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鸾歌》 第一章 相遇青鸾 暮春时节,莺飞草长。海晏河清,四海升平。 遥见西山之上有一只大鸟空中盘桓,下悬一条白练。 近处看来,这鸟外形似鹤,却只有一只脚,青色的身体夹杂着红色斑纹,有一张白色的利嘴。 原来大鸟脚下不是系着一条白练,而是锋爪正抓住一条白蛇,意欲在那蛇七寸关口啄出胆来吃。 恰在此时,自西边飞来一只青色鸾鸟,头上一抹红印如火,羽色华丽,灵秀通透,俊采非常。 “小青鸾救我!” 只见白蛇口出人言。 自混沌初开,盘古大仙化身万象,女娲娘娘造人以为万物灵长。统御诸天,统领万圣的天帝也为凡人历亿万劫数得成道法,又太上道德天尊执掌人教。时至今日,山海一统,人间有序。夏商更迭,天数有定。 天帝制曰:六界有灵,人为其长。众仙神圣,当化其形,言其语,书其文。百工之事,亦当效之。以慰天地之和,以成道法自然。 小青鸾听见呼救,赶了上来,悬空立住,定睛看了。 “你是何鸟,为何伤他?” “连我也不识得?看你年幼,不知者不怪。我正是这下处章莪山上毕方仙鸟。” “听母后说起过。” “原来是三危山青鸾公主,毕方有礼了。” “这白蛇既通人语,想它不是凡生之物,你怎好吃他?” “公主救我!我是西昆仑山上白蛇,修身千年,与世无害,今日这仙鸟趁我家仙尊出游不在,捉了我来,便要吃我。” “西昆仑山不是陆压神尊的修炼之所么?你这毕方甚是胆大,不怕陆神尊回来寻你麻烦?” 毕方鸟讪讪笑道:“我见陆老仙尊并不在山上,去寻些吃食。不曾闻得这白蛇与仙尊有何干系,况且这厮蠢笨异常,修炼千年竟不得化龙,想是他家仙尊也不待见他。不如与我吃了,增我修为,也是功德一场。” “仙尊是知道我的。我常在仙尊处借阅典籍,仙尊从未阻拦。”白蛇辩解道。 “你既不明陆神尊与他的干系,不若将他交于我送还西昆仑,免得惹下祸端,误你性命。你难道不知陆神尊的斩仙飞刀么?” 青鸾对毕方说明其中厉害,劝他收手。 “我好不容易得来机缘,岂能轻言放弃。” 毕方抓紧白蛇,不肯松爪。 “你这呆鸟,好不明理!只顾眼前痛快,哪知日后因果。不必多言,快将他给我。若是耽误了我去玉山复命,王母那里,你也吃罪不起。” 毕方知她是王母座下,胆战心惊。那西王母司天之厉及五残——管自然灾害和五刑残杀,淫威无比,谁敢惹怒。 “青鸾公主莫要动怒。且罢,今日我不走时运,难得这因缘,就把他交给你好了。” “这才是正理。” 毕方鸟恋恋不舍的将白蛇交于青鸾,青鸾接过。毕方叹气,道了别,要回山去。 “毕方慢走!我这儿有王母赐下仙果一枚,今日赠予你增持修为,权当代这白蛇谢礼。” 毕方闻言,不想得此恩惠,大喜过望,连连称谢。吃下坚果,顿觉五内聚力,气清神明。 “多谢小公主救命之恩,多些毕方不杀之恩。” 白蛇诚恳感激道。 “你这蠢才,今日是你运气,遇到青鸾公主。毕方不敢耽搁公主差事,就此别过。” 毕方道了别,回山去了。 青鸾携着白蛇一同往东飞去。 “你也好生愚木,修炼千年,只得人语,不得化形,乘不了风云,毫无法力。你可长我九百岁呢,还不如我,我虽年岁尚浅,不能幻化人形,却已有几分仙力。”小青鸾窃笑道,小白蛇很是羞赧。 “我只是山上没人管没人问的一条小蛇,又不曾得仙师道法指点。只是活命,从没修炼。怎能和你青鸟一族相提并论。你族劳苦功德,雌鸟为使,雄鸟为骑,世代相替,得以列入仙籍。你族虽法力不强,但灵识最高,深得众仙喜爱。” “你父母何在?不管问你么?” “我生来不知父母是谁,只以饮露茹茅为生。” “你还真是可怜。你不曾须臾离山,怎么知道我族许多事情?” “我常趁我家仙尊不在时,偷偷入他洞府,看些刻画图形文字,了解些山海异闻,所以知晓。” “原来是这样。你不曾想拜求你家仙尊传些道法于你,也可早日登仙。” “唉!我资质低浅,哪能入的了仙尊法眼。况我也无心修炼,束手束脚,不得自在。” “你就不怕再被捉了去?” “死生有命,不能强求。” “这就不是真心话。既然如此看开,如何还要我救你?” “求生本能吧。”白蛇嘿嘿一笑。 “狡辩!” “小公主这是要送我回山吗?” “你且随我到玉山王母处复命,顺便求些仙药,医治了你身上被那毕方鸟抓伤处,在送你回山。” 白蛇只顾和青鸾说话,并不觉伤痛。回看身上伤口,哎呦叫疼起来。 不多时来到玉山上空,青鸾俯身入山。有狡兽看山,见青鸾降下,问明来由,放她去见王母。 王母正与一班仙众洞府议事,得报青鸾复命。 “让她进来。” 王母虽甚是威严,但对青鸟一族颇为厚爱,又加之这小青鸾娘亲是王母信使,常伴左右。爱屋及乌,小青鸾也着实灵巧可爱,王母自是关爱有加,慈爱相对。 “拜见王母!” 小青鸾纳头拜下。 “罢了!” “小臣代娘亲传王母法旨,幽都府君已领旨缚了那纵火妖兽去幽都受刑了。小臣特来复命。” “你小小年纪就能代母差使,甚慰我心。” 王母大为心悦,诸仙众交头称赞。 “皆是王母神威,小臣才得不辱使命。” 小青鸾诚恳说道,此话却也不假,所到之处,闻得王母座下,妖魔鬼怪退莫不避三舍,大小仙众皆是敬让三分。 “不是我自夸座下青鸾一族,他们侍从殷勤,忠贞不渝,不居功劳,实为仙班典范。” 王母笑说与众仙道。 “实为王母教化有方。”众仙拜贺道。 “小青鸾,你身旁何物?” 王母这才看见青鸾旁边一条白蛇。 那白蛇何曾见过这等威仪阵仗,战战兢兢,屏气凝息,不敢言语。 第二章 梧桐之约 白蛇见王母问话,只盯着小青鸾作答。 小青鸾详细秉明途径章莪山一事,有言明求药之情。 “你能懂得扶危助弱,不枉列在仙籍。药也不必,既是陆仙翁座下,你带他到我瑶池里洗上一洗,自能痊愈,比药灵验。” “多谢王母慈悯!” 小白蛇叩谢道。 “小青鸾,你母亲病情如何了?” “回王母,家母幸得王母仙药救护,已无大碍,即日便可来王母这里领受差使。” “嘱你母亲,不必心急,好自将养。我这里暂有你姑母照应,进来无事,尚应付的来。” “小臣代娘亲谢过王母厚德。小臣自当回去传王母谕给娘亲。” “你且去吧,我还要与众仙家议事,不留你了。” “小臣告退!” 小青鸾带着白蛇离开玉山,飞往瑶池去了。 登临天山瑶池,只见雪峰倒映,云杉环拥,碧水似镜,风光如画。 小青鸾放白蛇入瑶池,只见那白蛇游弋其中,如归自由,逍遥欢愉。 小青鸾见瑶池盛景美不胜收,忘情之余,翩跹起舞,其鸣如歌。青鸾鸟本似孔雀善舞,又羽翼清美,天水一色。舞动之间,流风回雪。青鸾公主虽只百岁,身量尚小,然而此间一舞一歌,真是另妖魔息怒,仙神忘情,堪称绝美。 小白蛇浮在水面,止游呆看。 山神虽老,也看的失神,捋着胡须感叹。 小青鸾舞罢,山神近前说话。 “此地不是久玩之处,完了王母差命,速离去吧。”山神劝小青鸾道。 “多些山神提醒,我即刻带他下山。小白,快来与我回去。” 小青鸾在岸边唤白蛇道。 “我可长你九百岁,如何称呼我——小白。” 白蛇向小青鸾游去。 “我是仙班,你为凡生,不在岁长。叫你小白,也不辱没于你。” “你于我有活命之恩,只要你开心,随你叫去。” “哪日你登了上仙之道,我于你做婢女也使得。” “我可担当不起,还望有朝一日报你再生之恩呢。” 正说话间,忽然风云忽变,霹雳大作,云天之间一道如柱雷电滚滚下来,直击水中,正中白蛇,压入池底。 “小白,小白!”青鸾惊起呼叫,不见了白蛇。 山神也惊出汗来,猜想雷电之神有何胆量,敢在瑶池仙境如此布施,量他也无此法力,不觉纳闷起来。 小青鸾见雷电击沉白蛇,想他肯定难以活命,顿时悲伤落泪。 此时却见瑶池水下涌动,片刻只听一声炸雷,水面裂开,水中窜出一条白龙,两胁生翼,直冲九天,龙吟细细,如风中之铃。不一时又飞还下来,直到小青鸾旁。 “好俊俏的白龙。”山神赞叹道。 “你是何方神圣?” 小青鸾看着温情脉脉望着她的白龙,羞涩细语道。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我是小白啊!” “小白?你不是条蛇吗?” “许是刚才受了那道天劫之雷,得以化形飞天。这还要感谢你带我来这儿,才有这般造化。” “你还笑的出来。要是禁不得那道雷,你小命怕也难保。” “自从遇见你,我的运数便好了起来。你对我不只有再生之恩,还有再造之徳。不知如何谢你才好。” “花言巧语。你已不需我携你同行,咱们各自回山,不可久留瑶池。” 他们告别山神离去。 “奇遇,奇遇。”山神摇头笑叹道。 白龙追赶上小青鸾,与她并行。 “我与你结伴而行吧,我不识得回山的路。你好事做到底,送我一送。” “你真是麻烦,白白化了龙身,还是如此愚钝。”小青鸾假意嗔怪道。 “我也多余化身,便有了腾云驾雾的能耐,也不敢四处游玩,是个活物就能降我。” “你这就叫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 小青鸾摇头叹息道。 “你们三危山好玩吗?离得不远,没事的话我可以去找你玩啊。” “我们山上有凶兽,你敢去吗?” “啊!那还是算了吧。” “看你那点胆子。” “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已经够丧气的了。” “没关系,再碰到飞鸟怪兽抓你,你就吓唬他们,以你现在的体量,怕是能吓退它们的。再不济,如你胆大,就吹嘘陆神尊是你师傅,六界之中,便没人敢惹你你了。” 小青鸾嘻嘻笑说道。 “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山中苟活好了。” 白龙垂头丧气道。 “算你有自知之明。” 没几句话间,已然来到西昆仑山。 “我已送你到家,你自回山去吧,我也回去了。”小青鸾如释重负道。 白龙在空中盘了几圈,将小青鸾围在其中。 “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让开,不然可别怪我手下无情。”小青鸾飞舞着说道。 “难道就这样道了别,再也不见了吗?” 白龙隐约一种情愫涌上心头,不知所以,只是惆怅失落。 “你可以来三危山寻我玩呀。”小青鸾敷衍道,因她年幼不谙人情,并无留恋。 “你明知我不敢去,那些话戏耍我。”白龙皱眉道,虽是年长些,也只是长年在山上独活,不知情为何物,只是对小青鸾难舍难分。 “真是怕了你了!呐,我这儿有包梧桐仙籽,你拿去种在后山,待什么时候长出参天大树,我自来寻你。” 小青鸾见白龙逍遥俊逸,只因感她恩德,不忍分别,不好斥责他。只好拿出梧桐仙籽给他,编个说法,哄他回山。那仙籽长成大树,不知何年何月了。 白龙开开心心接过梧桐仙籽。 “我回去就种下,等你!” 小青鸾不觉为他这一刻的傻气好笑。 别过白龙,小青鸾往西飞回三危山去了。 白龙直来到后山,种下梧桐仙籽,引仙泉浇灌。满心期望,只求梧桐不日便长起来。 料理完毕,闲来无事,又想去陆神尊洞府偷阅鼎文书刻。不成想陆神尊云游归来,正撞在眼前。 “大胆白龙,何故来此,惊扰圣驾?” 一只大青鸾与一只白鹤化形两位老翁上前阻喝道。 “神尊饶命!不知神尊驾临,惊了大驾,万望恕罪。” 白龙匍匐于地,告求饶恕。 第三章 陆白遇难 只见陆压神尊衣袂飘摇,气定神闲。令左右仙翁退下,自与那白龙说话。 “我见你有些面熟,你从何处而来?意欲何为?” “神尊可还记得山中的小白蛇么?” “自然记得。那白蛇秉性温纯,与世无害,常潜入我洞府阅览古典,我只视作不见,由他去了。” “弟子正是那白蛇所化。” 白龙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明明白白诉说了今日遭遇。 陆压神尊闻言也颇为诧异,手中掐九宫推算一番,已知其大概,含笑点头。 “你且随我来。” 陆压神尊招那白龙入了洞府,正位坐定,白龙伏身于前。 “你为谁所生?” “弟子不知。” “你有何所长?” “弟子不知。” “你终将往何处去?” “弟子不知。” “你可愿拜入我门下?” “神尊愿收弟子为徒?可我资质愚鲁,怕辱没了神尊。” “无妨,为师自会点化于你。” “若得神尊点化,弟子自然得道有望。师尊在上,受弟子叩拜!” 白龙学做人样,三拜九叩,施了大礼。 “你同为师一般,化生于无有。不如虽为师一样取陆字为姓吧。” “谢师尊赐姓。” “你形貌通白,又若无所知。你就名白,释为不知字意吧。” “陆白!陆不知!多谢师尊。”白龙得了姓名,如寻到归宿一般,欢欣鼓舞。 “我且助你化身本心人相。” 陆压神尊仙袂挥出,一道灵光仙气袭来白龙身上,白龙顿时显现人形。青年英姿,俊目修眉,白衣带风,文质彬彬。 陆白看了看周身,拱手拜过师尊。 “你欲随为师学些什么道法仙术?” “师尊!弟子不想学什么降魔炼器法术,只求师尊周游时多带些典籍回来给我阅读,闲暇时给徒儿讲些逸闻趣事就好。” “孺子可教。”陆压神尊见陆白不求法术,只求学问,正中他的心意。又说道:“为师虽法术玄妙,炼器精绝,终于道德有亏,这才游历问道,乐此不疲。太平问道,乱世伏魔,是我道中人不可趋避之责,你也不可置身事外。你既然一心学问,为师先不授你法术,只教你遁逃之法,以作防身之用。” “是何仙法?”陆白好奇问道。 “化虹遁升之法,在要紧关头,随即使出,或遁隐五行,或飞升天外,便可逃之夭夭,保全性命。” “这个仙法好,省得弟子再受欺负。”陆白高兴道。 “唉!你已化龙,如何这般懦弱?”陆压神尊叹息道。 “弟子被那毕方鸟欺负一回,又遇天雷之劫,险些丢了性命,叫我如何不怕。”陆白诚恳说道。 “为师倒是不知说什么好了。”陆压神尊自笑起来,怎么收了这么一个徒弟,且看他日后造化吧。 陆白虽不好法术,独独对那逃命之术很是用心。自师傅传授于他,便每日勤加练习,倒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每日不是洞中阅读,便是抚琴、下棋、刻文、图画,或者到后山料理种的梧桐。师尊常不在山上,陆白独守山门,无人约束,倒也逍遥自在。 光阴荏苒,又是千年随逝水。春秋已过,争雄事罢,大汉中兴。 自陆压神尊在武王伐纣之时,以法宝钉头七箭暗算赵公明致死,为阐教除去一大祸患,同时攻破十绝阵中的烈焰阵。之后陆压神尊单挑孔宣也全身而退,用斩仙飞刀杀死余元,与阐教众仙攻破诛仙阵、万仙阵。姜子牙用他传授的斩仙飞刀杀死袁洪、妲己。几战成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依旧逍遥游于山海之间,难觅踪影。 陆白只是深居山中,听闻师尊诸多战绩。千年之中读了许多书籍,经史子集,无所不窥;琴棋书画,造诣颇深。陆压神尊尚且自叹不如。 后山数千梧桐蔚然成林,陆白每日流连其中,想起当日约定,依旧心中期许。 陆压神尊见陆白学富五车,道识通彻,开始时常带他幻游天地,访仙论道。 此时三十六重天已修筑无数殿宇,各路仙神搬离下界洞府,分布重天之中,隔别人间。留山林于万民,采药伐木,资用不竭 阐截两教因封神之战生出许多嫌隙,阐教虽以助正义之师占了上风,但截教有教无类,万仙归附,势力庞大。兼西方教趁机西风东渐,延揽信众。十魔蠢蠢欲动。一曰天魔,二曰地魔,三曰人魔,四曰鬼魔,五曰,六曰阳魔,七曰阴魔,八曰病魔,九曰妖魔,十曰境魔。 六界乱象渐生,除魔卫道功业日益繁重。陆压神尊也常带陆白降妖伏魔,陆白也修炼了些功法,得了师尊取自石脆山玄铜炼制的一柄宝剑,名曰‘玄昆’。 这日陆压神尊不在山上,陆白独自守山。天魔魔帝派遣左右魔将来到西昆仑山盗取陆压神尊的钉头七箭书。 话说这钉头七箭书与斩仙飞刀两般神器,曾被陆压神尊赠予姜尚,助他完成封神大业。姜尚功德圆满,入世领了封地,建立齐国。钉头七箭书与斩仙飞刀还归西昆仑山陆压神尊洞府。 两大魔将正撞见陆白在洞中看书。陆白惊起,手执玄昆剑,严阵以待。 “尔等何方妖魔,竟敢来我西昆仑山撒野。” “我俩是魔帝坐下左右魔将,速将钉头七箭书交出来,饶你不死。” “你等不知这是陆压神尊洞府么?” “怎能不知呢!知晓陆压散人不在山中,不想你却在这里,没那陆压在,你拿什么与我们一战,快快呈上钉头七箭书,还可恕你一死。” “休得狂言!先要问我手中玄昆剑答不答应。” 陆白威仪凛凛,仗剑去取两魔将,以一敌二。两魔将见来者不善,不敢怠慢,飞身相迎。刀剑乱舞,星火迸射,快如闪电,不辨身影。 正酣战之时,一魔将掷出红色丹珠,陆白未及躲避,正中心口,顿时摔落在地,吐出鲜血。 “幸亏天魔帝君预料在前,怕你在山中,叫我们带上三昧丹珠,降伏了你。” 第四章 陆压仙逝 却说这天魔帝君是十魔之首,并非妖怪野鬼、邪魔外道之流,他乃是混沌初开所生隐恶,性属极阴,与正道阳神相应,显隐相交,有无相生,高下相倾,此消彼长。变化万端,或沉或浮,或见或亡,或聚或隐,或藏或形,或气或死或生,或飞云中或治空洞,五色恍惚无有常形,如此皆承六天之运,受会于三天,在其度之内故得肆其凶丑。魔力所及,天地无当。匹敌至尊圣神,毫不怯懦。六界之中,暗自畏避。 如今仙界蒙生忧乱,魔法日张。 陆白见那魔将嚣张跋扈,横行霸道,又暗算自己以致重伤,欺凌如此,虽再有涵养,也是怒不可遏。是可忍,孰不可忍。愤而化现白龙真身,腾跃而起,直冲二魔将去厮杀。 两魔将一时惊慌失神,退却散开,一个被陆白撞倒,另一个被龙尾扫伤,皆倒地不起。 陆白此时也已耗尽神力,回转人形,半跪于地,左手持剑支撑。 陆压神尊原在三十六重天道德天尊处论道,忽觉心中异动,算出山中遭劫,未卜徒弟陆白逃出来没有,匆匆告辞,赶回山来。 进了洞府,看见陆白,急忙过去扶住,运用元气,护住他的心脉。青鸾仙翁和白鹤仙翁看住两魔将。 “哪里来的邪魔,敢在我西昆仑撒野?”陆压神尊呵斥两魔将道。 “神尊恕罪!我等奉天魔帝君之命,前来借钉头七箭书。适逢您老人家不在,与您高徒发生了些误会。”一魔将狡辩道。 “你这说词编的倒巧妙的很,敢来诓我!我与你家天魔老儿素无瓜葛,且道魔不并行,我能借宝贝给他?你等下了死手,重伤我爱徒,却以‘误会’轻描淡写,何等可恶?天道有法,我岂能违。”陆压神尊话毕,祭出斩仙飞刀,封了两魔将的魔识,着白鹤仙翁押往大荒幽都,待秉明司法神君,依法治罪。白鹤仙翁领命去了。 陆压神尊见陆白重伤不治,蹙眉长叹,痛心疾首。 “你神力尚若,如何不自行逃遁了去,却和他们死战,也太傻了。” 陆白用孱弱的声音说道:“徒儿怕他们盗了师尊宝物胡作非为,不敢自行离去。” “唉!天命如此,天劫难逆。”陆压神尊一声叹息,接着告诉徒儿道:“而今魔乱日盛,千载之后,六界九幽必有一场浩劫。为师不能袖手旁观,当学盘古大仙舍身济世,以我之身,化道山海,封镇魔识,令其一时不得聚结。这却也不是长久之计,天魔与我是此消彼长之势,我势终将渐消,兼众教纷争,不能一心,天魔一旦趁机而作,形成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之势,恐难抵挡。也是天数如此,终不可为。我今日将我元灵入你之身,可保你无虞,再传你一套伏魔剑法,你当勤加修为,布道除恶,以正抑邪。不可逍遥贪欢,苟且偷安。” “师尊不可!徒儿尚未尽孝于前,怎能贪生畏死,以师尊元灵续命,死不敢从。”陆白激动的说道。 “此乃天数,我自当应之。机缘在此,你不可逆失。与我同辈仙圣已皆归化,今我时至,理应归去逍遥。生者任艰,你要挑起重担,不负我望。那钉头七箭书太过异术,不合道法,已被为师销毁,只将斩仙飞刀传与你,它久经道法炼化,具有灵识,不必存于葫芦内,随你周身,动念驱使,只可封印,不能杀伐。再有为师炼器之室有诸多法器,你可择正道后辈赐予,携力卫道。我之元灵属火之精,你属水之灵,两者相生相克,需常去瑶池沐浴,以解体内灼伤之痛,不可慢怠,切记。为师言尽于此,你要好自为之。” “师尊之命,不敢有违!”陆白说罢,泪流不止。 陆压神尊见徒儿如此,亦生慈爱之心,潸然泪下。青鸾仙翁拜倒在前,万分伤心。 只见陆压神尊运出元灵,植入陆白心室之内,自身消散而去。陆白伸手不能抓住,悲痛欲绝。 陆压神尊逝去,青鸾仙翁搀扶陆白入室,将息调养。白鹤仙翁归来闻说此事,也是一顿悲痛。两仙翁悉心照顾陆白,如同陆压神尊一般。陆白因得师尊元灵护体,伤势不日而愈,且神力陡增,无与伦比。只因失去师尊,终日闭门不出,郁郁寡欢。阅卷悲咽,抚琴坠泪。 陆白遣青鸾仙翁回三危山养老去了,只白鹤仙翁无所归,留在身边。 一日,陆白在山上散步,白鹤仙翁随侍。无意间来到后山梧桐林中,抚膺叹息。想起师尊嘱托,又是羞愧难当,自怨自艾。跪倒在地,遥拜师尊,说道:“师尊仙逝,徒儿悲痛消沉,无所作为,以至今日。愧对师尊教化,有背师尊嘱托,自知不该,却情难自已。今陆白在此告誓,自今日始,谨遵师命,恪守正法,勤于修为,伏魔卫道。如违此誓,天劫不容。日月同听,天地共鉴。” 陆白自那以后,每日刻苦修炼,尽读天下之书。练成师尊所授伏魔剑法九式,已是大成。因手中剑名玄昆,便命剑法为“玄昆九剑式”。 陆压神尊归化的消息慢慢传开,上至三十六重天,下至幽都极渊,阐、截、西方诸教大小仙神陆续前来拜祭。陆白从中结识诸多志同道合的仙友。 这日三危山青鸾仙后前来拜谒,青鸾仙翁一同到来,原来那青鸾仙翁是仙后胞兄。陆白盛情款待,原想问询心底一桩旧事,却顾及场合,羞于开口。只聊了些前尘往事,赞颂一番仙尊功德而已。 过了几日,陆白在后山梧桐仙林游走,突发奇想,自己不该窃居师尊洞府,不如在这里建造一所别苑,岂不自在? 主意已定,便差白鹤仙翁去请营造真君前来商议。那陆白百家之书皆读了许多,也爱好搜集收藏好书,曾看过一本《营造天书》,讲的是宫宇仙苑的布局营造之法。便将心中样式画图给营造真君,让他以样建造。 营造真君看了图纸,惊叹不已。 第五章 百花仙子 营造真君是掌管天地城池宫殿,亭台楼阁建造的大神。他师承鲁班,三十六重诸天大小仙众的府第都出自他手,凌霄宝殿是他的得意之作。 看了陆白的宫苑图纸,营造真君渍渍称奇,研究半日。 “陆兄,这是你的杰作?” “说笑了,真君。我哪有这般巧夺天工的手笔,书上看来得,就着我这后山形貌,稍作更改。真君以为如何?” “妙,妙不可言。我干营造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瑰丽的精巧的图画。” “真君过谦了。你修造的都是仙府宝殿的大手笔,一时见了我这小巧别苑,好奇而已。” “陆兄建造这样娟秀奇美的林苑,莫非是想金屋藏娇不成?或是拿梧桐仙林引那凤凰来栖?” 营造真君玩笑道。此话却正点中陆白心事,陆白付之一笑,讪讪说道:“真君戏谑我了,我哪有那种心思。” “陆兄书可否借我一阅?” 营造真君记挂着想借那《营造天书》,上来不好开口,迟疑许久,这才说了出来。正中陆白下怀。 “自然可以,不过要先帮我造好林苑再说。” 陆白本就想着拿书引诱营造真君为他修建林苑,看来能如愿了。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营造真君拍着胸脯承诺道。 “事了之后,我当把那《营造天书》赠与真君。” 陆白坦然说道。 “陆兄此言当真?”营造真君将信将疑。 “我何时与你说过假话?”陆白反问道。 “那倒没有,陆兄一向言出必行。可我怎好夺你所爱呢。” 营造真君知道陆白言必信,行必果,且已经将许多仙器法宝赠给了后辈仙众。 “佳人配才子,宝剑赠英雄。《营造天书》归了你营造真君,岂不是天作之合,真君不必推辞。且我有过目不忘的小能耐,早将那书烂熟于胸了。” 陆白坦诚说道。 “那我就不假意推辞了,多些陆兄美意。我即刻便回营造院招来仙匠动工,不日即可完工。” 营造真君痛快说道,又急于得到《营造天书》。 “有劳真君了。”陆白拱手谢过。 营造真君走后,陆白又来到梧桐仙林。春华早逝,秋意渐浓,孤寂幽思之情油然而生,抚梧桐而怅惋。梧桐将落,青鸾无信。 白鹤仙翁不知陆白情结,以为他是在追思陆压神尊,上去劝慰一番。 却说营造真君回去召集工匠,携带器具,不等明日,立即来了西昆仑,破石动工,以图兴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几日,一座精致阆苑傍山而起,甚是清华绝美。 陆白见林苑筑成,心中无限快慰。 “真君及诸位仙匠为我劳苦如此,让我如何心安。”陆白拱手致谢道。 “陆兄之事,不敢耽搁。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既已完工,我等就回。”营造真君拱手相让。 “真君慢走,且随我来。”陆白请营造真君入了洞府,说道:“近日你为我私用仙工,不知是否合乎法度,与你无碍吧?”陆白诚恳问道。 “陆兄不必多虑!我已秉明帝尊,帝尊喻旨有言,着我用心督造,不可慢怠。”营造真君拱手上敬道。 “真君做事很是周全,回去代我谢过帝尊。这书就作为一点微薄谢礼,请你笑纳吧。” 陆白闻言放下心来,袖中掏出一本书来递给营造真君,营造真君恭敬接过,千恩万谢一番,告辞而去。 陆白即日搬进亲手提笔的梧桐林苑来。白鹤仙翁念旧,除了白日照料陆白,只肯留在洞府居住看守,陆白不好强求。 一日,陆白在林苑亭中逍遥抚琴,音律清幽,宫羽和谐。忽见苑中生出许多奇花异草来,惊讶不已。停住琴弦,起身观望。只见一位花裳仙子衣袂飘飘,提篮而来,陆白迎上前来。 “仙子从何而来?” “拜过仙君。我自天宫百花仙苑来,于仙山之中布施花草,途经这西昆仑山,见林苑清雅,缺少花草,恣意播撒了些,不想叨扰了仙君。” 那仙子温柔清婉,语声如珠玉鸣脆,似风铃悠扬。 “在下陆白,窃居此山,不敢妄称仙君,仙子直呼我名就好。”陆白羞赧道。 “仙君过谦了。仙君是陆压神尊高徒,又曾持剑力战天魔魔将,诸天仙众无不知晓,传为神话。帝尊已明发喻旨,诸尊以下,凡我仙众,幻游过此,皆当敬拜。”百花仙子谈及于此,满怀敬意。 “仙子过誉了,我久居山中,不想有此礼遇,愧不敢当。与魔将接战,几失性命,幸得师尊舍身保全,实在难于启齿。”陆白惶恐叹息道。 “仙君知不可为而为之,以命抵魔,更是我仙众楷模。”仙子宽慰道。 “多谢仙子安慰。我曾与几位仙友交游,常听问天界百花仙子乃帝尊之女,清雅淑慧,魁拔女仙。扶危助弱,常以所植花草给司药仙翁入药,除瘟防疫,普济人间,真是花容卉心,仙神倾慕。不知你识得她么?” 陆白知她从百花苑来,必定与百花仙子相熟。 “仙君过誉了,小仙就是司管百花的宫娥,不敢领受仙君溢美之词言。”百花仙子面色绯红。 “仙子原来就是百花仙子,恕我眼拙,见你仙度非凡,料到几分,只不敢乱认。”陆白诚然笑说道。 “虚有其名而已。”百花仙子含羞答话。 “此乃公论,仙子不必妄自菲薄。不知仙子可曾到过三危山布施花草?”陆白转而问道。 “三危山是青鸾仙族居所,自然是去过的。不知仙君何故有此一问?” “好奇而已,好奇而已。” “三危山与你这里并不遥远,你既好奇,何不亲去走一遭,以解心事。” “我贸然而去,怕有唐突。” “仙君过虑了。仙君若去,青鸾仙众自当拜迎。” 陆白只是一味守约等待,没曾想过亲去解惑。 “不好讨扰。”陆白讪讪说道。 “仙君这里的梧桐倒是与三危山上的一般无二,莫非有些渊源?”百花仙子细心察觉到。 “是原我师尊座下青鸾仙翁所赠梧桐籽,我便这里种了。”陆白编话搪塞过去。 “你与青鸾仙翁旧交,不妨以探望为名,到那三危山一游。”百花仙子出了主意。 “这样很好。”陆白称赞百花仙子聪慧,他却不是没想过,只因这梧桐木非凡品,历经千年有余才长成这样。约定梧桐参天时相见,岂能失信。 陆白心想,如今梧桐仙林已高耸入云,我不妨依百花仙子的主意,借探望青鸾仙翁之名,一访三危山,探个究竟。 定了这个主意,转而与百花仙子说话。两人谈了些花草故事,陆白虽读了许多书里画中的描绘,却不如百花仙子借着眼前实物说的明白通彻。他饶有兴致的听百花仙子介绍,两人相谈甚欢,意犹未尽。不想忘了时辰,暮色将近。 只好暂时分手,依依惜别。 第六章 无缘相见 这日晚间,白鹤仙翁侍候陆白毕,正要回洞府休息,被陆白叫住。 “老白,别慌走。有个事和你商议商议。” 陆白面露微笑说道。 “仙君有话,吩咐便是。” 白鹤仙翁来到陆白身旁答道。 却说白鹤仙翁原是鹤族一支,栖息于大荒以西滇泽之畔,天有不测,遇到妖魔侵袭,举家罹难,那时白鹤仙翁尚幼,幸遇陆压神尊访游经过,斩了妖魔,救下白鹤仙翁,带回山中哺育,教化升仙。自此白鹤仙翁随侍陆压神尊,至诚至孝,如君如父。如今斯人已逝,白鹤仙翁把所有心力都用在陆白身上,尽心竭力,忠贞无二。 “坐下说。”陆白示意白鹤仙翁一旁坐了,接着说道:“明日随我去趟三危山可否?”陆白犹豫着说道。 “仙君要去哪里,老白自当随往。不知……老白无理了,说了仙君字讳。” 白鹤仙翁刚说道“不知”二字,想起陆压神尊为陆白名后取字“不知”,忙住了口。 “不知二字,谁不常用?何须避讳,有话直说。”陆白笑说道,自觉不知二字世所常用,自己索性不做使用,以免麻烦。 “仙君去那三危山有何要事?需要老白作何准备?”白鹤仙翁改口寻问道。 “并无要紧事,想去拜访拜访。你也与青鸾仙翁许久不见了,咱们一起去探望探望他。” 陆白讪讪笑道,并不言明心底隐私。 “备些什么礼物?”白鹤仙翁探问道,知道陆白出访,必带仙物为礼。也得到了诸多回礼,洞府之内,奇珍异宝,琳琅满目,羡煞众仙。 “听闻青鸾仙后有一位公主。我曾赠与打理仙家衣裳的织造仙母之女——司衣仙子一卷《历代與服图绘》,她回了我一件‘玉缕蝉衣’,就拿它做礼,送给青鸾仙族的公主吧。”陆白随口说道,却早已心中打定主意。 白鹤仙翁自去洞府打点准备。 陆白满怀期望,却也惆怅忧虑。随手弹奏出一曲司马相如的《凤求凰》来,又自歌道: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曲尽歌罢,心意舒畅,陆白便回书房挑灯夜读去了。一宿无话。 翌日一早,白鹤仙翁打点好的礼物来了梧桐林苑,只待陆白梳洗毕,两人启程,白鹤仙翁化鹤振翼而起,直入云空,背上驮着一方锦盒。陆白御风并行,自东往西,寻三危山而去。两人神力仙法浑厚,不一时便来到三危山上。 见着守山青鸾小仙,白鹤仙翁上前递话: “西昆仑陆白仙君到访,速请你家仙后出迎。” 那守山的青鸾小仙并不识得他二人,只见白鹤仙翁仙风道骨,陆白神采俊奕,位在仙君上品,不敢怠慢,施了礼,回身要飞去禀告。 “小青鸟慢走!我与你家青鸾仙翁是故交,不必多礼。就带我们去见吧。”陆白叫住,和颜悦色的说道。 “两位上仙请随我来。”小青鸟引着陆白与白鹤仙翁来到青鸾仙府正门前。小青鸟向守门秉明,早有使者通传。即刻府门洞开,一众仙鸾拥着青鸾仙后前来。 “仙君造访,有失远迎。”青鸾仙后施礼道,又嗔责守山青鸟不知礼数,不早来禀告。 “仙后莫怪!我是不请自来,多有叨扰了。” 陆白从容笑说道。 “仙君说哪里话。仙君降临,自是令我府中蓬荜生辉。仙君里面请!”仙后笑答道,挥袂请陆白往前厅去。 “请!”陆白回礼同往。 仙后请陆白上座坐定,自己副陪。白鹤仙翁一旁侍立。 “不知仙君下临我府,有何吩咐?”青鸾仙后请了茶后,问道。白鹤仙翁欲言,被陆白暗暗递了眼色止住。 “吩咐不敢当。我也是山中寂寥无事,出来游巡一番,想到不曾来过你这仙山,特来瞻望。”陆白随意说道。 “只是我这山中无什奇珍异宝,只怕让仙君笑话了去。”青鸾仙后赧言道。 “仙后何必过谦。只这山中梧桐仙木已是千山倾慕,求之不得了。”陆白夸赞道。 “这个好说,我便拿些仙籽与仙君,可在山上种下,费些时日,便可如我这山中一般。”青鸾仙后以为陆白是来求梧桐木的,爽快说道。 “我家山上已经有了,今已成林。”白鹤仙翁对青鸾仙后言道。 “你那山中已有?我倒不曾注意,何处得的树籽?”青鸾仙后向着白鹤仙翁,纳闷问道。 “青鸾仙翁给的。”白鹤仙翁答道。 “这梧桐仙籽只是我自身掌管,从不曾给我哥哥,他如何会有?”青鸾仙后疑惑不解的说道。 白鹤仙翁听了青鸾仙后的话,也是不得其解的看了看陆白。 “听闻仙后府中有位小公主,我近日得了一件粗衣,可避邪魔,欲赠与小公主。”陆白岔开话道。 白鹤仙翁上前打开锦盒,亮出玉缕禅衣。众青鸾仙女见那蝉衣如玉生温,轻柔似纱,若罩在彩衣外面,隐约华章,定能引人注目,都十分艳羡。 “仙君与我那小女素不相识。如此宝物,叫她如何承受的起。”青鸾仙后见了宝衣,也是眼前一亮,爱不释目。后又想宝物贵重,婉言推辞。 “仙后无需推辞。我那山中只我与白鹤仙翁二人,留它无用。我略知些衣裳配饰之法,料定此衣只合你青鸾仙女穿,才见美妙,仙后莫要拂了我一番心意,也不好辜负了这蝉衣。”陆白执意道。 “仙君既有如此美意,小仙不敢推辞,小女有恙在身,不能亲来拜领,我代小女谢过仙君。” “小公主病了?我倒读过一些医书,略通些岐黄之术,能否给小公主看看?”陆白试问道。 “不敢劳烦仙君,司药仙翁已差人来看过,并无大碍,调养几日便好了。怕她仙容不整,唐突了仙君。”青鸾仙后辩解道。 “无妨,无妨,让她好生调息吧。”陆白掩着失落之情说道。 “你家青鸾仙翁何在?” 白鹤仙翁原听陆白说是来探望青鸾仙翁,许久不见提及,怕他忘了,所以问道。 “要寻我家哥哥,你们来的可不巧,他去南山访友去了。”青鸾仙后笑说道。 “他倒逍遥自在。”白鹤仙翁窃窃私语道。 “既然青鸾仙翁不在,那我们就告辞了。”陆白起身道。 “请仙君用了午膳再走。”青鸾仙后挽留道。 “不了,我还有些琐事,加之山中无人,不便久留。改日再来造访。”陆白推辞了。青鸾仙后不好强留,相送出山。 陆白离了三危山,悻悻而归。 第七章 误入潇湘 陆白自打三危山回来,好些天闷闷不乐,只顾读书舞剑,抚琴作画打发时光。 白鹤仙翁不知其意,定然不会是因为没见着青鸾仙翁而不高兴。 仙君为何对三危山的青鸾公主那么上心?难道?不会,不会,她与他有什么关系。要说仙君真是春情萌动,有意佳人,也该是百花仙子、司衣仙子之属,青鸾女仙虽也容貌绝佳,但毕竟品阶微末,门户悬殊,难为上选。 白鹤仙翁忖度良久,既然仙君生了红豆相思之苦,不如让他出山走走,发散发散。恰好昨日得了百花仙子差仙娥送来的请帖,邀仙君百花苑里赏菊作诗。平日这种请帖颇多,只因仙君不好热闹,都婉言谢绝了。这回定要撺掇着他去,或有姻缘佳话,也未可知。若真能良偶佳成,梧桐仙苑得着女主,既解了仙君心中寂寞,我也省了许多担忧。白鹤仙翁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妙不可言。先前也同掌管天地姻缘的月神仙姑打听过,却因仙君为天地造化而生,命数无测,不可得知。 到了这日,白鹤仙翁递上百花仙子的帖子,帖子以花修饰,十分精美。 仙君拿来看了,里面蝇头小楷,娟秀雅致,上写着:“拜请仙君大驾:三日后,小仙于百花苑中雅集作社,赏菊赋诗。知仙君文采华章,不输相如。望仙君拔冗下临,不吝赐教。切盼,切盼!百花小仙上言。” “我无意为此,回了吧。”陆白看后,不假思索道。 “仙君还是去赏玩一番吧,全当解愁消闷之乐 。想那百花仙子乃是帝尊之女,需看在面上。且那赏菊仙会就在今日,如今回绝,怕要失礼。”白鹤仙翁劝言道。 “为何不要回明?”陆白有些不解,往日这些琐事,都是白鹤仙翁自行料理清楚,不必回禀。 “老白一时疏忽,帖子压在下面,让我给忘了,才想起来。”白鹤仙翁谎称道。 “你办事一向谨慎,如何今日出了差错。”陆白怏怏不乐,也不过于苛责。 “老白前两日偶感不适,精神恍惚,所以懈怠了差事,望仙君恕罪。”白鹤仙翁乔装萎靡说道。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陆白改了愠色,关心问道。 “谢仙君关心。不妨事,已经服了仙草,大好了。”白鹤仙翁谢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陆白放下心来。 “这当如何处置,请仙君示下。”白鹤仙翁指着请帖说道。 “事已至此,我便走一趟吧。”陆白没奈何道。 “有劳仙君了。”白鹤仙翁谢道,心内却十分欢喜。 