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LOL宇宙传说》 第一章 噩梦开局 时间过去了好像几个世纪那么遥远，也像是只过去了半秒钟，当孙伟在次恢复意识，他发现自己处在一片混沌中，就像是梦魇，明知是梦但却醒不来。 “我……死了吗？”孙伟这样问自己。 紧接着他嗤笑一声，“也是，打了半个月的游戏，猝死也是应该的。” 孙伟记得，在去网吧通宵之前，他卖掉了所有可以卖掉的东西，然后一头扎进了他所热爱的那款游戏——英雄联盟。 那是孙伟剩下的为数不多真正喜欢的东西了，他甚至熟知绝大多数英雄的背景故事—— 想到英雄联盟，他又想到了他的最后一场游戏，在就要推翻对面基地水晶的时候，对面的五个就像约定好一样一个个出来送，于是，五杀超神就诞生了。 孙伟总觉得对面的五个人像是在送行般，满足了他最后的愿望。 这或许也算是英雄联盟的魅力吧。 唉～别了，我深爱的联盟，熟悉的世界。 但是—— 孙伟忽然感到全身一阵刺痛，他醒了！ 入眼所见，是一堆枯黄的干草和旧木的农舍顶，刺眼而又温馨的阳光从门外射进来，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我这是到天堂了吗？真好，原来我这样的人也能到天堂。 孙伟想起身，但他刚动弹了一下手指，全身瞬间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 “咝～”孙伟不禁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啊，你醒啦！”一个惊喜的声音在孙伟耳边响起。 接着，一个小女孩忽然从一堆干草中爬了出来，或许是因为小女孩的存在感太低，刚才孙伟竟然没注意到她。 孙伟微微斜眼，看清了那个小女孩的模样。 从第一眼孙伟就判定，她是天使！因为他从来没见过金发金瞳的外国人。 只有在小说中写的天使才会有这个特征—— 只不过，这位瘦弱的小天使没有小翅膀，长得虽然算可以但没有天使描述那么漂亮，穿的是一件破了洞的亚麻衣袍，而不是白色长裙。 “你好。”小天使好像很怕生人，不敢和孙伟接触太近，但她似乎很喜欢和人说话，脸上充满跃跃欲试的兴奋。 “我爸爸是在麦田里捡到你的，刚碰到你的时候你昏迷不醒，爸爸说不能把你扔在地里，不然晚上会被狼叼去的……” 小天使迫不及待地想为孙伟解释，但孙伟却没听清她后面的话。 总之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或许是她特意把一个小故事编的很长，但孙伟没有心情听了…… 这里不是天堂—— 孙伟痛苦地闭上眼睛，内心深叹了口气。 “哎呀，你在听我说话吗？”小女孩不好气地质问道。 她赤着脚，很活泼，生气的样子带着点可爱。 孙伟收敛心中的各种猜测，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你好，我叫孙，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孙伟认为，在陌生的世界还是不要把全名告诉别人比较好。 “我叫莱茵。”小女孩没有丝毫防备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这里是边沟镇，是在伟大的德玛西亚境内。” 莱茵特意把自己伟大的祖国搬了出来，外人可能没听说过边沟镇，但不可能没听说过德玛西亚。 孙伟如遭雷震，脸上的努力挤出的微笑陡然僵住。 他确实听说过德玛西亚，但德玛西亚……是存在于lol里的虚幻城邦。 …… 德玛西亚是一个实力雄厚、奉公守法的国家，有着功勋卓著的光荣军史。这里非常重视正义、荣耀、职责的意识形态，这里的人民为此感到强烈自豪…… 孙伟甚至能对lol宇宙对德玛西亚的这段描述倒背如流。 孙伟深吸口气，难过的闭上了眼。 乡间的阳光很温暖，从这间农舍外斜射在孙伟的脸上，他的样子还和“生前”一样。 一头容易打理的黑色短发，棕黑色的眼睛，还有……苍白的脸，让他的神情显得绝望。 孙伟知道，他应该像那些该死的小说主角一样穿越了—— 但系统呢？奇遇呢？美女送怀呢？ 好吧！是有一位长的可以的女孩，但她还小啊…… 我可没有特殊癖好！ 孙伟内心像只小怪兽一样咆哮，但咆哮除了发泄之外毫无用处。 孙伟尽可能往好处想，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他这样欺骗自己。 “哎哎，你说句话啊。”怕生的莱茵刚对着孙伟一股脑儿说了许多话，不怎么害怕他了。 但孙伟没回应，因为此刻他的内心正翻江倒海—— 他发觉，他的身体除了刺痛就只剩下麻木，连歪一下脖子都要费好多功夫…… 穿越是什么原理？我特么再死一次能回去吗？ 孙伟内心再次咆哮。 他想闭气自绝而死，但转眼又想到，如果来到了英雄联盟的世界，那应该会遵守这里的规则—— 如果死了，岂不是会去冥界？ 孙伟可不想去“莫得感情”的世界，在背景故事里，那就是一个冥界暴君！一个为杀人而杀人的疯子！ 想到这儿，他的脸陡然苍白起来。 “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莱茵眨了眨眼睛，天真的脸上带了一丝担忧。 孙伟脸色难看地笑了笑，“没，我只是……想起了我的家乡。” …… 农舍里除了干草和莱茵，还有一头老奶牛，只不过那头奶牛病恹恹的，连“哞”一声都不愿意。 “你的家乡一定在很远的地方吧？” 莱茵忽然问，看得出来，小女孩真的很喜欢和人说话，时不时非要找一些话题。 “你怎么知道？”孙伟惊讶。 “因为你穿的衣服和我们德玛西亚人不一样，爸爸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衣服，哪怕是弗雷尔卓德的野人爸爸都见过。” 说起自己的爸爸，莱茵脸上再次露出骄傲自豪，好像她的爸爸和德玛西亚一样伟大。 孙伟艰难摆动脑袋，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地球的服装——卫衣，外套，长裤，还有一双运动鞋。 只不过他并没有感受到兜里的第二生命——手机。 “给我穿越的是哪个家伙！扒光了我的电子装备，还不忘给我留下衣服，我真是谢谢你了欸～孙贼！” 孙伟在内心各种问候穿越这种不科学的事——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垂头丧气地接受了现实。 现在该想的，就是该怎么在这个鬼地方生存下去。 第二章 莱茵 虽然穿越到了英雄联盟的世界，但说实话，孙伟并不高兴。 熟知lol宇宙的玩家都知道，英雄联盟的背景世界其实充满危险—— lol背景故事主要发生在【符文之地】这颗星球上，战乱和杀戮在符文之地上并不稀奇。 尤其是隐藏在暗处的虚空生物和暗裔，时时刻刻都有可能给符文之地带来血洗大地的灾难。 但最最要命的是，巨神族那群混蛋竟然给铸星龙王戴上了“皇冠”，以他的宇宙威胁他—— 那可是创世神啊！ 保不准哪天挣脱了束缚，这不是符文之地的末日吗！？ 还是地球安全多了，孙伟长叹口气。 不过比较庆幸的是，德玛西亚算是符文之地最国泰民安的国家了，人们讲究秩序和正义。 只不过孙伟发觉他在大学的知识已经在泡网吧的时间荒废了，看来种田流是走不成了—— 第一次穿越，孙伟心中止不住的各种奇思妙想。 …… “哎哎～孙，你怎么又不说话啦。你倒是给我讲讲你家乡的故事啊。” 十一二岁的小莱茵晃动好奇的小脑袋，在她单纯的意识里，能和她一起说话的人就是好朋友。 但是她这位“好朋友”却只顾脑海里各种yy，没回她话—— 莱茵忽然变得悲伤起来，她背过瘦弱的身子低声呢喃：“难道你也害怕我吗？” 这样问着，从莱茵的手指上闪出一道流光，流光指在一堆干草上，干草忽然像有了生命一样动了起来！ 不一会儿，数十根干草编织成一只鸽子，栩栩如生。 莱茵伸出手指，逗了逗她创造出来的生命。草鸽昂昂头，表现出受用的样子。 但草鸽不会叫，只会跳来跳去，莱茵也不敢让它飞出去—— 小女孩脸上流出失望的表情，这样一个人的游戏她已经玩腻了。 孙伟终于停止了yy，神情凝重地看着这一切—— 毫无疑问，这是魔法。 但他来不及感叹魔法的神奇，因为孙伟知道……他有麻烦了！ 在德玛西亚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魔法！ 因为符文战争带来的伤害，德玛西亚人十分仇视魔法。在德玛西亚法师被称为“染魔”，是罪恶的象征。 孙伟还记得在背景故事里，德玛西亚专门组成了一只搜魔人军队，来逮捕那些在德玛西亚的法师。 被逮捕的法师们要么发配到内陆的贫民窟，要么在幽暗的地牢里老死…… 或许唯有像拉克丝那样地位高贵的贵族才能免逃一难。 孙伟看了眼莱茵孤独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怜悯。 还是想想怎么周全地躲避搜魔人的巡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女孩被捕吧。 “喂，给你讲个我们家乡的故事吧。” 莱茵猛地转身，小脸上的悲伤一扫而空，她期待地看着孙伟，等着他说话。 孙伟被这灼热的小眼神烧的发烫，他笑了笑，轻咳一声说道：“从前有一个叫东胜神洲的地方，一个叫傲来国的国家……” …… 农舍里那头老奶牛时不时嚼上几根干草，窝在角落里百无聊赖地听着孙伟讲故事。 通过时不时插入一些小问题，孙伟从小女孩口中套出了他目前的处境—— 首先，他处的地方是隶属于边沟镇的乡间，而边沟镇又依附于德玛西亚的一个小城，总之……就是碰不到联盟里那些英雄的小地方。 第二，莱茵的家庭情况有些特殊——莱茵被她爸爸发现魔法才能后，她的爸爸就只让她呆在家里，不让她出门。 除了那头老奶牛，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慢慢的，莱茵变得对外面的世界既害怕又渴望。 第三……嘉文三世还活着。 这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在lol宇宙里，嘉文三世会在塞拉斯反叛的时间内莫名死亡。 嘉文四世——也就是皇子，误以为他的父亲是被塞拉斯所杀，法师和皇室之间的战争会在德玛西亚一触即发。 哪怕是德玛西亚也会变得不安全。 但还好，嘉文三世还活着，一切都还有转机。 …… 孙伟自认为他在lol宇宙也算是上知巨神星灵，下知山川大地的大智者。 只要在边沟镇站稳脚跟，在动乱之前逃出德玛西亚，这一切就和他无关了。 孙伟脸上荡漾起yy的笑容…… 他没想过要阻止这场动乱，不仅因为他没有这个能力，还因为这场动乱是必然—— 虽然德玛西亚讲究正义与秩序，但德玛西亚对魔法的敌视和仇恨早就埋下了动乱的种子。 还有阶级之间的不平等，就像历史上封建主义必将灭亡一样，总有一天，受压迫的人会奋起反抗—— 不过战争总会带来杀戮，所以逃离德玛西亚就成了最简单的选择。 对了，如果可以还能带上莱茵和她爸爸，知恩图报可是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 “孙，你为什么笑啊？”莱茵眨了眨金色的眼睛，小女孩在第一次和别人聊天的过程中，已经变得不那么怕生人了。 “没什么，就是……”孙伟很想大手一挥，豪迈地告诉小女孩他的计划，但手掌微动，一股强烈的刺痛涌遍全身。 “咝～”孙伟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莱茵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小女孩怯生生地凑上来，看来她不那么怕生人仅限于语言上。 “能把我的袖子卷起来，让我看看我的手吗？” 从苏醒开始孙伟就一直对自己的身体感到疑惑……一动不动的时候一点也不会痛，但要动弹的时候全身却像刀子在划！ 难道是全身粉碎性骨折？ 孙伟看着莱茵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袖子卷起来，然后抬起来放在他的眼前。 在这期间，孙伟忍受着可怕的痛苦，他的表情扭曲，脸上流出冷汗，但为了维护自己身为男性的可怜尊严，他强忍着不在莱茵面前叫出声来—— 但孙伟一看自己的手，怔住了。 他的手臂上充满裂痕，不是皮开肉绽，是充满裂痕！ 就像一件碎裂的瓷器，裂痕上面还有一丝丝黑气缠绕。 “爸爸说，你可能是中了黑魔法。”莱茵低着小脑袋说。 魔法，她也拥有着这种伤害别人的能力，这让身为德玛西亚人的她感到内疚。 孙伟恍然明白了。 难怪莱茵爸爸会放心把他和莱茵放在一起，魔法只有和魔法呆在一起才算——安全。 第三章 搜魔人塞拉斯 孙伟呆呆地在充满干草的农舍里躺了一下午，他感受着温暖的阳光角度不断变化，倾斜，倾斜，再倾斜…… 最后弥留的一丝温暖陡然消失，整个世界忽然暗了下来。 在这一下午，孙伟想了很多—— 逃离德玛西亚后，要是能搞到条船去艾欧尼亚，那可是青山绿水的好地方。 或者，像亚索一样做一个流浪天下的浪人也不错。 再或者，当个忽悠天下的神棍…… 而现在，这些美好的想法都化成了泡影。 他连独立行走都做不到，或许真如莱茵爸爸所说，他活不久了—— 在太阳消失在地平线的一刻，孙伟心中万念俱灰。 没想到穿越竟然是一件这么让人不开心的事，真是……草泥马了！ 夜晚只剩下了黑暗。 德玛西亚不像皮尔特沃夫那边已经产生了现代科学，这里没有充能电灯，就算有，也不是莱茵家这样的平民所能用的起的。 但突然，农舍里亮起一道温暖的光，那光好像比阳光还要温暖些，在黑夜里让人不禁迷醉。 孙伟闻着干草枯黄的香气，内心又升起了一丝企盼，只要活着，总比死了好！ 他再怎么说，也是上知巨神星灵下知山川大地的大智者—— 孙伟艰难摇过头，看着莱茵手指头上那一点金黄的光，冲她感谢地笑了笑。 乡间的农舍里，孙伟和莱茵还有一头老奶牛享受着相互依存的温暖，就在孙伟困得想睡觉的时候—— “咕噜噜～” 莱茵的小脸变得通红，她朝门外盼望地看了一眼。 “爸爸也该回来了。” 话音落下，远处的黑暗里出现了一个火把，只不过孙伟能依稀听到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搜魔人大人，莱茵她真的不是法师！我以德玛西亚人的信仰发誓！” “你们的信仰在我这儿一文不值！让开！” …… 这个世界果然如“莫得感情”所说：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孙伟几乎不在游戏里骂人，但现在，他要大声咒骂这个真实的lol世界—— 你特么的！ 你特么的！ 你特么——的！ …… “搜魔人大人，你手上的禁魔石并没有亮，你凭什么断定我的女儿是【染魔】了！？” 听得出来，这个声音粗糙的男人就是莱茵的爸爸了。 “你去问我的副官吧，塞拉斯，你告诉他为什么！？” 孙伟刚想冷嘲一下这个粗鲁的搜魔人，但听到塞拉斯这个名字，他怔住了。 塞拉斯？ 这不是解脱者——塞拉斯的名字吗？ 被人们俗称为“偷男”，专偷敌人大招的……法师？ “等等，莱茵说这里是边沟镇，该死！我怎么忘了塞拉斯就是边沟镇出生的，难怪刚听着这么耳熟。” 孙伟想打人，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在塞拉斯的背景故事里，当他还是个男孩的时候，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搜魔人发现他拥有感知魔法的神奇能力，便许以他官职，利用这种能力来寻找塞拉斯的同类。 而现在……这位年少的英雄正是农舍外的——搜魔人！ …… 但孙伟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如果莱茵被抓走，他最多算是一个路人。 大不了之后他再想办法救莱茵，毕竟德玛西亚虽然敌视法师，但一般不会处死，而是关押或是放逐。 孙伟最担心的是，在塞拉斯的背景故事里，他的人生有一个转折点—— 在一次危险事件中，命中注定一般，当时塞拉斯在乡间偶然觉察了一个藏匿起来的法师，在官方描述里也就是一个和莱茵差不多的小女孩。 塞拉斯产生了同情，他想保护女孩不被搜魔人带走，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皮肤。女孩身上的魔力霎时涌进了塞拉斯的身体，从他的掌中不受控制地喷射而出—— 可怕的魔法杀死了在场除塞拉斯以外的所有人。 包括外面那位严声厉词的搜魔人大人，包括莱茵，包括……孙伟自己！ 孙伟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如果莱茵真的是那个小女孩的话—— “哐嘡！” 有人特意踹了一脚旧门框，就是为了提醒农舍内的人。 农舍的老奶牛被吓得躲在角落里，不敢大声喘牛气。 孙伟斜眼看了眼突然闯进来的几个男人，他首先看到一位戴着半边面具，披着蓝白羽斗篷，脸色冷酷的男人。 这应该就是塞拉斯的管教。 接着是另一位穿着蓝白羽斗篷的年轻人，他有一双紫色的眼睛，黑色的短发…… 虽然和游戏头像里那位有犀利胡子，戴着拷链的男人不一样，但孙伟知道，这位就是塞拉斯。 也是他在英雄联盟的世界里遇到的第一位——英雄！ 还有一位金色短发的沧桑男人，他应该就是莱茵的爸爸。 塞拉斯的管教冷漠地扫视了一眼农舍，最后把视线定格在莱茵身上。 莱茵看到这两个生人，早就害怕地躲在一堆干草后面，只露出小半边瘦弱的身子。 “就是她？”塞拉斯的管教挑了挑眉。 塞拉斯怔了一下，他没想到他在遥远黑夜里也能看到的“光”，竟然是这样一位小女孩。 “拿下她！”塞拉斯的管教下令。 塞拉斯不情愿地向前一步，向莱茵伸出了手。 这时，孙伟想对塞拉斯呐喊：“别碰她！” 但有人先一步说出来了。 莱茵爸爸一步跨到莱茵前面，脸色严峻地大喊：“别碰她！” 莱茵爸爸沧桑的外表告诉孙伟他也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而这样的男人，最靠得住。 他的背影像一座小山，连一边的孙伟也能感受到他的可靠。 “你想背叛德玛西亚吗！？”塞拉斯的管教死死盯着奎莱。 “我永远不会背叛德玛西亚，但在我的心中，国家和我的女儿一样重要！我不容许你们这样以德玛西亚的名义随便带走我的女儿！” 奎莱的声音像钢铁一样坚定。 “塞拉斯，我来对付这个叛国者，你拿下那位【染魔】者。” 塞拉斯的管教走到奎莱面前，抽出自己的佩剑。 那是一把银白长剑，通体泛着白光。 它由【德玛西亚钢】制造，剑身修长优雅但却不失简约和朴素，这是在德玛西亚最流行的设计理念。 ps：德玛西亚钢——有时候也被称为银钢或符文钢。 这种合金在符文之地久负盛名。据说德玛西亚的制甲匠以圣水进行淬火，便可以在战场上提供魔法抗性。 第四章 意外的命中注定 没人注意到躺在干草堆里的孙伟，即使莱茵的爸爸在这时也忘了他捡回来的这个“废人”。 此刻，孙伟暗自思忖——现在最坏的情况就是塞拉斯碰到了莱茵，魔力不受控制，大家都死。 或者……说服塞拉斯，让他站在莱茵这边的阵营。 孙伟斜眼看了眼犹豫的塞拉斯，他再怎么说……也是英雄！ 孙伟咬了咬牙，心一狠，大喊道：“塞拉斯！” 年少的塞拉斯诧异地看了眼孙伟，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孙伟的存在—— “你真的愿意抓捕一位小女孩吗！？你知道德玛西亚的贵族会怎么对待她吗？你以为她会被送去哪里？内陆？黑牢？还是一些变态贵族的床上！？” 孙伟一套素质三连问行云流水，义正言辞。 他刻意把后果说的严重和尖锐，这是夸张手法，往往效果极佳。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孙伟身上。 “我以对德玛西亚的忠诚保证，你所说的最后一种情况绝对不会出现！” 孙伟没想到首先反驳的是塞拉斯的管教。 “……高傲的光盾家族和冕卫家族绝不会做出如此令人不齿的事！” 塞拉斯的管教冷漠地扫了眼孙伟。 孙伟内心苦笑一声，德玛西亚人是有多么喜欢用自己的“忠诚”做保证啊。 “但德玛西亚的贵族不止这两家……”孙伟想接着嘲讽，但塞拉斯的管教却没有再理会孙伟。 他看了眼犹豫不决的塞拉斯，催促道：“塞拉斯，快动手！” 塞拉斯顿了一下，然后绕到莱茵爸爸的旁边，准备看准机会逮捕莱茵。 “塞拉斯，不要！你要知道你眼前的这个女孩她也和你一样，有悲惨的童年，没有朋友，被人排挤……” 孙伟立刻改变措辞，准备用“感同身受”来打动塞拉斯，但—— “不！不是这样的！”塞拉斯忽然大吼：“在没加入国家军队之前，确实没有人愿意和我接触，但是……但是……” “加入国家军队后，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了用处。我希望我能坚定地执行自己的使命，希望一生尽忠于国家！” 塞拉斯很自豪，但也很孤单——除了自己的管教之外他不能与任何人接触。 孙伟惊诧，在背景故事里不是这样说的啊。 不，也不对，在背景故事里塞拉斯一直都很忠诚于德玛西亚，即使是在他叛乱后…… 塞拉斯的管教满意地看了眼他的副官，在搜魔人军队里只有他愿意和塞拉斯接触，虽然仍然不时会感到恶心和仇视，但他承认，塞拉斯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 只不过—— “虽然……虽然……”塞拉斯的声音忽然变得唯唯诺诺，想说又不愿意说，少年的脸上充满挣扎。 塞拉斯的管教挑了挑眉，孙伟一看觉得还有戏，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 但塞拉斯的管教冷冷地看了眼孙伟，对塞拉斯命令道：“让他闭嘴！” 对于让孙伟闭嘴，塞拉斯可没有多少心里抵触。 这家伙把他的心搅的很乱，塞拉斯觉得确实该教训一下这个嘴欠的家伙。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塞拉斯靠近孙伟，然后向孙伟伸出手，在塞拉斯接触到孙伟的一瞬间—— “轰隆——” 边沟镇的乡间被一道强烈的光照亮，有数道黑色的电弧在一间农舍里四散飞出，农舍里响起老奶牛惊恐和绝望的叫声。 “哞——” 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在失去意识前，孙伟干巴巴地傻笑，他只想说，我特么——没有魔法啊！ …… 德玛西亚的边沟镇发生了一件令全国震惊的事—— 塞拉斯身为搜魔人，德玛西亚的军人，他竟然用魔法杀死了自己的管教，还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 简直丧心病狂，罪无可恕！ 塞拉斯被当成杀人犯，很快被全国通缉。他开始了逃亡，并且很快名声在外： 全德玛西亚头号危险的法师之一。 德玛西亚的搜魔人军队找到他时没有一点心慈手软。 塞拉斯被捕了，虽然他还没成年，但他的判决结果却是终身监禁。 塞拉斯被迫戴上禁魔石制成的沉重镣铐，在搜魔人最黑暗的地牢里饱受折磨，他感应魔法的能力被剥夺了…… 他的心变得坚如铁石，在黑牢与煎熬里，塞拉斯做梦都想报复那些害他的人。十五年后，他会变成让人闻风丧胆的恶魔法师、刽子手、反叛者……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在塞拉斯被捕之前，有一位大人物出钱，给被塞拉斯杀死的四个人修建了墓碑。 在第一块墓碑上面刻着： 伟大而骄傲的搜魔人战士——维泽卢斯??达杨 墓碑前还插着他生前的佩剑。 第二块墓碑上面刻着： 曾经英勇的德玛西亚战士——奎莱 第三块墓碑上面刻着： 善良的女孩——莱茵 至于最后一块墓碑，虽然人们不知道他的名字，但还是给他的墓碑上刻上了字： 莱茵的哥哥 …… 孙伟站在一片灰蒙的荒原上，有杂乱的低语萦绕耳边，幽灵般的雾气缠裹着身体。 偶尔有迷失的亡魂飘过——一些渺小的鬼影，恍惚于自身的虚无。 孙伟发怔地看着这一切，许久之后，他深深叹了口气。 这里是冥界，死者的世界，暴君——莫德凯撒的世界！ 在背景故事里，“莫得感情”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统一了冥界，他活着是残酷的大军阀，死了……就是冥界的暴君！ 耳边的那些杂乱低语是欧琛语，这是死者的语言，只有完全湮灭在冥界的灵魂才能听懂这种语言。 但不知道为什么，孙伟能听清他们的每一句话—— “啊！救救我吧！” “帮我报仇！帮我报仇！” “莫德凯撒！你不得好死！” “……” “……” 孙伟听着这些无聊的低吼，连嘲笑他们的想法都没有。 生者哀愁，死亦何忧？ 死了，就该有死了的样子，还这么“激动”干什么？ 孙伟忽然发现他的心境变了许多—— “大概是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吧。呵～两次。” 孙伟自嘲一笑。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还是原来的样子，卷起袖子，手臂上仍然有那诡异的裂痕—— 这应该就是促成塞拉斯魔力暴走的原因——魔力，属于孙伟的魔力！ “连死了都跟着我吗？” 这个念头刚刚掠过，一阵凄凉的风拂过孙伟的发梢，孙伟朝后望了一眼—— 在遥远的荒野上，好像有一个尖塔状的物体在雾气里若隐若现。 第五章 莫德凯撒 孙伟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记忆中的刺痛并没有涌遍全身，这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吧，他苦笑着想。 整个冥界蒙着一种灰色调，脚下是漫漫无尽的黄沙。 忽然，在黄沙的雾里响起一阵特别的低语： 生者悲愁 褪下血肉 尽归我有 紧接着，孙伟又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看到一些朦胧的鬼影朝尖塔状的建筑物方向掠去。 “莫德凯撒！”孙伟凝重地看了眼那个方向，他还记得，在背景故事里莫德凯撒的残暴，孙伟敢肯定，暗裔剑魔杀的人都远没有莫德凯撒多。 屠了蛮王的部落？呵！ 莫德凯撒可是一个活着征服世界，死了还能征服世界的人，一柄叫夜陨的锤子下不知有着多少亡魂。 孙伟打了个冷颤，虽然他不理解鬼为什么还能打冷颤，但这是人下意识的一种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哪怕是死了，仍然怕死。 孙伟不知道在他原来的世界里存不存在灵魂，但在英雄联盟世界里，灵魂是真是存在的。 不论是卢锡安被关在灯笼的妻子，还是铁铠冥魂（莫德凯撒的称谓）死而复生，然后又死去…… 总之，死人的灵魂还可以再一次被挫骨扬灰，做到真正的魂飞魄散！ 孙伟可不想魂飞魄散，已经死过两次了，他绝不会想体验第三次，但是—— 他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跟着低语向尖塔那边走去，走向那个杀人不眨眼，不，连眼睛都没有的冥界暴君。 …… 孙伟看着弱小的亡魂渐渐隐入雾气，从此消散于时光之中。 他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因为孙伟忽然联想起了那个瘦弱的小女孩，他刚开始第一眼误认为“天使”的小丫头。 莱茵应该也到这儿了吧？但是她那个瘦弱的样子是不是很容易被别的鬼魂欺负，然后消散呢？ 孙伟内心闪过一丝不忍，但他的脚步一直不曾停歇，踏过沙砾，终于，他来到了那座高高耸立的不朽堡垒面前—— 黑色的砖瓦，黑色的墙漆，荒凉而又宏伟的大道，无数高高翘起的建筑物…… 这就是不朽堡垒，在符文之地上还有另一座不朽堡垒，那是诺克萨斯的都城和象征。 而这两座近乎一模一样不朽堡垒都出自一个人之手——莫德凯撒！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阵特别低语吸引而来鬼魂们就只剩下了孙伟一人。 孙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他确信，他没有随风消散的原因恰恰是身体里那些裂痕。 那些裂痕里的黑气就像是世界上最强的粘合剂，把他支离破碎的身体粘连在一起，坚不可摧！ 在毫无人烟的大道上，孙伟走过城内的铁闸，凭借本能和直觉在错综复杂的大道上拐弯，再拐弯…… 不知拐了多少个弯，他进入了一座大殿，大殿里耸立着一个王座……铁铸的椅背陡峭地向上伸展，化成尖刺指向天空。 王座的基台上刻满了欧琛语形状尖锐的字符……虽然孙伟不认识欧琛语，但他感觉那种奇形怪状，充满恶意的文字一定是欧琛语！ 进入大殿，无时不在的低语此时变得近乎咆哮，歇斯底里，不见断绝。 还有其他无尽的嘈杂声响在他身边围绕，灵魂的哭号此起彼伏，汇成一曲邪恶的痛苦合唱。 孙伟忍受着头脑的眩晕和痛苦，他艰难抬头。 入眼所见，他首先注意到的是一本秘典，秘典安详地漂浮在基座上方，一股诡异的能量从它那里释放出来。 接着是一把标志性的大锤子，充满钉刺和冷硬的质感。 最后，孙伟终于看见了那副燃着不朽火焰的灰黑色盔甲——莫德凯撒！ …… 灰黑色的大殿里并非没有光明，王座更上方有一个铁笼，一个消瘦的小女孩跪坐在铁笼里，微弱的金色光芒就来自那里。 金色的头发，破了洞的亚麻色衣袍，赤着脚，从远处看上去莱茵似乎并没有受到伤害，但是—— 苍白的脸颊，空洞的眼神，流露在脸上的伤心和恐惧……孙伟莫名感觉心疼。 莫德凯撒端坐在王座上，盔甲前倾，铁与铁摩擦发出刺耳的喀擦声，如果他有一双眼睛的话，他一定是在饶有兴致地看着孙伟。 “法师的抵抗力就是要比凡人强些，像和她一起来的那两个家伙已经消散在漫漫时光之中了。” 那团幽蓝的火焰盔甲里发出声音，并不像孙伟想象的那样宏大，倒像是一个普通男人沙哑的嗓音。 孙伟警惕地看着莫德凯撒，这是他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二个联盟英雄，但莫德凯撒，绝对配不上英雄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同时他又有些怀疑，这真的是莫德凯撒吗？ 如果是莫德凯撒，他只会一锤子敲碎你的脑袋，从你的尸体上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磨磨唧唧地准备为一个他眼里的虫子，讲一个生动的故事…… “孙——” 孙伟猛地睁大了眼，即便是那个莫德凯撒，也不可能知道一个陌生人的名字，除非……孙伟担忧地看了眼憔悴的莱茵。 “请你放心，这只是精法的一个小运用，我只是好奇才撬开了她的小脑袋，对她并没有多少伤害。” 听着如此恶毒的话，孙伟确信了，眼前的盔甲除了莫德凯撒不会有别人！ 孙伟恶狠狠地看了眼浮在空中的秘典，背景故事里，莫德凯撒并非是游戏头像里那样是一个看起来像傻大个的暴君。 他有着超乎寻常的魔法天赋和高超智慧……如果狡诈和阴谋也算智慧的话。 接下来，莫德凯撒高谈阔论他的丰功伟绩，讲述他的第一次生命，他还是个大军阀的时候，是如何一步步征服了符文之地。 又讲述他是如何如何利用了那群愚蠢的法师重生，又为了自己伟大的计划而被再次杀死。 他在死后从世界各个隐秘角落搜刮而来的奥秘也尽在他掌握之中。 现在，他同时拥有冥界、精神领域和凡人世界的魔力。 他终于建造起了冥界的堡垒，等待着再次君临生者的世界。他将把每一个位面的世界都以自己的钢铁意志重塑。 “符文之地的所有灵魂正引颈期盼。” 莫德凯撒一手举起夜陨，像是在邀请。 第六章 可怕的疯子 大殿里那些无时不在的低语一直没有消散，孙伟被吵得头疼。 而莫德凯撒仿佛没有听见——对他而言，那好比是营地里金属敲击的声音，或是行军途中靴子踩在沙砾上——稀松平常，根本没有资格引起他的注意。 “孙——我从她的记忆里看到了。符文之地不会存在你那样奇怪的服饰，虽然我待在冥界，但我对符文之地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你身上的黑暗魔法也很奇特，它没有任何伤害性，符文之地不存在那样的黑魔法，你的一言一行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以……你是其他位面的来者！” 话音落下，孙伟似乎有些明白了莫德凯撒的想法，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副盔甲—— “没错，征服了符文之地之后，我将进军你的位面！” 孙伟傻愣原地，比听到他穿越了还震惊。他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这一刻，孙伟终于明白，这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想要到达别的位面，我需要一个领路人，那就是你，孙——” 孙伟一直一句话也没说，现在，他滚了滚自己干涩的喉咙，问道：“我能得到什么？永生？还是和你平起平坐的地位？” “没有人能和我平起平坐。”这一刻，莫德凯撒终于不再掩饰他的霸道。 “你最多只是一个见证者和属下！” “缠绕在你身上的黑暗魔法让我无法破坏你，但是……” 莫德凯撒举起夜陨，指着头顶的铁笼子，“她的光照亮了这里的灰雾，我本来想在我的世界多一些美丽的装饰品，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莫德凯撒毫不掩饰自己所拥有的筹码。 孙伟咽了口吐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鬼还有吐沫星子，但他没心趣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这是孙伟遇到的第一个疯子——疯子不会和你讲道理，只会赤裸裸地告诉你，他能做什么，他想做什么，他甚至会装作一个正常人和你交流，但他的本质……还是疯子！ 孙伟感到束手无策，在面对一个疯子的时候。 孙伟其实并不担心莫德凯撒能够击破位面，进军“人类世界”，这不存在，也不可能！ 因为创造了这个宇宙的人，就是那些游戏设计师们。 只不过在这一刻，孙伟明白了一件事。 无论是塞拉斯还是莫德凯撒，这些曾经是他玩的游戏里的的英雄们，他们不是npc，他们有自己的意识。 他们是“英雄”，亦是一个完整的……人！ 孙伟长舒口气，为他飞快运转的大脑刹了一下车。 他说了他的第二句话： “莫德凯撒，是什么让你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自大呢？你最多算是一个半神！你连巨神族的星灵都不如！” 莫德凯撒蹭的一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不朽的火焰从他的盔甲里喷射而出。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多你无法想象的存在！铸星龙王的一根小指头或许就能敲死你！莫德凯撒，你也要学会敬畏，敬畏生死！” “即使你能在生者和死者的世界里来返，即使你建造了符文之地上最宏伟的建筑之一，即使你拥兵百万千万甚至亿万！” “你……也只是一个莫德凯撒，一堆只能躲在盔甲里的灵魂火焰！你只是一个喜欢用卑劣的魔法控制别人的小丑，你特么的连普通人的欲望都享受不到……” 孙伟感觉心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于是他不受大脑控制地说出了许多污言秽语—— 孙伟觉得他应该是完了，就算所谓的黑魔法真能让他不魂飞魄散，但每天被莫德凯撒的铁锤蹂躏，暗无天日的摧残比死亡还要让孙伟恐惧。 但……莫德凯撒冷冷地看着孙伟说道：“你好像对这个世界很了解。” 孙伟一怔，忽然觉得如坠冰窖，刺骨的寒冷。 …… 一个懂得思考的疯子会有多么可怕？孙伟不敢想。 莫德凯撒的直觉和嗅觉极其敏锐，他能觉察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并加以推理和利用。 “我改主意了，既然你把我的如此不堪，那我倒是真想知道一下，你对这个世界有什么神奇的了解。” 莫德凯撒特意用他的大铁锤敲了敲关押莱茵的铁笼—— “不要讨价还价！不要浪费时间！” 孙伟气息一窒，他知道，他不能再激怒莫德凯撒，他刚才的那些话已经算是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 而且不能撒谎，在莫德凯撒这样的“人”面前撒谎很轻易就会被看出来。 孙伟看了眼憔悴的莱茵，看着小女孩空洞的眼神，他忽然有了一个危险的想法。 “莫德凯撒，你还记得——暗裔吗？你应该经历过那个时代，你的黑暗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 莫德凯撒的第一次征伐就是在暗裔战争结束后才开始的。 在暗裔战争时期的莫德凯撒还只是一个普通军阀国王，只能在暗裔的威严下隐藏着自己庞大的野心。 但当暗裔被巨神族的星灵和人类联合封印在他们各自的武器之内后，莫德凯撒就是瓦洛兰大陆最强大的势力，他以暴力和血腥第一次征服了符文之地的人类。 莫德凯撒的盔甲里那团幽蓝的火焰轻轻摇曳。 “那是曾经，现在，我拥有着远比那时强大的力量，就算是那群愚蠢的暗裔复活，也只会在我的铁蹄下屈服！” 孙伟知道莫德凯撒说的没错，暗裔的实力都是半神，而现在的莫德凯撒或许比半神还要强大。 “但是那群星灵呢？他们中有真正的神，在那个既神秘又壮丽的神话时代，你……莫德凯撒还没出生呢。” “是那群星灵造就了飞升者，而飞升者堕落之后才成为了暗裔，所以你一直盯着的至高点只不过是巨神星灵的造物。” 孙伟强装出藐视的眼神看着莫德凯撒，首先要让莫德凯撒知道敬畏和恐惧，这样才能适时地……提出条件。 “那群隐藏在巨神峰的神秘生物吗？”莫德凯撒低语，“呵，他们也只是我征服的一个目标而已，我说过了，我要让每一个位面都屈服在我的黑暗统治下……” 孙伟再次被莫德凯撒的想法折服，一个疯子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敬畏！ 但是……可以慢慢来教会一个疯子懂得敬畏—— “莫德凯撒，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孙伟指了指漆黑的大殿，这里的每一块砖瓦原本都不存在，但是莫德凯撒把他用死灵魔法杀死的鬼魂们铸造成了砖瓦。 每一块石头里面都有不屈的灵魂在凄吼咆哮，弱者的灵魂甚至没有资格被莫德凯撒铸成砖瓦。 莫德凯撒一怔，他迈动他高大的盔甲，钢铁和死灵魔法铸成的盔甲让他踩在大殿上的每一步都会发出震慑人心的响声。 在响声之后跟着无数不屈鬼魂的咆哮和低语。 高大的盔甲来到了孙伟面前，一股摄人心魄的气息扑面而来，孙伟在莫德凯撒面前就像是一只可怜瘦小的猴子……不，连猴子都不是，一只可怜的虫子—— “这里是……我的世界！” 第七章 一切，为了统治! 孙伟的内心一直疑惑，死者的世界，真的就是这里吗？ 在lol宇宙的描述里，这里确实是冥界，是物质领域之外的世界，符文之地任何死亡的生灵都会来到这里，但在莫德凯撒之前没有任何一个能长时间存在于此的灵魂—— 任何灵魂都会像孙伟看到的那样，在灰雾里消散，湮灭在无尽的时光里。 就算莫德凯撒天赋异禀，是第一个开辟在冥界生存的人，但那些欧琛语怎么解释？ 为什么还会有死者的语言？欧琛语为什么充满恶意和罪恶？死了的人就一定会变得仇恨吗？ 太多太多无法解释的疑点了，但有一点孙伟可以肯定，在灵魂湮灭的瞬间，一定有别的什么东西生成了—— 这不是轮回或是别的什么玄学，而是既然这个游戏是设计师设计的，那一定就会让lol宇宙世界下意识遵守人类世界的基本法——能量守恒。 而新生成的东西，或许并不在冥界。 也就是说，这里的冥界不是死者最终的归所！ 孙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胆寒，这里面一定有一些别的、他不可知的、连设计师也无法解释和预料的东西存在。 不过孙伟在这里面看到了希望，既然死者在冥界还能存在意识，那也就是说有复活的希望。 就像莫德凯撒那样——或许他还可以用别的方法回到符文之地，带上莱茵一起！ “深渊地下隐藏的扭曲黑暗，天上巨神无可睥睨的威严，还有隐藏在人世间的狂野魔法，莫德凯撒，我要保证我接下来说的能换取我和她的自由，你答应吗？” 孙伟知道，这个时机提出这样的条件并不合适，但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莫德凯撒蛮横的气息压在他的面前，他连思考都变得僵硬了许多。 “如果你能说服我的话！” 莫德凯撒的回答让孙伟暗地里松了口气。 “世界符文！符文之地的一切起源都是因为世界符文，在铸星龙王创造群星之后，符文之地本是一颗荒野的星球——嗯，星球就是符文之地这个世界，大地是圆的……” “这我都知道！我知道星域和恒星，我知道是虚空的生物感染了飞升者让他们变成暗裔，不要再拿你那点微薄的知识来糊弄我！” 莫德凯撒拿着夜陨在孙伟面前轻轻晃了晃，孙伟被强烈的风吹得站不稳，摔倒在地上。 他惊骇地看着莫德凯撒，孙伟终于明白他先前自诩为上知巨神星灵，下知山川大地的大智者有多么愚蠢。 在莫德凯撒面前，他一直就是那个自欺欺人的小丑。 不过孙伟还是要说： “有一群未知的天人携带世界符文来到了符文之地，这才让符文之地有了生命和魔法，世界符文是符文之地的起源……” “而世界符文现在被掌握在一个叫瑞兹的法师手里，符文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如果你得到它，并且利用它，你就能真正的征伐位面——” 在莫德凯撒之后，瓦洛兰大陆曾经发生了一场符文战争。 符文战争是比莫德凯撒的大征伐还要更可怕的灾难。 那可能是对符文之地伤害最深的战争，孙伟还记得在lol宇宙是这样描述的： “他们脚下的地面坍塌落空，地下深处的基岩似乎在呼号作呕，天空像是临终末日一般震颤。他们回头看向两军对阵的山谷，那景象令人疯狂——如此大规模的毁灭根本无法用任何理性去理解。” “房子、人，全没了，而那片海洋，原本应该在一天行程以外，现在却正奔涌而来。” “瑞兹跪倒在地，失神地看着这世界上新添的空洞，任何事物都无一幸免，包括他曾经的故乡。” 符文战争让瓦洛兰大陆的一大块土地沉入了海底，其中就包括瑞兹的家乡。 如果换在人类世界，这种打击甚至比核打击还要致命和恐怖！ “世界符文的力量甚至能让你幸苦无数年建起的不朽堡垒瞬间倒塌，这已经不是人类或是星灵能掌控的力量，只有真正的神才能控制。” 虽然莫德凯撒对孙伟的出发点早已偏离，但孙伟能从那团不断摇曳的火焰里看出来——他心动了！ “唯有像铸星龙王这样的创始神才有可能理解并掌握，而你如果愿意，我将告诉你世界符文的运行规律！” 孙伟当然不知道世界符文的运行规律，那种危险的炸弹鬼才愿意去接触它，但是—— “如果我理解的不错的话，世界符文的力量并不是无限的，但是它的力量太过庞大，让人们误以为那是无限魔法的容器。” 孙伟直接说这些，并不担心莫德凯撒听不懂，因为那团火焰里露出享受知识的——快意。 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这个世界由无数微粒构成，这些微粒极其微小，它们以神都无法企及的速度做无规律的运动，但是这些看似微小的事物却隐藏着可怕的力量…… “当它们裂解或是产生质量亏损的时候，它们就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而这种能量又会让另一团微粒产生相同改变，这就是链式反应。只要想办法控制链式反应，你就能掌控这份神的力量。” 孙伟绞尽脑汁回想着在理工大学里学的那些名词和描述，然后以尽可能准确的语言解释给莫德凯撒听。 虽然他知道这种描述在专业人士面前简直漏洞百出，如果被孙伟的大学老师听到甚至会抽他几个大嘴巴子，但是—— 莫德凯撒听着这些他从来没听说过，甚至没有想到的知识，竟然在某一瞬间觉得征伐和统治在这种知识面前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莫德凯撒内心自嘲一声，这些奇特的知识确实让人如痴如醉，但是……失去了征伐和战争的世界还有什么乐趣？ 一切……都是为了统治！ 第八章 重回符文之地 “好吧，你让我心动了。” 这句听起来像是情人之间调情的话从莫德凯撒口中说出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但孙伟可以忍受。 空旷的大殿里仍然时刻响起那瘆人的低语： 生者悲愁 褪下血肉 尽归我有 但孙伟已经开始适应了头脑的嗡鸣，一切都是为了活着，他心想。 “我可以带她离开了吗？”孙伟一刻也不想再见到莫德凯撒。 莫德凯撒想了想，然后挥了挥他那柄大钉锤，指着门外。 “请——” 虽然孙伟并没有告诉他控制链式反应的方法，但从孙伟的表情他就知道，孙伟已经黔驴技穷了，他再也不能从这个有趣的小人身上压榨出什么来。 孙伟怀疑地看了眼那副灰黑色的盔甲，他沉默良久，然后指了指莱茵—— “请你把她放下来。” 莫德凯撒突然又对他眼前的那个小人产生了兴趣，是什么让这个小人能在他的威严面前逐渐站稳呢？勇气吗？ 只不过身为冥界的帝王，他也仅仅是感受到了一点小兴趣罢了，还没至于到破坏约定的程度。 莫德凯撒轻挥夜陨，一道死灵魔法从夜陨直射而出，击断了拴着牢笼的铁链。 铁笼“咚！”一声坠在地上，在铁笼里的莱茵瞬间被震得晕了过去。 孙伟握紧拳头，沉默着走过莫德凯撒身边，他知道，他和这个冥界帝王已经有了一丝斩不断的关联，而这种关联名为——仇恨！ 他打开铁笼，怜爱且小心地抱起晕倒的莱茵。 小女孩入手很轻，就像一团棉花，基本感受不到重量。 孙伟轻轻擦了擦莱茵被弄脏的小脸，他忽然想起了在农舍的夜晚，就是这个小女孩给予他黑暗中的温暖。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妹妹。” “而我的名字，叫做——孙！” …… 孙伟站在灰蒙蒙的沙地上面，他背后是那座高大的不朽堡垒—— 他看着无数鬼影被莫德凯撒的咒语吸引而来，然后还没到不朽城堡就化成了飞灰，湮灭在了时光长河中，那些鬼影注定不能复活。 孙伟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让人死而复生的魔法，但如果，人还没死呢？ 冥界应该只是以特殊的规则吸引来了亡者的灵魂，在lol宇宙的背景故事里，符文之地上也存在有类似的魔法，比如暗影岛那些在蚀魂夜里作祟的亡灵，那应该是被莫德凯撒送去符文之地的开疆士兵——这说明冥界的亡灵在没消散之前是有办法复活的。 孙伟知道莫德凯撒拥有前往物质领域的方法，但他想得到的不是那种变成人不人鬼不鬼才能复活的办法， 虽然孙伟知道如果他愿意，他能从莫德凯撒手里得到这种复活方法，但—— 变成那个鬼样子，然后闲来无事张大嘴巴，去吓唬海上的渔民吗？ 孙伟认为一个lol玩家是不屑于，也不会愿意变成游戏里最堕落的小喽啰。 但是，怎么才能回到符文之地呢？ 孙伟低头看向自己身体的裂痕，裂痕里有诡异的黑气冒出来，但这些黑气并没有湮灭消失，而是变成了和灰雾类似的物质——同化了。 莫德凯撒说他无法破坏这具身体就是因为神奇的“黑魔法”，这或许是孙伟唯一的依仗。 孙伟尝试鼓气、打坐，甚至念出“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这种沙雕的话，但他没有丝毫特别的感觉，没有传说中的练气、没有丹田、没有魔法—— 简直就是骗子！大忽悠！ 孙伟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但并没有奇迹发生。 但忽然间，他注意到莱茵醒了，只不过小女孩有些不正常，她瞪着空洞的金色眼睛，望着灰蒙蒙地大地发呆，一句话也不说，孙伟在她眼前晃她也没有反应。 孙伟看着莱茵的眼神，他想不出一种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种眼神，如果非要找出一种感觉的话，就是——凝视深渊！ …… 啊啊啊！ 孙伟乱揪自己的头发，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近乎百分百集中自己的精神去想这些事。 从进入冥界开始，他的大脑就在不停运转，如果不是因为奇怪的黑魔法，孙伟觉得他已经脑衰竭而死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看到莱茵躺倒在沙地上，然后……伸出手指，她的手指开始化成一点点金光，消散在灰雾里。 莱茵并没有受死灵魔法的影响，所以无法在冥界长存，她现在就要消散了—— 莱茵瞪着空洞的眼神，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洋娃娃，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伤痛。 但孙伟看着这一切，他心里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蚀咬，他愤怒，他绝望，他想要改变可怕的现状—— 就在这一瞬间，黑光弥漫，包裹住莱茵和他。 他们消失在了冥界茫茫的沙地上，独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鬼影—— “呵，有趣的方法，但不是我喜欢的方法。” 莫德凯撒站在那群鬼影前面，默默注视着孙伟的离开，他忽然扛起自己的大钉锤，转身回到了不朽城堡。 他回到那座大殿，摆动夜陨，一击之下，王座粉身碎骨。 上百个灵魂被释放出来，呼啸着在大殿中涡旋，然后渐渐消散。莫德凯撒看着它们归于虚无，心底一阵残忍的快意。 只有被血肉之躯和生老病死拖累的凡人，才需要王座，而他……远不止如此。 他踏过一地狼藉的废铁，目光越过了宏伟的大殿。 在他生前有资格被他亲手用死灵魔法杀死的生命全部在此，如今正在待命。人人毫无瑟缩，没有他的命令便纹丝不动。 现在，他的王国已经蓄势待发！ 莫德凯撒迈出大殿，走向堡垒深处的心脏，那是他的力量与智慧的核心——死亡之井。 他走向那处将米特纳·拉琛（一个死灵法师）与凡人的领域联结在一起的遗迹，走向那个不朽堡垒真正的目的所在的秘密核心。 他曾经两度被杀，三度重生。 在他生前，他自认为是一个伟大的征服者，奋斗终生就是为了踏入永恒的大殿。多么渺小、可悲、只属于凡人的野心！ 而现在，他要征服所有目光所及和不可及的地方，他要创造自己的永恒大殿（骸骨大殿）！ 第九章 鬼故事 孙伟再次感觉到了混沌，虽然他已经恢复了意识，但他发现他只能在零点几公尺内的范围活动——而且是以躺着的姿势，周围全是黑暗和潮湿。 当他试图朝外移动时，他就会碰到一面坚硬的墙壁，或许并没有那么坚硬，但是孙伟弱小的力气并不能摧毁它分毫。 “有人吗？救命啊！” “help——sos——” “亚卖跌——” 孙伟倾尽所能大喊大叫，但除了越来越难以忍受的呼吸，他得到的只有一只老鼠的吱吱声。 等等，老鼠？ 孙伟再次摸了摸黑暗中的墙壁，那面墙壁虽然坚硬，但是手感上像是——木头？ 难道——孙伟不敢想了，他干脆闭上了眼，生命如此悲摧，还是沉眠比较好。 但你特么的，老子都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了？你特么还叫老子睡！ 孙伟觉得自从穿越过来后，他这段时间内说过的脏话比他上辈子加起来还多——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文明人呢。 孙伟颓废地睁开眼，他相信，没有人会喜欢呆在一副被埋在土里的棺材里。 但是，孙伟忽然听到一阵哐哐的声音，接着是有人在挖什么东西的窸窣声，接着—— 一丝美丽的光明从黑暗里溢了出来，一道天使的身影……不，干枯的尸体掀开盖在孙伟头顶的棺木，让所有金黄的光都洒在孙伟身上，耀眼至极—— …… 边沟镇三里地外是一处空旷的荒野，这里的土地含微弱的碱性，并不适合耕种。荒野本来是一处荒废的地方，除了肆意生长的耐碱性杂草，很少有别的生命来。 但是不知道哪天有人在这里建了一座墓，于是……边沟镇的人就把这里当成了墓园，一座座优良或是简陋的坟墓坐落在这里，而这里被边沟镇的人称之为——荒墓园。 只要是墓园，总会流传出一些不好的故事，所以除了祭拜的日子，这里很少有人来往。 但是这一天，一群嬉闹过头的孩子跑来荒墓园，却看到了令人恐惧的场景。 一座坟墓突然闪出耀眼的金光，接着……坟墓炸开，一具干枯瘦小的尸体从里面爬了出来，她用她萎缩的眼睛四处张望，孩子们只好瑟瑟发抖的躲在一块大墓碑后，拼命祈祷那个怪物没能看到他们。 静默良久，有一个大胆的孩子偷偷瞄了一眼，他看到那具枯尸静静跪在一座精美的坟墓前——他依稀看到那具枯尸斜眼看了眼他，于是孩子们屁滚尿流地跑出荒墓园，嘴里大喊着： “德玛西亚！德玛西亚！” 回到镇子后，他们一直以为是德玛西亚给了他们力量和勇气，这样才逃脱了可怕厉鬼的追击。 短短几天后就有人把它编成了故事，传说——那是小女孩莱茵的墓，因为不忿自己被邪恶的法师塞拉斯杀害的事实，她从墓里爬了出来……这个故事还有很多版本，甚至有人说她在黄昏里扒开了一座坟，从里面拉出来了另一具尸体。 …… 边沟镇旁边是一座静谧的森林，传说森林里生存着原始的神灵，很少有边沟镇的人前往探索，唯有那些需要公正和审判的人才会冒险进入森林。 此刻，在森林里一棵大橡树下，孙维紧紧抱着那具干瘪的身体，尽可能的让他怀里的那个小女孩感受到温暖。 他不敢看她一眼，因为他知道每看女孩一眼时他都会流露出不忍、怜悯……还有一丝丝出自本能的害怕，这个眼神如果被她看到会深深伤害她——这个小女孩已经受不了任何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月光越过乌云，照着孙伟的脸上，他身体的诡异裂痕和不适都已经消失了——或许也正是那种奇怪的裂痕保护了他的身体而不至于被时间腐烂。 孙伟的状态无比的好，至少他几天没吃没喝也没觉得疲倦。 但是莱茵很不好，她的身体萎缩了，手臂像是一截干枯的树枝，她的一只眼睛裸露在眼皮外面，另一只眼紧闭。 原本金色的头发完全失去了光泽，稀稀疏疏，就像几根干草插在一块坚硬的头皮上，她的脸……孙伟不知道那还能不能用皮肤来形容，就算是他身后这棵大橡树的老皮也没有那么粗糙和露骨。 还有很多孙伟不敢看的地方，总之……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这是最残酷的刑罚。 尸体埋在地下就会干枯腐烂，这是最基本的常识，而现在，却变成了梦魇。 莱茵睡在他的怀里，鼻息很正常，孙伟不知道她的心情怎么样——他只记得在黄昏里，莱茵把他从坟墓里挖出来的时候就倒了下去，到现在也没能醒来。 孙伟深吸口气，自从穿越到现在以来，他就没遇到过一件好事，莫名其妙的累累伤痕，还连累了莱茵和他的爸爸……虽然就算按照原本的剧本莱茵也会出事，但至少没有现在这么残忍。 …… 大橡树的主干内有一个天然的树洞，树洞是一窝小松鼠的家，孙伟把小松鼠们往一旁挪了挪，把莱茵安放在松鼠窝舒适的干草里，又把自己外套的灰尘弹去，盖在莱茵身上。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但孙伟也不敢离开莱茵半步，他能听到在草丛里有一些野兽在贪婪地呼吸，未知的森林里往往隐藏着不可知的危险，孙伟也只敢抱着莱茵躲藏在这座森林的外围边缘。 也不能去城镇，这是孙伟肯定的一点。 于是，孙伟把目光集中在了唯一有可能出现转机的东西上——他的魔法。 孙伟努力回忆他在冥界逃出来的任何细节……他记得，在莱茵就要消散的时候，他很生气，很愤怒，很……集中注意力。 他抓到了某种奇怪的东西，那个东西像水一样清凉，有着丝绸般的柔软，但又像熔岩一样炽热，有着钢铁般的坚硬。 那是一种很矛盾的事物，和孙伟认知里的任何一种东西都不像，它可以湮灭，然后再生，就算是产生亏损也会弥补回来，孙伟觉得能用它来做到任何事，创造大地山川，创造群星冷月，或者……创造生命。 但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只出现过一次。 孙伟很肯定，那就是魔法，也唯有魔法这种神奇的力量才能把灵魂召回符文之地。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在lol世界里，魔法才能一般都是天生的，就像莱茵一样，控制魔法虽然不能说是法师的本能，但简单的运用对每一个法师来说都如吃饭睡觉，只需要动动念头，努努力就能做到。 但是对孙伟这个异世界的人来说，魔法，就和那该死的高数大物一样晦涩难懂。 …… 孙伟全神贯注，试图掌握控制这种他完全不懂的力量。 时间宛若流水一样淌向未知的彼方，就在孙伟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的时候…… “孙——” 这种感觉又很快在指尖流逝，什么都没有剩下—— 第十章 面纱之女 莱茵醒了，她的神情很憔悴……虽然她的脸已经让孙伟分辨不出她的表情，但那双黯淡的金色眼睛却告诉了孙伟一切。 “啊！你醒啦。”这次轮到孙伟这样说，但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惊喜，自从死过两次之后，孙伟觉得已经很少有事情能拨动他的情绪了。 只不过……他的眼神晃晃悠悠，不敢去看莱茵一眼。 “你……”莱茵刚出声，就怔住了。 她的声音变得沙哑难听，就像最恶毒的老巫婆的声音一样，莱茵着急地摸了摸嗓子，眼睛里露出不敢相信神色。 “没事，没事，等会就好，多休息会儿就好了。”孙伟跑到莱茵近前手忙脚乱地安慰，想扮演起一个合格的哥哥。 沉默了一会儿，莱茵努力挤动脸上的皮，朝孙伟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微笑。 “我……没事。” 断断续续的三个字让孙伟的灵魂遭到了重击一样，他曾设想过许多次莱茵醒来会说的话。 他想过一个小女孩可能会变得嫉恶世人，也可能会灰心丧意、自暴自弃，或者……把一切都怪罪给他—— 但女孩醒来只说了三个字，我没事。 这三个字里面有很多的含义，但孙伟知道，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没事。 “我看……到了爸爸的墓。” 孙伟脸上闪过一丝刺痛。 “……爸爸说过，活着的人不应该为死去的人悲伤，要不然死去的人看到会难过的，我不想让爸爸难怪，就像妈妈死的时候爸爸做的一样，他没有掉一滴眼泪……”她说话越来越流畅。 “我说的对吗？孙？” 莱茵瞪大了她那只独眼，孙伟能看到她想哭，但却挤不出一滴眼泪。 孙伟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就像哄孩子一样，“嗯嗯，你说的对，所以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夜晚的森林静谧且可怕，皎洁的月光只能提供大致的视野，树叶与枝桠给森林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黑暗，脚下还生着倒刺和树脂的藤蔓与枝丫—— 孙伟用一把钢剑劈出一块小空地——钢剑是他从荒墓园拿的，是塞拉斯的管教生前的佩剑，德玛西亚人会对死者抱有敬畏，但孙伟对这种感情却很淡。 他背着莱茵，想要先去找到一条小河。 在森林里找到水源的话可以做很多事，虽然孙伟没看过荒野求生，但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 “莱茵，你知道这附近有河吗？” 他用外套缠了一圈，把莱茵像一捆干柴一样系在背上。莱茵还是很轻，这也是连引体向上都拉不了的孙伟能抱动她的原因。 莱茵轻轻摇头。 孙伟内心轻叹口气，看来是两只小白要闯荡英雄联盟世界了，但愿不要开局就遇到boss。 …… 孙伟用钢剑轻轻拨开一堆灌木，像一只警惕的小猫一样踱着碎步，莱茵可能是因为情绪波动剧烈，在他背上睡着了。 孙伟没有在森林外围找到水源，而去森林深处无异于是自杀行为，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冒险去城镇了。 但愿莱茵的样子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妖怪，他内心祈祷。 但就在他跨出森林外围的一瞬间，他忽然感觉毛骨悚然，有人在他的脖子后面轻轻吹了一口气，孙伟肯定，那不是莱茵的气息！ 孙伟不敢回头，如果是野兽的话肯定会逮住机会直接下死手，不会这样戏弄猎物，那只剩下一种可能……神灵或是妖怪。 孙伟祈祷是前者，lol世界的神灵虽然很多都蛮横，但并非不讲道理，而如果是妖怪的话，他们最喜欢玩弄濒死的活物了。 “你……你好。”孙伟想打个招呼，但毛骨悚然的感觉一直没消失，有什么东西还在盯着他看！ 孙伟咧嘴，他小腿肚紧绷着，准备随时以最快速度逃跑。 但那个东西开口了，“你好。” 虽然这声音像丛生的荆棘一样尖厉，但孙伟彻底松了口气。 这应该是寄宿在森林里的神灵，也就是精灵或是别的什么魔法生命，虽然这种生命远没有莫德凯撒那样的半神强大，但收拾他还是很简单的。 不过……既然愿意讲道理，那就是好事。 “我没有冒犯您吧，能让我离开吗？” 但那个东西没有再回话，死寂降临在森林的外围，没有虫鸣，没有枭泣—— “咕叽！”孙伟能清楚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就在孙伟再次升起逃跑的念想时，那个东西又开口了。 “很奇怪，你不是德玛西亚人……” 那个声音又停了，就在孙伟想破口大骂的时候，她又开口了。 “你的身上缠绕着黑暗，但你的心却属于光明，影不为光所容，但光亦随影行。” 说了这段莫名其妙的话后，孙伟背后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消失了。 “呱呱——”那个东西走了，带走一阵鸦鸣，孙伟朝后瞥了一眼，他看到几根渡鸦的羽毛散落。 匆匆一瞥，孙伟还记得那个东西好像还带着面纱。 “蒙面者的传说。”莱茵忽然轻声呢喃，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是清醒的，但她能感觉到她体内的光在那个东西面前微不足道，所以她才没说话。 并且，她始终都是一个胆怯的小女孩，以前她有宽厚的爸爸，而现在她有……勇敢的哥哥。 孙伟恍然，在lol背景故事里，面纱之女的传说在德玛西亚很盛行，而那个面纱之女的真正身份则是——莫甘娜！ 德玛西亚曾经的飞翼保护神之一，传说德玛西亚的国徽——白翼飞剑，就是源自莫甘娜和她的姐姐——正义天使凯尔。 如果说莫德凯撒是诺克萨斯不朽堡垒的建造者，那凯尔和莫甘娜就是德玛西亚正义秩序的守护者和缔造者！ 原来他遇到的是一位真正的神！ 第十一章 影不为光所容，但光亦随影行 荒墓园，孙伟背着莱茵又来到了这儿。 荒墓园可以说是边沟镇夜晚最安全的地方，白天这里就很少有人来，更何况夜晚。夜晚的荒墓园蒙了一层薄雾，让这里更显神秘和诡异。 但孙伟却莫名觉得有些亲切，他坐在自己的墓碑上，映着轻微的月光看到墓碑上写的墓志铭，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莱茵的哥哥—— 孙伟抬头看着薄雾里的月亮，他在原来的世界并没有多少值得留恋的回忆，但在这个世界……他好像逐渐有了可以留恋的东西。 莱茵学着孙伟的样子坐在她的墓上，她晃着脚丫子，深切地看着她旁边的那座墓，那座墓上写着： 曾经英勇的德玛西亚战士——奎莱。 她挤了挤嘴角，温柔地笑了下。 “孙，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啊？”莱茵好奇地问。 虽然他们两个好几天都没有补给食物和水，但两人的状态却都还算不错，这或许是重生带来的影响。 “呃么么……不知道。”孙伟双手环抱着脑袋，他朝后一躺，试图做一个仰卧起坐，但却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他又重新躺回了自己的棺材里——这里的痕迹并没有动过，说明并没有人敢来这里探险。 孙伟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要不，我们先在这儿住几天？” “嗯。”莱茵轻轻点头。 要是换做以前，小女孩是万万不敢住在这样阴森恐怖的地方的，但她还记得，在冥界，茫茫的沙地和灰雾远比这里还要恐怖和压抑—— 她还清楚记得……那副可怕的盔甲挥起大钉锤，一锤下去，她爸爸本就快要消散的灵魂直接湮灭，她都没有和他好好告别……那是一段最可怕的回忆，莱茵把它深埋在心里。 只有经历过黑暗，才会觉得荒墓园……挺可爱的。 莱茵举起手指，轻声念道：“照亮吧！” 温暖的金光从她的手指流出，像白炽灯一样照亮了荒墓园。 “呼——” 孙伟突然坐直身子，在莱茵的光出现的瞬间，他脑海里好像忽然闪过了什么。 “影不为光所容，但光亦随影行。”孙伟念起这句略显中二的话，他觉得奇怪，为什么莫甘娜会对他说这句话呢？ “影不为光所容，影不为光所容……” 这句话像什么？叮嘱？预言？还是…… 对了，是咒语！ 孙伟豁然开朗，该死，还以为光辉开大的时候为什么要大喊“为了德玛西亚！”，原来施展魔法是需要咒语的。 连最基础的东西都没想起来，真笨！ 孙伟暗骂自己一句愚蠢，但他却觉得很开心，虽然德玛西亚视魔法为“染魔”，但管他呢—— “我又不是徳玛西亚人。”他低语，然后……孙伟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将体验人生第一次使用魔法的快感！ 但在那之前—— “莱茵，你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咒语的？”他问莱茵，语气里充满压抑不住的激动。 莱茵虽然不知道孙伟问这干什么，但她沉吟了会儿，还是照她第一次吟唱咒语的回忆说： “嗯，就是……像是有人在脑海里告诉你，这就是属于你的咒语，然后……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咒语。” “冥冥中的感应吗？也就是说靠直觉？”孙伟认真分析莱茵的话，他皱起眉头，直觉这种东西最靠不住，虽然往往很准，但太缺乏依据了。 但无论如何，也要试试。 孙伟闭上眼睛，使劲一想—— “影不为光所容，但光亦随影行。”他念的还是这句话，但有什么东西却悄然改变了。 孙伟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庄重肃穆，他感觉到有什么枷锁咔嚓一声碎了，全身血液突然沸腾起来，然后…… 从他的手中闪过一道黑光，黑光射在他身前的墓碑上…… 孙伟和莱茵呆呆地看着那块墓碑，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 “孙，原来你也是法师。”少女眼里荡漾着开心，这是找到同类的喜悦——虽然他们已经算很熟了。 孙伟能感觉到自己沸腾的血液里夹杂了一些别的什么，正是这种奇怪的物质促使着他改变，当然……这种改变是以良性的方向。 当一切都结束时，血液不再快速循环，一切又都安静了。 孙伟认真地检查他的身体，从大小细节都不放过，视力没有变化，嗅觉没有变化，感知没有变化……虽然这些小细节令他有些失望，但—— 孙伟能感到他已经能操纵一种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就隐藏在他的血液深处，如果他愿意，他能用多种方式把它释放出来！ …… 在莱茵的光魔法下，她和孙伟凑到那块墓碑上认真观察，却发现墓碑除了变得光滑外并没有别的变化。 “孙，你的魔法不会是清洁魔法吧。”莱茵揶揄说道，小女孩的语气难得有了活泼。 孙伟摸着下巴冷静思考，魔法的效果肯定是和咒语有关系的，影不为光所容，但光亦随影行—— 在孙伟的理解是，光和影相互交织、纠缠，没有绝对的光明，但也没有绝对的黑暗……可是，这有什么用？ 如果把光和影比做一副太极图，孙伟下意识地把魔法和脑海里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联系起来。 如果让太极图转起来—— 对了！孙伟眼前一亮，接着惊喜地大叫道：“阴缺阳补，生生不息。” 他激动地看向莱茵，大声说：“我的魔法是治愈魔法——” 莱茵愣愣的，似是还不明白孙伟这句话的含义。 …… 细胞再生，这是生命的基础。 而如果加速这种再生，从理论上来说可以治愈一切疾病！甚至能让人断肢重生，返老还童！ 当然，孙伟不认为自己初学的魔法有那么逆天，不过，孙伟想试试能不能让莱茵恢复原样。 荒墓园里，孙伟紧张地搓着手，莱茵不安地站在他前面，似乎在等待命运的裁决。 “我要开始了。” “嗯。”莱茵点点头，她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安的心情平复下来。 第十二章 治愈的黑魔法 荒墓园的薄雾里闪过一道耀眼的黑光，本来阴森恐怖的荒墓园竟然有了一丝生息—— 在碱性的泥土里，有一粒种子破壳而出，那是被风吹来的蒲公英种，本来不可能发芽。 但此时，蒲公英的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长大，它的根茎顽强地扎在地里，不一会儿，它就开花了—— 又一阵轻轻的风吹来，风吹散了蒲公英毛球般的绒毛，有一些白色的绒钻进了金色的头发里，一只手笨拙的把它从金色发丝里摘了出来。 孙伟看着莱茵恢复原样的脸庞，安心的笑了。 “还好，鼻子没长歪。” 孙伟揉了揉莱茵的头发，内心长出了口气。 虽然莱茵的身体还是像枯瘦的干树枝，但只要有好的开头，只要慢慢来，那一切就都能挽救。 莱茵用枯瘦的手摸了摸自己重新变得有光泽的头发，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变了——那双金色的眼睛重新变得饱满有神。 孙伟拿起钢剑摆在莱茵面前，剑身就像一面小镜子，倒影出她那张小巧可爱的脸。 “谢谢你，孙——” 莱茵猛地抱住孙伟，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溢出晶莹的泪水，她能清楚感觉到生机又再次在她的身体里流淌。 “我们再在这里呆几天，把你治好之后我们再出去。” “嗯！嗯！”莱茵哽咽地点头。 莱茵抱着孙伟哭了好久才抹干眼泪，为了掩饰尴尬，她问道：“那我们以后去哪里呢？” 她想起了农舍，想起了老奶牛，想起了奎莱刚硬的脸——但莱茵知道，她不可能再回去那里了。 不是因为没有办法回去，而是因为那个地方已经不存在了。 “是啊，去哪呢？” 孙伟躺回自己的棺材，抬头看着月亮，第一次问自己该何去何从。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但他先得征求莱茵的同意，“你怕苦吗？” 莱茵想了想，然后摇头。 孙伟微笑着说：“我带你去看真正的英雄吧，嗯么么……” 他沉吟一会儿，“就从艾欧尼亚开始。” 孙伟那双棕黑色的眼中燃起热火，说实话，他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见一见亚索和易的样子。 但在前往艾欧尼亚之前，还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至少……他要变强！ 虽然原来的世界很安全，但同样也有太多的限制，而在lol的世界——将没有人能再束缚一个热爱英雄联盟的年轻人。 而且……孙伟绝不会忘记在面对莫德凯撒时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痛苦，他要变强！ 不仅仅是因为仇恨，还因为他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偏执的想法——他想亲眼看看lol英雄们真正的样子。 这都要求他要拥有一定的实力。 …… 静谧之森，它的区域越过绿齿峰，几乎占了德玛西亚近乎六分之一的内陆面积。 这里流传着“蒙面者的传说”，还有很多野兽和其他东西生存在这片古老的森林。 静谧之森树种繁茂，松树最常见也最多。密林深处，松树之间更加紧密，正午的阳光只能在树影之间留下点点光斑。 在一块长满苔藓的巨石上，有一尊被时间腐坏了的石像伫立在那，像这样的石像在这片森林里还有很多……成千上万尊之多。 它的左臂从肩膀处断掉了，但右手平摊着，像是在邀请什么人。 在她头上，曾经是一副精致的头纱，现在则被藤条遮蔽。 她双肩凸起一对覆有羽毛的残肢，看上去破败凋敝。 她的一部分面庞被刻意捣毁了，她剩下的半张脸也并不优美——一只眼里满是污泥，表情充满厌恶。 曾经德玛西亚的飞翼保护神如今只剩下审判天使凯尔的名字还在流传，另一位保护神的名字唯有德玛西亚保密度最高的书籍中才能寻查到蛛丝马迹。 不过德玛西亚的人们用另一个名字记住了她——面纱之女。 德玛西亚的人们相信她比曙光还要古老，比大地上任何人都更机敏睿智。 要是人们有了调解不了的纠纷，就会找她要个说法。他们寻求智慧、宽恕、公正，以及……审判。 此刻，在一个点着许多蜡烛的山洞，洞壁上摆着古怪的药剂，空气中漂浮着坟土和苔藓的味道，地面上散落着数十根如渡鸦般黝黑的羽毛。 面纱之女就住在这个山洞里。 一双赤脚踩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她每往前一步，就会有几根黝黑的羽毛从她背上脱落—— 在和姐姐决裂后，她曾试图将自己双翼齐根斩断，但却找不到足够坚硬的利器。于是她将翅膀用铁链捆住，决心用双脚行走于尘世。 几百年里，她帮助过很多人，也审判过很多人，但她不像她的姐姐那样对于犯错者没有一丝宽容，她为赎罪之心的人申辩……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和她的姐姐的感情才因为某个契机……破碎了！ 但莫甘娜知道，虽然她的姐姐回到了巨神峰，但总有一天，凯尔的正义强权会再次降临这个国家，而那时……一切都将面临她的审判！ 莫甘娜知道她的姐姐已经完全成为了正义星灵的化身，摒弃了一切人性，再次见面，她们之间或许就是不死不休的战斗…… 每次想到这种情况，莫甘娜都很痛苦。 但今天，莫甘娜很高兴……自从获得星灵的力量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情绪了。 她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那个人身上缠绕着很深邃的黑魔法，虽然他本人可能毫不知情…… 莫甘娜告诉了他一段控制黑魔法的咒语，因为她从那个人的黑暗里看出来了光……一种耀眼的、独特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 莫甘娜觉得，她从那个人身上证明……她的姐姐是错的！ 山洞里，她怪异的双眸透过面纱闪着紫光—— “黑暗的深处……也有光存在！” 她的声音像荆棘一样尖厉，在山洞回响，经久不息。 第十三章 边沟镇 几天后，莱茵终于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十一二岁的女孩该有的样子—— 她的身体重新焕发生机，就像一棵重新活过来的小树，虽然依旧瘦弱但却可以茁壮成长。 孙伟看着莱茵恢复正常女孩的样子，满意地笑了。 他还有另一个小收获——这几天他不断使用魔法，也算熟悉了他这个技能的cd和效果。 虽然这个魔法的恢复效果显著，但每使用一次对他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这种消耗不体现在体力上，而是体现在精神上。 在治愈好莱茵后，孙伟能感到灵魂有一股深深的疲倦感，恐怕好几天都不能再使用这种魔法了。 而孙伟也给他的魔法起了个名字——复苏，这是借用lol里一个名为“复苏之风”的天赋改编的。 孙伟挠了挠鼻子，接下来，就是流浪天下的第一步——囤粮！ …… 前往边沟镇的路是一条荒野小路，小路旁是一些狗尾草和蒲公英，很有自然唯美的风味。 但孙伟却不高兴地走在前面，他的右手挥着钢剑，随手斩断路边一些狗尾草的茎秆。 原本他要把荒墓园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打包带走，但在莱茵的强烈要求下……除了那把钢剑，他现在身无分文。 莱茵跟在他身后，踩着轻快的脚步，无忧无虑地一蹦一跳。 这是她记事中第一次毫无拘束地再外玩耍，小女孩甚至在这份快乐中遗忘了忧伤，一直“咯咯咯”笑个不停。 孙伟无奈地苦笑，他实在无法把现在的莱茵和在荒墓园里倔强的那个小丫头联系在一起—— 那时候莱茵倔强地挡在他面前，不让他碰任何一座墓前的祭品，她说——德玛西亚人，绝对不会干这么龌龊的事！ 孙伟数次想呐喊——我不是德玛西亚人。 但莱茵那双金色的眼睛里透露出不可动摇的意志，于是他只能悻悻作罢。 现在，他只能贫穷地走在荒野小路上，脑海中苦思该怎么挣到在lol世界的第一桶金。?? ……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边沟镇。 “孙，看，那就是边沟镇。”莱茵指着不远处的一些方形建筑物大喊。 孙伟这才从生活的苦恼中抬起来头——一眼望去，他就知道德玛西亚的建筑和他们武器装备的设计理念一样，优雅但却不失简约和朴素。 边沟镇的外围房屋大多由一些土岩建造，房屋的外表并没有过多的装饰，但却错落有致，有一种别致的美感。 虽然行人们大多衣着朴素，但他们却像中世纪的绅士们一样懂得礼让。 井井有条的街道透漏出这个国家无比凝炼的秩序和高尚理念。 孙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镇子不禁呆住了，这样的地方被称之为“乌托邦”也不为过。 孙伟拉着莱茵的手，不，是莱茵拉着孙伟的手，莱茵虽然赤着小脚，但却完全不影响她的行动——他们宛如两只灵活的兔子在行人中快速穿行，两人都是第一次感受到边沟镇闹市的气息。 莱茵陶醉的深吸口气，原来在人群中熙熙攘攘的感觉是这么让人充实，让人不至于忘了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一个人外还有如此之多的其他人。 但孙伟注意的却不是这些，他看到繁华的街道上摆着一些货摊，有的摊贩以物易物，有的人则拿出一些类似于货币的东西…… 虽然表面上很繁华，但这里的经济却停留在自给自足的原始时代，孙伟这才想起来，德玛西亚不仅是一个久负盛名的国家，也是一个刚愎自用、与世隔绝的国家。 德玛西亚沿袭着古老的传统一直生存至今……用一些不好听的词语来形容就是封建落后、闭关锁国。 “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乌托邦。” 孙伟想起来有人曾这样评价德玛西亚，看来确实没错。 …… 半个多小时后，活泼的莱茵总算决定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她拉着孙伟并排坐在阶梯上—— 小女孩依偎着孙伟的一条胳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些不知所措，她问道：“孙——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啊？” 孙伟第一时间竟也有些迷茫，亲眼所见边沟镇之后，他就发现他原来那些宏伟的计划在这里都得不到实施——这里的人们不需要快递，不需要外卖…… 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挣到自己的第一桶金。 就在此时，一队士兵从街道拐角突兀出现，孙伟立马带着莱茵躲藏起来……他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士兵长官穿着蓝白羽斗篷，脸上戴着面具——搜魔人！ 禁魔石唯有靠近魔法来源的时候才会亮，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第二个塞拉斯……孙伟猜测这应该只是搜魔人的日常巡逻。 果然，搜魔人队伍在街道上晃悠一圈之后就前往下一个巡逻地点了。 虽然有惊无险，但孙伟这才意识到，带着莱茵来到城镇是多么鲁莽的一件事—— 突然，“咕噜噜~~” 孙伟惊愕地看向莱茵，小莱茵羞涩地低着脑袋，不说话。 自从来到lol世界里，孙伟就没吃过一次饭，以至于让他忘记了人还是要吃饭才能生存下去的。 虽然莱茵也好几天没进食，但并不代表她永远不需要食物……哪怕是魔法的世界，也不存在永动机！ 这下孙伟可苦恼了，看来原本莱茵不觉得饿是因为他魔法的补给，但现在他无法使用自己的魔法，连充饥这种事都好像做不到。 就在这一瞬间，孙伟突然灵机一动，他坐起身子带着莱茵前往了边沟镇的中心地区。 …… 边沟镇的中心地区逐渐出现了大理石建造的房屋，这说明经济水平在提高，也意味着这里有更多的商机。 孙伟看到街道上有坐马车的贵族出现，他尾随而去，来到了一座精美的庄园面前。 孙伟简单收拾了一下仪表，他要找到他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做家教！ 第十四章 达克希乐 边沟镇只有一家贵族——布维尔家族。 布维尔家族是德玛西亚内属于第二梯队的大贵族，除了第一梯队的光盾家族（代表者——嘉文）和冕卫（代表者——盖伦）家族，布维尔家族在德玛西亚算是赫赫有名。 本来布维尔家族是不可能在边沟镇这种小地方驻守的，但在边沟镇的这位布维尔家族的成员却有些特殊—— 二十二岁的达克希乐??布维尔因为在家族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而被族长“发配”到边沟镇历练。 在他来到边沟镇的第一天，边沟镇的镇长亲自出来迎接，但他却对镇长的谄媚不理不睬，只挑了一个好宅院住进去，之后就基本上没和边沟镇人来往。 除了必要时的散心和游玩，达克希乐基本不出门。 今天，在达克希乐的庄园门口，一位衣衫古怪的男子带着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孩前来拜访—— …… 在孙伟的意识里，德玛西亚这样的国家虽然对于外界人很抵触，但他们对于知识却像皮尔特沃夫的学者一样充满渴求。 但即使如此，德玛西亚仍然没有发展出皮尔特沃夫那样的现代科学，从孙伟没在这里看到任何一根高烟囱就能体现出来。 这里面有多方面的因素，但对于孙伟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在这里寻到一份工作，那就是好事。 “我是从远方游历而来的学者，希望能见见你家主人。” 孙伟不卑不亢地对庄园的守卫说道。 庄园守卫穿着银白盔甲，像一棵松树一样站的笔直——他并没有刁难孙伟，而是尽职尽责地前去通报。 守卫小跑着走过一条鹅卵石小道，又越过一道雪花石拱门，这才进入了一间豪华的大理石门厅—— 达克希乐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懒洋洋地晒着从窗外斜射过来的太阳，每次太阳浴都让他痛苦的精神重新焕发活力。 “有什么事吗？”达克希乐眯着眼看着他的守卫，这名守卫是他从家族带回来的——不会出现受贿或是别的什么情况。 “少爷，有一位远方游历而来的学者希望能见见你。” “不见。” “是！” 守卫刚转身准备去驱逐庄园外的两人离开，但达克希乐突然又叫住了他。 “那位学者的衣着怎么样？是穿着朴素还是华丽？” 守卫顿了顿，然后不确定地回答道：“他的衣着打扮有些奇怪，不像是德玛西亚的衣饰，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没见过。” “哦？” “……他还带着一把钢剑，看起来像是战士的佩剑。”守卫补充道。 达克希乐来了兴趣，他突然站起来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守卫的肩膀说道： “鲁达，给自己点信心，你可不是在野山沟里长大的，你是我们布维尔家族的人，整个王国要说你没见过的衣饰那可真不多见……而且，带着剑的学者……” 达克希乐穿上一件华丽外袍，然后说：“走！让我们去看看这位古怪的学者。” …… 庄园门口，孙伟不急不躁地等待着—— 他远远看到鹅卵石小道上走来一位气宇不凡的青年，青年身后跟着那名守卫。 看来那位衣衫华丽的青年就是贵族了，孙伟笃定。 “你好。”待达克希乐走进，他先礼貌性地打声招呼，然后不矜不伐地说道：“我叫孙，是在符文之地四处游历的学者，我希望能暂时在你这儿通过知识来换取一点食物和水。” 孙伟虽然不知道这座精美庄园的贵族是什么人，但他相信，一个懂得欣赏美丽风景的人不会喜欢别人对他低头哈腰，尤其是在对学者这样神圣的字语面前。 而且，直说自己的目的会比拐弯抹角更有用……虽然他的话里仍然用了一点文字游戏。 果然，达克希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孙伟直视达克希乐的眼睛，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怂。 “你能教给我什么？”达克希乐开门见山地问。 孙伟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我还以为你会有弟弟或是妹妹，但没想到是要我亲自……” “在这个鬼地方生存的贵族只有我一个。”达克希乐并不隐瞒，这种事情只要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 孙伟看了眼达克希乐身后的大庄园，内心不禁流汗，这么大的地方只住两个人，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但孙伟的脸色仍旧正常，他找来两根笔直的树枝，然后蹲在地上开始写写画画—— 达克希乐注视着孙伟用两根树枝比在一起，用手固定住先画了一个圆——达克希乐知道这个简单的东西叫圆规，这在德玛西亚的雕刻师那边经常用到。 然后孙伟过圆心画了很长的一条延长线…… 画画很快结束，待孙伟站起身来，在地上是一个最标准的五边形……当然，是把一些辅助线擦了以后。 达克希乐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地上精美准确的五边形，那就像是一件优美的艺术品。 达克希乐内心肯定，在德玛西亚那些雕刻大师里并没有这样简单快速的作图手法—— 这是最基本的尺规作图，孙伟虽然荒废了大学的知识，但这种本能的东西还是能画出来的。 “事实上，用这种方法还能画出来其他的多边形。这只是最简单的一种画图方式……” 孙伟看着达克希乐栗色的眼睛，继续说道：“我在瓦洛兰大陆游历的时候，还发现了很多有趣的知识，你要听吗？” “看来你不是不学无术的骗子。”达克希乐对孙伟的语气带了一丝尊敬。“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老师了。” …… 孙伟没想到寻找第一份工作的过程这么简单直接，在守卫鲁达带他们走进庄园的那一刻孙伟的内心还有点飘飘然。 “对了，她是？”达克维尔指着莱茵。 莱茵怯生生地紧跟在孙伟背后，一言不发。 “她是我的妹妹。”孙伟并不觉得边沟镇有人能认出莱茵，因为莱茵基本上没在边沟镇出现过，人们最多知道她的名字。 “看来你的妹妹是一位有趣的人。”达克希乐看着怯生生的莱茵，面带微笑地说道：“我想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第十五章 谋划 听着达克希乐的这句话，孙伟本能地把莱茵护在身后，一手握紧钢剑。 但达克希尔只是善意地笑了笑，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莱茵依偎在孙伟身后，偷偷地看了眼达克希乐，冲他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这时，达克希乐瞥了眼莱茵身上的衣服，说道：“鲁达，先带他们去买件衣服，然后吩咐厨子做些吃的。他们的房间就安排在二楼……就住你的隔壁吧。” “是！”守卫回答。 孙伟咧了咧嘴，看来是他太敏感了，这位贵族并没有对莱茵有什么别致的想法——而且这位贵族挺平易近人的，或许是个……好人。 “对了，我叫达克希乐，达克希尔??布维尔。” 达克希尔无时无刻不在表现出他作为贵族的涵养，让孙伟不禁对德玛西亚的贵族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看法。 …… 事实上，lol游戏中大多数德玛西亚的英雄都是贵族出身，盖伦和皇子自不必说，剑姬、卢锡安、薇恩……他们也都有着贵族的身份。 在孙伟的回忆里，唯有塞拉斯和赵信是平民，而塞拉斯现在应该还在德玛西亚的监狱里—— 联想到塞拉斯，孙伟就有些头疼……倒不是因为塞拉斯失手杀死过莱茵和他，而是因为塞拉斯将会掀起德玛西亚最不愿意看到的战争——一场来自德玛西亚的内战。 孙伟还不确定在他们死去的一段时间内塞拉斯被关进黑牢多久——在穿上新衣服，吃过美味的晚餐，熟悉过如小城堡般的豪华楼后，他适时向守卫鲁达提出了疑问。 在和鲁达一番艰难的沟通后，孙伟总算弄清楚了塞拉斯被捕到现在的时间——十二年。 虽然这个时间有点让人难以相信，但孙伟知道他所遇到的事已经不能用平常的时间线来计时了——毕竟，是从冥界往返了一趟。 孙伟算了算时间，离德玛西亚内战爆发还有三年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他做好一些准备了。 …… 出门左拐，就是达克希乐安排给孙伟和莱茵的房间——一间有着书桌、天鹅绒大床、精美地毯的屋子。 他推开橡木板的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窝在被窝里熟睡的莱茵。 孙伟哭笑不得，本来他是想和莱茵分开房间睡的，但小丫头从来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小楼，不禁畏畏缩缩，和他寸步不离。 要不是孙伟哄她先睡着的话，连去鲁克的房间她都会跟着。 天鹅绒大床上，莱茵紧闭眼睛，漂亮的睫毛一动不动，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的缩小版一样。 孙伟没敢吵醒她，他轻手轻脚地抱起一个枕头，就近躺在了旁边的地毯上—— 作为一个连棺材都躺了好几天的人，孙伟的头刚捱到温暖的地毯上，席卷而来的困意就将他浓浓包围……在孙伟最后的意识里，他只想说，睡觉真好。 …… 翌日，孙伟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出现在豪华楼下的花园里，达克希乐正在那儿等他。 达克希乐今天穿着一件亚麻长袍，相对他平常的穿着要朴素了许多。他搬来两张座椅和一张书桌，看来是要边享受花园的阳光，边学习知识。 达克希乐邀请孙伟坐在他的对面，然后问道：“你好，孙老师，可以开始你的课程了吗？” 一声孙老师差点让孙伟飘上天，他努力抑制住自己欢喜的内心，轻咳一声说： “可以是可以，但我要先知道你对什么样的知识感兴趣。” “只要是有趣的东西，无论是故事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乐意接受。” 对于这么简单的要求，孙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他本来还担心自己那点差不多忘光了的理科知识不够应对这位好学的贵族，但现在看来，应该绰绰有余。 “那我和你讲讲我在瓦洛兰大陆的所见所闻吧。在皮尔特沃夫有一种叫做充能电灯的……” 孙伟从皮尔特沃夫扯到祖安，再从祖安扯到比尔吉沃特……滔滔不绝的故事就好像他真的见过那些场景一样。 一天的授课只有两个小时，就在孙伟还想要说比尔吉沃特的屠夫之桥时，达克希乐举手示意今天的课程到此为止。 就这样，简单快乐的一天过去了，同时，一枚亮闪闪的银币坠入了孙伟贪婪的口袋里。 …… 在空闲的时间里，孙伟不知道达克希尔在干什么，当然……达克希乐也不会知道他在干什么。 孙伟躲在屋子里，在凭记忆画出符文之地的地图，虽然很多细节他不知道，但大致的图和重点区域他还是能记得的。 他在谋划一些事，他想要找条船去艾欧尼亚，除了德玛西亚，唯有艾欧尼亚算是一片乐土。 在艾欧尼亚到处都是魔法生命，艾欧尼亚的英雄们也都是像剑圣那样怀有仁慈之心的人。 但现在，孙伟还要在达克希乐家充当家教的角色。 其实孙伟选择在达克希乐家“打工”出于很多原因—— 首先，工资高。 无论何时何地，金钱这个充当一般等价物的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 其二，安全。 搜魔人的军队是绝对不会来冒犯一个贵族的，只要他和莱茵少出门，被发现的几率就会低的可怜。 其三，容易打听消息。 孙伟最想先找到的英雄就是贾克斯。如果要去艾欧尼亚，孙伟想先找个强大的好帮手，德玛西亚的英雄们虽然热心，但他们是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国家的。 唯有贾克斯一直在符文之地流浪，是最合适的帮手。孙伟还记得背景故事里对贾克斯的描述： 武器大师——贾克斯，他是目前已知的最后一名艾卡西亚武器大师，各种兵器的技法都无人能及。 贾克斯会考验他遇到的每一名战士，寻找可与他分庭抗礼的强者，并希望和他并肩作战——至于他的敌人，则是那些可怕的虚空生物…… 根据lol宇宙对武器大师的描述，在塞拉斯叛乱前，贾克斯应该就在德玛西亚境内。 在去艾欧尼亚之前，如果能带上贾克斯，再加上他这个“奶妈”，那就是最完美的阵容！ 第十六章 奇怪的贵族 半个月后—— 孙伟满意地看着书桌上的符文之地地图，虽然只有大致的轮廓，但这已经是他绞尽脑汁后最完美的一副作品了。 “啊～～” 他坐起身子，长伸个懒腰，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虽然边沟镇可能也有地图这种昂贵奢侈的东西，但孙伟并不认为固守传统的边沟镇人会知道在瓦洛兰大陆之外还有一块叫恕瑞玛的大陆。 他在自己的地图上标了几个重要的点： 瓦洛兰大陆北上方——弗雷尔卓德——嚎哭深渊（霜卫要塞） 瓦洛兰大陆西部、中部——德玛西亚——雄都，密银城 瓦洛兰大陆东部、中部——诺克萨斯——不朽堡垒，哀伤之门 另外还有瓦洛兰大陆和恕瑞玛大陆的交接点——皮尔特沃夫与祖安。 在瓦洛兰大陆的东海深处有一座如陆地般大小的群岛——孙伟最终的目的地——艾欧尼亚。 但孙伟并不打算从内陆一直向东，穿越诺克萨斯后再去艾欧尼亚，他想在德玛西亚最西岸的港口找到一条船，以最快的航线前往艾欧尼亚——毕竟符文之地是圆的。 “啪！”突然，橡木门被一把推开，莱茵奔奔跳跳地走了进来，直接坐在天鹅绒的大床上，没有一点淑女范。 当然，孙伟也不期待他这个异世界的妹妹知书达礼，孙伟反而更乐意看到莱茵现在这个样子——活泼开朗，对生活充满热爱。 以及一些身为德玛西亚人的坚持和信仰……这倒让孙伟挺头疼的，德玛西亚人的荣誉和正义有些类似于骑士道精神。 虽然孙伟并不觉得这种精神有什么不好，但就是有时候……太死脑筋了，只不过现在还体现不出来。 “你又去找达克希乐玩去啦？” 孙伟瞥了眼嘴角荡漾着甜甜微笑的莱茵，内心深处不禁升起微微的醋意。 自从他埋头于绘制自己的宏伟蓝图时，因为没空给莱茵讲《西游记》的故事，闷得慌的她就会去找达克希乐玩。 而达克希乐这个家伙竟然还童心未泯，不知道从哪买来一大堆玩具和莱茵一起在正厅玩耍。 “嗯嗯。他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啊，有洋娃娃、木偶、布偶，他还教我如何辨认花园里的虫子，他还给我讲雄都的故事……” 孙伟看着小丫头掰着手指头认真细数，不由被她逗乐了，恐怕莱茵还不知道洋娃娃、布偶、木偶这三个玩具都是归于一类的吧。 他决定逗一逗莱茵。 “那你觉得是《西游记》的故事好听呢，还是雄都的故事好听啊？” “嗯么么……”莱茵顿时陷入沉吟，她晃着小脑袋，望着天花板在心中作比较。 “雄都的故事好听！”她做出结论。 “啊？为什么啊？” 这个回答可让孙伟有些受挫，我大齐天大圣的故事难道还不如德玛西亚一个小小的王都强？ “因为国王离我们近啊，嘻嘻～他保护我们不受弗雷尔卓德和诺克萨斯的侵扰，他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孙伟恍然，再经典虚幻的故事也不如近在咫尺的真实故事好听，因为真实中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这种力量能让人臣服！ “我长大了，也一定要像爸爸曾经那样当一名德玛西亚的战士，守护德玛西亚的安宁！” 莱茵晃着小拳头，义正言辞地说道。 在德玛西亚并不缺少女战士，在孙伟的记忆里，雄都的冕卫元帅——盖伦的姑妈，就是德玛西亚不对女战士抱有偏见的最佳代表。 孙伟看着热血上头的小莱茵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呀？瘦弱的连我都打不过，还是安心呆在我身后吧，除了使用魔法，你还能……” 孙伟原本想要先小小的打击一下莱茵，再去鼓励她一下，但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果然，原本满怀热情的莱茵听到这句话顿时低下了小脑袋，德玛西亚对法师的不容就像水火一样，深深煎熬着每一位德玛西亚的法师。 “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孙伟心中呐喊，这时候他真想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虽然他对法师不抱有任何偏见，甚至对使用魔法还有一点小羡慕和小自豪，但他这下意识的想法却和德玛西亚格格不入—— “对……对不起啊。”孙伟吞吞吐吐地道歉。 莱茵难看地笑了笑，低下了头，钻进被窝说：“我困了，我先睡会儿。” 她像赌气一样把头蒙进被子里。 孙伟无奈，只好出去关上门，让她一个人静会儿。 …… 豪华正厅里，达克希乐正一如既往地窝在角落的沙发里晒太阳浴，和可爱的小莱茵玩了一上午，他的内心正满是满足感。 温暖的阳光从大窗户里射进来，让他迷醉地闭上了眼。 “哒哒！哒哒！” 他的眼睛轻微地眯开一条缝，看到了正从楼梯上缓缓下来的孙伟。 “孙老师，怎么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达克希乐为了说话礼仪想坐起身子，但太阳浴实在太过诱人，全身懒洋洋的，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孙伟看了眼懒散的达克希乐，内心不由感叹贵族的美好生活的同时，也对达克希乐有了一些奇怪的看法。 “没什么。”孙伟敷衍地回答道。 他又接着说：“达克希乐阁下，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晒太阳啊？据我看到的，你一天至少有五个小时是在太阳下度过的。” “孙老师，你是想说我一整天无所事事吧。”达克希乐笑了笑，直言不讳。 孙伟尴尬地挠了挠头，经过半个月的相处，孙伟早就知道了这家伙是个脾气好的吓人，但却喜欢有话直说的奇怪的贵族。 “你喜欢下雨吗？”达克希乐突然问。 孙伟一愣，然后想了想回答：“并不讨厌。” “我喜欢下雨，非常喜欢。”达克希乐享受地眯着眼，“因为阴天的味道很好闻，就像是……布维尔家族最珍贵的宝藏一样好闻。” 这句话让孙伟更加觉得奇怪，达克希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贵族？ 在孙伟眼里，除了享受生活这一方面，达克希乐没有一点贵族的骄傲和气质。但他却对一些未知的知识充满兴趣，孙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位奇怪的布维尔家族成员。 第十七章 剑姬——菲奥娜 达克希乐邀请孙伟坐在豪华正厅沙发的另一侧上，和他一起享受午餐前的温暖日光浴。 “孙老师，你会离开边沟镇吗？” “会，我只是暂时……” “我想问的是，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准备去哪儿？” “……我想要先在德玛西亚找到一个人，然后，我准备去艾欧尼亚。” 孙伟对达克希乐并不隐瞒。虽然不轻易相信别人是生存的准则，但偶尔，孙伟也乐意把这条烦人的准则抛之脑后。 “艾欧尼亚？”达克希乐来了兴趣，“听说那里是一处充满奇特魔法的地方，是吗？” “呃……是的。” 孙伟没想到的是，达克希乐对魔法好像并不抵触，甚至好像……充满了兴趣。 这和孙伟的认知更加抵触了。他还记得在背景故事里，妹控的盖伦曾为自己的妹妹拉克丝是一位法师而万分苦恼，甚至为了逃避而远离她。 而且，搜魔人兵团就是因为得到了贵族的广泛支持才能在德玛西亚境内肆无忌惮地搜捕法师—— “孙老师你有没有去过那里？” “没，我这次就是准备去艾欧尼亚游历。” “哦，我都忘了你是一位游历的学者了。” 达克希乐的这句话让孙伟汗颜。 “对了，你要寻找的是什么人？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这句话倒是让孙伟开心了，他还犹豫该什么时候向达克希乐打听贾克斯的消息，但没想到他自己却先问了。 真是瞌睡了正好有人送枕头。 “一个……拿着灯柱、穿着紫色大斗篷，对了，他一直带着一个奇怪的面具，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样子。” 孙伟凭借记忆描述出贾克斯的样子。 “他有时候是一个雇佣兵，有时候是一个浪人，总之他行踪不定，但我肯定他就在德玛西亚。” “……对了，他很强，或许连盖伦……我的意思是最强的无畏先锋战士都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有人能遇见他，一定能第一眼认出来。” 达克希乐陷入沉思，他在脑海中搜索从家族送来的各种情报，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孙伟脸上露出失望，看来还是要自己去寻找武器大师了。 …… 美味的午餐时间，莱茵就像是复活一般，开开心心地享受着桌上的面包，她的表情像是忘记了一切不快。 孙伟不禁对莱茵升起一丝小钦佩，这小丫头的内心好像也挺强大的—— ……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孙伟找到在花园里捉瓢虫的莱茵，对她说： “我们该离开了。” 莱茵一愣，然后留恋地看了眼这座美丽的花园，点了点头。 孙伟带着莱茵收拾好了东西，在这半个多月里他总共收获了二十四枚银币，如果用来购物的话，也算是一笔不菲的钱财。 孙伟分出四银币装在一个小袋子里，这是他和莱茵身上的衣服钱，他准备在离去前交给守卫鲁达。 但在孙伟拉着莱茵的手离开准备离开这座庄园的时候，他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雪花石拱门前，达克希乐正坐在马车上，一脸微笑地样子——看起来是正在等待他们。 “孙老师，我想我找到你所说的那个人了。” 达克希乐的第一句话就让孙伟无法拒绝。 孙伟暗地里想，这家伙上辈子肯定是学心理学的，说话总是能直击人的内心。 “我的一位朋友她说她见过你所描述的那个人。” 达克希乐神秘一笑，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般的诡异。 他跳下马车，背着单手打开马车的门，然后绅士般的站在一边—— 从马车里钻出来一个人……她容貌瘦削、贵气十足，深色的头发中掩映着几缕猩红。 她的眼神冷漠无情，你甚至能从中探见死亡。 孙伟看到这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菲奥娜！” “咦？你认识？” 达克希乐惊咦，就连那位正从马车中下来的女士也诧异地看了孙伟一眼。 孙伟怎么会不认识！ 剑姬——菲奥娜??劳伦特，那个叱咤召唤师峡谷的无双剑姬——曾经s5赛季之前的上单霸主，一招利刃华尔兹（亦称华尔兹之舞）就像精美的舞蹈一样，当谢幕时，团战也就结束了。 当然，改版之后的剑姬仍然是强势上单，只不过身为lol老玩家，孙伟更加怀念以前那个剑姬罢了。 但当真正的剑姬出现在眼前……不是激动，而是惊吓！ 孙伟很快收拾好狼藉的表情，然后打着哈哈说：“听说过……听说过。” 剑姬菲奥娜从马车上下来，和达克希乐站在一起。 她佩着一副银钢的胸甲，一把长刃细剑收在髋部的剑鞘中——俨然一副战士的装扮，身后是一件旗帜般的鲜红斗篷。 但她旁边的那个男人却不识趣地取笑道： “哈哈，连游历瓦洛兰大陆的孙老师都听过你的大名，男人婆，你的名号都传到诺克萨斯的碉堡里去了吧。哈哈！” 孙伟不禁弱弱地后退几步，“男人婆”——他记得在剑姬的背景故事里从未有人敢如此称呼她，上一个挑衅她的人肯定已经死在了决斗场里。 菲奥娜脸色一沉，她冷漠地看了眼达克希乐，强忍住了拔剑的冲动。 然后她瞥了眼孙伟装模作样佩戴在腰中的钢剑，问道：“就是你要找他？” 孙伟机械般的点头，剑姬冰冷的气质让他难以做出更多回答，而他也知道，她口中的“他”应该就是贾克斯。 “我见过他，他当时守在桥上，吃着水煮蛋，然后拦住了我几十个德玛西亚战士。” “那是我的桥，我有权力夺回……他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接住我的剑的人，然后，我败了。” 菲奥娜陈述着这个曾令她不可接受的事实，眉头也不皱一下。 第十八章 贵族真是一群神奇的生物(求推荐票(づ ●─● )づ) 在贾克斯的背景故事里，有一个名为“一夫当关”的特殊故事。 故事的过程大概是贾克斯守在一座桥上，挡住了一群要过桥的德玛西亚战士。 贾克斯这么做的原因背景故事里并没有说明，孙伟猜测大概是贾克斯闲的没事干，想历练一下德玛西亚的战士吧。 然后……剑姬就飞尘仆仆地赶来，和贾克斯对上了，打斗的结局也没有说，但现在看来，应该是菲奥娜输了。 “你找到他想要做什么？”菲奥娜盯着孙伟，猩红的长刘海散发着血腥气——这是孙伟第一次见过的杀过人的人（莫德凯撒不是人）。 “呃……找他聊聊天。” 这句谎言简直蹩脚！ 所以孙伟歪过头，不敢去看剑姬的眼睛。 “他在战胜我后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但是……” “哀伤之门陷落了。” 达克希乐接过菲奥娜的话，语气出奇的严肃。 烁银山脉——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的边境区域，不时发生争抢和战乱，而现在，德玛西亚在烁银山脉的天堑——哀伤之门……陷落了！ 这意味着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的关系将进一步恶化，虽然两者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但现在，将是真正的战争时间！ “……皇子殿下执意带兵进攻特里威尔（诺克萨斯领土），孤军深入，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达克希乐的语气充满了对皇子殿下的担忧。 这让孙伟有点意外，难道达克希乐认识嘉文四世？ “达克希乐！你把话题带偏了！”剑姬瞪了眼达克希乐，把话题带回来正轨——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雇佣兵或是别的什么好战分子，我们可以去哀伤之门寻找他……” “那可是皇子殿下！”达克希乐好像特别执着于他的话题，强调道。 “皇子殿下怎么了？皇子殿下就可以刚愎自用不听下属的劝谏而……” “我曾经见过皇子殿下，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孙伟看着达克希乐和菲奥娜吵得不可开交，在感叹达克希乐大胆的同时也皱起了眉头。 听达克希乐的话，嘉文四世应该是遭遇了那场人生中命中注定的劫难——只不过，这个劫难有一些传奇色彩。 皇子确实会遇险，但也会遇到那个她——龙女——希瓦娜。 看着难得失态的达克希乐，孙伟安慰道：“别担心，达克希乐，皇子殿下会回来的。” …… 经过一番番话语的纠缠之后，孙伟和莱茵总算决定坐上马车，和菲奥娜与达克希乐一起离开了边沟镇。 虽然孙伟很不想前往战争的地带，把自己和莱茵置于危险，但身边有剑姬这位德玛西亚数一数二的剑术大师，他也算是安心许多。 “我们这次前往哀伤之门，一方面是为了寻找孙老师说的那个人，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寻找皇子殿下。” “整个德玛西亚都在寻找他，他是唯一的法定皇位继承人，如果没有他，德玛西亚会陷入混乱的……” 达克希乐一路上喋喋不休地为剑姬菲奥娜强调寻找皇子的重要性，但剑姬却对之嗤之以鼻。 “雄都已经派出无畏先锋去寻找皇子殿下的下落，达克希乐，你能不要再像个苍蝇一样吵了吗！？” “如果他足够强，他就能自己回来！”剑姬只回了这一句话，达克希乐就哑口，无言以对。 德玛西亚人崇尚荣耀和职责，而荣耀和职责往往伴随有强大的力量——没有力量的人，就不配拥有荣耀！ 哪怕是皇子——嘉文三世的独生子，也不例外。 看来德玛西亚贵族内对皇子的态度不一而足，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冕卫家族的盖伦一样和皇子成为好朋友的—— 孙伟在马车的角落里认真思索着一切信息，而莱茵则一直盯着菲奥娜看，金色眼睛的深处有着无尽的羡慕。 “菲奥娜小姐——”孙伟突然和剑姬打招呼。 “什么事？” “我想知道，你寻找贾克斯干什么？” 如果剑姬是要去找贾克斯打架的话，孙伟觉得还是立刻停止这段行程比较好。 但剑姬好像看穿了孙伟内心的想法，她回答： “虽然在面对我的剑时他严阵以待，但我能看出来，他最后还是手下留情了。我虽然好胜，但不会去打一位明知打不过的对手。” “那你是？” “但他说了一句我不可容忍的话——女孩子家家就应该躲在男人后面，舞刀弄枪不适合你。” 菲奥娜握紧她腰间的那把蓝钢佩剑，神情冷酷。 孙伟咧嘴，贾克斯这人哪都好，但就是嘲讽技能太强——在召唤师峡谷里他的语音彩蛋几乎没几句好话。 “那你找到他后想干什么？洗刷耻辱？” “不，我会先拜他为师，等我变得更强后再找他决斗！” 孙伟捂脸，这真的是剑姬吗？ 剑姬不是以以雷厉风行、狡黠聪慧闻名于世的吗？ 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蠢话—— 剑姬微眯她碧蓝色的眼睛，正如游戏中她的某句台词——锐利的眼，锐利的剑。 她自言自语道：“我能看到他面具下的眼睛，他在期待强者，他一定会接受我的拜师的。” 孙伟想大吼：“你的师傅不应该是他，在艾欧尼亚有一位声名在外的剑圣——” 这样或许就能拉剑姬上船，但孙伟在心中衡量了一下，有一个贾克斯就够受的了，再加上一个剑姬——不贪不浪才是制胜之道。 …… “达克希乐，我说过的我不适合坐马车的。” 路程刚刚过了半天，在山林间的小道上，一辆马车内传来菲奥娜的声音。 “哈哈，菲奥娜，你参加贵族聚会的时候可不仅仅是坐马车，你还穿着礼服，那时候你可没说你不适合……” 达克希乐取笑道，自从不谈论皇子的事后，他和剑姬的关系就恢复了“正常”。 孙伟虽然不知道达克希乐和剑姬究竟是怎样的朋友，但现在看来，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 菲奥娜咬了咬牙，转而说道：“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带上了这个累赘。” 孙伟脸黑，“累赘”当然是在说他。 “哈哈，得了吧，你就是想让我回家族争夺族长的位子，好帮你光复劳伦特家族。” 达克希乐再次展现出他“坦率”的一面。 劳伦特家族曾因为剑姬的任性而差点丢失贵族身份，劳伦特家族的族长——菲奥娜的父亲用鲜血才换来了家族的苟存。 “哼！”剑姬冷哼一声，不想再和她这位小时候的的朋友说话—— 达克希乐开怀地笑了笑，也沉默了下来。 看着达克希乐的另一面，又见识到了不一样的剑姬，孙伟不禁内心感叹：贵族真是一群神奇的生物。 第十九章 路途(求推荐票～) 在德玛西亚，大多数都是未开发的地区，古老的森林和流域在德玛西亚境内并不少见。 尤其是一些险峻的山峰，那里生存着未知可怕的生物，就孙伟所在游戏背景里了解的，龙禽就是德玛西亚一种凶猛的掠食者。 虽然在极其罕有的情况下，某些人能和这些生物成为亲密的伙伴，成为龙禽骑手，但龙禽骑手极为稀少，是德玛西亚最重要的战略资源。 龙禽骑手在德玛西亚军中服役，能起到侦察敌情和扰乱敌人阵线的作用。 而现在，一声清脆的“嘎！”在空中回响，孙伟和莱茵不禁好奇地翻出马车窗看向天空。 孙伟看到，一只巨大的“鸟”在空中展翅，它锋利的爪子和银白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光，一对十几米长的双翼让它可以在空中耀武扬威。 “嘎！” 龙禽再次展翅，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天际，独留孙伟们这辆马车在林间小道上缓缓前行。 “这应该是派去寻找皇子的龙骑。”孙伟低喃，“连与弗雷尔卓德接壤地区的龙禽都调遣来了，看来德玛西亚为了寻找皇子是不惜血本啊。” 当然，孙伟并不担心皇子会遇险，他将会遇到一头真正的龙保护他，或许还能成就一段美满的爱情故事—— 但和孙伟淡定的表情不同，莱茵一直向往地盯着龙禽消失在天际，这才呆呆的呢喃道：“好帅啊～～” 莱茵内心也升起一团燥火。 “孙，我以后能不能成为龙禽骑手啊？” “不能。”孙伟冷酷地回答，毫不犹豫地泼冷水。 “哼。”莱茵鼓着嘴，不好气地看着孙伟。 她钻回马车内，看到剑姬正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大姐姐，你能不能教我使剑啊？” 莱茵眨了眨金色眼睛，第一次鼓起勇气和剑姬说话。 剑姬睁开眼，她打量了一眼莱茵，说道：“不行！你太瘦，手臂无力，反应缓慢，不适合战斗。” “我可以练啊。”莱茵挥了挥小手臂。 “好啦，你还是呆在我后面吧，我保护你。” 孙伟想把莱茵从骑士的梦想里拉回来，但剑姬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评价道： “你比她还不如，只知道维护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明明是个成人却软弱无力，德玛西亚的钢剑佩在你腰里，简直是侮辱那把剑！” 孙伟脸红一阵白一阵，关键是他还不敢反驳。 他可没认为自己和剑姬的关系已经好到了能和她说笑的地步。 但有人却不服地说道：“喂！孙老师可是从瓦洛兰大陆游历的人，比你这个男人婆可要厉害多了。” “蹭！” 这是剑出鞘的呼啸，但剑指的目标却不是嘴欠的达克希乐，而是无辜的孙伟。 孙伟立刻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无害性。 “下去来场决斗，怎么样？” 菲奥娜盯着达克希乐栗色的眼睛，对孙伟邀请道。 “我要是答应我就是傻子！”孙伟内心像只小怪兽一样咆哮，但他表情却怂的一匹—— 他紧闭着嘴直摇头，生怕不小心说出一个“好”字来。 其实自始至终孙伟都是一个屌-丝，哪怕是死过两次，从冥界来返，会使用复苏魔法——他的本质，仍然是一个窝在网吧打游戏的屌-丝。 “哼！”剑姬讥讽一笑，收回了剑。 “虽然你的剑术在贵族间闻名，但我又没见过你使剑，谁知道……” 自从窝在边沟镇，达克希乐就很少与其他贵族来往，所以他也没幸见到菲奥娜在决斗场中的锋芒。 而像是为了满足达克希乐的想法，从林间突然跳出来几个不知死活的强盗。 于是—— 孙伟第一次见识到了在lol里的战斗，第一次见到鲜血在空中挥洒，第一次见到了……生死如草芥！ 哪怕时间过去很久，孙伟都不会忘记当时的情景—— 战斗犹如闪电般迅猛，剑刃交错好似舞姿翩然，一道剑光闪过，一道血花如落叶般无力地溅在草地上…… 几具尸体横躺在草地上，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也不会有人对他们同情，他们的尸体将会成为路边野草最完美的肥料…… 孙伟和莱茵脸上同时闪过一丝不忍，达克希乐则跑到马车后剧烈地呕吐。 “德玛西亚人绝不会做强盗，而如果做了，等待他们的就是利刃的审判！” 剑姬收回了她的剑，淡然地坐回了马车。 …… 一段小插曲后，马车仍然不急不缓地走在林间小道上—— 孙伟等人决定先前往托比西亚，之后再选择是前往伦沃尔转道去哀伤之门，还是深入静谧之森，顺着水路到达目的地。 马车摇摇晃晃，虽然车厢内配有舒适的垫子，但坐的时间长了，屁股仍然硌的疼。 在闭关锁国的德玛西亚，孙伟也不强求这里会拥有舒适的高速列车。 于是他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奇怪的想法，要不要去皮尔特沃夫去看看那里的现代科技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和人类世界一样？还是到处都是海克斯科技呢？ ps：海克斯科技，魔法和科学结合的产物。 当然，孙伟也只是想想，现在前往艾欧尼亚是重中之重——只要到了艾欧尼亚，还有很多麻烦事等着他解决呢。 “我们从静谧之森走吧，那里遇到皇子的可能性会更大。” 达克希乐拿出一幅地图，那是德玛西亚的境内地图。 孙伟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背包，那里面也有一幅地图，只不过细节远没有达克希乐那张详细。 “从静谧之森走的话，需要佩戴禁魔石，而你在边沟镇就让我把身上的禁魔石丢了。” 剑姬瞪了眼达克希乐，静谧之森深处会存在魔法生物，如果没有禁魔石会很不安全。 听到禁魔石这个字眼，莱茵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孙伟总感觉达克希乐好像朝莱茵瞄了一眼。 第二十章 托比西亚 “所以到托比西亚后，我们要去那里购置禁魔石。” 达克希乐指了指那座依水而建的城市，然后他严肃地看着孙伟说： “孙老师，我们是要去战争地带，莱茵就寄托在托比西亚，等我们回来再接她，可以吗？” 孙伟装作思索的样子，然后凝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也拥有魔法，但如果被剑姬发现，不是德玛西亚人的他最多是被驱逐出境，但莱茵……说不定会被抓去黑牢。 …… 经过几日艰辛的旅途，孙伟总算看见了那堵由晒得发白的石头组成的十米高的墙壁，高墙上插着一面迎风飞扬的旗帜——蓝色的底面上绣着德玛西亚的白翼利剑。 作为一个富裕的城市，托比西亚的建筑物由坚硬的花岗岩和德玛西亚橡木建造而成，马车进入托比西亚，一股独属于大城市的氛围就扑面而来。 事实上，刚到托比西亚，龙女——希瓦娜带着皇子回到了伦沃尔的消息就传开了。 人们欢呼雀跃，有传言说，一头元素巨龙要进攻伦沃尔，但在嘉文四世的努力下，原本溃散的战士再一次团结在一起。 那场战斗迅猛而且激烈，最终，在皇子殿下的扳龙枪下，终于击杀了元素巨龙，嘉文的领导力在伦沃尔得到了充分展现。 “皇子殿下会带着魔龙的头骨凯旋，放心吧，达克希乐。” 孙伟拍了拍达克希乐的肩膀，达克希乐怔在原地，似是没想到喜讯来的这么突然。 达克希乐转而揶揄地看着脸色冷漠的剑姬，笑着说道： “哈哈哈，菲奥娜，这下你没得说了吧。皇子殿下会带领德玛西亚走向更繁荣的时代。” “哼！但哀伤之门还是落入了诺克萨斯之手。”剑姬嘴硬。 这个冰冷的事实宛若一盆凉水浇在达克希乐头上，他沉默了会儿，然后严声说： “是，但我们一定会夺回来的！” 或许德玛西亚内的贵族确实存在分歧和明争暗斗，但当面对国家的荣耀和安危的时候，每一个德玛西亚人都不会推辞和退让！ …… 事实上，来到托比西亚后菲奥娜和达克希乐逛遍了各个情报馆，都没有得到贾克斯的消息。 在托比西亚已经算是接近烁银山脉了，如果这里并没有打听到武器大师那特立独行的形象的话，那就只能去伦沃尔或是哀伤之门打听了。 “现在去哀伤之门太危险了，那里应该全是诺克萨斯的守兵，一旦被发现就无处可逃了。” 达克希乐一脸正经地分析道。 菲奥娜斜瞭一眼达克希乐，说：“等你赶到伦沃尔，皇子殿下早就回雄都了。” 菲奥娜一如既往的率真和不留情面的耿直，在处理任何问题时都能直取要害—— 达克希乐被撞破小心思，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伦沃尔既然也发生了战斗，不排除他会前往伦沃尔的可能。” 剑姬双手环抱，若无其事地说。 达克希乐看了眼一如既往脸色冷酷的菲奥娜，不禁哑然失笑道： “虽然成了劳伦特家族的族长，但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孙伟认真想了想，或许正是因为这两人同样“耿直”，这两个其他方面完全不同的人才能成为朋友。 “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购买禁魔石了，直接前往伦沃尔吧。” 孙伟适时提出意见。 “嗯（好）。”剑姬和达克希乐异口同声地回道。 …… 在孙伟等人从托比西亚这座城出发后，一位皮肤惨白、披着大斗篷的女人走进了托比西亚城。 神奇的是，在她走进托比西亚的那一瞬间，所有托比西亚商店内的高档禁魔石都微微亮了一下，但又瞬间黯淡了下去，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点小事。 女人绕过托比西亚宽阔的主干道，拐进了一个小暗道里，她伸手触摸了一下墙壁上的机关，原本的死胡同在轻微的轰鸣声里出现了一个楼梯口。 “哗！” 在昏暗窄小的房间里，一位光照者点起一根蜡烛，昏黄的光线照在女人的脸上，仍然无法改变她苍白的外表。 ps：光照者，德玛西亚一个救助病患与穷困的慈善宗教团体，成员大多为女性。 女人摘下兜帽，从斗篷里拿出一把漆黑的匕首，递给光照者。 “你们找到合适的人了吗？” “嗯。”光照者招呼一声，从黑暗里走出一位精壮的男人，男人神采奕奕，嘴角泛起自信的笑容。 “他不行。”女人只瞄了他一眼，就做出了判断。 男人一听，嘴角自信的笑容陡然一僵，但他克制住了从内心升起的愤怒，说道：“女士，你应该让我试试再下结论。” 女人看了他一眼，虽然男人能克制愤怒让她意外，但她知道即使这样，他在这把匕首面前也只能是送死。 “他是我们在托比西亚寻到的最合适的人选了，如果他不行，那……” 光照者脸色无奈地解释道。 “雄都呢？” 光照者脸色一变，她轻声说道：“雄都内戒备森严，我在那里没有办法……” 女人举手示意她不必再往下说，女人转而看向那位男人，问：“你能舍弃你的肉身吗？如果不能，你就无法与之战斗……” “我知道，她都给我说过了，让我试试吧。”男人伸手接过光照者手里的漆黑匕首。 “闭上眼睛，放空身体，然后感受它的生命就行了吧。”男人自信地照着自己说的做—— 突然，男人眉头一皱，原本平平无奇的漆黑匕首溢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漆黑魅影，窄小的房间里突然响起可怕的低哮—— “噗嗤！”男人人头落地，死状凄惨。 房间里一切诡异的现象都消失了，那把漆黑的匕首也“吭哧”一声掉在地上，重新恢复了平凡的样子。 出手杀死男人的是那位光照者，她手里的剑还在滴血，只不过那血已经变成了漆黑的浆糊一般的物质——不是人的血！ “失败了。”女人发出一声意料之中的叹息，光照者亦脸色难看。 第二十一章 德玛西亚的魔法 不过几日，孙伟等人就再次回到了托比西亚，紧随其后的还有皇子——嘉文四世。 “嘎！”清脆的低鸣从空中传来，那是龙禽在空中盘旋。 龙禽和它身上的那位骑士朝着一位紫色皮肤的怪异女子点头致意，然后消失在了天际。 龙禽骑手和他的伙伴已经完成了任务，现在是时候回归与弗雷尔卓德接壤高山峭壁上了。 而那位紫色皮肤的女子——希瓦娜，则值得身为龙禽和龙禽骑手的致意——哪怕是皇子都要放在后面，这是出于对一头龙的尊重。 一支几十人的队伍在托比西亚城门口停了下来，托比西亚的人民用热烈的掌声和鲜花欢迎那位领首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耀眼的炎阳钢甲，手里拿着一杆奇形怪状的枪—— 那杆枪甚至比他本人还要夺目，它锯齿状的锋芒和桀骜不驯的外表似乎是在宣誓它的威力和辉煌——事实上，扳龙枪是皇室光盾家族传承的神兵利器，具有极高的象征意义。 皇子举起扳龙枪，指了指他身后一辆巨大的牛车，车上载着的正是那尊巨大的龙首，人们的欢呼声更加剧烈，震耳欲聋！ …… 达克希乐马车里面并没有达克希乐，他和剑姬在皇子的队伍里，孙伟和莱茵先行回到了托比西亚。 这段旅程短暂且充满戏剧性。 首先，他们是在半路上碰到皇子的队伍的，皇子要回雄都，而托比西亚的河流无异是最快最便捷的道路——毕竟他们的行李里面还有一尊巨大的龙首，这才拖慢了他们队伍的行进速度。 第二，孙伟们从皇子的队伍里打听到了贾克斯的消息——传言有人曾在静谧之森里看到过一个拿着灯柱，披着紫色斗篷的人瞎晃悠。 于是孙伟等人再次决定回托比西亚修整，之后再深入静谧之森。 孙伟和莱茵扒在城墙上，朝下看着皇子凯旋的队伍，莱茵晃着小手高呼：“皇子殿下万岁！德玛西亚万岁！” 当然，小女孩的高呼很快就淹没在人群更热烈的欢呼声里，孙伟看到一位仪表堂堂的人站在城门下迎接皇子——那应该是托比西亚的城主。 事实上，比起皇子，孙伟更在意的是那位在皇子身后默默无闻的紫色皮肤的怪异女子，他拿出一个小本本，在上面写上： 龙血武姬——希瓦娜，沉默的巨龙。 在这个小本本上还有另外几行名字，从前往后依次是： 解脱者——塞拉斯，入狱服刑。 铁铠冥魂——莫德凯撒，莫得感情的疯子。 无双剑姬——菲奥娜，男人婆。 （在写这个“男人婆”的时候，孙伟把小本本留得只剩一条缝，才偷偷写下了这三个歪歪扭扭的字。） 德玛西亚皇子——嘉文四世，中规中矩。 这个小本本是他用来记录他所遇到的英雄的，孙伟想有一天能把它写满。 但现在，还差的远。 …… 孙伟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当然，不是来自他身边的那两位贵族，而是一些城中的居民。 “喂喂，看到了吗？今天在皇子殿下身后的那个女子，紫色皮肤，好吓人啊～” “是啊是啊，不过据说就是她护送皇子殿下回到了伦沃尔，而且给予巨龙致命一击的也是她呢。” “听说……她是一头龙？” “她还会使用魔法，喷出火焰！” “该死的！皇子殿下身边怎么能有这样的人，这是在侮辱我们德玛西亚的白岩城墙！” “就是，德玛西亚不容魔法！” “……” 果不其然，大多数的言论对龙女都是负面的，孙伟看向达克希乐和剑姬，发现达克希乐对此不以为然—— 而剑姬则很好的掩饰了她眼底对于魔法的厌恶和憎恶——这是每一个德玛西亚人根深蒂固的念想，达克希乐的表现才是不正常。 “他是依靠魔法才杀死了巨龙吗？”菲奥娜低语。 达克希乐低吟会儿，说道：“不管怎么样，他是我们的皇子。” “皇子？是的，在尊贵的皇子殿下的领导下，德玛西亚人用魔法杀死了巨龙，而不是用那杆扳龙枪击败了它。”剑姬对达克希乐翻了个白眼。 “……”达克希乐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诶，我就好奇了，为什么你对皇子的事情这么关心，终于舍得从你那边沟镇里出来了？” 这个问题不仅菲奥娜好奇，孙伟也好奇。 说实话，达克希乐完全没有必要和他一起来寻找贾克斯——如果不是因为皇子的话。 “因为……皇子是这个国家的未来，他和陛下一直提倡要限制搜魔人对法师的迫害，如果法师能在德玛西亚正常生活的话，德玛西亚将变得更加繁荣昌盛！”达克希乐暗地里握紧拳头。 孙伟在心中暗接一句，如果不是因为塞拉斯在三年后害死嘉文三世的话。 事实上，在背景故事里，三年后，塞拉斯将会团结起一批法师，在雄都掀起动乱，嘉文三世将会莫名其妙死于那场动乱。 皇子对法师的态度将会急转而下，国泰民安德玛西亚会陷于内乱，再多的禁魔石也无法阻拦被压迫法师们的反抗！ “为什么要包庇那些该死的法师？别忘了，正是魔法深深伤害了符文之地！所有的魔法……都是罪恶！” “那也不应该把以前的恩怨与仇恨延续到现在！” 达克希乐想据理力争，但他的道理在德玛西亚行不通。 “达克希乐，我知道你以前就一直对法师充满善意，但你不该为那些罪恶之人申辩。”剑姬冷冷地看了眼达克希乐。 “法师们，不是坏人。” 突然，有一个弱弱的声音加入了两人的争吵中。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那位小女孩身上，有的充满严厉，有的充满善意—— 而孙伟则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位勇敢的妹妹，她还真敢说啊。 第二十二章 runwiththewind 托比西亚一间舒适的餐厅里，这里充满麦酒和烤肉的香气，为了庆祝皇子的到来，今天这位餐厅的老板高兴地在自家门口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 今日免费！ 当然，达克希乐在用餐过后仍然让守卫鲁达付给了老板钱，这是身为一个贵族该有的行为和内涵。 达克希乐拉着莱茵的手，走在街上，菲奥娜和孙伟走在他们后面，两个人都板着脸。 剑姬板着脸当然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那样的表情，而孙伟板着脸，是因为莱茵这个小丫头竟然拉达克希乐的手也不愿意跟着他—— 而且让孙伟不愿意承认的是，莱茵跟着达克希乐好像有更多的话题，好像他们两个才是合适的哥哥和妹妹。 “哼——”孙伟冷哼，倔强地撇过头，装模作样地欣赏起托比西亚的街道来。 和边沟镇那个朴素的镇子不同，托比西亚的建筑物大多由花岗岩和橡木组成，以二层小楼居多，楼房也有了阳台和花饰……人们其乐融融地生活在这座富裕的城市。 就在此时，孙伟看到了一间杂货铺，货架上摆着一些奇怪的商品：有毛皮，有獠牙，有羽毛……但第一眼就吸引孙伟的是那件在角落里锈迹斑斑的细条状物体——口琴！ 在孙伟原来的枯燥人生里，他只报过一个兴趣班——口琴。 这一切意外的举动只是为了他曾经听过的一首歌，《run??with??the??wind》，数码宝贝里大和吹得那一首。 “老板，请问这个怎么卖？”孙伟指着那把口琴，他的另一只手伸进兜里，是准备掏钱的样子。 “噢，那个啊，我都快忘了货架上还有那个东西了。”杂货铺老板是一个大胡子大叔，他从货架上取下口琴，递给孙伟。 “这据说是一位皮尔特沃夫的冒险家的随身物品，但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干什么的，就闲置在这儿了。小伙子，看你喜欢，就送你啦。” 大胡子大叔豪迈地摆了摆手。 他的笑容告诉孙伟，这里面没有丑陋的阴谋，只是纯粹的好意而已。 孙伟一愣，微笑着道谢：“谢谢你。” …… 菲奥娜看了眼孙伟爱不释手地擦拭着那把口琴，冷冷地质问：“要想得到就要有付出，你这样算什么？” “要学会接受别人的好意。”孙伟头也不抬地反驳。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强硬地对剑姬说话。 孙伟没有理会她变得冰冷的表情，他轻轻把口琴递到嘴边，吸气，吹—— “呋～呋~~” 很长时间没吹，第一声有些难听，但孙伟却满意看着手里的十孔口琴。 剑姬明显是没想到孙伟手里奇怪的东西竟是一件乐器，愣了一下。 孙伟没去理会，他再次深情款款地把它递到嘴边—— “呋呋～呜～” 双手随着曲调轻轻移动，悠扬空灵的音乐再次响起，恍惚间，孙伟好像又回到了某个年代—— run??with??the??wind——直译过来的意思是随风奔跑，但孙伟更喜欢用另一个名字称呼它——顺风航行。 轻扬的音乐夹杂着淡淡的忧伤，在托比西亚的街巷里像一道风儿卷过，所有人都瞩目而来，被这种异域的从来没听过的音乐吸引。 “呋呋～呜～” 恍惚间，人们好像感受到了水手出港时淡淡的不舍，看到了友人挥手告别，听到了五湖四海的年轻人们唱起离歌—— 菲奥娜怔在原地，她想起了父亲离别前的微笑，正是她把剑插入了他的胸口，他带着遗憾和欣慰离去—— 菲奥娜揪紧自己的胸甲，她似乎能感受到她那颗跳动的残缺的心。 吹了一遍又一遍，孙伟沉浸在某种不可自拔的情感中，直到莱茵轻声问：“哥哥，你想家了吗？” 孙伟一顿，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 托比西亚今日被一首奇怪的曲子牵动了心魂，很多人都听到了这首曲子，当然也包括一位皮肤惨白的女人。 在阴暗的拐角处，她歪头看着偷抹眼泪的孙伟，邪魅一笑。 “我能感受到他深处的黑暗，无止境的足矣抗衡另一种黑暗的黑暗。”她低语。 在她旁边的那位光照者疑问：“他合适吗？看上去那么瘦弱，或许连大剑都拿不稳。” “和它战斗不需要拿起剑，剑士或许拥有足够坚韧的品格，但如果只用坚韧来衡量意志的强弱则是愚蠢——” “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计划一下，引他上钩。终于给你找到一位【主人】了。”惨白女人似乎能感受到斗篷里那把匕首的兴奋和跳动。 …… 达克希乐找了一间旅舍，他们打算明天送别皇子后再去购置禁魔石，前往静谧之森。 身为贵族，订购的旅舍当然既有格调还舒适。孙伟躺着舒适的床上，脑海里回忆宛若幻灯片一样回放，“前世”虽然枯燥，但却让人难以割舍啊。 “孙，你的家乡在哪儿啊？”莱茵眨了眨眼睛，到了睡觉这会儿，她当然还是会赖上孙伟，所幸达克希乐给他们订购的是双人间。 莱茵趴在另一张床上，赤着脚丫，在大多数时候，她都不喜欢穿鞋子。 “很远。” “有多远啊？比你说的艾欧尼亚还远吗？” “比那还远的多，比天上的星星还远……” “天上的星星？” 莱茵好奇地看了眼窗外，夜空的繁星那么明亮，也不是多远啊。 但孙伟看着那些繁星，没有熟悉的北斗七星和星座，只有五颜六色的如彩虹般绚丽的星空—— 他的家乡，在光年之外的距离。 “咚咚咚！” “门没锁，请进。” 达克希乐端着两杯果汁进来，他微笑着说：“孙老师，今天你吹的曲子很好听。” 孙伟僵硬地笑了笑：“谢谢。” “这是你应得的。”达克希乐把果汁递给孙伟，另一杯递给莱茵。 “……你的这杯是菲奥娜出钱。”达克希乐补充。 孙伟回想到剑姬那张脸，笑了笑，毕竟是他曾经喜欢的英雄。他把果汁递到嘴边，一饮而尽—— 一阵剧烈的腹痛陡然传来，孙伟失去了意识，在黑暗袭来前，他只记得达克希乐善意的微笑。 第二十三章 黑梦 翌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托比西亚的城墙上，皇子嘉文要离去了。 达克希乐和菲奥娜前来送行，他们看着顺水而下的帆船，皇子的炎阳钢甲和扳龙枪在阳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辉—— 而在他斜后方，退后一步的距离，那位紫色皮肤的女子静静地伫立在嘉文背后。 达克希乐嘴角噙着一抹奇怪的笑容，看向他身后的孙伟。 “孙老师，感觉怎么样？” “有一种很讨厌的压抑感，很不爽。”孙伟捂着小腹，肚子到现在还隐隐发痛。 莱茵小脸苍白的站在一边，本来孙伟想让她多休息会儿，但她坚持跟来，说是要多看皇子殿下一眼。 “那是什么？”孙伟低声问。 “禁魔石的粉末。” 孙伟恍然，在德玛西亚有一种抑制法师魔力的简陋方法，那就是让法师服下从禁魔石上打磨下来的粉末—— 在孙伟看来，这就和吃石头没什么两样！ “应该不会结石吧。”孙伟担心地小声说道，但他现在还有更值得担心的事—— 很明显，达克希乐知道他和莱茵是法师，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但达克希乐并没有把他们交给搜魔人—— 虽然达克希乐确实对法师抱有善意，但……这明显是个定时炸弹，鬼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看了前往艾欧尼亚是迫在眉睫了。 如果这次能寻到贾克斯，不管能不能说服他一起前往艾欧尼亚，孙伟决定，是时候离开德玛西亚了。 孙伟并没有注意到，在送别皇子的人群里，几乎所有人都在注视挥手告别的嘉文，而有一位披着大斗篷的女人却一直在盯着他看。 …… 达克希乐在托比西亚买了好几块禁魔石，分别交给菲奥娜、孙伟和鲁达。 “达克希乐，静谧之森里面很危险，而且我们要去的区域已经出了德玛西亚国境……”剑姬皱着眉头，但达克希乐打断了她。 “你是想说，你要一个人去吗？”达克希乐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我和他去。”剑姬指了指孙伟，“既然他戴着佩剑，那他就能照顾好自己。” 达克希乐沉吟了会儿，“我学过剑术，我也去。” 每一位德玛西亚的男性贵族如果不会使用武器，那简直是家族的耻辱。 “我要跟着孙——”莱茵拉着孙伟的衣角，一脸倔强。 菲奥娜无奈地摊了摊手，“好吧，那就一起去。” “咦？你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啦？”达克希乐嘴欠地问，却被剑姬狠瞪一眼，只好缩回了脖子。 在出发前，孙伟内心只想说：“为什么没人征求我的意见？” …… 静谧之森—— 密林深处，树与树之间紧密相连，正午的阳光只能在树影之间留下点点光斑。 藤蔓交织在树枝上，更加为密林添上一分阴森，脚下的古老石块长满了苔藓，孙伟一脚踩上去差点滑倒。 “小心！”达克希乐惊呼，提醒孙伟。 一道黑影像一头龙禽从空中直扑向孙伟，孙伟骇然，但身体却迟钝无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头野兽的獠牙逼近自己—— 料想之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孙伟偷偷睁开眼，看到了那头既像老虎又像野狼的野兽倒在地上，鲜血从它的侧边头颅里涓涓而流—— 菲奥娜淡漠地收起她的蓝钢佩剑，冷冷瞥了眼孙伟，没有说话。 “它的爪子要比其它斑狼粗壮许多，恐怕是狂野魔法的作用。”达克希乐分析道。 孙伟看了眼那头倒在地上名为斑狼的野兽，它的爪子要比他的大腿都要粗壮，一爪下去至少能让他胸骨碎裂！ 他们现在身处这片森林和在边沟镇的那片森林虽然都属于静谧之森的范围，但在德玛西亚境内的静谧之森拥有抗魔属性，比这里要安全太多。 “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不行！”孙伟肯定地说，“这已经不是我们遇到的第一头魔法生物了。” “等我们身上的干粮和水快消耗完后就离开。”剑姬走在最前面，她的每一步都很轻微和讲究，以保证她能以最快的速度发现危险并解决掉。 鲁达跟在她后面，莱茵紧随其后，孙伟和达克希乐呈三角阵型把她护在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尽量用最悄无声息的行进方式在这座可怕的森林里寻找贾克斯的踪迹。 夜晚，他们并没有生火，虽然野兽对火焰有本能的畏惧，但这可能引来诺克萨斯的士兵——懂得思考的人永远要比野蛮的野兽危险得多。 四人紧紧依偎在一起，鲁达负责守夜。 孙伟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他的身体不受他控制地握住了一把漆黑的匕首，那把匕首的柄上面突然现出了一只血红色的独眼——凶相毕露。 他的身体被扭曲，一种邪恶至极的力量侵蚀他，而他体内却又涌出另一种可怕的黑暗，虽然孙伟觉得那股黑暗如此熟悉——但它已经不受他控制！ 两股力量共同把他变成了一个丑陋的怪物，剧烈的痛苦在他的身体里翻腾！ 唯有杀戮……唯有杀戮和毁灭才能让这剧痛缓解—— 于是，他变成可怕的黑影席卷了托比西亚，他的剑刃屠戮了所有托比西亚的平民，见人就杀！见人就杀！ 最后……他看到，他用那把匕首刺入了莱茵的心脏！ “呼！” 孙伟猛然惊醒！ “孙——你怎么了？” “孙老师？” 剑姬也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他的额头虚汗密布，脸色苍白，宛若在沙漠中虚脱的迷失者。 “没……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孙伟深吸口气，努力压住心中逐渐升起的恐惧和害怕。 众人白了他一眼，继续闭上眼睛休息，在静谧之森每一秒安静的休息都弥足珍贵。 只不过……隐约间，孙伟好像听到了一个尖利的声音—— “你是选择光，还是选择黑暗？” 这是莫甘娜的声音，孙伟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他茫然地看了眼四周，并没有看到蒙面者的身影。 孙伟心绪不宁地看了眼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我该怎么办？”他自问。 但并没有人替他告诉他答案。 第二十四章 变故 事实上，孙伟等人并没有等干粮用光就回来，在达克希乐第一眼发现禁魔石闪过一丝微光的时候，他们就决定从静谧之森返回。 菲奥娜对这个决定不明所以，但孙伟知道，这是因为莱茵的魔法已经不能被压制了。 孙伟猜测应该是禁魔石粉末被身体代谢出去的原因……因为他也能感受到身体渐渐变得轻盈。 …… 静谧之森的行程以无功而返告终，众人不得不再次回到了托比西亚—— 夜晚，仍然是那家餐馆，麦酒和烤肉的香味挥之不散，虽然皇子已经离去，但这家餐厅的来客仍络绎不绝。 孙伟等人坐在一张方桌上，桌上是一些果汁和烤肉，孙伟端起果汁杯，向达克希乐举了一下，达克希乐一愣，不明白这是什么礼仪。 “这是碰杯的意思。”孙伟解释说。 “可你没碰啊？”莱茵眨巴着金色眼睛，天真地发问。 “不碰胜过碰。”孙伟笑了笑，“这是我家乡的某种社交礼仪。” 达克希乐尊重孙伟的行为，也隔空举了一下杯子。 孙伟轻抿了一口果汁，开始诉说他的真实意图。 “我要离开了。” 说实话，和达克希乐相处的这段时间内孙伟觉得很愉快，就像是在原来的世界——刚开学，和舍友们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密不可分……一段值得回忆的时光。 达克希乐再次愣了一下。 “现在？” “明早我们就乘船前往雄都，然后前往港口寻找前往艾欧尼亚的船只。” “你不是说，要先找到那位……贾克斯吗？” “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开？”菲奥娜插嘴，“只要再去一次静谧之森，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了。” 菲奥娜盯着孙伟的眼睛，“虽然我不知道你找他干什么……但我能隐隐感觉到，你对他熟悉。如果你和我一起找到他，他会接受我拜师的可能性会更大。” “然后呢？”孙伟反问，“你可以抛弃你的家族不管，只为修行吗？你不是要光复劳伦特家族吗？” 菲奥娜沉默了，其实这次出门寻找贾克斯已经算是意气用事——她的那些哥哥们可打理不好一个家族。 但——变得更强也是她不可动摇的信念。 “艾欧尼亚有一位修炼无极之道的剑道圣手，还有一位修炼御风剑道的大剑豪……” “我并不是要教唆你一起前往艾欧尼亚，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只局限于德玛西亚……” “虽然德玛西亚确实是一个宏伟强大的国家，但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的地方肯定存在着比你要强的人……” “菲奥娜小姐，如果有时间，去外面看看吧。”孙伟向剑姬举杯，菲奥娜听着孙伟的话若有所思，也向他举了一下杯子。 在德玛西亚，传统就像一条无形的锁链锁住了绝大多数德玛西亚人的心。 他们的世界只有德玛西亚和德玛西亚附近的地方——很少有人能去探索外面的世界，并把外面的知识带进来。 即使是光盾家族的成员，他们最远去过的地方也只是诺克萨斯的角斗场，而不是与征服者之海隔洋相望的守望者之海。 至死……也只能在瓦洛兰大陆上游荡。 “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孙伟把果汁一饮而尽——这次总不可能有禁魔石粉末混在里面。 他想要先回旅馆，好好休息和准备一下明天的行程。 在孙伟拉着莱茵的手离开座位的时候，沉默的剑姬忽然说话了—— “这么看来……你确实有点游历学者的样子，谢谢你，孙老师。” 孙伟百感交集，第一次见到剑姬，他确实被她冷冽的气质吓到了，虽然随后和她相处的时光也不算愉快，但她……是无双剑姬——菲奥娜！ 一位对孙伟来说很熟悉的——英雄！ “不客气。” 孙伟摆了摆手，故作潇洒地走出了餐厅。 …… “砰砰砰！” 沉重的敲门声吵醒了孙伟，他摸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了起来—— 事实上，没等他爬起来一群气势汹汹的搜魔人已经踹开了门闯了进来……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敲门，大概是出于身为德玛西亚人的礼仪吧。 当第一眼看到搜魔人闯进来的时候，孙伟的动作比他想象地要快上不少——他拉起莱茵，直接跳出了窗户。 莱茵还是很轻，并不影响他的动作。孙伟跑的很快，比他以前跑过的所有百米冲刺都要快。 “孙！”莱茵紧紧抓住孙伟的肩膀，她已经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所以她的脸白得可怕，这意味着从今往后她将难以在德玛西亚生存下去。 孙伟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跑！ 他来不及想是不是达克希乐出卖了他，现在去想这些已经无关紧要……先出城，然后再藏进森林里，凭莱茵的光魔法应该能在森林里存活。 但托比西亚的街道上已经到处响起了搜魔人的咆哮—— “快！堵住那个法师！” “抓住那两个【染魔】者！” 托比西亚本已进入梦乡的居民们大吼着从睡梦中醒来，然后要举城之力抓住染摸者。 逃不出去了！ 孙伟看着聚拢的人群，脸上升起一丝绝望。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大斗篷的女人朝他挥了挥手，接着拐进了一条阴暗的小道。 孙伟牙一咬，跟了上去。 他看到那个女人在某个地方按了一下，原本的死胡同瞬间出现了一个楼梯小口。 那个女人走了进去，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了孙伟自己—— “孙，别进去。”他背上的莱茵抓了他一把，作势要进入楼梯口的孙伟不禁停顿了一下。 “那里面……好黑。”他能感觉到背上的莱茵害怕的缩了一下身子。 但是——如果被搜魔人逮捕，只要想到莱茵将会每天都要被迫吞食禁魔石粉末，孙伟就不寒而栗。 孙伟哆嗦了一下。 “怕黑可当不了骑士。”孙伟取笑莱茵，然后……一脚踏进了黑暗。 第二十五章 梦想成真 “快找！他们跑不远的！” “一定就在这里！” 托比西亚的搜魔人军队挤在一条小道内，周围的墙壁让他们像一堆争先恐后抢夺食物的蚂蚁，摞在一起。 “机关！大家找机关！” 有一个头脑还算清醒的搜魔人军官大声喊道，在托比西亚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发现法师的踪迹了。 一听到【染魔】者的消息，这些精壮的小伙子们就像最勤劳的工蜂一样蜂拥而至—— 搜魔人四处摸着墙壁，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但是……混杂在他们中的一位光照者不动声色地把一块区域牢牢遮在身后。 即使她知道这只能争取到一点时间，但这点时间……足够了！ …… 孙伟背着莱茵一步步往下，楼梯很长，还很窄。 莱茵牢牢扒在孙伟背后，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套裙睡袍，或许是这条无止境黑暗楼梯里唯一的白色。 孙伟凭着本能一步步小心地往下，他现在脑海里疯狂思考该怎么逃出托比西亚，但他无奈地发现——没有！ 莱茵的光魔法被禁魔石克制，而他自己——说实话，手无缚鸡之力这个词形容的就是他。 连引体向上都拉不了的孙伟唯一会使用的魔法还是一个恢复魔法，他在战场上的最佳定位就是躲在后排偷偷放技能的“奶妈”——毫无战斗力。 虽然刚才爆发式的逃跑速度让他自己也觉得惊讶，但跑得快不代表能打得过别人。 …… 终于，孙伟来到了一间窄小的房间里，那位奇怪的女人点着一根蜡烛，正等着他，昏黄的光线映在她的脸上，并不能改变她皮肤惨白的事实。 “你是谁？”孙伟小心地问。 他让莱茵随时准备好用魔法攻击——虽然他们从来没有测试过莱茵的光魔法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但孙伟觉得能掀开一座坟墓的力量应该不会有多差。 “你可以称呼我为——玫瑰。” 孙伟眉头一挑，这明显不是真名。 那位女人从她的大斗篷里拿出一把漆黑的匕首—— “你想要躲避搜魔人的追捕吗？”她问，“握住它，你就能足矣媲美神话的力量——将没有人能再挡住你的脚步。” 这样诱惑的语言简直拙率—— 孙伟心底暗骂一声，但他知道他无法拒绝。 孙伟看着那把梦里的漆黑匕首，他还记得从它柄上冒出来的红色独眼——虽然表面上平平无奇，但却是一把凶相毕露的武器。 孙伟大抵能猜到这把武器是什么，他凝视着惨白女人的脸，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黑色玫瑰。” 他看到惨白女人的神情一变，虽然她的脸部表情隐藏的很好，但孙伟能看清那双暗紫色的眼睛深处出现了一丝波动。 这丝轻微的波动很快被她冷漠的眼神掩饰，孙伟知道他眼前的这位女人——不，女巫，她已经活过了几百年，几乎很难有什么能扰动她的内心。 毕竟——连莫德凯撒也曾栽在她的手里。 虽然那只是莫德凯撒计划里的一部分，但不能否认她——黑色玫瑰之主的强大。 孙伟讥讽一笑，没有再戳穿这位苍白女巫，只是他没想到，诺克萨斯已经掌握了如此强大的力量——而且已经渗透到了德玛西亚。 他再次把目光聚集在那把黑色的匕首上面，他能感受到有一股轻微的黑魔法包裹住它，让它不至于醒来。 他把手伸向那柄匕首，虽然这很危险，但也是获得力量的最快方式。 梦中的一切，好像正一步步变成现实！ “你是选择光，还是选择黑暗？” 在接触到匕首的前一瞬间，孙伟脑海里再次闪过这个问题—— “这么中二的问题，哪还需要回答！” 他紧紧握住那把匕首，然后微笑着从苍白女巫的手里接过了它。 …… 暗裔——久远年代的血色传说。 它们是活体的武器，能够腐化并吞噬任何使用者。 暗裔们曾经都是名副其实的伟大战士——恕瑞玛帝国的飞升者——受星灵赐福的不朽战神！ 但不朽永远存在于神话里，他们拼尽全力堵住了从艾卡西亚地底涌出的虚空——但代价是昂贵的。 绝大部分的飞升者陨落，而剩下的那几十位飞升者则被虚空感染，在恕瑞玛帝国破灭后失去了信仰。 虽然他们拥有超越人类层次的神体，但他们的心智仍然是人类的范畴。 在莫德凯撒之前，他们就是凡人世界的最强者、主宰——但主宰只能有一位，所以他们自诩为神！ 他们纠结起大军，互相征战、屠戮！ 符文之地陷入可怕的黑暗战争时代，他们对符文之地造成的破坏甚至比虚空还要可怕。 自此，受尽折磨和苦难的人们给这些堕落的飞升者们起了一个诅咒的名字——暗裔！ 暗裔掌握禁断原生魔法，能够自由塑造形体，他们拥有神格和神力，能够在岁月中保持不朽，但—— 他们被星灵和人类设计蒙骗，封进了他们在战场上挥舞的刀剑与长弓，并深藏世外，再也不能威胁到凡人的领域。 在之后的符文战争中，暗裔的真相被灾难磨灭，很少有文献或是别的什么还记载有它们的壮阔历史。 暗裔历经数千年的囚禁，本就残缺的心智中更是只剩下了复仇和愤怒！ 清算的时刻就要来临，暗裔们即将寻找更强大的新宿主，实行他们的复仇…… 而现在，孙伟握住了那把匕首，一只狰狞的红色独眼突兀睁开！ 孙伟感到一股强烈的意念想要暴力地占据他的人格，一股血肉的力量从他握住匕首的右手上直涌向他的心脏—— 但是，另一股深邃的黑暗在他的体内暴虐，似乎是要驱赶这位侵入它“家园”的不速之客！ 力量不断膨胀……膨胀，终于，“咔嚓！”一声，孙伟的身体再次开裂—— 就像他刚穿越醒来时的那样，他的身体出现瓷器般的裂痕，无尽的黑气从他体内直涌而出！ 梦……变成了现实！ 第二十六章 拉米雷斯 孙伟并不是傻子，暗裔的危险性他比这位苍白女巫都要了解，但是—— 在苍白女巫和莱茵不可思议的眼神下，他的身体裂开，愈合，再裂开，再愈合…… 孙伟在拼命地朝自己施展复苏魔法，但稳住肉身并不是最主要的。 接下来的世界——将不再是常识所能解释的世界！ 苍白女巫看到从孙伟爆发出身上一道又一道黑色的能量波纹——然后她看到，他控制住了那股不可能控制的力量！ 这不可能！ 苍白女巫心里呐喊。她想做的其实很简单，把暗裔武器以活体的状态送进雄都，让其在雄都爆发—— 如果离王座堡垒比较近的话，说不定可以直接造成德玛西亚皇室的陨落！德玛西亚将遭到重创！ 就算不能，也会在雄都掀起一场巨大的动乱和杀戮，数不清的德玛西亚人会被解决—— 但一切都建立在暗裔的力量可以爆发……只要有人能暂时承受住暗裔对他内心的侵蚀。 但不可能有人能和暗裔在较量中永久保持清醒！ 但——那个人睁开眼睛，棕黑色的眼一尘不染，没有任何被腐化的迹象！ …… “你是谁？” “……” “认识亚托克斯吗？韦鲁斯？拉亚斯特？或者……塔亚纳利？” “……” 这是一场来自心灵深处的交流，孙伟身体内深邃的黑暗可以让他和这位暗裔的禁断原生魔法处于平等的位置。 但对面的暗裔却对孙伟的问题保持沉默——这和孙伟印象里想要毁灭世界大吼大叫的暗裔形象有点出入。 “瑟塔卡？” 那把匕首终于有了动静，或者是……动容。 孙伟能感觉到它对他身体控制权的争夺停止了一瞬。 在lol宇宙中并非没有能控制住暗裔的人存在，凯隐就是最好的例子—— 虽然凯隐时刻面对着被暗裔吞噬的危险，但那把镰刀——暗裔拉亚斯特确实成为了他的武器，让他变得可以和劫一样强大，甚至超过劫！ 孙伟知道自己没有凯隐那般单纯且强大的意志，但他有一个所有人都无可匹敌的优势—— 他几乎知道所有有关暗裔的秘辛——只要是lol宇宙曾经发布过的，孙伟都曾认真研究过。 毕竟暗裔作为一个专一的集锦，一个充满曲折的人生故事……孙伟这个lol玩家是不可能错过这种好东西的。 而赛塔卡……正是把恕瑞玛带领走向辉煌的女皇，所有的飞升者都曾宣誓永远效忠恕瑞玛和瑟塔卡。 但瑟塔卡却在和虚空的争斗中陨落了，这让所有还未堕落成暗裔的飞升者们悲伤至极。 “你……”这个声音尖锐难听，就像猫爪子剌玻璃一样。 孙伟一喜—— “……杀！” 他的喜悦顿时一滞，孙伟无奈叹了口气，本以为能和它正常交流，但现在看来还需要费一番功夫。 “你曾经是真正的英雄，高贵的飞升者，太阳血脉的拥有者，恕瑞玛帝国的——守护者！” 这些都是暗裔曾拥有的光荣头衔。 而说到“守护者”的时候，这把匕首的侵蚀明显又停顿了一瞬。 孙伟心一狠，放出了大招—— “恕瑞玛帝国已经开始重建，在奈瑞玛桀，新的太阳圆盘已经升起，沙漠皇帝阿兹尔已经重生，而且……” “……恰丽喀尔已经选择了新一任的太阳血脉，那也是一位美丽强大且具有领导力的女性——希维尔……” ps：恰丽喀尔——赛塔卡的武器。 暗裔匕首疯狂的气息陡然一滞，它心中对恕瑞玛的忠诚和对瑟塔卡的敬畏让它在无尽的复仇之心中奇迹般地找回了一丝心智。 “你们的大学士——内瑟斯也已经决定重新出山，帮助重生的恕瑞玛走向光复之路——” 虽然这个消息在lol宇宙中并没有写，但孙伟猜测这和未来的走向八九不离十。 暗裔们正是因为恕瑞玛帝国的倒塌才无法遏制野心，开始自相残杀，但如果……他们知道了恕瑞玛重建的消息会怎么样？ 放下屠刀？迷途知返？ “你……骗我！”这个声音断断续续，但却无比坚定。 “大学士早就隐归了！” “但狗头……咳咳！我是说内瑟斯，为什么就不能重新出山呢？” 孙伟为自己的穿帮话语感到脸红，但还好是在心灵的世界，脸红只能通过一丝波动传达出来——暗裔应该不会在意。 “……他作为恕瑞玛的智者，你也知道恕瑞玛帝国的倒塌只是因为一个意外，你们的信仰从未改变！而他的信仰……或许比你们任何飞升者都要坚定。” 暗裔沉默了，在泽拉斯把沙漠皇帝阿兹尔推出太阳圆盘的光辉的那一刻，恕瑞玛——这个符文之地最强大的国家倒塌了。 