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的幸福》 楔子 「西门全能馆」,是近年来开设于台北市东区的一间小店,怎样的一个小法呢?它只占建筑大楼转角处一个小小、小小的位置,里面只有一张小办公桌、一组三人座位的小沙发。办公桌的左侧墙上有面留言板,前方角落处则放着一张小茶几,上头有一个小火炉,小火炉上摆了茶壶,仅仅只有如此。 西门全能馆虽号称为馆,充其量不过是间小店,既非武馆、亦非茶馆,取其名为「馆」,只因听来顺耳。 而它既号称「全能」,就是因为它的工作范围无所不包、无所不做,当然杀人放火这种事就另当别论;不过根据店主人所言,只要「价钱合理」,这也可以考虑,但至目前为止,似乎还没有什么价钱合理的这种案子。 在它所接的案子中也包含了不少大案子,而且办事效率是好得没话说。因此它的好名声便传开来,但由于收费不低,并非一般普通人所能负担,因此会找上它的多半是有钱有势的富贵人家。 至于收费标准则依案子轻重来评断,曾经接下最便宜的案子是五万元,而案子打从一接手到完成充其量不过短短的一个钟头,五万元便信手拈来,轻松得不得了。 噢,不该说是五万元,实际上的数目是六万元,其中一万元是订金。这是西门全能馆的「规定」,案子本身的收费归收费,订金是订金。订金收费的标准是案子的一至两成,不二价,且不收支票只收现金,以事先付款为原则,钱到好办事,这是规定,没条件可谈。 由于办事效率极高,又具隐密性,跟委托人只有在办正事时相见,出了工作范围就如陌生人,完全替委托人保密,从不向任何人泄露。由于这些原因,它的风评极好,所以识货者、稍有闲钱的人,都宁愿将事情交给西门全能馆来做。 这些年来,它也赚了不少钱,但为何它的店面永远只是这么小?根据店主人的说辞──这只是谈事情的地方,一丁点地方就够了,何况在台北市,地价太高,还是省点好。 西门全能馆不但店小,其员工不包含老板只有五人。老板西门寺扬,员工是他的两个儿子──哥哥西门煜舒、弟弟西门煜玺,及「灰鹰」、「青鸩」、「苍鹫」。而除了西门兄弟身分较为公开外,另外三人的身分则对外隐瞒,因为这只是他们的副业,为了不影响他们的正业,所以都不称其真名,即使是在私底下。 既然这三人都有称号,西门兄弟二人当然也有,西门煜舒──白-,西门煜玺──黑鸷。这几种鸟类除了-之外,皆属凶恶类的飞禽,而他们五人皆以称号来叫唤彼此;至于老板西门寺扬的工作与「五禽」有别,他只负责接案并不办案,所有人都称呼他为「老爹」。 那么他们所赚来的钱如何分配呢?订金方面当然是由老板私吞,案子的价钱则八二分帐,八当然是办案的人,而二呢则是老板的份。 第一章 知床半岛是位于北海道东北方的一个突出岛屿,在近年来成为知名的观光胜地。 知床半岛,自古即被爱奴人称作为「大地之尽头」,至今仍然如孤岛般地存在着,又由于位处偏僻地方,并没有国铁行经,想进入探索的观光客必须在斜里或标津下车,再搭乘巴士进入。 木村哲哉是个具有商业头脑的人,他早在几年前便知道知床早晚会成为著名的观光胜地,于是在知床五湖、知床林道及岩尾别温泉间买下一大片土地,建盖一幢山庄饭店。 饭店占地近千坪,十五层楼高的饭店内有着数种型态的客房,日式、中式、西式、欧式等皆有,每间客房之浴室皆为小型温泉。饭店内的设备更是应有尽有,有室内温泉游泳池、健身房、室内滑雪室、大型温泉浴池、小孩游戏间……等,更有着一间医疗设备齐全、医师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医疗室,设施规划得可说是极其完备。 由于位处偏僻,所以饭店有专车接送住宿的旅客;除了观光车外,另有汽车及自行车出租的服务。此外,在饭店的附近也建设了较大型的滑雪场供观光客滑雪,另有教练在旁随时教导;而在附近的知床五湖亦有观光船供旅客游湖用。 木村哲哉的私人山庄离饭店仅300公尺距离,占地百坪,山庄内也是应用尽有,不过,木村哲哉仅提供亲友来访时居住。 已经快两年了。 一年多前,他竟然将他这辈子最爱的人──黑鸷,亲自送回东条祭将的身边。 或许他不需这样做,但他知道黑鸷不可能会爱上他,而他又衷心希望黑鸷能够幸福。黑鸷在他身边是不可能会得到幸福的,所以他做了这样的决定。 他爱黑鸷,但他始终不认为爱一个人就是要得到那个人,对他而言,只要所爱的人能过得幸福快乐,不再受到伤害,就是他最大的幸福,即使他这辈子再也看不到黑鸷,但只要知道他真的过得很好,他就毫无怨尤。 或许有人说他这样很傻,既然对方不爱他,他又何必那样死心眼地爱着呢?这个原因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从他看到黑鸷的那一天起,黑鸷就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精神粮食。 虽然黑鸷早在很久之前便挑明了说不可能爱上他,但他仍然无法将黑鸷从心中移开,因为黑鸷的身影早就深驻在他内心最深处。 他深信他对黑鸷的感情之深绝不少于东条祭将,但黑鸷爱的人并不是他。然而他相信,这辈子他心里最爱的只有黑鸷一人,不可能再有别人能胜过黑鸷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黑鸷待在他身边的那段期间,最喜欢去的地方除了充满神秘色彩的kamuiwakka瀑布外,就是这个知床五湖。 自从黑鸷离开后,知床五湖这个黑鸷最常待的地方,已然成了他最常走动的地方。每天只要有空闲之际,他一定会步行到这个地方,看着这里的情景,想着黑鸷的身影。 他那张绝美姣好的脸蛋,光洁无瑕的皮肤、鲜红欲滴的朱唇、挺直完美的鼻梁、浓密卷长的睫毛,还有那双灵气逼人的星眸,当这样一张绝尘的面容浮现一抹浅笑时,更是让人心荡神驰地无法移开目光。 他的脸精致而毫无瑕疵,让人第一眼看到他便无法移离视线。他的脸也太过柔美,以至于让每个看到他的人都误以为他是女性,但木村哲哉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清楚的认出了他的性别,即使到现在,他还记得当他第一眼看出他的性别时,黑鸷所露出的笑容有多么让他心悸。就在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爱上他了。 他,木村哲哉,从不在意别人,也从不关心别人,就从那个时候开始,黑鸷竟成了他这一辈子最在意也最关心的人。 但是,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即使他再怎么爱着黑鸷,却始终无法进入他的感情世界,黑鸷用逃避来躲避他的追求。 在他认清无法得到他的心之后,木村哲哉便选择放弃,但他放弃的并不是对黑鸷的爱,而是放弃将他锁在身边的想法,所以他回到日本,不再让黑鸷害怕面对自己,他宁愿当他的朋友就好。 一年多前,黑鸷在感情上受了创伤,他无处可去的来到他身边。原以为他可以为他疗治伤痛的,但没多久他就知道他错了。 所以他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他让东条祭将将黑鸷带走,并选择默默祝福,他只盼黑鸷能幸福。 又到了这个季节,黑鸷就是在这个雪白缤纷的季节来到这里的。 望着已然结冰的湖面,他的心里充满了空虚,更填满着黑鸷的身影。 黑鸷,你现在幸福吗? 处理完旅馆的事务后,木村哲哉习惯性的又步行到知床五湖。 穿过树林,来到被白雪覆盖的湖畔,他整个人突然愣住了;那个黑鸷曾经站立的大石上赫然有个身影立在上面。 「黑鸷……」一声惊呼从木村哲哉口中逸出。 那个站立在石块上的人的背影竟与黑鸷一模一样,莫非…… 短发,同样是纤细的身形,有着一样的身高,站立在大石上的他看来弱不禁风,让他的心突然的受到了震撼。 难不成…… 「黑鸷……」他又唤了一声,心中莫名的有种期盼。 那个站立的人似乎听到呼唤了,他微微讶异的回过头看着呼唤他的木村哲哉,眼里写着疑问,这个地方只有他,难不成他是在叫自己吗? 木村哲哉充满期待的脸,在看到那个与黑鸷有着同样背影的主人后,可以说是整个垮了下来。 他不是黑鸷! 那个人的背影与黑鸷可以说是完全一样,但两人的相貌却差异很大。 一张干净的娃娃脸,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双眼没有黑鸷的明亮闪熠,鼻梁没有黑鸷的恰如其分,双唇看起来没有黑鸷的鲜红柔软。他五官的搭配并不出色,只能说是干净,一个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大男孩。这样的男孩可以说是满街都是。 陌生男孩用着讶然与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在看到背影的主人并非心中所想的人后,失望的神情瞬间布满他俊容。失望之余,他转身迈离这个地方。 陶冬-看着男人来得莫名,也走得莫名,心想他该是认错人了。 不过他长得真是好看。 一八五公分左右的身高,有着一双稍微细长的眸子,单眼皮。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薄唇,整张脸的轮廓显得刚毅,五官的搭配竟是如此的天衣无缝,好一张俊俏的脸,这男人的身上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不过那都与他无关。陶冬-的脸上露出了落寞的笑容。 回过头,将视线再次移回眼前偌大的冰湖,脸上的神情显得恍惚而无神。 当陶冬-来到大石处,他发现竟然有人比他早来。 他来到这里也有半个月的光景,总习惯一早用完早饭后便步行来到这里。半个月来,从不曾有人早他到来。 看着那个立在大石上的身影,有些眼熟,但在这里他并不认识任何人,有的也只是饭店的服务人员罢了。 身影的主人似乎察觉有人靠近,他转过头看着他。 是那天那个男人。陶冬-知道为何会觉得这个人的背影眼熟了。 但他没发声打招呼,只是嘴角勾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木村哲哉看到这个打断他思绪的人,竟是那个有着与黑鸷一模一样背影的大男孩。 他毫无表情地看了陶冬-几秒,便立刻转开目光,移动身体,将这个地方让给他。 两人就这样擦身而过,没有任何招呼。 陶冬-没有转身目送他离去,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来到刚才木村哲哉站立的大石上,他看着眼前雪白的景色。 他实在极爱这里,像个世外桃源似的。 这里有种与世隔绝的祥和,可以让他的心暂时得到平和。 很静默,却不孤寂;很平淡,却不贫乏;很闲静,却不空虚;平适得让人感动,让人想一辈子长住于此。 或许他可以认真考虑在这里长住。 在台湾,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因此没有任何羁绊,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挂心的,或许这里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他的眼睛望向遥远之处,显得没有焦点,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视线落于何处。 2000年的最后一个月,每年十二月原本就是观光旺季,又是即将跨向二十一世纪的最后时刻,因此同去年千禧年一样,来这里观光的人数较往年增多了不少,知床五湖的游客也因此增加了许多。 陶冬-一向不喜欢人多之处,于是他待在这里的时间缩短了,时段也有所改变。 他特意避开人多的时候,他选择更早的时间,在天色仍旧暗淡时,步行到这里享受早晨的宁静。直到天将亮时,才回到房间。 除了到知床五湖畔,剩下的时间都待在房里,有时沉思、有时望着窗外,几乎不发一言;他也几乎足不出户,连三餐都是让人送到房间,不曾到饭店的餐厅用膳过。 他住的房间是位在饭店最高层的套房,空间算是很大的。除了一间卧室、小客厅、浴室之外,还有一个小吧台及小书房,所有家具可以说是一应俱全,连浴室的莲蓬头一打开都是人工引进的天然温泉水。 这个房间算是高价位的吧,每天的费用该是不少。 不过他并不在乎。陶冬-并非富家子弟,不过父母走后留下了一笔遗产,虽然不算是很多,但够他吃穿不愁了。加上他偶尔为儿童书刊绘制插画所赚的钱,也够花用了。 窗外,又飘起了淡淡的雪花,就好似在呼应他孤寂的心。 为何同样是下着雪的日子,也同样是他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感觉竟与在湖畔时有着天壤之别。 他苦笑着。 莫名的,他突然想到那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 他是谁呢?他的外貌看起来该是日本人,可是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那男人却是用中文叫了某个名字。 他也是游客吗?或是本地人?他也住在这间饭店吗? 他眼中也闪着和他有些相似的落寞或孤寂。 该是心爱的人不在身边吧?这与他的理由完全不同。 不同的因素,不同的两个人,却有着相同的空虚寂寥。 好几天没看到他了,也许他也只是游客,已经离开这里了。 陶冬-赫然一惊,他竟然会想到那个才见过两次面,连一句话都不曾交谈的男人。 他究竟是怎么了,怎会莫名想到完全不认识的男人? 他摇了摇头,或许是太累了。 自从黑鸷离开后,他曾住过的房间便成了木村哲哉最常驻足的地方。 房间的所有摆设都没有任何变动,完全维持黑鸷在时的原貌。 他坐在柔软的床上,看着房间内的一景一物。 黑鸷的身影不断从他脑海里浮现;黑鸷在这里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深刻的烙印在他脑海,甚至是刻划在他心里。 握着仅有的一张他的相片,木村哲哉深深的凝视着。 在心里,他呼唤过上千万次他的名字,呐喊过无数次他对他的思念;他知道黑鸷听不到,也不知道,因为他身边已经有一个爱他,而他也深爱着的男人。 木村哲哉的双眸里带着深深的沉痛,望着相片中漾着笑意的脱尘绝美之人,只觉得心里好似有千万枝针在对他猛刺。 「黑鸷……」带着完全没有掩饰的深刻爱意,他再次呼唤着这辈子的最爱。 虽然他不断告诉自己,只要他过得幸福、快乐,他也就满足了。 可是说出口容易,心却做不到。 他对黑鸷的感情不但没有日渐平淡,反而愈加浓郁,已到了无法自持的地步。 天知道有多少次,他几乎要飞去台湾将他抢回来,但还是强忍住了。 明知道留在他身边黑鸷是不会幸福的,但那股冲动却难以压抑,几乎要毁坏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 就在他几乎快要崩溃之际,一阵吵嚷的电话声响起…… 第二章 「喂。」