狠辣手段,又不是靠吼就能赢的,他们叫得再大声再愤怒又如何?对于改变战局没有任何的帮助。 除非那吼叫能达到“声之意境”,方可言之有杀伤力,否则就是吼破了嗓子,亦只能为自己壮壮胆,别无他用。 背后受之以敌,此乃大忌,刘宇只好回过身来,随地捡起两杆长枪,一手一杆,猛地投掷出去。 长枪化作两道影子,射向其中跃起的两人。 谁知那两人并不闪躲,只本能般地举手臂护住面部。 噗噗两声,长枪插入手臂之中,鲜血四溅,可那两人却只是用另外一只手将长枪磕飞开去,对伤口全然不顾,继续纵跃而来。 刘宇也不在意,他没指着长枪能解决对方,而是又俯身抓起两把大刀,继续投掷,目标还是那两个人。 熟悉的一幕重复出现,那两人一如既往,只举手臂护住面部,毫无意外地,两把大刀还是插入两人的手臂。 可这一次,他们却是脸色一变。 皆因除了两把大刀之外,他们还看见了两柄短小的飞刀,隐藏在大刀之后,带着咻咻的尖啸声,刺破虚空,明显是经过了充分的蓄力,携带着可怕的力量而来。 飞刀在两人的瞳孔中不断放大,他们还想继续用手臂抵挡,可已经来不及了,手臂尚未挪动,但见刀光一闪,已经穿透了他们的脖颈,且飞刀余势不断,直朝远处飞去,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两人直接从跃起的半空中跌了下来,跌躺在地上,自已气绝,一动也不动了。 其余六人已经攻到,均吼叫着,或以手为爪,狠抓而至,或以砂钵般大小的拳头轰击,端的力量十足,一击下去,带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将刘宇死死封住在中间。 这要是一般之人被如此围困,定会无路可逃,凶多吉少。 可刘宇对此却是早有预料,神色镇定自若。 只见他步法妙到毫厘,身体如蛇一般,左拧右扭,弯出诡异的曲度来,让六个敌人的攻击皆都贴身擦过,没有一丝打实在了的。 紧接着,还不等敌人收回拳爪,他便趁机亮剑,挥剑疾斩。 上品灵器的长剑,先是对着一人的胳膊切了过去,将这人的整条手臂切下来,使其身形略略失去平衡。 旋即刘宇腕抖剑斜,长剑倾斜着横里一削,锋刃便自这人的脖子上抹过,将他大半的脖子都切开了,这人头一歪,就此死去。 剩下的五人再次拳爪攻击,刘宇一个弯腰矮身,自不可思议的间隙中躲过,身子倒退着滑近一人的跟前。 然后他手中剑柄倒转,瞬间将长剑倒握,头也不回的将长剑自腋下倒刺而出。 只听噗的一声,长剑自那人的腹部穿透身子。 若是如此,那人也还不至于致命,可,刘宇握住剑柄的手猛然一抖,暗劲自长剑之中轰然传出,那人的体内登时响起一阵噗噗噗的闷响,自是五脏六腑已被振碎,生机顿消。 余下四人怒吼,正待暴力出手,不料眼前一花,刘宇的身影再次消失不见,耳边却是适时传来光头中年的怒骂之声:“一群废物!......他在这!朝我过来了!还不快快拦住他!” 四人循声望去,但见刘宇飞身向光头中年杀去。 而光头中年却是咬牙切齿的绕着弯子,急速向他们这边靠过来,寻求掩护。 四人恁地脚下运力,急切之下,犹如猿猴跳跃一般,竟是一蹦几十丈高,百来丈远。 呼吸间四人便与光头中年汇合在了一起,面向刘宇,怒目瞪视,阻住了刘宇的去路,将光头中年护在身后。 他们这些人,已经完全受了光头中年的控制,此刻,理所当然地变成了光头中年的贴身护卫,不再主动出击战斗,而是转攻为守。 刘宇默默一个考量,断步极致施展,身影如同野豹一般蹿出,正面冲击而来。 四个人形巨兽极其机警,倏一看到人影出动,便不假思索的挥爪就抓,挥拳就砸,不但力量十足,角度也拿捏的非常好,有效的狙击住了刘宇。 几个回合下来,竟是让刘宇抢进不得,只能一边与四人游斗,一边兜来绕去,欲取光头中年的首级。 如此一来,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守的一时之间用不上力,没能守住,攻的一度击不中目标,没能攻成。 消磨来消磨去,谁也奈何不了谁。 观此场面,游走不定的光头中年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却也还算镇定,并没有因为受到攻击而变得慌乱。 毕竟,历经十几万年的老怪物,心态自非常人能比,不竭物力,不到绝境之下,是不会轻易过激亦或凝滞的。 又斗得片刻,眼见僵持不下,刘宇果断放弃了袭击光头中年,调转身来,一门心思对付那四个人形巨兽。 黑白相缠的元气滚滚注入长剑之中,战力瞬间加成,气势凌天,足下发力,带出一片残影,在那四人还未来得及眨眼的功夫,便一剑自上而下贯入了一人的头颅,结果了他的性命。 然后...... 屠戮继续,斩尽杀绝,剑弄人影,人舞剑动,寒气肆虐,剑光过处,疾风怒雨,人命戚戚。 四下里尘雾灰灰一片,遮蔽漫天,裹住了厮杀来回,挡住了鲜血的猩红之色,隔绝了断魂扭曲的面孔。 灰尘里,葬血肉,埋浊恶,只听人叫,不闻猿啼,尘里归尘,土里归土。 至此,冥鬼宗之人,除去少数一些已经外出,未在宗门之内的,其余全部被屠杀干净,无一幸免。 刘宇一人之力,恐怖于斯!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追 大势已定,刘宇终是可以放开手脚追杀光头中年了。 举目一瞧,光头中年的身影已经变成了远远的一个黑点,那家伙竟然早早的就择路逃跑了! 刘宇一个冷笑,护宗大阵启动,这倒霉的邪恶又能跑到哪里去? 不过为了防个万一,他还是断步极致施展,追了上去,心下思虑着:“那家伙是个神秘的怪物,诡异的手段层出不穷,一个不准,便是出得去护宗大阵也犹未可知。” 一追一赶之下,两人的距离缓缓拉近。 光头中年受制于肉身平庸,修为低下,纵有再好的身法技能,亦是使将不出来,狠得牙痒痒。 反之,刘宇的肉身逆天,身体力行的优势自不在话下,实力也比之光头中年强上许多,再加之他的断步极速,不消片刻,便已追至光头中年的近前。 刘宇二话不说,上来就是手中极力一掷,两柄飞刀呼啸打出。 光头中年自知不敌,但他有的是保命手段,感知飞刀射来,他头也不回,一边急奔,一边双手掐诀,于千钧一发之际,他身上突兀的浮现出一个透明的淡绿色光幕,就似圆球一般,将他完好的包裹在了里面。 飞刀射击在圆形的光幕上面,就像碰到一个极度坚韧,且反弹之力十足的物事,竟是一下子就被崩的飞溅开去。 又是一阵追赶,刘宇闪身堵在了光头中年的前头,毫不间断,举长矛便刺向圆形光幕,势大力沉。 砰的一声,圆形光幕略微凹陷波动之后,再没任何反应,竟是又韧又滑,就像抹了油的兽皮,全然不受力,又似千层凌波荡漾,能够将受击的力量层层荡开了去,无法伤害到裹在里面的光头中年。 刘宇自是不肯善罢甘休的,黑白相间的元气滚滚注入长矛之中,锋锐的气势暴涨,举起长矛再刺。 光头中年眼下的实力远不足以对抗刘宇,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宇攻击过来,恨恨的呼叱道:“该死的小子!休得猖狂!欺人太甚!他日老夫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刘宇冷眼讥笑:“别说他日了,今日就叫你魂飞魄散,纵是你有些许分身,他日我见一个灭一个,权当磨砺自己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也能灭个干净。远的不说,瞧你这副模样,只怕也没有比眼前这个更好的分身了,他日,少不得只有我欺负追杀你的份,哪里来轮得到你嚣张?死来!” 话落,一矛刺了过去,砰的一声巨响,刘宇被反弹之力震得后退几步,稳住身形。 定眼一瞧那圆形光幕,虽是没有被矛尖刺破,却也黯淡了几分! 显然,这一击是有效的,如此,只消再多来几次,光头中年的这一大好防御便能告破。 光头中年脸上阴霾,眼下形势不妙,可也不能束手待毙。 他咬牙施展身法,转身就跑,可是尚未跑出几步,但听砰的一声,身子忍不住一个抛飞。 原来是刘宇紧紧追在后头,又一矛刺在了圆形光幕之上。 光头中年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再跑。 刘宇再追,两人一追一赶之下,时不时的传出砰砰响声,那圆形光幕逐渐黯淡,光头中年一次又一次的被抛飞,嘴中大呼小叫地咒骂,却又挣扎着继续逃跑。 如此一幕,重重复复再重复,没完没了。 一炷香之后,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一处悬崖边上,光头中年想也不想,便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刘宇及至崖边往下眺望,但见悬崖峭壁嶙峋,气腾雾萦,白茫茫一片,只望不见底里乾坤如何。 虑得一虑,刘宇想道:“对方一个逃命之人尚且能够跳得这般从容干脆,下面必定大有文章,再安全不过的了,我跟着但跳无妨。” 这般想着,也便跳了下去。 崖底并不甚深,约莫几十个呼吸,刘宇便双脚落了实地,只不过在落地的那一刻,顿觉脚下一阵的摇晃摆动。 低头一瞧,原来自己是落在了一排木筏之上,而木筏正漂浮在水面,由一根巨藤将之系住在了石岸边。 刘宇急忙四下里环顾,乃见两崖对峙,中贯一河,河宽不过方当十几丈,却是前后延长不知几许,遥遥望不见尽头。 人在河面,但觉两崖连山无阙,重峦叠嶂,隐天蔽日,风无南北,唯有上下,若非知情者所至,只怕是世人难以晓得有此去处。 刘宇默一思量,得了决断,一指隔空点在巨藤之上,使木筏脱去束缚,顺流而下。 起初尚觉行动起来四平八稳,只不多时,方察河水湍急,木筏行之其中,大有一泻千里之势。 刘宇站在木筏上面,观两岸景色,但觉峭壁千寻,沸波一线。 盏茶功夫之后,去愈越发急了,简直水如瀑布,浩荡奔腾,木筏漂浮在水面上,好似发箭,呼啸疾驰,令人耳边只有了呼呼的风声。 又行得半个时辰,山水之势渐平,刘宇方始觉着木筏慢了下来,举目前望,不远处现出一道绿色屏障,想来乃是冥鬼宗的护宗大阵边缘,屏障之外便是出了冥鬼宗之地。 到得此处,刘宇却是没有任何的取途不定,仍然操控脚下木筏,直直地朝绿色屏障撞去。 皆因屏障边缘有一处缺口,能容木筏通过,不想而知,此处缺口定是那光头中年用了非凡手段打开的,欲借此道遁逃。 出得大阵缺口,刘宇便望见了那光头中年的身影。 此时,对方亦是回头望见了追赶而来的他,站在一排木筏之上,双掌隔空不断对着河水拍击,借用掌中反震之力加速木筏行驶。 眼看对方速度加快,刘宇亦是有样学样,单手举掌,隔空击打水面。 只听嘭的一声,刘宇脚下的木筏转眼间便急驶起来,那速度比之光头中年的木筏不知快了几倍,只怕是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追将而至。 光头中年脸色难看,嘴中叨咕咒骂一句,双掌却是挥动的越发卖力了,使尽全力令得木筏速度加快,再加快,急得满头大汗。 追追逐逐,行了几百里,两人随着河流飘进了一处森林深处。 河流到此,生出岔口来,一分为二,变成了两条小河。 光头中年脚下运劲,将木筏驶入了左边的小河,刘宇自也照着左边追了过去。 又行十几里,当木筏顺着河流穿过一处中空的山石暗道,自另外一头出来的时候,刘宇不禁一惊。 因为他入眼所见,皆是白茫茫一片,除了白雾还是白雾,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一切都消失了! 低头看看,连自己的双脚都瞧不清楚了,刘宇只能凭着移动的身子,方能判断出来,自己尚在木筏之上随水漂流。 他自身眼下都是如此,更遑论看得见光头中年的踪迹了,只怕是对方趁着有白雾绊住耳目,早已偷乐远遁,不知去向了。 刘宇苦笑道:“这运气也太差了些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移世 说着,刘宇弃了木筏,纵身斜里一跃,待身形落下,他已经到了岸上。 他不可能将自己置身于一无所知的水路之中,安全起见,他跳离了在水一方,上岸才是正道。 不出所料,岸上亦是白雾茫茫,视线所及,不到一尺。 更加奇怪的是,刘宇连最基本的感知能力都丧失了,顷刻间,他便成了一个半盲之人。 他煽动手掌与衣袖,希望籍此能驱散些许白雾,好作简略判断,参详出一些微末缘头来。 可是任由他如何煽动,周围白雾却未曾减少一星半点,反而越来越浓了,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端的怪异之极。 无奈之下,刘宇只好摸索着前进了一会儿,然后干脆打坐养息,耐心等待。 在他想来,雾气一般都是漂浮流动的,总有散去的时候。 如此,约莫过去两个时辰,那些白雾一如既往,遮天蔽地,隔绝万物,毫无飘散之势。 刘宇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胡乱选了一个方向,决定朝这个方向保持直线前行,看看能否走出白雾区域。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刘宇麻木的抬双眼四下里凝望,所视之内,仍然白雾茫茫,似乎这些白雾是无穷无尽的,让人永远也走不出去。 不过刘宇却有了希望,因为他再次听到了水流的声音,稍作分析,这应该是一条大河,非是他来时的那条小河,他只要取道河边,顺着水流的方向走,想必是有尽头的。 “哗哗哗.....” 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大,刘宇按照水声作出揣测,觉得自己距离水流大约尚有五丈之远。 稳妥起见,他须要再靠近大河一些,方为最好的定位之处。 他继续往河边方向慢慢走去,心里默数:“一丈,两丈.......” “噗通!” 刚走出两丈距离,刘宇就莫名其妙的脚下一空,整个人掉进了河里。 他心下一惊,但很快又恢复冷静,双脚机敏地就着水势一蹬,劲力从足底传出,同时双手划动,欲要借势跃出水面,飞身回岸。 但刘宇旋即又发现这里的水质有些不甚正常,铅重得令人难以置信,四肢劲力反推之下,他不仅没有往上浮动,反而整个身子迅速下沉! 这一出,实在是超乎意料,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让他大为措手不及,情急之下,更不思索,只本能般的将逆经功法运转起来。 不由自主地潜在水底下,刘宇凝目而视,感觉这河水大大的不对劲,水质除去铅重之外,还浑浊无比,竟是灰褐色的,且河底超出想象的深,刘宇觉着自己已经下沉了至少百丈有余,却仍未停止。 而随着身体的继续下沉,河水的铅重越来越明显,无所不在,仿佛前后左右均有一片大山挤压着他,使得他的肉身快要爆裂,五脏六腑都是疼痛不已,即使是逆经极致运转,也无法抵御。 遭此绝境,只不多时,刘宇便口鼻流血,全身骨骼不堪重负,发出喀喇喇的碎裂声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就连双眼都是往外冒血。 又下沉了片刻,眼看刘宇就要死于非命,不料脚下终是踩着了实地,并且他的血眼见得半尺远处有一个小小的穴口,透过那个穴口,他还能看见里面有白光闪动。 此时,他已顾不得甚多了,拼尽身上所有力气,挪动双脚朝穴口走去。 河水的铅重令他寸步难移,半尺的距离,仿佛越过了千山万水一般,困难之极。 片刻之后,他手脚并用,终于爬进了穴口,跌了进去。 周身压力斗消,刘宇翻身仰面躺着,一边口吐金血,一边呼哧呼哧喘气,过得一忽儿,方自吃力的坐起身来,打量四周。 一观之下,他发现所在是个石洞,那洞口处,可以看见灰褐色的河水哗啦啦地急流而过,只是不知何等缘故,河水竟是没有灌进石洞里来。 “小辈,看够了没有?看够了的话就准备受死吧!”一道声音传入耳畔,随即慑人无边的威压笼罩而来,令人仿佛置身于九幽黄泉一般。 刘宇脸色瞬间潮红,只觉浑身气血流畅不通,眼前金星四冒,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不自禁地哆哆嗦嗦,就像是羊癫疯之人发作一般,瘫软在地。 纵是他心性极度沉稳,此刻也忍不住心中掀起滔天骇浪,暗自疑惑眼下这说话的,到底是人还是鬼神之流?这石洞里怎会有如此强悍的存在?仅仅只是一句话,就能使他好像掉进了无尽深渊,黑暗无界,绝望无边,仿佛历经无穷岁月的万千酷刑,连死都是一种解脱,一种恩赐。 刘宇冷汗淋漓,直让潮湿的衣裳,又再打湿几分。 但他向来有着超乎想像的意志力,只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刺激自我,紧守心神清明。 待定下神来,才循声望去,心下却是又再一惊。 只见不远处,有一人正站在一处五光十色的坑洼里面,半个身子被五光十色的积水淹没,只有上半身露在外面。 此刻,那人神色无比怨毒,泼天的仇恨写在脸上,可不正是他一直死死追赶的光头中年? 奇怪的是,光头中年除了气息有着几分紊乱之外,竟然毫发无损,而他的头顶上方,还有一个人头大小的白色光团,定定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此刻说话的,并非光头中年,却是那个白色的光团! 刘宇默一思虑,面上恢复镇静,目光移向白色光团,道:“想必,你便是本体?以前我所撞见的那些邪恶分身,都是拜你所出?” 白色光团明显一愣,似乎对于刘宇的镇静十分不满,当即怒意传出,声音冷漠的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 刘宇却是不再与光团多话,只低垂了头,喃喃自语道:“想不到对方的本体竟只是一道残魂,难以想象,这人生前到底有多么的强悍?至使十几万年过去了,天地都未能将其抹除掉,这是何其可怖的存在?只不过,如我所料不差,此人应该已是强弩之末,不然,依照他那邪恶的本性,若能够直接将我弄死的话,定然早早的就动手了,断不会与我过多言语,更不会故意释放冲天气势恫吓于我。再则,第一次撞见的那女性老者,实力直逼转轮之境,但这次碰见的这光头中年,却是实力大跌,被我追杀而无可奈何,这表明眼前残魂,再也弄不出来更强大的分身了,若真如此,我岂不是现在就可以将之完全灭掉?” 一番考量,刘宇猛然抬头觊向那白色光团,咧嘴冷笑道:“嘿,算你倒霉,你之死期到了,我说的是......你真正的死期!” 话落,身形斗然冲向那充满五光十色积水的坑洼。 白色光团显然未曾料到刘宇如此果决与胆大,竟是不作丝毫口舌之争,便直接向它冲杀过来。 它惊骇地怪叫着,一震之下,没入光头中年的头顶。 还不待光头中年气势增长起来,刘宇却已然杀到,元气与炼体力量瞬间叠加,爆发于拳头之上。 只听砰的一声,光头中年便暴为一滩血雾,尸骨无存。 白色光团失去了寄存的肉身,只得自血雾之中飞将出来,叫嚣道:“不知死活的混账!老夫今日便要了你的肉身!” 说着,白色光团一个旋转,在刘宇尚未来得及作出任何抵抗之前,直接没入进去他的脑袋里。 刘宇正不知所措之际,却又见得白色光团自他脑袋飞了出来,并且撕心裂肺的惨叫着,瑟瑟发抖,像是遇见了什么恐怖无边的事情一般,尖锐的道:“你!......你到底是谁!......” 虽不甚明白对方缘何飞进飞出,更是在出来之后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但只见有机会攻敌,刘宇自是不可放过的。 他一声不吭的举拳便向白色光团暴击而去。 白色光团见状,疯狂吼道:“老夫便是死了,亦不会让你好过!神法,‘移世’!” 话落,只见白色光团一分为二,一大一小,大的飞向刘宇的拳头,与之对击,小的幻化成一个巴掌大小的人形,而后人形一阵手势变幻,打出两根圆形的柱子,四五丈高,只有成人腿脚大小,与坑洼里的积水一般,都是五光十色的。 圆形柱子倏忽一现便径自落在坑洼处的中央,矗立着,旋转着,其中一根柱子生出莫大的吸扯之力,欲将坑洼内的一切吸走。 这个时候,另外一边传出砰的一声,刘宇一拳暴轰在那较大的光团之上,使之登时四分五裂,确切的说,是一个分裂成了九个,旋即九个光团化作九道流光,被圆形柱子吸走,转眼间便没入进去柱子里面。 刘宇一击得手之后,整个人亦是被圆形柱子吸扯,他大惊失色,脚下无论如何都扎立不稳,身形不由自主地向着柱子靠近。 那人形光团见状,立即以闪电般的速度掐出手诀,并且不断地瓮声吟唱,仿佛沙弥念经一般。 随着吟唱完成,人形光团轰然自爆,亦是一个分裂为九个,被圆形柱子吸扯过去,同样没入进去柱子里面,只留下一道疯狂大笑飘荡在石洞间:“哈哈!移世大法已经启动,该死的小子,死吧!在漫漫无边的时间长河中孤独死去!.......” 刘宇听得那疯狂的言语,自觉大大的不妙,欲要极力稳住双脚,却怎么也稳不住,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圆形柱子吸扯过去。 几息间,刘宇的下半身已经没入到了柱子里面,只有上半身还在垂死挣扎,眼看整个人就要都被柱子吸走,他咬牙怒吼,在千钧一发之际,使尽生平所有力气,再叠加上黑白相间的元气力量,举双掌拍向正在吸扯他的柱子。 “砰!” 柱子登时告破,瞬间爆为碎末。 刘宇的下半身子终是挣脱了吸扯,还有九个光团亦是飞了出来。 可还不待他喘上一口气,另外一根柱子却也生出了吸扯力,并且比之方才的吸扯力大了不知多少倍,只一个转念间,便将他与九个光团吸进去了柱子里面...... 于是,石洞里除了一根柱子以外,霎时间变得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消失了。 刘宇感觉自己并未死去,一个翻身站起来,发现身处一个窄小的空间里,四下里灰蒙蒙的,只有九个光团悬浮在半空之中,再无他物。 他试着走出去,却是无伦他如何奔跑,都还在这片灰蒙蒙的空间里,仿佛这个空间与他乃是一体的,他永远只能呆在这里。 试了半晌,毫无结果,他转过身来,感知之下,那九个光团已经失去了活性,也没有了一丝气息,犹若死物一般。 他对着光团啐骂道:“老匹夫!你死便死了,却要拖着我困在这里,既如此,我让你不得好死!” 说着,刘宇一拳轰向了其中一个光团......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一世 “阿虎哥!.....阿虎哥!.....快快起床,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出发了!” 一阵嘭嘭嘭的敲门声,夹杂着一道稚嫩的声音传至耳边,将熟睡中的阿虎叫醒。 他一骨碌下了床,麻利地穿上衣服,鞋帽,开了柴门。 迎面一个十岁的小男孩站在门口,正伸长了脖子往木屋里面窥视,见得阿虎出来了,方自将脖子收回,笑着催促道:“阿虎哥,今天该轮到咱们两家上山采摘金钟子了,快些走罢,晚了只怕又要在半山腰过夜。” 阿虎点点头,道:“好,宜早不宜迟,咱们这便出发吧。” 说完,便与小男孩一人背着一个竹萝筐,往村子外面走去。 柳树村。 这是十万大山中的一个小部落,村子粗糙简陋,人口不多,但却民风淳朴,至勤一心。 若然村中谁人得了好物什,定行使那君子所为,决计不虞私下里自食而肥,只会在天青日白之下,叫得全村人知晓则个,分而食之,比比都是身心自在者。 这里的村民生活,虽穷,但不困;虽寒,但不苦。 人人有肉吃,人人过得安乐充实。 阿虎生于此,长于此,现年十五岁,是个健壮的少年,地地道道的柳树村村民,也是村里唯一饱读典故卷籍之人。 今天,按照轮流,该是阿虎一家与隔壁小猴一家去往二百里外的金钟山,采摘金钟子的日子。 金钟子,一种小树上结出来的神奇果子,成人拇指大小,味甘而淡香,色如金石,形如吊钟,遂村民给它命名为“金钟子”。 柳树村的人们将金钟子采摘来,然后晒干,碾成粉末,再将这些粉末涂抹在生肉上面,可以让生肉保持三个月之久的鲜嫩而不坏。 对于狩猎为主的柳树村民来说,金钟子是生活中必需的一种物资,这是村民储肉熬过寒冬的关键。 神奇的是,这种果树虽然不多,却一年四季均有开花结果。 此花开于每个季节的第一个月,其性属火,敢与春潮夏阳较量,也敢与秋霜冬雪鏖战,最能耐久,随你老来焦干枯烂,并不落瓣,每一朵花儿誓必要结出一个金钟果子来,方肯罢休,端的精神名堂可贵,叫人既敬佩又珍爱。 这一日,乃秋末冬初,于当午时分,天上蒙蒙细雨下了起来,致使山间浊水积洼,泥泞路滑。 阿虎与小猴冒雨荡风,艰难行了将近一日,毛皮所制的衣裳都被细雨沁湿了,看看天色黄昏,人却方至半山途中,便是欲觅一处宵宿避雨亦不可为,又固不可冒雨连夜行进,只因荒山旷野,虎狼成群,专在夜里出来猎食饱餐,若叫之见得了两个小的,少不得会争相猛扑,只怕连骨头都难剩下一根。 当此进退两难之际,小猴年纪稍幼些,禁不住哭将出来,慌张之言一大堆,罗哩罗嗦,却是全无用处的。 阿虎年长些,心性自然成熟稳重些,伸手拍拍小猴的肩头,示意稍安勿躁,商讨道:“此去金钟山尚有七十余里地,途中并无人烟,尽是荒野山崎,兽兽相应,咱们两个只好休去。” 小猴苦声道:“然则如何是好?且可不要葬身兽腹哩!” 阿虎道:“莫急,昔日我观阅山图卷籍,知晓此去西北方十里之地有一强汉猎户,向来独住极是长久的了,想必本事过人,兽不敢犯,咱们就此前往求宿,是安稳的。” 小猴激动地道:“果真有的?那咱们速速赶了去罢?可不能再延缓步子了!” 阿虎点点头,遂走前头领路,呼吆小猴紧紧跟上。 两人翻过几个山头,行不多时,远远望见一处兀凸的环绕石林,石林当中隐约能见屋影,破窗透出灯光。 两小当下兴奋,都思:“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这般心情之下,双双径奔那个去处,拐拐绕绕,穿过石林,走得近了,方清楚见得矮矮的篱笆,围着两间草屋,乃推开篱障,轻叩柴门。 候不多时,草屋里面传出来男子咳嗽,接着是脚步响起,柴门吱呀一声,中有一人,是个壮汉之家,启户而出,斗然见得两个小的,面上略微吃惊,并不让进,只问道:“眼下何人?为何冒雨至此?可有甚事?” 阿虎立在檐下,慌忙施礼道:“小可名叫阿虎,身后乃吾弟小猴,为柳树村人氏,欲往金钟山上采摘些许药果,不料中途遇雨,天色又晚,进退两难,无觅得安身之处,这般前来,乃为求借一宿,来早便行,未知尊意肯容否?” 那人闻言,眉头上锁,只默里勉强,并无答应。 阿虎观之,晓得对方不愿之意有了七分,提鼻子细细吸闻,暗自思量一番,又道:“老大叔喉痛咳嗽,四肢乏力,非为寒气入肺,而是热灶侵腑,延至肺叶,此乃火字当头,该着败燥施润才是,然则老大叔所服,乃姜葱犒热之物,此是火上浇油,老大叔的病,是好不得的了。” 那人闻言一惊:“你知我疾情?竟连我服食克物都猜着了?” 阿虎一笑道:“小可不才,略知一二,医治老大叔顽疾,却是没有难的。” 那人再无不愿,慌忙拜礼,邀入屋内,阿虎视之,止有一木桌,一木榻,榻上只余一半躺人,另外一半,却是堆积满满的,都是已经晒干的金钟果子,别无他物。 当夜烧竹为火,阿虎与小猴烘衣,那人炊办酒食,以供阿虎与小猴,意甚勤厚。 饱食身暖之后,阿虎自有报答,对那人道:“老大叔舍下可有紫皮雪莲与白仁川贝?” 那人颔首道:“有的。” 阿虎道:“那甚好,老大叔这便取了来,我好着手配制一方药散,交与老大叔服用,根除了老大叔的疾症。” 那人高兴去了,不多时取来紫皮雪莲与白仁川贝,阿虎接过,又再要来一个石碗,将紫皮雪莲洗净后切成小块,将白仁川贝捣成粉状,再自怀里掏出几株药草,也捣成了粉末,里里总总加在一起,倒入砂钵里混着煮了,熬出一碗药汤来,交与那人喝下。 一个时辰过去,那人喉咙不痒,肺腑不痛,再无咳嗽,只觉神清气爽,竟是痊愈了! 那人再次拜谢,越发的对阿虎以礼相待,人缘转佳。 问及阿虎要甚报酬答礼,阿虎摇头笑道:“阴雨之中,得蒙老大叔遮蔽,更兼一饮一食,感佩何忘,岂敢再受甚礼!” 那人越发从心感激,置办皮毡裘被,与两个小的休憩。 当夜,阿虎与小猴抵足而眠。 比及天晓,淋雨不止,反而细雨变成了瓢泼大水,连人都出不去了。 两个小的于草屋里一住两日,雨犹未止,越下越大。 第三日入夜,小猴意尽犯困,方一躺下便呼呼睡了,却留阿虎一人辗转反则,终夕不寐。 只因他自那老大叔的口中得知,金钟山上这一季的金钟果子悉数被其采摘走了,便是晒干了搁置于榻上的那许多。 村民没有了金钟果子过冬,可是不成的。 阿虎有心惦记那人榻上的金钟果子,却又身无任何贵重之物,不知有何法子能公道取得,既不负了那人,又可不负了这一趟村民们的期望,思来想去,苦无良策,哪里来睡得着觉? 俟至拂晓,阿虎不知怎的,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道:“人遇着困难,最好莫过于以心理内战取胜,而眼下,我欲要不伤人而胜得金钟果子,止有内战之一,便是‘思维定势’。物事的好坏优劣,根本还是在于使用之人如何去定义,我们认为某物贵的,那它便很贵,我们认为某物劣的,那它便是劣的,一切止乎于人。金钟果子于猎户来说,贵重堪比食粮,倘若冒然向老大叔要之,定不可得,便是要得来,也是欺了人家,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如此一来,我只要将身上的某一物事,做成适用于老大叔的,然后将之说得高些,再将金钟果子说得低些,便可与老大叔作成交换,是可行的了,也好解了村民过冬的困苦。” 待天色大亮,阿虎便相问那人,道:“老大叔,小可且询您一事,不知能否坦诚告之?” 那人道:“何事?只管问来。” 阿虎道:“老大叔榻上那些金钟果子可是能够用完?” 那人道:“用之半数,其余作来年打算。” 阿虎道:“小可有一贵物,用以交换老大叔的半数金钟果子,不知可否?” 那人问:“何物恁贵?” 阿虎自怀里掏出一根竹棒,拇指大小,十几寸长,节与节之间中空无阻隔,表里横着凿出几个均匀的圆孔,乃是他夜里不眠所制作出来的。 阿虎郑重其事地将之轻握在手中,言道:“此乃我柳树村最为贵重之物,昔日便是弄来一百头野猪,亦是不换的了,今日与老大叔有缘,便半换半送了罢。” 那人瞧得物事平平,不过是一根竹棒而已,随处可见,心有不屑,却还是好奇问道:“此物有何用处?” 阿虎一笑,亦不搭话,只管持物演绎,嘴唇对着竹孔,运气便吹,顿时一阵清越悠扬的声音自那竹棒传出,叫人听之犹如沐浴在春天的阳光明媚之下。 往后听着听着,那人觉得自己的血液加温,澎湃激流,让本来安坐的他想要站起来,活力十足。 再听,却又是阿虎一个急转,吹奏出幽幽的鸣响,带给那人一种安静和祥,仿佛走在景致极佳的湖边,流连忘返,好不美妙。 看着那人一副陶醉的模样,阿虎收了竹声,诚恳的道:“此物名唤‘竹箫’,乃是我柳树村至高无上的宝物,他处并无存有。它能够吹出变化无穷的声音来,方才我所演绎的,不过微末而已,老大叔常年单身一人过活,孤独在所难免,若有此物陪伴,相信老大叔自有说不完的好心情,过不完的好日子。那金钟果子虽贵,却也年年可见,季季可摘,是远远不及此物的了。只是眼下青天不白,只管灰蒙蒙下雨,耐何我们两个小的欲摘金钟果子而不可得,便是亏损一些,也只得拿此极贵之物与老大叔交换了,算是与老大叔交个善缘,如何?” 那人思维贵贱定势,跟着阿虎走,激动搓手道:“使得!使得!从今往后,你们两个小的,便是我的朋友了!” 说完,那人高高兴兴接过竹萧,打点好了一切,交换成功。 次日,仍值阴雨,阿虎与小猴却是等不及了,穿上老大叔给的蓑衣蓑帽,驮了一大包金钟果子,取道往柳树村回赶。 路上难行,二人轮换负之,冒雨而走,其雨未止,风又大作,变为一天大雪,只见纷纷柳絮狂飘,片片鹅毛乱舞,琼瑶匝地,四下里白茫茫一片,人走在道上,只有腿,没有足。 正是:探梅诗客多清趣,路上行人欲断魂。 小猴多有退意,欲折道回老大叔处取暖休憩,阿虎却一直勉励道:“过了前面,就近了,既然到此,咱们只顾前进,休生退悔。” 如此,两个小的过了一处前面,又是一处前面,行至一个日夜,终是回到了柳树村。 