陆白到书房——“不知斋”里取了一本赋咏百花的《百花诗赋集》来藏于袖囊。 “你身体不适,留在山中吧,我去去便回。”陆白对白鹤仙翁说道。白鹤仙翁应诺。 只见陆白催动神力,化作一道白光,似箭一般直穿云霄而去。行随意至,片刻功夫已来到重天之上。直来到百花苑,不做声张,递了请帖进去。陆白不常在天界走动,是以诸仙众少有识得他的,只闻其名。他逢人便含笑拱手致意,寻到无人处细看各色秋菊。无意间走到一处院落,一带青垣碧瓦,几楹雅致精舍,千百斑竹遮映,门额上题写着“潇湘小筑”四个字。 陆白心道——好个清雅所在!醉心其间,流连忘返。正全神赏看斑竹之痕时,忽闻一声呵斥。 “好大胆子,进来这里!”陆白猛惊回头,只见一位小仙娥指着自己怒责道。 “你这仙娥,如此惊怪!我便有再大的胆子,也被你吓没了。”陆白不觉好笑道。 “你这小仙好无理!私闯仙馆,还戏言于我。不怕我秉明帝尊,着天将拿了你去司法神君处问罪么?”小仙娥壮着胆子说道。 “我犯了什么天条,就要拿我问罪?你们天界也太盛气凌人了!我可是你家仙子请来的。”陆白觉着小仙娥有趣,便不言明身份,与她逗乐。 “我家仙子可有让你私入她的寝院?”小仙娥自觉只凭此一条,便能让他认罪伏法,得意道。 “啊!我初来乍到,不知是仙子寝院,请恕我鲁莽擅闯之罪,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我这就离去。”陆白听闻是误进了百花仙子寝院,自知失礼,不便久待,想着速速离开,以免尴尬。 “哪里去!这就想溜了?谁告诉你不知者便无罪了?有没有罪,等我家仙子来了,看她怎么说!”小仙娥知道这里从无男仙敢来,甚至帝尊,百花仙子也只是在正殿接迎。今天抓了个冒失鬼,有他好看的。 “区区小事,不必惊扰你家仙子了,此事不宜宣扬,与你家仙子脸上无光。这就让我去吧,容后我定当向你家仙子说明。”陆白劝说道。 “说的轻巧,你借口逃了,回头仙子怪罪,我怎吃得消。”小仙娥上前拉住陆白。 “你这仙娥,太不晓情理。你不说,我不说,谁人知晓。再耽搁下去,让人撞见,传了出去,大家难堪。”陆白急切道。 “大家难堪?你有什么好难堪的,你怕不是心中正得意呢。再者说,除了你有这贼胆,谁敢来此?便是这里仙娥知晓,谁敢乱说,不要命了么?”小仙娥得理不饶人道。 “你把我说的也太不入流了。”陆白好笑道。 “看你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谁知道呢?”小仙娥也有些疑惑,想到他必是惦记仙子美色。 “既然不会传扬出去,我也不和你争辩了,只等你家仙子来了说话。” 陆白不欲再和小仙娥争口舌,再怕她不经心说出什么好话来。索性在院里玉几上坐了下来。小仙娥站在一旁看守。 “你还傻站在这儿干嘛?还不赶快通知你家仙子去?”陆白看了看小仙娥,笑说道。 “你想把我支开,自己逃了?想的倒美。我在和你说话前,就让人通知去了,说话就到。”小仙娥自鸣得意的说道。 “你倒是办事细心。”陆白摇头笑道。 “来了客人,不倒杯茶来?我这与你口角了半日,渴了。”陆白对小仙娥戏说道。 “忍着吧,你!等我家仙子来了,怕不够你喝一壶的!”小仙娥见陆白镇定自若,警告道。 “那我可要喝这里的琼浆玉液了。”陆白笑说道。 “你就做白日梦吧!想来惦记我家仙子的男仙多了,没一个像你这样色胆包天的,生闯进来。我倒挺佩服你的勇气!”小仙娥见陆白没事儿人一般,想他也是倾慕仙子太深,无知无畏,就这样遭了罪,倒也可怜。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看我也是为情所困,也有可怜之处,不如放了我吧,使我免受刑罚之苦。”陆白伪装可怜状说道。 “不是我太无情!只是我家仙子已然知晓,叫我如何放你走。”小仙娥见陆白俊逸非凡,如此文弱,也不忍心起来。 “罢了!天意如此,我且引颈就戮吧。”陆白故作慷慨道。 “你若做了冤鬼,可别怨恨我。”小仙娥哀叹道。 “什么冤鬼?你别唬我!这等罪名,至多贬下凡去。”陆白曾熟读天规法条,不像小仙娥说的严重。 “凡人终有一死,可不就成了鬼了。”小仙娥解释道。 “你这话在理。不过我也可能会积德行善,得道升仙啊!”陆白听了小仙娥的话,哈哈笑说道。 “哪里有那么容易!” 小仙娥才说了这句,便见两个仙娥姐姐前面进来。 第八章 再会花仙 陆白正与小仙娥说话时,只见另外两个仙娥进了门厅,两边分开。百花仙子莲步行来,只见她仙袂飘动,可闻麝兰馥郁;纤腰楚楚,若回风之舞雪。靥笑春桃,云堆翠髻;唇绽樱颗,榴齿含香。真乃冰清玉润,香培玉琢。果然是紫府佳人,世间少有。 “我家仙子来了,还不起身!”小仙娥戳了一下陆白,小声说道。 陆白正看仙子看的出神,这才回过神来。忙起身掸了掸衣襟。百花仙子先是脸上有愠恼之色,加之陆白被小仙娥遮挡着,不知何人。直到跟前,陆白起身相迎,才看见面目。 “仙子别来无恙。”陆白自若道,视百花仙子如故交,并不施礼。 “陆仙君,你怎会在这里?”百花仙子见是陆白,惊讶不已,转怒为喜道。 “我因不熟悉,赏游之间,不经意行到这里,见此处斑竹雅致,故进来赏看,不料被这小仙娥揪住责问。才知道这竟是仙子内院,本无意冒犯,实是无心之过,还望仙子见恕。”陆白欠身道。 “仙君言重了。粗室陋堂,得蒙仙君雅临,自是蓬荜生辉。都是我这宫娥冒失,唐突了仙君。”百花仙子含笑施礼,转而向那小仙娥训斥道:“好没规矩,你如何敢纠缠阻拦仙君?” 小仙娥闻言,立时跪下,告求道: “仙子息怒,丹儿不知仙君身份,只见他是男仙,误入这里,不敢不拦,请仙子、仙君恕罪。” “仙子莫怪她,是我见这仙娥灵巧,与她说笑取乐呢。”陆白替小仙娥求情,笑说道。 “起来吧,幸得仙君宽仁,不然如何轻饶了你。”百花仙子仁心纯善,于身边宫娥只悉心教导,从不打骂责罚。 小仙娥想他最多不过一个上仙,还能迈过帝尊去?帝尊不能到的地方,他却来得?仙子怎生如此另眼相待?大为不解。 “仙子当褒赏这小仙娥的勤谨护院之功啊!不知哪里得来的她?”陆白看了看小仙娥,笑对百花仙子道。 “仙君莫娇纵了她。她原是百生园里的毕方火鸟,近日修得形身,帝尊将她赐予我做看护差使。”百花仙子细说道。 “原来是毕方鸟,怪道火气这么大。说起来,我与这毕方一族还真有些缘分。”陆白想起前尘旧事,深意一笑道。 “不知仙君与毕方一族有何渊源?”百花仙子好奇道。 “沧桑往事,不提也罢。”陆白想那不是什么露脸的事,又一时说不明了,欲一言带过。 “我毕方一族是不是仙君面前效过力?”小仙娥一直低头不敢言语,听说本族与仙君有渊源,若是有功在前,想必仙君日后不会追究她今日之过了,忙问道。 “我本不愿提及旧话,既然你如此好奇,我便说与你听。”陆白见小仙娥来问,不觉来了兴致。心想若说出来,看她还敢如此好奇。 陆白便绘声绘色,说书一般说了自己得道之前,曾被章莪山毕方鸟捉去,差点丢了性命的前因后果。百花仙子及众仙娥听了这段,无不惊诧。只有小仙娥惊诧之余,还有惊怕。 “仙君天生造化,自然会化险为夷,历劫再生。”百花仙子听陆白自述过往时十分谦逊,为在仙娥面前护他颜面,敬说道。 “今日又遇见你,所以说我与你毕方一族缘分不浅。不如我求仙子将你送与我看守林苑,聊天解闷如何?”陆白笑对忧心忡忡的小仙娥说道。 “若得仙君点拨,那是她的造化。还不谢过仙君?”百花仙子看出陆白是在打趣小仙娥,助他说道。 “仙子救命!丹儿一族加害过仙君,今日仙子将丹儿送他,怕他要杀了丹儿解恨。”小仙娥跪下哭求道。 陆白和百花仙子及众仙娥听了,都好笑起来。 “说你灵巧,却又蠢笨之极。仙君何等身份,能去和你计较?多少上品女仙求之不得的差事,你却推辞。”百花仙子笑着数落小仙娥道。 “起来吧,我与你玩笑呢。那是我的劫数,你毕方一族还有助我得道之功呢,我如何会挟私报复于你。”陆白见小仙娥惶恐难安,向她和声解释道。 “仙君莫怪!是小仙调教无方。”百花仙子告罪道。 “她尚年幼,懵懂无知,不必多礼。”陆白坦言道。 “就请仙君苑中与众仙一会吧。”百花仙子欲请陆白去百花苑赴会。 “不了,仙子。我只好清静,不爱聚乐。秉性如此,仙子莫怪。今日得闻仙子雅会,选得一本《百花诗赋集》赠与仙子,聊表心意。”陆白坦诚以待,直说道。拿出书来,递给仙子。 仙子见书正应她名号,深为欣喜。 “多些仙君雅赠。”百花仙子施礼致谢,接过书来。 “那便恕我无礼,就此别过了。”陆白说话欲走。 “仙君……小仙恭送仙君。”百花仙子见左右仙娥具在,欲言又止。众仙娥也拜送陆白。 陆白一道白光,霎时没了踪影。 “仙君也太没意思,扫了仙子雅兴。”小仙娥见陆白不去百花苑赴会,仙子有些失落,便顺口说道。 “你莫胡言!再让我见你轻慢仙君,休怪我容不得你,把你还于帝尊。”百花仙子动了几分怒说道。 “丹儿不敢了!求仙子恕罪。”小仙娥告了罪,不敢再言语。 百花仙子自去应酬宾客去了。 “姐姐,这是哪位仙君?我如何从没听闻过?”小仙娥问身边一同看守庭院的有些年纪的仙娥道。 “我也不认得他,不是我仙界臣属。听闻他是西昆仑山陆压神尊的爱徒。” “陆压神尊?那不是混沌时就已得道的老神仙吗?他的事迹都编成故事了,谁不知道他的厉害?”小仙娥说道。 “说的是呢,所以也没人敢得罪他这徒弟。偏偏你不知好歹,冲撞了他。” “这要论起来,他岂不是和天尊、帝尊一个辈分的?”小仙娥惊讶着说道。 “按理说没错。只是他不在仙班,没人与他称论。众仙见了都礼让三分,他随和得很,即便有失礼之处,他也从不与人不计较。” “那我就放心了,想他也不会与我计较。”小仙娥自我宽慰道。 “你量你是谁?入得了他的眼去?他是见你小孩子家,和你玩耍呢。” “他也姓陆,莫不是陆老神仙的儿子么?”小仙娥不经意说道。 “快闭了你的鸟嘴吧!再休要乱说,被人听见,你还要命不要!”那旁边仙娥立即喝止住小仙娥道。 小仙娥自知失言,半天不再说话。 这边陆白回了山中,降在梧桐林苑。白鹤仙翁见陆白回来,上前迎接。 “山中无事吧?”陆白宽了宽衣襟问道。 “正要秉明仙君,今日仙君走后,有人擅闯梧桐林苑,被我拿了,关在思过室中。”白鹤仙翁拱手陈说道。 那思过室是陆白特意为自己所设,用于犯错时自省之处。因以仙力封镇,等闲之辈关了进去,自难逃脱。 第九章 只如初见 陆白得知有人进了梧桐林苑,颇为惊奇。心思我这虽非禁地,诸天仙众、十界魔徒也都有耳闻,千百年来并无一个擅入。今日是谁这般无知胆大,来我这儿戏耍。若是如我闯了百花仙子潇湘小筑一样,为赏玩而来,倒是个有趣的人,还可以与他清谈一番,做个知交。若是邪魔外道,为偷盗而来,便让白鹤仙翁绑去司法神君处问罪了事。 “他作何而来?”陆白问白鹤仙翁道。 “老白也不明了。”白鹤仙翁犹豫道。 “你越发糊涂了,这个也问不明白?”陆白嗔怪道。 “还是仙君自去问吧,老白没的奈何。”白鹤仙翁嘟囔道。 陆白听闻让白鹤仙翁犯了难为,一定是个有趣之徒,不由得心中好奇起来。 “且等我换身常服出来,与你去盘问。”陆白对白鹤仙翁说罢,去内室换衣裳去了。片刻出来同白鹤仙翁同去思过室。 进了室中,见陈设十分简约,一床一案,一架书柜。只见一位青衣女子面朝里侧卧床上,一袭长发散落肩上。听闻响动,也不回头。陆白见是个女的,看了看白鹤仙翁,皱起眉来,不知所以。 “大胆妖女,不思悔过,竟然肆意倒卧在这里!”白鹤仙翁怒喝道。 陆白摆手示意,让白鹤仙翁不必如此,再吓着她。 “你入我梧桐林苑,所为何事啊?”陆白案前坐下,轻声问道。 “老头!你又不是打不过我,为何还请了帮手来?”那青衣女子头也不转的轻蔑说道。 “妖女休得无礼!我家仙君在此,岂容你轻言侮慢!”白鹤仙翁侍立在旁斥责道。 青衣女子闻言悠然盘旋坐起,转过头来。陆白心下一惊,倒像是哪里见过似的,只是记不起来。 “我当是陆老神尊来了呢?”那青衣女子看了陆白一眼,叹气道。 白鹤仙翁正要作怒,被陆白止住,且让他出去忙事去了。 “你从何而来?”陆白自然和气问道。 “自然是从来处而来。你又是何人?想必你二人是趁陆老神尊长年不在,窃居了他的仙山,作威作福。我劝你们速速离去,免得陆老神尊回来,再想走就晚了。”青衣女子猜度着说道。 “我在这山中逍遥自在已久,不忍离去。”陆白见她不谙世事,又生逗趣之心。 “你倒是舍得性命!不知陆老神尊的厉害?”青衣女子嗤笑他无知道。 “你还没说到我梧桐林苑中所谓何来,若是赏花看景,我自可放了你去。”陆白坦然笑说道。 “你的梧桐林苑?不知羞耻!你盗居仙山不说,竟然还偷来梧桐仙籽种下,实为可恶。”青衣女子不屑道。 “你怎知我这梧桐是别处得来的仙籽种的?”陆白惊疑问道。 “谁不知这梧桐仙木只那三危山有?”青衣女子反诘问道。 “我这梧桐是那三危山之物不假,却不是盗来的。”陆白坦言道。 “还敢狡辩!”青衣女子怒斥道。 “你不是问我是何人吗?在下陆白,名白,字不知。”陆白报了自己名字与她知晓。 “我倒是听糊涂了,你究竟是明白呢,还是不知呢。”青衣女子巧言笑说道。陆白听了也哈哈大笑起来,觉得她说的巧妙。 “我是常常糊涂,偶尔明白。”陆白自谦笑道。 “我看你就是糊涂!你也配姓陆!莫不是陆老神尊的好儿子么?”青衣女子见陆白放浪散漫,十分不快,想羞辱他一番,戏谑陆白道。 “妖女受死!”白鹤仙翁夺门而入,怒发冲冠,扬手要打那青衣女子。原来白鹤仙翁躲在门外聆听,知道陆白最肯怜香惜玉,一直忍着青衣女子,却不料她说出这话,羞辱了神尊、仙君,实难再忍。 “老白且慢!我还有话问她。”陆白也冷了脸色,说道。 “你这女子,好没道理!你与我戏言,如何辱及我家师尊!妄言之罪,实不可恕!”陆白厉声斥责道。 “你说你是陆老神尊的徒弟?有何凭据?”青衣女子见他二人如此维护陆老神尊声明,却有几分疑惑,又见白鹤仙翁要取她性命,怯问道。 陆白伸手运使神力,化现一柄飞刀,掌上盘桓。 “你可识得这“斩仙飞刀”么?量你也不曾见过,待我封印了你的神识,你便知我是也不是了。”陆白威呵她道。 “仙君饶命!小仙不识仙君,错认为贼。言语失当,累及陆老神尊,请仙君看在小仙年少无知的份上,从轻发落。”青衣女子见了斩仙飞刀,料定不假,忙起身离床,来案前跪下告罪。 陆白见她告饶,楚楚灵巧,便已消了七分怒气,脸上恢复平静气色,收隐飞刀。只那白鹤仙翁退身道陆白一侧仰立,怒火不减。 “你既是仙籍,为何如此不晓世事?”陆白嗔责道。 “小仙因被禁足千年,不通外面,所以千年之中的过往变幻,小仙无从得知。今日偶得机会出来自在,不想在这西昆仑山看见梧桐仙林,好奇下来探究,不想被这仙翁不分皂白,认我为妖女。小仙法力微弱,敌不过他,只好认输,被他绑了进来。小仙尚在幼年之时,便知道这是陆老神尊仙府,以为这仙翁是来盗取神尊宝物的,所以与他起了争执,言语不逊。得见仙君来,以为是他同伙,所以出言冒犯。想借陆老神尊威名,吓退你们,使仙山免遭劫掠。实不明仙君是神尊高徒,一时恶语冲撞了,更无意羞辱陆老神尊,还请仙君念我拳拳护山之心,饶恕我吧。”青衣女子详细禀告道。 陆白见她虽只是个少女身貌,听她言语,简明轻快,条分缕析,透彻明了,婉转动听。顿时怒气全消,面色祥和起来。 “起身答话吧。”陆白招手道,看看白鹤仙翁还是怒目斜视,不肯轻恕,替她辩解道:“老白,她已道明情由,本是无心之过,且有心护我仙山,你可不必与她计较了。若说此事,你也有过。如何不问明白,就缚她进来,她拿言语撒气,也无可厚非。” “仙君怎可听她一面之词?是这妖女欺老白太甚!”白鹤仙翁极力在陆白面前辩解道。 那青衣女子一旁暗自抿嘴窃喜。 第十章 红袖添香 且说白鹤仙翁遭了陆白训诫,十分委屈。本来能言善辩的白鹤仙翁在青衣女子面前倒显得语竭词穷起来。只是劝陆白不要相信她的一面之词。陆白也知道这青衣少女善于言辞,只是因她心存善念,不忍责罚。只好各打五十大板,相安无事。 “老仙翁口口声声说我是妖女,不知如何分辨出来的?”青衣少女趁机倒打一耙,说道。 “你巧舌如簧,妖媚无比。让我想起了祸国殃民的妲己之流,便是凡人,也当是褒姒一般。”白鹤仙翁负气说道。 “您倒是知道不少故事。”青衣女子接话道。 “自然知道,相去不远!那妲己魅惑非常,俗人难以直视,还是亏了我家神尊的斩仙飞刀才结果了她性命。”白鹤仙翁略有得意的说道。 “纣王无道,致失家国。如何嫁祸于一个小小狐妖,况她也是受女娲娘娘之命行事,难道仙翁这是有意褒贬女娲娘娘的是非不成?”青衣少女刁难白鹤仙翁道。 “你……老白如何敢不敬女娲娘娘。我只是说你媚如妲己,妖言惑众。”白鹤仙翁闻她之言,瞠目结舌,不敢攀扯。 “笑话!先不说我是仙族。难道会说话,长得漂亮的就是妖女,天地间有这个论法?我倒不知。就拿仙君来说,也是雄辩之才,昆玉之貌。按你的道理,仙君岂不是也要归为妖魔之属,还是顶大的魔头呢。”青衣少女据理争论道。 “我说你妖言惑众,一点不假,这般曲解我意,搬弄是非。”白鹤仙翁急切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素来并无仇怨,如何才一见面就生出真么多嫌隙来。按我说,你们是不打不相识,看我面上,就此止住,各退一步吧。”陆白劝道,自知白鹤仙翁说不过青衣少女,再辩白下去,只会自讨没趣。 青衣少女只是偷笑。 “仙君,只是她……”白鹤仙翁想要说话,被不才拦住。 “念你无心为恶,我今日暂且饶恕了你,你且去吧。”陆白对青衣少女说道,因怕她再与白鹤仙翁纠缠下去,又因她来历不明,不便让她久留山中。白鹤仙翁只是气恼,不敢阻拦。 只是那青衣女子扭捏裙角,久久迟疑,不愿离去。 “我了你,你为何不去?还有何事?”陆白疑问道。 “只因我偷跑出来,不敢回去。”青衣少女羞怯道。 “是这样啊!我替你出个主意,你回去就说在我这里做差了,想必他们就不敢拿你怎样了。”陆白想她必是贪玩出来的,又觉得她十分可爱,就生了些怜悯之心。 “便是这样,我回去还是要被禁足的,我已被禁了千年,实在不想回去了。”青衣少女无奈无助道。 “你犯了什么罪过,竟要禁足千年?”陆白惊诧问道。 “我也不知,只是禁着。”青衣少女茫然道。 “不问情由,就敢私刑禁足仙众千年,这是谁家之法?眼里还有没有天规了。你且说来,我自与你做主。”陆白一为青衣少女平白受罚不忿,二为有人藐视天法,滥用私刑而忧虑。 “罚已罚了,我也不想计较。不如仙君留我在山中吧,我很会做事的,递信传书,整理收纳,研墨添香,我都来得。小仙还粗通音律歌舞,也能为仙君破愁消闷,还望仙君眷顾收留。”青衣少女灵机一动,忽然说道。 “只是我对你一无所知,如何敢留?”陆白听她想留在山中,又有许多才艺,有些心动。白鹤仙翁却在一旁十分不自在。 “小仙名叫灵姝!是三危山的一只青鸾。”青衣少女见仙君有意收留她,开心道。 “三危山?青鸾?”陆白心内大动,差点坐了起来。思量之下,看又不像,这女子太过跳脱了些,说道:“原来是三危山的青鸾小仙,想我西昆仑与你三危山有些交情,我自可做主留你。不过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若你真是受了平白之冤,我不旦收下你,还要为你讨回公道来。你需随我去三危山走一趟,对质明白,可否?” 陆白知是三危山的青鸾,心中有了数。青鸾仙鸟,本就担负为上仙上神乘驾、信使之任。我一向无甚公事,也就没有配使幕僚差属。如今与仙神交往颇多,日后还要一同担负伏魔重任,欲求取一只青鸾小仙效命,自是情理之中,无可非议。 “仙君此言当真?”青衣少女犹豫一回说道。 “绝无假话。”陆白承诺道。 “只要小仙无罪。无论是何情由,你都要收留小仙。”青衣少女确认道。 “绝无二话!”陆白再次承诺道。 “若不信守,如何?”青衣少女还不放心道。 “你说如何?”陆白以为那青鸾小仙受了千年禁足之苦,心中没底,不敢轻信人言,在情在理。 “小仙要仙君立誓为证。”青鸾小仙放胆说道。 “大胆青鸾小仙!如何敢让仙君为你盟誓!”白鹤仙翁呵斥道。 “无妨!她也是受罪日久,心中无底。”陆白止住白鹤仙翁,转而对青鸾小仙道:“若你无罪,无论何如,我必收了你来,诸天九渊,四极八荒,邪魔难阻,仙神不拦!若违此誓,让我受天劫之刑。”陆白虔诚说道。白鹤仙翁惊叹劝阻。 “仙君言重了。有仙君一诺,小仙虽死无憾。”青鸾小仙不料仙君为她立此重誓,感激不已,屈身谢道。 “今日已晚,你且暂留苑中歇息,待明日我与你一同回三危山讲明。”陆白安排道。 “多谢仙君!”青鸾小仙如获重生,不知是真是梦,大喜过望。 且说见没了事,白鹤仙翁余怒未消,悻悻的告辞回洞府去了。 陆白自行为青鸾小仙安排临时住处,天色已晚,自去不知斋读书去了。 那青鸾并没休息,悄悄来到书房,推门进去。 “又有何事?”陆白见她进来,拿着书道。 “小仙香囊中有些极品好香,给仙君香炉中添些,醒神提气。”青鸾小仙解下香囊,玉指轻点,那那囊中细香便徐徐而出,飞入香炉去了。 “多谢你了!你今日在我思过室待了一天,也该疲倦了,早些去休息吧。”陆白彬彬有礼、和颜悦色的对青鸾小仙说道。 “不敢承仙君之谢!我也不累,与其说在思过室待了一天,不如说是在仙君床上睡了一天才是。”青鸾小仙得意笑说道。 陆白听言,手一抖,书掉在地上,青鸾小仙慌忙拾起递还给他。 “仙君怎么了?”青鸾小仙诧异道。 “无事,无事。”陆白说道,心想她自是少不经事,无心之言,另说道:“你且去吧,天色深晚,我这里已无需要。” 青鸾小仙告辞出来,回了房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只待天明。 第十一章 非君不侍 这日一早,那名叫灵姝的青鸾小仙,便来恭候陆白,怕他不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 陆白迟迟没有出来,灵姝心中疑虑,莫不是仙君改了主意,不打算留她?不等陆白出来,径直去了后院来寻。穿廊过榭,到了陆白修养内堂,简约铺陈,清静素雅。 “仙君,天已大早了。”灵姝门旁说道。 “我知道了,这便出来。” 原来陆白不是还在休息,而是手拿一轴画卷,屋里徘徊踱步,听到灵姝来叫,应声出来。 “仙君。”灵姝看了一眼陆白,施礼道。 “怎么,你没休息好?还是不放心我?”陆白见她脸色焦虑,笑说道。 “没有,也许是换了地方,还不习惯。”灵姝低头辨解道。 “也是,那就慢慢习惯吧。”陆白悠然道。 “仙君,何时去三危山?”灵姝直接问道。 “等的不耐烦了?我正要去找你呢,可巧你便来了。这就走吧。”陆白说罢,携灵姝乘风而去。 来到三危山,也不通告,直抵前厅。恰好青鸾仙翁也在,赶忙上来迎接。 “仙君驾临,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青鸾仙翁开怀下礼道。 “皆是自家,仙翁不必多礼。”陆白拱手道。 青鸾仙翁见陆白身后藏着一位青衣女子,看不真切。心想平日都是白鹤仙翁跟在陆白左右,今日怎么换了人,许是新添的侍从。 “这已到了你家山上,怎么倒躲躲藏藏起来。不必担心,有我在呢。”陆白以为灵姝是怕青鸾仙翁责备,不敢相见。他闪开身,灵姝无处可避,只好上前来见。 “你……”青鸾仙翁惊疑道。 “舅舅。”灵姝喃喃叫道。 “你呀你,跑哪里去了,我和你母亲差了好些人去找,就是不见你的踪影。”青鸾仙翁叹气道。 “母后呢?”灵姝怯怯问道。 “为你气的病了。”青鸾仙翁皱眉道。 静姝没待青鸾仙翁再说下去,便去寻她母亲去了。 陆白只听的呆住了。她竟然是……是她?他还有姐姐妹妹吗?不会就是她吧?怪道见了她就觉得十分熟悉呢,一定就是她了。 青鸾仙翁请陆白厅上坐了,自己下手位作陪说话。陆白只是应和,心早虽灵姝飞走了。片刻之后,灵姝陪着青鸾仙后来到厅上,互相见过。灵姝却来到陆白一旁站着。 “灵姝,还不过来!”青鸾仙后对灵姝说道,又向陆白告罪道:“小女久在山中,不知礼数,冒犯仙君了。” “仙后多虑了。公主善解人意,灵巧机敏,不曾唐突于我。”陆白替灵姝掩饰道,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仙君答应了要收我入山,左右差使的。”灵姝仗着胆子说道。 “胡闹!你有何能耐,足以承奉仙君驱使。”青鸾仙后责怪道。 陆白却也尴尬,不知说什么是好。本想她若只是普通一位青鸾小仙,自可求取。怎料她是青鸾公主,却是不好开口了。 “我怎肯委屈公主听命。”陆白无奈讪讪笑道。 “仙君忘了对小仙的诺言了。”灵姝对陆白附耳悄声说道。 “仙君若有需要,自可在我山中挑选上等资质青鸟。小女秉性乖张,肆意妄为,不堪选用。”青鸾仙后坦诚说道。 “多谢仙后美意。我一向无事,所以遣了仙翁回山颐养。只是我不知她是公主,所以承诺了她留我山中。”陆白推辞道。 “你又作何诡计,要仙君许诺留你?胆大妄为!”青鸾仙后责问灵姝道。 “我却为何不能侍奉仙君?只能禁足山中?”灵姝辩驳道。 “我已说了,你不堪入选。”青鸾仙后一句话堵住。 “听闻公主被禁足千年,却是为何?”陆白探问道,是想找寻些机会,即便不能带走灵姝,是必要还她自由,也算不违背了承诺。 “因她十分顽劣,怕放她出去生事。”青鸾仙后敷衍道。 “仙后虽严于治家,却也未免太过。灵姝也是仙阶,怎好幽禁于她。”陆白十分为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虽说青鸾仙后此举略有不合法度之处,必是另有隐情,为人母者,怎可能难为自己孩子。自己一个外人,未免管的宽了些。 “仙君说的是,小仙确知有违法度,只是别无他法。”仙后隐隐说道,似乎是无奈之举。 “道法自然,仙后不可执念太深。欲禁她至何时?千年万载?本君以为非长久之计。仙后本意虽为护佑,实则会误她此生。”陆白劝说道。 “仙君告诫极是。”青鸾仙后应承道。 “以我之言,便还公主自由之身。一来解她心中苦闷,二来除去仙后私禁之责,两全其美。若此事传去司法神君那里,怕王母也求不得情。”陆白侃侃而谈道,算是替灵姝免了幽禁之苦了。 “自当依仙君之言。”青鸾仙后自知所为于法不合,又惊惧司法神君冷面无情。若因此违法受刑,如何保全青鸾仙族颜面,当即允诺。 “公主以为如何?”陆白征求灵姝意见,自思也只能做到这样。 “仙君可是答应了我随你入山的,不能出尔反尔!”灵姝纠缠不放道。 “大胆灵姝!仙君面前,休得妄言!”青鸾仙后训诫道。 “无妨!无妨!不怪她,是我承诺在前。”陆白劝青鸾仙后不必动怒,又回头向灵姝解释道:“只是我不知你是青鸾公主,这却叫我如何开口。” “灵姝不可扰乱仙君,你未经训练,怎么能当好差使。”青鸾仙翁知道灵姝执拗,劝说道。 “谁说我当不好差?我昨晚已侍奉了仙君一夜。他还起了誓言,说不能把我留在山中,愿受天劫之刑。你们是要仙君背信,受天劫么?”灵姝不管不顾,一股脑说了出来。 陆白正在饮茶,听她这么说,喝呛了起来,咳嗽不止。 青鸾仙后和仙翁面面相觑,闻言大惊失色,各有心思。青鸾仙后觉着仙君虽是年轻,却也依规守礼,不是那轻浮浪荡之徒。青鸾仙翁听闻天界上品女仙都对陆白倾心不已,他如何能看上自家甥女。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第十二章 礼聘灵姝 陆白看到青鸾仙后与仙翁哑口无言,疑窦丛生。知道他们一定是误会了,止住咳嗽,忙欲解释。 “仙后、仙翁,莫要误会。我是因她平白无故的受了千年禁足苦楚,才立誓为她讨还公道。事后她也只是在我梧桐林苑其他馆院休息了一晚。”陆白解释说道。 青鸾仙后与仙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灵姝心急口快,颠倒了顺序因果。 “只怪小女口无遮拦,颠倒是非。”青鸾仙后倒羞愧难当起来,怪自己教女无方。只因灵姝少女纯情,又兼禁足山中,哪里知晓许多人事。 “本君倒有一事相求,不知仙后能否见允?”陆白谦让道。 “仙君只需吩咐,何谈求字,岂不折煞小仙了!”青鸾仙后恭敬道。 “既然有誓约在前,本君欲聘灵姝为梧桐仙苑侍女,仙后意下如何?”陆白也顾不得唐突了,直接求取道。 “这……”仙后颇有为难之色。 “本君自不会拿她做苦差事,请仙后放心。”陆白承诺道。 “仙后,当快快依了仙君,这是灵姝的造化。若是失去良机,再难得来。对灵姝来说,这也是个长久之计,仙后也当为她早做打算,你如何能庇护的了她一生?”青鸾仙翁意欲仿效战国时赵国左师烛龙说服赵太后那样,劝得青鸾仙后点头。 青鸾仙后自然明白道理,只是难言分舍。况且还有其他一重心思,不便对陆白说明。青鸾仙翁却是心底明白,话中暗示。 “既便是灵姝一时不慎,闯下祸端,有仙君在,自能保全,不比你我禁她的足强上千万倍?”青鸾仙翁一语点在要害上。青鸾仙后爱女心切,听到这里,方才如梦初醒。 “本君定会周全,不让她吃了亏去。”陆白感激青鸾仙翁替自己说话,又知道了灵姝是千年前救了自己的小青鸾,哪怕立时让他拿命为报,他也毫不迟疑,别说是保护她了。 “只是怕小女不懂事,给仙君多添麻烦。”青鸾仙后见陆白如此喜欢灵姝,倒觉得确实是她的机缘。有这么一位大神庇佑,总远胜过我这毫末微力。西昆仑与我三危山,同在西部仙山,相离不远,来回方便。青鸾仙后慢慢想通了,便不在执意推辞,只是自谦。 “仙后不必过谦。我虽与灵姝相识不久,却已然知晓她内存善念,外显聪慧。若有不当处,本君会亲身提点。”陆白见青鸾仙后松了口,顿时心中欢愉,满口担保应承。说完看了一眼灵姝,灵姝只是平静忍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若不是怕失了规矩礼数,早已飞身起舞了。 “你与我来?”青鸾仙后招呼灵姝随她而去。 陆白由青鸾仙翁陪着说话,陆白只是向青鸾仙翁询问灵姝千年来的故事。知道她原来是被禁足在一处别苑里,靠着自身的一些乐趣消磨时光,却也被她悟出来一些道法,化出人身,升了品阶。 青鸾仙后带灵姝来到幽禁她的院落,灵姝惊觉,不敢向前。 “你怕什么,我已应了仙君,怎敢反悔?”青鸾仙后知道灵姝是被关怕了。灵姝想了想也是,便是母后又如何欺瞒仙君。 青鸾仙后施法去了仙障。 “以后这里再也困不住你了。”青鸾仙后感叹道。 “我本无罪,哪里该受这刑罚?”灵姝委屈道。 “你当这是刑罚?这些年来,你除了不能出去,可曾吃过一点苦头?你哪里知道我对你的苦心。”青鸾仙后抚摸着女儿的脸说道。 两人被仙鸾簇拥着进了内室。青鸾仙后让灵姝可着自己心爱之物多拿些。自己去取了一个盒子过来。 “这个你且带着,仙君会很高兴的。”青鸾仙后打开锦盒对灵姝说道。 “说了不要。”灵姝不多看一眼。 “你别后悔!这玉缕蝉衣便是上次仙君来指名送你的。”青鸾仙后笑说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怪道这么好看。我还以为什么臭男人送的呢。”灵姝忙一把拿过来说道。 “以后仙君面前说话,不许这样肆无忌惮,要三思而后言。唉……你这张嘴啊,惹是生非!”青鸾仙后谆谆告诫道。 “还能说会道,能言善辩呢。仙君仁爱宽厚,也就是人傻好骗,不会与我计较的。”灵姝随口道,把锦盒递给身旁仙鸾,拿出玉缕蝉衣,穿在外面试了试,如为她量体裁的,十分开心。 “胡言乱语!仙君是大智若愚,清净无为。哪有闲心理会你这般末流小仙,你万不可倚势欺人,铸成大错。”青鸾仙后不厌其烦的教导灵姝。 “我何曾欺负过人?最多逞逞口舌,还不都是被人欺负?”灵姝无奈道。 “瞎说!你只在山中,谁欺负过你?”青鸾仙后批驳道。 “我昨天刚偷跑出去,就被西昆仑山的白鹤老头抓了起来。”灵姝信口道。 “不得无理!那白鹤仙翁与你舅舅曾一同侍奉陆压神尊,他为人厚道,必是你言语不敬,惹怒了他,才抓的你。你这回去要向仙翁道歉,你们和睦,才能替仙君分忧。”青鸾仙后劝说道。 “我都知道了,母后!我一定不给青鸾一族丢脸就是了。大不了,容不下我,我便回来。”灵姝随意笑说道。 青鸾仙后坐了下来,先是哀叹,不觉垂下泪来。灵姝赶忙伏身在青鸾仙后膝前。 “怎么了,母后?”灵姝不明就里,摸不着头脑起来。 “你这一去,切不可轻言回来。你这已是公差,哪能说辞便辞?从来没有的规矩。你要好好侍奉仙君,多为仙君排忧艰难,就是我青鸾仙族的荣耀了。你要学着慢慢长大了。”青鸾仙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别哭了,母后!我听你的话就是了。”灵姝边给母亲拭泪,边轻柔的说道。 “收拾好了就去前厅吧,别让仙君久等了。”青鸾仙后催促道。 灵姝在仙鸾的帮助下,收拾好自己要带走的物品,随母亲去了前厅。 “仙君!小仙在这里先行代小女向仙君告罪了,以后若有失礼之处,请仙君尽管责罚,只是请仙君与她一条生路。不行便还来我处,不与仙君多添麻烦。”青鸾仙后诚挚对陆白说道。 “仙后爱女心切,本君十分理解。请放心,只她在我山中一日,便无人奈何得了她。”陆白镇定自若道。 “命数由来岂可强求?只自寻造化便是。”青鸾仙翁说道。仙后自知多言,既已得了陆白回应,便默不作声了。 “我今日不为求她做苦役,是特来求聘她做客卿的,我自会以礼待之,不会有许多事给她做,许多礼让她守。我还备了薄礼,以为聘媒。”陆白笑说道,悬空展开了手中的一幅画。 大家赏看,无不咋舌称奇赞叹。 第十三章 仙苑幽情 且看这眼前图画,描摹着西部诸山,幽邃深远,连绵不绝。青绿浅淡,层次鲜明,碧波蜿蜒,形若游龙。堪称是一幅精致的西山全景图卷。 旁人只是赞叹,青鸾仙翁却知道这画卷来历。 那还是他没离开西昆仑时,陆白在西山各处探看一番,便开始作画的。时至今日,也有千余年了。更见画中灵动,想必是陆白已把它炼化成器。其中奥妙,不得而知。 “仙君!这可是你一向视作珍玩的宝贝,你要送于我三危山收藏?”白鹤仙翁纳罕道,虽然知道陆白向来慷慨,不重资财,也不会将这等物件轻易给人,不知陆白何意。 “这么贵重之物,小仙怎敢承接?”青鸾仙后听闻是陆白的珍玩,谢辞道。 “不怕仙后笑话,这幅《西陆山海图》只是我的拙作,难登大雅。只它也有一好处,因我曾常随师尊左右,习得些炼器化物之法,历时千载,已把它化作神器,任他仙魔闯入,必幻于其中不得脱身,可以作为护山法宝,抵御外侵。”陆白详细解说道。 青鸾仙后知道了图卷的妙用,感慨不已,爱不释手。 “我说怎见画图中一片生息灵动景象,原来是经仙君炼化的法器。”白鹤仙翁这才明白过来。 “我看这《西陆山海图》本应属于三危山。你们看,这图上隐约还有一只小青鸾飞远了呢。”静姝指着图上说道。其他人随她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看清是只青鸾。 “本君曾偶遇过一只青鸾,见她仙姿绰约,心生爱怜,就把她画了进去,想来却是与三危山有缘,你们就不必推辞了。”陆白悠然笑道。 “我倒想见见这只青鸾呢。”灵姝若有所思道。 “我也只是远远看见,不知她在何处。”陆白搪塞道。 “仙君好眼力,远远一眼,就看见她仙姿绰约了?”灵姝有意追问道。 “朦胧之美,朦胧之美。”陆白尴尬笑道。 青鸾仙后瞥了一眼灵姝,灵姝不再接话。 “仙君眷赐,小仙恭领了。”青鸾仙后满心欢喜的收下《西陆山海图》。 “天已不早了,本君这就携灵姝回山了。”陆白告辞道。 青鸾仙后、仙翁挽留不得,只是嘱咐灵姝些勤勉侍奉仙君的话。 陆白与灵姝并不急于回去,悠游重山之间,迤逦而行,迟迟而归。 终于回到梧桐林苑,灵姝去了她昨日休息之所,解下王母所赐的百宝囊,倒出自己所带物品,摆设房中。那百宝囊有尽藏天下之物的功用,又轻盈如无物。随身携带,很是方便。 灵姝收拾完毕,回到林苑前堂听命。正撞见陆白与白鹤仙翁说话。青鸾仙后曾要她向白鹤仙翁道歉,她也自知话语上多有冒犯,羞怯的挪着步子过去。 “仙君、仙翁!”灵姝施礼道。 “原来是青鸾公主!昨日是老白怠慢了。”白鹤仙翁捋着白髯道。陆白已向他说明缘故,白鹤仙翁一来觉得她蒙受禁足之苦可怜,二来念她少不更事,今又来同他一道侍奉仙君,便消了怨气,无意责怪她了。 “仙翁之言,灵姝担待不起。是灵姝冒犯了仙翁,请仙翁恕罪。”