压抑住兴奋的情绪,木村哲哉拿起了房间内的话筒。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那个让他日夜期盼的人的声音。 (哲哉,耶诞快乐。)黑鸷的声音充满了笑意。 这支电话是属于黑鸷的专线,他只告诉黑鸷一个人这支电话的号码,所以当这电话响起时,他不需猜想便知道电话那一头的人是谁。 自从那一次之后,黑鸷便不再像以前一样躲着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打个几通电话来与他话话家常。 「耶诞快乐。」刚才的失意之情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便一扫而光。 「过得好吗?」虽然每次都问同样的问题,但他就是无法不问。 (很好。你怎么每次都问这一句?)「他对你好不好?」 (除了那件事之外,其它的都很好。)他有些失笑。都过了两年了,他竟然还在为了那件事与东条祭将争论不休。 「我也不敢想象他点头的模样。」每次他部故意用这种让黑鸷能安心的语气说着。 (你们怎么每个人都站在他那边啊!)黑鸷有些气呼呼的说。 他轻笑了一声。「他呢?」 (洗澡。)虽然他已经亲手将黑鸷送回给东条祭将,但对于他们两个人开心的聊天这件事,东条祭将还是会在意、会吃醋。 「那你可以去偷袭他啊,」他故意开着这样的玩笑。 (明人不做暗事,本公子怎么可能去偷袭他。)「是吗?我可听过更暗的事。」他想到」曰经由穆峥星口中听到的那段黑鸷害东条祭将「打坐」的辛酸史。 (哇,一定是峥星那个大嘴巴告诉你的。)黑鸷在那头哇哇大叫。 「他也是好意嘛。」 (这算哪门子的好意!)一阵笑闹过后,他才收起玩笑心。「我希望你真的幸福。」 (我很幸福,真的,你别担心。)黑鸷的语气也变得正经。 「如果他辜负你!我绝不饶他。」 (我想他不敢的,除非他真的不想活了。)黑鸷轻松的说道。 「我……」他忍住到口的爱意。 (哲哉,是我对不起你。)黑鸷了解他想说的话。 「傻瓜,别说这种话,你没有对不起我。」他柔声的说道。 (可是都已经两年了,都不曾听你说有喜欢的人。)「感情这种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也许下次你来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找到和我两情相悦的人。」他撒着谎。「到时就算你想瓜分我的一分感情也没有机会了。」 (我真的衷心希望那一天的到来。)「一定会的。」他忍着心里的刺痛,再次说着欺骗黑鸷,更是欺骗自己的谎言。 (我真诚的祝福你。)「谢谢。」这句谢谢说得他心如刀割。 (他快要出来了,我要挂电话了。下次再打给你,莎哟娜啦。)听到那头挂掉电话的声音,他忍住的话脱口而出。「我爱你。」日文的「我爱你」传不过去话筒的另一边。 握住话筒好一会儿,他才依依不舍的放下话筒。 「黑鸷─黑鸷─」木村哲哉口中不住呢喃着心所爱、心所系的人的名字。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再有第二个黑鸷,没有人能取代他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没有人能瓜分他对他的爱。 一早起来,陶冬-就觉得头有些发晕。 昨晚没睡好,这几天食量也差了些,可能是受了风寒吧! 望着窗外未亮的天色,他还是想出去走走透透气,披上外衣,他离开了房间。 来到这个可以让他平静的地方,抑郁的情绪稍微舒缓下来。 他还是最喜欢这样的气氛。 望着结冰的湖面!看不到湖水的波动,他的心情就恍若那冻结的湖水一样,平稳了下来。 每次只要一到这里,他便会忘了时间的流逝,只是盯着远方,一动也不动。 心思不知飞向何处,他全然忘了身体的不适。直到脚突然有些酸麻,才发现自己又不自觉在这里站了一个半小时。 该回去了。 才微微动了下身子,突然一阵昏眩感向他袭来。一个不稳,陶冬-从站立的大石上跌了下来,摔落至白雪覆盖的地面!不醒人事。 当木村哲哉来到湖畔时,所见到的就是他跌落下来的画面。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是那个有着黑鸷背影的大男孩。 或许是移情作用,木村哲哉来到他跌落之处,轻轻将昏迷的男孩抱起。 「好轻。」这个大男孩的重量竟与黑鸷一样轻。 看着脸上透着不正常红潮的人,他皱起的眉更紧了。 出儿有那么不爱护自己身体的人,带着发烧的身子跑来这种地方,还穿得如此单薄。 他将他暂时放回地面,脱下身上的大衣,将昏迷的大男孩覆在大衣下再次抱起,然后快步往饭店方面走去。 问清楚柜台人员他的房间后,便叫人先请饭店的专属医生田中先生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出服务人员领着他来到那个大男孩的房间。 将昏迷的人轻放至床上,他要服务人员将暖气开启。 不久之后,田中医生便来了。 「木村先生,他是受冷感冒才发了一局烧,我先让他服下退烧药,晚点我再回医疗室,将药备齐送来。只不过除了风寒外,他还有营养不良的情形,所以身体显得虚弱,这也需要一番调养,最好先打葡萄糖来补充一下营养。」在诊察之后,田中医师这样说。 「营养不良?」木村哲哉有些不敢相信,饭店开幕至今从未听说有人营养不良。 「野中,是不是饭店的伙食让他无法下咽?」木村哲哉问着领他们到房间的柜台人员。 「不,不是。」野中有些惶恐的回着话。「陶先生一向吃得少,我曾经问过他是不是对饭店的供膳不满意,陶先生却摇头否认,他说饭店的食物很好吃,只是他的食量一向小,吃不多。不过陶先生这一阵子似乎没有照三餐进食。」 木村哲哉闻言静默了一会儿,才道!「田中医师,既然这样,就麻烦你了;不过我想若要打点滴的话,就将器材移到房间来吧。野中,你随田中医师去准备。」 「是的,木村先生。」 待两人都离开房间后,木村哲哉环顾了房间四周。 这里有这么寒冷吗?暖气也开了好一阵子了,房间应该温暖起来,为何他感觉不到任何温暖的气息? 从饭店创一止以来,这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人儿,他突然有种感觉,房间之所以会感觉不到温暖,与住在这个房问的人有着极大的关系。 陶冬。床上的人的名字。不过,那第三个字怎么发音呢? 「冷……好冷……」床上昏睡的人口中吐出虚弱的低语。 他身上明明已盖着厚重的棉被,竟然还不住喊冷!木村哲哉看着他沉思了一阵子,突如其来的一股冲动,让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将陶冬-连同棉被抱起走出房间。 将昏迷不醒的陶冬-抱回他所住的山庄,他将他安置在楼下的客房里,也让田中医师来山。壮来为他看诊治疗。 怪异的是,当他将陶冬-抱回山一壮后,他便不再喊冷。 客房的温度应与饭店房间的温度一样才是,看来他先前的猜想是正确的。 这个陶冬-看起来很年轻,听野中说他已经在饭店住了将近一个月了,难道他没在念书?饭店的消费虽不算很高,但也不便宜,他怎会有这么多钱可以这样长住,莫非他是富家子弟?可是外表看起并不像。 他长得不算很好看,一张脸干净清秀,不过现在却苍白得吓人。 他的身高几乎与黑鸷一样,连体形都一个模样,可是即使如此,他的背影也不该与黑鸷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才是。 但他的背影真的像极了黑鸷的,或许该说是无法分辨。 尤其当他站立在湖畔的时候,真的就好象黑鸷站在那里似的。 黑鸷。想到这个名字,他的心着实又纠结在一起。他这辈子唯一最爱的人。 安顿好陶冬-后,他回到陶冬-在饭店里的房间为他拿换洗衣物,木村哲哉发现衣柜里的衣服少得可怜,而且几乎没有可以御寒保暖的衣物也难怪他会生病。 他收拾了几件较厚暖的衣物带回山庄,准备等他醒来后可以换穿。 第一天,陶冬-一直呈现昏睡状态,没有醒来的迹象。 第二天,昏睡的人似乎受梦魇所困,口中不住呢喃着他听不清楚话语。 第三天,他的烧总算退了,不过脸色依旧苍白。 陶冬-昏睡的这三天,除了田中医师及山庄的管家佐滕太太外,木村哲哉天天都会抽空过来看他的状况。 当陶冬-醒来后,发现他所住的房间很陌生,不是他的房间。 就在他感到纳闷之时,木村哲哉推门而入。 「你醒了。」很标准的中文从他口中道出。 陶冬-在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人时,脸上的表情立刻转换成讶异。「你……」 「你在湖畔昏倒了,恰好被我发现。」他很简单的解释着。 「这里是哪里?」 「我住的地方。」将手中的药及水递给他。「将药服下。」 仍旧未从惊讶中恢复过来,陶冬-机械式的顺从他的话,将药服下。 「你昏迷三天了。」木村哲哉没什么表情的说。 陶冬-抬起头望着他,眼中透着不解。 「这个季节几乎是风雪不断,你竟然穿著那样少的衣服跑到湖畔,于那里空旷寒冷,所以你感染风寒,发了高烧。」 「对不起。」陶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便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只要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 「谢谢你,不过不好意思在这里继续打扰你,我想我还是回饭店好了。」陶冬-脸上泛着不好立高思的淡淡红潮。 「饭店的食物不好吃吗?」他突然这样问。 陶冬-不解的看着他,不过还是回答。「不,很好吃。」 「除了发烧外,你还有营养不良的情况。」木村哲哉的脸上虽仍无表情,但语气中却微微透着不快。 「我……」陶冬-听出他语气中的怒意,脸上的表情就好象小孩做错事般。「对不起。」他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木村哲哉用含有深意的目光看着向他道歉的人。他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何必一再向他道歉。 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木村哲哉,陶冬-心中更是不安。 「你在做什么?」他发现在床上的人试图想离开床。 「我不能再麻烦你,所以想回饭店去。」陶冬-讷讷的说。 「躺回床上。」木村哲哉的语气中带着不可反抗的威严。 陶冬宸看到他那充满威严的表情,心中顿时有些惧意,只得乖乖的躺回床上。 「你的衣服我帮你拿了一些过来,不过你那些衣服实在不能保暖,所以我拿了些我的衣服给你,全都在衣柜里。」 「好。」陶冬-唯唯诺诺的应着。 「你再睡一会儿,晚上会叫你起来吃饭。」他对陶冬-说话的语气始终带着命令。 不敢违逆他的话,陶冬-顺从的点头。 「对了,你名字的第三个字怎么发音?」 「时,发音和时间的时一样。」 「陶冬。」木村哲哉念了一次他的名字。冬-,冬时,这个名字竟那样适合他。「好了,你快休息。」 说完这句话,他就拿着已空的杯子走出了房间。 在他离开后,陶冬-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落寞之情。 虽然他对自己说话的口气很冷漠,也带着些许命令的威严,可是他好久没有被人关心的感觉,而且他还是个陌生人,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而且当他口中念出自己的名字时.他的心里竟产生了一种悸动,他不懂那是怎样的感觉,可是他却觉得很窝心、很温暧。 他是被一个慈祥的太太唤醒的,她是这里的管家佐滕太太。 「来,我想你应该比较喜欢中国菜吧!不过你身体还很虚弱,所以只能吃粥。」 佐滕太太不会说中文,不过她却能煮一手美味的中国菜。 她将放着食物的盘子放在床头旁的桌上。 「谢谢您。」一醒来没看到他,陶冬-心里有些空虚。 吃了几口后,他抬起头问:「佐滕太太,他……这个房子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你说先生啊!他姓木村,叫哲哉。」佐滕太太说话的口气与这个房子的主人迥异。 「喔。」应了一声,他继续低头吃着好吃的粥。 「你慢慢吃,我要先去忙一些事,晚点再来收盘子。」佐滕太太温柔的语气像极了母亲。 陶冬-回她一个真挚的笑容。「嗯,谢谢您。」 佐滕太太走后!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眼前的粥。 一口粥入口后,他往往咀嚼了大半天才吞咽下去,然后又停顿了好久才吃下一口。 当木村哲哉走进来看到的就是他这副出神的吃着东西的画面…… 第三章 陶冬-手中的碗突然被人抢走。「木村先生……」他回过神,一脸做错事被抓到的模样。 「你吃东西都是这样边发呆边吃的吗?」木村哲哉的眉头皱起。 「呃……没有。」 「你这碗粥吃了多久了?部已经变冷了。」木村哲哉看着还剩半碗的粥,眉头皱得更紧。 他走到门前,对着门外喊道:「佐滕太太,麻烦你再端碗粥来。」 语毕,佐滕太太应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将手中的粥放在桌上,木村哲哉一双眸子直盯着陶冬。 看人的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被看的人反倒感到十分不好意田心。 陶冬-在那双犀利的眼神注视下,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红,头不住的往下低,不敢直视那道目光的主人。 一阵敲门声总算解决了陶冬-的尴尬,佐滕太太又端了一碗粥过来。 「先生,我拿粥过来了。」 木村哲哉从佐滕太太手中接过那碗粥。「谢谢你,你可以去忙你的了。」 佐滕太太顺手将放在桌上那碗未吃完的粥收走。 「这次我看着你将这碗粥吃完。」木村哲哉将碗交到陶冬-手上。 一直被人盯着吃东西实在不是什么轻松的事,陶冬-边吃着粥,心中很是紧张。 在吃完粥之前,陶冬-始终低着头,而木村哲哉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盯着他。 在这样的气氛下,陶冬-只想尽速将手中的粥吃完,以化解现在这种沉默的尴尬。 好不容易,他一反往常吃饭的慢速,几分钟后总算将手中那碗粥吃得碗底朝天。 「我吃饱了。」陶冬-抬起头,红着脸看了木村哲哉一眼。 没有答话的,木村哲哉接过空碗放到桌上,又拿了桌上的药及水递给他。 「那可以吃药了。」 不敢不顺着他的话,陶冬-乖乖的将药一口气吞下。 木村哲哉等他乖乖服下药后,一手探向他的额头,陶冬-因他的动作脸涨得更红。 「总算退烧了。」