一通嘘寒问暖之后,小猴将其间之事一一述与村民,取得一阵欢呼与崇拜。 不久,阿虎担为柳树村村长,娶妻生子,一生平安,享高龄九十一而终。 “喝!” 刘宇一个恍惚,发现自己仍然保持出拳的姿势。 眼前的九个光团,少去一个,自是方才被他暴击消失了。 让他震惊的是,击打光团的那一瞬,他变成了阿虎,然后过上了阿虎的一世。 他有些迷茫,举目四处扫瞄,却愕然发现,灰蒙蒙的空间里头,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细细的裂缝。 联想起之前种种,他苦思良久,终是参详出了内里缘由,只因此,忍不住又是面上一惊,自语道:“每击爆一个光团,便能解开这个灰色空间一些,欲要出得去,须要将九个光团击爆方可。只是,每击爆一个光团,我便要经历一个生世,击爆九个光团的话,便是经历九个生世,岂不是说,这里外共需七八百年我才能出得去!” 刘宇一脸苦楚,不自禁想起了光头中年临死前的那句话:“哈哈!移世大法已经启动,该死的小子,死吧!在漫漫无边的时间长河中孤独死去!” 他又开始自言自语:“七八百年,那时我可不真真的老死透顶了么?” 想着想着,他又一个激灵,心下道:“......咦?也不对,我明明经历了阿虎的一世,九十一年,可醒过来后,我仍然保持出拳的姿势,也就是说,每一世里面过往的时间,比之外面的快了甚多,那里面过去几十上百年,外面不过是一忽儿的事情.......啧啧,我明白了,第一根吸扯我的圆形柱子,是能够将时间大大放慢的,那老匹夫是真的想让我孤独老死其中,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将第一根柱子毁掉了,于是才进来了这第二根柱子,而这第二根柱子的作用,却是反之将时间大大加速的!啧啧,老匹夫这手段.....简直逆天啊!可惜了,他运气差了些。接下来,我只要将剩下的八个光团击爆,便可脱困。只不过,到底还是有点危险啊,我进入移世之后,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仿佛那里面的人物,才是真我一般,而且,我有种预感,在那移世里面,我每遇到人生的转折点,如若挺不过来,意外死去了,那现实中的我,也就真的会死去.......这杀千刀的老匹夫!可是给我出了天大的难题了!......也罢,事到如今,也只好相信移世里面的自己了,总不能一直在这等死......” 这般想着,刘宇深深几个呼吸,镇静下来,再次走近了一个光团,一拳暴击而出....... 第一百五十四章 第二世(上) 一条河提小道上,六个半大青年排纵队走过,步伐统一,神情严谨肃穆,口中整齐高歌:“壮如牛,拳如石,兵神复,一怒只为红颜回顾!天多高,山遥茫,热血化尽,尘与土!历风浪,刺剑锋,碧血耗尽,气与骨!理想路正苦,披荆斩棘莫凄怆!暴风雨中走,壮士潇洒跨四方!金刚出兮,山河怒,天兵降兮,百世兴!马革枪林,一纵一笑一自强,只为博那嫣然一睹!群应风华,斩俗斩腐斩金黄,只为红颜之心不惆怅!哎呀呀,随你老来花睡去,摇摇曳曳儿女情。春风吹动谁家门户,默默携手英雄路,英雄路......” 小道的尽头,离真与父母站在那,心情有些高兴与激动,今日他们在此,是为迎接弟弟离傲回家,三年不见,心里记挂着弟弟是否安康,便忍不住与父母提前赶来相见了。 待六个半大青年走得近了,离真看得情切,咧嘴一笑,举手招呼道:“离傲!离傲!......” “哥!....爹!娘!”离傲听见,脱开了队伍,激动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先给三个年长的各自一个拥抱,哈哈笑着。 离真千言万语一时诉说不尽,只笑着一执弟弟的手,道:“走!回家去!” 父母与离傲亦是附和,齐齐点头道:“对!回家去!” 英雄镇,一个数万人口的镇子,不大,亦不小。 此镇民风彪悍,爽朗,崇尚武力,镇民自我将武道简单划分为九个等级,便是一级武生到九级武生,既明了又粗糙。 在英雄镇,凡是男儿之身,年逾十五的,必须到镇中府衙当兵三年,至十八岁方可归家去,自由操劳。 便是女儿身,十六岁之时也要前往镇中府衙当兵一年,锻炼身心,十七岁过后,耕种针织,学文习武,均由得你。 一个房间里,离真一家四口,吃酒饮食正酣,三个年长的时时夹菜与离傲吃了,话着这些年分别之后的所见所闻,喜怒哀乐。 离真今年二十岁,性子忠厚老实,略有迟钝,习武十二年,未有大成就,方当不过二级武生,也不爱外出,只在家里帮衬着父母操劳生计。 离傲今年十八岁,刚刚参兵期满,武道天赋惊人,现下已经是四级武生了,便是在整个英雄镇里,亦是响当当的天才人物。 有此优劣相比,起初离真的父母还有些担心离真受人闲话,心情不畅,待过得久了,发现离真全然不将别人的闲话往心里去,只为弟弟的天赋惊人而高兴,便是生活上,每每有了好的,也全让给了弟弟,并无任何争抢吃酸之意。 这些年来,兄弟两个感情和睦,倒也叫做父母的心下宽了,内里欣慰是有的,更多的却是疼爱大儿子的懂事谦和。 吃过午饭,一家四口出来院子,于瓜棚之下喝茶,话些家常,其乐融融。 不多时,离真笑着起身,道:“你们闲着罢,我给农大伯送些酒食过去,少顷便回。” 离傲略有不悦,道:“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送啊?要我说,这农大伯又不是咱家亲老,你这般天天送他吃的作甚?也不见人家多你一声谢字。那老头虽有些腿脚不灵,可生理过活却是能够做的,你这般敬帮了他,只养出了天大的毛病,是好吃懒做,不务劳作的了,依我说,哥你就别去了,多陪陪我不是更好?况值爹娘高兴着哩!” 离真宽慰道:“多大的事,一忽儿就回来与你吃茶说话。” 离傲叹一口气,看向父母,只见母亲微笑着接过话头,道:“你哥心善,就让他去罢,那农大伯也是个苦命的落魄户,三十年前来到咱们英雄镇后,就不曾活过好日子,怪孤苦伶仃的,你哥天天这一去,多少能给他一点儿人情温暖,才不至于寒了他的心肠,断了他的生念。” 片刻,离真便乐呵呵地驮了一大包,正往外走,不料院子大门轻叩声响,有客人前来。 离真随手把门上横栓拉至一旁,把大门开了,但见一女子立于门前,身穿青衣,轻裘缓带,装束偏向英气,却又一颦一笑皆带着妖艳,神态甚是优美,双目丹凤,面上俏白精致,当得是丽质超然,倾城之资。 离真看得一愣,旋即笑意招呼道:“平姑娘来了,进去罢,我弟弟正在院子里吃茶哩。” 说完,驮着包裹让身出门,径往农大伯那一处去了。 这平姑娘名叫“平彩妃”,乃是英雄镇出了名的美人儿,也是离家的常客,小的时候,经常与离真一起玩耍游戏,只是长得大了,便有了分疏,倒与离傲走得近些,这三年来,离傲当兵去了,她也就来得甚少,眼下离傲回来了,复又登门造访,端的情窦初开。 离真虽则性子迟钝,倒也不是蠢笨之人,只瞧形势,便也识趣躲开,乐得促成弟弟的好事。 随着年龄的渐渐增长,父母倒是对离傲放心得很,却对离真的婚事渐渐着急。 只是离真成天里没心没肺的,硬是不往这处想,二老欲要代为操劳,又怕伤了大儿子的心,也就不便勉强,一直由得他自在度日,只盼哪一天离真能够开了窍,也学着他弟弟,有个巧舌,能为离家哄个好媳妇来。 盏茶功夫,离真便到了农大伯家门口。 这老人的院落大门常年不闭,离真天天见得,也习以为常的了,径直跨步而入,走进一间空屋子,默默将那一大包放下,转身便要回去,不料农大伯的声音传来:“小子来了。” 离真出得空屋,四顾一番,没见着农大伯的身影,也不在意,他天天送物事过来,却也不是天天都见着农大伯的,有时候只是默默放了东西便走。 当下离真边往外走,边笑着道:“农大伯,吃的放在屋子里头了,您趁早拿去吃罢,别等饭菜凉去,对身体不好,我走了。” 农大伯却又喊话:“小子过来,大伯与你介绍个朋友。” 离真微微惊讶,因他天天到此,是以知晓农大伯这家宅,除他之外,平日里几无别人往来,哪里来的朋友? 转过身来,循声推门进了中间那屋子,只见屋内坐着两人,一人自是那农大伯,另外一人却叫离真见了眼皮子合不拢来。 那是个妙龄少女,美得浑身雅艳,遍体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秋水眸子润眼帘,唇似樱桃,面似雪白无暇之玉,若要较论,只怕比那平彩妃还要美上几分,当得是国色天香,天下无双。 正所谓,真个俊男多自敛,女子绝色不出门。 眼前美人,离真看得呆了,却是不知天下之大,她自哪里来的?怎的未曾谋过面? 农大伯好笑道:“小子,恁地没礼貌!还不快快与平姑娘招呼则个?” 离真木讷道:“平姑娘?......平姑娘不是已着我家作客了么?怎的这忽儿又有了一个平姑娘?” 农大伯又好气又好笑,伸手一拍离真的头顶,道:“浑小子,怎么?天底下便只能有一个平姑娘了不成?你言之着你家里那个,多半是平彩妃平姑娘,而眼前见的这个,却是平彩妃同父异母的妹妹,平彩妮是也,却是不同的了。彩妮常日里并不出门,只在家里精攻医治之术,今日倒是应邀前来与我看病的。” 离真此时仍在失魂落魄,听得农大伯的介绍,慌忙行礼,口中兀自乱七八糟的道:“见过妮姑娘,在下真离......呃,不,在下离真,离开的离,真假的真,乃是英雄镇人氏......” 农大伯笑着又是一拍离真的头顶,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平彩妮亦是忍不住玉手掩起小嘴,轻笑着起身回礼道:“彩妮见过离公子。” 离真低垂了脑袋,脸红自羞了一下,终是回过魂来,思维也便正了,担忧的问道:“妮姑娘,农大伯可是有哪里不好的?姑娘尽管看药治病,万不可叫农大伯延成了顽疾,所需费用均有在下出得。” 农大伯心里一暖,口中却打趣道:“还叫妮姑娘?人家是平姑娘。” 彩妮微笑着道:“妮姑娘便妮姑娘罢,这叫法能将我与姐姐分辨,倒也叫得,以后就叫我妮姑娘好了。至于农大伯这病么,倒也不是什么疑难偏杂的,并无大碍,方才我已给大伯开过药了,只消吃过三服去,便可痊愈,离公子毋须担心。” 离真听之忧色退去,忙又拜谢行礼道:“如此,谢谢妮姑娘了!” 言罢,急忙转身向外跑去。 剩下屋里两人莫名奇怪,农大伯呼道:“浑小子,你上哪去?” 离真出了院门,远远的抛下一句:“我回家给妮姑娘取诊费去!总不能叫姑娘白看了病......” 农大伯心里又是一暖,眼眶兀地流出一滴泪来,又好气又好笑的指着门口大呼道:“你!....你给我回来!我这有诊费!小子回来!......” 却早已不见了离真的身影,怎么喊都没有了回应,只怕是去得远了。 彩妮观此情景,又见得农大伯铁打的汉子滴泪,轻语道:“离公子待大伯很好。” 农大伯感叹道:“不瞒妮姑娘,这天底下,人众不知几何,但有一件事,只有小子做得,其他人万万做不成的。” 彩妮好奇道:“何事?” 农大伯面上满满都是从心而出的笑容,道:“老夫看着这小子出生,成长,自他七岁那年,第一次跑来老夫家里玩耍,见得老夫手脚不灵,便天天给老夫送些吃的,穿的,不论寒霜地冻,亦或闪电雷鸣,从不间断,便是他十五岁那年去镇上服兵役,亦是交代他母亲日日照旧,并无耽搁。如今转眼二十年过去了,他也长大了,便是这小的将养了我这老的十三年,姑娘,老夫便问一句,这一件事,天底下可有第二个人做得?” 彩妮眼角晶莹,缓缓摇头道:“是没有的了,适才他走得紧,小女子竟是不曾细问他往哪个方向走,家住何处?” 农大伯笑道:“无妨,我指与你去,不过,现下还有些话儿,须叫姑娘知晓的。” 彩妮道:“什么话?” 农大伯道:“老夫这小子天性温和善良,甚至愚钝,从小到大,他所有的好东西,上给了父母,下给了弟弟,自己全然不留,不怕姑娘笑话,便是你那位姐姐,当初也是与小子一起玩到大的,后来,你姐姐眼高了,便多有嫌弃他之愚钝,不再与他接近,反而接近他那天才弟弟。这大的本是榆木口舌,不晓得说些漂亮话儿,又加上有心撮合你姐姐与其那小的,是以,现年二十了,还不曾为自己打算过。老夫说这么些话来,无非是想姑娘日后待他好些,他已经吃亏了二十年,都说吃亏是福,老夫便想着他的福气总该也要到来了才是。” 彩妮俏脸一红,低着脑袋道:“农大伯,您说什么呢......” 农大伯笑道:“在这英雄镇里,只有姑娘是个实在的好姑娘,其他女子,便再没有一个配得上我这小子的了,姑娘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老夫说的什么,不然,老夫今日何故就生病了?何故谁人也不找,便在万朵娇花丛中找了姑娘来?哈哈......” 第一百五十五章 第二世(下) 这一日,扶元国将军府下放榜文,招收英雄镇的年轻俊杰培训武道。 榜文一出,举镇沸腾,家家户户的年轻人尽皆踊跃参与其中,当日未时一过,全体汇集于校场,只 听离傲道:“哥,你真的不去么?” 离真道:“不去了,咱们两个都去的话,谁人照看爹娘?你且宽心去吧,到了那里凡事也该勤谨些 ,也莫要与人起了争执,照顾好自己。” 离傲点头应诺,看向其他熟人,众人都一一走过去与他站了,正待再说些什么,人群里传来一阵骚 动。 不一会儿,但见平家的两个姑娘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惹得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最是那未曾露过面的平彩妮,美得令人窒息,令得无数男子一个个欠身探腰,伸长了脖子细瞧。 姐妹两个走近了这边,平彩妃自是与离傲一起去往将军府的。 平彩妮则是不与姐姐一起,而是走近了问离真:“离公子可是要去?” 离真摇摇头,道:“不去了。” 平彩妮微笑着道:“那我也不去,留下来陪你。” 这一幕直叫人莫不把眼珠子作牛瞪,把离真惊为天人,就连离傲与平彩妃亦不例外。 自此,离真留守家中,照看父母,却是天天被农大伯带到深山老林去,进行农氏特训。 平彩妮自也跟着去了,那时离真才知晓,其实农大伯是个九级武生的武道宗师! 这让他震惊得好几天回不过魂来,若得平彩妮阵阵娇笑。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就是两年,英雄镇前往将军府的年轻人,全都完成了武道培训,都回来了 。 一个月后,英雄镇发生了一件大事,乃与邻镇争夺一处湖泊。 那湖泊本来一直都属于英雄镇所有,对于英雄镇来说,甚是重要,关系着全民的饮食起居。 邻镇之人却是死死咬着不放,非要占了去,缘由无他,便是邻镇当中,有人无意间探得了那湖泊底 下,埋藏着一个已故的古代王国。 既是王国,便免不了有着无数的宝藏,得之如鱼儿得水,如虎儿添翼,好处自不必多说,便是那古 王国的家具器皿,得之亦算是一件宝物。 如此堆积如山的宝藏,件件富贵凭据,样样功名留光,可不是叫人闻之眼红心跳,听之贪念斗升? 少不得行些不义之举。 英雄镇的人却不在乎什么宝藏,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饮食生计,没有了水源,万植遭之而死,收成 便没有了。 便是人人所饮用之水,亦是从湖泊之处引来的,哪里经得起破坏了湖泊? 若果破坏,水源流失,不再相储以用,便意味着整个英雄镇里,子子孙孙的大好日子将不复存在。 这是英雄镇里的人万万不可忍恕的,断水则断命,谁动谁是敌! 如此,眼看一场大战爆发,双方点齐了人马,怒目对峙。 一番挑拨与商讨均无结果,两镇争相不让,若放任下去,只怕少不得做过一场生死血战,到时双方 定然民不聊生,凄惨下场。 便是赢得战争的,也会人口锐减,添加无数新坟,许多孤儿寡母,鸡犬不宁,不见得能好过。 再有一点,英雄镇向来崇尚武力,兵强马壮,凶悍之人不在少数,若说放对作战,他们从来没有怕 过谁,往来也不曾有其他镇的人胆敢与英雄镇挑衅,生死为敌。 那邻镇衙长感觉着萧萧杀杀的气氛,还有英雄镇的强硬态度,压力陡增,心里忍不住直打鼓,脑子 里飞快运转,思来想去,反复考量,得出一个计策来,向前冷言道:“若不想兵戎相见也可,咱们现 下走一个君子之约,第一,双方派出十个武生来,团战一场,生死自负,谁胜,湖泊得一半。第二, 双方各自拿出实在证据来,证明湖泊乃为自家所有,湖泊得另一半。从此再无争议,如何?” 英雄镇衙长是个暴脾气,怒发冲冠,任凭你巧舌如簧,说出花儿来,只发兵血战一场,将之打杀至 服气为止。 他向来只一个主张,英雄镇从不欺人,但人亦莫欺了英雄镇,欺之定叫你有来无回! 正待不作理会敌言,发号令出兵,不料农大伯飘身下马,宽慰英雄镇衙长几句,强悍的气势滚滚而 出,给敌人几分震慑,然后持剑立在两军当中,冷然道:“君子之约行得,但须加一个条件,便是双 方派出的团战之人,年龄不得超过二十三岁。再则,我英雄镇并不相信尔等,若果真要约定,还需请 来第三个镇衙长,以作公正,可在这里明说了,倘若到时哪一方违约,便是另外一个镇合上那公正之 镇,两镇攻打一镇,鸡犬不留!如此,方可使得。” 邻镇衙长一惊,心中击鼓更甚,沉默良久,点头道:“好!便依你所言行事!” 次日,第三镇人马赶来,乃为主持公正的。 在第三镇衙长的点头示意下,双方十人出战,斗得凶狠,却是很快便结束了,皆因英雄镇这边出了 两个战力逆天的超级天才,离真与平彩妮。 这让英雄镇的人震惊之余,莫不海啸般的欢呼,便是离真的父母,亦是兴奋得蹦跳了起来。 那平彩妃内心乱作一团麻线,想当初是她经常与离真在一起的,到如今,却是自己的妹妹眼光独好 ,捡了自己不要的,却又捡来个真正的天之骄子! 英雄镇得了一半湖泊,紧接着便是各自证明另外一半的机会。 邻镇输了第一场,当下争抢着先出证据,只见一人站出来道:“我的证据是,湖泊里面的水质,向 来是偏温的,此事我镇人人皆知,还请第三镇衙长验过。” 此言一出,英雄镇这边的人莫不咬牙切齿,怒气冲冲。 皆因谁人都知晓,那湖泊的水质,确实向来是偏温的,岂料敌人拿此做文章,端的无耻。 第三镇衙长听之,欲要起身到湖边验证,英雄镇这边却是一个声音阻断道:“镇衙长莫急,我们这 边还未出证据哩。” 第三镇衙长闻言回过头来,但见是离真发言,他对离真有着极大好感,被其打断,亦不发恼,只笑 着道:“小大人可是也要出证据?” 离真回道:“正是,还请镇衙长稍坐片刻,待我拿出证据来,交与镇衙长,让您老一并验证了,可 好?” 第三镇衙长抚须颔首,道:“可。” 离真口里说得轻松,实则心底暗自忧虑,他哪里来什么证据?不过是阻一时算一时罢了,此刻已急 得额上直冒汗。 平彩妮见状,握住他的手,道:“别急,静下心来,总会想到证据的。” 离真深深呼吸几次,心下灵光莫名一闪,想道:“我并无证据,若要取胜,只有一途,便是证明对 方所言是错的,而湖泊之水偏温,这点对方所言非虚,无空隙可钻,唯一可钻的是......验证水质之 人......第三镇衙长!......该怎样才能让镇衙长觉得湖水是凉的呢?......咦?可对镇衙长使用心 理内战!......这内战里有一记,曰:知觉对比,我只要让第三镇衙长碰过很烫的物事之后,再去碰 温水,他便会觉得温水很凉......有了!” 想到这,离真眸子一亮,忙附首平彩妮耳畔,小声道:“彩妮,你速速取一杯茶水来,要烫嘴的, 越烫越好,快去!” 这般吩咐完,离真向第三镇衙长拱手道:“小子的证据,需要些许时间方可取得,还请镇衙长耐心 等待则个,小子这失礼了。” 第三镇衙长摆手道:“无妨,只要不是太久,都可等得。” 这时彩妮的茶水端来了,离真接过,端到第三镇衙长跟前,弯腰奉上,道:“幸苦您老了,请饮一 杯茶解解闷,待您饮完这杯茶,相信小子的证据也已取来了。” 第三镇衙长高兴接过茶杯,道:“年轻人,不骄不躁,难得,难得!好,老夫便承了你的情,饮上 一杯茶,哈哈。” 一杯烫嘴的热茶喝完,离真伸手礼貌接过茶杯,笑着道:“回镇衙长,小子的证据已然取得,那人 说湖泊之水是偏温的,却是不对了,皆因他们根本不了解这湖泊里面的水质,一派胡言乱语罢了,其 实湖泊里面的水,是时温时凉的,变幻不定。小子的证据,便是这湖泊里面的水,此时此刻乃是冰凉 的,还请您老快快查明了,还我英雄镇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英雄镇的人莫不心下阴雨,只道定是输去了另外一半湖泊,以后的日子,少不得要过得 艰难些了。 第三镇衙长闻言,再不耽搁,快步走近湖泊,伸手试水,一摸之下,顿感甚是冰凉,站起身来,断 案道:“经老夫一番验证,此刻湖泊里面的水乃是冰凉的,从今往后,这湖泊归属于英雄镇,不得再 有争议!否则,休怪老夫无情!” 断案一定,英雄镇的人先是一愣,忽而欢呼暴喝,人人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邻镇的人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皆因他们确实不甚了解这个湖泊,皆以为事实正如离真所言那般, 湖水变幻不定,时温时凉,而此时此刻的湖水,便是冰凉的。 有道是,一战定人心,一言定乾坤,大智者若愚之,若愚者变尽之,须看梨花溶溶夜月,方得桃花 灼灼朝阳,一人一喧阗,一物一美藏,此事年年不假,此话岁岁朝朝。 自那以后,离真变成了英雄镇的传奇,不久,便娶彩妮为妻,神仙眷侣,传为佳话。 有英雄镇的民谣为证:“英雄镇里出英雄,莫道念头宽厚是愚钝,离真英雄智无穷,待人如春风煦 育,赢得红颜彩妮,一朝和风化雨,忌尅贪痴降和,茶水赢了湖水,湖水应了茶水,谁人可为?离真 英雄可为!” 若干年后,离真夫妇得两子一女,过活越发昌顺,永得帛中书丞记载,夫妻双双白头偕老,同年同 月同日携手游天,享年九十二载。 “砰!” 第二个移世结束,刘宇照旧将第二个光团击爆,举目看去,果然,灰色空间里的那道裂缝又大了一 些。 刘宇深呼一口气,实在是不容易,纵然肉身无恙,灵魂却是实实在在的在风险之中经历了一百八十 三年,多少有些身心疲惫的感觉,不过想要脱困,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眼下还需击爆七个光团方可 出得去。 刘宇没有过多纠结,而是打坐调息,恢复最佳状态。 他已知晓,每一个移世当中,他的内战思想都会斗然传递进去,以助破解绝境,是以,他本人的精 神状态至关重要。 片刻,他惊疑一声:“咦?我脑海里怎地也多了一道裂缝!” 这一发现,让他震撼之余,又是惊惶失措,只怕那裂缝大了,自己的脑袋爆炸怎么办? 直过了半个时辰,他才冷静下来,仔细感知那道裂缝。 又一个时辰过去,他里里外外都感知了一遍,发现自己并无任何异样与不适,暂时放下心来,继续 调息。 只是心中始终多了一个解不开的疑团,心境有了波动,让他堪堪用去两个时辰,才将精神状态调整 到最佳。 他毅然站起身来,继续出拳,暴轰其中一个光团......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三世 罗正天站在一处酒楼前,抬头看了看那偌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名海坊”三个大字,行云流水,劲意非凡。 紧了紧手中的长剑,罗正天潇洒走进名海坊大门,步伐轻松,不徐不疾。 小厮见有客人到来,忙上前招呼,道:“小的这厢有礼了,贵客里边请,敢问爷是用餐还是求宿?” 罗正天微微一笑,自不搭话,径直上了二楼。 小厮跟了上来,却听罗正天道:“我要天字四号房,你去叫葛燕过来,她自知我是哪位。” 葛燕,名海坊的老板娘,一个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女子,抚媚绝美,却又手段非凡,来历不明,凡是得罪过她的人,过不了多久,便会从这个世上消失,端的神秘。 还有那天字四号房,从来都是不向外人开放的,只有老板娘的知己才能进得。 此刻自罗正天口中说出这个名字,还有这个房间,恁地随意,着实吓得小厮一惊,察言观色,知晓这位爷怕是来路不简单,慌忙应了话,匆匆找老板娘去了。 天字四号房,靠着人来人往的大街,自窗户往外望,能看见大街上热闹非凡的景象。 此刻,罗正天正望着窗外,品着香茗。 他的对面,坐着葛燕,却是在看着他,良久,葛燕抿了抿红唇,打破沉默道:“你不该来。” 罗正天却是不接话,只自顾自的道:“这个房间,排场好,位置妙,正适合我。” 顿了顿,又道:“紫儿可在?” 葛燕道:“在,她很好,正在内院和老婆子们玩耍。” 罗正天点点头,道:“我要带她走,她已经十一岁了,有些事,也该是让她知道的时候了。” 葛燕眼神凄婉,道:“你和她,终究都脱离不了这种宿命么?” 罗正天只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房间里沉静下来,喝完一杯茶,罗正天轻轻地将茶杯放下,淡淡的道:“探路的来了。” 仿佛在随便说着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然后看着葛燕道:“你先回避一下,待这边没有了动静,你再过来。” 葛燕看了他一眼,起身出去,及至门口轻声道:“小心一些。” 片刻,楼下传来小厮的声音:“哎呀!今儿个吹的什么风?竟是安老爷到了!快请,快请!” 安老爷大笑道:“哈哈!有段日子不来,还真有些想念这名海坊的味道了,今天少不得要坐久一些,把往日的补吃回来,小田啊,把你们最拿手的几样好酒好菜,统统给爷我上了来,好处少不了你的。” 小厮爽朗应道:“好嘞!爷您只管寻空坐着,酒菜片刻就到。” 安老爷道:“好!好!那......我便上那天字四号房里坐等一忽儿,你尽管去操持着罢。” 说着,蹬蹬蹬地上楼朝天字四号房走来。 那小厮有些着急,追在后边道:“老爷.....老爷......您等等,实在有些抱歉,这天字四号房已经有客人坐了,恁地不巧,要不......您老再择个别的房间?咱们这天字号的房间可还有两间是空着的哩。” 安老爷脚步不停,只哈哈一笑道:“无妨,不管天字四号房里坐的是谁,今天我一并请客了,无非就是挤一挤,多交一些朋友罢了,你只管前去操持着,把好的尽快端上来,莫要怠慢了。” 小厮拦不住,只得说几句客套话,应诺着去了。 不一会儿,只听嘎吱一声,天字四号房的房门开了,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红光满面的半大老者,大咧咧往罗正天对面一坐,爽朗道:“这位好友,不介意与老夫挤一挤吧?老夫向来爱在这个房间里头用餐,不想今日好友先到了一步,但也无妨,今日好友的一切酒食,老夫全包了,权当多交一个朋友,不知尊驾意下如何?” 罗正天仍在望着窗外,听得安老爷的话,也不转身,只淡淡的道:“悉听尊便。” 安老爷大笑道:“如此甚好,倒是老夫沾光了。” 说着,自己斟了茶,也饮起来,喝至半杯,又道:“不知好友贵姓?” 罗正天微笑着道:“何必明知故问?小生自是姓罗的,难不成还能姓了猪,姓了狗不成?” 安老爷脸色微沉,讪讪道:“原来好友也姓罗,不瞒好友,老夫倒也晓得一个姓罗的,听说叫什么罗正天,名字稀松平常,却不知好歹,起了个响当当的外号,叫什么‘蓬山第一风流剑客’,一听就是个短命鬼,风流之人可不总是活不长的?老夫早就想要两拳打过去,教训一番那活在井底里的蛙子了,也好叫它知道这天到底有多大,不知好友与那蛙子是甚关系?” 罗正天笑道:“不才,区区正是罗正天。” 安老爷貌似一惊,讶然道:“哦?阁下便是蓬山第一风流剑客?倒教老夫眼拙,言语多有冒犯了,方才不过说笑而已,还请尊驾原谅则个。” 不多久,小厮先端上来一盘做好的鲜鱼肉,打了一壶上等的好酒,又退出房间催叫其他菜色去了。 安老爷笑道:“嘿,好香的鱼!罗大侠请,一起尝尝?” 罗正天夹起一块鱼肉慢慢细嚼。 安老爷道:“怎样?” 罗正天道:“鲜嫩,可惜了。” 安老爷道:“都吃到肚子里了,有甚可惜的?鱼儿最不怕的便是被人吃进肚子,最怕的是那过街的老鼠,总是冷不丁地咬上一口,却又不吃,只顾叼着走,恁地可恨!” 罗正天道:“当桌子上面放着一盘鱼肉的时候,你要防备的不是跑来窜去的老鼠,而是那只猫。” 安老爷道:“猫怎的?” 罗正天笑道:“猫不仅抓老鼠,更爱吃鱼。” 安老爷也笑道:“有道理,有道理......” 两人只顾笑脸相对,仿佛好朋友一般,彼此也不再多言,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 “呼!” 一道光闪过,两人仍然保持对面坐着。 罗正天笑意依旧,只是复又望向窗外,仿佛那里有极致美景吸引,让他忍不住总要往外头看去。 安老爷却是没了笑意,面目僵硬,戴着铁套的双手有些颤抖,声音微弱的道:“为何?难道申王爷不够资格?” 罗正天望着窗外,缓缓的道:“申王爷么?.....有才无德,如家中无主而奴用事矣,几何不魍魉猖狂?只是,不行人道而猖狂者,灭!” 安老爷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剑法,好剑法!.......” 话犹未尽,脖子上一道猩红的血逢显现出来,头一歪,人坐着,却自已气绝。 罗正天伸手敲了敲桌子几下。 几息之后,葛燕回到天字四号房,瞥一眼安老爷的尸体,道:“如何处置?” 罗正天道:“拉到地窖,藏起来,动作快些,有人来了。” 葛燕闻言,兜头一个麻布袋将安老爷的尸体装起来,一手提着,急急的去了。 少顷,又有两人进来天字四号房,一男一女,皆是中年模样。 那男子瞧了瞧桌子上的碗筷,问道:“老安呢?” 罗正天端起茶杯,濯了一口,方回道:“老安方便去了,一忽儿就回来,两位请坐。” 两人踌躇片刻,照着方才安老爷的位置落坐,那女子冷冷的道:“罗大侠何苦来?为着一个已死之人的人情,而得罪了申王爷,可是大大的不明智!” 罗正天答非所问,反问道:“就你们两个?” 女子道:“楼下还有十几人,都是武林一等一的好手,只怕这屋子太小了些。怎样?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将紫儿交出来。” 罗正天道:“把楼下的都叫上来罢,你们两个还差着一些。” 男子伸手一拍桌子,冷漠的道:“好,便依了你,冥顽不灵的东西,今日便取了你的贱命!” 说罢,一声口哨,登时一阵杂沓而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显然,来人不少,且步法皆都轻灵,身手不凡。 一炷香后,天字四号房再没了任何动静,死寂得让葛燕心慌,她的身影飘忽出现在房间门口,正待推门进去,不料房间里一道罗正天的声音传来:“快走开!” 她身子一震,迅速闪身走开,方当隐藏站稳,只见又有一人上了楼,站在天字四号房门口,举手轻叩房门。 那是个年逾八十的老人,身形佝偻,满脸褶皱,一双眼却是凌厉得发光。 见得老人,她的心猛地下沉,绝美的俏脸略显苍白,可是,她知道罗正天不希望她现身,她只能暗自祈求奇迹发生。 房间门打开,老人往里面看了看,皱眉跨步进入,然后,房门再次关上。 里面传来老人沧桑的声音:“蓬山第一风流剑客,果然名不虚传!” 罗正天的声音响起:“江湖中人抬爱,胡乱叫着,当不得真。想不到一向独来独往的‘千手毒王’竟也会现身于此,倒叫晚生有些意外了。” 沧桑的声音道:“那......请?” 罗正天回道:“请。” 话落,一阵叮叮当当之声骤然响起。 片刻,房间恢复死寂,葛燕紧张得伸手攒住了自己的衣角,屏住呼吸倾听。 又过了片刻,房间里终是响起几下敲桌子,那是她期待的声音,于是她身子一窜,出现在了门口,急急推开了房门,霎时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自里面飘散出来。 只见房间里堆满了尸体,罗正天趴在桌子上,腹部与胸口均是流血不止,身子不住的打颤,口中不住咳嗽。 葛燕惊惶失色,正要靠近罗正天,不料对方举手制止道:“不要过来!千手毒王在我身上洒了迷踪粉,你若过来,只怕也沾上,到时无路可逃!” 葛燕流泪道:“可是,你怎么办?” 