但暗裔们却陷入了群雄割据、自我征伐的混乱中，唯有大学士置身事外，不对权力和欲望有任何留恋，他只忠于恕瑞玛！ “如果你把力量借给我，我将带你去见证恕瑞玛的重新崛起！” 孙伟终于图穷匕见，一切绕弯子的话都是为了这一句铺垫——暗裔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他抓住暗裔匕首的行动是鲁莽还是……有所价值。 如果它的回答是“不”，那…… “我……” 孙伟的的心陡然揪了起来。 “……的名字是拉米雷斯！” …… 窄小的房间里，孙伟长出了口气，所谓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就是刚才的局面—— 他打死都不会吐槽恕瑞玛帝国是因为它的自大而陨灭，也不会用暗裔这个名字称呼它——除非孙伟真的想试一试看，他到底有没有陷阵之志、有死无生的强大意志。 他冲苍白女巫笑了笑，说道：“谢谢啊。” 说着，他还得意洋洋地摆了摆手里的匕首，那只红色独眼已经闭上，那股暴虐的力量也消失不见。 哪怕是不会轻易动容，苍白女巫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不过紧接着—— “咝！”孙伟大口倒吸冷气，和拉米雷斯争斗身体的控制权时，他体内的黑魔法疯狂运转，身体破碎的痛感还是很真实的。 第二十七章 托比西亚的战斗(求推荐票～(￣▽￣～)~) 托比西亚那条阴暗的小道，死胡同里的机关终于被打开了—— 但热情似火的搜魔人军队却如潮水般退了出去。 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小女孩从容地走出楼梯口，他的身上缠绕着肉眼可见的暗红色气息—— 富有经验的搜魔人都知道这是法师要做殊死一搏前的表现。 禁魔石虽然能克制一切魔法，但并不代表搜捕法师的过程就可以轻心大意。 每年因为搜捕法师而死去的搜魔人战士的名字可以刻满半个英勇之厅！ “退！退后！”搜魔人军官大喊。 “有盾的排在前面，没盾的别傻大个地冲在前面！” 搜魔人们训练有素地推到宽敞地大街上，他们一字排开。 最前面的人举着禁魔石和德玛西亚钢铸造的盾牌，这种盾牌对魔法有着很高的抗性。 搜魔人们信心满满地看着那位走出来的黑魔法法师，要是换成别的法师，他们或许还有所顾忌不想伤害其性命，但黑魔法师…… 德玛西亚的律法里规定可以就地处决！ 只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这群自信的小伙子们瞠目结舌。 那位黑魔法法师竟然直直向他们冲了过来！ 这就像一只无谋的急了眼的兔子，搜魔人战士们摩拳擦掌，他们已经很久没尝过“兔子肉”了。 接下来发生的……让这些精壮的年轻小伙子们终身难忘—— 那位黑魔法师一拳打在禁魔石盾上，盾……碎了！？ “轰隆——” 为首的那位搜魔人如炮弹一样撞在他身后的同伴身上，哗啦啦倒下了一大片！ 这不科学！ 他明明看上去连大剑都拿不稳，这种可怕的蛮力是什么鬼！？ 但德玛西亚人绝不后退！ 数位强壮的搜魔人举着他们的盾，向黑魔法师直扑上去，这是限制敌人行动最常用的方法。 坚硬的盾牌和强壮的力量会组成最坚固的牢笼——哪怕是无畏先锋也不可能凭蛮力破开。 但这些搜魔人们想不到的是，他们遇到的已经不属于常识领域。 孙伟一脚踩上去，坚硬的盾再次碎开，他如狼入羊群，摧枯拉朽，每一击都有绵羊被他扑倒…… 但令人疑惑的是，没有一只绵羊被恶狼咬死。 …… 莱茵紧紧扒住孙伟的肩膀，从始至终她都没说过一句话。 虽然被搜魔人发现的事实让她悲伤，但活下来的事情更加重要。 孙伟从黑暗中获得了力量，这是莱茵亲眼看到的，但是—— 爬在孙伟背上的她最清楚他的身体颤抖的是有多么厉害。 “孙——”莱茵轻声呢喃，把孙伟的肩膀抓得更紧了。 …… 孙伟第一次感受到了肉体的至痛！ 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咬，每一条神经都拉得紧绷，每一道关节都彻骨的疼！ 他只是轻微地释放了一丝拉米雷斯的力量，让禁断原生魔法来强化肉体，但他没想到力量的代价如此沉重！ 他牙关紧咬，不敢说一句话，因为万一露出一口气，说不定他的身体会就此崩溃。 他尽量保持着为人的原则——不杀一个人。 搜魔人战士被他像拔萝卜一样，拔出，扔到一边。 虽然孙伟已经很小心，但看那位搜魔人痛苦地在地上打滚，说不定他下半辈子就废了。 但搜魔人们仍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这让孙伟感到烦躁。 冥冥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催促他—— “杀……杀……” “闭嘴！” 孙伟从牙齿里挤出两个字，暗裔的力量虽然可以为他所用，但负面效果也很明显—— 野蛮且暴力！ 孙伟不能控制这种力量，很容易在暴力中迷失自己。 但所幸……搜魔人们终于全部爬在了地上。 代价就是，这条街道被孙伟破坏的不成样子。 花岗岩的墙壁倒塌，橡木的柱子和门窗被撕裂，横七竖八地倒在废墟里—— 至于地面，则像是一块被猪拱了的白菜地，坑坑洼洼不堪入目。 孙伟闷哼一声，步履蹒跚地来到了城门，但一把蓝钢佩剑挡在了他前面，不让他出城…… “孙老师——”达克希乐也来了，他面色紧张地看着孙伟。 “你这是怎么了？”听得出来，他的担心是货真价实的。 孙伟身体通红，血管像是一根根蚯蚓从肌肤中暴露出来。 暗红色的气息缠绕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狰狞可怖。 “让……开！”孙伟努力理智地挤出这两个字。 剑姬没有说话，她把剑立在身前，踩着轻盈的脚步在原地踱步、轻跳…… 这是战斗前的准备，唯有在面对被菲奥娜认可的对手时，她才会摆出这副姿态。 剑姬银白的胸甲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寒光，她猩红的刘海和冰冷的眼神则预示着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这不是你能抵抗的力量！”孙伟再次从牙齿里挤出这句话。 说实话，剑姬或许是德玛西亚境内顶尖的高手，但她面对的是非人的力量，不可能赢！ 剑姬抛给了孙伟一把钢剑，那是达克希乐从旅舍里带出来的……孙伟没来得及带走。 “这是那件乐器……”剑姬从背后摸出来那把十孔口琴放在地上。 “如果你赢了，你就可以带走它。” “如果你输了……我会和达克希乐帮莱茵到内陆比较友善的地方。” 这就是安排后事的意思。 孙伟懂了，这场战斗不可避免。 对于剑姬来说，放过他就意味着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和信仰，这对一个德玛西亚人是最残酷的事。 孙伟拿起钢剑，笨拙地学着一个剑客的样子，摆出请的姿态。 “咳咳！” 就在此时，托比西亚的城墙外，一位扛着灯柱，披着紫色大斗篷，戴着奇怪面具，穿的密不透风的高大身影缓慢走来。 他瞄了眼城门口对峙的孙伟和剑姬，说道：“我就是想进城吃个水煮蛋，你们继续。” 第二十八章 武器大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不是为了寻找贾克斯，局面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情况。 而现在，他就那样大刺刺地站在城门外，把灯柱往地上一插，倚着灯柱，一副看戏的样子。 “艾卡西亚！”孙伟能听到内心深处那名暗裔的咆哮—— 正是艾卡西亚为了反抗恕瑞玛的统治才释放了虚空，瑟塔卡也是在艾卡西亚陨落的。 而贾克斯作为艾卡西亚最后一名武器大师，肯定会被暗裔记恨在心！ 孙伟努力压制住内心的烦躁，同时不断抵抗暗裔的腐化。 拉米雷斯虽然答应了帮他，但孙伟可不会傻到去完全相信一个暗裔的话。 …… 剑姬瞥了贾克斯一眼，就把目光重新集聚在孙伟身上——虽然贾克斯是她的目标，但孙伟才是眼前的重中之重。 孙伟感受到剑姬进攻性的眼神，把莱茵从背后放下来，避免让她在和剑姬的对决中受伤。 “孙——”莱茵拉了拉孙伟颤抖的手臂，又看向剑姬，“菲奥娜姐姐——” 她的眼神充满担忧，小女孩瘦弱的身子在黑夜里格外单薄。 “请——”孙伟第一次发现他的适应力格外强大，在身体剧烈的疼痛中，他已经能正常说出几句话了。 剑姬陡然间动了！ 孙伟只看到一道圆弧划开，他身体本能地向后一撤，躲过了这道直袭咽喉的一击。 孙伟明白，他必须动真格地战斗——全力以赴，不容懈怠。 他们之间的战斗犹如闪电般迅猛，剑刃交错好似舞姿翩然，虽然孙伟不懂剑术，但迅捷的速度让他可以勉强应对！ 这让孙伟骇然，他的力量和速度都在剑姬之上，这就像是他点了天赋点，而剑姬没有带天赋一样—— 这场战斗本不公平，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是公平的。 剑姬的技巧、走位和意识都不是孙伟这个半吊子所能企及的—— 用最通俗的比喻就是，拿最差的装备，打最高的输出！ 剑姬的剑术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但——贾克斯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 “连一个外门汉都解决不掉，女孩子家家果然还是该呆在男人后面，舞刀弄枪不适合你。” 菲奥娜的攻击陡然一滞，她借着孙伟的攻击往后一退，同时深吸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愤怒。 在战斗中额外的情绪都会影响发挥，一个合格的剑客是不会带着愤怒去战斗的—— 孙伟没有趁机追击，不知道为什么，德玛西亚这个国家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很容易感染周围人人—— 无论是在托比西亚那些悍不畏死的搜魔人，还是眼前坚定不移的菲奥娜，亦或是他身旁眼神幽幽的莱茵，有一种精神在他们的体内熊熊燃烧。 正是这种精神让孙伟选择不下黑手——像一位骑士一样堂堂正正地战斗。 孙伟等待着剑姬调理好呼吸—— “呼～” 事实上，只是一个瞬目的时间，剑姬的状态就再次回到了巅峰，她再次攻向孙伟，相信贾克斯的嘲讽不会再对她造成影响。 “叮！叮！” 钢剑与钢剑在夜晚碰撞出耀眼的火花，数道火花几乎同时在城门口绽放—— 孙伟和菲奥娜的注意力无比集中，如果有任何一个失误，都会造成战斗的结束。 “哈～啊～” 贾克斯长伸个懒腰，这样紧张刺激的战斗他亲身经历过无数次，如果不是自己战斗，已经很难勾起他的心趣了。 事实上，这场战斗的持续时间比孙伟和剑姬想象的都要长。 一刻钟——惊心动魄的战斗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剧烈的运动让孙伟和剑姬不得不暂时分开，各自喘口气。 剑姬喘着气，眼神直盯着孙伟，而孙伟却在考虑别的事—— 他在寻找机会，准备跑路。 和剑姬战斗始终不是办法，如果持续的时间再长些，说不定托比西亚的搜魔人军队就会增援过来。 到时候想再脱身就真的是难如登天了！ 孙伟不经意的瞥了眼懒散的贾克斯，微微向莱茵方向撤了一步—— “达克希乐！”孙伟大喊。 一时间，达克希乐和剑姬都怔了一下，似是以为孙伟还有什么遗言要说，但是眨眼间，孙伟已经带上了莱茵冲向了贾克斯。 贾克斯的背后正好是静谧之森，只要逃进森林，总会有办法拜托剑姬的追击—— 孙伟被禁断原生魔法强化后的速度如一颗流星般快，只是半秒，他就从原地跑到了十米开外的位置。 就在他即将越过贾克斯身边的那一瞬间，一道黑影突如其来—— 一根灯柱如巨木般砸在他的腹部，孙伟感觉他的身体在这一击之下彻底散架！ “咔！”这是骨折的声音。 “噗！噗！噗！”这是孙伟被击飞后连翻滚了几圈的声音。 “啊！”这是莱茵的痛叫。 莱茵滚落在孙伟半米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扑倒孙伟身边，而他则在原地难以动弹。 就在此时，一群搜魔人从托比西亚城内匆匆赶来，他们带着品质最好的禁魔石装备。 他们把禁魔石锁铐铐在孙伟手臂上，给莱茵也配上了厚重的禁魔石拷链—— 孙伟身上的禁断原生魔法只能在毫无抵抗下消散，从他的怀里掉出来一把漆黑的匕首。 “哐嘡”一声，清脆悦耳！ 正是贾克斯的一击，把他和莱茵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孙伟死死地盯着贾克斯，像是在控诉他为什么！？ “一个战士就该把战斗进行到底，而不是临阵脱逃！” 贾克斯把灯柱一震，巨大的力量让地面裂开了一道缝。 “如果你是一个德玛西亚人，那你就会深刻地懂得这个道理。而如果你是一个亡命之徒，你可以把它理解为——胜利的人才能活着！” 孙伟怒了，狗屁理由！ “你说对吗？伟大的天神战士？” 贾克斯盯着地上那把漆黑匕首，面具底下的眼神像弗雷尔卓德的冰原一样寒冷！ 一切……都是恕瑞玛和艾卡西亚共同的过错！ 第二十九章 暗裔反噬 在某一瞬间，孙伟惊觉自己不该产生愤怒这种情绪，但……已经迟了。 孙伟用最后的意识把莱茵推开，而只要有一丝机会，暗裔就会趁虚而入！ 他心中的怒火宛若高山滚石、火山喷发，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 “啊！！！啊！” 肉体撕裂的疼痛让孙伟在黑暗中尖叫，他的后背凸起一块肿瘤——禁魔石的镣铐瞬间被挣断！ 他背后的肿瘤硬化出了坚硬的鳞片—— 肿瘤不断胀大、伸展……变成了一根狰狞的肉翅。 在孙伟四周，一切有机物都被吸纳、分解，最后把他组合成一个如战争堡垒般的怪物—— “吼！！！” 这已经不是人类的嘶吼了，而是暗裔——拉米雷斯的咆哮。 孙伟的额头凸出一根恶鬼的硬角，他的面部被剧烈扭曲，脸皮被撕裂露出阴森的獠牙——在扭曲的深处有一只血红独眼出现！ “哈哈哈！凡人！你有一具令人舒适的身体！” “不过……与其让你带我去，还不如我亲自前往恕瑞玛看个究竟！” 数千年前的背叛已经让暗裔不会再选择相信人类。 此刻，一只巨大的怪物匍匐在托比西亚的城门口，它轻轻吐来一口浊气，地面立刻被腐蚀——此刻，他不是孙伟，而是暗裔——拉米雷斯！ 一股连禁魔石也无法遏制的恐惧在搜魔人心中升起。 “退！退！”剑姬大喊。 她终于认识到孙伟那时候所说的话，这已经是属于非人的力量！ 搜魔人狼狈地退入托比西亚，达克希乐见势不妙把莱茵也拖入了城内。 “孙！孙——” 莱茵被达克希乐抱着，她的手像溺水的人一样四处乱抓，但在她体内的魔法能量却因为禁魔石的禁锢而纹丝不动。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变成怪物的孙伟，无能为力。 最后，巨大的红色独眼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她的手瘫软下去，金色眼睛里充满绝望。 …… 托比西亚的城门外，拉米雷斯庞大的身体如小山般耸立，他的外形虽然基于人形，但细节地方却更多像是一头野兽。 剑姬神情凝重地看着变成怪物的孙伟，她紧握着剑，准备随时发起攻击。 而始作俑者贾克斯则淡定地伫在那里，身为艾卡西亚最后一名武器大师，他经历的岁月和暗裔一样遥远—— 能让他心慌意乱的事情已经很少了……至少眼前这位虚弱的暗裔还不够格！ 暗裔会不断腐化宿主的身体，他需要不断吞噬血肉才能维持禁断原生魔法的威力，但现在—— “砰砰！砰砰！” 拉米雷斯挪动身体，比龙禽还要庞大的身躯在地面上砸下一个个小坑。 他来到武器大师的面前，对艾卡西亚的怨恨促使他对人类复仇的复仇之心都抛在了一边。 “这就是恕瑞玛曾经的天神战士吗！？这丑陋的外表还和你们以前英明神武的形象一样吗！？” “……你还配飞升者这个名号吗？” 或许是出于习惯，贾克斯面对暗裔仍然冷嘲热讽……即使他背影在面对拉米雷斯时似乎瘦小的可怜。 “杀！” 拉米雷斯尖利地咆哮，他的爪子直劈而下，宛若一把闸刀，要撕裂一切！ 贾克斯一让，极为巧妙地躲过了暗裔的一击，他摆动灯柱，狠狠砸在拉米雷斯的爪子上—— 远比普通士兵强大的腕力竟然让拉米雷斯的身体一沉。 “叮！” 剑姬的蓝钢佩剑在拉米雷斯坚硬的鳞片上划出一道火花，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嘁！”剑姬轻啐一声，她没想到这个怪物的外甲竟然如此坚硬。 “吼！”拉米雷斯怨恨地瞥了眼剑姬，但他的主要目标仍然是贾克斯—— 从他的胸口突然冒出一把匕首，直刺向贾克斯的脑袋。 贾克斯头一歪，惊险地躲过这诡异的一击。 他眼神一冷，挥舞灯柱，灯柱燃起紫色的火焰，狠狠砸在拉米雷斯的后背。 毫无疑问，这是魔法，而且是很强力的魔法。 沉闷的声响让拉米雷斯一垮，他意识到现在的他并不是武器大师的对手。 拉米雷斯怒吼一声，勉力挣脱贾克斯的压制，立刻转身冲向托比西亚—— “血肉！” 他的独眼充满嗜血，血肉的力量会让他的禁断原生魔法更加强大。 巨大的身体宛若一辆战车，城门直接被拉米雷斯的身体冲毁！ 混杂着禁魔石的城墙在暗裔面前不堪一击，这似乎是在讽刺德玛西亚这座禁魔的城邦！ 他的利爪直接刺入一名搜魔人的身体里，眨眼间，那名搜魔人宛若一具被蚊子吸干血的干尸，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吼！” 拉米雷斯畅快地吼叫一声，他能感觉到身体内的力量在增长—— 但…… 武器大师如降龙罗汉，从天而降！ 他的灯柱直敲在拉米雷斯壮硕的脑袋上，一大块区域被敲碎，变成了一堆碳状颗粒—— 暗裔的身体本就是由活体武器以外的物质组成，现在只不过是被打回了原样！ “暗裔的存在本来就是错误！我今天就要把这个错误纠正回来！” 贾克斯再次猛击，他手里的灯柱缠绕着某种强力的魔法，拉米雷斯的头颅整个被击飞！ 虽然感受不到痛苦，但被艾卡西亚的人击碎头颅的事实让拉米雷斯感觉羞愤和怨恨—— 只不过拉米雷斯明白他现在需要的是更多的血肉，虽然贾克斯能打碎他，但不能阻止他！ 他用刚才掠夺而来的血肉力量飞快修复了头颅，现在就看…… 究竟是这名艾卡西亚的混蛋先一步杀死他，还是他掠夺够足够的力量反杀这名艾卡西亚人！ …… 剑姬在城门外沉默，她能感受到她与武器大师以及暗裔之间的巨大差距。 这种差距让身为德玛西亚剑术大师的她感到极为不甘的同时，又激起了她变强的决心！ 她握紧剑，再次冲向在托比西亚肆虐的那头怪兽，德玛西亚的荣耀——不容玷污！ 第三十章 地震 “这是第几次了？” 在混沌中，孙伟自问。 “两次？不，三次了。” 很熟悉的感觉，被黑暗包裹，就像死去了一样，什么都不在乎，没有感觉，没有知觉…… 不，应该还是有很多东西是在乎的。 孙伟努力在心中寻找在乎的东西，除了英雄联盟，他还有什么？ 网吧？钞票？ 孙伟往内心的更深处翻去——一个小女孩？ 金色头发，金色眼睛，瘦瘦的，不爱穿鞋——对了，她是莱茵。 孙伟猛然一惊，他怎么会忘了他穿越的事！ 对了，是拉米雷斯，暗裔夺走了他的身体，把他的意识逼到了灵魂的角落。 “喂！拉米雷斯！你说话不算数，你这还是恕瑞玛伟大的战士吗！？” 孙伟大喊大叫—— 但无人回应。 “拉米雷斯！你的身体活动不方便，只有我才能把你带去恕瑞玛！” 孙伟想利诱拉米雷斯，但他很快明白他的想法太过天真。 如果拉米雷斯要前往恕瑞玛，就算是从瓦洛兰杀出一条直通恕瑞玛的血路他也不会在乎。 他们早已经不是高贵的天神战士，他们不再为人类而战，而是为复仇而杀戮—— 混沌中，孙伟想要起身，但却并没有感觉到四肢和身体…… 他就像是一团黑夜中摇曳的烛火，无法移动，只能等待着熄灭的命运。 “又要死了吗？” 孙伟忽然感到了一丝不甘心——前两次死亡充满意外，他都能坦然接受，但这次纯粹他自己作死，而且…… 他死了莱茵怎么办？ 她会被抓去雄都的黑牢吗？或者，被达克希乐送去内陆？ 再或者……孙伟忽然想起来了那个梦，他梦到他亲手用匕首刺进了莱茵的身体！ 孙伟没理由地感到一震，那个梦好像真的要变成现实了！ 该死！ 孙伟低骂，但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无用，他只能寄希望于从一开始就纠缠他不放的，身体内那奇怪的深邃的黑暗—— 他的意识开始沉沦，向最深处的黑暗坠去。 …… 托比西亚—— 暗裔拉米雷斯就像是一头闯入农田的野兽，他肆意破坏托比西亚的建筑物。 由花岗岩和橡木建造而成的房屋在他面前就像是纸糊一般，他的爪子滑下，城墙边一栋小楼就变成了废墟！ 就在他想要收取“胜利”的果实时，贾克斯击碎了他的爪子，被他吓傻的居民瘫软在地，惊恐地大叫。 贾克斯站在那位居民前面，大声喊道：“都离远点！德玛西亚的士兵去疏散居民，我来对付它！” 武器大师挥舞起他的灯柱，灯头燃着不可熄灭的火焰，紫色的火焰变成了火红，一股热浪以贾克斯为中心四散开来—— 剑姬落在贾克斯身边，说道：“我来帮你！” 贾克斯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魔法！魔法！” 远处有人大声嘶吼，但搜魔人们现在更在乎的是护送城边的居民远离灾难，而不是去搜捕法师！ 达克希乐混在人群里，他解开了莱茵的镣铐，对着她说：“跑！现在就跑！去艾欧尼亚，那里的人愿意接受魔法。” 他塞给莱茵一堆金币，并且把他趁乱拿到的口琴塞到她手里。 但莱茵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凝视着拉米雷斯怪物的身体，低喃道：“孙——” “走啊！”达克希乐冲莱茵大喊，“孙老师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他回不来了！” 他指着咆哮的暗裔，眼睛瞪的很大，身为贵族，他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但莱茵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她的双眼空洞，突然—— 从她身上冒出一团耀眼的金光，在托比西亚宛若一位黑夜中的太阳，无比耀眼！ 达克希乐情不自禁地把手挡在眼前，他骇然，这是什么？ 魔法？ 耀眼的金光照亮了整个托比西亚，哪怕是遥远的静谧之森都被这耀眼的光芒普及。 这还是魔法能做到的程度吗？ “孙！” 莱茵呐喊，少女的声音宛若失去了最亲爱的人，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 被贾克斯当头一柱，拉米雷斯的身体再次崩溃。 “吼！”他凄吼着想要站起来，但贾克斯的力量不是只摄取一人血肉的他所能抵抗的。 他匍匐在地上，只剩下半边身子，狼狈不堪。 就在此时，夺目的金色光芒让拉米雷斯扭头。 在拉米雷斯的眼里，他好像从这耀眼的光明中看到了太阳圆盘—— “瑟塔卡！” 他突然用半边身子快速奔跑起来，狂野的风在街道上奔袭。 但贾克斯的灯柱无情的从天而降，拉米雷斯痛叫一声，身体踉跄地倒在地上—— 拉米雷斯伸出他的爪子，他的独眼死死盯着“太阳圆盘”。 即便再次沉睡，再次返回那冰冷的囚牢，他也想要触及……触及“瑟塔卡”的光辉—— 想要触摸到那“太阳圆盘”。 “吼！”他发狂了，甩掉了背上的贾克斯。 他集聚所有的积蓄，发动了他最后一个魔法。 元素魔法——“卡莱西斯的震怒！” “轰隆隆！”地壳跃动起伏，如同不间断奔跑的马匹，被沟壑切得支离破碎。 托比西亚，地震了！ 高高耸立的城墙七倒八歪，如同喝醉了酒的醉汉，最后只能在轰鸣声中倒在地上—— 大地崩坏的力量让贾克斯站不稳，在这一瞬间，拉米雷斯摆脱了贾克斯。 他像一头饥肠辘辘的野狼直冲向他眼中的“太阳圆盘”。 在混乱中，他伸出巨大的爪子，终于够到了黑夜里唯一的光明—— 拉米雷斯带来的狂风吹乱莱茵的发丝，她白色的裙摆微微摇曳。 在莱茵不敢置信的眼神下，鲜红的血……从银白的胸甲上流了下来。 …… 无尽的黑暗里，一抹金色的光芒突然射了进来。 在这温暖的光芒下，孙伟的意识出奇的清晰，在这一瞬间他似乎能感觉到外界发生的事—— 他模糊看到，暗裔在凄吼，接着暗裔发动了一个强力的魔法—— 托比西亚的大地哀嚎倾倒，然后…… 利爪直刺向莱茵，马上就要刺入她瘦小的身体—— 孙伟的心猛地揪了起来，他猛地一抓，抓到了一颗银白色的石头。 第三十一章 挽歌 那是一块很奇特的石头，入手温凉，孙伟认真“看”了一眼—— 它呈棱形，像是两颗棱锥以底面拼在一起，表面光滑，通体晶莹。 在它内部有一颗古怪的符文悬浮，一股浓郁的能量从符文中散发出来。 世界符文！ 孙伟几乎是脱口而出，虽然他从来没见过世界符文，但这是作为一名“法师”的直觉。 他没想到在他的身体里竟然会存在一枚世界符文！ 孙伟激动无比，只要有了它，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 托比西亚，在废墟里响起哀嚎，强烈的地震震塌了托比西亚近九成的房屋—— 数不清的人被压在房梁下，惨叫哀嚎……一些运气不好的人已经咽了气。 托比西亚的主街道上，剑姬一手拄着剑，另一只手捂着空落落的小腹—— 一只巨大的利爪穿透了她的半边身子，脏器、肠胃……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散落在四周。 在拉米雷斯将要抓到莱茵的前一刻，菲奥娜履行了她作为德玛西亚人的职责—— 只不过她没想到她无往不胜的蓝钢佩剑竟然在那一刻断了！ 利爪折断钢剑，穿透了她。 剑姬无力地倒在地上，从外表看，如此严重的伤势在德玛西亚已经无药可救了—— 与此同时，拉米雷斯怪物般的身体变形、坍塌…… 他的魔法能量在这一刻消耗殆尽，哪怕是“血肉”和无止境的仇恨也不能阻止他再一次陷入沉眠。 “瑟——塔——卡——” 他紧盯着惊愕的莱茵，红色独眼逐渐黯淡无光—— 拉米雷斯最后化成了一摊灰烬，随风飘散，露出里面包裹着的孙伟。 “叮当！” 漆黑的匕首掉在地上，孙伟无力地瘫软在地，和剑姬一起扑街—— “孙！菲奥娜姐姐！” “菲奥娜！” 莱茵和达克希乐同时扑上前去，莱茵的小手拼命堵住剑姬的伤口，一些温暖的光粒想要阻止剑姬生命力的流逝。 但……剑姬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逐渐黯淡，她的精气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向冥界。 “菲奥娜！”达克希乐大喊，他脸色焦急，他没想到菲奥娜会为莱茵挡下暗裔的利爪——她明明是法师啊！ 此刻，菲奥娜猩红的刘海不再冷冽，而是带着几分凄美，她抬头望了眼来到近前的贾克斯。 武器大师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月亮，他看着阴影下的菲奥娜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是德玛西亚人。” 即便是法师，她也是德玛西亚的法师！ 剑姬的眼神这样回答贾克斯。 “抱歉，我为我前面说过的话向你道歉！” 贾克斯从斗篷里摸出来一个水煮蛋放在地上，在无数的岁月里，他已经这样送走过许多他认可的战士—— 而其中，数德玛西亚的战士最多。 这个国家的人无比尊重传统，这在几百年里一直阻碍着德玛西亚的发展。 即便如此，这些传统仍然为德玛西亚带来了新的活力和可敬的战士—— 他们尊于荣耀，死于战场。很少有听过德玛西亚的战士会选择投降和背叛。 一个战士的心，远比他所拥有的力量要可敬的多。 今天……贾克斯再一次见识到了这个道理。 “愿面纱之女拥你入怀。” 他盘腿坐下，送上悼词——他知道这是德玛西亚某段奇怪的祷告词，对德玛西亚的人具有很强烈的意义。 菲奥娜牵强地笑了笑，这是莱茵第一次见她笑……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小女孩不由自主地啜泣，和托比西亚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禁为之感到忧伤。 “菲奥娜——” 达克希乐红了眼圈，他记得从小开始，菲奥娜的身上就具备着德玛西亚最高贵的品格——荣耀。 她对一切都追求完美，绝不容许自己的荣誉遭到任何侮辱——而这种侮辱包括看着一位德玛西亚的小女孩死于怪物手下！ 荣耀是因为守护，守护正义，守护国家，守护人民！ 贾克斯准备目送这位曾与他交过手的剑客远离尘世—— “谁说她要死了？” …… 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下，孙伟爬了起来，他还有闲情逸致拍拍身上的尘土—— “孙。”莱茵直扑到孙伟怀里，哽咽着说：“菲奥娜姐姐……菲奥娜姐姐她……” 孙伟摸了摸莱茵的小脑袋，笑着说：“交给我吧。” “……别忘了，我可是专业奶妈啊。” 影不为光所容，但光亦随影行——这是莫甘娜教给他控制魔法的咒语，但孙伟并不打算使用复苏魔法。 剑姬的伤势太过严重，这已经不是他那种初学的复苏魔法所能治疗的了。 他脸色肃穆，无人注意到他手中紧捏着的那颗银白色石头—— “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我知道你已厌倦。目送你离开，我亮起黄昏的路灯，照亮你回家的路。” 街道上突然起雾了，薄薄的黑雾似乎是来自冥界，一股死寂和不安在所有人心中升起。 突然，在雾中亮起了一盏灯，那不是武器大师手中的灯柱，而是一盏飘在薄雾中的琉璃灯。 那盏灯似乎是从冥界而来，若隐若现，更令人不适的是，在那盏灯身后跟着许多飘忽不定的影子—— 然后……那盏灯落在菲奥娜的头边，她的伤口不再往外流血，一股奇异的力量阻止了她迈向死亡。 菲奥娜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神态祥和—— “多喝热水多休息，大概……十几天后就好了吧。” 孙伟高兴地拍了拍手，他没想到第一次使用新领悟的魔法就这么顺利。 达克希乐震惊地看向孙伟，“这是？” “你可以理解为治愈魔法的一种。” 说着，孙伟从莱茵手里拿过那把十孔口琴，递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托比西亚今夜无眠，无数哀嚎声此起彼伏，孙伟能听到父母亲为失去的孩子哭泣，有情人紧抱着死去的爱侣不放—— 最使人心疼的是，失去了父母的孩子脸上挂着迷茫和害怕的神情，呆滞地不知所措……这让孙伟看了眼莱茵。 而现在，一股浓雾笼罩了托比西亚，在浓雾中亮起了无数盏灯。 在所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首忧伤又空灵的曲子在托比西亚游荡—— 人们似乎看到了一座在天空中漂浮的城堡，一辆风车在白云中缓缓转动…… “6d7d7b7d7b8b7d” “5b5b6d6b6d7b6b” “……” 孙伟在心中拍打着节拍，熟悉的旋律从他的口中飘荡而出…… 他似乎是想要跟着歌唱： 远处闪耀着光辉的地平线 是因为你在后面—— 第三十二章 破晓时分 “你要去哪？” 破晓时分，托比西亚倾倒的城墙边，孙伟站在碎石块上问贾克斯。 “不知道。” 贾克斯扛起灯柱，头也不回地朝远处走。 “你不觉得你应该做点什么吗？贾克斯！”孙伟大声质问。 “如果不是你，暗裔不会暴走，托比西亚的人是因为你才遭受了这份罪！” “噢……对不起！”贾克斯单手熟练地剥着鸡蛋壳——谁也不知道他的斗篷里到底藏着多少水煮蛋。 一阵清风吹过，孙伟依稀看到…… 在紫色斗篷和面具的衔接处下裸露出一块区域，一块不属于人类皮肤的东西在那里蠕动—— 贾克斯两三嘴吃完一颗水煮蛋，再次把面具戴上，他突然回头看了一样孙伟。 “对了，我之所以没带走那名暗裔，是因为他还太弱了……” 孙伟无语，但又很快释然。 作为艾卡西亚的人，贾克斯亲眼见过远比暗裔还要残酷得多的战斗，那场虚空之战让艾卡西亚变成不毛之地，让恕瑞玛走向衰败—— “去森林的深处吧，如果你真想掌控那份力量的话。” 贾克斯潇洒地走远了。他注定是流浪者，不能在人群中生存—— 孙伟默默注视着武器大师的背影消失在小道的尽头。 说实话，就像他不怨恨塞拉斯一样，他现在对贾克斯仍然恨不起来。 贾克斯有他自己的坚持，而托比西亚的这场地震或许他也始料未及，一切……都只是“意外”。 “孙？”莱茵拉了拉孙伟的衣角，把他从发呆的状态中来了回来。 “我们现在要跑吗？”她怯生生地问。 虽然托比西亚还在奋力抢救在废墟里的人，但万一有人想起来她和孙伟这两位法师，那…… 但孙伟揉了揉莱茵的小脑袋，得意地一笑。 “【瑞格之灯】的治疗效果虽然很显著，但它却会让伤者丧失记忆，伤的越重，记忆损失也就越厉害。” 【瑞格之灯】——这就是孙伟为他的第二个治愈魔法起的名字。 “在我的精确诱导下，托比西亚的人已经忘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而且……我现在可是很强的哦。” 孙伟晃了晃手里的漆黑匕首，拉米雷斯陷入了沉睡，但暗裔的力量可不会消失。 并且……没了拉米雷斯在旁觊觎，使用暗裔的力量就容易多了。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吸引了孙伟的注意。 在贾克斯远去的地方，一匹白马从小道上狂奔而来，孙伟看着骑马的那位金发蓝眼的女子，长大了嘴巴—— “不会吧！？” …… 拉克珊娜??冕卫，冕卫家族的主系血脉的大小姐，冕卫家族的掌上明珠。 她有着显赫的身世，她的曾祖父——福斯伊恩曾和恶魔英勇战斗，最后和那只恶魔一起从悬崖上坠落。 她的曾祖父受了致命的重伤，而一柄德玛西亚的钢剑则洞穿了那魔物的黑心。 那座被梦魇侵扰的镇子把她的曾祖父奉为英雄，甚至把镇子的名字也用福斯伊恩??冕卫的名字命名——福斯拜罗。 而她的哥哥——盖伦??冕卫。 此刻则是无畏先锋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剑士长，他立下赫赫战功，甚至和皇子殿下成为了密不可分的朋友。 她的姑妈——缇雅丝??冕卫，更是德玛西亚的大元帅，官职和地位仅次于嘉文三世陛下…… 不过，虽然她有着高贵的地位和无比强悍的血缘背景，但她却很少使用冕卫家族的权力。 她加入了雄都的光照者组织，像一位普通德玛西亚人一样奉献着她的能力。 虽然人们总因为她的身份而感到受宠若惊，但事实上，她更喜欢别人能亲切称呼她为拉克丝，而不是冕卫小姐。 …… 昨夜拉克丝收到了光照者的求助信号，从旁边的城市连夜赶来—— “哇！那位大姐姐好漂亮啊。” 莱茵远远看着拉克丝赞叹道，小女孩眼里露出向往和羡慕，就像她第一次看到菲奥娜的眼神一样。 作为英雄联盟中最受欢迎的女英雄之一，拉克丝当然有着足以担当的颜值——姣好的面容，天蓝色的眼睛…… 此刻她的穿着和经典皮肤很相像，一块发卡点缀在她的金色长发上，一副德玛西亚作派的银白胸甲、战靴、皮裙…… 此刻，拉克丝骑着白马小心地穿行在托比西亚城墙的碎石里，最后停在了孙伟和莱茵面前。 “你好，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孙伟收拾了一下狼藉的表情，压抑住激动的内心。 他轻吭两声，尽量以平稳的嗓音回答道： “拉克珊娜小姐，托比西亚昨夜发生了强烈的地震，如你所见……” 孙伟指了指身后化作废墟的城市，但拉克丝打断了他。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救人？” 拉克丝的语气带了一丝责怪，她甚至没去关心孙伟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在拉克丝的意识里，一位合格的德玛西亚人此刻应该在城市中奋力救人，而不是在倒塌的城墙外观赏日出。 孙伟哑然，发动瑞格之灯后，他本能觉得托比西亚的人已经不会出现伤亡了…… 但他没想到拉克丝竟然会这么敏感。 其实孙伟没意识到的是……表面上如此严重的地震在正常人眼里绝对是不可估量的大事故。 会有太多人受伤，能多一份力量去救人就会让被困者多一份生的希望。 “快进城救人。”拉克丝催促道，下马后先一步进城。 孙伟挠了挠头，拉着莱茵跟在了拉克丝身后。 第三十三章 玫瑰待放之前 孙伟走在参差不齐的街道上，昨夜的地震让原本平坦的街道变成了一条条烟尘弥漫的裂缝，成为划分城区的新标志。 他看到满身尘土的男男女女用镐头和铲子挖掘着废墟，希望找到幸存者。 在一阵喜悦声中，人们从瓦砾中拉出来了一位还在呼吸的小男孩。 而那位小男孩则神情恍惚，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活着。 这样的奇迹在托比西亚的很多处都在上演，这让原本无比担心的拉克丝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当然，孙伟的魔法不是不死魔法，瑞格之灯虽然保住了人们的性命，但仍然会有伤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出现—— 托比西亚在城区的空旷地带设立了一个蓝白色的市场帐蓬作为临时医疗点。 拉克丝掀开了帐篷的门帘，她看到了很多躺在羊毛毯上的幸存者，但相比躺着的人，围在“病床”前的病人家属更多。 孙伟紧随其后走进帐篷，他看到许多幸存者露出安详的笑容—— 有一位母亲摸着一位小女孩的小脑袋，把她女儿眼角因为担心而溢出的泪水擦干。 “孙——”莱茵拉了拉孙伟的衣角，冲他微笑着说：“谢谢你。” 莱茵知道，如果没有孙伟的魔法，在这间帐篷里不会出现如此温馨的一面。 而她身为唯一一位记得真相的德玛西亚人，有必要向孙伟道谢。 “傻丫头，本来就是我的错啊。” 孙伟摸了摸怀里的匕首，他有自知之明，其实贾克斯只是一个诱因，他才是那个贪婪和自私的人。 …… 拉克丝看到一位穿着围裙的男人正在锡盆里洗手，她认识那位男人。 她迈步向他走去，“埃萨医生，我可以做点什么吗？” 埃萨医生对拉克丝的到来感到惊讶，他鞠了个躬，“冕卫小姐。” “叫我拉克丝就好。”她再次问道：“请问，我可以做点什么吗？” 埃萨医生笑了笑，说：“感谢面纱之女，这场可怕的灾难并没有击倒托比西亚。” 埃萨医生额头的皱纹因为开心挤到一起，“到目前为止，没有出现一次死亡。” “啊？”拉克丝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她亲眼目睹了托比西亚的破坏范围，几乎没有几栋还完好的房屋—— 她以为如此可怕的破坏肯定会造成多人死亡，但…… “你没听错，拉克丝小姐，这简直就是天神庇护。” 埃萨医生从未见过如此奇迹，他只能把原因归咎于他所信奉的飞翼保护神上。 “只不过……那位先生或许需要你的关怀。”埃萨医生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他把拉克丝带到一张简陋病床前。 一位大胡子男人眼睛被绷带绑住，还在不断渗出血来。 他面色坚韧，但从他轻微抽搐的脸皮上不难看出，他正在强忍着巨大的痛苦。 “他从倒塌的废墟里挖出了一家人。”埃萨说。 “……然后又去寻找其他幸存者。但一座摇摇欲坠建筑物正好倒在他身上，有玻璃片插进了他的眼睛。” 这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孙伟的瑞格之灯并没有庇护在这位大胡子男人身上。 “我希望你可以陪陪他，或许……他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拉克丝脸上露出怜悯，光明是人在大地上最先感知到的东西，而失去了光明，就意味着人的一生将永远在黑暗中生活—— 拉克丝坐到他身边，轻声说道： “你好，我是拉克丝，一位光照者……” 但拉克丝关怀的话还未说完，孙伟就着急地打断了她的话。 “啊，大叔。” 孙伟认出来这位大胡子男人正是那位送给他口琴的杂货铺老板。 大胡子男人痛苦地抽动了一下脸皮，但他却似天性使然，努力挤出了一个豪迈的笑容—— “吆，小伙子，你那晚吹的曲子可真好听，我可从来没想到那玩意儿竟然是一件乐器。” 孙伟心中猛地一怔，他从未想过有人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笑得出来。 拉克丝吃惊，她也没想到这位伤者竟有如此强大的心态。 “我把它送给你果然没送错人。” 大胡子大叔调调而谈，似乎是已经忘记了双眼的疼痛。 孙伟从口袋里掏出那把老旧的口琴，他握紧它，在这一瞬间，孙伟特别庆幸他的魔法是治愈系的。 “我再为你吹首曲子吧。” “能让我再听听那首曲子吗？虽然看不见，但还好耳朵还可以用。” 大胡子大叔呲牙一笑，在内心已经接受了他失去德玛西亚之光的命运。 孙伟微笑，说：“你不会失去你心中的光芒，我保证！” 他把口琴抵在嘴边，熟练地吹起《顺风航行》。 轻灵的音乐再次飘荡在托比西亚，这是这座城市第三次听到这神奇的异域的美丽乐曲了。 音乐中掺杂着特殊的魔力，孙伟并没有掩饰这种神奇的力量——原本在这间帐篷里还有不少伤者，但他们的疼痛都在音乐中逐渐痊愈。 拉克丝惊愕地看着这位法师，她从未见过如此明目张胆使用自己魔法的人。 曲闭，孙伟胀然地放下口琴。又要跑路了啊，他心里想。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孙伟背上，孙伟本能地把手往怀里抓，但—— “孙老师，你的曲子真是越来越好听了啊。” 达克希乐笑着赞叹，“我们家族可有一位弹琴很好听的女孩子，改天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孙伟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来者是达克希乐。 其实最让孙伟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瑞格之灯会让伤者缺失记忆，但达克希乐和剑姬却不受影响…… 不过庆幸的是，剑姬和达克希乐并没有对他喊打喊杀。 达克希乐朝他努了努嘴，孙伟才看到菲奥娜竟然拄着拐杖从帐帘外走了进来—— 菲奥娜冷冷地瞥了眼他，没做理会。 孙伟往四周一看，人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摇着头，似乎还沉醉在孙伟的曲子中—— 德玛西亚或许仇恨魔法，但并不仇恨恩人。 埃萨医生感叹道：“这座城市已经经受了一场灾难，没有力气再去干别的事了。” …… 在帐篷的角落里，一位苍白女巫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她轻声呢喃：“玫瑰含羞待放之前都很好地伪装了尖刺，但……” “玫瑰绽放之日，它内在的【美丽】才会被人发现。” 第三十四章 劳伦特的族长 白色女巫悄然无息地消失了，无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只有莱茵不舒服地看了一眼抖动的帐帘——但白色女巫已经出城了。 在托比西亚倾倒的城墙外，那位光照者正在等候。 “拉克丝来了，她也是光照者，我不能再呆在这儿了……” 那位光照者担忧地说，如果被拉克丝注意到，她这位刚加入光照者组织不久的“黑玫瑰”有可能会暴露。 “去雄都吧，那里会有你的姐妹。” 苍白女巫给了她新的指示。 光照者颔首，低语：“为了诺克萨斯！” “为了诺克萨斯——” 苍白女巫笑了，德玛西亚是一个富饶肥沃的国家，而这样的国土……应该属于诺克萨斯。 …… 蓝白色帐篷里—— 孙伟不可思议地扫了眼托比西亚的人民，他们带着笑，像是只欣赏了一首精美的音乐。 他当然不奢望这里的人已经接受了魔法，但至少……没有对他显露出恶意。 躺着病床上的大胡子大叔安静地进入了梦乡，疼痛曾经让他难以入眠，但现在…… 双眼的酥痒好像是有一群孩子在催促他睡觉一样，他的鼻子里发出愉快的鼾声—— 拉克丝无奈地耸肩，看来他并不需要光照者的关怀了。 “孙老师，我说的那位可是德玛西亚的一流弦乐演奏家，还是位美女哦？” 达克希乐挑眉，他知道孙伟准备离开德玛西亚，但……如此神奇的治愈魔法对德玛西亚而言无比重要。 先不论战略性，只是其意义就足够深刻……让德玛西亚人逐渐意识到魔法的另一面，可控的善良的一面。 只要让孙伟留在德玛西亚，那…… 但菲奥娜狠狠地打击了他，“别忘了他是位黑魔法师。” 菲奥娜把音量控制地很好，只有达克希乐和孙伟能听到。 达克希乐脸色一变，黑魔法师……哪怕是残暴的诺克萨斯也很难接受这样的存在—— 孙伟看了眼拄拐的剑姬，她的腹部用一圈圈绷带缠住，但依稀还能看清在左边有一些凹槽。 孙伟不禁汗颜，这得是多强的意志才能支撑剑姬面不改色啊。 不过孙伟忽然注意到了一点，在达克希乐说起“弦乐演奏家”时，他忽然想起了达克希乐的姓氏——布维尔。 “你说的那位不会是娑娜吧？”孙伟试探地问。 “诶？你知道？”达克希乐惊讶。 “呃……” 孙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早该想到的—— lol宇宙中对娑娜的背景介绍少得可怜，明明是一位人气很高的“奶妈”，但她的背景故事却只有短短的几段话。 可以知道的是，她出生在艾欧尼亚，是名身世不明的孤儿，但后来德玛西亚的一位贵妇不远万里前去收养了她—— 而那位贵妇，她的姓氏正是布维尔。 “……作为一名音乐爱好者，娑娜的名号当然是听过的。” 孙伟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说。 “那你和娑娜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话题……”达克希乐惊喜，但拉克丝突然插嘴—— “你们是……劳伦特家族和布维尔家族的？” 说着，拉克丝拿出冕卫家族的族徽—— “啊，冕卫小姐。”达克希乐惊讶，他没想到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士竟然是冕卫家族的。 布维尔家族虽然也是大贵族，但和冕卫家族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是的，冕卫小姐。”剑姬淡漠地点头。 “你是……菲奥娜小姐吧？”拉克丝注意到了菲奥娜的妆容，她也听闻过那位最近在贵族间盛名的劳伦特家族族长。 只不过剑姬仍然冷漠，这种冷漠中还带着淡淡的敌意和仇视。 拉克丝干笑一声，没再说话。 “呃……”孙伟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事实上，劳伦特家族的败落以及剑姬父亲的死亡和冕卫家族脱不了干系。 剑姬本来是作为政治婚姻的棋子和冕卫家族一位旁系血脉的男人成亲的，但在婚礼那天，就像所有充满戏剧性的小说中写的那样—— 在所有前来参加婚礼的贵族面前，刚烈要强的菲奥娜公然反抗，她宣布，她宁愿受死也不愿意被他人控制命运而蒙羞。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位冕卫家族的准新郎受到了奇耻大辱，冕卫家族提出了和劳伦特家族的死亡决斗。 死亡决斗极其残酷，败者的一方不仅家族的荣耀和地位会受到致命打击，而菲奥娜也将会被耻辱的放逐。 作为菲奥娜的父亲、一族之长，菲奥娜的父亲有责任替菲奥娜扛起重担。 不过冕卫家族的出战代表是一位武力强横至极的德玛西亚战士，菲奥娜的父亲几乎毫无胜算，于是—— 被菲奥娜极为敬重的父亲在决斗前做了一件让劳伦特家族蒙羞数年的事，他试图向对手下毒。 东窗事发后，在法理至高的德玛西亚，这样肮脏的行为绝对不会被容忍—— 他对父亲不但被捕，要处以绞刑，而且劳伦特家族将遭到全体放逐！ 但在德玛西亚的荣誉守则中，有一条古老的规则：使荣耀蒙羞的家族成员可以付出血的代价，来洗刷耻辱的罪名！ 于是…… 被逼无奈下，菲奥娜和她的父亲站在“剑厅”之中，接受“公正的裁决”。 最后……菲奥娜的剑穿透了她父亲的胸膛，在血与父亲的微笑下，她保全了劳伦特家族的苟存。 虽然在这几年里，在菲奥娜的带领下，劳伦特家族已经开始逐渐走向光复，但…… 剑姬对冕卫家族的仇恨，是难以消除的。 …… 蓝白色帐篷里的气氛一度十分紧张，直到莱茵说了一句话—— “菲奥娜姐姐，你和这位拉克丝姐姐都好漂亮啊。” 莱茵的眼神十分纯真，她的话也发自肺腑，只不过…… “哼！”剑姬冷哼一声，她可没忘记莱茵是一位该接受搜魔人逮捕的“邪恶”法师。 但剑姬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身为劳伦特家族的族长，她早已不会一意孤行，因为她的身后，有一群需要她照顾的族人。 拉克丝温柔地笑了笑，她拉起莱茵的手，说：“你也很漂亮啊，难道没人告诉你吗？” 特别求助 如果你对本书有什么好的建议和看法，欢迎在书下评论。 比起你的推荐票，我更想要的是你的意见哦(^_^) 在此先奉上作者的膝盖～(￣▽￣～)~ 第三十五章 lol英雄录 “是吗？”莱茵激动地反问。 “当然。”拉克丝露出微笑，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没来由的感到亲切，“你叫什么名字啊？” “莱茵。”莱茵仍然毫无防备地说出了她的名字，就像孙伟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你的名字和你一样漂亮。”拉克丝夸奖道。 “嘻嘻。”莱茵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小脸上露出羞色。 孙伟在一旁看着莱茵和拉克丝，并没有打算打断她们。 让莱茵接触一位和她一样的光魔法师，这是孙伟为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拉克丝拉着莱茵聊的热火朝天，其实她们有很多相近的地方…… 比如，她们都害怕自己的魔法会伤害别人，或是引来别人的伤害。 她们都有一颗少女的心，金色的头发，德玛西亚人的坚持—— 但她们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拉克丝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有盖伦这个哥哥疼爱她—— 而莱茵，她只有一头老奶牛，几只由魔法变出来的草鸽…… “说起来，如果按德玛西亚的时间来算，莱茵应该和拉克丝差不多大吧。”孙伟在心中自言自语。 不过此时的拉克丝更在意的是另一个人，她指着孙伟问莱茵—— “他是你什么人啊？” “你是说孙？”莱茵眨了眨金色眼睛，毫不犹豫地说道：“他是我哥哥。” 孙伟听到这句话心中甚慰，莱茵一直喊他孙，几乎没听她喊过哥哥，这曾让孙伟一度怀疑自己的人格魅力—— “孙？很奇怪的名字，不像是德玛西亚人的姓名。”拉克丝疑惑。 “孙是瓦洛兰大陆的游历学者，在和我相遇之前，他一路走南闯北——” 孙伟无语，看来游历学者这个名号是要跟随他一辈子了。 “嘻嘻，你肯定没听说过东胜神洲和傲来国吧。”莱茵嬉笑，“这可是孙告诉我的呢，他的家乡比艾欧尼亚还要远呢。” “东胜神州，傲来国？”拉克丝露出思考的神色，“在家族的文库里也没有记载过这种地方……” 冕卫家族的文库可是记载了很多瓦洛兰大陆的秘辛，甚至连福光岛和恕瑞玛都有提及，但—— “看来你的哥哥很厉害呢。”拉克丝笑着摸了摸莱茵的脑袋，同时，她也对孙伟的身份有了大致的了解。 一位游历大陆的治愈法师，或许…… 拉克丝心底升起了和达克希乐同样的想法，但孙伟却很快扼杀了她这个念头。 孙伟突然对莱茵说：“我们该走了。” 他其实大抵能猜到拉克丝和达克希乐心中所想，但正如菲奥娜说的，他是一位黑魔法师。 孙伟经历过很多小说和动漫的洗脑，当然不觉得黑魔法师就一定是错误的，但对德玛西亚人来说—— 黑魔法是绝不可被原谅和接纳的东西！ 而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他们该离开托比西亚了。 …… 托比西亚城主府—— 虽然地震破坏了大部分的建筑物，但一面德玛西亚的白翼飞剑旗帜插在一栋小楼前——这就是城主府的象征。 托比西亚的城主是一位仪表堂堂的贵族，此刻他正苦思冥想—— 昨夜的地震并不是自然灾害，他在地裂的多处缝隙发现了魔法残留的痕迹……如果这是魔法灾害，那简直就是他的失职！ 但让他苦恼的是…… 好像托比西亚的所有人都忘记了昨夜发生的事，连使搜魔人出动的原因都忘了个精光。 “报告城主，刚才在医疗区发现了法师的踪迹。”突然，一位搜魔人军官进来报告。 “逮捕他啊。”城主恼怒，“烦人的事已经够多了，这种事难道还要我来教你？”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难道你想要让搜魔人的名号蒙羞吗？” “是。”搜魔人军官不情愿地退了出去，但当他带领几位搜魔人到达那顶蓝白色帐篷的时候，孙伟和莱茵已经离开了。 …… 在托比西亚城门外的小道上，莱茵追着一只蝴蝶跑来跑去，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告诉你一件事，其实那位拉克丝也是一位光魔法师哦。”孙伟忽然说。 “诶？真的吗？”莱茵惊喜……这是发现了同伴的惊喜。 “当然是真的。”孙伟得意地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孙伟不由得想起在离开前，他依次和众人告别…… 他对拉克丝说：“拉克丝，你要善用你的光。” 他仍然记得拉克丝那惊讶又害怕的表情——每次想起来就不由觉得好笑。 孙伟知道，其实很多对lol宇宙不太熟悉玩家都对拉克丝有一个误解，误以为她身为德玛西亚的贵族就可以随意使用魔法， 但其实在德玛西亚，哪怕是冕卫家族的人，如果被发现染魔的话，也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 在拉克丝的背景故事里，她在小时候对自己体内的“光”十分痛恨和害怕，甚至离家出走过一次。 光不为影所容——这曾经是拉克丝真实的写照。 但因为和加里奥的相遇，拉克丝开始逐渐接受她的光，当然，她仍然要隐藏她法师的身份，哪怕是对她的哥哥—— 但孙伟告诫拉克丝的这句话可不仅仅是为了玩笑，他可不会忘记拉克丝和塞拉斯的相遇—— 塞拉斯就是通过和拉克丝接触才懂得了禁魔石的真正作用，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德玛西亚的大动乱来临了！ 当然……这是在未来的事了，至少现在看来，还有机会挽救—— “孙，我们现在去哪啊？是去海港吗？”莱茵问。 “不，我们现在要去找一个人，哦不，是一位神。” “神？”莱茵好奇。 “是一位我们遇见过的神哦。” “面纱之女。”莱茵自抢自答。 “对。”孙伟笑了笑，目前看来，和贾克斯一起前往艾欧尼亚是不可能了。 若想要安全地前往艾欧尼亚，掌握暗裔的力量将是最好的办法。 而照贾克斯所说，掌握暗裔，就要寻求莫甘娜的帮助—— 孙伟忽然从背包里掏出来一个小本本，再上面又添了几笔。 光辉女郎——拉克丝，不好说。 武器大师——贾科斯，名不虚传。 想了想后，孙伟又在菲奥娜的评价上划去了男人婆三个字，添上了另外六个字——德玛西亚之剑。 然后，孙伟满意地在小本本的封面上写下——lol英雄录。 “啊~~”孙伟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他看着远处静谧的森林，低语道： “拉克丝，菲奥娜……你们现在还只是不成熟的英雄。” “……但总有一天，你们将会成为真正的英雄。” “我们，会再见面的。” 第三十六章 魔法的好坏 静谧之森，这座古老森林的食物链经历了数百年的时光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村落和城镇狩猎猎食者，猎食者捕食食草动物—— 但过了绿齿峰之后，德玛西亚的村落就几乎绝迹了。 因为在绿齿峰的东面，禁魔石提供的抗魔属性就会在森林里消失，这里…… 将会是魔物、精灵和野兽的世界。 …… 孙伟拉着莱茵的手，小心翼翼地在丛林里穿行。 比起上次和剑姬等人进入静谧之森深处，这次反而要容易简单得多—— 因为莱茵的光魔法在这里将不受限制，虽然以前孙伟从来不觉得莱茵是位魔法天才。 但在托比西亚之后，他才渐渐发觉莱茵的天赋。 首先，莱茵的魔法使用方法很广泛—— 能够编制魔法鸽子，强大的光魔法轰击，还有可以照亮精神世界的光…… 总之，孙伟认为现在的拉克丝的光魔法都没有莱茵活学活用。 其次，孙伟从来没见过莱茵魔法能量耗尽的时刻。 虽然以前和他呆在一起的时候莱茵几乎很少使用魔法，但在进入静谧之森后—— 莱茵的光魔法一直在使用，而且表现得游刃有余，丝毫没有显露出疲态。 这让孙伟怀疑在莱茵体内是不是也有一颗世界符文，但经过验证，答案是没有。 这倒让孙伟松了口气，世界符文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不可能像大白菜一样到处都是，要不然符文之地早该毁灭了。 第三，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莱茵的光魔法很“神奇”。 事实上，大多数魔法造成的伤害都是物理性质的，灼伤，撞击，割裂…… 很少有像死灵魔法那样带有非物质领域的伤害。 但莱茵的光魔法好像可以…… “孙，我们去哪寻找面纱之女啊？” 莱茵走在密林中，她的面前一直燃起一团金色的光球，正是这团光驱逐了附近野兽的野心，让他们没受到任何袭击。 “呃……不知道。” 孙伟尴尬地抠了抠鼻子，他只顾一腔热血地进入静谧之森，但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莫甘娜。 “那我们怎么办？”莱茵瞪眼，“我们可没带多少吃的。” “吃的倒不用愁。”对于这点，孙伟倒是很有自信。 他的办法可不是狩猎森林中的动物，事实上，这种盲目的信心源自于他的魔法—— 复苏和瑞格之灯。 这两个魔法都是治愈魔法，而且补充魔法能量也不需要担心，孙伟手中有世界符文。 凭他的复苏魔法完全可以在森林中不吃不喝坚持到下个世纪。 不过有一点孙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的体内会有一颗世界符文呢？ 孙伟摸了摸口袋里的那颗棱形石头——明明是一块很小的东西，却蕴含着极其庞大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足以让符文之地上流浪时间最长的法师动容。 但孙伟更奇怪的是，他竟然可以直接使用世界符文的力量。 就像吃饭睡觉这些本能一样，从他拿到世界符文的那一瞬间起，他就很清楚世界符文的魔力运转方式—— 它就像一个漩涡，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这种运转方式和他瞎蒙的链式反应有点类似，但又有不同—— 核反应的链式反应会产生质量亏损或是别的巨大的能量转化，总有一天会用光，而世界符文更像是一座永远用不完的庞大宝藏，没有穷尽，没有极限—— 孙伟只汲取漩涡旁的一小点魔力，就可以支撑他使用范围遍及全托比西亚的瑞格之灯—— 这东西充满诱惑和危险！ 孙伟第一次感受到了和瑞兹一样的心情，对世界符文那强大非人力量的恐惧……即使这份力量是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以后，世界符文还是少用为妙。”孙伟内心告诫自己。 …… 静谧之森，孙伟和莱茵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里游荡。 三天后，莱茵手中的光终于熄灭了。 密林陡然间陷入了黑暗，稍微的适应之后，孙伟和莱茵才看清了他们身处的环境。 此时仍然是白天，但阳光只能在树影之间留下点点光斑，在阴暗中有藤蔓和苔藓滋生在石块上。 莱茵小脸苍白，脚步有些虚浮。 孙伟用匕首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让莱茵坐下，然后为她施展复苏魔法。 密林中弥漫起一团更加深邃的黑色光芒，在无人的时候，孙伟不必再用音乐掩饰他那黑魔法的本质。 很快，莱茵重新焕发活力，当然，魔法能量还没有恢复—— “看来极限就是三天了。”孙伟心中低语，对这次的测试很满意。 这样看来，莱茵的魔法天赋比他要强多了，至少魔法的储量要比他多出不少。 “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位独当一面的大法师。”孙伟摸着莱茵的脑袋鼓励道。 “是吗？可……”但莱茵却失落地低着脑袋，“魔法不是不好的东西吗？” “噗~~”孙伟不禁笑出声来。 “用了这么长时间的魔法，你觉得呢？” “我觉得？”莱茵露出思考的神色，“我觉得它……暖洋洋的，就像家里那头老奶牛一样温顺。” 孙伟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比喻啊，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魔法比喻成老奶牛的。 但莱茵小脸上却写满了认真，“它不会咬人，当我和爸爸需要它时，它还会产出甜美的奶……” “但如果它死了，却没人会记得它……”莱茵的语气突然变得低落。 孙伟沉默，他没想到一不小心又勾起了莱茵心中的悲伤。 “那……老奶牛是个好人，是这样吗？孙？” 孙伟看着眼圈变红的莱茵，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当然。”他肯定的回答。 “牛是一种任劳任怨，憨厚老实，很温柔的……【人】呢。” 莱茵突然破涕为笑，她指着孙伟的鼻子，说：“孙，你说谎的样子真蹩脚。” “诶？是吗？”孙伟不好意思地挠头，第一次把牛说成是人，语气难免有些不适应。 “不过，魔法的好坏取决于你使用的目的、方式和结果……”孙伟的表情难得正经起来，他还是想把自己对魔法的看法说给莱茵听—— “如果你认为你做的是对的，但却对别人造成了伤害，这样的魔法是自私的，至于它的好坏……就需要你自己去判断了。” 第三十七章 让我们来猎杀那些陷入黑暗中的人吧(求推荐票～(￣▽￣～)~) 德玛西亚拥有很多优秀的猎人，但很少有像薇恩这样命运坎坷、冷酷无情的猎手。 肖娜??薇恩，她曾是一户富有人家的独生女，她的家族甚至能跻身于德玛西亚的贵族之列—— 和很多贵族女孩一样，她生来养尊处优，她可以尽情在自己的小世界探索，种花、读书、学习音乐、收集庄园的昆虫…… 童年时代，她拥有着德玛西亚最快乐的家庭。 比较有趣的是，薇恩的父母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德玛西亚人。 他们曾游历符文之地，在薇恩出生后定居在了德玛西亚——因为德玛西亚是符文之地最懂得团结和同甘共苦的国家。 这也让薇恩和很多德玛西亚人不一样，当日后灾难来临时，她不会局限于德玛西亚。 而薇恩快乐无忧的岁月一直持续到了那一天——她十六岁的生日。 当她参加完一场仲夏宴会之后，回家的薇恩看到了她终身难忘的场景—— 一个头上长角的绝色女子，站在她父母鲜血淋漓的尸体旁，冲她露出一个恐怖而又充满欲望的微笑—— 没有人能受得了那个场景，薇恩尖叫、呐喊、惊恐…… 或许是为了享受某种特别的快感，那位恶魔女子并没有杀薇恩，她消失在了黑幕里，成为了薇恩永恒的梦魇—— 薇恩发誓，要复仇！ 但除了那群只知道追捕法师的搜魔人，德玛西亚不存在教她狩猎和追踪黑魔法的导师—— 那群搜魔人效率低下，行为平淡无奇，并不是薇恩心目中合格的导师。 薇恩前往了弗雷尔卓德“求学”，历经艰辛，薇恩找到了她命中注定的导师——一位恶魔猎人。 弗蕾，这是她的名字。 在冰冷的峡谷里，她们相遇。在薇恩坚韧的决心和不懈的努力下，弗蕾开始教导薇恩狩猎恶魔的规则。 薇恩和弗蕾互帮互助，她们来到了德玛西亚，在薇恩的内心，弗蕾就宛若她的另一位母亲。 弗蕾教给了薇恩许多关于黑暗魔法、召唤邪兽和邪恶咒语的基础知识，还有很多毒辣的技巧—— 这虽然让薇恩心绪不宁，但在十八岁时猎杀了第一只恶魔时。 当薇恩沐浴恶魔的鲜血时，她明白了，她不在乎手段，她只想要复仇！复仇！ 但人生总是曲折，在一次危险的狩猎中，弗蕾为了保护薇恩，第一次在薇恩面前露出了她的本质——一匹巨大的弗雷尔卓德狼，一头怪物，一只……恶魔。 在弗蕾抱歉的眼神下，薇恩把一根箭插在了弗蕾的心口—— 那一瞬间，自从双亲死后，薇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一个诡异、悲伤、兴奋……复杂的笑容。 从那以后，薇恩开始独自一人狩猎恶魔，她曾经经历过濒死的绝境，但都被她一一化解—— 薇恩开始享受狩猎的快感，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扭曲成了什么样，但有人传言，她已经陷入了黑暗…… 因为她对自身的财富和婚姻都不感兴趣，她只游走于丛林之间，狩猎那些和她一样行走于黑暗之间的怪物—— 如果有什么能结束她痛苦又充满戏剧性的一生， 在薇恩看来，或许唯有完成复仇的那一瞬间，但那一瞬间遥遥无期—— …… 今天，薇恩照常游走于阴森的密林之中。 城墙境内的抗魔森林并不能满足薇恩寻找邪物的欲望，所以她像一位野人一样生活在了静谧之森的深处。 这里有很多魔物，足以让薇恩那把圣银弩箭饮够足够的鲜血。 但薇恩此刻有些漫不经心，在几天前，她发现了一处不正常的区域—— 那片松林飘荡着浓郁的魔法气息，那种魔法气息阴暗且让人不适。 按经验来讲，那里肯定会生存有许多强大的魔物，但薇恩并没有在那里发现任何一堆魔物的排泄物。 那只有一个解释——那片区域生存着一个史无前例的强大怪物！ 薇恩不敢贸然前往狩猎，一位合格的猎人会先侦察，然后再选择合适的动手方式—— 此时此刻，一团金色光芒吸引了薇恩，在那团光芒黯淡之后，薇恩笑了。 因为她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探路者”。 经历了多年对黑魔法的狩猎，薇恩对黑魔法无比敏感。 她能感觉到，从那个男人身上逸散一种很深邃的黑魔法，这种黑魔法，唯有那些万恶不赦的黑魔法师才会有。 而且，那位小女孩看来也是法师，虽然薇恩并不仇视魔法，但她也不会因此而怜悯一个法师女孩—— 现在，只需要驱赶这位黑魔法师驱赶到那片区域…… 薇恩爬到树梢，精准地射出一箭，射在那位黑魔法师的左臂上，以宣誓她的存在。 她看到那个黑魔法师露出她意料之中的惊恐表情，她再次射出一箭，目标是那位法师女孩—— 先杀死他的同伴，让他感受到更多的恐惧，这样才能让他开始慌不择路的逃跑。 但令薇恩惊讶的是，“叮！”一声，她的弩箭竟然被一把匕首弹开了。 但她也只是稍微惊讶，她还有很多方法能够驱赶这位黑魔法师。 只不过，让薇恩愣在原地的是，那位黑魔法师竟然大声喊出了她的名字—— “薇恩！” 薇恩能看到他的脸上露出愤怒，这种愤怒不仅仅出于被攻击的不忿，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失望夹杂在里面—— “薇恩！你在做什么！？”他大声质问。 薇恩嗤笑一声，所有的黑魔法都该死！ 知道她的名字又怎么样？难道用可怜的质问来打乱她的心境吗？ 怎么可能！ 薇恩毫不犹豫地潜入黑暗，她最拿手的并不是和魔物硬刚，而是在幽灵的脚步中刺杀她的猎物。 她在暗影魔法中射出自己的弩箭，但那位黑魔法师用后背挡住了那只箭。 她看到那位黑魔法师紧咬牙口，毫不犹豫地抱起法师女孩跑进了更深的密林。 薇恩在暗影魔法里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她跟紧黑魔法师，确保要把他赶入那片区域。 第三十八章 薇恩的追杀 孙伟感觉后背和左臂火辣辣的疼，后背的那支箭很有可能穿透了肺叶，这让他感到呼吸困难，肺中宛若火烧一样—— 而且薇恩的弩箭中掺杂有禁魔石的成分，这让孙伟的复苏魔法效果很差。 但利用拉米雷斯的禁断原生魔法，孙伟强化了肉体，快的宛若一只受惊的兔子…… 他趁机拐到一棵大树背后，强忍着痛拔掉了身上插着的弩箭……虽然他知道中箭之后拔出箭头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 十字弩的箭头撕裂血肉，血瞬间从小洞大的伤口里喷出来，孙伟的脸痛的发白。 但还好，复苏魔法作用在伤口处，血小板和红细胞很快填补了伤口的缺陷。 但就在此时，一道弩箭再次射出，孙伟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抱着莱茵再次快跑起来。 说实话，孙伟有信心利用暗裔的力量瞬间压制住薇恩，但重要的是他找不到薇恩的身影—— 薇恩潜藏在黑暗里，宛若幽灵，根本无法用弹道来判断她的位置。 所以孙伟只能逃跑，他记得曾经有人说，躲避子弹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跑起来—— 果然，再没有一支弩箭击中他，但这也有可能是薇恩在戏耍他—— “咻！”利箭撕裂空气，这支弩箭明显和和前面几支大不相同。 事实上，这支特别的弩箭被薇恩附了魔，弩箭刺穿了孙伟右脚前的那块石头，然后，坚硬的石岩像爆竹一样炸开来。 石屑纷飞，告诉孙伟此路不通。 孙伟毫不犹豫地选择换方向，往右边跑去。 于是丛林间开始上演猫捉老鼠，你追我赶的游戏—— …… 在静谧之森从来不缺凶猛的掠食者，但此刻，森林间迅速闪过几道身影。 一群集群的斑狼本能地感到畏惧，竟然啊呜一声，夹着尾巴躲了起来。 事实上，这是孙伟把暗裔凶戾的气息上调到了最大，以希望能惊走身后紧追不舍的薇恩。 但薇恩的弩箭却时刻提醒着孙伟，不要停下……如果停下，下一支箭就会射在他的脑袋上！ 但让孙伟疑惑的是，他明明感觉到好几次薇恩都能轻易射中他，但却似乎是刻意偏开了箭矢，射在了他的脚前，阻止他往那个方向跑。 这就像是在猎人在驱赶野兽，等待着猎物落入某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该死！ 本以为遇到莫德凯撒那样的英雄就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这次又遇到了一位黑化的英雄！ 孙伟在内心咒骂，但却不敢有丝毫停留。 他准备就这样跑下去，如此高强度的奔袭，薇恩可不一定能跟上—— 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凡人。 孙伟再次拔高速度，此刻的他身上再次缠绕着暗红色的气息，但内心却不用时刻提防拉米雷斯的反噬……这倒让孙伟轻松许多，跑得更快了。 他像一道幽影，在阴森的松林中穿梭，眨眼间就可以到十五米开外的地方—— 但孙伟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四周突然陷入了死寂的安静。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甚至连呼吸声都只能听到他和莱茵两个人的，薇恩并没有跟上来。 该死！ 果然还是中圈套了！ “咔嚓！” 孙伟踩碎了一根干枯的树枝，但他的动作却陡然僵硬在了原地。 某种熟悉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后背直刺而来，像一把剑抵在他的后背上，随时都有可能刺人他的身体！ …… 薇恩爬在远处的树梢上，她轻微地喘了口气，然后继续观察她的猎物。 凭借黑暗魔法带来的鹰一样的视力，薇恩能清楚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黑魔法师的身后。 那个身影带来了许多渡鸦，但那群渡鸦却安静地落在她四周，红色的眼睛犹如来自地狱，只有在某些古怪的神话传说里才会常提到这种象征着死亡和腐坏的生物。 那个身影似乎也有一双翅膀，但薇恩看不太清，一股朦胧的雾笼罩在她的身边，她的翅膀似乎被某种东西束缚、折断…… 最最重要的是，薇恩能清楚感知到她体内的那种可怕的宛若大海一般浩瀚的黑暗力量。 那种力量很纯正，不掺杂有别的任何一丝情绪，薇恩甚至无法从中体会到黑魔法中最常见的恶意。 她敢肯定，这是她有史以来遇到的最强的生物！没有之一！ 薇恩激动又紧张地扣紧臂上的十字弩，只射一箭，不管结果如何，掉头就跑—— 虽然这会打草惊蛇，虽然这肯定杀不死她……但内心的嗜血驱动着薇恩，把弩心瞄准她的头颅。 “你来啦。”率先开口的竟然是那个朦胧的身影。 她的声音仍然如荆棘般尖利，但却让孙伟和薇恩都如释重负—— 薇恩强忍住了内心的躁动，她又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猎人。 现在看来，那位黑魔法师和那个生物好像认识。 薇恩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样就能更好了解到那个生物的情况了。 她看到那位黑魔法师拘谨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好。” 他怀里的那个法师女孩畏畏缩缩，脸上带着激动和害怕两种神色。 薇恩轻声念了一个咒语，她需要靠得更近才能更清楚地观察。 在暗影魔法里，她就像是密林中松树的影子，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五十米，四十五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这是极限了，不能再靠近了。 薇恩内心告诫自己，她幽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呼吸降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程度。 她就像一只雌豹，随时等待着刺杀而出，或者……逃窜。 但接下来令她不敢相信的是，渡鸦们突然纷飞起来—— “呱呱！”它们大叫，红色的眼睛紧盯着薇恩的方向。 被发现了，薇恩心中一紧，她本能地射出一箭，然后拼命向后逃窜—— 但黑幕降临，哪怕是暗影魔法也阻止她落入这范围极广的黑魔法内—— 薇恩感觉全身的血液被冻僵了，她想要行动，但却动作缓慢地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薇恩心中升起一丝绝望和释然，但料想之中的痛楚并没有穿透身体，当薇恩回过神来—— 她只匆匆瞥到一扇面纱，一双紫色妖异的眼睛，一地渡鸦的羽毛…… 她……离开了。 第三十九章 静谧之森的堕落天使 静谧之森，孙伟跟着莫甘娜进入了一个点着许多蜡烛的山洞—— 洞顶滴水，洞壁上摆着古怪的药剂。 空气中漂浮着坟土和苔藓的味道。 地面上则散落着数十根如渡鸦般黝黑的羽毛。 “和背景故事里描述的一模一样。”孙伟心想。 他深吸口气，努力住平复自己紧张的内心。 莱茵安静地跟在他的后面，活泼的她忍住了到处乱跑的冲动，她死死盯着在孙伟前面的那个人影，她将见证活着的传说！ 他们看到，一条黑色的头巾把她的面容遮住了大半，但她怪异的双眸却透过面纱闪着紫光。 一双赤脚踩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紫黑色的锁链缠绕在她背后的那双折收起来的翅膀上—— 要是任何一位年老的德玛西亚人见到她，一定会跪伏下来，高颂蒙面者的赞歌，祈求德玛西亚的繁荣昌盛—— 但孙伟和莱茵都不是那些固守陈规的老人。 “请问，你是面纱之女吗？”莱茵咽了声口水，怯生生地问。 “如果是在德玛西亚流传的那个故事的话，我想应该是。”莫甘娜的回答很平易近人。 事实上，莫甘娜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莱茵，她能看到魔力在祝福这个小女孩—— 在莱茵四周，凡人们看不见如此耀眼的光芒，它甚至扰乱了周围的空气，形成不同颜色的光波。 就像雨后横跨在天空的彩虹，这份力量如果被发掘出来…… 莫甘娜止住了想法，她并不想再次重复力量带来的悲剧—— 强大的力量会让人不知不觉变得自大，变得傲慢，哪怕是再律己的人，经过岁月的腐蚀，最后也只可能会变成和她姐姐那样…… 或者她现在这样……被自己的力量伤害，困扰。 但……有一个人不同。 莫甘娜的双眼闪过紫光，她看向孙伟，她能从那双棕黑色的眼睛看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色彩—— 一个年轻的灵魂，但却看到过太多的“故事”和“秘密”。 他应该曾经生活在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那个世界一样有痛苦和烦恼，快乐和忧伤，但…… 有一团不同于任何一个德玛西亚人、诺克萨斯人、约德尔人……不同于任何一个符文之地的生命的火焰在他的灵魂深处熊熊燃烧着。 他将改变……不，他有可能改变德玛西亚现在的窘迫处境。 所以他现在……渴求力量！ …… “你好。”孙伟尽量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不再颤抖。 虽然莫甘娜帮助过他，但他还是忍不住感到害怕—— 莫甘娜和她的姐姐凯尔共执正义星灵的力量，这份力量可以带来毁灭和灾难。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受她们控制的力量比世界符文这种不可控东西还要可怕。 “你好，异邦人。”莫甘娜轻声说，这让她那经过岁月腐蚀的尖利嗓音变得平和许多。 “我……我……”孙伟想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无论怎样的措辞，似乎在面对莫甘娜时都不太合适。 还是莱茵帮他解决了困境。 “谢谢你刚才帮我们逃脱了追杀。”莱茵鞠躬，表现得很有礼貌。 “不必言谢，你是德玛西亚的一人，我有责任保护你。” “即使我是法师？”莱茵疑惑地看着莫甘娜。 莫甘娜在面纱下摆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很久以前，和我做朋友的人大多都是和你一样的法师或放逐者们。” “……他们被别人冠以危险之名，因为他们天生掌握着强大的力量。但他们是善良的，他们会为了林间的一只松鼠而放弃砍伐树木，在别人还未赞颂我的名字之前，他们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所以……法师们不是坏人？”莱茵疑问，小手紧张地揪住她的衣领。 莫甘娜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耶！”莱茵突然高兴的跳了起来。 孙伟知道莱茵在高兴什么，德玛西亚人不接受她法师的身份，但德玛西亚的传说——面纱之女承认了她。 孙伟忽然想起来了托比西亚那间充满酒香和烤肉的餐厅里，莱茵倔强地冲着菲奥娜和达克希乐说——法师们，不是坏人。 现在，莫甘娜认同了她的答案。 “但……法师之中也不免有堕入黑暗、陷入极端的人。他们被力量困扰，被自己的力量伤害……虽然这不全是他们的错，但做出选择的人是他们自己。” “我不希望有一天你会变成那样的人。”莫甘娜看着莱茵，眼神中有一丝特别的期望。 在符文战争那场可怕的动乱之后，魔法的力量历经数百年再次崛起，这份力量究竟是对是错，是好是坏……这些答案都不得而知。 莫甘娜能感觉到，在不远的未来，真正的黑暗将降临符文之地—— 但……她也能预感到，新的曙光已经初显，无论是从这位女孩身上，还是那位被仇恨充斥内心的猎手身上—— 单纯的善良不足够在未来的动乱中生产，还要有锋利的獠牙、凶狠的箭弩！ …… 孙伟把那把匕首拿出来给莫甘娜看，在细微的思考之后，他还是觉得直奔主题比较好。 “你能教我控制它吗？” “什么样的控制？是控制它的力量，还是控制它的心？”莫甘娜注视着孙伟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孙伟沉默，到最后，他咬着嘴唇，说：“力量。” 莫甘娜深深地看了眼孙伟， “我曾经在星灵的记忆中看到过有关它们的故事，它们曾经都是高傲的战士，有不屈的意志和坚定的决心……” “要想得到它的力量，你要先感受它，理解它，然后才能……掌握他！” “所以……关键还在我？”孙伟问。 “对，关键还在你。” 孙伟明白了，不管刚才是怎样的回答，都绕不开这个途径，这可能是唯一的能完全掌握暗裔力量的方法。 这种方法很难，很危险。 但孙伟知道，他需要快速变强！ 就算世界符文的力量再怎么庞大，如果他只会使用治愈系的黑魔法，那也毫无意义。 孙伟咬了咬牙，问：“能告诉我方法吗？” 莫甘娜盯着孙伟坚定的眼神看了一会儿，回答，“好。” 第四十章 天神战士的故事(上) 莫甘娜住的洞穴，越往里走，光线越昏暗。 当然……这难不倒莱茵。 莱茵轻声念，“照亮吧。” 耀眼的金色光芒瞬间把这个连莫甘娜也不常来的地方照得通亮。 孙伟看到了一个法阵，由六芒星和数种奇怪的图案组成，绘制法阵的颜料不知道是什么，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好难闻啊。”莱茵捂着鼻子，苦着张脸。 孙伟认真嗅了嗅空气中飘荡的味道，这种味道酷似榴莲和臭豆腐的混合体，一个正常人绝对忍受不了这样的味道。 但莫甘娜却不动声色地站在法阵旁边，她轻声说道：“站上去。” 孙伟一愣，然后按莫甘娜的指示站在了法阵上——当然，他全程紧捂鼻子，脸色难看的像是嘴里含了一口变质的酸奶。 “把它给我。” 孙伟犹豫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那把匕首，递给莫甘娜。 莫甘娜接过匕首，在她拿到匕首的一瞬间，一道凶戾可怕的气息陡然从匕首内散发出来—— 一只红色独眼猛地睁开，四处张望，那憎恨的眼神似乎是想要毁灭一切！ 但很快，它又再次陷入安静，莫甘娜的黑暗魔法让暗裔也能陷入沉睡。 “它现在很虚弱，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莫甘娜看着孙伟，“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反悔。” 孙伟摇了摇头，在lol宇宙的世界里，他能深刻体会到力量的重要性。 这个世界不是那个早已步入信息化的世界，这里的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他们所在的陆地是圆的—— 这样的丛林世界充满野蛮和暴力，哪怕是德玛西亚人骨子里也有着战斗和征服的欲望。 “力量不可能凭空获得，唯有理解之后才能应用，这是自然的规律。这是一个精神连接的法阵……” “接下来，你将深入它的内心，看到它的过往和一切。当你真正理解它的时候，你就能有机会改变它，获得它的力量。” 孙伟深吸口气，让空气中刺鼻难闻的气味充斥胸肺，他知道他必须冒这个险！ 他盯着莫甘娜面纱下的那双紫色眼瞳，郑重地点了点头。 “咯啦啦啦！” 一道锁链突兀出现，锁链的一端捆绑住莫甘娜手中的匕首，另一端则深入孙伟的大脑…… 精神连接，开始了。 …… 拉米雷斯，一个恕瑞玛帝国的普通男孩。 他出生的地方充满黄沙和风暴，每天都有西吹的晨风把拉米雷斯的眼神带向遥远无比的那座高峰—— 传说，开国女皇瑟塔卡就是从那里获得了太阳的力量。 在奈瑞玛桀建立的那座第一代太阳圆盘仍然高傲地浮在空中，即使它已经失去了让人飞升的神奇力量，但它仍作为一个象征在奈瑞玛桀存在。 现在，在沙漠中心，新的太阳圆盘高高升起，那里有恕瑞玛现在的首都——而那座城市的名字，正以恕瑞玛命名。 虽然女皇瑟塔卡的行宫已经迁出入了恕瑞玛，但在奈瑞玛桀的中心，那片繁华昌盛的高贵区域—— 女皇瑟塔卡以前的行宫仍然伫立，似乎是在等待着瑟塔卡再一次的光临……但可悲的是，瑟塔卡并没有再来过奈瑞玛桀，她的家乡。 因为她在四处征战，扩充恕瑞玛的疆土，此刻，恕瑞玛已经把那座名为艾卡西亚的强大国家纳入了恕瑞玛的版图—— 据游历的商队说，恕瑞玛的下一个目标正是在大陆东面的以绪塔尔，那里有用不完的水、食物和森林，简直就是生在沙漠中的恕瑞玛人最渴望的东西。 但这一切都和拉米雷斯无关，如果命运没有安排错的话，他将是奈瑞玛桀的一位普通的男子—— 普通地度过他的一生……就像常坐在门口痴呓的老人，似乎他的一生都是在回忆他那青涩而短暂的青春。 但一次狩猎改变了他的命运，他的队伍偶遇了沙漠中最可怕的野兽，它如小山般的身体摧枯拉朽地摧毁了他们的防御和撤退路线—— 就在拉米雷斯眼看着它的獠牙将要啃食他的脑袋时，她……出现了。 她只是单枪匹马，用一把十字刀刃就轻易杀死了那头野兽。 她踩在野兽硕大的头颅上，说：“小伙子，站起来，你是恕瑞玛的子民。” 那英姿飒爽的形象深深铭刻在了拉米雷斯的脑海—— 没有人知道女皇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哪，在那之后，拉米雷斯和他的队伍看着她消失在了漫漫黄沙中，金黄色的地平线似乎是在权势她的美丽和强大—— 第二天，拉米雷斯背负行囊，告别家人，决定远走恕瑞玛。 他走过黄沙和风暴，在能冻死野狼的夜晚过夜，在经历了无数可怕的磨难时，他终于来到了那座满是黄沙和黄金的城市——恕瑞玛！ 崭新的太阳圆盘在那座都城高高飘浮，在那个时间，恕瑞玛就是符文之地的中心！ 拉米雷斯毫不犹豫地报名入伍，他加入了帝国的军队里，他亲眼见过血肉横飞的战场，但为了恕瑞玛——他毫不犹豫地冲锋向前，他就像一把匕首，直刺向敌军上将的首级！ 因为他的勇猛和赫赫战功，他在军中的地位步步稳升。 最终，他获得了恕瑞玛最高的荣耀——飞升仪式。 女皇瑟塔卡亲自召见了他，她微笑着看着这位已经长大成人的小伙子，毫不吝啬地奉上自己的夸奖。 在那个瞬间，拉米雷斯决定誓死效忠恕瑞玛和瑟塔卡，为她击退一切来犯之敌！让恕瑞玛的光荣在符文之地永远流传！ 在成为了飞升者之后，拉米雷斯获得了更为强悍的力量和不朽的生命力，他变得和太阳一样耀眼—— 在他的面前，一群同为飞升者的恕瑞玛战士们微笑着接纳了他。 在那一段时间，每一位飞升者都有一段独属于他们的传奇故事—— 他们带领的大军所向披靡，他们曾击退来自深海的黑暗威胁，征战深渊的怪兽，他们曾驱使暮光巨龙踏上世界的顶峰，见证宇宙创造的历史！ 有的海洋以飞升者的名字命名，而恕瑞玛的人民则尊敬地称呼他们为——天神战士。 第四十一章 天神战士的故事(中) 孙伟忽然感到一股苦涩，这不是来自他的感觉，而是暗裔拉米雷斯自己的感觉—— 他的记忆正被一点点剥开……这是连他自己也早已忘记的记忆。 ……或者是不愿回想起。 …… 天神战士们永恒的神话一直被恕瑞玛的人民广为传颂，哪怕是艾卡西亚人也必定清楚天神战士们的每个名字—— 即使某些可能被遗忘在了岁月长河里，但只要提及一星半点，人们就会立马想起那位天神战士的荣光。 但事实上，拉米雷斯知道，这一切都是在美化历史。 因为他曾听同胞说起过，那场征战海洋的深渊之战，七千名恕瑞玛黄金战士死在了那片红海滩上—— 只有两名飞升者战士活着返回，他们为了那次胜利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付出了血肉，也付出了灵魂—— 至于骑着暮光巨龙前往世界顶峰，是的，仅仅只是去膜拜和参观，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事—— 但在不明真相的凡人们看来，这就是莫大的荣耀。 所以他们编成颂歌，日日夜夜在夜剧场歌颂天神战士的壮举，使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几百年的岁月里，凡人们经历不了时光的摧残。所以天神战士们情同手足，只为排解不朽身躯中身为一个凡人的寂寞。 而拉米雷斯有时想过，压迫的奴隶制度会不会给帝国带来隐患，但很多飞升者战士都大笑着告诉他—— 强者驱使弱者是理所应当的事。 看着手足兄弟们炫耀着他们强大的武器，拉米雷斯心中对奴隶的最后一丝怜悯也在力量的迷醉中消磨殆尽。 但……这一切都在某一刻，终结了。 艾卡西亚出现了反叛。 刚听到这个消息，拉米雷斯甚至想笑—— 那群连飞升者战士们都没怎么见过的白痴家伙们怎么敢反抗恕瑞玛！ 但接下来发生的，却让整个恕瑞玛愤怒了！ 艾卡西亚的那群混蛋竟然削平了半座山，杀死了他的一位同胞，把他的头颅拿来游街示众！ 这不仅是在宣战！这是在践踏恕瑞玛千年以来辛苦建立的荣耀！ 所以瑟塔卡决定用绝对的武力压垮艾卡西亚，让那座狼子野心的附属国永远成为沙漠里的黄沙！ 但拉米雷斯并没有被选为第一批征讨艾卡西亚的飞升者……恕瑞玛派出了三万黄金战士，九名天神战士作为先锋—— 光是这先锋的力量就足以压垮艾卡西亚那拼凑起来的一万名散兵游勇。 但理所应当的胜利消息却没有传来——只逃回来了几名雇佣而来的沙兵—— 当恕瑞玛派出斥候去查探时，斥候带来的消息让整个恕瑞玛都震惊了！ 艾卡西亚毁灭了！连带那些征讨艾卡西亚的先锋部队—— 艾卡西亚的大地上裂开了一道流淌着紫色血液的深渊，斥候看到无数条鞭子一样的物质条带从深渊中伸出—— 如果不是斥候乘坐猎鹰作为代步工具，说不定这位斥候也不会活着回来—— 有残存的肢体还在被邪恶触手溶解、吞没，艾卡西亚的城墙倒塌，整座城市被某种东西包裹—— 有一条条纤细的惨白物质像蠕虫般蠕动，没有什么能在那东西下存在，连毫不起眼的沙子都被它吞噬、湮灭—— 那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更可怕的是，深渊还在不断扩张，受害范围不断加大……总有一天，它会吞噬一切！ 瑟塔卡立刻召开天神战士间的会议，天神战士们得出的结论就是——绝对不容许那种东西在恕瑞玛的土地上存在！ “愚蠢的艾卡西亚人不知放出了什么东西！连他们自己也被毁灭！” 拉米雷斯咒骂道，但他毫不犹豫地加入了第二批的征讨……这次恕瑞玛足足派出了近百名天神战士！ 但当拉米雷斯真正见到深渊的场景，他感到了久违的恐惧，哪怕是飞升者的身躯也无法阻止恐惧在他的内心蔓延—— 所以拉米雷斯再次坚定了他的信念——绝对！不容许这种东西在恕瑞玛存在！ …… 看到这儿，拉米雷斯的回忆戛然而止。 孙伟感觉到了拉米雷斯的沉默，他无法不恐惧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虚空—— 符文之地最大的威胁！ 从远古开始就一直对符文之地怀有觊觎，嚎哭深渊的臻冰极地、艾卡西亚的失落传说、暗裔的诅咒……这些都是虚空的间接造物。 莫德凯撒的残暴在虚空面前屁都不是！ 莫德凯撒的铁蹄之后会留下战火的灰烬，但虚空……连存在本身都会被抹消！ 有人说过，一个人真正的死亡不是肉体和精神的死亡，而是……没有一个人记得他，没有一个人在乎他……这时，这个人就彻底死了。 而虚空就是这样彻底带来死亡的东西，它不会留下肉体……连灵魂的残渣都不会！ 莫甘娜的精神连接魔法再次发动，孙伟和拉米雷斯再次开始目睹暗裔内心深处的秘密—— …… 砍不尽、烧不光、杀不死…… 当飞升者大军冲入了虚空的裂缝时，他们陷入了可怕的窘迫中—— 虚空的触手无时无刻不再消耗飞升者战士的不朽气息，但他们却无法击败虚空。 在不断的消耗下，哪怕是不朽的飞升者们，最后也化作一培灰土，被虚空吞噬，成为了虚空的粮食和补给。 陨落的飞升者们被擦掉了，在无止境的黑暗与邪恶中—— 而拉米雷斯在另一位飞升者战士舍生忘死的掩护下，从令人绝望的黑暗中苟活了下来。 在深渊面前，他流下了屈辱、愤怒……还有恐惧的泪水，但他拭去泪水，拖着残躯回到了恕瑞玛—— 因为他和那位舍生忘死的兄弟发现一个重要的情报——虚空的贪婪之心！ 只要刺杀它，虚空就断绝了来自深渊的补给，就能关闭因为凡人的愚蠢而在艾卡西亚打开的虚空大门！ 但由于重伤不起，拉米雷斯无法执行这个光荣的任务—— 瑟塔卡决定亲自上阵，恕瑞玛派出更多的飞升者战士——几乎倾巢而出！ 到最后……在飞升者军团近乎飞蛾扑火的大义下，一位名为霍洛克的战士把他的冥界之刃刺入了虚空的贪婪之心—— 虚空闭合了…… 但瑟塔卡……陨落了—— 第四十二章 天神战士的故事(下) 很多人认为恕瑞玛挺不过那一刻的艰难，但事实上，恕瑞玛经历几百年的韬光养晦，再次伫立在符文之地。 在艾卡西亚事件之后的几百年里，也出现了一些新的飞升者——比如内瑟斯、雷克顿…… 但拉米雷斯却在瑟塔卡陨落那一刻心若死灰，失去了瑟塔卡的恕瑞玛已经不是他所想要守护的恕瑞玛了。 即使如此，他仍然行驶着作为天神战士的本能—— 效忠于瑟塔卡的血脉，作为一名为数不多的幸存飞升者。 除了需要他征战和炫耀武力的时候，拉米雷斯回到了奈瑞玛桀，他把自己关在漆黑的卧室里，整日对着镜子发呆—— 他的皮肤出现了一些特殊的变化，原本象征天神战士的金色褪去，变成了黯淡的紫色。 一些皮毛硬化，变成角质…… （飞升者战士大多是动物和人结合的形象，而拉米雷斯则是一只雷猫和人的结合体。） 这一切，都和他悲伤、自责的心境息息相关。 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瑟塔卡的血脉并没有辜负她的名望和荣誉。 听闻恕瑞玛的皇帝阿兹尔正准备飞升仪式，如果他成功了，那他将是继瑟塔卡后的另一位飞升者皇帝，恕瑞玛的传奇将仍在符文之地流传，但—— 当拉米雷斯听闻内瑟斯的召唤来到恕瑞玛时，他看到…… 恕瑞玛的都城被夷为平地！ 恕瑞玛的子民被烧成了灰，高耸的宫殿坍塌陷落，神庙的圣水被从地底涌起的黄沙掩埋，失去了飞升能量的庇护，整座城市开始被肆虐的黄沙吞没—— 太阳圆盘从空中沉没，数百年来再度繁华的恕瑞玛顷刻间化为乌有，阿兹尔的城市只剩下残破的废墟和寒夜中鬼魂的凄哮—— 恕瑞玛在那一刻成为了过去！ 拉米雷斯没有哭，但他看到内瑟斯站在废墟中哭泣……那名犬首人亲手封印了他的弟弟雷克顿，连带着罪魁祸首——泽拉斯一起。 他看着内瑟斯凄凉可悲的背影，默默地转过身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赋予了恕瑞玛如此的荣光！却要让她以这样悲惨的方式落幕！ 拉米雷斯死死盯着天空，在这一刻，伟大的天神战士忽然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他在凡人时的亲人和父母早已化为尘土，而现在，伟大的恕瑞玛没有了，瑟塔卡的血脉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拉米雷斯踉踉跄跄回到了奈瑞玛桀，如果他的仆人或是别人能够发现他的异状——一个人，哪怕是一丁点的关怀都有可能让他回心转意……但没有—— 没有人会相信……或者说是在乎天神战士的感情，因为他们生而强大，强者……不可能被弱者关心！ 无尽的悲伤、愤恨……拉米雷斯纵容它们填补了自己的心。 于是，悲剧发生了—— 莫名的憎恨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他们……拉米雷斯和自己的同胞们一起，烧毁了奈瑞玛桀，第一代的太阳圆盘被他亲手捣毁……即使他曾为之骄傲自豪过。 但现在，骄傲已经不在，荣耀早已逝去—— 此刻留在拉米雷斯身体里的，是一个从与虚空的争斗中苟活的恶鬼！ 天使、星灵……甚至是神！都不能阻止天神战士的堕落！ 贪婪和野望在不朽的身躯中滋生，凡人的心智不可能阻挡它们的力量，他们变成了……恶魔？ 他们虽然拥有神格，但行为却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他们让血漂橹大地，把凡人当成玩物和奴隶，没有人能抵抗他们的变态欲望。 所以人们冠以他们恶毒的诅咒——暗裔！ 和很多暗裔一样，拉米雷斯自诩为神……不，他就是神。 自尊和自负、被虚空感染的贪婪本性、以及由热爱变成憎恨的心——这些交杂在一起铸成利刃，斩断了拉米雷斯曾身为天神战士的荣耀和职责。 又是几百年，这是符文之地黑暗的几百年—— 暗裔们互相争战，攻伐……只为了一个太阳血脉的名号和主宰的地位。 虽然有些暗裔在战争中死去，但比起暗裔们的伤亡，凡人的伤亡要惨烈、惨痛……残忍得多。 他们是卑贱的虫子，蝼蚁、恕瑞玛最不缺的沙子……有人会为他们悲伤和难过，但不是曾经守护他们的天神战士！ 暗裔们早已抛弃了怜悯，只剩下残忍和空洞。 但事实上，暗裔们心中都有一个不可触及的恐惧—— 虚空！ 虚空之战瓦解了他们的意志，勾起了他们人性的懦弱。 当虚空再一次来临……没有瑟塔卡，没有飞升者军团，没有恕瑞玛—— 暗裔们在自作自受，但除了用战争的方式和痛苦，他们想不出别的方法来抑制住心中最深的恐惧…… 内瑟斯无力阻止，事实上，那位犬首飞升者已经隐退，沉浸在恕瑞玛破灭的悲痛中无法自拔。 不过他帮助了一个凡人，暮光星灵（不是佐伊）带着那个凡人找到了他，他们制定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他们利用瑟塔卡的武器恰丽喀尔成功封印了数名强大的暗裔，到最后，连拉米雷斯自己也被封印在了他心爱的匕首中—— 暗裔们的时代，终结了。 他们还保留有意识，但武器的囚牢就像烈火一样炙烤着他们，他们无法呼吸—— 宛若嘲讽一般，疼痛终日折磨他们。 他们憎恨……憎恨那些背叛了自己的凡人和神。 他们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他们是复仇的恶魔，是无数人的恐惧，是……暗裔！ …… 孙伟脸色惨白地看完了这一切，最后，他在意识深处望着对面的红色独眼…… 那只眼里饱含着人性的一切，憎恨、愤怒、贪婪……热爱、荣誉、守护…… 他们是人，只不过被困在了不朽的身躯中，在力量和更强的力量中迷失了本性……不，或许暗裔也正是他们的本性—— 深植于他们灵魂深处，根深蒂固……要想改变，除非死亡！ 第四十三章 黑色的世界符文 莫甘娜的洞穴里，孙伟平静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痛楚。 紧接着，他紧抿嘴唇，脸上流出冷汗，眉头皱成一团，扭曲的表情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莫甘娜静静注视着一切，她已经放任对精神连接的控制，接下来就看孙伟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孙。”莱茵担心地看着他，她还记得在托比西亚被暗裔吞噬自我的孙伟——那种可怕的模样，就像一条失去了家的野狗，只知道呲牙咧嘴、疯狂犬吠。 突然，孙伟猛地睁开了眼，此刻的他早已满头大汗—— “呼！呼！” 孙伟剧烈地喘息，在意识的世界里，某一瞬间，他以为自己逃不回来了。 但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了拉米雷斯追击的步伐，他才能在梦魇中醒来。 “叮当”一声，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掉在岩石地上的匕首，他无力改变暗裔的想法和憎恨—— “失败了？”莫甘娜问。 孙伟机械地点点头，他低下头，失落地说：“我……做不到。” 他自以为他身为一个lol玩家，已经很了解暗裔们的历史和曾经，应该有办法能劝解拉米雷斯，但直到现在孙伟才体会到—— 他面对的不是一把没有感情的匕首，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和他一样……有思想，有憎恨，有贪婪的……人。 而要想改变一个人，唯有使用漫漫的时光消磨—— 这也就是说，一旦拉米雷斯不再虚弱，孙伟就不得不舍弃暗裔的力量。 孙伟不甘地紧咬嘴唇，最开始他以为他寻找力量是为了前往艾欧尼亚，但在刚才，他逐渐发现…… 他渴望力量是因为恐惧。 对莫德凯撒的恐惧，对虚空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符文之地太不安全，随时随地都有不确定的危险因素潜藏在身边！ 孙伟觉得他就像是一只被逼上悬崖的羚羊……不，是狮子—— 狮子不会选择跳到对面不可能跳到的彼岸，而是会选择把血流干，拼到极限，用凶狠的眼神死死瞪着猎人…… 这是一个身为lol玩家的倔强！ 不想做蝼蚁，不想随波逐流，不想当一辈子的黑铁……而是想……成为英雄！ 孙伟紧咬牙齿，他盯着莫甘娜，“我要再试一次！” …… 莫甘娜沉默了会儿，她说：“还有另一个办法，不过在这之前，你要答应我几件事。” 孙伟一愣，他好不容易积蓄的斗志和豪情壮志，陡然间像一个被扎破的气球……漏了气。 这让他感到羞耻和挫败，一根简单的稻草就会让他的决心土崩瓦解—— 宛若溺水的人会死死抓住救命稻草，绝不放手， 但却不是在水流中学会游泳——即使这很难，这几乎不可能……但生存，本来就是逆天行事！ “原来……我如此之弱吗？”他内心低喃。 “看来走上王者的路，还有好长的路等着我呢。”孙伟在内心已经可以预见，未来……或许会有太多的失败和遗憾—— 莫甘娜看了眼惆怅的家伙，波澜不惊的内心闪过一丝满意。 懂得反思，永远是一种优良且有用的品质——尤其是用凡人的心来行驶力量的时候。 她开始说她的要求，“除了生死关头，禁止你使用它的力量。” 孙伟点头，同意这个条件。 “而且，绝不可以让别的带有星灵力量的人看到你使用它……” 对于这个条件，孙伟感到疑惑，“为什么？” “我能感觉到，在遥远天边的那座高峰上，数位星灵降临于符文之地……” “其中有些星灵正在寻找这些失落的天神战士，或许是为了彻底抹杀他们，也或许是为了利用他们的力量。” “但如果被别的星灵看到你行驶天神战士的力量，或许……你会被他们当做敌人。” 孙伟沉默，数位星灵？ 蕾欧娜？皎月？潘森（不屈之枪）？ 或者……佐伊？塔里克？ 总不可能是奶妈索拉卡吧，她早就“下凡”了。 “……尤其是一位天使模样的星灵，你不可能抵挡他们的力量。” 对于不在凯尔面前使用暗裔的力量这点，孙伟倒是很认同。 凯尔的正义秩序简直偏狂，太过重视仪式感和责罚，而时常忽略了法律本身的意义……法律，不仅仅是用来约束，还用来保护—— 如果被凯尔看到暗裔浓郁的暴虐力量，怕是会直接斩杀，不给解释机会。 “我同意。”只要不是主动去寻找星灵，遇到他们的几率低的可怜，孙伟没理由不答应这个条件。 莫甘娜轻轻点头，抖落肩胛上一片黝黑的羽毛，她开始诉说另一种方法—— “如果使用另一种强大的力量压抑住天神战士的野性，你就能正常使用暗裔的力量。” “就这样？”孙伟傻眼，这鬼办法不用说也知道啊。 可哪来这么强大的力量？不会是？ 孙伟心中一紧，下意识握紧口袋里的世界符文，面带警惕和狐疑地问： “是怎样的力量？我是说，在哪里？” 莫甘娜伸出手指，指着孙伟的胸口。 她的皮肤因为常年不晒阳光，纤手白得令人发指—— 孙伟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莫甘娜发现世界符文了呢。 但接下来莫甘娜的话却让他惊慌失措—— “你的身体里藏着一颗世界符文，就用它来压制暗裔的野性。” 莫甘娜的语气十分淡然，丝毫听不出她对世界符文有什么特别想法，但孙伟—— 他脸上瞬间闪过好几种神色，有凶狠，有害怕，有不安，有怀疑……但最后，他只能认命般地深吸口气，静待着莫甘娜对他做出“宣判”。 “你身体内深邃的黑魔法就是源自于它。”莫甘娜解释，“第一次遇到你时我就有些怀疑，但就在刚才，我再次从你身体内感觉到了它的能量波动。” “诶？”孙伟心中躁动的不安戛然而止，他刚才……好像并没有使用世界符文吧？ 莫甘娜踏着一双赤脚走近孙伟，她的手指指在孙伟的胸口，纤长的指甲顶在他的心脏部位—— “这是一颗……黑色的世界符文。” 第四十四章 符文的气息 符文之地的魔法一般可以分为三种类型——元素魔法、奥术魔法、符文魔法。 如艾欧尼亚和以绪塔尔以元素魔法著名，石头、沙子、烈风、臻冰、大海……元素魔法的表现形式很多，不受想象力的拘束。 奥术魔法……身为lol玩家，孙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拳头的亲儿子——伊泽瑞尔，他的恕瑞玛拳套就是奥术魔法的结晶。 至于符文魔法，法阵、契约、附魔……这些都是符文魔法的形式。 但仍然有很多种稀有魔法游历于这三种类型之外，或者说，它既包括这三种魔法形式，又有这三种魔法之外的表现形式，而其中最具代表的就是……黑魔法！ 黑……光的对立面。 它被人们认为是死亡、邪恶、腐败的魔法，人们对黑魔法的抵制和厌恶就像面对臭水沟里的污水，鄙夷不屑，深恶痛绝。 但是……黑暗也有纯粹的黑暗，如同黑夜，它的存在也会有很多好处。 莫甘娜体内的星灵魔法就属于黑魔法的一种，但她却是德玛西亚曾经的飞翼守护神，现在的面纱之女—— 没有人能够诋毁她在德玛西亚人心中神圣的形象。 “你的意思是……此刻我的身体里，有一颗世界符文？” 孙伟咽了口吐沫，难道是，第二颗世界符文？ 莫甘娜轻轻颔首。 她能肯定，刚才的能量波动就是源自于世界符文那种绝无仅有的魔法。 而且……她才发觉孙伟体内那股深邃的黑魔法正是来自于那块世界符文！ …… 隔着面纱，孙伟并不能看清莫甘娜的脸，但他终于安心了，看莫甘娜的行为，她对世界符文确实没有太大兴趣—— 这不禁让孙伟深感羞愧和汗颜。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世界符文…… “你……能把它拿出来吗？”孙伟怯生生地问。 “能，但你会死。” 孙伟本能地脖子一缩，死？ 莫甘娜转过身子，她肩胛上的折翼抖落数不清的羽毛，面纱下的双眼闪过妖异的紫光—— “我并非没有见过世界符文，曾经有一位流浪的法师曾带着它寻求过我的帮助……我们一致认为，符文不可能存在于生命之中，除非……某个错误的发生。” “就像那个浑身喷出烈焰，在熔浆中重生和死去的怪物——”莫甘娜心想，那就是被力量诱惑的后果。 孙伟知道莫甘娜说的是谁——复仇烈焰——布兰德。 布兰德本是瑞兹所收学徒中的一个，但他却背叛了瑞兹，将他和瑞兹追查到的一块世界符文据为己有—— 于是，基根（布兰德原名）的灵魂和肉体被原始魔法吞噬，摧毁。 只留下了一堆行走于世间复仇火焰，渴望将所有的符文力量占为己有！ “滴！”幽暗的洞壁渗下一滴清水，落水的声音在山洞中回响，清脆悦耳。 莫甘娜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宛若一位睿智的长者。 “但你不一样，你的这颗世界符文也不一样，它属于你，只属于你一个人，只有你才能使用它的力量。” 孙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自嘲一笑，“所以……还是要我自己去做？” 莫甘娜点点头，这让孙伟不禁内心腹诽，你还真是辅助啊！ 但很快，他收敛心思，脸色一正。就目前而言…… 无论如何，暗裔的力量都将是他未来在符文之地行走的保障，他必须要得到这份力量。 不用莫甘娜教，孙伟就闭上了眼，沉浸在意识中深邃的黑暗中—— 就像上次被暗裔吞噬自我的时候，他就是那样发现了世界符文。 …… 意识的世界空旷又黑暗，但当孙伟睁开眼，他看到拉米雷斯瞪着红色独眼，在他面前撕咬、怒吼，但却无法越过那道无形的屏障。 面对怪物的拉米雷斯，孙伟忽然产生了一种怜悯的感情，暗裔…… 他们曾是高贵的天神战士，但如今却被囚禁在窄小的空间里……数千年！ 他们有罪，罪该致死！但却无人赐予他们死亡…… 他们该赎罪，但却只能在监牢中受刑……被囚禁在不死身躯内接受永恒折磨。 他们的情感被虚空剥夺，只剩下愤怒和仇恨在胸中燃烧，连曾经的热爱和忠诚都被自己亲手背叛—— 他们……是一群……可怜人！ 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催促着孙伟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面无形的屏障—— “轰！” 像是有什么坍塌了，崩坏了，天地倾覆，无形的大网笼罩了暗裔。 拉米雷斯怒号、反抗，但却无可奈何—— 一张黑色的丝网逮捕了他，他瞪着不甘的红眼，慢慢的，闭上了。 “睡吧。” 孙伟点燃一盏灯，一股浓雾在昏暗的灯光中升起，他神情慈祥，坐在拉米雷斯的头边，宛若一位替孩子守夜的家长。 …… 静谧之森的洞穴，一股惊骇的能量波动突然从孙伟体内潮涌而出—— 它吹散了刻在地上的法阵，吹熄了所有的蜡烛，一阵纯粹的风从山洞中喷出，带着几根黑色羽毛，引起山洞外的飞鸟的惊叫声。 莱茵瞪着金色眼睛，在她面前的一面黑色的魔法能量盾保护她免受这阵怪风的侵扰。 “孙？”这不是暗裔的力量，莱茵敏感地感知到这是孙的黑魔法气息。 孙的黑魔法没有任何伤害力，而产生如此怪象……仅仅只是因为魔法能量太过强大！ 孙伟睁开眼，冲莱茵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看来你成功了。”莫甘娜的语气带着一丝欣慰。 …… 弗雷尔卓德的冰原深处埋藏着许多秘密—— 而此时，一块被风雪埋藏的冰原突然融化，水蒸气分子在空气中欢快跳动，最后在极高的温度下离解为等离子态。 一具浑身缠绕火焰的身体从沸腾的水中爬了出来，他冲着弗雷尔卓德的天空大喊：“瑞兹！你再来阻止我试试啊！” 与此同时，几百里地外，在弗雷尔卓德一位流浪已久的法师突然皱起眉头。 他低语：“符文的气息。” 他在风雪中辨认了一个方向，最后把目标定在了遥远的南方——那里是，德玛西亚！ 第四十五章 划破天空的复仇火焰 密集的松林中，薇恩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休养。 点点光斑落在她孤单的影子上，她的幽蓝色的眼睛一直盯着一块木化石，这样的情况很少出现在她的身上。 换在他时，她肯定已经在狩猎的路上，或者绞尽脑汁寻找刺杀那个黑色生物的办法…… 但此时，她心不在焉。 在那个瞬间，她能感觉到那个黑色生物能轻而易举地杀死她，但它却没有下手，是为了戏弄吗？ 还是为了……薇恩再次想起了记忆深处那个染血夜晚，那个恐怖而又充满欲望的微笑—— 是为了让她感受痛苦吗？ 好吧，你赢了。 薇恩痛苦地闭上了眼，每每闭眼，她就能回到那个夜晚。那个长角的恶魔踩着她父母鲜血淋漓的身体，突然注意到了她…… 画面一转，薇恩看到弗蕾抱歉的眼神，而她却用自己的弩箭插在了她的心口—— 薇恩惊醒，这些回忆已经变成了她的梦魇，鞭挞着她要灭杀一切陷入黑暗中的生物。 作为一个恶魔猎人，她知道这样的情况很不好，但她却露出一个享受且诡异的微笑。 只要能够复仇，能够杀死那个恶魔，就算陷入黑暗有如何？哪怕变成恶魔，又如何！？ …… 时过半响，薇恩再次接近了这片黑魔法浓郁的区域。 她时刻使用着暗影魔法隐匿身形，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但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热气。 薇恩抬头看了眼天空，太阳西垂，照理来说温度应该下降才是。 她微眯眼睛，在北方的天空，好像有什么东西来了——那是一粒火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一道火焰划破静谧之森上空，宛若一颗火流星，在白云中留下轨迹。 在剧烈的轰鸣声中，薇恩只来得及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剧烈的热浪和冲击波席卷了薇恩所在的区域， 土石飞屑，草木成灰—— 薇恩的身体在不可控的力量下，随着崩坏的木屑和烧焦的树根飞了出去，她的脑袋撞在一块大石头上，昏了过去。 …… 莫甘娜的山洞坍塌了，在碎石堆里，孙伟抖落身上的石屑，抱着莱茵从中爬了出来。 “喀啦啦啦！”锁链横空，一双赤脚踩在尖凸的石子上，把石子踩得粉碎！ 孙伟突然感觉原本燥热的空气竟冷硬了几分，他偷偷扭头看了眼莫甘娜—— 在混乱中，莫甘娜的面纱终于落了下来，面纱下是一副天使该有的面孔——精致的五官，妖异的美眸，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在肩后…… 她肩胛上的翅膀喷薄而出，锁链呈辐射状散开，黑色的星火在她四周环绕…… 此时，她的眼中满是怒火，任谁的家被毁了都会生气。 她扫视四周，烈焰已经吞噬了周围半里地的森林，一些弱小的动物在烈焰中哀嚎—— 莫甘娜尖啸一声，她的星火四散飞出。黑色的星火落在烈焰上，把火舌吸收，最后重新聚在莫甘娜身边。 她摆动小腿，前踏一步！ 一股黑色能量波动以她为中心狂扫而出，她的威严在这一刻展露得淋漓尽致。 “呵呵，星灵？”但一个不屑的声音突然从一堆碎石中传出。 接着，坚硬的岩石熔化成液体，流淌在那具可怖的身体上，他是——复仇烈焰——布兰德！ 他的身体是由熊熊燃烧的烈焰和黑色的碳状物质组成，深红色的符文镌刻在那些碳状物质上，让它不至于被那烈焰当成燃料。 他的牙齿和舌头似乎是由熔岩组成，呼出的每一口空气都被彻底燃烧，变成游荡的离子态。 他看向孙伟，眼底深处是掩饰不住的贪婪—— “符文的力量……只属于我一个人！” 孙伟被布兰德瞪着，心底升起一股恶寒。 宛若被一条毒蛇盯着，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从尾脊处形成电流，瞬间刺痛他的全身！ 他把莱茵护在身后，拿出暗裔的匕首，严正以待——不用多说孙伟也知道火男的目标是他。 “我怎么总是遇到一些脑子不正常的英雄！？” 孙伟心中怒号，从莫德凯撒开始，薇恩、布兰德，这些英雄都对他很不友好—— “……贼老天！你就不能多让我遇到一些娑娜那样的人吗？”孙伟埋怨。 但他也知道从他拿到世界符文的那一刻起，这些糟糕至极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只不过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此刻，山洞倒塌的废墟里，莫甘娜的赤脚再次踩碎一些石块，她嘶声说：“被符文迷失心智的人！我命你马上离开！” 任谁都能听出她声音中的愤怒，因为她不再压抑她那似丛生荆棘般刺耳的音色。 但火男却傲慢地讥笑，“呵呵，命？星灵，你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地位。” 他甩出一道火焰长鞭，抽打向莫甘娜，符文的力量让他可以无时无刻使用强力的魔法。 火焰长鞭划破空气，引起一阵爆鸣声，但它最终却被一面黑色的魔法盾挡住，只能无奈地变成魔法分子，逸散在空气中。 莫甘娜蹙眉，脸上的怒意逐渐升级。 她知道，很多时候力量才是说话的最好方式……即使她不愿意用这种方式说话！ “沐浴世界的光明降临之前，只有业的深渊悠然起身——” 莫甘娜轻念咒语，她四周的星火聚成一团，在她手臂的驱使下，瞬间飞向复仇烈焰，化成牢笼禁锢住了他。 看到这个场景，孙伟不禁吐槽，“走位不行啊。” 但火男却表情悠然，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下星火的构成。 不过，心中对世界符文的觊觎和饥渴让他放下了对火焰的执着和兴趣—— 突然，孙伟看到从火男的脚下升起一道冲天的火柱，火柱烧尽了一切，当然也包括星火的牢笼。 在火焰的灰烬中，复仇烈焰拨开帷幕，坦然自若地走了出来。 他踩着火焰，只是一个瞬目的时间就来到了莫甘娜的面前。“星灵，让开！我的目标不是你！” 火男呲着牙，吐出一口火气，把飘在他眼前的一根黑色羽毛烧成灰烬。 第四十六章 光和热 世界符文——原生魔法，符文之地一切生命的起源碎片，近乎无限的魔法容量…… 星灵——巨神行走人间的代名词，符文之地的至高战力之一，万千凡人的信仰…… 但在lol背景故事里，并没有提过这两者的力量孰强孰弱—— 此刻，静谧之森的一块焦土，草木和野兽燃烧生成的灰烬被一阵风吹起，洒落在森林各处。 它们会作为静谧之森的养料，重新孕育出新的生命。 而这阵风的源头，来自于一双张开的翅膀—— 那是一对黑色的羽翼，并不丰满，相反，它甚至可以说是凋零枯瘦。 五六米大的骨翼上插着几百根渡鸦般的长羽，有些地方甚至会露出一些羽毛遮不到的骨头……这和孙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莫甘娜怎么会变成这样？脱毛了吗？ 但不论原因如何，孙伟知道莫甘娜的状态并没有他想象的好……孙伟脸上浮现出担忧。 此刻，在被星火点燃的碎石堆上，复仇烈焰布兰德站在莫甘娜的面前，他微微弯下身子，和莫甘娜的脸近乎贴在一起—— “星灵！我再说一次……让开！” 他的手托起一团火焰，符文的力量在他手里欢快跳动……火男的脸色逐渐变得不耐烦。 他希望用符文的力量来胁迫这位星灵让路。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和一位星灵硬碰硬——因为这会拖慢他夺取符文的脚步，会有一个很麻烦的法师赶来此处。 但莫甘娜冷着张脸，她突然说话了—— “弗雷尔卓德的冰原上有一群名为失者的人，他们是力量的奴仆，而你……此刻就和他们一样……可怜。” 莫甘娜冰冷眼神中那丝微弱的怜悯刺痛了复仇烈焰。 “住嘴！”火男咆哮，“我是力量的掌控者，不要把我和那群被奴役的凡人们相提并论！” “我生来就是为了使用世界符文的力量……我，是神！” 他身后的火焰随着他的情绪狂化，变得更加炽热。 “噗～”孙伟不禁嗤笑出声，如此妄言还真是每一个反派都喜欢说的啊。 火男把目光转向他，熔浆般的眼里喷出火来……但莫甘娜又说话了。 “神？历经千年，符文之地上仍然有生灵用这样的字眼来称呼自己吗？” “看似崇高，实则愚蠢。曾经沙漠中伟大的文明就曾因为这份自大而覆灭……” “神……我也曾被称颂为神，但后来，我终于知道这个字眼是多么卑微可笑。” 莫甘娜拖起手，星火同样在她手中燃烧，“力量，仅仅只是工具。只掌握力量的人还不够资格被称之为神。” “咔啦啦啦！”锁链从她的翅膀上脱落，环绕在她的手臂上，星火附着，变成暗焰的锁链。 此刻，翅膀和锁链的衬托让莫甘娜变得冷艳，她的黑发刘海遮住她半边脸—— 即使羽翼凋零，一股邪恶的妩媚感和霸气仍在她身上油然而生。 “从某种意义上，你和我的姐姐很像。但我从不秉承正义之名……我，是堕落的天使，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不会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必要再争论不休……唯有碰撞，才能最终决出胜者。 莫甘娜尖啸，她指挥暗焰的锁链和火男的火鞭撞在一起……火男早已暗中积蓄力量，准备好了攻击。 魔法能量在空气中激烈碰撞，可燃气体发出噼里啪啦惨叫，甚至有闪电从中孕育而生—— 孙伟宛若看到了一颗颗超新星在爆炸，释放出可怕的光和热—— 莫甘娜和火男脚下的石砾在高温中升华成汽……这就是星灵和世界符文的碰撞！ …… 直到一方倒下之前，战斗不会轻易结束。 没有什么狡诈的阴谋和手段，堕落天使和复仇烈焰的魔法在空气中不断碰撞…… 炫目的光晕制造了一颗太阳，似乎是在诠释魔法力量的美妙。 一面黑色魔法盾保护莫甘娜凡人的身体不受辐射和强热的伤害，而火男则在火焰中不断重生—— 两者的力量再次激烈碰撞！魔法能量肆意挥洒，产生了一颗颗小太阳。 大地在他们脚下被燃烧的火焰吞噬，在这种高温下，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能燃烧的—— 孙伟见势不妙，立刻抱起莱茵跑了起来。 虽然很无奈，但只凭暗裔的力量似乎并不足以让他在两者的战斗中发挥光和热—— 在跑路途中，他还发现了被灰尘掩盖的薇恩。 只犹豫了半秒钟，孙伟就拽起薇恩的小辫子，狂奔起来……因为火男似乎有意识地把战场朝他这边转移。 禁断原生魔法可以让物质重新塑形，制造出坚硬无比的骨骼和爆发力强大的肌肉。 但这并不代表被重新塑形的物质不会被高温融化—— 在莫甘娜和火男刚才的战场，无数无机物被融化和升华，而当他们离开，气温骤降—— 有些则凝固成了五光十色的玻璃，反射出耀眼的光。 坚硬的大地都承受不住这份强烈的炽热！ 孙伟跑的很快，但他一直扭头看着背后，却没有注意到他身前突然出现了一团耀眼的蓝光。 “小心！”莱茵提醒。 但孙伟还是没来得及改变方向，在蓝色光芒里，他重重撞在一个人身上，四仰马翻。 怀中的莱茵也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小胳膊擦着坚硬的地皮划出一道血口，她吃痛地叫出声来。 ……相反，薇恩倒是幸运的，因为她本来就晕了。 “谁啊！走路不长眼。”孙伟捂着脑袋破口大骂，但当他看清对面那个同样捂着脑袋，眼神愤怒的人时，他顿时呆若木鸡。 那个人蓬乱的胡须透出灰色——不是因为年龄而是饱经风霜的证明。 他戴着兜帽，形容枯槁，眼睛里闪烁着不自然的虹彩。 然而最古怪的还要属他的皮肤——斑驳杂间、布满刺青，整个底色是一种介乎于蓝紫之间的颜色。 他背着一卷半人多高的斑驳纸卷——不用再多观察，孙伟也能认出他来。 “瑞兹！”孙伟惊叫。 听着孙伟叫出他的名字，对面那个年老法师的眼中神色由愤怒变成惊讶，“你认识我？” 第四十七章 灾难始终慢我一步(求推荐票～(￣▽￣～)~) …… 静谧之森不时响起飞鸟的惊叫和哀嚎，平日里静寂的森林却变得慌乱起来，无数野兽和魔物本能地向森林外围狂奔而去…… 这一切因为有两位近乎神明的强者在此搏斗！ 他们随手甩出的烈焰就可以瞬间烧毁数十棵树木，滚滚浓烟从森林升起，火舌宛若来自地狱，舔舐着可怜的大地—— 被它“舔”过的地方，没有什么活物还能存在。 因为火舌的肆虐，哪怕已近黄昏，静谧之森仍如白昼……只不过惨叫声和哀嚎声此起彼伏，让人不禁为之悲悯。 在火焰的背景下，孙伟和瑞兹的影子被拖的很长，焰浪每波动一下，他们的影子也随之张牙舞爪—— 符文之地上有几个名字被广为流传——千珏、流浪法师、约德尔人。 而其中最被人们接受的是那名传说中的流浪法师—— 有人说，他身上藏有不可告人的巨大秘密。 也有人说，他是默默守护世界的英雄。 但最被人们熟知的说法是，他一直在寻找什么东西，为此，他的足迹遍及符文之地各处—— 他曾前往过恕瑞玛的无尽平原，也曾踏足过弗雷尔卓德的寒冰要塞……他从远古活到了现在，宛若一只千年不死老妖怪。 从南到北，从东至西，他的故事就和死神千珏一样，被老人和家长们当做睡前故事讲给孩子们听。 他曾指引过一些人得到智慧，但也曾无情地抛弃过向他求助的孩童。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正目的，但人们可以肯定，他是位很强大很有威望的法师，哪怕是德玛西亚也不会把他拒之门外—— …… “瑞兹。”孙伟凝重地看着对面的那个法师，从目的性上来说，瑞兹和布兰德是一样的。 他能想到布兰德的出现会引来瑞兹，但孙伟没想到他和和瑞兹的相遇会是这样充满戏剧性。 瑞兹站在他前面，惊讶地观察着孙伟—— 他能感觉到符文的气息就是来自于他眼前这个青年人，但让这位知识渊博的法师疑惑不解的是……为什么他没被符文的力量吞噬自我？ 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符文诱惑，但……当符文的力量流淌在身体里时……瑞兹不敢再想象那种蚀骨的致命诱惑—— 瑞兹继续观察孙伟，但很快，他就露出更加惊讶的神色。 在孙伟身上缠绕着一些细小的暗红色气息，那种黑暗的力量来自于某些瑞兹曾在古籍中看到的——天神战士！或者说，暗裔！ 很少有人见过那些活体兵器，因为见过他们的人要么死了，要么成为了宿主……只有暗裔一时兴起时才会遗漏某只虫子。 但从来没有人能使用他们的力量而不被腐化……至少瑞兹没有听说过。 兼具符文和暗裔的力量——瑞兹摆出小心翼翼的攻击姿势，他在想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但孙伟开口了，“你快去帮莫甘娜啊。” 他指着身后的烈焰，布兰德和莫甘娜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这位蓝紫色皮肤的法师狐疑地顺着孙伟的手指看过去，比起孙伟，他更能感知到魔法的气息…… 他能感到，两股极为强悍的魔法能量在短时间内快速碰撞……这两股魔法能量他都不算陌生—— “星灵！你不是我的对手！”烈焰中传来布兰德的嘶吼。 “你真是废话连篇！”莫甘娜的凄啸随之传出—— 她使用了更强大的力量，因为布兰德的火焰竟然在渐渐融化她的黑暗护盾。 …… “如果你和莫甘娜联手，说不定可以制服布兰德。” 孙伟大喊，他想先把瑞兹是注意力转到火男身上……这样他就有充足的时间逃跑，或者思考如何面对瑞兹的灵魂拷问。 瑞兹果然被吸引了过去，但他脸上还有一丝犹豫……符文近在眼前，莫甘娜在拖着布兰德，只要目的达到…… 但孙伟打断了瑞兹心中逐渐升起的阴暗想法—— “布兰德手中也有一枚世界符文，只要制服他，你不但可以夺回它，还可以纠正你犯下的错误！” 为了表示诚意，孙伟直接把兜里那枚银白色世界符文扔给瑞兹—— “反正我还有一枚。”孙伟心里想。 瑞兹手足无措地接住，他不敢置信……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轻松地拿到符文。 换作以前，在经历一番嘴皮子功夫后还是免不了要动手—— 瑞兹小心谨慎地把世界符文包在身后的卷轴里，最后，他还怀疑地看了眼孙伟。 孙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想让瑞兹看破他的小心思。 “年轻人，我不问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但我仍然感谢你把它交给我。” “不过，我希望我们之后能好好谈谈另一块符文的事情。” 瑞兹开口了，他的声音饱经沧桑，是一位老者该有的声色。 “呃……”孙伟咧嘴，还是被瑞兹看出来了～ 但瑞兹也明白，此刻首要目标应该是布兰德，只要解决这个威胁，接下来的问题应该也可以慢慢化解—— 他把卷轴重新背在身后，系牢，然后转身对莱茵说了句，“抱歉，小姑娘。” 莱茵一直愣愣地看着这位蓝紫色皮肤的怪人，连小胳膊上的疼痛都暂时忘记了。 …… 瑞兹在皮肤表面包裹了一层奥术魔法……这是一种很高超的魔法技巧，可以用来隔绝热浪和强热。 孙伟看着瑞兹冲进了火海，在火焰中又多了一个身影，流浪法师加入战场—— 孙伟走到莱茵跟前，关心地问：“没事吧。” 说着，他把手按在莱茵胳膊的伤口处，复苏魔法随之施展。 莱茵摇了摇头，表现的很坚强。 她忽然问：“孙，他就是瑞兹吗？” “诶？你知道？”孙伟惊讶。 听莱茵的口气，她应该之前就听过瑞兹的名字，这倒让孙伟感到意外—— “嗯，爸爸以前给我讲过他的故事。他说瑞兹是位保护大家的法师，是位受人敬仰的英雄……孙，这是真的吗？” 莱茵瞪着孙伟，金色眼睛里倒影出他身后的火海。 孙伟哑然，他只好挠了挠头，不确定地说：“这……大概吧。” “法师也可以成为英雄吗？” 对于这个问题孙伟倒是很肯定，他揉了揉莱茵的脑袋，笑着回答，“傻丫头，当然可以啊。” 第四十八章 冕卫之名(上) 托比西亚—— 孙伟离开的几天后，托比西亚的百姓陆续从大地震的悲痛中走了出来……事实上，除了对财产的痛惜，他们对其他倒看得挺开。 人们在废墟中捡拾出一些勉强能用的东西，在广场和空旷地带搭起数百顶帐篷…… 因为医疗用品在此刻显得有些紧张，所以某个治愈魔法师的故事已经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虽然这并不可能改变德玛西亚人对魔法邪恶论的认知，但在人们心底已经开始滋生对治愈魔法的好奇和那么一丝丝……好感。 不过，托比西亚目前最欠缺的除了药品，还有食物。 面包和清水在地震后的重要性永远排在首位，但交通还未恢复，无法从城外运来大量的食物…… 于是城主组织士兵进入森林游猎，但因为不可能大面积捕猎，士兵们把营养最高的肉质首先分配给伤者和幼童……连城主自己都在吃清汤寡水。 德玛西亚固有的团结和高尚品质，让他们能在面对这场灾难时表现得游刃有余。 但在这天傍晚，一名惊慌失措的士兵冲进城主府邸。 “发生了什么？”城主皱着眉头，问那名上气不接下气的士兵……他正在研究地震裂缝处土质的魔法样本，被打断思路后语气中难免带了丝恼怒。 士兵急促地喘口气，用最快的语速回答：“我们在森林外围发现了大量的野兽，其中有魔物的身影出现！” 城主脸色微变，“大约有多少？” “斑狼等猛兽约有两百只！魔物大约十头！” “该死！是瞅准了城墙倒塌的时间吗？”城主自语，但他很快发现了不对。 一般的野兽不应该有这样的智慧，而且……魔物？ 在托比西亚附近的森林有抗魔属性，怎么会有魔物出现？ 但此刻不是想原因的时候—— “在城墙周围组织防守，一旦野兽开始冲击城镇，立刻反击！”城主镇定自若地发布命令，“另外，向周边城镇发出求援，让森林附近的村落快速疏散……” 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地发布下去，这让惊慌的士兵不禁受到鼓舞，内心的惶恐逐渐被城主的英姿驱散—— “是！”士兵敬礼，恭敬地退出了只有一间小楼的城主府邸。 但事实上，城主心中远没有他表面上那么镇定。 仪表堂堂的城主回头看了眼火把下飞扬的白翼飞剑旗帜，他又对身边的心腹下了一个命令。 “护送城中的冕卫小姐先离开，记住，这件事不要声张。” “是！” …… 托比西亚倒塌的城墙外，士兵们正在遵守城主的命令组织防线，他们在城墙的碎石设置陷阱，把战矛藏在野兽无法察觉的地方—— 当然，最重要的是火。 士兵们在原本城门口的位置竖起高高的火把，一些过早到来的野兽只敢隐藏在林荫小道旁的草丛里……它们进退维谷，只好藏在夜幕中打磨尖牙。 “这样不行……”菲奥娜说，她看到士兵们急急忙忙在街道上奔走，就跟着他们来到了城墙外，了解了托比西亚目前的困境。 她在摇曳的火光中能清楚看到野兽凶狠的眼神……那种凶狠就像是一群被惊吓的羊群，它们迟早会冲破护栏。 “火只能暂时吓退一些弱小的野兽，一旦在森林边缘的所有野兽积聚过来，势必会形成兽潮，对城镇造成毁灭性打击。” “那怎么办？”达克希乐担忧地问，“要不，我们退出城？” 菲奥娜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眼他。 在这个眼神下，达克希乐很快明白他的想法有多么愚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托比西亚不可能全体迁移，而且迁移的速度肯定没有野兽快，如果退出城，那就无异于把自己送到野兽嘴里。 剑姬双手环抱胸前，消瘦的脸上露出思考的神色，虽然她的腰间仍然缠着绷带，但已经不会妨碍她的行动了。 不过……听斥候说野兽中很有可能会混杂有魔物，这才是最难解决的…… 就在剑姬脸上闪出一丝焦躁时，一个俏皮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嘿！菲奥娜小姐，我听说在城外聚集了很多‘大猫咪’？”拉克丝突然从一块大石头后出现，姣好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在这几天，她一直缠着菲奥娜。虽然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代表冕卫家族向菲奥娜致歉，但菲奥娜身上冷傲的气质也在吸引着这位热心肠的少女。 拉克丝觉得，菲奥娜的气质和她那位“大朋友”在某种程度上很像—— “哼！冕卫小姐，请不要在这里开玩笑。”剑姬冷哼，为拉克丝这种天真的说法感到生气。 拉克丝嘴角的笑容不禁一僵。 “咳咳，冕卫小姐，菲奥娜的意思是……”达克希乐立刻打圆场。 但还没等他说完，一位匆匆赶来的士兵就打断了他的话，“总算找到你了，冕卫小姐，” 士兵身穿银白盔甲，这套价值不菲的符文钢盔甲证明他不是随处可见的杂兵——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拉克丝鼓着嘴问，剑姬的冷漠让她难免有些小生气。 “这……”士兵脸上闪过犹豫的神色，“请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听着这话，剑姬突然冷笑“哼~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拉克丝却一头雾水，“到底什么事啊？” “……”士兵哑口，脸色为难。 “现在就说，我以冕卫家族的名义命令你！”拉克丝恼怒地拿出冕卫家族的族徽，命令道。 冕卫家族在德玛西亚拥有很高的军事地位，他们的族徽在士兵面前就宛如军令—— “这……”士兵脸色难堪，但最后他还是以尽可能小的声音说：“城主让我护送你先离开。” “你！！”拉克丝愤怒，逃跑对于德玛西亚人来说可是莫大的耻辱。 “呵~”剑姬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冷笑，“冕卫小姐，你还是跟他离开吧，柔弱的你不适合这里。” 但面对剑姬的冷嘲热讽，拉克丝却出奇地没有什么反应。 拉克丝努力平心静气，对士兵说：“回去告诉你的城主，冕卫家族的人永远不会临阵退缩，要不然，就不配冕卫之名！” 第四十九章 冕卫之名(下) 夜幕落下，托比西亚城外的野兽越聚越多，它们发出沙沙声响和沉沉低吼，远处依稀可以看见某只巨大的身影……毫无疑问，那是魔物。 事实上，一些不畏惧火光的野兽已经开始向托比西亚进攻，但一道优美的剑光划过—— “噗嗤！”一声，一具头颅高高飞起，最后无助地倒在地上，瞪大的眼里充满不甘。 “这就是你说的大猫咪？”剑姬故作轻松地问拉克丝，在菲奥娜的周围，已经倒下了四具斑狼的尸体。 强烈的血腥味在刺激着野兽们的感知，它们呲牙低吼，锋利的牙齿和爪子散发着寒光…… 但火光和托比西亚士兵们聚在一起的高呼声让它们暂时不敢再上前—— 剑姬猩红的刘海再月光下散发杀气，她手里拿的是孙伟从荒墓园带出来的那把钢剑……因为没有合适的武器，她只能用这把剑来代替。 拉克丝吐了吐舌头，俏皮的笑了笑……虽然她外表成熟，但偶尔也会表现的像个小女孩……尤其是在这位和盖伦气质有些相近的劳伦特小姐面前。 “哼~”菲奥娜轻哼一声，原本她以为这位冕卫家的小姐在野兽真正进攻的时候一定会落荒而逃…… 但拉克丝坚持到了现在……这可和一位外表柔弱、不会拿剑的女孩子该做的选择大相径庭。 野兽们暂时不会再做试探性进攻，剑姬有时间瞄了眼站在队伍最后的拉克丝—— “虽然她呆在这里没什么用……”菲奥娜心想。 但她又想到，光照者是慈善团体，虽然不会教导成员像骑士一样战斗，但也会基本的急救常识，可以用来照顾伤员—— “好吧，至少有那么一点用。”菲奥娜低语，她再次握紧钢剑…… 城外的野兽已经聚集了大约有一百五十只，其中物种驳杂，有斑狼、诺马犬…… 其中甚至出现了一头食齿兽，它庞大野蛮的身躯告诫在场的人它的威胁不会比魔物低—— 菲奥娜大致扫了眼在场的士兵，加上那些隐藏在城墙陷阱背后的，大约三百多人。 “如果野兽再多一点……” 事实上，剑姬的担忧立刻就成为了现实—— “吼！吼！” “嗷！嗷！” “吱！吱！” 剑姬感觉大地在震动，宛若那场大地震再次来袭了一样……她飞快跳到高处，借着皎洁的月光朝远处望去—— 森林中的飞鸟和蝙蝠大片飞起，一些树木在某种洪流下东倒西歪，数道和小山般大小的黑影飞快朝着托比西亚的肆虐而来。 数十名托比西亚的士兵脸上升起一丝绝望，菲奥娜的脸色铁青一片。 “不可能！绝对防不住的！”她内心这样告诉自己，但她回头看了眼托比西亚的城池…… 近千名德玛西亚人正在广场上翘首以盼，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此大的动静告诉他们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剑姬紧咬嘴唇，一股咸咸的血腥味强迫她暂时冷静了下来。 她朝达克希乐大喊：“你立刻去让市民们朝西边撤离，让所有人都把手里的东西扔了！走水路！船不够找木筏凑！” 达克希乐一楞，“可是……” “快去！”菲奥娜的眼睛瞪得很大，以一种命令的口吻。 但就在达克希乐跑入城市的几十秒后，那头食齿兽顶着巨大的刀锋犄角直冲而来，兽潮……开始了！ …… 野兽的洪流在第一时间就冲垮了托比西亚的第一道防线！ “退！退！倚靠城墙的碎片和陷阱进行防守！” 菲奥娜担当了临时指挥官，原本在兽潮中无措的士兵们下意识遵守了剑姬的命令，他们在城墙碎石中组织起反攻。 但食齿兽勇往无前，它巨大的身体宛若诺克萨斯的战车，它拱起一块巨石，锋利的角刺穿了一名躲藏其后的士兵——临时设起的陷阱对它根本不起作用！ 但幸好，食齿兽只有一头，其余的野兽有落入陷阱的，也有被战矛刺穿的……场面一片混乱。 菲奥娜在战场中飞快游走，虽然她的剑每次都能收割一头野兽的性命。 但野兽太多，很快，哪怕是她也感到疲累……为了救某位害怕大叫的士兵，她背后甚至被一头诺马犬划出了一道口子。 在混乱和尖叫声中，菲奥娜抓住拉克丝的手，冲她吼道：“你傻啊！跑啊！” …… 一直在战场后方的拉克丝这才发觉，城墙的防线也溃败了……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救援伤者，因为一旦有人倒下，四五头野兽就会扑过去撕咬……讽刺的是，正是这段时间给了她撤退的机会！ 拉克丝被剑姬像一只提线木偶般拽着跑，她看着眼边飞快略过的凶残场景……一头斑狼正咬下了一名士兵的脑袋，鲜血飞溅，宛若一朵凄美的花。 “不！”拉克丝挣脱剑姬的手，她体内的魔法洪流正在飞快涌动…… 这一刻，拉克丝甚至想不顾一切地释放出她的光—— 但就在此时，一个雄厚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迪亚多鲁，赛巴托！你们两个去解决左边的！瓦尔娅，罗迪翁！你们去右边！” “了解（明白）！”四位无畏先锋骑士异口同声地回答，他们以极其优异的速度分散开冲入兽群—— 而在正中间，一个宽阔的身影和拉克丝交错而过…… 拉克丝认得那个背影，他虽然戴着头盔，但拉克丝可是看着他的背影长大的。 不用亲眼看见，她也能想象出那个背影的正面，宽阔的双肩担任重甲，一把阔剑，刚毅的眼神和俊朗的脸—— 他是无畏先锋剑士长，正义的钢铁风暴，最可怕的士兵，德玛西亚之力……她的哥哥，盖伦·冕卫！ 五名无畏先锋加入了战场！ 虽然德玛西亚人从来不认为一个人的战斗力能扭转全局，但这条铁则对无畏先锋来说是特殊的—— 无畏先锋的战士们个个都可称之为德玛西亚的英雄……他们的光辉事迹被刻在英勇之庭和他们的剑上，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战斗力。 他们身披秘银重甲，就如五个人的钢铁洪流，和野兽们重重碰撞在一起—— 盖伦高高跃起，他的大剑折断食齿兽的刀锋犄角，刺穿了它的头颅！ 盖伦踩着食齿兽高大的头颅，举起大剑，大声呼喊： “德玛西亚的战士们，我以冕卫之名！带领你们组织反攻！” 接着，没等还活着的战士们做出回应，他就已经正面冲入了野兽的洪流中……他如一头战争野兽，斑狼和诺马犬直接被挑飞击杀！ “嗷嗷嗷！！”突然，震耳欲聋的高呼声顿时压盖住了野兽们的咆哮。 托比西亚的士兵眼中重新燃起战斗的意志，他们呼喊着，撕咬着，把扒在他们身上的野兽扑倒在地，用剑刺穿它们的心脏……一时间，猎物也猎人的身份再次调换—— “杀！！” 以五位无畏先锋为剑刃，托比西亚开始上演真正的……狩猎！ …… 菲奥娜怔怔地看着野兽们宛若潮水般退去，她甚至看到那个宽阔的身影冲入了魔物们中间—— 半个小时后，托比西亚的士兵们兴致高昂收拾战利品，当然，也免不了一些为战死者的哭泣声。 幸存下来的大概有一百人……这个数字对托比西亚来说已经是万幸。 “这不可能！”菲奥娜呆呆地呢喃。 第五十章 德玛西亚之力 盖伦回来了，他钴蓝色的围巾上沾满血迹……有的是野兽的，有的则是他自己的。 他冲的太猛，深入兽群，差点被一头豺狼咬断他的脖子—— 不过最后豺狼的獠牙只是划破了层皮……无畏先锋的剑士长可不会被一头豺狼结束性命。 盖伦凯旋而来，他把大剑背在身后……现场已经没什么地方需要他大剑的力量了。 “盖伦。”拉克丝惊喜地叫到。 “拉克珊娜。” 这对兄妹间的称呼虽然不亲昵地使用哥哥和妹妹，但这并代表他们的关系不好—— 事实上，没有人会怀疑盖伦对拉克丝的疼爱，要不然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唔……我说过了，叫我拉克丝。” “好吧，拉克丝小姐。”盖伦无奈地摊手，“要不是因为皇子殿下离开托比西亚的时间比较短，我还没被调回雄都，我看你怎么办？” “谁让你不早点来的，你难道不知道托比西亚发生了地震吗？” “呃，大小姐，咋能讲点理吗？我可没你那么闲，哀伤之门那边还有敌情等着我刺探呢。” “这怎么能说是闲呢！？”拉克丝提高了音量，“受伤的可是我们德玛西亚的人民！” “是的，但如果诺克萨斯的那群家伙进攻过来，死的，就不止两三百人了……” 盖伦和拉克丝同时陷入沉默，哀伤之门陷落的消息对德玛西亚来说是一个重大打击—— 在瓦洛兰大陆，人们公认能够和诺克萨斯分庭抗礼的国家只有德玛西亚。 而这次，诺克萨斯采用了新型的攻城手段，哀伤之门的禁魔石城墙在火药和爆炸中只能化成一缕销烟—— 措不及防之下，哀伤之门这道烁银山脉的天堑几乎可以说是拱手相让给了诺克萨斯！ 这让有着光荣军史的德玛西亚蒙上了一层阴霾。 “啊，对了，这是菲奥娜小姐。”但拉克丝乐观的本性让她轻易从这个悲愤的话题中走出来，她拉着菲奥娜的手为盖伦介绍道。 “劳伦特的族长？”盖伦挑眉，他瞄了眼剑姬腰间的绷带和后背的伤口—— “你好，我叫盖伦??冕卫，我为拉克珊娜和家族与你的不快道歉。” 他伸出手，比起贵族之间的礼仪，此刻更合适的是使用作为战士的握礼。 “我是菲奥娜??劳伦特。”菲奥娜伸出手和盖伦握在一起，换作以前，听到冕卫的名字她可能会嗤之以鼻，但刚才…… 这个刚毅的男人已经展现出了他作为无畏先锋的力量和凝聚力，这是对一个强大战士的尊重。 在这次历史性的握手之后—— “喂！为什么要为我道歉！”拉克丝不好气地质问盖伦。 盖伦白了眼拉克丝，“这还用想吗？你在的地方肯定会天空灰暗、阴雨不断、鸟兽四散……” “你说的我好像扫把星一样！”拉克丝咬着牙。 “哦，差不多吧。” “你……” 二人之间的交谈悬在嘴边，最终结果是拉克丝不高兴地扭过头去，跑去照料那些幸存的战士。 盖伦看着拉克丝的背影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而不远处的另外四位无畏先锋骑士则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虽然他们对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 盖伦不苟言笑，这是在无畏先锋内人尽皆知的事，但除了面对两个人时……一位是皇子殿下，另一位就是他的妹妹，拉克丝。 …… “我要前往森林深处探查情况。”在埃萨医生的蓝白色帐篷里，盖伦对拉克丝说。 ??拉克丝正在为一名士兵包扎伤口，她头也不回地问：“带上瓦尔娅他们吗？” “不……”盖伦摇了摇头，“他们要留在城里，以防兽潮再次来袭。” “我也要去。” “别任性了，我的大小姐。”盖伦苦笑，“我这可不是去游山玩水。” “……从伦沃尔的山崖上绕过来时，我们远远看到一团天火坠落在了静谧之森深处，兽潮可能和这有关。” “而刚才我冲进兽潮时也发现了，那些魔物们大都惊慌失措，没有太多攻击性，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在森林深处发生！” “那我就更要跟你去了，我能帮你。”拉克丝强调。 盖伦耸肩，“你只是一名光照者，不是骑士。” “我……”拉克丝还想说什么，但盖伦打断了她，他斩钉截铁地说：“你该做的事就是在这里好好照顾伤员。” 拉克丝耷拉下脑袋，她努力抑制住手中滚动的魔法能量，不让它以光的形式体现出来……每当拉克丝情绪激动时，她就会控制不住她的魔法……这种情况随着她日益长大，而愈演愈烈。 这时拉克丝忽然想到了那位使用治愈魔法的法师，“要是我也会他那样的魔法就好了。”她心中羡慕。 …… 盖伦·冕卫来到托比西亚城墙外，他已经临时收拾好了一些干粮和物资，为了更快深入森林，他要避开兽潮，绕路前行……这难免要在森林过夜，良好的准备可以让他在无抗魔属性的寂静森林里更好地生存。 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眺望深森，突然……夜空闪过一道闪电，直劈在遥远森林的深处，引起一道微弱的火光—— 盖伦眯眼，一股不好的预感和对某种东西的本能厌恶让他眉头皱在了一起。 突然，一个声音问：“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盖伦瞥了眼菲奥娜，这位贵族小姐身边还跟着一个整装待发的青年人……看他的外表，应该也是贵族…… 事实上，在菲奥娜的坚持下，达克希乐只好无奈地跟着她，“总不能让她一个人进入森林吧。”达克希乐苦笑。 “菲奥娜小姐，你应该养伤。”盖伦淡淡地说。 剑姬沉默了会儿，然后展现了她雷厉风行的一面……她撕下腰间缠着的绷带，摸了摸后肩说：“后背只是擦伤。” 盖伦脸色严峻，“还有一个问题，你要跟我去干什么？” “找人。” “谁？” “不能告诉你。” 盖伦直视着菲奥娜海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睛极其坚定……这种坚定就和无畏先锋们对德玛西亚的忠诚一样。 盖伦忽然露出一个微笑，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菲奥娜的手和盖伦牢牢握在一起，宛若战友间至死不渝的约定。 第五十一章 神之名 静谧之森深处—— 一道从天而降的雷霆笔直劈在烈火中心，哪怕是耀眼的火海似乎都在它的光芒下黯淡了一瞬……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火海中三道身影仍然在闪烁。 孙伟看到一双翅膀飞舞、一个枯瘦的背影呐喊、一个疯狂的身影在火海中狂笑…… “哈哈！瑞兹！你终于来了！” 雷霆正劈在那个疯狂大笑的高大身影身上，复仇烈焰的狂笑戛然而止……这让孙伟不禁脱口而出： “雷电法王！？” 但事实上，这是因为大火产生的热气流在高空中剧烈摩擦产生的自然现象……就像火山喷发常伴有闪电……只不过瑞兹巧妙的利用了一下这道闪电。 火海中的三道身影暂时错开，孙伟听到—— “基根，把世界符文交出来吧，我不想杀你。”这个沧桑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痛苦。 “哈哈哈！瑞兹，不要再假仁假义了，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为了世界符文，你可以做出任何事！” “而且……那个叫基根的灵魂早就在烈火中重生了，现在！我叫布兰德！” 孙伟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前胸挺直，竟然做出了一副傲然的姿态。 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烈火……竟然在熄灭，更准确的来说，诺大的火海正在被某个东西吞噬！ 火海中逐渐露出瑞兹和莫甘娜的真实身影，他们的身上竟然都带着狼狈的灼伤…… 莫甘娜翅膀上的羽毛只剩下了寥寥几根，瑞兹那象征年龄的灰胡子竟然被少了一撮！ “羽毛和胡子应该都能长回来吧。”孙伟不确定地自言自语。 他脸上不由自主地流下冷汗，如果莫甘娜和瑞兹被击败，那……布兰德的目标就只剩下他了！ …… 森林的火海在短短几秒内就消失殆尽，深沉的夜幕逼近，空旷的焦土上只剩下那一团摇曳的小火苗在布兰德手中欢腾—— 火苗的火光照着所有人身上，把莫甘娜、瑞兹……孙伟、莱茵的影子拉的老长。 影子在摇曳的火苗下摇摆不定，蜷缩着，似乎是在害怕。 孙伟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忽然发现，刚才诺大的火海并没有消失—— 它……只是浓缩成了一团深红的火，被复仇烈焰拖在手中！ 孙伟甚至能看到空气在那团火苗的光芒下产生了扭曲！ “不会吧！？”孙伟为自己内心产生的想法感到胆寒。 火……物质燃烧过程中散发出光和热的现象，是能量释放的一种方式——很多魔法都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表现自己。 但当大量的能量浓缩时，火焰，它的内部随时都在发生着可怕的变化……其中包括核的裂解和聚合！ …… “这是初生之火。” 复仇烈焰布兰德在深沉的死寂中露出一个微笑，雷电并不能摧毁他由符文的原生魔法凝聚成的肉体—— 他那熔浆般的牙齿整齐地排成一排，比森冷的獠牙还要可怕。 “孙——”莱茵害怕地揪紧孙伟的衣角，她能看到魔法“光”在那团火苗周围不断坍塌、陷落。 那团火宛若一张深渊巨口，物质根本不可能在那里存在！ 瑞兹和莫甘娜的表情在初生之火下变得极其凝重……身为天赋异禀的法师，他们能深深感知到危险正在临近！ 而孙伟，虽然他没有莱茵那样的魔法感知，但那团火的危险性他用肉眼都能看见。 “跑吗？”孙伟自问。 但他很快明白逃跑不是办法，布兰德始终会循着符文的气息找到他。 可是……打吗？ 打的过吗？ 孙伟握紧拉米雷斯的匕首，暗裔的力量接近半神……从理论上来说和莫甘娜差不了多少—— 如果再加上符文呢？ 孙伟差点咬碎自己的牙齿！ 这是一个作死的疯狂的想法—— 一旦暗裔的力量因为失去了符文的钳制而失控…… 而且，肉体能支撑那样的力量吗？ 这就像火枪一样，炸裂的力量通常需要足够坚硬的枪杆作为支持，而如果枪杆不过硬，那就会……炸膛！ 太多太多不确定的危险因素了，孙伟在原地颤抖。 要放手一搏吗？他在内心不断问自己。 这时，布兰德再次说话了。 “瑞兹，放心吧。杀了你后，世界符文就由我来守护，没有人能从我手中夺走他们……” “我会把符文之地所有的符文都收集起来，到时候，你也就可以在地狱里安心放下你那无聊的重担了。” 布兰德挤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看着瑞兹，目睹着他这位恩师眼中逐渐升起的绝望。 “自始至终，你都把符文珍藏在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地方，你不希望它被别人滥用……” “但你却说过，魔法渴望被人使用！这是你曾经教我的……” 瑞兹突然打断了布兰德，“是！我是说过！但我没说过要控制魔法！” 这位年老的法师厉声说： “魔法渴望被使用，这就像太阳光希望被叶子们转化成糖分，它只是希望用别的方式来发挥它的作用！” “……而不是只会把它不喜欢的东西烧成灰烬！魔法或许不仁慈，但它就和一个孩子一样，它只需要一点点使用者的引导！” “那符文呢？为什么你不愿意给符文一个小小的引导？”复仇烈焰轻佻地问。 瑞兹陷入沉默，而复仇烈焰也似乎乐意等待瑞兹回答他的问题，并没有着急动手。 …… 过了会儿，这位知识渊博的法师艰难开口，语气中包含苦涩，“它太强大了，我这样的人不足够抵抗它的诱惑，我害怕……” “害怕在不经意间控制它？或者被它控制？呵呵，瑞兹，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布兰德低嘲。 “你不是凡人，你本来跟我一样，有望成为被符文选中的人……” “那群凡人们，他们就和愚蠢的臭虫一样，只知道自我征伐、歧视、排挤，他们无法抵抗符文的诱惑情有可原……” “而我们，瑞兹……我们可以遨游世界之巅，被凡人们赞誉为神！” “……以神之名，领导他们，命令他们，符文的力量，会让符文之地更加美好！” 第五十二章 黑羽中的白羽 静谧之森，以莫甘娜、瑞兹和布兰德的战场为中心，方圆五里的野兽大多都跑光了。 唯有一些无法快速移动的蝉虫还在停留，它们把头紧紧埋在土里，或者树叶里…… 留在外面的身子剧烈颤抖，宛若一只溺水的蛾。 在场人中，要说最幸运的果然还是薇恩。 她成为了一个安静的扑街仔……在法师的战争中，不需要adc。 瑞兹开口了，他嘴里的唾液化成苦涩，“基根，为什么你会如此自大？” “不，瑞兹！这不是自大，这是天命。”布兰德侃侃而谈，他似乎很享受胜利前的高谈阔论。 “……有的人生来就是干这个的，你不得不承认。” “天命？冬刺山的野人才相信天命！”瑞兹怒斥，“基根，你确实和他们不一样。” “你生于弗雷尔卓德的冰原，但你很有天分，有些东西你学的很快……你本来是我的接班人！” 瑞兹的眼睛瞪的很大，即使现在他仍在痛惜，“我依稀记得你说过你的母亲是一个药师……” “住嘴！”这似乎触犯了布兰德的禁忌，“我是强盗的儿子！我不忌讳杀人，也不害怕被人杀！” 瑞兹没有理会布兰德的话，他似乎沉浸到了某种不可自拔的伤痛中，近乎自言自语地说： “我刚遇到你时，你还是个看不出人形的孩子……很难想象那时候你已经度过了十九个冬天……” “我不用冬天来记录年龄。”布兰德冷冷地插嘴，但瑞兹还是没有理会他的话。 这位年老的法师在这一刻显露出他的疲态，他红着眼圈，喃喃地说：“你说你犯下了过错，希望在我这里得到救赎……” “我没说！” “不，你说了……” 孙伟看着这对师徒争论不休，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瑞兹似乎是在刻意地拖延时间！ 而莫甘娜也冷漠地站在瑞兹身边，她臂上的灼伤并没有愈合…… 照理来说，莫甘娜的身躯就算属于凡人界限，但此刻应该在星灵的力量下愈合了才对。 瑞兹和莫甘娜似乎是在麻痹布兰德，他们一定密谋好了什么，这是孙伟的第一反应。 事实上，在孙伟产生第一反应的瞬间—— 一连串的奥术魔法从瑞兹手中挥洒而出，与此同时，莫甘娜的星火锁链也奔腾着…… 奥术魔法化成圆环，在布兰德的身上形成禁锢，莫甘娜的锁链恰好随之而至—— 它紧紧缠绕住布兰德的全身上下……连脚趾头都不放过。 从远处看，那些锁链就像裹尸布一样包裹住布兰德，连他手中的初生之火也被包裹起来…… “准备好啦，我们要走了。”瑞兹踉跄地跑到孙伟面前，刚才的奥术魔法几乎抽空了他体内的魔法能量。 孙伟看着狼狈的瑞兹，不禁问：“逃跑？” “不，避难。” …… 符文之地，恕瑞玛大陆的西部，有一座名声大噪的高峰——巨神峰。 因为极高的海拔，巨神峰上有着恕瑞玛大陆难得一见的冰雪。 此刻，在漫漫风雪中，一道神圣的背影忽然回过头来，她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北方—— 她面无表情……不，她的表情从几百年前开始就一直都是那样，严峻、漠然。 巨大白色的翅膀罩在双肩上，为她抵挡住了一切飞雪，她穿着金黄的铠甲，目光冷漠。 “妹妹？”她手中的圣剑颤抖着，似乎想要挣脱她的控制。 此刻，她的妹妹需要她的帮助……不，不是需要她，而是需要星火—— 她们的血脉和力量都来自一处，星火被召唤，所以也在召唤她。 凡人时的久远记忆在她心中翻腾……她们是最亲的人……曾经是。 但现在，一道鸿沟横跨在她们姐妹面前，世间最血浓于水的亲情也无法填补。 不过……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的妹妹。” 她松开了一把剑的剑柄，任它穿梭时空，前往那座该由她守护的国家。 …… “哈？”孙伟吃惊，避难？ 为什么要避难？ 但还没等他问这个问题，瑞兹就抓住他的手，把他丢进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曲径折跃】之中。 孙伟只觉得眼前一闪，周围的环境已经完全变了样。 这里仍然是静谧之森范围内，但已经是几千米外。 接着，莱茵和薇恩依次从一团蓝光中出现，而瑞兹勉强在【扭曲折境】的最后一刻走了出来，精疲力竭地扑倒在地。 莱茵还有点晃神，愣愣的，似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寂静的森林里，孙伟忽然听到了一阵歌声—— “光芒愈烈，其影愈盛。 明暗相生，抵力相衡。 彼此间横亘着阴暗的成见。 看到的是对方的过错，致命的缺陷。 云端燃起烈焰，天空宛如泣血。 我愿用锁链束缚黑色的羽翼。 从此消散于时间的迷雾。 长夜降临于世，目眺天南，祈求安邦。” ——引自《飞翼姐妹颂歌》 孙伟心想，“唱歌的人有肯定一副好嗓子，因为她的歌声是如此的，婉转动听。” …… 夜空正是群星最灿烂的时候，衬着星光， 莫甘娜敞开歌喉，跳起了舞蹈。 赤脚踩着轻盈的节拍，她的表情宛若祭祀的少女，神圣、空灵…… 黑色的翅膀随之舞动，在浅风中，羽翼恢复了丰满，宛如幼鸟长成了雄鹰。 天空敞开了大门，透出炫目的光，就像是群星将所有光线都汇聚到了一处…… 突然，黑羽尽落，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的白羽插在翅膀上。 白羽，被群星点着了。 燃起不可熄灭的群星白焰，这火，将祛除乖戾，燃尽愤怒…… 白羽在星火中指向被锁链束缚的复仇烈焰……他正从锁链中挣扎出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别的表情…… 那是恐惧的表情。 白羽似光，它一闪而过，布兰德手中的那团初生之火破碎开来……宛若一朵烟火。 群星的火焰减少了些，但这并不能阻止它的威力。 它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引起一连串爆鸣，在布兰德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刺进了他的胸口。 “不！不可能！” 他吼叫着，符文的力量让他不断在死亡和生中轮回—— “哈哈！你杀不死我！杀不死我！” 就在此时，一道尖啸从远空中突破夜幕，布兰德呆呆地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连闪电也无法摧毁的肉体上正插着一把剑，把他的胸口前后贯穿！ 第五十三章 两颗世界符文 “不！！”布兰德痛苦地吼叫，天罚之剑插在他的胸口，圣剑上熊熊燃烧的星火正在汲取他的生命力。 布兰德张狂地挥手，他想要把剑拔出来，但他做不到，因为一根白羽已经深入了他的“心脏”，和他体内的符文碰撞在一起。 复仇烈焰感到到他体内的火焰正在被吸走，肺在燃烧……不，肺在冷却！ 这就和他还是凡人时窒息的感觉一样痛苦！ 温度正一点点离开布兰德的身体，他只能像溺水之人一样瞪大绝望的眼神，等待着……死亡！？ 不！我不甘心！ 布兰德拼命催动符文的力量，可怕的魔力宛若洪流在他沸腾的血液中奔腾—— 但天罚之剑就像一道泄洪的闸口，无论多么庞大的魔力似乎都被它吸收…… 只不过，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强大的力量势必会带来毁灭…… 战场中心，世界符文的魔力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溢了出来！ 空气被搅碎、压缩、膨胀……无数的爆炸在同一时间发生……山石在滚滚浓烟中崩塌。 火舌狂舞形成漩涡，爆炸卷起狂风，在战场外围的松树林拔地而起，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 几千米外，一股强气流吹过松林的树梢，无数树枝在咔嚓声中折断，变成可以杀人的利剑—— 孙伟挡在众人前面，他及时使用暗裔的力量，把自己变成小一号的拉米雷斯，替众人挡下了这股风暴。 风过后，静谧之森又陷入了可怕的死寂，那些可怜的虫子都被吹上了天……连蝉鸣的声音都听不到……只有一些树枝散落的声音断断续续。 “去，看看。”瑞兹艰难地爬起来，他用近乎脱力的手扶住孙伟变得狰狞可怕的爪子。 这位年迈的法师已经见过太多怪物，哪怕是对暗裔也能做到心如止水。 孙伟顿了顿，他回头看了眼莱茵，女孩的眼里果然露出他意料之中的惧意。 但她鼓起勇气，怯生生地问道：“孙？” 孙伟点了点硕大的脑袋……庞大的身体和凛冽的眼睛在这一刻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莱茵松了口气，她刚想露出一个微笑，但孙伟说：“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莱茵刚向上弯起的嘴角顿时僵住，她明白孙的意思。 她低下脑袋，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莱茵感觉孙伟朝她喷了口气，空气很清新，并没有恶臭。 莱茵被逗乐了，也鼓着嘴朝孙伟吹了口气。 “嗯，以后应该让你每天刷牙。” 莱茵脸上升起恼怒的羞涩，她冷哼一声，不高兴地蹲在地上。 “画个圈圈诅咒你～” 孙伟内心一笑，还真是熟悉的“诅咒”啊。 他把瑞兹拱到背上，像一只猫一样俯下身子，随之如离弦之箭般弹射出去，很快就从莱茵的视野中消失了。 …… “咔嚓！” 这是孙伟踩断树枝的声音。 虽然他已经尽力避免了，但地上散落的树枝实在太多，不踩都不好意思。 孙伟猫着身子……其实他现在的身子就和猫差不多，这个状态是根据拉米雷斯的天神战士形象为原型改造的…… 虽然没有在托比西亚暴走时那样魁梧和强大，但速度却是提升了上来…… 只不过这种形态很耗费孙伟的心神，如果使用时间过长的话，他怕一不留神失去对体内那颗黑色符文的掌控力，把沉睡的拉米雷斯唤醒。 “跑路够用就行。”孙伟心中暗想。 他仔细观察四周变成灰烬的废墟，心中估摸了一下，却陡然发现战场的受害范围整整扩大了一倍！ 草木成齑，土石崩坏—— 孙伟内心不禁升起一丝担心。 说实话，对莫甘娜他是有些好感的。 毕竟从一开始，孙伟遇到的英雄里对他最友好甚至可以说是有恩的人，就是莫甘娜。 凭借强化的视力，孙伟很快在硝烟中找到了莫甘娜的身影…… 她半跪在地上，剧烈的喘着气，手臂上的轻纱早已化成了飞灰，裙摆也被烧毁了大半…… 她无羽的翅膀折收在背后，狼狈的样子像刚经历风暴洗礼的海鸟，连打理羽毛的力气都没有。 “莫甘娜。”孙伟轻喊，瑞兹从他背上跳了下来。 这位年老的法师搀扶起她，认真地说：“谢谢。” 此刻的莫甘娜看起来和落难的邻家少女没什么两样，唯一有区别的是，她那双紫色的眼眸中还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孙伟变回人形，他盯着莫甘娜的眼睛，深沉地鞠躬，“谢谢你！” 但莫甘娜却没有回应瑞兹和孙伟，她紧盯着远处化成一滩熔浆的复仇烈焰，凝重地说：“他还没死。” 话音未落，“咕咚！噗！”熔浆中迸发出一阵冒泡声。 凯尔的天罚之剑已经划破天际，消失在了夜色中，但从那滩滚烫的熔浆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嗤~~”这是液体突兀冷却的声音。 那只熔浆手很快定型，一道深红色的符文镌刻在黑色的手掌上…… 接着，是另一只手！ “这特么……还是生命体吗！？”孙伟张大了嘴巴，这已经超出了他身为一个相信科学的人的认知。 瑞兹突然发现了在那滩熔浆中有两团的光在闪烁，一团橙色……那是曾被基根在瑞兹手上据为己有的符文。 另一团，是灰色！ “两颗世界符文！怎么会！？”瑞兹惊呼。 被搜查到的符文一直被他妥善保管，布兰德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得到另一颗符文的！？ 只是短短几秒，从熔浆中摇摇晃晃地爬出来了一个近似人形的怪物！ 他走路踉踉跄跄，每一步都会抖落下数滴还未冷却完全的熔浆，给地面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 “符文！符文！” 他虚弱地伸出手，遥遥指着孙伟和瑞兹，他忽然凄厉地咆哮：“符文！给我符文！” “呼~~”孙伟深吸口气，站在两个蓝条耗尽的法师前面。 “杀得死他吗？”他问瑞兹。 瑞兹颓废地低下了脑袋，“不可能的，两颗符文，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致命的攻击能杀死他了。” 孙伟点了点头，他相信瑞兹的判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世界符文的效用和威力。 “听着……我有三个办法。” 第五十四章 三个办法 布兰德跌跌撞撞地走着，此刻的他宛若一个刚塑形的泥偶娃娃，每走一步都会甩下几滴“泥浆”…… “嗤~~”他扭曲的身体不断被加热，但又在冰冷的空气中冷却…… 莫甘娜的攻击对他造成了难以复原的伤害，哪怕是符文也难以让他在短时间内恢复。 不过只要再等一会儿，再多等一会儿…… “……我就能恢复！我就能碾碎瑞兹的脑袋，拿到他的符文！” 布兰德摇摇摆摆地走着，但他脚下一滑，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而他的目标……瑞兹正愣愣磕磕，不敢置信地看着孙伟。 …… 三个办法？ “第一个，”孙伟看了眼瑞兹背后的卷轴，“我们也使用符文的力量，我们的符文可比他多。” 话音未落，“不可能！”瑞兹的反对便不出意料地传来了。 他斩钉截铁地嘶声说：“这是底线！” 瑞兹一手护住身后的卷轴，警惕地看着孙伟。 “第二个，把布兰德引入德玛西亚的雄都，黎明城堡储存着瓦洛兰大陆最多的禁魔石……” “不行！”莫甘娜坚决反对，她没有说理由，但她不说孙伟也能猜出来…… 如果把布兰德引入雄都，不论禁魔石有没有用，整个雄都绝对会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灾难！ 此刻的孙伟显得有些冷酷，他说的这两个办法都是以某种可怕的后果为代价的，但他冷酷的气质很快被自己破坏…… “那就只剩下第三个咯。”孙伟无奈地耸了耸肩。 说实话，前两个办法他也就只是说说，要是真去做，孙伟可能还真做不出来。 “我们去找……丽桑卓。” 随着这个名字的说出，空气似乎都素冷了些……这是迫不得已的办法。 孙伟甚至想过趁现在火男残血，来一个王者补刀，但瑞兹既然说杀不死他，那就是真的杀不死他。 “目前看来，只有嚎哭深渊的臻冰能对付布兰德。” 瑞兹和莫甘娜面面相觑，臻冰？ 弗雷尔卓德的那种裹在武器上的冰块？ 据说臻冰永远不会融化，只有冰裔能使用臻冰的力量。 但它真的能克制布兰德吗？ “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瑞兹狠下决心，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怎么去？” “飞过去！” …… 布兰德脸上露出一个狞笑，他能感觉到符文的魔力已经开始重新在胸膛中流淌。 只要等他魔力恢复，瑞兹和那个持有符文的凡人就是待宰的羔羊！ 但布兰德突然一愣，因为他发现……那个凡人竟然竟然在拼命嘶吼。 呵，是恐惧的呐喊吗？真是可怜的凡人。 但很快，布兰德感觉到了一丝异样，那个凡人身上似乎缠绕着某种古老的魔法…… 在硝烟中，从那个凡人的后背突然冒出了一对巨大翅膀…… 布兰德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妙的感觉，他想甩出火鞭，把这个不安的的因素首先排除掉。 但符文的魔力还没有在血液中循环，他伸出手，只有一朵可怜的小火苗从手掌冒出来。 突然，那个凡人竟然把目光投向了他。 布兰德这才想起来，似乎……那双眼睛里从一开始就没有露出过恐惧吧？ 布兰德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凡人敢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那种……充满挑战性的眼神！ 一股说不清的怒火在胸腔中燃烧，这次，布兰德竟然把恢复的为数不多的魔力聚在手中…… 一道火鞭划破硝烟的帷幕……连那位星灵都在这种攻击下受了伤！ 布兰德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但很快，疯狂就变成了错愕。 他看到，那个凡人竟然变成了一头两人多高的怪物，火鞭击打在他的身上竟不能对他造成大的伤害。 “凡人！”布兰德嘶吼，但那头怪物居然驼上瑞兹，直朝着他飞来—— “咚！”一声，布兰德感觉他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接着他竟听到了自己胸口碎裂的声音……符文的力量被布兰德用刚才火焰释放了出去，这才导致他的身体变得脆弱。 他被一只巨大的爪子抓在手里，如同一只被雄鹰逮捕的可怜小鸡。 “啊！！”布兰德愤怒地嚎叫，但他的挣扎已经无用……至少，在魔力恢复前没有用。 …… 孙伟没有去和莱茵道别，他展开翅膀，扶摇而上，直向北飞去……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使用禁断原生魔法变化出翅膀，但那对翅膀就像手脚一样，他可以灵活使用。 孙伟没有再请求莫甘娜的帮助……就算脸皮再厚，他也不好意思再给莫甘娜添麻烦了。 “真是优秀的魔法啊。”他内心不禁感叹禁断原生魔法的妙用。 如果说用什么方式赶路最节省时间……那当然是飞行。 飞，可以不受地形的限制，做到两点间直线最短……当然，这种消耗也是巨大的。 孙伟只祈祷，在到达嚎哭深渊之前……布兰德的魔力还没有恢复，他还能坚持到使用暗裔力量的极限。 瑞兹牢牢趴在孙伟的背上，猛烈的寒风让他的嘴唇冻得发紫……虽然他的嘴唇本来就接近紫色。 瑞兹哆嗦着，但从他背后的卷轴里传来一股暖意，他舒服的哼了一声，但他很快回过神来…… 他屏住呼吸，利用刚恢复的奥术能量驱散了这股暖意……寒冷再次袭来，瑞兹只好朝孙伟背上类似皮毛的部位挪了挪—— 此刻的场景让孙伟联想到了德玛西亚的龙禽骑士……只不过，他和瑞兹还算不上熟络……最多算是单方面的熟。 “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瑞兹哆嗦着嘴唇，虽然下方布兰德的嘶吼让他觉得烦躁不安，但这位年老的法师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才是对的。 “孙。” 孙伟觉得他现在的时速应该达到了一百多码，寒风吹在“毛茸茸”的脸上，他享受地眯了眯眼。 “你是？” “一位游历瓦罗兰大陆的学者。” “真年轻啊，就像我当年那样。”瑞兹不由感叹，很多年前，他也曾是一位游历的学者…… 只不过，突然有一天，他不经意间听到了他的导师和另一位法师的密探，一切，都从那时候开始改变了。 第五十五章 偏路 孙伟昂头，瞥了眼在他背上那位忽然变得有些伤感的“阿凡达”。 瑞兹，他已经很老了，在符文战争之前他就已经生活在瓦罗兰这片美丽的大陆上。 他目睹过符文战争的全过程，也亲眼见过符文是如何让他的家乡沉入了大海…… 那种可怕的灾难足以毁灭符文之地……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铁定的事实。 如果任由那场符文战争继续下去，所有的陆地都会沉入大海，符文之地将会变成莽荒之地……连海洋的生物都不能独善其身！ 而在符文战争中，很多文明和种族都在魔法的灰烬中销声匿迹。 太多太多的历史成为了过往云烟，人们遗忘了恕瑞玛曾经的无限风光，遗忘了暗裔们过往的无情摧残，遗忘了莫德凯撒昔日的残暴统治…… 那场战争让瓦罗兰和恕瑞玛的文明几乎断层！ 只有在某些古籍和某些古老神灵的记忆中才能窥见符文之地曾经的历史。 而德玛西亚就是因为一群人为了逃避符文带来的灾害而在森林中建立起来的国家…… 瑞兹曾经深感自己责任重大，他和他的导师一起游说访问，希望能够呼吁各方族群停止使用符文的力量…… 但战争，从来未曾在符文之地停止过！ 在天崩地裂的符文战争之中，许多人才幡然醒悟他们的恶行会造成万物灭绝……将没有什么能在符文力量的伤害下存活！包括他们自己！ 但没有人愿意第一个交出自己手中的世界符文，纷争继续蔓延，直到有一天瑞兹忽然发现他的导师竟然悄无声息地拥有了符文，而且是两颗！ 瑞兹感到惊恐，那时他才猛然发现他和他敬爱的导师竟然已经讲不通道理…… 他的导师心智已经出现了瑕疵，在符文的诱惑下，变得和他口中的愚蠢凡人们一样。 在那一刻，瑞兹做了一个可怕的、永远成为他梦魇的决定，他倾尽全部的奥术能量偷袭了他的导师……趁着他的导师还没把符文用于自身之前。 也是在那一刻，这位英雄成为了孤单一人，他不得不背起行囊，负担起这可怕的诱惑和沉重的责任……千百年！ 最后，一个个伟大的文明在符文战争中覆灭，孩子的哭泣，父母的呐喊……什么都成为了黄沙和云烟。 但瑞兹还在承受着责任，这份巨大的责任曾一度差点将他压垮…… 许多人怀疑他是为了独自占有符文的力量，他也没有否认……因为他也无法确定他是否也已经被符文侵蚀了心智。 因为他已经变得很难相信别人，他甚至为了一枚符文杀害了他在弗雷尔卓德的一位老朋友，把他那位老朋友的族群丢在了巨魔的风暴中，绝望的等待死亡。 但有一个底线就是，他从来没使用过符文的力量，哪怕是在面对布兰德的时候。 …… 孙伟庞大的身体掠过低空，月光下，一片铁桦树林从他的下方闪过，这意味着他已经飞过来绿齿峰，接近了德玛西亚和弗雷尔卓德的接壤地带。 孙伟已经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湿寒，他瞄了眼底下的村庄，没有理会篝火中德玛西亚人的尖叫…… 一刻也耽误不得，虽然他这样想，但身体已经传来了疲惫感……当这份疲惫感涌边全身时，他就不得不停止使用拉米雷斯的力量。 唯一庆幸的是，他爪里的布兰德终于安静了……或许他是在积蓄力量，但孙伟还能忍受住爪子里高温……毕竟他的本体十分小，那只爪子只不过是禁断原生魔法的造物。 “瑞兹，我要向你道个歉。”孙伟忽然开口。 “嗯？” “我把你拥有符文的事和一个贪婪的人说过。” 孙伟回想起了莫德凯撒，就是因为符文的消息，他才能从莫德凯撒的大钉锤下离开……虽然他不确定莫德凯撒是不是还另有他图。 “呵，这有什么关系，瓦罗兰大陆上觊觎符文的人可以从雄都排到诺克萨斯的不朽堡垒。”瑞兹苦笑。 “不，这个人不一样，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莫德凯撒。” 瑞兹一怔，他沧桑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畏惧，这是一个知道那段历史的人该有的表现。 据说，莫德凯撒曾经把一个约德尔巫师关在幽暗的黑牢里，在孤独和残酷的折磨中，最后造就了一个邪恶的黑魔法师。 哪怕是在莫德凯撒的统治结束后，瓦罗兰大陆似乎都还残留着这位邪恶法师的传言。 “他……应该复活了。就在符文之地的某个地方，可能是暗影岛，也可能是不朽堡垒内的死亡之井。”孙伟继续说。 他当然不觉得莫德凯撒只会满足于冥界的统治，他一定会卷土重来，因为他曾挥舞着大钉锤，猖狂地说要进攻“人类世界”。 瑞兹陷入了沉默，最后，他苦涩地咽了口吐沫，“他们，根本不知道符文的真正力量。” 在孙伟心中，对符文之地的威胁性排在首位的——是虚空和铸星龙王，这两者一个是异位面的侵略者，一个是被巨神坑害的创世神。 其次就是世界符文，孙伟有理由相信它有着超越星灵的力量—— 至于后面的，才是莫德凯撒这样的野心家和暗裔这些暴乱分子…… …… 一阵猛烈的罡风突然从正面吹来，孙伟看着面前那近乎不可逾越的高高雪山，愣住了。 “这里是……厄文戴尔？我们偏离方向了。”瑞兹脸色难看，他责怪地问孙伟：“你难道不知道前往霜卫要塞的方向吗？” 孙伟无辜地说：“我只知道，往北飞啊。” “我又没地图。”他还很无辜地解释了一下。 但孙伟很快想起来，他似乎……有一张地图。 孙伟偷偷地把自己绘制的那张地图从身体里溜出来，用另一只爪子塞在布兰德嘴里毁尸灭迹，以安慰自己受创的心灵。 瑞兹差点被气得吐血，他还以为这个年轻人靠得住，所以刚开始没理会这点微妙的方向差……但他没想到，会差这么远。 第五十六章 求生七戒 厄文戴尔，德玛西亚东北边境的偏远村庄……奎因的家乡。 虽然远离雄都核心，但这个小镇却十分繁华。 厄文戴尔的人以狩猎农耕为主，战备力量有一支游骑兵……这足以让他们抵御下山猎食的怪兽和双足飞龙。 今天，奎因难得被长官准假，回家探亲…… 因为她的长官看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而且她不服纪律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这次准假即是让她看望年迈的双亲，也是让奎因反省她我行我素的毛病…… 而为了庆祝她的归来，村里人燃起篝火，在麦酒和烤肉的香味下大唱大跳…… 因为奎因在德玛西亚的正规游骑兵中战功卓越，连她的长官也只能对她投来嫉妒的眼神……至少奎因是这么对她的双亲说的。 此刻，奎因坐在篝火的边缘，看着儿时的玩伴一一长成了大人，心中竟升起了物是人非的错觉…… “说起来，我真的好长时间没回过这儿了。”奎因低喃。 此时的她并没有穿戴盔甲，而是一副朴素的亚麻裙子……她那忧愁善感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在等待爱情临幸的少女。 但事实上，她是德玛西亚之翼，她的职责是用最锐利的眼和最锋利的爪子保护这个国家的安全……在奎因看来，谈情说爱这种小事还不如刺探诺克萨斯的敌情有趣。 只不过在例假期间，她不被容许离开国境。 就在她陷入愁容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鸣叫忽然从夜空传来。 奎因立马露出一个笑容……这是华洛的声音， “虽然我不被允许出离国界，但华洛可没有。”奎因心想。 她派华洛去刺探厄文戴尔山脉东北部的地区，听说诺克萨斯的军队正在那里蓄势待发，准备进攻弗雷尔卓德。 奎因露出一个怀抱，把从天而降的华洛抱在怀里……但事实上，是那只巨鹰用它的双翼包裹住了奎因。 村里人对这只蓝岩猎鹰已经见怪不怪，自从奎因的孪生哥哥——卡莱布因为某次事故死亡后，这只巨鹰就代替他哥哥守护她，和她一起战斗……宛若命中注定一般。 “他是华洛。”就像此时一样，奎因经常为他们这样介绍这只巨鹰。 “咕咕。”巨鹰华洛温顺地朝篝火里的村里人打招呼，村里人回以善意的微笑。 （咳咳，有必要说明一下，鹰温顺时是这样叫的） “华洛，这次有什么发现吗？”奎因问华洛，她那双栗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游骑兵特有的兴奋。 华洛用喙梳理了一下深蓝色的羽毛，它当然没有办法说话，但它和奎因间的交流已经不需要用语言来沟通。 盯着华洛那双蓝色的锐眼，奎因失落地低下了脑袋。 就在此时！ 一道黑影低掠过奎因众人的脑袋，掀起的强风把篝火吹得摇头摆尾—— 奎因的亚麻裙摆在风中摇曳，“怪物！怪物啊！”村里人大声尖叫。 奎因突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她招呼华洛，准备尾随那个怪物，然后……干掉他！ 她的父母虽然面目担忧，但却只能在奎因爬在华洛背上的时候扔给她一支狩猎用的弓弩。 …… 在冷冽的寒风中，奎因这才发现她穿着亚麻裙子有多么愚蠢…… 即使她把身体都畏缩在华洛丰满的羽毛里，但这仍不能阻止寒风顺着衣服的缝隙爬过她的全身。 她只能被迫让华洛把速度降下来……虽然这样她无法用弩箭刺杀那头“长着翅膀的大猫”，但至少目标不会跟丢。 她一直尾随着那只大猫，在夜晚她并不能看清对面的情况，但华洛锐利的鹰眼能把在月光下看到的一切都反馈给她。 “那个怪物背上还有一个蓝皮肤的怪物？”奎因皱起眉头，看来对方也是类似与人禽合作的骑士。 “难道是诺克萨斯的新兵种？”奎因心中猜测。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有必要调查清楚情况。 求生七戒，第一戒：追兵常在，切记在心。 奎因让华洛不要鸣叫，飞得更高，尽量把身影隐藏在云朵中……虽然这会更加寒冷，但谁都不能保证对方不会有同伴在后面掩护。 奎因双手环抱，把身体更往华洛温暖的羽毛里挤了挤，但她的眼神一直在紧盯前方的那个小黑点。 但很快，奎因忽然发现对方停了下来。 他发现她了吗？这不可能！ 奎因让华洛飞快地掠入地面的铁桦树林，这样可能会跟丢对方，但能保证她不会被对方发现。 求生七戒，第二戒：性命为上，尊严为次。 从厄文戴尔雪山上吹下一股冷风，奎因发现对方应该是迷路了，竟然在半空中踌躇不前。 奎因借着这个机会和华洛在地面上蹑影藏形地逼近对方。 但很快，她听到了一阵类似争吵的声音。 “对不起，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带路！” 奎因沉默地听着他们的“争吵”，她忍受着刚才在风中产生的冻伤，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求生七戒，第三戒：恭默守静，沉默是金。 无论何时，一个合格的游骑兵都不会在侦察的时候发出声音。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向东北走，那个方向才是对的。” “可是……好像来不及了。” “……” 奎因耐心地等待他们得出结果。 求生七戒，第四戒：磨而不磷，涅而不缁。 但奎因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她看到，那头大猫的爪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个，慢慢变红的……怪物！？ 那个怪物和奎因对视，对她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奎因毫不犹豫地在手臂上搭好弓弩，射出一箭！ 求生七戒，第五戒：伺机而动，当机立断。 这不是出于愤怒或是别的什么……奎因还没傻到因此而暴露自己。 这是因为，奎因从本能里感知到了威胁——对德玛西亚的威胁！ 这个怪物必须除掉！哪怕在此时此地拼上性命！ 利箭一出，奎因没等确认结果，就把剩余的所有弩箭全都搭弓而射……有的箭射向那只火红的怪物，有的箭射向那只大猫的头颅…… 更有一箭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射向那个蓝皮肤的脑袋……这全都是因为奎因精准的弓术。 求生七戒，第六戒：战事一起，速战速决。 弓箭几乎全部命中目标……除了那支射向蓝皮肤怪物的箭似乎被某种魔法挡在半空。 但意料之中的效果却并没有浮现，箭矢确实命中了，但似乎……只是擦破了点皮。 “哈哈！”奎因看到那个火红的怪物竟然从大猫的爪里挣脱了出来…… 火红怪物从半空中坠落，一条火蛇突然他的手里出现，目标竟然是她！ 奎因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那条火蛇太快，凭她的速度躲不开！ 求生七戒，第七戒：手足之情，生死相依。 但疼痛和灼热并没有传来，奎因睁开眼睛，华洛的爪子正抓着她的肩膀…… 因为情况紧急，华洛的爪子刺入了奎因的肩膀，一团血晕然后她的亚麻长裙。 但奎因并不痛，正是华洛帮她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击。 厄文戴尔的山脊中响彻一声暴怒的鹰唳，奎因抓住华洛的爪子，借力荡到了华洛的背上。 她盯着那只错愕的“大猫”和怒吼的火红怪物，厉声说： “来吧！无论是魔法还是怪物！” 第五十七章 黑色的死寂 孙伟看着对面气势汹汹的奎因，连布兰德从他爪里挣脱的糟糕情况都暂时忘记了…… 说实话，奎因的面容很普通，但让孙伟认出她的原因是那只巨鹰——华洛。 在游戏中，奎因是游走型中单、上单、adc，很冷门，要不是因为奎因是德玛西亚的英雄，孙伟甚至都不会去读她的背景故事—— 所以，联合薇恩的情况来看，在这个真实的lol世界里，adc的战力在英雄中基本都是底层…… “你一个adc，你没事来惹火男干什么！？”孙伟没忍住大吼道。 他猛晃自己巨大的翅膀，企图把奎因吓走，但华洛载着奎因，竟开始绕着他盘旋起来。 孙伟心中暗骂一声该死，但他也说不清到底是谁该死……不过孙伟没时间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瑞兹！”他看到瑞兹从他背上跳了下去，在瑞兹跃下的同时，一束奥术能量径直攻向布兰德。 孙伟咬牙，他忍住了跑路的冲动，俯冲而下……一个翻滚，变回人形的他在地面上站稳脚跟，和瑞兹并肩。 在他们面前，布兰德原本冷却的身体重新缠绕上火焰，一条火舌在他手里游走，瞬间点燃了周围的铁桦树林。 在熊熊烈焰中，布兰德脸上露出一个狞笑，“瑞兹，你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他享受地吸了口空气中的浓烟，燥热的快感涌边布兰德的心肺……现在他反而不急了。 没有了那个星灵从旁搅局，瑞兹和这个张狂的凡人根本翻不起风浪！ …… 厄文戴尔山脊的铁桦树林燃起大火，山顶高处的积雪都似乎在融化。 火焰中闪过几道奥术魔爆的光晕，但很快，奥术能量的施法者好像后继无力，后面的几道奥术魔爆都轻易在火焰中泯灭了。 “瑞兹！”一条火鞭抽打在瑞兹的背后，瑞兹痛叫一声，半跪在地上。 比较幸运的是，卷轴替瑞兹挡去了大部分伤害，他还能挣扎着站起来。 在另一边，另一条火鞭正追着孙伟到处跑……孙伟上蹿下跳，宛若一只火烧屁股的猴子。 “哈哈！凡人！你不应该用那个眼神看我，你应该匍匐在我脚下，然后恳求我赐予你死亡。” 孙伟心中无语，他没想到布兰德竟然会是这样的人设，这不是典型的死于话多的白痴吗？ 但此刻，他对这个白痴还真没什么办法，除非…… 孙伟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有的时候，某些险是不得不冒的。 …… 空中传来一声鹰唳，布兰德抬头看了眼空中的那只鸟，轻蔑一笑，“我现在可没吃烤鸟的心情。” 他想残忍地玩弄这两个人，然后……在复仇的快感中得到瑞兹和那个凡人的符文。 但忽然，布兰德感到了一丝不安，这种不安很熟悉，他本能地扭头看向瑞兹…… 但瑞兹已经在火鞭的鞭挞下趴在了地上，除了那个不服输的眼神，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刺痛布兰德的感知。 然后，布兰德想到了那个凡人—— 他犯了错误，两次。 布兰德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双棕黑色的眼睛……暴虐，杀戮……无尽的怨恨和愤怒，远胜过一个凡人能所经历的一切。 接着，布兰德感到胸膛再次碎裂……是糟糕的贯穿感觉。 布兰德忽然发现他的视线开始在黑暗中湮灭，一股熟悉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不！！” …… 黑色的闪电击穿了厄文戴尔的山顶！在厄文戴尔山开了一个大豁口……弗雷尔卓德的寒风在一瞬间鱼贯而入。 冰原的寒风抽打在华洛和奎因的脸上，他们同时陷入了呆滞，嘴巴大大张着……足够塞进两个苹果。 瑞兹瞳孔猛缩，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回想起了他家乡沉没的场景……那是一场灾难，这也是。 没有震裂的轰鸣，只有死寂—— 可怕的死寂笼罩着厄文戴尔山，哪怕是那些在峭崖中突然惊醒的双足飞龙也只能在这股死寂的感觉中沉默…… 事实上，有很多的双足飞龙的巢穴都在那道闪电下消失不见。 烈火燃烧的噼啪声也在这股死寂下熄灭，许多截焦黑的铁桦树干躺在地上，似乎是在诠释这场灾难的绝对性。 …… 这样的攻击是可怕的，当然，使用者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孙伟摇摇晃晃地站在死寂中，他的身体浮现许多诡异的裂痕……就像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每动弹一下，都是涌边全身的刺痛。 在倒下前，他只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然后意识陷入了混沌和黑暗中。 至于被攻击的目标…… 布兰德站的地方只剩下了一滩黑色的糊状物质，那堆糊冒出一个可怜的泡…… 瑞兹艰难迈动发沉的双腿，他体内的奥术能量已经干涸，重伤也让他每走一步都十分狼狈，但瑞兹最终来到了它的面前—— 两枚亮晶晶的符文在那滩糊中闪烁，但符文和糊状物质紧紧纠缠，瑞兹犹豫了会儿，没有去把它们捡起来。 然后，瑞兹蹒跚地走到孙伟面前，他死死盯着孙伟的脸，随之撕下了他法袍上一些碎布。 瑞兹跪俯下来，他口中喃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鬼话。 瑞兹手里卷着，最后把一根粗糙的碎布绳勒在孙伟的脖子上，用一个可以好用力的角度，准备…… “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质问他。 瑞兹茫然地看了眼落在他身边的那只巨鹰，奎因已经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我不知道……不知道……”瑞兹失神地呢喃。 “你在杀人！”奎因的声音很冷，和从弗雷尔卓德冰原上吹来的寒风一样冷。 她站得很直，即使她的膝盖和肘关节已经出现了红肿的冻伤。 奎因抓着瑞兹的那只手微微用力…… 瑞兹猛然一惊，这才从失神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害怕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碎布绳无力地垂落。 这位年老的法师哆嗦着，他盯着孙伟的目光闪烁不定……直觉在告诉他—— 杀死他，杀死这个恶魔！ 但良知和别的什么东西在阻挡着他……至少，在准备用力的那一刻，他的手停顿了一瞬。 第五十八章 道路 厄文戴尔山野上的金雀花和蓟花在寒风中迅速凋零，花瓣飞舞，格外凄美。 仅仅一山之隔，北边是冰雪交加的弗雷尔卓德，南边则是风和日暖的德玛西亚。 而此刻，这座峰顶成为了过去，风中开始夹杂着一些雪花，砸在奎因的脸颊上。 晶莹的雪花在一团不健康的红晕中快速融化，变成水滴，湿润了她干涩的脸。 在这天地伟力下，她反而心中平静。 奎因滚了滚喉咙，指着那滩黑色物质问：“他是谁？” “恶魔。” “那他呢？” “……”瑞兹沉默，他也说不准孙伟是个什么东西……恶魔？人？还是世界符文？ “听着，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瑞兹，对吗？” 奎因走过去把瑞兹扶起来，她看着这个失魂落魄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德玛西亚的很多人都听过瑞兹的故事，那是一个流浪的法师，是德玛西亚唯一的法师朋友。 瑞兹僵硬地点了点头，这个法师额头的符文刺青和一条条皱纹起伏，苍老的背影孤独又可怜。 华洛张开翅膀，替奎因和瑞兹挡住风雪，但凛冽的风仍然打着转儿，打在奎因和瑞兹的脸上。 奎因深吸口气，她知道她必须做点什么。 “先跟我回村子吧。” 瑞兹摇头，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那团的黑色物质不时冒出一个气泡，布兰德还会复活。 瑞兹不自觉的摸了摸背后的卷轴，在黑色物质中闪烁的那两枚符文已经布兰德混为一体。 如果想要杀死布兰德，除非摧毁世界符文！ ……或许唯有冰与暗夫人才有办法对付布兰德。 瑞兹目光闪烁地盯着孙伟，但最后他把孙伟的手臂环在他的脖子上，用单肩背起了他。 他看了眼厄文戴尔山的大豁口，风雪就从那里像洪水一样灌进来。 “你要去哪！？” 奎因抓住瑞兹的手臂，她看到瑞兹竟然在朝着山顶的大豁口走。 “谢谢你，小姑娘。你没让我释放我心底的恶魔……再一次。” 瑞兹口中的唾液苦涩无比，刚才他做的一切让他回想起了那位被他亲手杀死的弗雷尔卓德挚友…… 他把那滩黑色物质和符文一起装在一个附魔过的袋子里，某种奇怪的力量在支撑着他走向风雪—— “我曾经洗刷世界的阴影，漫长的岁月，无数必要之举——” “有好几次，我感觉自己就要被责任压垮了，也有好几次，回忆啃食着我的心，就如同布兰德脑壳里燃烧的疯狂——” “那些狡猾的幽灵……可怜的希望……它们始终在我脑海里盘桓——” “我知道我有罪，但我还在路上，我必须忍受一切。我要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亲眼看到这尽头到底是黑暗还是光明……” “我必须修补自己许久之前犯下的过错，治愈那个燃烧的伤口。” 奎因听着那个老人的呢喃，眼睁睁看着那个蹒跚的背影消失在越来越大的风雪里。 她没有挽留，她无法挽留。 因为那个背影是如此坚定，坚定到……如果她阻拦，杀了她也在所不惜。 …… 静谧之森，飞鸟走兽不安的吼叫终于停了下来，在一片黑暗的阴影下，突然亮起一道金黄色的光。 “不要动！”薇恩冰冷的声音悄悄溜入莱茵的耳朵，莱茵的反应很快，但薇恩更快—— 在莱茵手中的那团金光照耀下，一支银白色的弩箭正瞄准她的胸口……只有一寸之差。 “只要你多动一下，我保证它会先一步刺进你的胸口。” 莱茵绷紧身体，她能感受到薇恩轻微的呼吸声。 薇恩从背后揽住莱茵的脖子，把箭头转到了白皙的脖子上……如果这位法师抵抗，这样更容易在一瞬间杀死她。 但就在此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从薇恩背后传来。 薇恩毫不犹豫地弹开身子，躲进了一片草丛的阴影里……她没杀莱茵，因为莱茵只是法师，而不是黑魔法师。 窸窣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一些树枝断裂声和刺耳的金属刮擦……看来对方的块头很大，而且装备有盔甲之类的东西。 “难道是诺克萨斯的军队？”在暗影魔法里，薇恩猜测。 莱茵没得及从薇恩的阴影下松口气，她把光魔法瞄准那个声音的方向，紧盯着那团灌木丛—— 她面前的灌木丛散开了，一位肩宽体壮的骑士映入眼帘。 他背着一把大剑，宽阔的铠甲，钴蓝色的围巾被压在铠甲下露出一角…… “莱茵？”这个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欣喜，从那位骑士背后突然又跳出一个人。 莱茵长吁口气，她露出一个微笑，“达克希乐。” …… 盖伦皱着眉头，他正在考虑这个法师该怎么办？ 是置之不理，还是先押回托比西亚？ 但在一边，达克希乐和莱茵聊得正开心……他们可是一起玩过洋娃娃的友情。 “对了，孙老师呢？”达克希乐好奇地张望，却并没有发现孙的身影。 莱茵低下了小脑袋，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和说好的不一样，他没回来。” 达克希乐脸色一沉，难道是孙抛弃了莱茵吗？ 孙和莱茵并不是亲兄妹，这不用猜也能看出来，难道？ “他去了哪？”剑姬冷冷地问。 “那儿。”莱茵指着一个方向。 “那是天火落下来的方向。”盖伦插嘴，他深深地看了眼莱茵，“看来你并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 一个法师……说不定是静谧之森的那群邪教徒，那个天火说不定也是邪教徒们搞出来的鬼。 “菲奥娜小姐，麻烦你们押着她，我们要去更深处查看情况。” “不用。”剑姬拒绝。 盖伦挑了挑眉头，“难道你要找的人就是她？” 剑姬轻轻摇头，她看着有点惶恐的莱茵，对她说：“为什么非要等他回来？如果他不回来，你不该去找吗？” 莱茵一怔，她眨了眨眼睛，莞尔一笑，“谢谢你，菲奥娜姐姐。” 剑姬轻哼一声，孤傲地撇过头去。 达克希乐看了眼剑姬，不禁取笑道：”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 盖伦领头，一行四人朝着静谧之森的更深处探索而去，而在他们背后，跟着一个潜藏在阴影中的猎手。 第五十九章 天才 盖伦猫着身子，因为他忽然闻到了一股硝烟味…… 他拨开遮在眼前的树叶，突然，他的天蓝色的眼瞳猛地一缩。 森林消失了，前方是一片满是硝烟的荒地，在梦幻般的烟幕中，盖伦还能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燥热。 “这是什么？”他低喃，甚至盖伦以为进入了某个邪恶法师的幻境魔法……那群可恶的法师耍什么手段都不足为奇。 但盔甲的厚重感觉压在肩膀上，盖伦肯定，没有魔法能在不突破符文钢抗魔领域的情况下直接作用他的脑海……至少他没遇到过。 “孙！？”盖伦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焦急的声音，他回头看了眼那个金发的女孩，她的脸上满是忧色。 “别说话！”盖伦嘶声命令道，在这种不明情况的环境下，保持缄默才是明智的选择。 莱茵在盖伦严厉的目光下捂住了嘴巴。 盖伦走在前面，他挥舞大剑，用剑风吹开眼前的烟幕……但前方仍然是一片浓厚的烟，盖伦很快放弃了这无意义的举动。 他们走了很远，盖伦估摸他们大概在烟幕中前进了有两三里地，如果这是某种魔法带来的灾难的话…… 如此大的受害范围，将会是对德玛西亚的巨大威胁！ 盖伦凝重地眯了眯眼，他忽然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就在前面不远处的烟幕里。 他深吸口气，准备悄无声息地接近她。 但…… “冕卫家的人？”烟幕中突兀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盖伦一惊，在一瞬间之内他想到了很多，但他最后还是礼貌性地问：“请问你是？” “你是来干什么的？”那个声音没有回答盖伦的问题，而是再次询问。 盖伦想了想，还是回答了问题，“我来调查兽潮的原因，还有天火的降落点。”与此同时，他正在慢慢靠近那个身影。 但那个身影再次变得朦胧，盖伦在移动，她也在移动。 不过盖伦在刚才那一瞬间瞥到了一双紫色的眼眸。 …… 在烟幕的另一边，莫甘娜着重看了眼盖伦的大剑。 她可以见德玛西亚的任何人，但冕卫家族的人除外……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兽潮不会再发生了，我为兽潮的事为你们道歉。”莫甘娜轻声说。 “……至于那团天火，那只是一颗燃烧殆尽的流星，在还未落到地面的时候就解体化为了尘埃。” “能告诉我，孙去哪儿了吗？”这是莱茵的声音。 莫甘娜能轻松透过烟幕看到那个小女孩担忧的脸，她边感谢莱茵没有拆穿她，边回答莱茵的问题，“他去了弗雷尔卓德的霜卫要塞。” “为什么？”莱茵不是在问为什么要去霜卫要塞，而是在问为什么不带上她，因为她的语气满是责怪的意味。 莫甘娜嘴角翘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这就要你自己去问他了。” …… 盖伦看到那个朦胧的倩影消失了，他得到了一个似是非是的结果。 这个结果他并不满意……如果不找出罪魁祸首，那对德玛西亚来说始终是一个不安定的隐患。 但在经历接下来几个小时的艰苦搜索之后，盖伦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这里除了荒地，就只剩下空气中的硝烟，这里甚至没有魔法的痕迹残留……因为莫甘娜把现场清理了。 硝烟逐渐在微风中散去，盖伦重新回到了森林，他爬上一棵高树，扫视了一眼那片毫无树木的荒地。 如果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那就像是有人突然从一块绿油油的蛋糕上挖去了中心最美味的那一部分，只把剩余的糟糠留给了现实。 盖伦面无表情地回到了队伍里，他看了眼菲奥娜，“我要回去了，你呢？” 进入静谧之森的合作旅程很愉快，至少他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剑姬，而不用担心忽然跳出一只暗影狼来。 剑姬点了点头，达克希乐当然也会跟着她，只不过，有一个人不同意—— “我要去找孙！”莱茵坚定地说。 “不行！”反对的人是达克希乐，其实，他正在拼命思考该怎么让莱茵从盖伦手里逃脱…… 让莱茵从荒无人烟的静谧之森逃走固然是好事，但他可不放心一个小女孩在野兽横行的森林里独自一人。 盖伦看了眼莱茵，说实话，他心底深处对小女孩有一丝怜悯，但在国家的禁魔法律面前，这丝怜悯微不足道！ “你要跟我回去，面对法律的审判。”盖伦抽出大剑，并不介意使用武力来让这个法师屈服。 “不行！”反对的人仍然是达克希乐，他护在莱茵前面，甚至对盖伦拔出了剑。 法师在德玛西亚的惨剧众所周知，钢铁的法律，可不会因为一个弱小的女孩而改变。 空气中气氛陡然紧张起来，盖伦不理解地盯着达克希乐，他甚至从菲奥娜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敌意。 只不过，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在下一秒结束了。 静谧之森升起浓重的光，金色的光晕甚至照出了暗影魔法里薇恩的身影。 莱茵伸出手，她的手臂上缠绕着一圈圈金色光环，一股可怕的压力陡然降临在她面前的盖伦身上。 光……在驱逐盖伦。 但符文钢制造的铠甲让盖伦可以淡定地承受这份压力，只不过，这份压力似乎在不断变大…… 一个鸡蛋，一只猫……很快，重量变成了诺克萨斯敌军的拳头，一头……奶牛。 盖伦流下一滴汗，他感觉自己正背着一头健壮的奶牛，股外侧肌不禁紧紧绷了起来。 光芒越来越耀眼，其中甚至开始出现不同颜色的光……一些橙色，橘色的光。 在更边缘的地方，似乎出现了微弱的红色和紫色。 而光芒的源头，莱茵的表情十分漠然，那双冷漠的金色眼睛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俯视地上的凡人—— 彩虹般绚丽的光像一座重山压在盖伦的背上，哪怕是符文钢的抗魔铠甲也不能帮他卸去这份压力了。 “莱茵，够了！”剑姬大喊。 耀眼至极的光芒在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在黑夜的阴影下，盖伦剧烈地喘息。 “嘡！”一声，盖伦怀里的一块禁魔石徽章掉在地上，银白的禁魔石失去了光泽，变黑碎裂。 他从来没见过能让禁魔石倾覆的魔法力量……从来没有！ 事实上，在场的人里没有人见过这种可怕的场景！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德玛西亚对付法师最尖锐的利器将在法师面前黯然失色！ 第六十章 弗雷尔卓德的雪 死寂的房间里，只有一面镜子在黑暗中反射出一点微光。 绝望，恐惧，愤怒……无数种可怕的负面情绪在心中滋生。 它们扎根，最开始只是一个幼芽，但它被孤独精心浇灌，它生出树干、树冠，它的根朝更下面伸…… 终于有一天，它突破了第一层枷锁……那是对一位女皇的热爱和憧憬。 它继续生长，触碰到了第二层桎梏……对一个无上帝国的坚定忠诚，但那个帝国倒塌了…… 它变得肆无忌惮，最后，它遇到了最外面的一层薄膜……那是一个凡人最后的底线。 只不过那道底线可怜的就像狂风中的残烛，它还没碰到，那道底线就自己溃灭了。 孙伟缩在墙角，静静注视着自己高贵的外表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孙伟感觉自己就是个可怜虫，无人在意，无人关怀……就算死了，也只是一堆黄沙而已。 “杀！”有个声音在催促他。 “杀？杀什么？为什么杀？” “杀！！”那个声音继续催促。 孙伟感觉很生气，“你特么倒是告诉我杀什么？为什么杀啊？” “杀……杀……杀……”那个声音就像是世界上最烦人的蚊子，嗡嗡响，嗡嗡响！ 孙伟的心越来越躁动，有一团火在烧。 他想要打碎些什么来缓解这灼热的感觉……他看到了一群卑微的凡人，对了，杀了他们应该可以清爽些……孙伟感觉自己应该是在黑暗中露出了一个邪恶的微笑。 但…… 刺骨的冰冷突然如潮水般袭来，孙伟瞬间惊醒—— 漫天的风雪打在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正是这冰冷的疼唤醒了他。 “你醒啦。”这个声音充满疲惫，深藏倦意之下的还有一丝愧疚和疏远。 孙伟朝四方张望了一下，风雪很大，鹅毛大的雪花遮盖了五米之外的一切视野，如果在这样的环境下呆的久了，常人绝对会患上雪盲。 他看到自己正在被瑞兹背着走，厚厚的积雪里，瑞兹的双腿扎在里面，淹没膝盖…… “嗯。”孙伟轻嗯一声，他闭上眼睛，深吸口气。 冰冷的空气在肺里盘旋一周，终于是把那股躁动压制了下去。 “拉米雷斯。”他心中暗叹一声，刚才的一切应该就是拉米雷斯曾经的感觉。 这种深层次的意识交流应该是暗裔和符文力量叠加之后的副作用。 孙伟微微动了一下手指，熟悉的刺痛涌遍全身，不用想也知道，那瓷器般的裂痕肯定又遍布全身了。 “这里是？” “弗雷尔卓德的平原，离冬刺山还很远。” 弗雷尔卓德，孙伟心中默念一声。 孙伟沉默了会儿，又问道：“布兰德呢？” “我带着呢。” 孙伟寻找了会儿，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瑞兹腰间的一个袋子上，那个袋子散发出一股温热，偶尔还能听到一声气泡的碎裂声。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他试探地问。 “没发生什么，只不过是一座山变秃了而已。” 瑞兹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孙伟能听到其中蕴含的战栗感。 暗裔和符文叠加的力量或许让这位法师想起来什么不好的东西，孙伟这样认为。 “奎因呢？” “那个带着大鸟的小姑娘？” “嗯。” “你认识她？” “认识，但她应该不认识我。” “那个德玛西亚的小姑娘可是曾经想杀了我们……” 孙伟苦笑，德玛西亚的英雄共十五个，而他所遇到五个有三个是曾想杀了他的，还有一个是曾经杀了他的…… “就不能让我遇到娑娜嘛。”孙伟心中埋怨。 “她回家了……应该。” …… 弗雷尔卓德是一片环境恶劣、严酷无情的土地。 这里的人生于冰雪，死于冰雪。 据孙伟所知，弗雷尔卓德人比德玛西亚人还要闭塞…… 如果说德玛西亚处于君主专制的封建时代，那弗雷尔卓德就是处于人茹毛饮血的原始时代。 弗雷尔卓德的人会使用火，也会使用文字和图腾，他们甚至发展出了商队和船…… 但这里的远古历史曾经被抹除过，残酷的环境又让一个个部落文明消失在冰雪中…… 但最重要的是，弗雷尔卓德的部落常年处于混战……只为了争夺有限食物和资源。 在抢夺和被抢夺中，他们没有时间发展文明，也没有心趣。 不过这也有好处，弗雷尔卓德因为太过蛮荒，符文战争甚至没有波及到这片纯洁的雪原。 这片雪原只会被远方的冒险者和弗雷尔卓德人自己的血染红。 “呼～好冷。” 孙伟依偎在瑞兹的背上，脸色苍白，嘴唇冻的发紫。 瑞兹并没有感觉到冷意，因为他不断恢复的奥术能量在体内翻滚，这份温热似乎一直在提醒着他的责任。 说起来，自从背负符文之后，瑞兹就很少感受到外界环境对他的刺激了。 无论是干热的恕瑞玛，还是酷寒的弗雷尔卓德，在他的皮肤看来几乎都一个样。 瑞兹找了一个避风的山洞停下来，用奥术魔法生了一团火。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啦。”孙伟冲瑞兹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 但瑞兹背过身去，守着洞口，似乎是在害怕弗雷尔卓德的野兽来袭击。 “瑞兹？” “嗯？” “你有没有想过……”孙伟斟酌自己的措辞，但他无奈的发现他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 孙伟只好直接地问：“……使用符文的力量？” “有，很多次。” 瑞兹抬头望着风雪，他坐着的背影让差点孙伟错以为这个世界似乎只有瑞兹一个人还活着。 “那你有没有想过，利用符文的力量来让某人复活，或者造福人类？” “不止一次。” “击败布兰德呢？” 瑞兹沉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孙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相不相信，凡人能够正常使用符文的力量？” 瑞兹猛地转过头，他沧桑的眼中射出一道精芒，“不可能！” “我是问，如果呢？如果有凡人能够正常使用符文的力量，不被它诱惑，你会怎么办？” 瑞兹迟疑了会儿，他似乎是在思考这种如果，最后，他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 “我会把……全部的符文交给他……因为我的责任在那一刻已经结束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凡人就是你自己？” 第六十一章 可爱的生命 弗雷尔卓德的雪在山洞外随着狂风呼啸而过，偶有一些调皮的雪花钻进来，但又很快在越来越热的山洞里融化。 瑞兹死死盯着孙伟的眼睛，想从那个年轻的恶魔眼里看出来什么阴谋。 瑞兹是凡人吗？ 要是符文之地的人来回答，当然不是。 但要让孙伟来回答……他是英雄，但也是凡人。 瑞兹只是因为符文溢出的能量才从远古活到了现在，他做的事很伟大，伟大到足以称之为英雄。 但他的心智基于凡人，就像恕瑞玛的飞升者一样。 对于这个问题，孙伟考虑了很久，但他还是想要问出来，因为他想确定一些事。 “不，我不是。”瑞兹的回答很肯定，肯定到甚至可以说是坚决。 “如果你能理解符文的力量呢？理解之后，我的意思是……知识才是力量，不是吗？” 瑞兹深深看了眼孙伟，没有在这个危险的话题上继续下去。 之后任孙伟如何说，他也不搭理孙伟。 …… 詹戴尔—— 德玛西亚的一座重要平原城市，这里有德玛西亚最多的良田，是雄都最重要的粮食供给城市。 这个城镇有很多个贵族驻扎，而其中，布维尔家族和劳伦特家族的部分产业就在这里扎根。 此刻，一间高档的服装店，莱茵正开心地试着自己的新衣服。 在镜子里的她打扮的像是一个小公主。 鹅黄色的套裙搭配一双精致的白鞋，披肩的金色发丝间露出白皙的耳朵尖，头饰虽然只是一些白纱，但却更衬托她少女的气质…… 莱茵瞪着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镜子里的那个女孩是她自己。 “怎么样，漂亮吧？”达克希乐面带一个绅士的微笑，“要不要再换一套，店里还有很多。” 一位侍女恭敬地候在一边，随时准备听她家少爷的吩咐。 莱茵浅浅摇头，“不，就这身衣服就好。” 她转过身，裙摆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弧，她感谢道：“谢谢你，达克希乐。” “走，让菲奥娜去看看。”达克希乐带着略有些拘谨的莱茵走出这间布维尔家族的高档服装店，菲奥娜正在门口等他们。 “好了？”菲奥娜挑眉，给莱茵换身衣服就是她提出来的。 “嗯。”达克希乐点头，他让开身子，露出背后的莱茵。 剑姬微微动容，她没想到那个小丫头换了一身衣服竟像是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绝对足以跻身于贵族小姐间的争美斗艳当中。 “菲奥娜姐姐，谢谢你。”莱茵刚准备躬身，但一把剑就抵在了她面前。 “走吧，废话就被多说了。”但性格使然，剑姬冷冷的语气不会因为长得漂亮就改变。 剑姬率先走在前面，他们穿过了露天市场，又穿过了一条喧闹的街道，最后来到了詹戴尔的跑马市场。 这里有德玛西亚最持久力的骏马，足够在最快时间内 在那天晚上，静谧之森，莱茵要走，但剑姬只用一个问题就让她停下了。 你要去哪找他？弗雷尔卓德有两个德玛西亚大，你要去哪找？ 之后，剑姬又用各种方法威逼利诱盖伦，其中就包括一条威胁……拉克丝。 贵族间总是流传拉克珊娜??冕卫是染魔的罪人，这个传言总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于是，那个刚直不阿的无畏先锋的剑士长扛起自己的大剑，独自一人消失在了森林中。 第六十二章 心中的恐惧 “噗哧！”一声，瑞兹把孙伟仍在厚厚的积雪里。 瑞兹紧盯着孙伟的眼睛，“你问了我这么多个问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是谁？” 孙伟疼得直咧咧，“咱不用说翻脸就翻脸吧。” 他从雪地里艰难爬起来，其实孙伟的身体已经愈合了大半，但大动作还是会感到疼痛。 “你拐弯抹角地企图让我使用符文，而且你个人还拥有两颗符文，你……到底是什么人！？” 孙伟用一种油腔滑调的口气回答：“我不是说过嘛，一个游历瓦洛兰大陆的学者，掌握一些神奇的秘密也不足为奇啊。而且……” 孙伟耸了耸肩“……又没有人规定只有你才能收集符文，我也可以啊，你看，我使用符文的力量就不会被诱惑。” 瑞兹顿时陷入沉默，他低下头，眼珠四转，露出思考的神色。 这个世界上除了布兰德，还会有谁和他一样在搜集世界符文呢？ “你是那个远古结社的人？”瑞兹猛地抬头，看向孙伟。 “不！”但他却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猜测，“那个远古结社已经毁灭了，我亲眼看着它在烈火中覆灭！” 瑞兹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恐惧的慌张。 孙伟无语地咧嘴，他忽然间觉得瑞兹已经被他搞得有点神经质了。 突然，瑞兹揪住孙伟的衣领，以一种逼问的语气，“说！你到底是谁？” 他手中闪烁着一团奥术能量，可怕的魔法正在他手中汇集—— 孙伟额头不禁流下一滴冷汗，“似乎，搞得有点过分了。” 咕咚！孙伟咽了声口水，他摆着手说：“咱先冷静，冷静。” “说！” “我说，我说。” 看着孙伟诚恳的眼神，瑞兹这才松开了他的衣领。 孙伟不急不慌地拍了拍身上的雪，就在瑞兹将要再次发作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说： “瑞兹，你知道班德尔城吗？” “班德尔城？”瑞兹皱起眉头，“约德尔人的城邦？” “嗯嗯，是的。” “然后呢？” “你应该知道，班德尔城并不在物质领域的世界里，简单来说，班德尔城并不在符文之地……”孙伟偷偷瞄了眼瑞兹的表情。 瑞兹环抱双手，静待下文。 孙伟长吁口气，看来这位暴躁的法师终于恢复了本性。 “……班德尔城并不在这个位面，就像冥界一样，它虽然存在，但一般人用普通方法是去不了的。” “而我所来的世界也是这样一个地方，它在非物质领域。或者说，符文之地相对我的那个世界来说才是非物质领域，但一切都是相对的。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甚至是不一样的。” 瑞兹点头，表示认可。 “而在我的世界里，也有一种类似于符文这样强大的力量。它可以轻易毁灭方圆数十里的建筑物，它产生的冲击波能引发海啸、地震。” “……它遗留下的辐射也能轻易杀死绝大多数活物。人类在那样的力量面前脆弱不堪，强大精炼的军队也只能是摆设，但我们……” 孙伟又偷偷看了眼瑞兹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动容。 “我们……可以使用它的力量发电，强大的能量意味着丰富的资源，我们能用它来缓解我们世界资源不足的问题。” “而如果我们实现了另一种聚变的方式，那将意味着我们的能源几乎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会有很多饿死的人活下去，也不会再有环境污染……” 瑞兹突然打断了孙伟，他狐疑地问：“但不竭的能量也意味着一旦力量不可控制，那就是世界毁灭！你们，不害怕吗？” 孙伟如实回答：“害怕。但……” 孙伟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所有人都会有害怕的东西。但是感到恐惧就躲起来，世界就会变得越来越小。” 孙伟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第一道闪电，第一束火苗，让人类进步的所有事情，都是由恐惧开始的。” 在这一瞬间，孙伟高高指着雪白的天空，空中飞舞的白雪似乎都被他的热情化成了融水—— “把最恐惧的地方变成最美丽的景色，这才是男人的……” “咳咳！咳咳！”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孙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但他还是大声地吼了出来，“梦想！” …… 水滴打在孙伟的脸上，这一刻，他高高翘着鼻子，内心自以为是的认为这肯定是他来到符文之地后最帅气的一瞬间。 虽然孙伟认为他肯定想不出这样有哲理的话，但……活学活用，经典借鉴也是一种可以骄傲的能力。 只不过瑞兹并没有被这番热情的话震撼到……至少表面上没有。 “该走了。”瑞兹突然抓住了孙伟的手臂。 就在孙伟以为瑞兹要对他动手动脚时，一道深蓝的光包裹住了他，一股熟悉的眩晕感传来，孙伟了然。 当孙伟定睛，眼神重新聚焦，他看到周围的环境果然变了……是瑞兹的大招——曲径折跃。 “呼呼~~”他听到了瑞兹的喘息声，也就在此时，孙伟才发现空气中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了。 不会是？ 孙伟歪头，果然发现瑞兹腰间的那个袋子已经烧出一个破洞了，红色的熔浆正从里面流出来—— 打不死的小强啊！孙伟内心呐喊。 一道深蓝的光再次包裹住了他们…… 孙伟听到瑞兹的喘息声越来越剧烈，宛若一个患了尘肺病的人，剧烈的喘息甚至让人误以为他会在下一秒就喘不上气来。 但孙伟也发现，空中飞舞的雪花正在慢慢变了颜色……由纯洁的白色缓缓向浅蓝色变化。 “这是臻冰的颜色。”孙伟心中想。 “呼呼……这里……是冬刺山。”瑞兹突然指着眼前那座高高的雪山，风暴和狂雪笼罩着那座山的顶峰，让人看不真切。 “只要……呼呼……再使用一次空间魔法，我们就能……到嚎哭深渊，但……” 瑞兹的话还没说完，他突然痛叫一声，把腰间的那个袋子扔了出去，“咕嘟嘟！”袋子里传来密集的冒泡声，毫无疑问，布兰德即将复活！ 第六十三章 这是一个悲伤的章节 “吱吱！” 孙伟突然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叫声，接着，一个雪白的小身影陡然从融化的积雪里跳了出来。 它像一只老鼠一样灵活地窜上孙伟的肩膀，冲着雪中那滩熔浆发狂地叫——吱吱！ “魄罗？”孙伟惊讶，难道那只瑞兹踩到的小魄罗一直跟着他们？ “在曲径折跃的时候一起上车了吗？”孙伟自语。 不过他没时间去纠结这件事了，他问瑞兹：“现在怎么办？” “跑！”瑞兹喘了口气，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哈？”孙伟一时间竟愣在原地。 “傻站着干什么？跑啊！”瑞兹大叫，短时间内他竟然已经跑没影了。 …… 孙伟在淹没膝盖的积雪里艰难“爬行”，说实话，他很想使用拉米雷斯的力量来强化肉体，但符文和暗裔叠加后的副作用仍在隐隐发痛。 所以，他只能用这样可怜的行进方式在冰天雪地中“跑起来”。 过了一会儿，就在孙伟感觉后背越来越灼热的时候，他肩上的魄罗突然怪叫一声，一头扎进了积雪里。 “没义气的家伙！”孙伟咬牙，继续挪动。 但他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拖了起来，他看了眼脚下，一只雪白色的大怪物正在雪地中隆起。 “吼！”连叫声都改变了。 小魄罗竟然在这一刻进化了！ 白色的绒毛托起孙伟，一头小山般大小的魄罗在雪中破雪而出，地面甚至在隆隆发震。 “什么鬼！？”孙伟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他就突然感到了一种坐过山车的……刺激感。 耳边的风和雪像幻灯片一样呼啸而过，孙伟看着高高的冬刺山在背后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了一个小黑点。 别看魄罗长得一副小短爪，但当它跑起来，哪怕是弗雷尔卓德的雪狼也不可能追上它！ 在风驰电掣的速度下，很快，孙伟就追上了跑远了的瑞兹。 孙伟看到瑞兹脚上竟然套着一副类似滑板的东西，他脚后跟一直在喷出奇幻的光芒……正是这黑科技般的东西让他可以溜得贼快。 “我擦！”孙伟感觉自己的三观在短时间内遭到了刷新。 魄罗在雪地中宛若一辆飞奔的战车，它擦过瑞兹的身边，把一堆雪溅到了瑞兹脸上。 “呃……这是报复吗？”孙伟心想。 但瑞兹不仁，他不能不义……毕竟，见到丽桑卓时还要瑞兹出面。 “上来！”孙伟抓住了瑞兹的手臂，一把把他拽到了魄罗背上。 他们背后远远传来一声怒吼，孙伟能清晰感知到布兰德散发的强大怒意。 …… 霜卫要塞，弗雷尔卓德唯一一座还在使用的巨堡。 这里住着一位活着的圣人——丽桑卓。 她生于一个被遗忘的时代，而那时候，黄沙中还未诞生恕瑞玛。 那个时候，是符文之地的开始，灿烂无比的神话时代，也是一个人人自危的动荡时代。 丽桑卓有两个姐妹，塞瑞尔达和阿瓦罗萨。 那个时代弗雷尔卓德还没有雪，之后，奥恩为了给自己的炉乡降温，从大海引了一条水渠……海平面整整下降了好几寸！ 无数的水汽飘上天空，蓬松的乌云汇在一起，越来越厚，越来越重，最终下起了大雪……一百年！ 丽桑卓三姐妹为了在这残酷的环境中给人们带来生存，她们开始渴望驾驭在动荡时代的战争力量。 但三姐妹各自的挑战都以失败告终，而丽桑卓也在和狂野魔法的对抗中被一位原始神抓伤了双眼…… 不过后来，三姐妹团结在一起，终于在弗雷尔卓德的冰原上给脆弱的人们带来了安全的一席之地。 只不过，丽桑卓犯了一个错误。 她在黑暗中沟通了虚空……虚空允诺了她力量，而她和她的姐妹也确实得到了力量。 在寒冷的冰原上，三姐妹和她们的追随者们被称之为——冰裔！ 但和虚空的交易永远都是愚蠢的，而那时候，也是虚空第一次入侵符文之地！ 丽桑卓在全世界和族人面前做了一个痛苦的抉择，她发动了一个至强的元素魔法……以她的姐妹和她所有的盟友为牺牲，将数十名虚空监视者用臻冰埋葬在了冰川的屏障之下—— 但虚空只是在沉睡，它们甚至可以污染永不消融的臻冰！ 只不过这个过程非常漫长，非常漫长，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后来，丽桑卓重新召集了追随者，动用一切力量改写了历史……一段被人遗忘的历史，只存在于某些神话和歌谣中。” 孙伟能清楚看到瑞兹眼中的震惊。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沉稳的法师露出如此震惊的神色，孙伟甚至能看到瑞兹的舌根和腭垂……那是正常人的红色。 “怎么样？没听过吧。”孙伟得意地朝瑞兹扬了扬下巴。 瑞兹缓缓合上嘴巴，轻轻点了点头。 “现在相信我是学者了吧？” “考古的？还是学历史的？”瑞兹竟然幽默地开了个玩笑，“连我这个真正的学者都不知道这些东西。” 孙伟微笑，至少瑞兹不会对他露出敌意了。 “你只是把时间都花在了藏符文和找符文的路上，你才没心情了解这些趣事呢。”孙伟打趣道。 瑞兹低吟了会儿，他忽然问：“你好像对这个世界很了解？” 孙伟一怔，他怎么觉得这个问题有人问过他。 “连我你都好像很了解，那个叫奎因的小女孩也是……你的世界，到底是怎样一个世界？” 瑞兹竟然在这一刻对孙伟的世界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孙伟的脸突然冷了下来，“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这是一个很残酷的事……真的很残酷。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生活的世界只是一个骗局，一个由别人虚构出来的世界？你会疯吗？” 孙伟这样问自己，但他无法得到答案，因为这个答案如此让人心痛，痛到，足以在不知不觉间流下眼泪。 “你怎么了？”瑞兹疑惑地看着孙伟。 孙伟一怔，他忽然感到脸颊上的有一丝湿润感。 他抬手擦了擦，“诶？” 第六十四章 哈拉·含冰魄 孙伟收拾了一下狼藉的表情，生活还得继续，目光还是得往前看。 于是，孙伟看到了地平线上的凸起……地平线似乎在那里就到了尽头。 如果从高空往下看，冰原宛若一张被裁开的纸，被裁开的地方是一条黑色的线，把冰原分成了这边和那边。 在这边，风雪虽然停了，但却更加寒冷，因为空气中的水分几乎都被凝固。 而在地平线上凸起的上空，孙伟看到了久违的蓝天！ “呜呜～呜呜～” 一阵凄厉的风从那边刮过来，风中夹杂着哭嚎声……这是女妖的哭嚎。 “吼！！”但背后也传来一阵愤怒的咆哮，孙伟朝后方眺望了一眼…… 一头深红色的怪物正四爪朝地，在冰原上飞速奔跑，肉眼能看到朦胧的水汽正环绕着他……布兰德！ “连形态都变了吗？”孙伟表情凝重，“这个样子简直和暗裔一模一样！” 那头怪物长出了尾巴和尖牙，嘴角流涎，腰部凸起……全由熔浆构成。 一些晶莹的冰渣触碰到孙伟的脸，孙伟一凉，把头扭了回来。 他终于看到了裂谷悬崖，一道沧桑古老的石桥横跨在巨大裂谷之上。 而在石桥的对面，是一座高大的和石桥同样古老的巨堡…… 那是丽桑卓的主堡——霜卫要塞！ …… “她是冰，她是影……” “她是黑暗，也是光明……” 一对霜卫队列正站在桥头，他们神情肃穆，口中念着悼词。 “……冰从不乞求仁慈，也不给予仁慈。我当如冰。” “……我们生于冰，也将归于冰。” 这是冰霜守卫最坚定的信仰。 突然，他们灵敏的耳朵听到了一丝异样，一行人齐齐扭头。 在地平线上，一头雪白的巨大魄罗正朝着桥头直冲过来，在它身后带起一道雪白的线。 “准备战斗！” 霜卫队列摆好阵型，领头的队长哈拉??含冰魄，一位女性，她曾是传说，现在也是…… 只不过因为某次伟大的事件中，她失去了左臂，也失去了她的臻冰武器中的一把。 那把名为血牙的短柄斧本来还有另一半，但现在它只能孤零零地被哈拉握在手中。 但巨大的魄罗并没有强冲悲伤之桥，它在和血牙碰撞的前一刻停了下来。 从魄罗顶上跳下来两个人，一个黑色短发的瘦弱小伙，还有一个……蓝皮肤的怪人？ 哈拉盯着瑞兹看了会儿，然后突然挑眉，“你是……流浪的蓝先知，瑞兹？” …… 哈拉沿着石桥往古堡方向走，一尊尊巨大的守护者雕像矗立在两边，冷风卷成漩涡，无情地抽打、呼啸。 但她不为所动，因为她是冰裔，是冰之子。 冰是她的伙伴与盟友。 但她身后跟着的那两个却不太好受，虽然瑞兹和孙伟都因为某些原因不怕冷，但冷风像刀子刮在人脸上，刮得生疼。 哈拉瞥了眼瑞兹，她其实并没有见过这位活着的先知。 但弗雷尔卓德的歌谣中除了歌颂美丽的神话，还流传着一些值得令人尊敬的人或物…… 而其中，就有一位蓝紫色皮肤的法师。 他为了某个守护世界的重任而跋涉千里，雪和冰也不能埋葬他的决心！ 他也时常带着人们指引，很多在风雪中迷路的人因为他而安全回到了家…… 随后，哈拉冷冷看了眼孙伟，这个四肢弱小的外地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而这股血腥气的来源，是他手里那把不断颤抖的漆黑匕首。 …… 孙伟紧紧握着匕首，他能从不断颤抖的柄上感到一股强烈的冲动，那是兴奋、恐惧、仇恨……战斗的冲动！ 这座石桥下面是嚎哭深渊，而嚎哭深渊下是暗裔永远的敌人——虚空。 也或许是朋友，孙伟心想。 然后他好奇地向下望了一眼，无尽的雾气笼罩着深渊，但孙伟依然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涌上心头。 “外地人！不要往下看！” 孙伟回头，他看到哈拉冷着张脸，她的右手甚至已经摸到了腰上插着的冰斧。 “要是换作以前，你这样亵渎的行为我一定会把你就地正法！但现在不行，这座桥现在见不得血。” 孙伟淡然一笑，他摊了摊手，说：“你的话变多了。” 哈拉眉头一皱，瑞兹也奇怪地望了他一眼。 “难道你认识她？”瑞兹悄悄问。 孙伟耸肩，“只听过一点，传说，哈拉·含冰魄曾经狩猎过熊人群……” 说到这儿，孙伟特地瞄了一眼哈拉的左眼，那只眼是浑浊的白色。 她的左脸，从眉毛到颧骨有三道野性的伤疤……这是她狩猎熊人的证明。 “……她杀死了三头熊人，而其他熊人则在她的咆哮声中落荒而逃。” 众所周知，在弗雷尔卓德有三种不可招惹的生物，冰霜巨龙，巨魔，熊人。 其中最凶残、破坏力最大的并不是巨龙，而是那群由沃利贝尔支配的熊人族。 熊人族被称之为失者，他们是战争和杀戮的代名词。 而狩猎熊人族的人，要么是无知的蠢货，要么是无畏的勇士！ …… 哈拉·含冰魄，丽桑卓背景故事中一个用大篇幅描写却又无关紧要的人。 孙伟能认出这个人是因为她的独臂和冰斧，还有她穿着的黑链甲和角盔……一个奥拉夫的翻版。 在哈拉背后，一条精致的白色辫子甩在后面。 她冷冷地丢下一句，“那是假的，落荒而逃的是我。”然后继续冷漠地走在前面。 “我觉得我们还是走快一点比较好。”孙伟朝后怒了努嘴，“而且你的手下最好不要守在桥头上，那个东西可不好对付。” 不知道为什么，孙伟总对这位英武的女性有点不太感冒， “大概是因为……弗雷尔卓德是母系氏族吧。”孙伟嘴里咕哝。 哈拉看了眼地平线上越来越近的那个红色怪物，严酷地说： “如果他们不能替族长大人拦下一切威胁，那他们也可以化作寒冰继续守护古堡，这是身为霜卫的荣耀！” 孙伟不忍地看了一眼，霜卫队列正在严阵以待，其中的一些军人看起来还面容青涩。 他又咕哝了一声：“还好，布兰德的目标是我和瑞兹。” 第六十五章 冰霜祭司 很快，瑞兹和孙伟跟着哈拉来到了古堡面前…… 那是一扇很高的门，几十米高，足以容纳巨魔和冰霜巨龙通过。 此刻，大门开阖，只留有一道人能通过的缝隙。 一群老人走了出来，他们都是一幅皮包骨头的憔悴面容，脸颊凹陷、眼窝深邃。 那双眼里没有善意，他们手持节杖，节杖的顶端都镶嵌着一块黑冰…… 冰霜祭司！孙伟在lol宇宙中很不喜欢的一类人！ 领首者是洛拉卡·岔舌，他是守护者的霜父，现场地位最高的人。 “流浪的蓝先知，你求见族长大人所为何事？” 洛拉卡开口了，这副陈腔滥调的口吻让孙伟觉得厌恶。 “我想要寻求她的帮助。”瑞兹谦卑地讲。这位法师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洛拉卡皱眉，他皱起的眉头就像枯燥的老树皮。 “族长大人正在沉睡，她说过，不允许在她沉睡的时间打扰她！”洛拉卡的口吻不容置疑。 瑞兹脸色一滞，“我曾经和冰与暗夫人在冰原上见过一面……” “不行！”洛拉卡坚定地打断了瑞兹。 “我们找到了会制造臻冰的雪人。”孙伟突然插嘴。 洛拉卡和哈拉同时脸色一变。 “对付这样顽固不化的老人，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开出他们不可拒绝的砝码。”孙伟心想。 自从丽桑卓隔断虚空后，臻冰每一刻都在遭到污染。 而丽桑卓，她需要找到世界上最后一只幸存的雪人才能重新制造臻冰，镇压虚空…… 孙伟不经意地扫了眼哈拉的断臂，那就是在检查嚎哭深渊底部的时因为虚空而失去的。 这说明霜卫要塞对雪人的渴求已经到了迫不及待的地步。 ……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外地人！”哈拉握住血牙，死死盯着孙伟。 只要孙伟再多说出一个肯定的字眼来，她就会压住他，用臻冰利斧来逼问出她想要的消息。 “当然。” 孙伟感到空气一滞，天翻地覆，一把利斧抵在他的脖子上……他被哈拉一瞬间压制在了地上。 孙伟盯着哈拉那只湛蓝的右眼，那只眼内流露出坚定的疯狂。 “说！”臻冰利斧划破了层皮，鲜血顺着冰留在了地上。 “你不是说过这座桥见不得血吗？” 孙伟横着脖子，不想在这位女战士面前露出软弱。 “吱吱！”突然，一只小魄罗顶开了哈拉的手，它怒气冲冲的样子似乎是在维护孙伟。 孙伟笑着看了眼这只魄罗，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跟着他和瑞兹，但目前看来，这是一只很好的宠物。 可大可小，能当坐骑，毛绒绒的……居家旅行的必备之物。 孙伟单手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在这期间，他的另一只手捂在脖子上，当他站稳脚跟时，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洛拉卡诧异地看了眼孙伟，“医师？” 医师在弗雷尔卓德是极其稀缺的人物，每个部落都会把他们奉为座上宾。 而事实上，治愈魔法在整个符文之地都十分稀缺。 洛拉卡看到哈拉还要动手，用手杖制止了她。 他换了一种语气，“请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如假包换。”孙伟用自信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但我们要见丽桑卓，亲口告诉她这个消息。” “混蛋！族长大人的名字是你能……” 洛拉卡严厉地看了眼身后暴躁的祭司们，他们顷刻间噤若寒蝉。 这位霜父努力挤出一个勉强说是微笑的表情，“很抱歉，这位蓝先知可以面见族长大人，但你不行。” “哈？为什么？”孙伟傻眼。 洛拉卡示意地看了眼孙伟手中的那把匕首，“霜卫要塞不允许任何带有敌意的人进入，当然，如果你愿意放下它的话另当别论。” 放下暗裔这个保命的手段，怎么可能？ 孙伟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而这个时候瑞兹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可不知道什么“雪人的下落”。 于是孙伟扒在瑞兹耳边悄悄密语了几句，他把先前准备好的措辞以最短的话告诉了瑞兹。 瑞兹狐疑地看了眼他，满是不信任的表情。 “我们都过命的交情了，放心。” 孙伟拍了拍瑞兹的肩膀，一脸微笑的样子宛若他和瑞兹是老朋友。 …… 冰霜祭司带着瑞兹进入了霜卫要塞，而孙伟和哈拉则留在了门外。 “唉~”孙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原本是想躲进霜卫要塞，然后把布兰德引进去。 到那时候丽桑卓肯定会出面，但…… 他瞥了眼哈拉，这位冰裔命令守门人把大门关上，在巨大的沉闷声中绝了孙伟想强闯进去的想法。 这时候，哈拉突然朝着桥的另一面走去。 “诶？你干嘛去啊？”孙伟惊讶。 他能远远看到布兰德正逼近桥头，很快就要和霜卫队列发生碰撞—— 哈拉不屑地看了眼孙伟，“一个只知道玩弄小把戏的弱者。”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跑了起来，她已经完成了带领的任务，而现在，她要回到她的岗位上去。 孙伟默默地看着哈拉的背影，她背后的辫子在奔跑时一摆一摆。 …… 怎么办？孙伟问自己。 毫无疑问，霜卫队列肯定挡不住布兰德，加上哈拉和她的血牙也不行。 孙伟忽然发现他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已经看到了布兰德冲开了霜卫队列的防守，踏上石桥。 就在此时，孙伟听到了一个声音，“你在害怕什么！？” 孙伟一怔，这个声音是？ 他四下寻找，并没有发现有人在他身边。 “把你的身体给我，那种家伙根本不堪一击！” 这个声音满是不屑一顾，直接在孙伟耳边响起，不用多想孙伟也知道了他是谁。 拉米雷斯，醒了？ 孙伟的意识瞬间沉入了黑暗的世界里，拉米雷斯正瞪着巨大的独眼，凝视着他。 看来符文和暗裔力量叠加的真正副作用体现出来了！ 不过此刻的拉米雷斯有点不一样，他竟然没有喊打喊杀，而是平心静气地伏下身子，宛如一只慵懒的猫。 第六十六章 苏醒的拉米雷斯 （抱歉，上章结尾处修改了一下） 黑暗的意识世界—— 拉米雷斯变了很多，许多角质层化作了黑色的皮毛，独眼变成了正常的双眼，身上的气息也不在暴虐…… 此刻，拉米雷斯静静地凝视着孙伟，“我看到了，你的内心。” 孙伟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你窥探了我的内心，我当然也可以看到你的。” “啊！？” 难道穿越者的身份暴露了！？ 虽然暴露不暴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关紧要，但是…… 孙伟咽了声口水，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看到了什么？” 拉米雷斯没有回答孙伟，而是沉重地问：“阿兹尔，真的复活了吗？” 他瞪着那双红色的眼睛，平静的目光中似有万钧雷霆隐藏。 孙伟沉默，他不知道拉米雷斯到底看到了什么，但很明显，拉米雷斯的改变应该和知道了阿兹尔复活的消息有关。 但重点在于，拉米雷斯知道了多少？是全部，还是只有一丁点儿？ 他点点头，又惴惴不安地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拉米雷斯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我只是从你那儿看到了一些往事。” 孙伟心中一松，就在他考虑该怎么让拉米雷斯再次沉睡的时候，拉米雷斯突然开口：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孙伟一愣，“什么约定？” “我把力量借给你，你带我去见证恕瑞玛的重新崛起！” …… 沉默良久，孙伟脸色严峻，“你要让我如何相信你？” 他可没傻到单方面相信拉米雷斯的话……毕竟有前车之鉴。 拉米雷斯注目这位质疑他的凡人，突兀笑了。 从他黑洞般的口中吐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印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文字，一股古老而沧桑的伟力从文字上散发出来。 “这是契约与誓约，是恕瑞玛最古老的血誓。” “如果你违背会怎么样？” “如果我违背了……”拉米雷斯语气突然变得惆怅。 他望着四周无止境的黑暗，嘲弄一笑，“或许会结束这痛苦的生命吧。” …… 霜卫要塞的古堡面前，冷风打在孙伟脸上，他睁开了那双棕黑色的眼睛。 此刻，那双眼睛不再是圆瞳，而是一双似猫科动物的竖瞳！ 孙伟握了握手掌，第一次觉得他可以做几百个引体向上……这种充实而又自信的感觉叫做，强壮！ 黑色的电弧突然从他手中冒出，密集的噼里啪啦声象征着强大的力量。 暗裔掌握禁断原生魔法，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使用别的魔法，而拉米雷斯的原本的身体可是雷猫！ 但就在此时，横跨在嚎哭深渊的石桥上，一声愤怒的咆哮把他从力量的迷醉中惊醒。 在那边桥头，一头深红色的熔浆怪物正恶毒地盯着他。 …… 哈拉正在前冲，她能看见那头体型堪比怪物轻而易举地拍飞了她那些优秀的下属…… 此刻，愤怒在她胸中燃烧，恐惧滋生出了勇气，但驱使她越来越快的不是这两者中的一个，而是职责。 她是霜卫的队长，这个理由就足够她为之冲锋。 她的右手紧握着血牙，这是臻冰利斧，这里面蕴含着“三姐妹”的神圣恩赐，也蕴含了远古元素的力量。 它比钢铁还硬，而且永不消融，即使放在最热的熔炉中也依然寒气逼人…… 但打造臻冰武器的技法早已失传，现存于世的臻冰武器全都是神圣的遗物。 只要持着它，哈拉就能感受到她体内冰裔的力量正在沸腾。 哈拉大喊一声，她强壮的肌肉在此刻全部绷紧，冰跟在她身后，随着她一起冲锋！ 那头熔浆怪物正在咆哮，宛如一只月夜中高啸的弗雷尔卓德雪狼。 …… 布兰德轻蔑地看了眼那只在石桥上冲锋的哈拉…… 如果是换作那个名叫基根的灵魂，他面前的哈拉是高贵的霜卫战士，是不可战胜的象征。 但现在，这个灵魂叫布兰德！她的冲锋在面对熊人时可以叫做无畏，但面对他，就是愚蠢！ 只不过布兰德没有心情去拍死这名霜卫，布兰德的目标性很强……此刻，怨恨和愤怒在他心中像盘错的数根一样交织。 因为那个凡人竟然又在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他，那种挑战性的眼神！ 布兰德知道自己已经在他手下犯过两次错，但这次，错误绝不会重复！ 布兰德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这里是霜卫要塞的古老石桥，那个凡人已没有退路！ 他会从一开始就拿出自己的全部力量，不留余力地杀死那个凡人，然后从他的胸膛中掏出符文！ “哈啊！！” 突然，那名霜卫一跃而起，有什么东西在布兰德眼前画了一个圆弧…… 布兰德忽然感受到了一丝刺痛，他用爪子摸了摸他滚烫的脸颊，一道轻微的裂缝在上面裂开。 “吼！！” 一种可怕的羞愤陡然在布兰德内心爆发，他举起熔浆巨爪，毫不犹豫地往下拍去！ …… “呼~~” 某种本能的驱使下，孙伟微微弓下身子，此刻的他宛若一只准备猎食的野猫，浑身的汗毛倒竖了起来。 他的双腿微微错开，然后，一个箭步飞了出去！ 苍老的石桥上闪过一道疾风，当风儿的视线再次汇聚到孙伟身上时…… 黑色的闪电和疾风一起缠绕在那头巨大的怪物身上，那是一头充满野性怪物，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猫！ 石桥四周的守护者雕像在孙伟眼前飞快掠过，他从来没体会过如此快感。 这是一种肆意奔跑不受束缚的快感，爆炸性的力量充盈四肢。 他觉得如果他愿意，他甚至能用利爪撕开霜卫要塞的大门！ 但是，有的时候是不能退缩的，比如他不喜欢别人来帮他解决麻烦的时候。 …… 从理论上来说，暗裔和可以和星灵抗衡的。 而孙伟之所以在和布兰德面前表现那么怂，一方面是因为拉米雷斯的力量从托比西亚开始就很虚弱，另一方面则是担心暗裔的反噬…… 当然还有另一层浅薄的关系，孙伟答应过莫甘娜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使用暗裔的力量。 第六十七章 猫和狗的战争 嚎哭深渊上方横跨的石桥有很多个名字：试炼之桥，谋杀之桥，主堡之桥，嚎哭拱顶等。 但有一个人人时常提起的名字，悲伤之桥。 就霜卫们所知，数千位冰裔曾在这里殒命，当然，在远古的时候更多…… 雪人族近乎灭族，阿瓦罗萨和塞瑞尔达也在这里喋血…… 而此刻，一场注定的争斗将在这座桥上展开。 …… 悲伤之桥的桥身，一部分石料已经坍塌，掉落到黑暗中。 桥墩上矗立着许多守护者的雕像，而在桥头，则是两根晶莹剔透的夜光冰柱。 当在夜晚的时候，它们会和群星交汇，散发出美丽的光，守护霜卫要塞。 孙伟在冲刺，但他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他朝后望了一眼，并没有那个大胡子大叔，也没有摆着守护者系列装备的杂货铺。 孙伟心中感叹的同时也有一丝庆幸。 他跑得很快，只是短短十几秒就跑到了桥中央，在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大喊：“敌军还是三十秒到达战场！” 然后毫不犹豫地加速，加速，加速！ “我是刺客！我是刺客！我能秒法师！”孙伟心中不断催眠暗示自己。 …… 悲伤之桥的桥头上，布兰德化身的熔浆怪物舞动爪子，他的口中喷出烈焰火。 但哈拉很灵活，她身经百战，会充分利用自己体型小的优势躲过布兰德的攻击。 哈拉脚尖点地，压低重心，躲过了布兰德横扫而来的爪击。 接着，她利斧在桥面一划，借着力道躲过了火焰的猛攻…… 重甲和角盔并不能影响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因为这是从严酷的冰原上磨练出来的技艺，杀人和狩猎的技艺。 她如冰霜中的舞者一般，在死神的箭矢下跳舞，每一次舞动都必然击中熔浆怪物。 只不过有一个致命的问题，血牙的攻击对于布兰德来说近乎不痛不痒…… 哪怕是臻冰利斧也难以劈开布兰德那看似柔软的熔浆皮肤。 而哈拉每一次躲过布兰德的攻击都近乎极限，如果不慎被击中，那将…… 呼！！ 但突然，一道劲风从背后袭来，哈拉在半空的动作一顿，被熔浆怪物的尾巴扫中。 按常理来说她已经死了，但那条和水桶一样粗壮的尾巴却“软弱无力”……哈拉只断了几根肋骨。 她一屁股摔倒在地上，血牙在清脆声中掉在远处。 但哈拉并没有恐慌，而是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熔浆怪物的半边头颅被拍飞了，一些红色的糊状物飞溅而出……而那条尾巴只是熔浆怪物在往后倾倒的时候擦中了她。 接着，她被另一根尾巴扫中，远远地掉在了桥头外的积雪里。 …… 黑色的闪电瞬间淹没了悲伤之桥的桥头，在闪电的余烬中，露出两头体型差不多大小的怪物。 熔浆怪物很惨，他被另一头怪物压在身下，身体多处被击溃，狼狈至极。 但孙伟却仍在下狠手，他的利爪狠狠刺进布兰德的胸口，在撕裂声中溅起一滩红色的熔浆。 “哇呜！”孙伟想大喊出一声霸气的台词，但话喊出来却像是一只野猫的嘶叫。 这让孙伟感到羞怒，他狠狠地看了眼布兰德，而布兰德竟然朝他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冷笑。 孙伟再次大喊一声，胡乱摆动爪子抓在布兰德身上……从远处看，宛若一只暴怒的猫在撕拆狗玩偶。 第六十八章 深渊 “咚咚咚！” 这是野性与狂野的碰撞！ 以那两头怪物为中心，一股股震爆产生的冲击波朝四方逸散而去。 冷风打着卷儿，在嚎哭深渊引起更加凄厉的女妖哭号，可怕的哭嚎声似乎是在畏惧那两股强大的力量。 悲伤之桥，那两头怪物撕扯、冲撞、错肩而过。 他们身上皆都残破的留下伤口，但那头身穿尖刺铠甲的怪物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而在此时，悲伤之桥突然起了一股淡淡的浓雾，哪怕是冷风和烈焰也无法驱散这好似不再人间的黑雾。 薄雾为悲伤之桥添了一股淡淡的死寂和阴霾，但同时，一盏浅黄的琉璃灯也从薄雾中升起，为人们照亮了方向。 哈拉扶着自己的腹部，她忽然感觉肋骨断掉的地方没那么痛了。 她挣扎着从积雪里爬起来，却忽然发现桥头上那些倒下的霜卫门竟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薄雾中闪过许多飘忽不定的影子，哈拉忽然打了一个冷颤，因为她看到一个黑影竟然冲她露出了一个瘆人的微笑。 哪怕是冰霜祭司的暗影魔法也没有这么诡异！ 在薄雾中传来一阵嘶吼，哈拉双眼微眯，她能看到薄雾中有两头特别大的黑影撞在一起，激烈的闪电和火花迸发，但却无法刺穿这层薄雾。 突然，哈拉听到了一阵无声的低语。 “狼，这是什么？” “不知道。羊，这或许是我们新的朋友，也或许是敌人。” “狼，没有人能和我做朋友，除了你。” “哈哈，那他就是我们的敌人了，等他奄奄一息的时候，我就冲上去咬断他的喉咙。” “咯咯，那要看他到底是究竟是选择逃跑，还是选择面对了。狼，我们不能打破游戏规则。” “我听你的，羊。” “狼，好像有人听到我们的话了……” “噢！该死，一定是因为这奇怪的雾。” 低语戛然而止，但哈拉却脸色猛变。 她立刻虔诚地跪在地上，口中念起祷词，祈求原谅。 虽然她是三姐妹的最坚定的信徒，但在那之前，她是一个弗雷尔卓德人。 所有的弗雷尔卓德人都知道那个狼和羊的故事，事实上，这个故事在符文之地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在流传。 …… 孙伟感觉自己的牙被打掉了，脸被抓破，胸口沉闷…… 但同时，他也能感觉到血液在他的体内快速循环，心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泵，无时无刻不在为孙伟提供再次冲上去的活力。 在痛感中，他竟感到了血是甜的！ 不知不觉间，孙伟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起，尽管下一秒他的嘴巴就可能会被打变形，但这仍不能阻止一种野性的快感和欲望涌上心头。 这就像是小时候一群孩子们打架，那种胜利和战斗的渴望无比的浓烈！ 布兰德的伤口自愈很快，但他的自愈能力也同样强大，虽然瑞格之灯极其费蓝，但孙伟却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背后支撑他。 他的背后是一堵墙，一堵黑色的直通天际的高墙……正是这堵墙让孙伟不会退缩，不想退缩！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胸口有黑色的光一闪一闪……那是他一直无法控制的另一颗符文！ 但突然，更浓烈的雷霆和烈火击中了桥梁。 在清脆的开裂声中，孙伟抓住了布兰德的尾巴，扯着他一起坠下了悬崖。 …… 悲伤之桥并没有断，但它的桥身塌了一部分，数不清的石料和那两头怪物一起，坠进了无底的黑暗。 哈拉瞪大了眼，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可怕的破坏力，而那两头怪物到底是哪里来的，没有人说得清。 薄雾散了，但一阵“吱吱”声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看到那只小魄罗冲着深渊焦急地叫唤，对了，那个只会耍把戏的人呢？ 哈拉四处寻找，却并没有发现那个瘦弱的身影。 她轻微蹙眉，难道在刚才的战斗中受到了波及？ …… 一股清晰的失重感传遍四肢，但孙伟却没有理会，他死死盯着布兰德，从那双火热的眼中也看到了欲望。 布兰德没有再露出轻蔑的笑容，他现在反而是在享受…… 之前的愤怒在胸中一扫而空，自从他获得符文的力量以来，他还从来没有如肆意地使用过符文的力量。 而且，在战斗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魔法正在一点点变得精炼，就像很久以前瑞兹教他……不！ 符文在布兰德的胸中闪光，他立刻扼杀了心中逐渐升起的快意。 他恶狠狠地盯着他眼前的那个凡人，愤怒的感觉再次在胸中燃烧。 他要复仇！复仇！ “吼！！” 布兰德咆哮一声，从他的背上生出尖刺般的翅膀，他猛地振翅，用尖牙撕裂了那个凡人的左前爪。 但桥上的薄雾似乎跟着他们一起坠落了下来，在布兰德愤怒的眼神中，那个凡人竟然又再次恢复了原样。 他能感到，符文居然也在那个凡人体内燃烧！ 这不可原谅！ 只有我，只有我才够资格掌握这份神的力量！ 布兰德再次振翅，他这次要撕裂那个凡人的头颅，刨开他的胸口，得到他的符文！ …… 嚎哭深渊并非只有一座桥，而事实上，大裂口的两壁之间还有数十座和悲伤之桥一样的桥梁连接了古堡和另一边峭壁。 但这些桥都已经废弃不用了。 今天，这些古老的桥再次迎来了它们的客人，两头小山般的身影重重跌在一道幽桥上面，竟然撞碎了它，继续往下跌去。 他们纠缠在一起，坠落，继续坠落…… 他们似乎是在一起试探嚎哭深渊的极限到底是在哪里，但事实上，偶尔刺破黑暗的咆哮和怒吼都在说明他们两者并不友好。 几十米，几百米，几千米…… 嚎哭深渊的两边峭壁全由冷硬的寒冰构成，但在如此的深度下，光线已经无法反射进入这里。 但孙伟和布兰德都不需要用视力来观察对方，他们能清晰感到风的呼啸和魔力的流动。 他们在空中华丽的转身，但只是为了更有力的撕破对方的身体…… 在深渊中，他们酣战，打得忘乎所以。 第六十九章 丽桑卓 深渊的黑雾中不时响起特别的低语…… “狼，你说他们谁会赢？” “羊，他们都是破坏游戏规则的人，要是能同归于尽就再好不过了。” “那我们呢，狼？我们也是破坏游戏规则的人吗？” “不，羊。我们就是规则！” “咯咯，说得对，狼。我们就是规则，那他们两个就是我们的敌人……” “别忘了还有下面的那些东西，羊。我讨厌那群虚空的怪物！他们会把我们的乐趣吞得连渣都不剩。” “那我就用长弓射死他们吧，狼。” “不，羊。我们不能破坏规则，只有等他们快咽气的时候我们才能出现。” “唔，你说得对，狼。但我怎么感觉那那只长得像猫的家伙看到了我们？” …… 嚎哭深渊，这个地方和符文之地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样。 越深入大地之母的怀抱，温度会越来越高，这是符文之地的常识。 但在嚎哭深渊不同，因为这里拥有符文之地最寒冷的东西……臻冰！ 嚎哭深渊埋葬有符文之地最多的臻冰，哪怕是符文之地其他地方的所有臻冰都加起来也没有这里的一半多。 而孙伟们不断坠落，坠落……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最后一座石桥早已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他们受伤、喋血…… 直到他们同时打了一个冷颤，他们才发现这里的气温已经低的可怜。 布兰德体表的熔浆被冷却成为火成岩，虽然依旧坚硬，但孔隙和裂缝却在其上蔓延。 而孙伟也不好受，他不是冰裔，也不是布兰德那样的非人类生命体……从本质上来说，他还仍处于凡人的范畴。 孙伟朝下望了一眼，深渊中出现了浅蓝色的光，峭壁上的冰面开始变得不那么光滑，遍布有难看的凸起和凹陷。 而下方亦出现了冰雾，把浅蓝的光折射得到处都是，这意味着什么孙伟当然知道…… 不能再往下了！ 再往下就是另一个世界！ 孙伟想利用冰雾使用禁断原生魔法生成翅膀，但布兰德却一直纠缠着他…… 即使孙伟内心再焦急，他也不得不伸出利爪迎击布兰德。 “叮！！”他们利爪的撞击声开始变得清脆。 但布兰德不在乎，他是神，他是复仇烈焰！ “嗤嗤！” 在孙伟不可思议的眼神下，布兰德蒸发了这里的冰雾，他的身体重新变得炽热和炙烈…… 他煽动熔岩之翅，携带可怕的冲击力撞在了孙伟的腰腹上。 …… 霜卫要塞，在沉闷的轰鸣声中，那扇高高的大门打开了。 这次它不是只开了一道缝隙，而是完全打开，这是对这座古堡主人该有的尊重…… 在令人压抑的空气中，一个人影在门口出现。 冰在衬托她，暗影跟在她的背后。 所有的霜卫祭司和霜卫战士恭敬地跪下行礼，他们口中虔诚地念着三姐妹的祷词，阿瓦罗萨，塞瑞尔达，丽桑卓…… 丽桑卓是三姐妹中唯一一位活下来的，有人说她狡诈，也有人说她心胸狭隘。 但这并不妨碍弗雷尔卓德人信仰她，她是弗雷尔卓德的神，一位属于人类的神。 但事实上，她只是一名女巫，一位接近神的冰霜女巫。 第七十章 深渊的悸动 “嗵！！”孙伟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 毫无征兆地，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上小学的时候。 那时候爸爸妈妈一直在外忙事业，无论是放学还是上学，他都是一个人走在宽悠悠的马路上。 下雨天，下雪天，暴风，酷暑…… 一个人撑着伞，带着手套，人群冷漠地从他身边错过…… 从小时候到长大，似乎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根尖刺突然刺入他的腰腹，把孙伟一个激灵拉回了现实。 疼痛和血浸染他的身体，但孙伟却有些感谢它们。 他一脚蹬开发狂的布兰德，但布兰德却没有再攻过来。 布兰德发了疯似地嚎叫，有什么力量在遏制他，最后，他竟然恢复了原来的人形。 在不远处，布兰德半跪在地上，双手环抱脑袋，表情极其痛苦。 孙伟喘了口气，禁断原生魔法在这一刻终于到了极限，破碎成为魔力的尘埃…… 孙伟也恢复了人形，他一屁股摔在黑色的坚硬状物体上，紧紧捂着渗血的小腹。 一股淡淡的哀伤感一直在孙伟胸口挥之不去，他的脑海不断闪现小时候的画面……这是幻觉！ 孙伟告诉自己，他强打起精神，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深渊并没有到底，但他们落在了一大块坚冰的地面上，只要再错开十几公分，他们会继续往下坠落。 没有人知道更深处的地方是什么，孙伟也不知道，不过他知道，这里应该是九尊之厅的外围。 这里全是浅蓝色的臻冰，普通的弗雷尔卓德人一辈子也看不到如此之多的臻冰。 而此刻，圣洁的臻冰上蔓延有许多黑线。 黑色的线宛若触手一般在生长，孙伟能看到它们一直蔓延到了峭壁上，还试图再往上伸展。 …… 鬼使神差地，孙伟沿着冰面来到了一个裂口变窄的地方，这里的峭壁格外狭窄，只容一人通过。 孙伟犹豫了一下，他知道他不该再前进了。 但他耳边一直在响起酥麻的低语： “你想回去吗？回到你的世界？”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愿意付出一点点代价……” “把你的血给我，你可以做到一切，成为世界之主，成为位面的祝福者，你可以回家，可以……” “闭嘴！”孙伟大喊，他的声音在裂谷里回响，最后消失在无人的黑暗中。 这样诱惑的语言简直拙劣，傻子才会相信这样的话，但……万一呢？ 他从冥界都回来了！ 从穿越的世界回到原来的世界有什么不可能？ 孙伟在原来的世界有父母，有亲人，还有热爱的游戏，虽然亲人们很冷漠，但……他有牵挂。 他顺着峭壁的裂缝挤了进去，寒霜挂在他的睫毛和鼻梁上，他的关节咯嘣作响，但他却没有理会这冷硬的疼痛。 他一寸一寸地往里面蹭，终于，他穿了过来。 这是一个庞大的碗底一样洞穴，螺旋状的古老阶梯绕着碗的脉络，最后到达碗的底部。 “……这里是梦幻的世界，所有的美梦都可以成真。”孙伟的耳边再次响起诱人的低语。 孙伟冷冷地看了眼下面，碗底洞穴的中心是完美的平面，它如世间最光滑的镜子，能反射出人心底最深处的东西。 孙伟想起了托比西亚的旅舍里，莱茵问他他的家乡在哪儿。 他回答，很远，比天上的星星还远。 但似乎，现在，他的家乡就在那面黑镜里。 …… 开阔的黑镜周围立着一圈巨大突兀的臻冰柱子，一共九根，沿着圆形错落有致地分布。 诱惑的低语一直在耳边呢喃，孙伟知道他必须要做决定了。 是做一个愚蠢的白痴，还是做一个正常人…… “咕！”他咽了口口水，他想做一个正常人，所以…… 他的脚踩在了阶梯上，不能自己地朝着下方走去。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咚！咚！”有的时候，孙伟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压过了他的脚步声。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为了分散注意力，他把目光再次投向那九根宏伟的柱子。 冰柱很高，整个山洞也很高，一股失落的神圣和庄严充斥着这里的任何地方……除了那点小瑕疵。 一根冰柱上出现了一丁点裂缝，孙伟深深明白那个裂缝所代表的含义。 符文之地最可怕的东西在那道裂缝里用一种充满觊觎的“眼神”盯着他。 …… 不知过了多久，孙伟一脚踩在黑色的冰面上，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他如履薄冰地走到冰面的中心，他知道自己不该望下面，但脑袋和眼神却不由自主地低下，和那个东西对上了眼。 那是一只巨大的独眼，它回望着他，一眨不眨。 孙伟感觉自己在这一刻萎缩了，他弱小的灵魂在可怜地乞饶。 他无法凭自己的意念移开目光，因为他从那只眼睛里看到了无比浩瀚的智慧……那是真理，是所有人、所有事物都会去发疯追求的东西。 那只巨大的摄魂的眼睛没有眼睑，它深切地凝望着他，一些无形的触手似乎从冰面上伸了出来。 它缠绕在孙伟的双腿上，慢慢向上蜿蜒前进。 孙伟感觉自己的肠子在腹中搅成一团，他无法挪动他身体的任何部位，他只能感到自己的视野被某种纯粹的黑暗包裹…… 黑暗蠕动着，蔓延着，将要把他一口吞下！ “拉米雷斯！”黑暗在一瞬间消退了。 孙伟强迫自己的眼皮落了下来，他眨了眨眼，一股暗红色的气息缠绕在他身上，似乎是在保护他。 “喝呼~~” 孙伟长吐了口气，如果没有喊出拉米雷斯的名字，说不定…… 他擦去了额头的冷汗，他来到这里最大的依仗就是拉米雷斯。 拉米雷斯曾经深入过虚空，他曾远远地窥探到虚空的贪婪之心，不会被现在这种“小场面”所震慑心神。 孙伟的眼睛再次变成竖瞳，此刻，他才有多余的心情去仔细观察下方的那只独眼。 而那只独眼也并没有展现出情绪波动，似乎刚才的失败在它眼里不值一提。 独眼下方还有一个更为巨大的黑影，孙伟能看到许多触手在黑影四周招摇。 “长得真像维克兹啊。”他感叹道。 他用竖瞳瞥了眼那只独眼，“或许，你真是维克兹也说不一定。” 第七十一章 号角 九尊之厅，孙伟仔细观察着这里的每一个细节。 事实上，他来到这里可不是因为那白痴的诱惑，而是因为，虚空，是所有人的敌人！ 他既然已经来到了符文之地，那就必须要为这个地方的安全考虑。 已知的虚空入侵点有三处： 嚎哭深渊，艾卡西亚，娜美的深海。 而在恕瑞玛的艾卡西亚，那里已经产生了形形色色的虚空生物，比如螳螂、虚空先知、虚空遁地兽等等。 但同时，在恕瑞玛也有反抗虚空的人，最有名的当然是卡萨丁和卡莎。 在恕瑞玛的虚空已经成型，虽然仍然有可能异变，但恕瑞玛地区的人自然有办法应对。 但嚎哭深渊这个地方的虚空则是完全陌生的，除了丽桑卓，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的虚空究竟进化成了什么样子。 如果虚空对符文之地的入侵开始，那嚎哭深渊将无疑会成为最薄弱的守卫环节。 孙伟想要做的就是，得到这里虚空监视者们的信息，以便日后做打算。 至于娜美的深海……孙伟只想说我不会游泳！ 孙伟仔细打量着那九根臻冰柱子，除了其中一根出现了一丝缝隙外，其他都安然无恙。 按照理论来说，只有当这九根柱子完全被黑化的时候虚空监视者们才会破冰而出，但面对虚空这种东西永远不能以常理度之。 如果让孙伟找个东西来形容虚空的话，那就是，最可怕的病毒。 它们拥有极其顽强的生命力，被无法满足的“饿意”驱动，它们的进化速度是食物链的顶端…… 而这些，只是虚空最浅显的特征而已。 恕瑞玛曾经那么辉煌的国度都曾因为一场虚空大战而走向衰落，强大，只是虚空的冰山一角。 它们会蛊惑，会学习，如果需要，它们甚至会使用花言巧语。 最重要的是，无情。 虚空是一种真正无情的“生命体”，它们不会愤怒，不会喜爱，它们想做的事只有一件……给符文之地带来湮灭。 死亡是一种卑微的请求，但在虚空面前，它们连这种卑微的请求都不会同意。 它们会擦掉一切，就像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存在一样。 …… “吧！” 孙伟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头撞在了前面的柱子上。 他摸着额头，骂骂咧咧地回头望去。 那是一把短柄斧头，和哈拉的那把血牙很像。 而事实上，这把斧头正是哈拉的鸳鸯斧的另一半——血爪。 血爪旁边洒落着一些灰白的粉末，这里没有风，所以那些轻飘飘的粉末并没有被吹走。 而那滩灰白粉末的主要成分是存在于人类身体里的矿物质和少量金属，它们曾经属于一个人——奥拉尔。 孙伟回想起丽桑卓的背景故事，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那个叫奥拉尔的霜卫是一位人很好的大叔，只可惜，死在了这里。 孙伟把血爪捡起来，入手冰凉，正是臻冰的触感。 但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因为，他看到了一丝血迹。 一股扯淡的感觉把孙伟的内心里里外外刺了个遍，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把手拿在眼前一看，一缕血迹鲜红地印在他的大拇指上！ …… 霜卫要塞，这座古堡全由灰褐色的坚硬霜石建造，而且很多区域都由丽桑卓亲自附魔，可以说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而这座古堡最开始建立的目的是丽桑卓为了迎合虚空监视者对她的要求，但后来，这座古堡就成为了面对虚空的第一道防线。 “嘟呜呜~~” 此刻，格雷戈尔的号角声在要塞的瞭望塔上吹响。 这意味着被埋葬在嚎哭深渊的监视者们已经开始有了行动。 传送门前，一群霜卫祭司和霜卫战士们顿时陷入了恐慌。从加入霜卫的第一天起，他们就被告知了这声号角的意义。 相传，那是一场荣耀的死。 阿瓦罗萨杀死了她的一位麾下大将，连同他的号角一起葬在悲伤之桥的石料中。 三姐妹使用秘法，把他的灵魂和号角一起铸成了嚎哭深渊的守护者。 他必须要忍受灵魂被禁锢的孤独和痛苦，守望着悲伤之桥。 而当虚空来战，他将第一个吹起反抗的号角！ 为了自由！！ 这是此刻荡漾在霜卫要塞的号角声的意义。 但霜卫们老死了一代又一代，从来没有人听到过这声号角的响起。 而今天，一个平淡又突兀的日子，沉闷的号角声逐渐变得高昂，这声号角响彻了霜卫要塞的天空。 而此刻，正是夜幕将临，凛冬将至的时刻！ 丽桑卓昂头，用她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望了眼霜卫要塞的瞭望塔。 她能看见，那里有一个戴着角盔的灵魂正在嚎叫，他完成了他的使命。 从无数年前的誓言开始，他一直等待到了今天。 丽桑卓微微颔首，在所有人都没看见的瞬间，她朝着那位冰霜血脉的战士露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 “如果想要在黑暗中活下去，那就必须要在黑暗中找到光明。姐姐，我想我突然明白你说的话了。” …… 在惶恐过后，所有的霜卫们请缨，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第一个带头冲锋的人。 就连那些冰霜祭司们也义愤填膺，他们锤着手杖，如果丽桑卓答应，他们会立马冲向深渊，去和那些监视者们搏斗。 但丽桑卓静默了会儿，然后摇头说道：“不，还不是全面战争的时候。” 她把头转向哈拉，“你要跟我下去。” “誓死相随！”哈拉·含冰魄单膝跪地，她把血牙紧紧握在手里，随时准备战斗。 丽桑卓又转向瑞兹，瑞兹当然明白虚空的含义，那或许是比符文更大的灾害。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跟着丽桑卓。 “吱吱！”突然，一只小魄罗跳在了瑞兹的肩膀上。 它用它的小短爪牢牢扣在他的皮肤上，即使瑞兹用力也不能把它从肩膀上扯下来。 瑞兹盯着小魄罗的黑色眼珠，“你知道跟着我会去哪儿吗？” 小魄罗灵性地点头，似乎是明白瑞兹在说什么。 瑞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在众多霜卫的注视下，他们的族长大人，哈拉，还有蓝先知一起跨入了那扇高高的传送门中。 第七十二章 虚空生物 “呲呲呲！！” 像是虫群集体活动的声音，从裂缝中伸出的触手品尝了那几滴美味的鲜血。 “桀桀桀！！”孙伟能听到某种东西的怪笑声。 他回头，怔怔地望着那道冰柱的小裂缝，裂缝深处是无可言喻的黑暗。 而此刻，从黑暗中挤出来了一团乳白色的东西，它瘫软地黏在冰柱上。 但很快，它似乎是被氧化了，乳白色的表面慢慢变黑，变硬。 它长出了利爪，锋利的尾巴，漆黑的尖牙和突出的脊背，在它的心脏部位，是一团淡紫色的光。 一块块坚硬的外骨骼将那颗心脏层层包裹保护起来，虚空的生命，诞生了！ “吱（咝）！” 它高高昂起头，撕破喉咙发出了第一声刺耳至极的尖叫。 然后，它把三只针孔样的眼睛聚集在了现场唯一的食物面前。 它怪叫一声，猛地弹跳了出去，它拥有尖锐的上下颚，足够在第一时间把那个食物吞进它的肚子里。 它的冲锋很有力，至少很有攻击性，但是…… “砰！”它被一只手轻松地拍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 孙伟蹲下来，捏着那个东西的尾巴把它倒提起来。 它嘶吼，尖叫，仍不忘用一种贪婪的目光盯着孙伟。 但孙伟却觉得有些好笑，好笑的同时还夹杂有很多好奇。 这只虚空生物很迷你，比魄罗还要小一圈。 在硬化之后，它的身体全都是由黑色的外骨骼组成，要说它唯一柔软的地方，或许就是它心脏那团不断闪烁的紫光。 虚空生物充满恶意地看着它，它不知疲倦，仍在嘶吼，尖叫。 但它却无法利用自己的尾巴翻过身来，咬死戏弄它的食物。 孙伟从来没想象过虚空会是这么“可爱”的一种生物，他好奇地观察，用血爪敲了敲虚空生物的脑袋。 “叮叮！”声音很清脆，这证明两者的质地都很优秀。 不过很快，孙伟竟发现在臻冰的环境中，它的身体居然还是温热的！ 这种温热和血液的跳动循环没有丝毫关系，就像一个不需要充电的永恒暖宝宝，孙伟感觉它的体温比自己要略高一些…… 就在此时，孙伟忽然听到了什么游动的声音。 他低头望了眼脚下的冰面，果然发现那只巨大的独眼游弋到了他的脚下。 接着，“咔嚓！”一声，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极其清晰。 孙伟僵着脸看了眼那根冰柱，裂缝在不断蔓延，很快，一道只有小手指那么长的裂缝就扩张成了手臂那么长！ 数十根黑色的触手以闪电般的速度刺向孙伟的所有部位，在下一秒，孙伟就会被它全部吞噬！ “喝啊！”一团耀眼的奥术能量击溃了触手。 “孙！快离开那儿！”瑞兹的大喊叫醒了呆若木鸡的孙伟。 孙伟一个激灵，双手攥紧，飞快地朝着远处跑。 瑞兹从洞口直接滑了下来，他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奥术能量层，这让他即使在臻冰的环境中也能行动。 …… “噢，狼，那群讨厌的东西们出来了。” “是的，羊。但我们不用担心，因为它们抓不到我们。” “咯咯，狼，是因为我们跑得快吗？” “不，羊。如果它们敢来抓我们，我会先一步咬断它嘶哑的喉咙，咬碎它们那可怜的心脏。” “说的对，狼。我会把它们一个个都射死。” “不过，羊，现在还不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你看到那位高傲的女巫了吗？她会帮我们摆平麻烦。” “噢，狼。我也讨厌她，她总能在恍惚的梦境中发现我们。” “是的，羊，但这不是很有趣吗？她注定会拥入你的怀抱，或者我的。” …… 一股深沉的压抑感弥漫在九尊之厅的每一个角落，但丽桑卓淡定地站在高处，面无表情。 她没有理会黑暗的触手在臻冰柱子内张牙舞爪，她抬头，深深地凝望着曾坍塌的洞穴。 她似乎能透过重重迷雾看到深渊之上的场景。 这个洞穴原本是封闭的，但她们一起把那些庞然大物们扔进深渊，最后用至寒的镣铐锁住它们。 然而现在，她的姐妹们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要面对这些将要破冰而出的怪物们。 如果是换作很久以前的她，她会再一次选择在虚空面前臣服，安心做它们的奴隶。 但，在漫长岁月的梦境中游荡，她每一次都梦见自己向破封的虚空监视者们投诚。 她以为自己对这个动作肯定已经无比熟练，只需要跪下，是的，只需要跪下。 一切麻烦都可以迎刃而解，她仍然是女王，是冰裔的守护神。 但，还能剩下几个冰裔？ 哈拉吗？这个她坚定的信仰者正目露凶光，死死地盯着在空中张牙舞爪地黑暗触手。 只要她一声令下，丽桑卓相信哈拉会毫不犹豫地冲锋向前。 像哈拉这样的冰裔在弗雷尔卓德有多少？ 百分之九十？还是百分之百？ 丽桑卓浅浅地叹了口气，她忽然想起来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为什么要向虚空交易。 她要得到力量，然后，用这份力量保护她的同胞们。 …… “呼~~” 孙伟长松口气，和瑞兹站在一起，一股强烈的安全感就从心底油然而生。 瑞兹戒备地看着他们面前不断飞舞的黑色触手，那些触手好像学乖了，在瑞兹的几次攻击后便再没有攻过来。 “那是什么？”瑞兹忽然瞥了眼孙伟手里攥着的那只虚空生物。 “虚空生物啊。” “我知道，但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虚空生物，你差点把它攥在手里捏死。” “哈？”孙伟这才摊开手，看了眼他手里那只软趴趴的虚空生物。 虚空生物的无力地想要抬起尾巴，但却瞬间瘫软下去，如同一只濒死的幼鸟，虚弱且惹人怜爱。 当然，孙伟可不会怜爱它……没有人会傻到去怜爱一个虚空生物！ 难道是逃跑时用力过猛导致的？ 孙伟提起虚空生物的尾巴，再次用血爪敲了敲它，发现它并没有什么动静，胸口在紫光似乎也在逐渐黯淡。 死了？ 第七十三章 基根(求推荐票～(￣▽￣～)~) 九尊之厅，其中一尊臻冰巨柱已经被虚空侵蚀。 黑暗的触手从冰柱中伸出来，在冰冷的空气中张牙舞爪，但它们却并没有再做进攻，静默的样子似乎实在等待着什么。 而孙伟则无语地看着手中那只没了“心跳”的虚空生物，心中懊悔至极。 毕竟，活着的虚空生物更适合用来做研究。 “吱吱！”突然，一声可爱的叫声打破了肃静。 小魄罗从瑞兹背后爬出来，跳到了孙伟的肩膀上。 它用毛茸茸的脸顶了顶孙伟，一双明亮的黑色眼珠瞪着孙伟，它吐出粉红色的舌头，似乎是在像孙伟讨要吃的。 “呃……我没带夹心饼干啊。” 孙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只小魄罗竟然一直跟到了这里，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吱吱~~吱吱~~” 魄罗又顶了顶孙伟，似乎是在说，骗人，你就是有。 孙伟无语，他全身上下也没什么可以吃的啊…… 就在此时，他突发奇想，如果把复苏魔法转化成可以在外界以固定形式存在的“药剂”会怎么样？ 在以前，他对魔法的使用只是单一地用来当作“奶量”。 但其实如果孙伟愿意，他可以用多种方式把魔法释放出来…… 说做就做，他把死去的虚空生物扔给瑞兹，然后在手中积蓄了复苏魔法的魔力，却没有把它释放出去。 接着，他使用暗裔的禁断原生魔法帮助它定型…… 当某种奇妙的感觉褪去之后，孙伟看了眼自己手中那块似巧克力的黑色物质。 “吱吱！” 小魄罗一口夺过他手中的东西，毫不犹豫地就吞了下去。 孙伟一边感叹魄罗对他的信任，一边观察魄罗的反应。 会不会很难吃呢？ 但出乎意料的是，小魄罗咀嚼完那块“巧克力”之后，竟然露出了再来一块地渴望。 “唔，这样岂不是可以当作储备粮……” 孙伟摸了摸下巴，不由自主地笑了。 “吱吱！吱吱！”小魄罗满脸都是对吃的渴望。 孙伟一笑，再一次在手中制造出了“巧克力”。 但就在他准备喂给迫不及待的小魄罗时，一道黑影闪过，他手中的“巧克力”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嘶！”孙伟看到诈尸的虚空生物竟然夺过了他复苏魔法的产物，朝着那些黑暗中的触手飞奔而去！ 该死！ 但孙伟已经来不及阻止，就在虚空生物即将和黑暗的触手交汇时，一道冰墙瞬间拔地而起。 虚空生物一头撞在坚硬的冰墙上，弹回到了原点。 “吱吱！！”小魄罗怒气冲冲地压在虚空生物头上，似乎是想要教训这个抢走它食物的家伙。 但孙伟却把目光投向了在洞穴口的那位女巫。 …… “咔嚓嚓！” 冰锥在半空中构成了一堵桥，冰衬托着丽桑卓和哈拉来到了洞穴底面，站在了孙伟面前。 孙伟抬头仰望身材高挑的丽桑卓，他能依稀看到，在那顶犄角兜帽下，是一双苍白的眸子……和哈拉左眼一样的颜色。 一股似乎比臻冰还要更冷冽的寒气从丽桑卓身上散发出来，孙伟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哈拉挑了挑眉，质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问着，她突然发现了孙伟手中的血爪，目光更冷，“就是你打搅了虚空监视者！？” 孙伟苦着张脸，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哈拉举起血牙，作势要劈砍，但她又合理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在虚空面前杀人，绝对是一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现在，绝对不能再给虚空添更多的粮食！ “把它给我！”哈拉冲孙伟大喊。 “什么？”孙伟一愣。 哈拉愤怒地从他手里夺过血爪，现在，血爪和血牙终于完整了。 哈拉把血爪别在腰间，虽然血牙和血爪已经重聚，但她的双臂却不会再复原。 而孙伟看着这位彪悍的女性，不由对弗雷尔卓德的母系氏族有了一定的认知。 …… “现在怎么办？” 丽桑卓，哈拉，瑞兹，孙伟隔着一堵冰墙望着对面乱舞的触手，在他们心中同时浮现了这个问题。 杀吗？ 可是怎么杀？ 用什么才能真正杀死虚空监视者？ 没有人知道答案，但丽桑卓决定沿用远古的办法。 “唯有重构臻冰的囚牢，虚空监视者们才会再次沉睡。” 丽桑卓转向瑞兹，“但是，弗雷尔卓德的最后一只雪人却一直没有找到。” 孙伟难为情地低下了头，他相信，瑞兹就是用雪人的消息才唤醒了沉睡的丽桑卓……但其实他们对雪人骑士的消息一无所知。 丽桑卓或许能再次使用至强元素魔法，但没有雪人的帮助，她能制造出来的臻冰绝对不足以重构九尊之厅！ 但就在这窘迫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低吼在九尊之厅回荡。 “不！不要！茨瓦娜！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茂威尔！老瑞格恩的杂种！放开她的手！” “火！烧光他们！烧光那群不懂感恩的畜生！” 愤怒的话语似乎是在诉说一个男孩复仇的故事，但接下来，愤怒变成了懊悔。 “不！我不是故意的！离开！快从火焰中离开！” 懊悔最后变得可怜和悲惨…… “森林会被冰雪覆盖，一直到世界的尽头，我们会死在外面……呵！死在外面……” 从洞穴入口走出来一个人，他人高马大，不应该从那个窄小的洞口走出来，但他出来了！ 他用他那浅绿色的瞳仁扫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瑞兹身上。 “瑞兹，你在冰雪中救了我，还教了我很多东西，但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谢谢，对吗？” 瑞兹张口结舌地盯着那个重新变回人脸的布兰德……不，是基根，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我最后对你说一声，谢谢。” 基根跪下，用弗雷尔卓德最高的礼节，最真诚地语气说道：“谢谢你，我的老师。” 孙伟能看到瑞兹的眼圈似乎在一瞬间变红，那双睿智的双眼也变得不再宁静，如同湖泊泛起涟漪，一股淡淡的感伤从瑞兹身上散发出来。 但……基根站了起来，“人的生命就像一朵在冰雪中绽放的火苗，带着一股残忍的幽默感。” 他用一种无情的口气说道：“唯有让火把世界烧尽，可怜的命运才不会被雪原上无情的风吹熄。” 第七十四章 冰与火 “基根？”瑞兹怔怔地望着洞穴上方那个青年人。 青年人长相挺周正，眉眼规整，鼻梁挺直，嘴唇微薄，一个挺俊的小伙。 现在，他有血有肉，不再是那个由熔浆构成的怪物…… 世界符文确实拥有让人复活的伟大能力，恢复基根凡人的肉体并非不可能，但有一点孙伟非常确定。 “不！他不是基根，他是布兰德。” “我知道！我知道！”瑞兹气急败坏地大喊，似乎是因为孙伟打搅了他的美梦。 “可是……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那个叫基根的人有机会回来！” 瑞兹发了疯似的大叫，他从来没奢望过一个人能在符文的诱惑面前止住脚步，并且回头。 他的老师是，基根也是…… 但如果有人帮忙呢？ 在力量的诱惑面前，如果有一位朋友，或者导师，只要有人愿意帮忙，是不是就不会重复力量的悲剧呢？ …… 布兰德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的那群人，那里有他的老师，霜卫，凡人，还有一个他绝不能忽略的神话——丽桑卓。 他伸出手，一条火蛇亲密地缠绕在他的手指上，他能感觉到他对符文力量的掌控前所未有的精准。 这一切都是因为虚空对他的承诺。 虚空告诉他，它能帮他完成复仇…… 在世界的废墟之中建立新的秩序，让那个人，那两个对他至关重要的女人回来。 “火是生命，贪婪又饥渴。它会饥饿，有自己的想法。” 布兰德浅绿色的眼眸好奇地望着缠绕在他手上的火蛇，那条火蛇竟然似有生命的一般，朝他吐了吐蛇信子。 “它会怜爱地游弋在你跟前，然后夺走你的生命。它是毁灭，是复仇……” 火蛇扭头，冲着孙伟等人露出一个凶狠的神色。 “但是！” 滔天的火焰从上空降临，其中大部分火竟然都是深红色，是初生之火！ 火焰照亮一切黑暗，它把所有的触手吞食殆尽。 只有一些溜得快的触手躲在了臻冰的柱子里，在这次突如其来的背叛中幸免遇难。 “火焰之后或许会有黑色的余烬，但在火焰要做自己的事时，不容许有任何黑色玷污它的圣洁！” 除了丽桑卓，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可怕的虚空，竟然就这样被布兰德的火焰驱逐回了牢笼里？ 布兰德往前踏了一步，是的，他在虚空中站稳了跟脚。 不需要翅膀就摆脱万有引力的束缚，这是孙伟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场景！ “瑞兹！把符文交出来。”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瑞兹，目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 “不，还不够。” 丽桑卓盯着蜷缩在冰柱裂缝的虚空触手，轻声呢喃。 她摊开自己的手掌，露出里面一颗银白色的棱形石头——这是孙伟交给瑞兹的那颗世界符文。 瑞兹答应在帮她找到雪人之前，先用这个东西作为交换，而请求就是，帮他制服布兰德。 丽桑卓一直以为只有找到雪人，利用雪人的独特天赋她才能重建臻冰的囚牢。 为此，她派出了许多霜卫去寻找最后一只雪人，而她自己则在霜卫要塞积蓄力量。 但现在，丽桑卓看到了新的希望。 世界符文，这里面包含着近乎无限的魔法来源，而这种魔法来源，还是最为纯真的原生魔法。 从根本上来说，世界符文没有属性。 它只是造物主遗留的宝藏，一座，无比丰富的宝藏…… 丽桑卓猛地攥紧手里那颗符文，重新疏解了一下自己的心神。 “差点，差点就上当了。”她心想，很久以前虚空也曾这么诱惑过她。 不过世界符文确实对她帮助很大，至少从魔力来源上能为她解决一定的钳制。 丽桑卓看了眼高高在上的布兰德，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讥笑。 “你曾是弗雷尔卓德的子民，但你现在却是个被力量诱惑的可怜白痴！” 孙伟和瑞兹对望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 丽桑卓想要干什么？ “……你对这个东西的需求很高吗？”丽桑卓把那颗银白色的符文举起来，但她又把它随手扔给了瑞兹，表现得毫不在乎。 瑞兹手忙脚乱地接住，这是他第二次有些怀疑人生？ 难道世界符文已经变成了德玛西亚的矿石，可以随手扔的那种？ “……但在我看来，这只不过时一块比冰还要难看的石头而已。” 任谁都能看出来丽桑卓在挑衅，但她究竟想干什么？ 而事实上，丽桑卓只是想得到布兰德的符文。 虽然对瑞兹下手可能会更省事，但她还要利用瑞兹来帮她做点事。 而且，放任布兰德这样的威胁在符文之地乱跑，说不定等他真的找到其他符文，那…… 她是冰之王，注定是火的对立面。 …… 很多时候，人们会被一些简单的挑衅激怒头脑。 但布兰德没有，他冷漠地望了眼丽桑卓，最后仍把目光聚焦在瑞兹的手上，那颗银白色的世界符文。 他举起手，数百簇初生之火的火花跟随他的旨意。 他不需要吟唱咒语，因为他就是魔法的化身，他是，复仇烈焰——布兰德！ 他挥下手臂，初生之火跟随他手指上缠绕的那条火蛇，在虚空中凝聚成为了一条火焰巨蟒。 九尊之厅的温度竟然在逐渐升高，原先丽桑卓建起的冰墙在高温中瞬间融化，蒸发。 这就是他的能力，神的能力！ ”吱吱！“小魄罗怪叫一声，拖着被它打晕的虚空生物躲在了孙伟背后，依偎着孙伟的裤腿瑟瑟发抖。 丽桑卓微微失望，如果对手能够露出愤怒，她会更好对付。 但既然挑衅失败了，那就只好用绝对的力量碾压他！ “冰凝成形，冻刃化枪。” 丽桑卓伸出手，无尽的黑冰随着她的手臂在空中凝形，它们并不是纯粹的冰，还包含着许多黑暗的意志。 黑冰凝成冰霜之矛，它将撕裂任何挡在它前面的敌人！ “……阿瓦罗萨的弓，替我指明方向！” 一道冰蓝色的猎鹰之灵划破虚空，在凋零的美丽中，冰霜之矛把目标瞄准了空中的布兰德。 “神？哼~”丽桑卓冷哼，“我们三姐妹曾弑杀过无数的神！” 第七十四章 裂解的冰花 一股股寒气在空气中蔓延，悄悄爬上孙伟等人的眉毛，变成冰霜，把他们所有人都变成了白眉毛。 在九尊之厅内，凛冽的冰霜之矛让寒冷变得刺骨，连冰裔哈拉都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子。 而在冰霜之矛上方，那条火焰巨蟒阴冷地盯着丽桑卓，吐出一条猩红的蛇信。 它在空中盘旋，紧缩成一团，然后，闪电般的弹出！ 与此同时，丽桑卓手臂一震，冰霜之矛化成了一道黑光…… 连瞬目的时间都没有，冰与火，冷与热在半空中激烈的碰撞。 九尊之厅内出现了炫目的极光，这是离子在超高温下急速跳动，但在极光下方，黑暗意志不断把活泼的离子捋平，重新归于寂静。 孙伟死死盯着半空，一颗脆弱的小心脏怦怦直跳。 这两个人，一方是拥有两颗世界符文的火焰怪物。 另一方，则是弗雷尔卓德从古至今的永恒神话。 谁也说不准谁会赢，谁会输。 就在此时，丽桑卓突然冷冷一笑，她再次伸出手，另一根冰霜之矛在虚空中凝结！ “噌！”冰霜之矛刺破半空的僵持，在极光中刺向布兰德的胸口。 布兰德脸色一变，从他胸口涌出铭刻符文的盔甲，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这一击。 但冰矛破碎成冰晶，在他的脸上划出几道霜之痕。 布兰德浅绿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所谓神话，果然强大。 但…… 他脸上的霜痕在雷电中消融，一杆土黄的符文之枪突兀出现在他手中。 “融合的元素魔法，我也会！” 火焰和雷电同时缠绕在那杆枪上，蛮横、暴虐、尖锐……三种意境汇合，毫无疑问，这是布兰德最强大的攻击。 …… 瑞兹脸色惊变，他虽然知道基根本来就很有魔法天分，但他从来没想过会到这种程度。 一个人会使用不同的元素魔法并非不可能，但是，若将元素魔法融合，这种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此时，那杆枪对准丽桑卓，三种不同的元素魔法同时交汇于枪尖，它将无往不破！ 丽桑卓脸色凝重了一分，她召唤出一个寒冰魔爪，但目标却不是布兰德，而是孙伟和瑞兹。 孙伟刚想做出反应，但瑞兹阻止了他。 寒冰魔爪在孙伟鼻子前一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接着，孙伟感到了一股拥挤感。 他，瑞兹，还有哈拉三人被寒冰魔爪牢牢扣在里面，他们出不去，当然，外面的东西也进不来。 “元素融合魔法？哼~”丽桑卓讥笑，她没有多做解释。 布兰德掷出了他手中的枪，枪尖刺破一切，瞬间便来到了丽桑卓面前。 就在枪尖够到丽桑卓的前一刹那，一切，都停了下来，只有一声幽幽的低语在寂静中回响。 “愚蠢的人，用你的身体来感受冰的痛苦吧。” …… 时间的裂缝里，孙伟还保持惊愕的表情，他嘴巴张大，吐沫星子在他的嘴唇前一动不动。 突然，一朵冰花在九尊之厅绽放。 接着，另一朵，还有一朵…… 无数朵冰花盛满了九尊之厅的空间，宛若一座华丽的冰花陵墓，黑冰封印了一切，包括空中的布兰德。 在冰封陵墓中，只有一个人可以移动。 丽桑卓微微错开，躲开那杆刺向她的枪，她在黑冰中自由上浮，宛如一条水中游动的鱼。 很快，她来到了布兰德的面前，她轻蔑一笑，然后伸出手，刺穿了布兰德的心脏。 但就在她即将掏出符文的时候，一声刺耳至极的尖叫在冰封陵墓中回荡。 冰花不断凋零，在裂解的美丽中，丽桑卓愤怒地看向躲藏在臻冰柱子中的黑暗触手…… “虚空！”她沙哑地吼叫。 …… “叮！！” 在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中，永不融化的臻冰在符文之枪的攻击下被刺开了一道口子。 一根凝实的紫黑色触手从口子中伸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丽桑卓的魔法在不断坍塌，凋零。 凄美的冰花在空中零落，似乎是在讽刺某人再次犯下的错误。 第七十五章 沙漠认得谁 寒冷的九尊之厅内，现场死寂，鸦雀无声。 布兰德被冰封在一朵朵冰花凝结的冰棺，哈拉静静地杵在原地，瑞兹眉头皱着，似乎是在思考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虚空，咋就一动不动了？ 只有小魄罗跳过来跳过去，不时还好奇地望着眼眸紧闭的孙伟。 虚空的触手贯穿了孙伟的胸口，紫黑色的皮肤一闪一闪，看起来就像是婴儿在吮吸母乳。 照理来说，孙伟应该已经变成了一堆无机物，但此刻，虚空和他都沉寂了下来，没有任何举动。 他面无表情，似乎感觉不到胸口贯穿的疼痛。 丽桑卓走近，她瞥了眼被破坏的冰面，紫黑色触手只能伸出一条，看来虚空监视者们并不能完全破冰而出…… 当然，等它汲取够足够的能量后就另当别论了。 丽桑卓伸出手，抓住那根入手温热的触手，然后…… 极为可怕的寒冰从她的手中蔓延而出，臻冰的破口暂时被堵住，而孙伟，也变成了一座美丽的冰雕。 但一阵恶毒的沙沙声从九尊的其中一尊内传出，当众人把目光投向它时，它已经在轰鸣声中倒塌了！ 九尊，碎了！？ 黑暗如潮水般喷涌而出，很快，它就流淌到了瑞兹等人的脚下。 在黑水中升起一根粗壮的冰柱，托着瑞兹等人离开冰面，避免他们再成为虚空的粮食。 “现在怎么办？”瑞兹凝重地看向丽桑卓。 一开始瑞兹只是想制服布兰德，但他也没想到局面会演变成这样。 虚空监视者们开始逃逸而出，那将是符文之地的灾难！ 丽桑卓深深地“凝望”了一眼脚下翻涌的黑水，一只巨大的独眼似乎也在水底回望着她。 某种晦涩的信息直接传递在丽桑卓脑海中—— “我们……愿意再次接……纳你，只要你……打开牢笼，我们……永诺，你和你的……族人都可以……” 丽桑卓生生斩断了这种信息传递，她咬紧牙关，嘶声吼道：“回要塞！备战！” “等等。”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丽桑卓。 哈拉愕然回头，睹见了那个外地人的冰雕在黑暗中碎成冰晶。 …… 黑暗的世界，虚空的触手已经退了出去，小了一号的拉米雷斯虚弱地站在孙伟跟前，目光却异常坚定。 “拉米雷斯，你真的想好了吗？”孙伟问。 “我愿燃尽一切！杀死它们！”拉米雷斯竭力回答。 就在刚才，拉米雷斯告诉孙伟，他要刺杀虚空！ “……我清楚它们的心脏在哪里，它们丑陋的外表瞒不了我！”拉米雷斯情绪激动，声音极其嘶哑。 虚空曾剥夺他身为天神战士的骄傲，但现在，这份骄傲死灰复燃。 孙伟沉默，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会失去暗裔的力量，失去费尽力气得到的强大力量。 但他无法阻止，最后，他涩涩地说：“好，我帮你。” …… 孙伟的双眼变成竖瞳，金色的意志在眼中熊熊燃烧，这一刻的他不仅仅由自己的意志主导。 他说：“我犯的错，我来承担。” 从某种意义上，虚空的逃脱由他一手造成，他有很大程度上的责任。 他凝望了眼脚下翻腾的黑潮，许多絮状的白色物质从黑潮中分泌而出，它们飞快进化出暗凝铠甲，一团团淡紫色的光芒在心脏部位怦怦跳动。 一声声撕破喉咙的尖叫在九尊之厅响彻，声音刺耳，连霜卫要塞那群朝深渊张望的祭司们都听到了。 这和女妖的哭嚎声不一样……格雷戈尔的号角声更加高昂，似乎下一刻就是全面进军的时刻。 孙伟扫视一眼出现的虚空生物，这些虚空生物个头和狗的体型差不多大，那只被压在魄罗脚下的虚空生物和它们完全比不了。 “出来的虚空监视者有几个？”他突然问。 孙伟没有看着谁，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问丽桑卓。 丽桑卓不悦地回答：“五个，或者六个。” “杂鱼就交给你来解决了。”说着，孙伟竟然跳下了冰柱。他的手里紧握一把匕首，孤单的背宛如一位悲壮的刺客。 丽桑卓冷哼一声，她想把这个蠢货拽上来，不让他成为虚空的补给。 但重新升起的冰柱被一刀划过，瞬间断成两截。 他劈砍了几只弹起的虚空生物，然后“噗通！”一声，跃进黑色的潮水中，失去踪迹。 “咝！”无数虚空生物尖叫，朝着他消失的湖面蜂拥而去，但数根冰霜之矛从高空中刺下，它们连惨叫声都没有就重新回归虚无。 …… 孙伟不会游泳，但他现在也不需要游泳。 他心里清楚，哪怕拉米雷斯使用秘法燃烧生命，他也无法完成刺杀。 所以他必须要再次使用符文和暗裔力量的叠加，这段时间极其短暂…… 而他要做的就是，一口气完成这场刺杀！ 黑暗的冷潮中，孙伟已经不会迷失方向，因为一双金色的竖瞳让他拥有最清晰的视野，他看到了，那团紫黑色…… 闪电和大腿的肌肉同时爆发，孙伟在潮水中踩出一片空地，他像一道光，不，他变成了光。 轰鸣的雷电闪过，紫黑色的光在沉寂中归于虚无…… 下一个！ 曾经有一位名为霍洛克的英雄把冥界之刃刺入了虚空的卑鄙之心，于是恕瑞玛战胜了艾卡西亚的虚空。 而现在，又有一位名为拉米雷斯的天神战士要进行这壮举！ “沙漠认得谁……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黄沙是生我的地方……” “奈瑞玛桀……高升的太阳圆盘是我的信仰……” “瑟塔卡……恕瑞玛的女皇，我把永远的忠诚献给你……” “黑暗从黄沙中涌出……我是战士，我需冲锋向前……” “我死了……不，是她死了……黄沙成了我的伴侣……” “黑暗重新掩埋……我忘记了不能忘记的东西……” “记忆的螺旋……我失去了方向……”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做了不可原谅的傻事……” “恕瑞玛在远方重建……我如果回去……沙漠还认得我吗……” 不断闪烁的雷电中，有一个声音在清唱，孤独，悲伤。 第七十六章 守望者——哈拉 数根冰霜之矛刺进虚空生物的头颅，在丽桑卓无情的碾压下，这些刚诞生的虚空生物再次回归了虚无的怀抱。 与此同时，黑色的潮水在不断褪去，一厘米，两厘米…… 到最后，“咝！”黑暗的物质似乎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尖叫。 它们钻回了臻冰的缝隙，虚空在天神战士面前再次选择退缩。 “叮！！” 一把漆黑的匕首截断最后那根想要逃逸的触手，然后，在清脆声中碎成几节。 拉米雷斯完成了他的使命。 …… “呼！呼！” 孙伟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这一次，他受的伤似乎更加严重，他的每一根发丝都裂开了，瓷器般的裂缝清晰可见。 他棕黑色的眼眸也裂成几片，远远看去，他就像是一张画里的人，被某种锋利的东西撕成了无数小碎片。 冰柱弯曲，缓缓衬托着丽桑卓等人落在光滑的冰面上，一只蓝紫相间的独眼在冰面下盯着他们，最后转身，游弋进了无底的黑暗。 “瑞兹，我很奇怪，他是谁？”丽桑卓问道。 瑞兹沉思了会儿，耸了耸肩，用一种无奈的语气回答：“我也不知道。” “他不是你的徒弟吗？” “我的徒弟？我的徒弟头顶的那座冰棺里。” 瑞兹指了指被冰封的布兰德，然后诙谐地说：“……或许，我可以收他做我的新弟子，再或者，我拜他为师也不错。” 虚空已经退去，布兰德也被制服，这位法师难得开起了小玩笑。 但丽桑卓仍脸色冰冷，她知道，虚空远没有这么简单就被消灭。 她来到臻冰柱子破碎的地方，那里有一个黝黑的洞，她浅声吟唱，一层薄薄的臻冰覆盖住了洞口。 与此同时，丽桑卓脸色一白，只是制造这薄薄的一层臻冰就耗去了她大半的魔力。 她严肃地说道：“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雪人，九尊之厅已经不完整了，只要留有一条缝隙，那些家伙就会重新钻出来！” 丽桑卓把头转向瑞兹，“……瑞兹，你答应过我的。” 瑞兹回了句，“我会做到的。”他握着手里的那颗银白色符文，然后极不情愿地又把它交给了丽桑卓。 “不过现在，我们需要回霜卫要塞从长计议。”瑞兹提议道。 丽桑卓点点头，她深深“看”了眼冰面上的孙伟，然后又看向哈拉，“哈拉，有一件事要你去做，这对你来说可能会很难，不公平。” “万死不辞！”哈拉立正，大喊道，以表明她的态度。 “接下来，我会施展一个强大的魔法，在九尊之厅外围构造一道壁垒，而这道壁垒需要有一个守望者……” 哈拉瞬间明白，这就和格雷戈尔一样，她需要身先士卒，成为对抗虚空的最前沿。 她湛蓝的右眼发出奇异的光彩，不是害怕，而是渴望。 这将是一场光荣的死！ …… 九尊之厅外，那道狭窄的峭壁前面，瑞兹盯着在狭缝中站得笔直的哈拉，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而丽桑卓正在叮嘱哈拉一些该注意的事项。 漫长的岁月过去，她已经可以无动于衷地下达这种让部下送死的命令。 只要能对抗虚空，一切都是值得的。 叮嘱结束了，就在丽桑卓准备吟唱时，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 “等一下。”瑞兹背上，孙伟半睁开眼，他无力地摊开手，露出一块黑色的【巧克力】。 “把这个……喂给她。”小魄罗渴望地注视着那块【巧克力】，它嘴角流涎，但却止住了想要一口夺过的欲望。 丽桑卓顿了顿，她用冰锥接过，递到哈拉嘴前。 哈拉看向孙伟，“我向你道歉，外地人。你不是一个只会耍把戏的弱者，你帮我们击退了监视者们，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然后她吞下那块不明所以的黑色物质，微皱了一下眉头。 “让一位霜卫道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瑞兹看了眼背上软趴趴的孙伟。 他深知霜卫在雪原上就是无情和冷酷的代名词，能让他们说出道歉的话，除了地位高贵的霜卫祭司，也就只要此刻的孙伟。 哈拉单手握住两把短柄斧，她把血牙和血爪放在地上，不舍地看了它们一眼。 臻冰武器是霜卫要塞的传承，除了必要时刻，它们不允许遗失或是作为陪葬品。 “族长大人，我希望你能把它们交给西格瓦，虽然他已经继承了奥拉尔的雷霆之子，但他是一位极其优秀的霜卫，我相信他可以同时驾驭多把臻冰利器。” 丽桑卓点头，表示应允。 哈拉交代完后事，然后淡然地站回峭壁的的入口处。 丽桑卓开始吟唱她的魔法，冰霜精灵在深渊中跳动，女妖的哭嚎变成了肃穆的悼唁…… 一朵朵深蓝色的冰花在冷风中飞舞，它们像鹅毛大雪般密集地涌入峭壁的裂缝内，它们填满了九尊之厅…… 峭壁的裂缝前，一道高高的冰墙拔地而起，寒冰铸成堡垒，把那名霜卫埋入堡垒深处。 她大睁着湛蓝的眼，那不是不甘和痛恨……在弗雷尔卓德，睁着眼死去是一种荣耀。 她是霜卫，是九尊之厅的守望者，哈拉·含冰魄。 …… 瑞兹站在凄凉的冷风里，深渊没有直达霜卫要塞的传送门，但还好，他的曲径折跃可以在已经去过的地方定位坐标。 在深蓝的光晕里，孙伟默默地看了眼那个冻在冰墙里的女性。 “希望你能活下来吧。”他祝福道。 …… 霜卫要塞有一堵高高的集会所墙，上面镌刻着数千人的长长名单。 很多年轻的霜卫都喜欢来这堵墙面前瞻仰那些名字，那些名字代表着无上的荣耀，他们都曾是深入过深渊的勇士。 但有半数以上的名字后面添加了一个简单的符文，死亡的标识。 此刻，格雷戈尔的号角声终于停了。 洛拉卡颤抖着他的老手，拿着一把刻刀，把哈拉·含冰魄那一组的名字抹去。 他召唤来一根冰柱，把他憔悴的身体托高，等他觉得高度差不多的的时候，冰柱停止了生长。 洛拉卡口中念了一遍三姐妹的祷词，然后，苍劲地刻下第一个名字——哈拉·含冰魄。 他在这个名字后面添了一个死亡标识，然后又在哈拉上方雕了一顶冰冠…… 第二个名字——奥拉尔·石拳，它后面也跟着一个死亡标识。 最后一个名字——西格瓦·半筒箭。它安然无恙，没有死亡标识，也没有冰冠。 第七十七章 老船长 多恩霍尔德，德玛西亚为数不多的港口城市之一。 从海峡出去就是征服者之海，宽阔的海洋物产丰富，鱼类繁多。渔民们出海捕鱼，撒网一次，就可收获数十条活奔乱跳的鲜鱼。 所以这里的百姓生活富饶，城市当然也被建设的有模有样。 今天，一辆长途奔波的马车来到了多恩霍尔德。 达克希乐走下马车，一股海边特有的腥味在这座热闹的城市飘荡，他不适地捂住了鼻子。 菲奥娜下车后瞥了他一眼，丢下一句，“矫情。” 接着，莱茵从马车跳了下来，她好奇地观察着这座城市的建筑，人们的一举一动。 对于她来说，这里的一切几乎都是新奇的，鱼贩子、椰子树、渔网……她只是在奎莱的故事里听过。 菲奥娜带头，找到了多恩霍尔德船票售卖点，但却被告知，因为征服者之海的风暴原因，多恩霍尔德近期竟然要闭港。 这个消息无疑给了菲奥娜当头一棒，按道理来讲，她设计的行进航线应该是完美的……至少达克希乐挑不出毛病。 “要不……我们从福斯拜罗那边绕道走？”他弱弱的问。 “如果你想在没冻死之前就被弗雷尔卓德的那群野人吃了，可以。”菲奥娜冷冷地搡开挡路的达克希乐。 达克希乐站在原地讪笑，弗雷尔卓德的野蛮他也多少听说过一些。 为今之计就是去码头寻找愿意出港的船，载他们去格拉泽港口。 但当菲奥娜等人赶来码头时，却无奈地发现，码头上一排排的帆船竟然没有愿意一个前往弗雷尔卓德。 这时，达克希乐利用几枚灿灿的金币，成功从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口中得到了办法。 老水手给他们介绍了一个人，然后，他们循声匿迹，在椰子树荫下，找到了那位躺椅上安静晒太阳的老船长。 …… 碧蓝的海湾，靓丽的沙滩，还有美妙的椰子树和椰子茶…… 普朗尔享受地晒着日光浴，一脸满足。 “德玛西亚是一个适合养精蓄锐的好地方。”他心里想。 这里没有食人血肉的魔鬼鱼，没有腥味严重的屠宰场……最重要的是，这里可以在夜里钓鱼。 虽然普朗尔以前并不喜欢钓鱼，但自从来到了德玛西亚，他就喜欢上了这项休闲运动。 换做以前，他只喜欢边享受惨绝人寰的美妙乐曲，边用刻刀雕刻出精美的骨雕。 “啊~~”他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在这里他可不必担心在伸懒腰的时候被身后的船员捅一刀。 “要是以后有时间了，来这儿养老也不错。”他心中暗自打量。 但他很快自嘲一笑，一位比尔吉沃特的船长，要么在暴风雨里和他的船一起被海浪吞没，要么，在刀枪之间被人算计…… 他都经历过这些，侥幸的是，他活了下来。 “不！不是侥幸，比尔吉沃特从来不相信侥幸，它只信任实力……” 但突兀的，普朗尔放弃了这场内心的无聊对话。 因为他想起了那个戴三角帽的红发女郎，从能力上来说，她才是他合格的接班人——比尔吉沃特之王。 他曾狼狈地偷偷回去看见过比尔吉沃特的样子，在他垮台后，比尔吉沃特因为她而挺过了那一年的蚀魂夜…… 普朗尔再次自嘲，那群该死的背叛者全死在蚀魂夜才正是他渴望的。 “是不是人老了之后都会变得比较仁慈呢？”他扪心自问。 但他那双鲨鱼般冰冷麻木的眼睛却在告诉别人，食肉动物，永远不会吃素。 …… 老船长悠悠地看了眼美丽的海湾，德玛西亚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适合韬光养晦，准备一大桶一大桶的火药…… 不过有一点很不好，在这个鬼地方呆的久了，普朗尔竟时常误以为自己真的老了。 他喝了口椰子茶，码头就在不远处，他的那条双桅横帆船也停泊在那里。 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再次君临比尔吉沃特。 也或许，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的到来…… 不过他已经立誓，要夺回曾经拥有的一切。 比尔吉沃特的男人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除非胡子女士的“胡子”被人烧了。 普朗尔闭上眼睛，在微风和煦日下迷糊地打起了呼噜。 但总会有一些不开眼的家伙来打搅一位老船长的美梦…… “请问，你是这儿有名的普朗尔船长吗？” 他微微眯眼，打量来人。 …… 达克希乐标准地遵守贵族礼仪，以礼貌的口吻向那位打盹的老船长询问。 菲奥娜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补充道：“我们听说只要付出足够的报酬，你就会出海？” 同时，她拿出一袋晃晃响的金币，放在树荫下。 普朗尔瞥了眼那个袋子，淡淡的说：“不够。” 菲奥娜冷笑，“我还没说我要去哪呢？” “这位小姐，难道给你介绍我的那个人没跟你说过嘛，如果想要普朗尔出海，两百金币是最低报酬。” 达克希乐脸色微变，两百金币，几十户平民百姓加起来都可能凑不出来这个数字。 菲奥娜又拿出来一袋金币，冷冷地说道：“希望你能够物有所值。” 普朗尔站起来，他咧开一嘴黑牙（还夹杂几颗金牙），露出一个令人不适的笑容，“当然。” 他胡子灰白，身材雄伟，一顶标志性的船长三角帽，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是一位老船长。 他脖颈和肩膀露出上如同公牛一般虬结着厚实的肌肉……曾经是这样，但如今已经随着年龄的增大而略微萎缩。 不过左臂上铁铸的义肢让他的气质更显冷硬，而不是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可怜的老人。 “我们要去格泽拉港口。” “格拉泽港口？”普朗尔挑眉，随后露出一个轻蔑的冷笑，说道：“小姐，恕我直言，你们还是不要去那种地方比较好。” 说完，他还特意地指了指菲奥娜身后的莱茵。 “你能去吗！？”菲奥娜逼视，她正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 普朗尔皱了皱眉，他大步跨到菲奥娜面前，强悍地说道：“小丫头，格泽拉港口驻扎有诺克萨斯的军舰，要让我去，得加钱！” 第七十八章 海上风暴 多恩霍尔德的海湾上升起一面黑帆，许多老水手都敬畏地挺起胸膛，默默注视着那艘双桅横帆船远离，驶向海平面远处的那道海峡。 普朗尔在海风中收了收衣襟，出海之后，他披上了他的红色大氅，腰间别着一把精致的弯刀和火枪，全副武装。 他的眼神不再懒散，变得精满四射，出海后，一位船长绝对不能在任何细微的天气改变后粗心大意。 “看来征服者之海的大风暴靠近海港了。”他心中默想，不过这可不能阻止他出海。 他已经经历了无数场风暴，即使船换了，船员也换了，但海洋之灾的名号可还没有完全消散。 不过，现在天空还很晴朗，海面平静，小浪花一朵接着一朵…… “哇哇！达克希乐，那是什么啊？就是那个高高的塔。” 莱茵兴奋的在甲板上高呼，在以前她连边沟镇都没有出过，更别提出海了。 “那是灯塔，是给夜晚的船指明航线用的。”达克希乐微笑着解释，他并没有嘲笑莱茵的无知，相反，这种无知有时候会显得可爱。 “呐，那个呢？” “那是海鸟。” “还有那个那个……” 普朗尔看向活泼的莱茵，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换做以前，这样的货物肯定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但在劫掠过斯维因的“利维坦号”后，他就对这种皮肉生意不感兴趣了，因为那些凄凉的惨叫声实在没有诺克萨斯士兵的怒吼声好听。 那种气急败坏而又无能为力的怒吼，让普朗尔想起了小时候他对大人们的恶作剧…… 他又瞥了眼那位冷冽的女士，菲奥娜·劳伦特，德玛西亚盛名的剑术决斗家。 其实第一眼见到菲奥娜时普朗尔就认出她了，毕竟她和情报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此刻，菲奥娜站在船首，轻轻的海风吹动她猩红的刘海，一动不动和面无表情的样子在普朗尔和他的船员眼里就是强大的象征。 “如果可以，她或许能成为一个好帮手。”普朗尔心中已经开始默默盘算。 …… “怎么啦，心事重重的样子？”但有一个人想的却和普朗尔等人不一样，他走到菲奥娜身边，关心地问道。 菲奥娜冷冷地瞥了眼达克希乐，没有说话。 “是因为莱茵吗？还是因为你想要去艾欧尼亚？”达克希乐压低声音，不让其他人听到。 菲奥娜吐了口浊气，她把目光从海阔天空上移开。 “那你呢？皇子殿下已经回到了雄都，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们？”她反问道。 达克希乐很了解她，她也很了解达克希乐。 两人相视一笑，不论原因如何，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出发点——为了德玛西亚。 武器大师，哀伤之门陷落，托比西亚的地震，莱茵的光辉……菲奥娜知道，她要变强，必须变强！ 如果不能变强，就不能守护这个国家！ …… 突然，一声大吼从头顶传来，“船长，暴风雨来了！” 普朗尔灵活地爬上桅杆，从瞭望台的船员手里接过望远镜。 他看到，远处，一场黑色的大风暴裹着水龙卷，正在朝他们的方向席卷而来！ 第七十九章 西格瓦 风和日丽的海平面永远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景色之一。 温暖的阳光下，普朗尔搬来一把躺椅，在甲板上悠闲地打起了盹儿。 左边铁铸的义肢是他用当时最后一笔钱在皮尔特沃夫请人安装的，虽然弥补了身体的平衡性，但水渍浸湿之后，仍会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不过这疼痛在阳光下会舒服很多。 “欧，欧~~” 享受着远方海鸟的清脆鸣叫，他似乎又回到了冥渊号（海盗船）上，不知不觉间，他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但突然，一份轻微的重量让他醒了过来，他扭头看了眼那个好奇掰他铁铸义肢的金发女孩。 “难道是失败让我变得和蔼了吗？连一个小姑娘都敢趴我身上。”普朗尔心想。 不过他的右手从大氅里摸出来一个橘子，递给莱茵，然后用打发熊孩子的口吻说道：“去，一边玩去。” “普朗尔……叔叔，”莱茵微顿，确定了一下对普朗尔的称呼，“你的这只左手怎么是铁做的啊？” “是为了更符合铁腕的形象。”普朗尔心想，但他却漫不经心地说：“哦，这个啊，看原来的那只手不顺眼，然后换了一只。” 他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觉得肯定能吓坏这个好奇心强烈的女孩。 但莱茵只是冲他眨了眨眼，又问道：“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能换手的啊。”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祖安的那些家伙可是连脑子都能换成铁做的。”普朗尔心中暗暗鄙夷。 但身为一位老船长的尊严却让他用教导的口吻说道：“小丫头，没听说过并不代表不存在。如果有一天你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就会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 “嗯，我会去的。”莱茵点点头，“孙说过要带我去艾欧尼亚，然后是皮尔特沃夫，祖安，恕瑞玛……”莱茵扳着手指。 “他说如果可以，还会带我去班德尔城见约德尔人，约德尔人都毛茸茸的，很可爱。” “吆，伟大的梦想嘛。”普朗尔心想，但他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打击道：“去班德尔城的人后来都没回来。” “啊，为什么啊？” 普朗尔郁闷地翻了个身，不想再回答这个女孩的问题…… 回答了一个又会跳出另一个，而且吓不到她，没意思。 …… 熟悉至极的黑暗世界—— 孙伟行走在黑暗里，没有一点声音，他竟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眉头微蹙，仔细地在黑暗世界里寻找着什么，但却什么都没发现。 拉米雷斯消失了，连世界符文他都感觉不到…… 难道符文都跟着拉米雷斯一起燃尽了？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孙伟就产生了一种自作自受的悔感。 他失去了暗裔的力量，难道现在连符文都消失了吗？这还怎么在符文之地保证安全。 “唉~~”他深叹口气，但突然，他一个踉跄，摔倒在黑暗里。 他骂骂咧咧的起身，然后，他像是突然顿悟了一般，立马向绊倒自己的东西摸索过去。 那是一面黑色的纱布，他轻轻掀开，露出了里面一只熟睡的小生物。 孙伟喜出望外，他眯眼，趴下来，仔细观察那只和魄罗一样迷你的……小黄猫？ 最后他得出结论，它是拉米雷斯。 孙伟无语地咧嘴，拉米雷斯完全失去了暗裔的特征，彻底变成了一只猫。 他把它拎起来，用手指捅了捅，但它没有反应，一直闭着眼睛， 要不是因为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孙伟肯定以为它已经死了。 孙伟又看了眼手里那面轻纱，他抚摸着上面清晰的纹路，心中又是一阵无语。 谁家的世界符文长这个样子？ 无形的屏障，黑色的纱布……但孙伟明白，这应该就是莫甘娜所说的，第二颗符文，黑色的世界符文。 …… 孙伟虚弱地睁开眼睛，这是一间简朴的卧室，天花板是褐色的石头，床榻亦由石头砌成，他躺在床上，卧室并没有其他人。 不过，虽然盖着一层温暖的兽皮，但他仍清晰感受到了凛冽的冷意，这股冷意的来源是一阵特别的低语—— “狼，他醒了，你不能咬断他的喉咙了。” “真可恶，羊，这家伙刚才明明就和快死了一样。” “好啦，狼，别盯着他流口水了，我们去找下一个猎物吧……” 低语声很快消弭于无形，孙伟长吁口气，被死神盯着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他抬起手臂，瓷器般的裂痕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已经差不多愈合…… 同时他也万分庆幸，符文和拉米雷斯都在，虽然看起来像是被设计师削弱了……但刀妹削了那么多次，不还照样强势。 