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终将到来的幸福》 part 1 相信吗?就算有一天我们会走向散场,等在世界各地兜兜转转疯了个遍,我们也终将会走到彼此面前拥抱幸福。因为,有人始终在原地等候,而他(她)也从未真正离开。 ——致朋友,和喜欢的人。 北斯暮的小乌龟悄悄爬过。 part 2 淅淅沥沥的雨,连续下了七天七夜。 林落归坐在独立的小办公室里,托腮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心情莫名低落难受。 因这场下不停的雨,一些山区正面临着泥石流甚至洪灾的危险。市里已经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参与防洪防灾工作,就连前不久从边防退役下来的军人也都过去帮忙布置防灾任务。只是这场雨若持续下去,迟早要出大事。 林落归不是杞人忧天的人,但小脑袋里总是忍不住会想起那个人的影子,她担心他就在那群退役的军人名单里。 关掉新闻,她给宋轶歌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刚接通,她立马开口,“轶歌哥,你最近不是觉得我写的东西太大众化了吗?我想到了一个题材,你觉得写退役军人怎么样?” 那边沉默几秒,“林落归,你哪根神经又抽了?你告诉我,我立马给你接回去。” “我说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林落归唉了一口,“算了算了,这件事我自己琢磨,跟你说了也不懂。”说完就要挂电话,那边一句“你敢挂电话试试”的威胁传来,她又缓缓把手机贴耳朵上去,“谁说我挂电话了……有事说事。” “你在哪?”宋轶歌已经拎起包找车钥匙,手机稳稳夹在耳朵和肩膀上,看起来一点都不违和。 林落归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窝几天了?都发霉了吧?” 林落归:“……” 再想说话,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林落归摸着蓬松的头,又挠了挠,眼珠子转了一圈,还是被这间凌乱的办公室噎了几秒。 心想这真不是她的错,她就是随性了一点,平时吃剩下的方便面盒子喜欢挨一处放,计划是等集满十个再一袋子装上放门外,这样一来省力又省袋子,特别划算。 现在数一数,还差一个。 但想到某人要来,她还是赶紧抓来袋子把它们都装起来。期间闻这味儿……虽然和之前的味道不大一样,但这化学变化也要遵循自然规律的,她不会表现得太嫌弃。 等把零零散散的零食垃圾都收拾完毕,接下来就是一堆草稿纸。 这些草稿纸原本倒是放在桌面上的,只是不知被什么风一吹,个个都潇洒躺地上去了。估摸着也想和外面的大雨一样,想追逐自由,却怎么也蹦跶不出去。 林落归本就对这场大雨心生不满,这会也不管稿纸里面的内容有没有用,抓起来就揉成团丢垃圾桶。 等一切打扫完毕,她特意喷了一点香水。 这香水还是宋轶歌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她这里的,用来对付她最合适不过。 林落归收拾完,刚想坐下来休息,门就被推开了,她立马作出一副自然落座的动作来。 宋轶歌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来,特意四处都看了一眼,“嗯,手脚还挺利索的。不过你就是做做样子能不能也走点心?那么一堆方便面,你打算吃到何年何月?” part 3 林落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煞有其事地点头,“你狠。”然后走过去把露在外面的盒子推进柜子。 走过来的时候,宋轶歌正直勾勾地盯着她,“林落归,我看你也不是一个命长的主儿,怎么天天想着折自己的寿?现在是怎么了,直接要去送命?” 林落归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她。 “我……”见她双脚交叉,高跟鞋一抖一抖的,随时可能朝她砸过来一样,忙转了路风往对面坐,继续硬着嗓子一字一句道,“我可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告知,是告知。”接着一个枕头稳稳砸在她头上,她哀怨地瞪眼,想着方才就不该把枕头留下。 “林落归,你这死心眼都是跟谁学的?”宋轶歌挑眉地瞪她,“五年了。整整五年,你心里还想着那混小子。他是给你灌迷魂汤了还是给你下蛊了?就算是,这么久过去了也该消化了吧?” 林落归闷了一声,“我消化系统不好……而且我是为了工作……”又被一个枕头砸中。她捡起来,也丢过去,“你说我死心眼,你也不是一根筋?周野都离开这么久了,你不也没放下……” “别跟我提这个名字。”宋轶歌把枕头扔回去,接着两人开启了枕头相杀。 几分钟后,办公室里飘满了鹅毛,是从枕头里掉下来的。 林落归为此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子被蹂躏得通红。一旁宋轶歌忍不住哈哈大笑,“就这样还想和我打。” “哪样?”林落归不服气地看着她,下一秒又打了一个喷嚏。 宋轶歌:“……” 两人闹完之后,还是宋轶歌帮忙打扫的。林落归在鼻子里塞了纸巾,作为一个受害者理所应当地躺在沙发上休息,心想她们俩都是一个作。 宋轶歌长得很好看,从大学开始就进娱乐圈了,摸爬打滚了四年,混得还不错,是个有演技有颜值的大明星。 听说她上个月杀青的电影在界内获得很好的口碑,今年还被提上了最佳女主角的名单。 不过这个荣誉还不能满足她的野心,她想要的是最佳影后。 但这是为了什么呢? 毫不夸张地说,是为了男人。 她和林落归一样,都在等一个不可能的男人,一些个良心被狗吃了的混蛋男人。 然就算如此,她们还是想着怎么从狗肚子里把心掏出来给他们装回去,次次尝试挑战自己的极限,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这样算起来,他们还都是从属一个蛋的系列。 混蛋配笨蛋,多和谐。 林落归这样想着,经常梦里都在傻笑。 “喂。”宋轶歌重重拍了一下林落归的肩膀,等她从梦中惊醒才道:“你真打算去灾区?” “什么灾区?乌鸦嘴。”林落归吸了吸鼻子,看着外面的阴雨,回头再次强调,“我说了,我是为了工作,” 宋轶歌才不理会她的口是心非,继续问,“你就这么确定,他也在那里?” part 4 林落归无声地叹了口气。 若能确定北斯暮在那批退役军人名单里,她也无需这样纠结了。 宋轶歌看出她的小心思,掀了个白眼,“你都没确定他在不在就瞎折腾,万一那张名单里没有北斯暮,你岂不是白跑一趟?我看你就是闲得发慌。” “那也不能排除他在那支队伍里面。虽然,我也希望他不在。”那样她也就不用这样担心。但想北斯暮还未回来,林落归心里就更加难受,“轶歌,你说,他当初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呢?”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八百遍了。”宋轶歌毫不留情地打击她,看了眼手机里的时间,复道:“晚上有个通告,我忙完再过来找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边说边把高跟鞋穿上,回头看到某人还在发呆,拎起包又在她的手臂上打了一下,“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回去洗个热水澡,别他妈的杞人忧天的,整天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也看不到。” 林落归气得嘴角发抽,宋轶歌却哼着歌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今晚九点前,若在你家看不到人,这间办公室我就找人收了。” “……”林落归真想打人,可门已经被关上。 不过这样想想,她确实挺可怜的。 她从高中一直到大学甚至现在即将毕业,在这里起码待了八年,可小说依旧写得不温不火,就连住的地方还在还贷,现连一间办公室也买不起。这几年若不是有宋轶歌的接济,她估计在这座城市里也待不下去了。 五年前填报考志愿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怀疑自己的:湛市是大城市,像她这样的小人物,如果有一天混不下去该怎么办。 记得那时候北斯暮摸着她的头,很宠溺地摸了几下,然后修长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打她的额头,说:“瞎操心。你混不下去不还有我?” 那时她傻傻愣了愣,摸着吃痛的额头好一会才点头,乐呵呵地笑:“你说过的啊,不管以后我混得怎么样,你都不能嫌弃我。”然后他又想打她额头,不过被她躲过去了。接着北斯暮一个瞪眼说“你还敢躲?”又让她不情不愿地走回去。 没办法,谁让她就是这么一个没骨气的人呢? 当时她闭着眼等待他的惩罚,可久久没有疼痛感传来。等她睁开眼睛,发现北斯暮正用一种很是无奈的眼神在看她,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揉着她略红的额头,一遍遍地骂她傻,最后还不忘贬低她,“在这世界上如果连我都嫌弃你了,还有谁敢要你?” “在这世界上如果连我都嫌弃你了,还有谁敢要你……” 这可真是一个狠心的诅咒。所以北斯暮离开的这么些年里她的确也没再开出一朵像样的桃花来。 当年倒是种过几枝,但都被北斯暮用力给折了。 她就想着这样种来折去的也挺麻烦的,干脆只栽在他这棵,心想只要精心呵护和浇灌,总能开出一朵好看的养眼的来。 可谁知,当初北斯暮把种子留下,人却突然跑了。 就像种子没了土壤,还怎么发芽开花? “真狠。”林落归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骂谁。想到宋轶歌走之前留的话,还是乖乖爬起来回家了。 part 5 林落归还是去了山区。 临行前给上头的编辑刘枫留了一封信,信里简要阐述了她新文的大概思路。她自然不会完全诚实到啥都透露。她只是给刘编辑留了点甜头,写了几个能拿下她的点子来。 别看刘枫已经四十好几,干这一行的,怎么都得怀揣着一颗十七八岁的少女心,还得一本正经地装嫩。军人这个题材积极向上,现在网上很多少女梦都跌这一款,军人这种有气魄硬骨气的男人,一般很难藏得住魅力。所以刘枫很爽快地同意了。 就在五分钟前,刘枫还特意给她打电话来作鼓励,最后那些注意安全和休息的话,都是一些假到爆的客套话,听着能掉一地的疙瘩。 林落归把手机收进包里,上了车,找了一个靠边的座位坐下。 不知是不是她的运气太差,今天下的是大雨,中途车辆被叫停三次,她扣着帽子每次刚要睡熟就被震醒,几番下来,天也快黑了。 “小姑娘,前面的路堵了,这车开不进去了……我说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你一个人过去也挺危险的,要不就别去了吧。”司机抽着烟,大着嗓子说话。 林落归左看看右看看,原先后面还坐着两个人的,现在也不知道哪去了,偌大的包车里就剩她和司机两人……让司机送她一个人过去,确实挺浪费资源的,也难怪他会打这主意。 外面的雨刚有见小的趋势,林落归整理一下自身装备,问,“司机大哥,这里离黄坝还要多远啊?” “这么大的雨,车路不通,怕是明天也到不了。”司机说,透过车前镜看着她,“你这么着急去黄坝做什么?就算这条路过得去,去黄坝的路也被封了,车子过不去。” 林落归不明显地皱着眉,“车子不让过,也不让人走的啊?” “走是可以走。”司机又抽了一口烟,干脆回过头和她聊天,“不过要有特殊原因。每段路口都有兵营驻扎……看新闻了吗?” 林落归点头。 司机也点头,又说道,“那些兵啊,都是从边防退役下来的士兵,听说是很厉害的一支队伍,在边防不知道办了多少漂亮的案子……你要是非要去,他们会派人护着你。”透着白烟,他眯着眼睛看着林落归,似在等她反应。 林落归几秒后才回神,“这样啊。我,我家人在那边,我不放心,想回去看看。” 大概司机也看出来她的敷衍,转过身去抽烟,也不问了。 司机说得一点也不错,下大雨,前面的路段塞车,车子陆陆续续走了十几回才挪了那么几十米,期间过去就是数小时。 在黄坝和高速的交接路口,车子不让进了。林落归不顾司机的好意相劝,执意背着包下了车。 雨下得不大不小,她穿着很宽大的雨衣,雨水一时还打不进去。只是现在是凌晨,脚下的路都是积水,坑坑洼洼的还看不清,没走多远她就摔了一个狗吃屎。 part 6 艰难地爬起来,林落归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是泥,整张脸脏得像只花猫。 一些泥水还从领子灌入,冷得她一阵发颤。 “喂。” 突然有一束光打过来,林落归下意识地用手挡,勉强瞄到一个身穿绿色雨衣的人朝她跑过来,“这么大的雨天,你怎么过来的?” 林落归想也不想,大声回道:“当然是坐车过来的啊。”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似是无语,“我是说,现在这里不安全,不让人随便出入。你回去吧。” “这车子都走了,我还怎么回去。”林落归被他的手电筒照得难受,伸手去拿,却被他利索避开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说完,丢下她就往回跑了。 林落归也是无语。她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岂是他一句就能劝回去的?不确定北斯暮的消息,她是不会回去的。 是以,在那小兵来之前,她偷偷往小路溜了进去。 驻扎营的主营帐。 士兵对前面站着的男人说了女子的情况。 男人微不可耐地蹙着眉头,“黑子,你带人在附近的小路找找。”说完看了士兵一眼,“回自己岗位里去吧。” “少校,我也可以帮忙找人。”士兵几经抬头,似有愧疚。 “石头,你的任务是站岗。”男人的语气不容置喙。 石头不愿离开。旁边的黑子替他回答,“是。”然后将石头拉出营帐外,“你的脚伤还未恢复,现在天又这么黑,怎么找人?” “可是我……” “我知道,你是想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一切的前提,是在你能胜任的情况下。”黑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这件事交给我。”说完,黑子招来几个士兵,一同找人去了。 黄坝这个地方说偏僻不偏僻,就是山多,容易出事。一旦在山里迷路,一时半会是走不出来的,外人找起来也麻烦。所以黑子带去的人不少。 周野刚从山地里回来就看到一群人急匆匆地往一处去,他喊也喊不回来,声音已经被大雨覆盖。 走几步又遇到低头走路的石头,便伸手抓过来问话,石头不假思索就全盘托出了。 “那还真是个不玩命的主儿,城里舒舒服服的不好好待,欠收拾。”周野低声骂完,朝主营帐走去。 此时男人正靠在椅子上,微微眯着眼,似睡非睡。 “四天了吧。”周野脱下雨衣,“你也不是钢铁侠,这么多天不合眼身体怎么受得住?去床上躺一会,接下来由我顶上。” “不用。”低沉的声音,疲惫却有力。 周野拉着椅子在旁边坐下,看着他,几乎笃定地说,“斯暮,你也睡不着吧。我也是。” 北斯暮动也不动,嘴巴绷得很紧。 彼此都沉默了有一会。 大概是这个时间也不适合怀旧,周野没有多待,怕一会忍不住说很多。 出去前倒是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被堵在山口的五个村民都已经被送回家了,上去睡一觉吧。天气预报显示明天会有大雨,你别在那时候倒了。” 北斯暮蓦然睁眼看他,周野扯了一下嘴皮子,立马走人。 part 7 大概半个小时后,黑子一身湿漉漉地回来想要汇报刚才的情况,发现北斯暮没在座位上,随即掉头走出去。 没几秒又倒回来,惊讶地看到北斯暮竟然躺在搁置几天了的床上。复默默退出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黑子,那个女人怎么安置?”有人跑过来。 黑子嗯了一声,缓缓抬头,“你刚说什么?”未等那人说,他似是反应了过来,“先让她在这里住一晚吧。等明天雨小了再送她回去。” 雨有变大的趋势。 林落归很落魄地被带进了一个帐篷,浑身冷得发抖。 这一路,领路的士兵没少教育她,说这片是泥石流的高发区,别说是黑夜,就算白天也没几个人敢出来走路,她这么硬闯进来的就是一个不要命。 言外之意就和奇葩差不多。 但林落归也不能反驳,谁让她之前为了躲他们险些滑下山头,是他们手快拉了她一把,直接从罪魁祸首变成她的救命恩人。她现在这么被人逮着,有理也说不通。之后干脆就不说话了,只是那人在前面教育她的话,被她在后面用嘴型给怼回去,也是一个泄气。 脱了雨衣,里面的衣服也湿透了。林落归完全没想到山区里会这么冷,包里也没几件厚的衣服,把湿衣服脱下来,能套上的就一件单薄的外套。 且地上有不少积水,站在地上感觉在踩着一块冰。 如此恶劣的环境,让林落归生出某种自虐的感觉来。 干脆脱了鞋子,往硬木头搭建起来的勉强能看出来是床的板子上缩,期间外面还有不少雨水渗透进来。这么近距离听着雨声,下一瞬像是要往人身上砸似的。 她不得不又挪出来几分,还是发抖。 “你说她不肯走?” “是的,已经劝说很多遍了,她就是赖着不走。” “那还说什么,直接丢车里送出去,到时候栽哪哪活该。真以为我们闲的,专门跑过来当麻烦?” 林落归竖着耳朵听外面的人说话,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 她刚刚把头从膝盖里头抬起,外面刚好走进来几个人。 瞬间,大眼瞪小眼,彼此都不说话。 周野示意旁边的士兵把被子拿过去,僵着声音说道,“这里的夜间有点冷,凑合着过吧。山区里不安全,不管你有多重要的事情,这条路都不能开通。希望你能尊重我们的工作,明天就返回去。” 林落归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周野微微拧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士兵,士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几秒后在他耳边小声说,“刚刚她差点从山坡上滑下去,应该是被吓着了。” “怎么不早说?”周野瞪了眼士兵,脸色缓了一点,对女孩说道,“那个,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这里的环境差是差了点,不过你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我们会尽量满足你。”见她还是没什么反应,只好让人都离开,最后自己也准备走。 “周野。”很嘶哑的声音突然从女孩的口中发出来。 周野脚步霎时一顿,僵硬地回过头,看着女孩,没什么反应。 林落归摘掉帽子,虽然脸还未擦干净,但五官很清晰,她直直看着周野,再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周野彻底呆住了,“小……乌龟?” part 8 周野和林落归是邻居,从小玩到大,感情很好,通俗来说,就是很好的铁哥们。 周野比林落归大两岁,一直把她当妹妹护着。当时他为了和林落归成为同班同学还特意留级两年,为此没少遭周父的揍。 也由此,从小学四年级开始,他们就一直是同学,直到高中结束。 高考结束那年,关系好些的朋友,除了宋轶歌,其他人似乎都走了。林落归如愿考上了心目中的大学,却没能如愿守住和他们一起许下的一辈子不分开的诺言。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大学是他们美好生活的开启,怎么就是那一年,说好一起同舟共济的朋友说散就散了呢? “周野。”林落归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那里,明明很平静,眼眶里却没骨气地湿了,“你他么就是个混蛋。” 周野动了动喉咙,说不出来话。大步迈过去,摊开被子将她裹一圈,“我那里的环境虽然也不太好,但比这里好一点。待会我让他们腾出地方来,你去我那里将就一晚。” 说完,伸手想要抱她起来,却被她躲开了,“他呢?他是不是也在这里?带我去找他。” “小归,我们现在是在出任务。” 林落归瞪他,拍掉他的手,“混蛋当得这么称职,现在连王八蛋也要一起当了?” 周野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地笑,“行啊小归,现在脑子有见长进啊。一两句都糊弄不过去了。” “……”林落归拿起被子扔他,周野一个侧身,她没扔中,被子反被他稳稳接着,“差点就掉地上了。我说小归,你知不知道这一件被子在这里有多重要?很多士兵盖的被子都还是湿的,被你这么糟蹋,良心。” 林落归被他训得说不出话,身子又往里面缩了缩,“我不管。这次我没见到他我是不会走的,你自己看着办。” 周野:“……” “轰隆隆……” 很大的一声爆响,像地震一样晃动,陆续不断。 帐篷被树枝砸了一个大窟窿,雨水浇灌而落,整个轰然倒塌。周野反应迅速地将林落归拖过来打横抱起,几步迈出帐篷。 帐篷紧接他们身后坍塌。 两人虽躲过一劫,林落归心有余悸地抓着周野的胳膊,不敢动弹。 “知道危险了吧?”周野还不忘教训她。 林落归动了动嘴角,干脆沉默。 “连长。”外面黑子小跑过来,将雨衣遮在他们头上,并道:“连长,西边山头发生了泥石流,少校已经带人过去查看。” 周野当即收敛了笑容,“现况如何?” “大部分路段出现坍塌,目前不确定那边是否有通车,所以伤亡人数还不清楚。现在雨势这么大,泥石流随时都有可能复发,少校让我们带人转移阵地,等确认情况再做打算。” “知道了,帮我照顾好她。”周野把林落归放在地上,叮嘱道,“待在这边不要到处走动,如果想见到他的话。” 林落归的目光从刚刚倒下的帐篷里移回来,颤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也在这边?” “是。他在。”周野严肃地说,“他见到你会分心,所以小归,不要做让我们担心的事。” 林落归急急抓住他的袖口,“我可以听话,但你们,也不要让我担心。” 周野咧嘴一笑,略略没心没肺的样子,“放心吧。”随即看向黑子,“带所有人,往既定目的地撤退。” part 9 泥石流发生的很突然,发生地段也不是重点预防之处。附近的村民虽已经提早安排到其它地方,但因泥石流引起的道路中断严重影响了车辆通行。 根据石头方才的报告,今晚强硬通行的车辆有三,其中一辆安全到达目的地并回复了消息,还有两位车主暂时联系不上。 “斯暮,情况怎么样?”周野远远走来,看着下面坍塌的惨状,心想若下面有人,怕是没好消息了。 雨下得很大,北斯暮只戴了一顶军帽,雨水刷刷刷地从他脸上滑,他却丝毫不受影响般,口里含着手电筒,继续看地图。须臾把手电筒拿下,往周野脸上照了照,“不是让你带他们先撤?” “你这是大材小用。”周野从他手中夺走地图,仔细看他划的圈圈,忍不住低低靠了一声,“这么快就理出了作战思路,真不愧是第二诸葛亮。” 北斯暮没理会他,侧头问道,“孙谟,那边的设备准备得怎么样?” 孙谟回答,“一切正常。” “张远。” 在右下方操作的张远笔直站起,“一切正常。” 北斯暮抬手,准备下达命令,周野却忙扯住他,“你疯了,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搜救?上面还未下达命令,你要是在部队里,你这是私自行动。” “在这里,时间就是生命,一分一秒都不容拖沓。”语气坚定有力,随着手势作下,孙谟和张远带领的小队一同启用搜查设备。 周野摇头,“真是疯子。” 不过北斯暮要不是疯子,他也不会这么死心塌地地跟了这么多年,好好的生活不过,非要去战场晓勇。 西山路段倒塌,却不断有石头从东面滚下,一些设备直接被砸个稀巴烂,还好人躲得快,不然也要成肉夹馍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其他人的操作。 北斯暮虽然敢冒险,但绝不会拿手底下的人以命换命。这个地方他提前让人勘察检测过,地质比较坚硬,就算泥石流发生,也不会涌这个方向来。且他手底下的人个个反应迅速,这种情况下有石子落下来,他们也能轻易躲过去。 这也是周野只在嘴上威胁却不付之行动阻拦的原因。 没一会,石头突然跑过来,“少校。”他的腿脚不方便,北斯暮沉着脸看过去,“跑什么跑,不知道现在下大雨?” 石头立刻停下,几步走过去,“报告少校,第二辆车已经有消息了,他们刚好通过那条路,车里没人受伤,现在已经抵达安全地带。” 北斯暮点头,神色刚缓,却听到另一头,张远的机器设备响起警示。 众人看过去,张远已经站起来,“报告,发现求救信息。” 北斯暮沉道,“立即锁定被困人员位置。” 周野低声爆了一句粗,看向北斯暮,“还真被你给料中了。你下次能不能别这么神?说什么来什么。”发骚完,人已经弯下去看张远的操作了,一会又直起身往后撇,“这次救人任务我领先锋,一个要求。” 其他人百忙之中抬起头来在两人脸上瞄,下一瞬继续工作,耳朵竖得老高。 北斯暮面部表情地转过去,“没有你,其他人照样能成。” 有人笑了出来,伴随点点雷音,很不和谐。 周野气得眼角发抽,“小气。”看他待会发现某人还怎么神气。 part 10 天渐渐转亮。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刚刚转小。不过天际沉沉,似乎在酝酿一场更大的暴雨,飞龙卷海都没这么吓人的。 林落归一夜没睡,眼窝那是一个青黑,明明困得要死,就是静不下心来闭眼,夜里听着外面响雷的声音,胸口自己也在打鼓作响。 黑子带着干面包走进帐篷,里面的林落归立马站起来,“他们回来了?” “没有。”黑子把面包递给她,“吃完送你回去。” 林落归后退一步,“谁说我要回去了?” 黑子立刻瞪大眼睛,“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谁和谁说好的?就你那周连长?你让他过来亲自跟我说,看我不先打爆他的头。”林落归说的是那个认真。 黑子微微拧着眉,觉着这个女人就是来找茬的,废话不多说,把干面包塞她手上,转身就走出去了。 林落归很是无语。 她这个样子像是个撒泼的么?周野的头确实被她从小打到大好不好? 没有和黑子达成共识,林落归再次不听话地逃了。 逃到半山腰,天杀的大雨突袭。 林落归瞬间被淋成落汤鸡,还很不体面地摔了一跤,额头被磕破,裤子也被滑了一个大口,隐隐作疼。 “王八蛋,死周野,死混蛋。”林落归坐在坑洼上,没有骨气地哭了一把,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齐刷刷地冲进她的嘴里,都是涩味。 哭完后又站起来,除了眼睛肿了一点,额头顶了个包,走路一瘸一拐,其他的都还好,至少不用在地底下面啃泥土。 照着脑子里的一点记忆,林落归确定自己是在往回走,可越走越觉得地方陌生,也不知道前面哪个拐口没走对。 前找不着路后看不到人,一种被人遗弃的感觉油然而生。 明明是她自找的,这委屈能找谁报销? 雨一直没停,地下的水持续在涨,已经涨在林落归的脚踝处。 刚才被划伤的口子没来得及好好包扎,现在泡着水,格外难受。眼看地面的路都被水淹了,她只能扶着树枝,缓缓移动。 前面有一棵树枝打横倒在路旁,林落归心里窃喜,慢慢移过去准备捞过来当拐杖,然这边手刚刚放开,路的上头突然涌来大流,她脚下没站稳,整个人直接滑了下去。 悲催也不带她这样的。 周野一行人埋在泥石底下的伤者救出来已经是晚上。好在车里就一个司机,救援工作量不大,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张远留下来完成后续工作。周野安抚好大难不死的司机,朝正在抽烟的北斯暮走去,一把捞着他的肩膀往回扯,笑得是那个神秘,神秘里还略带些许猥琐,“回去给你看个好消息。” 救援工作刚刚结束,大家伙身上全是泥,周野刚才不幸在坑里摔了一把,此时身上是最脏。 北斯暮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开,“离我远点。” 周野却笑得眉角更弯,笑完又打了一个喷嚏,不免哀怨,“今天到底是谁在咒老子?老子掉了一回坑不说,还打了一天的喷嚏。” “连长。”跑过来的是黑子,正巧赶上周野发怒的时候,“喊什么喊,我耳朵没聋。” part 11 北斯暮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抿着笑,走了。 周野在后面翻白眼,对黑子道,“什么事。” 黑子说,“那个,昨天救回来得那个女孩,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你说什么?”后一句的声音很大,旁边的人都不禁扭过头来,就连前面的北斯暮也停下,回头看究竟,只是周野这夸张的哀恸的表情看着他是怎么回事? “北斯暮,你丫还怎么淡定。你知不知道他的女孩是谁?林落归,你的小乌龟。”周野一脸看你还怎么淡定的表情。 北斯暮笔直地愣了几秒。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很不淡定地走过去,揪周野的脖子,“你说什么?” 周野踹了黑子一脚,“说话。” 北斯暮松了手,沉鹜地盯着黑子,周野趁机松了一口气,退一步躲旁边里喘气去了。 “……”黑子感觉要出大事,少校这双眸只出现在战场杀敌的时候,现在用来看他……吓得连咽了几口唾沫,“早上我去找车子打算送她出山,回来的时候发现,发现她已经不在那里了。刚刚接到通知,前面路口交界处今天没有人出去过。” “你说什么时候?”周野走过来拽他的肩膀。 黑子察觉压力山大,“今天,早上的时候。” “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们都干什么去了?”周野气得想揍人。 “当时大家都忙着布置工作,没有顾及到她。我们都以为她只是在外面转转,谁知道,她是偷偷跑了。”黑子现在想起那个女孩的话,又看到周野他们的反应,终于后悔没有相信她的威胁了。 北斯暮潇冷问道,“失踪的地点在哪?” 黑子眼睛哆嗦了一下,“地点,地点不明。” “……”周野那一拳还是打下去了。 再回头,北斯暮已经飞步离开,“一队留下,其他人跟我去找。” 这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不冷静。 周野叹了口气,在地图上指了几处让人着重去找,又派人跟在某人后面。 他是怕某人失去理智发起疯来,连自己都不顾。 “叮……咚……叮……咚……” 水滴声不绝如缕,落得很缓慢,跟个苟延残喘似的。 林落归缩了缩脖子,真冷。 她摸了摸额头,还是肿的。低头看一下包扎得不像样的脚,肿得也不像样。 看来大学时候学的救护技能都交回老师那里去了。 她向来迟钝,学的东西得看上好几遍才能记熟。过去有某人的监督和亲自教学她倒勉强优秀,可上大学后…… 所以这也不怪她,怪就怪某人养了她依赖的性子,惯了她迟钝的脑袋。 当初他走得潇洒,却没给她适应的时间。 想到以前高中,她看不懂的数学题得瞧上半宿,又做上几遍理理思路才能勉强记得住。可她又是一个嫌麻烦的主儿,秉着得过且过的态度,懂不懂也随缘。 后来遇上北斯暮。 他就像是她的管家似的,不让她迟到早退,不让她一个人回家,也不让她抄试卷,就连脑瓜子也要管。 她一次做不懂的数学题,经他自以为完美的讲解,下次若敢当着他的面出错,他不得锤死她的小脑袋。 part 12 只是林落归屡试不改,脑子经常转不过弯。北斯暮也怕把她的脑瓜子敲烂,日后修补起来更麻烦,是以在晚修之后,北斯暮会揪着她继续自习,对于她不懂的数学题更加耐心地帮她讲解。知道她脑子笨,还一遍一遍地做题给她看,每一步都要讲得通透。 由此,高二那年她的数学成绩突飞猛进,一度让很多同学目瞪口呆。 而在之后的大学里,林落归虽进了文学院,却经常去当数学家教,把北斯暮当年那一套独门解题方法一度发扬得很好。 每次学生数学成绩进步,家长都会夸她脑子灵活。而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觉得自己在作。 明明他都已经离开了,明明他都不要她了,明明她发誓要忘记他的……可她就是放不下过去,就是忍不住要想这个狠心的男人,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他。 林落归又哭了。 在梦里,哭得稀里哗啦。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雨竟然停了。 她看着这个昏暗的山洞,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哭。 白天被水冲下来的时候,她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带着满满的遗憾下沉,不甘心又无奈。 但被冲到下游之际,她侥幸地抓住了一个大桩头。当时她紧紧抱着它过了很长时间,便是等水流缓了一点才敢站起来走,这个山洞就在离她不远的五米处。 可她还是滚进来的,因为在洞口又摔了一跤。 她发现自从来了黄坝之后,她就一直摔跤,是和狗吃屎很投缘吗? 外面已经彻底黑了。 林落归扶着墙站起来,想离洞口近一些,方便看见路过的顺便求救。 她实在是太累,饿了一天,还摔了一天,要是再继续窝下去,那还真就只能安乐死了。 手机进了水,连开机都做不到。她只能摸黑沿着洞壁走。 不知是不是幻听,她总觉得有人在叫她,山洞里仿佛都还有回音。 她贴着洞壁继续听,还真是。 依稀有光束往这边闪,林落归高兴得险些要跳起来,不过能力有限。 又往外挪出几步,手往洞口挥,嚷着嗓子回应,“我,我在这……这有人……” 外面久久没有再传声音,林落归想着那人不会是误听跑错方向了吧? 联想到最近悲哀连连,她八成当真了,忙从洞里摸出一个头来,没看到人?身子继续往前探,“有没有人啊?这,林落归在这呢喂……啊……” 手里抓得树藤没经住她的重力拉扯,很光荣地断裂。 “……”林落归再次光荣滑倒在地。 等她艰难爬起来,一把手电筒正照着她。 她那个激动啊,都忘记手脚还疼着,蹬过去抱着人家大腿,“你终于来了。” 目测这个高度…… 她家北斯暮也是这么高的,他俩抱起来,她的脸只能贴人家胸膛。但这个人她不敢贴,就是趁他没注意甩了一把泪在肩膀。 在外人面前林落归是不容易哭的,做做样子感动涕淋也就罢,“你还记得路吧,走走走,这个地方我再也不想多待了。” part 13 林落归扶着他正要往下走,只是后领子却突然被拉住,接着整个人往后仰,手脚腾空,后背和膝盖横了一条胳膊。 那时她想跳下来的,但还没开始动作,感觉他瞪了她一眼,之后就没敢动了。 明明都看不清脸,怎么威慑力还这么强== 一定是因为他身上穿着的军装,军装本就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她会被吓到,并不饿丢人。 林落归被重新抱回了山洞。 那人把她放下之后,在黑暗里摸索,像在找干木柴生火。 “那个,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林落归纯属是没话找话,所以那个人也没理她。她盯着那个人的后背,继续说,“是周野让你过来的吧?这死混蛋,还想送我走,和他一样没良心。” 黑暗中,那人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林落归忙打笑,“不是,我就随便说说。他让你们过来找我,有良心有良心。” 男人不理她,继续生火。 过了一会,林落归又问,“话说,你们挺厉害的哈,我被水冲来这么偏僻的地方你们都能找到……” 男人一个头也没抬。 她觉着这个士兵有点木讷,想了想,干脆还是直接问道,“你们队里是不是有个叫北斯暮的?北斯暮……他,比周野高,比周野帅……不止一点,估摸着在你们部队里,职位应该也比周野高……” 久久没见回应,林落归提音一个“喂”过去,结果那人把柴火点着了,人却坐得老远。 林落归觉着他们当兵的就是个奇葩,一个性子比一个怪,最后也不说了。 伤口刚刚扯得厉害,现在静下来反而有种火辣辣的感觉。这一摸,实在没忍住嘶的叫一声。 还未好好看这伤口,对面那个人比她还迅速,直接扑过来抬起她的脚查看了。 她伤的是小腿,衣服被他直接撕裂开,露出除伤口外光滑的雪白肌肤,怪不好意思的,林落归正要开口,他却抬头瞪她一眼,“别乱动。” 林落归:“……”她是没动了,不过是因为,太震惊。 嘴巴一度张张合合,最后结巴地喊出他的名字,“北……北……斯暮?” “嗯。”他在给她包扎伤口,动作不算温柔。 但林落归已经忘记了疼痛,下一瞬借势一屁股坐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肩膀,一阵痛哭。 期间或许还说了几句话,不过口齿不清的他没听清楚。 “哭完了没有。”他这样蹲着,抱着她很吃力,再这样下去,他也会体力不支。 林落归假装没听见似的,含糊不清地回答,“没有。” 北斯暮:“……”只好托着她站起来,换个地方坐下。 她依旧窝他怀里,生怕他把她扯下来一样,手脚兼并,夹着他动弹不得。 “下来。”北斯暮用手去拉,她反而哭得更厉害了,“不,我不下。北斯暮你个王八蛋,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 “……”北斯暮很是无奈,看到她腿上的伤口在流血,直接用力掰下她的胳膊,冷声吓她,“再乱动,我就把你丢出去。” 这下子,她安分了。 他小心翼翼地帮她清理伤口,包扎完的那一刻还特意用了力,她疼得倒吸一口气,眼神一度哀怨。 “北斯暮,你还会走吗?”林落归静静地看着他,紧紧咬着下唇。 北斯暮亦看着她,习惯性地摸她的头,她再一次没忍住哭了。 “……哭什么哭。我从来就没打算放弃你。” “可你还是走了。” 北斯暮轻微叹了口气,“我不是说了我会回来吗?” 林落归更是委屈,“你走了五年,说好陪我的五年你都不在。” “那我现在回来了。” “那过去那五年怎么算?” 北斯暮:“……” 林落归:“……” part 14 时间回到二零一一年。 时值八月,距离中考结束已经一个月余,林落归在家里也闲了一个月余,难得林父林母没有逼她学习,她头一回觉得每天的空气都是那样新鲜。 不过这并非没有代价的。 前几天通知书下来,她进了市里的重点高中。父母得知这个消息比她还要激动,晚上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出去和人炫耀去了,一直到他们平时睡觉的点儿都还没回来。 林落归一个人在家,也没人能和她分享这份喜悦,早早就窝床里头,心想这几天千万不能出门,免得被街坊邻居用异样的眼神打量。 按照平时的情况,父母该是将她往天上夸了。 其实林父林母平时挺谦虚挺憨厚的,就是在炫耀女儿学习成就这点事上控制不住尺度。 她自己的脸皮也没有那么薄,可就算再厚也经不住父母这样吹的。 这样一想,她突然觉得压力山大,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天夜里,林落归还真就做了噩梦。梦里她考试失利,试卷被打了满满的交叉,分数线上更是写着大大的鸭蛋零,那鸭蛋零就像一条要将她凌迟的红绳子似的,等着她的头往里伸,然后红绳往里紧缩,她差点没喘过气儿来。 好在她做梦也没管住嘴,大着嗓门叫了出来,连在一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林母原本在厨房哼着小歌煎鸡蛋,那一叫可把她吓得,忙上楼去她房间往她胳膊上狠狠一掐。 林落归就这么疼醒的,身心俱疲,像虚脱了一样。 “妈,你干嘛这么用力啊,肉都快被你捏出一块了。”林落归揉着胳膊满满地抱怨。 林母见她没事,心里头也缓过气了,继续去煎鸡蛋,“既然醒了就去刷牙吃饭,大早上的这么叫,不怕把我心脏吓出来。” 林落归又在床上坐了一会,才慢悠悠地走去刷牙,经过楼道口,看到父亲正在看新闻。她一脚踏进厕所,牙膏已经抹在牙齿上,突然想到什么,含着牙刷就走出来了,往楼下喊,“妈,你们今天不用工作啊?” 林母将煎好的鸡蛋放进盘子,抽出空隙往后看她一眼,“这几天放假……好好陪你几天。” “哦。”林落归的脑回路迟迟反应了三秒,含水冲了一口又跑出来,“妈你刚刚什么意思?” “嗯?”林母丝毫不理会她的惊讶一般,“市一中离家远,我和你爸商量好了,开学让你去城里住。正好你爸有一个老同学就在那附近,你提前去那里还能熟悉熟悉环境。” “可,可现在离开学还有一个月。”而且,这通知书下来才多久…… “提前去好适应。”林母说完,回头看到她嘴角还挂着泡沫,直接催促她进去洗脸。她那样子让林落归意识到,父母完全就没有要和她商量的意思,而是告知,是命令。 从小就是如此。 林落归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父母经常和她说的一句话就是:“小归啊,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只有努力考上好大学,未来才能有个好出路。” 听到这话,她潜意识就想和时间较劲儿。过去的现在是过去,现在的现在是现在,可这句话父母从小说到大,‘现在’都快成永远了吧? 可她总觉得人生不能只有学习。但那又怎样呢?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父母的寄托不压她压谁?她倒也想反驳,只是没这胆儿。 part 15 听奶奶说,爷爷以前是个数学教师,在村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奈何奶奶的三个儿子里面没有一个考上大学,他们便把希望寄托在她这一代,而她这一代…… 她大伯的几个孩子已经成家,可惜也和大学无缘,早早就辍学打工去了,他们便又将希望延续到下一代。现在起算的话,怎么还得来个十几年。 二伯的孩子和她倒是年龄相仿,只是成绩都不怎么突出。这样算下来,还真只有她爹的这个女有点儿出息。 林落归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被几代人一起给坑了。 林父林母的决定没有回旋的余地,林落归只有三天时间可以待在家里,任她怎么闹怎么以理据争都没用,一气之下她都想离家出走了。不过那都是心里的气话,她还不敢说出口,就是从家里跑出来打算不那么早回去。 八月份的湖口镇还格外闷热。 湖口镇……就是林落归生长的地方。那是一个不偏僻不落后却也不显眼不发达的村落。 从村口走到家,从家出到村口,都要途径一个小小的零食店,那条路林落归走了十几年。 零食店外面有一棵粗壮的大榕树,村里的老人经常聚在那里聊天,不过更多的是闲来无事的粗老爷们。他们可是店里的熟客,再准确一点形容,是蹲门神。只有两人的时候他们还会坐在那里安静地下下棋,人数上了三个指头,他们就围成圈儿来摸牌。如果凑够四个人,二话不说直接就抱团打麻将了。 所以那里对林落归来说,是不分昼夜的热闹。 她经常看到的画面,全是他们最接地气的样子,人人手臂上的袖子被揉成坨,好好的一件衬衫非被穿出一件背心模样。而裤子,当然是被折到大腿上去,一些夸张的,直接把家里睡觉的短裤穿出来,这样才能更凉快。 对于这些,林落归早已经习以为常,什么粗俗不粗俗的,在这片地儿根本不值一提。用张大爷的话说,讲究都是城里人瞎整的,因为闲得慌,又做不到像村里人这样真诚。 她觉着张大爷就特真诚。 张大爷是零食店最忠实的蹲门神,每天来得最早,也是最后一个离开。来的时候兜里还是沉的,等人都散去,他往裤兜里一摸,两两都是空的。可不真诚? 零食店的人太多,林落归自然是不能待的,尤其那里多的还是熟人,昨天父母就是在这里和人聊了几个时辰。 想到这里,林落归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瞄了四处一眼,跟做贼似的往回走,路上遇见个熟人跟见了鬼似的低头拔腿就跑,结果不小心把前面一个人撞得四脚朝天。 “林落归,你走路呢还是在跑命?见阎王了你这么横冲直撞的。你不要命我还不想见阎王呢。” “……”这霹雳啪啦讲的,“不就摔了一跤嘛。又不是没摔过。”林落归瞪他,他也瞪她,最后还是林落归服软去把人扶起来,“没事吧?” “我还以为你今天吃枪药了呢?”周野轻哼,一眼就能瞧破她的心思,“中考都结束了,你怎还是这么没出息……走,去我家。” 她拉着他不肯走,“你爸……” “放心,他不在。”他那语气里只有厌恶。 part 16 周野极少会提他的父亲,就是提了也是很淡的语气。林落归听过他用埋怨的心疼的无奈的甚至是憎恨的语气来说起他父亲,但厌恶还是第一次。 所以林落归第一反应就是他们之间又吵架了。一路上,她都试图安慰他,只是安慰的话都还没顺出来,周野先把她的小心思摸得通透,“别摆着一副可怜我的样子,最烦你这个了。” 林落归便默默跟在他后面不说话。 周野的家不远,和她的家就隔了两条道,按距离来算也不过绕学校操场走一圈。他的家不大,两间房他和周父一人住一间,外面是一个用石头堆起来的小院子,厨房在对面,洗澡的地方都还是露天的,院子里的杂草已经长到脚踝了。 以前来的时候都会闻到酒味,今天没有。看来周野和他父亲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遭。 周野的父亲是个酒鬼,经常不分昼夜地喝,林落归还挺怕他的,尤其她见过他打周野的狠劲儿,她看着都心疼。自那之后,她就很少来周野家了。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逢年过节的时候,她经常会邀请他来家里吃饭,林父林母也很喜欢他,因为她经常在父母耳边吹水,说周野对她多好多好。林父林母听了后,直接把他当亲生儿子来对待了,她也顺理成章有了一个哥哥。 其实周野有一个很有钱的母亲,可他不肯认。他觉得周母抛弃了这个家,是个彻彻底底的背叛者,相较于对周父嗜酒的憎恨,他对周母更是难以原谅。所以当听到周野说他决定用周母的钱的时候,林落归是极其意外的。 “周野,你,你说真的?” “真。比石头还真。”周野说,“你一个人去那边我不放心,反正她就钱多,走个关系也不难。” 林落归有些无语,“这样算起来我还得对你叩首答谢了?” “叩首倒不用。”他很谦虚地说完,突然扭过头哂笑,“不过,以身相许倒更实际。” “……你想得美。” 在周野家睡了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林落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眼珠子朝天花板转完一圈,人也就彻底清醒了,清醒过来小心脏一阵猛蹿,爬起来就是穿鞋滚回家。 开门跑了几步听到周野在后面大喊,“急着去投胎啊你?” 她刹住脚,“是哦。我明明是赌气出来的,自己回去多丢面子。”往后退几步,决定先不回家了。 周野正在煮面,还挺香的。 “排骨面?”林落归笑,“真舍得啊。”用筷子搅了一番,嗯,肉还挺多的,其它料也不少。 周野也笑,“放心,吃的又不是我的钱。” 林落归若无其事地点头,第一反应想到了周母。 “尝一下,看看味道怎么样。”周野给她盛了一碗,眼神似乎带着莫名笑意。 林落归也觉得莫名,尝了一口,“嗯,还不错。” “熟不熟悉?” “……熟悉。” “嗯,看来还是林阿姨了解你。” 林落归愣了几秒,“我妈来过了?” 周野给了她一记你以为的眼神,她真想把吞进去的汁儿都吐出来,最好都喷在他的脸上。 part 17 第二天林落归还是不打算回去。周野也不能就让她这么窝在房间里,怕把她闷死,认真想了想,决定请她吃一顿冰淇淋,期间还哄了她好几分钟,才将她从床上拖起来。 去的是那家零食店。 天气还是闷热,坐在树荫下乘凉的人手里都得抓着个木扇子,有时候扇出来的风都透着股闷气。 林落归嫌带扇子麻烦,又做不到像张大爷他们那样掀衣角撩裤子,干脆爬大榕树上乘凉了。 她还特地挑了一个面朝南的位置坐下,目测高度也就两个她的身高,不小心掉下去不会断胳膊少腿,跳下去还能省去滑树的麻烦。 几个孩子在下面嬉戏:捡石头,丢沙包,跳绳……嗯,都是她以前玩腻了的。玩腻了……她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前父母怕她沉溺小游戏不让她玩,她总是借着和同学一起复习的借口偷偷出来玩,现在倒提不起兴趣了。 那都是孩子才玩的玩意,可她已经不再是小孩。 不远处,周野手里拎着一袋子冰激凌飞跑过来,额头鼻子下巴都是汗。 “你慢点,又不是赛跑。”其实林落归是担心他的臭汗会滴进袋子里。虽然冰激凌外头有包装,但难免他的臭汗超强挥发,直接影响了口味儿。 “给,都是你的。”周野将袋子整个丢给她,然后摸一把脸,手掌都湿了。 林落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冰激凌,忍不住吞下一口唾沫,“买这么多干什么,养猪呢?” “你不是说怕以后吃不着了吗?”他擦干手,抓一把枝干利索就往上爬,和林落归肩并肩,悬着腿坐在枝头。见林落归还在发呆,露出一副大方的神色来,“不用跟我客气,再多你也吃不穷我。” 林落归慢慢转过头,“你确定你的汗没有滴进去?” “……”周野嘴角抽搐眉角抽搐眼神很无语。汗水从他的额角滑下,顺着下巴往下滴,在他的裤子上溅开一朵不起眼的花。 两人顿时干瞪眼,沉默不语。 下一瞬,周野要去抢袋子,林落归更快地躲开了,赶紧挑一个榴莲味的吃起来,“天气这么热,待会该融了。”这才不情不愿地分他几个,“不要浪费。” 这话刚刚说完,她看到下面几个孩子正仰着头静静地看着他们,口水差点流开一地。 林落归撞他的胳膊,“看你呢。” 周野也撞她,“看你的。” 结果,整袋子冰激凌都被分给了小孩,分完了还不够,没被分到的孩子不死心地看着他们咬在嘴里的。他们总不能就给他们送一口,最后周野又得掏钱多买几个。 看到此景,林落归莫名觉得怀念。 以前每次从学校回来,她都会听见自己的小名从零食店边上传来,经常听到的一句“小乌龟回来了啊”,或者直接省了名字,喊出来就是一句“放学了啊”。这个时候,林落归和她的同学也就不分你我,大声地甜甜地回应一句“是啊。”甜滋滋的回应若能将那些老人哄高兴了,他们还会往他们兜里塞零食。一些吃了甜头的大叔更干脆,抓一把散钱就让老板照着孩子们的口味送零食过来。 因为这些免费饲料,林落归从小最期待的一件事就是放学,放学最期待的事儿就是经过零食店。 只是这样的期待,在这里就要挂上句号了。 part 18 傍晚时分,林落归还是不情不愿地回家了。 出乎意料的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连一盏灯都没开。 还说为了陪她请了假,她‘离家出走’的时候也没见他们着急,现在倒好,人影儿都没见着了。 林落归越想越委屈,开了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他们连饭菜也没给她留,此时她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重重合上冰箱门,林落归洗了个冷水澡,还是没人回来。 有那么一瞬她想来一次真的离家出走,这种强烈的意念已经驱使她把行李箱给拿了出来。结果整理好东西,人往床上一躺,被单往头上一蒙,又没骨气地睡着了。 熟睡中,林落归好像是被一阵笑声给吵醒的。 本来心情就不好,还有人当着她的耳朵这么开心地笑,真觉得她没脾气了是么? “笑笑笑,不知道有人在睡觉啊?”林落归一开门就嚷着嗓子对外面丢了这么一句,眼睛眯着一条缝,人也没看清,挠挠蓬松的头发又关了门继续睡。 客厅上有一阵的寂静。 大约是十几秒后,才传来林母的声音,意外的不是恨铁不成钢,而是软软的客气的话。 母亲从来不会对熟人这么客气的,除非…… 林落归倏地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家里来客人了……而且这位客人,绝对不是一般的重要。 她吓得直直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桌子上的镜子整理仪容,瞧着这狗窝一样的头发,她有点想哭……十几年的好形象,就这么毁之一旦了。 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打算溜出去偷听,结果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很干脆地就和她的额头给撞上,登时大眼看小眼,谁比谁无语。 林落归的额头给撞了一个包,很明显的伤口,有刘海也遮不住。 她本不想出来见人的,但母亲非拉她出来。她便想着戴个帽子也能遮遮伤口避免尴尬,明明都已经戴好了,结果母亲说这样对客人不礼貌又给收了去。 现在她站在人前,真恨不得找地缝儿给钻进去。尤其听到断断续续的笑声传来,她更不好意思抬头了。母亲和那人说话的时候她倒是偷偷瞄了那个方向一眼,结果他一句咳嗽又把她给吓得迅速低了头。 家里一共来了两个人,林母正给他们互相介绍,林落归没打算听,因为听了也记不住。她向来对名字这东西没啥概念,对于不熟的人,得混上一年半载才能勉强记得牢。 “小归,低着头做什么,地上掉金子了你?”林母走过来狠狠掐了一下她的胳膊,她似乎又听到一声低低的笑声,只是她没敢搜寻它的来源。 因为林母就站在她身边,她不得不抬起头绽开一抹标准的笑容,连人也没看清楚就叫道:“叔叔好。” “什么叔叔。”林母气得瞪她。 那人似乎并不介意,“没关系,我看起来确实比较成熟。” 林落归这才抬眼看他,有些羞愧。不过她并不打算改口。她还在赌气呢,哪那么容易消气?忽然又记起刚刚那声朝笑……她想着反正都丢脸了,也不差这一点。便大大方方地四处搜寻,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一双戏谑的眸。 part 19 林母似是注意到他们的小细节,笑吟吟地给他们牵线,“小归啊,这是北斯暮,你北叔叔的二儿子,和你一个学校的。说不定以后你们还是同学呢。” 北叔叔?她连北这个姓氏的人都不认识哪里来的北叔叔? 不过,北斯暮……林落归莫名就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今晚第一次见面他就嘲笑了她两次,她可不得狠狠记恨一下。 从她刚刚站在这里的第一秒开始就已经在心里咒骂混蛋,但想混蛋也是要分人的,她总不能将别人一概囊括了去,所以她特意强调了北混蛋。 后来母亲介绍说,另外一个人是北斯暮的哥哥北斯戟。她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因为她刚刚在心里似乎也一并把他骂了去。北斯戟看起来大不了她多少岁,人长得帅气养眼,更叫她心里愧疚几分。 居于此,林落归大改先前之态,非常友好地打了招呼:“北哥好。” 谁知刚刚那个方向蓦然传来一句,“谁是你哥,见了就乱叫。” 林落归顿时炸毛了,偏偏反应迟钝,瞪了他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后来还是林母出来打圆场,“斯暮啊,你的房间在二楼,就是小归的对面。那里平时都有打扫的,你今晚先将就着,明天我再仔细打扫打扫。” “妈。”林落归见不得母亲低声下气的模样,后知后觉留意母亲的话,惊讶取代了不满,“妈,你说他要住这里?” 林母对女儿的反对不甚在意,还吩咐她带北斯暮去附近转转。林落归哪是这么好说话的人,直接靠边站,不想让母亲的滥情也把她给扯上。 北斯暮便更不在意了,根本都未没看她一眼,对林母说了一句谢谢之后就拎起背包回房间了,那气势那背影,跟主人回自己家似的。 高傲目中无人笑里不怀好意外表善良内心邪恶便是林落归对北斯暮的第一印象,以至于后面他揭开应付的面具,久久她都没适应过来。 就这样,北斯暮住进了林家,住在林落归房间的对面。 林落归不用再提前一个月去城里适应环境,因为北斯暮住在这里,她要负责照顾他。 相较于此,她更愿意去城里适应生活,可母亲不同意。就因为她和北斯暮年纪相仿,相处起来容易,又有远来是客之说,所以她不能拒绝。 当时听完母亲的歪理,林落归差点就想给她跪了,到底亲生的重要还是客人重要? 直到许久之后,她才明白,当时母亲这么做并非只是为了照顾北斯暮,更是间接地为了她。大人们的心思有时候比小孩的更简单,他们以为现在让北斯暮吃好喝好,届时林落归到了城里,去了北斯暮的家便也会受到同等的待遇。如果林落归知道母亲这么想,一定会大声说出一句“妈妈,你真的太天真了,比你那天真的女儿还天真。” part 20 在家里闲着了这么久,林落归头一回睡懒觉。 昨天北斯暮回房之后,她也回房间反锁了,直到今天早上九点,林母在外面拼命敲她的门,差点没把门给拍开。 林落归不情不愿地过去开门,见着母亲就遭了一记瞪眼,“昨天做贼去了这么晚不起床?” “是,我在自个房间里偷东西。你要不要进来看看少啥丢啥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林母刻意压低了声音。 林落归应激性地抬头一看,对面的门刚被关上,北斯暮窝着一头草垛头发站在那里,肩上随意挂着一条毛巾。他似是还没睡醒,也分不清方向,往左走了几步才发现路的尽头是墙。 林落归没忍住笑出来,一种报了仇的快意让她的心情格外愉悦。 林母瞪她,又对北斯暮笑道,“厕所在……” “我知道。”少年不耐烦地说,走了几步又回头,很是生硬地说,“昨天去过了。谢谢阿姨。” 林母愣了几秒,连连诶了几声。 这热情的劲儿,没见人家不领情么……林落归在心里暗暗数落母亲没出息。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洗洗,下来吃早餐。”林母的态度那是一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果然,亲生就是用来蹂躏的。 林落归不说话,林母又推了她一把,“去啊。” “知道了。” 林落归慢悠悠地走去厕所,北斯暮还没出来,她只能站在旁边等。 今天她心情好,不和他一般计较,琢磨着怎么把这事告诉周野,让周野帮她教训教训……想到周野那锤子般的拳头,再想想某人被揍得变形的脸,嗯想想都解气。 “傻笑什么。小包头。” 前后分句,相隔两秒,都是肯定句。 林落归从幻想中闪神,少年已经越过她走了,那人字拖在他脚下踩出绵长而规律,连回音都很押韵。 拽什么拽,再拽还不是要寄人篱下? 林落归在他背后很不屑地切出声,没想到嘴巴还未来得及收住,北斯暮忽然就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登时做贼心虚一般定住。 少年似乎习惯性地拧着眉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浓密的眉毛慢慢地慢慢地舒展,最后竟不明显地弯成浅弧,薄薄的半边唇微微卷起,像勾人的狐狸精,留下一记媚眼又踩着人字拖下楼了。 “真骚。”林落归对着楼梯传来的回音骂道。 以至于在刷牙的时候,脑海里尽是他那带笑的脸。 她还在想,北斯暮那回眸一笑是什么意思呢? 回眸一笑……林落归起了一身疙瘩,这个词用在他身上这么都觉得别扭。 用温水洗脸的时候,林落归摸到了额头的那个包。 包……小包头? 她的反应的确是慢……什么敏锐敏捷的都是英语数学语文给磨的。 林落归再也没忍住,关着门爆了句粗口,差点将北斯暮祖宗十八代都起了绰号,最后词穷了想不出来了,就左一个北混蛋右一句北王八,叫着押韵还顺口。 part 21 林落归故意在厕所窝了十几分钟,到了饭桌上果然不用再看见某个混蛋,便琢磨着明天,后天,甚至大后天,以后的每一天,她都得这样干。 “快点吃,吃完了去看看斯暮。”林母突然说话。 林落归不情愿地嗯,想着待会就去周野家,把她不用着急去城里的消息告诉他。 “我看你吃的也差不多了,现在就去看看他吧。” 林落归嘴里咬着馒头,眼神很不满,“妈,他又不是小孩子,你瞎操个什么心。” 林母和林父对了一眼,还是昨天那套说辞,“来者是客。” “那我还是你女儿呢。”话刚说完,餐桌上最后一盘馒头被林母收走,“找不到他你也不用回来了。” 这话让林落归愣了一下,擦了擦嘴巴上的油,笑嘻嘻地凑上去问,“妈,听你这意思?那家伙离家出走了?不是……就是走了?” 林母对她这女儿幸灾乐祸的模样很是无语,严肃重复道,“你去不去?” “去。”林落归最怕她来这招,每次都是这种眼神,唬谁呢? 不过她还真想不明白,北斯暮不在城里好好待着,来乡镇里做什么?领略乡土风情?他也没那气质啊。 如果他真够聪明,最好从这家门出去就别再回来了。 想是这么想,林落归还不敢违背母亲的命令,回房换了一件衣服,晃悠悠地出门找人去了。 湖口镇不大,但小路多,整一圈逛下来一天都不够用。 林落归也不傻,北斯暮不想让人找到,她就是每条路都走一遍也不一定能见得着人。那小子,全身上下都写着奸诈,她才不会傻到掉坑。 随便走了一会,等早餐消化得差不多,林落归去了周野家。 那时周野正要出门,背上还挂着一个很大的背包,她跳过去拍他的肩膀,“你搬家呢?” 周野回头看她一眼,继续锁门,确定门锁好了才说,“今天不是要去城里了吗?几点的车?现在买票应该还来得及。” “你还真去啊?” “我什么时候说不去?” 林落归也就是走个礼貌的流程问一下而已,得了这个答案让她觉得特别舒心,以前她总羡慕其他同学们有兄弟姐妹,但现在有周野,她也算有了哥哥。 被哥哥护着的感觉,说不出来的奇妙,就像下雨打雷的时候忘记带伞,突然就有人递来一件遮风挡雨的风衣。 “我不去城里了。”林落归说,“暂时不用去。” 周野立刻露出特别狐疑的眼神,林落归自觉拿他的钥匙把门打开,等坐下来喝了一口水,这才把北斯暮来她家里借住的事告诉了他,不过丢脸的那段她自觉跳过。 期间那是各种抱怨,表情真挚语气生动,硬是将北斯暮形容成一个无所事事又心高气傲更一无是处的公子哥。 周野向来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得知林母撂下话说他不回去林落归也不能回家后,心里已经将北斯暮归为仇人一列。 看着周野咬牙切齿的模样,林落归真觉得自己都能拿奥斯特演员奖了。 part 22 下午的阳光特别暖,林落归窝在周野家的沙发,醒来没多久差点又昏睡过去。 昨天因为北斯暮的到来,她几乎失眠到天亮。 不是因为惊喜,而是惊吓,外加恨得牙痒痒。 手机不死不休地震动,终于把她吵醒。 她眯着眼睛看了好久都看不清屏幕上的字,便直接划开接听,“喂……” “小归,你和斯暮在一起吧?”是母亲的声音。 林落归揉揉眼睛,缓缓坐起来,手机那头在喊她的名字,她许久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是,是在一起呢。” 对面便没再多说,只是叮嘱她带北斯暮去周围多转转。 大概这是林落归从母亲嘴里听出来的最愉悦的吩咐了。 她却郁闷得想摔手机。 周野不在家,他假期找了兼职工作,就在镇子上的餐馆当服务员,昨天才去辞职来着,不过因为去城里的时间延后,他便又回去了。正好假期餐馆客人多,他回去老板也没多说什么。 对此林落归常常感叹,虽然周野有一个酒鬼爸爸,可他老妈有钱啊,听说改嫁的老公更有钱,家里的奔驰就有好几辆。 也就周野能矜持,放着这么多钱不用,非得自强自立给人当跑腿。 不过,如果不这样,那也不是周野了。 他似乎生来就有一股野性,连他爹都制不住,大概是随了这名字。 夏日的阳光似乎特别长命,太阳的影子都快被没入云层了,这光线照在身上还是一股热气撩撩。 林落归已经找了三条街,很巧地避开了北斯暮。 路上倒是遇见不少熟人。林落归明明已经低着头,可人家的腰弯得更低,他们从下面往上瞅,直接撞进她的眼里去,她连挡都来不及。 左一句“听说你考上市一中了啊!”,右一句“不错呀落归,能给咱村争光了。”让她的脖子一缩再缩,差点缩掉半截。 最后林落归是跑着离开的,一路狂跑,再也不敢往人行道里瞅,专挑没有人的小道走。 路上险些被小树枝绊倒,她绕过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使劲儿在那树枝上踩了好几下,嘴里喃喃骂着“北混蛋,北王八,北混蛋……”。 久久不能解气,直到听到很浅的笑传来。 其实也不是笑,只是很重的哼气。 林落归讷讷地转身,没看到人,继续转头,还是没看到人。 见鬼了? “喂。” 很突然的声音,差点将林落归的魂儿给吓跑,接着一个很小的木块准确地砸在她的头顶。 林落归捂着头,气愤地再转身,终于在树丛后面看到了一个人影。 “北斯暮。”林落归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不知道这是头啊,随随便便就用东西来砸,不怕我被砸傻了啊?” 她的确是气蒙了,所以才会说这样的傻话。 然后对面,北斯暮由不着痕迹地笑变成哈哈大笑。 林落归的脸红一块青一块,真想抓起地上的石头也砸过去。 她闷闷地往回走,后知后觉想起出来的任务,又停下来走回去,“喂,走不走?” 少年像看傻子一样看他,眼底的笑似乎还未褪去,漫不经心地问:“去哪?” 很慵懒的声音,像冬日里的暖阳。 part 23 他的眼睛也很亮,比不上月亮,但她觉得那会是夜空里最闪亮的星星。 此时他坐着她站着,他微微仰着头,但在高度上她也没占多少便宜。 林落归这才意识到,北斯暮应该很高,因为他根本不用仰过四十五度就能看到她的头顶。 而且,他长得真好看,比他哥还好看。 浓密的眉,黑亮的眸,白皙的脸。嘴巴有点小,竟比女生的还要性感…… “小包子。”他含笑地给她起绰号,然后若尤其是地说:“看来刚刚确实砸得过分了。” 林落归是很多秒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她傻。 “你说谁是小包子。”林落归找了一个不太搭调的回话。 北斯暮微微一怔,又笑了。 林落归很郁闷,“你到底走不走?” “走哪?” “回家。” “那是你的家。” “……”知道是她家那还死皮赖脸地住进来? 林落归终于忍无可忍,“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天?” 少年很无辜地轻笑,“我没让你找。” 林落归再次被噎得哑口无言。 所以他为什么不直接一点,走的时候把行李也带走呢? 林落归觉着北斯暮就是故意在给她找茬。 想到接下来的好多天都要面对他这张欠揍却不能揍的脸,她就浑身起疙瘩。凭现在她俩的战斗值对比,北斯暮嘴下肯定一张刀枪不入的毒舌,能逼得她突破有史以来的气愤指数。 实际上,在那个霞光漫漫的傍晚,林落归领略完少年刀枪不入的毒舌后,就差点没把自己气得半死,起码都想跳脚了,不过最后不管怎么蹦跶,高度上还是差了一大截。 次日,还在睡梦中的林落归突然遭受猛烈的摇晃。 “小归,醒醒,醒醒……” 那一阵晃动,就像地震似的,好似随时都能砸出一声爆响。 不是东西砸向她,而是她快要砸向地面。 果然,潜意识的一个翻身,林落归就给滚了下来。 还好她睡的是周野家的沙发,沙发下面还有不知何时被她踢落的枕头,若是再高一些摔下来,保不齐她真得被撞傻。 林落归眯着朦胧睡眼,瞥见是自家母亲大人,刚刚被吓走的起床气噌的一声就蹿上来了,“妈你干什么!大清早的吓不死人啊这么用力,你家女儿耳朵没聋都给你的大嗓门给震出毛病来了。”说完倒头又要睡。 很快她的耳朵就被无情地夹住,声音比她还响亮,“你夜不归宿,我没找你算账你倒先嚷嚷起我的不是了?” “诶妈,疼,疼!”林落归很没骨气地求饶,“妈,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你快松手!” 林母这才放手,在沙发对面坐下,整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在那之前还闪过一丝嫌弃。 母女连心,她什么想法林落归一眼就能看明白,无外就是嫌弃她没个淑女的样子。 这一点林落归从小一直领悟到现在,只当看过就好,万万不能较劲,她若是较上劲,林母必定能找出一万个理由喷得她哑口无言无以言对继只能默认自己太不淑女的形象。 part 24 林落归自认为自己是个十足十的好学生,就连三好学生的奖状都是年年被封,奈何到了她母亲这里却被嫌弃成这般。 “我问你,昨天我让你去找小北,你找没找?”林母开始问罪了。 昨天还喊斯暮的,现在都喊小北了! 在林母眼神的威逼下,林落归点了点头,却很不上心地打了一个哈欠,受到林母的瞪眼当把第二个哈欠给咽了回去,“找了找了,您的吩咐我哪能不从!” “既然从了,那人呢?” “人……”林落归两目绕房间一圈地扫,最后看向房顶一阵思索。 林母也跟着看了看,眉毛一皱,抓起地上的枕头就拍向林落归,“你犯什么傻,我问你小北人呢?” 那枕头直愣愣地砸向林落归的脑门,晃得她满脑星光,“妈,你干什么啊,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林母双唇哆嗦,“你不是我亲生的难道还是你爸自己生的?” 林落归想也不想就回:“那我也不是爸亲生的呢?” 林母:“……”差点又想将另外一个枕头给砸过去。 “林阿姨,早!”周野很及时地在窗外露出一张脸,看到林落归憋屈的脸莫名地乐了一声,就同林落归看到他眼角的淤青也挑眉一笑般,之后双双别开脸,一个继续看着窗外,一个给林母端茶倒水。 没一会,北斯暮也走进来了。 北斯暮依旧穿着屌屌的人字拖,走进来的时候声音拖得又大又长,很适合破坏气氛,虽然现在的气氛本来就不怎么好。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比林落归第一次见他起床的时候更乱,像是几天没见水的鸟窝,让人恨不得上去拨弄,还有那额前的刘海还差点就盖住了他那双魅眼,林落归很想去把他头发掀起来。 倒不是想看他的眼睛,她是想看看那刘海下一张毁容的脸。 只是可惜啊,怎么都瞄不到。 “阿姨,早。”轻描淡写地打了个招呼,北斯暮似是察觉到某人的目光,假装不在意地往林落归那边扫。 林落归避闪不及,下意识地扬起下巴示威,结果被突然坐过来的林母踹了一脚。 “妈!”林落归极其懊恼。 每次她刚扬起气势都要被母亲给压下去,这不是来拆台的嘛! 林母才不管她怎么憋屈,还特别热心地给北斯暮让了座,“小北啊,来坐,在这里住得还适不适应?” “习惯。”北斯暮答,语气里几分慵懒。他走过来理所当然地霸占了对面长长的沙发,明明是惬意地坐着,却怎么也看不出违和感,尤其他一开口就能俘获林母的笑颜。 林落归默默地把脸别开,脸皮太薄了,扛不住也丢不起这个脸。 “林阿姨,昨天……”北斯暮语气微顿,视线突然在林落归脸上定了定,林落归头一偏就和他对上了。 两人都愣了一秒。 林落归以为他要打小报告,下巴立刻绷得紧紧的,后背雄赳赳气昂昂地挺起。然这时林母破天荒地却砸了一句话过来,“落归,她叫林落归。” 林落归:“……”林妈妈您可真行,您哪只眼睛看到人家对您家女儿的名字感兴趣了。 一场诡异的气氛,莫名其妙的……更加诡异了。 part 25 北斯暮倒没什么思绪变化,只是淡淡地点头,嘴唇不太明显地抿了一条线,“昨天她带我过来这边熟悉环境,怕我太闷,所以介绍了周野给我认识。我和周野一见如故,昨天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担心太晚回去会影响您和叔叔,这个小归应该告诉过您了吧。” 林落归:“……” 编,继续编,睁眼说瞎话都能这么一本正经,怎么不去当编剧! 还有,他们俩熟吗?还小归……真敢喊。 林母看了自家女儿一眼,正好捕捉她的瞪眼,不经思索地就扯了她的胳膊,足足吓了林落归一大跳。林落归这才想起来北斯暮已经无声无息地把罪魁祸首嫁祸到她身上来了,咬牙切齿地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妈,我昨天想打电话告诉您来着,这不手机没电了嘛,没来得及充电。” “就这么点距离,你不会跑回来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担心了一个晚上?”林母毫不掩饰对女儿的不满。 林落归就更憋屈了。 她带北斯暮来周野家,原本是想让周野的拳头把他吓走的,谁想他们在草地上轰轰烈烈地打了一场后就抱成一团结为好兄弟!她是失策啊,她哪里想到周野的拳头这么不经事,揍人不成还瓦解成掌和人家五指相握,没出息。 周野这时候开口:“林阿姨,这怪我。昨天我就顾着和斯暮称兄道弟了,小归她找我要过充电线来着,是我给忘了。” 一提这个,林落归就更来气,索性坐得远远的,抱着枕头生闷气。 周野默默地抿了一下嘴,继续讨好林母,没一会就把人给劝回去了。 林母离开前还特意嘱咐,“小野啊,你这门以后得锁紧一些,睡觉不锁门,容易遭贼,不安全。” 周野看了林落归一眼,忙点头,“是,我下次一定注意。” 林母又说:“今晚你们都来家里吃饭吧,昨天林叔叔买了好些个螃蟹,现在都还在冰箱里冻着,你们过来也能帮忙解决点。” 周野又看林落归一眼,继续点头,“好的阿姨,我们下午早点过去,也好帮忙打下手。” 林母笑笑,余光飘在某人身上,故意提高音量,“那行,我得回去了,你林叔叔还不知道他们在这的消息,这会还在着急呢。” 待林母一走,周野立马跳到林落归面前负荆请罪,“小归,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林落归轻哼,把头偏到另一边去。 周野当挪到她眼跟前,“小归,怪我怪我。怪我的拳头比不过人家,可愿者服输,我总不能言而不信吧?” 林落归眨了眨眼睛,“什么言而不信?” 周野很严肃地说,“昨天不是你说了,若他打赢我,我就拜他为老子。不过这种老子条件我自然是不会答应的,后来我改成大哥了,这样我们大家都能颜面尚存。你说是不是?” 林落归很无语地愣了愣,好似自己昨天真说过这样的话。可那还不因为她相信他那无人能敌的拳头! part 26 “我饿了,这附近哪里有早餐。”北斯暮不合时宜地插进来一句话。 周野立马回道,“我去买。你想吃什么?” 北斯暮嘴唇微勾,“我随便。” “小归,你呢?” 林落归无语到说不出话,周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些无奈,看向北斯暮的时候总觉着些许怪异,不禁问:“北斯暮,你不会连女人都打吧?” 北斯暮莫名,抬头刚好撞上林落归的黑眸,两人均是一怔。 “周野,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林落归愤愤道,还拿怀里的枕头打了过去。 北斯暮会不会打女人,林落归一直很怀疑。 这本是不该纠结的问题,可经周野拿出来这么一提,林落归就怂了。 昨天北斯暮把周野揍得实在是狠,除了周野那张脸完好无损,他的胳膊后背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拳伤。 周野有一个不成文的习惯,任何时候脸上都不能挂彩。换位思考之下,他打架也从来不会揍人家的脸。所以昨天他和北斯暮开打前就已经下了这个规定,架可以往死里打,但就是不能动脸。 可结果……昨天两人大闹的那场架彻底颠覆了林落归的三观。 那天他们两人抱成一团打得忘我,周野的指甲不小心就往北斯暮的额头上划了一条长长的红线。 北斯暮就这么被毁容了。 当时林落归站在一旁拉着下巴愣了好一会,刚反应过来幸灾乐祸,就见北斯暮发狠了般将周野往死里揍。估计那会周野也没反应过来,被揍得无从还手,只管抱着头蜷在地上,死也也得先护着头。 林落归便是因此久久愣住。 原来不是只有女的才会把脸蛋视作生命,男的也会为颜值这件事而疯狂,眼前的这两个男人简直就是奇葩中的奇葩! “林落归你傻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帮我啊!”当时周野喊了好几声才把林落归叫回神,回过神的林落归很是无语地送他一句:“没出息。”但见北斯暮打得更加起劲,林落归也慌了,忙屁颠屁颠地上去把他们两人给拉开。她本来是想把北斯暮给拉走的,可北斯暮的拳头太密,她用上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拖得动,一根筋转了几圈竟失足摔在了周野身上。 林落归当场就蒙了! 她林落归不是不惜命的人,更没想过英雄救帅这等事,再说周野这张脸充其量就是不丑,哪值得她这么拼命护着。 她是真的不小心啊! 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是一失足吓破胆! 好在北斯暮收拳及手,可那拳头距离林落归不足一指头,差一点点就撂在她脸上了。 如果那一拳真的打下来,她非得毁容不可。 不过当时北斯暮怎么就没下去手呢? 思来想去了一夜,林落归的结论是,还好她头发长。那会她刚刚转过头来,头发在她脸上散开能挡住大半个脸,估计北斯暮瞧着以为是后脑勺就没下手。 后脑勺可比脸蛋硬多了。 再之后,林落归就听到周野突然喊北斯暮大哥了,白瞎了她这么英勇的扑一回。 part 27 “小乌龟,你站在外面瞎晃悠什么,不怕人多嘴杂了?”周野拎着满满的早餐袋子走回来。 林落归摸着饿扁的肚子,毫不客气地接过他摊开的袋子,忍不住唏嘘道:“难得见你这么大方,你还真把他当他大哥了?” 周野忙把她拉到一边,“这还有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林落归撅了撅嘴,“切,拉你,一头牛就够!” “你怎么说话呢,昨天这个赌注可是你给我下的,现在我愿赌服输你还和我抬杠了不是?再说……”周野说的声音越来越小,林落归想骂他是不是在学苍蝇叫,结果他先做了哈巴狗。 “暮哥,早餐。”周野提了提袋子。 林落归下意识转身往后一看,北斯暮果然站在门口。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似是听到周野的声音才往这边看了看。 真的只是看了看,视线停留在林落归身上都不足一秒,明显把她当成了空气,眼神里还带着些许涣散的不拘和淡漠,要多神气就有多神气。 明明就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非摆出一副高大的自我成熟的姿态,也不知在显摆什么。 显摆一米八的身高? 还是显摆从城里来的少爷身份? 可他就是再尊贵再显摆,不还是落魄到了在她家里赖着不走的现状? 周野给了林落归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乖乖地把早餐送过去,“附近的早餐我都买了一点回来,应该有你喜欢吃的。” 北斯暮看都没看就回了一个嗯。 很低的嗓音,透着几丝傲气和不屑。 听着真……真欠揍。 可没办法啊,周野揍不过人家,她林落归也怕被揍,只能哪边凉快待哪边。 所以她坚决不会进周野的屋子,哪里有北斯暮她就不待哪里。 可没一会她就后悔了。 刚刚周野把所有的早餐都拿给北斯暮献殷勤去了,她手里就只有半根油条,都不够她塞牙缝。 这会她才想起刚刚北斯暮走回房间时还看了她一眼,明显的,故意啊! 现在正值盛夏,又是午时,天气格外的闷。 林落归坐在大树下的石头上乘凉,额头的汗珠还是一粒接着一粒的掉,实在是扛不住。正巧周野开了门,她老远地喊了句先回家帮忙的话后拔腿就往家里冲。 “这时候跑得倒是利索。”周野在后面嘀咕,觉得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很是好笑,回头看见北斯暮,又显得些许难以为情,“其实这丫头平时挺热情好客的,也不知最近哪根筋搭错了,暮哥你千万别放心上。” 北斯暮淡淡收回视线,“你昨天喊她什么?” “嗯?”周野以为他会继续忽视他的,突然听他开口还有些不适应,想清楚他的问题后更是一头雾水,“什么喊她什么?” 北斯暮似是在沉思,一会摇头,走回房间。 周野皱着眉头,还是没想明白。 说是让周野和北斯暮帮忙,可林母怎么可能让客人动手,硬是将做菜的时间提前了一个钟,而且第一件事就是煮螃蟹。 part 28 林母有洁癖,别人家煮螃蟹都是直接用水冲一冲就倒锅里一起蒸了,可到她这里就得一个一个洗干净了再煮。 这么琐碎的事林母自然不会一个人做,所以这活儿就丢在了林落归身上。 死螃蟹林落归不怕,可偏偏就是有那么一两只生命力强大的在冰箱里冻了一夜都没死透的主儿,它们在林落归完全放松警惕之时蹬过去就是一钳子,还挑了她最瘦弱的小指头狠狠地夹住,险些没将那小指头夹断。 林落归疼得眼泪当场就哗哗地流了。 那声鬼哭狼嚎可把屋里的两个大人吓得,都懵圈了。要不是林母拦着,林父非得把那几只螃蟹给扔地上给敲个稀巴烂。 周野和北斯暮进林家的时候,正看到林父和林母争着处理那几只螃蟹,林母拦不住,只得把事情原委和周野他们说了。周野一个激灵,拍手说这事好办,林家父母便双双地看着他。 周野走过去把已经没气儿的螃蟹拎起来,“好小子,还挺重的。不过叔叔阿姨,它们已经没气了,你再折磨它们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倒不如我们还是把他们炖了,一会都让小归吃下去,这样她不仅能补身体,还能解气,你们二老也能省省力气,何乐而不为,你们说是不是?” 林父林母想了想,觉得是这么回事,便照办了。 “小野啊,你带小北进去里面坐着,饭菜马上就好。”林母笑道格外热情。 周野哪能进得这么心安理得呢,非要进厨房帮忙。 林母只能把他拉到一旁小声叮嘱道:“小归向来怕疼,这会我怕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哭鼻子,你进去陪她说说话,不要让她的嘴巴闲着。” 如果当时林落归也在,她一定毫不客气地回一句,“妈,你想太多了。” 周野跑上二楼之时,林落归的房间门没关紧,他二话不说就推门走了进去。 彼时林落归惬意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脑视频,那被螃蟹夹了的手指头裹着厚厚一层纱布,正笨拙地移动着鼠标,只因另一只得空的手被一个被她咬了几口的苹果占据着。 “小乌龟你可以啊,想出这么一个方法偷懒!”周野故意说的很大声,一屁股钻进沙发的另一边。 “你胡说什么呢!”林落归瞪大眼睛,边用脚去踹他,“一边去。我爸妈忙着呢,还不赶快去帮忙。”余光往后面瞟了瞟,瞥见某人的身影,突然提高音量,“哪像某些人,端着一个大少爷的样子,伸手有钱张口饭来……啊!周野你干什么!”周野这厮竟然拍她受伤的手指头,可恶! 周野皮笑肉不笑,“我还以为你这手是装出来的,抱歉抱歉。” 林落归:“……” 北斯暮并未理会二人的小动作,熟门熟路地进了厕所。 厕所门刚刚合上,周野就立马收起笑容:“林落归,不是我说你,你越来越过分了啊!你这张嘴以前挺甜的,怎么现在听着越来越欠揍了呢?” part 29 林落归翻白眼,“是,我欠揍。你是不欠揍,你不欠揍昨天怎么被揍了这么几拳?我可没你这样出息,被人打得哭爹喊娘的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喂喂喂,我什么时候哭爹喊娘了,林落归,不要太过分啊!” “是,你没哭爹喊年,你只是喊哥了!”林落归见他没有起来的意思,自个就从沙发上离开,“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动手了啊。” 周野摸了摸鼻子,“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你至于嘛,大不了我让他住我家,保证让你们一个暑假都见不着面。” “不需要!”林落归直接上脚踹他,“你走不走?” 周野也来劲儿,一个翻身躲开她的小脚,“走走走,我还不想留呢。真不知道人家碍着你什么了,说人家少爷脾气,你这小姐性子是不是也该改改了。” 门很快被林落归用力关上。 周野站在那里愣了愣,转身看到北斯暮站在楼梯口。 晚饭林落归本来是不想下来吃的,可林母和林父都上来叫她了,她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只能硬着脸皮出现在饭桌上。 饭桌的气氛还算和谐,林母偶尔会问北斯暮家里的情况,北斯暮虽然回答得不太热情,但总归不是不理人,而且有周野这个话痨在,不怕气氛圆不回来。 “小归啊,这几日我和你爸爸要去外面出差,你和小北两个人在家记得要锁好门窗,天黑了就尽量不要出去,大人们不在家,你不能像之前那样使小性子。”林母突然说。 林落归下意识就往北斯暮那里瞧。 北斯暮面容平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吃饭夹菜还是那个香。 可林落归就不好了,她刚刚吃进去的一口饭卡在喉咙,差点没咳断气。 林母忙给她舀了一碗汤,“你这孩子,做什么都是这样毛毛躁躁的,慢点慢点。” 林落归边点头边把鱼汤喝完,等气儿顺了就迫不及待地问,“妈,你和爸要出差?” 林母:“嗯。” “怎么这么突然,你们前几天还说要好好陪陪我的。”林落归委屈地抱怨。 她实在不想和北斯暮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尤其还是单独的,两个人。 “事情比较突然,我和你妈妈也有难处。这样吧,小野,你也搬过来住,你们三个人凑一起也热闹。”林父说,丝毫不在意林母在旁边使眼色,“小归被我们娇生惯养惯了的,还得麻烦你们多多帮忙照顾,否则我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到我们回来。” 这声叹气有模有样,真实得不像客套话。 周野这会也起劲儿地迎合起来:“林叔叔林阿姨,你们就放一百个心,把她交给我们养着,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她肯定比现在胖一圈。” part 30 “谁胖,你才胖一圈。”林落归不满嘟囔,就差用筷子敲他的脸了。不过林父林母在,她也不敢太造次,只能做出委屈的模样,“爸,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女儿!你这是胡乱操心,你家女儿哪有这么差劲!就算差劲,就算差劲那还不是遗传了你们的基因。” “你这,还怪上我们的基因了!你是连吃饭都能噎着的,我们哪敢不操心?”林父一双慈爱的眼装着些许无奈,“给,这只咬了你的大螃蟹,都是你的,吃了看看能不能解气,顺便补补脑。” “就是,连洗个螃蟹都能被咬出血,确实不能让人省心。”周野再次接茬。 平日里周野都是将林落归往怀里护着的,谁要是欺负了她,周野必定是第一个站出来,林家长辈也不行。因为这个,村里还曾经有人开他们玩笑,说周野这是在袒护自己的未来媳妇。结果当天周野就把那几个人揍了一顿,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两败俱伤,双方家长都差点吵了起来,再之后就没人敢开这样的玩笑。 可今晚,周野都已经两次给林落归挖苦了。 这种情况倒不是没有出现过,那就是他和林落归闹关系微妙的时候。 每每他们之间发生不快,周野这张护妹的嘴脸就会长出一排刺来,不把林落归损到极致是不会松口的。什么时候林落归真委屈了,他才又跳出来当个好大哥,这会的林落归只忙着感动涕零了,哪里还有时间责怪。 林落归横眉瞪了周野一眼,没有继续反驳。 像他今日这样的接茬,还有这语气,估摸着还在为刚刚她对北斯暮不满态度的事情在生气。 林母察觉气氛不对,忙把那只螃蟹拿过来,“瞧瞧你,这孩子的手都受伤了还怎么吃。”继把螃蟹里的肉挑出来才放进林落归的碗里,“吃吧。” “嗯还是妈对我最好!”吃在嘴里的螃蟹又香又脆的,林落归瞬间就感动得一塌糊涂,“爸,妈,我相信我是你们亲生的了。”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林母也给周野和北斯暮都夹了螃蟹肉,还特意补上一刀,“你这么傻的孩子,送出去也没人敢养。” 林落归:“……”果然不是亲生的! 对于林母夹过去的螃蟹肉,周野和北斯暮的态度截然不同。周野接过螃蟹肉就往嘴里塞了,还一口一句好吃地夸着带笑地谢着。 北斯暮呢? 他连一句谢谢都没说,直接挖完碗里的饭菜就从饭桌闪人了,也不知道螃蟹肉是吃进去了还是被他拿去倒了。 因此林落归对他的印象就更加不好了。 林父和林母出差的决定做得突然,动作却很快,隔天就拎行李出差去了。 他们离开后,林落归有事没事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中午吃泡面,晚饭就吃周野从餐馆拎回来的外卖,和北斯暮那是一个正眼都没瞧过。两人半句话都不多说,整就一副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互动虽然不多,好在三人相安无事。 可是没过几天,林落归就出事了。 part 31 凌晨三点多,林落归闹肚子进了厕所,这来来回回已经闹腾了三四趟。北斯暮本来就眠浅,林落归这么来回折腾可把他吵得,头发都快被他揉成了鸟巢。 被吵醒的少年黑着脸站在门口,头发蓬松凌乱,不堪入目,乱发下一双淡漠的眸,嘴唇紧绷,浑身散发着一股不痛快的怒火。 林落归这会哪顾得了他痛不痛快,她肚子都要疼死了。 再说好女不吃眼前亏,且等她缓过来了再继续和他打冷战。 “北斯暮,你能不能去到一楼帮我拿一下止痛药,我,我肚子疼。”她是真的疼到了极致,脸上都冒着冷汗。 对面的北斯暮轻轻一怔,这才注意到林落归的那张笑脸略显苍白。 “不舒服?”他皱着眉说。 林落归无力地点了点头,扶着墙都感觉摇摇晃晃的,“我不知道我妈把药箱放在哪,应该就在客厅的抽屉里,你帮我找一下,麻烦你了。” “你经常这样?”北斯暮走近扶着她。 林落归真想骂他一句,要他去拿药就去拿,废话还这么一大推。 可当他好意搀扶她,她又不好意思摆脸色,“不是经常。可能是最近吃的泡面太多了。” 她刚说完就被少年抱了起来。 “诶,你干嘛抱我!”应激性的反应,有时候也会超乎虚弱。 这不喊完两手已经紧紧地搂住人家脖子了。 北斯暮没有理会她,把她抱到一楼沙发后就开始拨打120。不过在接通之前被林落归给截胡了,“你干什么,就是小小的肚子疼,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多丢人。” 北斯暮被她气得不轻,闷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笨蛋。” 林落归特委屈,捂着肚子红眼睛。 北斯暮被她盯得不自然,别过脸去给她找药箱了。 就这样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林落归才有所好转,这会已经累得睡过去。 方才下来得急,林落归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北斯暮犹豫着是直接把人抱回房间里睡,还是……当门口传来开门声,周野进来客厅之时,北斯暮已经从房间里拿了一件被子铺在林落归身上。 “小归怎么了,怎么还睡在客厅了?”周野工作的餐馆今日有人包场通宵,餐馆里的人手不够,他去打了下手,所以今日才回来得这么晚。 北斯暮原本已经走到了楼梯口,见周野往林落归那儿去,便又停下了脚步,“她吃坏东西,肚子痛。” “吃坏东西肚子痛?那现在……”周野就要掀开被子。 北斯暮往这边走来,“已经吃过药,应该没事了。” “我知道。”周野点头,继续掀被子,“那也不能让她睡这里啊,你不知道,小归的睡相特别差,你给她留这,没一会这被子就不翼而飞了你信不信?” “不行!”少年突然喊道,略显急躁。 周野被这声音量吓了一跳,还没抓到被子就直起了身子,愣愣地看着他。 北斯暮依然面无表情,双手慢慢地往裤兜里伸,好一会才说,“她上厕所太吵。” part 32 “……”周野点了点头,正想问林落归上厕所吵和她去哪儿睡有半毛钱关系,北斯暮已经先发制人地把他叫到楼上去,“今晚你睡楼上。” 周野惯性点头,一副摸不着头脑地上楼去了。 第二天林落归醒的时候才七点。 倒不是她故意起得早,而是飘在空气里的食香太浓。况且她昨天吃的东西都已经以特殊的方式消耗没了,这会肚子空空的,抵住诱惑的系数堪比直线下降。 “粥?”林落归一走进客厅就看到餐桌上放着一大碗的粥,她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上看……下看一半后抬起,捧着一大碗的粥就想大口喝,谁想客厅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一句“小心”的话来。 一般在这种时候,这种凭空冒出来的让人小心的话绝对不是好意,就电视里就不知道出现过多少因一句小心而丧命的画面。 比如人家只想安安静静地过个马路,就算突然横冲直撞来一辆车,按照原本的正常速率也是可以避过危险过马路的。可这会突然一句小心出来提醒,人家的大脑就得先停下来消化这个信息。就那么几秒的时间让那个人被动陷入了这车祸里头,不是飞来横祸是什么! 林落归就这么被坑了,原本要进口的白粥因她应激性地收手而洒在唇角外,疼得她那是一个哆嗦,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被烫红了。 在被上药的时候,林落归一直觉得自己特委屈。 一委屈自己吃了这么些天的泡面还闹了一场肚子疼,而北斯暮这厮是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每到饭点总是从他那边飘出很浓的饭香味,害得她次次都得躲进被子里蒙头大睡,已经好几次没能整点进食了。 二委屈她今日好不容易能吃着点好的了,没想到粥米都还未进口就被吓得烫伤了嘴巴,最重要的是她还在某人面前丢了面子,一副莫名的心虚和不好表现的愤怒两两混合发酵,让她恨不得再次躲回房间里闷着。 “嘶,疼!”林落归哀怨地往后躲,眼框子里转着水珠。 少年看得轻轻一怔,把药膏递给她,“要不你自己来。” 林落归不屑地把东西接过去,“自己来就自己来。” 从桌子底下找来一面小镜子,林落归笨手笨脚地对着镜子往嘴上涂药,药膏举了半天也没抹下去。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豁出去,对面的少年突然站了起来,林落归本能抬头,却没来得及收手,药膏直接就上到下巴那里去了。 刹那双目相对,尴尬疯狂。 “北斯暮你是不是故意的?”林落归先起发飙。 北斯暮双手插进裤兜,表情淡然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你自己笨,乱找借口也掩盖不住你的愚蠢。” 林落归气得眼睛都快瞪圆了,抬脚往沙发上站以增加气势。只是她刚刚站好就有一个黑影压进,接着她的嘴角被一双冰凉的手指左右摩挲,林落归吓得没了声音。 北斯暮是真的很高,她站在沙发上也就勉强能和他平视,他的眉毛真的又浓又长,这显得他的眼瞳很深很亮,林落归竟会想到好看这个词。 “你做贼的,在自己家还偷偷摸摸。”少年不疾不徐地说。 part 33 “我,我什么时候偷偷摸摸了,我是被你给吓的!”林落归的反应慢了三拍,手里的药已经被某人拿走。 原本林落归还想发飙的,但见北斯暮认真的动作以及一句难得的“忍着点”的安慰,她聪明地把话当唾沫咽下喉咙去。 少年帮她抹完药后直视着她,正经地朝她丢了句,“你若不是心虚,怎么会被吓着。” “……要你管。”林落归后退想和他拉开距离。 但天公不作美,她踩着沙发边缘……滑了。 在那瞬间,林落归心里还在念叨,拼命想控制自己的手不要往他那儿伸。可北斯暮似是也做好了袖手旁观的准备,既然不能被动被救,她只能主动求援,正所谓好女不吃眼前亏。 经那不到一秒的挣扎里面,林落归还是输给了应激本能。 林落归没骨气地拽住北斯暮的胳膊,北斯暮猝不及防地被拽走了平衡,直压压地倒在林落归身上。 这种压法的唯一好处是,林落归没被摔伤,因为她的头压着北斯暮的手。 那手是某人特意放在那里护着她的,也是应激性的本能。 周野从菜市场回来,开门就见到了这一幕。 北斯暮倒在地上,单脚在沙发单脚在地,不像在做俯卧撑,但他的脸特别红,尤其是那耳朵。 “暮哥,你在干什么?”周野说,再走近一看,竟然还有一双脚在北斯暮身下。 紧接着就有一双手把北斯暮推开,林落归从地上爬起来仓皇而逃。 周野惊呆了,“暮哥,你们刚刚这是在干什么?” 少年还处于一脸莫名状态,怎么看都不自然,“没什么。” “没什么?刚刚小归的嘴都红了!你们这,也太快了吧?”周野忍不住想入非非。 这本就是个误会,但被周野这么一曲解,北斯暮的耳朵又红了。 刚跑上楼的林落归听到周野这句话,还想听北斯暮的解释,谁知迟迟没有声音传来,她忍不住冒头来喊了一句,“周野,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乱说。” 北斯暮淡然地往上看,林落归下意识和他对了一眼,匆匆地又撇开了,飞快地跑回房间躲了起来。 北斯暮微愣,嘴角不觉轻扬。 没一会,林落归的门被敲响。 林落归拉紧被子,假装没听见。 “小归,是我。”周野在外面喊。 林落归松了一口气,不情愿地走过去开门,“什么事。” “暮哥说你还没吃东西,下来喝碗粥吧,你看你昨天都……”周野的隐晦收得很及时,“你的肠胃不好,这几天就不要再吃泡面了,那些不健康。” 林落归看了一眼对面,房门紧闭。 周野也看了一眼,说,“暮哥昨天照顾了你一夜,现在估计在睡觉。” 林落归愣,“他怎么就照顾我一夜了?” “不是,你踢被子踢了一个晚上,那都是暮哥给你盖的,还有早上的粥,也是他亲手熬的。”说着说着,周野突然压低嗓音,“昨天我起来上厕所不小心看到的,绝对真实。小归,你这次可是欠了暮哥一个大人情了,以后对人家好一点。” “……”林落归不情不愿地点头。 她欠他的何止一个一个人情,大大小小算起来,应该有三个人情了吧。 part 34 因林落归拉了一回肚子,周野特意去店里请了几天假,打算这几日给林落归好好补补,也能对得起林父林母临走前的嘱托。 “小归,我买了几样你爱吃的菜,都是比较清淡的,你这几天的饮食必须得注意起来。”周野说。 林落归应付性地回应了一下,继续喝粥。 昨天放了几次毒,肚子空空的,吃什么都觉得香。 林落归一口气就喝了两碗,特别满足,“周野,你是在哪里买的粥,下回还给我买这家的。” 周野从厨房凑出一个头来,“我不是说了吗,这粥是暮哥亲手熬的,你喜欢喝找他去。” 林落归往二楼瞄了一眼,“不可能。” “哪有什么不可能。不是,我觉得暮哥的厨艺也挺好的,你都喜欢喝他的粥,怎么就看不上那些菜呢?”周野嘀咕,一转身就看到林落归站在后面,差点没吓一跳,“你鬼鬼祟祟站我身后做什么?” 林落归翻白眼,“你们一个两个的是不是忘了,我才是这个家的正主,什么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会不会说话?” 周野却抓住了不是重点的重点,“你今天偷偷摸摸干嘛了?” “……”林落归懒得搭理,把碗洗了放橱柜,扭扭捏捏了好一会。 周野看不下去,开口问,“小归,你还要干什么,你站在这里很碍我地方!” “……”看在他给她做好吃的份上,林落归忍着没发脾气,“那个,你说这几天,他都是自己做菜吃的?” 周野点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你在家也不知道?” 林落归摇头。 她的确不知道,这几天她有事没事都窝在房间里睡觉,哪里晓得下面的动静。倒是看过他吃饭,吃的菜色看起来也不错,当时她以为他是点的外卖,哪里想到是他自己做的! “小归,不是我说你,暮哥人真的挺好的,你不要太挑了。你现在和他打好关系,日后在新学校也能有个好照应,你说万一我没有和你分在同一个班级,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是不是?”周野说得语重心长。 “谁要你看,再说我和他也不一定就在一个班。”林落归口是心非地说着,心底隐隐的却有了一丝动摇,但还是继续找借口,“周野你是不是被他打傻了,怎么老是帮他说话,像他这种有暴力倾向的,能好到哪里去。” “小归,你误会了。”周野突然认真起来,“暮哥不是因为我划伤他的脸才揍我的。我那天,我那天不小心扯断了他的项链。那条项链对他好像挺重要的……而且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他揍了我一顿,又不用我赔,我还省了一大笔钱,算起来还是他吃亏了。” 林落归微愣,久久没说出一句话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只有北斯暮一个人坐在饭桌。 林落归走过来,两人都有轻微的愣然。 “周野呢?”林落归问。 北斯暮把饭咽下去,说,“被老板叫走了。” “哦。”林落归看他吃饭吃得挺香的。 part 35 一会,北斯暮抬头看着她,“菜很快凉了,你要是现在不吃,待会记得热一热。” 林落归等了一会就等来这么一句话,真是不解风情。 于是林落归就去拿碗吃饭了。 “你会自己做菜?我听周野说的。”林落归说,不想让场面太安静,因为真的很尴尬。 北斯暮抬头扫了她一眼,“我不像你。” 林落归便是噎着了,“不是,我会做菜的,只不过只就会做一点简单的菜,比如煎鸡蛋,炒大白菜。哦汤我也会煮点儿,我煮过青菜汤,玉米排骨汤,鱼汤。”决不能再被他比下去。 她说了这么多,北斯暮竟然只是点了点头,扒完最后一口饭就走了。 林落归再一次觉得和他说话需要具备太大的耐心和勇气。 “那个,昨天谢谢你。”林落归只能趁他的背影还未彻底消失在楼梯口的时候说出这句话,“还有,这几天我对你一直有偏见。我之前以为你是城里来的少爷,狂妄自大暴躁冷血目中无人,脾气还很臭……我为之前的错误看法向你道歉。” 北斯暮止步在楼梯转角,突然转过身来,淡淡回道,“之前以为你是傻包子,娇纵无理缺乏教养一无是处,脑子还很笨。对此,我也很抱歉。” 林落归:“……” 自欠下北斯暮三个人情,林落归对他的态度做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不仅对他不躲不避,每次见着他还非常隐晦地讨好,希望能快点还清这几个人情。 不过北斯暮实在是不解风情,她难得鼓起勇气和他不计前嫌修为和睦,他却总是对她爱搭不理能避就不近。 对此周野还特地用一物降一物来解释他们的关系,说他们两人私下里都是刺头,两人稍微杆上了就能体会到两败俱伤的滋味。 林落归表示无奈和惭愧,“周野,我觉着你的语文真得重新回去再读几年。” 周野不以为然,又说,“要不你们就是欢喜冤家,之前你还避人家如猛虎,这会你又粘人家如八爪鱼,该说你们女人善变呢?还是我暮哥魅力太大,用一招美男计就能把你收服了!” “什么美男计?他哪里美了?瞎说乱造,你良心过意得去吗你!”林落归觉着周野没事干的时候比苍蝇还啰嗦,思来想去还是回自己窝里待着。 不过事实证明,林落归就算回自己窝里躲着也惹出一堆子事情来。 这几日林落归吃得很清淡,有周野在做监视,她一点零食都没能碰到。 但今日实在是热,她在房间里都能窝出一团火出来了,几番纠结挣扎之下还是决定偷偷溜到一楼的冰箱捎一条冰激凌上来。 她开门的时候发现对面的房门没关紧,双脚鬼使神差地就往那移动,发现北斯暮不在房间。 在一楼走一圈也没看到人,连周野那斯都不见了。 林落归便成功从鬼鬼祟祟摇身一变光明正大。 就在她嘴里舔着冰棍边哼着小歌回房间之时,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大笑,一听就知道是周野。 林落归左看右看,最后把视线定在了楼上。 part 36 林家一共两层半楼,之所以还有一半,是因为在二楼之上还有一个独立出来的茶水间,是林父待客的专用之处。 林父那一辈的人都喜欢喝茶,茶叶是在附近村子里面采的,村里人种茶都是为了自己喝,茶叶多了就会往各个邻居边上送。在林落归的记忆里,隔三差五就会有人给父亲送茶叶,瓶瓶罐罐的多得数不清,都给父亲堆三楼了。每当有客人来,父亲都会请他们上去喝几杯。 但林落归不喜欢喝茶,偏偏每次来家里的客人都说母亲泡的茶好喝,她就品不出来这味道哪里好,凉凉的涩涩的,比她买的那些饮料差了太多。有一次她和父母理论,硬生生地把问题归结到了年龄代沟,这是一个时代的跨越。所以林落归有朋友来,断然不同意用茶水接待他们的,久而久之,那些茶便都被搬到了三楼。 父亲特别宝贝那层茶水间,连林落归都不能私自上去,周野那厮倒好,不仅自己上去了,还把北斯暮给带上去。 “我和小归早恋这事虽然是个误会,但林阿姨却信了。你是不知道那阵子,林阿姨每天都会送小归上下学,就怕我把小归带坏了似的,处处都提防着我,别提有多糟心了。这些大人就是瞎操心,天天说要把早恋扼杀在喉咙。就算要扼杀,那也得先把早恋孵出来你说是不是? 后来你猜怎么着,我使了一计英雄救妹!我找了几个混混演了一场戏,挨了几棍子,一下子就把林阿姨收服了。不过说真的,我是真把小归当妹妹看的,小归太单纯了,没一个熟人在身边,她被人拐了都还能帮人数钱呢!”周野说得一脸激动,胆大包天。 接着门就被用力推开了。 林落归黑着脸现在玻璃门前,咬牙切齿,“周野你个混蛋,你演戏欺骗我妈也就算了,你连我也一起骗!” 她记得那年她刚上初一不久,从学校骑车回家时莫名其妙地被几个小混混围堵在小角落里,懵懂无知的她一下子就被吓得没魂了,杵在那里哭得稀里哗啦。后来是周野突然跳出来把那些小混混打得落花流水,她才得以解救。等把那些混混赶跑之后,她跑过去抓着周野的胳膊就喊哥了,还因为周野替她挨的几棍子又挤了几滴眼泪,甚至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里面还每天给他送早餐和午餐。 现在想想,她得多亏! 周野吓得从位置上站起来,慌张道,“小归,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是,我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当时你只顾着哭了,我这不是没机会解释嘛?” “当时没机会,那这事都过多久了?你还瞒得这么心安理得,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周野被林落归吼得六神无主,只能求助北斯暮,“暮哥,你帮我说句话。” 北斯暮慢悠悠地看他一眼,置身事外,“这是你们之间的事。” 周野:“……” 林落归死死地瞪着周野,“你骗我和我妈妈也就算了,你还把这件事到处说,你个死混蛋王八蛋,立刻从我家滚出去!” part 37 周野眉头突突,因为他看到不远的小路上正往这边开来一辆车,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那是林父的车。 “那个,小归,我没有和别人乱说,就只和暮哥一个人说了。我们刚刚在玩真心大冒险,冒险选项是亲你一口,你说我哪敢冒这个险。所以我只能说真心话了。我保证,以后对此事一定绝口不提。你,你先别生气了好不好?”周野这语气,差点就要发誓了,“小归,叔叔和阿姨好像回来了,我们,下去吧?” 周野哪有这个胆子让林父林母知道此事,当初设计林母已经让他好几个星期不敢进林家了,若是这个时候被翻出来,指不定他和林落归上同一所高中都是难题。 林落归往楼下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在门口看到了林父林母的影子。 不过她还没看清就被周野拉了回来,周野几乎是把她拽下楼的。北斯暮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嘴角含着浅浅的戏谑,这让林落归的火气更深一层。 “周野,那什么狗屁冒险是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林落归咬牙切齿地在周野耳边说。 周野偏头摸了摸耳根子,不说话,不承认。 他原本是想借机会给北斯暮下难题的,哪里料到这个坑先把自己给整了。 这会林父林母已经走进房间。 房间干净整洁,这让他们很满意。 “小归啊,你们快下来,我和你爸爸给你们买了点礼物。”林母把大大小小的袋子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林落归不情不愿地被周野推搡着走下楼,期间不知甩了周野几只手。 “小归,你手里拿着什么,怎么滴得满地都是!”林母皱眉说道。 林落归这才发现还有一半没吃的冰棍,现在融得几乎就剩下木棍了。 “我这就拿拖把来拖。”周野立表殷勤,不过林落归没领情,“不用了,我自己造的垃圾我自己会弄。”说完就去拿拖把了。 等她把地擦了一遍,客厅桌子上的袋子空了大半。 “小归啊,这是我给你买的几件衣服,拿去试试。”林母把衣服递给她,“我知道你不喜欢穿裙子,你先试着,看看合不合穿。” 在林母的观念里面,城里的女孩子都是穿裙子的公主。 林落归不喜不厌地把衣服收着,说:“等晚上再试。现在身上汗黏黏的,换衣服很不舒服。”又见周野手里也拿着一件,她二话不说就把它抢了,“我喜欢这件。” 林父哭笑不得,“那是男孩子穿的,你争这个做什么?” 林落归偏就要了,“现在很多女孩子都喜欢穿男孩子的衣服。怎么着,你若是喜欢我的裙子,我也可以把我的给你。” “你这孩子,怎么又闹了。”林母说,心里却在担心她把北斯暮的也给拿走。 周野无奈,也怕把林落归惹着了,便乖巧道,“叔叔阿姨,小归喜欢就给她吧,反正我家里衣服多得是,穿也穿不完。” 可林落归不仅把他的衣服收了,连他穿在脚上的鞋子也不例外,“我看这双鞋子也挺不错的。你也把它们脱下来给我吧。” part 38 “小归,不要胡闹,把衣服拿给小野。”林父看不下去,沉声说道,“如果你实在喜欢,我和你妈再给你买一件。” “叔叔,不用了。”周野把鞋子脱下来,“我晚上还有班,得先走了。这些礼物我很喜欢,不过我的也是小归的嘛,放谁这里都一样。叔叔阿姨,我先走了。” “等等!”林落归喊住周野,“你的行李还在客房,记得带走,免得又要跑一趟。” 知道她在故意找茬,周野也不生气,只要她不把事情捅破,她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反正她脾气来得急去得也快。 “小归,你这个性子该改改了。”林母说,有些不好意思地瞄了北斯暮一眼,接着训道,“你别以为人家小野把你当妹妹你就能对他使小性子,女孩子还是矜持一点好。” 周野一走,林落归也没生气的必要,林母说什么她点头应下就是。 只是那句周野的妹妹还是让她很不舒服。 “小北啊,我给你买的衣服是均码,你应该有一米七多了吧,我问了衣服店的老板,这件衣服一米八的都能穿。” 林落归这才发现北斯暮手里也有一件衣服,只是那个图案是……黑猫警长??? 她妈的品味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独特。 “小归,你给我坐过来。”林母一脸警告地盯着她,好似她再往前走一步她就要过去把她拖走似的,这让林落归忍俊不禁,“妈,你放心,我没这喜好!” “……”林母因为她的话闪过一丝犹豫,她也不太清楚现在的孩子们的喜好,尤其是像北斯暮这种特别的孩子。 她买这件衣服那还是旁边这位给挑的。 林父察觉自家老婆在看自己,果断借口累了回房间休息。 林母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北斯暮向来不易表露情绪,因为他面无表情的脸就一个词就可以形容——生人勿近。不过他刚刚瞪了林落归一眼,两人因此私下进行了一番眼睛的较量,直到林母的视线扫向北斯暮,两人及时又默契地刹住对战锋芒。 林母丝毫没有察觉他们的不对劲,语气慈和地问北斯暮,“小北啊,你也不要嫌弃,我们家没有男孩子,没买过男孩子的衣服,你要是不喜欢也没关系,我改明儿拿去退掉算了……” “我喜欢。”淡淡的三个字,听不出喜悦,“谢谢阿姨。”说完就拎着几个包上楼了。 林落归在后面捂嘴偷笑。 “林落归,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买给你的你不喜欢,非要和小野争,现在又当着小北的面儿嫌弃我给他买的衣服,我是哪招你惹你了,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林落归嘻嘻笑道,“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了我很久。不过老妈你放心,经过反复验证,我们俩绝对是母女。” 林母轻哼,视线往卧室里扫一眼,阴阳怪气道,“我看啊,你们才是亲父女,我真是上辈子造虐了才会摊上你们这两个来坑我的。” 林落归和自家老爹对视一眼,各自望天。 part 39 就这样平静地过去几天。 这几天林父林母似乎特别忙,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以前这种情况倒不是没有,只不过不似现在这样频繁,林落归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晚饭照常只有林落归和北斯暮在吃,吃完饭林落归想出去转转,想着这几天也没对北斯暮尽到地主之谊,出门的时候便叫上他一起,“想不想出去逛逛,离我家不远的,那里有一片果子林,空气挺好的。” 北斯暮站在那里想了想,点头。 那样子,就像林落归求了他什么大事一样。城里人,真难相处。 湖口镇的天气虽然闷热,但傍晚的风还是挺凉爽的,余晖落幕,晚霞一片灿红,美得能让人窒息。 林落归边走边和北斯暮聊及村子里的事。 比如村里有一个很大的池塘,以前那里还会开着很多荷花,不过现在只剩下几片荷叶和零散的不成形的荷花瓣了。有人说是因为环境污染,后来村村委进行过一阵改革,规定谁也不能往池塘里扔垃圾,但效果并不明显。 又比如村里还有一个很大的湖,村里的小孩总喜欢往那边跑,以前是为了钓鱼,但现在的孩子喜欢在那里脱衣服打水战,尤其是像这种大热天,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一个小澡池了。 他们经过的时候也一一验证了林落归的话,就在那个湖边,还有几个小孩在玩水。 湖水清凉清凉的也不深,孩子们都有安全意识,只会在湖边玩玩,深一点的地方他们也不敢去惹。 林落归突然想去湖边走走,但见某人兴致不大,似乎还有些嫌弃,她也只能收脚继续往前了。 “看,那就是我说的果子林,我家的。”林落归指着那片果实累累的树林笑着说,“那是我奶奶嫁过来的时候就种下的,最多的一片是黄皮果树,旁边还有木瓜、石榴、芒果、龙眼、荔枝,还有我最喜欢的菠萝蜜!对了,你看那棵最大最老的树,那是杨桃树。这些杨桃可甜了,你想不想知道它们为什么这么甜?” 林落归说起这片果子林就滔滔不绝,乐得像个几岁的孩子。 北斯暮为了不扫兴致,只能应付她点头。 林落归笑了笑,说,“我奶奶种下这棵杨桃树的时候,在它们的土壤里埋了一只死猫。” 这话一出,正要摘一颗下来给她堵嘴的北斯暮当即停下了动作。 林落归以为他不信,自个站在石头上摘了一个下来擦了擦递给他,“没有农药的,你试试看。” 北斯暮看了看她手里的杨桃又看了看她,拉耸着眉毛,到底没能下得去手。 “我不喜欢吃水果。”一番纠结后,少年说得词坚意决。 林落归继续递,北斯暮由最初的拒绝变成了躲。 “北斯暮,你不会是怕猫吧?”林落归理所当然地失笑道。 北斯暮当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果然脑子还是笨的。 不仅笨,还是个自以为是的傻子。 果子林很大,知了趴在树根上孜孜不倦地叫,更显得这里寂静祥和。 林落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一棵黄皮果树,正荡着双脚吃黄皮果,吐出来的核直接给扔地上了。 part 40 对此北斯暮表示不赞,但想这是她的地盘,自己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这边林落归吃得忘我,还时不时对他招手,“黄皮果是真的很甜,纯天然无添加,在城市很难吃得到哦,你真的不尝尝?” 北斯暮转过头去,不吃。 林落归继续说,“不过很可惜,荔枝树和龙眼树太难爬,长的果子也不多,果子出来都是又小又干的。我老爸说它们不适合这里,可能要把它们砍掉了。” “北斯暮,你看到那棵最高那棵树了吗?”林落归突然抬手指着一处,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眉眼间都浸染着笑意,“那是芒果树。你知道吗,每年夏天的台风过后,我和我的堂哥堂姐们都会跑来这里捡被台风打落的芒果。” 因为芒果树长得太高,就算爬得上去也很难摘到,只有等刮台风了,长在高处熟了半熟的芒果就会被台风打落,这时候的芒果最甜了。 “不过今年的台风好像来得有点迟,也不知道离开家之前能不能再吃得到。”林落归的语气突然低落下去。 北斯暮在旁边安静地听她说,手不自觉地摘了一个果子往嘴里伸,一不留神竟把它连皮带核整个给吞了。 林落归在树上哈哈大笑,“北斯暮你怎么这么笨,黄皮果的皮是不能吃的,核也要吐出来,你这人怎么连吃个黄皮果都不会!” 夕阳西下,还余一丝浅淡的阳光。阳光透过零散的叶子照在女孩脸上,在她精致小巧的五官处形成一圈小小的淡淡的光晕。 北斯暮晃了一会神,脸色不自然的红了一下,瞪林落归,“我回去了。” “诶还不让人说了。”林落归见他真的要走,忙从树上跳下来,走之前还不忘摘一把拎着吃。 “林落归,你难道吃东西都不洗的吗?”北斯暮还是没忍住嫌弃。 林落归懒洋洋地看着他,“你刚刚不也吃了一颗。再说,昨天才下了一场雨,整棵树的果子都被洗了一遍,哪脏了?你们城里人就干净了,你知不知道用我们村里张大爷的话是怎么形容你们这种洁癖?” 北斯暮沉默。 “是作,你们城里人就太爱作了。我刚刚往地上吐核的时候你就一直往我这边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把核吐地上,明年那里能长出很多棵小黄皮果树,再不然也还能铺路,这就叫做天然垃圾循环再用。”林落归说着说着,兀自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这些你们城里人是不懂的,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别整天城里人城里人的挂嘴边,有本事你别进城。”北斯暮淡淡地反驳。 林落归不服气,“有本事你也别进村啊!” 于是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两人回到家,林父林母也回来了。 “出去逛了?”林母似是很喜欢他们走在一起,但见林落归衣服绉绉的,脸也跟着沉下来,“小归,你是不是又爬树了?” “爬树怎么了?爬树我从小就在行,都爬了十几年了也没见你说什么。”林落归故意说得大声,“热死了,我上去洗个澡。对了妈,菜我都给你们放冰箱了,你们记得热一热再吃。” 林母看着她走上楼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part 41 晚上,林落归在房间里看小说,这是周野为了讨好她特意给她买的,一整套的《暮光之城》,还是限量版,够她看个半月。 林落归没什么特别爱好,看书勉强算一个。看在这套书还不错,她决定暂时原谅周野,把他关进候审小黑屋,先观后定。 “小归,睡了吗?”是林母。 林落归微愣两秒,在林母开门进来之前已经把书藏在了枕头底下,“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你这,明天还要早起呢。” 林母持疑地看着自家女儿,“这么晚了,也不见你早睡。” 林落归干笑,“我和你不一样,我明天还能睡懒觉。不过妈,我这只是偶尔。” 可她就算保证了也不成事,因为接下来林母还是会拉着她语重心长地教育一番。 这番下来,林母几乎把她的所有缺点都数落了一遍,把林落归说得那是一个无地自容。 “妈,妈妈妈,我知道了,你在我耳边都絮絮叨叨好几百遍了,我知道我很多缺点,但改也是需要一定过程的是不是?我答应你,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一定一定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不惹事不惹人只惹我自己行了吧。”林落归推着林母往外赶,“妈,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你看都快一点了,你就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回去睡觉好不好?” “你这孩子,我跟你说认真的,你这算什么态度?”林母语气无奈,“就你这个样子,我和你爸爸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林落归轻叹,“妈,你不要这么悲观好不好,你这样弄得我我也很没自信的。再说,你不相信你家女儿,周野,周野你总该信得过吧,他和我同一个学校呢,放心吧,他会照料我的。而且……” 稍是一顿,林落归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而且不是还有北斯暮吗?你和爸爸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是去读书学习的,没你说的这么严重。” 提及北斯暮,林母的脸色果然缓了一点,不过没一会眉头又皱了皱,“小归,你和妈妈是做过保证的,去到那边不能使小性子,外面不比家里,你在家里闹闹脾气没什么,到了外面就不一样了。” “妈,你怎么又来了。”林落归实在不想让耳朵继续受摧残了,只能她说什么她就应什么,说到最后她没词了,林落归已经开着门在等她,“妈,晚安,好梦!” 门迅速被关上。 林母对着紧闭的门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到林父站在楼梯的玄关处。 “聊的怎么样了?”林父问。 林母点头,“说了,也不知能听进去几句。老林,我是真担心,她从小被我们这么惯着,万一发生什么事没人在可怎么办啊?北大哥又……” “好了,”林父搂着林母的肩膀安慰道,“这是她必须要面对的,她总要长大的,离开我们的庇护说不定成长得更快,我们就别担心了。” “可……” “斯暮啊,这么晚了还没睡?”林父突然打断她,看着不远处的北斯暮,示意林母把眼泪收回去。 北斯暮动作稍顿,指了指前面方向,“我上厕所。” part 42 最近林父林母仍是早出晚归,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过,只是没有像现在这样频繁。 林父林母是做建筑的活儿,活儿多又急的时候,俩人就会经常会早出晚归,甚至在外面出差一段时间。 林父以前念的是建筑工程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从事建筑类工作,从一个跑腿搬运工做到现在的小工头不容易。林母的学习程度没有林父高,小时候因为家庭经济困难,家里只供了几个哥哥念大学,女的文化程度普遍高中打顶,林母也不例外。 当年林父林母是通过相亲结识的,两个人隔着大老远的距离还能相亲走到一起,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是缘分,林落归的出生便更是缘分中的缘分。 林母嫁过来之后就跟在林父身边做他的下手,一边学习一边帮忙,生活虽然比较拮据,两人咬咬牙总算是挺了过来。就这两层半的楼都还是林父亲自设计并领队建好的,村里的人都说林父是林家最出息的孩子,哪家需要重新建房的也会找林父给意见,如果他手里没其他活,他们更希望让林父接下自己的活儿。 林父林母现在也不过三四十上下,正值奋斗年华,俩人加班加点也是正常,可林落归不知为何,最近得眼皮子特别不安分,经常突然地就颤动一下,也不知是在跳财还是跳灾,预示好运还是厄运。 后来林落归上网查了查眼皮子跳的分类,发现这预示效果不仅分左右眼,还和日期有关具体还得精确到星期几。这么复杂的罗列下来,她早就忘了什么时候那只眼皮子在跳了。 左右思量一阵,林落归决定今晚坐在一楼候着二老回来。几天前他们都还说怕她去城里念书后不能见她来着,今天她就充分利用这份孝心好好关心关心二老。 已经十一点,外面还是没动静。 林落归等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看来白天还是睡得太少,都怪她自己沉迷《暮光之城》太久,无法自拔。 在她忍不住合上眼睛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声啪啪啪的声音,她下意识撑开眼睛,就看到北斯暮踩着他的人字拖下楼来。 少年的视线淡淡的从她脸上擦过,随即走到冰箱前开门拿了一瓶水。 “大晚上的,你喝冰水?”林落归下意识脱口而出。 没办法,以前林母管得严,一些生活细节都要斤斤计较,也让林落归养成了注意细节的好习惯。 见少年不说话,林落归闪过半秒的恍然大悟,“热水壶没水了吗?我去煮。”她难得大发慈悲。 总归是在那里坐得太无聊,找点事做提提精神。 其实……北斯暮本来是想把矿泉水倒进水壶里煮的,但见她已经把水壶拿去装水,他只好顺了她的这点人情。 水壶发出闷闷的低沉的回响,林落归站在那里,垂着脑袋,侧面看去,似乎站着都能睡着。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去睡觉。”北斯暮懒懒地问。 part 43 “嗯?”三秒后,水壶高音响了一下,水煮好了。她回头,看到北斯暮正倚在门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又反应了几秒,适才想起他刚刚在问什么,开口前打了个哈欠,“我在等我爸妈回来。” 北斯暮看着她从身边走过,突然想起林母说过她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这样看着……的确,林母对自己的女儿了解得非常通透。 林父林母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两点,那时候林落归早就把不住周公的召唤跑回房间睡觉了,她第二天醒来,都还迷迷糊糊的分不清楼上楼下,等她开了门看到北斯暮从她眼皮子底下走进厕所,她才想起来昨天是自己走回来的。 她拍了拍沉重的脑袋,忙跑下楼。 幸好,林父林母还在家。 “一大早的跑什么跑,睡醒了没?”林母轻轻瞪她一眼,“瞧瞧你这逢头垢面的,还不赶快去刷牙洗脸。”末了还补充一句,“早餐快做好了,顺便叫小北下来一起吃早餐。” “知道了。”每次提到北斯暮,她家老娘的态度总是一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林落归默默地在心里替自己叹口气,北斯暮是客人,对待客人就应该客客气气,友好至上,正所谓亲者之间不拘小节。 她走上楼,北斯暮正好从厕所出来,头发还是有点乱,但配着他这张脸,林落归又莫名觉得他的头发乱得很有fell。 “我妈喊你吃饭了。”林落归没好气地回。 “你吃枪药了。”语气比她的没好气更桀骜。 “我要是能吃枪药,我就能吐你一口子弹你信不信。”林落归发毛。 一大早的就被人争了母宠,谁能有个好脾气。 然这时候,楼下传来林母非常严肃并且不客气的声音,“林落归,好好说话。” 林落归:“……”得,您老就是专门为坑自己女儿存在的。 少年迎面和她擦肩而过,双手自然垂落插进裤兜,嘴唇微微翘起,一种傲娇而又嘚瑟的回应让林落归无地自容。 林落归故意在厕所里磨蹭,实在不想下去和某人同桌而食。可没一会,林母那能刺破耳膜的尖锐声还是传了进来,“落落,你是在厕所里孵蛋吗这么久。” 听着这声贝的强度,人大概已经到了门口。 林落归不冷不热地回应,“你们最近不都挺忙的吗。哪还管得了我下不下蛋。” “你这孩子,三天不教育你你就能上房揭瓦是不是。听话,赶紧洗好脸下来吃饭。爸妈有话说。” “……”现在她母亲教训她都能用上成语了,那种不枉此生之感顿时油然而生。 林落归本以为迎接她的又是一些烂到透顶的让她好好待客的教育之言,没想到林父林母会突然想着带他们去旅游。 “妈,你,你刚刚什么意思?”意外来得太快,林落归一时半会消化不了。 不过林母却不理她,这会正亲切地问候着北斯暮,“小北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显然北斯暮也感到诧异,所以答话前也愣了几秒,“都可以。” part 44 “那就听我的,我知道几个地方还不错。”林落归立改先前之态,笑眯眯地回,“妈,我们什么时候走,走几天?如果不着急的话,我先回房间做个旅游攻略。” 林母失笑,“这还需要什么攻略?” “您这就不知道了,做攻略是为了让我们的游玩变得更加充实有计划!你想想,我们到一个地方总得吃喝住玩是吧,那吃什么,住哪里,怎么去,先去哪里,去到那里什么天气穿什么衣服带什么东西等等等等,是不是都要提前考虑好?我们提前做好准备,是不是又省时间又省麻烦?”说得特别有模有样一本正经。 林父点头,“落落,头脑不错。” 林落归笑笑,“当然。这不从了林大侠的基因嘛。必须的。” 北斯暮:“……”这也要互吹? 为了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林落归真的在房间理捣鼓了一天,从网上搜罗到的资料抄下来能有五面纸,密密麻麻的。写的时候没注意,看的时候才发现,字迹不太整齐,自行会意的部分居多,以至于她找北斯暮商量的时候,少年看了足足五分钟,抬头的时候眼神还是那个迷茫。 林落归不自然地把攻略拿回来,淡定道,“其实,这也不重要,什么计划我都记在脑袋里了,我就是一个活攻略,用不着这些东西。” 少年轻呵一声,也不知是嘲笑还是不信,“说完了?说完再见。”继毫无客气地把她推出去,回到床上安静地看书。 没一会,被关在门外的林落归又敲了敲门。 北斯暮没理会,她直接从外面打开了,探出一个脑袋进来,压着语气说,“北斯暮,你很傲娇阿,你这么能,咋不自己上天呢?”说完哼了一声,立马关门逃回自己的房间,反锁。 里面的少年愣了须臾,无语须臾。 待一切准备就绪,林落归才抽时间和周野知会一声,为这次抛弃他之行暂时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之前的诸多非故意欺骗。但周野还是特别抱怨了她没有早点告知的行为,否则他早就去和老板请假了。林落归随口一句忘了,都能把他气个半死。 从周野家里出来,在回去的小路上,林落归意外地看到北斯暮。 “你怎么在这?”林落归走过去。 少年掀开眼皮子淡淡地看她一眼,问:“你很期待这次的旅行?” 林落归:“废话。”不然她能瞎忙活这么久。 他没再说话。 林落归觉得他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怪。 “你怎么了?没事吧?”突然这么安静,怪吓人的。 虽然他平时也没怎么说话。 北斯暮没理会她,直接往旁边的草地上一躺,闭目养神。 大晚上的躺草地上,真不怕哪条蛇突然见色嘴开。 城里来的人,果然心大。 林落归轻轻踢了踢他的脚,“这里的草丛挺密的。” 少年睁眼,所以呢? “经常有蛇出没,如果你不怕的话。”林落归说完,某人还是没反应。 还真有……不怕蛇的。 part 45 “你出来干嘛的?也是来找周野的?”林落归搬了个石头在旁边坐下。还没整理好衣服就听到旁边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你好吵。” 林落归再次被他噎死。 今天的天空很干净,云很稀薄,皎月又圆又大,来风淡淡的,透着一股清凉,很舒服。 少年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只手枕在脑袋下,另只手区着微微翘起,他的脚也是一边弯着一边直放,特别惬意。 林落归看着他发呆的时候特别想知道,难道他的手不累么? 平时她这样睡,手臂没一会就麻了。 还有,他怎么能对这片草地这么放心,难道他不知道像他这样高的身体更容易招引小动物? 而且他的内心是有多强大,说睡就睡,就不怕小动物们误会以为他太友好? 这么看着,果真像敞开自家大门欢迎食肉者进门吃肉的感觉。 林落归没忍住笑了笑。 没想到少年会突然睁开眼睛,而且漆黑的眸一下子就对上可她的微笑。 “……”她就这么僵硬地维持着逐渐变得诡异的笑,直到他问“你傻笑什么”的时候才立马站起来往家里跑。 跑得气喘吁吁,跟做贼似的。 但天地良心,她是个年年拿三好学生的好学生! 但又到底为什么跑,她好像也没想明白……突然意识到,自己没必要跑的。 林落归跑回家时,林家外面停着一辆小轿车,红色的,一看就是女款。 林落归对车型没什么概念,左瞧瞧右转转地打量了一会也没能看出什么牌子。 唯一能确定的,是家里来客人了,而且是重量级客人。 林落归这样想着,进自家门的时候下意识地放缓脚步,还未摸到门把,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下意识没敢再往前迈。 客厅里好像来了一个女人,她背对着门口,林落归看不清她的脸,只听见林母安慰她的时候似乎唤她做嫂子。 林父是林家最小的孩子,能让父母喊嫂子的有两个,林落归就算再眼拙也不会认错,她的伯母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位穿着时尚的女子。 林母在说什么林落归听不太清,只那一声断断续续的抽泣传出来,能叫她一阵心慌意乱。 在林路过这样的年龄意识里面,天大的事情发生都还有父母撑着,可大人们若是撑不住了,那就是世界末日就要降临了。 家里的气氛徒然变得紧张而又沉重,林落归没敢进去,她隐隐约约听到父母在安慰那个女人,最后惊讶于那个泣不成声的女人竟然是北斯暮的母亲。 林落归几乎是立刻从家里跑出去,跑到周野家外面的草地上,比之前更加气喘吁吁,“北斯暮,你娘亲来了。” 然少年眼皮子都不掀一下。 “北斯暮,你妈妈来了。”林落归不得不重复。 这时他才看了她一眼,“我耳朵没问题。” “那你不给个反应!”林落归没好气地瞪他,见他再次没反应之后,轻轻用脚踢了踢他的脚跟,“你妈妈来了,你不打算回去看看吗?” part 46 北斯暮被她吵得特别不耐烦,倏地从草地上起身,头也不回地往相反的方向走。林落归原地愣了几秒,忙跟上去拉他的衣角,“这么晚了,你去哪?” “你一直这么啰嗦的吗?”北斯暮冷冷回头,视线往下一扫,林落归立马把手送开,“你是不是知道你家里出事了?” “不关你的事。”冷冷的语调,说完已经掉头走了。 林落归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像个跟屁虫似的。 北斯暮原本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到后面一直有个跟屁虫,他也不能静得认真。而且,她的脸皮好像很厚,不管他怎么吓她,她都不跑,还特别得寸进尺地提醒他哪条路太偏了不能走。他故意往偏僻的地方走,她直接就跑到前面去拦截了,特别理直气壮地说,“这个地方这么偏僻,我要是遇到危险,你是有责任的。你腿长跑得快不要紧,我一个女的,长跑还不合格,跑得又慢,容易出事。到时候也会连累你。你总不能见死不救,我们毕竟都住在同一层楼这么久了。” “……”当时他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几秒。 她怎么就知道他不会见死不救? 而且,刚刚她自己都能分析得这么明白,所以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还有,难道她看不出来自己是故意的? 另外,她凭什么会认为她能连累到他!这脸皮厚的,得比得上石砖这么厚了吧。 走到最后,北斯暮也懒得甩开她了,挑了个有光能见人并且无危险的地方坐下来。 “前面就是我的小学学校了,里面有个篮球场挺大的,你想不想去打球?”林落归见他突然停下来,上去问了一句。 北斯暮抬头看她,眼神闪过一丝意外,“你会打篮球?” 林落归忙摇头,“我是让你打。这时候那里很多人的,进场子的都是球友,他们会很乐意把球分享给你的。”略是一顿,她突然奇怪地看着他,“北斯暮,你别告诉我,你不会打篮球……” 北斯暮:“……”这是什么神仙脑回路? 就冲着林落归这句话,北斯暮真的去了她所谓的小学学校操场。 此时操场上只有两个篮球架,正对立在长方形操场宽边线,几个人影在操场上跑来跑去,手里拍着球在传。上场的几乎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孩,而林落归口中挺大的操场,这样看过去也不过能容下一个班级的人数而已。 “你确定让我在这里打篮球?”北斯暮嘴角微抽。 少年在林落归木讷点头之时断然掉头就跑,然没走几步就被拽住了胳膊,“来都来了。这里的小朋友很好客的,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他们一定很喜欢你。”边说边把人拽过去。 操场上的几个男孩看到他们过来,远远的传来一声小落姐姐,似是印证她方才说的话一般,果真又几个小男孩跑了过来,仰着头观察着眼前的大男孩,“哥哥,你好高啊。” 另个男孩附和点头,微笑地问,“哥哥是因为打篮球才长得这么高的吗?” part 47 北斯暮没回,刚刚那个小男孩已经替他回答,“肯定的。我哥哥也很高,他就经常打篮球。”继转身远远喊了一声,“哥哥,这里有一个帅哥哥找你打球了。” 北斯暮:“……”他什么时候说话了?什么时候表态了? 林落归见他吃瘪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那个,北斯暮,你不要板着个脸好不好?这些小朋友都是很可爱的。你别吓到他们。” 北斯暮:“……”所以他就要卖笑吗? 说话间,有一个汗流浃背的男孩跑了过来。小男孩立马走过去,一只手牵着他,另只手指着林落归旁边的北斯暮,“哥哥,就是这个帅哥哥要找你打球。” 男孩含笑点头,对林落归打个招呼,然后看向北斯暮,“你好,我叫周南奇。落归的同学。” 北斯暮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北斯暮。” “一起打球?”周南奇道,有些无奈,“那些孩子都是过来找我教他们打球的,我正愁没人和我对打。如果你能来,这些孩子也能退出操场。” 北斯暮看他一眼,他又笑了笑,“退出操场当观众。而且,还能有落归这个裁判。” 林落归不好意思地笑着,“不敢当不敢当。”边往北斯暮那里瞄了几眼。 小孩玩的游戏,在他看来应该挺幼稚的吧。她就没见过这么严肃的未成年小孩,比周野还能唬小孩那种,一张面瘫脸就能冰封一片小孩的热情。 北斯暮头往她那边轻轻一歪,对上她难以为情的目光,点了点头,“难得你还有自知之明。” 林落归:“……”这厮就不能好好说话! 有道是棋逢对手也相宜,周南奇的篮球打得很不错,但北斯暮的球技似乎更胜一筹,林落归虽不会打球,但多少也看过,比如……她就没见过周南奇会对哪个对手佩服得这般五体投地的。两人就像高手过招一般,越大越起劲,北斯暮每次远程投球成功,他就会激动地喊一句“好”,都不用她这个裁判出声了。 事实上她也只是挂名的裁判,只要负责管这些小孩,不让它们因为激动跑进篮球圈子里面去影响了他们的发挥。 北斯暮偶然回头时正巧看到林落归在后面追那几个小孩,边追边把人拉出圈外,拉不出就各种作求,像极了他们家以前的保姆。 他们家以前的保姆……是管狗的,那只调皮的狗经常不肯回自己的窝里睡,还喜欢到处乱跑把家里弄得翻天覆地四处脏兮兮的,每次他提着挎包回家都能看到保姆在追那条狗,当时她求饶的表情,和眼前的林落归……如出一辙。 如果林落归知道此时的北斯暮正用一种觉得她连狗都不如的表情盯着她,她肯定会炸毛,然后跑过来咬死他。 两个少年在操场上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篮球,周南奇本还想约他们去吃夜宵的,不过林落归觉着时间太晚了,硬是不肯点头。 part 48 但北斯暮直接撂下背影说她不去他去,林落归拿他没辙,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你很喜欢做跟屁虫吗?”北斯暮冷冷怼她。 林落归翻了个白眼,“北斯暮,别以为你现在心情不好就可以随便对别人开枪。我告诉你,我今天早上也是吃过枪药的人,别把我惹毛了,到时候把你打得屁股尿流落花流水跪地求饶。” 男孩呵的一声笑,“语文学得不错。”一秒后,“你打一个看看?” 林落归眼睛抽了抽,转过脸去,不和他一般计较。 没过一会,北斯暮蹙眉,“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 “……你心情什么时候好过?”林落归感叹的是事实,“你说你一个城里来的大少爷,吃穿不愁啥也不缺,也不知道你整日板着个脸在愁啥。” 话毕,北斯暮的脸色沉了沉。 周南奇刚点好宵夜坐下,北斯暮却倏地站起来,留下一句‘回去了’就没了影。 周南奇无言半秒:“不是吧,我刚点好东西。”这一大桌子的给谁吃?边向林落归使了个眼色,“他怎么了?” 林落归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脑子抽筋了。”说完在周南奇意料之中的无奈注视下也站了起来,“那个,对不起啊,我也该回去了……抱歉抱歉,小孩子应该很能吃吧,应该不会浪费。下次有机会我请。”语无伦次地说完立马跑路。 周南奇:“……” 少年走得很快,林落归几步是跑着跟上去的。 但也不敢走得太近,这人生气起来莫名其妙的,不能惹。 晚风习习,林落归离北斯暮约莫有五步之遥,风从前面吹过来,带着点男孩的汗味,嗯……也不是很难闻。 北斯暮去了周野家,林落归张口没能把人喊住,犹豫须臾,林母就打电话过来了:“落落,你是不是和斯暮在一块呢?” 林落归:“嗯。”刚刚在一块,现在隔面墙。 林母默了几秒,又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林落归往周野的家里看了一眼,又想到出来前听到的哭泣声,一时觉得有些心慌意乱,最后吐了口气,说了实话:“他在周野这里。” 那边又默几秒,“也好。那你呢,你今晚回家里睡还是在周野那里睡?要不你就在那过一夜吧,家里来了客人,客房还有小北的东西,你的房间让一晚。”大人们的情绪多少都没能缓过来,不能叫这几个孩子发现了。 闻言,林落归也没问什么,回了一句‘好’就挂了电话。 周野的家不大,隔音也不太好,她站在外面都能听到周野的抱怨,一泼接着一波。比如北斯暮去打球怎么不叫上他一起,还说如果他也在,一定会叫周南奇投不进一个篮框子。转眼连她也一起抱怨进去,说他们一起去云游四方也不知道带上他。 这夸张说的,怨妇都没他这么有文化。 part 49 思及至此,林落归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事实。 周野噼里啪啦地说了这么多,北斯暮怎么就不知回一句啰嗦?今晚他可不止一次说她话多了。 明明和和周野比起来,她充其量也只是正常话量,而周野,堪堪一个话痨好不好! 这周野也是的,没看到人家一声不吭的?一点察言观色的眼力见儿都没有,白混了这些年的她哥,靠双手双脚倒是折服了不少地痞,偏偏就是这张嘴,实在不怎么聪明,一开口就能掉智商。 “小落,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周野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实际上,是被某人的眼睛给……瞪出来的。 林落归懒懒地看他一眼,“我在看天上的月亮,星星,还有云。你没看到吗?” “谁又惹你了?你们一个个的阴晴圆缺的,真拿伺候。”周野在她身边坐下。 林落归往后仰了仰,问,“你怎么出来了?他呢?” “应该是睡了吧。” “睡哪?” “沙发。” “你爸这几天是不是都不回家?” “嗯。”周野睨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落归轻轻一笑,“没什么。这不关心你嘛。对了,北斯暮睡了你家沙发,你睡床,那我睡哪?” 周野奇怪地看着她,“人家是有家回不了,你是哪样?有家不能回?” “滚。本小姐愿意在你这里歇脚是你的福气好不好?”复拖着下巴想了想,林落归特别郑重其事地说:“反正我是不会和他一个屋子里睡的。周野,你帮我把被子搬到楼顶去吧,我要露营。” “你确定?”周野眯了眯眼睛,“那我是不是要先替我家那些蚊子谢谢你?” 林落归:“……” 最后林落归也没有真的去楼顶睡,上面的蚊子实在太凶了,她睡了一会就特别自觉地跑到屋里去了。那时周野已经在客厅里打了地铺,显然已经料到她会中途跑回来的,床上铺的整整齐齐的,风扇都替她备着呢。 林落归稍稍感动了一小会,往床铺上一倒,睡着了。 第二天,林落归是被周野给摇醒的。 林落归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待看清某人的脸,毫不客气的就给了他一响亮的巴掌,“走开,别影响我做梦。” 周野无语,学着林母的样子掐她的胳膊,刚下手就把人从睡梦中带了出来。 “周野你滚犊子的!”林落归吃痛地嗷了句。 周野眼角哆嗦了一下,忙跳开跑到安全区。 迷迷糊糊中,林落归的思绪逐渐转醒,看清周野那张脸时,第一反应是开嗓,“周野,你有病啊大早上的掐我……唔”嘴巴瞬间被捂住,直到她冷静下来,周野才松手,“林阿姨说你有起床气我还不信,这会还真是见识到了。” 林落归轻哼,甩开他的手,“这么早把我叫醒干嘛。” “你不觉得暮哥有点反常吗?”周野压低声音问。 林落归白他一眼,“你更反常好不好?”人家都反常一个晚上了他才发现。 part 50 “我问他什么事他也没说,早上还想要我给他一根烟抽。”周野嘀咕。 林落归瞪大眼睛,“你给他了?” “那倒没有。”周野一本正经地回,“像我这种优质少年,怎么可能会做带坏孩子这种事?” “你都收人家烟了还好意思挂名优质少年,你别玷污了这词好不好?”林落归整得比他还要义正言辞。 “那是客人给的小费!而且我拿回来也没上嘴……”周野知道说不过她,干脆直切正题,“话说,你知不知道暮哥怎么了?” 林落归挑眉,“我怎么会知道!” “那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吧?他这样会不会得抑郁?” “这么严重……”林落归眉头突跳,“不是周野你能不能别这么乌鸦嘴,什么事到你嘴里一翻都会变成不得了的大事。就算我年轻心脏好,也不带你这么吓人的。” 周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我们要不要来点行动帮他走出难关?” 其实林落归也不知道北斯暮到底怎么了,周野说他有法子转移北斯暮的思绪,她很乐意当这个帮手。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周野说的法子,竟然是……钓鱼! “周野,你确定这就是你说的好办法?”林落归对他手里拽着的一瓶子蚯蚓,特别不敢恭维。 但周野却拍拍胸脯,胸有成竹地说,“相信我。我也是个男人。” 呃……错误从他这句话就开始了。 有谁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敢自称自己是男人!不过,他好像是留级了几次,可顶多也就刚成年吧? 周野还是拉着北斯暮去湖边钓鱼了,林落归在后面观察,怎么都觉得是周野比较激动。 这小子该不会假公济私让北斯暮帮他看鱼的吧? 林落归偷偷在后面看着,蓦然看到周野脱了上衣……脱了上衣! 林落归吓得立马掉了头,果然,周野的法子就没一个能成的! 她虽生气,但也不能这么跑过去劝。 思来想去,还是罢了。周野的水性这么好,没几个水鬼能把他拖下去。那北斯暮……他这么高,水应该很难将他淹没的吧? 这么一想,林落归就更加心安理得地跑回去继续睡懒觉了。 “救护车来了,快,叫前面的人散一散,散一散!” 这个声音如水流嗡的一声灌入耳廓……林落归吓得惊醒,那种经常在夜里听到的若有若无的鸣叫此时清晰在耳。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村里很快就闹开了。 林落归跑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的人围在湖边,可不就是周野刚刚钓鱼的地方! 她冲进去,心跳入鼓,一种强烈的恐慌袭上心头麻痹神经,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叔叔,那里,怎么了?”林落归颤着声音问。 有人叹了口气,答:“听说是在水里游泳,溺水了。” 林落归猛地一惊,快哭了,“几,几个……人还好吗?”她想过去看,但前面的人太多了。 也许是说话的人声音太大,没人听到她的声音,她自言自语地说着说着就哭了,心慌意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part 51 就在林落归想从人群缝里挤进去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把她拉了出来,“跟我走。” 她一认出北斯暮,哇地就哭了出来,“你,你没事?那,那周野呢?他,他不会……” “你乱想什么呢。”北斯暮沉沉打断她。 林落归这才发现,他的衣服很整齐,头发也没乱,身上一点湿气都没有,显然没下过水。 须臾,周野也从人群里面钻了出来,神色凝重,“听说是不行了。捞上来的时候流了鼻血,而且是他的父亲救上来的。” 林落归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谁,谁不行了?” 周野看着他,说:“孙辉。” 孙辉…… 孙辉是他们的小学同学,关系虽然不亲,但总归是有点关系。一般的溺水身亡都能叫人胆战心惊,更何况还是认识的。 “走吧,回去吧。”周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林阿姨和林叔叔应该还不知道,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林落归木讷地点头,跟在北斯暮的后面走着。 她记得那时北斯暮走得最慢的一次,她低着头,用蜗牛的速度前行,都能撞了他的后背三次。而他也破天荒地没有说她不长眼睛。(这些骂人的词都是林落归自己脑补的,毕竟北斯暮的毒舌她领会了不少。) 那件溺水事发生得很突然,听知情人说是孙辉和几个同学在湖里比赛,看谁游得最远游得最快。结果其他同学上岸了,好一会都没找到他,这才喊人和报警。从人被推上架子进救护车的时候,孙辉就不行了。 村里有人说,如果当时救下孙辉的不是他父亲,或许孙辉还有希望。林落归不懂这里面是什么迷信还是其他,总之最后那个湖被封了很久很久,家长也不敢让小孩靠近那里,毕竟才闹了一场命案。就连周野也不再去那边钓鱼,那天用过的鱼钩、鱼竿、装鱼的桶等等都不要了,就怕钓了什么鬼魂附体。 本来也就是一句玩笑话,但林落归怎么也笑不出来。 孙辉的家挺艰难的,上面有三个姐姐,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在当时重男轻女还算严重的家庭里面,他一直是家里极其宝贝呵护着的那个。可他的玩心很重,不爱学习,学习成绩也不太行,兴许是被家里惯坏的。在孙辉的丧事办完不久,他的母亲好像也死了,是在路上摔了一跤给磕死的。 他母亲是个赌徒,经常在赌场里待到三更半夜,那天她走路回家,离家不到十米的地方摔了一跤,头磕在石头上,流了很多血。等天亮有人发现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冰硬了,村里的人去探她的息,手抽回来同时也摇头,说人不行了。 孙辉的父亲以前吸过毒,在派出所待了几年,出来没几个月儿子没了,再不久老婆也没了。如今家里就剩他和三个女儿,生活过得更加拮据。 当然,这都是后话。 part 52 好好的一个暑假,突然发生了一件命案,就感觉晴空万里的日子里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每个人的心情也跟着阴郁起来。 事后不久,北斯暮坐上他母亲的车回了城里,外出旅行的计划也就不了了之。 北母本来也想让林落归提前去城里适应生活的,但林落归却不肯答应。林母见她躲在屋里,也不能把人强行拉出来,只好先把北斯暮送回家。 其实林落归并非嫌弃北家,她只是有点怕。 那天她看到北母哭得这么上心,北斯暮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这种时候去打扰不讨好。后来车子开走的时候,林母和林父也没说她什么。那会她就猜到了,林父和林母根本也没想让她这么快住进北家适应的。 吃晚饭的时候,林落归才从房间里出来,林母在准备碗筷,林父还在沙发上看报纸等待母亲的呼唤,她轻声走到林母后面,“妈,他家发生什么事了?” 林母险些被她吓了一跳,“你突然站我后面做什么?” 林落归忙伸手帮她拿碗筷,边问:“北斯暮,他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林母叹了口气,似是想了一会才说:“他,父母离婚了。” 就因为离婚,能哭得这么稀里哗啦的? 在小孩眼里,大人只要掉泪,那都是天大的事。 林落归把碗端到饭桌上,又跑回来,“那,北斯暮被判给了谁?” “结果还没出,但八九不离十,应该是他妈妈。” “那他哥哥呢?” “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吃完饭赶紧回房间学习。高中的课本学的怎么样了?”林母又开始了严厉的监督模式。 林落归吐了吐舌头,“我只是在想,如果你们也离婚了我会被判给谁。” 林母顿怒,“臭丫头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是不起!” 林落归忙跑开去喊父亲,“爸,吃饭了!” 自溺水事件发生后,村里很少有小孩在外面晃悠,村里的大人们把自家的孩子看得很严,丝毫不让他们靠近那片湖。 也许是封建观念对他们的影响太深,各种鬼神之说弄得一时人心惶惶的,湖口镇一时冷静了许多,只剩孜孜不倦的知了在树上不分昼夜地嘶喊着。 林落归窝在房间里看书的时候,偶尔会听到警鸣声响起,由远及近,又由近至远,每每至此,她的心思就再也不能集中回书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母不知如何看出林落归精神恍惚的错觉,提议外出旅游的计划照常进行,顺便喊上周野一块去。林落归也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便点头同意了。饭后,她一个人走去周野家,准备告诉他这件事。周野对此举双手答应。 湖口镇附近就有一处不错的旅游景点,林落归喜欢拍照,林父特意给她借来了一个照相机,她和周野两个人走走停停,一人摆拍一人拍照,时不时传过来一声打闹声。 林父林母毕竟上了年纪,没他们这些小年轻的活力,逛了会就找了一片草地坐下休息。远远看着追逐的俩个小孩,都缓缓地松了口气,村里那件晦事在那孩子心里应该算是翻篇了。 part 53 8月21号约莫中午,林落归打包行李进城,在北家保姆的安排下住进了客房。 当时北家一个主人都不在,北母是经商的,经常在外面出差,听说这次要去小半月才能回来。北父是个军官,军阶中将,听着是个大官,大官一般都是大忙人。 而北斯暮,听保姆张阿姨说是去补习了。 这话林落归一个字都不会信。 北斯暮借宿她家的时候倒也会看书,不过那些书林落归多少都瞄过一眼,不过是些关于军人类型的书籍,大概是小说,总之和学习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的。 北家给她留的房间里面都整理好了,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什么也不缺,林父和林母留下来除了多念叨她几句什么也做不了。于是林父林母把她送过来没留下吃一碗饭就回去了。趁着天没黑打车回家还能省下一天住宿的钱。 为此林落归还深深感叹了一句,他们连陪他们家宝贝女儿的时间都比不上一晚上的住宿费! 北家很大,有三层楼高,每一层楼的面积大小比林落归家里两层半楼加起来的还要大,这么大这么空的房子三个人住未免奢侈了些。也不对,现在应该是四个人,加上林落归。但张阿姨说北父北母不经常回来,她因为工作关系周一到周五在北家住,周末回自己家。这样算起来,这偌大的房子反而只有她林落归和北斯暮两个人住。 北斯暮的房间在三楼,她的在一楼,隔着整整一层楼呢。如果他不出门,这么大的房间好似就只有她一个人住似的。 林落归突然觉得新生活不是那么的美好。 把自己的物品整理放好后,林落归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一睡就是天黑。 醒来在客厅里没看到张阿姨,林落归才蓦地想起今天是周五。张阿姨周末不在北家住,做完今天的活应该回家了。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林落归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在轻微地回荡,约莫走了三分钟,她才真的确定这偌大的房子里面只有她一只。 刚刚在楼梯拐口处倒是看到一个狗窝,不过这也是来当摆设的,别说是狗,连一条狗毛都没看到,空荡荡的客厅里除了林落归愣是一个活物都没有。 客厅侧面是一排落地窗,窗上没有落窗帘,浅淡的月光照进来,透着轻微的苍凉,就如林落归现在的心情。 她叹了口气,抬头往三楼的门都看了一遍。看得见的门都关着,没有一点光亮,只有玄关口和走廊上有依稀几盏昏暗的灯,证明这里并非是被废弃的亦或者没人居住的大房子。 一直到晚上十点,北斯暮迟迟没有回来。 林落归突然觉得特别悲催,中午的时候被爹娘狠心‘抛弃’了,下午张阿姨陪她聊了会天,趁她睡觉的时候只留下饭桌上几个菜一碗饭外加一张纸条也走了。她才刚到这里一天,就要独守空房,还是这么大的房子,只在脑子里想一遍都觉得瑟瑟发抖。 part 54 十一点,北斯暮还是没有回来。 林落归一个人窝在卧室里瑟瑟发抖了一会,终于被周公拯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在湛城的第一天,一个人过夜,没有人比她更悲催了。 更悲催的是,在第二天林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林落归还得撒谎说自己过得很好,说北斯暮特别照顾她,尤其还把张阿姨做的饭,现下睡的这张床,正走的这地毯等等都夸了一遍,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等挂了电话,她隐约听到几声低低的笑声,吓得她一阵头皮发麻。 她颤着双腿靠近门口,深吸一口气,开门。 “啊!” 林落归被突然凑上来的脸吓了一跳,小脸都苍白了。 捉弄她的正主却笑得更肆意,“还以为你胆子很大。没想到,都是装的。”还在笑。 几日不见,嘴角倒痞了不少。 林落归顺了顺胸口,瞪他,“你一大早上的杵我门口做什么!” “这是我家。我爱杵哪就杵哪,你管得着?”北斯暮留下一句特别欠揍的话,转身上楼。 林落归用杀人的眼神目送他离开,然后用力把门关上,“白眼狼,暑假的时候都还在我家赖一个多月呢,现在翻脸不认人还显摆起来!” “咚咚咚……” 林落归又被吓了吓。 接着外面传来北斯暮不冷不热的声音:“隔墙有耳。我建议你在别人家里最好不要说别人的坏话。更何况这个别人还是你的……你似乎睁眼说瞎话都不带脸红的。演技不错。” 林落归:“……”她还在想刚刚那句话里面好像少了点什么。 之前北斯暮在她家的时候挺安分的,至少话也没这么多,更不会挖人家墙角。怎么换她住进他家里,他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果然,人还是在自己窝里的时候可以放肆,至少现在她就不敢对北斯暮大呼小叫。 周六本该是美好的早晨,就这么被破坏了。 中午周野打了一个电话过来,约她出去买生活用品。 昨天周野和林落归是一起来的,不过刚到车站周野就被他母亲接走了,两人‘分道扬镳’之后林父林母直接把她送到北家里来‘寄养’。到现在林落归都不知道周野住哪个区,离这里近不近。如果她不小心被北斯暮赶出来无家可归,或许可以去他那里投靠。大不了等林父林母问起来,她就说和北斯暮性格不合八字不合哪哪都不合。 反正先斩后奏这种事她向来比较拿手。 “周野,你在那边住得习惯吗?你和你妈妈……” “我只是暂时住她这,等我在这边找到兼职,我自己搬出去住。”周野答。 “……”林落归后面的话便都通通被堵进了喉咙,久久才会了一句“哦”。 “你怎么了?不会是想我了吧?” “去死。” 那边笑笑,“我准备出门了,不过地点还没想好。你看看你附近哪里的超市比较近,我导航过去。” part 55 “还是算了。后天就要去学校了,我想好好休息。而且我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需要的不需要的这里都有了。”林落归说话的时候已经又回床上躺着了。 早上没吃,中午也没吃,肚子饿得有些难受,但一想到开门会遇到北斯暮,她打死不想出这个门。 “你怎么有气无力的,是不是不舒服?”周野问,语气一顿,“暮哥家的地址在哪?我过去找你吧。” “嗯……”林落归想了想,“那我把定位发给你。你帮我买点吃的过来吧。” 挂断电话的时候林落归似乎还听到周野嘀咕了一句:“不能吧,暮哥这么好的厨艺都不能满足你?” 林落归默默地叹了口气,人家厨艺好是一回事,人家给不给你做是另一回事。当初北斯暮在她家那是寄人篱下,他给她下厨还有那么一点理所应当。如今是她在他家寄养,哪里好意思白白吃人家喝人家的。 再一觉醒来,林落归觉得胃里空落落的,饿得都没力气了。 她拿起手机一看,都下午三点了。 周野说好过来的,人呢! 开了门,厨房里传来一点动静。 林落归咽了咽口水,慢慢地偷偷地做贼似的走过去,脑袋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探了一眼。 嗯,果然是周野说的厨艺大神在做饭。 对此林落归就感到特别诧异。 北斯暮怎么说也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厨艺竟然比她本尊的都好。她学的那些菜式还都是自创的。倒不是她的厨艺有多好,只是因为做出来的菜状惨不忍睹,实在没有先例可睥睨,只能美言自创,唯一可以显摆的是挑战了不少先河之创,虽然每次进厨房也都是被林母逼的。 在家的时候林母总教育她,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会做家务活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她懒洋洋地把借口挪到了专心学习上,林母就拿她没办法了。只因学习是林落归的主要任务,而她能学有所成出人头地更是林父林母的期望,所以在这个借口上,林落归是占上风而言的。 这样的逃避做法虽然可耻,当林落归被逼急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不去加以利用,久而久之愧疚感也被抛之于脑后了,甚至还得寸进尺,自后但凡不想做林母逼她做的事,林落归都会以学习为借口能逃就逃。 所以林落归虽进过几回厨房,但厨艺……实在不怎么样。至少用同样的材料炒同样的菜,她就能炒出不一样的味道来。如果林母炒出来是一个香,那她炒出来的菜,不过是多了一点热腾腾的味儿而已。用一句话总结她的厨艺生涯:那创新的菜香味必是一度令人一言难尽,嘴鼻难安。 少年在认真做菜,丝毫没发现一只小馋猫的靠近。 他好像在煮面,加了一个煎蛋,一个西红柿,很简单的操作,林落归看完就会了。但……相较于此,她觉得吃泡面更简单,省时间省功夫省水电。所以闻到最后,林落归决定去煮一壶水吃泡面。 part 56 水壶的电刚刚插上,林落归立马就往自己的卧室跑了。 直到关上门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煮的热水还在外头,最后她还是得出去倒水的啊! 所以刚刚她为什么不直接把水壶拿进自己的房间里来煮水? 林落归自顾自地叹了口气,慢慢地将耳朵贴在门口,静静等着水壶的闷响过去。一直数到九十八秒才听到一声尖锐机器般的响,适才偷偷开了一条门缝。 只是,为什么视线外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她缓缓抬头,看到了他的下巴,再向上,是一双特别黑的眼珠子。 “我以为你会在房间里不会出去。”北斯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林落归扯了扯嘴皮子,忙后退站好,“你,找我?” “面做好了,过来吃。”少年淡淡撇下这句话就走了。 林落归想了想,这是……在尽地主之谊? 嗯……礼尚往来,应该的。 只是,“你刚刚不是只做了一碗么?”话刚说完,林落归真想掉头回自己窝里再把自己关个天昏地暗。 但已经迟了。 北斯暮站在玄关口回头看她,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吃完记得把碗洗了。今晚我不回来,门记得关好。”顿了顿,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去过学校了吗?” “啊,学校啊。”林落归点头,“昨天去过一次。”见他的视线还没移走,又正经地补充道:“我爸妈不放心,昨天带我在学校附近逛了一圈。” “还记得路吗?” 林落归想了几秒,淡定,“应该记得。” 少年也默了几秒,点头,准备换鞋出门。 “你,去哪?”林落归问,“你夜不归宿,阿姨都不管的吗?” “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北斯暮头也不会,后来回头了,却是警告她,“不要打小报告。后天你自己去学校,找不到路就让张阿姨送你去。哦对了,冰箱里有周野给你买的东西。”说完没一会大门就关上了。 林落归听完他有史以来最多长的一番话,最后的感慨是:城里的生活和小镇的果然不一样,夜不归宿都能玩得这么光明正大。想想她第一次参加同学生日会不过是晚回来了半个小时,就被林父林母耳提面命地教育批评了一个小时,这区别! 等外面的大门被关上,林落归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前阵子听林母说北斯暮的父母正在闹离婚,那他们离了没有,这个家是判给了北母还是北父? 可听昨天张阿姨的介绍,也没说北父北母要分开住。 难不成,北父北母还没离成?那现在是和好了还是在冷战? 这些问题在林落归的脑袋里嗡嗡嗡地转着,怎么也转不出一个结果。 一直到蒙上被子睡觉,林落归还在想,北斯暮离家出走是不是和北父北母闹离婚有关。 part 57 林落归是一个路痴,从小就是如此。 为了保证周一上课不迟到,她特意前一天拿着手机导航找好去学校的路线,结果第二天还是迟到了。只因她找到了学校门口,却分不清学校的哪个区那栋楼哪个方向,兜兜转转了小半个时辰还是在保安的指引下才成功找到了班级归宿。 当初接到这所学校通知书的时候林落归就查过了,除了周野通过特殊渠道进来这所学校,她在这里没有其他同学,可以说这里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 所以,总之,也不能怪她迟到。 只是……第一天上课就迟到,真是一件叫人特别为难的事情。当时班里正在点人数点人名,然到她这里,直接被人招呼着上去做自我介绍了。 ==这狗屎运,要不要来得这么准时准点! “上来吧,没事。大家都是新同学。”说话的老师应该就是班主任了。 那老师长得很年轻,扎着高高的马尾,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尖的,普通话说得特别标准。她的声音也很温柔,关键是身材也不错,细胳膊细腿,一声浅红色衬衫搭配一件白色的裙子,得体又大方,给人的感觉特别好。 林落归由此稍稍缓解了一丝紧张。 同学们热情高涨,掌声连绵,欢迎仪式做得相当到位。 叫人怪难为情的。 林落归一直保持着尴尬十足的僵笑,恨不得把脑袋垂到脖子里头。 实际上下巴离肋骨也就几寸的距离了。 她几乎是被推上讲台的,脚下意外碰到了桌子跟,差点人连着桌子都往前摔。也是这会她才真正领悟到当年董倩不小心往前摔了的时候脱口而出的那句“被大家的热情倾倒”需要多大的勇气。 好在,大家都不认识,不就是在讲台上露个面嘛,一会下去谁都不记得谁了,所以不用在意这种细节。 “这位同学好像比较害羞,来我们再给她鼓个掌!”说话的是刚刚那个老师。 只是……老师啊,不是所有的紧张都能用鼓掌消除的! 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被这掌声给搅得七上八下的。 这真不是她胆小,而是特殊时候脑子会短路,短路之后就会犯尴尬,尴尬症犯了之后,就会词穷。 她就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如雷滚滚的掌声,把准备到嘴的话又给吓了回去。 “大家好,我,我叫林落归。很,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谢谢。”林落归极为冷静地说完,很礼貌地对大家鞠躬,视线小心翼翼地往下面扫了一圈,没有熟悉的一张脸。 原来她和北斯暮、周野都没分在一个班级里。 “后面还有两个座位,你可以先去坐着。”老师温柔地笑。丝毫不介意她这么简洁明了的自我介绍。 教室里剩下两个座位并非连桌,林落归选了比较靠窗的那个位置,那个位置的旁边坐着一个戴眼镜的比较文静的女生。 她见林落归走来,挤了一抹特别讨巧的微笑,“你好,我叫孙文静。” 果然,人如其名。 part 58 林落归暗自庆幸新同桌起了这么一个容易记的名字。 孙文静提了提自己的眼镜,把凳子连人都往前倾,给进来的林落归腾个路。 林落归坐下,客气地回:“你好。我叫林落归。” 孙文静点头,小声地说:“刚刚你已经介绍过了。林落归,很好听的名字。” “啊?”林落归难为情地抿了抿嘴,“还行吧。” 是了,从小就有同学说她的名字好听。而好听的代价就是……每次老师在课堂上药提问,又想不起一个同学的名字的时候,就会喊一声小乌龟。 不为别的,就因为周野给他起了一个小乌龟的绰号,同学们开玩笑的时候也会跟着喊,喊着喊着习惯了,有时候在老师面前也这么喊。老师们觉得这个叫法简单,莫名其妙地就给记下了。 为了这事,林落归曾经和周野闹了一次长达两个星期之久的冷战。在那之后周野再也不敢拿这个绰号开玩笑。 她只希望这回周野不要再喊错名字就好。 因为有了林落归简单直白的自我介绍,后面几乎全班同学都沿用了,这让林落归引以为豪的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 全班议论的自我介绍完毕,林落归一个人的名字都没记住,有那么几秒的时间,她连刚刚同桌的姓氏都忘了,后来偷偷瞄到她文具袋上刻的名字才又记起来。 第一节课下课,林落归以为会接着继续上课,要么也会来个班会或者发课本什么的,然广播里突然传来号召让所有新生到操场集合,并按班级顺序排列。 再之后,走廊楼梯里就开始一阵风风火火,大家有说有笑结伴同行的都有。 林落归诧异于就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的关系就能打得这般火热。后来是她的新同桌孙文静和她聊起的时候她才知道,这所学校是有初中部的,而这里的大部分学生都是从初中部直接升到高中部来的,所以他们之前认识很正常。 思及至此,林落归莫名觉得有种难以合群之感。 她就不应该相信班主任的话,什么都是新同学,这明明是大部分老同学结识小部分新同学的过程! 新生一般都很讲规矩,在操场上排队特别井条有序,从高到低排列,然后着麦克风传来的吩咐什么时候坐下就什么时候坐。 这是一堂听校长讲话的课,时间很漫长。 约莫半小时后,原本还挺胸抬头的同学们现在几乎一个个都把头藏起来了,林落归也不例外。 像这种介绍学校辉煌历史展望未来的话题,在初中小学的时候已经听得够多了,反正不是考试要背的内容,这种左耳入右耳出的内容林落归几乎不听,因为听完就忘。况且脑容两量本来就不大,再多塞些无用信息进来就显得拥挤了。 “我听说,我们要进行一个星期的军训。”孙文静突然从后面搓了搓林落归的腰。 林落归向来怕痒,被戳到之后下意识往另一边躲,结果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男生,顿时有点囧,下意识脱口而出:“抱歉,sorry。不好意思。”说完就更囧了。 那个男生笑了笑,搭腔道:“没事,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旁边几个便都笑了。 “……”林落归眼角微抽。 城里人都这么玩的? part 59 林落归默默地把头转到另一边,问孙文静,“你刚刚说什么?” 孙文静刚刚也在笑,见她回身忙收起笑容,“对不起……”说完自己又笑了,“我,我不知道你怕痒。那个,我听说我们这周是要去军训的。我在想,我们会不会像电视上面看到的那样,我听说那些教官都是把学生往死里整的。” “不会吧。”林落归刚要说什么,班级前面突然来了个人,提着一个很大的袋子。 同学们原本垂下去的头顿时呈反推倒的形式往上抬,一个比一个高。 林落归放弃了探头探脑。 “是帽子!”有人说。 一顶顶黄色的帽子,已经在往后发了。 “啊,真的要我们军训啊!这么热的天!” “我的苍天啊,好不容易窝在家里把皮肤养白,这下子又要黑回从前了。” 也是,一白遮百丑,一黑毁所有,女孩子最怕的可不就是被晒黑了。 “其实也不算是军训,就是简单的操练,让你们互相认识增进感情的。我们真正的军训时间还没出来。”班主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立马吓得那群抱怨团噤若寒蝉。 林落归默默地感叹:他们才是高中生啊!这军训啥的不是大学才有的麽! 果然,改革在前进,变化随时随地。 为期一周的军训风风火火地来了。 军训期间,同学们每天要七点准时到操场集合,然后点人数,简单摆臂伸腿,继绕着操场跑几圈热身,第一天三圈,第二天五圈,第三天看教官心情。 每个班级都有一个教官带。 教官的衣服不是想象中的绿色,而是白的,是那种海军一样的服装,看着严肃又不太能让人害怕,关键是养眼。 军训第一天,教官还会和同学们开开玩笑,等介绍完自己,忽然就紧闭双腿站得笔直,接着就开始喊口号了。 口号喊起后,几乎整个操场上就是‘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地各种回荡着,教官喊完学生喊,学生喊完继续喊,一个班接着一个班,波澜起伏的,喊到最后跟打架似的越来越快,似乎还在比音高。每个班都不甘落后,尤其是男生们,喊到最后干脆比谁的嗓门更大了。 林落归想这大概应该就是新生要提前一周开学的原因,一群新生在操场上喊破喉咙嘶声裂肺也无关大雅,至少不会影响高二和高三的上课。 等激烈到极致,教官才突然喊停,然后开口就是对学生的一波教训,“急什么,都赶着去投胎吗?重新再来一次,一二一,走!” 别看他现在教训起来有模有样,明明刚刚看热闹的时候还挺爽的。 --这脸变的,比翻书还快。 到底是他在训练学生,还是拿学生为他们教官自己暗地较量? 于是整个上午,整个操场上都是一群戴着黄色鸭舌帽的学生一排排走来走去,跟一群整齐散步的鸭子似的。而教官,就是施法号令的公鸭!可关键这顶帽子根本遮不住太阳,倒是可以替同学们遮住看教官的视线,不用被教官吃人的眼神给吓死。 part 60 军训内容都是一些基本的动作,训练踩步,走步,甩臂,只要做得整齐到位,教官就能让休息。 刚开始同学们还比较热情,教官说啥就做啥,还特别积极。等过了一两个小时,流汗了,衣服湿了,头发也湿了,一众女生就开始求饶了。不过教官也没当回事,继续操练,还不让人笑,甚至威胁再笑就延长操练时间。 那铁面无私义正言辞的模样,终于让同学们对教官有了一点怂怕。 一天操练下来,同学们的声音几乎都是沙哑的,手脚也酸痛,都忙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哪还有精力和同学交流感情。 大家一致怀疑学校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同学们克服暑假的慵懒,谨记高中是魔鬼生活的开始才是要点! 林落归从学校回来,天已经黑了。 从学校回北家,走路需要差不多三十分钟,她刚刚走得很慢,解散的时候还在操场上休息了半个小时,走回来用了一个小时,回到房间里躺下,已经七点。 好在有张阿姨做好了晚餐,不然她今天又得饿肚子或者吃泡面。 “小归啊,你刚刚怎么不和小暮一起回来?你们不是同一个学校的吗?”张阿姨问。 林落归扒一口饭,答,“我们下课的时间不一样。他下课比较快。”其实她到现在都不清楚北斯暮和周野被分在了哪个班。 “那不应该啊,小暮好像还没回来。”张阿姨低声喃喃。 “他不是经常这么晚回来的么?”林落归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她下意识坐直身体,拘谨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等看到进来的是北斯暮,她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她住进来这几天都没见过北父北母,也不知道他们习不习惯有外人住在家里。当时林父林母让她来这边借住的时候只说北父是父亲的同学,以前关系不错。可再要好的同学长时间不联系,关系也会生疏,更何况人家的关系似乎还在特殊时期……奈何她总是拗不过自己的父母。 “你回来了?”林落归先打招呼,“你,今天没去学校吗?”不然他怎么还能走得健步如飞,一点被折磨的痕迹都没有。 北斯暮淡淡看她一眼,“你以为我是你。” 林落归:“……”话不投机半句多。 张阿姨忙打圆场,“小暮啊,今天做了你爱吃的酸菜鱼,快趁热吃吧。” “嗯。”北斯暮把挎包往沙发一扔,转而走进厨房,林落归只听得里面传来一阵水声,再然后少年就迈着矫步走出来了。 “听说你今天迟到了。”北斯暮漫不经心地问。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落归抬头,“你又想落井下石是吧?” 北斯暮睨她一眼,低头吃饭,夹菜,吃饭。 每一口都咬得特别起劲。 明明吃得很急,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你是不是赶着去投胎啊。”林落归张嘴脱口而出,莫名发觉这句话很熟悉,忙掩嘴笑笑,“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别吃这么快,小心噎着。” 少年没理会她,继续大口吃饭。 没一会一碗饭就空了。 “家里有一辆空闲的自行车,明天你骑走。”北斯暮起身的时候说。 林落归愣了愣,“那你怎么办?”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路痴?”少年甩下这句话,提起自己的挎包上楼了。 座位上的林落归还在试图分析理解这句话:比如,他怎么知道她路痴。 比如他怎么知道她迟到。 比如他为什么总要拿她和他作比较! part 61 有了一辆自行车,林落归比昨天早到了二十分钟,这意味着如果以后能天天骑车上课,她能再赖床二十分钟。 接下来几天的操练都差不多,只是在第四天的时候教官给大家发了几首歌词,说是军训结束后要唱,每个人都要学会。 有同学立马举爪子:“报告教官,这是不是我们的结业歌?” 同学们捂嘴笑笑,等教官的眼神杀过来,又立马把笑噎回去。 然这时候教官却笑了,“休息的时候可以笑,不用这么严肃。” 一众:所以他刚刚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地看过来? “刚刚是哪位同学问的问题?”教官一眼扫过去,定在林落归旁边的一个瘦高的男同学身上,“你问的?” 那个瘦高的同学叫徐海星,平时挺木讷的一个人,这回却突然当了一次头炮。 徐海星弱弱地举手,“报告,是,是我。” 教官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突然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就当是我们军训的结业歌,大家一会好好选,选好我们就开始学习。” 一众:“……”真是每个表情都能吓死人啊。 什么叫作有教养的‘一惊一乍’,教官的表情控制如是也! 就他那张脸,上一秒严肃,下一秒笑不露齿,再下一秒面无表情,再再下一秒,突然笑如阳光。嗯,不知几个秒数过后又要恢复面瘫表情。 总之教官不笑的时候就是一整阎罗,何时爆发且看心情,见怪不怪,见怪不怪。啥时候他笑了,大家再一起陪笑就好。 林落归暗暗地叹了口气,接到传过来的歌词,全部翻了一遍后,在横条最多的一页添一条。 对不感兴趣的东西,林落归向来的做法就是……从众。 于是,在那个阳光特别炙热的下午,新生二十多个班级都在操场上各种高歌,实际上林落归更愿意用鬼哭狼嚎来形容,但这样有损一个军人的威严,所以就算是唱得再难听也要微笑着坚持下去。 听教官说,三十号那天会进行一场班级操练比赛,集体合唱军歌的分数也要囊括进去。所以接下来的这几天里,他们每天早上和下午重复一遍教过的所有动作,剩下的时间就是练歌和玩游戏。 虽然大家玩游戏还挺能笑的,但林落归还是觉得融不进集体,平时休息的时候听他们说话,感觉一个个都认识了很久。仅有几个安静张望的,像个落单的孩子,拼命想脱单,却还是单着。 这时候林落归就非常幸运自己还有一个话痨的同桌孙文静。 是的,话唠同桌。 起初林落归真觉着孙文静人如其名,人长得挺普通的,一看就是那种文静得几乎不开口说话的人。可这几天相处起来,她何止开口说话,简直有什么说什么,和文静那是一个天差地别。 part 62 “落归,你听说了吗?其实我们班还有一个新同学的,这几天他家里有事没来。”孙文静日常和林落归唠嗑。 她一般每天都有这样许许多多的听说,林落归已经习以为常。 “原来这种军训也能请假的。”林落归想了一个客气的话作为回应。 孙文静已经凑上来和她并肩坐着,“这不一样,听说他的父亲也是个军人。好像他哥也是个军人。” 又是听说……林落归叹了口气。 “文静,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林落归没忍住问。 孙文静笑了笑,眼睛都快眯成狐狸的样子,“其实,我妈妈是老师。就在我们学校任职。” “教我们班的?” “现在还不知道。” 林落归:“……”看来这孩子只对八卦比较感兴趣。 “我是真的不知道。”孙文静重复道,“我妈妈说得保留一点神秘感,说出来就不神秘了。” 林落归轻咳,“你妈妈都这样说了,那应该……” “啊,就是那个同学!”孙文静突然掐着她的胳膊喊。 林落归疼得差点眼泪打滚,“孙文静,你,你松手!” 孙文静啊地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太激动了。” 林落归轻叹,突然不知这个同桌是福还是祸。 “同学们都抬一下头!”班主任走到同学们面前拍了拍手,“这位呢是我们班的同学,因为家里有点事所以报道的时间迟了。剩下的这两天他会和大家一起参加军训,来,大家鼓个掌,欢迎一下新同学。” 嗯……班主任似乎是个掌托,什么事都喜欢鼓掌。 “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 林落归怔了怔,这声音…… “我叫北斯暮。” 林落归猛地抬头,特别默契地和他对上一眼,然后……就一直对视着。 “我会抓紧学习,不会拖大家后腿。”他淡淡地说完,周围掌声一片。 可林落归怎么觉着他最后一句话似乎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呃还有,他怎么就家里有事了? 她住他家都不知道。 “来了来了!”孙文静不知发什么神经,又抓了林落归一把。 林落归特别无奈,正要侧头喊她松手,却先看到了身后侧的北斯暮,顿时愣住。 他的样子懒懒的,和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差不多一个模样,傲娇又带着一点痞气。有同学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点头,微笑。 不,也不能叫微笑,顶多就是提了一下唇角,客气而又疏离。 大概是北斯暮回归集体的时候太高调,那张脸又长得比较招摇,以至于他一出现就成功抢走了所有人的焦点和话题。 那热度,堪堪一个线下的微博热搜! 瞧瞧其他班同学们积极眺望的眼神,一个头抬起一只手按下,此起彼伏的,跟看一场演唱会似的。 “看来我们这一届的校草名号就要尘埃落定了。”孙文静感叹道。 林落归没说话,旁边突然有一只手推了她一下。 她回过头,那人笑笑,“你的帽子掉了。” part 63 “嗯……”林落归往下看了看,听到一声‘在另一边’,她才又转了个方向。是那个黄鸭子帽不知什么时候从怀里溜到地上乘凉去了。只是……那位同学的视力真不错,她这么大个人挡着他都能隔人看物。 把帽子重新塞进怀里,林落归回头笑笑,“谢谢。” 那人也笑了,莫名几分怪异。 “我叫尹木。”他回。 林落归愣了几秒,嗯地点头,“我叫林落归。” 转身休息没一会,林落归脑子有点蒙。 比如那人叫啥来着,尹什么?是姓尹吗?哪个yin? “落归,我们这一届的校草真的很有颜诶!”孙文静又抓着她的胳膊犯浑了。 林落归无奈睨她一眼,“孙文静,我们能矜持一点吗?” “不能。”孙文静继续陶醉其中。 林落归无语,“那你能离我远点吗?”她是好学生,只想做个正常人。 “不能!”孙文静拽得更紧。 林落归:“……”得,她一只脚已经掉花沟里了。 在大家休息的二十分钟里面,北斯暮跟着教官学习操练的内容。两人大概交流了不到十分钟,北斯暮就开始在教官的口令下操练,动作做得格外标准流畅,连不苟言笑的教官都因为他端正的姿势露出了一抹微笑。 纯粹的不带丝毫恐吓的笑。 再之后,教官竟然和北斯暮勾肩搭背地聊了起来,后来不知道说了什么,教官突然往身后看了一眼,握拳上嘴咳了一声,恢复严肃,“归队。” 教官喊话的时候还挺疾言厉色的,可北斯暮走回来的散漫模样,实在让人觉得有种打教官脸的感觉,关键是让人看着不由涌起莫名的激动。 果然,在恶魔眼下乖顺只是假象,大家最想看的还是教官被打脸,以报这几日被恶魔折磨耍弄之快。 北斯暮回到第四列后,女生们的目光几乎齐刷刷地往他脸上瞥了一眼,北斯暮却像是没看到似的,朝林落归的后背拍了拍,“纸巾。” 一瞬的安静。 林落归也咳了一声,莫名察觉教官的视线在她脸上探究了起来。 “没事,现在是休息时间。”教官以为她被吓着了,说完这话后走到一旁寻了个位置坐下休息。 林落归:“……”教官你要不要说的和做的都这么明显。 “纸巾。”北斯暮又拍她一下。 旁边有同学已经把自己的纸巾递过去。 好几双手可以任他选择的,可他只点头说了句谢谢,然后继续拍林落归的后背,“纸巾。” 这语气,敢情还敢生气! “……”林落归缓缓转过头去,默不作声地瞪他一眼,顶着莫大的压力,缓缓地从裤袋里拿出一包纸巾丢给他。 天知道她拿纸巾的动作有多滑稽。 因为短袖没有口袋,她从裤袋里拿东西还得扭一下屁股伸一下腿,这动作要是私下里做还不算什么,可现在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真是要命。 林落归真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衣服里面去。 然没一会身后又被拍了一下。 林落归下意识瞪过去,“干什么!” 北斯暮轻怔,举了举纸巾,“多的。” “不要了。”林落归没好气地回绝。 part 64 话音刚落,林落归就被孙文静拉了拉衣袖。她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祸害几乎已经被班里的女生认定为校草的人物。 惹了校草,那可是要成为公敌的啊。 刚刚她都险些晃神,以为后面那几只拿着纸巾的手会用纸巾砸爆她的头。 林落归的气势就这么弱了下去,缓缓抬头,“我的纸巾。谢谢。” 北斯暮却反而不给了,“你不是给我了么?” 林落归:“……”她刚刚说过吗?她刚刚不是说不要了吗? 到底是她神经错乱了,还是太紧张忘词了。 一段插曲过后,林落归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缩脖子的女孩,突然被结交了几个朋友。那几个女同学拉着她各种打探北斯暮的消息,一点都不知道含蓄,也是一件叫人头大的麻烦。 刚刚休息的时候其他班的人都在议论北斯暮,一致认定他是这一届的校草无疑了。 林落归就不以为然。 北斯暮的确长了一张好看的皮囊,但那也只是好看而已,大家至于用一种欣赏珍惜孔雀一般对他夸个不停? 好在这时候教官站起来说话了,“还有二十分钟就解散。你们是要操练还是要玩游戏?” 废话! 当然是:“玩游戏。” 一群老大不小的中学生,跃雀起来跟小朋友似的。 教官嘴角微抿,“玩什么?” 话音刚落,一众的眼神突然齐刷刷往后瞄,定格在北斯暮身上。 北斯暮原本在闭目养神,突然被旁人拉了拉,“教官喊你上去表演节目。” 北斯暮:“……”他只是闭眼睛又不是耳聋,特么当他傻的! “北斯暮,你好像是众望所归啊。”教官笑道,眼里一道精光,下一瞬命令就来了,“起立。” 北斯暮无奈地站起来,手还抄在裤兜里。从第四排出来的时候,他突然指着某人,“那谁,小乌龟,你也给我站起来。” what!!! 林落归顿感雷击。 小乌龟? 谁这么惨连外号都和她起的一样? 不对,刚刚喊话的是北斯暮! “落归,他好像在叫你。”孙文静轻轻戳她的手臂,小声提醒。 林落归满脸黑线,假装没听见,心里开始默默念经。 可这时候教官非要生事端地喊:“谁是小乌龟?” 林落归继续挣扎,不抬头。 然后北斯暮又发话了,“你不站起来,是要我去拉你吗?” 林落归:“……”抬头,对上教官的视线,淡定。 “起立。”教官突然喊。 把林落归吓得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 等站起来她才发觉自己上当了,忙解释:“报告,教官。我不是小乌龟。” 可说完,周围的笑声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小乌龟那你站起来做什么?”教官一副不是吃素的样子,把林落归看得那是一个五体投地。 最后林落归还是乖乖地被北斯暮揪到了人前。 part 65 北斯暮几乎一米八,林落归一米六几,刚好到他的胸膛。两人站在一起,萌生了一段让人一言无尽的萌高差。 “你们打算表演什么?”教官问。 林落归抬头,“啊”了一声,“我不会。”什么都不会! 教官没理会她,问下面的同学,“你们想看什么表演?” 林落归囧。 她是不是哪里得罪了教官,怎么觉得教官是在故意为难她! “唱歌!” “情歌对唱!” “跳舞也行!” “要不会的都来点吧。” 林落归差点想发飙了! 这一个个的都把他们当机器呢! 还会什么来什么,他们这么有能耐怎么不上天! “你会什么?”北斯暮突然凑在她耳边问。 关键是下边太吵,他又不想说得太大声。 然他刚说完这话,下面的人就都安静下来了。 林落归很是懊恼地瞪他,“我不会。什么都不会。” 北斯暮挑眉,看向教官,“报告教官,我也什么都不会。” 一众:“……”所以他刚刚走上去的时候为什么如此坦荡和淡定? 林落归暗自叹天叹地,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倒是有几个女生自荐上来表演的,不过…… “同学,注意仪表仪容仪态!”突然有一个老师走过来,眼睛犀利地在北斯暮和林落归的脸上扫过。 嗯……该是看到北斯暮刚刚和林落归看似交头接耳的动作误会了。 这个年龄阶段,最忌讳的就是早恋。 但林落归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感激地看了那老师一眼。最后两人什么也不用演就被喊回自己的位置,瞎起哄的不了了之。 善哉善哉。 一场跃雀还没进高潮就已经结束。 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教官特别好心地放他们自由活动。 几乎是教官的话刚说完,林落归抓起水杯就跑了。 孙文静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的,“落归你跑什么啊?还没解散呢。跑这么远,一会还是要跑回去的。” “我没让你跟着啊。”林落归无奈,“那什么,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坐坐再跑回去。” “那我还是陪着你吧。”孙文静在她旁边坐下,迫不及待地开始八卦模式,“落归,你和我们班的班草是什么关系啊?怎么觉得你们挺熟的?你们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林落归忙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你心虚什么?” “我哪里心虚?” “不心虚你跑什么?” “我……”林落归无语,“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八卦?我就是怕他们逮着我问我才跑的。” “啊?”孙文静一副恍然大悟的感觉,“看来你也成为我们班的红人咯。” 林落归呵呵地笑,“北斯暮怎么就成班草了?其实我看着,我们班还有几个长得不错的啊?而且新生有二十多个班呢,总会有比他长得好看的。” “不不不,观众的眼睛是雪亮雪亮的。”孙文静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如果我们学校有那样的美男子,各个班级之间早就传开了。也就我们班这位迟来的,刚亮相就惹得一众眼神流连忘返,一下子就成了我们班的热门话题。不过现在应该有一个更热门的话题。” “什么话题?” “你们之间的关系啊!” part 66 林落归扶额,“孙文静,我们学校明文禁止早恋你不知道啊!” 孙文静一脸无辜,“没让你早恋啊!” “可你们都在怀疑!”林落归有气无力的样子,“北斯暮真的给我挖了一个坑!” 孙文静突然笑眯眯地扯她的胳膊,“林落归,你还说你们之间没什么。你连我的姓都要问我三次才记得住,人家全名说一次你就记下了。还有比这更有猫腻的证据吗?” 的确不一样,她和他有仇,和孙文静……也才认识几天而已。 不过林落归还是被她的推理彻底服了,“孙文静,你到底是语文好一点还是数学好一点?” 孙文静不假思索地回:“好像都还不错。” 嗯……所以她不仅八卦,推理也不错。 林落归抿了抿嘴,长长一叹,“那我以后离你远点。” 孙文静跟在后面,“为什么?” “和太聪明的人做朋友没有生存空间。” “那我装傻也是可以的。” 林落归:“……”那她能装聪明吗? 