罗正天道:“我暂时还死不了,你速速带着紫儿先从暗道逃走,在大林关口的茅屋等我!” 葛燕哽咽道:“你.......你一定要来!” 罗正天摆手道:“你等,我就来,你愿意,我就娶你。快去!” 葛燕贝齿轻咬,转身去了,只留下一句:“我会一直等你!” 眼看葛燕去得远了,罗正天强撑着身子站起来,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他伤得颇重,已经是穷弩之末,看着满满一屋子的尸体,他冥思苦想,脑中灵光一闪:“只怕过不了多久,申王爷就要亲自率人杀来,我已无力阻挡,唯有兵行险着,利用心理战术,内战之一,曰:威慑策略,此番最好莫过于给敌人演一出空城之计。” 不多时,大队人马停在名海坊楼前。 为首一人,头戴武巾,身穿团花战袍,胡须三搓,若隐有着龙凤之表,只可惜面皮白净得有些过头,少了几分霸气。 此人正是申王爷。 无须他人汇报,申王爷自已举目前望,只见名海坊的二楼处,有个房间少了一扇木墙,致使那房间里面的一切,都能看得真真切切。 此刻,那房间里胡乱堆积着十几具尸体,血流遍地,却是有着一处干净的,那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有一壶茶水,桌子旁边,罗正天坐在那怡然品着香茗,白衣胜雪,身上一尘不染,好不自在,他的脚下,断墙处,却密密麻麻朝外挂着十几个人头,给人以一种极大的视觉反差。 申王爷一怔,他看得清楚,那十几个人头,可不简单,随便挑出一个来,都是江湖上能够叫得出名堂的! 最让他不可置信的一个,便是‘千手毒王’的人头也在其中! 那可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当时他亦是花了重金才将其请出山来,为着这事走一趟的,想不到竟也命丧于此! 甚至看那罗正天的模样儿,都还在若无其事的喝茶,未曾受一丁点的伤,当真蹊跷得紧。 申王爷心里直犯嘀咕:“此事大不对劲!这般情形,有两个可能,第一,罗正天身边也有顶尖高手相帮,且人数不少,足以将本王派出来的那些人全部灭杀。第二,传闻这罗正天武功深不可测,剑法天下无双,能够以一己之力,全灭对手,若果如此,这人又岂止深不可测?简直就是天下无敌!眼下,不论是哪个可能,都对本王大大的不妙!......我还要不要发动进攻呢?或许,罗正天与此事并无干系,他根本不认识紫儿?......” 申王爷内里正举棋不定,不料一道淡然的声音自罗正天口中传来:“马上的可是申王爷?” 申王爷微眯着眼,道:“正是小王,阁下可是蓬山第一风流剑客,罗大侠?” 罗正天道:“正是区区,王爷这是哪般贵干?既叫有缘撞见了,何不上来喝它一杯?” 申王爷默了默,回道:“罗大侠好雅致,只不知楼上何故挂着那些人头?” 罗正天不耐摆手道:“休提此间倒霉之事!区区不过闲来吃些茶酒点心,却莫名其妙来了几个找死的,败坏了兴致,区区只好随手将他们解决了,眼下已然清静,王爷上来罢,这里的茶水不错。” 申王爷一惊,道:“不了,小王尚有他事。” 罗正天微有不悦,语气转冷道:“怎么?王爷不给面子?” 申王爷大惊,忙拱手道:“不敢!小王确有公干在身,事由紧急,一刻耽搁不得,若非如此,说什么也要陪罗大侠畅饮一番的了,他日定回请罗大侠一聚,也好尽了小王今日的怠慢之罪,只海望到时尊驾不吝移步,共饮欢乐!” 罗正天道:“王爷果真有事须要他顾?” 申王爷连忙道:“果真有事!” 罗正天沉吟片刻,道:“既如此,区区也不便勉强,王爷去忙罢,他日再聚。” 申王爷拱手道:“那小王先告辞了,回见!” 说完,兜转马头,奔驰离去...... 八年后,申王府覆灭,申王爷身首异处,乃因大将军之女紫儿率兵围剿,势不可挡。 蓬山第一风流剑客罗正天携手葛燕归隐江湖,结为夫妻,后得一女,名为“罗刹”。 时至罗正天九十三岁那年,安详离世西游。 “砰!” 第三个光团被刘宇击爆,消失不见。 刘宇看了看灰色空间里的那道裂缝,又大了一些。 他盘坐下来调息,自我感知一番,发现脑海里的那道裂缝亦是随之大了一些,但并无甚异样之感。 于是他不再过多顾虑,将养片刻,继续出拳暴击第四个光团...... 第一百五十七章 第四世 华云,酷爱诗书文卷,满腹经纶,斗龙城的一介书生,只因生得方头大耳,面色黝黑,伟干丰躯,却是看上去浑不像个读书人。 青衣裘带穿戴在身,精笔文墨执在手中,愣是装扮不出半点的书生气来,倒像是专一杀猪宰牛的屠夫。 是以,华云成了斗龙城里的笑话,这都是一个以貌取人若出来的祸,致使他呕心沥血所著的书画无一人问津。 到得年纪三十开外,华云仍旧家贫落魄,十分淹蹇,全亏着母亲北氏纺织度日,母子俩相依为命,时常里总是消索过活,得一锅而食得罄尽,寸粒俱无,有了上顿没下顿,有些好心的屡次周给他,如炭中添雪,全然不济。 这一日,华云照旧于桥头墩石处卖些自作的书画。 他自知向来只会落个空的,一幅也卖不出去,是以支起个摊子以后,便埋头润笔,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却不料有个老先生过得桥来,瞥见华云摊子,好奇之下,静默立在一旁观其豪弄。 待华云描完了又一幅画儿,老先生方欢喜道贺:“你这丹青,妙笔游神,倒可成得!” 华云被声得一惊,抬头只见是个老先生模样的人在夸赞,当下行礼道:“老先生见笑了,不才不过胡乱弄些文墨,哪里来一处妙着,苦寒之人自作自乐罢了。” 老先生摆了摆手,笑着自顾执过华云手中一支笔,蘸得墨饱,走近来挥舞几记,于白纸上画出一只腾空大雁来,端的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叫华云看得惊赞不已。 老先生笑道:“敢不敢偷一时学问,为我这大雁儿续上个美好的景致来?” 华云见老先生性子和蔼可亲,拘谨之情云消雾散,朗声道:“小生虽则不才,却也没甚难处,今日少不得让老先生指教指教,这便把来续完。” 言罢,接过老先生手中之笔,豪气万丈,涂墨极绘,几炷香之后,给那大雁儿描出一个山水背景来,恁地互相呼应,无可挑剔。 老先生见之,笑容可掬,指着未干的墨迹,口中却是疑问道:“后生乃真才实学之人,只这一处,就抵得数百银两财物了,比那些假学秀才却不知好上多少,然则何故在此风餐之处与草木同朽?何益有之?” 华云面上显些苦涩,叹道:“老先生所言甚是,也不甚是。” 老先生道:“怎么?” 华云道:“老先生且不忙论调他处的上上下下,只看我这身躯长相便知晓个中一二。” 老先生闻言兜头兜面,兜前兜后仔细观了华云身上一遍,顿知缘故,笑道:“这世人的俗气瞳孔当真浅得紧,相面相衣不相心,只怕是将后生这一身的雅骨当成杀猪的哩!常言道,真金不怕火炼,你这便将摊子收了,随老夫来罢,借一步说话。” 华云斗然见得互相赏识的同道中人,且是个前辈翰林,直高兴得南北不分,东西不辨,也不多问个细处,便依言速速将摊子收了,背着一筐儿的字画就随在老先生的后头而去。 及至一座庞然府邸,正门上书“徐府”二字。 华云穷苦人家出身,哪曾见过如此雄伟气势的建造?一时之间顿步不入,停在门外。 老先生走前头回过身来,促道:“又怎么?” 华云道:“小生乃贫贱中的草末,恐难攀老先生贵人高府,还是就此打住罢。适才只以为相知便是缘分,脑子里头禁不住热切,才一路跟了来,却不想老先生尊贵与鄙,相去霄壤矣!小生落拓自由成性,从不与权贵相交,就此别过,还望老先生大量,莫要怨怪,告辞!” 言毕,转身沿来路回走。 老先生见华云性子清廉高洁,心里暗自点头,快步拦在前面,笑道:“呆子!老夫不过是个上了年岁的学究,早年时挣了些铜臭银土作为家财,哪里来什么权贵?快随进去罢。” 华云道:“老先生果不嫌弃?” 老先生笑道:“有甚值得嫌弃?便是来日你将背上的那一筐子学问卖掉,不也可与老夫这般活日子的?走吧,休得啰嗦。” 得了这门子通透的说法,华云这才放下了自惭的尴尬,高高兴兴跟在老先生后头进了徐府大门,一路穿回廊,绕画楼,迂迂回回,拐拐转转,行至好一阵子方始到得落实的去处。 老先生当先开了房门,口中招呼着进了去,华云恭谨随之,步入里边去看时,却是向阳一带一间宽敞的书室,侧边又是两间静静的厢房。 这书室庭户虚敞,窗很明亮,正中挂一幅名人山水,画上提著名出处,曰:“徐泓,某年某月某日,著作。” 书室当中供一个古铜香炉,炉内香烟馥郁。 左边设一张湘妃竹榻,右边架上堆满若干图书,其上明明白白标识着古的,今的,诗的,联的,图的,字的,道的,儒的,天文的,地理的,一一细致分放,好不齐全。 书室的沿窗端摆一只木几,其上摆列文房四宝,正是老先生的著作立说之处。 窗外庭中种植许多花木,铺设得十分清雅。 老先生唤一声童仆,嘱咐这般这般,如此如此,便打发他去了,又请了华云落座木几旁边,转身抱过来一膀子的书籍画卷,放于几上,精神奕奕地指着纸堆子道:“咱们来个以文会友,可是好的?” 华云闻了书香,只有忘魂儿的份,当下兴奋应道:“甚好!” 于是老先生次第展开了书籍画卷,两下一递一条,甚说的来,当下宾主欢冾,俟至童仆忙里进了来,捧美食款待,开怀畅饮,天色向晚方止。 及至意兴酣然,两下酒食之后仍然乐不可止,挑灯对坐,彼此倾心吐胆,各道生平志愿,情投契合,遂为至交,只恨相见之晚,直至夜深,方才就寝。 一连三日,如是这般。 自此,华云之名响彻斗龙城内外,乃至当朝皇都,他的妙手,只字难求,千金难买,世人听之见之,莫不以高人尊崇。 但有一点令人费解,华云始终以徐泓老先生的学生自居,并无奢华高就,奉着母亲清廉过日,世人叩其缘故,自不搭话,只出一句至心的:“富贵春梦无痕,功名一片浮云。” 这一日,徐泓老先生拿了一个小小的木盒,濯一口茶水,愁眉看着面前两个小的,道:“华云,王方,你们二人即刻外出为老师办置一事,可有说的?” 二人齐齐应诺:“无不尽力!” 徐泓老先生颔首,将木盒交与华云手中,又将其间大小事宜尽皆交代一番,道:“去罢,路上小心一些。” 行至两日,华云与王方两人见得一处破旧围墙,乃商议墙角边暂且休憩一番再作前行,及到里面,但见荆蓁满目,衰草漫天,乃是个落败花园。 两人方自坐着实地,迎面走来七个大汉,一个个身长臂大,面貌狰狞,不由分说,搭膀子将两人架起来,脚不着地,其中一人问:“尔等何人?” 华云不欲多话,只待看看这些人想做些什么。 不料那王方倒豆子一般将名分事件样样抖了出来,他本是个胆小怕事的,偏生得一口灵牙利齿,又巧于应变,赛过刀子一般快,凭你什么事,高来高就,低来低对,死的也说得活起来,活的也能说得死了去,是一个弄唇巧舌的大户,三下两下,便将七个大汉唬得尽皆满面堆上笑来。 人人变转了兴致,一人看着王方道:“我等专做些没本钱的生意,只为俱是一勇之夫,端的向来群龙无首,今日遇见恁般天才,一定智勇兼备,正是真命大哥的了!兄弟今后便是我等的龙头,咱家这几个活虎一般的人物,但凭你智谋调度,保个终身安稳快活,怎样?” 王方之前口舌说的大了,这忽儿只没了后退的路子,急得顿口无言,却是华云接话道:“不可!” 众大汉猛然冷面,一人道:“却是为何?” 华云道:“自古青矜不与贼行混迹,官家不与饿莩做伍,其间之理诸位难道不懂得?” 那人啐道:“放你娘的狗屁!你恁大胆子,竟敢瞧不起我等?且看你们身上这般光景,指文不文,指武不武的,官家与你们无缘,只怕今日便是两具尸体罢了!” 说着,招呼一声,当中便有三人抽出大刀来,欲要行凶杀人。 王方一个激灵,吓的魂飞魄散,不待华云再说,便自夺过话头,慌不迭的讥骂华云道:“混账!这些都是我的生死兄弟,岂容你诸般垢亵!今日能得赏识便是你我的造化!焉有推却之理?” 说着,又面向七个大汉谄媚道:“兄弟们威武!我愿意加入,至于这个华云,任凭兄弟们发落,不干着我什么事。” 华云听之心中一紧,实未想到王方这般人品,念及同为徐泓老先生的学子,欲要一拨其正,遂道:“慢!你们七个且将我们放了,容我们两个私下里商讨几句。” 七个大汉见事有可为,面上凶色稍泯,几个推搡,叫两人独处私谈。 华云低语对王方道:“老师常教导我们,人生在世,节气不可丢,遇着生死厉害之处,纵有刀斧在前,毒刺在后,亦不能夺我之志,何故你这般没了志气?今日纵然有了危难,想妙策脱身便是,然则方才你之行为竟是哪般?” 王方却是不为所动,只道:“你脱你的身,我做我的大哥,少说些风凉话来!” 华云痛心道:“王学长!切勿为匪人所惑,小利所诱,顿尔改节,虽或侥幸一时,实是贻笑千古!” 王方道:“我方才把众人那般说话细细一味,转觉有理,你倒好,一个高兴,就将字画儿卖个千金万金的,功名富贵随手为之,可我呢?我只能在老师的门下蜗促,若不得官,终身贫贱,反不如这班人受用了,眼下有此良机,便依他们胡作一场,倒也落得半世快活!你休得再啰嗦,否则兄弟们没有杀你,我倒想将你先斩了!” 言罢,再不理会华云,径自走向众人,巧言令色,与七个大汉一齐跪下,拈香设誓,歃血为盟,祭过了天地,又与之八拜为交,各自叙过姓名,真真的成为了绿林人物。 华云瞥一眼王方,心知对方无论如何也是陌路的人儿了,只得暗自忧虑脱身之计,一个不准,王方便会合了别人来杀害自己的性命! 良久,脑中灵光一闪,得了心理战术的暗示:“内战之一,丛众效应。我欲要脱得身去,只怕自个儿的言语没甚力气,只会遭来横祸,须要借助他人的话语,从我口中带出一个人人认可的由头来,而男人喜欢听从的,一般都是驰名女子的话头......” 这般思着,华云向前几步,微笑着对那八人道:“诸位可是识得珍阁楼的杜三娘?” 王方端了一下架子,自负地道:“怎的?” 华云道:“小生与杜三娘乃为知交,向日在三娘家里曾听她有言:‘诸位皆为忠义丈夫,专一除残祛暴,济困扶危,有古烈之风,早想引为朋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只不过......” 众人听得三娘之赞,个个眉飞色舞,一个大汉问道:“不过怎地?” 华云道:“只不过眼下小生手里这木盒子,便是老师交代,着我亲手送至三娘家里的,不想今日却是送之不去了,也不知三娘晓得之后会不会对诸位失望,断了相交之念?再又给了诸位另外一个评语?” 众人听之沉吟不答,片刻,一人拍胸口道:“有何难处?你这便给三娘送了去罢!” 有人领了头,其余之人莫不纷纷附和,实则于他们来说,华云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角色,放了便也无甚大碍,况且还能博得斗龙城里第一美人的眷顾,何乐而不为? 是夜,华云不顾途路崎岖,负命而逃,常恐后面有人追赶,在路也无半下耽搁,水也不喝一口,只管趱向前去,约莫赶至黎明,共行了四十多里,方始脱得困境,安身立命。 两个儒雅学生,一个在逃,一个安享眼前。 自那一日后,王方觉着自己焕然一新,不免移动其念更甚,思想道:“我往日不过黄齑淡饭,酒肉尚且不自全,间或觅得些许好的,亦须听了那徐老头的吩咐,不趁其心,如今这番受用,可不是好活过千百倍?” 这般心下一较,喜出望外,那七人左一句大哥,右一句大哥,直叫得他长出了翘起来的尾巴,被奉承的眉笑眼开,起初还在欲为未为之间,到得后来便肯死心塌地,做这桩事了,想道:“或者我命里该着有些造化,遇着这班弟兄扶助,真弄出个大事业来也未可知!便是逃命之间亦可享用,也强过终日里巴结那姓徐的,没有个出头之日!” 如此,王方便是定了凶残之性,日日随那七人烧杀抢夺,不复人之善行,不到一年光景,便被官府逮捕拿住,八人统统处了斩首之罪,呜呼哀哉。 而华云则是继承了徐泓老先生的家业,娶妻生子,一生安然坦荡,及至终老九十四岁。 “砰!” 第四个光团被刘宇击爆,消失不见。 刘宇看了看灰色空间里的那道裂缝,又大了一些,再观之脑海里的那道裂缝,亦是随之大了一些。 他不作多虑,盘坐下来调养精神,两个时辰之后,继续出拳暴击第五个光团...... 第一百五十八章 第五世 雨夜,石浩站在院子的废墟里,任凭透凉的雨水淋湿了他的头发,淋湿了他身上的衣裳,也淋湿了他握在手里的那把黑色长剑。 但他全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一处倒塌的屋墙。 静静地看着那断截的泥石,他总忍不住脑子里有一个奇妙的想法,总是想着那扇断墙会不会也和孩童一样,渐渐的长高,终有一天长回去原来完整的模样。 若是能够那般,他的精神头就会好一些,心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愧疚与伤痛。 雨水,洗去了白天的太阳,也洗去了黑暗天幕上的星星,洗得他的发丝纷乱垂落。 顺着发丝的末端,又凝出无数个水滴来,前面的水滴落在他的眼帘上,模糊着他的视线,却模糊不了他的思绪。 他不禁回想起了那一日,就在那一处屋墙上,他与那个思慕已久的老人对峙,比剑。 最后他赢了,他得到了“天下第一”的名头,也得到了此刻握在手里的那把黑色长剑。 他的心愿达成了,哈哈大笑着离去。 但当他得到这一切以后,只是一天过去,却又高兴不起来了,反而觉着无味,他又不想要这一切了。 他蓦然间想要将这一切还回去,他想起了她,那个老人的女儿,他只想要她。 于是他第二天又折返回去,可当他到达的时候,那里只剩下了残墙断瓦,血迹斑斑,只没了人影。 他一时之间慌了神,他怕老人出事,更加怕她出事。 急忙四下里呼唤找寻,可任凭他喊破了嗓子,亦是无人应答。 他出了院子,在附近寻了一处酒楼坐下来,他不想饮酒吃饭,他只想打听那一家子到底发生了何等事故。 他手里端着杯子。 杯子很空,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酒菜上了桌,他一动不动地坐着,既焦急又安静地等待着。 一忽儿,领桌来了三个大汉入座,豪爽地掷出一袋子银两,唤使酒楼的小二好酒好菜伺候。 其中一个大汉道:“想必此东去二里之地便是花家的府邸了吧?” 第二人道:“回大哥话,是的了,只不过,说是花家不错,却不能够称之为府邸了,听说那里已经被石浩拆成了废墟。” 第三人道:“唉!一代新人换旧人,没想到那石浩的功夫竟是如此了得,三下两下便将花老爷子比了下去,可惜花老爷子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这位新的天下第一也当真心狠手辣!不仅赢了老的天下第一,还屠了花家满门,只可怜了那花倩儿,仙子一般的美人儿却只能四下里逃亡,但愿不要被那丧心病狂的石浩找到才好......” 第二人又截断话头道:“大哥,咱们此番前去花家废屋作甚?” 第一人道:“寻些线索,追踪石浩。” 第二人道:“大哥可是有把握?” 第一人道:“刀剑上舔血之事,谁人又说得清楚?想必那石浩当初找花老爷子一战也未必就有十成的把握,不过拼一把罢了。” 第二人举杯道:“也是,小弟在此预祝大哥能将石浩毙于奔雷掌下,夺得这‘天下第一’的名头!” 第三人也举杯道:“祝大哥马到功成!名震江湖!” 石浩听得三人言语,心中悲苦,恍然大悟想道:“原来这天下第一的名头,只是自己贪慕虚荣的借口,不过是一碗毒药罢了,专门毒死江湖中的顶尖高手,可惜我不听师父的规劝之言,硬要下山夺取这一碗毒药......” 可,事已成实,任他再后悔亦是无用,他成了天下第一,他也成了第二个花老爷子。 往后的日子,怕是只能在无穷无尽的比斗厮杀中度过了,他不死,别人睡不安稳。 他终是将手里的那个空杯子用酒水填满了,仰头一饮而尽,酒水的烈性没有带给他酒的味道,只带给了他一杯子的愁苦。 他愤怒,竟然有人杀害了花老爷子一家,还嫁祸于他。 他要去找花倩儿,给她一个解释,也给她一个护佑,倘若被她误会了,他会觉得自己生不如死。 他还要将耍阴谋之人揪出来,当着她的面将其斩首,以示清白,然后他会带着她隐遁避世。 他离身起座,方当走出酒楼,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 他一怔:“来得好快!” “锵!” 黑色长剑出鞘,不料身后传来一声:“怎么?连为师也要杀?” 客栈房间里,石浩纳头便拜:“师父,弟子错了!” 师父一肚子的气恨,正没处说,可见了石浩这般憔悴面色,只得不胜嗟叹道:“得意尽夸今日,回头却认前生,行得止,不尽止,行得善,不尽善,何苦来哉?你枉自天大的聪明,却想不明白其间事情,江湖尔虞我诈,水深似海,岂是你这一个毛头小子胡乱闯荡的?” 石浩拜道:“弟子分若不依师父所言,眼下事到彼处,悔之晚矣!” 师父叹道:“虽晚,也不晚,幸好为师放心不下你这个年少轻狂的,暗暗里跟在你后头一些时日,才不至让你掉进了最深渊里边去。” 石浩道:“师父一直在跟着我?” 师父道:“可不是?不然你还能活到今天?起来罢,话头其长,为师这里查探出了一些缘头,细诉与你,好叫你能够亡羊补牢。” 石浩拜一声谢,起身细细聆听,师父与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话了一番,然后又嘱咐石浩几句事宜,说犹未绝,飘然出门,其去如风,须臾不见了...... 轰隆一声雷响,将石浩的思绪拉回现实,他仍旧在怔怔看着那扇断墙,口中却是冷冷地道:“既然来了,便现身罢。” 话落,一道白色的身影飘然落在他的对面不远处。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相貌英俊,风流倜傥,手执一把白纸扇,时时散发出自信的微笑,让人看不出他的深浅。 此刻,中年并不说话,只笑吟吟地看着石浩,像是在欣赏一个绝顶天才,又像是在讥讽对方不自量力。 石浩淡淡的道:“你就是城谨?” 城谨道:“正是。” 石浩道:“是你屠了花家满门?” 城谨道:“是,也不是。” 石浩道:“何出此言?” 城谨道:“花家还剩一个花倩儿。” 石浩沉吟片刻,道:“为何这么做?” 城谨道:“为了‘花家剑谱’,还有你手上那把‘黑花劫剑’,当然,最终还是为了成就‘天下第一’。” 石浩道:“你要剑谱,只消将花老爷子打败,逼迫他交出来便是,你要黑花劫剑,也可以找我一战,败我便可得剑,何故只为这些,便要斩人满门?” 城谨道:“一来为了立威,二来为了确保宝物尽皆落入我手。” 石浩道:“你在为你的懦弱找借口。” 城谨道:“懦弱?我拼的是智慧,你且听听,第一,我只有七成把握战胜花老爷子,还存有三成的风险,退一步来说,即便是我战胜了花老爷子,但以他顽如磐石的性子,定然死也不会将花家剑谱交出来。第二,我只有五成的把握战胜你,风险更大,倒不如让你替我暂且保管黑花劫剑,反正迟早你会自动将剑送上门的,何乐而不为?” 石浩道:“你杀性太重,残害无辜性命太多,担不起‘天下第一’的名头,更加不配活着。” 城谨冷言道:“成王败寇而已,何须较真?” 石浩道:“拔剑吧。” 城谨却是闻而不听,只摇着扇子冷笑道:“你赢不了我,今天只能死。” 石浩道:“何以见得?” 城谨道:“花倩儿在我手上。” 石浩道:“原来如此!但我们两个还是免不了一战的,不是吗?” 城谨这才锵的一声拔剑出鞘,高声说道:“自然是要一战的,不亲手将你斩了,我的天下第一之名从何而来?能死在我的剑下,你算是值了。诸位江湖英雄见证!在下城谨,今日与石浩一战,胜者为天下第一!” 话落,石浩但见自四周飘出来数十道身影,个个气息强悍,人人手里亮出兵器,显然都是一些武林高手,也是城谨设计骗来围剿他的敌人。 石浩心里一惊,倘若这些人一起出手,那他不仅不能为花老爷子报仇,只怕是小命亦要不保! 正着急之际,石浩脑子里灵光闪过,想道:“欲要与城谨单独公平一战,须脱开了眼下这些群围之人方可,这些人不过是受了城谨的花言巧语,前来捡便宜的罢了,只消将这些人稳住,不让他们出手便可。而欲达此目的,唯有以心理战术应对,内战之一:心理暗示。” 这般想着,石浩环视群雄一圈,提声道:“甚好!想必有这么多的善良之辈在此,也不怕你城谨耍了花样!如若你耍奸使诈,自有这些光明正直的英雄好汉为我主持公道!” 此言一出,群雄人人受用,都只道自己是一位德高望重,光明正直的武林前辈,人人默默地将自己的兵器收了起来,只作公平观战,不欲插手。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背对背站着,石浩一手捂着左侧腰腹,那里有一个剑身刺出来的伤口,正顺着雨水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但他那白如金纸的面上,却是看不出来一丝的疼痛之意,他闪亮的双眼掠过一丝惆怅,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一处断墙,仿佛他的灵魂便在那断墙里头。 他仍在想着那一个奇妙的画面:“断墙像孩童一样渐渐长高,长回去了原本的模样,于是,花老爷子回来了,坐在花倩儿的身边微笑,闲话,吃酒,指导花倩儿的剑技。花家的所有人也都回来了,有不苟言笑的管家,有温柔甜美的侍女,有不辞劳苦的长工......” 城谨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却怎么都捂不住脖子上喷洒的鲜血,也捂不住他那渐渐消逝的生机,他即将命殁倒下,也即将什么都得不到。 他不甘心,垂死问道:“为何?难道花倩儿的命不珍贵?” 石浩回过神来,淡淡的道:“倩儿的命自是珍贵的,比我的还要珍贵一些,只是,倩儿的命又硬又长,比不得你这个短命鬼。” 城谨一口鲜血喷出:“你.....你已经设法将花倩儿救走了?” 石浩道:“救了。” 城谨道:“怎么会.....” 石浩道:“恩师出手,你说呢?” 城谨又一口鲜血喷出,眸子渐渐黯淡,乞求道:“能不能放过我的家人?” 石浩道:“怎么?知道害怕了?你之前不是说成王败寇,毋须较真的么?” 城谨喃喃道:“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石浩道:“放心吧,我只杀你,与其他人无干。” 城谨瞪圆着双眼,喃喃道:“谢谢,谢谢......” 话语之声越来越小,最后,终是停止了,他闭上了口眼,缓缓地倒在了地上,他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人在茫茫的荒野之中,会变得纯净。 石浩与花倩儿肩并肩站着,望着无边的绿色地平线,石浩缓缓的道:“倩儿,你果真要走?你想要去哪里?” 花倩儿淡然道:“我也不知道,只想随意走走,到处看看,游到哪算哪。” 石浩道:“你......还会回来么?” 花倩儿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 石浩眸中闪过不舍与痛苦,抿了抿嘴,强自微笑着道:“那......保重?” 花倩儿道:“保重。” 光阴荏苒,转眼十年过去,兜兜转转,花倩儿又回到了当初与石浩分离的那一处荒野,噙着眼泪,向石浩的恩师叩问道:“您......您方才说......石浩削了发,出了家?” 师父道:“不错,你走了之后,他便断了俗世念想,净了心,出家为弥了。” 花倩儿哭道:“为何您不拦着!” 师父道:“你若在,犹可拦,你不在,我拦不了。” 花倩儿失魂落魄,喃喃道:“梦里来,梦里去,别时两下难,恩怨尽去复不见,我心随君去何处?去何处?......他出家了......他出家了......” 说着,一步一趋地向远处走去,消失在了茫茫荒野之中。 又是几十年过去,一座寺院里,菩提树下,一位袈裟老弥双手合十,躬身向另外一位盘坐的老弥行礼道:“阿弥陀佛,方丈师弟,可有甚嘱咐?” 盘坐的老弥低语回道:“老衲今安九十五载,圆寂在即,前尘往事已不记得,但有一事尘缘,却要求师兄为师弟弥补得。” “师弟所指,可是那尘世中的花倩儿?” “正是。” “师弟请讲。” “我圆寂之后,师兄须将我之骨灰还了俗,葬于花倩儿坟墓旁边,以作相依......” “师兄谨遵方丈师弟遗训。” “砰!” 第五个光团被刘宇击爆,消失不见。 刘宇略略查看一下灰色空间里的那道裂缝,毫无意外,又大了一些,再观之脑海里的那道裂缝,亦是随之大了一些。 他盘坐下来调养精神,两个时辰之后,继续出拳暴击第六个光团...... 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六世 孽海城,这是一个罪恶之城,也是一个死城,是大风国的国主建立的,用以关押大风国所有的罪大恶极之人。 大风国的国主尤不喜欢与他国较长论短,亦不与他国一般的法制风气,他自有一个惩处犯人的法子。 所以,在大风国内,哪怕有人犯了再大的恶行,在这位国主的手里,也只是送进孽海城里改造,而不会被当场判了立决,斩了首级。 这样做的后果,自是与他国的立法多有不同,那些进去过孽海城里面的犯人,要么易性改善,要么为祸一方,尽得分明。 但是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宁可死,也不愿意进入孽海城。 这里是死人的归宿,却也是绝对的活人地狱,里面有太多的穷凶极恶之人,一旦进了这里,不管你是老的少的,高的矮的,粗壮的亦或薄弱的,若是不够强大,无法自保的话,那死亡根本就是一种解脱。 生活在这孽海城里,就相当于生活在一个正连年战乱的无主之地。 这里没有任何的国法约束,任何人都可以为所欲为,抢夺,奸淫,杀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甚至啖食人肉的极恶举止,都偶有发生,当得无法无天。 在这里,为了让自己存活下来而去残害他人是合法的,也是最常见的,能够将人性的丑陋一一展现出来。 就好像在这里生活的都是一些灵魂,肉身只是一个遮掩丑陋的外表壳子,行尸走肉便是为此而生。 孽海城的建立,能够将人性的善良与邪恶无限放大。 善的越发的善,更加积极向上,性格更加坚韧不拔,但坚强过后一般都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善的几乎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自杀。 恶的越发的恶,会恶到连性格都变得扭曲,彻底堕落,竭斯底里。 他们活着,就是为了让更加多的人死去;他们死去,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堕落。 孽海城的四周环绕着利刃铁甲的军队,整整齐齐,威风凛凛,杀气滚滚,但凡被判入孽海城的罪犯,无一能够从这些军队的手里逃得出去,出去的一般都是一堆被剁烂的肉泥。 倘若罪犯们欲要出城,重新获得生活自由,只有两个途径。 一个是擂台的生死比斗,城内设有十个战台,城里的每个人都可以上台与别人进行生死搏斗,若能连胜一百场而存活下来,哪怕最后你只剩下了一条胳膊一条腿,都能够获得出城的赦免,可以无罪释放,这是一个叫人绝望的途径。 另外一个途径倒是好上许多,只消得到城墙之外军首大人的认可,便可无罪释放,重获自由。 但,孽海城之内,几乎无一人见过这位军首大人,亦不知这位军首大人是好是坏,是善是恶。 所以,想要走这一途径出去的人,根本不知道是该走善道,还是该走恶道,人人的心里皆没有一个定准。 如此一来,这也是一个几乎令人绝望的途径。 仓木镇,元微微与哥哥躲在一处暗林里。 望着不远处的一座府邸,哥哥咬牙切齿的道:“妹妹,我的包裹就是被前面那一座府邸的人抢去了!” 元微微面露忧色,沉声道:“包裹里是给娘治病的药材,那是咱们掏空了家底买来的,眼下让人抢了去,可如何是好?倘若叫娘知晓了,少不得会被活活气死!” 哥哥道:“所以我才单独叫你出来,不敢让娘听了去,我有一个计策,就是俟至天黑,咱们两个攀墙进去那府邸里面,将包裹偷偷拿回来!” 元微微道:“那里面的道道状况咱们都不甚了解,如何做得?” 哥哥道:“包裹被抢之后,我不甘心,是以一路跟踪,于墙头之上端睨半晌,那里面的前后路径,我皆熟惯,也晓得包裹的所在之处,只因未得其便,久久未曾上门,加之此等大事,须预会了你一声,咱们兄妹两个前后呼应,才可行得,现下只等天黑,就是时机的了。” 