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陶冬-不好意思的对木村哲哉说,但他的头却低着不敢抬起来看他。 木村哲哉因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觉得有些不耐,因而一对浓眉不悦的挑起。 陶冬-低着头,所以他没发现木村哲哉脸上的那丝不悦。「我身体好多了,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久,我想……我回饭店去好了。」 「谁说你现在可以走了?」木村哲哉口气显得不怎么高兴。 听对方说话的口气,陶冬-感到一阵心惊,害怕的抬起头迎向他的目光。 才一抬起头,陶冬-望见的是一双微愠的眼睛。 「在我还没说你可以走之前,给我好好待在这。」木村哲哉命令的口气毫无掩饰。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的命是我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木村哲哉的这句话让陶冬-再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的确,若不是他发现他,也许他早就冻死在那个地方了。 「可是……」吞吞吐吐的,陶冬-努力将话表达出来。「我想洗个澡。」 木村哲哉冷冷看了他一眼,才说:「浴室里有按摩浴缸,水是直接从温泉引导进来,就像是个人的小温泉一样。如果你嫌浴室大小,厨房旁有个大型的浴池,你也可以去那里洗。」 「不用了,我在房间的浴室洗就好了。」 「那好,衣服就在衣柜里。记得,要多穿几件,我可不想我刚救回来的人又因不懂照顾自己再次生病。」木村哲哉的语气略带威胁。 「唔……」陶冬-不敢反抗他的话,回笞得唯唯诺诺。 「那好,你就先去洗个澡。记得,洗完澡后别四处乱跑,不要让我发现你跑出屋外。我晚点会再来看你。」 虽然木村哲哉语带命令及胁迫,陶冬-反而感到十分温暖。 这也算是另一种关心的方法。 待木村哲哉走后,陶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床铺往浴室方向走去。 陶冬-从昏睡中苏醒已经有一个礼拜的时间,经过佐滕太太无微不至的照顾、木村哲哉语带命令的关照,他的身体总算渐渐康复。 可是随着他身体的康复,他见到木村哲哉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从佐滕太太的口中,他得知木村哲哉是饭店的老板,这附近的土地绝大多数也是属于他的。 由于现在正是旅游旺季,木村哲哉这阵子似乎很忙,因此来看他的次数就少了许多。 他无法理解的是,他为何会因没看到木村哲哉,而心中有种莫名的空虚呢? 好久没去湖畔了。 经过了再三的恳求,佐滕太太才答应让他出去散步,不过他要出门前,佐滕太太将他全身包得像个粽子似的,只剩下睑露在外头,其馀的部分全被衣服给盖住。 才踏出门口,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可能是太多天没有踏出门,且一直待在有暖气的地方,他居然觉得外头有些凉立忌。 不过由于佐滕太太让他穿上不少衣服,因而他并没感觉到寒冷。 外面的空气虽冷洌,怛在冷中却带着新鲜的气息。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往他的目的地走去。 来到他最常驻足的地方,望着眼前一片白茫旷野,陶冬-忍不住回想起那一天的事。 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地方;第二次碰面,仍旧还是在这里;第三次相遇,同样还是在此处。 这算是缘分吗?不然怎会有这样巧合的事,他们三次的相遇都是在这美不胜收的湖畔。 他不得不承认,木村哲哉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从头到脚!几乎找不出他的缺点,他就好象是天生的完美之人,是那种让女人疯狂、男人嫉妒的天之骄子。 突然他又想到,当他们第一次碰面时,他对着自己叫着某个人的名字。想到这里,他的心中顿时闪过一股异样的情嗉。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嗉,可是他感觉得出来,他并不喜欢那种感觉。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现在他的心里想的全是木村哲哉,他想知道更多有关木村哲哉的事。 当木村哲哉找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站在大石上沉思的人。 天,那背影真的像极了黑鸷的! 不管是高度、身形都几乎与黑鸷无异,若要说最大的不同!当然就是颈部以上的部位了。 陶冬-的外貌与黑鸷相比,的确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只是为何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会有着完全无法辨别的背影? 他多希望现在站在那里的人是黑鸷。 想想,若不是因为他的背影像极了黑鸷,他不可能带他回山壮住,更不可能花时间看顾他。 难不成,他成了黑鸷的替身? 不,这是不可能的!这一生,永远没有人能取代黑鸷的位子。 可是,那个背影看起来让他有些心动。黑鸷也曾有过这样无助的背影,而那时,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将他拥入怀中,可是现在…… 轻声细步的来到陶冬-的身边。「你还真是不听话,病才刚好就跑来这里。」 木村哲哉的声音顿时引起出神的陶冬-的注意。 「木村先生。」看到木村哲哉的出现!他吓了好大一跳。 「你在这里站多久了?」木村哲哉将他从大石上拉了下来,口气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温柔。「该回去了。」 几乎可以用「震惊」二字来形容,这是他第一次从木村哲哉口中听到这样温柔的语调。 在看到与黑鸷相同的背影时,他就是无法再用那种冷冷的、命令的口气对他说话。 「你的脸都冻得发白了。」木村哲哉的手轻抚了他因寒风而显得冰冷的脸颊。 当木村哲哉的手碰到他的脸的那一刹那,陶冬-突然觉得自己心跳急遽加快,一股热潮涌向脸上。 「木村先生……」 一反常态的,木村哲哉搂着他的肩,带着他步出树林,往山庄方向走去。 回到山庄的一路上,虽然两个人都不发二白,但陶冬-却感到从未有的芈福感充斥着他的心头。 陶冬-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心中的那种感觉所代表的含意是什么了。 回到房间后,一阵响亮的电话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只见木村哲哉二话不说的冲出房间,仅留下他一个人。 他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这个电话声与他平时听到的完全不一样。而且先前有电话来时,也没见过木村哲哉有像今天这样失常的举动。 由木村哲哉的举动看来,来电之人在他心目中有着极重要的地位。 想到这一点,他的心莫名的有些失落,也有些许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哀伤。 听佐滕太太说,二楼的房间是留给本村哲哉的亲属或好友来时居住的。而他住的房间是位在一楼的客房,看来他在木村哲哉心中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 他心中哀伤之情在此时更是加深了。 但他有资格说什么?他只是无意中被木村哲哉救回来的人罢了,或许他的身分还称不上是客人,反倒像一个麻烦的陌生人。 接完黑鸷打来的电话后,木村哲哉再次回到一楼的客房。 轻声敲门后,他一进入房间就看见那个让他的心悸动不已的背影。 陶冬-拿了张椅子坐在窗前、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手不停的动着。他一会儿抬头看向窗外,一会儿又低下头继续动着他的手,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进入。 放轻了脚步,他走到陶冬-身后。 陶冬-专注的在手中的画本上努力绘着。 他在画人。在原先只有脸形的图上,先将眼睛补上,再来是鼻梁、嘴巴…很快的,整个五官都清楚的在他俐落的画笔下完全显现。 木村哲哉很讶异的看着陶冬-迅速又精致在本子上绘出的人。 竟然是那样的唯妙唯肖!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陶冬-笔下绘出来的人竟然就是他。 看着这个和黑鸷一模一样的背影,他突然有股冲动涌上心头,想上前将这个身躯拥进怀里。尤其是不久前才与黑鸷通过电话,那积压在内心里一直无法说出口的情感,正急于寻求发泄的管道。 面对着这样让他心动的背影,木村哲哉几乎快无法控制自己濒临崩溃的感情。 他极力忍下心中的冲动,只是轻轻的将双手搭上了陶冬-纤细的肩头。 「画得很像嘛。」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及碰触,几乎吓坏了陶冬。 他紧张的将手中的本子合上,一脸惊恐的望向出声的主人。 「木村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好一会儿了,你是太过专心,才会连我的敲门声都没听到。」 木村哲哉从他手中接过画本。 「别看!」陶冬-急忙想阻止,却慢了」步。 画本的前几页是知床五湖的风景画,而且在他笔下的知床五湖让人有实身于世外桃源的错觉;接下来的好几页里都画着他的图像。 每一页的他表情都不一样。 无表情、微愠、严峻、忧愁、皱眉……等,就是没有一张是带着笑意的。 「你画得很像,真的很像。」木村哲哉轻声说道。 陶冬-恐慌中带着另一种杂乱的情绪看着木村哲哉。被他看到自己所画的人就是他,他生怕会被嘲讽或被责骂。 重新再翻阅了一次后,木村哲哉将视线转移,看向站在他面前的陶冬此刻,他的心里是百味杂陈。 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那股己濒临爆发边缘的冲动,可是在看到陶冬-笔下所绘之人后,那股冲动再次袭向他的心头。 陶冬-被他看得心慌。 木村哲哉凝视着他的眼神里带着纷杂的情感,他不懂为什么他会用这种眼神看他。他也害怕,因木村哲哉的眼神里有着另一种濒临崩裂的情感;而那种噬人般的目光,让他怕得想逃。 「为什么画我?」木村哲哉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邪魅。 「我……」他回答不出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着我的双眼,告诉我,为什么要画我?」更加重叫气,木村哲哉又问了一次。 陶冬-完全不敢迎向那双眼睛,他极力的逃避那两道目光。 木村哲哉有些不耐的将他的头抬起,逼使他的双眸直视他的。「告诉我。」 木村哲哉那带着纷乱情感的眼竟是如此的勾人心魂。陶冬-只觉得他的心被震撼住、他的眼神被定住,他的身体动弹不得。 「我不知道……」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就是想画他。 「难不成你喜欢上我了?」木村哲哉的口气里有着让他不可捉摸的飘忽。 喜欢?陶冬-听到这个词,顿时大为震惊。 他喜欢上木村哲哉了吗?第一次,他这样冷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好一会儿,他闭上双眼,在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是的,他爱上这个男人了。他不得不承认。 看着陶冬-的反应,木村哲哉知道他猜对了。 虽然眼前的人不是黑鸷,虽然他对他一点爱意也没有,虽然他的容貌不是他所想要的…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想抱住他,只因他有着与他最爱的人相同的背影。 低下头,轻轻的,他的唇覆住陶冬-微微颤抖的双唇。 有东西碰到自己的嘴唇!那个东西有些濡湿,也不是那么柔软。 陶冬-睁开眼,发现贴在自己唇上的东西竟是木村哲哉的唇。 发现他睁开了双眼,木村哲哉在他耳畔细语道:「当有人在吻你的候,你要闭上你的眼睛,要用心去感受。」语毕,木村哲哉的唇再次覆仕他的。 陶冬-在微微一愣后,才缓缓的合上眼皮。 这是他的初吻,他很庆幸他的初吻给了这个他生平第一次爱上的人,即使他同样是个男人,他也不在乎。 甜蜜的轻吻后,木村哲哉再度离开他的唇。 陶冬-睁开眼睛,用着不解的目光看着他。 「把嘴巴打开。」木村哲哉轻声的在他耳边低语。 迷人的嗓音醉人,陶冬-迷惑的顺从着,轻吻他的双唇。 木村哲哉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三度吻上陶冬-的唇…… 第四章 当陶冬-从睡梦中醒过来,只觉得身上的骨头好象要散了一样,全身酥软无力,尤其是从下半身传来的阵阵刺痛,让他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 他和木村哲哉上床了。 他从没想过他的初吻、初夜竟然是在同一天发生。 想到两人发生的亲密行为,他的一颗心顿时剧烈跳动,一张脸酝红得像染上晚霞似的。 未经人事的他居然就这样与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不过他一点也不后悔。 刚开始时虽然很痛,而且痛得无法言喻,但他始终没抗拒过,反而很顺从的配合着木村哲哉。痛苦过后,接踵而来的便是窜流全身的快感。 那种快感现在回想起来,仍会在他体内制造微微的颤动。 陶冬-不记得他们达到天堂几次,可是他却无法忘却到达天堂的那一刻,木村哲哉在他体内释放的炙热狂流。 沉溺在回忆中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 这个房间不是他先前睡的那一间。 他望着较原先房间宽敞且豪华的装潢,他从未看过这间房问,也不记得自己何时来到这里,他们的亲密行为应该是在客房里发生的。 想从床上离开,下体却因牵动而感到剧痛,他痛呼出声;而在感到痛楚的同时,陶冬-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穿好衣服。 