斜阳落幕,一层层白云像一张张白纸似的铺在天空,逐渐削弱光强。 林落归在操场上休息够了才拿起水杯朝自行车停放的地方走。 这所大学很大,高二和高三的同学没开学,新生们一下课也都各回各家了,除了篮球场上有人打球,其他地方都没什么人。林落归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走,一路只碰到了两个扫树叶的阿姨和几个抱着篮球路过的不知是外校来的学生还是本校的学哥。 正慢悠悠的走着,突然有一个球从远处抛过来,那样高的弧度,穿过她的头顶时只差了二十不到厘米。 林落归都没来得及缩头,球就这么瞟过去了。 “同学,谢了!”那个接球的同学往对面挥了挥手。 林落归下意识也往后看,额,北斯暮……他会这么好心的帮人家捡球? “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她后知后觉地问,“刚刚那个球差点就砸到我了。” 北斯暮长腿一跨,从长方形的草垛上跳出来,眯了她一眼,“不是没砸到?” “呵,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林落归哼道,刚要上座骑车,后座却突然被拉了一下,她回头,头上已经被扣了一顶帽子,把她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的,只听到耳边有一句话在飘荡:“下来。” 林落归无语,把帽子扯下来,刚侧身就看到北斯暮已经走到车头位置,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唇微动,“下来。” “你不是,让给我骑了吗?”林落归还是退了下来。 没办法,他比她高几个头呢,气势涨不上去。 “坐后面。”北斯暮说完,已经抢过她的宝座,留她一个潇洒的后背。 “你骑我?” “不然?” “我可以走路回去。” “随便。”少年准备踩脚踏板,林落归轻呼一声,立马一屁股栽了上去,“北斯暮你能不能不要骑这么快?” “腿长,天生的。”说着骑得更快了。 林落归默默地瞪他,紧紧抓着车把子。 part 67 自行车骑到下斜坡,少年忽地放开了手,吓得林落归整个哆嗦,差点就想跳车了。结果听到少年在前面笑了一声:“没出息。” 林落归忍得脑瓜子疼,下次一定要避开这个瘟神,一定要避开! 学校里不能骑快车,北斯暮这么招摇地骑车很快就引起了保安的注意,保安老远地抬手指着他们大声喊,“停下来!你们停下来!” 再然后,北斯暮连车带她这个人,都被保安喊到保安室里教育了一通。保安大叔不仅传授他们一大堆的校园安全意识,还特别不隐晦地表达了早恋的禁忌,林落归全程听着,头也不敢抬。只是在保安一句“你们有没有在听”的时候忙点头。 那保安约莫说了二十分钟,目送他们出去的时候还是一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模样。 林落归觉得她之前积攒下来的面子,几乎在一天之内就被挥霍干净了。 “北斯暮,我是不是跟你有仇?我不过是在我家说了你几句,你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地报复我吗?”林落归愤怒。 虽然底气不是很足。 北斯暮淡淡看她一眼,走过去推车。 那辆车还是林落归求了保安很久才没把它扣留下来的。 “喂,难道我说错了吗?”林落归跟在后面,莫名又成了在湖口镇时候眼巴巴地做个跟屁虫的样子。 “北斯暮。”林落归又喊了一句。 少年不耐烦地回头,“有事说事。” 林落归抿了抿嘴,气势不觉见又弱了几分。小脸绷了半天,才唯唯诺诺地开口起了个不太着调的开头,“听说,你爸爸,你哥哥,他们都是军人。” “嗯。”撇她一眼,所以? 林落归笑笑,“没有,就是觉得你们家很厉害。” 北斯暮面无表情,“虚伪。” “真的。军人真的很棒。”试图缓和气氛。 然北斯暮破天荒地问,“难道你们都喜欢那些教官?”她说不出话,他继续做结论,“我看你们对教官的怨言还挺多的。” 林落归无言以对,默默地跟着走了几步,又问,“那你呢?你会参军吗?”她记得他经常看军事类的书。 “关你什么事。”高傲的语气。 关于这个问题,如果林落归晓得北斯暮以后真的会一声不吭地去参军了,她一定会恨不得现在就给自己扇一巴掌。便是后来找不到人了,她才会胡言乱语地想,是不是就因为她年少时候的一句胡诌让他的不告而别有了充分并且正当的理由。 没几秒北斯暮又侧头看她一眼,“如果你爸让你往东,你妈让你往西,你往哪走。” 林落归愣了愣,不自然地扯了个笑,“那你还真问错人了,我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 北斯暮:“……” 出了校门口,北斯暮坐上车位,“上来。” 林落归咽了咽唾沫,“这回你会好好骑车吧?” “你上不上?” 呃,“上。”什么暴脾气。 车子发动前,林落归歪着头问了一句,“北斯暮,你这几天突然消失,是不是因为你爸妈的事?” “我骑车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 “……为什么?” “我怕我不小心摔死你。” 林落归:“……” 能不能动不动就吓人? 她现在跳车还来得及麽? part 68 一周的军训风风火火地结束,戴鸭舌帽的生活也终于挂了个句号。 军训“结业”那天,高一八班还特别高调地火了一道,不仅因为他们班的操练整齐唱歌好听,还因为这一届的校草荣落高一八班的北斯暮。 以至于新周开学的第一天,就有不少学生在高一八班外面的走廊探头探脑的,当中又以女生居多。 课间林落归就听到有男生在后面勾肩搭背地议论:“暮哥,你看看外面有没有你中意的,如果没有我们就要上了。” 少年头也不抬:“关我什么事。” “没有,就是慰问一下啦。其实你可以多出去走动走动的,把一些好看的妹子吸引过来,我们几个脱单就有望了。”这才是重点。 一众男生都在附和。 林落归听得一个服气! 不是说这是重点班?不是说这是重点学校? 怎么一个个的,都像是来相亲似的! 北斯暮把课本一合,本是发怒状,却忽然嘴角勾起,“让我把人招来,然后让你们给吓回去?” 呃……这是抬高自己呢还是贬低别人? 嗯,听起来还挺解气的。 至少之后林落归听他们讨论女生的问题就少了,或者是变得更加隐晦了。这才对嘛,学生就应该把重点放在学习上。 “这些座位是固定的?”北斯暮突然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有人答:“随便坐的。先来后到挑的座位。不过也可以私下里商量相互调换。” 不知为何,听完这句话,林落归感觉有人在盯她的后背。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窗外,没发现什么异常,随即再若无其事地转回来,松了口气。 没人,都是遐想。 “暮哥,你是不是不想坐那里,这里的座位随便选,我们都很乐意和你交换的哦。”一个男生站起来说话。 “……”林落归诧异于,北斯暮才来几天就能和一班子的学生混得跟亲兄妹似的。 难道这就是校草的魅力? 还是校草的待遇? 林落过还未琢磨透,身边的孙文静突然伸手搭在她的腿上,颤巍巍的样子,“落归,他,他过来了……怎么办!是不是要和我换座位啊?啊,我不想换……落归你不会重色轻友吧。” 林落归听得一阵风中凌乱之感,“你胡说什么。” 身后突然一阵动静,她稍微转了转眼珠子,果然看到北斯暮威风凛凛地站在孙文静的身后侧。 孙文静的手抖得更快了,正豁出去一般站起来之时,那少年突然发话道,“我喜欢靠窗的位置。” 孙文静松了口气,随即又憋着气,缓缓地看着林落归。 “……”林落归稍稍定神,头微抬,“我,我也不想换。” 莫名其妙,她怎么说话这么没底气? 明明北斯暮也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啊? 估计是受了孙文静的传染。 林落归话说完没多久,身后的椅子被搬动。 林落归慢慢地看过去,只见身后那个她都还没得及认识的同学默默地在收拾东西搬到北斯暮的位置。随即,她身后的座位上被丢下北斯暮的挎包占据。 part 69 一时间,林落归和孙文静大眼瞪小眼,各自摸胸口。 “下一节体育课!”有人喊了一声。 北斯暮把包放下,头也不抬地就走了,和几个男生一起从后面走出,走廊处依稀传来几声女生们的尖叫。 太不矜持。 “落归,我刚刚,差点被吓死了。”孙文静猛地吸气呼气。 林落归感同身受,“我也是。” “落归,你是不是惹着他了,我怎么感觉他是故意坐在你身后的?”孙文静一脸惊恐状,“落归,我觉得我应该另寻归宿了,坐在校草前面,压力好大啊。” 林落归翻个白眼,“孙文静,我的压力更大好不好?” 周围几个女生也凑了过来,“你们是不是想换位置,我们愿意和你换啊。” 林落归:“……” 孙文静忙摇头,“不换不换,落归喜欢靠窗的位置。” 前面靠窗的女生回头,“我这里也靠窗。” 呃,如果不换,她是不是得罪了所有靠窗坐的女生? 第一节体育课比较轻松,老师站在前面做了声自我介绍,然后说了一段体育课需要做的内容:每节课前做好热身运动,固定任务是跑步,跑完步回来休息五分钟,训练五十米短跑,一百米短跑,八百米长跑,感兴趣的还可以去跨栏跑。总之跑步就是体育课最热门并且最重要的运动。等这些常规跑结束,才能解散自由活动。 体育老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光头,说话嗓门很大,估计是在室外说话说多了练出来的,说严肃也不严肃,说不严肃也严肃,总之新来第一节课,大家都得看他的心情做事。 老师介绍完,问:“你们班的体育委员选出来了吗?没有的话就上来自荐。” 上课第一天,班主任的课都还没排上,哪里来的体育委员。 再说,谁不知道体育委员就是一个苦力活,哪还有人会上去自荐。 --这不是找虐麽。 同学们都聪明地保持沉默,各自望天装傻充愣。 当下又有人想把北斯暮推上去。 似乎北斯暮成校草之后,只要是事,班里的同学都下意识地想把北斯暮拉出来当头炮。 北斯暮冷冷地瞪那人,然后随后指了一个方向,“老师,我推荐他。” 被推荐的是一个比较健壮又高大的男生,说话大大咧咧的,挺典型的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形象。 林落归偷瞄了一眼,嗯……认出来了,他就是早上明目张胆地让北斯暮去把女同学吸引过来的那位同学。 “他叫许之侠,以前初中的时候是我们班的班长。”孙文静小声地说。 林落归看过去之时,她正一副就知道你不认识人家的样子。 “你以前也是这个学校的?”林落归下意识地问。 孙文静翻了一个白眼。 后来解散之后,孙文静用自以为谦虚的语气说:“林落归,别以为我照顾新同学你,你就以为我们是各取所需,你得好好发现发现我的善良。”林落归当时就被她的侠肝义胆般的精神折服了。 part 70 有了同学们的推荐,老师漫漫游荡的目光终于有了一点焦距。他缓缓地打量着许之侠,越看越满意的模样,把许之侠同学盯得特别难为情。 同学们心下窃喜,已然将老师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你愿意当这个体育委员吗?”老师顺口问许之侠。 许之侠答:“我能不当吗?” 老师问同学们,“你们想让他当这个体育委员吗?” 一致的回答:“想。” 老师:“鼓掌欢迎。” 许之侠:“……” 班级解散之前,许之侠就被派去器材室拿活动所需之物了。 约莫五分钟后,他领着几个男生扛来了一个大篮子:五六个篮球、十几个毽子、三四副羽毛球拍、几个排球、一坨跳绳等。 同学们上去拿器材的时候感叹:这个体育委员没选错。 “落归,你想拿什么?”孙文静问。 林落归找了个安静地地方坐,“这军训才过去多久,手脚都酸着呢。我不去。” “好像也是。”孙文静也一屁股坐下来。 “小落!” “嗯?”林落归抬头,看到周野那厮正往这边来。 林落归忽地就像看到爹妈一样跑过去,就差久别重逢的拥抱了,“周野,你在哪个班,我怎么都没看见过你?” “十八班,你呢?”气喘吁吁,说完缓口气。 林落归答:“我在八班。” “八班?”惊了一声,“你和暮哥同一个班?” “你怎么知道?” “早上遇到,问的。” 林落归:“……你什么时候问的?”她和北斯暮骑车同一条路过来的都没见到人。 周野忽然笑了一下,“厕所遇到的。” 林落归囧。 后面孙文静见他们没话说了,才冒出一个头,“你好。我是林落归的同桌。你们,谁来介绍介绍我,或者介绍介绍你?” 林落归失笑,“他是我发小。周野,十八班的。” 周野顺势看向孙文静,难得正经了一回,“你好。”他笑着摸了摸后脑袋,露出白白的牙齿,主要是皮肤比较黑,把牙齿衬托得发光发亮。 “你好。”孙文静也回个礼貌地笑,轻轻扯林落归的手。 林落归立马会意,正儿八经地隆重介绍,“她,叫孙文静。” 孙文静嗯地一声,还在等下文,回应她的却是一阵沉默。她又扯了扯林落归,轻微不可置信地问:“没了?” 林落归耸肩,“不然?” “我是你同桌,是你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好朋友。”孙文静恨铁不成钢。 林落归睨她,“你刚刚自己都已经说了。”顿了顿,她突然瞥向周野,“你逃课了?” “你说什么呢。”周野翻白眼,“我们这节体育课,看到你就跑过来了。”就不能在新同学面前给他留个好印象! “周野,打球去!”远远的听到有人喊。 周野回头应了一声,“暮哥在哪?我找他一起打球去。” 林落归的手指圈了一周,“这里就这么大,自己找。总会找到的。”然后拉着孙文静回教室了。 周野无辜被噎了一下,手下意识摸后脑勺。 这俩人又闹了? part 71 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 孙文静摇了摇还在睡觉的林落归,“落归,快要下课了,我们下去集合吧。” “我们班八十多个人呢,少一个应该没事。”林落归睡得正舒服。 “不好吧。这才第一节课。而且,万一老师突然点名呢。”孙文静在这点还是一个很乖的学生。 林落归无奈,被她拽着下去集合了。 到了结合地点,班上也没几个人在,在的都坐在那里聊天。有几个拿了小本本在看,嗯,应该大概或许还没从初三的阴影里走出来。 “落归,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孙文静问。 林落归没答,示意她往前面的篮球场看,那里人山人海,呼吁声一波接着一波。 “文静,我们回去吧,估计老师不会叫排队了。”林落归刚说完,愣是被孙文静给拽去了篮球场的方向。 这姑娘花痴起来,当真力大如牛,所向披靡。 “北斯暮加油,北斯暮加油!” “周野加油,周野加油!” “八班加油,八班加油!” “十八班,加油。十八班,加油!” “……” 这声加油喊的,震耳欲聋,声势浩荡啊。 “校草加油!” 不合宜的声音只会……来自林落归身边的花痴孙文静。 篮球场外面的人各种欢呼,不管有没有人投球,亦或者球进没进篮筐子。也不能说他们是在犯花痴,因为连老师都在观战的队列里面,只能说这是很正常的友谊赛,只是围观的人太激动而已。 相较之下,林落归真觉得在湖口镇的孩子们看人打球时候的跃雀太低调了。 以前念初中的时候林落归不是没有看过男子篮球比赛,他们加油欢呼都很少带名字的。和这里的‘校俗’天差地别。或许林落归更该感到意外的是北斯暮和周野因为一场篮球赛就能声名远扬。 明明就是篮球打得有点好而已。 林落归正感叹人和人差别这么大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球滚到了篮球场区外,一路滚到了林落归的脚下。 林落归低头瞧见的时候就在想,这球真会滚,滚得也真及时,不知道她要悄悄退场的么? “小落,把球捡过来。”周野喊,还甩了一把汗。 林落归微微汗颜,捡,用手还是用脚? 还没犹豫出个结果,已经有个男生跑过来把球捡走,还留了一句‘谢谢。’ 所以他在谢什么呢? 后来回课室的路上,孙文静猜测说:“可能你站在那里刚好挡住了那个球。不然那个球一定会再滚一路。” 林落归无言以对,“就算我没挡住,那后面这么多人呢。”那句‘谢谢’分明就是来搞笑的。 “是啊,后面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就能被你的脚给挡了?”孙文静笑眯眯地说,“而且还是校草投的球哦。你说会不会校草是故意的?” 林落归:“……”故意什么?故意用球滚她的脚? 变态麽。 直到很久以后,林落归才发现这个秘密。 北斯暮的球技真的很厉害,厉害到惊人地步的那种。不然怎么会连篮球投篮之后往哪落,又往哪个方向滚,最后以多大的冲度滚到她的脚边停下,都能被他算得这么准? part 72 北斯暮和周野终于还是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甚至被赞誉了一个很好的代名词:篮球王子。林落归听了之后就特别想笑。 可没过几天,林落归就悲哀了。 那天林落归被孙文静拽去厕所陪同,回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上零七零八的躺着很多零食,她看孙文静,孙文静也是一头雾水。林落归正准备开嗓寻问哪位同学把零食堆错了桌子,周围突然几个女生凑过来问:“落归,你和周野关系很好吗?” 嗯……丝毫不隐晦的替她找到了这些零食的原主。 林落归瞥了桌子的零食一眼,想了个中肯的回答:“我们以前是同学。”边想着周野到底是那根神经搭错了。 “啊,那周野以前是哪个学校的?”问话的是坐在林落归前面的同学。 依稀有声音在问她和周野的关系怎样,有没有他的qq诸等信息。 林落归:“……” ==还好没直接把情书交给她转交,林落归当时是这样想的。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和意外,心底忙替自己辩解一句:真不是她胡思乱想,而是这些女同学‘殷勤’的问题太不含蓄。 善哉,善哉。 孙文静见林落归不说话,以为是被为难了,当即拍桌子喊了句安静,“追根刨底审犯人呢你们?你们想知道什么问他去,不知道我们落归话少的?” 林落归也愣了愣。 这姑娘发飙的样子还挺牛气的。 几个围观的女生瞬间散开,态度似乎不怎么乐观。 林落归也有些无奈,“文静,大家都是同学。刚刚这么说,有点过分了。”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闹僵了很尴尬。 “那要怎么说。你以为她们好打发的?”孙文静每次说话都仿佛久经江湖的样子,总能叫林落归一阵服气,“好吧,说都说了,委婉也没用了。” “是。委婉没用的。委婉只会成为人家得寸进尺的垫脚石。记住了啊,以后说话硬气一点。别因为自己有个小乌龟的绰号就真把自己当乌龟了。”孙文静又把自己当大哥了。 林落归无言以对。 明明她在北斯暮面前就怂得跟猫似的。 但见孙文静一副你再不点头她就继续教育的模样,林落归极为认真地点头,又点头,还特别受教了般举手抱拳:“是。小的一定谨记在心!” “这还差不多。”孙文静指了指桌上的零食,“这些怎么解决?” 林落归:“要不,分了?” 孙文静大喊一声,“谁要零食?” 没人回应。 尴尬。 刚刚就不应该先把人得罪了。 林落归无奈感叹,周野这个神经大条,突然买这么多零食给她,是嫌她命长了吗?一会还怎么上课,不知道上课不能吃零食! “落归,要不,藏包里吧。”孙文静可怜地看着她,顺手拿几包堆起来,在林落归意料之中的注视下,很为难地抬头,“好像太鼓了,桌子也塞不进去。” 正当两人踌躇不定之时,北斯暮从外面晃回了课室。 part 73 每次北斯暮回到座位,都有目光集中往这边刷过来,恨不得把他前面的林落归盯成透明板似的。林落归不用回头都能知道。 “周野买的?”北斯暮的声音突兀地传进林落归耳廓。 嗯……一般没人回应,就是在问她了。 林落归想了想,回头问:“你要不要?” 北斯暮顿了一眼,“我让他买的。”下一句:“怎么在你桌上?”再下一句,轻微的恍然大悟状:“我说是倒数第四排。他放错了。” 林落归往前数了数,自己的位置正是顺数第四排。 周野这个糊涂鬼! “你吃不吃?”北斯暮又问。 林落归反应过来,立马把塞包里的、桌子里的、包括孙文静包里的、桌面剩下的,全都往北斯暮那里塞。 北斯暮:“……” 旁边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的。 “北斯暮,你胃口很大啊!”后排的许之侠笑着喊。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喊了一声,“历史老师来了。” 北斯暮和林落归双双看过去的时候,那历史老师也正看过来,老花眼镜下的眼睛微微眯着,“不知道上课了?” 同学们坐的特别笔直。 历史老师走到讲台,把课本放下,再往窗户那边看了看,“你们是打算上课自己吃,还是分给大家吃?” 一众干愣了几秒。 下一会,北斯暮若无其事地问了句,“谁想要。” 女生们都不敢动。 后面的男生起哄,“给我来一包。” “我也来一包。” “女生们也别坐着,暮哥的零食不要白不要。” 于是有女生也伸手接零食了。 十几包零食,在课室里丢来丢去的,一分钟才派完。 发完后,教室里突然一片寂静。 历史老师依然笑眯眯的,“那现在,是不是要我看着你们吃完,再上课?” 许之侠立马站起来,“老师,这还有一个面包。特意给您留的。” 静,宁静,诡异一般的寂静。 历史老师盯着许之侠看了几分钟,视线在同学们身上略过,“怎么不吃了?” 嗯……一脸平静的就把学生们给吓着了。 “不吃,就出去站着。”特别突然的变脸。 教室里鸦雀无声。 几秒后,北斯暮已经起身带头往外站了。 班上十几个人,男同学女同学都有,就站在外面的走廊上,排成曲曲歪歪的两排,屁都不敢在吭一声。 林落归和孙文静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但见老师的目光往这边一放,林落归心虚地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孙文静趁着让路的那股劲儿,也跟着出去外面排队去了。 没有意外,那节课,同学们的散漫态度把历史老师气得不轻,历史老师连课都上不下去,干脆把书一合,罚全班同学抄课本,下节课直接抽查提问。 作业,说来就来。 当时孙文静就说:“我还没看见过哪个老师发脾气发得这么平静的。他故意平静,就好像给大家机会惹他发毛踩他底线似的,这么深的陷阱谁躲得过。” 孙文静说的没错,因为那个历史老师看起来真的特别慈祥友好。 果然,老师的长相也是会骗人的。 part 74 自这件事过后,高一八班很光荣地上了学校的广播,广播里,校长公开并严厉批评了八班的学生作风。 十几个学生被学校罚去扫操场,整整一个星期。 那会但凡路过的学生只要看一眼似乎都能猜出来他们是高一八班的,学哥学姐还不带掩饰地发表感感想自叹不如,说现在的熊孩子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 但林落归扪心自问,她真的是三好学生! 只是不小心跌进了贼船。 周野听了那个八卦之后,下课就跑来慰问林落归和北斯暮。 当时课室里没几个人,周野很自来熟地就进了八班课室,正要在林落归旁边空着的位置坐下,就见林落归用一个能杀人的眼神瞪过来,他只能拐去单独慰问北斯暮:“你说你也够牛的,真领着班里十几个人出去排队了,勇气可嘉啊。” 北斯暮懒得搭理他,用书挡着脸睡觉。 周野笑笑,又抬头看一眼,“不对啊,你的位置明明就是倒数第四,我没数错。” 前面的林落归突然转头,“你说什么?” 刚趴下的北斯暮抬头,透着不太明显的不耐烦,“你好吵。” “……”周野的视线在两人能隔空擦出火花的脸上扫了扫,似是感觉出了什么,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暮哥你继续睡,你继续学习。对了,下课后一起逛校园吧,我今晚难得有空。放学后不见不散!” 说完就逃了。 林落归转身要质问,结果某人啪的一声又倒下去睡了。 林落归:“……”她还没有验证自己耳朵有没有坏的权利了? 是她听错了,还是周野说错了? 还是某人自己记错了呢? 下午放学,林落归没有和北斯暮一起走,一来她想避免同学借口造谣,二来,她是真的不想和北斯暮搭上关系。 他就是她的瘟神。 刚背着书包跑到楼下,周野迎面走过来,吹了个口哨,“怎么你一个人下来了,暮哥呢?” “不知道。”林落归没好气地回,避开他往自行车区域走,一秒后回头,“周野,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们都大两三岁吧,你天天喊一个比你小的人叫哥,不觉得别扭吗?” 周野愣了愣,“暮哥比我大一个月,你不知道吗?” 呃……还真不知道。 林落归下意识地问:“他也留级了?” “这我哪知道。”一副你连人家多大都不知道还好意思问他这么精细的问题。 林落归抿了抿嘴巴,面无表情地过去推车。 “不是你怎么了?”周野跟在后面,“我好像没惹你吧。就算惹了,那也是不小心。” 林落归无声地笑笑,“你可真会不小心啊,您一个不小心,害我秉烛背书熬了整整三个夜晚。你看看我的熊猫眼,能见人吗?” 周野失笑,“有什么不能见人的。我看还挺可爱的。” 林落归没理会。 part 75 周野越过她,倒退着走,“我说真的。我们班的男生都说你好看。都说想泡你来着。” “周野,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我们这才高一。你能别整日风言风语地跟着瞎折腾吗?”林落归满脸黑线,特别严肃状,“虽然现在只是高一,但三年能有多长?你别忘好了伤疤就忘了疼,高三的苦日子都还没开始呢,能不能先踏踏实实地打好基础?别到时候又追着我喊哭。” “小落,你这考虑的也忒长远了吧。”周野无奈。 林落归懒得再教育他,“我走的时候他还在睡。你自己去叫他。” 滑落,周野回头,微一愣后,咧嘴喊:“暮哥。” 林落归亦是轻轻一怔,往后一看,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正朝这边走。 “时间还早,我们去操场打球吧。”周野提议,拉上林落归:“你当裁判。” “……你以为还是小孩呢。”林落归哭笑不得,“从今天晚上开始要开始上晚自修了,来回半个小时呢,不能浪费。” 说完转身,没走一步,后领子就被提了过去。 “半个小时太长,我们不回去。”北斯暮说,在她的爪子挣扎拍过来的时候才松开。 林落归瞪怪人一般瞪他,“你们不回去我回去,不是,这和你们有关系吗?”这都什么人! “你一个人回去,张阿姨问起来你打算怎么说?”北斯暮淡淡地说。 威胁说来就来。 “怎么说,实话实话呗。”林落归说完就立马跑路。 周野在后面喊,“你跑慢点。你跑再快,也比不过人家腿长的。” 嗯,是比不过。 所以在林落归骑车回家的路上被北斯暮超越,预料之中。 其实在同一个屋檐住,也不一定抬头不见低头见。 就比如林落归和北斯暮。 两人回到家里,他上楼梯去三楼,她直行拐个弯进一楼卧室,除了张阿姨在外面喊一句“吃饭了”,他们才会在餐桌上碰一面。一晚上平静过去,第二天张阿姨一句“早饭做好了”,两人又碰一面,吃完早餐然后各自推着一辆自行车出发去上课。 当然,从今天过后,两人的碰面又要多了两次,因为有晚自习。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还算平静,虽然北斯暮是校草,但他很少搭理人,除了班上几个能说话的兄弟,几乎不会对一个女同学多看一眼。听说对他表白过的女生都会被他吓得哭鼻子,此事不知真假,但久而久之广为传之,大家对这个校草也就看淡了一点。 早上还有人偷偷在他书包里塞了一封情书,彼时北斯暮拿出来看也没看就扔了,还特别不客气地当众发言威胁:“下次再让我看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送班主任办公桌。还有,以后谁也不要动我的书包。” 嗯,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林落归都觉得挺狠的。 不过狠也有狠的道理,学生们就不该打早恋这年头。就算要早恋,那也得关起门来悄悄地来。呃……起码不能抢塞硬送,被人搬到明面上来,多尴尬。 “林落归。” 身后的人喊了一句。 part 76 林落归不自觉地颤了颤。 几个意思……他刚刚撂下一句威胁就喊她名字,这在暗示什么!她可什么都没做啊。 遂淡定转过头,“干什么?” 北斯暮靠在墙壁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幸灾乐祸?” 莫名其妙的罪责。 林落归松了口气,“神经病。”说完转过身。 然后脚下被踢了。 一下,两下,三下。 林落归忍无可忍,掉头,“北斯暮你脚抽筋了!” 旁边的同学默默地把视线转移到脚下。 北斯暮眼色微沉,“你坐在我前面没看到我的书包被动了?” 林落归指他同桌,“这里有一个离你更近的,你怎么不问他。” 他的同桌是林海,平时不太会开玩笑,不过别人起头的玩笑他一定会参与。 刚刚他正转着手里的书思考着一道数学题,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提名了,解题思路顿时错乱。他微微皱眉,但突然意识到此事和北斯暮有关,那皱起还不到两秒的眉头不自觉地就被平了下去,不太搭调地接话道:“问什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林海特别淡定地看着林落归,“哦,你要是想和我换座位,我没意见。” 林落归:“……”这是什么转移话题的神仙路数? 孙文静这才弱弱地回头,“对不起,落归同意,我不同意。” 林海:“……”都什么眼力见儿。 北斯暮倒还淡定,“下次我书包里再出现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负全责。” “凭什么?” “你确定要和我讨论这种问题?”语气中含有几分威胁。 林海抬头,好意提醒:“以前他是学校辩协的会长,当了两年。” 孙文静脱口问,“为什么是两年。” 林海无声笑了一下,视线往北斯暮傲娇的脸上一撇,“也许是三年。” 孙文静:“……” 林落归瞬间哑口无言。 难怪北斯暮每次都能把她噎得无话可说。 可,就算能说会道,总不能把无理说成有理吧? 孙文静又掉头,表情轻微惊讶,问:“我们学校的?” 林海轻笑,嘀咕了一句,“嗯……原来你也知道我们是同一个学校的。刚刚嫌弃我的时候还真……一点都不知道含蓄啊。” 孙文静默默望天,从另一面下问,“之前没听说过我们初中部有过这号人物啊?” “想知道,自己问。”林海转着手里的笔,注意力慢慢回到解题上。 北斯暮却早就在这个话题里抽身事外,他低头做题,一副外人勿扰的样子,让前面俩姑娘动动嘴唇就是没敢发音。 于是在下节物理课上,林落归想着怎么守住北斯暮的书包拉链,孙文静则在苦思冥想她自己这么八卦的人怎竟然连北斯暮这么一号人物都没发觉。两人各自沉迷于走神之中,特别突然地被老师喊了名字,“林落归……这不是前不久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小乌龟吗?谁是小乌龟,站起来。” 林落归没动。 孙文静也没动。 前面的一位同学转身在林落归的桌子上用笔敲了敲,“老师喊你回答问题。” part 77 林落归瞬间回神,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拽了拽孙文静的手,小声求救,“老师问了什么问题?” 孙文静笑得特别无奈,低头翁声回:“抱歉啊,我刚刚也没听。” “你就是小乌龟?”老师含笑地说,眼神些许发亮,“来,上来把这道题解了。” 林落归啊地一声,反应有些迟钝。 老师又说:“你要是站着也能想出答案来也可以。说说你的解题思路吧。” 林落归这下子嘴巴张不开了。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过去。 老师笑了笑,“看来这位同学人如其名啊。先坐下吧。” 教室里突然哄堂大笑。 再之后,小乌龟这个名字就开始高一八班传开了。 林落归怎么也没想明白,她什么时候被传得沸沸扬扬了? 明明那次军训之后就没人再提过这个小名了! 这学校,真不是普通人能待的地方。 直到有一次,林落归从厕所里出来,碰上急着上厕所的数学老师,数学老师把手头的试卷交给她,“行政楼知道在哪吧?你帮我把试卷拿到行政楼对面的办公室去。三楼,楼梯口数过去第二间办公室,靠门口数第是三个位置,记住了吧?” 林落归听得迷迷糊糊的,连点头都在迷糊中完成。后来一路问了三个同学才找到数学老师的办公处。 当时老师们在讨论,讨论的主角儿就是八班的某一位同学。也是那时林落归才真正见识到,原来老师八卦起来也很积极的,丝毫不逊色于孙文静。 女老师一:“你们刚刚说的是不是那个留级了两年的那个学生?听说现在在佩华姐的班,最近在新生里还闹了不少风头。” 佩华是八班的班主任,林落归想了一会才记起来的。 留级两年的……林落归莫名觉得那个人会是北斯暮。 “就是他。”有一个男音回。 女老师一:“他们家给他定了娃娃亲?这都什么年代了?” 女老师二:“这还分什么年代,他父亲打电话来的时候佩华不在,电话还是我接的。不过人家家里有钱有势,而且他们是军官之家,传统一点也正常。” 出风头、军官之家、留级……不就是北斯暮现在的代名词? 嗯,林落归几本确定了,那人就是北斯暮。 只是,娃娃亲? 这年头的娃娃亲……的确不多了。 还有他这年纪,就算留级,也才十八吧,北父北母是有多着急他娶不了媳妇? “你们还不知道吧,和他定亲的那个同学也在八班。”这声音是……陈培,八班的物理老师! 要是论起八卦,学校里的女老师都不一定能比得过陈培。 当时他走进八班课室的时候孙文静还激动地掐了一下她的胳膊,林落归还以为这位陈培老师特别收同学们欢迎,没想到是他的八卦能力深受孙文静同学钦佩。 这不林落归的小名在班里广泛流传还得益于这位陈老师之口。 孙文静私下里还给他起了个外号——最不会看脸色的八卦之王,目前还是孙文静的偶像之一。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在八卦这一问题上有着一种别致的并且共同的执着和热情。 part 78 “哦,还有一个挺可爱的小名,叫小乌龟。小姑娘就坐他前头。”陈培意犹未尽地补充,“看来这学校的风气怕是要改一改了。” 听到小乌龟,林落归条件反射地对号入座。 不到两秒的时间里联想到了娃娃亲,她突然如遭雷劈般站在那里,眼角猛地哆嗦抽搐。 “老培,你听谁说的?”女老师一问。 陈培笑笑:“我们班的同学都这么议论。”他目前带高三四班。 “是了,你06年带的那个班有几个学生是去当兵了吧,这次被选来带学生的教官是不是有你的学生?”女老师一。 陈培的笑容里带了几分自豪,“黄老师猜得真准,就是八班的教官。” 林落归:“……” “咦,你怎么站在门口?”数学老师迎面走来,一秒后恍然大悟般笑了一下,“怎么,看见有老师在不敢进去啊?” 林落归轻轻地点了点头,忙把卷子递过去,然后手捂着脸以八百米冲刺之势逃走。 刚跑上四楼,就撞上了一个人。 她头也不抬就说了几句对不起,继续跑回课室,目光一扫,没有北斯暮。 “风风火火的做什么?”少年在她后面走过,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的座位。 林落归这才意识到,刚刚好像撞上的人就是他。 “北斯暮!”林落归回头,几乎咬牙切齿。 少年拉开椅子坐下,抬头,“有事?” “你出来。”林落归咬着嘴唇。 然这时上课铃声响了。 少年轻轻挑了一下眉头,拿出书本放桌面,继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她。林落归只能就此罢休,慢吞吞地找课本上课。 那一节是班主任的课。 林落归不知道当时班主任有没有在那个办公室里,又有没有看见她从老师办公室里跑出来,总之那节课她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几次抬头看黑板对上班主任的目光,都特别心虚地又垂了下去。 四十五分钟就这么熬了过去。 下课铃声刚响,许之侠就在后面喊了北斯暮一句,“放学打球吗?” “下节课自习。”少年懒懒地答,视线若有若无地在林落归身上扫过。 许之侠又说:“下节课自习好啊,我们干脆逃课吧。”说着已经招呼几个篮球常客收拾书包了。 北斯暮没给回应,脚下踹了林落归一脚,“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 林落归嗯地一声,趴在自己的桌子上,头扭了扭,嘴巴微张,一秒后又迅速和上。 这种事还是回去私下解决,大庭广众的,不能随便说。刚刚她就是脑子一热,冲动上头了才会喊他的。 北斯暮没再问,后面的许之侠已经抱着篮球喊,“暮哥,走了。” “嗯。”懒懒的回答,他的脚在她椅子上又踢了一脚,“放学后篮球场等你。” “不用……了。”林落归下意识回,发现班里有几双眼睛盯着她,又忙把嘴闭上,稍稍回头,北斯暮还没走,似乎故意停下来听她把话说完的。 嘴角还带着欠揍的笑,真让人闹心。 他们之间一个怕事,一个不嫌事大,总归是他占了上风。 part 79 “周野约了几个同学去图书馆借书。”林落归看着孙文静说,然后才看北斯暮,尽量让这段对话听起来正常一点,“不过我应该不去了。昨天的物理作业还没写,没时间。” 北斯暮若无其事地点头,“今晚我妈回来。”然后就在大家奇奇怪怪的注视下拎包走了。 林落归目光呆滞地愣了好半晌,脑瓜子开始犯疼。 猫腻就是这么产生的。 从孙文静打量她的目光,她就已经能预想其他同学们的内心世界了。 对于北斯暮和林落归的关系大家都是一副云里雾里的看戏态度,私下里议论几句,倒没有经常放在台面上。毕竟……上一节班主任的课已经特别强调了,他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一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少参与也少议论。 虽然林落归也不知道班主任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强调这个问题。 这种未知,让林落归的内心又惶恐了几分。 好在新生一般都比较怕班主任,而且他们班主任下课时候说话温柔,上课那绝对是一个严厉的主儿。 也对,不严厉,怎么能降得住这群学生。 尖子班的班主任不好当,林落归从上课的第一天就感觉到了。这个尖子班的学习氛围一点都不紧张,除了她自己。 上课时候老师提出的问题,大多数人都能正确回答并且速度很快,这让反应能力向来不那么敏捷的林落归时常适应不过来。而一般情况下,脑瓜子聪明的学生都不那么容易被管束的,这种天生的傲娇的因子在他们身上不断分裂繁衍,特别容易就演变成青春的叛逆。 比如坐在后面的几个刚来第二周就已经逃三节自习课的男同学,听说学习都还挺不错的,因为学习不错,老师对他们的逃课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偏偏老师最常管教方式就是用成绩说话。 他们成绩好,老师就拿他们没辙。 换句话说,老师管教这些聪明的同学是‘名不正言不顺。’,而要想管得‘名正言顺’,首先老师得推翻自己的管教理念。但这种理念很少老师会自我推翻,毕竟拿成绩说话不管是在个人还是在班级,都是特别有说服力的标彰。 为此林落归时常感叹,当班主任不容易,这群学生简直就是要逆天而行啊! “落归,你是不是有心事?”孙文静搓了搓她的手臂,小声地说:“你已经划了快一节课的圈圈了。” 林落归摇头,“手太闲。” “你不是说物理作业没写完麽?” “嗯……差不多了。” “啊?”孙文静做贼似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又把背匍匐下来,“那我们说说话吧?” 林落归睨她,“你又有什么听说了?” 孙文静笑了笑,“也没有很多。上次林海不是说北斯暮之前是我们学校辩协部的吗?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原来他不是从初中部升上来的,北斯暮老早就在高中部待了,还在高一停了两级,现在都第三年高一了呢。” part 80 “哦。”意料之中的事,林落归没什么反应。 “哦?什么叫哦。”孙文静特别受伤的样子,“我好不容易才从打听到的,你就算不感兴趣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那他为什么留级?”林落归应付性地问。 孙文静想了一下,说,“听说是没来考试。” “他成绩不好?” “你觉得他像是成绩不好的人麽?” “成绩好不好能看出来的麽?” 孙文静摇头,又说:“至少他拿过高二物理竞赛第二名,高三数学竞赛第一名,全国的化学竞赛好像也是第一。哦,他在辩协里面也是一位传奇,每次辩论都能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的。” 林落归漫不经心地划圈圈,“哑口无言……被气的麽?” 孙文静被这句逗笑,“你在说你自己麽?” “……”林落归作势要用笔尖搓她,不过还在自习,两人悄无声息地小打小闹完又各自恢复认真学习的模样。 “他逃的是不是文综的考试?”林落归又问。 孙文静唔地摇头,“全逃。” 林落归:“……”这么任性? “他父母都没说什么?”林落归顿了顿,“我的意思是,他成绩这么好,学校没想到让他跳级?总不能一直让他留级吧?” “那也得他自己愿意。”孙文静瞄了教室门口一眼,又稍稍把头凑过来,“听说他和他父母的关系不怎么好。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最多也就留三级,明年他不升也得升。” 林落归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他这么任性,也有可能被退学吧。” “怎么可能。”孙文静一副极其自我肯定又极其自她否定的样子,“北斯暮可是个物化数的好苗子,学校怎么可能放弃他?顶多,应该会做心理疏导。”一会又把头凑过去,“落归,你和他关系这么特殊,难道你也不知道原因吗?” 林落归笑笑,把她的头推开,“文静,我可没有你这么八卦。我也没有道听途说的爱好。” 孙文静唏嘘一声,继续写作业了。 一分钟不到,孙文静又凑过来,眼睛睁得贼大,“落归,你刚刚没有否认你们关系特殊诶!所以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林落归:“……” +.+是她反应不够快,还是她反应太厉害! 林落归无力反驳,但她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她越想知道她就越不说。 总不能惯着让她在自己身上打八卦的习惯。 “落归,你就悄悄告诉我吧,我不会对外乱说的。”孙文静缩着手在抽屉里发誓,“绝对守口如瓶。” 林落归呵道,“我信你。”才怪。 孙文静故作不明地笑,讨好地眯着眼,“所以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看不出来吗?正常的,同学关系啊。”林落归坦荡回她,突然拿笔,低头看书,“老师来了。” 孙文静立马被吓得腰背挺直,拿笔在练习本上写了几个数字。 旁边的林落归憋笑。 一会,孙文静偷偷抬头,又低头,随往外面、后面都看了一遍。 后知后觉地委屈,“林落归,你故意的!” part 81 林落归嘘声,“老师真的来了。” 孙文静立马坐好,结果听到旁边一声笑。 孙文静抬头,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恼羞成怒,“林落归!” “孙文静,自习课不要说话。”前面突然传来班主任的声音。 当时孙文静的表情……特别像是被人塞了一嘴的沙子,有苦说不出,咽下去的都是难受。 而林落归……差点没憋出内伤。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林落归还完全没有进入学习状态。 最后五分钟。 林落归才用笔在孙文静的桌子上敲了敲,“文静,你说这年头的娃娃亲,能不能当真的?” 孙文静先是一愣,再愣,下一秒惊愣,“你定娃娃亲了?” 完全没有刚刚被耍了的不快。 “呃……”这丫头的嗓门要不要再大一点! 班上的人几乎都往这边投了一眼,林落归深觉交友不慎,忙把书竖起来,默默背书。 孙文静也尴尬地笑了笑,对上周围的目光,淡定:“咳,没事,小说看多了。” 这时,班长说了句话:“你们不要在自习课的时间看小说。影响班风班纪。” 班长叫徐长远,是个学习认真,态度认真,五官端正,着装规整的好学生。 当时班会上选班干部的时候只有他上去在黑板上的班长二字旁边划了一杆,然后票数齐全全班通过。 林落归对他印象不深,偶尔从后门进来会经过他的桌子,因为他坐在最后一排。每次经过,好像他都是在认真解题的样子,无论上下课。 是个严于利己的好班长。 班长刚刚发话结束,坐在孙文静右边后侧的一个女生笑笑,“听我们班长的没错。”眼睛眨了眨,压低声音,“下回咱低调一点,偷偷看。” “……”林落归和孙文静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点头,然后……拿笔做题。 刚刚笑得比较俏皮的女生是副班长陈思婷。 副班长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生,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很甜,嘴边还有小梨涡。 她和徐长远不一样。 徐长远不苟言笑,管风严谨,而副班长见到人总会微笑,口头禅通常是“没事,出了事我罩着。”有时候徐长远不在,她还会再加一句:“只要你们成绩好,班长是不能拿你们怎么样的。” 这几天下来,林落归好像也领悟出了这个道理,徐长远是班长,班里的事务打理得有条不絮。不过有一个短板,就是成绩不够拔尖。 听孙文静这个八卦源说,班长的成绩在班上也就中等偏前。 林落归虽不知道孙文静哪里来的小道消息,不过副班长陈思婷那句话她却非常认同。不然徐长远连他们自习看小说都管,偏就不敢管北斯暮尔尔? 下课后,同学们陆陆续续都回家了。 林落归挺直腰背认真做题,还是被孙文静拍了拍肩膀,“下课了,你不回去?” “不回去。”林落归答,“直接等晚自修结束。” “姐,今天周五,不用晚自习。”孙文静收拾好书包,“你真的不走?” part 82 “我们不顺路。”林落归垂死挣扎地趴在桌子上,“孙文静,你这么八卦,是不是学校发生的无论大小的事情你都能知道?” 孙文静不好意思地笑笑,“也许,可能吧。”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孙文静:“……”能拒绝麽! “至少,你不能对别人这么八卦。”林落归低声说,“成吗?” 孙文静无语地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好吧,我就当你在吃醋。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八卦,行了吧?” 林落归:“……”成吧,该来的暴风雨还是会准点的。 “你们俩什么时候走,不走的话你们再锁门了哦。”有一个女生在后面说道。 孙文静应:“走,现在就走。”拍某人的肩膀,“愣着做什么,走啊。” 其实孙文静和林落归下课是真的不顺路,孙文静的母亲是老师,她住她母亲的宿舍,而教师公寓和校门口是反方向。 孙文静之所以会拉着她一起走,不过是还惦记着北斯暮莫名其妙的一句‘放学后在篮球场等你’,去篮球场就得往教师公寓的方向走。 “孙文静,我的车停在那边,不是这边。我走了,再见。”林落归才不会让她的八卦得逞。 “别。”孙文静跑过去把人拉回来,“篮球场在这边。” “我为什么要去篮球场?” “因为北斯暮在篮球场啊!” 林落归:“……”姑娘你为什么要说得这样理直气壮? 说好的矜持呢! 今天是周五,篮球场上的人比平常多了几乎一倍。 孙文静拉着她净往人多的地方跑。 用她的话说:“校草在的地方就是万众瞩目的星光,只要一鼓作气往人群里栽,抬头一定能看见北斯暮。” 所以,她们还是找到了北斯暮,还……顺便看了一场好戏。 围观者的女生们议论纷纷,说有一个高二的男同学突然跑过来要挑战北斯暮,挑战结果的战利品竟然是一个‘篮球王子’的头号。 林落归当时便想,这些学生不把学习精力放在学习上,成天整这些虚的,难道不知道距离高考只有不到三年的时间了么? 不怪她的第一反应,这些年林父林母灌输给她的教育思想就是:一切都要以学习为重。 “落归,你觉得谁会赢?”孙文静每次都能特别自然地融入到这样的游戏里面去。 林落归扶额,“文静,我真的要回去了。你想看你自己看。” 这话被孙文静直接忽略了过去。 “最后十秒钟!” “快了,六、五、四、三、二、一!”裁判在喊,“最后结果是……” 结果没出,现场就沸腾了,裁判的声音也被沦陷攻克。 场边有人惋惜有人高呼,把林落归和孙文静层层淹没在人海里。 所以,最后谁赢了? 前面人太多,孙文静一个人都挤不过去,更何况还有一个将她往外拉的。无奈之下,她只好问了旁边的一个女生,“刚刚,谁赢了?” part 83 那女生啊了一声,低头叹了叹,“其实我也不知道。” 孙文静:“……”所以她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其实最后的结果孙文静已经猜到了,因为她看到很多八班的面孔都在叹息。 “刚刚挑战班草的是谁?不行,我一定要打探清楚。”孙文静笃定地说。 “高二七班,尹沉。”头上传来北斯暮的声音。 林落归抬头之时,他也正低头看着他,前面的头发湿漉漉的,有汗水顺着他的下颚就要往下滑,还未到下巴就被他抹了。然后林落归特别有眼力见地从包里给他递了一包纸巾,北斯暮怔了一妙,顺手接了过来,擦汗。 这么自然的默契,说是没有猫腻,猫腻都得喊冤枉了吧。 林落归成功被孙文静那双捉奸似的的眼睛盯出了不自然,知道解释不清,索性保持沉默,让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她脑袋里打结去,最好整三年都解不开。 孙文静没在林落归脸上盯出答案,反倒被北斯暮随意看的那一眼吓着了,下意识哆嗦道,“那个,我先走了。落归,下周见!”和八卦比起来,还是逃命要紧。 “哦。”嗯,林落归求之不得,但脸上还得微笑,抬手作别,“再见。” 北斯暮擦完汗,把纸巾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这么远的距离,一丢一个准。 林落归不知该说他手势好还是眼神不错,总之用钦佩来总结是最准确的。 默默地从垃圾桶边收回视线,林落归把书包拉链拉上,抬头问他,“可以走了麽?” “太累。坐一会。”北斯暮在她旁边坐下,“下午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 “嗯……”这事怎么开口。 “不打算说?还是不打算现在说。” 林落归沉默地想了想,问:“你知不知道娃娃亲?” 他眉头轻微挑了一下,随即嗯地一声,偏头看向她,“你知道了?” “你知道?”林落归有些不淡定,“所以,这是真的?” “假的。”北斯暮将手往后撑,动作十分惬意的样子,“不过也有可能是真的。” 林落归:“……” 所以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北斯暮坐了一会,有男生远远地丢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过来,北斯暮伸手去接,差点甩到了林落归的头。 “啊,丢偏了,抱歉啊!”那男生说完,扬着小脸就走了 太不客气,至少也得等她回一句‘没关系’的。 北斯暮把包挎在肩上,“走不走?” “走哪?”只是下意识的回应。 “我家。”北斯暮答,语气里有几分轻笑。 林落归想起来了,在湖口镇的时候她把他领回家之前,他们好像也这么对话了。 情境竟如此相似。 回去的路上,林落归随意可问了一句:“你真的输了?” 少年刻意放慢脚步,“不可以?” 林落归忙摇头,但摇得这么殷勤,好像也不太合适。遂正色道:“没有。我只是没想到我们学校这么多的篮球高手。” 少年不屑一笑,“他也算?” 林落归暗暗叹气,人家不算,他这人家的手下败将就更谈不上吧。 嗯……难道这是他谦虚的方式? part 84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北斯暮的语气里几分傲娇,“再来几百回合,我都能把他杀得片甲不留。” 林落归:“……”上一回合你倒是杀啊! 直到后来周野告诉林落归,说北斯暮是故意输了那场比赛,因为看到人群里的她正要掉头离开。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那尹沉和北斯暮已经多次打成了平手,如果再打下去一定还要拼上小半个时辰。 听完周野的那句解释,林落归就特别诧异。当时那会这么多同学在,她和孙文静被困在人群里头,北斯暮是怎么发现她的? 然事实证明,北斯暮的球技是真的不错,起码比起尹沉,他的球技是更胜一筹的。这点在后来一天体育课上被充分证明。大概是为了印证这一点,北斯暮一上场就杀了尹沉一个措手不及,几乎不让他吃半点便宜,最后以四比零的悬殊比战胜了尹沉。 好像在那之后,尹沉因为不好意思被喊篮球王子,特别傲娇地说自己不屑于这个名字,不许身边所有人喊这个称号。 毕竟得这个称号本来就是被施舍的。 北母回来第一天,林落归表现得特别规矩,回来把鞋子换好,走步很轻,一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优雅而高贵、不那么熟悉又不那么陌生的女人,立刻绽开微笑喊:“北阿姨好。” 然后某少年从她身边走过,正正经经地飘过了一句“假惺惺”三个字。 林落归当时就想,为何北斯暮在她家的时候她没能龇牙咧嘴地欺负他一下!反而现在寄人篱下被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语气词都能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北母倒是习以为常,不以为然地笑笑,“小落啊,在这里还住得习惯吗?” 林落归规规矩矩地点头,“习惯。” “在学校怎么样,和同学处得好吗?” “挺好的。” “学习氛围怎么样?” “还不错。” “这里的生活都适应吗?” “嗯嗯。” 几乎是一问一答,长问简答,林落归要么点头要么嗯的,话题就这么止在浅层试而不前。 北斯暮随意地走在沙发上,原本在玩手机,这会突然笑了一声。 林落归看过去,下意识地恼,因为他的表情就像第一次见面嘲笑她头上长了个包一样的不怀好意。 “你呢,听说你军训快结束的时候才去学校报到,怎么回事?”北母把问题抛向自家儿子的时候立刻变了态度。 嗯就同林母对林落归的嫌弃一样。 林落归总算有点心理平衡,原来天下的父母都比较嫌弃自己的孩子。 那她在这里是不是也可以享受当时北斯暮在她家所受的待遇? “你管不着。”北斯暮回答的语气更加不好。 一点都不知道克制。 part 85 北母突然怒了,“我是你母亲,我不管你谁管你!” 大概是离婚的女人情绪都不怎么好控制。 “你也可以不做我母亲。”北斯暮凉凉地说。 “你说的是什么话!”像北母这么有气质的人,发起怒来更加有令人胆战心惊的功效。 气氛果然冷到极致。 一旁的林落归被吓得差点屏息而坐。 如果可以钻缝,她想立刻就钻。 那时林落归在想,她在自己家的时候哪敢用这种语气和林父林母说话,指不定脊梁骨刚挺起来就被压弯成即将垂落在地的稻谷,被林母揪着耳朵狠狠地教育就是没有意外的结局。 但在北斯暮这里,瞧瞧……人家的腰不用挺都特别有力量。 所以啊,事实再次证明,就算换了身份换了地方,也不见得待遇就能调换的。 那天林落归没有在客厅待多久,张阿姨说开饭的时候,她也是静静地吃完一碗饭就回房间学习了。这时候反倒有点北斯暮当时的感同身受,在别人家吃一顿饭是一件挺有压力的事情。 更何况北斯暮和他母亲关系还这么僵。 有那么一瞬,她仿佛又看明白了一件事。 难怪北斯暮在林家饭桌吃饭的时候总是一声不响地把饭扒完就走,大概是不想看到一家和睦美满的一面吧。这样的对比落差,很容易勾起内心的不平衡。 就像不合群的人讨厌集体,孤独的人讨厌吵闹一样。 当晚林落归回房间之后,好像听到外面还有一些吵闹的声音。她大气都不敢出,蹑手蹑脚地趴在门上听了许久。外面北斯暮和他母亲吵了一架,北母似乎很激动,说的好几句话她都听不清楚,只听得一句:“你以为我想打官司?要不是你那负心汉的爹要和我争你们的抚养权,我也不想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可我有什么办法……”没多久三楼传来很重的砸门声。 固体传音,林落归都觉得自己房间的门口也震了震。 在当时林落归的认知里,父母离婚只是把一个结婚的小本本换成离婚的小本本,离婚后孩子要么跟父亲要么跟母亲。可要闹到法庭上,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了。 更何况北父还是个军人,军人离婚,应该是发生很严重的事情了吧。 那晚林落归失眠了,她满脑子都是北父突然回来,和北母撞上后吵架的样子。她最怕大人吵架了,要是吵着吵着打起架来,她也是不敢去劝和的。 她还担心,自己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不过很快林落归就打消了这个顾忌,因为北母回来没几天又飞去别的地方出差了。 北母好像确实很忙,北父又不见回家(实际上林落归也不知道北父是一直很少回家还是因为闹离婚了才不回家的),总之在那之后,林落归突然觉得北斯暮很可怜,或许他留级也是故意的。 很多叛逆少年不都是故意惹事让自己的父母多关注自己?北斯暮这么傲气,这种法子一定能想得出来。 part 86 当有一天林落归忍不住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时,北斯暮给了她一记意味不明的眼神,林落归领悟不出来,他只能明明白白地简单地做评价:“林落归,你一直这样天真吗?也是,你一直都没怎么有脑子。” 林落归试图反驳,又听他说:“如果我想让他们关注自己,我可以一年366天都闯祸,那样的效率才更大。” 那意思就像是,作恶天天有,只有傻子才会挑学期末的时候作恶引起父母的注意。 林落归认真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毕竟,北斯暮在学校的确还挺安分的。 除了……上生物课的时候写数学试卷,上语文课的时候写化学作业,上地理课的时候看军事小说,上英语课的时候趴下睡觉。被老师喊起来的回答时候,还特别理直气壮摇头说不知道,然后手指随便一挥,立刻有人站起来替他回答。 有一节课上,语文老师还特别认真地分析了一番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兄弟之间两肋插刀是好的,但得分得清有难同当和助纣为虐。” 嗯,再然后,被叫起来的北斯暮回答不出问题的时候,就改为踹林落归后面的椅子。 这种间接暗示的结果是,林落归抬头于老师对视本来想告状,然话都还没说,老师就已经特别认真并无比惊喜地看着她问:“这位同学想起来回答这个问题吗?”然后挥手让北斯暮坐下,又指着林落归的位置,“好,那就让这位同学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林落归头皮发麻:“……” 那会上课时候普遍现象就是,老师提问说谁想来回答,整个课室开始鸦雀无声。老师无奈,只好抽学号或者念名字。而这年头又很少有学生自己愿意并主动回答问题的,像林落归这么碰巧撞眼神又被误会的……只能说运气太不济。 所以当时老师看林落归的眼神就像绝望之中发现了新大陆,求生欲蹭蹭蹭地往上增。 林落归不甘不愿站起来的时候,好像全班都在笑。老师就一直云里雾里,以为林落归特别聪明或者特别在班里受欢迎,脸上的笑容更加可观,然后趁着这股求学动力,很友好地又多增加了几个问题。 谁想……林落归连第一个问题都回答不出来。 林落归当时的真实情况是,老师点名来得这么突然,站起来的时候她只顾着莫名其妙和生气,一切都没来得及消化,再听到几个问题,嗯……脑子就开始雾气膨胀,什么解题思路也不知道了。 老师和学生之间似乎总会存在这样那样的误会,学生们在笑或者突然安静的时候,老师就会觉得有猫腻,然后说遍了所有的猜想都说不到点上。等到同学们安静不说话,老师们便更有这样的错觉,以为自己猜对了然后沾沾自喜。 殊不知,学生只是不想让您老继续猜。 中学时代学生们的秘密多了,怎么可能让老师们都知道,那样多没意思。 part 87 高一第一个月安全无恙地过去。 林落归不用胆战心惊地天天担心北父北母突然吵架或者打架的问题,因为北父打了一个电话回来,是张阿姨接的。张阿姨转述说北父这段时间军中有任务,可能一段时间都回不来。 张阿姨转述的时候,林落归和北斯暮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吃饭,听了这话之后,北斯暮快速扒空饭碗就走了。 表现得多不在意,就说明多失望。 林落归看着他跑上楼的背影摇了摇头,小声弱弱地问张阿姨一段时间是多久。 张阿姨叹了口气,说:“一般快的话几个月。久的话,也可能年底再回。” 林落归也学张阿姨叹了口气,“确实很久了。”心里却狠狠地松了口气,虽然对北斯暮的可怜更浓烈了几分。 而北母,她不是出差就是早出晚归,晚上回来早的时候能赶在他们晚自修放学回来,而北母和北斯暮的话题常常只在一杯牛奶上,要么“晚上喝杯牛奶有助睡眠”,要么“今天买了一箱纯牛奶,已经放你房间了,睡觉的时候喝一瓶。”,再要么捧着电脑工作,直接一句“张妈,给孩子们泡一杯牛奶。” 林落归和和北斯暮享受一样的待遇,只是她没有睡前喝牛奶这样的精致生活习惯,后来喝了几次,也就习惯了。 但北斯暮和北母的关系也并没有因此而缓和,他们俩人经常是客套的一句问候,然后北斯暮上三楼,北母上二楼,她乖乖跑一楼回自己的房间。 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过得好像夹层般的生活。 第五周有一场月考,林落归心里没大多大的底,上课时候老师讲的问题好像都明白,可回去做作业的时候又时常摸不清做题思路。 林落归不是那种偏文或者偏理的类型,她喜欢看书,作文写得还不错,但语文阅读不太行,又最不喜欢背书,文言文也弄不太懂。她喜欢数学,但上了高中后她发现自己的数学细胞好像退化了,很多课题都不会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适应问题。至于其他科目……她担忧的还有化学、物理,其他需要背的英语单词、历史生物等等,都是能让她头疼的大事。 是以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林落归都起得比较早,就连早上吃早餐的时候都拿着小本本在背。与北斯暮一身懒散的样子天差地别。 “死记硬背,临时抱佛脚。你就是这样考进来的?”出门的时候少年还瞄了她的小本子一眼,叹了口气跳下门前阶梯,“骑车的时候不要三心二意,到时候摔了别哭鼻子。” 自她问他为什么留级的问题之后,北斯暮理所当然地端着一个大她三岁长者身份来说话,时不时还占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不是突然提她的后领子就是从后面伸手拿走她的背诵资料,没有一点正经的样子。 “我死记硬背临时抱佛脚了,怎么了!”林落归气呼呼地踩上单车,故意骑得很快。 然神气没一会就遭殃踩报应了。 part 88 拐口处的地上有一个凸出来的石头,平时两人都会绕开骑过去,这会林落归只顾着和北斯暮怄气,骑着车轮子直直碾了过去,结果车头没控制好摔了一跤。 前面的少年猛地回头,看见那倒霉鬼正龇牙咧嘴地想推开车子爬起来,不禁脱口嘲笑:“林落归,你是不是傻的!”但还是掉头走了回去。 林落归闷不吭声地站起来,拍掉校服上的沙子,瞪他,“要你管。” 少年:“你摔了我家的车,你好意思让我不管?” 林落归:“……”不来帮忙扶她一把就算了,还故意杵在那里气她,活该他不受北叔叔北阿姨待见! “有没有摔到哪里?”北斯暮已经把车停好走过来。 林落归扭了一下脚又跳了一下,“应该没事。” “嗯。”少年轻轻抿了一下嘴,“我问的是这辆车。” 林落归:“……北斯暮!” “你叫我也没用,车链子掉了,我也不会装。”依旧是一副气不死人的样子。 林落归懊恼地垂着头,把车子推回院子里,正打算跑去学校,出来时却见北斯暮依然站在前面的路口。 许是等久了,少年正无聊地反方向溜着踩板。 知道他在等,林落归故意低头,走得极慢。 北斯暮时不时回头,眉头微皱着几分不耐,看到林落归慢吞吞地走,当啐了一句,“你是打算以这种乌龟走路的姿势爬到学校吗?” 林落归:“……” 下一句,“上来。”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做好事?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还以为我求你似的……” 少年一脚踩在脚踏板上,“三,二……” 一字刚说完,后面某人已经坐上了后坐垫。 果然,人还是被吓吓才会长记性。 于是在接下来准备月考的几天,林落归特别荣幸地享受了几天被人接送上下学的生活,虽然这个司机脾气不好,有时候故意骑得飞快把她吓得半死,明明平坦无余的道路偏又来个急刹车,最后她不得不时时刻刻地抓紧他的衣角,心有不甘又特别理直气壮地怂气着。毕竟有求于人的时候,脸皮都会不自觉地加厚,厚到没脸就无需再在意脸面的问题。 不过在校园里他们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玩儿,学校里的保安个个都精明着,一双老鹰眼从早到晚四处扫荡,一看到哪位男女同学身上有丝毫猫腻就大放精光开嗓门,严重的还会把人拉进保安室来教育,保安工作做得特别尽责尽职。 在这一点上,保安叔叔们的鼻子远比老鼠的还要灵敏,没有猫腻都能被嗅出不一样的味道来。所以北斯暮会在距离校门口前十几米处就把林落归放下来,然后在林落归一双被抛弃了的可怜兮兮的目光下,不得不由骑车进校改为推车。 因为北斯暮的这一举动,保安叔叔还特别夸奖了他,说他终于知道遵守学校规则。 需要特别提及的是,当时学校禁止在学校内部骑车。 而在保安夸他的第二天,他照样骑车进校了。倒不是北斯暮要刻意打保安叔叔的脸,而是赶巧在那天之后林落归的自行车被修好了——。 part 89 紧张的三天月考终于过去。 月考成绩出来那天,林落归一整上午都窝在座位上,紧张到发呆,每每一张试卷发下来,她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藏到桌子里或者夹在课本上。 孙文静有时也会被她的动作吓到,“落归,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一早上都神经兮兮的。” 林落归摇头,“有吗?还好。” “嗯,九科考试,今天早上就发了四张试卷,太能刺激心脏了。”孙文静日常感叹,又持疑地推了一下同桌的手,“落归,数学你考了多少分?” “啊?”林落归淡定咽了口唾沫,“数学成绩出来了吗?” 孙文静翻了个白眼,“刚刚被你压下去的那张。嗯,我看到了,你别遮丫,我就看一眼。” “不要!” 俩女生把那课本推来推去的,谁也没占到便宜。 只是,突然有一个黑影漫上头顶,只是那么一瞬的时间,她胳膊底下的课本底下的试卷就已经被抽走了。 林落归慌忙转过去,“北斯暮,你干什么!那是我的试卷!” 北斯暮挑眉,淡淡威胁,“你再抢,我就抬高。” 某人依旧伸手。 北斯暮:“嗯……再把分数亮出来。” 林落归:“……”那蠢蠢欲动的手瞬间乖张下来。 行吧,妥协,瞪他。 少年嘴角轻轻一提,看了上面的试卷一眼,一副摇头叹息的样子让林落归咬牙切齿又胆战心惊的。 “看完了没有,看完闭嘴,把试卷还给我。”林落归表示已经很克制了。 就连身旁的孙文静看着都佩服并心疼的,默默把自己的试卷夹好。 “林落归,你的数学是语文老师教的麽?”少年淡淡地笑,在她张牙舞爪袭击过来之时把试卷物归原主,继续毒舌打击:“语文老师应该都不想背这个锅。” 林落归气极了,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不好发作,只能默默地抱着试卷取暖。 “落归,105分,不低。”孙文静纯粹是不小心瞄到的。 林落归愣了愣,把试卷摊开,果然,及格了……所以她是被耍了! “暮哥,你再这样吓她,她不会傻了吧?”孙文静后面的林海笑了笑。 孙文静倏地回眸,“不会说话就闭嘴。” 林海挑眉,做了一个上嘴拉链的动作,埋头写作业。 孙文静继续安抚林落归,“那个,落归啊,你别放心上,你后面那位数学满分呢,我们这种成绩在他眼里的确上不了台面。” 林落归闷闷地嗯了一声,开始改错题。 北斯暮应该大概或许就是个天之骄子,几乎所有科目都特别惦记他,比如数学满分,化学满分,物理满分,他的文类科目虽然不能拿第一,但至少也有8字开头(除了政治),总分出来直接就上了全年级的第五名。 他之所以只是第五名,只因为他的政治试卷空了一页,有一半的题没有答。今天早上的政治课他还被老师叫出去问话了。同学们在课室里安安静静地挑望窗外,只看到政治老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人少年一句话也答,只是点头,点头,点头。没到五分钟就被老师叫回去了。 “暮哥,我以为他能和你絮叨至少二十分钟的,怎么不到十分钟就放你进来了?”林海小声地问。 前面的孙文静和林落归下意识竖起耳朵听。 北斯暮习惯性地转着手里头的笔,懒懒地答:“我说下次考满分。就放我进来了。” 林落归:“……” 这厮是满嘴跑火车跑得忘我了么? 政治也能拿满分,他怎么不上天。 “不是吧,你真能拿满分?”林海持疑。 约莫三秒后,少年答:“不能。” 前后左右周围能听到话的:“……” “让他留点话下次训。”少年满口不羁。 林落归深深替政治老师感到悲哀。 part 90 成绩排名出来后,班里的座位做了一次很大的调整。在此之前班主任特别开明地和同学们进行了一番讨论,琢磨着到底是让同学们的成绩差优互补,还是让同学们参照各自的学习习惯和作息自找搭档。 起初同学们比较谦虚并隐晦地两边分排倒,然在最后就要投票的时候,同学们突然异口同声高声回答男女搭配动力充沛,当场就把班主任喊愣了。 “你们是早就商量好了吧?”班主任笑答。 下面的同学们也掩嘴笑了起来。 孙文静还在林落归耳边说:“其实我们班的同学挺团结的,而且也还有默契是不是?瞧都把老师吓呆了。” “……”林落归抿着嘴点了点头。 班主任何止是被吓到了,估计也被气得不轻。 这不最后都连投票环节都省了,班主任直接拟定最后的商量结果:除了不能男女同桌,所有座位同学们可以自由商量调整。 正相互挤眉弄眼商量换座位的几个男生刚站起来,被班主任这句潜移默化的威胁,愣是乖乖地又把书包放了回去。 ==所以说,中学的老师给机会让同学们提建议,那也只是让他们过过嘴瘾,该独断专行的时候老师们的决议照样不容置喙。 这点倒不奇怪,历来中学学校秉承的作风是不能早恋并且杜绝早恋,班主任的这个决定放在当时已经算是最明智的老师做出的最明智的决定,至少她对所有学生都是一视同仁。 居于同学们好交友和好新鲜的劲儿,班里的座位进行了大调整。不过课室后几排的位置却没怎么变动。 在后排坐的几个同学几乎都是篮球或者排球运动的严重嗜好者,这么好的地段方便他们自习课逃课或者下课去打球,哪能拱手相让,这压根就是没得商量。好在也没人往后争,反倒是不想另安的北斯暮被许之侠和莫子良连拖硬拉地搬到了后面一排。 真是胆大不知偷摸,这几厮都明目张胆地挑战到老师眼跟前来了! 林落归默默庆幸以后不用担心遭受北斯暮的突击魔抓,结果没一会,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林落归,你要不要也搬到后面去?” 是许之侠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林落归莫名心虚阵阵,忙摇头,“不搬。” “哦。”许之侠压低声音说,“暮哥让我告诉你,他坐在后面靠窗,书包不安全。你不是给他看包的吗?”适才恢复正常音量,“那个位置也靠窗,特意给你留的。” 林落归:“……” 好像……林落归要给北斯暮看包,北斯暮的一群兄弟都知道! 林落归沉着脸,坐得更直,“……不搬。” 许之侠给了她一记勇气可嘉,走之前给孙文静留了个眼神,“劝劝。” 孙文静:“……”她也不想搬啊! 她刚刚为什么要抬头,还往许之侠的眼眶子里撞o(╯□╰)o 但在后排威胁的压力下,孙文静还是弱弱并不甘地问了出声,“落归,要不,我们也搬?” 林落归睨她一眼,特别嫌弃,“孙文静,骨气呢?” 孙文静莫名被她逗笑,“骨气能救命吗?” 林落归:“没命不至于。” 孙文静:“所以你怕什么?” “我怕了么?” “那你愁着张脸跟憋不出数学题似的。” 林落归:“……”好吧,她的确有点怕。 不对,是有点担心。 她担心北斯暮突然走过来把她揪到后面去。 毕竟,和他自己的包比起来,她真的是轻如鸿毛啊! “算了算了,杀人偿命,两命相抵,我们不亏。”孙文静最后拍拍林落归的手,“好好上课专心上课,他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林落归:“……” 姑娘你这自我安慰要不要再明显一点? “看我做什么?”孙文静指了指课本,“别看我啊,看书。放学后我们就立刻跑,看他们拿我们怎么办。” 如果自言自语是一种病的话,那这姑娘肯定是病入膏肓了。 几秒后。 孙文静推了推林落归手,“落归,你说是吧?” 这时候的林落归特别想对孙文静表示感谢。 刚刚她还在紧张北斯暮,这会脑子里全是她的怂包模样,不禁气笑,“孙文静,那你要不要把你的桌子椅子也搬回家?” 孙文静:“……” 当天放学后,林落归和孙文静还是默默地收拾书包搬过去了。 这完全不是因为她们腿短没跑,而是刚下课就被人紧紧地揪住了书包。 揪她们书包的是坐在北斯暮前面的两位女生,她们一下课就跑上来把孙文静和林落归的去路堵住,架势端得特别强大。 当时林落归以为她们过来威胁她们不能抢北斯暮前面的位置,忙和孙文静一个劲儿摇头保证,说:“我们一定不搬。怎么都不搬。打死都不会搬的。你们放心。” 孙文静点头附和:“打死都不搬。” 然这话说完,那两位同学突然像死了自家宠物似的愁眉苦脸,抓着林落归的胳膊哀求道:“你们和我们换位置好不好,你们不换我们就死定了。” “对,只要你们肯帮,你们怎么样都可以。”那哭相真实得就差掉眼泪。 林落归看向孙文静:我们学校有霸凌现象? 孙文静:看我没用,你自己欣赏欣赏后排那群人的面相。 林落归:“……” 后排……许之侠和莫子良正吊儿郎当地靠在椅子上看戏呢。 而北斯暮,他像个事外人一般收拾书包,装得特别无辜。 这张狡猾得像贴了张天衣无缝的羊皮的脸,以后保准是个祸害。 嗯……未来的某人可不就被祸害了。 这么一想,林落归掉入北斯暮的这个坑,堪堪是盛情难却,并且是迟早。 part 91 自搬到北斯暮前面之后,林落归还真就成了给北斯暮看包的小厮。而这事彻底传开之后,北斯暮的情书也就接二连三地来了。 也是那时林落归才知道北斯暮的受欢迎程度到底有多深,连他本尊的警告都充耳边风了。 起初林落归并不想多管闲事,然她拒绝了第一封,第二封第三封还是会接踵而来。她们整着一副‘情书是给北斯暮的,你只管负责送就好。’的理所应当的表情,让林落归再次见识到女孩子勇敢起来脸皮也是可以堆墙叠皮的。 这些无异于‘情书是北斯暮的,你凭什么替人家拒绝’,而她回以‘情书是北斯暮的那你们找他去,找她算什么事’的情绪却被她们忽视殆尽,还用一种‘你就是一给人看包的,没有拒绝的权利’眼神逼得她不得不接招。 她的接招,就是对这些情书来者不拒,并且后果自负。 连孙文静都想试探北斯暮看到这些情书的表情,还义正言辞地用众忧忧不如她独忧的献身精神来安慰她,都快把她夸上天了。 林落归最后只能认命,她就没见过哪个替罪羊当得这么壮烈的。 但她转念又想,这些情书都是给北斯暮的,她把它们推掉的确没多少底气,棒打鸳鸯那就更不行了,万一北斯暮命中注定的哪位桃花就是这里面的其中一株,而这难得的一枝恰巧又被她给折了,到时候北斯暮找她算账,那她就是找数学老师来充门面都救不了她自己了。 但事实证明,命中注定的事还真就改不了。北斯暮当年有这么多桃花摆在面前都入不了眼,偏就折了她林落归这棵草,要说老天爷爷没有横插一脚,林落归是一万个不相信。 当林落归破例收了北斯暮爱慕者的第一封情书,攒到一沓情书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将这么一堆情书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北斯暮的书包,着实是件挑战性十足的任务。 大课间休息时,林落归趁北斯暮去厕所的间隙,忙往他书包里把情书塞进去。旁边留意她动静的孙文静默默地竖起了一只大拇指。 林落归没好气地瞪她,“明天帮我准备好棺材。” 孙文静挑眉,“放心,地方都挑好了。” 林落归:“……” 当天晚上,少年果真拿着一沓情书过来敲她的门了:“林落归,解释解释。” 林落归不太敢正面瞧,“可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你倒是了解得很清楚。”少年语气有点不太友好,“我不是说了让你帮我看着书包吗?你给我收了这么多垃圾回来?” “什么垃圾,那怎么也是人家的好意啊。而且人家是给你的,我总不能帮你拒绝吧?”棒打鸳鸯的事她可不敢做。 北斯暮皱眉,“林落归,你以为我让你看包你就能自作主张回收垃圾是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真让她当包奴不成--林落归抬头,瞥见他冷幽幽的眸,忙别过脸,硬气道:“那要不,你别让我看包了,你自己买个锁把拉链锁上不就好了。” “……”北斯暮无语,把书信丢给她,“这些明天还回去。下次再往我的书包里塞东西,我就告诉林阿姨。” “说什么?” “说你收别人的情书。” “我哪有!”林落归气急败坏。 明明是他的垃圾! 北斯暮却笑了笑,“你手上的不是你亲自收回来的吗?” “你血口喷人,这明明是你的……” “收好了,明天还回去,别再自作主张,到时候多出来的桃花债都算你头上。”北斯暮说完就走了。 “等等!”林落归不死心地看着他,“那万一你以后和里面其中哪一位佳丽好上了,事后再来一个秋后算账,我冤不冤?” 北斯暮眯了眯眼睛,“……你这么能算,怎么不去当算命先生。” “我还真就算了。”林落归抬起手动了动手指,“我这个月最大的劫难就是给你看包。所以,麻烦您呐,以后自个的包自己看好。”说完忙把门关上。 约莫五秒后。 外面传来少年不疾不徐的声音:“林阿姨,我是北斯暮……嗯,都还不错。她吧……” 林落归倏地把门打开,北斯暮的手机还贴在耳边,语调平淡地和人聊着天,刚刚提了林阿姨,这会又喊林叔叔了。 “你,你再和谁打电话?”林落归走过去,趁他不注意忙把手机拿走,手机里传来林母啰嗦的叮嘱,被林落归毫不留情地给摁掉了,遂抬头,“北斯暮,你卑鄙!” 北斯暮伸手把手机拿过来,漫不经心地回:“刚刚林阿姨打电话来说给你寄了特产。” 林落归咬牙,“我妈给我寄特产还给你打电话,你说谎之前能不能动动你那推理的脑袋理清楚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少年抬头,淡道:“她说你手机打不通。” 林落归这才记起来,她的手机忘记充电了。 “这只是一次警告。以后的包,还是麻烦你看紧一点。”说完就走了。 林落归:“……” 那背影,活脱脱一个潇洒。 她也想潇洒那么一回,怎么结果就这么狼狈这么不遂人意呢? 回到房间,看着被北斯暮扔在床上的一叠情书,林落归有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不仅脚疼,脑袋更疼。 林落归懊恼地抓了把头发,真恨不得把这堆烫手的山芋揉成团仍垃圾桶。可把信封拿在手上之时,她又不得不更加精心地把信封皱褶给抚平,然后工整地塞在课本里,生怕掉了或者折了。 拉上书包拉链之时,她还特意又把信封拿出来数了数,十二封,不多不少--还好北斯暮没有因为生气把书信毁尸灭迹,不然她明天还回去的时候怎么解释都是难题。 第二天,林落归一个个把书信还回去了,期间还各种抱歉道歉sorry鞠躬,这种真诚成功打破了尴尬,反倒叫几个女生心生怜悯而不好意思起来,“这种事情确实让你为难了,抱歉,以后这种事我们自己来做就好。”林落归听到这话,千般感谢万般欣慰,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都还替那些人的厚脸皮感到敬佩,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落归,这些信都是你后面那个让你退的啊?”孙文静的狗鼻子又伸过来了。 林落归“嗯”了一声,“你想知道啊,问我后面那位去啊。” 对付孙文静,只需断了她八卦的路。 果然,孙文静一下子委屈地抿着嘴巴来撒娇了。 林落归可不接这招,侧了侧身,继续背英语单词。孙文静见八卦不到,最后也放弃了,让她去问北斯暮,还不如缝了她的嘴巴。 在那之后也没传出有人给北斯暮递情书的传闻,反倒因为这一出退信,再也没人让林落归往北斯暮的书包里塞东西。 part 92 自林落归搬到窗口位置后,周野来找他们就更勤了,甚至有时候在课间都敢直接伸手进来拍林落归的肩膀,可把她吓得都快神魂出窍了。 “周野,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吓我!”林落归嗔怒。 周野笑了笑,“不是怎么我每次过来都看到你在做题。这都下课了,出来走走,整天坐着不觉得累吗?就算你不休息,眼睛也需要休息。” 林落归揉了揉眼睛,“所以呢?” “放学后一起吃饭。” “……”所以这和可见休息有什么关系? 林落归已经放弃在他身上用推理,直接问:“你不是要兼职么?” “今天老板家里有事,店里关门了。” “那你回家啊。” “就是不想回家吃饭所以才去外面吃的。” 林落归翻白眼,继续推辞,“嗯,那你喊北斯暮。” “放心,你那点心思我清楚,刚刚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周野说完,正见北斯暮从后面走进坐下,忙喊道,“就这样说好了。暮哥,放学后在你们停车场等我。我课室在七楼呢。” 林落归:“……” 她那点什么心思? 她是这意思吗? “周野,你这张嘴厉害的啊,连牛头不对马嘴都比不过你。”林落归咬牙切齿。 周野笑了笑,继续装傻充愣,凑她耳边小声说:“你这天天和暮哥一起吃饭,还怕我当你们的电灯泡啊?” “周野,你找抽!”林落归抓狂,伸手揪住他的耳朵。 周野连声嗷嗷,朝北斯暮喊救命,人北斯暮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上课铃声响起。 林落归这才松手,那双大眼睛等着他的嘴巴,“下次你再乱说话,吃苦的可就不是你的耳朵了。” “……”周野心疼地揉着自己的耳朵,“这年头,还不能说句实话了。”在林落归瞪过去之前立马掉头就跑,“放学后不见不散!” 林落归嘴角抽搐,无言以对。 他这屁股拍得可真干净利落。 可她刚刚明明什么也没答应。 孙文静刚上厕所回来就听了周野的话,托着好奇心凑向林落归,“落归,刚刚周野说什么实话了?你们放学后要去干嘛啊?” 林落归本不想理会的,几秒后突然转过头,“我们约了放学后一起吃饭,走吗?” “这个……可以啊。”孙文静回得特别难为情的样子。 得吧,林落归还不知道,这姑娘从未和男同学同过桌,如今不仅能和男同学一起同桌还一起吃饭,可不把她乐得。 “林落归,放学后帮我看包。”北斯暮的声音突然传来。 林落归和孙文静同时掉头往后看。 林落归:“为什么?” 北斯暮:“上厕所。” “你刚刚不是才去过了么?”林落归问完,少年抬头,净看傻子的表情。 得,说不过还不能保持沉默啊。 林落归回过身坐好。 旁边的孙文静突然扯了一下她的胳膊,“落归,你和周野约饭,北斯暮去不去啊?” “嗯。”林落归漫不经心地回。 过了两秒,她偏头看去,正见孙文静一副吃屎了的为难表情,“落归,我妈说放学后要按时回家报道。下午这一餐我就不去了。” 林落归:“……” 北斯暮不是很受欢迎吗?能和北斯暮一起吃饭不是很多女孩子们梦寐以求的夙愿吗!这姑娘平时犯花痴犯得这么严重,怎么机会到手了反而往外推了? 孙文静要是晓得林落归的这些想法,势必要理直气壮地反驳:校草真的只是一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乎的生物啊,人家给他塞一封信都能被吓得眼神不敢放电,她这么突然地凑过去和人吃饭,日后可不得和食物杠上了? 可惜林落归就看不明白。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两人提起这段往事,孙文静还特别感慨了一下,说:“林落归啊林落归,你以为当时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这么能踩狗屎运啊?放眼整个市一中,也只有你没被北斯暮吓尿过。” 林落归反驳,“难道你被吓尿了?” 孙文静:“我心里尿了,冷汗津津呢。” 林落归:“北斯暮也没这么可怕吧?” 孙文静呵呵一笑,“全班也就只有你这么认为。” “那其他人怎么以为?” “知道猫腻两个字怎么写么?” “这关猫腻什么事。” “所以说你踩狗屎运了。”孙文静连声叹叹,“当时你们所有的猫腻都写在北斯暮一个人脸上了,你倒好,什么都没看明白,还迟钝了这么些年。” 林落归沉默,突然眼睛一亮,“所以,北斯暮那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 “不然你以为?”孙文静摇头叹道:“北斯暮喜欢你,全世界都知道。你别说你被蒙在鼓里,北斯暮要是知道,指不定要被气死。” “当时学校明文禁止早恋呢。”林落归表面乐滋滋,继续口是心非,“不过那时北斯暮已经差不多十八了。还是好学生。”就是演技太好,把她都诓骗了。 孙文静无语,“姑娘,这是重点吗?” 林落归点头,“这就是重点啊!北斯暮喜欢我比我喜欢他还要早呢。” 孙文静挑眉,“这就是所有猫腻的不可思议之处。” “拜托,你别整得跟我中大奖似的,我当年也是有人追的好不好?” “所以现在呢?你俩不还是分了?” “我们没分,只是异地恋。”分手都没提呢! “呵,异地恋……谁谈个异地恋爱和你们一样不联系不沟通还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估计异地恋该被判死刑了。” 林落归:“……”她现在要是有本事把北斯暮气出来和她分手也好啊,大不了以后她死缠烂打,缠到他妥协为止,并且绝对不再搞异地恋。 这种异地恋的确该判刑。 不过事实证明,两个人只要心有彼此,就算分开多年也能旧情复燃,更何况林落归和北斯暮之间的情丝缭绕从来就没断过。 part 93 放学后,三人还是去了一家餐厅吃饭。 这倒不是三人第一次一起吃饭,之前在湖口镇,他们仨窝在周野那丁点大的房间里一起凑合不知吃了多少顿,林落归更是和北斯暮面对面吃了一个多月的饭。可这会在外面吃,画风变了,感觉也不太对。 等吃完饭抬起头,林落归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周野,你从一坐下就开始说话,你都说了十几分钟了。”林落归无奈。 惊讶于他一直不停说话期间竟也能吃得比她多比她快。 周野抬头瞄她一眼,“那什么,我很多话吗?我不是一直这样吗?” 林落归想不出反驳,周野又继续和北斯暮叨叨他们班最近发生的事。 “……”林落归有点头大,怕是习惯了和北斯暮吃饭时候保持的食不言寝不语之规矩,现在一看到有人边吃饭便聊天,就有种想开口管教的冲动。 “对了小落,你们班是不是有一个叫尹木的?”周野突然看着她问。 林落归在周野问她和问北斯暮有什么不一样的问题里纠结了几秒钟,明明她和北斯暮是同班同学……然后,“尹木?”看向比北斯暮,“我们班,有这个人吗?” 北斯暮撇她一眼,继续吃饭。 周野却笑了起来,“小落,你这七秒钟的记忆到底是怎么从书牢里杀出重围的?对了,你这次政治靠得怎么样?历史呢?生物呢?” 林落归噎了一口,“你还吃不吃,不吃我走了。” “别介啊,人暮哥都还没放筷子呢。”周野扯了一下嘴皮子,又言归正传地说:“那个尹木被我们班的一个女生看上了,几天前她当面对那个尹木表白被拒绝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群孩子不知道学校明文禁止谈恋爱的麽。 表白还敢这么招摇的。 “有关系,关系可大了。那男的……就是那个尹木,你知道他拒绝的说辞是什么吗?他说她还没有你们班的小乌龟长得可爱。哈哈哈!”周野笑得特备欠揍,“现在那女的到处打听小乌龟的消息,你可要小心了。” 林落归觉得有种莫名躺枪的感觉,“周野,我说过你不许再提这个名字的!” 周野嗯了一声,装傻充愣,“可我记得,你的这个小名不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啊?” 这时北斯暮放下了筷子,突然丢了一句过来,“你不是说她喜欢这个小名么?” 呃……周野如遭雷劈,“我什么时候说过?”触及到某人的怒火,他暗道不妙,“不是,暮哥,你别老把我推出来当挡箭牌吧,我……”想对林落归解释,可人已经走了,转头再说,北斯暮也走了。 这俩的默契是练过了吗! 林落归没想到,昨天周野才说他们班有个女生正到处搜罗她的消息,今天正主就直接找到她面前来了。 “你就是小乌龟?”她一脸傲凛凛地挡住她的去路。 林落归默默地叹,后退一步,“你好,我不姓小,也不叫乌龟。” 那女同学愣了几秒,忍不住笑了一会,“你不是小乌龟,可我们班的周野说就是你。你的早操排在倒数第四吧,我特意跑你们班数去了。” 额……周野? 他个王八! 只是……林落归突然灵机一动,“我不是排倒数第四,我是排倒数第三。”正想着排倒数第四的是谁,浑然记起来她前面是一个高高的短头发的,男生! 周野这厮的智商是被狗吃了吗! 就算看不清楚她站在哪,也不能把一个男同学看成她吧! 然这时却听到那女同学说,“是倒数第四啊,把我算进去不就是第四了吗?我都说了跑你们班排队去了,你怎么听不明白?嗯,智商确实挺让人捉急的,难怪叫小乌龟。” “……”林落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女生笑答。 嗯,还算友好的语气。 只是……她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和她交朋友! “对不起,快要上课了。”林落归礼貌地笑了笑,果断逃出厕所。 那女生从后面跟了上来,“我知道快上课了。不过下节课是体育课,我们顺路。” 林落归有点头疼,停下来说:“很抱歉,对于你被表白失败,我感到很遗憾。但我发誓,我在这里面没有充当任何障碍的作用。我不认识那什么尹木,真的!” “你不认识怎么知道人家名字?”她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随即又是一笑,“你误会了。表白尹木的女同学不是我,我是宋轶歌,就是无意间听到有人说你很可爱,特意跑过来和你交朋友的。你不会,因为这个拒绝我吧?” 嗯……呃……这误会开得好像有点大。 林落归不好意思地咧了一下嘴,“我,我叫林落归。” “我知道。”宋轶歌特别亲昵和自来熟地挽着她的手,“林落归,不然怎么叫小乌龟?说实话,我觉得这个名字不错。以后我就这样喊你了啊。” “别!”林落归一脸惊恐状,“你,你还是喊我名字吧。” 宋轶歌哈哈地笑了几声,“你怎么还害羞了?不会是被我给调戏的吧?罪过罪过。” 林落归:“……”周野都给她找来了什么人==! part 94 每次到体育课,班上的同学在上节课下课之时就已经欢呼着跑操场去了。林落归和宋轶歌走回来的时候只有孙文静在班里苦巴巴地等着某人。 “落归,都快上课了,你怎么回来怎么晚!”孙文静跑过来,目光在宋轶歌上瞧了一眼,又看向林落归,“你们认识?” 宋轶歌大大方方地跟她打招呼,“你好。我是宋轶歌。你就是我们落落的同桌孙文静是吧。长得也挺可爱的哟。” 林落归:“……”她刚刚没这样介绍自己吧?这姑娘自来熟的本事实在惊人。 孙文静显然招架不住宋轶歌这样的热情,支支吾吾地笑了笑,挽着林落归的手正要走,突然又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开始放大地瞪,“宋轶歌……你,你不就是我们这一届的校花?” 林落归也不可思议地愣了愣。 她刚刚就觉得宋轶歌长得特别好看,比他们班的班花陈思婷还要有气质,除了有一点神经兮兮的。 但她绝对没想到有一天能和校花交朋友,尤其还是人家校花自己过来搭讪的。 林落归当时的想法就是,突然中了一个大奖,超级大奖,有那么点夸张的不真实。 就连之后孙文静也说:“落归,你就是我的福星。如果不是你,我还结识不到我们大名鼎鼎的校花,更不能和名震湛市的影后花天酒地,嗯当然还有未来小说畅销家一起抢被子。”那个‘未来’几年后都还能继续用。 其实林落归当时就想问,宋轶歌是他们这一届的校花这件事,孙文静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她! 某天三个女孩子打闹的时候,宋轶歌贼兮兮地回答林落归的这个问题:“也许她是怕你被我的美貌俘获,瞧瞧你当时石化的样子,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世界第一美?” 里面的你指的就是林落归了。 但林落归真觉冤枉,她当时愣,完全只是诧异于宋轶歌因为一句‘她比那谁谁可爱’的传说就和她跑来厕所堵她,并且破天荒地要和她结交。 而且当时她的呆愣也没有到石化的程度吧? 嗯直到数年以后,林落归深才察觉,宋轶歌那哪是来和她交朋友的,她就是盯上了周野这块狼肉,直面攻击不行就跑到她这里进行侧面攻克的! 实在是,交友不慎! 今天这节体育课老师有事晚点来,体育委员许之侠着老师的吩咐带着班里同学做准备运动,然后让大家跑个五圈就解散。 一圈跑完,大家相安无事。 第二圈,已经有几个男同学从操场跑向篮球场。 八班和十八班里相互认识的男同学们都在用一种他们才看得懂的暗号各种传递消息,然后不到一会的时间,整个操场一下子就少了几乎三分之一的人。 跑到两圈半的时候,宋轶歌突然远远地跑过来拉着林落归就往操场圈外撤。 林落归不明所以,“你,你拉我去,去哪?” 宋轶歌蜜汁微笑,“看他们打球。” 林落归:“???”她想看就去看,可为什么要带上她? 对此宋轶歌的解释是,都是朋友嘛,有难同当,有福当然是要同享。 林落归差点就想说一句:‘这个朋友交不得。’话到喉咙,被她谨慎地又给吞了回去。 而那次跑去篮球场围观导致的最后结果是:两个班的体育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忙完事情过来了,就在篮球场旁边和一群花痴观众一样观球,期间两人默契地说说笑笑,若无其事地站到下课前五分钟,偶尔也和学生们各种聊天欢呼。 然……等排队解散的时候,体育老师突然地就开始秋后算账了,拉着一张严肃的脸,明明白白地训话,还让未按规矩跑完五圈的同学都站出来。 呃……老师的算账总是这么出其不意。 最后班上七七八八的男生都站了出来。他们在篮球上露脸露得彻彻底底,忽悠老师是不可能了,就算想逃也得先把脸上身后的汗流干了再说。 当时林落归战战兢兢地站在队里,每次想鼓起勇气站出来承认错误,奈何就是抬不起那只千斤重的脚。她低着头继续犹豫着,总觉得几双若有若无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像钉子一样能把她扎出孔来。 她能不站出去么……全班就她一个女生不守规矩,但她那也是中途被挟持逃走的,同学们能看见她这么弱小的份上,发发善心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么==! “没了?”体育老师问道。 林落归还在纠结。 纠结两秒,准备抬脚。 这时,远远的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落落,你也被罚了啊?没事,正好放学我们还能一起锻炼身体。下课后我找你去,你在班上等我啊。” 是宋轶歌。 林落归倏地脸红了,果然啊,交友不慎! 继垂着头慢慢地挪出队列,往一群汗味冲冲的男生旁站好。 老师一声不知情绪的话瞟了过来,“你的这个朋友不错,乐观。” 林落归把头埋得更低。 接着,惩罚就来了。 “你们几个放学后去操场上跑二十圈。好好锻炼,今天跑不完的明天跑,明天加量。”那句好好锻炼明显就是说给林落归听的。 有人不以为然地问:“加几圈?” 体育老师轻笑,“加到你跑不动为止。” 嗯,班上的同学都笑了。 悲催的一天,从交友不慎开始,一个是周野,一个是宋轶歌。 这俩以后不是一对都对不起林落归今天搭上半条命跑完的那二十圈了。 放学开跑前,十八班的一个男同学听完八班的要跑二十圈都惊讶了一下,说:“我们班的只跑十五圈。你们老师怎么比我们班的还狠?” 然后就有几个男生若无其事地往林落归这边撇。 当时林落归真想往地下钻。 她能不承认这是因为她迟迟没有站出来,又被那十分乐观甘于锻炼的宋轶歌给供出来才让老师虐心大作麽? “没事,不就是加个五圈嘛,跑得动。”有一个男生替她说话,“不过二十圈跑下来,你能跑得动么?” 许之侠却笑,“跑不动怕什么,有暮哥在,暮哥背她跑二十圈都没问题。” 林落归:“……”这小子能不能每次开玩笑都以一种她是他未来嫂子的样子?到底北斯暮给了他多大的好处! 果然,旁边几个男生听了之后,先前还未来得及爆发的怨气瞬间瓦解,转为沉默的讨好。 林落归彻底不想说话了。 几分钟后,北斯暮和周野散步一般走过来,一群人都以在等老大的姿势翘首观望,这一群人里还包括一个正常的林落归。 林落归之所以还站在那里,纯粹是不想做唯一的那个例外。 看到宋轶歌从远处跑过来,林落归恍然有种心虚的感觉,好像忘了一件什么事。 part 95 “小乌龟,不是说好了让你在教室里等我的吗?”宋轶歌一副就知道你不守约的表情。 林落归风中凌乱了几秒,回:“下课的时候跑了一趟厕所,忘了。” 宋轶歌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脸,“没事,下不为例。” 林落归囧,怎么感觉宋轶歌在撩她? 没看到旁边几个男生散发着的浓浓荷尔蒙气息滚滚而来么。站在校花的旁边会不会有被挤兑的危险? “那个,谁是过来监督的?”周野问。 绝对是威胁的语气。 其中一个男的弱弱地把手举起来,“是,是我。” “吃饭了吗?”跟对孩子说话似的语气。 虽然周野在这边确实是除了北斯暮,年龄最大的。但他这么哄孩子似的对话,要不要收敛一点! 负责监督的男同学僵硬地点了点头。 “一会请你吃饭。”周野很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众:…… 行贿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麽==! 居于此,原本十五圈、二十圈的长跑,大家懒懒散散地只跑了五六圈,然后就各种勾肩搭背地去吃饭了。 林落归自然没有逃罚的那个胆,她绝对是被宋轶歌拉走的。 正好那天是国庆小长假的前一天,一群同学刚涮完一顿火锅,又各种起哄着去唱k,林落归说要回家,立马被宋轶歌勾着胳膊说不许走,说她要是走了这里就剩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嗯原来她还有自我保护意识的。 只是她们俩人现在各回各家,不是更安全的麽? 林落归被宋轶歌缠着走不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北斯暮,总不能他回去了留她一个人在这。心理作祟,她的脑子里下意识地也在担心他摇头不参加,眼神突然开始变得可怜兮兮起来。 于是当北斯暮抬头对上她那略为祈求的目光怔了怔,随即将书包往后背一丢,“订了哪个包房?” ktv包房定在三楼的中等包房,十二个人进去刚好,够坐,也不拥挤。 本来几个男生想订大包房的,后来商量到结账的一步,大家一致让周野一个人请的时候,周野默不作声地就找前台换了一间中包房。几个男生唏嘘地切了几句,周野一句“要不你来付?”就把他们的嘴给闭上了。 当时宋轶歌拉着林落归交头接耳说了一句悄悄话,“周野真男人。” 嗯,林落归第一反应是,周野不就是个男的? 那时候她的脑袋还迟钝在中学生不能早恋上,所以就算宋轶歌的眼神在周野身上瞄得再明显,她也是看不出丝毫端倪的。 更何况一个名艳四方最不缺追捧的宋轶歌,这么会看上周野这么粗俗又没气质的男生? 她就没想过周野会踩中这么高级别的狗屎运。 直到后来有一天宋轶歌当众表白周野,林落归全程石化。 当然,这都还是后话。 唱k那一晚上,林落归连麦都没碰到。一群男生点的都是一些喊破喉咙的歌,他们轮流传麦开唱的时候叫得那是一个撕心裂肺震耳发聩,林落归一度以为自己进了一个神经病院。等麦传到她这里,她下意识地就往后躲,把一众人看得哈哈大笑的。 嗯在非正常人里面,一般正常的人都是比较另类。 后来宋轶歌举麦帮她们俩女生说话,“你们能不能点一点我们能唱的?” “成,校花都发话了。你想唱那首自己来点。”有一个说。 宋轶歌想了几秒,“就点那首,‘死了都要爱’!” 林落归:“……?” 这姑娘真性情!点这首是要开嗓的吗? 她不需要的啊! 林落归生怕宋轶歌把麦递给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等音乐前奏渐进,她又往旁边挪了挪。 然后手就不小心摸到了一个人的大腿。 林落归弱弱地往另一边看,呃……是北斯暮。 “对,对不起。”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忙把手拿开,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 北斯暮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注意到她已经低下头,便再看一眼,那感觉……胆子真小,尤其缩起脖子的时候,像极了一头小乌龟。 果然,人如其名。 宋轶歌唱完两句,把麦往旁边一递,没反应。 几个男生笑出了声。 林落归不自然地把头低下,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宋轶歌回头,旁边的位置已经没了林落归的影子。目光往前顺,就见林落归坐在北斯暮的旁边,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坐得跟个三好学生似的。 她特别无奈,又不敢把人叫过来。 别人不知道,她宋轶歌还不知,那小乌龟是北斯暮的板上钉钉!上次林落归听完墙角从老师办公室门口仓皇而逃时,宋轶歌好巧不巧来办公室给老师送作业,当时她只是觉着那个八卦还挺新鲜的然后干脆就听完再走,没想到那主人公之意竟是林落归。 也难怪后来见到林落归的第一面她都还觉得熟悉。 而北斯暮……听周野说他自己打架长大的,唯一打不过的就是北斯暮,所以他喊人哥也喊得特别心服口服心甘情愿,所以这个人不能惹。 当然,她也不敢惹。 宋轶歌暗暗地叹一句林落归重色轻友,然后自己一个人唱破嗓子也要把这首歌给唱完。 最后唱不下去的时候,周野特别仗义地拿起另一个麦克风替和她唱了,两人在一群哄闹之中也能对视并看似深情地把那首歌唱完。 以一种真真切切的‘死了都要爱’的壮志,唱得撕心裂肺自我陶醉。 偏偏林落归什么猫腻都没看出来。 直到他们俩的事捅破那天,林落归就特别懊恼地拍自己的头,说自己怎么会如此迟钝,当时那样的场面,堪堪一个情场告白啊。 也许是学校的教育工作做得太好,林落归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不然她也不会连北斯暮对她的那点心思都看不明白。 可惜啊,不仅林落归不懂宋轶歌的那首歌,连周野自己都没唱明白。 从ktv房出来那天,林落归又记住了几个同学的名字,十八班和周野关系还不错的赵宏宇、陈子昂、刘成峰,本班与北斯暮关系够铁的许之侠、莫子良、张尤。这些名字林落归还是念叨了几次才全部记下来的。 一行人从ktv出来分道扬镳,周野、宋轶歌和林落归、北斯暮一起走了一段路,在最后一个路口也岔开了两条路。 其实周野在上一道分岔路口就应该转弯的,不过宋轶歌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他很乐意把人安全送回家。 在这一点上,周野向来都是比较热心。 林落归和北斯暮安安静静地走了一段路,谁也没说话。 这是他们一起上下学的常态。 “国庆打算回家吗?”少年单手推车,一只手拉着挎包搭在肩上。 模样很养眼。 part 96 林落归淡定了欣赏了几秒,答:“我爸妈在外面出差,不回去。” 北斯暮:“嗯。有什么计划?” 他问话,就像父母在问孩子。 或许……是因为那三年的年龄差。 林落归想了想,摇头,“很多作业呢。先把作业做了,有时间去逛逛吧。”她来这里这么久,都没怎么逛过呢。 少年沉思片刻,问:“三天能做完吗?” “三天啊……”理科试卷这么多,三天有点难,于是说了个模糊大概,“可能,勉勉强强能做完。” “作业很多吗?”北斯暮似是才意识到两人是同一个班的,“是不是不会做?” 林落归:“……”她又不是他,他留级三年,一个知识点反复学了三年! 所以他能不能别用这种理所当然什么都会的眼神来看一个几乎什么都不会的她自己! 林落归心里叫嚣,但面上还是平静,点头。 北斯暮继续问:“上课听不懂?” “懂了七七八八,回去做几道题巩固一下可能就好了。” 沉默了一会,北斯暮道:“明天出来客厅写作业。” 林落归微愣,抬头看他,“啊?” “免费的辅导你不要?” 林落归:“……你吗?” 北斯暮:“……” 林落归砸吧舌头,抿了一下嘴,“哦,好。” 一直到回家躺在大大的软软的床上,林落归才意识到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问题。 比如为什么她的作业要在三天内完成? 算了,三天后再问。 免费的辅导,可不是天天都能有的。 秋意习习,阳光暖暖,最适合赖床睡觉。 昨天林落归只顾着沉浸于国庆小长假不用早起的兴奋中,睡觉前特别顺手地把闹钟关了。以至第二天,被生物钟喊醒后在床上呆呆地坐了几秒,然后继续倒下去蒙被子再睡个天荒地老。 等她再度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九点钟以后。 当时房间的门被敲得噼啪响,林落归以一种哪里发生火灾了的自己吓自己之态豁然清醒,眼皮子都没睁全就往门口逃生了。而后开门就撞上了在门口杵着的某位高大伟岸的身影。 “林落归你发什么疯!”少年被撞得节节后退,捂着被她的头撞到的胸膛,疼得龇牙咧嘴。 林落归啊地一声也往后退,一种惊悚未退的呆滞眼神久久地看着前面瞪她的少年,终于在五六秒之后恢复神智,慌了,“啊你,那个,没事吧?” “你说呢?”北斯暮眼神幽幽地盯着她,“回去穿鞋刷牙洗脸,半个小时,客厅。” 简洁明了的吩咐下定,转身就走。 当时林落归脑子蹦出来的一句是:刚刚怎么就被再撞狠一点呢? 这么高冷,撞都撞不倒! 再下一秒,林落归揉着自己的额头,刚刚撞得可真用力。 把牙膏挤在电动牙刷上,林落归没忍住又闭了眼睛。 放假的时间里好像怎么睡都不够,就算赖床赖了两个钟,照样觉得眼睛上面蹲着俩周公,随时都能把她勾到梦里去。 所以在刷牙刷到一半的时候,林落归才猛地想起来北斯暮为什么会叫她起床,又为什么让她去客厅。 顿时激灵暴打脑灵盖,困意全无。 换了身干爽的便衣出来,林落归做贼式地开门往外探了探情况。 客厅特别安静,一个人影也没有。 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张阿姨昨天也回家过国庆小长假去了,偌大的房子里可不就剩她和北斯暮俩只? “贼头贼脑的做什么?看看时间。”北斯暮冷幽幽的声音传过来。 林落归立马站直,抱着一大本书跑过去。北斯暮坐在长长的沙发前看书,桌子上放着几本复习资料,林落归瞄了一眼……高考资料!这么着急上考怎么还玩留级的把戏呢? “先做数学吧。”北斯暮头也不抬。 林落归刚在另一边坐下就听到少年的话,下意识问,“为什么?” “难道你数学很好?”肯定的语气。 “但也不差。”不甘的态度很明确。 虽然班上排名确实靠后了一点。 果然,回应她的是一声不以为然的轻笑。 林落归突然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照这个少年这么自恋和毒舌程度,她做完这一沓试卷,会不会被他贬低成傻子? 默默地摊开一张试卷,林落归从前面的选择题做起。 前面的计算解题还算顺畅,越到最后,脑子运转越发障碍,等她咬着笔盖深思熟虑都看不出题目的陷阱从哪断了她的思路的时候,她开始自我反省。 其实不用怪不得人北斯暮说她差,她和他比起来,的确好不到哪去。 瞧瞧,人家一张试卷哗啦啦的十几分钟就翻了一页,她连第一大题都还没做完。 正纠结着是按照考生一句‘不动的问题就选c’还是‘看不懂的问题直接挑最长那句选’的时候,北斯暮已经将笔放下,“做到哪了?” 林落归淡定抬头,“卡住了。” 然后在少年一记意料之中的眼神下,慢慢把试卷拿过去,“第20题。”递过试卷才反应过来,人家手里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此伸手可谓多此一举。 北斯暮只是瞥了一眼,然后特别熟练和干脆地把数学课本翻开,挪到林落归身前,“把这个知识点再看一遍。看完再做一遍。” “啊?”不是直接教解题思路的麽? 少年挑眉,“有意见?” “没有。”您老是数学满分,她哪敢有意见! 一个早上,林落归都在写那一张数学卷子。遇到简单点的问题,北斯暮让她看课本;难一点的问题,北斯暮给她讲解做题思路和运用的知识点;题目难度超越她智商的,北斯暮直接把自己的试卷丢给她,上面附上一张密密麻麻的算法思路,林落归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看了一遍,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感觉各种算法思路在各种打架,没一会就转成了麻团。 最后北斯暮无奈地停笔看着她,“这道题放弃。待会做几道拆分知识点的题,做多几道思路就畅通了。” 林落归立做感激眼神。 ==他总归没再贬低她。 虽然只是放弃她。 过了一会,北斯暮手里拿着一本试卷走过来,“这是高一的数学基础题,有空的时候做。” “啊?”这才开学不到俩月,让她做高一全套的? “不会的翻课本,难道你上课之前都不预习?”少年理所应当地又开始鄙视她。 “哦。”林落归默默地把试卷接过来,不免小声嘀咕,“你自己都预习到高三了,哪里知道我们在起点挣扎的苦。” 刚刚落座的北斯暮抬头,“什么?” 林落归忙笑,“没,没什么。接下来做哪科?” 北斯暮稍稍拧眉,似无语状,“为什么问我?” “啊,不是你……”林落归弱弱地扯了一下嘴皮子,说,“那,我先把理科试卷做了吧。”文科不会的还能翻书直接照抄。 “可以让脑袋放松一下。”北斯暮突然转了友好的口吻,没等林落归惊喜抬头,他已经把一沓试卷放在她桌面,“给你练字的。” part 97 “嗯?”林落归翻了翻,上面是政治试卷、历史试卷、生物、地理……? 林落归抬头,“你不用给我,我,我也有。” “我知道。写完再抄一份。”少年懒懒地留下一句,“嗯,记得模范一下我的字迹。名字就不用你填了。现在是中午,下午三点前交卷。” 林落归:“……”让她帮忙做作业都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吗? 还有附带要求,这么多试卷是要废她的手吗! 果然,阴转晴都是有陷阱的,越是奸诈的人越会擅长用友好的态度拉人下坑。 “我能拒绝吗?”林落归弱弱地挣扎一句。 北斯暮抬头,“一般情况下,我教你理科,你应该主动教我文科。” “可你文科不是也挺好的麽?” “抄试卷只要动手。” “……”嗯所以不用费脑的题才让她做? 只是……林落归讪讪地挠头,“那我应该算是不一般的情况。因为我的文科也一般。” 成绩排名不是都出来了么?她排名班里三十多,中等呢。 让她辅导他的文科,确定不是让她上赶着给他拖后腿的? 北斯暮沉默了许久,“所以你当初是怎么考进来的?” 又来。 林落归抬头挺胸,“运气。” 北斯暮:“……” 中午,林落归还在埋头拼命做试题,北斯暮在厨房忙活,偶尔会传来几声煎炸声。林落归下意识摸摸饿扁了的肚子,心里更是感慨: 北斯暮虽然脾气不怎么好,可他脑子聪明,还能免费给她辅导作业。虽然代价是要帮他做一堆文科作业,但这种礼尚往来的交易更能叫她踏实。 更重要的是,有他在,就算北父北母不回来,张阿姨回家了,她也不用饿肚子,更能美滋滋地填饱大胃。 这场交易,她算是大赚了! 十二点半,林落归写完了历史和地理,政治试卷要写的文字太多,她决定下午再慢慢抄,抄完再背。 北斯暮煮好了玉米骨头汤,桌上放着青瓜炒肉,西红柿炒鸡蛋,可乐鸡翅……看不出来,这厮挺会养家的。 “题都做好了?”北斯暮不知什么时候倚在厨房大门。 把正要下手偷吃的林落归逮了个正着。 林落归默不作声地把手缩了回去,露一个笑脸,“没写完,还有几个小时呢。”略是一顿,笑得更加容光焕发的,“你还会做这么多菜呢,真看不出来。” 少年眉头轻挑,“你以为我是你?” 呃,一言不合就贬低她。 算了,看在中午还得从他手里讨食的份上。 北斯暮在做最后一道菜——糖醋排骨。 菜色养眼,香味浓郁,特别能激发食欲。 林落归咽了咽唾沫,默默地站在旁边看他做菜:柴米油盐的味道很足,动作也很熟稔利落,关键是帅气又不张扬,身上的一股高冷劲儿也收敛了不少。 都说认真的人要么最帅要么最美,果然啊,魅力都是靠认真搭建起来的。 “傻笑什么?” 某人的鄙视立马让林落归从花痴世界里清醒过来,淡定地说:“嗯……我是在想,有一次我炒菜没炒熟透,装在盘子里试了一口觉得难吃,后来又倒回锅里重新炒,虽然炒出来的样子不及第一次,但味道却好了许多。如果是你,你觉得它们的品相重要还是味道重要?” 于是就收到了少年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你以为我是你?” 又是这句。 这厮是被她气得练出口头禅了么? 他要是她,那还了得! “这种傻子才能做出来的事,以后别用来和我比。”北斯暮特别不客气地再插一刀。 林落归这就不服了,“那只有你能做出来的事,也不要拿出来让我试啊!” 两人都默了几秒。 北斯暮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放桌上,回头,神色淡淡的,“这些的确只有我能做的。你确定不试?” 林落归:“……”她刚刚的意思里面有包括不吃他的菜么? 算了,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更何况以后或许还要大大仰仗人家的脑子。 林落归立刻嘴角上扬,眼角眯眯,“吃饱了才有力气做题嘛。再说,你现在正好少了一个洗碗洗碟的,这活我包了。” 少年嗯地抬头,“不然你以为?” 林落归:“……”哥你能别每次都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说话吗?这会显得她的脑子更加迟钝! 居于两人之前闹的那么一点不快,林落归决定说一个笑话撑场,“那个,你知道吗,以前我奶奶养了一只鸡……” “不知道。” “……我还没说完。” 北斯暮瞟额她一眼,“你继续。” 林落归:“……”刚刚说到哪了? 调整心态,林落归接着说:“那只鸡特别爱叫,也特别爱打架。每次有新的伙伴进窝它就要在它们的头上拔毛……” “说重点。”少年再次不客气地打断。 “……”林落归无奈。 “人说笑话的时候能别打断么!笑话的重点都是最后一刻才登场,能别轻视前面所有的铺垫过程么!”林落归的每一个字里都在咆哮着对他的不满。 最后少年耐心地点了点头,“你说。” 林落归特别后悔多了这几句嘴,但最后还是得耐着性子说完,“重点是,每次给它们喂饭的时候我都会用力拍它们的窝狠狠吓他们一跳。” “所以?” “你应该问为什么。” 北斯暮总是受不住看傻子的眼神,敷衍的态度做得十分到位,“……为什么。” 林落归嘴角微抿,“因为只有把它们吓安分了,等我开笼子给它们送饭的时候它们就会躲得远远的,直到我把笼子关上,它们也没敢啄我的手。” 北斯暮:“……” 林落归抬头,与他对视,都没说话。 一个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所以,这是冷场了么o(╯□╰)o? 林落归默默低头扒饭。 约莫一分钟后,少年才问,“这是冷笑话?” 不冷你咋不笑? 林落归嗯了一声,“冷吧。”虽然不是冷笑话。 北斯暮漫不经心地答:“不冷。” “……”林落归呛了一口气,所以他刚刚为什么要问? 高一的作业还不算多,但如果加上巩固练习和预习,那作业是永远都做不完的。更何况自从北斯暮给林落归辅导过一次后,已经主观地认定她为‘差等生’一类,并坦言说如果以后她想顺顺当当地挤向年级排名前五十名,现在就得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 这句坦言导致的直接结果是,林落归不仅要把各科练习册的题目做完,还得抽时间做北斯暮交给她的课余作业,比如课堂小练习。而他挑出来的往往又是一些伤脑筋的题目,林落归翻了几页后就开始晴空霹雳一般呆愣几分钟,然后埋头盖被子欲哭无泪。 这哪是免费的辅导? 这是她自虐的开始! 所以她当初为什么会觉得一个留级三年的超智同学是一个不爱学习也不重学习的人类? 完了,她觉得自己被孙文静那不知哪哪的道听途说给害惨了。 不过北斯暮的兴趣似乎真的就在理科,至于文科科目……他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要么早就耳熟能详的,要么就是私下里已经背得滚瓜烂熟,起码在第一次月考,从他的成绩排名来分析,他算得上科科全优。 part 98 林落归就想着,北斯暮的成绩这么好,说话一定有根据,所以他给她定的计划和要求也一定有科学依据。 就算他是故意瞎扯,林落归也不敢说不,因为她和北斯暮打成的第一个约定就是:用成绩说话。 那直白的意思就是,她若是想反抗,就得先把成绩提上去,那时候的反抗才有分量。 可她忘了,目前她要把成绩提上去的办法都是北斯暮给的建议。换而言之,就算有成效,那也是北斯暮的功劳,北斯暮照样有理由推翻她的观点,甚至把她说得一无是处。 但目前……林落归是看不出来的,不然也不叫小乌龟了。 脑子嘛,得慢慢运转才会灵活。 国庆长假前三天,林落归不是在做试卷就是在做练习题。第四天早上早起背诵英语单词,突然被北斯暮拉着去附近晨跑。 不知道北斯暮发了什么疯,六点起床把她拉起来,说带她去附近溜达。结果他说的溜达就是去附近的公园跑一圈。 一圈跑完,两人都汗流浃背的。 太阳雄赳赳气昂昂地挂在头上,照得两人脸上反光。 林落归在少年脸上盯了几秒,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都是汗。 “八点了。”林落归无奈汗颜,“我们跑了整整两个小时。” 北斯暮好像精力特别旺盛,至少就没有林落归一副萎靡的样子,还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才两个小时。” “才?”林落归摇头,服气,“我要回去睡觉了。今天起得太早,还困着呢。”边想着如果前三天假期把作业做完就是为了后面四天的锻炼身体,她更愿意在床上窝个地老天荒。 “下午去露营,记得收拾好东西。”北斯暮留下这句话,继续往前跑了。 林落归脚步一顿,下意识又跟了上去,“露营?都有谁?” 少年没搭话。 林落归继续问,“我为什么要去?” “你要一个人留下来也可以。” 自己一个人在家,啃面包还是吃泡面? 林落归犹豫不到两秒就放弃了在家的想法,“那要去多久?” 北斯暮:“……” “四天?” “……” 少年不搭理她,她也不觉得尴尬,“你别跑这么快啊,我没力气追了……你起码告诉我,去露营需要准备什么吧?” 北斯暮终于回头看她一眼,“你不是很喜欢写旅游攻略?” “可这和露营有什么关系?”林落归顿了顿,“难道要去不同的地方露营?都去哪里?地方挑好了吗?需要我上网百度再做一次攻略吗?喂?” 少年已经彻底放弃和她沟通,加大步伐把她甩开。 林落归:“……”这家伙每次嫌弃她的时候一点都不知道低调。 就因为北斯暮的露营计划,林落归不得不拒绝了孙文静和宋轶歌的其他邀约,然等露营的小伙伴碰面的时候,林落归当场就想把自己藏起来。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北斯暮说只约了周野的行程里面,宋轶歌也在! “林落归!好你个重色轻友!我约你露营你说你有事不能来,偏就北斯暮亲自开口才能把你这尊大佛请出来是不是?”宋轶歌表示特别生气。 林落归怯弱弱地拉了拉她的手,“不是这样的。是他和我先约好的,我不能言而无信。” 其实她心里还是更忐忑的。 照宋轶歌这么大大咧咧的性子,这次露营的事肯定瞒不住,到时候若是孙文静也知道了,她……又要被训话了。 突然觉得她总是被训话的那一个。 宋轶歌哼道,“你就是重色轻友。” “那你不也没说清楚是和周野一起啊。”林落归反驳。 周野忙替自己说话,“你们女生闹就闹,别把无辜的我扯上啊。这锅我不背。” 林落归和宋轶歌同时看向他,威胁意思十足。 他莫名觉得自己更无辜了。 “不是,你们刚刚不是还吵着的么,怎么这会又站统一战线了?”说完被瞪了,周野立马明白过来,“得,你们就差一个让你们同一战线的借口,这锅我背,我背。是我和宋轶歌说的时候没有表达清楚,让你们闹了误会,是我的错,行了吧?” 宋轶歌正色,顺势点头,“本来就是。” 林落归也点头,“我就说嘛,轶歌哥做事这么有条理的人,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然后俩女生笑笑,不计前嫌和好如初了。 周野把头扭到另一边叹了口气。 和女生交朋友需谨慎,必要时候还得准备一个锅,自己背。 北斯暮不知从哪弄来了一辆车,四个人刚好够坐。周野还问他车子哪来的,俩女生齐刷刷地抬头看过去,结果人北斯暮太高冷,一记眼神都懒得搭理。 得,人驾照都考了,还差一辆车? 原本林落归想和宋轶歌挤后面,然她都还没碰到后座的门,就看到宋轶歌从另一边把周野推进了后座。宋轶歌走过来时特别自然地把她的手拿开,示意道,“落落,你的座位在前面呢。”继在她不可置信的注视下特别好意思地霸占了最后一个后座。 ==宋轶歌什么时候和周野关系这么好了? 所以,到底是谁重色轻友! “磨蹭什么,上不上?”座驾上的北斯暮不耐烦地喊了句。 “……”怎么每次事轮到她,他就这么没耐心! 林落归忙开门坐上去,“好了。出发吧。” 北斯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微微蹙眉。 林落归眨眼,“你看我做什么,我说可以走了。刚刚不还着急的吗?自己都在磨蹭。” “落落,安全带。”宋轶歌小声在后面提醒。 林落归这才反应过来,坐前面是需要系安全带的。 没办法,每次坐林父的车,副驾永远是林母的,她在后座坐习惯了,哪有脑子时时刻刻记着安全带这东西。 不仅记不得,还不会用。 林落归自己摸索捣鼓了好一阵都没扣上去,另一边的北斯暮看不下去,直接伸手过去帮她拉了一把,动作丝毫不见温柔,差点不把她给勒死。 后面的周野和宋轶歌见状,默默对视一眼,各自望天,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林落归就更得假装没事了,这么丢脸的事已经够她偷偷消化的了。 虽说北斯暮开车的样子不像生手,但始林落归还是担心他的开车技术,毕竟北斯暮还只是个即将满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平时骑自行车都是一副挡我者死的神速。踩脚踏车就算撞了摔了也就擦一层皮的事,可这车子要是撞翻天了那就事大了。 这里头关乎四条新鲜的生命呢,祖国未来的希望怎可受此摧残。 不过车子上路十几分钟都妥妥的匀速状,各种交通规则好像也没违背,林落归忐忑的心就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车里的氛围不好也不算差,之前都是宋轶歌和周野在说话,林落归因为紧张,一直没怎么搭话,现在紧张感松懈之后,聊天的兴致也来了。 part 99 旁边的北斯暮要认真开车,应该不能说话的,这样容易分神,开车分神是容易出事的。而且,北斯暮应该不会想搭理她,她才不会自讨苦吃。 所以林落归不慢慢地扭头往后,目光求助宋轶歌。 “落落,第一次露营什么感觉?”宋轶歌特别热情地迎上林落归的目光。 林落归挑了挑眉毛,余光瞥了某人一眼,抿嘴,控制情绪,“比较激动。” 宋轶歌:“那你露营的时候想做什么?” 林落归认真地想了几秒:“看星星,看月亮,然后睡觉。” 周野插了一句:“小落你是猪么?” 林落归:==做一只能吃能喝又不用被宰的猪,其实也挺幸福的。 宋轶歌也笑:“我带了好吃的。” 林落归立马回头:“你带了什么吃的?”又委屈地皱了一下眉:“我只带了面包。” 宋轶歌很大方地把自己的零食包亮出来:“我和周野来的路上逛了一趟超市,薯片、辣条、可乐应有尽有。都是你喜欢的。” 这么体贴的闺蜜,世间难得。 林落归咽了咽口水:“现在能吃么?” 周野:“我没关系。” 宋轶歌:“我也不介意。” 然后,林落归慢慢地把视线挪到旁边那位专心开车的某人,“你,介意吗?” “你说呢。”不冷不热的情绪。 关键是……听不出是介意还是不介意啊! 林落归慢慢地琢磨了几秒,咽了口唾沫,“还是下车再吃吧。” 过了十几分钟,林落归又回头,盯着那一袋零食看,“轶歌,我们好有缘。我们喜欢的零食都一样。” 宋轶歌:“啊,差不多。零食都是周野挑的。” 一会,又回头,“你早就知道我也去了?” 宋轶歌哈地一声:“比你早了,几分钟。” 林落归:“……”怎么感觉有种被耍了的错觉。 o(╯□╰)o “想吃就吃。别说话。”北斯暮突然发话。 林落归和宋轶歌相互看了眼,都安静下来。 几秒后,林落归再次回头,“轶歌哥,给我一包辣条。” 宋轶歌:“……” 北斯暮:“……” 周野:“……小落你果然是猪。” 约莫半个小时候,林落归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露营的地点。 她偷偷瞄了正在开车的某人一眼,抿了抿嘴巴,果断放弃寻问。这人早上嫌弃她聒噪,刚才又嫌弃她愚笨,还控诉她吃辣条有味道断了她所有的零食,这会再问他指不定要被嫌弃出什么糗事来。想了想,她还是拿出手机偷偷给宋轶歌发消息。 后面手机震动的声音很明显,林落归把消息发送出去就后悔了。 宋轶歌看了手机信息,抬头对上林落归的眼睛,无奈摇头。 她会出现在今天的露营队里,纯粹是碰巧听到周野和北斯暮打电话时知道露营这件事厚着脸皮主动恳求入列的,周野拒绝不了就把人带了过来。当时跟过来她就表明了态度,不管露营的地方在哪她都要去,哪还费那劲儿问目的地。 两人相互看了几秒,眼珠子转向一侧,十分默契地把问题抛给了周野。 周野正开着车窗兜风兜得爽,被宋轶歌扯了一下胳膊才回过头来,“干什么?” 宋轶歌把手机给他看。 周野看完,摇头耸肩,“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随即朝北斯暮的后背点了点,“这么大个人你没看到吗,想问就问呗。”刚说完被宋轶歌踢了一脚,他嗷嗷龇牙,被宋轶歌瞪着不敢反抗。 周野真实的内心独白:女人这奇怪的动物啊,让你说话的时候你不得不说,不让你说话的时候一句话都嫌你多,真特么难伺候啊! 林落归虽然想知道,但又不敢开口问北斯暮,于是一路上僵持犹豫,气氛出奇诡异中。 坐在后座的宋轶歌和周野还好,两人偶尔说说话缓解尴尬。坐在北斯暮旁边的林落归……莫名规矩得像个小学生,一路上安静地转着黑眼珠子看窗外的景色,看着看着又觉得无聊,困意也就上来了。 只是她刚要打哈欠,突然在车前镜里和某人的视线对上了。 北斯暮淡淡地把她打一半哈欠又急忙捂嘴的怂样子收在眼底,继若无其事地开车往前转了个弯。 林落归就不淡定了。 怎么每次她出糗的时候都能撞上他的眼! 虽然知道他只是在透过车镜看后面的车辆,但……她还是无法原谅自己刚才的那个哈欠打得太不会挑时间。 经不起一点风浪的小插曲悄无声息地平息后,林落归困意全无,眼珠子时不时地往车镜里转,几次没被抓包,直接就盯着镜子看了。 还别说,北斯暮认真开车的样子也挺养眼的。他……除了有父母离异的家庭不幸之外,他成绩好,精通厨艺,还考了驾照,这样的人难怪被推崇为校草,这简直就是全优生的模板吧。 “喜欢我车里的镜子?”北斯暮突然开口,视线淡淡地往上瞟,对上她惊讶的目光。 林落归忙摇头,又点头,“很干净,还……还挺好的。” 北斯暮:“要不要摘下来让你慢慢观摩?” “这就不用了。”林落归把头侧到另一边,装死。 北斯暮不再调侃她,侧头看向窗外车镜,车子拐上高坡。 谁也没发现,开车的少年嘴角轻斜,悄然既逝。 车子停下的时候,林落归也刚刚睡醒。 不怪她找周公,早上起得这么早,听完北斯暮说去露营的事又激动了俩小时,激动完差不多启程出发了。车里没人聊天,精神很容易衰弱的,精神衰弱,周公就趁虚而入了。 “这里是哪里啊?”林落归惺忪地看着周围。 嗯,蓝天、白云、广阔无垠的绿草,远远的还有树,站成一排,像军人一样笔直。 宋轶歌走过来把手搭在林落归肩上,“落落,你是不是怕北斯暮啊?” “啊?”这从何说起? “你在车里一直可怜兮兮地向我抛眼神,我看着可心疼了。等回去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坐后面吧,要是把你吓坏了,我就罪过了。”宋轶歌特别重情重义的样子。 林落归摇头,认真摇头,“我不怕他啊。” 嗯==只是有点不太能和他沟通,因为自己说不过他,都没说两句他就来次智商攻击,智商弱的人是经不起折腾的。 而且,她哪里有可怜兮兮,当时她那眼神明明是在看零食吧? 宋轶歌不信她的话,只是边叹气边拍她的后背。 “我真不怕他。”林落归强调:“还有,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对这个感到罪过?”终于意识到重色轻友而对她感到羞愧了吧。 呃……宋轶歌笑笑,“也是,我们落落胆子大,不怕不怕。” 林落归:“……”她的转移话题要不要再明显一点? 下午六点多,夕阳西下,光芒惨淡,白云翻身垂死挣扎,最后还是要被逐个染成黑。 周野和北斯暮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搭建帐篷,林落归和宋轶歌只是个打下手的,哪里需要拉一拉,扶一扶,需要递什么东西,又需要把什么东西挪开,才是她俩能做的活。 part 100 下午六点多,夕阳西下,光芒惨淡,白云翻身垂死挣扎,最后还是要被逐个染成黑。 周野和北斯暮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搭建帐篷,林落归和宋轶歌只是个打下手的,哪里需要拉一拉,扶一扶,需要递什么东西,又需要把什么东西挪开,才是她俩能做的活。 到最后帐篷的加固工作,就没俩女生什么事了。 俩人找了一处平坦的草地,在上面铺一张软绵绵的长方形地毯,把袋子里的零食零零散散地往上面一铺,扫开一块空地坐下,背靠着背吹风聊天啃薯片。 “落落,我好喜欢这里,这里的风凉凉的,还有草香。”宋轶歌作势吸了吸鼻子。 林落归闭上眼睛,慢慢感受,说:“其实在我们家乡那边,每到秋季,等稻谷熟了,人往稻谷堆里一站,周围吹来的风都是香的。” “嗯?” “饭香。” 宋轶歌大笑,“落落,你果然是猪哦。” 林落归:“……我收回刚刚说的话。” 宋轶歌还在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 这比喻十分恰当,林落归无力反驳。 等天色再暗了一点,林落归摸摸扁扁的肚子,又饿了。 “这里这么偏僻,会不会有什么野生动物啊?”林落归突然才意识到野外露营的严重性。 今天下午来得迟,忘记做攻略,不知道北斯暮会不会突然问她。 宋轶歌摸了摸林落归皱起的眉头,说,“没事。就算有野生动物,也有俩男人罩着。我们只负责逃生。” 林落归:(⊙o⊙)… 谁给她的自信让她觉得那俩瘦得跟栏杆似的少年能拼得过山里的野生动物? 算了,能当个逃命先锋,逃生几率也大了一半。 “轶歌,小落,过来吃烤鱼。”周野在喊。 俩女生兴致冲冲地跑了过去。 “哪来的鱼?”宋轶歌问。 周野递了一条烤鱼过来,“刚在河边钓的。” 宋轶歌:“能吃吗?” 周野:“吃了死不了。” 宋轶歌挪了挪嘴巴,接过来咬了一口。 北斯暮也给林落归递了一只,“发什么愣。” 林落归囧,“你们,钓的鱼?”在湖口镇发生的溺水事件才过去两个月吧,这俩人的阴影消化能力是有多大! “今晚只有这个。”北斯暮有点不耐烦了。 林落归纠结着纠结着……终究抵不过鱼香味。 四个人围着一堆火吃了几条烤鱼,吃完烤鱼被周围虎视眈眈的蚊子吃。 林落归坐下不到二十分钟,小腿已经被咬了三个包。 宋轶歌给他递了一个花露水,“这个是出远门必备的,你怎么连这个也不带?” “出门只顾着激动了。”林落归说话没什么底气。 这时北斯暮抬头撇了她一眼,她立刻低头擦花露水。 总不能说人家都提醒她做攻略了,而她只顾着激动把这茬给忘了。 宋轶歌无比感叹,“落落,你的激动弧还要绕几圈才过去啊。” 林落归继续垂着头,“已经绕到终结点了。” “那我们去干点激动的事。” “啊?” 还没反应过来,宋轶歌就拉着她往一处黑不溜秋的地方跑了。 后面周野喊了一句:“别走太远。” 宋轶歌腾出一只手挥上半空,“跑远了你们记得来找我们。” 林落过:==! 咱能别没事找事瞎折腾嘛。 就算想,那也用不着说得这么明显吧?而且,这算不算是自己咒自己?还把无辜的她给牵扯进来了。 林落过惊讶于这种地方也会有萤火虫,那么几只凑成一块小点,散散地分布在树丛里。 关键是,宋轶歌的视力该有多好,这么黑这么远的地方也能被她抓出这片萤火虫。 “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宋轶歌沉浸在沾沾自喜里面。 林落归心不在焉地点头,拉了拉她的袖子,“轶歌,我们快回去吧,这里黑乎乎的,感觉有点渗人。” “我们才来多久,再躲一会。”宋轶歌噘着嘴说。 像极了心中藏有坏心思的小孩。 林落归立刻用一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眼神看着她,“躲……躲什么?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想要玩的刺激。” 然……宋轶歌还是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过来找我们了吧?” 林落归汗颜,“轶歌,轶歌哥,我们能不能别闹了。这里这么偏,有没有野生动物还不知道,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远水也救不了现火啊!” “不会的。来之前我都百度过了,这个地方是湛城的一个度假区,之前都是军人野外训练的地方,不会有危险。” 林落归的脸色像被雷劈了一样,“军人野外训练,那岂不是有更多隐藏的人工陷阱?”忙拉她往外跑,“轶歌哥,我们找危险系数低一点的玩笑开好不好,我们先回去。” “别啊,都说是来找刺激的。”宋轶歌干脆把人扯过来,“别动,他们好像过来了。” 林落归立马抬手开口,喊:“我们在……”没几秒就被宋轶歌捂住嘴巴按住双手,“落落,你能不能有点团队意识,你不陪我,那我自己躲去。” 林落归:o(╯□╰)o 为什么老是用友谊捆绑这招。 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在作祟,林落归觉得被宋轶歌拉着跑得越来越偏了。 俩个小女生大半夜的钻草丛,是一件极其恐怖又十分诡异并且不可思议还令人费解的事情。 按理说,林落归是从农村里来的,宋轶歌打小在城里长大,怎么说都应该是林落归对这种山林倍感亲切一点。 可现在的状况是,林落归每走一步都觉得脚底踩针。反观宋轶歌,她脸上的笑容就异常灿烂,像在踏春游之路般淡定而又喜悦。 有那么一瞬的错觉,林落归以为是宋轶歌才是这次露营的主宰者。 这片树林比外面的要密,原先的小路还能有几许月光透进来,现在几乎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了。 林落归心里的不安开始壮大起来,下意识地挣脱宋轶歌的手,“不,我不要再往里面跑了。轶歌哥,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宋轶歌叹了口气,“你也太胆小了,有我陪着你还能被吓成这样。”边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有我在。我看这里也挺隐秘的,就在这里等吧。” 林落归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三十秒。 一分钟。 五分钟。 三个五分钟。 已经忘了多少个五分钟。 无尽的等待,让时间开始变得格外漫长。 林落归心里的默数越来越没有底,正想说直接往回走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几声窸窣声,她下意识地往后看,豁然对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 犀利,贪婪,杀气……如海浪般澎湃。 那是在盯猎物的眼睛! 林落归顿时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颤着手抓宋轶歌的胳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都说有我在别怕……”宋轶歌回头不经意一撇,也吓呆了。 竟然是一只野生大熊! 它的眼睛比熊猫的眼还大,那两颗锋利在外的大牙比电视里的吸血鬼的牙齿还要长还要尖,它微微张着嘴,口水呈黏稠状慢慢地往外边渗,眼睛微微眯了眯,透着危险而又凌厉的光芒。 part 101 “怎,怎么办……”俩女生相互抓着往后退,手脚冰冷而又颤抖,害怕弥漫了逃生的本能,强大的恐惧足以堵住一切生门。 “要,跑吗?”宋轶歌哆嗦地问,双腿猛抖,似随时都能软下去般。 “跑,跑……”林落归忙拍她的胳膊,“快跑!” 两人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迅速往后跑,那只大黑熊笨拙地挪动四肢,也开始向前攻击。 “救命,救命啊!” “救命,周野救命!” “北斯暮,北斯暮……” 她们边跑边喊,喊得撕心裂肺地震山摇,但还是比不过那只大黑熊跳出来脚掌落地的一步。 那么笨重的身体往前冲,有种大岩石滚下山崖般的壮烈,好似下一秒就能把猎物碾压在掌心中,一拍就能成浆糊。 林落归和宋轶歌都被吓哭了。 千钧一发之际,俩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藏身的草丛。 “嘭!嘭!嘭!” 连续三声抢声在千钧一发中响起,林落归和宋轶歌已经吓得浑身痉挛,两人死死拽着手一起滚进了一片草丛里,只听得一声沉重的闷响地震山摇,两人双双眼皮子一合,晕了个彻底。 次日清醒之时,林落归觉得脑袋很沉,外面的光线特别刺眼,沉重的眼皮子还未睁开又给眯了下去。 “胡闹,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难道你也不知道吗?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发现了那只大黑熊的踪迹,你考虑过最严重的的后果是什么吗?” “是我的错,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你以为这是简简单单的惩罚就能了事的!” “那就惩罚到能了事为止。” “你混账!” 好吵……吵得让人神经紧绷的,天快塌下来了麽== 林落归还是撑开了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坐在床头啜泣的宋轶歌。 “轶歌哥?”林落归扶额坐起来,适才想起昨天发生了一切,“我们,没事了?” “对不起落落。”宋轶歌抱着她小声啜泣,“都是因为我你才受的伤,对不起。” 林落归听不得别人哭,忙拍拍她的后背,“我没事……”还有,哪受伤了……动了动腿,好像脚踝那里确实有点疼。 昨天滑进草丛的时候似乎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不过这比起被大黑熊吞食,已经算得上幸运了吧。 于是林落归又补充了一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也算是共患难的姐妹了,以后必当有福同享。” 宋轶歌的情绪因为她的话慢慢舒缓下来,“你的脚还疼吗?” 林落归摇头,“对了,那只大黑熊怎么样了?”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训话。 “死了。”宋轶歌说,“被枪打死了。” 林落归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不会是做错什么事了吧?” 宋轶歌沉默,几秒后才点头,点完头就一直垂着脑袋,“我们误闯了军区。那只大黑熊是从军区里逃出来的,刚好被我们撞上了。” 林落归后怕地吞了口唾沫,“我们这运气,也太不一般了。” “对不起……” “没事,也怪我。我要是早点把你拉走,就没后面什么事了。嗯,以后我应该要多锻炼身体,你的力气好像比我大。” 宋轶歌噗嗤地笑了笑,总归不再左一句对不起右一句对不起的了。 那时候不得不承认,她们的胆子很大,至少不会因此被吓出什么后遗症,起码接受能力很乐观。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高大威严肃穆,总之让人一看就特别能产生肃然起敬之感。 隐约还有一种生病了的小孩仰望医生的错觉。 “你的脚没事吧。”他沉沉开口。 林落归干愣地点头,被子底下的腿抖了抖,想翻身下来却没有一点力气。 “待会安排人送你们回去,以后不要再这么胡闹了。”严肃的命令。 宋轶歌和林落归都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神经绷得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他离开。 原来紧张和害怕有时候也能让一个人表现得更加淡定。 绝对不是因为表演天赋太强大。 后来被一个军人扶着坐上车,林落归看到北斯暮和那人告别,好似隐约能猜出了他的身份……那个两个多月没回过一次家的神秘的北叔叔。 实际上,回到家中,北斯暮已经坦白了一切,“我们露营的地方靠近军事区,那里有一个地方看日出很不错,原本打算带你们去看,没想到发生了意外。刚刚送我们回来的是我的父亲,他不太会说话,如果吓到你,你回被窝里睡一觉就忘了吧。” 其实林落归很想回一句:她只是被那只大黑熊吓坏了,如果没有那个插曲,其实她觉得北叔叔也是个不错的人。至少不会当场承认自己是她爹的同学让她感觉惭愧。 后来听说北斯暮和周野都被罚着做了一百多个俯卧撑,难怪是北叔叔亲自送他们回来,而他们回来时又是一副坐下就能睡着的狼狈模样。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段小插曲,过后彼此相安无恙,却不想那件事还是闹了很严重的后果。 直到不久后,北家发生了一件很大的变故,林落归才晓得那只大黑熊竟然和一桩走私案有关,那些走私犯将走私品装进大黑熊的肚子里想就此混淆视线,大概没想到那只大黑熊的生命力如此顽强,就算肚子被划了一道又缝上针线都还能如龙似虎地逃走。后来那只黑熊逃到一片村庄,被村名举报,附近的军人用了两天才把那只大黑熊抓走。只是在给大黑熊救治的过程中,它趁着大家不注意再次逃了。 如果这次不是情急之下救人,那些军人或许不会开下那几枪。 听说那只大黑熊牵扯了一个很大的案子,那个案子的失败直接连累了北父。当然,这都还是后话。 经过那次大黑熊事故之后,林落归和宋轶歌的关系一时间突飞猛进,真真切切地印证了那句共患难见真感情的彩虹总在风雨后的‘革命友情’。 宋轶歌经常给林落归送吃的,尤其是她脚受伤修养的那几天,几乎天天给她送营养餐,都快把她当小姐来伺候了。林落归因此还特别庆幸自己是易瘦的体质,不然被她这么养着,不胖都难。 其实林落归也就崴了一下脚,国庆假期修养几天就已经没多大事了,但宋轶歌课间还是会给她送点零食啊水啊什么的,有时候就连上厕所,宋轶歌也要下来找林落归一起去,放学也等着她一起走,总之如果不是因为上课时间将她们二人分开,她们还真就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的好闺蜜了。 对此,林落归表示特别。无奈之余,她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孙文静,毕竟宋轶歌没和她交朋友之前,她都是和孙文静一起进进出出的。 这几天孙文静每次看她俩走在一起,都会表现得特别沉默。 林落归便更加愧疚了。 part 102 下课的时候,林落归主动推了推同桌的手,“孙文静,要不要一起上厕所?” 孙文静拿笔做题,“忙着呢。” “现在下课了。” “争分夺秒你不懂啊?” “呃,好吧。”林落归起身,“那我去找宋轶歌了。” 孙文静抬头,一副你不讲义气的样子,“去就去。”放笔起身,睨她的脚,“还要不要人扶?” 林落归噗嗤一笑,伸手,“哀家的手有点酸。” 孙文静翻了个白眼,“你去死!” 国庆长假之后,林落归终于能感觉到学习气氛的紧张。 上次月考刚结束,可一周假期过去,距离下次月考的时间又开始呈倒数在逼近,平日里还有北斯暮这个天才尖子生时常督促她做作业,她不觉压力山大才怪。 北斯暮好像突然就成了她的‘辅助老师’,具体什么原因她也不敢问,问了又怕他反悔。总不能坦白说她心里已经把北斯暮比喻成一只煮熟的鸭子,如若都没好好咬一口汲取养分就飞了,那得多冤。关键是要是被北斯暮知道她的心中所想,那她肯定会是一只被拔毛的丑小鸭。 不过,在北斯暮身边当‘学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最起码就得要有一颗强壮的心和浑厚的脸皮,被批不能还嘴,被瞪不能闭眼,被鄙视还不能喊冤,毕竟人智商碾压也是靠实力的。 因此,林落归每次伸手把做好的试题拿给他检查,都要熬过一段漫长的等待过程。 如果当时她的手摊开放在桌面,一定会看到手心渗着一层汗。 因为少年每次看完,都会沉默地抿了一下嘴,然后…… 高兴的时候说:“这几道题错了,拿回去重新算。”上面给她标注知识点。 不高兴的时候说:“林落归你是乌龟吗?几道题用了这么久的时间,答对率还不到一半?拿回去,重做。”上面写了知识点在课本的大概页数,她回去翻,得一个个重新学习琢磨个半时辰才找到办法。 待他不明情绪的时候,直接给她一个自己意会的眼神了事。关键是……她看了也反复意会了,就是没琢磨出个所以来。 连孙文静都说,让北斯暮辅导这种事是在找虐。 嗯==如果有测量智商的机器,林落归和北斯暮两人往机器前一站,指不定测量结果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没办法,俩人智商差距太大,毕竟隔着几年的跨越呢。 “落归,你不是说北斯暮只在假期辅导你做试卷的麽?怎么现在连你的课堂作业都管了?而且还这么尽职尽责?”孙文静时常按压不住八卦的心。 “同学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麽。”更何况她和北斯暮还是上下楼的邻居。 孙文静眯着眼睛表示不信,“同学之间的互相帮助,那人家怎么不来辅导我一下?” 林落归扯了个笑,“那你把问题抛给他啊。” “你就这么做的?”孙文静瞪大眼睛。 林落归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然后就收到了孙文静的大拇指,“牛逼。这事我可不敢做。” “所以说,像我这么好学又厚脸皮的女孩子,真的不多了。”林落归叹息。 堪堪一个自我陶醉。 孙文静切了指了指她脑袋,“给你点甜头就能上天了是吧?你到底知不知道多少个其他班的女同学因为找北斯暮请教问题被拒绝哭了的?” 林落归轻怔,“有这事?” 孙文静留她一记‘不然你以为’的眼神自行领会。 前面几个女生突然转过头来对林落归谄笑取经,“落归,所以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校草辅导你的作业的啊?教教我们呗。” “对啊,同学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忙才对嘛。” 林落归:“……”这事好像闹大了。 不过说实在,北斯暮为什么辅导她学习这个问题……林落归也琢磨了许久,但就是没琢磨出个什么结果。 到现在她都还对这事表示特别特别的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不过经过一段漫长时间的消化==她还是选择接受了这个事实。 关键是,他们二人还特别默契地没有理会里面到底是发生了质变还是量变,就好像顺其自然一般,她没有低声下气地求他,他也没有高傲到让她来求。 迄今为止,这是他们维持的最好并且最怪异的默契。 多年后,宋轶歌对此的评价是:当时她就像是北斯暮的小媳妇,在他面前乖得像一只可爱的狗,而北斯暮则是一个特别关爱智商儿童的好主人。 当时问及前后比喻为什么不一样,而且还把她分裂成三个角色的时候,宋轶歌的回答是这样形容更加形象贴切和直白。林落归战败,纯粹的无言以对。 当然,这话林落归不敢拿来忽悠同学,估计也忽悠不过去。后来是许之侠突然从后门走进来,笑了一句,“人家是给我暮哥看包的,总得对她有点回报,是不是,小乌龟?” 林落归:“……”她余光瞥到北斯暮正拉椅子坐下,立马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乖乖地把练习题拿出来认真算。 一众旁观同学:“……” 那一天放学后,北斯暮果然拿这事训她了,“脑子不灵光,胡说八道的本事倒是信口拈来。” 林落归笑笑,“一般。”所以他下午的时候到底听她胡说八道了多久? “看来,以后我的包不给你看着,也对不起你的胡说八道了。”北斯暮淡淡地做结论。 林落归一愣,忙道,“不是,这句是许之侠说的,和我没关系啊。” “你当时没否认。” “那我也没承认!” “沉默是金。” “沉默是万恶之源泉,这多少误会是沉默惹出来的祸啊?” 北斯暮:“……” 林落归:“……那,那好吧。”就当交学费了。 “嗯?” 怎么还是威胁的调调呢? 林落归立马扯笑,“我非常乐意。”当你的包奴。 北斯暮撇她一眼,点头,“既然你乐意,想管就管吧。” 林落归:“……”这不是,不是他威胁她这么做的吗? 怎么这会倒成她上赶着给他看包的? 智商高的人都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麽——! 她能不能撤回刚刚的那些话? 就因为北斯暮的好意辅导,每次和林父林母通话的时候,林落归都特别明确地表示说自己在北家住得很好,北斯暮对她特别照顾,她在这里的生活样样都好,今日更甚。 电话那头的二老听完肯定又放心又激动的,然后就开始各种在北斯暮身上挂标签。什么脾气好、心地善良、会做饭、长得还好看等等等,从来不嫌多,只是最后……词穷了。 活了十几年,林落归头一回发现二老其实也挺能夸赞人的,夸起来一点都不比文化人逊色,就是从来没在自家女儿身上用过。 他们这一夸,堪堪用了洪荒之力,林落归不吃醋也不嫉妒,只是漫不经心地回道:“爸妈,我请容许我打断并做一下总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北斯暮就是这个世界上顶顶的大好人,他什么都好,至少比你们家女儿样样都好是不是?那也只能怪你们的肚子太不能招魂了,如果当初你们把他招到你们肚子里去,直接就能生出一个全能的孩子。” part 103 电话那头的林母哼了一声,“我们说几句实话你就酸了,有本事你把他拿下,给我们当女婿也不错。” 林父附和,“不行把他认大哥也好。” 林母:“认什么大哥,女婿好。” “大哥好。” “女婿更好。”林母这势在必得的劲儿,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自信。 “大哥也好。”林父这让步,颇有一番买卖不成仁义在的谦虚感啊。 林母:“……” 这边的林落归满脸黑线,“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才高一!有你们这么催婚的吗?再说,认女婿认大哥是你们争辩就能决定的吗?保不齐人家还看不上你们女儿好不好?”到底谁给他们的自信==还有,“对了,我和他什么时候订了娃娃亲,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电话那头,林父林母异口同声:“你知道了?” 林落归实在不想说话。 林母说:“其实,这事在你出生的时候就订下了。那时候你爸和你北叔叔关系很好,当时又流行这个,他们一高兴,就给订了。” 林落归:o(╯□╰)o 所以她打从娘胎里就被坑了是吧? 还有当初北斯暮住进家里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人当女婿来招待了吧-- 怪不得当时他们对北斯暮如此客气如此亲厚如此偏爱,敢情是巴不得他俩日久生情呢是不是! 林落归扶额看天,感叹自己投错了胎。 明明林父林母是一个挺传统的人,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就开明成了这样? 到底是觉得北斯暮太优秀了怕他被其他女人拐跑,还是嫌弃他们女儿太不优秀了连个男人都看不住? 林落归登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得全身细胞都哆了哆。 她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嗯,都是她那过度开明的爹娘给逼的。 后面林父林母还在争到底是把北斯暮招回来当女婿还是儿子,林落归已经特别无奈地挂断电话。 挂完电话后她就躺在床上忘天花板,脑子里隐约飘过母亲大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只要能招到家里来,都好’。 嗯……继续看天花板。 须臾,门被敲了。 林落归立马哆嗦地坐起来,也不知哪来的心虚。几次吸气呼气后,恢复淡定,开口:“谁,谁啊?” “我。”少年惯来的低沉声音。 林落归愣了愣神,走过去开门,“什么事?” 他指了指手表,“电话打完了麽,该去上晚自习了。” 林落归愣成(个_个),刚刚的电话他听到了? 听到什么了? 不是她手机都没拿在手,这种问题还不够明显吗? 只是,那少年脸上特别淡定,然后……林落归也淡定了,“我收拾好书包就出来。” 关门深吸一口气,没事没事,隔门隔座山,他什么也没听到。 只是,她似乎忽视了打电话的时候林父和林母超高声贝的音量,而当时,北斯暮已经在门口抬手准备敲门僵了近乎十分钟。 如果她的反应不那么迟钝的话,应该能发现当时少年的耳朵上不自然的一抹红。 插曲过后,林落归和北斯暮的生活仿佛进了一段默契而又寻常的亲人生活日常。 后来的林落归是这么形容的那段日常的:他们那会的生活方式就像学生时代里跨越亲情的老夫老妻般平淡而又惬意。 两人每天一起上下学好像成了一个习惯,北斯暮下楼早就去敲林落归的门。若林落归出门早,走到客厅下面喊一声‘快迟到’了,然后在少年下楼的鄙视眼神下推车上路。 放学后俩人也一起回家。如果北斯暮被拉去打篮球,她就乖乖留在课室里做习题,当然,习题是北斯暮给她留的作业,她还得在他规定的时间内高效率完成。最迟在六点半之前,北斯暮会拎着书包走回教室喊她回家。 后来有一次他们一起推车走出校门,许之侠和林海迎面走来,说:“刚刚最后一场没打完你就跑了,就是为了送女朋友回家?” 当时在他们的世界观里,但凡走在一起的单独男女,都有在一起的嫌疑,就比如他们口中的男女朋友。 林落归不解释不否认,把态度交给北斯暮。 谁知北斯暮也不点头不摇头,淡淡地问他们,“最后输了还是赢了。” 林海说:“差一个球,输了。” 北斯暮面不改色,“下回约战,打回来。” 许之侠趁机打劫,“那这次怎么算?” 北斯暮看了林落归一眼,“周末,约饭。” 当时林落归也不明白他说那句话的时候为什么要看她== 而后就看到林海和许之侠双双瞪大眼睛,“这是要正式介绍嫂子了吗?” 林落归:==!所以刚刚北斯暮的眼神是这个意思? 可…… 为什么他们讨论篮球的时候也能扯上无辜的她? 为什么几句话之后她就从北斯暮的女朋友变成了他们口中的嫂子? 还有,为什么北斯暮任由他们这么说却不澄清……她好歹是个认真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啊? 最后,北斯暮推车往前走,回头看着发愣的她,“不饿吗?” “啊?”默默跟在后面,“饿,饿啊。”语气结巴了。 北斯暮好看的嘴角抿了抿,“他们只是随口说说,不必当真。越解释越黑。” 林落归心不在焉地点头。 心里想着为什么他只想到了越解释越黑,而没想到沉默会被当成默认Σ(⊙▽⊙“a 后来林落归淡淡地做了一个总结,一定是她和北斯暮的智商差距太大使得他们的考虑结果和方向产生了差异。 如果当时的她再仔细想想,肯定就能看出里面的深意,毕竟前不久少年才对她说过,沉默是金啊! 两人日子过得平静,也很温馨。 就像林父林母说的那样,其实把北斯暮拐回家也不错,这么优秀的人落其他家,确实可惜。 当然,这事林落归也只是敢偷偷地想,就是…… 偶尔在课间看到他在睡觉,莫名觉得他的睫毛很长,眉毛很顺,皮肤好好,五官精致,长得挺俊俏的; 上体育课或者课后经过篮球场的时候,林落归也能第一眼看到打篮球中的北斯暮的硕长英姿,貌似他扣篮的动作真的很标准,而且次次一击即中,旁边女生们的尖叫声不是白喊的; 甚至下课被孙文静或者宋轶歌拉出去看风景,北斯暮和几个同学在她们面前走过,她竟然只注意到了人群里最高的他,果然是人群里最闪亮的一颗星…… ==!嗯她纯洁的思想,成功被林父林母带坏的了。 连宋轶歌都说当时她的眼神太不低调太不知避讳了,盯着人家像在盯猎物似的。 林落归听了后,特别想把自己的脸藏起来,因为……她明明是一个特别要脸的人。 后来想想,当时他们中间,好像就宋轶歌看得最明白。 宋轶歌就是那么一个明明白白的人,她向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勇于追求自己想要的。 part 104 哪怕最后周野不辞而别,宋轶歌也还是会用她自己的方式,以一种最高调最骄傲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她明明白白地告诉全世界,既然周野不不肯告诉他在哪,那她便让自己站在最璀璨的灯光之下,以此来告诉周野,她一直在这里,并且他找到她之后她还不一定肯低头。 林落归一直羡慕她的勇气可嘉,却一直学不来她那样的勇气。 许多年后的她一直在想,如果她当年也能像宋轶歌那样勇敢一回,或许在之后的许多年,她不会和北斯暮分开,也不会错过很多属于彼此的美好。 但这一切的结点,还是因为林落归的情窦被锁得太严实。 而有时候青春的悸动,一旦在适当的时间里跳动,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在北斯暮请一众篮球好友吃饭顺便也给林落归发邀请的时候,她的心理作祟超越了理性的婉拒,硬是拉着孙文静和宋轶歌一起,三女生,六七个男生凑一桌宵夜大排档。 宋轶歌到场的时候没看到周野,特别好意思地也把打电话把周野叫过来了。林落归都没来得及告诉她,周野也在应邀之列,只是兼职耽搁了点时间。 那时孙文静和林落归才朦朦胧胧地发觉宋轶歌对周野好像存着一点不那么纯洁的心思。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林落归的心思已经开始走出纯洁那一关了。 这种感觉导致的直接结果是,她的脑子突然灵光了许多,至少能在宋轶歌身上发现了一点猫腻。 那天晚上在宵夜档一聚,大家都有说有笑的,吃喝都特别爽快。当时林落归就觉着,北斯暮好像做什么都挺有魅力的,就算被同学逼着喝酒,也没有丝毫降低影响他身上的那种优质生的体质。 后来有人突然起哄说让嫂子也喝一杯,林落归有一瞬的石化。旁边的孙文静则一副嘴里吃鸭蛋却吃出石头的感觉。另一边的宋轶歌……干脆是一副她和北斯暮的奸情终于不再藏着掖着的感慨神色。 可林落归她明明什么事也没做啊! 就连周野都从一头雾水里慢慢探出一抹狡猾的探究目光来。 这群人的玩笑开得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那晚起哄的声音很大,林落归吓得差点想跑了,后来是北斯暮说了一句:“隔墙有耳,不要乱说话。” what!!那是不是不隔墙有耳就能说了? 一众:-- 二众:== 然后男生们低调地笑了笑,看戏的意味更足。 林落归的脸红到脖子里去了,破天荒地瞪了北斯暮一眼,拉着宋轶歌和孙文静走人。 嗯,宋轶歌多年后的评价:当时她的表情像极了赌气的小媳妇。如果大家只是怀疑,那在她们走后,怀疑就变成了笃定。 所以,林落归当时的逃跑,欲盖弥彰了呗o(╯□╰)o 十一月份的月考将近,大家又开始紧张而又充实的预习、学习和复习的轮流状态中。 林落归也被北斯暮各种练习题折磨得够呛,常常感叹书海茫茫,水怪太多,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有朝一日逃脱书海,成为书上人。 偶尔几个女生下课的时候也会找北斯暮问问题,也没见他拒绝。 所以当初孙文静说北斯暮把来请教的女同学吓哭也都是道听途说。这事摆在眼前,孙文静还死活不承认,还说这种先例是在她当了北斯暮的‘学生’之后。林落归表示鄙视,孙文静又换了套说辞,“可能北斯暮对我们班的女生比较仁慈。” 嗯,林落归彻底不信她的八卦了。 不过林落归发现,北斯暮的回答她们的问题总是特别简洁,要么告诉答案,要么写几个公式提几个知识点,文科内容直接让他们回去翻书。 有时候北斯暮拿起试题只看一眼,突然指着林落归的背说,“这题她会。”然后在几个不明情绪眼神的注视下,林落归不得不硬着头皮把包袱接过来。 在班上没怎么开口说话的林落归,头一回和女生说了这么多话。最后也不知道人家听没听懂,总之人家把试卷拿走的时候夸了一句:“落归你声音真好听。” 林落归静静地想了一会,嗯--,那大概或许应该是夸奖,至少是中肯评价。 结果没一会,北斯暮用书点了点她的后背,“第58页的知识点重新在捋一遍。” 林落归回头,“为什么。” 北斯暮:“刚刚讲错了。” 林落归:(??`??Д????)!! 所以他刚刚为什么没有提醒? 下一秒,林落归趴在桌子上纠结,纠结着要不要去找那个人重新把题讲清楚,起码得告诉人家自己说错了啊。 但没过一会,她看着班上这么多个人的脸,莫名发现已经忘了刚刚问问题的是谁了。 嗯,那这事就悄悄地翻篇吧,好像人家刚刚也没认同她的说法,对吧? 自那之后,北斯暮没有再轻易把‘教书育人’的事情让给她做。 反倒是林落归转身问的问题很多,几乎自习课要转三四次,下课期间直接把转过身面对面地请教,好在北斯暮也没见不耐烦。这样几次之后,林海很自觉地和林落归调换位置,孙文静默默地看着林落归抛弃自己,无比凄凉又无比意料之中地叹了口气。 林落归也特别愧疚,可谁让她脑子不行?再怎么样也得厚脸皮混完这次月考。 偶然的一天,林落归好像听到自习课的时候窗外有人喊北斯暮去打球。 后面的许之侠、莫子良、张尤,甚至林海都下意识地抬头看北斯暮。 然北斯暮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作业很多。下周再去。” 他能有什么作业,他的作业……不就是辅导她的作业麽。 明后天月考,下周正好月考结束。 林落归万分感激地给了北斯暮一记笑,然后把试卷挪过去,“还有这几道。” “林落过,你的脑子都不会进化的吗?”北斯暮无情地鄙视,把她的感激涕零吓了回去。 林落归==,题目陷阱太多,有几个长一样的也得慢慢辨认啊……继续理直气壮地递试卷,装可怜。 装可怜,是为了不让他的鄙视做得太明显。 最后少年只是无语地转了一下笔,把试卷拿过来给她讲解。 那个插曲过后,但凡和北斯暮打过篮球的看见她,都会调侃一句‘嫂子好’,而林落归只是愣了愣,然后淡定地跑开。 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毕竟,连娃娃亲这个误会都没解开呢。 那次月考结束,林落归的成绩果然进步出奇,连班主任都在班上着重表扬了她。当时有同学打趣说下次调换位置的时候腰男女搭配,班主任保持缄默,没给回应,只不过下课的时候似乎还看了北斯暮和林落归一眼。 林落归当时就在想,是不是所有老师都知道了她和北斯暮订了娃娃亲,所以才对她交换位置坐到后面请教问题的事没有追究。 这事在自习课班主任巡逻的时候发现的,当时班主任看到她在请教北斯暮问题也没说什么,正儿八经的瞥一眼就走,丝毫没有要对他们教育批评的意思,态度很模糊。 总之在那之后,林落归经常会抱着练习册和林海换位置,主要是林落归觉得北斯暮的脑子真的很好用,上课听不明白的请教他,经他几句指点,好像脑子里的堵塞就被推到一边去了。 真是开口成金啊! 殊不知,每次她和林海调换位置,班里有几个女生也对林海挤眉弄眼地想和他换位置,林海应付不过去,干脆和孙文静换位置。而林落归发现他们换位置的时候还十分诧异地寻问原因,孙文静一句‘还不是拜你所赐’能让她继续诧异到自习课结束。 最后林落归还天真地以为孙文静和林海之间有猫腻,孙文静忍无可忍,差点想和她断绝关系。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的同桌是一只反应这么迟钝的乌龟! part 105 林落归当时就在想,是不是所有老师都知道了她和北斯暮订了娃娃亲,所以才对她交换位置坐到后面请教问题的事没有追究。 这事在自习课班主任巡逻的时候发现的,当时班主任看到她在请教北斯暮问题也没说什么,正儿八经的瞥一眼就走,丝毫没有要对他们教育批评的意思,态度很模糊。 总之在那之后,林落归经常会抱着练习册和林海换位置,主要是林落归觉得北斯暮的脑子真的很好用,上课听不明白的请教他,经他几句指点,好像脑子里的堵塞就被推到一边去了。 真是开口成金啊! 殊不知,每次她和林海调换位置,班里有几个女生也对林海挤眉弄眼地想和他换位置,林海应付不过去,干脆和孙文静换位置。而林落归发现他们换位置的时候还十分诧异地寻问原因,孙文静一句‘还不是拜你所赐’能让她继续诧异到自习课结束。 最后林落归还天真地以为孙文静和林海之间有猫腻,孙文静忍无可忍,差点想和她断绝关系。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的同桌是一只反应这么迟钝的乌龟! 十一月份的月考和期中考试的间距很近,所以月考结束后大家也就敢放松那么一会。在各科老师的念叨下不得不再次精神紧绷,打起万分精神埋头书洋苦海。 林落归常常为此顾影自怜,她这才高一啊!高一就开始这么折磨人了,熬到被人称炼狱一般的高三,她会不会瘦成皮包骨? 孙文静在这个问题上就比她豁达多了,“我们现在要考九门科目,可等下学期分出文理班,我们就能少了三门呢!” “分文理啊?”林落归撑着脑瓜子问,“那你是选文还是选理?” 孙文静想也不想就说:“选文。我对数理化啥的不感兴趣。” “那是因为人家不搭理你。”林落归说完就被掐了一块肉,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孙文静,你能不能下手轻点,女孩子这么粗鲁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呵呵,我好怕哦。”孙文静阴阳怪气的,“哪像我们某某人,情窦都没开一枝就已经名花有主了。” 呃==还在为她没坦白和北斯暮的模糊关系而生气。 可这明明是无中生有的事,她怎么提前告知! 林落归无语扶额,“孙文静,咱生气的时候能不能理智一点?什么叫名花有主,我这……” “暮哥,篮球队那边有人约战,去不去?”林海的声音突然逼近。 接着传来一声熟悉的少年的低沉的一句“嗯”。 林落归下意识砸吧舌头,没有继续说,余光瞥到某少年正拉开椅子落座。 偏头就看到孙文静笑眯眯的一脸奸诈味,“还说没什么,你倒是继续说下去啊?” 林落归:“……背你的书去。” “林落归,我的数学练习册是不是在你那里。”后面的北斯暮突然飘来一句。 林落归立马哦地应一声,在桌面上找不到,忙翻书包,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他的练习册。她把书递给他,“里面的习题不是都做完了么?你要它做什么?” 他的练习册里有做题的思路,林落归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惯,但看他的作业比翻答案注解还要有效,所以林落归遇到不懂的都会先翻他做过的练习题,看不懂的再拿去请教,这样也能避免经常麻烦他。 “许之侠要看。”少年瞥了一眼书,“待会他回来,你自己给他吧。”顿了顿,“有没有遇到不懂的?” “暂时没有。” “后面的预习题都做了吗?” “在做。还没做完。” 嗯--,这就是他们的日常检查和寻问的方式,林落归在北斯暮面前,有种小学幼儿园在回答老师的问题的错觉。 “那把你的练习册拿给他吧。”北斯暮最后淡淡地说。 林落归啊了一声,“为什么?” 北斯暮:“他拿来抄答案,哪本都一样。” 林落归:“哦。” 只是,既然哪本都一样,那为什么又要拿她的o(╯□╰)o 这话林落归也没敢问,只是思绪间听到孙文静连声叹,自己也表示特别无奈,“孙文静,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孙文静又叹了一声,用一种不明的眼神盯她看了一会,突然又把话题转了回去,“刚刚你只问我了,你呢,你想选文科还是选理科?” ==话题断了几条链子都没能打断她续弦的兴致。 “啊,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脑子里纠结着到底是不用背书能让自己快乐一点,还是少费点脑做数理化能让自己活得更久一点。 孙文静继续叨叨:“总是要想的。” 林落归继续纠结,“还有一半的学期呢。” “说你是乌龟你还真要当乌龟了啊?”孙文静特别无语,“你要不和我一起选文,我罩着你。” “啊==”林落归下意识摇头,“我不喜欢背书,一点都不想。” “你文科成绩不也挺好的吗?” “那是被逼的。” “如果能因此被逼出北大生,也是不错的。” 林落归眨了眨眼睛,慢慢地把做梦中的孙文静扶正,“专心背书吧,一会英语课要听写。” 后面全程在听的林海,莫名其妙地也问了北斯暮一句,“暮哥,你这次选文还是选理?” 前面的林落归下意识屏息凝神。 北斯暮上了三年高一,选了几次文理了吧? 他这么有经验,选的结果一定是对的。 然过了好一会,都没听到少年答话。 林落归慢慢地,假装不在意地回了个头。 北斯暮掀目,“有问题?” “没有。”林落归笑笑,“我想起来我的笔盖掉了。” 反应应该很灵敏吧! ==早上掉的笔盖,现在才去捡,这笔盖掉得值。 只是,最后他到底是说了选文还是选理呢? 她错过了? 还是他没说? 怎么感觉她被断片了呢? 因为有了林落归这个进步之星的例子,周野、宋轶歌甚至每次见北斯暮都会说话结巴的孙文静,也都想申请加入向北斯暮求学的战队,当时北斯暮以一个长者的眼神威风凛凛地看了林落归一眼,很不屑的口吻:“你以为我很闲?” 林落归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忙做保证:“我们的时间平均,问过的问题不会再问,我们大家还能相互探讨。” 其他求学者忙跟着点头:“一定认真学,好好学。” 后来北斯暮被逼无奈的……默认了。 在那之后,五个人周末约图书馆也就经常的事,偶尔他们也会找副班长拿班里的钥匙在课室里面学。 大家学习的氛围很好,一起做试题,做完一起讨论,学习效果很不错。 期间,只有周野的学习热情不是很强烈,经常是几个女孩子在做练习,他拉着北斯暮去打球,等一两个小时候,北斯暮回来检查他们的学习成果,周野的一片空白直接pass掉,至于其他的……达到他的要求水准就给过,达不到的自己思考原因。 三女生就是这么逼着强大起来的。 part 107 今天的班主任也比以往早到了五分钟,英语课代表在讲台上领读,同学们坐得比之前都要端正,读书声也较之前更加响亮。 毕竟是第一次面临风纪检查,老师们的态度又这么端正,同学们也不敢有半点松懈。 终于在七点三十分钟,风纪检查的学生走了进来。 严肃,肃静。 然……大家等来的纪检员竟然是俩个青涩的学生==! 那一瞬,班上的人都闪过一丝错愕,然后就只剩下荒唐,以及越来越深的叹息后悔。以至等他们检查完之后,不少女同学都摸着自己被剪短的头发嗷嗷大哭。 学校真的只会用气势震慑他们这些新生,偏偏他们就真上当了! 同学们不能找学校算账,只能把气撒在来检查的俩位同学身上了。当时那俩人模人样的小毛孩进来之后,班里的好多双眼睛都死死地盯着他们,以一种看生死仇人的姿态,想给他们一记眼神射杀,连后排座位的许之侠和莫子良都还故意瞪大眼睛吓他们。 嗯,那些纪检的人毕竟也是同学,不经吓的。 所以他们做样走了几步,粗略检查了大家的样貌着装,就准备走了。 “等一下,你,你的校牌呢?”其中一个女纪检员问。 同学们默默回头,呃……北斯暮。 全班同一紧绷的一条弦,竟然是在他这里断了。 北斯暮懒懒掀目,看也不看她一眼,“掉了。” 班主任站在门口,淡定地叹了口气。 最后那纪检的同学没说什么,因为后面一堆男生都是凶神恶煞的,一副就以多欺少你敢记一个试试的神态,没有几个人能扛得住吓的。 然后两个纪检员就相互拉扯着走了。 分数,自然是照扣。 “北斯暮,这周的清洁你一个人负责。”班主任不冷不热地丢下这话后才离开。 班主任是个极其有气质的女人,就算生气,也只是意会没有明言。 所以,如果只是打扫课室一周这么简单,女生们为什么还傻乎乎地去把头发给剪了!== 果然,新生都是要被重重地坑一回才会成长。 早读结束,一群男生在后面喊:“吃早餐去!北斯暮,走不走?” 早上大家都来得早,很多同学都没来得及吃早餐。 北斯暮头也不回,“帮我带瓶牛奶。” “就一瓶啊?”莫子良吹了个口哨,“一瓶俩个人喝吗?” 北斯暮没搭话,林落归也当没听到似的继续趴在桌子上。 她和北斯暮在冷战,难道没人看出来吗? 见她没搭话,林海附和了句:“给我也带一瓶。”继拍北斯暮的肩膀问,“昨天还看到你的校牌,今天怎么掉了?” “在家了吧。”北斯暮淡淡地答。 林海讪讪地考虑着什么,没想出所以,听到旁边的人问:“下节什么课?” “数学吧。”林海说完,困意就来了,“又是一节无聊到想睡觉的课。” 北斯暮没再问,把书竖起来,趴在桌子上睡觉。 林落归继续趴在桌子上划圈圈。 自从剪了头发,她就更喜欢趴在桌子上了,这样还能遮半边脸。 饿肚子的孙文静推了推林落归,“落归,我早上来得太早,也什么都没吃。要不我们一起去买点吧?” “不。”林落归想也不想就拒绝,“今天起得太早,困。我补会觉。” 孙文静想了想,也和她一样趴在桌子上。 “你不是饿吗?”林落归侧头。 孙文静恹恹地回:“我这个样子,不想一个人去。” 林落归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摸摸后面的头发,“走吧。快上课了。” 孙文静笑笑,挽上她的胳膊,“还是你对我最好。” “诶,”林海豁然拍头,总算想起刚刚的不对劲是因为什么了,“暮哥,之前你的校牌不都是小乌龟帮你保管的麽?” 自北斯暮和林落归的微妙关系在他的一群好兄弟里没有得到否认之后,他们私底下常常对林落归会以小乌龟著称,有时候嘴快,明面上也这么喊。 听到这话,林落归砸吧了一下嘴,“别喊这个名字。” 林海挑眉,“那喊嫂子?”没一会又说,“这不是最近学校抓得严嘛,我们得低调一点。” 周围的几个同学往这边瞄了几眼,各种神色都有。 林落归冷冷地哼了一声,突然对前面地四排的女生喊道,“秋棉,上次你不是说想换位置吗?我和你换。” 孙文静立刻惊立起来,“林落归,你又抛弃我!” “说什么呢,收拾东西,一起搬。”林落归已经把书放进书包了。 呃。 “来真的啊?”孙文静弱弱地往后看了一眼,也跟着收拾书包。 等林落归和孙文静收拾好东西,许秋棉和她的同桌还愣在那里。 “落归,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换座位了?”许秋棉小声地问。 她就算说过,那也只是感叹吧? 前几天好像是说羡慕她可以坐在北斯暮前面来着。=,可那还不是因为北斯暮是一本移动活体教科书啊!再说,刚刚她回头的时候和他对上一眼,那眼神,是不悦还是威胁? 许秋棉咽了口唾沫,“落归,我们不搬。” “我们都已经收拾到这里了。而且你们经常去那里问问题也挺影响我的。你们坐那里会很方便。换吧。”林落归难得硬气。 班里的同学都默默地看戏,心想明明问北斯暮问题最多的是她本人吧? 最后,许秋棉还是无比忐忑地搬到了林落归的位置,坐下之时都还有种奔赴刑场的错觉。 于是班上就开始热闹了,各种打探林落归和北斯暮闹别扭的消息,说得那是一个不亦说乎。 后来少年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全班都安静了。 这时数学老师走进来,提了提眼眶子,无比惊讶也无比欣慰:“今天同学们的精神状态都不错啊,以后继续保持。” 一众汗颜:老师您想多了,那都是被某人的一巴掌给吓精神的。 直到第一节课下课,都没人敢大声说话。 一下课,孙文静就揉着饿扁了的肚子,委屈:“现在好了,没有早餐了。” “学校不是有小超市吗?”林落归迟疑了几秒,微微一笑,“走,买面包去。” 林落归第一次主动去小超市,这让孙文静特别忐忑。 “落归,你是不是要开始暴饮暴食了啊?”孙文静特别认真地说,“我看到电视剧里面的女主一般失恋都会买很多零食的。”这点应该很快就能在林落归身上印证。 瞧,她都拿了一个大袋子出来了。 “你,你真要暴饮暴食啊?”孙文静惊得双下巴都快出来了。 “你说什么呢。”林落归汗颜,“我只是想多买点面包和方便面。你以为我是你,家里有爹妈做好饭菜等着你,放学回来就能吃了?” “啊,难道你不是吗?”孙文静下意识开始推理模式,“之前怎么没见你买过?” 林落归淡定地把方便面和面包塞袋子里,“哦,家里的阿姨请假了。” “哇,你家还有阿姨啊?”眼神开始变得无比羡慕。 part 106 偶然的某一天,宋轶歌的追求者跑到教室来表白,还带了一朵火红的玫瑰花,当时三个女生笑得差点岔气,但作为尊重,林落归和孙文静很礼貌地走出教室,在外面看戏。 当时……教室里。 “对不起,我不喜欢玫瑰花。”宋轶歌一本正经地拒绝。 那男孩一副打不死的小强般挺背挣扎:“那你喜欢什么花,我给你买。” “我自己有钱,为什么要你买?” “我可以不送花。我,我可以把我送给你。” 勇气可嘉,脸皮很厚! 这位同学一看就是被数理化璀璨掉的好少年,够直接,一步到位,连指南针都省了=n= 林落归和孙文静默默给那男同学点赞。 而当事人……差点被无语噎破喉咙。 宋轶歌孰可忍是不可忍的语气问:“你值多少钱?” 嗯,这话就把人震慑住了。 那位同学憋得满脸通红,“你要多少钱?” “我要天上的星星天上的月亮,你能取吗?” “我取不到,别人也取不到,难道你要一辈子单着?” 死脑筋演得不错-- 宋轶歌:“我会把我送给我男人。” 呃==! 语不惊人死不休! 然后那男同学目瞪口呆了几分钟,红着脸跑开了。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孙文静和林落归。 刚刚那番话哪是一个高中生能说出来的(⊙o⊙)! 那时候她们才重新认识了一个新的宋轶歌,一个计划着把自己送人的宋轶歌。 关键是这话被打球回来的周野和北斯暮听到了,两人还丝毫不觉诧异,尤其周野还给宋轶歌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宋轶歌当时笑得那个灿烂。 ==不得不说,周野这当局者迷的……已经彻彻底底掉坑里了,关键还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后来那件事不知怎么的就在学校传开了,在周一的早操前,校长公开点名批评了宋轶歌和表白男,还让其他同学们以此为戒,杜绝校园早恋现象的发生。 这个通告发出来,林落归莫名觉得心虚,连推着车和北斯暮并肩走都觉得有眼睛在后面盯着,瘆得慌。 就在昨天,听说一个男同学开伞遮一个女同学在路上走着,突然被相关领导抓包,领导苦口婆心地对他们教育批评了整整二十分钟。 这年头,正常的男女同学关系在老师面前,只要俩人有眼神的交流,都是有猫腻的。 周野最管不住自己的嘴,在老师来巡逻的时候故意喊了句:“既然整得这么严,干脆男女分开两间教室上课得了。”教室里哄堂大笑,巡逻老师把周野请出去教育了。 不得不说,在违反纪律和学校老师作对这事上,周野绝对是做得最称职的那一个。 居于此,林落归也不太敢和林海对调位置请教北斯暮问题了。 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特意找了北斯暮和林落归出来,特别隐晦地表达了一句:“最近学校风纪抓得严,你们俩个……少一点交头接耳。遇到不懂的,下课再问。” 瞧瞧,连互相学习请教都成了重点怀疑和监督的行为。 于是,林落归没再和林海调换过位置。 一个星期后,学校一个学期一次的风纪大检查破天荒地从期中考试后挪到了考试前。 这次风纪检查的内容大到班级纪律、班风情况、卫生情况,小到男女同学的头发,着装,甚至指甲等等。 班长把一条条内容念完,全班都安静了。 几秒后尽数沸腾,哭声一片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一点是,女同学竟然不能留长发,而且还不能披肩,男生前面的刘海压下来不能超过眉毛。 这消息简直就是,晴空霹雳! 林落归以前还没剪过这么短的头发,但相较于要被喊到操场前台被当成反例物品任由全校师生观摩……她哪还有留长发的胆! 由是在那个星期,大概就是林落归来这个学校以来最煎熬的一周。因为下周风纪检查,她必须要在这个周末把头发剪短。 相较于女生们的唉声叹气以及对头发的视死如归,男生们就淡定多了,并且表示不解。 许之侠在后面和男同学说笑,“不就剪个头发,又不是不会再长了。这些女生还真是……” 这个声音很小,但周围的女生都听到了。 林落归带头,特别不服气地回头瞪他一眼,“等你下辈子投胎做了女人你就知道了。” 再之后,没有一个男同学敢在女生面前提这个话题。 周末,距离周一只剩不到十二个小时。 孙文静、宋轶歌和林落归还是非常认命地去发廊把头发剪短了。 长发飘飘的头发啊,剪刀咔嚓一声落地,得多少个咔擦加起来才能长回来! 剪完头发,三个女生抱头痛哭了一场,哭完又各自调戏地笑了一场,去奶茶店喝了一杯奶茶才各自回家。 回到家,彼此安慰的那份无所谓的劲儿也就逐渐消失了。 林落归看着镜子里短发的自己,越看越觉得委屈,然后默默地又流了几滴泪。 当晚连晚饭都没吃就蒙头睡了。 第二天上课也扭捏到了最后一刻才出门。 当时北斯暮看到她的第一眼,淡定地愣了几秒,然后在她的一记‘你敢笑’的威胁目光下,笑容越来越大。 林落归恼,“北斯暮,你不要太过分!” “嘴是我的,我爱笑就笑。”难得笑了。 林落归哼了一声,推车走人。 北斯暮跟在后面,“喂,记得看路。别故意摔伤,逃避没用。” 林落归:“……” 当时她特别想去把北斯暮的嘴给堵上。 还未到教室,林落归就开始怂了,拉着北斯暮问:“我这样,真的很丑吗?” 少年不怕死地又笑了笑,“嗯,很丑。” 林落归咬牙切齿:“多丑?” “起码,不能见人。” 林落归:??`Д???? 是不是她看起来太温柔了,还是她生气起来特别不恐怖? 两人干瞪了一会,林落归不服气地回:“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少年淡淡地居高临下,“你不是挺喜欢戴帽子的吗?” 林落归:“……” “或者口罩也行。”北斯暮还真给她递了口罩。 那天林落归没和北斯暮说过一句话。 全校的风纪检查定在周二。 周一大家已经见识到同学们‘焕然一新’的一面,期间同学们各种观望、低头捂脸、窃窃私语、掩嘴偷笑、光明正大地笑、无声地笑、相互吐槽、抱团而哭、无精打采等等诸多情绪也在昨天尽数展现,新鲜劲儿过去,周二才是大难临头的一天。 这天每个同学都要穿好校服,挂校牌,并且不能迟到,就连值班的同学也都比以往早到了三十分钟,倒垃圾、擦黑板、摆齐桌椅等都做得井条有序。 重点班一般都有这样的野心,不仅要学生们的成绩好,风气也要好,总之方方面面都想评出一个优字,于是班级之间的各种友好的‘明争暗斗’的较量也层出不穷。 part 108 林落归笑笑不说话。 “那你家是不是很大?周末能不能干脆去你家里学习啊?”孙文静眼睛放光。 林落归无奈==,“那你会煮饭吗?” 孙文静;“会。”下一秒,“但不会煮菜。” 林落归反而默默松了口气,认真地拒绝,“所以,让你去我家我们一起饿肚子吗?” “不是还有方便面吗?” “……”林落归连拒绝都免了。 这姑娘的说话能力太强,轻易混弄不了。 “或者到饭点可以来我家吃嘛。”孙文静特别友好地邀请她,“也算是礼尚往来。老刘的厨艺可好了。” “别。”林落归做哆嗦状,“你让我吃刘老师做的饭,让她对我印象深刻然后下回在课堂上喊我起来回答问题吗?” 刘老师是孙文静的妈妈,教他们班的地理,是个比较和蔼可亲的老师,但有一个特别不太友好的缺点,上课喜欢提问,而且叫哪个名字顺口就会一直喊谁那种。班里有一个叫张可可的,因为名字好念又顺口,一直是刘老师上课的重点提名对象。现在张可可一上地理课就头疼,林落归还挺同情她的,毕竟是过来人,感同身受。 孙文静不依不饶:“我天天吃她做的饭,也没见她喊我回答问题。” “……你是她女儿,知根知底的,这能一样吗?”林落归决定不和她讨论这个问题,从袋子里递一个面包给她,“快点吃吧,都快上课了。” 其实林落归东西也不多,起码塞书包是不会明显的。 只是回到课室里,她的桌子上已经放着一瓶牛奶。 “谁的?”林落归问她身后的人。 “额,听说是这一排最后一个男生给的钱。”模棱两可地避开了直接的火线。 林落归纯粹是按着他的思路往后看,视线蓦然停在北斯暮的头顶。 北斯暮正转着手里的笔在做练习题,头也不抬。 反倒是最爱凑热闹的许之侠和莫子良接了这个茬,“牛奶口味不错的,暮哥喜欢喝的。是不是很感动?” 这种邀功的态度太不知道低调。 听着特别欠扁。 林落归直接无视了,把零食放在地上藏好,若无其事地坐下。 “要还回去吗?”孙文静问,纯粹的只是想八卦。 林落归把牛奶塞书包,“吃面包都堵不住你的嘴。”又试图把牛奶拿出来,“要不给你喝?” 孙文静忙摇头,啃面包。 林落归和北斯暮莫名其妙地冷战了一周,两人上下课的时间错开,俨然各走各路互不干扰。也只有今天在饭点的时候有点交际,不过那都是做给张阿姨看的。 张阿姨前几天请假回老家,今天才回来上班,瞧着俩孩子一起上课的背影,满脸的欣慰。 殊不知两人冷战的这段时间里,林落归吃泡面点外卖吃面包,都快食欲不振了。再看人家北斯暮,跟个没事人似的照样吃香的喝辣的,过得那是一个意气风发。 很快林落归心里就开始不平衡了。 因为没了北斯暮这个移动的教科书之后,她的学习效率又下降了。 最严重的还是物理,从之前的八十多分降到七字开头,差两分就回六了,这样的结果让林落归特别郁闷。 “落归,要不,你还是和北斯暮和好吧,你看你这几天总是走神,成绩都下降了。”孙文静友好地安慰她。 “……我哪里走神了。”林落归坚决摇头,“我,我只是……只是听不太懂而已。” “这就对了。你看你从后面搬到这边来了以后损失多大?作业错的多,试卷错得更多,你刚刚进入冲刺状态又被打回原形了。”特别惋惜的语气。 没有这样贬低人的== 林落归一脸萎靡地趴在桌子上,“难道我没了他,就不能进步了是不是?” 底气不足,八层可能就是了。 孙文静眯着眼睛笑,“那简单,搬回去呗。” “不搬。”林落归坚定并且肯定,“要搬你自己搬。” 孙文静:“……”额==好像把人惹毛了。 孙文静默默点头,给她打气:“加油。”然后默默地背英语单词。 因为冷战,林落归每次放学都会跑得贼快,几乎老师刚喊下课,她就能拎书包走出课室了,然后就是一路飞奔。 然在一楼还是碰到了宋轶歌。 “你怎么在这?”林落归脱口而出。 宋轶歌呵呵呵几声,“我守株待兔,你信不信?” 额== 能不信麼,话都说这份上了。 “说说吧,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宋轶歌特别友好地勾她的肩,“林落归,你知道我的脾气,所以最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如实招来。” 还威胁上了…… 林落归缓了缓神,“你不会逃课了吧?” “不然?” 逃课就为了堵她,太夸张了吧,吧? “说说吧,你和你家那位怎么了?”宋轶歌一副质问的语气。 林落归脸上一囧,“什么怎么了。还有,我和北斯暮什么关系也没有,什么那位,你别乱说。” “哦。”宋轶歌淡淡一笑,“我都没说是谁,你就提人家北斯暮了,你确定你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林落归哑口无言。 关键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北斯暮会从她身边走过? 碰巧(⊙o⊙)? 那刚刚说的话他听了没有? 呃……还有他的一群兄弟,一个个挥手跟她打招呼,嘴角为什么要挂着标准的姨夫笑==! 最后几秒钟,林落归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宋轶歌戏弄了。 可宋轶歌却丝毫没有做错事后要认错的觉悟,反而还以恩人自居,说:“你和北斯暮之间总要有人先站出来打破平衡,我知道你没有这个先见之明,所以只好我亲自上阵帮推你一把了!总不能让人校草低头对吧,喏,我刚刚帮你插了一脚,你摔得也没太惨,至少还有我扶着你呢,没有灰鼻子土脸的,面子也还在,你就知足吧。” 额,话到最后倒把罪魁祸首撇得远远的,反倒成了邀功的。 林落归深觉交由不慎。连她都不知道打破平衡还得看智商的。 难道就因为北斯暮智商高,所以摔的那个人只能是她? 林落归不服气,千千万万个不服气。 但最后林落归也不敢反驳。 打破平衡倒没看出什么效果,她只知道宋轶歌满脑子的坏水不是她能掂量的,沉默才是最好的回应,据理力争只会被她坑得更深。 今天是周五,林落归不着急回家,宋轶歌本来想拉她去看周野打球,但林落归想到刚刚北斯暮也往球场那里去了,特别干脆地摇头,“我要去图书馆。” “借书吗?”宋轶歌稍稍想了几秒,“昨天听到我们班的同学说有一本小说特别好看,我也去找找。” 林落归一脸黑线。 怎么感觉宋轶歌说完这话,连去图书馆的味道都变了。 原本打算在图书馆写作业的,结果被宋轶歌拉着去了小说片区,俩人坐在靠着书架一左一右面对面地坐着,看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小说,也就林落归的肚子呱呱呱地响了几声,两人才记起来晚饭都没吃。 part 109 “七点半了。”宋轶歌左右看了一眼,“嗯,人差不多都走光了。” “今天周五,图书馆八点关门。”林落归意犹未尽地把书合上,默默记下书的名字,然后放回书架,“我们也走吧。” “放回去做什么,你不借回去看吗?”宋轶歌把书抱怀里,“反正我看不完是睡不着的。你不借我可借了。” 林落归犹豫了几秒,上前又把用手指头那那本书扣了下来,“可,我好像没带借书证。” “没事,先用我的。一次可以借三本呢。”宋轶歌说完,往她胸前瞄了一眼,“你看的是哪本?” “唔,随便拿的。” “给我看看。” 林落归把书往怀里藏,“嗯别闹,管理员往这边来了。” “这不影响。”宋轶歌不依不饶:“喂林落归,到底是我借书还是你借书!借书证在我这里诶!” 从图书馆里出来,林落归摸着饿扁的肚子,犹豫着是回去吃泡面还是在外面吃了再回去。 做学生的明明最期待的就是周末,可每到周五,林落归第一反应是感叹周末是吃面包还是吃泡面。唔,感叹最多的还是……为什么张阿姨不能把周末的饭做好了再回去呢? “咦,周野他们还没回去诶!”宋轶歌突然说。 林落归抬头,果然看到周野和北斯暮两人站在不远的操场上,一人蹲着,一人坐在自行车上。 “周野,你们是专门在这里等我们的吗?”宋轶歌已经朝他们跑了过去。 林落归被她拉着跑,差点跌了一跤。 这人迫不及待就迫不及待,为什么要拉上她一起! 还有,她哪知眼睛看到人周野在等她了啊? 周野站起来,拍了一下膝盖,“你们是要把两天的作业都做了才肯出来吗?” 呃== 俩女生笑笑不搭话。 宋轶歌又对北斯暮挥了挥手,“你是在等落落的?” 林落归忙拽她的手,“轶歌……”能别再折她面子了麽-- “诶,今天暮哥生日,你们都不知道吗?”周野话急说了出来。 北斯暮淡淡瞅了他一眼,情绪不明。 宋轶歌下意识往林落归那边看,嗯石化的样子都不知道掩饰一下。 “那什么,现在不是还早吗?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啊唱个k啊什么的都还有时间,是不是落落?”宋轶歌已经尽量给她制造台阶了。 林落归啊地一声,默默地看着北斯暮,“可,我,我答应我妈今晚要视频通话的……” 北斯暮踩了一下车板,准备走人。 周野喊:“不一起吃饭了啊?” 宋轶歌朝林落归使了个眼力,边拉着周野,“暮哥生日,家里应该会给他过的吧?” 林落归愣愣地看着北斯暮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垂着头去推自行车,连再见都忘了说就骑车走了。 本来林落归觉得宋轶歌的话很有道理,北斯暮过生日,北父北母怎么也不会在这时候掉链子的,她就着这个理,特地在外面转悠了一会才回家,就是不想破坏北斯暮一家人过生日的气氛。 可等林落归回来才发觉,家里安安静静的,北父北母都没有回来。 林落归把自行车停好,站在那里仰着头往三楼看。 三层楼高,只有一间房亮着惨淡的光芒,莫名让人觉得可怜又凄凉的。 晚上九点,林落归端着一碗面上三楼。 这不仅是她在北家的第一次下厨,还是她第一次上三楼,内心无比忐忑。 敲门。 没回应。 再敲门。 有脚步声逼近。 林落归下意识屏息,很浅地又换了一下气。 门打开,少年站在那里,头发湿漉漉的,发尾还挂着水。 “额==你刚刚,在洗澡麽?”林落归开了一个不太恰当的头,又呼了口气,把碗端平,“那个,我妈说,生日吃碗长寿面,可以长寿。” 北斯暮:“……” 林落归抬头,“真是我妈说的。” “你指的是这碗……只加了一个鸡蛋的面?”北斯暮用一副惨不忍睹般的嫌弃语气问。 碗里的鸡蛋勉强能认出来,实际上鸡蛋已经被分尸得……只剩鸡蛋味儿了,而且焦味似乎,更重一点。 ==林落归也觉得有点拿不出手,“那个,我刚刚只顾着和我妈聊天了。” “嗯?” “我妈说鸡蛋就是这么煎的。她没告诉我鸡蛋下锅后要什么时候翻,后来我想翻的时候,鸡蛋都黏锅里了。还有,我怕油煎的声音,所以没敢放太多,但我也放了啊,它还是焦了。”越说头垂得越低。 说到最后,碗也不敢递了。 “先端下去。”少年淡淡地说,顺手擦了擦头发。 