元微微道:“咱们只是良善穷苦出身,又不是偷盗的惯子,只怕这事行之不得。” 哥哥道:“那娘的病怎么办?若非娘为着我们两个小的,受了这般幸苦的劳碌,哪里来得一身病痛?抚养之恩何在?这事不行也得行,总不能叫娘病死在了木板之上!” 元微微道:“那......可安全的?” 哥哥道:“只小心谨慎些,是安全的。” 元微微道:“好罢,只不过,做妹妹的有一个说处,哥哥须听下。” 哥哥道:“怎么说?” 元微微道:“待夜深人静之后,由妹妹独自潜入将包裹偷出,哥哥只在墙头指明路线,顺便为妹妹盯些风声即可。” 哥哥道:“如何使得!当由我这个男大的进去,妹妹才是盯风声的那一个,莫要颠倒了!” 元微微道:“哥哥二十岁出头的人了,身高马大,只怕进去了目标太大,容易让人察觉,而我方当不过十五岁,身材小巧玲珑,且兼女孩子家形影单薄,夜色之中不过是一溜烟儿,不易让人察觉,是以,此事须得随了妹妹的用计,如若不然,咱们现在就停了行动,只回家去将这层苦楚告知娘亲算了!” 哥哥斟酌道:“果真此理?” 元微微道:“是的了。” 子时,趁着夜黑,元微微按照哥哥所指的路线,径直往一处厢房摸过去,顺利地将包裹偷偷取了。 她是初做这勾当,况且年纪幼小,过来的时候,还能如狸猫一般轻手轻脚,可方一得手便自个儿慌张起来,回去的时候撞在了门板上,弄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声响。 当下那府邸众人俱从梦中惊醒,鸣锣呐喊。 元微微越发的慌了神,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晓得寻墙跳走,只顾招呼哥哥逃遁。 不多时,便见得府邸众人各执棍棒上前擒拿,将之绳穿索缚,等至天明,解押进了府衙问罪。 这一问罪,便是告苦的死穴,那些酷吏,一来不过仗刑立威,二来或是权要嘱托,希承其旨,每一不问情真情枉,规序置之而不用,一示严刑锻炼,罗织成招,任你铜筋铁骨一般的好汉,到此也胆丧魂惊,不知断送了多少良民善士!何况元微微这么一个不经世事的娇**孩儿? 她只来得及一个跪下,尚未有任何申诉,便被定了莫大的罪名,与其他犯人一并押送至孽海城里受判。 若为屠夫大汉,亦或江湖好手,尚可在孽海城里度些时日,可她这么一个花儿一般鲜嫩的娇小,倘若进了孽海城里,只怕等于踏上了十足的死路,再无生还可能。 幸好那时押解此一批犯人的头目是个正直的人儿,事事上心,接手犯人之际,问明各自姓名,逐一细鞫,再次审察刑犯所出缘由。 不多时,便审到了元微微的身上,乃见其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且面由心生,观其美丽洁白的相貌,实不似能够犯下死罪的囚徒,心下就怀个矜怜之念,只教她将事实情由一一道来。 元微微得了申诉的便空,不敢怠慢,当下将包裹被抢,乃因救母良药在彼,只得趁夜攀墙偷回之事一一细述,无有任何隐瞒。 押官头目闻毕,权宜之际,乃假意叱喝下去,继续上路,却是私底里塞给她一张纸条儿。 元微微捉空展开纸条儿阅之,只见上面止写两字:“牡丹。” 一路所过,元微微思来想去,不得那纸上两字是出何意,远远望得见孽海城的时候,眼看死亡将至,心下越发的焦急了,可是仍苦无揭示,不得门道。 那押官头目却又找了一个借口,将众犯人叫停路边,说要觑个方便出恭。 这一出,看在元微微眼里无不是故意为之,是要好心脱她出困无疑,只因碍着边上诸多兵卫,不好明里帮衬。 她当下暗暗自揣道:“这恩人先前留字,此番又倦倦苦留,必有其故,只可惜了我的榆木脑袋,参详不出内里缘头,怕是要奔赴死路,辜负了恩人的一片好意......” 思犹未出,又听迎面隐隐嗡嗡,举目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半吊子的士官簇拥着一个老头子模样的大官走过来,时不时地说长里短,那年轻的押官头目也在此列。 元微微急里观观想想,呼一口气冷静下来,分解自从被囚到得现在的来龙去脉。 她本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姑娘家,这一下子终是福至心灵,得了真解,心下呼道:“原来如此!这老头子模样的大官,便是那世人传颂神秘的孽海城军首!而这军首的至大喜欢,便是牡丹花儿,押官恩人此举是欲要为我在军首面前翻案,当真是用心良苦!这一起死回生之举绝非易事,纵是恩人相助在前,得了机会,我亦须仔细斟酌行动才是,断不能败在了这紧要的关头!而眼下欲要取得成功,最首要的,便是引起那军首的耳目留意,然后用之心理战术辗转善策,内战之一:喜欢原则。接下来我的一举一动,尽皆须要取得那位军首大人的喜欢,方可引导其为我翻案,解了眼下的生死大难!” 这般心下算计已定,元微微急忙蹲下身子,自泥路随手拾来一个细长的粉石,于地面上刻刻画画,神游物外,只钻一门心思润笔几株牡丹花儿来,端的唯美则美,唯俏则俏,好看得只比那真正的花儿少些鲜艳焕彩。 待那军首老官几近众犯跟前,一眼瞥过,但见一个貌美的女孩儿蹲在地上作画,而其所著作之物正是他做梦里也喜欢的牡丹花儿。 他向来严于律己,爱做君子,因此恁般花丛之中,唯独喜爱标识花中君子的牡丹,这一见得,还不待多问,就觉着画画的女孩儿多半是同道中人。 当下唤来那年轻的押官头目,指着元微微一通吩咐,侯其来谒,叩其犯案之故。 元微微得了这般天大的良机,遂又将兄长包裹被抢,自己为着尽孝救母,只好无耐欲将包裹偷回之事一一细述,实情实说,并无毫末欺隐。 军首老大人闻毕,嗟叹之余,更是欢喜,当下亲自为其翻案,一声令下,将元微微无罪释放,并差使兵卫前去缉拿抢夺包裹的恶人,责令将恶人打入孽海城里,不得有误。 不久之后,军首老大人又亲至元家拜访,着军中医务为元母看病,因喜元微微的书画才华,遂收留其为名下女学生。 三年之后,军首老大人眼见那年轻的押官头目对元微微有情,而元微微亦对那年轻的大好男儿有意,高兴之余,为两人牵了红线,促成了一对鸳鸯夫妻。 自此,元微微一生风调雨顺,与丈夫厮守到老,儿孙满堂,终年九十六岁。 “砰!” 第六个光团被刘宇击爆,消失不见。 刘宇叨咕一句:“这一世怎么变成了个女的?” 说着,照旧略略查看一下灰色空间里的那道裂缝,毫无意外,又大了一些,他甚至都能把整个手臂伸到外头去了。 再照旧观之脑海里的那道裂缝,亦无意外,随之又大了一些,但他仍无任何异样之感。 遂不过多理会,只盘坐下来调养精神,两个时辰之后,继续出拳暴击第七个光团...... 第一百六十章 三生三世 千川银裹,万里冰封。 满世界的洁白,处处透着纯净,却点不破人儿心里面的那一丝灰暗。 两个白影自天空飘然降落,继而走在山林深处。 夜萱扶持着奶奶,顿足抬头,遥望延绵无尽的叠山树影,到处都是一片耀眼的银辉,景色异常的壮丽宏美,让人忍不住想要赞一声大自然的奇妙。 可是,此刻夜萱的心里面只有无限的悲恸与暗冷,她在为自己感伤,也在为那三百二十九个同族之人感伤。 她之所属,名为“神族”。 这是一个高于任何物种的族群,是世间最完美也最顶尖的存在。 神族之人天生貌美无双,神通广大,寿命悠长。 但,上苍是公平的,因为这个种族太过完美,也太过强大,以至于人数上向来都是稀疏凋零,从来都不会超过四百之数。 神族之内,人人都会面临一个无解的惑事,那就是繁衍极度困难。 神族自古都是一个神秘而隐遁的种族,世上其他物种几乎无一知晓这个种族的存在。 可是,几乎不等于没有,就在一年之前,偶然的机会,神族生活的那一处地方,有一只灵鸟无意间飞到了外界去。 那是一只多嘴的飞鸟,到外界方当不过三日的时间,便把神族的所在叨咕了出去。 如此,神族以及神族世代所居住的那一个去处,很快便在外界传了开来,引起了一些族群的贪婪与觊觎。 常言道:“心所窥伺,行所卑劣。” 只因这多嘴鸟儿的说长道短,便置神族之人遭来灭顶之灾。 不一月的时间,便有其他族群强行进入神族的小小世界,他们欲要夺取神族的物,还有神族的人。 这,免不了引起战争祸事,没有正义与否,只有贪婪与丑恶。 一场生死较量之后,入侵者惨败而亡,没有一个漏网之鱼得以逃脱。 不多久,更多的入侵者联袂而来,组成了百万大军,震的小小世界地动山摇,沙尘滚滚。 于是,又一场更加惨烈的生死大战即将爆发。 两军对垒,神族之人以百对百万,人数上极度悬殊。 只见一个狼族首领得意的道:“各位神族卿家,只要你们不反抗,乖乖地跟我们走,我保证不动这里的一花一草,亦不伤害你们一分一毫,大家和平共处,怎样?” 说话的同时,狼族首领还不忘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就像来访的老朋友,商量的语气亲切而自然。 但神族之人都知道,这伪善的面皮之下,是一具被贪婪欲望满满充斥的血肉之躯。 当下便有一个神族老人站出来。 盖因神族之人的寿命极长,所以这个时候的神族当中,也只有两个老人,一个是夜萱的爷爷,一个是夜萱的奶奶。 只听爷爷冷冷的道:“尔等贼鼠之辈,此番言意招亡纳叛,看来是久蓄异志的了,欲得我族不战而降者,好叫诡谋成实,你这黄鼠狼的偌大头目,褶笑之下给鸡儿拜年,没安的好心,我等若听了你的去,只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狼族首领的脸上不仅长有金毛,且脸皮子极厚,听得老人的辱骂,仍然不怒,不以为耻的道:“老大人说哪里话来!我等此番前来,自然是来给你们送好东西的,如若不信,您现下就跟我走一趟便是,见识一下我等给您准备的大礼,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爷爷道:“哼!你这黑色的狼心之下,长了狗的肺腑,城府极深,心肠歹毒,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想寻死的,尽管杀上来试试,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句的狼狗一混杂,实是狼族的大忌。 狼族首领听之当下大怒,面上的肌肉登时绷紧,再无掩饰的笑意,只阴沉狠戾的道:“混账东西!找死!” 言罢,再不复镇静,举起粗长的狼牙棒,就要策马杀上前来。 一个兔族首领却是及时拦住,安抚了几句狼族首领,又附首低语道:“莫急,莫急,待再商讨则个,切莫与他乱了心志。” 狼族首领低语回道:“怎的?” 兔族首领眯眼打量一圈神族人群,低声道:“观这个神族人数稀少,倘若轻易戮战,只怕到时候不小心将之斩杀完尽了,没及得住留下几个活的来,那我等此番所举岂不是付诸东流了?这些神族之人的身上,可都是秘藏!” 狼族首领闻言有理,遂冷静下来,问道:“有何见教?” 兔族首领沉吟不答,片刻反问道:“请问兄台,我等这番倦倦苦留神族之人,再拨之奇物夫马相送,使之悉数与我等从容而行,有何不美?却反把自己先激怒了,犹如火山一般,少不得须连日奔走厮杀,受这般劳碌不说,还要无端送上伤亡,是甚意故?” 狼族首领道:“彼之顽固如石,拒不受之,怎生降服?” 兔族首领胸有成竹的道:“须得恩威并施,接下来兄台继续施那要命的威挟,而我则施以恩情,赠其空口白牙的无上宝物,窥其软弱怠慢之处下手,这般一唱一和之间,是为不战而战胜者,此乃尽善良策矣!” 狼族首领点头不已,道:“好!就这一计了!” 话落,遂转过身来,继续言语威吓神族人群,还带着作势欲发的动作。 兔族首领则是报以慈目和煦的微笑,对神族人群善言劝导,口上不断许之以重宝礼物,十分的假意做出百分的诚意来,滔滔不绝。 神族人群却是充耳不闻,人人眼中只有不屑。 这是一个品性纯善却又高傲无比的种族,站在世界顶端的他们,连一句商量的言词都懒得与异族之人说。 夜萱的奶奶更是伸左手凭空一摄,将那只多嘴的灵鸟摄在掌中,恨恨的道:“我族之人自始以来平和度日,与世无争,其乐融融,想不到却因这只长舌害世的畜生而遭此大劫,今日少不得要它永世承受炼魂之苦,不得轮回!” 灵鸟吓得魂飞魄散,双翅筋麻,张嘴不住的胡乱求饶,灰色的翎毛不觉脱落坠地。 奶奶无视灵鸟的讨饶,只抬右手一抖,口中冷冷的道:“火判!” 话落,右手掌中出现一个五颜六色的火团,继而火团落在灵鸟那毛绒绒的身上,将其包裹在里面。 刹那间,那灵鸟便凭空消失,只留下了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响彻云霄,永远不断。 这一幕吓得百万大军人人一个哆嗦,那兔族首领登时惊出一个不妙的预感来,越发卖力唱善了。 哪知夜萱的爷爷只狠狠道一句:“作死的鼠辈,要战便战,休得废话!” 一句怒吼断了双方的烦絮,大战终究爆发,惨烈的局面开始上演...... 血战半年之后,百万异族全军覆没,神族仅以三百三十人之数将百万异族屠杀殆尽! 这是一个令人惊骇欲绝的战绩! 可,这也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神族之人战至最后,只剩下了两个尚且能够喘气的,便是夜萱和她的奶奶,并且两人亦是深受重创,眼看也活不了多久了。 一番恸哭与悲伤之后,两人决定将这个小小的世界封印起来,永远消失在世人的视线当中。 这是神族的祖地,她们不愿意使其落入他族之人的手中,受了污浊。 将神族之人妥善安葬完毕,夜萱与奶奶便朝一个方向飞身而去,她们需赶上十万里的路程,方得施展封印之术。 “走吧,还差着几里地。”奶奶拍了拍夜萱的肩头,轻声道。 不多时,夜萱与奶奶站在了一处悬崖边上。 她们的面前,是一道的漆黑的铁索石桥,长长的,横跨在云雾萦绕之中,一眼望不到尽头。 奶奶噙着眼泪,抚摸着夜萱的后背,缓缓地道出一段祭生词藻来:“一念即悲,一念即喜,一念朽烂,一念永恒,尔乃百圣之上,非至珍不食,非神世不栖,非醴泉不饮,非天裘不着。临世即为始,临始即为尽,临尽即为美,不为善阗,不为恶缠。一生一殷,一世一荧,卓兆身心,生生为尔,世世亦为尔。” 词藻祭毕,奶奶默了一默,又轻声道:“去吧,孩子,奶奶在这里看着你,记住,以阴阳而论,午后属阴,双亦属阴,纯阴主女,你是个女儿家,须俟午后光阴方可行事。” 夜萱回过身来,拥抱一下奶奶,含泪道:“我去了。” 半晌之后,午时已过,夜萱站在铁索石桥的尽头,那里悬空横荡着一副纯白色的棺材。 夜萱抬手朝自己的心口打出一掌,一口鲜血喷洒在棺材面板之上。 喀喇喇一声响,棺材面板缓缓揭开,夜萱闭目静立片刻,飘身落在棺材里面,平躺下来,双手以难以计较的速度掐诀,口中念道:“乾坤移转,六道轮回,法魂我入,法身我现,三生三世,出!” “轰!” 天空之上,开出两道裂缝。 夜萱手诀继续,口中再念:“雷判!融世!” “轰!” 裂缝上面两道雷电闪过,旋即自裂缝之中飘出来两道洁白的身影,那是两个与夜萱一模一样的人儿。 两个夜萱一经出现,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轰然下降。 “砰!” 碎石穿空,两个夜萱同时着地,落在铁索石桥的尽头,而后同时看向躺在棺材里面的那个夜萱,互相点了点头,又同时飘身落入棺材里面,与棺材里面的夜萱重合在了一起。 须臾间,三个夜萱变成了一个夜萱。 “砰!” 棺材面板自动轰然盖上,里面传出夜萱的声音:“封!” “轰!” 白色棺材消失不见。 “轰!” 整个世界都消失不见...... “啊!” 一声尖锐的喊叫,刘宇自夜萱那悲伤的三生三世之中醒转过来。 他捂着略微发疼的脑袋,双眼禁不住流出一些泪水来,视线扫过,三个光团竟是同时爆碎,呼吸间消失不见。 按照他之所料,应该是一次击爆一个光团,待到逐一击爆九个光团之时,便是他脱困之际。 而事情亦是一直照着他之推测发展,安安稳稳。 岂料这一下子的暴击,竟直接给他来了个三生三世! 斗然之间发生了莫大的曲折变故,令他不得不大吃一惊,面上变色。 事情超出所料,他心下难免不安,却又一时半刻无心他顾,只霍地一下扭头看向灰色空间里的那道裂缝。 那是他脱困的关键所在,他不得不将全部身心集中在那一处。 哪知他的目光还未及至裂缝,便又听得砰的一声,灰色空间亦是紧接着自爆裂开,瞬间不复存在,他竟然脱困出来了!回到了河底的石洞里面! 他自我摁下激动的心情,急急忙忙环顾四周。 视线所及,石洞与之前一般无二,洞口处,仍然可以看见灰褐色的河水,哗啦啦地急流而过,却又莫名其妙的没有倒灌进洞里来。 片刻之后,他只发现了一处与之前不一样的地方。 便是他所站立的那个坑洼,里面那些五光十色的积水不见了,水坑变成了旱坑。 他深深呼气几次,强自镇定下来,这一冷静,顿时觉出自己的精神头有些浑噩,有些累。 他急忙跳步出了旱坑,寻了一处干爽的地方盘坐下来,又再深深呼气几次,双眼合上,清空杂念,理静极思,欲要想明白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他将之所想一一映照,理顺思绪,可还不待他有任何进展,石洞所在,斗然间地动山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内战生神魂 石洞里这一出的轰隆隆摇晃,端的现象异常,令得刘宇又是一惊,忙里四下巡视,却是除了摇晃再也看不出别的来。 下一刻,他面如死灰,不胜骇异。 皆因他内视之下,脑子里的那道裂缝正在缓缓扩大!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脑海里面,亦是早在脱困之前便有了一道裂缝的。 他不知此番事故到底缘何而至,念头上纵有千法万法,却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法子来阻止这等事端,只来得及口中呼一句:“我命休矣!” 他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外面,方圆百里之内,末世降临。 一方天空开出无数道裂缝,仿佛破碎的镜子,又似被搅动的水面,咔嚓嚓作响。 随着裂缝越来越多,天空中电闪雷鸣,无数道霹雳自裂缝之中劈出,劈在了天空下面的那一座灰褐色的石山上。 石山顿时片片爆碎。 环绕山间四周的那一条灰褐色的河水,顷刻逆流,倒灌进去河底下面刘宇所在的那一处石洞里。 极致诡异的一幕出现...... 灰褐色的河水在倒灌进去石洞之后,统统没入到刘宇的脑袋里面,仿佛此刻刘宇的脑袋是个具有无限吸扯之力的黑洞一般,河水被其悉数吞噬...... 苍穹之上,无尽遥远的地方,一个神秘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大殿中央,倏忽间感到大殿在震颤抖动,正待起身外出察看事出缘由,这时一个青年男子跌跌撞撞进了来,慌不迭跪在下首道:“尊主,大事不好了!” 中年男子道:“哪般大事?何故如此惊慌失措?” 青年道:“外面......我......还请尊主亲自随我前去看看罢!......” 中年男子颔首一下,迈步随青年向外走去。 片刻,中年男子顺着青年的指向抬头观望,但见苍穹之上风云雷动,暗无天日,无数的暗云涌动集结,组成了一个个巨大无匹的兽影,上至圣灵龙凤,下至爬虫走蚁,数不胜数,栩栩彷如真兽一般,在天空之上游来游去。 中年男子不禁动容,失声道:“这是什么!快!快请老尊主出来!” 又过得片刻,一位老人急步而至。 中年男子作揖行了一礼,旋即道:“师尊,此乃何等......” 话犹未出,老人抬手止住,截口道:“天机不可泄漏!传令下去,起坛!” 半个时辰之后,老人换上一身道袍,站在一个祭坛跟前,双眼紧闭,双手掐诀。 须臾,天空之上的亿万兽影斗然停住游动,像是被惊动了一般,齐齐向老人这边望了过来! 下一刻,兽影尽皆一震一变,幻化成了无数庞大无匹的鬼脸。 鬼脸瞬成,继而向着老人发出愤怒的咆哮! 无数怪叫的声音之下,整个世界都被穿透,处处山崩地裂,风雨尖啸,端的一派末日景象! “轰!” 祭坛爆炸,转念间成了一捧废碎。 老人被无形之中甩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上,圆瞪着双眼,面上吃痛变色,口中忍不住喷出鲜血,气息萎靡。 中年男子一步抢过,扶起了老人,担忧地道:“师尊!你没事吧?” 老人摇了摇头,顾不得作答,只低头自语道:“众灵之上乃为‘神’,云中之鬼是为‘魂’,万影为内,万妖为战......此间竟是应在了‘内战生神魂!’.....是何道理?....是何道理!....神魂难道不是天生必然的么?可是能够如此逆道而生的?真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昔日里世人总把口头禅语随便云云:‘莫欺骗,内心深处是灵魂,我要看穿你的心肝脾肺肾!’,想不到俗语竟就是前人积累出来的真切道理!此番异事可不就映照在‘内心深处是灵魂’一说的了?......然则,此等神魂生在何方?何故如此霸道?容不得窥探分毫?......” 中年男子催问:“师尊,可是有了?” 老人回过神来,严谨肃穆的对中年男子道:“其间之事神鬼莫测,天地不究,大道不闻,乃世外之机,不容他人犯觊,叫人真真的碰之不得!......记住,切莫再提起今日之迷,只管打落了烂在肚子里面,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再道出半个字来,否则只怕会大祸临头!” 中年男子身子一震,连忙回道:“是!谨遵教诲!” 一处山巅,两个白衣胜雪的女子立在那里,观望着天上的恐怖景象,一女子道:“宫主,这是什么世景?为何如此......” 另一个女子抬手截话道:“莫要多问,只怕是六道又有了烈变,我等还是不要去触碰的好......” 一处幽暗的大殿,中间坐着一位神道,面阔尺余,须髯满颏,目光如炬,肩臂摇动,责问下首一位矮瘦老人道:“此为何等事端?何故尔等尽皆一副头痛欲裂之状?恁般可怖?” 矮瘦老人捂着脑袋,大声啼泣,诉出无端事由来:“我等不知!啊!......” ...... 刘宇觉得整个人轻飘飘,暖融融的,舒服得哼出声来,就像身心疲惫的人沐浴在了忘忧温泉之中,极度不想轻易醒转。 但他还是醒了,一骨碌爬坐起来,登时发现自己身处潮湿的污泥之中。 他心下茫然,环顾四周,入目所见,满满的都是潮湿与污泥。 他站起身来再看,只见方圆百里之内尽皆如此,灰乌之中却又一片平坦,就像是人为翻土造就的一般。 起初,他以为自己又被莫名其妙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一一勘察良久,方始发现自己足下所立仍然是石洞所在的位置。 只是,石洞不复存在了,就连那灰褐色的河流亦是阒然不见,只留下了一些模糊的轮廓。 这让他张了口,合不拢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想不出来其间到底发生了何等古怪事端,以至于酿成了眼前莫大的变故。 静立盏茶功夫,理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又是一笑,遂把复杂念头撇向东洋大海,不管怎样,知晓自己依然活着,并且已经脱困,总是好的。 之前那些铺天盖地,使人不分南北西东的白雾已尽数散去,远近恢复了一片朗朗乾坤状态。 刘宇再没有了起行的阻碍,默里一个分辨,举步沿取来时方向走去。 方走出不远,刘宇却又再次张大了口,顿住了脚步,呆呆地立在了原处。 皆因这一刻,他又发现了天大的变故! 他惊鸿一瞥之下,顿觉自己竟是可以窥尽世间万象,掌万物之所在! 哪怕方圆十里之内,上至垂落九天的空气,微尘粒子,下至百象虫鸣,杳至于无的毛细,一举一动,一事一物,均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他甚至都在怀疑这还算不算得上是意念感知了! 措手不及的一番变故,令他面上骇色,立时慌慌张张的自查本身。 只一忽儿,他就觉得自己变了,他变成了似实非实,似虚非虚的影子!还莫名其妙地站在了一座小岛上! 小岛的四周都是大海,辽阔不知几许,那灰褐色的海水,暗波浩荡,惊涛拍岸,似是活的。 海的尽头,矗立着一根直插天际的黑色巨柱。 巨柱的顶端,却是只摆放了一个只有尾指大小的黑色晶体。 这晶体刘宇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便是他哥哥以前送给他的礼物。 此刻,黑色晶体发出一道细细的冷光,那冷光也是黑色的,却黑得更加的纯粹,更加的深沉,以至于他能够一眼就分辨出来。 冷光的一头,束缚着漂浮在不远处的半粒黑色丹丸,旁边还有一小粒与之一模一样的黑色丹丸,却是没有被束缚。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些都是原本停放在他脑子里面的东西! 他闭上双眸,极尽思考,欲要理出其中真实的变故来。 良久,心下有所猜测,但仍不敢肯定,于是一念之间,他又回到了现实当中,急忙自储物袋里拿出来一本读物,翻开了一一细阅,并且将里面所记载的内容与之自身一一对应,轮番校验。 一个时辰之后,他终于自读物中了解到了一个事实:他生出了神魂! 他现在的感知已不能算作感知,而是称之为神识,那灰褐色的大海便是他的识海,站在小岛上的并不是他的肉身,而是他的灵魂体! 这可真是一个震天动地,惊世骇俗的事实! 这一事实来得太过突然,太过离奇,以至于他在得知以后脑壳都是空空白白的,心下亦是飘飘然的,就像酒醉了一般。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究竟木然呆立了多久。 只知道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该当中天的太阳,已经下落到了天边的尽头,虫鸣唧唧,夜晚即将来临。 他毕竟还是一个刚刚褪去少年皮色的大男孩,泼天机缘令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荡与兴奋。 呼呼声中,他身形不断地在污水淤泥中跳跃,神识不断地外放扫来扫去,他在极尽欢呼。 如此一来,少不得会惊动一些妖兽前来“围观”。 高兴之下,他觉得那些现身的妖兽个个都是“好人”。 他一一与它们打过招呼,引得妖兽们茫然之余,围捕而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 总喜欢踩我的脚 三日过后,刘宇回到了冥鬼宗。 那里已经是尸横遍野,死寂一片,除了偶尔有一些兽响,再无一个活人。 他肆无忌惮地搜掠冥鬼宗的修炼资源,便是那些尸体上的储物袋,他也没有放过。 如此,又是一日过去,他收起来冥鬼宗的护宗大阵,来到了冥鬼宗外的一个小山坡上。 此时,那山坡上有两道身影,一道站着,一道躺着。 待刘宇足下落实,阿四便高高兴兴地迎了过来,微笑着道:“少爷,你可算是出来了,再不出来我可就要强行破阵进去寻你了。” 刘宇一笑道:“以少爷我的实力处理两千多人,哪能容易便成就的,耽搁些时日自是在所难免的了,你这边怎样?可还顺利?” 阿四颔首道:“虽则大战了一场,却也无甚意外,是顺利的了,已经重创了夏万才,将其擒了来,但凭少爷亲自处置。” 说着,阿四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道身影。 刘宇走近几步,俯看着夏万才,淡淡的道:“我问你几句话,你如实回答,到时我给你一个痛快,可成?” 夏万才冷笑一声,对刘宇视若无睹,更不搭一言一语,只顾两眼望天。 刘宇亦是报以对方一个冷笑,又道:“我只给你三个数的时间,倘若再不应诺,我也便不再相问,只叫阿四将你的魂魄抽出来,抹去其中的灵魂之力与记忆,再将之放进一头家猪里面,你觉得如何?一,二.....” 夏万才闻言登时一慌,面如死灰,急急的道:“我说!我说!......” 刘宇冷笑道:“这才像话,七年前,是谁人雇请暗影殿袭杀水月城的一众巡捕?” 夏万才道:“雇主的身份我并不知晓,做我们这行的,向来只问钱财与暗杀目标,以此判断接活或者不接,从不过问雇主的身份,亦不过问事情缘由。” 刘宇问:“你可见过前来张罗雇请事宜之人?” 夏万才道:“自是见过的。” 刘宇颔首,默了一息,拿出来一纸一笔,道:“你现在将那人的模样儿画出来。” 说着,转头看向阿四,吩咐道:“解开他一只手的束缚。” 片刻之后,刘宇收起地上的一纸一笔,又对夏万才道:“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夏万才道:“没有了。” 刘宇一个坏笑,道:“那么.....,现在将你自己的兴致爱好,还有暗影殿的一切关键所在,一一详细说与我听,让我好好地了解一下你这个人,还有你亲手创办的这个杀手组织。” 夏万才一个激灵,心知暗影殿算是完了,当下哀叹一声,却也只得连连称是。 须臾,夏万才将刘宇所要知道的一切都揭底说了,最后才道:“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刘宇一笑道:“好说。” 话落,一掌拍向夏万才的头颅,干净利索,依诺给了夏万才一个痛快死去的结局。 旋即他转过身来,招呼一声阿四道:“走罢,咱们可还有着一些好事要去办哩!.....” 倏忽十日而过,刘宇和阿四走在通翔郡城的大街上,随处都能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那就是有名的杀手组织‘暗影殿’,被人连根拨掉了,组织内的杀手死的死,散的散,无一人留下来。 至于其间离奇变故从何而出,无人知晓。 世人只奔相互告一些没由头的猜测,将暗影殿覆灭一事当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话。 没有人在意那事实的真相,说长道短的,都是一些偏离了头尾的绕绕。 这,是自古以来一个势力没落后的正常发展事态。 刘宇和阿四听之相视一笑。 阿四随手将蒙面巾纱戴上,道:“少爷,接下来咱们该当去往何处?” 刘宇沉吟片刻,道:“先回星云学院罢,我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尽快闭关一些时日。” 阿四大事已了,心中的悲苦与执念已悉数尽去,意头通达,人觉轻松,眼下除刘宇之外,再没有了更多的羁绊,几无牵挂。 可以说世界之大,处处都没有了她的去处,又处处都是她的去处。 如此,涉到行程路途,大事小事,她自是一切随着刘宇的步伐。 刘宇说往东她便随之往东,刘宇说往西她也顺着往西,来来回回,总有“礼义恩情”四个字在里头。 这边刘宇道出返回星云学院闭关之意,她即刻颔首道:“也好,现下咱们手里有了这么多的修炼资源,少爷自是该着突破修为才对,阿四这回便助少爷护法了。” 刘宇道:“两个宗门的资源攥在手里,你不闭关么?” 阿四道:“少爷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里,我得蒙了少爷的恩赠,修为连连突破,到得现在尚且不久,即便眼下有着足够的资源,可短时间内是不能再强行突破的了,否则会根基不稳哩。” 刘宇恍然道:“瞧我这脑子,倒也真的忘了,那......此番你就权当静修沉淀,为我护法吧。” 说着,又面上一个不舍神色,直直的盯着阿四瞧上瞧下,瞧左瞧右,口中闷闷地道:“可惜了,这么一个水灵灵的美姑娘,可惜了啊!.....” 阿四被瞧得十二分的不自在,狠狠的回瞪了刘宇一眼,疑惑道:“可惜什么?是不是又在弄什么鬼!” 刘宇不答,只自顾叹气道:“可惜了啊!......我还没尝个鲜呢......” 阿四自觉不妙,莲步轻抬,一脚跺在刘宇的脚面上,气道:“你到底还是个混蛋,肯定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了!” 