该是木村哲哉帮他穿好的吧!.可是这里又是哪里呢?他还身处在木村哲哉的山一壮里吗? 在他沉思之际,房间门被打开了。 木村哲哉端着一盘食物走了进来。 「你起来了。」 看到木村哲哉出现,他不禁回想起他们两人在床上的亲密,一张脸再次染上红霞。 「你已经睡了半天,该吃饭了。」他说话的口气里透着淡淡的温柔。 「这里是…」陶冬-四下张望。 「楼上的房间。」他简短的回答。「来,先吃饭,我想你累坏了。」 将盘子放置在一张小桌上,而后连桌带盘的放在床上。 最后的那句话让陶冬-的脸显得更红润。 「谢谢。」不敢注视木村哲哉的脸,陶冬-始终低着头吃着饭。 「这是你的第一次?」在他快吃完之时,木村哲哉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是一句充满肯定语气的问话。 陶冬-羞红着脸更是无法言语。 在他吃下最后一口饭后,木村哲哉将桌子从床上拿开。 「你再躺下来休息一会儿,我想你可能会有一两天无法下床。」木村哲哉一点也不含蓄的这样说。「还有,以后你就睡在这个房间,至于你的东西我已经全帮你搬上来了。」 「木村先生……」 「我们的关系已经那么亲密,我想你就不需再那么客套的称呼我,直接叫我哲哉吧!」木村哲哉一边说着,一边用意有所指的目光凝视他。 「哲哉……」有些生涩的,陶冬容唤着木村哲哉。 「还有什么事?」 「我……」他想说「我喜欢你」,可是这一句话卡在喉咙,就是说不口来。 「你怎样?」他在等他回答。 「没、没什么。」陶冬-还是说不出口。 「那你再躺下来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一声。」 收拾好碗盘,木村哲哉留下他一个人离开房间。 陶冬-能够下床,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 他发现他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搬进这个房间,连原先放在饭店的行李也全部都拿了过来。 从楼下的客房移到楼上的房间来,他在这里的身分似乎往上提升。只不过他仍然不清楚在木村哲哉心中,他究竟算是什么人。他一点也不希望因为他们两个发生了关系,所以他才能享有这样的特殊待遇。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他了,但他说不出日。在木村哲哉眼中,他看不到一丝对他的爱意,虽然木村哲哉对他的态度及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但他就是感觉不到在木村哲哉心中、眼中有任何爱意存在。 从未谈过恋爱的他,怎么就这样爱上了同是男人的人?他无法解释,但却能平静接受自己爱上他的事实。 沉闷的愁绪在看到开门进来的人之后,一止刻烟消云散。 「哲哉。」陶冬-的脸上挂上甜蜜的笑容。 「可以下床了。」木村哲哉淡笑着,走到陶冬-身侧。 一股淡淡的清香从陶冬-身上飘散过来。「你身上好香,刚洗完澡?」 陶冬-羞涩的点了点头。 看到他那羞怯的模样,一抹笑浮上木村哲哉的嘴角。「肚子饿了吧一佐滕太太已经准备好一顿丰盛的大餐等着你下去吃,她说要帮你好好补一补。」 「哲哉,她……佐滕太太她知道我们……」 「你说呢?」木村哲哉一脸邪笑,摆明了告诉他:佐滕太太知道这件事。 陶冬-的脸在瞬间染上一抹腓红。 突然,木村哲哉有种错觉:这样的陶冬-竟是那么的可爱。 忍不住在陶冬-红红的脸上轻啄一下。「你放心,她不会在在意的。」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吻,他却感到莫名的幸福,脸上的红潮仍旧没有退去。 「走吧,吃完饭后我再陪你到湖畔走一走。」 饭后,木村哲哉遵守他的诺言,陪着陶冬-散步到了知床五湖。 「你很喜欢这里?」来到湖畔,木村哲哉问他。 陶冬-轻点了点头。「很喜欢。这里给我一种很平静的感觉,像个世外桃源。住饭店的时候,我每天都会散步到这里,每次都待得很久。在这里,时间过得很快,总觉得才来没多久,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过了。」 轻揽着他的肩,木村哲哉与他并肩而人止。「这里很美。」 「嗯,真的很美。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地方就深深的爱上这里,心想若能一辈子住在这里该有多好。」 「你可以一直住下来,我不会赶你走的。」他说话的语气好象是对普通朋友说话。 看木村哲哉说话的态度,陶冬-有些难过、心痛。从他口气中听得出来,他似乎只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 强忍着心中的哀伤,陶冬-淡笑。「那我就赖着不走。」 木村哲哉轻抚了他的发丝,没说什么。 鼓起勇气,陶冬-将心里的话缓缓说出。「哲哉,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看向他,木村哲哉轻轻一笑。「嗯。」没做任何反应。 他反问。「你是来这里度假的吗?待这么久,家里的人不会说什么吗?」 他不免有些泄气,但他不敢表现出来。「我…我没有亲人了。」 看到他脸上哀伤的神情,木村哲哉轻搂着他。 「我唯一的亲人!也就是我的父母,在今年六月的时候因车祸去逝了。」想到父母双亡的事,他的眼眶不能控制的湿润了。 他的家庭一向是个让人称羡的幸福家庭,与父母的感情很亲密,所以当他听到这个恶耗时,整个人几乎快崩溃,尤其没有任何亲戚的他要独自处理父母的后事,更让他身心俱疲。陶冬-的世界里突然少了两个最爱他、最关心他的人,他以为自己会因此永远孤独,永远也感受不到幸福的存在;一直到遇见木村哲哉,他的人生有了极大的转变。 他将眼中含泪的人儿带进怀里。 「我父母过世后,我以为不会再有人关心我了,我以为我会孤独一生,我以为我已经与幸福无缘……直到遇见了你。」 自从失去黑鸷后,木村哲哉也一直认为自己会孤独过完这一生。只是,陶冬-还年轻,还没真正享受过,他不希望他有这样的想法。「傻瓜,没有人是注定孤单的。幸福虽然不是唾手可得,但它一直在你身边,你只需知道如何把握。当你站在这个你口中的世外桃源,这里带给你的闲静就是一种幸福;当你回想起过去美好的事物时,心头涌上一股温暖的感觉,那就是幸福;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想着一个人时,那也是一幅。你看,其实你身边有许多幸福存在,只是你不曾发现罢了。」 「可是,如果我爱的人不爱我,那也算是幸一幅吗?」若有所指的,陶冬-看着他,再次鼓起勇气试探性的问着。 他发现当他反问这个问题时,木村哲哉的身体轻轻一颤。 「幸福或是痛苦,端看你对这份感情投入与看待的方式。爱人不容易,当心中有着你甘愿用一生去爱的人时,那是一种幸福;若是那个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回报这份爱时,那便是一种带着痛苦的幸福,也是注定要为他牵挂一生的苦涩幸福。这种幸福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是痛苦更是种折磨。所以,如果能自持,千万别爱上一个永远不可能爱上你的人。」 木村哲哉的目光飘向远方,落在一个他看不到的空间。 陶冬-觉得心好痛,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在暗示他不要爱上他,否则会痛苦一辈子? 可是太晚了,真的太晚了!他已经一脚陷进去,再也抽不出来。 「哲哉。」他低唤着深爱的人的名字。 「我无法给你想要的。」木村哲哉这样说。 第一次,陶冬容大胆的抱住他。「没关系,我不在乎,只要能让我待在你身边,我不会央求你给我任何回应。」 他懂这种感觉,就好象当年他对黑鸷一样。「傻瓜,这样很苦的,你该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我的幸福就是永远待在你身边。」 好象,这份痴情真的跟他好象,他对黑鸷的爱却更深!只是这种感情很累,他这一路走来真的很累。「你会后悔的。」 「不会,我一辈子都不会后悔。」好似在证明他所说的话似的,陶冬-迭上自己的唇,热切的吻着木村哲哉。 无法拒绝的,木村哲哉回应着他的深吻。 好一会儿,他推开了陶冬-,说道:「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你更爱的人,可以让你得到真正完整的幸福的人时,你就得离开。」 或许是他懂这种感觉,所以他不强迫陶冬-离开,他让他自己选择。 如果时间能够倒转,他自己也会走相同的路。只要能陪在黑鸷身边就好,这是他那时的相心法,而这种想法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改变。 不会有那一天的。陶冬-在心里这样回着。 虽然木村哲哉清楚的知道陶冬-对他的感情,但他不打算躲他。 也许是无法回应他感情的另一种行动上的补偿,只要有空,木村哲哉还是会陪着陶冬-;但他不再自动碰他,除非是他主动。 一段时间下来,他无法否认他对陶冬幕并非完全无情,只是对黑鸷的爱太深、太浓也太重,他无法从那份感情里分出一份出来给他!既然他无法给他一份完整的感情,所以他宁愿让陶冬-以为他对他无情。 他对他的态度变得温柔多了,或许是愧疚,或许是另一种转移,或许是不想让自己尝到他尝过的那种痛苦。 爱情本来就不可解,所以他无法强求他放弃对自己的感情,若可以,他自己早就从对黑鸷的那份感情中解脱了。 而陶冬-真的从不要求他的回应,面对自己时,他始终带着一抹笑容,笑容里有着幸福,也有淡淡的哀愁。 所以木村哲哉努力的对他好,除了爱情以外,他给他任何他想要的回应。 两个人同床而寝的机会也增加了。不一定要发生亲密行为,大多数的时间两个人相拥而眠,与轻柔的拥吻。 他们两人有些相似处。对感情他们同样执着,与他一样,陶冬-从不要求他爱他,只求能不离开他;他同他一样痴情,对所爱的人没有任何怨尤。 陶冬-是个让人怜惜的人,尤其是他的善解人意;他常常会为他的善解人意而感到心疼。他看起来是那样纤弱,但却佯装坚强而让他心痛。 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可是他无法狠心的要陶冬-离开。或许有人会认为他这样做太过狠心,既然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就不该让他陷入这爱的泥淖。 但他知道,在感情的看法上,陶冬-与他很像,即使只是陪伴着他,却总比要他离开来得好。 其实从陶冬-身上,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到另一种幸福,只是那种幸福太淡,淡得抵不过他对黑鸷的爱与思念。 木村哲哉对他真的很好,他给自己所想要的,除了爱情以外。 陶冬-满足于这种感觉,只是这种满足仍有着残缺。 木村哲哉对他的态度很温柔,就好似用这种温柔回应他无法给自己的爱一样。 木村哲哉看着自己的目光总是有些迷离;常常,他觉得他似乎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尤其他很喜欢看自己的背影。 他不懂这是为什么,或许他的背影与那个人的有着某些相似之处吧! 一段日子下来,他发现木村哲哉有一支特别的电话,那个电话只在他的房间与他隔壁的那个房间。 每次当那支电话响起时,不管是在何处,木村哲哉一定会立刻三步并作一步的去接那支电话。 他想,那支电话是专属某个人的,而那个人应该就是让木村哲哉深深挂念的人。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男是女,他没资格问,也不敢问。 那个房间在走廊底,他不曾经过,更没进去过。 只要能待在木村哲哉身边,他无法再要求什么了。虽然他爱他那样深,只是他早就对自己说过,他的感情己经给了另一个人,无法再分给其它任何人。 因此,他选择安静的待在他身边。他更感谢木村哲哉没要他离开;若要他离开,他想他会过得更痛苦。 现在他还感受得到幸福,若是离开了,那么他就失去了这仅剩的幸福了。 第五章 陶冬-从木村哲哉的房间一醒来,就没见到他的人。 漱洗后,他披上衣服走出房间。 来到走廊,他发现从「那个房间」透出些许的光,门微微开着。 他走到「那个房间」外,从门缝间,他看到他想找的人。 「哲哉。」他在门外轻唤。 木村哲哉听到声音,抬头便看见他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立即垮了下来。 「谁让你来这里的?出去!」从未有过的严厉口吻,木村哲哉的眼神里透着凌厉,直盯着门外的人。 听到这样几近怒吼的语气,陶冬-觉得心中好委屈,他从未用这种口气与自己说话。 低呼了一声「对不起」,他白着一张脸跑回房间。 回到房间,他的泪水忍不住倾泻,布满着他整个脸庞。 那里是禁地,而他却贸然闯入那个禁地。 当他看到木村哲哉深情凝视手中的相片时,他觉得他的心几乎要碎了,尤其是他斥骂要他离开时,他破碎的心更碎了。 累积已久的伤痛与委屈在瞬间爆发,他趴在床上任泪水直流,就是不敢哭出声,他不要让他听到他哭泣的声音。 他的心好痛。 虽然早就知道木村哲哉有着让他深深爱恋的人,但在看到他绝对深情的目光凝视的对象不是自己时,陶冬-的心痛得无法言喻。 不知流了多久的泪,枕头已被他的泪水濡湿。 是太过伤心的缘故吧,他丝毫没发现床因外力而晃动了一下。 「对不起。」木村哲哉的声音传进他耳中。 他不敢抬起头,怕他看见自己哭肿的双眼。 「那个房间是他曾住过的地方,他离开后我就不曾让其它人接近那里。」一声轻叹从他口中逸出。「我很爱那个人,我想比你爱我还深,也比他所爱的人更爱他,可是这份爱无法得到他的回应。」 这是木村哲哉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那个人」的事。陶冬-止住眼泪,凝住心神听他说着。 「他是个比任何女人都还要来的漂亮的男人,就是因为他太超凡脱俗了,以至于一直被人误认为女人,而我是到目前为止第一个一眼就看出他的性别的男人。」缓缓的、轻柔的,木村哲哉告诉他有关黑鸷的事。 「第一眼看到他时,我就爱上他了,并非他美丽的外貌,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悸动。可是他却因为我对他的爱而躲避我,甚至不肯踏入日本这块土地。直到两年前,他逃到这里疗伤。他所爱的人不知道他真正的性别,以为他是女人而爱上他,当那个人知道他是男人时,又深深的伤了他一次。」