孙伟一笑，然后艰难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感觉散了架的身体准备开门，但“啪！”一声，木板门却从外面打开了。 冷风顺着打开的门灌入屋子里，孙伟在冷风中打了个冷颤，看向那个套着厚重黑盔甲，肩上披着冰熊皮毛的男人。 “我叫西格瓦·半筒箭。”他自我介绍道。 孙伟点了点头，然后弱弱的问：“能先进来把门关上吗？” 西格瓦一愣，在霜卫要塞，他还从来没遇到提这种要求的人。 不过洛拉卡已经刻意叮嘱过他，他面前的青年是在深渊下直面监视者的人，霜卫应给予基本的尊重。 “可以。”西格瓦走进屋子，关上木板门，把冷风隔绝在了外面。 短暂的沉默后，西格瓦突然开口：“哈拉她……”但他却欲言又止。 孙伟看向脸色复杂的西格瓦，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我想，她应该很乐意接受自己的结局吧。” 西格瓦握了握背后挂着的两把鸳鸯短柄斧，那意味着沉甸甸的责任。 …… 之后，经过一阵友好的交流，孙伟大致了解了目前霜卫要塞的情况…… 全体霜卫战士已经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一旦深渊异动，他们就会集结军队，讨伐虚空监视者。 而孙伟暂时被认定为弗雷尔卓德的朋友，可以在霜卫要塞活动。 至于瑞兹，据西格瓦所述，蓝先知正和他们的族长大人商定寻找雪人的计划。 第八十章 巧克力 霜卫古堡内，一路上孙伟看到了许多支纪律森严的霜卫队列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他们靴子踱在地上的声音铿锵有力，恍惚间，孙伟竟觉得自己来到了阅兵现场。 当然，这让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虚空在符文之地的影响力。”他嘴里咕哝。 而一路上，孙伟也见识到了霜卫要塞的宏伟…… 古堡的穹顶足有几千米那么遥远，戒备森严的大道上矗立着许多巨型守护者雕像，很多地方还有未知的地库……一座梦幻般的城堡，这让他联想到了莫德凯撒的不朽堡垒…… 不知拐过多少个弯，孙伟被西格瓦带到了一间密室门口。 “你进去吧，我不能进去。”西格瓦推开密室的石门，他手里握着臻冰的锤子——冰霜之子，守在门口。 孙伟深深看了眼漆黑的密室口，一股刺骨的冷意从石门冲出来。 他迈开虚浮的步子，走了进去。 …… 密室通道口很长，孙伟花了几分钟时间才到达了密室内部—— “你来啦。”这是瑞兹的声音，孙伟总算放下心来。 “嗯。”他轻嗯一声，表示回应，然后就把目光投向了密室内的那座冰棺。 密室中央，许多晶莹的冰花撒在冰棺上面，布兰德安详地躺在冰棺中，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就是他的葬礼。 “丽桑卓说，如果要取出他体内的世界符文，那就要杀了他。”瑞兹的声音很苦涩。 换做以前，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同意丽桑卓的决定，但…… “我阻止了丽桑卓。”他继续说。 瑞兹看到了让基根回来的希望，而且，他并不能完全相信丽桑卓。 孙伟继续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我答应了丽桑卓，要去帮她寻找雪人，你是要跟我去，还是要回德玛西亚？”瑞兹问道。 孙伟沉吟了会儿，他真的很想立刻返回静谧之森寻找莱茵，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本就是他的不对。 不过……经历了从厄文戴尔后的这一系列事，他也庆幸自己没把莱茵带来。 “我跟你去找雪人。”孙伟回答。 做出这个决定，他出于多方面角度考虑。 首先，他现在并没有能力独自在雪原生活下去。 第二，他想要找到雪人骑士，然后向瑞兹证明一件事。 第三，静谧之森有莫甘娜，莱茵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他不知道的是，莱茵现在已经坐上了前往弗雷尔卓德的船。 …… 茫茫雪原上，孙伟和瑞兹坐在大魄罗的背上，魄罗毛绒绒的皮可以让他们窝在里面躲避冷风。 但此刻，魄罗背上还多了一个人，西格瓦。 他被丽桑卓派来帮助孙伟他们，但其实孙伟和瑞兹也明白，这是一场监视！ 不过孙伟却内心腹诽：“也不派个聪明点的人来干这事。” 西格瓦并不傻，只是还不够聪明。 此刻他正喋喋不休地为孙伟和瑞兹普及知识，比如，他的名号是山巅切割者，冬刺的鲜血之剑。 再比如，他曾取下天选之子部落战争酋长的首级，也曾独自镇守山谷，与殇鸦部族僵持到主堡的援兵赶到…… 第八十一章 阿瓦罗萨 “我考虑考虑。”这是瑞兹的答复。 孙伟耸了耸肩，然后他从身后摸出来一个冰雕，冰雕很美丽，但更美丽的是那里面的迷你虚空生物。 这是他从丽桑卓那儿讨要来的，为的是研究弗雷尔卓德虚空生物的进化历程…… “这是！”西格瓦突然惊叫出声，他愤怒地盯着冰雕，仿佛下一刻他就会甩动雷霆之子打碎它。 但孙伟也能看到，愤怒的外衣下，深藏的是一种本能的恐惧，对虚空的恐惧。 “别担心，它是死的。”他安慰道。 同时孙伟也有点无奈，本来可以好好研究一下活的虚空生物，但它却被丽桑卓做成了标本。 西格瓦狠狠地看了一眼冰雕，确认了那只张牙舞爪的怪物已经死去的事实，但他仍低声咒骂了几句，“该死的虚空怪物！” 说着，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雷霆之子，轻轻地抚摸了它一下。 感受到臻冰的寒气，西格瓦冷静了下来，他问：“你拿着那种东西有什么用，会招来灾祸的。” “研究。” “研究那东西干什么？”西格瓦撇嘴。 “只有知道你的敌人是什么，你才会有办法对付他。”孙伟把冰雕翻转，仔细观察着虚空生物的每一个细节。 就目前而言，已知对付虚空的方法有两种，一，饿死它。二，摧毁它的心脏。 而很明显，两种方法都有很大的缺点。 只要拥有有机物和魔法，虚空就会不断吞噬、壮大，恕瑞玛的飞升者军团就曾吃过大亏。 但如果想要摧毁虚空生物的心脏，找到它才是重中之重，唯有特殊方法才能找到虚空的心脏，只靠眼睛是远远不够的。 既然如此，找到新的对付虚空的方法就显得至关重要…… 冰雕内部，淡紫色的心脏已经彻底熄灭，紫黑色的外骨骼下只有一团空腔，正好和虚空的含义相近。 “没有心……”孙伟自言自语，按道理来说，虚空本不应该拥有心脏，它们本来就是虚无的存在。 但它们却又拥有生命，更准确来说是某种邪恶的欲望，欲望支撑着空壳站了起来。 “单纯的欲望载体吗？或者，还有别的什么？” 莫名其妙的，孙伟想到了冥界。 冥界那些湮灭的灵魂去了哪里呢？难道…… 孙伟突兀打了个冷颤。 理论和猜测，往往都建立在真凭实据上面，在没有更确凿的证据时，他决定不在这个危险的想法上继续下去。 …… “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西格瓦问道。 魄罗带着他们一直奔跑，日夜不停，而最奇怪的是，两天时间西格瓦竟然没有看到那两个人进食！ 冰天雪地，活人早该饿得头晕眼花了。 他们俩竟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蓝先知坐在一边冥想，异邦人悠闲地玩弄手里的冰雕。 西格瓦低头看了眼行囊里的两块干肉，咽了声口水。 他瞥了异邦人一眼，刚好看到他偷笑的样子，随后，那个异邦人轻咳一声，反问道：“难道丽桑卓没告诉你？” 西格瓦微微皱眉，异邦人的性情还算随和，但他的语气对神明太过没有敬意。 不过西格瓦还是回答了他的反问，“族长大人有很多事要忙，是霜父告诉我要跟着你们。” “噢。”异邦人淡淡地噢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们要去找阿瓦罗萨。” “阿瓦罗萨？”西格瓦挑眉，他强调道：“阿瓦罗萨就在霜卫要塞，三姐妹都在霜卫要塞！” 但异邦人却反驳道：“不，阿瓦罗萨在艾希那里。” …… 孙伟知道，对于霜卫战士来说，三姐妹是最崇高的信仰。 而经过丽桑卓的长期统治，霜卫战士们深信，阿瓦罗萨和赛瑞尔达已经在遥远的虚空大战中战死，只存活下来了丽桑卓。 但在弗雷尔卓德，还有另一位“阿瓦罗萨”…… 弗雷尔卓德境内存在着许多不同的部族，他们之间的纷争被划分为三个阵营： 一个阵营毫不动摇地坚持逆境求生所必备的传统——瑟庄妮和沃利贝尔的结盟。 另一个阵营追随着团结统一的梦想，由一位年轻的女王带领——艾希和艾尼维亚的缔盟。 第三方阵营，也是从古至今强盛不衰的阵营——丽桑卓和她麾下的霜卫。 弗雷尔卓德的绝大多数部落都已经选择加入了这三个阵营当中，而在未来，三方阵营的碰撞几乎不可避免。 但其中，孙伟最想要看到的并不是丽桑卓的胜利，而是艾希统一弗雷尔卓德。 她是一位坚强又仁慈的王。 “你是说南方部落那位盛传的阿瓦罗萨转世？”西格瓦的语气充满不屑，“那是假的！真正的三姐妹永远都在霜卫要塞。” 孙伟莞尔一笑，艾希确实是假的阿瓦罗萨转世，况且他也根本不相信有什么转世。 艾希只是借用阿瓦罗萨的名义，把流离失所的部落重新聚集起来，组成了一个团结统一的强大部落。 她拥有超越常人的智慧和仁爱。 不过这些，孙伟不会去和西格瓦解释，对一个长期被霜卫思想笼罩的人谈仁爱，无异于对牛弹琴。 他扔给西格瓦一块搓出来的巧克力，“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吃那两块肉，可以先用这东西顶一顶。” 西格瓦接过，把巧克力递到鼻子边嗅了嗅，怀疑地问：“这黑乎乎的东西能吃吗？” “干肉不也黑乎乎的吗？” “干肉闻起来比这个香多了。”西格瓦撇嘴，然后，他小小尝了一口。 “咳咳！好难吃！”西格瓦吐出舌头，猛啐吐沫星子。 “哈？没那么难吃吧。” “不信你自己尝。”说着，西格瓦又把巧克力扔了回来。 孙伟暗骂这家伙不识货，然后又搓出来一块新的，递到嘴边尝了一口…… “呸呸！这什么鬼东西！这么苦！” 事实上这是孙伟第一次尝他造出来的巧克力，但他从来没想过这东西会这么难吃，就像苦死人的中药一样。 他嫌弃地把两块黑乎乎的巧克力扔了出去，但魄罗猛地一个急转弯，把它们吞了进去。 孙伟在魄罗背上一个趄趔，他愕然地看了眼魄罗，竟看到它满是开心的表情。 “真是……”他默默无语。 第八十二章 艾希 弗雷尔卓德很大，其中有大半地方都被积雪掩埋。 虽然这片浩瀚的雪原仍然有四季的概念，但冬日，永远是最漫长最难熬的。 此刻，就是秋季落幕，凛冬将至的时间段。 不过孙伟沿途看到的积雪正在变薄，虽然仍然能淹没大半个膝盖，但比冬刺山能埋人的那种雪要好太多。 他们在朝西南方前进，那里有拉克斯塔克，弗雷尔卓德的朝圣场所，也是一片可以看到森林和湖泊的美丽地方。 “我们为什么不先去雪人的哨戒，”西格瓦不解，“听说那里才是雪人的居所。” “雪人早就被努努带走了。”孙伟腹诽，但他却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每一个去寻找雪人的人都有去无回吗？” “这倒也是。”西格瓦咕囔，“听说每年部落都会派出队伍去寻找雪人，但都了无音讯。” 孙伟白了眼这位霜卫战士，“你知道诺台氏族吗？” “诺台氏族？”西格瓦念了一遍，“好像是一个不起眼的游牧部落，啊，我想起来了，是主堡旁边的那个小村子，诺台氏族的孩子都聚在那里。” 一旦想起一点，剩下的故事就呼之欲出…… “这个氏族每年都会跟着季节迁徙，横跨大半个弗雷尔卓德，但几年前他们的车队遭遇了劫掠者的袭击，幸存下来的孩子被我们保护了起来。” “说是保护，其实是变相的软禁。”孙伟心想，丽桑卓为了从诺台氏族的歌谣中打探到雪人的秘密，所以收养了那些孩子，而其中就有努努。 孙伟心中甚至有一个可怕的阴谋论，说不定那些袭击车队的劫掠者就是丽桑卓派出的呢。 但无凭无据，他也不好多怀疑丽桑卓，毕竟，劫掠这种事在弗雷尔卓德实在太过常见。 不过有趣的是，雪原上最大的劫掠者不是霜卫部落，而是瑟庄妮的凛冬之爪。 和艾希恰恰相反，瑟庄妮刻奉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强者生，弱者死。 “说的对，不过，你有没有听说过诺台氏族里一位叫努努的男孩？”孙伟问西格瓦。 西格瓦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我们要想找到雪人，必须先找到努努；而若想找到努努，首先要找到艾尼维亚；要想找到艾尼维亚，就要找到艾希；要想找到艾希……” “停停停！我有点晕。”西格瓦捂着脑袋。 孙伟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所以，听我的没错。” …… 风雪渐渐变小，终至消失。 在小山般的魄罗面前，是一座巨大无比的湖泊，湖面结冰，一眼望去，仿佛只有圣洁的冰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有两种办法能让人屈服，一种是强大的武力，另一种，是仁爱。” 孙伟跳下魄罗的背，他轻轻踩在冰面上，确认冰面不会忽然坍塌。 他站在冰上面，敞开嗓子大喊道：“艾希！仁慈的王！” “我，瓦洛兰大陆的游历学者，还有这位，流浪的蓝精……蓝先知，前来寻求您的帮助！” 第八十三章 泰达米尔 “收起你的武器，这是命令。”艾希的声音并不严厉，但强大的冰裔战士希尔德仍放下了她的巨斧，静立一旁。 她曾经也是一名战母——追雪部落的战母。 追雪部落的信仰是“阿瓦罗萨“”，但他们曾剿灭过一支加入了艾希阵营的部落，因为希尔德认定，传言中阿瓦罗萨转世完全是妄言！ 但在某次丰收日的篝火聚会上，希尔德亲眼见到了艾希。 艾希握着臻冰的巨弓，向空中射出至强的元素之力，巨大的水晶箭在人群上方划过一道弧线，击中目标后造成震耳欲聋的爆裂…… 在那一刻，希尔德猛然惊醒，艾希正是阿瓦罗萨的转世。 她虔诚地跪下，奉上巨斧，希望能用自己的鲜血换取追雪部落其他人的生命。 艾希接过了巨斧，但又还给了她。 ……这个世界有两种办法能让人屈服，一种是强大的武力，另一种，是仁爱。 而艾希，两者兼具。 …… 圣湖的冰面倒影出所有人的影子，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位美丽且强大的女性身上。 艾希从麋鹿背上翻下来，但她没有看向孙伟，而是首先向瑞兹致意，“你好，流浪的蓝先知。” 瑞兹颔首，“你好，阿瓦罗萨的战母艾希。” “你们来寻求我的帮助？”她直奔主题。 孙伟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说道：“我希望我们能够友好的交流。” “这取决于你的诚意。”艾希回应。 “我可以替你们部落的现有伤者治病，而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艾尼维亚的下落。” “因为迁徙，我们部落在不久前受过一次凛冬之爪的袭击，确实有许多需要救治的伤者，但我们部落有我们自己的医师……” 艾希摸了摸居瓦特斯野猪的毛发，而那头凶暴的野猪在艾希面前乖巧的像个孩子，任由她抚摸。 孙伟脸色一僵。 “而且你们要找艾尼维亚？”艾希蹙眉，“你们找她干什么？” “向它打听一个人。”孙伟回答。 “谁？”艾希冰蓝色的眸子比圣湖的冰还要圣洁，她盯着孙伟，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诺台氏族的努努。” 话音落下，孙伟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一滞，艾希的脸色逐渐冰冷。 “你们找努努干什么？” 艾希的问题让孙伟感到了一丝奇怪，难道艾希认识努努？ “找他帮忙。” “哼！又是帮忙，都是借口！”希尔德插嘴。 同时艾希也摇了摇头，“异邦人，虽然你的回答很诚实，但我并不能感到你的诚意。” 孙伟嘴角一咧，他决定转变策略，既然艾希和艾尼维亚是缔盟关系，那么呆在阿瓦罗萨部落也能遇到艾尼维亚。 “我们可以在你们部落暂住几天吗？作为回报，我仍然可以为你们部落的伤者治病。” 艾希深深地看了眼他，“可以。”她轻声回答。 …… 孙伟等人跟着艾希的骑兵队伍越过了冰湖，走进了一片针叶树林。 雪盖在松树蓬松的树叶上，当声势浩大的队伍经过时，许多雪花都被震落下来，钻进孙伟的脖子里。 一路上艾希的队伍会狩猎一些在松树林遇到的野生动物，而西格瓦手里也攥着两只兔子。 吃了好几天难吃的要死的巧克力，西格瓦盯着那两只雪兔的目光可以用深情款款来形容。 太阳西垂，黄昏时刻，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简易的村落。 村口立着一尊高大的石像，她美貌非凡，挽着长弓，一支箭搭在弦上，瞄准长天，宛如时刻会射出手中的箭一样。 这是阿瓦罗萨的雕像，也是艾希的雕像。 村落的房子大多由石头、木材和野兽的骨骸搭建而成，虽然是速成品，但足以抵御拉克斯塔克的风雪。 而最温馨的是，许多妇女和孩童都穿着厚厚的毛皮和毛织品。 这意味着在资源匮乏的弗雷尔卓德，艾希给予了她的人们最珍贵的温暖。 “艾希，你回来啦。”刚入村口，一位头戴角盔的壮汉就冲艾希打了个招呼。 孙伟看到，好几位调皮的孩子扒在那位壮汉的胳膊上，而他健壮的胳膊可以轻易承受他们的重量。 壮汉嘴角泛着温暖的笑，而艾希也冲他露出温柔的笑容。 “我回来啦，泰达米尔。”艾希跨下鹿背，当众给了那个壮汉一个拥抱。 而挂在壮汉身上的孩子们在艾希到达他身边前一刻便一哄而散，他们边朝村子深处跑边大喊：“族长大人回来了，族长大人回来了。” 惊起一阵开怀的笑声。 泰达米尔被艾希当众抱了一下，粗糙的脸瞬间就红了，他傻笑着挠头，没有丝毫以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孙伟傻眼，惊叫出声：“蛮三刀！” 蛮三刀不是以凶猛粗暴出名的吗？怎么会变成村子里的奶爸？ 而且蛮三刀竟然会脸红，这让孙伟第一次感到了怀疑人生，”难道我以前玩的蛮子都是假的？“ 泰达米尔突然扭头看了眼孙伟，浓眉在一刹那皱起，他迈开大步，只是几步便来到了孙伟面前。 “你是谁！？”泰达米尔俯视着他眼前瘦弱的孙伟，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从他身上喷发出来。 孙伟必须仰头才能看到蛮族之王的面孔，他能清晰感受道蛮三刀身上赤裸裸的杀意。 在这一瞬间，孙伟脸色煞白，他甚至以为自己正在面对一头凶猛的暗裔。 “我是医师。”他弱弱地回答。 “不！”泰达米尔猛地抓住孙伟的衣领，把他从地上单手提了起来，“你是那头该死的畜生！” “我能感受到你的气息！那股冰冷的黑暗，杀人无数的臭味，远古的魔法！”蛮族之王大声吼道，也许下一刻，他就会按捺不住自己的暴怒把孙伟撕成两半。 但艾希出声了，“泰达米尔，你怎么了？” “艾希，他是灭了我族的怪物！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泰达米尔呲牙嘶吼，他的大手已经按在了孙伟的脑袋上，随时准备用蛮力捏碎那颗脆弱的头颅。 “泰达米尔！冷静！用你的眼看清楚，在你手里的只是一个惶恐的少年，不是那头魁梧的怪物！” 在艾希坚持、严厉的目光下，蛮子最终松开了孙伟。 第八十四章 女王 孙伟一屁股摔倒在地上，他惊骇地看着泰达米尔，蛮三刀刚才是真想杀了他！！ 不过他也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他身上残留有拉米雷斯的气息，而暗裔，正是屠戮了蛮子原来部落的罪魁祸首。 “冷静！泰达米尔！”艾希严肃地说：“你跟我说过你的故事，你说你的部落遭受了毁灭，原因是一个长着犄角、身材魁梧的人影袭击了你的部落……” “那是暗裔。”孙伟突然插嘴，泰达米尔和艾希同时一愣。 “暗裔？”在场的人中除了瑞兹，皆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暗裔就是一种活体兵器，蛮子……呃，我是说泰达米尔，那头怪物是不是握着一把血红的长剑，而那把剑似乎还有心跳声？” 泰达米尔又猛地提起了孙伟的衣领，瞪着牛眼，质问道：“你知道他！？” 孙伟僵硬地点了点头，“能先把我放下来咱们好好说话吗？” 他拍了拍抓着自己衣领的大手，能清楚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暴怒和力量。 泰达米尔放下孙伟，他重新站在地上，冷不丁地瞥了眼仍在一旁冥想的瑞兹。 “该死的瑞兹，都不来帮一下忙。”他心中低骂。 孙伟拍了拍身上的雪，虽然他不怕冷，但在出霜卫要塞前，他仍向西格瓦讨要了一身温暖的熊皮大衣。 “暗裔有很多，他们都是从远古遗留下来的活体兵器，极其仇视凡人。他们拥有半神的力量，嗜血成性，但他们也曾是高傲的天神战士……” 他为在场的人讲了一个不在弗雷尔卓德歌谣中的故事，而在故事的末尾，孙伟看向泰达米尔，“如果我猜得不错，袭击你部落的人是一位名为亚托克斯的暗裔。” “……而你之所以把我误认为他，或许是因为我曾经和暗裔接触过。” 泰达米尔半信半疑地看向孙伟，他扭头看了眼在场的所有阿瓦罗萨人，从他们的表情上都可以看出怀疑。 突然，骑在居瓦斯特野猪上的希尔德嗤笑，“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恕瑞玛那么强大的帝国？如果存在，为何不来进攻我们弗雷尔卓德？” “因为连恕瑞玛也会败落，没有什么东西是永世长存的。” “胡说！三姐妹就是永世长存！”希尔德大吼。 “不！三姐妹也会死！你们应该知道阿瓦罗萨和塞瑞尔达就是死于远古的虚空大战！”孙伟也被无理取闹的希尔德激起了怒火。 “异邦人！你在亵渎阿瓦罗萨！”希尔德再次用巨斧指着孙伟，“看清楚，我们的战母就是阿瓦罗萨的转世，阿瓦罗萨还活着！” 孙伟一窒，对于一个盲目信仰崇拜的人来说，有些道理是讲不通的。 他看向艾希，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来意，“所有人的敌人都应该是虚空！” …… 艾希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她身为阿瓦罗萨的战母，有的时候必须为族人解决分歧。 她明白那位异邦医师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曾经在遥远的地方，一个永远不会下雪的国度矗立在符文之地。 弗雷尔卓德人都太闭塞了，没有听说过那样的地方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她现在必须袒护自己的谎言，“阿瓦罗萨还活着，她就是我。” 她看到那个异邦人眼神一暗，心中暗自说了声抱歉。 “不过异邦人，我相信你说的暗裔的那些话，给泰达米尔部落造成血的损失的，就是暗裔吗？” 异邦药师点了点头。 “那你能告诉我你所说的亚托克斯到底去了哪里吗？” 她又看向泰达米尔，坚定地说道：“泰达米尔身为我的血盟，他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 艾希能看到泰达米尔虎躯一震，她心中露出一丝甜蜜的偷笑。 她一直都知道他最想做的事——向毁灭他家园的怪物复仇。 只不过他也一直留在她身边，最开始是出于政治需求，但现在，是出于两人之间的爱。 异邦药师顿了顿，回答：“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并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有可能是巨神峰，也有可能是符文之地的任何地方。” 艾希叹气，但同时也有点小庆幸……阿瓦罗萨部落暂时还不能面对暗裔那么强大的敌人。 …… “他的名字是叫亚托克斯吗？”泰达米尔低语，他从来没有忘记那个夜晚。 漆黑的轮廓映衬着满月，没有任何口角，好像仅仅是为了发泄和掠夺……那是无可止境的残忍！ 他怒吼着冲向那头怪物，但却被像只虫子一样被拍飞。 他躺在死人堆里，静静地注视着地上的白雪变成黑色…… 泰达米尔深吸口气，他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个东西临走前的笑容……讥讽，阴谋，恐怖…… 他于那一晚从怒火中重生，他从死人堆里爬了起来……他是蛮族之王，但蛮族，只剩下了他和寥寥几名幸存者。 但后来，似乎幸运之神终于眷顾了他。 他遇到了阿瓦罗萨，遇到了艾希，最开始只是一场并不情愿的政治联盟，但后来，他明白了艾希是他所爱。 就像刚才那句话，“……他是我的血盟，他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 阿瓦罗萨，也是他的部落。 …… 夜晚，弗雷尔卓德上空不断闪烁着美丽的极光，孙伟听到他们把这称作精灵。 孙伟微微一笑，弗雷尔卓德是符文之地最顽固不可开化的地方，这里的人被称之为野人并不为过。 只不过，弗雷尔卓德人也有他们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 在物资匮乏，环境残酷的雪原，只有坚毅的弗雷尔卓德人能活在这里，这是一种很强大的天赋。 在艾希的亲自引导下，他游走在有痛苦呻吟的木屋里，用独属于他的天赋为一些战士、孩子、老人带去神迹般的温暖。 村落里燃着好几堆营火，在火舌的倒影中，西格瓦悄悄问了他一个问题。 “为什么阿瓦罗萨的战母会为我们亲自领路？”也许西格瓦并没有发觉，他已经用上了阿瓦罗萨的名字。 “因为她是艾希，她清楚每一位部落中受伤的人，是一位仁爱的王。” 第八十五章 更多火药~~ “右满舵！”普朗尔站在船首，淡定地发号施令。 但却有一个人质疑他的命令……不是他的船员，他的船员不可能质疑普朗尔。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那位站在甲板上，披着披风的冷冽女士。 “为什么要右满舵？我们已经进入了弗雷尔卓德的海域，只要继续往前，我们就能到达格泽拉港口。” “我是船长。”换作多年前，普朗尔肯定会强悍地只回这一句，或者干脆不理会她。 但现在不行，他收了钱，就得替菲奥娜等人办事。 海盗虽然强横，但仍需要讲道义，不讲道义的海盗不可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所以普朗尔耐着性子解释道：“我记得我说过了，在格泽拉港口驻扎有诺克萨斯的军舰。” “那就捣毁它们！”菲奥娜冷硬地回答。 “要是换作以前，诺克萨斯军舰还没装备火炮的时候，不用你说我也会再去洗劫他们一次。”普朗尔心里咕囔。 他嘴上却冷笑着回应菲奥娜：“呵~~小姐，海上战争可比陆地上的战争要难得多，据我所知，德玛西亚虽然有着能和诺克萨斯抗衡的陆地军队，但在海军方面……呵~~” 菲奥娜的眼神更冷了。 换作任何一个人小看德玛西亚的军队，她一定会让那个人好看，但菲奥娜也明白，普朗尔的话在某一方面来说没错。 诺克萨斯曾为了向各地发动战争而建造了大量军舰，但德玛西亚的船却基本上是用来捕鱼，两者相较，德玛西亚确实难以在海军方面匹敌诺克萨斯。 “……而且现在可面临冬季，格泽拉港口的海面上会结冰，我们这艘船可没有破冰能力。”普朗尔耸了耸肩。 进入了弗雷尔卓德的海域后，他的红色大髦下也添了一些衣物，让他看起来更加壮硕。 “不过放心，小姐，我既然答应要送你到格泽拉港口，那我就一定会做到……”普朗尔神秘一笑，“我们要去凝霜港换条船，顺便带一些其他的东西。” 菲奥娜微微蹙眉，“看来我低估了你的财力。” “做这种卖命生意总是很容易赚钱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一票。我觉得我的财力应该能抵得上德玛西亚的一个小贵族，要知道，我可是用了区区半年就赚到了这么多钱。” 普朗尔开始炫耀，但菲奥娜冷笑一声，就准备往船舱里走。 突然，“砰！”一声，在弹丸和火药的双重作用下，甲板上一个木桶炸开了花儿。 木屑纷飞在菲奥娜面前，她抬头，看向那个老船长。 普朗尔心爱地擦了擦他的火枪，“据我所知，德玛西亚还没有开始盛行这样的热武器吧。” 他咧开一嘴黑牙，“……刀剑有时候确实好用，但若要论到杀人，火药可能会更强一些。” …… 凝霜港，雪花飘在海面上，洁白的雪花在落入海面的一瞬间就被大海同化，变成了无数海水中的一滴。 在茫茫雪花中，一艘双桅横帆船孤零零地漂在海面上，宛如一名迷失方向的失者。 “该死的，什么鬼天气，老子以前来弗雷尔卓德的时候可没这么冷。” 帆船的甲板上，普朗尔咬下一口冻橘子，橘子的苦涩味化在嘴里，让他不由自主地咒骂起来。 其他船员裹紧身上的大衣，清理甲板上的积雪，瞭望员站在桅杆的瞭望台上，冻得直哆嗦，但他仍一丝不苟地举着望远镜，观察海面。 普朗尔交给他的任务很重要，如此大的雪，很容易就会在海上撞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而他要确保整条船的安危。 “哇！雪哎~~” 但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甲板上出现，那个金发的女孩披着一件毛织品，在甲板上转了一个圈圈。 她赤着脚丫，一副完全不怕冷的样子。 达克希乐站在莱茵旁边，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感受着手中的微微凉意，这就如同下雨一样，让他感觉很舒服。 但菲奥娜很不舒服，她从船舱内又拿出一件大衣披在身上。 她看了眼穿得比她单薄的达克希乐，第一次在达克希乐面前败下阵来。 “为什么你不怕冷？”菲奥娜哆嗦了一下，问道。 达克希乐看了眼她，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因为我从小就很喜欢雨，不是吗？” …… “船长！发现情况。” 突然，桅杆上的瞭望员大喊，他大甩着一面旗子，生怕下面的人没注意到他。 普朗尔挑眉，他一口吞下手里还没剥完的橘子，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桅杆。 熟练地接过瞭望员手中的望远镜，擦了擦霜气，然后看瞭望员指着的方向。 漫天雪花中，普朗尔能依稀确定那是一艘船，他命令自己的船向那边悄无声息地靠拢了一些。 他看到，那艘船外表有钢铁和木板两种材料，船身漆黑，船首弯出一道高高的翘尖。 第一眼普朗尔就能确定，那是诺克萨斯的船。 “把帆拉下来，手动划桨，向那条船靠过去。”他悄声命令道。 风雪这么大，诺克萨斯的船很有可能没有发现他们，如果发现了，不可能毫无动静…… 普朗尔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紧张感，“好久没有和诺克萨斯的海军打过招呼了。” 他咧嘴一笑，自从抢了斯维因的“利维坦号”作为“冥渊号”后，诺克萨斯海军就像是疯狗一样，发誓要把他碎尸万断。 但可笑的是，诺克萨斯的爪子还没伸到比尔吉沃特就被他的手下剁碎了。 虽然诺克萨斯这几年开始大力发展海军，似乎是为了远渡重洋，再次远征艾欧尼亚，但这和普朗尔可没有关系。 他现在只想，弄沉那艘船，然后借诺克萨斯的声音，告诉那位在比尔吉沃特的红发女郎，老子还没死！ 这个消息从弗雷尔卓德传到比尔吉沃特可能要一年半载，这段时间足够他再好好发育一波，准备好充足的银蛇币和火药桶。 到时候，将是真正的海盗之王的决战。 “嗵！”沉闷的一声，两艘船撞在一起，在诺克萨斯海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声火枪声打破了他们安稳的航行。 “比尔吉沃特奉谁为王，就从这一枪开始打响！” 第八十六章 普朗克和黑科技 普朗尔的背后燃起惊天的火光，雪花消融，一艘诺克萨斯小军舰就那样缓缓沉没。 他没有兴趣去想诺克萨斯的军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既然遇到了，身为海盗的尊严让普朗尔忍不住要去打声招呼。 虽然他下令不留活口，但他仍仁慈地、悄悄地放生了一名被他火枪打穿了肩膀的士兵。 普朗尔把他扔进冰冷的海水，然后生动地在他头顶转了个圈圈，红色大髦是某种标志…… 直到那名士兵震惊地喊出“普朗……”的时候，普朗尔又开了一枪，打穿了他的另一面肩膀，血染红了海面。 普朗尔认为他应该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活下去，然后告诉诺克萨斯的海军，惶恐不安的诺克萨斯又会把耳风刮到比尔吉沃特…… …… 菲奥娜并没有反对这次作战，相反，她是第一个冲进诺克萨斯军舰的人。 此刻，她靠着一个木桶，擦拭着钢剑上的热血，一场热身运动结束后，她终于可以穿得和达克希乐一样单薄。 而莱茵终于不再活泼好动，她畏缩在木桶背后，小脸苍白。 “菲奥娜姐姐，为什么要杀人？”她蠕动嘴唇，问道。 “因为他们该死。”菲奥娜继续擦拭剑刃，亮白的剑倒影出她猩红的刘海。 “可是…首先发起攻击的是我们，他们也是人啊。” “不，莱茵，他们是诺克萨斯人。”达克希乐插嘴，在刚才，他也加入了战斗。 “我知道。”莱茵抱紧双腿，“……但孙从来不杀人的。” 菲奥娜擦剑的手顿了顿，“不，他杀过，一名托比西亚的搜魔人士兵。” 莱茵嘴巴微张，没再做出反驳。 …… 普朗尔的船终于靠岸，他咧着嘴，第一个跳下了甲板。 在某一座隐蔽的船坞里，普朗尔掀开了一面很大的黑色幕布，露出一条椭圆形状的船。 “这是什么？”菲奥娜皱眉，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船，没有桅杆，没有船桨…… 从外形看上去，完全就像是一颗扁平的鸡蛋，还是一颗剥了壳的鸡蛋。 “嘿嘿，小姐，这是我花大价钱从皮尔特沃夫那里买来的，科技的力量可不是你能想象到的。” 普朗尔再次展现出他的强大魄力，这是他看家底的东西，就是为了能打动菲奥娜，让她能上他的船。 “索尔，去，把船开一下让这位德玛西亚的贵族开开眼。”普朗尔招呼他手下的一名船员。 “是！船长！”一名身强力壮的男人跳上那艘奇怪的船，从某个地方打开了一扇门，钻了进去。 菲奥娜只看到水面微微震动，那艘船竟然开始向前方移动。 菲奥娜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着雪白的船走出了船坞，船开到了海面上，可以畅快地展示它的神奇之处。 它不需要靠风力或是划桨，而是靠某种特殊的震动，在轻微蜂鸣声中，波纹的震动在推动船前进。 最重要的是，它可以不需要转弯，椭圆的形状让它可以用任何一面当作船首。 “这是什么！？”菲奥娜震惊了。 “这是梅利号，据说这是海克斯科技的造物，具体什么技术，我也不得而知。”普朗尔耸了耸肩，“它靠一种魔法水晶驱动。” “魔法~~”菲奥娜低喃，不经意间瞥了眼和她同样震惊的莱茵。 “呃，菲奥娜小姐，恕我直言，你们德玛西亚对魔法的态度让人很是费解。事实上，如果你愿意打听一下，符文之地没有几个地方会把魔法视为禁忌。” “……甚至在弗雷尔卓德，魔法就是一种独一无二的天赋，是由神赐，而掌握魔法的人可以成为祭司、萨满……总之就是一些地位很高的人。” 普朗尔亦若无其事地瞥了眼莱茵，“当然，魔法只有少数的幸运儿才能拥有。” “不过像我们这样的人，只要运用好火药和刀剑，也照样能把法师打得落花流水。”普朗尔握紧兜里那块发出淡淡微光的禁魔石，又露出一个笑容。 “索尔！再把把那个东西给菲奥娜小姐瞧瞧。”他大喊道。 “是！船长！”在一阵沉闷的开门声中，梅利号伸出了一根炮管。 “咚！”一声，一颗红色的大火球划破天空，击中岸边的一个雪堆，尘土飞扬，这意味着弗雷尔卓德含有元素之力的雪已经无法阻挡这种力量。 菲奥娜冷着脸，她知道，她的钢剑绝对无法挡住这样的攻击，或许连那位贾克斯都不能…… “菲奥娜小姐，我在这里正式向你提出邀请，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可以担当船长，从皮尔特沃夫向德玛西亚运输这种武器。” 普朗尔拿出一张写好了契约的羊皮卷，微笑着看向菲奥娜。 “我能看出来，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就算是再海上也会有一番作为。” 菲奥娜艰难开口：“你的条件很诱人，但……恕我无法接受。” “噢，为什么？”普朗尔挑眉。 “你，是普朗克，对吗！？”菲奥娜死死盯着普朗克的眼睛，她能从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中看到冷酷和麻木。 话音落下，整个船坞都陷入了一种寂静。 达克希乐不敢置信地看向老船长，渐渐的，他似乎也发现了什么……红色大氅、弯刀、火枪、船…… 而老船长的船员似乎早已知道了这个事实，所有船员皆都无动于衷。 事实上，他们大多都不是德玛西亚人，而是普朗克从各地重新聚集起来的亡命之徒。 普朗克突然笑了，“你很聪明，菲奥娜小姐。” “但你不该这么聪明的！”普朗克抽出火枪，拿它对准菲奥娜的脑袋，“所以，小姐，你是愿意和我合作呢，还是愿意成就我几个月来第一次的撕票？” 普朗克声名狼藉，臭名远扬，他曾杀人越货，大闹诺克萨斯海军…… 他抢劫商船，无恶不作，他甚至洗劫过艾欧尼亚的蛇刀庙，激怒了影流教派…… 但不久前，有传言说，他死了。 后来再也没发生过海上的大事，于是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死了……包括德玛西亚人。 但现在，他活生生地站在菲奥娜面前，还拥有皮尔特沃夫的海克斯科技。 菲奥娜摇了摇头，“如果德玛西亚知道我和普朗克合作，这会让我的家族蒙上不可掀过的羞辱。” “哦，真抱歉，我本来很少和德玛西亚人撕票的。” 普朗克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扣下了扳机。 第八十七章 神谕 “哼哧~~哼哧~~” 厚厚的积雪被淌出一条窄窄的小沟，在沟壑中，那一点点红色的雪花格外醒目。 但雪原的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埋没了他们留下的痕迹。 达克希乐茫然地看了眼面前的雪原，他听着菲奥娜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恳求上天千万不要让她在这冰天雪地里睡着。 他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莱茵，她背着一名同样身受重伤的女猎手…… 莱茵的脸上有许多擦伤，身上的毛织披风也不知丢在了哪里…… 他们皆狼狈至极。 突然，达克希乐背上的菲奥娜迷迷糊糊地呢喃道：“为什么？达克希乐？为什么？” 达克希乐脸上闪过绞痛，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一团蓝色的微光闪过…… 他是一名法师，布维尔家族竭力隐藏的耻辱，德玛西亚的罪人。 …… 普朗克扣下扳机的前一刻，一支弩箭从黑暗中射出，击中了他的铁腕…… 这给了菲奥娜反击的时间，但单凭菲奥娜一个人，并不足以抗衡普朗克和他的船员围攻……哪怕是加上那位突然在黑暗中现身的女猎手。 刀剑无眼，枪声震天。 而普朗克等人似乎也早有准备，几名壮硕的水手扔出好几个由禁魔石打造的套环，套在了莱茵身上…… 而就在一杆燧火枪击中菲奥娜的腰腹时，海面突然开始波涛汹涌，一道水龙卷重重地撞在船坞…… 与此同时，莱茵身上的禁魔石套环失去银白的光泽，变黑碎裂，但她为了挣脱禁魔石已经耗去了太多魔力…… 最后，在黯淡的金光和海水的掩护下，他们艰难从普朗克手中逃脱…… …… 风儿夹杂着雪花，莱茵突然绊到了一块积雪深埋的石头。 “噗嗤！！” 她一头栽进面前的积雪里，薇恩也跟着栽进积雪。 雪钻进莱茵金色的发丝、白皙的脖子…… 她体内涌动的魔法能量不再沸腾，她的手脚已然全部冻僵、红肿，她感到了冷，这一刻，她只是一名楚楚可怜的小姑娘。 而薇恩则昏死过去，她幽蓝色的紧身衣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最惨烈的是左肩处的伤口…… 她被普朗克的火枪击中了左肩，整个肩膀差点被卸掉。 达克希乐回头看了眼她们，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苦笑。 他把菲奥娜的胳膊环在自己脖子上，用披风的绳子把她的双手捆在一起…… 然后，他用右手挽起莱茵。 最后，他深深看了眼那名他不认识的女猎手，把薇恩叠在背上…… 达克希乐就像是一头可怜的运载牲畜，背负着重压，在雪地里艰难推行。 或许唯一庆幸的是，莱茵很轻。 …… “这一年的凝霜港下雪了。”冰霜祭司告诉他的战母。 “这意味着什么？” 那位巨兽上的战母轻挑左侧的眉毛，她已经是一位威严的战母，冰霜祭司在她面前也只能毕恭毕敬。 “不知道，凝霜港从不在凛冬完全降临前下雪，艾尼维亚的翅膀现在还够不到那里。”年老的祭司摇头。 “……这可能是三姐妹的启示，也可能是灾祸的象征。”他面容枯槁，和所有冰霜祭司一个样，不过他的双眼深邃，并不刻板。 冰霜祭司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很肯定，我们需要去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我们。”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去凝霜港转一圈，凛冬将至，我们必须准备好足够的食物来抵御寒冬。” 战母不赞同冰霜祭司的建议，如果要前往凝霜港，他们需要翻过好几座山。 而且那里的阿瓦罗萨部落早就迁移了，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抢掠。 她胯下那只鬃毛蓬乱的巨兽亦喷出抗议的鼻息，一团热气化作水雾。 冰霜祭司脸色一僵，不过他知道他必须说服他的战母，因为他心中的预感正在不断加强……在往好的方向。 毫无疑问，这定是三姐妹的启示！ “尊敬的战母，事实上，据我所知我们刚抢掠过冬特部落，他们的粮食和柴火足够我们挺过这一年的寒冬。” “但那群家伙的食量比我们可要大的多。”战母嗤笑一声，她指向他们部落身后的那十几只巨大黑影。 那群黑影在风雪里若隐若现，隐约间，他们是人形，但隐约间，他们又不是。 冰霜祭司能用他深邃的眼看到，那些黑影都是熊和其他生物的怪异混合体——失者！ 亦称为，熊人！ 它们是来自传说、噩梦和民间故事中的东西，它们曾经都是人，是天赋异禀的兽灵行者。 但现在，它们已被至真兽灵完全吞噬，早已没有了正常人或动物的外形。 “除非你愿意充当他们的食粮，我就愿意去一趟凝霜港。”战母冷冷地看着冰霜祭司，等待着他的回答。 冰霜祭司咽了声口水，他的身体是不愿意的，但他内心的“神谕”已经越加强烈，宛若要破喉而出。 他啖啖干裂的嘴唇，然后点了点头。 “哼～～”他的战母怒极反笑，“冰霜祭司一直都是一群古板至极的家伙。” “……窃克拉，要不是因为我看你和以前那群白痴的家伙不一样，你早就和他们一起成为了熊灵的祭品。” 他的战母勒住缰绳，不让那头怪物体型的居瓦斯克野猪——钢鬣一脚把他踩成肉泥。 窃克拉??马诺鞠躬表示感谢，他是凛冬之爪的最后一位冰霜祭司，而他以前的同僚皆被他的战母拿去当了熊灵的食粮。 “但北地之怒、战争的女儿、我的战母，我身为凛冬之爪的冰霜祭司，有责任有义务告诉你，我们必须去！” 窃克拉瞪大了眼，他知道顶撞战母的决定无异于自杀，但他胸膛中的神谕已经变成了实火，正在灼烧他。 “我现在能肯定了，这是三姐妹的神谕！为此，我愿意成为熊灵的食粮。”他跪伏下来，刻满皱纹额头抵在雪上。 战母冷冷地看着她的祭司，“从那以后，我从不相信神，包括三姐妹。” 风雪骤停，她的话对弗雷尔卓德无异于大逆不道，但她身后的部落战士们却沉默着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战母扭头看向她身后的一位男人，问道：“你怎么看？” 那位连战母也会尊敬的男人穿着棕色的皮毛大衣，兜帽完全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他一双粗糙的大手。 “我艾欧尼亚的一位朋友说，如果你选择相信你的直觉，那就不要后悔。”他声音浑厚，能在寒冬中给人信赖的感觉。 第八十八章 凛冬已至 风雪夹杂着一股特殊的元素之力，重重地压在达克希乐身上。 他知道自己并不算是强壮的人，虽然从小跟着贵族导师学过剑术，但他并不是很喜欢这种“野蛮”的战斗方式。 他喜欢太阳，喜欢雨，喜欢诗句，喜欢新奇美丽的事物…… 但窝在舒适的太阳浴中，并不会让懒散的他变得强壮。 他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肚子饿得要死，头脑发胀，宛若有群苍蝇一直在他耳边嘈杂…… 魔法或许可以在这时候排上用场，但达克希乐平日里一直服用禁魔石粉末，魔法天赋已然褪去许多。 虽然出海后他就没再服用，但凝霜港一战，他现在体内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 “动用魔力的感觉，我已经多长时间没体会过了？” 他回想着在凝霜港船坞里使用的魔法，不禁自嘲一笑，“或许以后再也没机会体会到了。” 头脑的清醒在这一瞬间终于到了极限，达克希乐带着三个人一头栽进在茫茫雪原。 迷迷糊糊的，他好像看见了一头巨大的野猪朝他走来…… …… 瑟庄妮低头俯视着倒在地上的那几个人，低沉地问：“这就是三姐妹的启示？” “哼！”瑟庄妮冷哼，“四个人，三个瘦子，一个女孩，连路上的消耗的食物都远比他们多。” 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冰霜祭司，准备看看他究竟会露出怎样一副表情。 但她却看到窃克拉却猛地扑在雪地里，他单膝跪地，颤抖着老手，轻轻地把那位金发女孩扶起来。 窃克拉看到了这辈子都没见到的光，金黄色的，和弗雷尔卓德任何一种光都不一样。 “不，战母，她是太阳，是三姐妹送给凛冬之爪的礼物。”窃克拉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瑟庄妮皱了皱眉，她观察了一眼那四个人的衣服装饰，得出结论，“德玛西亚人？” 在她的意识里，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并无二致，都是她抢掠的目标，只不过德玛西亚没有诺克萨斯那么卑劣罢了。 瑟庄妮看了眼像抱着宝贝般的窃克拉，冷冷地说：“但愿你找到的，能弥补我们付出的代价。” 她一挥战袍，英姿飒爽地下令道：“除了那个女孩，其他人都拿去喂熊灵。” “不！战母，等等！”窃克拉大喊，“那三个人肯定还有用，三姐妹的启示是三个人，他们之中还有两个对我们有用。” 瑟庄妮冷笑，她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那这样吧，窃克拉，你从他们中挑出来一个，然后拿去喂熊灵，或者……” 她在风雪中眯眼，“他们四个都可以留下来，而你去喂熊灵。” 窃克拉脸色一白，他无法判断剩下的那三个人中哪两个是三姐妹的启示…… 他咬紧牙关，眼中的信仰灼灼生辉，“我，愿意去……” 但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了窃克拉，“好啦，瑟庄妮，窃克拉是凛冬之爪最后一名冰霜祭司了，如果失去了他，我们很难在冬雪中辨明方向。” “哼！”瑟庄妮冷哼，她一勒缰绳，率先转头向东方行去。 “五天后，我们必须要赶到拉克斯塔克！要不然这年就准备在冰川上过冬吧，窃克拉。” 第八十九章 迟到的丰收节 诺拉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事实上，四天来孙伟已经救治过很多像诺拉这样的阿瓦罗萨族人。 阿瓦罗萨确如艾希所言，有自己的医师，但部落内医师的治疗方式大多要辅以草药。 而迁徙途中，一方面要躲避凛冬之爪的突然袭击，另一方面又要加快速度赶来拉克斯塔克，部落内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采摘药物。 这就导致了病症越拖越重，而诺拉正是为了背自己病重的父亲不慎摔伤了腿…… 但庆幸的是，凛冬之爪并没有再次袭来，阿瓦罗萨部落也在五天前抵达了拉克斯塔克。 …… 孙伟满脸错愕，他从来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得知艾尼维亚的下落。 他看向人群中的艾希，而艾希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冲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忽然站起来，举起一杯酒，高声说道：“这几天，我们部落迎来的一位朋友。” 热闹嘈杂的营火宴会突兀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们的战母，面露尊敬。 “……随行而来的，有我们歌谣中口耳相传的流浪的蓝先知……” 艾希把目光投向在营火外围冥想的瑞兹，很多不明情形的阿瓦罗萨人轰然响成一片，他们没想那位低调的怪人竟然是蓝先知。 传说他时常带给迷路之人指引，是符文之地的智者。 “……还有一名远到而来的冰裔战士……”艾希指向还在仔细品尝肉汤的西格瓦，人群再次哗然。 西格瓦喝肉汤的手僵在半空，他从来没被如此之多的人注视过。 那些活生生的目光像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他变得面红耳赤，为此，他脱掉了自己的皮毛大衣，露出了健壮的肩膀。 人群又一次哗然，在凛冬已至的时节，敢于脱下自己厚衣服的人，要么是头脑简单的蛮子，要么是强大的冰裔。 而冰裔在弗雷尔卓德就是强大的代名词，他们很稀少，通常情况下，一名冰裔肯定成为一族战母，或是战母的血盟。 “……当然，我们也不会忘了阿瓦罗萨的朋友，医师——孙！” 高昂的话音落下，人群并没有欢呼，他们中的很多人报以微笑，感激地看向抓耳挠腮的孙伟。 四天时间，孙伟和艾希一起游走了很多户人家，阿瓦罗萨的很多人都见过他的面孔，当然也明白医师孙给他们带来了多么珍贵的温暖。 那是神迹—— 瘸腿的战士在一道光闪过后，竟然能够下地行走。 肠子都烂了的老人在迷雾笼罩后，竟然变得神采奕奕。 最神奇的是，受伤的人吃了一块黑色的食物后，竟然伤好了…… 虽然那黑色食物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但，弗雷尔卓德人永远可以分得清谁是恩人，谁是敌人。 很显然，这位医师就是恩人…… 诺拉又回来了，她在众人瞩目下，代替族人为他们的恩人送上祝福之酒。 “孙，阿瓦罗萨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艾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孙伟惶然地接过酒杯，猛地一口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但可惜的是，他从来没喝过如此浓烈的酒。 火辣辣的感觉顺着他的小腹，直冲上他的泪腺，他……竟然在众人眼皮低下被一杯酒辣的流下了眼泪！ 众人轰然笑成一团，但并不是嘲笑，而是放肆的、亲切地大笑。 诺拉强憋住笑意，替孙伟把脸颊上晶莹的泪滴拭去，她说道：“这是神的眼泪，是弗雷尔卓德最珍贵的美酒，每一位饮过它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 孙伟恍然，看来被辣的流眼泪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传说，饮下神的眼泪的人会受到冰霜女神的祝福，永远不会在雪原中迷路。” 突然，诺拉俏脸一探，她贴着孙伟的耳朵，悄悄地说：“族长大人还说，你已经展现出了你的诚意。” …… 营火下的阿瓦罗萨族人欢声笑语，虽然这一年的丰收节已经在迁徙中度过了，但现在，他们愿意重新安排一场迟到的丰收节盛典。 人群又点燃了好几堆篝火，一群漂亮的姑娘开始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好些个年轻羞涩的小伙子在篝火外围，犹豫着要不要去加入姑娘们的舞蹈。 有老人拿出象牙的梆子和纽盖克的皮鼓，迎着少女的歌声敲起了有节奏的乐曲…… 孙伟看着突然由温馨场景变成欢快盛典的阿瓦罗萨，不禁哑然失笑。 在没亲眼见到艾希之前，他以为自己会遇到一个人吃人的部落，严寒环境的人会为了一张毛皮和一顿食物就和旁边人大打出手…… 但他错了，至少在艾希这里错了。 阿瓦罗萨人团结、友爱，他们中有十数名强大的冰裔，但现在，连希尔德也围在篝火前，和她的战母说说笑笑。 有些人或许富有攻击性，但他们都愿意在艾希的威严下臣服。 阿瓦罗萨由最开始的内外不和，变成了现在的铁板一块…… 盛会进行到了一半，大多数小孩子们都被大人哄着钻进了温暖的毛绒被褥里，但盛会的真正含义，才刚刚开始…… 一位身强体壮的年轻人首先按捺不住跳了出来，他指着一位躲藏在父亲背后的羞涩姑娘，大喊着“嫁给我吧，xxx” 但很快，另一位强壮的年轻小伙就站了出来，维护他身为姑娘恋人的合格身份。 两个年轻人同时大喊“阿瓦罗萨见证！”，然后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他们角力、搏斗，用一切光明正大的手段来博取胜利。 最后，第一个跳出来的年轻人被摔倒在地，另一位则堂堂正正地维护了他的尊严和恋情。 有了第一个就会出现第二个，当这两位年轻人的角斗刚刚结束，另外几位难以忍受的男生就同时跳了出来。 他们各自指着他们心仪的姑娘，最后却尴尬地发现他们指的都不是同一个人。 接着，是第三轮…… 当然，不时也会有一些强壮的女汉子跳出来指着某位诧异的帅气小伙。 只不过，对于寻爱这种事，男人当然会比女人积极的多。 第九十章 盛典落幕 盛典热闹非凡，而孙伟旁边的西格瓦似乎也按耐不住了。 经过这几天和西格瓦的相处，孙伟发现这家伙并没有霜卫那般沉默寡言、冰冷无情…… 他反而像一个青春期的年轻小伙子，对很多事情都充满干劲…… 尤其是在寻找阿瓦罗萨部落里的漂亮姑娘时，他被严格监视的原因大部分和这有关。 ”你是不知道，霜卫要塞根本就没几个长得好看的女孩。“西格瓦曾向孙伟诉苦道：“而且那群家伙也根本没打算要找寻一生的伴侣。” 霜卫要塞的成员补充大多是靠收养孩童，而不是靠内部的血脉延续。他们的信仰是忠贞地侍奉丽桑卓，儿女情长完全是可以忽略的小事…… 在雪原上，冰霜祭司一旦发现天赋异禀的孩子，就会把他们接入古堡中，接受严格的训练，经历血与冰的考验。 最后合格或是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成为霜卫队列中的其中一员。 西格瓦也曾和他们一样，被迫接受血腥残忍的试炼，和他来自同一部落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熄灭，最后只剩下他独自一人。 他忘记了自己原来的部落，成为了合格的霜卫，忠诚的信奉三姐妹。 他也曾和寒冰一样冰冷，但在拱顶之下，深渊之中…… 他凝视了那只蓝紫色的眼睛，他回忆起了一切。 西格瓦仍然是霜卫，但却发生了一些别的变化，比如，他会因为盛典热闹的氛围而想去参一脚。 …… 西格瓦猛地站了起来，他摩拳擦掌，孙伟注视着他走到了人群中最大的那堆篝火面前。 “我先声明一点，我不是为了和你们抢夺某位女孩，而是单纯的想知道一下阿瓦罗萨人的实力。”他大喊道。 同时，他灵活地把雷霆之子转了一个圈，那柄重锤在地面上砸下一个大坑。 众人怔怔地看向这个来砸场子的年轻人，一时间竟鸦雀无声。 “你们可以派遣足够强的冰裔来和我对战，而我的名号，冬刺的……” “咳咳！！（咳咳）”两声重重的咳嗽从背后传来，西格瓦一滞，扭头看向目光严厉的孙伟和瑞兹。 他猛地反应过来，这里不是霜卫要塞，而是敌对阵营的阿瓦罗萨。 “……我的名号是冬刺之牙！”他继续大喊，但气势却不由弱了几分。 “哈哈，哈哈……” 回应他的是一阵笑声，众人盯着这位滑稽的冰裔，大抵明白了他不携带任何恶意。 不过接下来，人群又陷入了窃窃私语，因为一名冰裔的强大不容忽视，阿瓦罗萨部落现在也只有十几名冰裔…… “好，我来应战。”希尔德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是冰裔，当然有资格应战。 “我曾是追雪部落的真知者和战母，但如今，我是阿瓦罗萨的拥护和盾。” 她大开大合地站着，曾身为一名战母的威严让她不容许有人在阿瓦罗萨撒野，即使这撒野带着几分友好切磋的味道。 西格瓦露出一个笑容，他说道：“三姐妹见证！” “三姐妹见证！” 第九十一章 深夜寄语 篝火的余烬在黑夜中散发出微弱的光，有人又重新点燃了另一堆小的营火，作为守夜用。 昏暗的光线中，艾希和泰达米尔并肩而立。 在他们面前，是整理好行装的孙伟三人。 “我替泰达米尔向你刚进村时受到的无礼道歉。”艾希微微颔首。 “不用，不用……”孙伟摆手，有的道歉可以坦然接受，有的道歉则会让人觉得难为情。 “我也没把他怎么样啊。”泰达米尔不乐意地插嘴。 艾希白了眼她的血盟，说道：“虽然这蛮子在这几年性格收敛了许多，但一遇到事仍然是一个暴躁的家伙。” “同时，也谢谢你告诉我们暗裔的事，如果亚托克斯仍在弗雷尔卓德游荡，那我们必须要时刻做好准备。” 说起暗裔，孙伟突然间变得脸色复杂，他开口：“艾希，其实我们真正的敌人并不是暗裔。” “……而是这个东西。”他从背后摸出那块虚空生物的冰雕。 “这就是你说的虚空吗？” 借着火光，艾希能看清那个充满攻击性的生物，它和艾希脑海里所有的生物构成都不一样。 孙伟点头，“暗裔正是因为虚空的感染，才由飞升者堕落而成。” 艾希冰蓝色的眼眸盯着虚空生物的空腔，她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背后的披风。 “我能从你拿的那个东西中感到一股恶寒，如果它活着，我觉得它会随时破冰而出，吞噬我的血肉。” 孙伟清楚，艾希不是对他手里的那个标本恐惧，而是对虚空生物背后的含义感到恐惧。 他严肃地说：“它们就潜藏在嚎哭深渊，时刻准备利用任何机会脱困而出，然后……” “不仅仅弗雷尔卓德会灭亡，符文之地的任何地方都不会幸免。” “这也是我寻找努努的意义所在，只有雪人的臻冰魔法，加上丽桑卓，才能重新抑制住虚空的涌动。” …… 从东北方忽然吹来一股阴暗的寒风，孙伟面前的空气突然肃冷了几分。 “丽桑卓？”艾希眉头一皱，“你是霜卫要塞的人？” 说着，她把目光投向了西格瓦，“很久以前，马鲁科洛跟我说过，丽桑卓的部下中有一位名为奥拉尔的传奇战士……” 她的语气越来越寒冷，“而他的武器，就是一柄臻冰巨锤。” 每一把臻冰武器在雪原上都有传说，虽然人们可能没有听过他目前的使用者，但臻冰武器的构造却是被每个人熟记于心…… 身份暴露了！ 西格瓦一惊，他握紧雷霆之子严阵以待。 虽然西格瓦知道凭他的力量肯定不能活着走出阿瓦罗萨，但束手就擒可不是霜卫的做派。 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但孙伟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 孙伟看向不怒自威的泰达米尔，只要蛮三刀没动，那就意味着艾希已经率先叮嘱过他…… “孙，你的诚意让我惊讶，”艾希继续开口道：“弗雷尔卓德很少有人愿意坦诚相待，这就造成了很多矛盾和误会……” 艾希顿了顿，“当然，即使愿意坦诚相待，严酷的冰原仍然会逼着两位姐妹分道扬镳。” 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但又很快变得波澜不惊，接着说道：“不过你不一样，你和那些群山之外德玛西亚人也不一样……” “你很容易相信别人，也愿意帮助别人，但最重要的是，你的思想方式和我们不一样……或许，你真的是一位游历大陆的学者。” 艾希说的话很乱，但孙伟明白她想说的意思。 “弗雷尔卓德之外还有很多地方，不是所有人都是弗雷尔卓德人、诺克萨斯人、德玛西亚人……” “人们不易互通只是因为交通方式太过落后，但如果你愿意去发掘、去探索，你会发现……” 孙伟抬头深望天空，轻声说道：“连星星，也不是距离。” 瑞兹和艾希同时抬头，他们似乎受到了什么触动，呢喃道：“连星星，也不是距离……” 连泰达米尔和西格瓦都似乎懵懂地感受到了什么，互相对望了一眼。 ……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孙伟莞尔一笑，他收敛荡漾的内心，说道： “当然，先想办法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仍然有虚空这个共同的敌人。” 他把“共同”这个字眼咬的很重，艾希轻轻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孙伟忽然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想我们在阿瓦罗萨呆的够久了，也该离开了。” “噗嗤～～”艾希笑出声来，“你们是迫不及待地想去找艾尼维亚吧。” “……孙，虽然我知道努努的下落，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必须要亲自去找艾尼维亚问……” 艾希伸手接过一片雪花，感受着其中淡淡的元素之力，说道：“因为艾尼维亚说，她想见你。” 孙伟抠了抠脸，原来是艾尼维亚要见他，难怪艾希会轻易让诺拉告诉他艾尼维亚在古霜口筑巢。 不过，他很好奇，“它为什么要见我？” 艾希狡黠一笑，“这就要你自己去问她了。” 突然，孙伟背后的针叶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扭头一看，一只巨大的白色魄罗正晃晃悠悠地走来，沿途折断了不少树枝。 “这一整天都没看到你，你去哪了？”孙伟问道。 他刚正想去找魄罗，要是没有魄罗代步，凭他们要走到古霜口可是很难的。 然而孙伟感到了一丝古怪，魄罗在阿瓦罗萨部落呆着的时候一直都是以迷你形态出没，怎么现在变大了呢？ “吱吱~~”魄罗伸出巨大的红色舌头，舔了一口孙伟。 黏糊糊的口水粘在身上，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还学会撒娇了…… 不过孙伟并没有深究，魄罗有它自己的行为方式，他没有权力干涉。 虽然孙伟很想让它当宠物，但目前来说，他只是魄罗的厨师，并不是它的主人。 孙伟爬上魄罗毛茸茸的背，舒适地打了个滚儿，然后招呼瑞兹和西格瓦上来。 他搓出一块巧克力，扔到魄罗嘴里，说道：“出发啦。” “吧唧，吧唧~~”魄罗啖了啖嘴，它转过头，走进了密林中。 艾希注视着孙伟等人的离去，就在她准备回头时，孙伟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对了，艾希，好好照顾好你们部落的炉户们，他们总有一天会派上大用场的……” “另外，我纠正一点，我并不是很容易相信别人，只是因为……你是艾希。” 第九十二章 沃利贝尔 凛冽的寒风从狭长的峡谷中吹出来，吹动瑟庄妮的长发，她辫子里的象牙装饰品被吹得咯咯作响。 虽然在几年前，瑟庄妮曾修剪过一次头发，把麻烦的长发剪成容易打理的短发。 但不经意间，她的头发就和凛冬之爪一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壮大，最终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目前为止，她的麾下有几千名血战士、重装步兵、猛犸骑手以及冰裔…… 当然，如果她愿意留下那些被她征服的部落中的奴隶，她的部队还会扩充更多。 但瑟庄妮需要的不是多一张口吃饭的废物，而是骁勇善战的士兵，只有足够强的军队，才能征讨足够养活凛冬之爪的部落。 抢掠，永远都是发展速度最快的一种方式。 现在凛冬之爪正在一条冰霜峡谷驻扎，这条峡谷栖息有冰霜巨龙，他们必须保证迅捷且安静地通过这里。 为此，瑟庄妮决定在峡谷外休息一晚，让长途跋涉的部队缓解疲劳，以至于不在明天的行程中犯错误。 一座座圆顶帐篷在峡谷外支起，颜色各异，但都绣着同一种符文纹样——一顶牛角头盔和一只冰蓝色的熊爪。 这是凛冬之爪和熊人族结盟的标识，也是凛冬之爪现在使用的族徽。 瑟庄妮和她的血盟们一起搭起了主营的帐篷，虽然这种事她的血盟们完全可以做好，但事无巨细、亲力亲为，一直都是瑟庄妮的风范。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赢得凛冬之爪尊敬的原因，她不仅仅是一位强大的战母，还是一位能带领部落走向昌盛的战母。 “弗雷尔卓德总有一天会统一……”她看向背后那个棕黑色皮毛里的男人。 营帐里的火盆很温暖，瑟庄妮支走了她的所有血盟，独自面对他。 “我知道，这件事你说过很多次了，几乎每天都在说。”那个男人声音很厚重，足够让她信赖。 瑟庄妮微微弯腰，在这个角度，她能清楚看到他的皱纹，“你老了。” 那个男人沉默，他用粗糙的手摸了摸额头，说道：“在成为你的负担和累赘之前，我会自己离开。” “不，”瑟庄妮摇了摇头，“你永远不会成为我的负担和累赘，乌迪尔。” 乌迪尔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人总有一天会老去，变得软弱无力，这是自然规律。” 瑟庄妮仍然摇了摇头，她看向火盆，目光深邃，“那些失者就不会……” 她低语道：“沃利贝尔从远古活到了现在，他仍然拥有足够刨开一座高山的爪子，健壮的熊背，闪电和风暴……” “不，瑟庄妮，沃利贝尔是神，而那些失者，他们失去了太多东西，这才能够长生不老。”乌迪尔安慰地拍了拍瑟庄妮的肩膀。 即使她早已不需要他的关怀和安慰，但在乌迪尔内心，瑟庄妮永远是很多个季节之前，他遇到的那个皮包骨头的小女孩。 他继续说道：“但失者和神仍然不是不死的，当沃利贝尔遇到比它更强大的事物时，也只能接受陨落的命运。” 突然，营帐外传来一阵嘈杂，接着，一声惊呼让瑟庄妮猛地冲出了营帐。 “出什么事了！？” 第九十三章 巨熊 窃克拉正在照顾那位金发女孩……不过他能做的只有把她装进温暖的毛绒被褥，往火盆里再添几把干柴。 身为冰霜祭司，他对温暖的光芒极为敏感，即使隔着两米，窃克拉仍能从她瘦弱的躯体中感受到热烈的温暖…… 她是太阳。 他嘴里不停念着三姐妹的祷词，感谢三姐妹的同时也在祈祷那位女孩早日醒来。 但一股凉风吹开了帐篷的门帘，接着，地面开始震动，固定帐篷的巨牙长矛摇摆不定…… 窃克拉脸色一变，因为他听到了一声低吼。 那是熊的吼声，凛冬之爪和熊人族已经不分彼此，他能清楚辨别这是“大熊”还是“小熊”。 这声低吼中没有丝毫稚嫩，只有冷酷和残忍，还有一丝异样的兴奋……而且这声低吼就在他的上方。 窃克拉不敢置信地抬头，他看到帐篷顶不断颤抖，圆形的猛犸皮顶棚凹陷，四根雪白的利爪刺破韧性极强的猛犸皮，从顶棚到门帘划出来了一条大大的口子。 透过残破的口子，窃克拉再次亲眼见到了那名熊灵。 巨熊穿着一件古老残破的远古护甲，护甲由某种金属材料打造，无数场战斗留下的血迹凝成厚厚的黑色血枷。 他的后背和肩膀上插着许多残破的武器……这是某种荣耀，因为那些武器全都随岁月变得锈迹斑斑。 他足有三棵松树高，粗壮的肌肉把他组装成一座肌肉城堡，他每走一步，大地都在哀嚎颤抖。 窃克拉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舌头搅动，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头巨熊无视了他，如同莫德凯撒不在乎嵌在墙里的不屈冤魂，但他却无法说话…… 窃克拉感觉自己的精神即将被某种灌入脑海的强大意志摧毁，他无力地瘫软下去，连颤抖都忘记了。 巨熊伸出了他的爪子，但窃克拉却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在巨熊即将碾碎他时，一声怒吼从巨熊背后传来。 “沃利贝尔！你要干什么！？” 他的战母骑着战争巨兽，甩出臻冰的链枷，先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 “沃利贝尔！”瑟庄妮指挥钢鬣，及时在巨熊面前停了下来。 她跳下鞍座，仰头直视着那名神明的幽蓝眼睛。 那名神明的左臂、右腿上带有伤痕，但可怕的压迫力仍然从他冷酷的眼神中散发出来。 “战争的女儿，”他开口了，巨大的声音在冰霜峡谷内回荡。 “你为什么阻止我？”沃利贝尔的眼神冰冷，营地中的金属物品开始出现细小的静电火花。 他动怒了，或者说，在这之前他就被某种东西激怒过。 “他是我的子民，”瑟庄妮指着窃克拉，大声强调道：“凛冬之爪和熊人族是同盟！” 乌迪尔也从鞍座上跳了下来，他死死盯着沃利贝尔，然后，他开始行驶兽灵行者的能力。 在几秒内，他变成了坚毅的山龟、凶猛的巨虎、不死的火鸟，最终，他在变换成自己的熊灵外形时停了下来。 现在，乌迪尔是一头棕色的巨熊，浑身的毛皮炸了起来，除了颜色，他和那头巨熊几乎相差无几。 他静静站在瑟庄妮旁边，随时能发起致命的攻击。 “哼！”沃利贝尔冷哼一声，他冷冷地瞥了眼乌迪尔，用一只爪子指着冰霜祭司说道：“我的目标不是他，我闻到了巨大魔法的味道，而这股魔法的根源，就在他背后！” 瑟庄妮皱眉，她看向窃克拉背后，那名金发女孩在毛绒被窝中安静熟睡，哪怕如此大的吵闹声也无法吵醒她。 “据我的祭司说，她是三姐妹赠与我等的礼物……” 沃利贝尔打断了瑟庄妮，“自从我们开始发动战争，就不再信奉三姐妹，或者……” 巨熊眯了眯眼，那动作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滑稽，他继续说道：“你就是塞瑞尔达本尊，无需向任何虚伪的三姐妹化身叩拜！” 瑟庄妮闭上眼深吸口气，除了力量的借取，她绝对不能踏入任何沃利贝尔的诱惑，要不然凛冬之爪就会万劫不复。 “你想要干什么？”她平静地问道。 沃利贝尔突然发出一阵怪笑，“我要的东西从来只有两件，战争，和力量！” “力量？”瑟庄妮疑惑，“你还不够强大吗？” “不，战争的女儿，我足够强大！”沃利贝尔挺直胸背，他左臂和右腿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白色的熊毛如森林般覆盖。 “……但我需要变得更强，或者，我们变得更强。” “什么意思！？”瑟庄妮能看到沃利贝尔眼中的不怀好意，但如果那个女孩真的有可以利用的力量，那她会毫不犹豫地使用。 …… 冰霜祭司的帐篷被沃利贝尔两三爪就撕成了碎片，冰雪的冷风吹过，莱茵孤独地躺在一个黑色的图腾中。 同时，她的脸上、胳膊上也被涂满某种鲜血的涂料，一种诡异的氛围笼罩着四周。 沃利贝尔看向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你们只需要安静等待着奇迹就好了。”他看了眼巨熊形态的乌迪尔，轻蔑一笑。 “不！不能这样……”瑟庄妮的冰霜祭司突然大喊，但瑟庄妮摆动链枷，打在窃克拉枯瘦的胸膛上。 “闭嘴！！”她命令道。 窃克拉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但他的反对早已无关紧要。 瑟庄妮和乌迪尔静静注视着猎牲领主，等待沃利贝尔所谓的……奇迹。 …… 冰原上突然传来一阵特别的低语，一股朦胧的黑雾夹杂着劈里啪啦的静电火花，笼罩了莱茵。 她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眉头紧紧蹙起，额头渗出冷汗，宛若在做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 沃利贝尔的熊口念起一段古老的咒语，乌迪尔蹙眉，他认出了这是一种控制人心的邪恶咒语，是兽灵祭司某种尘封已久的精神秘法。 沃利贝尔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口中倾泻出雷霆，大喊道：“醒来吧！我的孩子！” 话音落下，莱茵陡然睁开了空洞的金色眼睛，某种秘法的圆轮在她眼中缓缓转动， 她低语道：“爸爸。” 第九十四章 战争兵器 风在冰霜峡谷中呼啸而过，峡谷中突然传出好几声愤怒的咆哮，那是冰霜巨龙对领地的捍卫意识。 但，一个瘦弱的身影仍然闯进了它们的领土。 彩虹般的光芒在她指尖跳跃，她冷冷地瞥了眼峭壁上某只巨龙的巢穴，然后，伸出了手指。 光芒刺破了黑夜，也贯穿了冰霜。 “轰隆隆！！”轰鸣声中，冰霜的峭壁开始坍塌，一头冰霜巨龙喋血，和它崩坏的巢穴一起坠落。 “吼吼！！”冰霜巨龙们被激怒了，它们在凛冬中飞舞，喷出冰寒的吐息。 有头和巨熊一样健壮的巨龙伸展冰蓝的翅膀，和巨龙们的吐息一起滑下，似乎是想要亲自手刃那名敢藐视它们的人类…… 莱茵静静的伸出了手臂，一顶金色的半边王冠戴在她的头顶，一圈圈金色圆环缠绕在她的手臂上。 厚重的光陡然从天空中降落，它压制了一切巨龙吐息，当然也把那头首当其冲的冰霜巨龙压在了峡谷的谷底。 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颤抖，莱茵不顾从头顶坠落的石头，她抬起白皙的赤脚，踩上了巨龙高贵的头颅。 她身边彩虹般的光自动形成保护罩，把坠落的巨石弹开或是泯灭。 脚下的巨龙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但它的龙翼和龙爪已经在撞击中被折断，它只能恶毒地盯着踩在它头颅上的那名人类。 莱茵回望了它一眼，然后，伸出手指，在炽热的光中结束了它的生命。 无情、残忍……冷酷、强大…… “吼！！”头顶盘旋发冰霜巨龙非但没有胆怯，而是一个接一个地俯冲下来，誓要杀死那名人类。 冰霜峡谷的冷风在某一瞬间突兀停了，但在下一瞬间，冷风呼啸而过，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但是，峭壁上蔓延出无数的裂缝，最终，冰冷的岩石经受不了疼痛，开始坍塌、陷落…… …… 瑟庄妮和乌迪尔凝重地看向冰霜峡谷，瑟庄妮的血盟们似乎也听说了一些什么，带领着数千凛冬之爪战士守在峡谷外。 当然，有一处地方他们都不敢接近，在沃利贝尔十米开外，没有任何人敢和他站在一起。 听着冰霜巨龙们愤怒的咆哮，他的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接下来，冰霜峡谷开始坍塌，冷风被挤压，挟裹着无数冰晶击打在众人身上。 沃利贝尔享受地洗起了“冷水澡”，但凛冬之爪的战士却陷入了慌乱。 不过凛冬之爪的战士都是茹毛饮血的强者，他们很快在慌乱中站稳跟脚，凝视向被冰雾笼罩的峡谷口。 一束夺目的光突然刺破了冰雾，一位金发女孩从光芒中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似乎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她在人群的注目中淡然走过，最后安静地站在了沃利贝尔身边。 凛冬之爪经过了一阵死寂的沉默后，突然爆发出无比热烈的欢呼声。 “神迹！神迹啊！” “光明之女！光明之女！！” “弗雷尔卓德之光！弗雷尔卓德之光！” 他们呼喊，尖叫，疯狂…… 瑟庄妮和乌迪尔凝重地对望了一眼，然后同时出声：“战争……兵器。” 第九十五章 崩溃的法师 凛冬的风雪无时无刻不在埋没一切，很少有部落会选择在冬季外出活动，因为含有元素之力的雪足以压垮任何坐骑的脊背。 弗雷尔卓德人会选择在秋季储存足够的粮食和柴火，在凛冬将至前做好充足的过冬准备。 即使如此，每年仍有大量刚出生的孩子挺不过寒冬，拥抱游荡的绵羊。 弗雷尔卓德人并不怨恨这残酷的环境，相反，他们认为冬雪是一场神圣的净化，拔除一切以往的灾祸和苦难。 因为唯有经历寒冬，种子才会于休眠中重生。 …… 魄罗小心翼翼地跳过一条冰霜裂缝，在险峻的高山中，它必须注意任何存在的威胁。 暴风雪已经不再是最危险的事物，隐藏于冰雪中的大裂口和残暴的巨魔才是群山之间最大的威胁。 据瑞兹说，古霜口是一处高高的悬崖，那里几乎是生命的绝地，几乎没有弗雷尔卓德人会自寻死路地前往那里。 要想到达古霜口，他们必须翻越群山，避开巨魔族群…… 但当走到一处山谷的时候，瑞兹突然让魄罗停了下来。 孙伟奇怪地看了一眼流浪法师，离开霜卫要塞之后，瑞兹就很少说话，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安静地冥想…… 冥想是一种集中精神的思考状态，孙伟不知道瑞兹在思考什么，但他大概明白瑞兹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停下。 他和西格瓦跟在瑞兹背后，沉默着，因为那名光头的背影太过萧瑟，让他们两个不忍打扰。 他们走进山谷，沿途经过一排倒塌的木围墙，一两根象牙长矛凌乱地插在地上，似乎在诉说某些人拼死抵抗的故事。 瑞兹踩过被砸碎、碾碎的木头屑，许多木栅做的防御工事都被某种巨大的怪物摧毁，干涸的血迹沾在上面，惹人注目。 最终，他们越过村寨的废墟，来到了一座寒冰结晶做的穹顶建筑面前。 那座穹顶建筑曾经应该十分辉煌，但现在，它倒塌了大半，半边的穹顶被摧毁，碎冰躺在地面上，宛若一名老人凋零落幕。 “这是亚古的神庙……”瑞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听到亚古，孙伟心中暗道一声果然，他拍了拍想听故事的西格瓦，朝村寨的废墟努了努嘴说道：“去，小孩子不要听这么危险的故事。” 西格瓦圆眼一瞪，“说什么胡话！看你细胳膊细腿的，你才是小孩子吧。” 孙伟白了眼这家伙，他搂着西格瓦的肩膀，指着瑞兹说道：“如果你不怕听完故事后被他杀人灭口，你可以选择留下来。” 说完，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言尽于此。 西格瓦狐疑地盯着孙伟，又瞥了眼尊敬的蓝先知，他发现蓝先知微微颤抖的肩膀上突然冒出一道危险的蓝色电弧…… 西格瓦缩了缩脖子，他虽是冰裔，但他也不会怀疑蓝先知的强大。 据说，那位蓝先知和族长大人一起抵挡了九尊之厅的虚空……西格瓦倔强地冷哼一声，转身去找在村寨废墟里游荡的魄罗。 亚古的神庙前，只剩下孙伟和瑞兹两人。 “亚古是一名和蔼的老人，强大的术士，在深山之中庇护他的族人不受巨魔蹂躏……”瑞兹稍顿，他紧皱眉头，表情痛苦。 过了会儿，瑞兹继续说道：“他也是我在弗雷尔卓德的一位老朋友……但就在半个多月前，我杀了他。” 瑞兹语出惊人，但孙伟心中早已做好准备，脸上没浮现太多震惊。 流浪法师突然脚步踉跄，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雪从山谷外飘进来，洒在他颓废的表情上。 “……他有一颗符文，从他年轻的时候就有了。他人很正直，那时候我还没有找到妥善处置符文的办法，而我也放心把那颗符文储藏在他手中……” “……几十年过去，他很少使用符文的力量，所以他老了。后来我找到了妥善处置符文的办法，我回来找亚古，他手中的符文必须回收！” 瑞兹的语气在这一刻很坚定，但在下一刻，他所有的坚定都化作了苦涩。 “亚古为我倒了一杯美酒，我们开怀畅饮，共进美食，庆祝多年的重聚。我们谈天说地，那一刻，我干涩的灵魂得到了滋润……” 孙伟能想象到瑞兹那时的心情，千年时光，瑞兹搜寻符文时最渴望的东西是休息—— 而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早已化作尘土飞灰，他无处归宿，亦无处休息。 但在亚古那儿，他得到了老朋友的友待，如同沙漠的迷路者寻到绿洲，口中定然有说不出的激动和愉悦。 “……但一说到符文，他开始推辞，他用一种我完全陌生的口气大声指责我要将符文据为己有，他率先发起了攻击……” “我杀死了他，然后，我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个村庄，那时候的我没有能力再带走村里的人，我把他们丢在了风雪里，巨魔的怒号环绕在山谷外……” 瑞兹双手抱头，像个可怜的失败者一样卷缩起来，他呢喃道：“即使亚古那样正直的人，也被符文侵蚀，变得不正常。” 孙伟眼神闪过一丝怜悯，他惆怅地说：“自古大义者，皆难逃悲惨的命运。” 瑞兹突然抬起茫然的眼睛，盯着他，“但你却告诉我，符文可以被使用！” “基根！亚古！泰鲁斯！这些惨剧仍在我脑中历历在目！你却告诉我符文可以被使用！！？”瑞兹的音调逐渐变高，最后变得尖锐，像把刀子一样刺在孙伟身上。 流浪法师猛地扑倒了孙伟，奥术能量在他手中皮拉啪啦作响，凝成一把刀，仿佛下一刻就会刺进孙伟的眼睛。 “你这个畜生！你难道想说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吗！？”他尖声质问道。 …… 孙伟看着陌生的瑞兹，某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 说什么梦想啊，美好啊，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连瑞兹都难以负重前行。 瑞兹压在他身上，用一只手攥紧他的脖子。 孙伟感到呼吸艰难，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没错，但……我也没错。” 第九十六章 渐定的道路 孙伟和瑞兹并排坐在废墟的阶梯上，皆进入了贤者模式，默不作声。 雪已经在地上盖了厚厚的一层，孙伟胀然地看了眼白茫茫的天空，叹了口气，这里终究不是原来的世界。 为了更好地观赏雪景，孙伟仰躺在硌人的冰霜阶梯上。 他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我曾两次死亡，三次重生，有的时候我会想，我可以成为另一个莫德凯撒，用符文和暗裔的力量征服这个世界……” “但瑞兹，其实我对力量的欲望并没有那么强烈，如果可以，我更想吃着泡面，坐在电脑桌前聊天、打屁、看电影……” 对于这些新奇的词，瑞兹无动于衷，他低着头，一脸颓样。 “或许，这就是我能正常使用符文力量的原因吧。我没觉得它没什么大不了的。” “呵~~竟然有人说符文的力量没什么大不了的。”瑞兹自嘲一笑。 “是啊，相对宇宙来说。”孙伟看着雪景，似乎能透过大雪和乌云看到灿烂的星空，“听说过铸星龙王吗？”他问道。 瑞兹默不作声。 “奥瑞利安·索尔，群星的创造者，这片蛮荒太空的创始人。祂是创世神，一口吐息下来，就可颠覆众生，符文在祂看来不过是亮晶晶的玩具而已。” “巨神族，符文之地曾经的绝对主宰，他们早已经离开这片星域，往别的世界去发展，或许，世界符文就是巨神族的造物……” 说到这儿，瑞兹忽然有了反应，他看了眼孙伟，本能地觉得孙伟没骗他。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孙伟神秘一笑，“所以，如果以某种宽阔的心境，或是单纯的愿望，符文只会是一种简单的工具，每一个人都能正常地使用它。” 瑞兹淡淡地说道：“但符文之地的人都很不正常，如果把符文交给他们，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把它用作武器。我太了解他们了，无论是诺克萨斯还是德玛西亚都一样。”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孙伟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什么？”瑞兹随他所愿地上钩。 “弗雷尔卓德，就在这片蛮荒雪地，我会找出来一个可以使用符文而不被它诱惑的人，如果我能找到，你要答应我，你要使用一次符文的力量，哪怕是一丝一毫。” 瑞兹凝视孙伟嘴角那丝玩弄的笑容，问道：“你知道你在下一个多么危险的赌注吗？” “当然。”孙伟灿烂一笑。 “如果你输了呢？” 孙伟摊了摊手，“我把我的另一颗符文给你，然后跟着你，帮你收集世界符文。” “似乎怎么算你都不会吃亏。”瑞兹淡淡地看了眼偷笑的孙伟。 瑞兹亦抬头看向白茫茫的天空，似乎，自从他专注于寻找符文以来，就很少抬头看天空了。 他淡淡地说道：“让我当老师可是要收辅导费的。”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一言为定！”孙伟不顾瑞兹的意思，抓起他粗糙的手，用自己的手和他拍在一起。 “啪！”清脆的一声，一个简单的约定就完成了。 第九十七章 兽灵诺拉 村寨的废墟，孙伟死死盯着面前那个扭扭捏捏的女孩，他能从她绿色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张能吃了人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他质问道。 “我…我……”诺拉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还用想嘛，肯定是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想要以身相许。”西格瓦捅了捅孙伟的胳膊，促狭地说道。 “……我们弗雷尔卓德的姑娘可都是很单纯的。”西格瓦拍着自己的胸脯做担保。 诺拉俏脸一红，她急忙否认道：“不是~不是~” “嘿嘿，不是的意思就是说是。”西格瓦取笑道。 孙伟白了眼这家伙，他严重怀疑西格瓦离开霜卫要塞后就完全开始放飞自我。 “好啦，听这位小姑娘怎么说吧。”瑞兹插嘴，西格瓦顿时安静下来。 “是族长大人要我跟着你们的。”诺拉回答。 “艾希？”孙伟皱眉，“为什么？” “难道族长大人没告诉你们？”诺拉反问道。 孙伟三人稀里糊涂，有点摸不着头脑。 “艾希在离开前有说什么吗？”孙伟看向西格瓦和瑞兹，他们同时摇了摇头。 诺拉解释道：“我的爸爸是战斗萨满，也就是兽灵行者，而我从一定程度上继承了我爸爸的天赋。” “我们可以和动物沟通，了解它们的情感，必要的时候，我们能够借助原始兽灵的力量使自己完成变身……” “这么说你可以变成任何动物的样子咯？”孙伟顿时兴致勃勃地说：“可以变成龙吗？我们直接飞过去，就不用这么辛苦地爬山了。” 诺拉抿嘴唇，弱弱地说道：“不行。我只能和动物进行交流，还无法掌握战斗形态。” “切，那你跟我们来有什么用？我们还是送你回阿瓦罗萨吧。”孙伟打击道。 诺拉顿时委屈地埋下了头，大衣的毛绒捂住了她的半张脸，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哎！你过分了啊！”西格瓦指着孙伟。 孙伟无语，诺拉跟着他们完全讨不到任何好处，还必须跟着他们受苦，回阿瓦罗萨是最好的选择。 “我可以帮你们和艾尼维亚沟通。”诺拉突然勇敢地抬起了头，倔强地说道：“这也是族长大人交给我的任务。” 孙伟这才想起来艾尼维亚是一只鸟，“沃利贝尔还是一只熊呢。”他嘴里咕哝。 但他也清楚沃利贝尔和艾尼维亚的区别，沃利贝尔从本质上来说也是一名兽灵祭司，但艾尼维亚却是天生的半神。 弗雷尔卓德的风雪孕育了那只善良的鸟，它是寒冰魔法的神秘化身，并不是人。 孙伟看向诺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诺拉心中一紧，局促地站在原地。 “你是怎么跟来的？”孙伟心中十分好奇，诺拉就像凭空出现一样，她总不可能是利用曲径折跃传送过来的吧。 “那个…那个……”说到这个话题，诺拉霎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突然，一个圆滚滚的雪球滚到孙伟脚下，孙伟把它揪了起来，魄罗萎靡不振地冲他吐了吐舌头。 “难道是？”孙伟惊叫，他目瞪口呆地看向诺拉。 诺拉点了点头，“在营地的时候，我照族长大人的命令去给魄罗喂食，但却被它吞了下去。” “你给它喂了什么？” “神的眼泪。” “……”孙伟哑口无语，而西格瓦则暗骂了一声败家。 难怪那天夜晚魄罗是摇摇晃晃地从树林里走出来的，“让你嘴馋！”孙伟一指头敲了敲魄罗的脑袋。 突然，他注意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你是怎么出来的，难道……”孙伟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不，不，不……”诺拉即刻摇头，她解释道：“魄罗的身体结构十分神奇，它们本体很小，但却可以操控雪来让自己变大，不过变大的部分本质上还是雪。” 孙伟拍了拍诺拉的肩膀，“好啦，那你就跟着我们去找艾尼维亚吧，我们收留你了。” “嗯嗯。”诺拉感激地点了点头。 暗地里，孙伟听到了西格瓦的咕囔声，“变脸真快。” …… 古霜口在群山中最险峻的峭崖上，险峻的峭崖之间跋涉，魄罗巨大的身体反而是一种累赘，所以孙伟让魄罗变小，钻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孙伟费力地抓住一块岩石，风很大，他怀疑自己随时可能被冷风吹下山崖。 但最后，他仍然爬上了崖顶，或许是暗裔的力量还有残留，平日里连引体向上都做不了的孙伟竟然能够进行登峰这种极限运动。 即使如此，他仍然是队伍里最慢的那个，瑞兹，西格瓦，甚至诺拉都早已攀到崖顶，燃着一堆奥术之火，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等待他。 一到崖顶，风吹着雪，直钻进孙伟的脖子，他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跑到了大石头后面。 他抬头看了眼茫茫雪空，依稀可以看到，远处还有另一座高峰等待着他。 据西格瓦说，只要再爬上三座和刚才一样的雪山，就能到达古霜口。 “瑞兹，我们为什么不用曲径折跃上去？”孙伟装模做样地烤着火。 即使他不感到寒冷，但火在这茫茫雪海中仍然是一种心灵的寄慰。 “雪山上的魔法能量很密集，我无法在魔法的洪流中定位坐标。”瑞兹回答。 “唔……那起码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瑞兹笑着看向孙伟，“乐观是一种很好的生活态度。” 孙伟若无其事地瞥了眼诺拉，他没想到诺拉竟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紧跟着他们。 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也很不好受，她卷缩在自己的大衣里，手完全被冻肿了，棕黑发丝间露出的一角耳朵也出现了疮口。 西格瓦是冰裔，瑞兹和他有符文，只有这个女孩，除了能听到风雪的怒号，什么都没有。 孙伟扯下自己的大衣，随手披在她身上，又扔给她一块黑色的巧克力。 “虽然很难吃，但忍忍吧。”他安慰地说道。 诺拉僵硬地点了点头，西格瓦看了一眼，也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准备套在诺拉身上。 但诺拉拒绝了，她说：“如果衣服太重，会拖慢行程，这一件就够了。” 说完，她把孙伟的大衣往身上紧了紧，哆嗦着把巧克力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第九十八章 古霜口 狂风怒号，冰雪交加。 古霜口是一处生命的绝地，罕有人迹。 尤其是在这凛冬已至的时节，风雪中夹杂的元素之力，足以让厄纽克尥蹶子。 除了强大的冰裔或神灵，很少有凡人能踏足这片地方。 但现在，一只倔强的手爬了上来，接着，是另一只手。 孙伟想了想之后，还是拉住了那两只手，把诺拉从最后一截峭崖上拉了上来。 诺拉的手很凉，很僵硬，孙伟肯定她的手已经完全被冻僵了，支撑着她爬上来的，仅仅只是那双绿眸中闪过的坚定信念。 “为了阿瓦罗萨。”她念道。 孙伟笑了笑，感叹道：“信仰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件好事。” “那你信什么？”瑞兹突兀问道。 孙伟想了想后，回答：“我信科学。”顿了顿，他补充道：“魔法也是科学的一种。” …… 崖顶是一座平整的冰面平原，只有一座孤零零的黑色丘陵矗立。 外面风雪很大，但一旦来到了古霜口的崖顶，风雪戛然而止，没有任何一片雪花飘落进来，宛若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庇护这座高崖…… 诺拉蹑手蹑脚地来到小丘陵面前，虔诚地叩拜。 “看来艾希告诉了她这是什么地方。”孙伟嘴里咕哝。 西格瓦捣了捣他，指着石头丘陵问：“那是什么？” 孙伟回答：“一座石冢，阿瓦罗萨的石冢。” 西格瓦一怔，就连瑞兹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虽然瑞兹早已对孙伟能回答出各种问题见怪不怪，但这座小丘陵竟然是阿瓦罗萨的坟墓，太奇怪了。 “这是真的？”西格瓦咽了声口水，怀疑地问。 “当然是真的。”诺拉抢先回答，她拍了拍膝盖，站起来自豪地说：“族长大人就是在这里得到了阿瓦罗萨的传承，她就是阿瓦罗萨的转世身！” 西格瓦皱了皱眉，他虽然认可艾希是一名不错的王，但从不承认她就是阿瓦罗萨的转世。 要不然，族长（丽桑卓）大人怎么会不去找艾希结盟，她们可是姐妹！ 不过西格瓦仍从石冢内感到了一股神圣的气息…… 孙伟扫了一眼古霜口，好奇地问：“艾尼维亚呢？” 按道理来说，艾尼维亚应该很大，看一眼就能发现，但诺大的平原竟然丝毫没有冰鸟的身影，难道被人打成蛋了？ 诺拉狡黠一笑，她边扒开一块丘陵的石头，边喊道：“快来帮忙。” “不会吧~~”孙伟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看来凤凰是真被人打成蛋了，还被埋在了石头堆里。 “想什么呢，”诺拉白了眼孙伟，“族长大人说这下面埋了艾尼维亚的信物，只要高高举起来，呼颂艾尼维亚的真名，艾尼维亚就会出现的。” “噢~~”孙伟了然。 他们从石冢中找出来了一枚冰晶印记，冰晶雕刻成凤凰的形状，诺拉高高举起冰晶印记，肃穆地高呼：“艾尼维亚·希尔~~” 后面是一串很长的孙伟无法听懂的语言，他听到诺拉念了很久，最后突然大喊道：“……我是弗雷尔卓德的子民，阿瓦罗萨的族人诺拉，我恳求目睹你的真容。” 一声高昂清脆的鸣叫从未知处传来，一只神圣的、展翅高飞的冰晶凤凰从风雪中凝实而出，静静地俯视着它羽翼下的那四名凡人。 第九十九章 艾尼维亚的考验 古霜口响彻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某个黑影化成一道弧线，随越来越急的风雪坠入悬崖，不见踪影…… 孙伟随风飞翔，强烈的失重感让他的十二指肠打了个结，一股说不出的惊慌和灼热在体内酝酿。 他认为自己死定了…… 他现在没有暗裔的力量，要是摔在坚硬的地面上，肯定会在猛烈的撞击下变成一团肉酱。 而且，体内的符文在这个时候并不能帮上忙，“难道又要去见莫德凯撒了吗？”孙伟不甘地想。 “吱吱！！”但一声熟悉的叫声从他的口袋中传出来，孙伟一怔。 虽然大衣给了诺拉，但还好，他把魄罗又装在了自己贴身穿的衣服里。 接着，白茫茫的风雪中，一个雪白身影突兀出现，一口吞下了那道黑色身影。 …… “咚！！” 魄罗重重撞在雪地上，像块糯米团子一样，挤压变形，然后又弹了起来…… 强烈的撞击感让孙伟回想起了玩碰碰车时的刺激和紧张，随后，他感觉自己又飞了起来，下坠、撞击、弹起…… 头脑眩晕，这又让孙伟联想到了坐过山车…… 一颗雪球从山顶滚滚而下，当一切尘埃落定，包裹孙伟的那层温暖屏障瞬间融化，露出里面目光呆滞的他。 “吱~吱~”变小的魄罗虚弱地冲他叫了一声，昏了过去。 孙伟小心翼翼地把魄罗装进背后的兜帽里，又在兜帽中塞了好几块巧克力，让它休息。 做完这些动作，“咝~~”孙伟陡然倒吸一口凉气，他捂住自己的肋骨处，一团鲜血从黑色衣服上渗了出来。 “该死的冰鸟，这是发什么疯~~” 他边咒骂不合情理的艾尼维亚，边给自己施展复苏魔法。 但是，一股特殊的魔法阻拦在他伤口处，让他的复苏魔法成效很慢。 而且，那股特殊的魔力浸入他的腹部，久违的，孙伟竟感觉到了饥饿！ “咕噜噜~~”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这种情况对孙伟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孙伟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登峰时的熟悉场景，看来他应该是被冰鸟拍到了古霜口的另一边。 四野是一处凹面山谷，雪在山谷里下了厚厚一层，足以埋了孙伟的大腿。 “该死的冰鸟，它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他挣扎着从雪地里站起来，看向西面的高高雪峰。 毫无疑问，他必须要重新爬上去。 …… 鹅毛大的雪压在孙伟的肩上，他迷茫地看了眼雪峰，发现自己离雪峰的距离并没有变近。 这是视线错觉，还是精神错觉，孙伟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自己双腿发沉，肚子饿得像是能吃下一头牛，眼皮红肿，精神恍惚，宛若做了一场刚醒的噩梦后又跌入了另一场噩梦…… “我…受…够…了……”他虚弱地自言自语。 他回头看了眼茫茫平原，他蹒跚行过的足迹在大雪中瞬间被埋没，只剩下了一道浅浅的小沟。 渺小、孤独、无助…… 孙伟嘴角勾起一道自嘲的笑，继续往雪峰爬行，雪越来越大，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 鹅毛大的雪压在孙伟的肩上，他迷茫地看了眼雪峰，发现自己离雪峰的距离并没有变近。 这是视线错觉，还是精神错觉，孙伟不得而知。 他觉得自己双腿发沉，肚子饿得像是能吃下一头牛……他应该是刚做了一个噩梦，但梦见了什么，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受…够…了……”他虚弱地自言自语。 他回头望了眼茫茫雪原，蹒跚行过的足迹被大雪埋没，只剩下了一道浅浅的小沟。 渺小、孤独、无助…… 孙伟嘴角勾起一道自嘲的笑，不过没关系，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爬上那座雪峰……好像更冷了，他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裳。 …… 鹅毛大的雪压在孙伟的肩上，他迷茫地看了眼雪峰，发现自己离雪峰的距离并没有变近。 这是视线错觉，还是精神错觉，孙伟不得而知。 他觉得自己双腿发沉，肚子饿得像是能吃下一头牛……这些感觉似曾相识。 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回头望了一眼，茫茫雪原，蹒跚的足迹被大雪埋没，只剩下浅浅的小沟。 渺小、孤独、无助…… 孙伟嘴角勾起一道自嘲的笑，他是来干什么的呢？ 无所谓了，他佝偻着背，把那只可爱的小生物抱在怀里，不让刺骨的风雪有机会侵扰它。 …… 鹅毛大的雪压在孙伟的肩上，他迷茫地看了眼茫茫雪原。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 怎么感觉很多东西都忘记了，还有一些东西不一样了？ 他低下头，继续蹒跚而行。 …… 远了，离什么东西越来越远了。 孙伟的直觉告诉自己，他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望了眼远处的雪峰，心想，那东西有什么好爬的，回家睡觉不是更好吗？ …… 孙伟被夹在雪原中间，狂风无情地抽打在他的身上。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心中呐喊。 回家？孙伟突然愣在了狂风暴雪中，家在哪儿？ 他抓起一把雪，塞在口中咀嚼，雪融化成水，钻进他空落落的腹中。 “咕噜噜~~”他的肚子诚实地叫了一声，他感到了饥饿。 孙伟低头看了眼怀中熟睡的魄罗，忽然想起来了嚎哭深渊，丽桑卓，瑞兹，西格瓦…… “啪！！”他重重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疼，他僵硬的脸松弛了一些。 一个不够，孙伟又扇了一个，“啪！！” 惨白的脸浮现出一丝不健康的红润…… “啪啪啪！！”一连串的打击声在风雪中清脆悦耳。 “我受够了……”他捂着被打得变形的嘴，自言自语。 他回头，风雪也换了一个方向，但在狂风暴雪中，他依稀能看到遥远处的一个小凸起。 “真是恶趣味的考验。”他心想。 但风雪早已压弯了他的腰，他必须像个几百岁的老头子一样，一步一步，艰难挪动。 也许等他再回到原地，他已被风雪淹没，或者被腹中难忍的饥饿逼疯…… 但没倒下之前，谁知道他到底会走到哪里呢？ 第一百章 浴雪重生 孙伟一个趄趔，跌倒了。 他瞪大无助的眼神，眼睁睁看着雪埋葬了他。 他的呼吸、脉搏、心跳，逐渐随着雪原上平静的厚雪停了下来，可怕的死寂笼罩一切。 …… 黑暗的世界，他已经很久没来过这儿了。 但这次他感觉这个世界有点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但就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他感觉，这里似乎冷了一些。 对！就是冷！ 孙伟猛地爬了起来，他慌张地朝四周望去，黑茫茫的一片。 “拉米雷斯，拉米雷斯~~”他大声喊道。 但什么声音都没有，死寂，可怕的死寂…… 他点起瑞格之灯，朦胧的光照亮黑暗，他忽然发现地面蓬松，冷意就是从地面上散发出来的。 他抓起一把蓬松的地面，仔细观察，最后，他犹豫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了舔。 轻微的冰凉融化成水，流进他的口中。 这是雪，黑色的雪。 那拉米雷斯就是被雪埋在了下来，孙伟担忧地看了眼茫茫的黑暗，选定一个方向，朝那边搜寻过去。 他认真地寻找任何凸起的地方，最终，他刨开一团黑色雪花，找到了在里面熟睡的小黄猫。 小黄猫身上长出了黑色的条纹和黑斑，但并不狰狞可怕，倒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被人恶作剧地画了几道墨水，妄图装成虎的幼崽。 “喵~喵~~”突然，小黄猫伸了个懒腰，拱起脊背，睁开了眼。 小黄猫瞪着它金色的竖瞳，静静地凝视孙伟，最后开口问道：“你是谁？” 孙伟一愣。 嚎哭深渊一战，拉米雷斯本该燃尽了一切，化成时光的飞灰。 但最后孙伟的意识世界却留下了小黄猫，他一直以为拉米雷斯还没死，只是极其虚弱才变成了小黄猫的样子。 但现在情况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难道拉米雷斯失忆了？ 孙伟反问道：“那你又是谁？” 小黄猫用尾巴挠了挠头，惘然地自语道：“是啊，我又是谁呢？” “你是拉米雷斯？”孙伟小心翼翼地问道。 “喵呜！”小黄猫突然炸了毛，狠狠地盯着孙伟，“你才是拉米雷斯！”它怒吼道。 孙伟莞尔一笑，什么时候拉米雷斯都变成骂人的话了？ 他尽量以友善地口气说道：“我叫孙。如果你不叫拉米雷斯，那你叫什么啊？” “喵呜~~我想不起来我是谁了，”小黄猫苦着张脸，不过它一口咬定：“但我绝对不叫拉米雷斯，这一点我肯定！” 稍顿了一会儿，小黄猫补充道：“我讨厌拉米雷斯这个名字。” “那以后叫你拉米？” 小黄猫火了，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了，我不叫拉…米…雷…斯！” 孙伟挠了挠头，“那你总的有个名字吧。” “唔，这倒也是。”小黄猫的脾气就和小破孩一样善变，一会儿晴天，一会儿雨天。 “你给我起一个吧，”小黄猫笑嘻嘻地盯着孙伟，“不是有很多幼崽会把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当作父母的嘛。” “你还能再随便点嘛？”孙伟翻了个白眼，这只猫明显智商在线，除了体型，哪有半分幼崽的样子？ “那就叫随便好啦。”小黄猫不在意地说。 “你……”孙伟气结。 第一百零一章 你给我等着 孙伟感到脸痒痒的，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风和雪很大，白色遮盖了眼前的一切，他被埋在雪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吱吱！”魄罗吐着红舌头，又冲上去舔了舔孙伟，一丝红润从他脸上浮现，为这片雪白的天地添了一笔生命的色彩。 孙伟摆了摆头，抖落压在头上的积雪。 “咳咳！”他咳了一声，然后挣扎着从积雪中爬了起来。 随着孙伟起身，压在他身上的雪也不断抖落，这让孙伟回想起了荒墓园里，他从棺木中爬出来的场景…… 又死了一次的感觉。 “吱吱～～”魄罗欢喜地跳了几下，然后它瞪着黑黑的眼珠，眼巴巴地望着孙伟。 孙伟露出一个微笑，熟悉的复苏魔法从身体内流动，最后凝聚在手上，被塑形成了一块大号巧克力…… 这是小志的能力。 虽然小志知道禁断原生魔法的所有原理，但知道和“理解”还是不一样。 力量只有理解之后才能掌握，这是莫甘娜说的。 所以孙伟现在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但这种程度，足够了…… “喂，你可别忘了你跟我说的啊。”脑海中回荡着小志清脆的声音。 孙伟回答：“当然，我本来就答应过拉米雷斯，要带他去恕瑞玛。” “我说了！别跟我提那个讨厌的名字！” 孙伟微笑，结束了心灵的对话。 他看到魄罗猛地扑在了大号巧克力上，雀跃欢呼，开心的样子宛若迷路的小羊找到了妈妈。 孙伟握了握手，一股特殊的魔力在手掌中流动，禁断原生魔法正在改造他的肌肉，让他的手掌变得更有力。 他咧嘴一笑，看向远处的雪峰。 “艾尼维亚，你给我等着！” …… 凝霜港。 僵硬的气氛弥漫在船坞，所有船员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惹恼了那个正在给自己铁铸义肢上螺丝钉的人。 “索尔，这次我们损失了多少？”普朗克坐在矮木桶上，淡淡地问道。 任谁都能听出来这股淡淡的语气下深藏不露的愤怒。 索尔脚步一正，立刻回答道：“死了两个，重伤七个，轻伤十三个！”这对一条双桅横帆船来说，可谓伤亡惨重。 “我们总共多少人？” 索尔脸色一僵，“二十五个。” 普朗克突兀从木桶上站了起来，他晃了晃简单修理过的义肢，钢铁的材料相互摩擦，咯吱作响。 “所以我们该怎么做？”他扫视在场一脸颓废的船员，漠然地问道。 众人沉默，没人敢回话。 普朗克咧开一嘴黑牙，其中夹杂的几颗金牙闪闪发光，“海盗的作风是有仇必报，如果在该拔刀的时候懦弱，以后就会有更多的人欺压在我们头上。” 众人脸色微变，虽然那位拿剑的贵族小姐表现惊艳。 但最令他们影响深刻的，是那个在禁魔石镣铐下挣脱的女孩，从没有人听说过禁魔石竟然会变黑碎裂…… 这已经超越了常识！ 普朗克不顾众人的表情，他从帆船上拿出几件厚衣穿在身上，勒紧腰带，别上弯刀和火枪。 “哗！！”最后，普朗克披上他的红色大氅，老当益壮的背影在众人眼中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 “走啦！该找场子的时候就不能窝在船里，而且……”他露出一个微笑，“我没说过要和他们不死不休吧，我就是想再去和他们打个招呼，毕竟他们是这半年多来我唯一一次没送达的乘客。” 出船坞的时候，普朗克顺手拿起一杆连发火枪，然后消失在了雪原的风雪中。 …… 冰霜峡谷的另一侧，凛冬之爪的部队终于完全穿越了群山，只要再走过一段舒适的平原，他们就能到达拉克斯塔克。 “我们整整拖延了十二天！”瑟庄妮严峻地说道。 她坐在居瓦斯克野猪的鞍座上，眺望眼前平坦的雪原，艾尼维亚的翅膀已经完全遮盖了弗雷尔卓德，本该有点绿茵的平原被一层厚雪盖住。 “但收获是值得的。”瑟庄妮旁边的一位血盟谏言：“我们找到了光明女神，只要部队能撑到拉克斯塔克，我们完全可以攻下阿瓦罗萨的部落。” “不~~”瑟庄妮摇了摇头，“艾希有艾尼维亚的庇护，如果战争出现一边倒的局面，艾尼维亚肯定会插手……” “但我们有沃利贝尔。”血盟插嘴。 瑟庄妮冷冷地看了眼她的血盟，“就算如此，如果我们和阿瓦罗萨大面积战争，笑到最后的人会是谁？” 血盟脸色一变，毫无疑问，弗雷尔卓德的第三方势力肯定会很乐意看到凛冬之爪和阿瓦罗萨血战到底。 跟在后面的乌迪尔满意地看了眼瑟庄妮，她没被可能获得的胜利冲昏头脑，而是选择顾全大局，这完全是一位优秀战母的表现。 “那我们该怎么办？”血盟发问，他有健壮的四肢和强大的战斧，但太过强壮的人在头脑方面好像都不够用。 瑟庄妮眯着眼在风雪中找了一个方向，她伸出手，“那个方向，我记得还有一个部落没有选择臣服于凛冬之爪。” 她的血盟露出一个侵略性的笑容，“了解！” 瑟庄妮远远地看了眼拉克斯塔克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艾希，你背叛了葛伦娜的传承，既然如此，葛伦娜的尖矛和利斧就由我来拿起……” “我是北地之怒，凛冬之爪的战母——瑟庄妮！”她高举起臻冰的链枷，对身后的部队大声高呼。 “我们是你的拥护者，你的战士，凛冬之爪！！”凛冬之爪的战士们高举起手中的武器，齐声高喊，音爆震天。 瑟庄妮满意地微笑，披风一挥，她麾下战士开始浩浩荡荡地朝着雪原前进。 “只要冬天结束，我们就能扩充足够的军队，一并吞下阿瓦罗萨和霜卫要塞！等着我，艾希！” 瑟庄妮深深地看了眼拉克斯塔克的方向，弗雷尔卓德的统一已经不可避免！ 阿瓦罗萨，塞瑞尔达，丽桑卓…… 三姐妹从远古持续到现在的战争，将会在来年画上句号。 第一百零二章 苍白女巫再现 厄文戴尔。 自从秋收时节的那场天灾后，厄文戴尔山顶被削出了一个洞，弗雷尔卓德的风雪倒灌进来，山脉的生态链足足向山下退了几百米。 许多双足飞龙和凶猛的掠食者不得不迁移巢穴，远离“风口”。 而对于山脚下的村庄来说，寒风虽然冰冷，但吹到这里也就失去了大半威力，厄文戴尔的村庄勉强不用迁移。 但这一年的冬雪比去年要早了许多，村民们不得不早早穿上了毛织品和厚大衣。 此刻，奎因和华洛在村庄上空盘旋，执行侦察任务。 她们本该回到德玛西亚的游骑兵队伍里，但就在几天前，华洛发现山脉东北侧的诺克萨斯敌军出现了异动…… 奎因穿上了符文钢的盔甲，这可以保证她长时间和华洛呆在寒冷的空中，更好的执行任务。 奎因拍了拍华洛的翅膀，华洛清脆地鸣叫一声，表示它懂了她的意思。 巨鹰猛地振翅，朝着山顶的“风口”飞去。 正常来说，厄文戴尔只负责哨戒弗雷尔卓德野蛮人的异动。 但自从几个月前，远在千里外的掘沃堡就开始陆续派出部队朝厄文戴尔探进。 虽然德玛西亚的军队高层对这支数量不多的敌军没抱太多的警惕，但只要是敌军异动，军队的将军要求必须在第一时间得到确切消息。 所以休假中的奎因干脆被就近指派了侦察任务。 而同时，军队派出了一支精英队伍，由一名无畏先锋带领，将在三天后到达厄文戴尔。 …… 通过近几天对敌军的高空侦察，奎因发现对方有一个奇怪的举动，他们竟然在偷偷摸摸朝着“风口”前进。 这不符合常理。 “风口”是半个多月前才出现的，但如果敌军的目的是它的话，他们不应该几个月前就出兵。 奎因心中突兀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让华洛加快速度，朝山顶飞速前进。 …… 蓝岩巨鹰的翎羽在狂风中倒竖在后面，奎因牢牢抓住华洛的翅翼，以保证自己不被狂风吹下去。 无情的雪花打在奎因脸上，她脸上闪过一丝刺痛，眼神却无比坚定。 终于，经过了几十分钟的艰难逆行，奎因来到了“风口”。 即使是第二次看到这巧夺天工的“风口”，奎因仍然很难相信这是由那位怪物青年破坏出来的。 风口的切面平整，呈半椭圆形，斜斜向上，就像一只大蠕虫爬过土丘后留下的痕迹。 寒风凛冽，巨鹰绕着风口外盘旋，但就在此时，奎因看到了一个人影！ 奎因让华洛微微降低高度，凭借明锐的视觉，她能分辨出来那个人影是位女性。 因为她披着一件大斗篷，狂风勾勒出了她的轮廓…… 但突然，那位女性的兜帽被狂风垂落下来，她褐紫色的短发在风中飞舞，露出一角苍白的皮肤。 奎因微微眯眼，苍白皮肤，她似乎听过某个诺克萨斯的传说。 而那位女性似是感受到了奎因冰冷的目光，转过身，冲她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你好！”她招手，似乎是在打招呼。 第一百零三章 丛生的蔷薇 厄文戴尔的风口，苍白女巫的妹妹用黑魔法顷刻间便刻画出一座特殊的六芒星法阵。 紫黑色的光芒闪耀，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罐被召唤而来，里面储存着符文之地最臭名昭著的武器——炼金毒气。 苍白女巫伸出手指，她口中念动古老的咒语，一只黑色的蝴蝶翩翩飞舞而来，落在她的手指上，乖巧可爱。 她看向自己带着俏皮笑容的妹妹，说道：“这是引蝶，它会把你想要送的东西带到你要找到人面前。” “弗雷尔卓德现在是凛冬时节吧。”她的妹妹脸上的俏皮变成了担忧。 “这么好看的一只蝴蝶，你忍心把它送去那种地方？”妹妹的语气娇弱可怜，似乎是在担心小蝴蝶太过脆弱，葬送了生命。 “花若盛开，蜂蝶自来。”她引用瓦洛兰大陆游吟诗人的一句话，来解释这一只蝴蝶的无关紧要。 当然，她的解释就和她的皮肤一样苍白，因为解释毫无必要。 下一瞬间，妹妹性格突变，由一个善良的女孩变成了扭曲的巫婆。 妹妹大喊大叫：“把它给我！” 接着，妹妹一把抢过了引蝶，野蛮地按在金属罐上。因为用力过猛，金属罐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引蝶还未挣扎就已殒命。 黑魔法闪过，引蝶变成了一幅蝴蝶图案，被镌刻在金属罐上，栩栩如生。 “嘿嘿，去寻找那个家伙吧。”妹妹邪恶的低笑着，又在金属罐上进行附魔，只要被她心中标记过的人碰到，它就会爆炸。 苍白女巫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唉，原来又是一朵失败的蔷薇，连真正的性格都遗失了……” 妹妹的身影逐渐消失，邪恶的低笑声也销声匿迹。 冷风吹进发丝，就在这一瞬间，苍白女巫猛然惊醒。 她看到自己和妹妹的影子正在重合，渐渐的，她变成了自己的妹妹，或者说…… 是她在玩弄自己耳畔的发丝，是她亲昵的称呼自己为姐姐，是她招来了引蝶又把引蝶…… 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可悲歌剧。 厄文戴尔的风口，只有她一个人。 …… 丛生！ 苍白女巫召唤来一面镜子，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正露出一个无声的邪恶笑容，而她竟不自知！ 她猛地晃了晃头，驱散了心中逐渐升起的寒意。 这就是数百年的模仿和欺骗带来的后果，有时候连她自己也无法分清楚哪朵玫瑰才是真正的她。 毕竟很多玫瑰长得都一样，花枝招展，美艳如缤…… 只有被玫瑰刺伤的人，才能分辨出玫瑰细致的不同，但玫瑰，永远无法刺伤它自己。 苍白女巫露出一个苦笑，花若盛开，蜂蝶自来，但蜂蝶只钟情于最美艳最香气四溢的那朵玫瑰。 而她，究竟是不是那朵最香气四溢的玫瑰呢？ 她现在还无法肯定回复自己，因为大业未成，所有的玫瑰还未完全绽放。 只有当所有黑色玫瑰绽放的时候，她才能目睹群芳，回答自己的问题…… 她，究竟是谁？ …… 苍白女巫把目光投向被附魔过的金属罐，既然已经做了，不利用一下可不是她的风格。 她来到风口的顶端，厄文戴尔山的另一侧，轻轻挥手，幻影锁链拴紧的金属罐被投放而下。 “哐嘡哐嘡……” 金属罐在冰冷的山石间滚动，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风雪中，引蝶和命运会指引它到达那个人的旁边。 苍白女巫深深地看了眼弗雷尔卓德的土地，严寒残酷的地区并不适合普通玫瑰扎根，但黑色玫瑰可以在任何环境下生存。 “冰雪里开出的蔷薇，不是更加美丽吗？”她自言自语。 然后，她消失了，就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 “哐嘡哐嘡……铛！” 金属罐碰在了一块石头上，终于停下了它的脚步。 厄文戴尔山脉的另一侧无人居住，似乎它就要等待着腐朽的命运，直到永远，但它罐身上的引蝶印记发出一丝黑光…… “嗷嗷~~”一头凶狠的弗雷尔卓德雪狼从尖锐的峦石中出现，它的眼中闪烁着黑魔法的印记，它也是刚才第一批成为黑暗种子的生物。 它叼起金属罐的阀口，沉默着朝山下走去…… …… 三天后，厄文戴尔的村庄，一支由无畏先锋骑士率领的精英骑士团来到了这里。 但他们却得知山脉东北侧的诺克萨斯敌军已经退去了，信心满满的骑士团扑了个空，顿时间垂头丧气。 不过他们接到了另一个任务，护送一位被黑魔法所伤的游骑兵前往最近的大城市接受治疗。 据说，游骑兵奎因在被黑魔法师所伤后，仍然坚定地完成了侦察任务，一直待亲眼看到到诺克萨斯撤兵之后，才带伤而归。 这份精神连无畏先锋都值得敬佩。 所以，由六名精英骑士护送奎因和华洛前往最近的大城市，其余人驻守在厄文戴尔，防止诺克萨斯杀个回马枪…… 奎因躺在马车里，护送她的队伍正快马加鞭地赶路，只要两天，她和华洛就能接受到最好的治疗。 奎因扭头，眷恋地看向旁边安静栖息的蓝岩巨鹰。 华洛受的伤要比她严重，差一点，只差一点，那条紫黑色的锁链就会贯穿华洛的脑袋…… 村里的人为她和华洛做了临时的包扎处理，但黑色的气息仍然缠绕不熄，痛苦地折磨着她们。 “咕咕~~”华洛突然睁开了眼，朝她安慰地叫了一声。 奎因回以一个苍白的微笑，她艰难地伸出手，摸了摸华洛。 巨鹰的左前翼被绷带牢牢包裹，现在的它已经飞不起来了。 “更艰难的困境我们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也一样，是吧，华洛。”奎因看向华洛眼中的那个黑色印记，虚弱地说道。 “咕咕~”华洛点了点头，它也紧盯着奎因眼中的那个黑色印记。 她们脑海中都不停浮现出那名苍白女巫的身影，似乎下一刻，苍白女巫就会占据她们的身心，她们会沦为黑暗的养料…… 但还不能！ 她和它被赋予德玛西亚之翼的称号，怎么能轻易坠落，变成玫瑰的肥料！？ 第一百零四章 精法 古霜口。 诺拉和西格瓦日常守在悬崖边，眼巴巴地注视着下方的风雪。 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枯燥的生活，虽然艾尼维亚允许他们下山捕猎，但不允许他们接近古霜口的北峰。 古霜口的北峰每天都充斥着艾尼维亚的冰雪魔法，就算是冰裔进去也很难活着走出来，而北峰，也正是孙伟的考验之地。 “这都第十天了，那家伙还没爬上来，一定是被冻死了。”西格瓦以一副肯定的语气说道。 他看了眼诺拉，却发现这个丫头对他的话竟然毫无反应。西格瓦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每天逗一逗诺拉的游戏也结束了。 但突然，他瞳孔猛地一缩，大喊道：“诺拉，看，那是什么？” 诺拉白了眼西格瓦，“你还是省点力气留着下山捕猎吧。” 这种一惊一乍的情况她在短短几天遇到了几百次，早就免疫了。 “不是啊，你仔细看，左边！”西格瓦指着左下方的风雪大喊。 看着西格瓦坚定的眼神，诺拉脸上闪过一丝狐疑，朝西格瓦指的方向看过去…… “哈哈哈哈！！”西格瓦突然拍着大腿大笑起来，“妮子，你真好骗。” 但这次他却没迎来诺拉愤怒的声音，笑着笑着，西格瓦突然不笑了，因为诺拉的神情很认真，然后逐渐变成惊喜…… 难道…… 西格瓦朝左下方看去，但茫茫风雪，还是没一个别的影子。 “哈哈！”耳边突然响起诺拉的笑声，西格瓦陡然郁闷起来，他看向眉开眼笑的诺拉，委屈地说：“你学坏了。” “哼！”诺拉冷哼一声，但嘴角仍掩不住笑意，她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你们已经无聊到这种地步了吗？”耳边突然回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西格瓦和诺拉同时怔在了原地。 他们僵硬地扭过头，看向那个突兀出现在他们身边的青年…… “孙！！”诺拉惊喜地大喊。 而西格瓦则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他指着孙伟，手指头不住的颤抖，“你，你，你……” 孙伟笑着，他拍了拍西格瓦的肩膀，“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 风雪再次凝结成威风凛凛的冰晶凤凰，艾尼维亚飘浮在半空中，静静地注视下方的那个青年，而青年也在回望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敬畏。 宏大的意念再次扫过崖顶，就在诺拉张嘴，准备再次充当翻译的时候，孙伟嘴角一勾，示意她不要开口。 “我已经明白了所谓精法的窍门。以两界之地为沟通，建立一个精神交流的平台，这就是你们做的吧，诺拉。” 诺拉奇怪地看了眼莫名自信的孙伟，问道：“孙，你在说什么？” “诶，难道不是吗？”孙伟一惊，他指着艾维尼亚说道：“可是我刚才能听懂她说的话啊。” “啊，孙，难道你也是兽灵祭司？”诺拉对孙伟的话并不怀疑。 但西格瓦却怀疑地问道：“那艾尼维亚刚才说了什么？” “她说，让我帮她保住蛋。” 请假条 说太多都是解释，不过周四周五都要一更了，抱歉<(__)> 大家也能看到最近几章写的很乱，我也该整理一下思路和大纲了。 哦，对了，连昨天说好的改前两章也没做的，真的抱歉<(__)> 第一百零五章 混蛋 “我是暴雪之怒，寒风之噬，极冰之寒！我就是弗雷尔卓德！” 冰雪元素的皇者振动双翅，风雪随她起舞，古霜口的无形屏障顿时破碎，暴风雪灌入方圆几百米的崖顶，瞬间吞噬了一切！ “弗雷尔卓德的威严不容蔑视！” 宏大的意念扫荡而过，哪怕是听不懂精神语言的西格瓦也知道，艾尼维亚动怒了！ …… 禁断原生魔法于体内涌动，孙伟在暴风雪中站稳跟脚。 他很恼火，背景故事中描述的艾尼维亚是一只祥和的飞禽，但在这里，却变成了一只不讲理的冰鸟…… 孙伟能肯定，如果不是小志和魄罗，他很可能会死在所谓的考验中。 符文并非万能，复苏魔法终究有限度……而且，孙伟绝不想再见到莫德凯撒的脸！ 迄今为止，孙伟面临过的死亡威胁有四次： 塞拉斯那次，他可以理解那是场意外。 莫德凯撒那次，他无能为力，并把那份恨意牢记于心。 托比西亚那次，他可以理解菲奥娜的立场，而且菲奥娜救过莱茵…… 九尊之厅那次，他对虚空报了一箭之仇，布兰德也住进了冰棺里…… 但这第五次，却是平白无故，被艾尼维亚一巴掌拍飞了出去！ “狗屁考验！”他怒骂一声。 但暴风雪不会因为他的愤怒而停止，风雪越来越大，孙伟的视野被逼迫到仅仅只剩下眼前的短短几十公分。 与此同时，暴风雪夹杂着元素之力，风霜凝成冰晶，打在孙伟强化过的皮肤上，隐隐作痛。 “啊！！”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孙伟脸色惊变，这是诺拉的声音。 他本能地朝惊叫声的方向跑去，却看到诺拉跪坐在原地，双手紧抱脑袋，她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大面积割伤，少女的血瞬间染红身上的雪白大衣。 “该死的！冰鸟，你疯了吗！？”孙伟大声斥责道。 他抱住诺拉，尽量把暴风雪中的冰晶挡在外面，同时不忘对诺拉使用复苏魔法…… 突然，脚下的冰面开始起伏，在沉闷的轰鸣声中，一堵高高的冰墙抬起孙伟和诺拉，他们顿时在凛冽的冰风中倾倒下去…… 半空中无着力点，一根巨型冰锥迎面而来！ 孙伟握紧拳头，黑色的雷电缠绕其上，他猛地挥拳，击碎冰锥，并把惊慌失措的诺拉拽到身边……最终有惊无险地落地。 “瑞兹！”他大喊，试图寻找帮助。 凭他现在半吊子的水准，完全不是艾尼维亚的对手。 但他怀中的诺拉却唯诺地说道：“蓝先知他……他在几天前离开了。” 第一百零六章 黑暗的侵蚀 诺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逼退，染血的孙伟从她怀中跌落，耷拉着脑袋，脸色苍白，仿佛他的生命已经离去。 “锵——” 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叫，孙伟如一只提线木偶般，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扶起。 在诺拉和西格瓦不敢置信的眼神下，冰雪缠绕着他的双腿，蜿蜒而上，最后整个包裹住了他。 孙伟的胸口，那根冰锥和溢出来的血也被洁白的雪包裹，他就像一个大雪人一样，矗立于古霜口。 …… 两界之地。 那只冰蓝色的飞禽灵体和孙伟对视，此刻，他们无需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孙伟还是愤懑地说道：“你真的让人火大！”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一种恍惚的真实感……他差点就死了。 “对不起。”冰蓝色的飞禽灵体低下了她高昂的头颅，头顶的红色宝石中散发出诚恳的歉意。 孙伟耸了耸肩，他虽然接受艾尼维亚的道歉，但并代表就此原谅她。 毕竟，如果不是他头脑发热用胸口挡住了那根冰锥，艾尼维亚很有可能就失手杀了诺拉！ “对不起有用的话，世界上就没那么多仇恨了。”他淡淡地说道。 艾尼维亚沉默了会儿，问道：“你想要什么？” 孙伟嘴角一咧，有的时候他就是讨厌这种有话直说的性格，“搞得我好像是在敲诈勒索一样。”他腹诽道。 “你有什么能赔的啊？”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冰鸟，说道：“告诉我努努的下落。” 艾尼维亚晃动翅膀，她飞到孙伟面前，俯下头颅，视线和他平行。 她凝视着孙伟，能从那双棕黑色的眼睛中看到她冰蓝色的倒影，她说道：“瑞兹应该已经找到了努努。” 孙伟一怔，难怪瑞兹没在古霜口出现，原来是先一步去找雪人骑士了。 “之后，我会给你一根我的尾羽，它能带你找到努努的所在。不过你能告诉我，你找努努有什么事吗？” 孙伟摊了摊手，说道：“为了重建嚎哭深渊下的……” 艾尼维亚打断孙伟，说道：“我是说你，不是瑞兹，也不是说丽桑卓。”顿了顿，她补充道：“我知道你们在嚎哭深渊下做的事。” 孙伟莞尔一笑，“看来你并不像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样子，难怪总喜欢安排一些无聊的考验。” “你愿意保护弗雷尔卓德的子民，无论是阿瓦罗萨还是冰霜守卫。” “哼！”孙伟忽然嗤鼻，他问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样子是我伪装的呢？” 艾尼维亚陷入沉默，千年的智慧告诉她，现在的孙伟只是在赌气，但她却无法反驳。 “……而且，你不该使用生命做为考验的试题！”孙伟狠狠地说道：“看来我说你自大，并没有说错！一条命就是一条命！” “抱歉。”艾尼维亚再次道歉，她张了张鸟喙，想要解释一些什么，但却没说出口，只是安静地低下了头。 孙伟叹了口气，坦诚地说道：“我找努努的原因很简单，为了向瑞兹证明符文被人类使用的可能性。” “世界符文？”艾尼维亚轻轻地呢喃。 孙伟点了点头，经历了莫甘娜后，他也明白有些神灵对世界符文并没有太多的觊觎之心…… 而作为弗雷尔卓德的守护灵，冰川冻土就是艾尼维亚无穷无尽的魔力来源，她并不需要世界符文来充当魔力源。 “看来我也该告诉你一些事。”艾尼维亚也明白秘密交换秘密的道理，她无奈的说道：“黑暗正在侵蚀我。” 冰鸟低下头，孙伟能看到那颗红色宝石的深处，似乎有一束难以名状的黑色细丝游荡，他皱起眉头，“这是？” “我说过了，我就是弗雷尔卓德。”艾尼维亚开始解释一切，“嚎哭深渊之下，纯净的冰雪魔法正在被黑化和腐败……” “那个古老的恶魔，也就是虚空，它把触手伸进了弗雷尔卓德的冰雪，往纯洁之水中掺入了肮脏……” “当它在弗雷尔卓德牢牢扎根时，黑暗也就会找到进入我心灵的办法，不过现在看来……”冰晶凤凰鸟喙微动，露出一个和苦笑差不多的表情，“它已经冲破了第一层屏障。” 孙伟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事关虚空，他必须谨慎对待。 艾尼维亚眼神也变得冰冷，她说道：“这个冬天，我会死去。” “诶？”孙伟一惊，“涅槃吗？” 冰鸟点头，“来年春天，我会重生，这缕黑暗也会在我重生之时湮灭。”孙伟恍然，难怪艾尼维亚会失态，原来是因为红色宝石中的那缕黑丝。 “但终有一日，恶魔会从寒冰中崛起！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必将之摧毁！”冰晶凤凰振翅，无上的威严随她扶摇而起。 她看向孙伟，一切的考验都是为了这一问，“你愿意帮助弗雷尔卓德，共同抵御恶魔吗？” 孙伟笑了笑，回答：“多此一问。” …… 古霜口，雪人消融，露出里面脸色苍白的孙伟。 他抹去嘴角和胸口的血迹，把目光投向眼前那只威风凛凛的飞禽，冲她说道：“我要你的四根羽毛！” 这不是勒索，而是在接受道歉的礼物。 艾尼维亚点了点，表示同意。 “孙！”突然，一声带着哭腔的大喊从身后传来。 孙伟扭过头，看向诺拉。 晶莹的泪水在那双绿色眸子中打转，风儿吹拂她棕黑色的发丝，象牙的装饰品咯咯作响，仿佛是在诉说那个女孩刚哭得是多么伤心。 他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我没事。” …… 寒风和冰霜卷成漩涡，那只美丽神圣的冰蓝飞禽用鸟喙剥落她的羽毛…… “叮！”臻冰的羽毛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似乎是在表达歉意。同时，冰晶凤凰发出一声沉痛的哀鸣，她忍着疼痛，继续剥下三根浅蓝的冰羽。 孙伟捡起四根冰羽，每一根羽毛都有几十厘米长，一股凛冽的寒气从中散发出来。 “谢谢。”他弯下腰，鞠了一躬。 第一百零七章 奈尔扎亚格 冬之母开始收拢她的翅膀，寒风和冰雪卷成漩涡，从天而降。 漩涡的中心，无尽的冰雪魔法在躁动，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但又被重新填补。 臻冰的巨鸟窝下，像一只孵蛋的巨龙，她把头埋在翅膀里，盘成一个圆弧，渐渐的，她的身影越来越透明，而在她的翼下，一颗冰晶的蛋渐渐凝实…… “锵——” 艾尼维亚最后发出一声沉痛的哀鸣，她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她知道，她要死了。 来年春天，重生的艾尼维亚仍然是弗雷尔卓德纯洁的守护者，但新生就意味着过去的死亡。 很少有人能说清那还是不是现在的她，毕竟，连艾尼维亚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答案。 一股腐败、枯朽的感觉从她逐渐透明的美丽身体中散发出来，她眷恋地看了眼白茫茫的天空，安详地闭上了眼。 “咔嚓！”一根冰锥的翎羽凋落，接着，是另一根，冰晶之鸟开始坍塌，就像是一件艺术品正在走向毁灭的终点。 风雪的咆哮开始平息，冰锥的晶羽化成无数蓝色的光点，融进了那颗冰晶的蛋里。 …… 几乎没有人亲眼见过艾尼维亚的死亡，这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也意味着全新时代即将到来。 “弗雷尔卓德将再次统一。”诺拉和西格瓦同时念道。 他们表情前所未有的肃穆庄重，这是他们亲眼目睹了艾尼维亚凋零之后得到的结论。 所有的神话故事都在传说，艾尼维亚的死亡会换来巨大的变革，时至今日，这场所谓的巨大变革很有可能是破碎已久的弗雷尔卓德迎来统一。 无论是凶悍的凛冬之爪，还是友爱的阿瓦罗萨，部落的战母都有一统弗雷尔卓德的信念，至于霜卫要塞，在西格瓦看来，弗雷尔卓德本就属于丽桑卓！ 诺拉和西格瓦对望一眼，一股敌意皆从他们的眼中化成实质，或许近几日来他们相处友好，但在各自的信仰相互冲突时，他们将坚决捍卫各自的理念。 就在西格瓦准备掏出身后的血牙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们该走了。”孙伟的语气很淡然，似是没察觉到两人眼中的敌意。 他深深地凝望了一眼冰晶的蛋，那颗蛋逐渐隐匿于虚无，在艾尼维亚重生之前，没有人能够寻到这颗蛋的踪迹。 孙伟无视了两人的矛盾，他率先朝悬崖的方向走去，诺拉犹豫了一下，跟在了他后面。 …… 西格瓦愣在原地，孙伟似乎是对他们的行为不屑一顾，这对信仰崇高的霜卫来说无异于一种羞辱。 “该走啦。”孙伟回头望了一眼西格瓦，淡淡地招呼道。 这名冰裔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他是霜卫，杀人不眨眼，但孙伟的语气中似乎包含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让人不容置疑。 “你不走的话我们先走啦，一个人可不要哭鼻子。” 这种大人般的语气让西格瓦面露不爽，但最后，他迈动脚步，跟在了孙伟后面。 “我的血爪呢？”他淡淡地问道。 “可能是被艾尼维亚吃了吧，没找到。”孙伟淡淡地回答。 “你赔我。”他的语气包含了一丝孩子气，“那可是哈拉的遗物。” 西格瓦看到孙伟回头，冲他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好啊，不过你要跟我混。” …… 魄罗在雪原上疾驰，孙伟悠闲地躺在魄罗温暖的绒毛里，西格瓦和诺拉各坐在他两边。 他手里拿着一根寒气逼人的冰晶尾羽，一股微弱的意念替他在茫茫风雪中指明方向，但孙伟却没朝那个方向前进。 他突然说道：“诺拉，我们先送你回阿瓦罗萨。” 诺拉一怔，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有说话。 孙伟解释道：“我要和西格瓦去霜卫要塞，那个地方不适合你。” “嗯。”诺拉懂事的点了点头，抱着腿，安静地坐在魄罗的绒毛。 孙伟露出一个苦笑，用一种哄孩子般的语气说道：“以后有机会再来找你玩，阿瓦罗萨应该会欢迎我的。” “嗯。”诺拉咕哝一声，戴上了大衣的兜帽，不让那两人看到她的脸。 魄罗开始朝着拉克斯塔克的方向前进。 …… 奈尔扎亚格，崇山峻岭间为数不多的平原地带。 这里有一条冰河支流，曾有很多部落的村庄奈尔扎亚格扎根。 其实最开始，奈尔扎亚格只是其中一座村庄的名字，但不知是什么时候，那个村庄遭受了一个恶毒的诅咒。 村子里的人被某种神秘力量聚集在一起，然后，所有人都变成了冰冷的石头，灵魂被囚禁于永恒的恐惧中。 所有的生命都随着诅咒石化，美丽的花朵变成石雕，门帘变灰变硬，连无辜的牲畜也不能幸免…… 诅咒在人群中蔓延，渐渐的，其他村落不得不迁徙，离开平原，只剩下那座被称之为奈尔拉亚格的村庄。 随着时光流逝，奈尔扎亚格逐渐成为了这片平原的名字。 “咯吱，咯吱……”随着一声声厚雪中行进的步伐，瑞兹来到了这座被诅咒的村庄。 他走进村子里，脚下由酥软逐渐变得坚硬，他低头看了一眼，薄雪中露出一角褐色的石头……村子的路由石头砌成，瑞兹皱了皱眉头，这在弗雷尔卓德可不多见。 他朝四周张望了几眼，房子都是高高堆起的石头，毛皮门帘也变成了冷硬的石灰色……瑞兹能从中闻到一股远古魔法的味道。 瑞兹往村子的中心走去，越过一道圆形拱门，他猛地瞪大了眼……数百座人形雕像栩栩如生地矗立着，人们的表情有惊恐，有茫然。 瑞兹看到了一名农夫紧紧抱着他的妻子，一名战士蹲下来护住小女孩……毫无疑问，这些都是人！曾经是人！ “咯咯，威朗普，你的雪人没我堆得高，咯咯……”突然，瑞兹听到了一阵孩童的嬉闹声。 一开始他以为是某座石像中留存的记忆和他产生了共鸣，但渐渐的，这阵嬉闹声越来越近。 瑞兹听着这活泼可爱的嬉闹声，不由也露出了微笑。 他好像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是个普通人的时候，泰鲁斯带着他游历大陆，也曾孩子般地在雪地中打过雪仗…… 但陡然间，瑞兹惊醒，一只冰冷的利爪正挂在他的脖子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他撕裂。 第一百零八章 小英雄 一头狰狞的怪物悄无声息地潜伏到了瑞兹身后，趁着瑞兹被幻境迷惑的时间，就要割下他的头颅，但…… “威朗普！你怎么又这样！？”一个稚嫩的童声不好气地质问道。 在那双湛蓝大眼的注视下，狰狞的怪物乖巧地放下了利爪，它的外形开始变化，由狰狞可怖变得越来越毛绒，越来越友善…… 最后变成了一只长着络腮大胡子，鹿角，狗鼻，猫耳朵……的毛绒生物。 瑞兹回头望了眼它，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雪人。”见多识广的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毛绒生物的真相。 “吼~~”威朗普发出一声智慧的低吼，它用棕色的手指着瑞兹，似乎是在向那名突然从石像群中出现的小男孩警示什么。 但那名小男孩语气无奈的说道：“好啦，威朗普。他不就长得奇怪了点嘛。蓝紫色的，光头，身上还有许多难看的刺青，但你不也长得很奇怪嘛……” 小男孩白了眼威朗普，嘟囔道：“又不是每一个人都要害我。” 瑞兹开始把目光转移到那名小男孩身上，他穿着一件温暖的毛织品，戴着一顶犄角兜帽，湛蓝的眼……和很多弗雷尔卓德人一样，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支臻冰长笛。 只有冰裔才能使用臻冰的力量，除了特殊情况，普通人碰到臻冰会瞬间被做出死亡宣判，凛冽的寒气会冻结一切生机…… 但只有成年的弗雷尔卓德冰裔血脉才有机会觉醒为真正的冰裔，而很明显，那个小男孩离成年还差得远。 “努努？”瑞兹试探地问道。 “诶？蓝皮肤的怪人，你知道我的名字？”努努惊讶地看向瑞兹，眼神逐渐变得兴奋。 “难道雪人骑士努努的威名已经传到了众人皆知的地步？”努努开心地问道。 瑞兹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回答道：“当然。” …… 看着努努和瑞兹聊得越来越开心，“汪汪~~”威朗普气急败坏地发出了奇怪的叫声。 它指着瑞兹，能清楚感到这名远道而来的怪人心中定有某种企图。 但努努却天真地笑了，“威朗普，你的声音听起来真像一只小奶狗，以前怎么没听过你这么叫。” 威朗普咧嘴，露出一排尖锐的獠牙。 瑞兹敏锐地朝努努背后挪了挪，随时准备以武力制服雪人。 “好啦，威朗普，不闹了。”努努摆了摆手，他看向瑞兹，认真地问道：“蓝精灵，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蓝精灵……听着这个称呼，瑞兹心中略有些郁闷，但也懒得计较。 他回答：“我想请你帮忙。” “什么忙？是要去斩杀远古的恶龙吗？”努努亢奋地问道，他动作熟练地抽出长笛，宛如一位英勇的战士抽出宝剑。 瑞兹嘴角一咧，继续回答：“不是恶龙，是一个深渊下的恶魔。” “深渊下的恶魔？”努努重复道，他思索了一阵，接着，他跳了起来，大声说：“我知道了，是嚎哭深渊……” 瑞兹一惊，这个小男孩怎么会知道嚎哭深渊的秘密！？ “……妈妈以前就告诉我嚎哭深渊下埋葬着数不清的恶魔，它们有黑暗的触手，会榨干一切生命。” 努努脸上充满跃跃欲试，他说道：“只有这样可怕的恶魔才值得我，伟大的雪人骑士出手！” 他看了眼瑞兹，摩拳擦掌地问道：“现在就走吗？” 瑞兹咽了声口水，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实在不想让这个天真的孩子深入险境，但很明显，那名雪人只听努努的话。 “到霜卫要塞后，让丽桑卓只利用雪人的力量就好了。”他揣揣不安地心想。 …… 努努拉起威朗普的大手，就准备朝村子外走去，但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努努回头了眼栩栩如生的石像群，说道：“这个村子的人中了石头诅咒，我必须拯救他们后才能跟你离开！” 瑞兹脚步一顿，他以哄骗的语气说道：“比起村子，有更多的人等着你拯救。” “不！”努努坚定地说道：“英雄绝不会丢下他背后的人！” 努努回头，拉着威朗普的大手又回到了石像群中…… 换做以前，瑞兹可能会用武力抓住雪人，强迫它跟自己回霜卫要塞，因为时间紧迫。 但现在，他想试试有没有别的方法，看似是条曲线，事实上却更有效率的办法。 “你知道怎么解除这里的诅咒吗？”瑞兹问道，他触摸一座石像，用奥术魔法感知，“这是一种远古的魔法，充满憎恨，就算你能解除诅咒，这些人很可能也已经老死了。” 努努用长笛吹出一首曲子，一股奇幻的更强大的力量从村子中洗涤而过，隐约间，石像的诅咒似乎松动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一些而已。 努努拉起其中一名小女孩的手，她肉质的手重新变成石块，刚恢复的温暖陡然间被冷硬驱散。 “一个月，只要再过一个月，我就能帮他们解除诅咒。”努努开心地说道。 一个月……瑞兹摇了摇头，太漫长了。 第一百零九章 结盟 阿瓦罗萨部落决定这一年在拉克斯塔克度过寒冬。 秋天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南边的平原上收获了足够多的粮食和柴火。 而且在艾希的建议下，他们和福斯拜罗的德玛西亚人进行了交易，用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换取了许多毛皮大衣和牲畜…… 那是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交易，在以前，弗雷尔卓德人只会选择用强盗的方式夺得他们需要的一切。 但在阿瓦罗萨，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正在一步步被改变，至少，希尔德愿意多花一点时间来学习邻国的知识…… 除了与凛冬之爪的遭遇有点不愉快之外，阿瓦罗萨正一步步走向空前的繁荣。 …… 不需要诺拉指路，魄罗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阿瓦罗萨的村庄。 村口那座巨大的阿瓦罗萨雕像仍高昂地矗立着，魄罗吐了吐舌头，甩下它背上的三个人，化成迷你形态，朝冰雪的密林中跑去…… 虽然只有四五天，但它可在这片森林里认识了不少好朋友。 孙伟无语地看了眼魄罗消失的背影，他本来打算送诺拉回来后就立刻离开，但现在看来，他的行动还需要看魄罗的脸色。 “进去啊。”诺拉招呼一声，率先迈动轻灵的脚步走进了村落。 她表情悠然，一回到阿瓦罗萨，她心中所有的不开心都烟消云散……这就是部落的魅力。 孙伟和西格面面相觑，一路上诺拉像个赌气的小姑娘一样，话都不愿多说一句，但现在…… 西格瓦朝孙伟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然后跟着诺拉进了村子。 孙伟在原地挠了挠头，只好跟了上去。 ……村子的守卫当然不会为难他们，事实上，沿途许多阿瓦罗萨人都热情地向孙伟打招呼。 艾希和泰达米尔正站在村子的广场中等待他们，洁白的雪落在艾希的肩膀上，为她的美丽添了一份动人。 “你好，孙，我想你应该已经见到了艾尼维亚。”艾希露出一个欢迎的微笑。 作为部落的战母，她亲自出来迎接在外人看来自然不妥，但艾希告知众人原因后，连希尔德也没有办法反对。 “嗯嗯。”孙伟点头。 他看着艾希和泰达米尔脸上的微笑，心中苦笑，这就是他不太愿意进入村子的原因…… 艾希继续说道：“艾尼维亚说，你愿意和阿瓦罗萨结盟。” 孙伟想了想，纠正道：“我愿意帮助的是弗雷尔卓德，不仅仅是阿瓦罗萨。”明面上拒绝并不明智，但孙伟还是要表面自己的立场。 他耸了耸肩，继续说道：“而且，现在的我除了帮你们提供治疗，很难派的上大用场。” “足够了。”艾希让开脚步，露出背后早已准备好的一张圆桌。 圆桌上摆着三件事物，一副羊头面具，一把匕首，一个盛满水的铁钵。 这是弗雷尔卓德部落间结盟时使用的仪式……一位医师本不该有如此礼待，但阿瓦罗萨亲眼见识过他那近乎神迹的治疗手段，这种礼遇当然值得。 艾希拿起匕首，在手上一划，把流出的血滴入铁钵内，瞬间把水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她把羊头面具扣在自己脸上，口中不断颂出永不背叛的誓言…… 轮到孙伟了。 孙伟走到圆桌前，看了眼淡红的水，水面倒影出他的脸和白茫茫一片的天空。 “咕咚！！”他咽了口口水。说实话，作为一个无宗教信仰的人，孙伟对这种肃穆的仪式具有一种莫名的敬畏和恐惧。 他闭上眼睛，用匕首划开手掌，让血滴入水中…… 复苏魔力立刻填补伤口，孙伟接过艾希递来的羊头面具，戴在了脸上。 “……互为袍泽，永不相背。” 念完最后一段誓词，孙伟总算长松了口气，冥冥中，他感觉有什么一直在盯着他，但这种感觉在念完誓词后又陡然间消逝…… 谁都没有注意到，连西格瓦本人也没有……他的额头上有一个独眼符号一闪而过，把此地此景的信息传递到霜卫要塞的一间密室里。 冰与暗夫人——丽桑卓静静“注视”着拉克斯塔克发生的一切，沉默不语。 …… 孙伟被挽留了一晚。 阿瓦罗萨照常燃起营火，为了庆祝药师孙加入阿瓦罗萨，人们举行了一次小的欢迎盛会。 阿瓦罗萨人依旧载歌载舞，孙伟在篝火外围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默默发呆，对于这种盛会，他实在应付不来。 但诺拉仍然第一时间找到了他，强拉硬拽下，孙伟在篝火下跳了一支别扭的舞……连阿瓦罗萨刚过十冬的小孩都远比他跳得好，这也是孙伟不愿意和众人友好交流的原因。 “噗~~孙，你跳的这是什么啊？”诺拉取笑道。 “看，这才是正确的动作。”诺拉戴着一顶石铃花圈，摇摆着伸出手，在原地优雅地转了一个圈，为孙伟做了个完美的示范。 看着孙伟目瞪口呆的样子，诺拉掩嘴一笑，绿色的眸子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就在此时，村口的一声斥候的惊叫打破了热闹的晚会。 …… 人群第一时间抓住了武器，冲村门口跑去……他们步伐整齐，丝毫不见慌乱，阿瓦罗萨人的战斗素质可见一斑。 当众人来到村口时，竟然发现夜袭村落的是一群黑魔法野兽，其中有雪狼、猛犸象、棕熊……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带有目的性的袭击。 只不过奇怪的是，当众人消灭了第一批野兽后，却迟迟没有等来第二次攻击。当人们扫荡战场时，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物品——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罐。 “这是用来煮饭的吗？” “笨蛋，看形状也知道不是！” “那你说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 最开始只是两个人的争论，但后来逐渐引来更多人加入，人群顿时陷入了激烈的讨论声中。 越来越高的争论声引来了艾希的关注，她走上前来，人群因为她的到来而分道两旁，静静地等待着无所不知的战母为他们解惑。 艾希仔细观察着那个奇怪的金属罐，当她看到罐身上那个黑色的蝴蝶纹样时，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 第一百一十章 炼金 地广人稀，环境封闭，这是弗雷尔卓德最大的特点之一。 这导致了弗雷尔卓德有强烈的自我独立意识和排外行为，但同样的，这片雪原上的部落文化也钳制于蛮荒时代。 谈及生存，弗雷尔卓德人可能是符文之地生存力最强的人类，但谈及工艺发展、冶金制备，弗雷尔卓德人也可能是符文之地最落后的地区…… 阿瓦罗萨人静静注视着艾希，希望战母能够替他们解释那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罐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们或许很抵制外地人，但对于未知事物仍然抱有好奇心，毕竟，那个金属罐看起来不像是有危险的东西。 然而他们的战母却不做解释，直接下令销毁它。 这个命令让人莫名其妙，但众人仍会坚定地追寻阿瓦罗萨的旨意…… 一名壮汉拿着巨斧走出人群，他大喝一声，朝金属罐猛劈了下去，气势之猛足以开金裂石。 可是，一圈黑色的光晕挡住了巨斧的攻击，壮汉茫然地看了眼脚下，金属罐完好无损地待在原地，一股浓郁的黑魔法气息从中逸散出来。 众人脸色一变，这难道是某种邪恶的魔法物品！？ …… 艾希蹙眉，黑魔法是符文之地所有人都会厌恶的能力，它会破坏自然规律，对几乎所有的生命都具有危险性。 她取下背后的臻冰长弓，一支支冰箭在弓弦上凝聚，她要亲手摧毁黑暗！ ……强大的冰雪魔法让众人为其让出一片空地，阿瓦罗萨人敬畏地看向他们的战母，静待她消灭邪恶。 “嗖！嗖！嗖！”数支冰箭刺破冷风，也刺破了缠绕在金属罐身上的黑色光晕。 尖锐的冰箭无往不破，下一秒便贯穿了锈迹斑斑的金属罐…… 可怕的炼金毒气在一刹那间泄漏出来，绿色的毒物把地上的白雪染成黑色，随即，充满恶意地扑向众人！ …… 孙伟听到了一阵惨叫声，颤抖的声音充满了慌乱和恐惧，他脸色一变，立马离开温暖的篝火，朝村口跑去。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一团深绿色的雾气笼罩在村口，当他赶到时，发现众人脸色铁青地围在雾气外围，而凄厉的惨叫声正从雾气中散发出来。 孙伟把目光投向雾气，朦胧中，他看到许多身影痛苦的在地上打滚，雾气似乎灼烧了他们的皮肤，一名勉强冲出毒雾的人身上满是烂疮流脓…… “不要碰他！！”孙伟大喊着制止了想要上前帮忙的阿瓦罗萨人，身为“蓝星人”，他第一时间便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他深吸口气，把心中升起的不安和恐慌压制下去。 孙伟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那名冲出毒雾后倒下的男人，那名男人瞪着腐烂的眼睛，绝望地请求道：“救…救我……” 有人在向他求助！！ 孙伟犹豫了一下，用复苏魔法的光包裹了那名男人……温暖的黑色光点作用在伤者身上，他表面的皮肤重新生长，但下一刻又溃烂腐败…… 复苏魔法的本质只是用魔力加速细胞再生，但炼金毒气萦绕在伤者的五脏六腑，挥之不散，如果不能祛除体内的毒气，对他使用再多的复苏魔法也是枉然！ 孙伟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使用瑞格之灯的效果也是一样…… 瑞格之灯只是刻意把复苏魔法的效果放大，但现在的局面就像是在面对肿瘤，只有完全消灭癌细胞才能使患者痊愈。 …… “孙，这是什么？”艾希严肃地问道，根据孙伟的反应，她觉得他应该知道这可怕的雾气是什么东西。 “炼-金-毒-气！”孙伟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中充满愤怒和恐慌…… 他不愿意前往和现代都市一样的皮尔特沃夫，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皮尔特沃夫比邻祖安，而祖安，则是工业发展的黑暗面…… 毒气、炸药、污染……毫无疑问，祖安就是符文之地的定时炸弹。 如果炼金毒气发生大面积泄漏，这就和核电站爆炸的后果一样，土地荒芜，成为生命禁区！ “啊！！啊！！” 剧烈的惨叫声把孙伟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看到毒雾中的人已经无法坚持了，有的人无法忍受痛苦，干脆选择自我了断！ “为什么！？为什么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孙伟攥紧拳头，指节被捏的发白！ 他脑海中拼命思索救治的办法，身为奶妈的底线，就是绝不允许队友在身边死去！ “炼金毒气！炼金！炼金……” 这一刻，孙伟的注意力无比集中，众人在他耳边的嘈杂声也逐渐远去，他仿佛又回到了边沟镇的那片森林，全神贯注，试图控制他还未发掘的神奇力量…… …… “炼金……”孙伟呢喃道，他本能觉得唯一的救星就在这两个字上…… 炼金术，探索物质形态的化工技术的早期形式，也是人类文明早期宇宙论。 它是一门非常神秘而复杂的学问，有人把它定义为一种以把贱金属转变为黄金或制备长生不老为目的的技艺。 但这似乎只是从技术层面来解释炼金术，并不能概况炼金术的全部含义……由看似荒唐的炼金术开始，后来逐步形成了新型化工工艺，它是人类文明向“真理”迈进的不可或缺的一步。 孙伟忽然想到了世界的基本原则：能量守恒。 而如果用炼金术做另一种解释，则是：理解，分离，重构！ 这像什么？ 孙伟问自己，这像什么？ 突然间，脑海中像是闪过了一道光，孙伟猛地瞪大了眼睛…… 禁断原生魔法！把物质分解，加以重构，从而改变物质的各种物理特性。而小志无法熟练运用禁断原生魔法，差的一步仅仅是……理解！ 这个世界由无数微粒构成，氢、氦、锂、铍、硼、碳…… 某种知识弥补了理解的不足，孙伟第一次走入了原生魔法的殿堂！ 孙伟不由自主地翘起嘴角，他想到了救治伤者的办法，用原生魔法把伤者体内的毒气分解重构并排出体外！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奶妈的尊严 阿瓦罗萨村口，一场人间惨剧正在发生…… 中毒者皮肤溃烂流脓，远远望去已不成人形，像是一滩泥浆怪物，他们凄厉的惨叫、求救。 “咯嘣！！”许多阿瓦罗萨人愤怒地捏响指节，而有一些阿瓦罗萨人甚至不忍心去看同伴痛苦的哀嚎。 他们连搀扶都做不到，因为艾希下了命令，不能用肢体接触被毒气腐蚀的人。 另一边，急召而来的阿瓦罗萨医师对这种陌生的毒药完全无济于事，善于调理药物的老医师们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于是，人们只剩下了一个希望——药师孙，拥有“神迹之术”的药师。 众人把期盼的目光投向那名突兀翘起嘴角的年轻人，内心突然有了希望。 …… 孙伟托手，一团黑色电弧在手中噼啪作响。 如果要对伤者体内的毒气进行分解重构，魔法产生的雷电将是最好的媒介。 强大的破坏力足以提供分解毒气所需的能量，良好的传递性能够让所有毒气都进行分解反应…… 他猛地挥臂，黑色电弧在毒雾中游走，高温瞬间让毒气产生变性，村口笼罩的绿色毒物逐渐消散，露出里面数十名翻滚哀嚎的人。 孙伟看向面前的中毒者们，脸色变得严峻，即使知道驱毒的办法，但若想真正实施，还是有很大的难度。 比如，对雷电魔法的控制必须精准，要不然反而会夺去他们的性命。 再比如，禁断原生魔法和雷电魔法必须同时使用，要不然无法完成分解步奏…… 这种难度无异于1-12，逆风翻盘！ “呼~~” 孙伟深吸口气，数十人生命的重担，此刻就重重压在他的背上。 他伸出手，触摸到了一名中毒者的皮肤，精准操控，当然是近距离接触会更好一点。 不知不觉间，孙伟的双眼变成了竖瞳，他能清楚地看见人体的脉络，神经电元流动的方向，毒气的位置…… 黑色电弧开始进入伤者的体内，细胞，血管，器官……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宛如一名小孩在探索人体的奥秘，感到奇妙的同时，也感叹生命的鬼斧神工。 孙伟脸色苍白，额头流下冷汗，这番操作比想象中的要费力太多，只是几秒钟，他就感到身体透支了一般，连发际线都高了。 雷电魔法，禁断原生魔法，竖瞳…… 这是一场手术，魔法作为工具，竖瞳作为照明，自愈力作为缝线…… 当然，手术对于医生的精神消耗极为剧烈，孙伟开始喘气，他擦了擦汗，第一个人总算救了下来。 伤者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腐烂的脸也被复苏魔法恢复了原样，好像他从来没被毒气腐蚀过一样。 但他没来得及说出感谢，他看到医师孙迈动虚弱地步子，走向下一名伤者。 …… 诺拉拿出一张毛皮手帕，小心翼翼的替孙伟擦了擦额头流下的汗，即使白雪纷飞，仍无法阻挡孙伟一副口干舌燥的样子。 强大的魔力是把双刃剑，世界符文源源不断为他提供魔力，但他的身体却渐渐接近负荷。 “咕叽~~” 孙伟咽了声没有唾液的口水，继续走向下一名伤者。 奶妈的尊严，就是绝不让队友在身边死去！ …… 孙伟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但他却安然地笑了，最后一名伤者刚才已经痊愈。 除了那名自杀的人，他，守住了每一个伤者的生命。 本来时间来不及让孙伟救治每一个人，但他对魔法的精确操控越来越熟练，一场手术到最后只需要短短十几秒就可完成。 他，是一名合格的奶妈了。 “噗！”一声，孙伟倒在雪地里，而诺拉太过惊愕，甚至没来及扶住他。 “嗷~~嗷~~” 人群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艾希微笑着看向昏睡的孙伟，艾尼维亚帮她果然找到了一位好盟友。 …… 两界之地，小志安静地蹲在原地，它和孙伟精神相连，当然看到了外界发生的一切。 “明明只是一群无关的人，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它不解地呢喃道。 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发生了改变，小志把目光转向那处深邃的黑暗…… 那张轻纱拂动、收缩，变成了一颗椭圆的石头，世界符文，终于露出了它本来的形状。 小志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如果禁断原生魔法可以视为炼金术的话，这不就是贤者之石了吗？” 第113章 变强吧! 拉克斯塔克，孙伟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 他简单接受了众人热情的致谢，然后，准备向阿瓦罗萨告别…… 按艾尼维亚所说，瑞兹应该已经找到了努努，而孙伟要做的就是尽快和瑞兹汇合，前往霜卫要塞。 他原以为击杀了第一根冰柱下镇压的虚空监视者后，弗雷尔卓德就会相安无事，但艾尼维亚的事件说明，虚空已经对雪原产生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影响。 如果想要在符文之地生存下去，他们就必须重新封印嚎哭深渊下的虚空监视者，毕竟唇亡齿寒，巢倾卵破。 不过孙伟内心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准确找到虚空的心脏，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对虚空主动出击呢？ 当然，这个想法现在只是天方夜谭。 就算能准确定位虚空的心脏，但想要摧毁它，至少要半神级别的能力。 而在现在的符文之地，半神，孙伟能想到的只有战力全开的暗裔、阿兹尔、丽桑卓等。 至于星灵，他们的准确战力一直都是一个谜，虽然至少拥有半神的战力，但除了莫甘娜，孙伟并不敢去找别的星灵帮忙。 …… 阿瓦罗萨的巨石雕像面前，孙伟和阿瓦罗萨的众人告别。 许多阿瓦罗萨人为他戴上花环，尤其是那些被炼金毒气感染过的人，他们对孙伟可谓是感激不尽。 孙伟艰难挤出众人的包围圈，露出一个面前的笑容，说道：“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大家不用再送了，哈哈……” 众人不禁啼笑皆非，弗雷尔卓德还从来对一个外人如此友好过，可孙伟却还对他们的热情举动有点不能接受。 不过，对于原始时代的他们来说，这份恩情，足以铭记一生。 “愿阿瓦罗萨和艾尼维亚庇护你。”众人异口同声地献上自己祝福。 “阿瓦罗萨随时欢迎你的归来，孙。”艾希的声音十分柔美甜和，与绝大多数的战母风格都不一样。 她披着一件幽蓝披风，亲手赠予孙伟一个酒袋，那里面装着女神之泪，这也是部落中最高等级的谢礼之一。 孙伟微笑着接过，虽然他肯定不愿意再喝这种火辣辣的酒，但总有人会喜欢的。 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孙伟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诺拉的身影，他怀疑地看了眼魄罗，却发现魄罗是迷你形态，不可能装得下一个人。 “唔……”孙伟摸了摸下巴，女孩子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哦，对了，艾希……”孙伟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他从西格瓦的背包里翻出一根浅蓝的冰羽，递给艾希。 “……这个东西给你，对你应该有点用处。” 这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用说明众人也明白这根冰羽是什么东西，臻冰，弗雷尔卓德最神圣之物！ …… “人家给了你一袋酒，你反手就送给一块臻冰！三姐妹在上，这是什么鬼！？”西格瓦内心疯狂咆哮。 更重要的是，孙伟是从他的身上拿出那根冰羽的！ 虽然孙伟选择让他保管艾尼维亚的四根羽毛令西格瓦很意外，但也不带这么随随便便就掏出去给别人的啊！ 艾希收敛了一下脸上惊讶的表情，“孙，你真的让人很惊讶。这让我不禁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过的，一名游历学者。”孙伟笑了笑。 送一块臻冰算什么，他还随手送给瑞兹一颗世界符文！ 艾希微微一笑，没有再深究下去。 …… 魄罗的背影和茫茫白雪融为了一体，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人们说说笑笑地回到了村庄，但艾希却敏锐地发现了一个在阿瓦罗萨雕像背后躲藏的身影。 “诺拉？”她惊讶地出声。 诺拉背靠雕像，坐在雪地里，眼圈红红的，很明显有哭过的痕迹。 艾希不禁哑然失笑，这才几天啊，十五天，还是二十天？ 从孙出现在阿瓦罗萨开始，也只过去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而已…… 不过，孙除了身材有点瘦小之外，长得还算俊朗，做事别具一格…… 但，这里是弗雷尔卓德，残酷的雪原，只有强者才能选择配偶…… 艾希蹲下来，拍了拍诺拉的背，靠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如果想要追上他的脚步，就变强吧……” “强者，理应行不可行之事；而也只有强者，方能行不可行之事！” …… 奈尔扎亚格。 石头村子还是和原来一样，雪花落在冷硬的岩石上，没有一点变化。 轻飘飘的雪落下，逐渐埋没了石像，把一切都埋入了死寂。 这座村子突然寂寞了起来，因为那名嬉笑玩闹的小男孩不见了，雪人也不见了…… 弗雷尔卓德原本是没有雪的，只有干涩的冷风、岩石、森林、和随符文之地一起诞生的原始神灵。 在比虚空之战还要遥远的时候，三姐妹还没有在弗雷尔卓德争得一席之地，整个世界都是混乱的。 每一天都有狂野魔法塑造的生物袭击人类或是同类，而这些魔法生物后来无法适应环境，逐渐走向灭绝。 人类给这些曾经世界的霸主起了一个名字——古代生物。 每一头古代生物都是强大的危险的，当然，人们更愿意把某只对人类友好的古代生物赋予传说性，称其为——神！ 古代生物有特别的个例从神话时代活到了现在，比如，奥恩、海豹的修女、艾尼维亚等。 能存活下来的古代生物，无一不被人们传颂。 但还有另一种古代生物选择用休眠的方式来度过岁月，或许有一天，当环境再次愿意接受它们的时候，它们才会在休眠中醒来。 …… 一团蓝色的光芒在地底闪过，照理来说，曲径折跃无法到达物质密度极大的地底，但这片地底，却是空心的。 这是一处地底洞穴…… 有某只古代生物在这里建立了的休眠的巢穴，而现在，它开始逐渐活动起来，把更多的岩石吞进它的肚子里，以此让憋屈的活动范围变得更大。 话说…… 是退化为一更兽（一章加为三千字），谋求文字质量…… 还是双更（四千字），多写一点呢？ 第124章 古代生物——岩宿 “好难闻啊~啊~~” 努努埋怨的声音在幽深的地底洞穴回响，经久不绝，这证明地底洞穴很大，足以产生回音。 同时，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硝烟和硫磺的味道，皮肤能感到一股暖意……瑞兹判断，这里应该处是一条熔浆支脉的附近。 “啪！” 他打了个响指，一团奥术光辉为黑暗的地底带来光明，入眼所见，是一条十几米高的圆形隧道，隧道的边壁光滑，完全不像是天然形成…… “这里是古代遗迹吗？” 努努双眼发光地看向四周，即使他已经和威朗普游荡了大半个弗雷尔卓德雪原，但他也只在妈妈的歌谣中听说过古代遗迹。 据妈妈说，古代遗迹中埋葬着数之不尽的宝藏，而且还有恶龙看守…… 但最重要的是，打败恶龙并得到宝藏的人会被人们奉为英雄，人们会把他的事迹变成歌谣，永远传唱。 “威朗普，把长长的眉毛绑起来，看清楚了！接下来，我们将打败恶龙，夺得宝藏！”努努高呼。 他熟练地抽出长笛，不由分说的往洞穴更深处跑去。 雪人低吼一声，这里的环境让它有点难受，不过它仍小跑起来，跟在努努背后。 瑞兹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在了后面…… 洞穴有很多分岔，他们顺着风的气息一直往里走，如果有什么生命会生活在地下的话，那呼吸产生的“风”将是最好的指引方向。 …… 空气越来越热，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 努努脱掉了身上的毛大衣，挂在威朗普的角上，他底下穿着一件小背心，露出两只细瘦的胳膊。 而威朗普则弯着背，步履蹒跚。要不是因为它是世间最后一只有魔力的雪人，它说不定已经融化了。 即使如此，威朗普身上的毛也湿哒哒的，不时滴下一滴汗液，落在脚下的岩石上。 瑞兹不需要做这些无聊的动作，但他感知到了一股远古的魔力，为此，他小心的戒备着，防止意外突然到来。 ……走着走着，一阵清新的风突然从前面吹来，努努享受似的张开了双臂，雪人也舒适地眯起了眼睛。 不过下一瞬间，雪人浑身的毛突然炸了起来，毛绒绒的手里伸出了锋利的爪子，獠牙变得尖锐粗长，它变得越来越狰狞可怕…… 这意味威朗普感知到了恶意。 瑞兹更加戒备了，但他也能感觉到解除村子诅咒的关键就在前面，毋庸置疑，这个险是不得不冒了。 但努努却开心地拍了拍手掌，“威朗普，前面的一定是一条会喷火的恶龙，这种龙在弗雷尔卓德可是难得一见。” 他拿起斯弗尔尚歌，开始奏起凯乐—— “飞雪落，冰霜存。” “天当被，地当床。” “石中之剑，刺破山风。” “听歌唱，凯乐归。” 在瑞兹不可思议的眼神下，风雪从不知名的地方出现，化成了一条龙，托起努努和威朗普，朝前方奔袭而去。 “我们先走啦，蓝精灵！”努努坐在龙头上，高兴地大喊。 …… 魄罗从古霜口的南面平原上飞奔而过，自从孙伟给它投食大号巧克力之后，它就跑得越来越快。 孙伟估摸着，魄罗的速度几乎能赶得上动力全开的五菱宏光。 躺在魄罗毛绒绒的背上不再是享受，逐渐开始有了颠簸的感觉。 于是孙伟开始拿着一块臻冰发呆，他想要用原生魔法解析臻冰的构造，这样说不定不需要雪人的力量也能造出臻冰来。 但想象总是美好，现实却永远残酷。 至臻至纯的冰雪魔法，如果被他这个半吊子出家的魔法师解析出来，丽桑卓早就一头撞死在阿瓦罗萨的雕像上了。 即使那块臻冰并不是很大，但它原始、凶悍。 而且孙伟能感到一股魔力的钳制，只有特定的魔力来源才能与它产生共鸣，使用它的力量……他猜测，特定的魔力来源指的就是冰裔。 孙伟苦笑，看来即使掌握了原生魔法，还是不够啊！ 就在此时，孙伟忽然换了一种思路。 如果用原生魔法来模仿冰裔的魔力来源会怎么样，他是不是也能够使用臻冰的力量呢？ 比如，用冰画出一条龙什么的…… 想到就做！ 孙伟打起精神，开始感知臻冰流露出的魔力，并不断尝试用原生魔法改变他自身魔力的形式。 这就像是在寻找一道数学题的答案，在西格瓦好奇的目光下，孙伟的嘴角向上弯出了一个沉醉的弧度…… 他让自身的魔力和臻冰的魔力保持在某一水平线上，渐渐吻合！ 就像两个锯齿，孙伟就是让自己的“锯齿”和臻冰能够重合，或是成为它的对称面。 “叮！！” 清脆的一声，孙伟差点以为自己期盼已久的系统终于来了，但这声音只不过是西格瓦用血牙敲了敲他手里的冰羽。 西格瓦奇怪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孙伟猛地睁开眼睛，怒气冲冲地看向西格瓦，数学题好不容易就要做出来了，你却来打断思路，真是找打！ …… 瑞兹全力跑了起来，雪龙飞过的通道里魔法能量还在暴动，他无法使用曲径折跃跟上努努。 而且，前面说不定还有什么可怕的危险在等着他，能节省一点魔力就是一点。 终于，长长的隧道终于到头了，洞穴尽头有炽热的红光出现。 瑞兹突然听到了努努的惊叫声，再次加快了脚步，但当他跑出洞穴口的那一刻，却傻傻的呆了了原地…… 这是一处空旷的圆形地带，岩石筑成的穹顶高高在上，圆形的中央是一片熔浆湖泊，一头巨大的岩石生物躺在熔浆湖泊里，露出上半个身子。 “呼呼~~呼呼~~” 岩石生物看起来像是一只大蜥蜴，它闭着眼睛，口鼻间富有节奏地吹出一阵清新的风。 而努努和威朗普正愉悦地站在它的鼻孔面前，享受着清爽的同时，发出一声声舒适的惊叫。 “啊！威朗普！你感觉怎么样！？”努努大声问道，“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就像妈妈口中的南方人，夏天乘凉的快感！” “唔唔！”雪人发出赞同的叫声。 实在抱歉…… 今天只写了一千字，就先不发出来了。 不过明天除了上午有事外，下午和晚上都没事，也就是说—— 明天我要三更！谁也别拦我！ 第125章 岩宿父子 “嗤嗤~~嗤嗤~~” 奈尔扎亚格的地底深处，不时有奇异的声音从坚硬的岩石层中响起，这有点像是蚁群筑巢时工蚁搬动泥土的声音。 …… “嗷嗷~~威朗普，舒服吗？” 努努甩着自己的毛大衣，替雪人扇风，当然，这在岩石巨蜥的鼻孔面前完全是多此一举。 岩石巨蜥的鼻孔足有一个人多高，它每次吸气、呼气，卷起的气流不亚于古霜口顶凛冽的寒风…… 而在燥热的熔浆湖泊旁边，这样的风无异于是夏天的毛毛细雨，只会让人觉得清爽。 威朗普抖了抖绒毛，它伸出爪子，从自己身上揪下一团雪球，打在努努的脸上。 但努努并没有生气，他用斯弗尔尚歌吹奏出雪之歌，一堆难以融化的雪跟随乐符从虚无中出现。 努努搓出一团雪球，嘿嘿一笑，回敬过去…… 严肃的场景顿时演变成了一场打雪仗，瑞兹无语地摇了摇头。 他刚才已经探查过岩石蜥蜴的状况，发现它正沉浸于某种休眠的状态中，就算外界发生异变，也很难将它惊醒。 这意味着地底洞穴暂时是安全的，而关于这头岩石巨蜥的身份，瑞兹认为它应该是早已在符文战争中灭绝的石岩一族——岩宿！ 不过这头岩宿还活着，并且它体内有一股隐晦的魔力，很有可能是受伤后进入了长时间的休眠期。 但是，岩宿和奈尔扎亚格村子里的诅咒有什么关系呢？ 据古老文献记载，岩宿是一种性情温和的魔法生物，几乎不会对人类下手，难道…… “嗤嗤~~” 突然，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接着，一块岩石剥落，掉在了岩宿的头顶！ “咝！！” 一头阴暗的生物从穹顶凿出的洞**探出头来，发出尖锐的吼叫。 …… 奈尔扎亚格平原，孙伟等人遵照艾尼维亚的尾羽指引，来到了这座被诅咒的村子。 “这是什么地方？”西格瓦问道。 走进村子，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路面上已经堆满了膝盖高的积雪。 如果再没有人来清理，最底下的雪就会在元素之力的作用下结成厚冰，这座村子的人肯定无法熬过寒冬。 孙伟冲西格瓦翻了个白眼，怀疑地问道：“你真的是弗雷尔卓德人吗？” 西格瓦耸了耸肩，回答：“事实上，除了格拉泽港口，我去过的地方并不多。” “格拉泽港口，那不是离霜卫要塞挺远的吗？”孙伟沉吟了会儿，继续说道：“我记得，格拉泽港口在弗雷尔卓德的最西面，而霜卫要塞则在最东面。” 这中间的距离几乎相隔了两个德玛西亚！ “……那里是我的家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主要是为了排解心中渐升的寂寞…… 远处河流的汩汩声实在太过清晰，反而让人觉得这座村庄安静的近乎诡异！ 不久后，两人走进了村子中心，他们看到许多座雪人屹立在广场上，有大有小，宛若在开艺术展览会一样。 “堆雪人，真像努努的风格。”孙伟感叹。 但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既然艾尼维亚指引他们来到了这里，那为什么不见努努的人影呢？ 还有，瑞兹呢？ “吱吱！” 魄罗忽然跳下了孙伟的肩膀，它扑进一座雪人，顷刻间便把“雪人”身上的雪吸收干净，露出里面石像的本质。 孙伟看着栩栩如生的石像，能清楚看到那个小女孩脸上畏畏缩缩的表情，她依偎在旁边的那个雪人后面，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 孙伟深吸口气，说道：“我想我知道这里是哪儿了。” 奈尔扎亚格——在雪人语里的意思是，石头！ …… 努努和威朗普玩闹的动作顿时一滞，他们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顿时陷入僵硬。 但很快，随着那头阴暗的生物从它打出的洞里完全钻出来，他们脸上的表情逐渐由僵硬变成惊讶，最后重新恢复喜悦。 “小蜥蜴！”努努兴奋地大喊，如同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宝藏。 瑞兹脸上的表情也由戒备变成古怪，已经灭绝的生物，怎么突然间出现了两只？ “咝！！” 但穹顶上方的另一条小岩宿仍冲他们发出一声尖锐的吼叫，那意思好像是在说，离他远点儿！ 瑞兹知道，那条一人大小的岩宿应该是让他们离大蜥蜴远点，但另外两个乐天派却不这么想…… “瞧！威朗普，它是在向我们打招呼呢？” 雪人迎合地拍了拍手，虽然它能感知到小石头蜥蜴好像有点不友好，但却并没有实质性的敌意。 努努冲头顶的小岩宿摆手，“喂，下来啊。” …… 小岩宿恶狠狠地看向下方的入侵者，而且那名最小的入侵者竟然还冲它挑衅般的招手！ “爸爸能忍，我不能忍！” 它四爪并用，岩石的爪子和穹顶的墙壁紧紧贴合…… 这是岩宿一族的天赋，虽然它们并没有吸盘，但身体却可以和土石同化，借用【地母】的力量。 “咝咝！！” 它吼叫着，贴着岩壁快速奔跑起来，冲向下方的那三个入侵者！ …… “它下来了！”努努指着小岩宿，开心地大叫。 瑞兹无语地摇了摇头。 他已经深刻了解到这个熊孩子的不可救药，正常人见到一条气势汹汹冲他而来的魔法生物不应该是害怕地大叫吗？ 努努倒好，完全都是一副大家都是好朋友的样子…… 小岩宿四爪并用，很快来到了努努面前，但它却没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而是继续发出吼叫，试图进行恐吓。 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努努竟然爬上了小岩宿的背，搂住它的脖子，高兴地大喊：“我是龙骑士！龙骑——努努！” …… 小岩宿惊慌失措，它没想到个头最小的入侵者竟然不怕它，并且还爬上它的背，用胳膊勒紧了它的脖子！ 这是要谋杀啊！ “爸爸！（咝）”它敞口喉咙，冲大岩宿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霎时间，环形空间内的气氛陡然改变了！ 地动山摇，熔浆湖泊冒出一连串咕噜噜的气泡！ 那条巨型岩石蜥蜴猛地睁开了纽盖克般大小的眼睛，它喷出一口冰冷的气息，冷冷地看向那个骑在它儿子身上的陌生人！ 第126章 努努 “喂！你快来看！”西格瓦站在瀑布高地，冲远在村子里的孙伟大喊。 他们分头寻找可疑的线索，于是，战士的直觉引导西格瓦摸索到了这里，因为旁边不远，就是石甲虫的巢穴。 十几分钟后…… 孙伟蹲下，看着西格瓦脚下四爪朝天的石甲虫，脸色说不出的古怪。 “能不能用它刷经验呢？” 他心中衡量，但那只石甲虫不断挣扎，求胜欲望极强，孙伟放弃了杀生的想法。 毕竟，游戏里的石甲虫是除河蟹外最无害的野怪，还常常因为来不及gank而被打野忽视，可以说是召唤师峡谷最可怜的生物之一…… 但与此同时，孙伟脑海中也产生了好奇，如果lol宇宙中有石甲虫，那是不是也意味着有蓝buff、红buff呢？ “它们一定和村子的石像有关！” 西格瓦以一种自信不疑的语气说道，他恶狠狠地看向的石甲虫，仿佛随时准备用雷霆之子把它碾成碎石。 但就在此时，曲径折跃的蓝色光芒从旁边闪过…… 孙伟扭头，看到蓝色光芒逐渐褪去，露出里面的面目慌乱瑞兹和小男孩。 “瑞兹。”孙伟叫了一声。 “孙？”瑞兹惊讶。 下一刻，他们嘴角都闪过一丝轻笑，就像是心有灵犀的老朋友，所有的一切都在一个眼神中便传达出来。 …… 孙伟把目光投向那名小男孩，不用多说，他也明白了小男孩的身份。 他冲努努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伸出手，“你好，我叫孙。” 努努瞪着孙伟，湛蓝的眼睛里充满好奇，“我叫努努·诺台。”他下意识地回道。 不过下一刻，努努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大声喊道：“快跑啊！大蜥蜴来了！” 努努的声音穿过瀑布，像雪崩一样滚向四面八方。 空间在一瞬间好像静止了下来，但下一刻，无数窸窸窣窣的声音爆发，石甲虫群宛若受惊的群鸟一样骚动了起来。 它们“吱吱吱吱”不安地叫着，有许多石甲虫已经离开了石块的巢穴，在积雪中留下数十道纵横交错的沟壑。 …… 孙伟忽然感觉到了脚下的地面颤抖了一下，刚开始他以为这是石甲虫群举族迁徙产生的影响。 但几秒钟后，他明白了，有什么东西正从地下喷涌而出，宛如脚下有一条将要迸发的地脉！ 孙伟严肃地看了眼瑞兹，瑞兹冲他点了点头。 孙伟毫不犹豫地大喊：“西格瓦！跑！” 他们朝着远离村子的方向跑了起来，而他们刚才站的地方，积雪颤抖的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剧烈…… 河流的水面泛起无数涟漪，不安地躁动着。 下一刻，地动山摇，瀑布断流！ 一只长满尖牙的白色生物突然从地下“喷”了出来，一张深渊巨口紧随其后！ “咔嚓！”这是孙伟想象出来的声音…… 深渊巨口紧紧地闭合，把那只白色生物吞了下去！ “嘿！大蜥蜴，你不能这样，吃了威朗普会拉肚子的！”努努脸色涨红，愤怒地大喊道。 “这是什么！？”孙伟震惊地问，但瑞兹来不及解释，因为那头岩石巨蜥掉转石头，冲他们而来！ 强横的力量不需要解释，但努努却突然停下了逃跑的脚步，转过头直面怪物。 …… 出乎意料的，暴怒的岩宿在努努面前十几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它低下头，一片阴影笼罩了小男孩。 孙伟和瑞兹立马掉头，护在努努面前。 西格瓦犹豫了一下，也停下了逃跑的脚步，握紧雷霆之子来到了阴影之下。 “人类！你们为何咄咄逼人！”岩宿冷冷的质问道，它喷出一团热气，化成水雾。 这让孙伟惊讶，这头看起来完全由岩石组成的生物体内竟然有水气？ 而且，它竟然能口吐人言？ 但努努却愤怒地大喊大叫：“快把威朗普吐出来！它是我的威朗普！” “哼！”岩宿露出一个人性化的蔑笑，它不屑地说道：“既然你们曾经掠夺过我们，我当然也可以掠夺你，大自然的法则本就是物竞天择，强者生存！” “你！！”努努攥紧拳头，“你不要逼我！” “那就来试试……我们双方，谁才是真正的掠夺者！” 这注定是一场短暂的交流，岩宿怒吼，它挥起巨爪，朝众人头顶按下…… 大地颤抖，孙伟感觉一座山正朝自己压下来！ 他绷紧肌肉和神经，第一时间计算出了最佳逃跑路线，但就在孙伟准备有所行动时，一声突兀的笛鸣让他和瑞兹都怔在了原地。 …… “芙~芙~” 短短一刹那间，地上的积雪化成了雪精灵，它们排成一队，汇成洪流，无数道洪流又汇成了一条雪花巨龙。 长长的巨龙咆哮着，怒吼着，整片奈尔扎亚格雪原的力量似乎都汇聚在了它身上。 它轻轻抬起爪子，抵住了岩宿的石爪。 强烈的风从两头怪物的撞击中迸发出来，风吹动了孙伟的黑色短发，瑞兹的灰色胡子，西格瓦的白毛衣领…… 只有那个小男孩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他吹奏着长笛，脑海里想象着巨龙缠绕着岩石巨蜥，把它的肚子勒紧，让它吐出威朗普…… 下一秒，巨龙吼叫着，它缠绕在岩宿身上，然后勒紧，就像一条蛇捕猎时做的那样…… 但岩宿拼命挣扎，崩开了巨龙的身体，把巨龙撕成了无数片雪花，从半空中洒落下来。 岩宿狰狞一笑，但就在它以为自己即将胜利的时候，随着笛声吹奏，五条雪花巨龙从雪原汇聚出来！ “吼！吼！吼！” 巨龙们交错低吼，空中飞舞，威严的气息宛如要灭世一般！ 电光火石之间，它们同时降临，有的压住了岩宿的脖子，有的抓住了巨蜥的尾巴…… 巨蜥和五条巨龙在雪原上缠斗，即使巨蜥拥有无比坚硬的岩石皮肤，但笛声吹动，巨龙们散而又聚，一起围攻岩石巨蜥…… 怪物们激烈的搏斗卷起风云，溅起雪雾，大地在颤抖哀嚎，脸上一凉，孙伟这才合上了微微张开的嘴巴…… 上架感言 嘿嘿，上架是不是很突兀呢？ 其实吧，这也算是蓄谋已久了，毕竟从上周我就向小圆编辑申请了上架。 作为我第一本签约的书呢，目前看来，这本书理所当然地扑街了。 不过放心，我虽然不是说到就一定能做到的主儿，但我应该不会太监，因为太监真的很痛ヘ(￣w￣ヘ 这本书至少应该能写到《艾欧尼亚篇》，也就是主角离开弗雷尔卓德，前往暗影岛，周转恕瑞玛，借道皮尔特沃夫…… 总之，如果我要水，水几百万字都能水到。 不过话说回来，艾欧尼亚明明是主角开篇就想去的地方，却要被我安排在中后期，主角也是很难啊…… （作者本人应该要更难一些，主角就不要抱怨了） 好啦，闲话扯完了，我来说说正事儿。 作为网络小说，正版订阅肯定是作者经济来源的基础（占了绝大部分），我希望……接下来划重点！ 我希望，经济独立的读者能够支持正版订阅！ 虽然看起来我也没多少读者，有可能很多人都是和我一样还在上学的，但我也希望，如果你有经济实力，不经济独立的读者也能支持一下正版订阅。 这就和所谓的版权意识一样，白嫖快乐，其实不白嫖也挺快乐的。 最后，我不想特别感谢某些人（有些读者从一开始就支持到了现在），因为某种程度上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打发时间，或是喜欢lol，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而聚集在这本书里。 如果我写的这本垃圾书还能合你胃口，给你带来一点欢乐，我很开心（偶尔也要矫情一下嘛）。 不过有一个人还是要特别鸣谢一下，小圆编辑，毕竟是我第一次签约网文嘛，说实话，刚开始还是挺激动的。 于是，从这天开始，我们就从vip章节和盗版商哪儿再见啦，ヾ(??w??`)o 第127章 巧克力的诱惑 大地哀鸣，巨兽们仍在雪原上搏斗，它们野蛮地冲撞、撕咬，如疾风骤雨般，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芙~芙~呜~” 另一边，冰雪魔法不断从斯弗尔尚歌中流淌而出，为雪花巨龙提供战斗的魔力。 孙伟看了眼努努，忽然觉得这场战斗宛若一位舞蛇人在斗蛇，不过终究有所不同，努努神情紧张，似乎是在担心威朗普已经变成了石头粑粑。 倏地，一道击破长空的奥术魔法准确命中岩宿的肚子！ 岩石巨蜥突然剧烈的干呕起来，它吐出了一滩凝胶状的口水，水在雪原上结成冰，冰又化成了雪…… 巨龙再次冲向岩石巨蜥，虚弱的巨蜥不得不采取边战边退的策略，逐渐远离了众人的视线…… 当那堆凝胶状的物质定型时，它的物质特性陡然发生了改变，它长出了绒毛、络腮大胡子、鹿角…… “威朗普！”努努大叫，他扔下了斯弗尔尚歌，猛地朝威朗普跑去。 雪原上，那个小男孩鼻子抽搐，眼眶通红，他跑得很快，短短十几秒后便扑在了雪人温暖的绒毛里。 “唔？”威朗普不解地看了抽泣的努努，它还从来没有见过小男孩露出这样的表情……恐慌、害怕…… 但它仍用四只手抱住了努努，把他温暖地塞进了自己怀里。 “威朗普，威朗普……”努努拱了拱脑袋，“你一定不能死！我们约好的，要一起找到妈妈，一起拯救弗雷尔卓德，一起成为英雄……” “哼哼~~”威朗普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认同。 “我们还要去找布隆，偷他羊角门里的宝藏；等到艾希和泰达米尔生孩子，我们就可以多个兄弟姐妹……” …… “嘘嘘~~”孙伟吹着口哨，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去。 但他忽然看到，西格瓦的背后，竟然还有一头岩石蜥蜴！ 孙伟险些失态地惊叫出来，但下一瞬间，他却禁不住笑了起来，西格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目光扭过头去…… 西格瓦猛地哆嗦了一下，就在他条件反射似的抓住雷霆之子砸向小蜥蜴的时候，孙伟抓住了他的胳膊，冲他摇了摇头。 “咝！！”小岩宿发出低吼，恶狠狠地看着众人，仿佛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和众人搏斗。 但它后爪微退，明显是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孙伟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他从背后拿出一块黑色巧克力，用一种哄骗的语气说道：“呶，很好吃的，要不要尝尝。” …… 巨龙魔法因为主人无法提供魔力来源，一个个被岩石巨蜥利用防御力强的优势撕碎。 “吼！！”岩宿怒吼一声，它在雪原上跑起来，誓要杀死那些肮脏的人类。 但刚在地平线上看到孙伟众人，腹中的愤怒就出离了它的控制！它拼尽全力，朝那个胆敢伤害它孩子的人类奔袭而去！ 音波的速度勉强比岩石巨蜥快一点。 岩石巨蜥挟裹着一股烈风，似乎下一秒就会碾碎孙伟。 但下一刻，它前爪一顿，山岳大小的身体在雪地里滑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因为那个人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把从他同伴身上抢来的短柄斧架在了小岩宿的脖子上。 …… 孙伟长吁口气，虽然威胁别人的孩子是一种十分令人不齿的行为，但……他需要先搞清楚状况。 “不要动！”他大声叫道，并用血牙更靠近了小蜥蜴的脖子。 岩宿死死地盯着孙伟，那目光似要择人而噬！ 但它终究不敢多动一下，它看了眼小岩宿，却发现它的孩子竟然在欢快地咀嚼着什么，一脸享受的样子！ 几分钟后，孙伟大概搞懂了事情的经过。 这件事无非就像是熊孩子想吃蜂蜜，去捅马蜂窝，但却弄巧成拙，被大马蜂追了出来…… 孙伟环视了一眼瑞兹、努努、岩宿，兀自松开了手，把血牙从小岩宿的脖子上移开了。 “冷静，冷静……”他轻手轻脚地离开小岩宿的旁边，但不出所料，一道黑影撕裂空气，抽打而来！ “砰！！”雪地里留下一道两米多宽的深深沟壑，孙伟不见了人影…… “咕叽！”西格瓦咽了口口水，这个场景让他想到了孙伟被艾尼维亚一巴掌拍飞！ 同时，西格瓦也庆幸自己先见之明地远离了孙伟。 “咝咝！”小岩宿喜悦地叫了一声，快速爬到岩宿的头上，怒气冲冲地看着众人。 不过，小岩宿也舔了舔嘴唇，心里想那东西还挺好吃的…… 努努捡起斯弗尔尚歌，瑞兹手上亦爆发惊人的奥术能量，岩石巨蜥低吼一声，和这两个强大的法师对峙起来。 …… 空气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似乎下一瞬间就又会大打出手。 “咳咳！！”但突然，沟壑中传出两声咳嗽，一个人影扒开土壤，从地下爬了出来。 孙伟拍了拍大衣，泰然自若地收拾了一下狼狈的外表，脸上的擦伤也在短短几秒内愈合完全。 “现在冷静了吧。”孙伟看向岩宿父子，问道：“你们应该很欠缺魔力源吧？要不然不会只用肉体去战斗。” 岩宿一怔，而小岩宿却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我或许能帮助你们。”孙伟扔出好几块黑色巧克力。 岩宿警惕地后退一步，但小岩宿却喜形于色地叼起了一块巧克力，毫不犹豫地咽下了肚。 “咝咝~~”小岩宿冲岩宿叫了一声，接着，它竟然叼起一块巧克力，喂进了岩宿的巨口中。 岩宿小心翼翼地吞下黑色巧克力，然后，猛地瞪大了眼，刚才战斗的疲惫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那隐晦的暗伤都似乎好了一些！ 岩宿猛地扭头，死死盯着那个冲它们笑的人，问道：“人类！你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不是说了嘛，我能帮助你们。” 孙伟挥手，一眨眼间，数十块黑色巧克力散落在地上，如同不要钱的大白菜。 他笑眯眯的，继续说道：“而作为报酬，你要告诉我们解除村子诅咒的办法。” 第128章 被淘汰的一族 …… 我叫扎巴，在【地母语】里的意思是，守护者。 我们岩宿一族是从【地母】的整体中分离出来的族群，当大地上还很少有人类繁衍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存在。 那个时候……我也是听我的爷爷说的，我的爷爷又是听他的爷爷说的…… 那个时候，大地很野蛮，森林如山峰般高大，遍及整片大陆。 许多原始神灵居住在魔幻的森林里，他们彼此伤害，但又相待如宾，而我们岩宿一族……哦，对了，那个时候还不叫岩宿…… 人类时常粗鲁地称呼我们为——石头怪物，只有某些有艺术天赋的人才会给我们别的好听的名字，比如，石芯、木化、岩宿…… 岩宿的名字正是某位白胡子的智者取的，我的爷爷的爷爷，也是当时的一族之长，他从智者的话语中预见了未来， 于是从那以后，我们一族被正式称之为——岩宿！ 我们天生拥有坚不可摧的皮肤和硬如磐石的意志，如果不刻意去招惹原始神灵中的强者，岩宿一族将永远存在下去…… 但时光，永远像最善变的人类一样，会把世界的样子改造的面目全非。 …… 巨神族，他们可能是原始神灵的强者聚集起来的族群，也可能是来自星空之外的入侵者。 但那个时候，巨神族真正统一了符文之地……借助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强大生命的力量。 他们塑起世界上最高的山峰，几乎能触到月亮和星星，那座山峰也是无上权力的象征。 符文之地在巨神族的管理下变得井井有条，但后来，他们离开了。 有一些弱小的神灵说他们永远地离开了，横跨星域，变成了遥远星光中的一员。 不过，我的爷爷说……那个时候，爷爷的爷爷已经回归了地母的怀抱，而我也刚从妈妈的肚子里出生。 我的爷爷告诉我，巨神族还没有完全离开，他们站在星星上，用星光注视着我们。 然而，巨神族确实在陆地上消失了，几乎再没有有关巨神的消息从山峰上传来…… 于是，管理者们离开，放出了被困的野兽。 …… 我的爷爷带领岩宿一族在乱世中艰难求活。 我和妈妈曾躲在深不见底的峡谷里，那里又冷又黑，只为了躲避变得丧心病狂的嗜血神灵。 不过后来，从南方的沙子里诞生了第一个拥有半神之力的人类帝国。 他们继承了来自太阳血脉的力量，凭借可怕的繁衍速度，只用了短短几十年，就完全征服了浩瀚的沙漠。 我的爷爷带领族群屈服于飞升者的铁蹄，虽然这个决定看似软弱，我们中的有些同胞也会成为天神战士的坐骑， 但在人类的庇护下，岩宿一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发展，几百年后，年少的我也找到了命中注定的伴侣。 可是，好景不长，沙漠中的太阳圆盘，坠落了。 那是一段我不愿回想起的黑暗岁月，我和妻子的第一个孩子被那善变的天神战士当作了玩物，最后惨死…… 我的爷爷愤怒地指责，也被杀害…… 难喻的痛苦之下，我却出奇的理智。 我推举了我的弟弟成为族长，而我，则担任起了【扎巴】一责。 扎巴，这本是一种荣耀，但在那段黑暗岁月，它是一种有死无生的职责，而我愿意尽忠职守，哪怕死亡！ 但我聪慧的弟弟，我的族长，命令我们举族迁徙，在【地母】的帮助下，北迁到了一片很少被暗裔魔爪触及的地区……但途中又死去了许多同胞。 …… 我们在深山和密林中躲避了不知多少年，直到有一个迷路的人类告诉我们，暗裔早已消失了。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们躲避暗裔的这些年里，人类早已在符文之地绽放开来，几乎所有地方都出现了人类的足迹。 人类之中也有整体意识，但他们的感情要比我们细腻太多，明明是同一个族群却分离出了无数的阵营。 而我们只有在争斗配偶权的时候才会摩拳擦掌、大打出手，其他时候，我们都喜欢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让同胞帮忙清理堵塞的耳朵。 人类把我们这种性格称作性情温和，但前车之鉴，我们也刻意和人类保持了距离。 尔后，事实证明，我们的决定是正确的，身居深山的我们再一次躲过了人类之间的黑暗大动乱。 …… 时光荏苒，我和妻子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 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间段，我的第二个孩子茁壮地成长，很快，他的个头就几乎比肩了他的母亲。 但历史似乎总是喜欢渴望安逸的我们上一课，沉痛的一课！ 【地母】的力量逐渐枯竭，断绝了对岩宿一族的补给，我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像人类一样，开始通过掠夺其他生命来维持自己。 但我们难以消化血肉，连植物都不行……我也因为第一个尝试吞噬肉食，而被【地母】惩罚，脏器变成了柔软无用的肉…… 空腹绝望之际，我们找到了“魔石”。 神奇和梦幻的力量救活了岩宿一族，但作为代价，我们不能离开“魔石”太远。 所以我们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把“魔石”藏进了里面，岩宿一族过起了与世隔绝的日子。 即使如此，我仍然觉得很幸福。 因为我的第二个孩子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成为了独立的个体，我的妻子也怀上了我的第三个孩子…… 但因为幸福，当灾难来临，我感到了撕心裂肺！ 那个夜晚，妻子分娩之夜，突如其来的，人类的军团袭击了我们的族群，他们的目标是岩宿一族的生命支柱——魔石！ 我们奋起反抗，凭借坚如磐石的力量，我们本该大获全胜，但…… 人类手中握着另一颗魔石，他们的法师无限制地使用大杀伤力的魔法，山崩地裂，天火降临！ …… 【地母】没有回应我们的求救，岩宿一族陷入绝望。 那一刻，古树倒下的火光照在我的脸上，我明白了，我们是被淘汰的一族！ 物竞天择，强者生存！ 而我们，只是还太过弱小…… 我一口吞下魔石，魔石强悍的力量烧穿了我的内脏，但我也能感觉到力量在我体内流淌！ 我愤怒地看向冷酷的人类，就在我准备玉石俱焚、大开杀戒的时候，我第三个孩子的啼哭响彻了山谷。 注目着妻子恳求的目光，我牙关死死地磕在一起，天人交战之后，我屈服了。 人类法师无限制的魔法笼罩了山谷，即使是坚不可摧的岩石皮肤也被砸出裂痕。 但我仍然带着我第三个孩子杀出重围，逃离了山谷…… 然而，人类的追兵无时无刻不跟在我尾巴后面，有一位强大的人类法师召唤了闪电，击中了我的第三个孩子！ 我不得不夹紧尾巴，钻进了地底，逃得远远的…… 天空无比黑暗，大地无比冰冷，唯一让我谢天谢地的是，当我把魔石放进我孩子的尸体里时，他停止的生命……复苏了…… 第129章 诅咒解除 （上章加了后续） …… “如果我说不呢？” 轻飘飘的雪花落在扎巴鼻孔上，它的语气很硬，如同冬刺山的霜石一样。 孙伟轻轻摇了摇头，笃定地说道：“你不会的。” 岩宿没有选择离开，但和瑞兹努努战斗对它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它留下来的原因只有一个——它心动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孙伟随手抛给小岩宿一块巧克力，淡然地问道：“村子里的诅咒和你们有关？” 扎巴沉默，没有否认。 “你怨恨人类吗？”孙伟继续问。 听到这个问题，扎巴狠狠咬牙，凶恶地回答：“你们人类既善变又可恨！！” 孙伟耸了耸肩，也没做否认。 “我们想要解除村子的石头诅咒，虽然我们中有人做到这件事，但时间上来不及，我们需要更快捷迅速的办法……” 孙伟做了个补充：“三天。” 他造出一块巧克力，在手里抛了抛，继续说道：“作为交换，我会给你们足够多的这东西。” 扎巴眼睛转了转，然后点了点头。 …… 奈尔扎亚格。 岩石巨蜥在村子里走过，像台推雪机一样把积雪推在路旁，很快，它就来到了广场中心。 努努吹响长笛，一阵风从远方吹来，把石像上的积雪吹落下来。 然后，一道土灰色的光芒从扎拉口中喷出，散在石像上，下一瞬间，冰冷的石像竟然动弹了一下，石像表面逐渐褪去了褐色…… 就像大地复苏，有一股很明显的生机出现，死气沉沉的奈尔扎亚格突兀有了声音。 门帘开始随风浮动，人类的呼气声多了起来……一片雪花落在一个小女孩脸上，化成了水…… 当所有人醒来，他们茫然地看了眼身边的人，仿佛是因为混沌太久，遗忘了沉睡前的记忆。 但一个小女孩突然抱住了一个农夫的大腿，大喊道：“爸爸！” “拉尔雅！” “……” 人群顿时陷入了嘈杂，有人大声赞颂三姐妹的名字，也有激动地和家人抱在一起，大声哭嚎。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有一点很确定，有一位英雄拯救了他们，赶走了愤怒的山神。 …… 村子里的嘈杂声从瀑布下传来，众人不禁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孙伟朝后看了一眼，发现岩宿父子怔怔地望着下方的村子，迷茫的眼神中还带着一点向往。 他突然开口：“你们要跟我们走吗？” 扎巴一愣，接着嗤鼻一笑，“人类！你真是妄想天开！” 孙伟抬头看了眼雪花飘落的天空，近乎自言自语地说：“你们，其实只是想找到一个容身之所吧。” 扎巴不屑地喷了口气，冷冷地问道：“你答应我的东西呢？” 孙伟挥手，数百块大号巧克力堆成一座小山，放在岩宿父子面前。 “我新做的巧克力可以保存很长时间，应该足够你们食用了。” 同时，孙伟身子晃了一下，短时间做出这么多的巧克力对精神的负担很大，连习惯了使用复苏魔法的他也难以承受。 孙伟虚弱地看了眼岩宿父子，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130章 凛冬之爪的抉择 “该死的！真他妈冷！” 普朗克狠狠地咒骂了一声，把冻僵的手裹在大氅里。 他正在穿越冰霜峡谷，凛冽的寒风在他眉毛和胡子上挂上了白霜，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视线，这对一名老船长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最重要的是，他不得不摘下头上的那顶三角帽，套上一顶奇丑无比的针织帽。 左边的义肢在这种极寒天气下也隐隐作痛，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普朗克有过在弗雷尔卓德生活的经历，他有办法追着踪迹找到剑姬众人…… 顶着寒风，找了处可以栖息的角落，普朗克坐了下来，然后狠狠地咬了口从怀里掏出的干肉……这是他在半路上猎杀的野兽。 “冰天雪地里唯一好的地方就是不用担心食物变质。”他边嚼边咕哝。 干肉又冷又硬，他必须多在口中含一会儿才能咽下肚…… 在雪原上，如果没有犹卡尔或居瓦斯克野猪那样的大型牲畜，很难运输物资，这也是普朗克选择轻装上阵的原因。 不过，普朗克回头看了一眼，十几道黑影跟在他背后，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而一看到他停了下来，黑影们也都默契地找好了自己休息的地方，没有人再前进一步。 普朗克嘴角不由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不过很快，他又皱起了眉头…… 这条冰霜峡谷不知道因为什么而产生了严重的塌方，这本没有什么奇怪的，但塌方的岩石丛有人为清理过的痕迹。 这意味着，在凝霜港平原带走菲奥娜四人的是一支很强壮的军队，而在弗雷尔卓德，这个时候还在雪原上游荡的军队，毫无疑问只有凛冬之爪！ …… 普朗克听说过凛冬之爪，因为凛冬之爪曾经袭击过诺克萨斯的军舰，做过和他一样的事。 这点倒是让他很欣赏凛冬之爪，可普朗克也深知弗雷尔卓德人的排外和野蛮，只凭好感可无法和弗雷尔卓德人交流…… 他抓起背后的一个酒囊往嘴里灌了口，抹干嘴角，然后露出一个野蛮的笑容。 既然无法靠共同爱好做朋友，那就只好用枪口来谈判了。 “但愿你们不要死啊，菲奥娜小姐！” 普朗库突然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筋骨，他朝后望了一眼，招呼道：“小的们，该上路了！” …… 拉克斯塔克圣湖西北方，是一处沟壑纵横的冰川地带。 这里常年生存着一支游猎部落，靠着天险，他们暂时不用选择在雪原的三方阵营中站队。 可是今天，他们不得不选择屈服于凛冬之爪的战母，跪着奉上部落的物资和忠诚…… “这是一个好消息。”乌迪尔开口说道，他站在一处高地上，扫视着由松木搭建起来的木寨，凛冬之爪的部队正在木寨里休整…… 这个位置很不错，能够纵览全局，所以这个位置还有另一个人，凛冬之爪的战母——瑟庄妮。 “是的。”瑟庄妮回应，“靠着那个女孩，我们的部队几乎不用付出伤亡就能攻打下一支部落，而且……” 瑟庄妮微微眯了眯眼，她盯着那群木寨外的高大黑影，说道：“这次失者们没有出手，那个女孩也只用威压征服了【尤尼斯部落】……” “我们可以从中挑选出需要的战士，为凛冬之爪久违的注入一次新血。”乌迪尔接过瑟庄妮的话。 “那其他人呢？”乌迪尔问道。 瑟庄妮看了眼他，淡淡地反问道：“你又心软了？” “不。”乌迪尔摇了摇头，“也许我们该换个方法，只靠野蛮的征服确实能壮大凛冬之爪，但和阿瓦罗萨比起来，还是有所不足。” “你是指人心吗？”瑟庄妮语气不屑，她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只信奉斧头、利爪和牙齿！” “这是强权！”乌迪尔强调，“我们可以和【尤尼斯】结盟，利用那个女孩是光明女神的传闻，或者……” 他看向瑟庄妮，嘴唇略微哆嗦地说道：“你是塞瑞尔达的传承者。” 乌迪尔清楚，随着凛冬之爪和阿瓦罗萨越来越强大，凛冬之爪必须要做出正确的抉择才能实现统一雪原的夙愿。 瑟庄妮目光闪烁，沉默了会儿，她突然说：“阿瓦罗萨和塞瑞尔达是姐妹。” “据我所知，你和艾希也曾经缔结过【连袍之誓】。” “不，艾希背叛了我，也背叛了葛伦娜的意志！她已经不是我的连袍！阿瓦罗萨和凛冬之爪现在是敌人！”瑟庄妮大声说道。 “但也曾经是姐妹部落！”乌迪尔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当廓吉雅还在的时候……” “我说了多少次！不准你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瑟庄妮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就像一个处于叛逆期的女儿。 “……她就是个懦弱者！根本不配和葛伦娜相提并论，也不配和葛伦娜成为姐妹！” 瑟庄妮死死盯着乌迪尔，一字一顿地警告道：“我最后再说一次，别-再-跟-我-提-她-的-名-字！” “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们真的想统一雪原，霜卫要塞才是最大的敌人。”乌迪尔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这不是妥协，只是不想让瑟庄妮再想起伤心的往事。 他低头望着木寨外的黑影，继续说道：“要么，凛冬之爪的所有人都加入失者的部队，要么，和阿瓦罗萨结盟，一起打败丽桑卓！” “但我们现在出现了第三个选择。”瑟庄妮低头看向木寨中央，那个金发女孩正孤单地站在空地里，独自出神。 即使是凛冬之爪的血战士，也只敢远远的向她献上敬意，而不敢上前去打扰。 ”沃利贝尔离开了。“瑟庄妮突然说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消息。 乌迪尔一怔。 “我没有杀和那个女孩一起的三个人。”瑟庄妮说了第二个不相干的消息。 乌迪尔似乎明白瑟庄妮想让他做什么了。 果然，瑟庄妮扭头看着他，凝重地说道：“你是兽灵祭司，我清楚你的能力。” …… 木寨有一座坚固的石屋，现在，这座石屋充当着临时牢狱。 “出来！”突然，一个血战士一脚踏开了石屋的门，冲里面的人大喊道。 阴暗的石屋里，一双锐利的眼睛冷冷地看了眼他，然后，从石屋里走出来一个消瘦的人。 她有着猩红的长发，健美的身姿，冰冷的脸！ 一股森冷的气质从剑姬身上散发出来，血战士的蛮横不由一顿，他看了眼石屋里的另一个人，喝道：“你也出来！” 蓬头垢面的达克希乐不情愿地走了出来，他手上戴着沉重的镣铐，走路哗啦哗啦响…… 几天前，菲奥娜、薇恩和达克希乐决定越狱，但最后逃出去的只有会暗影魔法的薇恩，达克希乐和菲奥娜都被留了下来。 而其中，再次展示魔法能力的达克希乐被重点“关照”…… 达克希乐看了眼手上的苍白镣铐，惆怅地说：“真搞不明白这帮野人是从那儿找来禁魔石的。” 同时，他还不忘苦中作乐地调侃菲奥娜：“我还以为你会大闹一场呢。” 剑姬冷冷地瞥了眼他，没有说话。 ……几分钟后，两人被带到了一座营帐里。 猛犸皮的营帐很大，但里面却很空旷，只有一名金发女孩安静地站在毛皮地毯上，等待着两人。 “莱茵！”达克希乐激动地大喊。 但双眸无神的金发女孩却没有回应他，只是安静地站着，宛如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 剑姬皱了一下眉头，莱茵那空洞的眼神宛若不认识他们似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门帘掀开，火盆的火舌猛地窜了一下，橘黄色的光照在瑟庄妮和乌迪尔脸上，血战士恭敬地退了出去。 “你们要干什么？”剑姬看着那名领头的壮妇，冷冷地问。 瑟庄妮没有做解释，而是看向乌迪尔，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乌迪尔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苦涩地说道：“巨熊之灵可能会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秘法的改动。” “木已成舟，沃利贝尔也不能再做什么，除非它要玉石俱焚！”瑟庄妮狠狠地说道。 “它的秘法很强大，我不能保证可以接替它的位置。” “哼！这也是我带这两人来的原因，”瑟庄妮冷冷一笑，“如果凛冬之爪不能掌控她的力量，那就给沃利贝尔添点麻烦。” “……让她恢复记忆好了，”瑟庄妮看向剑姬两人，“那么，这两个人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我记得当时他们四个人抱的挺紧的。”瑟庄妮低声说道。 只要能让凛冬之爪更加强大，她能够不择手段，哪怕是用卑鄙的手段要挟别人！ 第131章 兵器 猛犸皮营帐内，橘黄色的火光照在乌迪尔脸上，沟壑般的皱纹像是被刀子刻在上面的一样。 他双眼深邃，原始兽灵的不羁能量在体内翻腾，使粗壮的双臂上暴露出犹如虬龙般的青筋。 但乌迪尔没有变身，此刻，他所有的能量都聚集在自己的眼睛里…… 对于兽灵祭司而言，乌迪尔深知眼睛对动物的重要性，眼睛不仅仅是视物的工具，还是心灵之门，最容易从中感受到动物的心境。 而人，同样是一种动物，一种极其复杂的动物！ 陡然间，那对棕色的瞳孔变成了橙色的竖瞳！ 威严、野性、睿智……三种截然不同的意境从那双竖瞳中迸发出来，形成一道实质的雷霆，在空间内发出嘶吼。 乌迪尔承受着莫大的压力，他把目光投向那个金发女孩……女孩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安静地和他对视。 乌迪尔能够看到，在那双空洞的金色眼睛里，有一圈秘法的圆轮缓缓旋转……那是巨熊之灵的精神领域！ …… 这里是一处幽静的山谷，多眠参花肆意绽放。 薄雾弥漫，山谷深处，有一座小木屋，屋里亮着一盏金黄的灯，一位父亲正在给他的女儿讲述德玛西亚国王的故事。 “……嘉文三世陛下最终用仁爱感化了手拿长枪的战士，他在嘉文三世陛下面前屈膝下跪，请求为德玛西亚效力……” “我知道，这个人就是德邦总管！”金发女孩突然大声打断了她的父亲。 六岁的她猛地跳起来站在床榻上，拔出一把墙壁上挂的木剑，试图像一个剑术精湛的骑士一样耍个漂亮的剑花， 但脚下一滑，女孩一个踉跄摔倒在硬床板上，洁白的额头磕出一块红印。 女孩稚嫩的脸上挤出委屈的哭意，双眼红润，父亲立马揉着她的额头，安慰道：“我们可以吃点东西再接着讲……” 几分钟后，一碟鲜香美味的软糕端上木桌，女孩围在木桌前，敲着餐具，满怀期待地盯着糕点，红润的双眼早已恢复清澈明亮。 “爸爸，你不吃吗？”女孩把一块软糕塞进嘴巴，好奇地看了眼自己父亲。 父亲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说道：“我不饿，你吃吧。” 女孩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她低下头，落寞地说道：“爸爸，我已经好长时间没看到你吃东西了。” 父亲的笑容顿时一僵，讪讪地说道：“好，一起吃，一起吃。” 说着，他便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软糕，还朝女孩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女孩开心地笑了，于是她问了一个自己一直不敢问的问题，“爸爸，我可以出去和别的孩子一起玩吗？” 女孩心里已经开始畅想着和新交的小伙伴一起快乐地捉迷藏、抓蝴蝶，但她没有看到父亲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当她回过神来时，看到父亲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女孩却没来由的一怔，因为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父亲勃然大怒的场景，正和眼前的一桌一碟、一灯一床重合起来…… 好像她曾经做过和现在一样的事，难道是梦？ 女孩猛地晃了晃头，她看到，父亲仍然对她微笑，并且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女孩安心地笑了，她摇了摇头，回答：“没什么。” “砰！！” 突然，门被重重的甩在了墙上，一道身影破风而入，用一双竖瞳冷冷地盯着女孩！ 女孩抖了抖，她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恶寒，这个场景她似乎也经历过……蓝色羽衣、半截锻铜面具、黑色的电弧…… “啊！！”女孩抱着头，害怕地尖叫了起来。 许久过后，当女孩再次抬起头，她发现一切都变了…… 黝黑的世界，软糕消失了，灯光消失了，一切物质可及的东西都消失了。 “但还好，爸爸还在。”女孩欣慰地想。 也许是父亲的背影给了她勇气，女孩看向那个“破门而入”的人， 他并没有蓝色羽衣、半截锻铜面具，那个男人穿着一件棕色大衣，给人憨厚老实的感觉……当然，这是不去看他眼睛为前提。 “你是谁？”女孩害怕地问。 …… 冰川沟壑里突然闪过一道疾风，木寨的凛冬之爪士兵忽然间躁动了起来。 他们感觉脚下的大地在愤怒地颤抖，空气中的气流卷成一个漩涡，漩涡边缘闪过一道亮白的闪电！ 轰鸣声中，一头白色巨熊降临于世，它愤怒地刨开木寨的大门，冲进了四散而逃的人群当中。 白色巨熊依靠风暴魔力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吼叫着朝一座营帐奔去…… 疾风白雪里，一个坚毅的身影正站在营帐前，等待着它。 “巨熊之灵！”瑟庄妮大吼。 愤怒而来的巨熊猛地停了下来，它的巨爪就停在瑟庄妮面前短短几寸的地方…… 瑟庄妮没有再说话，只是牢牢地盯着巨熊的眼睛，眼神中是身为一族战母拥有的所有东西……荣耀、族人、力量…… 但瑟庄妮没有办法看到巨熊静默的眼神中有什么，神明的眼神中没有贪婪、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丁点欲望…… 但它的眼神深如巨渊。 瑟庄妮陡然间回想起了恐惧的感觉，每一根毛发都宛若银针般倒竖起来，刺进皮肤，扎痛她，让她不能思考…… 咬紧牙关，凛冬之爪的战母做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她抽出腿间皮套里的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了大腿！ 鲜艳的血流出来，但很快又被臻冰冻住。 “喀拉！” 瑟庄妮握紧手中臻冰的链枷，再次盯向巨熊的眼睛，说道：“巨熊之灵，凛冬之爪需要她的力量，而不仅仅是从熊人族的手中借取！” 巨熊沉默着，这是一场还未降临的雪崩，不知道何时会落下最后一片雪花，压垮积蓄已久的雪峰。 “在你手中，她就像一只提线木偶，只能完成一些僵硬的动作！但在我手中，她可以变成最灵活的兵器……” 瑟庄妮大声问道：“巨熊之灵，你为了同盟而失去的力量，生气了吗！？” 巨熊仍然沉默。 “还是说……”瑟庄妮眯着眼睛，“你要推翻熊人族和凛冬之爪的结盟，用爪子撕裂我这个卑鄙的同盟者！？” 巨熊突然摇了摇头，它沉闷的声音在空中炸响，“不，战争的女儿，这才是你。” 从来不屑对人多说一句话的巨熊忽然语重心长地说道：“瑟庄妮，你的天分才刚刚开始显露，但你急于求成，锋芒毕露。不过……” 巨熊话音一转，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才是我真正选中的人，你有资格和我一起面对即将从寒冰中崛起的恶魔！” 第132章 孙 营帐外，受过千万刀枪的巨熊坐了下来，壮硕的屁股捱着雪地，雪原的寒冷并不能侵扰到它。 “战争的女儿，乌迪尔无法掌控她的力量，即使如此，你仍然要从我手中夺走她吗？” 沉闷的声音如同雷霆般炸响，沃利贝尔盯着瑟庄妮的眼睛，从中再看不到一丝慌乱。 凛冬之爪的战母点头，她淡淡地开口：“巨熊之灵，我虽然不知道你口中的从寒冰中崛起的恶魔，但我知道……” “只有让凛冬之爪更加强大，强大到无可匹敌！阿瓦罗萨、霜卫、恶魔……所有的一切都会在力量的碾压下，变成炉子里的灰烬……” “相信我！利用她，我能打造出十倍于凛冬之爪现在的兵力！数万血战士的铁蹄将会踏碎一切！” 瑟庄妮伸出双手，狠狠攥在一起，她眼中的欲望之火熊熊燃烧，但…… “不，你还是不明白！”巨熊摇了摇熊头，“一位失者，能够打赢你数十名英勇的血战士。但我能预感到，即使是再精干勇猛的熊人族战士，在面对即将来临的恶魔时，也只是路边的一颗石子。” “……到了一定程度，数量的优势将很难显现出来，这就是神的力量！” 沃利贝尔轻轻挥了挥爪子，一道闪电弩箭从天而降，深深插在雪地中央，爆炸的冲击波掀起风浪，不停地吹动瑟庄妮的长发。 瑟庄妮瞳孔猛缩，她清楚，刚才的攻击如果是对着一名普通冰裔，冰裔毫无生还的可能！ “战争的女儿，我很强大，并且不惧任何战争！可是……我仍然会恐惧熊人族被灭族的场景。” 巨熊竟然在坦露它的心胸！ …… 营帐内，菲奥娜和达克希乐皆都昏迷过去，在瑟庄妮走出营帐前，她就把这两个不安定因素排除在外。 而在营帐中央，乌迪尔额头留下热汗，他正在和巨熊之灵的秘法角力…… 黝黑的世界。 女孩害怕地看向那个外来者，自出现后他就一直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用一双橙色的竖瞳。 女孩感到慌乱不安，本能地想要往爸爸身边靠一靠。 但她却发现无论如何移动，哪怕是大步奔跑起来，爸爸的背影还是没有拉近……就像有一堵无形的墙，隔绝在他们之间。 但爸爸突然替她挡住了外来者的目光，和那个外来者凶狠地对视起来，无形的力量相互碰撞，仿佛下一刻他就会为了保护她而和外来者勇猛地搏斗。 …… 黑暗的雪原上，只剩下一头孤零零的熊，独自徘徊。 沃利贝尔闭上了眼睛，这个预言中的场景只要它一想起来，就会忍不住战栗……这股战栗感比面对死亡时还要强上千倍，万倍…… 对于弗雷尔卓德人来说，族人，就是一切！ 即使是凛冬之爪，如果不是必须的情况下，他们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族人。 而这个信念对于弗雷尔卓德的半神来说，也同样深植于心，是底线。 瑟庄妮惊讶地看着巨熊，她竟能从中感觉到一丝伤感，这缕伤感就和小时候廓吉雅抛弃她时一模一样。 “战争的女儿，我并不是在骗你！【塞瑞尔达】，你必须要变成【塞瑞尔达】，才能和我并肩战斗！”沃利贝尔突然大声吼道。 在熊人族的长老们看来，沃利贝尔似乎太过“纵容”瑟庄妮，但只有巨熊明白瑟庄妮的真正潜力…… 它扭头，看着东北方，透过漫漫的风雪，它似乎能看到深渊之下，那个黑色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预言中的感觉越来越紧迫，来不及了，没时间了…… “用更残酷的东西挖掘你体内的寒冰血脉，用至臻的血与火淬炼你的利爪和牙齿，当你能够独自行走于无垠的风雪，你就是【塞瑞尔达】，战争的女儿！” 瑟庄妮能感到巨熊的真诚……即使它的口水已经喷到了她的脸上。 但现在，并不是纠结于“未知的恶魔”的时候，她打算把话题扳回到最初的问题上， “若如你所言，乌迪尔无法掌控她的力量。如果你把阻挡他的力量撤去，乌迪尔是否就能掌控她了呢？” 巨熊一怔，它恶毒地看了眼瑟庄妮，回答道：“她的力量对我们来说也是必须的。” 瑟庄妮心中冷笑，果然，即使巨熊的话中有真诚的成分，但它的所有“演讲”都是为了拖延时间，以不牺牲同盟的代价在兽灵秘法上阻止乌迪尔。 “那现在是你做选择的时候了，巨熊之灵，你究竟是需要【塞瑞尔达】更多一点呢，还是她更多一点？”她以一种略带威胁的口气问道。 沃利贝尔冷冷地看着瑟庄妮，最后，它咬着牙回答：“希望你能做到物尽其用！” …… 黝黑的世界，那个外来者突然舒了口气。 女孩一愣，因为她看到爸爸忽然扭过头，冲她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 渐渐的，爸爸的脸变了，变得狰狞，变成了一张……熊的脸！？ “啊！！”女孩不能接受地大叫起来，“咔嚓！”黝黑的世界破碎，许久许久过后，精神的动荡停了下来。 身边的环境陡然一转，来到了一间农舍里。 女孩惘然地抬起头，她看到一头老奶牛嚼着干草，窝在一边，看上去百无聊赖的样子。 但在农舍门口，那个外来者仍然存在，他一步步走来，每一声脚步都像是死亡丧钟，朝她而来。 女孩恐惧地藏在一堆干草后面，露出半边自欺欺人的后背。 终于，外来者来到了她身边，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搭在了她背上…… 女孩一寒，她感觉背上的那只手下一秒就会变成一把刀子，捅穿她的心脏！ …… 外界，菲奥娜拼命地睁开了半只眼睛，瑟庄妮动手时，她没有过多抵抗，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留在了“如何醒来”上。 她虚弱地抬起头，看着莱茵的眼睛，一圈秘法的圆轮正在消失，但另一种新的圆轮又代替了它。 这和某种德玛西亚某种异教徒的邪恶仪式很相像，目的是为了控制受害者的精神。 菲奥娜想尝试抬起手，打断这个新增的仪式，但瑟庄妮做的要比她想象的还要狠……瑟庄妮折断了她的四肢！！ 目睹着新的圆轮即将完成，菲奥娜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喊出了一个字，“孙！” …… 农舍内，无助的莱茵突然听到了一个名字， 孙 她猛地想了起来……家乡的故事、黑色的电弧、铁锤、墓碑、口琴、面纱之女…… 深藏于心的记忆像潮水倒灌一样涌现而出，莱茵忽然拍开了乌迪尔的大手，她站起来，和那双竖瞳勇敢地对视。 虚幻的农舍开始坍塌，那头老奶牛“哞”了一声，消失不见。 莱茵眷恋地看了眼老奶牛消失的地方……木屋、农舍，这是两个她最爱躲藏的地方，把自己深埋在奎莱和老奶牛的温柔回忆里，不敢面对自己会魔法的事实…… 她是个软弱的女孩，但可以提供她露出软弱内心的“家”已经消失了，所以…… “孙，哥哥，我一定会找到你！” …… 冬刺山，只要再翻过一小段平原就能到达霜卫要塞，但孙伟却突然让魄罗停了下来。 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遥远的西方，黑色短发在冷风中张扬地飞舞。 第133章 金发公主 一道冲天光柱突然从木寨能升起，爆发而出的冲击波甚至截断了漫天白雪，所有人骇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许多盲目信仰的凛冬之爪人齐齐跪倒在雪地里，他们认为这是光明之女在展示她的神威…… 无尽的光芒里，乌迪尔的意识被逼迫了出来，他捂着剧痛欲裂的脑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接着，他被一道金色的气浪推出了营帐外，正撞在巨熊胸前的古老铠甲上…… 莱茵睁开了那双清澈的金色眼睛，不再迷茫、不再冷漠，她能感到呼吸前所未有的舒畅，就像一棵迎来初雨的竹笋，她尽情地吸了口雪原清爽的空气。 但下一瞬间，她的脸色猛地变了。 因为莱茵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菲奥娜和达克希乐，他们遍体鳞伤，就像是某人特意为她准备的“礼物”，只为了让她一眼就发现两人的“不正常”。 “菲奥娜姐姐！达克希乐！”莱茵焦急地喊道。 她看到菲奥娜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又昏了过去。 本能驱使下，莱茵招出一团温暖的光，笼罩了菲奥娜…… 要说对复苏魔法最了解的人，除了孙伟，就是莱茵，现在，她正在如法炮制。 “影不为光所容，但光亦随影行……” 莱茵并不明白孙口中的细胞再生是什么意思，但奎莱说过，炽热的光能伤害别人，但温暖的光却能治愈别人…… 即使原理不同，但治愈的效果是一样的……金色光点融进菲奥娜的身体，她脸上的淤青竟然在缓缓消失…… 但暴风雨可不会等待没带伞的小女孩。 莱茵突然感觉到大地猛地颤抖了一下，“刺啦！”一声，头顶的猛犸皮被一只亮白的熊爪撕裂，一头噩梦般的巨熊露出了它尖锐的獠牙…… “我的女儿，你为什么背叛我！？” …… “轰隆隆隆——” 天空的风暴漩涡急速旋转，很快，雷电沉闷的轰鸣声就旋涡状的云层中传了出来。 亮白的闪电划过天空，在灰白的云层中绘画出世界树的枝桠，雷击云越聚越多，宛若火山爆发时滚滚而出的火山灰一样。 厚重的云层带给人可怕的压迫感，俨然一副末日景象。 但凛冬之爪人却突然停止了跪拜，因为战母命令过他们，绝对不允许向任何一名熊人族下跪，哪怕它是巨熊之灵！ 同盟就是同盟，没有谁拥有高人一等的姿态！ 狂风从撕裂的猛犸皮顶上漏进来，莱茵愤怒地盯着巨熊，她当然记得自己曾遭受过怎样的对待…… 用温柔的梦乡控制她，这是邪恶的巫师才会做的事情！ …… 莱茵抬起手臂，一道炽热的光射在巨熊的脸上，烧焦了许多白毛，留下一块焦黑的肉。 “吼！！” 巨熊彻底撕开了猛犸皮营帐，火盆里的火舌在暴风中被拉成一条微弱的线，无数火星溅射到空中，化成了尘埃。 “咚！咚！”巨熊迈开健壮的双腿，来到了莱茵面前，它冷冷地瞥了眼瑟庄妮和乌迪尔，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别插手！这是我的事！” 瑟庄妮耸了耸肩，她本来就没打算插手，金发女孩的能力她可是亲眼见识过，冰霜巨龙也只能含恨！ 乌迪尔缓了口气，他站在原地，打算静观其变。 巨熊恶狠狠地盯向莱茵，但没等它多发出一声吼叫，又一道炽热的光打在了他脸上，灼灼发痛！ 巨熊怒极反笑，它发出一阵阴惨惨的怪笑声，然后，挥下利爪！ …… 金色长发飞舞，橘色、黄色、红色……三种颜色交织而成的光芒组成了一道保护罩，抵挡住了巨熊的利爪。 “轰——”冲击的涟漪彻底掀翻了火盆，苟延残喘的火苗碰到地毯，立刻迅猛地燃烧起来，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劈里啪啦！” 伴随着焦糊味，还有无数的静电火花在巨熊毛皮上暴躁地闪烁，一道闪电箭矢由熊爪引发，直接降临在光盾之上。 雷电，光，还有野蛮！ 熊爪猛力按下，光盾陡然浮现出裂痕，但在这岌岌可危的时候，莱茵的目光却变得更炯炯有神…… 魔法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没人能真正说得清法师究竟该如何努力才能变强，不过却有一种很容易划分法师战斗力的东西——天赋。 天赋是一种很难定义的东西，即使很多拼命努力的【平凡人】不愿意相信它，但它真实存在，就存在于每一个人的体内，与生俱来…… 莱茵能够感到，光就在身边。 它在流动，不是人们平常认为的直直的光线，它就像是一颗颗粒子，像水面的波纹一样，荡漾着。 莱茵忽然明白了，魔法不是被她召唤出来的，而是本就存在于她的四周。 它们似乎以一种特定的规则在运动，但似乎又以一种无规律的方式……就像一个古灵精怪的调皮孩子。 莱茵只需要用什么东西轻轻推动它们，这些调皮的孩子就会汇聚成无法抵挡的洪流，足以冲垮所有的障碍！ 用什么推呢？莱茵苦恼。 她忽然把目光投到了巨熊头顶，在一个用肉眼和灵魂都不能触及到的领域里，一个神乎其神的领域…… 莱茵能看到，有一个飘忽不定的东西吸引了魔法的注意，那是一种无法用物质界定的东西。 她伸出手，希望能从巨熊那儿借一点过来…… …… 橘色、黄色、红色、绿色和蓝色，五种颜色的光芒重组光盾，抵御了熊爪和雷霆！ 沃利贝尔猛地瞪大了熊眼，她竟然在汲取他的神格！ 一个凡人！怎么可能！？ 但他确实能看到，魔法围着莱茵欢快地跳动，就像是一群孩子簇拥着美丽的姑娘…… 莱茵戴上了一顶完整的金色王冠，半边精灵翅膀从她肩胛上浮现出来，隐隐约约的，一件美丽的白色连衣裙由光芒凝聚出来…… 金发纷飞，她好像长高了一点。 如果孙伟在场，如果莱茵再长高一点，他一定会觉得莱茵是一位迪士尼的金发公主。 …… “怎么了？”瑞兹顺着孙伟的目光朝西方望了一眼，疑惑地问。 “不，没什么。”孙伟摇了摇头，迟疑了会儿，他继续说道：“我们要在这里停一下。” 第134章 彩虹桥 炫目的光就像初升的朝阳一样，刺破了木寨中央那一片空荡荡的雪地。 当炽热熄灭，雪地上飘荡起浓厚的白雾，遮住了众人的视线，凛冬之爪的战士们顿时陷入了骚动之中， 但就在此时，一声熟悉的怒吼从白雾深处传来，“所有的凛冬之爪战士！立刻撤出木寨！” 这是战母的声音，即使这句话很莫名其妙，但军令如山，血战士们霎时间朝着木寨外撤退，还不忘带上那群软弱的不能动的【尤尼斯人】…… 寒冰祭司窃克拉颤抖地跟在人群里，他隐约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太阳”在和“雷电”较量！ 巨熊在高温中被蒸发融化了大半，留下半边空荡荡的铠甲，血肉模糊，看上去异常恐怖。 但下一刻，血肉又重新滋生出来，粗壮的血管在空心铠甲中飞舞，骨骼、眼睛、獠牙……白雾之中，只是短短几秒，另一头宛若新生的巨熊就填满了伤痕累累的铠甲。 疼痛仍然铭刻于心，但巨熊却笑了，“我的女儿，你真的很让我惊讶……” 莱茵越是强大，越意味着能在未来有更大的用处，毕竟在沃利贝尔心中，莱茵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巨熊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刺眼的光震散了附近的白雾，金发公主踩着空灵的脚步，她伸出手，五种颜色的光在手中凝聚…… 对于邪恶的巨熊，每说一句话不仅是在浪费时间，还有可能掉入他的陷阱。 在找到孙之前，莱茵不想倒在这里。 机敏、谨慎……这些都是软弱的女孩天生就会的东西。 五彩的光陡然间宣泄出去，冰川群峦间突然出现了一道彩虹桥，连接了山的这边和木寨的那边…… “神！可不是随便就能超越的！” 无法言喻的气势汇聚在熊爪，巨熊怒吼着，用雷霆缠绕的利爪顺风劈下，这一击足够劈开一座山。 沃利贝尔相信，即使莱茵汲取了他的部分神格，但神和人的差距可不是这么轻易能弥补！ 但，全力一击扯碎了光芒，划开了空气，甚至撕裂了雪地，但就是没有触到莱茵的一根头发…… 狼藉的雪地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 “呼~~” 十几米开外，沃利贝尔也无法找到的黑暗中，暗夜猎手长舒了口气，她还以为莱茵要和那头可怕的巨熊不死不休，但现在看来…… 金发的女孩也不像看上去那么“单纯”嘛，薇恩不由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说起来，她还用偷袭的手段制服过那个女孩呢…… 同一时间，彩虹桥连接的另一头，山的顶峰。 “呼~~” 莱茵也长舒口气，她看了眼后面从五彩光芒中浮现出来菲奥娜和达克希乐，不由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可是，她的脸色也略显苍白，连续使用这么多强力的魔法，只要是个正常人类都会吃不消。 最重要的是，达克希乐身上还戴着禁魔石的铐链…… 菲奥娜从积雪中爬了起来，身体的伤势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也足够行动了。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身后的木寨，巨熊愤怒的吼叫再一次传来，这是她远无法抵抗的力量。 “菲奥娜姐姐，那头坏熊一定会追上来的。”莱茵边说边施展魔法，又一道彩虹桥连接着遥远的山峰…… “嗯。”剑姬木然地点了点头，她背起还在昏迷的达克希乐，踏在了彩虹桥上面。 倏地，彩虹桥收缩，三人不见了踪影。 …… “巨熊之灵，她逃走了吗！？”瑟庄妮用一种质问的口气问道。 她指着空荡荡的雪地，铁一样的事实就是，金发女孩从巨熊爪下逃脱了，还带上了那两个做为筹码的人！！ “她跑不远！”巨熊冷冷地回答，它瞥了眼瑟庄妮，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凛冬之爪自己的责任，但现在不是推脱的时候。 “我知道！”瑟庄妮吼道，“但在凛冬时节，雪原上找一个人比活下去都难！” 失去金发女孩，让瑟庄妮一时间怒不可遏，连对待沃利贝尔的语气都充满了强烈的敌意。 “我能找到她！”巨熊皱了皱它那黑炭般的鼻子，继续说道：“让乌迪尔跟着我，我们会去把她带回来的！” …… “为什么？”西格瓦问，他指着威朗普，“雪人已经找到了，我们只要……” 但下一霎那，西格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噗”一声倒在魄罗背上，昏迷过去。 记忆断缺前，西格瓦只记得孙伟抱歉地看了他一眼…… 努努狐疑地看向孙伟，威朗普挥着四只手冲孙伟低吼……这个人在打什么主意？ “孙，你是要……”瑞兹语气严肃，但还没等他话说完，孙伟便打断了他，“瑞兹，你答应过我的。” 肩上的卷轴突然沉重了起来，瑞兹勒紧背带，跳下魄罗，警惕地朝后挪了挪。 “可现在才……”瑞兹想要反驳，但孙伟严厉地说道：“如果想要从丽桑卓手里拿回符文，就必须防着一手！” 这是孙伟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口气对瑞兹说话…… 努努奇怪地看着这两人，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他看了眼威朗普，连它也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 “这是一次必不可少的尝试！我知道这很危险，但你也看到了，虚空监视者们很危险……” 孙伟以一种劝解的口气说道：“符文之地的人需要符文的力量，哪怕只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你说的少数人里面包括他吗？”瑞兹看向努努，他还记得自己和孙伟在古霜口打过的那个赌…… 孙伟会在弗雷尔卓德找到一个不被符文力量诱惑的人，如果他能找到，瑞兹就需要使用一次符文的力量。 但离那个赌过去了只不过短短二十天，太早了，早的让瑞兹猝不及防…… 如果努努被符文的力量所诱惑，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瑞兹干涩地咽了口口水，他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这样惶恐的感觉了，为此，他略带推卸地说道：“我记得你还有一颗符文。” 孙伟苦笑，“如果你能帮我把它拿出来的话，用我的也无可厚非……” 事实上，孙伟一直不好意识承认，即使这些天来他常常和符文打交道，但却无法真正控制它的力量。 不能让它来到物质世界，这孙伟不禁腹诽：“还是那颗白色的好用。” 瑞兹皱起眉头，低喃道：“你体内的那颗符文有些特殊。” “是吧。”孙伟耸了耸肩，“还是用你的……” 突然，努努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嘿，我总觉得你们在说一些和我相关的事，难道你们不觉得应该先得到我的同意吗？” 努努抱着双手，一副生气的样子。 第135章 尝试 冬刺山山脚，凛冽的风儿甚是喧嚣，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将要发生。 孙伟从背后掏出一本崭新的小本本，上面写着《lol英雄录》……事实上，这个小本本是孙伟重新做的，经历了虚空的洗礼，原来那本早已不知遗失到了什么地方…… 他满脸严肃地看着努努，指着本子，用一种绝无仅有的口气说道：“这本书上面写着的名字，每一个都是瓦洛兰大陆公认的英雄。” “比如说这个……”孙伟指着嘉文的名字，“他是德玛西亚的皇子殿下，曾独自一人斩下巨龙的龙首，冲锋陷阵，治国安邦！” “再比如说这个……”他指着后来添上的莫甘娜的名字，“她是巨神的星灵，面纱之女，曾是德玛西亚的飞翼守护神，守一国安康！” “还有这个……” 孙伟口若悬河，丝毫不在乎旁边瑞兹的感受。 与此同时，努努的眼神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明亮，就像一颗闪闪发光的蓝宝石，在拼命期待着什么。 看到时机差不多成熟，孙伟轻吭一声，淡淡地问道：“你想要被写到这上面吗？” 努努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 努努犹豫了一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可不行，”孙伟否决，你有什么值得被永远传颂的故事吗？比如，斩杀巨龙之类的。” 努努顿了顿，他看了眼威朗普，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然获得了雪人族的力量，但努努和威朗普只顾着玩和寻找迪卡，根本没时间去找冰霜恶龙的麻烦。 “可是……”努努弱弱地辩解，“英雄不一定是要斩杀恶龙才算吧。” 孙伟嘴角掀起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他说道：“当然，英雄有很多种含义，但只有为了别人的明天而去努力的人才配称之为英雄。” “你为别人的明天努力过吗？”终于，孙伟发出来自灵魂的拷问。 努努想了想，底气不足地问道：“奈尔扎亚格算吗？” 孙伟摇头，小男孩顿时沮丧地低下了脑袋。 “不过……”孙伟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现在就有这样一个机会等待着你，只要你做到，你的名字就能位列英雄之名。” 努努的心火重新点燃，他不禁好奇地问：“什么机会呀？” 孙伟义正言辞地说道：“为人类文明进步做出伟大贡献的第一步！” …… “骗小孩子，你的良心不痛吗？”瑞兹鄙夷地看了眼孙伟，低声问道。 孙伟拍了拍胸脯，“良心，上上辈子就喂了狗了。” “脸皮厚，活的久。脸皮薄，老的快~~”孙伟自顾自地哼起了小歌。 这个场景倒是让孙伟想起来了电视剧上两军对垒，冲出战壕的士兵总是先坦然地唱起家乡的歌，或是怀念妻子，或是怀念父母…… “……” 瑞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但在先前的时间段，心中经过一连串的纠结，他也总算下定决心： 第一次愿意尝试，让一个凡人来行驶世界符文的力量！ 瑞兹蹲下，卸下了背上的卷轴，陡然间，欢乐的气氛消失不见了。 瑞兹凝重地看了眼孙伟，孙伟也凝重地回望了眼他。 但时过良久，瑞兹仍纹丝不动地蹲在卷轴前面，看上去没有一点要打开卷轴的意思。 孙伟没有催促瑞兹，静静等待着，而一旁的努努、威朗普和魄罗亦屏气凝神，他们也感受到了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变了，变得越来越厚重……这是一股无形的可怕的压力。 “呼~~” 突然，瑞兹深吸口气，双眼猛地迸射出精光。 众人听到瑞兹念了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然后，符文卷轴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卷轴表面的文字似乎变成了精灵，在冷风中欢快跳动，卷走平摊开来，一股磅礴的、难以言喻的力量从中散发出来。 一颗橙色的水晶冉冉飘起，它美丽绝伦、惊艳凡尘，是造物主最自豪的造物。 …… 瑞兹小心翼翼地捧着水晶，递给努努。 努努屏住呼吸，谨慎地接过。 哪怕是魄罗，也能感受到来自水晶的压迫，躁动地叫着……但有一个人却不合时宜地问道：“为什么只有一块？” 紧张的氛围被打破，瑞兹心中一乐，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是一块？” “我记得你明明有好多……”说到这儿，孙伟突然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哦~~我想起来了。” 在一个cg短片中，瑞兹在禁魔石林发现了一个地库，用禁魔石打造的地库不会让符文的力量外泄，是目前为止瑞兹发现的最安全的保存符文的地方。 瑞兹看着孙伟的表情，莞尔一笑，“孙，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呢？要知道，秘密多的人要是守不住秘密，可是很容易突然暴毙的。” “嘿嘿，死光头，咱们也算老交情了，我还不了解你？” 孙伟搂住瑞兹的肩膀，挑了挑眉…… 下一瞬间，努努打断了这两个“老奸巨猾”的人交流感情，问道：“孙，快告诉我该怎么做？” 孙伟微笑，“很简单，用符文的力量造出一块臻冰。” “唔唔~~”威朗普低吼，愤愤地看向孙伟。 努努看了眼雪人，翻译道：“威朗普说，制造臻冰需要消耗雪人族的魔力精魄，每损去一份，都永远不可再生！” “嗷嗷~~”威朗普甩着四只手，逼近孙伟。 “威朗普还说，这份力量必须等到面对真正的危险时才能使用，否则……”努努低下了脑袋，“否则，就不会再和我做朋友。” 努努咬牙，狠狠地把水晶推回瑞兹的面前，坚决地说道：“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孙伟哑然失笑，有的时候，他真的很羡慕努努，天真无邪，富有梦想，不会为了自己背叛雪人…… 这样的男孩，长大了一定会成为“英雄”的吧。 不过，他还是太年轻了。 孙伟看向威朗普，解释道：“制造臻冰并非只是雪人族的特长，我就曾亲眼见到丽桑卓在九尊之厅制造臻冰。” 特别篇 臻冰为什么是蓝色的 ps：以下内容纯属个人猜想，不喜勿喷(????`w????) 据我猜测，臻冰是氧气的固体状态。 -183c后，氧气液化，呈浅蓝色，-218.8c后，液氧凝固，呈雪花状、淡蓝色。 我认为这绝不是偶然！ 而且，据lol宇宙描述，弗雷尔卓德的雪有一部分也浅蓝色的，可能是受臻冰影响…… 但事实上是，臻冰浮现蓝色和冰川冰是蓝色的一样，都是光的散射作用。 以下属于正经的科普内容，来自网友vidii3485367： 冰川冰的“前世”并不是液态的水，而是固态的雪。 在极地和高山地区，寒冷的气候使得全年的降水均是固态形式，也就是说，在那里只会下雪而不会下雨。 同样由于寒冷，落到地面的雪很难融化，这样，地面上的雪就会越积越多。 新落下的雪盖在之前的雪上面，压力越来越大，原本比较松散的雪会被逐渐压实，变得越来越硬也越来越紧密，先形成球状的粒雪，再进一步压实，最后就会形成冰川冰。 在这个过程中，原来松散的雪之间存在的空气有一部分会被挤出去，还有一部分会被封闭在最后形成的冰川冰之中，形成一个个小气泡。 形成之初的冰川冰还没有变色，同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见到的冰一样，也是白色的。 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些冰就会变成美丽的蓝色，这就是那些被封闭在冰川冰中的小气泡们的功劳。 冰川冰形成后，还会有越来越多的雪压在它上面，使其进一步被压实，变得更加紧密，那些被封闭的小气泡就会变得越来越小，当它们小到一定程度以后，就会对阳光产生散射作用。 阳光中波长较长的红光橙光不易被散射，而波长较短的蓝光紫光却很容易发生散射，于是跟蔚蓝的天空一样，冰川冰也变成了令人赏心悦目的蓝色。 第136章 制造臻冰 （为了保持一下更新记录，不得不出此下策，抱歉，明天仍然两更） …… 提及丽桑卓与九尊之厅，孙伟突然感觉空气冷了几分，他看到，威朗普的络腮胡子一翘一翘，正冲他怒目而视。 这也难怪。 雪人作为古代生物的一种，曾是一个高贵繁荣的种族，它们拥有驾驭臻冰的独特魔力，曾统治弗雷尔卓德的崇山峻岭。 但是，在三姐妹与虚空之战中，雪人族和众多冰裔被抽去了魔力，用于建造埋葬监视者们的九尊之厅。 雪人族从此落寞，直至后来，世间仅剩下威朗普一只拥有魔力的雪人……总之，威朗普对丽桑卓和九尊之厅好感欠佳。 “嗷嗷~~”雪人愤愤地低吼两声，努努翻译道：“威朗普说，丽桑卓怎么可能会制造臻冰。” 孙伟耸了耸肩，回答：“我亲眼所见。” 努努怀疑地看向孙伟，咕哝道：“臻冰是至纯至净冰雪魔法，但丽桑卓可不是好人，她想伤害雪人。” 听到这样稚嫩的话，孙伟心中不禁想逗弄一下努努，他问道：“是不是好人和至纯至净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啦。”努努大声说道， “那你倒是说说它们两个有什么关系啊？” “就是，就是……就是那什么的关系啦。” “那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 一时间，努努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他就像火枪卡壳一样，脸色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孙伟捂嘴，努力憋住笑。 突然，努努眼睛一亮，大声喊道：“就像泰达米尔和艾希的关系，我亲眼看到泰达米尔用他胡子拉碴的嘴贴到了艾希脸上……” 孙伟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有的时候，逗小孩真的是一件很让人开怀的事，因为他们总能说出一些惊为天人的话。 瑞兹嘴角含着笑，就连威朗普也一脸古怪地看着努努…… 努努东张西望，不明白众人为什么要笑话他。 “天真真的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风儿感慨道。 …… “制造臻冰的关键在于……”孙伟扫视众人一周，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威朗普身上，“雪人！” 众人腹诽，这不是废话嘛。 理论上，臻冰是冰雪魔法的造物，只要有充足的魔力来源，知晓制造的方法，任何一个法师都应该能造出臻冰。 就像孙伟曾尝试使用原生魔法构造臻冰，如果能解析臻冰的魔法排列和元素组成，他就能用原生魔法造出臻冰。 而经过一段时间对凤凰冰羽的研究，孙伟得到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制造臻冰是一个极缓慢的过程，缓慢得近乎微不可察，雪人就像是催化剂，只是起到加快制造臻冰的过程而已。 “努努，你的长笛为什么会变成臻冰呢？”孙伟指着努努背后的浅蓝长笛，问道。 努努惊讶，抽出长笛拿在手里，“你是说斯弗尔尚歌？” “对，据我所知它本来是一支普通的长笛。” 努努更加惊讶，“你怎么知道？” 威朗普惊奇地看向孙伟，斯弗尔尚歌是它和努努相遇时变成臻冰长笛的，而那时…… 突然，威朗普猛地瞪大了眼睛，它想起来了，斯弗尔尚歌成为臻冰时并没有消耗雪人族的魔力精魄！ 第137章 梦之石 曾经…… 威朗普是没有名字的，更准确来说，它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当雪人族没落，整个世界只剩下最后一名有魔力的雪人，它选择放弃过往，担负起了永恒守护者之责。 它所守护的，是雪人族最后的宝藏——一枚冰雪宝石，里面冰封着“凡间的灵魂的梦”，即，漫漫岁月中，失去魔力的雪人会把它们最后的魔力注入其中，凝结而成的“梦之石”。 它是丽桑卓最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是，守护者等的人不是丽桑卓，更不是丽桑卓派遣而来的霜卫……尖牙、利斧、贪婪……这些东西会污染“梦之石”，让它失去最根源的力量。 守护者用噩梦迎接了所有霜卫，让他们一去不复返…… 直到，一个小男孩突然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早已习惯噩梦的守护者已经准备好结束那个男孩的生命，但，“梦之石”倒影出了男孩真实的愿望——他挥出长笛，期待一场英雄屠龙的壮举…… 一个可笑的愿望！ 但守护者没有发起攻击，因为规则是，只有等对方先动手，它才能用噩梦笼罩敌人。 守护者期待着，于是，它等来了他的攻击——一枚软弱无力的雪球…… 这是挑衅吗？守护者想。 它愤怒，随时准备下一秒用利爪割断男孩的喉咙。 又一雪球……这一枚正好砸在它的脸上…… 好吧，软弱无力的雪球不能算是攻击。守护者郁闷。 等了许久，没有尖牙、没有利斧、没有贪婪，只有一场突如其来的打雪仗。 愤怒变成了郁闷，郁闷的雪人决定反击，它捏出一枚雪球，怒吼着砸过去…… 不知不觉间，跟随着小男孩的嬉闹声，它的怒吼也变成了大笑，塑造它外形的不再是噩梦，而是一个孩子的想象……一只毛绒的，有四只手的“小狗”。 这是“梦之石”的力量，每一个雪原上的孩子都曾渴望过，堆的雪人能够活过来，陪自己说说话，或者打场雪仗。 梦，催化了现实成为梦的样子。 …… 雪人和小男孩的玩闹结束于一场事故，它不小心打坏了男孩的长笛。 男孩开始哭泣，守护者感到了一种同样的忧伤……火海埋葬了车队，这是与亲人失散的忧伤。 “梦之石”的倒影下，它看到了小男孩心底更真实的梦，也看到了小男孩心中它自己的样子——一个等待着朋友，孤寂的灵魂。 一切真相大白。 守护者开始意识到，它所守护的宝藏只是一个工具，真正关键的是使其成形的灵魂，被噩梦笼罩的弗雷尔卓德需要这种灵魂。 雪人摆出一个手势，将魔法从“梦之石”注入到了男孩体内，破碎的长笛重新修复，用梦，将其凝结成臻冰。 守护者也得到了新的名字——威朗普。 …… 雪落下，威朗普低吼了一声，努努明白了它的意思。 努努说道：“威朗普说，关键在于【梦】，而不是魔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关键的【梦】到底是什么意思。 “梦，指的是想象力吗？”孙伟捂着脑袋，痛苦的哀嚎，“最讨厌这种虚无缥缈的答案了！” 短暂的沉默后，努努突然跳起来大喊：“我明白了！” 说着，他重新捧起橙色的水晶，暮然间，冬刺山的风雪在这一瞬间静止了下来，仿佛是在对某种比自己更高一级的存在献上敬意。 没有地动山摇，没有电闪雷鸣……不像传说中珍宝出世，伴随着奇异的天象……很突兀的，一颗浅蓝色的水晶出现在努努面前，美丽至极。 但众人却并没有欢呼雀跃，孙伟、瑞兹、威朗普，甚至连努努本人，众人皆是一种错愕的表情。 臻冰，这个世界难题，就这样轻易被完成了？ 不由自主的，一股轻飘飘的梦幻般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孙伟第一个打破了荡漾的安静，大声问道：“什么鬼原理！？” …… 十分钟后，威朗普把玩着新造出来的臻冰，喜不自胜的样子宛如一名失者找回了遗落的记忆。 另一边，孙伟目光如炬地看着努努，近乎以一种逼问的口气：“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努努挠着头，略有些笨拙地说道：“就像推雪球一样，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大……” “这是什么鬼形容！具体点！” “就是……推雪球的时候，细心地呵护它，心里想着雪球的形状，它就不会滚成别的样子。” 接下来十分钟，孙伟陷入了冥思苦想，但就算榨干最后一滴脑浆，他也搞不明白努努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在场最学识渊博的老人说话了，他的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试探性地说道：“如果说，臻冰是一种生命呢？” 话音落下，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孙伟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臻冰是一种生命……生命……”他嘴里念叨，整个人像是陷入了痴呆的状态，说话迷迷糊糊的。 “梦……生命……” 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要说关联，并不是没有，但全都是一些生拉硬扯的寓意上的关联，没有丝毫科学依据。 比如，春天的花儿开了，种子的梦孕育了生命…… 这听起来像是小孩子才会说的话，不，连小孩子都不会！ 只有像努努这样的小孩子才有可能说出这种话！ 只有努努…… 孙伟狐疑地看了眼努努，发现他正踮着脚尖，和威朗普抢夺那块新造的臻冰，似乎有他在的地方都不会有悲伤。 …… “唉~~”孙伟叹了口气。 想不明白的数学题明天再想，做不完的数学作业明天再做。 他从昏迷的西格瓦身上掏出一块艾尼维亚的冰羽，对威朗普说：“能不能把那块臻冰给我，我用这块大的做交换。” 雪人一顿，有点不乐意，但努努却开心地说道：“好啊！” 男孩拿着浅蓝色水晶，和孙伟手里的冰羽做了交换，转身的一瞬间，孙伟听到努努咕囔，“以前一直想拔一根艾尼维亚的羽毛，但妈妈不让……” …… “好啦！”孙伟拍了拍大衣上的雪，看向东北方。 现在，该做正事了。 第138章 蕾卡 古老的石桥跨过深渊，连通要塞。 两排霜卫队列从守护者雕像的注目下庄严地走过，但哪怕是最沉着冷静的霜卫，也会忍不住好奇心，偷看一眼队伍中间的那只毛绒的四只手的生物…… 威朗普安静的跟在努努后面，看上去没有一点伤害力。 那就是雪人吗？众多霜卫心中发问。 自从第一次发现监管者异动时，族长大人便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雪人，但从来没有一个霜卫能完成这项任务……直到今天。 毋庸置疑，带回雪人的西格瓦将成为霜卫心中的英雄！ …… 孙伟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常，他回头看了眼，努努安静的走在队伍里，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说实话，努努其实很不愿意来霜卫要塞，这里有丽桑卓，还有他最不愿意想起的回忆。 迷失在火海的车队，强硬的霜卫战士，冷嘲热讽的诺台族人……最重要的是，他明白丽桑卓想利用雪人。 但是，耳边女妖的哭号时刻在提醒着努努和威朗普，他们能够感觉到，脚下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蠢蠢欲动。 英雄不会逃避！ 想到这儿，努努勇敢地抬起头来，看向古堡的大门。 …… 在巨大的沉闷声中，大门开阖，一群面容枯槁的冰霜祭司走了出来，领首者仍是霜父洛拉卡。 此刻，即使是不露声色的冰霜祭司们，看上去也和蔼了许多。 雪人终于被带了回来，监视者们又会被关进永恒的冰牢中，直到下一个轮回。 洛拉卡深邃地看了眼西格瓦，说道：“霜卫，族长大人对你此次的行动很满意。” “永远效忠于三姐妹！”西格瓦单膝跪地，神情肃穆，就像一个被授予荣耀的骑士。 洛拉卡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瑞兹和孙伟，“族长大人下谕，她要见你们。” 孙伟和瑞兹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另外，”洛拉卡看向努努，“你是诺台氏族的努努吧？我们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努努认得霜父，一年前他还在霜卫要塞的时候，丽桑卓曾经来找过他，而她背后就跟着这个憔悴的老人。 出于曾对霜卫的尊重，努努点了点头。 “我们找到了你的妈妈，蕾卡。” “叮！”斯弗尔尚歌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努努、威朗普、孙伟，他们同时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洛拉卡，似乎是想要看出冰霜祭司在说谎， 但是，努努心中也深切希望洛拉卡说的是真的。 而像是为了印证洛拉卡的话，从古堡的大门走出来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棕黄色的大衣，黑色长发，右边耳畔的发髻用一个圆形饰品束起来，留出一条别有特色的齐发。 她有着一张温柔的面容，湛蓝双眼和努努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掺杂一丝别的东西。 “妈妈！！”努努大叫着，扑进了女人的怀抱，他朝深深的朝着里面拱了拱，生怕这是一场美丽的幻觉。 一团白色液体粘在女人的大衣上，分不清是鼻涕还是眼泪。 女人微笑着，把努努抱了起来，她勾了勾努努通红的鼻子，温柔地问道：“怎么啦，我的小筋鼻子怪？” “我……我……”努努抽泣，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女人温雅地笑了，“我还以为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我的小筋鼻子怪能长大一点，但现在看来一点都没变嘛。” 努努把头塞在女人的衣领里，用一种嘶哑的声音说道：“妈妈你也是，一点都没变，一点都没……” …… 所有人安静的等待着，没有任何一个人打搅他们母子重逢。 孙伟看了眼威朗普，发现它正好奇地盯着蕾卡，似乎是想问，这就是努努的妈妈吗？ 同时，孙伟也有些好奇，霜卫是怎么找到蕾卡的，而且偏偏是这个时候……怎么想都有一种阴谋的味道。 陡然间，孙伟感觉空气寒冷了一些，他听到了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这是冰锥推动发出的刺耳摩擦声。 “努努·诺台，欢迎你回到霜卫之堡。”这是一个很轻灵的声音，轻灵中带着一些沙哑。 孙伟很惊讶，他没想到丽桑卓会亲自出来，而且看冰霜祭司们的表情，明显也是没想到他们的族长大人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霎时间，所有的霜卫齐齐跪下，恭敬地行礼，口中虔诚地念着三姐妹的祷词，蕾卡抱着努努，静静地站在一旁，让出大门的通道。 接着，古堡的大门完全打开，一位行走于人世间的真神展露她的真面目。 和蕾卡相比，她要更高一些，气质也更加高雅。 她有浅蓝色的皮肤，冰蓝的嘴唇和鼻梁，一条长长的白色蝎子辫挂在背后，用一个铜环箍住…… 抛去那顶奇怪的犄角兜帽，即便是孙伟，也不得不承认丽桑卓的美丽。 唯一破坏这份美丽的，是那双黯淡的眼睛，但只有极少数人曾亲眼目睹…… 孙伟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他扭头，看到威朗普冲着丽桑卓呲牙，就像一头野兽面对敌人时做的那样。 努努从蕾卡怀里跳了下来，他抹去脸上的鼻涕，问道：“丽桑卓？” 众多霜卫脸色不悦，诺台氏族的人怎么敢直呼族长大人的名讳！ 但接下来，努努竟然恭敬地说道：“谢谢您。” 努努抬头，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丽桑卓那双灰白的眼睛，“妈妈说，是你从迷失的雪原中带回了她，谢谢！！”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丽桑卓冰冷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 这不可能！霜卫心中呐喊。 对弗雷尔卓德人来说，神秘的冰与暗夫人很少展露她的真容，见到了已是万分荣幸，但从来没有人见过丽桑卓的笑容。 霜卫敢斩钉截铁地说，从来没有！ 美丽的微笑昙花一现，丽桑卓说道：“霜卫是你永远的家。” 她看了眼努努的妈妈，“霜卫永远是诺台氏族最坚固的后盾。” 蕾卡轻轻颔首，没有说什么。 第139章 虚空之地 物质位面以外，某种程度上的【下面】，存在着一个不可获知的深渊。 寒冷、黑暗、无尽…… 从来没有哪个符文之地的人、神或者别的什么到达过这个深渊的底端，或许，连深渊最初的孕育物都没有将这里探索完全。 这里对于物质领域、甚至是精神领域都是未知的，而符文之地某些曾“幸运”接触过深渊的人，把这里称之为——虚空之地。 …… 虚空代表的意义是，境界彼端某种不可知的虚无，它无始无终、空白纯粹，但和物质世界一样，虚空也孕育了许多相对于物质领域来说的……生命。 最开始的时候，伴随着宇宙的诞生，只是一声的尖叫，充斥着对于获得“生命”的喜悦。 虚空的生命以灵体的形式存在，但它们最初并没有完全的自我意识，通常只有很原始的认知能力…… 它是小的，我是大的，所以我要吃它……诸如此类的原始的认知能力，一种不可餍足的饥饿。 而某一瞬间，其中的佼佼者——庞大、漆黑、冰冷的灵体们在深渊中游荡，它们接触到了【存在】。 虚空生命的第一反应是，无法容忍！ 世界本该只存在一个“我”，但现在却出现了另一个“我”，不可忍受！无法容忍！ 它们感到了愤怒、屈辱、仇恨……总之，是对虚空来说从未出现的情感。 本能叫嚣着，要它们将异域的【存在】吞噬，但它们很小心，它们开始监视异域的【存在】，仔细的观察。 于是，它们有了名字——监视者。 …… 很快，监视者们得到了物质位面的反馈，一名来自渺小的凡人的请求，她需要力量。 监视者们允诺了她强大的力量——操控“最原始的寒冷”，温度的极限。 可是，她只能获得虚空的一部分力量，要想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代价是，打开虚空之门，连接【存在】的彼端。 那名凡人唯诺地答应了。 于是监视者们开始静静地等待，等待一个可以入侵物质领域的机会，然后，消灭它！抚平那它们不可忍受的——真实！ 但那名凡人和她的姐妹们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后，却没有履行承诺。 她一次次用借口推辞，监视者们只能继续等待。 最终，它们之中最勇莽的个体忍受不了枯燥的等待，数十名监视者们尖叫着，率先撕破了战争的帷幕，冲到了【上方】。 刹那间，它们有了光、有了热、有了时间、有了存在的意义，有了……痛苦。 那名凡人背叛了它们！ 她用“最原始的寒冷”凝成的冰雪魔法，冻结了虚空与物质世界的线性通道，那个通道被迫关闭。 数十名迫不及待的监视者被困在了两个领域之间的阈限夹缝中，凝滞在交界转换的瞬间。 …… 虚空中的灵体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退缩了。 它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名凡人得到了力量，还会背叛它们？ 它们无法理解，于是，它们开始适应变化…… 随后的数千年里，监视者们又有数次把触手伸进物质领域。 虽然每次进攻都以不可理喻的失败告终，但监视者们渐渐产生了一些变化。 它们不再只是只有原始认知能力的灵体，监视者们使用【存在】的原始物质，对它们进行了塑造、腐化、重构，并且注入了自己的意识。 这些新生的虚空造物被称为虚空生物，而其中一部分生物被赋予了一个特别的任务： 作为虚空的耳目，在物质世界监听学习，并把获得的知识传递回虚空之地。 在虚空生物中，有一个最为突出的，维克兹……翻译成物质世界的语言，大致意思是“通过分解从而理解”。 数千年来，维克兹向监视者们传递了无数的信息量：崛起又衰落的黄沙文明、大洋底层的秘密、天庭之上星宿的移动…… 监视者们像蝗虫啃食麦子一样贪婪的消化着这些知识。 当然，这些信息量中也有一些虚空无法理解的东西，比如： 为什么凡人会使用工具？ 为什么凡人会脆弱的自己老死？ 为什么凡人会亲吻另一个凡人的脸颊，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吗？ …… 通过学习知识，监视者们懂得了谋略。 物质位面很强大，不是一次入侵能够占领下的，必须全面的、同时发动数次入侵！ 让虚空能够在短暂时间内投入更多更庞大的力量，让物质位面的强者疲于应对，这样才能彻底占领物质世界！ 所以数千年的入侵中，它们在物质世界留下了虚空的种子，生根发芽，已经在黄沙和深海发展出了足够的规模。 如今，监视者们又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事实上，九尊之厅“一尊”破碎的瞬间，被困的数十名监视者中，不仅仅有向物质世界冲去的，还有几名监视者带着某件东西回到了深渊……其他的监视者们仍然被困。 几名监视者带回的东西是一份样本，来自一名物质世界的青年。 …… “这是一个机会。” 深渊之中，响起了这样一个声音，源于一名监视者。 远处的黑暗，数道庞大的灵体飘动了一下，表示赞同。 监视者们的交流本没有这么繁琐，只需要一个意念就可以瞬间完成，但为了更好的了解物质世界的敌人，它们进化出了语言。 “但是……我们该怎么做？” 一只幽蓝的独眼睁开，它是回归的一名监视者，还没有完全理解来自同伴的知识传递。 “办法有很多，但是这个机会很难得。” 庞大的灵体们同时睁开幽蓝的独眼，看向飘荡在虚空领域内的一团黑光。 “竟然有能存在于深渊之中的物质，不可置信。” 一名监视者惊讶地说道，它已经可以像模像样地说起人类的语言，同时，为了满足某种欲望，它给自己取了个名字——遮侞锗那，人类传说中某位英雄王的名号。 另外几名监视者也赞同地摇了摇粗壮的触手，独眼中露出好奇。 那团黑光透露着生命的律动，监视者们知道，黑光中包裹的东西是血、细胞、基因…… 但观察良久，监视者们竟然发现它们无法解析其中的秘密……这份秘密好像来自更遥远，更复杂，更真实的世界！ 虚空陷入了沉默，无法解析，就意味着这份样本无法复制。 一旦把它作用于某种途径，将没有办法回头。 就在此时，它们之中最庞大的灵体开口了，“我们需要更多的了解，我决定……” 最庞大的灵体扫视众位监视者，用一种命令的口气说道：“把我们的力量注入其中，像以前做的那样，塑造出一个绝无仅有的虚空生物！” “把它送回【上面】，它将是我们的代行者，虚空之子。” 第140章 圣战前夕(元旦快乐╭ (￣︶￣)ψ) 霜卫要塞一间冷意刺骨的密室内，晶莹的冰花簇拥着一座冰棺，一名俊朗的青年人躺在里面，沉睡着，从面目表情上看不到任何一丝曾经的疯狂。 瑞兹紧盯着青年人，理性和感性再一次在这个老人胸口搅成一团，灼灼发烫。 基根，这是他的弟子，就像他曾经是泰鲁斯的弟子一样。 符文战争时期，泰鲁斯哪怕得到了两枚符文，也愿意把后背留给他。 从瑞兹杀死泰鲁斯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不得不独自一人背起重担，让世界免遭符文的毁灭。 但在最近，瑞兹逐渐明白背上的这份重担不是在拯救世界，而仅仅是他的恐惧…… 基根想必也是迷失在了恐惧之中吧。 “唉~~”瑞兹深深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背上，孙伟安慰道：“好啦，解决完虚空的问题后，再来想办法带基根回来吧。” 瑞兹回头，灰白的胡子上面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 半个小时后，孙伟和瑞兹一起来到了古堡之外，丽桑卓正在悲伤之桥中央等待着他们。 “你们知道阿瓦罗萨和塞瑞尔达吗？”丽桑卓站在桥边，轻声问道。 她遗世独立，仿佛是看穿红尘的冰霜仙子，但孙伟看着她的样子，却忽然产生了一股怜悯的错觉。 千百年里，丽桑卓似乎一直都是孤单一人。 哪怕有坚不可摧的霜卫古堡，无数的冰裔追随者，但她的姐妹已经遗失在了岁月里，无法寻觅。 三姐妹，她们象征的意义是，勇气，团结，友爱。 但失去了阿瓦罗萨和塞瑞尔达的丽桑卓，只剩下了形影单只的勇气…… 她深深地凝望嚎哭深渊，无论如何，有一件事是丽桑卓必须要做的，封印虚空，弥补她犯下的过错。 为此，哪怕不择手段！ “知道。”孙伟回答。 “你们见过她们吗？” “如果是雕像的话，见过。” 孙伟耸了耸肩，三姐妹的雕像一直矗立在古堡内的中央广场里，那么显眼的东西想不注意到都难。 “我是说……真人。”丽桑卓回头，淡淡地说道。 她是三姐妹中最小的一个，也是天赋最强的一个，只有她在那场残酷的大战中活了下来。 孙伟眯了眯眼，“真人”很明显是指艾希，有西格瓦跟着，丽桑卓知道这些也在意料之中。 “孙，你认为艾希是阿瓦罗萨吗？”冰锥缓缓推动丽桑卓，来到孙伟面前，强大的威压笼罩着他。 孙伟摇了摇头，“不，艾希不是阿瓦罗萨。” 丽桑卓微微意外，秘法之下，她能看到孙伟不是在说谎，而是真心这样认为…… 在亲眼见到他和阿瓦罗萨部落结盟之后，丽桑卓认为孙伟已经倒戈阵营，但为什么他仍然不认为艾希是阿瓦罗萨转世？ 孙伟露出一个微笑，“丽桑卓，我愿意帮助的是弗雷尔卓德。霜卫、阿瓦罗萨、凛冬之爪的战争我本就没有兴趣，不过……” 话音一转，“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们三方能够友好合作，重新团结起来，就像三姐妹做的那样。” “三姐妹……”丽桑卓喃喃。 从孙伟口中听到三姐妹这个词，她感到这不是在指某种具体的事物，而是指精神的象征，勇气，团结，友爱…… 丽桑卓内心产生了一丝荒唐，这家伙是在说教吗？ 对真正的三姐妹说教？ 丽桑卓没有再说什么，在彻底封印虚空之前，她不希望对孙伟和瑞兹浪费积蓄的魔力。 孙伟突然说道：“努努可以利用符文来制造臻冰。” 丽桑卓再次意外，即使早已通过“冰霜之眼”窥探到了努努会制造臻冰的真相，但孙伟竟然轻易的对她说了出来这个“秘密”。 这是为了展示诚意吗？ “所以……”孙伟装模做样地扭捏了一下，“能把放在你那里的那枚符文先还给我们吗？” 旁边，瑞兹嘴巴微张，默默地喊了一句：“我#@*” 最重要的是，孙伟还补充道：“除了那枚符文，我们再没有其他的了。” 思虑了会儿，丽桑卓说道：“我会把符文直接交给努努，如果有必要……”她看向瑞兹，“我会把布兰德体内的符文取出来，交给努努。” 瑞兹脸色一变，孙伟则直摇头地说道：“没必要，没必要……” …… 天空黯淡了下来，古堡内点起不灭的火，照亮冰霜。 西格瓦从来没见过如此浩大的声势，一万多名霜卫和数百位冰霜祭司分立百列，站在古堡的集会所墙前。 所有人，不论男女，全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装备。 战士们手持长矛、战斧、阔剑……其中有数十把带有臻冰赐福的传说武器。 英勇的霜卫们穿着黑曜甲，头戴角盔，全副武装。 即使这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没有丝毫用处，但强烈的仪式感、震撼感在心中涌动，西格瓦沉醉在这种感觉中，觉得哪怕是赴死，也能坦然接受。 而在另一边，素来朴素的冰霜祭司们也穿上了他们华丽的法袍，手执冰晶法杖…… 璀璨的形象和西格瓦认知里的糟老头子们大相径庭。 他们不再形容枯槁，而像是一群蓄势待发的年轻小伙，有的冰霜祭司甚至坦露出枯竭的肌肉，像是回到了五十年前…… 霜卫和冰霜祭司们整装待发，为了一场圣战！ “为了自由！！” 不知道是由谁第一个喊起这句话，但这句话就像是雪崩一样，席卷了全场！ “为了自由！！！” 西格瓦回过头，他看到万名霜卫战士高举起手中的武器，涨红着脸，撕破喉咙地呐喊。 素来寡言的冰霜祭司也义愤填膺地叫喊起来，他们高举着手中的权杖，那权杖此刻不再是权力的象征，而是反抗的号角！ “自由！自由！自由！” 不由自主的，西格瓦也跟着大声喊了起来，“自由！！” 万人之声像是巨魔、冰霜巨龙、熊人同时发出的怒吼，可怕的声势想必连深渊之下的九尊之厅也能听见。 西格瓦不由得想，哈拉，你听见了吗？ 第141章 站着 震耳欲聋的叫喊声环绕耳边，孙伟站在霜卫们背后，不由露出一个享受般的微笑。 “自由。” 多么让人迷恋的一个词，但这个词背后的意味又是什么呢？ 累累骸骨，还是圆桌谈判？ 如果虚空真的脱困而出，在场的霜卫又有多少能活下来？ 突然，振奋人心的叫喊声逐渐停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集会所前的冰锥高台上，霜卫的首领，活着的信仰，弗雷尔卓德的圣人——丽桑卓身上。 丽桑卓环视四周，她的目光到达之处，霜卫们都放下了他们的武器，紧紧盯着她，行注目礼。 “这是一场宿命之战。” 丽桑卓开口了，她的声音并不宏大，但却像箭矢一样穿透人心，所有人肃然而立，连呼吸都屏住了。 “那个灿烂的神话时代，我们的族人遭遇神灵的驱逐和歧视，人人自危，每一天活得都提心吊胆。” “或许有部分神灵对我们抱有仁慈，但这就像丢给狗的骨头，除了摇尾乞怜，我们只能献上供奉和祭品，恳求他们的庇护。” “为了摆脱寄人篱下的痛苦，我，塞瑞尔达，阿瓦罗萨，我们曾渴望驾驭战争的力量。” “阿瓦罗萨向天空祈愿，但却被初之暮光带走了声音；塞瑞尔达面对地底的扭曲，被黑暗夺走了听觉；而我，对抗凡间狂野魔法本身，最后被一位原始神割裂了双眼。” 丽桑卓突然脱下了兜帽，露出一头美丽的白发，并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示她那双灰白的眼眸。 孙伟惊讶，他没想到丽桑卓竟然这样做，卸下神秘的伪装，就意味着她和霜卫的接触更近一步。 这对一名首领来说或许是好事，但对一位“神”来说绝对是一件极损威严的事。 但孙伟却没有听到霜卫窃窃私语的声音，他能从旁侧看到霜卫眼中没有怜悯，只有深深的敬意。 “后来，我们三姐妹放下了自己的执着，团结一起，并肩战斗，终于在脚下的这片雪原上为族人争得了一席之地，让我们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呼吸空气。” “但是，还远远不够……”丽桑卓的语气渐渐改变了，变得凛冽，和空气中飘荡的冷风一样。 “每一天，我们族人中都会有新的生命出现，但受环境限制，每十个孩子中就会有九个捱不过第一个冬天。” “这是一个低到可怜的存活率，所以……我向深渊的监视者追寻力量，它们允诺了我们族人强大的控冰能力，也就是——冰裔。” 说到这儿，新生代的霜卫战士深吸口气，他们是第一次听到冰裔的来源，但没想到真相会是和虚空监视者有关！ “代价是，向监视者献上我们的忠诚。最开始我们确实那样做了，但我们发现了监视者们真正的所图……” “它们的目的是吞噬符文之地，但监视者们许诺，如果我们继续献上忠诚，族人仍然可以存活。” 丽桑卓诉说着，像是在缅怀一个逝去已久的时代。 “但阿瓦罗萨反对，她坚持认为，只有一件事比死亡更可怕，那就是奴役。塞瑞尔达也怒不可遏，她说，我们为之奋战的世界不该是如此下场！” “于是，阿瓦罗萨命格雷戈尔吹响了冲锋的号角，与监视者的战争，开始了！” “鲜血、冰霜……哭嚎、呐喊……我们失去了很多，族人和盟友也伤亡殆尽，阿瓦罗萨用最后一丝力气对我说，站着！” 站着，并不是一个华丽的辞藻，但从这一瞬间说出来，它比任何激奋人心的语言都要让人亢奋。 所有人感觉心底涌出一股热流，站得更加笔直。 第142章 生于冰，归于冰 “我们生于冰，归于冰。”万千霜卫共同宣誓。 …… 冰霜的女王高高在上，她脚下是一群心甘情愿为她赴汤蹈火的冰霜守卫们。 这是弗雷尔卓德最强大的一股力量，没有任何一个部落能单独面对万名霜卫和冰霜祭司，他们足以扫荡数百座冰霜巨龙的巢穴。 但他们的敌人是远比冰霜巨龙还要恐怖的虚空监视者，只有万众一心，用最纯粹的战意和最坚强的决心才能不在监视者面前倒下。 弱者，只能负责为他们庆功摆宴，或者收拾骸骨……如果还能有骸骨剩下的话。 丽桑卓抬起了手，随之而起的还有无数耀眼的光芒，浅蓝色，弗雷尔卓德最美丽的颜色。 集会所的广场上早已铭刻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而现在，这些符文正把冰裔的力量聚拢在一起…… 万条浅蓝的线从霜卫的胸口冒出来，拧在一起，汇成了一棵树的形状。 顶端是最美丽的树冠，樱花一样的树叶沙沙作响。 中间是最具质感的枝干，上顶天，下立地。 底下是最重要的根须，虬龙一样的数根盘根交错…… 孙伟能从中听到心潮的澎湃，他不禁沉醉在这种生命的浪潮中，游荡着，漂浮着。 迷迷糊糊的，他好像戳破了一层迷雾，感触到了什么，但触碰到的东西又像水一样，从指间流走，什么都没有剩下。 他睁开了眼，丽桑卓的魔法已经接近尾声，浅蓝色的魔法树伸展开了枝桠，绽放着。 可怕且纯粹的冰雪魔力一闪一闪，宛若在呼吸一般。 孙伟看到，所有霜卫安静地闭上了眼睛，他们的力量和灵魂已经凝聚在冰之树里，融为一体。 如果他们的灵魂不能回归，他们的肉体也将溃散成霜，追随灵魂前往彼端。 …… “我有时真的觉得，符文如果用在这个时候，那就不需要这么多人去拼命，会有很多人活下来。” 背后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孙伟回头看向那个蓝紫色的身影，瑞兹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准备跟丽桑卓再入深渊。 “但我也知道，符文会先一步把他们烧成灰烬，重演历史的悲剧。” 瑞兹站在孙伟旁边，他们两个亲眼目睹着，天空中的冰之树缩小，印刻在丽桑卓的额头，变成一个深蓝的印记……霜卫将和丽桑卓同行。 孙伟突然笑了，打趣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赌约。” “我记得，我没说过必须要什么时候履行吧。”瑞兹偷笑，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孙伟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为老不尊的家伙，以后一定让莱茵把你的胡子烧了。” 瑞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会有机会的。” 沉默了会儿，瑞兹突然问道：“孙，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你为什么也要跟着去？” 说起这个问题，孙伟突然变得惆怅了起来，他抬头，看着高高的穹顶，自问道：“是啊，为什么呢？” “总觉得，上次离开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落下了，等着我回去。”他轻声呢喃，就像是远游的吟诗人，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 第143章 前往 努努亲了亲蕾卡的脸颊，不舍地分开了她的手。 他爬到威朗普的背，把长笛插在腰间，就像是一位远征的骑士，眷恋地看了眼母亲，随后毅然踏上了征途…… 蕾卡深深注视着雪人的背影，叶眉蹙起，面目担忧，正如一位母亲做的那样。 但当雪人消失在大道尽头的时候，她的嘴角向上一弯，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只是这温柔的微笑里，隐藏着一些深不见底的寒意。 …… 丽桑卓挥手，一座高高的传送门再次开启，古老而沧桑的意味从幽蓝的传送门里飘荡出来。 这扇门连通着深渊下的黑暗，是霜卫要塞最重要的战备点之一，但也许这次过后，这座古老的传送门将再也用不到了。 丽桑卓回望了眼远处广场上的霜卫军团，万人的灵魂和力量就汇聚在她的身上，等待着凯旋。 但，她这次的目的不仅仅是重构臻冰囚牢…… 传送门前，众人正在等待努努，那个小男孩是这次行动的关键，只有他才能制造出大量臻冰，加固九尊之厅的封印。 突然，孙伟想起来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沉睡的魄罗，轻轻把它放在地上。 自从回到霜卫要塞后，这个小家伙就只呆在他的口袋里呼呼大睡，仿佛一只突然陷入冬眠的地松鼠。 孙伟造出数十块大号巧克力，小心翼翼的在魄罗周围磊成一个小房子，就当他将盖上屋顶的时候…… “吱吱？” 魄罗睁开了黑黝黝的眼珠，好奇地盯着他。 孙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实话，此时他的行为特别像是要丢弃宠物的主人，就差狠心扭头，在魄罗泪汪汪的眼神下离去……于心不忍啊。 但他总有一种预感，这次深入嚎哭深渊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面对虚空，意想不到就意味着危险。 想到这儿，孙伟严肃地叮嘱道：“这些够你吃一个月的了，我要出趟远门，别跟着啊。” “吱吱~~”魄罗叫了一声，懵懂地点了点头。 “你的做法是对的。” 一个轻灵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孙伟惊讶，扭头看向丽桑卓。 冰霜的女王淡淡的说道：“它体内有一股很纯粹的魔力，那股魔力正促进它成长，改善体质，让它好好休息，如果你能活着回来的话，说不定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魄罗。” 孙伟更加惊讶，丽桑卓没必要骗他，这意味着…… 他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唔，会变成魄罗王吗？” 就在此时，努努和威朗普的身影从霜石大道出现，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们来到了传送门前，和众人汇合。 丽桑卓冲努努点了点头。 她事先已经询问过努努的意愿，他现在能来，就代表着这名小男孩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 无需多言，丽桑卓第一个踏进了冰蓝色的传送门，前往了深渊。 瑞兹跟在后面，不带一丝犹豫。 努努好奇地戳了戳传送门的魔力漩涡，然后和威朗普一起进入了这次宿命的角逐。 最后，孙伟盖上巧克力屋顶，魄罗安静地窝在里面，已经睡着了。 他微微一笑，并不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了幽蓝的传送门里，无影无踪。 第144章 永眠的守望者 恍惚的眩晕感过后，孙伟又来到了深渊的面前。 一股浓厚的冰雾笼罩着四周，孙伟久违的感觉到了持续的冰冷，他像普通人一样裹紧大衣，捧着手哈了口气。 另一边，恐惧和不安在心中萦绕，努努窝进威朗普的绒毛里，戴上兜帽，打了个冷颤。 来到这儿后，努努能感觉到有某种巨大的事物一直在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破冰而出，把他和威朗普吞噬干净。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纯粹的恶意……不是因为仇恨，只是单纯地想要吃了他，满足那无止尽的餍欲…… 没有人说话，都只是安静地跟在丽桑卓后面，为即将到来的一切做好准备。 …… 他们踩在一块巨大的冰面上，暗蓝的冰面倒影出他们蹑手蹑脚的影子，众人缓缓推行，生怕一不小心滑倒在地。 唯一淡定从容的，只有不需要用脚行走的丽桑卓。 “咔！咔！咔！” 丽桑卓脚下，冰锥推进的刮擦声难得不那么刺耳，反而像是一种警钟，时刻提醒着众人要绷紧神经，不能放松。 几分钟后，经历过一段看似短暂却又漫长的行程，他们来到了目的地…… 面前是一道高高的冰墙，冰墙依靠着寒冰峭壁，筑成了一座堡垒。 堡垒深处，孙伟能依稀透过透明的冰面看到那个身影……左脸三道野性的伤疤，湛蓝和灰白的异色眼睛，一条精致的白色辫子……这里是守望者——哈拉的哨戒。 如果监视者有异动，她将第一时间燃烧沉睡的灵魂，冲远在上方的霜卫发出警声。 现在，她短暂的使命该结束了。 丽桑卓轻轻吟唱出一段咒语，冰墙消融，但被冰封的生命却不会复苏。 哈拉的身体无力地瘫软下去，就在孙伟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一道冰锥升起，托住了她。 “她是谁？”努努好奇地问。 “她是……哈拉。”孙伟回答。 “哈拉！？”努努惊讶，“那名熊人狩猎者？” 小男孩脸上闪过憧憬，他在霜卫要塞生活过一段时间，当然听说过哈拉·含冰魄的名字。 接着，努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她怎么了？” 孙伟惨惨一笑，没有回答。 “没有生命迹象。”瑞兹看了一眼，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即使如此，孙伟仍然走上前去，使用了复苏魔法，但……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孙伟轻轻叹了口气，他还记得哈拉冷漠无情的样子，气势汹汹的样子，真诚道歉的样子…… 他们并不是朋友，也谈不上熟悉，只是，孙伟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寂寥： 生命的存在本就是一种奇迹，但这种奇迹往往脆弱不堪，弱小的可怜。 …… 冰锥扭曲，像是树枝一般托着哈拉，把她轻轻地放在一旁，露出后面前往九尊之厅的狭缝。 丽桑卓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只看到她冷漠地进入了狭缝。 就像门帘被掀起，窄小的狭缝为高大的女王让开了道路，变得宽广，在她走过后，狭缝又恢复了原样，重新变得难以通行。 第145章 九尊倾 黑色的细丝像蛇群一样，在冰蓝底下相互交织，相互缠绕。 梦魇突如其来…… 风雪茫茫，金发女孩扑倒在雪地里，她套着一件单薄的裙子，手脚被冻得红肿。 凛冽的寒风和粗重的呼吸声十分合拍，她瞪着空洞的眼睛，孤寂无助。 突然，一声野蛮的巨吼从远处传来，一头山岳般的白熊踩碎冰川，狞笑着来到女孩跟前。 它亮出雪白的利爪，轻轻一挑，女孩脸上留下一道鲜艳的血痕，大声尖叫起来。 她试图逃跑，但巨熊捏着女孩的衣领，把她高高提了起来，女孩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巨熊露出尖锐的獠牙，尖牙间缠绕着口水细丝，然后，它狠狠合上了牙齿，将女孩拦腰截断！ …… 即使知道这是虚空的把戏，但孙伟的呼吸仍然忍不住急促起来。 他这时才猛地想起来，自从来到弗雷尔卓德开始，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莱茵怎么样了？ 孙伟本来并不是很担心，有莫甘娜在，莱茵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万一呢？ 虚空营造的幻境提醒了他，莱茵可不是一个会安静呆在原地的人，万一她来弗雷尔卓德找他呢？ 万一她真的遇到了熊人族，遇到了沃利贝尔…… 孙伟生生截断了这个可怕的念头，无论如何，这件事结束后绝对要回去！ “啪！啪！” 他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痛感跟随神经刺入大脑，朦胧的幻境消散，头脑不禁清晰了许多。 孙伟晃了晃脑袋，他看到努努面目痴呆，嘴里呢喃着“妈妈”，威朗普发出阵阵低吼，表情愤怒…… 最让孙伟意外的是，瑞兹竟然跪倒在地，捂着脑袋，痛哭流涕。 这不是瑞兹！ 但当听清瑞兹混乱的只字片语时，孙伟眼神一黯。 “海力亚……老师，对不起！对不起！……亚古，我……” 是孙伟亲手毁了这位意志坚定的法师，是他用各种语言不断挑弄瑞兹，并用铁一般的事实摧毁了瑞兹曾为之奋斗的目标。 但下一瞬间，瑞兹的嘶声突兀小了起来，孙伟看到他抹了抹眼角，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孙伟哑然失笑，“看来是我想多了。” 即使瑞兹真的崩溃过，但他仍然是一个心灵经历了无数磨难的人，如果这点挫折就能击败瑞兹，他早就成为了第二个布兰德……不，第一个。 …… 九尊之厅，庞大的“碗口”洞穴寂静无声，神圣庄严。 除了那根缺失的冰柱，其他八根沿着圆形错落有致地分布，它们宛若世界的支柱，如果不亲眼所见，没有人相信它们即将腐化倒塌。 丽桑卓低下头，“碗底”光滑的冰面之下，那只巨大的独眼凝视着她。 她没有回避，以一种淡漠的眼神回望着它，灰白的瞳孔深处，是一种和监视者完全不同的感情，一种既复杂又单纯的感情——我要，自由的活下去。 ”凌舞吧，生之冰。“ 丽桑卓轻轻吐出这几个字，然后，九尊之厅开始震动，冰面出现清晰的裂缝！ 随着一声声剧烈的轰鸣，所有的臻冰巨柱在升起的黑色冰雾中倒塌，倾覆！ 第146章 四方神 （上章已经做了修改） 在冰柱倒塌的瞬间，一股来自北方的波动像潮水一样横扫了弗雷尔卓德，只有某些强大的生灵对这股隐晦的波动有所感触。 …… 两头巨熊大步流星地在雪原上奔袭，他们的速度很快，顷刻间便能把一座路过的山丘远远甩在后面。 而在他们正前方，一道炫目的彩虹刚刚划过，彩虹的尽头连接着更远的地方。 “他们逃不远！”白色巨熊吼叫道。 那名女孩掠取了它的一缕神格，这能让她拥有很充裕的魔力来源，但同样的，茫茫雪原中她的方位就像黑夜里的烛火，哪怕千里之外，沃利贝尔都能找到她。 “她只是一个凡人，魔力定会有枯竭的一刻！”白色巨熊露出一口森冷的獠牙，语气充满愤怒。 旁边，棕色巨熊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执行着瑟庄妮交托给他的任务。 但突然，一股从北方而来的冷风拂过熊脸，沃利贝尔脸色猛变，四条粗壮的熊爪在雪地里滑出两道深深的沟壑，停下脚步。 沃利贝尔吼叫着刨了刨爪子，表现的很暴躁，但在暴躁的外衣下，实际上是一股浓烈的不安。 “怎么回事！？”同样的，棕色巨熊瞪大眼睛，脸色震惊。 乌迪尔死死盯着北方，虽然他没有办法像沃利贝尔那样和雪原取得联系，但这股寒意深入骨髓，充满赤裸裸的欲望。 在北方，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 古霜口。 一颗晶莹的冰蛋从虚无中凝成实体，蛋中传来一声凄厉的鸣叫。 蛋壳表面，一只冰鸟的雏形浮现而出，它扭头，冷冷地盯着北方，哪怕是仁慈的冬之母在这一瞬间也表现出了滔天的战意。 …… “叮！叮！叮！” 一座被冰封已久的死火山中，不时传来一声声铁匠打铁的声音。 这里隐逸世外，但却居住着一位被遗忘的神。 弗雷尔卓德的雪原上曾经遍布祂的传说，但在某件事后，祂选择了自我放逐，远离世人。 关于祂的传说也渐渐被残酷的雪原埋没，只有很少很少的【炉家人】还依稀在传颂祂的名字——奥恩。 熔炉溅起火花，一滴火红的液体倒影出那对笨重的山羊角，溶洞内的高温无法对祂褐色的皮毛造成任何伤害。 此刻，奥恩终于放下了祂的锤子。 祂咕哝了一声，然后深深地望向北方，战争，要开始了吗？ …… 寒冰峭壁出现了裂缝，起初只有一条线般细小，但很快，它就变成了水桶般粗壮，并不断蔓延，在峭壁上画出一棵疯狂伸展枝桠的树。 大地颤抖，连嚎哭深渊中横跨的数座废弃的桥梁都出现了裂纹。 在这天地伟力下，一双棕黑色的瞳孔猛地收缩，孙伟看到了他绝不想看到的东西——臻冰，碎裂了！ 脚下浅蓝色的冰块很快被黑色的细丝填满，然后，碎成无数冰沫，坠入嚎哭深渊更深的黑暗。 “到底怎么回事！？”他嘶吼，但无人回应。 瑞兹、努努、威朗普都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脚下的臻冰碎裂，他们失去了着力点，跟着向下坠去！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孙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没有时间去想臻冰为什么会碎裂，现在首要想的是，活下去！ 第148章 黑雾 雷弧刺破空气，孙伟不计代价地使用原生魔法，为自己塑造出了一对翅膀。 曾经有过飞行经验的他立马掉转身子，扇动翅膀，两手分别抓住了努努和瑞兹。 至于威朗普，警醒的它用利爪刺入还未坍塌的狭缝峭壁，没有跟着崩坍的冰块坠下去。 或许是因为臻冰坠落的缘故，深渊顿时失去了大半光明，变得昏暗。 与此同时，一股令人极度不安的黑雾从冰沫中升起，笼罩四周。 冰冷的黑雾之中，孙伟背后的翅膀艰难地煽动，维持着可怜的平衡。 不知不觉间，他的瞳孔变成竖瞳，灼灼发亮，能够从弥漫的黑雾中看清真相——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在蠕动、嘶叫，这些雾，是活的！ 瑞兹似乎也感觉了什么，他身上的刺青发出耀眼的光，驱逐黑雾。 但“黑雾”竟然高兴地发出真正的嘶叫，它们贪婪地吮吸着魔法的力量，并不断壮大，拥有了有形的实体。 无数只昆虫形状的虚空怪物撕破喉咙发出尖叫，像蝗虫一般铺天盖地！ “喝啊！！” 瑞兹厉喝一声，一团涌动的奥术光晕击中一只怪物，并不断向它周围的同胞传递。 随后，一道无限逼近魔力负荷的能量燃烧起来，虚空怪物如冰雪消融般销声匿迹，黑雾出现了一大片空缺！ 但这并不值得高兴，因为裂缝继续无声无息地蔓延，连接着九尊之厅的狭缝也开始坍塌，臻冰崩坏，坠入无间，更多的黑雾涌了出来…… 狭缝坍塌之际，威朗普怪吼一声，险之又险地钻进了入口。 “孙！虚空刚脱困而出，必须把它们扼杀在嚎哭深渊！”瑞兹怒吼道。 毫无疑问，监视者们已经从九尊之厅逃逸出来，而如果想要解决虚空，那就必须把它们挡在深渊中，否则等虚空接触到别的活物，那将开启符文之地级别的战争！ 倾巢之下无完卵！ 孙伟深深看了眼跟随臻冰一起坠入黑暗的哈拉，然后，他摇摇摆摆地飞进入口，如同一只扑火的飞蛾，勇敢且愚蠢！ …… 九尊之厅，无尽的黑雾从冰柱倒塌的地方喷涌而出，九尊中央，一只幽蓝独眼的瞳孔一缩一缩，酷似一颗心脏在跳动！ 一根粗壮的触手从黑雾中凝成，接着，另一根…… 数十根紫黑色的触手缠夹不清，如一团乱麻般杂乱地搅在一起。 很快，看似柔软的触手开始硬化，表面覆盖了一层黑色的几丁质的甲壳，它尽头锋锐，宛若一杆黑曜石打造的节状长矛。 “嘶！！” 数不清的节状触手组成了脊背、骨骼、尖牙……虚空怪物撕破喉咙发出一声尖叫。 它头颅的位置裂开了十八只针孔状的眼睛，在冰冷黑雾中发散出温热的紫光。 虚空怪物高高抬头，紧盯着入口处那个冰蓝色的身影，目光充满侵略性和攻击性！ 但它并没有攻击丽桑卓，反而像是一个收到指令的士兵，竭力忍受着自己的渴望！ 黑雾中飘荡着刺耳的低笑声，仿佛是在嘲笑这个把它们放出来的背叛者。 但丽桑卓却冷冷地盯着下方的虚空怪物，呢喃道：“学乖了吗，只派出一个打头阵的。” 第149章 无限火力开了吗? 冰晶固结，一根凛冽的冰霜之矛凝形，瞄准下方那个虚空怪物。 但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刮擦声，接着，一只雪白的绒毛生物冲了出来，它嗷嗷鬼叫，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丽桑卓看了眼威朗普，这只雪人已经不是她所需，因为雪人族真正的魔力精粹在努努身上，那个诺台氏族的小男孩才是关键所在。 忽然，一声愤怒的质问冲破坍塌的入口，回荡在九尊之厅，“丽桑卓！你做了什么！？” 在入口坍塌的最后一刻，孙伟带着瑞兹和努努冲了出来，他们摔倒在丽桑卓造出的冰面上，狼狈的像是一群逃难者。 “原本的九尊已经被腐蚀，只有毁掉，才能重新构建新的九尊。”这短短的一句话便是解释。 孙伟脸色铁青，但却又无可奈何。 虽然这只是丽桑卓的一面之词，但她是弗雷尔卓德的冰霜女巫，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臻冰的存在和状态。 可是…… “那现在怎么办！？”他指着下方不断涌出的黑雾，大声追问道。 九尊之厅的裂痕已经到了无法弥补的程度，同时，一只又一只虚空怪物凝形而成，发出尖叫。 “还不够，必须引诱它们打开通往虚空之地的通道。”丽桑卓心中暗想。 她用灰白的眸子盯着那双竖瞳，淡淡地回答：“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重建九尊之厅。” 说着，她拿出一颗白色的棱形晶石，向努努伸出手，以一种请求的语气问道：“努努·诺台，你愿意和我并肩而战吗？” 努努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 九尊之内，蓝色的光芒黯淡下去，还未崩塌的臻冰正在转化成某种更黑暗的物质。 同时，监视者们在疯狂吞食空气中飘荡的魔力因子，以获取更多的可以供虚空转化的力量。 无数根黑色触手硬化成几丁质的长矛，短短几分钟内，数百只虚空怪物就在破碎的冰面上张牙舞爪，杀气腾腾。 但它们仍然在蓄势，像是一群整装待发的诺克萨斯士兵，期待着一瞬间以碾压之势撕碎它们的敌人。 陡然间，九尊的震荡停了下来，一切又陷入了死寂。 一只幽蓝的独眼从虚空怪物们背后浮现，作为指挥的首脑，它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监视者。 此时，从黯淡的臻冰中涌出几股暗黑的冰沫，它们河流一样汇聚起来，然后，以独眼为中心，塑造成一只极其畸形的怪物。 它有尖刺的甲铠、扭曲的利爪、狰狞的外骨骼…… 最特别的是，它的脊骨是一条螺旋线，螺旋线中央，数十团紫色的温光一闪一闪，宛若生命在呼吸一般。 畸形的监视者利爪一挥，然后，数十只虚空怪物齐齐发出嘶哑的尖叫，迈动尖爪，刺进寒冰，向背叛者发起致命冲锋！ “我会和努努一起完成重铸九尊的魔法，但我们需要时间，帮我挡住它们。”丽桑卓说道。 孙伟傻眼，虽然原生魔法可以用来战斗，但面对虚空，肉搏实在是太鸡肋了。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瑞兹，这个时候只有“大魔王”能救世！ …… 瑞兹眉头紧皱，他在思考丽桑卓的话有几分可信程度。 但他也明白，这个时候除了选择相信丽桑卓，别无他法。 所以，在孙伟期盼的眼神下，他站在冰阶边缘，向下望去。 下一瞬间，数道圆球形的超负荷能量从冰阶上滚了下去，就像城墙上的落木滚石一般，将冲锋的虚空怪物们狠狠砸下弧形冰壁。 “咝！咝！咝！” 但虚空怪物们前仆后继，一往无前。 它们疯跑着，嘶叫着，速度快的像是饥肠辘辘的狼群。 但迎接它们的是更猛烈的魔法轰击……数十发蓝焰弹倾泻而出，虚空还来不及转化这庞大的魔力，蓝焰就把它们烧成灰烬，随风而逝。 孙伟站在旁边目瞪口呆，他知道瑞兹很强，可这也太变态了吧！ 无限火力开了吗！？ 第150章 新生的臻冰 …… 血肉四溅，肢体横飞。 狂暴的奥术魔法像冰雹一样从冰阶倾倒而下，蜂拥而来的虚空怪物们被这股魔法的潮流淹没，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一声嘶吼。 瑞兹和虚空怪物的战斗呈现一边倒的局面，仿佛只凭借他一人的力量便足以应对这场虚空危机。 但众人都一脸严肃，他们知道，这些只是虚空的排头兵，因为那头明显更高一级的虚空怪物还没亲自出手。 孙伟有些奇怪，虚空这不急不缓的攻击节奏和它们本性相去甚远，难道又有什么别的花招？ 但下一瞬间，他就明白虚空在等待什么了。 一股强大的波动从臻冰下方涌出，又一双幽蓝的独眼猛地睁开，从长久的休眠中醒了过来！ 和上一次面对的监视者不同，这次的监视者们催化出了有形的实体，更重要的是，它们躯体的本质是臻冰！ 更准确的来说，监视者的躯体是由被黑暗腐化的臻冰构成，力量、硬度、锋锐……都远不是上一次在黑潮中冤死的监视者可比！ 第二名监视者从腐化的臻冰中爬了出来，一对蓝紫色的巨鳌在黑雾中闪闪发光…… 虚空的怪物太过畸零，没有人知道它们最终会进化成什么模样。 但有一点人们可以肯定，在将一切吞噬之前，它们会永无休止的前行，哪怕是坠入深不见底的嚎哭深渊！ 如果说有一种办法能够阻止它们的餍欲，那就是——杀死它！ …… 黑雾凝聚虚空怪物的速度开始变快，渐渐的，瑞兹的火力只能把它们勉强挡在十米开外，并且这个安全距离正在以引线燃烧的速度在拉近。 当引线点燃瑞兹的时候，就是虚空打响战争的第一炮！ 孙伟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突然，九尊内响起了一阵轻盈的吟唱声—— “古老与永远的那方，不应该越过的境界是谁越过了呢？” “源于消失的出生甚多，守护着没有半点动摇的平衡，是我吗？” “被变幻不定的希望诱惑而来，在光暗紊乱的迷宫里，霜石的意志开始消散。” “与生存交换的是固定的自由，我于凛冬中建起城堡，选择永恒。” 孙伟扭过头，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一位从寒冰中崛起的冰冷女王…… 无尽的蓝色光点萦绕在丽桑卓周围，凝聚成雪精灵的样子。 数不清的雪精灵簇拥着它们的女王，有节奏地跳动着，翩翩起舞。 而像为了应和雪精灵的舞蹈，一阵空灵的长笛声轻响起来，动听悠扬。 丽桑卓似乎是在自述曾经的过往，但似乎又不是…… 一道微妙的凝固声响起，一块浅蓝的水晶从黑雾中新生，古老的符文在水晶中心缓缓旋转。 …… “咝！！” 当新的臻冰出现的一瞬间，黑雾中的两名监视者终于不安地尖叫起来。 它们感到了那股曾迫使监视者退缩的气息，纯粹的寒冷能冻结一切，包括空间！ 巨鳌挥舞，畸形的利爪也躁动起来，必须要阻止这个魔法！ 哪怕它们已经战胜了九尊，并使之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两名监视者动了，一眨眼间，它们的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不见！ …… 一股汗毛倒竖的危机感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孙伟本能地使用了自己的最强防御—— 两根臻冰的长羽催化出了一面冰之盾，冰之盾经过原生魔法的加持，几乎坚不可摧。 下一刻，孙伟的直觉应验了。 巨鳌和利爪从天而降，同时挥下一击，连空气都发出了惨淡的哀鸣！ 巨鳌和利爪撞在冰盾上，冰盾泛起涟漪，在极度夸张的扭曲变形中碎裂，但同样的，两名监视者的进攻也被暂时阻挡。 但就是在被阻挡的一瞬间内，它们最后的机会失去了。 第一块臻冰新生，就意味着后面批发的部分水到渠成。 吟唱声、长笛声中，数千枚浅蓝水晶整齐排列，围成球体，将众人牢牢地护在里面。 “叮！叮！叮！” 哪怕两名监视者再疯狂进攻也无济于事。 并且，更多新生的臻冰开始出现，排挤虚空怪物的空间。 一名监视者想要尝试同化，但却闪电般的收回了触手，即使如此，那根触手仍然被一层冰蔓延冻结，继而碎裂为虚无。 新生的臻冰虽然仍然是臻冰，但却和原本构建九尊的不同，它们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一颗小男孩的梦之心。 在努努目光炯炯的注视下，无数冰晶在空中排列，组成一座雪人的屁股，朝下方的虚空镇压而下！ 第151章 冰渊 臻冰重临，九尊震颤。 当监视者们发现它们很有可能会再次被封印时，嚎哭深渊发生了一些改变。 最明显的特征是，风向变了。 一股让人遍体生厌的寒流自下而上，像地下喷泉一样，席卷了所有雾气…… 无论是深渊下层的黑雾，中段的冰雾，还是上部的迷雾，都随这股寒流一股脑儿飞上了天空。 无数的粒子碰撞，在霜卫要塞上空引发了更加耀眼的极光，极其绚烂璀璨。 而女妖的嚎哭从漫无目的地游荡变成了尖锐的厉啸，极其难得的，嚎哭深渊向世人展示了它的真面目—— 数十道废弃的桥梁横跨在深渊两壁，每隔几百米便有一座古老的石桥，它们就像是纽带一样，把要塞和冰原连接起来。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些石桥更像是双螺旋结构的骨架，而两边峭壁则是长链……一条从深渊中伸出来的脊骨！ 冬刺山的基座忽然狠狠地颤抖了一下，接着，这股波动又传入了奈尔扎亚格，古霜口，拉克斯塔克…… 当这股地震感一直传到厄文戴尔——福斯拜罗山脉时，才逐渐消弭于无形。 …… 当新生的臻冰镇压而下时，九尊之厅内随之卷起了一股冰霜风暴，强悍的力量甚至撕裂了虚空，让几丁质的硬甲都出现了裂痕。 煌煌之威下，监视者们发出了尖锐的嘶叫。 被腐化的冰面之下，数十只巨大的独眼陡然睁开，如同深海中的灯笼鱼，孤寂已久的光明中往往预示着致命的危险！ 如今，它们强行唤醒了沉睡的机能，想要孤注一掷，决一死战！ 无数根紫黑色的触手从冰面下伸了出来，瞬间硬化，它们如同一股黑潮，和从天而降的臻冰重重撞在一起！ “轰——” 一股穿透灵魂的震颤从虚空与臻冰的碰撞中迸发出来，众人无不受到波及，就连丽桑卓也短暂地失神了一瞬。 孙伟痛苦地捂着脑袋，有一股强大的灵魂力量替他挡住了这股灵魂震颤，但即使如此，他仍然感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喂！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两界之地，一只斑黄色的猫瞪着竖瞳，严厉地望着面前的孙伟。 “我才只是专心研究一下那枚符文的时间，等回过神来，就发现你呆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你@&#*……” “……”孙伟看着破口大骂的小志，默默无语。 虽然他明白小志和拉米雷斯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但这性格差异也太大了吧！？ 完全不是同一只猫好不好！ “呼~~” 说了一大串孙伟听不懂的脏话，小志总算拍着胸脯缓了口气，心中的郁气随着污言秽语消失了许多。 但它仍愤愤地瞪了眼孙伟，说道：“我寄宿在你的灵魂中，如果你死了，我也要跟着陪葬！” 孙伟耸了耸肩，“我也不想的啊，但等我回过神来，就已经呆在危险的地方了。” “你！！”小志气结，咬着说不出话来。 孙伟突然露出一个奸笑，“要不，你告诉我一些原生魔法的诀窍，等我变强了，就没这么多事了。” “哼！”小志冷哼，撅着嘴说道：“不需要我帮助，你已经可以自己使用原生魔法了。” 自从在拉克斯塔克孙伟掌握原生魔法的基础后，他就已经可以不借助小志而使用原生魔法。 “但我还是做不到拉米雷斯的那种程度。”孙伟嘟囔。 “喵呜！！”小志突然炸了毛，一字一顿地说道：“别跟我提那个名字！” 孙伟无语，这小家伙怎么这么敏感。 “不过……”话风一转，小黄猫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继续说道：“如果你想要更好的掌握原生魔法，那就需要理解如何编排界面之间流动的魔法能量，懂得它们的运行方式……” 就在此时，一阵震颤突然打断了小志的话，黑暗的世界泛起涟漪，孙伟这才想起来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间！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两界之地时，小志忽然问道：“你不觉得你的存在可有可无吗？” 孙伟一怔。 “在那种级别的战斗面前，你只能扮演一个旁观者。那个蓝皮肤的怪人，那名冷冰冰的女巫，甚至连那个小屁孩发挥的作用都比你强。” 一股浓稠的挫败感从内心升起，但孙伟仍强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看着孙伟僵硬的表情，小志突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能帮你，只需要你付出一点点……” 听着这个熟悉的论调，孙伟咧了咧嘴，【等价交换】原则不是这么用的吧！ …… 九尊内，虚空与臻冰的碰撞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黑潮般的触手不断在冰渣中凐灭为虚无，而臻冰磅礴的气势也暂时被挡在了半空中。 不过隐约可见的是，那座“雪人的屁股”正缓缓向下压低，如果以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监视者们将重新回到永恒的囚牢！ 丽桑卓微微蹙眉，因为她感到了一丝异样。 作为曾与虚空的交易者，她深知监视者们的强大，虽然它们很虚弱，但不应该这么轻易就…… “隆隆——” 骤然间，天塌地陷，九尊彻底裂成了两半，在遥远的黑暗深处，一只巨大无比的爪子伸了出来！ 无数黑色的冰晶从那只爪子上抖落下来，与此同时，嚎哭深渊两岸的峭壁上溢出粘稠的黑色物质，黑色物质缠绕在石桥之上，如同扭曲的栅栏环绕在桥的周围。 “吼——” 嚎哭深渊突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它就像一个复活的巨大生命一般，开始贪婪地躁动起来。 深渊两侧，数不清的岩层开始坍塌，扭曲变形，长成了长长的尖刺和倒钩。 从上方看去，就像是深渊张开了利口，露出了一嘴尖锐的獠牙。 雪原和岩石宛若流沙一样淌进深渊的巨口，不见踪影。 而霜卫要塞拥有丽桑卓魔法的加持，侥幸逃过了被吞噬的命运。 丽桑卓微微笑了，透过留在要塞的冰霜之眼，她能清楚看到巨大怪物崛起的场景。 大地陷落，雪原终结，这才是【冰渊】的真正含义！ 第152章 丽桑卓的目的 拉克斯塔克，阿瓦罗萨部落正在集结兵马，蓄势待发。 但他们的攻击目标既不是霜卫要塞，也不是凛冬之爪。 战母艾希下达了出征令： 除冰裔外，集结雪原所有的阿瓦罗萨人，前往格拉泽港口，抢夺诺克萨斯军队的狼船，踏洋出海！ 没有她的命令，不允许回来！ 这怎么看都像是逃跑的意思…… 北方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大地震，雪原的凶悍生物都不安地躁动起来，尤其是部落内的坐骑，许多大型野兽挣脱了缰绳，差点造成伤亡。 哪怕没有冰霜祭司，阿瓦罗萨人也明白这是三姐妹的预示——将有一场恶战等待着他们。 但战母却命令阿瓦罗萨人在灾难面前退缩！ 不过出于对战母的尊重，阿瓦罗萨人不情愿地遵守了艾希的命令，但他们很快又发现战母另外组织了一支队伍…… 希尔德、阿洛瓦、麦德瑟……如果说那支队伍的十五人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他们都是冰裔！ …… “泰达米尔，你必须帮我！” 阿瓦罗萨的雕像面前，两支人数明显不对等的队伍已经准备好出发了，但领首的人却发生了一些争执。 “不！艾希！只有这一次我不会答应你！”泰达米尔坚持站在冰裔的那支队伍里，“蛮族之王永远不会躲在你的背后！” “不，泰达米尔。”艾希摇了摇头，严厉的表情变得柔和，“我带走了部落内绝大多数的冰裔，这意味着要出海的队伍中没有具有绝对领导力的人，只有你能担此重任。” “你可以让希尔德代替我！”泰达米尔不忿地说道。 艾希看着面前孩子气一般的蛮子，不禁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她轻捧住他胡子拉碴的脸颊，冰蓝的瞳孔紧盯着他的眼睛，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道：“帮我，好吗？” 僵硬了许久，泰达米尔点了点头，极不情愿地接受了艾希交托给他的任务。 她心中偷笑，这蛮子就是吃软不吃硬。 直到亲眼看着泰达米尔带领众人向东方离去，艾希的脸色才重新恢复了严肃。 “接下来……”艾希喃喃，她看向北夜，耀眼的极光跳动着，似乎是在欢颂一场盛大战争的开始。 “弗雷尔卓德的命运，究竟会流向哪方呢？” …… 冰川沟壑，凛冬之爪的战母和艾希做了大致相同的选择。 但除了冰裔，瑟庄妮还带上了熊人族……这些家伙要是失去了她的制约，说不定会威胁到没有冰裔守护的凛冬之爪。 而且，带上熊人族的战士也正是沃利贝尔的要求！ 巨熊之灵通过猎牲领主向瑟庄妮传达了它的意思：暂时放弃对莱茵的追捕，它会和凛冬之爪在霜卫要塞汇合！ 毋庸置疑，北方的异动就是沃利贝尔所说的“寒冰中崛起的恶魔”，这将是一场守卫弗雷尔卓德的战争！ 瑟庄妮有预感，弗雷尔卓德统一的机会很有可能就在这场战争中！ 不过在即将出发前，凛冬之爪迎来了一批客人——他们自称是凛冬之爪的朋友，带着无与伦比的枪械技术来和瑟庄妮做交易。 交易的目标是，一位德玛西亚贵族，劳伦特·菲奥娜！ …… 北边的平原上响彻了一声沉闷的低吼，一只如山岳般庞大的爪子刺破岩层，从地下伸了出来。 随后，另一只由暗冰组成的爪子撕裂了霜卫要塞的一角，牢牢抓住了地面。 大地泛起涟漪，波涛起伏，就像有一个从海底起身的巨人，积雪和土地只能像浪花一样被推开，露出裸露的地表。 霜卫要塞在这场灾难中随流淌的地表被整整推开了几千米！ “吼——” 深渊张开了它的巨口，数十只幽蓝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它们现在是一体的，是一只无比庞大的结合体——冰渊！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两只山岳大小的巨爪支撑着地下更为庞大身体，【冰渊】似乎是想要完全站立在弗雷尔卓德的地表。 但突然，数十条浅蓝的水晶锁链从嚎哭深渊中喷射而出。 晶莹剔透的臻冰锁链像群龙一样飞舞着，缠绕在两只巨爪上，紧紧勒紧。 虽然锁链相比巨爪而言极其细微，但却不可思议地限制住了这座怪物的行动！ 嚎哭深渊开始向外喷洒微光，除了圣洁的浅蓝色，还有淡淡的紫色，一半浅冷，一半温润，就像世界被分成了浅蓝和淡紫两个部分。 另外，还有怪异的声音，混杂着尖叫、嘶鸣，和疯狂的嚎哭声——从遥远的地下回荡而出。 