刘宇啊的痛呼一声:“怎么你们这些婆娘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总喜欢踩我的脚!就不能换点别的?” 说着,面上又是挤笑道:“真真的没有鬼主意,一个不准,我这次出得关来,便能送给你一个莫大的惊喜哩!” 阿四道:“什么惊喜?” 刘宇道:“话头其长,不消得多说,到时候你自会知晓的了。”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回到了星云学院,刘宇缴纳一些积分以后,便顺利进入了学院的密室。 他并未一上来就进行修炼,而是念头一闪,灵魂体出现在了神魂海中央的小岛上,默得一息,飞身及至魂海尽头的那根巨柱上面。 眼下生出了神魂,他便想要仔细参详一番那块小小的黑色晶体。 诸般事情缘由告诉他,这黑色晶体定然万分不凡,可他一直对其都没有一个清楚的了解。 神魂触手一一探过,却是一如从前,对于黑色晶体,他什么都看不出来,除了表面略显光滑以外,平平无奇,仿佛那只是一块年深日久的黑炭,普通里存得久远些罢了。 明知内有乾坤却总瞧不出个一二来,让他不甚甘心,便伸手欲要将之拿起,凑近了把玩,希望籍此叩知些许端倪。 岂料手还未至,黑色晶体便一道冷光打过来,轻轻地将他震开了几步,不欲让他触摸则个。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刘亮醒来 刘宇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就是面上骇然,愣愣地接收着一个信息。 然后他再次将神魂触手包裹黑色晶体,下一刻,透过黑色晶体他便在脑子里听到了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 只听哥哥刘亮说话道:“小宇!” 刘宇一个振奋的激灵,急忙回道:“哥!你醒了!你怎么样?” 刘亮笑道:“还好好的活着,是你救了我。” 刘宇高兴大笑道:“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当年竟是这块小小的晶体发了善心,救下了我们兄弟两个!哥,你当真是送了我一个世上无双的礼物!只可惜当年的我太不懂事,以至于给你招来了横祸,哥,对不起!” 刘亮笑着安抚道:“亲亲的骨肉,哪里来的这一声对不起,这个世上,哥哥疼护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况且当年就算没有你的出现,我们依然难逃一劫,反倒是你的出现,才能将哥哥的命救了下来,乃至于能够苟活至今,这可是一桩莫大的功劳哩!” 刘宇道:“这些不过是阴差阳错,无心为之而已,哪里来当得起是我救了哥哥一命,不过,只要哥哥能活着,就一切都好!” 刘亮高兴的道:“看来小家伙终究是长大了,连说话都是不一样的了,也学会关心家人了....恩,爹娘,还有爷爷,可是都过得还好?” 刘宇一个顿口无言,良久方自叹息道:“爹娘倒是还好,只是爷爷......” 刘亮急道:“爷爷怎的?” 刘宇黯然道:“哥,你且静静听我道出一个当年的事端了,其实,爷爷是被我惹祸拖累,最后陨落了......” 盏茶功夫之后,刘亮叹气道:“原来当年还有这么一档子的故事,可惜我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爷爷,所以.......但愿你从此以后,好好的活着,改行从善,莫要辜负了爷爷的抵死守护之德!” 刘宇道:“我晓得,所以我才疼痛里改过自新,咬牙弥补以往的过错,以后便是天地易改,我也不会再惹出这般祸事来的了。” 刘亮道:“好!好!这才是我的弟弟,好男儿当如是!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哩!” 刘宇道:“哥不怨我?” 刘亮道:“有甚可怨的?自古道:‘怨废亲,怒废礼。’,倘若我以之怨怒,可不是抛弃了自己的亲弟弟?是何道理?再者,便是多了一个恨字,亦不能够再让爷爷起死回生的了,反倒是对不起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安慰不了爷爷的在天之灵,我又何必迁怒道怨?赤无金足,人无完人,便是儒学圣人,亦有犯错的时候,小宇,听哥一句话,往事不必再提,重要的是你以后的路子。” 刘宇道:“谢谢哥的宽容与理解,眼下可还有一桩好事哩!” 刘亮道:“哪桩?” 刘宇道:“我现在虽则离家有两万里之遥,不过只消我一个念头,便可将哥哥自冰封里头解脱出来,哥一忽儿就可以与爹娘暂先团聚的了......” 刘亮截口道:“不忙,还是暂且让我呆在这冰封里头罢,这冰封端的神奇无比,不仅能够助我恢复吊命的伤势,还能够使我的修为缓缓精进,眼下呆在这里是最好不过的了,依我想,还是过些时日再将我解脱出来更好。” 刘宇眉头一扬道:“果真如此?” 刘亮道:“真真的了,便待过些日子,再行一家子团聚。” 刘宇道:“好,便依了哥的想法,那......,我这便先退出去忙乎别的事端?过些时日再来与哥谈心叙话?” 刘亮笑道:“是的了,你先去罢,万事小心一些。” 刘宇应答着,自黑色晶体撤回了神魂触手,此番虽是仍未有更进一步了解黑色晶体,却也得了一个天大的惊喜,是再满足不过的了。 当下静坐调息,一个时辰之后,自身状态已经达到最佳,他便开始炼化资源,提升修为。 仅止小半日,他的气势便开始猛然暴涨,密室里呼啦啦的狂风大作,地上满满的丹药与灵石不断地散发出浓郁的灵气,混杂着天地灵气,翻涌澎湃,直直地朝他身躯里面灌去。 下一个瞬间,他的丹田内里便是噗的一声震响,像是击破鼓膜,又似闷雷划过,他的境界得以突破,生丹境一重! 转元境十重的时候,他费了莫大的心神,冲破重重阻隔,已经将丹田内的固态灵气一分为二,是以现下突破至生丹境反倒是容易了一些,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修为突破之后,他继续炼化了些许的资源,籍以将生丹境一重的境界稳定下来。 两柱香之后,他吐出一口浊气,精神头前所未有的爽朗,内视之下,那通体呈黑的丹田又比转元境的时候缩小了一半,端的越来越离奇了,丹田里毫无意外地生出了两个丹核,只不过,一个是圆形的,一个是四方形的,当然,也都是黑色的,貌似他与黑色极端有缘...... 轰隆隆一声响过,密室门打开,刘宇踏步出去。 阿四及时迎了过来,美眸弯成了月牙儿,微笑着道:“恭喜少爷成功突破......” 话犹未尽,却又俏脸一惊,期期艾艾的改了口气,道:“怎地就生丹境一重了!少爷之前不是只有转元境一重的么?这一忽儿就突破了一个大境界?......” 刘宇解释道:“其实我原本已是转元境巅峰修为,并非什么转元境一重,只是用了些许手段隐蔽,看上去便似是转元境一重罢了,不必大惊小怪的。” 阿四听了这才吁出一口气,觉着这才合理的,若果真有人能够一下子突破一个大境界,那可真是见了鬼了。 不过呆着呆着她又是一惊:“便是自转元境巅峰突破至生丹境亦没有这么快的啊!这可是跨一个大境界之门哩,哪有那么好突破的?........想当初我便用了三天三夜才成功突破,这已经是绝快的了,可眼下少爷你怎的......” 刘宇伸手轻轻一敲阿四的头顶,口中截断道:“哪里来那么多的话头!你家少爷我天赋卓绝,风流潇洒不行吗?就你疑东疑西,问这问那的,难不成你家少爷我还能是一般人了?” 阿四感叹道:“如此看来,少爷还真真的非同一般!” 刘宇得意道:“可不是?你家少爷我天下仅有,地上无双,打个喷嚏都能比别人帅气......” 阿四手扶额头,连忙打断道:“少爷,小心别飘到东洋大海去了.....下一步咱们该着如何?” 刘宇止了飘飘然,沉默几息,方正经的道:“先不忙算计下一步,我这有一桩惊喜送与你。” 阿四回想起刘宇闭关之前便提起过这么一句,遂问道:“到底哪般惊喜?” 刘宇道:“若果我说,前些日子我得了一桩大机缘,竟是生出了神魂,你信不?” 阿四听之一愣,旋即一笑道:“哈!少爷真会说笑!莫非是闲得无聊,故意消遣我?” 刘宇不作过多解释,只嘱咐阿四道:“你现在放松心神。” 阿四见得刘宇一脸肃穆,不似花样,虽是仍旧十万个不信,但也知道刘宇便是作死乐也不会害她的,顶多瞎闹一番罢了。 故她依言放松心神,只当是为了哄自家主子高兴一回,也无不可。 下一刻,她便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上面,属于刘宇的那道灵魂印记被完全抹除掉了,她与刘宇之间失去了那种莫名的联系,两人再不复存在了那种牵制的作用! 她大惊失色,语无伦次的道:“你!....你!.....你去哪里吃错了药?.....你到底....又....怎么.....果真生出了神魂?!” 第一百六十四章 生丹境五重 刘宇点头微笑,用手在阿四面前晃荡一下,助她回过神来,口中却又唉声叹气道:“是啊,所以我 才说可惜了啊.......我还没尝尝小侍女的鲜呢!” 阿四终是回过魂来,但总也掩饰不住俏脸上的惊色,直直的呆立在原处,两眼无神。 刘宇观之反倒是有些担心了,伸手不住摇晃着阿四的双肩,千呼万唤道:“喂!喂!喂!.....醒 醒!.....可别因受过这天荒夜谭的刺激,就出了什么岔子......本少爷可不想突然间弄出来一个傻姑 娘跟着哩!......” 这一通使劲的摇晃与呼唤,总算是让阿四恢复了正常,示在眼下的事实,让她不得不接受了自家少 爷的那个“天荒夜谭”。 看着刘宇那一脸担忧的神情,阿四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尝过太多的冷凉与苦楚,见过太多的虚伪与背叛,斗然里遇着这么一个总不正经,却又真诚实在 的人儿,让她一时之间没有了别的想法,只想跟在他的身边。 她内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与温暖,外在里却故意给了刘宇一个白眼,道:“可惜什么?” 刘宇道:“你已不是我的侍女了,自古道:‘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去吧,以后凡事小心一 些。” 说着,不住的摆手,示意阿四可以独自离开。 阿四道:“怎么?你在赶我走?” 刘宇呐呐的道:“哪里来?不过还你真正的自由罢了......” 阿四道:“只没了灵魂印记而已,我还不一样是你的侍女?你倒叫我上哪里去?” 刘宇讶然道:“你不走?” 阿四道:“是不走的了,你呀,只知道自个儿跌足叫苦,却不知此谓庸人自扰之,现下还是想想下 一步咱们该着如何行动吧。” 刘宇没有想到如此结果,当下一个激动,大笑道:“太好了!” 继而略一思虑,道:“我想就近寻个有五阶以上妖兽的地方历练,一边与妖兽死战,一边继续提升 修为,待历练过后再择日前往王都,你怎么看?” 阿四点点头道:“想法倒是不错,可,就近的话,哪里来这么个地方?” 刘宇道:“我倒是晓得有这么一个甚好的去处,唤作‘霄林山脉’,到了那里不仅可以满足战斗, 还可以在养战的同时,摘些天然的灵草宝药,不过距离这里有些远了,只不知你带上我之后,一万余 里地需要飞多久方能到达?” 阿四道:“约莫七天。” 刘宇问:“这么快?” 阿四答道:“去不去?” 刘宇定夺道:“来回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并不在赶路上耽搁多少时日,好!咱们现在就去霄林山脉 !” 光阴荏苒,转眼不觉又是一年。 在这一年里,刘宇和阿四一直在霄林山脉与强悍的妖兽搏斗死战。 两人终是将身上所带的修炼资源炼化完毕,其间还炼化了不少在山脉里临时寻来的灵草宝药。 此时刘宇的修为已经飙涨到了生丹境五重。 而阿四的修为亦是提升到了转轮境九重巅峰,只消一个合适的契机便可突破至皇轮之境,那是目前 南域之内最顶级的一个境界。 只见阿四叹气道:“少爷,这下咱们可是又穷下来了。” 刘宇一笑道:“修炼资源乃身外之物,得不足惜,失不足悲,只有将其变成了自己的切实战力才是 正道,有资源而不享用,可不是真真的傻子?” 阿四点头道:“此话在理,这般,咱们再去抢劫两个宗门如何?” 她以前一直活在残酷的世界里,是以习惯了不讲究细处的道理,只以为抢劫与偷盗是人人可为,时 时可为的,思想上既复杂又单纯,只要有着好处的,她便认为是对的。 刘宇手扶额头,道:“人家与我们无冤无仇的,怎好就去抢了?” 阿四道:“不抢么?我总以为少爷喜欢这个调调哩。” 刘宇道:“怎的活脱脱一个妙人儿,心里面却总不想些好的,我怎么总感觉你往偏的方向发展了? 你越来越像那女匪徒了,知道吗?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阿四笑道:“啧啧,还不都是少爷带的?” 刘宇无语之极,伸手给了阿四一个敲顶,笑骂道:“俗话果真不假,学好三年,学坏三日,少爷我 哪里来教你这么些歪门邪道?话休烦絮,殷勤锻造自身才是,人该知足,事迁旦夕,该着落到咱们手 里的,自不放过,该着不是咱们的,亦毋须过激强求,懂么?” 阿四讪讪道:“好罢,少爷总是有理的,那......,此番咱们已经历练完毕,可是要起行前往大宁 王都?” 刘宇道:“是的了,咱们这便先回了通翔郡城,在那里休养两日,然后出发,反正通翔郡方向也是 顺道的。” 阿四携着刘宇飞行六日,眼看就快要到通翔郡城了,却又飘身落下地来。 刘宇疑惑问道:“怎的停下了?” 阿四道:“我陡然间想起一个事,须向少爷说一下。” 刘宇道:“何事?” 阿四道:“好叫少爷知晓,生丹境之后是生婴境,而自生婴境开始便是武修的一个大大的转折点。 ” 刘宇道:“怎生转折?” 阿四道:“自生婴境开始,武者的灵气便由得自身的意念与‘婴’来共同操控,这般状况下,武者 体内的灵气便有了一丝灵性。” 刘宇道:“然后?” 阿四道:“这意味着,生婴境武者,其中七分拼的是‘婴’之内灵气的活用,止有三分拼的是灵气 的质量,也就是说,从生婴境开始,武者的越级作战能力会普遍下降。我观少爷的非凡战力,能够破 天荒的跨越一整个大境界作战,按常理,少爷生丹境一重的时候,便能够战生婴境一重,照此推算, 少爷现下生丹境五重自是可以战生婴境五重才是,可事实会有所出入,依我算来,少爷现在的战力最 多与生婴境三重持平。” 刘宇默得一息,点头道:“我明白了。” 阿四问:“少爷可知为何你的战力只是持平生婴境三重?而非二重,亦或四重?” 刘宇道:“为何?” 阿四道:“皆因生婴境开始,武者在一个大境界之内的初期,中期,高期,分得越发的明显了,相 应的战力便也分得更加明显,而一,二,三重为初期;四,五,六重为中期;七,八,九重为高期。 此外,越往后,每个大境界之间分疏的越是明显,这般,越大境界作战就更加困难,就拿我来说,原 本我转轮境五重的时候,便能够战一般的转轮境九重武者,而现下我已是转轮境九重巅峰修为,却只 能够勉强战一般的皇轮境二重,或许,等我突破至皇轮境一重以后,就又可以战一般的皇轮境五重了 。” 刘宇点头道:“好,你这一番说明却是紧要的,我心里有数了。” 阿四微笑道:“明白就好,就怕少爷莽撞与人交战,那可是大大的不妙,若果......” 话犹未尽,却被一个声音打断道:“敢问两位是要去郡城参加比武,争取王都名单的么?”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途遇赵氏父子 刘宇和阿四闻言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驶过来一辆马车,车厢的门帘是掀开的,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正自门里探出头来,一脸笑容地看着两人。 阿四除了刘宇外,再不爱与别人说话,自不搭茬,只刘宇接话道:“我们是要去通翔郡城,却并非要参加什么比武,有何见教?” 白衣青年温和笑道:“不比武么?也罢,我看两位还是上马车里来,路途其远,我这里顺道载你们一程,免去夜里露宿山林,野外虎狼出洞,总不甚太平的。” 刘宇沉吟不答,阿四见之传音道:“少爷,我带你飞行前往只需一天,坐那劳什子马车却要三四天,何必欠了人情,且遇人不熟,安危难料,三思。” 刘宇传音回道:“以你之莫大修为,郡城级别的地方,哪里来什么威胁,便是我出手亦能将一郡之城夷为平地了,安全方面倒是不虞多虑,我虑的是那青年口中的郡城比武由来哪般,听其语气甚是隆重,赢之有机会获得去往王都的名额,这不正合了我们的意图?能够混迹于队伍当中进入王都,到时行起事来方便许多,是最好不过的了,且比武少不得有重礼奖励哩。” 阿四道:“一切还听少爷的罢。” 刘宇颔首决定,遂向青年一笑道:“这般,我等便多有叨扰了。” 白衣青年挥了挥手,以示礼待,刘宇和阿四上得马车里来,但见车厢宽敞,中有另外一人坐着,是个储了胡须的中年男子,与白衣青年长得几分相似,想必这是一对父子。 让刘宇略微惊讶的是,那中年男子一身气息散发出来,竟是生丹境九重巅峰的修为。 刘宇不知道的是,中年男子比他还要惊讶,皆因一番细探之下,竟是看不出来他们两人的修为,当下只好微笑着颔首以示打过招呼。 直待白衣青年催促一声车夫继续起行,中年男子方自问道:“两位可是欲要前往郡城参加比武?” 这是明里的重复故问,没话找话,刘宇不知其为何意,但也不作多想,一笑回道:“方才还不是,这忽儿却有些参加的兴致了。” 白衣青年眼睛一亮,争抢接过话头道:“两位若果手底下的功夫过得去,便不妨报名参加了去,那里头可是有重礼奖赏哩。” 显然,这是个心直口快的年轻人。 刘宇拱手道:“敢问兄台大名?” 白衣青年道:“我名赵星,旁边这位乃我父亲赵言,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刘宇回道:“在下刘宇,身旁这位是在下的侍女阿四,此番本是出来随便走走的,无甚目的,不知赵兄可否将那郡城比武解说则个?也好让我们详细里有个明白的斟酌?” 赵星道:“此番郡城比武实乃我大宁王朝的王上亲自创办,比武年纪限制在三十岁以下,旨意为当今王室甄选一些年轻的好手,加以培养,充实王室的后继力量,维护王朝的和平。在各大郡城比武中能夺得前十名的天才,不仅能获得重礼奖励,还能由郡城府保送至王都,参加王都的大比,到那时仍然表现优秀的武者,不论名次,均有机会被王室看上,指日便可高升,可以说,这场郡城比武,是我大宁王朝所有年轻人的莫大机缘哩!” 刘宇点头道:“原来如此,既是这般大事儿,我便也去参加一回试试罢,只不知到了郡城后,该当上哪处去报名?” 赵星拍拍胸脯道:“刘兄果真要参加比武的话,报名一事大可免了,我自与你递上一席名额便是,待你到了郡城,只管照着十日后的时间上场,便可大显身手。” 刘宇眉头一扬,道:“赵兄有权定夺一个名额?” 赵星哈哈一笑,道:“不足道哉,不瞒刘兄,我父亲便是当今通翔郡的郡主,那通翔郡城里面,我父说了算,区区一个名额,有何难处?” 刘宇闻言,向赵星父子拱手行礼道:“如此,在下先谢过赵兄了,也谢谢这位郡主大人。” 赵言伸手虚抬,微笑着道:“难得星儿慷慨一回,既叫有缘撞见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多礼。” 说着,又话头一转,道:“不知两位到了通翔郡城后,可是有了安身的去处?若果没有,大可以暂且住到星儿那一处去,权当与他做个伴儿也好。” 刘宇道:“谢谢郡主大人抬爱,不瞒大人,在下本是郡城里星云学院的学生,只因些许缘故,已有一年多未曾回过学院了,是以并不知晓郡城比武之事,此番正是要回学院报到的,不想途遇了大人与赵兄,得此一番照顾,实乃感激不尽,待在下回到了郡城,是有着去处的,就不再多扰赵兄了。” 赵言道:“原来是星云学院的学生,果真如此的话,倒也不好勉强刘公子了,也罢,以后但凡刘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到郡城府找星儿,亦或直接找我都可以,相识便是缘,毋须客气。” 刘宇再次拱手以礼道:“谢谢!大人有心了。” 四日后,马车进了通翔郡城,刘宇和阿四下了车,与赵氏父子告别,径自往星云学院那处去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赵星笑着道:“还以为天底下就只有我一个这么热心肠的人儿了,没想到我父这一下子倒也是同道中人哩。” 赵言道:“怎么?难道为父向来便不好了吗?此番还不是怜了你,欲为你寻个可靠的知交?” 赵星道:“爹,我知道您的好,费了心思,可远去的这两个不过是偶遇而已,哪里就算得上什么知交,言之可靠是否早了些?顶多算是萍水相逢罢了。” 赵言摇头道:“不然,为父终究多些年月见识在里头,若果为父所料不差,那刘公子只怕是大人物一个,而且还是一个留有善心的大人物。” 赵星一惊道:“爹爹何出此言?” 赵言道:“那刘公子眼眸清澈明亮,丝毫没有浑沌参差,最重要的是,为父以感知暗察半晌,竟是 没能看出来对方的修为几何,特别是他身边那个蒙面的小侍女,为父的感知一经察探过去,便仿佛被吞噬了一般,直如面对无尽黑暗深渊,那小侍女的修为境界怕是高不可攀!有如此侍女伺候在旁的人,你可还觉得他会简单?他之前所言不曾知晓郡城比武,固有外出缘由在里头,最重要的是他根本看不上,不欲参加,之后的变转念头,只怕是真真的随便玩玩而已,并无多大放在心上。” 赵星面上越发震惊,吃吃的道:“那刘兄果真如爹爹所言那般人物?” 赵言道:“十有八九,所以,这一个朋友你得用心深交,切莫开罪了他。”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赴宴 刘宇领着阿四回到了星云学院。 杀手组织暗影殿已经覆灭,是以阿四不能再以风无伤的身份出现在了学院当中,她便暗地里找了一趟星云学院的院长。 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却是明目张胆地以刘宇的侍女身份进入学院,无人阻拦过问。 学院的态度是任凭其便,并且学院还给刘宇配备了一套独门独院的上好住处。 翌日,刘宇晨炼已毕,方自闲坐下来品一口香茗,却是有人嘟嘟嘟敲响院门。 阿四前去把门开了,打外面进来一个老者,恭谨向着刘宇行了一礼,道:“敢问阁下可是刘公子?” 刘宇道:“有事?” 老者道:“我家小少主宴请刘公子一叙。” 刘宇道:“你是哪位?你家小少主又是哪位?” 老者道:“老奴张良,所侍小少主乃赵星是也,请帖在此,上有地址去处,望刘公子过目。” 刘宇接过请帖,当下展开一阅,道:“通新酒家,好,你回去复了赵兄,我午时便到。” 张良应诺退出,临去时,刘宇又唤转来问道:“此番你家小少主可曾有说因何而请?” 张良如实回道:“小少主只说意在与刘公子交友,其他的老奴不曾细问。” 刘宇颔首,打发张良去了,待其远至无影,阿四方道:“少爷,这些朱门里的纠缠,一心习武之人是不该处进去的,只怕到时没完没了,烦不胜烦。” 刘宇微笑着道:“不妨,只消自我心底有个定数便可,那赵星是个直性子的人,想来这是他那郡主父亲出的主意,也仅止与我交个朋友罢了,并无心机利用参合在里头,这一趟,咱们便不好拂了赵星的好意,话说,你我都还没有品尝过通翔郡城的美食酒馔呢,可不是该趁此良机好好饱餐一顿的了?” 午时,刘宇带着阿四准时赴宴,方到通新酒家门口,赵星便欣然迎了过来,高高兴兴的与两人招呼一声,便走前面引至二楼,择了一间厢房而入。 刘宇自不客气,一边与赵星闲话,一边大大咧咧的指着食谱猛点相中的菜色,品样太多,直把三个人的份量点出了十个人的份量来。 那边赵星乐得其成,面上笑呵呵的,心里直想道:“这刘兄为人豪爽,不拘小节,一言一举莫不平易近人,却哪里来爹爹说的恁般可怖?只看这性子便适合与我做朋友的了.......” 这般想着,遂将他老爹鞭策在前的话语抛到了九霄云外,只顾着与刘宇说些家长里短,亦或畅谈自家所喜好的书卷文气,说至高兴之处,口沫横飞,比手画脚,顷刻没有了拉拢结派的心思,只觉得与刘宇之间处处说得来,处处与他意气相投,好不惬意,哪里还有丝毫利益别念,要说止有一个遗憾之处,那便是觉着没有直接将刘宇邀至自家府邸,以作促膝长谈,有些可惜了。 几杯香茗品过以后,美味佳肴端上桌来,其间有几道本土特色,刘宇期待已久,举箸便夹,正待入口尝鲜,却又转过头来,对坐在身旁的阿四道:“阿四,把面纱揭了罢,可不能碍着美食入肚了。” 说着,伸手自顾将阿四的蒙面巾纱揭了,露出了绝美惊世的容颜,只把赵星看得骇呆了。 他压根未曾想到那层面纱之下,竟是一张如此勾心夺魄的俏脸,斗然间见之只觉心脏嘭嘭直跳。 良久,赵星方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有失风度,心里却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不住地夸赞阿四,直疑仙女下了凡,当下暗暗惊叹道:“这刘兄弟过的好日子!仅侍女便是这般绝世姿色,只不知若果他之妻妇现身,又该当何等惊天动地?他这是要把天上的仙女一网打尽吗?......” 这边赵星天人作鼓,那边两人却是全然不知,只顾着一道道卷过桌上的美味,一边吃,还一边互相评论味道长短,甘苦酸辣,端的酣然尽兴。 及至饭后,赵星又差使小厮奉些上好的茶水点心来,闲话继续。 可是,方用过了半盏茶,便听得厢房门砰然一声开了。 三人循声觑向门口,但见一个威风凛凛的年轻男子,踏步进来,直挺挺地站在桌子边缘,英气勃勃,却是目中无人,连说话的时候都是昂头面向墙顶,根本不曾瞧一眼房间内的三人,轰轰然道:“赵星,还不快快礼见自家大哥!” 赵星闻言面色一沉,但还是起身拱手一礼,道:“大哥,您怎的来了?可是有事?” 年轻男子却又将赵星撇之一边不再理会,只转过身来看向刘宇二人,道:“我叫赵兵,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 话只出一半,却斗然闭上了嘴,双眼发光,只因他这才瞧见了阿四,瞬间就失去了常态。 赵星见势不妙,连忙挡在跟前,微怒道:“大哥,这两个是我的朋友,你休得无.....” 话犹未尽,便被赵兵撞一个趔趄,跌足开来。 那赵兵无视了赵星,只顾欠身盯着阿四看,口中兀自道:“我叫赵兵,乃是此地郡主的长子,不知小娘子是那里人氏?芳龄几何?本爷很欣赏你,还请小娘子这便与我前往敝舍一叙,让我尽些地主之谊。” 说着,又看向坐在阿四旁边的刘宇,怒叱道:“滚!别妨碍我与小娘子说话!给你三息时间,不滚就死!” 赵星怒极,奋力一推赵兵,喝道:“大哥!请自重!” 赵兵当下就涌起了强烈的不悦,冷冷回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敢对自家大哥这般无礼?找打不成?” 说着,又看向刘宇道:“三息已过,你是跪下求饶,还是我命人将你大卸八块?” 赵星心寒加恐慌,他可是知道的,眼前这两位连父亲都不敢招惹,只想讨好。 当下锵的一声拔剑出鞘,一剑刺向赵兵,意在将自家大哥尽快赶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他向来只爱书卷文学,舞刀弄棒并非他之所长,在武道之路上他差了赵兵千百里,这一剑刺来,只被赵兵随意一闪一拨便失去了准头,反被赵兵一脚踹在胸口。 赵星登时整个人倒飞出去厢房之外,还不待他爬起身来,又觉眼前一花,被几个人摁住了四肢,缚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情急之下,他只得口中呼喝道:“大哥!莫要自寻死路!” 赵兵正在肆意发狂,蓄恶扬威,哪里还听得进去半句。 且不说他赵兵乃转元境巅峰的高手,便是房间外头还有着十几个好手哩,那些可都是通翔郡城里所有一流家族的年轻俊杰,清一色的生丹境强者! 此番那些人跟随他前来通新酒家,正是要巴结于他。 可以说,只消他一句话,那些人会毫不犹豫地将刘宇剁成肉泥,区区赵星的恐吓,何须在意? 当下赵兵只高昂着头,一脚就是照着刘宇的面部踩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好人就需要金币来安慰 砰的一声响起,十几个一同前来的年轻俊杰便看到一道身影飞出房间。 他们先是戏谑一笑,紧接着又是面露骇色,皆因他们细瞧之下,那道飞出房间的身影竟是赵兵! 而再看看房间里头,刘宇仍安然无恙地坐在那,甚至还在悠哉悠哉的吃着点心,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众人大惊,连忙过去扶起已经昏死的赵兵,一番探息推拿,终是将赵兵的呼吸平稳下来。 人人松了一口气,若果今天赵兵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们可就真的要吃不完兜着走了,这可是郡主之子,他们担负不起! 这一群好歹也是生丹境的强者,确定赵兵无甚大碍之后,很快便压下了情绪。 其中一人怒视刘宇道:“哼!大世子能够看得上你身边的那位小娘子,算是她天大的造化,便是泛爱牵及,也少不了你的好处,待世子继承那郡主大位之后,更加能够让你恁凭功名富贵,日后做得郡主近臣,风光无限,光宗耀祖,岂料你不知兜受,反要自寻死路!今日,我等少不得要将你当场诛杀!以报忠心!” 刘宇仍在悠哉品茶,兀未多看一眼那十几个人,只口中淡淡的道:“趁我还没有生气之前,你们立刻滚蛋,少顷可就没有机会了。” 那说话之人一怒,喝道:“找死!” 话落,身形一跃,一掌向刘宇拍来。 “砰!” 余人但见那名同伴去得快,回来得更快,并且亦是倒飞着回来的。 嘭的一声砸落在地之后,那人气息全无,已然死得透彻! 更要命的是,众人压根未见得有人出手,只见到那名同伴飞过去,然后就又飞回来。 而那坐在桌子边上的青年,根本就一直在悠哉品茶,吃点心,连头都未曾抬一下。 这一出太过诡异,也太过恐怖。 一众年轻俊杰尽皆大惊失色,面上再也掩饰不住惶惧之情,就连赵星亦是脸色骇然,他不由想起了父亲的告诫,不得不佩服父亲的见识和眼光。 这一位,还真的是招惹不得的存在! 剩下还有十二名年轻俊杰,尽都站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只拿眼睛紧紧看着刘宇品茶,吃点心。 十二人在心惊胆颤中艰难地熬着时间,有些人满头大汗了也不敢抬手擦上一擦,仿佛生怕连抬手都会被刘宇视作敌对,然后会被无形镇杀。 一炷香,两柱香,直过去一个时辰,刘宇方自打了个饱嗝,然后转过头来问阿四道:“可是吃好了?” 阿四颔首道:“好了。” 语毕,轻轻将面纱戴上。 刘宇托腮沉吟,片刻一个坏笑道:“带你玩一个我以前经常玩的游戏。” 阿四道:“什么游戏?” 刘宇道:“话休多问,只管随我来。” 言罢,又看向赵星道:“赵兄,咱们移步。” 然后又看向那十二名年轻俊杰,淡淡的道:“你们也随后下楼。” 十二名年轻俊杰如蒙大赦,莫不纷纷点头,拖了赵兵与另外一名死者就跟在三人后头,无有半点不遵。 赵星愣愣的与刘宇并肩走着,只不知这位想要玩儿什么。 及至酒家门口,刘宇方始停住脚步,转身吆喝掌柜的。 那掌柜的擦着冷汗,赔笑着应声过来,诚实的道:“大官有何吩咐?” 刘宇一笑道:“掌柜的别紧张,其间之事与你无干,你只照旧做菜受财便是,现下你便差人搬一套桌凳过来此处摆放,再好酒好菜尽管上一些来,我等就在此接着享用了,稍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决不至于让你这一天白忙。” 掌柜的连连称是,忙应诺今天所有酒食茶饮并算是他请客,作揖退下,自管吩咐小厮炊办去了。 这时赵兵醒转过来,但他伤得颇重,仍起不来身,睁眼四顾,乃见一众年轻俊杰环绕在侧,身旁还躺有一具尸体,当下被吓得尖叫,旋即怒叱道:“混账!