沉默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说下去。「后来,他答应我要一辈子留在这里,也努力尝试接受我的感情,试着来爱我,可是我发现他在这里过得并不幸福,因为他始终无法忘记那个伤他至深的男人。 或许是傻吧,我不愿看他不快乐的样子,我知道我无法给他想要的幸福。所以我去找那个男人谈判,当他的说客。那个男人认清了即使他是个男人,他也无法忘记他的事实,于是那男人来这里将他接了回去,而我选择默默的祝福。 我对他的用情之深绝不少于那个男人,但却始终无法打进他的心房! 在他心中,那男人一直存在着,没有任何人能代替。打从我爱上他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就被他占据着,我清楚的知道再也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也没有人能瓜分我对他的爱。」 听到这份呕心沥血的表白,陶冬-的心只觉得好痛,为他的痴情而痛。 「哲哉。」他抬起头看着脸上满布着深情的木村哲哉。 陶冬-脸上的泪水未干,还有几滴泪挂在脸庞。 木村哲哉苦笑着。「你跟我一样傻,都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哲哉!」陶冬-难过地将自己投入他的怀中。 「如果你觉得痛苦,就离开这里,不然我怕我又会在无意中伤害你。」木村哲哉没有回抱他,只是淡淡的这样说。 「我不要,不要赶我走。」 「我不是赶你,只是我害怕像今天这种情况还会再发生。」 「没关系,我不在乎,只要你别赶我走,我什么都不在乎。」紧紧的,陶冬-缠抱着木村哲哉。「抱我,求你抱我。」 「你好傻,真的好傻。」轻轻的,他的手拥上他。他说过,除了感情之外,他任何的要求他都会答应他。 「饿了吧。」佐滕太太送饭到他的房间。 「哲哉呢?」 「他一早就到饭店去了。」 吃着佐滕太太送来的饭,他心里有些话想问,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眼尖的佐滕太太岂会看不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我?」 被发现自己的犹豫,他并不意外。 「您可以告诉我哲哉爱的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像是陷入回忆似的,佐滕太太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是我见过的人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虽然他是个男人,却有着不输任何女人的美貌。先生很爱他,我从没见过像先生这样深刻的爱,那样让人心痛心酸的爱,任何人看了都会感动的爱。可是那个人却不爱他,而是爱着另一个人。」 「在哲哉的心里除了他容不下任何人。」好似在告诉自己似的,陶冬-幽幽的说。 佐滕太太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也看得出来他心里的难过。 「傻孩子。」她轻轻抚着陶冬-的背。「你很爱先生吧!」 陶冬-身体一阵轻颤。「可是他却永远不会爱我。」 「我看得出来,先生是喜欢你的。」 喜欢我?哲哉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我想那不是喜欢吧!他只是同情我。」 「依先生的个性,如果他对一个人没有好感,是绝不会让那个人留在他身边的。只是,你们认识得太晚。」 「哲哉真的喜欢我吗?」陶冬-一对迷蒙的双眼看着佐滕太太。 佐滕太太点了点头。「我是局外人,所以看得出来。除了那个人以外,你是第二个让先生这样关心的人。」 真是这样的吗?陶冬-的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 为什他从来不」日有这样的感觉?而且哲哉也从来没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反倒不时的暗暗提醒他可以离开这里。 「那个人」又打来了,一通电话让原本陪在他身边的木村哲哉飞快的跑去接听。 这种情况已经不只一次了,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心痛得好似被啃噬着一般,几乎难以忍受。但他不敢表现出来,他不想让木村哲哉因为这件事而感到愧疚。 再度回到他身边的木村哲哉脸上布着错综复杂的情绪,有愁、有悲,还有一丝丝的喜悦。 「明天他和他的爱人会来日本。」 不需多问,陶冬-知道他在说谁。 「他们会暂住在这里好几天。」木村哲哉又说。 陶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是他心里却是百味杂陈。 说真的,他很想见见「那个人」,想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这样一来,或许他心里会好过许多。 「是不是需要我帮忙?」陶冬-心里有这种感觉。 「他知道你的事,我告诉他我找到了。」木村哲哉不敢说得太清楚,生怕会伤到他。 陶冬-只是轻轻一笑。或许他该学会不在乎。 「我懂你的意思,是不是要将我的东西全数搬进你房里?」 有些心疼他的善解人意,木村哲哉轻轻拥住他。「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没关系,我该很高兴他替我制造了这个机会。」他心中地着血,但脸上却未表现出来。他发现这些日子来自己变了许多;他变成熟了,也越来越知道该如河掩饰心里的感情,甚至还包括了说谎。这些事,以前的他是做不到的。 「好傻,你怎么这么傻。」 「只要是为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好。而且比起你对、那个人的痴傻,我想我这样做并不算什么。」陶冬-紧搂着拥住自己的人。 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伤害陶冬-,但木村哲哉更不想让「他」对自己愧疚,或者对自己提防,所以他只得选择伤害他。 完全不需猜测,两个人之中,陶冬这一眼就看出来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是指哪位。 在他见到「那个人」时,陶冬-的心中掀起一阵波涛。 天,他真的好漂亮,甚至连漂亮都无法用来形容他的美!,他那精致的五官简直像是鬼斧神工,找不到一丝瑕疵,吹弹可破的肌肤也令人赞叹不已。 尤其当他的脸上漾起一抹笑容时,那种超凡脱俗的美更是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陶冬-终于知道自己与他的差距有多大,也难怪哲哉会对他这样恋恋不舍、无法忘怀;今天若换成是他自己爱上他,也有可能会像哲哉一样无法割舍这样一份深刻不悔的感情。 他陷入恍惚之中,一直到木村哲哉来到他身旁,轻揽住他的腰时,陶冬-才稍稍的回过神。 「来,我来介绍一下。」木村哲哉将陶冬-带到两位客人面前,将他介绍给他们。「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我现在最重要的人,陶冬-」 好象在赏画似的,那个人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陶冬-心里有些自卑,这样近看,他更觉得自己不如他。 「冬-,这位就是在你还没出现时我曾经爱过的人,黑鸷。」故意的,木村哲哉这样介绍着。「另外这一位就是将黑鸷从我身边抢走的人,东条祭将。」 听到他这样介绍自己,黑鸷吓了一大跳。「哲哉,你怎么这样介绍?」 他的声音竟然这样好听。陶冬-心里的自卑更加深重了。 「没关系,哲哉告诉过我你们的事。」他为木村哲哉解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及让人难以发觉的愁绪。「很高兴认识你们。哲哉说的没错,你真是美得像个精灵。」 精灵,这还是黑鸷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他的长相。虽然有些独特,但与以前的形容比起来,他倒是比较能接受这样的形容。 木村哲哉听到他这样形容黑鸷,心中有些惊讶。 「哲哉也说的没错,你长得真的很可爱。」黑鸷这样说。 陶冬-听到他这句话,心湖顿时掀起一阵波动。哲哉真的这样认为?还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我说你可爱,你不会生气吧。」黑鸷问着有些发愣的他。 「呃,不、不会。」 陶冬-回过神,脸上泛着淡淡的红。 东条祭将看到木村哲哉与陶冬-的亲密动作,对木村哲哉的防备心减少了一些,但并不是完全卸下防备。 佐滕太太这时从里面走了出来。 「佐滕太太。」黑鸷一到她,立刻甩脱东条祭将的魔手,向佐滕太太跑去。 「孩子,好久不见了,让我看看你。」佐滕太太高兴地任他抱着自己。 「嗯,不错,总算长了些肉。」 「佐滕太太,我好想您,当然我也好想念您的好手艺。」 「我知道,所以我一早就去买了许多好料的,就等着晚上煮一顿大餐让你大快耳颐。」 他好象天之骄子! 陶冬-心里不得不这样认为,每个人都喜欢他。 木村哲哉故意轻松自然的笑着,打断他们的对话。「我想经过这段不算短的旅程,你们也该累了。先将行李放到房间,休息一会儿,晚饭时我再叫你们下来用餐。」 「哲哉,我们的房间是不是我先前住的那一间?」黑鸷走回东条祭将身边时问道。 木村哲哉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痛楚,是那样快,快得容易让人忽略,可是却没躲过陶冬-的眼睛。 「不是,那个房间已经被我装潢成工作室了,我想你们住之前峥星住的那间好了。来,我带你们上去。」 他对他的依恋竟然深刻到如此地步,那个房间竟不再让他以外的人,不,或许该说除了他和黑鸷以外的人进入。想到这里,陶冬-心里顿时感受到剧烈的痛楚。 木村哲哉揽着陶冬-,领着两人来到他们的房间,这个房间就在陶冬-原先住的那间隔壁。 「你们就住这里。」木村哲哉为他们打开门。「我们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冬-他大病初愈,我先带他回房休息。」 两人看着木村哲哉和陶冬-离去。 「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黑鸷这样说。「你看,哲哉都和他一起睡在他房间了。」来这里之前,东条祭将还不相信木村哲哉的话。 「或许是吧,」他还是无法完全信服,他知道木村哲哉对黑鸷的感情有多深。 黑鸷看他还一脸无法相信的样子,挣脱他的手先行进入房间。 东条祭将知道他有些生气,他随后拿着行李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第六章 回到房间,木村哲哉立刻卸下伪装的面具。 黑鸷就站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看着他们两人亲密恩爱的模样,他的心就好似纠结在一起,痛得无法平复。 陶冬-看到他脸上显露无遗的痛苦神情,心中是苦不堪言。 黑鸷太完美了。 「哲哉。」他轻唤着。 木村哲哉转身看着他。「我没事。你的脸色有些苍白,先休息一下。」 「他真的好完美,完美得不像凡间的人。」 听出他语气中淡淡的自卑,木村哲哉不免后悔了。「冬-,不要跟他比,外在不代表一切。」 「他的内在也是美的,不然你不会爱他这样深。」 勾起一抹苦笑,木村哲哉轻抚着他的头。「你有你的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特色与优点。你们是不同的,所以别与他相比。」 是啊,是不同的,在你的心中,我们的地位完全不同。陶冬-在心里暗忖道。 「来,先躺下来休息。」木村哲哉让他躺卧下来。 「别走。」陶冬-拉住他的手说。 他担心因为黑鸷的出现,自己在木村哲哉的心中更会变得一文不值,也担心木村哲哉看到那两人的亲密模样会觉得更加痛苦。 「我不走,我留在这里陪你。」在床边坐下,木村哲哉任他握住自己的手。 「乖,闭上眼睛好好休息。」木村哲哉的语气有着不易发觉的柔情。 陶冬-闭上眼;昨天他一晚没睡好,现在他真的有些累了,尤其黑鸷出现后,他显得更加疲惫。 在听到陶冬-因入睡而发出的和缓呼吸声后,木村哲哉看着他的眼神竟露出一丝柔情。 「小傻瓜,你竟然会去跟黑鸷相比,你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他轻柔的语气有着浅浅的怜爱。「你真的傻得让我觉得好心疼,其实我是喜欢你的,只是我的心被黑鸷占据了一大块,没剩多少空间给你,所以我一直什么都没说。」 顿了顿,他才又继续说着。「我也不能说,因为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不如让你认为我对你无情,否则你一定会更痛苦的。」 他将陶冬-的手拿到唇边轻轻吻着。「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可是却又伤你这么深。或许让你离开,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可是我竟舍不得让你离去。除了黑鸷,你是第一个让我这么挂心的人,只是我无法将这份感情从他身上抽离,并全数放到你身上,所以只好苦了你。」 「冬-,也吃点这个。」这顿饭,木村哲哉对陶冬-一直表现得十分殷切,无时无刻关照着他,让第三者以外的人不得不认为陶冬-真的是他所爱的人。尤其他几乎不曾将目光放在黑鸷身上,冲着这一点,就更让人不得不这样想了。 这当然是演出来的,不知道的只有今天才来的两位客人,而这场戏也是故意演给他们看的。 陶冬-脸上虽带着笑,但心里却淌着血。 他强迫自己忘记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只要去享受现在专属于他的体贴与温柔。 会去注意他们两人举动的当然是一直将木村哲哉视为首号情敌的东条祭将,但今晚这样的情况,着实让他的心里舒坦了许多,不过还是有些异样的感觉,但他无法确知产生这种奇怪感觉的原因。 至于黑鸷呢?他早就被眼前这满满的一桌好菜给诱惑住,压根儿没那种闲工夫去管那么多事,现在他只想好好大快朵颐一番。 这顿饭,算是吃得轻松,不知情的人会如此认为,但知道内幕的人都各自受着不同的煎熬。 「哇,吃得好撑。」黑鸷心满意足的从椅子上站起。「佐滕太太,您的手艺真的好得没话说。」 