灵姝赧言说道。 “这样和睦了多好!”陆白松了一口气说道。 却说陆白已经得知灵姝就是当年救下他的那只小青鸾,并不明说。自然对灵姝作上宾相待,偏爱有加。白鹤仙翁以为陆白是山中寂寞,耽于美色罢了。灵姝不知为何,时常纳闷,却十分受用。 有灵姝做陪,陆白好生过了些忘情安逸,清新雅致的生活。赏花品茗,琴伴鸾歌。笔刻坚石剑舞落花。研墨添香,吟诗作画。好不惬意,神仙无比。 陆白安置灵姝在和自己一墙之隔的临院里,有一角门相通。陆白这日不禁想起百花仙子的潇湘小筑来,热切的对灵姝说道: “百花仙子那里有千百竿斑竹,长得清雅不俗,要不我要些来,栽到你院子里,顺带着就给你的院子起名潇湘馆吧。” “为何要我学她,我偏不。”灵姝冷冷道。 陆白本是想博得灵姝高兴,没成想她竟然不喜欢,十分无奈。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喜欢,当我没说便是。”陆白莞尔一笑道。 “你的院子就叫做陆白院,我的叫做灵姝馆。”灵姝不假思索说道。 “灵姝馆倒还好,我不能直用姓名吧,让人听了笑话。”陆白略有难色道。 “那就叫不知院。”灵姝随意说道。 “我已有了不知斋,再用不知两个字,重了。”陆白解释道。 “未知,无知,不好。陆白,白陆,白陆院,这个好,这个好,就叫这个。”灵姝自语几句,突然拍手称快道。 “此白陆非彼白露,白露院,听着倒是挺雅致的。”陆白私笑道。 “就这样定了,你来题写,我去挂上。”灵姝来了兴致道。 陆白奈何不得她,只好随着她的心意,按她说的做了。 白鹤仙翁平日若无要事,也不常来苑中,只在洞府看守,清修养神。也见不得灵姝目无尊上,拿捏的陆白做竟似仆人一般,陆白却是心甘情愿。只好眼不见心不烦,躲个清静。 晚间,陆白忽然想起来深居已久,不知道这人间是何年何月了。 “灵姝,现在人间是哪个朝代了?”陆白试问道。 “大宋朝,听说那东京可热闹了。”灵姝停了手中的针线,欢快说道。 “你怎么知道?”陆白惊疑道。 “我偶尔替你送信,听别家的侍从说的。”灵姝私下和陆白只是你我相称,不分规矩礼数。 “你在做什么?”陆白见灵姝拿着针线布料,问道。 “做衣服啊!”灵姝展示给陆白说道。 “你可真够贤惠的!要穿什么衣服,拿了我的名贴,去司衣坊领来便是,何必糟蹋这么好的绸料。”陆白笑说道。 “我乐意穿自己做的,行吗?你爱穿她们做的,你自己去领。”灵姝听陆白说自己辛辛苦苦做的衣物是糟蹋布料,负气说道。 “我与你玩笑呢。你做的好,给我也做些。”陆白连忙哄笑道。 “想的美,偏不给你做。”灵姝努嘴道。 “你这是什么新样式?我怎么没见过?”陆白翻看了一下说道。 “这可是东京城里最新式的款样。”灵姝得意道。 “你就不像个天仙,追逐这些。上次去过长安,你回来就学人家在额头上弄什么花钿,今天又是这些。”陆白笑叹道。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已然都改了朝代了。只我这样吗?你看天界女仙,哪个不是如此,第一个起头的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百花仙子。谁让天界有法规,要我们学做人呢。”灵姝回说道。 “别乱说,说的我对百花仙子有企图似的,我只是仰慕她的品质。”陆白讪讪说道。 “别拿这话诓我,说是倾慕她的闭月羞花的容貌我信。”灵姝不屑一顾道。 “你莫非又想下凡间去?仙凡有别,你不能老是有思凡之心。”陆白猜到了灵姝心思,规劝道。 “不就去过一回大唐的长安么!哪里我就有思凡之心了,不去不去便是,省得遭你闲言。”灵姝赌气说道,起身要走。 “怪我说错话了!你想去,去就是了嘛。”陆白拦住低声下气道。 “我可没强求你!”灵姝嘴角掠过笑意道。 “我情愿的,我情愿的。”陆白无奈笑道。 “正好我做了两身衣服,明天用的上。”灵姝开心说道。 “你这是预谋已久了吧?”陆白指着灵姝笑说道。 “谁让你傻呢。”灵姝俏笑道,转身走了。 陆白心知不能让女子负气过夜,不然她能记恨你许久。他怕麻烦,也不愿惹她生气。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他都随了她的心意。 灵姝尚在妙龄华年,有些爱美贪玩之心,也无可厚非。陆白也有闲暇,便决定陪她去东京闲游一番。心下忧虑若真如师尊当年预言,怕是这样的好日子将不多了。 第十四章 东京梦华 这日天明,灵姝过了角门,进白陆院去找陆白,并带着给他做好了的衣服。 “仙君,该启程了。”灵姝门外轻声道。 “进来说话。”陆白在房里说道。 灵姝推门进去,见陆白在看书。 “快成书呆子了。”灵姝打趣道,把手里的衣物放在架上,过来翻看陆白看的什么书。只见书封上写着“琴趣汇纂”四个字。 “我这是看看时下的曲子和词,别到了地方与文人雅士无话可谈。”陆白解释道。 “你还是多想想怎么和百姓说白话吧,说错了,小心挨打。比如对年轻貌美的女子,你想和人家答话,就要叫娘子,不能叫小姐?”灵姝嬉笑道。 “为何?”陆白疑问道。 “小姐已经是专门称呼青楼烟花里女子的了。”灵姝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倒没在意。你提醒的好!”陆白明白过来,称赞灵姝道。 “是呀,我若不提醒你,岂不是要你在下界的美人面前触霉头么?”灵姝玩笑道。 “这就走吧。”陆白避开话题道。 “衣服,换了衣服。”灵姝拦住,指着架上的衣服说道。 “我穿这身习惯了,不麻烦了。”陆白推说道。 “你这般穿着仙服下去,太夺目了。你是想被围观吗?”灵姝明白说道。 “那倒也是。”陆白点头道,看了看灵姝,笑说道:“你这一身看着新鲜,什么名头?” “听她们说这叫做褙子和长裙。”灵姝指着自身上下说道。 “还挺有几分新意的,穿在你身上,更显得清丽华美了。”陆白品评道。 “换你的衣服吧,我出去了。”灵姝转头要走。 “你别急着走,这衣服怎么穿的,你还没告诉我呢?”陆白看了看架上的衣服说道。 “你是小孩子吗?衣服都不会穿了?”灵姝嗔笑道,拿起衣服和他细说了。 “为何我只是皂色衣服?”陆白不解道,脱去外面燕居穿的仙袍,换上新衣。 “皂色不更显得你是个玉面书生了么。”灵姝笑答道。 “这叫什么?”陆白指着自身衣服问道。 “罗衫。”灵姝说道。 “汴梁城里的男人都穿这个?”陆白纳闷问道。 “不是,这是平民穿的常服。”灵姝笑说道。 “你穿这么漂亮,却给我穿平民的衣服,是想让我给你做随从么?”陆白笑说道。 “我哪里用的起你这样的随从!人间有人间的规制,衣服也不是混穿的。你无官阶,自然不能穿紫的绯的,免得人问起来麻烦。”灵姝说明了缘由。 “只是这身也太束缚的紧了,不如袍子自在。”陆白伸展着腿脚说道。 “你是平日太洒脱了,所以不习惯。又不是白发老翁,穿那么松散做什么。这样才显得身量,见识气度。”灵姝嗔怪道。 “你说的在理,如此甚好!”陆白照了照镜子叹道,转身打了个手势,欠身请着灵姝道:“小娘子,咱们可以走了么?” “你倒是会现学现卖。”灵姝反应过来,笑说道。 陆白借助神力,带着灵姝转瞬来到大宋东京,汴梁城外。放眼望去,宫殿楼台,琼林玉苑,极尽豪奢。街市鼎沸,车水马龙,一派繁华。又正值清明时节,人潮汹涌,热闹非常。 两人显身进了朱雀门外街巷,逛了一圈,只觉件件新奇,样样精美,又接连逛了几个街市,直到晌午十分。 “我们去吃些东西吧?我打听得会仙酒楼做的十分美味。”灵姝提议道。 “我们只以清饮淡食修身养性,怎么能贪吃起来。”陆白劝告道。 “你是得道上仙,我是凡胎俗品。你不去,我自己去吃。”灵姝努嘴置气道。 “随你去就是了,我便不吃,也看着你吃行么?”陆白改口说道。 “我可不愿意勉强你。”灵姝消了气道。 “不勉强,我却要见识见识有何了不得的手艺。”陆白赔笑道,也好奇着想看个究竟。 二人一起来到新门里会仙酒楼,只见门面宽阔,高楼云耸,气派异常。早有小厮接迎,灵姝 独要一间单厅,小斯带二人去了迎仙厅坐下。 “拿你这里的上等菜肴尽管上些来。”灵姝对小厮说道。 “客官大概是外来的吧,我家酒楼只以好酒闻名,菜却只有些精致时蔬,下酒小菜,并无诸多菜品。”小厮回道。 “只听说这家出名,不想是这样,是我没问明白,这却如何?”灵姝看着陆白笑说道。 “客官自可差人去附近食店买了来吃,有人专做这事,可以雇佣。其他客人都是自带来的。”小厮说道。 “那好,你去帮我找人买些汴梁城里最有名气的吃食,不必担心费用。另外我们不爱饮酒,你去拣上等茶叶烹壶茶来我们喝。”灵姝说道,百宝囊里掏出一锭银子给了小厮,说道:“这个赏你,快去快回。” 小厮接过赏银,满面春风的去了。片刻回来,提了茶壶,托着茶碗餐具回来。 只见餐具皆是银指,精美奢华。那喝茶的用具也十分抢眼,盏中似浮游有物,妙趣横生。 “这盏何名?”陆白好奇问道。 “这个叫做‘建盏’,是时下最负盛名的茶具,都拿它斗茶呢。”小厮笑着解说道。 “果然是东京梦华,小小茶具,竟也如此别致。”陆白摇头赞叹道。 “客官且多游几日,东京的好处多着呢。”小厮接话道。 “还有哪些好地方,你说来听听。”灵姝着忙问道。 “当下最是游琼林苑的好时节,只那是皇家园林,我等平民是去不得的。”小厮见陆白与灵姝 也是平民常服打扮,摇头叹道。灵姝却暗暗记下琼林苑。 “还有什么值得一看,我们又能去的地方?”灵姝接着问道。 “有有有,京瓦的伎艺,相国寺的买卖交易,州桥的夜市……只要客官有钞票和时间,玩个一年半载也未必尽兴。”小厮笑着介绍一回。 灵姝听的心驰神往,幻想着若能和陆白在这东京小住些日子,该是多么美妙的事呀!只是陆白绝不会答应的,蹙眉思量起来。 第十五章 汴梁风情 灵姝正在想着怎么能在东京多留些时日。那边小厮雇的买吃的人上了楼,来到厅外喊了小厮。小厮出来接了食盒,提了进去,依次取出菜品摆上,并介绍了名头由来。之后便告了退出去。 只见盘碟素雅,菜肴精致,又闻得香味扑鼻。听小厮说道“煎炒烹炸”的工艺做法,以往倒不曾听说。 灵姝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银箸,准备开吃。这时却听得咕噜两声,以为是腹中闹饿,仔细听来又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抬头去看陆白。 “见笑了,见笑了!我也是动了凡念,胃不由己了。”陆白讪讪笑道,羞赧不已。 灵姝知道是陆白腹中咕噜的声音,大笑起来。 “不丢人,不丢人,这会仙酒楼迎仙厅里正是招待我们的,有手段让你这样,也不足为奇。”灵姝边笑便说道。 “我生了两三千年,从没遇见这样一个朝代,像是换了人间。”陆白感叹道。 “你就别感慨了,快吃些吧,不知人间滋味,活的多没意思。”灵姝让着陆白吃东西,给他夹菜。陆白见没外人,也不推辞,吃的起来。 两人茶足饭饱,出了迎仙厅,下楼结账,离了会仙酒楼。 “你哪来的许多银票?”陆白忽然想起来问道。 “听她们说逛东京要带许多“角子”,就是那银票,我想自己哪有那些,她们告诉我可以拿东西典兑,我就把你送我的首饰和她们换了这些银票了。别说,这儿东西真挺贵的,一顿饭就用了我不少银票。还听说这里房子更贵,寸土寸金,许多文官一辈子也买不起汴梁城里的房舍呢。想想我们可比他们强多了,有一座西昆仑,还有一座林苑。他们怎么不到山里去?”灵姝漫不经心的絮说道。 “你怎么把我送……算了,总比幻化来的好,更比偷抢来的好。陆白听说是典当了首饰,有些愁眉,转而一想,倒是不违天规,只好作罢,又说道:“他们若去了山里,还怎么做官?还能享受这东京的繁华便利吗?” “那倒是!我们接着去哪里?”灵姝意犹未尽的问道。 “先寻个住处再说,我可不想夜宿街头。”陆白想了想说道。 “对对对,你想的周到。”灵姝连连点头道,又想起曾经和陆白去长安的经历,笑说道:“不能像上次在长安一样,晚了才去找住处,正赶上科举考试,一间房子都没有,害的我们去寺院过了一夜。你说我们两个也算是道家仙人,却在他们西方教的地方借宿,说出去都怕仙界笑话。” “我们只顾着阐截相争,哪来的精力布道。人家一心一意,虚心传教,,自然得了人间信众。”陆白叹息道。 “他既来之,我自安之。又不是洪水猛兽,有什么好怕的?”灵姝随意说道。 “你这说辞很好!”陆白称赞道,心想我正欲合他们之力,共赴将来的天劫呢。 灵姝去打听了哪里有客栈,两人一同过去。只见店牌上写着——“仙来客栈”四个字。 “仙来客栈?有趣!今天好些事物就像为我们准备的呢。”灵姝饶有兴致的说道。 两人进去,老板接着。 “客官,住店么?”店老板迎笑道。 “还有房间么?”灵姝环顾一番问道。 “有的,有的。”老板满口应承道。 “那给我开两间干净的雅舍。”灵姝说与老板道。 “我看两位客官莫不是夫妻么,为何还要开两间房?”老板直问道。 “我说你问的宽了些,我们要住几间,你给开了便是。”灵姝嗤的一笑说道。 “不敢欺瞒客官,小店只有一间客房了,只因价钱贵了些,无人愿住。今日适逢清明节,游客太盛,除了我家这间,别处怕是一间也无。不信这话,客官尽可去打听了再来。”老板坦言道。 “一间足矣,何必花费许多钱财。”陆白过问道,他见老板说话实在,知道别处也必没房舍。 灵姝见陆白发了话,不再纠缠下去。 “别站着了,领我们看房去吧。”灵姝催促道。 “我还是先跟客官说了房价,免得两位觉得我是店大欺客。”老板讪讪笑道。 “不必替我们担心,我便是想要你这客栈,也买得起。”灵姝瞥了一眼老板说道。 “那是,那是!”老板欠身道,赶忙让人带陆白和灵姝进后院去看房。 开了题写“宿仙雅舍”匾额的房间,果然如在仙馆。三间通连,屏风隔断,中为正堂,一侧书房,一侧卧室。器具精华,书画溢采。熏香甜美,正宜酣睡。洁净清幽,纤尘不染。陆白与灵姝都很满意,两人交了定钱,出去游乐。 “去琼林苑么?”灵姝问道。 “何必去那里,左右不过些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奇石佳木,你我什么不曾见过。”陆白推说道。 “你要去何处?莫非要去那勾栏里找寻琴女歌伎?”灵姝取笑陆白道。 “是要去的,也得晚间去,那里必是文人流连之所,我要去交流一番。眼下去相国寺吧,看看佛寺如何热闹,怎么成了交易之所了。”陆白毫不掩饰的直说道。 “想去便去,谁又阻止不了你,何必拿文人做遮掩。”灵姝心里暗暗嘀咕道。 两人来到相国寺,尽然是人潮层叠,水泄不通。原来这相国寺香火旺盛,商贾就借着人气在周边做起买卖来了,平日集会已然热闹,今又适逢节气,自然又喧嚣百倍。 两人见走不通,便隐了形身,飞身进了寺院中来。陆白见寺中宝殿雄伟,塑像威严,鼎盛气象。再想起道家仙观门庭冷落,惨淡经营,两相对照,摇头纳罕。虽不在三教,总是与道家近些,此情此景,不由得不心忧。两人只是闲看风景,并不敬香拜佛。直到暮色将至,两人才离开相国寺,寻别处去了。 街市之上品尝了许多绝味小吃,也不觉得饥饿。直到天黑,去了州桥夜市。两人从没见过这等不夜之市,灯火阑珊,更比白日别有风趣。 两人上桥赏观两岸火树银花,水中画舫似明月浮水。灵姝吵着要去船上,两人重金雇了舟舫,纵情悠游起来。 过了许久,陆白心里记挂去访文雅清流之士,要走。 “天界万千仙子还看不够,还来这里寻胭脂水粉。”灵姝撅起嘴,心中埋怨道。 无奈离船随陆白去了。 第十六章 瓦肆风流 话说陆白与灵姝来到这个叫做“瓦子”的地方。 见那亭台楼馆栉比林立,锦衣华服川流迎往。 灯火如昼,莺歌燕舞。春风如沐,唱词把酒。真是销魂落魄之场,缱绻缠绵之所。 灵姝正欲现身,被陆白拦住。 “你换了男装吧,进去方便些。”陆白对灵姝说道,他想到灵姝女子模样进去不合适,还怕灵姝妩媚俏丽太过,被人误认作歌姬了。 “男装在你身上,还哪来的男装?”灵姝怪问道,她原想着拿自己和那些倾城国色的歌姬比一比,有何差别。不料陆白竟让她扮作男人进去。 “不要蒙骗我了。你来这城中,绝不是一时片刻的逗留,必会想着久留些日子,怎么可能不备着衣物?”陆白笑说道。 “就你知道!”灵姝见被陆白洞穿心思,撇嘴道。不情愿的用仙法取出百宝囊里的衣裳,一时替换了身上的女装。 两人现身,一同前往。正在赏看之时,一道橘光划过,射入一处楼阁之中。凡人肉眼自是不见,陆白和灵姝看的清楚,却不知是仙是魔。 陆白让灵姝拿着“灵犀石”,这灵犀石有心灵相通,传递消息的功用。 “你先自己各处转转,有事立即点触灵犀石,我便知晓了。我去探一探是谁进了那阁楼之中。”陆白简单交代两句,化身白光追踪过去。灵姝不放心,也随后跟了过去。 陆白上了阁楼,推门入室。灯火通明,隔着纱幔隐约见一女子身着薄衫燕居之服。 “官人欲听曲么?”闻得那女子温柔之音,陆白忙拱手施礼。 “在下唐突,闯了娘子闺阁。失礼之处,还望恕罪。”陆白彬彬有礼说道。 那女子见陆白玉面凝脂,眉宇如刻,清质脱俗,气度非凡。起身拨开帘幔,朝陆白走来。 陆白见她粉雕玉琢,妖媚艳丽,十分动人心魄。只是轻衫薄裙,令陆白不敢直视。 “官人进门,就是与奴家有缘。有何爱听的新词,让奴家为你弹唱一番。”那女子抵近陆白身旁,伸出削葱玉指轻抚着陆白。 “我本不是来寻娘子作乐的,不知娘子适才可看见楼上有异动么?”陆白躲过一边,不多看那女子。 “奴家并不见得别处异动,只是奴家见了官人,心中倒是起了异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不信你听听!”那女子再次俏皮的上前拉扯挑逗陆白道。陆白再退,倒坐在椅子上,那女子俯身邀欢。 “好啊!我说怎么不让我跟着,原来你是来寻欢作乐的,怕我坏了你的好事么?”灵姝找来这里,进门见陆白和那女子纠缠,气上心头。 “又来了一个俊俏官人,奴家今日三生有幸了。不过这位小官人还请别处去吧,奴家这儿有客了。”那女子对灵姝媚笑道。 “大胆妖孽,竟敢私入凡尘,为惑作乱。”灵姝呵斥那女子道。 “你是何人?竟然看出我不是凡人?”那女子闲来一边,防备道。 “我是三危山青鸾公主,你是何方妖魔?”灵姝报了家门,又问道。 “原来是只青鸾鸟,彼此彼此,我是青丘的九尾狐仙,名唤媚儿。与你一样都是仙族,同是来求欢作乐的,不需冲突起来。”那女子听了灵姝的话,轻松说道。 “谁与你一样?你可仔细些,我家仙君就是来拿你问罪的。”灵姝正色指着陆白道。 “何必唬我,咱们本不想干,各自快活就是,何必相寻麻烦。”那女子哼了一声不屑道。 “你这小狐仙,本君竟差点拿你认作凡人了。”陆白一直没敢正眼看那叫媚儿的狐仙,也没识出魔气,便没认出来她。 “你是被她迷的丢了魂了。”灵姝白了一眼陆白道。 “你又是何人?敢称君道尊的?”媚儿见陆白年纪轻轻,想也不过是哪山的什么仙,却自称为君,以为他是装着自大,招摇撞骗的呢。 “本君乃西昆仑陆白。你还不知罪么?还记得当年妲己是如何被斩仙飞刀杀了的旧事么?如实招来你食人为祸的劣迹,否则我将这斩仙飞刀封了你的灵识,押去幽都问罪。”陆白掌中祭出斩仙飞刀,责问道。 “不知仙君微服驾临,私访在此。小仙无知,请仙君饶命。”媚儿听说是西昆仑陆白,早有耳闻。更见了斩仙飞刀,知道自己一族的妲己就是被它斩了头,十分恐惧。 “天有天法,自可判定饶不饶得了你。”陆白正言道。 “仙君容秉。我青丘狐仙,自那妲己为祸之后,都受了训诫,个个谨慎小心从事,不敢再惹出祸端。小仙听闻这东京城里有位歌姬,上至皇帝,下至走卒,无不为之倾倒。所以在这楼台设馆迎客,想与她争奇斗艳,一较高下。从无为祸人间之事,还请仙君明察。”媚儿战战兢兢仔细禀告道。 “起来回话吧。”陆白见她说的诚恳,只是出于比美之念,并无作恶,无罪可罚,于是收了飞刀,让她起身。 “多谢仙君!”媚儿起身礼谢,松了一口气。 “去穿上衣服吧,晚间天冷,小心着凉。”陆白只觉得看媚儿穿的单薄,自己不得自在,就让她去穿常服。 “是,仙君!”媚儿去里间换衣服去了。 “你倒是会怜香惜玉!”灵姝见陆白关心媚儿,心中怏怏不快道。 陆白付之一笑,装作没听见。 “你说这儿有位倾国倾城的歌姬,她在何处?”陆白刚听媚儿说了和歌姬比艳的事,心生好奇。 “就在我这对面的‘临仙馆’中,只是不知道她有何妖法,竟迷的皇帝老儿流连这勾栏瓦肆之中。”媚儿不忿道。 “你既是仙族,就该知道仙凡有别,怎么能生嫉妒之心,私下凡间,与一凡尘女子设擂斗艳,有违天规。”陆白轻责道。 “仙君教训的是,媚儿不敢了。”媚儿怯懦道。 “本君念你本无大过,就此作罢。你且回山去吧,此后需安分守己,莫重蹈妲己之祸,不可再犯天规。”陆白告诫道。 “媚儿谨遵仙君之命,不敢有违。”媚儿拜敬道。 “那歌姬果然是妖魔幻化的么?不知那歌姬姓甚名谁?”陆白问媚儿道。 “她只是凡身肉体,名叫李师师。只是见她一面,难比登天,要随她心意才行。”媚儿答道。 “李师师?何意?本君知晓了,你且去吧。”陆白心中疑问,灵姝气的背过身去不理会。 那九尾狐仙化了橘光而去。 “我们且去走一遭,看看究竟是何模样?怎的不可方物之美?”陆白笑对灵姝道。 灵姝本不愿随陆白去,只是心中也有好奇,想见一见那李师师,到底如何。 第十七章 师师姑娘 来到临仙馆,打点好些银票才得进去。只见厅堂已有好些位风流雅士在座,陆白与灵姝拱手致意,寻了空处坐下。 “好大排场!难道见她竟比见天子一面还难么?”灵姝不解道。 “妇人……女子之见,天子有什么好见的,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天子一怒,小命呜呼,躲还来不及呢。若这师师姑娘果然是貌比天仙,歌如天籁,风流名士自然是趋之若鹜,你如何懂得其中乐趣。”陆白侃侃而谈道。 “我只知道不分仙凡,男子皆是一般好色之徒!”灵姝嗔怪道。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无可厚非。”陆白悠然笑说道。 “引得皇帝也来风流,难道不耽误朝政?”灵姝诘问道。 “若遇着无道昏君,即便不在这里风流,也会去其他地方厮混,怪不得旁人。凡间女子本就生来不易,还要替男人的过错背历史骂名么?”陆白认真说道。 “你这话倒还公道,但也可见你更是多情好色的。”灵姝听了陆白的话,回味道。 陆白并不辩驳,他知道不该和女子讲道理,只表达心中所感就好。 不一时,楼上下来一名侍女,上前施礼说话。 “我家娘子让我代为转告诸位官人,今日以清明为题,作词一首,中她心意者,可上楼一叙。” 众人屏声静气听了,而后各忙取了纸笔,或抓耳挠腮,或徘徊厅中,搜肠挖肚的作起词来。 “小娘子!”陆白招呼那侍女道。 侍女来到陆白身旁施礼问道:“官人有何需要?只管吩咐婉儿。” 侍女虽见陆白、灵姝平民罗衫装束,却也不敢怠慢,因皇帝陛下来时也是寻常打扮。她虽年轻,却已阅人无数,见陆白与灵姝形神,必不是碌碌之徒。 “向你借一副文房用具,出来的匆忙,不曾带上。”陆白递给侍女一张刚才从灵姝那里要来的银票,淡淡笑道。 “多谢官人恩赏!我这便去帮你取来。”那侍女告了谢,即刻去后堂取了笔墨纸砚过来摆在陆白身旁几案上,亲为研墨。 “有劳婉儿姑娘了。”陆白道了谢,忖思片刻,拿起笔来,一挥而就。 灵姝与侍女婉儿都一旁默默看了,见写的是: 念奴娇·清明 春色逐深,花叶繁,吹浪似如东流。 高楼望断烟云幕,凭栏枉凝眉头。 晚风吟月,晓河蒸雾,如梦着扁舟。 多情人间,灯火阑珊时候。 故园水墨画成,老树还在,寂寥无燕声。 清眸似水风波皱,如泛沧浪悠悠。 地北天南,飘泊做客,无奈尽归愁。 月华孤照,独立栏杆冷袖。 写毕,著了名姓:山野隐者——陆白,字不知。 陆白久练书体字法,独具一格,非凡俗可比。铁画银钩,力透纸背。错落有致,潇洒俊逸。 侍女暗暗惊叹,想自己也见识过皇帝和周提举的字,也不似这般神韵。她哪里知道陆白自打秦朝有了毛笔时就练上书法了。 “烦请婉儿代转师师姑娘吧。”陆白把写好的词交给婉儿道。 “分内之事,官人不必客气。”婉儿接过花笺,上楼去了。 陆白又坐下与灵姝闲话。不多时,婉儿复又下楼来了,与众人说道:“我家娘子有话,时辰不早了,请诸位官人不必再写,各自回吧,只请刚才写下《念奴娇·清明》的官人留下。” 陆白听了,心中得意。只见其他人摇头叹气。只听有人边朝外走边感慨道:“我来了几载,不曾得见。他一个新人,一首新词,便有幸去见师师姑娘,真是运气!” 诸人散尽,婉儿请陆白上楼,陆白、灵姝起身。 “我家娘子只说请官人去。”婉儿对陆白说道,陆白无奈看了看灵姝。 “我必要去。”灵姝执意说道。 “婉儿姑娘,你就通融一下。我们两人如同一体,形影不离,不分彼此。且让我俩一起上去,如若师师姑娘怪罪,我自会向她解释,不让婉儿姑娘担责。”陆白又递给婉儿两张银票。 “好吧,请随我来。”婉儿想师师姑娘看了陆白文笔,十分爱慕,催促她不等其他官人,只请陆白上楼,便他多带一人,料师师姑娘也不会怪罪。 婉儿带陆白、灵姝上了楼,推门进了师师姑娘的房间。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来。书画瓷器堆叠摆放,金银器物不计其数。哪里像是闺阁,分明是个珍宝馆。 陆白仔细看了些字画和瓷器,品评一番。只听得内室琴音响起,歌声婉转,再听唱词,竟然是自己刚写的《念奴娇·清明》中的词句。不觉对师师姑娘的才情有些叹服。 曲尽其妙,琴音绕梁。片刻后,内室走出来两个人。一个如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那男的如水中明月,那女子似镜中仙花。 陆白心中奇怪,这明明是一对玉人,为何还请了他上来。 四人相互见了礼。 “敢问这位官人尊讳?”陆白知道那女子必是李师师了,却不知这男子是谁。 “不才周邦彦,字美成。添居大晟府提举一职。”那俊朗男子自谦道。 “原来是周提举,久仰久仰。”陆白曾在《琴趣汇纂》里见过他写的词,穷极工巧,音律和谐,堪称词之正宗。 “官人的词就是周提举现谱的曲,奴家弹唱的。”李师师一旁说道。 “天作之合,天作之合。”陆白称赞道。 “先生请坐下说话。”周邦彦敬称道。 “不敢当,我一介布衣,山野村夫,怎敢使周提举称呼先生。”陆白谦让道。 四人对坐,婉儿烹了茶来。品了香茗,四人畅谈了些音律歌舞之话。 “师师姑娘这室中真乃宝藏仙府,物尽珍奇。”陆白称赞道。 “官人过誉了,都是过往官人送的。”李师师落落大方说道。 “这墙上的字倒写的别致,灵动瘦劲,风姿绰约,我却不曾见过这种书体。”陆白蹙眉思量道。 “此是皇帝陛下的墨宝,自成一体,世人称作瘦金之体。”李师师知陆白是山中隐士,为他解惑道。 “原来如此。这水洗更是高雅素净,惹人喜爱。”陆白看着几上的瓷器道。 “这是我大宋独有的汝窑瓷,以玛瑙入釉,才烧出了这等‘雨过天晴云破’‘千峰碧波翠色来’的美妙色泽,只是烧造成器极难,万中无一,只皇家希存。我这只洗也是陛下赏赐的。”李师师感叹道。 “皇帝老……皇帝陛下还真是十分宠爱师师姑娘呀!又是亲题墨书,又是赏赐珍玩。”灵姝淡淡笑说道。 陆白只见师师姑娘面露难为之色,不知为何。 第十八章 琴挑知音 周提举见师师姑娘生了惆怅之情,自己也郁郁难欢。陆白不知其中曲折,想必有些故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要宠幸谁,谁又能逃避的开,躲避的了呢。”李师师冷笑着,若有无奈之意。 “听师师姑娘的话,莫非是陛下难为你了?”灵姝似是猜着了其中原委,问道。 “奴家不敢妄言。”李师师避而不谈道。 “有什么委屈,但说无妨。”陆白怜悯道。 “你还看不明白么?”灵姝急不可耐的对陆白说道。 “明白什么?”陆白不知道灵姝指的是什么。 “枉你还是个多情的人,这点都看不出来?你眼前这才是一生一世,一双一对的璧人。那皇帝老……陛下自作多情,强人所难,才让他们这样生愁。”灵姝叹气解释道。 “我这朋友的话属实么?”陆白问周提举道。 “为臣的怎能言君王的不是,何况我受陛下深恩,才得今日。”周提举拱手上敬道。 “书生之见!你哪知陛下是念你晓畅音律,拿你消遣娱乐而已。即便你要报答知遇之恩,大可学介子推‘割股奉君’,决不能舍妻让妾。天地阴阳,男女夫妻。人伦之先,礼义之始。三皇钦定,五帝不逾。你万不可做了愚不可及,悔不可追的错事!”灵姝为了劝周提举,杜撰一套说辞出来。听的陆白呆呆的看她。 “小兄弟别开生面的惊天妙论,实在令美成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周提举夸赞灵姝道。 “今天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陆白也笑对灵姝称赞说道。 “这都是在你跟前耳濡目染的多了,才能如此脱口而出。”灵姝谦笑道。 “还谦虚起来了!那是你的慧根不浅,不然再多熏陶,也只是对牛弹琴。”陆白趣笑道。 “你们若两厢情愿,我愿替两位保媒,成了好事。”灵姝爽快的对李师师和周提举说道。 “小兄弟美意,美成感激不尽,只是……”周提举摇头叹息道。 “只是陛下面前,不好交代。气恼了陛下,终是生离死别,一场空。”李师师接话道。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敢快替她们想个法子出来。”灵姝指使陆白道。 “人世间的事原有些定数,不好强做干预。”陆白若有所思的说道。 “又没让你胡作非为,只是尽力为他们周旋些。我却不信天道就这般无情,生生要拆散他们才算完!”灵姝义正言辞道。 “官人若能助我们脱离苦海,奴家来生愿为妾为婢,报答天恩。”李师师起身向陆白施礼道。 “若蒙先生不弃,指点一二,使我与师师解脱困顿,美成定当结草衔环,以命相报。”周提举也起身礼拜道。 “两位言重了,请坐,请坐吧!容我三思。”陆白见李师师与周提举情深义重,又被二人不避生死的赤诚感动,心中盘算起来。 过不多时,灵姝坐不住了。 “有什么好三思的,离了这里,远走高飞便是了。”灵姝直说道。 “任他们逃去天涯地角,又怎能出了皇帝手心?你这非长久之计,还是待我想个万全之策才好。”陆白边对灵姝说着,边思量道。 片刻之后,已有了主意。让灵姝附耳过来,叮嘱一番。灵姝面露笑意,起身去了。 “有劳先生了!”周提举拱手道。 “二位放心,我必竭尽所能为你们求个因果。”陆白轻松自若道。 李师师与周提举见陆白如此淡定,也安下心来。陆白与他二人品评书画,辨说音律,十分投机,相谈甚欢。 “可否借师师姑娘的琴一用,陆某欲献拙两曲,请二位雅正。”陆白兴犹未尽笑道。 “若得官人不吝赐教,是奴家之幸。”李师师说道,起身去内室取来置于外间琴案之上。陆白来到案前,正襟危坐,试了琴音,调教的准。 与自己的那把营造真君制作,司乐仙子调教的梧桐仙琴不相上下,不觉赞叹道:“好一张雅琴!” “官人谬赞了。这是周提举送奴家的,音也是他校准的。”李师师没了心事,脸上从容起来,有了笑模样。 “周提举亲自校正的,必不得错了。”陆白点头道,他自然知道周邦彦管着大晟府,自然弄得着好琴。 “先生过奖了!美成也只粗知一二。”周提举谦虚道。 陆白抚琴,李师师与周邦彦安静聆听。 只听得慷慨处似山河激荡,悲凉时如离骚沉吟。李、周二人听的入迷,只觉牵魂袭魄。一曲琴罢,余音不绝。 “先生莫非仙士么?此曲浩然之气,非常人所能。”周邦彦大惊失色,慨然叹道。 “此曲并非出自我手,这是嵇侍中的《广陵止息》。”陆白淡然一笑道。 “相传嵇康嵇侍中至死未将《广陵散》传授他人,先生如何得来?”周邦彦更是稀罕好奇起来。 “嵇侍中被那司马昭滥杀时,曾有诸多太学生听他弹奏过,或多或少记下了些,编了残谱,有幸被我得着,做了填补,才有此一曲。”陆白说明由来。李、周二人唏嘘不已,如闻传奇。 “再听我这一曲。”陆白说道,又拨弄琴弦,弹奏新曲。李、周二人本就痴迷音乐,得此机会,便只凝神屏气,细细听声。 此曲与前曲又截然不同。清流飘渺如梦似幻,跳珠撼玉浮动灵台,别是一番滋味。 曲尽弦止,神游未归。 “此曲如何?”陆白笑问失了神魂的李、周二人道。 “此曲只当奏于琼楼玉宇,神殿仙苑,亦可载歌载舞,蔚为大观。”李师师评论赞美道。 “师师姑娘真是知音之人!此曲正是《霓裳羽衣曲》。”陆白赞了李师师,道出曲名。 李、周二人如闻霹雳,惊坐而起。 “素闻这《霓裳羽衣曲》乃是玄宗制成法曲,用于在太清宫祭献道德天尊时演奏。只是早已失传,虽后来经李后主与大周后大体补齐,却在金陵城破时,被李后主下令焚毁。不想官人如何得来,必是奇遇。”李师师提起兴致说道。 “机缘巧合,机缘巧合。”陆白却也不好解释,他是在三十六重天道德天尊处听过此曲,记了下来的。 正在此时,灵姝进来,满心欢喜的笑说道: “我错过了什么没有?” “正说《霓裳羽衣曲》呢,若得你的舞……”陆白突然止住话语,本想说若有灵姝以《霓裳羽衣舞》相和,更是绝妙。他与灵姝常在梧桐仙苑演奏舞蹈。只是灵姝眼下是男儿身,只能遮掩不说。陆白转而问道:“你这样开心,有什么好消息么?” 第十九章 金兰情深 灵姝知道陆白高兴的失言了,来到他身旁,在其耳边叙说一番。陆白点头示意知晓了,心下有些疑惑。 原来陆白遣灵姝去了本城土地庙,问明李师师与周邦彦的过往,得知月神娘娘处有他俩的姻缘签,上了名簿,绑了红绳。奈何不知是何因由,百般受阻,说是佞臣为讨皇帝欢心,领去见了李师师,让皇帝痴情迷恋,不克自拔,也有说是为了排挤受皇帝恩宠的周邦彦,所以挑拨皇帝插足周邦彦与李师师之中,要加害于他。土地那里也闹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陆白听了这套说辞,生了疑心,即便奸臣违逆,如何干动天数?必另有隐情,余待查明。 “陆某深居山中,悟了些道法数术。今算得你二人乃天命所归,无人能阻,且自安心。依我计策,终将合卺。只天机不可露,不便与二位说透,还请见谅。”陆白听了灵姝回话,寻思一回,对李、周二人说了。 “先生参破天机,我二人自不敢窃问。只是陛下乃是天子,若强行干涉,怕也无可奈何。”周邦彦听了陆白说自己与李师师合着天命,心中喜不自胜,只是担心皇帝天命所受,也难抗衡。 “周提举多虑了。天地乃混沌开出,何时育有子嗣?三代以来,为了人间有序,才以圣人为首,领帅万民,继而为彰功德,传承继嗣。虽仰赖天恩,实是祖宗之徳。若不尽心履责,天亦罚之,民亦覆之。改朝换代,史所由来。天有秩序,人有法规,兴衰罔替,道法自然。皇帝借天子之名,以示名正言顺而已。若都为天子,祖宗父子皆一般,何为人伦?”陆白洒脱谈吐道。 “先生惊天宏论,如若神明,令美成灵窍顿开,受益匪浅。”周邦彦拜服道。 灵姝、李师师听闻陆白说道皇帝是祖宗相传,父子相替,若都是天子,乱了天伦一说,四目相对,都不觉被陆白的诙谐之语逗笑了。 “请这位小兄弟随我入内室,奴家有一言相告。”李师师起身招灵姝内室说话。 灵姝不知所以的指了指自己,确认一下李师师是不是在叫自己,李师师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陆白,随李师师进去。陆白和周邦彦有些惊奇,也不过问,两人且自闲谈。 灵姝虽李师师入了内室,见闺阁娟美,更比自己住处华丽。 “娘子这熏的什么香,打来时就想问,一时忘了。”灵姝装作男子模样谦恭有礼道。 “我这叫做‘甜梦香’,能引人入胜,如梦如幻。”李师师笑答道。 “好香,好名。哪里得来?回头我也买些回山。”灵姝十分迷恋那香气,想买些带回梧桐仙苑去。 “小官人若爱这香,奴家自送些与你。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小官人解疑?”李师师盯着灵姝笑说道,把灵姝看的倒不自在了。 “娘子有话尽管问,我当知无不言。”灵姝请道。 “你这扮的好俊俏的官人模样!”李师师笑着轻轻拧了一下灵姝的脸,笑说道。 “娘子这话从何说起?”灵姝退了两步,害羞起来说道。 “你休骗过我去。