大地腹中的震动越来越明显，就像地震来临前的基岩摩擦一样。 【冰渊】在奋力挣扎，越来越多的沟壑撕裂了大地，就连几千米外的要塞城墙都在这股力量下倒塌、倾落。 但是深渊巨口中又喷射出数十条浅蓝的水晶锁链，它们向四面八方分散而去，在地表刻画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魔法阵。 耀眼的蓝光从魔法阵中迸发出来，天空中降下一道无垠的光幕，无数的冰雪精灵落在凡间。 大地的震动逐渐开始消停下去，但怪异的声音仍然在遥远的地下回荡！ 这是一场看似势均力敌的角斗，只有持久的一方才能在这场角斗中获得胜利！ 如果【冰渊】获胜，符文之地将会从弗雷尔卓德开始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没有任何人能在那种级别的大战中安逸求活。 如果弗雷尔卓德获胜，虚空监视者将再次回到囚牢，永眠到下一个轮回！ 但……丽桑卓的目的不仅仅是把监视者们重新赶回牢笼里，她真正想做的是…… 如果不能杀死监视者！那就把它们赶回原来的地方！ …… 慢慢的，扭曲的地表上，角力的天平正在倾斜。 但奇怪的是，臻冰锁链的束缚力永远比【冰渊】的力量更强一点，仿佛是某人特意给它留下思考的时间。 【冰渊】发出愤怒的低吼，只要再多一点力量，再多一点……它就能冲脱束缚！ 嚎哭深渊的最底层，【冰渊】心脏还要更深一层的地方，监视者们终于决定打开虚空之地与物质世界的线行通道，向同胞求援！ 第153章 世界树 无底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扭曲的漩涡，在螺旋的中心，紫黑色的条纹蠕动着、蜿蜒着，并不时响起兴奋的低笑声。 漩涡不断扭曲，就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阻碍，从里面冲出来！ “吼——” 【冰渊】发出了倾尽全力的咆哮，它甚至暂时放弃了抵抗，把数十条紫黑触手伸进漩涡，想要彻底打开那扇门！ 猛然间，随着一道无声的闷响，有一条圆形通道被打开了！ 三叶花瓣的花纹印刻在圆形通道深处，冰冷死寂的气息从其中散发出来。 它好像连通着另一个世界——那是一个空洞虚无，和物质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 嚎哭深渊，还有很多【冰渊】没来得及或是无法消化的东西存在于它的腹中。 就比如，裂成两半的九尊之厅！ 九尊之厅像是一个被开了瓢的西瓜，从中间裂成两半，淡紫的微光从裂缝深处飘逸出来。 但与此同时，数百条浅蓝的水晶锁链横空飞舞，向四面八方散射出去，有的刺进地脉，封锁【冰渊】的地下活动；有的飞出深渊，刻画出强大的魔法阵…… 但还有几条锁链悠闲的在空中漂浮着，连组成一块安全的冰台，供众人落脚。 …… 奇幻而美丽的紫光和蓝光相互交织，照在瑞兹脸上，把他蓝紫色的肤色映衬得像是这个混沌世界的分界线…… 此时此刻，瑞兹目瞪口呆，连“吃了一鲸”都不能形容他内心的惊讶。 即使无法亲眼目睹地壳变形的波澜壮景，他也能感受到上方的地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像当年的诺可希沉入大海一样，地面坍塌落空，海啸呼号作呕，天空像是临终末日一般震颤！ 那是一场无法用理性来形容的恐怖灾难！ 不过，这场灾难的后果恐怖与否，取决于他和他身边的这些人！ 瑞兹深吸口气，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但……还有什么是他能做的呢？ 在瑞兹背后，丽桑卓和努努被无比神圣的光芒所包裹，他们是和虚空对抗的中心所在，连他也不能打搅……或者说，无法打搅。 另一边，威朗普一直狠狠地盯着丽桑卓，并不时发出低吼，似乎是想提醒他什么……但瑞兹并不懂雪人的语言。 如果非要说丽桑卓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她还留有余力，不曾全力以赴。 在恕瑞玛，瑞兹和虚空生物打过交道，他深刻明白在虚空面前不一开始就拼尽全力是怎样的愚蠢。 它们会像最难缠的幽鬼一样，死亡对它们而言不过是重头再来，但物质领域的生命却不会再有复生的机会。 这从一开始就不公平，但公平，从来只对弱小的那一方有用。 瑞兹把目光投向最后的那个人身上——他很弱小，或许是在场的人中最弱小的那一个，但他也往往最出人意料！ 就在瑞兹分神的时候，突然，脚下的紫光猛地强烈了起来，有什么东西正从更深处喷涌而出！ 下一刹那，一环环巨大的能量弧撕裂空间，像火山爆发般冲天而起。 冲击的力量连瑞兹也承受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陡然间，瑞兹想起来了什么，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孙伟，但却晚了一步…… 冲击掀起的浪风把昏迷中的孙伟推下了冰台，像一颗寂静无声的石子一样，落入无底的深渊中。 …… “孙！！！” 或许是听到了瑞兹的呐喊，丽桑卓停下了吟唱。 但她却不在意落入深渊的孙伟，这个时候，就算多给监视者一点口粮也无关紧要，而且这本来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虚空算是不经意间帮了她一下。 丽桑卓抬头，看着虚空之门被打开的痕迹，脸上闪过不符合她冰冷外表的兴奋。 “打开了。”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里面包含的不仅仅是兴奋，还夹杂着恐惧……如果她的计划不能成功，那就是彻底的毁灭！ 所以，她的计划不容许有任何不确定因素！ “努努，把那颗晶石交给我，好吗？”她声音温柔地对努努说道。 这一瞬间，努努明亮的眼神突然变得浑浊，他喃喃道：“好的，妈妈。” 事实上，当目睹孙伟众人的绕行弗雷尔卓德半周后，丽桑卓就制定了无懈可击的计划。 蕾卡是她使用秘法捏造出来的人偶，目的就是为了在不知不觉间控制努努，就像现在这样…… “啪！” 努努打碎了斯弗尔尚歌，一颗深蓝的梦之石从体内流了出来，然后被他像礼物一样拱手送给丽桑卓。 雪人发出愤怒的嘶吼，但它却无法靠近丽桑卓周围那团神圣的光芒，连瑞兹都不能！ 在瑞兹震惊的眼神下，丽桑卓同时握住了两颗晶石，一颗深蓝，一颗乳白。 世界符文与雪人族精魄，当这两股力量叠加，就能创造出足够冰封虚空之门的力量。 而想要把监视者推回虚空之门，那就需要万众一心的力量！ 丽桑卓额头的冰之树印记开始绽放…… 它扎根进黑暗的峭壁和碎裂的九尊之厅里，开始生长，只是瞬间，它就恢复了和霜卫要塞一样的大小，并且仍在不断壮大。 …… 犬牙交错的深渊巨口中，一顶树冠突然冒了出来。 樱花一般的树叶染上了纯粹的蓝色，每一片叶子都像是匠师精心雕刻的艺术品一样，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高大的树冠仍在扩展，它不仅伸向四面八方，也不断朝更高的天空生长。 伤痕累累的地表上，水晶锁链刻画的魔法阵缓缓旋转，天空中降下的无垠光幕和树冠相互映衬，形成了更加壮阔的美景。 蓝盈盈的叶子在【冰渊】的吐息中沙沙作响，这股动听的声音穿透了大地的哀嚎，甚至把那怪异的尖叫声都遮盖了下去。 这一刻，这棵新生的世界树做到了真正的顶天立地。 强大的生机从树干中迸发出来，它的力量足够推动一座大陆！ …… 三叶花瓣的花纹在无底的黑暗中闪闪发亮，花纹表面突然泛起涟漪，一根粗壮的触手从它的表面伸了出来，然后遥遥指向深渊的上面，高高竖起！ 第154章 前奏 坠落，坠落……只有这一种感觉。 就像是世界冠军跌落神坛，一切都烟消云散，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一切……都只剩下了空洞和虚无。 孙伟迷茫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混乱的空间内，上方闪烁着耀眼的蓝色，下面明灭着温润的紫色—— 但更多的地方，是漫无止境的黑，仿佛他还呆在两界之地一样。 一股死寂的凉风忽然从下方呼啸而过，他看到，遥远的地方，一团紫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好像有什么东西遮蔽了光源，但下一瞬间又离开了。 孙伟眯眼，他能看到……那是一扇圆形的带有三叶花瓣花纹的门。 门的里面是一条通道，风从那条扭曲的通道中吹出来，还夹带着无数的黑影、低笑和恶意。 如果让他替那扇门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那就是——地狱之门！ …… 坠落感仍然在充斥在胸腔中，但空气却越来越稀薄，孙伟不得不用原生魔法对身体进行改造，重新利用血液中的二氧化碳。 “呼——” 孙伟长长呼了口气，虽然会放跑体内的气体，但却能让他体味到生命的存在感。 这就像是比尔吉沃特出海的船只，哪怕再穷，船长也会按时缴纳什一税，只为寻得那一丝心中的寄慰。 “现在怎么办？”孙伟自言自语，但脑海中却有一个声音回答了他，“先想办法停下来。” 孙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种事不用说他也会做。 原生魔法涌动，一对黑羽翅膀从肩胛骨喷薄而出，借助耳畔呼啸的凉风，坠落的感觉终于停了下来。 “呼哧……呼哧……” 孙伟淡然地煽动翅膀，尽管恐惧仍在心中像小猫一样抓挠，但他并不打算第一时间逃跑。 因为，他现在就想尝试小志所说的变强之法——生体炼成！ “它是有生命的。”孙伟还记得小志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十分古怪。 …… 当新生的世界树在黑暗中扎根的时候，天地的动荡忽然稳固了下来。 在这一瞬间，遍体鳞伤、千疮百孔的地表猛然间陷入了死寂，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在大地游荡，吟唱着一首没有言律的诗。 树冠顶端，丽桑卓傲然挺立，她扫视属于自己的领土…… 几千米外，霜卫要塞像一名不屈的战士一样，哪怕城墙已经陷入了泥沼，它的穹顶仍然直挺挺地竖立着，似乎实在向敌人宣誓。 嚎哭深渊的一线天几乎消失了，地面严重变形，只留下一个螺旋状的圆形空洞，世界树的枝干从黝黑的空洞中伸展出来。 天空也受到了影响，万里无云，月辉皓然，这是凛冬时节几乎看不到的奇景。 这是丽桑卓的杰作，但同时也属于万千霜卫…… 无垠的蓝色光幕透过树叶间隙散落下来，【冰渊】放弃了挣扎，两只暗冰巨爪在空中解体，随风消逝。 在世界树的树干中心，一团蓝色的光辉包裹住了数十只幽蓝独眼组成的扭曲体——它们是【冰渊】的心脏，现在只能被重新关进囚牢，等待着放逐。 …… 瑞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法说出来。 他大概明白了丽桑卓的真正目的：她想彻底解决弗雷尔卓德的虚空隐患，将监视者们推回虚空之地，然后永封虚空之门，结束动乱！ 但，真的能做到吗？ 前车之鉴，艾卡西亚就是因为打开了深渊的通道而就此覆灭，间接造成了恕瑞玛的陨落，同时造就了暗裔。 如果不能成功呢？ 弗雷尔卓德会重蹈黄沙之城的覆辙吗？ 还是说符文之地与虚空的全面战争要开始了？ 瑞兹猛地摇了摇头，他看了眼抱着努努低吼的威朗普，又看了眼傲然而立的丽桑卓…… “咕咚！” 瑞兹咽了声口水，然后嘴唇干涩地问道：“我能做些什么？” 换做以前，只有瑞兹告诉别人该怎么做，但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该做什么……除了泰鲁斯，除了亚古，除了……孙伟。 “安静地看着。”丽桑卓轻声回答。 瑞兹又咽了声口水，他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天难当头，岂容坐视……可是，除了安静地看着，瑞兹实在想不出自己该干什么？ 这种级别的战斗已经不是一个精通奥术魔法的法师所能扭转局势，除非…… 瑞兹摸了摸自己背后的卷轴，然后重重地咽了声口水。 …… 静下心来时，孙伟忽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从下面爬了上来，窸窸窣窣，听上去像是蚁群倾巢而出的声音，也像是深海中的怪物摆动触手，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 总之，这是一种让人心里直发毛的声音。 孙伟暂时打断了和小志的魔法交流，他想飞到更上方，离这里远一点儿。 但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猛然从耳边响起，孙伟一个激灵，扭了一下身子，一根尖矛和他擦身而过！ 孙伟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竟然没有发现有东西已经潜伏到了身边！ 电光火石之间，孙伟做出了许多个高难度动作——一字劈腿、向后屈体翻腾、转体回周…… 他第一次感受到身体如此收放自如，就像是身体被一位跳水运动员操纵一样，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灵活，不失优雅。 这种神奇的感觉他只隐约体会过一次——在托比西亚和剑姬战斗的时候。 只不过这次他要比那时候进步很多，至少，动作不会只有直来直去。 “吆！想不到你看起来一副菜鸡模样，但还挺有战斗素养的嘛。”脑海中传来小志的调侃。 孙伟苦笑，但他来不及回怼那只窥探他记忆的坏猫，因为数十根尖矛掉转矛头，重新向他刺来！ 他想再一次重复自己灵活的动作，但一根触手缠在腿上，让他无法行动！ …… 沉静了一会儿，大地又开始发出惨叫，但这不是由【冰渊】引起的，而是世界树开始收拢它的枝条。 参天大树开始往下沉，连带着一大块岩石层一起落入深渊……它真正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第155章 生体炼成(中) 一根触手牢牢地缠住孙伟，同时，数十根尖矛迎面袭来，仿佛他的命运已然注定！ 但孙伟自信一笑，他没有多做挣扎，不闪不躲，选择正面硬接这场攻击！ “叮！叮！叮！” 一连串的清脆响声让下方伸张而来的触手也愣了一下。 “咝！真疼啊！” 孙伟呻吟，露出一口白牙，和他现在那张黑色冷硬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与此同时，尖矛刺穿了他的衣服，熊毛大衣破口处，黑色的皮肤上依稀可见数十点白痕…… 事实上，尖矛并没有刺穿孙伟的皮肤层，他的皮肤覆盖了一层黑硬的物质，就像是虚空生物的暗凝甲铠，充满几丁质色彩。 …… 孙伟曾经想过，虚空物在第一次出现于符文之地时，是柔软苍白的纤维体。 但随后，它们又会变硬发黑，就像是和空气发生了剧烈反应，被氧化了一样，所以孙伟就联想到了生命最基础的物质元素——碳！ 碳元素是有机物的必备元素之一，也就是说，在非魔法的世界里，碳是已知生命的基础，一般而言，人体内碳元素的质量比可以达到18%。 并且碳有一种很奇怪的特性，当它的原子排序不同的时候，它所构成的物质硬度差异会非常大。 比如石墨和金刚石，石墨很柔软，小孩子都可以掰断或是弯折，但金刚石却可以用来切割钢铁…… 如果改变皮肤的碳原子排序，让它向“四面体结构或球形结构等形状稳定的结构”靠拢，那么就能造出人造暗凝甲铠！ 事实证明，孙伟“剽窃”而来的想法是对的。 不过这种方法有一个缺点，亚微观领域内的操作是小志窥探孙伟记忆后才领悟到的，更重要的是，小志还无法熟练掌握这门技术…… 所以，下一瞬间甲铠坍塌，孙伟又重新恢复了凡人的躯体。 “咝！！！” 突然，虚空像是被激怒了一般，虚空之门那里发出尖锐的嘶叫声。 从黑暗中伸出更多的尖矛，甚至一道紫黑色的能量震爆也从下方喷了出来！ 孙伟猛地再次覆盖了一层甲铠，但却这些攻击竟然又和他擦肩而过，最奇怪的是，他杵在原地并没有移动。 “轰隆——” 一股能量撞击的冲击波从头顶传来，孙伟抬头，他看到，燃烧的火焰还未绽放就被熄灭，独留下一朵含苞待放的灰烬花朵。 骤然间，数不清的水桶粗壮的树根从灰烬花朵中伸了出来，它们往下压来，可怕且冰冷的气息充斥了周围，就像天空坍塌，坠落下来一样。 …… 孙伟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就像被一块冰堵住了一样，又硬又冷。 喉结只能艰难地滚动一下，咽下一口干燥的唾液。 惊骇，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他内心的感受。 孙伟没有试图逃跑，这样大范围的aoe就像是龙王从自家基地向敌方水晶“推丸子”，无处可躲。 在某一刹那，孙伟甚至想闭上眼睛，安详地度过生者的时光，但脑海中却传来小志的咆哮：“快！这是机会！” “什么机会？”孙伟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那棵树里存在有大量的生之力，借助它，完成生体炼成！” “哈！？” “哈什么哈！你以为生体炼成是什么！？这是创世神才有可能完成的壮举！” 孙伟一愣一愣的，听不懂小志在说什么。 “笨！生体炼成所需的原材料就是【生命】！” 孙伟脸色一变，生体炼成所需要的原材料是生命……这…… 他猛地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不行！” …… “咝！！！” 虚空的嘶叫声更加疯狂，无数的尖矛和紫色紫黑色的能量震爆都不能阻止那些庞大树根从上方压来！ 可怕且冰冷的气息越来越近，虚空之门的另一侧生命甚至都感受到了威胁！ 最重要的是，它们无法完成对世界树的腐化。虚空无法借助物质领域的魔法实现增长，这就意味着它们失去了最大的武器！ 而且，世界树内部同样传来了一群监视者们的嘶叫，那是被迫的、愤怒的、不甘的叫声。 只要等世界树镇压而下，再利用臻冰之力永封虚空之门，弗雷尔卓德将再也不用面对虚空的威胁！ …… 孙伟大概能从气息中辨别出头顶那棵树的本相——万千霜卫，其中就包括西格瓦。 他不能利用这股力量，并且，这股力量有更重要的用途！ 就在此时，一道轻灵的声音突然从耳畔响起，“孙……” 孙伟一怔，这是丽桑卓的声音。 下一瞬间，很突兀的，他的意识被强行拉入了两界之地——那位高挑的冰霜女巫正和他面对着面。 这时孙伟才发现，就算没有冰锥衬托，丽桑卓也仍然要比他高出两个头。 “喵呜！！”旁边，小志狠狠地盯着丽桑卓，发出充满敌意的叫声。 “孙，我希望你能帮我。” 孙伟顿了顿，问道：“怎么帮？” “我希望你能成为霜卫的守望者，世界树之心，替弗雷尔卓德镇守虚空之门……” “像哈拉那样？”孙伟忽然打断了丽桑卓。 丽桑卓沉默，没有说话。 孙伟冷笑，继续追问道：“是门的这侧，还是门的那侧？” 丽桑卓继续沉默。 这一瞬间，孙伟的脑海里闪过千万种复杂的想法，最后，他一字一顿地问道：“如-果-我-说-不-呢？” …… 眼前一黑，孙伟的意识从两界之地退了出来。 他咬紧牙关，趁着虚空的主要攻击目标是世界树，朝下方飞去。 但头顶的世界树仍以摧枯拉朽般的气势镇压虚空，要不了多久就会追上他，而且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世界树的中心似乎一直都紧跟再孙伟后面。 当孙伟彻底扑进黑暗，接触到虚空之门边缘的时候，他已经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为什么答应她啊！？”脑海中突然传来小志愤怒的质问。 孙伟露出一个苦笑，他很想反问：我有得选吗？ 但想了想之后，他回答道：“因为，我也想试试我有没有做英雄的潜质！” 终于，世界树的根须触及到了虚空之门，一个渺小的人影投入虚空之门，世界树跟进…… 三叶花瓣的花纹泛起剧烈的涟漪，无数的紫光和蓝光迸射出来—— 这短短的一瞬间对于孙伟来说，好像成为了永恒！ 第156章 生体炼成(下) 扭曲的深渊会吞噬一切生命，但当万千生命凝聚在一起，并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勇气的火苗会被点燃，烧成大火，熊熊不熄！ …… “共鉴明月，共赏晨曦，共沐日光，共览星辰……” “共游炎夏，共御寒冬，共度时光，共拂清风……” 黑暗中忽然响起了挽歌，低沉的女声像是在和某人告别，但又像是骑士出征前颂唱团对其荣耀的誓词—— 这是一场光荣的死！ 每一名霜卫在出征前就做好了准备！ 世界树的枝桠被点燃，从寒冰中燃起一团幽蓝的火焰，这是霜卫共同的选择，他们愿意成为黑暗深处的基石，成为弗雷尔卓德最前面的盾牌…… “为了部落！” “为了三姐妹！” “为了弗雷尔卓德！” 或许他们的理由各不相同，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为了自己的信仰！ 世界树的树干在火焰中摇摆，发出吱吱的惨叫声。 树枝折断，树叶衰落。 这棵世界树的寿命短的可怜，但在倾倒的过程中，它开始散发出自己最后的光芒！ 枯萎的叶子脉络清晰可见，它们飘落下来，被幽蓝的火焰埋没，成为灰烬。 但灰烬中又飘出了奇幻的光点，光点汇聚成光团，散发着炽热的高温……数十只幽蓝的独眼被这份炽热包裹，发出痛苦的尖叫！ 每一个炽热的光团都代表着一名霜卫的灵魂，他们咆哮着、怒吼着，然后勇敢地冲向虚空之门，冲向自己的敌人——虚空！ …… 虚空之门大开，“门”的另一侧是彻底的冰冷，永恒的虚幻，无尽的空无……足以湮灭任何物质！ 数十、数百只幽蓝的独眼透过“门”恶毒地盯着物质世界，它们伸出触手和爪牙，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但炽热的光团从天而降，烧穿了丑陋腐化的几丁质甲壳，虚空物只能像倾塌的世界树一样，无力的垂落，在无声的火焰中化作灰烬，回归虚无。 没有任何一个监视者敢冒险穿过虚空之门来到物质世界。 虽然这可能会让监视者得到更强大的力量，但也又可能会被重创，变回最弱小的灵体。 数不清的炽热光团掉落下来，落入虚空之门，三叶花瓣的花纹泛起涟漪，任它们通过…… 物质不可能存在于虚空之地，当它们穿过虚空之地与物质世界的通道，就会遭受湮灭，成为和虚空一样的东西。 但数不清的光团在彻底到达虚空之地的界膜前，在通道中停了下来。 它们重新汇聚成一棵缩小版世界树，然后微微扩张，堵住了这条线性通道！ 虚空之门另一侧闪烁的紫光也被遮蔽！ 下一瞬间，无止境的冰冷又从天上坠落下来，臻冰凝结，永冻虚空之门，连三叶花瓣的花纹都被冰冻，碎裂成渣。 一个深蓝圆环在黑暗中凝成，成为深渊唯一的光源，仿佛它就是坐标系的原点，固定不动。 臻冰结成的圆环缓缓旋转，它内部分布着两颗晶石，一股压倒性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 同时，圆环表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精致符文，每一枚符文都是丽桑卓以世界符文为原型模仿而成，充斥着毁灭性的力量…… 如果封印被虚空腐化，它就会爆炸，用臻冰之力毁灭这条虚空之地与符文之地的通道！ 这就像是给下水道盖了一个井盖，还在井盖上安装了定时炸药，目的仅仅是为了防止有老鼠从下水道里爬出来…… 这个封印魔法的名字被丽桑卓称为——界环！ …… 深渊中所有的声音都随着【界环】的形成而消失了，黑暗重新恢复死寂，按道理来说，一切都结束了，但在那条虚空通道中，还有另一个故事正在发生…… 虚空之门的通道一定的缓冲区，这就像一张纸，哪怕再薄，也仍然有厚度。 此刻，一个人影就通道中浮浮沉沉，他被夹在【界环】和世界树的缝隙里，无法移动。 虚空的触手刺穿世界树的火焰传达出来，但它们却在即将触碰到【界环】的前一瞬间停止了，因为它们能感觉到【界环】的危险…… 如果【界环】发生爆炸，不止通道，虚空之地、物质领域都会受到波及！ 于是，它们只能把目标转向通道内唯一的活物，向他涌去！ …… 孙伟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分解成最基础的粒子，被分解的速度也在逐渐加快，并且分解而成的粒子也在消散、湮灭…… 但他却是从世界树的视角看到自己的身体正逐渐化成光点，然后湮灭……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从第三人称视角看自己被解剖，有一种恐怖且异样的刺激感涌上心头。 受丽桑卓“帮忙”，他和世界树建立了一定的精神联系，就算他的肉体消亡，他也能把灵魂寄宿在世界树……就像小志和他的关系一样。 不过孙伟仍能清晰感到自己的生命正一点一点流失，也许当肉体彻底消散，他就可以体验到作为一棵树的感觉。 “啊！！鬼才要当一棵树！我才不喜欢玩茂凯！” 孙伟发出灵魂的呐喊，但他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好啦，现在开始生体炼成的话，说不定还有救！”小志的声音适时传来，就像一记镇痛剂一样打在孙伟心头。 “怎么做！快告诉我！”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嗯？”孙伟疑惑，两个选择？ “一，以世界树作为你以后的载体，你原来的肉体作为生体炼成的原材料；二，以世界树作为生体炼成的原材料，当生体炼成完成后，说不定可以借此修补你原来的肉体……” “另外，世界树的主体意识已经完全燃烧了，它现在就只是一棵树，不是霜卫，你可以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小志补充道。 短暂的沉默后，孙伟问道：“哪种风险更高？” 小志翻了一个白眼，回答道：“两者风险都高，不过第二种要稍高一点，毕竟谁也不知道生体炼成的产物是什么。” …… 器官、血液、细胞、基因……生命的奥秘在孙伟面前一闪而过……他看着自己的左手逐渐在虚空的气息中分解为粒子，然后湮灭为虚无…… 从符文之地的经历从脑海中像幻灯片一样闪过…… 他曾前往冥界，死而复生；他曾和暗裔并肩作战，击杀虚空；他曾观摩过世界树的形成，略有感触…… 一股玄幻的明悟从心中升起，一直以来，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一次次从他手底里溜走，但这一瞬间，孙伟忽然觉得自己牢牢抓住了它！ 创造大地山川，创造群星冷月，甚至……创造生命。 虚空之门的通道里忽然发生了一声闷响，生体炼成，就这样完成了。 特别篇 犹卡尔是什么生物 犹卡尔，我在书中也写到过几次，还有纽盖克、厄纽特、厄努克…… 事实上，犹卡尔有一张插图（猜测），在努努的背景故事《冰霜之心》中的末尾，有兴趣的书友可以去看一下。 据我观察，犹卡尔应该是一种体型类似于羊驼的大型运载牲畜，长角，唔……可以想象为草泥马头上长了对山羊角，论长相还是挺可爱的(??>??<??） 至于纽盖克等生物，通过“尥蹶子”“皮毛”“大眼”等词语可以大概猜出它们是一种类似于牦牛的雪域生物。 纽盖克、厄纽特、厄努克……这三者有可能是同一物种，就算不是，但差别应该不大。 另外，弗雷尔卓德的生物还有居瓦斯克野猪、熊人、狼犬、猛犸象等，值得一提的是，弗雷尔卓德是有马！ 在乌迪尔的番外《被诅咒的静默》中就提到了马，原文是这样说的： 十几匹路过的马儿的意识填满了乌迪尔的脑海。他感到了它们冻僵的肌肉不自主地打着冷战。乌迪尔对最近的一匹马狠狠地说，“闭嘴！没有燕麦！” 也就是说，弗雷尔卓德的气候并没有严峻到连马都无法生存。 根据季节和地域划分，弗雷尔卓德有冰原、雪原、冻土……其中大部分是雪原，冰原和冻土五五开吧。 弗雷尔卓德也是可以种粮食的，如冬麦、某些耐寒性的果树……好像连樱桃也有。 总之，弗雷尔卓德并不是像南北极的中心圈那样终年不长草，生物圈还是很复杂滴～(￣▽￣～)~ 第157章 后续 当一切尘埃落定，雪原归于沉寂，远处有灰蒙蒙的云层再次飘来，隐约可见跟随其后的雪花。 …… “我必将凯旋！” 霜卫首领丽桑卓宣读了她的誓词，面对弗雷尔卓德最强大的敌人，她做到了，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 但代价也十分沉重，霜卫部落的象征之地——嚎哭深渊和霜卫要塞沦为了过去。 最重要的是……集会所广场的每一尊冰像都栩栩如生，就像奈尔扎亚格的石头诅咒，只不过他们的灵魂已经前往了彼端，再无复生的可能！ 丽桑卓站在冰锥花簇上，举目四望…… 方圆十几千米，弗雷尔卓德最具标志性的雪从眼前消失了。 只有很远很远的山脉上才能看到白色，空旷的地表露出褐色的岩石层，让她第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 嚎哭深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天坑，不再响起女妖的哭号，也不会再有呼啸的寒风从地下涌出来。 天坑之外，霜卫要塞被埋在泥土中，露出小半截倾斜的城墙，辉煌的穹顶倒塌了大半…… 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废墟一样，艰难屹立。 要塞之内，集会所广场的霜石地板裂纹密布，当一阵冷风呼号而过，“咯！”，一位冰霜祭司脸上突然浮现出一道清晰的裂痕。 下一刻，万尊冰像开始坍塌，在浩大的声势中，冰裂成霜，随风而散。 他们将与弗雷尔卓德融为一体，成为永远的传说。 不论是否敌对，每一个部落的人都会杀一头羊来为他们哀悼，日夜赞颂他们的英勇壮举。 …… 凛冬还剩最后的末尾，灰蒙蒙的云层赶在日出之前遮住了天空，第一片雪落下，轻飘飘地落在丽桑卓的白发上。 她站在天坑边缘，向下望去，一种深邃的黑暗仿佛要吞噬她的内心。 她忽然感到了一股痛彻心扉的寒冷—— 这股冷意来自于她的体内，源头就在她那颗很长时间才会跳动一下的心脏。 但现在，这颗冰封已久的心脏开始热诚地跳动起来，每跳一下，一股冷意就会顺着血管流遍她的全身，最后挥发出来。 一缕缕梦幻的气体飘渺而上，她冰蓝色的皮肤正在消退，逐渐向正常人的肤色转变——为了使用【界环】魔法，丽桑卓献祭了自己的神格，现在正在逐步退化为凡人。 这个过程十分痛苦，哪怕是三姐妹之一，丽桑卓仍然被冻得颤抖。 她不禁问道：“是这里太冷了，还是我太冷了？” 为了这场战争，她付出了太多——数千年的隐忍、霜卫的生命、自己的城堡……还有一些人的信任！ 丽桑卓的背后，威朗普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它挥舞利爪朝她冲来，仿佛是要像虚空怪物一般撕碎她！ 但一堵奥术光墙把丽桑卓和雪人隔开，瑞兹挡在威朗普面前，冲它摇了摇头。 从结果来看，丽桑卓确实保护了弗雷尔卓德，并把虚空的威胁终结，尽管过程美中不足，但这或许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了最大的胜利……这曾是瑞兹一贯主张的方法！ 瑞兹紧紧盯着威朗普的眼睛，和它僵持着，直到雪人发出一声不忿的嗤鼻，他才放松下来，呼出一口白气。 接下来，瑞兹回头，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丽桑卓的背影。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丽桑卓略微变矮了一些，气息也不似以前那么高傲凛冽。 …… “妈妈，你要去哪？” 突然，昏睡的努努从威朗普毛绒绒的背上爬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这时候，一片雪花钻进努努的脖子，他打了一个激灵，顿时间睡意全无。 头脑清醒后，他惘然地张望四周，但任何一个方向都没有发现蕾卡的影子……只有雪花落下，逐渐覆盖了褐色的地表。 努努落寞地低下了脑袋，他多么希望这场梦是真的啊…… 一只毛绒绒的大手突然落在了他的脑袋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努努抬头，然后冲威朗普笑了笑。 “威朗普，你怎么眼睛和嘴巴都皱起来了，好难看啊，像一只要咬人的小奶狗。” 努努努力伸长胳膊，拍了拍威朗普的脑袋，“好啦，我们以后还要成为弗雷尔卓德的大英雄，不能为这点小事难过。” 威朗普乖巧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努努记得被控制时发生的一切，当梦醒后，他也明白霜卫要塞的蕾卡不过是丽桑卓制造的一个幻影…… 梦醒了，也就散了。 然后，努努把目光投向丽桑卓，看着那个孑然一身的背影，他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丝可怜。 “丽桑卓，谢谢你。” 话音落下，努努看到丽桑卓的肩膀抖了一下。 丽桑卓回头，表情诧异……就连瑞兹也一脸惊奇地看着努努，不明白这个小男孩为什么要对丽桑卓说谢谢…… “谢谢你让我又见到了蕾卡，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她的脸了。” 努努有一个很大的优（缺）点——他会很快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只记住好的一方面。 丽桑卓沉默，从古至今，她从来没遇到过努努这样的人……被她欺骗过的人要么渴望复仇，要么缄默接受……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被骗还对她说谢谢的人。 丽桑卓不由对努努·诺台产生了一丝好奇，这个连臻冰之力都失去了的小男孩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原谅了你。”努努嘟嘴，用手遥遥指着丽桑卓，“你不该漠视他们的生命！” “我要狠狠地教训你！然后，让你向他们道歉！” 听到这番话，丽桑卓嘴角掀起一丝玩弄的笑，“你打算怎么教训我？” 另一边，连瑞兹都一脸忍俊不禁，失去了臻冰长笛的努努，还有什么力量能对付丽桑卓？扔雪球吗？ 但下一瞬间，瑞兹猛地瞪大了眼，因为他确实看到了一个雪球狠狠砸在了丽桑卓的脸上！ 天空下雪，但地上的雪还薄，并不足以捏雪球……那个雪球是努努凭空捏造出来的。 在瑞兹不可思议的眼神下，努努熟练地做出抽剑的姿势，接着，一把亮晶晶的臻冰长笛从他腰间抽了出来！ 丽桑卓脸色一变，就连威朗普都愣住了，但下一秒，它高兴得手舞足蹈，嗷嗷直叫。 第158章 弗雷尔卓德之心(求推荐票(`w)) 雪落无声，天坑边缘的气氛重新变得紧张起来，但这股紧张感很快又被威朗普破坏。 威朗普乐不可支，又唱又跳，络腮胡子一抖一抖，开心的就像是第一次从蕾卡手里拿到长笛的努努。 身为雪人族的一员，它很快就明白了努努为什么还可以造出臻冰—— 冰雪魔法的力量来自于努努自身，并不局限于梦之石……就算失去了梦之石，努努仍然拥有一颗纯洁的冰霜之心，这才是真正的关键！ …… 努努抽出斯弗尔尚歌，瞪着丽桑卓，用一种义愤填膺的语气说道： “他们……每一个都是高傲的霜卫，期待着与你一起归来，但你对待他们更像是利用……还有孙，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你让他去送死！” 旁边，瑞兹脸色一变，丽桑卓让孙去送死！？ “你真的很让我惊讶，努努·诺台。” 丽桑卓开口，但她的声音不再轻灵，反而夹杂着沙哑，就像是嘴里含了一口冰沙，嗓音低沉。 冰锥推动着她来到了努努跟前，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抚摸一下小男孩棕黑的头发。 努努向后一退，躲开了她的手。 “你想要干什么？”努努警惕地问。 丽桑卓微微一笑，“放心，虽然你很顽皮，但你可是叫过我妈妈，我不会趁机下手的。” 努努脸色通红，一半是害臊，一半是愤怒。 他决定不再多说什么，准备用自己的力量来打败丽桑卓，然后让她道歉。 但就在此时，远处的大地卷起滚滚烟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朝这边飞奔而来！ …… “哈哈哈哈！” 在一阵爽朗的笑声中，一位强壮无比的男人粉墨登场。 他挽着一面比他还要高大的盾牌，有一茬弯翘的棕色八字胡……但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他那一身健壮的肌肉！ 努努肯定，除了泰达米尔，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发达的肌肉。 当然，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开始，努努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布隆！ “布隆！”努努大声叫了起来。 “哈哈哈！小男孩，放心把所有麻烦交给我，你可以完全信任布隆！”强壮男人大笑着说道。 咚！咚！咚！” 一阵强有力的跳动声从他胸口处传出来，那是力量的发动机——弗雷尔卓德最强的心脏！ 不过当布隆看到沉寂的战场，心中的激情就像是冬天的花被泼了一盆凉水，变成冰雕。 当感受到北方异动时，他就在第一时间背起盾牌，大步流星地出发，他将义不容辞地冲在最前面！ 但是……战斗好像结束了。 他挠着光头，一脸不好意思地问道：“我来晚了吗？” “没来晚！”努努大叫，“布隆，帮我教训丽桑卓，她做错了事不道歉！” “唔……”布隆看了眼现场，都是一些几乎没见过的人——蓝紫色皮肤的怪人，毛绒绒的怪兽，还有……丽桑卓。 每一个弗雷尔卓德人都听过三姐妹的名字，布隆也不例外，但布隆可不是对三姐妹雕像顶礼膜拜的人。 他打量了几眼那个只比他矮几厘米的女人，能从她冷漠的外表下感受到许多复杂的情绪——愉悦、兴奋、惊讶、哀伤……还有一丝丝微不可察的歉意。 布隆露出一个感兴趣的笑容，“可以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 十分钟后，布隆坐在自己的盾牌上，一脸沉思。 丽桑卓做的究竟是对是错，这个问题的复杂程度不亚于他第一次得到自己的盾牌……他思考了四天四夜才得到了答案。 “希望这一次得到答案的时间能更短一点。”布隆咕囔道。 因为很明显，努努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已经等不及要和丽桑卓“切磋切磋”。 但就在场面陷入僵局的时候，丽桑卓忽然做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她跳下了天坑，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嘿！丽桑卓，你不能逃跑！”努努趴在天坑边上大喊道。 但下一瞬间，一根冰霜之矛从天坑中冒了出来，矛尖插着一个虚空怪物，正挣扎尖叫！ “怎么回事！？”瑞兹震惊，“虚空之门不是已经被封印了吗，怎么还会有虚空怪物？” 骤然间，又有数根冰霜之矛从深邃的天坑中射出来，它们的矛尖都插着一只虚空怪物，散发着凛冽的寒气！ 但几分钟后，并没有新的异动出现，一道弯曲的冰桥托着丽桑卓，回到地面。 “它们是【冰渊】留下来的残次品。”丽桑卓解释道，“悲伤之桥曾经是囚禁监视者的最后一道封印，但几个月前悲伤之桥受到损伤……” 说到这儿，丽桑卓看了眼瑞兹。 瑞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本来约定过要找来奥恩修补悲伤之桥，但刚带雪人回到霜卫要塞，丽桑卓就匆匆开始了她的计划—— “那个时候九尊之厅破又产生了损，监视者曾分化出部分躯体埋入深渊。这次永封虚空被它们侥幸逃了过去……” “但不用担心，失去了监视者的虚空怪物就像是无根之水，不可长久存在，而且它们的能力也很弱，杀死之后就不会再复生。” 虽然听起来容易，但做起来…… “哈哈！把这些怪物都交给布隆吧！” 布隆拍着自己的胸膛，二话不说的就跳入了天坑，迫不及待的样子就像是在逃避思考带来的烦恼。 不过天坑中又传来布隆大声的回响，“小男孩！记住，有的时候，冷漠的心更需要温暖的微笑！” 听到这句话，努努偷偷看了眼丽桑卓冷冰冰的表情，他忽然想起来，丽桑卓的话好像从来没有像刚才那么多过…… 高高在上的霜卫首领，现在，她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就算这样，你也要向霜卫和孙道歉！”努努倔强地想。 …… 突然，瑞兹感受到了某种气息，死死地盯着霜卫要塞的方向—— 要塞地库的一间密室里，冰花簇拥的冰棺突然浮现出了裂痕，下一瞬间，一道高高的火柱迸发，将冰棺融化成水，一只手从翻腾的蒸汽中伸了出来！ 一朵火苗从倒塌的穹顶冉冉升起，瑞兹感叹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159章 养只艾黎当宠物(小年快乐ヽ(w )ゝ ) 世界树的光芒彻底黯淡，虚空缩回了它们的触手，归于寂静。 但在一个极为奇特的领域，就像世界诞生之初，时光长河的开端……没有任何东西存在，包括虚空…… 但突然，一缕波动在这个领域内久久回响，有什么东西诞生了。 …… “水35升，碳20千克，氨水4升，石灰1.5千克，磷800克……盐250克，硝石100克，硫磺80克，氟7.5克，铁5克，硅3克……” “再加上少量其他十五种元素……以一个标志的成年人来计算，这就是他身体内的全部……你那个世界研究的真详细啊。” 在物质领域与虚空领域的夹缝中，一个故作老成的声音感叹道。 “事实上，这些东西在皮尔特沃夫随便一个便利店就能买齐。”另外一个声音补充道。 虚无中突然出现了点点微光，它们像夜晚的萤火虫一样，闪耀着别致的光芒。 随着两道声音响起，微光渐渐汇聚，凝炼出两具新生的躯体——一人一兽，孙伟和小志…… 斑黄的小猫瞥了眼孙伟，以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人体竟然是这样随便的一种东西，也不知道创世神是怎么想的……” “就算这样，我们仍然连龙王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孙伟回道，颇有自知之明。 “龙王？” 小志心中虽然疑问，但却没在意，因为它现在极其期待生体炼成的产物——生体炼成真正的产物还未真正出现，就已经帮它塑造了一副肉体，这连原生魔法都难以做到！ 【界环】面前，可怕的冰冷仿佛能冻结一切，连虚空的触手都不敢触摸，但现在…… 无数蓝色光点凭空出现，它们跳跃，欢闹，就像是一群调皮的孩子，正在磨合，经历成长所必须的道路。 【界环】缓缓旋转，有一些蓝色光点甚至触摸到了它，触犯了禁忌！ 但【界环】安静无声，拿它们没有一点办法，因为这些光点既不属于物质领域，也不属于虚空领域…… 它们只是以光的方式展现出自己的模样，但本质仍是一种虚幻的存在。 …… 夹缝世界里，分不清上下左右，也没有任何时间观念，只有漫漫无尽的黑色死寂，让人觉得枯燥乏味。 小志突然挑起话题：“你那个世界真的好神奇，有各种奇模怪样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从来没见过的知识……” 孙伟一怔，猛地打断小志，紧张地问道：“你到底看到哪里了啊？”为了生体炼成，他曾经向小志开放自己的记忆。 “噢，没看到哪里，就只是看到了你电脑里那些小电影而已。”小志吊儿郎当地回答。 孙伟老脸一红，以极大的忍耐力压下心底的烦躁，继续问道：“你……有没有看到别的内容，比如……lol什么的……” 小志奇怪地看了眼他，“lol？那是什么？” “你不是连我电脑里的小……咳咳！我是说，你连这些细节都看到了，难道就没别的什么发现？” “嘁！我可是把你的记忆翻了个遍！什么高等数学，物理化学……这些你自己都记不起来的东西，我都能从你的脑细胞里挖出来，别小看我！” 说到这儿，小志突然感叹：“唉，可惜的就是你看的书实在太少了，我明明还想多汲取一些那边的知识。” “……” 孙伟无语，虽然不明白小志为什么没有看到lol，但他感到很庆幸…… 要是让小志看到lol宇宙，鬼知道它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幸运的是，或许在小志看来，他的世界就是一个和冥界、班德尔城类似的异世界，除了文化知识不一样，和符文之地没有别的差异。 孙伟心中长松口气，只要最大的秘密没被发现就好。 一缕特殊的异动忽然像波纹一样蔓延开来，孙伟抬头，他看到无尽的蓝色光点猛然变得狂暴，剧烈涌动，生体炼成即将完成！ “接下来，就让这个世界看看，我们亲手造出了怎样的奇迹！”小志环抱双手，气质高昂地说道。 遥远的黑暗中忽然响起喃音，声声入耳，安乐祥和，宛若整个世界都在为某个生物的降生献上祝福。 下一瞬间，狂暴涌动的蓝色光点卷成漩涡，快速旋转，越来越浓，越来越厚，炫目的蓝光中偶尔闪过一道刺眼的白色，宛若雷霆一般。 “轰——” 伴随着沉闷的轰鸣声，一只魔幻般的生物从虚无中诞生—— 它拖着长长的尾巴，身材娇小可爱，脑袋要比腰围大一圈，有一对小小的前爪……既像老鼠又像狐狸。 “艾黎！？”孙伟惊叫。 那只蓝色的生物睁开眼睛，拖着尾焰，遨游到孙伟身边。 “呦呦？”它瞪着黑溜溜的眼睛，发出稚嫩的叫声。 …… 丽桑卓盯着黑漆漆的天坑，天坑之内，大概还有一两百只虚空怪物存在。 不过她现在并不担心，因为布隆已经进去了里面。 作为霜卫首领，她当然知道布隆的存在——那是一个乐于助人、受人爱戴的男人，每个生于冰上的孩子都知道他传奇般的强壮…… 布隆可以徒手劈开一座山，一夜之间砍掉整片冻橡森林……虽然丽桑卓无法理解这种粗暴的力量生于何处，但她可以放心让他收拾残局…… 因为布隆只会堂堂正正，不会有任何阴谋诡计。 丽桑卓回首，现在除了深渊的残局，还有别的麻烦需要她处理—— 霜卫要塞的废墟之上，一位俊朗的青年人在天空中行走，深红的火焰在他指尖跳动，他又变得更加强大了。 …… 烈火行空，在努努和威朗普震撼的眼神下，那位俊朗的青年人一步一步踏着空气走来，如同神祇一般。 “威朗普，你见过会在空中走的人吗？” 威朗普摇了摇头，但顿了一下，它又点了点头。 “那你到底是见过没有啊？”努努不好气地问道。 威朗普犹豫了一下，然后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号，指着瑞兹。 “蓝精灵？”努努疑惑。 追随着目光而去，努努看到，瑞兹脸色严峻，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难道那个人是坏人，可威朗普没有感受到恶意啊？ “咔！！” 就在此时，一声清晰的碎裂声传来，冰锥裂解，丽桑卓冰蓝色的肤色近乎完全变成了凝白，一直衬托她的冰锥花簇化成冰霜，随风飘散。 丽桑卓赤脚踩在地上，如果跌落凡间的折翼天使。 “吭哼！” 她突然发出了一声闷哼，脸色绞痛……因为献祭了神格，她的身体正在逐渐向凡人转变，而这种转变，会让她远古的身体产生巨大的痛苦。 即使是寒冰铸成的意念，在这种非人的痛苦面前也会动容。 “你怎么了？”努努下意识地关心道。 丽桑卓淡淡瞥了眼他，没有回答。 第160章 师徒之战(上) 基根·诺和，他天生就是雪原上的一个异类。 他的母亲拥有魔力和草药学识，本该是弗雷尔卓德受人爱戴的一位医师。 但这高贵的待遇都因为某件事而遭到逆转——他的父亲是一名凶恶的强盗，手段歹毒，连强盗文化盛行的雪原也不能容忍！ 很久以前，基根的父亲在留下罪恶的种子后就消失不见，所以他自小和母亲相依为命…… 在很小的时候，他和母亲辗转各个部落，但没一个部落愿意真正接纳他们，基根和母亲只能像迁徙的动物一样，居无定所，漂泊无依。 或许是艾尼维亚垂怜，在基根第五个冬天的时候，母亲终于带他在滨海小村——瑞格恩的边缘定居下来。 老瑞格恩收留了他们，并愿意为他们提供食物和温暖。 即使如此，他和母亲仍然只能住在离村子中心十几里地远的一个山洞里，残延苟存。 随后几年，基根一天天长大，但他却发现自己常常被瑞格恩村的孩子疏远，后来，他干脆被同龄的孩子“亲切”地称为——强盗的杂种。 基根第一次打架就是因为这个让他发狂的称呼，他疯狂地撕咬、扭打…… 天生在血液内流淌的魔力让他可以比别的孩子更强，但纵然如此，回家之后，基根仍要面对母亲那直勾勾的眼神……她有医师的柔美，但面对伤害别人的亲儿子却冰冷异常。 可怕的沉默在母子之间拉锯，最后，基根挨了一记狠狠的耳光——无力，但却让基根感到心中绞痛。 自那以后，基根彻底明白了自己是强盗的儿子……他所遭遇到的一切倒霉的事都是因为这个诅咒！ …… 十三岁，基根在落日的余晖中遇到了她——茨瓦娜。 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眼睛很大，身段苗条，最重要的是，茨瓦娜是基根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顺水推舟一般，常年孤独，深陷恶言的基根向她敞开了心扉，并在心中暗暗喜欢。 但就像最狗血的苦情剧一样，当十六岁的基根终于觉得自己能抛开枷锁，向茨瓦娜告白时，茨瓦娜戴上了别人的花冠——老瑞格恩的儿子——茂威尔。 基根打碎了茨瓦娜父亲的下巴，大闹一场，最后，灰溜溜地离去。 …… 十九岁，在一场仿佛永无终结的寒冬中，体弱的母亲撒手人寰。 在瑞格恩村的这段时间里，不仅仅是基根在受人白眼，他的母亲也经历了莫大的煎熬……村民对他母亲避之若浼，只有当他们需要她的医术和药草的时候，才会用一副虚假的笑容，热情地迎接她……当病情康复后，村民对待她就像对待利用完的工具一样，随手就扔。 基根垒起柴堆，火化了母亲，并在俯瞰瑞格恩村的山坡上沿途洒下她的骨灰……只有三个人赶来，茂威尔、茨瓦娜……他们三岁的儿子。 他们是为了前来吊唁，但更多的，是老瑞格恩希望基根能够离开。 在一道苦涩的风中，基根决定复仇——他只针对老瑞格恩，那是一个无耻的老混蛋！ 当年，老瑞格恩留下他们母子只是为了利用医师的能力，还用村长的势力夺走了茨瓦娜，而现在……要赶他走！ 基根在黑夜中打摸进老瑞格恩的屋子，看着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残忍地笑了，离去前前，他扔下火烛，让火吞食了老瑞格恩…… 但基根没想到，贪婪的火就像命运一样，带着残酷的幽默。 他踉踉跄跄地跑回老瑞格恩的村子，跪倒在老瑞格恩旁边的一家三口面前，那一瞬间，他无比渴望自己能够起死回生…… 他把手伸进泥泞的裹尸布，祈求可以唤起母亲古老的魔法，但一如既往，什么都没有发生……茨瓦娜一动不动，他也不在完整。 在苦涩的灰烬中，基根永远离开了烧毁的瑞格恩村，复仇的快意只剩下了酸楚的可笑。 他是倒霉的诅咒——不是因为他是强盗的儿子，而是因为他自己就是强盗！ …… 森林会被冰雪覆盖，一只到世界的尽头。 基根在弗雷尔卓德的冰冻苔原上游荡，他不知道自己要去何方……在告别前，他曾骗茨瓦娜要去找自己的父亲，于是他只能抱着这个漫不经心的谎言，将错就错。 如他所料，他的追寻徒劳无果，所以基根钻进了一个山洞，准备等待死亡。 但就在那天晚上，他遇见了另一个异类——一个蓝紫肤色的男人，后来成了他的师父。 …… ”瑞兹，我的老师，你的眼神还是那么不安。”在空中的那个青年人说道，他像是一位仁爱的神祇，语气中充满关怀。 瑞兹一愣，然后舌头僵硬地问道：“基根……你是基根吗？” 青年人摇了摇头，“不，我叫布兰德。” 瑞兹深深的闭上了眼睛，表情难过。但就在丽桑卓想要出手的时候，他猛地前踏一步，一股无比宏大的气息从他身上涌了出来！ 瑞兹一步步走向空中，他能感到一股深不见底，永不枯竭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 这股力量美妙强大，让人深深迷醉……但却也是他心中最恐惧之物。 青年人露出一个笑容，“你终于选择面对你的恐惧了吗？” 听这一问，瑞兹陡然睁开了眼睛，一缕橙色的光芒从他眼中迸射而出！ …… 另一边，丽桑卓面露惊讶，然后她拦住了想要上前和布兰德打招呼的努努，准备见证这场命中注定的师徒之战。 第161章 师徒之战(中) 世界符文——它们是令符文之地从无到有、万物成形的原生魔法所遗留的碎片，但更多的时候，人们更愿意把它称之为——力量！ 这份力量充满着令人绝望的诱惑，它会毁灭一切，灭绝万物，甚至连泰鲁斯的心智都会出现瑕疵。 瑞兹深深恐惧这份力量。 千百年来，他传承泰鲁斯最初的意志，小心地照看符文，不让任何邪恶势力接触它，也不允许自己使用…… 但有人改变了他的坚持。 那个人让他明白，有的时候，一昧的恐惧只会让未来变得毫无希望，他必须，勇敢地踏出第一步！ …… 瑞兹一步步踏空而行，雄厚无比的原生魔法在血液内循环，一些无法被身体容纳的能量甚至从毛孔中逸散出来，化成有形，缠绕在他周围。 这一瞬间，他感到自己无所不能，仿佛能踏碎天空，撕裂大地，所有的障碍在他面前都是不自量力！ 但瑞兹猛地摇了摇头，立马将这种自大的情绪摒弃……自大会发酵心中的贪婪，而贪婪在面对符文时则是最致命的毒药！ 世界符文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抗拒，变得更加猛烈，瑞兹皮肤上血管突出，青筋暴露，一股过度的肿胀感盘踞体内，仿佛身体要炸裂一般。 瑞兹屏气凝神，用无可摧折的信念压下膨胀感，让符文的力量在体内稳定流动。 他挥动手臂，一股比原来强大数倍的奥术能量凝实而出，汇成法球，蓝色的电弧劈啪作响。 …… 天空的雪停了，干冷的空气突然变得湿润，下一瞬间，云层的冰雪化成冬雨，洒落大地。 冰冷的雨打在脸上，布兰德似笑非笑地看着瑞兹，问道：“瑞兹，符文的力量感觉如何？很迷人是吧？” 瑞兹死死盯着布兰德，沙哑地吼道：“基根，这份力量根本不是用来发泄我们的暴虐！” “瑞兹，你为什么还是这么顽固，通过符文，我可以直接命令魔法，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你不是曾经说过吗？魔法渴望被使用。”布兰德的语气充满自信。 在冰棺中沉睡的时间段内，布兰德并非是无意识状态，他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他会输？为什么他会输给丽桑卓？ 最后，他得出了答案——因为还不够强大。 所以，布兰德向符文索取了更多更多的力量，现在的他，已经从冰与火中再次重生，更加强大！ 瑞兹嘴角泛起苦涩，现在主导那个身体的仍然是布兰德——那个被力量诱惑的灵魂！ 瑞兹嘴唇蠕动，一段古老晦涩的咒语响起，天地间的魔法能量仿佛受到了召唤，手掌之上的奥术法球更加耀眼，亮白的光芒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某种平衡出现了动摇，法球膨胀数倍，表面出现凸起，宛如一只鼓气的河豚。 瑞兹蹲下身子，降低重心，然后，像抛保龄球一样将那团狂暴的能量法球掷了出去！ 法球飞过，泥泞的大地带起一层地皮，携裹着一股磅礴的气势，砸向布兰德！ 如果想要让这个不成器的弟子清醒，那就必须先狠狠揍他一顿！让他认清现实，将他从那种自我陶醉的状态中解放出来！ 第162章 师徒之战(下) 天空降下雷霆火焰，大地升起寒冰坚石，四种元素之力同时涌动，合成一道绚丽的幕布，遮住那颗飞奔而来的法球，让其消弭于无形。 “瑞兹，一直沉稳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毛躁了？” 一双手轻轻拉开幕布，布兰德从炫目的光芒中走了出来，他像皮尔特沃夫一位歌舞剧演员一样，优雅地鞠了一躬…… 和那个曾经暴躁野蛮的基根不同，布兰德是一个会不断进化的灵魂，就像符文之地经过数千万年的演化，最终从一片荒芜的原野变成了多个文明同时绽放的美丽之地。 但瑞兹却露出一个讥笑，说道：“基根，这个样子可真不适合你，还是你原来笨手笨脚的更讨喜。” “是吗？”布兰德挑眉，他竖起指尖，雷霆与火焰相互交织，乖巧地在指尖游走。 一条深红的火线连成细长的骨架，雷霆像树枝一样分叉，炸裂……最终，元素魔法变成了一条吐着信子的小蛇。 小蛇瞪着一双充满灵性的眼睛，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瑞兹的第一感觉就是，它有生命！ 布兰德欣赏着自己的美丽造物，突然问道：“瑞兹，你有没有想过，世界符文其实是有生命的呢？” 瑞兹一怔，世界符文有生命？ 紧接着，瑞兹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世界符文是原生魔法的碎片，而原生魔法则可以造出万物，如果……如果…… 瑞兹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布兰德看到瑞兹的表情，陡然间发出一阵发狂的笑，“哈哈哈！是的，瑞兹！它在渴望，渴望被人们发现，渴望被人们需要……” 笑声戛然而止，布兰德眼睛微眯，浅绿色的瞳孔让他看起来阴冷非常…… “而我……瑞兹……我才是真正聆听到它们声音的人！我将开辟一条新的道路，给世界带来一场净化的火焰，让那些真正的罪人燃成灰烬！” “咝！！” 似乎体会到了主人躁动的情绪，布兰德指尖的那条小蛇也冲瑞兹发出了嘶叫—— 猛然间，一股炽热而暴虐的气浪席卷大地，冬雨纷乱，连遥远地平线的雪峰都受到了影响，一场雪崩随即迸发，而这一切……都来自于那条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蛇！ …… 灰白的胡子在炽热的气浪中飞舞，瑞兹能从暴乱的魔法洪流中感到一股几乎不可战胜的力量！ 但是…… “不！基根！”瑞兹大喊，额头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爬了出来，“世界符文或许有自己的意识，但根本不能这样用，你想让世界因为符文而毁灭吗？” “很遗憾，瑞兹。”布兰德摇了摇头，“我本以为你也是一个能听到符文声音的人，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所以，把符文交给我，你根本不配使用它的力量！” 这一瞬间，布兰德的肩上又出现了一条青褐色的小蛇，它吐出一条分叉的信子，冷冷地盯着瑞兹。 一股冰冷幽寂的气息缠绕，瑞兹感觉手脚冰冷，哪怕是体内活跃的能量都不能让他重获温暖。 不过寒冷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寒冷能让头脑清醒——无论如何，决不能让布兰德得到更多的符文！ 瑞兹深吸口气，眼神坚定，他顶着莫大的压力，挥出一连串奥术魔爆，同时，数道奥术圆环浮现，禁锢住布兰德。 “哼！还是老把戏！”布兰德冷笑，肩上的青褐色小蛇长大嘴巴，露出尖牙，狠狠咬在奥术圆环，一口咬碎！ 另一边，指尖的小蛇吞下了那一连串袭来的奥术魔爆，畅快地打了个饱嗝，它扭头看着瑞兹，眼神中竟带着一丝奇妙的期待。 请假条 （上章已修改，麻烦大家重看一下） 本以为寒假的时候更新会稳定下来，但现在看来……emmm……过年为什么会这么麻烦？我想回学校上课，呜呜…… 第163章 人工智能 天坑深处，死寂的空间内突然出来拳与铠的撞击声，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一具虚空怪物的残骸坠入无间，成为过去。 “唔……我都下来多远了？怎么还没到底？”布隆挠了挠自己的光头，十分不解。 他本以为到达天坑底部之后，就可以把所有虚空怪物都找出来，但这天坑仿佛没有底一样，他完美的计划不得不受到了一点小挫折。 “咝！！” 下方又传来一声嘶叫，还有一只虚空生物在更下面！ “都杀了一百五十多个了，怎么还有。”布隆略有些不耐地咕哝一声。 然后，他狠狠挥拳，将拳头插进峭壁，又将另一只拳头插进更下一点的边壁……就这样，布隆用这种暴力的方式朝天坑更深处爬去…… 不知又向下爬了多远，又有数只虚空怪物归于虚无，但就在此时，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布隆向下望去，遥远的黑暗中悬浮着一团深蓝的光芒，宛若彼岸的火炬一样。 微微眯眼，布隆能以优越常人数倍的视力看清……深蓝的光源其实是一个缓缓旋转的圆环，他预估自己距离它还有好几千米远。 “妈妈说喝羊奶对视力好，果然是真的。”布隆边往下爬，边心想。 …… 【界环】的另一边，虚空世界与物质领域的夹缝内，一人一猫正陷入焦虑之中。 “现在怎么做？”孙伟问道。 生体炼成已经完成，但……产物竟然是一只酷似艾黎的奇怪生物，除了会呦呦呦，拱脑袋卖萌之外，它没有任何特殊能力，更不可能带他们回到物质领域！ “我怎么知道。”小志翻了个白眼，不忿地回答。 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界环】封闭的虚空之门，他们没有办法回到符文之地！ 这就像孙伟当初落入冥界，如果不能回去，那就和死亡没什么两样。 “虽然虚空退了回去，但它们迟早会发现我们的存在，再次袭来。”孙伟说道。 他低头望向下方，那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虽然偶有温润的紫光一闪而过，但更多的时候，那片黑暗更像是一张大嘴，连恐惧都会被它吞噬。 “唔……这是个问题。”小志用爪子挠了挠下巴，陷入思考的样子和人类一模一样。 它把目光转向上方，一个深蓝圆环旋转着，两颗晶石在圆环中心跟着旋转，一蓝一白…… 这个冰霜魔法由丽桑卓发动，虽然小志对那位冰霜女巫了解不多，但它不用想也知道，以普通方法绝对无法穿越圆环！ 这是对于一个敢对虚空监视者主动出手的人的基本尊重！ 最后，孙伟和小志同时把目光聚集在那只蓝色透明的生物—— “呦呦，呦呦。”或许是受不了那两人灼灼的目光，它叫了一声，稚嫩的样子十分可爱。 在这一瞬间，孙伟已经彻底决定，这个家伙的名字就叫艾黎！ “如果以后遇到麻烦，能放出去咬人就好了。”孙伟心想。 旁边，与胡思乱想的孙伟不同，小志紧盯着不停摇摆的艾黎，认真思考。 为了梳理思路，它淡淡地说道：“按道理来说，伴随着神灵的祝福降生，它应该会获得一项特殊能力，但……” 小志沉吟了会儿，继续说道：“很奇怪，我从它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魔力波动。”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符文之地不会魔法的人一抓一大把，没有魔力波动有什么惊奇的？”孙伟忍不住说道。 小志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眼孙伟，但还是像一位老师一样为他解惑：“那些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并非没有魔力波动，生命本就是一种无解的魔法……” “一株草，一朵花……哪怕是再毫末渺小的生命都会散发出一种魔力波动，每一个生命的魔力波动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是生命的密码一样。” “而如果某个生命的魔力波动消失，那就意味着这个生命的肉体、灵魂已经彻底消逝，无可挽回。” “那这么说，艾黎是死的？”孙伟不禁问道。 “笨！它可是我们生体炼成的最终产物，怎么可能是死的！”说到最后，小志瞪大眼睛，近乎吼道。 “那……”孙伟深深看了眼艾黎，继续说道：“它如果是机器人呢？” 话音落下，小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死死盯着那个蓝色小巧的生物。 “呦呦？”艾黎发出一声疑问的稚叫，似乎是不明白小黄猫为什么总是一惊一乍的。 顿了顿，小志淡淡地说道：“如果用你的世界的语言，更准确的来说，它是一种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孙伟疑问。 小志瞥了眼他，用一种怀疑的语气问道：“你不会是忘记了人工智能是什么吧？” “怎么可能。”孙伟挠着头，一脸认真地否决道。 但下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得难为情起来，“不过……不过……具体定义忘了是啥了？” “唉~~”小志叹了口气，“真不明白你这家伙到底是天才还是蠢材，自己世界的东西，高端一点的差不多都忘了个干净，但以魔法天赋而言…你算是站在顶端的那一批人。” “诶？”孙伟惊讶，“我是天才？” 孙伟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敢相信，但他的表情却已经出卖了他，一脸沾沾自喜，得意洋洋的样子。 小志眼神中满是鄙视，立马否认三连道：“谁说的？我没说，别瞎说啊。” “你的意思不就是？”孙伟瞬间反问。 “嘁！”小志大眼向上一翻，不过良心仍然驱使着它说道：“你难道没发现自己在魔法方面的神奇造诣吗？无论是你那个治愈魔法，还是原生魔法，你的进化速度堪比烦人的虚空。” 复苏——瑞格之灯——炼金术的解毒手法——生体炼成，从某种程度而言，孙伟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大奶妈”。 孙伟一怔，突然陷入了沉思，最后，他自言自语道：“原来我没有系统，是因为我是天才吗？” 紧接着，他又意识到了另一个无关的问题：“如果我是天才，莱茵算什么呢？” …… “呦呦。”艾黎托着长长的尾巴，轻轻扫了孙伟一下，把他从恍惚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就在此时，小志昂首挺胸，开始了它的解说：“人工智能——一种研究开发用于延伸、模拟和扩展人的智能的科学技术。这是我对你那个世界最好奇的一门知识之一……” “它的产物十分神奇，没有灵魂却可以像生物一样活动，除了能源供电，它和机器人区别最大的一点是，它有自我意识，能够思考。” 小志伸出爪子，轻轻拨弄了一下艾黎的尾巴。 “呦呦？”艾黎扭过头，好奇地瞪着黑溜溜的眼睛，似乎是想问：你想干啥？ 第164章 虚空——落 “终于完成了。” 深渊之中，响起了一个如释重负般的声音。 与此同时，数只幽蓝的独眼缓缓睁开，粗壮的触手挥舞着，触手表面的紫色光芒黯淡了许多。 “可惜，物质领域的通道关闭了，我们没来得及把【它】送上去。” 一只幽蓝的独眼朝【上】望去，遥远的虚无中依稀可见一点蓝色的光芒，就像黑夜中的启明星一样。 “没有关系。”最庞大的那个灵体语气中带着愉悦和自信，“【它】属于物质世界，能够自己回去。” 在虚空监视者们中心，一团乳白的黏液静静漂浮，【它】就是监视者们费尽心力的最终造物——虚空之子。 “唔……【它】怎么还不成形？”监视者——遮侞锗那摇摆触手，语气中带着疑惑。 虚空物会自己选择形体模样，在物质领域以实体存在，在虚空领域，则以灵体存在。 “再等等。”最庞大的那个灵体说道，其他监视者并没有发出异议……经历和符文之地数千年的战争中，监视者们早已习惯了等待。 突然，乳白的黏液出现了扭曲，一道刺眼但却不失温柔的光芒划破虚无，黏稠尽褪，肤作凝脂，从温热的光芒中走出来了一位……女孩。 …… 虚空生物代表着畸零和扭曲，远古、近代……甚至未来都不会出现美丽的虚空物。 但在现代，此刻此刻，第一个形态美好、相貌优雅的虚空生物诞生了。 她有一头黑长的直发，一张精致的脸蛋，肌肤光滑，身材苗条……唯一比较可惜的是，她双眼无神，目光呆滞，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 “我们应该给她起个名字。”遮铷锗那提议道。 “起名字……遮铷锗那，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和物质世界的那群凡人越来越像了吗？”一位监视者淡淡地瞥了眼它的同伴，语气中充满自傲。 遮铷锗那的瞳孔扩大一圈，反驳道：“名字的用处是为了让我们方便区分，你要明白，如果我们身处物质领域，可不会像现在这样不需要分辨你我就能交流。” “是吗？”那位监视者独眼一挤，做出一个像冷笑一样的姿态，“我看你分明就是在凡人文明中自得其乐，连我们的目的都快忘记了。” “你！！”遮铷锗那伸出触手，愤怒地指着那名嘲笑它的监视者。 “安静。”突然，最庞大的那个灵体说话了，它的语气很淡然，但却给遮铷锗那一种不容反对的感觉。 遮铷锗那和那名监视者同时陷入了沉默。 最庞大的灵体看向【虚空之子】，淡淡的说道：“你可以选择自己的名字。” 话音落下，就像是一个启动机器的指令一样，【虚空之子】的眼睛突然有了灵性，她环顾四周，冷冰冰的说道：“我的名字，叫做——落。” …… “弄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回去的办法。”孙伟无奈地说道。 小志谈天说地，东拉西扯，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艾黎是一个生体炼成的半成品，真正的生体炼成还未完成，只是赋予了其基本形态和智能。 听着孙伟的话，小志猫脸一红，低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我想我明白了生体炼成为什么没有真正完成了。” “噢？” “是因为原材料不够。”小志笃定，“那时候的世界树只剩下残躯，真正的霜卫灵魂都被磨灭了，所能产生的【生之力】有限，只能造出艾黎，却不能赋予它应有的特殊能力。” “……不过我也想到了弥补的办法。只要我们能找到足够的灵魂作为养料，就可以重新激发它的能力，到时候，我就能凭借艾黎，行走天下！” 小志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其实在内心深处，小志对这场生体炼成还是很满意的，因为它获得了肉体。 这样，它就可以不用再寄希望于孙伟，自己前往那座黄沙之城。 “吭吭，请注意措辞，是我……们才对。”孙伟强调道，生怕这只小黄猫翻脸不认人。 “咳咳，当然，一时口误……一时口误……”小志就像是喝水被呛到了一样，断断续续地说道。 …… “呦呦。”艾黎无聊地打了个滚儿。 那两个创造它的生命并没有陪它玩的意思，它只能自娱自乐，但转圈圈，追着尾巴咬……各种游戏它都做了个遍，完全再找不到丝毫快感。 所以，艾黎把目光投向那个蓝色的圆环……它看起来好像个玩具啊。 …… “我想到了一种极为冒险的方法。”小志突然语气沉重地说道。 它把目光投向那片无尽的黑暗，“虚空之地内有许多连接物质领域的通道，虽然很多都废弃无法使用，但也许，还有那么一两条可以行得通。” “……不过从来没有人真正进入过虚空之地，传说踏入那座深渊的人会瞬间被可怕的虚空湮灭。” 小志扭头，准备对孙伟严肃地说：孙，除了冒险一试，我们别无他法！ 但它却看到孙伟一脸见鬼了的表情，嘴巴大大张开，足够塞进一个特大雪梨。 小志皱眉，不禁嘟囔道：“我还没说呢，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喂，你怎么了？”它问道。 但孙伟仍保持那个表情，没有回答。 小志感到了一丝不对劲，顺着孙伟的目光，它回头看向身后，下一瞬间，它的表情也变得和孙伟一模一样，嘴巴大大张开，足以塞进三个特大雪梨。 【界环】缓缓旋转，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它是丽桑卓亲手设置的封印，连虚空都无法触碰。 但现在，一只蓝色的生物却在【界环】内畅通无阻地穿行。 它游着长长的尾巴，尾巴后面拖着零星的光点，就像流星的尾焰一般璀璨。 在一人一猫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艾黎轻松透过【界环】，穿越回了符文之地，但下一刻，它又穿了回来。 艾黎穿过来穿过去，表现得很兴奋，就像是小狗钻圈一样，一次不过瘾，再来一次。 除夕夜快乐 嘻嘻(??˙︶˙??)，终于到了除夕，每年最独特的一个夜晚。 祝大家除夕夜快乐，能有一个美好的2020，另外，大家也要注意安全，做好适当防护。 第165章 大胆的想法 天坑幽深，寂静无比。 但此刻，随着一声声拳头凿穿石头的声音，布隆背着一面盾牌，爬着峭壁，来到了与【界环】相平的地方。 他转过头，望向黑暗中的唯一光源。 幽暗之中，只有那一个圆环缓缓旋转，它仿佛是世界的原点一样，亘古不变。 布隆目光深邃，哪怕是深谙弗雷尔卓德魔法的他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冰雪魔法。 从外表看去，它似乎十分平和，没有任何伤害力，但同时，它却又给人一种不容改变的禁锢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面对浩瀚的星空，凡人只能一辈子在地面上仰望，不能触及。 但突然，布隆瞪大了眼睛，因为从那“浩瀚的星海”中竟然出现了一个生物，它好奇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又钻回了圆环之内。 …… 孙伟好奇地戳了戳艾黎，但手指却像是触摸到了一层水膜一样，没有阻碍地穿了过去。 “这是灵体。”小志解释道。 “灵体？”孙伟疑惑，追问道：“是指鬼魂吗？” “不，”小志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灵体是一种统称，是指精神体、能量体和光环体等一切非物质的生命体……” “它无形无相，但又可以是由思想、经验、情感等意识流所组成的有形体，而其中，鬼魂只是精神体和能量体的结合……” “也就是说，你口中所说的鬼魂不过是灵体的一种，还有很多其他形式存在的灵体，比如说——星灵。” 孙伟听着这教科书般的回答，不禁对小志刮目相看。 虽然这家伙平常有点像是老神棍，但正经起来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风采。 “不过，虚空监视者也是灵体啊，为什么它们不能穿过丽桑卓封印？”孙伟想了想，问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小志回答道：“我说过了，灵体只是一种统称，不同的灵体有其独特的生活方式和存在形态。而生体炼成的产物一切能力都是未定的，出现这样的特殊情况也不必惊讶。” “嘁，刚才还一副能大吃一鲸的表情。”孙伟吐槽道。 小志猫脸一红，恶狠狠地瞪了孙伟一眼，大声嚷嚷道：“我那是看到了回家前的喜悦，喜悦懂吗！？” 听着这话，孙伟一脸奇怪，反问道：“但如果只是艾黎能穿越封印，我们却不能的话，这种特殊情况又有什么用呢？” “额么么么……”小志陷入了沉吟，它低头望向那片可怕的黑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它原来的计划是打算深入虚空之地，然后从虚空之地寻找返回符文之地的通道。 但这样太过冒险……虚空之地是监视者们的巢穴，如果被发现，那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而且，虚空之地是非物质领域，没有人知道物质领域的生命进入虚空之地会发生什么…… 是直接被另一个世界的规则压扁，还是被湮灭成为虚无？ …… “呦呦，呦呦。” 艾黎咬下一块黑色巧克力，发出享受的叫声，宛若一只被抚摸的喵咪一样，轻轻晃动脑袋，一脸满足。 消化之后，它瞪着黑眼珠，一脸渴求地望向孙伟，明显想要再来一块。 孙伟看着这可爱的小生命，不由心生喜爱，他再一次搓出一块巧克力，喂进艾黎嘴里。 艾黎吃完之后，又一次瞪着黑眼珠，渴求地望着他， 孙伟哑然失笑，同时，他也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是不是除了人类，其他生物都觉得这个魔法巧克力好吃呢？ 一想到自己做的东西竟然会有人这么喜欢吃，孙伟的心中陡然间升起了一股奇妙的成就感，于是他又一次造出巧克力，喂给艾黎…… 这就像是厨师最喜欢看到别人吃他做的食物一样，只要它爱吃，那我就给它做…… 就这样，一块又一块，直到他想要再搓出一块巧克力，但却什么也没有出现时，孙伟才停下了手里魔怔般的动作。 这一瞬间，他感觉不到任何的魔力存在，魔法就像是突然枯竭了一般，哪怕是向世界符文寻求帮助都没有用。 顿时间，孙伟脸色苍白，僵在原地，魔法……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呦呦？”艾黎关心地叫了一声。 “这里的魔力都被虚空带走了，而你体内的那颗符文在生体炼成时充当了魔力源，现在暂时陷入了休眠。”小志淡淡地瞥了眼他，解释道。 虚惊一场，孙伟长松口气，但就在此时，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个小志口中的一个词语——休眠。 与此同时，他又回想起了小志曾说过——它是活的。 孙伟抬头，望向【界环】内那颗乳白的晶石，心中倏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布隆坐在盾牌上，摸了摸自己弯翘的八字胡……他正在思考。 为此，他不得不把心爱的盾牌插进岩层，坐在上面，换成这种舒服的姿势。 虽然布隆并不知道弗雷尔卓德的虚空秘辛，但他知道，嚎哭深渊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而且……他有预感，如果触碰到那个蓝色圆环，将有非常可怕的事情发生。 布隆盯着【界环】表面的古老符文怔怔出神，他认为它应该是一道封印，里面埋藏着恶魔，远比那些不禁打的怪物还要强大的恶魔。 但是，为什么刚才会有一只可爱的小生灵从里面跑出来呢？难道它被困在魔窟里面了？ 想到这儿，布隆心中一紧，有人需要他的帮助！ 可转眼一想，那只小生灵好像能够自己从魔窟里逃出来，那它为什么又要回去呢？ 难道是……它还有同伴被困住了？ 布隆脸色一变，有一群人需要他的帮助！ 他知道，如果想要救援那群被困的人，就需要打破封印，可是……万一把恶魔也放出来呢？ “我妈常说，遇到需要帮助的人，要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布隆自语。 所以下一刻，布隆的眼神变得坚定，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个大胆解决办法——如果把恶魔也放出来，那就把恶魔打死，这样仍然不会有任何人受到伤害。 第166章 布兰德的决断 冻雨如绵，当气温逐渐恢复常温，冻雨变成了冰雹，从天空散落了下来，宛若神明的哭泣。 地面坑坑洼洼，有魔力轰击残留的痕迹，就像是一场大灾难刚刚过去，大地一副凄惨模样。 此时此刻，布兰德步履踉跄，眼神中带着惊恐。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他哆嗦着嘴唇，不断地重复自己的疑问，突然，脚下一个趔趄，他摔倒在地，模样狼狈至极。 两条元素魔法塑造的小蛇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叫，然后化成魔法碎片，回归符文。 他感觉体内的魔力如大海退潮一样，那怕是世界符文也无法填补这份空缺。 只要等魔力完全流逝，他——复仇焰魂——布兰德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不……不……” 布兰德从来没有感觉身体像现在这样冰冷，就像是回到了那个山洞的夜晚，死亡和冰冷一起爬上眉梢，视线模糊了起来。 但下一瞬间，从模糊的视线中走来一个蹒跚的老人……他耸着双肩，脑袋低垂，有着一副蓬乱灰白的胡须……和那场命中注定的相遇一模一样。 布兰德嘴角闪过一丝自嘲的笑，这一幕何等的讽刺啊！ …… 终于，那个蓝皮肤的法师来到了布兰德面前，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布兰德努力控制住萎靡的气息，挺胸站定，和瑞兹面对着面，同样没有开口说话。 不远处，丽桑卓“看着”这对有趣的师徒，嘴角掀起一丝莫名的笑容…… “他们在干什么啊？”努努好奇地问道，似乎已经忘记了他要教训丽桑卓的“豪言壮语”。 “他们在执行各自的倔强。”丽桑卓回答。 “倔强？” 丽桑卓扭头，脸上带着和蔼，“也可以说是信念，执念或者……信仰。” 或许连丽桑卓自己也没有发现，自从封印了虚空之门后，她的话语和表情也多了起来，不再高高在上，不再遗世独立…… 丽桑卓忽然感到了一股来自胸口的刺痛，她眺望了眼远处的要塞废墟，这股刺痛感猛然间变得更加灼热。 她是丽桑卓，是三姐妹，是弗雷尔卓德最真实的信仰…… 但现在，她最忠诚一批的信仰者已经被自己亲手葬送，霜卫部落已经沦落为弗雷尔卓德三方阵营中最弱的阵营。 “这些已经无关紧要了。”她喃喃，但下一瞬间，仿佛又有另一个声音在问她：“真的无关紧要吗？” 丽桑卓嘴角掀起一丝自嘲的笑，自言自语地回答道：“真的已经无关紧要了。” …… 瑞兹咽下一口苦涩，终于决定率先开口：“基……基根，只要你自愿放弃世界符文，就不会遭到反噬，你体内的禁魔石粉末也就会失去效用，你……能活下来。” “从此变成一个普通人吗？”布兰德讥笑地问道。 “变成普通人不好吗？”瑞兹喃喃地说，既像是在问布兰德，也像是在问自己。 “变成普通人……呵，生老病死，痛苦无奈，连自己的命运都只能随波逐流。”布兰德向前一走，几乎和瑞兹的脸贴在一起，他嘶声问道：“瑞兹，你真觉得这样好吗？” 瑞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最后，他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被别人踩在脚下的人，一种是踩着别人踏上顶峰的人……你是前者，而我，则注定是后者。” 布兰德的语气越来越强硬，站的越来越笔直，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先前的嚣张模样，一股可怕的魔力竟然从他胸口的裂缝涌了出来！ 瑞兹骇然，这怎么可能？ “轰——轰——” 那个火焰灵体发生了爆炸，猛烈的狂潮推翻了瑞，火焰从布兰德的鼻子、眼睛、嘴巴里喷出来，他身体臃肿，布满瓷器般的裂痕。 倏地，一团深红的火焰划破天空，宛若一颗火流星，转瞬间消失于天际。 但在原地，一枚灰色的水晶和半枚橙色的水晶静静悬浮，散发出一股磅礴的、难以言喻的气息。 …… “记住，每一个符文印记都要记得清清楚楚。虽然它们看起来一模一样，但只要差一丝一毫，效果都会天差地别。”小志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嗯。”孙伟下意识地点头。 但下一瞬间，他抬头看着圆环上铭刻着的密密麻麻的精致符文，脑壳一阵发疼。 “这么多怎么记啊？”孙伟问道，语气中充满了埋怨。 小志眼珠一翻，回答道：“随便你怎么记，但必须要记牢。我还有别的事要干，就不帮你啦。” “诶？还有什么别的事？” “嘿嘿嘿……”小志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来都来了，当然得给虚空之地留下一点纪念。” 第167章 灾难总是接踵而至 黑暗的虚无中，那颗蓝色的“启明星”陡然间变得刺眼，就像一颗恒星走向了终点，散发出超新星般明亮的光芒。 一股恐怖的波动从【上面】席卷而来，无数的触手高高竖起，有的监视者惊讶，有的监视者认为这是一场阴谋，但更多的虚空物则被本能驱使着，朝【上面】游弋而去。 因为……虚空之门再一次打开了。 …… 布隆做出一个半蹲的姿势，收紧腹部肌肉，然后，像一颗弹射而出的子弹一般，跳了出去！ 高速的运动中，可怕的魔力和爆炸性的肌肉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他举起背上的盾牌，然后，像投掷冰山一样，凶猛出击！ 而他的目标是那个在黑暗中悬浮的臻冰圆环……布隆要打碎那个封印，救出里面被困的生灵。 但，就在盾牌之上的羊角即将触碰到【界环】的前一瞬间，布隆生生停止了自己的攻击……他拼尽全力地扭转身子，和【界环】的边缘擦肩而过。 因为他看到，一只手从圆环内伸了出来，攥紧了那颗乳白的晶石！ 下一瞬间，空间动荡，【界环】快速旋转了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然后……它就像是脱轨的飞轮一般，四分五裂，冰消瓦解。 但神奇的是，丽桑卓设计的“触雷炸弹”并没有爆发，【界环】表面密密麻麻的符文和那轮臻冰一样，消融分解，成为纯粹的魔力。 深渊内再次响起可怕的低笑声，除了那只手，还有别的东西想要一起冲出来！ …… 天坑之上，丽桑卓脸色猛变，在【界环】消失的那一瞬间，她就清晰地感觉到……虚空之门被再次打开了！ 最重要的是，【界环】并没有发动毁灭性的爆炸，用臻冰之力破坏通道。 她猛地掉头看向天坑，那双灰白的眸子中，是深深的恐惧……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和虚空对抗的能力……现在的她，没有神格，没有霜卫，没有任何可以和她并肩的人…… 她死死盯着天坑，仿佛能从深邃的黑暗中看到那一抹紫光……只是做一个黄粱美梦的时间，监视者们又要回来了。 “呵！”丽桑卓凄惨一笑，一股绝望感在她凡人的心中滋生。 但当一轮三叶花瓣的花纹从天坑深处浮现时，她却再次举起冰矛……战死，像一个弗雷尔卓德人一样战死……这是丽桑卓给自己安排的最后任务。 …… 威朗普发出了沉重的低吼，全身的绒毛都炸了起来，它和努努对视一眼，小男孩瞬间便读懂了威朗普眼中的恐惧。 “威朗普，别怕。”努努摸了摸雪人，鼓励道。 “我们是骑士，是弗雷尔卓德的英雄，那些难看的触手怪物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将用雪球，压倒一切！” 这样说着，努努朝天坑扔下了一个雪球，随即抽出斯弗尔尚歌，大喊道：“冲锋！雪人骑士！” …… 一环环巨大的紫色能量弧撕裂空间，从天坑中喷了出来。 看着这个熟悉的场景，瑞兹低语：“灾难总是接踵而至。”然后露出一个和丽桑卓一样的惨笑。 请假条 emmmmm……哪位书友能告诉我一下，拳头吃书的速度到底以多长时间为一周期？（＃－.－） 第168章 重构【界环】 幽寂的天坑忽然变得热闹起来，除了那扇重新打开的虚空之门，还有生命的呼吸声。 …… “呦呦，呦呦……” 艾黎叼着一颗蓝色的宝石，不停地叫喊，声音中满是兴奋与好奇。 作为一个新生的生命，它一尘不染，干净纯粹，就和努努一样。 所以它能从那颗宝石中感受到一种美好——一个个美丽的梦，代表着来自内心的渴求……感受着这些“凡间的灵魂的梦”，艾黎忘乎所以，沉浸其中。 它像一条游龙一样在黑暗中遨游，为天坑深处带来了梦幻般的光芒。 当然，除了它本身散发的光芒以外，这份梦幻中还有另一团美丽的光源——梦之石。 梦之石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就像是夜晚的一轮皎月，寄宿着一股浩瀚的、不可触及的力量…… 这已经不仅仅是冰雪魔法，还蕴含有另一种幻境般的魔法——梦之魔法。 艾黎畅游，流连忘返，但不知不觉间，它透明的身体凝实了几分，长尾后的零星光点也变成了冰晶，臻冰之花绽放，极其璀璨。 …… 当回到符文之地时，孙伟久违地感觉到了一股心安，就像是一个在大海飘荡许久的水手终于回到了陆地……那种脚踏实体的感觉十分让人安然舒适。 在艾黎的光芒下，他张开手掌，看了眼那颗白色的棱形水晶，然后又合紧攥牢。 事实上，从一开始孙伟便拥有两枚世界符文——他曾用黑色的符文镇压暗裔、刺杀虚空、生体炼成…… 但对于另一枚白色的符文，孙伟则更多利用它来博取好感和信任，他从来没有尝试过……或者说来不及尝试它真正的力量…… 这一瞬间，他静静地站立在空中，艾黎环绕，神情漠然……如果让瑞兹见到这一幕，一定会认为孙伟已经成为了另一个布兰德 但下一瞬间，一声刺耳的尖叫撕破空间，孙伟刹那间便从“呆滞”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虚空之门—— 一轮三叶花瓣的花纹安静地悬浮着，无数的触手张牙舞爪，仿佛下一瞬间就会突破界膜，从紫色花纹背后冲出来…… 但一个暗金色的魔法阵忽然爆炸，雷弧狂暴，强大的冲击力在虚空之地与物质领域的夹缝中肆意冲撞，甚至把虚空监视者们重新推回了虚空之地…… “喵呜！别发呆了！快点，要不然等虚空冲破界膜就迟了！” 头顶传来小志的提醒，孙伟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低语道：“我还没捂热乎呢。” …… “共鉴明月，共赏晨曦，共沐日光，共览星辰……” “共游炎夏，共御寒冬，共度时光，共拂清风……” 黑暗中又一次响起低沉的吟唱，但这次不是女声，而是男声……在这段略带沙哑的吟唱声中，艾黎游动、起舞，冰晶的尾焰画成一个圆，就和【界环】一模一样。 孙伟感觉自己在被什么牵动着，体内的魔力化成引线，他轻轻伸出指尖，在【界环】雏形的表面画出符文印记。 他那个大胆的想法很简单——打开丽桑卓的封印，然后，复制一个【界环】。 第169章 落幕 天坑内响起一阵快速的刮擦声，暗冰沿着峭壁建起一条直通幽底的滑梯，霎那间，数道身影从冰梯上一闪而过，向下方坠落而去。 因为速度过快，丽桑卓的白色长发随风竖起，就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一般，高贵且美丽。 但她眉头紧紧皱着，灰白的眸子一直盯着黑暗深处。 即使视线早已被剥夺，她仍习惯用这双眼睛去看待事物……因为很多事情，用单纯的光线反射是看不到的，更何况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已经很难见到光芒。 天坑深处突然吹来了一阵风，冰冷的风中带着淡淡的湿润感，宛若脚下张开了一张流涎的巨口，在等待着“食物”。 …… 随着指尖滑动，一个个古老晦涩的符文印记镌刻于圆环表面，忽明忽暗，就像是臻冰之环在吐息一般。 “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臻冰！”小志焦急地吼道。 此刻，它正在竭尽全力主导【界环】的形成……孙伟要做的是给【界环】提供主要的原材料和魔力，而它的任务则是帮助【界环】塑形。 毕竟，要让孙伟一个人完成所有的步骤实在是强人所难，有一些对魔法的编排和感知必须小志自己来做。 但现在，重构【界环】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臻冰不够了！ 孙伟脸色微变，但却没有回应小志，因为只是刻画符文印记，他就已经不遗余力了。 “呦呦，呦呦……” 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焦，艾黎更卖力地舞动，越来越多的冰晶之花从它的尾巴后面落下…… 代价就是，它凝实的身体再一次变得透明，并且逐渐向虚无转变！ 孙伟深深看了眼艾黎，缄默不语，他焦急的内心却逐渐被安抚，同时，又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担忧。 从某种程度来说，艾黎是被他赋予生命，就像他的孩子一样。 就在此时，一声尖叫将孙伟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低头看向虚空之门在一团淡淡的紫光中，监视者们已经重振旗鼓，再一次伸出了触手，最重要的是，一只幽蓝的独眼横跨而来，有监视者想要冒险，重临符文之地！ “该死的！！”小志狠狠地咒骂了一声。 接下来，它的爪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妙的轨迹，并且开始默念一些古老的咒语。 与此同时，孙伟刻画符文印记的动作也加快了……他们都明白，必须在那一名监视者穿破界膜前完成【界环】！ “呦呦！呦呦！” 艾黎似乎也明白绝不能让那只独眼靠近这个新世界，游动得越来越快，身体也越来越透明…… 终于，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鸣声，就像是时钟拧上了发条，一个深蓝的圆环开始缓缓旋转，【界环】，只差最后一步！ …… “呦呦……” 艾黎虚弱地叫了一声，这一瞬间，蓝色的灵体已经透明得几乎完全消失，它连遨游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它仍艰难地游动尾巴，将嘴里叼着的那一颗梦之石放入【界环】内。 看着艾黎的举动，孙伟不禁往前走了一步，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那枚白色的晶石放入了臻冰圆环…… 因为就算时钟被拧上了发条，它也不可能永久地运动下去，【界环】需要一个恒久的魔力源，而这份魔力源，则是世界符文与冰霜宝石！ 下一瞬间，无止尽的冰冷从【界环】涌现出来，臻冰凝结，三叶花瓣的花纹再一次被冻结，碎裂成渣。 一股压倒性的力量从两枚晶石中散发出来，【界环】另一侧的幽蓝独眼陡然间停了下来，它静默良久，最后选择了原路返回。 孙伟长松口气，黑暗陷入了让人安心的死寂，他看向小志，然后一人一猫对视一笑，弗雷尔卓德的虚空之战终于彻底落下了帷幕！ …… 在【界环】成形的瞬间，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个身影从虚空通道内逃逸出来，进入了更深的黑暗。 第170章 再会 布隆正在下坠，那一跳让他失去了着力点，只能跟着地心引力试探天坑的深度…… 不过布隆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他只是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会有一只手从那个封印中伸出来？ 难道被困的生灵自己逃出来了？那紧随其后的恶魔呢？ 他确实感受到了有一扇让人不舒服的门从上方打开了，但只是一会儿的功夫，那扇门又再次闭合…… 布隆向上看去，遥远的空中，一个深蓝的圆环缓缓旋转，仿佛和原来没有任何变化……但他明明记得那个圆环破碎了啊？怎么又会恢复原状？ 他摸了摸弯翘的八字胡，面露思考，但就在此时，一个黑影从他面前一冲而下，直接隐没在了无底的黑暗中，不见踪影。 布隆一愣，刚才那是什么？ 为什么会带着一股让人厌恶的气息？仿佛如果不消灭它，不久的未来就一定会有可怕的灾厄发生！ 他看了眼“蓝色的启明星”，又看了无底的黑暗，犹豫了一会儿，他毅然举起盾牌，驱动体内滚动的魔力…… 在这一瞬间，盾牌的羊角仿佛复活了一般，向上顶起，盾面上拱出一个古老的山羊头，一个冷块从山羊嘴里喷射而出！ 借助着【寒冬之咬】的反推力，布隆以更快的速度向下坠落而去，然后消失于无底的黑暗。 …… 寒冰依托着峭壁，在【界环】周围造出一个临时平台，丽桑卓轻轻迈动脚步，白皙的脚丫在冰面上留下一个个浅白的痕迹…… “我已经多长时间没有这样走路了？”她心中自问。 自从获得了冰裔的力量，她就再也没有用自己的脚在雪原上行走过。 因为在她看来，除了阿瓦罗萨和塞瑞尔达，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能和她并行的人……没有并行之人，自然无需放低姿态，在地面上行走。 但现在，丽桑卓收起了这份自傲，她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踩着冰面，来到了那个年轻人面前。 …… 孙伟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冰霜女巫，突然发现丽桑卓改变了许多……她的肌肤不再是冰蓝色，而是变成了弗雷尔卓德人常见的白色； 她不再像是一位不容亵渎的女神，而像是一位普通的女子； 她不再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而是让人很容易就体会到她此时的心境——因为她嘴角上扬，笑容十分美丽。 此时此刻，孙伟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与丽桑卓对话，是该像一个朋友，还是该像一个敌人？ 但下一瞬间，他无感的表情陡然间改变，一脸惊异，因为丽桑卓竟然弯下了腰，冲她鞠躬！ “孙，谢谢你。”丽桑卓说道，语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停顿一秒，她继续说道：“抱歉。” 孙伟苦笑，但他仍沉声说道：“如果道歉有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斗争了。” 丽桑卓略微僵硬，身为三姐妹之一，冰霜女巫，霜卫的首领，何时有人敢对她用这种语气说话？更何况是在她诚恳道歉之后！ 但心中升起的怒火很快便被熄灭，丽桑卓掀起一抹苦涩的笑，长久的岁月早已教会她：愤怒不会带来任何好处。 但她刚才却差一点忘了自己以往积蓄的智慧。 “当然……”孙伟突然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如果你的道歉伴有礼物，那就另说了。” 丽桑卓哑然，哪怕是见识过盛世沉浮的她，也从来没有见过孙这样的人……他有一种在雪原上从来没有的行事风格。 “你想要什么……礼物？”她问道。 “额么么……”孙伟沉吟了会儿，突然眼前一亮，回答道：“我想要知道打开布隆盾牌的咒语。” …… “嗷嗷，嗷嗷！” 威朗普用四只手拍着胸脯，在冰面上跳起奇异的舞蹈……这种舞蹈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因为只有当雪人族吊唁同伴时才会跳起这种舞蹈。 威朗普能感觉到，空气中荡漾的那股该死的虚空气息消失不见了，就从那个臻冰圆环处被生生截断！ 而梦之石，也正静静悬浮在臻冰圆环内，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舞蹈结束，威朗普略显惆怅，但却又很快恢复笑容，因为梦之石完成了它的使命，弗雷尔卓德将不会再有任何一个雪人失去魔力。 雪人族数千年的守护与等待，终于被画上了句号。 不过，它的冒险还远没有结束……威朗普把目光投向努努，他正围着孙转圈圈，脸上充满了惊喜和惊奇。 …… “孙，你真的很让人意外……”瑞兹拍了拍孙伟的肩膀，他想要再多说些什么，但却忍不住地发笑，没有办法再说话。 孙伟也忍不住地笑出声，他能够感知到瑞兹身上残留着世界符文的气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瑞兹使用过符文，而且没有失控。 瑞兹，这个顽固不化的老法师，终于也学会了改变。 第171章 你找谁 羽毛般的雪花从天空簌簌落下，一片接一片，轻柔缓慢，给针叶森林披上了一层更厚重的白色外衣。 “吱——哗啦——” 终于有一层蓬松的树叶支撑不住雪花的重量，树枝折断，连带着厚重的外衣一起落在了积雪上……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嚎哭的暴雪在昨天夜晚逐渐消歇，泰达米尔率领的阿瓦罗萨队伍总算能够继续向格拉泽港口进发。 事实上，或许是因为队伍太过庞大，还有照顾后面背负重物的炉户们；也或许是因为泰达米尔不想在暴雪天行进，迷失方向…… 总之，自战母于五天前下达命令后，这支队伍甚至没能完全走出拉克斯塔克的森林区域，更别说翻过群山，越过平原，抵达格拉泽港口。 诺拉肯定，如果以这个速度行进的话，只怕要到来年春天，阿瓦罗萨的大部队才能到达目的地。 但诺拉并不对懈怠任务的泰达米尔抱有怨言，实际上，绝大多数阿瓦罗萨人甚至希望泰达米尔能够掉头，追随那支由十六名冰裔组成的队伍。 在弗雷尔卓德，逃跑是一种让人十分不耻的行为……站着死去，那才是真正的荣耀！ …… 此时此刻，诺拉脱离了大部队，独自一人漫步在雪森里……她是兽灵行者，并不担心自己会在冬天的森林中遭到袭击…… 而阿瓦罗萨的大部队正在收拾行囊，趁着这段忙碌但又空闲的时间，她可以来这种安静的地方修行。 她要变强，而对于一个兽灵行者来说，变强的最快方式就是……通过冥想，增大自己的精神力。 “呼~~” 诺拉深吸口气，清爽而又干净的空气钻进身体，通过血液循环，让大脑轻松了许多。 她闭上眼睛，开始冥想，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以她为中心，缓缓散开……诺拉今天安排给自己的目标是，成功控制一只野兽，让它能为自己战斗。 一开始，脑海中只是一片黑暗，但渐渐的，随着精神力量散开，她感受到了一只树洞里冬眠的松鼠，一只草丛里的雪兔，一只……一头…… 诺拉皱起眉头，她没想到在离自己二十多米远的地方竟然会潜伏着一头野狼，它有一股野性的，不羁的精神波动……但还有一些更隐晦的东西…… 下一瞬间，诺拉猛地瞪大了眼，她能清楚看到，一头野狼陡然间从一颗大树背后窜了出来，速度快的就像是一支离弦的箭！ 而箭头的目标，直至自己！ 诺拉从腰间拔出一把象牙匕首，严阵以待。 她并不准备逃跑，兽灵行者本就是一种战斗萨满，如果面对一头野狼都要逃跑，那怎么可能会变强！？ …… 浅绿色的瞳孔里反射出这样一副场景——野狼的四只脚爪踏在积雪里，可以有效的分散重量，让它在雪地里奔袭得更快。 与此同时，野狼露出一口森冷的獠牙，口水随着一根猩红的舌头洒了出来，溅在雪地里，融化出几个豁口。 二十米的距离，只是几次瞬目的时间，它便足够袭杀而来！ 诺拉强迫自己压下内心的恐惧，这一瞬间，她试图使用父亲教给自己的秘法，建立起一条精神连线，控制这头野狼。 但一股隐晦的力量阻止了她……黑魔法！ 这头野狼是黑魔法的生物！ 就在诺拉震惊的时间内，野狼已经冲到了她面前，顺势扑下，仿佛下一瞬间就能咬断她的喉咙！ 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动作，诺拉手忙脚乱地刺出匕首，同时心中祈祷自己能够刺中野狼的喉咙。 但她已经能够闻到一股腥风，那是野狼的口水带起的味道！ …… 雪花轻飘，在落地的瞬间以微不可察的幅度震荡，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了下来。 但突然，一道炫目的彩虹从森林中扫荡而过，落地的雪花再次纷飞而起，在空中舞动，就像是在迎接那位突然到来的金发女孩。 诺拉怔在原地，时过良久，她眨了眨浅绿的眼睛，然后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那三位……外来人。 那头黑魔法的野狼倒在一旁，头颅眉心处，一道血柱娟娟而流，那是一个精准且致命的伤口。 “你们是谁？”她问道。 “我们救了你，难道你不该先表示感谢吗？”三位外来人中一容貌瘦削、有着猩红刘海的女人冷冷地反问道。 诺拉俏脸一红，鞠躬，然后诚恳地说道：“谢谢你们。” “哼！看来弗雷尔卓德也不全是野蛮人嘛！” 诺拉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讥讽的味道。 “好啦，你这副蛮横的语气难道就是一位德玛西亚贵族该用的嘛。”三位外来人中唯一一位男性苦笑着说道。 随后，他自我介绍道：“我叫达克希乐，来自德玛西亚，而她们……” 达克希乐指着剑姬和金发女孩，继续说道：“她们俩分别是菲奥娜女士和莱茵小姐。” 菲奥娜听着达克希乐的挖苦，若无其事挥舞了一下手中沾血的铁剑……这把剑是她在路上“借”到的，暂时作为钢剑的替代品。 唯一可惜的就是，弗雷尔卓德的武器大多都笨重粗犷，既没有德玛西亚优雅的制作工艺，也没有得心应手的质感。 达克希乐讪讪一笑，适时把目光转向诺拉，问道：“这位小姐，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 诺拉微笑，回答道：“我叫诺拉，阿瓦罗萨人。” “阿瓦罗萨人。”菲奥娜眉头一挑，默念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诺拉感觉这位【女士】冷漠的气息忽然缓和了一些。 诺拉轻吐口气，看来他们并不是阿瓦罗萨的敌人…… 在那一瞬间，她甚至都没有看见野狼是怎么死的，她只看到了一道光闪过，然后，那头野狼便死于非命。 弗雷尔卓德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致命危险的攻击，如果他们是阿瓦罗萨的敌人，那么……但幸好，他们不是。 诺拉准备了一下措辞，略显局促地问道：“请问，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达克希乐看了眼莱茵，试探性地回答道：“我们来弗雷尔卓德是为了寻找一个人。” “谁？” “孙。”那位金发女孩眨了眨眼睛，突然回答。 第172章 孙的妹妹 拉克斯塔克的针叶森林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除了雪压弯树枝的声音，就只剩下众人轻微的呼吸声，此刻，诺拉盯着那个金发女孩，目光闪烁。 “你们找他干什么？”话说出口，诺拉就有点懊悔自己的愚笨。 果不其然，莱茵立马反问道：“你知道他？”她的语音中带着一丝细微的颤抖……这是激动。 “嗯。”诺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是我们阿瓦罗萨的重要朋友。” 听着这话，达克希乐一脸古怪，“朋友？听起来孙老师的生活很‘丰富’啊。” 诺拉浅笑，“孙曾经参加过我们的丰收节盛典，生活当然很丰富。” 达克希乐撇了撇嘴，如果孙把莱茵一个人丢在静谧之森，自己却跑来弗雷尔卓德享受生活……达克希乐觉得他有必要和孙重新认识一下。 莱茵没有管这些，而是一脸惊喜地问道：“他在……” 但紧随其后的“哪”字还未说出，莱茵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她望向遥远的天空，东北方向，有什么东西正朝这边极速而来…… 那是一颗残破的火流星，带着将熄的火焰划破拉克斯塔克上空，坠落下来。 …… 森林中不断响起树枝折断的惨叫声，数十只寒号鸟惊叫着，扑闪着翅膀飞上高空，生怕被波及。 最后，一具焦黑的“尸体”滚到众人面前，停了下来。 “什么鬼！？”达克希乐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就连以冷静著名的菲奥娜都瞪着眼珠，面露惊讶。 在这时候，最平静的反而是莱茵……她已经见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物，燃烧的铁铠、愤怒的火焰、咆哮的巨熊……经历过这些，莱茵已经学会处变不惊。 莱茵看着那具“尸体”，勉强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长相俊朗的青年人，但最吸引她的目光的是，他身上布满瓷器般的裂痕……就和她第一次和孙见面时一样。 “他是谁？”莱茵喃喃。 达克希乐耸了耸肩，回答道：“烧成这个样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明显的标志，鬼知道他是谁。” “他给我的感觉……有点熟悉，我应该在哪见过他。”莱茵低着脑袋，自言自语。 她轻轻蹙眉，面露思考，就在此时，不远处响起一阵喧闹声——以泰达米尔为首，一群阿瓦罗萨战士搜寻而来。 …… 不久之后，莱茵感觉周围聚集了一大群人，他们每一个都魁梧异常，面容粗犷，给人一种巨人的感觉。 菲奥娜和达克希乐警惕戒备，随时准备反击或是逃跑。 莱茵看到，这群人中块头最大的那一个头戴角盔，赤着胳膊，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这在德玛西亚是一种十分不雅的行为。 但此时，在冰天雪地的弗雷尔卓德，莱茵却觉得这个男人身上带着一种独特的、豪放的美。 “诺拉，他们是谁？”泰达米尔的声音震耳欲聋，惊落一地树叶上的积雪。 “他们是德玛西亚人，来寻找孙。”诺拉回答。 “孙？”泰达米尔看向三位外来者，最终把目光定格在莱茵身上……他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炽热的、庞大的能量！ 泰达米尔不禁取下背后的那把豁口的巨剑，握紧……强大的力量意味着威胁！ 但下一瞬间，泰达米尔眼中的敌意消散了大半，因为莱茵微笑着说道：“你们好，我是孙的妹妹——莱茵。” …… 坦诚是一封很好的介绍信，有的时候，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有可能造成很大的误会……但幸运的是，莱茵不喜欢隐瞒，或者说，她不擅长隐瞒。 森林中忽然响起笑语，泰达米尔收起了巨剑，面带笑意地夸赞道：“孙竟然有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妹妹，真是意想不到。” 莱茵挠了挠发丝，一脸不好意思，不过她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孙……在哪儿？” 泰达米尔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僵，回答道：“事实上，自从半个多月前和他见过一次面之后，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莱茵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她又低声问道：“他……还好吗？” “看上去挺不错的。”泰达米尔摸了摸下巴，回答道。 “那就好。”莱茵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怨气，咕囔道：“还说要带我去艾欧尼亚，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 说着，莱茵撅着嘴，近乎自言自语：“你到底去了哪里？” “他去了霜卫要塞。”诺拉忽然插嘴。 话音落下，众人同时把目光聚集到诺拉身上，仿佛不明白连泰达米尔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她会知道。 诺拉感受着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想解释道：“他跟我说过。” “哦，对啊，孙离开前一天你还跟他跳舞来着。”泰达米尔摸着脑袋，若无其事地说道。 听着这话，莱茵猛地瞪大了眼睛，孙……和诺拉跳舞？ 达克希乐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感叹道：“孙，你的生活真的很‘丰富’啊。” …… 有了共同话题后，陌生人之间的交流就会顺利许多。短短十几分钟后，除了菲奥娜，其他两人都融入了阿瓦罗萨人的交谈中…… 莱茵挽着诺拉的手臂，说着悄悄话；达克希乐则侃侃而谈，和一群战士讨论阿瓦罗萨的装饰美学。 就在众人都遗忘了前来的目的时，雪地里那具焦黑的“尸体”突然发出一声呻吟，顿时间，所有人把目光凝聚在他身上。 “他还活着！？”达克希乐震惊。 照理来说，从高空中坠落，身上还带有严重的烧伤和诡异的裂痕，这样的人肯定已经被千珏拥入怀抱，怎么可能还活着？ 泰达米尔皱了皱眉头，思虑瞬间，他大喊道：“叫医师来。” “等一下。”莱茵突然制止， 就在泰达米尔疑惑的时候，她蹲下身子，一团温暖的光芒从她手中流露而出，钻进那具焦黑的“尸体”。 泰达米尔恍然，孙的妹妹，当然也会医术，随着光芒输入，那具“尸体”突然有了生机。 “你是谁？”莱茵问道。 他睁开耷拉的眼皮，回答道：“基根。” 毒点征集令 既然是写网络小说，那就不可避免会触碰到毒点，而身为作者本人，很多毒点并不会觉得有问题，所以╮(￣▽￣)╭ 放心大胆地在评论区留言“侮辱”我吧，一旦采用，我会在您的评论下方回复，并为提出该毒点的读者奉上三元红包（可微信、支付宝，或者可以加群，发qq红包） ps：有的毒点我已经修改过了，麻烦大家在提出毒点前先看一下现在的原文。 另外，这份征集令永久有效，在以后的章节也适用。 第173章 奥恩 拉克斯塔克的森林中建起一座座的木屋，虽然是临时建造的，但这些屋子出自【炉家人】之手，牢固性和舒适性可以完全让阿瓦罗萨人放心。 此刻，一座普通的木屋里，火盆里的柴火噼啪作响，为末尾的凛冬带来动人的温暖。 火光之下，一阵飘香从门帘处四溢而出，连习惯了山珍美味的达克希乐都差点流下口水。 “哈哈哈，德玛西亚的朋友，别客气，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样说着，泰达米尔不顾忌自己的形象，率先抓起一根肥美的大腿肉啃了起来。 锋利的牙齿撕下一大块肉，咚叽一声咽下肚，同时，泰达米尔又端起一碗麦酒，往嘴里灌去…… 在弗雷尔卓德，和陌生朋友增进感情的最好方式就是，一起吃一顿饭，喝一顿酒。 “咕咚！” 看着这“豪放”的吃相，达克希乐咽了一声口水，他眼巴巴地望着盘子里那一座小山般大小的骨头和肉，一时间竟找不到该如何下嘴。 他求助似的望向菲奥娜，但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解决了自己盘子里的食物，正准备向诺拉再要一份。 他又望向莱茵，却看到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盘子里的食物一动没动。 达克希乐眼底露出失望，但听着泰达米尔大快朵颐的声音，这一瞬间，舌根滋生出唾液，饥饿感和食欲相互交织，他终于不再顾忌自己贵族的涵养，直接手抓起一大块肉，吃了起来…… 一场简单的宴会过后，就连菲奥娜也渐渐融入了与阿瓦罗萨人的交流中，声音不再冷漠。 …… “那个人呢？”泰达米尔敲了敲桌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相比于达克希乐的正襟危坐，泰达米尔则散漫地靠在椅背上，但这并不影响他在众人心中的威严，因为那对粗壮的双臂就是最好的威信。 “他的伤还没好，而且……”莱茵欲言又止，她拿出一些黑色的粉末，这些都是基根身上的裂纹处剥落下来的。 而对于这些粉末，莱茵再熟悉不过……禁魔石！法师的天敌！ “而且什么？”泰达米尔追问道。 “而且，他以后可能再也不能行动了。” 据莱茵估计，基根体内还残留有大量的禁魔石粉末……这对一个法师来说几乎是致死的！ 但奇怪的是，禁魔石粉末仿佛失去了效应，不会影响复苏之光，也不会杀死基根…… 即使如此，禁魔石仍对他产生了巨大影响，就像孙伟在边沟镇农舍的时候一样，无法独立行动，只能依靠莱茵才能卷起袖子。 …… “我懂了。”泰达米尔点了点头，接着，他突然说道：“我们的部落要向西方迁徙。” “我们要去找孙。” 泰达米尔看了眼那位金发女孩，她的回答并不出乎意料……按诺拉所说，孙在霜卫要塞，阿瓦罗萨和她的方向并不相同。 木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说实话，就像艾希希望孙能留在阿瓦罗萨，泰达米尔也希望莱茵能留在这里…… 泰达米尔有理由相信，就算是凛冬之爪，也不会拒绝一位会治愈魔法的医师加入部落。 他站起身来，高大雄伟的身体遮住了火光，在木屋的墙上留下一片阴影。 就在菲奥娜脸上露出警惕的时候，泰达米尔露出一个笑容，说道：“祝愿你能找到你的哥哥。” …… “唔，几百年没来这儿，没想到变化这么大。” 冬刺山脊上，忽然响起一阵沉闷的咕哝声，一头笨重的巨兽在滚滚蒸汽中若隐若现。 巨兽有一身粗糙的皮毛和扎起来的胡须，一手拿着把古老的锤子，另一手拎着一座铁砧…… 当然，最具标志性的是祂那一对宽大的山羊角，上面铭刻的古老符文闪烁着，散发着可怕的热量。 祂踏足之地，积雪像是迎来了炎夏，转瞬消融，成为了飘渺的蒸汽。 此刻，一对炯炯的火苗在雾气中明灭，祂在眺望着远方的平原，那是一片陌生的地方……因为那儿没有雪，弗雷尔卓德很少有没有雪的区域，至少北方没有…… 而且，在遥远的地方本该有一座高高耸立的冰霜要塞、一条幽深无底的深渊、一座永不倒塌的石桥…… 但现在，只剩下空荡荡的、褐色的平原，所有事物都消失了，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 不过凭借独特的视力，祂能够看到，在那片平原中心，还有一座半埋着的废墟，露出半边倒塌的穹顶……那是霜卫要塞！ 而在要塞废墟的不远处，还有一个坑洞……巨兽估摸着，那个坑洞的直径大概有十几里……对于一个坑洞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 大地卷起滚滚烟尘，巨兽在平原上飞奔着，虽然看起来笨重，但只是十几分钟的时间，祂便来到了要塞废墟跟前，速度快得像是一头天赋异禀的龙蜥。 但站在倾斜的城墙下，祂却发现这里出奇的寂静，“战争已经结束了吗？”巨兽捡起一片碎裂的霜石，自问道。 祂抬头望了眼城墙上的瞭望塔，那个被阿瓦罗萨封印的战士灵魂已经消散，洪亮的号角声再也不会响起。 巨兽咕囔了一声，然后祂轻轻推开要塞废墟的大门，走了进去……祂要去见丽桑卓…… 虽然巨兽很不喜欢三姐妹中最小的一个，但祂知道，如果想要搞清这里发生的一切，丽桑卓无疑是最大的知情者。 祂走过裂缝密布的地板，路过倒塌的墙壁，但祂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头顶的半边穹顶……裂纹的穹顶看似摇摇欲坠，但实际上还能再坚持几十年。 “一座还算不错的建筑。”巨兽心里评价。 但要塞废墟里到处散发着的魔法的味道，祂心中低语道：“不过，如果由我来建造，肯定不会用魔法来当作填料，只有精密的结构才能造出屹立不倒的建筑。” 巨兽跺了跺脚，本就可怜至极的地板上又添了几道裂缝，但就在此时，一团耀眼的蓝光在集会所广场浮现—— 空间扭曲，但很快又恢复宁静，露出光芒包裹的几个人。 “奥恩！”其中一个人惊叫，喊出了祂的名字。 第174章 迟到的风暴(上) 山隐之焰——奥恩。 当孙伟第一眼看到这尊活着的巨兽时，他的第一反应是震撼，震撼过后，他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位天才少年，那位被冠以“世界第一奥恩”的电竞选手。 可惜，他已经退役了，“众生平等”成为了lol电竞史上的一个传说，并且随着繁华流逝，这个传说逐渐被人遗忘……就和真实的奥恩一样。 …… 奥恩是弗雷尔卓德一位失落已久的神明，雪原上几乎已久很少传颂祂的故事。 只有某些很古老的神明……比如艾尼维亚、沃利贝尔，或者传承重续的【炉家人】才会知道祂的故事…… 传说，祂是最早诞生的原始神明之一，是一头烈火般暴躁的公羊。 在弗雷尔卓德还没有下雪的时候，奥恩和大地进行了一场搏斗，最终造就了群峦迭起的山脉和地形复杂的山谷。 而且在这场持久的搏斗中，奥恩获得了初火的力量，并将它用来改变世界……打造各式各样的工具和武器。 后来，奥恩用自己精湛的手艺建造了一座宏伟的木屋，并起名为“角厅”。 “角厅”足足横跨了三条峡谷，尊贵壮丽，但可惜，在一场事故中，“角厅”化作了飞灰，在熊熊烈火中被完全抹去……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以为自己作品永远不可磨灭的奥恩学会了低调，开始从弗雷尔卓德的视线中淡去。 但在淡去之前，祂还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祂要再为自己建造一座新家，一座永远不会被烧成灰烬的房子。 于是，山峰重塑，熔炉崛起，【炉乡】诞生了。 为了测验新房的耐烧能力，奥恩特意从地心深处导出初火，事实证明，新房子确实不会被烧着了，但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太热了。 所以奥恩从海边掘出一条沟渠，让海豹修女帮忙，将冰冷的海水引进沟渠，给【炉乡】降温……海平面整整下降了好几寸！ 无数的水汽飘上天空，蓬松的乌云汇在一起，越来越厚，越来越重，最终下起了百年的大雪，弗雷尔卓德从此进入冰河时代，一直到今天。 …… 霜卫要塞的集会所广场里，众人不得不把目光汇聚在那座燥热的巨兽身上，祂举着星铁打造的锤子，对着地面，愤怒地砸了下去！ 神奇的是，丽桑卓并没有阻止祂，更神奇的是，当那把锤子落在地面上时，龟裂的地面像湖水一样泛起涟漪…… 然后，当涟漪平静，地面也变得像“湖水”的表面一样，光滑如镜，看不出一丝裂纹，甚至连远处倒塌的墙壁也重新竖起…… 破败的要塞不再像是一座废墟，虽然坍塌的穹顶仍然保持原样，但在要塞里，一些构造的细节已经被悄然改变……向更好的方向。 这一瞬间，孙伟张大了嘴巴，努努更是目瞪口呆，就连瑞兹和丽桑卓眼中都浮现了一丝惊讶。 除了“神迹”，孙伟实在找不出别的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一切。 毫无疑问，奥恩是一位强大无比的神明，祂曾经威名震天，连三姐妹都对祂敬畏有加……祂也是弗雷尔卓德最超凡的工匠，许多巧夺天工的作品皆出于祂手。 但现在，当轻微塑造了霜卫要塞之后，奥恩有点垂头丧气，因为具丽桑卓所说，祂错过了这场弗雷尔卓德的圣战…… “唔，我来迟了。”奥恩咕哝道，声音像闷雷一般炸开。 孙伟能够理解祂的心情——身为一位弗雷尔卓德的神，奥恩想要亲身参与到抵抗虚空的战争中…… 这不是为了出风头，仅仅只是想要保护弗雷尔卓德……就和艾尼维亚一样，祂们生于这片大地，愿意为弗雷尔卓德而战。 而现在，丽桑卓冲在了前面，并且已经为弗雷尔卓德解决了忧患，于是，奥恩生出了一股沮丧感…… 坦克本应冲锋在前，但团战却已早早结束。 …… 呼啸而过的冷风中不时夹杂着叮叮梆梆的声音，这是奥恩在帮丽桑卓重建霜卫要塞……为了弥补迟到的歉意。 事实上，奥恩并不喜欢别人求祂帮忙，所以这次的修补工作是祂主动提出的……谁都知道奥恩是弗雷尔卓德最棒的能工巧匠，丽桑卓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而在这战后重建的时间段内，孙伟漫步在集会所广场里，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终于，他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巧克力搭积的小房子。 他轻轻揭开房顶，那里面，一只可爱的小生命仍然在熟睡着，似乎天塌下来也不可能惊醒它。 孙伟笑着摸了摸魄罗的脑袋，自从生体炼成之后，他对魔力的感知也强了许多，所以他现在能清楚地看到—— 一条条冰蓝色的脉络就像是一团乱麻，在魄罗体内快速涌动，一股股纯粹的魔力随着涌动散在魄罗的各个角落，悄然渗透进去。 “就让它在这里睡吧。”孙伟心想。 说起来，魄罗帮过他很多忙，甚至在危急关头救过他的命，但他现在要回静谧之森，德玛西亚的“温热”环境并不适合魄罗生存。 “呦呦，呦呦……” 就在此时，艾黎从他的背后跑了出来，在空中转了个圈圈，透明的身体若明若暗。 “喵呜~~” 一只小黄猫紧随其后，斜瞭他一眼后，淡淡地说道：“别忘了，我还要去恕瑞玛呢。” 孙伟咧嘴，三个小生灵，他感觉自己都可以开一个宠物店了。 …… 霜卫要塞破败的大门前，孙伟和瑞兹并排站在一起，享受着这段分离前的苦涩和淡淡的不舍。 “我要去皮尔特沃夫，那里有我的一位朋友。”瑞兹说道。 沉默了会儿，孙伟问道：“布兰德呢？” “布兰德……”瑞兹苦笑，他从腰间一个袋子里摸出来一枚灰色的水晶和半枚橙色的水晶，继续说道：“这是他留下来的。” 孙伟紧盯着那半枚橙色的水晶，张了张嘴想要再问些什么，但突然，他脸色惊变，死死盯着东方—— 东方的天空刮起了一股风暴，电光在云雾中来回穿梭，风里裹挟着皮毛沾湿后的臭味，还有发酵的腥甜气息…… 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接近！ 第175章 迟到的风暴(下) 一道凛冽的风吹动了奥恩扎起来的胡须，粗糙的皮毛上闪过一朵静电火花，重造穹顶的祂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活，严肃地望着东方。 …… “咚！咚！咚！” 跟随着大地的颤抖，一股白色的风暴席卷而来，它像海洋上的飓风一样，无数尘埃被吹上天空，把原本白色的云层染成了黑色，一团团雷暴在乌云中炸响，格外耀眼。 当这股声势浩大的风暴终于来到霜卫要塞前，全世界突然陷入了诡异的静止——一头巨熊穿越层层风暴，出现在孙伟面前。 孙伟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液，比起奥恩，沃利贝尔的声势要壮大太多。 并且它身上的古老护甲时刻散发着一股压迫性的气息，孙伟仿佛能从中听到万千灵魂在惨痛哀嚎。 除了冥界，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一片尸山尸海……从一件物品透出来的映像中。 “雷霆咆哮——沃利贝尔！”孙伟喊出了它的名字。 巨熊居高临下地瞥了眼他，然后，选择了无视……虽然孙伟身上的魔法气息很诡异，但在这个时候，一个凡人还引不起它的重视。 “丽桑卓！” 一股声爆从巨熊口中喷出，冲入大门，席卷了要塞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回响它的话语。 …… 集会所的广场上，奥恩已经修好了那面刻满名字的墙壁，此刻，丽桑卓轻轻抚摸墙壁，用纤细的手指感知上面的每一个字符。 她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万多名霜卫和冰霜祭司的名字，不知道这上面刻不刻得下。 “哼！看你态度还算诚恳，教训你的事就算了。”在她后面，努努冷哼一声，淡淡地说道。 丽桑卓微笑，没有说什么，但就在此时，巨熊的咆哮响彻要塞，她眉头一挑，决定出去见一见那位迟来的神明。 …… 孙伟盯着白色巨熊，莫名其妙的，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嚎哭深渊之下，虚空曾经给他塑造过一个幻境，在那个幻境里，莱茵被沃利贝尔抓到，残忍杀害！ “沃利贝尔！你见过一个金发的女孩吗？”他敞开嗓子吼道。 白色巨熊无动于衷，似乎是没有听到他的问题。 孙伟咬了咬牙，他知道在lol宇宙里，沃利贝尔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但对于这件事，他想要确定一下！ “沃利贝尔！你见过一个金发女孩吗！？她叫莱茵！”他再次敞开嗓子吼道。 话音落下，巨熊微微低下头，熊脸上带着轻蔑与不耐，它淡淡地回答道：“见过。” 这一瞬间，孙伟的心神仿佛受到了重击，踉跄地后退一步，就连一旁的瑞兹都脸色猛变。 这位老法师记得那位金发女孩，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仍不会忘记莱茵的干净与纯粹……一个未来可期的法师。 “你把她怎么样了！？”孙伟嘶声呐喊，他甚至攥紧了拳头，指节被压得咯嘣作响。 “呵……”巨熊露出一个冷笑，没有再做回答。 就在这时，丽桑卓走出大门，冷冷地盯着沃利贝尔——这头巨熊还是和以前一样，蛮横无理，凶暴残虐。 “沃利贝尔，你来做……”丽桑卓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段低沉的吼声就打断了她。 “回答我！沃利贝尔！你-把-她-怎-么-了！？” 丽桑卓扭头，盯着脸色铁青的孙伟，一时间竟然有些惊讶……这位常带给她意外的人竟然也会有如此失态的一面。 …… 巨熊伸出了它的利爪，抓向那名一而再，再而三敢冲它怒吼的凡人……但一道冰爪拔地而起，阻拦住了它。 沃利贝尔冷笑，这道冰爪虽然外表强大，但真实蕴含的神力却早已消散，于是，它更加用力，冰爪破碎！ 就在利爪将要刺入孙伟胸口的前一瞬间，沃利贝尔停了下来。 因为数道强横的力量同时对准它的脑袋，仿佛只要它敢再多动一下，迎接它的将是狂风暴雨！ 沃利贝尔扫视一圈，它看到了臻冰的长笛、冰霜之矛、涌动的法球……还有一只雪人。 巨熊嘴角向上一扬，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在它看来，真正对它有威胁的丽桑卓已经失去了“耀眼的光芒”，在场没人能够阻止它！ 但一座巨兽从天而降，公羊鼻子里喷出一簇烈火，祂扬起手里的锤子，低吼道：“沃利贝尔，收起你的爪子！” …… 沃利贝尔微微眯眼，奥恩，它的兄长，但也是它永远的宿敌。 最开始那只是一场兄弟间交易，一场“简单的误会”——它想要奥恩制造的武器，但奥恩不愿意掺和它的战争，于是它想不问自取…… 事实上，沃利贝尔更想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架，在弗雷尔卓德能给它这种感觉的人不多，奥恩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战争的咆哮、巨角的流光……迸发的雷霆、山隐的烈焰……大山的基座都在颤抖，天空红白相间，熔浆肆意流淌……那是一场让沃利贝尔热血沸腾、回味无穷的战斗。 不过那场战斗发生在【炉乡】，奥恩的那群追随者——炉家人们都死了……这或许也是它和奥恩彻底反目的原因。 “奥恩，好久不见了啊。”沃利贝尔以一种老朋友的口气打招呼道。 但奥恩没有回应，祂沉默着，炯炯的眼睛死死盯着沃利贝尔，与它陷入了螺旋般的对峙。 沃利贝尔再次伸了伸爪子，这次从努努面前轻轻划过，奥恩终于有了反应，祂沉闷地吼道：“几个月前的伤痛你已经忘记了吗！？” 事实上，沃利贝尔和奥恩并不是好久不见，在凛冬之爪找到莱茵之前，祂们就曾打过一架……每隔一段时间，沃利贝尔都要去找奥恩淬炼一下战争的意志。 “你知道嘛，我本来已经找到了打败你的方法，但可惜，又被她逃跑了……”沃利贝尔语气轻佻。 说到这儿，它停顿了一瞬，“不过我一定会把她抓回来，而且，看来这里的战争盛宴已经结束，不再需要我了。” 这样说着，沃利贝尔转身，就要离开。 “你说的那个方法，是莱茵吗？”但突然，一个沉重的声音截断了它的步伐。 沃利贝尔回头，蔑笑着看了孙伟一眼，回答道：“是的。” 第176章 山 寒风哭号，风暴之熊将要离去，但一个凡人却挡在它面前，带着一种死静般的眼神，寸步不让。 “让开！人类！！” 风暴之熊的声音像炸雷一样，让孙伟感到震耳发聩，甚至这股声音在他的头脑造成了嗡鸣，一股眩晕感和呕吐感呼之欲出，但又被他强压了下去。 理智告诉孙伟，这个时候可以慢慢谈，惹恼了沃利贝尔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但是，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在驱使着他，现在一定要把沃利贝尔拦在这里，绝不能让它找到莱茵！ 孙伟张开双臂，像护崽的雄鹰一样做阻拦状，他用行动告诉沃利贝尔——你现在不能走！ 于是下一瞬间，一股强风吹打在他的脸上，裹挟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孙伟屏住呼吸，固执地看着那头白色巨熊……它高高在上，傲然睥睨，湛蓝的眼睛透着十足的轻蔑。 这种眼神极具攻击性，和弗雷尔卓德任何一位神明都不一样。 艾尼维亚或许是暴雪之怒，但如果不事出有因，她不会动手……而至于奥恩，祂根本就不会介入凡间事务。 只有风暴之熊，在长久的厉兵秣马中，它形成了畸形的渴望——渴望战争，渴望奴役，渴望强大…… …… “呵！！” 沃利贝尔冷笑，奥恩之所以在刚才阻拦它，仅仅只是因为不想看到有什么东西再被破坏，而现在它要离开，但这个凡人仍拦在它面前，简直是不识好歹！ 沃利贝尔张开爪子，风暴在刀锋般的爪缝间听它指挥，白色的魔力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在狭小的空间内，无数的空气粒子剧烈摩擦，终于，一缕电光突然从风暴中射出，刺眼夺目！ 沃利贝尔将缠绕着风暴与闪电的利爪对准面前的那个凡人，它淡淡地瞥了眼那头山羊巨兽……果然，奥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不打算再插手这件事。 巨熊脸上闪过一丝狞笑，利爪刺下，毫不留情！ “叮！！” 一声清脆的回响在耳边回荡，沃利贝尔有些奇怪，刚才的手感并不像是刺入肉体的那种酥麻、畅快的感觉，倒像是刺在了一面盾牌上，坚硬且堵塞。 …… 孙伟深吸口气，胸口中回荡着一股狠狠的震荡，此刻，他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黑硬的物质，充满几丁质色彩。 正是这层人造的“暗凝甲铠”帮他挡住了沃利贝尔的一刺，但即使如此，强大的攻击仍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凹坑。 “噢？” 巨熊古怪地叫了一声，能够抵挡它的攻击，这可不多见…… 但也仅仅如此，沃利贝尔能够感受到，如果它使用更强的攻击，一定能洞穿那层几丁质甲铠！ “凡人！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让开！！” 这样说着，巨熊喷出一口冷气，它俯下身子，阴影笼罩了一大片地区，但是，那个凡人仍用一种死静般的眼神回望着它…… 那种眼神里没有任何一丝敬畏，甚至连波动都没有，这是对神明尊严的挑衅！ “吼——” 巨熊咆哮，它高举起爪子，一道雷霆光柱直通天际，更为强大的风暴之力从四方汇聚而来，其中还夹杂着远方飘落的雪花。 这一击足够开山裂石！ 但就在此时，沃利贝尔眼神一动，因为它看到那位凡人身边又站了两个人——一位蓝皮肤的法师，一位倔强的小男孩。 那位法师四周涌动着蓝色的法球，而那位小男孩则更加夸张，他吹奏长笛，五条雪花巨龙在巨熊面前飞舞，仿佛比沃利贝尔本尊还要有气势。 …… 孙伟向左右看了眼，瑞兹和努努——流浪法师和雪原骑士，他们正在和他并肩面对风暴之熊。 无需多言，也不论理由如何，这一瞬间，一股灼热的感觉在胸膛中流动，涌入心脏，然后又通过血液循环，渐渐带动着全身的血液都跟着热了起来！ 这一种感觉叫做热血沸腾！ 但理性仍然在心中叫板，他知道，即使加上瑞兹和努努，他们也很难面对沃利贝尔……一位原始神明远不是用普通方法能够打败的。 因为对付这种超凡的生命，最难搞的不是它的破坏力，而是顽强的生命力。 比如说暗裔，他们存活了数千年，至今仍没被完全杀死…… “呦呦！呦呦！”“喵呜！” 突然，伴随着两道稚嫩叫声，小志和艾黎出现在孙伟背后，分立两旁。 小志拱起脊背，浑身的毛炸了起来，金黄色的雷电在它身上闪烁，另一边，艾黎在空中遨游，臻冰之花在它尾后洒落。 但头顶的风暴仍然呼啸着，汇聚成一个漩涡，雷鸣炸响，看起来哪怕是再加上两个神奇的生物，沃利贝尔仍然要选择战一场！ “呼……” 孙伟深吸口气，躁动的血液被他暂时按捺了下去，但他不是想要妥协，而是想对沃利贝尔说一句话。 “沃利贝尔！即使你是神，也不能为所欲为！”他沉声说道。 孙伟低头看了眼自己胸膛的甲铠，他明白，只凭这层“暗凝甲铠”远不是沃利贝尔的对手，然后，他把目光投向瑞兹。 在一道亮白的闪电中，孙伟嘴唇蠕动，对着瑞兹说了几句话。 …… 风暴卷动，无数雷霆像罗网一般在天空中炸裂，绘画出一副末日景象。 这一瞬间，世界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沃利贝尔挥下了它的利爪，五条飞舞的雪花巨龙被一个个撕裂，成为了绚丽的白色烟火。 接着，利爪气势不减，继续向下推进。 金黄色的电弧和涌动的法球被利爪带起的风刃淹没，悄无声息。 利爪仍然在向下…… 孙伟感觉头顶像是塌下来了一万座山，每一座山都有千万吨重，它们能够碾压一切，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 但是，这一霎那，孙伟不再限制体内热血的流动，他将两枚橙色的水晶按在自己的胸膛前，脑海中回想着重构【界环】的景象。 “咚——” 有什么东西和利爪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在一股狂潮般的脉冲中，孙伟发了疯一样，呐喊道：“一万座山，我也能给你掀翻看看！” 第177章 寒冰中崛起的恶魔 （上章世界符文那一点写错了，已修改） …… 一股可怕的能量脉冲像狂潮一样，在大地上平推而过，越推越远，就连古霜口都能隐约感受到这股脉冲。 “锵——” 古霜口忽然响起了一声高昂的鸣叫，就像是在回应这股脉冲一样。 下一瞬间，冰晶之霜从天而降，神圣地洒落，一座石丘被轻轻推开，一个新生命从中缓缓爬了出来。 她整个身体都由浅蓝的冰晶组成，头顶有一颗耀眼的红宝石闪闪发光。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太过娇小，和原来那只威风凛凛的飞禽相差甚远，完全没有强者的气势可言。 她轻轻煽动了一下翅膀，但似乎是还不熟悉新的身体，这一下子她没能飞起来，反而栽了一个跟头。 她恼怒地看了眼自己的翅膀，但最终，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凛冬还未完全过去，这是提早醒来的后遗症。 而且，脑海中的记忆产生了一些混乱，她甚至暂时无法想起自己的名字。 不过有一些事情永远无法忘记，她深深地看了眼东北方，那里，有弗雷尔卓德的敌人！ …… 这个世界上能够抵挡风暴之熊的东西不多，但弗雷尔卓德最坚硬的事物——臻冰，就在其中。 此刻，沃利贝尔瞪大了熊眼，车轮般巨大的眼睛中满是惊讶。 与此同时，缠绕在它四周的雷霆像是熄火了一般，渐渐隐没，回归最原始的魔法形态，重新流入了巨熊的身体里。 “这是……什么？”不远处，奥恩咕哝道。 祂虽然是弗雷尔卓德的原始神明，但祂十分不理解那个抵挡住沃利贝尔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按道理来说，它应该是臻冰，但臻冰不应该是浅蓝色的吗？ 而且，臻冰无比神圣，是弗雷尔卓德最纯净的冰雪魔法，但那个东西给人的感觉十分不友好，甚至，带着一丝黑暗的味道。 祂看向丽桑卓，论起对臻冰的熟悉，这个世界上应该没人能比她更清楚。 但祂却看到，丽桑卓紧紧皱着眉头，似乎也不理解那是个什么东西。 …… 此时此刻，风暴之熊的利爪悬停在半空中，一个暗蓝色的巨大拳头挡住了它的必经之路，让它不能再向下前进一丝一毫。 顺着那个暗蓝色的拳头向下看，一根由腕骨、桡骨、肱骨连接而成的骨臂支撑着它…… 再往下看，六根暗蓝色的肋骨组成骨架，就像什么动物的枯骨一般，带着一股冰冷死寂的气息。 最神奇的是，这些暗蓝色的骨头都是臻冰的质感，除了颜色，其他性质都和臻冰差不多，而它们的根源都是那一名沃利贝尔口中的凡人。 “须佐能乎。”孙伟喘着粗气，心中默念道。 和努努曾经制造的臻冰雪人不同……利用两枚世界符文的力量，再加上原生魔法，孙伟特意塑造出了这样一个似模似样的战斗兵器。 作为一个非战斗人员，这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强，最酷，最震撼的姿态。 但同时，他也为此承受了莫大的压力……两枚世界符文所带来的副作用很明显，他久违的体会到了那股熟悉的肿胀感……就像是高压锅内的压力达到了阈值，要爆炸了一样， 而且，维持“须佐能乎”也需要庞大的精力，这一刻，孙伟头上青筋暴露，冷汗直流，鲜红的血管宛若蚯蚓一样在皮肤底下蠕动。 必须速战！速决！ …… 孙伟伸出手臂，中二似的比了一个大拇指，而仿佛是懂了他的意思，瑞兹和努努不禁离得远了些。 他抬头看着那头巨熊，没有任何言语和警告，然后，狠狠地挥出了暗蓝色的拳头！ 而巨熊似乎还停留在惊讶的状态，一愣神的瞬间，暗蓝色的拳头重重砸在它的脸上，竟然将它打飞出去！ “轰隆——” 沃利贝尔庞大的身体撞在霜卫要塞的城墙上，镶嵌进去，在坚硬的霜石上留下了一个熊形大坑。 但这还远没有结束！ 在剧烈的轰鸣声中，霜石的城墙倒塌了一半，巨熊的身影再次从白色的尘埃中出现，只不过，它的下巴被打歪，獠牙失去了几颗，嘴里流下蓝色的血，外表狼狈至极。 “吼！吼！吼！” 沃利贝尔愤怒地吼叫，这不仅仅因为是受到了伤害，还因为受到了屈辱！ 一个凡人，怎能……怎敢如此！？ 这一瞬间，它的眼神中露出嗜血，毫无疑问，这位弗雷尔卓德的战争巨熊……认真了。 …… 沃利贝尔投出一支闪电的弩箭，同时，伴随着滚滚雷霆，它抛动四肢，向那名凡人野蛮地冲去。 而在对面，暗蓝的臻冰之拳挡住了闪电，但孙伟没有冲刺……因为现在的“须佐能乎”还没有成为完全体，只能像个笨重的坦克一样等着对方袭来。 “吼！愚蠢的凡人，面对风暴吧！” 沃利贝尔的身体刺破寒风，它张开双臂，然后，一个狠狠的熊抱！ 但可惜，狗熊终究只是一个半肉型英雄，永远没有爆发输出……熊抱并没有压碎号称绝对防御的“须佐能乎”，臻冰之拳再次打向巨熊的脸部…… 不过幸运的是，肉……也是狗熊的另一特性。 承受着重击，沃利贝尔仍紧紧抱住“须佐能乎”，并且逮住机会，狠狠撕咬下去……就这样，两座可怕的战争巨兽缠斗起来，一时间难分胜负。 …… 天空呼号，大地震颤。 渐渐的，孙伟内心开始焦躁起来，他大致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极限——只要再过几分钟，“须佐能乎”就会坍塌，那时候只能任熊宰割！ 所以，他决定冒险，向世界符文寻求更多的力量！ 小心翼翼的，孙伟向胸口处那两枚世界符文的力量谋取更多的力量……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世界符文也没有失控的迹象。 但就在他长舒口气的时候，一股深邃的黑暗突然在他体内暴虐，竟要驱赶这两股陌生的符文力量！ 孙伟记得这个场景，在第一次借助拉米雷斯力量的时候，世界符文对暗裔产生了排斥感！ 力量不断膨胀……膨胀，终于，“咔嚓”一声，暗蓝的臻冰之花彻底绽放，在雪原上开出一朵黑色的冰晶玫瑰。 世界符文，失控了！ …… 暗冰之花绽放，这一瞬间，白色的战争巨熊被刺伤，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沃利贝尔盛怒的咆哮一声，但当它完全看清那朵黑色的冰晶玫瑰时，愤怒的脸色陡然间僵住，最重要的是，它的眼中竟然闪烁着一丝它从来没有产生过的感情——恐惧！ 这一切都是因为，沃利贝尔想起了一个预言：熊人族会被可怕的寒冰生物所屠杀，一个从黑暗寒冰中崛起的恶魔！ 第178章 符文的平衡 薄暮之中，一株黑色的冰蔷薇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冰刺的枝条蜿蜒曲折，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向四周延伸而去。 它们甚至爬上了霜卫要塞的城墙，像海啸一般淹没笼罩了要塞的穹顶，转瞬间就铺满了褐色的地表。 从空中望去，大地像是绽放了一堆丛生的灌木，每一根藤条与枝蔓都舞动着，散发着冰冷幽暗的气息。 …… 黑暗之中，沃利贝尔喷出一口热气，但这股热气很快变成冰雾，冰雾之中，数十根细细的刺条在轻轻划过，仿佛要夺去它的性命。 并且，随着一声声细微的开阖声，每一根刺条的尖头都开出一朵美丽的小蔷薇，冰冷且迷人。 此刻，哪怕有厚重的皮毛和沸腾的魔力，沃利贝尔仍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它以为自己已经为这场命中注定的战斗做好了充足准备，但当真正面对时，它仍然忘不了脑海中那幅预言的景象—— 熊人族是一个凶猛好战的种族，他们经历了上千年的战争洗礼，是弗雷尔卓德最具战斗力的一群生物，甚至连冰裔都不能比拟。 但在很久之前，沃利贝尔为了寻求智慧，攀登熊人族的神圣之峰，并得到了一个可怕的预言： 弗雷尔卓德最终会被永恒的黑暗吞噬殆尽，有一个可怕的恶魔会从寒冰中崛起，将触不及防的熊人族屠杀灭族！ 黑暗的雪原上，只剩下一头孤零零的熊，独自徘徊，徘徊……无人和它说话，也无人能够了解它的孤寂。 它将独自一人度过永恒。 …… “我能感到，空气中的魔力都被吸食干净了，这样下去，整个弗雷尔卓德都会有危险。”奥恩咕哝道。 祂拿起锤子和铁砧敲到了一下，碰撞之中迸出一道火星，照亮了黑暗。 橘黄色的光芒的照射之下，一座巨大的冰之魔爪暂时隔绝了外界……而在外界，伴随着恐怖的细簌声，暗蓝的刺条蔓延，并开出无数朵细小的蔷薇。 奥恩看了眼周围，在这不大的空间内，除了丽桑卓，不知何时，瑞兹和努努也来到了祂的旁边，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只雪人和一只小黄猫。 “这是怎么回事？”丽桑卓问道。 她把目光投向瑞兹，希望这位对世界符文十分了解的法师能够告诉她答案。 瑞兹皱着眉头，他边思索边回答道：“现在，孙体内的符文失控了，原生魔法的力量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暴动……” 停顿了一下，瑞兹特意伸出一根手指，触碰了一下从冰之魔爪缝隙里跑出来的一朵小蔷薇。 “咝！” 突然，瑞兹冷吸口气，他猛地缩回手指，却发现手指已经被划破了一道伤口，蓝色的鲜血还未来得及流出就被臻冰之力冻成了冰霜，洒落地面。 瑞兹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仿佛有两股不同的符文力量在孙的体内冲撞，相互排斥……” 说到这儿，瑞兹又停顿了一下。 按理来说，虽然有些符文的光晕颜色不一样，但世界符文的力量都应该是最纯粹的原生魔力，怎么会产生排斥感？ “继续说。”丽桑卓提醒瑞兹。 瑞兹看了眼丽桑卓，然后流畅地说道：“但孙体内原本的那枚符文力量似乎有缺陷，它正在向物质世界掠夺本来属于它的力量……” “符文的力量不是原生魔法吗，怎么可能向物质世界掠夺力量！？”小志突然插嘴。 “原生魔法能够创造万物，但现在，符文正在把创造的过程逆向转换。也就是说，空气中流失的魔力是被转换成了原生魔法，用来弥补符文力量的不足……” “但增长的力量又刺激了另外一股符文力量，原生魔力再一次膨胀，现在，两股符文力量正在试图寻找一个新的平衡点……” “孙体内的那枚符文不断向外索取魔力，但我借给孙的两枚符文却又再释放魔力，导致孙的魔法发生了膨胀……” “但同时，孙体内的那枚符文更容易通过这个魔法，新的平衡点又再次发生了改变……就像是两股符文力量你追我赶一样，最终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瑞兹的回答终于完毕，但小志却愤怒地吐槽道：“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瑞兹摇了摇头，他期待地看向努努，却发现小男孩一脸天真，仿佛他根本没说这些话一样。 同样的，维朗普也是这个表情。 而事实上，就连丽桑卓听完这些话后都一时陷入了沉思，在脑海里将瑞兹的逻辑慢慢捋顺。 至于奥恩，祂一脸面不改色，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 …… “也就是说，如果两股符文力量达不到平衡，其中一股就会继续掠夺下去，而另一股则会受到刺激，更加膨胀，强化孙的魔法。”丽桑卓淡淡的说道。 下一刻，她抬头看着被暗蓝的臻冰藤曼遮蔽的天空，目光闪烁，“我们能人为干涉这种平衡吗？”她问道。 瑞兹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能。”但谁都能听出他语气里带着一股不自信的味道。 “具体要怎么做？”丽桑卓继续问道。 “把我们的魔力尽可能地精炼，然后释放出来，加快其中一股符文魔力的提升速度。”瑞兹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和无奈。 “可是照你所说，就算我们这样做，两股符文魔力仍然不会达到平衡。”小志突然插嘴，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事实上，孙对世界符文的使用有很高的熟练度，现在的他只是无法依靠自己来让两股符文力量达到平衡，所以……” 这样说着，瑞兹突然深深地看了眼小志，而小志被这种目光盯着，心中陡然间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和孙有至亲关系的人，来帮他去调解平衡。”瑞兹说出了他完整的解决办法。 但就在此时，一声暴怒的熊吼猛然从冰之魔爪外的“灌木丛”里传来，一股磅礴的、不屈的战斗意志喷涌而出。 下一瞬间，暗蓝的臻冰蔷曼突然被撕开了一道豁口，露出了薄暮之中的星空，美丽而深邃。 第179章 混乱的开始 星空璀璨，皎冷的月光之下，冰之蔷薇仍然在蔓延，它遮蔽了天坑，最大的那一株花朵就像是世界树一样，高高耸立，宏伟磅礴。 但突然，冰之蔷薇的根基被一股风暴动摇，一道亮白的闪电凭空出现，狠狠地劈在蔷薇的花朵上。 …… 一直以来，沃利贝尔时刻为那个黑暗的预言准备着，它淬炼部落的战斗精神，并和凛冬之爪联盟，期待着【塞瑞尔达】的崛起。 同时，随着强盗与掠夺，熊人族越来越壮大，越来越多“失者”加入了沃利贝尔的麾下，并且每一个个体都更加的精干凶猛，成为了令人望而生畏的熊人！ 但是意料之中的事物来得太快，太突然……【塞瑞尔达】还未真正崛起，它就在这里遇到了寒冰恶魔！ “风暴之熊从来不会坦然接受预言中的命运！” 沃利贝尔怒吼着，它此刻已经不在乎这是不是一个凡人引发的灾难，它现在只想用利爪撕裂臻冰，用闪电和风暴来传达出不屈的意志—— 它是雷霆咆哮，战争之熊，弗雷尔卓德最纯粹的战神！ 为战而生，至死方休！ …… “我不是孙的至亲之人啊！” 在一堆平静但却不怀好意的目光中，小志疯狂地呐喊，它甚至举起爪子，以黄沙之城的名义发誓—— 它真的，和孙没有一点关系！ “不，你身上的气息和孙很接近。”瑞兹说道，连努努和威朗普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不是有个妹妹嘛！找那个家伙比找我更靠谱！”小志大声嚷嚷道。 这个时候完全体现出了小志的塑料情……事实上，它已经获得了肉体，大可不必让孙伟帮忙，它完全可以自己前往恕瑞玛。 而且小志也知道，瑞兹口中的“气息很接近”，大概是因为它和孙伟的身体都是由【生体炼成】时塑造出的，属于同一种产品。 但现在让它跨越层层臻冰蔷薇，去孙伟身边，这万万不可能！ 且不论如何跨越层层蔷曼，但就算到达了孙伟身边，调解平衡岂是说调解就调解的！？ 一个弄不好，它说不定会被当成“补给品”，被符文吃干抹尽！ “据我所知，孙的妹妹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并且现在来不及找她，所以只有你最合适。”瑞兹驳回了小志的提议。 “不！”小志坚定地说道，它甚至扭过脖子，不愿意再去看瑞兹的眼睛……那双沧桑的眼睛里竟然含着一丝恳求。 “唉，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我上了。” 瑞兹叹了口气，他看向外界，不远处，风暴之熊正在奋力挥爪，一些细小的冰之刺条被它可怕的力量碾碎…… 这或许是一个坏消息中的好消息，沃利贝尔的躁动可以为他创造更好的接近孙的条件。 “等一下！” 但就在瑞兹将要迈出冰之魔爪的时候，小志突然截断了他……此刻，那只小黄猫目光闪烁，似乎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不是孙的至亲之人去帮忙调解会怎么样？”它问道。 “成功几率大大降低，并且异样的魔力有可能进一步激发排斥感，那时候将回天乏力。”瑞兹如实回答。 小志沉默了会儿，突然四处张望，问道：“艾黎呢？” 实际上，小志认为，在体质方面，比起自己，艾黎要适合完成这项任务。 艾黎是【生体炼成】的产物，魔力全由黑色的世界符文所提供，还具有可以穿透一切的特殊灵体……简直是最完美的人选！ 但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一处有那条长长尾巴的踪影…… “嘁！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家伙！”小志怒其不争地说道。 下一刻，它看向瑞兹，淡淡地说道：“如果要我去，我需要报酬。” 瑞兹眼神一动，问道：“什么？” “那半枚世界符文。” 一瞬间，瑞兹的眼神变得严厉，他死死地盯着小志，最后回答：“好。” …… “真是的，如果这个蓝皮肤的家伙乱搞一通，导致符文力量彻底失控，到时候逃都逃不出去！” 小志骂骂咧咧的，仿佛是在为自己“诚实的身体”开脱，下一瞬间，它拱起脊背，然后，像一道闪电一样冲出冰之魔爪，目标直指那朵最大的蔷薇。 与此同时，瑞兹、努努、丽桑卓……甚至威朗普，奥恩都同时开始精炼自己的魔力，缓缓释放出去。 而在魔力扩散的瞬间，臻冰的藤曼像是受到了滋养一般，发疯了似的涌来这边，但眨眼间却被一把锤子敲断碾碎。 而此时此刻，始作俑者的孙伟却被埋在黑色的臻冰深处，像一个死者一样陷入了沉眠。 …… 混沌的感觉非常熟悉，但却又非常陌生。 这一刻，孙伟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洋流，许多股引力拉扯着他，他不知道该向上浮，还是该往下沉……或者，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下一刻，孙伟却感觉自己被丢入了一滩熔浆，身体在被溶解、撕裂……就像是回到了被虚空分解的那一瞬间，从第三人称看到自己被解剖，充满巨大的异样和恐怖。 渐渐的，孙伟感觉自己意识模糊，手脚也仿佛消失了，没有一丝感觉……恍惚间，孙伟仿佛又听到了狼灵与羊灵的低语……死亡如期而至。 按道理来说，真正死过好几次的人在面对死亡时应该会坦然一点，至少，不会像现在的孙伟一样惶恐至极。 “我死了莱茵怎么办？她会被沃利贝尔抓住吗？瑞兹呢？他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拯救世界吗？艾黎呢？魄罗呢？小志呢……” “还有艾希，蛮王……丽桑卓，莫甘娜……剑姬，达克希乐……拉克丝，塞拉斯……” 孙伟心中不断默念着自己所遇到的过往，在符文之地，他已经有了太多太多的牵挂，而正是这份牵挂引动了心中的惶恐。 迅速的，惶恐发酵成了不甘，不甘转变成了愤怒！ 如果手脚消失了，那就用牙齿，用脑袋……只要身体还有一丝能动的地方，他就想要动起来，摆脱这股死亡的束缚！ 于是下一瞬间，他终于回归了真实的感觉……一股涌遍全身的猛烈疼痛撕扯着他，就像是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刺耳的惨叫声，死亡……不过如此！ 第180章 熊人族的战神 孙伟努力地睁开眼睛，在他眼前，是一片黑与冰的世界——冰锥与尖刺相互交织着，缠绕着，蔓延着…… 大地沦陷，一股黑色的冰潮肆意横流，甚至连天空都被耸立的蔷薇花朵遮蔽了，落入了这场黑幕。 孙伟想动一下，但身体像是被疼痛彻底麻痹了，连手指的存在都感觉不到……这种疼痛比以往的任何痛苦都要更加让他体会深切。 就像他被抬上了手术台，被打了麻药，但却能清晰感觉到医生做手术的全过程…… 有一双手拿着一把小刀，轻轻地切开他的皮肤，剖开内脏，然后从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里取出什么…… 而他自己只能被莫大的冰冷与恐惧包围着，无法反抗，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孙伟想要尖叫出声，给自己的存在添加一份证明，但没有任何一座海洋会在意其中的一滴水…… 他只能无声被发出自己的咆哮，然后被困在臻冰的深处，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 “吼——” 风暴之熊每挥动一击，都会引动自己的全力…… 空气中的魔力虽然被吸食殆尽，但强大而又神圣的风暴之力却又从巨熊的身体中再生，连暗蓝的臻冰都来不及吸收便被释放出去。 雷霆与风暴嘶叫着，就像是海洋上突然其来的暴风雨，狂暴且猛烈！ 此刻，巨熊像是一场行走在蔷薇丛中的暴风雨，臻冰的藤曼被打湿了脑袋，萎靡不振地低下头去，然后被一双利爪无情的刨碎。 在接二连三的碎裂声中，巨熊看了眼几百米外的那朵最巨大的蔷薇，然后俯下身子，像一位辛勤的园丁一样，边向前推进，边剪除“杂草”。 