佐滕太太慈祥的笑了笑。「你住在这里的这段期间,我每天都很乐意做这样的大餐给你吃。」 「真的吗?太好了!」黑鸷高兴的轻吻了佐滕太太的脸颊。 饭后,一行人来到客厅。 「你吃得好少。」黑鸷注意到陶冬-吃得不多。「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那回事,我吃得很饱,我的食量本来不大。」陶冬-笑了笑。他是吃得不多,因为他没什么胃口。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是饿死鬼投胎啊!」木村哲哉故意调侃他。 「什么饿死鬼投胎,美食当前,当然得好好享受一番。」黑鸷反驳,将美食视为人生大事的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享受美食的机会。 看到他们二人抬杠的样子,陶冬-只觉得心里好难受,于是他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哲哉,我想出去走走。」 「外面下着雪,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木村哲哉揽着他的肩,语气温柔得像是天籁。 「我会多穿几件衣服的。」他现在不想待在这个房子里,只想出去透透气,不然他怕自己会因此崩溃。 「我陪你去吧!」木村哲哉感觉的出来陶冬-现在心情有些郁闷,但他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出去。「你在这里等等,我上去拿衣服。」 「他对你很好。」黑鸷突然这样说。 目送木村哲哉上楼的陶冬-突然回过神。「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哲哉对你很好。」 有些心虚,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嗯。」 「我觉得他们两个很登对。你看我没说错吧?」黑鸷用手肘顶了顶东条祭将的腹部。 东条祭将故意吃痛地哀叫一声。「轻点,你要谋杀亲夫啊!」 「那是你自找的。」对于东条祭将的痛呼,黑鸷可一点都不觉得心疼。 「你们两个才真的登对。」陶冬-将心里的感觉说出来。「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们两个一样站在一起这样适合的人。」 「是啊二回应陶冬-的声音来自楼梯处。 走下楼梯,木村哲哉替陶冬-围上围巾、披上厚厚的雪衣。 陶冬-知道他刚才的那句话伤到木村哲哉了。 「不招呼你们了!你们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随意就好。」木村哲哉一手圈住陶冬-的腰身,往外面走去。 看着陶冬宸离开的身影,东条祭将只觉得那背影好眼熟。 赫!他的背影竞与黑鸷的背影如此相似。 难怪他一直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但就是说不哪里怪。 「他的背影与你一模一样。」看到木村哲哉和陶冬-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东条祭将这样说。 「咦,你说什么?」黑鸷没听清楚。 「他的背影几乎与你一模一样,如果你的头发剪短了,那就无法与他无分别了。」 黑鸷吃惊的看着他。「怎么会?」他看不到自己的背影,所以从没这样想过。 「我也是刚才突然发现的。」东条祭将搂住黑鸷的纤腰,溺爱的感觉表露无遗,他们往两人的房间走去。 「你不是在跟我说笑吧?」黑鸷再问一次。 「我也很吃惊,可是这是事实。」 走进房间,他顺手锁上门。 「会不会是我们想太多了?」东条祭将说,他宁愿往好的那一方面想。 「我也希望是。」 黑鸷心里有些不安,也泛起一丝歉疚。 「哇,你要做什么?」黑鸷突然发现东条祭将试图要脱去他衣服。 「洗澡罗,难得来这里,我们要好好享受一下鸳鸯温泉浴。」东条祭将边说边动手要脱下黑鸷身上的衣服。 「王八蛋,谁说要跟你一起洗鸳鸯浴的!」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样说。」他对着陪同他来到湖边的木村哲哉说。他指的是他说黑鸷与东条祭将两人十分登对的事。 「这是事实,你不用道歉。」木村哲哉心疼他的敏感、他的痴傻。虽然他的心在听到这句话时掠过一阵刺痛,但那却是他无法反驳的事实。 「可是……」 「无法否认的,我听到那句话时,心里并不怎么好过,但那毕竟是事实。」木村哲哉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爱得太深,也爱得太久了,所以我自己很清楚我无法放弃对他的爱,而他更不可能会接纳我的感情。」 「如果能把我对你的爱移到他心里该有多好,这样一来,你就不用这样痛苦了。」 「你怎会这样想?」心疼他的痴,木村哲哉温柔的将他拥入怀。「你这样想会让我很愧疚的。」 「可是我不想见到你这样痛苦。」虽是奢求,可是他贪恋他怀中的温柔。 「傻瓜,傻瓜,你怎么这么傻。」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悄然无语。 四周安静无声,两个人紧紧相贴,耳边唯一听得到的就是彼此的心跳声及徐缓的呼吸声。 陶冬-好喜欢现在的感觉。好静,但却好真,好象此时木村哲哉真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就如同他的心也是属于木村哲哉的一样。 许久── 「冬。」木村哲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没有抬头,陶冬-将身体窝在所爱的人怀中轻轻应了一声,他不想破坏现在这种幸福的感觉。 「如果你不在意我的心已经被他占据,剩下没多少给你进驻的空间的话……」 咦?他不懂木村哲哉这句话的意思。他抬头用着一双疑惑的目光望着他。 「我的心剩下一些空间,如果你不在意,这个位责让你填入。」他又重复了一次。 这一次他听懂木村哲哉话中的意思了。 「我不要你因为同情我而刻意这样做,与其那样,我宁愿像现在这样就好。」 「小傻瓜,你以为我会因为同情就让一个人进驻我的心吗?」 木村哲哉的这句话引起他心里的一阵悸动。 「我喜欢你。」 这句话更是让他全身不住的颤抖。「你再说一次。」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同情,而是顺从自己的心意。」木村哲哉更热切的搂紧他颤抖的身子。「我考虑了好久,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因为我的心还是被黑鸷占据着,没剩多少空间给你;这是份不完整的感情,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或希望,所以一直没说。」 「哲哉,你没骗我?」他害怕自己是在作梦,梦醒了发现全是一场空。 「我没骗你。告诉我,你会在意我只留给你一个小小的位置吗?」 陶冬-摇着头,几乎激动得落泪了。「我不在乎,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不在乎你给的空间有多大,给的爱有多少。」 他希望他现在做的这个决定没有错,也希望不要再加重他对陶冬-的伤害了,他能给他多少的爱他会尽全力给他,只要他别再受伤害。 「哲哉,我爱你,好爱好爱你。」因激动,陶冬-口中不住呢喃。 「我也爱你。」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这句话,虽然不是完整的一份爱! 但却绝对真挚,没有一丝假意。 门外传来敲门声,为了不想吵醒刚刚才入睡的陶冬-,木村哲哉很快的开了门。 「黑鸷,有事吗?」当他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木村哲哉着实讶异不已。 「我吵到你了吗?」黑驽问道。「有些事我想找你聊聊。」 「好,我们外面谈,他刚睡着,我不想吵到他。」木村哲哉退出房间,轻轻掩上房门。「你想谈什么事?」 犹豫了一会儿,黑鸷才开口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他?」 他有些讶异。「为什么这么问?」 「你先回笞我的问题。」 深深看了黑鸷一眼,他压下心中的激动,以平静的口气说:「我爱他。」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黑鸷这句话引来木村哲哉的侧目。 「为什么想知道原因?难道爱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他十分在出息黑鸷为何会如此问。 「我直觉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却也很容易受到伤害。」黑鸷的话让木村哲哉有些摸不着头绪。「其实这件事我不应该插手,可是我就是无法署之不理。」 「为什么这样说?」他心慌了,脸上却不露痕迹。 「他的背影。」顿了一下,黑鸷看着他继续说下去。「祭将说,他的背影和我一模一样。」 是啊,他竟然忘了东条祭将也会发现这一点。 没有否认,他笑了笑。「是啊,你们两人的背影看起来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不否认,当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背影时,真的以为他就是你,没想到只是一个背影和你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他知道他不能否认黑鸷的话,否则只会加深他的疑虑。 「虽然他的背影看起来和你十分难以分辨,但他毕竟是他,而你是你。我无法否认,那时我的确是因为他的背影像你而对他产生兴趣,但那都只是起头,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发现他无法替代你,也不可能成为你。他有他自己特有的风格,这是无法改变的。认清了这一点,我就再也不会将他的背影与你的重迭。」 「他很爱你,这一点任何人都看得出来。」 「我知道,而且痴情得让我心疼。」木村哲哉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 「其实连我自己都无法确知他在何时进驻我的心,当我发现时,他已经占据我心里的某一个位署了。」 看到他脸上流露的柔情,黑鸷相信他所说的;他的确是爱着陶冬-,只是,他爱得够深吗?他觉得他们两个的爱若置于一个天秤的两端,则必定会有着极大的偏斜。 「可是你爱他不如他爱你来得深。」黑鸷一针见血的说。 一抹苦笑袭上木村哲哉的俊脸。他以为他瞒得过的。 「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会有平衡的一天。」掩饰已久的爱意盈满他的双眼,他深情的凝视着黑鸷。「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让你看出来了。」 没有躲避,黑鸷直视他炽热的双眸。「因为我知道你对我的爱有多深,就像我无法不爱祭将一样。」 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他的苦笑里带着些许的哀凄,「看到你过得这么好,我很高兴,那时把你还给祭将的选择是对的。」 「对于这一点,我一直很想向你道谢。」东条祭将出现在黑鸷身后,占有似的揽住他的腰。 「不需道谢,感情这种事本就勉强不来,更何况黑鸷爱的人是你,我知道我无法介入你们之间。」他强忍住心中泛起的哀痛。「只要你对黑鸷好,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那他…」黑鸷问。 「我是真的爱他,只是还无法给他一个完整的爱。」他的心分成大小不一的两半,大的装满了对黑鸷的爱,小的那半,最近才填入对陶冬-的感情。 「这样对他公平吗?」 「我知道这对他并不公平!可是这是我目前唯一做得到的。或许会有那么一天,我的心里只剩他的存在。」虽然木村哲哉这样说,但他很清楚,这一天永远不会来到。 黑鸷很衷心的希望会有这一天的到来,这样他对木村哲哉的愧疚就可减轻,也不会再增加一个让他心存歉意的人。 东条祭将当然也希望这天早日来临,这样他便不需要莫名其妙的吃着飞醋,而且木村哲哉当年大方的将黑鸷送回他身边,冲着这一点,他更是希望他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可以有个不合理的请求吗?」木村哲哉突然这样问。 「什么请求?」黑鸷问道。 「这是最后一次!可以让我抱你一会儿吗?」 东条祭将当然不愿笞应。 黑鸷沉默一会儿,他拉开东条祭将的双手,靠近木村哲哉。「好。」 「玺…」东条祭将惊呼,他没想到黑鸷会答应。 木村哲哉深深看他好一会儿,轻轻的,他抱住他。「谢谢你。」 东条祭将脸色很难看,但却无法阻止他们相拥。 两人相拥了一分钟左右,木村哲哉才不舍的放开怀中的人。 他将黑鸷推回东条祭将身边。「这样就够了。你们走吧,我想回房休息了。」 又深深看了黑鸷一会儿,他打开房门,进入,掩上。 「我们回房间吧!」东条祭将揽着黑鸷的腰离开。 第七章 「什么时候醒来的?」关上房门,木村哲哉发现陶冬-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半坐在床上。 「刚刚被开门声吵醒的。」陶冬-笑了笑。 「是我把你吵醒的。」木村哲哉走到床边,他担心陶冬-听到他们在门外的谈话,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却丝毫看不出来任何端倪。 他摇了摇头。「我睡不大着。」 「很晚了,再不睡我怕你身体会吃不消。」木村哲哉扶着他,让他重新躺回床上。 「陪我。」 木村哲哉笑了笑!在他身边躺下,然后将他整个人带进怀中。 没有预警的,陶冬-凑近过去,吻住他。「哲哉,抱我。」 木村哲哉轻推开他。「你身体还太虚了。」 「可以的,我身体很好。」他再次主动的吻佳木村哲哉。 「冬。」他稍微大声的喊住陶冬。 陶冬-被这么一喊,亲吻的动作是停了下来,但身体却轻轻的颤抖起来。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大声。」木村哲哉以为自己又伤害到他。 「没事,我只是突然觉得好怕。」陶冬-窝进他怀中,语气里透着些许忧愁。 木村哲哉托起他的腮,柔声问:「你在怕什么?」 