端下去……是放着让他自己吃,还是把面倒了顺便把碗洗了啊== 嗯,看他刚刚嫌弃的样子,八成后者猜想胜出。 林落归抬头瞄了他一眼,内心无比澎湃又隐晦。 这张脸长这么好看,为毛拒绝起人来就这么干脆,明显的就是在记仇! 虽然是她不理他在先,可也是她先低头的啊! 林落归垂头丧气地把面端下去,走到一楼楼梯口才想起来,好像忘了给他说句生日快乐了。 可刚刚他的态度这么恶劣……算了,明天再补。 或许明天可以给他买一个小蛋糕。 但是,礼物呢? 男生,要不要送礼物的呢? 送礼物会不会被人误会? 她还是学生啊,花的都是父母的钱,所以不送应该也能说得过去吧? “愣什么?” 林落归正沉浸于胡思乱想,突然被身后突然下来的北斯暮吓了一跳,手里的碗差点就抛了出去。 不过最后碗又被她缓了回来,只是里面的汤水洒了一点。 嗯,她的手背特别光荣地被烫了。 不得不说,北斯暮家的碗隔热能力很不错,捧在手里没觉得有什么,可汤水溅出来,和锅里滚着的水有一样的效果。 “林落归你的脑子是吃猪脑发育的吗?”北斯暮怒了她一句,从她手里把碗端走放在桌面,然后拉她去厨房冲洗烫伤的手背,“疼吗?” 呃,“不疼。” 少年看她一眼,不明情绪地叹,“没想到你皮还挺厚的。” 林落归:“……”她现在喊疼还来得及吗? 家里有急救箱,北斯暮简单地帮她处理手背的烫伤,然后……林落归的肚子特别不合时宜地喊了几声,成功打破一晚上的沉寂。 当时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默默不说话。 处理完伤口,北斯暮走进厨房重新下了一碗面。 林落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是为自己受伤的手可怜,还是为那碗被抛弃的面而惋惜。 约莫十分钟,少年端了一碗面出来,“过来吃面。” “哦。”林落归走过去,在两个碗面前犹豫,“那个,是不是你吃你的我吃我的啊?”能不能换一下? 为什么不直接下两碗面o(╯□╰)o 触及少年无奈的眼神,林落归特别有自知之明地把自己的碗端过来。 “林落归,你不知道送出去的东西不能要回去吗?”冷幽幽的声音。 林落归啊地一声,“你要吃这个啊?”对视几秒,她慢慢地挪过去,“早说嘛。那个,可能有点凉了,你赶紧吃吧。”然后把另一碗挪过来,拿筷子拌了拌,准备开吃。 part 110 “林落归,你刚刚为什么只煮一碗面?”北斯暮突然问。 林落归刚到嘴的面又掉了下去,抬头对上少年的淡眸,“额,我要是说不知道你那个碗能把所有的面装走你信不信?” 总不能说技术不好煮了不敢自己吃吧……绝对没有让他试毒地意思== 北斯暮:“……”信你个鬼。 “我第一次下面,你能不能别用这么嫌弃的眼光盯着它。”怎么说刚刚也算是和好了吧,能别和好一会就来破坏气氛不-- 少年应该是无语了,懒得再和她废话,低头吃面。 他吃面的声音很大,本来不怎样的面条入他嘴里,倒添了几分色香。 “味道还不错吧。”林落归沾沾自喜,“嗯,你做的面也挺好吃的。” 同一个锅煮出来的面味道应该差不多的(*??▽??*) 北斯暮抬头,挑眉,“再好吃,能比得过你的泡面?” 林落归的食欲被堵了一半,“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吃得正香的时候提这么一件让人不愉快的事?” “嗯。”少年继续吃面,“我还以为你很满意泡面和面包的生活。” 林落归:“……” 一和好就来算账……数学好就能这么嚣张啊。 俩人吃过面也才不到十点。 林落归在客厅散步消食,见北斯暮要上楼,忙喊道,“那个,北斯暮,生日快乐。” 少年脚步一顿,回头,“然后呢?” “然后……就万事如意,寿比南山,啊。”还要怎么祝福啊== 北斯暮站在那里看了她一会,淡淡地开口:“林落归,你以后不要再进厨房。” “啊,为什么?” “你还想祸害我几次?”北斯暮说完眼神都不甩就上楼了。 林落归怔了好半晌才明白过来,好像是……自己的厨艺被被他嫌弃了。 到底是多难吃的面,能让他黑着脸说出这么不给面子的话⊙▽⊙ 林落归兀自反省了一会,决定听他的话,下次坚决不进厨房,免得有一天把自己给祸害没了。 回房间躺下,林落归对着手机发呆。 她和北斯暮这算是……和好了吧? 可刚刚她好像又把人惹了。 “叮叮!” 手机里的qq有未读消息。 林落归打开,是宋轶歌发来的:“今晚战况如何?校草有没有因为你的一份心意原谅你?” --都说是战况了,结果能好吗? 挠头想了一会,林落归还是决定把今晚的情况和宋轶歌说了。宋轶歌了解完全过程,立刻就回了一个摸不着头脑的表情过来,接着是一连串的回话: “不是吧,成年礼家长都不回来?那他的心情一定不好了。” “落落,咱这时候不能要面子,你得放下身段好好安慰他。” “还有,你说的那都什么祝福语,还寿比南山……太老套太敷衍了吧,生日当然要有生日礼物啊--!” “我要是校草,一定跟你绝交!” 林落归看完消息,觉得一阵头大。 北斯暮心情不好,她心情就好了麽== 而且,她都给他做碗长寿面了啊。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她给他选择让他吃自己煮的,是他自己不要的啊! 还有那什么祝福语,他问的这么突然,她词穷啊!!! 于是第二天,林落归一大早就被宋轶歌的一记电话约出去逛商场顺便,被教育了一通。 “林落归,你说我为了你们俩的事我是不是操碎了心啊?”宋轶歌这句话不知感慨了多少次,尤其看到某人都还不怎么上心的样子,难免又要叨叨几句,“林落归,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地在逛街?我牺牲了这么好的周末陪你逛街可不是让你在大街上神游的!” 林落归微微侧了侧耳朵,“轶歌哥,我们已经逛了快俩个小时了。” “所以呢?”眯着危险的眼神。 呃,“所以我们到底要买什么?” 宋轶歌无语状,“是你给他送礼物又不是我送!” “可,是你把我拉出来的啊……”林落归也特别无辜,“我,我也没想好给他买什么。”关键是,为什么非要买礼物啊,她都没给人送过礼物的。 以前过生日都是大家凑一起吃一顿饭再拆一个蛋糕,最实际的就是收一个林父林母发的大红包。后来周野了解她家的这个习俗之后,每到她生日也会给她发红包。 多简单! “轶歌哥,你说我直接给他发红包,怎么样?”林落归一定是脑抽了才会直接问出来。 果然,宋轶歌的白眼用在她身上从来就不嫌多。 “林落归,你到底有没有想和人家好好和好?”宋轶歌已经放弃开窍她了。 林落归默默地叹了口气。 眼见快到中午,两人找了一处奶茶店休息。 逛了一个上午,脚都快走断了,最后竟还是空手而归! “轶歌,其实,我也没觉得我们之间有多大的别扭,顶多就是不说话而已。”林落归说完突然就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了,“而且,这几天我们不说话,也没对我们之间造成什么影响。” “没影响吗。”宋轶歌抿了一个很好看的唇弧,眼睛笑眯眯的,“没影响你告诉我为什么成绩落后了?没影响你干嘛每次下课都跑得这么快?没影响你还各种躲着我和周野。林落归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林落归稍稍一叹,“那还不是怕你们一起嚼舌根子。” “所以你把我当什么了?”宋轶歌的脸色很不好。 林落归抿了抿嘴,忙伸手揉她的手背,“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道歉,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做诸如此类的愚蠢行为。” 宋轶歌轻呵,“你也知道这么做是愚蠢的。” 林落归:== 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麽? 她的智商和北斯暮的比起来,用愚蠢来形容似乎都是客气的了。 林落归已经习以为常,听过就当耳边风吹一下,不能太较真。 喝了杯奶茶,宋轶歌和林落归又去附近的精品店逛了几圈,总算挑了一个称心如意又拿得出手的礼物。 回到北家,下午四点。 这个时候北斯暮一般在自己的房间。 所以林落归一进门就往楼梯口转,只是还未上去,就听到声音从客厅传来,“你找我?” 呃……林落归回头,少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 “我以为你在楼上。”林落归下意识把礼盒藏在后面,小步走过去,“那个,你中午饭吃了吗?” “你没吃?” “吃了。” 北斯暮淡淡的视线在她脸上转了转,“后面拿着什么?” “没什么!”林落归反应过来又啊了一声,正要解释,少年的责怪语句没有丝毫预兆地就砸了过来,“林落归,听说你这次的物理考了七十一分,数学才刚破百,化学差点不及格。解释。” 嗯--要不要一来就问这么恐怖的问题! 心脏的速率本来就不太正常了,再这么吓她,她犯心脏病怎么办? “那个,我,我没有偷懒。”╥﹏╥为什么结巴,为什么这么没骨气,她没必要和他解释啊! “没偷懒?”北斯暮审视一般看了她几秒,“那这是什么?” 他指了指桌面的一本书。 林落归顺着他的视线瞄了一眼,石化。 part 111 那,那是……昨天借回来的小说! 林落归反应过来,忙伸手去拿,但已经被一双修长的手抢先一步。 “那什么,是我的!”林落归气恼。 北斯暮非但不还给她,还拿过来翻了几页,“你最近就是在看这种东西?” “你别胡说!我第一次看。”林落归有点底气不足。 毕竟第一次看小说被抓包啊==,如果他告诉林父林母,指不定又要被狠狠地教训一番了。 “林落归,需不需要我把你的成绩单整理出来让你再看一遍。”一言不合就威胁。 林落归闷闷地坐在那里,“我知道我脑子笨。可这是我脑子,关你什么事。”她又不是沉迷小说,干嘛摆出一副老师教训学生的样子。“而且,你自己不也看小说吗?” 军事小说和言情小说,本质上应该没什么区别的吧? 两人都静默了几秒,少年突然烦躁地摸了一下头,把书丢给她,“随便你。” “等一下!”林落归跟着站起来,在少年不满的注视下把礼盒递出去,“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北斯暮怔了怔。 “你要是不喜欢,不勉强。”林落归拿走那本小说回了自己的房间,有种深深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好像最近总是容易和北斯暮擦枪走火,他们上辈子碰瓷了吗? 那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能牵系两辈子tt 林落归送给北斯暮的礼物是一块手表,当时是宋轶歌提议去买的。而林落归赞同送这块表的意义……其实很简单。 学校不让学生在课室里玩手机,但教室太大,讲台墙面挂着的那个钟又太小,北斯暮坐在最后一排看时间难免不方便,送他一块表也算是时刻能派上用场。 然她不知道的是,送手表在当时还有另外一层涵义——希望能与对方牵手,隐晦的意思就是表白! 直到很久之后,林落归才明白和反应过来,为什么第二天北斯暮看到她会不自然地耳朵红,然后非常友好地继续辅导她的学习。 或许就因为他长她两岁,脑子比她转得快。 两人的僵局就这么破天荒的并且诡异地解开了。 林落归还常常觉得不可思议,以为北斯暮对手表情有独钟,是以往后每到他生日这天,林落归都会准备一块手表,每年一个,只是从未送出去。那些手表后来都收藏在抽屉里,有些手表的指针已经不转了,有一些倒还继续撑着。 那些年林落归倒不是没想过把这些礼物送出去,只是当年北斯暮参军后与所有人都断了联系,林落归的勇气纯粹是得不到施展的余地。后来干脆破釜沉舟跑去黄坝灾区找人也只是压上了所有运气,没想到一压就压对了。 自北斯暮和林落归的关系缓和了之后,班里后排的男生的日常讨论话题又落在了他们身上。有时候许之侠会在后面直接喊:“林落归你什么时候搬回来,好久没借你练习册抄了!” 这货肯定是故意的。 谁不知道林落归最近的作业错题很多! 不过林落归也没接这个茬,反正装傻充愣习惯了,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不可置否的是,有了北斯暮的指导,林落归的学习仿佛又有了方向,就像那些断了线的珍珠突然又串通成线,思路由此逐渐清晰起来。每到下课时间,林落归都会争分夺秒地学习,就北斯暮给她安排的那些练习,每一道她都做得特别认真,遇到瓶颈就发会呆,实在想不出就画一个圈,继续下一道。 孙文静本还想问她怎么突然之间又如此斗志昂扬了,但看到熟悉的某人的字迹,顿时恍然大悟。 果然啊,解铃还须系铃人。 最近班上好像多了一些流言蜚语,起初林落归不在意,但今早来的路上隐约在他们议论的口中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这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 早上来到课室,林落归又听到几个人在议论,好像是班上的谁和谁在一起了。隐约听到了两个名字,但无关‘林落归’,她这才放心地松口气。只是,刚刚他们说谁和谁在一起来着? 林落归仔细回忆了几遍都未果,也不知道那谁和谁到底班里的谁和班里的谁,还是班里的谁和其他班的谁。 直到孙文静一来,八卦就清晰了。 “落归,你知道吗,我们班的副班长和尹木在一起了。”孙文静特别小声地说。 林落归愣了几秒,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 “你也听说了?” 林落归指了指后面,又指了指第三列和第四列后面,说:“很奇怪吗?” “很奇怪啊。”孙文静说,“你知道之前同学们在传什么吗?他们都在说尹木喜欢你?” 呃--他们眼瞎了还是嘴抽了! 林落归无语,但还是问:“为什么?” “他上课的时候一直往你这边看的诶。”孙文静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也是,像你这种神经大条的女生,就算人家坐前面回头天天看着你,你都不会往那方面开窍的。” 林落归翻白眼,“孙文静,你能别占着你有那么一点水墨就对我进行语言攻击吗?” 孙文静坚持:“我说的是实话?” “什么时候发现的?” “好像,一直都有吧。” “那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哪敢说,你都和北斯暮在一起了,说了不是给你们添堵吗?”孙文静一脸义气朋友的样子,“而且,他只是看你,又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万一是误会怎么办。” 林落归扯了个笑,“你也知道是误会。你以后少点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你还是把重心放在学习上吧。” 学校的早恋禁令下达没多久吧,这节骨眼上俩人还能牵手成功,真真勇气可嘉。 “话说,我刚刚说你和北斯暮在一起你也没反对,你们的事是不是也成了?”孙文静一脸坏笑。 嗯,典型的狗鼻子,嗅到一点猫腻味儿就要上去咬一口。 林落归懒得和她八卦,“吃你的早餐。” 孙文静嘻嘻一笑,“不过现在误会解开了,你也别有心理负担。” ==!为何她觉得聊八卦也这么心累呢? 尹木和陈思婷在一起的事传开没多久,就有一个女生来班里闹事了。 当时第一节课下课,是大课间,那个女生一进了八班,就趾高气扬地问:“谁是陈思婷!” “谁是陈思婷,给我出来!” 这么嚣张跋扈的女同学还是头一回见。 很多同学都抱着看戏的心态默不作声。 林落归……也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笔。 孙文静拽着她的胳膊小声说:“这个,就是之前表白尹木被拒绝的那个人。之前好像一直找一个人,不会就是我们副班吧?” “几班的?”林落归有种不祥的预感。 孙文静:“好像,十八班的吧。” 林落归:==,这么巧。 之前周野也说他们班的女生对尹木表白失败,后来说是要找她来着。 嗯,看到眼前这阵势……那件事后来不了了之,她是不是该感到庆幸? 还有……那个尹木就这么受欢迎--? part 112 说话间,陈思婷已经走出去了,她们的战场转到了楼梯口那边,一些同学探头探脑地跟过去,生怕两人打起来。 “班长,你要不要去劝劝?”有人喊。 这时候最适合把班长推出来当挡箭牌。 徐长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下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一会老师就来了。” 意识就是……再看一会热闹呗。 “尹木,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女朋友被叫架吗?”许之侠在后面幸灾乐祸。 林落归纯粹是想看看尹木长什么样子,视线缓慢地在班上扫了一圈,还未来得及问孙文静尹木是哪一个,就先对上了一个人的注视。 嗯,这张脸好像不是很陌生……再愣了几秒,忽然就记起来他就是尹木。 尹木,开学的时候介绍过的啊==! “落归,你怎么了?”孙文静拉了她一下,“要不我们也出去看看?” 林落归摇头,“别。下节课班主任的课,我还不想被抓包。” 外面俩个女生的战场持续了十分钟,后来有人喊老师来了,陈思婷才被几个女生拉回课室。 她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头发、衣服都是打架留下的痕迹,就连左边脸都是若隐若现的红。 那时候林落归就感叹,原来女生之间也能打架,而且打得这么不顾颜面。 到底是盲目的爱情让人冲昏头脑啊……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懂什么爱情?不过是冲动在作祟罢了。 那天下课回家,林落归鲜少地和北斯暮聊起了尹木的话题,“北斯暮,你说今天那个尹木为什么不出去帮他的女朋友啊?” 北斯暮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小孩不要多事。” 额==大两三岁的人就能随便喊别人小孩了吗? 但,林落归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所以说啊,这时候千万不要谈恋爱。” 几秒后,北斯暮突然偏头看她,“嗯?” 林落归一副老师育人的姿态,“你看啊,学生早恋,不仅要遭受学校的压力,还得时时刻刻地瞒着父母。还有,现在的孩子知道什么是爱情吗?你看看那个尹木,他要是喜欢自己的女朋友怎么就不知道出面维护一下?”又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我们副班长得很好看啊,脾气也不错,怎么就栽在了这么一棵破树上。” 北斯暮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其他的少管。” “额,我只是小小的感叹而已。”怎么突然在北斯暮身上看到了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错觉? 还是太年轻了。 “你一个小孩懂什么?”说着已经坐上车垫骑车了。 林落归忙跟上去,“我也没说错啊,尹木,他看起来就像渣男!” “同学,我好像没惹你吧?”耳边突然就传来一句。 林落归往后看,呃,是尹木。 忙多踩几脚跟上北斯暮。 那时候她下意识地觉着,有北斯暮在,就算闯祸也没关系。 那天回到北家,北斯暮停好车,突然对林落归说:“首先,人家谈恋爱和你没关系,以后别八卦别人的事情。其次,上课的时候眼神不要乱瞄,等期中考试过后,搬回原来的位置。还有,你不是他们,怎么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懂爱情?” 特别意味深长的一段话,直接把林落归说愣了。 后来偶然某一天翻开日记看到这段话,林落归才明白过来: 北斯暮当时是在怪她在班上偷看尹木的事。还有,那句“怎么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懂爱情”里的例外,貌似应该可能指的就是他。 那件小打小闹的事情传开后,没有丝毫意外,陈思婷和那个女生被学校点名批评,后来似乎还请了家长,班主任那几天脸色也特别难看,用了整整两节课来给他们上了门杜绝早恋的课。 实际上就是各种批评教育,期间班主任还看了林落归几眼,让林落归一度怀疑她的下一句就是点名批评她和北斯暮,明明他们什么也没做啊! 关系纯洁,天地可鉴! 好在班主任只是看,嘴里没有说,课后也没有特别教育。 又在不久后,班里又有说尹木和陈思婷分手了。 这场闹剧就这么草草收场,连话剧都没有这样波折的。 只是这件事过后,林落归莫名觉得陈思婷看她的眼色不太友好,刚刚发作业的时候几乎是把她的作文本丢过来的,本子掉在地上也没见她道歉。 孙文静瞧见之后,本想替她说话,但被林落归拉了回来,“算了,别惹事。” “神经病吧这人。”孙文静虽然平时看起来弱弱的,发火起来那绝对是战斗中的佼佼者,“不就是失恋,至于把火撒在你身上!” 额--! “文静,你别把话说得这么指向性好不好?”很容易引起误会啊姑娘! “我没说错啊……” 前面俩女生突然回头,“我也觉得文静没说错。” 林落归:“……”这几个人是要联合起来把她害死吗! 因为这些话,林落归还提心吊胆了几天,等期中考一过去,她立马申请和许秋棉换位置,许秋棉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态度,两人特别友好地抱了抱,然后搬东西换座。 等重新坐下,林落归才深觉踏实。 起码有北斯暮在,陈思婷应该不会找她出去单挑的吧? 她要是敢来,北斯暮也会帮她说话的吧? 毕竟他们也是同住一栋楼的人啊,还定过娃娃亲呢! 不过这些都是林落归自己吓自己,陈思婷有一段时间对她是有敌意,不过没几天就淡了。 这就对了嘛,不能白白冤枉好人是不是! 只是突然有一天,物理试卷下发的时候,是尹木把她的试卷拿过来的,“你的物理进步很大,下次教教我?” 林落归吓愣了,而后淡定接过试卷,“后面坐着我的辅导老师,你不懂可以问他。” 这番对话最后……当然是不了了之。 第二次,尹木又拿了她的地理试卷,“你的地理成绩好像不太好,需要帮你辅导吗?” 旁边的孙文静插了一口,“尹木,你的地理好像也不及格吧?”地理老师的女儿在此,他还想怎么胡言乱语! 林落归给孙文静一个微笑,不说话。 尹木又说:“我是故意考差的……” “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故意考高分的时候再说。”林落归打断他,拿着试卷转了一个身,“北斯暮,借你试卷我看看。” 北斯暮嗯了一声,把试卷递过去。 地理试卷九十八分! 孙文静故作惊讶,“落归,你看看这对比,你是不是不认真学习?” 额--!这句对比说得挺意味深长的……咱表演能别这么浮夸么! 之前她只顾着请教北斯暮的数理化了,谁知道他的地理也这么好。 最后尹木被气走了,反倒是林落归看着试卷有点心不在焉,下意识地往陈思婷的位置看了一眼,果然对上了……这么冷漠的眼神,是在怪她吗? 孙文静特别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要不你坐里面吧,我身子强壮,在外面还能替你挡一挡。” part 113 林落归哭笑不得,“得了吧,你把我的后路堵了,以后我都不知道往哪逃。” “林落归!”孙文静佯怒。 “好了好了,我身后坐着一个身高体壮的呢,怕什么!”林落归小声地说。 身后的北斯暮不自然地抿了一下嘴,“林落归。” “啊?”林落归立马坐直身子。 “试卷看完了吗?” “没有……” “抓紧时间看。” “哦。”吓死她了! 怎么有种被偷听了的感觉? 旁边的孙文静一脸精明的模样,真想拍某人的肩膀,然后调侃一句:姑娘你回头看一眼,人北斯暮在笑呢。你们这奸情要不要太明显! 十二月份初,班主任开了一场班会,说从下周开始,高一的学生要去军事训练基地进行长达半个月的军训。 这个消息传开,班里个个同学的脸都愁成了面饼。 班主任打趣:“现在又不是夏天,晒不黑的。” 同学们纷纷抱怨:“老师,现在天冷了啊!听说军训要五点多起床,这不是要命吗?” “就是啊,比起早上这么冷的天起床,我宁愿夏天被晒。” 班里半数的学生都愁眉满面的,龇牙咧嘴地抗议。 其实现在也不是特别冷,就是早上和晚上的气温会低一点,但天冷的时候早起,确实是一件挺折磨人的事情。 班主任无奈地笑笑,“你们啊就是太懒,哪个时间段你们都不会满意的。学校发车的时间定在周一早上七点半,集合地点在操场。班长到时候记得清点人数,我们班应该是第一趟车,同学们最好提前五分钟排好队,别到时候出什么岔子。” 徐长远把时间记下,抬头,“知道了老师。” 新学期军训的阴影都还没过去,突然要到正规的军训基地军训,同学们都是一副奔赴刑场的落寞样子,且别说军训回来没多久就要期末考试了。 不过这学期的知识点在北斯暮的指导下,林落归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了,虽然不是特别熟,但只要每天坚持做几道题,早上起来背背书,考期末基本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唯一担心的就是军训的时候起不来床。 去军训基地那天,阵势浩荡。 同学们拎着行李跟着大部队一路逛的时候还挺有好奇心的,等到了宿舍门口,大家才突然意识到他们并非来旅游的,而是来接受教官的魔鬼训练! 大家的宿舍分配名单已经安排好了,各个班领了军服、鞋子、帽子、腰带之后,跟着宿管阿姨去了宿舍区。 林落归分在四楼9号宿舍,好巧不巧,她不仅和陈思婷是舍友,两人还是上下铺。 这缘分……实在诡异啊。 其他舍友和林落归也都是没怎么说过话的,彼此都不怎么熟络,视线对上的时候都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各自整理各自的行囊。 林落归特别小心地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上铺,低头瞧见陈思婷拿着行礼往这边走,她的心脏愣时疙瘩了一下,嘴角挤出一抹礼貌的笑,“陈思婷,我们是上下铺诶,好有缘哦。” 陈思婷淡淡地哦了一声,开始整理床铺。 林落归的心口又拧了拧,默默叹了口气,有点想念孙文静和宋轶歌。 门外突然有人喊了林落归一声,她往后看,宋轶歌站在门口同她招手,“落落,你在409吗?我在410,待会收拾完你等我,我们一起下楼集合。” “哦,好啊!”有了宋轶歌在,林落归的心情也好多了,忙爬上床去整理东西。 第一天过得还算轻松,教官给足了时间让学生们整理东西,换上军装。 约莫十一点的时候,基地有哨子的声音传来:“全体高一生下楼集合。” 当时林落归和宋轶歌正拉着手瞎逛,被这声哨子吓得神经紧绷的,就像上课时候偷吃零食被当场抓包一样,忙飞跑回集合地点。 大家都换上了军装,从后面看都是一个样,林落归在一群军装学生里绕了好久都没找到自己的班级。 后来是有人拽了她的衣领,“这边。” 她回头,“北斯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北斯暮漫不经心地回:“我比你高。” ==这是眼睛都能看到的事实,还要挂在嘴边说吗? 各个班清点完人数之后,就原地站着。 前面有一排的教官,领头说话的应该是那些教官的教官,说话特别严肃也特别有气势,一群老大不小的学生就是被那声浑厚的声音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来之前林落归就从北斯暮那里取了不少经,说白了,在军训基地存活的第一准则就是:要经得住吓,而且还得学会报告。 不管打哈欠打喷嚏还是上厕所,亦或者帽子掉了、腰带松了、鞋带松了等等,但凡在队里动了一下,都得乖乖地喊报告,先把教官哄高兴了再说。 那个中气很足的教官说完,就有一排着装整齐的教官开始报数了。 特别浑厚的报到声,12345衔接得特别紧凑,一个人的声音都能抵得过一个班。 二十多名教官报数完毕,都以小跑的形式跑过来,在众班级前面一个一个停下站好,抬头挺胸背拉直,站得特别端正。 如果开学前领头操练的那些教官有升五星红旗那样的威武,那眼前这一个个身穿绿色军装的教官……浑身都散发着要上场打战那般的肃穆。 这一对比,简直又是一个跨越。 林落归瑟瑟地缩了缩脖子,下意识也挺了挺后背。 约莫二十分钟后,各个班在教官的带领下解散。 分配在八班的教官是一个中等身高偏壮类型,从头到脚都让人觉得特别憨厚好说话。然他一出声喊一句“站好”,大家顿时被唬住了,个个抬头挺胸夹手指贴身侧,莫名有种在等待凌迟的心塞和无奈。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教官,你们不用问我姓什么叫什么,上课的时候喊教官,下课见到我就当没看见。听到了吗?” 路上见着不喊人,是太谦虚还是特别暗示? 教官的世界太深奥,他们看不懂也听不懂啊== 教官蹙眉,“都没听到我说话吗?” 同学静默两秒,在教官回身幽幽看过来时立马张嘴:“听到了。” “你们以后不叫八班,叫八排。”教官特别严肃地说完,突然喊了句:“八排!” 同学们愣愣地左看右看,然后不那么搭调地回:“到!” “八排!” “到!” “八排!” “到!”这次的声音洪亮又整齐。 教官的脸色这才稍加缓和,继续说了几句军训的纪律问题,比如早上六点十五分全部要在训练场集合,每迟到一个人,下次集体提早五分钟排查人数;早训后七点三十分排队吃早餐,吃完早餐按课表上课,课程里有消防课、教育课、劳动课等,没有课程安排的时候就是在训练场操练。之后教官又说了一天的时间安排以及在食堂吃饭的规矩等等。 part 114 教官的一大笸箩纪律打下来,林落归才发觉开学的小操练是多么温柔,教官是多么体贴。 “总之,我想告诉大家的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以后跟着我练练就知道了。”教官用了一句特别有文学色彩的话作为结束,一群高一生听得毛悚骨然的,连爱开玩笑的许之侠都不敢随便应和。 长达一个小时的‘教育课’结束,同学们各回各的宿舍继续整理东西。 晚上八点还有一节长官的教育大会,而下午出门前,各个宿舍的卫生清洁情况、美观整齐情况已经进入紧张的首轮检查状态,所以大家匆匆一觉睡醒,立马分工合作。 擦柜子、拖地、洗捅、摆放牙膏牙刷毛巾衣架子等,每个宿舍行动起来都像在大战似的,不是问题的问题也会被放大镜挑到明面上来: “这个桶是全部叠起来还是一个一个放啊?” “叠起来吧,太多了,放着碍地方。” “怎么叠啊,桶这样放会不会不卫生?” “对啊,我也不想我的桶被压在下面。” “脏了再洗啊。”林落归随口附和了一句,后来发生没人回应,几个人的脸色怪怪地看了她一眼……林落归后知后觉地领悟过来那是在看另类的目光。 ——她没住过宿舍,不晓得大家会连这种小问题都会计较的啊。 几分钟后,那几个女生又在为怎么叠桶的事情上争论不休,争到最后的决定竟是猜拳来定叠桶的顺序。 “落归,你别介意,第一天军训就被教官训了一个小时,大家心情都不是很好。”许秋棉对她笑了笑,“这边的柜子我都擦完了,我们把外面的窗也擦一下吧。” “嗯,好啊。”林落归不善交际,但是个特别好说话的人,只要别人对她笑,什么烦恼都会被抛之脑外。 许秋棉也是个爱笑的女孩,就是胆子有点小,说话声音也软软的没什么气势。 “落归,你睡在副班上面习不习惯?如果不习惯的话我可以和你换的。”许秋棉擦了一片玻璃,趁着洗抹布的时候小声问。 林落归愣了几秒,微笑,摇头,“不用,我们又没什么误会。如果换了,反倒显得太刻意。” “也是哦。不过副班和班里所有女孩子都挺熟的,你就不怕她们因此孤立你麽?” “啊,不是还有你吗?”林落归笑笑。 许秋棉也笑了,点头道:“你放心,我是不会孤立你的。” 呃……这孩子会不会安慰人诶。 其实,就算同一个宿舍的没说上什么话,林落归也谈不上被孤立,因为孙文静和宋轶歌每到空闲的时间都会跑过来陪她说话。 三人经常在楼道外面谈天说笑,有时候笑声过于敞亮影响到别人,三人便立马跑去楼道那边继续聊,一直待到休息时间的传召声响起,三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为此,许秋棉还特别羡慕林落归,羡慕她能有这么好的朋友。 林落归深以为然,因为在几年后,她比许秋棉还要羡慕这段能在一起无忧无虑谈天论地以为可以天长地久永不分离的友情。 因为有了第一节课教官一本正经的吓唬,第二天大家都不敢赖床,几乎是基地的‘传召’声刚刚响起,每个人都眯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折被子刷牙换衣服,大家相互帮忙整理一下着装就往外跑了。 整个楼梯都是哒哒哒的脚步声,听起来特别和谐又特别押韵,也特别能缓解紧张几分。 这不,林落归刚下楼就听到了说笑声。 到了一楼,说笑声就更多了,因为另个方向走过来的是男生。 男生,一般都不会嫌事大,尤其是许之侠。 许之侠就是典型的一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类型,昨天在大会上他和几个男生偷偷讲话,被教官拉去做了好几个俯卧撑,今天又开始活力爆棚。 “诶,那不是小乌龟嘛!戴着军帽挺有样子的!”许之侠还吹了个口哨。 林落归无语,正想回头瞪他一眼,结果先看到了北斯暮! 她不是想瞪他的啊! 谁知道许之侠喊完就跑别的地方去了! 是他自己撞上她的眼球的啊! 北斯暮倒没说什么,只是嘴角微微提起,眼睛眯了眯。 林落归愣时缩了缩脖子。 怎么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落归,你怎么了?是冷吗?”许秋棉问。 林落归忙摇头,“我们也快走吧。”腿长的都跑了,腿短的哪还敢用走的! 早上六点多,天都还是黑的。 林落归找到自己的班级位置站好,已经听到不远不近的几声‘到!’传来,接着又是一波“教官好!”“三排!”“到!”“六排!”“到!”……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的,特别能叫人振奋! 八排的教官姗姗来迟,掐着号角声结束才晃到他们班前。 同学们很是有眼力见地喊:“教官好。” “好什么好?”教官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一个个站没站姿,走没走样,一路过来跟游魂似的。”走到第二排,定在一个女生面前,“昨天没告诉你怎么穿军装吗?这个腰带这么松,是不是还想在里面塞几个馒头?” 同学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教官立马抬头瞪,“笑什么笑?是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要不要我帮忙?” 这一大早的吃枪药了啊——? 同学们被喝得鸦片无声。 教官又低头撇那女生一眼,蹙眉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难道还要我帮你拉吗?把腰带系好!” “是……” 几步走到林落归面前又停下。 林落归看到那双特别有气势含量的鞋,吓得都不敢咽唾沫了,下意识偷瞄了教官一眼……呃,一脸杀气。 “那个,报告教官,我,我的腰带也没系好。”林落归聪明地打报告。 教官冷冷地回:“全部都有,整理着装!” 几乎全班的同学都动起来了,那气势,把教官又气着了。 林落归把腰带拉紧,大气都不敢出,正要扣上,结果教官又说了一句:“再拉。” 呃……是要把腰拉断麽== 林落归屏气,再拉。 结果教官突然回头看她,“不是说你。” 林落归:“……”教官能别再突然吓她了麽╥﹏╥,玩笑也不能这么开的。 几分钟后,大家都重新整理了腰带。 但教官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 “你们确定都整理好了?”冷幽幽的威胁。 同学们面面相觑,挤眉弄眼了一会,又开始从头到脚检查:帽子、衣服、鞋子…… “我让你们动了吗?”教官又怒了。 ==真难伺候。 林落归暗自庆幸自己反应迟钝,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几秒后,教官走到队伍前头,发号施令:“开始整理。” 嗯……又是一波自己的战场。 “落归,鞋带掉了!”孙文静在后面小声提醒。 林落归本能地回头看。 孙文静指了指她的脚下,“鞋带……” “鞋……哦!”林落归低头,左脚的鞋带掉了,忙弯下腰绑紧。 ==腰带拉得这么紧,往下蹲也是一件特别折磨的事情。 part 115 绑好鞋带,林落归正要起身,发现那双移动的威胁再次停在自己的右侧。 这是误会,还是特意啊? 难道整理着装不让蹲的? “刚刚你们在说什么?”教官冷冷地皱眉,“让你们整理着装,你们给我交头接耳?要不要请你们上去说几句?” 孙文静和林落归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你们八排真给我长脸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给我惹事,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光荣?”教官的鹰目若有若无地瞥向最后一排。 原来是秋后算账来了╮(╯▽╰)╭ 以许之侠为首的几个男生低低地回了句:“没有。” 教官倏地转向后排,“我让你们开口了吗!” 这气势……果然! 秋后算账之前都是风平浪静的。 风平浪静过后就是波涛汹涌浪涛滚滚! “昨天我就说了,你们是一个集体,一人犯错全体受罚。”教官已经收住了怒气,慢悠悠地在队伍缝隙里面转悠,说话说得极慢,“现在,昨天搞事的几个,先去跑几圈。” 呃,这句话说完,不少同学都跟着转身准备开跑,然后又以急刹车的姿势转回来。 不是说一人犯错集体受罚麽! “急什么,有你们受的时候。”教官说完,指了指后面几个,“还不动腿,是想让我一个个去请吗?” 一句话都能把人说得瑟瑟发抖。 “跑,这就跑!”许之侠领队,几个男生麻溜麻溜地脱离队伍。 教官蹙眉,“好好跑,跑不好再加几圈。” 许之侠突然回头,“教官,跑几圈?” 教官:“你们自己看着办。” 教官有时候也是很腹黑的== 这句让他们看着办的结果是,每当他们跑完一圈都要往教官这边看一眼,教官不喊停,他们就得继续跑。 林落归不经意往那边看了一眼,愣了愣……为什么昨天搞事情的人里面也有北斯暮==! 剩下的同学也没落得什么好,一个个的被教官训练站姿。 他们不仅不能动,还得一直挺背笔直地站着。站不好就要被喝一句:“不想站的就和他们一起跑步。” 大家瞄一眼那几个跑得腿脚似乎都不是自己的倒霉鬼,默默咬牙,调整姿势继续站。 那个早上过后,大家都摸清了教官的脾气,只要他说静,大家就不能动,而他要是说动,也只能在他允许的范围和条件内小心翼翼地动。 不得不说,教官这举下马威,做得实在到位。 以至于在后面的操练中,同学们谨遵了教官的‘说一不敢说二,说二不敢做一’的原则,本本分分兢兢业业地脚踏实地。 在基地,不仅训练是一场苦活,就连吃饭都特别讲究。 食堂在二楼和三楼,特别宽敞的地方,每层楼都整整齐齐地放着两三排大桌子,每个班级吃饭的地方也都固定,几乎每个班能坐满四个桌子。座位倒没有强制性要求,有些班级随便坐,有些班级安排军训排列的队伍一列一张桌子,男生多的可以去其它桌子蹭饭蹭菜,但必须得经过那一列所有同学的同意才行。 八班的教官在管饭上倒没有硬性要求,还说只要那般兔崽子吃饭的时候不吵不闹不争不抢,就行。 为此,班长徐长远还特别建议让大家按一列一列地坐,防止男生们扎堆坐一起搞事情。同学们为了不被男生扎堆搞事情而连累,纷纷点赞班长的建议。 “一列二列都是女生,吃得了这么多菜吗?”许之侠都还没坐下就开始觊觎一列二列的饭菜。 实际上,就算按照一列一列来分桌吃饭,男生们也没被拆散多少。 “食不言寝不语,没有人教过你们吗?”教官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 许之侠摸摸嘴巴,立马点头,吃饭。 在基地,教官们好像都是神出鬼没的,而且走路都没有声音。 比如一到饭点,学生们熙熙攘攘地排队拿饭端菜,但凡飘出一点争先恐后的味儿,立马就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教官喊一句:“都抢什么抢,急着去投胎吗?要不要先去下面跑几圈再回来吃饭?” 这件事告诉大家,在基地就要无时无刻谨记军训的纪律。 正所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就算是到了饭桌上,热腾腾的饭菜搁在自己面前时,也得眼观鼻鼻观心,等所有人落座了才能动筷。 所以同学们最期待的不是吃饭,而是饭后彻底摆脱教官视线的那点时光,不用担心教官突然刁难的十万个“难道……吗”。 如果用语言来描述,教官一定是那个十万个难道吗,而一群同学则是十万个不知道。 “暮哥,你不是摔了一跤吗?多吃一点猪红,补血!”林海不知脑门被哪只驴给踢了,把一大碗的猪红端到北斯暮跟前,“补血的!” 北斯暮皱眉,“端走。” 林海继续推,“别啊,怎么说你也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得负责。” 北斯暮蹙眉,懒懒道:“真要对我负责,下去跑几圈再摔一跤,扯平。” 林海默默地把猪红端回来,推给许之侠。 许之侠鄙视一眼,推给莫子良,莫子良看都不看继续往旁边推,推了一圈,差点又回到了北斯暮那里。 “诶,我看那什么,嫂子一直在往这边看,是不是看中了这碗猪红?”坐在北斯暮右边的孙柏突然说。 话毕,整桌子的人突然都往林落归那里看。 林落归顿时懵了一眼,忙低头吃饭。 嫂子……为什么他们能喊得这么光明正大== “呐,林落归,暮哥给你的。”孙柏走过去把那碗猪红端给她。 林落归:“……” 偷偷看某人一眼。 ╮(╯▽╰)╭那人嘴角怎么还提上了呢。 旁边的许秋棉说:“我们不用,这里还有一大盆呢。” “这怎么能一样,这是暮哥亲手盛的。”孙柏越说越大声。 林落归差点呛了口,忙扒完碗里的饭落荒而逃。 听说最后孙柏和林海都被逼着吃了两碗的猪红,吃完差点吐了。 后来林落归才知道,北斯暮之所以会去跑步都是林海和许之侠拉去的,他们在训练场潇潇洒洒地跑了几圈没累坏两条腿,反倒混成了基地的大红人。现在很多班级都议论说八排的男生很帅,尤其又以北斯暮为最,至于北斯暮会摔了一跤…… 听说是林海和一个女同学眉来眼去的时候没看路挡了北斯暮的脚,北斯暮避闪不及就摔了。 其实北斯暮也没摔多重,都是林海故意开的玩笑,人家北斯暮不接招,几个男生就挤眉弄眼的把注意打到了林落归身上。 对此林落归常常感叹,自己的反应确实是迟钝了一点,不然怎么会笨到连林海的鬼话也信了呢。 == 听到北斯暮受伤的时候她还想着后面一个多星期的军训他该怎么办呢,她甚至还去小卖部买了一大创口贴! 后来被发现的时候,宋轶歌还嘲笑她,“我说落落,你脑子都是怎么长的,人家北斯暮是摔伤不是割伤,你给人家买创可贴,是想让他全部贴上去吗?” part 116 当时林落归立刻把创可贴藏在兜里,“谁说我是买给他的。” 宋轶歌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特别动情地给她做了一次总结,说爱情的萌芽都是从女人的口是心非开始的。 几年后的林落归看到这句话反复琢磨了很久,头一回赞同她的观点。 发现爱情萌芽的时候,林落归还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一是败于自己还未成年就给催婚让她定了娃娃亲的父母,以至什么明文规定的早恋都被她抛之脑后,一点破坏学校纪律的心理负担都没有;二是,也怪学校的明文规定的早恋禁忌太显眼,这几个字眼常常提在嘴边,警醒同学们脑子的同时也在提醒着情窦的萌芽。 谁说早恋只会被学校扼杀在喉咙,那种饱含各种摧残的沧桑后茁壮成长的爱恋,更加叫人怦然心动刻骨铭心。 晚饭后,宋轶歌拎着水壶路过409,“落落,一起打水不?” 林落归忙应了一声,“你们有谁需要打水吗?我还能提一个,顺便。” 宿舍里几个女生都没搭话,下铺的陈思婷抬了头,“蓝色水壶是我的,谢谢。” “啊……” 陈思婷:“不是你说要帮忙的吗?” “对啊……”她只是有点惊讶。 这几天陈思婷都没和她说过话呢,平时客气得连陌生人都觉得尴尬的那种。 有了陈思婷的搭话,其他女生对林落归的态度也反常态地友好了起来,这让林落归一度觉得诡异,最后拎着水壶几乎是跑出来的。 “你干什么,做贼似的!”宋轶歌被她拉着跑特别不舒服,反手一拽就把人拦了下来,“林落归,不就是去打个水吗,你激动个什么劲!” 林落归又傻笑了一阵,“刚刚,陈思婷和我说话了。” “陈思婷……就那个和尹木在一起没多久又分手的那个?” “嗯……轶歌哥,这事都翻篇了,你以后别这样提。” “这是事实。再说,和你说话就说话呗,你至于像喝了蜂蜜似的笑得这么傻吗?”宋轶歌一副没眼看的样子,“你本来就没做错什么,整的一副心虚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那尹木真的有什么似的。” 林落归撞她的胳膊,“别乱说话。打水去。” “诶,刚刚好像错过了孙文静的宿舍……”宋轶歌后知后觉地喊。 林落归:“那还不是你说了这么多话。” “我是就事论事!” “你就是瞎操心。” “那等孙文静出来让她评评理!” 林落归立马认怂,“那个,午休时间快到了,来不及了。” 宋轶歌:“你就心虚吧你。” 就心虚o(* ̄︶ ̄*)o 当天晚训结束,陈思婷突然喊住林落归,“落归,我们能聊一聊吗?” 旁边的孙文静和宋轶歌相互对视一眼,“那,落落,我们在前面的小卖部等你。” “哦。”林落归内心无比忐忑地走向陈思婷:“那个,副班,我们去那里走走吧。” 晚训结束是九点半,熄灯时间十一点,很多学生解散后都会在训练场溜达。 林落归和陈思婷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落归,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了。”陈思婷说得很直白。 这让林落归有点紧张,干笑着组织语言,“那个,没事的。误会解开,就好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误会吗?” “嗯?”林落归特别自然地接话,“什么误会?” 陈思婷抿了一下嘴,“你都不知道什么误会就承认了。” ==事实是,她真不知道什么误会啊! 这时候应该说什么才不会让气氛这么尴尬呢? “尹木说喜欢你,你知道吗?”陈思婷突然说。 林落归顿时一愣,恍如雷劈,脱口而道:“副班,你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而且,她和尹木也没什么交集吧? 陈思婷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好吧。之前是我们接触的太少。你,确实是一个特别单纯的人。没事,我是副班嘛,以后有人欺负你,我罩着。” 林落归抿着嘴想,如果有一天欺负她的那个人是她本尊,她是罩她自己的还是会罩她? 陈思婷:“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和尹木为什么分手吗?” “啊?”林落归特别奇怪又特别无奈的表情,“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和她真的有关系? 陈思婷略略想了想,轻笑,转口又问:“你是不是喜欢北斯暮?” 这人说话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话题是怎么扯到北斯暮那里去的? 林落归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客气地回:“那个,我们学生,不能早恋。” “那撇开学生的身份呢?” 林落归觉得嘴巴笑得有点僵,“可我们,就是学生啊。” 最后陈思婷终于放弃这个话题,她的手搭在林落归的肩上,特别友好亲切地说:“你不用这么紧张,就算我和尹木分手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因为报复把你和北斯暮的关系捅开的。” 林落归:“……” 她和北斯暮什么关系? 不,她什么时候承认自己和北斯暮有关系了? “既然我们的误会解开了,以后就是好同学。以后你也不用特意讨好我,而且我是副班,你这么怕我,会让人家觉得我不是一个好副班。” 林落归忙点头,“好,好啊。” 她其实想解释的,她没有特意讨好她,也不怕她,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一个不怎么愿意搭理自己的人交往而已。 陈思婷走后,林落归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发呆,托着腮看着训练场上人来人往。 训练场上大多是成群结队的,也有不少孤男寡女地在散步。 她就特别好奇,在学校管理这么严密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同学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挑战学校禁止早恋的明文规定。 “一个人坐在这里傻笑什么。”突然一个人影在她身旁坐下。 林落归吓得直立后背,看清来人之后又松了口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视线若有若无地往他脚下瞄。 北斯暮用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戳了戳,把她的头推到了另一边,“刚刚是在看那里?” 那里? 呃……谁能告诉她,怎么会有人大半夜在那里接吻! 这是要上天啊! 不对,刚刚她什么时候往那里看了! 林落归忙拍掉他的手,脑子里突然蹿了一股热气上来,脸颊红扑扑的,“你,你乱说什么。我,我没看!” 北斯暮低低地笑了笑,在林落归忍不住又去瞄一眼时,一只手已经从她的后脑勺穿过去捂住她的眼睛,“你这么喜欢自己打自己的脸?还是你口是心非的时候都不用作掩饰?” “啊……”刚刚没看清嘛== 林落归反应过来,忙缩着脖子逃离他的掌心,而后站起来,“我……轶歌和文静在那边等我了,我回去了。” “不是给我买了创可贴吗?”北斯暮轻抿嘴角,“你想什么时候给我,难道还要等我的脚伤痊愈了再给吗?” 这他又怎么知道的tt 林落归往他的脚下撇了一眼,“他们不是说你没事了吗?” “所以创可贴真的是给我买的?” “呃……你刚刚是在套我的话吗?” “你觉得呢?” part 117 “……”林落归慢慢地垂下脑袋,小手抓着身侧的衣角,“那你脚伤没好,你自己不会买的吗?”而且,这都几天了。 对面的少年叹了口气,“这么晚了,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林落归往后看了一眼,“应该记得。” 北斯暮已经站起来,“走吧。” “……哦。”回宿舍都是一个方向,顺路很正常。 “以后晚上这种时候不要一个人在外面瞎晃悠。” 林落归下意识反驳,“我没有瞎晃悠。” 北斯暮不以为意地看她一眼,淡道:“这里附近是山区,有野山动物。” “啊?”林落归感觉脖子一阵凉意,“不可能吧,这里是学生的训练基地。” 北斯暮轻轻地笑了一下,“看来你很勇敢。” 林落归:“……” 这话说得挺吓人的,以后不这么晚一个人发呆不就是了== 北斯暮看着她一副后怕的模样,嘴角不微不可见地抿了一下。 这孩子,还是这么容易被骗。 在军训基地待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大家多少都习惯了教官折磨人的套路,应付起来颇有几分游刃有余。 虽然八排的教官说在路上见着的时候不用打招呼,但那群孩子哪敢在教官老人家眼皮子底下若无其事地晃悠,怎么着也会在他面前抬头挺背好好走路,然后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处乖乖地喊一句“教官好”。 那时候的教官倒不会特别严肃,一个人走的时候稍稍点头,几个人走的时候还会和其他班的教官讨论刚刚走过去的几个学生是哪一排的。 所以说,私底下教官们也是很傲娇的,这就像日常操练学生们喊的“一二一”时候比声响比速度一个样,情不自禁又乐在其中。 总结三个字就是孩子气,四个字……那就是‘童心未泯’。 偶尔喊口号的时候几个班争得太过分,喊出来的口令节奏和步伐不搭调,教官才会出来喝几句,“都赶着去投胎吗?是不是觉得我对你们太仁慈了,要不要做几个深蹲再练?”威胁下来,同学们才会恢复安分。 不过几个班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没多久又乱成一团。 没办法,争强好胜人之常情。 面对这种情况,教官的处理方式也因时而异。 教官心情好的时候就放几句威胁,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让男生去受罚,心情再差一点,就全体持续操练不得休息。 嗯……不过大家对教官的套路也都习以为常。 几天相处下来,同学们也会和教官开玩笑了,尤其是在休息的时候,几个男生总爱探究教官的私生活,比如: 教官有没有女朋友? 教官今年贵庚? 教官当兵几年了? 教官为什么要来当兵? 教官当兵辛不辛苦,当教官的福利怎么样等等。 面对这些问题,教官要么不理会,要么只是淡淡地笑,还是保持缄默。 后来许之侠和莫子良忍不住,竟胆大包天地挑逗教官说,“教官你不说话是不是害羞了。” 教官冷悠悠地回了一句,“你们确定要我开口?” 两人还不知死活地回了句“确定”。 最后两人被罚做俯卧撑,全班同学饱含眼福。 “教官,我们班的北斯暮做俯卧撑很厉害,他哥也是当兵的。有本事你和他比一比!”莫子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不知死活地开玩笑。 林落归当时真想抓把沙子塞他嘴巴里。 大家都以为教官不会接茬,没想到这回却发生了意外。 “谁是北斯暮,出列。”教官特别严肃地喊。 北斯暮不太情愿地走出队列,“报告,我是北斯暮。” 教官赏心悦目地看了他两眼,“上来这里。” 北斯暮站着没动,“报告,腿受伤了,做不了俯卧撑。” 教官:“医生证明呢?” 这语气听着像是要找茬的。 北斯暮不冷不热地回:“没有。” 教官:“没有还啰嗦什么,上来。” 于是这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被延长到了半个小时。 大家都在看教官和几个男生做俯卧撑,期间女生和男生们还各种喊加油。本来集体都在喊“北斯暮”,但又怕教官听了不高兴,所以班长徐长远领头喊了几句“教官加油”,演变到最后成了数数字,赛场更加激烈。 在教官和北斯暮在比赛期间,那几个搞事的男生也得陪着做到最后,为此许之侠还特别有模有样地感慨一句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难得见他这么有文学细胞。 最后比赛结果不言而喻,教官胜了。 他们坚持了整整二十分钟,都快做了百个俯卧撑了呢!停下来的时候都是大汗淋漓汗流浃背的,看着都觉得累。 “你小子不错!”教官不容易夸人的,这一夸就真得让人刮目相看了。 北斯暮缓了一会,不明情绪地回了句“还行。”然后归队。 教官拍了拍衣服也站起来,“以后想当兵吗?” 问的是北斯暮。 林落归下意识地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北斯暮抬头,想了想,“以后再说。” 教官没再追问,伸腿踹了踹地上装死的两个人,“中间偷懒几次当我没看见!立刻归队。” 许之侠和莫子良忙翻身起来跑回队伍去,前排的女生都笑得特别不客气。 俯卧撑的小插曲过后,教官和男生们突然就混熟了。不过训练的时候教官还是特别的义正言辞杀伐果断,该骂的骂,该罚就罚,丝毫不留情面。 所以私下里大家都喊教官叫阎罗王,变脸都是不动声色按秒来计的。 你永远想象不到,休息时候难得温和说笑的教官,在喊完“起立”之后会立刻变成一张黑沉的冰块脸,那种反差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并且经历多次,真会难以置信并无所适从。 不过训练归训练,教官让大家自由的时间也很宽松,比如在班主任不在的时候也会和同学们聊聊人生大事,人生大事又以早恋问题为最。 面对此等敏感问题,同学们就表达得特别隐晦,不过有许之侠在,班上哪位同学之间存在猫腻都躲不过他的法眼。 比如张某某喜欢周某某,孙某某暗恋杨某某,邓某某和何某某在一起了等等,把同学们说得一惊一乍的。 当事人一致保持沉默的姨母姨夫般的笑。 连孙文静都忍不住拉着林落归吐槽,说竟然还有一个比她还八卦并且八卦得这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 不过很快,北斯暮和林落归这一对神秘冤家也被推到舌尖上来了,居于教官对北斯暮还有几分关注度,顺道也多关注了一下林落归。 “你们,看着都挺养眼。”教官最后是这样评价的。 大家都笑笑不说话。 林落归想反驳说自己和北斯暮没有猫腻,可后排的男生一直在起哄,偏偏人家北斯暮也没说一句反驳的话,万一她开口他不帮衬,岂不是尴尬== “林落归和他没关系吧。”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part 118 全体有几秒的肃静。 教官横目一扫,“刚刚是谁说的这句话,站起来。” ==为什么突然就严肃起来了。 林落归心里瑟瑟发抖。 她什么也说什么也没做啊,怎么聊着聊着她就成话题焦点了呢。 教官您能别借着这火开炮麽==怎么也得等话题转移了,再说啊。 “报告,我说的。”一个瘦高的男生站起来。 林落归往后撇了一眼,有点面生。 两人打的照面一定屈指可数。 所以他为什么要多嘴,为什么要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推! 教官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突然挑了一下眉梢,嘴角微翘,“依据呢?” 一众:…… 开个玩笑而已,干嘛要这么认真地吓他们? 这么真实的前戏,心脏负荷超压了啊!! “没什么依据,人林落归都没承认过。”那男生直白地说。 教官兴致颇深地看向林落归:“你没答应他啊?” 林落归懵了一下。 教官这是什么问题? 开玩笑吗? 不回答会不会被罚站== “我,这是误会。”林落归僵着脸说。 一众唏嘘,特别不领情。 林落归快说不出话了。 好在教官也没有继续问,见好就收,留了句含糊的“那还需要加油啊”的话,下一秒喊起立,继续操练。 这次队伍解散之后,林落归每次见到北斯暮都会绕路而行,远远的见着了也会立刻跑开。 之前两人的关系都是同学们私下里传播的只言片语,可自那次他们的关系被拿到明面上来讨论的时候,林落归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因为那天回到宿舍,宿舍里的女生都明目张胆地追问她和北斯暮的关系,就连隔壁宿舍,隔壁宿舍的隔壁宿舍都来打探,把林落归吓得都不敢下床。 之后几天林落归一回到宿舍就躺在床上蒙被子,不给她们问话的间隙和机会。 不过后来,这件事就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因为林落归被人表白了,向她表白的那个人不是北斯暮,而是班上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同学,叫杜铭。 那天风和日丽,林落归和宋轶歌、孙文静三人散步回来,杜铭突然捧着一束糖果花站在女生宿舍大门口,向林落归摆出一副求婚姿态,说:“林落归,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周围寂静一分钟。 林落归特别淡定地往旁边挪了挪,问:“你是谁?” 这话一出,本就不浪漫的氛围顿时土崩瓦解,路人都绷不住笑了。 杜铭掩着嘴巴咳了一声缓解尴尬,说:“我是杜铭。” “你能先站起来吗?”如果不是他的阵势挡住了宿舍门口,她一定会直接跑路的。 杜铭却笑容依旧地说:“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林落归蹙眉道,“你不起来我就不答应。” “那我站起来你就答应了?”杜铭一看就是个人精。 周围开始起哄:“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林落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有点难为情。 连孙文静和宋轶歌看戏的时候也不忘劝她,“落落,这人和北斯暮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你可要把眼睛擦亮了再做决定啊!” 林落归:“……” 杜铭在一众打酱油的鼓励下,站了起来,往前迈一步。 林落归皱眉更深,下意识脱口而出:“请问,你是我们班的吗?” 又是一阵笑。 杜铭脸上有点挂不住:“林落归,我们都在同一个班级上课快一个学期了。”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记住名字,然后认真拒绝。 杜铭:“……” 不过最后都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宋轶歌和孙文静就把她拉走了。 太尴尬,刚刚杜铭绷着脸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落落,没想到你平时这么迟钝的一个人,拒绝一个人还能这么高明,一句拒绝的话都不用说就已经把人逼得要打退堂鼓了!”宋轶歌莫名的激动。 林落归僵硬地扯了一下嘴皮子,“是吗?我本来想拒绝来着。” 对此,孙文静就深以为然,“轶歌,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落落的记性是真的不好,她问人家名字,就说明她真的记不得那人叫什么了。” 宋轶歌似乎更加激动,“那不就是,因祸得福了?” 孙文静略是沉吟,眼睛眯了眯,“也不能这么比喻。起码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林落归:“……”这都什么形容词,“你们是不是该担忧一下期末的语文考试?” 孙文静:“你懂什么!你看杜铭这招你没接吧,指不定这事传到北斯暮那里,他对你就付之于行动了呢?这不是后福是什么?” “……”林落归满脸黑线,“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拿我开玩笑==” 宋轶歌摸摸她的头,“好了好了,我们落落害羞了。不说就不说。不过那什么,杜铭真是你们班的啊,之前怎么没听过这号人物?” 孙文静一副大人般的感叹,“我之前也没发现这号人,没想到平时装得这么低调,高调起来一点都不知道客气。人尹木也就敢偷偷承认自己喜欢落归,他倒好,还敢捷足先登了。你说他就不怕把尹木和北斯暮都给得罪了啊?” “好事啊!”宋轶歌哈哈一笑,一副深以为豪的自信不知从何而来,“这说明我们落落受欢迎。三个追求者,落落,你可真能耐!嗯,落落呢?” 两人左看右看,才晓得林落归已经躲回宿舍了。 真是一个瞎害羞的姑娘。 告白的事传开之后,当天晚上,409宿舍里又开始聊起了杜铭的各种八卦。 虽然杜铭的长相一般,成绩也一般,不过体育很不错。跑步跨栏跳高跳远样样在行,如果不是长得太低调,或许也已经熬出了一个名堂,不至于默默无闻到现在才被发现。 “落归,你之前真的和他不认识吗?”一个女生对着林落归的后背喊。 林落归拉了拉被子,“不认识。” 其它女生继续讨论,就杜铭如何看上林落归一说分析得透透彻彻的。 一畅想偶然某一天林落归和杜铭迎面撞上,杜铭一眼就记住了林落归的一点芳华;又说杜铭其实早就看上了林落归,只是碍于学校的早恋禁忌不能表白,所以趁着这次军训来一次釜底抽薪等等;还有说杜铭是因为和人家玩真心话大冒险后受了惩罚才跑去和林落归告白,毕竟在那之前杜铭和林落归也都没接触过。 林落归听着,总算听到一个自我安慰的借口,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落归,你更喜欢哪个版本啊?”那个女生又问。 林落归见装睡也不能袖手旁观,索性翻坐起来,答:“最后一种。” “最后一种?我懂了。”那女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突然又咧开嘴笑了笑,“你别开口问我的名字啊,我自我介绍,我叫张蕊,三个心的蕊,如果记不住我的名字呢,就张嘴喊颗心,琢磨几次就能记住了。” part 119 见状,其他女生也都开始轮流式的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刘枫,名字虽然听起来像男生,但也是有诗情画意的,以后你只需要记得秋天留下最后一片枫叶,那就是我了。” 张蕊问:“为什么是秋天。” 刘枫:“秋天枫叶才掉啊。” 张蕊呵呵地笑了笑,“不是两个字都难记了,你还整这么一段话,人家落归能记得住吗?” 林落归表示同感,抿着嘴客气地笑了笑。 对面的许秋绵弱弱地说了句,“你们这样会把落归吓到的。” 张蕊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之前故意冷落她都没能把人吓着,这点热情算什么。” “……”林落归说不出话来了。 这热情的唾沫,也是能淹死人的啊。 其实大家之前都认识的,就是没有这样深含文学艺术地走流程介绍过。 “落归,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不?”张蕊突然问。 林落归嗯了一声,反应迟钝三秒,又哦了回,嘴唇微张,“张蕊。” 张蕊朝她眨了眨眼睛,“记性不错。” 林落归有点囧。 她记性是不好,但也没差到这种程度吧。 刘枫也凑这热闹:“落归,那我呢?” “诶,别着急,还有我,我叫张瑾安,嗯,你可以这么认为,张嘴开口得谨慎才能安全。”张瑾安从下铺站起来露了张脸,“能记住不?我的脸很好记的,她们都说我和咱副班的美貌不相上下,你下回分不清我和副班哪个更好看,你可以直接喊我副班。” 陈思婷用枕头砸过去,“你好意思和我比,你看看你床榻上的邋遢样,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同学。” 张瑾安缩着脑袋往回躲,“我邋遢怎么也比你好吧,是谁上次被人挑衅上门,被人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你也给我们长脸了。” “诶,张瑾安,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张蕊在旁劝。 陈思婷只是哼了哼,“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一般计较。” 张瑾安哟了一声,“又看上哪个公子哥了?帅不帅,高不高?哪个班的?同年级还是跨年级?男的女的?” “张瑾安,你去死!”陈思婷直接爬到她的床头和她大干起来。 嗯==女生聊熟了以后,其实也是很恐怖的。 比如毒舌从来就不会消停,而且能动手就不会吝啬力气。 “你们幼不幼稚,人落归有一个校草男朋友都没说什么。”张蕊喊。 林落归无辜又无奈。 怎么兜来兜去还能兜回原地== “我们真的没关系。”除了一起定过娃娃亲==林落归僵着笑,“好像快到点熄灯了,你们还不上床躺好吗?” “没事,等灯熄灭了我们躺着照样可以聊。”下铺的副班陈思婷特别善解人意地接茬。 林落归默默地叹了口气,继续躺下。 那一夜宿舍里的女生难得凑一个话题聊了很久,整个宿舍八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好像永远都聊不完。林落归也由此又记住了几个名字比如张嘴谈心的张蕊,还有刘枫,张瑾安。 之前这几个人几乎没什么交际,彼此见了面也只是客客气气地微笑而过,没想到碰到一个话题上她们就会这么能聊。 林落归倒不擅长八卦,但其他人擅长搭建八卦,就她和北斯暮的事情就够几个女生吃瓜很久了。 偶尔话题也会扯到尹木,大家多少都会顾及陈思婷,但陈思婷本人都站出来澄清说翻篇了,大家的焦点又落在林落归和尹木及北斯暮三人身上,明明当事人林落归什么话也没说,她们就兀自搭建出了一个轰轰烈烈的三角恋,一度把林落归说得无比难为情。 这次夜聊的结果是,第二天号角声响起,409宿舍的女生都自觉屏蔽了外面的热闹。后来是有同学发现不对劲才用力去瞧她们的门,“409,再不起床就迟到了!” 那时大家才猛地惊醒,醒了的人风风火火地把还在睡梦中的人捞起来,“我的妈呀,要迟到了!赶紧的啊起床了,1357床折被子,2468先去刷牙洗脸,快快快,行动起来!” 大家迷迷糊糊了几分钟,清醒之后,宿舍里一片兵荒马乱。 在陈思婷的号召引导下,大家都逐渐跟上了步骤,配合得都还不错,可到底是起得太晚,整个宿舍风风火火地赶去训练场时,教官都已经到了。 “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队里空了这么多人,你们是在集体挑战我的底线吗?”教官冷淡发问。 409宿舍的女生八个人站成一排,拉耸着脑袋准备接受惩罚。 因为教官说过,错了就是错了,就算有托词有借口有难言之隐那也是错,错了就应该接受惩罚,在他那里不接受任何解释。 既然解释没有用,干脆保持沉默,方为上道。 “你们是不是觉得军训快结束了,所以就能为所欲为吊儿郎当了?”教官继续训话,“昨天是不是你们班又给我挑事了?哎我说你们八排挺能耐的,一天不搞事情就不舒服是不是?” 林落归生怕教官又把昨天的事拿出来说话,忙站出来,“教官,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接受惩罚。” 教官转身,“什么惩罚都能接受?” 林落归硬着头皮,“我,我自己能接受。” “你是想替大家都受了?” “我……”怎么每次都误解她的意思== “教官,我们都错了,我们一起领罚。”陈思婷带头,一个宿舍的女生都站出来说话。 教官静静地看了她们一会,“都给我回到位置上去。早训过后,全体跑十圈。” “是。” 教官算是仁慈了,知道大家没吃早饭扛不了十圈,也便是在早训中加强动作的标准度,见着一个姿势不标准的破口就训,把女生们都吓得都快神经奔溃了。 后来在集体罚跑的过程,有几个女同学受不住高强度的运动量差点摔跤被教官喊一边去休息。409宿舍也有不舒服的,但作为这次受罚的罪魁祸首,每个人都相互鼓励着跑完最后一圈,最后一圈刚刚跑完,林落归就昏倒了。 现场只听得一声尖叫,后来就有一个人像风一样跑过去把林落归抱起来往医务室跑,大家反应过来才赶忙分散去找班主任和教官。 北斯暮抱着林落归轻车熟路地赶到了医务处。 那时才早上八点多,医务室刚刚忙开,他进门喊了声“医生,有人晕倒了。”后就破门而入,把林落归轻放在病床上。 “医生,有人晕倒了!” “听到了听到了。”医生赶过来,瞥了眼北斯暮,边给林落归检查边问:“什么原因造成的晕倒?” 北斯暮没好气地回:“我不是医生。” “我知道你不是医生,不是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冲,你是学生还是教官?”医生埋了他一眼,“我是问你她晕倒前做了什么。” “跑步。”略是一顿,又补充:“跑了十圈。” 医生大致给林落归检查完,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体能比较差,一时间运动量过多,大脑一时性缺血缺氧引起的短暂的意识丧失。” “她今天早上也没怎么吃东西吧,”医生抬头见他还在担心,补充道:“待会给她补充一点葡萄糖水,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北斯暮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part 120 医生在给林落归开药的时候,抬头又看了那小伙子一眼,“你是学生还是教官?” “学生。” “是这女孩子的男朋友?” “……未来男朋友。” 医生挑眉,深有领悟地点了点头,把单子递给他,“知道抓药的地方在哪吗?” “知道。”北斯暮正要走,医生突然又说,“你看起来挺眼熟的,你不会是怕我告密,伪装成学生吧?” 医生这兴致,好生特别== 北斯暮头也不回,“是眼熟。这里我年年都来。”已经第三年了。 医生站在那里沉思片刻,转身,微愣,随即微笑,“你醒了?” 这探究的眼神,怪叫人难为情的。 林落归有种想闭眼装死的冲动。 但很明显,在医生面前装死是一件零概率并且很愚蠢的行为。 “刚刚那个小伙子,是你的男朋友吗?”医生又问。 (⊙o⊙) 这个问题刚刚都问过了,为什么他能转口又换一个人继续问! 林落归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不是。” “哦对,我都忘了,他是你的未来男朋友。”医生笑得特别亲切,亲切得能叫人掉一地的疙瘩,“那个,你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等你那个未来男朋友把药拿回来了,再让他送你回去。” 林落归忙点头,“好。谢谢医生。”您可以走了,您快走吧。 医生罢了罢手,“不客气。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说点有趣的事来听听。” 林落归:“……”她哪里看出来无聊了! 基地的医生都已经无聊到这种地步了麽--! 许是还早,医务室里没什么工作要忙活,医生整理了一下资料,就坐下来和林落归聊天。 林落归确定并且肯定,这个医生没有打听别人私生活的癖好,他只是比较热情,而且比较喜欢说话聊天,起码和他说话比应付教官轻松多了。 “你们的教官是哪一个?” “我不知道。” “嗯?” “教官不肯说名字。” “哦对,这是这里的规矩。那你是哪一排的?” “八排。” “八排啊……”医生略作沉思,“那你们千万别听他讲的那些道理。” “啊?”林落归应付性地问,“为什么?” “他到现在都没娶到媳妇,听他的你们还不得孤独终老。”医生用一副特别语重心长又特别无奈的语气说。 林落归迟疑了几秒,才问,“医生您怎么知道的?” “我是他老子,当然知道了。”医生说完理所当然地叹了口气,“我这儿子也就嘴上有点功夫,每次让他给我找儿媳妇,他都能给我折腾出一大堆道理来,什么军人要以国家为大,个人之事理应往后靠往后推,现在都推到三十岁了,还是没能成家。” 林落归抿着唇,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 果然天下的父母一个样,嫌弃自己的孩子都不用打草稿的,张嘴就能来,各种贬低都不在话下。 如果林落归知道以后北斯暮会去当兵,她一定虔诚地向医生讨教当兵的生活,一个问题都不会放过。 可惜了,她没有这样的早觉悟。 几分钟后,医生突然安静下来看着林落归,那样赏心悦目的打探,堪堪让林落归生出一种找她当他儿媳妇的错觉,太能让人瑟瑟发抖。 他和教官果真是一对父子,仅仅的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坐立难安。 “医生,我的学生怎么样了。”教官突然走进来。 显然不想让外人知晓他们的父子关系。 林落归顿时紧张起来。 她知道了教官的秘密,会不会被教官下杀手锏! “事大了,再跑几圈,我这里的医务室都不敢收了。”医生也是一位不嫌事大的主儿。 林落归僵着脖子抬了一下头,“教官,我没事。” “不要逞强。”教官的淡眸在林落归身上扫了一圈,“在这里休息一会,不着急回去。需不需要让人留下来陪你?” 医生:“你让刚刚那个小伙子留下来照顾她。” 林落归囧,正要说不用了,门口处却突然又多了一道人影。 是北斯暮。 “这是你的药。”北斯暮把药放在桌面,准备转身离开。 “北斯暮。”教官居然还记得北斯暮的名字,“你的脚受伤了,一起留在这里休息。”说完就走了。 难得见教官这么有人情味。 只是,北斯暮的脚伤都痊愈多久了,这个梗还要用几遍== “那什么,你们年轻人聊吧,我去忙了。”医生也打退堂鼓,“有什么问题就去隔壁找我。” 林落归乖巧地点头,“好的,谢谢医生。” 闲杂人等都离开后,只剩两人的房间,突然有点尴尬。 刚刚北斯暮说的那句未来男朋友好巧不巧被她听到了,他不在的时候她还能淡定如斯的,怎么过了这么一会,突然又觉得脑子发热了。 “不舒服吗?”北斯暮突然凑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怎么这么烫?脸也这么红,发烧了吗?我去找医生。” “不……不是,没有,我没有发烧。只是觉得有点热。”林落归结巴地说,“刚刚跑得太久,热气还没散。” “那你说话为什么结巴?”北斯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舌头又打了个结巴,“那什么,不是有药吗,你给我吃一点吧。” 说完就特别想打自己嘴巴。 这不是承认自己有病吗! “……”北斯暮特别严肃的看着她,“刚刚摔的时候有没有碰到头?” 呃==这个意思要不要再明显一点? 她脑子没坏啊! 林落归淡定摇头,“没有。” 北斯暮:“你确定没有?” 林落归点头,“真的没有。” 北斯暮看了她几秒,点头,“哦。” 林落归有点囧。 为什么明明是他说了这样的话,他还能这么淡定……反倒是她不淡定了呢。 少年给她倒了杯水,按照说明书上的说明给她各挤了一片药丸,“吃吧。” “谢谢。” 只是……刚刚医生不是说补充一点营养液就好了吗?怎么还要吞药丸! o(╯□╰)o 她最不会吞药丸了,如果一会没吞下去会不会很丢人。 “听说昨天有人向你表白了。”北斯暮突然问。 林落归猛地抬头,呛到了。 这远比吞不下药丸更加尴尬得多?????? 北斯暮若无其事地拍拍她的后背,“你不会吞药丸?”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这也能从咳嗽当中分辨出来么? 林落归缓下来,脸又绷红了。 “把药丸磨成粉会很苦,还是直接吞比较好。”北斯暮说,“仰头,一口气吞,就当它是一块糖。” 林落归:“……”谁家孩子这样吃糖的? 好不容易把药吃了,林落归深深叹了口气,这才发觉北斯暮还在她旁边站着。 她突然又紧张地绷直后背,“那什么,你要不要过去坐着。” 北斯暮走到医生刚刚坐过的地方坐下,视线在她脸上转了转,确定她缓过来了,才开口:“你现在还是学生,重心应该放在学习上,不要学别人早恋。” 林落归愣了愣,“我哪有。” 北斯暮点头,颇有几分孺子还可教也的姿态,“如此最好。” 林落归:“……” 大哥你记性真好。 刚刚还说了那样的话的人,现在怎么还可以一本正经若无其事地教育她。 莫名地又想到了那句未来男朋友……林落归忙避开和他对视,躺下来翻了个身,默念阿弥陀佛戒色戒色。 part 121 因为早上晕了一遭,林落归一整天都不用训练,不过下午也要坐在旁边看同学们训练。 休息的时候宋轶歌和孙文静都跑来看她,确定她还能活泼乱跳的时候又开始掐她的胳膊,“好啊,晕了一趟能偷懒一天,这事值了。明天我也做。” 林落归特别无奈,“如果你们愿意吞药丸,欢迎加入装死队。” 孙文静和宋轶歌面面相觑,默契摇头,“算了,我体能这么好,就算晕了教官也不会相信,指不定一句‘起立’就能立刻让我应激性地从地上蹦起来。” 孙文静默默吞唾沫,一脸惊恐状,“你们教官这么恐怖?” “难道你们教官不恐怖吗?”宋轶歌反问。 “你们可以试一试。”教官突然出现在身后。 三个女生立马吓得不敢说话。 其实宋轶歌想跑回自己的班级去的,但又怕这个教官知道了跑去和他们班的教官告状,那她就真是大难临头了。 “你是哪个排的?” 宋轶歌抿着嘴。 教官你是有读心术吗? 怕什么来什么! 你干脆惩罚我让我闭嘴不是更直接吗? “教官,我们只是在开玩笑。”林落归忙替好友说话,“其实教官严厉一点都是为了我们好的,我们都知道。” 教官挑眉,“把你搞晕了你还这么感激我?” 林落归:“……”教官的语文好像也不是很好。 “休息够了吗?够了就起来继续训练。”教官喊了一句,显然早上的气也还没消。 宋轶歌就趁着教官转身那一瞬,忙滑溜地跑了。 那落荒而逃的模样,有点惨不忍睹== 下午训练结束后,409的人几乎都要抱在一团哭了,今天火辣辣的一天啊,被耳朵都快被教官的嗓门吓聋了。 不过这次经历反倒让她们的感情熟络起来,饭后也能和林落归打成一团去散步,不过也是不怀好意啦。 谁不想近距离看看校草的真容,校草在八班待了这么久都快当神秘摆设了,难得有林落归这个门槛进,她们自然是不肯放过的。 “落归,你知道吗,你晕倒的时候,校草第一个就冲过去把你抱走了。”张瑾安一脸神秘兮兮地探究模样,“听说你们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待了一个多小时,说说吧,你们都在里面做了什么?” 林落归啊地一声,“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中午被宋轶歌和孙文静拉着问,现在又被舍友群审,什么时候才能放过她? 这个小插曲过后还闹了一段糗事: 有几个女生大着胆子让林落归问北斯暮的联系方式,林落归无奈之下帮了这个忙,不过几天之后那女同学说她被拉黑了。 自那之后,再也没人敢从林落归那里索要北斯暮的一点信息。 由是不少人感叹北斯暮的自我管理特别严,多余的陌生人尤其是女同学,都不会理会。也因此,就算他再受欢迎,人家林落归也都用不着清理他身边的桃花。 同学们私下里还都特别羡慕林落归,说她找了一个好归宿。林落归每次都被说得一脸通红,明明什么关系也没有,偏被说成了那回事。 有时候安静下来,林落归就要自我反省一下,生怕自己不小心真被外面的流言蜚语拉到了一个坑里,到时候想退出来就难了。 当然,这还是后话。 凭林落归现在这股迟钝的小脑瓜子,是不敢踏出早恋这道禁忌的。 而等恋爱的滋味让她冲昏头脑的时候,半熟的鸭子早飞了。 晚训结束的时候,走廊外面突然站了好长一排的女生。 “落归,北斯暮好像被教官罚了。”站在宿舍走廊外面的张蕊突然喊了一道。 林落归坐在床头拿手稿背书没听见。 宿舍里的女生立刻代为传话:“落归,你男朋友被教官罚了。” 林落归:“……你别乱说。”这些人都明目张胆成这样了,以后回到学校可怎么办。 林落归走出来,被张蕊拉着乱指一通,终于在训练场的西北角看到了几个人影。 “张蕊,你的视力真好。”林落归感叹。 这么远能看出个人脸,都比得上千里眼了。 “真的是他。”张蕊为表明自己没有胡说,还拉了几个人为自己证明,“你说是不是北斯暮?” 林落归:“……”敷衍都这样随便了吗== “是他。我刚刚从那边打水回来,下面被罚站的是北斯暮和杜铭。” 呃==要不要这么巧。 林落归察觉到一种不善的注视,侧头缓缓看过去,果然……409的人都在用一种‘让她如实招来’的眼神盯着她看。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林落归举手发誓。 举起手的那一刻,她都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发誓。 “事情是这样的。”那个女同学特别善意地还原了当时的现场。 晚饭后,北斯暮走路不小心撞了杜铭,碗里的汤汁都洒在了杜铭身上。杜铭起初只是骂了一句不长眼,但最后也没追究。然北斯暮却拽着他的领带问他:“你为什么不追究?”杜铭答:“我为什么要追究?”再之后北斯暮特别不客气地把碗抵在他胸口,说:“你的衣服喝了我的汤。”杜铭就火了,“那我还说你的汤洒了我的衣服呢!”最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听完,在场围观的女生都觉得不可思议。 张蕊猜道:“会不会是因为杜铭昨天向落归表白的事?校草吃醋了,所以故意找茬?” “不会的。北斯暮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林落归下意识地维护北斯暮。 张瑾安坏坏地笑了笑,“那你解释解释,这件事是为什么?” 林落归:“也许,里面有隐情呢?” “我那都是眼见为实,很多人都看见的,不信你一个个问去。”那个女同学忙道。 “我这里还有一个惊天大新闻你们想不想知道?”突然有一个女生走过来。 林落归记得她,她是十八班的,上次找因为尹木向陈思婷挑衅那个,好像叫钟娣。 钟娣站在林落归面前,趾高气昂的样子,“昨天北斯暮和杜铭在训练场约战了你不会不知道吧?不过很可惜,他们都还没打起来就被教官给拦了。今天我们班的周野也都受牵连被罚去打扫卫生了呢。” ——大家好像突然都明白了,为什么今天教官会这么生气! “他们打没打我不知道,反倒是你,你若再敢在这里待一秒钟,我们的拳头可就要活动活动了。”张瑾安眯了眯眼睛,扭着拳头靠近,“同学胆子很大嘛,上次挑衅了我们的副班,现在还敢独闯阵营,勇气可嘉。” 张瑾安和陈思婷是很好的朋友,经常在口头上两肋插刀。 可能动作上的插刀也不逊色,只是没找着机会。 当时陈思婷就依靠在门口,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神色倨傲,似乎也想动手。 钟娣仰着脖子瞪了几眼,没骨气地跑了。 不过还没跑进宿舍就摔了一跤,绊她一脚的人是宋轶歌。 part 122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管不好自己的嘴巴也就罢了,怎么连自己的眼睛也管不好?”宋轶歌伸手把她拉起来,“现在只是摔了一跤,不要紧。要是上天了,那就是大事了。”说着将她往走廊的围栏上按,把那钟娣吓得一脸苍白的,“你,你不敢的!” “你看我敢不敢。”实际上宋轶歌威胁人的样子也是很可怕的。 钟娣缩了缩脖子,“你,放开我。别,别乱来。” 宋轶歌微微勾唇,“钟娣,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我朋友的坏话,我会让你尝尝跆拳道的脚风有多快多狠。”说完还故意抬了一脚把人吓一跳才肯放人。 林落归插着点走过去,“轶歌哥,你还学过跆拳道啊?真厉害。” 被保护的感觉真厉害。 当时以为宋轶歌口里的朋友只是她自己,林落归还特别感动了一下。后来拆穿宋轶歌的心思,才知道刚刚那句朋友的份量里某人占了一大截。 “嗯。”宋轶歌眯着眼睛笑了笑,摸她的脑袋,“落落,你的重点好像永远都不会找在点子上。” 呃,“你知道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吗?” “总算开窍了。”宋轶歌点头,“走,下去看热闹。” “啊,都快到我洗澡了……”话没说完就被宋轶歌拉下去了,“都什么时候你还只顾着洗澡!” 训练场西北角还有不少围观的,不过刚刚被教官吓走了。 宋轶歌和林落归做贼似的躲在树的后面,偷偷摸摸地探查那边的情况。 “其实呢,也没多大点事。就是那个什么杜铭的,他本来想当着大家的面儿再次向你表白的,结果被北斯暮知道了,所以就故意泼了他一碗汤。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吧,他们正在被教官训话呢。”说着叹了口气,“估计这次挺严重的。周野今天一整天都不见人,说是罚去打扫,但我觉得应该也在接受教官的洗脑。” “周野犯啥事了?” “教唆打架算不算事?” 林落归叹了叹,“凭他的冲动性子,确实是他能想出来的办法。”略是一顿,“我看到周野了,轶歌哥,那个是不是?” 宋轶歌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嗯。难怪杜铭会这么怂,看来昨天约战的不只是北斯暮啊。落落,周野对你也很不错哦。” “他一直把我当妹妹的。”林落归说着,突然语气一顿,“轶歌哥,你是不是喜欢周野?” 宋轶歌淡定地眨了眨眼睛,“很明显吗?” 林落归微愣,眼睛瞪得出奇大,“你真喜欢他啊?” 呃==居然被一只小乌龟套路了。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面做什么?” 林落归和宋轶歌回头,均是一愣。 怎么八排的教官会突然从后面出现! “教官,我们只是逛逛。”宋轶歌微微地笑,拉着林落归跳下石砖,“那个,教官,那边几个是不是又犯错了啊,犯错了就该罚,罚越重越好。” 教官眯着眼睛,“他们做了什么你们不知道?” 林落归和宋轶歌齐刷刷地摇头,“这我们怎么知道呢。” “你们不是要回去吗?还是你们也想去那里站站?”教官一言不合就威胁。 林落归和宋轶歌想也不想就拔腿跑,看热闹还是另找时间比较妥当。 长达两周的军训临近结束,各个班的课余活动时间也都拉长了不少,比如几个排联谊,一起做游戏,或者举办一场比赛。有时候教官们来劲儿就让学生们唱军歌,比嗓子大,比记歌词速度,甚至也有在七人八足比赛中边跑边唱歌的,越是到最后玩得越疯,也越有趣。 不过这几天林落归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因为北斯暮突然提前从军训基地离开了。班主任和教官都说他有事,但就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家出了什么事,很多人都跑来问林落归,林落归被问得不耐烦了,破天荒吼了句“别问我,我也想知道。”,再之后就没人敢用北斯暮来调侃她了。 宋轶歌那时候就知道,那个从来不承认自己和北斯暮有关系的小乌龟,已经栽了。 军训结束那天,同学们的心情很激动,同时也有些忧伤。 虽然军训期间被教官训得‘体无完肤’,但毕竟是被骂习惯了,突然间分别,多少也是有些不舍的,毕竟此次一别他们再次相遇的概率可能为零。 离开时,很多同学都想和自己班的教官合影留念,不过都被拒绝了。基地规定,不能带走教官的一张照片,说是怕教官的信息流传出去,会遭到歹徒的报复。 所以说,军人不是一个简单的岗位,很多军人都把自由和时间交给了军队,把自己的生命甚至信仰都交给了国家,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尊敬并且高尚的身份。 林落归回到北家,已经是下午四点。 她一路跑回来的,跑得有些气喘吁吁,只是开了门,北家里一片静悄悄的,窗帘没有拉开,里面显得有些暗。 鞋架上也没有那双蓝色球鞋,林落归站在鞋架前愣了一分钟,才确定北斯暮不在家。 回到房间把行李放下,林落归打开关机快半个月的手机,里面有几通电话,都是林父林母打来的。 她躺在床上休息了几分钟,正要给家里回电话,那边已经打电话过来了: “落落,军训结束了吗?”林母问。 林落归嗯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妈,北阿姨他们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大人的事小孩不用管。你只需要好好学习,用心学习就好了。”那边有说话的声音,林母按住了听筒,林落归听不太清,等音量变大,已经换成了林父的声音,“落落,我和你妈妈商量了一下,打算在那边帮你租一间房住。我问过了,周野现在也在外面租房,他的隔壁就还空着,你住过去他也能帮忙照顾你。” 林落归有种不好的预感,“爸妈,北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很严重吗?” 林父无奈:“都说了是大人的事,你不用知道。” “可北斯暮是我的同学,你上次还说我们定了娃娃亲的,怎么这会又说不关我的事了?” 林母把手机接了过来,“那娃娃亲不就是说着玩的……” “可我现在当真了。”林落归说完,咬了一下嘴唇,“不是,爸妈,我不管,你不和我说实话我是不会搬出去的。反正当初也是你们让我住进来的,我不搬。” 林母沉默片刻,“算了,反正也瞒不了多久。你北叔叔和北阿姨离婚了……” “这我知道。” “你这孩子急什么,我这不是还没说到重点吗?你北叔叔和北阿姨的离婚闹到了法庭,法院最后把北斯暮判给了你北叔叔。北斯暮今年十七周岁吧,也快成年了,俩夫妻就算怎么闹,也不应该在这节骨眼上闹得人尽皆知。”林母说着说着又成自言自语了。 但林落归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part 123 林母:“这……我也是听说的,听说你北叔叔贪污,现在也不知道被关押了还是在革职查办,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对了,你们学校下学期的高中部不是要搬到新校区了吗,到时候我和你爸爸给你办住宿,这样也安全一点。” 林落归闷闷地垂着头,“爸妈,你们的消息比我还灵通。”随即挂了电话。 脑子里回想第一次见北父的样子……北父那样严慈的一个人,怎么会贪污呢。 北斯暮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提前从军训基地离开的? 可他能帮上什么忙? 正沉思着,林母又打了电话过来,“落落,你尽快收拾一下行李,我这边让周野办好手续你就住过去。” “我不搬。”林落归坚定地回:“反正也就一个月了,住哪里都一样。再说,妈,咱不能这样见风使舵,好歹我也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人家刚刚有难我就避人家如蛇蝎似的,人家心里怎么想?” 林母静了须臾,叹息道,“随便你,你想住就住,只要不影响学习就行。就是不知道那个房子会不会被收回去……” 林落归听完,更加担心了。 和林父林母结束通话之后,林落归一直心怀忐忑,在客厅上等了几个小时,都十点了也没人回来。 林落归拿出手机翻看短信,她都给北斯暮打了十三次电话,发了七八条信息了,都没一个回复的。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去浴室洗个澡,然后继续在客厅的沙发上窝着等。 不过那一夜都没见一个人回来。 林落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这才想起来今天已经周一,周一……按理说张阿姨昨天就已经来北家了,难道她也因为北家的传闻不干了? 她也不敢多想,忙刷牙洗脸,换上校服就踩着单车去学校了。 只是可惜的是,北斯暮不在学校,一个早上都不在。 下午也不在,晚修他也没来。 就连第二天都没来上课。 班主任说北斯暮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林落归差点忍不住就要举手问他到底请了几天假。不过后来被孙文静给拉回来了。 “落归,你是不是担心他?”孙文静小声地问,林落归下意识紧张起来,“我没有担心。” 孙文静切了一声,“得了,就你那样子我还看不出来。不过我可告诉你啊,刚刚有老师在外面巡逻,你就算担心他,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瞧瞧你,一副丢了魂似的。” 林落归往窗外看了一眼,“和巡逻老师有什么关系?” “就知道你不知道。”孙文静叹了口气,低下嗓子说:“军训的时候不仅杜铭向你表白了,有几个男生都学了杜铭的套路对自己喜欢的女生表白了,这事已经传到领导那里去,在基地犯事的都被拉入了重点观察对象。很遗憾,你也在名单里面,所以这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和北斯暮有任何猫腻被发觉。” 林落归微愣,“你又是听谁说的?” “班主任在班会课上不都提了好几遍了吗?”人班主任还都往她这里看了几眼呢,可惜某人都没注意,“其实也是我妈告诉我的,你是我同桌,关系和我最好,我妈当然也不希望你有事。嗯,关键是怕你把我带坏了。” 林落归心不在焉地点头,稍稍地松了口气。 北斯暮家的事一定没有被传开,如果传开了,凭孙文静这么殷实的吃瓜群众一定舍不得放弃向她打听内幕的机会。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因为什么在心虚。 可北斯暮现在在哪呢? 怎么北斯暮每次失踪都是悄无声息的,上回都还回家住的,现在都不着家了,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林落归越想越慌,关键是也慌不出一个办法。 算了,下课找周野问一下好了。 等待下课是一件特别漫长的事。 尤其是心不在焉的时候还突然被点名起来回答问题,林落归就这么悲催地中招了。 “小乌龟,来回答一下这道题选什么。”物理老师上课都喜欢用小乌龟来称呼她。 林落归站起来,想也不想就回:“选c。” “为什么选c?” “老师,我答对了吗?” 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回答正确。” 林落归点头,坐下。 物理老师:“……”这小乌龟,反应变快了啊。 班上的同学各种眼神交流,好像都闻到了什么猫腻,却都没说破。 倒是孙文静给林落归竖起大拇指,“落归,没想到你的物理进步这么快。” 林落归扯了一下嘴角,“我猜的。” t.t 孙文静嘴角僵了僵,“……那你的狗屎运也越来越旺了嘛,一样的一样的。” 物理课一下课,林落归就从后门跑了,一路跑到十八班。 宋轶歌就坐在窗外,林落归刚来她就看到了,立刻跑出去把人抱住,“宝贝儿,你是来找我的吗?难得啊!” 林落归摇头,“我找周野。” 呃——要不要这么直接。 宋轶歌对着窗户喊了一声,“周野。” 周野抬头,迅速走了出来,“小落?你,找我的?” “你知不知道北斯暮在哪?”林落归看着他。 周野愣了愣,“他在哪,不应该你比我更清楚?” 林落归拧着眉,“你真的不知道?” 周野点头,“我真的不知道。” 林落归放弃再问,恍恍惚惚地走回八班,也没再理周野追问了她什么问题。 “落归,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你丢了魂似的。”孙文静担心地问。 林落归摇头,刚坐下,突然转身问许之侠,“你们知道北斯暮在哪吗?” 许之侠和莫子良对视一眼,摇头,然后又抬头看向林落归:“嫂子这是在担心暮哥?” 林落归:“……”就知道指望不了他们正经回答问题。 她还想问点什么,他们已经低头把手机藏在桌子底偷偷地又激烈地打游戏了。 怎么对北斯暮的消息这么不关心呢? 想想好像确实是自己比较神经大条了。毕竟北斯暮家发生的事别人还不知道,简单的请假几天确实算不了什么大事。 林落归默默地抓了把自己的脑袋,趴在桌子上发呆。 孙文静拍拍她的肩膀,“落归,我们都快期末考了,这段时间的复习很重要。而且我听说下学期可能要分班呢,新校区的课室没有这么大,一个班得分出去好多学生呢。” “我打算选理,不管怎么分,我们都不在一个班。”林落归懒懒地答。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伤人的! 孙文静放弃劝说。 没过一会,孙文静又扭过头来,“你真打算选理了啊?” 林落归:“嗯。” “为什么选理?” “不为什么。” “总会有原因的,你之前都犹豫了这么久。”孙文静忽然猜,“是不是因为北斯暮?” 林落归扭头看她,“那你为什么选文?” 孙文静噎了一下,“我,我就是比较喜欢文学嘛。” 林落归点头,“很巧,我比较喜欢数理化。” 孙文静:“……”就不能说一点人话! t.t 她要是喜欢数理化,之前还会被那些算术题折磨得天天哭爹喊娘? part 124 林落归再次看见北斯暮,是一个星期后,在一家网吧门口。 那天宋轶歌和孙文静拉着林落归去散心,三个女孩逛完商场正准备吃点东西,后来遇上了班里的几个同学,男女都有,里面还有张瑾安和刘枫,她们大老远地就招手喊了林落归,说要不要去玩点刺激的。 孙文静是乖乖女,肯定是不同意的。 不过宋轶歌见林落归这几天都没什么精神,心想来一次刺激指不定就能把她的魂儿召回来了,于是暗示孙文静,左拉右推地把林落归送了过去。 等人都碰上面了,林落归才发现,那几个同学里面还有尹木。 “我们正要去打游戏,一起呗。”张瑾安说。 林落归摇头,“我不去。” 宋轶歌晓得她心里在想什么,不动声色地在她耳边说了句,“北斯暮不是喜欢吃醋吗,指不定你和尹木走在一起,他一吃醋就现身了。” 当时林落归只考虑了三秒,点头,“我去。” 宋轶歌:“……”这孩子变通得也太快了吧== 孙文静走过来拉了拉宋轶歌的袖子,“你刚刚和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宋轶歌笑笑,“反正都是出来散心的,我们就玩玩,到点了就回去,好不好?” 孙文静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不过我可说了,超过九点必须打道回府。” 宋轶歌笑得特别大人范,“是。一定的。” 近十个学生一起进网吧不是一件特别低调的事情,连网吧老板都打趣说他们阵势浩荡。 不过几个学生也没当回事。他们挑了一处宽敞位置多的片区,女生们已经过去坐着,留下尹木和几个男生排队等着开号。 在电脑前坐下的时候,林落归都还觉得恍恍惚惚的,等电脑屏幕亮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进了网吧。 这事要是被林父林母知道,肯定得拎着她的耳朵训话两个小时以上。 只是她刚要拖椅子站起来,宋轶歌又在旁边用嘴型提醒了三个字‘北斯暮’,她愣愣地想了想,慢慢地又坐了下去。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实际上却是……她好像真的被早恋绊住了脚。 另一个位置空着的,林落归刚抬头,就看到尹木拉着椅子占了那个空位。 “你是不是第一次来?”他问。 林落归嗯了一声,“很奇怪?” “没有。也有一点。”尹木在等电脑打开,手指时不时地在桌面上敲,“平时有玩过什么游戏吗?” 林落归摇头。 “零基础啊。”尹木又敲了敲桌面,把椅子推进了一点,“待会你先注册一个账号,我带你玩。嗯,或者你用我的小号?” 林落归想了想,“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尹木轻笑,把椅子再拉近一点,打开游戏页面,输入账号和密码,点击登录。 等待缓冲,还有几分钟。 他刚偏头想和她介绍这款游戏,却发现林落归挪到宋轶歌的位置和她看视频去了== 五分钟后,游戏登录成功。 尹木喊了句,“可以了。” “嗯?”林落归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面正播放着游戏视频。 “这都是基础的视频,你先学着使用电脑键盘。很简单的,只要记住几个就好了。”尹木一一和她说了键盘的搭配使用。 话毕,林落归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太多,我记不住,我自己看看。”键盘搭配方式这么多,琢磨琢磨应该就能记住了吧。 尹木微愣,略略失笑,“那你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嗯。尹木。两个字,很容易记。”林落归心不在焉地答着,已经开始上手试玩,不过都还没打几下就被宣布死亡了。 “好像一点都不好玩。”林落归作出结论。 尹木静静地看了她一会,“要不,你看我玩几局,感觉上来了就好了。” “……嗯。”林落归还真地看他打了几局,不过最后感叹的结论还是一样。 “算了,我看看小说,你自己玩吧。”林落归叉掉视频,放了首音乐,戴上耳机,然后找了本顾漫的小说看了起来。 她一看小说,不管尹木说什么,她都没再理会了。 这一看就是两个小时,已经九点半了。 林落归摘下耳塞,发现刚刚一起进来的同学少了几个。 宋轶歌耸肩道,“孙文静半个小时前就已经走了,她妈妈查岗。” 林落归点头,“那我们也走吧。” 尹木关了电脑,“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林落归忙拒绝。 她还不想让班里的同学知道她住在北斯暮家的事。 可尹木还是不放心,一直在旁边继续游说,只是没说几句,听到宋轶歌突然喊了一声,“那不是北斯暮吗?” 这也忒巧了== 林落归也看到了,几乎是认清的那一秒,她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确认。期间还认错了一个人。等跑到门口,熟悉的背影都没了,她急得在门口大喊:“北斯暮!北斯暮……” 人来人往的,没有一个是熟悉的面孔。 林落归失望地站在网吧门口,一直左顾右看的,生怕错过一个路过的人影。 尹木和宋轶歌在旁边等了一会,确定北斯暮不会出现,才走过去,“落落,我们回去吧。”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林落归抿了抿嘴,“你们不用担心,我家离这里不愿,而且都是大道,不会有什么危险。” 尹木坚持:“我们还是送送你吧。我先送你回去,再送她,一样。” 林落归不管不顾地坐在旁边的石阶上,动也不想动。 尹木和宋轶歌一左一右地坐下来,都还没说什么,林落归就抬手阻止了,“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可这是我的事,我有自己的分寸好不好?我又,又不是神经病,总不会因为找不到人就到处流浪吧。”说到最后,两人还是不信,林落归也懒得解释了,“行,我回去。你们不用送,走了。” 走得真的是头也不回。 尹木凝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多少还是放心不下。 宋轶歌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事的,相信我。” “她家真的在这附近?” “我没去过。”宋轶歌看着那个方向,“不过我敢肯定,北斯暮就在附近。” 尹木无语,“你哪来的自信。” “我看到的啊。”宋轶歌才不告诉他刚刚林落归走的时候,躲在不远处的北斯暮也跟着走了。这里不仅没她什么事,更没他尹木什么事,“我家离这里比较远,我打车回去,不用送。” 尹木把包提在肩上,“本来也没想要送你。” 宋轶歌:“……”小气的男人,最可恶。 就像宋轶歌所说,林落归往回走的时候,北斯暮已经跟在后头了。 这一点林落归不是没发现,只是不想当场戳破而已。 走了一段时间,林落归觉得累了,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 默念十秒的时候,北斯暮才从后面绕到她身边坐下。 “跟屁虫好当嚒?”林落归睨着他。 北斯暮捡了个石头丢向大路对面,“遛狗溜得爽吗?” 林落归轻怔,笑了笑,“我以为溜的是一只猪。” 北斯暮脸色略沉,“你很得意?” part 125 “难道不应该吗?”林落归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堂堂市一中的校草,会跑到网吧里躲了这么多天。”瞧瞧他这下巴,都快长胡子了都。 北斯暮好看的眼睛微眯,“林落归,解释一下,为什么去网吧。” 额,秋后算账麽== “那你为什么能去?” “我比你大。” “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没去过网吧?” 北斯暮哑口无言,别过头去看来往的车辆,静默了好一会,“最近功课怎么样。” “托你的福,还不错。”林落归早就做好了对答如流的样子。 两人之后没再说话,静静地吹了会冷风。 安静的第九分钟后,林落归特别不应景地打了一个喷嚏。 北斯暮侧头撇她一眼,起身,伸手,“走。” “回哪去?”林落归咧着嘴笑。 这熟悉的桥段…… 北斯暮无奈,正要把手收回,一只小手已经钻了进去,“北斯暮,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回过家?” “关你什么事。” “为什么不回家?”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我是你们家的客人,你们主人都不在,留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现在还嫌弃我啰嗦?”林落归说得理直气壮,说完又嘟囔着嘴,“我们家的待客之道可比你们好多了。起码不会把人丢下不管。” “林叔叔不是让你搬出去住了?”北斯暮说,后知后觉地发现某人的小手还在他掌心里塞着。 突然就不敢用力甩手臂了。 “你怎么知道的?”林落归扯了一下他的手,“你不说我都忘了,当初是谁说做我未来男朋友的?我管我未来的男朋友还不行了?” 怎么把这话说出来了o(╯□╰)o 冲动是魔鬼啊==,但魔鬼已上身……那就先冲动完了,再说。 “你别否认,我亲耳听到的。”林落归开始堵他的后路。 “……所以?”北斯暮嘴角抽了抽,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脑袋,“几天不见,脸皮厚了不少。你是不是药吃多了。” “你别打岔,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定过娃娃亲的。”越说越是这么回事。 北斯暮有些哭笑不得,“你一个女孩子都不害臊麽。” ==天晓得她现在心跳有多快。 林落归缓了缓心神,继续说:“谁让你突然丢下我不管的。那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以后找谁当男朋友去。” 北斯暮:“……”稍稍消化了一下里面的信息量,他淡然地看着林落归,“你现在才高一,别想这些有的别的。” “听你这意思,我还能让其它人给我当男朋友?”林落归垂头想了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觉得是杜铭好一点,还是尹木好一点?” 北斯暮的脸色沉了沉,“林落归,你再说一遍。” 林落归缩了缩脑袋,“我是替未来的我自己考虑的。” “林落归……”咬牙切齿的声音,听着是真生气了,“你是不是忘了你送过什么给我?” 林落归脑子慢了半拍,几秒后才记起来,“手表……对了,我给你送的手表,好像没见你戴过一次。”不会是嫌弃手表不好看吧== “还没到时候。”北斯暮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林落归气结,“戴个手表还分什么时候!”说完察觉某人情绪又不太对,忙往前跑了几步,拉开安全距离才喊:“北斯暮,你不让我管你,那我就去管别人。” 北斯暮眼睛眯着威胁,林落归立马掉头就跑。 北斯暮:“……” 大概是这句话把人吓着了,所以第二天北斯暮还是乖乖地跟着林落归去上课。 怎么也得先把人看住了再说。 林落归破天荒地发现他戴了那只手表。 他的手特别修长,肤色白皙,好像什么东西往那上边一钻都能身价倍增,看起来就很惹眼,唯一不搭调的是……现在是冬天,他手腕这么空着,不冷吗? 几次她想问候他的手,但每次触及他的眼神,所有的话莫名地都往回咽。 而在他第二次问及‘什么事’的时候,她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很好看啊,你戴着很好看。”少年愣了数秒,反应过来她在盯着他的手,神色瞬间冻结,然后绷着脸趴桌上睡了。 林落归也为自己说出去的话感到无比尴尬,好在尴尬的时候还留有一丝理智,不然怎么能发现他趴下之后微红的耳垂呢。 如果那个时候,林落归在和宋轶歌唠嗑的时候没有粗心地把这个细节漏掉,或许……或许她能早点跑去商场买一只同款的手表。不至于后面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手表已经绝版,之后几年她都没能找个像样的东西来睹物思人。 虽然北斯暮回来上课了,但他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玩游戏,一点期末考试的紧张态度都没有,偏偏老师也不管,因为北斯暮的成绩就摆在那。 也只有班主任下课的时候走过来说了一句:“北斯暮,这是你留级的最后一年了,如果你继续以这种态度看待期末考试,明年学校勒令你退学,我也无能为力。”说完看了林落归一眼,“劝劝他。” 当时林落归特别认真且如担重任地点了点头,便是等班主任走了,许之侠在后面装腔学班主任的语气对林落归说‘劝劝他’,然后整个课室都笑成一片的时候,林落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都接了什么活。 所以老师为什么单独指派她来劝? 前段时间不是还真香警告她要和北斯暮注意动作保持距离的麽? 现在她留下这么一句话,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老师你是不是也承认了这种误会呢? 林落归默默地叹了口气。 看不懂老师是任由这个误会继续发酵,还是等北斯暮重振旗鼓的时候再来威胁警告。 都说老师不好当==但,好像学生更不好当吧,尤其是在这种阴晴不定又让人捉摸不透的老师门下当学徒。 再看看北斯暮,班主任一走,他直接趴下又睡了。 林落归兀自叹息,这个活接的,真真叫人难为情。 之后林落归为了不让之前的复习功课落下,硬是把所有科目的复习重点和老师在课堂上列出来的笔记都抄了两份,一份给北斯暮,一份留给自己。 放学后,林落归把笔记本递给他,“你晚上很晚睡吗?怎么一来到课室都犯困?” “这是什么。”北斯暮把笔记接过来翻了翻,又放回抽屉,“以后别给我抄了。没必要。” 林落归皱眉,“难道你还打算这次的期末不来考试吗?” 北斯暮没答。 窗外周野正拎包走过来,“暮哥,打球吗?” 林落归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周野对她吹了个口哨,“怎么,你还想当裁判啊?” 呃==看起来挺正常的,可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身后的少年略略想了想,把书包塞回课桌,“打。” 这回连书包都不带回家了。 林落归叹了口气,把书包拿出来继续写作业。 一晃到天黑,林落归瞄了眼墙壁上的钟,都快七点半了,北斯暮竟然还没打球回来。 part 126 摸了摸饿扁的肚子,林落归把书包背上,去篮球场找北斯暮。 老远的就听到篮球场那边的热烈声,偶尔周野跳起来投篮,那股骚姿劲儿,方圆十里都能闻得到。林落归更不用掐指算都能看出他的心思,无非就是想和北斯暮争风头。 这倒不是林落归第一个发现的,察觉他们二人猫腻的是宋轶歌,宋轶歌昨天晚自修还把她拉出去聊了两节课,就为了抱怨周野这几天的罪行累累。 周野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吞炸药了,在班里上课的时候差点和同学干起了口舌之争,班主任来管,他直接就上嘴把老师给骂了,最后还闹得差点掀桌子,弄得整个十八班都乌烟瘴气的。 后来周野被罚出去站了一天,甚至前天还被罚去操场上跑了十圈,可下次他来课室照样目中无人利爪乱抓,班里的女生现在看着周野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特别形象的一个避如蛇蝎之画面。 林落归挤到篮球场前,喊:“北斯暮,晚自习的时间快到了。” 北斯暮跟没听到似的,继续远程投球,中。 接着周围欢呼阵阵。 林落归拧着眉,真想鼓起勇气上去把他们的球给卸了,不过刚迈出一脚,就有一个球长了眼似的砸在她的前面不足一厘米的地方。 篮球弹起来有她一个人这么高,她吓得往后躲,差点人仰马翻。 后面有同学扶住了她,而那个篮球弹起来后又落回了篮球场中,被几个篮球少年争着追着抢着。 北斯暮是铁了心不给她劝说的机会。 林落归在那里站了一会,转身离开了。 当天晚自修,北斯暮是掐着点回到班里的,虽然是大冬天,不过他的身上还是有点汗味。 “林落归,纸巾。”他敲她的椅子。 林落归敲孙文静的桌面,“有纸巾吗?” 孙文静微怔,忙从书包里面找,还真翻出了一包纸巾。正给林落归递,林落归已经指了指后面,“给需要的人吧。” (⊙o⊙)这活怎么听着这么恐怖。 孙文静强装镇定地把纸巾递过去,北斯暮头也不抬地接走,“谢谢。” 孙文静忙摇头,“不用谢。我这里还有纸巾,这包都给你了。” 千万别给她还,她很难为情的。 “嗯。”少年拆了纸巾抽了一张擦汗,剩下的搁在桌子角。 孙文静暗暗松了口气,正想和同桌打听他俩又闹什么别扭,余光瞥见林落归的椅子又被敲了敲,吓得她赶紧往旁边挪,拿出本子认真做计算。 林落归停笔,回头,“做什么?” “试卷都写完了吗?”北斯暮问。 “写完了,你要检查吗?” 少年转着手里的笔,轻轻地回了句“嗯。” 林落归便把一沓试卷放到他桌上,“谢谢。”然后转身继续做题。 北斯暮静静地看了会她的后背,翻试卷,检查。 没一会林落归突然回头,“老师说有几个知识点是今年加上去的,你确定你会做吗?别到时候把我的正确答案打叉,那样很浪费时间。” 北斯暮:“……”伸手,“笔记。” 林落归抿了抿嘴,“你不是不要吗。给人了。” 北斯暮皱眉,“给谁了?” “反正就是没有。”林落归转过身去继续做题。 没过几秒,北斯暮突然敞着嗓子对全班问了句,“谁拿了林落归的笔记?” 呃,全班同学唰的一下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林落归愁着脸,忙把头埋在桌子里用手遮住。 ==太丢人啊! 这时候也顾不得使性子,忙从抽屉里把另一本笔记本丢到后面去。 讲台上坐班的老师这时候站起来,“北斯暮同学,你不知道这是上课时间?” 额,是物理老师。 林落归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听物理老师说了句:“就算你们要秀恩爱,也得挑个好时间好地点,起码也得分天时地利人和。在这里秀得光明正大,不怕死得快吗?” 林落归和北斯暮:“……” 物理老师陈培是一个极其风趣又十分幽默的人,从来不会避讳什么校规校风的,不然也不会逮着林落归就喊小乌龟,何况在上课的时候被他调侃的男男女女数不胜数。什么早恋不早恋,在他那里根本不算事,因为他和他爱人就是早恋走到现在的,如果不是校纪太严,指不定他都能在班上弘扬早恋,乱点鸳鸯谱都可能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不过经物理老师的调侃之后,班里的气氛突然鲜活了些许,之前男女同学都避着不怎么说话,现在一下课都能一起开玩笑。 以至于每到课间,孙文静都要在林落归耳边抱怨几句,说班里的谁和班里的谁总是眉来眼去的,经过物理老师的一通点拨,终于打破结界携手成功; 或者班里的谁和某班的谁在一起吃饭逛校园被她看见,甚至人家就趁着没人的地方拉拉小手也能被孙文静撞见。 需要提及的是,孙文静住在教师公寓,从教师公寓的阳台往下眺望,刚好能看到操场那块绿油油的地方。 诸多早恋萌芽,像极了一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澎湃活力。 孙文静感叹道最后,得出了一个不那么恰当的结论,她说那些早恋的甜蜜,成功把一群学生解救于苦海之中。 可惜这种甜蜜,怎么都落不到她头上。 那时林落归也感叹,突然之间觉得学校的风气变坏了。 意外的,还有一点幸灾乐祸和小窃喜。 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出了事大家一起分摊,也就算不得大事了。 罒w罒 今天是周五,不用上晚修。 林落归回房间把书包放下,又跑了出来,“北斯暮,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好不好?” 北斯暮刚走到三楼,往下扫了一眼,“五分钟。” 这个时间点逛超市还是有点拥挤的,许多父母接孩子放学,没有回家直接奔超市来了,被牵着小手的孩子都还背着书包呢,一眼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恍惚让人有种超市里的东西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搬空的错觉。 林落归在推车面前考虑了三秒,最后决定拉个小推车,这样容易在这么拥挤的人群里穿梭。 “那个,周末你还做菜吗?”林落归问。 北斯暮不带思绪地看她一眼,“我不做,你做?” ==这什么眼神,鄙视麽。 她其实想说,她不会也可以学的。 就是,能别再用这种鄙视的眼神看她了麽?她也是要面子的啊! “周末想吃什么。”北斯暮把推车拉了过去。 林落归想了想,“我们能不能在家里打火锅?” “嗯?” “就是,很快就元旦了嘛,轶歌哥说想一起打个火锅。你会不会介意啊?”林落归察言观色地说,“其实,她有说去她家的,不过他们家有大人在,我觉得你……我是说我们,可能会有点放不开。” 北斯暮挑了几包调料放进推车,说:“你不怕他们知道你住我家?” part 127 “不说不就好了。”林落归理所当然地回,“你不用担心,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就说是周野提的建议,你看你家这么大,很适合开patty的,当然,只是打火锅而已,不会把你家搞得太乱的。这么好的地方不加以利用,可惜了。” 这个说法,应该很中肯了吧(*0*) 北斯暮嘴角微抿,“你倒是很自信。”边往生鲜区走。 林落归跟上去,“所以,你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你难道没听说我和周野打了一架?” what? 林落归竟然想笑,“你又把他的脸揍了?” 北斯暮无语地挑了一下眉,“想知道自己去看。” “那你们为什么打架?” “手痒。” “……那你们打架的事都有谁知道?班主任知道吗?怎么也没见她罚你?”这事连孙文静都不说,肯定问题不大。 她才不会被他的严肃吓到--! 北斯暮叹了口气,“今晚想吃什么。” 林落归微微一笑,“我都可以。”四处看了看,随便指了一处,“那里鱼诶!张阿姨说你喜欢吃酸菜鱼,那你会做吗?” 少年没答,不过车子却是往那边推了。 林落归兀自惊讶了一下,又问,“北斯暮,你的厨艺也是无师自通吗?”他怎么什么都会做? 这要是被林父林母知道,肯定又得数落她不好好学做菜了。 或许还会更加直接地把北斯暮招到门下先做半个儿子。 嗯……靠他们家女儿把人捞到手,目前概率是不大的。 “小时候经常在军区,和我爸学的。”北斯暮难得搭理她。 提到北父,林落归下意识地住了嘴。 林落归对做菜没多大兴致,所以也不好点菜,除了酸菜鱼,其它要吃什么做什么干脆让北斯暮一人决定。 她就是一个实实在在过来逛超市的人,哪片区都想去看一遍,不知不觉手里已经拉上另一辆小推车,又往小推车里面丢了不少的零食,等她低头一看,小推车几乎已经‘超载’。 她往推车里抓了抓,正犹豫着把那些拿出来,就听到北斯暮嫌弃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林落归你是猪吗?” “不,我是一只超容量的小乌龟。”林落归笑眯眯地答,“所以,这些我能全部带回去吗?” 抬头瞥见少年的嘴角微抽,她忙把几个鼓鼓的薯片拿出来。 抬头,某人的眉头还皱着……继续拿。 直到抽走三分之一,林落归再也选不了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我买给我的,你这也要管?” 北斯暮不动声色地威胁,“你是不是忘了,你住的地方是谁的地盘。” 林落归反驳,“可收留它们的是我腾出来的地方。” “……”北斯暮淡淡地走过去,蹙眉把几包辣条丢了出去,“垃圾食品不要吃太多。” “不行。我用这个和刚刚那几包换!”不知道辣条是女生的命吗! 北斯暮不允,“辣条味道太浓。” “再浓也飘不到三楼。”林落归把辣条捧在怀里,“再不行,我回我房间吃,等里面的味道散了,我再开门。” “所以你是想熏死你自己吗?” “我乐意!”辣味能熏死个人也只有他这种人才能说出来的话,“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吃。你要么就当没看见,要么就别拦我。” 最后北斯暮也拗不过她。 于是在路上,林落归开了包辣条,边吃边把辣条递他嘴边,“很好吃的,要不要来一根?” 少年冷着脸,“不吃。” “真不要?” 北斯暮开始皱眉。 林落归忙把辣条收回来,又咬了一根,许是刚刚吃得急被辣到了,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呼气,还特别陶醉地说:“好吃。” 北斯暮像在看怪物一眼盯着她,“有这么好吃?” “嗯!”林落归点头,又把辣条递过去,“你也吃一根,试试不就知道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觉得不错的东西,被别人嫌弃之后,就越想证明自己喜欢的东西不错,所以林落归冒着被瞪死的风险,屡次试探北斯暮的底线。 不知在试探失败的第几次后,北斯暮终于开口咬了一根。 林落归立刻瞪大眼睛等着看他的反应。 然少年只是淡淡地把辣条嚼碎咽了下去,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你,你还没说味道怎么样呢。”林落归特别执着地看他,“要不,你再吃一根?” 北斯暮翻了个白眼,“林落归,待会刷完牙再吃饭。” 林落归:“……” 这是什么评价? 肯定还是否定? 吃个辣条为什么还要刷牙== 元旦那天,北母没有回来,北斯暮倒是接了一个电话,也不知是北父打来的还是北母打来的,林落归也不敢问。后来接到林父林母的电话,林落归都是躲在房间里压着声音小声说话。 林母察觉不对劲,很严肃地问:“林落归,你是不是在做什么亏心事?” 林落归冤枉,“我没有。” “没有你这么小声?” “有人在睡觉。”随口胡诌的。 “谁?你别告诉我人家小北在三楼也能听到你在打电话。”林母的智商随时线。 林落归有点无奈,“……不是他,我,我养了一只蜗牛,蜗牛在睡。” “继续编,你的借口从来都不经脑子的。”林母的拆穿特别不客气,把林落归说得哑口无言才肯罢休,过了须臾,重启新话题,“最近小北他们怎么样,你在那里住得方不方便?” “还行,没什么不方便的。” “那就好。还有半个月就考试了,抓紧时间学习。别玩太疯。” “我没玩……” 林母哼了一声,“没玩你接个电话还能偷偷摸摸的?林落归,你别忘了你是从谁的肚子里出来的,就你那点智商,和你爸一个级别,我不用猜都能看出来。” 林父在那边表示不满:“我什么级别,那还不是被你训练出来的?” 林母:“我练了你十几年也没见你有什么长进。” 林父:“那是我让着你的。” 林母:“有本事你认真一次看看。” 林父:“我怕认真起来吓死你。” 林母:“是吓死我,我怕我当年嫁的就是一头猪。” 林落归:“……”默默挂了电话,给林父留点面子。 不过林母这比喻很形象啊! 所以她也是猪生的孩子麽==! 如果是这样,那她智商低一点也情有可原啊,毕竟底子就不好。 接完电话从房间里出来,意外地看到北斯暮站在门口。 林落归捂着胸口吓一跳状,“你,你怎么在我门口。” “你和叔叔阿姨聊天是不是经常会扯到我身上?”北斯暮漫不经心地问。 嗯……好像是事实,毕竟林母和林父更关心的是如何把北斯暮招到家里当儿子或者女婿。 林落归淡定地摇头,“没有。”不过,“你怎么会这么问?你,你不会是偷听我讲电话吧?” “是你声音太大。”北斯暮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宋轶歌和孙文静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如果不想被拆穿,最好换个衣服。还有,鞋子藏好。” 林落归忙点头,“对哦,我差点都忘了。” 回房间换好衣服,北斯暮已经在厨房准备调料了。 林落归跑去看了眼,“家里的拖鞋不太够,上次忘记买了,要不让他们穿着鞋子进来?” “已经买了。”北斯暮头也不回,“在鞋柜里面。” part 128 “你什么时候买的?”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突然被他回头看了一眼,林落归顿时有点心虚。 嗯……上次逛超市她好像跌进零食堆里来着 “那我,我先去门口等他们。”林落归迅速转移话题。 北斯暮挑眉,点头,“嗯。” “那个……”林落归突然又探进一个头,“我的房间要不要锁起来啊?我怕我不小心露馅。”也怕宋轶歌突来兴致要参观北斯暮的家。 北斯暮:“钥匙在门口上面的小柜子里。” “哦。”林落归欢快地跑去取钥匙。 可开了柜子才发现,里面的钥匙就有好几串。 到底是北斯暮也不知道,还是故意耍她的啊? 算了,一把一把去试。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太好,她抓了这么多把钥匙,竟然是在倒数第三个才拿对。 等林落归出门的时候,已经能在门口听到宋轶歌和孙文静的声音了。 ==这俩姑娘既然能撞上。 她要是说自己只是早来了一分钟,她们会不会给她翻白眼? 开了门,宋轶歌和孙文静果然瞪大眼睛看着她,“林落归,可以啊,你个路痴也能比我们先到,实话实说吧,到底几点出的门。” 林落归满脸黑线。 她能说她也忘了自己是个路痴了麽。 林落归开了门,抬头,微笑,淡定。“我骑车过来的,导航很顺利。我也没想到这个地方这么容易找。” 其实她说谎的时候,也可以脸不红心不跳。 然人家两人都不信。 “材料都买好了吗?需不需要我们再去买一点?”孙文静问。 孙文静总觉得吃人家嘴软拿人家腿软,所以这种白吃白喝的东西,她向来都很谨慎。 林落归笑着回,“不用了,买了很多东西呢。” 宋轶歌和孙文静对视一眼,猫腻重重啊! 宋轶歌问:“都买了什么?” 林落归想也不想就回:“你们在群里说的都有了。” “对哦。”孙文静和宋轶歌相视而笑,淡定问道:“分量够不够?” “够吧,每一份都是按四人份买的。”某人还没意识到踩坑。 宋轶歌:“那什么时候买的啊?” 林落归脱口而出:“昨天……啊。”嗯==,被套路了。 她还能把说出去的话撤回去吗? 厨房里把这段对话全程听进去的北斯暮都忍不住抿着嘴笑了笑。 所有的伪装在那只小乌龟那里,都只会变成可疑的证据。 也是如此,林落归被宋轶歌和孙文静轮流审问了十几分钟,最后林落归受不了,忙跑去厨房求救,“那个,北斯暮,需要帮忙吗?” 北斯暮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把那边的菜洗了。” 宋轶歌和孙文静也都凑过来,“那,我们能帮什么忙啊?” “没看到这里这么多菜吗?”林落归无奈。 当人家面怎么还敢调侃。 孙文静不是最怕北斯暮的吗?怎么跟宋轶歌站一起就胆肥了! “嗯,可我觉得有你们就够了。”宋轶歌笑眯眯地说,“而且,我觉得我们俩电灯泡太亮了,怕闪瞎我们的眼睛。对了,北斯暮,不介意我们在你家里逛逛吧?” 北斯暮抬了一下头,“随意。” 林落归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提前做好了措施。 “昨天你是不是洗了被单?”少年突然问。 林落归点头:“是啊。” 几秒后,林落归猛地抬头,“你为什么不早说?” 那可是粉色的被单啊! 北斯暮若无其事地继续切土豆,“刚刚想起来的。” 林落归:“……” 算了,反正到时候打死不认,被嘲笑的也是他自己。 但这事还真和她脱不了关系。 宋轶歌和孙文静发现粉色传单之后,二话不说就把林落归拉了出来。 宋轶歌:“落落,这个床单你见过吗?” 林落归扶额,淡定,“我也是第一次来啊。”等谎言拆穿了再负荆请罪,她们应该很温柔的吧 孙文静叹了叹,“想不到校草竟然有这种爱好。” “不会吧,是不是他家里还住着什么人?”宋轶歌是最不容易被糊弄的,“北斯暮有妹妹或者姐姐吗?” 林落归抿了抿嘴,“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一问三不知?”宋轶歌和孙文静无奈地看着她。 林落归:“……”她心虚不行哦。 而且,正常情况下,她对这些信息一概不知才正常的吧。 宋轶歌持疑盯着她看,“落落,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也不好奇这个床单到底是谁的吗?” “我刚刚摸过了,还是湿的。肯定是昨天洗的。”孙文静补充。 林落归有点欲哭无泪,“我们是来做客的,就不要窥探人家隐私了吧?”再问下去,她怕自己也兜不住了啊。 “林落归,你怎么一点当人女朋友的觉悟都没有!”连孙文静都这么说。 林落归:“……” 怎么越说越离谱! 她本来就不是他女朋友啊! 她为难地沉默着,反倒让宋轶歌和孙文静看出了可怜兮兮的错觉,于是两人很快并默契地达成共识,“落落,我们帮你吧。待会我负责开头,你和文静负责搭话。” 林落归:“……” 这不是给她自己挖坑吗! 林落归忙呵呵干笑,“不,不用了吧。”忙甩开俩人魔爪跑去和北斯暮报备,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让他背锅啊。 然北斯暮的反应特别平淡,“我无所谓,顺其自然。” 对此林落归就特别不淡定了。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_? 悟了许久,也没悟明白。 约莫六点的时候,周野才到。 宋轶歌跑去开的门,看到两个影子的时候还愣了愣,“你们还约了林海啊!” 周野轻车熟路地换了鞋,“路上遇到的,顺便带过来了。” 林海:“……要不要把我形容成一个东西?” 周野挑眉,“难道你不是东西?” 林海:“是,你是东西。” “你们幼不幼稚。”林落归对他们招了招手,“快过来坐,就等你们了。” 林海寻目看她一眼,“嫂子,你现在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吗?” 林落归==呃,不小心又露馅了。 周野进厨房洗了手走出来,“很奇怪吗?她本来就住这里。” 众:“……” 林落归:“……”忘记给这厮的嘴巴上锁了。 猪队友啊猪队友,难怪北斯暮会把她和猪想到一起,这不是有个现成的么! 外人一副大眼瞪小眼,最后瞪林落归。 宋轶歌伸手挠林落归的小腹,“林落归,你敢骗我!” 孙文静两腮鼓鼓的,“难怪你对外面的粉色被单一点常人的好奇心都没有!” 林海挑眉:“什么粉色被单?” 林落归:“……”欲哭无泪! 怎么突然就成群审对象了呢! 林落归无辜又委屈,都没能开口喊冤,就被宋轶歌的爪子挠得说不出话,正想忘外逃的,结果孙文静早就在她身后堵住了后路,“林落归,解释解释!” “……”林落归叹了口气,瞪了眼话多的周野,如实道,“我爸爸和北叔叔是同学,我家离学校远,我只是暂时借住的。” 林海插一刀,“嗯,暂借了一个学期。其实暂住一辈子,暮哥也是不介意的。” 北斯暮不搭话。 林落归杀他一眼,“你别乱说。” 林海笑笑,继续调侃,“人暮哥都不否认,你急什么。” 呃……什么叫不否认==人家也不承认好不好? part 129 对于这个结果,北斯暮一点都不例外。 这个不那么严谨的骗局被拆穿后,林落归被逼着吃了不少的辣,整张嘴从头到尾几乎都是红着的。 不过她也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事实,北斯暮和周野没怎么说话,几乎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吃完火锅后,林落归偷偷问周野,“你和北斯暮怎么回事?真打架了?” “他这事也和你说?”周野皱眉。 林落归眯着眼,“这事你也想瞒我?不过这次他还真没打脸啊,是不是给你面子了?” 周野轻哼,“那是因为我没打他脸。” “那你也得打得着再说啊。”林落归见他一副怒张跋扈就要爆发的样子,忙踹他一脚,“周野,说实话,为什么打架?” “那你怎么不问他。” “他要是能说一个字我还能问你吗?” “我也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林落归无语,“你都来人家里蹭了顿火锅了,还有什么事是说不开的?再说,你们打球那会关系不都挺好的吗?”说变脸就变脸,他要不要先去化个妆。 周野往旁边挪了挪,“我是看你的面子才来的。” “你刚刚还坏了我的好事。”林落归轻哼,“早知道就不叫你来了。” 周野被噎了一口,“林落归,你现在是不是重色轻友?” “你要当我是朋友,那就回答我的问题。”林落归才不被他吓到。 “吵什么,不就是那点事吗?”宋轶歌突然溜过来挤在他们中间,“他不告诉你,我来说,前段时间北斯暮不是失踪了嘛,你到处都找不到人,他以为北斯暮欺负你了,替你出头呢。” 林落归愣了愣,看周野,“真的?” 周野看天,“假的。” 宋轶歌轻哼,对林落归说:“你都不知道,为了打这场架,他酝酿了足足一个星期,天天跑去找北斯暮打球,就等着北斯暮输球,然后再理直气壮地揍人家。” 林落归恍然大悟地点头。 难怪那段时间周野都是准时准点地找北斯暮打球。 周野死不承认,“宋轶歌,你别乱说话。小心我揍你。” 宋轶歌:“……” 林落归推了推她的手,“轶歌,他不把你当女人看诶。”因为周野从来不打女人的。 果然,宋轶歌的脸色立马就不好了,“怎么,你也想来挑战我的拳头?” 周野干笑,慢慢拿开她的手,“我投降。投降。” 但宋轶歌偏不。 于是两人就在北斯暮的后院里追赶了小半个时辰。 “要不,我们去市中心看跨年吧?”追赶中的宋轶歌突然喊。 周野第一个附和,“我同意。” 嗯,宋轶歌决定不揍他了。 孙文静走出来,说,“我就不去了。我妈刚刚都打电话让我回家了呢。” 林落归看了眼手机,“可是,才八点半。” “我妈管得比较严。”孙文静不好意思地笑笑。 林海:“这样,我送你回去,顺路。” 孙文静:“你不去看跨年吗?” 林海:“送你回去需要多少时间,到时候还是可以赶上的。” “现在还早,要不我们出去玩一会?”宋轶歌又说。 林落归莫名地想到了林父林母的话,顿时有点心虚。 宋轶歌见她走神,立马过去挽她的胳膊,“落落,文静不陪我情有可原,你不许不去。反正不管有多晚,都有北斯暮送你回家,是不是?” 林落归偷偷往北斯暮那边看了一眼。 北斯暮也刚刚抬头,似是想了一下,才点头,“现在走?” 现在距离零点还有几个时辰啊哥! 林落归正想拒绝,宋轶歌已经回了一句“好啊。” 结果几个人逛着逛着进了网吧。 当时林落归默默念了好几句‘交友不慎’,在电脑面前坐下的时候又默念了几句‘爸妈,对不起’,等打开游戏画面,再默念一句‘期末考试一定好好考,考个好成绩堵爸妈的嘴’。 那天晚上来网吧的人特别多,似乎很多人都在这里等零点跨年,在那之前既不用在外面受寒,也能打游戏打发时间。 网吧里没有四个人的连坐,北斯暮和林落归坐一起,周野和宋轶歌对面坐。 林落归瞧着人家打游戏挺爽的,至少听着键盘的声音都感觉很美妙,所以她也学着开了几局倩女幽魂,几乎是死了七八次才慢慢掌握和熟悉游戏节奏。 北斯暮玩的是另一款游戏,林落归没看清名字,只是余光看到他的手指一直动来动去的,速度很快,刚刚那个美妙的键盘声就是从他那里传来的。 他的手指特别修长,骨节分明的,打游戏的时候特别有魅力。 林落归已经扯下耳塞,目光从他的手指移到屏幕,很多爆炸画面,被他打死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特别厉害的样子。 没一会,系统弹出来几个字幕。 虽然模模糊糊的,但林落归知道,他的游戏等级升级了。 “想学?”北斯暮突然问。 “啊?”林落归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巴,“没有,就是觉得你,手指动得好快。” 北斯暮:“……”默了几秒,“这个我教不了你。” 林落归==还不如不理她呢。 十一点的时候,林落归在北斯暮前面拍了拍,“你渴不渴?我去买水。” 北斯暮还在打游戏,点了点头,抽空抬头,“知道冰箱在哪吗?” 这里还有冰箱的? 林落归直起身体左看右看。 可人太多了,看到的都是人头。 遂说道:“我去找找。你想喝什么?” “随便。”少年说完,把游戏里的一个团给灭了。 林落归默默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网吧这个点有点昏暗,灯光偏黄,角落里还有人抽烟,烟味不是很浓,依稀还有泡面味,啤酒味,甚至还有螺蛳粉的味道! 这时候还有店送外卖,够敬业的了。 林落归找了一圈才看到北斯暮所谓的网吧里的冰箱,冰箱里的水不多,摸着也不冻,应该是老板刚放进去不久的。 只是大冬天的为什么要从冰箱里拿水呢? 林落归下意识地以为北斯暮想喝冰的,所以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又在旁边的箱子里拿了两瓶果汁和一瓶雪碧,向老板说了桌号,然后往周野那边走。 网吧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个位置也挤着两个人,要么是情侣,要么是排队打游戏的,几乎都把一半的路给挡了。 林落归已经走得特别小心,但还是不小心被绊了一脚,怀里的饮料从手边滑落,不知滚到哪个人的脚下。 依稀听到有人喊:“谁送来的可乐,谢了。”接着是嗤的一声,可乐被人开了。 还有人喊:“谁这么不长眼把瓶子丢这里!” “喊什么,人小姑娘给你送水了你还不乐意。”说这句话的人就坐在林落归左前方的位置,林落归弯腰把脚边的果汁捡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往这边走,“哟,还有两瓶呢,要不这两瓶就送给我吧。” 林落归被他突然伸过来的手吓了一跳,“你,你别过来。” “你自己走过来的,怪我咯?”那人一脸的痞笑。 他的脸上有一道疤,看着很吓人,整张脸笑起来像一张鬼面,每说一句话两腮的肉都能抖一抖。他的四肢发达,身材魁梧,倒下去应该也能压死一头羊。 part 130 林落归便是因此被吓得节节后退。 稍稍慌了慌神,林落归忙朝周野喊了几声,可周野插着耳塞没听到,她只能往另一边喊北斯暮。 名字都没喊利索,那个满身肥肉的人已经从她手里抢走了她的果汁,“喊什么喊,这里头谁不是戴着耳机的?这两瓶果汁就当你打扰我兴致的赔礼了,走走走。” “……”林落归暗暗地松了口气。 早说嘛,他只要她手里的果汁她早递出去不就完了。 == 她当时还以为他要揍她的。 这种桥段根本完全不按套路来走啊,白瞎她瑟瑟发抖了这么久。 嗯,一定是最近的小说看多了。 这种剧情只会在小说世界里出现,现在是文明社会,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有人闹事,再说她没财也没色,诱导不了别人犯罪的。 正悻悻的转身就走,北斯暮的声音突然从头上传来,“她的赔礼给你了,那你吓她的赔礼怎么算?” 林落归侧头看到了北斯暮,他冷着脸,把她拉到身后,又往前迈了一步,“要我再说一遍?” 那个刀疤男轻蔑地笑笑,“想要我拿赔礼,那也得你有本事……” 他刚说完北斯暮的拳头就打在了他的左脸上。 林落归当时就懵了。 人家都不打人的==怎么北斯暮上来就动手了呢……那个人这么胖,他打得过吗? 重点是,她刚刚才把这个世界想象得这么美好的! “北斯暮你停下来……” “停下来被打吗?”北斯暮说着又往那人肚子上踹了一脚,“自己找地方躲着。”然后就开始和那个人大干了。 现场很快就乱成一团,刀疤男也没想到北斯暮会突然动手,被踹的那一脚让他整个人直接失去重心往后摔了一跤,特别利落地把旁边的两个坐在椅子上人的撞到了地上。他站起来骂了句奶奶,挥着拳头朝北斯暮打了过来。 一时间,网吧各种尖叫声不绝于耳,还夹杂着老板的嘶声裂肺的劝架……但场面还是控制不住。 不仅北斯暮和那个人打起来了,和刀疤男一起来的那个人也加入阵势,姗姗来迟的周野见状,直接拎拳头上阵,四个人打得那是一个不可开交。 约莫二十分钟后,北斯暮、周野、宋轶歌和林落归一排站在网吧门口,前面站着八班的班主任。 “你们几个是不是要上天啊,大半夜的来网吧里打架?你们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学生?你们才高一,高一!这学期都快结束了,你们还不让我省心,存心不想让我好好过个好年是不是!还有你北斯暮,上次我和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是吗?你要是这么有能耐,干脆明天就去学校办退学算了!”班主任有史以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都给他们撞上了。 她的视线刚落在周野身上,周野这厮不知是不是吃错药了,直接把自己的名字报了出来,“我叫周野。” 林落归和宋轶歌都低头翻了个白眼。 于是班主任的训话又开始了。 “周野是吧,你们班主任说十八班有一只斗公鸡天天在班里喊打喊杀,说的是不是你,你的拳头挥得够溜的啊,怎么厉害怎么也被人家打得狗血淋漓的!” 其实北斯暮和周野也没怎么吃亏,也就额角出挂了点彩而已。网吧里的人多,刚刚被揍的那俩人长得又壮,根本腾不出地方施展身手,反倒是北斯暮和周野拳打脚踢得又快又狠,把他们揍得都流血了。 班主任批评完他们,转脸把目光射了过来……林落归和宋轶歌也没能逃脱被训的命运。 “你说说你们一个女孩子,怎么也和他们来网吧混?你们不知道学校明文禁止学生来网吧?特别是你,林落归,当初我是让你来劝北斯暮同学的,你倒好,直接被他劝去了网吧,你这都还没嫁过去就开始做那套嫁夫随夫了是不是……” 林落归默默低头,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就算老师说得不对也不能反驳。 北斯暮突然抬头,“这不关她的事。” “我当然知道罪魁祸首是你,怎么我说几句你就心疼了,要不要也在我脸上来一拳解气?”班主任生气起来也是管不住嘴的,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估摸网吧的老板也听不下去了,忙把班主任拉到旁边谈话,聊了好几分钟才把班主任的火气压了下去。 那天晚上班主任罗里吧嗦训了他们一个小时。 堪堪让大家都错过了跨年的时间。 本来这事也没这么快闹到学校那里去,是北斯暮他们打架的时候把林落归被吓坏了,老板抓着她问是哪个学校哪个班的,她不经大脑地就和盘托出了。 好巧不巧,这个网吧的老板和他们的班主任是旧相识,老板二话不说就打电话把他们的班主任叫了过来。 之后网吧老板还好心召唤出几个兄弟处理了刚刚闹事的几个社会青年,几番口舌之说才把这件事平息,如若不然,他们的班主任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他们回去。 但这件事还是传到了校长的耳朵里边去,于是事就闹大了。 第二天早操期间,校长特别不客气地点名批评了八班和十八班,疾言厉色唾沫横飞地训了他们十几分钟,嗓子都快被喊得嘶哑了。 后面大概是说不出话了,才把闹事的四个人叫到大讲台当众念检讨书。 四个人站成一排,轮流接麦念检讨。 下面整一片都特别安静地在听,林落归读完检讨,头低低地垂着,丝毫不敢抬一下。 因为她的对面就站着八班班主任,班主任那张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恨不得把他们从八班除名’的几个字,让她实在羞愧难耐。 如果不是人太多,林落归真想再说一句:‘班主任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给八班丢脸了。可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么虔诚认错的份上,别这样瞪着我==’ 旁边不是还有一个更加惹眼的北斯暮麽,有本事瞪他去啊!虽然她是导火线,是罪魁祸首,可惹事的是北斯暮和周野的拳头啊。 他们检讨完后,校长宣布,“这周操场周边的清洁交给他们四个人,打扫不过关,那就扫到这学期末。” 四人:“……” 四双眼睛从左到右将学校操场扫了一圈,头一回觉得学校的操场那样宽阔。 早操解散后,班主任立刻招呼林落归和北斯暮去拿工具打扫卫生,表现得特别义正言辞。 两人刚抬头,就看到校长从对面走过,脸色还是特别不好。 原来看起来特别随和的班主任,也怕校长啊。 校长刚走远,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掉头也走了。 林落归紧张得手心都能捏出一把汗来== part 131 林落归低头看了看北斯暮被包扎的手,“你的手还疼吗?要不我自己扫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北斯暮抬手舒闭了几下手指,“如果担心,回去学学别人怎么包扎。”盯着自己的手,眉头皱得越深,最后忍不住叹了句,“太丑。” 林落归:“……” 重点不是疼不疼吗==。 林落归犹豫几秒,问:“那,要不你现在去校医室重新包扎一下。” “去校医室,然后让校医再批评一顿?”北斯暮轻哼。 林落归无奈,“昨天我都说了去医院的。是你自己不想去。” 北斯暮的目光投过来,“林落归,你是在抱怨吗?我们被抓包,是因为谁?” 呃,这什么意思== “那你以后,的确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拳头了。”林落归深思熟虑般说道,“那明明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事,你和周野非要上拳头,人家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你们倒好,小事不仅闹大了,还闹得现在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惨了吧,都被罚扫操场了。” 最重要的是,他明明物理这么好,怎么就不一个力的作用是相对的呢。 给了别人不痛快,自己不也不好受麼== 北斯暮脸色非常不好,“林落归,知不知道狗咬吕洞宾怎么写!” “我知道……” “你不仅知道,用得也还不错。”北斯暮咬牙切齿。 林落归:“……”她好像是忘了,自己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好在这时候林海和孙文静走了过来,一副情深意切地慰问他们的样子。 然没一会,画风就变了。 “还好我那天回家了。”孙文静特别庆幸地感叹。 林海若尤其是地点头,“还好我回家里休息的时候一觉睡到天亮。” 林落归扶额,“你们要不要拿把扫把过来帮一下我们,两个人能帮我们分担三分之一的操场面积呢。” 孙文静和林海对视一眼,摇头。 孙文静:“我要是帮了你们,那我昨天不是白按时回家了。” 林海:“我要是帮了你们,我不是白高兴了一个早上?” 林落归:“……” 他们的友谊是瓷器麽,一砸就碎==! 北斯暮直接踹林海一脚,“要滚赶紧滚。” 这时周野和宋轶歌也走了过来,“你们站这干嘛,都快上课了。” 林落归回:“老师让我们现在打扫呢。” “现在打扫?那是不用上课了吗?”宋轶歌说完,视线移到孙文静和林海两人身上,“不错啊,你们是来帮忙的麽?周野,你看看人家袖手旁观的都打算插一脚了,我们也先别回去了吧?” 林海和孙文静几乎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你误会了,我们这就走。” 宋轶歌和周野:“……” 林落归走过去拍她的肩膀,“他们走了,你们这局中人不能走。还不赶紧拿扫把过来扫地,一堆落叶呢。” 宋轶歌叹,“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学校每天早上都有班级轮流打扫街道落叶,不过今天情况特殊,校长把早操的时间突然提前了十五分钟,以至值班的班级没能及时清理操场周围的落叶。原本他们几个人的惩罚是明天才开始的,但刚刚过来打扫的几个同学听了八班班主任的话之后直接撂下所有活,还把清洁工具都带走了。 所以剩下的活,得他们四个人想办法解决。 本以为打扫就不用去上课了,周野正乐得轻松,还想着去借个篮球混入上体育课的班级里面打篮球,结果球都没摸着就被八班的班主任喊了回来,“你们几个先去上课,课间再过来打扫。特别是你,十八班的斗公鸡,收敛一下你的玩心,不知道玩物丧志啊!” 周野无语地走过来,“老师,我有名字,我叫周野。” 班主任点了一下头,“周家的斗公鸡,我记住了。这年头坑祖宗人的不少,你是实力坑爹的一个。好了都别站着,赶紧回去上课。” 周野:“……” 等班主任走开,林落归和宋轶歌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就连北斯暮都隐隐被感染了笑意。 周野皱眉地喂了一声,“我还在这呢,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 俩女生都没搭理他,继续笑。 走回课室的途中,林落归问:“轶歌哥,斗公鸡是你们老师给他起的名字吗?” 宋轶歌点头,“当时特别形象。炸毛的斗公鸡。” “那真的太贴切了。”林落归又笑了笑。 后面的周野满脸黑,“宋轶歌!” 宋轶歌回头撇他一眼,忍着笑,若无其事地拉着林落归说,“放学后我们去图书馆吧。我上次借的书看完了,现在还没还,不知道过期没。” “借什么书?”周野在后面问了句。 宋轶歌笑笑,“嗯,学学人家怎么做一只斗公鸡。” 周野嘴角又抽了,咬牙切齿地喊,“宋轶歌!” 宋轶歌笑得更加肆意,“你急什么,我只是说学学人家怎么做一只学习上的斗公鸡,你不要代号入座好不好?还是你会怎么做?要不你教我?” “……”周野被她气得说不出话。 旁边的林落归默默地踩楼梯,莫名的如芒在背。 在转角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偷偷地往后瞄了一眼。 嗯,果然还是撞上了某人的目光。 没来由的心里疙瘩是怎么回事! 刚刚那是探究?疑惑?还是什么都看破了的眼神啊==! 林落归敛了敛心神,强装淡定。 “落落,你怎么不说话,我刚刚的话你听进去了吗?”宋轶歌笑完,推了推林落归的肩膀。 林落归严肃点头,挽着她的手赶紧走,“放学后我找你。” “啊,你上来还要爬好几层楼呢,还不如我去找你……” “没事,我最近减肥。” 宋轶歌盯她上下瞧了一眼,“……就你能有几两肉?” 林落归淡定地笑,“往秤上一站能破数。” “嗯?” “秤水果的。”说完已经到四楼了,林落归朝他们招了招手,从课室后门进。 宋轶歌和周野:“……” 那一个早上,林落归一直坐在座位上,无论上下课。 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课复习,下课的时候认真做练习题,前所未有的认真。 就连孙文静想找她八卦那天在网吧发生的事她都拒绝回答,闭口不言。 她这么认真,某人应该会很欣慰的吧! 只要学习态度端正,课余时间看点课外书,应该不会被某人批评教育的吧? 只是,她一个人认真是一回事,被别人打扰不让她认真又是另一回事。 比如刚刚她拒不说话,虽堵住了孙文静的滔滔之瓜,却挡不住其他同学的好奇心。 坐在后面最喜欢搞事的许之侠和莫子良他们每到下课时间都要围过来向北斯暮打探那天网吧的战事,尤其是现在的大课间。 明明是被批评得众所周知的糗事,他们偏要用一种看英雄的目光对北斯暮表达崇拜。 那目光深切言之真切的样子,特别能叫人难为情。 后来林落归听出来了,他们把北斯暮当成了英雄救美来崇拜了。 这么形容,好像也有那么一点贴切。 只是……为什么有人要当着她的面打趣,大着嗓子问她以身相许的报恩桥段啊? part 132 林落归深感无奈和惶恐。 难道这些人不知道他们的调侃在她这个位置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吗? 不知道学校明文禁止早恋吗? 她这么一个三好学为什么就没人相信! 不过,还好北斯暮不是喜欢热闹的,不管那些人的口舌怎么折腾,他都不会轻易说话的。 然没过多久…… “不是什么大事,教训了几个流氓而已。” 林落归听到北斯暮漫不经心地说,后面的男神又起哄了。 “怎么教训的?” “暮哥就是厉害啊,你是不是练过?教教我们呗?” “让我们以后也能英雄救美,那样我们终身大事就不用愁了,对吧!” “哈哈哈,就是就是。” “……” 林落归:“……” 这群人到底是对自己多没信心,现在考虑终身大事,不觉得太早了一点吗? 算了,她还是高估了某人的虚弱心。 林落归慢慢地慢慢地往前趴在桌子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还是逃脱不了被喊的命运。 “林落归,被英雄救美的感觉怎么样啊?”是许之侠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 林落归往后瞪一眼,本想以气势取胜的,结果人家一阵哄堂大笑就让她彻底把脖子缩了回去。 刚刚北斯暮没笑吧……可为什么她觉得他不笑反而更加怪异呢? 想着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林落归特别果断地拿着小本本走出去外面背书。 只是她刚走出教室门口,张瑾安和陈思婷几个女生立马蜂拥而至,用眼神群殴的气势,把她吓得那是一个通透。 “你,你们要干什么?”瞧,嘴角都结巴了。 张瑾安笑眯眯地顺了顺她的胳膊,问:“落归,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你也和我们说说呗。” “……”林落归哑然地抿着唇,“被流氓打了,是好事吗?” 张瑾安:“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流氓没打着。” 林落归囧:“可我被吓着了。”被她们一副盘根问底的气势吓着了。 陈思婷拍拍她的肩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张瑾安点头,“所以,还是从实招来,那天某人是怎么英雄救美的吧!” 这时候,林落归就觉着孙文静特别仗义,因为孙文静已经拨开层层人群把林落归拉了出来,“下节课班主任的课,你们不想被罚着一起扫操场,那就继续喧哗。” 一群吃瓜群众一哄而散。 林落归特别感激地握着孙文静的手,“同桌,还是你对我最好。” 孙文静笑眯眯地看着她,点头,“没事。如果你觉得我好的话,跟我说说那天的事呗。” 林落归:“……” 当天当学,林落归特别语重心长地和北斯暮坦白,“北斯暮,你为什么不澄清我们的关系。”还任由那些人越传越乱越传越嚣张。 少年推着车,懒懒地侧了一下头,“我为什么要澄清。” “我们,明明没关系啊。”这个理由不是很明显麽。 北斯暮眨了眨眼睛:“我们什么关系?” 林落归哑然,兀自想了想,认真地点头,“对,我们没关系。” “所以呢。” “所以就不能让他们胡乱猜测,他们都在误传!” 北斯暮踩上车,回头撇她一眼,“可我并不觉得他们在误传。” 林落归石化在地,只看得少年的背影越来越远,还是想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前面的北斯暮突然停下来,掉了一下车头,“愣着做什么。” 林落归啊了一声,突然想起来,“我,我约了宋轶歌,我可能要晚点回去。” “不许去。”不容置喙的口吻。 林落归:“……”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怎么突然觉得北斯暮像她妈一样管着她? 很久之后,林落归听到北斯暮说,他对于不相关的人不相关的事的唯一态度准则就是能不理就不理,而但凡他管上了的事或者人,那就是与他相关,并且他会管定一辈子。 一辈子……有什么样的毅力会让他多管闲事一辈子呢? 除非那个人那件事和他的一辈子有关。 后来的林落归晓得里面的关系之后,目瞪口呆了很久,很久。 自被罚着扫操场之后,林落归和北斯暮几乎都是摸黑就踩车出门的。 寒冬凛凛,风如刀削。 林落归怕冷,每次出门都要围着一件围巾,围巾很厚,裹住了脖子,也遮住了半张脸。北斯暮总是以此笑话她没脖子,林落归不服气,嘴巴说不过他,便追着他的车子赶。 可惜她每次都追不上,等到了学校把车子停下,她也能围巾摘了,因为刚刚的那场‘竞技’成功激发了她的汗腺。 学校操场很大,好在秋天过去了,落叶的盛典落幕,零散的几片叶子还算好解决。 林落归握着扫把望天的时候就在想,还好湛市这个地方不下雪,如果下雪的话,她分分钟都能冻僵在操场。 “北斯暮,可以啊,万年不开花的铁树,今年开了一朵?”有几个男生走过来和北斯暮勾肩搭背。 北斯暮抖抖肩膀把那只手甩下去,“找打?” 林落归:“……”最近北斯暮的拳头很活跃啊。 那几人笑笑,往旁边站开一段距离。 看来挺怕北斯暮的,两个字都能把人吓走。 “那个就是小乌龟啊?”有人吹了个口哨。 林落归下意识回头,见那几个男生都在对她笑,她只能勉为其难地点头微笑。 北斯暮抬头看过去,“笑得真丑。” 林落归:“……”她这是被打脸了吗? 几个男同学笑的特别诡异,朝她招了招手,又在北斯暮的威胁目光下赶紧撤退。 等他们走远的时候,林落归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嫂子。 应该不是在喊她的吧。 她稍稍转了个身,还没瞧到人,北斯暮已经站到她身前,“发什么愣,垃圾桶。” “哦。”林落归走过去扫叶子,边问,“他们是你第几年的同学啊?” 北斯暮撇她一眼,“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没做什么啊,就问问。”怎么就用一副审问的语气问她了呢。 她没想做坏事啊== “他们今年高二。”北斯暮说完,突然抬手往林落归的头上挥,林落归吓得缩脖子闭眼睛。 约莫三秒,她缓缓睁开眼,北斯暮那张俊美的脸就在她的近在咫尺……不到三厘米的地方,他的嘴角微微勾着,眼角荡着浅浅的笑。 林落归深吸一口气,正要往后躲,少年特别干脆地喊,“别动。” 他的手还举着,离林落归头顶约莫一厘米,修长的手指夹着一片落叶。 原来是给她弹落叶的啊==可为什么要做得这么有形式感呢? 几秒后,那片落叶还是落到了她的头上。 “北斯暮,你什么意思!”林落归把落叶摇下来。 她昨天才洗的头啊。 “突然觉得落叶砸在你头上也挺好的。”少年一本正经地回答,“反正也不会把你砸傻。” 林落归:“……”这是什么逻辑? “你本来就没脑子。”说完就拖着扫把走人了。 林落归在后面气得想抓狂,走了几步才记起来垃圾还没倒,“北斯暮,你不会是想让我一个人把这里面的树叶抬去倒了吧?” 少年走得头也不回。 part 133 后来还是周野和宋轶歌跑过来,抱着迟到了的歉意把垃圾抬去倒了。 当时林落归想和宋轶歌一起去的,但宋轶歌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将扫把穿到垃圾桶上面,让周野负责一边,给林落归留了个潇洒的背影。 以前不信什么重色亲友,但现在,林落归深以为然。 那天早上,林落归走回教室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都特别默契地回头抬头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气氛挺怪异的。 林落归刚坐下,就被孙文静拉了过去,“落归,你和北斯暮是不是订了娃娃亲?” 呃--这事……怎么就传开了! 林落归淡定地从书包里把书拿出来,“你怎么这么问?” “不是我怎么这么问,是我们都想这么问。”孙文静说完,林落归抬头,果然对上许许多多的探究的目光。 和她有点关系的都挤眉弄眼的,若非有北斯暮在,她们应该都想直接扑过来对她严刑逼供了吧。 林落归干咽唾沫,低头继续掏书,“没有。我们没定。” 刚说完,林海就补了一句,“不对吧,刚刚暮哥都默认了。” 林落归:“……” 一众吃瓜群众看看你又看看我,继续瞪着俩珠子往北斯暮和林落归身上探。 这时,北斯暮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这个消息谁传的。” 许之侠答:“很多人都在传。应该是高年级传下来的,你和他们已经挺熟的吧?” “嗯。”北斯暮微不可闻地点头,“所以他们可以开玩笑。” 一众:?? 这意思是,他和这个班里的人不熟,所以不能开他玩笑了! 问题的重点是,这个谣言只是玩笑? 林落归默默地把书打开,非诚勿扰,阿弥陀佛。 “同学们今天的精神面貌很不错,继续保持。”走进来的是生物老师,他难得看见下面的同学们的眼睛都是睁开的,表示特别欣慰,“大家是不是对今天的内容比较感兴趣?”他翻书看了看,恍然才记起来,“今天好像是复习课。看来大家还是很热爱学习的。” 同学们笑笑不说话。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只这节课,今天早上的课,大家的精神都是很不错的。 因为要消化这个传闻,不是简单的不让说话的几节课就能平复的。 虽然北斯暮和林落归定娃娃亲的事没有得到当事人的证明,但很多同学都潜意识地认为林落归就是北斯暮的菜,每次林落归在课堂上被老师喊起来回答问题却又回答不出来的时候,同学们就会特别主动地看向北斯暮。 也是因此,老师理所当然地以为北斯暮是爱回答问题的孩子,笑得特别欣慰,干脆让林落归坐下,请北斯暮站起来回答问题。 在以往,北斯暮从来不会回答问题的,要么就是把答案直接说出来,解题思路一概不说,这回答的和没回答一样,无非多了一本发声的答案本。老师们清楚他的习惯之后就没再喊他回答过问题。 不过这几次,这位少年难得开口分析了几道题,让老师一度受宠若惊的以为是自己的课讲得比以前进步和生动了,激动得特别有成就感。 这事很快在老师群里开了热锅,老师们三言两语地议论了大半天,终于发现了这其中的猫腻,于是第二天就有几个老师上赶着喊林落归起来回答问题,期间用难题各种为难她,直到林落归再也打不出一个字,就等着试验他们的讨论结果。 果然,老师们都屡试不爽,不约而同地得出一个结论:北斯暮确实在帮林落归解围。 有些老师私下里不由得感叹:要是每一对早恋的学生都能把动力压在学习上,估计学校就该改革换代提倡早恋了。 但也有老师对此大不赞同,毕竟不是每个同学都有北斯暮那样的聪明头脑,也不是每一对早恋都能像北斯暮和林落归这样理性。 如果林落归能听到老师们这样的心声,一定会为他们竖起两边的大拇指,并且由衷送上两个字:天真。 有时候,老师们的天真就是这样无比绝伦,并且不可理喻。 剩下两个多星期几乎都是复习课,老师讲完知识点就会让同学们做习题,于是又有了让同学们上去做题或者回答问题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对此林落归一点都不担心,反正回答不出来的问题都有人帮她兜着。 迄今还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得了那位留级快三年了的少年。 由是林落归对此从最初的不好意思,到后来的坦然接受,甚至害怕,都变成了一种莫名的期待。 并且,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名字上了老师的备用单。 只不过她实在低估了老师们凑热闹的心态。 就今天这节数学课,老师让她回答的几个问题都明显超纲了,而老师却浑然不自知,还说林落归怎么连这么基础的数学问题都不知道。 正等着其他同学的明示,北斯暮自己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道题是高二下学期的知识点。老师,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教室里哑口无言。 老师讪讪地笑了笑,示意他们坐下上课,然后讲知识点。 ==看吧,果然还是要受点挫折才长记性。 数学课下课,北斯暮用脚踢了一下前面的凳子,“林落归,这个知识点我记得帮你说过了。” 林落归不以为然地答,“我知道啊。可是这题本来就超纲了,就算回答了大家也听不懂。干脆就说不知道呗。” “所以就把问题丢给了我?”少年微微眯着眼。 林落归缩了缩脑袋,微笑,“那,谁让你这么厉害。” 北斯暮:“……” 厉害还有错了! 北斯暮把一本练习丢过去,“今天把这些题都做了。” 林落归:“……”一言不合就溜智商。 林落归拿过来翻了几页,“这都是下学期的知识点!” 北斯暮挑眉,“所以呢?” “下下周都快考试了,我需要时间复习。” “你没有时间复习?” “嗯。”特别真挚地点头,“没有时间。” 北斯暮的目光凉凉地往下一扫,“那你桌子抽屉放的几本是什么书?” 林落归一愣,用身体挡他看她的抽屉,“课外书,偶尔才看的。”这年头谁桌子里还没几本小说! “所以你半夜不睡觉,每天就是在看这个?”北斯暮一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压迫感十足。 林落归僵硬地抿着嘴,“那个,我有每天做题的,就是累了的时候才会拿来看。” “明天拿去还了。”北斯暮淡淡说完,拉开椅子出了教室。 林落归挤着两团眉毛看了他的背影好一会,转过身去,伸手进抽屉把书拿出来,细心地摸了摸,心疼又不舍。 “他怎么知道你晚上这么晚睡?北斯暮不是在三楼吗?他在三楼也能看到你一楼的灯关没关?还是,是特意看你睡没睡的?”孙文静突然凑过来。 part 134 林落归瞬间啊了一下,浑身被扎了一下般左看右看,发现周围的同学都下去操场集合了这才松了口气,“孙文静,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孙文静努了努嘴巴,“我觉得我挺正经的啊。” 林落归翻了个白眼,“走啦,体育课。” 孙文静:“我还以为你要一直深思到上课呢。” ==明明一点都不正经。 林落归再次见到北母,是在周日,距离元旦过去已经一周的时间里。 那天北斯暮和林落归晚自修回家,刚把单车停好,家里的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北母穿着睡衣,外面套着一件棉袄大衣,显然回来有些时候了。 当时她的面容有些憔悴,不过这并不能减少她身上的那种高贵的气质。 她的皮肤保养得很好,头发无时无刻是精致的半卷,就像书里养尊处优的贵妇,但北母的气质要更加独立和冷冽一点。 这样的她和林母比起来,堪堪让人觉着差了十岁,但她们明明是同一个岁数上的人。 北母对他们笑了笑,“回来了啊,快进屋里来吧,外面冷。” 北斯暮看也不看她,上了阶梯后避开她进了房间。 林落归小步跟在后面,对北母笑了笑,“阿姨好。” “哎,快进来吧,脸都被冻红了。”北母温和地摸了摸林落归的头。 林落归刚走进客厅,就听到三楼传来开门的声音,她抬头往上看的时候,门已经被关上了。 北母随后走过来,也往北斯暮的房间看了一眼,略为憔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这让林落归有些于心不忍。 在她眼里,不管是北斯暮还是北母,都是值得可怜的人。 “小落啊,我煮了一点宵夜,你饿不饿?”北母问。 林落归想了想,点头,“谢谢北阿姨。” “谢什么,不用客气。”北母进厨房端了一个小锅出来,“这段时间张阿姨家里有事没来,我也是今天才记起来。这几天你们都是怎么过的?我看到冰箱里有很多面包,你们这几天都点外卖了吗?” 林落归在餐桌对面坐下,接过她递来的碗,“也不是。偶尔会点。北斯暮会做饭,一般都是他做饭,我,我在旁边打下手。” 北母轻愣,拖了张椅子坐下,“趁热吃吧,这是小暮最喜欢吃的薏米粥。” 林落归尝了几口,“真的很好喝。” 原来北母也是会进厨房的人。 “要不,我叫他也下来一起喝吧。”让她一个人单独面对北母,压力挺大的。 所以她说完直接跑三楼敲北斯暮的门。 “干什么?”烦躁的语气。 林落归咽了咽唾沫,再敲门,“那个,阿姨做了薏米粥,你要不要下来喝点?” “不需要。” “那,我端上来给你在屋里喝?” “不需要。” 呃== 这爷也太难伺候了吧,毕竟是母子啊,说话之前能不能先把子弹给吐出来! 林落归难为情地往楼下看了看,正对上北母抬头的目光,她忙扯了一个笑,又敲了敲北斯暮的门,“北斯暮,开门。” 北斯暮:“……” “你不开门我就不走了。” 北斯暮:“……” “再不开门我要撞了!” 几秒后,门被打开。 北斯暮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落归,“你的头是石头做的吗?” 林落归僵硬地笑笑,“我刚刚是用拳头敲的门啊。” “要不我关上让你用头再撞一次?”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欠揍== 林落归担心他关门,忙用手指勾住他的衣袖,“我答应阿姨要把你喊下去的,你就算不喝粥,也给我留点面子啊。” “你以为你是谁?”北斯暮语气还是不怎么好。 “……你确定要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吗?”林落归难得硬气地抬头瞪他,“北斯暮,别以为我会死皮赖脸地赖着你,我就在这里住到学期末。你以为我想管你,要不是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欠了你这么多人情,我才懒得搭理你。还有,你也以为你是谁啊,天天给我摆臭脸,你要这么不想看见我,明儿我就搬到周野那里去。” 北斯暮沉着脸,淡淡地说了句“啰嗦。”然后手插.进裤兜,走向楼梯。 林落归弯了弯眉,对下面的北母做了个ok的姿势,然手都没来得及放下,前面的少年突然又停下来回头看着她。 “你,你干什么。”林落归下意识地挡住门口, 北斯暮轻微一愣,嘴角轻轻抽了一下,视线若有若无地她身后搜刮,“关门。” “……”林落归往后看了眼,抿了抿嘴,伸手帮他把门关好。 在自己家还这么谨慎,怎么不再上个锁? 北斯暮下楼后,林落归麻溜地解决碗里剩下的薏米粥,然后又麻溜地洗了碗麻溜地闪人,直到把门关上才郑重地松了口气。 北母的气场太强大,她笑的时候挺温柔的,但刚刚她接电话训斥人的时候,比老师教育学生还要恐怖。 但,这也不是情无可源的。 北母是个商人,商人一般都比较杀伐果断,更别说一个女人掌管了北家这么大的产业,她长得不够凶神恶煞,也只能疾言厉色些,至少在气质和气势压人一等。 这样一想,林落归反倒觉得北母已经很亲切了。 北父北母离婚的消息现在已经上了微博上的热点,有人说北父快倒台了,所以北母才急着和北父离婚,各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标题都有,各类新闻里几乎都在谴责北母。不过这样也好,比起写北父贪污受贿的文章,这种谴责已经算是温和了。 北家公司里的很多老股东也都不太甘心被一个女人压着,不仅在股东会上常常刁难她,连公司各种开发的项目都各种阻拦给她难堪。这次北母离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更是借题发挥,以她的私生活混乱造成公司业绩下滑为由,想将她从公司董事会上拉下来。所以北母忙得不着家也是情理之中。 林落归翻看完这段时间关于北父北母的新闻,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些新闻没在学校里传开还好,如果传开了……北斯暮在学校的处境一定很不好。 不过学校禁止学生们在学校用手机,这个消息应该不会传得这么快的吧。 不过这也不是百分百的绝对,毕竟北斯暮的父母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小角色。 就着这个忧虑,在房间里发呆期间,林落归已经胡思乱想了诸多不好的情况,比如北斯暮被同学孤立,被同学议论纷纷,甚至老师也会在班上以他们家的事为例举一反三什么的……林落归越想越信以为真,心神不宁又特别不安。 半个小时过去了,北斯暮和北母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聊天,他们两人的嘴都是偶尔才动一下。 林落归总怕他们又吵起来,时不时也会开条缝隙查看外面的情况,陆续偷看三回之后,林落归确定他们是在聊天,气氛虽然不是很融洽,但至少不会吵起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part 135 约莫十点半的时候,外面有脚步声靠近。 林落归开了门的一条缝,看到北斯暮和北母一起走上楼梯。 “小暮,妈知道自己太忙忽视了你,不过你要相信妈妈,妈妈是关心你的。等妈妈忙完这阵子一定会回来陪你。你的生日妈妈也会给你补办,这段时间你好好考试,不用管老师和同学们说什么……” 后面的声音,林落归就听不到了。 北母确实同她说的那样很忙,不然也不会在第二天林落归起床的时候,家里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在了。 林落归的第一反应是跑上三楼敲门。 “北斯暮,北斯暮,你在不在?” “北斯暮?” “北斯暮!” “北斯暮……” 约莫敲了五分钟的门,里面才有了一点动静。 北斯暮挠着一头蓬松的头发,穿着一身睡衣开了门,显然心情很不好。 但林落归就没注意,也没在意,只是慌慌张张的情绪一下子得到了控制,随之嫣然一笑,“那个,七点……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七点,好像是早了点。 刚刚跑得太急,忘记看时间了。 北斯暮惺忪的睡意逐渐褪去,淡淡地看了她几秒,“你又发什么神经。” 林落归不怒反笑,“那什么,我的手艺好像也不能让你挑的,那我煮面好了。你,你还没刷牙吧,那你忙去吧。”说完就跑了。 跑了几步又回头,少年刚要关门的手只能又放下去。 林落归站在那里看着他,眼睛睁得老大,“那个,北斯暮,你不会无缘无故又失踪了吧?” 北斯暮:“……”直接关门。 林落归:“……”什么人。 算了,看在他们家发生这么多事的份上,不和他计较。 虽然在北家住了差不多一个学期,但论起下厨,林落归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好在煮面还算简单,煎个鸡蛋炒个番茄,她还是很在行的。 约莫半个小时后北斯暮才从楼上下来。 林落归把煮好的面端到他面前,“吃吧。” 北斯暮拉开椅子坐下,看了看那碗面,又看了看她,“你知不知道现在才几点。” “七点三十。”林落归指了指墙上的钟,“如果你们家的钟没坏的话。” 北斯暮:“那你知不知道今天星期几。” “星期六啊。”林落归笑得眉眼弯弯,“就算我记性不好,也没差到那种程度。” 北斯暮静静地看她几秒,彻底放弃了沟通。 低头尝了一口面,少年蹙眉抬头,“林落归,为什么鸡蛋这么闲,面却是甜的!” “……是,是吗?”林落归尝了一口。 嗯,“好像,我把糖当盐来撒了。”谁让他们家的糖和盐是一起放的啊! 它们长得这么像,放错……也是情有可原值得原谅的嘛。 但毕竟是自己理亏,林落归赔笑道,“那要不,我重新给你做?” “然后让我再吃一顿你的黑暗料理?”北斯暮毫不留情地打击她,放下筷子,进了厨房。 林落归不死心地跟在后面,“那什么,我又不是没做过好吃的面。上次你生日……”突然想起来那次的面相也不太好……味道怎么样她也没来得及尝。 “林落归,下次你别进厨房。”北斯暮突然后头,淡淡地撂下命令。 林落归下意识停在厨房门口,可怜兮兮的,“没这么严重吧。” “你觉得呢?” “我觉得还好啊。” 北斯暮挑眉,视线往外落在餐桌上,“那你把外面两碗面吃了。” 林落归:“……”慢慢地贴在门口的门上,只探出一个头,“可我还是要进厨房拿碗筷的啊?” “林落归,不要偷换概念。”北斯暮已经利落地敲了两个鸡蛋。 每次他做饭的样子都能让人垂涎欲滴,养眼得叫人嫉妒。 林落归非但要偷换概念,还偷换得彻彻底底,“那什么,我也是一个很好的下手。比如我还是可以洗洗番茄的,切番茄我也在行,或者饭后洗个碗洗个筷子,我都很上手的。” 北斯暮一脸嫌弃,但还是被她的死皮赖脸打败,“两个番茄,洗好切了。” 林落归立马跳出来,“好嘞。” 在旁边光明正大观摩某人煮面的过程中,林落归就想,如果未来能一直有这么一个人帮她做饭多好,这样她就不用考虑爸妈不在的时候是吃泡面还是面包。 毕竟对于选择恐惧症的某人而言,这是一个艰难并且两难的选择题。 “番茄弄好了吗?” “好了。”林落归忙把碟子递过去。 少年把番茄接过来,熟练地就往锅里倒,和五分熟的鸡蛋块一起炒了起来。 许是油里面溅了点水,声音噼里啪啦的,一下子就把林落归吓到了几米后。 少年在锅里翻了几番,回头撇她一眼,“出去等。很快就好了。” “哦。”林落归退到门口,又转过身看着他,“北斯暮,你离家出走那几天,晚上都是在哪过的。”稍是一顿,“是网吧吗?” 北斯暮微微一顿,回头,皱眉,“我没有离家出走。” “那你在哪过的夜。”总得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北斯暮低头继续炒番茄,等差不多熟了,才加到捞起来的细面上。 端出来的两碗面,和之前林落归做出来的那俩,堪比一个盛世美颜一个破相无颜。 “你很怕一个人住?”北斯暮淡淡地看了她好一会,才得出来的结论。 林落归闻言抬头,奇怪地看着他,须臾反应过来,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北斯暮抿了抿嘴角,淡淡地低头吃面。 林落归:“……”他这平静的样子,也看不出到底有事没事。 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玩失踪吧。 如果她说怕一个人住,他会不会因为可怜她而留下来? 思及至此,林落归很郑重地把碗筷放下,“那个,其实我觉得,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的确怪恐怖的。” 北斯暮头也不抬,“你可以去周野那里住。” 林落归:“……”要不要这么直接! 起码周野是男的,他租的还是单间! 算了,让他同情心泛滥比登天还难。 林落归默默地拿起筷子吃面。 两人的相处模式还是照常,吃晚饭各自活动了半个小时,林落归把练习题拿到客厅写,北斯暮偶尔写作业偶尔看书,有时候戴着耳机听英语。 其实现在的作业也不多,很多练习都是用来巩固和复习这学期的知识点的。 自有北斯暮在旁边帮忙讲解和疏离之后,林落归对数理化理解起来也没这么困难了,只是偶尔因为问题复杂几遍都听不懂,还是会把少年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时候她只能承认自己是一只乌龟。 乌龟嘛,手脚慢很正常,毕竟手脚是靠脑袋操控的,得相互牵制。 每每听到这种说辞,北斯暮就更说不出话来。 于是,林落归鼓起勇气继续把题推过去让他放慢速度再讲一遍。北斯暮无奈地把题过一遍,又琢磨了一会,抬头看她的时候莫名带着一丝诡异的笑,“你说你是乌龟?” 林落归:“……” 能否认吗? 不能。 所以,只能点头,“有点,像吧。” part 136 北斯暮点头,“乌龟的脑子发育不太好,这种问题应该做不出来。” 林落归愣,“所,所以呢?” 北斯暮挑眉,“这么容易懂的问题,还要让我重复吗?”复笑了笑,“你理科不好,文科好像也不太行。” 林落归:“……”所以他在光明正大地拐弯抹角骂她没脑子呗! 冬日的阳光很浅,照在地上像一件薄薄的浅色透明纱,特别宁静。 林落归坐累了的时候宁愿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来回走几圈,也不愿多走几步出去后院晒太阳。 客厅里的落地窗几乎紧闭,只余一条缝隙,也能有寒风吹进来,戏得窗帘轻微的起起落落。寒风逼近脚踝的时候,林落归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回沙发上窝着了。 “林落归,以后能不能把鞋穿上。”北斯暮总是淡淡地嫌弃她。 林落归把脚伸出来,动了动脚指头,“我有穿袜子的。” “那你坐上来之前把袜子脱了。” 林落归哑然,默默地把棉拖穿上。 她就不明白,明明家里的地板干净得像一面通透的镜子,非得穿鞋子才能走路。 这要是在林家,没外人来的时候她都能直接躺在地板上滚几滚,坐在地上嗑瓜子看剧都没问题。 果然,城里人还是不够实诚,假正经,还为此找了个‘洁癖’来给自己当借口。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北斯暮把书放下,看了眼正在默写英语的林落归,“还有没有问题要问?” 林落归奋笔疾书般把最后几个单词默写完,抬头,“还有。”边把搁在旁边的数学卷子推过去,“我圈起来的都看不懂。” 北斯暮拿过来翻了翻,“这些之前都有讲过。”略是一顿,他微微皱着眉,“林落归,我之前给你讲题的时候你有没有认真地在听?” “我有。”林落归端正地坐着,点头再点头,“我真的有认真在听。” “所以,你就是用这种办法告诉我你是猪脑袋吗?”北斯暮满眼嫌弃。 林落归便又被气到了,“反正我就是看不懂。”总不能让他太闲。 万一他闲着闲着又弄个离家出走怎么办! 两人相互瞪了一会,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彼此的气势都不见退。 但最后还是林落归放弃了,扭着屁股往后钻了几分,“你,你坐下,我有话想对你说。” 北斯暮无语状,“就这样说。” “你坐下。” “你说不说。”几秒后转身走了几步。 林落归忙喊,“这样说就这样说。” 少年回头,手插在裤兜,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 林落归下意识坐直身体,又酝酿了十几秒,方才开口,“那个,你真的没事吗?” 北斯暮:“……好好说话。” “我也想好好说话,那你也得先把态度端正啊。”林落归稍稍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往那坐。 北斯暮淡淡地无奈,走过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落归抿嘴笑笑,“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大人们吵架,分分合合是常有的事,我们做孩子的,应该理解,并且学会接受。而且,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学习,学期末将近,我们应该把重心都放在学习上。” 北斯暮皱眉,尽量保持平静,“所以呢?” “所以我们就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林落归咧着嘴笑,“最好,不要再去网吧哪些地方,太嘈杂了,会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不好。” 北斯暮听完,总算听明白了,“说来说去,你还是怕一个人待?” 林落归叹了叹,“你怎么总是把问题归咎在我身上?你离家出走,一个人在网吧那样的地方待就好吗?就算我怕一个人待,那也总比你在外面留宿安全吧。” “嗯。”北斯暮想了想,“所以你怕我去网吧?” “这是其一。”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网吧,不安全。” 再说,他拳头的活跃指数这么强,就算不被别人祸害,也有可能去祸害别人的吧。 “其二呢?” “其二……难道家里待着不是比外面更加舒服吗?” 北斯暮点了点头,眼底荡着些许别样的情绪,“总结一下吧。” “嗯?”林落归眨了眨眼睛,“怎么,总结?”这怎么就需要总结了呢。 “谁告诉你,我离家出走?”北斯暮突然就问了。 林落归抿了抿嘴。 这不是很明显吗? 不是离家出走怎么不回家! 北斯暮直勾勾地眼神盯着她,“谁告诉你,我去的是网吧?” 林落归:“……” 这不是更明显麽--亲眼所见啊! “你做了这么多道数学题,连最基本的逻辑关系都弄不清楚,难为你了。”北斯暮站起来,嘴角不易察觉地抿成一条线,往楼梯处走。 林落归就没听出来这里面什么逻辑关系。 只当他上楼回了房间,林落归才从沙发上跳下来,干望天花板。 不是说好总结的吗?总结呢? 所以,他到底还离不离家出走了? 等等,他说不是离家出走,那是去哪? 网吧也不是……那他是要上天啊还是入地啊== 居于此,林落归睡觉前又上楼敲了北斯暮的门。 直到他开门,她才松了口气,脸上挂着嫣然的笑,说了句‘晚安’然后跑下楼睡觉,留下北斯暮莫名其妙地站在门口干愣。 第二天八点,林落归又上楼敲门。 这回里面很快就有回应了,北斯暮穿了件干爽的白色衬衣,一件黑色运动裤,右手搭在门把,左手习惯性地插在裤兜,薄唇轻抿,“早餐做好了?” 林落归愣了几秒,才摇头,“那什么,现在八点了。” “嗯。” “比昨天晚了一个小时。” “所以呢?” 林落归很认真地在找一个她上来敲门的理由,总不能实话实说是怕他离家出走。 思来想去,林落归决定厚脸皮一次,“那个,我饿了。我想吃你煮的面。应该,不会打扰到你休息了吧?”她可是在房间里徘徊了小半个时辰才上来敲门的。 真心诚意,绝对真诚的! 北斯暮嘴角微微翘起,在她抬头寻问‘可不可以’的时候又不动声色地平了回去,“你以为我是你的保姆?” 林落归抿嘴,小声嘀咕,“不是你说的不让我进厨房的吗?” “我不让你进,昨天你不也进了。”北斯暮淡道,往外跨了一步,然后把门关上,“愣什么愣,不是说饿了吗?” 林落归微微一笑,“好嘞。我给你打下手。” 北斯暮脚步微顿,点头,“那你帮我倒油。” “……什么?”林落归脸色顿变。 这就为难她了啊! 北斯暮低头看她一眼,嘴角轻抿,好整以暇的语气问:“不是说了要给我打下手麽。”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怕什么来什么吧,他明明知道她和油,就像水与火,水火不容! 但这开头又是她起的,总不能自己打自己巴掌吧。 一路走到厨房门口,林落归都找不到借口为自己脱身。 直到少年眼角示意她动手倒油,她忙拉了拉北斯暮的袖口,“其实我觉得你一个人是忙得过来的,我这么碍手碍脚,帮不了什么忙的。对了,昨天你让我做的题我还剩几道,我现在立马去做。”说完就逃。 北斯暮轻轻笑了一下,视线往袖口处瞥了一眼,若有所思。 part 137 期末考试将近,林落归还是没能确定北斯暮有没有赴考的意思。 她旁敲侧击了几次都以完败而归。 比如复习物理的时候,林落归把课本挪过去,问:“北斯暮,你觉得我们这次期末考试会考哪些知识点?” 北斯暮把她的课本一一拿过来,除了老师明确圈出来的重点复习范围,他以高一的老生把潜在的部分知识点勾了出来,“把这几个地方琢磨通透,差不多了。” 林落归点头,又问:“那你觉得你这回能考几分?” 北斯暮默默抬头看她一眼,没说话。 后来林落归才反应过来,她刚刚问的那个人是能进全年级前三的人,她竟然用几分来形容! 失策失策。 各自做了会练习题,林落归伸展老腰,故作惊讶地叹,“北斯暮,你好像是课程全优诶。” 正在看书的北斯暮眼角微顿,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落归:“那你是比较喜欢文科,还是理科?” 少年抬头,反问,“你喜欢文科?” 林落归点头,又摇头,“没确定。” “嗯。”又低头看书了。 林落归坐在那里纠结了半晌,“那你还没说喜欢文科,还是理科啊。” 北斯暮翻了一页书,懒懒地回:“不确定。” 林落归:“……”这个答案,能不能说明他有考试的决心? 之后她再想说话,北斯暮直接让她闭嘴了。 唉……智商不在一个层次上,很难把问题沟通得透彻。 “林落归,这里是我家。”北斯暮突然说,语气特别无奈。 林落归认真地看着他,“所以呢?” “家里就我和你两个人。” “嗯……嗯?” “所以你认为我离家出走有什么用?” 林落归彻底沉默。 北斯暮叹了口气,“我虚岁十八,可以算是成年人。” “……哦。” 北斯暮叹了一气,“所以,我不像你这么幼稚。” 林落归:“……” 这人对幼稚的概念是不是有点误解? 他无辜失踪几天,不算幼稚么! 北斯暮在她的头上揉了一下,“别胡思乱想,做好你自己的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句话林落归琢磨了几分钟,才想明白其中的意思。 所以北斯暮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却故意不说实话溜着她呗== 和高智商的人打交道,真的得心力交瘁。 还有,北斯暮刚刚为什么要摸她的头! 是以一个十八虚岁的长者对比他少两岁的孩子的无奈的抚摸麽--! 周一去学校上课,林落归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班上很多同学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北斯暮,从她进来的第一步就感受到了。 同桌孙文静几次欲言又止,止到早读结束,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早操期间,林落归排在后面,依稀听到有人在议论北斯暮,说他父亲贪污被撤职查办,又说北父北母离婚也是因为这事尔尔,讨论得沸沸扬扬的。 后来是值班的同学过来提醒,一群嚼舌根子的人才暂时闭了嘴。 林落归往后面看了看,北斯暮不在队伍里。 她四处张望,终于操场对面的树荫下看到了北斯暮,班主任正在和他说话。 他们站得远,林落归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看得到北斯暮略略低着头,右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石头,手放进裤兜,偶尔点一下头。 一直到早操结束,北斯暮都没回到队伍。 早操解散后,林落归几乎是一口气跑回课室的,但见北斯暮趴在位置上,这才松了口气。 北斯暮似是察觉有人进来,抬了一下头,与林落归四目相对时还愣了一下,但须臾似乎又想明白了什么,继续趴下去睡觉。 林落归走回座位上坐下来,几番咬着嘴唇,低声说,“北斯暮,你会考期末考试,会和我们大家一起升级的,对吧。” 北斯暮没回应。 班里陆续有人走进来,林落归没再追问。 林落归记得,那是她在八班待过的最沉闷的早上。 虽然班里没有议论北家的事,但他们的探究的眼神时不时往北斯暮这里转,比在人家耳边嚼舌根子还要让人难为情。 起码什么话都放在明面上说出来,北斯暮还能有个像样的理由吼回去。 就连在林落归心里能称上八卦大王的孙文静,都安静地涂伏了一个早上,愣是一句话都不说一个八卦也不提。 不过让林落归意外的是,北斯暮一直很平静,照样在许之侠喊打球的时候跑出去。 后排的几个男生似是约好了似的,下课不是许之侠喊打球就是莫子良打球,连平时动身不动口的张尤和林海都也喊了,俨然做好了不让北斯暮趴下睡觉的机会。 他们一行人趁着下课争分夺秒地在操场上挥汗淋漓,然后打得汗流浃背的回来。几次被老师看见了,直接指着他们一堆训话,“距离期末考试还剩几天?你们伸出手指数数,屈指可数!怎么还不知道收心,一个个跳得跟个疯狗似的。”通常一句的收尾是:“北斯暮同学不用复习数学都能考满分,你们呢?” 这时候林落归总是忍不住小窃喜,因为北斯暮没有反驳这句话。 没有反驳,说明他参加期末考试的概率就越大。 这天放学,林落归和北斯暮照样推着车走出校园。 林落归纠结了好一会,看着北斯暮的侧颜,次次欲言又止。 北斯暮见她憋着难受,给了她一个台阶上,“想问什么。” “啊,问什么?”