我虽无仙姿月貌,平常男人见了也会多看几眼,你却无意多看我一眼。且你身量娇俏与我一般,面如凝雪,指如纤玉,耳有环坠微孔,腕有金镯佩饰,如何不是个女儿身?”李师师明白笑说道。 “你倒是眼尖。”灵姝见被她识破自己,羞怯承认道。 “妹妹不需瞒我,我自不会与外人说。只是感恩妹妹替我与美成仗义执言,劳苦奔波。我才以诚相见,请妹妹勿怪。”李师师诚挚坦言道。 “姐姐不必见外,我是来这里不便,我家仙……先生才让我换了衣服。”灵姝本来便喜欢李师师虽命不由己,却敢爱敢恨的性情,见她诚恳待己,更是高兴,十分和睦。只是心想自己有一两千年寿命,却要叫她姐姐,不觉好玩。又想天上人间时令不同,也不能相提并论。眼前所见,我却显得小些,认她做姐姐倒也无妨。 “妹妹灵巧可人,想必十分得陆官人的欢心吧。”李师师打趣道。 “姐姐说的什么呀!我和他……我家先生是主仆之别,先生只是拿我作后辈看待。”灵姝羞涩说道。 “不像,不像!若不是你拿这话诓我,就是你也蒙在鼓里,看不明白。陆官人待你非比寻常主仆,看中的很,而且有些眷恋之情。”李师师摇了摇头,解释道。 “姐姐多心了。我家先生待人平等,所以我也有恃无恐,乱了规矩。更何况有许多仙子都倾慕着他,他怎会有意于我,灵姝也不敢妄想。”灵姝说道,心中颇有些失落和无奈。 “陆官人才华横溢,宅心仁厚,神仙品资,不可多得。若不遇着美成托付终身,我也必爱慕他。灵姝妹妹若钟意于他,需要挽住他的心。你与他朝夕相处,自然是近水楼台,谁人能比。你多用些心思,旁人自难捷足。”李师师含笑说道。 “他的心却难挽住,一半如火热情,一半如水冷冰。”灵姝好笑道,却从没去想这些,本就琢磨不透陆白心意。 “你只多主动些,以妹妹的沉鱼落雁之容,七窍玲珑之心,不怕动容不了他。”李师师指点灵姝道。 “姐姐的话,灵姝记下了。”灵姝羞怯道,想到从来都是陆白百般讨好她,要自己曲意逢迎他,却也难拉下脸来。 “时辰不早了,我看妹妹已有几分倦容,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李师师关心道。 “姐姐提醒的是,我却被你这甜梦香熏的有几分睡意了。”灵姝玩笑道。 李师师收拾了些东西,让灵姝带上。 “这都是姐姐的珍藏之物,我如何拿得!”灵姝推辞道。 “妹妹不收下,就是拿我作外人了。想妹妹也不缺金银俗物,我也没什么贵重之礼答谢妹妹与陆官人的厚恩。只这汝窑水洗,我见官人喜爱,与他留作把玩吧。再这甜梦香送与妹妹,别处不好买到。一点心意而已,妹妹不必客气。”李师师诚挚劝说道。 “姐姐这样说,灵姝就愧领了。只我来的匆忙,没带什么礼物,把这个送姐姐,留个念想吧。”灵姝谢过,接过李师师包裹好的礼品,在左手腕上退下一只玉镯递给李师师。 只见那玉镯泽如羊脂,柔和润美。 “妹妹如此贵重的随身之物,姐姐怎好收下!妹妹心意我领了,只不能夺你心爱。”李师师极力辞谢。 “不瞒姐姐,这物件我也是看了好看才戴上的。不过我家先生送了我好些配饰之物,我也懒得用,只这个玉镯有些灵气,可辟邪驱祟,不善之徒难以近身,与姐姐大有好处。姐姐依我之言,定要收下。”灵姝推心置腹说道。 “呀!还有如此宝物。妹妹深情,叫我如何还报。我梦里也想要这样一件宝物防身,真在眼前,却如梦中。就当姐姐借妹妹的,待我离了这樊笼,再将宝物归还妹妹。”李师师切切坦言道。 “这东西于灵姝毫不稀罕,却对姐姐有大用处,也是缘分,使它物尽其用。只愿它能护佑姐姐一生无虞,也是灵姝的功德了。”灵姝对李师师说道,心生怜悯。 李师师想起平生,风尘飘摇,历尽人间五味,所遇不过些虚与委蛇之士,却没几个真心待她,被灵姝的切切真情感动不已,泛出泪花。 “姐姐不必伤感,有我家先生在,任他天皇老子也无可奈何。必助姐姐与周提举逃出生天,逍遥自在。”灵姝劝慰李师师道。 “谢谢妹妹安慰!我这就送你们下楼去吧。”李师师用绣帕拭去泪花,说道。 两人出来前厅。 “我这妹妹有些困了,就送她与官人回去吧。”李师师笑对陆白道。 “时辰却也不早了,她既困了,这便回去。”陆白说道,已知李师师识破了灵姝的女儿身。 周邦彦倒是奇怪不已。 李、周二人送陆白与灵姝下楼,直到门外,不见两人身影方回。 “她与你说了些什么?”陆白笑问灵姝道。 “私房话,不与你说。你要拿何计帮他们?”灵姝笑答道,又迫不及待问起来。 “山人自有妙计。只是我也不说。”陆白逗笑道。 “你说不说?”不说把我做的衣服还我。”灵姝上去撕扯陆白。 “怕了你!我说,我说就是了。”陆白躲开灵姝道。 “若计策不好,我也饶不了你!”灵姝不依不饶道。 “他们已是天命姻缘,却这样饱受困阻,你想这是为何?”陆白反问灵姝道。 “也许是好事多磨吧。”灵姝随口说道。 “你这说的不假,好事多磨!就在这个“魔”字上!”陆白见她歪打正着,笑道。 “你是说有邪魔作祟?”灵姝惊奇道。 “必是如此,回去细说。”陆白冷面说道。 两人化身飞回仙来客栈。 第二十章 移花接木 回到仙来客栈,陆白来到书房坐下,翻起书来。灵姝欲听他说明怎么回事,站在案前等待。陆白只不理她,自己埋头书中。灵姝等了一会,不耐烦起来,夺过陆白手里的书,问道:“快说明白了?卖什么关子。” “夜已深了,还不睡去?”陆白忍不住笑道。 “你说了半截的话,让人怎么睡得着?”灵姝气愤道。 “我只是猜测,没真见着,也没定论。”陆白靠在椅子上轻松说道。 “竟说些没影的事,吊人胃口。”灵姝埋怨道。 “怎么是没影的事呢?我难道就推演不出些天机来,只是天机隐晦,不可泄露。”陆白故作神秘道。 “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你骗骗他们还行,和我也扯这慌?”灵姝不屑一顾道。 “你且无需心急,耐心等待几日,自会水落石出。”陆白胸有成竹的说道。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要是那皇帝再去骚扰诗诗姐,如何是好?”灵姝担心道,心底有些失落。 “还怕他不去呢!他不去的话,怎么知道是哪路邪魔外道从中作梗?”陆白得意道。 “他几时再去?”灵姝忙问道。 “就这两三天吧。听周提举说前些日子皇帝忙着和别国议和,割地赔款的事,焦头烂额,无暇寻欢找乐。现在边患暂息,他自然又想着安逸消遣了。”陆白说了之前和周邦彦的谈话。 “你要拿皇帝怎样?”灵姝疑惑道。 “我能拿他怎样,他有他的命数,不是我能干涉的。我只是要看看有没有谁挑唆了他,意欲何为。”陆白皱眉深思道。 “我做些什么?”灵姝自告奋勇道。 “你还挺上心的!倒还真有点事要你跑一趟。”陆白笑说道。 “什么事?”灵姝凑身过来问道。 “你明日去一趟青丘,帮我把今晚见的媚儿姑娘请了来。”陆白看着灵姝认真说道。 “我不去!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份闲心!我看你比那皇帝强不到哪儿去!人家皇帝还知道忙着政务,不去见诗诗姐。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才片刻没见她,就想的慌了?”灵姝听陆白要她去找来那妖艳的九尾狐仙,心中不快,过去一旁赌气说道。 “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按计行事,你不想解救李师师了?”陆白辩解道。 “我却不知道她来有何用处。”灵姝犹疑道。 “明日请了她来,你就知晓了。你不是困了么?早些去睡吧。”陆白不与她多说,知道灵姝玩了一天,晚间又去办事,疲惫不堪了,想让她早些休息,不累着,明日也好打起精神做其他事。 “我去床上睡了,你睡哪里?”灵姝虽然不知陆白何意,却知道他从不在正事儿上玩笑,也不多问了。 “我困了在榻上躺一躺就好了。”陆白指着卧榻说道。 “这怎么行,哪有让你睡书房榻上,我睡卧室的道理?还是你去那边睡,我在这边。”灵姝不愿过去。 “今天太阳是打哪边出来的?我倒忘了。你什么时候变得对我这么谦让恭敬起来了?我还不大适应呢。”陆白调侃道。 “你是主,我是仆,自然要讲礼法。”灵姝淡淡说道。 “千万别这么说,像是我虐待了你似的。你是我请到西昆仑的上宾,好事自然紧着你先来。”陆白知道灵姝这是余气未消,曲意逢迎道。 “我何德何能,让仙君如此青睐有加?”灵姝随口道,却是心中迷惑已久。 “你有大德大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慢慢的你会知道的。你去睡吧,打起精神,看我明日如何让那师师姑娘脱离皇帝禁锢的好戏!”陆白手舞足蹈道,逗笑了灵姝。 “你爱睡榻就睡榻,我自去床上睡个好觉。”灵姝消了气,得意的对陆白道,转身走了。 “还是小孩子气些。”陆白见灵姝走了,摇头笑念道,翻了些这宋朝名仕的文章,困了便去榻上打坐一回,闭目养神。 直到天明,灵姝梳洗罢来陆白这边侍候,陆白让她即刻带了自己的手书,去青丘传话。 因灵姝与那媚儿修为尚浅,法力微弱,行的迟慢,快近晌午才到仙来客栈。 “仙君!”媚儿见了陆白含笑施礼道。 “一路劳顿了,你们且去寻些吃食吧。”陆白关心道。 “谢仙君怜爱!不敢耽误仙君大事,我与青鸾公主回来时采了点山果充饥。”媚儿答道。 灵姝见她对陆白百般柔情,心中抑郁,又不好发泄。 “辛苦了。只办好了这件差事,我必向帝尊秉明,升了你的仙班品阶,还会在我西昆仑洞府中选一件法器与你。”陆白未谈正事,先许了诺道。 “谢仙君厚爱!”那九尾狐仙知道陆白重信守诺,在仙界颇有名望,又兼西昆仑洞府藏着无数陆压神尊与这位仙君炼就上等法宝,做梦也想得着,听陆白如此说,自然喜出望外,深谢不已。 陆白详细跟媚儿交代了她要做的事。听是如此这般,媚儿更是开心的不得了,是自己的拿手好戏,再简单不过了,还有机会和李师师分个高低,只盼时辰快些。 不巧这时店家进了后院,来到门前,高声道:“提举大人造访,请客官接迎!” 那店家知道周提举是皇帝陛下的宠臣,不敢怠慢,前面开道来见陆白。 “店家不可造次!本官是前来拜会陆先生的,你莫扰了先生清静,且自去吧,本官自会请见。” 周邦彦呵止住店家道。 “是是是,小人不知,这就退下。”这店家本想在周邦彦面前讨个彩头,不成想触了霉头,哪里知道住的平民打扮的年轻客官,竟是这样大的来头,让周邦彦这样的大文人恭称先生,摇头感叹。 陆白忙让媚儿躲入卧房去了,自己在厅堂坐定,灵姝开了门,周邦彦进来施礼,陆白迎上前,同在厅上分了宾主坐下。 “听闻陆先生在这仙来客栈住下,特来探望,看先生有无需要让美成尽些心力处。适才被店主无知唐突了先生,先生莫怪!”周邦彦十分谦敬道。 “有劳周提举记挂,我自安好,无甚所需。”陆白回谢道。 “只这京城土比金贵,美成也是寄身馆驿,于此地无尺椽片瓦招待先生,委屈先生下榻客栈,让美成汗颜之至。”周邦彦恳切说道。 “周提举清正为官,自然不是为了高堂美室。这里已然顶好了,我一山野村夫,哪里妄想得来。”陆白宽慰周邦彦道。 “不知先生可有安排我些事做?”周邦彦提举大晟府只是闲差,虽有皇帝恩宠,只是爱慕他的音乐词曲才华,解闷娱乐。况且有佞臣排挤,自然无什实在权柄公干。 “不知陛下几时再去临仙馆?”陆白放低声音道。 “三日后。美成真想早日带师师出了那牢笼,陛下每回去,我便躲在内室之中。师师只能竭力周旋,如此以往,必有不测。”周邦彦忧心道,想到皇帝陛下又去见李师师,心中忧虑苦闷起来。 “周提举不必灰心。陆某今日就将师师姑娘解救出来,与你同归一处。”陆白自若道。 “真若如此,先生之恩,犹如再生。”周邦彦闻言大惊,起身下拜道。 “周提举不必多礼。你且去师师姑娘那里宽了她的心,晚间清了宾客,待我前去安排。”陆白扶住周邦彦,交代一回。 周邦彦不敢久留,请了辞,起身往李师师那儿去了。 直到夜幕降临,陆白带了灵姝和媚儿一同进了临仙馆,馆中清静无人。只周邦彦一人在厅上徘徊不定。 “周提举久等了!”陆白含笑拱手道。 “先生来了就好,请上楼吧。”周邦彦见陆白来了,定住心神,就请上楼。 “周提举且慢,我为你引见一人。”陆白颇有深意的笑说道。 “谁人?”周邦彦也看见多来一人,只见裹得严严实实,认不出来,也无暇计较。 “提举请看!”灵姝笑说道,揭开媚儿的遮沿斗笠说道。 “你是……”周邦彦定睛一看,吓得倒退几步,栽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眼睛又看。 “提举莫怕。我会些改头换面的易容道法,今请来这位娘子代替师师姑娘。”陆白对周邦彦解释道。 原来陆白已用幻术把媚儿变作李师师的模样。 第二十一章 佳偶仙成 周提举见了与李师师一般无二的媚儿,惊的呆住,傻傻分不清楚。灵姝和媚儿看着他的惊慌表情,偷笑起来。陆白也暗自可乐,心想我这可不比乔装打扮,除非法目天眼勘破幻象,不然如何识得出来。 “先生真是神人一样,无所不能!”周邦彦十分叹服。 “周提举过誉了!陆某不过会些雕虫小技罢了。咱们这就上楼吧。”陆白谦逊道。 “三位请!”周邦彦立即引着陆白三人上了楼来见李师师。 李师师见了媚儿也是大惊失色,周邦彦向她说明缘故,她才稍有平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虽然与师师姑娘相貌上并无差别,但行走坐卧上还是大有不同的,你需学习学习,别有太多出入。劳烦师师姑娘教习她些,其他的倒还罢了,只是与皇帝见面时的情形要她知晓明了些。”陆白嘱咐一番。 “只是让她代奴家在这里,不是平白无故害了她么?要我于心何忍。”李师师替媚儿忧虑道。 “师师姑娘不必担心,我自有让她脱身之法。”陆白安慰道,很是欣慰李师师已是自顾不暇,还想着别人的善念。 媚儿心中好笑起来,心想自己要抽身离去自然容易,可我却巴不得长久在此逍遥快活呢,还能引万人倾慕着迷。 李师师知道陆白有了对策,才安下心来,带着灵姝和媚儿去内室演练。 陆白见李师师的侍女婉儿上来奉茶,打量了她一回,想起了什么,说道: “婉儿姑娘,你很聪敏乖巧。须知晓,我所做这些事皆是天机隐秘,若泄露半句,必遭后果。” 陆白想到后面还有用到婉儿的地方,不能瞒过她去,不愠不火的对她说了几句。 “官人放心!婉儿知道厉害。且婉儿自小服侍我家娘子,娘子待我如姊如母,婉儿绝不做那忘恩负义的不耻勾当。”婉儿恳切跪拜道。 “婉儿姑娘快快请起!我只是多些小心,这事也非同小可,出了差池,必起祸乱,到时害了你家娘子和周提举,也会累及于你。不过也不必忧心忡忡,自然应对就好,我会在一旁照应,绝不使你们任何一人遇险。事成之后,我当拿钱替你赎身,助你离了这牢笼,随你家娘子寻个安身立命的好去处。”陆白扶起婉儿,语重心长的说道。 “多谢官人成全,婉儿来世当牛做马报答官人大恩。”婉儿谢恩道。 “不必多礼,你且去内室照应,与另一位你家娘子默契和睦些,若她有不当之处,你需一旁提点着。”陆白笑对婉儿说道。 “是,谨遵官人吩咐。”婉儿会意,说完朝内室去了。 “不知周提举今后作何打算?”陆白闲问道。 “而今奸佞当道,祸乱朝纲。撺掇陛下于金人一味避让求和,苟且偷安。我大宋立朝虽重文抑武,却也非无可用之兵,可资之财。只是在这旷日持久的怯懦畏战之下,娇纵了敌国,使之变本加厉的图谋于我大宋,而我方只以割地赔款了事,无异于割肉以饲虎狼,致使国力日减,运道衰微。长此以往,因果难料。”周邦彦叹息一回说道。 “盛衰兴亡,久积成病,轮转更迭,自有天数。非周提举一人之力可挽回,还是从长计议。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先存了身家性命,才好多为百姓多施善政良策。”陆白感慨道。 “先生所言极是,美成在朝中多受排挤,无能为力,正要请旨外放,必合了那些佞臣心意。既然左右不得大政,便去地方为百姓做些实事,也比聊赖赋闲来得好。”周邦彦说了自己的打算。 “周提举此言甚合我意!我正要如此劝提举如此行事,且看当今之势,危在旦夕,以我之见,提举应步步南下,且行且看。也好为民做官,保全余生。”陆白高兴说道。 “多谢先生指点!”周邦彦感谢道。 灵姝此时出来,到了陆白跟前。 “如何了?”陆白笑问灵姝道。 “她倒是乖巧的很,学的有模有样的。”灵姝笑答道。 “就请她们出来吧,我有话说。”陆白嘱咐灵姝道。灵姝去叫了李师师她们出来。 “仙……先生有何吩咐?”媚儿得意道,差点叫错称呼。 “打今晚起,你与婉儿姑娘在此,如常待客,相互照应。直等皇帝陛下来寻你时,你要按我说与你的照做,不得节外生枝。我只在临仙馆周围接应你们,无须担心。”陆白对媚儿说道。 “是,先生!”媚儿应承道,自是轻松自在,毫不畏惧。 “灵姝,你给她一枚灵犀石,好让她与我传递消息。”陆白吩咐灵姝道。灵姝从百宝囊里掏出一块晶莹如玉的石头递给婉儿。 “多谢青……灵姝姑娘。”媚儿对灵姝说道,接过灵犀石。 “师师姑娘,还委屈你换了男装,随我们离开,外面眼目众多,免得被人认出。”陆白笑对李师师轻松说道。 “应当的,先生所虑不差。”李师师去内室换了灵姝给她准备的男子常服,洗去脂粉,摘了钗环,扮了男子形貌,素面出来。 “好一个风流公子模样!”灵姝打趣道。 “妹妹取笑我了。”李师师羞涩道。 “敢问先生,我们此去何处?”周邦彦问陆白道。 “我在城中为你们赁了处院子,暂做栖身之所吧。我已雇了车马在馆外候着,咱们这就去吧。”陆白对李、周二人说道。 “劳官人破费了。”李师师感念恩情道。 “先生心思缜密,事无巨细,美成感佩五内。”周提举躬身谢道。 “钱财于我是身外尘土,二位不必介怀。”陆白笑说道。 四人离了临仙馆,只留下媚儿和婉儿。 李师师离开临仙馆,心中说不出的喜悦。如鸟儿脱开丝笼,飞入青天一般快活。 不消片刻便来到陆白租赁的院子,四人进去,点了灯火,应用所需,一应俱全。四人看了一回,厅中落座说话。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只今晚你们就拜堂成亲,免得夜长梦多,我也好做个媒人。”灵姝笑说道。 “只这仓促之下,没有准备,如此太委屈她了。”周邦彦顾虑道,他与李师师做梦都想着这一天呢。 “做什么准备?讲那些繁文缛节?只是徒添烦恼。有我家先生为你们做了证,此生此世,天上地下,怕是谁也拆散不了你们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灵姝如真如趣的说道,背后推了李师师一下,她是想借陆白之名,护佑李师师再受许多苦。 “有先生为媒证,自是我二人福气。”李师师领会灵姝意思,羞怯道。 “灵姝!你要尊重些师师姑娘和周提举,让他们自己拿主意。”陆白劝灵姝道。 “说你……你就看不出来?她们是一个郎才,一个女貌;一个你情,一个我愿。正需要我来牵线搭桥,成就姻缘。”灵姝执意说道。 “如你二人真有此结成良缘之意,我倒情缘尊大一回,为你们做个见证。”陆白爽朗笑说道。 “得蒙先生为证,是再没有的愿望。美成与师师历经磨难,矢志不渝。哪里还看重些俗规旧矩,甘愿因陋就简,夫妻结发,永以为好。”周邦彦诚开心腹说道。 “奴家也顾不得羞赧,今晚便与美成拜过天地与官人,还有妹妹,结为夫妇。”李师师直率说道,与周邦彦要拜陆白和灵姝。 灵姝忙拉住李师师,说道: “姐姐这不是要折我的寿么,即便我家先生受得,我又哪里消受得起。” 陆白也起身接住周邦彦。 “若不是妹妹主张奔走,姐姐哪有今日自由之身,怕我俩的命也丢在那里。妹妹之恩,姐姐便是日夜焚香供奉,也难报答。妹妹不允,我们今日便不能全礼了。”李师师动情说道,执意要拜。 灵姝百般劝阻不了,又怕误了他们终身大事。只得与陆白坐了堂上正位,受了他们一拜。 “我祝二位此生琴瑟和谐,白首偕老。我也没什么礼物,只这些银两赠与你们,以应日后不时之需。”陆白说着,拿出厚厚一沓银票放在桌上。 “先生,这如何使得!先生待我们已是仁至义尽,怎敢无尽奢求。”周邦彦推辞道。 “二位莫怪我庸俗。这些与我无用,却能为你们提供些便利。这以后天下将乱,你们难免奔波,所谓‘穷家富路’,有这些了免些清贫寒苦,人间悲欢,我一清修之士难以插手,只此略尽绵薄之力,就算为师师姑娘备的一份嫁资吧,请师师姑娘收下吧。”陆白快意说道。 “姐姐拜了我一回,这就当妹妹的答礼了,必须收下。时辰不早了,就不闹你们的洞房花烛夜了。”灵姝一把拿过银票,强塞给李师师,递了眼色给陆白,陆白会意,也告了辞。 李、周二人听灵姝说洞房花烛,不好意思起来。又见他们走的忙,追送出来道别。 陆白与灵姝回了客栈。 “好呀!你竟背着我藏了那么多钱!哪儿来的?如实招来。”灵姝调笑道。 “我就不能有些私房钱?我常去道德天尊哪里,他老人家送了我一粒金豆。”陆白倒觉得瞒着灵姝,有些亏心起来,心虚道,拿出一颗金豆子说道。 “你又蒙我,这么小小一颗豆子值什么钱?”灵姝看了看,撇了陆白一眼道。 “你这就没见识了吧,只这一颗,便能化成一座金山来。”陆白自得道。 “真的假的,有这么玄妙?”灵姝大为疑惑,拿在手上细看。 “也不看是谁的宝贝。”陆白笑说道。 “原来天尊他老人家也这么爱财呢。”灵姝端详着金豆子,脱口笑说道。 “别胡说!天尊执掌着人教,自然免不了好些花销。”陆白止住灵姝道。 “我错了,不该乱说。”灵姝反应过来说道。 “你替我收着吧,千万别丢了。”陆白笑对灵姝说道。 “真的给我了?”灵姝高兴道。 “都在你手上了,还有假?只是不许滥用。”陆白叮嘱道。 “知道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山?”灵姝突然问道。 “你不是乐不思蜀了么?怎么想起来回山了?”陆白笑问道。 “近日你该去瑶池沐浴了,别耽搁了。”灵姝认真说道。 “哎呀!多亏有你提醒,我差点忘了,不然要出大事了。”陆白猛醒过来道,知道自己体内水火不容,若不及时去瑶池沐浴疗伤,必有不测之危。 “什么时候走?”灵姝问道,不再贪玩留恋。 “等两日后,捉了鬼再说。”陆白只想了却这桩事情才好走。 又过了两日,只听周邦彦来说消息,皇帝今晚要去临仙馆,陆白拍案而起,说道: “可算是来了!” 第二十二章 大战魔君 过了两日,陆白与灵姝只等到夜幕来了临仙馆,隐身其中,且等且看。 只不多时,便有一驾雕车行至临仙馆前停住,一位穿着绯色窄袖窄身常服的白面男子进了馆中,与婉儿附耳说了几句。婉儿听了,立刻遣散厅中求见的一众官客。官客见了那绯衣男子,皆默不作声,悄然离去。众人散去,只见雕车上下来两人,一人身着锦袍,美髯清面,却有一股强劲的煞气。后面一人着紫色锦衣,文质俊朗,气度恢宏。绯衣男子领了两人进去,婉儿只领着紫衣男子上了楼,绯衣男子去馆门外与几个黑衣壮士看守。 只听得楼上弹唱起来,只听那唱词是: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原来是媚儿寻得李师师的琴谱,找了这首词唱给皇帝听的,这词原是周邦彦与李师师浓情蜜意时即兴作的,并不为外人知晓。皇帝听了十分高兴,以为李师师有意于他,室中欢声笑语自不必说。 且看那锦袍美髯的官人只在楼下厅中静坐。陆白早已看出他并非凡人,让灵姝在楼上待着,守护看管,自己飞入厅中现了真身,那锦袍官人惊骇而起。 “何方妖孽,竟敢闯来这里?”那锦袍官人不认得陆白,又怕惊了楼上皇帝圣驾,只以遮蔽凡人听识的魔语说道。 “笑话!我还没问你是何妖魔,你倒先问起我来。”陆白也以暗语正色厉声道。 “说出来怕惊着你!我乃人魔魔君,现是皇帝陛下的座上之宾。”那人自命不凡道。 “我当是谁在蛊惑这人间的皇帝,终于找着了罪魁祸首。”陆白不屑一顾的笑说道。 “大胆!知我是谁,还敢如此猖狂!吾不杀无名之辈,快报上名来。”人魔魔君呵斥陆白道。 “我是西昆仑山上一名闲散术士,游方到此,见此处有肃杀魔气,特来查验。”陆白悠然自得的说道。 “只听闻西昆仑是陆压神尊的道场,神尊已逝,而今只剩下神尊一个只知道吟风弄月,勾引仙子的徒弟,在哪里逍遥快活,不问世事。你是哪个?”人魔魔君迷惑道。 “巧了!我就是你说的那个神尊的不肖之徒。”陆白自嘲道。 “原来是陆仙君,失礼了!我魔界一项敬重陆压神尊舍身卫道的气节,素与西昆仑秋毫无犯,不知仙君今日有何见教?”人魔魔君知道了陆白身份,也不敢轻慢,拱手致意道。 “你为何插足人间之事,引诱皇帝来寻师师姑娘,阻了别人的天命姻缘?”陆白见他以礼相待,也不好过于苛责,只待问明缘由,才好发落。 “哪里知晓陆仙君也爱慕师师姑娘,早知如此,我也不请陛下来此了。待我引陛下其他去处,莫搅了仙君的好事。”人魔魔君以为陆白贪恋李师师的美色,才来找他麻烦,歉意笑道。 “休要胡说!我已知道师师姑娘与他人缘定,却不得团圆,知道有人作梗,今日才见了你。人教之事,天有定数,道德天尊管辖,你怎敢忤逆天数,祸乱人间?”陆白正言斥责道。 “陆仙君此言差矣。魔道不两立,天规戒律本不是我魔界遵守的,各为其主,我魔界行事自有规矩。今天魔帝君冲出封镇,重整旗鼓,统领十魔族众,如日中天。劝陆仙君莫要涉足其中,扰了清修。仙君尽可做壁上观,我魔界一样礼敬仙君,不敢触犯西昆仑。”人魔魔君含威不怒的说道。 “一派胡言!你也知道魔道不并行,不知我也是修习道法的么?休要提天魔老儿,他曾害我性命,使我师尊幻逝,深仇大恨,积聚五内。你等魔族专司恶业,我又如何能袖手旁观,不替天行道,以正道法?”陆白盛怒道。 “看来仙君誓要与我魔界为敌了?那可别怪我手下无情了。”人魔魔君见劝说不动陆白,难免一战,正要借此立起魔界声威。 “我倒要看看你有何魔力!”陆白冷笑道。 只见人魔魔君化了一道青光出了厅外,冲上云霄。陆白转身一道白光跟了上去。两人凌空停在郊野之上。人魔魔君手上显出一把玄铁魔刀,陆白祭出玄昆剑在手。两人凝视而立,欲待出手。人魔魔君按耐不住,挥刀而来,直取陆白,陆白见状,迎剑接住。往来数十回合,陆白只以几分神力拆解,渐渐看出人魔魔君刀法路数,心中记下,才使出玄昆九剑式来战人魔魔君,只用了前三式:“拔地而起”“长虹贯日”“沧海无量”。那剑气神力,人魔魔君已是阻挡不住,败倒在地。 陆白正要上前拿住,却被人魔魔君一道青光闪了眼睛,忙遮挡住,再睁眼时,已置身幻境之中,知道是那人魔魔君施了邪术布阵,要困住他。只见境中如梦似幻,眼前景色正如陆白梦中刻画的一样,比天府仙苑更胜一筹,陆白虽静止不动,眼前之景却时刻转换,直到入了一处院落,恰如百花仙子的潇湘小筑一般,斑竹青翠欲滴,惹人爱怜,陆白已有三分痴醉。这时身边现身三位蝉衣女子,宛如天仙,围着陆白抚身媚舞,陆白神情恍惚,星目饮觞,神怠骨酥,几欲跌倒。正在此时,心中火丹水灵相击,猛然惊醒,闭了神目,祭出斩仙飞刀划破长空,陆白化了白虹出来。 “好厉害的魔法,险些被你困住!”陆白现身人魔魔君面前。 “你有何能耐,竟能破了我这‘幻魂阵’?”人魔魔君正闭目凝神做法,听到陆白说话,自知阵破,收了法力,惊诧问陆白道。 “小小幻术,如何镇的住我!不闻我斩仙飞刀的厉害!”陆白不等人魔魔君再说话,催动斩仙飞刀而去,那天魔魔君听得“斩仙飞刀”四个字,情知不妙,正要遁逃,却已被斩仙飞刀定住神识,动弹不得。 陆白将人魔魔君收入乾坤囊中,直入城隍庙中,唤出土地神,将乾坤囊交给他,要他送去幽都,交付司法神君。土地老不敢怠慢,领命去了。陆白自回临仙馆里,见了灵姝,灵姝正心神不宁的等待着,看到陆白,立刻上前询问。 “你没事吧?”灵姝关心道,查看陆白身上受没受伤。。 “我没事儿。有事的不是我,是那魔头。”陆白见灵姝为她担心,悠然安慰道。 灵姝正要说话,只见陆白忽然俯身在地,吐出鲜血,大惊失色。 第二十三章 木偶之戏 眼看陆白吐出鲜血,灵姝惊慌失措。陆白只是挥手,表示没事,不必担心。灵姝忙拿出手帕帮陆白擦拭了嘴唇的血渍,急得眼圈都红了。 “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灵姝急切问道。 “刚进了那魔君的幻阵中,心中突然有些闹腾。现在吐出血来,倒反而舒服多了。”陆白起身在廊上坐下说道。 “是不是没去瑶池的缘故?”灵姝疑虑道。 “不是,真没什么,一点事都没有了。”陆白笑说道。 “你别只顾忍着,回头再有什么意外。”灵姝提醒道。 “我知道,我会听你的话,爱惜这条小命的。”陆白微笑着对灵姝说道。 “关我什么事。”灵姝转身含羞道。 “里面什么情况?”陆白问道。 “听不出来么?郎情妾意,欢快的很呢。”灵姝撇嘴道。 陆白听了,忧虑起来。怕那九尾狐仙假戏真做,坏了自己的谋划。决不能让她步了妲己后尘,成了第二个妲己,自己也没法交代。女娲娘娘曾派妲己魅惑纣王,却没料到造成诸多祸端,也有些懊悔。 思量之下,隔空传语给媚儿,让她依计行事。那媚儿见皇帝风度翩翩,儒雅风流,却是恋恋不舍。又不敢违逆陆白,几番犹豫迟疑,终于还是佯装病态,辞送皇帝。皇帝见眼前的李师师突然发病,百般呵护,送入内室。婉儿进去服侍,皇帝本以为这个李师师有意留他,却不想有此不测之遇,扫兴而去。婉儿送下楼去,皇帝却见不着那人魔魔君,问婉儿道:“先生去哪里了?” “婉儿不知,兴许去了别处。”婉儿答道。 皇帝出了馆门,绯衣男子迎上前来,问道: “陛下这是要回宫么?” “是要回去,如何不见先生?”皇帝怪问道。 “没见先生出来,许是后门走了吧。”那绯衣男子禀告道。 “回宫!对了,回去你速去差了御医过来为师师姑娘诊脉,她有些不适。”皇帝无奈要回去,又嘱咐绯衣男子道。 “遵旨!”绯衣男子躬身拜答道。 皇帝上了雕车,一众护佑而去。 陆白与灵姝现身,进去房中,媚儿迎上前来。 “你做的很好,辛苦了!”陆白勉励媚儿道。 “皆是先生妙计。”媚儿谦恭有礼道。 “刚在门外听到陛下说要遣了御医前来替我家娘子诊脉,如何是好?”婉儿担心道。 “无妨!我这儿有颗‘假病丹’,朱雀草制成,吃了会使脉象衰颓,咳痰带血,犹如痨病,却与身体无害。你可服下,待御医前来诊治。”陆白对媚儿说道,也解了婉儿担忧。 媚儿接过丹药服下,去了内室卧床。不消半个时辰,御医来到,婉儿领上楼来。陆白与灵姝隐身内室之中。 御医不敢张望,只低头来至床前,媚儿隔着挂幔伸出纱巾覆盖着的玉手,婉儿上前放好,御医切起脉来。 御医切了脉,皱起眉来。只觉脉如游丝,似是病入膏肓。有问婉儿:“你家娘子有何不适?” “久咳不止。”婉儿回说道,拿起带血手帕给御医看。 御医见状惊心,摇头不止。回思良久,说道:“请娘子安心静养,待我回去与其他医官斟酌个好方子来,毕竟是陛下旨意,小臣不敢擅自做主。现只开个润肺止咳的方子应急用。”那御医婉转说道。 “有劳医官了,婉儿代我送医官下楼。”媚儿装作有气无力的说道。 婉儿送医官下楼,打点了一锭银子,御医谢过收下。 “我家娘子病情如何?”婉儿明知故问道。 “大大不妙啊!照情形看,痨病无疑。不想来得如此凶猛,怕是时日无多,姑娘也需多加小心,此病能相互传染。”御医苦面感慨道,又嘱咐了婉儿多加防范。 “多谢医官提醒,婉儿知道了。”婉儿告谢道。 “本官回去禀奏去了,告辞!”御医告了辞,匆匆而去,一刻不愿多留。 婉儿送走御医,上楼秉明。 陆白听闻御医所说,爽快笑了,心中惬意。 “你二人再耐心些,三日后,我来收场。”陆白对媚儿与婉儿说道。 “静待先生!”媚儿施礼答道。 陆白与灵姝回了客栈,却撞见土地老,灵姝告诉过他住在这儿客栈,土地来此等候。陆白以为他是来交差的,轻松说道:“辛苦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快!” “禀告仙君!小仙误了仙君大事,特来请罪!”土地老跪拜道。 “怎么了?快快说来?”陆白听说,连忙问道。 “小仙正去往幽都,半路上遇着一伙人,说是天魔帝君差遣,要我交出人魔魔君。小仙敌不过他们,被夺了乾坤囊,险些丧命,无计可施,只得借土遁回来禀告。”土地陈说道。 “你且起身!你做的很好,不然失了消息是小,若枉送了性命,让我于心何安。我已知晓,你且回府休息去吧。”陆白宽慰土地道。 “多谢仙君!”土地拜辞而去。 陆白心中惊惧,不想天魔帝君已有如此神通,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想是师尊的封镇已解,众魔出动了。 接连三天,都知道李师师得了痨病,那些达官贵人,骚人墨客都敬而远之了。一时间门庭冷落,鞍马不停。真乃一幅凄冷惨淡,世态炎凉的画景。皇帝听御医禀告后,也无可奈何,只是惋惜,不敢再去临仙馆。媚儿着实闷的无趣,也不能弹唱,又不能见客。陆白和灵姝常去李师师处小聚,很是欢乐融洽。 到了第三日晚上,陆白与灵姝降在临仙馆,见了媚儿与婉儿。 灵姝递给媚儿一颗白丸,说道:“这是‘凝息丸’,天山寒冰炼制,吃了会冻结心脉,失去脉息,成假死之状,骗过仵作。你去内室服了躺下,事后先生自会与你化解。” 媚儿接了‘凝息丸’,自去内室。 “婉儿姑娘,你且去府衙报丧,请仵作前来验明。”陆白对婉儿说道,婉儿领命而去。 等了许久,婉儿领了仵作上楼,仵作验明尸身,记录而去。 灵姝带婉儿在外面,陆白入内室以神力催化了媚儿体内的“凝息丸”,媚儿登时醒过来,并无异样,下了床来,恢复原形。 陆白施法将一木偶摆在床上,变作李师师模样。直待官府来人将木偶化成的李师师带走火葬,婉儿跟随而去,见了化为灰烬,悲伤悼念一番,回了临仙馆来。 见诸事已了,陆白欲安排好余下琐事,便与灵姝回山。知道魔界已然蠢蠢欲动,必要知会诸天仙神,早做打算。 天劫将至,道法莫测。 第二十四章 长亭送别 九尾狐仙媚儿见自己完成了任务,到陆白面前再听吩咐。陆白单独和她说话,灵姝与婉儿去了外面。 “媚儿,你的功劳,本君记下了。待本君不日回山,上了重天讲明,在帝尊前为你你讨个进阶。你可先去我西昆仑,告知白鹤仙翁,说是我的话,让把一本‘九阴心经’赐予你。本君想了许久,觉得那本‘九阴心经’你最适用,可以正心法,增道行,你若用心修为,日后造化匪浅。你且去吧,他日有难为处,可到西昆仑寻本君。”陆白告诉媚儿道。 “多谢仙君厚恩,媚儿告退!”那九尾狐仙得了陆白的封赏,满面春风的去了,与灵姝和婉儿告了别,出来临仙馆外,见无人处化光飞升,返回青丘去了。 灵姝和婉儿眼看媚儿走了,方才进去见陆白。 “看媚儿那么高兴,你又许她什么了?”灵姝撅嘴问道。 “没什么,我见她也尽了心,勉励一回。”陆白笑说道。 “婉儿也尽了心呢,你怎么不勉励勉励她?莫不是你偏心?”灵姝怪问道。 “知道你是要替婉儿姑娘打抱不平呢。我这不正要说话,你就抢在前头了。”陆白委婉说道。 “这都是婉儿该做的,不敢求官人赏赐。”婉儿欣然道。 “婉儿姑娘,你是好样的!你家娘子没白疼你。你且留待今晚,明日我便光明正大的替你赎了身家,还你自由。再让你灵姝姐姐给你一块灵犀石,以后有危难时,食指点触,凝神祷祝,我自能感应知道,助你脱险。切记住了,莫失莫忘。”陆白对婉儿热情说道。 “多谢官人垂恩。”婉儿以礼相谢道。 灵姝从百宝囊里取出一块灵犀石交给婉儿,教她如何使用,婉儿不识神物,大感惊奇。 翌日一早,陆白与灵姝来了临仙馆,在众人面前赎了婉儿,焚了身契,领出那勾栏瓦肆,直去李师师那里。 却说周邦彦已得了旨意,下放为官。只等事了,婉儿前来,一同上路。婉儿见了李师师,有悲有喜,千言万语,千情万绪,一时哽咽,相拥而泣。灵姝劝解开来。 “周提举此行是去哪里?”陆白问道。 “陛下不许我远行,只让在京畿之地为官,今去颍川。”周邦彦答道。 “皇帝陛下这是舍不得周提举啊!时也命也,却好过强留京师,难免不测。”陆白安慰道。 “先生说的是极!”周邦彦满口应承道。 “官人之恩,山高水长,容我等日后相报。”李师师深情谢道。 “师师姑娘不必客气,你我相遇,也是缘分一场,且我修道之人,本应扶危助弱,以正天道。份内之责,不敢奢求报答。愿你三人化险为夷,再无灾难。诸事如意,安逸终年。”陆白让礼道,并送上祈愿。 “多谢官人!”李师师拜谢陆白道,更又和灵姝说话,半日难尽,依依不舍。 “正巧我们也要回山,且送你们一程。”陆白见灵姝与她们难舍难分,索性一路同行,再多说会儿话。 都说十里长亭送别,陆白与灵姝是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夕阳西下,到了一处亭子,都下了车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就此别过吧,若有缘份,再相重聚。”陆白慷慨言道。 “西出阳关无故人矣。”周邦彦感慨道。 “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周提举不必如此,天下有识之士无不敬重提举正气才华,皆愿交游,自会千里逢迎,高朋满座。”陆白安慰道。 “你们哪儿那么多文邹邹,酸溜溜的话说,比我们还多愁善感。”灵姝听了陆白和周邦彦的对话,笑说道。李师师和婉儿也抿嘴笑了。 只看他们是意无尽,言难收。 “敢请师师姑娘亭中弹奏一曲,以慰别离,也使我最后向师师姑娘求教些琴艺。”陆白忽然提议道。 “不敢当官人之言。若官人想听琴曲,奴家甘愿效劳。”李师师谦虚道,让婉儿车中取了琴来,置于亭中桌上,自己端容静坐。 “敢问先生欲听何曲何词?”周邦彦一旁问道。 “此情此景,不由想起淮海先生填的《江城子》来,‘清明天气醉游郎’那首。”陆白想了想说道。 “妙!妙!妙!正应这时令,恰逢春景。”周邦彦听了拍手道。 李师师轻抚琴弦,轻快唱起,灵姝与婉儿一旁唱和,只听唱道: 清明天气醉游郎。莺儿狂。燕儿狂。翠盖红缨,道上往来忙。记得相逢垂柳下,雕玉珮,缕金裳。 春光还是旧春光。桃花香。李花香。浅白深红,一一斗新妆。惆怅惜花人不见,歌一阕,泪千行。 陆白与周邦彦细细品味,醉意朦胧。 曲尽词罢,众人相顾无言。只好言不尽意,洒泪挥别,各奔东西。 李师师一行按下不提。且说陆白与灵姝回了梧桐林苑,经了这一遭虽没多少日子,却恍如隔世,只是感叹人间正道是沧桑。 陆白此去东京收集了好些词曲,回来便在不知斋里赏析起来,直到夜深。灵姝来放上一颗自明珠为他照明,又燃上甜梦香。陆白嗅到甜梦香与临仙馆里的无异,引得睡眼惺忪起来。 “你哪来的这香?”陆白醉眼迷离看着灵姝,只觉比往日更多几分柔美。 “偷的。”灵姝嗤笑道。 “拿它做什么?多少总有用尽的时候。不如弄清楚怎么做的,自己制作。”陆白笑说道。 “你比我贪心多了。”灵姝取笑道。 “罢了,我让你这香熏的困了,回院子去了。你也忙了许多日子,早些去休息吧。”陆白起身伸伸懒腰说道。 灵姝点上甜梦香的本意就是让陆白早些休息的,昨日见他吐血,吓坏了。见陆白起身回院,自己也心满意足的回馆中休息了。 陆白天明早起,灵姝已在前院等候,白鹤仙翁也在。 “这么早,还以为我是最早的一个呢。”陆白看见灵姝和白鹤仙翁都在,笑了起来道。 “老白我上了年纪,觉少。”白鹤仙翁回应道。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灵姝接话道。 “是是是,是我怠惰了,我当自省。”陆白笑说道。 “仙君今日可有吩咐老白的地方?”白鹤仙翁上前问道。 “并无吩咐,你自留守山中。今时魔界复出,我与灵姝上天界知会,你在这里要多加小心。若我不在山中,有魔族来犯,切莫爱惜东西,不值什么,逃命要紧。”陆白深深嘱咐道,忽然想起来九尾狐仙媚儿,说道:“对了,若是青丘的狐仙媚儿来了,你将洞中的‘九阴心经’代我赐予她。” “是,仙君!老白遵命。”白鹤仙翁躬身答应道。 陆白携灵姝化光冲云而上,直到三十六重天——“太清宫”外。 第二十五章 天宫舞曲 话说陆白与灵姝先到了三十六重天太清宫殿,被仙童迎了进去,道德天尊座下弟子上前迎接,请入上位。 陆白不见道德天尊,心中疑虑不安起来。一向有天尊这个忘年交在,如师如友,凡事有个商量处,心中有底。 “敢问天尊何在?”陆白坐定问道。 “仙君来的不巧,我家师尊闭关了。”大弟子拱手回应道。 “确实不巧,我正有些事想请教天尊呢,不想他老人家竟闭关去了。”陆白有几分失落的说道。 “师尊测知仙君来意,已让我等在此恭候,并备有一封书信留与仙君。”大弟子禀明道,呈上信来。 “原来天尊早有逆料,是我多虑了。”陆白听说,心中释然道,接过信来看。 陆白卒读信笺,豁然开朗。 “天尊已有明喻,我当遵旨行事。这就去了,诸位真君告辞了。”陆白将信收入囊中,起身与天尊座下弟子说道。 “师尊有言,要我等候仙君差遣,听令而行。”天尊大弟子说道。 “不敢不敢,若有所需,我自来讨扰。”陆白与灵姝出来,一众人送出殿外。 灵姝随陆白来了帝尊天宫处,天宫法规严谨,守卫森严,陆白与灵姝先到了南天门,告知来意。守将尚不识得陆白,不敢擅自放入,先去通传。无片刻便有旨意,请陆白入殿说话。 陆白、灵姝来至凌霄宝殿,只见华庭庄宇,绣闼雕甍,壮观无比。步入殿中,更觉别有洞天,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四辅四圣法相严明,神霄九宸大帝拱卫在侧,两班仙神分列而侍,赫赫威风。帝尊妙相庄严,法身无上,北面正坐。 “散人陆白见过帝尊,无召自来,唐突之处,还请帝尊见恕!”陆白上前拱手施礼道。 灵姝一旁跟着下礼,并不言语,自想还没见过这等阵仗,若不是陆白在侧,还真有几分怵得慌。 “陆仙君不必多礼,请上座。”帝尊顾念陆白乃陆压神尊之徒,又与天尊交游甚密,自是高看一眼。 “谢帝尊!”陆白道了谢入座,灵姝后侧相侍。 “陆仙君此来所为何事?”帝尊悦颜问道。 “回帝尊!前几日我入人间闲游,却撞见人魔魔君在那下界蛊惑人间的帝王,我与之交了手,本已拿下差人押送幽都,不料半途被天魔帝君使人劫走。我家师尊曾预言劫难,今魔族复起,我心中不安,特来知会。”陆白思虑道。 “有劳了。仙君所言,下界土地具已回明。今日朝会,正议此事。望仙君多多建言献策。”帝尊安然道。 “帝尊高看陆白了,我只一介闲散之人,难言大事。既然是御前议事,陆白自当回避。伏魔之业但有用到陆白之处,定当竭诚效力。陆白先行告辞了。”陆白起身告辞。 “陆仙君太过见外了。既然仙君不愿听闻政事,且请帝后处走一趟,本尊曾允诺与她,若遇仙君,必请入宫中相见。”帝尊和气说道。 “帝后若有见教,陆白自当趋前聆听,这便过去。”陆白与灵姝辞了帝尊与众仙神出来。 “你为何不愿在殿上议事?”灵姝问道。 “我并非仙班臣属,言语不便。他们今日所议之事非同小可,我们两个与众人生疏,万一泄露机密,怕难脱疑身。我也懒得与他们虚与委蛇,骋口舌论辩。我已请教了天尊,心中已有定数,没什么顾虑了,他们若有用我处,自会来请。”陆白闲适道。 “天尊如何说?”灵姝见陆白自看了天尊的信后,消了忧虑,安然若素起来,好奇道。 “这回真是绝密天机,不可言说。”陆白坦诚说道。 “不说就不说,我还懒得知道呢。”灵姝假意生气道,她却知道陆白这回并非玩笑,不在多问。 陆白与灵姝来到帝后的坤极宫前,说明来由,被仙娥领入正殿,却见诸多仙子在座。陆白一眼望去,尽收眼底,心内惬意舒畅,比那凌霄殿上快意多了。 众仙子见陆白潇洒而来,皆瞩目凝视,又交相附耳细语。其中也有几位也与陆白有过一面之缘的,更是嫣然以对。 灵姝见众仙子如此倾心陆白,心中不快,又不好展露心迹,只是低眉紧随陆白。 “听闻帝后召见,陆白特来拜会。”陆白上前施礼道。 “仙君言重了!久闻仙君盛名,难见一面。请了帝尊,若有遇见,请来一会。不想今日众女仙都在,可算是圆了她们心愿了。”帝后笑说道,诸仙子倒不好意思起来。 “陆白无德无才,如何让帝后与诸位仙子如此高看,愧不敢当。”陆白谦让道,灵姝却心中嘀咕,还不是因为你生得一副好面庞,让人家看的着迷。 “陆仙君快请上座!”帝后挥右手请道。 “多谢帝后!”陆白告谢入座,只颔首向百花仙子致意。 “仙君果然仪表堂堂,仙度非凡。”帝后夸赞陆白道,却眼见他与百花仙子相视一笑。 “帝后谬赞,陆白只是虚有其表而已。”陆白自如回应道。 “听闻仙君雅好琴曲,又得着一位仙鸾伴的惊鸿舞蹈,传为美谈。想必仙君身后便是那名仙鸾,何不请出一舞,为帝后与众仙助兴。”一名仙子肆意说道。 “她是本君请上山的上宾,能否为你一舞,也要看她心情,本君做不得主。”陆白冷中含威与那名仙子说道。 那仙子早已听闻灵姝善舞,心中不甚服气,才想见识见识,想了这个主意,她却不知灵姝与陆白的关系,以为灵姝只是陆白身边侍女。没料到这般触了陆白霉头,不敢言语。 “孔雀仙子不得妄言!仙君侍从,岂是你能戏耍的?”帝后斥责那名仙子道。 “小仙无状,请仙君恕罪。”那孔雀仙子起身施礼道。 “罢了,你许是不知,并非存心冒犯,但只谨言慎行才好。”陆白这话虽是说与那孔雀仙子的,却也是说给灵姝听的,怕她有气。 “启禀帝后,我本是仙君婢女,我家仙君一向宽仁,不分尊卑,才高看了我。能为帝后与诸位仙子献舞,是灵姝的莫大荣幸,敢请献丑。”灵姝向帝后请求道,陆白却不明灵姝何意。 “既然仙子有此雅兴,老身与诸仙子倒可以开开眼界了。”帝后笑说道。 “还劳烦仙君为灵姝抚琴一曲。”灵姝拜请道。 陆白这才明白过来,灵姝这是将计就计,拉自己下水,一同献丑。 “本君琴艺稀松平常,如何登得这大雅之堂。”陆白推说道。 “仙君何必自谦。若说仙君琴艺,四海八荒再无人可及,何必吝啬,不让帝后和众仙子一闻呢?”灵姝诡异道。 “本不敢劳烦仙君,只难得一遇,还望仙君不吝赐教。”经灵姝一说,帝后也颇为好奇陆白琴技,于是说道。 “帝后言重了。我只是山中自娱,偶尔弹弹,实在怕扫了大家雅兴。既然帝后愿听,我就斗胆献丑一回。”陆白无奈讪讪笑道。 帝后让仙娥取来仙琴,置于陆白身前案上。陆白想了一想,也不能拿别的闲散曲子这里弹奏,只好把唐玄宗敬献道德天尊的《霓裳羽衣曲》其中一段拿来弹一回才好,灵姝可以《霓裳羽衣舞》应和。琴声起,舞相随,两人入情入境,旁若无人。众仙眼目深陷,忘身于外。弦止舞收,使人意犹未尽。 “果然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帝后极力称赞道,只是听了许多陆白传闻,今日一见,更觉不假。 “帝后过誉了!我也曾听得些自己的传言,太过夸大,实在是令我难副其实,徒增羞赧了。”陆白谦逊说道。 “仙君太谦虚谨慎了些。今日众仙子耳目见闻,岂能有假。”帝后悦色道。 “怕是这曲子诸位不曾听过,所以分辨不出我的差错。”陆白诙谐说道。 “这位仙子舞艺超群,冠压群芳了。”帝后称赞灵姝道。 “灵姝惶恐,不敢当帝后谬赞。”灵姝向帝后施礼道。 “怪道仙君如此钟爱此女,奉为上宾。老身也十分见爱。”帝后笑对陆白说道。 “帝后说笑了,我倒不是因她善舞,才视她为上宾的。”陆白解释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仙神亦概莫能外。何况仙君正值风华正茂之时,便有求凰之意,也是情理之中,无需藏隐遮掩。”帝后略带风趣的说道。 灵姝见拿她说事,羞涩难当。听陆白不是爱他舞艺,却也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陆白能对她这样的小仙如此娇纵。 第二十六章 重游瑶池 陆白见帝后与诸位仙子误解他贪恋美色,本身倒不觉得有什么,他这样的名声早已传播开了也不怕担着罪名。可是关乎灵姝的清白声誉,又不能不辩白一番。 “帝后有所不知,我只所以敬她如宾,是另有隐情。她曾救过我一条命,对于救命之恩而言,我待她已经算薄情的了。”陆白此话一出,众人十分讶异。 “这小仙子有何道法,却能救得了仙君?”帝后纳罕问道。 灵姝初听也傻了眼,再一想,可能是陆白又要杜撰故事愚弄大家了,静听他怎么编下去。 “说来话长,当年我只是西昆仑山上化生的一条白蛇,悠闲山中,无所事事,未曾修炼,没有法力。那日师尊不在山中,我被一只毕方鸟叼了去,几乎没命。正待那毕方鸟要啄我胆吃的时候,恰逢一只小青鸾给西王母送信路过,呵止住毕方鸟,晓以利害,又给了他些好处,才救下我来。自那日我才得化龙形,拜了师门,得了道法。”陆白欣然自述道,也省了好多话没说。 “莫非她就是那只小青鸾么?”帝后指着灵姝问陆白道。 “我想一定是她,只是没向她求证过。”陆白转头笑看了灵姝一眼说道。 灵姝此时正追忆那段往事呢,没料到陆白竟然是当初那条唯唯诺诺的小白蛇,还隐瞒了自己这么久,若不逢今日,何时才说。难道就是因为我救了他,她才对我这样好的?脑子里一片纷飞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区区小事,小仙早忘了。能逃过一劫,都是仙君命数,并不是小仙的功劳。”灵姝冷冷淡淡的对陆白说道。 陆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些无奈,有些落寞。看来当日梧桐之约也是拿来敷衍我的,我竟傻傻信了,守了千年之久。 “真是造化,好造化啊!”帝后感慨道。 “仙君本是天地化生,自然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百花仙子与陆白已熟识了,言语也自然随意些,其他仙子念及孔雀仙子说错了话,受了训诫,都不敢再说。 “仙子谬赞了。”陆白笑对百花仙子拱手致意道,陆白与百花仙子有过两面之缘,深敬她的品质。 有些仙子听传言陆白进过百花仙子的潇湘小筑,百花仙子竟然没有责难他,今日看来果然不差。两人含情脉脉,似乎是好事将近了。 帝后也知道这事儿,所以才想着替百花仙子把把关,看了陆白样貌、举止、言谈、才艺,真是万中无一,又兼他身份贵重,虽不好建功立业,却是难得的神仙伴侣,不比帝尊整日忙碌,无暇天伦之乐。若招了为我尊家良婿,又何须他苦求功名利禄,劳心费力安顿家室。 灵姝见了百花仙子与陆白说话,却并不觉得讨厌,因百花仙子仪容庄重,面色和善,非那轻薄女子。 “帝后见谅!陆白偶感不适,需回山疗养,只好请辞了。”陆白忽然觉得心头隐痛,起身道。 “不知仙君何疾?我便差人请了司药仙翁来为仙君医治。”帝后关心道。 “多谢帝后!我这是旧疾,无什大碍,按时调息就好了。”陆白辞谢道。 “既然如此,老身就不欲久留仙君了。百花仙子,你就代我送送陆仙君吧。”帝后说道。 百花仙子起身与陆白一同出来坤极宫,两人似乎都有话说,却欲言又止。 “仙君……”百花仙子才说出口,陆白也出口道:“仙子……” 两人相视而笑,却有久别重逢之意。 “仙子近来可好?”陆白诚恳问道,心里却惦记着潇湘小筑景色,不知那斑竹怎样了。 “多谢仙君垂问!小仙从来安然。不知仙君一向可好?”百花仙子回话并试问道。 “本君是个清闲之人,山中倒也自在。”陆白自嘲道。 “仙君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百花仙子对陆白脉脉说道。 “仙子错爱了,我成不了那样好的鸟儿。”陆白风趣道,却深怜百花仙子的善解人意之情。 百花仙子再欲说时,因灵姝在旁,不好多说,又担心陆白病着,不宜迟留。 “仙君有恙在身,就请回山吧。但愿闲时常来天宫走走,也有许多赏玩景物。”百花仙子虽有不舍,却也不敢耽搁陆白病情。 “多谢仙子,怕是以后免不了常来走动。”陆白是想到魔族并起,自己和天庭打交道的日子就多了起来。 百花仙子听了陆白此言,心中无比欢欣。也不考虑他能多来却是因为魔族的缘故。 “恕小仙不能远送了,在此恭送仙君归山。”百花仙子施礼道。 闲谈之见已经到了南天门外,陆白答礼道别,与灵姝转身飞走。 陆白与灵姝却没回西昆仑,而是来了瑶池。灵姝岸上守着,陆白一袭白光化身成龙,潜入水底,久不出来。 灵姝心中担心,虽说往常也随他来过,只是以人形沐浴,自己只躲在一边,而且不像今日心痛有所发作。 许有半个时辰之久,陆白冲出水面,飞旋而上,俯冲而下,甩去身上池水。来到灵姝面前。 “还认得我吗?”陆白笑说道。 “不认得。”灵姝故作冷漠道。 “贵人多忘事啊!我可从来没敢忘。”陆白摇着龙头叹道。 “是你太多情了,怪不得旁人。”灵姝依然冷言道。 “没错,是我太自作多情。知我如此,你就不该骗我。”陆白盯着灵姝说道。 “笑话!这话你来怪我,也不知道谁才是大骗子。”灵姝听陆白说自己骗了她,火冒三丈,瑶池的水寒也压制不住。 “当初你为何给了我梧桐仙籽,让我直等了一千年?你不过是在敷衍我而已,我却信以为真了。”陆白想要问个明白。 谁让你那么傻了,灵姝心里好笑,却说道:“我是说了见你的话,可我不是被禁足山中了么,那时怎么出的来呢。何况这梧桐仙籽本要一千年才长得成形,我也到了西昆仑见了你,怎么能算骗你呢。倒是你,瞒了我这么久,是什么意思?”灵姝有理有据的说道,又反问了陆白不是。 陆白想了想,灵姝说的却是事实,无可辩驳。若真是如此,倒是错怪她了。自己不和她说,原是想弄明白她到底还记不记得,在不在意那时间的事。这么说开了,反而自己没理了。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不该瞒你的。”陆白立刻转了脸色,赔礼讨好道。 “懒得理你!”灵姝转身回山了,陆白紧跟着说了许多软话,灵姝根本不听。 回了山中,灵姝进了自己房里,陆白不好跟着,只能在门外求饶道歉。不一会,只见灵姝收拾了好些东西出来。 “你这是去那哪里?”陆白疑问道,边追边说。 “回三危山。”灵姝随口道。 “回三危山干什么?”陆白再问道。 “你这问的怪话!那是我家,我回家不行么?”灵姝冷笑道。 “何必非现在回去,你若想家了,明日我同你一起回去就是了。”陆白劝说道。 “我回自己家,你跟着算什么,我与你什么关系,你也不怕人说三道四。”灵姝这气的是听说过陆白与百花仙子的事,以为都是道听途说的谣言,今日见他们那样,想必再难有假。陆白却不知道她的心思,摸不着头脑起来。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正院,白鹤仙翁迎上前来。 “仙君,这里有一封请帖,老白不敢做主。”白鹤仙翁正色道。 “回了便是。”陆白正为灵姝烦恼,此时并无心思接受邀请,就让白鹤仙翁回绝。 “仙君还是看一眼的好。”白鹤仙翁执意递上帖子道。 “谁的贴?”陆白问道。 “天魔帝君。”白鹤仙翁清清楚楚的说道。 “谁?”陆白和灵姝同时惊讶道。 陆白看了帖子,笑道:“我还没去找他,他倒先找上门来了。这个是要去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我也要去!”灵姝也不吵闹回三危山了。 “不行,此去我尚不知道凶不凶险,怎好带你去,又不是去游山玩水。”陆白拒绝道。 “那我便回三危山,再也不来这里。”灵姝赌气道。 “你这不是难为我么?”陆白愁容满面道,是怕到时如有不测,伤着灵姝。 “怕什么,他既然是来请你,必然要以礼相待。便有意害你,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他就不知道要服众的道理。”灵姝分明说道。 “你倒是看的清楚明白。”陆白知道灵姝说的在理,但世事多变,也难测会不会有意外。 “你带着我去,他们看见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必然不会疑心你有敌意。你若带老白去,人家一定想着你是去打架的。”灵姝伶俐说道。 “我是没看出来你那哪点像个弱女子,我都拿你没办法。”陆白听了灵姝的话不觉笑起来道。 灵姝撇了一眼陆白,陆白即刻收住笑意。 “就说我去得去不得吧!”灵姝重重说道。 “去得,去得,还不赶快把东西放回去。”陆白无可奈何笑说道。 “这还差不多。”灵姝转身回馆中去了。 陆白又拿起天魔帝君的请帖细看,走去书房不知斋。 第二十七章 光明之巅 陆白与灵姝在梧桐林苑歇了一晚,一早起身去往大荒东南而去。一入大荒深处,顿感山林诡秘幽深,水寒渊极。陆白虽不常出游,但已通晓四海八荒,三界九幽的地理天文,自能辨明方向,又有神目慧眼,洞见一切。 来到东南诸山最为群落巍峨的一处,料定是天魔帝君的居处。陆白空中察看,暗合九宫八卦分布,与灵姝降身在中宫雄据之山巅,一众魔卒把守。见了陆白和灵姝,戒备起来,一魔卒上前呵斥道:“哪里来的,敢闯我大光明巅?” 陆白和灵姝听了,相视会意一笑,他等魔族长居荒凉幽暗之地,竟然自称光明之巅,也太爱往脸上贴金了。陆白并不理会魔卒的呵斥,观察一番这里的宫宇格局,也是十分雄阔,看来天魔帝君也是苦心经营已久。 “快去禀告你家帝君,西昆仑陆白仙君赴约而来。”灵姝对那魔卒凌厉说道,给了他昨日得的天魔帝君的请帖。 这里魔将魔卒早已被告知,西昆仑的陆仙君今日可能会来,若来时,众人皆不可怠慢,小心谨慎接迎。魔卒一听是西昆仑的仙君来了,立马转了脸色,卑躬屈膝,笑脸相迎,指引去见天魔帝君,前面已飞去一人回禀。 陆白随魔卒行至天魔帝君所在大殿外,早有一众魔族出来相迎。 一人在前,二人左右紧随,其余九人至后,一同来到陆白跟前。 “天魔太子承元率兄弟与各位魔君恭迎仙君大驾。”为首一人躬身拜道,执礼十分恭敬,其余人等皆随他参拜。 “诸位免礼,陆某一介山野之夫,怎能当得大家如此。”陆白拱手自谦道,看了诸人,只见跟随天魔太子身后两人中左侧的那位倒还罢了,看着仪度洒脱,身无戾气,不像魔界中人。却也瞥见后九人中有人魔魔君,只视作不见,不为动容。 “请仙君入殿说话。”天魔太子承元侧身请道,后面让开两侧,留出通道来。 “请!”陆白挥手道,跟随天魔太子拾级而上,却抬头看见大殿匾额写着斗大遒劲的“光明殿” 三个字。 进了大殿之上,一人正中而坐,两边二将拱卫,想必就是天魔帝君了。的确与凡常魔邪迥然不同,颇有些道法之相,威严庄重之气。 “久闻陆仙君声名,未尝拜会。今日有幸一见,才知名不虚传。”那天魔帝君声如钟磬道。 “帝君之言,陆某愧不敢当。”陆白回应道,不露声色,随后被请入上座。 天魔帝君一一介绍诸人于陆白认识,灵姝只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观察。 原来刚才殿外见的天魔太子身后两位,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一位叫做赤离,面红耳赤,如若火烧。另一位名叫弱坎,放浪如流,潇洒不羁。余下九位魔君,各有差别。 天魔乃上天试道者,境界非凡。今日天魔帝君统御魔兵,成万魔之宗主。麾幢鼓节,游观太空。自号赫奕,比拟帝尊。 地魔是制造一切灾难者,由地魔魔君甲坤统领。 人魔是专能引人入迷者,由人魔魔君乙灵统领。 鬼魔是掌典冤魂恶鬼者,由鬼魔魔君丙幽统领。 是暗纵贪利养之者,由魔君丁晦统领。 阳魔是专司眷属阻道者,由阳魔魔君戊乌统领。 阴魔是专好梦中乱神者,由阴魔魔君己巳统领。 病魔是播种业病缠身者,有病魔魔君庚瘟统领。 妖魔是天下木石禽兽之精者,由妖魔魔君辛化统领。 境魔是使人无定力幻境见神仙者,由境魔魔君任寂统领。 陆白一一见过了解了,心中很是担忧,魔界如此合规一处,着实难以对付。 第二十八章 桃源公主 灵清魔王弱坎领着陆白和灵姝缓步行着,介绍些别样事物。陆白见他面善,有他陪着没什么顾虑,一心想知道魔界诡秘所在,暗暗记下地形,待回去画一幅地理细图,他日必有大用处。只顾想这些,却没注意弱坎对待灵姝的百般殷勤,谈笑风生。 三人正走呢,忽听后面一阵欢声笑语。回头看时,是一群出水芙蓉般的妙龄女子,簇拥着一位不输天仙的姑娘,众人盛装丽容,摄魂撩魄,轻踏莲步而来,直到陆白三人眼前。 “三哥哥好!”那被簇拥着的姑娘向弱坎说道,不敢正眼去看陆白。 “如何没了礼数?还不赶快见过陆仙君、灵姝仙子。”弱坎淡淡嗔怪那姑娘道。 “见过仙君、仙子。”那姑娘低头柔声说道。 灵姝见她温柔可亲,含笑还礼。陆白看她娇美如玉,出凡脱俗,也觉可爱,与灵姝与百花仙子却又不同。心想天下我虽见过许多天界仙子,却不知天下还有多少奇女子。 “仙君莫怪!舍妹久居深宫,未见过生人,失了礼数,请仙君恕罪!”弱坎向陆白告罪道。 “无妨无妨,本君也是山野之人,没那么多规矩,诸位不必拘谨。”陆白坦然笑说道。 那姑娘听陆白言语和善,耿白直爽,不觉略抬头偷看一眼,赶忙又低下头去,心如撞鹿。 陆白心中苦笑,知道这必定是天魔帝君的安排,世人皆传我是个拈花惹草的轻薄浪荡子, 今日此时情形传扬出去,我这名声可就坐实了。只是感叹天魔帝君也太无所不用其极了,选些秀丽女子也就罢了,竟拿自己女儿做戏,真应了凡人所谓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究竟是把我看错了,既来之,则安之,我只规规矩矩,以礼相待罢了。 灵姝眼尖,正巧看见那姑娘偷瞄陆白。心中嘀咕,他有什么好看的,怎么所有女子都对他青睐有加的。这是她常伴陆白身边,见怪不怪了,却忘了自己初次见陆白的情形。 “敢问公主芳名?”灵姝轻声和气问道,怕惊着那姑娘。 “碧潇。”那姑娘含羞回道。 “这是我们桃源公主。”众女子当中一位介绍道。 “好名字,好称号。碧玉无瑕,潇湘清深。却不知道这‘桃源’之号出自何处?”陆白先是称赞天魔帝君女儿的名字,又对桃源公主的“桃源” 二字颇为好奇来由。 “我们山上有一处桃花坞。”一个伶俐的女子抢着答道。 “这时节还有桃花么?”陆白知道此时已经是太阴历上四月了。 “开的正盛呢!”那伶俐的小女子自豪说道。 “怪道前人有诗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诚不欺我。我倒想亲眼一见。”陆白忽然来了兴致,欣然说道。 “桃花源是我家公主的私园,从不让男子进的。”伶俐女子随口说道。 “放肆!四海八荒,哪有仙君不能去处!”弱坎训斥那伶俐女子道,天魔帝君早有旨意,凡陆白所愿,必倾尽魔族之力达成,以为求贤招揽之意。 “灵清君言重了,既然是公主私园,自然是进不得的。”陆白淡然一笑道,却想起了误进百花仙子潇湘小筑的情节,给百花仙子惹了不少的言蜚语的麻烦,不敢再犯。 “我不是男子,总可以去吧?”灵姝调笑道。 “只可惜错生了男儿身。”陆白也调侃道,引得大家窃笑。 “园中简陋,怕扫了仙君雅兴。如若仙君有意要去,碧潇愿在前指引。”桃源公主碧潇轻柔说道。 陆白不知是她情愿,还是受了胁迫要屈从自己,犹豫不定。众人却惊讶桃源公主说出这样的话来。 “让你去了,你倒踟蹰不前了。”灵姝怪问道,也想去桃花坞去赏玩。 “我只是不愿勉强公主,觉得我以势压人。”陆白坦白说道。 “没有的话,我魔族仰慕仙君久已。碧潇也曾听闻仙君故事,经常念叨,十分景仰,奉若神明,还忖度着画了不少仙君肖像呢。她这是见了仙君面生才怯怯诺诺的,平日在宫中也算活泼。”弱坎笑说道,碧潇听了却面红耳赤起来。 “静若处子,动如脱兔,本是少女模样。公主高贵,自然是众莫能比。”陆白称赞道,却听说她知道自己许多事,还不时念叨,十分诧异,弄不明白。 “碧潇不敢承仙君谬赞。”碧潇羞涩难当,脸上却也有一丝欣喜。 “就请仙君移驾桃花源吧。”弱坎请道。 碧潇在前引导,穿廊过榭,上桥过溪,绕了好些步子,越往前越觉得景色宜人,正所谓曲径通幽处是也。最后却被一面石山如墙一般,阻挡住去路。灵姝还以为是绕来绕去的走错路了呢。只见碧潇轻挥衣袂,那山便中间分开,移动两边,却见眼前豁然开朗,清香扑面。桃花成林,十里不尽。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一条溪水潺潺吟鸣,溪水之侧高处端立着一座清雅精致的小院,十数间房舍,花草环绕,斑竹斜插,好不使人惬意。 陆白看的神醉心怡,只觉得置身其间,如游画中,大为感叹。 “若得此处尽消余年,仙神宁可不做。”陆白忘情叹道,又见众人随着自己,说道:“诸位不必拘束,如此良辰美景,自当各寻欢乐,才不辜负时光。我无需人侍奉,你等自行其是吧,才是自然本色,融合美景。” 陆白劝大家散去玩耍,不要因为自己都束缚住了。弱坎早带着灵姝各处去看,只有碧潇立在陆白旁边,一言不发,聆听吩咐。 之前碧潇一直颔首低头,陆白没真切的看清楚她。进了这桃花源,才看见她黛眉如烟,明眸若水,乖巧灵敏,脉脉含情。半似芙蓉欲开,半若窈窕淑女。又在这般景色映衬中,更是找不出妙语形容。碧潇见陆白看着自己,自又含羞低眉。 “没想到这大荒之中却有这样的绝美景致,是我孤陋寡闻了。”陆白向碧潇称赞道。 “草庐陋室,让仙君见笑了。”碧潇熟识了陆白并无威严,也放松了些。原以为身为仙君,必然老气横秋,一派正经。没想到却如此逍遥不羁,随性开朗,又如此风流倜傥,雅人深致,更是好奇不已。 “公主如何想到要造这样一处园子的?”陆白笑问道。 “碧潇喜欢清静处安身,又粗通些画笔,就按着心中所想,画了这处园子,栽了千年,才有了这片桃林。”碧潇叙述道。 “没想到公主小小年纪,心中就有这等丘壑了,又能画了出来,真是令人折服。”陆白惊叹道,听说她喜欢清静,种了千年的桃花树,跟自己倒是有些相似,又说道:“这却有些巧合,我也在山中种了千年的树,建了一处林苑深居简出,不过不是桃树,而是梧桐木。” “仙君之事,早有耳闻。”碧潇直言道。 “我于此处不甚熟识,劳烦公主携我一游。”陆白彬彬有礼道。 “仙君这边请。”碧潇引着陆白而去。 第二十九章 春归桃林 碧潇领着陆白先去了院舍,入门即是曲折游廊,石子漫的甬道。不去前厅,直入后院。不见奇花异草,两棵老松树如硕大阳伞立在院中,松下设有玉桌玉凳,刻印着棋盘。 “碧潇公主也雅好对弈么?”陆白笑问道。 “无聊时与侍女闹着玩的,并不真懂。”碧潇谦虚说道,往前带着陆白去那三间小巧精致的房舍。 三间房舍也不连着,三角鼎立,画廊相通,来到这第一间,上面写着“画春堂”三个字。 “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公主的画室。”陆白看了说道。 “正是。”碧潇答话,推开门,请陆白进去。 墙上挂满画幅,一色青绿山水,活灵活现,意境幽远。 “公主独爱画山水么?”陆白诧异道。 “碧潇深处山中,没什么见识,只能画些眼前景色。”碧潇羞赧道。 “公主的山水画已然是出神入化了,想必就是这专一之至的结果。因果得失,从所有来。山水两种,才修境界,公主已得。其余皆是悦人眼目的装点。”陆白品评道。 “哪里有仙君说的这样好,碧潇只是照猫画虎而已。”碧潇羞涩道,深感陆白的睿智通识。 两人闲看一回出来,穿廊来到第二间,上写着“知音舍”。 “这是琴房。”陆白笃定笑道。 碧潇点头微笑着开了门,房中相对摆着两架琴案,柜架上还摆着许多各样乐器,琵琶古筝,箫笛箜篌,无不全备。 “不知道的还以为公主这是要开店售卖呢。”陆白玩笑道,碧潇听了惊奇不解。 “哦,忘了你不曾去过人间,不知道什么是店铺售卖。”陆白猛然想起来说道。 “听说人间很是繁华热闹的。”碧潇也听说些人间的异闻,更听说了前不久陆白在东京擒了人魔魔君的英雄事迹。 “繁华热闹倒是有的,却不是个清静去处。不如这里,终老无憾。我们且去下一处吧。”陆白淡淡笑道,与碧潇出来知音舍,又往第三间去。 来到这第三间房舍,陆白看了上面题写的字,却猜不出何意,上面只有两个字——“春归”。 “这个我却猜不出来了。”陆白笑说道,好奇的直接推门入内,只觉芳气袭人,春融嫩寒。壁上挂着一幅《海棠入梦图》,隔着珠帘看见妆奁宝镜,绣榻上齐放着纱衾瓷枕。 “好一间香闺么!”陆白情不自禁说道,却见 碧潇面如桃花,低眉不语。才想起来门上而已“春归”,却是“春闺”的意思,赶忙退了出来,心中叫苦,曾闯了百花仙子的潇湘小筑,不过只是在院子里,这回倒好,直接进了闺房,叫我再如何洗的清罪名。向碧潇赔礼道:“公主恕罪!我一时没明白过来,不知是公主闺阁,误闯进去,罪大莫及。” “仙君不必自责,是碧潇没先说明。”碧潇礼让道。 刚才一群女子中的一个路过,看见陆白和公主在闺房门口互相作揖施礼,你谦我让的,不觉好笑,听说这陆白善于博取芳心,果不其然。天魔帝君命她们十二侍女好生撮合陆白与公主,便若不成,倘或陆白看中他们十二人中的一个,也是大功一件,被看中者封为公主,其余皆有重赏。这女子见陆白与自家公主如此浓情蜜意,赶忙蹑手蹑脚的躲去后院入门,看着不许人来打扰。 陆白与碧潇赏了后院出来,只见那女子在门旁侍立,如同护卫。 “瑶琴,你在这里做什么?”碧潇奇怪道。 “我见公主与仙君入了后院,怕人来打搅,在这儿拦着些。”那女子媚笑道,陆白见她笑容,料想是刚才的事被他撞见了,有些尴尬。 “有什么打搅的?别傻站着了,去烹了茶来,让仙君厅中稍歇一会儿。”碧潇对那个叫瑶琴的女子说道。 “是,公主!茶已烹好了,就请公主和仙君厅上坐了,我这就取茶送去。”瑶琴回道。 “仙君请!”碧潇引路道。 “公主请!”陆白应和道。 入了厅堂,碧潇请陆白独自上座,自己立在一旁。 “公主不必拘礼,请坐下说话。”陆白指着自己侧旁的位子道,灵姝觉得不妥,不敢去坐,只在他下手第一个位子上坐了下来。 陆白心中大为感慨,没想到魔族竟如此守约达礼,法度严谨,却不知只是天魔如此,还是十魔之众皆如此,若是十魔皆如此,倒真是难以抗拒了。 瑶琴送上茶来,两人喝了些,歇了片刻,陆白便想着去桃林,不知道碧潇是否疲倦了,只不好意思说。碧潇似乎察觉出陆白的心意,便起身说道:“园里桃花开的比往年更好了,倒也难得一见,就请仙君去赏看些吧。” “天上人间再没见过这么硕美壮观的桃花,正要去看,有劳公主相陪了。”陆白欣然起身道,两人离了房舍院落,过溪来了桃林,悠游自在,闲情雅趣,直行到桃林深处,忘了时辰。夕阳半落,晚霞一抹。 二人意犹未尽的转身朝回走着,或是地上露重,碧潇踩在花瓣上滑了一下,仰身倒去,陆白见状,忙伸臂接住,揽入怀中。咫尺之间正面看见碧潇,更觉得人面桃花了。碧潇见陆白直盯着她,忽闪着眼珠,飘忽不定,心里似一阵小鹿乱窜,声响清晰可闻。 陆白忽觉心中刺痛,表情苦楚。先扶起碧潇,抚心隐忍,却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碧潇看在眼里。 “仙君是有什么不适么?”碧潇忙问道。 “没什么,我有些心痛的旧疾,偶有发作。”陆白强颜欢笑道。 “咱们快些回去,你休息休息。”碧潇慌的忘了称呼道,陆白却很高兴这样,不生疏了。 只是陆白没看见他和碧潇刚才的一幕被后面不远处的灵姝和弱坎撞见。灵姝以为陆白是在调戏碧潇,正要上去斥责,却被弱坎拦住,他已看的明白了,只让灵姝和自己一起静静的后面看着,跟着,看看有没有什么精彩好戏了。 第三十章 夜入香闺 碧潇搀着陆白朝回走着,灵姝与弱坎远处悄悄跟着。出了桃林,回到碧潇的“碧潇馆”,陆白也没什么事了,回头看见灵姝和弱坎正在过来。 “你们哪里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四人相见过,陆白笑问道。 “你们不也才回来么?哪里快活去了?这么开心。”灵姝反问道,面无表情。 “我们先前一直在院子里了,之后才去了桃林,看天色已晚,就回来了,还以为你们回来过了呢。”陆白笑说道。 “你们知道美景留人,我们就不知道?早忘了时辰了。”灵姝总是呛着陆白说话。 “仙君,请回宫中吧,想必我父君已为仙君开了筵宴等仙君呢。”弱坎恭请陆白道。 “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里歇了吧。”灵姝知道陆白必是这样的心思,试探道。 “那怎么成呢,这儿是碧潇公主的私邸,我如何留得。”陆白反驳道。灵姝心里嘀咕,算你还识相,知道忌讳。 “仙君刚才犯了心痛的病,恐怕不宜宴饮。便要与灵姝仙子在此处歇息也无妨,房舍现成的,侍女们都收拾出来了。”碧潇委婉说道。 灵姝听碧潇这么说,想她是畏惧陆白。陆白情愿留在此处,总好过去应酬魔君们。此地偏远,谁又能知晓呢。 “你怎么了?”