「我真的好怕会失去你。」 「傻瓜,不会的,相信我,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他的双唇攫住了他的,翻过身将他压在身下。 「哲哉,我要你!可以吗?」现在只有肉体上的接触可以暂时化去他心里不安的情绪。 他再次封住陶冬-的唇,他不想让他抱着不安的心情向自己索爱。 吻,浓郁激烈,密合的四片唇紧紧相贴,没有空隙。 火热的的舌相互交缠,不断的探索入侵。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般激烈的渴求,好似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一颗大石,掀起一阵巨浪。 木村哲哉的双手游走在陶冬-身上,慢慢的褪去他身上的衣物。 两人身上的衣服很快的便全数褪去。 分开的唇瓣,在衣服尽去后再度密合。 外面天气雪寒风冽,但房间内却弥漫着炽热情潮。 (此处删节) 呼吸杂乱的,木村哲哉依着两人相贴的姿势躺下,将陶冬-带到自己身上。 躺在木村哲哉健美的身躯上,陶冬-不住的喘息着,他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累吗?」待呼吸平稳后,木村哲哉担心的问。他知道自己刚才失去了自制力,爱他的动作过于粗暴。 陶冬-在木村哲哉的怀里轻摇了摇头。「不累。」 「我刚才太过粗暴了,你的身体要不要紧?」 红着脸,陶冬-不敢抬起头。今天的他太过主动了,他羞赧的无法面对木村哲哉。「还好。」 「我还在你体内。」 「嗯。」陶冬-羞怯的应了一声。 「要我离开吗?」 有些急忙的,陶冬-紧抱住他。「不要,就这样子。」 笑声从木村哲哉口中逸了出来,陶冬-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多激动。 「我逗你的。」木村哲哉亲吻了他的发丝。「我想就这样窝在你的身体里,抱着你入睡。」 刚才过于激动,陶冬-这次只是轻应了一声。 又是一阵轻笑,木村哲哉将他搂得更紧。「睡吧!」 「哲哉。」 「嗯?」 「我爱你。」 木村哲哉微微一愣后才道:「我知道,我也爱你。」 第八章 好冷。 陶冬-站在湖畔,突然觉得一阵冷冽,打从心里窜起的寒意,他将双臂紧紧环在胸前。 天空飘着雪,他分不清是天气过于寒冷,或者是打从心里升起的冷意他们的对话他听到了。 昨晚,黑鸷与哲哉在门外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他的背影与黑鸷是那般相像,自己最初吸引哲哉注意的,是他有着与黑鸷几乎一模一样的背影。 但他如何能与黑餮相比!虽然他有着和他一样的背影,但论及外在条件,他却输黑鸷太多,甚至连内在,他都比不上黑鸷。 他听到他们的对话时,他忘了自己当时的心情,他甚至无法想象那时自己的表情是怎样,只记得那一瞬间,他的心彷佛掉入万丈深渊。 虽然他早就知道哲哉并没那么的爱他,可是为何当他听到的时候心会那么痛? 其实,木村哲哉的条件真的很好,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可是他就是爱他,即使是高攀,他也不想离开他。 木村哲哉是他父母去世后,第一个让他再次想要去在乎关心的人。在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爱上他了。 那时他以为他们只是恰巧遇上,没想到一而再、再而三的,他们又在同一地点相遇。该是缘份吧,不然他们怎会这么刚好的在这里相遇? 甩了甩头,他要自己别再去想那么多了。 「嗨。」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陶冬-回过头,跟他打招呼的人是那个他认为自己永远比不上的黑鸷。 「听哲哉说,你很喜欢来这里。」黑鸷笑笑的走到他身边。 他笑起来真的美得让人屏息。 「以前我也很喜欢来这里。很静,可以沉淀心情,就好象是个世外桃源。」 陶冬-看着他,心里有些讶异。他们竟然有着同样的感觉。 「昨天晚上,你有听到我和哲哉的对话吧?」黑鸷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 陶冬-惊讶得愣住了。他怎会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希望因为我而影响了你和哲哉之间的关系。爱一个人不容易,忘记一个人更难,我想不管用在任何人身上,这都是一个不变的准则。」顿了顿,见他没反应,黑鸷又继续说:「哲哉是一个很好的人,不论是外在或内在,他都是一个值得爱的人。不要放弃他,总有一天,他的心会完全属于你。」 「他很爱你。」陶冬-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知道,可是我却无法回应他的感情。」黑鸷苦笑着。 「爱情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它无形却也无价,无形却像是道锁,将每个陷入爱里的人紧紧链住,无价的让人花再多钱、一化再多心思也买不起一份不会属于自己的爱。」 「这份爱你不用买。」两人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木村哲哉反驳了陶冬-的话。 黑鸷看到他的出现,很识趣的自动闪人,留给这对恋人共处的空间。 「哲哉。」看到他的出现,陶冬-有些心慌。刚才的那些话木村哲哉都听到了吗? 「对不起,又让你伤心难过了。」木村哲哉带着歉意的说。 看着他,陶冬-无法回答,情绪几乎在失控边缘。 配使明知会让你难过,我还是得说。」木村哲哉的目光飘向前方。 「我爱你,虽然无法给你完整的爱,但爱上你是千真万确的,只是无法将你对我的爱平衡的放在一个天秤上。对黑鸷的爱太深刻了,深刻得让我无法忘怀,也无法丢弃,但这并不能抹煞我对你的感情。 我承认,爱情是自私的,可是我却更自私的希望能同时爱着你与黑鸷,又更自私的期望你能接受这样的我,这样爱着两个人的我。」 「我和黑鸷不在同一个点上,他高出我许多。」 「我知道,所以我说我很自私,自私的希望你能接受这样的感情。或许我该放你走,或许我不该介入你的生活,造成你这般痛苦。」木村哲哉自主贝的说。 「我不后悔爱上了你,更不后悔我的生活里有你的介人。」陶冬-从背后抱住他。 「可是造成你痛苦的源头是我。」 「认识你之前,我过得好象行尸走向,每夭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直到遇到了你,即使会痛苦,还是比以前快乐许多,甚至多了一个活着世间的正当理由。」 「可是我却无法爱你胜过爱黑鸷,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木村哲哉痛苦的说出这句话。 「我知道。」陶老复沉默了,对于这件事他早就有心理准备。 「这样的我你还要吗?这样自私自利的我是配不上你的。」 看着已经结冻的湖面,陶冬-静默了好一会儿。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和黑鸷同时掉进这个湖里,湖面结着薄冰、天空飘着瑞雪,天气寒冽,而你只来得及救一个人,你会选择救谁?」虽然不可能会有这么一天,这也是一个近乎愚昧的问题,但陶冬-还是问了。 木村哲哉只是微微一愣,便缓缓开口:「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先救黑鸷……」 问这问题之前,他早就猜到木村哲哉的答案,但他的心还是无法控制的掉至谷底。 「救起黑鸷后,我会再次跳入湖里,就算无法将你救起,我也会陪着你一起沉沦于湖底深处。」 陶冬-听到他最后的那一席话,心里着实受到巨大的震撼,哲哉出见愿意陪着他一起共赴黄泉。 「我从没想过我的心里可以容纳两个人,以前我一直以为除了黑鸷,我不可能再爱上其它人,没想到你竟出现在我的世界,甚至成了我生命中重要的人。其实我一直不曾拿你与黑鸷相比,你们是那么不一样,两个人虽然有着相似的背影,但你们是不同的个体,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木村哲哉轻叹一声。 「一个心住着两个人,就注定会有孰重孰轻的问题。虽然我的心大半都被黑鸷占据,但却还是放不下你,我无法抹杀我是爱着你的事实。只是我的这份爱竟带给你这样的痛苦与折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表达我的歉意,我虽无意却残忍的伤害了你。」 听到木村哲哉这般至情的告白,陶冬-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泪水。 「哲哉,别说了,这样就够了。」 木村哲哉回过头正视着陶冬。「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打从爱上你的那一刻,就注定我无法远离你。」 「即使我心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我想通了,真的想通了。即使你心里一直有个他,我还是一样爱着你,不可能离开你。」紧紧的,陶冬-抱着眼前这个他挚爱无悔的爱人。 「我再也不会因你对他的感情而痛苦,我会只看着你对我的这份爱,珍惜你对我的这份爱,甚至包容你整个心。」 早在他听到木村哲哉愿意跳入湖中,陪他共赴黄泉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清楚的看透自己真正想要的、在意的是什么了。 木村哲哉以温暖的双臂回应他。「你不会后悔吗?」 「不会,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答应我,别再拿自己与黑鸷相比。」他好心疼陶冬-因自卑所造成的痛苦,可是他却无力挽救。 其实他可以瞒着他有关黑鸷的事,可是他不想这么做,他认为陶冬-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甚者,他不认为他能瞒多久,一日一有所隐瞒,事后所造成的伤害会更加深重,他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形。 「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陶冬-深深相信,在他换了心境来看待他对木村哲哉的这份感情后,他们之间绝不会再有任何嫌隙,何且他也不再因为黑鸷的事而在心中产生任何疙瘩。 过了今天,他们两个人之间该是风平浪静。 陶冬-已经可以平静的面对美丽绝伦的黑鸷,而不再感到自卑了。 黑鸷似乎也看得出来他的改变,虽然黑鸷不曾说出来,但陶冬-却感觉得出来,他是真心的在关心着他。 他与黑鸷的相处变得很融洽,甚至两个人还很有话聊。 黑鸷那种豪爽的个性及随和的性情,让陶冬-无法不去喜欢。 他们常常凑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聊,甚至还一起相邀至湖畔散步聊天。 虽然认识只有短短的三天,但这三天下来的相处,他们两个却建立了深刻的友情,这是陶冬-始料未及的。在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卑,觉得他与黑鸷不可能有任何交集集;没想到,他们竟也熟稔到这般地步。 有时两个人黏在一起的时间太多,还惹得东条祭将猛吃干醋,不时将黑鸷从陶冬-身边带走,但东条祭将的这个举动常常惹得黑鸷不高兴。 陶冬-也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模式,更是觉得他们两个真的是天生的绝配。 黑鸷与东条祭将离开了。 他们只在这里逗留了五天。 离开之前,黑鸷还曾逗趣的留给陶冬-他的联络地址及电话,笑闹着如果有一天受到木村哲哉的欺负时,就逃到他那里去,他会为陶冬-伸张正义的。 送走了他们,木村哲哉将陶冬-带上楼。 「哲哉!」 当木村哲哉将他带到这个房间时,他真的不敢相信。 木村哲哉一直将这个房间视为私人禁地,一向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更别说是进来了。 「这个房间……黑鸷在这里疗伤时就是住在这间。」木村哲哉这样说。「当他离开这里时,这个地方俨然就成了我的私人天地,连佐滕太太我都不会让她进来。」 看着他,陶冬宸不知该说什么。此时,他的心里早就不再在意这种事情了,但他不懂木村哲哉为何会带他来到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里都有黑鸷的影子,以前我常常待在这里,回想他在这房间里的一举一动,总是让自己陷入无法自拔的回忆潮流里。」 木村哲哉的脸上虽然还是有着哀愁,但哀愁里却多了一种解脱的情绪。 「虽然这辈子我都无法将黑鸷赶出我的心里,但我却已经从那种痛苦的哀恸中解放出来了。」说到这里,木村哲哉转身看着陶冬。「因为我身边已经有个你,为了你,我必须从过去的束缚中跳脱出来,将对黑鸷的这份爱深藏在内心深处,不再将自己拘禁于这份感情中。」 陶冬-感动得眼里透着湿润。 「我不能因其自己被过去所拘禁,就让你独自面对所有的痛苦,让你独自承受这所有的折磨,如果我这样做,那就不慎得你来爱我,更是配不上你。我既然无法给你一份最完整的心,却要给你一份最真诚、最完善的呵护,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就算只有一点点,都不可以,否则我是不会原谅我自己的。」蜻蜓点水般的,木村哲哉轻轻的在陶冬-唇上印下一个亲吻,才又继续剖白他的想法。 「所以我将我所有的一切,甚至是所有的禁地、私密,都要与你一起分享,让你真正的进入我的生活、进驻我生命的每一个驿站,我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要你来参与。」 「这个房间,你一直不肯让别人靠近的。」陶冬-心中涌现着错综复杂的情绪,他好想哭,大声的哭出来,不是难过,而是喜极而泣的哭泣。 「可是你不是别人。」木村哲哉柔声说着。 一串泪珠顺着陶冬-的脸庞滑落。 还有比这句话更为甜蜜的言语吗? 《本书完》 木村哲哉vs黑鸷 雅子姐姐要结婚了,她的对象是台湾一个已经有过一次婚姻纪录的男人。 自从父母过世后,我与姐姐二人一直是相依为命,虽然有父母的遗产,但大我五岁的姐姐她姐代母职的照顾着我,直到我成年为止。她几乎没有一天是为了她自己而活,因而牺牲了自己很宝贵的青春。 未来的姐夫叫西门寺扬,似乎是很富有的男人。