还不快快把我扶起身来!那该死的小子呢?你们可有帮我将他剁了?还有我那小娘子.......” 这一通不知死活的高呼,直让十二人面如死灰,端的难看,又不好叱他闭嘴,情急之下,众人只好速速围拢而上,一言不发的对着赵兵拳打脚踢,又将他打晕了过去,方自转过身来,忙向刘宇躬身作揖,强颜苦笑。 那一团子乱乱的所为,刘宇视若无睹,只转过身来看着十二人道:“观尔等之衣着行径,盖为本地显赫家族背景无疑,今日倒可以卖你们家里头一个十足的面子,不杀你们,但我也不能在遭受了无辜伤害之后,还不明不白地将你们放了,我这里有一个折中的法子,可以缓解大家的矛盾,你们可要倾听一二?” 十二人暗暗叫苦冤屈,皆都忍不住这般一个想法:“就你还遭受了无辜伤害?受伤的是我们好吧?还讲不讲理了?” 心里这般抱怨着,外里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现,人人都忙不迭地点头,口里都道:“要听!要听!但凭大人吩咐!” 刘宇道:“如此甚好,看来大家都是善解人意的明白人,这样罢,你们即刻各自传信回家,着家里长辈带些钱财赶来此处,将你们都赎了去,这般,既化解了大家的不和局面,又可保得你们毫发无损,岂不两全其美?” 十二人又是忍不住暗暗不平,尽皆一个疑问:“我们这边一死一伤,何来毫发无损?为何我们受了伤害还要给你赔钱?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但是疑归疑,表面却是连连答应,口中半个不字也无,中有一人道:“不知大人此番要多少赎金?是要宝物还是要金币?” 刘宇道:“金币便可,我是个不贪宝物的好人,好人就需要金币来安慰,至于数目么,多说具体数目伤了大家和气,且不雅相,那便概无定数罢,只消令我满意就可了。” 十二人听之越发心里忍不住吐槽:“你是好人?!并且你这都明目张胆勒索金币了,还讲究哪般劳什子的雅相?当真不怕气死人也要笑死人了,能够将勒索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自自在在,你也算是一等一的熊子,蛮不讲理的祖宗,只顾自个儿哼哼,更是那抛在半天云里的鸸鹋,以为自己会飞了,知道不?” 纵有十万个不甘,十二人也只敢在心里头嘀咕咒骂,手里却是不敢有所怠慢,纷纷掏出玉简传信家中,向家里人道尽其间辛酸苦辣。 虽则他们身上也都有不少金币,然而看那位的势头,毫不怀疑肯定差之甚远的了,只好求人送大把的金币前来,以作赎身。 第一百六十八章 重操旧业 一个时辰之后,各大家族的长辈联袂而来,站在通新酒家门前,怒气冲冲,吵吵嚷嚷。 当中有一个家长怒目斜睨刘宇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惊动本族长白费脚跟力气,小小年纪竟学起了勒索,还天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行凶杀人!你休要从我陈家索得半个金币,识相的话速速将人放了,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其他家族的长辈亦是同声附和,尽都恶言相对,一个个摩拳擦掌,欲要出手拿人,那陈家族长当先一个纵身,五指扣爪,向刘宇擒来。 别看他说得狠戾轻松,手底下却是见露真章,十成实力倾尽而出。 且不说别的,就说那十几个通翔郡城里有名的年轻俊杰,谁人不晓得都是生丹境初期的高手?那几乎都是每个一流家族的族长接班人,可竟都不敌刘宇,尽数落入了刘宇之手,被当成人质勒索他们此番送金币前来赎身,只这一出,就说明了刘宇的战力非同凡响,不容小觑。 是以,这位陈家族长断不会有轻敌之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势必全力而为,欲以雷霆之势将刘宇制服,甚至杀死。 眼看陈家族长杀意禀然,一击即将得手,刘宇却仍是端坐在原处,毫无反应。 一众家族长辈尽皆脸露冷笑,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刘宇血溅当场的情景。 只听砰的一声,果然一道身影径自飞进了酒家门内。 众长辈眉头一扬,冷笑越发的浓了,莫不心想:“果然得手了!真是自寻死路!” 人人这般想着,正待往前跨步解救人质,下一刻却又都纷纷止足不动,面上惊骇欲绝。 皆因他们一觑之下,刘宇仍然好端端地堵坐在酒家门口,甚至还在品茶! 再茫然一觑,那飞进门内的却不正是那陈家族长? 此刻,陈家族长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众人感知之下,竟是气息全无,显然已经死了! 众家族长辈一时之间陡升恐惧,浑身一个哆嗦,双腿都有些发软。 刘宇却是看着他们,和煦一笑道:“都别在那站着了,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说着,起身将桌子自门口移开些许,飞目示意众家族长辈进得屋来。 众长辈面面相顾,神色惊恐,小心翼翼地挤进酒家之内,少顷间,便与那十二个年轻俊杰聚合站在了一起,连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刘宇将桌子移回原处,然后坐下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五........,好,整整二十四人,倒是齐了,不负我的一片期望。” 这边一数数,那边众人心下就忍不住又一个哆嗦,身子忍不住就打摆子,都觉有不妙事情即将发生! 他们却又哪里知道,当刘宇还是个骄嫩的纨绔少年时,就已经将这种事情干得天怒人怨了,眼下所遇,不过是刘宇在重操旧业罢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刘宇就笑了,仿佛见了老朋友一般,看着二十四人问道:“加上那死去的,你们可是一共十三个家族的人在这里?”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一刻不敢怠慢。 刘宇又道:“我现下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可以缓和大家的矛盾,不知你们怎么看?” 众人听之,莫不一个激灵,但都只能不住的点头,特别是那十二个年轻俊杰,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冷汗淋漓,惶惧之情空前繁盛。 刘宇又道:“这样罢,你们自己出价为自己赎身,我觉着哪个价格满意的,就将那一个放了去,大家和平解决,至于那死去的么?就只半价了,可好?” 众人面如死灰,心下莫不惊呼:“什么!连死人也要?还一脸肉疼的弄个什么半价!你这是村妇在菜市场卖菜吗?这得有多么的贪心,多么的悭吝?世上怎会有如此贪财之人啊!........” 但他们只能这般想着,口中却吃吃的道:“好,好,好.......” 见众人没有异议,刘宇笑道:“放轻松,别那么紧张,不过是出个价格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们这便开始吧。” 众人就无语了,不禁默默暗骂:“老子都命悬一线了,还放轻松个屁!出钱买命还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是有多么的不讲道理?能将勒索干到这份上,天底下也只你独一无二了,怕是那恶鬼遇着了也会变成饿鬼!真该天打五雷轰!” 在一片内心的暗骂呐喊当中,一个长辈咬牙领先出价:“我为我们木家俩人出价,每人一百万金币!” “砰!” 那木家长辈的话音甫落,众人就见他飞了出去,砸落之后,匍匐在地,口中不住地吐着血,令众人绝望的是,那木家长辈有一条腿不见了! 还不待众人回过神来,就听刘宇道:“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出价这么低,你们木家之人就这般不值钱的?这般低贱的?这下可好了,触怒了上天,想必是看不过眼,一气之下断去了你一条腿,真是可惜啊!悲剧啊!......” 众人又心里暗骂,忍都忍不住:“上天个鬼啊!明明是你不瞒价格,在装神弄鬼,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一言不对就断人大腿,这哪里来的和平解决!你这是想要将我们榨干吗!” 这边还在无尽的暗骂,那边就又冷声催促了:“怎么只有一人出价?难道你们觉得自己连一个金币都不值么?” 明显那语气已是大大的不妙! “我为我们王家俩人出价,每人五百万金币!”王家族长连忙大呼。 “砰!” 众人但见王家族长又飞了,不过落地之后,倒是没有缺胳膊少腿,只匍匐在地上吐血,情况好了许多。 刘宇又发话了:“看看人家这位,多少已经有点意思了,只是还少了些对生命真谛的理解,就拿我家这小侍女来说吧,我就觉得她至少能值一千万的金币。” 阿四听之,拿眼一瞪,刘宇就又及时补口道:“当然了,这只是打个比方,我家小侍女可是无价的,便是天底下最值钱的东西也换不来。” “我为我们林家俩人出价,每人一千五百万金币!”林家族长咬牙出价。 “好,好,好,这位一看就是个值得尊敬的长辈,人贵自知!前辈请!”刘宇高兴的道。 待林家族长将装有三千万金币的储物袋交上,他便移开了堵在门口的桌子,又道:“两位慢走不送,欢迎以后再来......” 林家族长足下一个趔趄,再也不敢耽搁,拉了自家晚辈便急匆匆地跑了,仿佛身后有着强大的恶虎猛兽追击,一刻也不想停下来。 有了成功的案例,便也有人心领神会,当下喊道:“我为我们李家俩人出价,亦是每人一千五百万金币!” 哪知刘宇只是向李家族长觑了一眼,便不悦的道:“这个价格已经有人出过了,难道你没有主见的吗?只会有样学样?小心我一巴掌扇死你!” 那李家族长面上一惊,只好又连忙喊道:“我为我们李家俩人出价,每人两千万金币!” “不错,孺子可教,他日前途定然无量!前辈请!”刘宇又高兴了,端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般一来,剩下的众人皆都惊了,纷纷争先竟价:“我为我们吴家俩人出价,每人两千五百万金币!” “我为我们平家俩人出价,每人三千万金币!” “我为我们齐家俩人出价,每人三千五百万金币!” “我为我们鲁家......” 一番争先恐后的出价,当前面几家出至五千万金币之时,刘宇便举手止住了。 剩下的每一家都是每一人五千万金币,那两个死人便是每人两千五百万金币。 这几乎让通翔郡城的每一个一流家族都伤筋动骨,甚至有一些家族历经此事之后,会被下面的二流家族赶上,替代。 但对那些人的咎由自取,刘宇丝毫没有伶俐之心,倘若不是自己这边实力越过那些人,只怕今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更遑论阿四定将遭受那不堪折辱,良善可不是给这样的人准备的。 待各大家族的人全都走尽之后,刘宇并没有即刻离开,而是随手扔给掌柜的一个储物袋,着他尽管收下,然后继续吃着美食,畅饮着酒,与那支支吾吾的赵星话些闲事。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几家纷扰几家愁 过不多时,郡主赵言到了,远远的就向刘宇拱手道:“赵言来迟,刘公子受惊了!赵某在此先给刘公子行礼道歉!还望刘公子大度能容广船撑浮,给赵某一个微末面子,放了我儿赵兵,赵某感激不尽,日后刘公子但凡有所差遣,必定竭尽全力,无所怠慢!赵某在这里奉上薄礼些许,以表愧心,还请刘公子千万笑纳,勿要却之!” 言毕,双手将一个储物袋奉上,诚意十足。 刘宇伸手接过,淡淡的道:“既蒙郡主大人盛情,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只是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赵言道:“但问无妨。” 刘宇道:“郡主大人事先可是知晓你家那赵兵前来此处?” 赵言道:“不曾知晓,否则今日就是打断了他的腿,赵某亦不会让他前来其间出丑闹事,好叫刘公子知道,今日宴请刘公子一事,便是赵某督促小儿赵星为之的,意在与刘公子结交个淡水朋友,岂料那混账大儿子不知哪里听来的风声,竟是私自前来搅局,这才惹了刘公子的不快,实乃惭愧!” 刘宇道:“我这里倒是没受什么伤害,胡闹一场罢了,只不过,有句多舌的话儿少不得要留在这里,非是唆人家中不睦,只出在与赵星兄弟两番相交之意。” 赵言道:“什么话儿?” 刘宇道:“适才在赵兵对付赵星的时候,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意,虽则一闪而逝,却也分明,话尽于此,天色已不早了,在下这便告辞,谢谢赵星兄弟这一番的盛情款待。” 一个房间里,赵兵再次醒转过来,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了床上,再游目四顾,始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中,但见自家父亲和弟弟都在盯着自己,眸中尽是满满的怒意。 赵兵一骨碌爬坐起来,问道:“爹,我怎么回来的?那个该死的小子呢?还有那个小娘子.....” “啪!” 还不待赵兵语尽,赵言便是气不过,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脸上,冷然的道:“都是我平时骄纵了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赵兵被扇得跌躺回去床上,霎时间像惯坏的女孩儿一般耍泼哭喊:“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打我作甚?” “啪!” 赵言冷冷的道:“打的就是你这个畜生!” 赵兵不忿,尖叫道:“你!你为何打......” “啪!” “闭嘴!畜生!”赵言怒不可息,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想打死自己的儿子吗?虎毒不食子,亏你下得去手!你还是人吗!”一道女子的声音传来,话犹未落,人已到了屋里。 只见一个中年女子急步而至,正是赵言的妻子,身后跟着一个黑衣蒙面之人。 此刻女子正对赵言怒目相向,那眼神仿佛有着刻骨仇恨,少顷,踱步床缘,不住地安抚大儿子赵兵,自始至终都未曾瞧一眼小儿子赵星。 “哼!你养的好儿子!自个儿问问这畜生做了什么!又想要做什么!我懒得与你费口舌!星儿,咱们走!”说着,赵言拉着赵星便离开了房间。 直至父子两人走得远了,中年女子回身将房门关上,看向黑衣人,轻声问道:“怎样?可是打听清楚了?” 黑衣人道:“问清楚了,各大家族的族长都说比那赵言还强,想必那侍女是生婴境的高手,若果如此的话,那青年怕是出身不凡,有些来头,很可能像我一样,来自王都,也有一丝可能,来自那四大宗门。” 中年女子阴沉的道:“我不管他什么来头,招惹了我,妨碍了我的大计,便是只有死路一条,只要做得干净些,又有谁人知道?对付那侍女你可有把握?” 黑衣人道:“据各大家族的后生们交代,那侍女最多不过四十来岁,年纪轻轻,甚至各大家族的后生们都比她还要年长一些,是以,我猜测对方最多不过刚刚破入生婴之境,而以我生婴境七重的修为,想要杀她倒也不难。” 这时赵兵终于缓过气来了,迷茫打岔道:“娘,你们在说什么?是要杀我爹,让我坐上那郡主之位了吗?” 中年女子伸手虚摁,低语道:“小声点!娘自是要杀了赵言,然后把那郡主之位抢来给你的,只不过碍于王朝律法,不能够肆无忌惮的施为,毕竟那赵言是王朝卿点的一郡之主,若果贸贸然将他除去,少不得会引来王朝的追究与镇压,那时候郡主之位如何可得?只怕我们母子其命合休矣!” 赵兵道:“然则如何是好?娘,孩儿现下无心赍志那郡主之位,但我一定要得到那小娘子!孩儿现在就央您一回,把那小娘子抢来给我,也好活了孩儿的灵魂!” 中年女子道:“什么小娘子?” 赵兵道:“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小侍女,孩儿现在的心念都在她的身上了,要是没有她,孩儿且活不好的了!” 黑衣人听之忍不住接过话头道:“兵儿,你怎的如此没有志气?满嘴胡言乱语,为着一个女子而魂不守舍,寻死觅活,恁般不像个男子汉大丈夫,也不想想,待你继承了郡主之位以后,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便是十个百个也任得你娶!” 赵兵道:“你是谁?这里那轮得到你来插嘴?滚!” 中年女子连忙斥喝道:“兵儿!休得无礼!娘现在告诉你,赵言并不是你的亲爹,你眼前的这位才是!还不快快起身见过你爹!” 赵兵茫然道:“我爹?娘,你在说什么?我怎的听不懂?” 中年女子道:“你本不是娘与赵言所生,亦不姓赵,而是姓宁,乃是大宁王室的族亲血脉,眼前的这位才是你的亲爹,我和你爹筹谋多年,就是为了将赵言的郡主之位剥夺过来。” 赵兵闻言默了片刻,遂起身向着黑衣人行礼道:“孩儿见过父亲!” 黑衣人笑道:“免礼,为父一直在暗里谋取大位,是以未曾与你相认,倒是苦了你了,从今往后,你便不姓赵,而是姓宁,正名为宁兵,这是大宁王朝的国姓,我儿须对得起这个姓氏,支起一个硬朗的骨头来,郡主之位不过是个权宜之计,我儿日后当与为父进军大宁王室,这才是我与你母亲的最终目标!” 宁兵激动道:“若果如此?那真是太好了!爹,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孩儿可恨透那赵言老儿了!” 黑衣人拍拍宁兵的后背,道:“莫要急躁,还须稍耐几日,本来我与你娘已经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既能将赵言父子除掉,又能名正言顺地让你继承郡主之位,岂料今日横里冒出一个什么刘公子和侍女来,拖缓了我们的行动,不过亦毋须担忧,只消我与你娘重新算计一番,不日依旧可以实现我们的梦想,夺得一个妥妥的去处。” 宁兵阴沉笑道:“好!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坐上郡主之位了!赵言,赵星,你们等着!还有那个该死的小子!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还有我的小娘子,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的,嘿嘿......” 第一百七十章 闲与乱 这一日,刘宇和阿四出得了通翔郡城,朝王都方向行进。 虽则郡城比武尚未开始,可赵言已经提前给了刘宇一个前十的名额。 在阿四的深不可测面前,赵言不得不给出十足的面子,徇私舞弊一回。 他还向刘宇言明,这次比武过后,便是星云学院的朱院长率队进入王都,刘宇可以到了王都之后再与朱院长一众汇合。 这是花明柳媚时节,两人均是至爱大自然其间的雅韵,遂高兴之余扮上了游牧休闲人家,徐徐而行。 阿四乘了牛车,在车上四下里不断地张望,看看遥山树木的千层碧波,风儿吹过,绿影跳动,能将大自然的清新远远的就灌进她的脑海里。 她又看看近处欢乐耕种的农人夫妇,那些持家的人儿,手把青秧插禾田,低头便见水中天,面上满满的是知足的笑容。 这个场景她熟悉,那是她十三岁之前和父母兄姐一起渡过的欢乐日子。 她怀念,但并不伤怀,因为她知道九泉之下的家人不希望她伤怀,所以她只是体味,只是忆苦思甜。 刘宇戴了高帽,穿了阔衣,执着鞭子,时不时的将鞭子甩将两下,打在牛车缘木上,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他并不抽打那两头拉车的大水牛,他觉得在这样好心情的时节里,不该行凶抽打默默低头奉献的牛儿,那样会伤了雅韵,会将人和大自然的和谐破坏。 他口里轻轻哼着歌曲,那是孩时母亲教给他的童谣。 他的嗓音唱不出来童年的稚嫩与纯净,但他并不在意,他只是要一份嬉闹的心境来给自己充些欢乐。 于是他唱着唱着,猛举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口,然后哈哈大笑,好不惬意。 行至大半日,两人才慢悠悠的前进了十几里。 一条小道上,远远的打对面疾驾过来两匹黑马,刘宇驱赶牛儿,将牛车引过半边回避。 哪知两匹黑马奔驰到得近前来,马背上坐着的却是两个熟人,只见马上两人吁的一声,急急的将黑马顿住在了牛车的跟前。 两人连忙下得马来,齐齐向刘宇拱手行礼道:“拜见刘公子!” 刘宇觑了眼受伤的两人,疑问道:“赵星兄弟,张良,你们两个何故如此幸苦落魄的形象?这是欲往哪里去?行李呢?” 赵星叹口气道:“你哪知就里?若非张管家安排操劳,我这忽儿只怕已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今幸得脱离虎口,已谢天不尽了,却哪里还顾得什么行李,幸苦?......” 张良一拍赵星,口中急道:“小少主,休得对刘公子无礼!注意说话的语气!” 言罢,又转向着刘宇躬身弯腰道:“刘公子莫要见怪,此番皆因事出严重,以至于我家小少主乱了方寸,说话语气冲了一些,还望体谅则个!” 刘宇道:“无妨,不必拘于小节,你们这是哪般事态?” 张良答道:“我等此番便是厚着脸皮来寻刘公子求救的,事故由头其长,还请刘公子赐下耐意,聆我细诉,感激不尽。” 刘宇心下不喜被人搅了游玩兴致,更不喜搅进他人的朱门纷争里头去,有些后悔没有听取阿四的规劝,但总抹不掉与赵星称呼一个兄字,默了片刻,方道:“只管诉来。” 张良得了允,心下整理言词,缓缓述道:“事故的端头还得从老主人身上说起,那年,老主人娶了一个小妾,不久之后生下了小少主,遂起名为赵星,每每对小少主与其妾母疼爱有加,却是渐渐冷落了正室之妻与大儿子赵兵。 后来夫妻之间几番争吵,老主人自觉风流过头,才招致家中凭空多出一对偏房母子来,理亏在先,每事只得让着正妻,渐渐有了几分惧内,但凡妻子行为举止,从不过问,以至养出了正室那对母子的乖张跋扈。 就在几日前,老奴无意间听得赵兵的房间里头有三人对话,你待三人是谁?说的什么? 那里头一人实为赵兵,一人实为老主人的正室妻子,最后一人则是个黑衣蒙面的男子,三人扣扣谋谋的商量,竟是欲要杀害老主人与小少主!意在夺取那郡主之位! 更有一桩令人打死也料想不到的勾当,便是那赵兵竟然不是为老主人所出,他的亲爹竟是那个黑衣蒙面的男子! 所以赵兵就不是赵兵了,他随黑衣人姓宁,叫做宁兵,是大宁王室的族亲血脉,他们一家三口为着夺取郡主之位,竟已是暗暗里谋划了许多年头! 眼看时机就要成熟了,哪曾想横里出现了刘公子还有你的侍卫女侠,他们只怕万一公子的强悍扰乱了多年的阴谋,是以,便连公子这边也惦记上了。 老奴听得了这门子的叛乱,那婆娘夫妇两个端的久蓄异志,遂急急将其间缘故一一告知老主人。 谁知那老主人溺的是闺中之爱,听的是枕上之言,只对老奴这一遭的忠告置若罔闻,还赏了老奴一个巴掌的苦吃,大骂老奴唆人夫妻不睦,心肠歹毒,罪该万死。 最要命的是,老主人还将老奴穿绳捆缚,直接寻妻子告白去了! 但在告白之际,老主人终是发现了其妻神色的微妙变化,心下咯噔,已知是错怪了老奴,遂急智思索,便言辞之间将计就计,假意大叫内院起了火灾,呼唤整个府邸之人施援手救火。 待得郡府之内一片鸡飞狗跳之际,老主人觑众人手忙脚乱之时,捉空踅过来,急速将老奴放开,向老奴诚心道了一个愧歉,然后恳求老奴前往小少主的住处,将小少主母子两个救走,事后与他在城外的椿树林汇合。 老奴得了这头救命的门路,不敢怠慢,来至小少主家中,忙里收拾囊箧,悄然领着一对母子,连夜逃跑。 哪知还未及至椿树林,便撞见了一队那婆娘事先安排好的叛乱歹徒,一番亡命较量之下,小少主的母亲为儿挡刺,牺牲了,只有老奴和小少主负伤逃了出来。 我们两个不能够与老主人汇合,只担心老主人的生死安危,是以,这番借了马匹四下寻找,便是为了寻得公子身影,乞求公子发发善心,看在与我家小少主有微薄交情的份上,出手救下老主人这一回,老奴在这给您磕头了!” 一番详里缘故述说完毕,张良纳头便拜,重重磕在地上,头破血流。 赵星见之亦慌忙下跪,嘴中只是千万个求字挂着。 刘宇斟酌一番,亦不好见死不救,当下道:“好罢,我这便随你们去一趟椿树林,前面引路。” 第一百七十一章 解决 来时闲雅,去时奔,悠来俟急,渺渺迭奏,看不尽,勘不破,滚滚纷尘流光迹。 张良与赵星纵马急驰,马蹄之下轻土黄沙飘扬,彰显着人心的急躁。 阿四则是携着刘宇轻松飞行在后头,紧紧跟随,十几里的路程,少顷便至通翔郡城外的椿树林。 四人飘身落地,只见到处一片狼藉,血污斑斑,甚至还有一些遗落在地的兵器,不问自知,这是有人在此处经历过了一场惨烈的死斗。 现场没有躺着的尸体,只有不远处的一个人影靠坐在树旁,那是通翔郡的郡主赵言。 刘宇身形一跃,越众而出,当先向着赵言纵了过去。 及至走近了察看,但见赵言身上伤痕无数,最致命的乃在两处,一处是胸部凹陷,乃掌力重击所致,一处脖子上横里裂开一道血线,乃刀剑利器削砍所致。 观此情形,明知赵言已是凶多吉少,但刘宇还是伸手一探。 不出所料,赵言已然没了鼻息,并且尸身僵冷,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张良与赵星紧随而至,待发现赵言已故之后,两个大男人跪在地上,双双放声恸哭,面上一阵悲苦。 刘宇转过身来,看向密林一边,气御丹田,轰然扬声道:“都过来罢,不必隐藏了!” 此言一出,远在几里之外的人群尽是面上吃惊。 皆因他们此时此刻都隐藏得严严实实,还人人都用了秘法收敛气息,莫说如此距离,便是走得近了,只凭感知亦是很难发现他们的。 可刘宇的双眼发着光,径直盯着他们的藏身之处,所喊话音亦是集中了震向他们这边,明显是准确无误地知晓了他们的所在位置,这当真有些令人不可思议。 最要命的是,他们此刻灵魂深处斗然有一种颤抖的压抑,犹如仰望巨大无匹的绝世凶兽一般,危险处处都在,时时都在。 那领头的宁姓黑衣人和中年女子,莫不神色骇然。 两人一直以为只阿四才是劲敌,解决了阿四便是解决了整件事情。 可眼下的刘宇,斗然让两人生出了不妙之感,这青年站在那就有一种令人无处可逃的错觉,仿佛跪在公堂之上的犯人,在面对青天大老爷的审判。 宁姓黑衣人低语喃喃道:“原来不仅那侍女厉害,这位被忽略的主子也不容小觑!仔细想想也是,有这等侍女伺候在旁的主子,又岂会是简单之辈?这一位果真是四大宗门之人无疑的了,若是今日不做得干净些,只怕我等统统不得善终,会落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宁兵十分不堪的两腿颤颤,嘴里埋怨父母道:“都是你们两个说长道短,顷刻没有留意,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中年女子呈威道:“休得舌燥!事情的成败还须托付在我与你爹的身上,岂容你妄自嫌鄙!乖乖的闭上你的嘴巴,行事的时候机警一些,切莫拖负了大家的风行脚步!” 那边蓄谋埋伏被揭穿,这边张良与赵星被一句话惊的哭声顿住,顾不得伤心悲痛,四下里不住地扫视。 便是阿四闻言亦为之一愣,连她都不曾感知出来几里之外有人埋伏。 不过她在愣了片刻之后,便又释然了,因为她知道刘宇生出了神魂,那是百万人中不出一个的存在,于武者来说,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天生优势。 就像现在这般,倘若敌人有意隐藏身形,收敛气息,那仅凭武者的感知是很难发现对方的。 可神识不一样,只要在其可触的范围之内,哪怕是你的一呼一吸,尽可掌握,便是一根头发掉在了地上,亦逃不过对方神识的感应。 阿四能够感觉出来,刘宇那刚生出不久的神魂并不繁盛。 因为她有一个直观的对比,她曾经去过丹师公会,那里的炼丹师尽是一些天生拥有神魂的武者,相较之下,那些丹师的神魂就像一棵大树,而刘宇的则是一棵方当生根发芽的树苗,幼嫩得有些不甚靠谱。 但是,除此之外,阿四还有另外一种感觉,那感觉令她心下甚为不解。 刘宇的神魂是不繁盛,可却强韧得可怕,若要较论的话,丹师们的神魂犹如麻布丝线,一剪刀下去,轻易就断,可刘宇的神魂犹如绝硬的铁丝,一剪刀下去,只怕剪刀格出个缺口来,也不见得铁丝有分毫损伤。 就拿眼下来说,刘宇的神识所感范围虽不如许多丹师那般广阔,但那些丹师们的魂压释放出来,绝没有像刘宇这般给人一种压抑之感,甚至给人一种陷入无尽深渊的错觉,简直天壤之别。 直观一点的说法,就是麻布丝线伤不了人,铁丝却轻易可以伤人。 蓄势已久的阴谋算计,暗里埋伏的围剿,一下子被人戳穿,人群多少有些挫败之感,但在宁姓黑衣人夫妇的一番鼓动之下,众人还是不愿放弃已到嘴边的鸭子,遂不再隐藏身形,几十号人风风火火地向刘宇那边奔去。 过不多时,但见宁兵双目紧盯着赵星,面色阴沉,嘴中咬牙切齿的道:“赵星,没想到你如此丧心病狂!为了那所谓的郡主之位,竟然连自己的亲爹也杀!你简直是畜生!” 赵星仍然跪在地上,托住了父亲赵言的尸体,面似寒灰,两眼空洞无神,闻言只得讥讽笑道:“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家都是明白人,又何必做出这一档子假惺惺的姿态来?再怎么说,父亲大人也抚养了你几十年,便是一头白眼狼,也该喂出一些熟亲的性子来,不期你感恩戴德那昔年的养育劳苦,便是觑个歹毒的心肠,也不该将我父残忍杀害,试问,你这个名叫宁兵的,与畜生相较,哪个好些?你就不怕受了上天的谴责?遭了雷劈?” 宁兵听之一急,狠狠的道:“哼!事实的真相人人有目共睹,你以为这边各大家族的前辈们都是一些瞎子吗?明明是你密谋杀害了赵言,被我们抓个现成,眼下你竟还敢倒打一耙,把罪名扣在他人头上,今日少不得要将你这个弑父的凶手抓起来吊打,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星哈哈大笑,流泪讥讽道:“赵言么?连父亲亦不屑称呼一声了么?所以,他只是赵言,一个被你们阴谋诡计害死的可怜人,是么?这天底下许多人都能够直名我父一声赵言,但你够资格么?当你指着我父叫一声赵言的时候,心下不知是什么滋味?想必很痛快吧?” 宁兵被讽刺得面上一囧,涨紫着脸,辩白词穷,只好指着赵星道:“你!混账!......你该死!” 赵星继续讥笑道:“是啊,我就是该死,真真的该死,若果我不死去,你又怎么能够安枕无忧地坐上那郡主的位子呢?是不是?” 宁兵再无半句言语可以应答,只自个儿气得浑身发抖,蹦跳着指挥众人道:“快!快杀了他!” 众人并未听从宁兵的指挥,只是冷冷的看着赵星,却不动手,等待着那宁姓黑衣人的一声令下。 但宁姓黑衣人似乎并不急着动手,当先一指点向宁兵,将他点晕,然后差人将之拖到后面去,这才看向刘宇道:“足下是谁?有何见教?还请报个名头和缘由出来,我手底下不杀无名之辈。” 刘宇一笑道:“对不住了,我向来只喜欢做无名之辈,所以不想透露自己的名号,至于缘由么,却是白白的一张纸,真真的没有半点由头,甚至不知尔等这般行动,所为哪般?” 宁姓黑衣人道:“没由头?那阁下何故至此?可别跟我说只是为了看风景。” 刘宇道:“一来,只是为着朋友情谊过来看看。二来,乃是有人倾诉,说我无意间横里妨碍了某些人的事宜,怕是此番事情过后,为了事不外泄,权谋者只好杀人灭口,就该轮着我身上了。” 