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太久,真没反应过来。 北斯暮撇她一眼,调整了一下背包姿势,“当我没说。” “别啊,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的。”林落归忙追上去,尽量掩饰自己的好奇心,用比寻常再寻常不过的语气问:“那个,早上班主任是不是找你谈话了?你今天怎么不去早操?” “这是两个问题。” 林落归气馁,“那你可以一个一个答。” “我为什么要答。” 呃,要不要用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打击她,这会让她觉得她被他耍了! 林落归不死心地问,“不是你让我问的吗?” 北斯暮漫不经心地回:“这是两回事。” 林落归:“……”果然还是被耍了。 他气死人的本事越发娴熟,而林落归惊奇地发现,自己被他的毒舌训了这么久,竟然还是一点反驳的能力都没提升。 “北斯暮,你真的没事吗?”林落归厚着脸皮追问。 没办法,这厮每天都是一种表情——面无表情,她也看不出他什么心情。而且他在课上不是做作业就是睡觉,下课又不着座地打球。回来倒是和林海他们说说笑笑的,但林落归总觉得他心里藏着事,偏偏她也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被外面的流言蜚语影响。 前面少年不为所动,在自行车上踩了几下,突然回眸看她一眼,一眼静默无言,只当嘴角轻轻抿了一下,直接上车,走了。 这是几个意思? 林落归在后面站着愣了几秒,咬咬牙踩车追上去。 part 138 离学校门口有段距离的一处拐口处,突然有几个混混从草堆里跳了出来,刷啦啦的就把北斯暮的路堵住了。 那几个人几乎都染着黄发,衣着不整,面色不善,有一两个口里还叼着烟。 北斯暮刚跳下车,那几人就围了上来。 其中一个还上手推了北斯暮的肩膀,北斯暮侧身躲了过去,余光往后撇,林落归正准备急刹车,终于在距离他们不到五米的地方刹住,小脸瞬间苍白得可怕。 北斯暮淡淡地眯着眼,示意她自己找地方躲好。 林落归摇头,小手紧紧握着车把,心里盘算着,如果这么加速骑车冲过去,是自己先翻身摔个狗吃屎,还是先把那几个人撞个脚朝天。 “之前看你还挺嚣张的,怎么这会嚣张不起来了?是不是你老子犯事进了监狱,你就成缩头乌龟了?哈哈哈……”带头的混混唬道。 “瞧瞧,现在怂得连拳头都握不起来了吧?之前打我们的架势呢?” “当过街老鼠的滋味怎样?听说你妈现在都躲到国外去了?你怎么没跟着去?是不是他们都只顾着自保把你抛弃了哈哈哈!” 那时候林落归才知道,北家在湛市的名声如此之盛,大抵是盛过招闲,以至北父快要倒台的消息都还是谣言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上赶着来对北斯暮进行嘲弄和挑衅。 那天林落归看到北斯暮站在他们中间,拳头紧紧握着,却迟迟没有挥出去。 林落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握紧拳头,她多希望北斯暮能将那几个人往死里揍。 那天昏暗的下午,东街的拐角发生了一件很大的打架斗殴事件,一群是街头混混,一群是学生。 是的,学生。 在北斯暮势单力薄以一搏多,林落归大喊救命差点被几个混混的拳头威胁的时候,张尤和许之侠、林海三个人突然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挥拳头加入打架阵营,后来是路过的居民看到后报了警,几个学生和混混都被抓进了警局。 此事固然还是闹到了学校去。 他们几个学生都还穿着校服,市一中在湛市算得名声赫赫,警察叔叔一看就了然,在问及他们事情经过的时候还无奈地叹了几口气,最后目光定在林落归身上,彻底的无话可说。 林落归这回倒没有置身事外的意思,把她和北斯暮一起关警局里,比放她回去能让她放心得多,起码她能把北斯暮看住,省得她脾气一来又搞个神秘的离家出走。 被关局子的时候,几个学生以打死都不肯说出父母是谁的气势在警局赖了一个多钟,尽和几个警察扯动扯西地磨嘴皮子,软磨硬泡了半天还是没能让警察叔叔对他们网开一面,最后还被警察叔叔的威胁吓着纷纷妥协。 比起让学校老师把自己领回去,他们更愿意让家长把自己带走。 那几个肇事的混混被关进警局里继续被审,在威胁恐吓辱骂学生这条罪责上,他们怎么也得留在局里被教育几天改过自新。 不过林落归和北斯暮还是在警局里待到了晚上八点,因为没人给他们作保。 北母在外面出差,北父和北斯戟都联系不上,林落归在北斯暮的眼神怂恿下承认自己是他的妹妹,几番下来,他们如愿成了没人认领的熊孩子。 约莫八点半,八班的班主任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那一瞬,林落归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快炸裂了,反倒是刚打完架的北斯暮雷打不动地坐在那里,一个眼神都没抬。 班主任在和警察协调,林落归弱弱地抬了一下头,不小心捕捉到班主任那一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倏地又把头低了下去。 隐约听到那个警察特别友好的解释:“虽然您的学生动了手,不过是其他人动手在先,他这也算是正当防卫。我们会对那几个孩子进行教育。不过您的学生……身手不错,就是下手狠了一点,也需要好好教育教育。” 班主任听得一脸难为情,不管警察说什么,她都点头,“我回去会好好教育他们的。”然后跟着警察去办理后续事宜了。 当时林落归就想,班主任为什么要说他们而不是他呢?难道班主任这样也能看出来她也动手了? 若论动手倒也不至于,林落归只是在北斯暮被揍的时候想骑车去撞人,但最后都还没冲过去,许之侠他们就到了,最后反倒没她什么事。 “北斯暮,你的脸没事吧。”林落归看他一直低着头,小声安慰,“要不待会我们去医院包扎一下,破相确实不太好。” 北斯暮缓缓抬头,表情淡漠,“林落归,你别说话。”一说话就破坏气氛的本事什么时候能改。 林落归:“……” 他的嘴角一片红,额角也受了点轻伤,不至于破相。 所以林落归聪明地没再说话,只是小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用一种特别殷勤的眼神安慰他。 北斯暮无奈扶额,“你想说什么。” == 林落归眨了眨眼,这个表示不够明显麽。 她在安慰他啊! “不要在意那些话。我妈说过,在乎自己在乎的,忽视自己不相关的,这样,我们既能对关心我们的人负责,也能让想气死我们的人先气死他们自己。”林落归特别认真地安慰他。 北斯暮动了动嘴角,神色无奈。 林落归继续说,“其实我觉得我妈说的就是一个意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你说是不是一个意思?” 北斯暮轻叹,“林落归,你闭嘴吧。”刚刚升起来的温暖就这么被你破坏了。 林落归:“……”她领悟得有错麽? 十分钟后,班主任走过来,视线在他们两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北斯暮身上,“有没有伤到哪?” 难得班主任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教训他们。 北斯暮摇头,“没事。”把书包拎在肩上往外走。 林落归怔了怔,忙跟在后面。 出了警局,班主任说,“今晚的晚自修我替你们请了假,你们就不用回学校了。不过就算在家,也要好好复习。”语气稍顿,视线再次落在北斯暮的脸上,“顺路去看看医生。以后遇到这种事就报警,别一个人逞能。” 北斯暮低低的嗯了一声。 班主任叹了口气,“家里远不远,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你们回去顺路吗?” 林落归忙点头,“顺路。不远。老师,我们可以自己回去的。” 班主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那你们路上小心。” 从警局回北家,骑车自然是不远的,不过车子在打架的时候都被摔坏了,两人只能推车回去,这一走就是四十多分钟。 回去的路上,林落归还买了一袋子的擦伤药,在少年无语的注视下很自然地解释:“你不是说我的包扎技术不太好麼,刚好,你给我练练手。”反正他不喜欢去医院,她也劝不了。 part 139 当天晚上十点多,北斯暮接了一个电话,是北母打过来的。 两人的通话没多久,不到两分钟的通话里面,北斯暮只说了两句话就挂了,一句是“嗯”,一句是“我会照顾好自己”。 他刚刚挂了电话,林落归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北斯暮,没事的,你还有我们。” 北斯暮站在那里,淡淡地望着她,嘴角微微抿着,似是叹了口气,“林落归,我没有这么弱。” 这是回家以后,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第二句是:“以后遇到这种事,你不要瞎掺合。拳头不长眼,你冲过来不仅帮不了我什么,还会影响我的发挥。” 林落归:“……”他还想把自己的拳头发扬光大不成 回房间之前,林落归突然对三楼喊了一句话,“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用得也挺好的。” 当时北斯暮躺在床上,本还沉重的心情,听完这句话后,莫名觉得心情还不错。 第二天上课,林落归本以为会和上次一样要站在全校师生面前接受校长大人长篇大论的批评教育,连检讨报告她都连夜赶出来了,结果她瑟瑟发抖了一个早上,人校长压根留没提这件事。 早操解散前,校长突然拿起麦,表情一如既往地严肃,“最近学校里有一些流言蜚语传得挺凶的,但大家别忘了,我们是学生,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学习,把成绩提上去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同学们还是打起精神好好复习迎接一个星期后的期末考试,耳朵别伸得太长,同时也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道听途说就跟着嚼舌根子,三人成虎知不知道?老师们也要做好本班的监督工作,如果被我,或者我们的值班老师听到你们跟风的胡言乱语,影响我们的校风校纪,我们必定严惩不贷。” 台下同学们一阵唏嘘,知道内幕的都往八班这边望,不知道内幕的左顾右看,最后也从众地把视线转到了八班来,都定在北斯暮身上,不过谁也没敢开口说什么。 林落归当时就想,比被喊到台上念检讨更严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早操解散后,班里和北斯暮关系好些的几个人都溜到北斯暮身边去了,几乎把北斯暮堵得那是一个严严实实。 许之侠打头炮:“暮哥,昨天那一架干得真爽。”默不作声地就把一行想看热闹的学生瞪散。 “昨天这么好的事居然没带上我。”莫子良轻哼。 班主任走过来,指着他们,蹙眉道:“你们几个又想做什么!” 许之侠忙笑着缩脖子,“我们在商量打球战略。”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打球。”班主任疾言厉色,“立刻给我回班里复习去。” 几个男生忙点头,相互推挤着往教室走。 走远了些,许之侠还不忘调侃莫子良,“听说你昨天去泡妞了,哪家孩子这么倒霉被你看上了?” 莫子良一拳头揍过去,“别乱说话。八字都还没一撇。” 张尤:“呀哈,这么说你们俩还真有一点了?” 许之侠:“说不定连一点都没有。” 莫子良:“……” 林海跟着笑了几下,拍北斯暮的肩膀,“暮哥,头上的伤包扎得挺好看的,是不是小乌龟帮你包扎的?” 旁边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往林海和北斯暮脸上瞧:“暮哥,你这是已经把小乌龟拿下了?” 北斯暮没留瓜,把林海的手拿开,兀自走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 许之侠:“刚刚戏太过了么?” 莫子良:“不对啊,我觉得演得都挺好的。” 张尤和林海:“……” 林落归安静地走在后面,有点替他们的智商感到捉急。 北斯暮是谁,如果这点小把戏他都看不出来,那他数学能考满分?他上课睡觉还能考进全年级前十? 走到教室楼的时候,班主任突然喊住了林落归。 林落归以为班主任是秋后算账来了,一度紧张得连打招呼都不太利索。 “别紧张。”班主任竟有点哭笑不得,“昨天的事你们虽然也有错,但也都收到了惩罚,都过去的事,老师不会揪着你们的尾巴不放。” 林落归浅浅地笑了一下。 班主任说了几句话,林落归后知后觉地听明白,班主任找她谈话的主要目的是让她帮忙监督北斯暮参加期末考试的。 期间还聊到了最近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北家下台之事,不过班主任提的很隐晦,林落归点头也点得很有分寸,两人相互藏着掖着聊了几分钟,直到谈话结束,班主任果真没再提昨天的事。 上课打铃,林落归晃着脑袋走回课室。 刚进门,后面突然传来许之侠一声惨痛人寰的叫声,走廊上的人都回头往那看,林落归也转头看。 几米开外,许之侠正捂着腹部嗷嗷地叫痛,林海和张尤两人忙后退一步,对着一群目光摇头罢手,表示罪魁祸首不是自己。 唯有走在前面的北斯暮一脸淡定,“再跟着我,下场和他一样。” 一群男生便默默地散开了,旁边看戏的也都迅速转头,生怕惹火上身。 北斯暮愈走愈近,林落归下意识定在那里动弹不得,直到他忽视自己走进课室回到位置上,林落归才松了口气。 难怪班主任会把这种监督他考试的任务交到她手上,这明明就是一个烫手的香芋啊==刚刚她还窃喜不用上台念检讨了。 林落归抖了抖肩膀,慢慢地走回自己的位置,莫名觉得如芒刺背。 如果北斯暮知道她和班主任的‘秘密口头交易’,会不会也对她动粗? 不是她多想,实在是,北斯暮最近的拳头活跃频率太强了== “落归,你没事吧?”孙文静凑过来,“刚刚看到你和班主任在说话,你不会又做什么坏事被抓包了吧?” “哪有!”林落归脱口否认,说完才发觉自己的语气太急,忙故作镇定,“我没有。” 孙文静撅了噘嘴吧,“口是心非。” “我没有。” “那你心虚什么。” 林落归极力镇定,“我没有心虚。” 孙文静笑笑,一副我都明白,就是不说破的模样,让林落归特别想把她屏蔽。 大课间,周野跑了过来,第一句话就鸣惊了班上的所有人:“小落,听说你和暮哥昨天进警局了?” 林落归无奈扶额,是真想在那丫的嘴巴上扇一巴掌! “又来一个嗑瓜子的,想吃我们的拳头不?”许之侠喊。 周野见林落归使劲地瞪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忙干笑道,“我就说嘛,昨天进警局的明明是一些混混,怎么可能是你们。” 话毕,班上嗑瓜子的同学眼睛瞪得更大了。 林落归心里默念交友不慎,忙跑出来把周野拉到一边,“周野,你丫到底想做什么!” 周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就是想,安慰你们。这几天我太忙,都不知道你们发生了这么多事。” part 140 “那我还真得谢谢你。”林落归懒得翻白眼,“还有没有事,没事我回去了。” “别啊。”周野把她拉回来,似是察觉到一抹犀利的目光,下意识把手松开,往后一看,北斯暮正往厕所方向走。 周野:怎么觉得心头一股凉飕飕的风在乱蹿。 林落归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有事说事。” 周野无语,“几日不见你脾气见长啊……” “……”林落归作势往回走。 周野忙喊,“说事说事。这不是快放假了嘛?我就是来问问你想订什么时候回去的车票。毕竟靠近新年,车票紧缺。” 林落归蹙眉,“我们才两个多钟的车程,也要抢票吗?” 周野:“这倒不是。” “……”所以他风风火火地跑来这里是耍她的? 周野察觉某人的怒火,忙往后退,干笑道:“我就是来问问,暮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家,我得算好日子,如果他也和我们一起回去的话,那我寒假工就推了。你也知道,像我这种有能力又有力气的打工仔很抢手的。” 林落归翻了个白眼,“都快考试了,你还想着打工。” 周野唏嘘,“我这是自食其力,独立自强。你不懂。” 林落归眼挑黑线,“你的意思是我不独立,我不能自食其力了?” 周野嗯了一声,“你难道不是吗?要不是有暮哥,你不还得啃面包吃泡面?” 林落归:“……” 这丫就是来气死她的== “林落归,上课了。”北斯暮淡淡的声音传来。 林落归侧身回了一句哦,直接忽视周野,走进课室坐下。 周野凑在窗头,“小落,你不问,我可帮你问了。” “……”林落归满头黑线,“滚。” 周野笑了笑,朝八班几个看过来的女生招了招手,在林落归拿起课本威胁时忙缩头就跑。 孙文静说:“这时候怎么轶歌就不在呢。” 林落归深以为然,“没事。待会我找轶歌哥打报告去。”只有宋轶歌能治周野的一切不正经。 “我听说轶歌也在那家餐厅做服务员。”孙文静满身八卦味儿。 林落归啊地愣了几秒,“什么时候的事?这么说,轶歌对周野,是真的啊?”莫名感觉学校越是禁止早恋,学生们就越要挑战。 这种叛逆感,总是容易叫人莫名兴奋。 林落归偶尔也会想,到底自己是被这帮人带坏的,还是本来就藏着叛逆的因子,之前碍于学校的压力才没敢爆发。 “昨天张瑾安偶尔撞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孙文静面色迟疑。 林落归还想追问,后面的北斯暮用脚往前踢了一下,她转身,“怎么了?” “你太吵。”头也不抬。 孙文静立刻挪回自己的位置,三秒进入做题状态。 旁边说话的几个同学,也都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林落归:“……” 班里说话的人这么多,他为毛只管她一只! 正想反驳一句,但见他在做物理题,还是算了。 心里想着周野刚刚的问题……其实,让北斯暮和他们一起回湖口镇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他也能散散心,不至于被那些乌烟瘴气绕得喘不过气,到时候动拳头都未必有人帮着劝,万一又受伤了,估计也没个帮忙上药的。 似是想起了什么,林落归又往后看了一眼,在北斯暮抬头的时候忙扯了个掩饰尴尬的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错,不错。” 北斯暮:“……” 林海和孙文静相互看了一眼,也特别无语。 周五下午,张阿姨终于从老家回来了,还带来了不少的特产。 林落归对吃的基本不挑,送上嘴的免费食物能吃就吃,从下课回来到现在,几乎窝在沙发上边看书边嚼薯片,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解决了一大半。只是手还是没能安分下来,下意识地伸手继续抓,抓到就往嘴里递。 连续打了两个饱嗝之后,手终于抓了个空。 林落归抬头,(0_0)? 刚刚明明还有紫薯片的。 继续伸手。 只是都还没碰到外面的袋子,那紫薯片就被另一只手给捞走了。 林落归抬头,看到某人手里的袋子,皱着眉头,“我还没吃够。” 北斯暮照样把紫薯片塞到冰箱里,“不是你一个人的。” 林落归摸着略为圆滚滚的胃,没好气地回,“那我也没说不让你吃。” 北斯暮走回沙发上坐,见林落归的手又在拆桌子下面的袋子,脸色黑了一层,“林落归你是猪吗?”边把她手里的东西抢过来,“不准吃。” 呃…… 林落归发飙,“凭什么不让我吃!” 北斯暮把袋子抬高,“猪都吃得比你少。” “那猪也没我这么高。”林落归继续抢。 北斯暮气结,“林落归,拿抹布把桌子擦一遍。” “凭什么!”林落归理直气壮地吼完才发现,桌子上,地上,桌角边,好像都是她吃紫薯片时候不小心留下来的碎渣,默默地咽了口唾沫,“那,我吃了再打扫行不行?” 北斯暮再次用看猪的眼神审视她,“现在就去。” 然后拎着袋子放冰箱。 林落归无语地瞪他,不情不愿地去厨房找抹布。 有本事把冰箱上个锁,不然她待会打扫完碎渣继续翻冰箱。 但,林落归还是低估了某人的看食能力。 北斯暮还坐在客厅,虽然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但每次林落归想靠近冰箱,他的头就会不动声色地抬起,淡然的目光打在林落归的脸上,无声的威胁凌迟着她的四肢,最后她还是不得不从冰箱边缘走回来。 瞧,这把锁比真锁还结实几倍! “林落归,你知道你为什么没脑子吗?”北斯暮突然问。 林落归下意识地正襟危坐,“为什么?” 说完就想打自己的嘴巴。 她为什么要追问这种无聊并且有损智商的问题? “因为你吃的和猪一样多。吃太多,多余的垃圾来不及消化阻碍了你的细胞发育,尤其是像这种垃圾食品,吃多了会影响你的智力发育。”北斯暮说得特别正经,“好好想想你为什么是个路痴,又为什么经常丢三落四,为什么做过的题反复错,背过的句子准备好的知识点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说完低头继续看书。 林落归独自愣愣地反思了几分钟,竟然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然后,特别傻地问了一句,“所以,这就是你从来不吃这些垃圾食品的原因?” 北斯暮点头,“嗯。”这孩子还挺容易忽悠的。 林落归:“那你吃什么长大的?” 北斯暮:“……” 北斯暮后面就更头疼了,因为林落归揪着这个问题追着问他吃什么可以长智商。最后他忍无可忍,只能合上书,上楼梯逃回房间,不见不听不扰。 然而五分钟后,北斯暮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林落归虽然没脑子,但没傻到那种程度。 他轻声开门走出来,往下看,果然看到林落归抱着袋子啃瓜子。 那得意的气势,在她的后脑勺上都能展现得淋漓尽致。 “林,落,归!”少年咬牙切齿。 林落归倏地坐好,往后一瞄,干笑一声,立刻把袋子收好放进冰箱,然后跑回房间。 part 141 那件事之后,张阿姨没再带回过什么特产,就连那天放在冰箱里的特产都莫名消失了。 林落归嘴馋的时候问起,张阿姨面露为难地说,“小暮好像不太喜欢这些特产,让我带回去了。不过你要是喜欢,下回我偷偷给你带。” 林落归恍然大悟般点头,“那,不用了阿姨,我,我想起来,我最近减肥呢。”如果偷偷吃零食被某人发现,一定会有一万个质问在等着她。 算了算了,她还不想被他那张毒舌毒害,怎么也得等考完试再说。 考试前天,林落归突然就感到了压力。 明明之前复习时候状态还挺好的,现在碰到一道不会解的题,脑子突然就乱成一麻。脑子越乱,错得越多,最后连书都看不下去。 林父林母也知道自己女儿考试前会紧张到睡不着,这两天一到点就会给她打电话开导,每次林落归自己还没意识到那是紧张,听他们一说,莫名的……更加紧张了。 已经晚上十点半点。 平时林落归都是这个点上床睡觉的,但考试越接近,她睡下的时间就越晚,昨天熬到了十二点半,但实际上睡着,怎么也得是一两点以后。 去客厅泡了杯牛奶,林落归坐在客厅沙发上走神,没有察觉有一个人也坐了下来,待她端牛奶喝了一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杯子是温的。 她抬头,看到了北斯暮,“你怎么下来了?” 北斯暮瞥了眼她手里的杯子,“以后喝牛奶,用温水。” “我以为你睡了。”还不是怕煮水吵醒他。 北斯暮指了指厨房,“保温壶里有热水。” “……哦。”她忘了张阿姨已经回来上班了,平时张阿姨都会在那个保温壶里存热水的。 “不要紧张。放平心态考。”依旧是平静止水的语气。 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林落归嗯了点头,把牛奶喝完。 北斯暮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准备上楼。 林落归在后面喊了他的名字,“你明天,会去考试吗?” 北斯暮身形微顿,“我去考试,你会不会更紧张?” 呃==这是什么逻辑。 “我以为你会怕被家里拿来对比。”北斯暮说,嘴角微翘。 林落归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开玩笑。 “喝完牛奶就去睡吧,临时抱佛脚没用。”少年又恢复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林落归特别不爽,但又无可奈何。 回到房间,林落归才想起来,北斯暮是开玩笑了,但他没给她回答啊! 所以明天他到底去不去考试呢? 不过很快林落归就知道答案了。 半夜十二点十分,北斯暮突然敲她的门,她忙把台灯关掉,慢慢地摸去把灯打开,然后开门,故作刚醒状,“有事吗?” “我明天会去考试。”少年用一种告知的口吻,视线往里面转了一圈,“早点睡。”然后走了。 林落归愣了愣,心情复杂。 所以他为什么要在这个点来敲她的门==明明让她早点睡的。 就不怕她睡着了被他吵醒吗? 虽然她当时也没听。 后来偶然的某一天,北斯暮不经意提起那天晚上的事,用一种特别无奈的语气,说:“还不是怕你半夜胡思乱想睡不着。实际上我没想多,因为你确实没睡着。”当时林落归就反驳:“我那是没睡,不是没睡着。”少年漫不经心地笑,“在我这里,就是一个意思。”林落归干脆不反驳了。 考试三天,是一段琢磨人的过程。 每次从考场里出来,林落归总觉得心情更加沉重了,所以每次听到旁边同学对答案的声音,她都是一副见鬼了模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紧逃离。 跑到楼下,总能看到北斯暮站在树荫下等她的背影。 北斯暮单手插.进裤兜,一只手提着挎包拎在肩膀,这好像是他特定的站立姿势,有点懒散,又叫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他站得还特别笔直。 林落归远远看着他的背影,有时候会想,如果他换上军装戴上军帽,肯定特别像一个正经的军人。 “站在那里干嘛,发花痴?”少年突然回头,嘴角懒懒地翘起。 林落归在脑瓜子里打了个激灵,淡定,走过去,“好像我们学校的帅哥确实挺多的。” 北斯暮:“……”真想把那丫头的眼睛给蒙上。 两人在学校走,总会遇到几个过来打招呼的。 没办法,北斯暮的同学太多,低调不过来。 此前北斯暮几乎承包了每一届高一的校草,现在在前两界高一里面还风风火火地高调着,像这种高一高二高三同时考试同时放学的情况下,北斯暮和老同学偶遇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一百。 于是每次有人过来打招呼,林落归都保持端正的四十五度微笑,笑着笑着脸都要僵硬了,最后也没看懂那些人打完招呼后还特意看着她挤出一抹笑意是什么意思。 “北斯暮,我怎么觉得他们的笑,很奇怪?”林落归戳了戳自己的脸,生怕还没被冻僵就先被自己笑僵了。 北斯暮淡淡扫她一眼,两人站在一起的高度,勉强让他的下巴往下倾斜四十五度,“有吗?” “嗯。有。”林落归非常认真地点头,“有种姨母笑。” 北斯暮略沉默片刻,“男的呢。” 林落归抿了抿嘴,还是笑了,答:“姨父笑。”所以看起来才会这么滑稽。 对的,滑稽。 刚刚怎么就没想到这个词呢== 北斯暮淡淡点头,“这就对了。” “嗯?”林落归仰头看他,“什么对了?” “没什么。”北斯暮加大步伐,“最后一门英语,你都准备好了么。” 听到这个,林落归的表情一下子就焉了,“没有。” “那你还敢开玩笑。”声音渐远。 林落归忙跑上去,换上一副特别狗腿的笑容:“北斯暮,你考英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技巧?我每次紧张都会忘词,有时候听着觉得挺熟悉的单词,莫名其妙就忘了什么意思了。最后音频都过了我还没反应过来。” 北斯暮:“很正常。” 林落归:“嗯?” 北斯暮:“你脑子笨。” 林落归:“……” 北斯暮:“而且,名副其实。” 林落归:“你还是别说话了。” 北斯暮扯了个浅笑,“乌龟,就得先学着怎么走,再跑。” 林落归翻白眼。 就知道他那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中午吃完饭,林落归立马翻出英语书背单词,一直到一点半都还在紧张,根本睡不着觉。 反观北斯暮……他就跟平时上课时候一般,完全没有一点考期末的波澜滚动。 这大概也许应该,也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吧-=。 下午应考前,北斯暮还是伸手把就要走进考场的林落归拉了出来,“不用太紧张,和平时做试卷一样保持正常心态就好。考听力的时候就当对方在和你沟通,不要一个一个单词的纠结。一次想不起单词怎么拼,先用中文记下来,前后文联系理解。” 林落归听完,愣愣地点了点头,“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part 142 “准考证,签字笔,铅笔,橡皮擦,涂改液。”北斯暮说得很缓。 无比好听的声音,像钢琴上的跳节。 林落归往包里翻了翻,“好像都有了。” “还有重要一点。” “嗯?”林落归立马严肃起来,“还有什么?” “带脑子。”北斯暮提着挎包走了。 林落归诶地点头,立刻又翻包。 几秒后抬头,特别想骂人。 拉上书包拉链之前,她还往少年走远的方向龇牙咧嘴了一会,最后被从考场走出来的尹木看到……她立马调整表情,微笑。 哪怕尴尬得恨不得立马把脸藏起来。 后来尹木还是笑了。 “这是你用来缓解考试紧张的办法吗?” 最后林落归是听到尹木这么说的,显然,她现在莫名地更紧张了。 该死的北斯暮,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总是在箭已上弦的时候说,不知道消耗这种方法是需要脑子的吗? 嗯==她今天是带脑子出门的吧。 下午五点二十分,铃声响起,最后一门考试结束。 等试卷被收走,已经传来几声解放了的释放欢呼,阵势和他们当年中考结束的时候差不多。 原来不是只有中考高考结束才会这样放纵自我,每一场考试结束,都是一段短暂的压抑释放啊-- 林落归收拾东西出门,宋轶歌不知从哪个地方跳了出来,“落落,我们一起去吃东西吧?” “啊?不是还要回自己班里吗?好像还有一节班会课。”林落归往楼下看,在搜索北斯暮的身影。 宋轶歌特别不爽地把她的脸掰正,“林落归,几日不见,你都见色忘友了。” “呃……”林落归把她的手拿开,“你这几天一直不见人影,还好意思说我。” 宋轶歌轻咳,“我还不是去打工了嘛。” 林落归信她才怪,“你是缺钱的人吗?” “那我大手大脚,偶尔输出太多,没办法啊。”宋轶歌微微一笑,而且一笑就是那种让人舍不得怀疑的那种。 名副其实的校花。 林落归翻白眼,决定放弃逼问。 这绝对不是被宋轶歌的颜打败的,而是宋轶歌总是有说不完的理由,有时候合情合理得连林落归和孙文静联合起来都打败不了。 这时孙文静也从课室里出来了,头一低,滑溜地从她们两人中间挤开,“我刚刚听到你们在说打工的事。轶歌,你是不是拿工资了,走呗,一起去输出。这样大手大脚的机会千万别放过,如此你就有理由继续赖在餐厅里打工了。” 林落归默默抬手给孙文静点了个赞。 宋轶歌:“……班会结束后楼下见。”说完就跑了。 麻溜麻溜的,典型的风一样的女子。 林落归问孙文静,“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他们俩有猫腻的?” “不知道。”孙文静的脸上抿着诡异的笑,“不过我确定的是,一定比你早。” 林落归囧,“凭什么!” 孙文静:“你不是小乌龟嘛?全世界能比你反应更慢的,应该只有蜗牛了吧。” 林落归呵呵一笑,“也许你就是那只蜗牛。” 孙文静笑得比她还灿烂,“那你也得先承认你是一只乌龟。” 林落归:“……” o(╯□╰)o无力反驳怎么办! 孙文静继续说:“你知道蜗牛和乌龟比,输在哪吗?” “这种愚蠢的问题,不想回答。”林落归打算不予理会。 “是大小。”孙文静哈哈地笑,“你连这么愚蠢的问题都答不出来,指不定你就是那只特殊的乌龟。连蜗牛都比你爬得快。” 林落归蜷起小拳头,“孙文静,哪里跑!” 孙文静拔腿就跑,“都说了你是乌龟了你还追我。” 前面楼梯走着的林海突然回头,一眼捕捉到了孙文静,“暮哥的小乌龟你都敢惹?” 孙文静:“……” 林落归:“……” 回到课室,几乎每个同学都在对答案。 连最不在乎成绩的许之侠和莫子良都缠着北斯暮问了一路,林落归捂着耳朵走在后面,不知被孙文静扯了多少下,前面许之侠和莫子良问完一句,孙文静就在她耳边重复一句:“这道题你选了哪个答案?”,都快把她逼疯了。 然而这和班会上班主任要说的问题比起来,实在是轻如鸿毛。 “接下来的一个一个多星期我们还要在班里自习,下学期的课本会提前下发,大家可以提前预习。等所有科目的成绩出来,我们会召开一次家长会,你们也要提前和家长们沟通,等家长会结束,每个人都要提交一份文理分班意愿。” 文理抉择,就这么突然地提前了。 大家议论的重心从考试答案转到了文理选择上,怎么也停不下来。 林落归隐约听到林海和许之侠他们在聊文理的事,期间还问了北斯暮几句,不过北斯暮都没应,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没有结果,也就放弃了。 “落归,你不是已经决定好选理了麽,怎么还这样忧愁。”孙文静眉眼纠结状,“现在该忧愁的是我。” 林落归抬头,“你不是选文麽。” “是啊。”孙文静叹息道,“可我舍不得你。” 林落归故作起鸡皮疙瘩,“孙文静,你能不能别这么,戏精。” 孙文静嘻嘻地笑了出来,“你不会因为感动,改选文了吧。” “这倒不是。”林落归眯着眼睛挑逗她,“事实上,我也还没决定。” 孙文静:“……” 本做好打算选理的北斯暮:“……” 自北家出事后,不少同学来班上挑衅了几次,不过之前学校管得严,此事被压着嗓门般被平息了下去。 然这段时间考完试,大家都无心学习,忽而就把重心重新归咎到北家的各种谣言,尤其不知是谁传出北父不日后就要被开庭宣判的消息,上门挑衅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更加肆无忌惮了。 好在班里的男生很团结,许之侠和林海、莫子良和张尤双双组织了两大队,每次挑衅者来叫架,他们就分头去吓唬。 至始至终,北斯暮都没当回事。 每一个挑衅者上门,他的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只有许之侠差点和人闹起来的时候才会走出教室,冷淡地对那人说一句,“如果你敢动他们一个手指头……”旁边的同学倒吸一口气,以为战场的高潮要来了。那几个挑衅的同学也都吓得挺直腰背准备应战,连林落归都吓得站出来拉北斯暮的胳膊,结果北斯暮只是淡淡地留了句:“放学后,操场见。”一众唏嘘,草草散去,最后的战火自然不了了之。 那次放话,那些挑衅的人都没当真,许之侠和林海却当真了。 几个人偷偷准备好了作战武器,一下课就跑到操场占领重要地势,还商量好了多种作战策略,准备一招制敌,怎么也得赶在学校领导到来之前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四脚朝天。 结果那天一直到晚上,都没一个来应战的。 后来当晚值班的老师发现八班的课室严重空缺,第二天还点名批评了逃课的几个,罚他们打扫课室卫生,一直到这学期结束。 part 143 起初班里的人瑟瑟发抖的,以为班上的男神会和那些挑事的大干一场,但每次的结局都能出乎意料。 因为许之侠他们次次都能在老师赶来之前收好爪子装委屈装可怜装弱势,让老师的训话无处安放,最后顺利被他们转移了怒火,把那几个上门挑衅的人拎到辅导处教育,不知让那挑衅者吃了多少亏,几次之后,就没什么人敢上门挑衅了。 八班也终于落得一阵清静。 距离放寒假还有三天,各科的成绩几乎都出了,虽然最后的成绩单没有公布,但出成绩了的各科科代表在帮老师整理试卷时总会多个心眼,趁老师不注意的情况下用手机拍下成绩表,部分学生的成绩隐隐约约的就被传开了。 毫无悬念的是,北斯暮这回数学满分,此外物理满分,化学满分,生物和地理班级第一,连政治、历史分数也都挤进班级前十,总分拿下全年级第一已经不在话下。 这等逆天的成绩排行,让林落归一度觉得自己中了头等大奖。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能和北斯暮同个学校,更待在同个班,还是他亲自辅导的第一个学生,此等光荣让她不免得意的同时,也特别的压力山大。 物极必反,这个道理她深以为然。 不然为什么每次北斯暮的各科成绩出来时,许多同学的目光总是往她脸上瞟一瞟,难道他们觉得以她的智商能把北斯暮的智力全部继承? 这和上天入地的难度,一样的不可名状吧。 自习这些天不用上晚修,晚上的时间就这么闲了下来。 偶尔宋轶歌和孙文静会过来找林落归出去嗨,不过林落归常以怕冷为由拒绝了。 实际上,她确实怕冷。 在自个的的房间里,林落归常常裹着棉衣,晚上出房间不仅穿棉衣还得套个被子,就那样盘着腿在客厅沙发上看剧,立得跟个小山丘似的。 每次被北斯暮下楼瞧见,两人都要干愣一阵子。 气氛无比尴尬,连屏幕里传出的笑声里的欢愉都要变质成滑稽。 好在少年只是皱皱眉头就走了。 林落归继续瑟瑟发抖地看剧,遇到低潮剧情觉得无聊的时候就去翻冰箱,有吃的就拿,只要不变质吃不死人就无所顾忌。 “林落归,你的口水都快掉被子上了。”北斯暮忽然悠悠地现在后面。 林落归被吓得猛咳几声,倾斜身子转了四十五度,北斯暮正笔直的现在玄关处,眉头皱得别样深。 “哪有!”林落归胡乱地擦了擦嘴,又砸吧了一下嘴角,回头,少年已经走了过来。 她下意识正襟危坐,把零食放好,后臂甩开碍事的被子,往垃圾桶边拍了拍手,确定再无碎渣,才抬头,“我待会会收拾的。” “你是猪吗?”一如既往的嫌弃。 猪能被你如此挂念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林落归嘴角微僵,挤出微笑,“被您认定成猪的这种生物,并不丢人。” “……”北斯暮嘴角抽了抽,“现在去拿拖把。” 这个洁癖精…… “好嘞。”好汉不吃眼前亏,林落归才不要给他毒舌的机会。 等林落归把客厅收拾好,再去放好工具跑回来,电视已经被关掉了。 林落归讪讪地笑了笑,把零食放好,回身,再笑,“晚安。” “回来,坐。”少年冷不防地开口。 林落归刹住脚,“干嘛?” 对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看着背影,气势也还在,起码能把林落归压得一个彻底。 林落归算看出来了,在他的命令口吻面前,多余的话就跟放了个不响的屁一样没用,臭气冲天先熏死自己,最主要的还是没面子。 不情不愿地走回去,林落归还不忘把被子拉过来,等坐好了,才问,“什么事。” “选好了吗?”北斯暮淡淡开口,丝毫不被她的不快语气影响,“选文还是选理。” 林落归愣了半秒,有点想骂人。 想骂自己,太怂气。 想骂这樽大佛,屁大点事,非要用这种严肃的不予置否的命令说出来! “还没想好。”林落归回,想了几秒后,盯着他的脸反问,“你呢?” “我建议你选文。”北斯暮自顾自地说,“你的反应不够敏捷,思维也不太周密,脑子运转也不太灵光。综上几点,我建议你不要选理。” 林落归:“……”这丫又是来教训她智商的。 北斯暮直接忽视她的不满,“有问题?” “是,有问题,很大的问题。”林落归站起来,哼道,“你又不是我爸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北斯暮轻怔,“我只是建议。” “建议也不行。”林落归愤愤地走回房间,气打无处来。 其实她已经想好了的,她想选理。 可刚刚北斯暮的话,把她那点自信心都给敲打没了。 次日,成绩公布了,成绩排名表每人一份都发到了学生手中,为后天的家长会做准备。 北斯暮拿了年级第一毫无悬念,而林落归,总分勉强进了班里的前二十。虽然两人的落差比较大,但相较以往,林落归还是进步了。 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林落归就开始比对文理各科的分数排名,果然就和北斯暮意料的那样,选文是她最为理性的选择。 “落归,你怎么了,你不是进步了吗,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孙文静问。 林落归摇头,趴在桌子上画圈圈。 孙文静也趴下来,“那你决定选文选理了吗?”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知道。”林落归闷闷地站起来。 孙文静直起身子,“你去哪?” “厕所。”林落归头也不回。 “厕所不应该走后门吗……”孙文静话说一半,默默地看到北斯暮抬头看了林落归的背影,忙刹住嘴,也跟着跑了出去。 林海嗅到了猫腻,“暮哥,你家小乌龟又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她今天故意躲你似的,你不会欺负人家了吧?” 北斯暮微微侧目,林海眉头突跳,立刻在自己嘴巴上划了条拉链。 太难了,一猜一个中,给他一点掩饰的过渡期都没有。 成绩出来后,学校给高一生放两天的假,也好让家离学校远的同学和家长缓和的时间。 林父林母接到女儿说要开家长会电话后次日就赶过来了,这次还带了点行礼,打算在湛市这边住几天,等林落归放假后一起回家。 虽然北家很大,但北父北母不在家,就算林父林母和北父北母的关系再好,也不没好意思就这样住进去。林落归正愁着给林父林母找哪家宾馆住下,周野骑着共享单车飞奔而来,说已经帮二老定好了房间,直接过去就能住。 林落归为此深深感叹,有这么一个哥哥,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林父林母在这边住,林落归也不好继续赖在北家,当天收拾好行李也打算搬去旅馆。她的行李不多,一个行李箱和一个袋子就能打包,平时穿的都是校服,衣服啧特别容易整理,不出半个小时留收拾好了。 part 144 林落归心里正感叹着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和这间客房再见时,北斯暮地声音突然传来,“都收拾好了?” 林落归心跳漏了半拍,强装镇定,“收拾好了。” 她心虚什么==! 不就是舍不得他家的客房吗? 这点出息。 “我送你。”北斯暮走进来,帮她把行李箱拉起来,右手拎走大袋子。 林落归跟在后面,“北斯暮,我爸妈想请你吃饭。” 北斯暮脚步微顿,稳步转了个弯,“理由。” “我在你家赖了这么久,请你吃饭是应该的。”林落归规规矩矩地答。 “如果是这个理由,一顿哪够。”北斯暮回得不假思索。 林落归郁闷,“那你想吃几顿。”在她家不也赖了一个月,还吃了她家一个月的饭呢。 “你以为我是你?”更加不以为意的语气。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我吃的没你多。”北斯暮无奈地做着解释。 林落归的无语再次被定格,“北斯暮,你一天不骂我是猪你就不爽是不是?” 北斯暮挑眉,“……你自己说的。” 林落归:“……” “林落归,你知道你为什么记性不好吗?”北斯暮帮她把行李放上车后箱的时候突然问。 林落归以为他又要骂自己猪脑袋,索性不搭腔。 不过这并不影响北斯暮的自问自答,“因为你吃东西从来不挑,体重长了身高长了,就是没长记性。” 林落归:“……”他想说的只是最后一句话吧。 送林落归上车后,北斯暮重重关了车门,走到前面和司机说了几句话,把车费付了,却没上车。 车子发动的时候,林落归有种莫名的心慌。 就像从军训基地离开,教官笔直地站在车子起发点,和车子的距离越来越远,从此往后他们彼此的生活平行且不再有相交点。 车子转弯前,她还是忍不住回头往后看了。 透过车子后面蒙了够厚一层的玻璃,北斯暮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淡出她的视线。 北斯暮目送她坐车离开,车子转弯消失他都还没转身。 是礼貌的相送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出租车开走后多久他才走?还是车子转弯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很多问题莫名其妙地冲刺脑间,徘徊不去。 后来林落归懊恼地发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无聊的事上纠结了这么久。 北斯暮说她不长脑子,可她的脑容量应该长了吧,不然在这种即将开家长会而要面临林母七七四十九种问候的紧张情况下,她还能腾出心思来整理这种奇奇怪怪的胡思乱想? 晚上周野带林父林母去了家中餐厅吃饭,美言说是给他们接风洗尘。 林落归听着连翻白眼,毫不客气地笑他,“周野,你的语文不及格也是有道理的。” 周野倒不介意,只是嘿嘿地笑,“那还真对不住,我这次的语文及格了。” “你们老师真好。”林落归一本正经地分析,“肯定是看在家长会在即,给你送了同情分吧。是不是?” 周野揉了揉鼻梁,不再搭腔,转而对林父林母表亲热。 那热情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周野才是他们二老的孩子。 林落归默默退到一边,拿起菜单看。 “我已经把菜点好了,都是你和林叔叔林阿姨喜欢的。”周野往这边瞄了一眼。 林落归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握菜单的手不自觉地僵硬了几分。 没几秒,果然传来林母的搭话,“小北是不是一会要过来?多点几个菜也好。” 林落归:“……”您老真是火眼金睛,她不过翻翻菜单都能被她看出此等猫腻。 “暮哥也过来吗?”周野看向林落归,意思在问北斯暮是不是改变意思了。可林落归没给他回应,他只好开口问,“那暮哥知道是三楼吗?要不我下去接一下他?” “他有事,不来了。”林落归说得特别淡定。 总不能说北斯暮是因为不赏脸才不来的。 偏林母不信,还说,“你是不是又和小北闹了?都在人家那里赖了一个学期了,也不知道好好感谢他。” “你也知道我是赖在家人那里的。”林落归纯属是接茬。 林母瞪她,“赖你不也赖得好好的?” 林落归无语地抿了抿嘴巴。 她似乎忘了,在林母那里,脸皮根本就没有薄厚之分。 林落归无奈地叹了叹,默不作声地把碗筷外面的包装拆开准备洗碗,开启左耳进右耳出的聆听教诲模式。 “现在还早,这里离北家不远吧,要不打个电话过去让小北现在过来。反正菜还没开始上,我们再等等。这孩子一个人在家,挺可怜的。”林母碎碎叨地说。 林父自然不反对。 见林落归没什么反应,又瞥见林母有火山爆发的预兆,林父忙上脚往林落归那里踢过去,“落落,你有人小暮的电话吧,打电话问问,你就说我们也刚刚出发,时间刚刚好。” 林落归摇头,“我不。我当面邀请他都不过来,现在打电话不是往冷水里面扑嘛。我不打,你们谁想让他来谁去打。”他们脸皮厚,她可不想丢这个脸。 周野适时开口打了声酱油,“要不,我打?”但在林落归威胁的目光下,又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本想找借口把话圆回去,林父林母已经催促他给北斯暮打电话了。他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硬着头皮摸出手机出去打电话。 意料中,北斯暮还是拒绝了。 周野回来时,脸上的难以为情特别凝重,根本不用开口,大家一目了然。 林落归当场就不厚道地扯嘴角笑了一下,幸灾乐祸的韵味也特别浓。 笑完就被林母瞪了,“你这孩子,来城里这么久了,还是那副死相。”认真想了一会,才勉强挤出一句顺溜的形容词,“狗改不了吃屎。” 林落归嘴角抽得厉害,视线在林父和林母脸上扫了一圈,“那还真是难为你们了,从狗修炼成人,不容易吧?” 林父林母:“……” 周野没忍住笑了出来。 林落归瞪过去。 周野:“……” 虽然在林父林母的接风洗尘宴上北斯暮没有出席,但隔日林父林母还是带林落归去北家看北斯暮了,还准备了不少的特产。 林落归想起上回张妈带去北家的特产被某人嫌弃的模样,忙阻止林母给特产打包的动作,表情真挚地打报告,“妈,北斯暮这人的洁癖特别严重,根本看不上这些特产,这些特产搁他那里只会被丢在冰箱里冷藏,没几天就会被彻底遗忘。指不定,指不定我们刚走这些特产就被他仍垃圾桶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林母拍掉她干涉的手,作出执意要带的表情,“你在人家小北那里白吃白住了这么久,给他送点特产是应该的。我听他妈妈说他喜欢自己做饭,这些带过去,正好。”说着说着突然又嫌弃起自家女儿来,“小北一个男孩子都能作出一桌子的拿手菜,你呢?做出来的东西惨不忍睹,自己都下不去嘴。都是独生子女,你和人家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part 145 “……”林落归不满地噘嘴,“所以你们就打着招女婿的头衔去和人家拉关系呗。” 林母轻叹,“那也得有人看得上才行啊。” 林落归:“……”这个家待不下去了--! 再次站在北家门前,林落归恍惚有种错觉,仿佛她从北家搬出去已经过了好些时日一般,明明昨日才卷铺盖走人的。 此时才早上九点。 林落归的手在门铃上按了四五次,才听到里面有脚步声传过来。 这个点,某人应该还在睡觉吧。 门打开,林落归果真看到少年一头鸟巢盖顶的头,瞧见她时眼神还眯了一下,威胁感十足啊! 林落归立马扯笑,赶紧转移罪魁祸首,“我爹妈想你了,想来看看你。” 闻言,少年轻怔,视线往后,当看到了林父林母。 就那一瞬,少年脸上的不满和嫌弃立刻消散不见,特别自然地换上了礼貌的随和表情,“林叔叔,林阿姨,请进。” 林父林母也特别热情地迎上去,拉着北斯暮就一阵嘘寒问暖。 林落归:“……” 怎么她觉着北斯暮才是那二老的孩子! 她就这么不受待见? 进门之后,林母就拉着北斯暮聊家常了,林父偶尔也搭一下话,绝大部分是林母在说。这都是林落归的意料之中。 但令林落归感到意外的是,北斯暮对她母亲的喋喋不休居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坐得那是一个一本正经,比上课还要认真。期间他还善解人意地给林父林母倒了杯水,那不是摆明了让林母继续叨叨吗? 虽然那水是林母见不得林落归坐在旁边没事做而喊她去烧的。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林母应该以为那是北斯暮的懂事之举。 一般情况下,这种行为只会让林母继续滔滔不绝。 在此方面,林落归真觉得北斯暮就是个人才。 她这么乖巧的一只都受不了林母的唠叨,而他一个连她多说一句话都受不了的人,竟然能听林母念经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如果不是了解北斯暮的为人,林落归真以为他是在见自己未来的岳母。 岳母……林落归为自己的这个疯狂想法吓得一怔,忙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但她实在想不出,北斯暮为什么会对林母这么上心。 不经意抬头,对上了少年墨一样的眼眸。 o(╯□╰)o心跳徒然就乱了步骤。 这是看出她心里的小九九了麽== 不过北斯暮只是淡淡地盯了她几秒就被林母的声音转走了注意力。 林落归淡定地平复心跳,脑子里回放一遍少年的那个眼神,似乎读懂了。 并非北斯暮想听林母唠叨,而是……盛情难却啊。 捕捉到这一点,林落归后知后觉地上去打断林母,“妈,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林母显然不满于她的打断,“现在才几点?” 林落归扭头看钟,居然还不到十一点。 “大概是饿了吧,我去做点吃的。”北斯暮说得特别善意。 林落归对他抿嘴一笑,“是啊,我饿了。” “就知道吃。”林母语气无奈,目光转向北斯暮时又染上了笑意,“小北啊,你坐着吧,我去给你们做饭。厨房是在这边吧。” “是的。”北斯暮站起来,“我帮您拎进去。” 拎起袋子,北斯暮回头看了林落归一眼。 林落归一怔,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把剩下的袋子拎起来,帮忙拎到厨房去。 东西拎进厨房后,林落归顺其自然地被林母留下来帮忙打下手。 她本还想提醒林母说这是别人家,但北斯暮没有出去的意思,当着他的面她不敢说这种话。 其实她更怕林母拿‘反正她都在这里住了一个学期了’的话来对付她,毕竟在这种事情上,林母从来就没给过她什么面子,弄不好还要在北斯暮面前丢脸。 林落归的嘴皮子就这么张张合合磨了一会,索性闭上了。 北斯暮的活做得利落又顺手,和林落归的生手比起来,对比太过悬殊。 所以林落归不可避免的又被林母嫌弃了。 不过嫌弃归嫌弃,只要林母不提女婿这事,多厚的脸皮她都能往自己脸上贴。 吃过午饭,林落归以为这场探望就此结束,结果林母突发奇想地说想在附近逛逛。她都没来得及拒绝,北斯暮就答应了。 难道这又是盛情难却? 林落归在北斯暮脸上观摩了许久,没看出什么别样的神情。 她想着,如果当时北斯暮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能把林母给拽回去。可北斯暮都答应当‘导游’了,她就算磨破嘴皮子也拉不回林母。 毕竟在林母那里,她的意愿是万万不及北斯暮的。 最后林落归不情不愿地跟在他们后面,跟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落寞而又可怜。 “低着头走路,不怕撞墙吗?”头上突然传来少年的声音。 林落归抬头,对上他的胸膛,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的胸膛这么硬?” 说完两个人都怔了怔。 林落归忙后退一步,镇定地问,“我爸妈呢?” 北斯暮侧开身体,林落归顺着那个方向看到林父林母在和一个她不认识的叔叔阿姨聊天。 是不是这个年纪的人特别擅长自来熟? “你的围巾呢?”北斯暮突然问。 “嗯?”林落归拢了拢衣服,“在宾馆。” 北斯暮看了她一会,“冷不冷?” “本来不冷的。”林落归低头抱怨,“你们在前面溜了我这么久,冻死了。” 少年突然笑了一下,“狗可没你这么笨的。” 林落归:“……” 北斯暮往回走了几步,侧身道,“不走,要留在这里冻成雕塑吗?” 林落归偏头瞪他,“刚才你为什么不拒绝我妈的要求?我妈这人最会得寸进尺了,你这么惯着她,迟早会被她……烦死的。” 北斯暮淡淡地看着她,眉头隐隐挑了一下,“你,在吃醋?” 林落归:“……”这推理也是神了。 他不这么说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现在他说了,她竟觉得真是这么回事。 谁不希望自家父母的关注点只在自己身上啊!他都看得这么明白了,还和她争宠! “林落归,你果然很笨。”少年突然丢下这句话走了。 林落归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脸的莫名其妙。 那天从北家出来,林落归脖子上套了条围巾,围巾是浅红色的,赶巧林落归也喜欢这种颜色。 之前林落归戴的那条红色围巾还被北斯暮嫌弃过,他觉得这种颜色太招摇。林落归想反驳他品味不好,但最后从嘴里酝酿出来的话,却是男女之间的眼光差别。 北斯暮说这条围巾是北母给她的礼物,林落归半信半疑。 半信,是因为北斯暮对的确这种颜色不屑,买这种颜色的围巾难为了他自己。 半疑,也是因为北斯暮不喜欢这种颜色,但不排除他为了膈应她故意买这种颜色的围巾来笑话她。 毕竟经他的嘲笑之后,林落归没再戴过那条围巾出门,还重新买了条浅蓝色的。 part 146 一天假期过后,迎来了高一级第一次家长会。 家长会开得风风火火,每一个在位置上坐下来的家长们点头打过招呼后,不免要对着成绩单一阵“谈天论地”,要么推销自家孩子,要么脸上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听别人推销别人的孩子。 一场明争暗斗的戏码不知如何而起,久久不见得帷幕落下,因为老师还没进来按开关。 反倒是在外面看戏的同学们看得津津有味,或瞪眼或捂眼或以一种与我无关高高挂起姿态站着,只要超过五分钟,都会被这精彩绝伦的画面感染得五体投地。 林落归记得,那天北斯暮的家人都没来,林母收到北母的电话代为参加北斯暮的家长会,而北斯暮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班里的学生大多是湛市本地的,很多家长们对北家的事情多少也有些了解,只是碍于今日的重心应该在孩子身上,故而对此无多大谈心,识趣的相互打个眼色就算过了。 林父和林母在外面和人打交道打得多,多少也会些识人看脸的本事,见他们的眼色怪异也能猜出些许里个猫腻,对北家之事也避而不谈,就聊孩子们的成绩啊上课情况等等。 林落归瞧着,竟生出了无比的感慨:难得这些家长都是比较开明的,比那些个上门挑衅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好太多,不过这样一想,学校的教育还是不太到位啊。 孙文静听到她在叹息,目光猫腻地往林母身上扫,“落归,还别说,北斯暮的妈妈长得挺有气质的,好看。难怪北斯暮也这么帅气。” what!!北斯暮和她妈的长相,一根眉毛都搭不上边吧? 虽然林母为了今天的家长会还特别去烫了头发,但和北母比起来……余光发现自家母亲也坐得端正了一些,林落归立马挺直腰背。 她家老母是有千里耳麽==,教室里家长们的议论不绝入耳,她都还能捕捉到孙文静这只叽叽喳喳的鸟儿。 “那我呢?”林落归纯粹想转移话题。 可惜错导了方向。 孙文静嗤笑一声,“我夸人北斯暮的母亲,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落归无言以对。 姐你眼拙还是怎么滴,亲生的没关系那和谁有关系? “诶还别说,关心未来婆婆也是很有必要的。”林海不知从哪冒出来的。 闻言,孙文静恍然大悟般笑得一脸诡异。 林落归僵硬的脸更加无法形容。 等她侧目看向林母,林母果然用一种眼里有话的目光盯着她,一股她不交代清楚就立刻给她上刑的迫切亮得刺眼。 林落归转过身,惊觉后背微凉,莫名被盯出一身毛骨悚然。 “林海,你找揍是不是!”林落归转惧为怒,恶劣劣地往林海脚边踹了一脚,又盯着孙文静,“你们俩狼狈为奸,看招。” 孙文静和林海互相挤兑眉毛,跑开了。 林落归二话不说追上去,等跑远了才停下来气喘吁吁。 “林落归,之前没看你这么能跑。”孙文静累得更像一条狗。 别看孙文静嘴巴能说,但实在不是一个运动的料,她能坚持这么久,也在林落归的意料之外,“我看你跑的也挺能的。” 孙文静:“……” 已经在前面操场草地上躺着的林海慢慢地坐起,低低的嗓子喊了声,“指不定是为了追我,毕竟我魅力这么大。” 孙文静和林落归对视一眼,各自吐舌头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林海翻白眼,“不懂得欣赏。” 林落归收拾好情绪,腻了孙文静一眼,“说说吧,是不是这回事?” “什么这回事。”孙文静转个角度,和她背对背靠着坐,“林落归,别想转移话题。不过有一件事我真得告诉你,北斯暮的爸爸真的要上法庭了,我不小心听老刘说的,听起来还挺严重的。今天我都以为他妈妈不会来开家长会了……” “大人们的事,我们还是少管了。”林落归心不在焉地打断她,“外面有点冷,我回去了,这会老师应该在教室了。”说完已经走了。 孙文静诶地一声,拍拍屁股站起来,“你这是急着去见婆婆?” 林落归:“……” 开完家长会之后,林父林母突然接到新的工作任务,又不放心把林落归一人留在城里,第二天收拾行李回程的时候也帮她订了票。 事出突然,林落归连去和北斯暮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等手里拿到票的那一刻,林落归特别深刻地怀疑周野曾经说的临近新年时候一票难求的话。 如果不是周野的误导,她不至于扭捏到现在都没开口寻问北斯暮要不要来湖口镇玩几天的意愿。 或许她更应该邀请北斯暮过来玩的。 北父北母闹了这么大的事,北斯暮又这么好面子,肯定不会主动开口来玩,她要是给出邀请,他也能有个台阶下,也许会他因为她的热情应邀呢。 这么纠结着,已经到了上车的时间。 林落归走得很慢,前面的林母不耐地说了她一句,“车子都快开动了,你怎么还慢吞吞的。书包很重吗?” “没有。”林落归闷闷地加大步伐。 上车之后,林落归意外看到车位上还有周野。 “你怎么也买了今天的票?”林落归上今天这趟车纯粹是因为父母大人的先斩后奏,且她的反抗无效。 但周野不一样,除非他早就知道了今天回去的消息。 “是我帮小野买的票。”林父代为回答。 果然! 听完林落归的脸色就黑了,“所以你们都做好打算今天回去,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林父林母这回不搭理她了。 周野站起来帮她提包,打圆场,“你昨天这么早睡,叔叔阿姨帮你整理行李箱,你都省了多少事。” 林母应和,语气深以为然:“就是。” 林落归:“……” 她对自家父母对待自己和周野的差别态度表示无与伦比的无言以对。 林落归默不作声地迁怒周野,本想坐下之后就把他忽视彻底,结果看到票上的座位号……为什么她和周野是连坐o(╯□╰)o 她深感林父林母生她下来就是想和她对着干的,每次的决定都不能叫她顺心。 周野今日戴了顶黑色的帽子,挡住了他乱糟糟的头发,看着还挺有几分姿色。 他轻轻提了提帽子,故意吸引林落归的注意。 林落归坐下后系好安全带,终于往他那边撇了一眼,“你看我做什么,不怕眼睛抽筋?” 周野:“……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你也没什么风情可以让人解的。”林落归眼皮子往上掀了一层,嗤笑,“在车上怎么还戴帽子,是显摆你的帽子还是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周野翻白眼:“……你吃枪药了。” “你打出的枪子还问我?”林落归没好气地回。 “就这点事,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说完,周野把帽子拉下一点,不说话了。 part 147 林落归深知自己理亏,但也没说好话的心情,索性就这么僵着。 车里陆陆续续又上了几个乘客,说话声不绝入耳。 过了一会,周野侧头看了过去,发现某人正在对着手机发呆。 “在给谁发消息?”周野走过去看,还没看到她在手机上打了什么字,林落归已经把手机一翻藏起来了,“坐回去。” 周野挑了挑眉,“我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暮哥。” “你这么能猜,怎么不上天。”林落归轻哼,丝毫没有被拆穿猫腻的不自然。 反正消息还没发出去,而且具体怎么个问法她还没考虑清楚,等回到家里再认真琢磨。 林落归从书包里拿出耳机,准备听歌。 在她把耳机撩上耳朵之前,周野抬手把她的手按了下来,一本正经地解释,“帽子是宋轶歌送的,她说这样戴好看。” 林落归:“……”迅速把手抽回来,顺便瞪他一眼。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之后,瞳孔也随之瞪大,“什么意思?轶歌哥这么快把你拿下了?” 周野翻白眼,“什么叫她把我拿下。你这是思想不纯洁。小心我告诉叔叔和阿姨。” 话毕,林父林母突然都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这里隔着两个空位呢,父母大人这是千里耳麽。 林落归和周野快速反应过来,双双摇头,异口同声:“没什么。” 在隐藏猫腻这方面,他们有着绝对的默契基因。 林母的火眼金睛盯着林落归,试图在她脸上盯出一丝一毫的异样,“真没什么?” 林落归点头,“那要不你来这里检查?” 林母:“……”背过身去继续和林父说悄悄话。 后面的周野和林落归也识趣地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车里的位置逐渐被坐满,司机已经发车。 林落归小声问,“你和轶歌哥是怎么回事?” 周野小声答,“没什么回事。她提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那为什么送帽子?她给你戴的?” “会不会说话!”周野再次动手调整好帽子,说,“难道你不觉得我这样戴着帽子,成熟多了,帅气多了?” 林落归认真地瞧了他几眼,“还真没看出来。” 周野:“……” 得,话不投机半句多。 过了一会,周野又凑过去,“上次我让你问暮哥的事,你问了吗?” 提到这个,林落归就更加不想说话了。嘴里憋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没。” “不是吧,我都约了宋轶歌……”周野说到一半就没说下去了。 林落归一脸捉奸了的表情盯着他看,“周野,敢情是你把轶歌哥弄到手了!” 周野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你别乱说。” “好啊,我不乱说。”林落归眯着狡黠的眼睛,“反正轶歌哥来了也不一定是找你的。到时候我把她拉过来和我住就好了。嗯,我还想着寒假会不会很无聊,谢谢你给我找了玩伴。” 周野无语,但见她说得有模有样,一时不淡定了,“要不,我来问问暮哥,看他有没有时间来玩?” 林落归故作思考,“你想问就问呗,和我说有什么用。” 周野:“……” “你要是想问的话早点问,我好让我妈打扫房间。”林落归淡淡补充。 周野故意扯了个笑,“暮哥来了住我家。不用这么麻烦。” 林落归:“……” 回到湖口镇已经是下午,路上堵车,车程延长了大半个小时。 林落归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久违了的房间里躺下,拿出手机一看,手机没电了,什么时候关机的都不知道。 今天实在太累了,林落归把充电线插上给手机充电之后就躺下睡了,一直躺到天黑,林母敲门。 “起来吃饭了。”林母过去掀她的被子。 林落归不满地嘟囔不要起床,用力地把被子拉回来。 结果林母更加用力地把被子掀到脚尾巴去了。 等林落归被冻醒,直接对上老母一双要么起来要么冻死算了的威胁眼神。 林落归怒,“我到底是不是你……” “亲生的?”林母接走她的后话,特别嫌弃地拍了她一下,“赶紧穿好衣服下来吃饭。” 林落归不情不愿地坐起来,依稀听到林母嘀咕:“这孩子要不是亲生的就好了,我也不用操碎心。” 林落归:“……” ==瞧瞧,身体上虐完又在她的思想上进行虐待了。 林落归哆嗦着穿好衣服,随手开了机。正琢磨着要不要给北斯暮发消息,却突然发现在北斯暮的信箱孤零零地躺着一条短信: ‘如果在家里待得无聊,要不要来湖口镇玩几天,反正家里有空房,就当还了我在你家住了一个学期的恩情。’ 发送时间:2012年01月23号10:25 林落归看着手机发呆,几次上下滑动手机,才确认那真的是自己发送出去的消息。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在车上她编辑信息的时候被周野的手撞了一下,然后她不小心就摁下了发送键。 这段邀请,算得合情合理吧? 但细细品味起来,怎么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呢。 不然为什么信息发送出去这么久都没收到回复? “啊,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皮变厚了呢。”林落归抱头嗷嗷,真想用被子蒙头继续睡。 ==如果是做梦,那就更好了! 居于这个消息意外地发送,林落归这几日手机不离身,每日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看手机,刷牙洗脸的时候也把手机放口袋,每次听到震动就立马拿出来看,结果接到最多的消息却是10086发来的。 偶尔走在路上,她也会经常低头看手机,为此不知遭了林母几次呵斥,就连周野有时候都跑过来吓她,一本正经地恭喜她成了手机控。 在消息发出去四天都杳无音讯之后,林落归彻底放弃了等待。 “小落,外面有人敲门,你去开一下。”林母的声音在楼下穿墙穿门透进来。 林落归继续赖在沙发上看电影,约莫五秒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拿掉一边耳机,穿上小棉拖跑下楼开门。 “周,叔叔?”林落归的表情略为闪过失望,脸上的表情更加拘谨。 周父今日的精神还在状态,至少林落归和他站得这么近都没闻到丝毫酒味。 “小归啊,这么快放假了啊?”周父的眼睛不太好,许是为了看清人,说话时候总是忍不住前地往前倾。 林落归礼貌地回,“已经放假快一个星期了。您是找我爸爸麽,他在家,您快进来坐。” 周父摇头,面上闪过轻微的不自然,“我是来找你的。你和我们小野是一个学校的,他应该也放假了吧?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林落归愣了愣,“周野,他还没回家?”明明是坐同一班车回来的啊! 这时林母走出来,看到周父走了过来,“老周?今日不用上工啊?正好我今天买的菜多,今晚叫上小野一起过来吃晚饭吧。” 闻言,周父难为情地笑笑,“不了,我还有事,走了。”说完还顺带把门关了。 林母眼神寻问林落归发生了什么事,林落归也一副茫然状。 part 148 回到房间,林落归就给周野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 “周野,你,吃饭了吗?”林落归看了眼时间,“要不,我去你家找你?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做饭了,我要是待在家里,肯定免不了要被我妈使唤。” “我今天有夜班,在餐馆吃。”周野回得特别淡然,“这几天餐馆都比较忙,我可能不在家里待。你还是老实在家里被使唤吧。” 林落归:“……周野,我今天见到周叔叔了。” 那边静默须臾,有风声蹿上来,淹没了彼此的呼吸。 一会后,周野回:“我这边要忙了。过几天得空我去找你。” 通话便被挂断了。 林落归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有点心神不宁。 在学校的时候周野就有过一段时间的反常,当时她只顾着关心北斯暮会不会受到北父北母离婚的影响,却没顾及到周野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北斯暮,林落归忍不住又打开了信箱。信箱里面还是只有她发出去的那条信息,孤零零的躺着,现在怎么看都觉得它在委屈,就像现在的林落归。 就算不应邀,回一句‘不来’会死?他一直保持沉默,她也拿不准他到底什么心思。 还是,北斯暮又发生了什么事? 林落归握着手机愣了一会,莫名心烦。 这一个个的,好像都不太能叫人省心。 他们是都觉得沉默是金了吧,她不问他们就不说,架子得有多大! 湖口镇的冬季干燥寒冷,林落归的日常都是窝在沙发里头,不是做练习题就是玩电脑。 偶尔有同学约出去见面,她也总是想方设法地推拒掉,实在推脱不了的,只好披着大棉袄上阵。 初中的时候林落归是走读生,和班上同学的关系不是很亲密,放学回家也没几个顺路的。而那为数不多的顺路的同学也都不太敢和她靠近乎,或许因为她和周野的关系好。 那时候大家似乎都比较害怕周野,大概是周野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嗓门也大,专门惹祸,还不嫌事大,特别形象的一只祸害班级的打不死的蟑螂,由此常为老师和同学‘敬畏’,她和周野在关系上‘狼狈为奸’,大家随波逐流地也一顺‘敬畏’了她。 林落归记得,临近中考那会,因为她的成绩突然下滑,班主任特地找了她单独谈话,话里话外都让她远离周野,把重心放在学习上。林落归解释说是自己状态不佳导致的退步,但老师不信。当时林落归没找到理由反驳,不过现在却是想明白了。 那时班主任之所以更关注她,把她成绩下滑的原因归咎在她和周野的相处上,只是因为她的学习成绩还说得过去,是勉强的众望所归。而周野之所以被他们看成打不死的蟑螂,不过是因为他的考试成绩大家都看不上。 这种变相的歧视太普遍了,以至林落归当时久久都琢磨不出理由。直到某天夜里想了许久才明白过来,她是被那普遍化的理所当然蒙蔽了理智的思考。 好像在大人们的世界观里,成绩差点的学生天生就是来惹祸的,就拉低全班平均分这一点上就千不该万不该,这种人,的确最适合当替罪羔羊。 林落归就不以为然,她应该庆幸的是,自己没有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影响远离周野,实际上她更应该庆幸自己有一个像周野这样的大哥。 周野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坏,他只是不擅长表达,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又不注意控制自己的怒气。但从本质而言,周野的内心比很多人都要单纯,只是这一点在他粗鲁的外表下隐藏得太深,或许这和他的家庭环境有很大关系。 外人都说周父是个酒鬼,周野自己也这么认为,可在这一点上,他只允许自己说,其他人说他父亲一句酒鬼,他就用拳头伺候他们一次。打不过就骂,骂了就跑,总之一定不会认怂。虽然周野和他父亲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但每次周父在外面喝酒没回家,他都会跑遍湖口镇一条巷子一条巷子地找。 林落归记得那是一个特别冷的冬天,约莫凌晨两点,周野突然来敲他们家的门,问林父林母知不知道周父的消息。当时周野身上穿着一件不厚不暖的外套,但跑得全身都在冒汗,林落归被吵醒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时候,周野已经走了。 那时林落归才明白,原来周野这么爱他的父亲。 那次周野找了周父很久,第二天林落归跑去他家打探情况的时候还听到周野在教训自己的父亲,咧嘴扒拉地骂了周父几句狠话,说下次一定不管周父的死活,哪天他在外面醉死冻死更好。结果当天周野挨了周父不少的鞭子。而实际上,下一次周父彻夜不归,周野还是会跑出去找人找一个通宵。 说白了,周野就是这么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也可以说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遇到不顺眼的不是上嘴就是上拳头。 像他这类人,很容易交朋友,也很容易得罪人。 所以在初中阶段,和周野关系最好的林落归,也很难交到好朋友。 当然,除了她在初中的两个同桌。 两个同桌里一个叫陈丽,一个叫叶水琳,寒假里喊她出去玩的便是她们。而她们之所以不怕周野,是因为见过周野对林落归狗腿子的模样。 第一回见到周野被林落归打头的时候两人还深刻地惊了一遭,几次都不动声色地在林落归耳边打听,问不小心见了周野这个样子,周野会不会‘杀她们灭口’。 那时林落归特别实诚地维护周野,说周野没这个胆,他只是长得比较凶,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大哥。关键的一点是他是林落归的大哥。当时叶水琳和陈丽听得似懂非懂,林落归还以为周野把她们吓到了。结果第二天上课,她们竟拉着她找周野狐假虎威去了。 那时林落归才明白,并非周野变得慈眉善目了,而是他在外面唬人时候的神乎其神形象塌了一角。而叶水琳和陈丽之所以不对外拆穿周野的假面具,也非是怕了周野,而是想让那一场狐假虎威的戏码更加持久。 想到这一点,林落归深觉她身边的这些人都是戏精。 说是约出去玩,但玩什么好像大家都起不大兴致。 一说去滑冰,林落归怕冷,抖着肩膀硬是不肯答应。 一说去逛商场,林落归陪着去逛了,可她们看上的东西一样都没能看上她们自己,那高昂的价格只要瞄一眼就能让她们默默地打退堂鼓。 part 149 从商场里出来也找不到多好玩的地儿,几人讨论到最后也只有奶茶店可以凑合。 到了奶茶店,陈丽和叶水琳就开始围着林落归各种问。 诸如问她新上的高中学校如何,城里的环境怎么样,和湖口镇有什么不同。还问她现在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或者有没有被表白等等。 诸多与学习不相关的事情,问得林落归一阵头疼,最后迫于无奈,只能捂着肚子说疼。 叶水琳见她疼得特别难受的样子,提议把她送医院。林落归反应特别敏捷地说了句大姨妈,之后两人就没再强迫林落归留下来,林落归也得以顺顺当当地逃脱回家找清闲了。 下了公交车,迎面冷风吹进脖子来,林落归浑身打了个颤栗,忙缩着脖子跑起来。 “喂,小乌龟。”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句。 她刚停下准备回头,一颗小石子已经跳到了她的左边脚踝。 这一幕,似曾相识。 “几日不见,真成乌龟了。”正经的语气里含了几声戏谑。 林落归这会总算确认了,能正大光明喊她乌龟的,除了北斯暮,没人敢喊。 北斯暮今日穿了一件驼色的毛衣,里面镶嵌着白色领子,裤子是黑色宽松的牛仔裤,鞋子是褐色的靴子,他依靠在公交亭旁的柱子边上,公交栏挡住了他一般的身体,林落归猜他的另一只手一定会插在裤兜里。 “你怎么会在这?”林落归淡定地走过去,视线往另一边侧了侧,果然看到他插在裤兜里的手。 北斯暮察觉她的目光,依旧保持懒洋洋的姿态,“乌龟都这么健忘的麽?” “嗯?” 林落归注意到他嘴角不怀好意的弧度,突然想到坐车那天给她发出去的那条杳无音信的短信,脸颊很被动地烧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只能先转移话题。 北斯暮嘴角笑笑,“刚到。” “就你一个人?”行李也没拿? 北斯暮淡淡地看着她,保持居高临下的身高优势,问,“你还约了谁?” “没谁。”林落归后退一步,突然庆幸他们的脑波不在一个程度上。“对了,那,周野知不知道你来了?” “嗯。”少年浅浅地应道,“听说某人很想让我来,我就过来了。” 林落归:“……”某人不会是她吧==,随即点头,“你和周野关系好,应该的。” 北斯暮似笑非笑,不再逗她。 有公交开过来,北斯暮站起来走了几步,“有散钱麽?” “嗯?我有公交卡。”林落归说完,忙低头。 公交车停下,少年先一步站上公交车。林落归怔怔地站在原地,‘再见’两字还卡在喉咙,少年已经下车把她拉上了公交,“公交卡。” 林落归愣愣地从包里掏出公交卡,然后在上面滴了两下。 丝毫被拐上贼船的意识都没有。 大概这就是反应迟钝的通病,太好骗,也太好拐。 当时车里只有一个空座位,林落归本着过站起来让座麻烦,索性站着。结果少年直接搭手在她的肩膀上把她在那个座位上按了下去。 林落归:“……”她不满抬头,对上低头看过来的一双墨眸。 在那不易察觉的流转里面,林落归读懂了一句话:‘唯一的位置给了你,你有什么不满的?’随后林落归默不吭声地别过脸看窗外了。 其实她想问,北斯暮把她拉上车里来到底是为了她手里的公交卡,还是早就做好了带她上车的打算。 等车子在下个站停下,她才恍然记起来,抬头问,“我们去哪?” 北斯暮嘴角微抿,不回答她这么愚蠢的问题。 林落归想想也是,都上车这么久了才问,这反射弧该有多强大。 在她的意料之中,车里上来了几位老人,旁边坐着的几位叔叔阿姨都没有让座的打算,林落归难免坐立不安,在老人走过来之时忙站起来,对上老人感激的目光也只是淡淡地笑。 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做好事,对她这种不想在人群中被放大的人来说,是一件特别难为情的事。 在林落归站起来那会,车子突然一个急刹,她的手都还没触及到扶手,整个人就往前倾倒了。后知后觉没有摔倒,是因为自己的领口被人用力抓了一把。 北斯暮把她捞起来了,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在旁边。 林落归脸红地瞪他一眼,拍掉他的手,整理好衣服,然后划好与他的界限,特别明显地宣布井水不犯河水的气势。 抬头之时,她看到北斯暮的嘴角微微扬起……很好看。 但琢磨不出他现在什么情绪。 她大概能想到的是他的心情不错,而他的心情不错,多半与他家里事情解决了有关。 不知过了几个站,北斯暮还没有下车的打算。 林落归每次回头想问,但在他的注视下,又缓缓地闭嘴掉头。 自尊心不允许她再犯傻第二次。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场僵持,会在公交车总站那里才做了终结。 当时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林落归下车的时候留意到公交车司机在车镜前打量他们的奇怪目光,就好像某种奸.情被发现了一样,有种莫名羞愧和难堪在她的脸上烧了起来。 “北斯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林落归没好气地问。 少年眉目淡淡的,反问,“不是你带我来这里的?” “是你把我拉上车的。”果然是为了她的公交卡麽。 北斯暮无奈,“这里是你的地盘。” 林落归:“……”终于无话可说。 她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市区,不过我只跟我妈妈来过几次,基本上不熟悉。” “很正常。”北斯暮很自然地评价,“也没盼着你带路。”说着就走了。 林落归无语,小跑跟上去,“那要不我们坐车回去吧。反正你对这里也不熟悉,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少年不耐烦地别她一眼,她忙闭上嘴巴,一声不吭地跟在他后面走。 约莫十五分钟,北斯暮才停下。 林落归很识趣地前后左右看了一眼,最后定格在少年的目光前方,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你,要溜冰?” 少年瞟她一眼,“不喜欢?” 林落归忙点头,认真道:“我怕冷。” 少年难得有耐心,“冰是假的。” 林落归不死心,坚持抵触,“那里面有没有暖气?” 北斯暮:“……” “我好像,也不会溜冰。”林落归终于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北斯暮淡道,“我会。” 林落归:“……” 这和她有半毛钱关系? 两人无语的对望几秒,林落归动了动嘴角,“你会,那你去啊。” 北斯暮微微蹙眉,“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那你不也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外面?”林落归下意识地反驳。 都是和林母斗嘴斗出来的反应。 深刻反省了一秒,林落归弱弱地提了个建议,“那,要不我们去逛商场?” 少年嘴角抿成一条浅弧,“然后看看价格就走?” “……”这他是怎么知道的==! 林落归后知后觉地惊讶,“你跟踪我?” part 150 少年没理会她,把手插裤兜,往溜冰场的方向走。 林落归还在挣扎。 少年回头,表情不满。 ==还有情绪了。 林落归不情不愿地走过去,“说好了啊,我就陪你进去。就在旁边看着。” 这孩子,还是太天真。 北斯暮想,但还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那敷衍的态度,让林落归深切意识到,自己的话一点分量都没有。 果然,进了溜冰场,就等于躺在了杀猪台上,任人宰割。 短短十分钟里,北斯暮不仅交了入场费,还拎了两双溜冰鞋过来,不由分说地放在林落归面前,言简意赅地吩咐,“穿上。” 林落归直摇头,打死不穿的气势。 少年没什么反应,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他的下一步威胁动作。等他穿好自己的溜冰鞋,二话不说就将溜冰鞋往林落归脚上套了。 “疼!”林落归内心咆哮,“我自己来。” 不过北斯暮没有因此停下动作,不过动作却是轻了些许。给她穿上鞋子之后,他抬头看了眼女孩纠结的小脸,轻含笑意地关照一句,“合不合穿?” 林落归动了动脚,“好像有点大。”一边心里窃喜,故作为难,“那要不,你去吧。我坐着溜溜,就好。” 北斯暮:“……”无语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真是只乌龟。” 林落归:“……”人如其名,怎么滴! “溜冰很简单,多试几次就好了。”北斯暮试着安慰她。 女孩还是不敢尝试,“我听说学溜冰的人被摔得可惨了。”不小心透露了心思,她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边一本正经地补救道,“我的意思是,我手脚不灵活,学不来的。” 少年似是无奈了,“放心,有我。”他缓缓站起来,朝她伸手,“有我在,不会摔倒。” 那一瞬,林落归莫名地被他的自信打败了。 林落归睁着大大的泛着轻微亮光的眼看着他的手,好一会才把手交到他的手心,然后端着十足的小心翼翼站起来。 双脚有些颤抖,溜冰鞋不受控制地左右移动着,比寒风更能考验一个人的承受程度。 林落归想,如果一会摔跤,到底是往前还是往后,会不会突然劈叉…… “跟着我,走几步试试。”北斯暮的声音在头上传来,很有力量。 林落归点点头,吞了口唾沫,移动左脚。 身子摇摇晃晃,身体平衡受到很大威胁。 林落归忙用力抓住北斯暮的手,再也不敢动弹,只有脚下.部分还在轻微颤抖。 “放轻松,试试右脚。” 林落归摇头,也不敢太用力,“不,不……我不行,我真的不行的。” 北斯暮反拽住她的手,“不走,我就放手了。” 林落归:“……”他就这点耐心吗! 林落归深感悲哀,在他迫切的目光注视下,不得不缓缓地挪动右脚。 第一关还算顺利。 在林落归沉浸在自己成功的第一步的轻微的喜悦里头的时候,滑冰场上几声跃雀声忽起忽落,像一股风儿一样瞬间就从耳边蹿过去。 林落归抬头,只见滑冰场上几个形形色色的情侣在放飞自我似的狂跑,溜冰鞋在他们脚下滑得飞速,让她不禁想到一种游刃有余的境界。 人家穿着溜冰鞋是来滑冰的,而她穿溜冰鞋则是被溜的。 有一些更疯狂的,几个人握着前面人的腰部排成一条队来溜,前面的人带队,每次集体拐弯溜,后面的人就跟被甩出去似的,然到最后他们竟也能重新夺回平衡权。 这等刺激的游戏,于林落归而言,只可远观而后快,万不可涉其中。 “集中注意力。”少年低低的声音提示。 林落归口齿不清地嗯了一句,在一双苍劲有力的手的引领下再次龟速溜动。 “慢点,慢点……”林落归怎么有种他为刀俎她为鱼肉之感。 北斯暮便扶着她,边往溜冰场中心移动,“控制好重心……保持好路线……林落归,是你溜冰不是脚溜你!” 林落归:“我知道……你别催我啊。” 越催她,她心里越没底不知道啊! 北斯暮感觉她的手在颤抖,不得不缓和语气,耐心道:“放心迈脚,畏畏缩缩的永远学不会。脚步迈大一点……” 林落归声音已经开始发颤:“我迈得很大了啊……你别离我这么远啊……我快站不稳了……诶,啊!” 最终还是摔了一跤。 o(╥﹏╥)o林落归默默嗷呜。 这次不是劈叉摔,是抱摔。 抱摔,也很惨的! 林落归没控制好脚下力度,一不留神脚滑了,倒下之前双脚还打了个前前后后的颤栗,原本身体是往后仰的,前面的少年好心拉了她一把,然她又没控制好站稳的力度,身体顺着惯性直直地就往少年身上扑了过去。 少年总不能狠心把她推出去,这一系列造成的结果是,林落归往前扑,扑在了少年身上,少年禁不住她这么一个扑法,最后也摔了一跤。 好在少年的平衡点控制得不错,后面屁.股着地,头部不至于摔着。不过林落归压着他的肩膀,双膝跪地,两人砸得都够呛。 估摸着在溜冰场里摔跤是常事,其他溜冰者看见他们摔跤,也只是吹吹口哨笑了一下,没人上来搀扶。 还好他们袖手旁观,不然被他们扶起来的时候她又凭实力摔下去,那就真的是一个大写的尴尬了。 林落归吃痛地揉着膝盖,皱着眉可怜兮兮地看着身下的少年,“你,你还好吧。” 少年的眉头隐隐作痛,沉道:“林落归,起来。” 林落归欲哭无泪状,“我怎么起来,起来还是会摔的啊。”站都站不稳了,更何况是爬! 虽然这个姿势很尴尬,那万一再摔出另外一个尴尬姿势来怎么办? o(╯□╰)o 北斯暮无言以对,牙槽隐隐磨了几下,“林落归,把手拿开!” “那好吧。”这个姿势的确不太好,“要不你先起来,然后把我拉起来?” “你这样我怎么起!”少年死瞪她的脸,视线往下,是她跪在自己腿间的双膝……要不要靠得这么近! 林落归见他似要发怒的眸,忙别开手,缓缓地撑着地面。察觉到周围有人在看他们,林落归的脸顿如火烧,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其实自己可以不用跪,身体侧一下就能坐下的。 所以她为什么反应这么迟钝? 北斯暮已经利索地站了起来,眼神里的无奈还是没能彻底褪去。 他拍了拍后面的衣服,触及到被摔的地方,真想揉。 但想位置太尴尬,他只能忍着。 “地上凉。”北斯暮朝她伸手。 林落归抬头,表情十足委屈,“你能保证把我带出去吗?” “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 林落归不理会他的打击,“你带不带?不带我现在就脱鞋。” 旁边有溜冰的朋友穿过,对他们打趣,“溜冰很容易的,多摔几次就学会了。” 林落归继续僵。 北斯暮淡沉地想了想,伸手拽她的胳膊,“脚疼不疼?” “嗯。”哪有不疼的,“你别离我太远。脚摔坏了,走不了的。” 北斯暮:“……”就应该让这只乌龟滚着走的。 part 151 冬季的天灰蒙蒙的,随时准备夜幕,夜幕却时时不将降。 从溜冰场出来,林落归看了眼少年手腕上的表,才下午三点。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溜冰场的?”林落归问。 北斯暮不冷不热地答,“导航。” 林落归想了三秒,“那你去商场跟在我们后面,也是导航?” 北斯暮默了三秒,“我的导航在脑子里。” 林落归:“……”导航也要炫耀脑力? 或许她应该去科普一下智商悬学。 “在这里等我一下。”北斯暮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朝另一处方向走了过去。 本来林落归还想问去总车站的路到底是往左还是往右,但见他往右走的时候没让她跟,显然是要往左了。 几分钟后,北斯暮走了回来。 许是下午的风寒了一点,少年的鼻子被冻得有些红。 “给你。”北斯暮给她递了杯奶茶。 林落归犹豫了几秒,“喝奶茶会胖。”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早上你是从奶茶店里出来的。”少年义不容辞地把奶茶递过去,林落归勉为其难地接下,“你也知道我早上喝了杯奶茶,现在又喝,晚上肯定会闹肚子的。” “没让你喝。”少年懒懒地回,“捂在手心,取暖。” 女孩怔了怔,莫名被暖到了。 待看到少年插上吸管喝奶茶时,林落归忍不住问,“不是说用来暖手的吗?” “没让你不喝。”北斯暮回得理所当然。 林落归抿了抿嘴唇。 得,您买的奶茶,您老说什么都对。 继续规规矩矩地捂着奶茶取暖。 北斯暮喝了几口奶茶,视线在某处扫了扫,说,“还有十秒换绿灯,从这里走过去刚好。” “嗯?”林落归晕乎乎地正要往左,被少年喊了回来,“这边。” 林落归囧,终于察觉刚刚听他话里的怪异,闷声嘀咕道:“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没有经过红绿灯啊。” 北斯暮回头看她一眼,实在没话说。 等过了马路,林落归回头看一眼溜冰场的方向,蓦然发觉,他们进溜冰场的时候也不是从这个门进去的。 咳,这就是路痴的病症。 怎么来的就得怎么走,不然绕着绕着会把自己绕到怀疑人生都未必能找得到路。 公交总站人很多,三路车来了的时候,林落归拉住想要上车的北斯暮。 “干什么?”他不觉得她是善意让车。 林落归神秘地笑笑,“等下一辆。”略是一顿,补充道,“就像你能知道预计我们能掐着点过红绿灯斑马线一样,我也能。” 北斯暮挑眉,视线往女孩的脸上轻轻划过。 许是受了她脸上小酒窝的影响,他的嘴角也忍不住松了几分,自觉忽略女孩笑起来总会流露出的几分傻乎乎。 下一辆车开来之时只需等了三分钟,而这三分钟里面增加的乘客才不到五个。林落归就此得意地挑了挑眉,看北斯暮的双眼挤满骄傲。 少年比她更加傲娇地别头看远方,不让她的骄傲发酵。 当时林落归特别想抬手把他的头转过来。 她难得神乎其神一次,就不能让她嘚瑟一会! 上了公交,两人往后走,难得找到一个双人位置。 林落归坐下时还抬头看了眼少年,“你想靠窗吗?” 北斯暮淡淡反问,“你觉得呢?” “我都坐下了,你总不能再把我赶起来吧。”林落归微微一笑。 少年懒得搭理她。 林落归兀自笑了笑,等他坐下时方问,“你来的时候带了多少行李?这里的冬天比城里冷的。这阵子周野的父亲在家,他家你还是别去了。” 北斯暮挑眉,“那我去哪睡?” “我家啊。”林落归快言回答,“反正我家有空房,厚的被子也挺多的。放心,不会让你冻着的。” 北斯暮愣了几秒,眼角慢慢卷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最终没说什么。 路程并不远,林落归插了耳塞,没一会就睡着了。到了小镇站点,少年才推了推她的肩膀把人摇醒。 林落归有些晕乎乎的,后来发觉脸颊处一阵冰凉,下意识的一个哆嗦,彻底清醒了。 “下车了。”少年低哑而又干涩的声音传进耳畔。 林落归站起来,跟在他后面下了车,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牵着。 “还记得回家的路麽。”少年淡淡地问。 林落归认真地点头,脸颊不自觉地红了一块,“你别把我当傻子。” “当然。”北斯暮答得特别正经,没等某人反应过来,又缓缓地插上一刀,“我当然不会贬低一个傻子。” 终于反应过来的林落归:“……” 时间还早,太阳在云层间打瞌睡,撒下来的余光若有若无,唯有那低爬的冷风插着空隙到处乱窜,活力张扬。 林落归忍不住抱紧了外面的大衣,露在外面的头往一侧转了转,目光在少年的脖颈处稍有停留。在少年低头看过来之时已经摘下自己的围巾,小手顺着他的头勾了勾,“你低一下。” 少年明知故问地看着她,“干什么。” 女孩皱眉,“你太高了。” “……”北斯暮叹了口气,前背微微向前倾。 林落归满意地扯了个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随即笨拙地将围巾往他脖子上套。 因为动作太快,险些没把少年的脖子拴断。 少年没忍住用手扯围巾,磨牙道:“林落归,你是不是想谋杀亲夫!” “我没有。”林落归立刻松手缩脖子。 早知道让他自己戴了。 两人分开一米远,各自静默了几秒钟,少年别扭地扯着灰色的围巾,尽量不让自己的搭配太过别扭。 似是想到什么,两人忽然默契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又别样默契地各自把脸转开。 谋杀亲夫? 谋杀……亲夫! 林落归突然觉得今天的风不太冷。 湖口镇人不多,贵在热情。 有人看到林落归带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走进来,都纷纷敞着声带对她打招呼。林落归本想解释他们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但见他们在北斯暮身上赤裸裸的打量目光,果断拉着北斯暮快速地跑开了。 “他们很热情的,而且思想单纯,我们越是解释他们越不信,只会越描越黑。”林落归认真解释。 北斯暮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划过女孩抓紧他的胳膊的手,不动声色地点头,说:“不介意。” “嗯?”林落归仰头看他。 北斯暮定定地站着,不紧不慢地回答她,“我说,你难得有脑子。” 林落归:“……”就不应该多嘴。 “喂!”不知在旁边看了多久的戏的周野突然吹了个口哨,“你们还打算忽视我到什么时候。” 林落归和北斯暮:“……” ==那您倒是早点吭声啊。 这么黑的地方,你杵在路边跟个柱子似的,谁看得见! 周野走过来,“你们俩这算不算是奸情被我发现了?” 林落归无语,瞪他,“周野,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最近情绪很不正常。 周野挑眉不语,看向北斯暮,“去我家?” 北斯暮还未应,林落归先问道,“周叔叔不在家啊?” 周野咧嘴一笑,“还说不是奸情。你拿手机瞧瞧,你的不舍表情要不要收敛一点?” 林落归:“……” 北斯暮下意识地也往林落归脸上扫了一眼,林落归忙避开他的视线,小跑回家。 part 152 冬日的太阳特别短命,林落归回到家,天已经彻底黑了。 林母在厨房做菜,林父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林落归悄悄地脱了鞋子,正要悄无声息地摸上楼梯,突然被林母的喊声吓了她一跳,“鬼鬼祟祟地做什么?跑去做贼了这么晚才回来?” 林落归差点从楼梯滑下去,莫名心虚。 林父抬起眼皮子,往林母那边睨了一眼,“你把孩子吓着了。”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果真不错。 林落归立刻感激涕零地看了看林父。 林父笑得特别慈祥,“小落,今天和同学出去玩了?” “嗯。”莫名觉得有点怪异是怎么回事== “都和谁出去了?”林父和平时一个态度。 林落归规规矩矩地回:“就,初中的几个同桌啊。出门前和你们报备过的。” 林父恍然大悟般哦地一声,点了点头,似在思索什么,又问:“玩得怎么样?” “还行吧。”林落归掀了一下嘴皮子,佯装自然。 林父还想说什么,听到后面的林母的咳嗽声又把话咽了回去,回头撇了林母一眼,最后淡淡地说:“下次出去早点回来。不然爸妈会担心。” 林落归忙不迭地点头,狐疑地看了自家父母一眼,乖道:“是,我知道了。”略略松了一口气,然后掉头上楼。 “洗手准备吃饭了。”林母把最后一盘菜端到桌子上,摘掉围裙走过来。 “哦。”林落归认命般应了句,又把脚缩了下来。 等上了餐桌,林父和林母两双眼睛一直盯着林落归,把她盯得一脸的不自然。 “爸妈,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林落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什么脏东西啊! --怎么有种不善的预感呢? 林父和林母对视一眼,又集中目光落在林落归这里,林母开口,“落落,听说你今天和一个男孩子一起回来的。没说你初中有过男孩子当同桌啊。” 林落归:“……”果然! 小镇里的谣言传播速度,比网络还要迅速。 虽然北斯暮在林家待过一个多月,但因为鲜少出现在人前,也就邻居几个人看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现在他突然大摇大摆地和她走在小镇口,的确会透着大大的猫腻。 林落归把嘴里的饭菜吞下去,抬头,迎上父母更加专注的眼神,有些无奈,“是北斯暮。周野约他来小镇玩。我们是在路上遇到的。” 林父:“何婶说就你和一个男孩。” “那不是北斯暮刚下车嘛。”林落归回得脸不红心不跳。 林父林母又相视传递了一下眼神,点了点头,没再怀疑。 下一秒林母突然在她手上拍了一掌,“小北来了怎么也不请人进来一起吃饭?他现在是不是在周野家?” “应该吧。”林落归默默地把碗端起来堵住自己的嘴巴。 北斯暮本来就是偷偷过来的,他们分开前北斯暮已经再三叮嘱过她,不能像父母透露他的行踪。 奈何她心理承受太弱,被心虚倒打一耙,糊弄的话在脑袋里瞬间短路,不知不觉就受了林父林母的威胁,抵不住他们的一番查问,没几下子就和盘托出了。 “还吃什么吃,快去把小北叫过来。老周外出打工,小野一个人在家也怪可怜的,你把他们都喊过来吧。”林母开始催促模式。 林落归很认真地挣扎,“妈,周叔叔去出差了啊?” “嗯。”林母投来目光,“磨蹭什么磨蹭,赶紧去。” 林落归==,不是说转移话题是最好的逃避方式麽? 她家老母怎么记性这么好。 迫不得已,林落归还是被赶去周野家了。 夜间的风忽起忽落,吹得女孩的头发也是忽起忽落的。 林落归慢吞吞地走着,走到周野家外面,又没敢上去敲门。 双手抱着大衣瑟瑟发抖,一会蹦蹦一会跳跳,一会用脚去挑逗路旁边的石头。不知兀自玩了多久,终于有一颗石子回应似的朝她的脚边滚了过来。 她轻微一怔,木然抬头。 只见不远处的昏暗路灯下,少年歇歇靠在墙角,双手抱臂,动作惬意。 如果林落归猜得没错,他一定是冷到了,不然另一只手肯定会抄进裤兜。 少年离她有点远,那张俊俏的脸在昏灯的映射下略显得发黄,表情也变得有些模糊。他额前的刘海似乎比之前长了一点,就快逼近他的眼睫毛,但他的眼睛很黑,让人瞧着总有一种炯炯有神的感觉。但看久了,又好像染上了轻微的忧伤。 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林落归只好信步朝他走近。 “你怎么在外面啊。”林落归伸手触碰他的手背,很凉,“这里夜间很冷的。你要是感冒了,我妈肯定会第一个怪罪我。” 北斯暮的眼神微微晃了一下,松开手下垂放好。许是因为习惯,左手还是抄进了裤袋,另只手轻微蜷起手指。 “那个,怎么就你一个人,周野呢?”林落归缩头缩尾地往周野家里瞧,脚跟刚垫起来没多久就被人往后扯了一下,“周野去关门了。” 林落归咦的一声,“他怎么知道我来找你们?” 北斯暮淡淡抿着嘴角,松手,后背又往墙上贴了回去,“一点都不意外。” “嗯?” “你来这里,一点都不意外。”少年有耐心地打击她。 “……”女孩无声轻咳,慢慢地背过去,避免和他的目光接触。 没办法,毕竟自己理亏,继续被他盯着,只会让自己觉得备受打击。 没一会,周野走过来,看到林落归在外面,丝毫不掩饰地笑了几下。后来被女孩的瞪眼下慢慢地把嘴边的弧度压了回去,“走吧。” 林落归郁闷,“我妈没让我喊你。” 周野失笑,“是。我自己要去的。” 北斯暮默不作声地走在最后。 等走到林家门口,林落归的脖子突然被围巾套住。 林落归低头瞧了一眼,正是自己白天套在某人脖子上的那条……刚刚险些忘了。 只是,为什么她会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刚刚她这样跑出来,围了一条围巾跑回去,应该不会被母亲大人的火眼金睛发现什么猫腻吧? 事实证明,林母的眼睛还是属火的,林落归一进门,就被林母认真盯了几秒,尤其是她的脖子。 反观北斯暮,他就没什么表情变化,在面对林父林母的热情招待时也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随即很自然地在餐桌上落座。 果然啊,有时候智商和情商是成正比的。 北斯暮和周野一来,就彻底没林落归什么事了。 林母一直向北斯暮打听学校上的事,就他考第一名这事上就不吝言辞地夸个不停,都快把他往神之孩子那方面夸了。 作为非神之孩子,林落归和周野全程默默地扒饭,几分同命相惜地交换眼神,继续扒饭,菜都不敢夹。 好不容易解决完一碗饭,林落归正想走人,脚下突然被人踢了一下。 她抬头,对上少年一双漆黑的眸。 这是求救? 还是…… 警告啊? part 153 但相较于次,林落归这时候还是不要去惹母亲的逆鳞,她可不想林母突然盯上自己。 衡量至此,林落归给了对面少年一记自求多福的眼神,站起来端碗走人。 北斯暮:“……” “小落,你怎么吃这么少。把这碗汤喝了,顺便再去加点汤过来。”林母突然说。 林落归低头,正看到少年得意的眸。 当时他正准备舀汤,可盆里明明只剩下汤渣了! 明显啊,故意的! 林母把剩下的汤汁倒她碗里,然后把装汤的盆放在她面前,“愣什么,快去。” “……”林落归内心咆哮,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 林落归吃瘪地瞪罪魁祸首一眼,冷不防被林母掐了一下胳膊。 --! 真是……交母不慎。 反倒是在旁边看戏的周野笑得那个奸诈,把碗里的饭扒完,利索地站起来说,“暮哥的行李还在我那里,我去拿过来。”说完已经溜之大吉。 林落归死死盯着他的后背,默念交友不慎! 当天晚上,周野把北斯暮的行李搬过来后直接就在二楼住下了。 其实北斯暮带来的行李不多,他充其量也就背了个大一点的包,估计也没几件衣服,就冬天的外套,林落归用一条都能塞满自己的背包。 在他与林母的交谈中,北斯暮透露就在这里待几天。他的说辞是要回去当家教。凭他那优越的成绩,林母一点都不怀疑。 可林落归不信。 少年上楼时,林落归站在自家房门口半睨着他,“你要去当家教?” 北斯暮反问,“你要当学生?” “……”林落归迟疑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她竟真想点头。 犹豫间,对面传来少年很浅的笑。 林落归抬头愣了一下,脸色有点难看。 ==所以她是不是又被他戏弄! 周野从楼梯跑过来,跳起来捞住北斯暮的肩膀,视线在林落归脸上定了定,“你们,又在聊什么悄悄话?” 林落归轻哼,反手扭开门把手,走回房间用力关门。 周野讪讪地摸鼻,“她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北斯暮嘴角微翘,漫不经心地说:“也许你适合撞枪口。” “……”周野跟在少年后面进了房间,咬牙切齿状,“我是适合撞你们俩的枪口吧。” 林落归圆着眼睛瞪那扇门,默默地想:她要是能打出子弹,一定往他们两人的脑袋上开! 周野上楼之后就没再出去,两人关着门,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 林落归半夜尿急起来上厕所的时候还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那时候已经夜间十二点多。 “暮哥,我觉得我们就是同命相怜。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命。”周野仰天长叹。 北斯暮枕着自己的手臂,静静地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 窗户没关,外面的寒风时不时地蹿进来,透着股凉飕飕的寒意。 周野忍不住抖了抖肩膀,“暮哥,我们还是把窗户关了吧。” 少年没动,他自己跳下去关窗了。 “我们不一样。”北斯暮突然开口,“我信我爸。我也没怪过我妈。” “也是。”周野涩涩地笑笑,“每个人都有追逐自己幸福的机会,所以我没理由怪她。我也不怪我爸,但我不想看到他颓废的模样。”都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想出去折腾,他不认为这是父爱,“他们啊,都打着爱我的名义争取我的抚养权,意图操控我的人生我的路。我觉得太愚蠢。不过没关系,很快我就成年了,只要一成年,我不要他们任何一个人干预我的未来。” 说着说着,周野的眼角已经有了些湿润,“你说,为什么所有的父母都以为他们爱我们的方式才是对的呢?”声音也不似平常的干脆,反而透着几分茫然, 北斯暮没应。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我想参军。”北斯暮缓缓说道,似沉重,又似解脱。 周野扭头看了他一眼,静默须臾,点头,“好。我以后也参军。”语气里几分坚定。 北斯暮侧眸,不动声色地敛下自己的思绪,不搭话。 外面的林落归偷听了一会,久久没听到动静就跑回自己房间了。 没办法,外面是真的冷。 当时林落归没在意北斯暮的那句话,总以为就算他参军,也是高考结束后。不管怎样,那对他们来说都还是比较遥远的未来,起码得遥远个几年。 可她不知道,那句话是北斯暮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也没想过周野随便说的那句参军已然包含了那样重的决心。 后来林落归从母亲口中偶然得知,周母动了让周野出国念书的念头,周父不同意。在周父的观念里,儿子念完大学回家找份体面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他的思想有点封建固执,自然不会同意周野在国外生活,怕他会在外面找老婆。周父和周母意见分歧严重又难以统一,无奈之下,两人私下便打了一个赌,只要周父能支付周野上大学的昂贵学费,周母就不强迫周野出国深造。 这不周父几天前就外出打工了,还说在周野上大学前一定会筹到钱。 他们两人做的这些决定,丝毫没经过周野的同意,而两边僵持不下,为难的只有周野。 虽然周野经常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没心没肺,可他心底是柔软的。 他孝顺,他爱自己的父亲,也未真正恨过自己的母亲,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在自己爱着的父母面前做到中立。 他不想为难也不想伤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却没办法改变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想法。 当时周野内心一定承受着很大的痛苦,不然也不会做下那个远走他乡的决心。 而北斯暮…… 学校放寒假,开家长会的那几日,北父上了庭审,判处的结果终于还是离不开牢狱之刑。北斯暮消失的那段时间就是去参加了庭审,庭审了几天,他就在那里待了几天。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林落归就在想,北斯暮真能忍。 他不仅能忍,还很会演,演得面无平静,演得不动声色。 林落归还想,当时北斯暮坐在台下,看到一直被他当成信念一样的北父被押走的那一刻,他是什么心情? 有没有一瞬的奔溃? 或者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平静得像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呢? 想不透。 因为林落归从未看透过他,那个可以把自己的情绪全部包裹在一张平静皮囊下的少年,那个不管她问什么,他都能找出千万种理由搪塞她甚至将她洗脑了的少年。 而可笑的事,那时林落归竟还在为林父林母用在北斯暮身上的过度关心而吃醋。如果她早点知道,她一定会毫不吝啬地和他们分享自己的父母,分享家的温暖。 温暖一个在寒冷中已经被冻得僵硬,甚至不再祈求丝毫温暖的,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只可惜,她的反应太迟钝,而这两个人又太会演。 part 154 北斯暮果真没在湖口镇待多久,第三天吃了个早餐就买票回去了,一起上车的还有周野。 周野说城里打工工资高,活儿也比镇里轻松。 林落归信他的鬼话才怪。 他要是觉得城里不错,当初还搭那冤枉钱回来一趟做什么。 可不管信不信,周野还是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上车前,周野察觉某人闷闷的小脸,忍不住笑,“你是舍不得暮哥啊还是舍不得我?” 林落归没心情和他开玩笑,“你这么草率地做决定,周叔叔也不管吗?” 周野侧头吹个笑,“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住我。乖,在家里好好学习,等到年初一,我一定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 “我才不稀罕。”林落归依旧闷闷的,“周野,你是不是重色轻友。” “嗯?” “是不是轶歌哥把你喊过去的。” 周野微愣,随之笑出了声,视线在北斯暮的脸上划过,抬头摸了摸林落归的头,笑道,“好啊,我们的小乌龟现在都知道开窍了。” 林落归拍掉他的手,“你胡说什么。” “啊,难道我说错了啊?”周野故作挑眉,“你要是舍不得某人,那你也去收拾行李,我们一起坐下一趟车。反正暮哥家大床大,多你一个人还是能容得下的。” 林落归气呼呼地瞪他,“你还是快点上车吧。” 周野一步三回头,“真不让我们等你?你现在回去收拾行李,还来得及。” “……”林落归干脆不说话了。 林父林母走过来,瞥见自家女儿失落的表情,有点哭笑不得。 “怎么,寒假没人陪你,魂都要丢了?”林父打趣。 周野立马搭腔,“其实可以小落跟着去,也就多一个学生而已,暮哥也辅导得过来。” 林落归默不作声地看了北斯暮一眼,少年依旧眉目淡淡,靠在车窗边,眼皮微微合着,耳朵里插着耳塞,不知是被催眠睡着了还是故意的。 林落归抿着嘴吧,不理会旁边人的打量,掉头走了。 林父林母见状,忙帮周野把行李搬上车。 “新年的票难买,到时候回来记得早点买票。在城里也要注意安全,不要什么工作都接,我们不缺那个钱,就算多你一个儿子,我们也养得起。”林母日常叨叨,周野耐心地听着,一直到司机提醒准备发车了,周野才对林父林母招手说再见。 上了车,周野摘掉北斯暮的耳机,“你就装吧。” 北斯暮淡淡地掀开眼皮子,不理会他的明示暗指,目光似是不受控制地往某一个方向倾斜。 车子在缓缓移动,顺着他看过去的那个方向,正好能在车镜前捕捉到某人的身影。 他久久盯着小块的车镜,林落归也站在后面,一动不动。 就像当初她从他家里搬出来,他站在家门口目送她离开时一样。 周野难得敏锐发觉他的异样,特别爽快地勾住他的肩膀,“这就舍不得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北斯暮淡淡撇他一眼,“放开。” 周野依旧嬉皮笑脸的,“真不再考虑考虑?等车上了道,可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再不放开,房租加倍。”少年淡淡地威胁。 周野愣了一秒,“什么时候有了房租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北斯暮嘴角提了一下,投去一眼看天真小孩的眼神,嘴唇缓缓动了一下,“不然你以为?” 周野表情抽出,忙把手抽回来,“行吧,你不就是想用行动证明和我小落不一样呗。” 北斯暮:“三倍。” 周野:“……还是不是兄弟!” 北斯暮:“亲兄弟明算账。” 周野:“……”数学好了不起? 嗯……可谁让人家一笔账都能算得他哑口无言呢。 周野慢慢地调整姿势做好,闭目养息之前还是不甘心地低低喃了句“臭鸭子嘴硬”的话,结果嘴巴都还没闭利索,腹部就被旁边某人用力撞了一吧,疼得他龇牙咧嘴险些眼泪打滚。 那时周野就看明白了,林落归于北斯暮而言,就是一个不可触碰的逆鳞。 碰了就是找抽。 冬日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太阳迟迟升起早早歇息,周公活跃时间拉长,给了人们太多早睡又赖床的借口。 林落归便是此等时间规律的最忠实坚守者,早上睡到日上三竿,还得林母千催百喊掀被子才肯从被窝里爬出来。期间各种推三阻四,和周公那是一个难舍难分,林父林母前脚刚出门,她刷完牙又躲回被窝里去了。而林父林母上班前给她准备好的热腾腾的早餐,愣是被她当成了午餐享用,期间还能省一顿午饭。 没有周野在耳边瞎逼逼的日子,林落归只剩下睡觉和和无聊。 有朋友找的时候就聊会天,没人聊的时候看看小说看看电影,最后插着点算好林父林母下班的时间拿出课本看书做题,在林母悄悄开她房间门时总能瞒天过海,扮演好一个乖女儿爱学习的形象。 这样的生活好像被按了循环键一样周而复始,快到突然有一天林父林母都开始休年假了她才晓得原来离大年初一不剩几天了。 大扫除那天,林母从楼梯下面把一堆扫除工具搬了出来放在客厅,大嗓子一嚎,把躲在房间里装傻充愣的林家父女逼了出来,“都别装了,赶紧的上手套干活。今年还是老样子,工具你们先挑,挑了就给我做好了。” 在做家务活上,母亲大人永远是家里的女王。 每年他们家的大扫除都是这样隆重的,林母的态度十六年如一,那就是在年初一之前把整个家里的灰尘都清理一遍。 简单来说就是要家里全面焕然一新。 而每每这一天,都是林父和林落归哀嚎的开始。 林父和自家女儿默默地对视两秒,非常认命地摇了摇头,慢吞吞地挑工具。 “干什么都无精打采的!中午还想不想吃饭了,不想吃饭的就走。”林母催了句。 闻言,林父和林落归以一种出奇的默契度快速抬头,又同步骤地快速后退。两人在原地定格几秒,似在探究林母这句话的真假。 不就是一顿午饭嘛,不吃又不会少块肉。 林母似是早就看穿了这对父女心里的小九九,脸上挂着狡诈的笑,“要不,我把今天的活承包了,你们以后就管饭?” 呃…… ==巧了。 林父和林落归都是厨房黑手,让他们管饭,那医院的门槛还不得让他们踩碎! 新年在即,去医院沾晦气,太不吉利。 林落归看父亲,果断提建议,“老爸,你觉得吃外卖怎么样?” 林父立刻接茬,点头道,“这主意不错。省时又省力。” 林母哂笑,“那要不要再给你们配个厨师?” 林父和林落归异口同声:“这个更好。” “嗯?”林母冷眼四射。 “其实我觉得,再好的厨师都比不过老妈的手艺。”林落归是个惜命走狡猾的主,哪能为了和父亲搭腔而和母亲大人唱反调! part 155 林父就更加会审时夺度了,杀自己面子时候也特别慷慨,“我非常赞同你这句话。你妈妈的厨艺,全村子里就没人能比得过的。” 这对戏精父女说完,忙上去挑工具,也再次发挥默契度,挑了抹布和桶。 “我上楼擦玻璃去。”林落归说完就跑。 林父反应丝毫不差,转身就走,“我去擦门。” 林母轻哼,“我还不知道你们这对父女的德性。怂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林父接完水就听到自家老婆的这句鄙视,下意识挺直身背,“老婆,隔墙有耳。这里的墙还透着风呢。” “就是说给你们听的,还围什么墙。”林母淡淡地杀他面子。 楼上全程听着全程当缩头乌龟的林落归忍不住笑了一下。 看来老爹还是没能学聪明,就他那张说什么道理都会被推翻得无言以对的嘴,哪能和她母亲那只老虎对抗,堪堪的鸡蛋敲石头,最后只有粉身碎骨的命啊! 林落归插上耳机,边哼歌边擦窗,慢悠悠的,还挺悠然自得的。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几下,林落归拿出来看,是陈丽给她发的qq消息,问她明天打算去哪里玩。以前大年初一他们几个都是约好一起去玩的,当然那时候还有周野。只是周野去城里兼职之后到现在都没回来。 偶尔他们在qq里倒是聊几句,当周野都是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每次发过来的表情都能让林落归想揍手机屏幕。林落归无聊的时候还会和他一起斗图,斗到最后总是没有输赢,因为表情源源无尽,只要心有不甘,就不会找不到气死对方的图。 当林落归不想继续斗图的时候会直接骂周野幼稚,特别厚脸皮地把自己排除在外,而周野对此的反应是继续给她回表情,果真幼稚到了极点。 后来有一天,林落归在和周野斗图的时候突然进来了第三个说话框,那时她才发现,周野建了个三人群,那个不合时宜冒出来打断他们斗图的人就是北斯暮。于是两人的斗图战争……就变成三个人的战斗了。 再后来的某一天,林落归莫名就加了北斯暮的qq。不过两人的聊天框到现在都空着,只有在群里水的时候两人才有交集。 这几天三人群挺安静的,林落归每次问周野回来的日期都被他拿红包给搪塞,这敷衍的态度成功打消她的追问。 思绪间,陈立又给她发了消息:‘今年照常吧?我们可是三剑客啊,缺一不可。+委屈的表情。’ 她们初中那会正是拜把子流行的巅峰时期,三剑客更是三人圈里最特殊的存在,像陈立这么爱潮流的女孩儿,势必是要做第一个随波逐流的人。而当年的林落归之所以入围,自然是被逼的。就她那颗迟钝的脑袋不会说话的嘴……陈立分分钟能让她脑袋停转并住嘴。 不过现在林落归倒没这么容易被忽悠了。 “看情况。”林落归给陈立回复完,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 没一会手机又震动。 叶水琳也来作约了,明显两人是串通好的。 林落归正想答应,手机屏幕突然跳出宋轶歌的聊天框:“落落,明天我找你去。” 啧,重色轻友的某人推迟了这么多天,终于记起来要宽慰她这个被忽略了这么久的可怜虫了。 林落归点开和宋轶歌的聊天框:“本姑娘已经有约,想约本姑娘,请另行排队。”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宋轶歌的电话就打来了。 “林落归,你不怕我吃醋啊!我不管,我人都已经上车了,你不能不收留我。” 林落归愣了几秒,淡定道:“你不是说明天才来找我的吗。” “我是说明天,但我没说今天不找你啊。” “……你一个人来的?” “你还想有谁?” 林落归总觉得某人话里有话,吃醋的味道很明显。她稍稍动脑,回:“孙文静呢。” “她啊……”宋轶歌笑了笑,“你以为大年初一的,谁都能像我一样奋不顾身地奔到你身边来陪你聊天解闷?” 这话说的,是要把自己夸上天的节奏啊。 林落归嘴角微抽,“我挺好的,不需要人陪也不需要解闷,您老要不下车转个道回您窝去,不勉强。” “去你的。”宋轶歌轻哼,“我被家里赶出来了,你不收留我,我只能流落街头去。”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宋轶歌的语气平淡,丝毫没有被赶出家门的异样情绪,“落落,我好像不知道你家在哪,可能还得麻烦你到车站来接我。” 林落归还没从她离家出走的事情上反应过来,由是迟钝了几秒。那头宋轶歌却误以为她在犹豫拒绝,语气不善,“林落归,你还说我重色轻友,你自己不也一样。如果今天打电话给你的是北斯暮,你是不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我还听说你想让北斯暮去那里过年的……” 越说越委屈了。 林落归听得头皮发麻,“宋轶歌,你别乱说。”忙把电话挂断,抬头看着林母,“妈,你鬼鬼祟祟躲在楼梯里干嘛!” 偷听电话被发现,林母厚脸皮地站出来,“刚刚和谁在讲电话?” “同学。”林落归默默地给宋轶歌发qq问她几点到后把手机塞口袋,拿起抹布丢桶里洗了洗,抬头对上母亲的视线,说:“妈,你知不知道你这种疑神疑鬼的表情特别像巡逻的值班老师。眼睛都透着一种捉奸的光。” 林母轻笑,“你也知道我是来捉奸的。说吧,刚刚和谁在聊?” “女的。”林落归打断,“刚刚是女同学。” “我都没问男女……你是不是心虚了?”林母的疑神疑鬼模式又开启了。 林落归抿嘴笑笑,“您说心虚就心虚呗,反正我也说不过你。” 林母轻哼,眼神不知往哪瞥到了林父,稍稍加大了音量,“知道就好。” 林落归扭头看到林父,两人会心笑笑,个中无奈。 要说林父是林母肚子里的蛔虫,那林落归必定是爬在林父肚皮上的大蛔虫,不仅了解林父,在林父的种种暗示下对林母就算没有十分了解,怎么也有八分了。所以被林母‘打压’的这些年,这对父女就靠着一点同命相惜换了点乐趣,然后继续被林母的疾言厉色‘虐待’。 林落归在车站等了宋轶歌整整两个小时,天色彻底暗下去的时候,她才在零星的人群里看到刘海已经被冷风吹没了、背包一边掉在胳膊上到处找不到路的宋轶歌。 除了后来周野的突然离开,宋轶歌狠狠地发过一次疯,大概这次是林落归见到的她最落魄最美形象的时刻。 而此时的宋轶歌见到她,就像一头饿狼看到了肥羊,三步当两步走,最后飞出疾步扑进林落归的怀里,就差在她脖子上咬一口填肚子,差点没把林落归吓出魂儿。 part 156 “落落,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宋轶歌没形象地靠在她肩膀上哭啼,甩出来的眼泪直接擦在林落归的围巾上。她本来还想用围巾来擤鼻涕的,被林落归及时并且不留情地推开,“宋轶歌,你这就过分了啊!” 宋轶歌睁着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珠子,“我说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关心关心我呢?” “我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两个小时,你还说我不关心你?”林落归伸出被冻红的手,“你看看,这就是证据。” 宋轶歌的眼珠子在她手上转了转,吸了吸鼻子,笑了,“还行吧,不枉我千辛万苦跑过来找你一次。” “不就是坐车嘛,还千辛万苦搞得这么严重。”林落归觉得这丫头就是在城里待得太舒服了没坐过这么久的车程,“对了,你这路上是不是塞车了?塞车了你也不提前告诉我,手机还关机。” 许久没回应,林落归扭头看她,她正酝酿着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落落,我要是告诉你我今天坐错车了,你会不会替我保密?” 林落归:“……”这还有一个比她的路痴症还要严重的主儿! 林落归把宋轶歌带回家的时候,林父林母已经换好衣服在客厅里插着点儿准备出去找人,结果鞋子都还没穿利索,林落归就从门外露了个脖子出来,“妈,你要出去啊?” “你个死丫头!”林母差点没忍住上去掐她胳膊,“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林落归轻轻咧嘴笑笑,“我不是说了吗,我出去接同学了。呐,那就是我同学……”手往旁边伸,捞着一把空气。 林落归掉头一看,宋轶歌正躲在门后面……整理着装。 这姑娘还真是……到底分不分的清轻重缓急啊! “你不说我还以为你被拐走了呢。”林母还在里头絮絮叨叨,“都这么大个人了,身上净长肥肉不长脑,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省点心?去接个人去了大半天,你怎么不明天再回来?” 林落归憋了口气,“妈,你别说了!”都说带同学回来了,怎么还不给她留点面子! 话音落下,林母又瞪她一眼,“怎么现在还不让我说了?我告诉你……” “行了,说几句得了。”林父忙开口替女儿解围,“刚刚还急得跟家里着火似的,现在女儿回来了又摆着脸……还有你,大过年的外面什么人都有,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瞎晃悠多不安全,打你电话还关机,都不知道你妈多担心你。” 按林落归对父亲的了解,他多半是不想在她同学面前丢了一家之主的尊严,同时,又做不到在母亲大人面前‘摆谱子’,所以最后又把她推出来当挡箭牌了。 这样两边都留面子,多机智。 在林父的挤眉弄眼下,林落归立马开启可怜兮兮模式,“妈,我知道错了。我可以进来了吗?” 林父立马搭话,“外面这么冷,快让孩子进来,别冻着了。” 林母轻哼,目光扫了父女俩一眼,“不是说接同学去了吗?怎么不见你同学?” “诶,这不是被您的气势震慑到了么?”林落归轻笑,忙把门后的宋轶歌拉出来,“哪,这就是我的好朋友,宋轶歌。” 林母:“……”这孩子当着同学面前净说瞎话。 宋轶歌:“……”她的鞋带还没来得及绑呢! 林父见林母的表情吃瘪,些许哭笑不得,忙招呼道,“还不快把同学请进来,还想继续在外面喝几口西北风?” 宋轶歌忙客气地喊叔叔阿姨,“叔叔阿姨好,都是因为我在路上出了状况,不怪落归。是我给你们造麻烦了。” “什么麻不麻烦的,快进来。”林父忙道,又给了林母一点眼色,“外面冷,先让孩子进来再说。” 林母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不满地看了眼林落归,“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有同学在外面还让人站了这么久?” 林落归:“……” what!!! 您老倒是给她一个插话的缝隙啊! 其实那天还闹了个小插曲。 本着宋轶歌是市一中的校花,林落归踩狗屎运和校花做了朋友,在去接宋轶歌之前她就在父母面前说尽了宋轶歌的好话,几乎把她夸得跟人间仙女似的,结果那天宋轶歌进门前形象没来得及收拾,直接在林父林母面前颠覆了。后来是察觉到林父林母观察宋轶歌时候的怪异目光,她才察觉自己的两边脸……被打得真疼。 临近新年,林母每次都会买一大桌子的年货回来,间接把林落归养成了一个吃货。 对此林落归用了一句形象又实用的话回馈林母的喂养之恩:“逢年过节,我家母亲大人的女儿一定会增肉三斤。”不长肉都对不起这些美食了。 宋轶歌听了之后哭笑不得,“那我可要悠着点,我毕竟是校花呢。” 林落归白她一眼,“你要不要我给你看看你刚刚的丑样?” “你拍下来了啊?”宋轶歌说完,眼珠子盯上某人的手机。 林落归眼疾手快地把手机拿走,“我拍下来怎么了!你难得这么没有形象,怎么也得留张照片做个纪念。” “屁,你给不给我?”宋轶歌开启作战模式。林落归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我告诉你啊,你现在是在我家做客,得文明一点知不知道,我爹妈都在呢。” 宋轶歌果然收住利爪。 林母在收拾衣服,闻言回了一声,“落落,你可别欺负小宋。小宋啊,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别拘谨,桌上有水果,不够桌底下还有。” 宋轶歌忙应:“好嘞。”魔爪又朝林落归伸过去。 林落归:“……”果断跑回二楼房间,都还没来得及关门,宋轶歌已经追过来掐着缝隙挤了进来,“周野说你跑步不行,这何止是不行?” 林落归无语,“我那是让着你。”边默不作声地把手机塞裤兜藏好。 宋轶歌抬手在林落归的头顶抓了一把,“这一点你倒是谦虚,速度让着我,身高也让着我。” 林落归:“……宋轶歌,请你端正态度,想想清楚你脚下踩着的是谁的地盘。” “我知道啊,林阿姨林叔叔嘛。”脸上笑得那是一个灿烂。 林落归:“……”赖她家里霸占她一半的被窝,还无法无天了! “你还别说,虽然你妈妈对你的态度差了点,但对待客人还是相当不错的。”宋轶歌继续嬉皮笑脸,“唉,要不是家里容不下我,我还真想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呢。” 林落归彻底不想说话了。 而就在她准备缩进被窝时,突然意识到兜里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被宋轶歌捞走了。 反应过来的林落归立马扑过去抢,“好啊你,缓兵之计做得相当到位呢!” 宋轶歌微微一笑,把自己的删除后才把手机还给她,“你也不错,小乌龟当的相当称职。” 林落归无语抓狂。 谁来告诉她,到底怎样才能把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赶走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清楚,你到底为什么来我家?不对,准确地说,是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我家?”林落归死盯着她的眼。 part 157 书里说,一个人说谎的时候眼睛会闪躲,只要一直盯着,就一定能盯出破绽。 然林落归这么盯着,宋轶歌却一个眼神都没往她那瞟,“怎么小镇的气候这么低?”遂把林落归往里面挤,“林落归,你说你个子这么小,霸占这么大的被子这么大的床板,好意思吗?” 林落归脸上大写的‘不可思议’,“宋轶歌,你别太过分!” 话题就这么被兜远了==! “嗯好好好,我不过分。”宋轶歌笑嘻嘻地伸手搓她的后背,“我都在外面替你挡风呢,时候不早了,我们睡吧?” “这才九点……”林落归没反应过来,突然觉得脖子一阵哆嗦……宋轶歌竟然把手伸进她的脖子下面,冻得她都起鸡皮疙瘩了! “宋轶歌,我跟你没完!” “好好,没完就没完,你要是完了我找谁说话去?” 林落归:“……” 虽然宋轶歌怎么都不肯告诉林落归她来湖口镇的原因,但在除夕那天,周野兴冲冲地跑来林家吃年夜饭的时候,林落归还是看出了一点猫腻。 以前每到除夕夜,周父不是在外面喝酒就是在外面赌钱,几乎是午夜十二点开始放鞭炮的时候才回家,而周母……自从她改嫁之后,几乎没回来过,过年的时候也就给周野打一通电话,不过两人没多少共同语言,每次聊不过十句就挂电话了。 所以每年除夕,周野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在家过的。 以前林母总想方设法地让林落归去把周野喊到家里来一起吃个年夜饭,林落归也千方百计地喊了,不过最后都没能成。 而周野今天一下车就往林家跑,不仅给林落归带了礼物,连宋轶歌那份都准备了。不仅如此,林母招呼他们一起留下来吃年夜饭,周野竟然点头了! ⊙。⊙这猫腻……不用放大镜都能看得出来! 但这种猫腻不能当着林父林母的面儿揭穿,所以这场年夜饭可差点把林落归给憋坏了。等年夜饭一散席,林落归立马将宋轶歌拉到房间里来质问,“说,你和周野什么关系?” 宋轶歌把她搭在肩上的小爪子拍下来,“什么关系,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 林落归半睨着她,“总之,就是不正当的关系。” “唔……”宋轶歌歪头想了想,嘴角轻笑,“嗯,就像,你和北斯暮的关系差不多。” “北斯……胡说,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怎么就扯北斯暮身上去了呢! “哦?”宋轶歌笑容更大,“难道,你们不是同学关系麽?” 林落归:“……宋轶歌,你一天不给我挖坑你会死啊!” 宋轶歌挑眉,“这么明显的坑,也就你会往里跳。”顿了一秒,又纠正道,“关键是,我也没挖坑吧?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跳坑呢?” 林落归无力反驳,“你不说,我就去拷问周野。”说着就要开门而出,下一瞬就被宋轶歌给拉了回来,“林落归,你说你怎么就一根筋?我和周野的关系难道还不明显吗?还是你觉得北斯暮对你的意思很隐晦?” “……他,对我,什么意思?”林落归脑子慢了半拍,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所以,所以,所以周野对你……” “没错。” “啊?他真的喜欢你啊?” 话毕,就听到宋轶歌不疾不徐的话瞟进耳朵里来,“我们在一起了。” 我们在一起了…… 我们……在一起……了! 林落归感觉被电线击中了一样,久久没能缓和过来。 等她回过神,宋轶歌已经偷偷溜出去和周野约会了! 这个世界千变万化,瞬息巨变,太考验她的消化能力。 午夜十一点五十分,林父林母敲门把林落归拉起来,“落落,就要放鞭炮了,起来沾点喜气,踩个开头运。” 对于这一点,林母的迷信比封建还要封建,年年如此,就算林落归像八爪鱼一样赖在被窝底下,林母照样有八把剪刀把她的爪子剪断。 林落归知道逃不过被喊醒的命运,但就是不想让林母喊她起床喊得太舒坦,照样赖了五分钟才从被窝里爬出来。 林母给她的极限,必须在零点前双脚着地。 “落落,怎么不见小宋?”林母问,但一会又摇头道,“算了算了,还是别把她喊起来了,外面这么冷。” 林落归:“……” 您也知道外面这么冷?所以为什么非要把她拉起来呢? 这就是亲生的和非亲生的区别待遇? 林落归内心奔腾,许下第一个新年愿望:老天爷爷,您行行好,保佑她不是老妈亲生的! “嘣嘣嘣……” 烟花在天空逐个绽放,声音越来越炸,天空也越来越亮。 五颜六色的烟花,绚丽多彩,伴随几声小孩子的喝彩,各种鞭炮的声音接踵而来。 还有弥漫在鼻息间的烟花的味道。 这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2013要真正开始了。 “落落,别杵在窗口,那样看不好看,出来外面,这里的烟花好看。”林母喊道。 林落归摇头。 外面冷是了,她觉得还是里面看着舒服。 然没一会还是被林母拽出去了,“起都起来了,还差这几步。” 林落归小声嘀咕:“那还不是被你逼的。” “低着头嘀咕什么呢?烟花在你头上。”事实证明,就算林落归不说话,林母还是能猜中她的小心思,“也就一会的事,大炮已经放完了。外面就剩烟花了。你要是冷,就再披一件外套。” 林落归想了想,跑回房间围了个围巾出来。 不是她太怕冷,而是林母说的‘一会’的时间……按她往年的经验,应该还有半个小时以上。 林母突然问,“对了,你的几个堂哥问你想不想放烟花?你要不要……” “别!”林落归立马摇头。 她都不敢直直站在烟花底下,让她动手点火,那不是要她小命麽。 “小落,出来放烟花啊!”周野突然在楼下喊。 林落归愣了几秒,探头去看。 嗯,宋轶歌站在周野旁边正朝她挥手,表面同学关系当得相当到位。 林母:“小宋什么时候出去了?”说完又鄙视自家女儿,“你看看,人家小宋多会玩。你也别在家里边待着了,赶紧出去外面沾沾喜气,别让同学说你矫情了。” 林落归无语:“妈,你怎么见一个爱一个!” 林母失笑,“你这孩子,还吃醋了。” 这时候林落归就无比欣慰。 您老终于能听见她的心声了! 但最后还是被林母推了出家门。 林落归裹着大棉袄跑去找宋轶歌时,她和周野正放着小烟花,两人面对面转着手里的烟花,傻傻地笑着,也不知在乐乎什么。 “喂,你们要不要这么目中无人。再不给个眼神过来,我可走了。”林落归故意大声说。 两人轻怔,果然都瞟了个眼神过去。 宋轶歌把未拆开的烟花递过去,“要不要放?” “我看着就好。”林落归生怕她直接丢过来,故意侧了侧身体,“天上这么多烟花,你们就不怕有星火掉下来啊?” “林落归,你这就矫情了啊。”周野笑道,“你真不放?” 林落归点头,“不放。”说她矫情也不放。 “那就可惜了。”宋轶歌神秘兮兮地说,“这烟花还是某人特意送过来的呢。” part 158 当时烟花声音很响,宋轶歌又没大声说,林落归听不清,也便不当回事。 只当有个小石子丢到她脚下,她突然就愣了一下。待转身看到那个人时,整个人便几乎石化。 一旁的宋轶歌笑笑不说破,在周野喊出一句“都呆成乌龟了”后立马拽着他的胳膊闪人,“我们去给你们把风,你们随意。” 林落归回神,恼道:“别乱说!” 宋轶歌远远笑道:“是,我怕你们当电灯泡,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林落归和北斯暮:“……” 这姑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当电灯泡的事了吧! 嗯?电灯泡? 嗯……电……灯泡。 在林落归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之时,突然传来周野的不那么搭调的话来:“当电灯泡的不是我们吗?” 后面宋轶歌好像对周野说了什么威胁的话,周野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他们走后,林落归和北斯暮一时都安静地仰头看烟花。 烟花炸裂,在黑暗里绽放光明,花开在两人的脸上,闪闪发光。 “北斯暮,你怎么会来?”还是林落归忍不住开口。 北斯暮低头看她,“不欢迎?” “不是。”林落归忙完头,忽然瞥见他嘴角的笑意,这才发觉自己的回答好像不那么淡定,遂转了目光,看着天上的烟花,“我的意思是,城里到湖口镇没有这么晚的班车,而且大过年的,谁会这么晚出远门的。” 对方没有回应。 林落归憋了几秒,终于又把目光转了过去,“怎么不说话?” 少年掀眸看她,“我以为你在自言自语。” 嗯……这是在怪她说话不对着他呗。 还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真叫人说不出反驳的话。 其实有时候林落归也看不懂北斯暮,他有时候表情淡漠多余的话都不说,话多的时候又用来欺负她,总归是怪她反应迟钝不会说话。 所以不管他话多话少,最后吃亏的都是她自己。 林落归放弃拐弯抹角,“那你今晚住哪?” 北斯暮反问,“你希望我住哪?” “……嗯?”林落归愣。 完全没想过他会突然来一句这样的反问。 胸口这鼓敲得太响,心脏招架不住啊! 少年淡淡地看着她说不出话的样子,抬头看向天空,“我住周野家。” 林落归猝不及防地又嗯了一声,随即立刻点头,“哦。” 少年见她颇有些失望的模样,不禁轻笑,低头对上她的眼,“要不,去你家?” “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林落归结舌地摇着头,摇着摇着又觉得不对,忙开口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来得太突然了,可能,我得先告诉我爸妈,他们需要时间缓缓。”天哪,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刚刚想的措辞挺好的啊,大过年的谁大晚上的借宿啊!有宋轶歌这个奇葩已经是例外了,再添一个,老林们会不会以为她把家里当收容所了啊! 真叫人头大! 这时候该不该拒绝呢?说出去的话还能收回来吗?怎么收才能不伤害人家又不损自己的面子呢? 北斯暮见她又皱眉又摇头又叹气的,眉头也拧了几分,最后什么也没说,在旁边草地坐下,看烟花。 林落归自己发了一会愣,回神时没看到人,视线往后扫了一眼,默默地走过去跟着坐下。 新年的烟花很美,也很长命,虽不及刚开始那般急促丰盛,却也是极璀璨的。 “北斯暮,你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么?”林落归歪头看着他问。 她想着过了这么久,事情也该尘埃落定了。 北斯暮倒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回了一句淡淡的“嗯。” 声音不大,但林落归能听出来。 她略略松了一口气,接着问,“北阿姨新年都还在忙麼?”不然他怎么会有空跑来这边。 这次北斯暮没理她,她自己琢磨了一会,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唐突,况且他和北阿姨的关系……意识到这一点,林落归没再说话了。 约莫十几分钟后,天上的烟花才逐渐散去。 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风,林落归觉得手脚麻的都不是自己的了。但在北斯暮面前,她也不敢抖,毕竟他身上也就套着一件外套,万一她瑟瑟发抖的时候给他传送了错误信息以为她在觊觎他的外套……这就太不符合林家的待客之道了。 毕竟她家离得近,冷还可以回家拿衣服的……对于为什么不想跑回家这个问题,嗯,可能是因为她自己太懒了。 烟花声逐渐平息,少年还望着天空远方,许久,方才回过头来,淡淡地看着姑娘的小脸,“林落归,我今年十八岁了。” 林落归愣了几秒,点头,“我知道啊。”接下来,不会是说……他可以谈恋爱了吧? 这么快就到了表白桥段? 这也太突然了吧! 那待会,她该怎么回答呢? 作为好学生,应当以学习为首要? 不过,跟学霸谈恋爱,智商涨得更快吧?起码,她肯定是不会亏的啊! 综合以上,她…… “回去吧。” “我愿意!” 两句话重合而出,面对面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一秒后,林落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转过头去打自己的嘴巴。打完之后头也不敢抬,忙站起来,“我的意思是说,我自己可以回去,不用送。” “几步路的距离,你也会迷路?”身后的少年接话。 隐隐约约还夹杂着一丝笑意。 林落归更觉得没面子了,捂着脸飞快地往家里跑。前面撞了个人,差点双双人仰马翻。 “林落归,你跑路不看路的啊!”宋轶歌揉着自己无辜的鼻子和下巴。 林落归同样委屈,“你都看见我跑路了也不知道让个路!”不对,什么叫跑路?这姑娘语文是不是不合格啊! 宋轶歌瞪她,“我那不是来不及避开嘛。再说我都在前面招手招了一路了,敢情你什么也没看到?你这眼睛嗯缩到乌龟壳里去了!” 林落归:“……”比喻句用得顺口,语文应该不算差,那就是故意调戏她的呗。 林落归打算越过这个话题,“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周野呢?” 宋轶歌呵呵一笑,“你以为我像你们,难舍难分的也不分个时间。” 林落归惊愣,忙去捂她的嘴。 但还是迟了。 林母现在她们不远处,一脸探究,“你们刚刚说,谁难舍难分?” 本还在不满挣扎中的宋轶歌也吓了一跳,忙抓开林落归的手,转身,规规矩矩地微笑,“阿姨,我和落落难舍难分,很见不得人麼?” 林落归眨了眨眼咯哈,默默给宋轶歌点赞。 敢这么糊弄她老娘的,她绝对是第一个。 却不想这招十分管用,林母丝毫不见怀疑,还说外面冷,让她们早点回房间睡觉,甚至还宽慰了宋轶歌几句,让她明天就回家和家里人团圆,新年怎么都是和家人一起过才叫过年。 宋轶歌乖巧地点头,边示意林落归帮她说话,起码也得把那场“难舍难分”的戏码演下去。然当时林落归沉浸在林母的智商何时掉价的事情上百思不得其解,愣是没帮宋轶歌说什么好话。 由是宋轶歌一回到房间关上门,就开始狠狠批评林落归没良心,枉费她今天当了个称职的红娘。 这话林落归竟没反驳。 part 159 宋轶歌立马就发现了不对劲,“林落归,今天你和北斯暮都发生了什么,如实招来!” 林落归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北斯暮说,他十八岁了。” 宋轶歌:“……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林落归答。 她总不能说,自己误会北斯暮要对她表白,闹了场笑话。 几秒后,宋轶歌忽然惊道:“不会吧,林落归,北斯暮对你表白了?” 林落归愣,翻身对着她,“你为什么这么问?”连宋轶歌都这么认为,说明她的脑回路和反应绝对没问题。 宋轶歌笑眯眯的,“你先告诉我是不是。” 林落归:“……不是。” 宋轶歌表示不信,“那你回来怎么就心不在焉的?悄悄告诉我,他是不是向你表白了?”略是一顿,她直接定结论,“林落归,你是不是答应他了?” “……”林落归抿着嘴,不想说话。 刚刚是想答应来着……可人家压根就没想提这回事! 她到现在都没琢磨明白,方才北斯暮为什么要突然强调他十八岁呢。 难道是变相地新年祝福?还是炫耀他比她早几岁成年啊? 这学霸的台词,有时候还真是令人费解不已…… “你没答应啊?”宋轶歌又自己做了结论,连平静下来也是悄无声息。转而又一脸失望,“不过也对,女孩子嘛,应该矜持一点。男人追女人,总得有个七难八难的才能彰显他们的真心实意嘛。不像女孩追男孩,扯开一条面纱就行了。”话毕,又喃喃了句,“可周野怎么就是个例外呢……” “行了吧你,我不过是不想说话而已,你就自己脑补了这么多道理。”林落归打断她的絮絮叨叨,翻身平躺继续发呆。 约莫五秒后,林落归突然发觉了不正常,“宋轶歌,你不是说你和周野在一起了吗?” 宋轶歌笑笑,“你的反射弧确实很长。” 林落归:“所以你骗我!”就为了赖她家? “诶,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要是想因为这个赖你家,会这么容易露出破绽?” “……”还不是拐弯抹角夸她的反射弧?林落归特别无奈,但又无法反驳,“那你们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周野应该挺喜欢你的。” 宋轶歌笑弯了眼睛,“嗯,这回倒是聪明了一次。” 林落归眼神威胁,“如实招来。” 宋轶歌:“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我们没在一起。” “理由。你别告诉我大过年的赖我家里就为了和他……”林落归想了一会,终于觉得这个词和他们特别搭调,“偷情……是不是?” “……”宋轶歌无语地摸了摸她的后脑,“你这开窍开大发了吧。我就是和周野在一起吃了个夜宵,不小心被我爸妈撞见了,他们误会我们在一起。” 林落归努了努嘴,“那你不解释?” “不想解释。” 林落归无语,“所以你就被赶出来了,然后赖在我这里?这才多大的事就闹离家出走……”她要是能有宋轶歌一点的气势,早不知离家几十回了。 宋轶歌把脚跨在她腰上,“林落归,好好说话。姐离家出走那也叫潇洒。” “行行行,你是哥你说啥都对。”林落归眯眯一笑,又问,“可我看你们,关系不一般啊?” 宋轶歌嗯道,“还算有点眼力见。” “……所以?”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宋轶歌打了个哈欠,把脚放下来,“困了,睡觉。” 林落归:“……喂,不要每次说话都留一半好不好?什么结果你倒是给我个暗示啊!” “暗示你也听不明白。” “那就明示,直接说。” 宋轶歌假装睡觉。 林落归:“……” 天空彻底恢复沉寂时,已经一点多。 周野翻来覆去睡不着,从沙发上起来,缩进北斯暮的被子里。不过人都还没躺下,北斯暮已经转过头,威胁地看了过来。 周野立马不敢有其他动作,笑笑道:“暮哥,你也还没睡啊。” 北斯暮拉了拉被子,“有事?” “是有一点……” “下去说。” 周野:“……不是,下边冷。” 北斯暮淡了几秒,掀开被子准备去沙发,周野立马让步:“你还是睡这里吧,沙发我睡习惯了。” 刚住北家那会,他不过开了句玩笑说要睡林落归的房间,结果某人直接把所有房间都上了锁,就留客厅的沙发让他睡。 这人记仇得很呢。 北斯暮也没真的要去沙发,这会理所应当地赶人,“什么话下去说。” “得,你是我债主,都听你的。”周野立马滚回沙发,裹着被子就剩一颗头,“暮哥,你和小落说了咱们的事没?” 北斯暮整理了一下被子,“嗯。” “你说了?”周野惊道,“那你怎么说的?小落什么反应?” 北斯暮单枕手臂望天花板,“说了一半。” 周野:“……哪一半?” “满十八。” “嗯?”周野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艹,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你这……还不如不说呢。” “剩下一半你来说。”北斯暮声音淡淡,语气却和他老爹有一样的风范。 那潜移默化的震慑力。 周野嘴角抽搐,终于还是忍不住又艹了一句。 北斯暮淡淡地笑了笑,“还有话说?” “没了。”周野躺下睡觉,蒙头,“我怕你再说一句,就要被气得吐血。”说完就被人砸了一下。 周野扯下被子,正想说委屈一下也不行,结果被一张被单套住了头。 周野:“……” 他知道北斯暮不习惯小镇的冷,特意在床底铺了一层被单。刚刚他随口说自己冷,这人就把被单给他了。 总算还有点良心。 “那我是说我自己的,还是连你的一块说了啊?”周野突然问。 北斯暮回:“你随意。” “你今晚不会也替我说了我十八岁了吧?” 北斯暮:“……” 大年初一那天,林落归和宋轶歌在被窝里缩到日上三竿都未醒,各种嘈杂的炮竹声响翻天也没能侵扰她们的美梦。 林母看不过去,都已经上楼开了两次门,但最后都没忍心开口,于是又默默地把门关了回去。 林父见她走下楼梯,说道:“孩子昨天睡得晚,再让她们睡会,你别去吵醒他们。” “不然你以为我会由着懒虫在你女儿身上爬?”林母不满地回,“对了,今天早上清芸给我打了电话,说小北不在家,你说小北会不会来这了?” 提及此事,林父神色微敛,“她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七点……差不多八点的时候。”林母说,“当时炮竹声太吵,我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隐隐约约听到她说斯暮不见了。不过那孩子懂事,应该不会离家出走才是。” “八点打的电话,你怎么现在才说?”林父皱眉,语气一时夹杂了苛责。 林母气打无处来,“你好意思说我,一大早的我忙前忙后一分钟都不得闲,你们倒好,小的睡到现在没醒,大的什么也帮不了,我一个人尽伺候你们全家得了。”林母性子急,越是急躁的时候脾气越难控制。 林父理亏,由她自己说去,不敢吭声。待她平静下来,适才说:“我去小野那里看看。” 林母没搭腔,回房间关了门。 林父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许是最近北家发生的变故太多,他不敢全部告诉林母,怕她担心,更怕她胡思乱想。若是平时,北斯暮确实是个懂事的孩子,但就算再懂事,他也还只是个孩子,面对家里的种种变故,多少都会受到影响。 part 160 林落归醒来之时,已经九点半了。 睁开眼的那一刻,脑子里忽然想起半夜发生的一切,羞得自己又把被子蒙头上去了。这么一扯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被某人死死抱着,动弹不得。 “宋轶歌!我的胳膊诶……”林落归欲哭无泪,奈何宋轶歌跟头猪似的,怎么摇都摇不醒。最后拼上吃奶的力气使劲一拉,才把自己的胳膊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这么一拉,宋轶歌也醒了。 “早。”宋轶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留意到窗帘下的一线光芒,又笑了笑,“好像不早了。” 林落归忙着活络筋骨,“宋轶歌,你的睡相真的不太行。” 宋轶歌不以为然,“你操这个心做什么,我又不会睡你一辈子。” 林落归无语,“宋轶歌,你说话注意一点。我家隔音不好。” “是吗?”宋轶歌嘿嘿地笑着,“是你家的母亲大人耳朵好使吧。” 林落归:“……这话被她听到,她肯定又夸你说实话了。” 宋轶歌切了一声,目光倏地又落了回去,“不对啊小乌龟,大清早的,你脸红什么?不会是听不得我的调戏才脸红的吧?” “去,胡说八道。”林落归忙裹上大衣冲去刷牙。 后面的宋轶歌故意喊了句,“知道就好,我才不替某人背锅。” 正在刷牙中的林落归,久久才反应过来,刚刚宋轶歌那明明就是在装睡! 新年穿新衣,这是林家的传统。 所以两个女孩子在房间里试穿了好几件衣服,才勉强打扮满意。 “宋轶歌,那可是我的第一条裙子,你小心着点。”林落归心心念念的裙子被人抢走,心里不甘又不敢不满。 毕竟裙子穿在某人身上,确实升值了不少。 宋轶歌很是豪爽地点头,“你放心,我这么斯文,你就当把它挂在模特胶人上就好了。这样我还能移动地被你欣赏,感激不?” 林落归呵呵地笑,“是,感激涕零。可是外面真的很冷,这条毛巾你确定不要?” “它和这件裙子一点都不搭好不好?”宋轶歌突然眼睛一亮,“我觉得那条红色的就不错,如果你能把它给我戴……” “这可不,我要搭配的。”林落归忙把围巾绕在脖子上。 宋轶歌走过来挡住全身镜,“瞧瞧这笑的,还说和北斯暮没有奸情。” “这和北斯暮又什么关系?”脸不红心不跳的代价是心底默默心虚。 “你敢说这不是北斯暮送你的?”宋轶歌威胁,“你可要想好了,我能问你,也能去问北斯暮。” 林落归无言以对,“宋轶歌,没想到你也这么八卦。” 宋轶歌神秘地笑了笑,“我八卦那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被孙文静传染的啊。” 林落归:“……”果然啊,只有她反应迟钝才会追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哪料宋轶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林落归,你怎么傻得这么可爱。” 林落归:“……” 宋轶歌摸着她的围巾,“就这件,周野问的我,我随口说你喜欢大红大紫,没想到人北斯暮就买了。诶你说男神是不是都喜欢拐弯抹角搞自我神秘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林落归:“……围巾你还要不要,我给你。”求你闭嘴吧,再说下去她还要脸不! 宋轶歌捧腹大笑,“别,怎么也得给男神留着点神秘感。” 林落归彻底不想说话了。 在屋里磨蹭了小半个小时,两人下楼时,周野和北斯暮已经在客厅里坐着,和林父一起说笑,颇有种相谈甚欢之感。 几秒后,林落归反应过来,掐着宋轶歌的胳膊挤眉弄眼:他俩怎么来了? 宋轶歌疼得皱眉,忙掰走她的手,低声道:“姐,咱能不能淡定一点!” 林落归满眼黑线。 她不淡定吗? 她要是不淡定,刚刚保准喊出声了! 所以,北斯暮怎么会出现在她家里? 他这个时候出现,难道不知道猫腻味儿很浓重吗? “小落,你站那里做什么,快下来,就等你们了。”林父显然心情不错,看着比平时要和蔼可亲。 林落归迟疑地问了句:“等我们,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吃饭。”林父用一种‘是不是没睡醒’的眼神看着她。 林落归忙扯了个笑,对坐在沙发上的两只打招呼,“呀,你们也在啊。那什么,起得真早,来的时候不堵车啊?” 北斯暮淡淡地抿着唇,并不搭腔。 旁边周野笑笑不说话。 他总不能说大早上被林父突袭,喊的还是北斯暮的名字,他以为林落归已经坦白了北斯暮的行踪,到头来啥也没兜住,最后只能和盘托出了。 林落归瞧着他们神色怪异,轻轻扯了扯宋轶歌的裙摆,小声问:“今天的气氛好像不太正常。” 宋轶歌无奈的撇她一眼:您都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还有什么比这个反常的? 这孩子少根筋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 不是这病还有的救麽==! 果然,下一秒林父接话就显得不那么客气了,“昨天你们不还在一起放烟花吗?怎么一觉醒来净说胡话了?” 林落归:“……”默默地自我反思了一会,直到坐在餐桌上,她才反应过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北斯暮这镇定自若的模样哪里是被逼无奈,他压根就没打算隐瞒昨日离家出走来湖口镇的消息! 所以昨天她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回家,又为什么在林母面前心虚到没有没脸没皮了呢! 骗子,一桌子都是骗子。 “诶,林阿姨怎么不出来吃早餐?”周野突然问。 林落归闻言抬头,“爸,你是不是又和妈闹了?”平时招待大家吃饭这活儿可都是她家母亲大人干的。 “净说胡话。”林父眼角哆嗦。 林落归装傻充愣,“那我去喊?” “你坐下。”林父难得威严。 林落归挑眉,乖乖坐下,“可这都是我妈辛辛苦苦做的饭菜,她不吃,您敢动筷吗?” 林父:“……” 这下子,其他人都没敢夹菜。 “别听她胡说。她妈妈出去买东西去了,我们先吃。”林父说着,还给北斯暮夹了菜,“都别愣着啊,吃。” 话毕,林母突然开了门走出来,脸色平静。 这时林父的面上多少也挂不住,但还是保持神色如常地说了句,“回来了啊?那先吃……” “我去买点东西,你们先吃吧,不用客气。”林母出声打断,眼神压根就没往林父那边留,不过说话语气倒是温柔。 只是听起来有些奇怪。 起码林父的自搭自建的台彻底倒了。 几个孩子默默低头吃饭,装傻充愣到底。 林父挖了几口饭,终于按捺不住还是追出去找林母了,“你们慢慢吃,不够的再去盛。” 周野带头回应,“好嘞叔,您先忙。” 这话越听越奇怪,林父维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换鞋出门。 门一关上,宋轶歌就凑林落归耳边问,“你爸妈怎么了?” 林落归摇头,“不知道。” “……那你心真大。”宋轶歌为她拇指点赞。 林落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他们新年吵架是我家的特别传统。放心,晚上就会和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part 161 宋轶歌对林落归默默地竖起大拇指,“不得不说,你们家传统,够特别的。” “这事我作证。”周野附和:“叔和阿姨都是很好的人,吵不起来。” “那是因为他们没在你面前吵过。”林落归特别不留情面地拆自家父母的台。 “……”周野咧嘴笑笑,“我看你坑祖宗的本事也挺大的。” 林落归瞪他,“我说真的。”表情也特别认真,“也许,他们的更年期比较特殊,就在年初的这几天。” 在座:“……” 这孩子太实在的,非要把这坑挖实了去,他们不信都不好意思了。 没一会林父走了回来,目光略过几个孩子,“刚刚聊了什么这么开心?” 一众:“……”貌似开心的只有您女儿。 而且她开的还是您老的玩笑。 林落归自然不敢接茬,转口问道,“爸,你刚刚出去和妈说什么了?” 语气中幸灾乐祸的苗头一点都不含蓄。 这年头,坑爹的孩子不少,林落归肯定是最尽职的一个。 一众旁观低头吃饭,不敢接茬。 林父自然就更不会理会了,直接忽视她坐下,目光若有所思地往北斯暮身上瞟,“这儿的习俗早上半天吃斋,不能吃油腻的,吃的都还习惯吧?” 北斯暮神色平平,点头,“习惯。” 闻言,林落归抬了一下头,蓦然对上某少年的眼睛,又默默地把头低回去。 至始至终,她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害怕和他对视。 直到几年后她才晓得她怕的另有其人。 当时北斯暮冷漠的样子像极了军训时候的教官,一副深沉严肃的仅凭一双眼就能把人看得低头认错的样子实在到位。 这也归功于军训的超强影响力,让她敬畏军人的同时,也一并敬畏了那和军人渊源不浅的北斯暮。 “怎么说?”林父接了周野的话,似是突然来了兴趣般。 “他都在军区住过好一段时间,军区什么样的生活我们都懂。”周野说话口无遮拦,说完还看了在座的同龄人一眼,“不信你问问他们,军训的时候那些教官可把我们训得够呛,天天给我们灌输一些军人怎么吃苦等等的丰功伟业,我们都耳熟能详了。” 林落归没忍住嗤笑,受到林父不满的注视,忙把掩着嘴把饭咽下去,“爸,我没有对军人不尊重的意思,绝对没有。”况且有北斯暮这一半人口参军的在这,她哪有胆子笑。她笑,纯粹是因为周野,“我是觉得,周野这文采水平大大的提高,值得喝彩!” 宋轶歌在下面用脚踹了林落归。 林落归疼得瞪大眼睛,小声反抗,“都没过门呢你就重色轻友了!” 在座:“……” 宋轶歌:姑娘你的小声能不能认真一点,全世界都能听到的声贝你还在这自欺欺人的以为是悄悄话! 林父多精明的一个人,听完女儿的牢骚立刻就往宋轶歌和周野两人脸上清扫而过,随后点头笑了笑,“多吃菜,看你这孩子瘦的。” 宋轶歌忙点头,“您也多吃。”边盘算着,若是林父知晓她女儿与北斯暮的猫腻更明显的时候还不能能保持现在的欣赏态度。 一旁的林落归似是看出了宋轶歌内心的小九九,不动声色地凑在她耳边说:“别费这心思了,我老爹巴不得我把北斯暮娶回来当女婿。” “嗤……”宋轶歌没忍住喷了几粒饭出来,就掉在林落归的眼睛和鼻子上。 林落归黑着脸,“宋-轶-歌!” 宋轶歌忙擦了擦嘴,失笑道,“这不能怪我,是你自己说话太雷人了!” 周野趁机问,“刚刚她说什么了?” “她说……”都没开口就被某人的小手给捂住了,“你你你,你什么你,你还是别说话了,免得给我爸也喷一口。” 当时林父就坐在宋轶歌的对面来着。 林父无辜躺枪,说也不是,不说更尴尬,“小落你……” 林落归把宋轶歌拉起来,对在座的笑道,“我们吃饱了,上楼走走去。” 林父:“……” 宋轶歌万般不爽地被拉上楼,眼神无比鄙视。 这姑娘善变得很呐!刚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无论她说什么都是小问题的样子,敢情都只是装出来的! 早饭后,周野和宋轶歌讨论去哪踏青开春,林落归和北斯暮干坐着听,等有问题丢到他们这里才会吱一声。周野每每见他们提不起兴趣,以为计划不合他们的心意,于是继续向宋轶歌推荐好玩的地方,宋轶歌自然是乐意听的。 其实林落归没想过要去哪儿踏青,更何况还是和北斯暮一起。 如果没有昨天那茬事倒还好,可偏偏……一想起来,总是叫人无端泛尴尬啊! 林落归叹了口气,不经意抬头,发现对面的北斯暮也往她这里看了过来。她的应激反应是偏头躲开。但那样又觉得猫腻太重,于是又把头转回来,直直地看着北斯暮。 她的本意是想把他看得不好意思,好把这种不知从何而起的猫腻移花接木到他那里,然结果总是伴随着诸多意外,比如少年突然丢出来的一句:“你眼睛抽筋了?” 林落归眨了眨眼,眼睛还真的差点抽了。 得,她压根就都不过这位少年的眼神。 在大家好不容易决定好去哪的时候,林落归的手机突然震动。她翻出手机看了一眼,突然无比尴尬又无比抱歉地挤出笑容:“那个,我好像和朋友约好去玩了……” 一众已经无法用眼神和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无语之情。 宋轶歌干脆把她手机拿过来,“简单,推了。” “可我是先答应他们的……” “那我们呢?”宋轶歌眯着眼睛,“选吧。” 林落归:“……”让她选,倒是先把手机还给她啊! 这不是逼着她毁约嘛== 周野看到手机来电备注,替林落归说话,“没事,我来和他们说。” 林落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弱弱说道,“他们好像也约了你……” 周野:“……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林落归吞了口唾沫,“我替你答应的。” 宋轶歌咬牙切齿,“林,落,归!” “我,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是默认……”意识到宋轶歌杀人的眼神,林落归忙往北斯暮身后躲,“你们来的时候没有提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时间会冲突。总之这事不能怪我。” 宋轶歌轻哼,“有本事你一辈子躲北斯暮后面。” “我就躲,有本事你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林落归猛地刹口。 北斯暮倒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特别淡定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林落归忙干笑着解释,“不是,这不是你高嘛,轶歌哥手短打不到……” “随便。”北斯暮打断她。 倒是把林落归和宋轶歌都吓愣了。 随便是几个意思? 让她躲一辈子? “搞定了。”周野突然出声打破沉默,“我在信息上和他们另外约了时间。我们刚刚定下来的计划照常……不是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苦拉着脸?” 宋轶歌啐他一句,“就你话多。” “……”周野立马无辜样,“不,不是我这怎么就话多了……喂,你们都走了是几个意思?那我们的踏春还去不去啊?” part 162 湖口镇的西面有一片很大的岩湖,岩湖附近被修建成了旅游景区,景区的风景都还算出色,每年来这里旅游的人数不胜数,不过归根结底都是冲着这片岩湖来的。 今日林落归和北斯暮他们便是来了这里。 听说这片岩湖底深处有一个很大的旋涡,靠近那里的东西都会被吸附进去,很是怪异。因而湖面不让船只进入,就算下湖玩耍,也只敢在浅滩处戏戏水,那个旋涡具体是什么样的,到现在也没个准确的说法,后来人们便用‘神奇’二字笼统传神而又模糊地囊括了它。 “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这个岩湖之所以叫岩湖,是因为湖心是火山爆发而成,而这片湖底原本是一个火山爆发点,我们现在走的,眼睛看到的地方,都有可能是火山蔓延过来的。”周野神秘兮兮地说,搞得特别神秘的样子。 这一路周野一直说个不停,从湖口镇的习俗说到岩湖的传说,神乎其神一惊一乍。也就宋轶歌愿意捧场,时常应付一句反问,好让周野的神秘得到安慰,然后继续……神秘。 “诶你们看过火山爆发是什么样子吗?”周野继续问。 宋轶歌摇头,“没见过,火山爆发什么样?” 周野神秘一笑,正准备卖关子,不料前面的林落归突然回头杀他面子,“周野,你能不能别说故事了。什么火山爆发,那些牌子上面不是有照片嘛。你看看,火心,烟火,四开八支的火势……多直观。这可比你说的生动多了。” 周野摇头切了句,“你不懂。故事得有人绘声绘色地表达出来才叫精彩。” 宋轶歌继续附和,“这话我赞成。” 林落归无语,“行吧,那你就继续听周野胡诌吧。北斯暮,我们往那走。”不打扰他们一唱一和 北斯暮轻微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拉扯过去。 几秒后,宋轶歌的声音瞟过:“小乌龟,你就说你想和人北斯暮单独相处不久好了,早这样我们还成全你了呢。” 林落归:“……”抬头,见少年低头,忙真挚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 北斯暮嘴角轻扬,继续往前走,漫不经心道:“你就是这个意思。” “嗯……”林落归惊愣,“嗯?”她,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直到多年后,林落归才发觉这次‘分开踏青’的真相,到底谁想和谁单独相处,到底是谁故意把谁支开……毫无疑问,在当时只有宋轶歌有这样的先见之明。 北斯暮和林落归没走多远就拉下了距离。 少年几次侧眸都看不见人,终是不满回头,“你是乌龟吗走这么慢。” “……我不是乌龟你们不也这么喊了我一个学期。”林落归不满嘟囔。 北斯暮居高临下般看着某人的头顶,“你说什么?” 自己走慢还有理了! 林落归抬头挺胸,提高音量,“我说,明明是你自己腿长走这么快,凭什么怪我。” “你知道自己腿短,多走几步不就好了。”北斯暮理所应当地回。 平淡得想让人抓狂。 林落归的气势就这么被打败的,“那你自己不会放慢脚步?” 北斯暮脚步微顿,突然侧身回头,“我停下来,你就会追上来了?” 的确追不上去。 他一停,林落归的额头猝不及防地撞‘墙’,反而退了几步。 这一撞,她也没听清他刚刚说了什么。待林落归想问之时,少年已经继续往前走了,傲娇得一点都不可爱。 下午五点多,四个人把岩湖附近几乎逛了个遍,两女孩子脚酸得都站不稳了,已经相互缠着走,并且表示打死也不再继续走,之后双双赖在石板凳上。 周野无奈,“你们就这点体能?八百米怎么过的。” 林落归反对,“什么叫这点体能!你去拿尺子量一下,这里到底有多少个八百米?你自个在上面滚都不止五百圈了吧?” 宋轶歌有气无力地附和,“更何况他也没到一米八。” “诶,好好说话,别一言不合就贬低我的身高。”周野也在另一边石凳坐下,“我垫个脚也是可以一米八的。” 林落归切了一声,“人北斯暮一米八一的都没说什么呢。” 宋轶歌侧头,“你怎么知道他一米八一?” 林落归随口答,“军训时候不是体检过一次吗?不小心看到的。” 宋轶歌微微一笑,“那你可真会不小心。” “我说的是实话。”林落归认真回答。 当时宿舍几个人都在猜班里的男生谁最高,这话不小心被许之侠听到了,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突然就抓了一把男生的体检表过来,说:“在那瞎猜还不如拿这个对比。”说完把体检表撒桌子上。 好巧不巧,北斯暮的体检表就落在了她前面。 于是,她便不小心把他的身高体重尔尔都看了一遍。 因为这事,班里的男生还把许之侠拉过去揍一顿呢,那会许之侠还想为自己开脱,说:“你们女孩子看了我们的体检表,怎么也得礼尚往来让我们瞅几眼。我们不想看别的,就看体重。” 女孩子对体重的保密和男孩子对身高的保密是一个道理,怎可随意被人知道。于是林落归和舍友们都抱着体检表跑开了,许之侠未逃避男生的追责,故意追着几个女生说把体检表抢过去。这事闹得还不小,神出鬼没的教官当场把许之侠抓了一个正形,判他一个扰乱体检秩序的罪,罚他做了一百多个俯卧撑。 “对了,北斯暮呢?”宋轶歌突然问。 “他去接电话了。”周野回,目光在她们身上扫了扫,“现在是怎么着,想一直赖在石板凳上不成?” 林落归摸了摸肚子,“那不成,我饿了。” 宋轶歌继续赖着不想动,“我也饿了,但我不想动。” 周野无语,“那你们想怎样,要我把饭买回来喂你们嘴上啊。” “我看这成。”林落归道,“前面不远就有餐馆了吧,餐馆你熟。哥你去吧,我们等你。” 周野:“……” 宋轶歌笑眯眯的,“你想让我们起来也可以。除非……你背我们。” 林落归:“……” 周野算是服气了,“你们爱坐着就坐着吧,休息好了各回各家。我和暮哥先去吃饭了。” 林落归忙问,“你不是说北斯暮去接电话了吗?” 周野已经走了几步,“这不妨碍我们约好去餐厅吃饭。” “……” 岩湖本来就是旅游胜地,来往游客络绎不绝,靠近饭点的时间,家家餐馆都坐满了人。周野带着她们进了三家才找到这么一桌的位置,实属不易。 北斯暮自从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就一直神色凝重,这回刚进餐厅坐下没多久又出去接了个电话。 宋轶歌扯了扯一直盯着某人背影的林落归,“你觉得他家那点事,完了吗?” “什么完了?”林落归说完才反应过来,摇头,“我不知道。” “看来是没完。”宋轶歌淡淡摇头。 林落归忙拍她的手,“你小声一点,别到时候被听见了。而且最后的结果也没出来,最好不要乱猜。” part 163 “这还用猜吗?”宋轶歌说,但见林落归忧愁的小脸,没再继续说什么。 周野点完菜回来坐下,正要问北斯暮去哪了,结果北斯暮的声音从他脑后方传来,“我的东西放你那里,过完年后你帮我带回来。” 周野一听,站了起来,“什么意思?你要回去了?” “嗯。”北斯暮把椅子上的背包拿起,看了林落归一眼,“家里有事。” 林落归也站起来,“很急吗?这时候的车票很难买的,而且还堵车……” 北斯暮淡道,“家里来人接。就在车站。你们不用送。”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那一顿饭,大家都吃得索然无味。 林落归也没想过,她和北斯暮的同学关系会在那一天走向终点。 元宵节过后,迎来了开学时间。 市一中高一生全体搬迁到新校区,作为第一批学生入住,而旧校区即将规划为市一中的初中部。 文理班文科那天,林落归被分到了理科四班。 当初填志愿的时候,她曾在文科上徘徊过,不过每每想到背书就会头疼这事,她就狠不下决心,最后听到孙文静说北斯暮填了理科,她脑门子一热就在理科上打了勾,林父林母拿着成绩单轮流打压她的智商都没能把她拉回来。 只是最后她还是没能和北斯暮同班。 理科十七个班,重点班也就两个,林落归有幸进了其中一个。北斯暮不在四班,那也只有在一班了。 林落归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待着新班主任的到来,一边按捺住要去一班看究竟的冲动。班里大多都是以前的八班,也来了几个新同学。估摸着新同学规模太小,一个两个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像极了林落归刚来新学校报道的样子。 班里的作为差不多坐满了,最后一个进门的尹木在课室上扫了一圈,目光的终点落在林落归这边,林落归正巧抬头对上他,又看了看旁边唯一空着的位置,突然有点想把桌子椅子踹一边的冲动。 就在她有胆想却没胆动的时候,尹木在旁边位置坐了下来,“你好,新同桌。” 林落归客气地抿了抿嘴,“别乱说,这是暂时的。” “暂时,也有可能是一个月。”尹木笑答,“我们班主任的做事风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落归刚要问他怎么知道新班主任就一定是原来的八班,然尹木已经用下巴朝外面指了指,“刚刚在外面碰到了,顺便聊了几句。” 林落归:“……” 好好说话不行,非要来个‘本末倒置’,让她推理还是咋地! 偏这时,有人朝尹木吹了个口哨,“美梦成真的感觉如何?” 尹木笑着丢了本书过去,特别正人君子,“别乱说。” 然下一句却是,“不要败坏了人家女孩子的清誉。” 林落归当时就想在这俩小子脸上各扇一巴掌。 她还庆幸的是,以前八班的副班不在四班,否则最后怎么尴尬收场都不知道。 尹木见她生气了,只好收敛住玩笑,“他是我的一个好兄弟,爱开玩笑,但没什么恶意,你别放在心上。” 林落归嗯了一声,“对不起,我不喜欢开玩笑。” 尹木点头,“那以后不开你玩笑。” 说的好像他能管住所有人的嘴巴似的。 林落归应付地点了点头,拿书出来看,平心定气。没一会林落归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我们现在是理科班,以前班主任交的是历史,怎么可能当我们班主任?” 尹木撇嘴笑笑,“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林落归:“……所以呢?” 他轻轻挑眉,示意她往上瞧,以前八班的班主任还是走了进来,说:“一个月不见,大家的风采依旧啊。”说话还是文绉绉的,这话要是换了一个老师说出来,肯定格格不入。 同学们特别会捧场,笑着吹嘘:“老师您也一样,更加年轻漂亮了。” 林落归但看不语。 毕竟理科生夸人的水准也就那样了。 班主任难得染上笑意,点头敷衍道:“过了年回来,你们的嘴巴倒是甜了不少。” 有人在下面问,“老师,以后还是你给我们带班吗?” 林落归立马抬头认真听。 班主任一脸姨妈笑,让同学们自己猜。同学们哪敢真猜,字里行间都得透露出对老师当班主任的某种期待,将老师哄得那是一个心猿意马。 不过说实在的,班主任人长得好看,脾气也好,班里的人也都喜欢她,让她继续带班绝对是真诚的众望所归。 班主任听不得一群孩子继续塞甜蜜饯儿,忙打住玩笑,说,“我就暂代你们一个月的班主任。教你们物理的杨老师这个月有事回不来,我……” “老师,原来你的物理也这么厉害啊!”有同学打断。 班主任忙摇头,“我可教不起你们的物理,到时候你们在试卷上把数字填成了文字,你们杨老师回来还不得找我算账。” 同学们哈哈大笑,班主任言归正传,“我来带你们,只要是因为你们这些兔崽子太难搞,你们以后可得安分些,别再乱给我惹事了。”说这话的时候,班主任的视线竟在林落归这边停留了一会,林落归下意识挺直腰背。 班主任这眼神是几个意思呢? 一旁的尹木勾唇笑了笑,“看来班主任对她的学生还是挺了解的。” 林落归斜睨他一眼,“你闭嘴吧。”会不会说话! 尹木轻笑,自觉在嘴巴处上了拉链。 班主任继续说道:“接下来这一个月的时间,将由这位曹老师给你们上课,他是新来的老师,有点腼腆,你们可不能欺负他。”说完朝门外招了招手。 新来的物理代课老师的确很腼腆,不然人班主任都招手了也不见露面。 最后班主任不得不亲自下去把人“请”上来。 不知怎么的,林落归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开学时候被班主任“请”上去打自我介绍的头,这种气场的确挺能叫人难为情的。所以林落归与那位老师深为感同身受。 接下来少不了热烈的掌声高调欢迎。 代课老师是一个清秀的男老师,不过并非班主任说的这么腼腆,估摸着就是纯粹的不想说话。他上讲台之后留了自己的姓,说了句客套的多多指教之言就下台了。 气场还是蛮大的,起码他说话的时候就没同学敢开玩笑。 尹木突然凑过来在林落归耳边说,“别说,我们班的花痴还是挺多的。” 林落归嫌弃地往旁边挪,这才发觉同学们尤其是女同学盯人家老师的眼,那里面的惊艳流露……确实不怎么低调。 她也变顺其自然地又往代课老师那里看了一眼,点头欣赏之样,“这说明我们班女同学的眼光不差。” 尹木:“……” 这话刚说完,那边的代课老师突然往这边瞧了一眼,林落归没来得及把目光收走,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抓了个包。 part 164 代课老师的眼睛黑得吓人,明晃晃地挂着‘严厉’二字,叫人不敢直视。 林落归忙应激性地僵着笑弧,直到代课老师弯腰致礼离开,她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心虚了吧。”尹木不忘掉头幸灾乐祸……让林落归特别想在他脸上扇巴掌,心下盘算着如果待会班主任要按这个座位暂坐,那她一定要找人换座! 接下来的第一节班会如常,班主任让几位新同学站起来自我介绍,之后便是聊班纪,让大家从寒假收心。最后的座位果然没有调动,和往日不同的是多了几句祝贺新年的话,却没有期待中的红包。 接着是去大操场参加迎新典礼,对上学期成绩优异的同学给以表扬。 林落归以为第一个站上去的那个人会是北斯暮,只是校长迟迟没有念出那个名字,直到午时散会都没提到北斯暮。 散会后,男女宿舍委员长取来宿舍安排表给大家念宿舍号,林落归被分在七楼,其他五个名单里,林落归只认识一个张瑾安。 “落归,新年好!恭喜你成为我的舍友。”张瑾安走过来搂了她一下,“和我熟悉的人都跑一班去了,还有这还漏了一只。” 林落归囧,这是要把她形容成一只乌龟的意思吗? “对了,瑾安,你现在和谁同桌啊?”林落归问。 张瑾安想了一下,没记起那个人的名字来,“怎么,你想邀我做你的同桌啊?” 林落归点头,表情十分真挚。 张瑾安笑了笑,“可能不行。” “为什么?” “你也不想想,班里这么多个座位,怎么独独就你旁边那个留到了最后。”张瑾安摇头道,“小乌龟,我都不知道该可怜你还是心疼你了。好不容易逃了一个坑,现在又掉进另外一个坑。” 林落归没听明白,“是不是尹木喜欢那个位置?那简单啊,我告诉我你同桌是说,我和他商量换位置。” “那也得他有那个胆才行。”张瑾安叹了口气,拍拍林落归的肩膀,“没事,反正在同一个屋檐下,什么时候你受欺负了,我再考虑替你出头。不过现在嘛,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说着又用力捏了捏林落归的脸,“怎么感觉你变胖了呢?” 林落归啊了一声,囧笑,“可能是吃多了。” 张瑾安哈哈一笑,“逗你的。走吧,去课室搬行李,七楼呢。你东西多不多?我找了帮手,到时候一起帮忙扛。” 搬行李的途中,林落归碰到了孙文静。 孙文静大老远地就朝她招手,“落归,你在几楼,待会我去找你。” “七楼,703.”林落归喊。 孙文静点头,“我在六楼。我搬完这个就去找你。” 林落归见她风风火火的样子,料定她又有了什么新鲜八卦,早就做好了洗耳恭听然后再丢出去的打算。 然她怎么也没想到,孙文静要八卦的那个人竟然是北斯暮。 “你说,北斯暮连升两级,现在在念高三了?”林落归诧异不已。 孙文静点头,“我确定过了,理科班重点班一班和四班都没他。而且,好像周野也留在了旧校区。” 林落归更加不可置信了,“周野留旧校区我怎么不知道?不是,北斯暮成绩优越连跳两级我理解,可周野怎么也跳级了?”难不成跳级这么容易的? 孙文静忙把她拉到一边,“我的姑奶奶,此事是绝密,我只跟你一个人讲的,你可别给我说出去。” “这事有什么好隐瞒的。再说这事也只能瞒得了一时。”林落归客观分析,但表情告诉孙文静,她还没有彻底接受这个事实。 孙文静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舍不得北斯暮,不过这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你也别难过。” 林落归愣了愣,表情无语,“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难过了!” “你这还不难过,你照照镜子,瞅瞅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孙文静毫无客气地揭穿她。 “别闹。”林落归拍掉她的手,“你还没告诉我,周野为什么也留在旧校区。” “这事你问我就不对了,他不是你最好的发小吗?你连他要去参兵的事都不知道。”孙文静摇头叹息,“你这个糊涂朋友,估计也只有我和轶歌能忍了。” 林落归已经哑口无言了。 一会,她才又问道,“这么说,北斯暮也是因为参军才跳级的?” 孙文静点头,“很有可能。不过我也不了解,老刘的嘴巴太严,她听出我在八卦之后就把我轰出门外去了。” 林落归笑笑,“你的八卦从来就没掩饰过。” “那你不还是因为我的八卦才知道他们俩的消息?”孙文静轻哼,忽而又拧眉,“话说,这事连你都不知道,轶歌是不是也被蒙在鼓里?” “大概是吧。”林落归无力垂头,没一会忽而拍了拍孙文静的肩膀,坚定道:“我决定了。” 孙文静被她吓了一跳,“你,你决定什么了?”不会也要去参兵吧,“目前的参军还没对女子开放。再说,你也每到年龄……” 林落归摇头,示意她不要心慌,继而说道,“我决定……让你去和轶歌哥说这些事。我还有事先走了。” 孙文静石化。 丫的,这姑娘给她挖的坑……宋轶歌那跳脱的脾气,谁敢和她说这茬! 虽然从孙文静口中得到了北斯暮和周野的消息,但林落归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不晓得参军是一个怎样的概念,或许最让她始料未及的,是有一天她会和参军这事挂钩,哪怕只是间断的边缘的一点关系。 开学短短一周,林落归觉得仿佛熬了一个世纪。 自从分了文理班之后,各科的老师的授课速度开始加快。按照学校的计划,他们打算在一年半之内把剩下的课程都教完,然后剩下一年的时间给同学们复习。这意味着接下来同学们要应对更加快节奏和沉重的学习任务。 林落归本来思维就不快,在这样的节奏带领下,非但激发不了她的潜能,反而让她越跑越偏,最后怕是连乌龟壳子都找不到在哪。 若只是学习的烦恼,她倒还能用刻苦勤奋来解决,偏偏新同桌尹木又不是一个善茬,日日招蜂引蝶,走到哪都有一群姑娘跟着,叽叽喳喳的甚是聒噪,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学习。 尹木成绩不算拔尖,但理科还行,估摸着家庭背景也不错,班里的男生几乎都和他交好。当然,试图和他讨好的女同学更没在少数。林落归就没见他拒绝过哪位女同学,他好像和每个女生都能聊得特别开心,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林落归都以为他和她们都是男女朋友。 有一次尹木和他们聊得太忘我,吵到了林落归做题,林落归便拿着练习本出去做,尹木难得热聊中还能留意到她的动态,特别及时地问了句,“你干嘛去?”当时林落归特别不爽地回:“这种环境你写的写去作业啊?” part 165 之后难免一阵尴尬,尹木却故作无知般依旧笑如春风,然后大大方方地把女同学请走,对她表示真诚歉意,“现在你可以在座位上写了。”最后林落归照样捧着本子去外面背书了。 面对厚脸皮之人,无视才是正道。 想来是以前的课室空间确实是大,否则像尹木这么一个‘花花公子’,她怎会一点都未曾察觉! 真是失策,早知如此,第一天她就该和班主任提换座之事,也不至于现在都看不见班主任的人影。 说起班主任……林落归怎么觉得班主任对他们四班的态度……是在放养呢? “落落,出来聊会天。” 林落归瞌睡瞌到了下巴,听到有人喊自己,往窗口那边一看,宋轶歌正在外面朝她招手。 林落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立马屁颠地跑出去,“你这几天都干嘛去了,都没见着你。” 宋轶歌靠在栏杆边上,看着远方发呆,无精打采道:“还不是因为那次离家出走。家里人把我看得紧,一下课就在门口堵我了。” 林落归微愣,笑了一下,“是该堵。”不把她堵住,指不定她都能跟周野跑的。 “去。”宋轶歌睨了她一眼,“怎么看你比我还无精打采的样子?对了,怎么不见北斯暮?他没和你一个班啊?” 林落归眨着眼睛丢了会神,格外严肃道:“轶歌哥,你家里人把你看得这么严?” “可不是。”宋轶歌叹了口气,“连手机都没收了。也不让别人给我借。” 林落归立马警惕地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偷窥才松了口气。 宋轶歌不客气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以为我这么傻?” 林落归拿开她的手,“那你怎么甩掉他们的?” 宋轶歌眯了眯眼睛,笑得特别狡黠,“我说我从厕所窗户爬出来的你信不信?” 林落归:“……那他们要是知道你离家出走是我收留的你,会不会把我丢厕所去?” “哈哈哈……”宋轶歌愁眉顿展,“你要是被丢厕所,那还真是永远都爬不出来了。” 林落归:“……”怎么拐弯抹角都能让她想到自己是乌龟? 她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快上课了,赶紧回去吧。”林落归催她,“我还不想和重点观察对象扯在一起。” 然她刚转过去就又被拉了回来,“急什么,最后一节课小测,这才哪跟哪,老师都让我们自习。” “那就回去自习。”林落归掰她的手。 一根落下一根又起。 林落归只好放弃挣扎,不死心地问,“宋轶歌,你今天过来不是为了找我聊天的吧?” 宋轶歌眯眯一笑,“我们家小乌龟又聪明了点儿。” 林落归轻哼,“你先别急着夸我。你要问我的我一概不知,这事你得找孙文静去。”孙文静背的锅自己不洗,反倒丢她这来了,门都没有。 “落落,你还是太谦虚了。”宋轶歌搂她的胳膊,“乖,告诉我。周野这几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林落归挑眉,“你不是说没有手机吗?” “我没说不能用座机。”宋轶歌回得那个坦荡。 “那周野这么多同学朋友,你不问他们跑来问我?” “他们都没你和周野亲近。再说,我也记不住他们的号码。”宋轶歌开启撒娇模式,“这么多天了,我都没能和一个人说上话,落落,你是第一个……” 林落归听得一身疙瘩起皮,忙打断她,“宋轶歌,学校明文规定,在学校不能用手机。” “那你不也偷偷用了一个学期?” “现在不一样。住宿生排查严谨,我的手机在我书包里关机一个多星期了。”林落归说完,挤了个迷之微笑,“作为好朋友呢,我不得不好意提醒你,打听消息这种事情,还是孙文静比较擅长,相信我。” 宋轶歌大翻白眼,“文静说了,只有你知道。” 林落归:“……你刚刚还说没能和一个人说上话的!” 宋轶歌一本正经道:“孙文静是姐妹,你是乌龟,不算。” 林落归无语,“宋轶歌,我们今天绝交。” 宋轶歌继续拽住她的外套:“绝交之前请告诉我,周野去哪了?” “你去百度一下参兵的资料,度娘会告诉你的。”林落归说完,立马就往课室里跑了。 直到回到课室,林落归都还惊讶于自己竟然能置身事外地平静地告诉宋轶歌关于周野的消息。这几日她并非不想追究那个原因,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为什么北斯暮和周野想参兵的想法从未在她面前提过。 她记得某天的夜里好像听过这个词,仿佛在梦里偷听到的一样,那么遥远,又难以令人置信。 尹木见她回来一直不说话,回绝了几个要问问题的女生,敲了敲林落归的桌子,“发什么呆?” “没什么。”林落归把化学练习册拿出来假装做题。看了十分钟也没把一道题看顺,干脆又把英语课本打开抄写单词。 尹木不经意撇见她的猫字,忍不住提醒,“落归,你的字是用脚画出来的吗?” 林落归蓦然抬头瞪他,“尹木,你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 尹木故意捂嘴闻了一下,“我没有口臭啊,不信你闻闻……” “你无不无聊。”林落归突然吼了出声。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那一次,还是林落归头一回在班里这么大声说话,后来的林落归回想起来,堪堪就用了一句话做了结论: 当时是北斯暮给了她不当缩头乌龟的勇气。而北斯暮却拿着她的勇气当了头缩头乌龟。 当天晚自修结束后,宋轶歌再次跑来课室里堵林落归,林落归没看到她身后跟着人,宋轶歌说她答应住校,唯一的条件是不能再派人跟着她。 林落归也是这个时候才真正察觉到宋轶歌的家世不简单。不然开学一个多星期了,床位都逐一安排好了,怎么说再安一个床位立刻就能安上了呢? “中午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宋轶歌还是没能相信。 林落归睨她,“你不都找孙文静确认过了吗?”孙文静下午的时候还跑去宿舍找她‘兴师问罪’了呢。 宋轶歌没接话,只是神色寞寞,像极了一个失恋的人。 晚风尚凉,林落归拢了拢外套,“去操场走走吧。” 新校区很大,八百米的操场,在暮色的浇灌下颇有几分凄凄惨惨戚戚的苍凉感。黄灯垂落,依稀一个人影在跑道上移动,影子由短及长,由近至远。 “听文静说,有一段时间,你和周野每天下课都去操场跑步。”林落归问。 宋轶歌点头,“我体育不好,他帮我提升体能。” “周野可不是这么好心的人。”他的时间大多都会用在兼职赚钱的。 宋轶歌看了她一眼,“他和我打赌打输了呗。” 林落归哦了一声,“难怪。”周野这么大男主义的人,最怕别人说他言而无信了。 “落落,周野是不是只对你一个人这么好心?”宋轶歌突然看着她问。 林落归稍愣,对上她的注视,蹙眉道,“宋轶歌,收好你自己的情绪。” part 166 宋轶歌噗嗤一声,拉着她往楼梯边上坐,“周野没这个胆,这个我还是清楚的。我就是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北斯暮。”宋轶歌直截了当,“落落,你别用早恋是禁忌这个借口搪塞我。有些借口用过再用,那就是变相承认了。” 林落归装傻到底,“承认什么。” “你喜欢北斯暮。”宋轶歌语气笃定。 林落归望着前面跑步的人影,回:“我现在的任务是学习。” 宋轶歌点头轻笑,“至少不是否认。” 林落归:“……” 她好像知道对牛弹琴怎么用了。 用在宋轶歌身上亦可,用在她身上,亦如是。 许久之后,宋轶歌才再次开口,“那怎么办呢?落落,我不想和他分开,该怎么办呢?” 林落归再次被宋轶歌这声惆怅吓住了。 她自是知道自己对北斯暮的不舍,也或许知道那就是某种爱恋。 可她不敢深想,或者说不敢迈出早恋的那条红线,就这样在懵懵懂懂的年纪里稀里糊涂,也挺好。 但宋轶歌今日的态度让林落归有了某种心慌。 就好像握在手里的风筝,突然要脱线而去。哪怕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将那条绳子抓紧。 最近尹木和许之侠闹了不快,并且还牵扯上了林落归。 那天许之侠经过四班上厕所,发现坐在林落归旁边的是尹木,立马冲进课室来踢了尹木的桌子,说,“怎么着,乘人之危啊?” 尹木不甘示弱,靠在椅背上,一字一句地回:“是又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是吃老子的拳头。”许之侠一言不合就往尹木脸上挥了拳。 之后两人就迅速打了起来。 班里一团乱,这两只又不是什么好惹的货,其他同学也不敢阻拦,只管吓得都躲去了外面。林落归倒没想多管闲事,奈何唯一的路被他们拦住了,她想走也走不了。 前面的桌子突然被打翻,桌子上的书掉下来直直地砸在林落归的脚背丧,疼得她冷汗涔涔。尹木回头撇了她一眼,皱眉踹开椅子,说:“要打出去打。” 许之侠也踹一脚桌子,“出去打就出去打,谁怕谁。” “你们俩是不是要上天,刚开学就打架!”值班老师拨开人群探头进来,指着衣衫不整的两人,“你们给我出来!” 