灵姝听说陆白犯了心痛,想起刚才桃林就觉得陆白怪怪的,还让碧潇搀着走,惊疑的到跟前问道。 “没什么,我也奇怪,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突然痛了起来。回到这里后,却又好了。”陆白自觉好笑道。 “不然就在这里休息吧,请灵清君回宫辞谢,就说仙君偶感不适,不能参与宴会了,望帝君海涵。”灵姝知道陆白犯了病,也不希望他再去应酬,怕再出了差池。 “这不好吧。”陆白假意推辞道。 “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清楚,怕是合了心意,求之不得呢。”灵姝靠近陆白低声说道。 “你……”陆白待要说话,又不好明说。 “既然如此,请仙君在这里休息,我这就回宫秉明父君。碧潇,你须小心仔细侍候仙君,不可慢怠。”弱坎向陆白道,又告诫碧潇。 “是,三哥哥!碧潇知道了。”碧潇回答道。 弱坎只身走了,碧潇请陆白与灵姝进去,安排一回清淡晚宴,欣赏一场十二侍女合奏的乐曲,陆白十分受用,乐不思蜀。曲终人散,陆白与灵姝被分别安置在东西厢房休息。 陆白住在西厢,很晚灯还亮着。灵姝本要过去,却见碧潇去了,自己不便再去。碧潇敲了敲门,只待回应。 “请进!”陆白以为是灵姝,正在伏案画图,偶然抬头,却见是碧潇,连忙合住画布,碧潇也不好奇近前去看。 “碧潇见仙君房中灯还亮着,过来查看熏香燃尽了没,茶水凉了没,仙君还有何需要没。”碧潇慢声细语道。 “劳烦公主记挂!我这里一应俱全,并无所需。公主繁累了一天,陆白却有过意不去之情,请公主早些休息吧。”陆白温和说道,心中赞叹碧潇身为魔族公主,又如此年轻,却懂得如此体谅他人,这般教养,真是难得。 “多谢仙君体恤,碧潇并无劳累之功。既然仙君已无需要,碧潇告退了。仙君若有吩咐,自有值夜侍女通传。”碧潇细心说道。 “公主费心了。”陆白见碧潇眼眸闪烁,似有未尽之言,没待发问,碧潇已告辞出去。 夜已三更,陆白熄了灯火,却并没睡下,而是悄悄进了后院,徘徊在“春归”廊下。碧潇并未睡熟,正是辗转反侧不能入寐,却看见窗前月映人影,看着并不像是侍女。忙披了衣裳,点亮了灯,来至窗下问道:“谁在窗前?” 陆白见灯亮了,慌了手脚,像是做贼一样,本想逃跑,却被问住。 “打扰公主了,我是陆白。”陆白一脸尴尬道,幸好没人看得见。 碧潇听到是陆白,忙去开门。陆白听见门响,只好相见一回。却见碧潇穿着葱绿绢裤,粉色睡衫,恰似初开芙蓉一般。陆白抱住碧潇,直闯入房中掩了门。一个转身,碧潇靠在一侧壁上,正对陆白,惊愕不已。陆白只打了个让她不要说话的手势。 “没吓着你吧,我刚在你眼睛中看到身后院墙边上有人。”陆白小声说道。 “或许是侍女吧。”碧潇惊魂甫定后说道。 “待我看清楚了再说,若是宵小之辈擅闯这里,我定不轻饶。”陆白笃定说道。 “请仙君不要伤他性命,碧潇不愿此处染血。”碧潇请求道。 “我自不会滥杀的,我只降伏过许多邪恶之徒,却从来没杀过一人。”陆白解释道,一挥手,熄了房中灯火,拉着碧潇蹑手蹑脚来至窗下,伸手点破窗纸,施展天眼望去,却不见了踪影,再三细看,一无所有,陆白十分纳闷。只得复明灯火。却见身在碧潇内妆台之前,卧榻之侧,还牵着她的手。心想自己是喝醉了么,还是在梦中。忙松了手,穿帘出来门旁。碧潇也羞涩难当,忙穿好披着的外衣。 “本想是要捉贼的,不想让他溜了。”陆白不好意思的说道。 “莫不是仙君看错了么?”碧潇茫然道。 陆白讪讪一笑,心想她不会认为自己是故意的吧,贼人没见着,我却闯进她房里了。他这么天真,哪有这些心思。 “兴许是我看错了,怎么会有人敢擅闯公主这里。”陆白无奈笑道。 “不知仙君有何吩咐?”碧潇知道陆白此来必然有事,所以问道。 陆白见问,经刚才一事,却一时想不起来了,更觉尴尬,若说不出个所以然的理由来,如何交代,还不把我看做淫贼了。往前回想一遍,才突然想起来,是碧潇之前去自己那里时掉落一个荷包,自己特意来送还的。 “我是来拿这个还你的。”陆白从袖中掏出荷包递给碧潇道,只见天青色的荷包上面用银线绣着一条飞龙,虽显小些,却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多谢仙君。”碧潇接过荷包,施礼道。 “公主莫非见过真龙?这白龙绣的真好。”陆白指着荷包道。 “并没真见过,只是听说过,照着做的。”碧潇答道。 “那可真是心灵手巧,忽然见到,我还以为上面是自己呢。公主有所不知,我的元身就是一条白龙,和你绣的十分相似。明日要回山去了,怕明日想不起来,所以才这么晚来打扰你。”陆白油然说道。 “竟然有这么巧的事,不如就送给仙君做个纪念吧。”碧潇递上荷包说道。 “不瞒公主,我确实有些爱不释手,本就想把它据为己有的,又怕担了偷窃之名,所以来还。既是公主赏赐,我就却之不恭了。”陆白说笑一番,接过荷包,碧潇也抿嘴笑了。两人愈加亲和,全无生疏之感。 陆白想起碧潇此前去自己那里,似乎有话要说,正要问了,怕明日一走,没了机会。 第三十一章 春宵一度 陆白思量着明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相逢了。就让碧潇有什么话尽情说了,别留有遗憾,悔不当初。 “公主先前在我那里似乎有话要说?但请不必顾虑,有话直说。”陆白诚恳道。 不见碧潇说话,她却忽然跪在陆白面前,陆白十分不解,连忙去扶,碧潇只不肯起身。 “碧潇有一事相求,仙君若不见允,碧潇愿长跪不起。”碧潇执意说道,十分坚决。 “请起身说吧,凡我力有所及,必会应了你的。”陆白手足无措道。 “请仙君容秉。我知道仙君是正道,与我魔族势如水火,今我父君又被魔界拥立,怕难免与仙神之族交恶。若有一日,我父君落在仙君手中,还请仙君剑下留情,恕我父君一命。碧潇当铭记仙君恩德,以死相报。”碧潇诚恳相求道。 陆白听她如此说,心中倒安下心来,只因她未经世事,不知原委。 “你先起身,我便答应了你。”陆白再次去扶碧潇,碧潇听陆白答应了自己,定不会食言,就势起来,陆白帮她掸去裤上纤尘。 “碧潇冒昧之请,让仙君为难了。”碧潇羞愧道。 “你有如此赤诚孝心,谁不为之怜悯?本就无可厚非。只是你涉世未深,不明白这道与魔的相生相克的自然法则。你父君乃天魔元灵,与道尊同在,此消彼长,从不湮灭,除非道法灰飞,否则谁又能取你君父性命,你自不必担心。”陆白坦诚相告道,言语之间也有许多无奈。 “倘若有一日,我父君与仙神交战,结果如何?”碧潇听陆白说她父君是不死之身,解了心中疑虑,却又担心两相交战,天地间会是什么结局。 “自有天数可为,我也难以预知。如若真有一日与你父君阵前交战,没命的怕是我吧。”陆白坦荡笑说道。 “碧潇一定拼死阻拦,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碧潇认真说道。 “多谢你的善意。我命自有天劫,非人力可为。我一草芥之身,苟活山间。能有今日逍遥快活日子,全赖天恩师德,殒命难报,又何惜一死。”陆白心无挂碍的笑道。 “愿仙君永生无劫,与天地齐寿。”碧潇真心祈愿道。 “我可不愿那样老而不死,再成了孤家寡人,老眸咔嚓眼的,多没意思。”陆白诙谐笑说道,碧潇被他的话说的感到可笑。 “明日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时了。”灵姝心底惆怅道。 “有缘千里终相会。我怕是不好再来这儿,怕你不能轻易去得了我西昆仑,只看缘分吧。你早些休息,我也回那厢去了。”陆白洒脱道,正要开门出去。 “不如仙君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吧。”碧潇拉住陆白,扭捏说道,满脸绯红。 陆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话来,如闻霹雳,心中震颤。 “公主且莫听那外界传言,也当我是风流好色之徒。我真是来还你荷包的,并无非分之想。”陆白急忙解释道,深知碧潇冰清玉洁,自尊知礼,并非轻薄女子。 “仙君误会了。因这里我也未曾住过,又适逢刚才仙君说有人来窥视,我更怕了,不敢独睡。”碧潇怯怯说道。 陆白听她原是害怕夜黑,不是当他来寻欢作乐的,安下心来,却也为难起来,立刻想起主意来。 “你若害怕,我就在帘外为你守夜,你且安心睡吧。”陆白也只能找出这个方法。 “那如何使得,山中不比别处,虽是春日,夜里也挺凉的,再冻着仙君。”碧潇关心道。 “不妨,我又不畏寒冷。我在自家山上常常在书斋里看书到天明的,幸好我还带了一本来。你自睡去,我拿它消磨时光就好。”陆白为了打消碧潇诸多顾虑,轻描淡写的说道,袖里掏出一本书来。心中却想着不如此有有什么办法,床只有一张,连个榻也没有。 碧潇在陆白的极力劝说下去睡了,不一会儿又出来看望陆白。也许是赏了一天的景,乏了?又或者是香熏的睡意朦胧。陆白右手握卷,左手托着头,臂肘支在桌案上睡了。碧潇轻轻唤醒了他,不忍心的看着。 “看的累了,我休息片刻。没事的,你去睡吧。”陆白一笑置之道,又拿起书卷去看,碧潇却捂嘴偷笑。 “你笑什么?”陆白见她笑的怪,也跟着笑问道。 “你平时都是这样看书的?真是与众不同。”碧潇抿着嘴,忍着笑说道。 “让你见笑了。”陆白看了看手中的书,才发现拿倒了,因在这里心中不定,又确实有些倦意,哪里看的进书去,只是当个幌子,没想到还弄出这么大的纰漏,正被碧潇撞见,对她讪讪笑道。 “你也床上休息吧,我铺了两床被衾。”碧潇拉他起来道,担心陆白长坐一夜,身体吃不消,而且今日还犯了心痛之症。 陆白言语推脱不成,已被请了进去,坐在床沿。他不知道碧潇是真不懂忌讳,还是太放心他了,这回自己真要做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 碧潇自去里侧一床香衾里睡下,陆白自思心中无鬼,如何畏怯她。和衣在外面衾中睡下,仰面而卧。睡不多时,陆白习惯了的转身侧卧,正与碧潇面面相觑。碧潇也不躲闪,安然的看着陆白,陆白含笑如波,心如止水。 “我看到你的双眸,就像见了两泓清泉,心中有说不出的恬静舒畅。”陆白悄悄说道,碧潇会心微笑。 “我见你在身边,就觉得坚实可靠,再无烦恼。”碧潇轻启柔声道,陆白初次有了如此被需要的感受,心里美滋滋的。 “你先睡,我要看着你入睡。”陆白柔情道。 “我怕睡醒了是一场梦,不见了你。”碧潇闭了眼,又睁开说道。 “放心睡吧,我会陪你一起起床的。”陆白安慰道,碧潇心满意足的甜甜睡去。 翌日天已大明,陆白还在沉睡之中,碧潇醒来比他稍早一些,却不忍心叫他起床,只在一旁端详着,偷偷趴着,用手指描摹他的眉眼, 直到有人来叫。 “公主!该起床了。”侍女瑶琴外面说道,纳闷公主今日怎么这么晚没起身。 碧潇不得意叫醒陆白,陆白睁眼见她在身边,惊起退后,差点掉下床去,定了神才想起昨晚之事。 “一个人睡惯了,猛然见你在侧,确实惊着我了。”陆白尴尬笑道。 碧潇做手势让他小声,指了指外面。陆白会意,知道来人了,赶忙下了床,有凑过来对碧潇说道:“我走了,咱们前院见。”说完化一道白光回前院西厢房去了。 碧潇开了门,让瑶琴进去侍候洗漱。 “公主,刚才我怎么听到室内有男子的说话声?”瑶琴随口说出心中疑惑。 “休得信口胡说!”碧潇虽呵斥了瑶琴,自己却也惊喜参半。 “瑶琴失言,请公主恕罪。”瑶琴听到公主呵斥,才察觉自己的话大有不敬,赶忙告罪道。 “你日后出去说话,先思虑三回再说,我能庇护你多少,总有我问不了的时候,那是谁与你说情?你要自己保全自己才是。”碧潇告诫道。 “多谢公主提醒,再不敢言语冒失了。”瑶琴感激道。 “好了,仙君今日要走,我们去送送。”碧潇梳洗打扮完了,起身说道。 “仙君昨日没说要走,公主怎知仙君要走?”瑶琴不解道。 “我……我是昨日听他……仙君在桃林对我说的。”碧潇先是语塞,后又支支吾吾说道,瑶琴从来心大,也没怀疑。 却说陆白回了房间,见灵姝已经坐在那里。 第三十二章 流言蜚语 一早灵姝来叫陆白,却一直没回应。轻一推门,门却开了。灵姝看室内空空,不见陆白,不知哪儿去了,只坐着等他。直到天已大明,陆白化白光入了室内现身,撞见灵姝,两人都吓了一跳。 “你哪里去了?”灵姝问陆白道。 “我出去走走。”陆白笑答道。 “出去走走也要这么鬼鬼祟祟的么?”灵姝犹疑问道。 “我怕惊扰了旁人。”陆白回说道。 “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这里再好,也让人心里不踏实。”灵姝焦虑道。 “你说的是,我也正说要走呢。与大家辞了行,咱们就走。”陆白极力说道,和灵姝想的一样。 说话间,碧潇公主和灵清君弱坎前后脚来请安,大家见过,碧潇与陆白会心一笑,灵姝看在眼里。 “昨日讨扰了,今日正要作辞道别,正巧你们都来了。”陆白爽朗笑说道。 “仙君今日便要走么,父君还想与仙君把酒言欢呢,特地让我来请。”弱坎禀道。 “就不劳烦帝君了,他冗务繁忙,日理万机的,我就不打扰了。正要你代本君回明,我也有些要事,不便久留,请为我向帝君致谢吧,不能面辞,失礼之处,还望帝君宽恕。”陆白彬彬有礼道。 “仙君若有要事,弱坎不敢强留。一定依仙君原话回明父君。”弱坎礼敬道。 “有劳灵清君了。”陆白回说道。 碧潇含情脉脉,一肚子的言语不知从何说起。 “敢问仙君,我与舍妹他日能否去西昆仑拜见?”弱坎问道,眼睛里却只有灵姝。有意捎带上妹妹,不显得唐突。 “当然可以,欢迎之至。这就当我邀约二位了,我只静候你们了。”陆白痛快笑答道,本有意邀请碧潇,却怕她多有不便,难以成行。若得弱坎携带,自然没了顾虑。 碧潇听说,心中惆怅消解,露出笑意。 “就这么说吧,我们也该启程了。”灵姝陪笑道。 “那就恭送仙君与灵姝仙子!”弱坎见灵姝急着走,只好顺着她的心意说道。 碧潇悄悄塞给陆白一件东西进他手里,陆白忙送入袖囊里,知道是昨晚落在碧潇闺房的荷包,却被灵姝瞥见。 陆白与灵姝乘风归去,半道上灵姝耐不住疑惑,想要一一弄明白陆白的所作所为。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么?”灵姝似有质问之意道。 “什么?此行收获不小。”陆白惬意道。 “是收获不小,软语温存,只差耳鬓厮磨了。私相授受,就争肌肤之亲了。”灵姝犯酸道。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我说的收获不小是画出了魔族聚居的山形图,你以为是什么?”陆白拿正事遮掩道。 “磨刀不误砍柴工,你还真没闲着!真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的手段。”灵姝不忿道。 “你不也和灵清君聊的挺开心嘛。”陆白讪讪笑道。 “我当然开心!他虽是魔族,却也是个谦谦君子,也是满腹经纶,光明正大,目不斜视。”灵姝听了陆白说她与弱坎往来亲密,怒火中烧,狠狠说道,却带着讽刺。 “我看他也不错,还想着借他化解仙神与魔族的劫难呢,恐怕还要你祝我一臂之力。”陆白若有所思道。 “你做的都是大事,我们都是微不足道之人,任你驱使罢了。我如何助你呢,是把我送于他,还是卖于他?悉听尊便就是!”灵姝听陆白只把她和弱坎扯在一处,快要七窍生烟了。 “你这说的什么!我哪里有这个意思,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我自然是不会强求你与他的。”陆白不明白哪里又惹到灵姝了。 灵姝不再理会陆白,陆白也无话可说,直回到西昆仑梧桐林苑,两人正要各自回馆院,却被白鹤仙翁叫住,说道:“仙君留步,老白有要事回禀。” 陆白见白鹤仙翁急匆匆而来,想必出了着急的事情,忙问道:“什么要紧事?” “百花仙子一早差人送信来,说务必请仙君尽早看了。”白鹤仙翁解释道,怕是私信,不敢擅自拆看,也不知信中内容。 “刚看了桃花,桃花运就来了。”灵姝一旁鄙夷道,陆白没理会她,接过信来拆看,并不回避灵姝,灵姝也耐不住好奇,就势看了,见上面写道: “仙君万安!一夜之间,仙神之中传闻仙君得天魔公主侍寝,说的绘声绘色,有模有样,说仙君今已成了魔族得力助手,要率魔族攻上天庭,诛灭仙神。百花自是不信谣言,还望仙君勉力解释,澄明是非,以示清白。百花拜请。” “岂有此理,谁在这里搬弄是非?”灵姝虽气陆白与碧潇眉来眼去,却也容不得别人这样毁谤陆白。 陆白想起昨晚有人碧潇馆后院偷窥,已明白过来。 “天魔老儿使的好手段,这是要离间我与众仙神呢。”陆白蹙眉道。 “这可如何是好?”灵姝忙问道。 “‘君子坦荡荡’,现在去说,只会越描越黑。天尊常说‘祸兮福之所倚’,我却要借此事看看天界动向,辨明忠奸,扫除遗患。”陆白胸有成竹道。 “待要如何?”灵姝不解道。 “什么也无需做。我要闭门三日,无论谁来,只收信件,拒不见客。老白,有你忙的了。”陆白笑说道。 “仙君既然有了主意,老白就放心了,闲了许久,正要伸展伸展筋骨呢。”白鹤仙翁笑答道,他自知陆白足智多谋不输神尊,自然毫不忧虑。 三日之中,西昆仑人来人往,白鹤仙翁应接不暇,书信堆积如山。陆白却自顾与灵姝抚琴对弈,演舞歌曲,逍遥快活,神仙眷侣。只在第三日晚上,陆白命白鹤仙翁搬来信件,速速看了,都是说的百花仙子所述之事,只是言语不同而已。 灵姝也帮着翻看,见有人说的如同眼前见的一般。如不是自己就在陆白跟前,都信以为真了。 “这些人真是会编故事,说你夜里去了碧潇公主的闺房,还抱她进去。怕不是说到你心坎梦里去了。”灵姝取笑说道。 “这些人真是闲的没事。”陆白虽口中反驳,却被说的心虚面红起来。 “你作何打算?”灵姝问道。 “明日去天庭见帝尊,怕是免不了一场口舌辩论。你也助我细看是哪些人在推波助澜,构陷于我,默默记下。”陆白嘱咐道。 “知道了。”灵姝应和道。 两人又看了许久的信,才去休息,一宿无话。 第三十三章 舌战金狮 守门天将见是陆白到了,却不敢轻易放他进去,有些尴尬。陆白知道他们是听闻自己与魔族有染,有所顾虑,并不责怪。 “且去禀告帝尊,说我有要事求见。”陆白向天将说道。 “多谢仙君体谅,请仙君稍待。”天将施礼言罢而去。 帝尊着人来请陆白,如曾经一般有礼有节。陆白上了大殿,众人目光集聚在他身上,表情不一。帝尊请陆白入了座,陆白淡然处之,无半点失态。刚入座毕,便有一将出列至大殿中央,向帝尊与陆白见了礼。 “敢问仙君是否去过魔界?”那将领问陆白道。 “你是何人?”陆白打量过去,见那将领瘦骨嶙峋,眉目深凹,令人不寒而栗。 “我乃阐教弟子,今武库戒守大将金狮神君。”那将领赫赫威风道。 “什么狮子,瘦成这样?”灵姝在陆白身边轻声说道。 陆白背过手去拉了一下灵姝,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原来是金狮神君,伐纣大业,你居功至伟啊!”陆白已明白他的底细,略有称赞道,只是知道他因武王伐纣因功受封。 那金狮神君不明陆白何意,以为是在讽刺自己,按着怒火道:“仙君谬赞了!” “我是去了魔界大光明巅,如何?”陆白坦然说道。 “听闻仙君临幸了魔帝之女,可有此事?”金狮神君面露诡谲之意说道。 “没有的事,我就在仙君旁边。”灵姝忙争辩道。 “我在和仙君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你岂能时时刻刻都在仙君左右?如何知道仙君一举一动?况且你是仙君侍者,所言不足采纳。”金狮神君反驳道,意思是灵姝夜晚又不在陆白身旁,又和陆白亲近,言辞不能作证。 “你……”灵姝羞愧难当的说不出话来。 “请金狮神君自重!她虽无贵重身份,却与我有救命之恩,是我坐上宾客,岂能容人肆意呵斥。若要审案,自有司法神君秉公执法,明断是非,你如何能僭越弄权,审问于我?”陆白正色威严说道。 “仙君见恕!我哪敢审问仙君,只是谣言四起,众仙神迷惑不解,恳请仙君大白天下,止息流言,安定人心。”金狮神君见陆白动怒,告了罪,又委婉说道。 “本君也想知道谁是这谣言的始作俑者,这是欲行离间之计,乱我军心,其罪当诛。”陆白凛然说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人见仙君深夜进了魔帝之女的闺房,是也不是?”金狮神君似乎有了铁证,不紧不慢的说道。 “金狮神君倒是清楚的很!本君很想知道这有人是何人?莫非魔界之内也有你金狮神君的耳目么?”陆白抓住金狮神君的漏洞追问道。 “仙君说笑了,魔族怎会有我的耳目。我也是听旁人说的。”金狮神君见陆白认为自己与魔族有往来,当即辩解道。 “这就好办了,咱们就抽丝剥茧,找出最先散布流言的那位,一切就迎刃而解,真相大白了。就请金狮神君请来所说的旁人,我愿与之当面对质。”陆白回应道。 “我如何好出卖别人呢?如此谁还敢与我说话。”金狮神君讪讪说道。 “这又不好办了,金狮神君执意不说,我若不承认,便没了对证。神君你是怕我挟私报复你要隐瞒的人呢,还是这人本就不存在呢?当着帝尊,还请金狮神君秉持公心,莫论私情才好。今日众目睽睽,本君承诺绝不因此怀恨打击他人。”陆白逼着金狮神君就范道。 “我也只是办差路上听了这么几句,没认清是谁人在说。”金狮神君见势头不对,虚晃一枪说道。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道听途说了。”陆白放声笑说道。 “想必也不是空穴来风,谁敢无缘无故传仙君的闲话?”金狮神君固执己见道。 “金狮神君要想用这虚无缥缈的话定我的罪过,恐怕说不过去吧?”陆白质问道。 “仙君折煞我了,我怎敢言仙君的罪过。只是替众仙神求证一番,仙君敢作敢为,自然不会欺瞒帝尊与我等。”金狮神君反将一军道。 “金狮神君是想让本君招认实有其事么?那可难了,我从不承认自己做过的坏事。倒是神君你对本君如此毁谤,我倒想知道,这是天法神规教你的么?”陆白外柔内刚的说道。 “我绝无诋毁仙君之意。天道昭昭,谁又能逍遥法外。仙君如何老虎的屁股碰不得呢?”金狮神君仗着老资历,壮着胆子说道。 “金狮神君此言差矣,本君不是老虎,本君真身是条白龙,再早是一条白蛇,我都不知我这屁股在哪里,你如何摸得着?”陆白笑谑道,引得众仙神也都笑了起来,连素日面无表情的司法神君也露出了笑意。 “仙君如何拿我作乐?”金狮神君怏怏不快道。 “拿你做乐?我倒有那心情!你无视天规戒律,拿道听途说的谣言质询我,此该何罪?你欺我年轻,不分尊卑,当众犯逆,欲倚老卖老么?天尊闭关,受我便宜处事之权,我今日即使依教规,削了你的神识,除了你的教籍,也未为不可!”陆白转笑成怒道。 “金狮退下!仙君息怒。”帝尊呵斥金狮神君,令他退下,又劝慰陆白。 “陆白一时鲁莽,冲撞了帝尊,还请恕罪。”陆白向帝尊告罪道。 “仙君言重了。本尊自不会轻信流言蜚语,众仙神亦不可再有诽谤仙君之言,否则按律处置,决不宽贷。”帝尊替陆白弹压道。 “帝尊不必为我如此。众口悠悠,如何禁的住?天道自然,我自无为。我若有罪,难逃天劫。今日之事,请众仙神细想,若我与天界不合,谁最得意?就明白是谁造谣生事了。”陆白向帝尊说了心意,又向众仙神说道。 “仙君所言极是,本尊为政日久,失了修为了,不如仙君看的透彻。”帝尊坦白道。 “帝尊折煞我也。陆白还有几句话想单独说与帝尊,还望见允。”陆白谦逊道。 “已无要事,诸位退了吧。”帝尊对众仙神道,见帝尊罢朝,众仙神拜退而去。 九宸帝君护卫帝尊转入内殿,陆白与灵姝随行。 第三十四章 谈婚论嫁 灵姝与陆白随帝尊入了内殿落座,陆白拿出一幅图卷和一本名册使灵姝递上,九宸帝君接过,呈于帝尊。帝尊展开图画,只见山川殷盛,剑阁峥嵘,险关要塞,据守难攻。细看毕交于九宸帝君,又去翻看名册,都是些天界将帅,三教仙神的名讳。 “仙君,录这名册是何用意?”帝尊不解道。 “这是我近三日在山中所收信件的诸位仙神,察其语,听其言,观其行,从中挑选了一干人,或可委任,以供帝尊参谋。魔族九合为一,今已成势,怕是难免一场浩劫,需早作防备。”陆白坦言道。 “仙君所言甚是!”帝尊思量道。 “怕他作何?我自帅天兵天将平了他去。”九宸帝君朗声说道,气冲牛斗。 “有九宸帝君为帅,魔族自然不足为患。但依我愚见,还是不要强攻的好,纵能取胜,必然伤亡过重,宜善用计谋取之。”陆白对九宸帝君婉言说道。 “天尊可有明示?”帝尊问陆白道。 “他老人家已然知晓,天劫当有,非可力免。只言要我等戮力同心,护卫道法。天尊亦不能染指纷争,闭关参玄去了。”陆白正告道。 “若依仙君之见,如何应对?”帝尊再问陆白道。 “简而言之,唯有三教归一,合纵西方,或可一战。亦不可贸然决战,当分化瓦解十魔,各个击灭。十指若断,其势自削。未可急功近利,当徐徐图之。”陆白侃侃而论道。 “正是此理,正是此理。”帝尊点头感叹道。 “言说轻易,行之却难。当年诸葛武侯纵论天下三分,终不能一统大业,‘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太极浩渺,玄妙莫测。我辈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尚要众志成城,万心如一,方可善终。”陆白神情凝重道。 “仙君所虑不差。本尊以着九宸帝君调兵遣将,严守重天,迫不得已之时,便挥师东南,与魔族战于大荒之中,不使人间罹难。”帝尊郑重说道。 “帝尊仁慈,普天之福!”陆白敬佩道。 “此为本尊份内,责无旁贷。还请仙君周旋诸教,搁置争议,同心同德,共赴劫难。”帝尊对陆白诚挚说道。 “何须帝尊嘱托,陆白受家师再造之恩,规训之德,此生必以伏魔卫道为任,不敢苟且偷生。我自去竭力说服诸教,罢黜争斗,共御魔难。”陆白慷慨陈词道。 “有劳仙君。”帝尊拱手致意道。 “不敢当!讨扰帝尊许久,陆白这就告辞了。”陆白辞行道。 “仙君留步,坤极宫帝后那里烦请仙君再去一叙。”帝尊和颜悦色道。 “帝后有召,陆白敢不从命,这就过去。”陆白听说帝后要见自己,却不知所为何事。见帝尊颜色和悦,想必不会使自己为难。 陆白带着灵姝告辞帝尊,前往坤极宫。 “帝后又要见我,未知何事。”陆白对灵姝说道。 “莫不是要给你保个大媒,牵个红线,成就个好姻缘么?”灵姝笑侃道。 “你就别拿我玩笑了,我现在哪有那份闲心。”陆白无奈道。 “我还没问你呢,你昨夜是不是去了碧潇那里?”灵姝突然问道。 “我是去了,她有东西落在我房里了,我去还她。”陆白知道瞒不过灵姝,也不想骗她,直接说出实情。 “原来蒙在鼓里的人是我,我还说他们怎么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还傻乎乎的和他们争辩,原来真有这事儿。”灵姝听陆白说是去了碧潇闺房,也不管他什么理由,愤恨不已道。 “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好不容易遮掩过去了,就别再提了。”陆白求告道。 “自己做的好事儿,还怕人说!”灵姝心中不是滋味道。 “我做什么了?什么也没做?”陆白辩解道。 “还个东西要还那么久,天明了才回自己房间?”灵姝质问道。 “我去得时候见有人偷窥,所以才进了房间暗自查看,不想那人逃了。碧潇公主受了惊吓,不敢入睡,我只好为她守夜,没成想睡着了。我向你保证,我跟她什么事也没有。”陆白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谁信你的鬼话!你向我保证什么?关我什么事?”灵姝气得不行,怒上心头道。 “我向你保证我是清白的,天地可证。”陆白随口说道,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百分百的清白,话到这里,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你倒是落得清白!人家怎么一个姑娘家怎么办?”灵姝相信陆白虽然荒唐,却也不会有逾越 之行,反而为碧潇鸣不平。 “是我顾虑不周,酿成此祸,悔之晚矣。事已至此,我只能择日去向碧潇公主请罪。”陆白为此早已后悔不已,只是无可奈何。 “她能拿你怎样?不过是忍气吞声罢了。”灵姝直言道。 “我也悔不当初,却已覆水难收,只能尽力弥补了。”陆白无奈道。 “如何弥补?”灵姝问道。 “凡我所有皆可奉送,凡她所求,我必应之,可否?”陆白难为着说道。 “恐怕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彻底解决问题。”灵姝叹气道。 “有这样的好法子?那太好了。”陆白听灵姝说有办法解决问题,满怀兴致的迫切问道。 “你娶了她就好了。”灵姝盯着陆白道。 “你这玩笑开的太大了,我如何娶她?我在道,她在魔,我有伏魔重任,她是魔帝之女,我们之间隔着鸿沟极渊,如何能到一处?”陆白认真说道。 “你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灵姝嗔怪道。 “我倒是想什么也不在乎,安得自在。只是此身许道,难在许人。若因一时流言蜚语,便要我娶了回去,怕是要修建三宫六院才行。”陆白怅然若失道。 “为何?”灵姝不明白让他娶一人,为什么要建三宫六院。 “难道与我传出这种谣言的只有她么?如果要娶,第一个是要娶你,你与我同在一处千年了,形影相随,有过多少闲话,你可数的清么?因误入潇湘小筑,与百花仙子也有流言,我是不是也该娶她?以你的主意,我便都娶回山么?我只一处梧桐院落,如何安置的下?”陆白嘻笑说道。 “想的美!你怕闲话,我便离了你去就是。”灵姝听他虽是戏言,却想着自己伴他千年,期间多少故事,早已命运相连,如何再分得开。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反正我已是名声在外了。”陆白坦然笑说道。 “好色之徒,也没冤枉了你。”灵姝嗔笑道,不再和他置气。心想我是不怕流言蜚语么?也不知道我是如何隐忍过来的。 “你放心!若我不死,必给你一个归宿。”陆白握住灵姝的手,凝视着她说道。 “你做什么?让人看见像什么。”灵姝猝不及防被陆白握住手,有些惊慌,反应过来,又忸怩不安。 “我是要你明白我的心。若我不能给你全部,也绝不让你失去所有。”陆白真挚的说道。 “快去见帝后吧。”灵姝推开陆白的手,羞红了脸道,两人已到了宫门。 帝后见陆白来了,请了入座,今日并无旁人。 “仙君真是郎才,哪里都有桃闻。”帝后亦嗔亦喜道。 “帝后说笑了,此是魔族诡计,欲离间我与仙神,我已向帝尊及众仙神澄清,请帝后莫信。”陆白苦笑道。 “老身是万难相信的,魔帝之女如何非同寻常?竟能俘获仙君之心?我天界仙子如云,仙君尽可择娶,又怎会偏偏去寻他魔族之女。”帝后笃定道,不肯相信那谣言。 “帝后所言极是。”陆白尴尬笑道。 “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仙君屡遭流言,正因风华正茂,久自独身一人所致。当择娶良人,宜室宜家。流言不攻自破,于仙君也是安身立命的长久之计。”帝后规谏道。 “帝后所言有理,只是陆白无暇顾及此事。”陆白见帝后如此热心,只得尽力敷衍。心下只想岔开话题,或是逃之夭夭。 第三十五章 芳心暗许 帝后对陆白提及婚事,让路白措手不及,应对失据,只能尽力周旋。帝后见陆白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心想他并不拒绝,还是仗着华年青春,不喜拘束,贪图玩乐而已。只要尽力说服,必然能成就他的美好姻缘。 “老身有意为仙君撮合一段姻缘,举贤不避亲,未知仙君是否钟意我家百花仙儿?”帝后慈颜笑说道。 “百花仙子人品贵重,仙姿绝美,更是帝尊与帝后的掌上明珠,四海八荒,无不爱慕。陆白乃一放浪散漫之徒,无尺寸功业,半点威名,如何敢妄求佳人,唐突仙子,帝后真是折煞我了。”陆白惊讶之余,连忙推辞道,却是本心之言。 谁知百花仙子正在侧室细听,闻得帝后直言将她配于陆白,万分激动,心中乱蹦。又听陆白夸赞她,脸上绯红热烫,再听陆白自谦推辞,不觉又凉了热情,失落惆怅。 “仙君何必妄自菲薄。若论功名,只是仙君淡泊宁静,不屑一顾。真要求取,不过是探囊取物,手到擒来的事儿。何况功名利禄无出我家之右,非但仙君,便是无名之辈,若是做了帝尊之婿,想立功业,也是走了终南捷径,可以一步登云。”帝后赞了陆白,又摆明情势说道。 “帝后所言皆是实情。只是陆白情难自裁,若是勉强或者冷落了仙子,让我如何在帝尊与帝后面前自处。”陆白说出心底顾虑推脱。 “仙君不必多虑。我已问明了百花仙子,她虽羞言,却是默许了的。她也供奉仙职,不会终日纠缠于你。不是老身自夸,她乖巧机敏、善解人意之处,多有不及者,也能劝谏仙君左右。都知仙君爱惜红颜,恩宠有加,如何会冷落了她。”帝后宽慰陆白道,一心极力促成。 陆白几乎无言以对,脑中飞转,寻思措辞。 “帝后莫想我是有意推辞,如此美事,陆白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如今我一心伏魔,别无他顾。若除魔业尽,我尚且能苟全性命,仙子也无钟意仙男,陆白自当厚礼前来求聘。此为陆白肺腑之言,还望帝后明见。”陆白推心置腹说道,灵姝听了他这话,心里已责怪了千万遍,只难出口。 “既然仙君执意,老身也不好勉强,但且随缘定命吧。”帝后见陆白要等事了才肯娶亲,叹了一声说道。 “多谢帝后谅解!”陆白致歉道,推说还要前往别处议事,不便久留,与灵姝告辞而去。 帝后见陆白远去,唤了百花仙子出来。 “我已尽力了,他的话你该都听清了,你却如何打算?不如再择他人,我重天仙神多有良才,就没一个你看中的?司法神君年轻有为,相貌堂堂,也不输陆仙君,只是耿直木讷了些。营造真君也是不错的人选,处事灵活,善于百工,你与他或谈得来。还有九宸帝君家的少君,颇有乃父之风,已是赫赫战将。他们必然是一说即应的。”帝后劝说百花仙子道。 “儿臣只愿侧伴陆仙君左右,仙君已然承诺了,我便等他就是。”百花仙子执意说道。 “傻孩子,他那是托辞!谁知伏魔之业何时终了。”帝后警示道。 “仙君从不欺人。他已许我,一日不了,我等一日;一世不了,我等一世。”百花仙子坚持己见说道。 “叫我如何说你?你也太痴了些。他若不幸真在阵前失了性命,你却如何?”帝后又是爱惜,又是叹惋道。 “我愿等他生生世世,重生归来。”百花仙子痴情说道。 “唉!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痴情种!你且去吧,再容我与你父尊商议。”帝后无奈道。 “我心已定,请帝尊帝后莫要强加干涉,天法明定,谁也无权私定仙神终身大事。”百花仙子怕帝后再为她说亲,搬出天规律法争辩道。 “真是女大不由娘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你且好自为之去吧。”帝后见百花仙子此时已迷了心窍,不再与她争论,让她去了,以后再做打算。 这边陆白与灵姝回了梧桐林苑,灵姝收拾行囊又要走。 “这又为何?”陆白不解道。 “我腾出地方,给你娶美人使。”灵姝冷冷说道。 “你这毫无道理,我若娶人,自然起居一起,又怎会分居两处。”陆白笑说道。 “那我更没必要待在这里了,她家仙娥多得是,用不着我在这里侍候。”灵姝执意要走。 “你别多心,我是迫不得已那样说的托辞,不是真心要娶百花仙子。”陆白不再说笑,认真解释道。 “你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与我何干?我却见不得你诓人,又是一个无辜的,让你坏了名声,耽误了人家。”灵姝鄙夷道。 “耽误一时,总好过耽误一世。谁知道将来如何。