宁姓黑衣人道:“此话果也教人理会得,不消细说,便是这般的了,阁下怎么看?” 刘宇道:“看法倒也简单,无非就是你们机关算尽,密谋得体,成事在即,夺取郡主之位不在话下,便是这些所谓的大家族之人,亦能从中获得巨大利益,可以说一切都水到渠成,想法也很好,只可惜......你们算错了一件事。” 宁姓黑衣人道:“什么事?” 刘宇道:“你们不该把我牵扯进来。” 宁姓黑衣人道:“你觉着自己能逃得过去?然后回宗门搬救兵?” 刘宇一笑道:“不是,我不逃。” 宁姓黑衣人道:“怎么说?” 刘宇淡淡的道:“我只要将你们屠杀干净就可以了。” 中年女子阴森抢话道:“你倒是挺会说笑,死来!” 话落,身形一纵,伸手朝刘宇当头抓来,人在半空,生丹境九重巅峰的气势轰然而出,令得她身后的各大家族之人尽都一惊,便是赵星亦不例外,想是就连他们都不曾料到,中年女子会是如此高端的修为,竟然与那郡主赵言的实力齐平! 眼看手抓凌然而至,欲取刘宇首级,中年女子冷笑。 刘宇却是只摇了摇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带出一捧偌大的血雾。 众人举目细瞧,但见刘宇仍然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面上无惊无慌,端的安若素泰,他的面前,不知何时站着那个蒙着面纱的小侍女。 而中年女子,此刻却是已经消失得彻彻底底。 人人莫不一个可怕的想法,那一捧血雾便是中年女子,中年女子便是那一捧血雾!她,已经死得尸骨无存! 众人当即惊骇欲绝,面上半点血色也无。 那宁姓黑衣人更是尖叫出声,一脸不能接受现实的绝望,嘶吼发狂了几句,但旋即让他更加绝望的一幕出现,只见刘宇面前的小侍女莲步轻抬,缓缓向他们这边走过来,但随着那小侍女越走越近,他发现自己竟然被对方的气势压至动弹不得,双腿禁不住一软,跪倒在地,连动一下手指头都甚是困难! 宁姓黑衣人自己都尚且如此,他身后的那些同伙,更自不必多想了,只会比他更加凄惨。 心里这般想着,但他还是忍不住吃力地扭转头来,向后边的众人望了一眼。 这一眼,只叫他身心俱入地狱。 他看见了众人匍匐在地,更有甚者,已经是七窍流血,口眼也闭,直欲命殁去了! 此刻,在那小侍女的面前,宁姓黑衣人不禁觉着自己很渺小,渺小到只是她眼里的一只蝼蚁,她想踩便踩,想杀便杀。 他当下明白了一点,并不是自己错估了对方的实力,而是完全没资格参详出对方的实力。 他想起了刘宇所说过的话:“不是,我不逃。”,“我只要将你们屠杀干净就可以。” 当时他不以为意,只当刘宇不知他乃为生婴境的强者,自信过头,现在想想,人家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可不真真的只要将他们屠杀干净就可的了? 濒临死亡,他的思维反倒是清晰赛过往日,他斗然间想到一个关键:“既然那青年是四大宗门出来游历的人,那纵然是人家敌不过自己,那也肯定有着无上的保命手段!自己当真有杀人灭口的机会么?都怪权势利诱,让自己冲昏了头,竟是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其间的厉害,眼下贸贸然惹了人家,可还能够善终么?万事颓废,只等尸柩相聘矣!”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宁姓黑衣人不甘的吼叫,质问道。 “砰!” 回答他的只是小侍女轻飘飘的一摁,他便脑中一白,整个人暴成血雾,带着疑问与不甘彻底死去。 阿四再次伸出青葱玉手,正待再次朝匍匐在地的众人摁下,刘宇却是阻止道:“慢,自有处置。” 阿四闻言收了手,转身走过几步,再次站在了刘宇的身后。 那些各大家族之人又可以动弹了,却是不敢起来,依旧匍匐在地,只顾不断的向刘宇磕头乞饶。 刘宇置若罔闻,只转身看向赵星,然后指着仍旧昏迷的宁兵道:“那人你自个儿处理。” 赵星磕头道一声谢,站起身来,手中提一把长剑,走近了宁兵那一处,毫不犹豫地一剑砍下,将那宁兵的头颅砍了下来,然后再次跪倒,哭着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刘宇任其在一边啰嗦,又转过身来看向众大家族之人,冷冷的道:“尔等今日之所为,是不可能再有活命机会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拯救自己的家族。” 顿了顿,又道:“你们即刻谨言遗书,写出一个合体的说法来,既要阐明眼下发生的事情,又要保举赵星成为通翔郡的一郡之主,另外,书中不得透露一丝我的存在。待遗书完成了,你们便各自了结性命,可留下一个完整尸体,话休烦絮,你们这便开始罢。” 众大家族之人闻言莫不噤若寒蝉,但知事已至此,无可央回,这般已是最好的结局。 人人再无多言,只照着刘宇的吩咐行事,待遗书完成之后,纷纷自尽,草草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赵星与张良对着刘宇千恩万谢,直把额头磕出了血坑。 刘宇微笑着运势将两人虚托起来,然后在阿四的携带之下,飞天而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新事 一座城市,从来都不缺少熙攘与是非,欢喜与无奈,高来的高来,低去的低去。 有时候,城市也会给你一些馈赠,十分渺小却又巨大的奇迹,期望中的冒险,开始一段新故事的可能。 有时候又什么都不会发生。 有时候故事发生了,就令人难以抽身窥外,纠缠在迫促与生死当中,城里藏机,就像那郡城,就像那王都。 通翔郡城的诸般纷扰处理完毕,刘宇和阿四并无过多耽搁,复又驾着牛车上路,向大宁王都进发,仍不急赶,只是走走停停,两个多月后方才进入了王都的大门。 王都之城很大很大,比之郡城大了至少十倍有余。 既为占大,便为占盛,此处的繁华锦簇自不是郡城所能够比拟的。 可两人皆不爱上街玩赏,遂又在客栈呆了几日,方自听得刘宇打算道:“王都大比设在一年之后,想必朱院长一行人也不会来得太早,期间的这段日子须是自我安排的,阿四,你可是来过王都?可曾知晓王都最高学院是为那一所?” 阿四道:“自是来过的,王都之内最顶级的学院名为‘龙阳学院’,少爷心下作何定计?” 刘宇道:“加入龙阳学院。” 阿四道:“所为哪般?” 刘宇道:“现下我糊里糊涂生得了神魂,却是一直对神魂之事不甚了解,便是手里有一玉简名为‘戮神’的魂技亦是观之不懂,想学而无从入手,好似有一道薄薄的窍门卡在了里头,愣是通之不过,所以,我眼下着紧的,便是统阅有关神魂的卷籍典故,以增些见识,知晓神魂一说的详里底细,这等前提之下,王都的丹师公会虽是最佳选择,可那里只招待丹师或者炼丹学徒,便是有幸加入到了公会里面,亦需要经过层层帅选,步步考核上进,方得机会窥得神魂要术的明解,甚是耽误工夫,如此,我想要熟识神魂一途,自是学院最为现成的了。” 阿四颔首:“话其有理,这便起行罢。” 兜兜转转,一个时辰之后,两人终于来到龙阳学院门口。 却是好巧不巧,竟不期而期地遇见了来自星云学院的朱院长,两下甫一照面,均都少显讶然之色。 旋即刘宇行了一个晚辈之礼,并问道:“老院长何时及至王都的?另外九人也都来了么?” 朱院长还礼道:“十日前便到了,其余九人被我差遣出去寻你了,却不想他们没寻个着落,今日反倒是老朽与你撞见在先。” 刘宇拱手道:“有劳了,老院长这便叫他们回转罢。” 朱院长当即一边传信出去,责令九人回转,一边喃喃道:“老朽这一番布置总算是对的,当初倏一到得王都城内来,便虑着刘公子自然知晓落脚之地,是以每日兵分两路,一路外出找寻,一路便是我自个儿在此守着,果然是让我侯来了。” 刘宇疑惑道:“落脚之地?是为何处?” 朱院长道:“便是这龙阳学院了,怎的?刘公子此番不是前来学院与我等汇合的么?” 刘宇默得一息,道:“原来学院便是王室安排给我们的落脚之地么?倒也巧了,其实晚生之前并不知晓内里之事,只以为老院长与其他人不会那么快前来王都,眼下不过欲要顺道进入学院游历,是以才会出现在此处的。” 朱院长一笑道:“世人总说巧遇不如觑缘,此话果真在理矣!” 三人闲等两个时辰,那出去找寻的九个年轻俊杰终是陆续返回到了学院门口。 朱院长当先领头向学院门里走去,不想立刻被人拦了下来,毕竟这里是王都的至高学府,可不是随便谁人都能进入的。 “我等是从通翔郡城过来的,还请登记。”朱院长言明道,右手取出一块金色的令牌,向着两名守门的兵卫递过去。 一名兵卫接过令牌,仔细检查一番后,连忙恭敬地递回给朱院长,肃穆道:“职责所在,不得不查,还请恕罪,按照大比规定,每个郡城来的共是十一人,然则何故大人这一群却是十二人?” 朱院长闻言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回过头来道:“话有别样,事有其故,好叫两位知道,我通翔郡城比武之时,有两人拼斗之下势均力敌,不得胜负,揆情度理,就是不好择了一个,弃了另一个,遂将两个判定为并列第一,故此多出来一人,实属意料之外。” 两名兵卫得了合理说法,不住点头,再不耽搁,速速登记完毕。 片刻,又给每人发了一个标有‘通翔郡’字样的银色令牌,其中一名兵卫便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座院落。 这里是大宁王室给通翔郡城众人安排的住处,想是每个郡城前来参加大比的人都会有着这么一个栖身之所。 待众人安顿好之后,朱院长便开始解说许多关于龙阳学院的事情,只见他缓缓的道:“此番落脚龙阳学院乃是大宁王室刻意安排,王都大比之前你们暂时都可算得是龙阳学院的学生,学院的一切修炼场所与资源也都可以自由获得,但也不是一切白给,这里边的竞争相当激烈,诸位可以想象一下,整个大宁王朝郡府以上的最杰出天才都在这里了,加上龙阳学院本有的学生,足足二十几万人,想要保持修为速长,亦或是静身立地,残酷相争是在所难免的了,所以你们但凡行事都须要殷勤谨慎些,莫生懈怠之心,否则一来会落后了其他郡府之人,二来也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岂不枉然?” 当中一人惊叹道:“二十几万人!龙阳学院到底规模多大?” 朱院长答道:“龙阳学院本是大宁王朝为了奉迎南域四大宗门而建造的,其间有四大宗门的支持在里边,规模大些自是应该的了。” 又一人惊问道:“有四大宗门的鼎力支持?” “不错,这龙阳学院本就是为四大宗门提供南域顶尖天才而开设的,一个不准,哪天你们当中就有人被四大宗门看上了,收为弟子,自此一飞冲天,前途无量!”朱院长颔首道,说话的同时不忘看向刘宇,他一直觉得这位就是四大宗门的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弟子。 一番解说加鼓励之下,除去刘宇淡定如常外,其余九人尽皆激动不已,热血沸腾。 中有一人道:“如此巨大机缘置在眼前,院长大人不消吩咐,小的们自理会得!便是挨挨擦擦,少不得也要弄出一个体面来!” 朱院长含笑道:“如此志向最好!我希望你们都有一个好的未来,话头有些长了,下面我便为你们细述一下其他事宜罢。” 众人恭声道:“还请院长大人不吝解惑!” 朱院长斟酌片刻,缓缓道:“在龙阳学院,学生也似我星云学院那般,共分为三个等级,初级,中级,高级。初级学生为转元境之下修为,中级学生只为生丹境修为,高级学生为生婴境之上修为。诸位都是生丹境之修为,自今日起便是龙阳学院的中级学生了,大比之后,若是得了机缘的,或可高升至四大宗门,成为四大宗门其中之一的弟子,或可成为大宁王室的中流砥柱,效忠于大宁世家,无得机缘的,只好各自返回郡城,不得留在龙阳学院。” 一人问:“然则如何竞争?” 朱院长道:“一切来自实力,在这期间,向其他郡府之人挑战也好,激斗也罢,都是学院明里允许的,便是将人弄残了亦只视情节轻重而罚,这便意味着你们人人都要有一种随时可以作战的心态。但有几点须要谨记,第一,要战斗须先向对方下战书,待对方应战之后方可动手,只能明着对战,不可暗里偷袭,亦不可请援手相帮,每个人都只能靠自己的实力去拼,除非是团体战,对战之时手段不论,便是施毒投烟也由得你,赢者甚至可以抢去输者身上的所有财物。第二,不得在学院废除他人修为,不得伤人性命。第三,高年级的学生不得向低年级的学生发出挑战,但反过来,低年级的学生却可以向高年级的学生发出挑战。” 有人问道:“这般一来,岂不是人人都要战斗个不停了?哪里来时间修炼?” 朱院长道:“被挑战者,可以根据自家状况接受战斗,也可以拒绝战斗,学院并无强制,但是,每个人每个月至少要战斗五次,无伦你是去挑战别人也好,还是接受别人的挑战也好,反正战够五次方为完成任务,那些完不成任务的,会在下一个月的第一天就被赶走。再有就是,那些宗门高人相中的并不一定是你的强悍战力,还要看你的天赋,若你足够天才,便是战输的一方,亦有可能被看上,一样得以进入四大宗门。可以说,战斗既是学生们被四大宗门看上的机会,也是赶走弱者的鞭子。” 又有人问道:“每场战斗可有公正断定?总不能处处战生战死,深自拼斗,却没有公正旁觑,得不出个大家认同的胜负来。” 朱院长回道:“不必由公正判决,战赢的一方只需收取战输一方的令牌,上交到本班导师那里即可,导师记录完毕输赢之后自会将令牌发还回去。” 屋内一时安静,除刘宇自顾捧着肉食啃嚼之外,众天才听得此番详里细述,心下虽然暗暗有些紧张,却也放下了胆子,存了搏一把的念头。 人人沉默里几乎都这般一个想法:“我等乃为土坡里出身,平日里总是可有可无的去处,与王都之人相较背景,皆莫能及,哪曾有恁般囫囵良机搁在眼前?何不趁着得了这头门路,倾尽自家所能,打下一片前途来?便是次要一些的,亦可图得大宁王室青睐,从此求取功名,立身于廊庙,垂名于竹帛,岂乃甘愿赍志林泉,混迹樵牧,与草木同朽?” 待众人心里作细振奋些许时间,融合了一往无前的意志,朱院长又继续道:“学生之间的竞争战事且不在今日,乃五日之后的辰时一过,所有学生便得踅摸作战起来,那时候你们须透彻自我实力,审时度势,细细思量优劣分差,可行则行,可止则止,绝不可失去冷静,胡来乱来,白白让人钻了空子。” 顿了顿,朱院长又道:“还有一事不打紧的,也在这里与诸位说了,你们权当杂闻听了去,王都里的十大王府均有一次开得后门的机会,可以保送一名族人前往四大宗门,其他族人就要靠自己的实力去拼了。另外,龙阳学院亦是拥有保送三名学生的权利,毕竟这个学院本身就是代表着大宁王室未来的武道层次,也是大宁王朝的一个脸面,四大宗门多少需给些勉励在里头。好了,所有事宜暂且便就这些,都各自寻一个房间休憩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又有理了 房间里,刘宇托腮思忖片刻,道:“阿四,依你之见,我该当从何处入手,方为最快窥得有关神魂的卷宗?” 阿四道:“现世的神魂,总脱不得炼丹一途的勾当,便是学院里头,也定然设有丹院的存在,以提供人人修炼需求,依我拙见,少爷可以从丹院下手,此处必为便捷。” 刘宇道:“好,即刻前往丹院罢,待解了神魂难题,可还有一桩子大好事故等着咱们哩!” 阿四道:“又思着了哪一桩子的奇论谬事?” 刘宇一笑道:“我有上好妙法,可以在不提升境界的前提之下,开发个人潜能,极致增强你我的身体力量,具体倒不稀着啰嗦了,到时你只管听从安排就是。” 寻寻觅觅,两人终于来到了龙阳学院的丹院所在。 双双抬头一望,这个丹院占地极广,且座落在山势陡峭的区域,三面皆是抱山,进出只有一条石路可走。 而山脚下,此刻竟是彷如繁华城池一般,摆摊子交易的人满地走,甚至还建有不少楼阁,其上设有会所,客栈,酒家,大部分的市井消遣,这里都应目而出。 想是龙阳学院考虑周全,学生也是人,除了实力高一点之外,也是什么需求都有的,这叫世俗与修炼两不误。 这般设置,既能让学生们心下豪气宽绰,挥金如土,念头通达,又能提高学院的账目收入,算得上是一举两得。 刘宇只是略略观得一番,便径直取道石路,目视前方,发现不远处亦有一个黑衣青年正往石路走去,想必是目的一样,欲要上山进入丹院。 不料石路端头站着两个兵卫,一个蓝衣,一个黄衣,同时举手阻拦住了黑衣青年,其中黄衣兵卫道:“尔乃何人?可有通行令牌?” 黑衣青年摇头道:“我乃长鸣郡城过来参加王都大比的,欲要进入丹院求丹师为我炼制一枚要紧的丹药,不曾有什么通行令牌。” 黄衣兵卫道:“丹院有规定,只限龙阳学院原本的学生方可进得,外来的临时学生是不让进的,你若想进得去,须要持有丹院前些日子发放的通行令牌,若果没有,还请回罢。” 黑衣青年道:“敢问哪处可得通行令牌?” 黄衣兵卫道:“你所在班级的导师那里可以求得来,亦或向学院原本的学生借来一用都可,只不过,前者乃需五天后大比竞争开始了方有机会求得,后者倒是好一些,只要你付出一定的交换代价就可以的了,毕竟求人帮忙嘛,总免不了与人同价好处的。” 黑衣青年沉默片刻,虚心请教道:“然则何处可以寻得持有通行令牌的学生?” 黄衣兵卫笑容可掬道:“不必费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其实我们两个就是学院原本的学生,今日不过恰逢此处行使守卫职责罢了,你要通行令牌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借一个给你。” 黑衣青年拱手一礼道:“那师弟在此先谢过两位师兄了,不知两位需要师弟哪般交换?” 两个兵卫面上不胜之喜,一人语气诚恳的道:“作为师兄的,自该照拂师弟,今不过少尽其心,何足为劳!” 说犹未绝,另一个蓝衣兵卫接口道:“是的了,抑且不说别的,我等心境平坦一如大理板石,哪能够要得师弟的什么好处?不过也不能坏了规矩,要知道,这第一遍是个情,第二遍是个例,若果我等默默然将通行令牌给了师弟,只不受些微末的好处,到时可不是人人要借,个个争先,随便来一班子的师弟师妹,我们且不够忙的了,是也不是?” 黑衣青年再次行礼道:“两位师兄说得真理了,师弟感激不尽,还请明示出一个得偿意故来,但凡师弟能够有的,尽由师兄们换取了去!” 蓝衣兵卫道:“好说,好说,定不为难师弟就是,我们两个要的,却不是一财一物,只是师弟身上的一样沫渣子东西而已。” 黑衣青年笑问道:“哪样?” 两个兵卫相互对视一眼,黄衣兵卫道:“我们只需要师弟立下一个誓约,待王都大比开始以后,每个月每人借用师弟的令牌一次,权当师弟每个月送我们两人各自一场胜利,怎样?” 黑衣青年听之,忽然敛去笑容,沉声道:“两位师兄莫不是在开玩笑?这般一来,我可不是每个月还未比斗就白白多出了两场败绩?如此,王都大比,又岂会再有我的一分子干系?那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所为的竟是哪般?就问两位师兄怎生过意得去?若要我做别事亦或换别物则可,这一桩实不敢奉命!” 两个兵卫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良之念,面色冷漠下来,蓝衣兵卫乃道:“计较个什么劲?不过是两场败绩而已,你觑个别人家的弱点战回来不就可以了?到时候赢多输少,自无多大损面的影响,就这番话了,若说得有理,你便听了,若说得没理,你便不要听,何消大惊小怪?与我们什么相干?要借便借,不借便滚!” 黑衣青年敢怒而不敢言,别口气转身退走,却也不忙离去,只在近邻徘徘徊徊,指望寻个存着良知的告借通行令牌。 走了大半日,一无所遇,黑衣青年跌足叫苦道:“也罢,就多等五日,又不是恁般绝人之路,何必过执?便是迟些,也好过白白便宜了那些黑心的猾徒!” 这不甚和睦的一幕,始始末末的都落在刘宇和阿四的眼里。 两人顿足不前,阿四幽声道:“少爷,可进不去哩!” 刘宇道:“凡事尽出有心,顺则欢,不顺则虑,自当生出个作计的脑子来,拂乱逆行,不成而成,照我说,你现下便心里立个忖度,替少爷我想个歪歪的策子出来才是。” 阿四道:“俗话说,有人有倚势,少爷这一杆子定海神针直直矗着,我可就懒得动脑筋了,且无全策,少爷还是自个儿定设罢。” 刘宇摸摸鼻子道:“呃,情况有些不对啊。” 阿四道:“哪般不对?” 刘宇虚咳一声道:“咳......我怎么总觉得领了个女祖宗回来,恁般不像个侍女?” 阿四道:“侍女实实的为侍女,却不是歪歪的侍女,总也有一些姑娘家的矜持在里头的。” 刘宇道:“油腔滑调,我怎的感觉你越来越不靠谱了?” 阿四斩钉截铁的道:“少爷带的,有句话可不说的精致?就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有大智慧。” 刘宇道:“呃,这么说,你又有理了?” 阿四正声道:“真真的有理。” 刘宇叹气道:“好吧,我自个儿琢磨算了。” 沉默片刻,又道:“依你之见,利用血妖魅隐术怎样?” 阿四顺着话头道:“少爷的意思,是打晕其中一个?” 刘宇道:“是的了,只消使个手段,让那晕去的睡久一点便可。” 阿四道:“少爷一个人进去,可不知是否安全?” 刘宇道:“不过是借阅些资料罢了,能有什么危险,且宽心等候。” 说着,迈步向前,与石路端头的两个兵卫打声招呼,乃问道:“两位师兄,此路可是通往丹院所在?”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入丹院 两个兵卫正自顾没趣,眼见得又有鱼儿上钩了,其中黄衣兵卫不温不热的道:“不错,此路通往丹院,有事?” 刘宇悄声道:“我乃临时学生,有股子热忱没处使,便到了这里,不知如何方得进入丹院?” 黄衣兵卫一看是上道之人,立马乐得一笑,道:“师弟诚心哩!怎么?师弟有心孝敬我们两个?” 刘宇道:“正有孝敬奉上,苦无门道,还请师兄不吝赐教!” 两个兵卫欢喜得跌足欢忭,然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道了一通,说完意犹未足,一脸期待地看着刘宇,好似眼前站着的便是自家的至亲晚辈了。 刘宇拍拍胸脯,一脸爽朗的道:“师兄成全抬爱,自无不可!只是......” 黄衣兵卫紧张道:“怎么?” 刘宇道:“只是此处人来人往,恁地光明四顾,我如何张胆子做出誓约来?不若咱们到那一处去,偏僻无干扰,一下子完事,可不是好的?”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擎天大树。 两个兵卫点头不迭,忙称是理,遂当先快步往大树后面去了,并招手示意刘宇和阿四跟上。 只一忽儿,四道身影消失在了大树后面。 再一忽儿,但见三道身影自大树身后出来,两个兵卫,一个刘宇。 其中黄衣兵卫瞥了眼刘宇,疑声问道:“方才与你一起的那位师妹上哪去了?怎的一下子就不见了人?” 刘宇道:“已经被我诱谴回去了,方才就我一人与两位师兄交易,她并不曾跟过来的。” 黄衣兵卫道:“方才咱们不是四人的吗?” 刘宇道:“师兄过于紧张了,方才只我一人跟在两位后头,我师妹哪曾跟来?” 黄衣兵卫面露茫然,心想:“难不成自己当真紧张过头了?” 待要再问,却是另外一个蓝衣兵卫适时道:“是的了,方才就只他一人跟来不假。” 黄衣兵卫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有些懊恼着笑道:“瞧我这脑子,让师弟见笑了,其间事情已经完成,师弟这便进入丹院罢。” 另外一个蓝衣兵卫亦道:“是极,是极,师弟请!” 说着,又话里传音给刘宇道:“少爷,你可要快些回来,阿四可不习惯与一些阿猫阿狗站在一起哩!” 刘宇传音回道:“我那边只待事成便立即抽身而退,不消催促,你且安心在此替那兵卫做一回木桩人儿,若果站哨时辰内没有候着我出来,你便自个儿先回去,期间切莫随便与人搭话,露了马脚。” 一通吩咐完毕,径自向着丹院去了。 不多时,刘宇便到了石路的另一个端头,已能望见远处一座座恢宏的四合院墙。 却不料这边路头也一样设有两个兵卫,再次将他拦了下来,其中一个兵卫道:“看你模样儿面生得很,可是前来参加王都大比的临时学生?” 刘宇答道:“是临时学生不假,可我有通行令牌。” 说着,将通行令牌递过去。 那兵卫接了,却不查看,只道:“这块令牌算是进入丹院的一个条件,你还须再与我们交易一番,方可顺利进得去。” 刘宇默一思虑,道:“一条通道决无两处需要通行令牌之理,恕我愚料,两位怕是横里插手,并非丹院授意守在此处的罢?若果如此,当真热心过度了,俗话说,敛财以心,取财有道,似两位这般人相,在名门里擅用劫匪下作,对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出手,就不怕掉了为人师兄的身份?” 此言一出,正中底里,使得两个兵卫面上略惊。 事实诚如刘宇所说,他们两个乃为丹院的中级学徒,只因习炼丹术是个烧财的活计,动辄万万声的金币砸下去,也不见得冒出一个泡泡来。 他们这些学徒平日里一个比一个穷困,须得苦苦捱到了成就丹师之时,方是富贵出头之日。 两人距离那等境界显然还有些久远,这才欲要发点不义之财。 两人一番商讨之后,从而动了些歪脑筋,趁无师长进出之际,壮胆子堵在自家门口,意在盘剥三五个新来的,且又没甚主见的,可不就是白白里捡些财富?虽不至长久安枕无忧,短时间内止穷却是能够有的了。 至于像前面两个兵卫那般,唬出几场竞争当中的不战而胜来,他们是不敢的,毕竟前面两个兵卫是明里正规的站哨,而他们两个却有偷摸钻空之嫌,事情容易败露。 眼下只诈些财物,事后来个死不承认,无凭无据,可不是聪明得紧? 这一算盘虽有风险,却也不可说打得不好,毕竟这世上并不乏一些胆小怕事的,能够促成他们的算计经营。 只不过,两人的运气显然差到极点,这“生意”方当张罗开来,寸粒还未得收,便遇到了刘宇这个过时的老纨绔。 别人尚有可能看不出来,可刘宇这么一个歪门四六的祖宗,眼下这些都是他玩过了扔出来的,又岂有勘不破之理? 是以,只消一个念头,他便拆穿了对方的把戏,一句话便给两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那凉水真的很凉! 另外一个“兵卫”气得一愣,继而沉声道:“是又怎样?你耐得我何?今日就把话放在这了,你若不与我们交易一番,便休想通过,趁早早里给老子滚回去!” 刘宇叹一口气道:“唉!古人都云:‘不可见欲,使心不乱。’,你们这是狗儿打苍蝇,盲嘴咬啊!......” 两人被怼得怒气恁生,再不复冷静,瞬间将初衷抛向了九霄云外,双双忍不住出手镇压刘宇。 此刻他们不再想要那劳什子财物了,只想好好的教训一顿眼前这个嚣张的小子! 刘宇摇摇头,伸手凭空一摁。 只听嘭嘭两声,那两人便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痛得直哼哼,面色恐慌地望着早已渐行渐远的那道身影...... 进得丹院,刘宇觉着四下里静悄悄的,神识所过,许多院墙里面都是空无一人,只中间一座最大的院落里户限为穿,许多身影挨齐了在一起。 不问自知,这是整个丹院的丹师,学徒,全都集中在一处了,或许是有哪位高人在传道授课的缘故。 刘宇当下向着那最大的院落走了过去,欲要瞧个究竟,顺便寻人打听一番,也好知晓丹院藏书阁座落所在,该当如何方能进得去取卷一阅。 不多时,刘宇便到了大院门口,透过敞开着的院门,可以看到院子里面摆放着几百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桌子边上则是各自站着一个年轻人,有男有女,人人手里拿着一张白纸,一支墨笔,正聚精会神地聆听着一些训示,双眸既紧张又专注地盯着桌子上的草药。 刘宇不欲惊扰了任何人,轻轻迈步而入,哪知方当进得来,却还是被人发现了,门内边上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的这般迟了?那边还有一些空着的桌子,速速前去站好,莫要耽误了考核!” 说着,指了指院子当中一些无人的桌子。 第一百七十五章 莫名考核 刘宇闻声举目看向那人,但见乃是一个身材修长,瘦瘦削削的中年男子,正待张口与之说句话,做些解释,不料中年男子催促道:“前途要紧!还不快去!好好把握!......” 刘宇被催得有些糊里糊涂,也不知是哪门子的事,只是看看中年男子一脸的关切与焦急,又不好硬生生拂了人家的善意,转念之间,只好闷声低头地走下考场当中,默默里选了一张无人的桌子站好。 人是定定的站在那了,可刘宇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不断扭头四顾,看着场中那些一脸认真模样的年轻俊杰。 他心下就无语了,忍不住腹诽道:“我这是有多么的时运不济?不过是想要寻人指问个门路,这也能被人莫名其妙推进来参加不知所谓的考核?倒霉催的啊......” 便在刘宇心下念念不迭的时候,一个威严的声音传遍大院之内的每个角落,此刻乃道:“第一轮考核很简单,每张桌子上混杂放着五百株草药,尔等只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将之区分开来,然后在白纸上记下一个数字,标明共是几个品种即可,其间谁人用时越少,且错误的区分越少,谁人的成绩就越高,排名就越靠前,话不多缠,开始吧!” 一声令下,所有站在桌子边上的年轻人同时释放神识,他们竟是全都拥有神魂! 这大大震撼了刘宇一把,心里不禁疑惑:“不是说神魂乃极其罕有,万万中不寻一人的么?怎的这边一下子就出来百十号人拥有神魂的?莫不是神魂一说不过世人讹传,并不稀奇?......” 当此刘宇尚在万分不解之际,其他的年轻人已然纷纷开始动手,各献所长,整理混杂堆放的草药,并且将拿在手里的每一株草药都以神识扫过,然后在心里默默记上一个数字,将之区分开来。 场面一度紧张,肃穆,却也出现了不甚协调的一幕,许多在场监考的导师与前辈,就看到了其中一个考生在四顾茫然,漫不经心,这显得有些突兀。 长廊边上,一个老者当下就责问旁边的导师,道:“那个考生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矮瘦的老人,面阔仅止半尺,看着有些尖头尖脑,须髯满颏,不修边幅,一身灰色长袍却是干净整齐,目光如炬,带出丝丝威严,让人在其面前不得不摆出尊敬的姿态来。 问声方落,当下就有几个导师恭谨回话,皆道不知其故,其中一个导师更是作揖请罪,道:“此乃田某的疏忽,主考纰漏,还请院长大人息怒,田某这便拨乱反正。” 言罢,正待前去声张喝责那考生,不料老人举手阻住,道:“不忙,且不要惊扰了其他考生,还是老夫亲自下场看看罢。” 说着,抬步轻轻往场下走,不带出一点动静,及至那考生跟前,方悄声问道:“你怎么不认真考试?可是还有什么不明之处?” 刘宇还在扭头四顾,面上尽是迷茫之色,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见得有人前来责问,当下便苦笑着道:“不瞒前辈,小子本不是丹院之人,只因此番得了通行令牌,欲往丹院藏书阁查阅一些典籍卷宗,哪知甫一进来就被糊里糊涂的赶到这考场上来了,欲要推拒,又恐大动之下引起事端,故落了个进退两难的境地,考也考不得,出又出不去,眼下正是揆着心中的事,待拖过了考核时间,便得解放出去,其间并非有意搅乱,还请施谅则个。” 老人听着便微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宇答道:“小子姓刘,单名一个‘宇’字。” 老人道:“刘宇,你一个外人既非往来求取丹药,又非稽首叩拜名师,却是欲往我丹院的藏书阁查阅典籍卷宗,这般意故,如老夫所料不差,你也是个生有神魂,可以修行丹道一途的人才,眼下既叫有缘撞到此处了,你便将错就错,明明白白地参加了这场考核,考败了固不有丝毫损失,倘若考得成了,一个不准,今日你便可跨度成为我丹院的中级学徒了,岂不是错有错着,身份一下子水涨船高的了?” 