再之后,两人就被叫去辅导员处受训了。 班里一片狼藉,躲在人群里的新班长这时忙站出来指挥同学们把桌子搬起来,再把地上的课本按名字收拾好。至始至终大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林落归的眼神里多少有些怪异。 直到后来林落归碰巧在路上遇到林海,她才知道那日许之侠对尹木下手是因为他觉得尹木故意坐在她旁边想趁北斯暮不在来勾搭她。 林落归虽不懂许之侠的脑回路为什么这么转,但多少也看得明白,尹木坐那个位置的确是故意的,但这和勾搭不勾搭搭不上边,因为他们上课从不交流,下课也不怎么说话。 不过她还是要感激许之侠,起码他的举动让她觉得,北斯暮离她没有这么远。 自许之侠与尹木打过一架之后的第二天,班主任不得不召开一次班会强调班级纪律,尹木被重点提名。不过他的认错态度还算实在,老师说什么他就点头照做,配合那张挺俊俏的一看就是三好学生的脸,班主任的狠话也没好继续说下去。 等班主任把话说完,林落归站起来,“老师,我想换座位。” 班主任愣了一下,“理由呢?” 明知班主任是故意装傻,林落归也只好跟着装傻,“尹木太受欢迎了,可是我比较喜欢安静。” 这时不知谁开口说了一句,“当时北斯暮也挺受欢迎的,不见你……”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大概是被班主任的眼神威胁住了。 再后来,班主任对全班的座位做了大规模的调整,林落归如愿摆脱尹木和张瑾安凑一桌,两人虽不是无话不谈,但起码能说得上话,偶尔谈谈心也不错。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林落归才从许之侠的‘暗示’中得到答案。 什么和尹木看不顺眼,那都是借口,许之侠那一架是替北斯暮打的。 更确切地说,是北斯暮授意他打的。为的就是让她的换座位找打一个理所应当的借口。 多么堂而皇之的借口,甚至不久之后北斯暮不告而别的理由,也都是林落归无法意料无法反驳甚至,无从埋怨。在这一点上,林落归永远猜不透北斯暮的心思,因为在智商和反应上她都差了北斯暮一大截。 高中的课业繁忙任务重,重点班更甚。 各科老师的开学授课进度还算慢,等同学们适应下来后,各科都开始加快脚步赶进度,林落归每天都在题海中泡得奄奄一息状,一度怀疑自己当初鬼迷心窍了才会选择理科。 第一个月的月考成绩可想而知,特别不理想。 班里四十多个人,她的排名靠近了三十。 林落归常想,或许北斯暮当时的建议是正确的,她就不该逞一时之能,把自己推进伤脑的火海之中。可这毕竟是自己的选择,不管最后结出什么样的果子,她都得硬着头皮吃下去。而在结果之前,她总得做点什么,起码不能让自己的高中抱憾而终。 比如,争分夺秒地学习。 这几日林落归一直在课室里自习到很晚,教室十一点半熄灯,她也总能抱着台灯在下面再窝半个小时,等宿舍快关门的时候她才疾步冲过去拦住宿管阿姨的锁。 那时学校的课室和宿舍离得近,就只有一道之隔,食堂更是在宿舍对面,两道之隔,这样的三点一线绕起来一目了然。所以宿管阿姨就是到点了也不会真的要锁门,他们关门前还得去课室下面看一圈,确定那里没有一丝光亮了才敢关门,否则半夜还是得被敲门喊起来开门。 当时林落归迟到了几次,久而久之就和宿管阿姨混了个眼熟,阿姨瞧着她是个爱学习的好姑娘,私下里偷偷给她多配了把钥匙,以备日后她没留意把她锁在外面。 之后,林落归晚归便更加肆无忌惮了。 当天晚上的十一点四十分,课室的人都走了,林落归开着台灯打算把最后一道数学题做完再走。却不想思绪到一半,台灯猝不及防地灭了。 她这才想起来中午忘记给台灯充电。 教室里黑漆漆的,外面还下着春雨,风轻轻地刮,吹得窗帘微微作响。 林落归吓得嘴唇发白,顾不得未写完的作业,忙抱起台灯锁门走人。 走廊外面的声控灯时常亮起,时常熄灭,厕所里传来的水滴声也是断断续续,在夜晚突然有些刺耳和渗人。 part 167 林落归抱紧怀里的灯,抖着腿摸向楼梯,在声控灯快要熄灭的时候赶紧用力跳一下,这样她走到下一个楼梯之时也能赶上亮光。 然此时灯光刚刚亮起,地上突然闪现两个影子,林落归被吓得猝不及防,当场就大声喊了出来。后来被人捂住嘴巴,她只管用力地去咬,直到听到人的声音:“林落归,你属狗的吗?” 几秒后林落归才反应过来身后那只是个人,这才赶忙松开双齿。 齿间有股血腥味,她大概是把人咬出血了。 现在她的嘴巴都还麻着呢。 林落归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走到他面前仰头,提高他的帽子再看一眼,眼睛瞪得比刚刚还要大:“北斯……” 话说一半,少年再次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角落躲好。 楼下有台灯在四处照射,“楼上还有没有同学?” 是保安的声音,回音飘在雨里,也挺渗人的。 他问了几声都没回应,在下面巡逻一圈就关门走了。 林落归着急地扯开北斯暮的手,“保安关门了!” 北斯暮淡定地看着她,“所以呢?” “所以……”林落归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又有些无奈,“保安关门了,我们怎么出去?” 北斯暮漫不经心地回了句,“你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 “你不走进来,难不成还用爬的?”林落归只是随口一问,忽然想起外校人员不能入内,复惊讶地看着北斯暮,“不是吧,你爬墙进来的?” “还不算太笨。”北斯暮摸了摸被某人咬过的地方,仍有一股稠密的液体粘在指尖。 都把同归于尽的气势拿了出来,看来是真被吓到了。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林落归依然在瑟瑟发抖,一会慢慢地往北斯暮身边靠近,“那个,我不够你高,腿不够你长,你能从二楼跳下去,我不敢。你就是要跳,也得背着我。” “……”北斯暮淡淡扫了她一眼,“你要给我当垫背?” 林落归:“啊……啊?” 那天晚上,林落归也不知道北斯暮到底是怎么打开楼下大门的锁,她站在少年身后,看着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开锁又关锁,屏息瞪珠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那,那现在是去哪?”林落归小声问。 手指都还抓在人家袖口上。 北斯暮把她手拿开,林落归缩着无处安放的手,最后又重新摸上少年的衣角,“学校是有监控的,我们偷偷摸摸的,会不会……” “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北斯暮特别无奈地打断她。 林落归顿有自知之明,“也对,我们不是偷偷摸摸。”没一会,又皱眉,“可我们也不算是光明正大啊?对了,我们刚刚为什么要躲保安呢?要是现在保安发现我们在课室下面,会不会以为我们是小偷啊?” 北斯暮低头看了眼抓在他衣角上的手,淡道:“林落归,我命令你现在不要说话。” 林落归愣了愣,点头,低声凑近他说,“是不是怕被保安听到?” 北斯暮:“……” 林落归:“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北斯暮侧头扫去,她立马乖乖地闭上嘴巴。 “要不要回宿舍?”北斯暮问她。 她摇头,“我怕被保安看到。” 少年静默几秒,忽然抄起她的手往一处走。 林落归惶恐地跟着,不敢挣扎也不敢回头。大晚上的在空荡荡的教学楼里逛已经够吓人的了,更何况教学楼还有这么多监控呢。 “十分钟前,教学楼停电,监控没用。”少年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 林落归慢慢抬头,依旧缩着脖子,“难怪声控灯也不亮了。不过你怎么知道十分钟前会停电?” 北斯暮没回答她这个问题,等穿过楼道,他把帽子摘了往林落归头上一套,“会不会爬墙?” “啊?”林落归伸手把帽子调整好,不可置信地问一句,“爬墙?” “明天周末。”北斯暮顺手把她的背包拿走挎自己肩上,“还是你想留在学校复习?” 林落归喃了句,“本来有这个打算的。” 刚说完,又被拉着穿过一条过道。 压根儿就没打算理睬她的打算,而林落归也惊起地发现,她自己丝毫不觉意外。 看来习惯的力量果然很强大。 春雨轻浮,飘在空气中,像毛丝一般拍在脸上。掺杂着屡屡清风,像极了纱巾,朦胧中酝酿着某种幻境,适合催眠壮胆。 否则林落归怎么会问也不问,就这么由着北斯暮带她去爬墙呢? 两个人跑到西南的墙角处,林落归踩着北斯暮的肩膀,历经四次失败才勉强地翻墙成功。而北斯暮只需一个跳跃,就能完美地翻墙落地。 果然啊,身高的优势总是这么赤裸裸。 “北斯暮,你说你翻墙这么利索,开锁也这么利索,你不会是个老手吧?”林落归忍不住问。 北斯暮拍拍小腿上被沾上的淤泥,头也不抬,“相对你来说,可以是老手。” 林落归:“……”兀自望了会天,聪明地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去哪?都快十二点了。” “平时周末你都在学校?”北斯暮不答反问。 林落归点头,“差不多。” “在学校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学习。” “这就是你学习的效果?”北斯暮的贬低依旧是毫不客气。 林落归不太想说这个话题,毕竟只要关乎学习,她就一定说不过他。 实际上,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傻乎乎地跟着他翻墙离校,毕竟自己明明是个乖学生! 新校区外面的商业区还未建全,路灯也比较昏暗,两人并肩走了好一会才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小店。 小店的门牌没有亮,林落归走近了才发觉那是一家小书店。书店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戴着一副老花眼镜,耳力似乎不怎么好,林落归喊了他两声问好他才抬起头来。 “老伯好,我们可以在这里看书吗?”林落归甜甜地问。 老头似是才听懂她说什么,忙点头,“可以,随便坐。”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少年上,嘴角捎了点笑意,“你怎么又是这个点过来。晚饭也还没吃吧,这会是打算两个人熬通宵?” 北斯暮不否认,把背包丢到靠窗的位置上后走过来,“我记得这里有个小卧室。” 闻言,老头轻笑,“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之前我让你去休息你就是不肯。这回……”说着,他把老花眼镜往下一拉,细细打量在一旁站着拘谨的姑娘,“你留着不用的小卧室,就是为了这个小丫头?” 对上老头的注视,林落归顿有一种突然被老师点名了的慌乱感,干笑道,“原来,你们认识啊?” 北斯暮熟门熟路地去书架上拿了本书递给她,“先去看会书,房间收拾好了叫你。” 林落归立马指了指背包,“我做作业就行了。” “让你放松脑袋用的。”北斯暮说完,看向老头,“他是我外公。外公,眼睛别睁太大,这并不能改变你的视力问题。” “我不把眼睛睁大点,你都快把我忽视成透明人了。”刘老头不满嘟囔。 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可爱。 part 168 林落归还以为北斯暮的家人亲戚都比较威严的那种,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个孩子气的外公。 或许是林落归从小就没了爷爷的缘故,她看向刘老头的时候总会带着一股傻乎乎的笑容,这笑在刘老头看来也是喜欢得紧,为此两人才对上一两眼就已经能挤眉弄眼表默契了。 从刘老头刚刚的挤眉弄眼来看,林落归大概能琢磨出来,北斯暮平时肯定没少对他家外公耍脸色,不然这么和蔼慈祥的外公怎么会背后嫌弃他还委屈巴巴的。 北斯暮径直推开书架旁边的门走了进去后,林落归向刘老头问了句好,然后溜到刚刚北斯暮指定的位置去看书了。 等翻开书本的第一页,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喊了什么。刚刚她好像稀里糊涂地喊了句‘外公好’来着…… 北斯暮刚刚好像还没介绍她……她是因为父母和北家关系不错,所以才会错喊北斯暮的外公叫外公的,万一被误会了……关键是刚刚刘老头的回应怎么比她还要热情呢? 林落归顿时觉得有点头大,再之后便看不进去一个字,尽想着下次在北斯暮外公面前该怎么称呼了。 没一会,刘老头端着一碗面过来,“吃点东西吧丫头。” 林落归站起来,道,“外公,我,我不饿。”呸,怎么又喊错了! 刘老头笑眯眯地看着林落归,“你们读书人费脑,耗神大,得多吃才能补脑。” 林落归:“……”她确实应该好好补补脑了。 “外公,晚上吃食消化不良。”北斯暮信步走过来,视线在林落归脸上停留了一秒,“房间收拾好了,去洗洗睡吧。” “那你呢?” 北斯暮在她对面坐下,把她面前的碗拿过来,“我帮忙看店。” 刘老头轻哼,“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又对林落归笑,“丫头,你饿不饿,我再给你盛一碗去?” 林落归盛情难却,正想答应,北斯暮已经开口,“她不饿。” 刘老头不满,“我问人家丫头又不问你。” 北斯暮用筷子在碗里拌了拌,说,“我劝你最好不要。” 这话林落归听得明白,他是对她说的,但她怎好拒绝一个老辈?于是坚决客气地回,“外公,那麻烦您也给我盛一碗吧。” 刘老头立刻笑逐颜开,应道:“好好好,我这就去。”走之前还特别不爽地睨了自家外孙一眼,“我就说女娃好吧。你说你妈妈的肚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这年头,重女轻男的人还真不多了。 “笑什么。” “嗯?”林落归摇头,“我就是觉得外公很可爱。” 北斯暮淡淡地看她一眼,低头吃了长长的一口面,嚼完咽下去,才说,“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外公了。” “啊?”林落归这才察觉自己又口误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 “我乐意她是我孙女。”刘老头及时出现替她解围,还把一大碗的面端在林落归面前,“吃吧,不够厨房还有。” 林落归看了看这碗面,又看了看对面那碗,这分量的对比用悬殊来形容都不为过。 她似乎明白了他刚刚那句‘最好不要’的意思是什么了。 “趁热吃,不用客气。”刘老头说道,许是觉得这姑娘怕生,把那碗面放下便又回到柜台边坐着了。 林落归勉为其难地拿起筷子,拌了拌,又往柜台看了一眼,确定刘老头看不到她这里,适才小声地问道,“我要是吃不完,你外公会不会不高兴?” 少年奇怪地看她一眼,“你管他高不高兴?” 这话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 不过,“他是长辈,我怕我吃不完,会让他觉得我看不起这碗面。”林落归说得极其认真,“而且,我们是读书人,浪费粮食可耻。” 北斯暮便给了她一记‘不早提醒你了’的眼神,让她更难动筷了。 正纠结着,对面的北斯暮伸手把她的碗捞过来,倒了大半的面在他的碗里,复放回去,“够不够吃?” 林落归怔了怔,忙点头,“够。”见他继续吃着,她有些于心不忍,“可你,不怕吃太多,消化不良吗?” 北斯暮喝了口汤,“这拜谁所赐?” “啊?”林落归干笑,“男人嘛,吃多一点才能身强体壮。” 北斯暮没再理她。 等吃完面,北斯暮说:“明天我会在店里帮忙。” 林落归听不出他话外的意思,只管点头,“哦。” “有什么问题不懂,可以问我。”少年不得不再强调清楚一点。 两秒后,林落归领悟,“是要教我问题吗?” 北斯暮纠正,“是你,请教我。” 林落归笑得特别不客气,“都是一个意思。” 北斯暮:“……吃完就去睡吧。” “我再消消食。”林落归微微一笑,“你让你外公去休息吧,这么晚了。” “他也就周末的时候守夜。”北斯暮把两个人的碗都拿去洗,林落归北外公不在柜台上了,忙跟进厨房,“为什么啊?” 北斯暮回头,林落归立马自觉地退出厨房门口。 “我周末偶尔会过来。”北斯暮转过身去继续洗碗。 林落归问:“刚刚听你外公说,你都是这么晚才来的吗?那之前在旧校区怎么没见你……” “林落归,能猜到的事情,不要明知故问。”北斯暮淡声打断,回头撇她一眼,“书看不下去就去做题。” “哦。”凶什么凶,还不能让人八卦一下了。 等回到位置上,林落归才想起少年刚刚说的那句话是……明知故问? 所以,北斯暮来这边,是专门给她辅导的? 喂饱了胃,总是比较容易犯困,或许是周公比较喜欢进梦里来偷食。 林落归瞄了眼柜台上的一个老式时钟,已经半夜一点多了,这个认知让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然后起身朝书架旁的门走去,北斯暮正好从厨房里弯身出来,她挤着饱含睡泪的眼,“那我先去睡了。” “房间在左边,别走错了。”北斯暮提醒道。 林落归嗯了一声,手摸在门把上时回了句,“走错了会怎么样?” “你走错了的时候自然就知道。” 林落归转身想再问,北斯暮已经坐在柜台边上看书。 那本书的封面看起来有些老旧,但四角却没有一点褶皱,林落归依稀能看到未被他的手指覆盖的两个字‘出兵……’,果然男生喜欢的书和女生喜欢的千差万别。 他看书的时候比较入神,翻书声却能控制得轻落,叫人不忍出声打扰,也让人莫名移不开双眼。 须臾,北斯暮终于抬头看了过来,“还有事?” “嗯?”林落归忙回神,摇头,“我就是想问,你不用睡吗?” 北斯暮看向时钟,“再过半个小时。” “哦……那……” “明天八点准时起床。”少年兀自打断他,已经又翻了一页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林落归抿了抿嘴,没再问他到底去哪解决睡觉的问题。迷迷糊糊地记着左边的房间,开了门后摸向床倒头就睡。 约莫半个小时候,门被打开。 北斯暮看着床上把自己和被子裹成一团的林落归,没忍住叹了口气,把床尾的被子捞过来往上边再裹一层,又把被她踢落的外套捡起来半挂在椅子上,这才关了门出去。 part 169 第二天清晨,时间刚过六点林落归就醒了。 这是她一个多月以来养成的生物钟,六点二十分起床,六点五十分下楼吃早餐,七点十五分进课室早读。自从搬进新校区后,时间安排得也相对紧凑,丝毫偷懒的时间都没有。林落归本来以为自己不会习惯这样的节奏,没想到一个多月的强迫下来倒也适应了。 林落归没有就此起床,而是拉紧被子继续窝一会。 天色还很昏暗,她虽看不清外面的天气,但隐约能感觉还在下雨,‘春雨润物细无声’形容得格外贴切,只是连绵不断的春雨总是平白叫人有些厌烦,不过却适合给人催眠。 林落归渐渐进入梦乡,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种机械声,她迷迷糊糊地又睁开眼睛,声音也更加清晰了。 她认真听了一会,确定这声音是从外面传进来的,终是忍不住掀开被子出去看个究竟。 早春的天气虽然不及冬天那般寒冷,但春雨连绵,湿气比较重,冷风伴着湿意吹向人的肌肤,总觉得是铺了一层薄冰。 林落归下床后迅速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裹上,然后轻悄悄地开门出去。 声音从隔壁传来,越发清晰。 她站在那个房间门口,既想开门看个究竟,又怕影响到北外公,或许他是在做什么私活呢? 思及至此,林落归决定先回房睡觉,等天大亮的时候再找机会问问。 然这时,机械声音突然停止,没一会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林落归下意识又掉头看了一眼,竟是北斯暮。 北斯暮穿着一件短袖,脸上闷着细汗,刘海也有些浸湿,呼吸不均,显然刚刚运动过了。 林落归这才想起来,北斯暮好像有晨跑的习惯,不知是不是因为北父和北哥是军人的缘故,在北家,除开特殊情况,她就没见他赖过床。 “这么早就醒了?”他问。 林落归点头,往房间里面瞄,“你刚刚在干什么?刚刚那个声音……” “跑步机。有些年头了。”北斯暮把门关紧,甩了甩额前的头发,“吵到你了?” “没有没有。”林落归拢了拢衣服,往后退一点避开他的汗水,答:“我这是生物钟,醒了就睡不着了。”说完却在他脸上看出了一种‘难得’的表情。 难道她之前赖床很严重麽? 不过在北家的时候,貌似有点。 “时间还早,如果想睡就回去睡。”北斯暮说完就去了对面的厕所,没一会传出清水洗漱的声音。 林落归本还想说他要是想继续跑步也是没关系的,但人没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她也就不开这个好意了。 等再次回房间,她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她明明盖了一张的被子突然变成了两张? 难不成被子还会分裂==! 刘老头经营的这家书屋已经有三五年,他开书屋的目的绝非为了赚钱,而是打发时间用的。所以里面的格局宽敞,家具俱全。 而外面……书屋外面靠窗有四张桌子,八张长沙发,玻璃窗上挂着一层薄薄的窗帘,用来装饰还可以,遮挡阳光是没啥效果的。里面环绕内壁的墙被改造成了书架,半圆式的,其中落地书架有三,书架上面规规整整地放着数百本书籍,从老到新,从新翻老,每一本都没有重复,又以军政历史兵法为主。 林落归在书屋里转了一圈,深深觉着这就是低调的高贵,且别说这些书有多贵,就这制作书架的材质就非比寻常,凑近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仿佛进入了某个书香门第般。 “在那里闻什么?”突然传来北斯暮的声音。 林落归立马睁开眼睛,“我,我闻书香呢。” 北斯暮:“……”他手里拿着几本书,“把上面我勾起来的题做一遍。” 林落归走过去接下,皱着眉,“可是我还有作业没做完。” “我没时间。”北斯暮看了眼时间,“一个小时,做完后我检查。” “哦。”他是老师,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做学生的哪敢不从。 虽然是周末,不过来书屋的人并不多,大概是时间还早,外面也没什么行人,看着倒有些冷清。 约莫九点的时候,林落归停笔,把练习题推给北斯暮检查。 刘老头见状,忙道,“先吃早餐吧。吃完再写。” 还是昨天的鸡蛋面,不过还添了些青菜,闻着香,卖相也还行。 林落归正美滋滋地享受美食之时,对面的少年突然啪地把书丢给她,“林落归,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一道都没算对?” “啊?”林落归呐呐地放下筷子,把练习题拿过来看了看,“可是,这,还有这这,不是都对了吗?” “这么基础问题你敢做错试试。” 林落归呐呐地封上嘴巴,故作认真地看题,“那我,我再算一次。” “算什么算,先吃完早餐再做。”刘老头在柜台那边喊话,“你小子,别把你老子对你的那一套拿来用在她身上,人家是女孩子,是用来疼的,不是被你整的。” 林落归愣然。 怪不得北斯暮做事认真的时候这般严格。 敢情都是从北父那里遗传来的,这就是所谓的有其父必有其子吧? “丫头,你别理他,你吃你的,不够锅里还有。”刘老头这么慈爱的维护,让林落归难免心生感激涕零之觉,“谢谢外公。” 刘老头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越发觉着那丫头不错。 书屋的门被打开,有一位穿着校服的同学进来,估摸着是店里的常客,对刘老头打招呼的时候特别自然亲昵,刘老头给北斯暮也留了碗面后便回到柜台处拿本子给那位同学登记。 “刘爷爷,您的外孙又来给您看点了啊?”那位同学在本子上勾好要看的书,视线转向第一个窗口定在北斯暮的侧颜上。 林落归纯粹是听到有人喊北斯暮的名字方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是个清新的姑娘,好在穿着的不是市一中的校服,否则她应该会直接走过来搭讪了吧。 “吃早餐也能走神,你还能做什么。”北斯暮头也不抬地砸了她一句。 林落归努了努嘴,“刚刚那个女同学好像看了你好一会了。”话落,那女同学还真的抱着书朝这边走了过来,就坐在北斯暮的后背,林落归的对面。 果然啊,长得好看的人都不用招蜂也能引蝶,一张面皮挂出去,所有的花花草草自觉地蜂拥而至。 “落归!”突然一声男声打破寂寥。 林落归怔怔地抬头,尹木倏地一下就跑到她旁边来,“坐进去一点。” “我为什么要坐进去?”林落归故意把腿伸直,不让他进。 结果尹木直接从后面跳了进去。 林落归无语,察觉到气氛突然归零,忙低声怒他,“尹木,你来这里做什么?” “瑾安说你昨天没回宿舍,大家都在忙着四处找你,你不会不知道吧?”尹木故意说的很大声,说完就被林落归踹了一脚,“胡说,我都给她发消息说不回去了。” part 170 “所以大家才更加担心你。”尹木背靠沙发,翘着二郎腿,莫名的挑衅弥漫开,吊儿郎当的模样相当形象,“她担心你被坏人拐走,现在看来,的确很危险。” “跟你待在一起才更危险吧。”林落归翻白眼。 “那也是我的荣幸。”尹木笑得特别欠揍,余光还故意往北斯暮那边瞟,让林落归特别想把他从窗户踹出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一路找过来的。”尹木嘴角挂着坏坏的笑,“不过也许是我们心有灵犀。” “……”林落归眼皮子颤了颤,下意识看了眼北斯暮,北斯暮低头吃面,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但他越是平静,林落归就越发难安,毕竟……北斯暮应该不喜欢被人打扰,尤其是像尹木这种渣男! “我没事了,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林落归干脆逐客。 “这可不,这里又不是你家开的。”尹木一脸委屈,“而且我早餐都还没吃呢。” “那你去吃啊,又没人拦着你。这里可不是早餐店。”林落归怕他觊觎碗里的面,赶忙低头把面吃得一干二净。 尹木:“……” 等林落归吃完抬头,对面的北斯暮已经端碗走了,她正要端着碗进厨房,尹木那厮竟揪着她的袖口,“我饿。” “关我什么事?”这厮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林落归瞪他的手,“放开。” 尹木果真觊觎她的碗,“要不你帮我盛一碗?” “没了。” “汤也可以。” “桌上有水,你可以自己倒。” 尹木摇头,“喝水不管饱。” “……”林落归彻底服气了。 喝水不管饱,喝汤能饱到哪里去? 最后林落归不得不跑去和刘老头请示,给尹木要了一碗面。当时北斯暮在书架旁整理书籍,旁边站着刚才的那位女同学,她讪讪地把书递过去请教问题,“你好,我听说你的数理化很不错,我能问你一道问题吗?” 按照以往林落归对北斯暮的了解,他八成是会拒绝的,毕竟那在他看来定然是一种无聊又无脑的搭讪。 却不想北斯暮将书接了过来,“哪道。” 那女同学受宠若惊地愣了一下,忙指着里面一道,“我都勾起来了,第七题,还有后面的第八第九题。” 还得寸进尺了! 林落归心有不甘地看着自己的‘老师’被霸占,愤懑地走回座位,十足郁闷。 “还有面吗?再给我来一碗。”尹木几分钟把面吃完,推了推她的胳膊,“我的面吃完了,再来一碗。” 林落归无语,语气不善,“你当我是小二?” “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这么喊。”尹木依旧痞笑。 林落归别他一眼,抱起桌面的课本坐到对面去,插上耳塞,开始做题。 尹木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把碗挪到一边,凑到林落归对面,“我的数学也不错,你要是不懂可以问我。” 林落归故作没听见,头也不抬。 须臾,尹木又敲她的桌子,“落归,下周重新分座位,你和我一桌呗。” 林落归继续沉默,心下倒是骂了他一句有病。 尹木继续说,“我这次数学虽然没能拿第一,但也是妥妥的第二。你的化学好像也才刚刚七十吧,我化学八十,刚好你错的都是我的强项。还有生物,虽然生物成绩我们不相上下,不过我周末都会去补习,你哪里不会的告诉我,我学好了回来教你。” 林落归默默地把手机音量调大,身子往旁边挪,继续做题。 尹木也跟着移动,用她的笔盖把她的耳机勾落,“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 “尹木,你无不无聊?”林落归嗔怒,“这里需要安静,你再说话就请你出去。” 尹木闷道,“这家店又不是你开的。” 林落归淡淡地看着他,把他手里的笔盖抢过来,“那请你离我远点。” “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缺一个老师吗?我也可以给你当。”尹木语气坚决,“不然你现在问我一道题,如果我回答不上来,以后我喊你老师。” 林落归:“……”察觉到他的某种特指敌意,她忽然问:“尹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家店是北斯暮开的?” 尹木立刻装傻充楞,“这家店和北斯暮有关系?” 林落归:“……”装,继续装。 见她不理会自己,尹木忙用手按在她的习题上,“你还没问我问题呢。” 林落归不得不抬头,眯着眼,“你确定?” 尹木点头,“确定,并且肯定。” 林落归扯了个笑,翻到练习册倒数十八页,“这道题。” 尹木拿来一看,眉头皱成一团,“老师还没教到这。” 林落归嗯了一声,“你不是说随便一道题你都会吗?” “话是这么说。”尹木干笑,“不过嘛,我需要时间琢磨琢磨。” “那您慢慢琢磨。”林落归把书拿回来,却被尹木按住,“不是,我还没琢磨出来呢。” “你自己不是也有数学练习册吗?”林落归用力把书扯回来。 “那我要不会,你教我呗。”尹木厚着脸皮耍赖,“我喊你老师,以后你辅导我数学,不会的我再教你,如何?” 林落归:“……”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厚颜无耻死皮赖脸了! 正打算收拾东西回学校自习,北斯暮突然站在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林落归,你的碗,洗干净。” 林落归低头撇一眼被尹木丢在桌角的碗,小声道,“那是他吃剩下的。” “你的碗呢?”声音淡了几分。 “我的洗了啊。”林落归回,下颚示意尹木,“你在这里白吃白喝就算了,怎么还不洗碗的!真当这里是餐店了啊?” 尹木轻哼,“多少钱,我给。”顺手将钱包放桌面,“顺便把你的一份一起结了。” 额……还真是不要脸。 林落归懒得听他耍赖,但怕北斯暮生气,忙道,“我去洗。一会桌子我也会擦一遍。” “不用了。”北斯暮淡道,“我家碗柜不装蟑螂。” 蟑螂? 特指什么?那个碗? 还是某个人啊…… 反应过来的林落归轻怔,直接忽视尹木的龇牙咧嘴,愣大眼睛看向北斯暮,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玩笑意味,结果没有。 “题目都做完了吗?”少年事不从心地问。 林落归撇向他身后的女同学,脸色郁闷,“重新做了一遍,还没检查。” 北斯暮从她手中把题拿过来,“我现在没空。” “哦。”没空还把她的书拿走! 尹木忙趁机献殷勤,“没事。我有空,我教你。” 林落归轻声叹息,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须臾,林落归以为北斯暮检查完后会把书还给她,然他看完后把书合上,看了眼那位女同学,神色淡淡,“你听到了,他有时间。” 那位女同学未反应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北斯暮把林落归带去了内室关了门。那一刻她才明白过来刚刚北斯暮的那些话是对她说的!同样意外的还有尹木,此时两人均一副被抛弃的模样,尤为自怜地看了对方一眼,又迅速别开,纷纷扭头各回各自的空间,继续盯着那个锁上的门发呆。 全程看戏的刘老头默默地笑了笑。 不愁以后外孙媳妇难找了,这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现成的! 以前以为那小子是个闷葫芦,没想到他的情商比他那老子的还要高。当年他的老子追他的女儿可是用了足足三年,而这小子……不得不说,真有前途。 part 171 在书屋的内室有一个小小的书桌,就在林落归昨日睡下的那间房间。 林落归被要求坐在桌前,须臾北斯暮从外面搬来一个椅子,放在桌子侧边,“题我只讲一遍,下次再错,你知道后果。” 林落归下意识地回了句,“什么后果。” “……”北斯暮淡淡抬头,林落归忙低头,“我一定认真听。” 五道大题,北斯暮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给她讲解。她的确认真听了,练习本上的笔记也写了两页,都是平时比较容易忽视的小问题,把关键点弄明白,思绪也就被打通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落归又做了几道题,这次经检查后,北斯暮的脸色方才好转,“答案是对了。不过解题过程比较累赘。这几步可以省掉。”他把问题圈起来,“这些知识点需要着重把握,回去多做几道类似的推断题。” 林落归默默松了口气,忙点头应下。 “其他科,还有没有问题?”北斯暮难得语气温和。 林落归把书包翻来看了看,拉耸着脸抬头,“当时走得太急,我没拿几本书。” 北斯暮蹙眉,“不是让你多带几本?” “你也没说是为了教我啊。”林落归说完,空气忽然凝结。她忙挤开微笑,“那个,要不我现在回去拿?” 北斯暮稍稍无奈,“算了。学校突然有事,我一会要回去。” “什么事?”林落归脱口而问,触及少年的淡眸,依然面不改色,“我……其实我和轶歌哥回学校找过你们,可你们不在。你能告诉我,你在哪个班……还,还有周野,你们在哪个班,下回我去找你们……我的意思是,我需要家教……不是,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如果碰到什么问题,可不可以直接去找你,们?” “不可以。”北斯暮淡淡回绝。 林落归咬了咬嘴唇,“为什么?” 北斯暮没回答她这个问题,修长的指尖在她的作业本上点了点,“做题注重的是灵活应用,而不是就着课本上的例题死搬硬抄,平时做题多想一些解决方式,不要一味算出答案就了事,你是高级生物,不是做题机器。” 林落归:“……你刚刚是不是在夸我。” 北斯暮:“……”这孩子果然还是一根筋,“你的基础比较薄弱,抓紧时间把课本上的方程公式熟悉一下,下回我再考考你。” “下回是什么时候?”林落归问,眼睛睁得极大,装得满满的希冀。 北斯暮略略沉吟,缓缓吐了几字,“再说吧。” 就因为他的这句再说,每到周五的晚上,林落归几乎都会在课室待到十二点,便是楼下的保安大叔举着手电筒从窗外照进来把她赶走,她才不得不乖乖收拾东西离开。 连续三个星期,北斯暮再也没出现过一次。 有时候在某个雨夜,林落归回突然梦醒,呆呆地坐在床上看外面的细雨飘摇,思绪总会瞟到那个和北斯暮一起翻墙的夜晚。凉风吹着树木婆娑轻晃,她和他的影子交织相错,在昏暗的路灯下被拉得格外的长。 如果不是练习册上有着少年的字迹,她真的会以为那一夜,甚至那一天,都只是一场梦。 宋轶歌依然会时不时还是会跑来问她知不知道周野的消息,她的回答依然是摇头,也没将见过北斯暮的消息告诉她。因为她知道,如果宋轶歌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一定会每天下课会跑去书屋赖着,甚至周末也会拉着她一起赖在书屋。 不过没多久,宋轶歌还是发现了猫腻,就因为两个周末都在那个小书屋撞见了她。 “林落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宋轶歌这天也跟来了书屋。 林落归借了本小说在看,顺手把看完的另一本给她,“你要不要也来一本?” 宋轶歌拿来翻了翻,“你周末过来这边就为了看这个?” “你觉得呢?”林落归右手点了点另一边的书,“整天做题,脑子都要爆炸了。偶尔看看书也能放松一下。” 宋轶歌保持狐疑,“那我还听说,你每天都在课室里待很晚。你有这个时间放松,还不如少熬点夜。” 林落归点头,“这个建议不错。我会采纳呢。” 宋轶歌切了一声,“林落归,别转移话题。” “嘘!”林落归下颚指了指她前面的书,“你要是不看,就做题。这里需要安静。” 宋轶歌见她不好套话了,更觉得有猫腻,“没关系。你现在不说可以,以后我天天来烦你,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总会有你后悔的时候。” 林落归:“……” 确实该后悔了,每日晚修下课后宋轶歌都会抱着一堆书跑她课室,好意地把张瑾安请到其它座位,然后‘鸠占鹊巢’坐在林落归身边,说是做作业,但实际就是监视,连她上厕所都跟着。 “轶歌哥,你回去照照镜子,你看你脸上的黑眼圈。”林落归表情严肃地看着她,“虽然你现在是校花,但你的美貌经不起你这般折腾,到时候再长几颗痘,你就该毁容了。” 宋轶歌轻笑,“校花都是别人愿意叫的。是不是校花我还真没所谓。” 从林落归上厕所出来,宋轶歌紧跟左右,“你去哪?” “饿了,吃宵夜。”林落归举着饭卡,“怎么着,你要不要也跟着去?” “本姑娘不吃宵夜。” 林落归点头,“那你就看着我吃呗。” 宋轶歌:“……”这姑娘就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对自己的身材要求严格! 食堂的宵夜十点半关门,林落归去得吃,正好赶上最后一盘炒米粉。她故意吃得极慢,每吃一口就乐一句“好吃”,把宋轶歌馋得口水都吞了十几回。 宋轶歌干巴巴地看她吃完,最后忍不住去铺子买了包辣条。 “你不是说不吃宵夜的吗?”林落归轻哼,“还不是口是心非的女人。” “辣条好吃,你要不要来一根?”宋轶歌故意凑她鼻尖闻。 回应她的,是林落归自喉咙打出来的一个饱嗝。 宋轶歌:“……” 两人吃完回课室时,许之侠正坐在林落归的桌上和四班的男生聊天,丝毫不避讳吵没吵到其他人。 “许之侠,你坐到我试卷了。”林落归不满地把他赶下去。 许之侠还想凑过去看她的分数,林落归已经迅速藏好,“你不回宿舍,跑我们班做什么?”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说我也教过你几道题,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老师呢?”许之侠笑着调侃。 宋轶歌在旁打趣,“我没听错吧?你还能教我们落落,哪一科?” 许之侠的目光往桌面的一堆书一扫,“你要是不懂,也可以问我。” “啧。”宋轶歌翻了翻林落归的数学练习册,“许之侠,几日不见刮目相看啊?这里面哪些题是你教的?” 林落归把书拿过来合上,“凑什么热闹,你想请教麻烦找其他位置,我还有作业没写,别影响我学习。” 宋轶歌往凳子上一坐,“我还真就赖这了。”又把她的练习册抢过来。 林落归抿了抿嘴,插耳塞,微笑,“您高兴就好。”反正除了不说破,她还是能装傻充愣到底的。 part 172 约莫五分钟后,她的耳机被宋轶歌拔掉,她以为宋轶歌又要和她叨叨周野的消息,却不曾想宋轶歌黑着脸,“林落归,你和北斯暮联系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落归一头雾水,心虚更甚,“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周野的消息。” 宋轶歌用力拍桌而起,“你明知道他对我很重要!”说完便从课室跑了出去。 林落归忙拔掉另一边耳机,问许之侠,“她怎么了?” 许之侠呐呐地摸了摸头,指了指她的数学课本,“她知道了。” 林落归蹙眉,“知道什么?” “这些题的解法,都是暮哥做的。”许之侠不好意思地回,“当然也是我请教的。” 林落归愣,“这事我为什么不知道?” 许之侠轻咳,“暮哥不让说。” 有时候林落归真想砸开自己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否则为什么宋轶歌连五分钟都能看出来的猫腻,而她被蒙在鼓里几个星期都还丝毫未曾察觉。 那天之后,宋轶歌没再来课室找过她,倒是孙文静听了那晚的事后跑来问她,“落落,北斯暮真的来找过你啊?” 林落归知道瞒不下去,便承认了,“但也只有一次。” “那周野呢?” “他没来。”林落归拉耸着脑袋,“轶歌哥最近有找过你吗?” “没有。”孙文静道,“上次在厕所里看到她,她还说和你绝交来着。” 闻言,林落归却笑了笑,“这我就放心了。” 宋轶歌生气的时候喜欢说气话,气话说出来什么气都消了。反倒是憋在她心里的气才最长命最麻烦。 孙文静自然也是了解的,只是,“你这事做的确实不对。轶歌对周野什么态度别人不知道,你一定是了解的。她找了周野这么久,北斯暮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消息的,而你和北斯暮联系了……” “我真的不知道周野的消息。”林落归无奈道,“周野好像也怕联系我呢。”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 孙文静突然说,“你知道吗?轶歌在等他的答复。” 林落归一时不明,“什么答复?” 孙文静摇头,“还能什么答复。”又叹了一口气,“轶歌向周野摊牌了。” “摊牌……摊什么牌?”林落归惊讶地瞪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你说你,满脑子就只有北斯暮。”孙文静轻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轶歌不和你说这事,你们……还是找个时间好好聊聊吧,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彼此的距离会越来越大的。我们的作业多任务重本来就没什么时间经常一起谈心,心里的事情堆积得多了,以后再想解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孙文静说的没错,有些事就算说出来心有疙瘩,也不能继续藏着掖着,就像高考是他们艰难却又必须迈过的坎,周野和北斯暮同样是林落归和宋轶歌不得不打开天窗透心扉的结症。 周五晚自修结束那天,林落归上五楼找宋轶歌,用一副最新版的耳机才把宋轶歌哄高兴。 别看宋轶歌时常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平时最喜欢听歌,但耳朵又比较娇气,普通的耳机总是戴不惯,为此每次想听歌又不能听之时总能郁闷上好一会。林落归花了好些时候在店里找,才得来这么一副又软戴着又舒服的耳机,宋轶歌自当勉为其难地收下并原谅她了。 少年时候的友情哪有那么容易说断就断,有时候话说得越重越直接,反倒更加割舍不断。 后来的某一天宋轶歌回忆说,当年就不该因为这么一副耳机就原谅林落归,起码得再晾她几天让她记住这种被冷落的感觉,不至于以后让她再轻易重色轻友。而林落归,她便更加后悔了,毕竟那副耳机花了她整整一个月的伙食费,为此她吃了一周的泡面,上厕所拉肚子闹了三个晚上,差点得了阑尾炎。 再之后,宋轶歌不得不把自己的伙食费分一半出来救济她。但凭宋轶歌花钱的大手大脚,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两个人分摊一份伙食定然是不够的。且不说她还有离家出走的前车之鉴,宋父宋母对她的金钱管得分外精细,除了学习和伙食,多花出的一分钱都得准备好借口。于是两人七分饱撑过了一个星期,非但不敢乱吃,宋轶歌还得跟着林落归吃稀饭,毕竟还得照顾病人。 那时宋轶歌真想把那副耳机拿去退了,就为了这么一副耳机遭了这么一罪,实在不值当。然林落归非拉着她不让她走,还说现在要是退了,那这几个星期的罪就白受了。 宋轶歌忍无可忍,“林落归,你丫是不是猪脑袋!” 林落归还是不依,“我不管,那是我送你的礼物,你要是敢拿去卖了,我们就绝交。” 宋轶歌气得磨牙齿,“林落归,要不是看在耳机都比你值钱,我都想把你卖了。” 林落归:“……”那她是不是该感谢自己不值钱? 呸!凭什么耳机比她还值钱! 晚修后,两人盯着练习册,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干添嘴唇。 “轶歌哥,要不我们再找文静讨点吃的吧?”林落归说得特别没有骨气,“你看她吃的这么胖,再吃下去都能成个球了。我们去分她的食,也算是做善事吧?” 宋轶歌轻叹,“你以为我不想?上次我坑了她两回,她现在见着我就躲了。”眼珠子一转,她灵机一动,“要不,这次换你?” “呵呵……”林落归干笑,“我都坑了她三回了。”关键是孙文静挑了坑还不相信是她挖的。这年头坏人也不好当啊! “……”宋轶歌挑眉看她,“挺能耐的啊?比我还能坑。” 林落归深以为然地点头,“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们都这么想?”给了她这么这么低的门槛让她挖坑? “给你一把梯子你就想往上爬,也不怕摔死你。”宋轶歌日常打击,说着又一脸萎靡,“可是好饿啊?文静这里不行,要不再试试其他人?” “别。”林落归忙警告她一眼,“你数数这段时间你都问多少人了,再问下去你还要脸部?” 宋轶歌不以为然,还呛道:“我要脸,那你吃什么?” “饿死总比丢脸好。”林落归难得撑骨气说话,“你说说你,口袋都快空了还这么大手大脚的,你今天要是没买那条六块钱的冰激凌,我们晚上还能吃个两块钱的宵夜呢。” “喂林落归,你别忘了冰淇淋你也咬了两口。”这时候推卸责任倒是利落。 林落归默默望天。 须臾,林落归突然站起来,“我想到办法了。” 宋轶歌持疑地看着她,“什么办法?” 林落归眯着眼笑了一会,“当然是自食其力。” 晚自修结束十点四十分,林落归十一点的时候拉着宋轶歌往校南门跑,拿着一张在校生的卡趁着夜黑风高瞒天过海骗过保安的眼睛,出了校门后一路狂奔,直到进了拐口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林落归,你最好,最好能给我找到吃的,否则,否则我吃你身上的肉你信不信?”宋轶歌扶着腰喘息道。 林落归上气不接下去,饿得有些发慌,但还是记得书屋的路。 part 173 此时书屋的灯还亮着,林落归和宋轶歌赶在刘老头锁门前拍了拍窗口,刘老头看见她们,忙又开了门,“你们这是?” 许是饿着发慌,林落归张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外公,我想吃你煮的面条了。” 这话连宋轶歌都不敢说,当时要不是累得说不出话,她真想喊一句‘牛逼’。 这孩子怕是已经把人家北斯暮的外公当自家人了。 后来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林落归也朝自己的脸捏了一把,那厚度……可真叫人,一言难尽。 好在刘老头是个亲切的和蔼老人,对林落归喜欢得紧,一听她说想吃面,立马就去厨房帮她煮了。 “落落,有出息。”宋轶歌喝了口热水缓过来了,话也就藏不住了,“话说,你喊的那句外公是不是真心的?” 林落归捧着热水取暖,“什么真不真心?” “啧,”宋轶歌摇头,“都喊外公了,肯定真心了。” 林落归:“……你别乱说。”都还在人家地盘呢。 虽然刘老头的耳力好像不怎么好。 “行了,这么明显的事情遮遮掩掩的有意思吗?”宋轶歌就不似她那般畏畏缩缩了,“再说人家北斯暮都不怪你攀亲,你自己倒想着撇清关系了。你要真想保留清白,那你有事没事跑来人家外公的店里做什么?就为了来这里拿着一本书放松脑袋啊?” 林落归被她噎得无话可说,只好保持沉默。 其实林落归心里知道,宋轶歌这么说心里是有怨气的。她怨的倒不是她,而是她宋轶歌自己。 那种殷切的期盼,却次次失落而归的无奈感她也有,正如宋轶歌期盼着周野回突然有一天出现那样,她,林落归也在期盼着一个人。 她期盼着有一天,北斯暮可以对她说:“林落归,这道题我说了两次,为什么你还做错。” 没一会刘老头把面端了过来,两姑娘狼吞虎咽地解决完一碗面,深深地打了个饱嗝,突然觉得外面正在吹着的凉风都是暖的。 那天离开书屋之前,宋轶歌没忍住替林落归问了句,“刘爷爷啊,北斯暮下次来店里是什么时候啊?”最后的结果自然没有,因为林落归在她问完后立马就拉着她跑了。 再次坐实了她是一只缩头乌龟,实实在在,不可避免。 两人回到学校已经快十二点,林落归带着宋轶歌从西南便爬墙回来的,但因为技术不佳,两个人竖着上去横着下来,正当一四脚朝天,一狗吃屎地趴在草地上之时,一道亮光照了过来。 巡逻的保安一脸怪异地站在小道边上,照了照林落归又照了照宋轶歌,“你们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爬墙。这个样子,好看吗?” 宋轶歌和林落归:“……” 两人忙拉着爬起来,全身都是泥,宋轶歌反应迅速地往林落归连上抹了把泥,“看看你,脸都摔坏了。” 林落归:“……”在她的挤眉弄眼下,也举着爪子往她脸上抹泥,“你也是啊,鼻子都快摔塌了一角。” 宋轶歌:“……” 保安:“……”这年头的学生,都特么当保安零智商的! “对了保安叔叔……不是,保安大哥,你能别把这事说出去吗?”宋轶歌可怜兮兮地眨眼睛。 保安却不吃这套,“学校的纪律都是被你们带坏的。下回记得走校门。” “是。”林落归和宋轶歌异口同声,“那,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正要跑,保安忙喊,“跑什么跑,先登记名字再跑。” 登记名字再跑,当她们傻的吗? 两人立马拔腿就跑,生怕被后面的教官追,到了一处分叉口她们还特意分头行动。 然最后在宿舍楼门口,两人还是被宿管阿姨截住了。 她们似乎忘了,保安手里头拿着对讲机这东西了。 当时跑的时候就应该把对讲机给抢了的。 “都说别跑了,跑了又有什么用,还不一样要登记?”保安轻哼道,“姓名,班级,写清楚。” 宋轶歌打算垂死挣扎:“保安大哥,我们下次一定走校门。这一次能不能……” 然保安一口回绝,“不能。” 林落归小声说:“那我们爬出去,重新走校门,行不行?” 保安抬头看了眼林落归,像在欣赏一个怪物似的。 宋轶歌忍住笑意,朝林落归示意:随便写个名字了事得了。 却不想那保安堪堪一个人精,一眼就看出了宋轶歌的心思,分别抽了两张白纸给她们,“分开写。写两个人的名字。” 宋轶歌和林落归:“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保安一脸严肃,“快写。” 两女孩对视一眼,在保安的威逼下不得不转过身背过去,刷刷刷地写下两个名字,同时停笔上交保安。 保安看完这两个名字,一时皱眉,还想问点什么,那两个女生已经说了句‘谢谢保安’随后溜之大吉。 本以为那事做得天衣无缝,结果却还是错漏百出。 第二天早上,早操期间,校长严肃批评了昨夜爬墙回校的两个人,着重强调是女孩子,然后脸色沉重地点出了那两个名字,“他们就是,北斯暮,周野。请各班班主任,把这两位同学请上来。” 林落归死命低着头,然当听到旁边的人说班主任往这边来了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肯定逃不掉了。当时她就料定新来的班主任不知道她和北斯暮之间的事才大着胆子豁出去的,谁知道校长大人这么火眼金睛! 后来林落归和宋轶歌被喊去台上检讨,早操过后还被校长亲自教育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没能逃脱被罚扫地的命运。 那时候俩姑娘真的挺傻的,总以为侥幸就能瞒天过海,却不想当有些事被认真看待了的时候,那些小聪明反倒成了弄巧成拙。 某天扫操场的时候遇到那个保安,他便是这么说的:“本来那天想放过你们的,可你们却拿了两个假名字来糊弄我。”最后还留了一句,“这两个名字,你们是用心写出来的吗?就算是要糊弄我,也得挑个像样的名字,我们当保安的智商没这么低。” 当时林落归和宋轶歌笑笑不说话。 谁说那两个名字不是用心写的呢? 也许再给她们一次机会,她们还是会写同样的名字。 自那天过后,林落归和宋轶歌放学的时候就会跑到刘老头那里趁吃趁喝。她们倒不是白吃白喝,两人轮流给刘老头看店,一人站柜台,一人做作业,看店的时候也还能看书,时间安排得特别充分。 到周五的时候,刘老头留她们吃了晚饭,两人不着急回去,便坐着看了会书,没想到两人沉迷小说无法自拔,待刘老头去提醒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了。 “外公,你周末要守夜吗?要不我们替你吧。”林落归说,“我们还有作业没做,而且也不困。” “守夜那都是为了给那小子留门,这阵子他不过来,不用守。”刘老头说着,表情十分关切地点了点林落归的脑袋,“经常熬夜不好。快回去睡吧。”语气稍是一顿,“要不你们今晚就留在这里吧,上回收拾的房间还干净,你们两个凑合应该可以睡。” part 174 宋轶歌咦了一声,“落落还在这里过过夜啊?” 原本沉浸在刘老头说北斯暮这段时间不会过来的林落归立马哆嗦地推了宋轶歌一下。 这姑娘怎么说话的,也不怕吓到老人家。 然刘老头着实开明得紧,“是啊,小落以后常来,那房间你就当自己家,不用客气。” 这话叫人怪难为情的。 林落归礼貌地笑了笑,“我们天天趁吃趁喝的,外公你不嫌我们烦就好。”不接受不拒绝,她厉害吧? 一旁的宋轶歌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都没好意思打击她。 刘老头笑起来眼睛眯成一线,“那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回房间睡吧。”说完便拿着锁去锁门了。 再次进了书屋的内室,林落归才发觉她房间的对面还有一个门。 当时北斯暮好像提醒过她不要走错房间,他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房间吧。 “落落,哪个房间啊?”宋轶歌问,见她望着一处发呆,特别顺手地就扭开了右边的那个门。林落归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实际上她也想知道打开那个门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约莫三秒,不多不少,相继传来宋轶歌和林落归惊天的叫喊声。 听到叫声的刘老头忙走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落归惊魂未定地躲在宋轶歌身后,宋轶歌颤着手指着房间里面,“刘爷爷,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刘老头微愣,头稍稍往里边探了探,挥手道,“没事。这里以前是小戟,就是小暮的哥哥住的,他喜欢研究一些兵法。”他往前跨一步,也没敢走进,就顺着旁边的墙壁摸了摸,没一会就开了灯,里面的情况瞬时一目了然。 原来刚刚射过来的是……一支箭! 箭头还是用羽毛困成的,杀伤力不足,但……吓死人尤其是她俩姑娘,足矣! 林落归算是彻底见识到北家兄弟的厉害了。 刘老头走过去把地上的‘箭’拔了起来,往里面一丢了事。不想里面突然又射出一颗球,那球在地上弹了弹,最后又迅速反弹回去,只听得陆续的一声“咚,咚,咚”折射进耳廓中,像极了心跳的擂鼓声。 林落归和宋轶歌已经吓得‘退避三舍’,这次就连刘老头也被吓着了,一张老脸恼得不行,“这两个混孩子,看他们下次回来的时候我怎么收拾他们……” 话是这么说,但刘老头也没舍得破坏房间里的‘机关’,就连地上的‘毛箭’都捡起来舍不得扔,“你们两个快回去睡吧,别傻愣着了。” “哦……好,那外公你也早点睡。”林落归惊魂未定,心想下回除了这间房她是不敢再乱走了。 那天晚上,林落归和宋轶歌挨在一张床上,谁也睡不着。 宋轶歌说,她有点想周野了。 林落归心里想着,她也有点想北斯暮了。 可她不敢说出口。 宋轶歌还说,万一周野和北斯暮就这么消失了怎么办。 林落归说不知道。 未来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就算他们真的去当兵,又不会一辈子都见不着了。 起码当时的林落归就乐观得紧。 她的脑瓜子向来迟钝,对还未发生的事情从来不会多加猜测和思考,以至在北斯暮突然离开的那么些年里,她时常处于做梦的状态,再后来,她便开始想着哪一天北斯暮会突然回来。 那几年她就是这么狼狈地等待着,耗上了所有的耐心。 那天林落归失眠到了天亮,早上六点多的时候才渐渐入睡,一直睡到十点多才清醒过来。 原本睡在她右边的宋轶歌已经走了,她隐隐记得宋轶歌早上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匆匆地收拾东西走了,估计是夜不归宿,被宋父宋母打电话问罪去了。 林落归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着装,开门走出去,对还在柜台上扶着老花眼镜看书的刘老头打了声招呼,“外公,早。” 刘老头往她这边看过来,“饿坏了吧?厨房还有面,我再去给你热热。” 睡到这么晚才起床已经够她难为情的了,她哪还敢再让他帮忙热面,忙摇头道,“外公,不用了,我不饿……” “外公,你坐着,我去热。” 林落归轻怔,猛地转身,只见小半月没见的北斯暮已经朝她这边走来,目光在她蓬松的头发上瞟了瞟,林落归立马低头顺了顺头发。 结果还没怎么顺,就有一只手突然在她的头顶搓了一下,“你倒还真把这里当家了。” 少年的余音轻扫而过,连同他搓上来的手。 林落归忙把头发拨下来挡脸。 没办法,太丢人了。 这外面还有几个看书的观众呢。 尤其是……为什么刘老头看她这么丢脸的模样还笑得这么……欣慰的模样? 林落归深觉无奈,立马撒腿跑回房间。 没一会,门被敲响。 林落归扭扭捏捏地走过去,把门开了一条缝,伸手出去,“给我就好了。” “我不是你的下人。”北斯暮的语气不冷不热,“开门。” 林落归便又把门缝拉大一点,足以让她把头探出去,依旧伸手,“你给我就好了,你端着不累啊?” 北斯暮:“……”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忽而抿了一下唇,“林落归,你这是得了便宜还打算卖乖?” “嗯?”林落归没听明白,“什么便宜?怎么,卖乖了?” 北斯暮垂眸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将手里的碗递在林落归手上,林落归接得触不及防,被撒出来的汤烫到了。这时也顾不得守门,两只手捧着面,龇牙道,“北斯暮,你故意的!” 北斯暮笑而不语,推门而入,在桌子侧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林落归把碗搁在桌面,正要问他想做什么,他已经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听说,你几乎天天都跑来我外公的书屋。” 这是几个意思?盘问? 林落归强装镇定,说,“外公一个人经营小书屋太辛苦了,我有空的时候过来帮帮忙,顺便也能免费看点课外书。” 北斯暮轻挑眉梢,再问,“爬墙出来的?” “嗯……当然不是。”林落归急切反驳,“当然是,走出来的。” “你是住宿,不是走读。” “我借了同学的走读卡。”林落归说得理直气壮,面不红,心不跳。 北斯暮淡淡点头,不疾不徐地说道:“学校的保安,我都认识。” 林落归:“……” 难怪那个保安拿到名单的时候直接就给报校领导了,这明显的,替北斯暮鸣冤的啊! 还有……那她翻墙的事情北斯暮早就知道了? 还有她用他的名字顶替的事情也败露了? 那他是来秋后算账的……还是纯粹叨嗑的啊? 几个问题在林落归的脑袋里打了一架,没分出个输赢,反倒是把她自个的脑子给整晕了。 最后林落归索性保持沉默,等他开口她再试图申辩。 约莫一分钟后,北斯暮才收回欣赏某人丰富表情的目光,“这几个星期我在特训,封闭训练。” 林落归抬头,又低头,“哦。”隔了几秒,继续抬头,“周野也是?” part 175 “嗯。”北斯暮又看她一眼,“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有。”林落归直直地看着他,“很多。” “那就问。” “你什么时候走。” 北斯暮轻怔,抿唇不语。 林落归察觉失态,轻轻咳了一下,说,“我是说,我的问题很多,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如果……” “以后的每个周末我都会过来。”北斯暮淡淡地打断女孩的失落,“所以,有什么问题,可以慢慢问。” 话毕,他明显地看到女孩眼底涌起的一丝不可思议的喜悦。 那是……唯一能让他坚持下去的……他最珍惜的女孩……的微笑。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林落归又问,“昨天外公好像没在守夜。还有,外公说你这段时间都不会来的……” “特训提前结束了。”北斯暮淡淡地答,故意忽视了前面那个问题。 昨天他打开手机看到外公打来这么多个电话,本想回个电话问候,不想却听到外公说:“那丫头天天来店里等你,你再不来店里一趟,她都快成一颗望夫石了。” 就因为外公的这一句话,他连夜赶了过来。只是他到了,这个被外公说成对他日思夜想的小乌龟竟然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对了,还真的有一个问题。”林落归突然认真起来,“许之侠教我的那些问题,都是从你那里请教来的?” “嗯。”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学校明文禁止上课时间用手机。”北斯暮徐徐说完,“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落归愣了愣,摇头,“没了。” 北斯暮不自觉地抿了抿嘴,继淡道:“没有,那就继续做题。” “哦。”林落归正想去拿书包,结果肚子却先叫了起来,她无地自容地捂着肚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那碗面,“我能,先把它解决了吗?” 北斯暮:“……” 自从北斯暮每个周末过来书屋给林落归辅导之后,林落归的成绩再次得到了提升。这次就连宋轶歌和孙文静都上赶着周末和林落归一起复习,有这么一个优秀的辅导‘老师’自然不能错过。 原本林落归以为宋轶歌会追着北斯暮寻问周野的消息,结果没有。她就像忘了那回事似的,见着北斯暮还是和以前那样打招呼,张口问的也只有书上的困惑,说她变了一个人都不过分。林落归也怕她憋坏了,私下里悄悄问过北斯暮关于周野的消息,结果北斯暮一句‘不要多管闲事’就把她的嘴给封上了。 不过在那期间,周野也出现过一回。 那天林落归、孙文静和宋轶歌三人在做北斯暮出的测试题,不知道谁说了句外面有个挺高挺帅的男生,林落归和宋轶歌同时抬头看了出去,在林落归捕捉到那是周野的背影的时候,宋轶歌已经拔腿跑了出去。 等林落归追出书屋时,已然没了他们的身影。后来北斯暮走出来把她喊回去,“二十分钟内把题目做完,不合格再加一张。” 林落归有些迟疑,“可是他们……” “林落归,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北斯暮淡淡说完走了回去。 林落归不敢不听,但她始终没想明白,她自己的哪些事没管好了。 那天宋轶歌消失了整整一个下午,孙文静试图安慰她说:“周野不打女人,轶歌又这么能打,满打满算也是轶歌会占便宜。至于周野嘛,他辜负了轶歌的表白,还故意消失了这么久,是该打。” 林落归想着,如果那只是一顿打就能解决的事,就好了。 约莫六点多,宋轶歌才再次回到书屋,哪怕她进来之前已经调整好情绪,但林落归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泪痕。 “轶歌哥,你们……”林落归话都没说完,宋轶歌已经抱住她,仅仅抱着,没有哭泣,也没有说话。 她大概只是在找一个可以倚靠的肩膀。 “落落,我上次问了他一个问题。”宋轶歌依旧抱着她,“我问他,我们可不可以不只是同学的关系。他说,我们可以是兄弟。我又问,除了兄弟呢?他说,姐妹也成,只要我高兴。后来,我又问,我们能不能像你和北斯暮一样。你猜他怎么回我的?” 林落归想了想,反问:“我和北斯暮什么关系?” 宋轶歌笑了笑,“你们不愧是发小,连回答都是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是真傻,一个是装傻充愣。 宋轶歌放开了她,微微一笑,“我没事。你不用安慰我。” “我没想安慰你。”林落归摸着饿扁的肚子,“我等了你好久,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这时候还想着吃,还真是…… 宋轶歌左右看了眼,“孙文静呢?” “她被她家的老刘喊回去了。” “那北斯暮呢?” “你忘了,今天周日。”林落归闷闷地说,“你别看了,今天外公外出,没的吃。而且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解决晚饭问题。”她把手机屏幕点亮搁在宋轶歌跟前,“你看看,晚自修的时间快到了。” 宋轶歌哭笑不得,“走走走,这就带你吃好吃的。我请。” 宋轶歌的情绪控制得很好,除了那天被林落归看出的泪痕,其他时候真的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人一样。谁也不知道那天下午她和周野发生了什么。只是偶然的一天里,她突然和周野一起出现在书屋,并且宣告两人正式在一起了。 当时林落归的眼睛瞪的……差点能装得下一个鸡蛋了。 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世事无常,这事要是无常起来,你永远都想不到它会往哪里发展。 而自从宋轶歌和周野在一起之后,两人每到周末必定会黏在一起,碰到林落归的第一句话肯定就是“你家北斯暮呢?”。这时候就算林落归脑子再迟钝,也知道人家在赶电灯泡。 瞧瞧,他们把重色轻友发挥得多么淋漓尽致。 后来她对孙文静抱怨的时候,孙文静竟说:“这事好办,你和北斯暮也在一起不就好了。” 嗯,学校明文禁止的早恋,彻底被这群孩子忽视殆尽了。 更让林落归不可置信的是,孙文静竟然也交了男朋友,而且那人……还是以前的八班同学林海。 这个世界的发展,已经彻底颠覆了林落归的想象。 为了避免再次被喂狗粮,也为了不莫名其妙地当了电灯泡被驱赶,每到周末林落归都乖乖地待在书屋的内室自习,偶尔北斯暮也会在房间里和她一起复习,书屋里忙的时候林落归就自己做试卷,等北斯暮忙完闲下来再去请教。 那个时候林落归也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对于宋轶歌和周野在一起,以及孙文静和林海也在一起了这两件事上,他能做到充耳不闻两眼不见。 后来林落归忍不住问的时候,得到的回应是脑壳被敲的刺痛,北斯暮依然用一副长辈的口吻教育她,“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其他事情不要管也不要想,管好你自己就好。” part 176 在早恋这件事上,北斯暮似乎看得比谁都坦荡,自己不趟这浑水,也不让林落归嚼舌根子。 林落归苦于无人分享感受,最后只能将一类情感托诸于小说。小说里的爱情多浪漫,那种出其不意又甜的掉渣的感觉太能激发身体里的荷尔蒙,由此林落归常常在看小说的时候能傻笑出一个真傻子的模样来。 有一天周六,林落归实在没忍住想要把那本看了三分之二的小说看完,愣是把北斯暮交代的作业忘在了一边,甚至人家在她身后站了好几分钟了都还没察觉,也便是笑得正猥琐的时候才注意到地上有个常常的影子,“继续笑啊。” 林落归愣愣地扭头,赶忙咬唇止笑,默不作声地把书藏在课本后面,“你在这里站多就了?” “你觉得呢?”北斯暮淡淡地扫了桌面一眼,“拿出来。” “拿,那什么?”林落归把书按紧,“我的试卷很快就做完了,你再给我十分钟。” “十分钟要是做不完呢?” 林落归砸吧了下舌头,“做不完,那就继续做呗。” 北斯暮眯了眯眼,直接问,“为什么看小说。” 林落归淡定地回答:“为了放松脑子。承蒙老师的教诲,做学生的要劳逸结合,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也做得很好。” 北斯暮:“……拿还是不拿。” “拿。”林落归知道忙不过他,不太情愿地把书交出去,“那什么,你可得看好标签再放。你上次都放错好几本了,要不是我眼尖换了回来,那还不乱套了。” 北斯暮轻睨她半秒,“你的眼睛属猫的吗?”他故意放错的位置也能被她给摸出来! 林落归就当他在夸自己,“没事,反正我对书架上面的书名都已经了如指掌了。下回你再放错了的时候我也能帮你纠正回来。放心,我是不会和外公打你的小报告的。” 北斯暮:“……林落归,如果学期末考不进班里前二十,下次找我辅导先教学费。” 林落归:“……”怎么一言不合又开始威胁了? 难道这次不是他理亏的麽==! 嗯,就为了那点学费,林落归再也不敢沉迷小说了,便是见宋轶歌和周野你侬我侬的时候定得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这时候总会有一双手把她的脸掰过去,“林落归你再往那边看一个试试!” 林落归吐了吐舌头,“我就是,纯属好奇。” 北斯暮黑着脸,“你好奇一个试试。” 林落归:“……”怎么听出了一种莫名的枪火味儿? 偶尔林落归做题遇到瓶颈发呆,北斯暮也会走过来揉乱她的头发,说:“以后不要和她们走得太近。” 林落归云里雾里地问,“她们是谁?”问完才意识到刚刚发呆的时候看的方向处,宋轶歌正和周野在……接……接吻! 林落归不由感慨,这年头,秀恩爱的人都这么无法无天了么?校规何在!校纪何在! 不过更让她感觉奇怪的是,这北斯暮的眼也忒犀利了点,管得也忒宽了吧。 如果他没提醒,指不定她还能假装发呆失神好好欣赏那一幕呢。 o(* ̄︶ ̄*)o起码也能提前攒个经验嘛。 林落归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收到一封情书。 而且就在她对北斯暮保证以后肯定离那些撒狗粮的不良人士有多远就有多远的第二天,那份情书夹在她的练习册里,她刚一翻就掉了出来,直愣愣地落在她和北斯暮中间的桌子上。 更要紧的是,好像还不只一封。 “那个,可能是他们放错了。”林落归干笑着把情书捂住,然后用课本遮住,悄悄看一眼情书里面的内容。 字还没看几个,对面的少年已经不耐开口,“林落归,我的时间不是给你浪费的。” 林落归忙把情书收进书包,察觉他不满地注视,忙解释道,“我还没看……不我的意思是说万一它不是给我的,我给弄错了怎么办?说不定人家好好的一对鸳鸯就被我误打误撞地拆散了,不好,不好。” 说完脑袋就被人用书本用力砸了一下。 林落归捂着脑袋,“你干嘛,疼!” “拿出来。”北斯暮淡淡威胁。 林落归装傻充楞,“拿什么。” 少年举起书又要打她脑瓜子,她立马缩脖子往后躲。在她闪躲的那一刻,书包已经被某人的长臂勾走。 北斯暮利落地把她书包里的情书拿走,林落归不死心地问,“喂,你要拿去做什么?” “你想留?”北斯暮语气平平地问。 好像还有那么一点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于是林落归点头,“我第一次收情书。怎么也得让我看一眼,再……吧?”触及少年微眯的眼神,她浑身打了个哆嗦,摇头道,“反正你是收情书的老手,你的处理一定比我有经验。你来。你怎么高兴怎么来。”边想着北斯暮会不会也和以前他命令她的一样,把这些情书退回去。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北斯暮的处理方式会那样的……不可思议! 是的,不可思议。 就在那个周末,北斯暮破天荒地拉她逛了一次校园,甚至还不嫌教室的人多嘴杂,坐在课室里和她一起在课室里边复习。张瑾安为了不吃这个狗粮,特意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那副恭敬如伺候老爷的狗腿样,竟能让林落归心生莫名的自豪感。 ==这要是被张瑾安悟出来,今晚大概她就不能上床睡觉了。 毕竟……她的下铺就睡着张瑾安。而张瑾安有的是办法阻挠她上去,更有办法在下面各种摇摆让她见不着周公。 那天北斯暮对林落归态度格外的好,起码她因为心不在焉屡次做错题,他都没给她摆脸色,还特别有耐心地给她分析问题所在,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人家怎么吃瓜的林落归不知道,她只觉着自己如坐针毡,根本集中不住精神来做题。 没办法,平时被他打击惯了,他突然变得这么友好,她心里不安啊! 那天还发生了一件小事。尹木不知抽了什么风,突然走进课室里来和北斯暮抖智商,手里拿着几张高三的数学卷子,要和北斯暮比谁先能准确并快速地做完那几张卷子。 至今林落归也没看懂到底是什么给了他这般自信,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尹木提前备好了答案,这一出是要和北斯暮比动手速度的。 “尹木,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林落归把试卷丢回给他,“你要是太无聊,劳烦你把它们做了,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这怎么就浪费了?”尹木硬是把试卷按在北斯暮面前,“这是高三的卷子,我最近也在补习这些内容,所以你也别觉得占了我的便宜。” 北斯暮只是淡淡地扫了试卷一眼,“上周月考前,尹沉也对我下了战帖。他败给我,你也想尝尝这滋味?” 尹木脸色微变,“北斯暮,他是他我是我……” part 177 尹木脸色微变,“北斯暮,他是他我是我……” “长你两岁的智商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比?”北斯暮冷硬地回绝他。 那时候林落归才发现,原来北斯暮的这张嘴还有这么毒的时候,起码这气死人的阵势和‘狗眼看人低’是丝毫沾不上边的。 呸,怎么能把他和狗搭上关系呢! 最后那场幼稚的试卷之战不了了之,大概尹木也知道自己的智商比不过北斯暮,气得想挥拳头取胜的时候,不想却先被北斯暮揍了一拳。 北斯暮怎么也是在军官之家长大的,更别说他还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特训,那是尹木那副公子哥的身体可以承受的,北斯暮一圈就已经把他打得还不了手了。 这动手之事虽然不提倡,但不否认,北斯暮把尹木教训得特别爽。 后来宋轶歌知晓了此事,悠悠地做了个总结:打退情敌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知难而退。北斯暮这就叫一招制敌,先下手为强。 “什么一招制敌,下手为强?招数呢?下了什么手?”林落归就当她在胡说八道。 宋轶歌摸摸她的头,“你脑子呢?” 林落归拍掉她的手,“我好着呢。” 宋轶歌便叹了口气,说:“北斯暮拉着你满大校园地逛街,算不算秀恩爱?这都宣布主权了别人还敢下手吗?还有他那一拳,把尹木打得那是个干脆利落,学校里但凡是个知情人都晓得尹木对你什么心思,北斯暮都把尹木打了,那些不敢招惹尹木的花草还敢招惹你吗?这何止是一招制敌,这是一招制胜啊!” 在这一点上,宋轶歌的分析历来通透。林落归不敢怀疑,也不敢就此做结论。毕竟……北斯暮也不是这么无聊的一个人,对吧==? 然宋轶歌对此大不以为然,她说:“都有人敢觊觎他的未来女朋友了,你觉得他还会继续这么矜持得下去?反正我还是觉得他那一拳打得好。” 林落归认真想了许久,觉得宋轶歌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亲耳听他说过,她是他未来的女朋友了。 不过,“好什么好,就因为那一劝,听说北斯暮都被喊去办公室了。” “这有什么可怕的,你看周野天天往老师办公室里跑,也没见他少块肉。”宋轶歌说的时候还是一脸自豪。 林落归叹了口气,终于晓得什么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然而在孙文静和宋轶歌的怂恿之下,林落归还是鼓起勇气要和北斯暮戳破那层皮。 虽然早恋是不对的,可是……她也不能给宋轶歌和孙文静她们拖后腿啊,她们都能在全校老师们的密不透风的监察之下和男友们‘暗度陈仓’,她肯定也能。 毕竟她身上还背着一身的乌龟壳呢,只要她再偷偷摸摸一点,谁能发现? 那天周五,林落归特意换下校服,穿了一件崭新的衣服。宋轶歌和孙文静为了给她加油打气,早早就在楼下恭候她了,“落归,都快七点了,你还想磨蹭到什么时候?” “你们怎么也来了?”林落归有点难为情,“你们别告诉我,你们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 “你才知道!”宋轶歌过去把她拉过来转了一圈,“穿得这么朴素?” “什么叫这么朴素!”林落归忙捂着胸前,“宋轶歌,你,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你要是没往那想,能歪吗?”宋轶歌不客气地打击她,“我说你衣服的颜色朴素,你自己倒脑补了这么多。门风都被你脑补坏了。” 一旁的孙文静笑了出来,“这也证明我们落归脑子开窍了嘛。” “她早开窍了,就是过于矜持。”宋轶歌轻笑。 林落归这就不乐意了,“你们到底是来帮我的,还是打击我的啊。” “都有。”宋轶歌回得那个干脆,“不过,虽然你长得没我好看,但怎么也算得上是清秀。再说你也是收到过情书的人,咱能别把脖子缩得这么短吗?都没出门呢你就想当缩头乌龟了。” “可,要是他还是用‘现在以学习为重’的借口搪塞我怎么办?”果然,林落归刚穿上战袍没一会就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要不,还是……” “不行。”孙文静和宋轶歌一同否决。 宋轶歌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林落归,咱能不能别这么怂?再说,全世界都知道的答案,你能不能不要继续自我否认。” 孙文静附和,“就是。再这样就没意思了。” 林落归:“……”上道没一会,林落归又问,“要不,你们和我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脱的单,谁先意思意思的?”看了眼宋轶歌,宋轶歌挑眉,“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问文静吧,她和林海那才叫出其不意,说吧,你俩是不是暗渡陈仓很久了?” “什么叫暗度陈仓……我们,我们很纯洁的好不好。”说完,孙文静忽然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你的意思是,我和周野就不纯洁了呗。”宋轶歌眯眼威胁。 孙文静忙拉着林落归挡身前,“是你先说我的。” “那你和林海藏得这么深,还不让人怀疑了?”宋轶歌怼过去,“我和周野的事你们都了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凭什么你和林海就要搞神秘?” 林落归被她们推来推去听难为情地,只好拉耸着脸求助气势稍微弱一点的孙文静,“静静,你就透露透露点猫腻给我们呗?” 孙文静表情就特别真挚,“我们真没什么猫腻。我俩,就是做题特别能互补,久而久之就那个了啊。我是文科,他是理科,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宋轶歌失笑,“那按你这么说,全世界的文科生和理科生都可以互补生情了?” 孙文静:“……” 林落归也笑了笑,用后肘轻轻撞了一下宋轶歌的肚子,“我们家静静害羞了,你就看在她这么一个大才子却表达不清的份上,暂且饶她一回吧。” 孙文静忙点头,点完头又觉得哪里不对,“林落归,你是不是在故意贬我的?” “没有啊。”林落归笑道,“我只是听说恋爱中的女人会掉智商,就想试一试。啊我没想到女孩也会这样的……” 这话说完,林落归才猛地意识到,她同时得罪了两位大佬。宋轶歌和孙文静似是突然找到了一个交织平衡点,双双撸袖子朝林落归开干。 林落归避闪不及,只好赶紧逃命。 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越往前跑,觉着前面有个少年越像北斯暮。 等她跑得再近一些,那少年也回头看了过来。 “北斯暮?”林落归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立马加速冲到他身后去。 后面的宋轶歌和孙文静都是个特别有眼力见的人,知道人家正主来了,哪还敢往上冲。各自对某人挤眉弄眼了一下,然后远远地对北斯暮打了个招呼就掉头闪人了,一刻的电灯泡都没当。 part 178 等林落归反应过来刚刚她们是在给她传递某种鼓励的信息时,她突然觉得胸口的心跳速率更加不听使唤了。 “她们怎么你了?”北斯暮替她整理了一下碎发。 林落归忙后退一步,说,“你,怎么会过来……还有,你怎么进来的?”她记得前两天学校宿舍有人丢了东西,学校对进出的同学的身份排查的很严。 北斯暮抿唇不语,示意她回头。 她稍稍转了一下身体,视线落在一个朝她招手的保安身上,她认出那个保安后,脸上的表情瞬间涌起了一丝尴尬,忙举爪做样子回应一下,然后迅速扭头,“我记得这个保安大哥是在西门值班的,怎么今天跑南门来了?” 北斯暮依旧表情淡淡,“你觉得呢?” “我觉得……”林落归突然一顿,问,“不会是你把他喊过来给你放行的吧?” 北斯暮抿唇不语。 林落归愣大眼睛,“真是这样啊?”遂摇了摇头,“果然,人际关系广万事行得通。” 北斯暮把手抄进裤袋,“走吧。” “嗯?”林落归见他往学校里面走,忙跟上去,“你要去课室学习吗?可你,书包也没带……你是作业都写完了吗?不过你上次还落了本练习册在我这里,可我把它放在宿舍了,要不我现在跑回去拿?” “不用。”北斯暮从后面拽住她的衣领把人拉了回来,“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啰嗦?” 林落归被他拽得难受,伸爪子表示反抗,“你压着我的xion……了!”触及敏感,林落归立马绕了下舌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北斯暮反应过来,急忙松开了手,表情鲜有的不自在,耳根也开始泛红。 林落归故作轻松,“那什么,现在课室里的人还挺多的,要不……” “去操场走走。”北斯暮说完,率先往操场走去。 “我也正有此意!”林落归立马拉好衣服,迈步之前莫名地又在自己的胸口前盯了几秒。好巧不巧少年回头时就看到了这一幕……林落归抬头时,还和他触不及防地对了一眼,均愣了一下。 好像突然有点小尴尬。 周五的跑道上没什么人,只有几盏昏暗的灯孤独地散发着苍凉的光芒,徒然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和距离。 林落归没有和北斯暮肩并肩,他的腿太长了,每次跟上去都有些费劲,索性她就在后面慢吞吞地踩着他的影子走。 后来距离越拉越大,差点连影子都踩不到了。 到了拐弯处,两人的影子开始走向平行,林落归担心又被某人嫌弃她走得慢,忙小跑追上去。 其实她很想问,北斯暮到底打算这么逛到什么时候? 在她纠结着怎么开这个口时,北斯暮突然停了下来,她及时刹住脚步,淡定地问,“怎么停下来了?” “羡慕吗?”北斯暮转过身,稍稍低头看着她,“羡慕他们吗?” 林落归愣愣地问,“羡慕谁?”其实,心里好像有了那么一点眉目。 许是宋轶歌给她灌输的思想起了效果。 只是,这次的理解会不会还是个误会呢? 所以这时候还是保持淡定,装傻充愣方才上策。 北斯暮往她这边走了一步,“你周末为什么要去书屋?” “我,为了……”林落归厚着脸皮说完每一个字,“趁吃,趁喝。” 北斯暮:“……”怎么每次酝酿好的情绪都能被她一句话打败了呢? “只是因为这个?”北斯暮皱眉。 林落归舔了舔舌头,“还有,看书。” “还有呢。” “想,问你问题。” “什么问题?” 林落归有点想哭,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神奇的对话啊。 但北斯暮没停,她也不敢不回答,只好硬着头皮说,“当然是学习上的问……” “我不再的时候,你为什么还去书屋?”北斯暮直接打断。 林落归这下看明白了,敢情他又再给她挖坑。 这时候应该釜底抽薪豁出去,还是继续再矜持一点呢? “我,想帮外公……” “那是我的外公。” “也是我……的。”林落归有点傻眼,“不是,我的意思是……”她什么意思来着? 北斯暮再往前一步,和她只有半步之遥。林落归不敢抬头看他,心下着急组织语言缓解接下来的尴尬,如果他没有那个意思的时候她该怎样挽回自己的面子。 “林落归。” “到。” “等你十八岁,我们就在一起。”少年的声音近在耳畔,清晰如斯。 林落归愣了好几秒,最后吐出来的回答,简洁明了,“……是。”又过两秒后,林落归抬头,怔怔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北斯暮轻声叹了口气,手抚在她的后脑勺上,一字一句道:“我说,等你十八岁,我们就在一起。” 林落归依旧愣着,“那为什么要等我满十八?” 北斯暮:“……” 等那股震惊缓了过去,林落归才察觉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让脸红蔓延得过于迅速。 一会后,林落归才冷静下来,问:“你的意思是,我们毕业后就在一起?” “不。” “嗯?”林落归不淡定地看过去,“那你刚刚……” 北斯暮微不可查地笑了笑,说:“如果你想,我们毕业后,就结婚。” “……”林落归渐渐愣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 这个跨度太大了! 而且,这发展的未免太快了点! 然北斯暮却突然笑了,“我是说,大学毕业。” 呃,这人说话就不能一次性说清楚一点吗? 害得她一惊一乍的,这很考验心脏的承受能力好不好? 没一会,林落归又突然惆怅起来,“可你怎么知道我会在哪里上大学呢?我听他们说,毕业季相当于分手季,因为毕业通常意味着异地。你会接受异地恋吗?” “你对自己就这么没自信?”北斯暮无奈。 “我说认真的。”林落归咬了咬嘴唇,“而且你以后要当兵……是会留在湛市吗?可湛市的大学,除了一间一本大学,剩下的都是技校了吧。万一我……” “瞎操心。”北斯暮故意在她额前打了一下,无奈中浅带着些宠溺,“你混不下去……”语气稍顿,对上女孩期盼的目光,他又笑了一下,“你混不下去,不是还有我?” 林落归着实愣了好半晌,似乎还不能适应这样的北斯暮。 但额头的刺痛很实在,所以这不是在做梦。 她摸着吃痛的额头,好一会才点头,乐呵呵地笑:“你说过的啊,不管以后我混得怎么样,你都不能嫌弃我。” 话毕,北斯暮没忍住又想抬手打她额头。不过被她躲过去了。然北斯暮一个瞪眼飘过来,她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北斯暮也没有真的打她,只是用他的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揉着她略红的额头,无奈地贬低她,“在这世界上如果连我都嫌弃你了,还有谁敢要你?” 嗯,大概是林落归从北斯暮嘴里听过的最温柔的话了。虽然代价是被他打击,但看在只有他敢的这份勇气上,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只当北斯暮想牵她的手时,林落归下意识的反应是往回缩,而后在少年疑惑地注视下,傻傻地问了句,“北斯暮,我们这,算不算是在一起了啊?” part 179 北斯暮冷着脸,“你说呢?”这孩子一开口就破坏气氛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然下一刻,他的手已经被女孩主动牵上,“那就好。” 北斯暮低头扫了眼五指相交的手,心不在焉地回道:“什么?” “这样子,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秀恩爱了啊。”林落归笑得一脸的阳光灿烂,“你都不知道,这几天宋轶歌和孙文静天天给我喂狗粮,我都快胃胀了。” 北斯暮脸色一黑,“你就因为这个才答应的?” 林落归嗯地摇头,“她们都说我觊觎你很久了。”这时候说这话应该不算唐突吧? 北斯暮蓦然一愣。 这话倒还算中听。 只是,“你以后少和她们接近。” 林落归抬头,“为什么?” 北斯暮略是沉吟,正经说道:“要低调。”这孩子觊觎他这么久也没捅破,万一哪天被她们带坏了突然找他分手,他找谁算账。 林落归却信以为真,“也是。学校都不让早恋呢。” 北斯暮:“……”这孩子这么傻,应该也没人会拐她才对。 没过一会,北斯暮突然反应过来,“林落归,你还没满十八。” 林落归笑笑,特别地天真,“我是没满十八啊。可刚刚是你自己答应的。”复抬了抬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也是你先破线的哦。” 北斯暮:“……” 在不远处的小树下,全程将两人的举动收进眼底的孙文静和宋轶歌双双叹了口气,特别默契地击掌表示对某人的祝福。 孙文静特别语重心长地问了句,“刚刚他们走了几圈?我还以为他们就这样走到学校关门呢。” 宋轶歌转过身背靠在树上,“我都替他们着急去了,哪还管他们几圈。” 孙文静又往那边偷瞄了一眼,只见林落归畏头畏脑地站在北斯暮身边,时不时地左顾右看跟个做贼似的。 “那丫头是不是高兴坏了?”孙文静没忍住吐槽,“怎么这副样子……我感觉她很怕被人发现他俩走一起。” 宋轶歌嗯了一声,也转过去看,“这厮大概是突然想到学校禁止早恋,开始后怕了吧。” “她这,和此地无银三百两差不多吧?” “习惯就好。反正她做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宋轶歌拍了拍裤脚边的树泥,睨了孙文静一眼,“你还想在这里偷窥多久?我就不陪你了。” 孙文静忙转移视线,“那你去哪?” 宋轶歌下颚微扬,“你以为只有北斯暮会迫不及待地跑我们学校?”说完罢了罢手,朝不远处的周野跑了过去,丝毫没有避讳地和他来了一次大大的拥抱。 孙文静嘴角抽了抽,恋爱中的女人啊,果然智商都会下降。这一个变得贼头贼脑,另一个直接变成一个女神经……真是交友不慎。 “在那里摇什么头叹什么气?”林海突然拍了一下她的后背。 孙文静轻呼,人已经被拽到他怀里去了,“你一个三好学生,学什么偷窥啊。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啊?”孙文静扭了扭身体,从他手心挣脱出来,“林海,这是在学校,咱能不能……低调一点。” 林海失笑,“在课室里你说要低调,在外面吃饭你也要低调,现在在这鸟不拉屎的操场你还要低调。以前没见你这么害羞啊。” 孙文静淡定地摸了摸后脑勺,“什么叫鸟不拉屎的地方,你看人落归和北斯暮,他们可……” “你也知道他们在秀恩爱?”林海接了她的后知后觉,继光明正大地又把她拉过来,“都说理科生木讷,我看你们文科生的矜持更加……” “更加什么?”孙文静龇牙,“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的?还说我偷窥,你不也偷窥了我!” “我偷窥我女朋友,天经地义。”林海边说,便躲避她的拳头,“孙文静,你是想谋杀亲夫啊!” “你还说!”孙文静懊恼,继续揍。 林海最后只能没皮没脸地求饶。 那时候林落归和北斯暮就在操场的跑道上远远地看着他们二人吵闹,自己眼中的别人总是要比想象中的美好。而现实中他们却只有僵硬地牵着手,就算是走,那只手也不敢有太大的幅度摆动,好像在刻意维持着平衡,力度不能太大,也不能过收。 只当在那里看了孙文静和林海的打闹之后,北斯暮突然一改先前之态,说,“这一点你倒是可以和她们学学。” 林落归听得云里雾里,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林海那边传来惨叫:“孙文静,你是不是想当寡妇了!” 额……林落归当时联想的是:可能自己平时太温柔了,不然北斯暮为什么要让她学孙文静的暴力呢? 那天晚上,北斯暮没有让林落归做太多的题,林落归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也才十点多,从少年检查她的作业后的神态来看,她完成的效率和准确率应该还算不错。 “有进步。”最后北斯暮是这么评价的。 然抬头看到她已经悄悄摸了一本小说再看,清秀的眉头又开始拧成山丘,“林落归,如果我记得不错,一个多月后就期末考试了。” 林落归忙把书合上,“怎么又说这个?我作业不是完成得挺好的吗?” “这就是你的备考态度?”语气又沉重了一些。 果然啊,虽然两人的身份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但他该严格的时候丝毫不会松懈。 林落归郁闷地把书还回书架,然后走过来重新坐下,“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北斯暮轻轻往后靠,神情懈怠,“放松。” 林落归:“……你不是不让我看小说的吗?” “放松又不是只有一种方式。” “那还是你自己教我的。” 北斯暮面不改色,反问,“我是让你看言情小说吗?” “那你看的那些书,也不是小说。”林落归闷闷道,“再说,是不是言情还不一定呢。要不你给我看你看过的那些书,我给你分辨分辨种类?” 北斯暮看着她,“你真要看?” 林落归嗯地点头,“要看。” “那便做道选择题吧。”北斯暮徐徐道,修长的手指在桌面有规律地拍着。 “什么选择题?” “书和我。”北斯暮一脸淡然地说,“哪个好看。” 林落归:“……”她,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是北斯暮会说的话? 林落归愣了须臾,“你刚刚说什么?” 北斯暮黑亮的眸盯着她问,“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你对面,你还想往哪看,看什么?” 这下林落归听明白了。 如果她的智商没毛病的话,估摸着他是在怪她没把注意力放他身上了。 但天地良心,方才他做题的时候她不过是不小心盯着他走了几秒的神,他就伸手过来把她的头按了下去,还说学习的时候不要走神。 那她看书的时候专心,不也是一个道理? 居于此,林落归很认真地回答,“那可还真没法比了。你的脸哪有书里面的描写精彩。再说,你整天就一个表情……除了像教官一样吓人以外,也没啥好看的。” 北斯暮嗯地一声,略是点了点头,“林落归,你现在胆子很大。” 察觉到危险,林落归立马从位置上站起来,“那个,是你要我做选择的,我选了你还不高兴。” “这个答案我不满意。”北斯暮一脸倨傲,“重新再选。” 林落归:“……” 原来男生幼稚起来……其实也可以没有底线的。 part 180 时下五月,天气闷热。 教室里的风扇闷闷地转动着,外面树上的知了也在孜孜不倦地叫个不停,盛夏的气息逐渐浓烈起来,和试卷上的题目味儿十分相似,盯久能把周公给勾出来。 当铃声响起时,林落归才在英语试卷上完美写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 这个月的月考结束,林落归对自己的成绩还算有信心,起码没有像以前那样等铃声响了的时候都还觉得一脸懵逼,就好像在试卷上缠了一捆麻线一样。 好像有北斯暮的辅导,她的成绩提高了不少,尤其是数学。上次其中考试排名出来时,班主任还特意点名夸奖了她,而她居然没有觉得受宠若惊,反而是意料之中那般淡定。 到底是跟了北斯暮的人啊,有底气的自信滋味就是不错。 考试结束才四点半,林落归收拾好书包走出来,正巧看到宋轶歌往这边跑来,“落落,这次考的怎么样?” 林落归笑了一下,“还行。你呢?” “我是文科生,最后一门是我的强项。”宋轶歌总是那样蜜汁自信,“对了,等一下你没什么事了吧?” “应该没事。” “那走吧。” 林落归拽她一下,“去哪啊?” 宋轶歌挤眉道:“当然是你心心念念的书屋啊?” 林落归轻呵,“什么叫我心心念念,明明是你心心念念的好不好?” “行行行,是我,是我心心念念行了吧?”宋轶歌一脸敷衍,语气嫌弃,“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面子还这么薄。想他你就说出来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诶!”林落归纠正,“什么叫这么久,也才两个星期好不好?”再说,一个星期也才周末能见呢。 “你这就太假了啊。”宋轶歌一脸正经地分析问题状,“你看看孙文静,她和林海在一起也就比你早了那么一个月吧,人家现在可是每顿饭都凑一起的,上次我还看她给林海那小子夹菜了呢。人家一个家管严的都能这么开放,你一个被家里流放在外的,怎么反而扭扭捏捏的。那北斯暮又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你们两个要都这么端着,什么时候才能有所进展?” 林落归不以为然,“我觉得我们这样挺好的,徐徐渐进,自然而然。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船到桥前自然直,这事急不来。” 宋轶歌切了一声,“你就装吧,你在北斯暮那里本来就没什么形象了,再怎么装那也改变不了什么。” “诶!”林落归搓她手臂,“好好说话,能不能老是在我身上挑毛病啊?还有,你刚刚说我被家里人流放了,这什么意思啊?你这语文水平不行啊我跟你说……” 宋轶歌把她不安分的手按回去,“你也就这点理解能力,反应弧还这么长,我都没好意思在你面前展现我的真正水平了。” 林落归:“……” 每次月考结束,一群学生都会在外面聚餐搓一顿火锅,这次也不例外。 唯一不同的是,坐在餐桌里头的很多人身份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比如林海和孙文静,比如周野和宋轶歌,再比如林落归和北斯暮。另外来的还有许之侠和张尤,大概是为了平衡一下餐桌气氛,以免被喂一肚子的狗粮,他们来之前也约了两位女同学。 “张瑾安?你也来了?”林落归惊讶地走过去和她打招呼,“你,和许之侠……” “凑个人数的,别瞎猜。”张瑾安堵住她要八卦的嘴,视线在她和北斯暮身上流连,“你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提及这事,林落归还是会脸红,含糊道,“也没多久。” “你们别在那里叨叨了,都是同班同学,多的是时间。”张尤在那边喊,但也是有目的的,他抓着旁边那位女同学的手,神之激动地宣布,“你们也别在秀恩爱放狗粮了,今天老子也脱了。呐,这是我的女朋友,刘桐。” 刘桐不似高兴地挣脱掉张尤的手,“张尤,你别乱说。” 张尤轻笑,“你别害羞,这都是我的好兄弟,如果你不想公开,他们也不会外传的。放一百个心。” 刘桐余光往某一处撇了一下,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座的男生里只有许之侠还是个单,自然不乐意了,借机拆台,“张尤,你不会是强迫人家妹子做你女朋友的吧?” 张尤呸了一声,“你特么才用强。我说了今晚咱这是‘家宴’,她接受我的邀请,这意思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特别沾沾自喜的语气。 林落归莫名觉得他有点傻里傻气的。再看了看他旁边的女生,越发觉得她很眼熟,待捕捉到她时不时往北斯暮这边瞟时,林落归突然就记起来了。 她是……上次来书屋里请教北斯暮的那个女同学! 以前刘桐是书屋里的常客,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突然就不来书屋了。 可今天……她不会是真的没想答应张尤吧? 那她今天参加的‘家宴’,岂不是在打着她身边的北斯暮的主意? 思及至此,林落归下意识往北斯暮旁边挪了挪,起码得先宣告主权再说。 “小落,旁边这么大地方,你怎么还往人暮哥那里钻?都快把暮哥挤下去了。”对面的周野打趣。 宋轶歌立马开启夫唱妇随,“我们落落大概是对某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吧。” 在座起哄调侃。 林落归脸颊处的那块红‘垂涎欲滴’,脸皮根本厚不起来,只得稍稍地坐过去一点。 北斯暮这时抬眸,在座的立刻禁言,有点望天,有的望锅。 有的,直接给自己的女朋友、男朋友夹菜。 这年头谁手里头还没几把狗粮啊。 北斯暮也给林落归夹了点菜,“林落归,坐过来一点。” “嗯……嗯?”林落归低头看了看两人之间只能放得下一个拳头的距离,“哦。”顺其自然地挪过去,“咦,我刚刚放进去的腐竹呢?”她记得刚刚放进去了,不过是挪了一下座位,怎么还消失了呢。 “对不起,刚刚好像被我夹走了。”斜对面的刘桐深表歉意。 林落归看了她一眼,挤唇笑了笑,“没事,我再去拿点。” “我去。”北斯暮把她拉坐下来,“还想吃什么?” 林落归想了想,“我,没想好。” “嗯。”北斯暮放下筷子,“一起去。” 一桌子的人都着重观察着这边的动静,默默挤眉弄眼的有,直接盯着看戏的也有,甚至还有一对有样学样的,比如周野和宋轶歌。 孙文静察觉桌面的气氛有点奇怪,小声对林海说道,“我也想去拿菜。” 林海立马放筷,“那走吧。” 这反应,好似就在等她这句话似的。 这家自助火锅店在这片算得上热闹,每天都几乎客满,尤其是周末。 有些菜供给不及,一些执着的客人便排队在那里等。 林落归想着刚刚吃得也挺多了,但又舍不得就这样放筷,干脆找了一条长队排着,就当消消食。 北斯暮早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也由着她。 part 181 “北斯暮,你认出来了吗?”林落归突然凑他耳边小声问。 她的身上有种淡淡的沐浴香,混杂着店里的火锅味,衍生出一种别样的说不清楚的韵味儿。 北斯暮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嗯,下一秒又开口,“谁?” 林落归莫名觉得有种不战而胜的骄傲感,继续压着声音,“张尤的女朋友,刘桐。” 北斯暮蹙眉,“和我们什么关系?” 这话要是被那刘桐听到,肯定要被气得出血。 林落归也便放心了,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们的关系有点模糊。” 北斯暮没多想,“林落归,以后这种不相关的问题,我不希望再听到。” 林落归难得听话,乖巧地笑笑,“知道了。” 其实当时林落归也没多想,后来是聚餐结束后回书屋的途中,经宋轶歌的提醒,她才反应过来:张尤是北斯暮的兄弟,那怎么能叫不相关呢?所以他那句话是有特指的,而且还是特指刘桐。 宋轶歌说:“当时刘桐隔着一个人站在你身后,你说话的时候也不知道委婉一下。当时刘桐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林落归愣大眼睛,一副后怕的模样,“那我下回一定注意。” 宋轶歌拍拍她的肩膀,眯着狡黠的眼,“话说,你们当时在说什么?” 每次看到她这个表情,林落归就要竖起一身警惕,“一定要说吗?” “废话,不然我跑来和你一起走?”宋轶歌一副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的模样。 林落归委屈着脸,默默地往后看了看。 北斯暮和周野两人不远不近地走着,周野见她回头,打趣道:“怎么着,就这么会的时间就舍不得了?” 林落归:“……”您可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宋轶歌揪着你旁边的位置归心似箭。 然对上北斯暮含笑的眸,林落归才意识到周野特指的是她! 林落归瞪了周野一眼,转过头,却又被宋轶歌的眸继续威胁,最后不得不把刘桐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说完,宋轶歌堪堪摇头,“心机女。怪不得我怎么看她都觉得不顺眼,一看就是挺能作的。” “那也不能,这么说她吧……”在这一点上,林落归只敢心里诽谤不敢明言,毕竟这种话说出来有损形象,“现在她是张尤的女朋友了,我和你说的这些事你可别说出去。” “我的傻落落,你心到底得有多宽?”宋轶歌摇头叹息,“难不成要等她上门挑衅的时候你才穿战袍应战啊?” 林落归囧,“你这说的哪跟哪?” “这么明显的事你看不出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对张尤没那个意思好不好?”宋轶歌神情无奈,“你说以前在八班的时候,我觉得张尤和许之侠一样都是个人精,怎么这俩人在找女朋友的问题上……” “诶,轶歌哥,你怎么还把瑾安扯上了呢?我可告诉你,瑾安不是这种人。”林落归忙替张瑾安说话。 宋轶歌翻了翻白眼,“我都还没说什么呢。嗯?你在我面前维护张瑾安,林落归,你长本事了啊!竟敢背着我和别人好上!” 林落归缩了缩脖子,立马求饶,“轶歌哥,她只是我的下铺,而且是宿舍里边对我最好的一个,还是我同桌呢。” 宋轶歌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还敢在这里和我数关系……” 林落归:“……”难道她这不是在为自己辩解吗? 怎么感觉她更生气了呢? 生气的女人惹不得。 林落归大了一个激灵,果断跑到北斯暮身边求保护,朝周野挤眉弄眼,“周野,你的女朋友这么野蛮你也不管管。” 周野就不乐意了,“你脑子这么傻我都没嫌弃,你还嫌弃我女朋友来了?” 林落归:“……” 北斯暮淡淡地移眸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周野这下不敢说话了,只能干笑。 反是宋轶歌站出来,“落落,你除了站在北斯暮后面狐假虎威,还能不能换点别的招数啊?” 林落归抿嘴,“我……” “她只要这招就够了。”北斯暮往后牵起林落归的手。 林落归顿觉暖得激灵,立马作势狐假虎威,“轶歌哥,你也可以在周野身后狐假虎威啊?” 宋轶歌和周野:“……” 怎么又为他们的撒狗粮做铺垫了? 宋轶歌看向周野,“你能当老虎吗?” 周野干咳,“有你当狐狸就够了。”让他在北斯暮面前当老虎,这不是折他寿吗? 宋轶歌:“……”她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怂货! 周野似能看她的内心嫌弃,忙牵着她的手说道:“货已寄出,不接受退货。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宋轶歌轻笑,“你说你是个东西?” 周野反问,“难道你不是个东西?” 宋轶歌:“……”作势抓狂,周野口遭择乱地哄她,“好好好,我错了。你不是东西,你真的不是个东西……不,我的意思是……” “周野,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过了?”宋轶歌上脚踹了他一下,打得他直求饶,“是是是,我脑子被驴给吃了。” 前面不远的两个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对,表情也简直了。 林落归说,“周野和轶歌哥在一起这么久,没在轶歌哥的智商上沾点光也就罢了。怎么我觉得,他的智商一降三千尺呢?” 北斯暮嗯了一句,单手扣住她的肩,把她掰正向前,继续走,“你和他半斤八俩。” “嗯什么?”林落归忙皱眉,“我们哪里半斤八两了?他比我高几个头,体重都不是同位数呢。” 北斯暮轻轻吐了句无奈,“你这个样子也挺好。” 林落归咧嘴笑笑,“那当然,我要是不好你能喜欢我?”在给一颗糖就咬的这件事上,林落归向来不会吝啬,一度把不苟言笑的北斯暮逗得酒窝浅浅,“你还是别说话了。” 然林落归已然不吃这一招,“北斯暮,以前你能吓我那是因为你只是我的‘老师’,现在不一样了,你是我男朋友。” 北斯暮垂眸,“然后呢?” “男朋友当然只能哄我啊。”林落归一本正经地分析问题,“我前段时间看了本小说,有一对男女好不容易走在一起了,可就因为那个男的太大男人主义,有事没事就会摆着张脸给女朋友甩脸色,最后你猜怎么着?” 瞧见北斯暮半黑的脸色,林落归挺直腰背,继续说,“最后他们分……手了……不是,你捏我后脖子干什么……” “林落归,以后你还敢背着我看小说,我罚抄一百遍的作文。”北斯暮冷冷威胁,在她后脖子上还用了点里,远看着像要把她拎起来一样。 林落归忙委屈求饶,嘟着嘴大着眼睛,表情内容十分丰富。 “……”北斯暮落败,放她一马。 林落归立马跳到安全地带,在前面与他拉开距离,小步地后退着,“不是,你这人怎么听不懂重点呢?我的重点是……” “我平时给你甩脸色了?”北斯暮淡淡截胡她的话。 林落归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地后退,挤着笑容,“我说的是小说,又不是你。” “我很大男人主义?”北斯暮说,语气又淡了几分。 林落归立刻摇头,“怎么会。”您不是大男子主义,您祖宗。 北斯暮点头,“那就继续说吧。” 林落归:“……”继续说,好让他再掐她脖子麽! 白瞎了她憋的一出好戏,都快说到后面讲道理的部分了,怎么说打断就打断,委实气人。 part 182 转眼进入五月下旬,距离今年高考越来越近。 如果看见周野突然认真学习起来,林落归都不知道,北斯暮和周野竟然要参加今年的高考。 不仅是林落归感到诧异,宋轶歌亦是。 “周野,咱能别这么着急吗?北斯暮跨级那是因为他基础好,而且对高一高二甚至高三的课本都已经摸得滚瓜烂熟了。可你有什么?”宋轶歌语重心长地劝。 周野一副‘你们只是妇人之仁’的样子,说,“这次参兵我势在必得。而且,这对成绩的要求不高,我只要过了那条线就好了。” “可你能过吗?”宋轶歌诚实地担忧他。 周野不满地皱眉,“宋轶歌,你是我女朋友,怎么尽损我面子呢。” 宋轶歌:“可我那说的是实话啊。” 周野无话可说,拿笔做题,“你俩想聊天去其他地方,别妨碍我复习。” 林落归和宋轶歌默默对视一眼,无奈地从座位离开。 “轶歌哥,我去找北斯暮问问。”林落归指了指内室的门。 宋轶歌点头,“去吧。顺便帮我打探一下周野这次过考的概率有多大。” 林落归走出一步,停下回头,“你怎么不自己问?” 宋轶歌扶着下巴,“我怕答案太伤人,我丢不起这个脸。” 林落归:“……你这么要面子,周野知道吗?” 宋轶歌轻轻叹息,“我都习惯他了,他还不习惯我?” 林落归稍是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那她习惯了这么聪明的北斯暮,北斯暮会不会也习惯了这么……的她呢? 怀揣着这么一份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林落归敲了敲少年的房间的门,“北斯暮,你在里面吗?” 没一会,房间内传来声响,不过却不是她敲的这个门,而是对面……以前北斯戟的房间。 林落归想起那日被吓的情景,立马贴着门后退,“你,你怎么进去的?” 北斯暮挑眉,倚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来你已经试过这个结果了?” 明知故问! 林落归稍稍挺直脚跟,往他身后瞄,“那个,毛箭都掉完了吗?” 北斯暮:“……”这天底下给自己挖陷阱自己跳的,怕只有这只小乌龟才能想出来的事情了。 “哪道题又不会了?”北斯暮直接打断她的探究。 林落归继续瞄,“我又不是有问题了才来找你的。再说,我哪有这么多不会的问题。”现在她都已经掌握了学习窍门,很多知识点融会贯通,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林落归了。 再说,上次数学试卷发下来,她都能上130以上了呢。 当时数学老师还当众点名夸了她,此等荣誉可不是谁人都能赚的。 眼见她的头就要往房间里头凑了,北斯暮忙侧了侧身体,直接把她的头给顶了回去,“这个房间怕生,你确定你要进去?” “嗯?”林落归微愣,忙后退一步,愣大眼睛看着他,“房间……还有怕生这功能?” 北斯暮淡淡地说,“那你觉得房间里会有‘毛箭’射出来吗?” 林落归自我想了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放弃靠近,复又说:“你和你哥的爱好,还真的挺特别的。”在自己家都设这么多的陷阱,防贼也不能把自己家人都算进去吧。 “这些就是为了防你。”北斯暮似是看出她的心中所想,不疾不徐地说完那句话,“这种人。” 林落归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我这种人,那我还用防的吗?你直接用个锁就能让我进房无路了。” 北斯暮似笑非笑,点头,“的确。” “可不是……”等会,林落归反应过来,脸囧成一团,“北斯暮,你故意取笑我!” 北斯暮伸手按住她的头,“话是你自己说的,是你该对你的行为负责,不是我。” “我说就我说,那你接个什么茬!” “妇唱夫随。”北斯暮淡淡地说,说完留下潇洒的背影出去看书了。 而林落归在那里傻傻地站了一会,拍拍自己红得发烫的脸颊,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忘记问了。 林落归追出去,北斯暮正在书架前面的高椅子上整理书籍,她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走所有的书,“北斯暮,你不是快要考试了吗?怎么一点复习的样子都没有!”这人心到底有多大! 北斯暮的目光略过她的手,低声说,“你总算知道了。” “什么叫我总算知道了。那你之前也没说啊。”林落归说完,把他从椅子上推下来,“你赶快去复习,我帮你看店。” 北斯暮嘴角微扬,浅浅无奈,“紧张了?” 林落归点头,“你自己算算,现在离高考还有几天?” “我自己都不……” “北斯暮!”林落归表情认真,“请端正你的学习态度。” 北斯暮:“……”稍稍点了点头,转身去拿书包前,似乎还回了句“遵命”,无端让后知后觉的某人一阵心猿意马。 以至宋轶歌已经偷偷溜到这边来准备偷袭她的肩膀,她都没反应过来。 无奈之下,宋轶歌只能把手掌落下去,“该回神了!” “诶!”林落归像砸到了刺猬般跳开,“宋轶歌,你干嘛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那你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是一只乌龟啊?”宋轶歌的语气比她还要理直气壮。 这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是一只乌龟呢。 林落归无力反驳,“懒得理你。”继按着书的编号把书放回书架。 宋轶歌靠过来帮她分担,待留意周野和北斯暮都在认真复习,适才问,“结果怎么样?” “嗯?”林落归看她一眼,视线往周围转了转,“你问我啊?什么结果?” 宋轶歌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林落归,你个见色忘友的乌龟!是不是被北斯暮的美色迷惑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其实不用她刻意强调,林落归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 因为这种事情貌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关键是……北斯暮的那张皮囊确实能算得上美色。 不过这次,宋轶歌是真生气了,伸手就挠了林落归的小肚子,连吓她的功夫都省略了。林落归避闪不及,只好求饶,“轶歌哥,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找机会问。你饶了我这一次,就一次!” 宋轶歌轻哼,“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还不如我自己出手。” 林落归立马鼓励,“那你去吧。” 宋轶歌:“……”走出三步,又往后退回四步,“林落归,我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待会晚饭的时候我把周野喊出去吃,你抓准时机问清楚。” 林落归一脸为难,“你这,搞得……好。保证完成任务。” 宋轶歌这才满意,把剩下的书都交回给她,“那你慢慢整理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林落归:“……” 这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宋轶歌的紧张给林落归施加了不少压力,以至林落归深觉自己身负重任,一点都不敢马虎,一直到刘老头喊她和北斯暮吃饭的时候,她都还在酝酿着怎么‘抛砖引玉’,既能打探出周野的真实实力,又不损害周野的尊严。 最起码,也该走个正常的仪式,以关心之名,把这个话题正常化平淡化。 part 183 父母常说的决定未来前途的高考,终于来了。 这些对林落归而言,似乎还很遥远,但因为老师同学和家长在耳边天天念叨,倒也不觉得有多陌生。只是这一天突然这么快和北斯暮扯上关系,高考也便由此变得更加非凡。 在湛市,似乎每到高考的那两天总会下雨,这次也没例外。 最后一门英语即将开考,家长们纷纷撑着伞送孩子进考场,等考场铃声一响,远远地挥一挥手喊句‘加油,别紧张,慢慢做。’,前面的高三同学也不管是不是自家人,走着潇洒的背影亦挥手回一句‘放心’。 同学们陆续进场考试,家长们便撑着伞在红线外焦急地等待着。 市一中的新校区正好是高考考场,留宿的同学不能越过红线进入考场内,林落归和宋轶歌两人便站在宿舍的阳台上‘痴痴’地望着课室那头。 按当时孙文静的说法,她俩就像两个神像,就盼着天上的乌云突然幻化成彩云,然后驾着各自的心上人到眼跟前来把她们接走。 宋轶歌说这个比如相当贴切,等周野他们从考场出来,一定要让他们淋点雨,沾沾雨后彩虹的七彩之气。 林落归心不在焉地说,“你怎么知道他们考完后雨就会停了?” 宋轶歌似笑非笑,“那就让他们在外面站到雨停。” 林落归紧张的神情稍缓,也笑了一下,“这主意不错。” “这哪不错了?”孙文静看怪物般睨了二人一眼,“你们还真是……这么着急就想为人妇了啊?诶要不你们把刚刚的话再重新说一遍,我录个音。” 林落归和宋轶歌对视一眼,默契地朝孙文静眯眼走近,“孙文静,你很喜欢幸灾乐祸是不是?” 孙文静察觉危险,立马逃跑,“什么幸灾乐祸了?我是看你们这么紧张,特意帮你们解闷的。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 话毕,林落归和宋轶歌便追着她跑了。 宋轶歌卯了劲地追,“正好我紧张,追你打一下也许就能缓解了。” 林落归笑着接话,“这主意甚好。” 孙文静:“……”这年头,好人都不能当了! 等待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是一段特别漫长的过程。 天空略显得灰沉,外面还飘着雨丝,仿佛又进入了令人生烦的雨季。 “还有十秒钟,落落,快,倒数。”宋轶歌紧张得拉着林落归的手一起抖,“数完十个数我们就往下冲。” 林落归望了眼下面的人山人海,“我们应该挤不出去的。缓个几分钟吧。再说,都约好在书屋见了。” “对啊!”宋轶歌突然拍闹恍悟状,“我们为什么不提前去书屋等他们?” 林落归也轻轻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不是你说的要第一眼看到他们出来的吗?还说我们在七楼站得高看得远。”这姑娘是不是紧张得什么都忘了! 如果不是她这么拉着她耗,她早冲书屋去了。 没几秒,考试结束铃声响起。 学校里瞬间就沸腾了。 两姑娘一个手忙脚乱,也顾不得看没看见周野和北斯暮,待看到这么多考生出来,立刻飞奔着下楼,静悄悄的楼道经她们的踩踏都增添了不少的活跃气息。 “轶歌哥,你看到北斯暮了吗?”林落归垫着脚眺望,在茫茫人海中没都没看到一张完整的脸。 宋轶歌比她高一些,看得远,不过都没瞧着人,“我连周野都找不到。” 林落归抓她的肩膀试图让自己站得更高一点,“那你先找北斯暮吧,反正他比周野高,好找。” 宋轶歌拍她的手,“各找各家的,别影响我集中精神。” 最后林落归放弃找寻,“那我去书屋等好了。” “等会,我也去。”宋轶歌追着跑过来,“你瞧你瞎紧张什么,北斯暮门门考试都拿第一,高考对他来说都是小事。哪像我们周野。” “诶,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乐意了。”周野突然从后面出现,抓了两女孩的衣服,“老远就看到你们在这里了,怎么也不知道耐心一点。” 宋轶歌扯开他的手,仰头盯着他,“你早知道我们在那等,也不知道吭一声?” 周野忙咧嘴笑,“这不是太吵了吗?喊你们也听不见。” “怎么不见北斯暮呢?”林落归继续往后看。 周野一把转过她的头,“暮哥比我高,肯定走得比我快。说不定这时候已经在书屋了。” 林落归:“……” 这酸臭的语气。 不是说很吵吗? 那她说他比北斯暮矮的话他也能听见!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踱步到了书屋。 只是书屋外面挂着“休息”的牌子,外面已经上了锁,里面也没有开灯,书屋里应该没有人。 “不是说好了考完试在书屋里会和的吗?”林落归看向周野,“北斯暮呢?” 周野哑然笑笑,“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再说,暮哥家里要是有什么事,那也是第一个和你说啊。” 宋轶歌安慰她,“没事,我们在外面等等,说不定他来得比我们晚。” 林落归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就好像猜不出这场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一样,总有那么一点不安在悄然滋长。 “可是,外公不会无缘无故这么早关门的。”最后林落归小声说。 她认识刘老头的这一学期里,从未见过书屋这么早关门。 那天,三个人在外面等到天黑,都没等来北斯暮。 雨停了,彩虹没有出现,天空仍然是暗沉的,只有这陆续亮起的路灯,透着着一种朦胧而又苍凉的光,照拂着婆娑树影。 “你们今晚是不是要晚自习?”周野走过来拍拍林落归的肩膀,“你们先回去上课吧。暮哥家里可能是出了急事,我过去看看。放心,等晚自习结束,我一定给你发消息。” “周野。”林落归喊住他,“我今天手机会一直开机。”所以,不管是什么事,不管有多晚,都不要忘了。 周野点了点头,朝宋轶歌招手再见,便往车站走去。 那日林落归和宋轶歌等周野上了车,才往学校方向走。 宋轶歌说,“周野心里有事。” 林落归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你不问他?”她本来想把机会留给她的,没想到人都走了这姑娘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林落归摇了摇头,“北斯暮不愿说的事,周野能知道多少。就算问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宋轶歌骂了她一句缩头乌龟,右手摸出手机,“现在给他打电话问问,就算不能全部知道,那也能摸出个大概。” 林落归盯着手里的手机看了一会,又把它递了回去,“算了。不过一个晚自修嘛,我等得起的。” 宋轶歌叹了口气,“姑娘,你的心可正大。” 对于这句话,林落归深以为然,可心大的,又何止林落归一个呢? 那天晚自修大概是林落归过的最漫长的一个夜晚,从一开始把手机放抽屉,到后面直接将手机塞在书本下,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那边都没有任何消息。 宋轶歌和孙文静陪着她一起等消息,最后等来的,确实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part 184 “周野。”林落归喊住他,“我今天手机会一直开机。”所以,不管是什么事,不管有多晚,都不要忘了。 周野点了点头,朝宋轶歌招手再见,便往车站走去。走了几步后,他突然又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嘴巴微启,但最后啥也没说,挥手道,“回学校去吧。” 那日林落归和宋轶歌等周野上了车,才往学校方向走。 宋轶歌说,“周野心里有事。” 林落归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你不问他?”她本来想把机会留给她的,没想到人都走了这姑娘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林落归摇了摇头,“北斯暮不愿说的事,周野能知道多少。就算问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宋轶歌骂了她一句缩头乌龟,右手摸出手机,“现在给他打电话问问,就算不能全部知道,那也能摸出个大概。” 林落归盯着手里的手机看了一会,又把它递了回去,“算了。不过一个晚自修嘛,我等得起的。” 宋轶歌叹了口气,“姑娘,你的心可正大。” 对于这句话,林落归深以为然,可心大的,又何止林落归一个呢? 那天晚自修大概是林落归过的最漫长的一个夜晚,从一开始把手机放抽屉,到后面直接将手机塞在书本下,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那边都没有任何消息。 宋轶歌和孙文静陪着她一起等消息,最后等来的,确实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六月七号那天,北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北斯暮的父亲北柏忠突然病死狱中,谁也不知道监狱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媒体捕捉不到任何关于北柏忠生前的所有事情,政府和军政处联合把此事压下,只对外宣称北柏忠突发心梗而亡。 林落归清晰记得那一天,因为那是高考刚刚结束的日子。 那是,北斯暮和周野一起参加完高考的日子。 也是他们不辞而别的日子。 是的,在那之后,宋轶歌再也联系不上她的周野,而林落归再也找不到她的北斯暮。 两个人就仿佛凭空消失在她们的世界里一样,所有人都说他们去参兵了,可谁也不愿说什么不知道他们到底去的是哪里。 北父下葬那天,林落归偷偷跑去看了,她既想吊唁北父,也想去那里碰碰运气,或许北斯暮会在那天出现呢。 可是没有。 前来吊唁的人这么多,北斯暮始终没有出现。灵台上只有北母一人站在那里守着,仿佛一个被抽走灵魂的机器,见到前去吊唁的人就弯腰感谢,眼皮始终没有掀得太开。 林落归想,或许北母是不愿让别人看到她红润的眼眶。 北母毕竟是那样骄傲,那样要强的人。 可她也同样需要安慰和怀抱,只是可以让她依靠的肩膀,都不在她身边。而她将要面临的,又将是怎样沉重的担子呢? 那天宋轶歌也跟来了,她说也是来碰碰运气的,如果北斯暮出现,就不愁找不到周野。她说的时候还是一副咬牙切齿挥刀杀猪的模样,不过林落归心里明白,宋轶歌不放心她,就像在旧校区找不到周野的人,她也不敢让宋轶歌一个人留在那里一样。 最后她们还是失望而归,因为直到吊唁结束,北斯暮和周野都没出现过。反是后来林落归发现自己的父母也来了,忙拉着宋轶歌跑回学校。 林落归记得,那天宋轶歌拉着她去外面的宵夜档吃了很多烧烤,两个受得跟竹竿似的女孩吃起东西来跟个大胃王似的。 “落落,你知道那天下午周野和我说什么了吗?”宋轶歌正一副事外人般闲聊的模样。 林落归想,她这是伤心过度呢?还是又想找话题把周野臭骂一顿呢? 不管是哪样,心里的憋屈说出来才是最好。 于是林落归点头,“老板,来两瓶可乐。”然后看向宋轶歌,“今天不醉不归。你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宋轶歌稍拍桌子,“拿什么可乐!老板,那两瓶酒。” 宵夜档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面向可亲,看那俩姑娘还穿着校服,便过去劝她们,“现在时候不早了,你们是逃课过来了吧。听我的,吃完这些烤串就回去吧,要是不够吃,我再给你们烧俩鸡翅?” 宋轶歌罢手,“老板,就来两瓶啤酒。放心,一会有同学来接我们,不会在你们这里赖着的。” 老板说不过她,又得照顾其它生意,只好随了她们,从冰箱里给她们拿了两瓶鸡尾酒。 “这酒喝不醉人,我们要那种。”宋轶歌说,指了指不远处一桌青少年用来碰杯的啤酒,“老板,你就给我们拿那种的吧。” 林落归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服,“轶歌哥,我们差不多得了。再说你看我们两个的肚子,都快撑圆了。” 说着,宋轶歌还真打了个饱嗝,却不肯让步,“林落归,你到底还想不想知道我和周野那天发生了什么?” 林落归无奈,“想。” 宋轶歌微微一笑,对老板吆喝,“老板,我们的啤酒。” 这次走来的是老板娘,她拿来一瓶啤酒和两个玻璃杯,“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家的,悠着点。吃得差不多了就赶紧回去。” 林落归头一回觉得自己像个坏学生,忙缩着脖子点了点头,“我们知道了。” 老板娘这才放心走开。 宋轶歌却嗤笑一声,“林落归,我们是逃课出来发泄的,你能不能先收起你那三好学生的假象?都背着老师早恋了还没胆子喝点酒,让我说你点什么好。” 林落归努了努嘴,兀自拿起啤酒倒了两杯,“不是要说你和周野的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宋轶歌突然一副乏味的样子,“他说在他心里,除了有兄弟,姐妹,不会有情人。” “什么意思?”林落归见她一口闷了半杯的啤酒,脸色都不带变的,也便盯着桌面的酒杯蠢蠢欲动,“不苦吗?” “苦,苦死了。”宋轶歌僵着牙齿,好似要将吞进去的酒碎尸万段似的,一会才悠悠吐出一口气,“我当时真想给他来一手跆拳道。” 默了两秒,林落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苦,是针对周野而言的。 “后来你不是没少踹他?”林落归说,捧起被子小酌一口啤酒。 那苦涩的滋味……伴随着一丝冰冷的凉意漫入唇齿,嘴巴里顷刻涩得发酸。 林落归的脸色变了又变,“这酒……也太苦了。” 宋轶歌却忽然笑了笑,“我都说苦了。”这会也往嘴里扇着气,“就为让你喝一口,忍得我难受死了。” 林落归:“……” 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林落归记住了酒的味道,那种涩中带苦,却又散发着诱人的香,最适合用来当做梦的前戏。 当然,那晚林落归是不敢喝太多酒的,尝过一口就不想再喝了。反倒是宋轶歌喝了许多,又不胜酒力,醉得跟个泥人似的,要不是后来遇到许之侠他们,估计那天晚上两人都得睡大街了。 part 185 其实有的时候人的大脑很奇怪,明明心里很想一个人,但当你死命地催眠自己做梦都不能想起那人分毫的时候,果真的就没再想过了。 林落归便是如此。 北斯暮和周野去参兵后,林落归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学习上,一度把北斯暮教给她的那套学习方法掌握得很好,学习效率甚是不错。偶尔会有人找她打听北斯暮的消息,她从最初的不耐,后来也慢慢变得平静。纵使不相信他们就这么消失了,但时间总会磨平心中的疙瘩,眼前的事实也终将会打败心中的几许幻念。 高一学期末,张尤和刘桐分手了,两人在一起不到一个月。有一次在路上遇到刘桐,刘桐也没再装出一副可人的好学生模样,反而挑衅地拦住林落归的去路,说:“我还以为他对你不一样,结果都是一样的。” 林落归眼神冷淡地回看她,“一样么?至少我是他女朋友,你算个什么东西。”那时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这么怼人,大概是跟在宋轶歌身边久了,反讽的话张口就来,大概以前乖巧也是碍于没碰到可以施展身手的对手。 刘桐轻笑,举止轻蔑,“你当他是男朋友,他当你是女朋友了吗?男的都一个德行,捞到手里的就不再珍惜了。林落归,你比我惨,我和他虽然没能在一起,但至少我也没被抛弃。” 或许当时的所有人,都觉着林落归是被北斯暮甩了。 林落归为此逃避过,但看到宋轶歌依然大大咧咧,谁提一句她被周野甩了,她就上脚展示一招跆拳道,后来偶然也帮她应了一次难,久而久之她也便释然了。 此时听到刘桐这么说,她也只是觉得可笑。 “刘桐,你真可笑。”林落归缓缓地说,“也很可悲。” 因为自己得不到,反而在别人失去的时候幸灾乐祸,就为了证明自己的那段得不到反而是侥幸。 刘桐是个擅长伪装的人,哪怕心底万般怒火,面上的笑容依旧无懈可击,“我再怎么样,也比不过你一个被抛弃的。” “所以你就抛弃了张尤吗?”林落归淡淡地看着她,“刘桐,我应该为张尤感到庆幸。庆幸他不用被你糟蹋。” 意外之下,刘桐神色微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后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愤然走过。 林落归的书掉在了地上,上面还留着刘桐踩过的脚印。 不得不说,刘桐这么瘦,脚板子倒是挺大的,这么大的脚印,她穿的应该是三十八码以上吧? 一直修长的手突然穿进她的视线帮她把书捡了起来,“她都这么挑衅你了,你还笑。”似是察觉到她刚刚笑了的理由,也挑眉笑了一下,“这脚,确实大。” 林落归把书拿回来,“你怎么在这?” 尹木把书垂在两侧,“我要是说,我打算英雄救美的,你信不信?”又啧的一声摇头,“可惜啊,没这个机会。” 林落归啐了句‘无聊’,往宿舍走去。 尹木跟在后面,“林落归,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吗?” 林落归一口回绝,“不会。” “你这就扎心了。”尹木紧追不舍,“起码,也得给我留个试用期吧?或者观察欺也行。只要不把我关进死囚。” 林落归无语,“尹木你的脸皮要不要再厚一点?” 尹木笑道:“这有什么,你要是想,我的脸皮还能再厚一点。” “比如?”林落归只是随口接话。 尹木却脚步微顿,忙又跟上去,“要不,我给你来个表白,在全校面前?” “……”林落归立刻瞪他,“尹木你别乱来。你不要脸我还要。” 尹木挑眉,把脸凑过去,“那我这张脸你是要还是不要?” 林落归用书在他手臂上砸了一下,然后迅速跑回宿舍。 那天他们的动作赶巧被四班的新班主任看到了,就在第二天,新班主任还分别找他们谈了一次话。林落归自然是光明磊落的,她能光明磊落到承认自己是北斯暮的女朋友,目前正处于无期的异地恋中,班主任也无法反驳。 就算班主任想劝她和北斯暮分手,那也得把人找到再说。 在这一点上,林落归正好抓住了班主任的为难,借势情真意切地说:“老师,尹木他整天都在骚扰我,下次排座位的时候能不能把他排得离我远一点?他再这样对我干扰下去,我的成绩肯定会受到影响的。” 班主任难为情地看了她好一会,最后无奈点头,“我会和他说的。” 在那之后,尹木果真没再‘骚扰’她,也没有人再提过北斯暮的名字,连许之侠他们都没提过。只是偶尔她和宋轶歌一起吃饭聊天的时候,总会忍不住会想起他们,毕竟她们两个人的眼里都还住着那俩混蛋呢。 林落归从未想过,北斯暮和周野的离开,就是杳无音信了整整五年多。 她记得在高考前不久,北斯暮还认真地和她讨论了关于报考志愿的问题,林落归特意把湛市和湛市附近的军事学校都圈了出来,把北斯暮划分于几个重点大学上,也趁机搜寻了这几个重点大学附近的本科院校,曾经因为自己加把劲也能考上附近那些学校的认知下彻夜失眠,却不想未来的玩笑也可以开得这样大。 大学期间,每到寒暑假林落归都会花上小半月的时候兼职,然后再用上半月的时间去那些军校瞎逛,在林父林母那里还美言说是去旅游。 而宋轶歌上了艺校后,从大二开始就已经在剧组里跑了。她虽然很忙,不过每到去逛军校这一计划里,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推掉所有工作跑去和林落归作伴,也算是各有所图。 两人就这么怀揣着一次次美好的偶遇想象力,然后被现实砸得那一个伤痕累累。偶尔因为行为过于鬼鬼祟祟,被当成‘不明分子’拦在门外,和门口保安举例自证了小半时辰最后还是被架出了学校。 但她们又都是心有不甘的人,于是只能早起晚归地在学校附近溜达,累了就坐在学校附近的店里守株待兔,偏偏每次等来的都是一场空。 那时林落归看宋轶歌就觉得在看一个傻子,说:“你的片酬这么贵,跑来这里和我浪费,心疼不?” 宋轶歌不以为然,“我又不是为了钱。” 林落归笑得更加无奈,“可我缺钱啊。” 宋轶歌立马白她一眼,“你最近不是有稿费了吗?话说,你的房租都是我帮你垫的,到时候等北斯暮回来,利息可是要翻倍的。” “你被趁火打劫啊。”林落归恼,“大不了我搬回学校住。” “你要是能在宿舍里码出灵感来,至于搬出去一个人住吗?”宋轶歌打击她,“对了,尹木是不是一直没放弃过对你的追求?怎么想的,这次要是再找不到人……你干脆就从了吧。你也别用大学毕业就结婚这话来糊弄我,你用来写写小说还行。” part 186 略是一顿,宋轶歌突然问,“落落,你为什么会写小说?” 林落归默了几秒,问她,“那你为什么要当演员?” 两人相视一瞄,忽而都笑了一下,心有了然。 她们当众一个擅长演,一个擅长忍,倒还真对得起这几年的同命相怜。 “你那写的都是关于北斯暮?”宋轶歌又问。 林落归摇头,“当然不是。我要是这么写,估计早就被大众抛弃了。” 宋轶歌失笑,“那现在也没见你火过。” “那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你不懂。”林落归试图为自己狡辩。 宋轶歌啧了几句,“算了,以后还是不提他了,省得我再替你可怜。” 林落归深深叹息,“宋轶歌,你别以为你这几年从未提过周野的名字我就不知道你心里再打什么主意了。你要是真忘了他,你会跑来这里和我受这种苦?再说,追你的人都能在你们学校排一圈了吧?怎么也没见你交一个男朋友?” “你见过哪个女明星正儿八经地交过男朋友?”宋轶歌不知从哪摸了一支烟,说:“还有,林落归,你再提那两个字,我们就绝交。” “切。”林落归才不怕她,见她在烟上点了火,蹙眉道:“不是,你怎么还学会抽烟了?” “剧情需要,新学的。”宋轶歌点了烟正要吸一口,林落归已经伸手把它拿了过去,“你想吸烟是你的事,但我不吸二手烟。” 宋轶歌倒没想抽烟,只是觉得心烦。 “林落归,如果你毕业了,北斯暮还是没回来,你怎么办?”宋轶歌忽然问。 没有半点打击,只有认真。 林落归亦认真想了好一会,摇头,“我不知道。” 宋轶歌却笑了,“我会等到,我当上影后的那一天。” “影后?”这到底是多遥远的事情呢? 当时林落归并不知道宋轶歌为了这个影后付出了多少努力,而实际上,她的确具备了这样的能力。 宋轶歌望着遥远的天空,漂亮的眼眸就像天空遗落的星星一样,透亮,又迷茫,“人傻,也得有一个限度,不是吗?落落,你爬得慢,但你终究,也是要走到终点的。” 林落归没有接话。 当时的她也才大二,哪里会想到这么遥远的事情呢? 偶尔回到学校宿舍,听到舍友和自家男朋友煲电话粥,林落归也会埋怨北斯暮。当初他离开的时候一句道别都没有,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当时也没提出过分手。 所以她和北斯暮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林落归就特别头疼,私下里挣扎着就当和北斯暮已经分手了,最好能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可每次到了这种结果的时候,她又特别心有不甘。 毕竟都已经执着了这么久,要是再坚持几天,北斯暮就回来了呢? 起码,也得等到大学毕业那一天吧。 反正大家都觉得她是一只小乌龟,那她再缩一下脖子,也已经无关大雅了吧。 可谁又能想到,北斯暮真的会在她毕业之前,就真的被她找到了呢? 时值七月,山洞的夜间还透着一股凉飕飕的寒意,雨滴顺着洞壁滑下落在石头上,有规律地滴答作响。 林落归只觉得脖颈处生凉,冻得一阵哆嗦,人也就醒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好似做了一场很久的梦。醒来时看到身后被她当抱枕睡着的男人,心下所有的不安也都逐渐散掉。 北斯暮变了很多,以前他的皮肤很白,比女孩子们的皮肤都要好看。不过现在……他脸上的线条硬朗了许多,看起来真像一个糙汉子。 不过怎么看都还是养眼的。 没一会,北斯暮突然睁开了眼睛,深黑的眸直直对上她的注视,“不睡了?” 林落归摇头,又往他怀里靠了过去,“再睡一会,” 北斯暮:“……”他目光向下扫了一眼她的脚伤,低沉开口,“山洞里寒,出去再睡。” 林落归说了句不,岿然不动,“外面还下着雨,这时候出去我要是再摔了怎么办?” 北斯暮哭笑不得,“林落归,你现在都知道耍赖了。” 林落归轻轻哼了一声,“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 “那就慢慢说。”北斯暮帮她拉了拉衣服,又抬脚替她挡住风口,淡道:“这次说多久都没关系。我不嫌你啰嗦。” “你不嫌弃,我还不愿意说。”林落归故意逆他的意思,之后果真不说话了。 北斯暮无奈地看着她靠在他胸前的乌黑头顶,没再说话。 大概是折腾了一天,林落归趴在他怀里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她再次睁眼,山洞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浅浅的阳光透过外面稀疏的树枝照进来,鲜有的暖意丛生。 林落归正要舒展手臂,不小心撞到某人的腹部,这才察觉过来,她还在某人的怀里窝着。 北斯暮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平静,语气平淡,“醒了?” “嗯。”林落归忙坐到旁边的石头边上。 虽然昨天敢理直气壮地粘着他,那也是因为一时激动,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经过一夜的缓冲之后,她的面子又恢复到了薄薄得一层。 大概是她睡的时候压到了他的腿,林落归见他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她更加不好意思地把头转到另一边去,这时发现火堆里的火还燃着,不禁问道:“你一夜没睡啊?” 北斯暮淡淡地嗯了一声,稍微舒缓一下筋骨,回过头来,“伤口还疼吗?” 林落归试图动了一下,抬头,眼睛委屈,“疼。” 北斯暮:“……” 北斯暮把一旁的外套丢给她,“穿上。” “哦。” 他的军装外套很大,袖口处还有点湿,不过穿在身上却是异常的温暖。 等林落归把衣服穿上,北斯暮已经走了过来,她下意识地伸手,却对上他轻怔的眸,不由说道,“你不是要抱我吗?” 北斯暮:“……”这几年到底谁把她养成了这副样子! 他站在那里几秒不动,林落归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会错意了,只好把手放下,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扶着旁边的石壁站起来。 这时北斯暮已经在她前面蹲了下来。 林落归微愣,问,“你是要背我吗?”这次不算是自作多情了吧? 北斯暮无奈,直接开口命令,“上来。” “哦。”林落归心里有点小窃喜,却不敢表达得过于明显。 毕竟,对于严肃的北斯暮,她还是有点怕怕的。 过了一夜,外面的小道虽黏糊,但雨水却是退了不少。 北斯暮背着林落归拨开树枝往上坡路走,一路平稳。 林落归觉着要不是北斯暮的力气太大,就是她的体重太轻。但不管是哪种原因,都能让她心猿意马地骄傲上一阵子。 “北斯暮,你们以前是不是经常扛重物啊?”林落归百无聊赖地盯着他的后脑勺。 北斯暮没搭腔,目光在前面的分叉路口定了定,回忆昨晚找过来的路线。 “怎么了?”林落归见他突然停下,也注意到了前面的分叉路口,“你不会,也不知道哪条路吧?” part 187 忽而一顿,林落归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指着左边说,“我是从这个方向来的。你看到那个树桩没,我来的时候也被它绊了一跤。” 北斯暮:“……”他稍稍衡量了一下,往右边迈了过去。 林落归闷声道:“不是说了左边吗?” “然后再被你牵着鼻子走迷宫?”北斯暮淡淡地应了她一句。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林落归努了努鼻子,轻笑道:“所以我刚刚故意指错了方向。” 所以她厉害吧== 北斯暮:“……” 山里的气候多变,早上刚暖了一会,天空突然又沉了下来。 北斯暮背着林落归加快了步伐,在雨珠快要落下来之前,黑子和石头已经看到了北斯暮的身影,忙跑过去,“少校。” 两人正要帮他把林落归接下来,却被他侧身挡了过去,“现场的情况怎么样?” 石头说:“灾情已经控制住了,孙谟正在带着村民撤离。” 北斯暮稍稍点了点头,“周野呢?” “他带着几个人出去找你们去了。”黑子说,正巧对上林落归看过来的视线,脸上尽是难为情的尴尬,“那个,嫂子,我不知道你和少校是这样的关系,之前多有得罪,抱歉抱歉。” 嗯? 嫂子? 林落归淡定地笑了笑,“没关系。” 黑子也咧嘴笑了起来,但触及北斯暮严肃的目光,又立马把笑憋了回去,说:“连长进山没一会你们就回来了,现在应该没走多远,我这就去找他们。”又给了石头一个眼神,“你腿脚不便,留下来照顾嫂子吧。” 石头愣了一下,木讷地往林落归那瞧了一眼,点头道:“好。” 北斯暮看向石头,“回你的工作岗位上去。”继背着林落归去了主帐篷。 这一路不少人往这边瞧,堪堪是在看稀奇物的模样。 林落归这就放心了。 “你还想继续傻笑多久?”北斯暮突然出声。 林落归嗯了一下,侧头瞧他的侧脸,“我在你后面笑,你怎么知道的。” 北斯暮没回她,走到木床边把她放下,“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要是闷,就先睡一觉。”说完又严肃地警告她,“不要随便乱走。” 林落归立马点了点头,“那你找个人陪我说说话呗。”怎么也得把他这几年的‘丰功伟绩’都了解清楚,“我觉得刚刚那个石头兄弟就不错。而且他不是脚受伤了嘛?这样还能一举两得。” 北斯暮站在那里,静静地盯着她,眉色稍显冷酷。 林落归想着是不是他这个少校当得太久,听不得别人违抗命令。于是后背也慢慢直立起来,保持微微一笑,“要不,我睡觉吧。好像昨天也没睡好。”乖乖地往里面挪。 没一会,受伤的脚突然被他拉住。 北斯暮帮她把沾满泥土的鞋子脱了,期间虽然会碰到伤口,但动作特别轻柔。林落归忍着因为寒冷而被放大了的疼痛,保持不动,任由北斯暮帮她盖好被子。 在那只手就要离开被子之前,林落归下意识伸手用力把它抓住,“北斯暮,这次你不会再走了,对吗?” 北斯暮垂眸看了眼被握住的地方,轻轻嗯了一声,把她的手塞回被子,“好好睡一觉。” “那你答应我。”林落归瞪大眼睛说,“如果你再次不告而别,我不会再等你了。一天也不会。不,一分都不行。” 北斯暮略是沉吟,最终没再说话。帮她顺了顺被角,站起来,淡声说道:“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这个誓言,我没忘。” 毕业后就结婚。 仿佛是很遥远的话了。 少年时因为冲动说出的话,哪能叫誓言? 不过当北斯暮再度重复这句话时,林落归却鬼使神差地信了。 一如当年信他做的每一道题的思路一样。 “小落找回来了?她在哪?”周野的声音突然由远及近传进耳畔,林落归本来就睡不着,索性就爬起来和周野叙叙旧。 正要穿鞋,周野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把林落归那别扭的捞鞋样子捕捉在目,顿时失笑,“你说你,怎么这么多年一点都不变。看起来还是这么笨。” 林落归瞪他一眼,把被子往腿上拉了拉,周野顺势在另一头坐下,掀开被子一脚查看她的脚伤,句话不说,却是摇头状,“心里乐开花了吧?暮哥亲手包扎的,得上珍藏了。” “滚,我都受伤了还在那边幸灾乐祸。”林落归把被子扯过来,好看的眸也在打量他,“周野,你很淡定啊?” 周野挑眉,“我有什么不淡定的。” “嗯。也是。”林落归点头,“反正你们都分手了,确实没什么关系了。” “什么分手!”周野明显就不淡定了,“我们当年没分手。” “不会啊。”林落归故作惊讶,“轶歌哥说你们已经分手了。” 周野眉头一皱,“胡说。” 林落归呵呵一笑,“你的淡定也不值几个钱嘛。” 周野轻轻长叹,默了一会,才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最近?多近?”林落归故意装傻,“如果是现在呢,那她肯定过得很好,情场得意,职场也顺利。” 周野不满地拍了一下被子,“林落归,好好说话。” 那一掌正拍中林落归的脚伤,疼得她差点泪珠打滚,“周野,你丫的!” 周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要是有用的话还用诅咒干嘛。”林落归愤愤道,“周野我告诉你,要是诅咒有用的话,你早上天去了。” 周野失笑,“我上天那肯定得拉着暮哥啊。你舍得?” 林落归哑然,神情突然默了下去,低声道,“你们都是混蛋。” 周野没再开玩笑,只是帮她盖好被子,说:“落落,你从小就生活在温室里,你不懂。有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周野,你的语文向来很烂。”林落归语气淡淡地说,“离开的这么些年,你还不知道吧,周叔叔上个月检查出了癌症,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瞧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林落归苦笑道,“你看,在这些事实面前,很多道理都是不管用的。” 周野用力拽着拳头,终是一语不发。 “去年你母亲回来过一次,还和周叔叔吵了一架。”林落归继续说:“你妈妈说如果不是因为周叔叔赌博喝酒,她们不会走到这一步。你觉得他们走到这一步是因为这个吗?”略是一顿,“我记得周叔叔的嗜酒,是从你妈妈到城里打工开始的。” “你想说什么。”周野终于放下了吊儿郎当。 林落归知他难受,却还是坚持把话说完,“每年我放假回家,周叔叔都会找我聊大学的生活。周野,你当年的不辞而别是很潇洒,但你的潇洒是建立在别人的担心和痛苦之上。以前你总说叔叔阿姨不理解你,可是你也从来没有试着去理解他们。” 周野终于转过头来,“小落,这些话,你是不是没对暮哥说过?” 林落归低头叹了口气,“当然。如果他再一次消失,便不是我的北斯暮了。” 她想宋轶歌说的没错,等到是需要耐心的。再漫长的等待,也终究会有结点。 part 188 经过几天的努力,黄坝剩下的所有村民已经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受伤的人员也已经逐一安排到就近的医院诊所接受救治。 天气预报显示,黄坝这几天还会有小雨,为了安全起见,救治大队和退役军队一小分队留下来驻守,等黄坝这边的情况彻底稳定了再离开。 林落归以为北斯暮会坚守在最后,死活不肯离开黄坝,后来周野走过来告诉她说北斯暮早上天亮的时候就已经接到任务回了湛市,她这才乖乖地接受石头安排的车子返回黄坝。 周野和林落归坐的是同一辆车,两人一上车就没怎么说过话,估计那天说的话谁也没缓过来。 那天的话,好像北斯暮也听进去了。当时周野离开帐篷的时候在门口撞上了北斯暮,林落归都听到石头喊连长的声音……只是再见到北斯暮的时候,他就跟个没事人一眼,林落归也不确定他懂没懂她的意思。 以前就是如此,就算他有心事也不会在表情上留有丝毫破绽,除非他开口说,否则林落归永远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原本她还想从周野那里打听一点北斯暮的事情,谁知那天没忍住就把人给惹了。 这些年周野不仅黑壮了不少,脾气也大了。她不过是多发了一些牢骚,他还真的没再和她叨嗑。而她又死要面子,两人愣是连家常都不聊了。 车里一时十分安静,反倒显得气氛十分诡异。 后来林落归旁边的石头给她递了一个面包和牛奶,小声说:“还有几个小时的车程,你要是无聊,可以吃东西。” 林落归摇了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石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你放着一会吃。” “嗯好。”林落归勉为其难地接下,又小声地问,“你们平时出任务,都这么安静的吗?” 石头愣了一下,目光在前面的人里面转了一圈,最后在孙谟和黑子后背停了一会,亦低着声音回:“也不是。”略是一顿,煞有其事般说道:“可能大家都累了。” “这样啊。”林落归也便不敢再多说了,是怕影响到他们休息。 然她不知道,这车座位这么安排,都是某人故意的。 比如前面的孙谟和黑子。 队里的人都知道,黑子是出了名的话痨,闲下来的时候必定要叨上几句才肯过瘾。然他旁边的孙谟却喜爱沉静,尤其是在睡觉休息的时候最讨厌别人在旁边说话,悄悄话也不行。因此这一路黑子都不太敢说话,毕竟孙谟的手脚功夫在军中名列前茅,刚巧那些又是黑子的弱项,黑子……他也就是身强力壮了点,苦力活干得还不错。 “石头,第一次忽悠人的感觉如何?”周野那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来。 就连闭目休息的孙谟也都微微睁开了眼睛,另一边的黑子直接就扶着车背往后瞄,“发生什么事了?” 石头一脸懵逼,“我,我也不知道啊。” 林落归已然听出周野的意有所指,不太想搭腔。 毕竟当年北斯暮没少用眼神鄙视她,说她一开口就会损智商。虽然她不知道石头刚刚忽悠她什么了,但这时候只要假装不清楚,尽管闭嘴,别人也看不出她到底听没听懂了。 谁想周野这时回头往这边瞧了一看,正对上林落归的清眸,“他听不懂,你应该听懂了吧?” 林落归:“……”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那你当了一路的哑巴,憋不憋屈?”周野轻哼,又掉过头去,大大方方地替她开了个头,“我身后这位是你们未来的少校夫人,她对你们少校那是爱之深恨之切,也算是情有独钟了。大老远地跑来黄坝就为了你们少校。” 饶是林落归脸皮再厚,这时也有些绷不住。 正纠结着用手里的牛奶往他脑袋的那一块砸过去能给他带去更好的教训之时,黑子已经点燃大炮跟上了吃瓜队伍,“原来嫂子是这么专情的人啊。在下佩服。” 林落归:“……”脸上保持着礼貌却不失尴尬的笑,“你们别听他胡说,我不是……” “我想起来了。”黑子又说,“难怪那天说送你回不去你死命不肯,还一个人往后山跑,原来是找少校去了。嫂子你要是早点说,我当时就带你去找少校了。” 林落归越发觉得难为情,因为车里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而把事挑起来的周野这时已经全身而退在旁边观戏了。 他这死样还不如不理她呢。 “怎么还不喊嫂子。”周野还不嫌事大,故意吆喝。 这时前面的几个身穿军装的人都回过头来,齐刷刷地喊了林落归一句‘嫂子’。 林落归受之有愧,又不敢不受,只好干笑道,“我姓林,林落归,你们以后可以喊我落归。” “是。”一群木讷军人回应,“林嫂子。” 林落归:“……”真特么,想装死啊! “哦对了。”周野又来插一句,“她有个小名,叫小乌龟。” 话毕,后头的石头还真直愣愣地喊了一句:“乌龟嫂子?” 一众:“……” 林落归把手里的牛奶往周野后背扔了过去,“周野,你有完没完!轶歌哥给我发的信息现在还躺在我手机里,你信不信……” “她给你发信息不在手机里躺着,难不成还飞了?”周野阴阳怪气地怼回去,“你别做出一副这么矜持的样子。你不就是想知道暮哥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吗?你与其问石头那个木讷小子,还不如问问这些个七嘴八舌的。” 林落归:“……”这厮是开火开上瘾了是吧! 车里看戏的多少都是明白人,懂得明哲保身,沉默是金。反是黑子这个话痨忍不住话,对林落归说,“嫂子,我从参兵就跟了少校,他的很多事我都清楚。你想知道什么,问我,我告诉你。”又对石头挤眉弄眼,然石头没看明白,黑子只好直接开口,“石头他不太会说话。但也不是什么病,就是比较害羞,尤其是针对女孩子。” 石头愣直了身板,耳根子就这么红了一个彻底。 林落归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哪好意思搭话。 这么多人看着呢。 而且那都是什么眼神啊? 都等着她开口问不成? 她脸皮没这么厚的啊! 你们要是想说,直接开嘴不久好了么! 见林落归没拒绝,黑子兴奋地差点要跳起来,继对外面的孙谟道:“让我过去一下,我和石头换个位置。” 孙谟淡淡地地看他一眼。 前面的人还以为孙谟不会理会黑子,没想到下一秒,孙谟已经淡然地侧开了身体。 果然啊!在八卦一直以来零八卦的少校,大家都是迫不及待并且举嘴赞成。更况且这还是情势所逼! 于是回湛城的这一路,原本安安静静的车里,莫名就讨论起了北斯暮这五年的生活,甚至还为此开了个接龙赛,每个人都要挑一件北斯暮的事情来说,并且要保证新鲜、真实、客观,最重要的是,能与林落归搭边那最好明指。 part 189 这一热闹下来,林落归对北斯暮这几年的生活做了一句话的总结: 枯燥乏味、英勇无畏。他在军中创下的丰功伟绩不少,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地就混上了少校的这个位置。 就是缺了点……‘女人味’。 对的,女人。 这一点车里的所有吃瓜群众都进行了特别强调,说在军营里爱慕北斯暮的女兵不少,但没一个被北斯暮看在眼里,她们对北斯暮而言,堪堪就像水遇到了火,不仅两两不相融,硬要相碰,那也只能两败俱伤。 林落归抓住了后面四个字,一脸好奇地问,“怎么两败俱伤了?” 黑子故作神秘地叹了叹,说,“你不知道,上次对我们少校表白的是一个女军官,他被我们少校拒绝后,非要上门挑衅。说只要我们少校能打败她,她就保证以后再也不来纠缠。结果你以为怎么着?” 林落归许久没听到后话,这才意识到他在等她应话,便催促道:“结果呢?” “他以为我们少校不打女人,结果那天少校把她打惨了。”石头愣愣地接话。 黑子不满地蹙眉,“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石头摸了摸后脑勺,憨厚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保证不再随便开口。 黑子这才继续说,“嫂子你别担心,我们少校是绝对不会轻易打女人的,但为了洁身自好,有些规矩难免要破。再说那个女人就是铁打的,我们少校用了好几招才把她制服呢,而且少校为了让她三招,也吃了些苦头。” 林落归一个人沉默着走了好些神,大伙儿以为她被吓到了,相互交换眼神正襟危坐,纷纷求助于周野,却不想周野不知从哪摸到了林落归的手机,正偷偷摸摸地翻看聊天记录。 大伙儿便不动神色地别开模样,望天的望天,没眼看的没眼看,只有石头还在关心林落归,“嫂,嫂子,你没事吧?” 林落归回神,一众的目光便又落在了她这里,只见她神色忧愁,可怜巴巴,最后慢慢的吐了一句话出来,“原来你们这里是收女兵的。早知道,我也去了。”这都给了那些花草多少勾人的机会啊! 北斯暮会不会觉得那些女人厉害,再回来领会她这么笨的,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心里不平衡了呢? 一众:“……” 大伙儿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莫名多看了石头一眼。 不为别的,就因为在北斯暮带队的这些人里面,就数石头最容易忽悠。 石头这会还分外老实地安慰林落归,“没事的。少校只对你一个人好,不会看上其他人的。” 话都说这份上了,其他人也只好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这几年能让少校入眼的没几个。” “那没几个是几个?”林落归抓着空隙刨根到底。 饶是最会说话的黑子也都被难为到了,兀自想了一会,说,“被少校看上的酒倒是不少。这个嫂子和少校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林落归眨了眨眼,似是才发觉自己的反常,淡定地点了点头。 这一安静,才觉得脸像烧过了一样。 刚刚她这表现……会不会给北斯暮打脸了? 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都不知道熬到何年何月才能熬到头的、渺小得姑且能称得上一位小说家的,小人物! “咦,连长,你拿的那部手机和嫂子的很像。”石头突然说。 周野无语,严厉地瞪了石头一眼,石头一脸莫名,看了看其他人。 一众:“……”又有戏看了。 反应最慢的林落归终于发现了端倪,很想生气又不得不保持淡定,“周野,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完了吧?” 周野咧嘴一笑,把手机双手奉上,“差不多了。” “我看你的憋功也不到家嘛。”咬牙切齿的语气。 林落归伸手把手机拿回来,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周野嗯了一声,“知道什么?哦,她没交男朋友,这事已经确认过了。” 林落归轻呵,“我问的是周叔叔。” “哦这事啊。”周野轻笑,“这事还得谢谢你。我爸现在住的医院也是你帮忙安排的吧,等回安顿下来一定好好请你吃顿饭。” 林落归:“……”看来这几年的磨炼,没少挖掘他的狐狸本能。 不过他们的能力确实让林落归惊讶到了。 之前她故意说周父是癌症,不过那只是脑子里长了个良性的肿瘤,她就是故意说出来吓吓周野,没想到这才几天他就能把周父的情况都给摸清楚了。 约莫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车子才开进湛市。 进湛市不久,林落归和周野就下了车,其他人直接去军营报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送。”林落归举了举手机,“我叫了的士。” “这还知道客气了。”周野痞痞地笑了笑,仿佛变回了当年那个冲动又爱惹事的少年一样。 林落归有一瞬的失神,很快又调整过来。 “我们毕竟,不是孩子了。”她说。 周野稍稍愣了一下,点头,“也是。”他拉了拉衣服,说,“我向队里请了假,先去一趟医院。” “我和你一起去。”林落归说,“我已经好几天没去了,叔叔这么就没见我,我怕他担心。” 周野却笑了笑,“我爸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孝顺的女儿了?” 林落归拍掉他要摸她头的手,“谁说不是。哪像我们家老林,白疼了这么些年的儿子,打了水漂。” “嘿你怎么说话的,”周野痞笑道,“等明儿有空,一定回去孝顺孝顺他们老人家。” 林落归白了他一眼,“你才老!我们家老林年轻力壮着呢。” 周野哭笑不得,“是,是。您是老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落归嗯地点头,“这还差不多。诶呀别说了,再说天都黑了。奇怪,我叫的车怎么到现在都没来……” “落落……”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及络绎不绝的嘈杂声中,林落归好像听到了宋轶歌的声音。 “周野,你听到声音了吗?” 周野:“什么声音?” “就……”耳边又传来一句宋轶歌的喊话,林落归吓得立马抬手捂住周野的脸,眼光四处瞟,终于在一处石柱后面找到了一个几乎把自己包裹成粽子的……宋轶歌!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明明没有告诉宋轶歌她今天回来的啊。 林落归没回应,手机开始嗡嗡作响。 她本想把周野拉到其他地方再和宋轶歌联系,谁想周野这个猪队友不仅提醒她手机响了,还用力把她的手给掰了下来,“你干嘛遮遮掩掩的,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林落归无奈地咧了咧嘴,看到那边宋轶歌发愣的目光,摇头叹息,“呵,你确实挺见不得人。”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我的车来了。那个,我先走了。我怕我再待下去我会被溅一身血。你忙完的时候再来医院吧,不用太急。来的时候带饭就行。”说完,忙往马路对面跑了过去。 周野一脸懵逼,终于在林落归招手再见时指的一个方向看到了宋轶歌的身影。 part 190 湛市中山医院。 周父住的这间病房是三人间,上次来之前那两个位置还是空着的,今日却住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位是额头受伤的中年大叔,还有一位磕了膝盖的老年爷爷。 其实他们的身体都没什么大问题,也是他们家里人太孝顺,非要让他们再住上一晚等全身体检报告出来了再做打算。就那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他不过是在家里下楼梯的时候碰了一下脚,也就膝盖出了点血,他的孙子却非要让医生给他做一次全身检查。 当然,这都是林落归偶然听外面的护士说的,不过老人嘛,谨慎对待是应该的。 唯一不足的是……今天陪周父说话的这几个小时里,林落归不知听他们夸了自家儿子孙子多少回了,话里话外都说他们瞎操心,可脸上却挂着浓浓的自豪之意,甚至火花涌动,非要找个人来做裁判,判断他们的儿子孙子到底哪边更加孝顺。 而作为唯一聆听者的林落归和周父,一度只能保持礼貌的笑意,点头说两边都好。 林落归也怕周父会因此想起周野,提议陪他去下边走走,周父早就想走人了,要不是怕会耽搁她的时间,他哪还在房间里待得住。 “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样了。”周父叹了口气。 林落归微微张口,欲言又止。 她本是想让周野突然出现给周父一个惊喜,谁想周野到现在都迟迟不来。 再三思量,林落归打算先把事说了,“叔,其实周野,他回来了。” 周父显然一怔,久久后方点头,“他回来了。总算知道回来了。”他又看了林落归一眼,许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诸多无奈尽在一声叹息之中,“他到现在,都还在怪我吧。” “怎么会。”林落归安慰他,“许是有事耽搁了。他今天特意请假说要来的,但……叔,虽然我也不了解他们的生活,但我知道他们的工作性质,但凡有紧急任务,他们都要义不容辞地出现。所以……” “你不用安慰我。”周父罢了罢手,“他是什么性子,我知道。” 林落归无从相劝,便找了个借口去给周野打电话。然那边却提示手机关机。无奈之下,林落归只好对周父谎称周野突然有任务暂时来不了。 周父也是个明白人,看破不说破,和声说道,“天色晚了,你回去吧。我躺着睡会。” 在下面逛一圈回来,病房里也安静了许多,这个点他们都已经开始睡觉了。 林落归帮周父盖好被子,这才离开。 离开前好像听到里面有人问了句:“老周,那位是不是你的儿媳啊?这个儿媳好,孝顺。” 周父说:“这姑娘是不错,可惜我那儿子配不上。” 林落归当时在想:为什么没走在一起的情人就要和配不上搭上关系呢? 接着周父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我早就当这孩子是我家闺女了。” 嗯……周父到底还是明白人。 等林落归离开,病房里的陈老爷才又说道,“刚刚那姑娘没走。” 周父枕着手臂,余光在门下边转了一圈,“我知道。” “那你刚刚那意思……” “我家小子没这个福气。”周父叹道。 如果他们俩有这个意思,早年一起上下学的时候就成了。 但这姑娘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小伙子,哪还轮到他家的臭小子。 想起那个臭小子,周父又有点肝疼。 夜风有点儿凉。 林落归想起办公室的钥匙在去黄坝前就给了宋轶歌,这时候也没好联系她要,在路上走了一小段,还是决定去学校凑合一晚上。 上了公交,林落归接到周野的电话:“小落,你回去了?” 电话那头还有风声。 “你到医院了?”林落归不答反问,语气不爽。 周野嗯地答,“刚到。”过了一会,“他睡了。” 林落归冷哼,“你今天都和轶歌哥什么去了?不接电话还玩失踪,你以为我们耐心很廉价是不是?你有事不来就不知道提前说一声吗。你知不知道叔叔对你很失望?” 周野那边默了一会,说:“早习惯了。再说,我对他也没啥期盼。” 林落归无语,“这是你对父亲的态度吗?”语气徒然变得语重心长,“周野,叔他,老了很多。你要是还知道什么叫孝顺,就别和他闹。” 这些年要不是周父想念自家的儿子经常找她谈心说话,她也不晓得周父心里的苦。 当年周母的离开让周父自暴自弃,后来开始熏酒,不顺心的时候还会暴打周野。说实话,那时候林落归很怕周父,每次看到他都不太敢抬头。也便是这几年对周父有了些了解才慢慢放下对他的惧怕。 “这几年叔变了很多,也没再喝酒了……” “怎么几年不见,你还真把自己当他女儿了。”周野打断她,那吊儿郎当的语气一度叫林落归想掐断通话,“以前还每次见他都想躲呢,他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 嗯……要不是在车上,林落归怕是要直接对手机爆粗了。 “拜你所赐,我多了一位爸爸。”林落归冷哼,转而问道:“你和轶歌哥的事,处理得如何?” 周野在那边艹了一句,“处理个屁。人都没见着。” 林落归:“……”所以这么长的时间他吹西北风去了? 不过……那的确像宋轶歌的性子。 用她的话说,女人不能吃回头草。 哪怕那棵草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一株。 就算要吃,那也先得好好蹂躏一下,等把它蹂躏满意了再下口。 这些年宋轶歌就是这么劝她的,林落归就当她是在睁眼说瞎话自我安慰。 “还有没有事,没事我挂了。”林落归准备挂断,周野在那边喊了句:“诶,先别挂。” 林落归又把手机贴耳朵上去,“还想做什么。” 周野啧了一声,“暮哥要找你,你说个地址。” “这事他不会直接问我?”北斯暮明明保存了她的手机号码的。 周野看了某人一眼,说:“他手机没电了。” “那你把你手机给他不就好了。”林落归说得那是一个理所当然。 周野又艹了一句,“你们不愧是一对,想法都这么霸道。” 这话说完,手机直接被北斯暮捞了过去。 他刚刚让周野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事实上,他家小乌龟和他还算心有灵犀。 “在哪?”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把正要挂电话的林落归吓得立马正襟危坐起来,“那个……车,在车上。” 北斯暮蹙眉,“去哪?” “学校。” “多久?” “大概,还有半个多小时。” “知道了。” 然后通话就被挂断了。 林落归望着被挂断的手机一阵发呆。 知道了……是几个意思? 她把自己的学校地址告诉过他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o(╯□╰)o? 把手机放回包里之后,林落归才惊奇地反应过来,她和北斯暮之间的对话模式从以前的‘学生对老师’模式上升到了‘学生对教官’模式。 她什么时候才能做到真正地有底气啊? 不对! 是她和北斯暮什么时候才能正常地交流一次。 但想到北斯暮那一个眼神就能把她吃得死死的模样,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part 191 林落归的大学院校有四个大门,东门和北门相对而立,南门在东门上边一点,西门又在南门再上一条路段。 四个校门,三个下车地点,下车能见到北斯暮的概率充其量也才33%,至始至终林落归都不晓得为何北斯暮能准确猜到她的下车地点。 夜色已经很浓了,学校外面的堕落街还很热闹,各种小吃的香味串联成了一路,勾着每个行人的鼻子。 林落归不想这么早回宿舍,便指了指一处宵夜档,“我们吃点东西吧?” 北斯暮往那处扫了一眼,眉头微皱,“林落归,看看现在几点了。” “这不看着呢么,十一点整,不多不少。”林落归故意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忙把他的左手抬起看了看,正要抬他右手,已经被北斯暮拦住,“我送你进去。” 林落归略有不悦,“我送给你的那个表呢?怎么不见你戴?” 北斯暮微微无奈,妥协道:“不是要吃东西吗?愣着做什么。” “我现在不想吃了。喂!”都说不想吃了,怎么还拉着她去! 这么晚了外面竟还有这么多大学生在溜达,北斯暮和林落归绕了一会才找到适合两个人坐的桌子。 那桌子对着烧烤摊,晚风又是迎面吹过来,这一吹满鼻子都是烧烤味,呛得紧,也难怪没人会往这挑。 “身高长了,脑子果然没长进。”当时林落归听到北斯暮这么说的,她呛得咳嗽没来得及反驳,就被他拉去了其它地方,“在这里站好。” 林落归待咳嗽的劲儿过去,问,“那总不能站着吃吧。” 北斯暮便用一种无语地眼神留她自己会意。 没一会,店里的老板把桌子椅子都搬来了这边,还对两人哈腰表示歉意,“你们想喝什么饮料,店里免费送给你们,刚刚实在对不住,店里太忙了没留意。” 林落归忙笑着回,“没事没事,我们坐这挺好的。” 老板诶了一声,把水壶和纸杯递了过来,还捎了一瓶果汁,服务的态度十分周到。 也便是后来坐下来认真想了想,林落归才反应过来,那老板哪里是因为这个道歉的,他怕是被北斯暮的这身行头给吓住了。 瞧瞧他这正襟危坐的样子,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风范,眉目英凌,肃意飒飒,再配这一身的军装,唬人的气势没有十分也有九分了。 “林落归,有这么好看吗?”北斯暮突然转眸看过来,眉色清淡。 林落归微怔,点头笑笑,“好看。” 北斯暮:“……”耳廓微动,又低头拿了被子喝了一口茶。 林落归继续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北斯暮,以前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容易脸红啊?”她出手勾了一下他的耳朵,笑意更浓,“尤其是这里!” 北斯暮微微动容,淡眸警告,“林落归,注意场合。” 这意思……不注意场合就可以对他调戏了? 林落归有些忍俊不禁,“你说你,明明一点都不正经,非要用一副‘我很认真’的表情警告我,有意思吗?你要是正人君子,就不会这么晚来找我了。”总不会是为了从校门口送她会宿舍的。 北斯暮淡淡地看着她,一语不发,一只手随意搭在膝盖,另一只手置于桌面,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像极在打别人小主意的样子。 林落归没忍住缩了缩脖子,“你能别这么看着我吗?怪慎人的。” “你不是想看吗?”北斯暮缓缓道,“这样看,更清楚。” 林落归:“……” 大哥您这爱好可真逗! 偷窥和对视能一样吗? 虽然她那也是光明正大的偷窥。 林落归逐渐服气,收起打量的目光,托腮在桌子上等吃。 “胆子大是大了。”北斯暮的视线并没有因此移开,语气也更加老沉,“就是这脑子……” “要不是我脑子迟钝,你觉得我会傻傻地等你这么多年?”林落归闷道,就是不想他把话说完,“还有,这几年是你不辞而别,该觉得亏欠的人是你,你别一回来就摆着高高在上的样子对我指指点点,虽然你是在山洞里找到我,我也的确欠了你这么一个小小的人情,但那也不是我让你这么做的。所以你别想我会就此原谅你。” 林落归难得说得这般理直气壮,连一旁要上菜的老板都被她唬得一愣,便是等她一大串的话说完了才把盘子端上去。 他们点了一锅粥,一碟炒粉和青菜,等主菜上齐之后,林落归还叫了几个烧烤和两瓶啤酒,接地气得就像宵夜档的常客。 反倒是北斯暮吃得慢条斯理,举手投足之间不失军人气势,却无端叫林落归有些烦躁。 吃了几口之后,林落归便抓起啤酒满了一杯,然后自己碰向他的被子,兀自往嘴里灌,有如在喝白开水。 约莫喝了二分之一的时候,酒杯被人拿走。她试图去抢,北斯暮低沉喝她,“够了。” “你给不给我?” 北斯暮直接把酒杯里的酒倒掉,“吃够了,就回去。”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麽?”林落归抬头看着他。 北斯暮略略垂眸,将被子放回桌面,走到对面捞起外套,“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我要是不回去呢?”林落归一动不动地坐在凳子上,嘴唇抿了一下,抬头直直对上他的注视,笑容溢得更大,“是不是你说什么我都要听?北斯暮,为什么你会觉得,你的决定永远就是对的。你对我这般理所当然,是把我当成你的人,还是你已经习惯了站在你的角度命令我指挥我?” 北斯暮眉头紧锁,一动不动。 林落归继续说,“一个星期了。我找到你已经一个星期了。我一直在等你对我说那几个字,可是你没有。北斯暮,你知不知道,我厌恶极了你这种面无表情的样子,以前是,现在也是。你除了会让我捉摸不透,让我几天几夜失眠地去揣摩你到底什么心情,你还能带给我什么?” 他留给她的,是五年多的杳无音信。 原本林落归以为找到他便好了,只要两个人以后在一起好好的,从前的一切她都可以既往不咎。 可如今看到他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林落归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宽宏大量。 她想知道他当年不辞而别的原因。 起码,她不想再无缘无故地被抛弃第二次。 “你醉了。”北斯暮最后只说了这几个字,走过来试图把她拉走。 林落归用力甩开他的触碰,无奈地问道:“你不是能看懂我在想什么吗?那你猜猜,我现在下想什么?”她傻傻地笑了一下,一张微红的脸颊荡着一层浅浅的醉意,“北斯暮,一个人在后面追,也会累的。” 她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认为,只有北斯暮会甩掉林落归。”她声音低喃,看着路边泛黄的路灯,好似想起了五年前的高中时期,少年带她爬墙的情景,后面的话没再往下说。 part 192 实际上,林落归也不晓得如果自己没有闭嘴,还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说出那句话前,身后的北斯暮已然脸色微变。 他并没有她说的那样,什么事情都只会藏在心里。 第二天林落归睡到午时才醒,当时宿舍里就剩她一个人,她摸着有些晕沉的脑袋,想起来昨天是被北斯暮背回来的。 昨天晚上…… 如果她现在的记忆没发生错乱,如果她没有做梦的话……昨天她应该大概可能也许,借着酒疯数落了北斯暮一路。 具体说什么她几乎已经忘了一干二净,唯一记得的是北斯暮扛她走的一路,后来进了学校,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才把她放下来,换成一种温柔的载体模式送她回宿舍。 而他把她送回宿舍的时候,她好像骂他色狼,说欺负她来着。 也不知道最后北斯暮有没有被宿管阿姨领去保安室……不过他穿着一身军装,而且还是抗灾英雄,应该不会有事才对吧——! 这么一想,林落归反而松了一口气。 下午宿舍里没人,林落归洗漱完后肚子已经饿得发慌,但又懒得出去觅食,便给舍友温言发了条‘求送狗粮’的信息躺等喂食。 约莫两秒,温言回复信息:“好你个落归,这几年瞒得我们好惨!” 没一会,宿舍微信群已然开始疯狂的@小乌龟模式: 温言:@小乌龟说说吧,昨天送你回来的那个军哥哥是谁? 许珊珊:@小乌龟是不是你的小情郎?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刘钰:@小乌龟从实招来,为时不晚。 温言:装死是不是! 下面一条是林落归给她发的求带粮的信息。 林落归有些无奈。 接着轰炸就更猛了,接连几个揍人的表情包,还特意加上乌龟特效。 这群人,吃起瓜来都不会吐壳的! 刘钰:@小乌龟都名花有主的人了还吃狗粮,你是故意炫耀还是暗渡陈仓? 许珊珊:难怪你一直都在吃素,原来肉食都是偷偷来的啊? 许珊珊:不过昨天那个军哥哥被带进保安室了,不知道现在人出来了没有。 刘钰;落归你再不出声,我就把你小情郎的照片发网上去,帮你做个寻人启事了。 林落归:“……” 迫于无奈,林落归只能出声:我刚刚准备睡觉。而且我们没关系,你们不要乱猜。 这样,应该可以平息众怒了吧。 然而…… 刘钰:我们宿舍还有温言是单着的吧,温言,我觉得昨天那个军哥哥不错,落归不要,你就捡了吧。 许珊珊:我举双手赞成。 林落归竟无言以对。 刘钰:我已经把照片发出去了,照他这个颜值,他的神秘身份应该很快就揭晓了。 许珊珊:你傻啊,你把照片发出去,那万一被被人看上了怎么办?这不是在给我们温言拉情敌呢么? 刘钰:对哦。反正都发了,就算是洪水猛兽,凭我们温言这么漂亮大方温文娴雅,一定能招架得住。 温言:喂喂喂,你们能不能把我当透明人。 林落归:我也还没睡着。 许珊珊:…… 刘钰:…… 约莫五分钟后。 林落归再次在群里出声:他已经名花有主了,你们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其实她知道舍友们都在开玩笑,但她似乎……就是觉得不太爽。 毕竟,那是她等了五年才等来的人,就这么被人当块猪肉似的拿来推销,她颜面何存? 后面群里又活跃了起来,林落归没心思再看下去,索性蒙头睡觉。 睡了一会,林落归突然坐起来,拿出手机翻开聊天记录,划了好一会才找刘钰发的那句:‘昨天那个军哥哥被带进保安室了,不知道现在人出来了没有。’ 所以,昨天她真骂北斯暮色狼了? 天哪! 谁来告诉她,她出去后还怎么见人! 就这么懊恼着、纠结着,打算以何种方式负荆请罪才能平息她臆想中某人的盛怒,手机却在这时候震动起来。 林落归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待看到手机屏幕上面跳跃的人名,可怜的手机还是被她给甩出去了。 手机沿着空中抛物线砸向床梯,然后蹦跶了几下才落在地上。 林落归啊地一声,脑袋一阵发懵,忙下床找手机。 只见手机屏幕已经裂了几条缝,按了几次也开不了机。 她上个月新换的手机啊,就这么被她给亲手砸了。 不对,还有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 刚刚北斯暮给她打电话了吧……这时候打电话要做什么?那她没接成会不会被他误会成故意挂断啊! 思及至此,林落归再也不敢贪睡,立马翻柜子找衣服换上,匆匆忙忙地跑出宿舍。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这时候跑出去是要先去修手机,还是去找宋轶歌商量对策,不管是选择哪种都好过坐着等死。 “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吗?”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林落归急忙刹住脚步,慢慢地往后看,一张通红的脸尽是僵硬,“北斯暮……好……好巧。” 北斯暮淡淡地朝她走来,“不巧。我就是来找你的。” 林落归愣然往后退,“找,找我干嘛?” 秋后算账? 不是,当过军的人是不是都遵循这一个套路啊! 以前的教官如此,现在的北斯暮也如此。 这么想着,林落归已然在不觉间退了好几步,北斯暮不得不出声提醒,“知道心虚了?” “嗯?”林落归忙摇头,“我昨天喝醉了。” “那就是想起来了。”北斯暮淡定地作出结论。 林落归继续摇头,打死不认。 北斯暮淡淡扯了一下唇,“那我们就回忆回忆?” 林落归:“……”她淡定地缓了缓神,才想起来掏手机,主动成分错误,“我不是故意挂断电话的。我手机被我摔坏的。” 北斯暮看了手机一样,“就为了挂我电话?” “嗯。”林落归点头点到一半,忙摇头,“恩?不是!它是不小心,从床上滑下来的。”表情十分认真诚恳,“再说,我上个月的积蓄都花在这上面了,哪舍得砸。”要不是被他这么一吓,她至于丢手机? 北斯暮轻轻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机接过来,按了几下没亮,便收进自己的口袋里,遂又看着她,“睡到这个时候?” 林落归点头,又摇头,“我准备睡午觉来着。” 话毕,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了几声。 林落归:“……”身体的拆台还是那么及时。 北斯暮:“……走吧。” “嗯?”林落归迟疑地追上去,“去哪?” “吃饭。” “哦。” 未走几步,温言和许珊珊突然在前面拦路,“落归,你的早餐在这里。” 林落归嘴角抽搐,用手捂住眼睛。 她们认错认了! 她们没看到她! “落归,你喜欢的腐竹炒肉,十五块。”许珊珊从温言手中的餐盒拿过来递给林落归:“你别低头了,再低头我们也认得出来。” 林落归难为情地干笑了一下,难得在北斯暮脸上还能看出一种温和的模样,“那我待会转你微信。” 许珊珊随便嗯了句,然后大方地打量着北斯暮:“落归,不介绍介绍?” part 193 林落归啊了一声,对北斯暮说,“这是我的舍友。不同院系的。” 许珊珊没等到下完,愣道,“这就完了?” 林落归内心红灯频闪。 姑娘你想看戏能不能换个时间换个地点,这里学校,人多口杂啊! 一直沉默的北斯暮突然开口,“我是小落的男朋友。以后,多指教。” 男朋友……林落归只觉得胸口有一串火,烧得她从里到外都在发烫。 许是北斯暮天生给人生人勿进的距离感,再加上他惯来严肃的表情,纵然是长得帅,也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住。所以许珊珊和温言草草说了几句话,然后留林落归一记‘等你回来再收拾你’的眼神便匆匆走人了。 只是徐珊珊走远了之后,突然在小道那头高喊:“落归,今晚回来早一点,我们一起庆祝你第一天脱单。” 这厮就拽着她在群里没承认北斯暮是自己男朋友的事不肯放过呗,非要给她找点麻烦套着,什么人。 林落归没搭腔,心想着北斯暮不会是这么小气的人,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 然这会他是什么眼神……质问?还是威胁? 这时候还是装傻充楞最重要。 林落归讪讪地提着饭盒,说,“要不我会宿舍吃吧。你不用陪我的。” “不够。”北斯暮淡淡道。 林落归顺着意思解释,“这不是给你吃的,是给我吃的……那个,你也还没吃啊?” 北斯暮淡淡掀眸,眼神里略带埋怨和委屈。 林落归想,她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不,她一定是会错了意。 “林落归,说说吧。”北斯暮终于还是开始秋后算账了,“你第一天脱单,我怎么不知道。” 林落归嗯了一声,“我第一天脱单吗?我也不知道啊。”略是沉吟,她稍是其事地指了指舍友离开的方向,“我这个人比较低调,她们没问我,我也就没说。这不第一次看到你出现,她们自己脑补误会了。” 北斯暮好看的眸轻轻眯了一下,“真的?” “真。”林落归煞有其事地点头,脸不红心不跳,“比真金还真。” 北斯暮没上她胡说八道的贼船,温大的手掌轻轻扣住她的小手,“仅此一次。” 林落归立马笑回:“绝无下次。” 说完自己就砸吧了一下舌头。 什么绝无下次,这不是坦白自己这次是骗他了的么== 真是……怎么感觉北斯暮每次都在套话她,而她每次不仅听不出,还乖乖地自己跳坑。这智商也是绝了。 不过,北斯暮的手真的很让人安心啊!但是这么光明正大地撒狗粮不会被眼光杀吗? “林落归,专心走路。”北斯暮嘶沉的声音砸来。 林落归一不小心踢到前面凸起来的石头,脚崴了一下。好在北斯暮及时拉了她一把,“这么喜欢摔跤,以后要不要给你备个拐杖。” 林落归不服气地努了努嘴,“还不是你突然出声吓我。” “恩?”北斯暮的威胁又来了。 林落归立马微微一笑,“有你这么灵活的拐杖,我还要那木头做什么。”不就是说点甜言蜜语嘛,这些套路她在小说里可没少用,拿出来对付他还绰绰有余。 不知是不是她脸上的笑容太猥琐出卖了她的心思,还是北斯暮太聪明,他一句话就揭露了她的贼念,“听说你现在在写小说。” 林落归换上正经表情,“是啊。” 北斯暮没想到她会如此坦诚,抿嘴沉吟了几秒,说了句中肯的评价,“你倒挺会做梦。” 林落归:“……” 他是不是忘了,是他拉着她陪他去吃饭的,明明是有求于人,怎么还这么不知收敛的鄙视她! 不过最后那盒饭谁也没吃,北斯暮带她去逛了一趟商场,买了一车子的食材和生活用具,但从商场里出来,也不过是花了一个小时。 起前她吃了一个包子,肚子还能扛得住。 在这一点,北斯暮还是比较细心的。 “是家里的家具要翻新麽?”林落归指着他手里那一大袋的东西。 “不是。”北斯暮把东西放在车后箱,示意林落归坐副驾,他坐进驾驶位,发车前还看了林落归一眼,林落归立马会意,“我的安全带系好了。” 北斯暮挑眉,嘴角微抿。 这边的超市离北家有段距离,林落归想不明白为什么北斯暮不回到北家附近再买食材,多方便。 十几分钟后,车子突然转弯开进一片小区。 这个地方……离她的办公室好像只有几十米的步行距离。 但林落归还是想多了,北斯暮在这边停车并非要去光顾她的办公室,政府为他在湛市配了新的公寓,不过是碰巧挑在了同样的地段罢了。 “这片小区,好像还挺普通的。”林落归打量外面环境的时候脱口而出,“这真是他们给你配的?那你手下其他人,岂不是更……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每次不悦的时候都用这种眼神警告她,她真的不经吓,不过就是有点口不遮拦罢。 “地方我自己选的。”北斯暮淡淡道。 林落归规规矩矩地“哦”了一声,不敢再搭腔。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如果是他选的地方,那这一切就一定不是碰巧了。 这片小区还算普通,不过保安措施做得不错,房子旧是旧了点,贵在干净整洁。 再往里走一点,房屋的古色建筑也就更加浓烈了,虽然不及那些豪华别墅,但这种特别的古风韵味也是很少见到的。 林落归为自己方才的发言表示深深的惭愧。 “钥匙在花盆下面,去取来。”北斯暮下颚往门口左边的花盆指了指。 林落归抬头看看这高大的门,再目测这房子的宽度,问,“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啊?” 北斯暮好整以暇地看她,“不是。” “嗯?那还有谁。”将花盆底下的钥匙取出来,果然有两个,“还有一个,不会是周野吧?” 北斯暮不答话,让她快点开门。 林落归这才想起他手里还拎着一大袋的东西,忙把钥匙插进去打开,“我帮你提点吧。” 北斯暮侧开她的手,“不用。” “那这钥匙……”林落归跟进去,“我是拿回来还是放回花盆下面啊?” 北斯暮无奈地转身别了她一眼,“要不再给你一个喇叭?” 林落归愣,忙捂住嘴巴,“那你下次换个地方放钥匙呗。再说,你这一楼的钥匙就这么放,不安全。” 北斯暮把食材分类放好,家具留在地上,部分食材放冰箱,剩下的都拿进了厨房。 他走出来时,林落归正在整理客厅的家具,比如套上桌布,把抱枕在沙发上放好,又将它们分类放在该放的领域。 “北斯暮,我发现你挑的这些颜色我都挺喜欢的。”林落归笑着说。 北斯暮低低地回了一句嗯,说:“钥匙留下一把。另一把你收好。” “哦。”略是一愣,林落归忙跑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北斯暮抬头,深墨的眼睛永远是那样严肃,“你刚刚听到了。” 林落归呵呵地干笑着,“那你再说一遍,我觉得我刚刚幻听了。” part 194 北斯暮:“……”果断放弃和她交流。 林落归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瞧他那傲娇的态度。 搞得好像这把钥匙是她强烈要求他施舍来的一样。 唉,好难为情啊==这不收好像也说不过去,毕竟是人家的一点心意。 于是林落归默默地把其中一把钥匙取下,和宿舍的钥匙挂在一起。 这么一看,突然觉得这一串钥匙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套房一共有两层,外面是复古风,里面却是实实在在的现代风格。里面很多家具都是新的,包括各处墙壁,明显是翻新不久。不过地面灰尘不然,室内格局布置得很有特色,温馨大方、低调平敛,继透着一些冷调,又不乏温柔气息的中和。 客厅空间很大,放着一张低矮的四方桌子和三张沙发,对面是一个六村大的水晶电视,靠右边是一条通向房间的小道。小道将三间房相连,分有一间主卧和两间对立而居的客房。 而小道的另一边也就是客厅的后面就是厨房,林落归找了好一会都没看到厕所,还是北斯暮看出了她的疑惑,说厕所在房间里。 “这个设计不好,那万一有客人来了要上厕所,岂不是都要进房间里来?”林落归摇头叹息,说完就已经溜进房间里上厕所了。 北斯暮无奈又宠溺,似乎忘了再多说一句,她想要的公用厕所就在他身后。不过就像她所说的,这个设计……的确不怎么好。 套房的二楼有一处很大的书房,书房里的书几乎是当年书屋里的三倍还多。书房外面是一个小花园,天花板采用透明玻璃所制,四周也是透明的窗户,如果所有窗户全部打开,倒像极了一个露天的天台。 这里的设计就还不错。 林落归在阳台上吹了会风,听到北斯暮喊她吃饭,她才慢悠悠地踩步下楼。 “二楼的环境还不错,晚上在上边睡觉都还能数星星呢。”林落归心情大好。 北斯暮也由此眉间染了笑意,“你喜欢就好。” 林落归愣了一下。 这话说得,好像房间的这些设计就是为了讨好她似的。 不过她是不会脸皮厚到自作多情的这种地步。 “对了,你在这里不是有自己的房子吗?怎么搬来这边住了?”林落归突然问。 北斯暮神色微变,淡道,“这里办公方便。” “哦。”林落归也没怀疑,“那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还有,你们当年高中毕业就参兵了吧?那你们的大学……” “有军校。”北斯暮言简意赅地答,“不管什么工作,都足够养你。” “啊?”林落归被吃进去的饭呛到了,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北斯暮还慢条斯理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慢慢来,没人和你抢。” 是没人抢,但你说情话的时候能不能给她一个提醒? 林落归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缓过来后满脸通红,也不知是咳成这样的还是烫成这样的。 再之后她便不敢再随便问话了。 毕竟现在北斯暮的每一句话,都带着一股‘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炸弹,太能考验她的心脏承受能力了。 等什么时候她把底儿全部摸清的时候,再考虑和他来一次正常的对话吧。 “我管你,只是因为你是我的人。”北斯暮突然开口。 林落归猝不及防地又被呛到了。 北斯暮:“……”静默地看她喝了口水,终于忍不住开口,“林落归,你别说话了。” 林落归一脸委屈地捧着水杯,“我没说话啊。”说完又喝了口水,“其实我也还没想好我要说什么。” 嗯,颇有几分洋洋得意的语气。 接下来,果然又开始刷傲娇,“要不,你再说一遍刚刚的那句话,我酝酿一下该怎么接你的话。” “……”北斯暮兀自夹菜吃饭,直接把她晾成了空气。 林落归今天心情好,不和他计较。 也便是继续恬不知耻地纠缠他,“你既然都开了头,那就把话说完呗。” 北斯暮淡淡地抬起头,见她抿着笑眨眼睛,特别形象的一只小狐狸模样,让他有些哭笑不得,脸色也有些绷不住,“林落归,好好吃饭。” 林落归嗯地摇头,“实在不是我不想好好吃饭,而是你每次说话都太破坏气氛了。就你现在话说得不清不楚的,我脑子这么笨,很容易误会的。”继续眨着大眼睛,“要不我去拿几瓶酒来,你趁我喝醉的时候什么话都可以说,我醒来后就会忘记了。真的。” “……”北斯暮是彻底败给了她。 这孩子的脸皮什么时候堆成这么厚的。 林落归开冰箱找了几个酒罐子,自己能拿的都搬到了餐桌上,开盖子前还特别友好地照顾了一下对面看着她一动不动的人,“要不给你也来一瓶?” “林落归,放回去。”待她就要开盖之时,北斯暮的命令淡淡丢了过来,“放回去。” 林落归维持不动,“我现在想到怎么回你刚刚的那句话了。”故意严肃着脸,“如果你是因为我是你的人你才这么管着我,那和我爸妈有什么区别。与其多一个爹,还不如一个人来得潇洒自在呢。” 北斯暮:“……林落归,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语气淡了几分。 林落归不禁缩了缩脖子,学他的套路回了一句,“你刚刚听到了。“ “那就再说一遍。” 这严肃的气势,让林落归再也不敢耍赖,默不作声地把酒罐子全部搬回冰箱,然后安安静静地扒完碗里的饭。 “我下午约了轶歌哥,先走了。”林落归故意不去看他,拿起自己的包包就走人。 离开前她摸了摸包里的那把钥匙,还想摘下来还回去来着,但又显得自己太孩子气,便放弃了这种想法。 早知道刚刚就不这么快把钥匙放包里了。 走到小区门口,林落归往兜里摸了摸,突然一怔。 她的手机……在学校的时候好像是进了北斯暮的兜里了吧。 可她走的时候他怎么不还给她呢? 林落归遥遥望着后面的小路尽头,真希望可以看到北斯暮出现给她送手机。可这么高傲的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向她低头。 更何况,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怄气什么。 是不是……她太矫情了。 林落归没离开,也没往回走,就在小区门口踱步,不是捡地面的叶子观察上面的纹路,就是无聊地踢开小道上的小石子。 就这么耗了半个小时。 终于下定决心要走的时候,脚边突然滚来了一颗小石子。 林落归顺着石子滚来的方向看过去,北斯暮正站在斜阳下,单手抄进兜里,另只手自然垂下,还拿着她的手机。 “你,你在这里站了多久?”林落归闷闷道,“既然来了也不知道吭一声。” 北斯暮慢步踱近,“我就是想看看,你还要过多久才能抬头看到我。” “你不吭声,我怎么知道你在。”林落归抬手,“把我的手机还我。” part 195 北斯暮静静地凝望着她,依旧波澜未惊。 林落归自知淡定不过他,便自己上手拿。然都还未碰到手机,他已经避开,轻而易举地插开她的短手追踪。 “你想怎样,那是我的手机。”林落归抢不回,只能生气表态,“你能不能什么都要管。” 北斯暮静默片刻,眼神泛起淡淡无奈,“生气了?” “我生不生气你看不出来吗?”林落归没好气地回,这会也不抢手机了,转身打算直接走人。 就算没了手机,她不是还有一条腿,反正这里离办公室也不远,等回到办公室守株待兔,肯定能等来宋轶歌。 “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北斯暮这才淡淡开口,几乎话音刚落,林落归的手就已经被他拉了过去,“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反驳。” “反驳有效吗?”林落归转口问。 北斯暮想了想,言简意赅地回,“看情况。” 林落归彻底不想说话了,低头瞥了眼被握住的手,冷淡道,“放手。” 北斯暮眉头微皱,“别闹。” 林落归叹了口气,“那你就当我在闹好了。”另只手掰掉他的手,顺便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回来,“北斯暮,五年过去,我们再也不是原来的模样。你变了,我也变了。我不希望再和以前一样,你对我了如指掌,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那样的相处模式对我来说,行不通。”说着说着又低头叹了口气,“算了,我们还是都冷静一下吧。” “在必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北斯暮说,依然云淡风轻的语气,“我是为了你好。” “不要再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对我好了,北斯暮。”林落归眉色淡淡,倒多了几分认真,“以前我听你的话,因为我信任你。这几年我一直在想到底是怎样的原因会让你连一句道别都不留给我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就是我的天真和你的那份理所当然。北斯暮,你认为你的方式总有你的道理,但是那在我看来什么道理也不是。” “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这么要求你。”北斯暮说,语气鲜有的坚定,“我保证,以后不会不告而别。” “北斯暮你还是不明白……” “那你到底在气什么?” “我……”林落归深吸一口气,突有一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既无奈又让人气愤。两人都安静了几秒,在北斯暮要往前走时,林落归突然抬头看着他,缓缓问道:“如果当年无缘无故消失五年的是我,你还会心平气和地对我说这些无关大雅的大道理吗?” 北斯暮轻怔,似是没想到她会作出这样的比方,薄唇抿成一条线,神色也越发肃穆。 林落归自嘲地笑了笑,“看吧,你连我的一个比方都听不下去。北斯暮,你不是当事人,你永远不知道,在后面等着,追着,盼着的人,会有多累。” 这些话在心里酝酿了这么久,说出来反倒松了一口气。 接近五月份,湛市的风还透着轻微的凉。 林落归去了趟手机维修店里修手机,原本以为要等上一会的时间,前面的老板却说,“没多大问题啊,就换个手机屏保,就几分钟的事情。” “不可能,我手机都开不了机了。”林落归说。 为证实自己的话,她还特意在老板面前拿手机操作一遍,结果手机屏幕还真亮了。 “可我之前,明明开不了机啊。”林落归百思不解,店里老板说可能她是心理作用。林落归想着可能是这回事,也便没多想。 从手机店里出来,林落归给宋轶歌打了个电话。不过电话没接通,她给宋轶歌发了条信息后直接回了办公室。 意料之中,办公室会的门还锁着,林落归在门口踱了会步和楼道的清洁阿姨聊了会天,手机里还没什么回音,便去下面的奶茶店坐等。 约莫二十分多分钟,桌面的手机才震动了一下。 林落归拿起手机接通电话,正要抱怨几句,却听到林母的声音清晰地从电话那头传来,“小落,最近怎么样,找到工作了吗?”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来催命的呢。 “要是还找不到,那就先别折腾了。”林母的语气不由分说,“还记得你的小学同学南奇吗?我听说他在一家大公司工作,混得特别不错,待遇也特别好,我和他妈妈已经说好了,让他介绍你进去工作,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去他们家公司面试走个流程。” 林落归:“……”果然,是来折腾她耳朵的啊。 林落归大学修的是新闻学,大四下学期已经没课,只需五月份回校参加论文答辩、拍毕业照,六月份再回去参加毕业典礼领毕业照就行了,所以这学期里她的很多同学都已经开始投简历找工作,只有她还在慢悠悠地窝在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边慢条斯理地写着小说。每次林父林母问她毕业以后的打算,她都含糊地说再看看再看看,这都看了几个月了也没看出个所以来,白白让林父林母干着急。 这不林父林母都给了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帮她介绍工作,无非就是和邻居们叨嗑的时候发现人家的孩子找着不错的工作,也便想着让林落归留后门走个捷径。 “妈,这话又是你的那些邻居给你打的包票吧。”林落归扶额道。 林母:“你这话说的,人家周叔叔已经和他儿子通过电话了。” “周叔叔?哪个周叔叔?”林落归装傻充楞,“还有你说的那个同学是我什么时候的同学来着?小学……那得多少年不见了,妈你脸皮怎这么厚呢。”她不要脸,她家女儿还是要脸的好不好! 林母被她气到了,音量提高了一倍,“你别跟我打岔,这次不管你说什么,都去试试。” 林落归有点头疼,要不是想着直接挂断电话,手机要面临轰炸的危险,她早这么干了。 稍稍平复一下情绪,林落归语重心长道:“妈,你能不能别再乱给我找工作了。且别说我对那些走后门的歪门邪道不感兴趣,就是我愿意去,那人家也未必能看得上我是不是?而且我都说多少次了,找工作最重要的是合适,你们觉得不错的工作未必能适合我。” “那你不工作喝西北风去啊?不就是一份工作嘛,做着做着不就能上手了。”林母认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言,“当初我就不让你选什么新闻专业,你偏要选,现在知道苦了吧。新闻的工作多难找,你看你又不是会说话的料,人往镜头一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你说说你能干什么。” 这一点林母看得还挺明白的,她家女儿的确不太会说话,像这种人前露面的事她是做不来的,但在幕后写新闻稿……又实在让她提不来兴趣。 “做什么都好,只要我自己喜欢。”在这个问题上,林落归又向来是倔强的。 part 196 当初为什么选新闻,林落归不信老林们不知道原因。 还不是为了那没良心的负心汉。 大学期间,林落归不是没去新闻行业当过实习,只是理想中的记者和她在现实中经历到的相差甚远。她能触及的领域太狭隘,而她每天接触到的不是报道稿就是活动稿,重要一些的会议也远远和军人政治是沾不上边,更是她这种小罗罗触不可及的。意识到这一点,林落归才晓得自己当初做了一个多么冲动并且错误的决定。在那之后林落归便更不想在新闻界发展了。 她本想就这么熬到大学毕业,等找到借口彻底和北斯暮断个干干净净再重新找份和他八竿子打不着面的工作。谁曾想他突然就回来了。 惊喜总是来得这般猝不及防。 当然,以前揣在兜里做梦都想实现的惊喜,或许早就已经褪色,没了那份初衷和期许。所以到现在林落归都还在纠结着要找什么类型的工作。 “那你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还打算在你同学那里白吃白喝到什么时候?”林母在电话那头恨铁不成钢。 林落归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略是一顿,她一本正经地忽悠道,“其实我有在找工作。而且凭我这几年的兼职经历,找一份工作不难。” “那你找了几个月都找不着一份体面工作?” 林落归无奈望天,“我这不是,在找着呢吗?” 居于她的回答没几分底气,林母直接拍案定论,这次的面试她必须去。 林落归也怕自己不答应,老林会继续在她耳边叨叨叨地说个不停,最后也只好难为情地先答应了。心里琢磨着到时再给那个小学同学大声招呼演场戏也就过了。 这时候,林落归才发觉自己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老林刚刚说的那个小学同学,叫什么来着? 林母到底对自家女儿的几斤几两还是掂量得明明白白的,这才刚挂电话没多久就给她发了她小学同学的信息过来,包括姓名、电话,以及照片,总体可以概括为他的个人简介,下面附带他们联系好的时间,尤其重点提醒她要在这周前和他联系。 周南奇……这个名字看起来好像也没多陌生。 林落归盯着这张照片瞧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这厮以前经常找周野打球,当时好像也和北斯暮打过一场篮球,她还给他们拉去当裁判了呢。 只是他们家不是很早就搬了吗?她家母亲大人是怎么联系到他父母的? 不得不说,林父林母为了她的工作,还真是……无所不尽其极啊! 晚上九点多,林落归才等来宋轶歌的电话,那头简洁明了地让她滚回来,说完电话就挂了。 林落归思索着她肯定因为周野的事在生气,滚回办公室前还特意给她捎了一份波霸奶茶。 那时宋轶歌刚刚睡醒,她拍了一天的古装戏,凌晨四五点就被经纪人钟琳喊起来去上装,拍完戏后直接回酒店睡了一觉,是醒来翻手机才看到林落归发来的短信。 为此她还对钟琳发了脾气,“钟琳,你只是我的一个经纪人,我的事你以后最好少管。以前你对我的其他事自作主张便罢了,但落归是我最好的姐妹。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不介意申请换个经纪人。” 钟琳在电话那头默了几秒,“轶歌,我不单单只带着你一个艺人,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关注你的手机。” “这事好办,你以后不用管我的手机,我自己可以带。”宋轶歌冷道。 “轶歌,你知道一个演员不仅要演好戏,交际也很重要。你那个朋友……” “钟琳,我再说一次。”宋轶歌不耐地打断她,“我要交什么朋友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也管不了。还有,以后少给我报一些乱七八糟的宴会,我对那些假惺惺的交际不感兴趣。哦对了,你要是觉得我不好对付,你也可以向公司提出把我换了。”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 钟琳蹙眉看着被挂断的手机,轻微地叹了口气,一会又突然笑了一下,翻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今天新存的号码拨了过去。 林落归走回办公楼下时接到了一个电话,名字都还没看清就听到了一句抱歉的话,而后她走进电梯,正要说点什么,手机信号闪退,电话挂断了。 她盯着那个号码的备注看了许久,一直没想起来钟琳是谁。 后来出了电梯,林落归轻拍自己的脑门,那个叫钟琳的是宋轶歌的经纪人啊,宋轶歌把这个号码给她的时候说过,以后打她的电话要是打不通,可以直接找这个女人。只是她存了号码却一直没当回事,也便把人家忘得一干二净了。 钟琳这个人她倒是见过一次,是个严厉风行的女人,三十多岁,做事干练果断,举手投足都是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之风范,听说经她带出来的艺人没有几个是不火的,宋轶歌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 就是面向嘛……虽然也是个极美极有气质的女人,但就是少了一点女人该有的温柔。 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会给她道歉……林落归现在回想起来,莫名觉得皮肤起了一层疙瘩。 为了防止自己再次搞混,她忙把钟琳的备注改成‘轶歌经纪人’。 办公室的门没锁,林落归轻轻一扭就开了。 当时宋轶歌躺在沙发上睡着,林落归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本想给她盖张薄薄的被子,结果被子都没披上去就被她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我吵醒你了啊?” “别这么高估自己。”宋轶歌淡淡地说,视线在她推过来的奶茶扫了一眼,挑眉道,“人家负荆请罪是背荆条,你给我送这个?” 林落归干笑,“那个,我忘了你过九点后不吃东西的了。” 宋轶歌点头,“那你把它喝了。” “这时候喝我还要不要睡觉?”林落归说完愣了一下。 她买这杯奶茶的时候真没想到这层,这不刚刚提到了时间才记起来的……察觉某人一脸威胁,林落归忙把奶茶拿过来,“其实我最近在赶稿,喝奶茶提提神,正好。” 宋轶歌无语地勾了勾唇,“林落归,周野回来的消息,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林落归咽了咽唾沫,不着痕迹地退到沙发的另一边,目光略过她手里摆弄着的抱枕,僵笑道,“那你,也没问啊。” “林落归!”宋轶歌突然站起来,直直地朝林落归扑过去,“你今天死定了。” 林落归惊得到处躲,“不是,轶歌哥,咱们都是公众人物了,要注意形象,不能随便生气!还有,我今天等了你这么久都没抱怨,就当给你消气了嘛。”虽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但该利用的人情不能浪费。 part 197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没用!”宋轶歌拿着抱枕指着她,“林落归,你再跑一个试试。” “那你追我,我还不跑。”当她傻的。 “你停下,我保证不打你。”宋轶歌潇洒地把抱枕一丢,好生客气地说。 林落归忙摇头,“你挠我可比用保证丢我严重多了。” 宋轶歌:“……咱能不能这么怂。” “你有能耐,那为什么周野找你的时候你还跑了?”林落归不怕死地说,“明明是你在我面前耳提面命地说不要再提周野这两个字,怎么我不提你还不乐意了。” 宋轶歌眯了眯眼,“你数数你今天提了几次?” 林落归愣大眼睛,“喂,今晚是你开的头好不好?” “我能说,就你不能。”说完宋轶歌捞起刚刚放下的抱枕丢了过去。 林落归避闪不及,好在双手把抱枕接住了,“宋轶歌你无不无聊,咱现在都成年人了,能不玩这种小孩子的文字游戏不!”话是这么说,但她已经举着抱枕投降,“好,我错了。” 宋轶歌轻呵,“晚了。” 林落归:“……” 在某人扑过来前不得不又朝另一个地方躲。 可办公室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两人绕着不知跑了多杀圈。 林落归担心累了一天的宋轶歌回体力不支,最后还得乖乖停下来认错,“这才多大点事,我不告诉你还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怎么知道你会在那里等我。” “你给我发的消息你还不知道!”宋轶歌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又被激发了。 林落归哭丧着脸,最后还是被宋轶歌挠了几下方才得以解脱。 “轶歌哥,你说你都累一天了,怎么在欺负我的这件事上永远精力无限呢?”林落归不满抱怨。 宋轶歌轻轻抿了一下唇,“虽然你不中用,但是在给我泄气的这件事上,价值匪浅。” 林落归:“……”合着她只是拿她发泄来了! 过了一会,等休息够了,林落归从地上爬起来,“我今天心情不好。想喝酒吃东西。” “那你喝呗,我又不拦着你。”宋轶歌事不关己的语气,皮笑肉不笑,“反正不要让我闻着味儿就行。” 呃==! “我怎么发现你当演员之后变得更加圆滑了呢。”连拒绝人都这么隐晦。 不过话是这么说,最后宋轶歌还是开车带着林落归找了一处人少的宵夜档喝酒去了,林落归担心宋轶歌喝酒回发酒疯,特意找了一处有单间厢房的宵夜档,虽然要花的钱多了几倍,但比起某人的名声,这些都不算事。 起初两人只是喝闷酒,谁也不提那两个名字。 后来两人喝多了,酒意上来了,这次你一句我一句地数落某些人的罪行。 说到最后,两人都抱着酒瓶傻傻地笑,估摸着是被对方骂人的气势逗笑了。 “轶歌哥,你会和周野分手吗?”林落归忽然问。 宋轶歌毫不犹豫地说,“分,必须分。” “那你躲着周野做什么?” “嗯,我在想,得坑他多少分手费才算合适。” 林落归醉眼熏熏地眨了一下,问,“那你觉得,我要是和北斯暮分手,该要多少分手费才算够?” “你们?”宋轶歌罢了罢手,“你让他把自己赔给你,多划算。” 林落归嗯地摇头,“那这不就不算分手了?” 宋轶歌指着她,想了几秒,说:“你最缺的不就是他了。这个分手费,划算。” 林落归眯着眼笑了笑,“好像也是。那你最缺的,不也是周野吗?” 宋轶歌哈哈大笑,“待会就去找他们要卖身契。” “好。”林落归举起酒杯,“干完这一杯,我们就去。” 两人喝得醉眼朦胧,站也站不稳。 在林落归摇摇晃晃地扶着宋轶歌拿包包的时候,她忽然傻笑了一下,“轶歌哥,我好像看见北斯暮了。他是不是听到我们说话,来给我们送卖身契了?” 宋轶歌打了个饱嗝,眯着眼睛看向门口,“那是北斯暮吗?那明明是周野。” “不,是北斯暮。” “嗯不,那就是周野。” 门口站着的北斯暮和周野:“……” 于是乎,两个大男人被两个醉酒的疯女人讨了一路的卖身契,后来周野一根筋地还真去超市买了纸币给宋轶歌写了一张卖身契,谁想宋轶歌要到之后还不满意,“怎么只有一张,不够。” 周野干脆给她写了一本,“够不够?” 宋轶歌凑近看了看,傻笑道,“够,够了。” 周野这才松了口气,瞥了眼还被林落归纠缠的北斯暮,善意地递去纸币,“你要不要也来一张。” 北斯暮淡淡地瞪他一眼,直接把林落归扛起来走人了。 周野:“……” 他要是也这么把宋轶歌扛回去,会不会…… “我也要背背。”宋轶歌嘟着嘴指着北斯暮离开的方向,“我要背背!” 周野嘴角抽搐,“这可是你说的。” 宋轶歌嫣然一笑,孩子般点了点头,“嗯,我说的。” 原本周野以为这事能瞒天过海,没想到第二天宋轶歌被陌生男子扛回家的事直接就上了微博头条。 当天不少新媒体记者打电话到公司轰炸,追问照片里的女人是不是宋轶歌,以及扛着她的男子到底是谁。宋轶歌的上头公司超星影视已经做了紧急公关,在微博发布公告称此事还待确认。不过网友们不吃这套,非要宋轶歌本人出来说话才肯罢休,然宋轶歌自昨天离开横店之后就没再有过消息。 作为宋轶歌的经纪人及负责人钟琳首当其冲,一大早就被公司老总叫过去批了一顿,后钟琳以先处理宋轶歌的新闻为先,并且保证一定会维护好宋轶歌的形象,这才保住了自己的饭碗。 “钟姐,还没找到宋轶歌吗?这外面的媒体记者都在等消息呢?”公关部的小助理阳澄焦急地跑来,“珍姐让我过来问问你,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对媒体解释……” “我要是知道怎么做,还要你们公关做什么?”钟琳本就在气头上,脸色黑得紧,“告诉徐珍,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要把这条新闻压下去。” 阳澄拿不定主意,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可是珍姐让我问你,那个人和宋轶歌的关系……” “他们什么关系我怎么知道!”钟琳冷冷道,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眼神发冷,“在事情还没查明之前,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这种愚蠢的话希望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次。还有,别再跟着我。” “对不起,我,可是……”阳澄本就缺乏应付经验,一直战战兢兢地说话不利索。 “钟琳,生气归生气,拿一个实习生发泄算什么。”一个穿着职业装的苗条女人不慌不忙地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阳澄回头一看,忙规规矩矩地往旁边让了让,“珍姐。” 徐珍冷淡的眼神在她身上稍稍一定,“不是告诉过你做事说话要淡定,你这么唯唯诺诺的出去说句话谁愿意听?” 阳澄憋红了一张脸,低着头道歉,“是珍姐,我下次一定注意。” 徐珍没再看她,只是淡道,“回去做你的事吧。” part 198 钟琳和徐珍在公司里明争暗斗已经不是秘密,两人每次见上面都会相互讥讽地斗上几句,这在公司里早已见怪不怪。 两人也都是聪明的文明人,就算斗嘴那也是含着笑不带一句脏话。就是旁人看着瘆得慌,她们那皮笑肉不笑的脸,比凛冬里的寒风更能激发人的一声疙瘩。 刚刚的阳澄便是被这么吓跑的。 “徐珍,你不用含沙射影。这点小事对我们轶歌来说不算什么,不过这事既然老大亲自发话了,还得你帮忙关照着点,外面那些谣言就交给你了。”钟琳款款道,“我相信凭你多年的经验对付起来应该不算难事。” 徐珍挑眉,轻轻勾唇,“你这么为她想,她领情吗?昨天她还不是差点炒了你的鱿鱼?”说完又故意恍然大悟般,讥讽道:“我忘了,她是你带的第一个艺人。出来带的第一个人就这么成功,真不知道是她太好,还是……” “我们轶歌确实优秀,不过这也少不了你们公关在幕后为她辛苦打点。”钟琳依然保持微笑。 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面对这样的冷嘲热讽她也能对付得游刃有余。 徐珍倒没再继续挖苦她,语气随意地问了句,“是不是只要能把这事平息下去,任何方法都可行?” “徐公关什么时候处理这种小事也要来问我了?”钟琳淡淡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去忙了。外面一大堆媒体等我去问候呢。也请徐公关为我们轶歌多操点心。” 在这一点,超星影视成立之初就已经有明确的规定,只要是对艺人好,任何方法途径都可以采用,当然如若当事人有特殊要求,发布的公告倒可以酌情改动。 徐珍作为公司的老人,自然知晓这个规则,只是,“钟琳,不要怪我没有提前提醒你,宋轶歌这个人高傲得很,除了她自己,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对你也没有意外。” 钟琳客气地笑笑,“她是个怎样的人我心里有数,不劳烦你跑来特意提醒。” “那我们,便走着瞧。”徐珍冷冷哼道,愤然地走回公关部。 公司的两个前台在趴在桌面匍匐了许久,便是见两人都走了才敢坐直起来。 陈可按着胸口叹道,“最近怕是又有好戏看了。” “那你说这次谁会占上风?”另一个前台叫小美。 陈可摇头,“你说呢?” “我猜是珍姐。你看出事的是宋轶歌,钟姐她想替宋轶歌摆平一堆事那怎么还得珍姐出手帮忙。还有……”小美抬头往四周扫了一圈,又低头说道,“你是不知道珍姐的手段,那绝对一个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能讲成死的。只要她一句话,那宋轶歌绝对翻不了身。” 陈可:“可是,宋轶歌不是我们公司的头牌艺人吗?总裁能让这种事发生?” 小美摇头,道,“你不懂。就算珍姐不能把宋轶歌拉下马,但也不会白白给她铺路的。等着吧。” “那还真是可惜了。”陈可叹道,“我还挺喜欢宋轶歌的,之前她一条绯闻都没有。怎么这次……” “所以我才说,珍姐是不会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小美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 陈可默了几秒,又问,“可我听说,珍姐和钟姐以前是同学?” “同学那又怎样。”小美冷笑道,“现在背后插刀的同学已经不少了。” 陈可没再搭腔。 公司里确实有这样的流传,说钟琳和徐珍是同学,只是多年后都混上了不同轨迹,谁也见不得谁好,每次撞上了都跟个仇人似的,哪个出事了另一个就要故意上去讽刺一遭。 也难怪人家常说老同学见面最想看见的就是别人过得累成狗。 当然,这话也不是随意能嚼舌根子的,也便是公司里的人私底下悄悄地叨嗑几句,在这样竞争压力大的环境下工作,再不来点新鲜的让他们嗑嗑瓜子,这生活也就太无趣了。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宋轶歌才从昨天的醉酒中缓缓苏醒。许是昨天的酒喝得太狠,她的酒量向来不好,练了几年了都不见长进,一醉都要睡上好半天。 此时她正躺在林落归小小办公室的长沙发上,肚子上盖着一张薄薄的被子。 这张被子还是宋轶歌早前看到林落归在经常在办公室里熬夜写稿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梦里冷得直哆嗦却也不知道找点东西取暖,宋轶歌瞧着她实在可怜,适才买了几张被子在放在这里备用,没想到竟还有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落落……”宋轶歌挠了挠略略发懵的后脑,视线在一眼能观全局的房间扫了一圈,几秒后才确定办公室里只有她自己。 “这姑娘,酒醒了也不知道叫我。”宋轶歌低声喃喃,摸着发扁的肚子,隐隐发觉胃部有点作痛,怕是昨天喝酒留下来的后遗症。 早年她的胃也没这么矫情,便是这些年不分昼夜地拍戏参加节目,又为保持身材克制饮食量,这不就给把胃病折腾出来了。 桌子上放着一杯蜂蜜水,她抬手摸了摸,瓶子外面还暖乎着。 这孩子还算有点良心。 宋轶歌捧起蜂蜜水刚喝了一口,听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的声音,头也不抬地又喝了一口,啧道,“知道我要守身材还给我泡这么甜的蜂蜜水,你倒是很良心。” 脚步声逐渐逼近,宋轶歌略感不对劲,还未抬眸就听到一声低嗓轻飘飘地传来,“就你这样的身板,再减就没得见人了。” 宋轶歌嘴角微抽,放下杯子,眯着眼睛端详着在前面坐下的周野,“怎么是你。”略是一顿,她的视线轻轻划过蜂蜜水,“这水是你泡的?” “你昨天喝得不省人事,这个量刚刚好。”周野正经地答,下颚点了点桌面的快餐,“既然我泡的水都喝了,不差这一碗饭。菜是暮歌亲自做的,我跟他强调了要清淡,应该适合你。” “周野,我看你不仅脸黑了,”宋轶歌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还厚了许多。” 周野挑眉一笑,“不厚点,怎么追得上你。” 宋轶歌依然看着他,“那你猜猜,哪道菜适合我?” 周野默了几秒,迎面厚颜无耻道:“你在说我吗?” 宋轶歌不易擦觉地勾了勾冷唇,“你也知道你只是个菜鸟。”她低头别开眼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眼色淡淡,不由分说道,“周野,以前我瞧得上你那是因为我愿意,如今我不愿意了,你就是倒贴也没用。以前,你在我这里倒还算个东西。现在,连个东西都不算。所以在我没有发脾气之前,最好在我面前消失。” “腿长在我脚上,它愿不愿意动,那你得亲自问他。”周野吊儿郎当地装傻充愣,“不过你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我的确不是东西,但我是个人啊。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倒贴,这对你是亏本的买卖,但在我这里只盈不亏,哪里能谈得上倒贴?” part 199 宋轶歌哪里肯听他耍嘴皮子,兀自在地上捡起自己的包,原本还想把高跟鞋穿上,可当看到鞋子在某人脚踝旁边时,愣是直接踩着拖鞋走了出去。 周野追上来握住她的手腕,“昨天你说,这些年一直在找我。” 宋轶歌冷眉轻挑,“放手。” “我回来了。”周野继续说,“这次不会离开。”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宋轶歌抬头看着他,“当初是我求你和我在一起了吗?” 周野愣了几秒,“轶歌……” “你们离开的时候,他们都说落归离了北斯暮会过不下去,这些年她不是过得挺好的。”宋轶歌淡淡道,“说白了,其实谁离了谁都不会过不下去。周野,以前我是喜欢你,但不代表我就非你不可。落落也一样。你要是还有一点自知之明,把这些话也给北斯暮转述一遍。你们没有珍惜着的人,大把人会珍惜,不是你们一个回头,就能重新追回来的。” “暮哥和小落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离了我不行,我离了你也不行。”周野一字一句地说,“就像你昨天……” “周野,你不会连酒后的胡话都会相信吧?”宋轶歌冷冷看着他,眼神讽刺,“你倒是还和以前一样傻得天真。”以前的她一定是脑子少根筋才会看上这货色。 周野咧嘴笑笑,“酒后吐真言。” 宋轶歌抿唇不语,掂量着要往哪里下脚能解气。不过周野的身手比之前灵敏了许多,反应也快,她刚要抬脚踢他下怀,他就已经出手按住了她的脚,顺带也扣住了她的手,“你想发泄可以,能不能挑个好的时间。” 宋轶歌冷眉轻横,用后脑勺磕他的下巴,给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周野捂着下巴,嚎啕道,“你来真的!” 宋轶歌轻哼,“下次可就不是来真的这么简单了。” 在她转身要走之际,周野忙道,“外面这么多相机守在门口,你怎么出去?” 从再见到周野的那一刻,宋轶歌便知道自己败了。以前她总是坚定地对林落归说不能吃回头草,放任自己折腾的这些年也只是想找个答案。可到当那株草自己送上门来的时候,她的抵抗力根本抵不住那味儿。 周野也不知道从哪砌起这么厚的面墙,不管她怎么冷脸呵斥都厚颜无耻地嬉皮笑脸,搞得她好像一个人在生闷气,越气就越不是那么一回事。 “周野,你信不信再拦着我,我打电话告你绑架。”宋轶歌开口威胁。 周野挑眉,“那还真巧了。我是你们公司新聘的私人保镖。” “保谁?”宋轶歌一脸持疑,“谁面试的你。” “没谁。我自告奋勇。”周野说得那是一个理直气壮,“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可以随意考验,我承受得住。” 宋轶歌冷冷勾唇,“不用了。你被解聘了。” “聘书都还没拿怎么解聘。”周野决定厚脸皮到底。 宋轶歌:“……” 如果不是后来看到那些新闻,宋轶歌绝对不会相信周野的脸皮会厚得这般无与伦比。 公司的公告发布了一则消息,称她在酒吧喝醉了酒被陌生男人扛去医院醒酒,还美言称这是为了不让别人误会所以才用了‘扛’这个动作。甚至这上面都还有他们一起去医院的照片。 宋轶歌气得把手机往周野那一扔,“你竟扛着我走的!” 周野手脚敏捷,一把接住她丢过来的手机,嬉皮笑脸道,“那不用扛,难道用抱?那你肯定也不乐意啊。如果是背的话,这个举止太过亲密,我这不怕别人在背后嚼你舌根子吗?” “你占我便宜倒还卖乖了!”宋轶歌气得想打人,略是一顿,她瞪眼看着他,“你早就知道后面有人跟拍了?” 周野嗯地一声,特别神气的模样,“这种小把戏我都看不出来,那我这几年在军营里的生活都白混了?” 说完就接了宋轶歌的一个抱枕。 “那这些公告,也是你改的?”宋轶歌咬牙切齿。 周野举着抱枕客气一笑,“也没什么,就是在军营里闲着没事做的时候学了点黑客的伎俩。你看现在外面的反响多好。” 宋轶歌:“……”手指滑动继续往下拉,越是往下看微博的评论,她的神情就越发怪异,最后不得不抬头再看他一眼,“你确定这些反响很好?” 周野点头,真挚说道,“你看现在外面的矛头都已经指向了我,没给你的形象造成任何损害吧,再说,我今天都看了,你涨了好多个粉丝呢。”继厚着脸皮笑笑,“你不用担心我,过几天我们身份公开,我照样还是影响。” 宋轶歌翻了个白眼,“你还真会踩着阶梯往上爬。” “必须的。这是作战策略……”周野话说一半,忙收嘴,“怎么样,现在气消了吧?” 宋轶歌蹙眉,“站回去。” 周野想往前,却被她举起的另一个抱枕又给逼了回去。 宋轶歌这才满意,继道,“既然现在你才是矛头,那你刚刚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他们守株待兔等着我,你出去了我怕你受牵连。”周野说得一本正经。 宋轶歌嘴角微动,冷哼,“还真会自己给脸。” 周野笑笑,这时才敢走到沙发那坐下,“不过,你们公司那些人还真不厚道。我要不是及时黑进你们的后台,指不定这会矛头是谁还不一定呢。” 对于这些事宋轶歌向来不理会,她相信钟琳有办法解决。就算现在名声差一些也没关系,毕竟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是,为何现在她就是觉得特别不爽呢。 “周野,你是不是觉得英雄救美这事很好玩儿?”宋轶歌突然心平气和地问。 周野轻轻咳了一声,“还,还好。”要不然怎么顺理成章地当她的私人保镖? 宋轶歌捏着抱枕,皮笑肉不笑,“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没有没有。”周野认真摇头否认,“只是借势。借势而已。” 宋轶歌呵了一声,“这世上还没有人敢随便借我的势……周野你是不是找死!”话毕,枕头也就扔出去了。 当钟琳找来办公室时,正赶上两人在里面厮杀。她在外面看了会,又关门等了一会,见听里面的声音还未停歇,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转身离开。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里面的这个男人约了她在对面的咖啡厅见面,把公司最初想要发布的公告内容给她看了。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知道徐珍竟想先斩后奏公开承认宋轶歌和陌生男子的恋情。 恋人关系确实是比陌生男子要缓和得多,可这样一来对宋轶歌的名声却造成了不少的损失,毕竟前不久宋轶歌才在媒体面前承认自己单身,并且暂时没有交男朋友的意愿。如此一来,她这么多年帮着宋轶歌在人前树立的美好公众形象也就白费了。 话说起来,还多亏了那个人黑了公司的后台电脑,想必徐珍这会很是气恼吧。 part 200 钟琳深刻记得当时她寻问那人和宋轶歌关系时候的模样。倒不是他用了多好的辞藻来解释自己的身份,而是他回答时候的那份坚定。 他说,宋轶歌是他一直想要守护的人。 不知为何,向来警惕的钟琳,却在他说出那句的话的时候分了神,最后更是选择相信了他。或许是因为她知道宋轶歌这些年的努力都是为了谁。 钟琳解决完手头的事情就回了公司。 她进裴总办公室打算汇报情况之时,赶巧徐珍也在。 裴总对这次的公关处理相当满意,除了对公告上面的文字梳理上略感瑕疵,不过总体效果不错那就是最好的结果,毕竟是事出紧急。 “钟琳,你回来正好,这次你们的配合相当不错,下次在再接再厉。”裴总笑着说道。 这意思便是不用再听钟琳的情况汇报了。 超星影视的总裁裴忠浩是一个只看利益和结果的人,只要你事情办得好,无论你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可以容忍。所以在娱乐圈里很多人都说他是最黑心的老狐狸,扒皮可以不见血,吃肉一定不会吐骨头,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刻心情大好的他,在下一秒会不会突然阴霾遍布。 纵是职场上的老手徐珍,也不敢在裴忠浩面前耍小把戏。于是在后台遭到黑客入侵的这件事她全力隐瞒下来,谎称和钟琳内外配合完成了这次公关。 “你在外面找了好帮手,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出了总裁办公室后,徐珍立马就变了脸色。 钟琳笑着回,“你不也是一样。公关发布之前我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吗?”徐珍冷笑,“也许是我手下的人太忙,疏忽了。” “如此,那便请你以后在挑选员工的时候,留多一个眼神,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公司里边带。”钟琳的气势比她还足。 这次毕竟是徐珍落了下风,只能吃了这闷气。 “徐公关,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谁。不过在我这里从来没有后门。我挑人看的是感觉。你的侄女我看不上……”稍是停顿,钟琳笑了一下,“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是她的这尊大佛太大,我这里装不下。所以她的经纪人还是请你另找他人。” 徐珍愤愤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不把自己当回事难不成还把你当回事!”钟琳淡淡地笑了笑,“不过这回,我还真得把你当一回事了。” 徐珍面色从容,傲气道,“难不成你还想报复?” “这么愚蠢的做法我当然不会做。”钟琳看她一眼,“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下次想釜底抽薪之前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别到时候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疼不疼?” 徐珍气得想扇她巴掌,却被她挡了回去,“徐珍,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动我的人,那我必须得礼尚往来,给你回点礼是不是?”重重地甩掉她的手,钟琳厉声道,“这几天徐公关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省得到时候忙昏了头,错过了些什么。” 这还是钟琳头一回在公司发脾气,把路过的员工都吓得倒吸一口气。 当天徐珍受了不少气,气无处可发便只能对自己的人下手,把那天值班的几个程序员和负责跟进的助理一一解聘。他们虽然不服气,但毕竟使自己有过失在先,只好吃了这份哑巴亏。 宋轶歌得知这些消息后,笑得险些岔气。 在公司里边最让她不爽的就是那个徐珍,每次见面都要在她面前神气一下,搞得好像没了她的公关,她的后台就没人打理似的。以前倒不是没见过钟琳和徐珍斗嘴,只是钟琳每次都太过隐忍,怎么看怎么听都不过瘾。不过这次不一样,这次徐珍大概是惹了钟琳的逆鳞,这不连威胁的话都敢搬到明面上来说了。 原本宋轶歌想将这些事和林落归分享分享,结果她打了她好几个电话都没接通,最后只能抱着手机八卦独乐乐了。 周野这时不知从哪冒出来,“你要是想说话,我是可以在旁边听的。” 宋轶歌脸色一黑,踹一脚过去,“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门又没上锁。”周野理所当然道,“再说,你家外面的围栏也拦不住我,多高的墙我也能翻进来。” 宋轶歌翻手机想找保安。 周野一脸淡定,“你别折腾了。我来之前就已经和他们确认过身份了。而且还是你的经纪人帮我作证,你这时候找保安,只会让他们误会我们的关系。” 宋轶歌无语,“出去。” 周野也不好得寸进尺地惹怒她,便退到门外,“对了,这几天暮哥在对小落进行思想教育,她的手机被没收了,你暂时是找不到她了。不过你要是求我的话,我可以……” “嘭。” 宋轶歌走过来把门来关了。 周野:“……” 林落归的酒量虽然比宋轶歌的好一些,然她的酒后劲儿却烈上许多,昨天不仅发酒疯和北斯暮对战了大半小时,次日直接睡完一天,约莫六点多的时候才逐渐苏醒。 她这一苏醒,还不如继续睡着。 只因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北斯暮! 她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无辜又困惑。北斯暮也不着急,就这么淡定地坐在对面沙发上品茶。 茶水香味很浓,哪怕房间很大,也抑不住茶香往林落归鼻子里边飘。 林落归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睛,缓缓转过头继续看天花板。 敌不动她必静,先观察观察情况再说。 她到底是怎么跑来北斯暮这小套房里边来? 明明昨天她是和宋轶歌出去买醉散心去了……虽然最后肯定是醉得不省人事,但她就算再醉,也不会给北斯暮打电话吧……那她的骨气得多低! 难不成是自己摸着路子倒贴过来的? 那她可真就没脸没皮了! 怎么同样的事情,她能做第二次呢? 这次的情形比上次还要严重一些,起码上回她隐约能想起自己对北斯暮做了哪些混账行为。但这回……昨天发生了什么她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想来这次是醉得太过分,记性都被磨平了。 且看北斯暮现在的神态……林落归慢慢把被子挪过来遮住自己的脸,再慢慢露出一双黑炯的眼睛,往他那边瞄了好几眼。 北斯暮淡然把茶杯放下,抬头往她那边瞧了一眼。林落归立马又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你就打算一直躺在床上和我说话?”淡淡的声音像风一样裹紧她的耳朵,怎么抖都抖不掉。 林落归把被子拉下一半,只露出眼睛,“我怎么会在这里?” 北斯暮的视线在她头上的平板电脑停了几秒,“昨天做了什么,看看它就知道了。” “嗯?”林落归仰头看了看,忙翻身坐起来,不可置信道:“你,你录下来了?” part 201 北斯暮的沉默已经给了她回答。 林落归的脸囧得不行,坐立难安的模样,“那昨天,也是我自己跑来找你的?” 北斯暮慢条斯理地又倒了杯茶,茶杯端在手里又吹了几口,方才回了句淡淡的“嗯。” “真是我自己跑来的?”林落归惊愣。 她什么时候可以把路认得这么好了(●°u°●)」? 北斯暮抬眸,“你觉得我在骗你?” 林落归忙摇头,紧绷着的淡定也瞬间瓦解,手忙脚乱地找来外套和鞋子穿上,“那个,昨天打扰了,我这就走。” “坐下。”北斯暮淡淡启唇,眉头微微拧了一下,又改了口,“坐到这边来。” 林落归站在原地,“我们好像……是不是还在冷战?” 然北斯暮一个抬头,她还是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没办法,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既然人家都不计较冷不冷战了,她还整这些做什么。 北斯暮看着她,眉头越发皱得厉害,最后无奈地吐了一口气,“先去洗洗吧。” “啊?”林落归没想到他的开头会是这句话,微愣一秒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很难看吗?了我平时也是素颜啊……” 北斯暮:“……”为了避免她再次语出惊人,便直接开口明明白白地让她去刷牙洗脸。 然林落归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我应该没把牙刷带过来吧,还有洗脸巾……” “厕所里有。”北斯暮淡淡打断,抬头,“还不快去?” “那你刚开始又没说明白。一次性能讲明白的事非要分几次来说。”林落归依然意识不到自己的脑袋迟钝。 北斯暮已经放弃和她在这种小事上继续沟通。 昨天他冥思苦想了许久都理不出来的道理,在这一刻似乎明白过来了。 他们的智商不在一条线上,思想的确很难凑到一处奔。 看来以后和她说话……还真得明明白白,该有的口舌不能省,否则她脑袋怎么转都不会转到点上。 在刷牙的时候,林落归还在想北斯暮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但想她已经睡了一天,这点时间足以让他跑几趟超市了。 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呢?昨天都说了让彼此冷静一段时间的,怎么这才一天,她就又往他这里赖着了呢? 在这件事上,林落归的态度一直是迷糊并且深刻怀疑的。但她又总不能怀疑北斯暮说谎,毕竟他从来不是随便开玩笑更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洗漱好出来,林落归半刻不敢多待就跑回客房,“我好了。可以谈……了。”人呢? “出来吃饭。”北斯暮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林落归寻着味儿走出去,狗鼻子吸了吸,立马恢复吃货本质。但在动手之前,她还是礼貌地问了他一句,“那个,你不吃吗?”桌上放着一副碗筷,还是在她跟前,总不能是让她给他添一副碗筷吧⊙w⊙ “吃过了。”北斯暮淡淡回复。 林落归看了他几秒。 所以他坐在餐桌上市几个意思? 北斯暮回看她的眼睛,“不吃,是不好吃还是不想吃。” 林落归扯了一下嘴皮子,“吃。我这就吃。”不吃还不是一样要被他的眼神凌迟! 还不如吃饱喝足养好心情再陪他慢慢挥霍。 林落归吃了几口饭,对面的北斯暮慢条斯理地喝着自己的茶,气氛不能说不融洽,但感觉就是怪得特别致。 林落归没话找话聊:“那个,今天做的豆角炒肉挺好吃的。” 那边静默两秒,“那是豌豆。” 林落归一不小心把豌豆生吞,表情委实难看,待喝口汤缓过来,她委屈巴巴地望着对面,“北斯暮,我觉得你不理我更好。我一个人自言自语挺好的,说不定没一会我就能想起来这是豌豆而不是豆角了。” 北斯暮嗯了一声,“刚刚是你先问我的。” “你可以忽视!”没看出来她是在缓和气氛吗? 大哥你一句话破坏气氛的本事能不能低调点儿! 还有,都提醒过他,他们现在还在冷战期间,怎么还不当回事呢! 这会显得她的话特别没有份量! 后边北斯暮还真的没再吭声说过一句话。林落归默默地吃完饭,又把碗筷和桌子都收拾了一遍,适才又坐下,一如谈判的姿态。 “你想谈什么。”林落归率先抢夺说话权,“昨天虽然是我打扰了你,但那是因为我喝醉了。这一点我可以向你道歉,并且保证不会再有下次。”她本还想借此机会把大门钥匙给还了,结果北斯暮这时应了话:“下次可以不请自来。但酒,以后就别碰了。” 林落归后面的话便卡在喉咙半天吞吐不顺。 是她说话没注意停顿,还是他故意在这里打断她……这后面的话又得怎么找衔接呢? “还说吗?”北斯暮问。 林落归没想好说什么,但点头却照做不误,“你凭什么管我喝不喝酒?” 北斯暮深黑的眸紧紧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怪叫人难为情的。 毕竟她已经不止一次喝酒对他动手动脚了……但让她乖乖地被他这么管着,她心里又特别不服气。 凭什么每次都得她照他说的做,而她连一个为什么都问不出个结果! 这对比,太伤人了。 “五年前,我哥入狱,被判七年。”北斯暮突然淡淡开口,“我接到通知,在他进去之前见了他最后一面。这是我没来得及和你道别的原因。” 林落归愣了须臾,久久说不出话。 北斯暮:“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可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五年了,你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哥其实最喜欢的不是军政,他喜欢经商。他的经商头脑连他的老师都对他赞口不绝。”北斯暮似是陷入了某段回忆,语气里透着轻微的苍凉之感,“可因为我母亲的坚持,他还是选择了当兵。” 林落归轻声问:“为什么?” “因为我父亲希望我和他都去当兵。”北斯暮语气忽然淡了几分,“家里总该有个人继承家业,哥把机会留给了我。”他嘴角带嘲地笑了笑,“可他们哪里知道,我和哥的喜好恰恰相反。就因为我小了几岁……” 这是林落归头一回听到北斯暮讲心里话。她知道了北斯暮当年离开有不得已的苦衷本该高兴的,但此时却更加惆怅。 她的任性,好像逼着他在回忆一段痛苦的记忆。 当年北父突然病逝,这件事到现在都还是个迷,没想到北斯戟又…… 林落归站起来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的。可你,以后能不能把我瞒得这么紧。既然我们在一起了,那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对你的事情一无所知,我……”林落归深深吸了口气,终究还是把那句不愿承认的事实说了出来,“我心里不踏实。我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只是一时兴起。当时我们认识才一年多,在一起也不过几个月……” “落落。”北斯暮赫然打断她,温润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牵住她的手,声音沙哑,神情却十分坚定,“我们领证吧。” 林落归彻底愣住。 这话题是怎么突然转到这来的? part 202 一直到领完证,林落归都还觉得脑袋轻飘飘的,感觉眼睛看到的、听到的一点都不真实。 否则她怎么会连林父林母都不吱一声就跑来民政局和北斯暮领证结婚了呢? 虽然是被他忽悠着拉来的。 还有为什么这个点了民政局还能开?北斯暮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把人劝来的? 当天晚上林落归唯一庆幸的,是北斯暮没有留她在老宅,否则两人同居会干点什么呢? 这谁也不知道,毕竟男已婚女已嫁,好像做什么都挺合情合理的,不做点什么倒还显得奇怪,更对不起那两张本子。 ╯▂╰越想越偏了。 在北斯暮送她回学校的路上,林落归已经自己脑补了诸多画面,尤其是北斯暮穿着围裙端着菜走出来喊她‘老婆,吃饭了’这一幕,能让她惊得下巴直下三千尺。 好不容易掐自己的指尖逼迫自己回归现实才走到宿舍门口,林落归头也不回地说了句“再见”然后拔腿就跑。谁想北斯暮上前一步又把她拉了回来,“都为人妻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万一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 林落归惊得脸上是一个大大的“what!” 她才和他领证的第一天啊! 而且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他忽悠过去的啊! 老婆这词都还没适应呢,怎么就扯到了人母身上了呢? 林落归勉强保持微笑,“北斯暮,这是在学校,你别太过分。”秀恩爱死得快,这个理怎么就不懂呢? 明明平日里都挺低调的,也不知在这件事上怎么就不知道隐晦些。 北斯暮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会,缓缓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鞋带掉了。” 林落归往下一瞧,还真是。 正理所当然地伸脚让他系鞋带,然他松开她后直接转开离开,附带一句尾音飘来,“要低调。” 林落归:“……”所以她又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呗。 最要命的是回到宿舍还得被一群舍友围攻,非要集体八卦她和北斯暮的恋爱史,和当年军训时候被逼问和北斯暮什么关系的阵势如出一辙。这次局势更加严峻,她不回答就要被集体挠痒痒! 如果能在床上面装个门多好。 于是林落归被舍友们轮流‘审问’到了三点多,要不是温言说要睡美容觉让她们都回去睡觉,指不定他们还能对她拷问到天亮。 其实林落归当时已经到了词穷的地步,估摸着温言美言说是要回去睡美容觉也是听出了八卦的劣质性质,知道没啥可再扒了才肯放过她的。 这群喜欢八卦的女人啊……吃起肉来骨头都见不剩。 而那天晚上,林落归却是彻夜难眠的那一个。 就因为她念了一晚上的克制克制一定要克制,所以她和北斯暮领证的事在舍友那里瞒了下来,净挑一些小说情节瞎掰给她们听了,没想到她们还听得这样聚精会神并且深信不疑,反而是她词穷了后想透露点真话来说,却叫她们听不进去几句就滚去睡觉了。这让她还真是有点……惭愧啊。 早知道她们这么容易打发,她还费那劲讲这么多故事做什么! 果然现实都是要比故事平淡无奇许多许多的啊。 接连几天,林落归都过得恍恍惚惚的,白天泡图书馆找寻资料构思新书,晚上回宿舍对着手机发呆直到宿舍关灯。刘钰每晚回来都会掀她的床帘,见她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就要言不由衷地感叹一句:“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其他舍友附和点头,“明天早起去西边看看。” 温言说,“不会是和军哥哥闹别扭了吧?这才几天啊?” “话说刘钰,你不是把他的照片发出去了吗?他的底你摸出来了没有?”许珊珊问。 刘钰往林落归床上瞄,“这个人啊,身份神秘,无人知晓。不过,这不是有个现成的消息渠道吗?” 林落归:“……”这群无聊的舍友啊,不是都在忙着准备论文呢么,怎么还有这等闲暇功夫关心她的八卦? “落归,你的男朋友到底什么来头?你不说他是湛市本地人吗?怎么我问了这么多同届,他们都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温言过来敲了敲她的扶梯,“别装死。” 林落归翻了个身继续在上边赖着,“我跟你们说他叫什么了?” “暮斯北啊……啊呸,落归你问这个问题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连自己男朋友的名字都不知道!”刘钰无语道。 林落归无声地偷笑了几声。 这玩笑开大了。 谁让她们非要八卦北斯暮,她也只能随后胡诌个名字出来应付她们罢。当时也想不到什么新鲜的名儿便把北斯暮的名字倒着说出来了,没想到这么喊也挺顺口的。 至于刘钰为什么拿着照片也找不到人,原因十分简单。她一个跋山涉水外省来的姑娘,这进的还是把北斯暮的那些同学半杆子打不着边的艺术学院,她的朋友圈哪能认识这号人物。 不过也还好她发的只是朋友圈而不是学校的树洞微博,否则暮斯北就是北斯暮的这件事肯定瞒不过这么些天。 “我倒是听说过一个叫北斯暮的。”温言这时候举手发言,“我想起来了,他好像也在市一中念高中,还是我哥的同学。” 林落归嗯了一声,掀开床帘往下探,“你把这事和你哥说了?” 温言摇头,“之前没说。” 林落归眨了眨眼,“那现在呢?” “现在想起来,就发微信问他了呗。”温言扬了扬手机,“不过我哥最近在忙着创业,这时候也没空看手机,你们几个就耐心地等着吧。” 林落归干笑,“那要不你把消息撤回呗。” “哟,你就这么不想让我们知道那个暮斯北的信息啊?”刘钰故意阴阳怪气,“莫不是真的闹别扭了?怕他被别人抢了去?” 林落归还未回答,其他人各自交换了一下目光,突然一致流露出对朋友的同情和鼓励来。许珊珊说:“没事,有我们在,那什么暮斯北不会被别人抢走。” 林落归:“那还真是让你们操心了。”这到底是看不起她呢还是看不起北斯暮啊! “也没事。”刘钰说,“再不济,我们这不是还有温言这个替补呢么。怎么也不会让肥水流入外人田的。” 林落归:“……” 温言笑着打趣,“你们净干这种挖人墙角的事,还把我当阶梯了都。我是那种吃别人啃过的草的人吗?” 刘钰哈哈大笑,“不,你是等人家的草长齐了再一口整吞的那种。” 许珊珊也跟着笑,“这法子妙。” “行了行了,你们别说了。”温言扯着笑桑,“都把我们落归吓坏了。” 林落归:“……” 这群净爱说大话的猪队友们啊! 林落归无力看天花板。 照她们这等不看好他们的势头,要是她说她和北斯暮领证了,她们可不得惊出个滔天大浪出来? “啊!”刘钰突然尖叫,把下边的人都吓得皮肤颤了几下。 两人都还没来得及训她的鬼叫,刘钰已经主动拿着手机走过来,“你们看看,这个人是不是落归的男朋友!” part 203 “抗灾英雄?”许珊珊惊道,“这不就是前几天新闻报道的那些退役的军人吗?可是怎么会这么年轻啊!” 刘钰用手拍了一下她的脑瓜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你看是不是暮斯北?” “你傻,这里面写着呢,北-斯-暮。”许珊珊纠正她。 说完,三个人突然默契地愣了几秒。 几秒后,又默契地把目光聚焦到某一处,“林-落,归!你耍我们!” 林落归都没来得及把抗灾的报道看利索,就被几人围堵在床上挠痒痒! 她就不该这么轻易地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 等宿舍的疯女人们停歇下来已经十一点多,林落归躲在被窝里装睡,等宿舍关灯安静下来,她又偷偷摸着手机继续划看今天地新闻。 黄坝那边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道路得到了疏通,居民们的房屋修缮工作也在井条有序地进行中。所有的退役军人今日已经全部回到湛市总部进行了授誉。 而刚刚舍友们所看到的北斯暮的照片,其实也就一个模糊的侧脸,如果没有她们的提醒,她肯定不会第一眼认出那就是北斯暮。果然,学艺术的眼光就是犀利,活生生的一个放大镜啊! 照片里,北斯暮神色淡淡的,和平时并没有两样,侧颜倒是多了几分庄重。他显然也不喜欢在人前露相,在升旗时露了张侧脸,集体照露了张上半脸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他的其他身影。 林落归把照片都存下来,将周野的照片逐一发送至宋轶歌的微信,又对着北斯暮的微信聊天框发了会呆,再三思量才把照片发送过去。 照片发送成功,显示十二点零三分。 她盯着手机看了几分钟,那边还是没有回应,便是眼睛困得不行了,这才肯放下手机寻约周公。 这个时间点,北斯暮被一群退役的军人拉着喝酒,从左到右一桌子一人地上前敬酒,说完几年领队的感激之言,又接着祝他和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起初大家也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但见他每次听完之后眉色间似乎隐隐透着一股柔劲儿,还很是正经地点了点头,可把一众唬得一愣一愣的。再之后,剩下的人直接忽略了客套的感激,开口就直接逼到了嫂子那里,趁着喝了点酒壮壮胆,闭着眼睛将乌龟嫂子往天上夸,一度把他们的少将哄得一脸美人笑。 “她什么样我心里有数,你们不用这么为难自己。”北斯暮中规中矩地做下评价,“我们军人得实事求是。” 周野第一个附和,“暮哥这就谦虚了啊!” “就是。嫂子什么样我们可都见过了。人长得好看,说话也温柔,特别平易近人。”黑子抢话道。 连话不多的石头都说,“我觉得嫂子人很好,不会摆架子。” 周野特别不厚道地笑了一下,“你就是让她摆摆架子,她也摆不出来。” 说完就被北斯暮平淡的目光给瞪了一眼。 周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做了封口动作。 这年头,连一句简单的玩笑都开不起了。 石头这时候说,“可为什么要喊她乌龟嫂子呢?”这话是看着周野说的,一旁的黑子理所当然地把这茬接到周野那去,“可不就是野哥说的。” 周野一个杀人的眼光瞪过去,“我什么时候说的!” 偏偏石头没看出威胁的点在哪,还以为周野记性不好,尤为认真地把那天的情形重复了一遍,最后还煞有其事地做了总结,“这就是乌龟嫂子的由来。” 一众听得挤眉弄眼的,看石头的眼神那是一个深深的肃然起敬。 这年头,把糊涂进行到底的人没几个,石头算是正品中的上品。 就连本该生气的周野都听出了服气,最后直接对北斯暮开口请罪,“是我口误,我自罚三杯。”喝完后,目光一一扫过刚刚一脸看戏的众人,“那天喊过这几个字的,来,主动点,喊几句就罚几杯。千万要数好了,别漏杯差杯了,到时候被发现,可就不是三杯这么简单了。” 一众:“……” 这意思,不就是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而且这办不办的还得看他的脸色? 要不说周野是只狐狸呢!自己把自罚三杯给抢了,将看脸色的活丢给他们,早知道在他举杯饮酒的时候就不该安静看戏,而是……陪着自罚三杯! 一众被威胁着自罚的尔尔默不作声地求助北斯暮,北斯暮淡淡抬头,依旧眼神炯墨,不苟言笑,开口却是,“都喝够了?” 周野立刻接话,“都没开始呢,哪够。”提酒把旁边的杯子都满上,“黑子,你那天和嫂子说的话最多,喊的那句乌龟嫂子少说也有十句了吧,赶紧的把数凑齐,待会大家还得敬酒呢,别耽误事儿。” 黑子:“……” 说完周野又陆续指了指几个人,“孙谟,你别以为你后背坐得直就了事了,你也说了两句,背后议论,罪加一等,双倍。赶紧干完。” 孙谟:“……” 石头这时候说了句话,“连长,你刚刚又说了一句。” 一众:“……”难得这孩子的脑袋还有灵光的时候。 周野不满地看他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留意到北斯暮的目光,表情更加一本正经,“我们都已经退役了,还喊什么连长。叫哥。” 石头愣愣地点头,“野哥。” “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弟弟也是前世修来的孽缘。”周野小声闷道,给石头倒满了一大杯,“能不能行?” 石头摸了摸头,端起杯子一口干了。 周围的人拍手叫好。 这欢呼声都还没落幕,石头突然一头倒在了桌面上。 一众:“……” 敢情这孩子的豪迈都是假象。 所以刚刚那奋不顾身地豪饮也不过是在试探自己的酒量吧==! “既然喝完了,那便说说吧。”北斯暮突然开口,虽语气不似军中那般严肃,却也不容忽视,“说说你们回来那天,都聊了些什么。” 那时候大家伙才明白过来。 原来刚刚北斯暮的沉默果真是为了惩罚他们刚刚的敬酒,这群人还以为今晚能在少校那里占到点便宜,没想到却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会也不知道北斯暮是不是秋后算账警告他们背后随便嚼了乌龟嫂子的舌根子,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随意开口。在座中还保持几分清醒的无不希望被酒精灌醉,这样就算胡言乱语也能有个像样的理由搪塞忽悠过去。 可坐在那里的是他们的少校大人,那一双火眼金睛岂是他们一句装模作样就能忽悠过去的! 碍于此,不少人只能装糊涂喝酒,一度往嘴里灌酒,直到倒下为止。 在孙谟和张远准备拿瓶子死灌之时,北斯暮淡淡地敲了敲桌面,“你们敢倒下去试试。” 张远和孙谟:“……”怪他们酒量太好了! part 204 “你们负责把他们安全送回去。”北斯暮看了眼几乎都倒在桌面打呼的手下,颇有种没眼看的惨不忍睹在眉目间发酵。 张远和孙谟默默对视,不敢有任何懈怠,一人掏出手机,“我这就给他们叫车。” 两人扶着去路边打车,北斯暮用力踹了某人一脚,“别装死。” 周野:“……”脚下的刺痛后知后觉地传上感觉神经,他抱着脚踝哀嚎着,“你自己都装一天了还不让我装一会?”他白喝了这么多白开水了! 阴谋被拆穿之后,周野索性不装了,站起来利索地跳了两下,说道,“轶歌哥今天夜班的戏份,我去横店等她。告诉孙谟和张远,车费就不用算我了。” 北斯暮:“……” 把一群人送上车已经四点多,这群军人平日里严谨自律逛了,难得一次退役狂欢竟能嗨了一个通宵。 张远和孙谟乘坐最后一辆,朝北斯暮招了招手,“少校,真的不一起走吗?” “不用。”北斯暮稍稍抬手,“回去吧。” 此时夜色还比较浓,倒是星星亮得通透,月光铺照下来,地面倒不显得太暗。 北斯暮翻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某人给他发的微信,嘴角不自觉地抿了一下。稍稍想了想,还是打了几个字回复,然后把手机收进口袋,沿着树荫下的小道缓缓地散步回去。 早上八点多,林落归就醒了。 这是她的自然生物钟,不会太早,但也不算太晚。 睁开眼睛第一秒伸手摸手机,这已经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是为了看时间,而是为了看消息,有时候什么也不为,就为了看手机屏幕。 当看到北斯暮回复消息时,林落归立马精神地睁大眼睛:起床后到校门口来? 那是多早? 林落归擦了擦眼睛,再看一眼。 四点多给她发的消息? 这货不会是半夜醒来后看到消息突发奇想回复的吧?不然怎么会回复一条这么没有范围限制的时间呢?他又不是没见过她能直接睡到下午才肯落地的。 难道,他是为了试探她的赖床情况? ==老公大人的心思太深奥了,完全摸不出是什么套路啊! 林落归手指一抖,已经播了语音电话。 那头想了几秒就接通了:“醒了?” 清冽的声音,略带浅浅的磁性。 不得不说,声音很好听。 林落归浅浅地嗯了一声,试探问道:“你,已经到了吗?” “嗯。”北斯暮顿了几秒,“刷完牙过来老友记,吃早餐。” 对此林落归完全没了惊讶的兴致,毕竟北斯暮给她带来的惊喜和意外已经够多了,被他猜出她还在窝在被子下边都不惊奇。 但林落归好奇的是,北斯暮到底是什么时候到她学校里来的。 今天是周六,学校的人不多。 林落归熟门熟路地跑到老友记,推门就看到北斯暮一身白色体恤搭配军裤坐在角落位置,他的头发不似之前那般整洁,发尾有些翘角,让她想起了多年以前的那个挂着鸟巢发顶的少年。 不过现在的北斯暮给人的感觉除了严肃就是干净,以前的那种随性被磨了不少,经常一副老沉深重的模样,总叫林落归觉得似近非近,似远非远。 “老板,一碗皮蛋瘦肉粥,老样子,多点香菜。”林落归直接开口点单,而后走到北斯暮对面,“你什么时候来的?” 北斯暮紧紧抿着嘴,似有几分不快。 虽然不想承认,但林落归还是开口问,“你不会,还没点单吧?” 北斯暮身子稍稍往前倾,压着嗓子问,“你说呢?” “你说你没点,那我肯定跟老板要两碗皮蛋瘦肉粥啊!”林落归这会反应也快,转身朝老板举了个剪刀手,“再加一碗,另外配一份小笼包。” 老板很是有眼力见儿地点了点头,“好,香菜是不是一样的量?” “一样。”林落归说完,发现北斯暮在看着自己,不由得轻咳,“那个,你要是不吃香菜,可以把你那一份都给我。我不嫌多的。” 北斯暮挑眉,点头,“也好。” “嗯?”林落归没想到今天的北斯暮竟然这么好说话,“你还没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呢。” 北斯暮指了指她的手机,“里面没有时间记录吗?” 林落归想了几秒,眼睛睁得老大,“不会吧,你四点多就来了?” 北斯暮一脸淡定,“走过来的。到这边五点多。不算太早。”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 “电话能把你叫醒?”淡淡的反问句。 林落归哑然,“我没有赖床的习惯。再说,之前几次睡得那么晚都是因为喝了酒。” 北斯暮默了两秒,点头,“知道了。” 林落归又愣了一下,“那你,下次不会真的要五点多叫我起床吧?” “不会。”北斯暮的语气平平淡淡,总叫人猜不出下一句会是什么话。 所以林落归并不着急松气。 果然,没过一会就听到他理所当然的声音飘进耳朵里来,“等一下回去收拾东西,搬回老宅住。” 林落归动了动嘴角,莫名有种又被套路了的感觉。 这回她聪明地保持沉默理顺思路,等琢磨明白了,才开口再问,“所以你今天让我睡到自然醒不是因为电话吵不醒我,而是你给我最后一次赖床的机会?” 北斯暮微不可查地挑了挑淡眉,嘴角轻扬,“聪明。” 林落归:“……”跟您打交道还不得多个心眼! 只是,“我在学校和公司里住得好好的,不想搬。” “林落归,不要试图和我讨论这种没有选择性的问题。”北斯暮说,一如律师上身,“要不要我提醒你,你已经是北太太,而且我们已经领证了九天零十四个小时。” “……”林落归咬了咬嘴唇,“那,现在先把那两个证撤销了,还来得及吗?” 北斯暮脸色瞬间黑得难看,林落归立马改口,“我的意思是,我在学校里住得好好的,如果突然把东西搬走,我的舍友肯定会对我刨根究底的。” 北斯暮蹙眉,“你之前不是住在办公室?” 林落归立马正色回道,“我这段时间住学校。” “家里的东西不缺,把重要的东西搬过去就好了。”北斯暮没给她找借口的缝隙,“今天是最后期限。” 林落归不满,“你怎么又开始命令我了。” “你确定还要推脱下去?”北斯暮淡淡说道,“你知道我说服你的办法不只一种。这种形式是在和你商量。” “可你明明自己都做好了决定。”这人到底知不知道通知和商量是不是同一个概念! “你可以反驳。”北斯暮声音柔和许多,“只要你的理由能够说服我。” 林落归:“那你的理由也没说服我啊。” 北斯暮深深看了她几秒,没再说话。 这时候老板把两碗粥端了过来,果真在上边加了不少的香菜。 林落归把其中一碗拉过来自己吃,见对面迟迟不动筷,不由抬头看他,“你怎么不吃。” “不想吃香菜。”北斯暮回。 语气里面竟有几分傲娇。 林落归略感头疼,“那你刚刚……”好像刚刚是她自作主张了。 part 205 遂把那碗粥也挪过来,林落归换上讨好的态度,“那我把里面的香菜挑出来,你再吃?” 北斯暮倒不嫌弃,点头嗯了句。 林落归默默叹了口气。 这人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可怎么就不知道给她起几个台阶让她下呢。 好好说话慢慢商量不就好了!不知道女人都是需要哄着点的麽! 每次都这样,搞得她很没面子! 两人默不作声地吃完皮蛋瘦肉粥,几乎是同时放筷。 林落归千般扭捏地拿起背包,起身之前又往前瞄了一眼,“真的,要现在搬吗?” 北斯暮把折放在座位旁边的外套撘在手肘上,神色淡淡,“随你。” 这语气……怎么还生气上了呢。 林落归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其实,我也不是不想搬。只是我还没适应过来。而且你回湛市这事我都还没和我爸妈说呢。还有我们领证……也都没来得及和他们报备,万一他们生气……” “林落归,要不要我在提醒你,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密谋将我拐到你们家里去?”北斯暮突然一脸正经地说出这句话。 林落归惊得忘了反应,嘴巴上上下下张合了几秒,却是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啊呸,这不是又不打自招了吗! 北斯暮似是很满意她现在的态度,适才慢条斯理地说,“所以,不用杞人忧天。你担心的那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林落归转而郁闷,“那你父母那边……北阿姨,她什么意见,我们还不知道呢。”一边眨着大眼睛看着他,“你试探过了吗?北阿姨她对我们的事什么态度?” 北斯暮没应,保持稳速向前走,“这几天事情太多,忘了。” 林落归立马嘟囔,“事情多,不也抽空把我拐去民政局了吗?” “林落归,你有手有脚。”北斯暮侧眸看了看她,“我不嫌弃你脑子笨,你还怪我太聪明了?” 这一语双关的! 当她听不出来麽。 林落归只认不爽,没再反驳,“那你和我领证,是因为那时候对我的承诺,还是……只是一时冲动啊?”她故意用上轻松语气,脸上还挂着搞怪的笑。 谁知北斯暮却只是一眼扫过,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我的身份不允许我再婚。” “你这什么回答,都没领证多久呢你就忧虑这问题了。”林落归立马竖毛,但察觉某人在看怪物的眼神时,她似乎对刚刚那句话有了一点重新的认识,随即笑笑,掩饰尴尬,“其实,我觉得这种规定有时候也挺不错的,对吧。你看我们国家现在的离婚率多高,就因为结婚了还能离婚,离了也还能重新复合,所以现在的年轻人一冲动就会往民政局里跑,再一个冲动就又跑一次,都给人家工作人员增添了多少工作量。” 说得那是一个义正言辞。 北斯暮懒得再搭理她。 这姑娘话题扯得多,却永远都扯不到重点上。他怕再听下去真会后悔这么快把她领进北家宗氏。 成功把北斯暮气沉默了,林落归也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这几天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这些话这么重要,早说不就她担心这回事了!真是,非要她提到嘴上了才肯解释几句,不知道她意会的本事差,稍有偏差就成就了胡思乱想麽! 这个傲娇的男人! 两人走到学校门口,林落归心情大好,先前的郁闷也已经全部消散。这会还主动对北斯暮扯了个笑,“你今天忙吗?” 北斯暮平静地看了她几秒,“今天休假。”本来想帮她搬家的。 林落归点了点头,嘴角灿烂的笑容变更加顺眼了,“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的东西不多,收拾一下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出来。” 北斯暮那句‘如果不搬也可以’的话硬生生地卡在喉咙,最后又默不作声地顺了回去,浅浅地点头嗯了一声。 过了几秒,他似才想起来,学校里并没有明文禁止外人不能进去。 但这次林落归变聪明了,一眼就能看出他那微妙的表情变化,嬉皮笑脸地解释道,“你这不都进过保安室的人了吗,咱们得低调一点。”宿舍的那群人正到处找机会瞅他的美貌呢,这种便宜哪能随随便便让她们给得逞了。 思及至此,林落归差点都想去捂他的脸了。但手伸出去,却是将他往旁边的树后边拉,“北斯暮,你长得太招摇了,万一被我们学校的女生看上了怎么办?” 北斯暮愣了一些,有些哭笑不得,“你就是在担心这个?” 呃,一不小心暴露了本性。 林落归倒也不怕他知晓,特别严肃地点了点头,“你在外面都给我招了……”话到嘴边,眼神突然变得有点飘,“反正,你,你悠着点。”别到时再整出一个上门挑衅的就行。 北斯暮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以后小说少点看。没有收入我也能养你。” 林落归傻眼,“你,你这就开始包养我了?” 北斯暮:“……”表情严肃,“重新找份工作。” “哦。”林落归不敢造次,走了几步又回头,“你站那别动。” “……”北斯暮嘴角无奈地抿了一下,很是正经地回,“我去买个口罩。” 林落归:“……”特别不要脸地点了点头,“还有啊,你那外套就别穿了,太惹眼。”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笑容灿烂的……北斯暮真想现在就往她脸上套个口罩。 宿舍里没人,舍友们今天都在准备论文答辩。 林落归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必要物件,把它们装进小的行李箱里,出门时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走到校门口五分,时间掌握得相当精准。 拉着行李箱走出校门口,颇有几分归心似箭。 要不是拖着行李箱不能跑,她早健步如飞了! 距离校门口还有几米,林落归放慢了速度,调整一下呼吸,怎么不能让人看出她心急的痕迹。 然她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北斯暮在和几个女同学说话!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等那几个女同学都走了,适才拖着行李箱慢悠悠地走过去。北斯暮听到声音,走过来接走行李箱,“这么轻?” “我觉得还重了。”林落归闷道,“刚刚,她们和你说什么了。” 这才一会的时间,就开始招蜂引蝶了。 他脸上是抹了蜂蜜吧? 可他这么冷的面相,有谁这么不怕死找虐呢? 北斯暮淡定抬眸,嘴角轻提,“吃醋了?” “哪能呢。”林落归口是心非,“本姑娘大方着呢。” “那就走吧。”北斯暮拉着行李箱先行一步。 林落归懊恼地轻敲自己的脑袋,小步在后面跟着,“北斯暮,我突然想起来我看过的一个故事。其实夫妻不离婚,好像也能在外面找人。他们把这些人叫小三。” 北斯暮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嘴角,“嗯。” “嗯?”嗯是几个意思! “你有这个觉悟很好。”北斯暮淡淡接话,“以后我也省了这些麻烦。” 林落归:“……”她是在自我表现良好了么?她明明是在说他啊! part 206 想着是自己的意指出了问题,林落归这会换成开门见山之气势,“北斯暮,虽然吧,你是挺洁身自好的,但有些人……我的意思是有些人,她比较黏糊,你越是不搭理她她就越要挑战。” “所以呢?” “所以?”林落归果断道,“当然是当断即断!” 北斯暮点了点头,“她们刚刚确实想加我微信。” 林落归想起他刚刚确实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了,表情越发凝重,“那你回去写一千句剪不断理还乱。”遂把行李箱抢回到自己手中,“我回去念几句阿尼陀佛,冷静冷静。” 北斯暮:“……”脑子不灵活,脾气还大。 行李箱脱手之前,北斯暮直接牵住她的手,委以命令口吻解释道:“我给他们看了结婚证。” 林落归愣了几秒,抬头眨眼,几秒后神色严肃,“北斯暮,这个习惯你得改改。” 北斯暮挑眉,“嗯?” “你以后一句话能说明白的事,能不能别只讲一半!”林落归憋红了脸。 北斯暮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的无理取闹,两秒后才悠哉接话,“是你太着急了。” “那你知道我着急还不知道打断我。”林落归一脸无辜状,慢慢地把行李箱重新交到他手上,视线继在他脸上流连忘返了几秒,兀自叨叨道,“也是,你这么一张好看的皮囊,又这么年轻,说结婚确实没几个人会相信。”略是一顿,她又问,“难道她们不会怀疑那张结婚照是p的吗?” 北斯暮:“……林落归,以后带脑子出门。” 林落归聪明的不再说话。 “小归!” 这声音…… 北斯暮和林落归皆是一愣。 林落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和他没关系。” 话毕,后边的尹木已经骑着自行车奔到了他们跟前,看也没看北斯暮,眼里就林落归一只,“你怎么又搬去办公室了,就那么小点的地方,怎么住人。我这周准备回来这边实习了,以前你不是觉得我房子大你一个人住不习惯吗?现在我们两个人住……” “那个!”林落归急急打断他的话,“尹木,介绍一下,这是我……” 我什么来着? 哦,对,老公。 可怎么突然叫不出口了呢==! 之前没试过,第一次试就在人前,不习惯啊! “我是她丈夫。”北斯暮淡淡补充。 尹木似是听到了一阵雷声,上边五雷轰顶,他难得淡定,总算发现了她旁边的人,“北,北斯暮?” “你好。”北斯暮淡淡回应。 尹木这会就淡定不起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北斯暮看他一眼,“还有事?” “不是,小归,他五年前都已经……” “那什么,我们赶时间,抱歉。”林落归客气地抿了一个笑,忙拉着北斯暮往车站跑。 后边尹木魔音在喊:“小归,你就是想拒绝我,也不用找这种烂理由,我不会信的。” 林落归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抬头果然对上某人审视的目光,哑然笑笑,“那什么,我待会就给他发我们的结婚证。” 北斯暮淡淡提纯,“不怕他看出来是p的?” “哪能呢。”林落归使劲地搂他的胳膊,“反正凭他的身份,他肯定能查得到。” 北斯暮不听忽悠,直接命令,“发了照片,微信拉黑。” 林落归挑了挑眉,“这么狠?” 北斯暮淡淡送了个眼神过去。 林落归立马点头,“应该的,当断则断嘛!那手机号码我是不是……” “你自己看着办。” 林落归看他傲娇的地加大步伐,那背影,真真切切赤裸裸的威胁啊! 怎么男人吃醋起来也这么小气呢。 这习惯不好。 不好。 “那什么,我还没问你,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早来啊?”林落归试图缓解气氛,“你还穿着军装,是不是有什么紧急任务?” 北斯暮淡淡嗯了句,几秒后补充,“和他们吃了个宵夜。” 不知为何,虽然北斯暮没说他们是谁,可林落归就是能一下子猜出来他们是那群可爱的退役军人。 林落归说,“你们的新闻我都看了,我还给你发了照片你看到没。我舍友说你很上镜。” 北斯暮依旧神色淡淡,“嗯。” 还生气? 林落归继续没脸没皮地讨好,“其实吧,我才是最应该有危机意识的那一个。你看啊,你毕竟是当过兵的人,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俩词。”她故意停顿,便是等他丢来眼神复才继续说道,“魅力无限,招蜂引蝶。” 北斯暮嘴角微抽,“林落归,闭嘴。” 林落归笑笑,“好嘞。”过了几分钟,她又开口,“所以北斯暮你得以身作则,千万不能被外面的花花草草所影响。像今天这种情况就很好,不过我觉得你对她们还是太温柔了。” 北斯暮挑眉,看她一眼,“我对你不温柔?” “嗯?”林落归呵呵地笑了笑,“你对我再温柔一点,这样对比更明显,我的心里也会更加平衡一点。” 北斯暮叹了口气,“以后多适应。”毕竟是养了五年的习惯,得慢慢改。 然这话听在林落归耳边,却领悟成了她迁就着适应。 这下子又拉耸着脸。 想套路他对自己好点,真难啊。 刚回到老宅,林落归在北斯暮的频频眼神提醒下,点开尹木发来的十几条微信信息,忽略里面的内容,特别利索地把北斯暮转发给她的结婚证照片给尹木发了过去,随即立马拉黑。 其实删了比拉黑更彻底,起码小黑屋虽黑,但还能拉进拉出。但这是北斯暮的要求,她不得不从。 林落归也晓得北斯暮只是在气头上,毕竟尹木确实也纠缠了她几年,无论她怎么表明态度,这就和她知晓北斯暮在军营里被女军官骚扰一样,明知他会坚守本心,却还是忍不住要吃上几回醋闹闹。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微信又进了信息。 林落归和北斯暮对上一眼,老实说道,“我刚刚已经拉黑了。”遂打开微信,把页面举给他看,“是我妈。” 北斯暮淡淡地哦了一句,“我没问你这个。” “那你脸上都写着呢。”林落归笑,在他转过头来之前忙点开林母发来的语音缓解尴尬。 林母:小落,不是让你去小奇的公司面试吗?怎么都这么久了都没消息啊?我已经把你的电话给人家小奇了,他加你微信的时候你记得通过一下,啊。 林落归手一抖,本想把语音后半部分给关了,结果手机掉沙发上,林母后面的话都给放了出来。 “你也老大不小了,工作咱可以不着急,但男朋友得抓紧找。” “我看那小奇就不错。” “你也别惦记着人家小暮了,人家在的时候你和他就没戏,再等下去也没用。” 语音播完,林落归显然一怔,冷汗涔涔的。 原本要去房间整理东西的北斯暮,愣是又重新坐回沙发上,“当年我们的事,阿姨不知道?” 林落归讪讪地把手机捡回手里,低着头抠手指,“当时学校禁止早恋。我本来想回家再说的。可那个时候,你不是……了嘛,我还怎么说啊。”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北斯暮不追究,只是,“小奇是谁?” part 207 “他啊,”林落归抬头,眼角挤了挤,“周南奇,你们以前打过一场篮球的,记得不?” “你记得倒是很清楚。”北斯暮略略眯着眼睛。 这什么表情? 又威胁啊! 林落归淡定地挺直后腰板子,“这不是前几天我妈让我去他公司面试给我发了他的一些信息和照片,才想起来的。” “你们经常联系?” “不。从来没有。”林落归就好举手发誓了。 这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呢? 她明明是个明明白白的好学生啊! 思及至此,林落归表示不满,“那个,我是你老婆,不是你犯人。你别在兵部待久了就整天摆这么一出审犯人的姿态,很吓人的。” “吓到你了?”北斯暮云淡风轻地说,“那就是做贼心虚。” 林落归不服气,“那你照镜子看看你的表情,多严肃。” “嗯,习惯了。”北斯暮的视线在她脸上转了转,似是轻叹,“以后我注意就是。”不严肃一点,就他这种年纪当上少校也管不住人。 瞧她这拘谨的坐姿,估摸着真被吓着了。 北斯暮往她那边靠了过去,“我不排斥妻管严。” 林落归听得云里雾里,随口应道:“但我排斥公管严。” 北斯暮:“……”跟着孩子说话真费劲。 明明岁数也没差多少,怎么每次聊天都有这么大条代沟呢? 北斯暮无奈道,“林落归,我是你丈夫,你不用怕我。以后说话硬气一点,别真把自己当缩头乌龟了。” 林落归不满地努了努嘴,“那我的缩头乌龟也没你当的好啊。”你都缩五年了呢! 北斯暮嗯了一句,“这种气势,就很好。” 林落归:“……”合着之前她都白怕了呗。 约莫两秒后,林落归问,“那周南奇的公司我是去还是不去?” 北斯暮的脸瞬间又垮了下来。 林落归险些又丢了气势,忙挺腰装腔,“你看看,我都没说什么呢你就又变黑脸了。你也别说我怕你,明明就是你阴晴不定。北斯暮你现在已经退休了,那在当兵时候学的那套你得改改,对自家老婆得温柔。” “怎样才算温柔。”他问得有模有样,林落归差点就要想言传身教了,但想自己是女人,男人和女人的温柔方式肯定不一样,于是乎打掉他的手靠边站,“你自己想吧,再不行就百度。”略是一顿,她笑道,“其实你也可以找周野讨经,他的温柔就做得很好。” 北斯暮淡淡的眸闪了一下。 估摸是想到了周野在宋轶歌面前的狗推眼,突然觉着有些头大。 林落归就趁着他那点晃神,匆匆逃离客厅,推着行李箱往过道里边走,“北斯暮,我睡哪间房?” 北斯暮无语地扫了眼她那飘着狐狸尾巴的后背,“走错地方,进去就别出来了。” 呃! 本来想气气他的,怎么又被威胁上了呢。 这时候该怎么硬气? “进去之前看看兵书,或许你还能自己出来。”北斯暮又补充。 林落归:“……” 难不成,还在房间里设置机关了? 就为了防她这招? 这北斯暮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怎么她即使起兴的恶作剧也能在他的预料之中呢! 这下林落归就没得选了。 她回头瞪了北斯暮一眼,“北斯暮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北斯暮无声地笑了一下,难得温言搭话,“像什么。” “民国时期的先生!脑袋迂腐的那种。”林落归一字一句地说。 北斯暮不怒反笑,“那你的眼光也真够独特的。” 这几个意思? 林落归恼。 讽刺他的时候不小心又把自己给勾搭上了! 林落归惊起地发现,北斯暮竟然可以将房间整理得这般纤尘不染。 她都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收拾了好一会了,愣是一点灰尘都没摸着。 这个洁癖的男人啊! 以前也没见他洁癖这么重啊,难不成去当了几年兵回来,洁癖又重了? 那以后她要是不小心把房间弄得一团乱,会不会天天要看他那张黑脸啊== 林落归无奈地叹了叹,开始为以后的同居生活感到担忧。 北斯暮刚走进来探情况就听到她的这声叹息,随走到沙发边坐下,问,“叹什么气?” 林落归嗯了一下,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房间太干净了。住起来有点心理压力。” 北斯暮再度无语,强盗道:“这是我们的房间。” 林落归理解为,“那我以后可以随便乱扔东西吗?” 北斯暮抿了抿薄唇,淡淡启唇,“你可以试试。” 林落归:“……” 在把笔记本电脑放桌面时,林落归发现抽屉里有个奇怪的纸条。 她拿出来看了眼,愣了几秒,“北斯暮,你写的?”她把纸张摊开竖着给他看,还特意指着那几个字念,“卖,身,契。下面,还有你名字呢。” 北斯暮神情轻散,眼神掺和了些随意的笑,“多看几遍,自己想想。” “你这眼神,搞得好像是我逼着你写的一样。”林落归笑笑。 北斯暮在那边提醒,“想不起来,再看看那日拍下的视频。” 林落归的脑回路这下子都接回来了。 那天的视频……可不就是她喝醉酒的那天! 此时林落归的表情尴尬得有点难为情,“那个,其实我挺好奇,我那天到底是怎么走到你们家……当然,现在是我们的家。”刚刚她走回来的时候特意走前头,差点走错一个分岔路口来着。 清醒的时候都认不得的路,醉了后怎么可能认得! 北斯暮继续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示意她看自己的手机,“里面安装了定位器。” 林落归微怔,“什么时候的事?” 北斯暮又沉默了。 林落归兀自想了好一会,眼睛愣大道,“我的手机,是你修好的?” 难怪她的手机会无缘无故变好了。 难怪他那天会在那个点出门! 林落归轻轻摇头感叹,“北斯暮,我觉得我得重新认识你。” “那天听他们说的事还不够多?”北斯暮淡道。 语气里不免多了几分宠溺。 林落归厚着脸皮走到他旁边坐下,细细盯着他瞧,“北斯暮,你说你心真大。我们都分开五年多了,现在才碰面几天你就敢带着我去领证了。不怕以后后悔啊?”都当过兵的人了,胡闹起来还像个孩子。 嗯,虽然她挺喜欢这样的疯狂胡闹。 北斯暮侧眸看她,“你是对自己没自信,还是对我没自信。” 林落归坦然,“都有。” “那就等。”北斯暮言简意赅,等时间来证明。 两秒后又看她一眼,“后悔吗?” 林落归摇头,“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故意玩笑道,“反正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再怎么样咱也都磕着。” 另一边迟迟没有回应。 林落归侧头,对上北斯暮那双静默黑涌的眸。 “你错了。”他缓缓启唇,“我们还差一步。” 林落归愣了几秒,瞪大眼睛,“你……”嘴巴刚张开呢就被人给堵了。 怎么一言不合就想……开荤呢! 不过还好,只是蜻蜓点水。 看到某人愣大的眼神里装着的慢慢的不可置信和震惊,北斯暮好看的眼睛荡了点笑意,唇弧也渐渐溢开。 part 208 下一秒北斯暮直接把人拉到怀里来的时候,林落归特别干脆地紧紧闭眼,一副‘你想怎样都随你,反正我绝对不是心甘情愿’的模样。 特别委婉地控诉了‘强迫’这个词。 北斯暮唇弧更大,“你很视死如归嘛。” 玩笑的语气就在耳畔。 林落归听得浑身疙瘩,慢慢眯开眼睛一条缝,嘴唇也敷衍地抿成一条线,像极了一只讨好的小狐狸,“还不是因为你没给我准备的时间。” “现在给你准备。”北斯暮继续慢条斯理地盯着她。 林落归的眼角微微一抽,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这样准备?” 这确定不是在给她施加压力? 林落归牵强地勾着笑唇,“你看其实我也不轻,我坐在你大腿上着实不方便。而且我还得仰着头看你,多累。不如……” “话真多。”北斯暮打断她。 下一秒,在她瞪圆的眼睛注视下俯身堵住她的嘴巴。 林落归从最初的淡定,没一会心脏狂跳,脸颊涨热,使劲掐自己手臂都镇定不下来。 好在最后有一个来电震动救了她。 几乎是手机刚刚震动,林落归立马把人推开,继从他身上跳起来,捞起手机就往二楼的阳台跑,跑得气喘吁吁,久久都缓不过气来。 第一次kiss,好没经验啊,刚刚差点断气。 就为了不让他觉得自己太笨,她险些要憋死自己。 这买卖,太不值当了。 话说北斯暮看起来怎么就这么有经验呢? 然她不知,在她落荒而逃的时候,北斯暮竟也无奈地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太不主动了,倒显得他特别流氓,害得他也不好过于主动。 几分钟后,林落归走下来,面色已经恢复如常,“那个,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北斯暮点头表示知道,“多久。” “嗯……”林落归想了想,“下午应该能赶回来吃饭。” 北斯暮略作思索,说,“早点回。下午去一趟超市。” “好。”林落归走进房间把包背上,换鞋的时候问了句,“北斯暮,你回来的事,北阿姨知道吗?” 北斯暮神色微顿,抬头看向她,“你想见婆婆?” 他故意把后面两个字音加重。 林落归哑然,小脸纠结了几秒,最后抿着唇挥了挥手,“我先走了。” 其实她不晓得北斯暮和北阿姨之间的矛盾是不是和他大哥北斯戟参军有关,她没有了解清楚也不好多做评价。这几年她虽人在湛市,却没怎么去过北家,也便是林父林母打电话时候叮嘱她有空去看看北阿姨,她也便带着任务去看过她几回。 本以为北阿姨会在外面出差,不想她去拜访的这几回北阿姨都在家。不过两人就算见了面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寒暄的话说来说去反倒显得客套和累赘,待久了显得尴尬,只待一会又显得奇怪。所以林落归总是挑吃饭的时间去看她,这样能帮她做点家务活。 以前在北家当家政的阿姨已经走了,现在北家就住着北阿姨一个人,许多家务活也是自己做。不过大多时候北阿姨还是会在外面奔波,说白了不是住在公司就是在外面出差,照样忙得紧,也是林落归运气好,才会每次去探望都赶上她在家的时候。 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也没了最初那般生分和客气,北阿姨偶尔在家的时候也会发信息邀她过去一起吃饭,见了面也是聊点家常,有几次还聊到了北斯暮。不过关于北斯暮的话题总是草草结束,或许那根弦在她们心里都一直紧绷着,轻易触碰不得。 就在刚刚,北阿姨还打电话问她这个周末有没有空过去她那边吃个饭。 显然,北斯暮回来了的消息她并不知道。 北斯暮和北阿姨的关系已经紧张到这种程度了么! 随意点咖啡厅。 林落归点了杯温开水抿了一口,思绪还留在北阿姨刚刚的那通电话里。她想着北斯暮回来的消息还是他亲自和北阿姨说比较好,所以并没有把北斯暮回来的消息告诉她,但又纠结着不知道这样做好还是不好。 没一会对面坐下来一个人。 林落归在他的招呼下回过神来,浅浅笑了一下,“你是,周南奇?” 周南奇点头,“我的变化好像没这么大啊,需要你用这么久的时间来确定?” 他的确没怎么变,就是人更高了一点,也比照片上帅气鲜活。 林落归客气地抿了一下唇,“你要喝什么?” 周南奇朝服务员招了招手,“一杯蓝山,加冰。”既瞧了林落归几眼,“你变化倒是挺大的。刚刚差点没认出来。” “可不,都好几年不见了。”林落归随意搭话。 显然心不在焉。 周南奇关心地问道,“你刚刚走神挺厉害的,是有什么事吗?其实没事的,你要是有事先去处理,我们可以约下次。” 林落归没听出他的深意,只当他是朋友之间的关心,遂客气地摇了摇头,“不急。”低头又喝了口温水,稍是调整情绪,这才抬头,“其实应该我打电话联系你才是,我这几天太忙了,一直没记起来。”忙着斟酌怎么和北斯暮过婚后生活了。 周南奇却是一愣,“你找到工作了?” 这个误会,很美好。 林落归道,“这就是我想说的。”略是歉意地抿了抿唇,“很抱歉,我可能不会去参加面试。我爸妈那边,还麻烦你帮忙撒一下慌,就说那边看不上我。” 周南奇失笑,“你可能误会了,我只是给阿姨提供了岗位信息,并没有给你开后门的意思,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个机会。工作内容你应该没看过吧,新媒体编辑,和你的专业也算是搭边,公司这边正在招揽实习生,你过去试试也挺好的。” 林落归依旧摇头,“谢谢你的这份好意。不过我现在都还没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先就业再择业,多一分工作经历对你未来的发展很有用。”周南奇用一种大哥劝说妹妹的语气。 林落归有些哭笑不得,“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大了我很多岁似的。” 周南奇也笑了一下,“我大三就出来创业了,比起你们来确实比较早熟。”稍是一顿,他又说,“你应该还没有正式毕业吧?” 林落归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问完才隐隐有了一点眉目。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周南奇说,“阿姨给我看了你的简历。” 林落归扶额无奈,“以后这种事,你听听就好。他们就爱瞎操心。” 周南奇看了她几秒,没说话。 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周南奇道了句谢谢,却没有喝咖啡的意思。 林落归时不时盯着手机看,没一会手机震动,是北斯暮发来的消息:结束的时候告诉我,我去接你,直接去超市买东西。 林落归浅浅地笑了一下。 难得他一次性打了这么多字。 不过,他不是在她手机里安装了定位麽? part 209 林落归迅速回了两个字:快了。 遂抬头问周南奇,微微一笑,“你待会把岗位信息发我一份吧,我好像在群里看到有同学想从事这类工作,顺便帮你问问。”略是一顿,语气变得更加客气,“你一看就是个大忙人,不会是抽空出来买杯咖啡回去继续上班吧?”瞧人家还穿着正装呢。 周南奇没否认。 那便是承认了。 林落归没敢继续耽误他的时间,便道,“这杯咖啡就当我请了,你别跟我客气。那个,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以后要是我妈再用这种事麻烦你,你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好了。” 周南奇静静地看了她几秒,没动作。 林落归也没好意思先站起来,只能继续坐着等他回话。 过了一会,周南奇才开口,“落归,你知道他们让我们见面的真正原因吗?” 这个林落归还真不知道,“难道不就是为了工作吗?” 周南奇有一瞬的哑然,静默两秒,方继续道,“他们想借此机会让我们相亲。” “……”林落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还特别无奈,“他们还真敢想。”略是一顿,她忙解释,“我没有针对你,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有这种神奇的想法。” 周南奇微愣,“神奇?” “可不是?”林落归一本正经地解释,“第一,我们是同学的时候就没什么交集。小学毕业后就再没怎么联系过。你高中的时候好像还搬家了吧?他们能把我们凑一块想,难道不神奇?” 说完又笑了一下。 周南奇也跟着抿了一下唇,“那你的意思呢?” “嗯?”林落归丝毫不犹豫地说,“大人们瞎胡闹,我们不能惯着。你放心,回去我就和他们解释清楚。再不行,你就说我不合你胃口,或者八字相冲,都行,不用顾忌我的面子。” 周南奇微微皱了一下眉,“落归,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林落归打断他,“你们男生总要顾及点女孩子的面子。很绅士。不过,我比较另类,我在我爸妈那本来就没什么好形象,所以你意思意思地表达一下自己的反对之情,他们自己就会脑补出一大串的理由来了。你也不用跟我客气,你把我损得越厉害,他们越不敢随便给我介绍对象,这样还算帮了我。” 这一段话说下来,周南奇的表情着实怪异。 最后还是被逗笑了。 周南奇拿出手机,在上面打了几个字,随即说道,“这是我的微信。” 林落归略略迟疑。 这可怎么好呢。 刚刚删了一个尹木,现在加了周南奇的微信会不会让北斯暮觉得她没有以身作则避蜂排蝶啊! 不过周南奇对她没什么兴趣,这应该不算蜂蝶一列吧。 更何况这种情况下也由不得她拒绝。 彼此加了微信后,周南奇说,“其实避免家长的催婚,还有更好的办法。” 林落归抬头,“什么办法。” “演戏。”周南奇一脸温和地说,“我们可以一起搭档……” “不行。”察觉到他的想法,林落归当即拒绝。 小脸继续纠结了几秒,在对面那双探究的目光下,林落归深吸一口气,小声道,“我有更好的办法。不过,对你没什么用。” 周南奇挑眉,“愿闻其详。” 林落归:“……” 本来她没打算说的。 况且她都明确表明了对他没用了,他还闻什么详! ==这不是为难她么! 想到北斯暮对付那些女大学生的坚决态度,好像自己不再表态就显得理亏了。 思及至此,林落归看向周南奇,用平静地语气说道,“其实,我已经,已经结婚了。” 周南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或许是觉得这个消息太惊天,不得不端起桌面的咖啡抿了几口来缓解。 林落归也理解他,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平复心情,便是等他把杯子放下的时候才继续说,“这事我爸妈还不知道,我最近在琢磨着怎么和他们摊牌。还麻烦你帮我保密一下。” 她说这事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暖暖的笑。 怕是想到了某个人。 周南奇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问,“我能知道那个人是谁么?” “北斯暮。”林落归爽快地交代,“你们以前打过一场。”见他面露疑惑,她方觉得失言,忙解释一句,“是篮球。就在小学那里的篮球场。” 周南奇回忆了几秒,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林落归点了点头,又带了点歉意,“很抱歉不能帮到你。不过我看你条件挺不错的,应该会找到更好的搭档。那什么,我今天耽误你不少时间了吧,你……” “没事。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本来就是我约的你,没有让你请的道理。”周南奇款款地笑笑,复对不远处的服务员说了句,“再打包两杯,和这杯一样。” 林落归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自己表现的如此明显麽。 和周南奇道别之后,林落归本来想给北斯暮发微信,结果那边先找过来了,“过来马路对面。” 林落归轻怔,缓缓抬头。 果然,北斯暮笔直地站在红路灯旁,休闲裤加白衬衫,特别家居,也特别养眼。 林落归忍不住露了一个花痴的表情,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她好像没说自己在哪吧? 敢情刚刚他在手机里问她在哪只是在提醒她快点结束! 这个傲娇又别扭的男人啊。 还坐在咖啡厅里的周南奇静静凝视着迫不及待往北斯暮身上扑的林落归,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轻微的遗憾在心间流过。 他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下午六点多,斜阳的灿烂还有点刺眼。 林落归拎着小袋子零食,时不时往后催,“北斯暮你走快一点,我都饿死了。”中午吃的那点粥都不够她消化。 也不知道他的胃怎么就这么坚强。 北斯暮依旧慢条斯理,“要不要我提醒你,是谁浪费的时间。” 林落归哑然,“你都提醒我好多次了,咱能不能就一个梗一直强调来强调去的?咱得大度知道不?” 北斯暮轻轻笑了一下,“你很大度?” “这男人和女人哪能一样呢。”林落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更何况,是你自己要妻管严的。” 北斯暮嗯地应了一声,“你这会倒是个明白人。” 林落归眨了眨那双可爱的大眼睛,“我一直都是,只是你没发现。” 北斯暮嘴角轻抽,“再说就过了。” 林落归挑眉,嘴角俏皮,“本来就没想含蓄。” “确实。”北斯暮一本正经地点头。 林落归:“……” 晚饭准备的颇为丰盛。 和以前一样,林落归在旁边打下手帮忙准备食材,北斯暮主持开火做菜。 每次倒油入锅,林落归照样转个身或退几步躲着,便是等锅里那滋滋作响有所消停,方才回归工作岗位上去,一脸镇定自若的样子,惹得北斯暮无奈又好笑。 等所有配菜准备好了,林落归又先落得了一个清闲,一会瞧瞧北斯暮炒菜的手,一会又偷偷看他炒菜的表情…… part 210 他的表情还是依旧,就算菜香四溢,他也能摆出一副看尸体的静淡态度来。 林落归默默缩了缩脖子,拿出手机,拍照。 “蝶。”北斯暮突然启唇。 林落归被那声吓了一下,有种偷窥被发现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继头也不抬地把手边的瓷碟递过去,“我们已经做了第四道菜了吧?还有那一锅汤……我们两个人,吃得完吗?” “配菜不是你自己挑的?”北斯暮挑眉。 林落归心虚地笑笑,“那我开冰箱的时候你也不知道劝着我点。我在旁边没事做,不小心就准备得多了。” 北斯暮默不作声地往她的嘴边扫了一眼,“先去刷牙。” “嗯?”林落归摸了摸嘴角,又捂着嘴嗅了嗅,斜眼侧瞄,“隔这么远你也能闻到?” 她不过是偷偷吃了一包辣条而已…… 这人的习惯怎么还是一点都没变呢! 北斯暮的命令不容置喙,林落归只能悻悻地领命去刷牙。 出来的时候林落归还是不明白,“其实吧,你现在让我吃完辣条去刷牙我还是可以理解的。可以前你为什么也这么要求我?我就不信我嘴里的辣味儿能堵着你的鼻子。” 正在给她盛饭的北斯暮抬眼看她一眼,用饭勺把碗里的饭压了一下放在桌面,继漫不经心道,“你现在可以理解了?” 林落归没想到他会先听到这个重点,脸色颇有点不自然地僵了几秒,遂正经提醒他,“我的问题在后半部分呢。” “你现在理解,也不晚。”北斯暮这回换了肯定句。 这几个意思? 难不成那时候他就想着……亲,亲她了? 这下林落归说不出话了,手指摸了摸嘴角,又不自然地放下,两眼在他脸上盯着,一言难尽的模样。 反倒北斯暮慢条斯理地吃饭夹菜,还淡然地问她这几道菜的味道如何。她愣愣地点头,哪道都说不错。 其实就算不好吃,她也不敢摇头。 一直到晚上,林落归都还在纠结着那个问题,以至本来一个小时就能改好的稿子硬是多花了半个多小时。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林落归写完备稿发给编辑黄枫,关上电脑的时候才发现北斯暮在外面接电话。 主卧很大,与外面辕骡衔接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阳台就放着一个小桌子和一把椅子,北斯暮就坐在椅子上打电话。 约莫十多分钟后,北斯暮挂断电话推门进来,转身对上林落归的注视,淡定一笑,“发什么呆?” 林落归继续盯着他,问,“北斯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问完后自己先愣了一下。 心里纠结的问题就这么突如其然地脱口而出了。 北斯暮显然愣了一下,似是想到她为何而纠结,嘴角忍不住轻抿。却没有走近,转而拎起沙发上的外套,“今晚有事要出去,一个人睡怕不怕?” “你要出去?”林落归眉心微蹙,“是有什么急事吗?现在都这么晚了。” 北斯暮微不可闻地叹了叹,“你要是怕的话,就开着灯睡。小区的保卫工作不错,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林落归哑然几秒,低声喃喃,“我才不怕。”过了会儿,又问,“所以你今晚不回来了么?” 北斯暮侧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你很失望?” “嗯?”林落归似是看懂了他的意有所指,脸色不自觉地热了一下,催促他,“你不是有急事吗?那你赶紧走吧。不过那钥匙……” “我带着。”大概是真有急事,北斯暮没再开她玩笑,言简意赅地安慰她,“明天我会联系人过来安装指纹门锁。你要是还怕的话……” “我都说不怕了,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林落归再度表示不满。 她的胆子没这么小好不好? 北斯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怕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你这人……”林落归怕他还要继续啰嗦下去,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等他出门后,林落归才想起来,北斯暮都回来这么多天了,她竟然还不知道他的工作是什么。 唉,她这个北夫人当得还真是不称职啊。 北斯暮这一出去就是一夜,第二天林落归随着生物钟而清醒之时,赶巧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逼近。她就这么躺在床上盯着门口,倒数三秒,门果然打开了。 北斯暮进来前已经可以放轻了动作,未想一进门就对上那双黑咕噜的眼。 “醒了?” “刚醒。”林落归坐起来,“你,忙了一夜?” “嗯。”北斯暮将外套脱下,说,“回来的时候顺路买了早餐,醒了就起吧。趁热吃。” 林落归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走过去,接过他的外套,“北斯暮,你的工作是什么啊?怎么还加班通宵呢?” 北斯暮在沙发边坐下,面色平淡,似是思索了几秒,才开口,“或许会继承家业。” “那是北氏集团出事了?那阿姨……” “没有。”语气稍顿,北斯暮补充道,“已经解决了。” “哦。”提到北阿姨,林落归想着也该顺道把那件事也提一下,立马绕到沙发另一边挨着坐下,脸上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北斯暮,你说我们都领证这么多天了,是不是该去回去看看北阿姨了?你知道我爸妈对你是百分百满意的,可北阿姨对我如何就不知道了……” 本以为自己演得很好,却不晓得她这副模样在北斯暮看来那是活脱脱的一只小狐狸。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不是也聊得很好?”北斯暮漫不经心地问。 林落归愣了一下,“你都知道?” “嗯。”北斯暮自然应话,“闲着没事,查了一下。” 林落归突然莫名紧张了几分,忙绕到他跟前,“那你都查到什么了?” 北斯暮稍挑眉毛,视线若有若无地刮过她的眼,“不多。” 林落归:“……” 这就没了? “想什么时候过去。”北斯暮问。 林落归微怔,几秒后回应,“就这周吧。我这周没什么事,你呢?”特别天真地眨了眨眼睛。 北斯暮嘴角轻扬,“你倒是着急。” 能不着急!都和北阿姨约好了的! 林落归心里着急,面上却依旧淡定,“那,我们就这么定下了?” “你刚刚喊她叫什么来着?”北斯暮不答反问。 这语气倒像是……秋后问账似的。 林落归偏头转了转眼珠子,故意装傻,“她?哪个她?” 北斯暮点了点头,“这周末,我可能有事要忙。” 林落归:“……”深吸一口气,她挤出微笑,“妈。我们这周回去看看妈。你都回来这么久了,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往后推啊?工作重要,那家人更重要,况且北阿……咱妈,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心里一直都念叨着你呢。” 北斯暮本来静淡的脸,这会终是忍不住勾了勾唇,“你这个儿媳妇,当得称职。” 林落归笑容变大,“那这周,我们……” “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我们的领证。”北斯暮突然打断。 林落归愣了愣,“公开?” “你想隐婚?”北斯暮语气平淡,眼神威胁。 “哪敢。”林落归立马摇头,下一秒又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咱这进度发展得太快了。我爸妈都还没知道你回来的消息呢……” part 211 “嗯。”北斯暮颇有几分理解的神色,下一秒却说道,“所以帮你安排了几场相亲?” “嗯?”林落归哭笑不得,“你昨天都知道了……”这会变欲哭无泪状,忙保证,“我这就找机会和他们说。一定说。” “是吗?”北斯暮淡淡勾唇,“我还以为你想让所有人都为你保密。” “没有,绝对没有。”林落归煞有其事地回。 “那现在几个人知道了。” 林落归越发忧愁,“算上你和我,怎么也得有四五个人吧。”不等他低头,林落归已经默默把视线转向了天花板,“加上帮我们做证的,还有昨天的周南奇……应该差不多……了。” 北斯暮:“……”他倒不知这孩子装傻充愣的本事这么强硬。 算了,这次的确是他着急了,给她的心理缓冲期太短。就这么把林家二老的宝贝女儿拐到了北家,没一点表示就这么坦白,确实为难她了。 “去洗洗,把早餐吃了。”北斯暮拍了一下她的手臂。 林落归立马点头,仿佛早就等他这句驱赶。 起身之前,北斯暮又把她拉了回来,“鞋子呢?” “啊,我这就去穿。”刚说完,北斯暮已经把人抱起,轻放在床边,“都为人妻了,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那我还是大学生呢。”林落归嘟囔着把鞋子穿上,走之前做了个鬼脸,“那什么,你洗洗睡一觉吧。睡久一点没事,午餐我包了。” “确定不是黑暗料理?”北斯暮含笑的声音在身后飘来。 “……”林落归果断忽视。 上大学的这些年,林落归倒不是没有自己做过菜。就因为她的舍友温言最是喜欢做菜,每到周末或者下午没课的时候她都会做一桌子好菜,这些年她没少在宿舍里趁吃趁喝。但想一直白吃白喝也不是个事,所以林落归得空的时候也会在旁边打下手,偶尔也尝试做菜回馈她的一群舍友。 起初那菜的味道必然是让人一言难尽的,不过有温言在一旁指导,她多少也学了点厨艺上的精髓,现在的厨艺虽不能说是好,但和高中那会比起来,必然是极大的进步。 只是她生性不勤,做过几回菜就没了兴趣,自从开始写小说之后就更少会把时间浪费在研究菜式这方面,尤其是大四没课的这段时间,她经常窝在办公室里码字,饿了不是点外卖就是吃泡面,若非有宋轶歌在耳边叮嘱着,她能一个月不出门。 这么一想,好像这大学四年的生活还真……过得不怎样啊。 “糖醋鱼?” 林落归把最后一道菜装碟时,耳边飘来北斯暮轻微诧异的声音。 她偏头一笑,举起那盘糖醋鱼,“面相怎样?” “目测还行。”北斯暮中肯评价,视线往餐桌的几道菜上轻扫,“厨艺倒是进步不少。” “那当然。”林落归鲜有的傲娇,“总不能每次回家都要让我妈操心。” 北斯暮似笑非笑地搭话,“操心什么?” “怕我嫁人后被嫌弃呗。”林落归把洗好的碗筷端过来,盛了两碗汤,“我都说他们是瞎操心了,他们偏不信。” 这胸有成竹的样儿,成功把北斯暮逗笑了。 林落归对他的笑很是受用,“现在才十一点呢,你就睡这么一会。吃晚饭后再去休息一下吧,看你的黑眼圈凶的。” 北斯暮挑眉,抬头,“很明显?” “嗯。”林落归认真点头,“你本来就不黑,一熬夜就更明显了。” 北斯暮无奈轻笑,“听你这语气,很嫌弃?” “哪能呢。”林落归笑笑,恭恭敬敬地把汤端到他面前,“我那明明是关心。” 北斯暮淡淡抿了抿唇,“献殷勤没用。” 等他喝了一口汤,煞有其事地道了句评价‘一般’后,林落归才晓得他口里说的献殷勤是为何。但她的献殷勤何止是为这个呢。 林落归指了指前面几道菜,眼睛睁得发亮,“那你再试试这些。” 某人试吃完后,态度依旧,不过评价倒是抬了几分,“还不错。” “当然!”林落归蜜汁微笑,笑完又立马端起谦虚的姿态,“和你的厨艺相比,这些都上不了台面。” “嗯。”北斯暮竟然有模有样地点了点头,“无需上台面。在我面前摆弄就好。” 林落归:“……” 这话接的,可就扎心了。 林落归没在厨艺上面再做斟酌,便是等他吃饱喝足了,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的事情都解决完了吗?” 北斯暮抬头看她一眼,应了句“嗯”。 林落归也嗯了一声,“那这个周末,你是有时间了?” 昨天问了一遍,都没得到他的回答就被他的话给岔开了,也不知道现在这种问法能不能让他明白里面的意思。 毕竟后天就是和北阿姨约好的吃饭时间了,如果他实在没时间,她也得赶紧想好说辞,起码得确定好要不要告诉北阿姨关于北斯暮已经回来的事。 旁边的北斯暮似是无声叹了一口气,说,“你若实在想去,便去吧。” “嗯?”林落归天真地眨了眨眼睛,“那你陪我一起去吗?” 北斯暮更加无奈,“你说呢。” 林落归嫣然一笑,“那就是一起了。” 北斯暮轻轻摇了摇头,还未说什么,又听到林落归纠结的语气问,“可你回来这么多天,真的没和北阿姨联系过麽?那我们突然一起回去,会不会把她吓到啊?要不,我们的事先缓缓?等她适应一段时间再说?” 北斯暮的脸色一时淡了几分,冷声问她,“林落归,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消息?” 林落归不明所以,乖乖回道,“就,从新闻上看到的啊。”说完一愣,“你的意思是,北阿姨早就知道你回来了?” 北斯暮没搭腔。 但林落归已经从他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一时有些郁闷,“可北阿姨既然知道你回来了,怎么和我打电话的时候一句话也不透露呢。她当时只约了我一个人,要是你也一起去,她会不会怪我没有提早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啊?” 北斯暮:“……” 过了几秒,林落归又说,“要不这样。等到周六,你先回去,我迟点过去,到时候再来个出其不意的相逢……这样北阿姨就不会怪我了。” 北斯暮无奈扶额,终究败给她的浮想联翩,最后不得不在她脑门上弹了一指,“周末过去,少说话。” “……”林落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那我不说话,你也不说话,难不成要北阿姨自言自语啊?” 要是这样,那还不如她自己去呢。 北斯暮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起身把碟子和碗端进厨房洗漱。一会后,他突然侧眸看着跟在他旁边准备帮忙的林落归,眼神略带不满,“你刚刚的北阿姨,喊的倒是很顺口。” 林落归:“……” 遭了,又忘了自己是北阿姨的儿媳妇了。 林落归嘻嘻一笑,举手发誓,“我下次一定改。” 北斯暮无奈地摇了一下头,“去沙发上坐着。” “哦。”林落归洗洗手,就站在旁边看他刷完,“那个,我还有一个问题。我要是见到北阿姨……我是说回家的第一声招呼,我该喊北阿姨,还是喊妈啊?”这么直接喊妈,会不会把人吓着。 这会北斯暮头也不抬,“你自己看着办。” 林落归:“……” part 212 周末如约而至。 第一次以北家儿媳妇的身份回夫家,林落归内心无比忐忑,偏偏某人还装作没看见似的,开车时候是那个淡定! “北斯暮,你对我,是不是过份自信了一点。”林落归歪着头蹙着眉。 北斯暮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车在院子里停好,帮她解开安全带,似在想怎样安慰她。思索几秒,他轻声劝道,“她再不满意,也改变不了你是她儿媳妇的事实。” 林落归:“……” 得,您还是别说话了。 就如北斯暮所猜,北母早已经知道他回来的消息,见到他们一起进门,脸上丝毫不见惊讶。 后来林落归在客厅的桌上看到了关于退役军人的新闻,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像北阿姨这种高位商人,怎会错过这等重要的新闻消息? 看来北斯暮说她脑袋迟钝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们,在一起了?” 在一阵尴尬的寒暄过后,北母突然发问。 林落归原本想等北斯暮来作答,不想北母突然把目光投到她身上来。那一瞬她仿佛被人点了穴位般动弹不得,只有嘴角挂着的僵笑不失礼貌。 但也只是不失礼貌,因为她苦苦斟酌了好一会,都憋不出一句话来,“那个,北阿姨,我们……” 嗯,刚刚憋着坚决不喊北阿姨的……怎么就破功了呢! 都怪北斯暮,都寒暄几分钟了都还没表态。 白瞎了她对着镜子练了几天微笑打招呼的功夫了。 “瞧你害羞的,我不过时问问,这么紧张做什么。”北母试图缓解气氛。 林落归欲哭无泪,继续僵笑,“没有,我没有紧张。” 这时,北斯暮才不疾不徐地开口,“我们领证了。” 嗯…… 客厅瞬间就安静了。 林落归的抿着嘴,眼珠子转了几圈,缓缓低头。 继续尴尬吧……这事和她没关系。 她是被忽悠的一个,嗯,她是被忽悠的。 约莫五六秒之后,北母突然拍了一掌,可把林落归吓得,差点站起来低头认错了。 谁知北母已经起身往她这边走了过来,在她诧异的做贼心虚的目光注视下绽开一抹慈祥的微笑,随即在她旁边坐下,“你们领证了?” 林落归愣着点了点头,“那个,北阿姨,我不是故意……” “还叫什么阿姨,叫妈。”北母捂着她的手,故作生气,“是该怪,领证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了我这么久!” 林落归抿着唇,余光往北斯暮那里瞟啊瞟。 可某人故意忽视她的求救,反而坐在那里看手机信息!下一会更是直接拿着手机起身走去阳台了! 林落归欲哭无泪,面对这样突然亲切得像家人一样的北阿姨有些手足无措,尽管她说什么她就点头,未得北斯暮的允许,她啥也不敢多嘴。 毕竟她也不知道北斯暮到底和北母说了多少事。 然等北母几分钟的抱怨下来,林落归才晓得,北斯暮回到湛市居然连一个电话都没给北母打过,甚至北阿姨给他打的电话还被挂断了。 这对母子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 林落归心里默默哀嚎,却啥也不敢问。 这儿媳妇和老婆当得……真是憋屈。 几分钟后,北斯暮走了回来,问,“家里有没有菜。” 北母迟疑两秒,看了看林落归,又看看北斯暮,最后面不改色道,“我回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准备。时间还早,你们去附近的超市买点回来吧。” 这眉毛挤的,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是在给他们制造机会似的。 林落归在心里直呼:您老多心了,他俩都住在一起了,还差这点一起逛超市的机会? 北阿姨似是看出了林落归的心声,突然开口问,“你们现在,住一起了吗?” ==! 林落归默默把头偏到其它地方去。 假装没听见。 北斯暮:“……”他点头,“离她学校近。” 一语双关,也堵住了北母想让他们搬回来住的想法。 高手的对话,就是这么干脆利落。 开车去超市之时,北斯暮又接到了周野的电话。 周野语气凝重,“暮哥,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吗?那可是你妈。” 北斯暮略是垂眉,默不作声地看了北宅一眼,淡淡地嗯道,“去准备吧。” “你还真是……”周野无奈轻叹,“你心这么狠,你的小乌龟知道吗?” 北斯暮面不改色,“行动之前,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说完挂断电话。 林落归刚坐进车就瞄到他在挂周野的电话,不由多嘴问,“刚刚是周野啊?” “嗯。”北斯暮侧头等她考上安全带方才发车。 林落归随意问道,“他和轶歌哥最近的关系,缓和一点了吗?” 北斯暮直视道路前方,漫不经心地搭话,“你想知道,打电话问更直接。” 林落归:“……” 也是,北斯暮向来不关心这些事情。 “可我不是担心自己说漏嘴吗?”林落归低声喃喃。 要是宋轶歌反过来向她打听她和北斯暮的关系,她该怎么回?凭宋轶歌那非常人能及的情商,就算她的谎话编得再有理,也能被她的火眼金睛盯出一个洞来。 如果宋轶歌知道她和北斯暮领证的消息,周野那肯定就瞒不住了。瞒不住周野,那离林父林母知晓这件事还远吗? 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面的林落归未注意,正在开车的北斯暮嘴角不觉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这孩子估计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种了一颗雷。 周六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北斯暮和北母虽然不怎么说话,但言辞间还算温和。又有林落归在旁边时不时地和北母打趣,北斯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绷不住。 于是晚饭结束后,北母深深感叹了一句,说,“小落,你这个儿媳妇,我们小暮娶对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夸人。 反正林落归当夸奖来听了,笑得那是一个灿烂,“没有没有,我觉得是我嫁对人了。” 嗯,这话说出来怎么怪怪的? 就连北母也着实愣了一下,笑得更加富有深意。 林落归保持微笑,微微侧眸看了看正在收拾碗筷的北斯暮。 北斯暮正好往这边投了一道视线,嘴角轻轻抿了一笑。 是在笑吧== 林落归也回了个鬼笑,然后……继续和婆婆拉近关系。 以前林落归觉得北母人虽然挺好的,但她的客气之中总会带着一点疏离。没想到她和北斯暮突破那层纸的关系之后,北母竟会变得这般亲切。 这让她受宠若惊之时,还真有点不适应。 饭后,北斯暮和北母在客厅里谈了点事,林落归收到北斯暮的回避的眼神示意,主动说出去走走散散步,在外面待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等来北斯暮喊她回来的电话。 “我已经在车里坐着了。”林落归说,盯着外面的人来车往,“要不你出来,我们去附近逛逛吧。现在还不到九点呢。”要是北母又拉着她继续寒暄,她该是招架不住了。 紧张会词穷这种病,有得治麽? 电话那头的北斯暮似是和北母说了几句话,几秒后才又传来一句话:“一会出来。” 林落归忙回:“没事没事,你们聊多一点没关系,我等着。” 北斯暮:“……” part 213 春末的风透着点凉爽,林落归下车在外面踱步吹风,走着走着,不会不见离北家门口有点远了。 直到北斯暮打电话过来,她才吐了吐舌头,解释自己的所在位置。 许是表达得不太通顺,愣是给北斯暮指错了路,明明十分钟就能走过来的地方,愣是让人绕了一会功夫。 北斯暮找过来时,有些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在家里也能迷路,你算得上天下第一人。” “我没有迷路。”林落归反驳,“是这边没有指示牌,东西南北难以区分。” 北斯暮笑了笑,“有路牌你也分不清东西南北。” 林落归:“……” 真是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喜欢狗吗?”北斯暮突然问。 林落归想了想,问,“你喜欢遛狗啊?” 北斯暮睨了她一眼,“让狗溜溜你,省得你记不住路。” “……”林落归不可置信地愣大眼睛,“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遂气呼呼地快走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北斯暮无奈跟上去,捞住她的手,把人拉了回来,“脑子不长,脾气倒大。” “我脑子不好,你不也栽了?”林落归愤愤不满。 北斯暮却煞有其事地点头,“嗯,栽了。” 这宠溺的语气,林落归有气也撒不出来。 以前不觉得北斯暮是直男,怎么最近老能惹到她的逆鳞呢? 过了一会,林落归突然问,“我记得在你家曾经看到过一个狗窝。” 北斯暮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她立马反应过来,改口道,“我们家。” “你什么时候才能记住自己是北夫人的身份?”北斯暮无奈。 林落归失笑,“谁叫你离开这么多年。要是五年适应下来,早习惯了。” 说完听到一声低低的笑。 林落归眨着眼睛看天,掩饰自己的羞涩,“那什么,要不我们去旧校区看看吧,好久没回去看过了。” 北斯暮低低嗯了一声,牵着她的手往回走,“林落归,别告诉我你连学校在哪都忘了。” 林落归继续望天,“你说天色这么暗,也分不清北极星和南极星,东西南北确实不太好分辨。” 北斯暮:“……”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那个狗窝的事呢。”林落归继续转移话题。 北斯暮嘴角微抽,无奈轻叹,“以前养过。” “那怎么现在又没了?” “死了。”北斯暮云淡风轻地说,“十四岁那年,哥坐爸的车去军队,我在后面追车,三毛在后面追着我。后来追到分岔路口,一辆货车就要撞到我身上,三毛扑了过来。” 林落归默了默,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情,几秒后干笑,“三毛,这个名字真好听。” 北斯暮知道她不会安慰人,瞅着她那张纠结得快要变形的脸,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样子,连我都忽悠不了,是怎么写小说忽悠别人的?” 林落归果然被转走了注意力,“你别把小说看得这么另类好不好?你不懂。” 北斯暮点头,“嗯。那你继续努力。” 诶,这人! 怎么老打击人呢? 走到旧校区还有段距离,林落归想起以前送他的生日礼物,转瞬改了主意把他拉到商场,特意挑了一款情侣表。 “这下你不能弄丢了。”林落归认真地说,说完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由得有些不自在,“你,你看我干什么?” “你什么时候开窍的。”北斯暮一本正经地探究。 林落归故意转移视线,“你都没回答我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我为什么要回答。” 几秒后听到一声叹息,她转过头,北斯暮已经转身,“走吧。” 林落归:“……” 忙追上去,“不是,你怎么能逃避问题呢?你这样让我很没有面子。” “什么问题。”北斯暮答非所问。 林落归一副追究到底的模样,“就是你先喜欢我,还是我先喜欢你的问题。” 北斯暮挑眉反问,“很重要?” “嗯。”林落归重复,“非常重要。”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你想怎么回答。” “不知道。”北斯暮三字结束对话。 林落归无语得无与伦比。 “不过要是论起表白,你先。”北斯暮突然补充。 林落归愣了一下,又绞尽脑汁想了须臾,“怎么,就我先了呢?”遂坚决否分,“当时明明是你先对我表白的!” 北斯暮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记性不错。” 嗯,又被坑了。 林落归终于死心,不再在这个问题上死磕到底。 谁想这回却轮到北斯暮不肯放过她,“当年你送给我的表,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呃…… 林落归纯洁地眨眼睛,“什么意思?” 北斯暮失笑,禁不住在她的鼻子上捏了一下,“越来越像一只狐狸了。” “狐狸好,只要不成精就行。”林落归厚脸皮地笑笑。 北斯暮哑口无言。 林落归笑眼眯眯,小手捏住他的下巴,“那你来说说,当初我送给你的那块表去哪了?” 北斯暮:“……” 确定这只狐狸没成精? 从商场出来,林落归本想再找借口消耗时间,不想北斯暮早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今晚回唐苑。” “嗯?”林落归稍稍压下惊讶,点头,“哦。” “对付婆婆很有压力?”北斯暮似是不经意地问。 林落归便也装作无事般淡定如斯,“怎么可能。” 北斯暮轻轻点头,“什么时候拿毕业证。” “六月下旬。”林落归回,突然发觉不妙,侧眸看他。他也回了一个眼神,“如你所愿,等你毕业后搬回家里住。” 林落归:“……” 如什么愿,她刚刚说什么愿了吗? 这厮联想的范围是不是太大了点? 她现在表现出欲哭无泪的表情还来得及吗== 经过几天的磨合,林落归已经适应了和北斯暮的相处模式,他每天八点钟出门,下午六点过回来,顺带逛了菜市场,而且日日做的菜式都不一样,让林落归饱含口福。 不得不说,北斯暮这人虽然话不多,但实际行动做得相当不错,知道她是个吃货便尽在入口方面下功夫,一招就能把她吃得死死的。 林落归由此忘了被他忽悠回老宅的不快,反而将此当做是一种享受,生活滋润得不亦乐乎。 约莫过了三天,北斯暮突然告诉她说要回北氏集团上班。林落归第一个想法就是竖起大拇指,以为他终于想着要和北母缓和关系了。 这是个不错的开头,起码以后在北母微信她什么时候有空回家的时候她也能自己做决定。 毕竟他们母子的关系缓和之后,她也不用再小心翼翼地两头说好话编谎了嘛(*??▽??*) 只是滋润的生活才过去几天,她就接到宋轶歌催命的电话,“林落归,你和北斯暮领证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当时林落归只觉得手机震三震,接着胸口就的心跳慌成地震模式,好一会才敢又把手机贴回耳朵那里去,“你,你是听谁说的?”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宋轶歌语气不善。 林落归喝了口水壮壮胆,说,“是,是真的啊。”’ 接着传来宋轶歌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们这才见面几天,你就怂成了这样。你告诉我,是不是北斯暮逼你去民政局的?” 这个问题,叫人怎么答==! part 214 林落归低声喃喃,“那倒没有,只是被忽悠了。” “你说什么?” “没!”林落归哑然笑笑,转口问道,“那个,轶歌哥,你最忌你和周野……” “你别打岔,说你的事情呢。”宋轶歌说完,又补了一句,“我没你这么没骨气。周野这是想拿下我,还差远了。” 林落归:“……”默默挣扎,继续转移话题,“其实我觉得周野也挺好的,最近他一直跟在你身后保护你呢,我都知道了。” “那是他的职责,公司不养闲人。”宋轶歌哼笑,“林落归,不要想着逃避话题。你现在在哪,给我发定位。” “我,我在学校。”林落归望着天花板,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你不是大忙人呢么,这种事就不必见面聊了吧。还有这事,你千万不能让周野知道!” “林落归,你觉得我是信你还是信北斯暮?”宋轶歌冷冷轻哼。 林落归懵了一下,“这事是北斯暮告诉你的?” “呵。”宋轶歌一字一句说道,“北斯暮都把你拐民政局了,还肯放任你在外面流浪?” 林落归:“……”什么叫流浪! 不过,这也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看来她对北斯暮的了解还不够深入啊! 最后林落归还是如实地把家里的定位给她发了过去,顺便给北斯暮也吱了声,让他今天晚点回来。 北斯暮倒不惊讶,问也不问缘由就会了句嗯。 这样林落归很是郁闷。 于是又发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轶歌哥会知道我们的事? 北斯暮:嗯。 林落归:你告诉她的? 北斯暮:不是。 林落归挠头想了想:那会是谁? 那边的北斯暮抿唇笑了笑:自己想。 林落归:“……” 北斯暮刚收起手机,孙谟就走了过来,目光似有似无地往他的手机瞟,被当场抓包之后淡定地把资料递过去,“这是郭翔这几年所有的资料。” 北斯暮拿过来翻了几下,问,“周野这几天在做什么。” “在追踪郭翔的行踪。”孙谟看他一眼,“怎么了?” “多派一个人,盯紧一点。”北斯暮说完抬头,“还有事?” 孙谟立马摇头,转身走了几步,在门口那突然又停了一下,回头说道,“少校,其实你偶尔笑一下也挺好的,你看你平时多老沉,笑一下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 北斯暮挑眉,抬头,“平时多老?” 孙谟微愣,忙摇头,“不老不老,您怎么会老呢。那个,我下去继续找资料。”说完立马开溜。 虽然北斯暮不是少校之身,但那种压人的气势可是半分不减 以至一向以话少冷漠著称的孙谟,结巴起来竟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他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因为机会难得调侃少校。 外面正要进来找北斯暮的周野撞见孙谟这狼狈模样,眉毛挑得别致高,“孙谟,你这一副心虚样儿是怎么回事?” 孙谟红着脸站直,“野哥最近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周野:“……莫名其妙。” 这孩子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敲门进去,北斯暮正在看手里的资料,见他进来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 周野拉开椅子兀自坐下,“我以前倒不知你们家的公司开得这么大。”坐着椅子转了一圈,“这里地段好,就是人不怎么样。”触及某人的眼神,立马改口,“当然,除了您的母亲大人。” 北斯暮微微蹙眉:“好好说话。” “得嘞。”周野立马恢复认真模样,把椅子拉近桌子,身体微微往前倾,“这几日那边就会有行动。” “具体。” 周野:“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 北斯暮抬头,“24小时盯着。” “那是当然。”周野言不由衷地说,但在某人强烈暗示的注视下,不得不如实道来,“是,轶歌这几天有夜戏,我负责接送。不过我保证不会耽误事儿,我的技术你还是知道的。” “让别人去。”北斯暮的语气不容置喙。 周野摸了摸鼻子,正打算蒙混过关,不想人家的视线还未挪开。 于是只好点头应下,“我待会就找时间请假。” 北斯暮这才低头继续看资料,“今晚一起吃饭。” “嗯?”周野以为出现了幻听,“不会吧,你会请我吃饭?那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着还真往窗那边瞅了几眼。 北斯暮:“……吃晚饭,把你那位接走。” 不然按宋轶歌这架势,那电灯泡势必是当定了。 周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凑前再问,“什么叫我把轶歌接走?难不成你和小落这事成了?” 北斯暮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然周野非要知道答案似的,在他面前转悠,“还是你们又住在一起了?” 北斯暮:“……”淡淡抬头撇他一眼,“想知道?” 周野点头,“废话。” “今晚去了就知道。”北斯暮就是不想让他的好奇心现在得逞。 周野已经无话可说了,起身时故意弄了点小动静,在某人把视线投来之时还拍了拍肚子,“吃了一波狗粮,得去好好消化了。” 北斯暮:“……” 于此同时,宋轶歌正拉着林落归细细盘问她和北斯暮的领证过程,林落归已经很隐晦很小心翼翼地表达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了,没想到宋轶歌听完后得出的结论还是没变:“你这只小乌龟,怎么人家勾勾手指头就能把你的魂给牵走了!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矜持点呢?你还是在校大学生呢?” “很快就毕业了。”林落归小声道,“再说,也没说没毕业就不能结婚的啊?” 宋轶歌轻呵一声,“那你还瞒着周野作甚?有本事让林父林母也知道啊?” 她边说,边把玩手机。 这威胁,简直赤裸裸啊! 林落归便是因此不敢再造次,想着把宋轶歌哄好了,在周野那边也能捞个好处。于是开始对周野各种夸,夸到连她自己都起鸡皮疙瘩了还不肯罢休。 最后是宋轶歌听不下去,赶忙让她住嘴,“你夸北斯暮的时候都没用过这么多词儿吧?要不我给你录个视频给他们发过去?” 林落归惊得一批,嘴巴紧紧闭上。 宋轶歌些许哭笑不得,“还真是,怂得无药可救。” 林落归:“……” 这人今儿过来是故意气她的吧? 思及至此,林落归由最初宋轶歌不问她就不答的架势转到了不管宋轶歌问什么她都闭嘴的坚决态度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剧。 “还生气了啊?”宋轶歌走过去戳她的手臂,“你今天这么闲?不用码字吗?” 林落归往旁边挪了挪,继续不搭话。 o(╯□╰)o还真把人惹着了? 宋轶歌无奈,轻咳一声,“那什么,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怎么得到你和北斯暮领证的消息的嘛?来,给姐笑一个,我就告诉你。” 林落归转头她一眼,抿了个假笑,不到一秒立马恢复原状,问:“你怎么知道的?” 宋轶歌:“……”一脸嫌弃地咦了一声,“你这笑得也忒丑了。” 林落归:“……” 见又把人惹生气了,宋轶歌举手投降,“我说,我说还不行。几日不见,你脾气长了倒是不少,那北斯暮这么会调教人啊?” 林落归无语,“那你觉得周野那怂样也是北斯暮调教出来的吗?” part 215 宋轶歌失笑,“哦,那这是你的潜质了。看来北斯暮发掘潜质的本事不错。” 林落归有些绷不住,到底还是抿了一下嘴,催她,“你到底说不说?” “啧啧啧,”宋轶歌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把尹木拉黑了?” 林落归轻愣,过了一会才恍然大悟,“他找你了?” “何止?”一提这个宋轶歌就来气,“这几天我手机都快被他打爆了。要不是有钟琳及时拦着,他都要跑来我的片场了!你说你要不要这么狠,你俩就算当不成情人,那也不至于拉黑吧?” 林落归不自然地笑笑不说话。 宋轶歌一双精眼眨了眨,“别告诉我,这是北斯暮让你这么干的?” 嗯,您还真猜对了。 不过林落归也不敢这么承认,毕竟她也觉得这事这样处理不太妥当。 “也不是,我就是想快刀斩乱麻。他这个人,都不听劝的。”林落归默默地转移罪责。 宋轶歌轻笑,“我信你的话才怪。” 林落归哑然,“那你还明知故问。” 宋轶歌皮笑肉不笑,“刚刚猜的,现在知道了。” 林落归:“……”算了,她还是保持沉默吧。 已经快七点,林落归催促宋轶歌回她自己家,可宋轶歌偏赖着不走,还说要和北斯暮说几句话。可她能有什么话说,无非就是教训北斯暮让他别这么忽悠他家的小乌龟。 别看以前宋轶歌很怕北斯暮,这几年宋轶歌什么地方都闯,在外面见的人多了,胆子也大了许多,尤其是北斯暮还有五年多的“渣男史”,只这一点就够宋轶歌数落个把小时。 为此林落归特别无奈,悄悄给北斯暮发了让他在外面吃了饭再回来的消息后,她煮了两碗泡面。 泡面端来,宋轶歌很是嫌弃的模样,“我说林落归,你至于嘛!为了赶我吃得这么寒酸?” 林落归呵了一声,“什么叫寒酸,我还加了俩鸡蛋呢!”还不是被她缠着说事,都忘了去买菜了。 并非不是冰箱装不下东西,而是北斯暮每天都会按量买菜,冰箱里除了放点干粮、牛奶和饮料,其它生物都没有。 所以两人只能凑合着吃泡面了。 “轶歌哥,你最近好像又瘦了,拍戏累的,还是拍戏需要啊?”林落归心疼地盯着她看,可怜巴巴地把碗里的鸡蛋挪过去,“你吃俩吧,补充一点营养。” 宋轶歌好气又好笑,“你觉得我为什么这么瘦?” 林落归轻咳,立马开启拍马屁模式,“当然是天生丽质,吃多少都不会胖的那种。” 显然她拍马屁的招数也不行。 反正宋轶歌就没觉得被她夸的过程中有丝毫的享受,好看的五官配合得天衣无缝,整一个无奈神色,“我这么瘦,还不是被你们气的。” 林落归含口面在嘴里,哭笑不得,“那我们的本事还挺大的。” 宋轶歌轻哼,“可不是。” 两人还未吃几口,门口突然传来插钥匙的声音。 林落归保持吞面姿势,宋轶歌则立马调整姿势准备迎接‘渣男’,结果却看到两个大男人拎着大袋小袋进门的场景。 周野见到宋轶歌,立马献殷勤,“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今日的你又好看了一点。” 林落归和北斯暮:“……” 两人对视眨了眨眼睛,是不是他们太低调了? 而宋轶歌的反应,真恨不得直接把剩下的面往周野头上倒。 “今天加了会班,回来晚了。”北斯暮这短短几句话算是做了解释,但看到桌面的泡面,面色顿时有些难看,“林落归,泡面那来的。” 林落归像做错事的小孩似的,支支吾吾道,“上次逛超市,不小心给带回来了。” 周野和宋轶歌:“……” 瞧瞧人家的狗粮,这才是正宗的味道。 今晚周野和北斯暮买了一大袋火锅材料,宋轶歌和林落归乖乖打下手,几个人吃吃喝喝到夜深,聊了许多过去的事。 期间举杯相碰,林落归端起酒杯还没走到唇边就被北斯暮换了过去。 林落归看了看手里的杯子,拿到鼻间闻了闻,“白开水?” “嗯。”北斯暮给了她一记意会的眼神,继续举杯。周野和宋轶歌挑眉互看一眼,啥也不敢说,跟着碰杯。 林落归:“……” 由此这一晚,林落归默默地捧着一杯清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吃香,心有不甘地往嘴里塞食物,故意使劲儿嚼给他们看。 “轶歌哥,我记得你的酒量比我还差吧。”林落归突然说。 宋轶歌稍稍挑眉,又抿了一口酒,“那又怎样?” 这得意的样儿…… 林落归朝周野挤眉弄眼,“你也不管管?” 宋轶歌轻哼,“他有这个胆?” 周野口吐无奈,往宋轶歌那猫了一眼,又默不作声地别开视线,无声诉苦:还真没那个胆。 林落归无语,又看了看北斯暮,眨了眨可爱的大眼睛,笑得特别像只小狐狸。 北斯暮尤为受用地笑了一下,往她的碗里夹了块腐竹,“多吃一点。” 林落归眼角抽搐:“……” 得,人比人气死人。 晚饭后,周野和北斯暮负责收拾碗筷,林落归拉着宋轶歌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宋轶歌说她的胆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用,看北斯暮犹如在看班主任,都没做错事就开始发抖了。 林落归不同意她的这种说辞,说发抖就夸张了,她只是没有太大的勇气和北斯暮对着干。 毕竟在喝酒这件事上,她理亏在先。 “轶歌,你和周野非要一直这样僵下去吗。”林落归漫不经心地问。 宋轶歌看着星空,摇头,“谁知道呢。反正现在是不可能。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林落归语气认真,“区别在哪?” “我没你这么容易被忽悠。”宋轶歌不厚道地笑了一下。 林落归翻了个白眼,“谁知道我是不是心甘情愿被忽悠的呢。”神色忽而变得坚定起来,“既然早就认定了他,领证是早晚的事,如此还能提前使用北家夫人的身份,省得那些花花草草总是盯着北斯暮不放过。” 宋轶歌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孩子虽然头脑简单,但有些道理却看得明白。那些她不计较的过往,用在北斯暮那里,倒也是值得的。 只是周野……到此时此刻,宋轶歌都未想明白自己为何给周野摆臭脸,明明她是一直盼着他回来的。 或许……或许是她的自尊心太强了罢。 当年追他的时候,宋轶歌毕竟已经破釜沉舟了一次,然最后换来的却是他的不告而别,并且是整整五年。 过了一会,林落归又感叹了一句,“反正也不吃亏。” “你当然不吃亏,吃亏的是人家北斯暮。”宋轶歌的打击还是到嘴就来。 林落归已经无力反击,索性忽略,“他说军人只有一次结婚的机会。就算他想后悔也没机会了。” 宋轶歌挑眉,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那你确实赚了。” 林落归:“……”所以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才出言强调呢! part 216 “周野的爸爸病了,你有去看过吗?”既然宋轶歌不肯直面问题,林落归只好从他处下手。 为了帮周野,她这个发小可是费全力了。 宋轶歌倒是愣了一下,话到嘴边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呵……”林落归淡淡摇了摇头,“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宋轶歌白了她一眼,“周野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么帮他说话。也不看看这几年谁把他们骂得最惨。” “诶,过去的事咱能翻篇嘛!” “不能。”宋轶歌一口回绝,“老娘好不容易混到这一步,怎么可能再栽周野那棵树。” 林落归无奈,“你就是……”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突然往后看了看,愣时石化。 周野和北斯暮什么时候站在她们后面的? 那呆若木鸡的神情,宋轶歌不用回头都能猜到是何局面。不过她倒没受什么影响般,拍了拍裤脚边沾上的脏物,“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晚我就不留下来当电灯泡了。” 宋轶歌说完挥挥手就走人。 周野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没一会又跑回来,从客厅里把宋轶歌的包拿走,“你们别杵在门口,没听到吗?春宵一刻值千金。” 林落归和北斯暮:“……” 这是他们见到的周野强颜欢笑最难看的一次。 为此,林落归难得感叹,“北斯暮,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人家轶歌哥都还没原谅周野呢,我就已经被你忽悠进门了。” 北斯暮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无从对比。”他说得煞有其事般,“就算有区别,也在我和周野。” 额,这是夸他呢,还是夸她? 林落归轻轻叹了一口气,忽而小脸又端起认真来,“北斯暮,你会不会因为我好说话就欺负我?” “这从何说起?”北斯暮无奈。 林落归闷闷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落落,春宵一刻值千金。”北斯暮的声音忽而沙哑几分。 林落归这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惊得后退。 这几日两人虽然同居一起,但彼此也还没跨越那条线。 她记得北斯暮说过,等她毕业了才那个……的,怎么突然就……了呢? 莫不是被宋轶歌和周野刺激到了? 还未琢磨明白,她的面门已经被手指弹了一下,“去洗个热水澡,睡觉。” “啊?”林落归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调侃,脸色变得有点儿难以名状的尴尬,“那个,你还要工作啊?” “嗯。”北斯暮应了句,“想喝酒,下次闲下来的时候再陪你。” 林落归抿了抿嘴。 这算是解释吗? 正发呆乐着,北斯暮已经捞起公文包轻轻推了她一下,“晚上不许熬夜。” 林落归立马点头,跟在他后面走到楼梯口,“你也是,工作别太累了。” 北斯暮难得扯了一下唇,“你这个样子……”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眼神顿了一下,神色温和又圈着淡笑,许是想不出怎么个形容词,干脆给她留了个背影让她自行领会。 林落归站在那想了好一会,仍是一头雾水。 那晚周野和宋轶歌发生了什么事林落归无从而知,只知在那之后周野突然从宋轶歌的保镖身份变成了北氏集团的保安队长,她曾两头都试探地问过,均被各种借口错开了问题所要,一如五年前那般,两人莫名其妙闹掰,几日后又莫名其妙地宣布男女朋友。 所以林落归对他们的关系如何并不担心,毕竟他们还未成年的时候处理这种关系就格外利索到位,更何况现在两人都已经是大人了呢。 只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没几天宋轶歌就出差拍戏去了,走之前也没和林落归吱声,便是被经纪人钟琳没收手机之时才给她发了一条出差信息。而林落归几乎是收到信息的那一刻就打了电话过去,那头却显示电话关机。之后她又给周野打了电话,然周野听完她的话也只是淡淡地会了一句‘哦’,哦完后直接就挂了电话。 这两个别扭的人类啊。 晚上七点多,手机进了一条北斯暮发来的消息:今晚有事不回去,你自己早点睡,记得锁好门窗。 林落归收到信息后,整个人百无聊赖般靠在沙发上。 本来心里还憋着很多话要找人说的,结果一个两个都没空。 真叫人郁闷。 与此同时正在等她回复的某人,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看,许久没收到回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要打个电话回去,周野已经走过来,说,“对接的人已经到了。” 北斯暮略略蹙眉,默不作声地把手机收回放进口袋,“身份确定了?” “刘虎,男,32岁,原籍湛市,现国籍加拿大,一个月前回国暂住,今天应该是和郭翔的第一次见面。”周野一字一句交代,难得正经,“有一件事特别巧,他和郭翔一样,都是在你哥入狱后的一个月离开的军队,原因不详。” 北斯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周野所说的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周野挑眉摇头,“本来还以为是个惊喜。” 北斯暮看了他一眼,拎起椅背处的外套折于手肘,淡声说道:“既然决定留下来,就不要分心。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周野淡淡轻哼,“你这算不算是一本正经地口是心非?”明知道他和宋轶歌的现状还故意说出来膈应他。 北斯暮神色依旧,“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说实话最能气死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周野不满地应了句。 换做平时,北斯暮必然会送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领会,不过这次北斯暮倒没有过多的表情,直接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周野更加郁闷。 “北斯暮,你不会想现在去截胡吧?你早就知道伯母和那个人在今天见面?”周野突然问道。 他才刚刚得知的消息啊……这人预料的本事怎么就这么强呢? 北斯暮行至门口,住步回头,“她手里能抛出多少股份?” “她?谁?”周野想了想,挑眉道,“你是说伯母?” 北斯暮微微蹙眉,不悦状。 周野忙正色回答,“能抛出手的应该也就10%……这个要回购吗?” “不用。这是最大的抛出极限。”北斯暮神色淡淡,语气一顿,又说道:“把评估数据下调几个百分点。” “你,说什么?”周野吓得抬头看他,“你这是要急死伯母的节奏吧?本来公司情况就不好了,你还……万一伯母一个心急卖给孙立群更多股份怎么办?” 这话并不夸张。 自五年前北柏忠和北氏集团董事长刘清芸离婚的消息传出,刘清芸在公司的地位已然寸步难行。更在不久后北柏忠突然病逝狱中,北柏忠贪污案一锤定音,北氏集团的信誉遭致怀疑,许多股东和客户对刘清芸的在位已经颇有微词,若非有孙立群在背后替她说话,北氏集团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到现在。 part 217 而不久前在黄坡发生的泥石流灾害中,不少过道被封,恰巧包括北氏集团原材料的重要运输渠道。当时北氏集团在赶一个大单子,时日紧迫,却又遇上原料运转不及,耽误原定交货时间。事后刘清芸已经亲自上门道歉请求体谅,不想对方不肯听任何解释,一口咬定合同要求索要赔偿。 最后公司不得不按照合同约定赔了数千万的违约金,不巧的是当时公司资金链本就周转不开,赔了违约金后,剩下的资金根本不够支撑另接大单子,这也直接导致了北氏集团再落困境,若处理不当,或有破产的风险。 不过这在北斯暮看来,仿佛又是一件无关大雅之事。 北斯暮淡淡看了周野一眼,“这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 “……”周野嘴角微抽,再他的脚风快离开办公室时不甘心地喊了一句,“北斯暮,那是你妈不是我妈!” 意料之中,北斯暮走得头也不回。 周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莫名替他的母亲刘清芸感到可悲。 虽说北斯暮已经回北氏集团担任总裁一周有余,但他一直处于幕后,平时下达的消息都是通过电话通知,再由秘书代为下发。至今在公司里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他的秘书也无例外。就连他的母亲,北市集团董事长刘清芸想见他,都被他用诸多理由拦截。 若非如此,北母也不至于在面对公司这般惨状之时求而无门,最后不得不狠下心来卖股份以求投资。 而据周野所知,买家孙立群还是是北母多年的好友。只是这好友的心思到底有多单纯,就无人可知了,毕竟孙立群这个人……能被收集的资料有限,是个神秘人物。 可以说,北斯暮对她母亲……那绝对是无情得‘人尽皆知’,当然也止于知情人事。 公司的那些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北斯暮的身份,只知连董事长都敬重并且不敢惹的人必然是极其重要的。因此公司的人对北斯暮那是敬而远之,私下里不敢议论,上班时候也尽量避开他的私人电梯。至今他们的这种默契就保持得很好,因为他们一致肯定自己没有见过那个新来的神秘总裁。 想到此,周野又特别不厚道地笑了一下,给孙谟打了个电话:“暮哥今天要亲自出马,你们几个记得打起精神来。” 那边的孙谟愣了几秒,“我们一直很精神。”略是一顿,又问,“少校准备去哪边?” “都多久了这称呼还改不过来?”周野按了一楼的电梯,继说道:“你猜他会去哪?” 孙谟想了想,“我和你负责的好像不是一块。” 昨日制定好的计划,孙谟负责对接人的身份确认,周野负责观察北母的一举一动。 周野失笑,“得,那你们好自为之。” 孙谟:“……”这很难猜吗? 少校和他母亲的关系紧张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五分钟后,孙谟果然看到北斯暮往这边走来,“少校!” 北斯暮浅浅地点了点头,视线在二楼的商场转了一圈,最后定在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子身上,“来多久了。” 孙谟也看了那人一眼,会意道:“差不多十分钟。目前刘虎也已经进入我们的监控范围,不过他做事还是比较谨慎,在商场走了两圈,和郭翔招呼都不打。” 北斯暮点了点头,拉了张椅子昨天,孙谟抬手让服务员端了杯咖啡过来。 今日是周末,商场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孙虎和郭翔约在二楼的奶茶店,既能掩人耳目,逃跑起来也能更方便。 “少校,我听说董事长也约了那个人今天见面。”孙谟欲言又止,但又止不住话,“如果这件事不是巧合,那孙立群和他们很可能也有联系。你……” 北斯暮抿了口咖啡,“说下去。” “我觉得您还是去那边比较合适。” “会去的。”北斯暮淡淡地说,抬头往孙虎那边看了一眼,“你猜今天他们会不会见面?” 孙谟听不明白,“少校觉得他们今天会有别的目的?” 话落,果然看到刘虎区别于郭翔的位置坐了下来。 北斯暮淡眸微凉,示意孙谟喝咖啡,“等。” 孙谟便不好再问话。 约莫半个小时后,北斯暮的手机振动,是周野打来的。 “暮哥,赶快过来,伯母晕倒了。”周野声音急切。 北斯暮眉心微皱,目光收聚二楼,孙虎和郭翔正对了一个眼神,准备接头。 “孙谟,你留在这边,不要打草惊蛇,只要确定郭翔的身份就好。”北斯暮匆匆说完,起身离开。 北斯暮赶到医院时,北母的身体状况已经得到了稳定,周野守在门口,见到他来,便把北母的情况说给他听,“医生说伯母最近思虑过重,需要静养。” 北斯暮点头,往病房里面看了一眼。 周野及时拉住他的手,小声提醒,“孙立群在里面。” “早该见个面了。”北斯暮淡淡道,继续扭开门把。 北母刚刚睡着,孙立群听到声音朝门口看了过来,神情莫测,平静的眸色敛了几分探究,“你,就是小暮吧?” 北斯暮淡淡点头,算是应付了招呼。 病房的窗开得比较宽,北斯暮走过去把窗户关小了些,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适才抬头看了孙立群一眼,客气道,“多谢您把我母亲送来医院。需不需要让我的人送你回去?” 孙立群似是没想到他会直接下逐客令,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习惯性地捏了捏拐杖把头,“不用谢我,刚刚送她来的是你们公司的保安。听说他们和你一样,今年退役下来的军人。” “孙叔的消息很灵通。”北斯暮淡淡回道。 语气里多少有些疏离和客气。 孙立群深深看了他一眼,颇有中几分自讨无趣的尴尬,便起身道,“我来的时候没有带司机,还真得麻烦你的人送一送我了。” 然此时,周野却突然走了进来,说,“孙懂事,您的司机来了。” 孙立群:“……” 外面站着的司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明明是接到电话说来医院接个人。他以为是孙立群发生了什么意外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怎么刚刚孙立群走出来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呢? 孙立群多聪明的一个人,一看到自家司机出现在医院门口,便知晓今日的约见早就在北斯暮的监控之中。北斯暮远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尤其是他走之前,北斯暮说的那句话:“以后北氏集团的所有事务,都由我来对接。” 语气虽然平淡,里面的坚定和力量却不容小觑。 还好他的计划关键已经挺过去了。 孙立群刚刚离开,北母就睁开了眼睛,神色几分复杂地看着北斯暮:“你……” “好好休息。”北斯暮帮她拉了拉被子,“医生的原话。” 北母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小暮,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怪我。我和你爸爸离婚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他已经出事了,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不牵连我们……” part 218 “过去的事,不用再提了。”北斯暮淡淡打断。 北母轻轻叹了口气,“就算不提,我们之间的刺也拔不出去,不是吗?” 北斯暮没应话,她便继续说,“你答应回来接任公司总裁的位置,我很欣慰。但如果你只是为了应付我,就算了吧。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我也不逼你了,我也不希望你和落归会重复我和你爸爸的这条路。” “我们不一样。”北斯暮神情认真,“你和爸在一起,本来就是一场联姻。” “你,一直都这么想的?”北母些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脸色忽而落寞几分,“我和你孙叔叔只是好朋友,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爸姓北,我不记得我有外姓的叔叔。”北斯暮的语气突然冷了几分,“您好好休息,公司上的事你若放心,就交给我处理。”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北母拉开被子撑着坐起来,“公司是你爸爸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自然不希望它会被另改他姓。可是……公司现在是什么样子,我们心里都清楚,没有你孙叔……没有孙懂事的帮忙,它根本撑不下去。小暮,五年多了,妈坚持到现在,累了。” 北斯暮略略垂眉,嘴角抿了一下,“你终究,还是不知道爸最想要的是什么。” “你说的不错,当初我和你爸确实是因为联姻才在一起的,你爷爷看中我的经商能力,这些年我辛辛苦苦经营北氏集团,不管被外面的人怎么嘲讽都无所谓,我刘清芸对得起你爸,对得起所有北氏集团的员工。”北母的语气也有了几分激动。 北斯暮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没再多说,“您休息吧。” 外面的周野见北斯暮出来,忙跟上去,“你没事吧?” “说说今天的具体情况。”北斯暮已然恢复淡漠。 周野说,“合同还是签了,如你所料,孙立群想再买进五个百分点的股份,但伯母看了公司的评估表之后拒绝了。” “她今天都吃了什么。”北斯暮继续问。 周野想了想,“今天黑子一直跟着她,也没见她吃什么……”略是一顿,周野愣大眼睛,“你怀疑今天伯母的晕倒是孙立群所为?可是,那为什么啊?” 北斯暮去了医院的楼道,等听到周野把楼道的门合上,才缓缓说道,“当年,我应该见过孙虎。” 那时他亲眼目睹北斯戟被扣上锁链押进监狱,北斯戟告诉他不要追查真相,那件事背后的人不简单,他惹不起。可他没听劝阻,不只惹了,还打算撕开他们的老巢。 当时孙虎就站在监狱外的一棵大树后面,他只是远远的瞥了一眼。 “你的意思是,伯母的晕倒,和孙虎有关?”周野想了一会才说的,“难道孙立群也料到你会去在商场布控?” 北斯暮靠在楼道边,看着天花板,思绪万千。最后摇头,“未雨绸缪罢。” 孙立群那样自傲的人,不会轻易给自己找对手。起码在今天之前不会。 周野悠悠叹道,“果然是只老狐狸。”遂摸出手机,“我立刻让黑子去查。” “顺便查一下尹木和他的关系。”北斯暮突然说。 周野愣了一秒,“尹木?倒是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故意往他那里瞟了几眼,“你怎么知道尹木和他有关系?” 关于这个,北斯暮也颇有几分例外。 若非他多留一个心眼在民政局,也不会知道会有人借用孙立群的身份查林落归的婚姻情况。 不过北斯暮并不打算接腔,淡淡的眸光从他脸上略过,转而问道,“听说你让石头给宋轶歌当保镖?” 周野恩地点头,边给黑子发消息,边说,“虽然石头呆头呆脑,但人老实,也扛打。” 说完忽然觉得浑身起皮,缓缓抬头之时果然对上北斯暮好整以暇的注视,轻轻扯了一个笑,“你不会连石头都不肯给我借吧。” 北斯暮不明深意地抿了一下唇,“你自己看着办。不要弄巧成拙就好。” 这大概是他唯一给过周野的一次建议。 周野哪肯放过取经的机会,立马讨好地问,“怎么才能不弄巧成拙?” 然北斯暮却毫不客气地把人推开,“这是你的事。” “那你话别说一半啊!” 北斯暮仍是不开口。 周野急了,“小落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说一半藏一半了,你总是这样子,小落知道吗?” 北斯暮本来心情就不太爽,变脸时就更加无需理由,直接忽视周野开门走了。周野讪讪地顾影自怜,纠结着要不要把石头喊回来,在这个问题后面还得纠结着派谁去保护宋轶歌才好。 就如北斯暮所言,周野的确已经弄巧成拙了。 周野让石头去应聘宋轶歌保镖职位,是想保护她的同时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结果在宋轶歌见到石头的第一面,就把石头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包括他应聘保安的目的。现下别说石头监视宋轶歌了,就连他汇报给周野的情况都是宋轶歌明摆着让他上报的。 嗯,好端端的一个间谍就这么被策反了。 而某人上当了却还不自知,看到刚刚石头发过来的宋轶歌和其他男明星的亲密合照急得能跳墙,一度暴躁得想骂人。 北斯暮没在医院多待,周野却自告奋勇地留下,“我爸前几天做了手术,还在恢复期间。我留下来陪他说说话,顺便照顾一下伯母。” “不用照顾。有护士。”北斯暮言简意赅地表明了北母现下的处境,“你们身份太惹眼。” 虽然这是事实,但周野还是忍不住感叹,“我以为我和我妈的关系才是最僵的。其实我觉得伯母也还好,她就是在事业上多操了点心,而且还是为了守护你们北家的业绩。” 北斯暮面容闪过一丝清冷,没搭话。 约莫九点,孙谟才发来消息:“少校,孙虎的身份确认了,他就是当年的孙毅。” 对此北斯暮早已猜到。 孙立群担心他认出孙虎,却不知道当年他并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孙虎,反而是今晚那远远的一撇让他更加确认,当年北斯戟入狱,和孙虎脱不开关系。 思及至此,北斯暮的脸色难看至极,拳头已经紧紧屈成一团,恨不得现在就把孙虎按在手下教训。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缓了一会,平复了心情,方才点开手机。 信息是林落归发来的:“还在忙吗?再忙也要记得吃东西。我没什么事,就是想发信息告诉你我要睡了,今天没有熬夜。” 后面还加了几个可爱的表情。 北斯暮脸上的阴郁瞬间就得到了好转。 看来早点把人领回家是对的,起码在关心他这件事上就越发开窍了许多。 虽说林落归早早就盖好被子睡觉,但手机一直握在手里,只要手机有轻微的震动就能将她从周公那里拉回来。 所以在手机开始震动的第二秒,她就已经醒了。 part 219 床头灯还开着,房间也不算暗,只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过于刺耳: “林落归,你涨粉丝了!”是她的上头编辑黄枫分外吃惊的声音,林落归吓得把手机拿开老远,便是等那边冷静了这才又把手机贴回耳朵上去,“编辑,你,你这么晚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说这事?” “难道这事不是你的头等大事吗?”黄枫的语气惯来的理所当然,“还有,现在才十点多你就睡觉了?你不知道这个时间段是灵感爆发的黄金时期?你竟然用来睡觉!” 林落归:“……” 书圈里的人都说黄枫是圈内最有责任心并且最热心的编辑,尤其对菜鸟写手最为关心,巴不得手把手教学拎着脑子推灵感的那种,以前林落归并未觉得,今日却是深有体会。 以前黄枫也不是没有找她聊过,一般都是她提交了大纲和思路之后在qq上找她聊过几次,给了她不少建议和启发,林落归为了回馈她的付出,也真的在努力地改进自己的写法和思路,只是成绩却依旧不尽人意。 不过像这样的通话还是一次,且别说还是大晚上。 难道编辑下班了都不休息的麽? 还是她的小说实在是菜得离谱,已经进了黄枫的重点观察对象? 那头的黄枫丝毫未察觉林落归的小九九,继续叨叨,“这回你新书的创意还算不错,书友们的反响很好,评论都上来了。所以这次不管什么原因,就算是熬夜也不能给我断更,听到没有?” 林落归也不敢说不好,只得硬着头皮连连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编辑。”您是大人,大人的命令她岂敢不从。 黄枫似乎也察觉了自己的态度过于严苛,适才缓了几分,“小落啊,好不容易涨起来的粉丝得好好宠着,你作为新手,有这样的粉丝已经算不错了。以后如果没什么事最好每天加更,别整日都拖着到最后才交稿,蜗牛都没你这么会拖的。” 林落归默默地望着天花板,心底应着话:编辑您还真神通广大,以前孙文静就这么夸她的,说她就算是只小乌龟,也是连蜗牛都比不上的乌龟。 “反正我看好你,这本书好好写。”黄枫最后语重心长地收尾,“这份职业本来就是高投入险回报的工作,只要你坚持下去,你的热情越旺盛,收获就会越来越多。” 林落归忙点头,认真回复,“我会加油的,谢谢编辑!” 在这件事上,林落归突然觉得被放养也是不错的,现在被编辑这么关心着,反而有了轻微的压力。 其实她这人没多大的上进心,平时赚点全勤,写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在现实中发生的夹杂着梦里憧憬的,只要把每个故事认真对待完成了,她便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涨不涨粉丝这个问题上,她从来也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态度。 正发着呆,黄枫编辑突然又在qq上给她发了消息: “我刚刚看了一下最近更新,你把女主的人设定位得有点傻了,现在傻白甜的时代差不多过时了,咱得拿出一点新鲜的东西来。现在那些书友们的智商高着呢,这么傻的女主很容易让人出戏的。” 林落归:“……” 傻吗? 女主有七分是她的写照! 如果这么回复编辑,会不会打击编辑的心? 不对,现在受打击的是她自己! 没一会,黄枫又发了条消息过来:“不过已经发布的篇章就算了,以后你控制一点力度。如果实在把握不好,在上传之前可以发给我看一遍。” 林落归:“……” 看来这本书的女主是真傻,不然黄枫也不会挑剔到这种需要审核的地步了。 不,一定是女主的那三分假设太虚了,她得好好调整回来。 想了一会,林落归给黄枫回复:“我以后会注意的。谢谢编辑的建议。编辑大人辛苦了。” 那边很快回复: “知道我辛苦,以后多上点心。” “拿出点真材实料回报我。” 似是觉着这话打击人了,又补了句安慰:“坚持写下去,会有好收获的。” 林落归抿着嘴苦笑,“是,一定不会辜负编辑大人所托。” 盯着手机看了几分钟,那边终于没再接话了。 这时候林落归才想着犹豫,到底要不要给黄枫发一个‘晚安’过去。可都几分钟过去了,现在说‘晚安’会不会有点奇怪?可是不说,感觉又不太礼貌。 这该死的大人社交障碍啊! 正愁眉苦脸地纠结着,房门突然被扭开。 某人似乎还在发呆,直到房间的灯亮起。 林落归瞬间回神,这回反应也快,直接往后一倒,再把被子一扯,干脆利落地入睡了。 北斯暮:“……” 他缓步走过去,修长的手已经快要抓住被子。而林落归也做好了在他抓被子的时候假装刚刚苏醒,不想门铃在这时候开响。 霎时,林落归也不顾自己还在装睡,直接亮开眼睛,对上北斯暮深黑眼睛的注视,特别傻地笑了一下,“你回来了啊?”继掀开被子坐起来,“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么?” “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睡觉?”北斯暮不答反问。 林落归淡定地笑笑,下床穿鞋,“那个,我先去开门。” 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是谁按的门铃,一声未歇一声又起,催命似的。 不过看在它替她解围的份上,开门时候的态度必须要友好一点。 只是门打开的时候,林落归的脑袋宛若被人棒槌了一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一度后悔自己问都不问一声外面的人是谁就把门打开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尹木能找到这里来! “落归?你住在这里?”尹木表现得特别惊喜的模样,“好巧,我就住在对面,咱们是现在是邻居!” 林落归欲哭无泪,“那还真是,好巧。” 尹木笑着点头,想进门。林落归大步一跨,拦在前面,“这么晚了,有事吗?” “晚吗?现在都没到十一点呢。”尹木说,视线往她她后面瞄,“我们都是邻居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林落归扯了扯嘴角。 大哥您的脸皮呢! 微信都拉黑了怎么还不长记性呢! 见林落归还是没让步,尹木讪讪地笑了一下,“我刚刚,不会是打扰了你们的好事吧?” “那还真是。”林落归眼神将他往外请,“这种破坏别人的事非常不道德,你懂的。所以您还是请回吧,我这里不方便接客。” 尹木:“……” “等等。”尹木伸手按住门把,阻止她关门,“我是有事想找你们帮忙。” 林落归淡淡翻了个眼皮,一副信他才怪的表情,好人做到底般问道,“什么事。” “我忘记带家里的钥匙了。想问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可以砸门的东西,借来用用。锤子,锤子就行。”尹木说。 明明尹木说话的时候是一脸正经的模样,可偏偏林落归就想歪了,一句:“给你锤子是砸你的门还是我的门?”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了。 两人均愣了几秒。 part 220 林落归轻咳,低头掩饰尴尬,语气软下几分,“抱歉,我家里没这种东西。这种事你还是去找保安比较省事,保安还能帮你砸门呢。”说完赶紧关门。 尹木在外面又按了几下门铃,里面都没给回应,心有不甘,却又拿那门没办法。 心想着刚刚林落归的一句话说得不错,他还真想拿把锤子把这扇门给砸了! 把某人的鬼心思收拾完毕,林落归刚刚转身,就看到北斯暮正倚在墙壁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唇微抿,似笑非笑。 林落归下意识开口解释,“我,我没和尹木有什么来往的,是他今天莫名其妙找来的。” 北斯暮挑眉,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林落归莫名觉得头大,刚刚就不应该这么快把人赶走,起码也得先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了在走啊,现在给她留着这么大的地雷算什么事! “那个,我们不是很快就搬回家了嘛?到时候就眼不见为快了。”林落归认真道,见某人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一口咬牙,狠下心道:“其实我现在在学校也没什么事,什么时候搬你家我都没关系。” 略是一顿,赶忙改口,“咱家。什么时候搬回咱家都没关系。” 见她这副生怕老师惩罚学生的态度,北斯暮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林落归,我什么话也没说,你自己在那里瞎脑补了些什么?” “你,你没说吗?”林落归轻拍脑门,“对,你刚刚什么也没说。可你为什么不说!你什么也不说我就只能脑补了。” 这话说完,林落归突然想起黄枫的话。 莫不是,她的脑子真的……太傻了? 思及至此,林落归颇有些难为情地拧着眉,“北斯暮,你说你这张脸本来也没多亲切,现在又去当了几年兵,现在退役回来,动不动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让我很难捉摸的。” 北斯暮轻愣,失笑道,“倒成了我的不是。” “可不是!”林落归默默地转移话题,“以后你就该像现在一样多笑笑,多帅!” 这夸人的脸皮,果真不是一般厚。 北斯暮轻轻咳了一声,言归正传,“刚刚你说有好事要办,什么好事?” 额……绕来绕去,怎么感觉绕进了更大的坑呢? 林落归缩了缩脖子,慢慢地往旁边挪,“这么晚了,你这不才回来嘛,我去给你放水洗澡。” 小长腿还没溜达几步就被人拉了回来,北斯暮单手扶着她的腰,低头凑她耳边问,“原来我的老婆这么迫不及待?” 林落归:“……” 老……老婆? 额——心跳莫名加速是怎么回事? 最近北斯暮好像改吃肉了,而且吃起肉来有门有道,每次都把她说得死死的,在这样下去她真的招架不住了啊! 北斯暮欣赏着她小脸上的千变万化的表情,些许哭笑不得,干脆把人拉起来按在墙壁上,看着她一张红彤彤的小脸,嘴唇的弧度也放得更大。 下一秒,两人的嘴唇毫无预兆地碰在一起了。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每次亲着,林落归都感觉心脏里掉进了一块磁体,不然心跳怎么会怦得跟敲锣打鼓似的呢? 看来还是因为经验不足啊! 林落归以为昨天尹木深夜敲门事件已经翻篇,不曾想次日就听到了整装搬回北家的消息。 “斯暮,你刚刚说,现在搬回去?”林落归依旧不敢置信。 北斯暮轻声回了句“嗯”,似乎在缓冲睡意,一会才睁开眼睛,“不想睡了?” 林落归:“……” 能说自己是被吓清醒的麽! 正斟酌着如何回答,头上又传来声音:“不想搬?” “嗯……”林落归忙摇头,眉头紧紧皱着,“北斯暮,你是不是不信我啊,我和尹木真的没什么。” “我信你。”多么云淡风轻的语气。 可林落归怎么就听出了一种隐忍的无辜呢? 于是继续问,“那,为什么偏偏选今天搬?” 昨天才被尹木‘骚扰’今天就搬走,不让人想入非非都难啊! 林落归还靠在他的臂膀上,丝毫未察觉自己翻身一动给某人带来了什么,便是看到北斯暮眉头一皱,才反应过来,“我怎么枕着你的手臂就睡了……” 北斯暮略感无奈,“躺着,别动。” 林落归迟疑了一下,慢慢地把头往下缩,整个人移到他的腋下,只露出一双清平的大眼睛,无辜却又透着几分狡猾。 “我想起来了,昨天打雷,我好像把你当我家抱枕了。”林落归小声说道。 北斯暮轻轻动了动被她枕麻了的那只手,垂眸看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又把她往上拉了一把,“你家抱枕?” 林落归正恼着他怎能直接拉她的睡衣,也不怕扯坏了。这时听到问话,脑回路都被转了一圈,“抱枕?可不就是我家的?” 难不成还他家的==! “这么说,以后我想抱抱你,也得先过问你家抱枕了?”突然正儿八经的语气。 若非把话听得一清二楚,林落归真不想承认这是能从北斯暮嘴里说出来的话。 “那什么,你是在吃醋吗?”林落归想着什么就说出来了。 说完又觉得气氛不太对。 北斯暮怎么可能和一个抱枕……争风吃醋呢! “不可以?”北斯暮竟真的应了话,还在她额头打了一下,“醒了就去刷牙洗漱,一会儿去医院。” “嗯?”林落归揉着额头愣了一下,“不是搬家么?怎么又去医院了?” 北斯暮已经起身,“妈昨天住院了。” “妈……”林落归吓得坐起来,“妈住院了?那你怎么现在才说?”继慌慌忙忙地从床上跳下来,倏地就钻去厕所洗漱去了。 北斯暮在后面像看自家小孩一般,无奈而又宠溺。 在刷牙的时候,林落归也捋清楚了,北斯暮刚才说的搬家并非因为尹木搬来当了他们的邻居,而是与北母住院有关。 想起刚刚自己迫切洗脱嫌疑般的愚蠢行径,林落归真想搬石头砸自己的脑袋。 看来黄枫的感觉没错啊,她的脑子的确傻得不一般。 难道是和最近谈了恋爱有关? 都说恋爱中的男女智商会下降,她的这种反应应该见怪不怪吧?只是北斯暮怎么就没受到影响呢? 难道说他们的智商是等幅度下降,所以该有的差距还是不变? 再次见到北母,林落归的心情并非紧张,而是复杂。 北斯暮说,他的母亲就像一个工作机器人,生活里的大部分重心都在工作上。只要她不肯表现出来,没有人会知道她的生活是一种怎样的境况。 事实上,如果不是她和北斯暮突然出现在医院,也不会撞到北母看到坐在病床上对着电脑忧虑的样子。而北母的掩饰能力却是很强,一个优雅的微笑就能让人抛开上一秒对她的诸多印象。 “你们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北母把电脑合上,林落归忙过去把它接着,并在一旁的桌面放好,“妈,你都生病了,怎么还工作呢。” part 221 北母微愣,笑了笑,“没事,闲着也是闲着。”视线在沙发上坐着的北斯暮上一顿,继道,“反倒是你们,这么一大早就过来,耽误了不少事吧。我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休息一会就好了。” 林落归想着,要是被北母知道她今天原本想赖床的,一定会耳提面命地给她科普时间合理安排的重要性吧。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跟时间过不去。”北斯暮淡淡接话。 林落归:“……”这人说话怎么就不知道含蓄呢! 虽然她也不赞同北母对时间安排得这般苛刻,可……这对见面就掐的母子啊,要不要先考虑一下她这个儿媳妇在场的尴尬? 居于来医院之前已经在北斯暮那里得到了对北母更深的了解,此时她势必和北斯暮站在统一战线,于是跟着劝道,“妈,医生都说让你好好休息了,咱不能不听医生的话。再说,工作上的事还有斯暮呢。” 北母抬手示意林落归往她旁边坐,“还是儿媳妇对我好。不像某些人,只会冷冰冰地说话,一点为人子的知觉都没有。” 北斯暮:“……” 林落归弱弱地往北斯暮那瞄了一眼,悻悻地保持微笑,“可不是。人家都说儿媳妇是婆婆上辈子的女儿呢,做女儿的,可不得对妈妈好一点。” 北母的笑意更浓,“以前不知道,你这小嘴还挺甜的。” 林落归谦虚推脱,“不敢当,不敢当。” “……”北斯暮俏眉轻挑,往沙发上轻轻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装腔作势’的‘母女。’ “那个,妈,你还没吃早餐吧,我和斯暮特意从外面带了你最喜欢的薏米粥。”林落归说着,眼神示意北斯暮把早餐拿过来。 北斯暮纵是不愿,也不敢不听自家老婆的旨意。 毕竟,她难得想起来讨好自己的婆婆。 吃早餐的过程中,北母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小落,早上你妈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说你的电话打不通,问我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此话一出,林落归的心脏瞬间就哒了一下!继而完全忽视北母那层隐晦的暗示。 “那,可能我忘记给手机充电了。”林落归强装镇定地回。 惊恐的目光时不时往北斯暮那里瞟,生怕会从北母那里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消息。 北斯暮无声叹了口气,示意她既成之,则安之。 那淡定的模样,却叫林落归更加想抓狂。 “我就说没事了。”北母亦平静地喝了口粥,又说,“她这回又寄了点海鲜过来,赶明儿得空了,妈给你做。这几年吃惯了你妈妈寄来的海鲜,胃都变得有些挑剔了。” 湖口镇不仅靠湖,也靠海,那里的海鲜最正宗也最美味,很多游客慕名去湖口镇旅游观光都是冲着这一口来的。 在湛市上学的这几年,每当林父林母想念林落归的时候经常会往这边寄东西,可林落归忙起来又经常忘事,就在拿快递这件事上就能忘个干干净净。林父林母担心寄过来的美味海鲜到她手里就不美味不新鲜了,只好转寄给北母,如此也还能给林落归个任务去北家看看北母。 迟迟没听到北母提他们结婚的消息,林落归暗暗松了口气,说,“有时间的。就算您没时间,我也可以做。”她笑了笑,决定说个好消息缓和气氛,“妈,我和斯暮决定搬回来住了。” 北母似是愣了一下,重复问道,“搬回来?” 瞧她这诧异的模样。 他么这母子关系能处到这种地步,真是……林落归不着痕迹地瞪了北斯暮一眼:以后你对咱妈这态度得改改。 北斯暮默不作声地抿了一下薄唇:行,听你的。 林落归挑眉,心情大好:这还差不多。 “搬回来好。”北母悄悄观察自家儿子和儿媳妇的挤眉弄眼,心情也很是愉悦。过了一会,突然说道:“对了,家里的客房也得好好收拾一下。” 林落归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这意思,总不能是让他们分房睡吧? 她悄悄看北斯暮,北斯暮却摇头示意她淡定。 她轻轻点头,淡定地回北母一个笑,“好。” “客房的床够不够大,睡得下两个人吗?”北母又说,似在自言自语。 完全不顾忌已经诧异得说不出话的林落归。 总不能因为母子关系不和,让她家儿子和儿媳妇挤客房吧? 对面的北斯暮似笑非笑,摇了摇头。 “小暮,你一会回去之后找个保姆把二楼的客房打扫一下,那间客房的床应该大一点,睡着也舒服。”北母继续说。 北斯暮淡淡地点了点头。 林落归继续震惊。 北母留意到她的表情,忽然一怔,忙道,“看我这记性。小落,这周我约了你爸妈过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你们的婚事。”说着往北斯暮那边瞪了一眼,“这小子一声不吭地就把你领了,长辈都不知道吱一声,像什么事。” 林落归彻底石化。 北母察觉事情不对劲,试探地问了句,“怎么,这事你还没和你爸妈说?” “嗯?”林落归此时脑子懵懵的,点头又摇头,“我……没来得及。我,我还没毕业呢,我想着毕业后再说……我的意思是毕业后再举办婚礼……我……” 这语无伦次的……看来是吓到了。 反倒是北斯暮早就猜到了般,淡定地朝她走了过去,“早餐吃好了,收拾一下。” 林落归愣愣地点了点头,三两下就把桌面打扫干净,顾不得在北母面前演着好儿媳妇的形象,伸手就向北斯暮要手机,“手机,给我一下。” 北斯暮二话不说就把手机递出去,低声安慰她,“别慌。这事你占了便宜。” “那你占老林便宜了呢。”林落归闷闷地说,把手机拿到手后忙跑出去给二老打电话请罪去了。 北斯暮无奈轻叹,继而帮着把病床的餐桌收好。 “这事我和小落自由安排,不必您操心。”北斯暮的神色渐渐地淡了下去。 北母的心情也因着他这句话变得低落,“小暮,我是你妈妈,你能不能别总是用一副看仇人的眼神看着我?” 北斯暮低头收敛清冷的气息,终究不作声。 