与此同时，在它的背后，一只小黄猫在雷电之中悄无声息地跟随着，坐享其成。 但越接近那朵巨大蔷薇，暗蓝的臻冰也变得越来越深，像黑色转变，并且尖刺和藤曼也越来越多，它们虽然被利爪刨碎成渣，但却瞬间又从远方弥补而来。 而在距离巨大蔷薇几十米远的地方，黑色的蔷蔓仿佛无穷无尽一样，连巨熊也暂时被困在了这里，无法再前行一步。 “吼——” 突然，一根尖锐的冰刺穿了风暴之熊的右脚，它愤怒地咆哮了一声，用利爪折断了冰刺，然后将它用力投掷出去，目标直指最大的黑色蔷薇。 但这道奋力的攻击却被层层蔷蔓阻挡了下来，并且，黑色的臻冰像是被惹怒了一般，铺天盖的向沃利贝尔砸来！ 巨熊震怒地吼叫一声，它举起双爪，像是一位霸王一样，想要挡住那座倾塌下来的黑色天空！ “轰隆隆——” 宛若海啸狠狠打在了一座坚韧的巨石上，一股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声浪猛地扩散出去！ “喵呜！格老子的！没想到跟着这家伙更不安全！” 声浪之中，沃利贝尔背后传来一声愤怒的嘶叫，一道金黄色的闪电迅速选择战略性撤退。 …… “呼呼——呼呼——” 白色的巨熊粗重地喘息着，此刻，黑色的冰蔓爬上了它的四肢，尖刺深入了厚厚的皮毛，甚至抵在了骨头上，贪婪地舔舐着那股强大的风暴之力。 这一瞬间，沃利贝尔第一次显现出了它的颓样……在它体内，死寂的冰冷冻结了血液，至于一些无法冻结的地方，则被冰刺搅得血肉模糊。 巨熊那双湛蓝的眼中甚至窥见了彼岸的迷雾，迷雾之中不时传来狼灵与羊灵的低语声，仿佛在嘲笑它一样。 “滚！！”沃利贝尔吼道。 它虽然是神明，但现在的这具躯体却仍然是血肉之身，如果这具身体被摧毁，它只能再次寻觅一个新的躯体……但那时候，肯定已经来不及！ 不过幸运的是，它身上穿着的那件古老护甲帮它保住了心脉，让它的肉体不至于在刚才的那一场撞击中分崩离析。 但即使如此，更多的冰刺仍然不断有刺入它的身体与皮毛，它艰难地挥动爪子，刨下来一堆冰锥，但这无异于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 冰蔓蜿蜒着，风暴之熊想要反抗，但却最终黯然地低下了头。 “结束了吗？”它心中自问。 “呵！或许结束了吧。”它自问自答，脸上挤出一丝自嘲的笑。 这一刻，它闭上眼睛，脑海里想象着这样一幅画面——弗雷尔卓德的雪原上只剩下最后一头熊，独自生活，没有同伴，也没有敌人。 渴了的时候喝口水，饿了的时候吃口肉……反正它是神，总有办法搞来凡人最渴望的食物和水源。 仔细想想，这样的场面似乎也不错，没有任何人来打搅它，适合用来养老。 但就在此时，一团烈火从裂开的大地中喷涌而出，熊熊的火焰中包含着一股“初生”的力量…… 这股橘红色的地火中，“初生”的气息远比布兰德的初生之火要浓郁、纯粹，它仿佛能燃烧一切！ 只是短短几秒，爬上风暴之熊身上的冰蔓就被地火融化殆尽。 沃利贝尔回过头去，它的目光仿佛能够刺穿层层冰蔓，看到它的那位宿敌——奥恩！ …… “谁让我是它的兄长呢。”奥恩咕哝道，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 风暴之熊重现站起来，它的皮毛上闪现出静电火花，噼啪作响，与此同时，体内冰冻的血液再次开始流淌，修补着肉体的伤势。 毫无疑问，刚才奥恩的那一举动是在帮助它……但是，它怎么可能接受奥恩的帮助！ “吼！！！” 巨熊发疯了似的咆哮，这一刻，它没有选择掉过头去和奥恩打一架，反而是向那朵巨大的蔷薇再次发起了冲锋！ 无穷无尽的冰蔓再次袭来，历史仿佛又有重演，但沃利贝尔脑海中却构想着另外一幅画面—— 洁白的雪原上，一头熊带领着族人酣畅淋漓地战斗，它们在外人看来是一群好战嗜血的疯子。 但在内部，虽然刻奉着强者为尊的原则，一个部落的族人却能够和谐地生活在一起……这似乎仍然是一幅适合养老的画面。 但是，一位战神，怎么可能安心屈服于宿命！？ 这一瞬间，万钧雷霆从天而降，一头白色的巨熊从雷霆与冰蔓中跋涉而出，向前踏出了重重的一步！ 第181章 齐聚 “呦…呦……呦…呦……” 臻冰蔓丛中，一个身材娇小的生物虚弱地叫喊着，它像是迷路了一样，东张西望，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行动。 但就在此时，无数道亮白的闪电撕裂了黑暗的天空，它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向那个方向行去。 神奇的是，它透明的身体仿佛是不存在一样，轻松穿越了臻冰蔓丛，没有受到一丝阻拦。 …… 冬刺山脊，一根饥渴的、打头阵的臻冰藤曼跨越了半个平原，率先来到了这个魔力“充沛”的地方。 它想要更往外延伸，但一支巨大的魔法水晶箭猛然刺破寒风，精准地将它的一大截身子钉在冰冷的岩石上。 它倔强地抬起尖头，想要吸收那支水晶箭里的魔法能量……比起空气中“充沛”的魔力，这支水晶箭里的魔力可以用浩瀚来形容。 但就在此时，水晶箭突然爆炸，可怕而又锋利的冰雪魔法像破片手榴弹一样，撕裂了这段细小的臻冰！ “吱！吱！吱！” 随着一阵积雪中行进的脚步声，一位美丽的女性来到了爆炸现场。 她披着一件幽蓝的披风，一头长长的白发随风纷飞，最耀眼的是，她手中拿着一把臻冰打造的弓…… 刚才那一箭就是由她射出，而她，名为艾希，是阿瓦罗萨的战母，也是传说中的阿瓦罗萨本尊转世。 …… 艾希捡起臻冰的残片，认真观察了一下，说道：“这东西和臻冰很像，但却又不是臻冰。” “那这是什么？”在她背后的希尔德问道。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总之，这里面包含着一股黑暗的气息，和纯净的臻冰完全不一样！” “是艾尼维亚所说的那个恶魔吗？”希尔德猜测道。 在这之前，艾希已经告诉他们这次任务的真相……他们将面对弗雷尔卓德最古老的一个恶魔，哪怕倾尽弗雷尔卓德所有冰裔的力量都有可能不是它的对手。 但即使如此，艾希背后的队伍仍然没有一个冰裔选择退出。 事实上，在希尔德等人心中，他们被阿瓦罗萨选了出来是一种莫大的荣耀，而更多的阿瓦罗萨人则只能格拉泽港口等待着，不能拥有追随阿瓦罗萨的机会。 …… “虚空。”艾希心中替希尔德补充道，同时，她忽然想起来了孙医师…… 他曾经说过，所有人的敌人都应该是虚空，并拿着一个虚空生物的样本在她面前解释。 但现在，她并没有从这些和臻冰类似的物质中感受到和那时一样的恶寒……这些物质虽然带着黑暗，但却没有虚空生物那样永无止境的餍欲。 艾希摇头，否认了希尔德的猜测。她顺着臻冰的碎片看去，山脊那里，一根新的冰蔓冒出头来，并试图向她袭来！ 下一刻，希尔德挥舞着她的战斧，狠狠地敲在冰蔓上，将它打回山脊的另一边去！ 艾希抬头看了眼天空，山脊的那边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风雪在那边缺失了，露出黑夜的星空。 同时，一阵阵沉闷的雷鸣从山脊的另一边传来，艾希深吸口气，喊道：“我们在原地休息五分钟！” 艾希心中明白，这是她背后这支队伍能做出的最后的调整——山脊的那边，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弗雷尔卓德了。 随着一阵卸下重物的声音，希尔德等人遵从命令，在原地休息……五分钟后，他们又各自拿起自己的武器，和艾希并肩站在一起。 他们将越过山脊，亲眼看一看冰裔所要征战的世界！ 但就在此时，一声熊吼突然从背后传来，艾希等人齐齐回过头去……他们看到，一头棕色的巨熊在风雪中奔袭着，背上似乎有一群若隐若现的人影！ “瑟庄妮！”艾希惊叫出声。 离的近了，她也终于能看到巨熊上面的人影……那位强壮的女性有着一头橙黄色的长辫子，辫子里的象牙装饰品在风雪中咯咯作响。 同样的，当艾希能够看到瑟庄妮的时候，瑟庄妮也能看到她。 …… 棕色的巨熊停了下来，它在一阵精法的扭曲中恢复了人形，一位穿着棕色皮毛的兽灵行者——乌迪尔。 乌迪尔看了眼身旁的瑟庄妮，又看了眼面前的艾希……对面只有十五人，加上艾希也才十六人…… 即使他们都是冰裔，但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失者，完全可以在这个绝妙的时机碾碎阿瓦罗萨的高层战力！ 但瑟庄妮却没有下达任何指令，连一个手势都没有。 乌迪尔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有一天瑟庄妮遇到了艾希的场景。 他想过这两位曾经缔结【连袍之誓】的姐妹会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分出生死；也想过她们会暂时地放下隔阂，缔结盟约，共同面对霜卫部落。 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现在这这幅真实的场景—— 这一刻，凛冬之爪和阿瓦罗萨的战母都死死盯着对方，无形的沉默她们之间拉锯……虽然她们都是凡人，但此刻，乌迪尔却有一种面对两头沃利贝尔的感觉！ “好久不见啊，瑟庄妮。”艾希脸上带着一抹既难看又勉强的笑容，率先开口。 瑟庄妮冷淡地回应道：“好久不见。” …… 孙伟想要做点什么，但身体无法动弹，体内的魔力也像是大坝决堤了一样，根本不受控制！ 不过他大致弄清楚了自己的状况——两股符文力量的排斥进入了一个恶化循环阶段. 这个局面就像是两个淘气的孩子在争一颗糖，最后谈不拢，开始打架，而要想让它们平息下来，就需要有人能把糖掰成两半，谁也不能多，谁也不能少。 很明显，孙伟认为自己一个人可没办法扮演这个“掰糖果的人”，所以他只能向外界寻求帮助。 他进入了两界之地，并希望能够在精神领域沟通到一个帮手…… 但事实上，空旷的黑暗世界没有一个人影，至少，当孙伟走出了千万里之后，仍然没有碰到任何一个别的活物。 没有办法，他只能继续漫无目的地在两界之地行走着，渴望能遇到一个“好心人”。 但突然，孙伟脚步一顿，他望向自己的背后，在黑暗之中，好像有一个朦胧的影子…… “你是谁？”黑暗之中，那个影子问道。 第182章 影子 两界之地——物质领域与精神领域的夹缝世界，这里可以为两个不同的灵魂提供一个交流平台，但同时，异域的世界也往往伴随着诡异的危险。 就比如孙伟刚得到暗裔匕首的时候，他就差点被拉米雷斯吞噬自我！ 而现在，黑暗之中那个影子朦朦胧胧，他（她）没有呼吸，就像是传说中噬人的妖魔鬼怪一样，给人以毛骨悚然的恐怖感。 “嗒，嗒，嗒……” 随着一声声水滴落下的声音，那个朦胧的影子一步步走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诡异与冰冷。 “你是谁？”黑暗之中，他（她）问道。 孙伟紧盯着他（她），他无法从声色中分辨出对面是男是女，但他却莫名地感觉对方很熟悉…… 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从他（她）的语气中感觉到丝毫敌意。 “他（她）不是敌人。”孙伟心中笃定，所以他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孙。” 听到这话，那个影子却陷入了沉默，时过良久，当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漫长的沉默时，孙伟问道：“你呢？” “落。” 这一瞬间，孙伟听清了她的声音，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女声——轻灵的声音中带着点防备，很像是一位第一次出远门的女孩。 …… “洛？”但听着这个名字，孙伟有点疑惑。 “下落的落。”她回答道。 “一个很有特色的名字。”孙伟评价道，但很快，他就意识到第一次见面这样评价别人有点唐突。 所以他不假思索地快速补充道：“当然，我的名字也很有特色。” 话说出口，孙伟就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他本来还想着待会儿恳求对方帮忙，但现在这两句话完全作茧自缚，很容易让别人误会他为自恋狂，不会让她产生一点好感。 果不其然，对面的影子又陷入了沉默，她上下移动脑袋，好像是在审视他。 孙伟想要说点什么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但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就在孙伟准备张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她问道：“你是孙伟吗？” 这个简短的问题犹如晴天霹雳一样，让孙伟僵在原地，他认为除了小志，应该没人能知道他的全名…… 因为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哪怕是莱茵！ 孙伟开始恐惧，他哆嗦着问道：“你知道我？”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影子摇了摇头，很肯定地回答：“不知道。”接着，她又说道：“但我觉得它就是你真正的名字……我的【心】这样告诉我。” …… 静默良久，孙伟在心中各种猜测……最后，他认为这应该是对方独特的“测谎能力”，并带有一定的矫正功能……在这个有魔力的世界，没有什么是天方夜谭。 于是，孙伟决定检验一下他的猜想，“我是一位游历瓦洛兰大陆的学者。”他说道，并准备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不，你是一名网瘾少年。” “什么是网瘾少年？”他追问道。 “……不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孙伟总算长舒口气，他的猜测是对的……虽然被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名字并没有什么可怕，但可怕的是对方有可能知道他的一切！ 不过很明显，对面的她并不知道他的一切。 …… 此时此刻，落看着对面那个朦胧的影子——他是个陌生的男性，但神奇的是，她却能隐约知道他。 当他说话时，她竟然能够顺口说出一些毫不相干的名词……这些名词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很像是传说中“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羁绊感，简称——心灵感应。 “你的这种能力真的好厉害！”他称赞道。 落微微一笑，虽然她不明白他称赞的是什么，但这一瞬间，她的那颗紫色内核中竟然升起了一丝甜甜的喜悦…… 而与此同时，腹中也像是被填满了一样，不再有任何的餍欲。 落闭上眼睛，尽力的享受着这股奇妙的充实感，不想浪费一分一秒……但充实感又渐渐的褪去，脑海中再次回响着饥饿的尖叫……落睁开眼睛，一脸遗憾。 “你怎么啦？不舒服吗？”这时，他的问题适时传来。 她点了点头，说道：“肚子疼。” “那好办，多喝热水多休息，没几天就好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一股得意的味道，似乎他对这一方面很有研究。 “有用吗？”她略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应该……有用吧。”转瞬之间，他的语气又变得不确定起来。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没了。”说到这里，他像是彻底被打败了一样，语气中满是颓意。 “我知道了，你是个骗子。”落借用监视者给予她的知识，为对面那个人下了个定义。 …… 落看到，那个人影一惊，然后彻底地低下头去，他甚至转身，准备离开。 “喂！你要走了吗？”她叫住了他。 他脚步一顿，随后消沉地说道：“你都叫我骗子了，我能怎么办。” “被叫骗子很不好吗？” 落疑惑……在她看来，无论怎样都只是一个称呼罢了，这个世界上永恒的只有两件事——进食和死亡。 除了这两样事情之外，别的怎么样都无所谓。 “当然！我叫你骗子你不觉得难受吗！？”他大声嚷嚷道。 “不难受啊。”落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 陡然间，对面的人影陷入了沉默，似乎是不懂该如何交流了。 …… 而事实上，孙伟现在很生气……他在生自己的气，说了这么多没边没际的话，他却根本连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搞不到。 除了名字，他甚至不知道对面的性格，喜好……或是任何一点外貌，只能看到她像是一个火柴人。 孙伟咬了咬牙，他决定死马当活马医，直接向她提出请求：“你……你可以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吗？” “可以。” 孙伟猛然一怔，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都没问要让你帮什么忙，你就答应啦？”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陡然间提高，仿佛是在为对面的她担心。 “我要报酬。” “什么？”孙伟小心翼翼地问道。 “刚才那样的话多说几句。” “哪样的话？” “就是……称赞我的话。” 第183章 葛伦娜的传承者 两界之地，空荡荡的黑暗之中，孙伟久久不能平息自己的内心。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能发出一个世界观被颠覆后的惨笑……他已经越来越搞不懂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了。 …… 冬刺山脊，风雪呼啸着，两股人马陷入了持久的僵持。 一方是以艾希为首的十六名冰裔战士，另一方是以瑟庄妮为首的十七名狂战士，外加一位兽灵行者，数十名失者。 毫无疑问，这是两支力量悬殊的队伍，但此刻，瑟庄妮却并没有趁机杀死艾希……她不是在妇人之仁，她只是想要在结束前，再和艾希说一些话。 “她是尖矛，她是利斧……”瑟庄妮神情肃穆，像一位游吟诗人一样说道。 “她是暴雪，她是闪电……”艾希接着她的话语往下说。 “她是……葛伦娜！”这一瞬间，两位战母异口同声地说道。 “看来你还没有完全忘记她的名字。”瑟庄妮盯着艾希，冷冷的说道。 艾希嘴角掀起一丝苦笑，“当然，她可是我的母亲。” …… 很久之前，凛冬之爪和阿瓦罗萨，这两个曾经是互帮互助的姊妹部落。 夏天，两个部落一起在冰海打渔，一起种植稻谷，一起捕猎分享食物……总之，那个时候，凛冬之爪和阿瓦罗萨远没有现在这么强大，都只是北方的小部落。 而那个时候，也是艾希和瑟庄妮感情最好的时候。 她们会在奥恩卡尔岩地捉迷藏，快乐地玩耍……艾希会卸下部落责任的负担，瑟庄妮也会放下心中对命运的担忧。 但阿瓦罗萨的战母——葛伦娜，因为某些事和瑟庄妮的祖母发生了口角，从此，两个姊妹部落再也没有往来，艾希和瑟庄妮也再也没有见面。 而在两个部落的友谊突然结束的五年后，葛伦娜开始执意追寻“阿瓦罗萨的王座”。 她是一名强大的战母，可以同时使用两件臻冰武器，也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并仍然生龙活虎。 但面对遥不可及的希望，哪怕是葛伦娜，也会在无情的冰雪中倒下…… …… 阿瓦罗萨那时的冰霜祭司——马鲁科洛，他是丽桑卓安插在阿瓦罗萨的卧底，当葛伦娜开始追寻“阿瓦罗萨的王座”时，丽桑卓下令——杀死她！ 葛伦娜最终死去了，并且，面对葛伦娜之女，马鲁科洛不得不踏上对艾希的追杀之途。 或许是阿瓦罗萨本尊在天眷顾，也或许是马鲁科洛刻意为艾希放缓了脚步……总之，形影单只、追兵在后的艾希按照葛伦娜留下来的地图，最终来到了古霜口—— 一座孤零零的石丘耸立着，没有王座，没有财宝……只有无情的冷风在嘲笑着天真的艾希。 但人生就像戏剧一样，当绝望的艾希不再选择屈服于命运，她从石丘中拿起了一把长弓，拿起了……阿瓦罗萨！ 那一瞬间，艾希橘黄色的长发在冷风中褪去颜色，成为了抉择的白。 最终，马鲁科洛遗憾地成为了一堆冰川，永眠于古霜口。 …… 孤身一人的艾希向西行去，在一次偶然之中再次遇到了瑟庄妮……和两个分道扬镳的部落不同，两人没有忘记曾经的友谊，她们拥抱，互送祝福。 并且，瑟庄妮邀请艾希前往凛冬之爪。 但那时的凛冬之爪正处于内忧外患的时节，食物储备不足，霜卫部落的压迫……最重要的是，瑟庄妮和她的母亲廓吉雅感情不合！ 她的母亲廓吉雅曾经抛弃凛冬之爪……只为了追寻一个男人，一个不理智的冲动！ 这使得瑟庄妮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只能在祖母苛求的“抚养”下长大。 所以，当廓吉雅重新回到凛冬之爪时，当第一次见到自己母亲时，瑟庄妮明白……她恨廓吉雅！ 并且，瑟庄妮发誓，要从廓吉雅手中夺下战母的领导权！ 而当艾希受她之邀来到凛冬之爪时，瑟庄妮知道，只要她和艾希联手，她们便能重振凛冬之爪。 她们在一堆篝火面前，在一群凛冬之爪战士的面前，缔结了【连袍之誓】……这意味着艾希不再是去凛冬之爪讨饭的饿鬼，而是真正的凛冬之爪的一员！ 可是在一次掠夺中，当瑟庄妮要对无力的老人挥下屠刀，下达命令——不留活口的时候，艾希阻止了她。 在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中，两位刚缔结【连袍之誓】的姐妹不欢而散。 瑟庄妮没有从艾希身上看到任何一丝葛伦娜的影子……懦弱、柔情、仁爱…… 但相反的，艾希却从瑟庄妮看到了葛伦娜的全部……坚强、冷酷、狠毒…… 或许唯一相同的是，当她们做出某个决定的时候，她们的背影都是一样的，刚毅且不屈！ …… 寒风之中，两位战母同时回想起曾经的过往，但又瞬间回归现实。 “我记得那时候我说过，下次见面时，我将视你为叛徒，是我的敌人。”此时，瑟庄妮声音并不大，但却不会让任何人怀疑她的觉悟！ 风雪更甚，连山脊的另一边都传出雷鸣般的咆哮…… 艾希本以为自己会听不清瑟庄妮的话，但只要看着瑟庄妮的嘴唇，她便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但我也说过，瑟庄妮，你永远是我的姐妹，我不会把你当作敌人。”艾希向前走了一步，和瑟庄妮近乎脸贴着脸。 自从那场歇斯底里的争吵后，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交流过了…… 艾希强忍住了想要拥抱瑟庄妮的冲动，她明白，岁月变迁，凛冬之爪和阿瓦罗萨早已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你没得选择！”瑟庄妮吼道，她紧紧盯着艾希那双湛蓝的眼睛，然后挥动自己的武器，臻冰的链枷在寒风中叮叮作响！ 但另一边，艾希却并没有将自己的长弓对准瑟庄妮，她沉默着，似乎是不相信瑟庄妮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战斗。 “现在，该兑现我的诺言了。”瑟庄妮冷酷地说道。 但就在此时，一只冰蓝色的飞禽从远方飞来，落在艾希的肩膀上，头顶一颗耀眼的红宝石闪闪发亮…… 现在，阿瓦罗萨和凛冬之爪的战力又被拉回到了同一水平线上，甚至隐隐超出。 第184章 拂晓前夕(元宵节快乐) 冬刺山终日呼啸的风雪突然停止了，但空气却更加肃冷，就像两个部落战士脸上渐渐的凝重一样，此刻，连呼吸都渐渐粗重。 “住手吧！瑟庄妮，我相信你来这儿的目的不是为了和阿瓦罗萨决战！” 一股宏伟的意念在众人脑海中扫过，凛冬之爪的所有人……包括失者，都能清楚地感受到……神明在注视着他们。 瑟庄妮紧盯着艾希肩膀上那只冰蓝色飞禽……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艾尼维亚本尊，但瑟庄妮知道，她就是冬之母，是暴雪之怒，无人敢质疑她的威严和能力，连瑟庄妮自己也不能！ 并且，瑟庄妮身上独有的某种力量能让她听懂“她”的话。 “艾尼维亚！”她声音沉重，喉咙里像是含了一块铁，“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的选择是错的！” 这样说着，瑟庄妮从艾希身旁漠然走过……即使是弗雷尔卓德盛传已久的神明，在这一瞬间，也只是过客。 …… 艾希苦笑，肩上冰蓝色的飞禽轻轻啄了啄她耳畔的发丝，意思是说：你才是弗雷尔卓德的统一者。 艾希轻轻点了点头，她明白，只有早日结束弗雷尔卓德混乱的纷争，才能将残酷的雪原建设成美丽的家园。 不过现在，挡在她前面的已经不是瑟庄妮，而是冰之恶魔！ 艾希回过头，看向山脊…… 瑟庄妮已经站在了山脊上，静静地注视着另一边的世界……她的苍白披风上纹着凛冬之爪的族徽，哪怕无风，也仍在空中飘荡飞舞。 “真是一个熟悉的背影。”艾希莞尔一笑，她迈动脚步，来到了和瑟庄妮一样的高度。 但是，当艾希亲眼看到那边的世界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和瑟庄妮一样表情淡然，所以她尽力抿尽嘴角，不想露出任何一丝害怕的神色。 山的那边—— 成群成群、一望无际的黑色冰蔓在地表上蜿蜒着，就像是来到了一座陌生的灌木森林，而在灌木森林的深处，一朵巨大的野蔷薇高高耸立，流露着无穷无尽的黑暗魔力。 艾希甚至能够清楚看到蔷薇上面的每一根尖刺……足有两棵松树一样粗壮！ 她简直不能想象——如果一根细小的冰蔓需要一支魔法水晶箭才能消灭，那么，究竟需要多少支魔法水晶箭才能折断那根粗壮的尖刺呢？ “锵——” 艾尼维亚发出一声尖叫，她感受到了自己兄长的气息，而且，那头蛮熊也在这里！ “那里是霜卫要塞吗？”艾希问道，声音中含着一丝细微的颤抖。 “应该是。”瑟庄妮下意识地回答。 “嚎哭深渊和丽桑卓呢？” “……不知道。” “轰隆——” 就在此时，冰蔓丛林的深处，夜空中闪过浓烈的闪电，大地也涌起怒火，仿佛连这片天地都在针对那些黑色冰蔓一样。 艾希咽了声口水，她不知道凭自己这些微弱的冰裔能够做些什么，但她看到，瑟庄妮已经发起了冲锋，向那朵最大的黑色蔷薇奔去！ 与此同时，凛冬之爪的狂战士们和失者紧跟着瑟庄妮的步伐，他们像是一支气势汹汹的骑士团，撕裂冰蔓，奋勇前行！ 艾希深吸了口气，她把表情调整到无感的模样，然后转身大喊道：“阿瓦罗萨的战士们！请你们问自己，什么才是我们值得为之赴死的东西！”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阿瓦罗萨战士们的脸，希尔德、阿洛瓦、麦德瑟……每一位冰裔脸上都带着无畏。 “为了阿瓦罗萨！”他们齐声吼道。 艾希点了点头，她挽起长弓，拉开冰弦，并将目标对准那朵黑色蔷薇，而在圆月般的冰弦上，一支蓝色的冰箭缓缓凝实而出。 下一瞬间，艾希松开弓弦，并用自己全部的力气呐喊道：“前！进！” 当身后的阿瓦罗萨战士一个个像野兽一样冲出的时候，艾希默念道：“为了阿瓦罗萨。”然后，她亦冲入了冰蔓之中，破冰而行。 …… 丽桑卓忽然远远看了眼冬刺山，一支冰箭从那个方向飞来，划破黑暗，宛若某人在宣誓她的到来一样。 “阿瓦罗萨，艾尼维亚……”丽桑卓心中默念，但很快，她又蹙起眉头，“赛瑞尔达？” 然后，她又看了眼身旁敲打锤子的奥恩，远处与冰蔓战斗的沃利贝尔……三姐妹，三位原始神明……弗雷尔卓德的神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完整地齐聚过。 丽桑卓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预感——一次真正的，足以永远改变弗雷尔卓德的重大的变革，将要发生！ “是因为你吗，孙？”她望向最巨大的那一朵黑色蔷薇，自问道。 …… “呦呦……呦呦……” 艾黎穿梭在冰蔓之中，它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没有任何物质或是魔法能够触碰到它或是阻止它。 同样的，当一道亮白的雷霆劈在它身上时，直接从它透明的身体中穿透而过，不留一点痕迹。 艾黎抬头看了眼几米外那头咆哮的巨熊，然后摇了摇头，它要找的并不是这头可怕的熊。 于是它掉过头去，但却又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 就在此时，一只黄色的猫爪子在空中刨了两下，“过来这边！”小志在一个雷霆比较薄弱的角落里悄声喊道。 “呦呦！” 艾黎高兴地叫了一声，随后像一条水中鲤鱼一样，转眼间便窜到了小志身边。 但它还没来得及表示亲近，小志就不忿地问道：“你刚跑哪儿去啦！？关键时刻找不到你！” “呦呦~~” 艾黎低下头，宛若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表情充满内疚。 “哎哎！好啦，没时间管你这么多啦，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小志摆了摆爪子，语气陡然间变得严肃，“看到那个了没，那家伙需要我们的帮助。” “呦呦。” 艾黎看向最大的黑蔷薇，黝黑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然后点了点头。 “记住，等会儿一定要听我指挥！” “呦呦！！” 艾黎快速地连点了两下头，仿佛是在说，肯定的！ “那好，”小志颔首，然后它不舍地看了眼自己的肉身，转瞬间便狠下心来，用一种诅咒般的语气说道：“孙！你这小子，又欠了我一笔账！” 第185章 突如其来的和平(上) 黑色蔷薇的根部，一位青年人正被冰封在里面，就像是昔日被丽桑卓冰封于冰棺的布兰德，在花丛的簇拥中沉眠着，一脸安详。 但突然，他安详的表情动了一下，与此同时，一只透明的蓝色生物穿越层层冰蔓，钻进了他的脑海。 “你们？”两界之地，孙伟看着突然到来的两只小生物，表情极其诧异。 “嘁，感谢幸运之神吧，你竟然能遇到像我这样的朋友……我们冒着天大的危险来帮你啦。”小志撇了撇嘴，解释道。 听着这话，孙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你不是已经离开我的精神世界了吗？”他好奇地问道。 “哼！又不是不能回来！”小志冷哼，高傲地昂着脑袋。 但孙伟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小志倔强的语气里明显含着另一股感情色彩——埋怨。 “你……” 不过他的另一个问题还未说出口，小志就伸出爪子，打断了他，“哎！打住！你这家伙究竟明不明白形势！我们可不是来这里聊天的！” 孙伟挠了挠头，只好作罢。 …… “你现在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吧？”转眼之间，小志就像变了一只猫一样，语气严肃，目光深邃。 “嗯。”孙伟点了点头，“我正准备尝试将体内的两股符文力量重新扳回平衡点。”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小志瞥了眼他，淡淡地问道。 “大概知道。”孙伟摸着脑袋，讪讪地回答。 “那好，你自己解决那颗黑色的符文，我帮你引导另外两枚，至于艾黎……”小志看了眼呆萌蠢笨的艾黎，继续说道：“以它的智商，估计派不上多大用处，让它回物质世界替我哨戒吧。” 孙伟点了点头，没有丝毫反对。 “记住，一定要等它们双方的力量处于同一水平线的时候，再撤出引导！”小志最后严肃地叮嘱道。 “理解。” 话尽于此，能够再多说的话无非是一些煽情的语言，但煽情可不适合孙伟和小志。 他们背对着背，就像两位对决的牛仔一样默默走远，终于，当他们的背影都快要消失的时候，空无一物的黑暗中遗留着两段音色不同，但却内容相同的话—— “可别死了啊。” …… 走了许久，当时空出现了扭曲，孙伟来到了一处黑暗的漩涡，漩涡中心，一颗椭圆的石头缓缓漂浮着，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力量。 而对于这种力量，孙伟很熟悉……最纯粹的黑魔法，和他使用的魔法一模一样。 他伸出手，想要从漩涡中拿出那枚黑色的石头，但它的手指还未触碰到漩涡外围，那根由精神凝聚的手指便出现了龟裂，随后彻底粉碎，化作虚无。 “只有坚不可摧的信念，才能不被符文影响吗？”孙伟自语道。 说到坚不可摧的信念，孙伟并不认为原来的自己会有这种东西……一个网瘾少年能有什么信念？ 但在网络上，这位网瘾少年也记住了很多读起来很中二的台词： 人在塔在！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断剑重铸之日，骑士归来之时！ ……太多太多了，而现在，孙伟将它们一一复述出来，他并不希望这些话语能给自己多大的鼓舞，他只是想…… 当他整个人都投入黑暗的漩涡时，这些话能够陪他一起度过这个漫长又充满痛苦的过程。 同样的，在一团扭曲橙色和灰色的光芒中，小志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折磨，向两枚符文抓去。 …… 雷电仍然狂暴着，沃利贝尔奋勇地向冰蔓中心前进。 但即使有地火的帮助，它也只能每隔几分钟才向前推进一厘米……并同时换来一身惨烈的伤势。 但这一瞬间，沃利贝尔突然发现冰蔓出现了一些奇妙的变化，最明显的是，它们的动作迟钝了许多，不再如狂风暴雨般迅捷。 而且，沃利贝尔敏锐地嗅到了一些更细微的变化——空气中四溢而出的精炼魔力并没有被第一时间吸收。 “冰之恶魔疲软了吗？” 沃利贝尔疑惑，但它并不会在这个时候爪下留情——战争可不会同情弱者！ “吼——” 它咆哮一声为自己助威，并且以更快的速度向冰蔓中心冲锋而去……只差几十米，它就能够用利爪刺入冰之恶魔的心脏，终结那个可笑的宿命！ …… 奥恩咕哝了一声，但事实上，祂做的工作远比看上去悠闲的样子要多…… 祂一边释放精炼的魔力，一边阻挡冰蔓袭击，最重要的是，祂还偶尔引动地火，帮沃利贝尔脱困。 但突然，祂所有的工作都在刹那间停顿了一瞬，与此同时，瑞兹呐喊道：“两股符文的力量快达到平衡了！” 丽桑卓看了眼迟钝的冰蔓，若有所思地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就做好我们现在做的。”瑞兹大声回答，他明白，越是临近成功，就越是容易失败。 这个关键的时刻，绝对不能有一丝干扰和放松！ …… 阿瓦罗萨和凛冬之爪的队伍在勇猛地前冲着，冰裔的血脉让他们可以在臻冰蔓丛中也能正常活动。 但实际上，这场有勇无谋的冲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因为瑟庄妮首冲在前，用自己野蛮的力量为后面的战士淌出一条路来，而当冰蔓从两边涌上来时，无数支箭矢就会把它们劝退。 两位战母的配合亲密无间、默契非凡，仿佛她们本就受过长期的配合训练……这一瞬间，没有必要出手的乌迪尔忽然响起了一件事—— 艾希和瑟庄妮……阿瓦罗萨和塞瑞尔达……她们，本就是天生的姐妹啊！ 就这样，两个部落的战士保留体力，时刻准备为两位战母赴汤蹈火！ 但突然，乌迪尔脸色猛变，他能感到在精神领域内，一股恐怖非常的波动像惊涛骇浪一般，拍打而出……甚至影响到了物质世界！ 这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一样，数不清的冰蔓在无声中土崩瓦解，成为了一抹冰沙，最后化成了更加细微的光点，萦绕着，消匿于无形。 第186章 突如其来的和平(中) 当两股符文的力量开始逐渐趋于平衡，冰蔓消退，它们从天坑的上方消失，从要塞的城墙上退下来…… 顷刻之间，原本如黑潮一般的冰蔓丛林就像大海落潮一样，从地表上消失了，只留下最大的那一朵黑色蔷薇，证明着它们曾经存在过。 “还差一点！”瑞兹沙哑地说道。 这一刻，流浪法师明白他已经再做不了什么，接下来的只能看孙自己。 所以他不顾忌旁人的眼神，屈腿坐下……从虚空到布兰德，再从布兰德到孙，短时间内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事情，哪怕是瑞兹也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等这件事情结束后，要不要驻足下来休息一下呢？”瑞兹心想，但很快，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算我想休息，恐怕这具身体也早已习惯了流浪的感觉吧。” 然后，瑞兹看向地平线上唯一耸立的那朵黑冰蔷薇上，难得用一种欣慰的语气说道：“孙，在离开前，你又让我见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事实上，瑞兹一直很担心诺克希的悲剧会在自己或是别人手上重演，但这一次，他却看到，哪怕是失控的符文，也有可能重回原轨。 …… 在冰蔓消退的同一时间，巨熊终于来到了那朵巨大的蔷薇面前…… 虽然它外表惨烈至极，远古的护甲黯淡无光，头颅也在冲锋陷阵的时候被削去了一半，但现在，它仍然孤傲无比，像一尊神祗一般，冷冷地俯视着黑色蔷薇根部的那个青年人。 “呦呦！呦呦！” 就在此时，一只幽蓝的精灵般的生物冲它发出警告般的声音。 巨熊露出半口森冷的獠牙，同时，它引导风暴之力率先修补重伤的喉咙……只是需要短短几秒，它就又能发出雷霆般的咆哮。 “呦呦！呦呦！” 艾黎卷起长长的尾巴，再一次发出自己的咆哮，试图惊走巨熊。 但，“吼——” 一声穿云裂石的吼声在空间内回荡，仿佛巨熊在展示，什么才是真正的咆哮。 咆哮过后，巨熊举起利爪……它要杀死那个青年人，彻底终结冰之恶魔！ 但突然，大地开始震动起来，一股浩瀚的魔力在脚下涌动，巨熊瞥了眼奥恩，但却并没有发现祂有什么动作…… 既然不是奥恩，巨熊就没有什么可以顾忌，所以它毫不犹豫地挥下利爪—— 下一瞬间，大地猛然坍塌出来了一个深洞，一个肌肉爆炸的光头男人举起着他的盾牌从深洞中跳了出来，并用一种洪亮的声音大喊道：“别怕，有布隆在你身边！” …… “咚！！” 伴随着一道高昂的撞击声，风暴的利爪重重打在羊角盾牌之上，并溅射出闪电般的火花…… 但布隆已经不是普通人领域内的人类，他左脚后撤一步，腿部、腰部、臂部的肌肉同时发力，竟然顶住了巨熊的攻击！ 沃利贝尔冷冷地看着那个阻挠它的人类，“哈哈哈……”他摸着自己光头笑了笑，“这头熊，你的攻击很有力道嘛，连我都差点没挡下。” 沃利贝尔愤怒地喷出一口热气，但它并没有再次发动攻击，而是大声质问道：“凡人！为什么阻拦我！？” “啊！你会说话！”布隆惊讶，但很快，他又自顾自地咕哝道：“听牧场的人说，北方的有些熊确实是会说话的。” “凡人！” 沃利贝尔震怒地吼了一声，但它看了眼那面羊角盾牌，强忍住了要动手的冲动…… 即使再渴望战斗，但有的时候，风暴之熊仍会理智的选择合适的动手时机，并且现在并不是一个好的机会。 布隆抬头看着那尊比他还要高大很多的巨熊，说道：“我是为了追一个东西才来到了这儿，但没想到第一眼就看到你要破坏一件如此美妙的艺术品……” 这样说着，布隆特意用手拍了拍背后的那朵蔷薇，但他瞬间缩回了手掌，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着黑冰蔷薇，“臻冰！？” 沃利贝尔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笑，但顺着布隆的目光，它幽蓝的眼睛突然猛地瞪大！ 不知何时，在黑冰蔷薇里又出现了一个人……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一头黑长的直发披散在后面，把那个青年人完全遮住了。 …… 黑暗的漩涡中，孙伟虚弱地睁开了眼睛，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连搓巧克力都做不到了。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在精神无数次近乎崩溃的边缘之后，他终于拿到了那颗黑色的石头。 这一刻，感受着手掌里那一抹温润，孙伟明白，它已经不再暴虐，仿佛回归了最原始那一面轻纱的状态，没有丝毫冷硬的质感。 “嗒！嗒！嗒！” 突然，黑暗的漩涡之外，一个朦胧的人影抱着一只昏迷的小黄猫找来了这里。 “你来啦。”孙伟说道，语气中充满一股年轻人不该有的疲态。 “嗯。”那个朦胧的人影轻轻点了点头。 孙伟略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即使是现在，他仍然不知道落真实的面孔，就像是面纱之女一般，充满着神秘与诡异。 “那两颗石头呢？”孙伟问道，同时，他艰难迈动脚步，从黑暗的漩涡中挣扎了出来，想要靠近她一点。 但即使只隔着半米不到的距离，他仍然无法看到她的任何一点特征……哪怕是眼睛的色彩。 更诡异的是，小志的身体却在她的怀中一目了然！ “这里。” 她张开手掌，露出里面的两枚水晶——一枚灰色，一枚橙色，现在，它们都安静地躺在她的手里，没有任何异动。 孙伟从她的手中拿过两枚符文，又看了眼昏迷的小志，问道：“你知道它们是什么吗？” “世界符文。”她回答道。 “呵~~” 孙伟露出一个惨笑，他现在也终于明白被人随手送符文的感觉了……真是神奇而又让人哭笑不得的感觉。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了，因为他能够感觉到符文双方似乎又开始躁动起来。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孙伟摊开双手，两枚符文在左边，一枚符文在右边…… 这一瞬间，孙伟双手合十，像祈祷一样，将三枚符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砰！” 手掌内似乎传来了一声轻微的爆鸣，但很快又重新恢复安静，就像是顽皮的孩子们吵完了架，又再次和好一样。 第187章 突如其来的和平(下) “咔擦！”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地平线上回荡，宛若什么美丽的东西破碎了一样，所有人心中竟然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惋惜。 …… “呦呦！呦呦！” 艾黎惊喜地叫着，在它面前，黑色的冰蔷薇渐渐碎裂成渣，露出里面冰封着的孙……和一个女孩？ “啊，又见到你了。” 就在此时，一个洪亮但不失温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艾黎看了眼布隆，然后游到他身边，拱了拱脑袋，表示感谢。 “哈哈，好可爱的小生命。”布隆大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就和牧场里的小羊羔一样温驯。” 另一边，沃利贝尔放下了它的利爪，因为心中那股强烈的危机感已经随着蔷薇的冰消瓦解而消失了。 但它仍冷冷地看了眼还未苏醒的孙伟，斩草不除根，必然后患无穷！ 但就在此时，丽桑卓宏伟的声音适时传来，“风暴之熊，如果你再不约束你的行为，我将以侵犯领地之名驱逐你！” 沃利贝尔冷哼一声。 虽然丽桑卓已经失去了神格，但她毕竟是三姐妹之一，而且，在场还有一个绝对不能忽视的家伙——奥恩。 所以沃利贝尔若无其事地向移动了一步，在连奥恩也不能发现的地方，它做了一个小动作。 “锵锵——” 一声清脆的鸣叫突然响彻天空，沃利贝尔眯了眯眼……艾尼维亚。 “真是热闹啊。”沃利贝尔说道。 同时，它不经意地瞥了眼战局——丽桑卓和奥恩在十几米远的地方，正在走来，艾尼维亚更是远在天空……唯一可能阻拦它的，还是那个浑身充满肌肉的凡人。 熊脑中只思考了一刹那，沃利贝尔便明白，如果等丽桑卓靠近后便再也没有机会，所以转瞬之间，它便发起了最快、最孤注一掷的攻势。 沃利贝尔扫动爪子，狠狠地劈在了布隆的盾上，将他连人带盾一起打飞出去，下一瞬间，它竟然向着丽桑卓冲去！ …… 丽桑卓脸色一变，她没想到沃利贝尔在这个时候还会挑起争端……一只冰之魔爪拔地而起，阻拦向奔袭的巨熊。 奥恩也怒吼一声，冲向巨熊，“沃利贝尔！你还在发什么疯！？” 但下一瞬间，丽桑卓脸色猛变，因为她突然感觉到了空气中有另一股风暴之力在暴动…… “锵！！！” 与此同时，云端响起一声愤怒的鸣叫，但她们都来不及了，因为一个法阵陡然间爆发，引动一道耀眼的雷霆从天而降，目标直指孙伟！ “轰隆——” 闪电的速度无限接近光速，这一瞬间，孙伟的命运仿佛已经注定！ 但是，黑夜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眩目的彩虹，它像是横跨了整片星河一样，从遥远的彼端连接着天幕，撑起一道无比坚固的屏障！ …… “孙。” 听到有人在轻声呼唤他，孙伟睁开了眼睛。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位金发女孩，她有一张美丽的脸庞，金色的瞳孔就像是她身后的那一轮皎月，点缀着星空…… “莱茵。”他轻轻喊道。 莫名其妙的，孙伟突然回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到莱茵的时候，他也是像现在这样躺着，而她则守候在一边。 但这次，女孩不再怯生生的，而是勇敢的……打了他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直接将孙伟彻底打醒，他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并清楚地认知到——这不是幻觉！ 于是这一瞬间，孙伟惶恐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我……你……” “孙老师，怎么啦？这才几个月不见，就不认识我们啦？”一个幸灾乐祸般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孙伟猛地扭头，看到了那位贵族公子。 “达克希乐。”他喊道，然后，他又看到了站在达克希乐后边的剑姬，更远处……艾希，瑞兹，努努…… 孙伟猛地站直身子，目光随着地平线开始延伸…… 那个肌肉爆炸，拿着羊角巨盾的家伙——布隆、那个顶着犄角头盔，拿着链枷的壮夫——瑟庄妮、那个一身棕毛大衣，看上去深不可测的男人——乌迪尔…… 还有更远处，一些庞然大物和一位冰冷女子正僵持着——沃利贝尔、奥恩、丽桑卓……另外，还有一只冰鸟在空中盘旋…… 弗雷尔卓德的英雄几乎都到齐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孙伟怔怔地问道。 “孙老师，你不觉得在你问这个问题之前，应该先回答莱茵的问题吗？”达克希乐揶揄地说道。 孙伟一愣，这才把目光又转回到那位金发女孩身上……她瞪着一双干净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 孙伟又一次被这种灼热的小眼神烧的发烫，他捂了捂嗓子，轻吭一声，说道：“其实……其实……” 事实上，孙伟无数次想象过这样尴尬的场景，而他也早已编排好了一连串内容，但话到嘴边，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其实……” 空气中的氛围越僵硬，孙伟越想说，但越想说却越说不出口，越说不出口就越着急，直至最后，脸色通红，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看着孙伟吞吞吐吐的样子，莱茵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哥哥，你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孙伟挠了挠后脑勺，一幅憨憨的样子，“对不起啊，下次不这样了。” “还有下次吗？”莱茵指尖点着嘴唇，一脸天真地问道。 “没……没……没……”孙伟立马直摇头，否认道。 就在此时，孙伟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猛地朝四方张望，但却没有看到他想要寻找的身影。 孙伟略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但他有预感，很快，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 许久之后，当弗雷尔卓德的人和神都暂时选择了安静，他们明白，他们之中的每个人、每位神……在场的每一个弗雷尔卓德成员都必须在这一时间，做出抉择！ 冰霜守卫、凛冬之爪、阿瓦罗萨……奥恩、沃利贝尔、艾尼维亚……一场空前的大变革将要在几分钟后发生。 而这种变革究竟是靠拳头来争取，还是靠谈判来争取，关键点就在于——谁的实力最强！ 第188章 三姐妹的问答 “咕！” 孙伟狠狠地咽了声口水，即使他并不处在弗雷尔卓德混乱的中心，但他也仍能感受到那股足以撕裂臻冰的力量相互交织着，形成了一个恐怖的漩涡，任何事物都有可能被湮灭在里面。 …… 此刻，霜卫要塞的大门之前，弗雷尔卓德的三方阵营呈三角方向，泾渭分明地矗立着。 阿瓦罗萨：艾希、艾尼维亚、努努…… 凛冬之爪：瑟庄妮、沃利贝尔、乌迪尔…… 对于古老而充满神秘的雪原来说，这两方都是以可怕的速度而崛起的新势力：一方通过抢掠而强大，而另一方则通过一个谎言聚拢了众多追随者。 至于第三方阵营，亘古以来一直强横至今的冰霜守卫部落，现在，只有一个人仍在坚守。 但没有人敢蔑视她——她是真正的三姐妹，是弗雷尔卓德第一位冰裔，是神秘与可怕的冰霜女巫。 不过即使如此，丽桑卓一个人站在要塞的大门前，未免显得有些形影单只。 所以渐渐的，一些朦胧的鬼影开始从霜卫要塞里涌出来——他们都是霜卫部落曾经传颂的英雄，而现在，则以英灵的形式来继续替他们的女王奉献最后的力量。 …… “现在该来谈谈，弗雷尔卓德真正的统一者究竟是谁了吧？”瑟庄妮率先打破了沉默。 但话音落下，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种嘈杂的声音由一些坚定的守护者喊出来，络绎不绝。 而其中，嗓门最大的是希尔德，艾希的护卫，“那还用问吗！艾希，我们的阿瓦罗萨，她是智慧与善良的化身，当然足以当此重任！”她撕开喉咙，呐喊道。 瑟庄妮淡淡地瞥了眼希尔德，脸上闪过一个轻蔑的笑容。 在她看来，希尔德无非是一个被自己的无知蒙蔽了双眼的可怜家伙，这个时候插嘴完全是出于一种可怜而又狂热的拥护感。 同样的，跟在艾希背后的冰裔们也都声音很大，相较而言，凛冬之爪的血战士们要宁静很多…… 残酷的雪原早已教会了他们：生存不是过家家，不是谁的嗓门最大谁就能活下来，只有粮食和温火才能让冻僵的身体重新暖和起来。 “霜卫部落的首领，你认为呢？”瑟庄妮看向丽桑卓，淡淡地问道。 就场面而言，凛冬之爪的实力或许是最强大的，血战士、失者、兽灵行者、风暴之熊……而霜卫只有丽桑卓一人，即使加上那些鬼魅的英灵，也应该是在场中最弱小的一股势力。 瑟庄妮曾经最担心的就是冰霜守卫的威胁，如果丽桑卓能够选择退出，那接下来的事就很好解决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丽桑卓淡淡地说道：“弗雷尔卓德是我的，从来都是我的。” 这个瞬间，她并不像沃利贝尔一样睥睨世间，而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仿佛是在说一个不争的事实。 …… 瑟庄妮眯了眯眼，眼皮的狭缝中冒出一种狠毒的光芒，“或许这句话在几年前来说是正确的，但现在，霜卫的首领，你的族人们呢？” 她指着那群认知朦胧的英灵，大声地质问道：“难道就是那些你用魔法制造出来的傀儡吗！？” “如果是这样！你已经没有资格参与到这场角力之中！弗雷尔卓德需要的是鲜活的生命，而不是冰的傀儡！” 丽桑卓沉默不语……虽然她无法真正看到瑟庄妮的样貌，但透过这种毫不退让的语气，她能够感觉到瑟庄妮已经拥有了和塞瑞尔达一样的意志……无数次被冰和战火淬炼过的意志。 …… “霜卫的首领，我曾很多次从马鲁科洛的口中听到过你的名字，他说你是一位强大而又充满智慧的女神，会为生者带来安宁，会引领死者前往彼端……” 就在瑟庄妮的质问刚刚结束后，艾希开口了。而似乎是听到了马鲁科洛的名字，丽桑卓选择认真地倾听艾希接下来的话。 “……但我却能从脚下的这片大地上感觉到一股挥之不去的悲意，仿佛有一万个灵魂在哭诉，他们，是你的族人吗？” 丽桑卓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那么，你真的可以引领弗雷尔卓德吗？你或许拥有更好的方法让我们生存下去，但是，你有考虑过我们为什么而活吗？” 这样说着，艾希从自己的阵营中走来出来，站在万众瞩目的中央，庞然大物们似乎骚动了一下，但很快又选择容忍她的放肆。 这一刻，艾希用一双冰蓝的眼睛从众人脸上一扫而过，她扯下了自己的披风，像放风筝一样让它随风飘远。 “或许我们活着的理由各不相同，但从生命这一层次而言，我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哪怕是神，一条命就是一条命！用千万种代价也换不回来！”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所有人都沉默着，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沃利贝尔的咆哮，震耳欲聋，响彻在每一个人的心底。 因为没有一个凡人想象过，有人会把自己的生命和神明的生命相提并论，两者差距太大，就像是雪和臻冰…… 在弗雷尔卓德，雪处处都能见到，而臻冰，则是用一万、百万、千万片雪花也换不回来，它是人们心中的至宝，是用生命也难以换来的东西。 “所以，你能给我们应有的尊严吗？”艾希一脸严肃，问丽桑卓。 …… 弗雷尔卓德三方阵营的谈判在这一瞬间陷入了僵局，毫无疑问，丽桑卓正处于另外两方阵营的夹击之中。 如果她无法回答艾希和瑟庄妮的问题，那么她只能遗憾地退出人们的视线，冰霜守卫将从弗雷尔卓德缓缓消失。 “吼——” 但突然，大地开始震动，从远方竟然又出现了另一股不菲的力量——一支巨魔族群。 它们都有着丑陋的面容，粗鄙而又强壮的身体……最重要的是，每一个巨魔都是雪原上不可招惹的怪物之一。 它们会用可怕的蛮力撕裂冰川，嗜血并且鲁莽。 而现在给它们带头的，是一个挥舞着臻冰棒子的巨魔中的异类，因为特朗德尔有一种巨魔最缺陷的东西——狡猾！ 第189章 站出来的人 大地烟尘滚滚，一支由数百只巨魔组成的兵团奔袭而来……当弗雷尔卓德要抉择命运的时候，连巨魔也无法置身事外。 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这支不可忽视的巨魔兵团选择安静地站在了丽桑卓背后，仿佛丽桑卓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 “嘿嘿！伟大的冰霜女巫，我来履行我的承诺了！”为首的那只蓝色巨魔挥舞了一下手中的臻冰巨棒，俯下身子在丽桑卓耳边说道。 但下一瞬间，蓝色巨魔庞大的身体陡然间僵在半空中，因为丽桑卓竟然对他说：“谢谢你，特朗德尔。” 特朗德尔用枯黄的指甲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他以为耳屎太多堵住了自己的耳道，但掏了许久，却没有掏出任何一点泥泞的污垢。 于是他挠了挠自己长满痘痘的粗红鼻子，轻轻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丽桑卓抬头瞥了眼特朗德尔，又一次说道：“谢谢。” 话音落下，巨魔族群响起一片哗然，高傲神秘的冰霜女巫竟然会对一个粗鄙的巨魔说出这种话。 这意味着，巨魔在冰霜女巫眼中不是奴隶或是附庸，而是一个自由平等的族群。 “哧！！”巨魔之王特朗德尔喷出一口恶臭的鼻息，难得用一种包含真诚的语气说道：“我本来并不打算来这里送死，但听到你这句话，我觉得，我可以为你战上一场！” …… 孙伟淡淡地看了一眼丽桑卓，虽然她的行为并不排除逢场作戏的可能，但这样下来，艾希的问题就有了答案。 于是，丽桑卓又看向瑟庄妮，说道：“在你们来之前，一场守护弗雷尔卓德的战争中，我们霜卫付出了近乎全部了力量……” “确实，霜卫部落现在可能已经人丁凋零，但在弃儿之村，还有一支霜卫的血脉在延续着，他们将在未来开枝散叶，成为弗雷尔卓德新的血液。” 瑟庄妮选择了沉默……她沉默不是因为丽桑卓说的有道理，而是因为丽桑卓背后站了一整支巨魔兵团，这是她不得不考虑的战力。 就这样，弗雷尔卓德的命运又陷入胶着状态，仿佛只有绝对的武力才能决出真正的统治者。 所以每一个人的眼睛开始变得戒备起来，他们瞄着和自己不同阵营的敌人，随时准备发起突袭，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又进一步激化了这种状态—— “呵！这样看来，果然还是拳头好使一点。”沃利贝尔说道，它摩拳擦掌，短时间内恢复了伤势后，它似乎又想要找人打一架了。 它嘴角带着一丝诡笑，就像是搜寻猎物一般转动着脑袋，最后把目光聚焦在边缘地带的那位金发女孩身上。 “我说，这里可是我们弗雷尔卓德的家事，为什么还会有外人在这里看戏？” 弗雷尔卓德人是一种极具独立意识与领地意识的人，于是这一刻，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边缘地带——在三方阵营之外的一片空地上，一群人正大大咧咧地站在那里。 孙伟、莱茵、达克希乐、菲奥娜、瑞兹……奇怪的是，连布隆和奥恩也在他们的行列之中……只不过奥恩和布隆更靠近阿瓦罗萨的队伍，和孙伟等人保持有一定的距离。 而如果非要对他们下一种判定的话，那就是——中立力量。 …… 沃利贝尔脸上带着侵略性的狞笑，它前踏一步，说道：“我去解决他们！” 瑟庄妮看了眼莱茵，瞬间便明白沃利贝尔在打什么主意，所以她并没有阻止巨熊的脚步。 但就在此时，丽桑卓冷冷地说道：“风暴之熊，我应该很明确地告诉过你了，如果你再不约束自己的行为，我将驱逐你！” 与此同时，艾尼维亚宏大的意念也对沃利贝尔发出了警告：“他们是弗雷尔卓德的朋友！沃利贝尔，禁止你伤害他们！” 沃利贝尔止步回头，大声吼道：“一个失去神格的人，一个提前破壳而出的雏鸟，你们凭什么阻拦我！” “你可以试试！” 丽桑卓的语气重新恢复了冰冷无情，她伸出手，一根由暗冰组成的冰霜之矛散发着凛冽的寒气，指着巨熊。 同样的，冰晶凤凰振翅，发出一声高昂的鸣叫，冷冷地盯着风暴之熊。 沃利贝尔冷笑，它固执的又踏出一步，刹那间，空气肃冷，神明间的战斗仿佛一触即发！但突然，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在神明们耳边回响——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非要争出一个你死我活呢？” …… 当莱茵发出稚嫩的疑问时，所有人的眼睛都像是放大镜一样，聚焦在了她的身上……无一例外的是，没有人能够保持淡然。 阿瓦罗萨人在佩服她的勇气，凛冬之爪人则目露敬畏……至于丽桑卓，她的眼中带着一丝警惕—— 莱茵身上有神格的气息，而且，她很强大，一种纯粹的、和努努·诺台很相近的强大，但她又和努努不同，她……是光。 丽桑卓能够感知到，她陨落的命运被改变过，就像是有人强行将一颗脱轨的彗星拉回了正途，一种逆天改命的能力！ 而且丽桑卓有一个预感，她将有一个辉煌的未来，而她的辉煌，也将意味着为旧时代敲响丧钟。 一场真正的大轮回，一场更重要的战争在等待着她！ 不过当众人的目光聚集在莱茵身上时，他们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人——莱茵旁边，孙伟在思考一个问题：他究竟该帮谁？ 在感情色彩方面，孙伟其实是很想帮助艾希统一弗雷尔卓德，但隐隐约约的，他感觉这样的答案并不完美。 虽然艾希具有很多优秀的品质，正如希尔德所说，如果她成为女王，足以当此重任，但艾希毕竟只是一个人，她也会犯错，也会有生孩子的时候…… 那个时候，肯定会再一次发生混乱，因为历史的车轴早已经证明了：传统的王朝统治根本无法做到久远存活。 所以，孙伟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他看着弗雷尔卓德的英雄们，问道：“你们知道诺克萨斯的崔法利议会吗？” 第190章 劝说 诺克萨斯对于弗雷尔卓德人来说并不陌生，格拉泽港口成群结队、铁索连环的狼船，冬刺山脉和铁刺山脉之间的侵略军…… 哪怕是在冰原，也偶有诺克萨斯人的身影出现……他们是一伙外来的强盗，是玷污神圣之雪的外邦人，雪原绝不会欢迎他们！ 可是现在，那个人却公然提起诺克萨斯的崔法利议会，如果在别的地方，他无疑是在挑动人们心中的怒火，但在这里…… 他是孙，他是阿瓦罗萨的朋友，和冰霜守卫有着一段纠缠不清的关系，并且，那位金发女孩叫他哥哥。 于是此刻，弗雷尔卓德的三方阵营都选择了安静地聆听，等他说出他想说的。 …… “诺克萨斯的崔法利议会，意思是三人一起，每人代表着一种力量——远谋、武力和狡诈……” “这套设想的意义在于，单独一个人可能会因为无能、疯狂或腐化而是诺克萨斯灭亡，而三个人的话就总会有两个人能压制失控的个体。” 孙伟环顾了一眼艾希、瑟庄妮和丽桑卓，从某种程度而言，她们和诺克萨斯的那三个人真的有点像—— 艾希代表着美好的未来、瑟庄妮象征着强横的武力，而丽桑卓则是不择手段的计谋。 但她们又和三人的崔法利议会不一样…… 艾希所想要的是自由平等，而不是斯维因的强硬统治： 瑟庄妮和德莱厄斯一样强横冷硬，但瑟庄妮不会背叛自己的血盟之亲： 而丽桑卓和乐芙兰虽然都是女巫，但她们却秉承着不同的信念和传承。 …… 话音落下，孙伟看到艾希和丽桑卓脸上露出沉思，而瑟庄妮则一脸不屑。 “孙，你是想让我们达成和崔法利议会一样的状态吗？”艾希问道。 孙伟点了点头，“如果阿瓦罗萨、凛冬之爪和霜卫继续毫无休止地争斗下去，即使最后真的有一方统一雪原，弗雷尔卓德的整体实力也会受到很大的损伤……” “那又如何！” 一个强硬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孙伟看向瑟庄妮，而瑟庄妮也回望着他。 她缓缓说道：“当我将弗雷尔卓德统一之后，雪原很快又会焕发生机，而我们也可以继续向外侵略恢复实力……” 说到这儿，瑟庄妮嘴角突然掀起一抹奇怪的笑容，“据我所知，德玛西亚不就是一块富饶的土地吗？” 莱茵脸色一变，而达克希乐和菲奥娜也都冷冷地盯着凛冬之爪的战母，仿佛只要瑟庄妮再说出任何一句对德玛西亚不敬的话，他们就会冲上去和她战斗！ 与此同时，孙伟心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他明白自己的想法要想实现会很困难，但没想到还没说几句就受到了瑟庄妮强硬的反弹。 收拾了一下表情，孙伟也装出一副强硬蛮横的样子，他明白，在面对瑟庄妮这样的人时，不能流露出一点软弱。 他大声质问道：“侵略虽然可以解决短暂的问题，但你能让为侵略而死去的人复活吗！？” 瑟庄妮一窒，孙伟继续声嘶竭力地说道：“就像艾希说的，一条人命就是一条人命！一个部落的所有人都是血盟之亲！” “……你们一起生活！一起围猎！一起相拥睡去！如果有一天，因为你的愚蠢决定而葬送了你的族人的生命！你……就是杀人凶手！” …… 一番抑扬顿挫的语言落下，孙伟看到瑟庄妮陷入了沉默，但很快，她又狠狠地说道：“如果我的族人死了，那一定是我还不够强大！” “……我会变得更强！我的族人也会！凛冬之爪会不断不断地变强，直到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因为弱小而死去！” “不……”艾希摇了摇头，突然插嘴道：“总有一天，你会老，你会拿不起武器，就像葛伦娜一样……” 说到葛伦娜，艾希脸上陡然闪过一丝刺痛，“当她认定自己青春不再的时候，她才做了那个魔怔的决定，最终……只剩下我独自一人。” “不！！那只是葛伦娜的宿命！”瑟庄妮咆哮，脸上带着灼热的疯狂。 “……她是为了变强！只要得到阿瓦罗萨的王座，葛伦娜就会一统雪原！但宿命让她沉戟，而我绝不会让葛伦娜的悲剧重演！” “不，她是为了我。”艾希悲伤地说道：“当马鲁科洛带领的追兵赶到时，她抱着我跟我说：‘阿瓦罗萨的王座是你的，从来都是你的。’” 这一瞬间，瑟庄妮僵在了原地，她手中的臻冰链枷滑落掉在地上却不自知……她湛蓝的瞳孔越来越放大，最后甚至变成了一个空洞，她一直以来的憧憬，破灭了， 艾希哀伤地看了瑟庄妮一眼，“葛伦娜是为了重续传承，而不是为了自己变强。也许……你从来都误会了葛伦娜的意思，她是一位真正的英雄，是我的母亲。” …… 孙伟深叹口气，然后冲艾希感谢地笑了笑。 这样看来，艾希应该是赞成他的提议的，而瑟庄妮的精神暂时受到了重击，剩下的只有…… 他把目光看向那位冰霜女巫，而她一脸饶有兴致的表情，仿佛是在期待着他能说出怎样一番话。 “吭吭。”孙伟清了清嗓子，他明白，最难劝说的就是这位从远古存活到现在的女巫……丽桑卓拥有无限的时间，她可以慢慢等待着冰雪消融……活得久，就是可以肆意妄为。 所以，孙伟决定一开始就诉说符文之地真正的威胁，也是亘古以来丽桑卓的噩梦——虚空。 “你应该知道，在符文之地的南方有一座名为恕瑞玛的沙漠大陆，那里也遭受了虚空的侵蚀和威胁。” 丽桑卓点了点头。 “而事实上，虚空侵蚀的地方远比表面上看到的要多，巨神峰的东面就曾打开过虚空之门，守望者之海的深处也同样有虚空的踪迹，最重要的是……” 孙伟从自己胸口中摸出来两枚璀璨的晶石——它们散发着浩瀚磅礴的能量，是最纯粹的魔法容器。 “有一些虚空生物在找它们。” 第191章 冬天的松子 （上章中，守望者之海并没有虚空，已修改） …… 丽桑卓心中产生了一丝可怕的动摇，她并不怀疑孙伟所说的真相……因为她也能偶尔从梦境中看到，虚空的触手早就在雪原之外的地方深深扎根。 “霜卫部落已经元气大伤，而如果你执意要和艾希她们开战……”孙伟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丽桑卓，你不是这样一个不理智的人。” “弗雷尔卓德将来还有更可怕的敌人要面对，而刚刚结束的虚空之战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维克兹、科加斯、克格莫……” “虚空已经在恕瑞玛进化出了越来越完善的虚空造物，而如果让它们得到了符文，你应该很明白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事实。” …… 沉默在人群之间蔓延，虽然很多人都不很清楚虚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但有过传说—— 连真正的三姐妹都曾在远古的那场虚空大战中陨落了两位……毫无疑问，虚空肯定是一种强大至极的怪物！ “我虽然不是很明白他所说的，但我觉得，他说的没错。”奥恩咕哝了一声。 下一刻，就像是普遍的群众反映一样，弗雷尔卓德人的视线又聚焦在这位胡子浓密、长相笨重的巨兽身上。 隐约知道祂传说的阿瓦罗萨人目露敬畏，而凛冬之爪的血战士则戒备提防……失者和巨魔们甚至发出了低吼，表示不安。 孙伟看了眼奥恩，同时，半空中的艾尼维亚也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宣示她的赞同。 “孙，我可以同意你的提议，但是，你需要留下来帮我。”丽桑卓也在这个时候说出了她的条件。 “不可能。”孙伟摇头，坚定地说道：“在阿瓦罗萨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会帮助你们中的任何一方……我只是一个旅者，要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 丽桑卓遗憾地叹息，不过她仍然说道：“在彻底解决虚空祸患之前，我不会再对阿瓦罗萨和凛冬之爪主动发动战争。” “谢谢。”孙伟颔首，表示感谢。 …… “三姐妹”和两位神明也都表示了他们的态度，最后，孙伟看向那头白色的巨熊……它正盯着他手中的两枚符文，目光中露着一点贪婪。 “沃利贝尔！”孙伟沉声喊道，“只有你，我绝对不会轻易地放过！” 在和达克希乐嘘寒问暖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莱茵一行人走来的艰辛之路……普朗克没有真正伤害到他们，但沃利贝尔却对莱茵做了那种事！ 不可饶恕！ “哼！”沃利贝尔冷哼，傲慢地说道：“凡人，收起你的大放厥词！现在的你已经没有了威胁性，我不相信你还能再制造出那样恐怖的怪物！” “大笨熊，还有我呢！” 就在此时，一个不忿的声音响起，沃利贝尔幽冷地盯着孙伟旁边的那位金发女孩…… 一缕五彩的流光在她手臂上环绕，耀眼的魔法为她戴上了一顶金色王冠，半边精灵翅膀从她的肩胛后面喷薄而出…… 金发纷飞，隐隐约约的，一股不容触犯的威严跟随她的气息散发出来。 这一瞬间，凛冬之爪的血战士们高呼“光明之女”，阿瓦罗萨的冰裔们也都惊惧骇然……就连孙伟都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莱茵。 这还是那个农舍里，穿着破亚麻衣裙，见到生人就害怕的小女孩吗？ 假的吧！！ 相较而言，孙伟自己就寒酸了许多，没有炫目的光芒特效，说话也没有半点威严，“咳咳！”他忍不住咳嗽两声，以掩饰身为哥哥的窘迫。 接着，他又奇怪地看了眼凛冬之爪的血战士们，他们看到莱茵和沃利贝尔起冲突，非但没有对莱茵露出敌意，甚至看上去像是在为她呐喊助威…… 这是神马操作？ 难道莱茵在凛冬之爪还顺带俘虏了这群无脑蛮子的信仰？ …… 孙伟理了理思绪，然后冷冷地看了眼沃利贝尔，他明白，在解决完弗雷尔卓德的和谐问题之前，并不适合对沃利贝尔出手。 他理智地按捺住了愤怒，随后看向最后的阻挠——瑟庄妮，她已经重新捡起了自己的武器，凛冬之爪的战母不可能因为艾希的话就轻易崩溃。 但即使如此，孙伟仍能感到瑟庄妮的反弹情绪不再那么强烈。 至少，她的目光不再只具有野性，还多了一丝睿智的光芒。 “凛冬之爪之所以抢掠，无非就是为了食物与资源，而如果，我能让你们在冬天也能够种植粮食呢？” 孙伟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在残酷无情的雪原，战斗发生原因不外乎食物的供给与过冬的装备。 而如果能解决食物供给问题，人们就有更多的精力与时间去筹备生存，而不是为了一点就打打杀杀。 话音落下，瑟庄妮冷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绝对的不可能。”孙伟摇了摇头，他看向众人，朗声问道：“请问谁带了种子？” 空气再次陷入了沉寂，在这种时候，谁还会带种子？ 但很多时候，就是会有一些奇葩的人会做一些奇葩的事——达克希乐突然打破了寂默，他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弱弱地说道：“松子算吗？” 菲奥娜翻了个白眼，孙伟也无语地看着这位奇葩贵族，最后勉强地点了点头，“算。” …… 万众瞩目下，孙伟蹲下身子，用手在冻土上挖开了一个小坑。 然后他摊开手掌，手心上摆着一枚常见的松子，呈钝三角形，随后，他翻手把它丢在了小坑中，将它埋了起来。 一道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下一瞬间，一声细微且动听的开裂声在沉寂的冻土中响起，接着，是什么东西在地下扎根的声音…… 在很多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下，一株弱小的幼苗顶开土层，在这冰天雪地里生长了出来，很快，它就长成了一棵一人多高的长青树，在众人面前矗立着。 “这是什么！？”有人惊讶地问道。 孙伟笑了笑，“这是治愈魔法的改良版——过度生长。” 第192章 凛冬之末 德玛西亚人可能不明白，能够冬天生长的种子对弗雷尔卓德人来说有多重要…… 在广袤的雪原上，只有很少的地区适合种植，而且，几乎所有的植物都对季节有着极强的依赖性，冬天不可能播种。 这就导致弗雷尔卓德人会把更多精力用来捕猎，但猎物终究是有限的，而且像熊人族这样的族群会霸占最好的猎场…… 普通的部落甚至有可能会因为食物不足，在冬天出现饿死人的情况！哪怕是凛冬之爪，也必须通过抢掠别的部落来维持数万人的生活！ 而如果出现了能够冬天生长的种子，就意味着他们不必冒险去战斗，只需要安心地播种、收获粮食就可以度过凛冬。 会有更多人活下来，人们也会有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 瑟庄妮死死盯着那棵冻土里长出来的小松，她当然明白它所代表的意义，也明白，能够在霜卫要塞的领土内长出来的植物，在别的雪原会有更大的存活率。 “你做了什么？”她郑重地问道。 第一次，她心中对那个外邦人起了极大的重视，这种重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过了莱茵。 孙伟笑了笑，回答道：“只是一些魔法的简单应用。”他能够感觉到瑟庄妮语气的改变，这说明他找对了关键点。 “只有某些古老的神话中才会描述这样的魔法……种子在雪里扎根，冻土变成草地，野鹿呦鸣，绿树长青……但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瑟庄妮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庄重地问道：“所以，你是谁？” “我叫孙，是一位瓦洛兰大陆的游历学者，专门探索一些不为人知的区域，并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魔法。”孙伟“如实”回答。 “孙还是一位医师。”艾希插嘴道。 瑟庄妮看了眼艾希，又看了眼身后的血战士们……就连乌迪尔眼中都露着一丝奇妙的向往，仿佛他已经看到了某种更美好的未来。 “你同意吗？”瑟庄妮问乌迪尔。 乌迪尔迟疑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如果弗雷尔卓德能够兵不血刃地达成一统，这或许是最完美的结局……” “而且海边和铁刺山脉的诺克萨斯人随时可能侵入雪原，我们必须保证完整的战力守卫弗雷尔卓德。” “内忧外患吗？”瑟庄妮喃喃自语。 她不懂虚空怪物是什么，但她知道狼子野心的诺克萨斯人随时准备着把爪子伸进弗雷尔卓德！ 这绝不容许！ 她抬头环视了一眼在场的弗雷尔卓德成员……丽桑卓、艾希、艾尼维亚、乌迪尔……就连沃利贝尔都似乎感应到了大势，安静地站着，没有吵闹。 最后，她又看向孙伟，“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 “你种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 孙伟咧了咧嘴，“你种出来的东西能吃吗？”这简直就是在怀疑他的水平！ 事实上，“过度生长”这个魔法是由复苏魔法改良而来的……复苏魔法的初始原理是加速细胞再生，从而达到治愈的效果。 而“过度生长”则可以将细胞本身的活力激发，并时刻让其处于饱和状态，当种子遇到成长条件时，就会像婕拉的荆棘花园一样，肆意生长。 这一刻，孙伟甚至想大声地喊出来：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可以侮辱我种出来的东西！ 但他又忽然想起来了自己搓出来的巧克力……那个味道，绝对让人终生难忘。 所以他以一种实事求是的语气回答：“应该，能吃吧。” “应该？”瑟庄妮提高了声音，“我要的是肯定，而不是应该！” “理论上来说，它是纯天然绿色健康无害食品，魔法只不过起到了一个诱导作用……” “咳咳！” 突然，瑞兹的两声咳嗽打断了孙伟，孙伟奇怪地看了眼他，然后恍然……弗雷尔卓德人是不可能听懂这些现代化词语的。 所以孙伟决定，试吃一下。 他再次用“过度生长”催化小松树，很快，它就长成了一棵苍松，并结了一树的果实。 孙伟摘下一个松果，掰开，并把松子挨个分给自己身边的人。 “虽然没炒熟，但还是能吃的。”他看了眼犹豫的菲奥娜，说道。 菲奥娜迟钝了一下，然后嗑下松子……身为贵族，她几乎从来没吃过这么贫瘠的食物，而一旁的莱茵则吃的有滋有味。 “啊！莱茵！你怎么能这么狡猾，只给自己吃的加热。”突然，达克希乐吃着苦涩的生松子，哭嚎道。 孙伟看了莱茵一眼，发现她每将一枚松子递在嘴边时就会有一缕流光将松子烤熟，松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这才引来了达克希乐的哭嚎。 莱茵吐了吐舌头，然后伸出手，从她指尖露出数缕流光，分散出去，将众人手中的松子挨个烤熟。 “真是可怕的魔法控制力啊。”孙伟边磕着熟松子，边感叹道。 …… 试吃结束，孙伟看向瑟庄妮，“我会给每个部落都准备一批魔法种子，凛冬之爪的战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瑟庄妮低头思索了一下，“如果你离开了雪原，你怎么确保可以将种子准时送到我们的部落？” 孙伟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吃饭，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 但他仍严肃地回答道：“请相信我，在离开前，我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以瓦洛兰之名起誓！” 瑟庄妮紧盯着他的眼睛……她能从那双棕黑色的瞳孔深处，看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真诚，仿佛只要他所说的，他就一定会做到。 “我同意和平解决弗雷尔卓德的统一权。”瑟庄妮淡淡地说道。 在这个瞬间，她整个人仿佛都放松了下来，高高挺起的胸膛不再傲然十足，而是有了一份内敛。 她是凛冬之爪的战母，如果是为了让族人更好的生活，她可以选择暂时放下执着，和阿瓦罗萨、冰霜守卫共同合作。 而与此同时，当她的话音落下的时候，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风儿不再喧嚣，巨兽们也摒住了呼吸……他们都知道这一句话的含义： 凛冬，快要过去了。 第193章 冬战联盟与提议 “我们该给弗雷尔卓德的联盟起一个名字。” 孙伟脸上带着一个灿烂的笑容，在这之前，他并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影响这个世界…… 但现在，他已经促成了一桩和平协议，甚至这个协议有可能在未来改变符文之地的命运。 “孙，虽然你并不是弗雷尔卓德人，但我认为，这个联盟的名字应该由你来起。”艾希轻笑着提议道。 “诶！我来？”孙伟惊讶，但他很快连忙摇头，推辞道：“不不不，起名字这种事我不擅长，还是你们自己决定吧。” “孙，难道你没有发觉，你才是这个联盟中至关重要的人吗？”艾希张开手，“人身上的五根手指是因为手掌才连接在一起的……” “即使五根手指再如何灵活多变，但如果离开了手掌，它们也只是单独的个体，不可能凑成一个完整的拳头……所以，这个联盟的名字应该由孙来起，瑟庄妮，你认为呢？” “我没意见。”瑟庄妮冷冷的回答。 艾希把目光转向丽桑卓，那位冰霜女巫轻轻颔首，“我也没意见。” “我有意见。”但突然，孙伟大喊，面带愁容，语气中满是哭诉，“我真的不擅长起名字。” “但是这个名字确实应该由你来定？”艾希微笑，语气仍然和蔼。 “我……” “孙老师，”达克希乐抗了抗孙伟的肩膀，低声说道：“你再这样坚持下去，就是不识抬举了。” …… “起名字这种事，真的好难啊。”孙伟心中哭嚎。 他绞劲脑汁，但却始终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名字……叫弗雷尔卓德联盟吧，太直接了，而且太长，让人没有任何想重视的欲望。 叫三姐妹联盟吧，太沙雕了，在外人看来还以为是三个女流氓的结盟…… “到底叫什么好啊？”孙伟揪着自己的头发，哭诉道。 艾希看着孙伟这个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而瑟庄妮则面带诧异，似乎是没想明白一个能解决雪原统一问题的人却连个名字都想不到。 至于丽桑卓，她则一脸平静，仿佛对所有事情都有极大的耐心。 …… 头发被自己揪掉了一根又一根，当性情暴躁的巨魔们微微骚动的时候，孙伟突然眼睛一亮，大声喊道：“冬战，大家觉得冬战怎么样？” “冬战……”艾希默念道。 “虽然很普通，但就这样吧。”瑟庄妮脸上带着一丝不悦，“如果再要你想好一个名字，我怕太阳就会完全升起来了。” 孙伟这才发觉，头顶的星空与冷月还未完全隐去，但遥远的地平线上，一缕橙黄色的晨曦已经刺破薄雾，散发着美丽的光辉…… 正如曙光女神说过，不论刮风还是下雨，太阳都会照常升起。 而不知不觉间，一个夜晚已经过去，弗雷尔卓德的凛冬，也算告别了尾声。 …… 沐浴晨曦的光辉，艾希，瑟庄妮，丽桑卓……她们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圆，同时低下脑袋，神情肃穆地吟诵着祷词。 “我，艾希……” “我，瑟庄妮……” “我，丽桑卓……” “我们以三姐妹之名，立下【同盟之誓】，我们将如姐妹般彼此护佑，外敌来犯，我们将团结一心，共同御敌……” 当神圣而又繁杂的祷词结束之后，艾希突然笑着看了眼瑟庄妮，“知道吗，这让我想起来了我们缔结【连袍之誓】的那个夜晚。” “那已经是过去了。”瑟庄妮回过头去，冷冷地说道。 “不，瑟庄妮，命中注定你我是家人，是姐妹。”艾希看着瑟庄妮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瑟庄妮坚定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向东方走去。 “强者必当尽力！瑟庄妮，别忘了，我已经实现了我的诺言！”艾希大声喊道，但瑟庄妮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晨曦里，空气中只遗留着她淡淡的一句话—— “不，你还没有打败我。” …… 孙伟看着阿瓦罗萨和凛冬之爪的战士们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他心中明白，即使冬战联盟或许只是一个短暂的联盟，但弗雷尔卓德仍然会因此而变得不同。 他也不奢求凛冬之爪和阿瓦罗萨能够放下隔阂，一派祥和地生活，这不可能…… 即使仿照崔法利议会的模式，但弗雷尔卓德分裂已久，并不像诺克萨斯那样——即使内部矛盾不断，但一直是一个统一的国家。 弗雷尔卓德不可能转眼间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孙，我们也该走了。”莱茵拉了拉孙伟的袖子，轻轻的说道。 “不，还有一件事。”孙伟摇了摇头。 “什么？”莱茵眨了眨眼睛。 “帮你教训一下那头狗熊。”孙伟低声说道。 …… “在最后，我还有一个提议！”孙伟突然朗声喊道。 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诧异，仿佛是不明白在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想说的。 “艾尼维亚！奥恩！” 孙伟分别看了眼空中的那只蓝色飞禽和地上那头笨重的巨兽，然后他指着白色的巨熊大喊道：“你们应该明白，如果不钳制沃利贝尔的行动，冬战联盟一定会因为它肆无忌惮地挑起战争而破碎！” “唔，这倒是真的。”奥恩咕哝。 艾尼维亚也轻轻点了点头，身为弗雷尔卓德孕育而生的神明，她和奥恩当然清楚沃利贝尔是怎样一位暴虐之神—— 它会不断的为自己寻找理由，不断地发动战争，一直到世界终结。 这样的神明对于渴求和平的弗雷尔卓德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三人议会的模式就是为了防止其中一人会因为疯狂而导致国家灭亡，这个时候，就需要另外两个人去压制那个失控的个体！” 话音落下，沃利贝尔愤怒地咆哮了一声，然后朝着孙伟奔袭而来，“凡人！你这是在自取灭亡！” 但愤怒的雷霆风暴却被冰墙与地火阻拦，眨眼间，地层开始剧烈震动，煌煌的天地伟力在地表上肆虐起来。 突如其来的，雪原上开始了一场神明间的战争！ …… 在烈火与冰的尘埃之中，瑟庄妮穿越了层层帷幕，走到了孙伟面前……她身后跟着乌迪尔，同时，她自己也挥舞臻冰链枷，仿佛是要对孙伟等人大打出手。 菲奥娜和达克希乐已经做好了戒备，但当临近之后，她却安静地站定，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别的动作。 沉默许久，当风暴的呼啸与雷霆的炸响不再那么强烈，瑟庄妮瞥了眼莱茵，然后严肃地盯着孙伟，问道：“这是公报私仇吗？” 孙伟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这是公报私仇。“ 第194章 平息 地平线上，风暴云起，土石崩裂，暴风雪从天而降。 凡人们都在躲避着这场出乎意料的灾难，幸运的是，在场的人都是被挑选出来的战士，凭借强悍的体格与敏捷的身手，他们足以在混乱中自保。 不过这场神明间的战争开始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并不像人们想象的要持续几天几夜。 …… 闪电密集的在空中盘旋，搅成一个漩涡，但在可怕的伟力下，奥恩却稳稳当当地站在风暴眼中，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即将从天上坠下来的闪电弩箭。 祂高高举起自己的锤子，然后，狠狠的将它砸在地上—— 地动山摇，熔浆像喷泉一样从大地的裂缝中喷射而出，与此同时，密集的闪电从风暴云中坠落下来！ 但闪电群只能像是火山爆发引发的天灾景象一样，当熔浆以更高的姿态溅射到空中时，它们只能沦为陪衬，当作背景。 很快，熔浆捕捉到了在风暴眼中一个若隐若现的巨大身影。 它似乎无比愤怒，但在一个未知的领域内，一个肉眼和灵魂都不能触及的领域……两团飘忽不定的迷雾压制住了另外一股迷雾……而在物质领域内，魔力的风暴再也无法顺利地凝练而出。 “奥恩！！艾尼维亚！！” 巨熊咆哮着，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熔浆卷上自己的眉毛，烧灼自己的皮肤…… 下一刻，一股彻骨的寒冷从熔浆外表渗透进来，滚烫的熔浆冷却成为了坚硬无比的玄武岩。 同时，无数细小的臻冰颗粒在玄武岩的孔洞内连成一副迷宫般的场景，魔力涌动，更加加固了玄武岩的硬度。 哪怕巨熊能够开山裂石，也不能打破这个为它准备的囚牢。 也许再过许多个世纪，也或者当奥恩与艾尼维亚愿意放它出来的时候，一直横行于雪原的风暴之熊才能重现人间。 …… 风暴平息了，大地也不再震颤。 地表在多了许多创伤之外，还有一座庞大的石像矗立着，它张牙舞爪，但却不会再让人感觉到一丝威胁…… 天空中响彻一声清脆的鸣叫，那是冬之母在向众人告别…… 弗雷尔卓德的凡人或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需要神明的帮助，她可以安静地躺在自己的窝里，直到下一个冬天继续工作。 大地上忽然响起了一声叹息，灾后庆生的众人目睹着那尊巨兽拖着疲惫的身姿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恐怕在极短的时间内，奥恩的传说就又会在雪原上兴盛。因为祂和祂的妹妹一起，将风暴之熊关进了石之大牢内，弗雷尔卓德再也不会有熊人族的噩传。 …… 原本等待着沃利贝尔发号施令的数十名失者溃散了，他们身体流脓，在一阵黑雾与闪电中痛苦的哀嚎…… 最后，一些失者死了，一些失者疯跑着不见踪影，但奇迹的是，还有寥寥几位失者在迷失中找回了自我。 他们摸着自己恢复原样的鼻子、眼睛、嘴巴……连他们自己都难以置信，他们又是人了，又是雪原上骄傲的萨满，又是……兽灵行者。 不过他们的样子十分狼狈——头发被污垢粘在一起，皮肤被泥浆和血染成了难看的棕褐色，有一个人没穿衣服，其他人披着熊皮或是破布。 “踏…踏…踏……” 跟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位穿着棕色毛皮大衣的男人走到了他们面前，其中一位恢复人身的兽灵行者指着他，惊愕地高呼：“老师！” 乌迪尔沧桑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恭喜你，纳扎克，你回来了。” 纳扎克愣了一下，然后也微笑着说道：“是的，老师，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迎接纳扎克的是一个宽厚而有力的拥抱，他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因为在纳扎克的记忆里，他的这位老师是一位极为古板、不擅长宣泄自己感情的人。 而现在，乌迪尔用力地拥抱着他，并把身上的皮毛大衣披在了他身上。 “能给我说说在迷失的时候，你都经历了什么吗？”乌迪尔洪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纳扎克，乌迪尔的第一个学生，也是一个有伟大潜质的兽灵行者。但当乌迪尔再见到纳扎克时，纳扎克已沦为熊人的代言者，并和他形同陌路。 “当然。” 纳扎克将一只手臂搭在了乌迪尔的肩膀上，像一位老朋友一样侃侃而谈：“连我自己都惊讶我能够回来……” …… 另一边，孙伟紧紧盯着瑟庄妮，奇怪的是，瑟庄妮并没有疯狂，凛冬之爪的战士们也没有因为失去盟友而面露悲愤。 “或许他们都明白，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凛冬之爪都不再需要通过战争来获取食物。”孙伟心想。 “我等你来凛冬之爪。”瑟庄妮突然淡淡地说道，然后不容孙伟反驳，她就率先转过身去，向东方初升的太阳走去，没有一丝留恋。 孙伟苦笑，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冷硬的邀请方式。 不过他既然已经答应要帮每个部落准备一批魔法种子，凛冬之爪当然也不例外。 …… 凛冬之爪、阿瓦罗萨、巨魔……当人们一个个从霜卫要塞的大门前消失，大门关合，丽桑卓要回到她的城堡为霜卫刻字，而冷风中的冻土又开始略显空旷。 “孙，我也该离开了。”瑞兹跟孙伟打了个招呼。 孙伟脸上闪过一丝不舍，但他明白，瑞兹的一生都不会停歇，终究是要离开的。 下一刻，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枚世界符文，想要还给瑞兹，但瑞兹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还是把它们留给你吧，我还有。” 这样说着，瑞兹又把半枚橙色的符文递给了孙伟，“这是我答应给那只小黄猫的。” 孙伟瞥了眼达克希乐怀中那只沉睡的小黄猫，默默无言…… “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瑞兹拍了拍孙伟的肩膀，从他身边走过。 孙伟怔在原地，当一阵幽蓝的光芒从背后闪过时，他猛然回头，但地平线上早已没有了那个蓝色的身影…… 孙伟又看了眼远处那座巨大的石像，轻叹一声，一切就这样落幕了。 第195章 春景 不知不觉间，凛冬已经过去，同时，一个轰动雪原的消息在弗雷尔卓德传颂，就像是寒号鸟的鸣叫一样，随着春天来临，弗雷尔卓德的所有人都能听到这个消息—— 阿瓦罗萨、凛冬之爪和冰霜守卫结盟了！ 这意味着所有的小部落都会明智地选择加入冬战联盟，弗雷尔卓德将久违的，完成一统！ …… “吱！吱！吱！” 虽然春天到了，但雪原上的积雪并没有消融，一支五人队伍正踏着厚厚的积雪，在并不温暖的日光下向一个名为【冰之子】的部落行进。 “啊！不行了，我要歇歇。” 达克希乐扔下一个大包裹，直接躺倒在了雪地里，哪怕有冰雪作伴，他额头上还是冒出来了热汗，形成一缕热气，飘渺而上。 另一旁，孙伟也喘了口气，他放下背上一个小山般大小的包裹，同时解除了身上的原生魔法，坐在地上休息了起来。 “哎，我说，我一位堂堂德玛西亚贵族，为什么要跟着你干这种事？”达克希乐翻了个身子，看着孙伟，问道。 孙伟翻了个白眼，回答：“鬼知道。” “我觉得，是你身上一种独特的东西在吸引别人，我和菲奥娜才会不远万里，跑到这种鬼地方来陪你受罪。”达克希乐脸上带着一抹灿烂的笑容。 “独特的东西？”孙伟狐疑，然后嗅了嗅自己的大衣，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我情愿没有。” 静默了一会儿，空气中突然迸发出一阵激烈的笑声。 虽然准确来说，孙伟和达克希乐相识的时间并不漫长，但他们已经可以像是一对要好的朋友一样，漫无边际地聊着天。 …… “饭快好啦。” 突然，一声叫喊传来，孙伟和达克希乐猛地站起身来，循着飘香，来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那里，莱茵和诺拉正在往火堆上架着的一个铁锅里添加佐料，而菲奥娜则一脸平淡地用小刀将肉干切成小块，丢尽锅里。 几分钟后，诺拉舀出几碗肉汤，依次递给孙伟等人。 “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孙伟捧着热乎乎的碗，感叹道。 虽然符文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身体所需要的能量，但吃饭，仍然是孙伟很乐意去做的一件事。 因为好吃的食物不仅可以满足舌尖的欲望，还可以为大脑提供一个放松的环境，用于恢复精神力。 “呼噜噜噜……” 旁边，达克希乐迫不及待地一口气喝完了整碗肉汤，在弗雷尔卓德生活了一段时间，他已经渐渐丢掉了贵族的礼仪，变得像一个简单的野蛮人。 而相比而言，菲奥娜仍保持着她优雅的姿态，只不过当众人吃完整整一锅肉汤时，才后知后觉，发现她吃的最多。 “雪原的环境里，只有充足的能量才能保证持久的战斗。”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菲奥娜擦了擦嘴，淡淡地说道。 “哈哈，小心暴饮暴食，回到德玛西亚以后胖成猪。”达克希乐大笑着调侃道。 但下一瞬间，空气突然肃冷了几分，达克希乐立马禁言，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 孙伟无语地捂着脸，他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像达克希乐这样作死的人不应该早就去见莫德凯撒了吗，怎么还能好好地活在世上？ 接下来，孙伟又看了眼诺拉，她正和莱茵有说有笑，“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成为好朋友的。”他心想。 在泰达米尔还未带领阿瓦罗萨的部队袭击格朗格港口的时候，艾希就赶回了阿瓦罗萨，并把还未走远的部队重新带回了拉克斯塔克。 而孙伟之所以会再次带上诺拉，则是因为，当他给阿瓦罗萨借取种子的时候，他才发现：分发魔法种子的任务需要一个对雪原十分熟悉的向导。 然后，艾希就将诺拉推了出来，并赋予诺拉“阿瓦罗萨代行者”的称号…… 孙伟对艾希的一套操作感到惊讶，但他并不介意和诺拉同行，只不过，他总觉得诺拉似乎变了许多……至于改变点在哪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其实，最令孙伟的是莱茵的成长。 只是几个月没见，莱茵就像是蜕变了一样，不仅个头长高了一点，连气质都大大改善……她不再是一个怯懦的小女孩，倒像是成为了一位俏皮的公主，自信且优雅。 最重要的是，在魔法这方面，孙伟总算明白了天才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人。 只不过，除了必要的时候，莱茵似乎十分抵制使用魔法。 就拿这场分发魔法种子的任务而言，如果莱茵能够使用她那个“彩虹桥”一般的魔法，这趟路程完全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但现在，却变成了两个男人的苦力。 孙伟抬头看了眼天空，他突然好想魄罗和瑞兹啊。 …… 几天后，孙伟等人从一座山谷里走出来，他们已经在【冰之子】部落送去了一批魔法种子，并准备去最后一个部落——凛冬之爪！ “冰之子曾经是阿瓦罗萨的死敌，也是雪原上为数不多的没有参与三方阵营的部落，但现在看来，他们没有对我们露出敌意，说明并不反对冬战联盟。”诺拉低语。 “当然，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反对弗雷尔卓德的统一。”孙伟得意地说道，仿佛是对他促成的这个结局十分满意。 但他突然发现达克希乐和菲奥娜沉默着，似乎并不高兴。 “怎么了？”他问道。 达克希乐看了眼他，用一种忧愁的语气反问道：“可是，弗雷尔卓德统一之后，有没有可能会对德玛西亚造成威胁？” “怎么可能……”孙伟自信地回答。 他拍了拍达克希乐的肩膀，刚想要让这位德玛西亚的贵族放宽心，但很快，他又突然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似乎，德玛西亚和弗雷尔卓德的国境地区一直不怎么安稳，尤其是凛冬之爪，他们似乎时常骚扰厄文戴尔地区，从德玛西亚的村庄里抢掠物资。 而在德玛西亚的大多数人看来，弗雷尔卓德都是一群野蛮人，根本无法沟通交流，所以对于凛冬之爪的行为，德玛西亚也会回应最强硬的反击！ “看来，凛冬之爪还有很多要解决的矛盾啊。”孙伟喃喃自语。 第196章 枪火谈判 拉克斯塔克圣湖的西北方，一个名为【尤尼斯】的弗雷尔卓德部落在这里生存。 但在去年冬天，【尤尼斯】部落被凛冬之爪征服，于是这处沟壑纵横的冰川地带的新主人便换成了瑟庄妮。 或许是因为凛冬已经过去，凛冬之爪需要更多的劳动力去狩猎、捕鱼；也或许是因为弗雷尔卓德统一的消息已经传遍雪原…… 总之，【尤尼斯】人的生活在凛冬之爪的统治下还算过得去，没有出现传说中“凛冬过境，片草不生”的恐怖场景。 …… 此刻，瑟庄妮站在一处高地上，扫视着下方那座不断向外扩建的木寨……她已经决定，将这里作为凛冬之爪长时间的驻地。 因为这里可以依靠天险，易守难攻，而且向北方翻越山峦就是冰冻之海，在春季会有大量的鳕鱼洄游，可以暂时解决食物短缺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如果从这片冰川顺势南下，就是拉克斯塔克森林，那里有更好的猎场和更多的资源。 “你这里还算不错，竟然能够搞到烈酒。”一个粗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瑟庄妮微微绷紧身体，做好戒备。 她回头看向那位穿着红色大氅的老船长……他手下的那几名船员已经无数次地强调过他的名字——普朗克。 “你来这里做什么？”瑟庄妮冷冷地问道。 “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对我的提议感兴趣。” 普朗克野蛮地抹去胡子间的冰渣，然后拿起一个酒囊，往自己的嘴里狠狠地灌了几口，即使如此，他仍然对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感到十分不满。 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火枪更容易卡壳，只有很棒的枪械师造出来的枪支才能在这里正常使用…… “比如说，我腰间别着的这把手枪。”普朗克心想。 他怜爱地抚摸了一下枪把，这么多年了，只有腰间的比尔吉沃特弯刀和这把火枪一直陪着他，陪他度过人生的高潮与低谷。 “我说了，我需要时间考虑。”瑟庄妮扭过头去，继续看着正在扩建的木寨。 “已经一个月了，要知道，为了等你这一个月，我已经错过了很多买卖。”普朗克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冻橘子。 “……这是梅利号物资储备中最后一个橘子了。”他直接将冻橘子丢尽嘴里，连橘子皮都没剥。 瑟庄妮目光闪烁，说道：“我在等一个人。” “很重要吗？”普朗克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所等的菲奥娜小姐应该也会跟他一起来。” “噢？”普朗克来了兴趣，“他是谁？” 瑟庄妮顿了顿，回答道：“一个瓦洛兰大陆的游历学者。” …… 天空飘落着零星的雪花，乌迪尔踏进还未修建好的木寨大门。 他身后跟着一批兽灵行者，每个人肩膀上都背着一大袋从冰冻之海捕捞的鳕鱼，有的甚至还鲜活地跳动着。 但忽然，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回过头去，远远地眺望着峡谷的尽头…… 那里，几个黑影若隐若现，正超这边走来。 “纳扎克，你先带他们进去。”乌迪尔淡淡地说道。 兽灵行者纳扎克深深看了眼那几个黑影，回答：“不，老师，还是我陪你一起吧。” 沉默了会儿，乌迪尔低声说道：“可以。” …… 十几分钟后，孙伟如释重负般，卸下一个如山大小的包裹，他抹去自己额头的热汗，冲乌迪尔露出一个笑脸。 “如约而至。”他笑着说道。 乌迪尔看了眼包裹，轻轻颔首，“凛冬之爪欢迎你的到来。” 孙伟也轻轻点头，以表尊敬。 但下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从背后传来的敌意，孙伟回头，看着达克希乐与剑姬……他们一脸冷漠，似乎是对乌迪尔没有任何好感。 孙伟讪笑，他听达克希乐说过他们在凛冬之爪具体细节，但现在……打打杀杀只会让和凛冬之爪建起的豆腐渣桥梁在动手的一瞬间，断裂！ 而乌迪尔也仿佛感受到了两人的冷意，他轻轻鞠躬，“我为战母过去的行为向你们道歉。” “哼！”菲奥娜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 而达克希乐则欣然接受……身为一位德玛西亚人，当敌人放下刀刃选择道歉时，要适当表现出大度。 尴尬的气氛缓解了许多，孙伟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好奇地问道：“瑟庄妮呢？” “我在这儿。” 一个冷硬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接着，一个强悍的人影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孙伟无语，有必要用这样的出场方式来震慑他们吗？ 但他突然注意到瑟庄妮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个人是…… “普朗克！”菲奥娜盯着那个人，狠狠地说道。 她甚至拔出了自己的剑，指着那名体格强壮，但却失去了左臂的男人。 “哟！菲奥娜小姐，又见面了啊。”普朗克摆着手，并依次向他认识的人打招呼：“达克希乐阁下，还有……莱茵小姐。” 孙伟能清楚地听到，普朗克在提到莱茵时有着很明显的停顿，这说明，莱茵给他留下过深刻的印象。 而与此同时，孙伟也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到了机械化的东西……一条铁铸成的义肢，以及，一把手枪。 孙伟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一丝害怕，按道理来说，他完全不惧这种程度的武器…… 那把手枪使用的火药应该是黑火药，即使子弹初速仍然不是普通人所能反应过来的，但……他已经完全不是普通人了。 “须佐能乎”、暗凝铠甲……随便一个魔法武装都能轻松抵挡子弹。 可是，孙伟就是感觉到了害怕…… 如果出现了大量的热武器，那么，以皮尔特沃夫或祖安那群疯狂的科学家的个性，研制出更加可怕的烈性武器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手捧机枪，挥舞激光剑……难道，源计划真的有可能会在未来出现？ “这就是你要等的人吗，瑟庄妮？”普朗克的声音突然把孙伟拉回了现实。 第197章 普朗克的契约 一座猛犸皮帐篷内，瑟庄妮正盛情地招待来宾……这种景象在民风彪悍的凛冬之爪是很难发生的，尤其是其中一位竟然还是“阿瓦罗萨代行者”！ 但事实上，这场丰盛的宴会并没有出现摩擦，因为有两件事足以冲淡血战士们与阿瓦罗萨的隔阂： 一，传闻中那批期待已久的魔法种子已经送到，凛冬之爪可以在雪地里播种，并很快收获稻谷。 二，光明之女回归了！ 这对失去了熊人族同盟的凛冬之爪来说，无异于一击强心剂……不过绝大多数的血战士和狂战士们可能并不知道，光明之女已经不属于凛冬之爪了。 …… 此时此刻，在一场短暂的欢迎宴会之后，猛犸皮帐篷内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在昏黄的火光中，一群人围着一张长桌，瑟庄妮坐在主位，而孙伟和普朗克位居次席，其他人分立而坐。 至于瑟庄妮的正对面，则是略有些局促的莱茵……在凛冬之爪，光明之女的呼声已经越来越高，甚至隐隐超过了逝去的风暴之熊。 “你是想让我们不再进攻南方边境的那些村庄吗？”瑟庄妮环视众人一周，最后盯着孙伟问道。 “是的。”孙伟略有些不舒服地回答道。 事实上，他是很不习惯这种政治氛围，就像是一群高高在上的人，用简单的言语来定夺别人的利益与生死…… 每一句话都需要斟酌，每一个词都需要小心翼翼。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听到这儿，孙伟并没有高兴，因为他知道瑟庄妮必然有后话—— “但弗雷尔卓德已经建立了同盟，除了向边境扩张外，我们没有办法再维持凛冬之爪的正常生活……” 孙伟回望着瑟庄妮，“除了食物，凛冬之爪还有什么正常需求？” “战斗。” 孙伟皱眉，而另一边，莱茵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战斗？” “只有战斗才能磨练出最好的战士，而也只有战斗，才能不将弗雷尔卓德逆境求生的本能断送掉。” “演习不行吗？”孙伟追问，他明白，如果要让凛冬之爪短时间内压抑住嗜血的本性，就必须找到一个合理的宣泄方式。 瑟庄妮摇了摇头，说道：“确实，没有多少人真正喜欢流血的战斗，但战斗，却绝对不能被人忘记……” “因为只有经历过血与火，才是真正的‘男人’。”普朗克把玩着手中的火枪，不动声色地插嘴道。 “而这个道理……”普朗克抬头看了眼菲奥娜，“在爱好和平的德玛西亚同样适用。” 孙伟眉头紧皱，他知道，在符文之地的很多地方有些东西是根深蒂固的…… 这里的人没有网络与手机来打发时间，就必须要有一套自己的方式来度过一生。而这样的方式一代传承一代，早已深植于心，融为本能。 …… 瑟庄妮盯着皱眉的孙伟，似乎懂得他的为难，淡淡地说道：“或者，我们可以向诺克萨斯进攻。” 与此同时，菲奥娜和达克希乐神色一动，他们忽然想到： 即使弗雷尔卓德大多只是一群还未开化的野人，但如果他们能和德玛西亚一起抵抗诺克萨斯，也将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你有什么条件？”孙伟问道。 “很简单……”瑟庄妮露出一个蓄谋已久的笑容，“诺克萨斯的战士远比德玛西亚的村民凶悍与强大，我们需要援助。” “什么援助？”孙伟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被牵着鼻子走的牛，只能被动地问问题。 “光明之女留下，或者……你留下。”瑟庄妮向后一靠，将后背抵在椅子上，“当然，如果你们愿意，你们都可以留在凛冬之爪，并享受最好的待遇。” 咯噔一声，孙伟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他死死盯着瑟庄妮，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可-能！” “那我就没有办法，凛冬之爪会在夏天南下，抢夺德玛西亚的村子。”瑟庄妮耸了耸肩。 谈判在这里似乎就陷入了僵局。 孙伟目光闪烁，说实话，他完全可以不理会德玛西亚与凛冬之爪的矛盾，而且他现在已经算是挺强的，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但是，德玛西亚是莱茵的国家，是他第一个来到的地方，而且，莫甘娜、达克希乐、菲奥娜……他们都绝对不会希望自己的国家遭到破坏。 …… “我……”莱茵伸了伸手想要说些什么。 但就在此时，一个粗重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僵局，“为什么不来寻求我的援助呢，北地之怒，凛冬之爪的战母？” 转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普朗克身上，他露出一口黑金相间的牙，笑着说道：“条件和我曾对菲奥娜小姐允诺的一样。” “啪”一声，普朗克将一张写好了契约的羊皮纸拍在长桌上，“我可以担当船长，从皮尔特沃夫向弗雷尔卓德运输热武器。” 这样说着，普朗克特意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火枪…… 瑟庄妮盯着普朗克，她已经见识过那种武器的可怕性——小巧，威力十足，从某种程度而言，拥有一把火枪，普通人也可以射杀冰霜祭司。 但是，这种武器距离沃利贝尔那种天地伟力还是相差甚远…… 瑟庄妮拿起桌上那张羊皮纸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普朗克，我会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你的援助和他们的并不能互相媲美。” “噢？”普朗克挑眉，他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强壮的身体遮住了火光，在猛犸皮墙上投下一大片黑影。 “凛冬之爪的战母，你是在质疑我的实力吗？”普朗克冷冷地问道。 “咯噔！” 瑟庄妮也推开椅子站起来，她盯着普朗克深邃的眼睛，“据我所知，你曾经是比尔吉沃特的海盗之王，但是，为什么现在你又不是了呢？” 普朗克沉默，瑟庄妮的这个问题似乎是刺痛了他的内心，他脸上的大胡子上下耸动，似乎是因为愤怒，也似乎是因为某些更深的、更不愿回想的原因。 第198章 钱的问题 猛犸皮帐篷内火光摇曳，或许是因为瑟庄妮的言语惹怒了普朗克，他阴沉着一张脸，默不作声。 但在孙伟看来，普朗克头顶有一片乌云，压抑着他，让他从那个大闹诺克萨斯海军的海盗之王，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冷静沉着的老船长…… “一切都是因为那名红发女郎——厄运小姐。”孙伟心中自语。 作为一名lol宇宙爱好者，他当然清楚船长与女枪的恩怨，也清楚普朗克是如何与他的爱船“冥渊号”一起沉入深海…… …… 僵硬的沉默之中，普朗克突然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那只是一场意外……”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而现在，我正准备回去，回到我的王座上，所以……”普朗克环视了一眼长桌周围的人，这里面有凛冬之爪的战母、德玛西亚的贵族、精通魔法的天才…… 他们都具有一定的地位和实力，而实力与地位，恰恰是普朗克现在所欠缺的。 “我愿意通过‘劳动’，来换取各位手中的酬劳……无论是人、财宝，还是声名，只要是你们愿意给我交换的，我都接受。” 普朗克看向瑟庄妮。 “试想一下，当凛冬之爪的战士们拥有大批火枪，他们就可以不用冲锋在前，不需要你的战士们见血，敌人就会逃之夭夭，一败涂地。” 普朗克又看向菲奥娜。 “菲奥娜小姐，据我所知，诺克萨斯在暗地里已经开始大批量武装火药和火枪，甚至有受过训练的狙击手出现，要知道，禁魔石城墙可挡不了子弹。” 瑟庄妮和菲奥娜幽幽地盯着普朗克，一方面是诱惑，一方面是威胁，她们都明白，答应普朗克的契约没有任何坏处…… 可是，这其中牵扯着很多东西，不能一下子下定论。 …… “咳咳！” 突然，一声重重的咳嗽强行将众人的视线拉到那个充满意外的人身上。 “船长……呃，我是说普朗克先生，我可以向你购买武器吗？”孙伟问道。 普朗克上下打量了几眼孙伟，回答：“当然可以。但是恕我直言，我所需要的酬劳，可不是一个游历学者所能付得起的。” 孙伟微微一笑，“这你不需要担心，钱能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 …… 普朗克凝视那位游历学者的眼睛，那是一双棕黑色的、纯粹的眼睛，但是在那份纯粹之后，似乎藏着一个不可见底的深渊！ 普朗克曾略微触摸过这种深渊的感受……来自胡子女士。 “你需要什么？”他问道。 “你有什么，我就需要什么，越多越好，当然，如果能有更先进的科技就再好不过……钱的问题不用担心。”那位所谓的游历学者再次强调了钱的问题，语气中饱含自信。 普朗克瞥了一眼游历学者身上穿的衣服……一件普通的皮毛大衣，在衣领下面，他甚至没有穿厚的毛织品，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古怪的搭配。 “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他略带怀疑地问道。 “很清楚。” 游历学者的回答十分肯定，同时，这意味着他的合作伙伴已经从凛冬之爪变成了这位横插一刀的陌生人。 普朗克顿了一下，说道：“我需要一笔订金。” “可以，只不过要等几天我才能送到。” 普朗克挑眉，事实上，他比较不喜欢这种不带“诚意”的回答，因为在比尔吉沃特，这种人通常需要一定的“调教”才能乖乖付上订金…… 就算付上了，剩余的钱也必须要经过一番长时间的追讨。 只不过，那种凝视深渊的感受让普朗克愿意接下这单买卖，他有预感，这单买卖或许有意外收获。 他伸出大手，与游历学者的手握在一起……这是一只入手温热，但却隐藏着一股寒流的手。 “真是有趣。”普朗克心想，他笑着说道：“合作愉快。” …… “合作愉快。”孙伟笑了笑，收回了自己的手。 在刚才，他能清楚感受到普朗克手心里那层厚厚的茧子，所以他明白，普朗克是一个真正经历过暴风雨的男人。 而这样的男人，哪怕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也会有很靠得住的一面。 “大航海时代。” 莫名其妙的，孙伟联想到了这个名词…… 符文之地是一颗充满魔力的星球，但即使如此，生活在上面的人们总会步入科技的浪潮中，而在这场浪潮中的佼佼者，就是那群敢于在海洋上开辟航路的人。 他们会第一时间抓到机遇，而与生俱来的冒险精神又会让他们为机遇付诸一切。 或许大浪总会淘尽可怜的失败者，但总有一些人会在浪焰之后重新起航……这样的人，才配称之为——船长。 …… 普朗克揣着一张签订好的羊皮纸离开了长桌，不论合作伙伴是谁，他已经达成了他的目的，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但就在他即将掀起帐篷门帘的时候，一个迟疑的声音问道：“你的船会去恕瑞玛吗？” “不会。”普朗克肯定地回答。 “不过，”话音一转，普朗克又说道：“如果你愿意付出更多的金币，我可以特意为你出海一次，毕竟，只要是挣钱的活儿，我都干。” 孙伟看着咧嘴一笑的船长，第三次说道：“钱不是问题。” “五天后出海，凝霜港，订金一并带来。” …… 最终，普朗克带着些许满足，走出来了这座帐篷，而在长桌之前，瑟庄妮脸色冰冷，菲奥娜也沉默着，空气中飘荡着几分尴尬与冷意。 不过孙伟却显得很开心，但他很快收拾了一下表情，看着瑟庄妮，郑重地说道： “我可以把从普朗克那儿买来的武器十分之七送给凛冬之爪，条件是，你们放弃对德玛西亚的进攻与骚扰，也放弃对莱茵的妄想。” 瑟庄妮瞳孔一缩，在刚才的犹豫之中，她眼睁睁看着孙伟和普朗克达成协议……她以为凛冬之爪已经与那种强大的武器失之交臂。 但现在，这个机会似乎又回来了。 第199章 邀请 清雪飘落，一场拉锯的谈判最终在莫名的金钱作用下选择屈服，孙伟松了口气，他掀开门帘，想要出去透透气。 “你哪有那么多的钱？”突然，跟在后面的达克希乐捣了捣他，一脸狐疑地问道。 “要知道，当初我们请普朗克出海，就花去了一大笔钱，而孙老师你……”达克希乐上下的看了眼孙伟，眼神中略带鄙夷。 不过这种鄙夷不含任何看不起的味道，只是达克希乐仍记得，他为什么要称呼孙伟为孙老师…… 孙伟神秘一笑，“因为，我能找到一座山一样大小的宝藏。” “哈？” 达克希乐目瞪口呆，山一样大小的宝藏，开玩笑呢？ 走出帐篷外，孙伟拍了拍达克希乐的肩膀，指着自己的鼻子，得意地说道：“以后缺钱了，尽管来找我。” …… 凛冬之爪的木寨内，孙伟东跳西窜，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最终，他在雪地里找到了一处光照时间长、土壤条件不算恶劣的地方。 在离开弗雷尔卓德之前，他需要解决他不在时，各个部落的粮食供应问题。 而想要一劳永逸，他想到的是一个改造计划——在弗雷尔卓德广建温棚，这样下来，一年四季都会有充足的食物。 于是十几分钟后，在瑟庄妮的授意下，孙伟召集了一批凛冬之爪的建筑师，打算做一次现场示范与指导—— “首先，一定要选好合适的地理位置，光照时间和土壤条件是关键点。”孙伟严肃地说道，俨然一副严师的样子。 “……另外，为了维持温棚内的必要温度，可以采用双墙夹缝结构，也就是建造的时候，墙壁内部实际上是空心的，如果可以，还能在空心的地方填充一些隔热材料……” 但是很快，说着说着，他就难以维持住自己严肃的表情。 因为被一群长相粗犷的男人们围着，并且每个人都瞪着牛眼一刻不停地凝视着他，这种感觉真的是…… 太让人起鸡皮疙瘩了！ 孙伟猛地抖了一下，为了缓解这种奇妙的气氛，他决定提问。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群凛冬之爪的男人们对他所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仿佛他们本就在极其认真地听讲一样。 孙伟猛地晃了一下脑袋，除了震惊之外，他决定现场建造一座温棚，来一次言传身教。 …… “呼——” 孙伟深吸口气，顷刻之间，一层黑色的几丁质甲铠覆盖在双手之上，然后他将手插入冷冻的泥土中，翻起…… 在一群极具探究精神的目光下，孙伟像是一个人形犁地机一样，只是几分钟，他就将一块二十多平米的冻土翻成土壤。 这引来了一阵惊叹与赞扬。 同时，这阵赞扬声也激发了孙伟的积极性，他找到一块巨石，轻松将它切成块状，然后磊成墙壁……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当真正要用到技术含量的时候，孙伟才格外庆幸身边有一群合格的建筑师，要不然他砌出来的墙一定是歪七扭八的危墙。 墙壁建造完成，孙伟也临时使用木板来作为填充材料，接下来，就是天花板了。 忽然间，孙伟身上散发出了一股凛冽的冷气。 原生魔法在体内涌动，但最后，它们变换成了美丽的冰，在墙壁之上被塑造成一座透明的冰晶穹顶，在肃冷的阳光下耀眼发亮。 “这才是点睛之笔。” 看着自己的造物，孙伟满意地点了点头。 …… 在温棚建成的瞬间，那群凛冬之爪的建筑师们便迫不及待地涌了进去，他们惊讶于温暖的同时，也明白，在这样的环境中，普通的种子说不定也能存活。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建筑物要求并不苛刻，除了冰晶穹顶需要一些会冰雪魔法的法师来建造，其他地方他们完全有能力自己完工。 他们感激地看了眼孙伟，然后立马有人拿来种子做实验…… …… “看来，剩下的问题他们能够自己解决。”孙伟看着那群在“温棚”里不断鼓捣的男人，笑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真的有点惊讶这些人的学习性……明明长得五大三粗，但却有一颗明亮的心。 “这也是冰雪历练出来的吗？”孙伟自问道。 “冒昧地问一下，你是兽灵行者吗？” 就在他短暂失神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孙伟回头看向那名穿着熊皮大衣的年轻人。 孙伟能从那个年轻人的眼神中感受到一股凝练的精力，毫无疑问，他是一名兽灵行者。 “不，我并不是兽灵行者。”孙伟回答道。 他能看到那个年轻人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但很快又重新恢复了阳光灿烂的表情，“就在刚才，一股强大的精神力从你身上涌了出来，我以为你也是兽灵行者呢？” 孙伟摇头，在古霜口的时候，他曾经也误以为自己理解了与野兽沟通的真谛。 但他能和艾尼维亚在两界之地沟通完全是因为艾尼维亚愿意和他建立精神链接，而当他面对一些弱小的动物时…… 比如说一只小狗，他却完全没有办法听懂它的话。 不过，说起兽灵行者，却让孙伟联想起了乌迪尔和盲僧—— 在乌迪尔的背景故事里，他0曾经和盲僧有一场命运中的邂逅，随后，像很多小说一样，他们成为了朋友。 盲僧邀请乌迪尔前往艾欧尼亚，在那里，人们世世代代钻研如何让精神领域的灵体和平相处。 而乌迪尔为了驾驭体内不羁的原始兽灵，也为了摆脱那种日夜被自己超然天赋的困扰，他和盲僧一起前往了艾欧尼亚。 在那里，乌迪尔学到了冥想，也渐渐掌握了原始兽灵的不羁力量…… 但是孙伟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精力，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东西？ 就像冥界的鬼魂那样，拥有飘渺的形体，但却让人无法捉摸，只能模糊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 “我叫纳扎克，是乌迪尔的弟子，我能邀请你参加一场聚会吗？”突然，那个年轻人声音把孙伟叫回了现实。 孙伟一怔，下意识地问道：“什么聚会？” “一场独属于兽灵行者的聚会。” 第200章 兽灵的聚会 夜晚的凛冬之爪燃起来了数十堆篝火，人们围着篝火享受着鳕鱼盛宴的同时，也开始聚拢在一起，分享旧时的狩猎故事，或者大吹大擂。 人群不时爆发出一阵放肆的欢笑，而在一个角落里，一场不为人知的小型聚会正在悄然展开。 …… 孙伟绕过数堆篝火，顺着一条指定的路线来到了一座小帐篷，但一位戴着熊脸面具的人守在门前，似乎并不打算放他进去—— “你为什么带着别人？”守门者皱着眉头，“难道纳扎克没告诉你，除了你，这场聚会只有兽灵行者才可以参与吗？” 孙伟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诺拉，解释道：“她也是兽灵行者。” “她？”守门者盯着那位绿色眼眸的女孩，“不，她虽然有较强的精神力，但却远不符合兽灵行者的标准，而且……她为阿瓦罗萨效力。” “我的父亲是兽灵行者，我当然也是兽灵行者！”诺拉瞪着眼睛，反驳道。 守门者半信半疑，而另一边，孙伟想要强调一件既定的事实，“凛冬之爪与阿瓦罗萨已经结盟了！你们……” 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这场聚会无关于凛冬之爪与阿瓦罗萨的任何一方，只代表兽灵行者个人的意愿。” 孙伟看着从帐篷内走出来的纳扎克，有些不理解“兽灵行者个人的意愿”，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如果她是你必须要带来的朋友，我可以再做一次例外，让她进来。” “纳扎克！她……”守门者脸色一变，但纳扎克挥了挥手，示意不用担心。 孙伟看了眼诺拉，他总觉得这场聚会有很大的蹊跷，如果让她涉险……但诺拉拽着他的胳膊，低声请求道：“孙，除了父亲，我想见见其他的兽灵行者，帮帮我。” 孙伟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守门者掀开厚重的门帘，纳扎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孙伟深深看了眼小帐篷内昏黄的光线，带着诺拉走了进去。 …… 一股莫名而又浓郁的气息充斥着空气，孙伟扫视了一眼帐篷内盘膝而坐的兽灵行者们，奇怪的是，他们没有一个人使用原本的样貌—— 除了纳扎克，他们或是带着面具，或是用兽灵秘法改变了外表，仿佛害怕被别人看到他们的真正样子。 而他们有五个人，如果加上纳扎克与守门者……一共七位兽灵行者。 孙伟眯了眯眼，他总觉得，这些兽灵行者身上都带着一股熟悉的力量，而且他们的眼神仿佛经历了万千次的锤炼，沧桑且坚定无比。 “我想大家或许没有见过他，但应该都知道他的名字——孙。”纳扎克走到人群中央，朗声介绍道。 话音落下，兽灵行者们微微骚动，但又很快安静下来。 纳扎克嘴角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继续说道：“而且，他拥有很强大的精神世界，足以与乌迪尔媲美。” 这一刻，每一个盘坐的兽灵行者都紧紧盯着孙伟，这种目光中带着敬畏，但在敬畏之后，还有一丝丝渴求与企盼。 孙伟沉默着接受这种目光，他来这场聚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搞懂精法，但现在看来，这不仅仅是一场交流知识的聚会…… “请入座。”纳扎克微笑着伸出手，对一个空着的铺位。 孙伟颔首，拉着诺拉，盘膝坐到了那里。 …… “我们兽灵部落是一个历经磨难的部落……”当孙伟和诺拉落座，纳扎克开始了他的“演讲”—— “作为被自然选中的萨满，我们天生拥有独特的能力，并为各个部落效力，但同样的，我们的能力也为我们招来了祸患……” 纳扎克环顾众人，声音突然沉重起来，“我想大家都记得那个沉郁的夜晚，虽然我那时只有五岁，但我清楚记得，一群冰霜守卫在黑夜里野蛮地冲进了我们的村庄……” “他们用长矛刺进血肉，用斧头屠杀我们的族人，那一夜，他们大开杀戒，毫不留情……我的母亲把吓得发抖的我藏在地窖里，让我能够奇迹般地活下来，但是……” “我亲耳听着她被杀害时的惨叫，害怕的捂着嘴嚎啕大哭，从那以后，她发自灵魂的呐喊一直在我脑海中游荡着，徘徊着……” “当我顶开地窖口，从里面爬出来，我们的村庄已经被埋葬在了一场雪崩中，我试图在冰雪中寻找族人，但除了冷风的嘲笑，我听不到任何的呼救声……” 纳扎克眼神阴沉，而另一边的诺拉俏脸一白，似乎也对这段迷失的过往有着回忆。 “后来，我遇到了我的老师乌迪尔，也在一场灾难中沦为熊人的奴隶，在那里，我遇到了你们……” 纳扎克看着另外六名兽灵行者，依次喊出了他们的名字——“阿尔达、比多、拉夫、克利诺、库帕、沃格尔……”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我所庆幸的是，在那头风暴之熊的奴隶下，我们的精神领域都是连成一片的……” “我们一起承受伤痛，一起依偎着度过黑暗……我们是真正的血族之亲！心连着心！所以，请容许我对一个陌生人说出我们的秘密……” …… 六名兽灵行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而与此同时，孙伟脸色一正，他当然明白所谓的陌生人是指他，而所谓的秘密…… “打断一下！”孙伟站起身子，深深看了一眼纳扎克，“你邀请我的时候，只说这是一场精法交流的聚会，所以我才会带着诺拉来到这里，而现在……” 孙伟指着众人，大声说道：“我能看到的只是一群疯子，我想我明白你们是谁了，你们是失者，是沃利贝尔的熊！” “不，我们回来了，是仇恨没有让我们迷失……”纳扎克摇了摇头。 “所以你们是想复仇吗！？向丽桑卓复仇！？”孙伟大声质问道。 同时，他拉起诺拉，毫不犹豫地往帐篷外走去。但是，一句沉重但又简单的话让他生生止住了脚步—— “塞瑞尔达的坟墓。” 第201章 猎牲领主 孙伟回头，死死盯着纳扎克的眼睛……那是一双被战争淬炼过无数次的眼睛，平淡且深邃，仿佛纳扎克早已抛弃了人类的情感，只为目的而活。 “我不感兴趣！”孙伟嘶声，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你愿意停下脚步，就意味着你心动了。”纳扎克平静地说道：“塞瑞尔达的坟墓，只要是个雪原人，就明白他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塞瑞尔达——三姐妹中的战神，她曾经抵达过天界，并独自对抗初之暮光……” “她输了！” 孙伟冷冷的打断了纳扎克，并且，他想直接冲出这个疯狂的聚会，但是他的腿却不由自主地僵在原地，连动弹一下都不愿意。 “不，她赢了。” 孙伟瞳孔猛缩。 “只有风暴之熊知道，塞瑞尔达虽然把自己的声音留在了天界，但她却从天界带下来了一件足以扭转一切的武器……” 纳扎克嘴角带着一丝奇怪的笑，“那件武器被封存在塞瑞尔达的坟墓里，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打开塞瑞尔达的墓，并持有它。” 孙伟冷漠地说道：“这件事你应该去找你们的战母瑟庄妮，她应该很乐意去替你们打开墓穴。” …… 小帐篷内，六名盘坐着的兽灵行者突然站起身来，他们雄伟的身姿仿佛巨熊一般，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 “不，瑟庄妮不行。”纳扎克走到了孙伟面前，“以前的她或许可以，但自从她答应你提出的联盟之后，她就失去了这个资格。” “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孙伟冷笑，“如果让瑟庄妮听到你的言论，她会将你们剁碎，喂了野猪。” “当然，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纳扎克探出脑袋，用自己的眼睛凝视孙伟的瞳孔。 很突兀的，七股强横的精力在空气划过，它们的轨迹连成一个特殊的法阵，将孙伟和诺拉牢牢地困在里面。 这一瞬间，孙伟额头流下冷汗，他仿佛又回到了符文失控时的场景，在那个黑色漩涡中经历痛苦的轮回。 “我没骗你，这确实是一场精法‘交流’的聚会。”纳扎克脸色从容，“你的精神领域很宽广，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宽广，但是却很粗糙……” “连乌迪尔的胡子都要比你的精神领域有条理，这就好比一个孩子拿着一把绝世武器，除了挥舞两下吓唬人之外，派不上没有任何用处。” 孙伟冷冷地盯着纳扎克，他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压迫力越来越大，而诺拉的手越来越冰凉，抓得越来越紧…… 孙伟瞥了眼诺拉，她表情痛苦，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折磨。 这一刻，孙伟没有愤怒地咆哮，他只是闭上双眼，不再去看纳扎克的眼睛…… 在精神领域内，强大的能量不断冲撞，但却难以撕开众人为他准备好的一张大网，就这样，双方陷入了持久战，一时间谁也没有办法获得胜利。 …… “你的抵抗很顽强。”纳扎克说道。 他看了眼诺拉，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精神力弱小的兽灵行者也没有屈服，还在苦苦支撑着。 纳扎克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问道：“你知道兽灵行者有一种精神秘法，可以控制别人吗？” 话音未落，孙伟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棕黑色的眼睛不再平淡深邃，而是充满怒火，仿佛只要他愿意，他能够化身魔王，毁灭世界。 纳扎克心中一喜，他需要的就是这种能毁灭世界的力量，只有这种力量才能获得塞瑞尔达的认可，掌握那件武器。 “放心，只要你愿意和我们合作，我可以保证，拿到塞瑞尔达的武器后就放你离开。毕竟，长时间控制一个精神领域庞大的人对于我们来说也很费力气……” “不过……”纳扎克特意地看了眼诺拉，“只是一个小女孩的话，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冷血无情的……”有一个声音仿佛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孙伟盯着纳扎克，最后，深叹口气。 “我同意与你合作。”话说出口，孙伟陡然间放弃了抵抗。 空气中精力刻画的法阵像一个铁箍一样，将他牢牢捆住，连给他施展原生魔法的时间都不留。 “哈哈，哈哈！” 纳扎克突然笑出声来，并且越笑越疯狂，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正常的模样，越来越像是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 “很好，只要你愿意放弃反抗，被植入意念的过程也会轻松许多。” 纳扎克开始念起一段古老的咒语，同时，从他的眉心处冒出一股扭曲的能量，将他的眼睛点亮成了深邃的蓝色…… 渐渐的，蓝色的瞳孔变成了竖瞳，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从其中散发出来。 纳扎克看向那双棕黑色的眼睛。 下一瞬间，冰原狼、居瓦斯克野猪、冰霜巨龙……甚至有一些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恐怖野兽……各种各样杂乱的意念涌入孙伟的脑海…… “我是猎牲领主——纳扎克！” 一个宏伟巨大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仿佛要占据孙伟的心灵，征服他的全部。 ……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纳扎克松了口气，他看向孙伟…… 那双棕黑色的眼睛被一个秘法圆轮紧紧束缚着，这一刻，孙伟低下了头，似乎已经对他言听计从。 但是，纳扎克却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扫视了一眼帐篷内的其他兽灵行者，又确定了一下自己对孙伟的精神链接，但它们都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 纳扎克突然发现他忽略了一个人……他看向诺拉，那个兽灵的小丫头安静着，瞪着眼睛，没有说一句话。 “对！就是这里不正常！”纳扎克心中呐喊。 一个正常人遇到这样的情况，至少会尖叫、大喊。 而不会是像现在这样——眼神空洞，仿佛下一刻，她就会从一个沉默的小丫头变成一头择人而噬的怪物！ 并且，这种诡异的气氛越来越浓烈，纳扎克心中甚至升起了一丝惶恐，他好像惹怒了某个不该招惹的东西！ 突然之间，纳扎克脸色惊变，不过他并不是看向诺拉，而是看向那个已经被他精力控制的人—— 雷霆乍现，孙伟猛地抬起头来，一双金色的竖瞳像是神祗一般出现，碾碎了那个秘法圆轮，高高在上，极具威严。 第202章 败露 拉克斯塔克，阿瓦罗萨部落的一间松木屋内，小志在这里沉睡……自从那场“符文事故”后，它就再也没有苏醒。 而孙伟则让艾黎守在小志身边，以确保它的安全。 “呦呦！呦呦！” 但突然，艾黎焦躁不安地叫起来，追着自己的尾巴，在空中不停地转圈圈—— “它怎么了？”负责照顾小志的阿瓦罗萨人疑惑地问道。 “看它的样子，难道是饿了？”另一位负责照顾小志的阿瓦罗萨人不确定的回答道。 “可是，它看上去一副要咬人的表情……”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做出决定，“你看着，我去禀告战母！” “嗯！” 但就在此时，一直沉睡的小志陡然间睁开了眼，一双暗金色的瞳孔散发出煌煌威压。 这一刻，在两名阿瓦罗萨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它从木床上站了起来，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急躁的艾黎。 艾黎突然安静了下来，瞪着黑黝黝的眼珠，好奇地看着它。 小志喃喃自语道：“愤怒、痛苦……喜悦、幸福……人的情感最终会归于平淡……为王者，历经凡尘，跨越深海，登峰造极境，淡看众生。” …… 在孙伟的经历中，金色竖瞳只在寥寥几次出现过。 而每一次出现，他都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个人情感仿佛被剥离了一般，双眼能够不带任何色彩，看到更多的东西…… 比如，虚空的心脏； 再比如，失者呐喊的灵魂。 此时此刻，孙伟平静地盯着纳扎尔，他能够看到一个年轻灵魂，但是这个灵魂，被某种东西强行扭曲了。 就像是一只野兽被囚禁了无数光阴，将它释放出来后，它只会记得最刻骨铭心的事情，遵从本能行动。 而现在，纳扎克一脸惊恐，嘶叫道：“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听着这话，孙伟心中陡然升起怒火，但一股清流流过……就好像热血上涌时，有人在头上浇了一盆凉水，他又恢复了冷静。 “喀！喀！喀！” 黑色的臻冰之花在空中凝成骨架，顷刻之间，一尊由原生魔法塑造的“须佐能乎”雏形悬浮在孙伟身边，将诺拉和他护住。 与此同时，诺拉空洞的眼神变回了正常状态，她看了眼孙伟，发现他安然无恙后，长松了口气。 …… 孙伟逼近了纳扎克的脸，“你没有回来。”他淡淡地说道，然后，他扫视了一眼其他六名兽灵行者，“你们都没有回来……” 凛冽的冷气打在纳扎克脸上，帐篷内燃烧的柴火突然灭了，黑暗的帷幕笼罩了周围的一切，只有那一双金色竖瞳在黑暗中灼灼生辉。 “表面上，你们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外表，但事实上，你们不过是沃利贝尔遗留在外的种子，准备迎接它的归来……”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纳扎克大吼。 这一刹那，他试图再次借助六名兽灵行者的力量，用精神力压制孙伟。 但一切的精法都会被那双金色竖瞳吞没，如泥牛入海般不见踪迹。 于是，六名身材雄壮的兽灵行者开始施展他们天赋能力…… 在精力和原始兽灵的共同作用下，有的人长出了四只蹄子，有的人肩胛骨上喷出一对翅膀…… 他们狠狠地看了眼被黑冰骨架包围的孙伟，既是因为愤怒，也是因为他们明白，事情败露后，他们将无法继续藏身于凛冬之爪，乌迪尔也会追杀他们。 现在，事不可为，必须离开了！ 纳扎克恶毒地看着那双金色竖瞳，他变成了一只长着四队翅膀畸形的怪物，当感受到一股冷风扑面时，他用力振翅，撕破帐篷顶，隐匿在了黑夜里。 …… 孙伟淡淡地看着破了一个大洞的帐篷顶，冷风在黑夜中呼啸，但他并没有行动，似乎是要放任这些兽灵行者逃跑。 “孙？”突然，诺拉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孙伟回头，看着怯生生的诺拉，这一刻，他仿佛从诺拉的影子中看到了从前的莱茵。 “没事了。”他笑了笑，安慰道。 诺拉盯着孙伟，她能够看到那双金色竖瞳的变化…… 金色隐没，竖瞳从中心胀大，渐渐的，它们又变回了原本的圆瞳，棕黑色的，像一颗宝石一样。 “嗯。”诺拉轻轻点了点头。 但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浩瀚宏伟的精力撕裂天空，撼动了群山，与此同时，一道耀眼的彩虹在空中洒下大网…… …… 几分钟后，凛冬之爪的战士紧急集合，人们扔掉了手中的美味饮品，丢下了炉架上烤的半熟的鳕鱼，在一片空旷的雪地上排成队列。 孙伟看着这些训练有素的战士，篝火的火光照在他们脸上，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毕竟，他们的战母很少露出那样的表情…… 失望、惋惜，以及愤怒！ “凛冬之爪的战士们！” 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瑟庄妮振臂高呼，她指着七名被捆绑住的、气息萎靡的男人，大声喊道：“此刻，我们齐聚在一起，是为了审判这七名背叛者！” “纳扎克、阿尔达、比多、拉夫、克利诺、库帕、沃格尔……”瑟庄妮依次喊出他们的名字，“他们！都是兽灵行者，其中一人甚至是乌迪尔的弟子！” “但是在今晚，他们选择离开凛冬之爪……” 瑟庄妮扫视了一眼台下的众人。 凛冬之爪是一支无比凝聚的部落，从某种程度而言，这里更像是一支铁血的军队，如果有人想要离开，必须要先征得战母的同意。 “我本可以容忍，但是，他们想要伤害凛冬之爪远来的客人，破坏难以维系的平衡，所以，他们的罪罚为——死！” 众多凛冬之爪的战士面无表情，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但仍有一些年轻的战士面露不容，认为这个罪罚太过严重了。 瑟庄妮冷冷地盯着为首的纳扎克，“我允许你们，说出最后的遗言。” 此刻，纳扎克脑海里完全是乌迪尔从天而降的恐怖形象，但他仍强行抬起头来，回望着瑟庄妮—— “我想要活。” 瑟庄妮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如果这是你的遗言，那么，狼灵会追着你的灵魂到天涯海角。” “我要活！我可以告诉你塞瑞尔达之墓的所在！” 第203章 凛冬之爪的战母 “我可以告诉你塞瑞尔达之墓的所在……” 这句话喊出来，台下整个凛冬之爪的战士们都炸开了锅，像鸟群一样叽叽喳喳，哗然一片。 其中，最年老的血战士嘴唇哆嗦着，似是想大骂那个亵渎三姐妹的罪人；也似是想要揪住纳扎克的衣领，问出答案。 “我不需要！” 但战母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顿时间，原本嘈杂的雪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孙伟都惊讶地看着瑟庄妮，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想你们都听说过，南方的战母艾希是阿瓦罗萨的化身……”瑟庄妮回头，看着震惊的众人，“你们也应该都知道，三姐妹中，塞瑞尔达很尊敬身为大姐的阿瓦罗萨……” “但现在，我以凛冬之爪一名战士的身份告诉你们……总有一天，我要成为比塞瑞尔达、阿瓦罗萨更加强大的人！” 这一瞬间，凛冬之爪的战士们已经忘记了惊讶，因为瑟庄妮的话已经超出了惊讶的范畴，所以很多人的脸上不再是震惊，而是…… 恐惧！ 从来没有一个弗雷尔卓德人胆敢说出这样的话，这不仅仅是在挑战所有雪原人的信仰，也是在冒犯三姐妹至高无上的威严…… 是真正的，大不敬！ 但是恐惧过后，则是迷茫……人们茫然地看了眼自己身边的战士，发现同伴的表情和自己一样，不知所措。 当瑟庄妮说出这种话，他们还能继续为这样的战母战斗吗？ 每一个凛冬之爪人心中都怀着这样的疑问。 “我生于寒冰，以风雪塑形，以寒冷磨砺……我是北地之怒，是凛冬之爪的战母……”瑟庄妮冷冷地凝视着自己的战士们，她能看到他们脸上的无措。 “如果有一天，雪原上出现真正的灾难，连团结一致的三姐妹都无法抵挡……那么，我们应该甘愿受死！？或是向虚无的神明祈求！？” “不！！”瑟庄妮的一声“不”像雷霆一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这一刻，就连孙伟都大受触动，他看向自己身边的人…… 莱茵一脸向往，达克希乐一脸惊惧，菲奥娜一脸平静，但她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于诺拉，她脸色复杂，身为阿瓦罗萨人，对于此时的瑟庄妮，她不知道该敬佩好，还是该唾弃好…… “还记得我们从古至今的传统吗？逆境求生。”瑟庄妮的声音变了，不再振奋人心，而是趋于平静，像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只有强者才能逆境求生，而我是凛冬之爪的战母，如果想要守护好你们，就必须变得比三姐妹更强，比所有人都强。” 话音落下，死寂一般的雪地上变得更加寂静无声，连急促的风声都消失了，不敢来打扰。 …… “你！疯子！疯子！！” 突然，一个惊恐的声音打破了静默，纳扎克指着瑟庄妮呐喊，面目狰狞，比一个疯子更像是疯子。 但瑟庄妮没有去看纳扎克，她安静地站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逆境求生的人皆为强者，而强者，应行不可行之事。”孙伟喃喃自语，他终于明白弱小的瑟庄妮为什么能与沃利贝尔相结盟了。 有的时候，一股变强的信念远比强大的实力还要重要。 而风暴之熊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成为了瑟庄妮的守护者，等她变强。 所以，孙伟走上了高台，看着瑟庄妮说道：“几个月前，因为艾尼维亚的缘故，我和阿瓦罗萨部落的艾希结盟，希望能和弗雷尔卓德人一起战胜虚空……” “现在，我代表我个人，希望能成为凛冬之爪的结盟者……如果有一天毁灭符文之地的大灾难真的来了，我希望我能和你与艾希一起，抵抗灾劫。” 瑟庄妮盯着孙伟。 “为什么？我能够感觉到，你并不喜欢凛冬之爪。” “或许我不认同你的行为方式，但是，你是一个和艾希一样的战母，武力、狡诈、远谋……少了任何一个，都不能算是一个整体。” …… “一个和艾希一样的战母……”瑟庄妮低语，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了一些别的声音，又有另外一个人走上高台——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哥哥一起成为凛冬之爪的结盟者吗？”那位金发女孩诚恳地问道。 瑟庄妮一愣。 同时，台下有人喊起了“光明之女”，也有人喊着“弗雷尔卓德之光”，渐渐的，静默的雪地热闹起来。 每一个凛冬之爪战士都义愤填膺，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暂时忘记瑟庄妮带给他们的震撼的感动。 莱茵微微一笑，“也许我们之间发生过很多不愉快，但台下的这些人都愿意拥护着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不希望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遭受厄难……” “我想成为凛冬之爪的结盟者，当你们向我求援，我会不远万里来到你们身边，与你们共度难关。” 莱茵伸出手，问道：“我是德玛西亚人，凛冬之爪的战母，你愿意吗？” …… 瑟庄妮感觉自己有点难以思考，先是孙伟，再是莱茵……这两个人都是她渴求，但却得不到的人。 在昨天那场谈判中，孙伟甚至强调过，不要再对他和莱茵有想法。 但是现在，他们却一个接一个地走来，希望能和凛冬之爪结盟…… “我应该接受吗？”瑟庄妮心中自问。 突然，一只粗糙的大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瑟庄妮浑身泛起一阵奇怪的寒战，很少有人敢对她做这样无礼的动作。 但下一瞬间，一个沉稳的声音安抚了她，“答应吧，瑟庄妮，这是你赢得的。” 瑟庄妮回头，看着那个眼窝深陷、显露老态的男人，他是乌迪尔，是比她的血盟还要亲信的人。 …… “战母！” “战母！” “战母！” 当瑟庄妮的手和莱茵的手握在一起，整个世界仿佛都向她倾倒了过来。 这一刻，人们早已忘记了这场集会的本来目的，他们不再呼喊“光明之女”“弗雷尔卓德之光”，只呼喊他们心中对瑟庄妮真正的称谓——战母！ 第204章 菲奥娜的决断 今夜，凛冬之爪难以入眠。 人们即使躺下了，但脑海中还是忍不住回想起瑟庄妮的英姿——她告诉所有人，她要超越塞瑞尔达，为此，哪怕不去寻找塞瑞尔达之墓。 …… 此刻，孙伟躺在床上，双手压在头下，用一个舒服的姿势盯着帐篷顶发呆。 而与他相反，不远处，达克希乐躺在另一张床上早已深入梦乡，嘴里不时发出断断续续的梦呓……一脸睡得极香的表情。 “还有三天……”孙伟低语。 现在，离普朗克约定的出海时间还有三天。 他已经把该做的事做的差不多了，在阿瓦罗萨，他早已经留下大量的魔法种子，而瑟庄妮也答应，愿意派出一批建筑师在雪原上传播温棚的建造技术。 或许明年冬天，弗雷尔卓德就会完全变一个样子。 不会再有人野蛮地抢夺别人的食物，也不会再有部落间不和的战争发生……那么，剩下的事只有一件——找布隆，暂时借他的盾牌用一用。 孙伟并不担心这最后的一件事，在冬战联盟成立之后，布隆已经热心肠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只不过，那时候布隆说他有急事要做，半个月之后，要孙伟去一片牧场找他……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了。 所以，孙伟睡不着不是因为有麻烦事，他只是一时间，有点舍不得这片洁净的雪原。 …… 夜过深半，连皎月都藏进了一片乌云里，像是要休息一下。 除了岗哨之外，凛冬之爪亢奋的战士们也陆续休息，整个木寨陷入了一种平淡的寂静之中。 但忽然，孙伟皱了皱眉头，他看向帐篷壁，一个苗条的影子在微弱的火光下摇曳……有人在外面。 而且，直觉告诉孙伟，那个人在等他。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帐篷，并不打算叫醒达克希乐。 但出门之后，孙伟有点惊讶，因为那个等他的人不是莱茵，也不是落，而是……剑姬菲奥娜！ 菲奥娜微微鞠躬，然后，在孙伟疑惑的目光下，带着他来到了一处黑暗寒冷的峭壁之下。 …… 黑暗能让人无法看清东西，但对于孙伟这个早已习惯与黑暗作伴的人，无光的世界反而更容易让他冷静下来，看到真相。 不过看着菲奥娜欲言又止的样子，孙伟心中却产生了一股深深的不解—— 如果菲奥娜需要帮助，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向他求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仿佛是在做一件违背她心意的事情。 而对于不能理解的事情，孙伟更习惯于直接发问，所以，他以一种坦荡的语气问道：“菲奥娜小姐，请问你想要做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菲奥娜沙哑地开口：“孙老师，我记得你说过，艾欧尼亚有一位修炼无极之道的剑道圣手，还有一位修行御风剑道的大剑豪……” 孙伟一怔。 但下意识的，他还是点了点头，回答道：“那位无极剑道的人名为易，那位御风剑道的剑豪名为亚索，他们都是艾欧尼亚人。” “所以，他们的剑术之中也都掺杂着魔法吗？” 孙伟缄默，没有否认。 黑暗之中，菲奥娜的脸上浮现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她似乎在于自己作斗争，最后，她喑哑地问道：“如果我和他们交手，我会胜吗？” 这一刻，孙伟深深地看了眼那双天蓝色的眼睛，她仿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锐利，成为了一把钝剑。 “你想要听真正的答案吗？”他问。 菲奥娜僵硬了一下，轻轻点头，“嗯。” “如果不配备禁魔石，公平战斗的话，你没有一丝胜算。” 话音落下，空气中似乎飘荡着淡淡的涩味，猩红的刘海随风摇摆，已经不再盛气凌人。 …… 菲奥娜吞咽了一声口水，她看着面前那个模糊的人影，他是孙，是一个仿佛知道所有事情的人。 但是，他绝不会知道她现在心中所想。 因为，连菲奥娜自己都不敢承认，在她心中那一棵罪恶的萌芽！ 在弗雷尔卓德，菲奥娜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与震撼……她敢肯定，一个德玛西亚人，哪怕是再花十几辈子也不可能有这样的遭遇—— 普朗克的火枪、达克希乐的魔力、瑟庄妮的铁腕、风暴之熊的雷电，还有莱茵那仿佛神迹一般的魔法，直通天际，无所限制…… 最重要的是，莱茵是一个德玛西亚的女孩。 经历了这么多天的相处，菲奥娜早已能判断出莱茵是怎样一个人—— 她不像搜魔人兵团所悬赏的那样，是一个罪恶的【染魔】者，她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除了强大的力量，她真的和很多德玛西亚女孩一模一样。 可是，为什么德玛西亚要扼杀像莱茵一样的人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她们掌握着魔法的力量，激起了人们心中的憎恶？ “……那真的是憎恶吗？” 菲奥娜心中自问，但刹那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痴痴地低语道：“或者说，是恐惧。” …… “恐惧？” 孙伟疑惑的声音将菲奥娜拉回了黑暗与冰冷，她打了一个冷战……在这时候，她仍然勉强穿着一件不算厚的衣服，以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 菲奥娜反复吞咽干涩的口水，反复蠕动嘴唇，最后，她颤抖地问道：“我，能够学习魔法吗？” …… 这一瞬间，孙伟彻底呆住了。 他从来没有设想过菲奥娜会问他这个问题……一个德玛西亚贵族、劳伦特家族的族长，一个用精湛剑术闻名于世的剑姬，竟然想要学习魔法！？ 在解脱者——塞拉斯没有没有改变德玛西亚之前，无双剑姬——菲奥娜竟然想要先一步做出自己的改变！ 这在德玛西亚绝对是禁忌！ 但是，出于“职业操守”，孙伟仍回答道：“应该，可以吧。”话音未落，连孙伟自己都能听到他颤抖的口音。 因为他从未曾奢望过改变一个国家根深蒂固的东西。 这就像是诺克萨斯的侵略者想要彻底征服艾欧尼亚的古老传统，不但会引来强烈的反弹，也有可能会招致两者的毁灭…… 第205章 每个人的路 时光渐转，许久之后，皎月终于穿过乌云，将寒霜一般的月光洒落大地，斜斜照在菲奥娜那张消瘦的脸上…… 从某种程度而言，菲奥娜和瑟庄妮很像，她们都想要通过变得强大来保护自己的族人，但是她们又很不一样—— 菲奥娜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但却被传统的观念牢牢禁锢住，难以想象到更遥远的地方。 而瑟庄妮则不同，悲惨的童年让她更早地学会了自立，让她敢于尝试一些前人从未尝试过的东西。 所以菲奥娜曾经赤手空拳地被瑟庄妮打败过，但现在，她想要改变！ …… “小志曾经跟我说过，每一个生命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魔力波动，也就是说，魔法存在于你我本身，并不是只有法师才会使用魔法……” 孙伟看着菲奥娜，“举个例子，皮尔特沃夫的海克斯科技知道吗？” 菲奥娜蹙眉，“隐约听说过。” “海克斯科技的核心是魔法水晶，人们能通过简单的扣动扳机，或是挥舞拳头就能释放海克斯科技里的魔法能量……” “哪怕是像女警一样的普通人，只要能够善于运用海克斯科技，也能够轻松打败一些穷凶极恶的法师。” “这和我学习魔法有什么关系？”菲奥娜问道。 孙伟一顿，反问道：“你想要学习魔法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菲奥娜抿嘴，没有回答，就像一个固执的叛逆期女孩。 