刘宇听之,心下斟酌:“丹师的身份固然高贵,过活上往往也富裕充足,风光无限,可说到底,那都是强横的武者们给的,虽则可能长久,但毕竟是倚仗了武修强者而衍生所出,拼到最后,还是须看武者的脸色行事,此大不稳者,我不为之,还是钻心武学才是王道......” 这般虑着,向老人回道:“承蒙前辈抬爱,小子感激不尽,可是要叫前辈失望了,小子无心丹道一途,只喜武道,所以,这一场考试小子还是不参加的好,以免乱了丹院的章法规矩。” 按照常理,刘宇这一番说辞,合衬得体,是可以脱身的了,只可惜跟前站着的却是个脾性超倔的古怪老人,他偏要得一个自己满意的趋向,于是一愣之后,说出一通小孩童才有的气话来:“不行,你一定要参加这场考试!” 刘宇见拗不过那老的,无奈摇头道:“好吧,那就不多扰前辈了,小子在这站到考核结束便是。” 谁知老人又道:“不行,你一定要全身心应付考试!不能光是站着不动!” 刘宇无语之极,纳闷道:“这是哪门子道理?前辈这是要倚老卖老,强迫干扰我考试不成?” 老人听得一怔,乃觉出自己所为是有些过头了,但他是个从来都不愿吃亏让步的人,眼下连一个小辈中的小辈都使不动,可不是有失颜面? 当下就心里忖道:“就问外头那些小辈,哪个见了老夫不是十个百个奉承挂在嘴边?便是那些懵懂稚嫩的小娃娃,虽不曾习得着什么嵩呼拜舞之礼,但每当见到老夫的时候,却也擎拳曲腿,一拜两拜,叩头稽首,以与老夫攀上交情为荣,就是大宁王室的宗亲王爷,见了老夫也得行平交之礼,亲近有加,可眼前这小子怎的如此不知好歹?有了机遇也不要,只在那一番两番,怎的长怎的短,明明朗朗的推却个不停,这算哪门子的怪事?老夫还就不信邪了!非要你认认真真参加考试不可......” 这般心下念头一定,老人一改严肃脸面,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缓缓的道:“刘宇,倘若你现下听从老夫规劝,认认真真的参加考试,老夫保证,事后不论你之成绩高低,均可畅通无阻地进入丹院的藏书阁,任何典籍资料,但凭查阅,如何?” 刘宇闻言一愣,旋即道:“前辈说话可是能够算数的?” 老人拍胸脯道:“算得,便是天塌下来,老夫照旧保你得偿所愿!” 刘宇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老人道:“一言为定!” 一老一少讨价还价完毕,莫不各自心中得意。 那少的嘴角含笑,心下暗暗的道:“哈,这可好了,碰到个老糊涂,一下子省去了我恁多麻烦,只待考试完毕,便可无忧无虑进入藏书阁了......不过考试而已,我又没有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 那老的眉头一扬,心下自满道:“啧啧,嫩嫩的小子,老夫只一个弯弯支出来,你还不是一样要乖乖的听话?还不是一样随波逐流,老老实实的参加考试?就问你服不服.......” 第一百七十六章 第二场考核 两人默默里奸笑了一会儿。 刘宇又道:“前辈,这试到底怎么个考法?我方才只顾虑着脱身,也没来得及问个明白。” 老人道:“你只消用神识将这堆草药区分出来便可。” 嘴里说着,手中动着,老人往桌子上又胡乱添加了一些草药,心里乐着:“哈!加些模棱两可的给你,叫你小子一辈子也分不出来!.......” 刘宇道:“可是,这里面有很多草药我并不识得。” 老人把桌子上的所有草药拢了拢,一副得偿所愿的模样道:“不用识得,你只需释放神识仔细观察,然后标出一共有多少个不同的品种就可以了,劝你还是抓紧些的好,这忽儿,考试时间都已是过去一半的了。” 刘宇一笑道:“不忙,反正我也只是个‘蹭饭’的,不计成败哩!” 老人瞪眼道:“你须是认真对待!否则休怪老夫食言!” 刘宇一个激灵,讪讪道:“晓得了,晓得了,定然全力以赴便是......” 嘴上这般说着,内心里实则仍然轻视散漫,也不像其他考生一样,动手将桌子上的那一堆子草药分疏整理仔细,只粗略略地以神识笼罩扫过,然后就贸贸然地拿起墨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个数字:三百零一。 写完后,刘宇便喊住了正负手转身离开的老人,道:“前辈等等,我考核完了,这便交答卷给您。” 老人听之回转过身来,嘴角就忍不住抽搐,沉声道:“小子,你胆敢敷衍消遣老夫?” 刘宇解释道:“没有啊,我确实考完了。” 老人越发不悦了,严厉的道:“你来作怪了,这是作耍的事?别人考生考死,长时间内作较答辨也犹恐未及,不敢囫囵解数,你竟然说自己一下子就得了答案?你方才与老夫立下的应状可是竞意玩笑乎?” 刘宇一脸无辜的道:“天可怜见,我真的考完了啊!不是您给我开了后门,说只需标出草药品种数目,不用写出具体草药名字的么?” 老人见刘宇说得诚恳,暂缓着恼,心下惊疑道:“咦?这小子一脸实情模样,还以为不用写出草药名字是老夫给他开了后门?难不成他真的标过了数?可一来他根本未曾动手整理分疏,二来也不可能几个念头就完事的啊?” 这般疑着,挨过身来察看刘宇写在白纸上的答案,但见上面一个数字为:三百零一。 老人心下困惑更甚:“似这般带有零头的数字,一般还都不是随意写出来的,这小子到底闹的什么鬼?.....” 于是,老人指着白纸上的数字,道:“这果真是你的答案?” 刘宇撅嘴道:“前辈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爱信不信,反正我是考完的了。” 老人沉默片刻,又再打量一番刘宇的面目表情,遂神识外放,亲自验证刘宇的答案。 片刻,老人心下一惊:“什么!竟然真的是三百零一!.......真被这小子蒙对了?” 这般惊着,老人又自怀里掏出来一把草药,撮堆放在一块,然后看着刘宇道:“你再把这些草药分出品种数目来。” 刘宇不悦道:“前辈这是耍赖打浑?” 老人违心的道:“自然不是,老夫此举不过是做做样子,也好拎个由头来让你提前结束考核,这般你才有机会安枕无忧地进去丹院的的藏书阁,可是在帮你大忙哩!” 刘宇不疑有他,忙道:“那谢过前辈了!” 说着神识又一一扫过那撮堆放在一块的草药,呼吸之间又在白纸上面写出一个数字:二十八。 老人观之又是一惊,皆因那一撮草药他再清楚不过,确如刘宇所写的数目那般,是为二十八无疑! 见得老人发呆,刘宇只作对方是在为着自己安排事宜,须要一些场面话来淌过这一出,遂不支声打扰,过得片刻,方细声细气地问:“前辈,怎样?” 谁知他话音方落,老人回过神来,伸手将桌子上的答卷一收,然后硬生生的道:“什么怎样,经老夫核实,你小子纯属捣乱,现下没你什么事了,你站着别动!” 说完,欲要转身就走,不料刘宇拿话将他拦住:“慢着!前辈该不会是个出尔反尔的老混蛋吧?” “什么!你敢辱骂老夫?”老人面色阴沉地道,心下却在天人交战:“这小子是个丹道上的天纵奇才!不把他留在丹院着实可惜了!可是,这臭小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只怕是个难以管教的刺头,到底要不要把他留下来?......” 矛盾间,老人又对刘宇道:“成绩还没出来之前,你就只能给老夫等着!” 刘宇本欲出言相怼,可转念一想,后面还有着这老家伙的便捷利诱,也就作罢,不差一时贪个痛快,只索忍耐为上,当下阒然无声,把头一撇,来个不理不睬,端的生的对着冷的。 一老一少各自生着闷气,那老的无理取闹,一门心思欲要给少的一个下马威,那少的胸有成竹,想要一窥老的尴尬脸面,两下都没有安的好心,只待实出结果,便向对方讥讽报复。 这般僵持着,老人转身回到长廊边上,唤来一个导师,指了指刘宇这边,低声叮嘱那导师几句,便匆匆忙忙地朝着院落大门的方向去了。 须臾,那导师便下来考场,走近了刘宇所在的桌子旁,悄声地对刘宇道:“副院长大人有所交代,着你继续参加稍后的第二场考核,他此番已经前去为你催办前往藏书阁之事宜了,待你考完了这第二场,他也便回来的了。” 刘宇叹了口气,道:“好吧,只盼那老头说话算话才好。” 导师听之一愣,心下暗暗道:“这小子怎的说话如此不客气?到底是下面来的人,不懂得恪守良规,素质有些底下啊.......” 这般想着,却也没有为难刘宇,只是瞥了一眼刘宇,就迈步走开了。 一个时辰之后,第一场考核结束,又一道声音适时传遍考场的每个角落:“接下来继续进行第二场考核,规则还像第一场那般,只是这次药草的数量会酌情加倍,话不烦絮,考核开始!” 话落,自有导师为每个考生换上更大一堆的草药,还有一纸一笔。 过不多时,又有一位身材瘦小,头发乌黑柔顺的老人,自大院门口进来,及至长廊这边,众导师见之连忙作揖行礼,口中道:“见过院长大人!” 老人淡然回一句:“都免礼罢。” 说着环顾一下考场四周,又道:“严副院长人呢?” 一位导师向前一步,拱手回道:“副院长大人前去藏书阁了,说是有要事督办。” 老人疑惑道:“这当口去藏书阁?他可曾有说为着哪般事故?” 那导师恭敬回道:“不曾细讲,只说为着应下一个考生的承诺,须要兑现。” 老人道:“哪个考生?” 那导师一指刘宇那边,道:“是那个考生。” 第一百七十七章 那是个刺头 老人循着导师的指示看过去,只见那处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呆呆立在桌子边上,别的考生都在凝眉沉思,认认真真应对考核,那青年却是一副吊儿郎当,无聊透顶的样子,此刻,正低着头,数着自己的手指头,玩耍一般。 这一幕,没有任何一丝严谨肃穆的影踪,也没有一毫紧张兮兮的赶考气氛,显得不甚协调,老人观之即刻来气,语气转冷道:“田导师,这是哪般光景?你作何解释?” 田导师连忙回话道:“院长大人恕罪!在下实属不知详情,只知道先前的第一场考核,那名考生也如是这般作为,才引得副院长大人下场叩问其故,随后,副院长大人就叮嘱我几句,着我好生看管着那考生,务必责成其参加第二场的考核,然后就急匆匆地去了藏书阁,并无过多交代其他事宜。” 老人听得面上讶然,道:“有这样子的事?你随老夫一起下去看看,问清楚到底是甚缘故。” 田导师应一声:“是!” 随即与老人一起下到考场里面去,说话间,两人走至刘宇桌子跟前,老人当先发话:“你这考生怎的如此不上心考核?是有何不明之处吗?” 刘宇回道:“没有不明之处,只是我在等人,捱些时间再考不迟。” 老人道:“你必须现在就考,莫生懈怠,辱了自家的大好前程。” 刘宇闻言只得以神识瞥一下桌子上的草药,旋即便道:“我考完了。” 说着,往白纸上写下一个数字:八百五十三。 这位院长大人性子最是刚正严厉,不苟言笑,一看刘宇的行径,当即气往上冲,冷言批评道:“混账!丹徒的考核岂是你胡乱作耍的事情!这才方当开始,你就说考完了,找抽不成?” 刘宇正自不痛快,见得又一老人前来找茬,也冷言回怼道:“我确实考完了,并无不敬考场之意,参考是我的事,信不信是你的事,又不碍着你,奉劝一句,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老人被怼得怒气更甚,当下一指刘宇桌子上面的白纸,道:“八百五十三,这便是你的最终答案?” 刘宇道:“正是,怎么了?你有意见?” 老人恨不得一巴掌照着刘宇的脸面扇上去,但还是强自忍住了,伸手一拂,将刘宇的白纸答案收了,转过头来对田导师道:“你即刻验过桌子上的草药数目,稍后复我。” 旋即又看向刘宇,冷冷的道:“要是田导师得出的草药数目与你之数目相差甚大,有你好看!” 语毕,老人径自先回到长廊那边去了。 刘宇只把嘴一努,头一撇,冷哼一声,眼不见心不烦。 丹师,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职业,也是一个能得许多人尊敬崇拜的身份,丹师随着丹药的品阶亦是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每个等级又分为上,中,下,三品。 田导师乃为黄级上品丹师,便是在丹院之中也有着响当当的名堂,由他来核实刘宇面前的那一堆子草药,速度自不是丹徒们可以比拟的。 只十几个呼吸之间,田导师便得出了精确的数目,然后快步走到瘦小老人跟前,拱手行礼道:“回禀院长大人,那一堆草药的品种数目为八百五十三。” 老人虽则处处以严厉出名,却也中正平和,这忽儿觉着自己与一个毛头小子置气有些失了大师风度,是以气头并不像方才那么大了,此刻正一脸鄙夷地望向刘宇那边,得得瑟瑟,觉着马上就能揭穿了那小子的把戏,给其一顿好好的训示了,听得田导师报出一个数字来,也不甚在意,只胡乱点了点头,继而才反应过来,禁不住惊呼一声道:“什么!你说多少?” 这一惊一乍的,弄得田导师紧张万分,顿在原处躬身而立,不敢造次,又小心谨慎的回了一次,道:“八百五十三。” 这一下子的再次确认,老人面上的表情可就精彩万分了,张了口,欲说还休,欲罢不能,只呆呆然木立当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眼珠子转来转去,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众导师前辈见状莫不心甚异之,这位向来可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然则何故此刻恁般受了刺激? 一个个走将拢来,当下有人疑声问道:“院长大人,怎么了?” 老人回过神来,指着考场上的刘宇,重重的道:“那小子这一轮的考核完成了。” 说着,展开一张白纸,其上赫然标注着一个数字:八百五十三。 导师们听之越发不解了,内里莫不暗自啰嗦道:“完成便完成了,只是这一轮的考核第一罢了,有甚大惊小怪的?你堂堂一院之主,怎的没有些定力?” 众人这般疑惑之下,那主考官田导师便开导老人道:“考试嘛,总归有人得了那第一名,也有人得那最后一名的,是也不是?” 老人摇头道:“关键不在名次。” 众人齐声问:“怎么?” 老人道:“那小子考核的时候并未曾动手整理,只以神识整体笼罩那堆草药,而且.....” 众人问:“而且什么?” 老人道:“而且他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便得出了准确无比的答案。” 众人问:“多久?” 老人并不言答,只竖举一根手指。 当下有导师猜测道:“一炷香?” 老人摇头。 又一位导师猜测道:“一盏茶?若果如此,这学生还真有些不同凡响了。” 老人依旧摇头,摆了摆那根竖举的手指,缓缓的道:“一个呼吸!” 众人同时脱口惊呼:“什么!一个呼吸?” 老人苦笑道:“这回你们该知道老夫因何故而发呆了吧?” 众人咂舌,中有一人道:“那还考什么?赶紧叫那小子过来,问明一些情况,从速将他收为中级丹徒,酌情分班授课,重点留意其习炼走向。” 主考官田导师插话道:“可是,据我所知,那小子并非我丹院的学生,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导师接话道:“有甚打紧的,要把他变成丹院的学生还不容易吗?” 又有导师续话道:“是极,我丹院本就人才凋零,能够成长为丹师的学生,更是百不存一,似这般有着丹道天赋才情的学生,若将其收了来,或以名师引导,或以资源培养,他日总能够取得非凡成就的。” 又有导师紧接着道:“此外,还有一个更加妙着的指望,便是这学生有很的大机会被四大宗门看上,恁般一来,我们只需对其培养少许日子,挂个金灿灿的名堂,只待他被四大宗门收了去,可不是铁定得些回顾恩泽的了?” 这个时候,那姓严的副院长老人回来了,方走进长廊,见得自家院长大人与一众导师站作一团,似是在共商什么大事,便挤身过来,随口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院长老人看向严副院长,道:“老严,你可是识得那小子?” 说着,指了指刘宇那边。 严副院长点头道:“识得,怎么了?那小子又惹事了?” 院长老人道:“那是个刺头,但也是个丹道奇才,须是想个法子将他留住才是。” 第一百七十八章 解丹途 严副院长眼珠子一转,诡笑道:“且不忙,那小子还懵懵懂懂,尚不知就里,只以为是老夫给他开了后门的缘故,咱们且不要声张,只消耐着性子给他骗过来就是了,你们是不知道,那小子先前与老夫争舌论价,言下之意,酷喜武道,十分不情愿加入到咱们丹院来。” 田导师道:“他既不愿入我丹院,何故又来参加丹徒考核?可不令人费解?” 严副院长道:“事出缘由,实属意料之外,那小子并非我龙阳学院的原本学生,想必只是某个郡府下面挑选上来参加王都大比的,此番前来丹院非是想要参加考核,而是有着他事所求,只因不明就里,糊里糊涂的就撞进考场里面来了,就这一出考核,还是老夫使了些手段与其交易,才将他筐住,留在了这里的。” 田导师道:“若其出自那些低等郡府,那便更好了,他们那些人,挤破了头也要参加王都大比,为的可不就是指日高升,步步青云?眼下正好提前给他一个良机,等于助了他一臂之力,将其拔之低洼,一并使之高攀,只怕这年少轻狂的蛮子高兴还来不及,岂有推却之理?至于其不喜丹道之事,亦不为事,我等只消左说右比,轮流上阵,将丹道的极致优势一一点明,好处一一道尽,而年轻人大多没有什么定性,只要我们说得在理在论,极言美好未来,还怕他不乐呵呵的接受?傻乎乎的感谢?” 院长老人听得沉吟不语,心下暗暗忖道:“适才与那小子言语较量,便可得见其矢智光景,非同一般,若果照着田导师之意,对其攻击也似的言语参差,只怕留之不成,反遭其恨,极是不可取的了,再说,老夫只是惜才爱才而已,又不是没有原则地算计敌人,那些见不得人的虚言手段不用也罢,若果恶里得罪了这小子,也着实过意不去,心处无理,便再难免强。真是让人头疼啊,不能有所伤害的前提下,应付这小子压根就不能走了正道,须是虑出一个弯弯的法子来才行......” 这般考量着,院长老人举手止住众人道:“都不必说了,是留是弃,老夫自有分寸,你们还是继续监督其他考生罢,这小子由老夫亲自安排。” 言罢,众导师散开,各自忙活去了,原地只留下了两位院长。 两老又再交谈几句,互相了解一下刘宇的情况,然后对视一眼,双双下了考场,来到刘宇跟前,院长老人低声道:“刘宇,你今日便在丹院暂住一宿,稍后自有导师给你安排住处,待到明日上午,你须有事做,下午方可进得丹院的藏书阁,这是规矩,破坏不得,你可明白?” 刘宇看看站在眼前的两位老人,沉吟片刻,道:“好吧,我不破坏你们的规矩,只是,希望你们能够说话算话才好。” 翌日,有导师领着刘宇兜兜转转,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在一处大宅子门前停了下来。 那导师一指宅子敞开着的大门,对刘宇叮嘱道:“去吧,进去之后,自会有人接应你,记住,做事认真一些,不要总是一副事事不上心的模样儿,年轻人就该有着年轻人的朝气蓬勃才对,莫要辜负了自己的大好天赋,很多时候,当你事有所成,家中父母前辈便能心下宽慰。人有所至欢,则至善,人有所至善,则身形健实,其命自茁,所以,这‘事成’也论得上是行孝的一种方式。” 刘宇默默点头,与导师行了一个告别之礼,这才缓缓进了宅子大门。 一路穿堂过院,及至一处花池边上,刘宇方始见得人影,便是昨日最后拿话要他留住一宿的老人。 此刻,老人正静静站着,面上严谨肃穆,双眼紧闭,呼吸平稳绵长,似是顿悟状态一般,微有天人合一之状。 老人的跟前摆放着一个半人来高的四方鼎炉,那鼎炉通体古铜之色,散发着古朴威严之气,端的不凡,此时此刻,鼎炉之内有火光跳动。 鼎炉的旁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脱脱朗朗摆放着几十株草药,以及一些刘宇叫不出名字的物事。 刘宇眼见老人状态微妙,是为紧要关头,遂不忍惊扰,只轻手轻脚地走将过去。 待靠得近了,才发现老人口中以极其微弱的声音念念有词,刘宇仔细摄听之下,老人言语是为这般:“风力:鸣条.....火焰颜色:暗红.....气温:干和......心头:齐.....神识:齐.....外物干扰:无......内里干扰:无.......” 正在刘宇好奇之际,老人斗然睁开双眼,双手以极快的速度掐诀,口中一呼:“火起!” 话落,双手以掌拍鼎,只听呼呼声起,鼎炉之内的火焰在缓缓提温,慢慢地由暗红色转变成为红色,继而是橙色,黄色...... 当火焰温度升高到黄白之色的时候,老人目不斜视,口中却是吆喝一声,道:“按照自左到右的顺序,将桌子上的草药依次投放进去鼎炉之内,一息之间只投放一株,不得过快,亦不得过慢,须是手脚麻利一些,即刻执行!” 刘宇闻言扭头四顾一下,但见远近之间只有他和老人两个,遂领悟过来,老人是在与自己说话,于是连忙按照老人的吩咐,将桌子上的草药一株一株地投放到鼎炉之内。 几十息过后,草药尽皆投放完毕,老人开始变换手诀,口中又呼一声:“助火!” 话落,双手仍然以掌拍鼎,顿时鼎炉之内呼呼呼呼的火势之声越发大了,火焰开始由黄白之色转变向白色,其间夹杂着一些黑乎乎的浑浊之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鼎炉之内的火焰又由白色转变成为了青白之色,继而是纯青之色,煞是漂亮。 到得这个时候,火焰之中再也看不见那些黑乎乎的浑浊之气了,老人又吆喝一声:“加辅助材料,照旧,自左到右,一息投放一样。” 刘宇闻言不敢懈怠,再次按照老人的吩咐,将桌子上那些他叫不出名字的物事,一一投放到鼎炉之内。 待得刘宇将桌子上的所有材料投放完毕,老人又吆喝道:“封盖!” 刘宇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四处扫瞄,最终发现在鼎炉的另外一边还有一张桌子,那桌子上止放有一个颜色造型均与鼎炉合衬的盖子,遂几步抢过,连忙将盖子盖在了鼎炉上面。 老人依旧以掌粘抚在鼎炉之上,一边维持着鼎炉之内的平稳火势,一边自顾讲述道:“炼丹,起初是为修武者而设,清灵台,增修为,覆伤残,各种各样的用途举不胜举,只怕世人没有一个能够说得尽的。 炼丹,是一件神圣而严谨的事情,若到用时,说是救人如救火亦不为过,甚至有的时候,在医治方面还赛过那名正言顺的医师。 世上分有室内炼丹和室外炼丹两种。 低端的丹药可在封闭的室内完成,高端的丹药则不可,须是在四面无阻的室外吸取天地灵气,方可炼就。 论至高端,丹之一途殊为复杂,至微至细,但最基本的影响莫过于七点。 第一点:大自然的风力,此处划分为十个等级,一级动叶,二级鸣条,三级摇枝,四级堕叶,五级折小枝,六级折大枝,七级伐木,八级拔根,再有两个,就是‘无风’与‘和风’。 那‘无风’自不必多说,那‘和风’的定设,即是风来清凉,温和,尘埃不起。 第二点:火焰温度,世人一般以火之颜色来区分其温度的高低。 随着温度的升高,火焰的颜色变化依次为:暗红色,橙色,黄色,白色,青色。 其中过度颜色有黄白,青白两色。 当火焰颜色达到黄白之时,一般视为树植草物的熔点,这个时候可以开始熔化草药,以及一些炼丹所需的植物。 当火焰达到青白之时,一般视为坚实之物的熔点,这个时候可以开始熔化一些非植物的硬理之物,即是炼丹所需的辅助材料。 此外燃烧不纯杂物的时候,火焰当中会混杂有‘黑浊’之色,丹界有一说法,叫做黑浊为杂,纯白为净。 第三点:大自然的气温,此处划分为六个不同的说法,气温由低到高分为:微内,干和,炽肤,热燥,暑当,灼肌。 每当丹师炼制高级丹药的时候,须是将鼎炉之内的火温与大自然的气温相结合,方可将丹药炼至微理毫现,趋向无暇。 第四点:心头,顾名思义,即为内心是否专注平静,无有杂念。 第五点:神识,即为丹师本身的神魂是否足够强大,能否霸得过所炼制丹药的需求,毕竟以神识笼罩丹火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把握不好,便会被丹火反噬所伤。 第六点:外物干扰,即为丹师的周围是否存在外人或者外物的扰乱。 第七点:内里干扰,即为丹师是否受了内伤,亦或心境不稳,从而导致炼丹之时力不从心。 好,老夫今天便讲到这里,是否受教在于你自己,是否有兴趣丹道一途也在于你自己,老夫概不勉强,违心选择的路子走不到极致,心下欢喜所属,方为长久正道,所以,老夫现下只是为你打开一扇大门,并不强求你一定要进得门内去.......这些,你可明白?” 第一百七十九章 解神魂 (一卷大结局) 刘宇静默片刻,而后向着老人作揖行礼,道:“老前辈的施教之恩,小子感激不尽,永世不忘,只是,好叫前辈知晓,小子在红尘俗世之中尚有莫大牵绊,有愧疚,有恩情,有离别,有承诺,般般未及之事萦绕在心,小子须是满世界四处闯荡,方得抚平,如此,小子便须一门心思只钻武道。” 老人道:“后生有不得不而为之的感伤意故?” 刘宇再次作揖道:“前辈明理,正是此话,倘若此番小子改道丹途,专一独取功名,抛却诸般牵挂,此大不义之人者,小子不为之,所以,涉至丹道一途,小子只能懂个皮毛便即止住,不欲深琢,恐要辜负老前辈的一番美意了。” 老人道:“倒是个至情至性的小子,可惜了,好吧,老夫不会强人所难,一切都随得你,只是,眼下老夫为着你正在炼制一炉丹药,少不得要捱上几个时辰,你便在近处与老夫做个闲伴罢,待丹药炼制完成,你再走不迟。” 刘宇拱手应道:“好!” 两个时辰之后,老人收了掌势,又再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鼎炉打出繁杂手诀,穿花引蝶一般。 过得片刻,老人始才将鼎盖打开,探手自鼎炉里面兜出五粒炼制完成的丹药来,赤黄赤黄,滚烫滚烫的。 老人将丹药用小匣子装好,递到刘宇跟前,道:“此为‘黄灵丹’,专作提升血气,恢复伤势所用,老夫现下送与你。” 刘宇伸手接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斟酌片刻,问老人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老人回道:“老夫姓‘程’,单名一个‘顺’字。” 刘宇又问:“不知前辈武道修为几何?所修武道功法几何?” 老人闻言疑惑看着刘宇,只不答话,皆因每个人所修的功法都是自家秘密,刘宇这一问着实莽撞,有异心之嫌。 刘宇眼见气氛不对,知是自己话有歧义,忙又道:“前辈息怒,小子这一问非是歹心,是为作赠礼物意故,前辈乃是个大度宽容之人,且会心道来听听,不必多虑。” 老人又疑惑看了刘宇一会儿,方道:“老夫武道修为乃转轮境六重,所修功法为地阶下品。” 刘宇听之一笑,道:“如此说来,小子这礼物却是送得了!还请前辈收下,莫要嫌弃,亦毋须拒绝,权当与小子认个淡水朋友。” 说着,回递给老人一个玉简,示意老人务必收下。 老人接过,问道:“这是什么?” 刘宇道:“前辈只管自己查探,便得知晓。” 老人依言以神识查探玉简。 须臾,老人愣愣站着,张大了口,合不拢来,又看向刘宇,惊呼道:“这是地阶上品功法!你....你怎么会有如此高阶的功法?” 刘宇笑道:“小子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所得,细处的说法小子就不多缠了,似前辈这等丹道大师,一般来说,都会落一个乏于武道的拖累,小子这礼物或许可以为前辈补上这一短板。” 老人先是激动攒着那玉简,面上满满的都是喜滋滋的笑容,接着却是神色一正,肃穆地对刘宇道:“礼物虽好,老夫却不能收。” 说着,便将玉简往刘宇这边回塞。 刘宇奇道:“为何不能收?” 老人道:“此礼贵重如山,老夫受之有愧,且有一桩紧要的实情候着哩!” 刘宇问:“哪桩?” 老人道:“便是你之武道,可不也要成长的么?此番你将珍贵功法送与老夫,那自个儿怎么办?若果老夫此番收受,岂不育人不成,反使你之前程一并堕落沉埋?老夫良心上又如何过得去?所以,此礼老夫万万不能收!” 刘宇听之心里一暖,笑道:“我还以为是哪桩决难的处事,若为这个,前辈可是多虑了,小子自身所修的功法亦是不在其下哩。” 老人狐疑的道:“你果真也修得了地阶上品功法?” 刘宇笑道:“果真,若不如此,小子哪里来这么大方?前辈还是好生收起来罢。” 老人这才磨磨蹭蹭地将玉简收好,旋即又随手顺出来一小块祖母绿的宝石来,交到刘宇手中,道:“此为老夫随身之物,王都之内,若遇困事,大可亮出解难,有此物在手,龙阳学院所在之地,你都可去得,丹院藏书阁在那个方向,若有不明之处,可以回来问我。” 说着,老人给刘宇指了一个方向。 刘宇将宝石收好,拱手一礼道:“谢过前辈!小子告辞。” 有了老人赠送的宝石信物,刘宇果然轻易的就被迎进了藏书阁,终于得偿所愿,可以随心查阅关于神魂的资料。 寻寻觅觅,刘宇终是得了一份称心的卷宗,细细阅之,其上记载有云:“神魂,乃灵魂之上的意态,其质玄妙不可捉,无形无色,无轻无重,神魂出处,唯我意尊,损浊而补明。 神魂露于人心,入于微妙,此乃天生所至,强求不得,舍离不得。 神魂亦如人力,承有强弱之分,天生促就,后天成长,因人而异。 神魂共分有三种:伪神魂,真神魂,异神魂。 伪神魂:婴孩天生,成长极其缓慢,较为舛弱,可探识,可炼丹,可魂压,可防御,但无有攻击之能,亦修不得魂之技艺,世间所云,皆为伪神魂。 真神魂:婴孩天生,成长速度不详,威能不详,拥有伪神魂一切之能,此外,可攻击,可在魂海幻化出‘魂人’,可倚‘魂人’为本,修炼魂之技艺,世间只有传说,无有实例。 异神魂:来源不详,成长不详,威能不详,只有上古记载分属,一无所述。” 阅完卷宗,刘宇立时心下考量:“原来世人所说的神魂,竟都只是伪神魂,怪不得世间的丹师虽少,却也不缺。 真神魂可在魂海幻化出‘魂人’,这么说我生有的是真神魂了?......也不对啊,卷宗记载真神魂亦为婴孩天生,我的不是啊........ 难不成是异神魂?......这处一片空白,只有上古时期方才粗略记有分属,其他一无所述,孰不可能啊,我又不是上古的人......” 刘宇有些哭笑不得,搞了半天,他连自己的神魂属于那一种都分不清楚,出乎意料之外,又有点无奈。 不过,如此一来,他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总算晓得该怎样修炼魂技了,这是此趟的最大收获,也可以说不虚此行了。 既是所图之事已成,刘宇便不再多作停留,而是匆匆下了山,出了丹院。 及至山脚下,乃见石路端头换了护卫,想必阿四也早已经回去了,于是择了一个方向,往住宿那边赶去....... “砰!” 一声巨响,刘宇便凭空消失。 距离水月城八十里之处,刘宇已经死去,不远处,还躺有两具尸体,一具是刘亮的无头尸体,一具是巡捕老鸿的尸体。 他们最终还是没有逃过黑衣蒙面人的追杀,这一趟的护镖之行端的诡异,镖散人亡。 寒风依旧如刀,大雨依然瓢泼,诉说着这里发生过悲惨的故事。 故事开了头,但没有结尾。 雨中,水月城上空,两道身影显现,一个中年和尚,一个中年尼姑。 只听中年和尚沉吟道:“鬼神之魂果真能够降世,想不到实生不行,虚生倒是着落在了一个纨绔的身上。” 中年尼姑道:“如此,咱们是否也该回去了?是实是虚,总也该让皇尊大人来定夺的,或许,救世的责任就要落在那纨绔少年的虚生之上了。” 中年和尚双手合十,又笑又叹道:“阿弥陀佛!实则虚,虚则实,世间的恩恩怨怨,玄玄幻幻,谁人又能说得清楚?善!善!善!恶!恶!恶!少年是善也是恶,少年万古绝唱谁人知?走罢.....” 言罢,两人携了刘宇的尸体,直直腾空而去,只留下一支曲儿高嘹:“嗨!天下雨哟,吾来唱!愿汝藏世实生亡!虚生自有阳寿来,悠悠悲欢屈折巷!叹此生,酿幻忙,一笑付诸烟雨殇!他处去,他处来,道是有尽却无尽!卷起六道轮回误,天边不天,地边不地,他的魂是神,他的神是魂,且看他逍遥乾坤在呢喃,在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