北母也缓了缓态度,继续说道,“你说杳无音信个五年,一回来就把人家女儿给拐了,人家林叔他们会不着急?反正我人已经约好了,婚礼可以等小落毕业了再办,但对你林叔和林姨该有的交代不能少。” 北斯暮神色稍顿,僵着语气道,“以后我的事,你少操心。” 北母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我是你妈妈,你的事我不操心,谁替你操心?” 北斯暮默了几秒,突然冷淡抬眸,沉声道,“这些年,你是不是从未去看过哥。” 提及这个,北母眉头轻皱,态度也冷了几分,“那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这么久都未回来过一次?还有你,你也学着他,一消失就是五年,你考虑过我这个当母亲的心情吗?” “论母亲,你,不配。”北斯暮冷脸转身,却终是狠不下心来,“医生让你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和落落来接你。” part 222 病房外面的楼道上,林落归正在十分乖顺地受着批。 “你和小暮是怎么回事?小暮回来的事你不和我们说,现在你们好上了也不和家里吱一声,林落归你是要上天啊!”林母怒声咆哮。 偏偏这时林落归还好声好气地回了一句“嗯”,可把人气得。 反应过来的林落归及时改口,“不是,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呢么。” “那我上次给你介绍南奇的时候你也不说?”林母愤愤道,“这几天我和南奇的爸妈都还在商量着怎么撮合你们,你说你突然就……领证了,你让我怎么向人家交代?” 林落归轻咳,“妈,不用交代。我都和人家交代好了。” 电话那头,林母的态度更加恶劣,“都交代好了!合着你们几个年轻人联合起来把我们当猴耍是不是?我给你介绍工作,你说你看不上走后门的;给你介绍人,你又说自己年纪还小不着急。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连结婚证都领了!这时怎么不想想你自己还是大学生呢?” 林落归无声叹息,低头用手指抠墙壁上的贴纸,“妈,咱先冷静冷静好不好,我现在还在医院呢。” “怎么着,你还想和我吵不成?” “……那我也吵不过您啊。”林落归弱弱抱怨,“再说,要不是你们非要给我找人找工作,至于有这些麻烦嘛。” “你还怪我们了?”林母恨铁不成钢,“当初我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净干些让我们不省心的事。” “您要真这么想,我也想钻回您肚子里去啊。可您那肚子给不给我开门还不一定呢。”林落归纯粹是想缓和气氛,但又担心林母坏脾气爆发,忙把音量调小,改口道:“那个,爸呢,那让爸接电话,我和他说。” “那你找他电话去,看他愿不愿意搭理你。”林母轻哼。 那边的林父默默捂住耳朵。 不是他不愿意搭理女儿,是不敢搭理。 毕竟他这离火源近着呢,稍有不慎引火烧身,女儿那远水也救不了近急。两两衡量之下,还是等某人自己冷静下来再提商量。 林落归无奈,有种求而无门的挫败感塞满脑瓜子。 “我来吧。”北斯暮突然从她手里拿走手机。 那一刻,她深刻体会到救兵从天而降是一种怎样的幸运。 “你先出去。”北斯暮按住手机,“先回车上。” 林落归郁闷,“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啊?” 北斯暮继续示意,她只好听从。 从楼道里出来,她还特意在门口偷听了一会。 原来是在和二老道歉……可道歉的话她怎么就不能听了?难道是怕二老的反应差太明显,怕她伤自尊? 但听电话的杂音不那么刺耳了,应该没错了。 林落归默默望天。 谁说亲生的就一定好呢? 今天唯一让她值得高兴的,应该是北母对北斯暮的态度了吧,起码能让她有一丢丢的心理平衡。 虽然北母对北斯暮的态度都取决了北斯暮的态度。但只要不追究这些复杂的前因后果,她也算是在北母那里比较讨喜的那一个了== 思及至此,林落归还想回病房和北母聊会天的,然突然想到北斯暮让她回车里的话,斟酌着应该是北斯暮和北母说了他们先走了。想了想,干脆在电梯门口等某人。 约莫十多分钟后,北斯暮才推开楼道的门走过来。 林落归立马迎上去,“我爸妈的怒火平息了?” 北斯暮浅浅地点了点头。 林落归故意嘟着嘴,“怎么你说的话他们就听得进去,我说什么都是错。” “向来如此。”北斯暮失笑。 林落归轻哼,手指在他肩上点了点,“快说说,你都和他们说什么了?” “你觉着我是多此一举的人?”恰逢电梯门打开,北斯暮自然而然地牵了她的手走进电梯。 林落归在电梯里认真地琢磨他刚刚的那句话,原本已经得出了一些头绪,结果电梯叮的一声敞开,思绪便又断了。 北斯暮见她这般纠结的模样,些许不忍心地叹了口气,“该你知道的跑不了,急什么。” 林落归这时抬头,了然一怔,“你就是觉得时候未到,才把我支开的?”故而在她问出口的时候以‘多此一举’来搪塞她? 北斯暮轻一点头,“孺子可教。” 林落归嘴角微抽,“夫子亦可教也。” 北斯暮:“……” 自林落归和北斯暮领证的消息被林家二老知晓后,林落归就经常在家族群里被@,她若不出声,就要相继被二老轮着数落,都快把她数落得里外不是人了。她把这事和北斯暮说的时候,北斯暮还一脸淡定地安慰她,“无妨。你就当自己是只小乌龟就好。”林落归大翻白眼,自后再也不给他看过家族群的消息。 相较于此,更让林落归感到头疼的,是婆媳关系的处理。 以前总是听说婆媳关系很难处好,连宋轶歌也会偶尔给她发消息打探她和北母的相处情况和路数,她自己也还没斟酌好怎么回复,宋轶歌便又发了些网上婆媳吵架的案例和解决方案过来,着实令她感到头疼。 这原本不存在的担忧,突然就上脑纠缠来了。 为此林落归在北母面前总是表现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做得不好让北母失望了。尤其是北母出院之后,她既不敢成日窝在房间里码字,又不想漫无目的地面试找工作,未过几日就把自己过成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倒不是她怕北母,只是她没什么和长辈相处的经验,而在家里又经常被林母数落惯了,觉得委屈的时候还能和林父一起相顾看怜。但现在,还真没什么人能和她一起深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也便只能顾影自怜了。 这么想着,林落归还真的有些后悔这么快就嫁作人妻了。 “在这里发什么呆?” “嗯?”林落归回头,看到北斯暮衣装革履地站在沙发旁,“你下班了啊?这太阳都还没下山呢,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北斯暮解开西装的口子,漫不经心道,“果然还是没有为人妻的知觉。” 林落归愣了一下,走过去帮他宽衣,“可我怎么觉得你想娶的是一个贴身保姆呢?” “你说你?”北斯暮垂眸看了她几眼,“也便是我能娶了。” 林落归被他逗笑,“公司里的事情是都解决了吗?我看妈最近总是愁眉不展,好几次都叹气了呢。以前都没见过她这样。” “她从不会让公司的事情影响到她在家的情绪。”北斯暮三两句就道出了北母愁眉不展的原味,林落归听得眉头愣了又愣,“因为我?我,我什么时候,哪里惹妈不高兴了?” “她说你变了。”北斯暮说,嘴角似笑非笑,在沙发上坐下之时也顺手把人拉入怀,“你很怕她?” part 223 “没有。”林落归忙摇头,但在他清明目光的注视下,又不得不和盘托出,“我只是,比较怕婆婆。” “身份不同,但还是同一个人。”北斯暮说,忽而眉毛轻挑,“我换了身份,也不见得你对我的态度转变了多少。” 额,怎么忽然扯到他身上去了。 林落归哑然,“这怎么能比。要不我抽空回家一趟,让我爸妈教教我怎么和婆婆相处?”见他不太赞同的样子,林落归立马佯装委屈,“我第一次当人家儿媳妇,对妈又不是特别了解,万一不小心处坏了怎么办?” 北斯暮几分无奈,“处着处着就了解了。” “我最怕的就是这个。”林落归皱着眉说,“妈现在对我也不了解,万一了解我之后嫌弃我怎么办?” 不怪她疑神疑鬼,这都是被林家二老给带出来的。 能被亲生爹妈嫌弃成这样,这不是亲生的,怕是连嫌弃都会省了的吧! 北斯暮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整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又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学生。” “北斯暮,你也没比我大几岁!”怎么总是用一副老沉的态度把她看成一个小孩呢! 北斯暮轻微一笑,“你也知道我没比你大几岁。那你怎么不学学我呢?” “学你什么?” “如何对付岳父岳母。” “那是我爸妈。”都对付几年了,还用学他! 过了一会,林落归听到一声无奈叹息,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有法子对付你妈?” 北斯暮嘴角微抿,“林落归,注意用词。” 林落归罢了罢手,“特殊情况区别对待。” 北斯暮:“……” 大概是被她压得腿麻了,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结果某人又往前蹭了蹭。 林落归凑近地讨好,小手在他脸上轻轻地揉了揉,“我准备好了,请北老师授教。” 北斯暮嫌弃地别开脸,伸出手钳住她的爪子,“正常心态对待就好。” 林落归皱眉表示不信,“那就是这么打发老林他们的?”她还纳闷,好端端的父亲母亲大人突然改了行程不来湛市了呢。 北斯暮点头,也蹙眉,“注意用词。” “当然,我是不敢这么打发你妈妈的,”林落归说完,察觉某人的不满的视线飘过来,立马认真开口,“其实,我是觉得咱妈,的心思管理得太好了,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她笑是为何。” “你怕她对你笑?”北斯暮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林落归当然摇头,“咱妈笑起来当然是好看又温婉又特别有气质。但是吧……我要是和你说,我每次喊妈的时候,都会想到我妈嫌弃我的样子,这个反差让我浑身不自在。你,你会不会觉得我无理取闹?” 北斯暮默了几秒,点了点头,“说了半天,你是想受虐?” 这林落归就不高兴了,“我就说和你说不明白的。要不你传授点经验给我,怎么和你妈……咱妈相处?” “嗯。”北斯暮给她一个意会的眼神,附带一句,“你确定?” 但想北斯暮和北母的微妙关系,林落归瞬间就怂了,忙摇头,“不确定。” 北斯暮轻轻一叹,拍了拍她的手,“下去。” “嗯?”林落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某人怀里,干笑了一阵,直接伸手缠住他的脖子,“刚刚可是你先动手抱我的,你让我上来就上来,让我下去就下去,我多没面子。” 北斯暮无奈,一本正经道,“腿麻了。” “没事,等会给你捶捶。”林落归笑得如花似玉。 北斯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顺势捏了捏她的下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林落归笑笑,说,“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北斯暮:“嗯。” 林落归:“去一趟医院。” 北斯暮神色微顿,“生病了?” “这倒不是。”林落归笑得越发狡黠,“去看一个人。” “谁?” “朋友。” “性别。” 林落归挑眉,似是没想过会在北斯暮这里听到这样一个幼稚的问题。 在他低头看过来之前,忙道,“女的。” 北斯暮点头,“去吧。” 林落归微微一笑,“和尹木一起去的。” 北斯暮瞬间变脸,“不许去。” 林落归轻咳,“你刚刚答应我了。这个,北斯暮,你是君子,这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咱得为我们未来的孩子做好表率。” 北斯暮:“……”嘴角微动,“你倒是着急。” “……”林落归立马察觉危险,想逃离已经晚了。干脆继续保持原状,款款回以嫣然微笑,“那个人是……尹木的舅妈。我答应你,一定不会和他又任何多余的交流。” 北斯暮面色不改,林落归只好将于尹木舅妈杨悦的相识经历和盘托出。 大三那年林落归曾在一次外出实习采访回来的途中遇到一个从医院里跑出来的女人,当时那个女人吓坏了的模样,到处乱跑,眼看就要冲向红灯中的斑马线,林落归本着就近原则身负重任,便跑过去拼命把人拦住,这才避免了一场人灾车祸,至后她和尹舅妈也算是稀里糊涂地不打不相识了。 后来经过护士的解释,林落归才得知那个妇女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刚好那天尹木也在追病人的行列,称那个女人为舅妈,于是这段不清不楚的缘分就延续到了现在。 说来也奇怪,尹舅妈和她的亲近比其他人都要深,很多护士都劝不了的话,换了林落归来说,尹舅妈竟也能听进去。由是之后林落归在尹木的恳求下又去医院看了她两回。以往每次去看望,尹舅妈的精神状态都还算不错,今日尹木却打来电话说他的舅妈最近突然受了一点刺激,嘴里念叨着她的名字,所以这次她不去医院都说不过去了。 听完所述,北斯暮面色从容,忽而缓缓俯身,在林落归以为他要亲她之时,嘴角浅浅地抿了一下,“所以你这天的忧虑,也是因为这件事?” 这话说的,“当然不是。” 林落归深觉小命重要,忙和尹木撇清关系,“我是今天才收到的信息。你别看我现在愁眉舒展的模样,我都还没摸出怎么和咱妈相处的路数,心里愁着呢。” “我说了自……” “我知道,自然就好。”林落归截胡他的话,“你以为谁都像我家老林一样被色所迷?再说,我也没你这么好的色相啊。” 北斯暮被她说的哭笑不得,只得陪着她应付,“小戏精。”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林落归笑得跟个无害的小兔子般,追问道:“那你是答应我了?” “看你表现。” 林落归歪着头问,“怎么表现?” 北斯暮:“你说呢?”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北斯暮沉默。 林落归推了推他的肩膀,“北斯暮,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梗已经过时了。咱们玩点开明的,比如如你再来点暗示性的指示。” “你确定指示暗示?”北斯暮似笑非笑。 林落归挑眉,“你也可以明示。” 北斯暮抿唇不语。 林落归摇头叹了叹,在他起身之前,忙闭眼上去亲了一嘴。 北斯暮轻怔,从容地转过头来,“这是你的暗示?” 额==! 看来是表达方式有问题。 林落归干咳,道,“你不是要我的表现吗?” part 224 “色诱?”北斯暮正经地猜。 林落归汗颜,“这,难道不算奖励?” 北斯暮点头,了然道:“原来占便宜也算奖励。” 林落归:“……” 为何她觉得北斯暮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嗯……所以之后北斯暮又自己把便宜占回来了。 男人耍起赖来,分分钟能叫人跌破眼镜。 次日,尹木自己找来了北家,在林落归送北斯暮出门上班时还堂而皇之地站出来说接落归去见他的舅妈。 林落归无言以对,顾及自家老公的面子,只好打压某人的小心思,“我们昨天约好三点,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尹木顶着一头斜阳,继续厚脸皮,“我怕你忘了,特意来提醒你。” 林落归服气。 他这副得意于表的样子,很难看出是对其舅母的一种担忧。 “尹木,你确定杨阿姨出问题了吗?”林落归不由问道。 尹木点头,“是啊,出问题了啊。” 林落归:“……” 似是方觉得不妥,尹木改口道,“昨天护士已经做好了安抚工作。舅妈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不过今天护士打电话过来说她还在念叨你的名字。” 林落归扶额,“那我还真是荣幸至极。” “可不是。”尹木接话。 这脸皮还真是厚得无与伦比。 被忽视一旁的北斯暮脸色几分不悦,黑子作为这次总裁接送司机,不得不站出来替自家少校说一句话:“嫂子,您不是说想去总裁办公室逛逛吗?” 说完就遭到北斯暮一眼瞟,黑子忙低头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不想下一秒却听到北斯暮平淡如斯的声音传来:“想去,就上车吧。” 林落归嗯了一声,目光在他脸上转悠来转悠去,最后在对上他的视线之时忙点头,“我先回去带件外套。” 尹木这厮无端成了透明物,脸色别扭得利害。偏还受了黑子一眼挑衅:“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跑来当情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的是啥样。” 已经坐进车里的北斯暮薄唇微抿,“黑子,说话要文明。” 黑子听出意思了,立马改口道,“是。”复对尹木勾了勾眉,“车里有镜子,你要不要现在就照一照?” 论说谁的嘴皮子最毒,那必然是黑子当属,瞧他随便说的几句话都把尹木气得跺脚而去。 林落归穿好衣服出来之时,已经不见了尹木的身影,好奇他们怎么把人打发的,但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便问:“他自己走的?” 黑子笑了一下,“我们是文明人。” 林落归了然,“那就是被气走了的。”又看向黑子,“你怎么把人气走的?” 黑子和北斯暮对视一眼,又默默别开。 看来这几年他当兵时的无聊日子没白混,至少练就了一个不错的能力——耍嘴皮子。 原本黑子还想拿少校的丰功伟绩出来吓死他的,但想起少校平时教导他们要低调,所以最后他也没怎么着尹木,就是话里话外给他套了个男小三的外号。他大概是无力反驳,这才狼狈逃走。 若是林落归看出黑子的此番想法,一定会笑他无知:尹木要是这么轻易就能被吓走的人,今日就不会故意来给她添堵了。 北氏集团今早开了一次股东大会,董事长刘清芸因病告假,北斯暮以总裁身份代为参加。 估摸着是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公司里每人一张肃穆又担忧的脸,平白添了紧张气氛。 林落归本就是顺路过来凑个热闹的,没想到黑子把她待到总裁办公室后就把她扔那不管不顾了。后来是周野怕她一个人待得太闷,这才偷偷溜上来陪她聊天。 “周野,这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怪怪的。”林落归的这个问题,已经变着相问了不下三遍。 如果周野提前知道林落归的无聊赖上了这个症结,他打死都不会进这个门。 “这是你家的公司,问我一个外人,不合适。”周野模棱两可地糊弄她,“我看你也没心思和人聊天,我还是出去给你买点好吃的吧。” “我不饿。”林落归一口回绝,“你买辣条也堵不住我的嘴。” 周野点头,“那我就给你买辣条去。不过你可得快点吃,暮哥不喜欢这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落归见他要走,立马揪住他的手臂,“那你说说,北斯暮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味儿。” 周野拍了拍她的爪子,她却抓得更牢,无奈之下只好又依着她坐下,“还真有这么一个故事。当年暮哥他哥去参军的时候,给他们家的狗买了包辣条。那狗叼着辣条领命把暮哥堵门口。就因为这一堵,暮哥才没来得及赶上车。”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还听说那只狗为了救北斯暮被车撞了呢。”林落归闷道。 周野煞有其事地拍了拍膝盖,“原来还有这事。怪不得暮哥不吃辣条。”正要起身,被林落归瞪了回来,“坐下。” 林落归哼笑,“别以为你随随便便编个故事就能糊弄我了,我是那种能被人随便糊弄的人吗?” “明摆着啊。”周野不小心说了实话,忙干笑,“当然不是。” “今天早上出门前,我听到北阿姨打了个电话,她说让人帮着点北斯暮。”林落归言简意赅,后半部分的意指相当明确。 周野点了点头,却道:“你们都同居多久了,怎么还一个北阿姨北阿姨的叫,改不了口?” “那不是你在这呢麽。”林落归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周野亦是了然模样,“你就是故意来扎我的心的呗。还故意让我自己再问一遍。” “……”林落归白了他一眼,“别转移话题,这招没用。” “……”周野无奈,“得。你想知道什么。” 北氏集团的股东大会开了约莫两个多小时。 散会之时,各位股东的脸色不甚多好。尤其是带头出门的孙立群,脸色黑得离谱。 林落归本想偷偷出来瞧个究竟,却不想撞上里面会议解散,更没想到第一个出来的不是北斯暮。 孙立群一行人迎面走来,林落归缩了缩脖子,打算像其他人一样低头倚墙站着蒙混过关,然那人在经过她身边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落归丫头?” 温言,林落归抬头,也是一怔,“孙伯伯?” 孙立群神色稍缓,示意其他人先离开。那群看脸色离开的人也都是和人精,走之前也不忘把林落归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叫人很是不自在。 “你怎么在这?”孙立群好声问道,似是想了想,给了句猜测:“你在这里实习?” “没有……”林落归摇了摇头,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就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她抬头,北斯暮正往这边走来,走近之后也丝毫不避讳外人的目光把她往自己身边一带,“这是我的妻子。” 孙立群显然一愣,看着林落归问,“和小暮领证的那个人,是你?” 这惊讶的话问得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林落归点头,“是我。” 孙立群眉头轻微皱了一下,几分若有所思于眸间闪过,显然不太喜欢这个回答。 part 225 不过到底孙立群是在商场上混了十几年的老狐狸,须臾便把情绪掩盖于平静的面容一下,“以后有空可以和小木来家里走走,家里就缺你们这些年轻人。” 林落归轻愣,回了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微笑,“孙伯说笑了,您看起来也是很年轻的。” 孙立群也笑了一下,视线略过北斯暮,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即转身离开。 他一走,林落归立马向北斯暮认真表态,“这个我也是可以解释的。” 北斯暮嗯了一声,“我听着。” “就,就在这里啊?”林落归看了看他身后的秘书,那秘书当即会意,颔首行了个招呼,“总裁,资料我放回您的桌子上。” 说完也走了。 林落归悄悄抬头,对上北斯暮好整以暇地眸,随即干笑,“我要是说,我是去看尹木舅妈的时候恰巧撞见了许伯,又很是难为情地被他留下来吃了一顿饭。我,我当时盛情难却……你信不信?对了,孙伯是尹木的舅舅。” 北斯暮轻挑眉毛,丝毫不见意外,语气里倒有几分怪里怪气,“这声孙伯叫得真亲热。” “嗯?我总不能随了尹木喊人家舅舅吧。”林落归回以翩翩微笑,故意避开与他的对视,“不过,他怎么也在这?难道他也是北氏集团的股东?” “他想。”北斯暮神色淡淡,“我不同意。” 这瞧着……两人的关系似乎不太融洽啊。 林落归想着方才周野说过有人故意收购北氏集团的股份,想以最大的股东身份对北家鸠占鹊巢,这个人不会就是孙立群吧? 思及至此,林落归心里不由得疙瘩了一下,神色也突然变得难以名状。 “北斯暮,那个想要收购北氏集团的人,不会是,孙伯伯吧?”林落归实不忍心地问道。 北斯暮没有正面回她,但也没否认,把她带回办公室后就让孙谟把午饭拿进来。 便是闻着饭香,林落归才想起来已经中午一点多了。 “吃过午饭,我送你过去。”北斯暮说。 林落归点了点头,“可你,不用忙吗?” “放心。”北斯暮给她夹了几块肉,“公司没这么容易倒。天塌下来,有我撑着。” 林落归抬眸,对上他认真的眸,笑了一下,“北斯暮,还好你高中那会不太会说话。” 北斯暮挑眉,眼神问她缘由。 林落归不假思索地说,“你随随便便一句安慰人的话都能把人的魂儿给勾了。要是多说几句情话出来,可不得成招魂的了?” 北斯暮哭笑不得,“早知这样就能把你拿下,多说几句也无妨。”略是一顿,他嫌弃般看了她一眼,“你这么容易发花痴?” “嗯?”林落归忙摇头,“那也是看人的。像你这种类型,我大概可能或许应该是,招架不住的。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再好一点,那样说不定我就可以对你言听计从了!” “只对我?”持疑的语气。 林落归边点头边回应,“不然还有谁。像你这样的大帅哥也不是什么人都比得上的。再说,我发花痴的水准很高的好不好,也只有你能触发了。” 北斯暮无从反驳,原本是想逗逗她的,没想到反被她说的自己一脸热气是怎么回事! 尤其某人还故意上前观察他的脸,“北斯暮,我发现你脸红了。”还憋着笑。 北斯暮强壮镇定,不自然地用手指把她的脸推侧到另一边去,“坐回去。” 林落归哈哈大笑,边点着头,边坐好,边说,“我听周野说你是不轻易脸红的,就算是被一些个女人纠缠也总有办法让对方先脸红。可我瞧着不像。” 北斯暮蹙眉,抬头。 林落归忙拍了一下手,“当然,你是把人家的脸给气红的。” “……”北斯暮抿了抿唇,低头夹菜掩饰不自然的情绪,一会抬头,正经道:“当然。脸红也是看人的。” 林落归愣了愣,笑得越发肆意。 北斯暮:“……” 下午两点多,北斯暮送林落归去了杨悦所待的那家精神病院,历时不过三十多分钟。北斯暮因为有会议要开,留了孙谟和张远下来陪她,当时她想推拒的,但北斯暮态度坚决,大概是担心医院里有些病人看不住而做些出格的举动。 “孙谟,你们少校以前在军队里也是这么谨慎小心的吗?”林落归忍不住问。 孙谟点了点头,又补充一句,“对嫂子格外小心了一点。” 这话倒是叫人怪难为情的。 穿过外面一层‘热闹’的楼道,护士领着林落归三人去了最里面的一间病房。 “你是新来照顾杨阿姨的吗?之前好像没见过你。”林落归只是随口一问,心里想着之前的护士是不是被杨悦吓跑了。 那护士面相不易近人,说话也比较客气,“我和小柔换班了。她今天有事。” 林落归点了点头,莫名表现得有些拘谨,许是受了这位严肃的护士的影响。 进病房前,林落归问了护士杨悦最近的情况。并非她不信尹木所说,只是她觉得尹木的话不那么客观。甚至不乏诓骗她的可能。 “之前还挺闹腾的,今天好许多了,就是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护士如实说道,顺势瞧了她一眼,“你和杨阿姨的关系真好,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母女。” 林落归稍是一愣,干笑,“这话要是被我爸妈听了去,一定会把我的出生证明撩我面前的。” 护士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们关系好。” 她这着急辩护的样子倒是让林落归几分意外,“是啊,我也觉得很意外呢,杨阿姨怎么就这么喜欢我呢,说不定是我太招人喜欢了。” 后面的孙谟和张远对视一眼,捕捉痕迹地抿了抿嘴唇。 之后那一小段路没人再说话。 病房里,尹木正在陪尹舅妈聊天,不过尹舅妈没什么反应。便是看到林落归来了,这才眼前一亮地跑过去拉这她一阵傻笑。 面对这种状况,林落归依旧有些受宠若惊。 就连张远和孙谟也都愣了一下,收回对之前林落归说过的那些话的夸张态度。 杨悦似是察觉到了房间里来了陌生人,十分惊恐地躲在林落归身后,嘴里嚷嚷着走开之类的话。迫于无奈,林落归只好让他们两人在外面候着。 杨悦今日的状态不太好,感觉受了很大的刺激般,神色不安,却又说不清楚话。只是紧紧拉着林落归,不让她离开。 “我昨天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尹木说,“今天好像又受了点刺激。” “孙伯伯刚刚是不是也来过?”林落归问,“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他的车了。” “我舅舅来过?”尹木眼神疑惑,“可能是我来的时间和他错开了。我到这里没几分钟,你就来了。” 林落归也觉得奇怪,没再问。 没过一会,刚刚那个护士敲门走了进来,“病人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你们帮着喂点吧。” 尹木走过去接过来,“今天我舅舅是不是来看过我舅妈?” part 226 那护士轻愣,视线在杨悦脸上扫过,说:“没有。今天就你们来过。” 她说这话时,还特意看了林落归一眼。 那一眼莫名让林落归有些发怵。 就在此时,杨悦突然抢走尹木手里的碗朝护士头上砸了过去。那护士躲过了瓷碗,却被温热的粥洒了一身,甚是狼狈。 林落归忙拉住杨悦,和声安慰,“杨阿姨,咱别……小心烫着。” 一旁的尹木忙对那护士歉意地鞠了一下躬,“非常抱歉,我舅妈不是故意的。要不,要不你先去换套衣服吧,再看看有没有烫到,要是烫到了可要赶紧看医生。” 且别说,尹木那睁眼说瞎话的样子也挺到位的。 人家的皮肤明明都烫红了。 瞧他这话把人家姑娘说的,脖子都快气红了一段。 外面的张远和孙谟开门查看究竟,被林落归招呼着把护士小姐送出去换衣服,一时又把把场内正常的人都吓愣了。她后知后觉地捂着自己嘴,“口误,口误。” 最后那护士被气得脸都黑了。 在她走了之后,尹木和林落归相互击掌告胜,就连旁边的杨悦也都拍掌叫好。 不是他们故意捉弄,而是那个护士的态度特别欠扁。而且……能让杨悦这么厌恶的,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别看杨悦神志不清,就算她平时闹腾,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打某个人。这一点尹木和林落归都清楚得很,所以在这场‘恶作剧’之后,尹木也向医院提出更换杨悦的照看护士。 只是林落归万万没想到,那会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杨悦。 杨悦死了,死在一场不明不白的大火中。等救火队把火扑灭,尸体已成灰,里面什么也没剩下。 据相关警方查证,杨悦是自己打翻了酒精引发了火源,至今医院也没有交代清楚病人的房间里怎么会出现酒精这种危险品,而杨悦又是如何拿到打火机的。 也是在这场事故中,林落归知晓了北斯暮的另外一个身份。 那日她得知杨悦出事后没有来得及通知北斯暮就跑去了医院,在她被拦在警线外面的时候,北斯暮出现了。 她听到有人喊他队长。 她曾听过黑子他们喊过他暮哥,喊过他少校。队长这个称呼却是新鲜得很。 北斯暮并没有对此做过多的解释,和几个警察交代几句后直接安排人送她回家,林落归晓得他在工作,也没有多问。 路上碰到眼睛哭红了的尹木,林落归不顾张远和孙谟的劝阻,硬是拉着尹木去酒吧喝酒。 林落归并非第一次去酒吧,以前宋轶歌不开心想找个借口骂骂周野的时候就会找她去酒吧买醉。当然最后醉得彻底的只有宋轶歌,林落归每次喝酒都得端着几分清醒,这样也不至于两个人会买醉街头无人管顾。 不过今日,她却想醉一次彻彻底底。 这时候的酒吧没什么人,吧台的调酒师专门伺候他们两个。不过那速度还是不行,所以尹木直接叫了几瓶酒,喝得相当豪迈。一瓶子几百毫升的酒就这么仰着头,只听得咕噜咕噜的一阵响,瓶子里的酒瞬间就少了大半。 人家尹木喝的是伤心酒,她喝的是什么酒呢? 喝得有些大的时候,林落归琢磨清楚了,她是来陪尹木买醉的。所以尹木怎么喝,她也得学着点怎么陪。 “落归,你,是个好人。”尹木端着酒瓶子,醉眼熏熏地说。 林落归笑笑,很不谦虚,“当然。” 不知是不是这种酒喝多了,体内产生了一定的抗醉能力,林落归觉得今日怎么喝都不太醉的感觉。 可她哪里知道,这些酒早就在张远的威胁下得到了调酒师的特殊照顾,度数远不及醉头的。 “其实,我是被我舅妈养大的。”尹木和着醉意,说:“我爸妈平时工作忙,从小就把我丢在舅妈家……我舅妈,比我妈还亲。” 一个大男人,眼泪说来就来。 林落归没什么可安慰他的,便用酒杯碰了他的酒瓶,认真道了句:“节哀顺变。” 大概尹木越喝越糊涂了,说起了很多他和他舅妈的事,林落归在旁边挑着听,偶尔走神就用碰杯拉应付。后来听得模模糊糊,只记得杨悦被送进医院恰巧也是五年前的事。 五年前发生的事情……倒还真多。 不知过了多久,尹木终于喝趴下了。林落归在他肩膀上拍了好几下都没能把人喊醒。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北斯暮走了进来,接着尹木就被张远和孙谟一左一右扛出去了。 北斯暮走过去稳稳地把林落归抱起来,林落归晃着头,笑了笑,露出整洁的牙齿,“北斯暮,你是来跟我负荆请罪了麽?” 北斯暮低头看了她一眼,应付点头,“嗯。” “那,荆条呢?”林落归揪他的手臂想看后面,北斯暮轻轻一丢又把人调整回来,“荆条太大,放车里了。” 正儿八经诓骗她安分的同时,也让她乖乖地爬进了车座。 后来清醒之时,据周野撞见的口述,说她在车里拿着一条围巾看来看去各种折腾,差点没把自己的脖子嘞着。林落归闭着眼睛不想回忆自己那惨不忍睹的模样,拒不承认她一定是把那什么围巾当成了北斯暮负荆请罪的荆条。 接下来这几日北斯暮一直在警局里忙活,林落归不敢问他在做什么,思来想去也只能把主意打在了周野身上。周野自然是抵不过她的种种盘问,毕竟他想追回宋轶歌少不了她在中间当个推波助澜的关键。最后不得已之下,周野借以猜测的方式透露了其中情况。 听是杨悦死亡的案子另有蹊跷,或牵扯了什么大案子,北斯暮这几日就是忙着查明原因收集证据。再具体些的细节,周野是打死也不肯说的架势了,林落归也不能行刑逼供,只好就此作罢。 她想着尹木和杨悦是如此亲密关系,或许知道些许内情。只是她打电话过去隐晦询问究竟时,却被尹木更加隐晦地避开了问题所在,两人打了十几分钟的哑迷最后不了了之。 尹木在挂断电话时,语气十分认真地叮嘱了她一句:“最近不管什么人找你聊我舅妈的事,你都说不知道。” 想来这事极为不简单,不然凭尹木这种不占便宜不罢休的性子,早就缠着她继续‘伤春悲秋’了,只一次醉酒哪够。 而巧的是,在尹木提醒她后没多久,林落归就接到了孙立群的电话,孙立群打电话来告诉她杨悦今日出殡。林落归想着那毕竟是和杨悦的最后一面,不去也是说不过去的。但又碍于北斯暮让她在家待着的嘱咐,几番思量之下还是给他打了电话。不过电话没打通,估摸着确是忙得不可开交,便给他微信发了条信息告知。 part 227 虽是杨悦孙立群的妻子,但她精神出问题这事却没几人知道,毕竟是不太光彩的事。像孙立群这样身份的人多少都会顾及自己和公司的面子的。所以这次杨悦出事,她的身份也在第一时间被瞒了下来,而杨悦的丧事办得仓促又简单,前来吊唁的只有杨悦生前的几个熟人,让人无端产生几分苍凉之感。 林落归觉得杨悦以前应该是个很好的女人,一撇一笑里都透着温柔娴雅。甚至有时候,林落归觉着安静下来的杨悦并非是生病的。可她这样温柔的女人,怎么就得了那样的病呢? 林落归感觉自己有点魔怔了,对杨悦的事有点儿过份关心。但又想了想,或许是与杨悦生前对自己的喜欢有关。至今她都弄不明白杨悦为什么会对她这般一见如故的喜欢。 在吊唁过程中,林落归听了一些闲言碎语。 有人说孙立群和杨悦早几年前就已经离婚,杨悦因病住院,孙立群帮忙打理公司,至今公司里还有杨悦的大部分股份。由此便有人称赞孙立群是个顶顶的好丈夫。 林落归对孙立群的印象不差,以前尹木诓她去看杨悦的时候总会借着他家舅舅一人在家吃饭孤苦伶仃的很是可怜,硬是拉她作伴,说是就算和他舅舅说不来话,他们两个年轻人说说笑笑让他舅舅看着也好。那时的孙立群也的确没和她说过几句话,就是有时候他的态度过于语重心长,让林落归无端生出他要撮合她和尹木的错觉,至后轻易不敢再上门‘讨饭’。 这事林落归都没敢在北斯暮面前说开,生怕北斯暮后续寻仇把尹木揍一顿。 不知为何,林落归总觉得北斯暮会有这样的冲动。 没一会,灵台前的人逐渐散去。 林落归准备离开之时,有个穿西装的人走来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孙先生有请。” 这事也由不得她拒绝,论情分,她和杨悦的关系确实不错,和尹木也有几年同窗之谊。 只是她奇怪的是,她来这里有一会了,竟没看到尹木。 林落归不经意问起,那个带路的人含糊其辞地说尹木回去休息了。 这便更加不合常理。 尹木和杨悦的关系这样深,怎么可能连杨悦的出殡未结束就已经跑去休息了呢?莫不是伤心过度晕了? 而又相当不巧的是,林落归都还未见到孙立群,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戴着鸭舌帽的人给挟持了。 林落归觉得最近诸事不顺,必定是踩了什么霉运,不然怎么有关生死之大事无论他己都被她给撞上了呢? 那个人用一把短刀横在她脖子上,另只手把她的两只手扣在她身后,威胁对面走来的孙立群等人,很是有模有样:“孙立群,现在把柄在我手里,我劝你不要乱来。” “孙虎,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孙立群面色从容,也示意林落归不用害怕。 林落归强装镇定,手脚却已经开始发抖。 头一回被人持刀削脖子,她没发做到不害怕啊==! “她是谁?”那人沉声问道。 林落归觉得他的刀子离她的脖子又近了一分。 孙立群亦沉声回答:“她是北斯暮的妻子。” 林落归内心无奈哀嚎。 前不久北斯暮还是军人,就算现在退役了那还有警察的身份兜着。像这种干坏事干得这般上手的肯定是混蛋中的老手兼高手,他和北斯暮不是仇人就是潜在的对手。孙立群就这么亮开她的身份,不是给她添堵麽? 可结果却有些意外。 那个人听闻北斯暮这个名字之时,手竟然松了一些力度,似是不可思议,嘴里又重复了一遍北斯暮的名字。 林落归抓准了良机,正要认真地承认自己的身份,不想来了几个孙立群的家仆。那人见局势不妙,硬生生地带着她逃了,还很是不悦地威胁她:“你要是有其它心思,我就杀了你。” 这年头敢这样喊打喊杀的,估摸着也是个亡命之徒了。林落归小心斟酌须臾,觉着保命要紧,是以很是郑重地点头保证不乱来。 孙虎大概猜出了用林落归也威胁不到孙立群,早早就准备了后路。就算带着林落归这个拖油瓶,也没耽误逃跑的速度。坐上车溜了几个弯就把后面的人彻底甩掉了。 后面没了追兵,林落归的内心更加忐忑了。 “那个,你已经逃出来了,要不放了我吧。”林落归尽量表现出无辜和弱小来。 希望他还有一点怜悯之心,千万不要做一些杀人灭口的勾当。 孙虎把车停在一个隐蔽的废桥下,又到车后箱捣鼓了一阵,没一会便找出一条绳子丢给林落归:“自己绑上。” 林落归看了看绳子,又看了看他,“自己,怎么绑?” 孙虎微微蹙眉,在林落归身上打量了一阵,最后关了车门,去了不远处打电话。 这么放心他的人质……林落归不知该为自己的蒙混过关而高兴,还是为自己产生不了逃跑的威胁而惭愧。但想最近的种种遭遇,心里头一时又相当地郁闷。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桥下是条快要干涸的湖,浅水扑腾着几条瘦得几乎能和一片叶子重量相睥睨的鱼。林落归瞧了一会,莫名觉得与它们同命相怜。 湖的两边长着稀稀疏疏的杂草,既藏不了人也不好跑路。身后那条路倒还比较平坦,只是两条腿也比不上人家四个轮子,怎么折腾但最后都会是一个死局。 几番斟酌下来,林落归彻底放弃逃跑的想法。 几分钟后,孙虎走了过来。 林落归立马端正态度,问:“你和北斯暮有过节麽?” 孙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倚在车门上,思索几秒后才答:“算有吧。” 这人还算实诚。 林落归又问,“那你是刻意把我绑来威胁他的?” “我什么时候威胁他了。”孙虎淡淡说道,又看了她一眼,“你运气不好。” 林落归轻叹口气,“我最近的运气确实不太好。” “你和孙立群什么关系。”孙虎问,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摸了摸口袋发现没有打火机。正要开门往车里找,林落归已经先他一步替他找到了打火机并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孙虎微愣,顺手接了过来,“谢谢。” 这一谢,倒是让林落归愣了一下。 孙虎点着烟,重复刚刚的问题,“你和孙立群什么关系?” 林落归回神看他一眼,如实回答,“我们没关系。他的外甥是我的同学。” “就这样?”孙虎显然不信。 林落归点头,神色认真,“千真万确。” 所以大哥您是抓错人了么? 如果现在放她回去,她也是可以不计前嫌原谅您的。 孙虎似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嘴角抿了一下,也不知是笑她单纯,还是单纯地觉得她有点可笑。 part 228 “我听说孙立群的老婆和你关系不错。”孙虎说道,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吐出袅袅白雾。 少部分烟味从车窗飘进来,林落归觉得有点呛,稍稍捂着鼻子,“我们比较投缘吧。”见他投来目光,忙把手放下,规规矩矩地回答,“我应该救过她一命。她和我一见如故,所以比较聊得来。” 孙虎便又多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林落归悟出来了,是一种怪异的、又略带怀疑的打量。 是了,她一时忘了杨悦的精神是有问题的。和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聊得来,确实算得上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林落归担心他以为自己是在忽悠他,遂更加认真地说,“我说的是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杨阿姨这么喜欢我。” 孙虎不知为何突然把烟丢在地上掐灭,回头看她一眼,“你很老实。” 林落归会心一笑,笑而不语。 她这是没胆,不敢不老实。 “你应该谢谢我,我救了你。”孙虎又说,这时已经开了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林落归听得不明所以,弱弱地问,“我能知道原因麽?” “你了解孙立群吗?”孙虎反问。 林落归摇头。 孙虎没再继续,兀自发动车子,拐了个弯。 林落归心有不安地问,“我能再问一句,你要带我去哪么?” “仔细回想一下杨悦最后的状态,想明白了我就送你回去。”孙虎答非所问,再次将脚边的绳子往后丢,“自己捆上。不用太紧。” 林落归:“……”您还真是放心她,难道就不怕她拿了绳子捆他脖子麽? 不过林落归还真有贼心没贼胆。默默地捡起绳子,随便在手上捆了几下应付,见前面的孙虎没反对,便又松了一下,直到他一语定音说‘就这样’,她才把绳子的另一头给他送过去。 车子一直往泥地里边开,穿过了一片小树林,又驶过一块不太平坦的草地。这一路颠簸差点没让林落归在车里吐了出来,但怕惹了绑匪的不快,硬生生地将那股浊气给咽了下去。 在她快坚持不住之时,车子终于停下了。 林落归三两下解开绳子,开门跑下车去吐,吐了些干水出来,脚下也有了一点虚浮。 “没想到你这么弱。”孙虎实话实说,却没有嫌弃,反像是一种唠家常,“你和北斯暮不是一个军校?” 林落归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淡淡的笑,“我要是知道军校招收女兵,当年也跟着去了。” 孙虎挑了一下眉,又笑了一下,“你也不错。” 林落归愣了几秒,心里第一反应是绑匪夸她了?下一个反应是她的不错表现在哪? 连一个陌生人觉着她不错的地方肯定是值得发扬光大的好优点。不过最后她也没敢接这茬,试想谁敢和绑匪讨论自己不错的地方在哪这种问题? 不过这样一想,反倒觉得他们之间的这种绑匪和人质关系处得有点微妙。 林落归跟着孙虎穿过一处丛林,期间她倒有过逃跑的心思,只是这心思还没来得及扩展就被孙虎瞧出来了,孙虎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一条绳子三两下把她的手捆住了。 “你,随身带绳子的吗?”林落归强装镇定地问。 孙虎漫不经心地答,“为你备着的。” 林落归不甚自然地抿了个笑,“其实,我跑不了的,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我知道。”孙虎语气淡淡,说话很是理所当然,“但我怕你掉队。” 林落归轻微石化。 这是什么理由? 不是大哥您走前头拉绳子的姿势,特么像在牵一头牛! 能不能考虑一下她作为人的自尊心? 走了大概十多米,孙虎突然停下来,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动静,回头看了林落归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思量,之后把她拉到一处隐蔽处藏了起来。 林落归纹丝不动地蹲在那里,心想兜里的手机绝对不能这时候掉链子。可她这想法刚刚闪过,孙虎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般从她的衣服里找到了手机。 “定位?”孙虎眯了眯眼睛,脸色不善。 林落归讪讪后退,结巴道,“我……谁出门不带手机的。” 孙虎估摸着被气到了,把她的手机放在地上踩了几下。林落归连给手机求饶的机会都没有,那手机在孙虎脚下已经被踩得四分五裂,下场十分惨烈。 林落归当即吓得坐倒在地。 孙虎居高临下警告她,“别再有其他花样,我做事没有耐心,不要逼我来狠。” 林落归忙点了点头,嘴角咬得贼紧。 许是暴露了行径,孙虎带着林落归前行没了之前的方便,两人几乎是在草丛里窝身穿行,那样暴露的概率不会太大。 在加速前进中,林落归不慎摔了一跤,脚踝刚好搁到了石头,疼得她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孙虎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帮她看了眼摔伤之处后,眉头皱得更深,“想起来了没有?” 林落归只顾着忍下眼眶里的泪珠子,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好弱声问了句,“什么?” “杨悦死前有没有给过你什么资料?”孙虎问,眼睛突然变得格外犀利。 林落归吓得结巴起来,“杨,杨阿姨精神,有问题……能给我,什么东西。” 孙虎眼神微聚,上前掐住她的脖子,“不要逼我动粗!” “我,我真的不知道……”林落归拼命掰他的手,碍于双手被捆,动作笨拙又无力,“我真的不知道……” 眼看她就快没气,孙虎这才松了手,“我可以放了你。不过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把杨悦交给你的东西被我拿走了。听到了吗?” 林落归咳得狠,眼泪都流了出来,不管他说什么,都用力地点了点头。 孙虎警惕地看了眼后面,对林落归说道,“小心孙立群,他不是什么好人。”说完立马就往丛林深处逃走了。 林落归这时才敢放开声咳嗽,好一会才觉得气喘得舒坦了。 没一会,后面果然传来几声窸窣,她既惊喜又惊恐地爬起来,找了个地方藏身。 声音越来越近,林落归浑身都有些颤抖。 直到看到熟悉的身影,林落归这才敢走出来,“北斯暮……” “落落……”北斯暮大步走来,宽大的臂膀将她往怀里一带,很是心疼的模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林落归趴在他怀里平复心情,一会才想起回答,“脚,扭了一下。” 话落,北斯暮已经放开她,帮她解开手里的绳结,屈身帮她检查伤口。 周野见她这副吓坏了的模样,低低骂了句粗话,招呼几个弟兄跟着他去追绑匪。北斯暮身为队长身负追捕的职责所在不能离开,就算再放心不下,也无法抽身,最后只好让他最为信任的张远和孙谟送她去医院处理伤口。 这一次被绑的经历着实把林落吓坏了,被送去医院包扎之时也是一语不发的,只有医生问哪里比较疼的时候,她才会动手指一下。 part 229 北母听到消息赶来医院医生正在给林落归上药膏。林落归本想安慰北母说自己没事的,但看到孙立群在北母身后,话到嘴边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好在那天北斯暮及时赶了回来,林落归也顾不得他人在场,见着他立马就扑了过去,宛若一只受了伤的小鸟,只信自己的主人。 “别怕,有我在。”北斯暮轻声安慰她,一声又一声,“脚还疼吗?” 那大概是林落归听到过的他说话时候最为温柔的语气了,明明受伤的是她,反倒觉着他更为心疼一些。 林落归逐渐平复,从他怀里下来,摇了摇头,“不疼了。”突然发现他身上有血迹,小脸瞬间又白了几分,“你,受伤了?” “没有。”北斯暮字字清晰地安慰她,“不是我的。” 林落归确认他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这一惊一乍的使她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北母想着她是被吓坏了,又见她脚下又裹了这么大的石膏,当提议让她留院观察几天。 林落归闻言,立马摇头,“北斯暮,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北斯暮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回家。” 林落归从未觉着自己的依赖性有多强,这一刻深才发觉,她有多依赖北斯暮。 经过那件事之后,林落归有几天没敢出国门,北斯暮请了半天假在家里陪她,但因局里事急不得不回去上班。 不过就算是上班,只要北斯暮一有空就会给林落归打电话。 那手机还是北斯暮当天就去给她置办的,买回来的同时已经装好了定位监控。北斯暮向她承诺,下一次不会再让她在危险之中滞留这么久。 林落归听着他的声音,总会特别心安。 她知道他的工作,也知道他承诺的分量。 这一次若不是北斯暮看到她的微信留言及时察觉她有危险,不会这么及时地找到她并且将她解救。说到底还是自己轻视了他的嘱咐和尹木警示。 想起尹木,林落归有想到了孙虎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孙立群……他到底在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呢?杨悦手里到底藏了什么资料?还有最最重要的,那杨悦的病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过林落归很快就走出了被绑的阴影,因为她从周野那里得知孙虎已经命丧的消息。 这倒不是北斯暮杀的,也不是北斯暮派人做的。 周野说,是孙虎和自己人窝里斗所致,等北斯暮他们找到他们的老巢之时,孙虎身上中了三枪,就吊着一口气,在送去医院的途中死了彻彻底底,绑架案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林落归深知周野是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的,因为她偶然听到黑子和孙谟稍稍抱怨,说孙虎这么重要的一个证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所以林落归想着事情应该事情应该闹得挺大的,但北斯暮从不和她说这些,怕她胡思乱想,也怕她担心。可他不知道,她越是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就越没底,也就更加担心。这么一来,也就忘了答应编辑要加更的事情。 当天编辑还特意打电话来语重心长地批评了她,苦口婆心地给她讲了诸多道理。后来大概觉得林落归的认错态度不错,她那棒子也打不下去手,也便让她加更回来就了事了。 之后林落归在加更的同时还在下面留言几句,含蓄表达自己因为生病原因断更,过后一定会如数加更作为补偿。这也算是对读者的交代,不过更重要的是对编辑清楚表明自己的认错态度。 想来宋轶歌也一直在关注她的作品,这不留言发出没多久,宋轶歌就打了电话过来。 宋轶歌听了她说故事般阐述了事情经过后才知道自己被留言忽悠了,一时有些郁闷,也有些后怕,还有一点儿不爽。 就因为林落归碰上这事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还是等她问了才开口。 为此,林落归不得不又费了一点口舌承认错误,“轶歌哥,我错了,下回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管我缓没缓过劲儿来,我都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事情发生经过,保证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地担心。” 宋轶歌轻哼,“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我不吃这套。”又过了一会,悠悠叹道:“林落归,算你命大。” 林落归深以为然,又觉得她的命大中庆幸有了北斯暮,于是补充了句:“还是多亏了北斯暮。我就说这次领证没吃亏,他就是我的福星。”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了。” 难得没有打击她。 不过,“你知道什么了?” 莫不是她的这句话难道也有启发人的魔力? 宋轶歌没搭腔,以要开始工作了为由挂了电话。 后来的某一天里,周野和宋轶歌手牵手上门拜访的时候特意对林落归表达了谢意。得亏她被绑了一次,让宋轶歌意识到了生命的重要性以及生活中的意外过于出其不意难以提防,所以在之后对付周野的示弱和追求中也放低了姿态。而周野就抓着这个契机乘胜追击,豁出老脸在广场之下举出一枚戒指,背了一大段准备好的甜言蜜语,以最俗气的方式意外俘获佳人。林落归就这么意外地成了他们之间的搭桥牵线中人。 当然,这都还是后话。 在林落归于家休养的第三天,孙立群终于还是找了个借口登门拜访了。期间,孙立群果真问了她那日被绑的经历。 若非有孙虎的提醒在先,林落归还真不会多心地以为孙立群在透过关心她而关心杨悦留下来的什么资料。 得闲的时候林落归也深刻并且仔细地回想了和杨悦相处的那些简短的时光,且别说杨悦根本就是神志不清,就算是正常的,杨悦也没机会给过她什么资料传达过什么消息。 林落归纳闷的是,孙立群为何不去怀疑与杨悦关系亲近的尹木,非要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孙立群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以为她在回忆没有多做打断,耐心表现得也十分的到位。 林落归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正纠结着怎么回答,北母的手机突然振动,起身到阳台接电话去了。 她深觉北母对孙立群真是一点提防之心也没有,难道她不知道之前要孙立群有收购北氏集团的计划? “脚伤好点了吗?”孙立群又关心了她一句。 林落归轻轻点了点头,“已经好多了。”语气一顿,故作恍悟状,说道:“那天,孙虎好像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孙立群眼神微顿,抬头,从容问道:“什么问题?” “他问我和杨阿姨是什么关系,还问我杨阿姨有没有给过我什么东西。”林落归说,更是一脸茫然态,“我说我们就是普通的关系,他不信,非要一口咬定说我拿了杨阿姨什么东西。” 后面的话她故意保留了一半。 孙立群沉不住气地接话问她,“后来呢?” part 230 果然还是老狐狸,明明他更想知道杨悦有没有给她留下过什么东西,偏偏又以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让她自行会意。 林落归再度斟酌,答道:“后来我把杨阿姨曾经送过我一个镯子的事告诉他了。”送镯子这事倒是真的。 在孙立群抬头欲寻问镯子去向时,她不甚小心地撒了一个谎,“可那个镯子最后被孙虎拿走了。”语气一顿,从容地问他,“孙伯,这个镯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吗?那他绑了我,不会就是为了劫财的吧?” 她刻意表现出单纯的傻,希望可以在老狐狸面前蒙混过关。 后面孙立群自然不会肯定她的猜测,只是以一种关心的姿态让她放宽心,还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又特别意指北家也不缺财。一席客观理性的话说得让林落归很是佩服。 林落归因脚伤未愈,不好在下面逗留太久,北母挂了电话回来就打断了他们的寒暄。 送走孙立群之后,北母见林落归一蹦一跳地上楼梯,立即走过来亲自扶她上楼休息,叫她怪不好意思的。 “以前家里就我一人,觉得不请保姆也没关系。不过现在你受伤了,还是找个保姆吧。”北母问她的意思,“可我又担心会影响到你们,你觉得呢?” 林落归还未想明白请保姆对他们有何影响之时,北母已经自己做了决定,“要不就让她白天来家里照顾,我和小暮白天都要忙,有时候也顾不上你。” 这敢情好。 林落归忙谦虚道,“其实,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而且我的脚伤已经快好了,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拆石膏了。” 北母看了她一眼,眼神几分讳莫如深,须臾又笑了一下,“行,都依你。” 把林落归送回房间,北母留下来陪她说了会话。 “前阵子我看到小暮背你回来,喝酒了吧?”北母说话的时候总会透着几分温柔,和林母对她的态度那是相当大。 林落归便是为此感到几分不自在,尤其醉酒这事被人重提……还是婆婆提出来的,很是叫人难为情。她斟酌了一会,又洒了个慌,“我和朋友许久未见,庆祝的时候喝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这么差,一杯就倒。” 阿弥陀佛,这阵子她说谎不眨眼的能力还真是见长。 但其实,如果酒杯足够大,她喝下去的酒还真能凑成一杯。 北母倒也没表现出怀疑,只是面色添了几分语重心长,“小暮是警察,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虽是他的妈妈,但他一直和我不是很亲,他心里想什么,过去几年生活如何,他到底想做什么我都不清楚。小落,你是他最挂念和关心的人,没事的时候可以和他多说话,他心里藏着事我问不出来,但我希望他可以找到一个听他倾述的人。” 这话林落归深以为然。 只要北斯暮想瞒,就算她磨破嘴皮子都挖不出一点事来。 就他是警察这事,他到现在也还没给过她正儿八经的解释,最近出了这么多事,他又这么忙,反倒给了他蒙混过关的机会。 但这话林落归是不敢明着和北母说的,这会得表现得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于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妈。” 北母对她的态度甚是满意,柔和地拍了拍她的手,说:“这段时间小暮在局里忙,公司的事我得抽时间打理,可能还会出差。我已经让厨师来家里做饭,这样你要是饿了也能及时吃着。家里的厨师一般四点到六点之间会来做饭,你要是想吃点什么可以告诉我,也可以直接和她说。她以前是我的营养师,知道小暮喜欢吃什么。” 林落归再次乖巧地点头。 难怪这几天的饭菜这么有营养,原来送饭来的是营养师啊。 林落归一直谨记北母的嘱咐,当天北斯暮下班回来,就开始对这他各种观察打量。 北斯暮倒是沉得住气,被她这么盯着不仅能慢条斯理地把饭吃完,还能若无其事地摆出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来调侃她一句:“我没想到我的脸对你这么有吸引力。” 林落归的脸当即就红了大半。 于是用理直气壮来掩饰自己的心虚,顺便提升一下自己的气势,“北斯暮,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有些话不能直说,所以意会的部分便都留在她的眼睛里了。 只是某人似乎看不明白,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漫不经心地反问,“一个解释哪够?” 林落归便说,“那还有多少需要解释的,今天一并解决了吧。”待他开口前,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别用那种时候未到的理由来搪塞我,我不吃这套。” 北斯暮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没想用这个理由。” 嗯,认错的态度也还算不错。 林落归坐得端正,一副‘你说吧,我已经开始认真聆听’的姿态。无端却让北斯暮笑了一下,“你想先听哪一个?” “嗯……”林落归担心有诈,撤回选择权,“你看着来。” 北斯暮挑眉,有些无奈,“我不觉得有需要解释的地方。” 林落归:“……” 敢情又耍她来了。 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说话的。 林落归郁闷,十足的郁闷,直接问道:“你为什么当了警察却没告诉我?” “我没否认自己是个警察。”北斯暮的态度很好的样子,“只是没有及时告诉你而已。” “可你明明说是要继承家业的!” 北斯暮淡然地笑了一下,“我这不是在集团里任职麽?” 道理上没错。 “可你在公司里任职,和你的警察身份不冲突麽?”林落归的气势不知不觉弱了几分。 北斯暮轻轻叹息,“职责所在,没办法。” 林落归的态度已经由最初的质问慢慢变成了同情,“就不能选其一麽。” “怕我做不好?” “怕你累着。” 北斯暮嘴角微扬,轻一抬手,“过来。” 林落归慢慢地挪过去,靠在他的腿上睡着,“你看你每天这么忙,我们也没怎么聊天。人家都说沟通是维系一段关系最好的方式。” “我们聊的很少?”无奈的语气。 林落归顿了顿。 这个话题切入好像不太准确。 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这沟通,它也是要讲究质量的。越是深入的沟通,就越能拉进两个人的内心。有一句话叫做夫妻之间无话不谈,你懂我的意思吧?” 北斯暮抿唇,忍着笑,“嗯。”示意她继续说。 林落归越发正色,道:“那个,我也不是要干涉你的工作,只是我觉得你起码得让我们知道你在做什么,这样我们心里也都有个底,对吧?” “嗯。”北斯暮边玩弄她的发梢,边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会卸下集团总裁的身份。认认真真地当一个警察。” 林落归深深地愣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这话要是被北母听到,会不会觉得她弄巧成拙了啊? 当警察的危险系数这么大,这怎么选也都是集团总裁舒服些吧,况且集团里也还需要一个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呢。 part 231 想到此,林落归更加郁闷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咱换一个答案?” 北斯暮哭笑不得,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当警察夫人,还不够威武?” “那你……”林落归忙盘坐起来,“那你也得和咱妈说一声。妈都盼你回来继承家业多久了,你突然又……妈可不得伤心死。” 北斯暮静静地看着她口是心非,也不揭穿,“怕我们吵起来?” 林落归正要点头,头低了一会又抬起,“要是你们能吵得起来,也挺好的。”起码也比他们在同个屋檐下却把对方当透明物来得强些。 北斯暮无奈地挠乱她的头发,“这还真得你这个儿媳妇多操点心。” “可不。”林落归厚着脸皮笑了笑,“这心都快操碎了。” 北斯暮被她这故作委屈的模样逗笑,想着她应该走出了那段阴影,心里的石头也方下了大半。 “对了,我想起来有个东西忘记给你了。”林落归突然神色凝重,忙跳下沙发拐上楼梯。 后面北斯暮无奈地叫她慢些跑,见她的身影很快蹿上了二楼,也起身往楼梯走去。 林落归在箱子里翻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一个盒子。转身之时,北斯暮已经走进房间,并在沙发边上坐着,等她的东西。 林落归慢步走过去,“那个,事先说明,你不能生气。”便是等他点头了,她才肯把盒子拿出来,“这个是杨阿姨送给我的。挺早之前就送我了,我推辞不掉,尹木也不肯收回去……他说这只是普通的镯子,所以我才暂时收下的。” “我什么话都没说,你倒挺会心虚的。”北斯暮无奈,打开盒子,示意她坐过来,“戴过没有?” 林落归摇头。 以前是不想,现在是不敢。 北斯暮点了点头,拿着镯子观察了一会,也不知道看出点门道没有,再度开口却是一句猜测的话:“原来你喜欢这种物件。” 林落归轻微汗颜,“北斯暮,你说好不生气的。” “我生气了?”北斯暮转过头,让她再清楚地打量他的态度。 林落归轻微叹息,“那,也不能吃醋。” 北斯暮却笑了一下,“看你认错的态度很端正,下不为例。” 这人不正经的时候真是拿他没辙。 “北斯暮,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杨阿姨送给我的。”林落归着急地提醒,“你看出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了么?” 孙虎那天说过的话她已经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他了,就不信他看不出她拿出这个镯子的意图。 北斯暮淡淡地把手镯收进盒子,问她,“这事还有谁知道?” “尹木是知道的。”林落归说,“还有下午的时候,孙伯……孙立群也知道了。”察觉某人已经蹙眉,忙补充道,“但我骗他说孙虎拿走了这个镯子。” 北斯暮还是叹了口气,“你把镯子丢在箱底这么多年不说,被孙虎绑架的时候恰巧就带了它出门,合乎常理吗?” 林落归心里疙瘩一下,吞了口紧张的唾沫,小声道,“合着,孙立群诓了我呗。”还诓得这样无声无息的! “这事就此作罢,以后谁问起,你都说不知道。和孙立群也不要有多余的联系。”北斯暮说,虽然语气平平,但林落归也听出了其中的分量,也怕自己做得多错得更多,只好应允。 须臾,林落归似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皱得有点儿深,“可我觉得,妈好像很信任他的样子。” “她,会知道的。”北斯暮的语气突然变得薄凉。 林落归觉着他和北母之间的矛盾远不及她看到的这样简单,但他又显然不想提及过往,几番思量之下,她也只能暂时保持沉默。 时值五月,林落归要回学校准备论文答辩,早几天搬回了学校宿舍。 周野得空特意跑了一趟腿帮她收拾东西。倒不是把她的东西搬回学校,而是把学校多余的物件搬回北家。 临近毕业,很多同学几乎已经搬离宿舍,就算回去参加论文答辩那也是在学校外面找旅馆。林落归觉着住旅馆太矫情,是以坚持回学校住几天。 但周野却不以为然,“你是担心暮哥和阿姨的干起来牵扯到你吧?” 林落归从容地摇了摇头,“我是怕我在场他们干不起来。” 周野:“……”默默给她竖起右手的大拇指。 这几天北斯暮已经开门见山地提出从北氏集团的总裁位置辞职,就差北氏集团董事长,也就是北母的批准。 事关继承人的问题,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尘埃落定。这几日林落归深切感觉到家里的气氛紧张,偏偏有她这个木头般的和事佬在场,北斯暮和北母就算再不对头也没有捅破那层薄薄的和睦相。林落归深觉是自己太碍眼,索性回学校住几天,也好给他们机会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听说北斯暮在查一个大案子,案子有着落了吗?”林落归故作不经意地提问,顺手把最后一个箱子用胶布封口。 周野扫了她一眼,把箱子搬到门口,走回来是接过林落归给他递过去的矿泉水,一脸哂笑,“以前你可不是这么体贴的人。怎么被暮哥调教几天,变得这么懂事了?” 林落归看得搭腔,用抹布擦了擦沾尘的桌面,坐上去。 “我看你这宿舍空荡荡的也没个人,真打算一个人住?”周野继续调侃她,“暮哥要是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可不得心疼死。” 林落归用一种看幼稚小孩的眼神看着他,“你说你天天揪着我和北斯暮的狗粮不放干什么?你和宋轶歌的冷战什么时候到头还不知道,这么虐待自己有意思吗?” 是没意思,周野已经被她的话伤着了,“得,以后你们的事我都不管。” 林落归点头,“嗯,以后你们的事我也不管。” 正要抱箱子走人的周野不得不停下脚步,“不是,你又犟什么气,我管吧你又说我多管闲事,不管你又威胁我。咱这几年的青梅竹马的交情还要不要了?” 林落归抬手示意他淡定,“你先把箱子放下。” 周野继续抱着。 林落归挑眉,“行吧,那就这样说。”复稍稍端正态度,“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满意了,就帮你搞定轶歌哥。” 周野心有所动,但面不改色,“你又想坑我?” “说坑就伤感情了。” “你坑我还少?”周野无奈状,叹了口气,还是放下箱子走过来和她并肩而坐,“三个问题。” “好,就三个。”林落归笑得特别温柔,“先回答刚刚那个问题。” “什么问题?”周野刚刚坐下来,就已经有几分动摇。 林落归忙按住他的肩膀,“周野,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找孙谟他们回答的。不管怎么折腾,这答案我都会知道。与其这么折腾来折腾去,还不如你直接告诉我,省事更省时间。而且还方便你追轶歌哥,此等利人利已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周野无语,认真纠正,“是你自己想折腾,从我嘴里找答案也是你省事,怎么都是对你更有利一点!” part 232 “合着你觉得这事比不得你追轶歌哥是不是?”林落归突然一副大义凛然状,“也行吧,我不勉强你。你走吧,今天这忙我记下了,改天请你吃饭。记住了,我的箱子得轻拿轻放,我以前住的那间客房还记得吧,就帮我搬到那里去,等我回去了我自己再收拾。” 周野:“……”在就快被她推出宿舍时,终于下定决心,“我说。” 林落归嗯了一声,表现出不甚感兴趣的模样,“我听着。” “不过,这是我们的工作,有些事需要保密。”周野又垂死挣扎了一句。 林落归抿唇微笑,咬牙切齿道,“那你意指,我自己领会不就好了?” 周野挑眉,觉得这个办法甚好,于是就意指出了三句话:“案子还在进行中,目前还算顺利。这事和尹木没有关系,他和孙立群不是一路人。至于暮哥和阿姨的矛盾,如果案子顺利,就有可能得到化解。” 林落归沉默片刻,眉头皱得别样深,又故作淡定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想问的是这几个问题。” 周野轻挑眉毛,“很意外吗?你脸上写着呢。 额== 周野这只神经大条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你都看得出来,那北斯暮肯定也看出来了。”林落归突然有点郁闷,郁闷里加了一点可怜兮兮,“那我,能不能再加一个问题。” 周野立即警惕起来,坚决摇头,“不行。” 林落归委屈,兀自开口,“你就说这事有没有危险吧?” “警察干的事能不危险?”周野随口道,但见某人一脸的担忧,不得不软下语气,“放心吧,暮哥这几年的刀枪火海都闯过来了,这些对他都不算事。” 虽然有周野的担保,但林落归还是不太放心。 这种杞人忧天式的担忧一直持续到她午睡醒来。 宿舍的其他人早在她们论文答辩结束后就已经搬走了,突然没有她们叽叽喳喳地问题,林落归反倒有些不习惯。 正一个人发呆,想着怎么简单解决晚餐之时,宋轶歌突然打了电话过来,让她去校门口接驾。 这下子,晚饭应该有着落了。 每次宋轶歌的戏份杀青,两人都会找一处地方吃火锅,这是他们以前考完试的放松方式,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去的还是老地方,旋转火锅店,宋轶歌提前让经纪人定了包房。 起初林落归还纳闷宋轶歌怎么突然跑回来了,经她苦口婆心的盘问之下,宋轶歌简单而又别扭地说出了解释。林落归又十分费劲地梳理一阵,方才得出结论:“原来你是想赶在周叔出院回湖口镇前正式拜访的啊?”语气又顿了顿,“你这就开始宣布身份了?可你之前不是没答应周野的追求嘛?” 宋轶歌脸色闪过几分不自然,“我都说了那是碰巧赶上。” “碰巧……”对上宋轶歌威胁的眼神,林落归转口点头,“这个碰巧好,确实巧得很。” 宋轶歌涮了块牛肉自己吃了起来,动作从容,和某人的直勾勾的打量就不一样了。 “周叔的身体恢复这么好,我都没来得及和他告别呢。”林落归故意摇头叹息。 宋轶歌继续充耳不闻。 林落归只好把话说得再明显一点,“不过周叔出院这事周野都没和我说,怎么你就知道了?” 在宋轶歌抬头想开口前,林落归抬手打断她,神秘一思,“让我猜猜。一定是你先策反了石头,然后让石头帮你牵桥搭线在周野身边发展了线人,是与不是?” “不错。”宋轶歌哭笑不得,白了她一眼,“怎么着,被你猜对了,很得意?” 林落归客气地罢了罢手,“本能发挥,不值一提。” 宋轶歌噗嗤一笑,“最近脸皮是不是又厚了?被北斯暮给惯出来的吧?” “可不是。”林落归挑眉,“不过吧,起码我也是有人惯着的人。怎么你嫉妒啊,要不你也找个人惯着自己呗。反正追你的人一大把,您啊,随便勾勾一个小指头都有人心甘情愿地走马效劳。” 这酸臭的味儿…… 宋轶歌故意吸了吸鼻子,又用手扇了扇以表示嫌弃之情,“你个死样,不就是嫉妒我的粉丝比你多?” “诶,虽然你的粉丝比得上千军万马,但……”林落归笑眼眯眯,“但好歹,我现在也是有粉丝的人了。您能收起那对比悬殊的嫌弃样子吗?” “我真情流露也有错?”宋轶歌嗤笑,视线又在她脸上转了转,“我听说北斯暮当了警察,你才被被他调教多久,这么快就有了长进,真不容易。看来你们最近处得挺好。” 说起这个,林落归就有点头疼了,“我们好不好你不都知道。” “我觉得阿姨对你也挺好。你起码不用花心思对付恶婆婆,你就知足吧。”宋轶歌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林落归轻轻笑了一下,“听你这意思,是想打探周野他妈妈是个怎样的人是吧?” 宋轶歌神色微顿,吃了一块腐竹,“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林落归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可能是我想多了。” 宋轶歌:“……”这孩子一定是故意的! 两人吃着火锅聊着事,气氛正浓。不想突然来了两个人,分别在她们旁边搭了个位。 宋轶歌蹙眉,眼神询问林落归怎么回事。 林落归笑而不语。 总不能说她北斯暮在她手机里装了定位。 这事要是被宋轶歌知道,肯定会曲解为夫管严。 至于宋轶歌旁边的周野……那还用想,肯定是他厚脸皮赖过来的! “我今天帮你搬了这么多东西,蹭一顿吃的,你不乐意啊?”许是林落归的针对态度过于明显,周野不得不为自己的到来找一个正经而又合理的理由。 林落归轻轻磨了一下牙齿,挤出微笑,“那你多吃点,不够出去拿。” 周野点头,态度谦和,“这就好。” 旁边被他故意忽视的宋轶歌眼角抽了一下:“……” 于是这场火锅宴延长到了天黑才结束。 宋轶歌本想去林落归学校宿舍陪她一晚上,但北斯暮牵着林落归的手腕且没有放手的意思,她只好作罢。 走之前,石头掐着点赶来送她回公寓,不巧碰上周野,一时心虚得厉害,话也说得不太利索。 宋轶歌到底混过大场面的,此时倒还镇定,“车在哪?” 石头低着头,“就,就在附近,我去开过来。” “不用了,吃得有点饱,陪我走走。”宋轶歌说,把手里碍事的包丢给石头。 石头接得更加心虚,看也不敢看周野一眼。 不过最后三人还是同行而去。 别看周野脸皮厚,那厚得真不是一点点。人家让他别跟着,他就说顺路。人家换了一个方向,他转口就说自己也走错了。后来宋轶歌坐车走,他就开着一辆摩托车在后面追着,让中间人石头加速也不是,放水减速也不是。 这几个别扭的人啊。 “回学校还是回家?”北斯暮淡淡的声音让某人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嗯……回学校。” part 233 “学校一个人住,不安全。”话是这么说,不过北斯暮却拉着她往学校南门方向走。 “你怎么知道宿舍就我一个人……”林落归说着,默了几秒,视线在他脸上打探,“周么告诉你的?” “就许你在他嘴里打听消息,不准我问他?”北斯暮无奈道。 林落归抿了抿嘴,“这不是……你什么都不和我说嘛,要是……” “你这个榜样树得不够好,以后得改改。”北斯暮截了她的话。 林落归低头扣手指,“我都是学你的。” “林落归,家事和国事不能混为一谈。”北斯暮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指。 林落归抬头看他一眼,又默默地别开,“哦。” 过了一会,她听到北斯暮一声浅浅地叹息,“我不会有危险,不用担心我。” “嗯?”林落归后知后觉地抬头,“周野连这个都和你说了?” 太没义气了! 北斯暮轻愣,立马严肃起来。林落归缩了缩脖子,忙认错,“那我以后,不问了。” 北斯暮哭笑不得,“我不是一个人。” “嗯?” 北斯暮叹了口气,语气几分坚定几分柔和,“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林落归沉吟几秒,想明白了。先是松了口气,又有点小窃喜,窃喜之后脸察觉过来这也算一种情话,于是脸就红了。 就在这时,北斯暮突然拽了她一把。 耳边一声尖锐的刹车声飘过,随之而来的是北斯暮低沉的训话,“走路的时候抬头。” 林落归丝毫没有经历意外的后怕,反而笑得特别开心,“这不是有你在嘛。” 北斯暮:“……” 得,这话反驳不了。 两人进了南门,林落归随口问了句:“我们去哪?”问完才想起来自己是要回宿舍的。结果却听到北斯暮轻飘飘地回答:“去操场走走。” “然后呢?”林落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然后。 北斯暮把她拉紧几分,答:“回家。” 林落归:“……哦。”所以他之前问她回学校还是回家,也是应付性给她选择呗。 虽然已经很顾及她的面子了。 “我和妈的关系,你不用操心。若是觉得不自在,就搬回唐苑住几天。”北斯暮说。 林落归想了想,“我一个人住学校挺好的,而且那栋宿舍楼又不全是大四生,还有很多大一大二大三的呢,不算我一个人住。” “那就回唐苑。”北斯暮一语定音,“等我忙完这几天,和你说说哥的事情。” “你……哥?”林落归瞬间忘了在哪留宿的问题,“哥他,是快要出狱了吗?” 北斯暮望着路的远方,神情莫测,却还是点了一下头,“快了。” 唐苑离学校也不算远,林落归答应搬回去住。 接下来这几天,每天早上北斯暮送她去学校,临近六点多北斯暮已经停着在校门口等候。这会林落归已经顾不得其他人的怪异视线和闲言碎语,和北斯暮保持一个热恋中的难舍难分的状态,整一个我行我素我乐意的态度让北斯暮也一度感到十分欣慰。 有时候北斯暮闲下来,也会被林落归拉着去学校附近的小摊位吃吃喝喝,用她的解释:“北斯暮,你欠我一个早恋的花季,还欠我大学四年的陪伴,这点牺牲倒还是轻的了。” 就着这个理,北斯暮便被她拉着逛遍了整个堕落街,丝毫不敢有怨言。 偶尔林落归管不住嘴吃太多零食的时候,北斯暮才敢强硬行驶管理权。但这在林落归的几番可怜巴巴的恳求下又总会无端破功。 在这一点上,林落归一直保持的原则就是能吃多少就吃多少,能诓他多少就尽情地诓,辜负什么也不能辜负自己的胃。 北斯暮被她理直气壮的吃向逗得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也便由着她去。偏偏他刚放软态度,林落归手里的食物直接就给塞到他嘴里来了。 这时的林落归更加的理直气壮,她说:“夫妻之间应该有福同享,你不能只看着我一个人吃,你也得吃一点。”在他不满地想把东西吐出来,她的小手已经伸过去阻拦,“不多不多,就一口。多了我也不给你了。”北斯暮迫于无奈,只能咽下。 “北斯暮,我罗列了一下我们还要去的一些店,有吃石锅鱼的、柠檬鱼的、还有吃螺蛳粉、外婆寿司、煎饼果子,以及芋圆、鲜奶、奶茶……你想先去哪一家?”林落归十个手指还没安排上,就被北斯暮给压了下去,“林落归,你是猪吗?” “这个问题你五年前已经问过了,不用重复。”林落归笑笑,“在毕业之前,做一头只会吃,并且不怕胖地吃的猪,我是非常乐意的。” 北斯暮几分无奈,“这里离唐苑不远,想吃的时候可以回来。” “这怎么能一样呢?”过了这个店,她再诓他吃点东西可就难了。于是林落归态度更加认真起来,“毕业怎么也得有个形式,带你吃完所有的店,我的大学也就无憾了。” “为何带上我?”北斯暮已经被她折腾成了一个小孩的智商。 林落归忍着笑,“如果你大学的时候能陪着我,这堕落街所有的东西我们便都已经尝遍了。你可不得趁着我毕业之前多做点弥补?” 北斯暮知她是故意取闹,却又不忍心拒绝,只好沉默答应,“一次性吃不了这么多。”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让你选择呢么。”林落归乐得眼睛弯弯的,“还有啊北斯暮,我拉着你逛街也很有压力的,你就乖一点,我说什么你就配合什么,别再问一些为什么的问题让我费脑解释了好不好?” 北斯暮愣了两秒,“压力?” 他这会突然想起来不久前这孩子碰到同学十分紧张地挽着他的手臂介绍自己是她男朋友,匆匆打了招呼就把他拉走了。 当时他还以为自己的身份让她见不得人,没想到是因为压力。这么一想,北斯暮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林落归不明他的小心思,还十分庄重地点了点头,凑近他小声解释,“你本身长的就不那么低调,还被我这么招摇地拉在大街晃悠,多少姑娘能把持得了你这样的美色?”又站回原来的地方,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说,“不过如果我们的恩爱秀得好,别人想打你主意的概率就会降低几分。综合以上,你可还有什么异议?” 确非林落归太夸张,而是路人的一些鸠占鹊巢的眼神瞪得实在到位,另一些没骨气的还远远望着他们垂涎若滴的模样,叫林落归很难放心矜持下去。 闻言,北斯暮哭笑不得,却是一脸宠溺状,一把将她拉近怀里,“想打退情敌,是不是应该先把你自己收拾一下?” 林落归愣了一秒,又看了他一秒,脸色不大自在地笑,“听你这意思,是我让你拿不出手了?” 北斯暮正色回答,“至少要顾及一点吃相。” 林落归便立即拿起手里的糖葫芦一口咬下一个,使劲地嚼给他看,用实力出卖吃相。 part 234 北斯暮无奈地笑了笑,点了点头,“行,都依你。” 说完又看到某人的手又伸了过来,一副他不张口就直接往他嘴里戳进去的姿态。他无奈轻叹,不敢不从。 不巧的是,局里的黑子和孙谟几人也来了这片堕落街觅食,又十分不巧地撞上北斯暮被林落归三言两语搞定还不敢反驳的画面。此时人人脸上都是一副吃惊又惊喜的吃瓜模样,顶着一个“妻管严”的眼神沟通状态继续猫在他们身后想挖更加惊人的真相。 其实今日的这个凑巧,它也是有缘由的。 这几天北斯暮一下班就会开车往这边来,恰巧被黑子撞见了好几次。不过想追上北斯暮也是不容易的,黑子已经很认真地在他后面跟了一路,没想到次次都会被他甩掉。 这次黑子也是抱着侥幸心理找过来瞧瞧的,半路虽然跟丢了,却闻着这边小吃的味儿不错,索性停车过来这边觅食了。吃了一口觉得这儿的小吃相当不错,便立即打电话把局里没事的人都招呼到了这边来。 这一过程又发生了这么凑巧的一幕,孙谟过来时说看到了队长的车。再然后,他们就不巧地碰上北斯暮和林落归了。 “我就说暮哥这几天不对劲吧。”黑子小声地说,“以前队长多爱工作,现在一下班就溜了,还是往家的反方向开溜。原来是和嫂子来这边偷偷快活了。” “黑子,注意言辞。”张远正经地训他,“这不叫偷偷。暮哥和嫂子的关系正当。” “我也没说不正当。”略是一顿,黑子反问,“那你说,这不叫偷偷是什么?” 张远一时想不出描述的词,石头这一愣头却有模有样地抛了句话出来,“难不成队长和嫂子在陶冶情操?” 其他几个人默默对了一下眼神,觉得这个说法甚好。 黑子从后面拍了拍石头的后脑,“行啊石头,出去混了几天,有长进。” 石头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这时孙谟却说,“暮哥和嫂子这是在谈恋爱,这么明显的事情你们竟还用猜。” 其他人:“……” 前面,林落归磨了不少嘴皮子才把北斯暮诱拐进螺蛳粉店。期间让人一言难尽的这味儿,令北斯暮几次站起又被林落归拉着坐下。 “北斯暮,咱别这么矫情,这么多人看着呢。”林落归立刻压低声音威胁,“而且是你说让我自己看着办的,我就瞧着螺蛳粉不错。”见他继续皱眉,她只好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螺蛳粉的味道儿确实难闻……也不能说难闻,只是比较奇怪。不过味道却是相当不错的。而且如果你吃过之后就会习惯了。习惯之后难保你不会喜欢上它。” 北斯暮继续皱眉。林落归继续可怜巴巴。最后北斯暮还是妥协,严肃而又无奈地看她一眼,“林落归,绝无下次。” 林落归弱弱地笑了笑,“我,我保证。” 她知道北斯暮对这种味道难以适应,就像她以前吃个辣条都要被他逼着去刷牙一样。今天这一趟她也只是想让他做出一点尝试,顺便也有一点想挑战他极限的意思。 不过现在看来,这位老公大人的隐忍能力还是不错的。 然螺蛳粉被端上来之时,北斯暮只是尝了小口就放筷了,之后笔直地坐在那里看着林落归吃香,眼神里还有几分委婉的委屈。 林落归这下也吃不下去了,干脆也把筷子放下,一副下重大决定的模样,“要不,我们吃别的吧。” 原本还担心北斯暮会继续迁就她的,没想到话音刚落,北斯暮就落了一句“好”,然后拉着她匆匆地走了。 林落归:“……” 这人走得这么爽快,就不能敷衍地替她为难一下下麽! 不过,那还是林落归头一回看到这么不淡定的北斯暮。 这么一想,林落归还有一点小窃喜。 原来北斯暮也是有短板的,如此一来以后他要是敢惹她不高兴,她随随便便就在网上买一箱的螺蛳粉,然后每天一碗端在他对面一根一根地吃,让这螺蛳粉的味儿不尽地在家里飘啊飘,到时候就不怕北斯暮向她低头了。 想到这,林落归没忍住笑了出来。 北斯暮持疑地看她一眼,“笑什么?” 林落归嗯了一声,摇头,“就是觉得……原来你也有落荒而逃的时候。” 对于这个观点,后面几个还没进店就跟过来的尾随者表示相当地认同。 北斯暮镇定自若地拍了拍身上的味道,稍稍侧了侧身体,“你们还想跟到什么时候?” 后面的几个人:“……” 继续死不承认地面面相觑:一定不是在说他们。 直到北斯暮转过身,视线很是干脆地落在他们身上。 黑子十分无奈,又十分理所当然地被推出去当了头等受罪羊。他都还没琢磨好说辞,就看到林落归非常惊讶地、友好地笑了一下,“好巧啊。你们也是来这里吃饭的吗?正好我们也还没吃,一起吧。” 几个人就这么不大情愿地、顶着十足的压力地被招呼了过去,明知道自家队长不乐意他们来当电灯泡,奈何嫂子太过热情,他们盛情难却。 林落归继续说,“这么多人,吃石锅鱼吧。”又拉了拉北斯暮的袖子,“石锅鱼的味道没这么浓,而且,我都很久没吃了。” 在有人不停偷瞄的情况下,北斯暮还是好脸色地点了点头,“依你。” 话音一落,几个人十分默契地下了一个决定:以后与其讨好北斯暮来替自己开罪,还不如想法子讨好林落归,尤其是林落归的胃。 于是这一路,在林落归的带队下,黑子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往林落归这边靠,一度让林落归觉得自己很是平易近人,于是也更加平易近人地和他们打好关系。 这让北斯暮很是不舒服,偏偏某些人只顾着打好关系将他忽视了一个彻底。他皱了皱眉,故意咳嗽一声,终于引来了张远和孙谟的注意,且用一记不那么友好的眼神成功把他们的距离避开。 结果还没过多久,他们又在黑子的不甚故意的带头下不由而然地继续和林落归靠近,并且讨论堕落街的趣事。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黑子被北斯暮安排值班一个月,而且是夜班。其他人也被北斯暮安排了一些琐事,就以他们太闲为由,尽挑一些跑腿的工作让他们做,顺便叫他们长长记性。 于是几个人又悄悄得出了另外一个结论:在讨好林落归的时候必须得把持好距离,既要表现出十分的友好和热情,又不能越过北斯暮吃醋的那条线。言而总之,总而言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能随随便便跟踪北斯暮,更不能随随便便地破坏他们秀恩爱的模式。就算是偶然撞见,那也得当做没看见,万不能留下来当电灯泡,否则下场……一定会叫你悔不当初。 part 235 偶然情况下,周野听到他们几个人暗地里反省自己,还反省得特别周到,一人一嘴罗列出很多不能触犯的关于北斯暮的禁忌。周野当时就觉得很是有趣,想着自己不过是跑去纠缠宋轶歌几天,竟错过了此等好事,非得凑个热闹弥补回来。 由是如此,周野当场就从他们身后跳出来,旁敲侧击并加以诸多威胁,让他们把事情原委都给交代清楚。 在他们不那么情愿的你一言我一语中,周野终于把事摸顺了,最后也忘了答应过黑子的听完不许笑的要求,丝毫不避讳地一阵捧腹大笑。 笑了有一会,在几双哀怨却不敢阻止的眼神注视下,周野才又端出语重心长的教育态度来:“其实你们应该觉得庆幸。你们看咱暮哥平时的表情流露有这么明显过吗?没有对不对?所以你们很有眼福,不仅看到他们秀恩爱,还亲自体验了暮哥吃醋的样子。这个经历不是人人都能碰上的,应该觉得十分庆幸才对。” 几个人被他说得无法反驳。 不仅如此,周野还特意打电话给林落归报了这一段。他料定凭这只小乌龟的迟钝脑袋一定看不出北斯暮的吃醋样儿。 果然,他不过试探一句“你都做了些什么让暮哥吃醋成这样”就能让林落归摸不着头脑地反问一句:“我都做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于是周野便用一种特别富有演绎天赋的表演模式将黑子他们的话添油加料地给她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一句:“小落,我相信你一定是第一个能把暮哥气成这样的。你把他气出醋味儿来了不说,自己还能保持这么一个浑然无知的状态,特别难得。” 林落归听完,其实也很想笑的,但又不能拂了北斯暮的面子。于是很是淡定地说,“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的手机设置了录音模式,你说的这些话我已经记录在手……” “不是,你又想威胁我是不是?”周野急声打断,“我不过是随便磕了一下瓜子,你要不要这么护内?” 林落归掩嘴笑笑,“按说,你在轶歌哥身上瞟出来的醋味儿可比我家北斯暮强多了。” “那是因为我对轶歌爱得深切。”周野在对宋轶歌表达爱意这件事从来就不知道含蓄。 林落归也就接了他这话,“所以说,我们情比金坚,很正常。” 周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踩了一个坑,竟有点儿哭笑不得,“我还纳闷,你怎么和那些个兔崽子的关系这么好,敢情是故意在暮哥身边安插的眼线吧?没想到啊小落,你现在的情商都能织网了!” 林落归厚脸皮地笑了笑,“多谢夸奖。我这都是和轶歌哥学的。” 周野咦了一声,“轶歌什么时候教了你这招?” 林落归转了转眼珠子,淡定地撒谎,“难说,说不定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呢。” “你说这话你敢信!不过,你这意思……”周野沉默几秒,“难道我身边也……” “诶呀,我想起来还有一些论文资料需要准备。挂了。”林落归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不能说不是故意的。 明明那周野自己的瓜子都嗑不明白呢,叫他再有这闲心聊她的八卦! 被挂电话的周野:“……”突然想抓狂怎么办! 挂了电话之后,林落归美滋滋地回想那晚北斯暮的表现,的确很像在吃醋的样子。 然后不小心地给北斯暮发了句微信:“北大人,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吃醋了啊?” 没一会。 北斯暮:“嗯。” 回复得很快,看来态度确实明显啊。 林落归想了想,回道:“那你下次提醒着点,我怕我自己掌握不住分寸。”怎么也得照顾一下她家大人的心情。 北斯暮抿了抿唇:“现在知道也不晚。” 下一秒,北斯暮又发了一句过来:“怎么参悟出来的。” 林落归特别不厚道地嘴笑了一下,不经思考地就把周野出卖了。 约莫五分钟后,周野发来信息进行轰炸: “好你个林落归,我帮了你你竟然出卖我!” “我们的友谊已经走到尽头了,请收下绝交申请书!” “为了顾及你是女孩子的面子,请自行拉黑。” 林落归:“……” 淡定地打了几个字过去:“你后面不是还有可供你出卖的几只小可爱嘛?顺便提醒你一句,我撒网的这招是轶歌哥亲身相授的。我这都给你机会捞把柄了你还怪我。” 隔了几分钟,周野回复:“轶歌也在留意我的动态?” 听着是很不相信的语气。 林落归扶额无奈,想着都出卖过周野一次了,也得把宋轶歌出卖一次,这样才能表现朋友在她心里的平等地位,而且如此一来说不定还能促和一对佳人。 于是回复:“是的。” 又过了几分钟。 周野发来信息:“我就说我们的友谊坚固无摧,这个恩情哥先记下了。等成了之后请你吃饭。” 嗯,林落归发挥了一下嘴皮子就从周野那里捞了个人情。 这买卖……真值。 林落归抿了抿嘴:“一顿哪够?” “多了暮哥也不让。”回复得特别利索。 林落归盯着聊天框看了一会,脸上的姨母笑怎么也停不下来。 准备论文答辩的日子过得很充实,期间林落归虽然不免紧张,不过等答辩结束那一刻,心里的某颗石头仿佛尘埃落定般,她既狠狠地松了口气,也有些不舍。 毕竟论文答辩过后,她也算是已经毕业的人了。 从学校里出来,时候还早,林落归本想给北斯暮发信息让他今天不用来接她,没想到消息一发出去,北斯暮就打了电话过来:“答辩怎么样?” “还算顺利,老师人都很好的,没有刻意刁难我们。”林落归说,怕某人不信,小小地抱怨了句,“就是回答的时候不小心说多了,抄得我手都疼了。” 那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笑,“现在在哪?” “准备出校门了。” 北斯暮嗯了回应,挂了电话。 林落归正想问他怎么能这么快就挂了电话,结果走到校门口,却看到北斯暮依靠在车门上,也正望着她这边。 “你怎么来了?”林落归跑过去,“你不会连我论文答辩结束的时间都算好了吧?” “刚好过来这边拿资料,顺路。”北斯暮简单地做了解释,正要问她饿不饿,结果林落归很是心虚地把他推进了驾驶位。她也忙跑到另一边上座,边扯着安全带便催他开车。 北斯暮些许无奈,“这次又是什么压力?” 林落归心虚地抿了抿嘴,“我同学听到我有男朋友了,都想来会会你来着。不过你这么忙,不是没有时间嘛,我就替你推了。” “我现在有时间。”很是正经的回答。 林落归咽了口唾沫,“我同学他们,很是唠叨的。而且,他们就喜欢吃一些重口味的东西,你要是想去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 北斯暮:“……” 这孩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似乎越来越精了。 part 236 见他不说话,林落归为他设想的态度也就更加端正,“我就想着你不大适应,所以我一口回绝了他们。”继故意表现出一点求赏的欢喜来,“今天的晚饭,就由你决定吧。我记得你最拿手的是酸菜鱼,今天我们去超市买食材做饭吧?” 北斯暮淡淡看过去,“不是说让我决定?” “嗯……”林落归干笑,“我只是建议。” 北斯暮的手艺一直很不错,知道林落归喜欢吃鱼,还变着法地做了几盘不同味道的鱼,让林落归饱尝口福,一连感叹:“北斯暮,我觉着自己好像嫁给了一个厨师。”察觉某人嘴角上扬,再夸一句:“北斯暮你是全能的麽?感觉你好像什么都会。”稍稍想了一下,“比如从小智商就很好,还精通机关,年纪轻轻地就当上了少校。最重要的是,你能在千万个仰慕者中娶了我这么好的姑娘。” 北斯暮静静地看着她自夸自醉,宠溺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今天喝得够多了。” 林落归嘟着嘴,“不是你让我今天喝尽兴的嘛?” “这还不尽兴?”无奈的语气。 林落归摇头,“还不够。你看你自己都不喝呢。” “我要是醉了,这些碗筷谁来收拾?”像安慰小孩的语气。 林落归静静地想了一下,点头,“那你收拾吧。” 收拾碗筷的过程中,林落归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安分得让北斯暮有点怀疑。 约莫十分钟后,北斯暮从厨房走出来,林落归伸手,乖巧地笑了一下,“求抱抱。” “……”北斯暮似是习惯了她酒醉后的状态,知道不管合不合理、是不是无理取闹那都得按着她的意思来,于是屈身让她抱了一下。 “我很高兴。”林落归笑着说。 北斯暮嗯地应她,“答辩很难?”不然这孩子怎么会放松成这样。 林落归摇头,“我很高兴。” 北斯暮明了,她想让他顺着她的意思问,于是照做,“为什么高兴?” “我快毕业了啊。”林落归眯着眼睛说,“而且我喝醉了,你就可以偷偷干坏事了。” 北斯暮:“……” 看来以后还是不能让这孩子喝太多酒。 醉后的林落归向来比较麻烦,因为胆子够大,不管北斯暮怎么黑脸吓唬,都被她眨眨眼地一阵傻笑就给糊弄了过去,然后继续无理取闹。 就问他怎么干坏事,想不想干坏事这一出就过不去坎,闹到最后林落归直接躺成一条直线,紧紧闭着眼,说:“我睡着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干坏事了。” 对此北斯暮相当无奈。 不过好在她自己在那里睁眼又闭眼反反复复闹了几回,自己就睡过去了。 再之后,北斯暮特别干脆地把家里的酒都锁到柜子里,若非天色已晚,这些酒都能直接被他丢到外面垃圾桶。 不过没一会,北斯暮还是得出去一趟。 孙谟打来电话说,在杨悦送给林落归的手镯里面发现了芯片。现已交由相关专家进行破解,周野负责协助工作。 北斯暮赶往研究所时,周野正守在门口,听到声音抬头:“没想到你这么着急。” “进展如何。”北斯暮问,看了眼他脚边落得烟灰。 周野稍稍舒展了一下懒腰,“剩下最后一步破析,天亮之前应该能完成。” 闻言,北斯暮的眉间略有舒展,傍着周野席地而坐。 周野看了他一眼,不经意地问道:“如果孙虎死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做?” 北斯暮望着遥遥夜色,沉默半晌,说:“依法惩办。” 周野深思片刻,看着他,“哪怕会伤到伯母也不在乎?” “她早该自责。”北斯暮凉凉地说出这句话,眉宇间闪过一丝凄痛之色。 周野没再问,只是觉得无奈。 那日在抢救孙虎的车上,他第一次看到北斯暮惊慌的样子。并非他在乎孙虎的这条命,而是孙虎的这个证人。 五年前的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军方突然收到安插在走私集团kc的一个卧底发出的紧急求救信号。当时军部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提前收网截灭kc的最大落脚点,并且尽力营救卧底顾成冼。然等军方派人过去营救之时,kc的落脚点已经成了一栋空楼,若非军方警觉,提前发现楼中装有炸弹并及时撤退,恐怕派出去的一队人都会死无全尸。后来他们根据顾成冼留下的暗号找到了他的踪迹,却还是为时已晚。 当时顾成冼已经从kc中脱逃,离军营不过百米的距离,但因腹部中了两枪,又与人有过激烈的搏斗,最后导致失血过多而亡。 不巧的是,那天北斯戟因私事未经上报就私自出营,被人发现的时候他的胸口也中了一枪,就倒在顾成冼旁边,而且身上的搏斗痕迹十分明显。后经相关的对比排查,调查组确认并肯定他们身上的子弹正是来自对方的枪把,也就是说北斯戟很有可能是杀害顾成冼的凶手。 在后面的调查中,北斯戟透露自己私自出营是为了回家给母亲过生日,由于时间很急,没来得及上报。而回军营的路上与他搏斗的也非顾成冼,而是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 然谁又能想到,北斯戟送给北母的礼物并没有在北家找到,而调查组秘密访问北母之时她也声称为见过北斯戟,北斯戟不在场的证明被驳回,甚至在现场也没有找到第三个人的痕迹,由是北斯戟的自辩被判无效。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证北斯戟就是杀害顾成冼的凶手,也是导致北斯戟入狱的直接导火线。 那人就是孙毅,也就是现在的孙虎 孙虎与北斯戟是同期入队的军人,两人曾经是出生入死,最为要好的患难兄弟。但就因为他们这层关系,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五年前孙虎为什么会当面指证北斯戟杀害重要卧底,导致北斯戟入狱并且判处无期徒刑。 当时军方为顾及卧底家人安全,刻意将此事压下,北斯戟的杀人案件也没有公开,甚至连北母都不知晓,除了北斯暮。 当年北斯暮这么着急入军,也是为了早日查清案件的真相还北斯戟一个清白。只是这个案子查了五年都没有头绪,直到……直到孙虎和郭翔的再次出现,军方才追到线索查出当年的事与北氏集团脱不开关系。 可以说,北斯暮这次回北氏集团任职,也是为了引蛇出洞。 那日孙虎死前说出了当年的部分真相:“当年,斯戟确实是回了一趟家,他给伯母买了一条项链。只是可惜,那天伯母不在家。当然……如果伯母了解斯戟的话,一定会比我先找到那条项链。” 那时周野便知道,北斯暮和他母亲的关系,一定会更加紧张。 好在孙虎良心未泯,虽然当时他指认北斯戟为杀人凶手,但却没有毁掉北斯戟回湛市的证据。只是证物到底在哪,孙虎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死了。 part 237 这几天北斯暮一直早出晚归,忙得不见踪影。 偶然在宋轶歌不那么明显的抱怨中,林落归隐约得知周野也闲不到哪里去,估计是局里有重要事要忙,这下她就放心了。 巧的是,宋轶歌在这事上与她保持着十分的心有灵犀,在林落归得知周野没那么殷勤地当她尾巴之时,她也已然猜到北斯暮忙碌的近况,于是当天就顶着鸭舌帽戴着大墨镜跑去唐苑找某人聊八卦去了。 “轶歌哥,以前你也不是这么喜欢八卦的人啊,今儿打听我家斯暮的兴致怎么这么强烈?”林落归悠哉叹道。 宋轶歌歇在沙发边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剧,“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孤单寂寞,过来陪你说会话了麽。”轻轻斜睨她一眼,“你不想聊北斯暮,难不成要聊其他男人?” “诶,别随便给我下套啊,好好聊天。”林落归回她一记目光,眼里眯着笑,“轶歌哥,你说你都口是心非了五年了,不累吗?” “老娘喜欢,你管不着。”宋轶歌吃完手里的瓜子,又给抓了一把。 林落归忙把垃圾桶往她那移了一下,“你小心点扔,别到时候又要重新打扫。”遂打开一包薯片,朝她递了递,“要不你也吃这个,不用剥皮上嘴就嚼,多省事。” 宋轶歌笑了一下,“反正又不用我打扫。” 林落归:“……” 得,人家大明星当惯了,惹不起惹不起。 “前几天我看到一个女人,长得还挺标志的。”宋轶歌突然说。 林落归随口接话,“什么人?”眉毛轻挑,饶有兴致地猜了一句,“难不成,是周野的桃花运来了?” 宋轶歌淡淡扫她一眼,“肤浅。” “那还有什么样的女人能入得了我们天生丽质的未来影后的眼?”林落归的恭维也是可以张口就来的。 宋轶歌轻轻扯了一下嘴皮子,“你怎么就不往北斯暮那里想呢?” 林落归摇头,“不可能。” “凡事皆有可能。”宋轶歌说,正要抓一把瓜子,伸手却捞了一手空气。 林落归已经把袋子挪远了些,直接丢了包辣条给她,“要吃就吃,不吃就憋着。” “还真是贤妻良母了啊。”宋轶歌不厚道地笑了笑,拆开辣条咬了一根。只是一根都还没吃利索,突然被一双手给拿走了,“辣条味儿太大,一会还得开窗透气。你还是吃薯片吧。” 这会林落归也没给她挑薯片了,整人靠在沙发上使劲地嚼薯片,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有脾气了似的。 宋轶歌若无其事地去抢她手里的薯片,“不就是个女人嘛,这么快就把你吓成这副模样。” “什么模样,我被吓着了吗?”林落归不服气,“我倒听说周野在外面的人缘很好,上班的时候经常有女孩子给他带早餐呢。” 宋轶歌:“……”有这等事竟然没人和她说过! 于是乎,两人都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包有一包的零食。桌子上放着满满的零食她们伸手就能够着,偏偏每次都要争着抢同一包,最后将原本干干净净的客厅弄得一地狼藉。 “哦,不小心弄脏了。”宋轶歌平静的叹了句,又推了推某人的肩膀,“贤妻良母?还不快去打扫,一会某人回来看到这个样子可不好。” 林落归抿了抿嘴,瞪她一眼,“那个女人是谁?” 宋轶歌故意装傻,“什么女人。” 林落归:“……”一会打扫客厅的时候能不能装作不小心把她也扫出去呢? 宋轶歌似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噗嗤笑了一下,“好了,瞧你急的。”故作停顿一秒,“昨天黑子接我赶通告的路上途径警局,我碰巧看到了这个。”她把手机里的照片仿佛搁在桌面。 林落归拿起手机一看,“这不是我送给北斯暮的手表麽?” 怎么就在其他女人手上了呢。 她兀自斟酌了一会,“会不会是同款?”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宋轶歌说,静静地看着她发呆,“不过你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林落归看了一会照片,沉默几秒,“这就是我送出去的那一块。” “嗯?”这会轮到宋轶歌愣住了,“这么巧?” 刚刚的玩笑,好像开大了。 “落落,你不会因为这个怀疑北斯暮吧?”宋轶歌试探地问。 林落归摇头,“我相信他。” “那你紧张个甚?” “我是怕斯暮受到没必要的骚扰。”林落归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家北斯暮这么优秀,难免会被觊觎的。要是碰上些个难缠的,多难打发。”又托腮深思片刻,“我得先摸清对方的情况,这样在日后打败她的时候也能给彼此留一些颜面,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宋轶歌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到底是有多自信。” “这和自信没关系。”林落归言之凿凿般说道,“她们本来就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 宋轶歌想了想,倒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在情爱面前,多数女人表现出来的傻几乎都是不自信导致的。像林落归这样一个被北斯暮宠在心尖上的女人,她确实不用有这样的担忧。就算她有担忧,也如她所说的,是为了她的北斯暮而忧。 宋轶歌莫名觉着,自己不小心又吞了一波狗粮。 林落归听到她叹息,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话刺激到她了,忙解释道:“其实周野也没和那些女同事不清不楚的,你千万别误会。那些早餐不只周野有,我家斯暮也有。听说是有一个姑娘想追孙谟来着,但又不好意思这样明目张胆,便变着法子悄悄地来。只是好像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雪亮的,第一次收到早餐就发现了孙谟的那份与大家的有不同之处,但大伙儿为了那份免费的早餐,相互打着官腔没有揭穿。” 宋轶歌:“……林落归,我发现你最近胆肥了!” 林落归:“……我都说实话了,怎么还生气。” “我说北斯暮外面有女人了,你气不气!”宋轶歌气得拿枕头砸她。 林落归接着枕头,准备看戏的模样,“你不是说不接受周野嘛,他受欢迎你还吃醋了!” 宋轶歌:“我乐意!” “你这就不对了,你和周野男未婚女未嫁的,他是有权利交其他女朋友的。” “谁给他的权利,反正不管我同不同意,他的女朋友也只能是我。”宋轶歌大约是被气到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说完自己就想收回去了。但见某人在那笑得很是狡黠,她深觉自己好像被耍了一遭,于是又想给她丢枕头。 不过伸手没捞到枕头,她四处看了看,心血来潮之际便直接用桌面的零食砸她。偏偏那又是一包已经开封过的薯片,经她这么一抓,薯片全掉出来了。 此时地上、沙发上、桌子上,到处都是薯片。 林落归震惊在那,嘴角不自觉地哆嗦起来,“那个,不是我……我现在立刻打扫。” 宋轶歌被她的态度搅得一头雾水,正纳闷着她怎么突然变软柿子了,这时却听到后面有声音飘过来,“周野,十分钟如果不把这里打扫干净,后果自负。” part 238 北斯暮的突然回来,杀了某人的一个措手不及。 起初林落归只看到周野突然站在玄关处,便想着刺激一下宋轶歌也好让她说几句真心话,这样周野在她后面追得也不用太辛苦。谁曾想她刚把宋轶歌激着,北斯暮就进门了。 虽然最后家里的打扫落在了周野一人身上,但林落归还是有几分忐忑在心。 毕竟在找不找保姆这件事上,她不久前才表了态做了保证,称就算没有保姆她也能做好家里的一切家务,一定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可她哪里想到这都还没多久就开始自己打脸了。 好在最后也干了件成人之美的好事。 当时宋轶歌这一句口无遮拦可把周野乐坏了,反应过来就跑去握人家的手表态说:“轶歌,别说我以后的女朋友只能是你,我的老婆大人的位置也非你莫属。” 宋轶歌霎时有几分懵热,竟很是无理取闹的说出这么一段话来:“我只说你的女朋友只能我来当,又没说要答应做你女朋友。还有,当年不是你说以后不结婚的麽,现在打脸倒是很利索?” “这不是当时太年轻,说的都是些混账话麽!”周野笑得特别狗腿。 旁边的林落归瞧出来了,他在因为宋轶歌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沾沾自喜呢! 本着当了媒人的身份想捞一份功,怎么也得把结局看完。然北斯暮突然走过来把她拉了过去! “北斯暮,我还没看够!”林落归小声挣扎。 北斯暮非但没放手,还有模有样地训了她,“桌上这么多东西,还吃不饱?” 林落归一头雾水,“这和我饱不饱有什么关系?” 北斯暮表情淡淡地看着她,不搭腔。 林落归思索了三秒,眼睛突然闪了一下,“北斯暮,你刚刚说的是狗粮的意思吗?” 北斯暮沉默。 林落归笑容更深,煞有其事地说道:“也是,我刚刚就是吃饱了撑着的。” 北斯暮:“……” “等会,轶歌哥的包在房里呢,我偷偷拿出去扔沙发去,不然等会他们走的时候也不好意思敲我们的门。”林落归说,察觉某人不太赞同的目光,忙嫣然一笑,“咱都不喜欢吃别人的狗粮了,你觉得他们乐意吃咱们的狗粮吗?” “……”北斯暮无奈地把视线收回看窗外的风景,林落归立马偷偷溜出去打探外面的情况。 她猫在客厅角落,正准备偷偷地、轻轻地、不声不响地将包包当在电视前的柜台上。却不小心瞄到周野这厮正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想往宋轶歌手上推,愣时瞪大眼睛,惊讶得不可名状,还特别不小心地倒抽一口气。 她本是感叹周野追人追得实在认真尽责,时时刻刻都带着戒指想诓宋轶歌上套。结果她这一赞赏没能把持住度,把宋轶歌的注意力给引了过来。 大抵是林落归看戏的眼神过于直勾勾的,被宋轶歌顺着视线勾回了反应。 当时宋轶歌应该愣了一秒,又着实纠结了两秒,最后一狠心,丝毫不客气地便将某人的爪子拿开,然后不着痕迹地瞪了眼林落归,抓包而去。 周野也无奈地瞪了林落归一眼,忙嬉皮笑脸地跟在宋轶歌身后,“路上狗仔多,我送你。” 然他刚刚走到玄幻楼,就被北斯暮淡淡地喊了回来:“打扫干净了再走。” 周野:“……”这俩个不解风情的人啊! 林落归回头看了看北斯暮,有点儿做贼心虚的挫败感,既同情周野,但又不想承认自己当了一个关键的破坏者。 之后林落归为了减轻这种负罪感,果断转移罪魁祸首,于是当着周野的面儿问北斯暮:“你刚刚怎么也在外面?”试图让自己的意图表现得不那么明显,“莫不是你吸引了轶歌哥的注意力?”说着说着便成了肯定,“你说你,在房间里不好好待着,出来看什么热闹,都把人家的好事看没了。”略是一顿,小声问他,“还是说,你早就料到周野不干活就走,特意出门提醒他的?” 北斯暮面不改色地扫向客厅的沙发,周野与他对视一秒,立即低头清理垃圾。 约莫五秒后,听到北斯暮轻飘飘地声音传来:“以后家里不准再出现任何零食。” 周野挑眉,揣着看戏的心思偷偷抬头,北斯暮已经转身走回房间,林落归正拉着北斯暮的袖子跟在后面乖乖认错。 这波狗粮撒的实在是……特别。 别看北斯暮一副淡定如斯的模样,他越是面无表情,林落归得费口舌把他哄回来的难度就越。 就像现在这般,林落归已经绞尽脑汁说了他五分钟的好话,几乎把他从里到外都夸了一遍,他愣是一个微笑的表情都没有。 这让林落归很是受挫,“北斯暮,你现在算是给我摆脸色了吗?” 北斯暮这才挑眉看她,“我还以为你没看出来。” “这么明显了。”林落归轻哼,十分不解,“以前没觉得你这么难哄。” 北斯暮嘴角轻抿,道:“我不需要哄。” 闻言,林落归就更加郁闷了,“那我在这里说了这么多,也没见你笑一个。” “所以,这些对我没用。”北斯暮一本正经地点拨她,“想哄我不是不可以,该来一点实际的。” “嗯?”林落归想了两秒,“比如?” 北斯暮似笑非笑,忽而把人拉到怀里来。 林落归下意识瞪大眼睛,一边想着他要做什么,一边为他是不是要亲自己的想法儿感到些许羞愧不已。 毕竟北斯暮是个多么正经的人。 然下一秒,北斯暮还真亲她了! 这是……她以前对他的误解太深了么? “你的那些歪门邪道都是从书里看来的?”北斯暮看着发愣的某人轻声发问。 林落归下意识说了实话,“偶尔看到觉得不错就记下来了。”语气一顿,神情闪烁,“什么叫歪门邪道,明明你这个才是……” “才是什么?” “才是……”林落归咽了口唾沫,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忽而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北斯暮,我之前问过你的,我送给你的那块表呢?” 北斯暮盯她看了两秒,面色从容,“坏了。” 林落归默了一秒,“那拿去修了吗?” 北斯暮:“嗯。” “在哪家店,什么时候修好,我去取。”林落归漫不经心地追问。 北斯暮又看她一眼,眉宇间闪过些许无奈,更多的是宠溺,“听周野说,你每年都会给我买一块手表。” “哦。”这人怎么转移话题呢! 林落归从他身上起开,心情莫名沉了几分,“周野还真是什么都和你说。” 那日让周野把箱子搬回北家,其中就有一个盒子里装了那些手表。也是周野这厮眼尖,一眼就瞧出了那盒子的特别之处,并且一猜就中,说这些东西一定是给北斯暮备着的。那时林落归方晓得原来自己对北斯暮的心思也可以这样明显。 part 239 原本林落归还想着等北斯暮今年的生日到了,她再一并把这些收藏的手表送给他,也好提醒他这些年错过了一个多好的姑娘,谁想周野这厮这么管不住嘴。 “这些事,你也可以和我说。”北斯暮突然道。 如果林落归认真听,一定能听得出那一声无奈里还夹杂着几分心疼和宠溺。 奈何此时的林落归有三分魂都勾在了那块被他遗落在某个女人手里表里头了,哪还有心思和他在这里讨论过去。 “我去看看周野打扫得怎么样了。”林落归站起来,“你今天难得回来早,早点洗漱休息吧。”说完就溜了出去。 可客厅里哪还有周野的影子。 她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周野不久前给她发了消息:我不放心轶歌一个人回去,先走了。哦,垃圾我已经帮你倒了,地上那些你先收拾着,下次我一定负荆请罪!还有,暮哥那里你帮我多说几句话,兄弟的幸福全靠你了! 林落归想到周野一脸捉急又不敢当着北斯暮的面儿急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但隐约的,她好像有点羡慕了呢。 虽然北斯暮对她很好,但他的喜欢一直表现得很含蓄。就他们领证了这事,除了周野,他的其他兄弟应该还没知晓吧。诚然,她也不喜欢这事被闹得人尽皆知,但这般低调又让她心里不大舒服。 女人,有时候还真是一个复杂的动物啊! 可这五年北斯暮到底经历过什么,她好像一点都不清楚。她能了解到的,也只有从石头和黑子那里偷偷聊来的。 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得像周野和宋轶歌那样的坦诚相待呢? 起码周野已经当着周父的面说宋轶歌是他儿媳妇了,当时宋轶歌没有拒绝,但周父也已经认定了宋轶歌是周家的儿媳妇,哪怕周父上车回湖口镇后宋轶歌又突然改口拒绝周野。 然至今,北斯暮都没以林家女婿的身份拜访过林家二老呢,也不怪林父林母几次在群里吐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水还是不粘门槛的。 手表这事到底还是不了了之,林落归没再过问它的归宿,北斯暮也迟迟没有重新戴上它,只是林落归有时候看到他那空荡荡的手腕,心里终究是有几分不舒服的。 这几天北斯暮还是很忙,林落归白天在家里码字,但因为灵感不强,交上去的稿子被编辑驳回了很多次。 黄枫说她的文字里充满了怨妇的负能量,有失青春的活力和正气。 林落归听着心里不是滋味,直接罢笔,“编辑大人,这到底是你写还是我写,您要是老让我遵着你的套路来走,那还是我自己的原创吗?” 电话那头的黄枫愣了须臾,“你最近,遇事不顺?” 林落归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是。” “那你从我吼什么吼!” 林落归瞬间惊得一批。 早知道就应了那不顺的心了! 哪料黄枫这会又说:“就算遇事不顺,也不该拿自己的作品撒气。你看看下面的书评,多少人在说女主矫情的?矫情这条线咱踩一会就行了,再过就显得累赘了,你这样会让读者对她失去新鲜感的。” 林落归沉默片刻,低声喃喃,“很,矫情吗?可怎么就没有人怪男主呢,男主明明什么也没和女主说过,她有点脾气怎么了。”说着说着,语气开始有了几分不爽,“你看这两人都领证多久了,男主一直在忙一直在忙,说好了会找时间和女主把过去说清楚的,结果呢!什么也没说!就那块手表,明明都已经戴在其他女人手上了,他却一直不肯说实话。我这么相信他,就算他解释把手表送其他人了我也不会怪他的,可他呢!我不说他矫情就很不错了。” 黄枫:“……”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六七秒。 再次开口,黄枫的语气也没了先前那般苛责,“落归,那个,要不你这几天就更一章,先把自己的感情处理好了,等思绪调整好了,咱再继续往下写?” 林落归吸了吸鼻子,“嗯?”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点激动了,一时脑袋短路,“编辑大人,我刚刚都说了什么?” 黄枫忙安慰她,“没什么没什么,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可能是我之前把你逼得太紧了,要不你休息几天,请个病假什么的,读者会理解的。不过你也不要有太多负面情绪,年轻人嘛,总会有一段感情受挫,慢慢来,多沟通沟通就好了。” “不是……”林落归囧得厉害,结巴道:“编辑,我们刚刚不是在聊小说麽?我可能,可能是太投入了,你看都把我自己给带进去了。” 黄枫:“……” 这姑娘太实在了,难怪连自己的私人感情都处理不好。 “编辑大人,我说真的。”林落归还在试图狡辩,“那个,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琢磨您修改的大纲,不会让女主太矫情了。” 那头的黄枫哭笑不得,“那只是我给你的一些建议,你才是动笔的人。我以前欣赏的就是你写书的热情,但如果这份热情变成了一种负担,看书的人也会觉得累。” 林落归忙点头,“我知道了。” “那就好。”挂电话前,黄枫又说了句,“年轻人谈个恋爱也不是不好,恋爱过程中有误会有分歧也在所难免,但这都不算大事,只要能沟通,没有什么事是靠一张嘴解决不了的,一张嘴不行两张嘴就更好办。” “……”一张嘴和两张嘴的区别在哪呢? 林落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点头说好。 本以为可以挂电话了,结果黄枫突然又冒出来一句,“落归,你不会是真的领证了吧?” 林落归无奈扶额! 她刚刚到底都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那个人也是个退役的军人?”黄编又说,语气十分诧异。 林落归欲哭无泪,忙否认道:“怎么可能!编辑大人,你真的高看我了。” “行。”黄枫叹道,“到时候摆宴席了给我递一张请帖。我也想看看那个矫情的男主到底长什么样。对了,他知不知道你在写小说?不过也没关系,到时候我替你说他两句,这男人确实不能太惯着。” 林落归:“……” 编辑大人,您的耳朵是测谎仪吗! 挂了电话,林落归把新书的书评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果然,这里边大多数人都是站在男主这边的。 可明明受众都是女同志,怎么就没有一点的感同身受呢! 这眼里怎么能就只有帅气威猛的军哥哥呢! 嗯,看来现实还是不能和想象的世界混为一谈的。 思及至此,林落归突然又有了一个顾虑:万一北斯暮有一天突发奇想翻看她写的东西,知道她借着小说出他的气,他会不会罚她站军姿啊! o(╯□╰)o莫名有点儿心虚是怎么回事。 可她不知,她的这个担心早在北斯暮回湛市的那一天就已经发生了。 part 240 或许林落归只是低估了北斯暮的调查能力和范围,直到许多许多天以后,某人拿出手机划开数十张的截图放在她面前,指着用红线刻意标记出来的部分逐一问她是什么意思。彼时她一度心虚到冒冷汗,坚决说那都是虚构出来的假象。某人继续说这些画面似曾相识,她仍然保持一副打死不认的坚决态度,说是碰巧,一定是碰巧,而且碰的还是编辑大人黄枫的大纲的巧。 于是就有了后面在婚宴上,北斯暮敬酒黄枫,并且详细介绍自己身份的一幕。 当然,这都还是后话。 时值六月初,天色亮得越发的早。 这天,天空还泛着昏暗,晨雾在半空中都还为消散之时,北斯暮接到了一通紧急电话。 早上五点零六分,市中心海湾大桥发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辆出租车突然脱轨而行,冲破桥栏掉入海中。据交通监控显示,当时车里应该有一位驾驶员两位乘客,目前车子失控原因暂未查明。 五点三十五分,救援大队及时赶到,派出五艘船进行打捞搜救,约莫一个小时后找到失控车辆,但未发现生者。 北斯暮刚赶到现场,侦查员正在提取车里的监控资料,但因在水中浸泡时间太长,资料修复还需要一些时间。 “队长,郭翔失踪了。”孙谟匆忙跑来,“今天早上六点多,我们的人换班时发现屋里有异常,等上去查看时,郭翔已经跑了。” 北斯暮双眸微沉,“周野在做什么。” 孙谟拧了拧眉,语气里没几分底气,“他,昨天休息。” “具体。”北斯暮的声音更沉。 孙谟忙道:“昨天他好像……要求婚……”说着说着,眼神有几分闪烁,“我是听,刘小溪说的。周野这几天一直向她打听女孩子喜欢怎样的求婚仪式。” 话毕,孙谟明显感觉到北斯暮在生气,但又不知如何替周野说话。 其实这事孙谟也不大想知道的,可孙小溪经常有事没事就跑来和他唠嗑,在无聊的东西经她的嘴舌加工之后都变得十分的有话题感,他得承认自己的耳朵是被迫消费。 或许如果昨天晚上如果不是刘小溪突然和他说周野求婚这事,他应该也不会因为想要了解具体内情而走神,让郭翔的逃跑有机可乘。 思及至此,孙谟更加惭愧,“队长,郭翔他,好像还带走了孙立群的罪证。对不起,都是我看人不力,都是我的错。” 北斯暮眉间见寒,缓缓看了他一眼,“你是在告诉我,这段时间大家的努力都白费了?” 孙谟抿唇,沉默。 前段时间,警局通过林落归提供的手镯里的芯片解析出的资料,掌握了孙立群犯罪的相关途径和证据。原本上头已经下达抓捕孙立群的通知,但在前不久,有技术员截获他们近期有一次秘密走私的交易,为把孙立群连同幕后交易等人连根拔起,北斯暮提出延迟抓捕孙立群,并把最佳时间锁在他们交易之后。 谁曾想就在他们交易前的至关重要的一天,局里的秘密资料被窃走,而且那个人就是他们重点监视对象郭翔。 “想认错,把人找到再说。”北斯暮冷冷训道。 “是,队长。可是队长,我担心,那辆车里面,可能有一个就是郭翔。”孙谟看着下边的搜救船只,很是丧气的模样。 “谁说白费了!”这道声音从后面传来。孙谟转身,脸带惊喜:“野哥?” 周野给了孙谟一记放心地目光,继而走去和北斯暮勾肩搭背,不过触及某人冷淡的视线,他只得讪讪地笑笑,然后拉开距离,“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昨天我不在岗位,错不在我。” 孙谟眼皮突跳,忙拽了一下周野的胳膊,“都什么时候还耍嘴皮子。” 周野哀怨瞪他,“我昨天为了抓那小子,连辛辛苦苦准备好的求婚大典都错过了,我还不能有点脾气了?” 孙谟瞪大眼睛,“郭翔在你那?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我手机要是在身上,还用得着你提醒?”周野轻哼。 昨天为了确保那场求婚顺利进行,避免被那些兔崽子的突然来电袭击破坏求婚气氛,他早在下班约了宋轶歌之后他就脑袋一热把手机关机丢一边了。谁曾想郭翔逃跑的时候又恰巧被他给撞上了,他又来不及通知别人,只能自己上赶着把人追回来。 “昨天我放了我家轶歌的鸽子,下次再想求婚,想让她点头就难了。”周野无奈感叹。 孙谟在旁边更加着急,“你能不能分分轻重缓急!郭翔到底在不在你那里!” “我只是负责追他,又没说要把他带回来。”周野没好气道。 孙谟一时无言以对。 这时北斯暮淡淡扫了一束目光过来,“讲重点。” 周野立马收起嬉皮笑脸,“人我虽然没能带回来,但资料我抢回来了。”说着,往孙谟那丢了一个袋子,“这里面有不少孙立群的把柄,录音,视频……够他把牢底坐穿了。” 孙谟小心翼翼地拿好袋子,抬头问道:“那,郭翔呢?” 周野挑眉,示意他们看海面的打捞。 “昨天他应该是要拿这些东西威胁孙立群想捞点钱财逃出国,不过显而易见,他们之间没有建立任何信任关系,所以他被杀人灭口在我的意料之中。”周野继续说,“暮哥,这回你真该谢谢我,我还发现了一个大消息。” 他想保持一会的神秘感,看看北斯暮着急并且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样子,结果北斯暮只是给了他一记淡淡的眼神,转身走了。 孙谟见此,也收起询问的姿态跟在北斯暮后面,反正这个消息周野迟早都要说。 周野:“……” 这些傲娇的人啊,就不能在他面前低一下头,让他好不容易显摆一次麽! 搜救队在海面搜救了整整三个小时,方才把尸体打捞起来,一共有三具尸体,经过确认,其中有一具尸体就是郭翔。 消息传回来之时,北斯暮带领的刑警一队正开完会。北斯暮刚走出会议室,就被局长亲自点名叫到了局长办公室。 “队长不会有什么事吧?”石头些许不安,“这事,要不要和林嫂子说一声?” 林嫂子是他们私底下开的玩笑,自林落归和他们的关系更近之后,大伙儿私下里不是乌龟嫂子就是林嫂子一般地喊她,起初还叫着别扭,现在反倒习惯了。 “你没看到队长刚刚怎么说的?”黑子从后面呼了石头一巴掌,“这事要绝对保密!你以为队长这么说是为了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安稳军心?”石头弱弱地问。 黑子便又呼了他一巴掌,“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们多嘴过了?” 石头往旁边躲着他的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我暂时还是不说了。” part 241 “这事已经够他烦了,你们别多嘴。”周野突然发话。 其他人都沉默着,目光时不时地往局长办公室里瞟。 “本来还指望郭翔和他们交易的时候来个人赃俱获,可现在,所有线索都断了。”黑子又叹了句。 周野淡淡看向他,“就你最管不住嘴。” 黑子默默地别开脸,不说话了。 局长办公室里。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局长刘清明问道,“这不是一件走私案这么简单,你心里应该知道。” 北斯暮神色淡淡,“我会找到证据。” “找到证据,然后呢?”刘清明摇头,“就算你拿出你哥哥回家的证据,那也只是证明他私自出营确有正当理由。他还是有杀害顾成冼的嫌疑,你别忘了顾成冼的身份,就算他是被你哥哥当做奸细误杀,那也是重罪。” “当年一定有第三个人在场。”北斯暮语气坚定。 刘清明讥讽地笑了笑,“你就想这副样子给他平反?痴人说梦。”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年我没能帮到柏忠我很遗憾,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我不希望你哥还没出来,你就把自己折腾进去了。这样我更对不起柏忠。”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北斯暮一字一句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无所谓。”不管是哥哥还是父亲,他都会为他们平反。 “那你的家人呢,他们也不顾了吗?”刘清明被他的不理智所怒,“上次你的妻子遭受绑架,这事你没忘吧。还有你的母亲。她是不称职,但她没错。难道你要看着她们因为你的固执再受到伤害吗!” 北斯暮下意识蜷起拳头,大抵是因为太恨了,冰冷的双眸中难以掩饰他的不理智,“所以我申请派出人手保护她们。” “你这是胡闹。”刘清明突然拍案而起,“你还想为了这事牵连多少人?这次牵连一个普通的司机,下次呢?你再看看外面那些曾经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为他们想过没有?” 外面的人看到局长拍案而起,一时都紧张起来。 平时刘清明和北斯暮的关系亲同父子,大家都看在眼里,两人突然怒目而对,大家伙都心有不安,以为早上发生的车祸案牵涉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一直到北斯暮从局长办公室里出来,气氛都不见有缓和。 而在他走出来没多久,局长突然亲自下令暂时革了北斯暮的职,具体他什么时候能恢复工作还得看他这段时间的表现。 届时负责监视郭翔的孙谟和张远都想站出来承当这次事故责任,然他们都还没走到局长办公室就被北斯暮给吼了回去,“现在都有能耐了,要不我这队长的位置让你们来当?” 这时周野忙出声让大伙儿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他则追上北斯暮,在他发动车子之前坐进了副驾驶。 北斯暮倒没理会他,等车子开到半路,他突然停下来,让周野下车。 周野愣了几秒,“在这里?” “下车。”北斯暮的语气不容置喙。 周野想开口劝他几句,却被他一记冷淡的目光堵住了嘴,“行,我下去。那你别开这么快,我去唐苑……”话都没说完,车子已经扬尘而去。 约莫半个小时候,车子在一处监狱外停下。 北斯暮望着那个沉甸甸的铁门,拳头握得很紧,就算是用力捶向转盘也不能释法心里的那口恶气。越是到最后,他就越感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持续震动。 那声音延绵不绝,震了一会平息下去,没一会又开始震起来。 北斯暮烦躁地抓起手机想扔去一边,但最后还是划开接听了。 “斯暮,落归不见了。”是周野的声音,紧张中夹杂着不安,“她和轶歌在一起,两个人都不见了!” 林落归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和被绑架这么有缘,第一次被人用刀威胁脖子被带走,第二次被人用枪抵着额头,和宋轶歌一起被人套着头给掳走了。 她们不过是想逛逛菜市场,突发奇想想做一顿好吃的菜啊!怎么一出门就碰到煞星了呢! 这次的绑匪智商也升级了不少,知道一把人绑上车就没收了他们的手机,估计那俩手机在半路也被丢了,她们这会堪堪是求天天不应跪地地不灵啊!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要带我们去哪?”林落归垂死挣扎,想着就算不能发出求救,也得想办法弄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被绑,“我们真的只是普通人,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们没财没色,不值得你们这么冒险的。” 被绑她背面的宋轶歌哼了一句,“你怎么比绑匪还瞎。” 林落归:“……” 都什么时候了,这姑娘还这么臭美。 “话说,你们要是觊觎我的美貌,我可以理解。但就不必带上她了吧?”宋轶歌继续说,“她没财没色是真,说到底就是个累赘,你们带着她不仅没捞着什么好,要冒的风险更大,确实不值当。而且你们把我和她放在一起,让我很没面子的。” 林落归:“……”有她这么讲价还价的麽! 然绑他们的人一声不吭,任由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絮絮叨叨,全程不予理会。 林落归和宋轶歌叨嗑了一会也觉得没意思,最后也便放弃了。不过她们这一闹腾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她们已经猜到这些人绑架她们既不是为财,也不是图色,更不是一时新鲜突发奇想绑个人来玩。现在剩下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和北斯暮和周野有关了。 一路颠婆了许久,车子终于停下。 那些人把林落归和宋轶歌带到一处废弃的工厂,把她们关在一间封闭的储藏室,头罩都没帮她们取下来就走出去把门关上了。 俩女生在里面喊破喉咙也没把人赶紧来,最后气势上来都开始咒她们祖宗了。那咒语喷人的架势丝毫不像是被人绑架来的。 估摸着外面守门的兄弟听不下去了,这才开门警告了她们一句:“你们再敢说一句,信不信我们直接把你们俩敲晕?” 两人便沉默了。 待他们准备关门之时,林落归忙开口,“那能不能麻烦你们先帮我们把头罩给摘了,这样戴着头罩特别闷。那万一不小心闷岔气了怎么办?” 守门兄弟:“……” “二哥,要不算了,就给她们摘了吧,反正她们也跑不了。”其中一个人说。 被喊二哥的摇头,“你傻,摘了头罩她们就能看到我们了,到时候把我们认出来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先闭眼,等你们出去了我们再睁眼。”宋轶歌忙道。 林落归连忙附和点头。 “那不行,狼哥说了,不管她们说什么都要假装没听见。”那人说,踢了一脚旁边的废弃木板,弄出来的声响把两个女生吓得立刻禁声,“你们最好老实一点,免得一会受皮肉之苦。” part 242 “可是……”林落归试图挣扎,却被人反口一句“可是什么可是,老实呆着”给吓得不敢出声。 “三儿,找东西把她们嘴给封了。这娘们,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烦死了,要不是狼哥说了不能虐待,我早抽她们了。”被喊二哥的人啐了口粗话就走了出去。 剩下那个人正烦着要用什么堵住她们的嘴,林落归已经乖巧认怂:“大哥,我们不乱说话了,一定好好呆着。不劳烦您封口了。” 宋轶歌也说:“你看我们戴着头套本来就不舒服了,万一再把嘴堵上,更难透气了不是?” 那人想了想,“好吧。那你们最好老实一点。” 两女生立刻点头,“我们一定老实待着。” 那人似是意外于她们的好说话,但也只是意外,估摸觉着两个小女生也闹不出多大的幺蛾子来。 等铁门再次被关上,林落归深深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我应该能猜到绑我们的人是谁了。” 宋轶歌侧身问,“谁?” “孙立群。”林落归说,害怕中又有点担心,“也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把柄落在斯暮手里了,万一因为我们坏了他们的计划,我们真的得万死都难辞其咎了。” “说什么丧气话,你想死,我还想多活几年。”宋轶歌说完,林落归已经感觉到她挣脱了绳子,接着她的头套也被取下,宋轶歌正在帮她解绳子。 当时林落归一脸懵逼状,“轶歌哥,你怎么做到的?” 宋轶歌轻笑,脸上的得意之色难以掩饰,“你以为我这些年的演戏只是过家家吗?” “那不能够啊,演戏不都是做做样子的麽,怎么还有人真绑的?”林落归依旧不解,不过惊讶中还带了点佩服和惊喜,“早知道你这么有能耐,我们还费那心思喊破喉咙做什么。” “你懂什么?”宋轶歌解了她的绳子后,谨慎地往铁门那边看了看,继续小声说道:“我们表现得越是没脑子,就越能让他们放松警惕。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陪你在这里装二愣子?” 林落归立马作出钦佩的模样,“还好这次是把你和我一起绑过来了,不然我还真的要在这里等死。” 宋轶歌勾了勾唇,“那我就记下这个人情。到时候让你家北斯暮对我的脸色好一点,别每次看到我都像在看电灯泡一样,分分钟都想把我消灭。” 林落归:“……” 这个储藏室四周都是硬邦邦的石壁,从铁门逃走是不可能了,凭她们这弱不禁风的身体一定打不过外面的壮汉。 两人琢磨了好一会,一致觉得上面的通风口是目前唯一并且最好的逃跑渠道。 只是下面没有垫脚的东西,怎么爬上去还是个问题。更何况那通风口还装着铁扇,想悄无声息地把它取下来再爬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林落归和宋轶歌现在下面观摩了许久,莫名一种走投无路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就在她们以为走不了之时,外面那两个守门兄弟突然被喊走了。两女生顿时觉得那通风口掉了两根救命稻草下来,活脱脱的一个柳暗花明又一村。 得亏那些人把她们俩女生想得太柔弱,一点重视感都没有。 “轶歌哥,你踩我肩膀上去吧,一个人出去总比两个人一起等死要强。”林落归已经想好了说辞,“况且我和尹木关系好,孙立群就算把我掐死也得顾及一点尹木的面子。” “你还真是乐观。”宋轶歌翻了个白眼,“到时候缺胳膊少腿了,北斯暮还不把我生吞了。” “哪能呢,周野比我家斯暮壮多了,你肯定死不了。”林落归故作轻松,又一脸严肃状:“趁他们现在没反应过来,抓紧时间。” 宋轶歌依旧不赞同这个做法,然林落归的决心非常坚定:“你们以前都说我是小乌龟,难不成你还真想让我用龟爬的速度去找帮手?那才叫死路无门!”又蹲下拍拍自己的肩膀,“赶紧的上去,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我小命都拽你手里呢你还在这里矫情,再拖下去我们谁也走不了。” 那大概是宋轶歌听到过的林落归说话最为硬气的一次,道理磨得连她也反驳不了。 虽说宋轶歌学过吊威亚,平衡能力不错,但想站在一个柔弱得几乎没有承载能力并且平衡力极弱的某人身上攀爬,是一件非常具有挑战性的事情,宋轶歌深觉自己的人生安全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但看在林落归摔倒了又爬起,一次比一次坚定,宋轶歌咬了咬牙齿再次豁出去,哪怕她也被摔得不轻。 通风口的铁扇生锈严重,宋轶歌使劲儿拽拉了很久都没能把它弄下来。不仅如此,她们还得竖起耳朵防着外面的人突然回来,一时又不敢太用力,得耗了不少时间也没能试成功。 后来是下面的林落归支撑不住磕了一下,宋轶歌一急下意识拽住铁扇,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抓,就抓出了一个奇迹。 铁扇脱落了,准确地说是宋轶歌用体重把它给拽下来的。 不过当时也只有一边掉下。林落归见状屁颠屁颠地又爬起来拽宋轶歌的小腿,打算用两个人的重力把那铁扇给拉下来。 当时宋轶歌的脸都黑了,也只有下面这只乌龟才会想出这种法子来,差点把她的裤子都给脱了! 好在最后的结果还不错,铁扇终于被她们拉开了,就是她们摔下来的时候有点惨。尤其是林落归,她身后是硬邦邦的地面,上面还压着一个抱着铁扇的宋轶歌,别提多遭罪了。 但她没时间喊痛,几乎是爬起来缓了一会,就让宋轶歌再次踩着她的肩膀上通风口了。 “林落归,刚刚你挺能说的,要是一会我们计划失败,你可得多给他们忽悠几句,如果词穷了,就哭一个。一定要完好无缺地撑到我回来,听到没!”宋轶歌压着胸口的浊气,一字一句地说,声音又不敢太大,听着像在抽泣。 林落归笑笑,发挥最后一点洪荒之力把她的脚往上推,“赶紧走,再废话我们谁也走不了。” 好不容易爬进通风口的宋轶歌满脸担心地看她一眼,咬咬牙心一狠,毅然决然地往外爬。 她刚走,林落归就扶着墙壁坐了下来。 刚刚摔得是真狠,她的膝盖和胳膊都出血了,后背也疼得冒汗,也不知道是不是累的。 林落归想着,如果这次能成功脱险,一定要把这件事写进小说里面去。 这该是多么惊险的一幕,女主的漂亮和机智拯救了自己的伙伴,独自一人留下等死。呸,不能说等死,应该是等待救援,舍已为人。 当然,这过程一定不能形容得太狼狈,得把宋轶歌描写得蠢笨一点,这样才能彰显她林落归的强大和坚韧。 这样想着,手也有点痒了,是那种有了灵感就忍不住动手码字的那种痒。 part 243 不知过了多久,在林落归快要睡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句说话的声音。 “他奶奶的,被他逃走了!”是那个二哥的声音。 “……”这么快就事发东窗了? 林落归浑身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三两下找来绳子打算自己绑自己。边叹着自缚这种事情竟然可以做两次。然绳子捆到一半,发现头套忘记戴上了。她笨拙地把头套拿起来,慢慢地往自己头上套,因为手绑在一起不能两边一起用力,只得先套一边再拉另一边。 就在此时,通风口那里突然又传来声音。 林落归愣时石化在当场,就这么顶着一半的头套呆呆地望着通风口的方向。 直到通风口那里冒出一个头来,竟然是……多日未见的尹木! 门外的声音陆续传进耳朵:“刚刚那个人不会是里面那两个人的同伙吧?这事我们要不要给狼哥说一下?” “说什么说,人都没抓找,说了不是给狼哥添堵吗?”那个二哥语气不善,“就守在门口把人看住,如果他要是敢来,老子弄死他。” “可是二哥,我不太会用枪。” “你负责看锁就好。” “好,我一定把人看住。” 林落归:“……”她呆呆地和尹木大眼瞪小眼看了三秒钟的时间,三秒钟一到,尹木挤眉弄眼,林落归继续原地不动,他只好小声说:“过来啊!” 林落归不大情愿的走过去,“干嘛。” “宋轶歌怎么上去的,我就怎么下去。”某人说得那是一个理所当然,丝毫没有为男丢脸的自觉。 “那你别下来了。”林落归又走了回去。 那边尹木厚脸皮地笑了笑,顺着墙壁爬下来,动作之利索让林落归很是羞愧。 男女的区别大概在这里就能显示得淋漓尽致了吧。 “看到你还能走还能动,我就放心了。”尹木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不过你手里的绳子是怎么回事?”说着已经取了她的头套,“这就是你骗敌的方法?” 林落归不想说话。 她应该庆幸里边的隔音相较而言比外面的好,不然凭他这口无遮拦的音调分分钟能被人发现。 不过她们和尹木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缘分呢? 要不是他突然跑来搞事情,外面两个看门的人也不会走,给她和宋轶歌的逃跑争取了极大的时间和机会。 就着这份默契的恩,林落归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当然是来救你。”尹木言之凿凿,“感动吧?” “当枪匹马?”林落归像在看傻子。 尹木干笑,“我也刚是跑出来了,没时间通风报信。这不宋轶歌不是走了吗?我留下来给你当挡箭牌。” 林落归嘴角抽了抽,“你这算是给孙立群打脸了吗?” 尹木故作挑眉,“你已经猜出来了啊?” 林落归不想说话,“你闭嘴吧。”真不想和傻子说话。 之后尹木还真的不说话了,林落归觉着他这反应不太正常。他到底是来救她来的,刚才对他不爽的态度实在不应该。这么想着,林落归的态度转好三分,找了个不太搭边的话题开头:“你来的时候,轶歌哥成功脱险了么?” 尹木嗯了一声,“我开车来的。” “那你舅舅没察觉?”林落归只是把心里的感觉问了出来,但觉他神情不太对,忙说了句抱歉,“你和你舅舅不一样,所以不用自责的。” “我为什么要自责?”尹木皮肉笑了一下,“我来救你,你就该对我感恩戴德以身相许。等你什么时候和北斯暮离婚了,我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开着。” “你这人怎么又胡说八道了呢。”林落归无奈,干脆闭嘴。 “我被关了这么多天,也没见你关心过我。”语气突然几分委屈。 林落归看向他,“你被你舅舅锁了?”语气一顿,“可他是你舅舅,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再说,你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在这了么。” “你别一口舅舅一口舅舅地喊,故意给我添堵的吧!”尹木莫名生气。 林落归小心瞄了他一眼,低声道:“我不是在说实话么?”稍是一顿,她突然愣大眼睛,“难不成他真的对你动手了?” 尹木淡定地坐在那里等着她来检查关心,不想下一秒却听到她哀怨一声,“那你在这里和轶歌哥有什么区别?好不容易送出去一个人,又进来一个人质……这下又要等死了。” 尹木无语地叹了口气,“还能不能走?” “嗯……你刚刚不是看到了么。” “起来。”尹木说着自己已经起身。 在林落归的预感之下走到通风口,回身看了眼还在原地的某人,“不是说不想等死吗?” 林落归立马爬起来走过去,但因为走得急,脚边差点歪了一下。其实也不是歪,就是腿有些麻了,加上之前摔得不轻,刚刚走的时候还没感觉,这会却疼得有些狠。 尹木已经又走了回来,“把裤子掀起来我看看。” “不用看了。”林落归扶着他的手一蹦一跳地挪到墙边坐下,“就我这种速度,肯定跑不过他们。”又抬头看他一眼,“你也坐下吧,受伤了也别硬撑着,在我面前丢脸不算什么问题。” 尹木感觉自尊心被打击了一下。 “你那些伤痕,都是你舅舅下的手?”林落归的视线在他的脖颈处扫了扫,一直向下落在他的手腕上,“你舅舅可真狠心。”明明看起来仪表堂堂温文和蔼,做起狠事来却丝毫不晦涩,这才是高人吧,“不过也没关系,北斯暮会来救我们的。” “那你还逃。”尹木不爽。 “我那是因为不想拖他的后腿。”林落归无奈,“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娶了我这么一个净会拖后腿的媳妇。” 尹木:“……”突然被吃了一波狗粮,心里更加不爽。 不过,不爽之余他还有一点无可奈何。 确切地说,他从未有过如此的自知之明。 他和北斯暮在林落归的心里早就被分类下好了定义,不管他怎么折腾,都不能改变什么。 相较于他们两个安逸等‘死’的乐观心态,宋轶歌那边的经历可谓是惊心动魄了。 宋轶歌从通风口爬出去后,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尹木。当时尹木躲在一个石柱后面,他从上面跳下来,一转身差点被尹木的转头砸到。好在尹木收手迅速,她才逃过一劫。之后尹木为了让她顺利逃走,还故意暴露自己引开追兵,宋轶歌则带着尹木口述的车子的位置一路狂奔。 这一奔也不是十分的顺利,因为在她发现车子的之时,有两辆黑车开过来一前一后把那车子围住。他们看到里面没有人,均是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宋轶歌按压住内心的狂澜,紧紧贴近地面藏好。 从他们的对话中,宋轶歌隐约听出来他们是来找尹木的。带头的那个人走到旁边打了一个电话,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后就让人继续往前开车,估摸着是要去那间废弃的工厂。 好在他们没有把尹木的车开走,等他们走远了些,她立刻坐进车子往后倒车上路。然就在此时,刚刚走远的那两辆车又折返朝这边开来,宋轶歌心下一惊,立马加档加速。 part 244 宋轶歌之前没想过,自己会开着车子被一群子弹追着打,那种惊心动魄扣人心弦,比她演过的任何武打片都要过瘾。 她应该庆幸自己的车技不错,被人追尾嘭子弹嘭了一路都还能安然无恙地在路上疾冲,并且还有摆脱他们的可能。 车子逐渐上了正道,来往的车辆多了许多,这让宋轶歌的躲避艰难了许多,不过那些人想就此抓住她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些人还留有后招,现下不仅后有追兵,前面还蹲着陷阱。那些人早就安排了车子在前面候着堵她的路,刚刚的追捕不过是为了引她上钩的把戏罢。 宋轶歌被迫停下,那些人打开车门粗鲁地把她拽下车,前面走来一个身宽体胖的男人。 “逃,继续逃啊!”他冷冷啐了一句,丝毫没有怜悯地就给了宋轶歌肚子一脚,“老子最恨的就是被人耍。奶奶的,非逼老子来点狠。” 那一脚用了不少力,疼得宋轶歌一阵抽搐,捂着肚子跌倒在地。 旁边两个人立刻上来把她拎住。 “狼哥,还送回去吗?”一人问道。 择狼在玩弄手里的枪,见地上那女人比他还要淡定的神态,突然起了兴致,“我最喜欢有胆识的女人。”用抢把将她的下颚抬起,“尤其是还有上等姿色的女人。” 宋轶歌别开脸,“别碰我。” “还挺硬气。”择狼笑笑。 “狼哥,这里耳目多,我们早点离开吧。”有人上来提醒。 择狼不悦地瞪了那人一眼,“多事。” 那人欲言又止,却不敢吭声。 择狼转而用手捏住宋轶歌的下巴,很用力,用力到不管宋轶歌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他似是很有耐心地慢慢地欣赏,神色也越发满意,“把她带到我的车里去。” “狼哥,她不能动……”话没说完就被择狼狠狠地踢了一脚,“老子最烦的就是被人威胁。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宋轶歌愤愤不满,却被人按住动弹不得。 她越是挣扎,择狼越是满意,待她走了两步,他突然叫停,然后示意那两个人松手,自己上前打算把人抱进车。 当时宋轶歌恶心得想吐。 就在她决定奋力一搏之时,突然有一道枪声响起。 声音很大,就在宋轶歌耳边不足十厘米的地方炸开,子弹打中了择狼的肩膀,血花溅开,有几滴喷在了宋轶歌的脸上。 一时间,那些人都躲在车后寻找隐蔽体,在那之前择狼还想把宋轶歌拽过来当挡箭牌,然他才伸手,子弹又咻的一声飞过来,择狼猛地把手撤回,顺势找了个位置抽抢打过去。 再之后枪声就比较猛烈了。 宋轶歌反应极快,直接跳进驾驶位把那辆车开走,于是躲在车后面的择狼和另外两个人突然就没了隐蔽体。 “奶奶!又耍我!”择狼气急,瞄准宋轶歌打算打下一枪,却被他的手下及时拉住并拖回了另外一辆车,“狼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后面都是警察的车。” “警察的人怎么来得这么快?”择狼这时才显得一丝惊讶,坐进车里才觉得肩膀疼,随便指了一个小弟给他包扎止血。 后面的警车紧追不舍,择狼眼神几分阴狠,一一略过几个手下,沉道:“要是被我知道你们当中谁背叛了我,我一定清理你们祖宗十八代。”旁边为他包扎的小弟手一抖,被择狼狠狠一瞪,手抖得更加厉害了。 “你很怕我?”择狼眯着眼问。 小弟摇了摇头又点头,“我,我第一次和狼哥坐一起,是有,有点怕。我也是第一次诶狼哥包扎,包扎伤口,怕弄疼……” “出息。”择狼无语地扯了扯嘴皮,“动作快一点,老子不怕疼。”说着突然倒吸一口气,原是小弟被吓得不小心用了点里,把人弄疼了,一时手抖得更加厉害,“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择狼气得踹他一脚,“到底是谁把你招进来的?” “三儿,三儿哥把我,招进来的。”他结巴地回。 “三儿?”择狼又是一笑,“一丘之貉,难怪这么怕死。” 小弟又抖了一下,“我,我以后一定改进。” “狼哥,后面有一辆车紧追不舍!”开车的司机突然说。 择狼往后一看,手一伸,“枪。” 小弟立马上交枪支,择狼开窗透露半个头,瞄准后面那辆车打了一枪,然后迅速回座。 然出乎意外的是,刚刚擦枪走火,子弹没打出。择狼把枪卸下来一看,脸更黑了,“奶奶的没有子弹,你特么耍老子的!” 那小弟瑟瑟发抖地说,“可能,是刚刚用完了。他们,也没给我多少子弹。” 择狼:“……” 这时后面的车追得更紧,子弹也跟着来。车子的左胎被连续打了几枪,开始泄气,司机勉勉强强地维持车子的正常轨道。 “都给我拿枪狠狠地打!”择狼怒道。 正当他们开窗打算往后撩枪子之时,却发现对方的子弹更猛,他们压根就没机会扣抢,有一个的手刚刚伸出去就被打中手腕,疼得直嗷叫。 “叫什么叫,再叫老子直接灭了你。”择狼怒,“奶奶的,他们不知道人质在我们手里吗!”遂看了旁边的小弟一眼,“打电话给三儿,让他给后面那些人听听人质的声音!他奶奶的,真当我择狼没脾气!让三儿把那女的胳膊卸了,让她哭狠一点。” 那小弟忙应下,摸手机打电话。 只是他的胆子实在是小,刚刚被择狼那么一踹,后怕劲儿现在都还没缓过来,手还是一直抖啊抖,电话没拨出去手机又掉了。于是又被择狼狠狠地踹了一脚,“三儿到底是从哪里把你捡回来的,废物一个!” “对,对不起……” “对不起有屁用!老子最烦的就是对不起了。”择狼都懒得搭理他,忙给三儿拨电话,只是电话都拨了好一会了,就是没人接听。 倒是老二打了电话过来,“狼哥,人质被救走了……我和三儿……我们……” 择狼蹙眉,“老二?老二?” 那边彻底没了声音,择狼气得把手机摔出去,“真是邪乎了,这些人真特么是千里眼顺风耳吗!老子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这么被破了?” 话毕,一声猛枪打过来,他们的车子瞬间失去平衡,左拐右弯地转了数十米才停下来。 后面那辆车更惨,直接开出车道爆炸了。 此时车里只剩下四个人,除了择狼还有一点战斗力,其他人都已经被吓得面色苍白枪都拿不稳。 择狼便是因此气得难以名状。 后面的警车下来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往这边走来。择狼开门下车,还未开口就被子弹打中左边膝盖,他身下踉跄,差点给跪下去。不过最后关头又给撑了回来,“你们的人还在我们手里!” 说着,突然右膝盖又被打了一枪。 那枪是从后面那辆车里打出来的。 择狼这会已经支撑不住跪了下来,他不死心地往这里一看,竟发现司机晕得不省人事,而另外一个手下也被人狠狠从后面劈掌,人都没来得及下车支援就倒了个彻底。 part 245 那个动手的人,竟是上车之后就一直瑟瑟发抖的小子! 择狼心里恨啊,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亏的亏。 他举起枪想先把那个在把他的人干掉又故意给他摆笑脸的小子给杀死,奈何枪都没抬起来就被人用脚给踢飞了。 “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碰,活得不耐烦了!”周野又在他脸上揍了一拳,“我捧在心里当宝贝的女人头发都不敢碰一下,你他么还踹上了!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才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他快把择狼踹晕之时,北斯暮才淡淡地阻止他,“差不多行了,别闹出人命。” 周野抬头,“知道了。”然后再踹一脚。 北斯暮淡淡挥手,让人把活着的几个绑架犯带回去,继看向车里的那个人,“人在哪?” “大表哥,我也被踹了,你也不心疼心疼一下我?”那人从车里下来,死皮赖脸地笑笑,顺便和周野打了声招呼,靠某人介绍他的身份是不可能了,“你好,我是刘珂。刚刚谢谢你那一脚。” “千面王刘珂?”后面走来的孙谟惊道。 以前在军队的时候孙谟偶然听到千面王这个人,刘珂擅长伪装,智商之高可谓小天才,明明才二十出头,q却靠着一身伪装术和随机应变能力破了很多案件,是以外面的人给了他这样一个‘千面王’的别称。 刘珂倒不谦虚,“就是我。” “我是孙谟。”孙谟难得露出佩服的表情。然后就被北斯暮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他立刻反应过来,闭嘴不再说话。 反是周野怪里怪气地哼了一嘴,“老子的女人刚刚也被踹了一脚。” 刘珂接茬:“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办事不利。” “你女人刚烈还怪我?”他说完,稍是一顿:“话说你女人挺豪横的,你确定她是名花有主了?要是没有我不介意插一脚。” 周野:“……”拳头又控制不住了怎么办! 不过这回他还没动手,刘珂就已经被北斯暮像拎小鸡一样丢进车的驾驶位,北斯暮利索地进了副驾,“开车。” 刘珂一脸委屈,“大表哥,我也是要面子的人。” 北斯暮淡淡看过去,他立刻拉安全带,“得,现在出发。” 车子发动,后面的周野和孙谟留下收拾残局。 孙谟说,“野哥,你要不要先回去看看嫂子,她刚刚应该吓得不轻。” “用你提醒。”周野摆弄了一下衣服,“你们把她送回去了?” 孙谟愣了愣,说:“她自己开车走了啊。” 周野:“……”脸色瞬间难堪,“你们就让她一个人走?” “我以为是你授意的。”孙谟一脸理直气壮。 周野兀自艹了一句粗,“择狼人在哪?” 孙谟别了一眼,“已经送回局里了。”顿了顿,“他就剩半条命了,再打下去就没命了。” “那是他活该!”周野这声说得特别霸气,“我这气泄得差不多了,可我女人还没踹回去呢。你打电话回去给他喊个医生把他看好,别到时候连一个女人的一脚都承受不住。” 孙谟:“……” 周野正要开车往回走,前面突然驶来一辆车,他及时认清开车的人是谁,脸上一喜,忙解了安全带下车。 那辆车刚刚停下,宋轶歌开门下车,两眼汪汪地看着周野,快把人看莫名之时方才跑过去把人抱住,“你为什么不去找我!” “我,正准备去呢。”周野正欣喜若狂中,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这才发现宋轶歌身后又停了几辆警车。 经过解释,周野才知道原来宋轶歌的父亲和他们局长是表兄弟! 这关系……他之前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许是宋父弄不清关系,只得知自家女儿被绑了,便匆匆忙忙地打电话给刘清明请求派人出来解救,却不知这事和北斯暮的任务相冲,派出的这些警车已经没有用武之地。 但周野毅然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毕竟宋轶歌已经开始主动关心他,也说明他这段时间的死缠烂打起了作用。 “周野,你傻笑什么?”宋轶歌又恢复了盘问状态。 周野立刻收嘴,从容摇头,“不是傻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宋轶歌不自然地别开脸,“我爸爸想见你。” 乍一听,周野没来由地石化当场,“你,你说什么?” 林落归是在半路遇上北斯暮的。 两辆车隔得老远,但林落归还是看得出来,那个坐在副驾的人就是北斯暮,而北斯暮亦如是。 几乎是车子刚停下,林落归就已经匆匆地跑下车了。 对面疾步走来的北斯暮微微皱眉,“慢点走。” 然后林落归就摔了一跤。 这个梗莫名觉得熟悉,好似每次北斯暮喊她好好走路,她就得来一次摔跤,也不知地心引力对她特别对待还是咋地。 北斯暮大步跨过去把她扶起来,见她一瘸一拐的,整张脸都黑了,“谁把你弄成这副样子?” “嗯?”林落归忙摇头,“我自己弄的。” 北斯暮便无奈地叹了口气,然触及她身后站在车前的某人时,脸色瞬间又垮了下来。 林落归估摸也察觉到了,忙拉了拉他的衣服,“他是来救我的。” “多管闲事。”北斯暮的眼神有点冷。 尹木识趣地坐回车里。 林落归又说,“他和孙立群不是一路人。而且刚刚要不是他,我可能就要吃子弹了。看在他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咱对他脸色好点。” 北斯暮脸色还是不太好,“除了膝盖和手受伤,还有哪里不舒服?” “嗯……”这话一出,林落归就得委屈了,“后背,也有点疼。” 正打算把她抱起来的北斯暮动作一顿,转身背过去,蹲下,“上来。” 林落归眨了眨眼睛,头一转,看到诸多看戏的眼神,突然有点儿脸红,“那个,才一段距离,我可以走过去的。” 北斯暮的语气不容置喙,“上来。” “诶。”林落归眼一闭,爬上他后背。 坐进车里时,她发现车里的司机一直盯着她笑,怪渗人的。 下一秒,北斯暮已经走向另一边,开门:“下去。” 刘珂:“……”大哥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利用他就丢真的好吗? 于是继续扭头对他的大表嫂打招呼:“你好表嫂子,我是刘珂!” 林落归愣了一下,点头,“你好。”然后就看到北斯暮直接拎他的后衣襟把人丢下车。 刘珂:“……” 尼玛,这面子丢大了。 林落归倒还是个善解人意的,在他被丢下车后还故意把脸别到其它地方。可那往天的姿势更加让他受伤! 等北斯暮把车开走,后面的人才敢走过来,“队长,你和刑警队的北斯暮是……” “他是我哥。”刘珂没好气地回,往车里走,“有没有活口?” “有。”那人说,“不过有一个在逃跑的路上摔死了。” “哪个?” “听那个人喊他三儿。” 刘珂叹了叹,“还真是个愣头青,摔都能把自己摔死。”但想他混进来也是承了三儿的名声,便难得好心一次,“在报告里给三儿记一功,去查一下他还有没有家人,如果有的话,抽部分体恤金给他们。”遂屈身坐进车里。 part 246 那人走到对面也坐了进去,车子发动,他犹豫着问了一句,“队长,这一次的抚恤金还是从你那里扣吗?” 刘珂从后面呼了他一巴掌,“人是你给追死的,你想往哪扣?” 那人郁闷,“可是队长,这不合规矩……” “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刘珂一眼威胁,“要不我和老刘说一声,让他把队长让你徐征做,我来当副队?” 徐征立马变脸,“我回去就写报告。”语气一顿,他又说,“队长,听说孙立群坐了今天的飞机出国。” 刘珂眉毛轻挑,“调虎离山?这种鬼把戏也好意思拿出手。” “你早就看出来了?” “不是我看出来,是他根本就骗不了我那大表哥。”刘珂啧了一声,颇有几分迫不及待看好戏的冲动。 徐征依旧云里雾里,“队长,你能别卖关子吗?” “外面的人都叫我什么?”刘珂转口问。 徐征一脸理所当然,“千面王啊。” “嗯。”刘珂神色莫测,“你口里的千面王和他比起来,还差远了。” 徐征愣了几秒,“你是说北斯暮?他这么厉害?” 这也难怪徐征会这么诧异,这次刘珂带队在kc集团周围潜伏了两年有余,刚在那边丢了个炸弹回来就被北斯暮突然安排任务,他们没听过北斯暮的丰功伟绩也是情理之中。更何况刘珂前天才混进择狼这一窝,其他人也在原地待命没得及回局里报道,对北斯暮的了解也仅限于一张照片。 不过刘珂也懒得解释,随口自夸道,“那当然,都是我们刘家遗传的基因。” 徐征眨了眨眼,“他不是姓北吗?” 刘珂:“……” 为毛他这么英明神武,却有这么一些个傻愣的手下! 林落归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星期,她本就伤得不重,只是北斯暮非以防止身体有后遗症发生为由愣是让她多待了几天。于是就有了后面她和护士们经常聊及北斯暮大事如他的各种丰功伟绩,小事如他周边单身警员的终身大事的画面。 这护士是北斯暮特别要求医院院长给她安排的,院长陈达是北母的好友,所以这点要求并不过分甚至情理之中。 陈达给她安排的护士姓林,比林落归大不了几岁,为人亲切平和,刚来没几天就和林落归达成了姐妹之交。 其实让林护士照顾林落归也犯不着,她顶多就是陪林落归聊天解闷的,而且两人性格相当,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话也聊得来。两人聊熟了后就再也不去顾及一些口无遮拦的禁忌,有时北斯暮的一群兄弟结队来医院看望之时,林落归还大大方方地把林护士给‘推销’出去,一度让众人挤眉弄眼笑得很是尴尬。不过最后还真有看对眼的,那就是黑子。 别看黑子平时一副看哪些个女孩子都觉得好看得模样张嘴赞美就来,在与林护士看对眼之时,这孩子就开始结巴了,为了掩饰结巴还特意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差点亮瞎旁边的几个人。 于是这场猫腻没能瞒过在场任何一个人,林落归和林护士也算得上是亲上加亲。 无聊的时候林落归就想着法子夸夸黑子,也好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林护士则打着边缘球夸北斯暮,只要她说得多,林落归说黑子的事情就会更多。 其它护士看到她们关系进展如此迅速,特地用了一个‘大林小林’来形容她们的亲密关系,这话被突然到访的宋轶歌不小心听了去,当场醋坛子差点就打翻了。 好在林护士特别有眼力见儿,一眼猜出宋轶歌的心思,忙用一句“你就是落归最好的闺蜜吧”堵住了宋轶歌所有即将要爆发的脾气。 “落落,你怎么在哪都能沾花惹草呢!我这才迟来了七天,你就和别人勾搭上了!”宋轶歌故意阴阳怪气地说话。 林落归哭笑不得,“人家大林毕竟照顾了我一个星期,你以后对人家态度好一点。” 一句话分清了你我,宋轶歌脸色好转几分,“我看你还挺活泼乱跳的,怎么还赖着人家这里,不知道病床永远都是短缺并且珍贵的啊。” “你就是一天不损我浑身不自在是吧。”林落归闷哼,“不过斯暮刚刚打电话来说,下午就帮我办理出院手续接我回家的。” “啧啧啧,又给我撒狗粮了。” “这算哪门子狗粮!”林落归睨了她一眼,“我怎么听说你答应周野当他女朋友了?” 宋轶歌眨了眨眼,“你听谁说的?” “石头,黑子,孙谟……他们都说。”林落归表现得特别实诚,“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 “难道这惊喜程度还不够你表现?”宋轶歌嘴角抿着一分得意而又收敛的笑,“不过话说回来,你和北斯暮的婚礼想好什么时候办了吗?” 突然扯到这个话题,林落归有几分反应不过来,“我,我都还没领毕业证呢。” 宋轶歌想了想,“也是。”忽而从手里拿出一张请帖,“那就先参加别人的婚礼吧。” “谁?不会是你吧?”林落归的大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惊讶,看清请帖里的名字后,嘴巴就更合不上了,“这这……孙文静和林海?他们,要办婚宴了?不是,他们怎么这么快……”还是没缓过来,“我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让你收到还能叫惊喜吗?”宋轶歌笑笑,“我看你也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见她走得潇洒,林落归立马拉耸着脸,“你才刚来……就不能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不是还有大林吗?” “那你刚刚还吃醋了。” “没事,我这就把人喊进来。” 林落归:“……”心里默默念叨了句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宋轶歌诶了句,“别在我面前装委屈啊,我刚刚结束一个星期的出差,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就被你住院一个星期给吓过来了。你有我这么贴心的闺蜜,得知足。知足的时候还得学会理解。” 林落归挤开四十五度的微笑:“您一路走好。” 宋轶歌:“……你个没良心的家伙。” 约莫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北斯暮才匆匆地从警局开车过来。 这几天北斯暮忙得很,林落归也只有在饭点的时候才能见到他,而且每次的时间都没能超过二十分钟,都快把她的相思病给整出来了。 偶然听到孙谟他们挤眉弄眼着说,孙立群在逃跑的当天就被警方拦下来了。带队的人他们不肯透露,但林落归觉着那个人和北斯暮一定有关系,并且这关系一定还不简单。 后来突然有一天,来她病房看望她的人里面多了一个女人,听黑子自告奋勇地介绍中,林落归得知她叫郑秋珊,向来记不住名字的林落归,这次却记得很清楚。 女人之间的直觉总是很准,准得还有些不讲道理,有时候只需一眼对视,所有问题好像就已经透明了一半。 part 247 那天其他人都默契地退出了房间,期间黑子他们还表现出一副难为情的恋恋不舍的模样来,也不知是哪根筋抽了,竟让他们生出她和郑秋珊能打起来的错觉。 郑秋珊给了林落归一块手表,准确地说是还。 那块手表是林落归送给北斯暮的。 “你是这块表的主人?”她问。 林落归:“不是。”她送给了北斯暮,那它的主人便是北斯暮了。 “可斯暮说,这块表是你的。”郑秋珊的语气平平,听不出挑衅,也没多少友好。 那估计是她听漏了一个字,她是这块表的先主人。不过林落归自然不会这么直白地解释,所谓多说必失,尤其还是在情敌面前。 当时林落归些许纳闷北斯暮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却突然听到郑秋珊神色寞寞地说了一句话:“原来你们已经到了不分你我的地步了么。” 林落归:“……” 这里面竟还有这层感悟? 林落归顺着她的话好好领悟一般厚,心底着实起了莫名的一阵暖意,感叹这郑秋珊有自知之明并且领悟得如此透彻无需再经她绞尽脑汁点拨就能分清楚她们之间的地位悬殊的同时,还对自己的那么点迟钝存有小小的几分懊恼。 估计这个打击对郑秋珊挺大的,所以林落归没将她和北斯暮已经是合法同居的事情拿出来说话,伤人的东西到位就好,没必要太多。 后来郑秋珊把表放下就走了,走之前倒祝她早日康复来着。 但其实,林落归更愿意听她祝福她和北斯暮百年好合。不过后来想想又觉得这有点儿强人所难,怪就怪北斯暮管不住魅力。 这个插曲林落归没和北斯暮提过,她一直在等他问起,只不过北斯暮实在耐得住性子,她不提就跟没这回事似的。有时候郁闷起来,林落归倒想给他一些个直白的提醒:比如把那块表戴在自己手里,亦或者放在一个比较引人注目的地方等他自己去发觉。然而他们两人难得在一起的时间太短,林落归舍不得把时间耗在这样一个没有丝毫悬念的事情上,故而那表一直被她放在抽屉里没拿出来过。 今日出院前,林落归终于把表拿出来帮他戴上,“这回你可要好好戴着,别再弄丢了。” 北斯暮看着她帮他戴好手表,在她抬头之时点了点头,“嗯。” 林落归有几分郁闷,“你早就知道了?” 还是一句“嗯。” “那你还真淡定。”林落归叹了叹,并不打算承认明明是自己不够淡定。 “原因都清楚了?”北斯暮问。 林落归点头又摇头,“我要你亲口说。” “结果都一样。”北斯暮帮她拎着行李,另只手牵起她的手腕,“走吧。” 林落归无奈轻叹。 这个不会解释的男人啊。 就简单的几句:“出任务时候救了那个女人,不小心把手表弄丢了,然后那手表又不小心被她捡到,后来郑秋珊干脆留着不还给他,让他白费了许多功夫编谎骗她。”多简单的解释,这都说不出口麽? 林落归思前想后,做了个总结:一定是北斯暮怕她追究他弄丢这块表的责任所以才不敢直言解释。 一定是这样。 出院之后,北斯暮送她回了唐苑,她本想问怎么不是直接回家,但想孙立群和北母的关系……估摸着这件事对他和北母的关系多少也是有些影响的,最后选择了沉默。 在这件事上,北斯暮是最明白的一个人,他选择沉默便有他沉默的道理,她给他时间缓冲,把解释的选择权交给他。 孙立群被捕入狱这事闹得很大,比五年前北柏忠被判贪污罪时候更沸沸扬扬。 众所周知,孙立群在湛市是一个深负名望的投资人,名下投资的产业富可敌市,这样的人被爆卷款潜逃可以称得上一件不可思议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近来更有相关报道称,孙立群之所以捐助医院,是为了掩盖他把自己思想健康的妻子杨悦锁进精神病院的事实。这时又有盛悦集团的几位老股东站出来指责孙立群早年就逼着杨悦签下了遗嘱,遗嘱内容简单概括如下:在杨悦死后,她名下所有的股份包括不动产等所有财产都归丈夫孙立群所有。 因此那些股东觉得这才是孙立群保留公司里杨悦股份的真正原因,他的目的是把盛悦集团正真操控在自己手中。 更有人猜测杨悦之死或许也是孙立群为掩盖罪行而为之,此言论一出,全网开始沸腾。不久那几位股东及发布言论的几个号的主人被警察请去了警局,同时为平息事态往极端方向发展,警方要求将其发表的言论删除并给出告示称此事有待查明,查明后再公布事实真相。 直到现在,林落归都不太敢相信网上的流言,但这些和她与宋轶歌被孙立群谋划绑架的事情联系起来,好像又能解释得通了。 在那之后的某一天,林落归再度遇到尹木,从他落寞晦涩的表情看来,她想她已经得到了真相。 在林落归的印象当中,尹木一直都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大男孩形象,有时候自大傲娇得以为全世界都特别稀罕他,自恋得能让人浑身起疙瘩。不过他这副模样,林落归倒从来没看过,确切地说,是没想到。 那天他回到唐苑,在她家门口站了好一会。 其实林落归早就在阳台看到了他,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整个人都消瘦了很多,下巴密密麻麻的铺着胡子,眼窝也有点儿深,看起来像饿了很久,无精打采的。一个人望着一处发呆的时候也显得呆滞,颓靡得不像样子。 他几经抬手敲门,然门铃迟迟没有响起。林落归在里面看着也替他捉急,在他就要转身前假装不经意地开了门。 尹木转身看到她,眼神飘忽得厉害。 那是一种不敢直视的眼神,完全没有那日在废弃工厂里一起待着时候的洒脱,起码那个时候他还能没心没肺地撇清自己和孙立群的关系。 “你怎么来了。”林落归问,“我刚刚煮了一点粥,要不要进来一起喝点?” 见他迟疑,林落归已经把他拉了进来。 尹木喝了整整两碗粥,狼吞虎咽的,几分钟就解决完了。 林落归吃了几口,看他放下筷子,立马伸手,“还要不要,我再给你盛一碗?” “你当喂猪呢。”尹木轻哼。 嗯,终于正常了。 林落归坐直了后背,手关节敲了敲桌面,“既然吃饱喝足了,就别颓着一张脸,搞得好像我欠你钱似的。” 尹木浅浅地抿了抿嘴,淡淡的视线在她脸上打转片刻,“你不怪我吗?” part 248 林落归嗯地摇头,“我为什么要怪你?” 理所当然的语气外加看怪物的眼神。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卷进这场风波里来。”尹木说,嘴角挂着轻微的嘲讽,“前几天有一个护士给我看了一样东西,是我舅妈的日记。她没病,一直在装傻。”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敢抬头,林落归也没敢吱声打断。 “我舅妈,她……是因为你和北斯暮的关系才和你这么亲近……我,我真是没用。我连她在向我求救都看不出来。”尹木断断续续地说着,语气里夹杂了几分抽泣,“如果我能早点看出来,或许,或许她就不会有事,后面的事也不会发生……” 林落归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你舅妈,她一定是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所以才没有告诉你的。尹木,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们,得往前看。我看得出来,杨阿姨她很爱你,她宁愿自己待在那个地方也不愿把你牵扯进来,你应该明白她的良苦用心才是。” 就如尹木所说的,杨悦一直掌握着孙立群的犯罪证据,那个证据就藏在她送给林落归的手镯里。诚然,也是那个手镯把林落归带进了险境,可林落归确实不怪她,因为如果没有那些资料证据,北斯暮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了孙立群各方面的动作和关系。 那天尹木留下来说了很多话,有他和杨悦过去的点点滴滴,也有他们同窗时候的往事。林落归尽责地当着一个聆听者,不管他说什么都得一副认真的模样,反倒叫尹木起了几分不好意思。 天快黑的时候,尹木站了起来,“我该走了。” 他这语气里,话里有话。 林落归兀自斟酌,觉着他后半话应该再添一句:否则等北斯暮回来会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丢出去。 形象生动,比喻恰当。 “林落归,最后一次,就不能给个拥抱?”尹木突然痞笑,“明天我就要出国了,举家搬迁,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林落归:“……这么突然?” 尹木挑眉,轻松勾唇,“所以要不要抓紧时间,抱一个?” 林落归轻呵,“你应该不会趁机吃我豆腐吧?” 尹木无语,“你确定这话不应该是我说?” “你这人……你得照顾照顾人家女孩子的面子,我告诉你,就你这样吊儿郎当的,以后一定没有女孩子喜欢你。”林落归一本正经地数落他,边慢慢凑过去拍拍他的后背顺便把那个离别的拥抱完成,不想身后的衣服突然被拽了一下。 那只手直接把林落归拉到后面去,林落归踉跄站稳,眼睛瞪得老大:“北斯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北斯暮给了她一记在旁边站好的眼神,遂与尹木碰了一下肩膀,算是抱过了,“福利收到了,你可以滚了。” 尹木:“……你确定你自己不是在自作多情?” 北斯暮淡淡移目,“看来你很擅长。” 旁边观局的林落归默默退到旁边去,这是他们男人之间的战场,她不适合掺和。 不过刚刚北斯暮和尹木的那个拥抱,到底是他自己想做的,还是替她完成的呢? 正思褚着,尹木和北斯暮突然都走了出去。 林落归下意识开口:“你们不会是要到外面打架的吧?” 两男人回头看她一眼。 尹木:“放心,看在他是你那位的份上,我一定会收着点的。”所以您这一脸担心护夫的态度能不能收敛一点! 林落归:“……”这人净会火上浇油! 她正想跟上去把人拉住,北斯暮却转身示意她,“你留在这。” “嗯……”真打啊! 还不让人劝的。 不过最后都是虚惊一场,林落归猫在阳台处观察了许久,北斯暮和尹木一前一后地走,除了彼此看对方的脸色都是不爽之外,倒没有真的动手动脚。 正松了一口气,前面的北斯暮突然回过头来,并且一眼就看出了躲在栏杆后面的她。她惊得倒吸一口气,忙缩住脑袋,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的偷窥已经被看穿了。 “看来她是真的放心不下你。”尹木阴阳怪气地说,嘴角带着轻蔑的笑,“这也说明她认为我的拳头更胜一筹,真是让人难为情啊。” 北斯暮眼神淡淡,尹木不怕死地迎合上去,“我以前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样子。整一副云淡风轻胜券在握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都压不住你似的。也不知道在嘚瑟什么。” “我建议你,出国之前去见他一面。”北斯暮淡道,丝毫不为他的挑衅所动,“你和他,这才是最后一次见面。” 凭他手里掌握的证据,孙立群迟早会被判了死刑,如果不出变数,过几天就会庭审公布。不过他并不打算现在告诉他。 “不得不说,你确实腹黑得很。都这个时候了还上赶着给我添堵。”尹木闷哼,不打算把这话当回事。 “那个护士死了。”北斯暮的声音淡淡传来。 尹木脚步微顿,转身,“你这话什么意思?” 北斯暮一脸淡漠地看着他,嘴角微抿,“你说得不错,我确实腹黑。”所以他并不打算透露得更多。 于是在尹木咬牙切齿的目送下,他慢慢地走回了院子,把腹黑进行到底。 北斯暮进门之时,林落归正在三楼的书屋里翻书来看。 早晨的阳光很浅,风也凉得正好,吹得外面的叶子轻轻晃动。 他一步一步走进,迟迟没有出声。 林落归觉着自己快装不下去了,这才假装不经意地抬头,“你回来了啊!” “在看什么。”北斯暮顺势在她对面坐下,拿起桌上另一本书来看,果然还是小说。 “闲来无聊,打发时间的。”林落归从他手里把书抽走,“你不会连这个也要管吧。” 北斯暮挑眉,突然起兴,“我要是管,你会怎样?” “管……就管呗。”林落归嫣然一笑,“反正我照样能翻着看的。” 北斯暮似是轻叹,目光在后面的书架边上扫了扫,“看来这些是留不住了。” 林落归:“……”这人开玩笑就开玩笑,怎么还开得这么较真呢! 于是立马转移话题,“你刚刚都和尹木说什么了?” “告别。”北斯暮言简意赅,抬眸看了她一眼,“他明天走,你要不要去送送?” “这……不是已经送过了么。”林落归干吞了口唾沫,求生欲十分强烈,“再说,你都替我把人送了一回了。” “他就住对面。”北斯暮又说。 林落归更加义正言辞,“送别要有点仪式感,这都送过了,再来一次就显得拖沓了。” 北斯暮就这么看着她胡说八道,语气夹杂几分无奈,“你的态度端得倒是很正。” “当然。”林落归笑眯眯地,“这不都是你教的嘛。” “什么时候拍毕业照。”北斯暮突然问。 林落归算了算日子,说:“应该是下周了。” 北斯暮嗯了一声,“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 “你不打算邀请我?” “嗯……这还需要我邀请麽?”林落归的眼窝逐渐漫出一层笑意,“这么说,你下周有时间了?” part 249 北斯暮宠溺地点了点头,“嗯。” 林落归笑容更深,“这么说,最近的案子很顺利了?” “嗯。” “这么说,你可以跟我讲讲这些事了?”林落归朝他坐近,满脸期待,“你说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然北斯暮却云淡风轻地飘了一句话过来:“说什么?” 林落归:“……”怎么又来糊弄她! 算了,他一般装傻的时候她是撬不开他的嘴的,林落归只好作罢。 “那个……”林落归突然轻轻咳了一声,“那你后天有没有空?” 北斯暮静静地看着她翻狐狸眼,答非所问,“得看看你说的是什么事。” 林落归些许纳闷,但还是满怀期待地问一句,“林海和文静要结婚了,他们想邀请你当他们的伴郎。”又笑了笑,故作羞涩,“如果你当伴郎的话,我就可以当伴娘了。” “我拒绝。”北斯暮语气淡淡,丝毫没有商量的语气。 林落归气结,“为什么?” “忙。” “……”林落归淡淡地看着他,“那如果你不当伴郎,我还能当伴娘麽?” 北斯暮给了她一个自行会意的眼神。 林落归叹了口气,“好吧。难怪孙文静和林海把伴郎伴娘的选择权交给我和轶歌哥,这哪里是让我们商量,他们明明就已经猜到了你的态度。” 这早已经注定是被放弃的备胎的感觉,真叫人不太好受啊。 须臾过后,北斯暮还是不经意地问:“你,很喜欢当伴娘?” “我只有这一次当伴娘的机会了。”林落归闷道。 “你已经是有夫之妇。”北斯暮提醒。 林落归微笑,“这不是我们隐婚呢么,趁他们没发现……” 北斯暮:“不准。” “……”所以他问的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 白白给了她莫须有的希望。 林落归认命地点了点头,“我也没说一定要当啊,我这不是感叹,感叹呢么。”嫁给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确实不该奢望浪漫。 当初都说好了的,她和宋轶歌、孙文静要相互给对方当伴娘的,谁想到她会和北斯暮这么快领证呢。 这个消息传到宋轶歌耳朵里的时候,周野也在旁边。他听起来就很高兴,“虽然是暮哥替你做了选择,不过我也应该感谢你把这种好几回让给我和轶歌。” 宋轶歌在旁边捏了一下他的耳朵,“我们女人说话,你滚一边去。” 周野狗腿地咧嘴笑笑,“得。我这就滚。” 电话那头传来林落归特别搭腔的声音:“滚的时候认真一点,横着来和竖着来都是有讲究的。” 走到过道的周野踉跄一下,摸了摸鼻子,回头,“宋大人,我给你做好吃的,你中午想吃点什么?” 宋轶歌嗯了一声,“中午我和姐妹们有约了。” “……”周野笑脸迎过去,“那介不介意再多带一个?” 宋轶歌:“累赘。” 周野:“我可以替你拎包。” 电话那头的林落归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你们两个够了,要不要这么腻歪。” 宋轶歌心情很好,接了这个茬,对周野道:“那你问问落落,她要是同意你去,你就去。” 周野立马把电话拿过来,“落落,好人做到底,兄弟的幸福掌握在你的嘴里了!我记得局里最近没什么大案子,斯暮应该也有空吧?咱兄弟们好久没一起搓顿饭了,更何况成双成对的更有食欲是不是?” “周野,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林落归很严肃地说,“你这些泡妞的办法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以前你也只有轶歌哥一个女朋友,之前也没见你这么死缠烂打的,怎么一回来就有了这么多种招式呢?” 周野听得眉头突跳,对上宋轶歌沉默盘问的眼神,嘴唇抽搐了好几下,“如果我说,这些招数都是从黑子那里学来的,你们信吗?” “黑子啊?”林落归继续添油加火,“可我怎么听说,他还是母胎单身呢?” “单身,不代表他就不会追女人啊。”周野僵着声音说,“这,这其实是可以对质的。我发誓。” 那边的林落归没心没肺地笑了出声,“周野还是怂人一个,鉴定完毕。” 宋轶歌把手机拿过来,“落落,你再多说几句,看看我还能不能反悔。” 周野嗯地惊了一下,立刻抢手机挂掉通话。 “那个,轶歌,你对我还有什么考验,尽管使出来,我一定认真对付。”周野立马一本正经起来,“哦对了,前段时间听落落说,你想了解我妈……其实这个人你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你只需应对我爸就行了。不过我爸他都已经认定了你这个儿媳妇,你也不用怎么费心思的。” “你想的倒是挺周到的。”宋轶歌笑眼眯眯,“那你考虑好什么时间见我爸妈了吗?” 提到这个,周野有如被拔了耳朵的兔子,“这……五年前的事,岳丈大人他们知道吗?” 宋轶歌笑意更浓,“你说呢。” 周野强壮镇定,“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做一点准备,是吧。这事我们先缓一缓,再怎么着……也得让我在军队里做出点成绩来,到时候你把我带出去也有面子是不是?” “嗯,想得很周到。”宋轶歌不假思索地盯着自己的指甲,听到某人松口气之时,问:“这会当缩头乌龟,早年逃跑的勇气去哪了?” 周野还没缓下来,又得提了一口气,“轶歌,你不是说过去都翻篇了吗?” “翻篇了也还能翻回来。”宋轶歌说,语气不爽,“我突然觉得你对这件事的解释我不太满意,等你想好了怎么让我满意了,再说吧。” 周野微囧:“我,说的实话,你还不满意?” “你这什么态度?觉得我难为你了?” “不是。”周野摇头摇得跟风吹稻草似的,“我重新解释,一定琢磨到你满意为止。”略是一顿,神色纠结,“但你总得让我知道你对我哪里不满意吧?” “那我问你,如果北斯暮有急事叫你出去,但我又很需要你,你会怎么做?”宋轶歌漫不经心地问。 这个问题在周野看来,与老婆和老妈同时掉进水里他要先救谁的问题异曲同工。但如果是这个问题倒难不倒他,他小时候玩过的水比走过的路还多,他爹更甚。如果她们同时掉水里,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把老爹推下水,自己的女人自己救。 “一个问题想这么久,你倒是还淡定。”宋轶歌不冷不热地丢出这句话,回房间换衣服准备出门。 周野忙跟过去,“你,生气了?” 宋轶歌本不想理会他的,但她又了解周野这一根筋的性子,平时油嘴滑舌便罢了,关键时候连一个像样的谎话都编不出来,一急起来脑子必定短路,连甜言蜜语都不知道怎么使,徒然叫她一个人干着急。 “周野,你知道如果这个问题搁在北斯暮那里,他会怎么回答吗?”宋轶歌问,“在北斯暮心里,落落固然是重要的,但他分得清轻重缓急,况且就算他选择了为兄弟,落落也会理解他甚至支持他。你对我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当真把我当任性的大小姐来看了是吗?” part 250 “不是。”周野直摇头,“我没有。我只是在组织语言怎么回答你。” “你说当年的离开是因为北斯暮,这个答案我可以理解。但不充分。周野,你知道文静她怎么形容我们的关系吗?”宋轶歌涩涩地笑了笑,“她说在我们身上,很好地印证了那句话:‘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可是周野,我从来都不觉得是你在追我。”因为她一直都待在原地,不过是等着他回过头来发现她罢。 此刻她的神色里没有抱怨,也没有失望,她可以把很多事情看得很透,这一点是周野永远都比不上的。 她转身走出门,周野忙伸手拉住了她,“当年我说不结婚,是有原因的。” 孙立群被判了死刑,延期执行。 林落归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正准备换衣服出门,这个消息是宋轶歌告诉她的。 自宋轶歌被绑架了一次,宋父宋母对这个案件一直很上心,一得知这个消息,就立刻打电话和宋轶歌说了。他们以为这事对宋轶歌会留有心理阴影,殊不知宋轶歌压根就没把这事当回事。 而宋轶歌把这事和林落归说,纯粹是因为尹木这个人。 “虽然我觉得这事很离谱,但我觉得应该和你说一声比较好。”宋轶歌在电话那头想了想,“尹木是孙立群的亲生儿子,这事我是听我爸说的,应该不会错。虽然我以前也不太看好尹木,但他这离奇的遭遇,确实挺让人心疼的。落落,要是北斯暮的醋味儿没这么大,你找个时间安慰他一下吧。” 这人说话总是这么直接。 林落归看了看正在穿外套的北斯暮,压下心中的震惊,稍稍低了低头叹了口气,“他应该出国了。昨天的事。” “不应该吧。”宋轶歌说,“我在这都看到他了。” “嗯?在哪?” 宋轶歌略略压低声音:“林海邀他当伴郎团了,你不知道?他这会和人聊得挺嗨的,但我就怕这事传出去会闹大。” 林落归扣着手指,“也许他也不知道这事呢。轶歌哥,咱能别自己吓自己吗?” 挂了电话,她默默地把衣服的扣子扣好,北斯暮也刚好换好衣服走来,“刚刚谁来的电话。” “轶歌。”林落归迅速地瞄了他一眼,“尹木没有出国,这事你知道吗?” “嗯。” “那你……”林落归咬了咬嘴唇,“那尹木和孙立群的关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 林落归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问道:“你不告诉我,是觉得我没必要知道么?” “不是。”北斯暮的语气仍是淡淡的,伸手帮她顺了顺头发,“尹木,是我妈的孩子。比我小一岁。” 林落归的瞳孔逐渐放大,嘴唇微张,终究说不出一句话来。 北斯暮脸色还算平静,“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林落归忙摇头,再也不敢随便问。 这一个消息就能让她消化不良了,再问下去,她的心脏还怎么受得了。 “对了。”林落归低头又抬头,“这事,妈知道吗?” “她应该不想知道。”北斯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林海和孙文静前几天才从外省回来,两人约好毕业就结婚,这不刚领了毕业证就匆忙忙地赶回来办喜宴了。两家的父母都是比较开明的人,对此就特别支持,早在他们大学没毕业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他们结婚的事宜,所以这事也不能说突然,切确地说,两家早在他们上高中的时候就盼着这一天了。 尤其是孙文静的母亲,以前教他们高中地理的刘老师。 当年刘老师明面上虽然不赞同孙文静早恋,可偶然得知自家女儿早恋的消息也没有立刻举刀斩乱麻,还在私下里偷偷观察了林海许久。 当时老刘天真地以为自己的行为很隐蔽很自然,殊不知自家女儿早就出卖了她,次次在她行动之前都特别嘱咐林海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尊师爱幼勤奋积极。