他们的婚礼选择在台北一家五星级的饭店里,婚礼的宾客多得不可计数,甚至有不少台湾的一昌商名流及政治人物,看样子未来姐夫的人面似乎很广。 我不懂姐姐为何会爱上这个男人,但我看得出来姐姐琨在很幸福,而那个未来的姐夫对姐姐也很疼惜,我相信他会善待姐姐的。姐姐为了我牺牲太多,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姐姐得到天底下最幸福、最美满的生活。 而今,这个未来的姐夫似乎能帮我达成这个愿望,所以我便不再计较他」曰经结过婚,而且有着两个孩子的事实。只是我害怕的是未来姐夫的小孩会排斥姐姐,因为她抢走了他们的父亲。 我不知道未来姐夫的两个小孩多大了、是男是女,只是曾在无意中听姐姐提及过。 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看到这么多陌生人进进出出,我觉得很不舒服,于是找了个地方先休息一会儿,等待婚宴开始。 突然,我的目光被某个人吸引了过去。 出于是五星级饭店,而且又是婚宴的现场,所以来参加的宾客无不是穿著着正式的服装出席,即使不是西装等的打扮,也起码不会像眼前这个人一样,戴着鸭舌帽,穿著一件运动衫、牛仔裤及一双球鞋。 虽然他穿得很……嗯……很邋遢,在这种婚宴的场合说是邋遢并不为过。可是他的脸,竟是美得让人屏息。 他是故意将鸭舌帽压低来遮掩他那张漂亮得无法形容的脸,但是以我所在位置的角度,我却将他的五官看得很清楚。他的美是超脱凡俗的美,就好象画里跳出来的人,整张脸细致绝美丝毫找不到瑕疵,甚至会让人误认他的性别,可是我却一眼就看出他真正的性别。 最让我无法移开视线的,是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眸,漂亮的眼睛里微微透着固执与不羁的光采,很让人心慑,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心神彷佛被他牵引着,就是无法不去看他。 他似乎发现有人一直在看他,只见他直直向我的方向走来。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他那一双水亮的眸子闪着些许愤怒。 我的心猛地一惊,天,他连声音都那么好听。有些低沉,更有着悦耳的磁性。我学过中文,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我站了起来,他的身高矮我一个头左右。 「你是男的吧!」没想到我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的话,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他微愠的睑色在听到这句话时,突然绽放出一抹美丽的笑容。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人比花娇,我相信他现在露出的绝美笑容绝对让花也相形失色。 「你叫什么名字?」这次他说话的语气柔化了。 「木村哲哉。」他看起来比我还小,可是我的心早因他而悸动不已,我很顺从的回答了他的话。他的脸上露出些许了然的神情。「你就是我老爹新婚老婆的弟弟啊!」 咦,他竟然是我未来姐夫的儿子。 「我叫黑鸷,很高兴认识你。」他自我介绍着,向我伸出了他的手。 我有些恐慌的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好软,握起来的感觉好舒服。 「黑鸷?」我不解的发音,不懂为什么他的名字会这样怪异。「西门黑鸷?」 他听到我这样回问,忍不住大笑出来。 「你很绝耶,第一次有人这样叫我。我的名字不叫西门黑鸷,黑鸷是我的绰号。」 「那你……」我很想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但才想问就被他打断了。 「别问我的本名,我不会说的,因为我讨厌那个名字,很难听。」他小巧的鼻子微微翕动,表现出不屑的样子,然后很快的又换上笑容。「你是第二个一眼就看出我性别的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第二个?那第一个是谁?我突然很想知道。 不过我觉得好笑的是,照理说我的辈分该是比他大才是,而他出见说要交我这个朋友。但比起要我当他的舅舅,我倒喜欢当他的朋友。 我也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你以后就叫我哲哉,我就叫你黑鸷。」 黑鸷脸上的笑容加深了。 这是我与黑鸷的初次相见。 陪同姐姐在台湾待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当然我是很开心的。原先我只预定最多只留在台湾一个星期左右的,但后来促使我愿意留下来的原因,该说是人吧,就是姐夫的小儿子黑鸷。 黑为与白鸾虽然是双胞胎,但他们两个人的外表有着很大的差异。白鹭似乎比较像姐夫,而黑鸷,我想该是像他们已过世的母亲吧,且一实与黑鸷初相识的那天,我就陷入了生平第一次的单恋,这是所谓的一见锺情吧! 只是几天的相处下来,我发现黑鸷很排斥有同性向他告白,听白鹭说由于他的长相,以前被许多同志骚扰过,以至于他讨厌有同性对他表白。 但这并不表示他反对同性恋,只是他不希望自己也加入同志的行列,最大的原因似乎就是与他那一张绝美的脸蛋有关系。 为了不让黑鸷讨厌我且逃避我,所以我选择将这份感情放在心里,迟迟不说。 原以为我对他的感情只是一时的迷恋,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当我再次审视我对他的感觉时,竟已经深陷下去而不可自拔了。 其实对于感情的事,我不会在意对方是男或女,我很清楚的知道爱情这种东西是没有道理可循的,一日一爱上了,就无法找任何理由来解释。 爱上黑鸷我一点也不后悔,我担心的是如果有一天我压抑不住对他的感情而爆发出来后会造成怎样的局面。或许会造成他很大的伤害。 于是乎,我选择离开台湾。 知道我要离开台湾,黑鸷的反应十分激烈。 我和他之间若只论及友情层面,我们的确是很要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知己。我想他会这样在乎我的友情,最初的原因该是我一眼就认出他性别的事。因为一直到现在为止,除了我以外,我从没见过有谁一眼就瞧出他的性别来,当然他日中说的第一个我不会见过。 面对他激烈的反应,我几乎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很挣扎,因为我并不是那么愿意离开他身边,可是我真的害怕会有那么一天,当我对他的感情爆发出来后,会带给他多么深重的伤害。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白鹭却看出来了。在我离开的前一晚,他来找我谈论这件事。那时初听到他知道这件事时,我一开始的反应是讶异及害怕,但后来我却突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总算有人发现,我也可以不讳言的将心中的感觉一古脑儿的说给他听。白鹭早在见到我的那时候起就发现我对黑鸷的特殊感情,只是他从不说出来。他不反对也不介入,他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在旁观看着。 他和我都清楚的知道,黑鸷若知道这件事时会有多么难过或者愤怒,因一个他视为最好的朋友的人竟然会对他有着这样特别的感情。所以我们都认为要瞒着黑鸷,不可以让他知道事实的真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白鸾离去后没多久,黑鸷带着一股怒气冲到我房间,一进门就扯着我的衣领,直逼问我为什么要离开台湾,而且都没有跟他商量。 看着那一张几乎每晚都在梦里出现的美丽脸庞,只离我不到五公分的距离,我的心顿时剧烈跳动,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温热的气息吐在我脸上,感受到那种几乎是诱惑我的举动,虽然他是带着愤慨激怒的心情,但我的情绪却瞬间失控。 我一把揽住他的身体,双唇轻抚过他白膂光滑的脸颊,然后在他耳边轻吐出压抑已久一直不敢说出口的三个字。 那时我怀里的身躯瞬间变得僵硬异常!他猛地推开了我,没有生气,只是说了声「对不起」,便冲出我的房间。 告白的那一天,也是失恋的那一天。 我离开台湾那天,黑鸷没来送我。我猜想他还在生气吧!气我这个朋友背叛了我和他之间的友情。 回到日本后,我尝试要忘记他,但越想忘记就越是无法忘怀,对他的那份感情只有日渐加深,不曾变淡过。 后来黑鸷为了这件事特地飞来日本向我再次确认,得到答案后,他就几乎是在逃避我,连来日本都不肯。 而我有时因止不住对他的思念,偶尔会忍不住飞到台湾去看他。每当面对我时,他的表情始终尴尬,往日的亲密已不复存在。 木村哲哉vs陶冬寔 看到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时,我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 那个有着与黑鸷一模一样背影的人,是他吗?我无法置信。黑鸷现在应该是幸福的与东条祭将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但,那个背影实在太像了。 我试着唤着那个让我日思夜想的名字。 第一次,没反应,莫非真不是他? 第二次,我又唤了第二次。 那个人有反应了。 当他转过身,我看到那个背影的主人的面孔。我有些期待的心顿时掉落至谷底。 不是他,不是黑鸷。 失望之馀,我立刻转身离开现场,连句对不起都没说。 没多久,我就忘了这个背影像黑鸷的人的事了。但想不到的是,在同一个地方,我又碰到他了,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他在我之后出现在那里。 同样的,我的心虽然受到了震撼,但我告诉自己,他不是黑鸷,所以我又选择离开那里。 我想那个应该是来度假的客人吧,这么多天了,他也该离开了才是。 再次来到几天没去的湖畔,天啊!那个人竟然还在,那个背影竟与黑鸶相似得无法辨识。 当看到他从大石上往地面掉落时,我的心顿时有些慌了。 几乎是用小跑步,我将他从地面上抱了起来。他好轻,跟黑鸷一样清瘦。 他发着高烧。 本来将他带回他住饭店的房间便可,但我却将他带向山一壮养病。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举动,那时我并无多想!也找不到原因。 他,叫作陶冬。 虽然他有着与黑鸷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背影,但他们的外表却完全不一样。 他只能算是干干净净的大男孩。本来,活了三十多年,他还未曾见过有谁比黑鸷更美的人,所以他早已学会不将任何人拿来与黑鸷相比拟。 我再次回到他住的客房时,看到他面对着窗外坐着,似乎很专心的在做着什么事,那个背影让我心动了,我故立忌放轻脚步走到他身后。 当我看到他手中竟拿着画本在画着我,我的心顿时受到极大的震撼。 连自己都无法解释当时的心境,我抱了他,而他一点也没反抗。 我不迟钝,我当然看得出来他爱着我的事实。如果我没猜错,我是他这辈子第一个爱上的人。 自从那一天后,我对他的态度改变了。他其实是个很可爱的人,为何我先前没发现呢? 他对我很痴情!我看得出来!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他对我的感情,但我却也无法拒绝他的感情。我选择以温柔体贴的方式来回报他对我的痴情,却无法回报给他相等的感情,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有一个人存在了。 他太善良了,善良得让我心疼。 当我告诉他我心里有个深爱不已的人时,他竟然还愿意无怨无悔的爱着我,甚至是留在我身边,这一点让我感动得无法言喻。 或者是我自己是个过来人,所以很清楚的知道他的想法,所以我无法残酷的要求他离开,就像我有多希望黑鸷留在我身边一样。 无法否认的,我的心里不知何时也有了他的存在,只是对于黑鸷的爱过于深切了,他在我心中的地位竟不若黑鸷来得大。 是这样的原因,所以我不愿坦承告诉他我也爱他的事。 黑鸷带着东条祭将来到这里。 面对黑鸷,我的心里如同过往的还是受到重重的冲击。 我没忽略当冬-看到黑鸷后时,心里涌起的自卑。 我很自责,是我让他受到伤害的。如果我没自私的将他留在身边,如果我早点放他自由,如果我能早些狠心的将他赶走,或许他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我不愿看到他痛苦。 看到他这样不安、害怕,而且痛不欲生的模样,我的心宛如火在烧、针在刺。 我终于向他坦白我对他的感觉,那一刻,我从他眼中看到了短暂的幸福。 但他发现我无法从对黑鸷那份感情的泥淖中跳脱出来后,他的痛苦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深重,我心慌了。 黑鸷与我谈的那件事他听到了,我以为他不知道。 这件事我一直不凸曰跟他提及,是害怕让他伤得更深。 我该从那份漩涡中跳出来了,不能让他再三的受到伤害。 我既已回应了他的感情,我就该坦承的面对,更该努力呵护他、保护他,这才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对黑鸷的感情虽然无法丢弃,但就将它搁在心底深处,将对黑鸷的感情投射到他身上,将那份心拿来疼爱他,这或许是感情的另一种升华吧! 够了,这一生也没什么好要求的了。 一个心住着两个人,陪在我身边的人大方的包容我这颗心,无怨无悔的。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没有了,我的心已经不再孤单,已经有一个人会与我分享我所有的一切,而我也愿参与他所有的一切,只要两个人不会分离。 现在我最大的幸福就是看到我所爱的人都幸一幅。 黑鸷早就不需我担忧的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而冬-真正的幸福必须由我带给他,因为让他感受到真正幸福及快乐的症结点就在我身上,我要尽我所能的照顾着他,让他不再伤心与痛苦。 冬-,相信我。我会遵守我对你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