看着菲奥娜这个样子，孙伟哑然失笑，有的时候，想要让一个骄傲的剑客坦率地承认某些事，这可不容易。 “是为了变强，还是为了守护德玛西亚？亦或是，两者都有？”孙伟问道。 菲奥娜仍然不语。 “咳咳！！”孙伟咳嗽了一声，以掩饰自己这位“老师”的尴尬，不过菲奥娜不想说原因，她也不好追问。 所以他只能继续自己的演讲：“我并不是一个博学的法师，所以，我无法教导你任何一个魔法，我只能告诉你两个变强的方式……” 菲奥娜脸色一正，就像是一名陡然间愿意听讲的学生，神情认真，一丝不苟。 “一，前往艾欧尼亚求学，亚索和易各有一个徒弟，也就是说，他们并不吝啬向别人传授他们的技艺，如果你遇到他们，远比拜师贾克斯的成功率大得多。” “二，前往皮尔特沃夫，那里有各式各样的海克斯武器，总有一款适合你，可以让你用简单的方式使用强力的魔法，是变强的捷径之选。” 说到这儿，孙伟心中不禁腹诽：“说不定还能成就一个源计划皮肤。” 菲奥娜面露思考，她抬头看了眼西方的冷月，问道：“哪个方式能让我变得和你一样强大？” 孙伟顿了顿，回答：“我不知道。” “嗯？”菲奥娜挑眉。 孙伟的双眼陡然间变得深邃了起来，“因为我也不知道，现在的我还能不能和以前一样，轻易地把符文交给别人。” …… 冷月沉入群山，耀眼的晨曦又从东方升起，有人要离开凛冬之爪了。 达克希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对面的孙伟、莱茵和诺拉，“你们要走那边啊。”他淡淡地说道，语气中蕴含着一股莫名的惆怅。 “嗯。” 孙伟搂着他的肩膀，像一位老朋友般告诫道：“你也该德玛西亚了，要不然你在边沟镇那诺大的花园就要长满杂草了。” “我可是一名【染魔】者，布维尔家族族长的耻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才不回德玛西亚呢。”达克希乐撇了撇嘴。 “你不回去，菲奥娜可要回去了。”孙伟促狭地看了旁边沉默不语的剑姬，“菲奥娜偷偷和我说了，她才不嫌弃会用魔法的男人呢……” “嘁！我的真爱是娑娜小姐。”达克希乐一脸嫌弃地说道。 “那你不远万里尾随菲奥娜……” 孙伟还想要继续开玩笑，但“噌”一声，一道清晰的剑出鞘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孙伟抖了抖身子，若无其事地低声说道：“菲奥娜小姐说了，你会魔法的事谁也不知道，所以你还是回你的边沟镇好好呆着吧，没人愿意永远的背井离乡。” 达克希乐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和他站在一起的菲奥娜，点了点头。 …… “好啦，我们该离开了。” 孙伟放开了达克希乐的肩膀，先前的玩笑话虽然冲淡了离别的不舍，但当离别真正到来，他又忍不住多看了达克希乐一眼—— 达克希乐是孙伟在德玛西亚一个重要的朋友，没有他，后面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没有第一桶金，没有托比西亚，没有拉米雷斯…… 达克希乐是孙伟在这个世界的开始！ 所以，他给了达克希乐一个大大的拥抱，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将半枚橙色的水晶塞进了达克希乐的怀里。 感受着怀中那股隐约的力量，达克希乐诧异地看着他。 孙伟笑了笑，用只有达克希乐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相信你能正确地使用它。” 而事实上，孙伟检查过了，世界符文碎裂成两半之后，魔力的流动不再完整，对人的诱惑力大大降低，普通人都可以抵抗。 “孙老师，下次来找我，我一定邀请你去看一场娑娜的演奏会，那绝对是全瓦洛兰最美妙的音乐。” 孙伟微笑，“一定。” …… 在铁刺山脉和厄文戴尔山脉的中间，有一处常年长满青草广袤的平原。 这里虽然隶属于弗雷尔卓德领地，但却是一个缓冲地带，德玛西亚人、弗雷尔卓德人、诺克萨斯人……还有一些其他弱小国度的人都在这里有着足迹。 但这片缓冲地带却并不混乱，相反，不同国度的人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是面对面遇见了，也很难打的起来。 因为有一片整日牛羊欢叫的牧场占据了大半个平原，那里住着一群特殊的弗雷尔卓德人，他们会用强壮的肌肉让所有人都平平和和的，不让任何人惊扰到牛羊产奶。 但是现在，一个肌肉爆炸的光头却坐在自家门口唉声叹气。 他看了眼牧场中央那条巨大的岩石蜥蜴，又看了眼躺在岩石蜥蜴上的那位美丽女子……她正安安静静地晒着太阳，但所有的牛羊却窝在圈里瑟瑟发抖，不敢走出圈门半步。 第206章 圣湖上的欢送会 （抱歉，上章脑子抽了，现在一看，发现章节序号弄错了） …… 拉科斯特克圣湖，这是一座美丽圣洁、巨大无比的湖泊，哪怕冬天已经过去，湖面的冰层仍然能承受住猛犸象的重量。 此刻，一支由近百人组成的队伍正在冰面上安静地等待着什么，美丽的冰面倒映出他们庄重严肃的模样。 而站在最前面的，则是阿瓦罗萨的战母艾希和蛮族之王泰达米尔。 他们夫妻两人是阿瓦罗萨部落的最高领袖，而能够值得他们一起等待的事物，则是—— “来了。” 突然，一个声音把众人失焦的视线拉到了现实之中，但哪怕人群中视力最好的人，也没有在空旷的圣湖之上发现任何一个新事物。 所以，人群微微骚动，众人皆疑惑地看向那只小黄猫。 它翻了个白眼，指着头顶，无奈的说道：“在上面。” 下一刻，人群又把视线聚焦在空中，他们看到，一双由暗冰凝成的骨翼从空中滑落，裹挟着三个模糊的人影，从轮廓判断，是一男两女。 …… 几分钟后，孙伟带着莱茵和诺拉降落，脸上带着惊叹……艾希和泰达米尔竟然亲自来迎接，这足以表明阿瓦罗萨对他的重视。 “孙，欢迎你回归阿瓦罗萨。” 艾希微笑着上前一步，将一顶白色花冠亲自戴在孙伟头上，而泰达米尔也将一顶蓝色花冠戴在了莱茵头顶。 莱茵微微鞠躬，表示感谢，而孙伟也学着她的样子，对艾希献上礼节。 当然，众人也不会遗忘诺拉，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位健壮的中年人，他亲自为自己的女儿戴上一个由兽牙串成的项链…… 这条项链上的每一颗兽牙都代表着他所狩猎的凶恶猛兽，是荣誉的象征，这也是一位父亲在女儿成名之际送的礼物。 “恭喜你，诺拉。”中年男人抱了抱诺拉，“你圆满完成了战母交代与你的任务，你现在是真正的阿瓦罗萨代行者，是我的骄傲。” 诺拉红着眼点了点头。 她的父亲库克是一位强悍的兽灵行者，为阿瓦罗萨立下过赫赫战功，从小到大，她一直受着他的宠爱长大。 但这也使得诺拉变得软弱，难以独立成长。 直到最近，诺拉才开始渐渐步入众多阿瓦罗萨人的视野，并被艾希赋予“代行者”的尊贵称号。 想到这儿，库克又看了眼那名特别的青年人，感谢道：“谢谢你，孙医师，你不但治愈过我的伤，还让我的女儿有了前所未有的成长。” “应该的，应该的……”孙伟挠着头，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说实话，这一路上要是没有诺拉作为向导，孙伟指不定会迷路到哪里去，更被说在短时间内给弗雷尔卓德的每一个部落都送去魔法种子了。 …… “……不过，和普朗克约定的出海日期只剩下两天了，我就不去村庄了，在这里和你们道别吧。”孙伟解释着说道。 方才，他已经向艾希说明了凛冬之爪的情况，也表明了他要带小志、艾黎离开的计划。 艾希脸上闪过一丝惋惜。 不过她早就明白，像孙这样的人总会离开的，一位游历学者不可能喜欢一直呆在一个地方，只有外面精彩的世界才会吸引他们。 “孙，那就在这里和你告别吧。”泰达米尔大笑着拍了拍孙伟的后背。 相比艾希的多愁善感，五大三粗的他更容易明白一些道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哪怕是再珍贵的缘分，也会有分离的一天。 孙伟勉强地笑了笑。 在刚才，他差点被蛮子粗壮的大手拍的咳出血来……这让他明白，在不用魔法的情况下，法师终究只是一个脆皮，会被三刀解决。 然后，孙伟看了眼在场的阿瓦罗萨人，虽然很多人的面孔并不熟悉，但他肯定，在那个迟到的丰收节的夜晚，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参加过那场盛会…… 一起饮酒，一起大声歌唱，一起跳着古怪的舞蹈……细细想来，那确实是一个值得深藏于心的夜晚。 …… “孙，我能……继续跟着你们吗？” 突然，就在孙伟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扭头，诧异地看着诺拉。 同样的，众多阿瓦罗萨人也都诧异地看着她……他们都明白，孙医师是要离开雪原，而诺拉的请求，则意味着她将跟着一起离开弗雷尔卓德……那肯定是一场漫长的旅行，也许她再也不会回到阿瓦罗萨了。 “这……”孙伟沉吟，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啊。” 但就在他迟疑的时间，莱茵笑着，一口答应了诺拉。 孙伟一愣，脱口而出道：“不行！” “孙，你不愿意吗？”诺拉低着脑袋，失落地问道。 “愿意是愿意，可我们是要去恕瑞玛啊？雪原和沙漠，两者的差距太大了，我怕你水土不服……” “你还说要带我去艾欧尼亚呢。”莱茵突然插嘴，她眨了眨眼睛，轻灵的声音中带着一点淡淡的威胁。 孙伟苦笑，看着诺拉说道：“好吧，反正普朗克的船应该不会介意多一个人。” 诺拉开心地笑了。 另一旁，艾希则心底偷笑了一下，她挥了挥手，背后一位阿瓦罗萨战士捧着一个大大的酒囊，递到孙伟面前。 “这是我们部落最后的‘神的眼泪’了，就把它当作离别的礼物吧。”艾希说道。 孙伟一怔，神的眼泪，这东西他可记忆犹新，饮下去之后火辣辣的烫，烫的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流眼泪…… 不过，这东西也是弗雷尔卓德最珍贵的美酒，而酒，则是弗雷尔卓德最源远流长的一种文化，无论是神明还是凡人，都离不开酒这种东西。 …… “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孙伟一拍脑壳，问道：“基根·诺和是在村子里吧？” “嗯。”艾希颔首。 半个月前，孙伟第一次在阿瓦罗萨村子里见到基根时表现的极其惊讶，但艾希审查过了，那个青年男人没有任何伤害性，他甚至无法独立地站起来。 并且，孙伟也拒绝给他治疗。 “他现在，怎么样？”孙伟脸色复杂地问道。 “他醒了，不过，他好像忘记了以前发生的事，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唉……”孙伟深叹口气，他抬头看了眼蔚蓝的天空，自言自语道：“那半枚就留给他吧……瑞兹也应该是这样想的吧。” 第207章 牧场 雪原上空，一道炫目的彩虹在云层中一闪而过……这是一群人发现时间来不及了，在着急赶路。 而他们要去的地方，则是一片祥和的牧场。 …… …… 牛羊欢叫，这本是这片草原最常见的景象，但自从扎巴占据了牧草最丰盛的地方之后，方圆二十里之内的牛羊都只敢窝在圈里，吃着那些枯涩的干草。 此刻，一阵舒服的风儿从北方吹来，扎巴享受地睁开了眼睛。 它微微张嘴，随后，一块黝黑的巧克力就从头顶扔了下来，掉进他的嘴里……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不用再汲取石甲虫群那点可怜的魔力，只需要简单地张开嘴，它头顶的那位女子就会把一块丰厚的魔力源喂给她…… 代价只是驮着她，让她舒服地晒太阳。 “咝咝！” 就在此时，扎拉姆的叫声从远处传来，扎巴半睁着眼，看见扎拉姆被一个光头壮汉追着跑。 但扎巴并不担心，因为十几天以来，那个光头壮汉最多只是吓唬它一下，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扎拉姆的事情。 而扎拉姆之所以会一次次惹怒那个光头，主要是因为它十分想和圈里那些温顺的绵羊做朋友，但绵羊们见到扎拉姆之后只会疯狂地惊叫…… 于是，那个光头每天除了扛着山一样大的干草喂羊，他还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追着扎拉姆，不让它惊吓到那些弱小的羊群。 “哼……” 扎巴喷出一口热气。 扎拉姆就是一个人太寂寞了，才会一次次去做这些无聊的事，而这一切的元凶，都是那些可恶的人类！ 这一刻，似乎是感受到了扎巴的躁动，头顶上的那个女子又丢下了一块巧克力，扎巴一口吞下，然后，又安静地趴着晒起了太阳…… 杀那些人类太费时间了，还不如晒太阳。 …… “咝咝，咝咝……” 扎拉姆又在叫了。 扎巴慵懒地睁开半只眼，它看到扎拉姆正在用尾巴晃着一块老旧的巧克力……这还是那个狂妄的年轻人留给它们的，可惜，就剩下这一块了。 “啧啧……” 扎巴啖了啖嘴，虽然头顶那个女子也能造出来这样的巧克力，但就是，味道差了点。 于是，扎巴不禁留恋起那个狂妄的年轻人，同时，它也开始回想起与头顶那个女子相遇的场景—— 那时候，它正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在熔浆湖泊里舒服地泡澡。 但一股震动突然从地脉深处传来，接着，那个光头壮汉撞开了一个深洞，闯了进来。 扎巴冲着不速之客吼叫，它本想用【石醒】将那个光头壮汉石化，但它突然感觉到自己鼻子上多了一份重量。 扎巴对齐眼睛，它看到，不知何时，一个人类女子竟然一脸平静地站在它的鼻子上，是可忍熟不可忍！ 但接下来…… 扎巴不愿意回忆了。 总之，那是一段惨痛的经历，两个人类在它家里打架，而它却只能干瞪眼，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的结果就是，那个光头壮汉发现自己奈何不了那个女子，干脆就选择了收手； 而那个女子却不依不饶地跟着光头壮汉，最后，还顺手把它和扎拉姆带到了这片草原。 “那两个简直是怪物！”扎巴不忿地腹诽道。 不过奇怪的是，这两个人形怪物都没有对它和扎拉姆赶尽杀绝，其中一个还定期给它们食物，这简直是…… 太香了。 …… …… 落抬头看了眼暗蓝的天空，此时，太阳已经快沉入遥远的地平线，温暖的阳光也就这样随之消失了。 但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挖个洞沉入深渊，而是仍恬静地躺着，等着远方那颗明亮的星星来到这里。 “咝！！” 而与此同时，她身下的那头“宠物”叫了一声，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寻常。 落挥了挥食指，接着，数块巧克力掉入了扎巴的嘴巴里，它又安静了下来，趴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落看了眼自己的食指，又一块巧克力出现，被她握在手里……这个巧克力的魔法仿佛是她与生俱来的，从第一次睁开眼睛，她就懂这个东西。 不过，巧克力并不管饱，而且还很难吃。 落摸了摸小腹，一股无法满足的饥饿感正在腹中搅动，催促着她吃点什么……只要是能吃的东西，不论吃什么都好…… 但落估摸了一下，就算她将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吃下去，也无法填补餍欲，所以，为什么还要多费功夫去吃东西呢？ 肚子饿，那就饿着吧，反正饿不死。 这样想着，她轻轻咬了口巧克力，然后，又嫌弃地吐了出去，还顺手把它丢进了扎巴嘴里。 …… 似乎是因为太阳完全沉入大地的缘故，远方那颗星星越来越明亮，直到最后，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下一刻，一道炫目的光坠落草原，布隆从睡梦中惊醒，抓起身边的巨大盾牌便跑出了木屋外。 “偷羊贼！！” 他听到了十几里地外，他的邻居的怒吼声。 毫不犹豫的，布隆超那个方向飞奔而去，同时，远处的那头岩石巨蜥也朝着那个方向，不乐意地奔跑起来。 …… 孙伟尴尬地摸着自己的脑袋，他想解释这是一场意外，但面前那个强壮的大胡子男人并不愿意听他的解释。 而不远处，莱茵和诺拉被罚站墙角，正遭受着一位剽悍阿姨的数落。 这一切都是因为孙伟突发奇想，想要尝试用原生魔法复制一下莱茵的光魔法。 结果，莱茵的魔法受到了影响，落点改变，直接坠落在了这家人的羊圈里，数百只羊冲破围栏，转眼间消失在了茫茫草原上。 于是他们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强壮的大胡子男人大喊着要让孙伟去找回他的羊，而那位阿姨则用诺大的嗓门，强行镇压了莱茵和诺拉。 “喵呜~~” 小志不满地叫了一声，它想用电弧教训一下这两位拖延时间的大叔大婶，但孙伟却求助地看着它，“你知道哪个能把羊群重新聚拢在一起魔法吗？” 小志翻了个白眼，“这种低级的召唤术我哪知道。” 第208章 奇怪的朗姆 “年轻人！你们惊吓了我的羊，就该去把它们找回来！” 孙伟很无奈，他看着面前那个棕色大胡子男人——圆眼怒瞪，面色严肃。 毋庸置疑，如果孙伟想要强行离开，那这个大胡子男人一定会用强壮的肌肉来捍卫他自己应有的权力。 毕竟，整个羊圈的羊都是因为他们的失败降落而受到了惊吓，从而导致场面失控，几百只羊瞬间不见了踪影。 “晚上可是雪原狼最活跃的时间！要尽快！”棕色大胡子的男人强调道。 孙伟看向莱茵，她的光魔法应该是捕捉逃跑绵羊最快的方式。 但那位穿着围裙的健壮阿姨正用她的大嗓门“教育”莱茵和诺拉……说什么，女孩子不要玩这么危险的游戏，要是被家里人看到了%&^@*…… 莱茵和诺拉有心反驳，但还没等她们喊出一个字来，那位阿姨就会用半个草原都能听到的声音，吼出一大堆道理来。 她们两人只能悄悄沉默着，蹲在墙角面壁思过。 孙伟捂脸，这种情况只能用“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来解释，莱茵和诺拉都不是那种脾气不好、会掀桌的人…… 所以，他只能敞开嗓子大喊：“布隆！救命啊！” 虽然落点改变了，但偏差不大，这里应该就是布隆生活的那片牧场，这种时候向布隆求助无疑是最佳选择…… 因为在游戏设定里，布隆有点像是漫威的超级英雄，正义感爆棚，遇到有人求助，肯定会热心肠的选择帮忙。 …… “哈哈哈哈！别怕，有布隆在你身边！” 随着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一股滚滚烟尘由远及近，然后，一个肌肉爆炸的光头壮汉带着他的盾牌，粉墨登场。 孙伟激动地看了眼那面羊角盾牌，随后他看向布隆，想要先打声招呼。 但下一瞬间，他却傻楞在了原地，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琳可家的孩子，别插话！”那位棕色大胡子的男人对布隆严厉地说道。 最重要的是，原本看起来要大展身手的布隆，听到这句话后顿时立正站定，不再像以往那样粗犷，反而多了一份拘谨。 孙伟傻眼，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视力也出了问题…… 弗雷尔卓德的英雄——布隆，这时候却像一个乖巧的小男孩一样，听从那位大胡子男人的话。 不过，布隆终究忍不住内心的骚动，挠了挠头，一脸不好意思地问道：“朗姆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们自己犯的错，就必须要自己承担！犯不着你来逞英雄！”朗姆看了眼布隆，语气竟带着一丝教训的味道。 “可……” 布隆想要再说些什么，但那位“教育”莱茵诺拉的大嗓门阿姨转过身来，狠狠地威胁道：“琳可家的孩子，要是你再多管闲事，下次我做的奶酪你就别吃了！” 听到这话，布隆立马闭嘴，并歉意地看了眼孙伟，意思就是：我爱莫能助。 …… 孙伟有一种自己在风中凌乱的错觉。 那个拥有大块肌肉的布隆竟然在一个普通人家面前屈服了。 虽然这个普通人家同样也拥有强健的肌肉，但布隆可是在冻土之上被人传颂的英雄，怎么会这么轻易就…… 孙伟猛地晃了晃脑袋，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了一股大地的震感，紧接着，一个庞大的黑影从布隆来的那个方向出现…… 它是…… 奈尔扎亚格的岩宿！？ 不过，孙伟已经来不及去想岩宿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一位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子从岩宿头顶跳了下来，用一双棕黑色的大眼睛盯着他，淡淡地说道：“你终于来了。” “落！” 孙伟惊叫，他虽然没见过落真正的样貌，但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告诉他，面前的这个美丽女孩就是落，本人。 “落？” 莱茵和诺拉同时扭过头来，好奇地看着那位肌肤光滑、身材苗条的女子，毫无疑问，她对她们来说是陌生的，但她们却又无法从落身上感觉到生疏…… 就像是遇见了一位早已忘记了面孔的儿时玩伴，落的气息让她们很乐意接受。 “呦呦，呦呦……” 艾黎绕着落的头顶转了一圈，一副对她充满兴趣的样子。 “喵呜！！” 而与所有人的态度都不一样，小志拱起脊柱，浑身的皮毛炸开，像一只被打搅了美梦的家猫一样，凶狠地盯着她。 落扫视了众人一圈，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感。 但是，当落将视线定格在孙伟身上时，她的眼神陡然间变得亲近了。 …… “琳可家的孩子，这就是你说的那条赖在你家不走的大蜥蜴和女孩？”朗姆眯眼，淡淡地问道 布隆点头。 朗姆瞥了眼那**谈在一起人，不知何时，连那两个蹲墙角的小丫头也都聚在了一起，似乎是在欢迎那位女孩。 “她身上带着一股来自深渊的威胁。”朗姆很肯定地说道。 布隆再次点头。 “不过……”朗姆忽然豁达的笑了，“连年轻力壮的你都奈何不了她，我和你洛伊阿姨自然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由她胡来了。” 布隆顿了顿，“朗姆叔，我妈妈常说，你是这片牧场最强的人，当年你……” 朗姆摆了摆手，说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们只是一群归隐的人，养上一群羊，亲手制作甜品奶酪，我们很满足。” 说到这儿，朗姆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他拍了拍手，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在他身上。 朗姆指着孙伟，大声吼道：“你！快去找我的羊！要是少了一只，今晚你们谁也别想别想安稳睡觉！” 孙伟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只找我？” “因为，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元凶！”朗姆大吼，他伸指头，分别点向莱茵、诺拉、落，“你！你！你！你们三个都不许去帮他！” “要是我偏要帮他呢？” 霎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三位女孩中传出，朗姆看着落，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压抑。 但很快，沉重压抑感又像潮水一般褪去，朗姆撇了撇嘴，说道：“随你的便。” 第209章 一段话(上) “咩——咩——” 夜晚的草原上不时传来一声声绵羊的叫声，仿佛是有什么热闹的活动在进行，而在临近清晨，绵羊的叫声也渐渐停歇了下来，直指消失不见。 …… 孙伟扒开一片浓密的草丛，从里面抱出来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绵羊，他长出口气，说道：“这是最后一只了。” “噢。”他身边的那位女孩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孙伟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你根本就没帮什么忙好不好。” “你又没请求我。”落回答。 “……￥&#*@”孙伟无语，这一刻，他甚至想大声吼出来：你不是说过要帮我的吗？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放弃，因为他发现，落的性格和举止都很奇怪，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她情愿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他做完一切的工作，也不愿意来搭把手。 除非孙伟对她说某句请求的话，她才会做一些别的动作，不再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 月明星稀，孙伟抱着小绵羊向朗姆的牧场走去，虽然忙了一晚上，但他仍然感觉神清气爽。 孙伟想了想，这或许是因为他现在身上带着三枚世界符文的缘故。 而在他的身后，落安静地跟着，连呼吸声都难以听到。 “你家在哪儿？”孙伟目光游离，主动地问道。 “一个很深的地方。”落回答。 “很深的地方？”孙伟念了一遍，十分疑惑。 “对，我从那里出来后就回不去了。”落面无表情，仿佛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那，岩宿为什么会跟着你？”孙伟尽量想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他在意的语气还是出卖了他。 落停下脚步，沉默着。 孙伟感觉到了一丝慌张，他赶忙说道：“如果涉及到了你的隐私，你不用回答。” 落摇了摇头，说道：“因为我觉得，它们见过你，所以就把它们带来了。” 孙伟心中陡然间升起了一股生无可恋，这是什么奇葩的理由？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并不能和落好好交流，因为两者的重视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于是，一路上孙伟不再向落打听她的消息，而落也安静地跟在他的后面，如影随形，悄无声息。 …… 半小时后，美丽的晨辉将草原染成金色，孙伟坐在一个木墩上，端着一杯奶茶，看着茫茫草原，思考人生。 而在他身后的那座木屋里，不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那是莱茵和诺拉在赞叹美味的奶酪。 “这就是这个善变的世界吗？”孙伟喃喃自语。 当他将所有的绵羊都抱回圈里的时候，那位朗姆叔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位大胡子男人不但拿出各种美味的食物与美酒招待他们，而且，那位名为洛伊的阿姨也变得温柔贤惠，完全看不出任何一丝剽悍。 这让孙伟不得不对自己的世界观产生了一点怀疑。 不过，当冷静下来想想之后，他才发现无论是朗姆叔，还是洛伊阿姨，他们似乎都有着不凡的身份。 尤其是布隆对朗姆尊敬有加，而且，布隆还说过，“朗姆叔，我妈妈常说，你是这片牧场最强的人，当年你……” 话虽然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但孙伟依稀能猜到，所谓最强的人，难道就是指朗姆？ 朗姆比布隆还要强大？ 那么…… “对了，你不是说要借我的盾牌吗？”突然，身边传来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 孙伟抬头，他看到，布隆吃着一大块奶酪，黄色的奶油都粘在了他的小胡子上。 “哝，给你。”这样说着，布隆把背后那面巨大的盾牌递给了他。 孙伟站起来，接过了它，入手一沉，同时，他的双脚在草地上压下两个凹窝。 如果不是用原生魔法改造了身体，孙伟能肯定，凭他自己的力气绝对拿不起这面盾牌……毕竟，它本就是一座大大的宝库。 “谢谢。”孙伟道谢。 事实上，他并不准备告诉布隆他的真实目的。 虽然说出来布隆也可能不会介意，但孙伟总觉得那样不合适…… “只取其中的一半财宝，应该也够用了吧。”孙伟掂量了一下盾牌的重量，心中自语道。 布隆微微一笑，“记得换回来就行。” …… 时间只剩下一天，又该离开了。 不过，孙伟的队伍又多了一个人，那就是——落。 不知为何，莱茵竟然强烈要求带上落一起，而落也没有反对，似乎是对远行这种事毫无观念。 唯一不乐意的，或许是小志。 它总对落抱有一种敌意，而当孙伟问它为什么的时候，它却支支吾吾的，难以说出个理由来。 于是，孙伟只能选择无视小志的大声嚷嚷—— “要是你带上她一起，老子就不跟你混了！” 对此，孙伟只能在心中翻个白眼，丢下一句，“爱去不去，反正我这趟是要去恕瑞玛。” 小志一听直接炸了，嚷嚷声更加激烈，一副要分道扬镳的样子。 但是，当莱茵的准备施展她的光魔法之时，小志的身体又表现得很诚实……它安静地趴在孙伟头顶，暂时把那一团乱糟糟的头发当成了窝。 孙伟无奈地摇了摇头，权当是给这只任性的小猫一个台阶下。 …… 广阔的草原上，一团彩色光芒渐渐包围了孙伟等人，在光芒漫过头顶之前，孙伟看着前来送别的朗姆和布隆。 布隆摆手，大声叮嘱道：“记得常擦擦盾牌的背面，那里更需要保养！” 孙伟点了点头，接着，他又看向朗姆……这位神秘的棕色大胡子男人仿佛也有话要说。 朗姆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背过手，什么也没说。 下一瞬间，一道弯弯的彩虹直冲天际，转眼间便消失在了白云之中。 两界之地中，遗留着一段沧桑的话语—— “我们都是世界的罪人，哪怕曾经超脱，睥睨人世，最终也会被那些更高的领域的生物所击败，坠落下来……” “记住，有的时候，可怕的不是深不见底的巨渊，而是一望无际的深邃天空。” 第210章 一段话(下) （如大家所见，上章与这章都修改了一下） …… 诺大的牧场内只有两间简陋的房子——一间仓库，一件木屋，至于羊圈，则是由一道长长的、完全露天的护栏围成。 整个牧场透露着简朴与贫穷，不过，当孙伟跟着朗姆走进木屋，一股奇特的飘香扑面而来。 这里面掺杂着甜美的奶油味、醇香的面包味……还有，各种各样被切开的水果的芳香，草莓、芒果、香蕉…… 孙伟甚至在木桌上看到了葡萄与樱桃！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在弗雷尔卓德这片冻土内，这样的食物无疑是绝品。 而此刻，莱茵和诺拉围坐在木桌前，不断发出惊叹声……莱茵表现得还算镇定，而诺拉则完全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身为一个雪原人，诺拉从来没见过这种奇怪的食物。 同样的，小志和艾黎也一脸惊奇……小志不断尝试着每一种食物的味道，但艾黎面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 无论怎样，它都无法触碰到真实的物体…… 最后，艾黎只能垂头丧气地承认了事实，在空中独自玩起了追尾巴的游戏。 “过来吃吧。” 朗姆拉开一张椅子坐了进去，还顺手打开了一瓶桌上的红酒，似乎是对那两只奇怪的魔法生物视而不见。 孙伟笑着摇了摇头，不论如何，他并没有从朗姆与洛伊身上感受到敌意，而且，布隆也在餐桌上…… 那位光头壮汉正在大吃大喝，狼吞虎咽的模样仿佛是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了。 唯一奇怪的就是，落这时候又躺在岩宿头顶上晒起了太阳，似乎是对这些食物没有兴趣。 …… “对了，你不是说要借我的盾牌吗？”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孙伟抬头，他看到，布隆吃着一大块奶酪，黄色的奶油都粘在了他的小胡子上。 “哝，给你。”这样说着，布隆把背后那面巨大的盾牌递给了他。 孙伟站起来，接过了它，入手一沉，同时，他的双脚在地面上压下两个凹窝。 如果不是用原生魔法改造了身体，孙伟能肯定，凭他自己的力气绝对拿不起这面盾牌……毕竟，它本就是一座大大的宝库。 “谢谢。”孙伟道谢。 事实上，他并不准备告诉布隆他的真实目的。 虽然说出来布隆可能也不会介意，但孙伟总觉得那样不合适…… “只取其中的一半财宝，应该也够用了吧。”孙伟掂量了一下盾牌的重量，心中自语道。 布隆微微一笑，“记得还回来就行。” …… 在感谢了朗姆和洛伊的丰盛招待之后，距离与普朗克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一天，孙伟等人必须要离开了。 不过，他的队伍里又多了一个人，那就是——落。 不知为何，莱茵竟然强烈要求带上落一起，而落也没有反对，似乎是对远行这种事毫无观念。 唯一不乐意的，或许是小志。 它总对落抱有一种敌意，而当孙伟问它为什么的时候，它却支支吾吾的，难以说出个理由来。 于是，孙伟只能选择无视小志的大声嚷嚷—— “要是你带上她一起，老子就不跟你混了！” 对此，孙伟只能在心中翻个白眼，丢下一句，“爱去不去，反正我这趟是要去恕瑞玛。” 小志一听直接炸了，嚷嚷声更加激烈，一副要分道扬镳的样子。 但是，当莱茵的准备施展她的光魔法之时，小志的身体又表现得很诚实……它安静地趴在孙伟头顶，暂时把那一团乱糟糟的头发当成了窝。 孙伟无奈地摇了摇头，权当是给这只任性的小猫一个台阶下。 …… “对了，岩宿怎么办？”孙伟看了眼那座趴在牧场里晒太阳的岩石巨蜥，冲落问道。 说实话，他其实是很想要拐带岩宿父子的。 因为岩宿的那个“石化”魔法十分稀有，万一以后和诺克萨斯起了冲突，就算被蛇女的毒液喷了一脸，也还有抢救的机会。 但是，莱茵的魔法做不到让那座小山一样大小的怪物也跟着它们一起去凝霜港，而且，就算去了，普朗克的船估计也不会欢迎这样的乘客。 不过，落的回答却惊呆了孙伟—— “它们会跟上的。”她的语气十分淡然，仿佛这件事一定会发生一样。 “它们为什么听你的啊？”孙伟情不自禁地追问道。 虽然他心中还有一肚子疑问，比如，它们怎么跟上来……但孙伟潜意识挑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来问。 下一瞬间，落伸了伸食指，在孙伟张口结舌的表情之下，他看到，和岩宿体积一样大小的黑山从天而降，直接包裹住了那头岩石巨蜥。 而对于那座“黑山”，孙伟则太熟悉了。 “巧克力！”他惊叫道。 岩宿高兴地吼了一声，接着，落触摸了一下它花岗岩一样的皮肤，“恕瑞玛。”她轻轻地说道。 孙伟看到岩宿犹豫了一下，但最后，它像是狠下心来一样，重重的点了点头。 然后岩宿带着小岩宿，直接一头扎进了土里，顷刻间便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大洞，消失不见。 孙伟深深地看了眼那位黑发女孩，没有再问什么。 …… 广阔的草原上，一团彩色光芒渐渐包围了孙伟等人，在光芒漫过头顶之前，孙伟看着前来送别的朗姆和布隆。 布隆摆手，大声叮嘱道：“记得常擦擦盾牌的背面，那里更需要保养！” 孙伟点了点头，接着，他又看向朗姆……这位神秘的棕色大胡子男人仿佛也有话要说。 朗姆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背过手，什么也没说。 下一瞬间，一道弯弯的彩虹直冲天际，转眼间便消失在了白云之中。 而在两界之地，则遗留着一段沧桑的话语—— “我们都是世界的罪人，哪怕曾经超脱，睥睨人世，最终也会被那些更高领域的生物所击败，坠落下来……” “记住，有的时候，可怕的不是深不见底的巨渊，而是一望无际的深邃天空。” 第211章 扬帆，起航 凝霜港。 一座船坞内，普朗克正沉着脸，命令他船上的水手们检查那艘两桅帆船的各种设备……帆布、船锚、缆绳…… 从大至小，甚至是厨房的炉灶，普朗克也命令索尔，绝不会放过。 因为，在几天前，一位穿着黑色紧身皮甲、身背弩箭的女猎手来过这里……在上一次，他的船上就曾被这位女猎手偷渡，这对一位比尔吉沃特的船长来说简直是耻辱！ 就算那位女猎手拥有暗影魔法，但那么长的一段航行内，她总需要通过食物来补充营养，整座船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 这只能责怪他们太过大意！ 普朗克眯了眯眼，大意……他曾经就是因为这样被辇下了海盗之王的宝座，而现在，他似乎仍没有吸取足够的教训…… “索尔！船舷两侧都用禁魔石粉末涂抹一遍！”他大声吼道。 “船长，这也太浪费了吧，禁魔石可是我们花了天价、托了关系才从雄都内买回来的，这样就……” 一位身强力壮的水手站在桅杆的瞭望台上喊道，在几天前，他已经成功进阶到了大副……上一位大副已经因为渎职而被普朗克罢免。 “他妈的！暗影魔法真麻烦！”普朗克低声咒骂了几句。 这时，普朗克不由回想起了自己洗劫蛇刀庙的那次，整个影流教派都被他惹怒，倾巢出动要拿下他的首级！ 要不是因为影流教派的那些家伙不善海战，普朗克真的有可能死在那一次追杀之中，而也正是在那次，普朗克深深体会到了暗影魔法的难缠。 …… 船坞内的众人都在忙碌，这一次，普朗克打算同时出动“梅利号”和双桅帆船…… “梅利号”由索尔带队，前往祖安的地下港口内，在黑市购置各种武器，而他则驾驶双桅帆船，陪那位金主前往一次恕瑞玛。 半晌过后，忙碌的船坞也渐渐消停了下来，双桅帆船上没有发现那位女猎手藏身的踪迹，梅利号也准备就绪。 众人陷入了沉寂的等待之中。 “船长，你说这笔买卖能成吗？”索尔蹲在一个火药桶上，忍不住问道。 普朗克停下了削骨头的手，淡淡地说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索尔缩了缩脑袋，“可是……在凝霜港停泊了一个冬天，我们的财产缩水严重，如果不能从那人手里拿到足够的钱，这一个冬天的损失就……”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普朗克站起身来，他看向船坞外的海域，茫茫海面上，不知何时已经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知道出海之前，如果海上起雾的话象征着什么吗？” 索尔顿了顿，回答道：“诡异与不详。” 突然，索尔感觉后背一凉，莫名其妙的，他忽然想起来了比尔吉沃特的恐怖传说……每一年特定的时候，海上就会起雾…… 普朗克咧嘴一笑，大声说道：“没错！” “那你们知道，在雾里面又有什么东西吗！？”普朗克扫视了一圈船坞内的水手们……他们或是坐着，或是站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深深敬畏…… 索尔继续回答道：“浓浓的黑雾中夹杂着亡者的低语，勾魂使者在黑雾中翻腾，挥舞着长刀的亡灵骑士会同铁蹄踏碎一切……” 哆嗦了一下，他补充道：“如果有人不幸遇上了它们，那将一去不回。” “不，还是有人会回来的……”普朗克拍了拍索尔的肩膀，“要不然，这些传言从哪里来？” 索尔一愣。 而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内，普朗克突然走上了双桅帆船，他站在甲板顶上，高举着自己的弯刀，大声吼道：“记住，老子可是一次次从那个夜晚活下来的男人！” “所以，你们不需要质疑我的任何话！照做就是！如果你因为我的愚蠢决定而不幸死了，那么你们可以祈祷自己成为黑雾中的一员，然后张开血盆大口来向我复仇！” …… 听着这激昂的话语，索尔感觉自己背后的凉意被瞬间驱散，他忽然想起来了自己第一次踏上普朗克船的场景—— 那时候，在比尔吉沃特一个码头边上，一个扬着黑帆的巨船靠岸，接着，那个有着“海盗之王”盛名的男人从扶梯上走下来，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对一个比尔吉沃特的男孩来说，就是那一眼，索尔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神明选中了，有一个念头告诉他，跟上那个男人！ 在海边长大的男人都是喜欢跟随自己灵光一闪的念头，于是，在一个很扯淡的理由的驱动下，索尔找了个机会，上了普朗克的船…… 从那以后，索尔以一个普通船员的身份，见证了普朗克传奇的上半生……但是，在那个浪焰之潮的夜晚，一切看起来都落幕了…… 所以，索尔深深明白普朗克需要什么……不是钱，不是声名，不是地位……而是，烈火般的复仇！ 而他，愿意跟着普朗克，哪怕重头再来。 …… “当然……”高昂的声音戛然停止，普朗克眯起鲨鱼一样的眼睛，“变成鬼的你们能不能杀死我就是另一回事了。” 沉寂的船坞内陡然间爆发出了热烈的声音，他们追随普朗克的理由各不相同，但是，他们都深深被普朗克身上的那种独特魅力所折服—— 这种魅力来自大海，来自深沟，来自暴风雨……杀不死他的，都将让他变得更强！ “咳咳！！” 突然，一声重重的咳嗽打断了众人的高呼，从船坞门口走进来一群人，一男，三女，一猫，一虫。 “抱歉，打断你们一下。”那个为首的青年人背着一面比他高出两倍的盾牌，看起来极其怪异。 这一刻，有的人抓起了身边的火枪，有的人靠近火药桶，随时准备踢出去…… 普朗克挥了挥手，所有的船员都放下了武器，“你带来我们所需要的东西了吗？”他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个青年人，淡淡地问道。 “当然。” 那个青年人灿烂一笑，从背后变魔术般提出一个大麻袋，直接仍在了地上。 “咕噜噜噜……”一个金色的钵率先滚了出来，接着，一堆琳琅满目的珠宝与金灿灿的金币让人目不暇接。 普朗克微微一笑，对着船坞内的众人大喊道：“扬帆，起航！” 稍微聊一聊 大家可能也能感受到，最近十几章写的确实有问题，一方面是我一些个人原因，一方面是为了保一下全勤奖励（每天四千字，一月六百元），强行凑字数。 对于水这个问题，我会在下月初开始修改前面的章节，无论是免费章节还是vip章节，只要是读起来不顺畅或是啰里啰唆的，我都会改……如果可以，大家可以看一看前面的毒点征集令，踊跃留言…… 说实话，写这本书的初衷仅仅是为了让我能够经济独立，但现在看来，离真正的经济独立还差得远，扑街扑得很严重。 当然，写这些并不是为了说我想烂尾或是太监，只是，轻微地宣泄一下。 写书码字真的很不容易，希望大家不喜勿喷。 第212章 海雾(上) “我说，海上这是起雾了吧。” 孙伟站在船首，望着眼前的茫茫海域，看似平静的浪面之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并且，这些雾气正在渐渐加深…… 或许是空气中颗粒物的缘故，白色的雾渐渐染上了一层灰霾，最后，整个世界像是落满了灰尘一样，带着一股让人压抑的基调。 “你是第一次出海吗？”普朗克用弯刀削着苹果皮，漫不经心地问道。 孙伟点了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海，也是他第一次坐到真正的船……说实话，他内心其实是有一点小惶恐的。 因为身为旱鸭子的他根本不会游泳，这要是掉下去了……海水顺着口鼻灌进喉咙，无法呼吸，整个身体都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 他猛地晃了晃脑袋，不愿意再去想象自己溺水时的场景。 “我们还没远离凝霜港，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每到涨潮之前，这里都会起雾。”普朗克淡淡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孙伟恍然，不过，他看了眼普朗克手中的苹果，不禁问道：“你的橘子呢？” 普朗克瞥了眼孙伟，回答道：“我们是要去恕瑞玛，越往南走，苹果在海上越容易坏，而且，橘子的库存不够了……” 换做以前，普朗克是绝对不屑回答这种问题的，但孙伟是这次出海的金主，作为船长，他当然要确保孙伟的航海体验。 另一边，孙伟这才想起来这条双桅帆船上是没有冰箱的。 除了橘子，其他水果很难长期存储，而如果水手们无法通过水果摄取到足够的维生素，很容易会得坏血病，严重时甚至会威胁生命…… 不过，孙伟微微一笑，对着普朗克说道：“别担心，你的船上可有一位奶妈。” …… 一阵清爽的海风迎面，当双桅帆船终于驶离了凝霜港的海域，雾气骤然散去，露出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和无边无涯的碧波大海。 与此同时，众人心中的阴霾也跟随着海风挥之而去，孙伟的心情也顿时好了许多，他畅快地呼吸了一下…… 海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腥味，但更多的，则是没有雾霭的轻松与舒适。 孙伟回头看了眼在甲板上望风的莱茵，问道：“诺拉好些了吗？” “还没。”莱茵低沉地回答。 在出海之后，孙伟等人才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诺拉竟然晕船！ 这点让孙伟非常无奈，他虽然是奶妈，但却没有解控技能，对于晕船效果完全是无能为力。 所以，他只好让莱茵照顾诺拉，期待她能好受一点。 “落呢？”孙伟又问道。 “落姐姐……”莱茵指了指头顶的桅杆，“她在那儿。” 孙伟抬头，他的目光穿过交织的缆绳，最终定格在了在桅杆骨架上坐着的那位女孩身上—— 此刻，海风吹动她的长发，在她背后托起一道黑色的瀑布，而她仍然露着一副无感的表情，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惊扰到她。 “喂！你在哪里干什么？”孙伟挥着手，大声问道。 落低下头，看着那个在船首上大喊的青年，她轻声回答：“看风景。” 孙伟一脸无语，他看风景也只是站在船首看风景，而落倒好，直接跑到了桅杆上……难道是因为坐得高，看得远吗？ 但是想了想之后，孙伟又大声喊道：“你还是下来吧。” “为什么？” “因为……”孙伟很想说上面风大，但话到嘴边，他又说成了，“一个女孩子坐在那么高的地方不好。” 话音落下，整个船上都响起了一片男人们的哄笑声…… 听着这轰然的笑声，孙伟也跟着笑了笑，但内心的阴暗面却告诉他—— 这条船上除了那莱茵、诺拉和落，再没有任何女生……谁也无法保证某些男人会不会找准某个角度，偷偷地向上瞥两眼。 似乎是感受到了孙伟的想法，落漠然地扫视了一眼下方哄笑的水手们。 渐渐的，水手们再也无法笑出声来，因为在他们眼中，那位女孩仿佛变了模样，变成了一个无比丑陋的、畸零的人形怪物…… 但下一秒，水手们猛地揉了揉眼之后又发现，那位女孩还是那么的美丽迷人。 然而，烙印在脑海中画面让他们再也没有心情去偷看她一眼……还是去欣赏那位金发女孩比较好。 …… 孙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看到甲板上水手们的目光又聚焦在了望风的莱茵身上……看来有时候，长得漂亮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除非莱茵不喜欢，否则，他并不会刻意去阻止这些人的目光。 “马上就要进入德玛西亚的海域了！”适时，普朗克的吼声将水手们的目光拉了回来，“所有人，给我打起精神来！” 孙伟奇怪地看了眼表情严肃的普朗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出一副严正以待的样子…… 他们的航行计划是，借助海洋风，直接由凝霜港全速驶往恕瑞玛的纳施拉美港口，并不会在德玛西亚的港口停泊，为什么要如此戒备？ 而就在此时，仿佛是为了解答他的疑惑，莱茵突然深吸口气，指着远处的海平面大喊：“船！那里有船！” 孙伟顺着莱茵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他看到，从远处的海平面上突然出现了成群的舰队，每一艘船舰的帆上都印着白翼飞剑的蓝色样地图案…… 德玛西亚的船！ “右满舵！”普朗克大声吼道。 刹那间，甲板上响起了密集的踩踏声，每一位水手都因为船长的命令动了起来……有的人拉着缆绳改变帆的受力风向，有的人钻进舱内准备炮火…… 而普朗克则主动掌舵，用力将舵轮打死，整艘双桅帆船朝着右边的海域行驶而去，与此同时，那群德玛西亚舰队也像是发现了这艘挂着黑帆的船，所有舰队都向这边包围而来！ 毫无疑问，它们是冲着普朗克来的！ “怎么回事！？”孙伟大声问道，但混乱之中，没有任何人前来解答他的疑问。 第213章 海雾(下) 平静的海面突然起了波涛，一艘艘庞大的三桅帆船扬帆破浪，气势汹汹地朝着那条可怜的双桅帆船包围而去。 而那条双桅帆船竟然没有掉头逃跑，而是改变航向，妄图在它们完成合围之前，向着征服者之海之外的海域驶去！ 德玛西亚的舰队愤怒了，每一艘船的船长都下令浆手全力划桨，此刻，它们就像是一群在平原上冲锋的骑士，正追捕一名罪恶滔天的犯人。 …… “它们是逆风，来不及的。” 普朗克淡淡地看了眼对方正在合围的舰队，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虽然德玛西亚的舰队都是三桅帆船，但在逆风航行的时候，相对较小的双桅帆船受阻力更小，反而更容易前进。 不过，对方船上的浆手肯定多于自己的船，持久力强，所以普朗克才没有选择掉头逃跑，而是向右边的海域驶去…… 那里，对德玛西亚来说是一片未知的海域，但对普朗克来说却很熟悉……他曾在那片海域大肆驰骋，完全可以借助对海洋风的掌握力来甩掉对方…… “海洋的风，可不是一成不变的。”普朗克眯着眼睛，低语道。 …… 最终，如普朗克所判断的那样，他的船和最外围的三桅帆船擦肩而过，在那一瞬间，孙伟甚至能看到那条船上德玛西亚军官愤怒的表情…… 但他们却无计可施。 除了弓箭与掷枪，他们没有任何远程武器，而这两者在海上的杀伤力，几乎可以用低的可怜来形容。 果然，在略微几箭的交锋之后，德玛西亚的船来不及掉头，只能眼睁睁看着普朗克远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伟问道。 他围在船舷边上，朝后看了眼正在掉头的舰队，毋庸置疑，这些德玛西亚海军对普朗克的船有着特别的执着…… 但孙伟还记得，莱茵就是在多恩霍尔德坐上了普朗克的船，那时候德玛西亚海军可没对普朗克怎么样…… “除了我的守望者之海，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片海域会欢迎我。”看着后面的舰队一时半会追不上自己，普朗克做了个简单的解释。 孙伟疑惑，“可是，刚才你并没有下令开火？” 普朗克瞥了眼他，冷冷地反问道：“在你眼里，我只是个烧杀抢掠的海盗头子吗？” 孙伟哑口。 而看着孙伟理屈词穷的模样，冷着一张脸的普朗克突然发出了一阵大笑，说道：“我可是一个有原则的海盗……” “要知道，早几十年的比尔吉沃特可是一片真正的不法之地，但在我的治理下，它渐渐转变成了一个繁华的码头……” “普通人可以在那里一夜暴富，富人也有可能在那里落魄潦倒，总之，在不必要的情况下，我并不主张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孙伟讪笑。 普朗克的这段话意味着他承认了曾经的身份，也意味着，孙伟正在帮一个被赶下王座的男人准备他的复仇。 …… 征服者之海的海域外围，深蓝的海面上夜以继日地上演着一场精彩的追逐战……那条双桅帆船不断顺着海风改变航向，而德玛西亚的舰队则总是慢着半拍…… 渐渐的，庞大的舰队越来越远，直指完全消失在了海平面尽头。 这一刻，船上的众人总算完全松了口气。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孙伟看着普朗克，“看他们不依不饶的架势，不像是你说的，仅仅是不欢迎你……” “噢，可能是因为布维尔家族的缘故。”普朗克平静地回答。 “布维尔家族？” 普朗克淡淡的看了眼莱茵……此刻，莱茵正搀扶着虚弱的诺拉，在甲板上吹着海风……据说这有助于克服晕船。 “几个月前，和莱茵一起乘我的船的，不是还有一位布维尔家族的少爷吗？布维尔家族顺藤摸瓜，似乎是认为我劫持了他们家的少爷……” 听到这儿，孙伟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郁闷。 看来这是一场误会，而德玛西亚的海军很明显不会给普朗克一个解释的机会，他们只能闷声逃跑。 不过，等达克希乐回到德玛西亚，这个误会也就自然解开了。 同时，这场海上追逐也告诉孙伟，布维尔家族在德玛西亚有着怎样的影响力…… 但奇怪的是，就算布维尔家族影响力很大，又怎么会为了达克希乐这个被丢在边沟镇的族人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呢？ 难道，达克希乐是布维尔家族族长的私生子？ …… 孙伟摇了摇头，打住了心中的无边瞎想。 他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放眼远方，深蓝的海和暗蓝的天空连成一片，没有岛屿，也没有海岸线…… “我们现在在哪儿？”孙伟问道。 普朗克皱了皱眉，他拿出一个罗盘，看了眼上面的指针，“就算在刚才享受追逐的过程中，我们仍然在向南走，只不过……” 说到这儿，普朗克陡然陷入了沉吟，仿佛连他都不确定现在的他们到底身处何方。 看着普朗克的表情，孙伟内心忽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只不过什么？”他追问道。 “只不过，没风了。” 普朗克喃喃，他抬头看了眼暗蓝的天空，天空中没有一朵云，也没有任何别的色彩……今天是朔月，不会有皎白的月光洒在海面上。 与此同时，孙伟伸了伸手，海面上突然感觉不到一丝风，这个世界仿佛陡然间被人按了暂停键，安静的可怕。 “我们向右偏了多少？”孙伟问道。 “大概，几十海里。” 孙伟长出了口气，几十海里，应该还漂不到那个鬼气弥漫的岛屿上，但下一刻，他脸色猛变—— 在他们前方，遥远的海平面上突然有一丝淡淡的雾气飘来，黑雾朦胧，仿佛里面纠缠着一些不好的东西。 “快划……” 孙伟的话戛然而止，他张了张嘴，想要说出最后的那个字来，但就是没有办法说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冷硬，恐怖，阴森…… 普朗克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转身，想要指出正确的航向。 但在他们的后方，也有一股雾气飘渺，向着这边缓缓推进，渐渐的，四面八方都有雾气笼罩而来，人们隐约能从中窥见死亡…… 第214章 死歌 海面无风，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听不到任何微风的低语……无论是水手还是船长，他们都非常清楚，如此平静的海面只会预示着灾祸。 而事实也是如此。 远处朦胧的海面上，哪怕无风，那些黑雾仍在悄无声息地蔓延着，这远比凝霜港那股淡淡的薄雾更让人觉得心头压抑。 同时，一道若隐若现的安魂曲在这份压抑中飘荡，让人心中更觉诡异—— “这里众人平等，众罪可恕， 黑暗的扭曲中藏着前所未见的光明， 生与死的完美融合， 抛弃凡人的轮回痛苦， 只留永恒的新生。” …… 此刻，寂静的甲板上，孙伟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就像大海表面一样，阴冷而且黑暗。 而另一边，普朗克狠狠地骂了两句：“该死的！！虽然老子数次战胜过你们，但老子可从来不想和非人的东西打交道！”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无法改变黑雾渐渐袭来的铁一般的现实……安魂曲的声音变得更加真切，有一些船员甚至打起了瞌睡！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普朗克的怒吼惊醒了所有船员，刹那间，水手们一个激灵，他们抓紧手中的火枪和刀剑，死盯着不断靠近的黑雾严阵以待。 但，即使是火枪和普朗克也无法予以他们勇气，船员们的双眼渐渐睁大，里面包含着难以名状的恐惧…… 那是比死亡更深一层的恐惧，对于未知，对于神话，对于黑暗…… 唯一能给予他们安慰的，或许是甲板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或许是不知由谁点亮的金色光芒。 …… 黑雾越来越近，千米，百米，五十米…… 孙伟能够看到，黑雾并不是从远方由风吹来，而是从海水中升起来的，就像大海才是黑雾的主体一样…… 同时，他也能看到雾气里依稀可辨的影子，就像是回到了莫德凯撒的冥界，虚无的鬼影发出嘶哑的低语…… 只不过和终将湮灭的冥界鬼魂不同，它们的低语并不是为了咒骂莫德凯撒，而是为了宣泄植于灵魂深处的欲望—— 对生命的破坏欲！ “听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 普朗克突然吼道，并且，他把自己的火枪插回了腰间，将那把精致的弯刀拔了出来。 这把弯刀出自德玛西亚的能工巧匠之手……打造过程不仅运用了符文钢与炎阳钢，还掺杂了很多其他名贵的抗魔金属……甚至在很长一段的时间内，出于习惯，他时常用女王草来熏它。 这个时候，比起火枪，这把弯刀更能让普朗克觉得浑身有劲。 他露出了一个微笑，用弯刀指着黑雾，大笑着喊道：“别怕！我们船上可载着弗雷尔卓德的光明之女。” 听着这话，人群的目光被那道越来越耀眼的金色光芒吸引了过去。 他们看到，在船舷边上，一位金发女孩安静地站着，温暖的金色光芒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似乎连黑雾都因为她而驻足了，不敢再靠近。 “莱茵。” 水手们心中同时喊出了她的名字。 对于莱茵，他们并不陌生，因为这位金发女孩第一次乘船就给他们留下了深刻映像……一位连禁魔石也无法束缚的法师，她会强大到何种地步？ 想到这儿，水手们心中的恐惧渐渐被冲淡了许多，但耳边的安魂曲仍然萦绕着，并且开始夹杂着震慑人心的丧钟。 …… 耀眼的金色光芒笼罩了整个船，而黑雾则在光芒之外，静静地悬浮着……两者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但是，不知不觉间，莱茵攥紧了手，在水手们看不到的另一面，脸上流露着一丝害怕……这些黑雾让她回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铁锤，火焰，铠甲…… “别怕。”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莱茵一愣，回过头来……那是一张还算俊朗的脸，他微笑着，似乎是在说：别怕，有我呢。 “嗯。”莱茵乖巧地点了点头，脸上的害怕也转变成了坚毅。 …… 孙伟笑了笑，莱茵，她已经逐渐成长为一名能独当一面的法师。 或许在不久的以后，就算是拥有世界符文的他也不会是莱茵的对手。 “被妹妹罩着的哥哥。”孙伟心中低语，略显郁闷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看向另一位女孩…… 在莱茵的右边，诺拉怔怔地盯着黑雾，脸色仍然苍白……孙伟不明白那是因为晕船的后遗症，还是因为黑雾中的一闪而过的利爪和勾牙…… “那里面，有好多人在痛苦地嚎叫。”诺拉突然说道。 孙伟一怔，他能听到诺拉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 诺拉，她在怜悯黑雾里的亡灵吗？ “还有很多扭曲的恶意。”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孙伟扭头，他看到一位黑发女孩排开拥挤的人潮，走到了这里。 她漠然地看了眼黑雾，然后又看着孙伟，说道：“那里面有一个大家伙。” …… 孙伟低下头，陷入沉思，他并不怀疑落和诺拉的话，而且，他也依稀能猜到落口中的那个“大家伙”是谁。 只不过，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暗影岛的黑雾？ 这里不是应该离暗影岛还很远吗，黑雾的力量怎么可能触及这么远的地方？ 而重中之重是，这股非物质领域的力量究竟能有多强大？半神，还是更高一级的存在？ 突然，一阵喧闹让孙伟抬起头来……甲板上的水手们瞪大眼珠，指着一团不断涌动的黑雾，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完整。 “我将为你们带来福祉。” 一个冰冷死寂的声音穿破脑海，虽然人们从未听过这种声音，但他们能够肯定，这是死人才会有的声音！ 钟声依旧，安魂曲穿透光芒，似乎是要带来这个声音所说的“福祉”。 孙伟看向那团不断涌动的黑雾，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雾气中浮现出来，飘在海面之上…… 他身材魁梧，肩膀宽厚，比孙伟想象的要高出不少。 他穿着一件破烂的大衣，戴着一定奇怪的王冠，肩膀和干枯的头骨全都，打扮的就像是一名将要奔赴战场的神职者。 最重要的是，他的腰间用铁链拴了一本书，手中握着一柄长长的手杖……这些特征能让孙伟喊出他的名字 “死亡颂唱者——卡尔萨斯。” 第215章 死亡之邀 随着那个高大的鬼影出现，黑雾仿佛不再受金色光芒的抵抗，翻滚着越过了船栏杆，在众人脚下铺上一层雾气似的地毯。 随之而来的，还有亡灵的哭嚎与尖叫，一些飘忽的影子从船帆上掠过，水手们惊恐地上膛拉栓，想要开枪，但一声暴喝阻止了他们——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普朗克挥舞着弯刀，划破黑雾，来到了船首，盯着那个在海面上漂浮的鬼影…… 卡尔萨斯也挥了挥手，黑雾中的亡灵不再作乱，安静了下来，然后，他漂浮升起，来到了和普朗克同样的水平线上。 “我从亡灵那儿听说过你，你是海洋之灾——普朗克，对吗？”卡尔萨斯问道，他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冥府，带着一股让人颤抖的恶寒。 普朗克嘴角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很可惜，现在不是了。” “噢？” 卡尔萨斯似乎产生了好奇，但他很快摇了摇头，说道：“很可惜，我这次的目标不是你，要不然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会和我一样，理解死亡的乐趣。” “哈哈哈！死亡有什么乐趣！” 普朗克大笑着，接着，他看了眼卡尔萨斯手中刻着密密麻麻的计数的符号，停顿了一下，问道：“如果你的目标不是我，那是谁？” 黑雾滚动，卡尔萨斯的身体再次升高。 当升到和船帆顶部一样的高度时，他朝下巡视了一眼甲板上的众人，最后，他把燃着鬼火的目光定格在左边船舷的那位青年身上…… 而那位青年也反望着他，眼神中有着人类不该有的平静和……一丝反感？ “你是要找孙吗！？”普朗克瞥了眼孙伟，看着卡尔萨斯大声问道。 “他叫孙？”卡尔萨斯摇了摇头，“不，他不叫孙。不过，既然你愿意叫他孙，那就叫他孙好了。” 听着着段绕口的话语，身为当事人的孙伟略有些不乐意地问道：“你找我？” 卡尔萨斯颔首，回答：“是的。不过，吸引我来到这儿的并不是你，而是另一股奇特的力量。” …… 高空中的那名鬼气森冷的身影像神祗一般，又开始用燃着火焰的目光巡视众人…… 卡尔萨斯的目光首先扫过孙伟身边的人，莱茵、诺拉、落……这三位女孩身上的力量都很奇特，但却并不是吸引他来的原因。 卡尔萨斯摇了摇头，继续巡视，但那些普通的凡人不可能是促使他不远万里，循着生命之火来到这儿的原因…… 孙伟算是意外之喜。 …… 孙伟皱了皱眉头，他不明白卡尔萨斯究竟在寻找什么，而且最奇怪的是，这次，死亡颂唱者并没有给船上的人带来死亡……至少目前没有。 突然，他看到卡尔萨斯飘落了下来，向着船舱而去，甲板上的众人皆惶恐地为他让开了一条宽敞的路。 就在卡尔萨斯即将进入舱门的时候，孙伟像是猛地想起来了什么，大喊道：“别进去。” 但卡尔萨斯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轻轻穿过橡木板的舱门，下一瞬间…… “喵呜！！” 一声野猫的嘶叫从船舱内传了出来，接着，金黄色的电弧翻腾，破开舱门，甚至连部分黑雾都在这道电弧之下湮灭。 但最终，雷电平静，卡尔萨斯又从船舱内飘了出来，他手中还拎着一只颓废的小黄猫。 “呦呦，呦呦……”一个幽蓝色的灵体生物紧跟着从船舱内飘了出来，小巧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放开它们！！”孙伟沉声说道。 这一刻，他前踏一步，在一阵冰晶凝固的声音中，一副巨大的臻冰骨架套在了他身上，同时，一双金色竖瞳闪闪发光，为臻冰骨架添加了一层莫名的力量…… 这是来自精神领域的力量，能够伤害到同处在精神领域的卡尔萨斯！ 顿时间，众人感觉到了从孙伟身上散发的凛冽冷气，不禁为他让出一大片空地……更有甚者，爬上了桅杆，试图远离这场凡人之外的争斗。 但出乎意料的是，卡尔萨斯竟然放下了小志，任由它跑到孙伟身边…… “呦呦，呦呦……” 艾黎也跟着小志来到了孙伟边上，它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那个高大的鬼影，另外，它呲着牙，似乎是准备扑上去咬他。 “唉，超脱于生命之外的东西，真的让人着迷。”卡尔萨斯忽然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惆怅。 孙伟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他看了眼卡尔萨斯，又看了眼艾黎……他总觉得，卡尔萨斯这句话是冲着艾黎说的。 不过，艾黎是生体炼成的产物，对生命的另一种形态——鬼魂有着独特的吸引力，也并不难让人费解。 孙伟还记得小志曾说过，如果要弥补艾黎的先天不足，需要找到足够的灵魂作为养料，然后重新激发它未出现的能力。 …… “暗影岛的使者——卡尔萨斯，你来这儿到底要干什么？”普朗克走到甲板上，站在孙伟旁边，“你说你的目标是孙，那你是要找他干什么？” 普朗克微眯着眼，说实话，如果这群黑雾只是要带走孙，他会很乐意完成这个交易，但以他对黑雾的了解…… 黑雾过境，寸草不生。 这是黑雾的原则，而如果想要打破这种原则，很简单，比黑雾更强就好了。 而现在，孙伟和那位金发女孩或许是船上最强的战力，如果把孙伟交出去，那么……他和他船上的人只能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鬼宰割。 …… 听着普朗克冷硬的询问，卡尔萨斯忽然弯腰，对着孙伟献上礼节—— “暗影岛在等你。”他说道 “等我？”孙伟很惊讶，卡尔萨斯的这句话有着太多的信息量。 “是的，在十几年前，暗影岛深处的那位王者就一直在等你，有人承诺了他，如果你能前往暗影岛一叙，那位王者整日追惜的王后就会复活。” “那位王者，是指破败之王吗？” 这一瞬间，当“破败之王”的名号从孙伟口中说出来，双桅帆船周围的黑雾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剧烈涌动。 忽然间，有低沉的歌声在黑雾中隐隐飘荡，似乎是在赞颂一位古国的国王…… 他飘洋过海，不惜寻遍世界的角落，动用举国上下的力量，只为了一位躺在花棺中、一动不动的女人。 最后，逝去的生命终将无法复活，强行扭转一切的国王遭到了惩罚，诅咒降临，天灾肆虐。 曾经美丽的岛屿响起了残酷的序曲，死亡歌者的哀乐，黑雾冉冉，荡尽众生，暗影岛，从此诞生。 卡尔萨斯颔首。 “那么，承诺他的那个人是谁？” “莫德凯撒。” 第216章 活着真好 莫德凯撒 当这个禁忌般的名字在海水上飘荡，涌动的黑雾陡然间安静了下来，就像是将士听到了王的命令，驻足在原地，纹丝不动。 暗夜中只有鬼火燃烧的声音，卡尔萨斯静静地浮在甲板上，一股沉重的压抑笼罩了整条双桅帆船。 孙伟摒住了呼吸。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庞大的局中，莱茵，他，世界符文……都是这个局的一部分…… 而这个局的尽头，则是无止尽的黑暗与征伐，每一个生命都无法从这个局中逃脱出来。 …… 普朗克眯了眯眼，莫德凯撒，这个名字他隐约听说过……诺克萨斯王座的前身，一位真正的残酷军阀，不过，他早该死了才对。 而且，孙口中所说的“破败之王”，那又是谁？ 最奇怪的是，卡尔萨斯说，暗影岛在等孙？ 无论怎样想，普朗克都明白，这次他遇到大麻烦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 “咚！！” 卡尔萨斯用他那根长长的手杖敲了一下甲板……虽然看上去一副没有用力的样子，但这股声音还是穿透所有人的耳膜，打破了沉寂。 众人抖了一下，把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卡尔萨斯轻轻地飘到孙伟面前，问道：“暗影岛等待许久的客人，愿意与我同行吗？” 孙伟沉默着，仿佛是在思考，也仿佛是在计划如何打破黑雾逃出去……就在此时，另一个声替他作答—— “暗影岛的使者，你是想让我们束手就擒，跟你回那片迷雾中的岛屿吗？”普朗克大声质问道。 卡尔萨斯转过身，望向那位船长，“尊敬的海盗之王，据我所知，如果不是因为你，暗影岛的福祉早就可以扩撒到那片海湾……” “理论上来说，你是我们的敌人，但我也能预感到，要想打破那片海湾重新筑起的铜墙铁壁，需要你的力量……” “所以，这次我并不会‘伤害’你和你的船员们，我会让你们离开，暗影岛并不欢迎你的火枪和炮声。” 听着这段自大的话语，普朗克目光闪烁……说实话，他并不相信卡尔萨斯所说。 因为，黑雾不可能抑制住那种扭曲的、嗜血的欲望，而如果它们能按捺住，那就意味着，它们……是人，或者说，是生命的另一种存在形态，是一种存在感情的生灵。 普朗克脸上闪过一丝讥笑，怎么可能！？ 所以，他将自己手中的弯刀对准卡尔萨斯，并对那位沉默的青年递过去了一个眼神，那意思就是，突围！杀出去！ 同时，那位青年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意思，抬起头来，盯着卡尔萨斯，问道：“我说，我可以拒绝你的邀请吗？” 但普朗克却皱起了眉头，因为孙伟的这个问题实在软弱无力，很难听到他想反抗的意味。 …… 孙伟盯着死亡颂唱者，发问的语气包含着一丝天真。 下一刻，卡尔萨斯逼近，他手杖中发出的惨白光芒甚至遮盖住了莱茵的金色光芒，一股与臻冰不一样的、刺骨的寒冷戳进孙伟的脊背。 越来越多的黑雾翻滚进了船的甲板上，在阴影的衬托中，卡尔萨斯来到了孙伟面前，俯视着他。 孙伟把头抬得更高，紧紧盯着那双燃着幽蓝火焰的眼睛，他已经准备好点亮【瑞格之灯】，用生命呼唤狼灵，将真正的死神引来这里。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卡尔萨斯淡淡的说道：“可以。” 孙伟一愣。 卡尔萨斯背过身去，他高大的身影飘过船栏杆，回到了无浪的海面之上，“我们已经等了你十几年，不在乎多等那么几天……” “但是你要记住，你、你身边的那三位女孩，以及这条船上的所有人，你们的面孔都已经被黑雾牢牢记住……” “只要生命之火还在燃烧，暗影岛就会不断派出新的成员找到你们，无论生或死，在你亲自来到暗影岛之前，黑雾就会永无休止地纠缠着你们。” 孙伟脸色一冷，“这是威胁吗？” “算是吧。”卡尔萨斯没有否认，“黑雾不散，亡灵不死。除非暗影岛沉沦，否则，你们以后的每时每刻，都要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这一刻，卡尔萨斯身上的破大衣无风自动，他似乎是要化作黑雾离去了。 但在离去之前，他最后一次忠告道：“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下次你们遇到的黑雾，或许就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了。” …… 暗蓝的海面之上，双桅帆船的黑帆忽然鼓了一下。 “有风了。”有人说道。 很多水手不相信，但当他们伸出手，他们能听到微风拂过手指的低语……第一次，他们感觉到出海后最害怕的风，原来是这么亲切。 渐渐的，风越来越大，黑雾开始消散，从甲板上被风带走。 很快，天空不再被遮掩，露出一弯肃冷的勾月，映照着海面，让大海也不再显得那么黑暗。 许多水手脸上露出一丝迷惘，被黑雾笼罩的时间只有短短十几分钟，但为什么外界已经来到了下一个夜晚？ “嗤！真他妈是一件怪事！”普朗克打了个冷颤，狠狠地咒骂道。 “说出去胡子女士都不相信，我刚才他妈的竟然和卡尔萨斯打了个照面！”一个水手同样开始发泄他胸中的郁气。 “是啊，那些黑雾飘过我面前时，我连呼吸都不敢……” “……” “……”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讨论，有人甚至涨红着脸吹起了牛皮……但无论表现如何，他们现在都在感叹一件事—— 活着，真好。 但和大声欢呼的众人不同，孙伟沉默着，他不会忘了卡尔萨斯说的最后一句话……会有别的亡灵来找上他…… 人马？锤石？或者复仇之矛？ 孙伟摇了摇头，无论是谁，确如卡尔萨斯而言，都没有那么好说话，所以，他的选择看起来只有一个…… “你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已经是死人。顺应自己的意念，随海漂泊，你会来到暗影岛的。” 脑海中回荡着卡尔萨斯的低语，孙伟看向夜空中的冷月，眼神渐渐坚定。 第217章 不归之行 狂风鼓动黑帆，双桅帆船正在以平时难以想象的速度前进，就像大海感觉亏欠了它一样，正在以这样的方式弥补。 …… 船首，普朗克狠狠地咬下了一口橘子，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在骂什么……总之，没有一位不开眼的水手敢去打扰现在的他。 但却有一个看上去不知死活的青年人走到船首，倚靠着栏杆，站在他旁边。 普朗克停止了咒骂，他看了眼那人递过来的巧克力，沉声说道：“上次我尝过了，很苦，简直不是人吃的。” 孙伟笑了笑，“我改良过了，魔法塑造对现在我来说并不是难事，巧克力的味道已经越来越好了。” 普朗克脸上带着怀疑，但最后，他还是接过那块巧克力，送进了被灰白胡子遮住的嘴里。 “呸，还是好苦。”普朗克啐了一口，但顿了顿之后，他又说道：“不过，味道确实好多了，苦味中带着一股特殊的浓香。” 听着这话，孙伟笑得更开心。 “巧克力就是要苦一点才好吃，下次可以掺点酒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酒心巧克力……那可是吃了醉人、醉了不忘的美味。” “酒心巧克力……” 普朗克默默地念叨了一声，然后，他像是猛地发现了什么，浑浊的眼神越来越明亮，“如果你说的东西能造出来，在那群贵族眼里一定是抢手货！” “……”孙伟无言，腹诽道：“想钱想疯了吧。” 但孙伟确实不能否认普朗克这种重视商机的做法，因为从某种程度来说，钱财，是战争最重要的筹码之一。 …… “越靠近符文之地的南域，海上的风就越大……”普朗克扶了扶自己头顶的三角帽，他看了眼脚下，船首正在乘风破浪。 “而以这个速度，只需要五天，我们就能到达恕瑞玛的港口——纳施拉美。”普朗克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那时候，这场旅途也就到了终点……” 孙伟一脸诧异，“我不是说过了嘛，你只需要带着莱茵她们到恕瑞玛就行了，再等会儿给我一条小船，我自己会下……” “你他妈的去什么暗影岛！！” 陡然间，普朗克暴怒地截断了孙伟的话，他狠狠地盯着孙伟，“你要是去了暗影岛，我那么大一笔契约钱找谁来付！” “在我的房间内，我已经留下了足够的财富……比这场旅途给的钱还要多出几十倍。”孙伟淡淡地说道。 顿时间，普朗克收敛了愤怒的表情，“我记得，你上船的时候只带了一面盾牌。” 孙伟一笑，“我奉劝你别打它的主意，我整天都在愁该怎么填补那份空缺。” 普朗克认真地看着孙伟，“把它给我，我会召集舰队，陪你一起前往暗影岛。” 孙伟轻笑着摇了摇头，“船长，大家都不是傻子，没必要再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了。” “那你就贴合实际了吗？”普朗克冷冷地问，“孤身一人前往暗影岛，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你好像挺关心我的？”孙伟揶揄地问道……在离开前，他决定难得的开一次船长的玩笑。 普朗克一怔，然后愤愤地回答：“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合作者，却没想到是一个傻子……” “傻子！傻子！傻子！”他大骂着，快步走下了船首。 …… 在良好的风向之下，双桅帆船竟然抛下船锚，选择了停泊。 “哗哗！哗哗！” 海浪声中，船上的水手们大喊着，用缆绳放下了一条小船……小船上只坐着一个人和一只呦呦呦的小生灵。 小船被放在了海面上，但双桅帆船却迟迟不能继续航行，因为，三位女孩站在船舷边上，深深地凝望着小船上的那个人。 孙伟苦笑，被莱茵一个人盯着他已经受不了了，再加上另外两个…… “我说，你们到底是要干嘛啊？”他问道。 “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莱茵率先回答。 孙伟脸上闪过一丝愧色，但他仍然鼓起勇气，说道：“这次比上次更危险。” “我远比上次更强。”莱茵说道，接着，不等孙伟反驳，一道光桥搭在小船船舷，下一刻，三位女孩同时降落在小船上。 “你来就来，带上她们两个干什么？” 孙伟语气里满是无奈，不过他也明白，真要背着莱茵偷偷摸摸地走，不到半天就会被她追上。 “战母说了，要我跟着你。” 诺拉脸色发白，似乎是还没从晕船的症状中缓过来，但她的语气越和虚弱的外表不同，充满坚定。 孙伟叹了口气，算是默认，然后，他又看向落，“你呢？” 落淡然地坐在了小船船头，说道：“我去哪儿是我的自由。” 孙伟又一次叹了口气，但就在此时，头顶上传来一声愤怒的吼叫，“喵呜！！你就把老子一个人丢在这船上？” 孙伟抬头看了眼那只欲要跳下来的猫，大声制止道：“你就不用了！带着你只是累赘！你还是跟着这条船去找你的黄沙之城吧！” “喵呜！你说谁是累赘！？” 但最终，小志并没有跳下来，因为孙伟交给了它另一个任务——守护布隆的盾牌。 这次，孙伟并不打算带上那面坚固的巨盾……且不论那么沉重的东西会不会把小船压沉，万一盾牌遗失在了暗影岛上，那将是一场不可估量的损失。 所以，他将盾牌寄存在小志那儿，当然，他也并不担心普朗克能够撬动宝库大门，毕竟，造它的是奥恩，给予它魔法的是丽桑卓…… 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能不用咒语打开宝库大门的办法。 …… 几天后，一叶扁舟在无垠的海面上漫无目的地漂流，虽然物资匮乏，但船上的众人却享受着尽情地这段闲暇地时间…… 莱茵不断尝试着学游泳，诺拉试着克服晕船的毛病，落安静地晒着太阳浴……而孙伟则不停的尝试用复苏魔法搓出各种口味的巧克力…… 总之，小船上时常响起笑语，众人并不把这段旅程当作不归路……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终于，当四人逐渐有点厌倦这种被困在方寸之地的感觉时，“到了。”孙伟突然说道。 “在哪儿？”莱茵远眺，可是四周除了茫茫大海，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岛屿，甚至连太阳都无比刺眼…… 但下一刻，小船穿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人们心中升起了一股来到异世界的奇妙感觉。 阳光不再刺眼，清爽的海风也消失不见…… 而在海平线的尽头，四人依稀能看到一条灰白的海岸线，而在海岸线的上方，一层浓郁的黑雾笼罩着，仿佛乌云一般。 第218章 小路 在死寂的海浪声中，一条小船缓缓靠岸，来到了这座几乎没有地图敢记载的岛屿——暗影岛。 “哗啦！”一声，孙伟一脚踩进冰冷的海水中，海水渗透进他的鞋子、裤腿，他能够感觉到海水中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魔法力量…… 这股魔法力量比他见过的所有魔法都要让他不安。 “这就是暗影岛吗？”莱茵问道，她看了眼岛屿上萦绕着的黑雾，又看了眼海岸线上崎岖的玄武岩…… 但最吸引她瞩目的，还是一条两尺宽的小路。 小路由灰白的沙石铺成，在这个满是黑雾与灰霾的世界之中，它仿佛是最明亮的色彩，而这抹色彩伸进黑雾之中，似乎是在为他们指明方向。 “这里是暗影岛没错。” 这样说着，孙伟走上了海滩，海滩上凌乱的石子让他觉得硌脚，“还真是一个到处都让人不舒服的地方。”他腹诽道。 “我们是要顺着这条小路走吗？”诺拉弱弱地问道。 虽然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她已经不再晕船，但当真正踏足这座岛屿，她的脸色又一次煞白如雪。 因为她能够听到，这座岛屿之上时时刻刻都在回响着凄惨的哀嚎，这些哀嚎的主人似乎是在求救，也似乎只是在单纯地宣泄悲痛。 “不，等等。” 孙伟摇了摇头，他盯着几米外萦绕着的淡淡黑雾，然后，漠然地喊道：“卡尔萨斯！我来了！” 话音落下，黑雾突然间变得浓郁，在一阵滚动翻腾之后，海岸线上响起了一首富有诗律的安魂曲。 渐渐的，安魂曲的曲调越来越清晰，终于，从黑雾中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卡尔萨斯。 “我很高兴你能来到此地。”卡尔萨斯眼窝中的鬼火摇曳，他的目光越过孙伟，在莱茵、诺拉、落的身上一一扫过。 “……不过，身为暗影岛的一员，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带来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十分不智……即使她们看上去都不是正常的活人。” 孙伟皱眉，“你在说什么？” 说实话，他十分在意卡尔萨斯最后的一句话……莱茵和他一样从冥界归来，不属于正常的活人可以理解，但诺拉、落呢？ 落的来历不明，尚且不谈，但诺拉可是活生生的弗雷尔卓德人，怎么能说不是正常的活人？ 不过，卡尔萨斯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他俯下身子，凑到孙伟耳边，轻声说道：“这里的每一个死灵都渴望纳入新的同伴，所以，你带她们来，就是在挑战暗影岛的所有人……” “而鉴于你的不智之举，我决定，我不再担当你的引路者，你需要自己前往那位王者的住处。” 孙伟眼神一变，接着，不等他说出下一句话，卡尔萨斯的身影就像是影过留痕一般，迅速地消失。 死静的空气中只留下卡尔萨斯最后一句提示—— “越过失落的校准之辉，到达被海淹没的城市，在所有暴风雨的中心，那位王者就在那里等你。” …… 黑雾变得稀薄，但孙伟却铁青着一张脸，脸色难看至极…… 如果没了卡尔萨斯的引路，暗影岛的亡灵将会一窝蜂地向他们涌来，那时候，哪怕是世界符文的力量全部引发，也无法消除嗜血如潮的危机。 因为，暗影岛的亡灵源于破败之咒，如果无法从根本上杀死他们，他们就会源源不断的重生…… 最恐怖的是，每一次重生都会使不屈的亡灵变得更强，简直就是拥有“你杀不死我，我却能杀死你。”这种变态的技能。 这一刻，孙伟真的很想转过身去，带着莱茵们离开暗影岛，但是，一想到将被黑雾永远纠缠，他就不得不向现实屈服…… “小心一点。”他叮嘱道，然后，第一个踏上了那条灰白的小路。 “嗯。”莱茵和诺拉依次点了点头，跟上了孙伟。 而落则陶醉般地吸了口气，喃喃道：“一股让人胃口大开的神秘味道。”但是，她终究是忍住了腹中的向往，安静地跟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 随着深入暗影岛，莱茵托起一团金色光芒，照射出小路两边开始出现的一些福光岛的旧物—— 弯曲的树木七扭八歪，黑色树皮上的伤痕流淌出黄色的树浆，似乎是某种动物在慌乱之中将树干抓得斑斑驳驳。 同时，树林中闪烁着柔光，就像沼泽地里的鬼火一样吸引着无知的灵魂走向灭亡…… 这让孙伟联想到了一个词——扭曲丛林！ 但是，就算他再怎么极目远眺，也无法从小路两旁的矮树丛的铁蕨丛中，看到那座坚守着的树精。 相反，丛林中不断闪烁着某种黑影，无法用肉眼明辨的生物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让人不禁联想起另一个词——鬼森。 诺拉打了个冷颤，用一只手紧紧拉着孙伟的衣角，而莱茵也不禁快步向前走了几步，依偎在孙伟身边…… 而这些动作更让另外两个生物显得与众不同…… 落一脸兴致盎然地欣赏着森林的扭曲，犹如闲庭漫步一般，淡然地走在最后面。 而艾黎则东窜西窜，黑雾与鬼森并不能阻挡它特殊的体质，更不能阻挡它活泼好动的个性…… 让孙伟哭笑不得的是，有一个黑影竟然被藏在树后的艾黎吓得仓皇而逃…… 这个诡异的世界仿佛变成了艾黎的游乐场，连莱茵和诺拉都渐渐被带动起来，不再害怕。 孙伟笑了笑，但他并没有放松戒备。 进入暗影岛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一个亡灵前来袭击他们，这有两个可能—— 一、所有亡灵都知道他是破败之王邀请而来的客人，不敢前来骚扰。 二、暴风雨前的宁静。 比起前者，孙伟更愿意相信后者……有远比森林中这些不敢上前的小喽啰更强大的亡灵赶来此处。 “从现在开始尽情挣扎吧，暗影岛的客人。” 小路尽头，突然响起罪恶的笑语。 随着一阵弯钩刺破空气的呼啸声，一个诡异的灯笼率先从黑雾中出现，油绿的光芒照在孙伟脸上，让他那张凝重的脸更显沉重。 第219章 典狱长 锁链在扭曲的森林中喀拉作响，骇人的笑语回荡着，似乎是在嘲笑凡人的无知，也似乎是为了接下来的一场游戏铺垫氛围…… 总之，那位魂锁典狱长——锤石，出场了。 …… 孙伟往后退了一步，冷气凝结，臻冰的骨架完全将他后面的女孩们遮挡住，出于本能，他想逃跑。 但是说实话，面对此时的锤石，他好像……感觉不到威胁。 因为，锤石的气息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让人骇然，锤石好像受伤了？ 孙伟瞥了眼锤石手中提着的那一个标志性的灯笼，他能看到那里面有上千颗绿色的小球在闪烁，而每一个小球都代表着一个被锤石囚禁的灵魂……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卢锡安的老婆——赛娜也在那里面。 不过，他能看到那个绿油油的灯笼被什么东西戳破过一次，中心处的玻璃门有一个小的、黑色的缺口，虽然它仍然给人一种深深的禁锢感，但孙伟能够肯定，有人从那里面逃出生天了。 “是卢锡安做的吗？”孙伟心中低语道。 他还记得那个《登峰》cg，卢锡安勇闯暗影岛，和锤石激战……而激战的原因则是因为锤石拘禁了赛娜的灵魂。 “难道赛娜逃出来了吗？”孙伟心中再次问道。 但是这些和此刻的孙伟并没有关系，现在的他所要做的就是去见破败之王，赴一场逃不过的局。 所以，他对着那个头上长着三个触节的丑陋怪物狠狠喊道：“锤石，让开！” “哈哈哈！暗影岛的客人，你是在对我说话吗？” 虽然是一句戏谑的嘲笑，但从锤石口中说出来，尖锐刺耳，就像是一个暴虐的恶鬼在讽刺弱小的猎物。 孙伟眉头皱起，这样的情况无需多言，必须要打败锤石才能过去。 可是，他真的能打败锤石吗？ “锤石，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让开！”孙伟冷冷地说道，这一刻，他已经用臻冰的拳头对准了锤石，只要锤石说出一个不字，他就会用尽全力地挥出拳头！ 但回答他的并不是“不”字，也不是任何冷嘲热讽…… 锤石大笑着甩出了锁链，锁链尽头的铁钩就像毒蛇一样，杀向孙伟！ 孙伟脸色一冷，毫不犹豫地挥出了冰拳，狭小的小路上，两旁的树木更加扭曲，矮树更矮，蕨丛倒伏…… 在不可回旋之中，锁链与铁钩碰上了巨大的冰拳，“叮”一声，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回响，黑冰之拳挟裹着可怕的气浪砸向锤石！ 毕竟，这可是揍过沃利贝尔的拳头…… 大地颤动，锤石的大笑声戛然而止，下一刻，魂锁典狱长连带着他的法袍一起，被碾碎成渣！ …… 孙伟目瞪口呆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一个大坑，锤石消失了，黑雾也消失了，甚至连森林中的低语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孙，你好厉害。”诺拉怔怔地说道。 “嗯。”莱茵也跟着点了点头。 孙伟怀疑地看了眼自己的拳头，他虽然知道他很强，但没想到会这么强…… 他突然咧嘴一笑，这样看来，暗影岛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可怕嘛。 不过，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可以，在战术上绝对不能！ 毕竟，暗影岛的前身——福光岛，这里可居住着一群强大的人，连瑞兹的师父泰鲁斯都是从福光岛的都城海力亚出身的…… 如果像泰鲁斯那样的人也被破败之咒所侵蚀，鬼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强…… 于是，孙伟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个大坑面前，仔细地查探情况。 最后，他能肯定锤石已经不再这儿了，恐怕是在某个“温泉”里面等待复活。 确认无忧后，“跟上。”他招呼了一声，然后准备继续向暗影岛深处进发……而除了见到破败之王，孙伟还有了一个特殊的想法——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暗影岛上应该还存留有很多福光岛时代的圣物。 这些圣物每一件都是无价之宝，从某种程度而言，正好可以卖了换钱，填补布隆的宝库之门。 …… 在暗影岛的另一处，一个虚弱的形体从海水中爬了出来。 他朝后一拉，从海水中又拉出来了一段锁链，“喀拉！喀拉！”渐渐的，随着锁链不断从海水中拔出，它终于是到了尽头。 而它的尽头是一个煤油灯一样的玻璃灯笼，此刻，灯笼上原本残留的缺口已经消失，就像是一盏崭新的灯笼一样。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嘛，他很强。” 一个冰冷死寂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锤石抬头，看向海岸边上的那个高大身影。 “卡尔萨斯！我没否认他的强大，要不然他也不会成为我们暗影岛的客人！”他沙哑地说道。 卡尔萨斯耸了耸肩，宽阔的肩膀在这个动作下极富有喜感，“总之，你弄成这个样子有够狼狈的。” 锤石冷漠地拖着灯笼，从卡尔萨斯身旁走过，同时，他虚弱的灵体渐渐凝实，法袍上的海水也被幽光蒸发。 “说起来，我们之中就你死的次数最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甚至在一场蚀魂夜中死过一回……还被那个人和他妻子在暗影岛上又杀了一次……”卡尔萨斯调侃道。 “卡尔萨斯，你想打架吗！？”锤石猛地提高了声音，他回过头来，挥舞着手中的锁链与铁钩。 “卢锡安和赛娜，我是为了多享受一下哨兵的游戏才一次次放过他们！而那位客人，我仅仅是想要借他之手，修复我的牢狱！” 锤石的声音震耳欲聋，甚至撼动了大海，随声浪一起跌伏。 “狡辩，就是在遮掩你的卑微。锤石，你的本质还是那样，弱小不堪。”卡尔萨斯摇了摇头，转身消失在了海岸上。 黑雾与暴风之中，冰冷的雨点从天空落下，敲打在锤石的肩膀上…… 他看着卡尔萨斯离开的地方，冷硬的海石上残留着强大的死灵魔力，这份强大只有他再囚禁上万个灵魂才能获得。 锤石扭头，又看向东边，“黑海”之外那片扭曲森林……他从那位客人身上看到了一些新的东西—— 一个饱含力量的原生大门，一个广袤无垠的精神领域，一个掌握黑暗的符文精粹…… 只要能够想尽办法吞噬那个灵魂，只一个，就足以抵上上万个无趣的灵魂。 第220章 择路 扭曲丛林之中，鬼火闪烁，不时有恶灵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向那团金色光芒扑去，但是，还未等他们靠近，一个凛冽的拳头就会送他们回归黑雾。 这趟暗影岛之行似乎比想象中的安全许多。 但尽管如此，孙伟依旧紧紧皱着眉头，因为，走了许久，他们仍没有走出这片鬼气弥漫的森林。 他看了眼前方，小路依旧蜿蜒着，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它的尽头。 而在小路两旁，则是丛生的铁蕨和弯曲的老树，没有岔路，小路也没有变得宽广。 并且，眼前的环境似乎一直都在重复，但在这重复之中，孙伟又总能找到一些新的变化，比如，恶灵越来越凝实，扭曲的树纹也从未重复过…… 这告诉他，他们仍然在前进，并未在原地兜圈子。 可是，孙伟有一种预感，如果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下去，他可能永远也不会见到破败之王。 他看了眼头顶，天空被灰暗的树枝与朦胧的黑雾遮掩，走空路的话会怎么样？ 但很快，孙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飞上天空，且不论会更加吸引恶灵的仇恨，还很容易成为靶子…… “须佐能乎”或许能解决这些问题。 但一直维持“须佐能乎”需要耗费大量的魔力和精力，就算他有世界符文，如果索取太多魔力，也一定会重演霜卫要塞之前失控的情景。 …… “越过失落的校准之辉，到达被海淹没的城市，在所有暴风雨的中心，那位王者就在那里等你。”孙伟呢喃道。 他在思考卡尔萨斯的提示……其中，被海淹没的城市应该是指海利亚。 它曾经是福光岛的都城，坐落于海岸线上。 但是，当破败之咒被引爆，强大的脉冲撞击了地基，那座城市的很大一部分也因此被海水淹没了。 而校准之辉，孙伟隐约听过这个名字，但却记不清楚了，至于“所有暴风雨的中心”，他则完全没有眉目…… 暗影岛有暴风雨吗？ 孙伟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在这片森林中，甚至连一丝风息都感受不到。 “这样走不是办法。”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三那位女孩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想法，驻足在小路上，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孙伟环顾四周，小路两旁的铁蕨与老树虽然坚硬，但并不代表不可摧毁…… “如果这条小路走不到尽头，那我们就自己开辟出一条路来。” 这样说着，他凝结冰拳，朝着左方猛地挥出，草木纷飞，在树干的惨叫声中，一条两米多长的新路被开辟出来。 孙伟估摸了一下，这一击耗费的魔力并不是很多……如果加上巧克力的补给，他可以暂时形成一个永动机，向前推进很长距离。 开路的问题解决了，那么，剩下的只有方向。 “我上去看看。” 一双冰翼凝结，接着，孙伟破开枝蔓与黑雾，来到了高空之上，但很快，他又眉头紧锁着降落了下来…… 空气中的黑雾严重影响了视线，他在视野可及范围内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老树，无法辨明真正的方位。 “怎么办？”孙伟把困境说给了三位女孩听，希望征求她们的意见。 莱茵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要不我用魔法试试能不能将我们带出这片森林。” 但孙伟却摇了摇头，“那个魔法太过显眼，说不定会引来赫卡里姆他们……” 即使打败了锤石，但他仍然不觉得人马那些亡灵是好欺负的，而且谁也不知道暗影岛究竟还隐藏着多少强大的亡灵…… 这种时候，小心为上。 “想那么多干嘛，随便选一个方向，前进就好了。”落淡淡地说道。 在这段路上，这可是她难得的发言，但孙伟只能苦笑以对，随便选一个方向……还不如顺着小路继续走呢。 但就在此时，诺拉突然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边。” “嗯？”孙伟疑惑。 “那边，是哭嚎声最多的方向。”诺拉解释，“而在哭嚎之中，还有一个很古老、很庞大的意念……” 顿了顿，诺拉补充道：“那种感觉，就像是面对艾尼维亚一样。” 孙伟挑了挑眉头，“难道是茂凯？” …… “轰——吱——” 森林之中不断响起树干的惨叫声，在近几千米的野蛮开道之后，孙伟喘了口气。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就是，随着远离那条小路，密集的树木渐渐稀疏了起来，虽然仍难以让人通行，但至少，力气活轻松了。 “呼~~” 长长呼了一口气，孙伟又继续开始他的野蛮行径，而莱茵三人则跟在后面，享受着他的苦力成果。 “呜…呜呜……” 突然，一阵凄凉的空号从前方不远处传来，这好像是某人的啼哭声，又好像是恶灵罪恶的哭号。 莱茵和诺拉同时缩了缩脖子。 “这只是风穿过空心树干发出的哨声。”孙伟安抚道，身为一名会吹口琴的业余爱好者，他对这种风吹过空心物体的声音还算熟悉。 但就在此时，一阵阴凉的冷风扑面，紧接着，一大群苍白幽暗的东西从前方的树林中潮涌而来！ 孙伟脸色猛变，他当然明白那群苍白幽暗的东西是什么…… 此刻，数不清的怨灵集结，他们形态各样，都却都流露着同一种表情——疯狂！ 冰冷、嗜血、恶毒的疯狂！ 只是短短几个眨眼的时间，那些疯狂的怨灵就像是被稻香引来的蝗虫一样，铺天盖地，来势凶猛！ “小心！！” 孙伟呐喊，接着，他用臻冰的巨拳挡在前面，并努力扩大骨架保护的范围，将莱茵三人全部笼罩了进去。 刹那间，怨灵的群潮与臻冰的巨拳冲撞在一起，孙伟重重退了一步，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碰上了无数头暴躁的野牛，每一头野牛都能噬人夺命！ 一股晦涩的无形波动从这场冲击中产生，周围的树木瞬间化作齑粉，顺着冷风飘向未知处。 同时，冷风中还夹杂着一些冰霜…… 虽然臻冰坚固无比，但孙伟所做的终究只是仿造品。 或许倾尽全力，他能造出真正的臻冰，但量产之后，再接近臻冰的东西也终究会出现瑕疵。 而现在，这点瑕疵正在逐渐蔓延…… “咔嚓！！” 臻冰巨拳之上，一道清晰的裂痕陡然浮现！ 第221章 扭曲树精 雾林之中，一场疯狂的“聚会”正在上演—— 大量的恶灵滔滔不绝地出现，他们大声嘶叫着，像一群悍不畏死的骑士一样，与那只臻冰巨拳迅猛冲撞！ 孙伟脸色一变，沉重的压力骤然加注在肩膀上，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胸口，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向前一顶！ 他这样的做法似乎十分不理智，臻冰的拳头已经出现了裂缝，如果再继续承受猛击，说不定会就此溃裂！ 但是，他仍然顶着莫大的压力，一步一步，艰难地向恶灵浪潮中走去。 一些冲的迅猛的恶灵和他错身而过，但很快，他们又掉转车头，向孙伟四人的背后袭来！ “呦呦！呦呦！” 艾黎惊叫了几声，虽然它不用担心这些鬼东西可以伤害它，但孙伟一群人可就难说了。 落脸色一冷，但就在她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另一只巨大的冰拳从保护她的骨架中伸出来，挡住了背后来袭的怨灵…… 就这样，孙伟额头青筋暴露，像蚯蚓爬满了他失了智的大脑一样，他带着莱茵三人，来到了怨灵浪潮的中心。 “咔！咔！咔！” 这一刻，本就难以支撑的“须佐能乎”，又因为孙伟分化力量，一连串清脆的裂缝声蔓延进臻冰骨架，“须佐能乎”似乎已经撑到了极限。 “莱茵！！”孙伟猛然大声吼道。 接着，一道无比耀眼、炽热雄伟的光芒照亮了眼前的一切，所有的恶灵来不及发出惊叫，就消失在了这场大范围的aoe伤害之中。 蓦然，一片清净降临在荒野之上，在刚才那场光魔法之后，这里，已被夷为平地。 …… “呼！呼！呼！” 孙伟半跪在地上，剧烈地喘着粗气，臻冰骨架散成点点冰霜，萦绕在他的四周，衬托着他。 莱茵也轻轻的喘了口气，刚才的光魔法消耗了她近半的魔力……这种事情在沃利贝尔之后已经没有发生过了。 而另一旁，诺拉则看着眼前的一切怔怔出神。 她看了眼孙伟，然后又着重地看了眼莱茵……直到这一刻，她才深深体会到与他们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只凭努力几乎无法弥补。 “呦呦，呦呦……” 艾黎担忧的围着孙伟的头顶转了一圈，但很快，孙伟苍白的脸就恢复红润，毕竟，世界符文与复苏魔法最直接的受益人就是他。 “你怎么样？”孙伟看着莱茵，关心地问道。 莱茵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刚才那样的攻击在短期内只能用一次了。” “你做得很好。”孙伟夸赞道，而与此同时，他心中暗骂：“到底是哪个家伙囤了这么多超级兵！” 不过现在，“兵线”已经清完，至少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有这么庞大的怨潮来袭。 “哼！” 突然，一声冷哼传来，孙伟看了眼落，那个黑发女孩不爽的撇过头去……孙伟挠了挠头，不明白是哪儿得罪了她。 “暗影岛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活着的客人了。” 陡然，一个沉闷的声音又从另一边传来，孙伟看向怨灵来的方向，一尊外形魁梧的庞然大物拨开干枯的树枝，从淡薄的黑雾中走了出来。 …… 灰暗的树木轻微折弯，似乎是对那座坚守暗影岛的自然之灵表示尊敬。 在沉闷的脚步声中，那座像堡垒一样的维伦松怪物来到了孙伟四人面前，祂身形扭曲，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结实的树皮，修长的肢体犹如树木枝干。 所有人都能感到，祂很强大，也很暴虐，同样的，祂也拥有着这座岛屿中最多的生命的色彩……一片盎然的绿色树冠在祂的脑后扎根。 “你好，福光岛的自然之灵——茂凯。”孙伟鞠躬，尊敬地说道。 “你知道我？”茂凯微微惊讶，但很快祂又嗤鼻一笑，诡异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这里不是福光岛，而是暗影岛。” “……不过这无关紧要，”祂伸出一根树干的长条，戳了戳孙伟，“重要的是，你们是谁？” 孙伟沉默了一会儿，坦诚地回答道：“我们是受破败之王的邀请来到这儿的游历者，卡尔萨斯是我们引路人。” “破败之王！？那个罪人！？” 茂凯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祂挥舞着长条的树枝划破空气，发出锋利的“咻咻”声，接着，祂瞪着白蓝的眼睛，问道：“卡尔萨斯呢？” “他离开了，说是要让我们自己找到破败之王。” 茂凯突然冷笑，“卡尔萨斯是在骗你们，我奉劝你们还是离开吧！只要你们还留在暗影岛一刻，悲哀和腐朽就会随时来到。” 孙伟无言，说实话，他也很想离开，但卡尔萨斯的话让人不得不信……至少，茂凯的一面之词并不能遣返他。 “您能告诉我破败之王的所在吗？”孙伟问道。 茂凯一愣，祂俯下高大的身子，用自己白蓝的上下看了眼孙伟，“你真的想要去找那个罪人？” “是的。”孙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有一个不得不见的理由，而至于这个理由是什么，恕我不能告诉你。” 茂凯用修长的枝条敲了敲自己的木头脑袋，喃喃道：“也对，这年头除了傻子，谁还回来这种地方。” 孙伟咧嘴，但又很快释然，反正被人当成傻子又不是头一回了。 不过，听茂凯的意思，祂应该真的知道破败之王的所在，如果能问出来，就可以不用去猜卡尔萨斯的谜语了。 “越过失落的校准之辉，到达被海淹没的城市，在所有暴风雨的中心，那位罪人就在那里。”茂凯摆了摆枝条，随口说道。 “哈！”孙伟傻眼，怎么还是这个回答。 “你就不能，再详细点？”他看着茂凯，弱弱地问道。 “再详细点？”茂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你确定？” “呃……”孙伟沉吟，他刚想回答，我确定，但茂凯突然发出一声惊疑。 “咦？”祂看向诺拉，认真地审视一番之后，用一种难以确定的语气说道：“我见过你。” 第222章 夜之花种 林中，孙伟看了眼惊疑的茂凯，又看了眼讶异的诺拉，这一刻，一股深深的迷雾笼罩进他的内心…… 茂凯说，祂好像在哪儿见过诺拉，这是什么意思？ 而同时，这又让孙伟联想到了卡尔萨斯的话，诺拉并不是普通的凡人……难道诺拉曾经来过暗影岛？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在离开弗雷尔卓德之前，诺拉甚至都不知道暗影岛这个地方。 所以，他看着那座大树堡垒，沉声问道：“你说你见过诺拉，是指在暗影岛见过吗？” “我说的是好像在哪儿见过……” 茂凯强调，然后，祂走到诺拉近前，又仔细审视了几眼，直到诺拉表现出一丝不适，祂才嘟囔道：“难道是我认错人了？” 孙伟皱起眉头，他又看着诺拉，问道：“诺拉，你有见过这位自然之灵吗？” 诺拉摇了摇头，但她又支支吾吾地说道：“不过……我能感到这位自然之灵的灵魂中带着善意，就好像，我曾经受过祂的帮助一样。” 孙伟低头思索，但另一边，“善意？”茂凯突然轻蔑一笑。 “那种东西在我的家园被毁灭之后，就早已经消失殆尽了。现在的我只有满腔的怒火与累累的疲惫。” 这样说着，茂凯抖了抖祂的身子，脱落下一地泛旧的树皮，但很快，祂又生出另一层结实的皮层，修长的肢体在空中挥舞了两下。 “不说了，我该去做我该做的事了。暗影岛的客人们，希望你们最后能平安离去。”茂凯转过身子，踏着沉重的脚步就欲离开，但一个声音截住了了祂的脚步—— “等一下！” 茂凯回过头，冷冷地问道：“该告诉你的我也说了，你还有什么事？” 孙伟沉默，比起茂凯的情绪，他更在意的是诺拉的谜团，但现在，他明白自己只有说一句话的机会…… “我可以，让暗影岛重现生机。” …… 扭曲树林间哭号的冷风忽然停滞了一瞬，同样的，连远处的黑雾都露出好奇……这座已死的岛屿还能重现生机吗？ “咚！咚！咚！” 在一阵山震地动的脚步声中，茂凯又一次走到了孙伟面前，俯下身子，用更贴近的孙伟脸部的姿态，狠狠说道：“游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 孙伟微笑了一下，他深知茂凯内心真正的渴望……比起向黑雾复仇，祂更渴望让暗影岛重新恢复福光岛的美丽景象。 “我拥有一种可以让种子在恶劣条件下存活的魔法……” “这又有什么用？”茂凯无情的打断了他，“就算种子能在这片遭到邪术污染和腐化的土地上重新生长，它们又会再一次被黑雾吞噬生机。” “但这总归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孙伟反问道。 虽然茂凯的语气冰冷无情，但他还是能听出深藏其下的那股心动……这座岛屿已经很久没有长出过新生的植物了。 如果能够出现新的生机，即使这道生机转瞬即逝，但它对茂凯来说仍具有划时代意义，因为，这意味着祂一直以来的坚守与努力，总有一天会得到回报。 …… 茂凯沉默了，只有真正经历过那场灾难的自然之灵才会明白祂的深切渴望，理解祂的漫长坚守…… 那座岛屿曾经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和谐，哪怕是传说中的幸福彼端，也不过如此。 但是，她却毁灭了，变成了现在这副黑雾弥漫、充满哀怨的模样……她病了，病的很重。 而远古之时，祂用她最本源的生命之水浇灌祂的枝桠、根须……茂凯能存活至今，全是这座岛屿的馈赠。 所以祂才能一直坚守至今，如果连祂都抛弃了这座岛屿，那么福光岛的优美光芒将永远不会重现。 “你说的，是真的吗？”茂凯沙哑地问道，祂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那种心中升起的灼热希望，烧的滚烫。 “我不能完全确定，但可以试一试。” 茂凯眼神一冷，不过，祂忍耐住了心中的躁动，继续问道：“怎么试？” “你还有种子吗，最好是用生命之水浇灌过的？” 茂凯心底闪过一丝冷笑，果然，哪怕是现在，仍然有人惦记着那能治愈一切灾病的神圣之水……竟然都找到暗影岛上来了。 “没有。”祂冷冷的回答，然后，祂从自己的空心中摸出一粒刚刚开始干瘪的种子，“只有这个夜之花的种子。” 那名游者脸上流露出失望，虽然他掩藏的很好，但那缕失望仍然被茂凯捕捉到了。 现在，祂静静等待那名游者的拒绝。 “既然这样，那我还是试试吧。” 但略微出乎祂意料的是，那名游者竟然一脸郑重地接过了种子，并用一股浓郁的魔力包裹住了种子…… 但突然，茂凯一声怒吼，用枝条狠狠抽打在游者的手上，种子也随之抛远，“放开它！”祂大声吼道。 …… 当茂凯莫名发疯之后，顿时间，整个林间的氛围都变得凝重，一道炽热的金芒刺穿黑暗，莱茵冷声问道：“你干什么？” 同样的，诺拉和落也向前一步，像看着敌人一样看着茂凯，甚至连艾黎都冲着茂凯大叫，但一个冷静的声音安抚了众人—— “我没事，别动手。”孙伟摸着紫肿的手，看向一脸愤怒的茂凯，问道：“怎么了？” “黑魔法！！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种子，你竟然敢用黑魔法污染它！”茂凯吼道，祂挥舞着枝条，似乎是要对孙伟再次出手…… 但下一刻，孙伟指着远处掉落在地面上的种子，说道：“为什么你不先看看种子的情况？” 茂凯一愣，疯狂的气息霎时收敛，祂怀疑的看了眼孙伟，然后又向那颗种子走去…… 灰色的土地上，那颗种子并没有明显变化，没有生根，没有发芽，但茂凯却一脸惊讶，祂颤抖着伸出枝条，像爱惜自己的孩子一样轻轻地托起了它…… 当自然之灵接触到花种时，祂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蠢蠢欲动的生机在种皮内涌动，仿佛下一刻就能破芽而出。 第223章 解惑 “虽然它没发芽，但你应该能感受到它有在这片土地成长的潜力，如果能找到更好的种子，说不定……” 孙伟走近那位出神着迷的自然之灵，试图说服茂凯。 但他却看到茂凯又将那粒夜之花种子放回了地上，接着，空气中传出一声利啸，祂割裂自己的枝条，一滴绿色的、充满生命力的液体从割裂的伤口处流出来，滴在夜之花种上。 刹那间，一股盎然生机乍现。 夜之花种根植于土，只是眨眼的时间，小小的蓓蕾便奋力摆脱地面的束缚，开出一朵鲜艳的花，朱红色的脉络布满了每一枚花瓣，浅绿色的茎周围包裹着上百根银白色的绒毛，在这座破败的岛屿上，明亮得让人感到灼眼。 “很早以前，福光岛漫山遍野都铺满了这种花，每年夏至之夜都会同时绽放。待到黎明时分，花朵枯萎，只留下灰黑的花瓣，直到明年的同一夜才能再见到它们……” 茂凯看着那朵红艳的夜之花，喃喃低语，祂的语气中充满追忆，但同时，又蕴含着一股对未来的期望…… 看着这朵深林之中的夜之花，祂似乎又看到了不久之后，暗影岛漫山遍野又再次开满了这种花，有凡人间的情侣坐在火红的花朵前，许下永恒的诺言；亦或是有可爱的小动物在花丛中活奔乱跳，奏出一片欢语。 “也许……” 话还未完全说出口，茂凯突然站直身子，浑身散发着一股灼热的战意。 孙伟看向远处，一棵老树侧面，一个死白透明的弱小怨灵正怔怔地盯着那朵夜之花，眼神中透露出十足的贪婪与嗜血。 随着冷风哭号，又有一个怨灵隐现在深林之中，渐渐的，就像是鲨鱼闻到了血腥味，越来越多的怨灵隐现而出…… 毫无疑问，又一波“超级兵”正在聚拢。 只不过，哪怕是诺拉也能感受到这波“超级兵”的弱小，孙伟认为，这应该是他们先前肃清了附近的强大怨灵，所以现在来的只是小喽啰。 无须多言，茂凯怒吼一声，像一台战争机器一样冲进了深林，下一刻，深林中响起一声声怨灵的哀嚎，不一会儿的功夫，附近的怨灵就再一次被驱逐干净。 …… “……我的【过度生长】，再加上你体内的生命之水，这应该就是让夜之花种子绽放的原因。”孙伟分析道。 而在他面前，那座自然之灵安静地听着，这一刻的扭曲树精不再暴虐，祂甚至在像一位深思的智者一样低着头，思考问题。 “我体内的生命之水大约有两立方，如果把它们全部挥洒出去，你能造出多少这样的种子？”思考了一会儿，茂凯沉声问道。 “不多。”孙伟回答，“至少连扭曲森林都不能铺满。” 但想了想之后，孙伟又提出了一个看起来更好的方案，“不一定非要用夜之花种子，我可以从外界带回一批生存力更加顽强的种子，相信就算不浪费生命之水，也照样能在暗影岛存活。” “不，这样毫无意义。”茂凯摇了摇车轮大的脑袋，“只有这座岛屿的原生命才能唤醒暗影岛真正的灵魂，一个被诅咒的、沉睡已久的灵魂……而也只有这样，黑雾才会被驱散，破败之咒才有可能被打破。” 听到这儿，孙伟眼神一动，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拯救暗影岛的办法，难道暗影岛也拥有和艾欧尼亚一样的初生之魂？ 但是，就算初生之魂苏醒了，这座病入膏肓的死岛真的还能自救吗？ 孙伟晃了晃脑袋，暗影岛的威胁程度排在虚空的后一位，它现在所能威胁到的地方只是海岸线边境和比尔吉沃特那样的港湾，离完全吞并符文之地还很遥远…… 所以，解救暗影岛并不是他现在迫切需要做的。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到破败之王，搞清楚与莫德凯撒之间的猫腻，以及，诺拉的谜团…… “尊敬的自然之灵，你刚才说你见过……和诺拉相似的人？”孙伟问道。 “唔，”茂凯脸上露出思索，用一根枝条指着诺拉，“那是很久以前了，一个长得和她很像的约德尔人来到过这里……” “她似乎也是和你们一样，是受暗影岛之邀，前来寻找那名罪人的游者，但是，当她前往暗影岛深处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约德尔人？”孙伟疑惑，他看了眼皮肤白皙的诺拉，她没有任何约德尔人的特征……或许，是他太过神经质了吧。 孙伟摇着头笑了笑，看来诺拉真的只是一个兽灵行者的女孩子，除了和最开始活泼的样子有点不同之外，她的其他并没有改变。 于是，问题就只剩下一个了。 “越过失落的校准之辉，到达被海淹没的城市，在所有暴风雨的中心……尊敬的自然之灵，你能为我解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顿了顿，孙伟补充道：“我知道被海淹没的城市应该是指海利亚。” 茂凯深深地看了眼孙伟，“你还是要去找那名罪人。” “是的，必须去。”孙伟坚定的说道。 “唉~~”茂凯发出一声叹息，“你说的没错，被海淹没的城市确实是指海利亚，但如果你不能找到失落的校准之辉，就算到达了海利亚，也不可能找到那名罪人……” “无论是谁想要见到他，都必须遵照这个指示一步步走下去，如果跳过了某一个步骤，那就会永远的迷失。” “感谢您的解惑。”孙伟鞠躬，接着，他又问道：“您能告诉我‘失落的校准之辉’的位置吗？作为报答，我可以在你需要我的帮助时，再来一次暗影岛。” 茂凯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游者，看来你很有自信嘛，但你要记住，盲目的自信只会让你在未知的道路上迷失的更远。” 话音落下，淡淡的衰败之雾从远方飘荡而来，这一刻，脸上带着诡异笑容的茂凯更像是一名暗影岛的成员。 但下一刻，祂脸上的笑容陡然间僵硬，就像是鬼，也会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者，听到一些不可思议的话—— “我不是自信，我只是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因为，我身后的三个人跟着我来到了这里。” 第224章 墓园里的牧魂人 一枚血红色的花瓣从花朵之上缓缓坠落，凄美犹似滴血…… 这就是夜之花，深夜绽放，黎明枯萎。而现在，虽然头顶仍然雾霾笼罩，但远方仍然有一缕晨曦穿越黑雾，洒在夜之花的花蕊上…… 第二枚火红的花瓣从夜之花掉落，紧接着又是一枚。 这朵花的生命已经接近尾声，死亡如期而至，但它却这座暗影之岛上，绽放出了生命的光芒。 渐渐的，火红的花冠垂下头面向土地，最后完全凋零。 茂凯沉重地叹息一声，祂从花朵凋零的灰烬中捡起一粒种子，然后，深深地看了眼远处那条被新开辟而出的小路，那里，是校准之辉的方向。 …… 孙伟不知疲倦的向着茂凯指定的一个方向行进，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扭曲的树林不再密集，引入眼帘的，是一片空旷、灰霾的荒野。 荒野之上，视野所及，只有光秃秃的地表和空气中飘荡的雾霾，黑色的土地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偶尔有弱小的亡灵在雾霭中一闪而过。 “按茂凯所说，只要能在这片荒野中找到一座寺院，而在寺院背后的墓地里，会有人带领我们前往失落的校准之辉。”孙伟低语道。 他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莱茵和诺拉，两人的脸上都不再有害怕的神色，因为见多了，她们也就发现所谓的亡灵只不过是一群会气化的生命罢了，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而至于落，她似乎永远都是一脸无感的表情，在最开始的好奇之后，她已经完全对这里失去了兴趣，因为这里的空气永远都是同一种基调，死寂…… “那现在，我们是要去找那个在寺院里的人吗？”莱茵眨了眨眼睛，问道。 “嗯。” 孙伟点了点头，随后，他从背后摸出一个斑驳的瓷器小瓶，打开木质瓶盖……而就在他打开瓶盖出现的瞬间，迷雾中弱小的亡灵猛然一顿，然后，齐齐向着这边涌来，空洞的眼神中昭示着他们是被本能驱使而来。 莱茵轻轻挥出一道光芒，围成一圈，将亡灵们挡在外面，不许靠近。 孙伟看了眼瓶中的绿色液体……这是茂凯赠予他的生命之水，能带他找到那个在教堂之中永世劳作的男人。 而感受着生命之水微弱的悸动，孙伟在荒野上选定了一个方向，继续行进。 …… 迷雾之中，一阵不慌不忙的脚步引领着四位陌生人和一只幽蓝的生灵，来到了一座破败的废墟村落之中。 孙伟走在一条被灰尘掩埋的道路上，他环顾四周，道路两旁的建筑物早已经墙塌瓦解，只有某些坚韧的砖石还屹立不倒……空气中残留着一股发霉的气味，就像是有人打开了一瓶牛奶，但却没喝，任由它随着岁月腐坏。 孙伟握紧手中炽热的瓷瓶，忍受着这股难闻的发霉味，继续往前走。 随着深入，他发现道路两旁残存的建筑物越来越多。 虽然这些建筑物都被埋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但他依稀从这副废墟之景中窥见到这里往日的辉煌。 而在道路的尽头，一座破败的寺院矗立着，大门上的油漆早已随着岁月剥落，只留下难看的褐色，而门墙上的砖瓦也大多坠落下来，在墙根处留下了一地碎裂的瓦片…… 不过，这座寺院却是这座废墟村落中最完善的建筑物。 孙伟走到闭合的大门前，想了想之后，他伸出手，轻轻敲了敲褐色的门板。 “铛铛，铛铛……” 出于礼貌的敲门声在这死寂的空间内格外刺耳，传播到寺院深处，引起一双特殊的注目，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 等待许久，终究还是没有人来打开大门，孙伟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向前一推……看似宽厚的门板早已腐化，无需特别用力就能推开。 孙伟跨过门槛，走了进去，而在他身后的三位女孩也依次进入……她们都安静地观望着这座破败的寺院，没有说话，一脸静默。 这一刻，甚至连活泼的艾黎都似乎能感受到寺院中的那股肃穆氛围，轻轻地游荡着，不敢做多余的动作。 跟随着生命之水的悸动，孙伟等人绕过前院，来到了一座荒芜的墓地之中…… 一座座墓碑错落有致地矗立着，每一块墓碑上面都铭刻着生者的名字和过往，这一瞬间，孙伟和莱茵甚至误以为他们来到了边沟镇的那座荒墓园里。 不过，这座墓园中也不乏有一些无字墓碑出现，而在墓园的中央，一个宽厚的身影静静地坐在一块墓碑面前，似乎是没有察觉到陌生生者的来临。 孙伟摒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着那道身影走去。 离的近了，他能够看到那人胳膊上的“x”字刺青，苍蓝的皮肤流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粗糙感，就好像那人一直都在干重活一样。 孙伟又看了眼那人身边的那把铲子…… 与其说那是一把铲子，倒不如说是一把铁锹，一人高的柄端挂着两个铁片，微风一吹，叮当作响，就像是在招魂一般。 这样的特征，无需多言，孙伟也能知道他的身份，牧魂人——约里克。 “你，也是来寻找破败之王的吗？” 一个粗重沧桑的声音从那人口中传来，孙伟一愣，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约里克就知道了他的意图。 “是的。”孙伟回答，然后，安静地等待着约里克的下一句话。 但时间在静默的氛围中流逝，约里克再也没有说一句话，不过孙伟等人也没有焦急，因为他们能看到那把铲子上还沾着泥土…… 想必在不久之前，这位牧魂人刚刚葬下一位死者，现在正在吊唁。 “孙……”诺拉突然拉了拉孙伟衣角，用一种惶恐的语气说道：“在外面，有一群暴躁无比、肆虐奔腾的灵魂正在接近。” 孙伟皱眉，他亦能感受到大地的轻微震动，墓碑上扬起尘土，宛若有一群铁骑正冲锋而来。 而就在此时，约里克转过头来，问道：“暗影岛的客人，你能否听到，这座群岛的恸哭？” 第225章 铁之团的冲锋 废墟村落里，地面上的破砖碎瓦陡然间不安地跳动起来，一道由远及近的滚滚扬尘打破了这里一贯的死寂。 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刃率先从扬尘中出现，接着，是四根粗壮的马蹄，马蹄被一层锈迹斑斑的铁铠包裹，但是再往上看，已经不是正常人所能理解的领域—— 一副狰狞的巨口安放在本该是马头的位置，犬牙交错的铁獠深处，一团幽蓝的火焰肆意燃烧着，冒出铁铠，照耀在那个独角头盔的恶灵脸上。 哪怕是暗影岛，也很少有这样奇形怪状的鬼魅恶灵，而一旦出现，就意味着他必然是用十足的疯狂穿越了层层荆棘，强大，是他必备的因素之一。 “没人……能够活下来。” 赫卡里姆的声音闷在头盔里，就像吊死鬼的临终哀嚎。 然后，他将自己的目光定格在道路尽头的那座破败寺院里，数道浓郁的生机从那座寺院中散发而出，充满甜美而诱人的香味。 但这次，赫卡里姆来这儿不仅仅是为了收割生者的灵魂，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用手中的战戟试探出那名客人的全部实力…… 换做以前，赫卡里姆心中只有狂怒和恶意，就算他能奇迹般的恢复清明，但从远古流传下来的铁之团的骄傲，也不可能让他轻易执行这个任务。 但是，这个任务是由“他”下达的。 虽然暗影岛的诅咒早已让这匹彪悍的人马变得狂妄扭曲，但在内心深处，“他”的命令不可动摇，因为赫卡里姆和铁之团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效忠于“他”…… 哪怕是誓言早已随着岁月被记忆丢失，但是，宣誓那一幕的永不背叛的心境，却牢牢烙印在赫卡里姆的灵魂深处，就像他铠甲上的那些的字符一样。 即使早已不知意义，但本能却告诉他这些东西极其重要。 重要到，连生命都可以为之付出。 于是，赫卡里姆将手中的倒钩战戟略微放低，感受着古老而又熟悉的冲锋之势，对着身后的战影们大吼：“铁之团！冲锋！！” …… “啪！” 寺院墙上的砖瓦在震荡中摔在地上，破碎成砾，紧接着，是另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大地颤动，砖瓦连绵不断地摔在地上，奏出一曲冲锋的凯乐。 一道铁骑洪流一往无前，如摧枯拉朽般踏碎了寺院的大门。 木屑还在空中飞扬的时候，铁骑洪流已经长驱直入，冲进了那座墓园之中。 但是，迎接他们的是另一道洪流，数不清的尸骸从墓园中爬了出来，挣扎着、吼叫着扑向了铁之团。 铁骑无可阻挡，只是一个照面，就将那些脆弱不堪的尸骸踏在脚下。 但很快，又会有新的尸骸填补空缺，无数的吼叫声交杂在一起，血腥飞溅，这座墓园仿佛变成了一片炼狱战场，喊杀灌耳，整个世界都仿佛沸腾了。 暗影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如此盛景，而那几名生者，只能选择在外围静静地旁观。 …… 孙伟注视战场，着重看了眼在战场中最为勇猛的那一匹战马，赫卡里姆每挥舞一次战戟，就会在战场中荡出一片空地。 最重要的是，那匹人马的视线，一直定格在他身上，分寸不移。 孙伟又看向身边的那位牧魂人，一双阴阳眼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战局，一股晦涩而又强横的精神波动从约里克身上迸发出来。 想必，约里克控制尸骸的能力与兽灵行者大同小异。 只不过，兽灵行者更青睐于用精力改变自身，而约里克则粗糙的用于控制无主的尸骸。 “感谢你的帮助。”孙伟诚恳地说道，但约里克无动于衷，没有任何答复。 孙伟苦笑了一下，看来这位牧魂人并不是一位善于与人交流的人，但他也能感受到约里克并无恶意。 约里克很少说话，并不是因为高冷，而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与人交谈，习惯了沉默以对。 …… 喊声震天，炼狱依旧。 但是，成堆成堆的尸骸终究不是亡灵的对手，渐渐的，战局向冲锋的人马倾斜而去。 数道战影以赫卡里姆为首，在尸骸堆中杀出一条血路，随着一阵摄人的四脚蹄声，高大的赫卡里姆站在了孙伟面前两米多远的地方。 这一刻，孙伟能看到，暗红的血水沾满了森冷的屠刀，那个头盔脸上挤出一个恐怖的、无声的笑…… 倏地，赫卡里姆纵身一跃，挥舞战戟，就像一位天神战士一样，要夺他性命！ 孙伟眼神一冷，但就在凛冽的冰晶刚刚凝结的瞬间，一个宽厚的身影举起铁铲，迎了上去。 “叮！！” 兵器之间的撞击擦出火花，一方是战争的恐怖巨影，而另一方仅仅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牧魂人…… 但是，双方的角力却在伯仲之间，差距甚微。 …… 赫卡里姆脸上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他似乎并不意外眼前那个拿铁铲的人能挡住他，不过，腰部紧绷，马蹄更加用力…… 哪怕约里克的胳膊再如何粗壮，这个时候也难以承受这千钧之力。 渐渐的，约里克弓下了腰。 赫卡里姆用力一拐，战戟横扫，将不堪承受的牧魂人扫飞出去，下一刻，他继续以自己无匹的姿势，向着那名冷漠的青年人踏去！ 但空气中突然荡漾起一股莫名的力量，赫卡里姆瞥了眼身后，一股特殊的迷雾笼罩了战场，只是一个瞬目的时间，战场的喊杀声陡然间停止了。 接着，数条粗壮的触手冲破迷雾，一个漂浮于空中的巨大怪物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身在半空中的他击飞出去。 “砰！砰！砰！” 高大的马身在墓园中翻滚，撞翻了不少倾斜的墓碑。 赫卡里姆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摸了摸嘴角，习惯性的想擦去嘴角的血迹，但应声只有铁铠的刮擦…… 战争的热血被久违的激发出来，他举起战戟，指着空中那个巨大怪物，吼道：“为王之命！铁之团！冲锋！！” 第226章 暗影岛的乱流 天空中乱流涌动，黑云在闪电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铁链摇摆，一盏闪烁着绿光的灯笼在前方探路，锤石拖着倒钩，来到了暗影岛中另一个“出生地”。 “你来干什么？”一个冷漠的声音在黑雾中响起，接着，黑雾翻腾起来，就像云海发怒了一般。 “我来，是为了归还一件东西。”说着，锤石打开了灯笼，从里面取出来一条精致的白银吊坠，“莱卓斯，这是你的东西。” 翻腾的黑雾突兀静止了下来。 它们渐渐凝化作实体，一副锈迹斑斑的灰色盔甲引入眼帘，然后，是一个带尖刺的头盔……就和暗影岛上绝大多数的亡灵骑士一模一样。 不过，莱卓斯有所不同，他右手拿着一把残破的断剑，左边的护铠上安放着一面小盾牌，这副打扮让他更像是一名骑士，而不是一头畸形的怪物。 “这不是你的风格！而且，那东西我也不需要了。”莱卓斯冷冷地说道。 “哈哈！你确定吗？” 锤石大笑，露出满口鲨齿般的尖牙，他举起那条白银吊坠，吊坠上雕着两朵玫瑰，叶片和茎干相互缠绕，仿佛是在象征着一对相拥的恋人。 莱卓斯没有说话，他举起残败的断剑，用行动来回答…… 鬼影飘横，攻击如闪电般落下，劈砍向锤石，而锤石的反应也很迅速，他挥舞着倒钩，挡住了那把从头劈来的断剑…… 不过，巨大的力道让锤石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他甩了甩尖爪，笑着说道：“曾经的首席剑士，国王的亲卫，果然很不一样。” “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狱官，离开！我现在心情不好。”莱卓斯警告道。 …… “哈哈，是吗？” 锤石游弋在莱卓斯四周，围着那副骑士铠甲转了一圈，语调不急不慢地说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她收获安息呢，或者说，解脱？复活？” 猛然间，鬼火闪烁，一道强烈的冷风似乎代表着莱卓斯的愤怒，“我不会再相信你！” “哈，看吧，我就知道，无论怎样，只要一说到她，你就会变得疯狂……虽然现在的你已经放下仅存的那点可怜尊严和我们一样了……” 锤石摇晃着脑袋，似乎是在惋惜，但他眼中的幽火摇曳，明显是在酝酿着一个不可名状的阴谋。 他靠近莱卓斯的耳边，悄声说道：“知道最近几天暗影岛来了客人吗？” “客人？”莱卓斯发出一声冷笑，“我们是这座岛屿最后一批客人，一批野蛮的、鸠占鹊巢的客人！” “不不不，你们的到来这座岛屿最大的荣幸，如你所见，我……和你们，都已经得到了常人永远都追逐不到的东西——永生……”锤石语气中带着一丝感叹，“如果不是你们到来，这座岛屿不知多久才会被真正解放。” 莱卓斯冷冷地看着他，“想必你来这儿，不是为了和我聊天，直说明你的来意吧！” 锤石露出一个无声的奸笑，“那批客人中有两位极其特殊的人，他们都曾逃离过莫德凯撒的冥界……” 莱卓斯猛然一顿。 “而其中一位，也就是你的国王派卡尔萨斯邀请而来的那位黑发青年，他或许能够打破这座岛屿的诅咒，就算不能，解脱其中的某个人应该是足够的。” “不可能！！”莱卓斯大吼，眼神中包含着滔天的愤怒，“我早已尝试过无数种方法！太阳的净化，深情的呼唤……甚至是不停的死亡，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摆脱这个诅咒的方法！” “你不能做到，并不能否认别人的能力。” 锤石用倒钩敲了敲自己的灯笼，声音清脆悦耳，“就像连我也不相信，竟然有人能从我的牢狱中救出他的妻子……” “赫卡里姆已经奉你的国王之命，前去试探那名客人的底线……要知道，国王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他完全复活王后……这样说来，复活她也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锤石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条银白吊坠放回了莱卓斯的手中。 …… “我要怎么做？”莱卓斯冷漠地问道。 他明白，锤石的语言完全不可信任，但此刻的他连面对“赫卡里姆”这个名字都能做到无动于衷…… 这意味着，他已经深深被锤石诱惑到了。 而这个代价是什么？ 无非是再死一次罢了。 只是，再经历一次绝望的感觉罢了。 …… 锤石露出一声阴谋得逞的笑容，这座岛上的人之所以不在乎挑拨与争斗，无非是因为黑雾的赐福…… 他们有无数次的机会，自然不会在乎这点小小的阴谋诡计。 “很简单，带你的烁银王座之矛去见他……在你的国王还未完全见到他之前。”锤石淡淡的说道。 “卡莉斯塔不是我的！”莱卓斯强调。 “哦？是吗？”锤石似笑非笑，“那你手中的这条银白吊坠又是什么东西？” “你！！”莱卓斯恼怒，但锤石却转过身，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不想再与你浪费时间。” 锁链哗哗作响，魂锁典狱长消失在迷雾之中，独留下在乱流之中的莱卓斯。 …… 墓园，赫卡里姆再次从地上爬起来，像一位百折不挠的武士一样，又一次向空中的“室女”发起了冲锋。 但结果仍然不会改变，“室女”挥舞着粗壮的触手，使用一种独特的死灵魔法……强悍如战争之影，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冲破“她”的阻碍。 而另一边，孙伟四人和约里克安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过多在意。 闲来无事，孙伟瞥了眼约里克的眼睛，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眼睛，和他见过的所有深邃的眼睛都不一样…… 那双阴阳眼似乎笼罩着一层迷雾，但往深处看去，却又发现它清澈透明，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念异途同归地结合在一起，塑造出一种近乎完美的造物。 而现在，这双近乎完美的造物凝视着他，问道：“你想好了吗，要去见那位悲哀的王者？” 第227章 连结之厅 寺院的背后，赫卡里姆不屈不挠的冲锋号角渐渐消停，因为，他的目标已经离开了，乘着一道彩虹般的光芒。 …… 今天，死气沉沉的暗影岛被一束五彩的光芒所照亮，所有的亡灵都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那道绚丽的光划破天空…… 接着，光芒一闪而逝，这座灰霾的岛屿又再次恢复了无趣与荒芜，每一个亡灵的表情不一而足，但最终，他们中的强者都做出了同一个决定…… 追寻那道光芒。 而那道炫目的光芒最终坠落在了暗影岛主岛的东部平原，那座破败的、被海水淹没了大半的城市里。 当光芒消失，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五个人和一个小生灵。 “这就是外界的魔法吗？” 约里克喃喃低语，他看了眼面前这座黑色开裂的城市，依稀能透过冷风的利啸，听到远处黑海的潮汐声。 换做以前，从他的墓园赶到这里至少需要五天功夫，而现在，看上去只过了短短的半刻钟。 “你看起来很惊讶？”孙伟轻声问道。 约里克顿了顿，回答：“除了黑雾之外，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魔法，就像是太阳一样，让人渴望。” 孙伟一笑，说道：“如果你出去看看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很多各种各样的魔法，有很多美丽的风景，很少又像暗影岛这样鬼气森森的地方。” “出去看看吗？”约里克低喃，漫长的时间里，他和这里的大多数黑雾一样，被禁足在这座岛屿，不过，他并不怨恨。 因为他深深记得，这座岛屿是那么的美丽—— 白色的石头和闪烁的黄金沐浴在阳光中，这是一个充满财富、学识和奇迹的地方，免于战争与饥馑的染指。 但是现在，这里没有太阳，一切都是黑暗的。 就拿眼前这座名为“海利亚”的城市来说，破溃碎裂的书库废墟悬在上方，大块石料围绕在书库要塞四周，宛若一具具悬空的干尸，那是它们炸裂开来并被禁锢的那一瞬间。 而同样的，这座岛屿的所有地方都被禁锢在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也都是从那一瞬间开始改变的。 罪恶、贪婪、诅咒……这座岛屿活生生被改造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 “不了。”约里克摇了摇头，“我不像你们，就算偏居一隅，我也很乐意呆在这个地方。” “很乐意呆在这个地方？”孙伟挑眉。 他虽然能大概理解约里克的意思，但其实他内心很疑惑—— 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如果能在破败之咒的爆发下存活下来，那么就应该千方百计地离开这座失落的岛屿，而不是像牧魂人一样，还在碌碌无为地做一些看似没有意义的事情。 而像是为了解答他的疑惑，约里克铁灰色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微笑，一个能让枯木开出新芽的微笑，“这个地方是我的家园，哪怕她现在病了，我也会陪在她身边，直到她再次焕发生机。” “呵……”孙伟摇头一笑，既是敬佩，也是惋惜。 不过，过剩的多愁善感说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 他看了眼天空中厚重的黑云，刺眼的闪电在黑云中爆发，在远方汇聚成一个漩涡……很像暴风雨的前兆。 “失落的校准之辉，被海淹没的城市，所有暴风雨的中心……原来这些地方都在海利亚，我早该想到的。”孙伟低语道。 但照茂凯所说，要想找到破败之王，就必须遵守这个提示的顺序一步步走下去，否则，就会永远迷失。 那么现在…… 孙伟看向约里克，问道：“失落的校准之辉，到底在哪里？” 约里克举起手臂，遥遥指着一个方向，那里，书库废墟的左下方，一个巨大的坑洞坐落着，就像是一张撕裂的巨口，在痛苦的呻吟。 “在沉没的连接之厅深处，校准之辉的启迪就在那里。”约里克沉声说道，这一刻，他手臂上的“x”字刺青格外显眼。 …… “踏踏，踏踏……” 一团金色光芒为众人照亮前路，约里克走在最前面，带着众人踏过一条早已废弃的走廊废墟，这里阴冷潮湿，地面上积着一滩雨水，让人能够清楚看到自己的倒影…… 一张张无比凝重、安静肃穆的脸。 孙伟神经紧绷着，虽然这里并没有死灵的哀嚎，但头顶的冷风吹过巨坑，在湿冷的空气中奏起一首空号的曲子，让人难以心安。 他让莱茵、诺拉和落手拉着手，方便在这种时候确认彼此的存在；并命令艾黎不要乱跑，只能呆在他一米以内的地方。 但一路上，危机并没有出现。 孙伟猜测，这是因为一路上，约里克铁铲柄端的两枚铁片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响声，似乎是在呼应着头顶的空号，避免他们走入厄难。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扇庄严的大门前，门扇上雕刻着星斗与某种古老的符文……孙伟总觉得那些符文很是眼熟，但又说不出是在哪里见过。 “在这扇哲理之门后，就是连接之厅。”约里克说道，然后，他抬起手臂，将那个“x”字刺青按在门扇上。 “吱——” 在沉闷声中，大门缓缓打开，飘逸出来一股灰尘的味道。 孙伟皱了皱眉，他看着大门背后那座落满灰尘的大厅，里面空无一物，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感。 “这里就是连接之厅吗？”莱茵第一个走进大厅，环顾一周，好奇的问道。 “是的，连接之厅，每一个求职者都必须通过的地方。”约里克跟着后面，第二个走了进去，“要想得到启迪，就必须在连接之厅获得诸神的应允。” “诸神的应允？” 孙伟一边随口问着，一边带着诺拉、落和艾黎一并走进了大厅，而就在他走进大厅的一瞬间，那股不明不清的落寞感更加沉重了，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胸口。 他能看到，大厅的地板上刻着条理分明的纹路，而每一条纹路背后似乎都蕴含着一个瑰丽的神话…… “唉~~” 约里克看着这些纹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回答道：“诸神，祂们早已经抛弃了这里。” 特别篇 诺克萨斯万年历 （抱歉，今天请个假，以此代谢，另外，本特别篇来自哔哩哔哩艾黎isk的视频素材，希望up主不要责怪） 公元前9000年，初生之土，人类在传奇生物瓦斯塔霞瑞的干预下击败天空巨人 公元前8000年，三姐妹之战，阿瓦罗萨、塞瑞尔达、丽桑卓内战 公元前6000年，西部大迁徙，以绪塔尔祖先从东部向西部迁徙，最终定居丛林 公元前5000年，飞升者诞生 公元前2500年，艾卡西亚叛乱 公元前2000年，阿兹尔飞升失败 公元前550年，暗裔之战 公元前400年，铁铠冥魂——莫德凯撒崛起 公元前25年，福光岛之变 公元前13年，符文之战，瑞兹杀死泰鲁斯 公元0年，诺克萨斯成立，诺克希的各部落合而为一 公元297年，德玛西亚首任国王奥朗戴上王冠 公元349年，诺克萨斯不断扩张后，贵族们决心一符文之地，选举大统领带领国家 公元772年，皮尔特沃夫大爆炸，科学家炸弹失控，海峡一分为二，皮城在上，祖安在下 公元787年，比尔吉沃特逐渐从法外之地变成繁忙的码头城市 公元984年，艾欧尼亚侵略战 公元989年，斯维因崛起，裁决达克威尔，建立崔法利议会 第228章 诸神的遗物——七神众(上) （上章为连结之厅，而不是连接之厅，写错了） …… “当这座岛屿还被唤作福光岛的时候，这里是人们所向往的圣地，能来此觐见，便已是莫大的殊荣。” 约里克语气中带着缅怀，他深情地看着连结之厅的每一处，即使这里早已被灰尘蒙蔽，成为遗弃之地，但是，这并不能掩埋它曾经的辉煌。 因为，连结之厅是神与人沟通之地，幸运的求知者会在这里得到前往启迪之路的钥匙。 “但现在这里所拥有的，只有失色与落寞。”落淡淡地说道。 众人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在这一路上，人们几乎很少听到她主动说话。 落走到一面墙壁面前，轻轻抹去墙面上的尘埃，露出里面不知由什么石材雕刻的图腾，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白色光晕。 不过，更吸引人目光的是图腾所刻画的那名女子…… 她有一张绝美的脸庞，眼目闭阖，长发像世界树的树冠一样，虽然散乱，但却给人一种肆意的美感； 然而，最吸引人眼球的，却是她双手捧着那个像泪滴一样的造物，椭圆、锥和球……各种弧度的完美结合。 孙伟看着那件眼熟的物品，表情说不出古怪。 “那是女神之泪。”约里克解释，他的眼神突然复杂起来，“而那幅图……她是苏雨之神，是福光岛上信仰者最多的女神。” 落伸出手，用纤细的指尖轻轻划过那滴石刻的女神之泪。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它。”她淡淡地说道，接着，石刻碎裂，完美的泪滴在一阵坠地声中，变成数块碎片。 并且，她又冷漠地往前踏了一步，将那些碎片一一碾碎。 孙伟脸色僵硬，他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而另一边，约里克盯着落看了一会儿，没有呵斥，似乎是默许了她的做法。 …… “怯喀拉则萨叶龙莫……” 一段插曲过后，约里克走到了大厅中央，口中念起一段让人晦涩难懂的咒语。 然后，地板上条理分明的纹路突然变了。 地面颤动，灰白色的纹路像是活了一样，在地板上乱窜，最后，它们组合成了一个复杂的六芒星阵图，圆与圆相互叠杂，让人感觉眼前一阵迷乱。 孙伟揉了揉眼睛，在他眼里，这个世界忽然间换了一副景象—— 大厅辉煌神圣，无数身披黑袍的求知者络绎不绝地来到此处，他们汇聚成一道洪流，每一个人都面带肃穆，口中念着隐晦沉滞的言语…… 无数的言语交织在一起，竟然奇迹般的交汇成一首优美的歌声，歌声响彻大厅，然后，一道耀眼的光芒降临于世。 孙伟亦在这道耀眼的光芒，他看着自己身边的求知者们一个个露出一种豁然醒悟的表情，消失在这道耀眼的白芒之中…… 这一刻，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想要追随他们而去的冲动。 于是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一名求知者的肩膀，但是，他就像是抓住了一抹幻影，当轻轻张开手掌，掌心中最后的一缕气息也如气泡一般破碎，随着白芒消弭。 当求知者们一个个消失，独留下他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大厅里，一股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落寞感油然而生…… “孙，孙……” 猛然间，眼前的场景像潮水一般退去，那双棕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莱茵那张疑惑的脸。 “你怎么了？”莱茵瞪着金色的大眼睛，问道。 孙伟晃了晃脑袋，他感觉时光像是更迭了无数个世纪，而那股孤独与落寞仍然盘旋在心头，不愿离去。 “我……没事。” 话说出口，孙伟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的声音喑哑低沉，饱含沧桑，就像是一个许久未开口的老人一样。 “你？” 莱茵脸上流露出担忧，但约里克却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恭喜你，游者，你获得了与诸神交流的机会。” “机……会？” “这个地方虽然早已被诸神抛弃，但却仍残留有祂们的印记和一丝能力，当真正渴望谜底的求知者出现时，祂们就会带你前往校准之辉，告知你答案。” 话音未落，一道暗淡的白芒从未知处照射进来，落在孙伟脸上，紧接着，天昏地暗，强烈的眩晕感涌入脑海。 一切，似乎又再次远去。 …… 孙伟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很熟悉，但却又很陌生……空旷无垠，没有边际，但却不是熟悉的黑暗，而是陌生的白……这里是，两界之地。 “你为何而来？” 一个宏伟的、机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孙伟想要找到声源，但这个声音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而且声音中混有不止一个人的音色。 孙伟低头想了想，回答：“我想要找到校准之辉。” “校准之辉已经失去了它的能力，无法告知你答案。” 孙伟微微一愣，这和约里克所说的有出入，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失态，而是继续说道：“就算如此，我也想见见它。” “可以。” 随着声音渐渐远去，眼前白色的世界开始有了别的颜色……数十条蓝色的直线交织着，而在蓝色线条的下方，则是九根灰白色的支柱……棕色的地板，褐色的阶梯，还有……黑色的符文。 特别篇 七神众 这个特别篇是为了介绍在以后会出现的七把武器，也就是所谓的七神众。 一，大天使之杖（炽天使之拥） 女神之泪+遗失的章节……在文中的具体作用当然是提供大量的魔力，和一个短暂的屏障 二、卢登的回声 爆裂魔杖+遗失的章节……大范围aoe伤害，可进化为卢登的脉冲 三、无尽之刃 成品，无需合成，经奥恩锻造后可进化为熔火之刃，拥有强大的附魔之力 四、破败王者之刃 emmm……这一件物品无需多做解释，敬请期待 五、莫雷诺秘典 成品，湮灭之力，破魔效果……针对禁魔石、符文钢等 另外两件待定，如果大家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装备（海克斯科技除外），可以留言。 第229章 诸神的遗物——七神众(中) 随着无尽的白色逐渐消退，孙伟来到了一个既在物质领域，又在精神领域的地方——启迪之间。 层次不齐的阶台之上，九根灰白色的支柱矗立着，其中一根处在中央位置，其余八根分立八方。 数十条蓝色的光线从支柱顶端发出，在空中纵横交错，编织成一幅似有深意的图案。 而最终，蓝色的光线汇聚于一点，在中央那根支柱的顶端散发出璀璨的光芒，但在那璨芒之上，却漂浮着一团形状不定的黑色物质…… 它在不断变化，一会儿是一面神秘轻纱，一会儿是一颗椭圆石头……唯一不变的，是铭刻其上的那枚古老的、意义未明的符文，世界符文。 “这是校准之辉最后一次使用它能力的场景。”宏大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若有所思的孙伟。 孙伟眉头一挑，冒昧地问道：“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诸神的意志，这里是千年前的启迪之间，也就是校准之辉的所在。” “诸神的意志……”孙伟喃喃自语。 按约里克所说，诸神早已经抛弃了暗影岛，而现在和他对话的这位“诸神的意志”，恐怕不是拥有独立意识的生命，而是某种类似于人工智能的语言机器…… 输入指令，即可得到答案。 所以，他指着那枚极其在意的黑色符文，问道：“它是什么？” “千年之前，校准之辉预言符文战争最终会停息，但却会引发一场更可怕的灾难……黑色的世界符文正是诱因。” 孙伟眼神一动，下意识地问道：“可怕的灾难是指福光岛之变吗？” “不，是远比福光岛之变更可怕的灾难，一场空前的、黑暗的、无止境的大动乱，太阳坠落，月芒黯淡……这只是动乱的前兆。” 孙伟沉吟了一会儿。 通过这句话，他明白，所谓的动乱应该还没有发生……而无论是虚空，还是暗影岛，亦或是诺克萨斯，符文之地最终都会迎来一场抉择命运的庞大战争…… 但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说黑色的世界符文是诱因呢？ 难道未来他体内的黑色符文又会失控？亦或是还有别的黑色符文存在？ 而为了搜集足够有用的信息，他又问道：“你所说的动乱到底是指什么？虚空吗？” “动乱的原因有很多，深渊中的怪物只是其中之一。” 话语落，这一刻，孙伟忽然想起来了朗姆所说的那段话——有的时候，可怕的不是深不见底的巨渊，而是一望无际的深邃天空。 …… 这段临别前的赠语他曾细细品味过很多次。 因为从各种迹象而言，朗姆绝对不是普通人，所以这段赠语肯定有很深的意义，或者，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警示？ 而联想到“诸神的意志”所说的动乱，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容易让人忽略的点——巨神族。 自古以来，巨神族一直是一个谜。 哪怕是lol宇宙的背景故事，对巨神族的描述也只是一个简单的概括，一语带过，根本没有更详细的情报。 而对于巨神族的强大，孙伟从来没有怀疑过。 一个足以跨越星域的强大种族，这和符文之地土著的差别不知隔了多少个星系，毕竟，连创世神——铸星龙王都受制于祂们。 而这样一个种族，对符文之地土著的感情究竟如何呢？ 是像看待牲畜一样圈养，还是像看待子民一样护爱？ 如果是前者，那么…… 孙伟捂了捂发胀的脑袋，他猛然间发现，符文之地的水实在太深了，根本不是他所能全部了解掌握的。 所以，现在的他只需要问清楚眼前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够了。 “破败之王在哪里？” “我无法告诉你这个答案，校准之辉已经失落，无法运行，不能回答现世的问题。” “……” 孙伟无语，他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最终却只是得到了一堆自己的胡思乱想？ …… 孙伟不甘地看了眼那枚黑色符文，他清楚，那应该只是一幅影像，因为他并没有从中感受到任何魔力。 然后，思绪良久，孙伟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再想问的，于是他淡淡地说道：“我可以离开了吗？” “可以。” 随着宏大的两个字音落下，眼前的色彩又逐渐开始被白色抹去，启迪之间化成点点光华，消失于世。 当白色抹去一切，孙伟自语道：“看来想要找到破败之王，只能翻遍海利亚的每一个角落了。” 结束语 看到这里，或许大家会很错愕，也或许会很生气，更或者……某些读者已经猜到这是意料之中。 突然“太监”，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还是经济原因。 其实在起点写小说，我的初衷很单纯，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经济独立，但是现在，一月的稿费和我所付出的确实不成正比……更不要说，我想要的是以此谋生。 好了，“太监”的原因就在这里短短说一下吧，毕竟再怎么解释也不能改变“太监”的事实。 不过说实话，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烂尾，加上前面所写的另外两本玄幻（一本38万，另一本17万），我写过的也有近百万字了，而其中，这本是我成绩最好的一本。 讲道理，还是很舍不得的。 但我也明白，这本书在新书期做的很不好，如果继续坚持写，几乎不可能看到日出，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奇妙的点子—— 新书的主角虽然会换，但像莱茵、落、达克希乐……亦或是诺拉，这些人物引发的故事是不会改变的，因为新书我准备写《拾人游戏》，也就是会有十个穿越者。 他们会像开一场匹配或是排位一样，来一场5v5的决战……孙当然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新书相当于是这本书的续转，就像辰东大神的完美世界、遮天一样。而在下一本书中，大家喜欢的莱茵等人仍然是重要角色，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人的角度去书写她而已。 或许唯一遗憾的是，主角孙就这样意外的落幕了。 另外，我来说说一下这本书的诸多不足……前期剧情很憋屈，毒点很多，用词单调，语句乏味……这也是我没有办法花费巨大心力与时间去一一修改前篇的原因。 大概一个多月后，我会发新书，而在最后，我必须要对各位读者郑重地说一声…… 对不起！！ 这本书也算收获了诸多读者，谢谢你们的推荐票、月票以及打赏订阅…… 如果可以，希望我们下本书还能见面。 新书《祖安炼金师》 如结语所说，这是一个有多名穿越者的lol宇宙同人，新书简介如下： 一个破产的网吧老板穿越到了祖安，但却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两年的记忆。 当他再次苏醒，他发现自己被称之为”会魔法的炼金术士“，并且还拥有了一个超大的梦想—— 我要在祖安开一家网吧，并做出一款叫做英雄联盟的游戏！ 新书《机器人无限进化》已发 新书《机器人无限进化》已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