刘老师就是被林海这副‘好学生’的假象骗了两年,甚至在摸清林海的‘为人’之后,还十分赞成两人的交往,并且叮嘱他们在学校还要注意几分形象,不能恋得太过,谈恋爱的时候也不能把学习丢在一边。 为担心两人热恋起来就忘了学习的本分,刘老师还特意给他们两个人都定了学习目标,作为考量他们能不能继续在一起的条件。也是由此才成就了两人同时考上了一本学校,并且继续热恋了四年,甚至两人毕业后就结婚进行得十分紧促。 今日这场饭局是男女双方阵团的第一次见面,也算是为明日的男女方互动做一下友情沟通交流,彼此熟悉熟悉。伴郎周野和伴娘宋轶歌首当两边的组织头目,把一众男男女女的气氛带得特别融洽。主要的原因还是这里头大都是高中同学,就算几年不见,聊了几句也能上头,场面话和寒暄话相互掺和着讲,看起来也可以相当和睦。 不得不说,林海和孙文静这伴郎团和伴娘团的阵势很大,分开两桌十几个位置几乎坐满。 刘老师担心孙文静和林海应付不过来,还特意跑过来看了一下情况。 她这一趟本来可以悄无声息地全身而退,不想在她要悄悄溜走之时遇到了刚到的北斯暮和林落归。 大抵是北斯暮在高中时期的名声太盛,刘老师一眼就认出了北斯暮,“斯暮?你这是?” 北斯暮温和地打了声招呼,“刘老师好。”目光在里面热闹两桌上顿了顿,刘老师瞬间明白过来,很是惊讶的模样,“文静说在婚礼上会有惊喜给我,没想到会是你。” 这份惊喜说的着实不夸张。 刘老师教了北斯暮三年的高一,每次的地理成绩公布出来都是北斯暮拔头筹,让刘老师一度自豪了很久。后来北斯暮参兵之后,刘老师的学生里就没一个能把他超越过,所以在刘老师心里,北斯暮是她最中意的学生。 “这么多年未见,越来越帅了。”刘老师笑得特别和蔼,越是打量他越是满意的模样,让一旁的林落归也不好出声打断。 后来还是北斯暮把她拉紧身介绍,“这是我妻子。” 林落归淡定地抿着嘴。 哥您还真是一点都不低调,人家刚毕业就结婚,您这还没等她毕业就把人拐了,这不是赤裸裸的炫耀麽。 果然,林落归看到刘老师的眼睛睁得老大,是恨不得凑近地来观察她的气势。 那时林落归就明白了,刘老师没认出她来,这个对比让她的自尊遭受了打击。 北斯暮在市一中待了三年,她也待了三年,怎么重逢后的待遇差别就这么大呢。 “刘老师好。”林落归规规矩矩地问好。 总不能让刘老师说出那句“你是谁”之尔尔,那样的打击才更赤裸裸。 “你,你是小乌龟吧?”刘老师眼睛眯得更加亲切,“你也还是老样子,越来越好看了。”又看了看北斯暮,点头叹道:“你们看着也登对的,什么时候办的喜宴?也不知道给我发一张喜帖呢?” 这是打算刨根问底了麽。 part 251 通常这种问题林落归丝毫不会解决的,所以最后还是北斯暮出面:“宴席还没办,不过快了。” 快了……这事林落归竟一丝察觉都没有。 “老刘,你怎么过来了!”孙文静和林海两人相继走出来,孙文静把刘老师拉到一边:“你吃了没?要不进去……” “我就是来逛逛的,你们年轻人吃饭我凑什么热闹。”刘老师挤眉弄眼地说了句,也不管孙文静看没看懂,挥了挥手走人了。 “暮哥,你这几年藏得够深的啊!”林海搂着北斯暮的肩膀,“结实多了。” 北斯暮淡淡地笑了一下,在被林海推进门时侧身看了眼比他慢一步的林落归。 这波狗粮秀得不动声色羡煞旁人。 孙文静忍不住嗤笑:“她又跑不了,你们能不能顾及一下即将新婚的新人。” 林落归觉得脸蛋有点儿热,把头埋得有点低。下一秒果然听到北斯暮理所当然的声音传来:“我们也是新人。” 行吧,这顿饭注定是低调不了了。 进了包房,林落归迅速和北斯暮拉开关系坐进宋轶歌给她留的位置,想着她的高中普普通通,应该没几个人能记起她才是。 然她刚刚坐下,就听到一道男声大大方方地突破热闹寒暄占据主导音线:“那不是小乌龟嘛!” 男人的第一焦点好像永远都在异性身上! 接着所有人的视线都开始往林落归这边凑,乌龟和落归穿插响起,好像很奇怪,但奇怪中又保持着某种协调,比如他们都过分热情。 林落归只好保持礼貌微笑,算是一一回应了。 “尹木,你够低调的啊,是不是和小乌龟在一起了?以前她可是见着你就躲,她知道你在这里还来露脸,真难得啊。”那位同学又说。 林落归默默地往北斯暮的方向看了一眼,原本她以为自己够低调了,没想到北斯暮低调起来更加悄无声息地。 尹木笑笑不说话,连头也不抬。 那些凑热闹的继续瞎起哄。 “不对啊,小乌龟不是北斯暮的吗?”有人恍然截话。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俩早分了,这都好几年的事了。” 有一位惊人声音响起:“原来他们在一起过啊?” 林落归眼角突跳:这些人眼睛瞎了吗!当她不存在还是咋滴,就算忽视她,人北斯暮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你们怎么就不知道看一眼。 偏偏知情人这会也都挤眉弄眼地保持观戏的沉默态度,留林落归一人干着急。 “这事问周野肯定知道……”有人看向周野,愣了一下,终于察觉到周野旁边坐着的某个人看起来特别眼熟,然后就愣着不敢说话了。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他怎么就傻愣了,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 “林海,你小子行啊,竟然是第一个娶媳妇的!”又来了几个人,说话的是……许之侠。 相继进场的还有莫子良和张尤。 行吧,终于来了几个林落归认识的人了。 “我可是听说暮哥也来了我才捧场的,暮哥人呢?”许之侠说完,全场突然寂静,四处张望,直到许之侠激动一声“暮哥”,全场就更安静了。 那面面相觑的画面,除了有点滑稽,林落归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 显然他们就比较有眼力见儿多了,一看到北斯暮在场,就寻着目光找林落归,并且一眼就看中了:“小乌龟,四年都没在群里冒过泡,今儿终于舍得露脸了!说说吧,是你追上了我们暮哥,还是我们暮哥回来找你的?” 这是今天的重点吗? 行吧,终于还是成了瞩目的对象。 林海这时候站起来说,“我正要纠正呢。我和我们家静儿可不是最早结婚的,人家那两个才是。” 嗯,现在不仅瞩目,探究的问题也跟着开了。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许之侠:“林海,你小子不地道。你这请的人都是一对一对的,周野和宋轶歌这一对当伴郎伴娘我们了不说了,暮哥和小乌龟这一对你们都请得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要知道我也带我们家安安过来了。” 张尤不客气地怼他一句:“你不就是想宣布自己母胎脱单嘛,顺便沾沾这喜气。” “我母胎单身总比你被女人甩了强。”许之侠更不客气。 “你小子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张尤语气不爽。 林落归则默默地想张尤和刘桐到底是什么时候分开的,竟然叫许之侠挂念了这么久。 实在不是她孤陋寡闻,而是当年北斯暮和周野离开之后,林落归一门心思全部扑在学习上,对外界发生的很多事情都闭耳不听,也许有人和她提过这些事,不过她当时没放心上故而也记不得什么事了。 后来听宋轶歌重新科普的时候林落归才知道,张尤和刘桐好上没多久就分了。不过在大学时候两人竟是同校,期间好像又牵扯过几回,不过张尤不吃回头草,两个人纠缠不清的但就是没再好过。可许之侠也不知哪来的自信,非要认为张尤心里还想着刘桐,这不本来是件小得不值再提的往事,愣是被许之侠惦念了这么久。 不过这也看得出来,许之侠很适合当媒人,瞧他对他的那些兄弟的终身大事多上心。 正当气氛冷场只是,莫子良及时站出来缓和气氛:“诶你们大家怎么都是男女分开坐的?林海,你是诚心不让我们单身狗脱单是吧?”又看了看北斯暮和林落归:“你把人家小两口分开,良心过意得去吗?” 林落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目光往北斯暮那儿落,北斯暮坐在那里勾着淡淡的唇。 这明明也够低调的,偏偏张尤还是看出来了:“还是分开坐吧,留点胃口吃东西,拒绝不明狗粮。” 林落归再次和北斯暮对视了一眼,不过这次几乎是一闪就过。 没办法,这些人的眼睛可厉害着呢。 这本是一场伴娘团和伴郎团一起吃饭的场面,因为北斯暮和周野的出现,以及许之侠和莫子良的相互引导,硬是将这场饭局吃成了同学聚会。而林落归、宋轶歌和孙文静也是故人重逢的模样,相互探讨了彼此身边的故事。 饭局结束后,当年关系要好的几个人也都留了下来,继续原地叨嗑了好一会,最重要的是要仔细并且深入,这才能彰显久后重逢的好友之间的仪式感。 原本林落归也想把尹木留下来的,不过他今天的情绪好像不太高,宋轶歌说可能他需要一个人静静,况且这样的情况下他留下来也落不到什么好,除了喜欢受虐的张尤和莫子良。 依然是男女分开寒暄。 孙文静听说宋轶歌进了影后的备选名单,激动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比刚刚那些一来就找宋轶歌要签名的同学好一点,她直接让宋轶歌录音保证,在她拿下影后的第一个签名要留给她孙文静。为了不让这场寒暄变得太俗气,宋轶歌默默地把重心移到了林落归这儿,“我们俩聊聊某人不经我们的同意就私自领证的事吧。” part 252 饭局结束后,当年关系要好的几个人也都留了下来,继续原地叨嗑了一会。最重要的是得叨嗑得仔细并且深入,这才能彰显他们久后重逢的好友之间的仪式感。 原本林落归也想把尹木留下来的,不过他今天的情绪好像不太高,宋轶歌说可能他需要一个人静静,况且这样的情况下他留下来也落不到什么好,除了喜欢受虐的张尤和莫子良。 依然是男女分开寒暄。 孙文静听说宋轶歌进了影后的备选名单,激动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比刚刚那些一来就找宋轶歌要签名的同学好一点,她直接让宋轶歌录音保证,在她拿下影后的第一个签名要留给她孙文静。 为了不让这场寒暄变得太俗气,宋轶歌默默地把重心移到了林落归这儿,“我们俩聊聊某人不经我们的同意就私自领证的事吧。” 当时林落归的第一反应是,她和北斯暮领证也需要经过她们的同意? 后来想想,她当时确实应该先认错的,毕竟闺蜜之间的醋味大概也许可能应该都是没有道理的,既希望着彼此能快点找到适合自己的对象并且百年好合永不分离,但当彼此和对象好得太过分而忽视她们的重要性的时候,无理取闹的醋味儿就开始漫开了。 之后孙文静自然又揪着林落归一阵盘问,就冲着她和北斯暮领证了这事就能审问出是好几个问题来,林落过只能老实回答。 老实之余,她也顺便把周野和宋轶歌重归和好的艰辛过程也提了一下。 闺蜜嘛,相互挡火也是应该的。 这话一出,果真把孙文静这狗鼻子调转了方向,“想我当年的八卦本领是何等的威风,竟然栽在了你们的手里,太不应该了。”于是继续对宋轶歌刨根问底。 等孙文静了解完,正津津回味之时,便是宋轶歌和林落归联合起来一起审问她和林海的事地时候了。 “我是新人,你们得客气一点。”孙文静这时候知道求饶了。 宋轶歌和林落归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林落归发问:“那就从,你和林海上大学时候说起吧。林海这么会说话长得又还不赖的理科男,大学时候就没有女生对他表白过?” 孙文静摇头:“什么叫还不赖,他那是很帅好不好?” 宋轶歌和林落归听得浑身抖了抖。 宋轶歌敲敲桌面:“姑娘,你好像回答错了重点。” 其实在她们三个人里面,孙文静一直是最幸运的一个。 她和林海进行了一场长达六年的恋爱长跑,期间不用备受异地恋的痛苦,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上课期间可以相互蹿课,下课后一起吃饭,周末看看电影四处逛逛,放长假还可以各处旅游拍照留念,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可以说在他们的恋爱里,既有高中偷偷恋爱的小刺激,也有大学恋爱的甜蜜无羁,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们算是在最好的年纪里进行了一场最美好的恋爱,是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 至少宋轶歌和林落归就对他们羡慕得五体投地。 另一边,男生们也在相互寒暄着彼此的过去,不过相较于女生们的简单粗暴,他们就更有仪式感了。比如谁过得比谁滋润,话不多说,先干为敬。而最惨的一个意外于是许之侠了。 许之侠近来过得风生水起,脱单三个月都还处于热恋当中,由于说话中的语气不够隐晦,并且没能收敛喜悦和幸福之情,被张尤和莫子良左右推搡倒酒,没一会就把他的双颊逼出了一抹红晕。 后来林落归惊奇地发现,许之侠口中的让他产生极度幸福感的安安,竟然就是她的高中舍友张瑾安。 这些个缘分,还真是简单又不可思议。 难怪这么多人都喜欢在高中冒险搞对象,结果不是明摆着呢么! 高中偷着恋,大学明着恋,毕业后两人修成正果步入殿堂,省了多少曲折的分分合合!期间也没有什么前男友前女友的各种纠纷,要是觉得彼此不爽吵架了,也能清楚地揪起彼此的过去和短板,吵着吵着还能变成探讨过去时光的得失,从头吵到尾都不觉得吃亏。 当然,这也只是存在于个别幸运的人身上,而这种幸运又恰巧被他们撞上了而已。 至于为什么北斯暮和周野这两个脱单人士没有受到虐待,原因就特别简单了。 北斯暮是他们的老大,身份在那不说,人家五年的训练生活并且取得的那些丰功伟绩不是他们几个普通人就能随便‘调戏’的。 而周野……如果把周野五年前的照片拿出来,再和他现在的肤色对比,答案一目了然。 不过最后莫子良和张尤两人喝酒喝得也够呛。据女生们的观察,他们一人应该是在为脱单而烦恼,另个人应该是为前缘难断而忧。亦或者只是借酒消愁心有不悦,这么多人在撒狗粮呢,他们俩单身汉听着心里得多不舒服,偏偏那些人也不知道含蓄一点。 那一晚大家住进了举办婚宴的酒店,为方便明天的婚礼进行。 早上五点初,天色都还没见亮,孙文静就被喊起来弄头发了。宋轶歌陪着她,顺便也把林落归叫了起来,几个女生眼皮子都没彻底打开就这么半眯着眼坐在椅子上打瞌。 也是那发型师能力不错,孙文静的头都晃成那样了发型师都能给她稳稳地盘出一个完美的发型来。 林落归和宋轶歌对发型倒不讲究,随便卷个发就行了,人家的新婚总不能把噱头给占了。 早上六点多,北斯暮被林落归发了条短信:“醒了?” 林落归迅速回复:“衣服都换好了。” 北斯暮:“多看着点。” 林落归:“看哪?衣服吗?很合身啊,都报过尺寸的,量身定做。” 过了几秒,那边回:“熟悉一下流程,到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 林落归眨了眨眼,终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蛋儿莫名的就开始发热了。 赶巧宋轶歌偷偷过来瞄了一眼,啧啧啧地调戏她:“落落,你家那位还真是……一刻不发糖就闲得慌是不是?” “那也是发给我的,你想吃糖,找周野去。”林落归把手机收起来,看见旁边有人在自拍,遂对宋轶歌笑笑,“轶歌哥,我们也拍几张照片吧?” 宋轶歌一脸狡黠的笑,“你想发自拍给谁?原来你们的糖都是互啃的啊?” “诶你胡说什么呀!”林落归的脸又红了。 林海和孙文静的婚礼准备得井然有序,该准备的东西两家父母都已经着手得差不多,连新郎迎接新娘的刁难游戏他们都给想好了。 part 253 不得不说现在网络的发达和普及让老一辈的父母很好地跟上了年轻一代的节奏,年轻人玩的东西在他们那里也用得游刃有余。 所以林海今日想接走他的新娘还得通过层层考验。 可后来林落归才知道,今天这一出不仅要把林海给整一顿,连那些个兄弟都是不放过的。 居于刁难已经开始,林落归也不能光明正大地给北斯暮通风报信,便是在对上眼的时候挤了挤眉毛让他不要站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北斯暮的会意能力相当强,一眼就收到了信号,从容地退到了人群后面,丝毫不见故意的痕迹,叫林落归很是欣慰。 只是为何她觉得北斯暮嘴角那抹似笑非笑有点儿怪异呢? 新郎及其兄弟们开始攻门抢人,第一轮没有意外地输在了姐妹们的阵势下。 其中最受罪的又是伴郎周野,因其身份特殊,新娘新郎的双方家长又没舍得让新人受苦,于是所有的刁难便都落在了周野身上,而新郎只需做做样子就能俘获美人返行。 这场刁难刁得又实在成功,就在周野要穿破层层胶纸亲一个男人的时候,宋轶歌就看不下去了。其他人看到宋轶歌看不下去,哪还敢真让那个人接周野的嘴。于是就在最后一层胶纸快要穿破之时,那人眼疾手快地把宋轶歌抓过来代劳了。 再之后,周野抱着人就不肯放开了,惹得现场叫声连连。 那新人的光环到底还是被摘了不少。 偏偏就在此时,孙文静还以先人一步的‘长者’姿态向躲在角落的林落归砸去一句:“你俩挑好日子了吗?” 林落归当时意外于自己都躲得这么深了,孙文静那双眼竟还能拨开一群隐蔽体特别关照她。而后林落归又以一副突然被老师点名了的意外又夹着点惊恐的模样,徐徐淡定过来,认真摇头,“这不重要,今天重要的是你。” 不想话毕,耳边传来北斯暮轻飘飘的一句反问:“不重要?” 林落归猛地一惊,在孙文静别样含笑的目光下缓缓转过头,“你,什么时候在我身后的?” “你倒是把我忘得彻底。”北斯暮的语气更淡。 林落归莫名就做错事了,得怪她太过投入,精力都用在嗑别人瓜子上了。不管怎么着,她确实应该留一分精力给某人的。 是以在之后的流程里头,林落归一度保持清醒的状态,一到有人起哄的时候就得用目光四处扫一下,得留意北斯暮站在哪个角落哪个位置,这样当旁边有人在开玩笑的时候她也可以掂量着配合到什么程度。 不过这在宋轶歌看来又是另一回事了,抓着机会就调戏她:“我以为是北斯暮放心不下你,没想到他才是个妻管严。” 林落归扶额无奈:“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完成任务!” “你的意思是北斯暮让你在这茫茫人海中只看他一个人?”十分怀疑的态度。 林落归愁着脸,斟酌着她要是点头宋轶歌会不会信。结果她都没斟酌出个所以来,宋轶歌已经兀自得出了答案,“孩子,你和北斯暮对比起来,确实是他受到的关注强一点。你比他还不放心也是理所应当。”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是我错怪你了。” 林落归:“……”就着这个理,她在看北斯暮的时候眼神里不免透了几分哀怨。 那边的北斯暮对上她的哀怨,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却叫林落归看得心虚又心疼的,最后果断转过身去,不看不扰,阿尼陀佛。 然没一会,北斯暮穿过人海走了过来,“怎么了?” 宋轶歌见状,故作找人:“嗯,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新娘就不见了呢。”又故意无视北斯暮对林落归道:“我去找找。敬酒都快开始了吧……” 当时林落归差点开口揭穿:姐姐,你下次说谎找借口的时候能不能走点心!新娘就在你前面不足十米的地方! 后来回忆起来的时候,宋轶歌一本正经地解释:“那会只顾着看更远的地方了,真没看见人。反正就是走个形式,你们那位又不会看不出来,不用计较过程。” 嗯,这些净给她挖坑的好闺蜜啊! 那时的北斯暮确实看穿了她的把戏,还特别夸了句:“她看时局看得很准。” 林落归嗯地回:“她演戏也演得很到位。” “看来你没事。”北斯暮浅浅地笑了笑。 林落归睨他一眼,“你喝酒了?” “喝了几口。” “嗯?”林落归看了眼不远那桌正在干杯各种灌人的几个人,视线回落北斯暮之时,感觉他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了,“一口一杯麽?” 北斯暮抿了抿唇,难得点头,“变聪明了。” 林落归也点头,“真难得。” “有点晕。”北斯暮说,手突然就搭她背上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林落归也不好过分亲密地搀扶他,“昨天你把车停哪了?” “车里不舒服。” “那,回你房间?” “嗯。” 林落归掺着他,准备退出人海之时,突然想到:“我们要不要和文静他们说一声?” 北斯暮不易察觉地勾着唇:“不用了。” 的确不用了,两人刚走,伴郎团的一桌瞬间就开始起哄了。 张尤啧啧地说:“暮哥的酒量不行,才一杯就倒了。” 许之侠切了句,“你傻啊,那暮哥是真醉吗?” 张尤:“我的意思是,他才用一杯的酒量就把林落归给骗了。” 这话大家都特别赞同。 莫子良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不过两人这么早回房间,想干嘛呢?” 许之侠憨笑,“你管人家干嘛,人家做什么那都是合法的。” 张尤也笑,“你们俩俗不俗!”又自己把酒杯满上,“来,干。干完几杯去闹洞房去!” 一些个没听明白的探头看了看新郎新娘,问:“这时候闹洞房是不是有点早了?” 莫子良一脸严肃,“此洞房非彼洞房。”他个张尤的酒杯碰了一下,“沾沾嘴就行了,别真把自己灌醉了,到时候怎么惹祸都不知道。” 许之侠嗤笑,“你懂什么,喝酒是为了壮胆。那都喝醉了还怕闯祸,到时候打死不认谁能把我们怎么样?” 张尤点头,“是这个理。” “那还愣着干嘛,干!” “干!” 约莫十点半的时候,林落归听到房间外面有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外面怎么了?”林落归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好像是许之侠他们。”遂要起身。 北斯暮把她拉回怀里,“不用理会。再睡一会。” “哦。”她靠在他肩膀,又怕把他的手臂枕麻了,于是又慢慢地往下挪了挪,直到北斯暮突然睁开眼睛。 “你很困吗?”林落归停下动作,微微仰着头观察他的五官,这张脸确实很妖孽啊,只是,“你的黑眼圈有点儿重,昨天没睡好?” “嗯。”北斯暮又缓缓将眼睛闭上,“昨天太吵。” 这倒也是,许之侠的性子向来活脱,他们又这么多年未见,话肯定少不了。她甚至怀疑他们一整晚都没睡。 part 254 外面的声音又近了,林落归已经能清晰地听到许之侠喊暮哥的声音了,于是又问:“真的不用出去看一下麽?” 北斯暮眼也不睁:“不用。” 林落归:“哦。” 外面,一行人还在找北斯暮和林落归。 “暮哥人呢?”许之侠众人在房间里找不到人,又把他们昨天定下的房间都开了一遍,仍是没看到人影。 张尤很严肃地想了想:“他们不会已经走了吧?” 许之侠摇头:“不可能,暮哥的车还在下面。” 莫子良挑眉轻笑:“你这个都能想到?”默默竖起大拇指。 许之侠大方收下:“多留了个心眼,这不是防止暮哥耍花招!”只是,人呢? 张尤摇头轻叹:“那只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说不定暮哥早就看出了你们的这些鬼把戏。” 许之侠仍是一脸自信,看向莫子良:“难道我们表现得不是很隐晦吗?” “隐啊!”莫子良煞有其事地想了想:“也许暮哥有透视眼说不定。” “诶,林落归住哪个房间来着?”张尤突然问。 其他人都看了过来,一脸严肃。 许之侠:“你敢开小乌龟的门?” 张尤淡定摇头:“不敢啊。”脸色十分正经:“我守株待兔不行?” “那你自己待吧。”一行人潇洒转身离开,继续喝酒去了。 张尤:“……” 手机铃声突然响动,没一会就被人关掉。 但林落归已经被吵醒。 她睁开眼睛之时,看到的是某人的白衬衫。视线往上,顺过喉结看到了很好看的下巴弧度,再向上,对上了一双含笑的透蛊的眸。 林落归笑眯眯的,“北斯暮,你真好看。” “你可以慢慢欣赏。”唇弧还慢慢扩展了一点。 林落归看得出神,鬼使神差的去亲了一口。味儿还没缓过来,就听到他问:“亲够了吗?不够可以继续。” 声音嘶哑温柔,听得她的耳朵动了动,红了。 几秒后反应过来,林落归忙坐起身,“刚刚谁给我打电话了?我手机呢?” 说着听到他叹息一声:“撩完就走,这个习惯不好。” “那还不是你自己长得太好看了。”林落归说得理直气壮。 北斯暮抿嘴轻笑,“你也不差。” 林落归点头,故作淡定:“那是。” “过来。” “嗯?”慢慢挪过去。 然后就被他亲了一口:“感觉还不错。”继续淡定撩她的头发:“扯平了。” 林落归:“……”这是单纯的夸她好看,还是为亲她而夸她啊== 莫名感觉脸颊的火都快烧到耳朵那里去了是怎么回事! 她甩了甩头,“我的手机去哪了?” 北斯暮随手捞过手机丢给她,她正要看是谁打的电话,却被屏幕里的通话中几个字吓得五官变形:“这怎么回事?” 北斯暮漫不经心地看往她手机扫了一眼,“哦。可能是不小心按错了。” 电话那头的一群人:“……”信你的鬼话才怪! 林落归扶额,有点想撞墙。 对面这时才传来宋轶歌的声音:“那个,落落……我就是想打电话提醒你们,我们订的包房三点钟退,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你们慢慢来,不着急。” 附和几句杂音:“对对对,不着急不着急。” 林落归感觉浑身都烫了,立即挂断电话,在那里坐了一会,突然把头埋进被窝了:“啊,好丢人啊!” 北斯暮慢悠悠地把外套穿上,浅浅一笑,“我不嫌弃你。” 林落归:“……不想出去见人了!” 那天林落归被北斯暮骗去睡了一觉,不知道婚宴下面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到班群里疯狂地发照片上来,她才知道周野借着宋轶歌接到花捧之时下跪对她求婚了! 这等浪漫的场景她竟然活生生给错过了!想想就觉得心痛! 北斯暮都没这样给她求过婚呢!就手里的这个戒指都还是同居的第二天早上他悄无声息给带上去的,戴上去后一句话也没说,一点新为人夫的自觉都没有。平时他听会说话的,就是在关键的时候浪漫细胞萎缩,既不像直男,有时却又抢了直男的事来做。 后来她担心回学校回被同学们说闲话,愣是又偷偷把戒指摘下来了,好在北斯暮没有注意这个细节。至今她都不知道北斯暮是真没发现还是对此不重视。如今有了对比,她这心里头除了羡慕也没别的了。 林海和孙文静这对新人婚后的第二天就已经开始准备度蜜月的事宜。 度蜜月的前一天,孙文静把宋轶歌和林落归叫过去吃了一顿火锅,特别大方地点了几盘牛肉,还让林落归和宋轶歌想吃什么点什么,可把两个女生感动的,硬是把店里的牛肉都拿过来下锅了。 临近最后,孙文静很是严肃地说:“我和林海要去度蜜月了。” 林落归和宋轶歌顿时放筷,安静地看着她。 孙文静继续说:“这是我们早就计划好的了,这么多年的省吃俭用就为了这几天。把毕业旅行和度蜜月凑一块,估计能玩个把月。”深吸一口气,“我们才刚见面没多久,就要分别了。姐妹们,千万不要太想我,不然我会良心不安的。” 宋轶歌和林落归对视一眼,默默低头吃菜。 孙文静感觉受到了打击,“你们就算没有一丢丢的舍不得,也不能表现得这样淡漠吧?好歹我们高中一起疯了三年。” 林落归抬头,“度完蜜月还会来吗?” 孙文静轻轻皱眉,“林海想在h市发展,我们大学也都是在那边实习的,比较熟。” 言外之意便是要留在那边了。 林落归哦地点了点头,低头吃菜。 宋轶歌接着问:“叔叔阿姨都知道了吗?” 孙文静点头,“之前都商量过了。我们两家都是独子独女,我和林海打算在那边买个房,大家一起搬过去。不过这个也还在商量中。” 宋轶歌在碗里到了点辣椒,一口吞菜。 孙文静看着她们,心里有点不舒服,“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们的。” “老板。”林落归和宋轶歌突然出声,两人对视一眼,再次异口同声:“来一箱啤酒。” 孙文静愣住,“一箱啤酒……喝的完吗?” 宋轶歌轻笑,“你想多了。” 林落归补充:“都是给你的。” 孙文静啊地一声,“我,我酒量不好。” “你酒量好我们还不敢灌了呢。”宋轶歌闷哼,“落落,去看看架子上还有什么肉,贵的都给我拿过来。” 孙文静声音轻颤:“你们不会是打算把我们度蜜月的钱给诓了吧?” “正有此意。”宋轶歌和林落归异口同声。 孙文静吞了口唾沫,“行吧,我去给你们端。” 这场离别火锅到底没有走完,林落归刚开了酒盖头,就接到了周野打来的电话。 周野说北母在监狱探视孙立群,人刚走出来就晕倒了。当时北斯暮正在出任务。 林落归匆忙打了辆车去往医院。 周野在门口等她,远远看到人就招了招手,“来这么快?” “刚好在附近。”林落归缓了口气,跟着周野进了电梯,“我婆婆怎么会晕倒?” “情况还不清楚。”周野眉色不展,欲言又止,“按理,我不应该把她带去监狱的。” part 255 林落归看他一眼,“这事斯暮不知道?” 周野摇头,“暮哥不让。但我想着这是最后一面……” “你……没事泛什么同情心!”林落归心急如焚,想着北母千万不要知道了真相才好。 两人赶到急诊室,北母还在里面接受救治。 林落归靠在椅背上缓口气,给北斯暮打了电话,那头显示关机。 “斯暮在出什么任务?”林落归问。 周野:“抓捕孙立群的时候漏了一条鱼。” “很重要?” “嗯。” 林落归默了几秒,“和斯暮的大哥有关麽?” “我只知道他是kc的人。这次是他负责把孙立群护送出国。”周野说。 “关于孙立群……”林落归叹了口气,“周野,你跟我说说这个人吧。” 周野看她一眼,若有所思,“你,知道尹木和他的关系了?” “嗯。”若在平时,林落归一定要借机调侃他,毕竟这个消息她是从宋轶歌的嘴里知道的,偏偏问这个问题的却是他周野。 林落归望着走廊的天花板,心不在焉地说:“这几天尹木都没回家。” 周野点头,更加心不在焉,“那也不是他的家,再待下去也没意思。” “我说的不是那个家。”林落归说,估摸周野还不知道尹木搬到她和北斯暮家对面的事,现在下也懒得解释,便道:“你还是和我说说孙立群吧,他怎么会和我婆婆有那样的关系……”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周野实在地说,“如果孙立群所交代的没有错,当年他和阿姨应该是酒后发生的关系。你也知道,阿姨是个工作狂,很多应酬都少不了喝酒。而且当时,阿姨应该被下药了。” 林落归沉默了,神色凝重,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后来阿姨去做了人流。”周野又说,“不过被孙立群提前知会了医生,把她体内的受精卵取出送到了另外一个母体当中。”似是察觉到她震惊的目光,他反而见惯不惯般,继续道:“这件事斯暮亲自去查了,孙立群没说谎。也不知道他走了什么狗屎运,受体存活率这么低,当年的手术竟还成功了。” 林落归久久没能从震惊中缓过来,低声喃喃道:“他,他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太喜欢了麽?”可这样的喜欢,未免也太疯狂了。 “如果这也算是一种爱,那阿姨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周野叹道。 “那为什么尹木会在尹家?” “杨悦出过一场车祸,子宫被切了。这事在当时不算秘密。孙立群想把孩子抱回来养,估计盛悦集团也到不了他手里。”周野道,又是一叹,“恰逢当年孙立群的弟媳难产,那孩子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孙立群便瞒着所有人把孩子换了。” “就,只是为了财产?”林落归愣愣地问。 周野摇头,“像他这么疯狂的人,再出格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阿姨之前一直被蒙在鼓里,我没想到都这个时候孙立群还……”略是一顿,他看着林落归,“小落,你没被吓到吧。” 林落归摇头:“没这么弱。” “嗯,不愧是暮哥看上的女人。”周野故作玩笑。 林落归沉默不语,大抵是觉得太诧异了。 原来一个人竟可以藏得这样深……那样复杂的心思,孙立群竟这样深藏不露地蒙混过去了。 后来林落归才知道周野说的吓到指的是什么。 她和宋轶歌被绑架那天,孙立群一边出钱让择狼把她们关在废弃工厂,一边把他们的消息透露给警方,这才致使择狼被一窝端。而孙立群借这招调虎离山想潜逃出国,却不料北斯暮还做了第二手准备。 那天北斯暮早就让郑秋珊在各处机场守株待兔,孙立群刚刚登机就被人扣上了手铐带回了局里。谅他机关算尽,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也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约莫二十分钟后,急诊室的门打开,主治医师走了出来。 林落归认得他,他是院长陈达,前阵子还特别照顾了她。 “她没事,就是急火攻心,好好休息就没有什么大碍。”陈达安慰她,和护士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注意到林落归站在门口一脸纠结,便好意说道:“她睡着了。药效没过,你可以晚点再来看她。” 林落归点了点头,“好。谢谢医生。” 陈达罢了罢手,“虽然不知道她又发生了什么,不过你可以劝劝小暮,他们的关系再这样僵硬下去,对她的恢复也不太好。” 林落归顿时紧张起来,“我妈病了?严重吗?” “老毛病了。她经常喝酒,胃也不太好,思虑又重。”陈达叹了口气,“我是看着她走过来的,她一个人,不容易啊。”却又摇头,欣慰一笑,“但她一直很坚强。” 对于这一点,林落归十分赞同。 以前林落归一直觉得北母是一个十分端庄而又高贵的女人,她拥有一副清美的容貌,一个成功的事业,她可以不依靠任何人也能从容不迫地应生活的对各种刁难压迫,至今都把北氏集团打理得很好。 可谁曾想,她的笑容之下竟会藏着这样的辛酸。 林落归在医院里待到了天黑,北母醒了后被林落归劝着喝了半碗的粥,一直不怎么愿意说话,醒来没一会又想睡了,“小落,你回去吧,这里有护士,不用守着。” “妈,我不累。”林落归就想多陪她一会,起码也得等北斯暮忙完赶过来。 北母闭了眼睛,“回去吧。” 林落归心疼地看着她,“那,您先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有斯暮呢,您……” “回吧。”北母突然打断她,语气沉重。 林落归吓得站了起来,“那您,先好好休息。”也不等她应,便收拾好东西走出病房。 “吓着了?” 林落归刚把门关上,就听到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抬头看过去,意外于北斯暮这么快就来了。 此时他正靠在门侧,神色很是倦怠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林落归压低声音,走过去,“你在这里站多久了?” 北斯暮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只当手抬起时,已经把林落归拉过来拥在怀里。 林落归也不吭声,任由他抱着,她也轻轻地拍他的后背,像以前他安慰她那样。 好些须臾,北斯暮才放开她,“晚饭吃了吗?” “嗯。吃了一点。” 北斯暮拉着她往电梯口走,她忙问:“你不去看看妈?” “先送你回去。”北斯暮按了电梯。 林落归:“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去看妈吧。” 北斯暮看了眼正把他往过道推的某人,稍稍用力,抓紧了她的手,“我还没吃。” 林落归愣了愣,“啊?” 电梯打开,两人走进去。 “想吃什么?”北斯暮问。 林落归看不懂他什么态度,随口应付:“我,吃过了。刚刚不是说了吗?” “一点不够。再吃一点。” “可,我要是吃不下怎么办?” 北斯暮嗯了一声,“那我也没胃口。” 林落归愣然。 这人怎么会把这种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是,在开玩笑麽? 在他看过来之时,林落归忙点头,“我吃得下。” part 256 两人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餐馆,菜上齐了,林落归慢吞吞地扒了几口。北斯暮吃得不疾不徐,进口的也不算多,想来他也是吃不下的。 “斯暮,你,怪她吗?”林落归问完,低头嚼着菜。 北斯暮看她一眼,“先吃饭。” 林落归便不再问。 饭后,林落归还在纠结着怎么婉拒北斯暮的车,出了门口却看到孙谟走过来:“暮哥,嫂子。” 北斯暮轻微颔首,“辛苦了。” 直到孙谟说车就停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林落归才反应过来她刚刚白操心了,北斯暮早就叫了孙谟过来送她一趟。 可这未免显得她太矫情了,她又不是小孩,回一趟家还要人家亲自赶过来送一趟麽? 孙谟似是看出了她的内心所想,觉得有必要解释:“嫂子,我是顺路过来的,一点都不麻烦。” 林落归干笑:“那,谢谢你了。” “不用这么客气。”孙谟平时不苟言笑,其实骨子里却是很温柔的,“再说,嫂子的安全最重要。” 这话听起来说怪不怪,说不奇怪又有点儿奇怪。 “孙谟,今天斯暮蹲守的那个人落网了吗?” “没……”孙谟轻怔,忙改口:“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不好多嘴。而且我,也不知道。” 林落归点了点头。 果然是憨厚的大男孩,一句谎话都编得错漏百出。 当晚北斯暮并没有回家,林落归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给他发一句短信:“北斯暮,你和妈好好说话,千万别吵起来。” 短信发出后没一会就收到了回复:“嗯。” 下一秒,又进一条信息:“早点睡。” 信息回复得这么及时,说明他现在十分理智,林落归这下才敢放心地睡去。 正如她所想,北斯暮确实很理智。理智到北母回忆往事已经近奔溃之态,他却依然淡然自若地坐在那里,劝话不说,安慰不做,就这么安静地坐一个听者。 说到最后,北母也累了。眼角的泪水风干,嘴角的苦涩更浓,“其实你的性子和你爸爸是最像的。正因如此,我不希望你以后过得像他一样,为了那所谓的责任,对家里不管不顾。” “所以,你和爸争吵的时候故意选了让我从商。”北斯暮忽然开口,眉目淡淡,“那你应该知道,因为你这个任性的决定,毁了两个人的人生。” “那我呢?”北母唇色微颤,“你和你哥哥,从未问过我过得怎么样。我含辛茹苦地操持这个家,为的到底是什么?” “你真不该提我哥。”北斯暮的语气冷了几分,“他因为你,进了监狱,无期徒刑。” 夜里,林落归睡得一直不是很踏实。当有一双手突然缠上她的腰,她瞬间就苏醒了。 北斯暮从前面抱着她,头埋在她的颈窝下,身体隐隐发颤。 林落归的睡意没了七分,着实被吓坏了。 “斯暮?”她轻轻唤出声,手小心翼翼地抱住他的后背,“你,怎么了?” “没事。”北斯暮低声道,“我没事。让我靠一会。” 北斯暮从来不是脆弱之人,甚是在林落归的潜意识里,她觉得北斯暮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从来都是一副淡定自若的姿态,好似天塌下来他都不会倒一般。 可今天,这样脆弱的北斯暮,让她觉得意外之余,是心疼。 林落归僵着身体抱着他,一言不发。 她想着等北斯暮缓过来了,她在想办法安慰他。却不料北斯暮就这么睡着了! 林落归有些无奈地碰了碰他的头发,继续搂着他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之时,身边已经没了北斯暮的人影。 林落归忙起身,光着脚跑出房间,迎面对上北斯暮的视线。只见他目光往下定在她的双脚,她立马会意:“我这就去穿。” 穿好鞋子出来,北斯暮已经把早餐做好端了出来,“刷牙了吗?” 林落归嗯地抬头,愣了两秒,干笑道:“忘了。” 北斯暮便叹了口气。 早饭后,北斯暮换衣服去局里,林落归干巴巴地站在衣柜旁,就等着他转过头,“怎么了?” “你还有事儿麽?”林落归问。 北斯暮把衣服的最后一个口子扣上,“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 “昨天看出来了,有事。”林落归特别认真地说。 北斯暮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后脑,“现在没事了。” 两人的对话便到此为止。 等北斯暮上班后,林落归去集市买了点鱼肉回来,照着手机的做菜流程学做几道营养菜。只是菜做好了,模样和照片上显示的却大有差别。 看来这不是功夫不到家,而是压根儿就没有菜功夫。 以前林落归听北斯暮说,他是因为被北父带去军营住了几日才学了做菜的本事,听着有几分被迫无奈的自力更生。可她在外租房的这几年,厨艺非但不长,照旧差得离谱。 倒是吃外卖吃得特别理直气壮,还在点外卖上这事上积攒了一些经验,知道怎么点最划算。不过自从和北斯暮同居以后,她就再也没机会光顾外卖软件,连泡面和零食都是轻易碰不了的,瞧瞧现在冰箱里都放着啥!不是蔬菜就是牛奶鸡蛋,就连她想放零食的抽屉都差不多被书给霸占满了! 宋轶歌还说他是妻管严来着,可林落归怎么觉着她才是夫管严呢? 不过事实证明,林落归是毁菜小能手没差了。这本来面相还不错的新鲜菜经她手里一阵折腾,面相变得一言难尽不说,味道也是说不出的怪异,这种东西要是端到北母面前,都不好意思开口让她尝了。 于是林落归折腾了一早上什么营养菜都没做成,只有那鸡汤煮得还算样子,味道也还说得过去。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一个能端出手的东西了。 装好了鸡汤,林落归打了辆车去医院。 在医院电梯碰到院长陈达,两人打了招呼后一起进了电梯。 “你来给婆婆送鸡汤?”陈达指了指她的保温盒。 林落归诧异于他能一眼猜出,笑着点了点头,“您鼻子真好。” 陈达也笑了一下:“小暮说你只会做鸡汤,看来是你的专长了。” 林落归愣,“斯暮今天来过了?” “昨天他和我聊了一会,聊了他妈妈的情况。”见她求知欲也挺强的,陈达又笑了笑,“你婆婆她没事,只要多休息,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林落归客气地点了点头,“谢谢医生。” 电梯打开,陈达对她点了点头,“私下里你也可以和小暮一样叫我陈叔的。” 那时林落归对医院的印象十分的好,许是因为这位陈达院长和之前照顾她的大林。 病房里,北母正在看报纸,餐桌上放着几碟菜,碗里的粥也喝了大半,显然已经吃饱了。 林落归这才想起北母是有专门的营养师。 “小落,来了啊。”北母一改昨日之态,亲昵地招手把她叫过来,“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林落归犹豫地把保温盒拿出来,“我早上煮了一点鸡汤。” “专门给我的?”北母忙拿过来打开,一闻,“真香。我正馋鸡汤呢。” part 257 林落归脸上涌了一层不好意思,谦虚地笑笑:“妈,你喜欢就好。” 北母喝了几口,才抬头看她,“小落,昨天妈的脾气急,说话的语气可能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林落归忙摇头,“我不会的。” “你这个孩子性子好,不会记仇。不过小暮要是脾气臭对你不好,你可不能瞒着。” “不会。他对我很好的,而且他也很担心你的……” 北母叹了口气,“他是我儿子,心里怎么想的我都知道,你也不用安慰我。”又顿了顿,“你和尹木是同学?” 林落归愣了两秒,点头,从容而又规矩地点头,“高中同学。” “他……”北母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算了。” 不知为何,林落归总觉得那天的北母老了许多,说话时候总会出神,回过神来却又换了其他话题。在陪她说话的这一个多小时里,北母有时说说北斯暮的事,又会插几句北斯戟的事,说着说着又突然扯上了尹木。 最后许是北母自己都觉得神经兮兮了,便没有再聊他们,而是拉着林落归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落,人的一辈子就这么长,妈希望你和小暮能一直好好的,不要像我和他爸一样,为了所谓的理想聚少离多。我和他爸赌气堵了十几年,谁也不愿承认自己的决定是错的,但其实我们都错了,我们错在把事业和理想看得比家庭重。我以前坚定小暮有经商的头脑,便让他从小学习金融方面的知识。而他哥哥因为自小喜欢跟在他爸后面……所以当年他爸和我吵架,我才故意说让他哥哥去跟着他当兵。我没想到那孩子把我们的气话当真了……” 从医院里出来,林落归拦了一辆车,直奔湛市分局。 周野说北斯暮今天去了分局。 一下车,林落归就给北斯暮打了电话:“斯暮,你猜猜我在哪?” 电话那头顿了顿,话筒里夹杂了些许风声,接着林落归听到他从容的命令:“站在那里别动。” 然后电话就挂了。 林落归郁闷,怎么每次她想给他准备的惊喜最后都会被他夺走了主动权呢。 约莫三分钟后,北斯暮风尘仆仆地走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嗯,这人着急起来也是特别养眼的。 林落归二话不说就给扑上去了,还特别应景地说了一句,“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了。” 后来才发现北斯暮后面还跟着几个警察,北斯暮和他们本在开小会,接到他的电话之后立马就赶出来了,那些人以为发生了什么急事也都跟着出来,没想到却撞上人家小两口的秀恩爱。于是……他们各种捂着眼要么看天要么看地以缓解尴尬,后来还是北斯暮出声让他们先回会议室,他们才匆匆地点了点头,掉头跑了。 这些人跑了也就跑了,偏偏还留下一句:“你们继续。”的话让人浮想联翩。 林落归当时特别想撞墙。 北斯暮把她拉到树荫旁,叫她站好,“说吧。” 林落归的脸红劲儿还没缓过来,这会听到他问,便抬头,“说什么?” 北斯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实话。” “哦。”林落归低头看脚,小声地回:“我今天听了一些故事,觉得应该要感谢一个人。” “把头抬起来说话。”北斯暮蹙眉。 这远远看去,颇有几分老师训诫学生的模样。 一群老大不小的警察躲在二楼偷偷瞄着停车位后面的树荫方向,脸上全程姨夫笑。 一说:“我从来没有看过北队长这么假正经的时候。” 另说:“那是你孤陋寡闻。我听说他可宠这位小娇妻了。” “听周野说的吧?最近他那小子在给总局分喜糖呢。” “周野也结婚了?不是说警察普遍晚婚吗?他们局里的美女这么多?”又换做感叹:“看来以后得去总局多走动走动了。” “你懂什么,他的求婚对象是他的高中同学,人家都好了几年了呢。” “求婚?你不是说他都在发喜糖了吗?” “这才是重点,他太心急了。”那人啧啧了几声,又说:“他也怕喜高盖住,这不把人家北队长也拖下水了。每发一颗喜糖,他就特别不好意思地说‘本来队长先结婚了应该他先发喜糖的,不过他们的喜糖特别定制,准备的时间比较久,大家就将就着点先尝尝我这个。’所以这几天总局那边的人都嚷嚷着什么时候能喝北队长的喜酒呢。” “原来还有这事?”十分惊讶的语气,“不过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哦,我表妹在他们局里工作,这几天正追他们队里的一个警察,所以打听的比较仔细。我表妹觉得这事稀奇,就录下来发给我看了。总之就是故意刺激我让我早点娶媳妇的。” 旁边的警察便都不厚道地笑了。 “北警官结婚了?”忽然插进来一道女音。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忙溜回会议室里等某人。 分局外的树荫下,林落归把从北母那听到的事该做故事说了一遍,边观察某人的情绪,确定他没有不开心,这才开始做最后的总结:“所以,我觉得这位母亲,她虽然做了一点错误的决定,但她的初衷是好的不是?而且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一个家庭的平衡,只不过是没用对方法罢了。这些年她也是很不容易的。” 她看着他,一直等着他发话,不想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说完了?” 林落归愣了两秒,犹豫着点头。 北斯暮嗯地一声,“还记不记得回去的路。” 林落归满脸黑线,“北斯暮,你刚刚有没有认真地在听我说话?” “嗯。”依旧淡然的语气。 “那你就不觉得这个故事似曾相识吗?” 北斯暮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小落,我不傻。” “不傻那你不给个反应!”林落归有点儿生气了,“还有,我之前都说了我要感谢一个人,你也没问我是谁。” 北斯暮往分局里看了眼,叹息道:“是谁。” “咱妈啊!”林落归一字一句地说,“你看要不是咱妈,你会赌气想离家出走吗?你不离家出走怎么会到我家里来借宿?你不来我家借宿怎么会认识这么可爱又善良的我呢?你要不是因为借宿欠了我们家的人情我又怎么会在开学住你家里让你继续有机会接近我呢?”说着说着林落归也忍不住笑了,因为北斯暮笑得特别明显,显然是被她的自恋给打败了,最后林落归一本正经地做总结:“所以综上所述,咱妈就是我们的媒人,你以后得对咱妈好一点。” 北斯暮哭笑不得,再次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说完了。” 林落归嗯地一声,“你就说你听进去几句吧。”刚刚一直姨夫笑也不知是几个意思。 “我和妈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们总归是一家人。”北斯暮平淡道。 林落归没从他脸上看出丝毫应付的态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忽而又看着其他地方,小声说道:“其实,我今天确实是想你了。” part 258 北斯暮挑眉,心情大好,故作从容地凑过去问,“你刚刚说什么?” “没。”林落归挠了挠头,“那什么,我打车回去了。” 没走几步却又被拉了回来,北斯暮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我还要开会,差不多十分钟结束。” 林落归眨了眨眼睛,“那,你是要我等你吗?” “你自便。”很是傲娇的语气。 额……林落归突然愣了一下,“你的意思,你们刚刚在开会啊?”小脸开始纠结,“那我是不是耽误你们的工作了?可这不是午休时间吗?难道你们中午也不休息?” “内容还有差不多十分钟就结束了。如果……”北斯暮意有所指地点了一下头,“或许我们现在已经在吃饭了。” 林落归囧,“那这么说,我还耽误了你们的用餐?”遂低着头,“那我,还是先走吧。” 佯装转身离开,但手却紧紧拽着某人。于是就有了后面因为作用力反弹,林落归反扑某人怀里的画面。 嗯,绝对不是她主动投怀的,是北斯暮不肯放开她的手。 北斯暮牵着她的手光明正大地进了警局。 大家看到他们走进来好像都十分诧异的样子,视线从他们进门后就没移开过。偏偏北斯暮就能在他们这般注视之下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害得林落归也不好意思停下来给他们打招呼。 起码点头问个好也行啊,毕竟是头一回来呢。 被迫瞩目的感觉真不好。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林落归被带进接待室等着。期间有两位给她送水的女警官陪她说了几句话。 起初林落归以为她们只是特别好客,因为问了很多诸如:她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多大了……问完后还相当礼貌地附和一句:你长得正好看,湖口镇是个好地方,这个年纪正值花年尔尔。 就在林落归犹豫着要不要也同样热情地反问一句“你们呢”,不料她们接下来就开始打听北斯暮了。她们对这类问题讨教得更加详细,详细到迟钝的林落归也绷紧了敏感神经,暗暗得出她们想通过她来牵线搭桥勾搭北斯暮的结论,顿时变得十分警惕。 按平时拒绝人的套路,林落归深觉斩断桃花的第一要领就是让她们明白自己的处境和身份。于是在她们还在思索着要了解北斯暮哪些方面的时候,林落归故作惊讶地笑道:“原来你们对我老公这么关心啊?”见她们愣成木头,她再笑道:“我老公说他的工作伙伴都很热情,我之前不信的,毕竟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生人勿近的样子,我还担心他的社交不好呢。不过现在看到你们这么热情,我就放心了。” 话毕,那两个女警官强装镇定地也笑笑,“应该的应该的,北警官这么好的人,我们大家都很喜欢的。”说完相视一眼,特别认真地纠正,“是同事之间的那种喜欢,你千万别误会。” 林落归纯洁地点了点头,“姐姐们人这么好,我怎么会误会呢。” 就这么客气地应付了几句,外面的门开了。 北斯暮一眼落在林落归身上,轻一颔首,“走吧。” 林落归乖巧地点了点头,对旁边突然正襟危坐的两位女警官道别,“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两位姐姐的款待。” 两位警官艰难地保持着僵笑,忙站起来,“好。你们慢走。” 直到门关上,林落归深深松了一口气,“北斯暮,你解释解释,你怎么到哪都招花捻草的?” 北斯暮抿唇不语,不过耳朵却泛起了一阵红晕。 不等林落归调戏一句,后面突然传来说话声,“嫂子这就冤枉北队长了,他今天是第一次来,而且一来就和我们开会了,保证没和其它人尤其是女警官说过什么话。” 林落归一惊,脸囧得厉害。 为什么后面有人她都没发现! “不过嫂子有一句话说得好,我们这里的人确实都非常热情,以后嫂子有空也可以来坐坐。” 林落归:“……”她吃错药了麽,来警察局里做客! 所以……刚刚的那些对话都被他们听去了呗! 每思及至此,林落归就非常想钻地缝,最后羞得差点要抓起北斯暮的外套把自己的头给蒙起来了。 北斯暮无奈地等着她的害羞劲儿缓过去,但见她久久没脸见人的样子,只好对其他人说:“她比较害羞,就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下次我请。” 林落归假装没听到,继续埋头,默念自己刚刚数了多少只羊。 “好,那我们就等着吃北警官的喜糖。”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北斯暮应得很稳:“到时希望你们多来捧场。” “一定一定。” “多谢。” “不谢不谢,我们还等着这次机会脱单呢?” “谦虚了。” “哪有北警官谦虚。” 这是什么神仙对话啊! 等人走远了,林落归还是不愿露脸。 北斯暮无奈,干脆把人拉出来,顺便把她的脸抬起,“你这么害羞,以后我还怎么带你出去?” “你忒不厚道了,后面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提醒我。”林落归郁闷。 北斯暮轻轻笑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总不能说他是因为她在里面左一句老公右一句老公喊得魔怔了,然后也忘了后面有人。 接下来几天,北斯暮比往日要忙些,既要帮忙打点公司的事务,又得忙局里的事,偏偏每一样都是林落归帮不上忙的。 眼看拍毕业照的时间越来越近,林落归十分纠结着要不要提醒他。但每次看着他换鞋离开,直到门被关上,她都没来得及开口。 于是这事一直拖到了拍毕业照当天。 北斯暮和平时一样,吃完早餐换好衣服就出门。 这次林落归赶在门关上之前喊住了他。“你,这就走了么?”她咬了咬嘴唇,觉得有必要提醒一句:“我今天,得回学校一趟。” 北斯暮点了点头,“我送你。” 林落归愣大眼睛,“就,就这样?” 北斯暮看她一眼,“还需要我做什么?” 对视三秒,确定没话说了,林落归这才闷闷地别过头,“没什么。”又抬头看他一眼,“我可以自己打车过去的,你不用送我。” “今天顺路。”北斯暮一脸从容地看着她。见她眼前一亮地走过来,“顺路?” 北斯暮嗯了一声,“去你学校附近取个文件。” 林落归便又愣了愣,脸上的惊喜慢慢地疏散掉,“哦。” 一直到林落归从车里下来,北斯暮都没提那件事。 林落归想着他应该是太忙了,所以才会忘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但站在校门口目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她这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小小的怨言的。 “落归?” 林落归回神,看到几个同班同学走来,“你回来得这么早啊?领毕业服了吗?我们正要去领,要不要一起?” 林落归点了点头,“好啊,一起吧。” 同学们小别重逢,难免要聊些工作上的事情。 林落归听他们在抱怨应届毕业生工作难找,就算找到了也不是自己喜欢的,而且更多的是跨专业找工作。 part 259 这好像已经成为毕业生们的一种常见的状态,每年应届毕业生这么多,硕士博士海龟等等在当代也已经不算稀奇了,像他们这种应届毕业生找一份工作凑合还行,但若想找自己喜欢的,怎么都还得磨炼几年经验,这不正应了那句先就业再择业麽。 林落归默默地听他们聊着,倒没怎么能插得上什么话,便是他们突然问她了,她才斟酌说辞:“我,还在努力适应当中。”总不能说她在专职写小说,还未摸索出未来的发展状态。 而且她敢保证,若是被他们知道了她额小说不温不火,肯定会像林父林母那样劝她另找生计,否则迟早要卷铺盖回老家。这会她就更不能说自己已经在湛市安家了,这不是在招嫉妒恨麽。 “那你找的是什么工作啊?” “嗯,编辑类……”林落归点头道:“就是写公众号之类的。” “咦,我们班好像挺多人做这个的。” “很正常啊,我们新闻班和汉语言班同属文学院,电视台和报社的工作都太累了,编辑类的还轻松一点。” 林落归倒松了口气,好在他们没再继续问。 文学院的毕业照安排在下午一点半才开始。 中午林落归被同学拉着去吃了一顿饭,快十二点的时候才回到宿舍。 当时宋轶歌早已经在门口等得快急死了,一见到她立马去把人拉过来,“我的小祖宗,你知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拍毕业照!” “我知道啊,这不还有一个小时。”林落归相当淡定。 宋轶歌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别一副北斯暮不来你就随随便便凑合的心态啊!毕业照可是你人生大学的一次终结,咱能重视一点不?” 林落归点了点头,把门打开,说:“所以我提前一个小时回来了啊!” “你是对你太自信了还是对我太放心了?”宋轶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一个小时给你化妆都来不及,还要弄发型。” “简单点弄就好了,不用这么夸张啦。”林落归从容地安慰她,然后就被宋轶歌直接按在椅子上,“你最好别说话,我怕我一个不小心在你脸上画个王八。” 林落归:“……” 过了一会,在宋轶歌快要动手前,林落归说:“我要不先把衬衫给换上,我怕一会沾上色了。” 宋轶歌已经不耐烦了,“你知不知道你的淡定让我想掐死你。” 林落归吐了吐舌头,挽着她的肩膀讨好:“轶歌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宋轶歌用手指抵在她脑瓜子上,“十秒钟,立刻给我换好。” “得嘞!”林落归把衣服拿厕所里换了,就算十秒换不成她也撞不开厕所的门。 其实宋轶歌的化妆速度很快,再加上林落归的皮肤很好,妆容服帖,不用怎么挑色,看起来也比较自然。 于是在一点十分左右,林落归从头到脚都被宋轶歌收拾了一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模有样地点了点头,“我打十分。” 宋轶歌轻笑,“八分是给我的。” 林落归鄙视一眼,“我怎么也该有五分的好不好?你看我这天生丽质的脸蛋,还有这柔顺听话的头发,多衬托你的这个妆容,是不是?” “你脸皮够厚的。”宋轶歌被她逗笑。 “那当然,龟壳在呢。”林落归哈哈地笑了起来,“你一会得帮我提一下鞋子,这个高跟鞋我穿不习惯。” “你让我给你当拿手?”宋轶歌难为情的样子,但在某人可怜兮兮的眼神的恳求下,她还是收起了拒绝姿态,问:“我之前不是给你挑了一款很好穿的高跟鞋吗?” “那双哪里好穿了,鞋跟倍儿高,我穿着不自然。” 宋轶歌翻白眼,“那你挑这个尖跟的好穿到哪里去?” 林落归嗯了一下,“这是尖跟的吗?”确定是尖跟后,整个人也懵了一下,“我记得当时这鞋跟的体积不是这么小的啊!” 宋轶歌已经无话可说了,脱了自己的鞋扔给她,“穿这个。” 林落归感激涕零地抱着她,“轶歌哥,你对我太好了!” 宋轶歌笑了一下,“别高兴太早,过阵子我的毕业照,你得给我当跑腿。” 林落归立马松开她,“为什么是当跑腿?” 宋轶歌反问她:“你会化妆吗?” 林落归摇头。 “会弄发型吗?” “不会。” 宋轶歌嗯地点了点头,“所以说,跑腿这动作适合你。” 林落归想起宋轶歌学校的面积之大,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那跑腿要干嘛?” “拍照啊!”宋轶歌笑眼眯眯的,“你不是学新闻的嘛!这个刚好你也擅长。” 林落归愣时傻眼,“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带着相机跑?” 宋轶歌想了想,“难道你还得找个脖子帮你挂相机?” 林落归:“……”欲哭无泪,继续垂死挣扎:“那你在摄影社找一个人给你拍摄不久好了。我今天就找了一个师妹帮我们拍照来着。” 宋轶歌嗯地摇头,“这不一样,你是免费的。” 林落归:“……你的意思是我比不上这几百块?” “聪明。”宋轶歌言笑晏晏,眼见走廊外面走过几个身穿学士服的人,忙严肃催促:“姐,你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要集合了,确定还要在这里和我讨论这种你值多少钱的问题?” 林落归咬牙切齿,“刚刚讨论的是这事吗!” 宋轶歌挑眉:“道理上,是一样的。” 林落归扶额。 今天找她过来给自己化妆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早上下了场雨,此时的阳光也不算毒。 林落归到场之时,图书馆前人山人海,被黄线拦在外头的都是毕业生们的亲友团,阵势特别强大,而挤在图书馆最前排都是咔嚓来咔嚓去的照相机。 对此林落归忽然觉着没有把老林们喊过来是一个明智而又伟大的选择,跟这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们抢地儿站那得多遭罪? “落落,以前没看出来,你们学校挺大的。”宋轶歌感叹:“这么多人候场,我们还能这么顺利地挤进来,真该感谢钟琳平时让我注意身材了。” 林落归对此相当认同:“其实,我还没走遍全校。” 宋轶歌惊愣:“你跟我开玩笑吧?” “我说真的。我住在学校北区,平时在南区上课,西区太远,离堕落街又最远,出了西门还得坐一趟车回北区,麻烦。” 宋轶歌摇头:“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赤裸裸的炫耀呢?” 林落归啧了一声:“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只能说我们学校是凭实力炫耀的。”又指了指不远处开过去的一辆车,“看看前面那辆刚刚开过去的小白了吗?你要是不信,一会拍照结束我带你坐小白兜风,顺便去西区看看。我也觉得大学校园没走遍特别遗憾呢。” “你有遗憾又不是我的遗憾,我为什么要陪你。”宋轶歌转过头,不搭理她。 林落归哭笑不得。 这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我忘记和你说了,西区有樱花,还有西湖……”林落归慢慢地数西区的景。 数到一般,宋轶歌很敷衍地说,“成吧,我也不想你留遗憾。” 林落归抱了她一下,“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不过现在还有樱花?” “朋友圈里看到还有……” 宋轶歌:“……” part 260 汉语言文学三个班拍完集体照,很快到了两个新闻班。 新一班排队准备之时,林落归预约的跟拍才到。但人太多,他挤不过来,后来打了语音电话招手确认,好一会彼此才看对头。 “轶歌哥,刚刚向我们招手的那个男生就是我预约的跟拍,一会你和他一起在那等我吧,我拍完集体照就去找你们。”林落归说,忽而伸手把她的口罩往上提了提,小声说道:“轶歌哥,你这名声在外,我们学校很多你的粉丝呢,咱低调一点。万一一会你被人追着跑,我是没心思帮你打掩护的。” 宋轶歌轻哼,“我怎么觉得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林落归嫣然一笑,“你就当我在卖乖吧。人在哪还记得住不?”她又往那边瞄了瞄,“嗯,人呢?” 宋轶歌望天,“林落归,你这记性也忒渣了!” “不是,我刚刚就是往这个方向看的啊!” “那穿什么衣服,还记得吗?” 林落归歪头看她,“我指给你看的时候你没记住啊?” 宋轶歌翻白眼,“那边这么多人举着相机,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哪个?” 林落归:“……” 宋轶歌:“……” 有人在喊下一个班准备,二班的班长立刻招呼同学过来排队,林落归给了宋轶歌一记好自为之的眼神,“要不你先自己找个地方等着,我待会从那边下,再重新绕过来有点麻烦。你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从这边穿出去,就走到黄线终点处出去就容易了,然后你再从外面绕到对面去。哦对了,千万别迷路了,你迷路我是找不到你的。” 宋轶歌:“……”突然很想揍这个女人怎么办! 拍毕业照是个累人的活儿,整理队形得几分钟,还得时时刻刻防着帽子什么时候歪了斜了然后立刻扶好。等一切准备就绪,对面的摄影机连续咔嚓几下,感觉都还没找到拍照的状态就已经听到前面的人喊ok了。尤其是这样的流程还要来回走三遍。 不得不说,学校的这种安排着实不合理,一个流程三种照片,正装照、学士服照、捧花照,明明可以一次性拍完,学校偏又将其硬生生地分为三场,新一和新二两个班轮流拍,这上下场加起来就得走三个回合。由是从进场到退场,林落归每次都是一种懵逼的状态,前面的人怎么喊她就怎么做,下场后就一直回味不起来刚刚摆了个什么姿势。 到了最后的捧花照,林落归没让宋轶歌送花,想着待会离旁边的同学近一些,如果她们的花太多她也能帮忙捧着,只要应付完拍照就行。 然就在她以为送花结束之时,下面的人群突然发生了一点意外。 准确地说是尖叫。 林落归抬头,眼睛蓦然也瞪得老大。 那个捧着花缓缓走过来的人……怎么这么像北斯暮呢? 直到他把花递到她手里,她才回过神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林落归忽然觉着她的男人长得太好看也是一件麻烦事,这不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吸引别人的眼球,合着她都被连累了。 在他收手时,林落归小声地问:“你怎么过来了?”淡定地按压住心中的小窃喜。 北斯暮浅浅地勾了一下唇,“早上去接了岳父岳母,来晚了。” “嗯?”林落归眨了眨眼睛,“你把我爸妈给喊过来了!” 北斯暮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了些,林落归才发觉旁边的同学用一副惊讶到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她看。那时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北斯暮是故意的! 对面咔嚓几声后,摄影师助手宣布:“亲人朋友可以上去一起拍照了。” 话毕,熙熙攘攘的人都开始从外面涌进来,摄影师助手不得不拿起喇叭提醒,“每个同学最多只能两个人陪照。” 有人立马反驳:“这不行啊,父母加上男(女)朋友,至少得三个人。” 摄影师助手皱了皱眉,看了眼摄像师,挥了挥手,“进去吧进去吧。” 于是又有人跟着得寸进尺:“三个人怎么够,双方父母都来了,起码得六个人。” “……”摄影师助手觉得头大。 反是摄像师罢了罢手,“随他们吧,反正就这么一次了。谁想上去就上吧,能排得下人都ok。” 于是后边犹豫着上不上去的同学朋友也都挤进去了,阵势相当浩荡。 虽然林落归知道北斯暮也来了,但每次看到他走过来,她都还是忍不住激动。然后笑起来的时候就特别傻,好在北斯暮也不嫌弃。然后……就把另外两个人忽视彻底了。 林母阴阳怪气地哼:“这嫁出去的女儿啊泼出去的水,连毕业照都不给我们吱一声,早知道我们就不来了。” 林父也点头附和,“怎么感觉咱们成电灯泡了呢。” 林落归:“……”忙把北斯暮拉到后边去,一左一右地拥着二老,“这不是北斯暮人太高把你们挡住了么。再说,若说电灯泡也是我当得最久最亮不是?我还记得小时候你们总是一个人把我锁在楼上,然后你们就在楼下……” 林父林母忙轻咳,“拍照拍照。” 林落归:“早这样不就好了嘛。”然后偷偷把手伸后面去,如愿偷摸牵手成功。 其实那会儿现场熙熙攘攘,林落归也不晓得是一种怎样的状况。只当某一天宋轶歌回忆起来,说下边的摄影师的焦点其实正对准了北斯暮,靠边的人也都盯着摄像机里看着,偏偏这么受欢迎的人就这么被林落归随手一拉丢后面去了……那时摄像师差点没让人去把北斯暮拉出来,这么养眼的人躲后面太浪费颜值了! 后来林落归的跟拍也很是凑巧地拍下了这一幕,还特别地把北斯暮当时委屈的样子拍了进去,可想而知北斯暮的受瞩目程度了。 至于宋轶歌为什么不上去一起拍照,理由就相当明确了:她既不想当电灯泡又不想被忽略更不想因为自己的颜值抢走锋芒……综上而言,她就是不想凑热闹。 多么明智而又大方的选择。 集体照结束后,其他院系的班级也陆陆续续地排队等待上场。林落归本想带着一大家子找一处人少的地方拍几张照,不想她从从班级集散中出来,就有人找她一起合拍了。 林落归当然晓得自己不会这么受欢迎的,那些师弟师妹找她合影多半都是冲着北斯暮来的。旁边的宋轶歌实在看不下去,干脆摘了口罩,很有为人民主义献身的精神,高声一喊:“来,谁想和姐姐我拍一张照片的,过来过来。” 林落归:“……”还是她有办法。 于是现场就沸腾了。 趁乱间,北斯暮拉着林落归赶紧撤,林父林母走得慢,挤出人群后就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挥手让他们年轻人去拍。 part 261 林落归实在不想承认,当时林父林母的演技多么拙劣,眼神直白得好像在说:“你们当我们不存在,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去吧。” 偏偏北斯暮对此又看得清清楚楚,拉着林落归走的时候也是相当的不客气,还说:“不要辜负他们的美意。”于是带她溜的时候就特别的理直气壮了。 “可我们这么溜了真的好吗?轶歌哥还被围着呢。” “她不用你操心。” “嗯?”林落归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周野是不是也来了?” 北斯暮:“嗯。” “难怪我觉得刚刚有个人特别像孙谟,他们都来了啊?”林落归说着,又有点儿不好意思来,“我都没准备,你让他们来的时候也不告诉我。” “不用你准备。”北斯暮淡淡提醒她,“想好怎么拍了吗?” “啊?那得问问我的跟拍。”她说着,好似这才想起跑的时候忘记给跟拍的师弟提个醒了。她转身一看,那师弟竟跟过来了:“林学姐好,师……姐夫好。” 师姐夫……这个称呼……甚妙,倒是前所未有的应景啊。 林落归看了眼北斯暮,再一笑,“我们都跑得这么快了,你还能跟上来,真不容易。”看他跑得大汗淋漓的。 跟拍的同学是大二生,进摄影协会一年多,林落归看过他拍的照片,拍得还不错。 其实她还想夸这位师弟特别有眼力见儿的,看他一句师姐夫叫得多顺口,多合北斯暮的意。按平时,很少人能在第一面就让北斯暮回以微笑,这师弟就是其中一个。 “那,我们就在这青年湖拍吧。”林落归指地为景,“反正青年湖向来是情侣们聚集的圣地,大家都见怪不怪的。” 最重要的也是最关键的,要是哪个路过的女生被北斯暮迷住了,还有她们的男朋友拉着不是? 北斯暮看了四周一眼,“情侣圣地?” “嗯。”林落归重重点头,“这里是北区,是学校历史最为悠久的校区,这一片的布局特别有民国的风格。怎么样,是不是一听就特别有情调。还有你看这湖,这桥,那湖边的紫藤花,还有这绿葱葱的的大树,以及这一块砖一种色的铺地石,配合得多好。”故作深沉一叹,“我们老师还说过,在这里发生一见钟情的概率有90%以上,可不就是情侣们修身养性的宝地?” 北斯暮听完,只做了几个字的评价,“一见钟情皆是色起。”破坏了某人的情调,再补充一句:“这也是老师说的。” 林落归:“……”继而转过身用后脑勺对着他,朝师弟客气说道,“见笑了,我和他有年龄代沟。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北斯暮插话,“报姓就行。” 在那同学微愣之余,林落归无奈解释,“我记性差,记人家名字不太行,你报姓我记得更牢。” 那同学恍然大悟,说,“我姓邓。” “邓同学!”林落归笑笑,喊得特别上口,“邓同学,我们都不是会摆姿势的人,你就抓拍吧,自然一点就行。” 邓同学点头,提着照相机往远处走了几步。 林落归兀自捧着花走上桥,左顾右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轶歌哥他们怎么样了,”遂拿起手机,大声说道:“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这时北斯暮果然走了过来,大手捞走她的手机,“他们向来比较有眼力见。” 林落归不满,“把手机还我。” 北斯暮继续把她的手机揣自己兜里。 “……”林落归闷闷的,自己捧着花摆了一个姿势,等邓同学拍好举起一个剪刀手,便又换一个姿势。 北斯暮无奈,自觉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得一个旋转,然后在她不满皱眉之时堵住了她的嘴。 花束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对面的邓同学赶紧咔嚓,脸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红了大半。 再抬头,还在亲。 默默走到另一边再拍几张,然后开始看天望地。 对于北斯暮这种突如其来的献殷勤,林落归总是招架不住。等她的反射弧缓过来后再想着生气,好像这情绪也接不起来了,总觉着哪里不太对劲。 “摆个姿势都摆不好,你还能做什么。”北斯暮淡淡地说,无奈而又宠溺,“接下来想怎么拍。” 林落归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你不都说我连姿势都摆不好吗!” 北斯暮神色嫌弃,“你都找了跟拍,不知道准备几张姿势照?” 林落归顶嘴,“那我也不知道……你要来啊!”刚刚这么认真地损她,她还以为他有姿势有妙招了呢。 原来也是个拍照小白。 “林落归!”北斯暮显然被她气到了。 可林落归比他还理直气壮,“你打算来也不和我吱一声,还把我爸妈接来了。”略是一顿,“我和我爸妈都还没照呢,要不然我回去找他们去。” 北斯暮彻底无话了,抬手把邓同学叫过来,“你以前拍过的照片拿来看看。” 邓同学摸了摸后脑,“我之前给学姐看过的。”语气一顿,特别聪明地补充,“单人照双人照都有的。” 北斯暮:“……” 林落归事不关己地眨眼睛,“你别看我啊,我手机不是在你兜里呢么。” 本来林落归是想拍几张就走的,结果北斯暮一来,硬生生地拉着她四处逛了逛,都不知道拍多少张了,而且取景都是她之前数的几处。可她说那些话明明就是故意气他没能给她一场大学的恋爱,然他不仅没生气,还默不作声地宠着她的性子,陪她一起逛完了北区。 “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北斯暮问她。 林落归不由自主地捏他的脸,“北斯暮,你后悔麽?” “嗯?” “后悔当兵。” 北斯暮看她一眼,“不后悔。” 林落归笑了笑,“我也不后悔。” “嗯?” “我也不后悔等了你五年。”林落归认真说道,“所以你不必觉得亏欠我。” 北斯暮略略抿了抿唇,把她的手抓在手中,“那你还闹脾气。” “我闹了吗?”林落归又开始装傻,还对着镜头问了句,“我闹脾气了吗?” 邓同学忽然被点名,愣了愣,忙摇头,“没有,你们的姿势都很自然。不信你们来看照片。” 瞧把这孩子吓得。 林落归和北斯暮对视一眼,均忍不住笑了笑。 “去西区吧。先去南区搭小白,很快的。”林落归说,轻叹,“西区我还没走遍呢。而且那边有樱花。不过现在的樱花应该落得差不多了。” “那就p上去。”北斯暮很是自然地搭话,侧头看向镜头,“会p吗?” 邓同学忙点头,“会。” 林落归噗嗤地笑了笑,“你别这么严肃,会吓坏小孩的。” 北斯暮挑眉,“倒没把你吓着。” “我算小孩吗?” “你刚刚说我们有年龄代沟。” “哦。那我收回还不行?” “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了。” 邓同学:“……”默默地跟在后面,保持一段距离,尽量当个隐形人。 林落归被某人的一本正经逗笑,“哦。那就是还有年龄代沟了。你说你天天这么严肃,哪有小孩敢靠近你。” 北斯暮继续严肃点头,“那你就给我生一个。” 林落归:“……”他怎么能把这事用此等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来啊! 后面的邓同学已经开始望天了。 part 262 下午四点多,林落归和北斯暮坐小白去了图书馆找人。 “奇怪,我爸妈去哪了?”林落归四处张望,“他们不会迷路了吧?” “他们不像你。”北斯暮打击她这事基本还是张嘴就来,“师傅,麻烦继续开。” “……”林落归愁着脸,“今晚回去肯定要被批了。你说为什么会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种挑拨离间的说法呢?泼出去的水又回不来了!” 前面开车的师傅很客气地回了一句,“要是你男朋友同意,你也可以让他当那泼水。” 林落归默默地看了看某人,干笑,“我就是随口感叹,由感而发。” 车子开到了西区,林落归刚下车,就看到宋轶歌朝她飞扑而来,“林落归,你重色轻友!” 林落归眨了眨眼睛,“不是你们有眼力见儿自己走的吗?” 宋轶歌:“……”看来下次不能对这孩子说谎,瞧这孩子脸上的真诚劲儿。 “既然你和北斯暮拍过了,那现在和我们拍吧。”宋轶歌说,见某人的眼神一直往旁边瞄,很是哭笑不得,“北斯暮,这孩子你是给还是不给?” 北斯暮挑眉,很友好地抿了个笑,“去吧。” 林落归点头,“走吧。” 宋轶歌:“……” 几个人在西湖拍了几张照,林落归觉得刚刚北斯暮教她的姿势差不多都快用尽了,这才问执照相机的邓同学:“我们拍了多少照片?” “起码,有四五百了。”邓同学说,“不过还好,我带来备用电池,内存也够。照片和视频我都存着。” 林落归愣了一下,“你还拍了视频?” 邓同学点头,“师姐不是想留个纪念吗?我就多备了一手。” “邓同学,你真尽职。”林落归已经想不到其他的夸奖的词儿了,“那什么,你今天跟了我们也够久了,今天就这样吧。” “等等,这才拍几张呢!”宋轶歌忙拉着她,对那邓同学说,“多拍几张。”然后把周野和孙谟他们都招过来,“到你们露脸的时候了,上。” 林落归:“……”怎么独独没有北斯暮呢! 接下来林落归被他们一群人推搡着又拍了好几张照片,什么单人照,双人照,集体照……都快把她折腾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拍到最后,宋轶歌又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子,说,“还有最重要的,你和叔叔阿姨的合照还没拍吧。来邓同学,咱继续。” 当时林落归也没晓得老林们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后来结束的时候宋轶歌说:“我看你和北斯暮一时半会分不开,我就和周野带着叔叔阿姨去吃了一顿饭,我想得周到吧?既没当电灯泡又帮你招待了叔叔阿姨。我得配得上最好的闺蜜称号了。”特别自觉地略过了自己和周野单独相处的那一段。 然后来从老林们那里听来的说辞又不一样,“你周叔叔让我来看看小宋,顺便探一下她和小野的进展到了哪一步。现在看来,他们进展得相当不错。” 当时林落归很不满地反驳,“爸妈,你是来参加我的毕业照的,怎么心思这么不单纯呢?” 林母便又借机训她,“你连拍毕业照的事都不和我们说,我们操这心做什么?” 林落归觉着有必要拿北斯暮出来说话,“那接你们过来的还不是北斯暮?” 然后等来的是二老漫不经心的感叹,“哦,那女婿啊,我们很满意。”下一句接着:“周野这孩子也不错,和小宋很般配。老林,你赶紧给老周打电话告诉他。对了,我们是不是给他们拍了好几张照片?把照片也给他看看……” 嗯综上所述,二老的心思压根就没在自家女儿上用过,白瞎林落归愧疚又郁闷了这么久。 而当天,那些人还瞒着她准备了另一波动作——求婚。 是的,北斯暮向她求婚了。 林落归自然不懂得为何领证后还有求婚这种操作,不过北斯暮愿意做,她也愿意接,左右都是做做样子,况且还是在学校,得低调些。 当时北斯暮换了一套西装,和她穿的学士服不太般配,宋轶歌硬是帮她把学士服换了下来,现下两人的搭配……特别像职场的同事。 也不记得北斯暮说了几句温情的话,只当戒指戴上手的时候,林落归突然不那么搭调地问了一句:“这好像和你上次送我的那个不一样?” 一众愣:难不成之前已经被求婚过了? 知情人就特别平静:求婚算什么,人家结婚证都领了。 不可置否,气氛便是这么被破坏了的。 对于那个问题,北斯暮给出无奈的解释,“那只是给你量尺寸的。” 林落归:“那你还给我戴了这么久?” “看你戴得好像很高兴,便没让你摘下来。” “那你就不能解释清楚?” “解释明白了就没有惊喜了。” 林落归:“……”好像是个道理。 北斯暮:“……戒指还没戴好,把手伸过来。” 林落归大方地把手抽回来,“没关系,我自己能戴好。” 气氛开始变得怪异。 旁边的人除了拼命拍照的邓同学,其他同学均是又羡慕又捉急又一言难尽的表情。 那明明是一场浪漫的求婚啊,怎么这两个人好像当一场过家家来演了呢。 林父林母对自家女儿表示实在没眼看。 林父:“这孩子怎么回事,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林母:“这还不是随了你?” 林父嘟囔:“我们都老夫老妻了,还要什么浪漫?” 林母轻哼:“你年轻的时候也没见你浪漫过。” 这会却听到林落归特别应景的一句话:“起来吧,这么多人呢。都老夫老妻了。” 林父和林母:“……”这孩子绝对不是他们亲生的! 那天大家一起在学校附近包了一间房,大伙儿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不过孙谟和张远他们因局里还有事提前走了,他们今日来捧这个场完全是为了帮北斯暮的求婚烘托气氛的。 林落归原想着自己的毕业照就随便地低调地拍几组照片留念了事,不想今日来了这么多人,让她在学校风风火火地高调了一把。而今林落归也算是学校里的一个风流人物了,拍个毕业照都能秀出一波恩爱来,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可以与校草睥睨的人物,这会她在班群里可是出尽了风头。 就她组织大伙儿吃饭这会,班群里已经疯狂的@她,明明白白地把她和北斯暮的照片圈出来让她和盘托出。本来林落归也没把这当回事,偏偏她手机放桌面,那些人@她的时候被北斯暮看到了。 “不回复?”北斯暮是这么问的。 林落归摇头,“不用理会就是了,反正过一段时间大家就不记得了。”更何况班里这么多对情侣呢,论出头也轮不到她。 一旁的宋轶歌摇头,“你还是太小看这群人的八卦心态了。他们要是不弄个水落石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就想想以前孙文静是怎么探八卦的吧。” 林落归囧了一下,“你还是别说话了。” part 263 北斯暮思索片刻,淡淡地吐了两个字,“怪我。”然后拿起她的手机发了一段话:“落归比较内向,大家想知道什么可以前直接来找我,希望大家放过她。” 林落归惊得一批,忙把手机抢过来,“北斯暮,你乱发了什么呢!” 北斯暮从容淡定,“我在帮你。” 林落归:“……”她看了眼突然安静下来的班群,头都要炸了。 正要把话撤回,北斯暮再次把她的手机拿走,“撤回就显得心虚了。吃菜。” 林落归冷汗津津,“我现在就特别心虚。” “心虚什么。” “秀恩爱死得快你不知道啊!” 北斯暮却愣了一下,“这也算秀恩爱?” 周野在对面哈哈大笑,见两人都抬起头来,忙给林父林母夹菜,“叔叔阿姨,多次一点。吃完我送你去宾馆。” 林父林母看了自家女儿和女婿一眼,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已经吃得够多了。” 那阴阳怪气的调调啊! 林落归忽然问,“周野,你订的宾馆?” 周野点头,“刚刚去订的,就在这附近。” 北斯暮突然开口,“不必了,爸妈住家里就好。” 这句爸妈……把林父林母叫得一阵清风凌乱的。 于是两人立刻点头,“家里有地儿住就住家里吧,住外面还得浪费钱。” 过了一会,林父看着落归问,“你们,住一起了?” 林落归顿时不安地眨了眨眼睛:难道领证了也不能住一起么? 气氛莫名有点儿尴尬。 林母忙拽了林父一手,“你傻,我女儿和女婿住一起不是天经地义麽!你是不是酒喝多了,就说你酒量不好,还喝。” 周野本能地替林父说话,“姨你冤枉叔了,这是雪碧,不是……” 林父当即在下边踹了周野一脚。 其实当时宋轶歌也在下边踹了周野一脚,却不想周野的脚搁在椅子的横跟上,于是宋轶歌的脚和林父的脚撞上了。显然两人都没想到这么轻轻一踹却有如此力度,都默不作声地看了周野一眼,眼神里无一都在威胁他竟敢反踹她(他)。而当时周野的说话戛然而止,是听到自己脚下闹了一点动静,这语气一顿就收到了两边想要瞪杀他的眼神,是以才不敢把话往下继续说。 林父继续手扶着脑袋,晕眯眯地说,“确实有点儿晕。我待会多吃点菜清醒清醒就好了。” 林落归和北斯暮:“……” 北斯暮给林落归夹菜,顺眼给她一记意会的眼神:同居这事你没和爸妈说? 林落归无辜地眨着眼睛:难道领证和同居不是双胞胎? 北斯暮:那他们是什么意思? 林落归神色严肃:也许是更深层次的同居的意思。 北斯暮轻怔,再一叹,“多吃菜。” 林落归忙往嘴里塞菜。 一众:“……” 散伙后,二老坐北斯暮的车回了唐苑。 一下车二老就感觉不对劲儿了,趁着北斯暮去停车那会,两人忙把林落归拉到一边问话:“你和小暮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搬出来住了呢?” 林落归示意他们放心:“这里不是里学校近嘛。我们就是这里住一段时间而已,等过一阵子我回学校领了毕业证,我们就搬回去住。” “那小暮和他妈妈真没事?”林母将信将疑地问。 林落归从容回答:“能有什么事。都是一家人。” “爸妈,进来吧。”北斯暮在那边喊。 林父林母忙应了声好,然后一左一右地跟在林落归后面走,边走边观察附近的环境,几经点头十分满意。 一进门,林落归在北斯暮的示意下,忙带着两老去最大的客房参观,“爸妈,今天你们就暂时住这里吧。这里我平时都有打扫的,而且也比较宽敞。” “对面那间房是做什么的?”林母问。 林父跟着看了眼,随口答:“是准备的婴儿房吗?” 一时间,气氛又尴尬了。 林落归忙干笑,“爸,你乱说什么!” 林父盯着她一阵看,“我就开个玩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于是和林母相互推搡着去对面房间参观了。 这两个难应付的人啊! 怎么一正常的房间也能被他们探出此等猫腻来并且还非常信以为真地一探到底呢? 林落归无奈地叹了口气,溜回客厅。 北斯暮刚煮好茶,抬头看她一眼,“叹什么气?” 林落归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们来找事的。一会我爸妈要是问你话,你就当他们自言自语,千万别搭理。” 北斯暮唇角微抿,“你对我妈也是这态度?” “那怎么能一样。” “天下父母都一样。”北斯暮倒好茶水,走到她身边坐下,“我一回来就把你拐了,他们不放心狠正常。” “他们这叫不放心?”林落归皱着眉思索:“可我怎么觉得他们放心不下的是我呢。” 北斯暮举指在她额头处敲了一下,“我平时有欺负过你?” 林落归愣,本想点头的,但在他的注视下很真摇头,一本正经地口是心非,“没有。” 北斯暮似笑非笑,“我妈是不是经常担心你被我欺负?” “你怎么知道?”林落归说着,又愣了一下,“果然还是亲生的,她把你看得特别清。” 北斯暮:“……”见她还是嬉皮笑脸的,他也懒得再打比方,遂道:“心里明白就好。” 林落归一头扎进他怀里,“那今晚我们分房睡麽?” 北斯暮:“……” “你说,我爸妈这次不会要把我带回家的吧?” “林落归,你别说话。” “……哦。”林落归悄悄地观察他的脸色:“不是你让我说明白话的嘛,按我爸妈的性子,这事他们的确能做得出来。”就看你急不急。 敢在她面前装淡定。 北斯暮把她从怀里推开:“今晚我会和爸妈说清楚。” 林落归挑眉,掀开一个灿烂的微笑:“得嘞。我爸妈这边就交给你去沟通了。诶今天穿了一天的高跟鞋可把我累的……我先回房间睡一觉,有事没事都不要叫我。” 北斯暮:“……”这孩子怎么能走得这么利索! 林父林母几乎把每个房间都仔细参观了一遍,包括二楼,最后也没找出一点儿猫腻来。 “难道,小暮和咱女儿真的睡一起了?”林母还在怀疑。 林父瞟了她一眼:“我都说他们没说谎,你偏要查。” “那也不应该啊,小暮和我们小落才处多久,这发展也太快了。咱女儿又这么笨……”林母突然惊道:“不会咱闺女逼着小暮这么做的吧?” “你越说越离谱,你对咱女儿就这点自信?” “我对她没自信啊,这不我才担心她做糊涂事!”林母想了想,“不行不行,我得找他们问清楚。” 林父忙把她拉回来:“你别问了,照你这么问,一定会把孩子们吓一跳。我这么跟你说吧,他们俩高中就在一起了。” 林母淡定地眨了眨眼睛,声音更加淡定,“你刚刚说什么?” 林父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讨好道,“他们高中也没好多久,就是谈了一会的恋爱。年轻人嘛谁还没个早恋。” 林母眯了眯眼睛,“他们在一起过我为什么不知道?” “我不正打算告诉你么。” “女儿告诉你的?” 林父果断道:“女婿说的。” part 264 林母的态度还是不好,林父试着解释,“男人之间有点小秘密也是难免……” 林母冷眼,“这是秘密吗?” “所以我现在不正和你说着了吗?”林父的求生欲特别强,“你也别这么看着我,你不想想你高中时候对小落的学习是种什么态度,那堪堪是耳提面命地让她专一学习不准早恋……” 林母:“什么叫我对她什么态度,你当时不也这么严格要求她的!” “那不就是了。”林父大以为然:“我们对女儿要求这么严格,她怎么会把早恋这种事告诉我们?” “你女儿就是和你一样没出息。”林母白了某人一眼,稍是一想,又摇了摇头,“我那是不准她和其它同学早恋,那小暮算其他人吗?” 林父看她一眼,忙点头,“就是,小暮他不算其他人,所以我们家女儿一眼就相中了他!这说到底也算是我们共同努力并且期待的结果是不是?” 林母轻哼了一下,“别想岔开话题,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父默默望了一下天,“什么时候……到底什么时候来着?” “你现在忽悠我忽悠得倒是挺利索。” “没有,绝对没有。”林父忙保证,“我,我想起来了,就前不久的事,清芸不是想早点给孩子办婚礼吗?我怕这两个小孩处的时间太短彼此不够熟悉……后来小暮就告诉我他们早在高中就在一起熟悉熟悉了。” 林母:“……” 林父见她面色不善,再补充,“这孩子都大了,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不用我们多操心。我们就别给孩子们添堵了,这种陈年旧账拿出来翻也没意思。” 林母脸色一沉,“我刚刚是那种意思吗?” “那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做的事你问我什么意思?” “那我做什么事了?现在不是在和你解释吗?” 林母气结,“你别解释了,我不想听。” 林父:“……”所以他是继续解释还是干脆闭嘴? 林落归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时,发现北斯暮站在楼道口深思。 “斯暮,你干嘛?”她都还没走几步,就被北斯暮眼神示意站在那里别动。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北斯暮淡定地走过来,又相当淡定地把她拉进房间锁门。 “你,到底怎么了?” “你爸妈是不是经常斗嘴?” 林落归眨了眨眼睛,“夫妻之间斗嘴,不是很正常吗?” 北斯暮嗯了一声,“正常?” “嗯。”林落归非常真挚地点头,“我爸妈就是那种床头吵床尾和,几天不干一次就浑身不自在的那种。”见他神色怀疑,她更加郑重地说,“你没见过他们吵,是因为他们在你面前故意收起了锋芒,他们是也很要面子的好不好。” 北斯暮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刚刚已经见识过了。”只是,“你平时都这么大方地说他们的坏话?” 林落归摇头,“怎么可能。”一脸正义凛然,“我只是在熟人面前说几句而已。再说,说不定他们吵架也是一种秀恩爱。” 北斯暮认真深思起来。 林落归以为他当真了,忙笑道:“但我们就不用学他们了。其实我觉得我爸这个人有时候挺呆的,我妈明明就是想让他稍稍低一下头承认自己的错误,可他非要把道理说明了才肯罢休,所以每次他哄我妈都不大能成功,反而把我妈惹得更加生气。” 北斯暮回想方才二老的对话,倒是深以为然,“你了解得很通透。” “当然,我是他们造出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的……”话到嘴边,突然想到了他和北母的关系,林落归不着痕迹地又笑了笑,“我就是平时听到他们吵架的时候就会跑出来偷偷看着,每次都盘算着他们什么时候打起来我好去劝架,结果他们每次都打不起来。后来我就不当回事了,有时候听他们吵架反而觉得是一种乐趣。” 北斯暮一目了然地叹了叹,“你这个女儿当得称职。” “那你要不要我调教调教你,让你当一个称职的儿子?” 北斯暮挑眉,嘴唇抿了一下,“老婆也当得挺称职的。” 林落归大笑,“那是当然。” 当天,北斯暮坐在客厅和林父林母聊了许久,林落归偷偷摸摸地听了一阵,就听到林父在问北斯暮这几年的军中生活,两人相谈甚欢,聊得特别上头。 倒是林母在旁边干着急,拼命在与林父挤眉弄眼,然林父回她一眼点头保证把话题拐回来,却在开口之时又往北斯暮的军旅之路深探而去。然后林落归就看到林母站了起来,示意林父同她去一旁洗水果去了。 林落归这会也偷溜出去,从沙发后面拍拍北斯暮的肩膀,小声道,“可以啊,你已经把我爸拿下了?” 北斯暮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爸对我的经历很感兴趣。” “我看出来了。”林落归笑笑,“你对付老丈人很有一套。不过一会你怕是不容易过关了。” 北斯暮回头撇她一眼,“你就这么放心不下我?” “我看你比我淡定。” “我平时不淡定?” “……定。”林落归笑嘻嘻地嗯啊一声,“加油。”然后悄溜溜地走了。 须臾林父林母端了一盘水果回来,林母招呼北斯暮吃些葡萄,林父在旁剥橘子皮,剥好一个掰成两半,一般递给林母,一份留给自己。 林母看过去,林父正往嘴里塞橘子,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好似嘴巴里挂了锁般。 倒是北斯暮善意开口,“爸,妈,你们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可以尽管问。” 林母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我和她爸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时都把她宠坏了,养了她娇生惯养的性子不说,这独立能力也不行,平时做饭不积极,做出来东西入不了口,家务活儿更是做得马马虎虎不成样子……” 林落归躲在走廊后面干望天花板。 她哪里有母亲大人说得如此不堪了? 再说,都同居这么久了,她家女儿还有什么鬼样子是北斯暮不知道的。 不知林母数落了林落归多少句,北斯暮终于晓得要打断她的话了,“落归进步很大,她是不是很久没回家了?” 林母一愣,和林父对了一眼,“这倒也是。”又是一叹,“女大不中留啊,这孩子自上了大学之后每年回家都没几天,好不容易放个寒暑假吧,非要出去外面打工旅游,都不知道现在的孩子怎么想的。” 这怪里怪气的调调……母亲大人不会是想直接对北斯暮下狠手吧。 这些年虽然父母大人嘴里不抱怨,但林落归心里明白,他们晓得他们家女儿什么心思,她就是一直念着北斯暮才会满世界到处乱跑的。 林落归正琢磨着要不要出去替北斯暮说句话,这会听到北斯暮开口,“这怪我。要不是我突然离开的这几年,也不会照顾不好她。往后她想去哪,有我陪着,爸妈也可以放心。况且这里离湖口镇也不算远,我们得空理应多回去坐坐。” 一小段话,谦卑有度,进退得宜,甚好。 part 265 后面北斯暮和林母又聊了一会,林落归没有在听,纯粹是被那待着实在无聊的林父硬拉着出来散步的。 “这小子我没看错。”出了门,林父发出的第一句感叹。 有感而发,比夸他家闺女任何时候都要实在。 林落归悠悠一叹,“可不是,你们五年前都开始谋划把人拉回来当女婿了。” “当时也就随口说说,哪里想到人家小暮会看得上你。”林父的表情更加实在。 林落归表示不太想说话。 林父还说,“为此你妈去拜神的时候特意在月老那帮你说了许多好话,三叩九拜地替你求得一个只要能不嫌你邋遢并且容得下你的小脾气的人就好。以前我还不信这回事,现在不得不信了。” 林落归:“……”有您这么数落女儿的吗? 林父给她一记眼神体会,继续说:“得知你们俩个在一起之后,你妈还特意拉着我去叩谢月老了。我就看着你妈这虔诚的态度,你和小暮应该能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要不然就枉费了我叩的那个响头了。” 林落归终于无奈地打断林父的怪腔怪调,“爸,以前没见你这么神神叨叨的,怎么你和妈吵了一架也把她那招学去了?” 林父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北斯暮告诉我的。” 林父:“……这个榜样树立得不太好,一会儿我和小暮再聊几句。” 林落归本以为他是要好意地暗示北斯暮往后不能和她吵架,谁想接下来又听到林父感同身受地说:“这吵架啊,第一次的气势最重要。第一次要是吵不过,下次照样吵不过。我得提醒他藏好自己的短板。” 林落归扶额,“爸,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爸。” 林父想了几秒,“我也是小暮他老丈人。” “你得想想清楚了,你先是我爸,然后才是他老丈人!” “就因为我错过了他这么些年的老丈人,所以更应该对他好一点。” 林落归:“……”她无语反驳了怎么办! 林落归两步三回首,被林父拍了一下手,“你妈又不会吃了他。” “我在里面偷听得好好的,你拉我出来做什么!”拉她出来也就罢了,还这么认真地嫌弃她,她也有脾气的好不好==! 林父双手背在后面,微凑过脸来看她,“生气了?” “我只孝敬我婆婆不孝敬你们,看你们气不气。” “诶你这孩子。”林父从后面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和你妈对小暮好一点不也是为了你着想。万一你和小暮要是有点啥的,我和他打好了关系他还能在我这人吐点事儿不是?” 林落归彻底无语,“爸,你就不能盼着我好点?” “所以我说小暮这孩子不错啊。”林父正经地说,“只不过这未雨绸缪还是要有的。我想着这会你妈应该逼着他立誓了。” 林落归:“……”话题怎么突然变得严肃了呢。 后来当天回房间之后,林落归一直纠缠北斯暮讨问那天他和林母说了什么,北斯暮就说了两个字,“秘密。” 林落归当时就急了,“你和我爸有过秘密,这会又和我妈有秘密?” 北斯暮还点头说,“这才公平。” “那你是不是对我也有秘密?” “这倒不敢。” 这实诚的求生欲,让林落归几分好笑,“你就认定了我说不过你,所以每次都忽悠我。” 北斯暮搂着她渐渐睡去,约莫几分钟后才说,“我只是告诉她,我这辈子就认定了你一个。” 林落归本来快睡着了的,听了这句之后蓦然清醒,“北斯暮,你刚刚说了什么?” “……梦话。” “不是这句!” “……早点睡。” 林落归:“……”尼玛到底是她幻听还是他在胡说! 拍完毕业照的第二天下午,林落归突然收到了许多礼物,都备注着毕业礼物,其中孙文静和林海送来的最大,就因为他们没来得及赶回来,所以备了一份最大的以此表达求原谅的心切之情。 林落归把礼盒打开,竟然是北斯暮对她的求婚照! 那位邓同学都还没把照片拷给她吧,这两人是如何神通广大到第二天就把照片打出来并且放大打印出来还套了这么一个好看的相框! 看得出来,这礼物是用心了。 林落归给他们发了个叩谢的消息,然后也给北斯暮拍照发了过去,备注:毕业礼物,觉得怎么样? 北斯暮:照片拍得不错。 林落归:关键是人长得好看。 北斯暮:谦虚。 林落归:在夸你呢。 北斯暮:还有其它形容词吗? 这一本正经求夸的态度啊,成功把林落归逗笑了:难道你不觉得你忘了点什么事吗? 北斯暮:什么事? 林落归无奈,本想打一局“我都收到毕业礼物了”发出去,后来又在毕业礼物之前加了句“别人的”。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收到一句惜字如金的回复:哦。 林落归带着想要消灭他的心情回复:“哦?” 北斯暮:“昨天我都把我送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然后,林落归就不回复了。 啊,为毛北斯暮总是一句话能扭转她的情绪啊!这该死的语言组织能力啊! 手机对面的北斯暮淡淡抿着唇笑了笑,把手机收起来。 坐他对面的刘清明敲了敲桌面,“你已经忽视我这个局长三分钟了。” 北斯暮平复情绪,“局长,还有事吗?” 刘清明:“……”他斜睨了他的手机一眼,“刚刚在和谁发信息?” 北斯暮对上他的视线,淡定如斯,“明知故问。” 刘清明笑了一下,“听说你昨天下跪求婚了我还不信。你小子,动作还挺快。” “不快。”北斯暮淡淡地说,“结婚证都领了。” 刘清明:“……我就说向来最高调的周野怎么在向她女朋友求婚这事上总是藏着掖着,没想到是受了你的威胁。”兀自悠哉地回味了几秒,问,“什么时候领的证。” “回来没几天。” “隐婚?” 北斯暮抬头,“你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刘清明莫名被呛了,“也就你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但又不能训,只能继续问,“什么时候摆宴席。” “这么多人催,不差你一个。” “……你跟我就不能好好说话!” 北斯暮点头,“还没定。” 刘清明再也待不下去了,起身,“孙立群的案件告一段落,你好好休息几天。不过kc这个案子还没结束,那几个漏网之鱼不是善茬。”语气一顿,他看了北斯暮一眼,“你母亲已经申请探监有几次了,虽然这是特殊时期,但我觉得你有必要找机会和她好好谈一次。” 北斯暮默了几秒,在上头传来一句“听到没有”时已经拿起外套准备走人,“公司还有事。” 刘清明:“……”他们当中到底谁才是局长! 北斯暮刚从局里出来,就拨了林路过的电话,“爸妈的东西收拾好了吗?我一会回来送他们。” 林落归当时很无奈,因为林父林母看到她收回来的这些盒子以为是垃圾,愣是揪着她训话训了十几分钟,说她为人妻要有妻子的样子,然后逼着她把盒子拆了扔外面的垃圾桶,又重新把客厅打扫了一遍。 part 266 于是,林落归非常认命地溜回房间听电话:“斯暮,你昨天到底和我爸妈说什么了,怎么我觉得他们更嫌弃我了呢?” 闻言,北斯暮失笑,“我不嫌弃你。” 林落归:“……要不我们明天就把爸妈送回去吧。”也不知林父林母怎么想的,非要去北宅住几天说要陪北母交流交流感情,“你信不信你回来,他们肯定也把我们一并劝回去?” 电话那头笑了一下,“你不想回去?” 林落归愣,“那倒不是。” “那就听他们的。” “你是不是早就做了这个决定?” “我二十分到家。” 林落归:“……”她还有没有决定权了! 刚挂电话,刘清明的声音传来,“小暮啊,你这是在滥用职权知不知道?” 北斯暮开门坐进车里,“有空来家里坐坐,我妈这段时间没少找你吧。” 刘清明无奈地笑笑,“就你最坑妈。” 北斯暮点头:“过奖。” 其实林父林母留下来,无非是为了林落归和北斯暮的婚事费心,尤其是听了林落归说不久前她的高中同学林海和孙文静结婚的事情之后,对此事就更上心了。 这不晚饭一结束,林母就和北母商量上了。 其实林母就怕林落归怀了身孕后到时穿婚礼服不好看。在这件事上且无论林落归怎么辩解自己和北斯暮还未进展到那个地步,他们都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是这样无疑了。 这一点上,林父和林母倒是相当保守,为此还特别举了镇里的例子,说就是有个女孩子未婚先孕,挺着大肚子上婚台交换戒指,被街里邻坊议论了许久,两家父母都差点下不来台面。 瞧瞧,为了逼他们就范连别人坏话都说了。 于是在晚上九点到十一点的时间里,林落归和北斯暮被拉着商量婚事,两人认真地坐在那里听林母和北母讨论婚事需要注意什么,请哪些亲戚好友参加,定多少个位置,最重要的是在哪里举办婚礼、婚服在哪定制比较好等等。 林落归委实不想听这种无聊的准备,听着听着靠在北斯暮背上睡着了。北斯暮轻轻把她拉在怀里抱起来,“我送她上楼再下来。” 林母忙道,“不用不用,你们都上去休息把,这点事我们大人商量就好了。” 北斯暮点头,“婚服我已经在国外定制,邀请名单我和小落也会整理一份,其他的麻烦爸妈帮我们分担着点。” 林母忙点头,“这是自然。” 等回了房间,北斯暮把人放床上躺下,林落归睁开眼睛一条缝,还未睁全就听到北斯暮懒洋洋的调侃传来:“还要装多久?” 林落归睁开眼睛,眨了几下:“合着你也听不下去了吧?”三两下爬起来坐着:“他们太能说了,都听得我的耳朵起茧子了。” 北斯暮这回倒不否认。 林落归悄悄打量着他,在他看过来又把脸别开,“你刚刚说,我们的婚服你都已经在准备了?” “嗯。” “什么样的,我怎么不知道。” 北斯暮把手机拿出来,在上面按了几下。照片发过去之后,抬头,某人还在看着他。 他轻微拧眉,问:“你的手机呢。” “手机……”林落归抓了把头发,懵了一下:“好像落在下边了。” 北斯暮:“……”遂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林落归笑眯眯地接过来,划开照片看了看:“还不错。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北斯暮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爸妈说得不错,你确实还是个孩子。”一点为人妻的知觉都没有。 林落归:“……这回可是你自己拿年纪这事说事的。你也知道是你占了我便宜。” 北斯暮:“……” 没一会,林落归又开始嘀咕:“虽然你先斩后奏的定制了我们的婚礼服,但看在设计和搭配都不错的份上,我考虑原谅你了。” 说着,突然被北斯暮压在身下,“林落归,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咬牙切齿的味道。 林落归清纯地眨了眨眼睫毛,很认真地说道:“现在是你占了我的便宜。” 北斯暮眼神讳莫如深,冷悠悠地反问:“你确定。”嘴角也漫起了一丝诡异的邪魅。 林落归吞了口唾沫,“现在,好像也没这么确定。” 最后还是被亲了。 他的吻法依旧让林落归很是享受,既不会得寸进尺,又让人看不出来没进火候,总之北斯暮做事的分寸总是拿捏得很准,说过她毕业之前不碰她,就坚决不会让自己迈过那条线。 不过今日林落归感觉他的情绪有了那么一点不一样,比如被他亲着的时候感觉某一处有点儿硬邦邦的。 后来北斯暮非常淡定地放开她进了一趟厕所,出来时脸色已经察觉不出有一丝一毫的不同之处,还说去客厅帮她拿手机。 林落归安静地看着他走过去出了房间又把门关上,莫名地笑了出来。 突然北斯暮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林落归本能地拿出来看了一眼,竟是尹木发来的:“明天下午两点,对面咖啡厅见。” 林落归愣了几分钟,在门被打开之前已经把手机放好躺下睡觉。 尹木全家搬去了国外,这是林落归偶然在高中群里看到的,她以为尹木也离开了,没想到他还留在湛市。 是因为他和孙立群的关系,所以才没有走麽。 这个问题纠结了林落归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北母匆匆地赶回北氏集团参加股东大会,北斯暮因局里有事没去,林落归替营养师给北母送饭,途中听到了几个小员工在议论: “你说盛悦集团要是和我们北氏集团竞争,哪边的胜算更大一点?” “这个很难说,我听说公司前段时间丢了一个大单子,公司现在的状况不太好。而且盛悦集团前段时间又与尹视集团联合……听说两家公司要合并,现在还在想新公司的名字呢。” “那照这样下去,我们北氏集团不是处于下风了?” 那时林落归便隐隐察觉到北氏集团要出事了。 林落归还认得北斯暮的助理,将营养餐交由助理送去董事长办公室后,她给尹木打了一个电话。 “尹木,你别挂电话。”她是借路人的手机打的,之前尹木一直没回她消息。 电话那头的尹木沉默片刻,再度开口,声音嘶哑,“落归……有事吗?” “你在哪,我们能见一面吗?” “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吧。” “就在你见北斯暮之前,我们见一见,好吗?” 尹木默了几秒,“你是怎么知道?” 林落归大方承认,“你给他发信息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的。” “你现在在哪。”声音略显着急。 “我在公司门口。”林落归刚说完,尹木急急回了句,“我现在过去找你。在我没出现之前,不要离开公司。” 通话挂断了,林落归把手机还给路人,想到尹木的话,转身往公司门口走。 路上,有一个男子拦住了她,“林小姐,方便借一步聊聊吗?” 居于前两次被绑架的经验,林落归并不觉得接受陌生人的邀请是件好事。于是警惕往后退了一步,“抱歉,我并不认识你。” part 267 男子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退步,指了一个地方让她看,“就在对面的店里,我们老爷在那边等你。” 林落归仍在犹豫。 男子又说:“这里交通很宽敞,耳目众多。”见林落归抬头,他很浅地低了一下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没有恶意。” “你们老爷是谁?我们认识么?”林落归问。 男子沉默两秒,往对面看了一眼,突然拿出手机给她看。 林落归看完手机,惊讶中夹杂着镇定,“我跟你走。” 北氏集团对面是一个很大的商场,男子带林落归进了商场的二楼,二楼靠公路那边的西角落是一个很宽敞的茶室。 到了一个厢房前,男子没再进去,把门推开示意林落归自己走过去。 林落归看他一眼,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跨进厢房,后面的门很快被关上。 厢房内飘着淡淡的茶香,热气翻腾,显然茶也是刚泡不久。 “坐吧。”男人的声音略沉,面容也饱含沧桑之感,和林落归五年前匆匆见过的那一面有很大的变化。 林落归规规矩矩地在对面坐下,抬头打探着眼前的人,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你是北叔叔吗?” 北柏忠透过茶雾看了她一眼,平淡道:“我以为你会改口叫我一声爸。” 那一刻,林落归感觉心跳就要停止了。她缓了缓,忙端起茶杯饮了口水,结果却被水烫红了舌头,吐也不是吞也不是,最后还是含在口里左推右送地才把茶水往下咽。 第一次见公公,而且还是死而复活的公公,林落归的内心十分忐忑。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北柏忠不说话,她也没敢开口。 须臾,厢房又进了一个人。 “姑父。”那人刚进门就这么喊了句,喊完才发现房间内还有人,遂看了一眼,眼睛瞪得老大,“表嫂子,你也在?” 林落归记得他,他是北斯暮的表弟,上次她和宋轶歌被绑架他也帮了帮,只是,叫什么来着…… 对上她几分茫然的眼神,刘珂笑笑:“我叫刘珂,你也可以直接喊我表弟。”大大方方地在她身边席地而坐,“以前听我二表哥说你记性不好,今日一见,甚是体会。” 林落归囧了一下,“你就提了一次,忘记很正常。” “这倒也是。”刘珂兀自到了杯茶喝了起来。 北柏忠往外看了一眼,声音淡淡,“那几条尾巴解决了?” 刘珂忙放下茶杯,很是严肃地回复:“徐征在追,姑父的人去得很及时。”说着还看了林落归一眼。 林落归莫名反应过来,“难道,他们又要绑架我不成?” 刘珂呵呵一笑,“这倒不是。” 林落归松了口气, 然下一秒却听刘珂说:“他们想杀了你。” “……”林落归的表情就这么停滞在了惊讶和恐惧的混合交界中。 北柏忠抬头扫了他一眼,刘珂立即又一笑,“没有没有,开玩笑。他们就是想把你抓走,然后和我表哥谈条件的。” 林落归继续后怕地捂着茶杯,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沉默着。 刘珂又说,“姑父,他们还有一伙人在跟踪尹木。据我所知,尹木今天约了二表哥见面。这事拦还是不拦?” 林落归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干咽唾沫。 北柏忠沉默半晌,“你看着办。” 刘珂挑眉,“我要是截胡了这一趟,二表哥该怀疑到我头上来了。”语气又有几分慵懒,“我上次消失了这么久,这次又突然出现……我怎么都觉得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不过,姑父,要是我不小心把你供出来,他应该就舍不得审问我了。” 北柏忠静淡抬头,刘珂立马给他添茶倒水,“姑父,你难得回来,真的不去见见他?他到现在都还因为当年的事对姑妈耿耿于怀呢。” “你最近话太多。”北柏忠凉凉地瞪他。 刘珂挑眉,又给自己添了杯茶,“我就是随便说说。这不是难得见到姑父,一时忍不住叨嗑了几句麽。” “那边我还要进一步交涉,时间地点我会尽快确认告诉你。”语气一顿,北柏忠说,“这几天她待你那里。” 刘珂看了林落归一眼,“表哥问起来怎么办?” 林落归这才反应过来北柏忠是在说她,忙道,“我,我这几天乖乖待在家,一定不会给你们拖后腿。而且,我要是无缘无故地失踪,北斯暮他肯定不会放心的。” 刘珂这会却笑了笑,“表嫂,你别紧张。我本来只是想请你到我家做客,没打算瞒着他。”见她几分不解,他不得不说得再详细一点,“这阵子他们盯上了北宅,不仅是你,还有你爸妈和我姑母,他们都得到我家里来住一段时间。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就是……”他很为难地叹息,“就是你和我的表哥可能要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林落归也不知听没听懂,默默地点了点头,“那我,能见尹木一面麽?” “你见他做什么?” “他……我听说尹视集团和盛悦集团要联手对付北氏集团。” 尹木罢了罢手,“这个你不用担心,姑父早就有妙计了。” 林落归轻轻瞥了对面一眼,北柏忠依旧神色淡淡,和北斯暮倒还真是如出一辙,面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叫人很难探查他的内心所想。 若是换做平时,她肯定得抱怨北斯暮被他带成这样的面瘫孩子。可把他养成这样的人是北柏忠,她不敢。 “今日这事不要和任何人提。”北柏忠看着她说,“尤其是小暮。” 林落归忙点头,“我,我知道了。” 出了商场,刘珂刚送林落归上车,北斯暮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在哪?” 语气十分急切。 林落归也没来得及说一句话,手机就被刘珂拿走:“她在我这里,很安全。” 北斯暮略略沉吟,“跟你在一起的人是谁。” 刘珂轻挑眉毛,“你的速度实在惊人。他才回国第一天……” “是谁!” “总之不是kc的人,你不用过份紧张。” 北斯暮默了两秒,问:“他是什么时候派出去的卧底。” 刘珂眉头突挑,觉着再和他说下去肯定得露馅,于是岔开话题:“他们知道你住在哪,你家不安全,我打算把他们接到我家来。车已经在路上了,我只是在通知你。” “你以为你想到的,他们会想不到?”北斯暮冷冷道:“今天我必须拿到那份资料。至于你们如何对付他们,那是你的事。” “你要去见尹木?你去了只会打草惊蛇……北斯暮!”那边没有声音,刘珂还以为他把通话挂断了,没想到他刚停下说话,北斯暮才再次开口:“把手机给她。” 刘珂无奈:“二表哥,我知道你想替大表哥申冤,可这事急不得。” “电话给她。”不可置否的口吻。 刘珂无奈叹息,把电话递给林落归:“好好劝劝他。” 林落归:“……斯暮……” 北斯暮沉默须臾,“不用担心,事情我会处理好。爸妈不会有事。” 林落归低头嗯地应了一声,“斯暮,我信你。你对我承诺过的。”因为有家人,所以不会轻易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北斯暮自然懂她的话,温声应了句:“我,过几天就去接你。” 林落归:“好。” part 268 刘珂虽是警察,但他的父亲刘启哲却是有名的房地产大佬,其名下多处休闲旅游场所,这次刘珂以北斯暮之名邀请林父林母过去玩几天倒非常合乎情理。 不过林父林母毕竟是见过大场面之人,他们定然能察觉当中有猫腻,同时也能默不作声地装出一副毫无察觉并且乐于配合的模样来,叫林落归很欣慰又很无奈。 相较于林父林母的完美配合,这种伎俩想骗过北母却是比较困难的。 彼时刘珂和北母已经在客厅谈了小半个小时还不见结果,反是林母见她一直心不在焉的,平白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林落归回神,“妈,你又怎么了。” “怎么了?我和你爸在这说半天了,你呢,走神也走半天了吧。”依旧阴阳怪气的调调。 林父忙打圆场,“我和你妈也没说什么,就是称赞称赞这片海的水比较蓝,天空也比较晴,还有这风景也挺不错的……” 林母不客气地瞪了林父一眼,“你们父女俩一个个的都能耐了,有事就往心里藏,有本事以后什么事也别告诉我。” 林父挤眉弄眼,“那天的事都解释过了,怎么又重提。” “那你问问你女儿,她现在在想什么。” 林父看了林落归一眼,正经道:“谁心里还没点事……” 林母气结,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落归抬头看了一眼,又默默地把头转过来,“爸,你又把妈惹生气了。” “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林父说,“今儿惹你妈生气的是你,而你自己却还浑然不知。还好你妈现在回去了,否则她听你这话更得生气。” “那你哄哄她不就好了。”继续心不在焉地敷衍。 林父无奈轻叹,“小落,你是我和你妈的结晶,你心里但凡有点事我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你和小暮领证这事你妈虽然认同了,但心里还是有点芥蒂的。” 林落归垂着脑袋,“你和妈不是很满意这个女婿吗?” “这满不满意是一回事,同不同意又是一回事。”林父拍拍她的肩膀,“你和小暮的事多久没和家里说过了?以前你有点不开心的事都会给家里打电话诉苦,可你领证这事却连我们都瞒着。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突然不明不白地就嫁别人家去了,我和你妈心里能好受?” “这怎么能叫不明不白呢。”林落归莞尔,抿着嘴,“我还以为我们领证这事对你们来说是惊喜呢。” “是惊喜,不过是先惊后喜。”林父悠悠一叹,“也还好这个人是小暮,不然凭你妈的性子,第二天就逼着你们去民政局撕了那本子。” 林落归不由笑了一下,“还说你们不偏心呢。以前你们对斯暮这么好,我都偷偷吃了几回醋了。” “你这孩子,”林父睨她一眼,失笑,“这有什么好吃醋的。我们对小暮再好,那也比不过我们的血浓于水。”突然又叹了一息,“小暮这孩子,看着懂事,但以前可叛逆了。他妈妈管不住他,又不知道怎么管,后来他离家出走,他妈妈是没办法了才让他哥哥送他来我们这儿。当时那小子来咱家的时候,我和你妈还担心他把家给掀了。” “嗯?”林落归突然来了精神,追问道:“还有这种事?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你那会还是个孩子,能看懂什么?” “能啊,那时我就觉得北斯暮是个坏痞子。”林落归回想道,“而且他一来就把我的家宠地位给霸占了,还占得这么理直气壮,不仅骂我是包子,还故意离家出走害我满大街地找……后来我不服气就让周野教训他来着,没想到他和周野打了一架之后反而把周野驯服了。” “还有这种事?”林父故作诧异,“不过也是,你们年轻人的友情都是靠打出来的。我看周野和他的关系就很不错。” 林落归笑着搓了搓林父的脸,“爸,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呢?” 林父失声笑了笑,“我和你妈也没想到,小暮换了地方,真挺懂事的。” “爸,你确定这是在夸他?” “至少他比你懂事。” 林落归:“……爸你又来了。” 林父轻哼,神色却越加欣慰,“不过有他照顾你,我和你妈也能放心。就是这孩子事藏得深,话也少了点……” “好啦。”林落归挽住林父的胳膊,“以后有什么事我都和你们说,好不好?” 林父轻笑,“这还差不多。”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 “爸你去哪?” “你说呢?”林父一脸无奈状,“赶紧调整好心情去哄哄你妈去。” 林落归失笑,“你这不是去哄着了么。” “那你待会还是得哄。”林父看她一眼,特别理直气壮,“哄我。” 林落归:“……”默默地挥了挥手,“老爸,你加油。” 林父:“……” 林父走回去没多久,刘珂也出来了,“我刚刚看你们聊得挺开心的。” “废话。”林落归看了客厅一眼,“你们聊得怎么样了。” 刘珂:“放心,我姑妈是个很明事理的人,和她讲道理很容易的。现在应该能安心住下了。” 林落归略略松了一口气,“那你们还聊了这么久。” “我们许久未见,多聊几句怎么了?” 林落归:“……” 刘珂:“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可说的。” “我以为你至少会问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刘珂故意顿了一下。 林落归看他一眼,“我想知道的斯暮会告诉我。” “你觉得他会全部告诉你吗?” “你似乎很喜欢挑拨离间。” 刘珂耸了耸肩,“这是我的爱好。” 林落归没理他。 刘珂抿了抿嘴,“好吧,我就是看你有点儿紧张,想缓和缓和气氛。不过你好像不太需要。” “谢谢。” “不用客气,你也没接招。” 林落归:“……” 今天早上十点,盛悦集团和尹视集团开了场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两家公司合并,并命名为盛视集团,担任新公司董事长的是一个很年轻的人,他的眉目和尹木很像。 他是尹木以前的哥哥,现在的表哥——尹沉。 林落归以前见过他一次,他曾经在篮球场上对北斯暮下过挑战,最后险些打成平手。 说是险些,倒也算牵强了。 当时北斯暮因为赶时间故意输了一个球才让尹沉拿了篮球王子的称号,不过后来在一次体育课上,听说尹沉被北斯暮打得很惨。 当然,这里说的是篮球。 这一点连林落归都觉得相当诧异,当年北斯暮的篮球似是打得格外的好,她就没听周野夸过除北斯暮之外谁的球技好过。 而在那之后,‘篮球王子’这个称号反倒成了尹沉的耻辱,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敢提过这个词。 只是尹沉似乎很喜欢和北斯暮比赛,当年北斯暮跨级留在旧校区,他就一直和北斯暮在较量,不管是成绩还是其他。好在北斯暮也没让他得逞过,次次都叫他吃了败仗。不想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尹沉对北斯暮的好胜心还能保持得专一。 part 269 “小落,别看了。”北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后面。 林落归忙把电视关掉,“妈……” “你信小暮吗?”北母问。 林落归点头,“我信。” 北母浅浅地笑了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很惭愧。在今日之前,都对自己的儿子都没有多大的信心。小落,谢谢你,也许你是对的。” 林落归微微笑道:“妈,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本来就应该相互信任。” 北母微怔,点了点头,“是啊,家人,信任……”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琢磨了十几年都比不过一个孩子琢磨得明白。 林落归轻轻拉了拉北母的手,“妈,你也应该相信斯暮。等他回来,你们好好聊聊。” 北母嗯地点了点头,“好,都听儿媳妇的。” 这句儿媳妇……又把林落归的脸说红了。 这几日虽然是出来度假玩的,但林落归照样白天忙于写稿。闲下来时就跑去客厅听林父林母和北母商量他们的婚事。他 们好像对这事特别上心,并且总是能在这么一件小事上聊出很多小细节来,而且一个小细节就能打发掉很多时间,他们这样的度假生活一点儿都不无聊。 已经过去快一个星期了,北斯暮的任务还没结束。 这几日她和北斯暮的联系也止于几条短信,有时候她早上发出一条微信:“忙吗?”,得等到下午天见黑的时候才收到他的回复:“刚忙完。”,之后林落归再没发过类似的短信。 但无聊的时候她还是总忍不住点开和他的聊天框,于是时不时就给他发一些话,诸如: “今天我爸妈又因为我整天对着电脑打字的事训我了。估计等我拿到毕业证,他们一定会逼着我找工作上岗的。” “北斯暮,你说我要是一直没有工作,你养得起我吗?” “不行不行,没工作那不就等于一只嗷嗷待哺的猪了吗?” “北斯暮,一直忘了问,做你的专职老婆有工资吗?” 消息发出去之后,等了好几个小时: 北斯暮终于回复:“养得起。” 那一瞬,林落归便觉得一整天的郁闷都消散了。 她似乎隐约好像,找到了一种异地恋的感觉。 这段时间宋轶歌也歇影。自她被绑架过一次之后,家里对她的行程控制得很严格,有时候她要拍戏都得瞒着家里人偷偷地溜去出差,出差回来后得被家里关着教育上几个小时。宋轶歌习以为常,家里人也拿她没办法,毕竟宋轶歌的性子的确不是轻易就能制止住的。 唯一的一点意外就是周野了吧。 正想着宋轶歌,宋轶歌就打了个电话过来,一开口就是抱怨:“我爸妈都想见周野好一阵子了,他倒好,一句话说有任务就彻底把我们晾在一边,我妈气得都要给我安排相亲了。” 对此,林落归深有体会,表示一番同情之后,问:“那你答应了?” “我又不傻。”宋轶歌轻哼:“我想让周野着急也得挑个他有空急的时候。现在去相亲,那不是给我自己添堵呢么!” “那叔叔阿姨还能逼你不成。” “他们逼不了我。”宋轶歌长长一叹,“要不是周野那小子故意往我家里弄了一封勒索信,我至于现在被看得这么紧吗!”后面是连续几声发狂的乱叫。 林落归忍着笑,“这一点我也没料到。周野这脑袋是在外星长的吧,这种办法也想的出来。”竟然会用这种假装勒索的办法逼着宋轶歌不能出门! 宋轶歌喂了一声吓唬:“……你还幸灾乐祸!” 林落归轻咳,“不,我是在分析问题。你说周野以前胆子也挺大的吧,在班里都能和你们班主任对着干,现在更牛,几句话都能把他的那些兄弟训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怎么在面对他未来岳父岳母这件事上他就怂到了如此地步呢?但凡他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提醒也好啊。” 宋轶歌气结,“你别说了。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林落归还是忍不住笑了几下,“不过说到底,他也是太担心你了。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忙。” “你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不知道。”语气一顿,林落归无奈道,“你是想问危险不危险吧……” “那是危险还是不危险?”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周野?” 宋轶歌:“……林落归,你是不是忘了现在我们才是同命相怜!” “是啊。”林落归说,“所以我建议你趁早多和他发几条短信。” 宋轶歌:“……”气得挂了电话。 这句威胁的后果是……后来的某一天,周野回顾那段不敢给宋轶歌打电话的日子:突然的一天半夜,他接到宋轶歌打来的电话,激动得以为在做梦,梦里听到宋轶歌说了一句话:“我限你一个星期之内必须平安出现在我家门口向我爸妈提亲。不然以后别想我嫁给你。”当时周野一个兴奋就说了“好”,然后抱着手机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周野醒来后,看到手机的通话记录,整个人就像被电击了一下。直到一个多星期后他出任务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抱着一束花往宋轶歌家里奔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一个多星期……一共也就十几天。 但林落归感觉过去了很久很久,许是因为她和北斯暮的分别,也或许是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 六月中旬,阳光已经开始不那么温柔了。 那天北斯暮穿着军服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依旧挺拔英俊得不可一世,仿佛阳光往他身上这么一照都略显得羞涩。 他总是轻而易举的就能撩动林落归的心弦。 他朝她走过来,明明迈着很稳重的步伐,林落归却还是注意到了他的不淡定。 他的不淡定,向来也是不动声色的。 当时林落归自然是更加不淡定地跑过去抱住他,两人黏黏糊糊地抱了一会才肯放开。 在旁边默默当了一会电灯泡的大人们这才敢出声:“小暮,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之后也没敢留他下来寒暄,某人的担忧劲儿还没换过去,他们怕问出一些令人更加担忧的事情来。 对了,那天还有一个人回来了。 北斯暮的父亲,北柏忠。 林落归是后来才陆陆续续地听到一个关于北父的一个完整的事迹,当然这在当时算得上一件不可思议甚至离奇的事情。 早在六年前,在军方捕获一只用来走私的黑熊之后,北柏忠就已经开始了这个潜伏的计划。当年军方本可以凭借当年抓来的黑熊通过兽语提炼分析确定走私团伙的地点和流程,却不想那只大黑熊突然逃离军方,在它要攻击误闯进军区的林落归和宋轶歌之时,北柏忠迫不得已将其击杀。 也是时候北柏忠开始怀疑军中藏有奸细,后来他将计就计,在对方陷害他贪污之时不否认不辩解,甚至为了牵连妻儿不得不提出和北母离婚,这才有了后来北柏忠隐瞒身份潜伏kc的事情。 part 270 说起kc集团,这中间便有一个更大的阴谋了。 kc集团一直是国际警方重点监察的对象,这些年他们涉及走私、制毒、运毒等多项违法事项,而且行事隐秘,手法干练,警方一直苦于没能抓获他们的犯罪证据,他们也由此更加嚣张目中无人。而在五年前,终于有一个潜伏在kc集团的卧底好不容易带着证据逃回军区,却在半路惨遭杀害。 这一幕恰巧在私自出军营的北斯戟撞见,北斯戟在与敌人搏斗之时受伤晕倒,醒来之后却被认为是杀死卧底的凶手,又因无法证明自己擅自出营的缘由,险些被误为敌人奸细。 这个案子由此成为当年军方的一件悬案,听闻北斯戟本来被判了死刑,但因他在监狱中险些惨遭灭口,军方察觉事情不简单,故而将其死刑免为无期徒刑。 在不久前kc团伙被警方一网打尽之后,当年那个杀害卧底的凶手也伏法认罪,承认孙毅做假证,并且说出制造假现场的人还有目击者郭翔。 北斯戟的冤屈就此得以洗脱。 再次见到当年同他厮打的凶手,北斯戟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是:“孙毅当年为什么要替你们作证。” 那人说:“为了钱。” 北斯戟冷冷看他,“他要是想贪钱,就不会来当兵。” “他过去是兵,现在是走私犯。在利益面前,没有几个人能站得住脚。” 不可置否,当年的孙毅,现在的孙虎……诚然曾经因为一时鬼迷心窍走上了不归路,但他至少没有坏得彻底。当年孙毅答应那边的人销毁北斯戟出入商场给北母买项链的证据,毁掉了监控和北斯戟的刷卡记录,却又悄悄留下了当年买项链的发票。而孙毅死后不久,他的女朋友林诺将这份证据及他这些年做过的所有交易记录如数转交给了警察,这也成为后面警方突破kc集团犯罪团伙的关键之一。 警方剿灭kc集团犯罪团伙后不久,查到了孙毅在国内的一处住处。在他的床头底下,找到一个皱巴巴的一页纸,纸上写着一行字:“北斯戟,对不起。对不起,兄弟。”几个很潦草的字迹,写得曲曲折折,可见当时他心情如何复杂与沉重。 或许孙毅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结局,他一直在等着这么一天的到来。 这份忏悔书最后交到了北斯戟手里。 当时在拿到这页纸的时候,北斯戟这么大的男人竟忍不住潸然泪下。 被冤枉成凶手,无辜坐了几年的牢,终究也抵不过他最信任的兄弟的背叛和悔恨。 所幸,那些不太美好甚至有点糟糕的过往,如今也得到了一个不错的结局。 北斯戟出狱那日,北斯暮亲自在监狱外面等着。当然,北斯暮身边还站着林落归。 林落归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人家两兄弟久别重逢,她偏要跟在旁边杵着跟电灯泡似的。 “哥,这是落归。”两兄弟拥抱过之后,北斯暮介绍道,“之前和你提过的。” 北斯戟对林落归笑着打了招呼,“我记得。之前见过。” 林落归有点儿不好意思,“你还记得……当时我不小心把你喊成叔叔了……” “现在可不行。得喊哥。”北斯戟笑起来就是很温和的感觉,就算是开玩笑也特别平易近人,和北斯暮的性子差别很大,唯一相通的地方,就是两人都长得特别的帅。 于是林落归和他的沟通破天荒的没了障碍,礼貌地喊了“哥”。不想旁边的北斯暮突然不那么应景地回了句,“乖。” 嗯,这一幕也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三个人坐进车里,北斯暮突然递给北斯戟一个盒子:“不需要了。” 北斯戟打开盒子一看,是他当年给他留的项链,项链缺了一个口子,可以看出有修补的痕迹。 “不小心缺了一块。”北斯暮自己交代原因,“打架的时候弄的。” 林落归瞄了一眼,想起当年周野和北斯暮打架时说过曾经不小心打碎了他的一条项链……于是就默默的,默默的转头看窗外的风景。 “下次给你换个新的。”北斯戟道,自己却把项链戴脖子上了。 北斯暮撇他一眼,“你是不是除了送项链就没别的了?” “那你想要什么?”北斯戟问完,突然看了林落归一眼,“你想要什么礼物?” 林落归当时特别蒙蔽,好一会才开口:“啊?” 北斯戟轻笑,“你们的新婚礼物。我作为大哥,肯定要给你们补办的。” 北斯暮轻咳,“宴席还没办。” “你都和人家领证多久了?”北斯戟故作严肃,“小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看把小姑娘委屈的……” “没有,我,我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林落归当时也就随口这么一回应,说完才晓得北斯戟刚刚是在开玩笑,脸颊很是应景地红了一块,然后十分淡定地再补充一句,“这不是为了等大哥出来一起吃口喜酒麽……” 北斯戟大笑,反是北斯暮不淡定了,“哥,她容易害羞。” 北斯戟:“那就多带她出来走走,见的人多了就不会害羞了。” 北斯暮:“你当年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当时迫不得已,装着装着胆子就大了。” “光胆子大没用。” “这不是有你这么聪明的弟弟麽?” “这倒是实话。” 林落归:“……”为毛她觉得北斯暮突然变成一个孩子了呢! 关于那条项链,在后来的某一天,林落归才知道: 当年北斯暮本是打算把它送给她的(那条项链是当时北斯暮最为珍贵的东西),可后来赶上北家出事,不久北斯戟也被关进监狱里判了刑,北斯暮为了坚定自己参军的决心,硬是又把那条项链挂回了自己的脖子。 至于他为什么又把项链还回去,理由也很简单: 那条项链是北斯戟参军前,北斯暮故意从他脖子上拔下来的,为的就是阻止他离家。但后来北斯戟还是离开家去了军区,北斯暮揪着这口气一直没把项链还给他,这个时间点物归原主正好。 北斯戟和北父回到北宅后的情况与林落归想象中的出入甚多。 北家人分开多年后吃的第一顿团圆饭,按理说林落归应该回避的,但她脑子向来迟钝,等上了饭桌才反应过来当时的气氛好像不太对。 饭桌上,两个大人不交流,大的和小的也寒暄不出几句话,一顿饭吃下来,进口的都是尴尬。 明明北父和北斯戟回家,论起来应该是天大的惊喜才是。怎么坐下这么久了,北斯暮和北父也没说几句话呢?而北母和北斯戟也都僵着……这顿饭吃得真叫人难以下咽啊! 林落归当时就特别后悔没有同父母大人一起住进唐苑,他们一定想到了北家的这种局面所以才会如此客气地提出住到那边去的,走的时候还如此干脆利落,都不知道提醒他们自家女儿一点。 part 271 于是在第二天,林落归干脆以回学校领毕业证为由,去唐苑住了几天。 不过她的这点小心思怎么能瞒得过北斯暮,大约是北斯暮暂时也没想到解决家里事情的好法子,故而也没有将此事说破 只是北斯暮离开时倒留了一句话:“我们的婚期就定在下周,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婚期就这么不知不觉地定下了,而且就在下周……而她竟然又是浑然不知。 林落归找林父林母问话的时候,两人均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你和小暮结婚证都领了,婚期定在下周有什么可惊讶的。” “可问题是,我怎么不知道!” 林母还在核对宴请名单,漫不经心地应话:“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反正这些事都是我们替你操心的,你就做好新娘子的准备就好了。” 对此,林落归就特别郁闷,“你们前几天才说舍不得我嫁人的,怎么这会比谁都心急。” 林母抬头,“是我心急还是你心急?” 林落归哑然,“我也没这么急的。” “现在不急你想什么时候急?等有了孩子再……” “我都说我们还没……诶呀,我不和你们说了。”林落归气呼呼地走回房间。 林父安静地思考了一会,“咱女儿这是怎么了?婚前焦虑症?” 林母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现在我已经够忙的了,你就别给我添堵。要是闲着你就出去找人下下棋,别杵在这里碍眼。” “我在和你说正经事,你能不能别总忽视我的价值!” “你有什么正经事?” “婚前焦虑症不就是正经事?”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父:“……合着女儿这样你一点都不担心?” 林母继续漫不经心,“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当年那个怂样我都是看过来的。等她自己睡一觉起来就知道这是一件值得激动的事情了。现在她正是矫情期,让她自己过渡最好。” 林父轻叹:“……难怪女儿总怀疑自己是不是你亲生的。你看看你这样哪有当母亲的样子。” 林母突然被气到了,“那你想怎么着?这婚不结了?” “那你问你女儿答不答应。” “合着你说了半天都是风凉话。” 林父请一挑眉,心虚地看向其它地方,一会又叨叨:“你这张名单都琢磨几天了还没定下来?” 林母气结:“你是不是没事找事!” 林父嗯地一声,“这儿就你我俩个人,你不和我说话我找谁说话?” “昨天你和外面那些大爷下棋不是下得挺好?” 林父轻哼,“我看你昨天和那些大妈跳舞也跳得挺上道的。” “所以呢?” “忙完女儿的婚事赶紧回家,别整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也不看看那裙子多短,都快到大腿了,羞不羞。”林父阴阳怪气道。 林母放下名单看了过来,“你昨天大半夜才回来我都不说你,我就去跳了一下舞你就叨叨叨到现在?有意思吗?” “没意思。”林父说,语气十分理直气壮,“所以今天我不出去,你也别跟她们瞎混了。” 林母:“……” 在房间里睡不下去的林落归望着天花板长叹,她惊讶于老林们能因为这么小的事情喋喋不休了几分钟。 这老夫老妻的生活还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啊。 这会的她就更加郁闷。 她和北斯暮会不会也已经进入到了这种老夫老妻的生活,不然为什么她这么放心地一个人住进唐苑呢? 下午好不容易睡了一觉,被周野打来的电话吵醒: “小落,我有一个好消息……” “最好是好消息,不然我吼死你!”林落归打断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没好气地说:“什么事。” 那边默了几秒,“小落,你的心情差得很怪异啊!难道最近发生的不都是好事吗?” 林落归:“你到底什么事。” “哦,这个……”周野在那边酝酿了一下语气,再次开口,“我求婚成功了!” “成功就成功……”林落归愣了两秒,继续淡定,“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 “不,这次不一样。”周野说,听得出语气里相当得意,“这次我见了岳父岳母,他们对我的表现还不错。” 林落归眨了眨眼睛,“你第一次上门用一束花取悦了轶歌哥,好像没给叔叔阿姨准备什么礼物吧?叔叔阿姨怎么就这么轻易就饶了你的拖沓和无视之罪呢?” 周野失笑,“我当时不是着急吗,礼数确实不太周到。不过这也证明我对轶歌的心是真的。他们看上的也正是我的这颗真心。” 林落归埋头点了一下,“哦。那恭喜你。” “对了,我刚刚和暮哥商量了一下,咱们的婚礼凑一起办了吧。”周野突然说。 “什么叫凑一起办……等等,”林落归使劲眨了眨眼睛,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你的意思是,你刚刚求婚成功,婚期就定在了下周?” “确实是这样。”周野继续说道,“过几天轶歌拍毕业照,你说我要不要也在那个时候给她求一次婚?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这种浪漫?” 林落归扶额,“我听说轶歌哥进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你还不如到那个时候再求婚呢。” “那不一样。我们得低调。” “你觉得我信你?” “好吧。”周野笑笑,“她的颁奖在下个月,太久了,我等不起。” 林落归莫名失笑,“周野,我深刻怀疑你是在诱拐我的轶歌哥。” “那没办法,已经掉坑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落归更加郁闷了,哪有人这样子秀恩爱的啊! 和林落归的毕业照不同,宋轶歌在演艺圈待了几年,人脉广,人缘好,又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师弟师妹想和她拍照,更有师弟师妹们带来的她的粉丝……可以说宋轶歌这场毕业照拍得那是一个热火朝天。 连周野都差点被当成路人甲挤出了人群。 林落归不想上头条,甘愿退到一旁当路人乙。 于是周野便和林落归只能眼巴巴地站在树荫下看着宋轶歌在人群里面各种摆拍,嘴里还叼着一个冰淇淋,袖手旁观做得相当到位。 “周野,你确定你能驾驭得到这样的轶歌哥吗?”说实话,林落归就是故意想给他添堵的。 不想周野的脑子转得非常流利,“你连暮哥都能拿下,这点事对我来说算什么。” 林落归便是被噎了一下,“也不知道轶歌哥看上你哪一点。” 周野瞧了她几眼,深有同感地说,“你可以去问问暮哥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 “……”林落归便不再说话。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宋轶歌才从人群中走出来,很是疲惫的样子。周野立马把她抱起来放椅子上,“都让你不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了,你偏不听。” 宋轶歌又恼又想笑,“高跟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必须穿得好看。” 周野想了想,“女人的第二张脸不是手吗?” 宋轶歌连续说了几句no,“你懂什么,除了脸,女人的其他地方都是第二张脸。” 周野囧了一下,默默地低头帮她揉脚。 林落归在一旁看好戏,“轶歌哥,你把周野也调教得很好。” “不用调教。”宋轶歌搓了搓周野的脑袋,“他很自觉的。” 周野:“……” 林落归:“……” part 272 “轶歌。”宋轶歌的经纪人钟琳走了过来,看了周野一眼,说:“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们注意一点形象。” 周野愣时不悦,“她是我女朋友,我是她男朋友,我照顾她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钟琳默了两秒,“话是这么说,可是……” “那不就是了。”周野帮宋轶歌把鞋换下来,“一会穿这双鞋回去。” 宋轶歌看了看钟琳,又看了看周野,淡定地点了点头,“好。” 林落归就没见过宋轶歌什么时候这么乖巧过,所以她能体会当时钟琳表现出来的诧异是一种多么难得的表情。 “轶歌,现在正是你事业晋升的关键时期,你们的关系这时候被曝光,对你们都不好。”钟琳不得不作出提醒。她虽不反对两人谈恋爱,但作为宋轶歌的经纪人,她有义务提出最好的建议:“就算你们想要公开关系,最好等今年年度颁奖盛典结束。” 对此宋轶歌都还未表态,周野倒迟疑了。他默了约莫五秒,把高跟鞋递给林落归,“我去买瓶水。” 宋轶歌立马拉住他,“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周野回头看她一眼,说,“你上次不是让小落来当跑腿吗?手里没东西太便宜她了。” 莫名中枪的林落归:“……”这时候该不该顶个嘴呢。 毕业照结束之后,钟琳突然接到一个导演的电话,她和导演聊了几分钟后走过来,“轶歌,先别急着走,跟我去见一位导演。” 宋轶歌瞥了周野一眼,“我们还得去拍情侣照呢。” “就见一见,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钟琳说,视线转向周野,“我已经跟她的跟拍说好了,你们先过去,我们谈好之后再把轶歌送过去。” 周野丝毫没有犹豫地妥协。宋轶歌见他好像没什么反对意见,心口憋着一股气又把高跟鞋换了回来,跟在钟琳后面见导演去了。 林落归默默地拍了拍周野的肩膀,“叫你作死。当年你要不是不辞而别,轶歌哥也不会选这条路。” “她长得好,演技好,不做这行多可惜。”周野故意道。 林落归轻哼,“我看你能淡定到什么时候。”看着宋轶歌和导演他们聊天的背影,她突然想到什么,很是严肃地说,“我听说演艺圈里很多明星都会签一份单身合同的,你说轶歌哥会不会也要中枪?” 周野皱了一下眉,“什么叫单身合同?” “就是在规定时间内,不准交男朋友。 “那结婚呢?”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林落归摇了摇头,“照这样下去,我看你们的婚事也悬了。” 周野突然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走了。 林落归跟过去,“你这是几个意思?不会是退缩了吧?” “我又不是乌龟。”很不友好的语气。 林落归哼哼道:“谁知道呢。之前你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不还是怕了岳父岳母?而且这都多大点事,你要是去和轶歌哥说一声,她肯定不会签那什么合同的。” 周野瞟了她一眼,自我安慰的语气:“她又没说要签。” “凡事都有可能。” 周野停下脚步,“你对我用激将法没用。” 林落归低头看他的脚,“这不是有用了吗?” 周野:“……”他犹豫了几分钟,最终还是往回走了。 林落归默默在后面看戏,只见周野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又停在了那里。直到宋轶歌不知和导演说了什么,几个人都往那边看了过去,定在周野身上。再之后宋轶歌把周野拉到自己身边介绍说:“这就是我的未婚夫。” 那一刻,林落归从周野的脸上看出了一种纯粹的美好的恋爱的酸臭味。 谁说恋爱中的女孩子会掉智商呢?她觉得周野这厮遇上宋轶歌之后压根儿就没智商了。 这几天过得很快,参加完宋轶歌的毕业照之后,林落归回学校参加了毕业典礼,从学校里出来又参加了班级的谢师宴。 谢师宴结束之后,大家提议去包房唱k,大伙儿也没有谁说不去的,林落归一心纠结着如何拒绝才能显得不特别,结果理由都还没琢磨出来就已经被拉进去疯了。 这一疯完,已经凌晨两点多。 林落归记得偷偷从ktv里溜出来时撞上北斯暮的场景,活脱脱的一个老鼠见猫般撒腿就跑,结果因为腿短完全没有悬念地被拽了回来。 “还知道回家?”这么多天以来某人第一次发怒。 林落归安安静静地垂首站在那里,“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什么时候进去的。” 林落归反应了两秒,抬头,表明错愕,“你等了四个多小时?” 北斯暮并不否认。 林落归又把头垂下去,“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林落归,你怎么能连这点自觉都没有。”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偏偏林落归还反问了一句,“什么自觉。”难道又是为人妻的自觉? “我在你身后跟了这么久,你都不回头看一眼。”北斯暮说,语气无奈而又委屈。 林落归愣了两秒,“那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两人默默站了一分钟。 北斯暮伸手牵住她,拉她往车的方向走,“下次不要在外面待这么久。” 林落归不敢反驳:“哦。” “十点之前必须回家。” “哦。” “有事出门给我留信息。” “哦。” 然后……车里就冷场了。 车子开出两分钟,林落归才反应过来,“我明天……今天约了舍友们……吃散伙饭。” 北斯暮:“……什么时候。” “中午。”林落归越说越小声,“我们约好了在堕落街吃一顿旋转小火锅。” 车里安静了两分钟。 林落归抬头看他反应,却等来他的一句咬牙切齿:“林落归,我们分开这么多天,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一直不来找我?” 这脾气来得……林落归委实摸不着头脑,憋了半天才问,“你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 显而易见,她又把北斯暮惹着了。 他把车停在路边,侧头看她,表情怪阴深的,“林落归,看来这几天你过得很不错。” 林落归默默吞了口唾沫,“还,可以。”就是比较想他。 北斯暮:“有多好?” 嗯,怎么感觉他在磨牙齿呢? 林落归脑子快速运转,“其实,也没有多好。” “怎么不好!” “……”林落归对上他的注视,豁出去般说道:“就是和很想你,特别想特别想,想吃你做的饭,想闻你身上的味道,想看你睡醒的样子,想……”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你并且亲一口。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北斯暮突然解开了他身上的安全带,很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很好,我也很想你。” 然后捧着她的脸亲了下去。 这个傲娇的男人啊! 这深夜的到底在发什么脾气呢? 发脾气就发脾气,怎么把她吓着了的时候却又突然没脾气了呢。 怎么男人的心思也可以这么复杂啊! 这事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是有人把在包房里的唱k视频发上了朋友圈,那些视频不知怎么转到宋轶歌那里去的,宋轶歌拿给周野看,周野二话不说直接转发给北斯暮。 part 273 当时大家伙儿在ktv里边唱歌边玩真心话大冒险。虽然游戏非常老套,但关键时刻想不出其他有趣的游戏的时候大家都会把这个推出来,并且玩着玩着也都挺上瘾的。视频录的是接下来这一段:林落归玩输了,在对方的要求下及一众的起哄之下和一个男生唱了一首情歌。 于是北斯暮就在外面站了几个小时,也气了几个小时。 对于这个误会林落归并不打算做解释,怎么也得给北斯暮一种她很受欢迎的错觉。这样他为了以身作则就会非常严格地要求自己,这样才能理直气壮地让她照着他的榜样来隔绝身边的花花草草。 但其实……北斯暮的这种担忧纯属多余。 照后来孙文静的一句话所说的:“像北斯暮这么优秀的人站在身边,就算你再优秀再有魅力,那些男人也没胆子上来搭讪。没办法,人比人气死人,男人有时候更看重的就是那张脸。最重要的是,被男人比下去不重要,但重要的是不能在女人面前被比下去,尤其是在自己有好感的女人面前。” 但北斯暮好像一直不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受欢迎。 对此林落归表示十分欣慰。 当时听到孙文静那番话,宋轶歌还特别感叹了一句:“有一种男人例外。就是那种明明被比下去了却还以为自己更加优秀的自恋的那种人。比如尹木。” 照这样说起来,林落归也觉得自己对尹木比较狠心了。 如果当年她拿出十足的勇气坚定地说自己非北斯暮不嫁,狠狠地打击一下尹木,指不定尹木早就放弃了对她的追求。不过像尹木这么厚脸皮的,这样的决心好像又还不足以,毕竟每次林落归拒绝他都会被他当成玩笑自动过滤。 或许尹木也没有那么喜欢她,他只是习惯了和北斯暮较劲儿,比着比着就成了习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自从发生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尹木也变了不少,不似以前那样开朗活泼,整个人沉稳内敛了许多。但若是可以选择,林落归更愿意看到之前那个吊儿郎当不可一世傲慢自大的尹木。 这里还得补充一点,当年和kc合作的人里面也包括孙立群,是尹木把这些证据找了出来交给了警方,以至孙立群在判死刑之前再次经历了一场身败名裂。或许也可以说在剿灭kc犯罪团伙这件事上,尹木也是一个功臣,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授誉与否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诚然,孙立群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公司最后却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甚至在最后关头,他还想把北氏集团拖下水,若非北斯暮及时出现阻止他的阴谋,北氏集团现在或许正在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困境。但他有一个善良可靠的儿子,他的儿子尹木将会带着他这份罪孽沉重地过活一段时间。 林落归曾经试图劝他走出来,但尹木一直表现得像一个没事人般,徒然叫人心疼。 最后一次见到尹木是在毕业典礼后的第二天,林落归在路上偶然碰见尹木。 当时尹木穿着一身西装,他本可以直接走的,但想了一会还是折到了林落归面前:“毕业快乐。” 林落归点了点头,“你也……毕业快乐。” 尹木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又说:“新婚快乐。礼物我就不送了。”语气一顿,又说:“要送,也应该送一份大礼。” 那时林落归不晓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她和北斯暮举行婚礼那天,他的哥哥尹沉出现在婚礼现场,当着众人的面撤销对北氏集团的敌对赌约,日后两家公司只是普通的竞争关系。 林落归想,尹木为了说服尹沉,一定花了不少功夫。 毕竟尹沉也是那样高傲得不可一世的人。 不过以后尹沉的对手也不会是北斯暮,因为现在真正接任北氏集团的是北斯戟。前段时间北斯暮在商场上拿出手的对策也都是北斯戟出的主意,实际上北斯戟的商业头脑确实不错,接任北氏集团不过三个月就说服了公司的所有股东,就连北母对他都是赞不绝口,后来这也是让北母真正放下心结的主要原因。当然,这都还是后话。 举行婚礼那天,林落归明明已经在脑子里演练了一遍结婚的流程,没想到到了当天她的脑子还是经常短路: 比如说宣誓词的时候卡词卡了三遍。这后来还是在北斯暮的提醒下才圆满完成宣誓,下边的人单看着都替她捉急; 又比如在交换戒指的时候她不小心把戒指弄掉了。戒指那么小的一只,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与她的婚纱‘融为一体’,伴郎伴娘找了许久才把戒指找着,后来北斯暮担心她再次手笨,不得不牵着她的手一同戴了那枚戒指; 再比如在后面的敬酒当中,她喝了一口酒差点把自己呛个半死。绝对不是因为她太着急了,而是她都还没开始喝北斯暮就在耳边提醒一句“少点喝”,当时她脑子转啊转,到底喝少多少才算少点,于是这进退维艰之际那酒就直接卡喉咙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场婚礼举办得就一个词可以形容:惊心动魄! 相较于北斯暮和林落归这场婚礼的诸多莫名起落,周野和宋轶歌的婚礼就进行得相当顺利了。虽然期间有几个聒噪的人自攀关系替宋轶歌打抱不平说周野配不上她身份等难听的议论被宋轶歌直接敢出了现场,但好在之后的气氛都相当融洽,甚至在宣誓之时宋轶歌还深情款款地说了句话:“周野是我宋轶歌看上的男人,只有我可以嫌弃他,其他人不行。” 周野感动之余,纯粹是有感而发:“轶歌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她,包括我自己。” 这大概是林落归听过周野说过的最为上道的一句情话了。 他们这场低调的恩爱高调地喂饱了一众,那种画面只要远远一看就忍不住露出一脸姨母笑的甜蜜感,不由让人产生一种不枉此行之感。 尔等鲜明对比,更叫林落归忍不住缩脖子。 她今天真的不是故意出岔子的啊,她能说是因为太紧张了么。 打小上台她都不敢面对这么多人的,这个北斯暮应该可以理解并且体谅的吧? 林落归偷偷瞄了某人一眼,怎么觉得他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的样子呢? 偏偏旁边的许之侠还故意调侃:“小乌龟你今天到底是不是真心想结婚的!” part 274 忘了说了,今日他们的伴郎是许之侠,而且是他自告奋勇当上的伴郎,为的就是和伴娘张瑾安凑一对。 估摸着许之侠是受了上次周野和宋轶歌的影响,觉着他们当了一次伴郎伴娘之后发展速度堪比神速,便也想试试运气。由是在今日的婚礼上许之侠明里暗里都不知‘调戏’了张瑾安几次,不过可惜,每次都被张瑾安默不作声地给忽视了。 后来许之侠还偷偷地跑去找周野要点子来着,结果周野直接给他一句“没空”了事。 不过也是,周野也忙着和宋轶歌结婚呢,哪有心事当别人的媒人呢。 于是求而无门的许之侠就把心思花在了刁难新郎新娘上了,就林落归今天的种种失误许之侠还真一个都不放过,这不趁着敬酒的时候调侃她:“你连结婚都这么不认真,是真心要当北夫人了吗?” 林落归憋红了一张脸,不知如何回应。 她觉着这就是一句玩笑话,哪里想到当时的北斯暮竟也会产生如此离谱的想法。 因而,在当天洞房之时,林落归不得不很认真地承认错误:“北斯暮,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不应该在我们婚礼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出了这么多次糗,我应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的。”抬头眨了一下眼睛:“北斯暮,我这么笨,你应该不会嫌弃我的吧?可是你嫌弃也没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北斯暮当时在脱外套,对她的认错和示好无动于衷。 林落归只好过去帮他解衬衫的口子,继续示好,“你看,我在婚礼上出了糗,也正好彰显你的伟大不是?你这么优秀这么帅气这么完美的人都能被我拿下……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这么完美的人都不嫌弃这么不完美的我,这更加能衬托我们爱情的伟大是不是?” 最后一个扣子解开,林落归抬头,对上北斯暮似笑非笑的深眸。 她静静地看了他几秒,视线又落在他的腹肌瞄了几秒,总觉得现在应该要做点什么。 可是要做点什么呢? “不是想脱吗?继续。”北斯暮低低的嗓子如一股电流般穿过林落归的耳廓。 林落归往下看了一眼,一脸为难道:“可,那是,裤,裤子……” 再之后,林落归就被人给扑倒了。 结结实实的扑了一回。 当时林落归就想着,那么大的几块腹肌,她都还没看够啊! 再后来的一点感觉是,北斯暮怎么这么深藏不露呢,连算计都是潜移默化的。 由于在kc大案子上北斯暮立了大功,局里特许他提前休年假,连着婚假一起起码有一个月的时间。这对那段时间因为特殊原因不能经常见面的北斯暮和林落归两人来说,俨然算得上是一件莫大的赏赐。 实际上在昨天的婚礼上,局长刘清明就是这么说的:“我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绝对是独一无二并且你们一定会喜欢。”第二天就批了一张假条下来,让北斯暮轻轻松松无牵无挂地去度蜜月。 然当时两人都还没有过这样的想法,甚至在第二天醒来,林落归发现北斯暮还睡在旁边之时还呈现一副做梦的模样,对着北斯暮的脸各种玩弄,人家眼睛都睁开眨了好几下,她硬是又拉着那双好看的眼皮下的眼睫毛扯了几下。 再然后,手就被某人抓住了。 “林落归,你在做什么?” 林落归只愣了三秒,然后扯了一个很灿烂的笑:“老公,早。” 嗯,这句老公对某人很是受用。 “不早了。”北斯暮淡淡地提醒,却也没有起床的意思。 林落归继续玩他的下巴,“北斯暮,你长胡子了。昨天就是你的胡子挠得我痒痒的。” 北斯暮好看的眉毛轻挑,声音嘶哑地问:“很痒?” “嗯,很痒。” “你确定那是痒?”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说完突然意识到了危险,林落归忙用手抵在他的胸膛前,“再不起床,太阳都快晒屁股了。” 下一秒,手被拉住,整个人被拽拉了几厘米。 林落归微微抬头,本以为北斯暮不会放过她,谁曾想他就这么抱着她继续闭眼睡了。 林落归无声叹息,“北斯暮,再不起床,妈待会该催了。” 北斯暮拉紧被子,“再晚他们也不敢敲门。” 林落归:“……” 又过了十分钟。 林落归推推他的手臂,“我今天第一次真正地当爸妈的儿媳妇,你给我留点好印象。” “这个印象更好。” “嗯?” 又没声音了。 林落归无奈,干脆也闭着眼睛睡觉算了。 这一睡,再睁眼,已经中午十一点。 床边没了北斯暮的身影,林落归坐在床上发了几分钟的呆,似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忙穿鞋刷牙洗脸换衣服。 十分钟后走出卧室。 楼下客厅里,北斯暮和北父正在下棋,北斯戟在看报纸,北母和新请来的保姆在研究菜式。 林落归突然下楼,几双目光唰的一下都聚焦了过来,特别难为情的……友好。 “睡醒了?饿了吧。先喝杯牛奶填填肚子,一会就能吃饭了。”北母远远地对她笑。 林落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心底有点忐忑。 她明明计划好要当一个合格勤奋的好儿媳妇的啊!就因为睡一觉一切都打了水漂。 反看北斯暮,他落了一个棋子之后就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还特别顺手地招了招手,用一种招狗似的手势把她招了过来。 当时林落归特别不情愿的,但没办法,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她得装得乖巧一点。 “早上空腹喝牛奶不太好,先喝点热水。”北斯暮说,然后看向北父,语气几分不客气:“你到底想溜我到什么时候,要杀赶紧杀。”这盘棋都溜他一上午了。 北父轻笑,和北斯戟对视一眼,“我就说他耐不住性子。” 北斯戟起身坐了过来,“他比较宠妻,你不懂。” 林落归:“……”这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北斯暮让开了位置,让北斯戟代为下棋,还表现出一副对他大哥的话深以为然的样子,“所以哥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 北父看了他们兄弟一眼,“趁机转移话题。”落下一个棋子,“给你一个机会,看你能不能扭转局面。” 北斯戟从容地接招,“本来已经被你牵着鼻子走了,最后都是死局,多走几步少走几步还不是看你心情?” 北父哈哈一笑,“行,比以前有耐心多了。” 林落归默默地想:这难道就是高手之间的对话? 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饿不饿。”北斯暮突然问她。 她忙摇头,口是心非地摇头,坚定地否认,“不饿。” 北斯暮轻笑,朝厨房那边喊了一声,“陈妈,热一杯牛奶和三明治过来。” 林落归忙道,“不用,我自己去热就好了。” 话毕,北斯暮却和她一起站了起来。 当时北父和北斯戟两人的目光都跟着他们的动作移动,特别默契又十分有眼力见地看一眼就过的那种,让林落归忐忑又不安又好笑。 part 275 后来走远了的时候林落归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耳边传来北斯暮无奈的叹息:“都是一家人,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林落归抬头,嗔怒,“你醒了怎么也不叫我。” “我叫了。”北斯暮一本正经地说,“喊了两声你没应。” “那你不会摇醒我!” “以为你昨天太累了。” 瞧瞧,多么替她着想的语气啊。 林落归无奈轻叹,“家里的气氛变化太大了,我一时适应不过来。” “怎么会。”北斯暮把烤好的三明治地给她,“我的家人都特别好相处的。不信你问问陈妈,她第一次来,看她和我妈相处得多么愉快。” 他指的愉快是陈妈和北母一起做饭的默契。 不想林落归看她们一眼之后脸色更加纠结了,“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过去帮忙的?” 北斯暮慢条斯理地摇头,“她们知道你的厨艺,你负责吃对她们才是最好的帮忙。” 林落归:“……”为什么此时她这么想揪他的耳朵呢! “我就应该拦着我爸妈的,他们一回家,我突然觉着自己孤立无援了。”很随心的一句感叹。 北斯暮也叹了口气,“过几天陪你一起回家,我们交换体验。” “这怎么能一样。我爸妈都快把你当自己亲生儿子了。” “林落归,这里是你家。” “我知道,这不在适应当中麽。” “有什么障碍?” 林落归抬头,想了一会,“你爸爸太严肃了。我对他的印象还处于六年前我们不小心闯进军区害死了那只黑熊,他惩罚你和周野做俯卧撑的那种不那么近人情的样子。” 北斯暮又叹了一息,“那你慢慢适应吧。不着急。” 林落归:“……”这时候他不应该多说一点北父的好话,让她好好地对北父进行改观吗? 他说这话,反倒印证了她对北父的印象一样==! 在北家度过了一天之后,林落归发现北父和北母的关系缓和了很多,虽然不似林父林母那样无话不谈,但从他们的神态中,林落归能看出来他们很爱彼此,那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家的感觉。 她也从未见过北母流露出这样温柔的小女人的一面,也许她只有在北父面前才会毫无顾忌地卸下所有的伪装,这样放心地依靠一个人。而北父,他似乎不善言辞,但眉目间对北母的宠爱却也是情不自禁的,或许他只是习惯了保持军人时候的严肃,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柔软。当阻拦在他们中间的误会和阻碍都消除之后,他们可以更近地触摸对方的内心,倒也不失为一种苦尽甘来。 唯一不足的,是尹木最后还是选择了出国,哪怕他离开前拜访了北家,开口喊了北母一句妈。 不过这心结毕竟太深,一时半会肯定是解不开的。 而北斯戟,他刚刚继任北氏集团,事情很多。但就算再忙,他也会抽时间回家吃饭,饭后陪北父北母亦或者和北斯暮两兄弟聊会天。每当这个时候,林落归也有种迫切的希望,希望北斯戟可以快点找到另一半,那样在家里她也就有一个可以敞开心扉说话的人了。 林落归将心里的这些话同宋轶歌说的时候,宋轶歌也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向她吐诉:“落落,周野的妈妈之前抛弃过他的事,我之前怎么不知道?” 林落归诧异:“他没告诉你?” “好像说了吧。”宋轶歌想了想,“高中那会,他告诉我以后不打算结婚。当时还那么小,谁会想到一辈子呢。我也没想到我这辈子就谈了这么一场恋爱。后来前不久他说他不结婚是有原因的。但他告诉我的是因为他爸妈离婚,他怕自己的婚姻也会经历破裂。” “那后来呢?” “我们遇到他妈妈了。”宋轶歌叹了口气,“周野当时没理会她,我还以为是个陌生人,谁想那个就是我的婆婆。” 林落归默了默,说:“这件事一直是周野的心结。当年周阿姨和叔叔离婚,周野觉得是阿姨对不起叔叔,后来叔叔熏酒颓废,对他的影响就更深刻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 “其实周野心里是很爱叔叔和阿姨的,毕竟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呢。要我说的话……顺其自然吧,他们之前那么久不联系,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能缓解的。不过我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这不是有你在中间做沟通嘛。” 宋轶歌长长吐了口气,“我最怕的就是这种关系了。以前每次碰到我爸妈吵架我都想离家出走。” 林落归轻笑,“实际上你已经离家出走过很多次了。” “所以啊,落落,你得帮我。”宋轶歌在那边可怜兮兮地说,“你不帮我,我真的没辙了。要不你帮我找他妈妈出来聊几句?” 林落归囧,“轶歌哥,我和阿姨也不熟的。” “可我不想看到周野为难。” “其实也不为难。”林落归一字一句地说,“你看,阿姨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她只是放心不下周野,知道你们结婚这才回来看一眼。指不定你们以后没有交集呢。再说,周野又不是傻子,阿姨对他是好是坏他自己能感觉得到,你没必要纠结这个。” 宋轶歌纠结了一会,“那这对周野会不会有什么心理阴影?” “你觉得他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他说过以后不结婚!” “那他现在不是和你结婚了么。” “好像也是……”过了一会,宋轶歌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句,“这复杂的婆媳关系啊!” 林落归突然觉着,和宋轶歌比起来她应该算是比较幸运的了。 毕竟北家的种种复杂关系在她正式进入北家之前已经得到了解决不是? 晚上林落归把那本书的稿子发给编辑过目,打算就此完结。 却不想又得了编辑的来电调侃:“你们是着急度蜜月吧?要不你再写几篇番外,这些不用每天更新都可以。” 林落归哑然,“编辑大人,我写完这本,可能得认真找工作了。下一本书可能得准备好长一段时间。” 黄枫轻笑:“就说你们着急度蜜月吧,你还否认。” “没有,真的没有。”林落归如实地说,“我们都还没准备呢。” “只要你们想,在家里都可以度蜜月。”黄枫说,又过了几秒,“他确实长得好看,而且一看就是一个宠妻狂魔,你在书里边应该对这方面作更深入的描写,有魅力的男人不能总藏着掖着是吧。对了,要不你们俩来拍一组情侣照好了,就为你的这本新书做宣传。你们两特别登对,效果应该非常好。” 林落归囧,“编辑大人,这就不用了吧。” “我就是给个建议。” “那我可以否决吗?” 黄枫:“……你先把这个月的全勤赚到手再说。” 林落归咬咬牙,“好,那我再憋几章番外。” 黄枫笑了笑,“你好像还不知道,你老公一直在关注你的作品。” 林落归:“……” 这个惊喜要不要这么突然! 挂了电话之后,林落归突然发现后边站着一个人……北斯暮! “你,你什么时候站我后边的!”林落归特别心虚地心虚,默不作声地把电脑合上,“你,你怎么进来都不敲门的。” “都知道我知道了,还装?”北斯暮似笑非笑,手撑在椅子上把她环在圈子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你主动坦白,还是我一个一个问,你一句一句答?” 林落归心虚地挺直腰,“问,问什么?” 北斯暮把手机打开,点开一本书的书签,里面记录的句子全是她心里头抱怨某人的话,以及因为段落太多太长被某人干脆截图下来…… 嗯,林落归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这样接受北斯暮的审问,而且那个坑还是她自己给挖的,连喊冤都觉得冤枉! 不知被北斯暮质问了多少句,林落归不得不哀声求饶:“我补救,我给你补番外,一定把你写得完美高大独一无二,好不好?” 北斯暮慢慢地考虑了几秒,慢条斯理地说:“看你表现。” 嗯,然后她又被扑了。 她怎么觉着北斯暮之前所有的话都是一个铺垫呢? 这个铺垫又铺得实在有节奏有规律并且深藏不露,以至于林落归第二天反应过来。 part 276 婚后的第三天,北斯暮带她逛遍了高中旧校区和新校区,遇到几个眼熟的老师还上去打了招呼,结果老师看他们更加眼熟,一眼就记起来那是北斯暮和小乌龟。 第二眼注意到他们牵着的手,疑问式猜测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得了他们的肯定之后,老师们悠悠叹道:“当年给你们上课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有今天。就说学校的早恋禁忌扼杀不了你们这群人,不过你们算是一个特别的榜样,但日后在教育你们的孩子的时候千万不能以身作则。” 林落归默默地想着,要是他们以后的孩子都和北斯暮这样聪明,那他们也不用教,孩子们自己就能成才了。 北斯暮这会却装着好学生的样子,老师说什么就点头。 嗯,这装模作样的男人啊,老师们难道看不出来他是在敷衍他们么? 后来在老师刚要问起什么时候结婚的时候,林落归特别不厚道地拉着北斯暮溜了。 总不能说他们已经摆了宴席并且压根没有告知老师的打算。 “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怕老师?”北斯暮纯粹是想打击她。 林落归轻哼,“我这是给他们留面子。” “净说实话。” “比你的敷衍好多了。” 北斯暮有模有样地叹:“老师们要是有你这种眼力见儿就好了。” 林落归:“……”这就是老师公认的三好学生! 离开学校之后,两人还去书屋看了刘老头。 前些日子刘老头在老家一直忙于照看曾孙子,那孙子是刘珂的哥哥刘源新添的儿子,也是他们这一辈第一个孩子,刘老头高兴得一直没舍得放下那孩子,要不是那孩子这几天被他的外公外婆抢了去照顾,刘老头哪还顾得上这个书屋。 “你们终于想起来还有我这个老头了。”刘老头怪里怪气地说。 他早就想会会这对新人了,之前是苦于舍不得孙子,这会见他们自己过来,哪里舍得放过他们的机会。 于是书屋外面挂了暂停营业,北斯暮被他使唤去泡了三杯茶,茶泡好之后,林落归和北斯暮坐对面,接受刘老头的审问: “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北斯暮和林落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高中。” “好多久了。” 北斯暮:“一直好到现在。” 刘老头抿了口茶,“你好意思说好到现在?当年你走的时候,让这丫头一个人在这里从白天等到天黑等了多久!你说你都打算不辞而别,当年还招惹人家做什么?” 北斯暮叹息,“外公,过去的事情翻篇了。再问就过了。” 刘老头轻哼,问林落归:“你说过不过?” 林落过想了想,答:“外公高兴就好。” “诶,”刘老头笑笑,“我觉得不过分。” 北斯暮:“……” 这个不过分导致的结果是,北斯暮被刘老头教训了足足半小时,“你这臭小子,既然回来了以后对这丫头好一点,这丫头一根筋不会转,但好在难得可贵,你得好好珍惜。” 林落归硬着头皮接下夸奖,北斯暮似笑非笑地点头。 刘老头突然又说,“我记得当时有一个小伙子经常跟在你后边跑,丫头,那个男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林落归眉头突跳,忙道,“外公,过去的事情都翻篇了,咱不说过去了。” 刘老头挑眉:“不想说了吗?” 北斯暮淡淡道:“我想听。” 林落归重重点头,“咱说点未来的事。” 刘老头:“这也可以。” 北斯暮:“……” 刘老头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脸上转了转,又抿了口茶,问:“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生个曾外孙?” 林落归:“……” 北斯暮似是早有察觉,含笑的目光看着林落归,就问她要不要继续。 林落归当时就想,还不如让刘老头把尹木的事翻出来,反正她和尹木清清白白,就算有什么那吃醋的也是北斯暮。 可现在……林落归突然捂着肚子,“外公,我饿了,咱吃点东西吧。” 刘老头:“饿了?不是都喝了一下午的茶了吗?” 林落归:“喝茶那管饱。斯暮,我想吃你下的面。” 北斯暮点头,“外公想加几个蛋?” 刘老头想了想:“冰箱里也没几个蛋了,你看看有多少就加多少。” 林落归和北斯暮对视一眼,暗自勾了勾唇。 若说她和北斯暮之间最大的遗憾,就是大学四年的空缺期。而大学空缺期里最遗憾的,就是没能体会大学里的恋爱。 林落归不记得自己的这段感叹什么时候写进了书里,又什么时候被北斯暮看了过去,总之北斯暮依然悄无声息地记下,在婚后的几天里竟拉着她跑去大学校园当学生去了。 两人都很年轻,换上学生装,看起来十足十的大学生形象,而且他们的情侣装穿得在低调,也抵不过两张略显得高调的脸。于是两人连逛校园都显得在撒狗粮,尤其是每次偷课的时候,几乎都是他们看老师,老师看学生,学生看他们。这种单向循环的导向是,老师提问的问题丝毫不差地落在了他们身上。 当时林落归只顾着不好意思了,哪还记得老师问的是哪些问题,更何况这节是经管学院的课程,和她学的新闻专业压根不着边。所以站起来回答问题的只能是北斯暮。 不过事实证明,这世上能难倒北斯暮的东西屈指可数,就这样的课堂及环境下,北斯暮都能和老师对答如流,一通道理说得头头是道老师赞不绝口,再次刷新了林落归对于天才的认识。 后来下课之后,北斯暮对此解释:“我哥以前是学金融的。听他说过这些知识点。” 虽然是有原因的,但这并不影响林落归对他那高智商的崇拜,“北斯暮,你不去当老师可惜了。” 北斯暮哭笑不得,“要是每个学生都像你这样,老师这个行业怕是要挤入高危职业。” “嗯?” “不是被你气死,就是被你蠢死。” 林落归:“……北斯暮,请你端正你自己的态度。” 北斯暮再次失笑,“好,老婆大人,你说什么都对。” 林落归很严肃地掐了一把他的脸,“北斯暮,我觉得你还是高冷一点比较好。形象比较重要。” 北斯暮:“……林落归,以后你不许和我们的孩子讲道理。” “为什么?” “自己想。” “我反对。” “反对无效。” 林落归甩他的手,“那我不给你生孩子。” 手再次被牵上,北斯暮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林落归眯眯一笑,“你想生男的还是女的啊?” “都行。”某人的脸色瞬间又被缓和。 林落归慢慢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不是你们男生来生孩子呢?” 北斯暮:“……”算了,她还是个孩子。 一年后,林落归生下一对双胞胎。 两个孩子不知承了谁的性子,生下来就非常闹腾。 这时候,林落归干脆把孩子推给某人,“你带。” 被俩孩子折磨得晕头撞向的某人:“一人带一个。” 林落归:“是你自己说不让我教育孩子的。” 北斯暮:“我撤回。” 林落归眯了眯眼:“撤回无效。” 又过几天,林父林母被接到了家中,和北父北母一起,俩夫妻分别带一个。 闲下来的林落归又有感叹:“北斯暮,你好意思吗?” 北斯暮慢条斯理地答:“你脸皮厚。” “和你有什么关系?” “被你传染的。” 林落归:“……” (正文完) part 277 番外(周野&宋轶歌) 第一次见到周野,是在开学前一天晚上。 宋轶歌被同学喊出去逛街,逛累了的时候坐在路边的石板上休息。 当时周野在相隔她不过十米的地方,一身痞痞的样子蹲在石板上,他前面站着几个小学生,正被他训得服服帖帖的。周围的车声有点吵,宋轶歌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便假装不经意地从石板的另一边绕了过去坐在周野的后边。 听了一会后,宋轶歌才明白过来,那几个小学生刚刚在商量怎么骗取另外一个学生的钱,不巧被周野听到,便把人拎过来训话了。 按周野的原话是:“你说说你们,才多大的年纪,字都没识几个吧,这就开始坑蒙拐骗了,而且还是一群人演戏,不知害臊,成何体统。知不知道做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 几个小孩抬头望着他,摇头。 他继续忽悠:“这是要被警察叔叔打屁股的。” “胡说,警察叔叔才不会打我们屁股。” “那你们总听过警察抓坏人吧。” “我们不是坏人。” “你们坑同学还不叫坏人?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要是被警察叔叔知道了,不仅会打你们屁股,还会把你们抓去关小黑屋,让你们饿上几天几夜。” “才不会,我们有爸爸妈妈。”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爸爸妈妈求情也没用。没准儿警察叔叔也把他们抓进去。” 几个无知的小朋友就被吓哭了。 周野僵着声音喊,“不许哭。” 几个小孩哭得更大声。 周野烦躁地撸了撸头发,“警察叔叔最讨厌孩子哭了。”几个孩子开始抽泣,他这才继续说:“幸好今天这事被我拦下来了,否则后果不堪想象。不过你们以后再也不能做坏事了,想也不能想,听到没有。” 那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乖乖点了头。 那会宋轶歌在想,周野小时候一定比这些孩子还顽皮,不然怎么会想到这种法子制服他们呢? 之后周野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颗糖,这才让他们回家去。 当时宋轶歌还听到他嘟囔:“尼玛,这城里的孩子都太精了。挑个糖果都给我挑最贵的!还好没答应他们去吃肯德基。” 后来宋轶歌听到同学说想去吃肯德基的时候,本有点儿腹胀的她一下子就答应了。 第二天开学,宋轶歌以为自己是最晚一个到的,没想到还有一个人最后才晃进课室里来,而且一进来就被老师当着面叫去讲台上自我介绍。 宋轶歌记得他连书包都没放下,就这么一手拎着书包挎在肩上,吊儿郎当地说:“我叫周野,周瑜的周,野蛮的野。” 全班哄堂大笑。 之后他便扫视了全班一圈,一眼相中最后排的位置。 很不巧,当时宋轶歌也看上了那个位置,她本以为没人来了,正打算下课后就坐过去的,却不想会被人捷足先登。不过好在她事先已经把书包扔了过去,他看到座位上有东西,应该会换别的座位。 可谁又想到,周野干脆把书包举高高的亮起来,特别厚脸皮地说:“这谁的书包?是要送给我的吗?那真是太客气了,不过我不用这种颜色的书包,太娘气。” 全班再次哈哈大笑。 宋轶歌黑着脸站起来,“那是我的。” 周野抬头看了她一眼,“哦。”把书包丢过去。 若不是老师在场,宋轶歌还想吼一句话:“那个位置也是我的!”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之后的一阵子里,宋轶歌看周野都不太对头,觉得他总是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上课不是趴着睡就是靠在椅背上睡,要么就是偷偷打游戏看漫画。下课他又总是第一个跑出去打球,占着一双大长腿跑得比谁都利索,每次进出课室都是一阵风风火火,偏偏这样的人竟也能进湛市最好的高中。 当时宋轶歌还以为他是超智商的怪咖,不用学习也能考好成绩,哪料第一科考试下来,他光荣地排上了全班倒数第一,而且还特别自豪的样子。 宋轶歌就没见过谁走后门走得这么理直气壮引以为豪的! 不过,第一次让宋轶歌对他改观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在别人给她送情书的时候。 那天宋轶歌和往常一样在课室里看书,隔壁班跑来一个男生,从窗户丢进来一封信,大喊:“宋轶歌,做我女朋友!” 周围很多人立刻起哄。 也不知她被表白那些人激动个什么劲儿,或许那些人早被学习压得喘不过气,只是差个苗头起哄发泄罢。 那个男生还站在那里等答案,宋轶歌把情书丢回去,“不要再拿这种东西来骚扰我。”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而难为情。 就在这时候,周野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一屁股坐在自己位置上,忽而抬头:“没听到我们班同学喊你滚了吗?不滚等着打架啊!单挑还是群架?” 那时宋轶歌就在想:这个人喊打喊杀的怎么也能这么高调呢。 后来那个男生怎么走的宋轶歌没留意,就是突然觉着周野给了她莫名的安全感,至少这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也或许当时的周野只是纯粹地在保护自己班的同学。 他总是这样子,占着自己比全班同学长了那么几岁,便总是摆出一副大哥的样子来,实际上他和班里的同学的关系打得都非常好,因为人特别仗义,长得又是那种痞帅,特别耐看型的痞帅,不少女同学私底下议论他的时候都忍不住脸红的那种。 而他便是这样潜移默化地勾走了宋轶歌的魂儿。 宋轶歌和周野交了朋友,在课室里偶尔会说几句话。 比如会问他怎么这么喜欢打篮球。他回答说课室里太闷,下课出去跳一下有助于四肢发达。当时宋轶歌没忍住说四肢发达一般和头脑简单挂钩的,谁想周野要的就是这种联系,还说:“我就是那种人。”宋轶歌第一次无话可说。 之后偶遇他在外面兼职,宋轶歌本想为了他的面子躲避他的,谁想他就在店里那么高调地喊了她:“宋轶歌,进来这家店吃吧,这一顿我请。”等菜上来的时候,他亲自端的,“下次多带几个朋友过来,我给你们打折。” 嗯,试问有哪个出来兼职的男生会如此不要脸,拉客都拉到自己班上来了。 有一天下课,宋轶歌问他:“你以后想当厨师?” 周野一脸嫌弃,“厨房里的油烟味太重。” “那你为什么要去餐厅里兼职。” “缺钱呗。” 把缺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宋轶歌也是头一回见。 以至于之后她为了追他也跑去那里兼职之时被他问起同样的问题,她也能理直气壮地把缺钱的借口推了出来。 偶然一天班里的女生跑去楼下班表白被拒绝,还说她还不如他们班的小乌龟长得可爱。听了这话之后,周野特别自豪地踢了踢她的凳子,一脸神秘又自豪的样子:“他们班的小乌龟是我发小。” 宋轶歌淡淡地看他一眼,他以为她不信,特别认真地重复:“那个小乌龟真的是我发小,而且人确实很可爱的。就是脑袋有点儿笨。” 宋轶歌也不知道那条神经抽筋了,问他:“你喜欢她啊?” 周野想也不想就回:“喜欢啊。” 于是宋轶歌默默地把小乌龟记下了。 可谁又想到,周野说的喜欢,是对自己妹妹的那种喜欢呢。 这个问题竟还让宋轶歌郁闷了许久许久,甚至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宋轶歌都还在纠结要不要再把那个问题再问一次。 只是隐隐记得,她第一次向他表白被拒绝的时候,她问是不是和林落归有关,当时他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这和林落归有什么关系。若是她当时理智,一定能琢磨出这个道理,可偏偏当时她就特别不理智,所以才会觉得周野是怕她和林落归关系破裂才这么说的。 所以他们之间的小坎坷啊,也都是周野一个人作出来的。 第一次表白失败,宋轶歌躲了周野许久。她性子直,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她能勇敢追求自己喜欢的,但不允许自己厚脸皮地死皮赖脸。 可她哪里想到几天之后,周野突然单独找她出去,“我收回那天拒绝你的话。我,我回去深刻反思了几天,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你的。” 宋轶歌冷冷地问:“那你当时为什么拒绝我。” “太突然了。”周野是这么回答的,“我实在想不到你有什么理由会喜欢我。你是校花,人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做我女朋友,忒亏了。” 于是宋轶歌就气不起来了。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被我拒绝更亏了。” 宋轶歌:“……”成吧,这个男人她认定了。 但还是特别淡定地反问,“所以呢?” 周野深思了一会,说,“所以我决定,得是我来追求你,向你表白。” “嗯。然后呢。” “那,那我说了?”周野吞了口气,说,“宋轶歌,我喜欢你。” 当时他不知道,那豁出去的样子,让宋轶歌特别想上去亲一口。 但她还是忍住了,然后不太淡定地点了点头,“我同意。” 周野愣了一下,“就,这么简单?” “不然你想怎样,让我拒绝你,然后两不相干?” “这倒不是。” “你还觉得我亏了?” 周野看她一眼,迟疑了一下。 宋轶歌了然,说,“那你以后对我加倍的好,我也就不亏了。” 当时周野特别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保证以后一定对你好,而且只对你一个人好。”又迟疑了一下,“可是,我,我不一定会和你结婚。” 宋轶歌:“……”第一次谈恋爱的男生都这么直白的吗! “你会因为这个拒绝我吗?”周野问。 宋轶歌叹了口气,“不会。”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不确定两人以后能走多远。但如果她能看明白当时周野抱着和她过一辈子的心思做下的那个决定,她一定会更加不淡定地揪周野的头发,然后恨铁不成干地骂他:“你不娶我还想坑我一辈子!我特么确实亏了!”但当时的拒绝,还是会说不出口的。 好在那时也只是年少冲动不成熟。 在宋轶歌上台领“最佳女主角”奖之,她说:“曾经我以为站在梦想的舞台上,我才会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但我发现,如果没有他,就算我拥有了全世界好像也开心不起来。谢谢你,周野,谢谢你走进我的世界。谢谢你给了我全世界。” 当天微博疯传影星宋轶歌和周野结婚的消息。 周野转发了那条微博,附言:还好你在,那些与你错过的时光,我想用余生补偿你。轶歌,谢谢你还肯回到我的世界。 在那不久,黄枫不知从哪晓得了宋轶歌和林落归的关系,立马打电话给林落归让她照着周野和宋轶歌为原型开一篇文,可她哪里知道,他们的故事都早就已经写在了她的书中。 那些曾经,那些美好,那些挫折……也许只是时光给我们下的考验,不管我们曲曲折折地绕着走了多久,若是有爱,终究能走回远点拥抱彼此。 这就是我们的幸福。 ——致我们终将到来的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