我若不久便殒命沙场,怕她们都要庆幸呢,还要感谢我的不娶之恩。”陆白似是诙谐,实是无奈道。 “你是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若她真心爱你,怎会怕与你同生死,共命运。”灵姝抢白道,言语中的“她”却和自己一样想法。 “怕的就是这个,我可以为她生,为她死,但我绝不许她为我生,为我死。”陆白痴心说道,他说的“她”正是眼前的灵姝。 “你从来在这个问题上都是一意孤行,不愿听听别人的想法。”灵姝略有叹息道。 “任何事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个不行。我若连心爱的人都护佑不了,我如何敢爱。”陆白坚决道。 “懒得理你!”灵姝知道陆白的想法无从改变,不再和他讨论,假意要走。 “你看天也不早了,真要走,也等明天,我去幽都去见司法神君,顺道送你回三危山。”陆白笑劝着说道。 “你去幽都做什么?”灵姝耐不住好奇问道。 “还没去过幽都,逛逛去!要不一起去看看,也见识见识司法神君的厉害!”陆白拿话引诱道,知道灵姝肯定不想错过机会。 “有什么好逛的,我才懒得去。”灵姝虽然嘴上拒绝,心里却好奇的生痒。 “自然是别样风景,我也说不尽然,见了才知道。还是别走了,我一个人去也没意思。看来我的修为不够,怎么饥肠辘辘的,你去弄点吃的,咱们好吃边说。”陆白笑说道,给了灵姝下脚的台阶。 “传出去让人笑话,堂堂一个仙君,竟成了吃货。”灵姝说出来,自己也笑了。 “这就叫近朱者赤。”陆白故意说成“近猪者吃”,只是不敢高声。 “你说什么?”灵姝没听清楚,问道。 “没什么,我说是跟你学的。”陆白笑说道。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一定不是好话!”灵姝咬牙切齿道。 “快点吧,我真的饿的不行了。”陆白捂着肚子道,想岔开灵姝的注意力。 “回头再找你算账。”灵姝见陆白饿得厉害,赶忙去找吃的了。 陆白来到不知斋,又取出天尊闭关前留给自己的信看了一遍,心中参悟一会儿。直到灵姝送来些仙果,随便吃了点。灵姝想着幽都如何好玩,却不知道陆白此去是有正事。 第三十六章 幽都问案 幽都之地,晦阴之极,这里羁押着无数犯了事的妖魔鬼怪。草木不生,人迹罕至。苍茫云翳,荒凉绝域。司法神君镇守于此,公断刑案,依法治罪。 陆白携灵姝入了幽都,灵姝便后悔不已。 “什么鬼地方,一点也不好玩,上了你的当。”灵姝只感觉阴风阵阵,透骨寒凉,随口说道。 “你还真以为是来玩的?这里拘压着不少妖魔,你和他们玩吧。”陆白笑说道。 “那你诓我来这里做什么?”灵姝恨恨的说道。 “这里能治胆小病,带你来练练胆子。顺道见识见识,一向不苟言笑的司法神君如何威振幽都的。”陆白轻声向灵姝笑说道。 陆白与灵姝直接来到司法神君所在的慎刑司,入了堂中,只觉庄严肃穆,威仪沉静。司法神君正在堂案上批阅公文,见门守引着陆白与灵姝进来,忙下堂相迎,以礼让座。 “神君公务冗繁,陆某讨扰了。”陆白对司法神君笑说道。 “仙君降临,自然有所见教,明阳求之不得。”司法神君郑重说道,灵姝这才知道司法神君名讳——明阳。 “不敢当,我此来是看看你处可有富余之所,从此往后,怕是要有许多魔族战犯押来这里。你这里若不宽裕,可请示帝尊,着营造真君前来再造冥渊。”陆白说明来意道。 “仙君之虑,正是明阳之忧。近年魔族猖獗,缕缕犯案,已将我这幽都塞的满满当当。虽然我这里有教化之司劝导了他们中许多从改过从善,释放出去,只是进来的多过出去的,日积月累,我这儿也就没了余地。”司法神君仔细说道,依然面如冰霜。 陆白本是担心幽都囚禁之处容纳不了将来魔族之徒,也没料到魔族竟然悄悄作恶多端,已把幽都搞得人满为患,未知其中有无缘故。 “事不宜迟,就请差人请了营造真君前来,暂做商议,回头再秉明帝尊。”陆白雷厉风行道,虽然平日萧疏闲散,但在关键处总是心细如丝,当机立断。 司法神君传了信使,交代几句,信使便领命去营造院去请营造真君去了。正在这时,争讼判官前来回事,却不认得陆白,不敢明说。 “敢请神君借一步说话。”那争讼判官拱手施礼道。 “陆仙君面前,无需遮掩,有话直说。”司法神君正色道。 争讼判官听闻司法神君称眼前之人陆仙君,虽没见过,却是早已如雷贯耳,赶忙告罪拜见,而后叙说情由道:“刚才一位按察使者押来阐教、截教两位门徒到我那里,因口角相争,正要大打出手,被按察使撞见拿住。我却难以自断,来请神君示下。” “你是断案断糊涂了么?这等事你见的少么?还来请示?天规条律何在?”司法神君皱眉道。 “若只是简单争辩械斗,自然好判。只是下官问明情由后,因牵涉到一位上仙,未知真伪,不敢独断。”争讼判官面露难色道。 司法真君听说别有牵连,怕下面不知情由,妄断过去,嘱咐争讼判官道:“押那二人过来,我自问明。” “是,神君。”争讼判官听司法神君要亲自断案,依令去带案犯。 这时营造真君风风火火,匆匆进来,众人以礼相见,坐下说话。 “你倒是来的快?”陆白笑对营造真君笑说道,与他已十分相熟。 “听说仙君召见,我是一路飞奔过来的。”营造真君嘿嘿笑道。 “你是有惦记我家的宝贝了吧?”灵姝调侃道,她知道陆白与他交好,每回请他办事,都有馈赠。 “仙子见笑了。谁让仙君这么大方呢,大家都愁着不能为他做事,讨些好处。”营造真君笑谈道。 “你呀!我也不怕你惦记,只这件差事办漂亮了,我山中之宝随便你挑,还要在帝尊面前与你请赏。”陆白笑对营造真君说道。 “有这么好的美差?怕是不容易做的来吧?”营造真君将信将疑道。 “此事恐怕非真君莫属,事成之后,我也会奏明帝尊,为你嘉奖。”司法神君思量道。 “神君也如此说,更让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了,我还是先听听什么事再承接,免得夸下海口,办不成事。失了颜面是小,再坏了仙君大计,我可担当不起。”营造真君见陆白与司法真君都要为他请赏,心里清楚一定不是小工程,谨慎说道。 “你不必顾虑太多,我自会从旁协助你。”陆白见营造真君犯了嘀咕,宽解他道。 “有仙君指点,我就放心许多了。”营造真君略带轻松说道。 只见争讼判官带了那阐、截二徒过来,跪在堂前。 “二位一旁稍坐,待我断了这桩公案再叙。”司法神君向陆白与营造真君告请道。 “公事要紧,请神君自便。”陆白严肃说道。 司法神君坐上正堂,拍案而问道:“你二人从何而来,一一回明。” “小神是金狮神君座下‘青霜阁’守卫。”一人禀告道。 “小仙乃显圣真君门下饲犬家仆。”另一人拜说道。 “来头不小!既是上仙从属,如何不明天法,擅自私斗?”司法神君威呵道。 “因他辱骂我家神君,一时气愤不过,才要和他动手。”那“青霜阁”守卫说道。 “休要恶人先告状,是你先踢伤我家真君爱犬,我才与你争执几句,你却褒贬起来我家真君,我如何忍你?”饲犬家仆争辩道。 “你二人口角却罢,为何辱及上仙,该当何罪?”司法神君厉声问道。 “小神并未肆意诽谤他家真君,只是提及显圣真君来历。”那“青霜阁”守卫见势不妙,含糊其辞道。 “你倒回避的轻巧!你辱骂我家真君是仙凡私通生来,靠了玉鼎金仙才登上了上仙之位。”那饲犬家仆抱怨道。 “这却是实情。你也羞辱我家神君曾助纣为孽,投机取巧,见大势已去,才倒戈相向,摇身一变成了功臣。”“青霜阁”守卫回说道。 “难道不是?你家神君枉杀了三危山的青鸾仙君,却败在我家真君手下,才告饶投降,出卖了同门,换了如今功名。”那饲犬家仆说道。 灵姝听了饲犬家仆说道金狮神君杀了三危山青鸾仙君,心中一惊,不由得要上前细问,被陆白扯住,怕影响司法神君断案。陆白却也不知道青鸾仙君是为金狮神君所杀,只听说是伐纣时牺牲了。 “够了!你二人身为仙神,不守戒律。口舌之争,竟敢妄议上仙上神。到我这里还不思悔改,诽谤不止。不从严治罪,你二人如何知我天法严明!争讼判官听命,着你押他二人去受刑司各领神鞭鞭笞一百,囚禁三载,通告两家。”司法神君依法立判道,那儿人磕头求告不止,却被争讼判官着人押了出去。 灵姝失魂落魄,潸然泪下。陆白看在眼里,心中哀悯,忙请司法神君先与营造真君商议,推说灵姝偶感不适,要送她回山。司法神君和营造真君不知所以,只好恭送陆白出门。 第三十七章 揭秘旧事 回到梧桐林苑,陆白送灵姝进了灵姝馆,自己也是没理清头绪,更不知该如何对灵姝说。 “好好休息一会儿,别胡思乱想,我再去查明,再和你说。”陆白安慰道,灵姝呆滞的点头。 陆白还是不放心,叫来白鹤仙翁,嘱咐他在灵姝馆外守着,以防意外。陆白又折返回幽都,司法神君和营造真君接入堂上。 “闲话少叙,请你来是要在幽都寻一险要地点,修建一所魔窟,镇压十魔叛军之用。”陆白对营造真君仓促说道。 “未知仙君要关押多少魔众?”营造真君回应道。 “不下百万。”陆白略作思量道。 “如此之多,恐非易事。”营造真君如实回答道。 “我已看了幽都地理图,可在西侧荒渊建造,那里比较隐蔽,又极其险峻,不必分兵许多,就能当关据守。”陆白不假思索道,心中早已筹划下了。 “这荒渊确是不二之选,可要修造容纳百万之众的洞窟,工程浩大,即便把我营造院的仙工神匠全调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能完成的。”营造真君为难道。 “我给你三个月的工期。”陆白斩钉截铁的认真说道。 “仙君不是当真吧?便是夜以继日的干,三个月的时间也不能完工啊!”营造真君大惊失色道。 “不是我有意为难你,实在是时不我待了。你先设计图纸,至于人手,我在想方设法给力加派。事关伏魔大计,真君不可畏难推辞。”陆白诚意说道。 “我这就回去画图去。”营造真君从未见陆白如此忧虑过,知道事关重大,立刻要动身回去设计图纸出来。 “不必着急,咱们还是请司法神君带路,这就实地勘察了荒渊,才好有的放矢。”陆白拦住营造真君说道。 三人离了慎刑司,飞身来到幽都之西的荒渊,深入渊底,只见阴森黑暗,只觉彻骨冰寒。 “明阳思忖良久,若营造真君那里缺人手,我倒可以发派在押的一众鬼灵精怪为你做工,减轻他们的刑罚。”司法真君向陆白和营造真君说道。 “此计甚好,司法神君这真是雪中送炭之举。”陆白有了些许快意道。 “那可太好了,我还愁着便是砍了我的头也完不成工期呢。”营造真君喜出望外道。 “还要秉明帝尊请下御旨才好从事。”司法神君说道。 “那是自然。咱们看完这荒渊,你们就一起动身去天宫请旨。”陆白说道,司法神君与营造真君同声应诺。 “依仙君之意,这镇魔的洞窟如何开凿?”营造真君问陆白道。 “依我愚见,这入口处必要隐秘,内藏可借山势环形构筑,上下分多层,螺旋相通。再以九宫八卦方位布局,形成迷宫之阵,分设机关,易于防守。”陆白建议道。 “仙君不如到我营造院来主事吧,我情愿为副使。”营造真君曲意称赞陆白道。 “营造真君说笑了,我只是有这一点想法。真要画图施工,还是非你莫属,我如何做的来。”陆白勉强笑说道。 “按仙君构想,我已有了大致盘算,这就回去吧。”营造真君说道。 “你先去吧,到了天宫,候着司法神君。我还有件琐事要问司法神君,完了事,再让他去寻你一起觐见。”陆白对营造真君说道。 “是,仙君!”营造真君领命而去。 陆白与司法神君回了慎刑司,面色凝重。 “仙君有何见问示下?”司法神君敬问道。 “之前你审问的争讼案子,听那显圣真君家仆提及三危山青鸾仙君之死一事,不明真假,特要求证。你这里可有当年的案宗记录?”陆白问道。 “回禀仙君,我这里并无这件案宗。不过也是确有其事,只因金狮神君当时被显圣真君拿住,他便归了降,时值用人之际,姜太公便纳了他的降。金狮神君握有商营诸多机密,且又是一员悍将,屡立战功,伐纣之后,便销了他的过错,封了神位。”司法神君对陆白详尽说道。 “一点也无记载?”陆白已然明白,却想着可有笔录实录其事。 “仙君可去掌史真君处查阅史册,那里必有明载。”司法神君回道。 “多谢神君,我这便去了。”陆白见有了着落,立刻就要辞去。 “不敢当,仙君慢走。”司法神君恭送道,也随后去了天宫。 陆白离开幽都,上了重天,直奔掌史真君的太史院。 “请掌史真君给我取来金狮神君与青鸾仙君的传记史料来,本君要立刻查阅。”陆白见了掌史真君也不客套,直说道。 掌史真君见陆白火急火燎,不敢多问,立刻去取来那二人的史料递给陆白,陆白坐下细看,如司法神君所述一致,默默记下。 陆白心里记挂灵姝,立即回了梧桐林苑,见白鹤仙翁正在灵姝馆外守护,放下心来。又想着如何对她说明,徘徊不定,既然已成事实,也不能再瞒她,不如说个明白,再看她的意思。陆白拿定主意,进了馆中,来到灵姝卧室敲门,只是没有回应,情急之下,陆白推门进去,却不见灵姝踪影,慌忙出来。 “灵姝哪里去了?”陆白问白鹤仙翁道。 “老白我一直在这守着,没见她出来啊!”白鹤仙翁惊诧道。 “你呀,太不经心了。”陆白急切道,拿出灵犀石来,也不见回应。 “发生什么事了?让仙君如此魂不守舍。”白鹤仙翁从未见陆白有如此不平静时候。 “无需多问,回头再与你细说。你即刻去金狮神君那里以索要兵器为由,暗中探问灵姝去了那里没有。”陆白命白鹤仙翁道,担心灵姝别是去了金狮神君那里与他对质。 白鹤仙翁心领神会,领命而去。陆白转瞬来到三危山,正见着青鸾仙翁,赶忙问了灵姝可否回山。青鸾仙翁回说灵姝却已回山,正在后院与她母后说话。 “我这甥女太不懂事,给仙君添麻烦了。”青鸾仙翁还不知情,以为是两人闹了矛盾,灵姝才回来的。 “哪里的话,仙翁未知情由。”陆白叹息道,接着说了实情。 “唉!都是天缘定数,命中该有,哪里躲避的了。”白鹤仙翁哀叹道。 “想必灵姝被禁足千年,也因这事?”陆白想起来道。 “正如仙君所料。自我那妹丈仙逝后,我那妹妹谎称妹丈随他侍候的仙主闭关去了,找了由头便禁足了灵姝,知其父女情深,恐灵姝知道实情,寻仇觅恨,冤冤相报,枉送了性命。只让她在山中,想着天长地久,没了这件事的消息,灵姝也无处问起。”青鸾仙翁摇头道,情难自已。 “此是劫数,不可逆料。”陆白话有千斤之重,心中沉闷不已,知道灵姝一定悲伤过度,自己也乱了方寸。 千头万绪,从此不休不止,陆白再也没了逍遥快活日子,还有许多事情等他去做。世事弄人,偏偏撞上。 陆白等着灵姝出来,却又怕见了她如何说话,千言万语如何抚慰她的心伤。他又如何耐得住不见灵姝,顾忌不了许多,直接让青鸾仙娥领着直接去了后院去寻灵姝。 第三十八章 黯然销魂 陆白情急之下,进来后院去找灵姝,青鸾仙娥进去禀告,青鸾仙后出来接待,不见灵姝。 “灵姝她还好吧?”陆白轻声问道,唯有体贴,难尽心意。 “哭累了,睡下了。”青鸾仙后强忍着伤心说道。 陆白听说如此,心中隐隐作痛,却是一筹莫展,言语阻塞。迟了片刻,对青鸾仙后说道:“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就让她在这里休息些日子,有仙后的宽慰,或许能减轻些她心中悲痛。只是要善加看管,莫使她一时冲动,做下傻事,害了自己。” “仙君嘱咐的是,我自当严加防范。”青鸾仙后答道。 “我有些琐事要去处理,过两日再来看她。若有要紧事,可遣人到山中寻我,若不在时,知会白鹤仙翁也是一样的。”陆白周虑再三道。 “多谢仙君,我都记下了。”青鸾仙后施礼道。 陆白辞了青鸾仙后与青鸾仙翁,赶往幽都。司法神君与营造真君正在堂上说话,见陆白匆匆前来,起身迎接。陆白止住二人,都坐下说话。 “旨意如何?”陆白上来问道。 “帝尊依允了我二人的请奏,并请仙君监工。”营造真君回答道。 “有你二人坐镇,又何须我来监工。若有难处,我便前来商议就是了。时日有限,着二位不辞劳苦督造如此浩大工程,本君实在过意不去。”陆白直言道。 “仙君言重了。我等司职担忧是分内之事,临危受命,更是全我仙神本命。”司法神君慨然说道。 “此事就托付给你们了,我再去别处议事。”陆白起身告辞,回了梧桐林苑,却见白鹤仙翁苑门等候,想必是从天界回来复命的。 “老白去了金狮神君那里,并没打听到青鸾公主的消息。”白鹤仙翁回禀道。 “你辛苦了,我已知道灵姝下落,回三危山去了。”陆白说着要进苑中。 “还有一事,适才来了一男一女,说是求见仙君。”白鹤仙翁跟着说道。 “哪里来的,人在何处?”陆白问道。 “说是桃林故交,我已请入苑中。”白鹤仙翁说道。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你且回去休息吧。”陆白若有所思,又令白鹤仙翁去了。 陆白急忙来到厅上,见是灵清君与碧潇公主,面露喜色,他二人也忙起身笑迎陆白。 “二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了。”陆白恢复神采奕奕之色说道。 “前日一别,若似经年。我这妹妹非要闹着我来,缠不过她,只好来叨扰仙君了。”灵清君莞尔一笑道,说的碧潇羞红了脸。 “哪里的话,我这里向来少客,能得二位来,自然不再冷落,增色许多。”陆白说道,让着他们坐下说话。 “如何不见灵姝仙子?”灵清君忽然问道。 “她有些事回三危山去了。”陆白面露难色道,不知如何说明。灵清君有些失落之意,自上回见了灵姝,便朝思暮想,难以忘怀。 “仙君近来可好?”碧潇这一句问并非随口说来,心心念念,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琐事缠身,不得清净。碧潇公主近日可好?”陆白坦诚说道,又问了碧潇。 “清静有余,心不在焉。”碧潇含情脉脉道,有哥哥在旁,许多话说不出来。陆白却明白其中深意。 “我这里比不得碧潇公主桃林奇景,只有三千梧桐还算可观,这就带你们赏看一番吧。”陆白笑说道,请他二人去看梧桐,不去林中,而是来到一处楼阁。 “为何不入林中近看?”碧潇问道。 “近处就看不出精致了,我这‘望林阁’便是专设的赏梧桐的地方,只这里才能将梧桐林景尽收眼底。”陆白解释道,带他们上了楼阁。果然是一眼望去,浑然一体,云林相间,幽密深远。 “仙君筑此‘望林阁’真是独具匠心。”灵清君赞叹道。 “灵清君见笑了,我只是贪图安逸,无所事事罢了。”陆白自嘲道。 “仙君太过自谦了,仙君只是深得清静无为之道,不好俗务而已,此等境界,无人能及。”灵清君称赞道。 “灵清君过誉了。生不由己,安得无为。只是心之所向,有所检点。莫使心生尘垢,负罪众生。”陆白话出随意,却是在点醒灵清君。 “仙君之教,灵清领会了。”灵清君恭礼道。 天色已晚,陆白请二人回了苑中,安排灵清君在自己院中厢房,碧潇在灵姝馆厢房休息。自己来到不知斋冥思想事。碧潇已悄悄进来,他却毫无察觉。碧潇将手放在他肩上,陆白忽然触动,一下抓住她的手,转头看是碧潇。 “你怎么来了?”陆白转惊为喜道。 “睡不着,见这里亮着,想是你在这里,过来看看。”碧潇含羞道。 陆白见碧潇羞涩,这才看见自己抓着她的手未松,也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松手致歉。 “我这里很安全,你不必害怕。”陆白以为碧潇害怕,不敢独睡。 “有你在,我自然不怕的。你却为何烦恼失神?是因我父君的事么?”碧潇关切问道。 “不是的,有点事无能为力,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深思。”陆白淡淡说道。 “什么事能如此困扰了你?是关于灵姝仙子的么?”碧潇因见苑中独独为灵姝置了一所馆院,还有陆白亲题的“灵姝馆”字样,知道陆白待她与众不同,别有深情。 “是为了她,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陆白无奈道。 “灵姝仙子也不气量狭小的人,你去哄哄也就好了,女孩子经不得哄就心软了。”碧潇并不吃醋,却还教陆白去哄灵姝。 “你未了解其中缘故,她并不是和我怄气走的。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能不能回来。”陆白说出心里话,透着凉意。 “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也不便问。只知道仙君如此为灵姝仙子忧心,她若明了,必然不忍心。”碧潇安慰陆白道。 “不说也罢。让你听我诉苦,真是不该。”陆白转而微笑道,看见碧潇,让他心中烦恼顿消。 “能为你解愁破闷,我自然也会开心。”碧潇温婉而言道。 陆白呆呆的看着碧潇,多想带着这几个人离开这是非之地,在那无人处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隐居生生世世。 “你要保护好自己。”陆白不自觉的说道,却又是他的无奈处。他便有万夫莫当的仙法神力,却也分身乏术,照应不过来,又身不由己,只能断情舍爱,卫道诛魔。 “我会的,你也要爱惜自己,不许轻言生死。”碧潇情深意重道。 “那我们就这么约定下了,谁也不能舍命在前。”陆白大有深意道。 “一言为定。”碧潇清纯笑道。 两人谈论半夜,陆白送碧潇回去休息,自己也回了院中安歇。翌日天明却寻不见灵清君,只见他房中案上留有信笺,写了他的不辞而别的情由。 第三十九章 山雨欲来 看了灵清君留下的信笺,知道他因没见到灵姝,心中难忍,索性一早直接去了三危山。陆白心中不放心,带着碧潇去了也来到三危山。 “可曾见有人来寻灵姝?”陆白见了白鹤仙翁,着急问道。 “见了,见了。灵姝正带着他在后山园子里说话呢。”青鸾仙翁答道。 陆白心中纳罕,想是灵姝怕慢怠了客人,才忍痛相见的,他已熟悉这里,也不用人领路,和碧潇去了后山。 灵清君此次来找陆白与灵姝,无意间听他父君与诸位魔君提及灵姝底细,只因她常在陆白左右,关系不浅,所以引起了大家注意。才知道灵姝父亲已死,还是被自己人杀的,千年来两家竟然相安无事。不是这青鸾一族敢怒不敢言,就是有人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几路魔君鼓动天魔帝君拿这个挑拨说事,或许搞出点意外来。天魔帝君动了心念,如此一来,即便搅和不出惊大动地的大事,也能让陆白乱了阵脚。 灵清君听的一清二楚,想要找灵姝说个明白,别因此受到伤害。这才借着妹妹要见碧潇的由头,来了梧桐林苑,却不凑巧,没见着灵姝,又冒着风险来了三危山。 灵姝知道是他来了,不免忍着伤心见上一面,寒暄几句。却不料他说出了父亲的事情,又听他父君说,那金狮神君道貌岸然,心机颇重, 当年之事是他故意为之,却谎称失手所致,要灵姝多加小心。灵姝本就因此难过,又听说父亲是被故意杀害,心中既悲又恨,却不见她哭。 陆白与碧潇找了过来,灵清君止住说话。灵姝见了陆白与碧潇一起,又又丢下自己在这里,心中更是悲凉,形容憔悴,脸色苍白。陆白想要见她,却又怕见她,只觉得是自己的过错,不能为她尽一点力,什么话都很轻薄。 “你还好么?”陆白看着灵姝说道,别了一天,灵姝竟然大改了样子,自己心里也很难受,只是不好表露出来。 “有劳仙君记挂!我在自己家里,怎会不好。”灵姝不冷不淡的答道。 “陆仙君真的很是担心你,灵姝姐姐!整夜都在想你的事。”碧潇告诉灵姝道。 听说陆白担心她,灵姝却无一点喜色,反倒在心里怪他竟然和碧潇彻夜长谈,还真是浓情蜜意。 “仙君多虑了。我母后听了你的话劝我留在山中,我也不敢再出去惹是生非,更不敢再饱尝禁足之苦。”灵姝冷冷说道。 “昨日见你睡下了,我又有事才走的,没有让你母后拘束你的意思。想着这两日忙完了事,再来接你。”陆白清楚的解释道。 “哪敢劳仙君大驾,我如何受的起。”灵姝面无表情的说道,并不正眼看他,陆白觉出透心寒凉,不同往日,有话难言。 “灵姝仙子不如同我们一起回了仙君那里,大家一起也好说话。”灵清君想了想,对灵姝说道。 灵姝也想着回去,一者真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也不连累青鸾一族。二者还要从灵清君口中多知道些细节。 “你们难得来一趟,我是要陪着的。”灵姝应允道,陆白见她说要回梧桐林苑,还不敢相信,立刻又万分欣喜。 辞别青鸾仙后与仙翁时,陆白又单独和他们说了几句。 “她还是在我那里好些,什么事都有个照应,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至于让你们一族受牵连。此事沉寂已久,我还在查,如若其中另有隐情,无论谁在背后,我必连根拔起,还你们一个公道。”陆白正色说道。 “多谢仙君厚意!怕此事与二皇子有干系。”青鸾仙后一向谨小慎微的弱弱说道。 “没有实证的事,不可拿来肆意诽谤皇子。”白鹤仙翁担忧的提醒道。 “我因悲伤过度,一时失言,请仙君莫怪!”青鸾仙后本已将此事埋在心底,不愿再提,只因灵姝知道后悲痛欲绝,也勾起了自己的伤心冤苦。 “你们不必有顾虑。我已说过,不论是谁,皆不能逍遥法外。莫说是一皇子,便是帝尊,我也要拉他去天尊哪里理论理论。若实有其事,你们决不能隐瞒,此时正值外患丛生,征伐欲起之时,恰要正本清源,不使内忧。绝不可知情不报,让宵小之辈有机可乘,使我仙神界腹背受敌,遗祸四海八荒,罪不可赎。”陆白深谋远虑道。 “仙君远见使我茅塞顿开,是我等太过狭隘了。只是没有确凿证据,不敢妄议。”青鸾仙翁谨慎说道。 “我这里有夫君遗物,请仙君验明。”青鸾仙后拿出一颗明珠来交给陆白。 “这珠子有何来历?”陆白看了看问道。 “此珠生于东海,非常人所佩。二皇子镇守东洲,将这珠子炼化成器,随身使用。我那妹丈素来与二皇子没有交往,如何会有他的物件?虽有疑心,却也不敢乱说。”青鸾仙翁仔细回答道。 “听闻金狮神君当年归降时,便有二皇子从中极力袒护说情,如今更是如同至交。”青鸾仙后说道。 “你们说的,本君知晓了,我将这物证带走细查。若真如你们所说一般,其中厉害非同小可,你等要切勿擅自行动,一切都交于我,安心做事,沉静等待就好!”陆白嘱咐道。 “有仙君做主,我夫君的不白之冤终于能重见见天日了。”青鸾仙后伤心道,并拜谢陆白。 “仙后请节哀。”陆白忙扶起青鸾仙后道。 “我等系着一族之命,绝不敢鲁莽行事,仙君请放心。”青鸾仙翁诚恳说道。 “如此我就放心了,我先带灵姝回山了。”陆白辞别道。 “小女就托付仙君照管了。”青鸾仙后感激道。 “仙后放心!灵姝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当不惜性命也必保护好她。”陆白坦言道。 三人说完话出来,青鸾仙后又嘱咐灵姝一切听仙君的话,不要给他添乱,灵姝只是默默点头不语。 陆白一行回到梧桐林苑,灵姝借口要带灵清君去梧桐林里赏玩,二人走了。陆白陪着碧潇在凉亭谈词论曲,琴歌和鸣。 灵清君也是书生一般的率真,见碧潇待他似是有情,心中十分快活。一股脑说了些有的没的,把自家的事情说了个底掉。灵姝认认真真听他的字字句句,默记于心。之后又劝灵清君带着妹妹早些回去,若是让人知道,两相不便。灵清君无奈的答应了。 第二天,陆白与灵姝送别了灵清君与碧潇,那二人自然是十分不舍,却也不敢久留,只好忍心离开。送走二人,灵姝自回馆中,闭门不出。 陆白只在不知斋里思虑,直到晚间,忍不住来寻灵姝。 第四十章 为父报仇 陆白放心不下灵姝,坐立难安,怕她一个人在房间里苦闷,于是进了灵姝馆里,轻轻敲了敲灵姝卧室的门,不见回应。怕她又悄悄走了,推门进去,灵姝正坐在床沿上发呆。 “别这样,有什么想说的话,你可以说与我听;有什么想做的事,我也可以替你去做。”陆白只能俯下身来这样劝慰,明知道不能代替她的悲伤。 “你说仙神应该有仇恨吗?”灵姝直视这陆白问道。 “似乎是不该有的,我也曾因师尊的仙逝痛恨过天魔帝君,可那时我不但杀不了他,甚至连封印他的能力也没有。我有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安逸日久,因而忘了仇恨,每每去思过室里反省。我才终于明白师尊之心,向道而生,向道而死,哪里还有闲暇计较个人私情。”陆白坦诚布公的说道,也是在教化灵姝。 “哪能都像陆压神尊和你这般无牵无挂的?”灵姝叹气道。 “你说的也是,我和师尊是来去无牵挂,可这并不能说明我们无情无爱,只是有大爱小情之别。众人眼里我们放浪不羁,无所不能,似是可以为所欲为。你也在我身边千百年了,可曾见过我犯了天规,我一样与众仙神受天规条律约束,只会更多谨慎小心,即便我肆意妄为,天规奈何不了我时,还有天劫在上,我又如何逃脱。外人看我逍遥自在,那是因为我深居简出,不涉世事,你应当知晓。”陆白解释道,想要灵姝明白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无论是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不想说这些了,我想喝点酒。”灵姝突然提议道。 “这个简单,我陪你一醉方休。”陆白痛快说道,听灵姝想要喝酒,别的也做不了什么,索性陪她饮酒消愁,哪怕只是管的了一时,也好过看她时时刻刻伤心。 灵姝去酒窖取来两坛葡萄酒来,与陆白一人一坛,拿来两只夜光杯,用银勺将酒舀入杯中。 “真是应了‘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句子。”陆白满饮一杯道。 灵姝也陪着饮了一杯,更是一改愁容,变着法的劝陆白多饮。不知不觉喝了半坛下去,灵姝开了窗,招来清风明月,陆白却已不胜酒力。 灵姝依旧劝他饮酒,他只能强撑着再饮一杯,沉醉于桌前。 “仙君,仙君!”灵姝轻轻叫着陆白,陆白却已醉的不省人事。 “灵姝,你何时有了这么好的酒量了?”陆白说着醉话道,他哪里知道自己喝的是葡萄酒,而灵姝饮的却是葡萄汁。 灵姝拖着陆白到自己床上睡下,熏上甜梦香。自己却悄悄离开,上至七重天,潜入金狮神君府第。 第四十一章 陆白受刑 陆白听了司法仙君的判罚,无话可说,不能再袒护灵姝。又深知灵姝法力太浅,即便用她微弱法力护体,也必成重伤。 “刑罚之衷在于惩戒,惩戒之意在于育人。奈何她一女仙,仙体质弱,难经鞭笞。况她这般,皆因我素日散漫太过,以致她沾染了我的恶习,不知法度,肆意妄为。是我御下无方,宽纵了她。我愿代她受刑,请众仙神监督,以为做了主位的仙神之鉴,毋使纵容下属。事罢以后,我自带她回山,严加看管训诫。司法神君,代人受过,其刑何论?”陆白一番言行,众人错愕,帝尊知其用意,也不阻拦。唯有灵姝惊惧之下,有话说不出来,原来陆白怕她话语失当,这时已用法力禁了她的言语。 “回禀仙君,轻刑可以代受,代受之人须受十倍之数,且不许以仙法神力相抗。”司法神君如实回答道。 “我这就随你去观刑台领罚。请帝尊发喻,令主位仙神皆来观刑,以示教化。”陆白起身对司法神君说道,又向帝尊拱手道。 帝尊知道陆白想借此机会警示仙神,只好从了他的良苦用心,派使者去传令台击磬,招来三十六天各主位仙神。 陆白上了刑台,力士执鞭,众仙神屏气凝神观看。因不能动用仙法护体,他只能仗着自己的本命龙体的钢筋铁骨硬抗,数十鞭下去,还只是额头冒汗。再往下,白衣上已渗染出血渍,幸好行刑力士也已谢了劲道,抽打的不再那么生猛。 灵姝只是摇头,泪流不止,说不出来。欲上前阻拦,却被百花仙子拦住,百花仙子也是痛心不已,眼眸湿润。陆白虽然忍着剧痛,还是神态端正,面色沉静,不使她们察觉自己的痛楚。力士执行刑罚完毕,百花仙子与灵姝过去陆白身旁,众人也听说了帝后有意将百花仙子许配陆白,自是情理之中。只是觉得陆白贵为陆压神尊高徒,天尊道友,帝尊贤婿,还要遭此刑罚,仙神无不警惕自身。 “因我之过,纵使左右干法,理当受此刑罚。只是请诸位引以为戒,严于律已。须知天法威重,概莫能外。”陆白朗声说道。 “谨遵仙君教诲!”众人异口同声说道,无不佩服敬重。 陆白见众人有所感触,达到目的。辞了众人,带着灵姝回山去了。 回到山中,灵姝扶着陆白进了白陆院卧室。灵姝指了指自己的口,陆白才想起来,替她解了口禁。 陆白趴在床上,面色苍白。灵姝看着他背上的鞭痕血渍,忍不住梨花带雨的流下泪来。 “别伤心了,我没事的,区区一条打神鞭如何伤得了我。”陆白微笑着安慰灵姝道。 “你这是何苦呢?我挨十鞭子就是了,总好过你生生挨了一百鞭子。”灵姝伤心道,查看着陆白伤势,百宝囊里取出剪刀,纱布,伤药。 “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挨鞭子,还不如我自己来呢。”陆白随口说道。 灵姝帮着陆白拖去外衣,又要他脱了内衫,陆白十分犹豫,讪讪的笑说道:“你还是叫了老白来帮我弄吧。” “你是想让他在你面前老泪纵横,为你担心么?”灵姝知道陆白是不好意思,拿话劝阻道。 陆白也不想再多一个人为他担心,于是按照灵姝的意思去脱内衫,只是背上部分已经粘黏在身上,灵姝只得拿剪刀剪开,陆白哎呦一声,立刻又止住。 “弄疼你了么?”灵姝看着陆白惊问道。 “没有,没有,脱了衣服感觉有点凉。”陆白推说道。 “胡说,什么季节了,还凉呢。什么时候了,还逞强呢。不过疼也没办法,总要揭开衣服,才好用药。”灵姝嗔道,小心翼翼的剪弄着。 “你现在是我的医生,你看着来就行了。”陆白爽快说道,只忍着不出声。 揭下衣服,看到陆白背上皮开肉绽的交错着许多鞭印,又默默流下了泪水。陆白又是一声哎呦。 “又怎么了?”灵姝惊疑道。 “下雨了么?我怎么感觉背上有水滴,还有点疼。”陆白知道是灵姝的眼泪,故意说道。 “明知故问。”灵姝嗔怪道,拭去泪水。 “我求求你可别哭了,你不知道泪水是咸的?你这不是等同往我伤口撒盐么。”陆白调侃道。 “伤成这样还有心玩笑。”灵姝说道,脸上有了一丝久违的笑意。 “我才挨了一百鞭子就能博你一笑,如果我挨一千鞭子,你是不是就可以很开心了?”陆白回头看着灵姝笑说道。 “挨一千鞭子,你就没有力气在这里舒舒服服的疯言疯语了。”灵姝白了陆白一眼说道,拿伤药撒在他背上。 “什么东西?”陆白感觉到了,问道。 “盐!”灵姝故意说道。 “你怎么舍得……”陆白话没说完,只听外面有人说话。 “陆仙君可在?”一女子说道,陆白听了有些熟悉,灵姝忙用纱衾给陆白遮住身子。 “你是何人?”灵姝出来见了,问道。 “见过灵姝仙子,我是百花仙子内院侍女丹儿,我家仙子让我送东西来了。”丹儿施礼道。 “请进来说话吧。”灵姝丹儿进了房间,隔着珠帘,隐约看见陆白趴在床上。 “有劳你今日来告知我,不然我睡到天黑也不知情呢。”陆白致谢道。 “丹儿不敢邀功,都是我家仙子的主意,我只是跑跑腿而已。”丹儿自从跟随百花仙子日子久了,乖巧多了。 “你此刻又做什么来了?”陆白轻声和气问道。 “我家仙子知道仙君有伤在身,特意命我送来一斛东海珍珠,碾成粉,涂于伤口,省得留下疤痕。”丹儿回话道。 “回去替我好好谢谢你家仙子,就说她的恩情,我铭记于心了。”陆白对丹儿说道,感激百花仙子将灵姝之事及时知会了他。又对灵姝说道:“你去老白那里领取一部九阳心经去。” 灵姝去了片刻,拿来一部经书来,给陆白看过。陆白连同一本自己辑录的周邦彦的此曲集子——定名为《美成词》,一起交给灵姝,让她送于丹儿。 “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答谢你与你家仙子,只这《九阳心经》给你修习,增长修为。另外一本《美成词》是我自己抄录的,送给你家仙子一玩吧。”陆白对丹儿笑说道。 “谢仙君厚赏!”丹儿施礼谢过陆白,兴高采烈的去了。 “还真是你有情,我有意啊!”灵姝恨恨说道。 “我这不是感谢她及时告诉了我你的消息么,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陆白解释道。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灵姝无话可说,只说要走。 “你给我弄点水和,最好是冰水,我口渴的厉害。”陆白说道。 灵姝过来试了试陆白的体温,滚烫滚烫的。 “你这是怎么了?”灵姝诧异道。 “没什么,大概是我体内的两颗珠子又打起来了。”陆白忍痛笑说道,冒出汗珠。 灵姝从冰窖里取来寒冰给陆白冷敷,又给他喝了些温水,陆白舒服许多,慢慢入睡。熟睡中不经意抓住了灵姝的手,灵姝挣脱不开,只能静静的看着他,守着他,没过多久,自己也趴在床边睡着了。直到傍晚,陆白似醒未醒,一连声的说着要水。灵姝醒了,要去拿水来,却挣不开陆白死死抓住她的手。灵姝狠狠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陆白才松了手叫疼。 灵姝拿来了水,陆白却趴着,没法给他喂水。只好拿了根仙草的茎做的细管,一头放在陆白嘴里,用手扶着,自己喝了一口水含着,从细管这头吹送给陆白水喝。正要送第三口时,见陆白睁开了眼,感觉到嘴里有东西,努了努嘴,灵姝忍不住笑,一口水喷在陆白脸上,陆白猛的一激灵。 “你在做什么?”陆白一脸茫然道。 灵姝开怀大笑起来,笑个不住。还是那么天真爽朗的笑声,引得陆白也跟着笑了,过了许久才停下来。 “明天你陪我去一趟东海。”陆白说道。 “去东海做什么?”灵姝问道。 “听说东海珍珠有美容驻颜的功效,我们去要些来。”陆白笑说道。 “你这不是有了一斛了?”灵姝指着百花仙子命丹儿送来的珍珠说道。 “这些哪里长久之用的。”陆白随意说道。 “你真是贪得无厌。不对,你不是又有什么事才去的吧?我可不去。”灵姝想到是陆白诓她去的意思。 “不行,从此以后,你必须不离我左右。”陆白正经说道。 “怎么,你怕我再去找金狮神君?”灵姝盯着陆白说道。 “你想报仇也可以,但必须答应我三件事,我绝不阻拦你。”陆白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先说来听听。”灵姝将信将疑道。 “一是我要你学一套剑法,你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才能去报仇。那是我就不担心你会打不过金狮神君,再被逮住,还要我去赎人了。二是在这以前你必须时时刻刻不离我左右。三是……第三条我忘了,等我想起再跟你说。”陆白认真说道。 灵姝想了想,看看陆白的话里有没有什么机关,因他一向多谋善断。考虑许久,也察觉不出什么漏洞和破绽。 第四十二章 到此一游 灵姝苦思冥想也猜测不出陆白的用意,想着反正他绝不会害自己,还能修炼他教的剑法,好过自己没有一点把握的莽撞行动,于是决定答应了陆白的条件。 “你要教我什么什么剑法?”灵姝好奇的问陆白道。 “这是我闲时揣摩玄昆九剑式,另辟蹊径,悟出来一套剑法,我叫它‘静女九剑式’,一反玄昆九剑式的烈火阳刚之气,而显止水阴柔之性,恰能以柔克刚,适合女仙修习。”陆白介绍道。 第四十三章 珊瑚仙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陆白与灵姝十分惊奇,却见东海神君面色羞赧。霎时进来一人,绣彩堆翠,正应神妃仙子。 “远客降临,有失远迎。”那仙子近前捧上茶来,笑说道。 只见她身材窈窕,体格风骚。粉面含春,丹唇笑靥。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含威不露,不言而笑。 陆白正不知如何称呼,东海神君向他介绍道:“此是蔽内——珊瑚仙子。”又对珊瑚仙子说道:“还不快见过陆仙君!” “小仙失礼,拜见仙君!”珊瑚仙子听东海神君敬称陆白,度其神采,已猜到是西昆仑的那位仙君,朝陆白拜见了。 “本君冒昧打扰,仙妃无须多礼!”陆白彬彬有礼道,请她起身。他已看明白这位仙子非等闲之人,倒是一位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在她面前,东海神君反而相形见绌太多。 陆白又向他们夫妇介绍了灵姝,各相见过。他却发觉东海神君不住的拿眼去瞟灵姝,把灵姝看的不自在起来。 珊瑚仙子在东海神君旁边咳嗽两下,东海神君才转过身来,看见她面露冷色,不敢再看灵姝。 “灵姝妹妹想必没来过这里,我且带你逛逛可好?”珊瑚仙子逢迎道。 “那就有劳仙妃了,她是酷爱赏景的,早就坐不住了,只是不好意思明说。”陆白打趣着笑说道。 灵姝撇了陆白一眼,知道他还有话要和东海神君说,于是跟着珊瑚仙子去了。 “如今魔族气盛,恐将难免战乱。东海乃海上关隘,神君当何以守之?”陆白问东海神君道。 “小神自当奖率三军,捐躯赴难。”东海神君慷慨陈词道。 “神君气节可嘉!可有御敌之策?十魔之中,神君知其底细者有几位?可匹敌者又有几人?”陆白称赞东海神君,虽然文弱,却还尚有忠贞勇敢之心。问之再三,东海神君便期期艾艾不能答一语,战战兢兢直出冷汗。 “小神愚钝,还请仙君明示。”东海神君怯懦道。 “非我有意灭神君威风,此处虽无拘无束,逍遥自在,是往日太平之日。而今战乱将起,神君若不能据敌,恐有负罪灭身之祸。”陆白坦荡直言道。 “以仙君之意,小神当何以自处?”东海神君闻言大骇,着忙请教陆白道。 “不如请辞让贤,归于天宫。居于帝尊庇护之下,方可安然无恙。一来显示神君贤德,二来保全帝尊清名。待剿灭魔族,神君可再做打算。此是本君肺腑之言,还望神君三思。”陆白泰然正告道。 “多谢仙君良言,小神感佩不已。自当慎重权衡,早做打算。”东海神君听了陆白一番说辞,很是动心,自己力量微弱,又难约束仙众合力一处,若东海有失,自身是百死难赎己罪,还辱没了帝尊声名,更是难辞其咎。 “本君此来只此一言相告,别无他事。神君此地确实瑰丽,勾起了我的赏玩兴致,还望神君携带携带。”陆白说完正事,高兴道,欲让东海神君带他观赏一番海宫景色。 “仙君过誉了,无甚精致美色,只有一处‘珊瑚苑’还可请仙君一观。想必她们也在那里,小神这就领仙君过去。”东海神君起身施礼道,指引陆白往那珊瑚苑去了。 一入珊瑚苑中,陆白便被眼前千形百态的各色珊瑚迷了眼。见东海神君和陆白进来,珊瑚仙子领着一众侍女迎上前来拜见。陆白只见灵姝和一童子在廊上玩耍,嬉笑不止,于是朝她走了过去,众人跟随。 “还以为你在赏景呢,却在这里陪孩童玩耍。”陆白笑对灵姝说道。 “我已看完了,见这孩子可爱,陪他玩一会儿。”灵姝说道,头也不抬的陪那孩子玩。 “这位是?”陆白想是东海神君与珊瑚仙子的孩子,不敢冒认。 “此是小神之子,因生于东海,便将他名唤东儿。”东海神君答道。 “东儿,看我这是什么。”陆白上来逗那孩童道,从乾坤囊中掏出一块温润美玉出来,托于手心,放在孩童面前。 那孩童回头看了一眼陆白,想要去拿那块玉,又望了望东海神君和珊瑚仙子。 “给你的,拿着吧。”陆白和蔼的笑道。 “姑姑,你看!”东儿见父母不说什么,拿了陆白手里的玉给灵姝看。 “你为何叫她姑姑?”陆白笑问东儿道。 “我见她与我百花姑姑是一样的仙子,所以叫她姑姑。”东儿用稚嫩的口气说道。 “初次相见,本君也没什么见面礼,只这一块炼化的通灵玉给令郎玩耍吧,也有些驱魔之效。” 陆白向东海神君与珊瑚仙子笑说道。 “犬子何能,敢蒙仙君厚爱!小神代犬子谢过仙君。”东海神君诚谢道,知晓陆白是仙家炼器高手,手中之物,众仙神求之不得。 “东儿,仙君赏你宝物,你当如何?”珊瑚仙子向东儿问道。 “谢谢叔叔!”东儿拜了陆白道。 陆白爽朗的乐了起来,灵姝也抿嘴笑了。 “这是仙君,不是混叫的。”珊瑚仙子连忙捂住东儿的嘴道,东儿哪里知道,以为不过是父亲的朋友。 “小子无礼,请仙君恕罪。”东海神君尴尬道。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二位不必如此,惊吓了他,让他随意玩耍就是,在我面前,不必拘束,我没许多规矩于人。”陆白笑谓二人道。 珊瑚仙子听了陆白的话,拉起东儿,让他肆意和灵姝玩耍。 “姑姑怎么没和那位叔叔带着弟弟妹妹来和我玩儿。”东儿悄悄和灵姝说道,东儿以为陆白和灵姝是一对,也该有了孩子。灵姝瞬间红了脸,陆白看见很是诧异。 “你和姑姑说的什么悄悄话,告诉我,我以后还给你好玩的礼物。”陆白好奇的蹲下来,抱住东儿笑笑说道,灵姝却一旁摆手示意东儿不要说,孩子哪能抵抗诱惑。 “我说仙君和灵姝姑姑怎么没带着自己的孩子来,东儿也好有弟弟妹妹一起玩了。”东儿天真清澈的眼睛看着陆白说道,陆白也被他问住了,只是尴尬的看着灵姝笑了笑,灵姝瞅了陆白一眼,拉着东儿躲避开了。东海神君和珊瑚仙子只当做没听见,给陆白介绍苑中精致。 “本君真是孤陋寡闻了,原以为珊瑚是玉石一样的石质之物,没想到却是生物。”陆白惊叹道。 “要说珊瑚,小仙倒是可向仙君言说一二,这却是我本家。”珊瑚仙子笑说道。 “我说仙妃以珊瑚为号,必然有些渊源,原来如此。”陆白恍然明白过来说道。 “珊瑚一族大纲上分为红珊瑚、细指海葵、海仙人掌等。度其体貌形质,又可分为软珊瑚、柳珊瑚、红珊瑚、石珊瑚、角珊瑚、水螅珊瑚、苍珊瑚和笙珊瑚等。仙君所言如石头一般,想必是见过那石珊瑚了,似是石质,却原是活物。”珊瑚仙子尽情为陆白介绍一遍。 “见识了,见识了。多谢仙妃谅解。”陆白点头赞叹道,忽然感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尚知之甚少,怪道庄子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绵薄之力,不敢承仙君谢。”珊瑚仙子欠身施礼道。 “你们随意,不必拘在我这里,我自行四处看看。”陆白对二人说道,东海神君和珊瑚仙子,也便不再跟随陆白,陆白去寻灵姝去了。 东海神君将陆白在内殿对他说的一番话,一字不落的向珊瑚仙子说了,珊瑚仙子皱眉想了一会儿。 “我说最近怎么这么不太平呢,原来魔族要有大动作了。仙君之言有理,我们在这里倒是安逸,只是一旦生了变乱,你又是个将不得兵,打不了仗的,截教仙神虽多,你也令使不动,到时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建不得功业,反而白白丢了性命。仙君常与父尊密谈,或许是父尊要保全我们的意思也未可知,趁早应了才是,否则悔之晚矣。”珊瑚仙子思虑道,自己也想回天宫,自己本就深得帝后喜爱,自己也能在天界主些事物,展示能耐。只是东海神君不愿在天庭受帝尊束缚,请旨来守东海。 “仙君走时,我便与他明说。”东海神君说道,他本犹豫不决,此时得了珊瑚仙子的首肯,便拿定了主意。 “你以后少与金狮神君来往,那斯阴险狡诈,不是你我应付的来的,再吃了他的亏。且他早先就得罪过阐、截两教,近日又听说触怒过陆仙君,你与他相交过厚是自毁前程。”珊瑚仙子告诫道。 “知道了。”东海神君应声道,似有无奈之意,不知有何隐情。 陆白过来灵姝这里,与她一起陪东儿玩耍。 “你说我们梧桐林苑里,是不是也该有个这样的孩子才好?”陆白不经意问道,灵姝只装作没听见。 “原来你们还没有生宝宝呢。”东儿听了陆白的话,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带来个弟弟或妹妹来玩。 “你姑姑她不想生宝宝怎么办呢?”陆白笑对东儿说道。 “滚一边去!”灵姝推了一把陆白,拉过东儿,陆白退了一下,差点倒坐地上。 “姑姑,姑姑,你就生一个嘛,生一个嘛。”东儿不依不饶的对灵姝说道,灵姝不知所措,只是狠狠地瞪着陆白,陆白乐开了花。 “你想要小孩子,有的是想为你生的,你随便找去,别拿我混说。找他亲姑姑就不错,而不是我这个假姑姑。”灵姝抱起东儿对陆白说道,转身走了。 陆白见惹恼了灵姝,不敢再说,只在后面跟着逗东儿玩。又想着东海神君权衡利弊,也许会离了东海,该选定谁来接管镇守,一时还琢磨不定。 第四十四章 清源真君 时值晌午,陆白便和灵姝商议要走,来向东海神君与珊瑚仙子辞行。东海神君盛情相劝,款留不住。 “仙君与灵姝仙子也尝尝我们海中珍馐美味才走,不枉来了一趟。”珊瑚仙子笑说道。 “不瞒仙妃,我与她赏赏景色还行,这里的风味我们倒是不大吃的惯的。”陆白直率笑说道。 “这也是有的,也是有的。仙君如此心爱珊瑚,不如采些回去赏玩。”珊瑚仙子逢迎道。 “万万不可,一饱眼福足以。既然它是生物,就让它安心生在这里才是自然之道,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便是有人索要,也须于他说明,不是玩物。”陆白恳切说道。 “谨遵仙君之喻。”珊瑚仙子答应道,深深感佩陆白的宅心仁厚。 东海神君似有未尽之言,陆白看见,与他一旁说话。珊瑚仙子拉灵姝进了厅堂。 “小神愿以神君所言,辞去东海神职,回天宫待命。不知该如何秉明帝尊?”东海神君向陆白请问道。 “直说就是,神君本非司战之将,如今魔族时常来犯,不若使位将军来守,早日熟悉形势,以备将来。言明我亦建言如此,帝尊自然明白。”陆白毫无遮掩道。 “多谢仙君指点。”东海神君心悦诚服道。 灵姝与珊瑚仙子已经出来,陆白与她作别东海神君一家人,出了东海碧清宫而去。 “珊瑚仙子和你说了些什么悄悄话?”陆白笑问道。 “知道是悄悄话还打听。”灵姝故作神秘道。 “就没送你些珍珠什么的?”陆白疑问道。 “要那些做什么?我还没老到用它驻颜的时候!”灵姝反问道,心里还是在气陆白之前在东儿面前说的话。 “你不用,拿来给我呀,我是感觉自己老了许多,力不从心的。”陆白叹息道。 “你要那么年轻漂亮的脸蛋做什么?还嫌自己的桃花劫少么?”灵姝刚听到陆白的话时笑了,又收起笑容说道。 “唉!我以后带着面具好了,能省去很多烦恼。”陆白假意感叹道。 “我看可以。”灵姝立即应声道。 “那样好吗?像是没脸见人似的。”陆白犹豫道。 “你有说不完的借口,爱怎样怎样,谁管你!”灵姝说道。 “我是越来越身不由己了。”陆白思量道。 “不回山么,这是往哪儿去?”灵姝见不是回山的路,问陆白道。 “还有些事,所以才着急离了东海。先不回去,一道办完了才得清静。”陆白回道。 “又去谁家?”灵姝问道。 “灌口清源妙道真君那里。”陆白答道。 “三只眼的那位显圣真君么?”灵姝听陆白说出封号,有些拿不准,于是问道。 “不可混说,这可是为大神,我也十分敬他。伐纣时他与师尊也有过交会,见面称他正号——清源真君才好。”陆白止住灵姝道,灵姝点头应了。 “清源真君不再天上么,如何到这里寻他?”灵姝不解道,此时已到了真君庙了。 “这位真君司管人间诸事,常在庙宇之中,所以称作‘显圣真君’。”陆白解释道。 二人进了庙门,不去正殿参拜,直入后院。刚进了门,忽然见了两只神犬院中嬉闹,陆白惊慌的忙退了出来。 “你做什么?”灵姝看着陆白好笑的样子问道。 “我……我见不得这阿物,你叫人出来牵走。”陆白不直说怕狗,皱眉支吾道。 “怕就是怕,说的还挺委婉。有人么?”灵姝取笑道,又向厅堂问了一声。 听见询问,只见一位侍者出来,来至静姝面前问了来由,灵姝和他说了,又悄悄嘱咐两句,那人会心一笑,牵走了两只神犬。灵姝出来叫陆白进去。入了厅堂。 那边侍者回禀了清源真君,真君赶忙过来相见。 “陆仙君来访,有失远迎。”清源真君微笑着拱手致意道。 “陆某不请自来,叨扰真君了。”陆白答礼道。 灵姝拜见了清源真君,看了他的神情,心中感叹还有这样英豪俊美的勇武善战之神,不同于陆白的书生老成气度。 “今朝前来面见,有一事需征求真君意见。”陆白不等清源真君发问,开门见山道。 “陆仙君请讲!”清源真君爽快说道,两人若似是一见如故。 “我欲秉明帝尊,请清源真君协理东海,可否?”陆白直言道。 “东海不是有东海神君管着么?如何要我去守?”清源真君疑问道。 “真君亦知魔族并起作乱,东海乃海上要塞,恐非东海神君文弱之质能守,他已请辞职位,欲回天宫去了。所以来请真君勉为其难,屈尊前往。”陆白如实答道。 “只是截教仙家神人多在那边,我去怕是难以服众。何不在截教中选一人督守?”清源真君顾虑阐、截两教嫌隙,略有犹豫。 “我先时也有此打算,阐教虽人多势大,只是历经伐纣之业,阐教上仙折损大半,实伤元气,已无可用之将能守东海重地,确保万无一失。放眼四海,能够威仪服众,领帅千军者却无几人,窃以为此任非清源真君莫属,还请真君不辞辛苦,受此苦差。我必从中斡旋,使两教一心,共赴魔难。”陆白侃侃而谈道。 “陆仙君如此真切说来,皆为攘魔大事,我自无可推辞,必然当仁不让,一马当先。”清源真君慷慨说道。 “真君大义,陆某素来敬仰。今日一会,三生有幸。真君稍待时辰,我这就知会帝尊,而后自有旨意于真君。”陆白起身施礼道。 “陆仙君切莫如此,让我如何受得起。”清源真君挡住陆白躬身下礼说道。 “自古有拜将一说,今陆某效仿一番。”陆白爽朗笑道。 “陆仙君本是逍遥自在之人,今日却为伏魔大业奔波劳碌,使我想起陆压神尊当年。我等司职仙神无不佩服,若不尽力,情何以堪。”清源真君诚恳说道。 “今夕一见如故,真想与真君把酒言欢,彻夜畅谈,无奈琐事缠身。暂且记下,待伏魔事了,必与真君一醉方休。”陆白痛快说道。 “一言为定!”清源真君也爽快应声道。 陆白与灵姝辞别清源真君,陆白心情舒畅不已,路上哼起了曲调来。 “看把你美的!”灵姝玩笑道。 “一时之间,去了半块心病,怎能不让我不开心呢。事不宜迟,这就去天庭去见帝尊。”陆白得意说道。 “你哪里是想见帝尊,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灵姝嗤之以鼻道。 “胡说什么呢,哪有的事。”陆白辩白道。 “东海神君的请表此时还未见得上奏了去,你就慌张的去替清源真君求旨?没见过你这么心急的,也不是个礼数,你让东海神君与珊瑚仙子怎么想,还以为你故意赶他们走呢。”灵姝分析说道。 “你说的在理,是我得意忘形,失了分寸了,多亏有你提醒。多谢灵姝仙子了。”陆白连忙称赞灵姝说的对,又故意躬身拱手于灵姝施礼,灵姝见状,被他逗笑。 “你就没个正形。”灵姝假意嗔怪道。 “在你面前还不许我洒脱一点,我也活的太累了。我这也是礼数,这叫相敬如宾。”陆白笑说道。 “让你胡说!”灵姝上来扬手要打他,陆白一溜烟飞去,灵姝紧追不舍,直到梧桐林苑。 第四十五章 庭院剑舞 回到梧桐林苑,灵姝不依不饶的追打陆白,陆白只好苦苦求饶。灵姝并不可怜他,随他万语千言,巧舌如簧,只是不理,非要追究他失言之过。陆白无奈,一边逃多,一遍想法应对。 “咱们不闹了,我现在教你剑法。”陆白忽然想起来说道,灵姝听说,还真的停了下来。 “你不要哄我,今晚若没个交代,看我轻饶了你。”灵姝听说陆白要交她剑法,有些心动,却也将信将疑。 陆白与她来到庭院,两人各执自己的佩剑。 “你先站在一旁,我来给你演练一遍。”陆白说道,灵姝乖乖站到边上,看陆白舞剑。 只因陆白神力厚重,一舞剑器动四方。灵姝见他带着几分轻柔,不觉有些好笑。虽然没有十分的刚劲,却也绵里藏针,柔中带刚。正似“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只见“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陆白一气呵成展示出来,灵姝也不觉得很难,因常看陆白舞剑,所以招式上并不感到陌生。 “怎么样,看的清楚么?”陆白问灵姝道。 “这有什么难的?我只怀疑这软绵绵的剑法,有什么用处。”灵姝故作鄙夷道。 “说出这话,就见你道行粗浅了。‘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陆白搬出天尊的一席话来说教灵姝,灵姝听的似懂非懂。 “别净说些没用的,我只要学会了,能御敌就好。”灵姝直说道。 “这么说也对,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嘛。我也不能强求你既学会了剑法,又悟出了道法。”陆白轻松说道。 “这么多一时间我也不能尽学,今晚就学会一式就算了。”灵姝随意说道。 “好大的口气,还想一晚学会一式?你若一年半载学的明白,我都服气你了。”陆白笑说道,灵姝便不服气的很。 “懒得和你拌嘴,你且教我,看我学不学的会。”灵姝轻蔑道。 “先给你看这第一式——寒潭禁月。”陆白边说边练给灵姝看。 只见陆白拿剑轻盈的在空中画出圆弧,脚下步法有致。一时停住,让灵姝来学。 “这算什么剑法,能挡住敌人?”灵姝怀疑道。 “若是不信,你可以试试,使出你所有本事来攻我,看我这一式能不能挡得住你。”陆白笑说道。 “试便试,谁怕谁!”灵姝说道,觉得这“寒潭禁月”没什么厉害处,根本挡不住杀招。 灵姝使出一招“飞花逐月”来攻陆白,陆白大为惊异,忙以“寒潭禁月”接住,只见灵姝的静女剑到了陆白身旁不由自主的戛然停住,像是击在坚冰之上,荡了回来。灵姝丢了手中剑,往后飞退,眼看要落地摔倒,陆白一个箭步过去拖住灵姝,立定在地。 “怎么样?还有什么话说?”陆白斜抱着灵姝笑说道。 “有什么的,不过欺负欺负我这没什么法力的人。”灵姝嘴硬道,推开陆白。 “你怎么会我的‘飞花逐月’?幸好你使的不精,真差点破了‘寒潭禁月’。”陆白疑问道。 “你成天在我眼前舞剑,看的我眼睛都起茧子了,想不记住都难。”灵姝抱怨道。 “我的玄昆九剑式可不是看看就会的,能使出来,说明你还是有些慧根的。”陆白趣笑道。 “我看是一般的很,说的多厉害似的,却攻不破一招半式。”灵姝嗤之以鼻道。 “你是以我之矛,攻我之盾,我自然应付的来。况且你没使出来那‘飞花逐月’的精髓,不然只拿‘寒潭禁月’是挡不住的。”陆白解释说道。 “我也不懂,怎么说都是你有道理,你就变着法糊弄我吧。”灵姝嗔道。 “教你可是太不容易了,倒像是我求你似的,难呐!你自己练吧,我去书房了。”陆白说完话,转身走了。 灵姝见陆白去了,自己捡起剑,照着陆白教的 练了起来。陆白本想拿学剑法让灵姝知难而退,打消报仇雪恨的念头。即便她执意要学,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才学得会,拖得久了,或许就有了转机。这一套静女剑法,原本就是陆白拿来教灵姝防身用的,只是防御,没有弑杀招式,且暗合道法,希望灵姝从中彻悟,不再一心寻仇。 直到半夜三更,陆白倦了,离了不知斋,回白陆院休息,路过庭院,却见灵姝还在那里练剑,大感诧异,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执着,摇头叹息,走了过去。 “休息去吧,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就能会的。”陆白劝说道。 “所以才要抓住一时一刻的光阴,早日学成。”灵姝说道。 “没见你这么着了魔似的用功过,早这么着,你早就成了女天将了。”陆白悠悠笑说道。 “以前懒得学,现在是亡羊补牢,哪能不尽心用力。我老是觉得哪里不对,你教教我。”灵姝说道,有让陆白指点自己。 “你这照着葫芦画瓢的认真劲倒是有了,只是还没看出其中的门道。”陆白品评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灵姝责怪道。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陆白回说道。 “我看你就是不诚心教我!”灵姝恨恨说道。 “仙神之中想拜我为师的多了,哪有像你这样的,不但对我颐指气使,连一点表示都没有。拜孔夫子为师,还有拜师礼呢。”陆白玩笑道。 “你想要什么?”灵姝看了看陆白问道,陆白眼中掠过一丝诡秘笑意。 “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给。”陆白故作推辞道。 “你说也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给你?我有什么你看的上眼的,你说的出,都给你就是。”灵姝有些好奇的问道,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能入的了陆白之眼。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我只想向你要些东海珍珠。”陆白笑说道。 “我哪里有?”灵姝掩饰着说道。 “这可瞒不住我,不信珊瑚仙子没送你些,上回百花仙子送来的也在你那里呢。”陆白笑说道。 “你要它做什么?”灵姝问道,想他肯定不是自己拿去用的。 “送人。”陆白幽幽笑说道。 “没有!”灵姝忽然变了脸色。 “你看看,我说你必不给我,你还信誓旦旦的说会给我,这就变卦了。”陆白无奈道。 “谁让你信我的话了。”灵姝不给陆白好脸道。 “真真是‘女子心,海底针’啊!”陆白笑叹道。 “爱怎么说怎么说去!”灵姝转身走了。 “别慌走嘛!”陆白一把拉住。 “干什么?你还要明抢不成?”灵姝指着陆白拉住她的那只手说道。 “哪儿跟哪儿呀,我是真有用,求你赏我些吧。”陆白央求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我不助纣为孽。”灵姝冷冷说道,睁开了陆白的手,回去灵姝馆。 陆白静静的看着灵姝离开,不知所措,坐在庭院石几上想着法子,暗暗和自己较劲,非要从灵姝哪里弄来东海珍珠来不可。 第四十六章 夜盗珍珠 灵姝以为陆白想要东海珍珠,不过是想拿去向别的仙子讨好,心中不快,执意不肯给他,回去睡了。 陆白无计可施,只等灵姝睡下,悄悄进了灵姝院里,潜入她的房间,蹑手蹑脚的搜寻百宝囊。时已入夜,却月色清朗。借着月色和神目,陆白陆白看见灵姝的百宝囊放在里侧枕下,便云步无声的来到床边,撩起床幔,伸手去取百宝囊。正要得手,暗自窃喜之时,灵姝忽然往里侧身,摆臂时勾住陆白脖颈,陆白无防,低头正亲在灵姝的侧脸上。惊慌之下,丢了手中的百宝囊,正要飞遁,却已看见灵姝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我不是有意的,是你不小心勾住我的。”陆白指着灵姝还没松开自己的手臂心虚说道。 灵姝松开陆白,陆白直起身来,转头向外。灵姝起身掀开床幔,指亮夜明石,房中通明起来。 “你来我房中做什么?”灵姝坐在床上,只穿着天青色睡衫,问背对着自己的陆白道,并没看见掉落旁边的百宝囊。 “我是来问问,你这里还有没有甜梦香,我的用完了。”陆白随口编了一个借口说道。 “明日再要不行,少用一晚就睡不着么?”灵姝嗔怪道,伸手去枕下拿百宝囊,却摸不着,回头来看却在身旁,已知道是陆白此来何意。 “用习惯了。”陆白还在那里遮掩谎话。 “给你。”灵姝从百宝囊中拿出甜梦香给陆白,陆白也不转身,只是伸手朝后去接,灵姝放在他手心里,他拿到眼前一看,却是一颗东海珍珠,忙转向灵姝。 “我是要甜梦香,你拿错了。”陆白对灵姝说道,要还她珠子。 “你不就想要这个么?用得着这么提心吊胆的来偷?”灵姝冷笑道。 “你误会了,我是想借一些东海珍珠,等再去东海时,要了补给你就是。”陆白婉言道。 “你还真是急不可耐了,哪家仙子竟让你这样上心的?”灵姝冷嘲热讽道。 “我是要拿东海珍珠送给一位仙子的……”陆白话没说完,就被灵姝打断,直接将陆白手里的也夺了过去,恨恨的说道:“一颗也不给!” “你听我把话说完,不是你想的,我要拿这些珠子去向谁示好,是有件大事有求于人。”陆白解释道。 “可不是大事么!终身大事!”灵姝调侃道。 “你怎么总爱往歪处想,我没那心思。”陆白十分无奈的说道。 “你有什么心思不关我事,只是想拿我的东西做人情,也得我乐意才行。”灵姝收起百宝囊,悠然说道。 “明日你和我一起去,看我送给谁,为什么送行么?”陆白和灵姝商量道。 “你不嫌我碍眼呀?我还懒得去自讨没趣呢。”灵姝皱眉生怒道,最怕和陆白一起拜访女仙,那些仙子都拿她当宿敌似的,没少让她受委屈。 “也不披着点衣服,夜里风凉。”陆白把纱衾围在只穿着薄衾的灵姝身上说道。 “拿你这些甜言蜜语和人家说去,我不稀罕。”灵姝气恼说道,将陆白给他披上的纱衾丢开一边。 “行,反正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我就在这儿等着,等到你想明白为止。”陆白拿灵姝没法子,直接躺在床上说道。 “你……你耍赖是吧?”灵姝见陆白直接在自己床上躺了下来,懵了一下,又去拉他起来,陆白却把灵姝搂入怀中。 第四十七章 司衣仙子 一早灵姝来叫陆白,见陆白得意洋洋的看着她,猜不透陆白什么心思。 “得着什么宝贝了,这样高兴?”灵姝不由得笑问道。 “没什么,今天天气不错,心情也就不错。”陆白看着明媚的阳光悠然笑道。 “是要见漂亮的仙子,才会如此开心的吧?”灵姝忖度道。 “别胡乱猜测了,去了以后你就知道了,走吧。”陆白拉着灵姝要走。 “拉拉扯扯像什么。”灵姝皱眉道,甩开陆白的手。 陆白摇了摇头,与灵姝一道上了重天,来到司衣仙子所在的司衣坊。迎门织女领了进去,司衣仙子正在凝神刺绣,织女欲上前禀告,被陆白拦住,只静静立着等待。司衣仙子穿针引线时侧面看见陆白,陆白微笑致意,她连忙起身迎来拜见。 “未知仙君降临,小仙失迎了。”司衣仙子礼敬道。 “仙子不必多礼,本君贸然前来,扰了仙子针黹活计了。”陆白礼貌说道。 “仙君难得来我司衣坊,自然是令我处蓬荜生辉,请仙君上座。”司衣仙子笑答道。 “坐也不必了,我想参观一下仙子的司衣坊,不知方便与否?”陆白笑问道。 “仙君自然看得,只都是针织女工的活计,没什么景致。”司衣仙子自谦道。 “仙子谦虚了,只这样才是活灵活现的景观。”陆白笑说道。 “仙君这边请。”司衣仙子见陆白兴致浓厚的要参观,便引着过去。 穿过长廊来至一处别院门前,上书“女工部”三字。推门进去,豁然开朗,庭院开阔,广厦重叠,千门洞开,厅厦贯通,只以中柱承重,如道道宽阔回廊。一排排,一行行女工巧手挥迎,翩翩若舞,蔚为壮观,如景似画。 “仙子这里共有多少从事女工的女仙?”陆白边走边看问道。 “三千有余,大都是我母亲那里挑选来的上等活计的织女。”司衣仙子回说道。 “原来仙子与织造娘娘那里各有工计啊!”陆白明白过来说道。 “母亲那里多负责养蚕缫丝,纺纱织锦。小仙这里多承担针黹女工,刺绣裁衣之事。”司衣仙子答道。 “原来如此。”陆白点头道。 看了多时,司衣仙子请陆白回厅堂用茶。陆白从乾坤囊里拿出一方锦盒来,放置桌上,向司衣仙子打了开来,微笑说道:“此番前来,无什厚礼相赠,只此玩物,望仙子笑纳。” 司衣仙子见陆白揭开锦盒,迎着朝日,满盒的珍珠光芒耀眼。 “这是东海珍珠么?”司衣仙子心动道,虽然身为仙子,也难得到,只是偶有机遇得得到赏赐,也不过一颗半颗的。 “正是。”陆白淡淡笑道。灵姝看见一盒的珍珠,还不知道陆白是怎么得来的,再一细想,知道必是偷了自己的,直瞪着陆白,又不好发作,陆白只当看不见。 “这般贵重之物,小仙怎么受的起。”司衣仙子说道,推辞不敢受。 “几颗珠子而已,仙子莫要推辞。实不相瞒,本君还有事相求。”陆白淡然说道。 “仙君有何吩咐,小仙自当竭力遵办,不敢邀功求赏。”司衣仙子应承道。 “先说头一件公事,要请仙子做一批制式衣装。”陆白正色说道。 “请仙君明示。”司衣仙子回应道。 “这是图样。”陆白从袖囊里拿出一张图纸出来,上面画着衣样。 “这是兵将的内甲么?”司衣仙子看了看图样,不敢确信的问道。 “瞒不过仙子眼力。”陆白笑说道。 “仙君欲用何材质?”司衣仙子问道。 “金丝。”陆白立刻接道。 “做多少?”司衣仙子再问道。 “三十万件。”陆白伸手比划着说道。 “这么多呢?恐怕我和母亲那里都没这么多金丝可用了。”司衣仙子犯愁道。灵姝听了也大感惊讶,不知陆白用意。 “这个仙子不必担心,你只负责于我尽快做出来就行。”陆白坦然说道。 “仙君何时需要?”司衣仙子问了期限,看做不做得来。 “越快越好,以织造娘娘的织力和仙子这里的裁力,不知所需多少时日?”陆白静问道。 第四十八章 神仙眷侣 司衣仙子见母亲亲自在那里摆弄织机,连忙走上前去,陆白与灵姝一起走到跟前。 “什么重要的绸缎,还要您亲自上织机?”司衣仙子心疼道。 “小公主成年庆典的礼服,交于别人,我不大放心,只好自己上手。”织造娘娘说道。 “您说一声,我那里多得是手巧心细的人。您歇着吧,我来织。”司衣仙子让母亲停住,欲自己替她。 “不是什么繁重活计,哪里就累倒我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动动手脚。我都弄了大半了,你就别插手了。”织造娘娘向司衣仙子笑说道。 “好一幅母慈女孝图。陆白见过织造娘娘。”陆白赞叹道,拜见了织造娘娘,灵姝也上前问安。 “这不是陆仙君么?一向少见,老身失礼了,不曾远迎。”织造娘娘这才看见陆白,起身说道。 “不敢当娘娘远迎。今日特来拜访,兼有些琐事叨扰娘娘。”陆白谦让道。 “仙君请堂上用茶。”织造娘娘请道。 “多谢娘娘。”陆白道了谢,随着来到厅上。 司衣仙子说了织造金甲一事,织造娘娘听了测知陆白之意,许是给予兵将防身之用。 “仙君听老身告知,织就裁剪如此之多甲衣,确非朝夕功夫,粗算下来,没个两三载岁月恐难完成。”织造娘娘思量一番说道。 “怎会如此耗费时日?”陆白惊诧问道。 “老身这里加上司衣坊,人数固然众多,只是各有职责,还有为众仙神的活计在手,能拿出来的时辰就有限了,所以仙君派的任务就要虚耗着日子。”织造娘娘如实回答道。 “这可不成,等不了这么久。如若停了其他工计,集合织造院与司衣坊之力,专一做我这项活,期限几何?”陆白想了想说道。 “单做这个,不出三个月便能完工。”织造娘娘说道。 “好好好,就这么着。请织造娘娘与司衣仙子停下所有工计,先做我这活计。我自去帝尊那里请旨,让众仙神都节省了这季的衣裳吧。”陆白迫不及待道。 “谨遵仙君之命!”织造娘娘与司衣仙子同声说道。 “你把那金豆子给我。”陆白对灵姝说道,灵姝不敢迟疑,从百宝囊里拿出金豆子递给陆白。,陆白接过。 “这可金豆子就交给娘娘作为用料了。”陆白将金豆子放在案上道。 “仙君不是说笑吧,一颗金豆子能扯出千万金丝出来?”司衣仙子笑说道,因在母亲跟前,说话也就没了许多顾及。 “你小孩子家,哪里知道来历,这是天尊的圣物。”织造娘娘嗔责司衣仙子道。 “织造娘娘明察秋毫。”陆白笑道,将金豆子掷向庭院中,立时化为一座金山来,又向司衣仙子笑说道:“仙子看这些够不够用。” “绰绰有余,小仙见识短浅,仙君莫怪。”司衣仙子含羞道。 “仙子不必羞赧,世上之物,你我哪能尽知道的。我昨日还在东海闹了笑话,以为珊瑚是石头生成,岂知原来是活物,向珊瑚仙子请教半晌才弄明白。”陆白自嘲道,好让司衣仙子释怀。 “谢仙君宽慰。”司衣仙子释然微笑道。 第四十九章 情投意合 翌日司法神君早早的来到梧桐林苑等候陆白,还是灵姝早日出来练剑正巧撞见,两人相见过。灵姝心中暗笑,这司法神君平日慢条斯理的,为今日之事,特意来的这么早等待陆白,看来多么英雄的人物也过不了情关呀! “你没有叫他么?”灵姝问道。 “让仙君多睡会儿吧,我不着急。”司法神君说道。 “睡什么睡,他又不是睡神!神君稍待,我去找他过来。”灵姝说道,转身去了。 “你怎么在这里等?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以后再来,直接入院中寻我,若遇有事,也只在这里,岂不误了事?”陆白出来见了司法神君,直率说道。 “是我来的早了些,并无什么要紧事。”司法神君讪讪说道。 “今日是去见个礼,并非迎亲,不必太早。”陆白笑说道,司法神君被说的尴尬起来。 “你当不是你求亲,若是你,怕不是半夜就焦急的去了呢。”灵姝打趣陆白道。 “也是,也是,这等事确实该打心底里重视的。”陆白巧妙掩饰道。 灵姝又点验了遍一应礼物,怕有疏漏。三人一同来到织造院,见了织造娘娘,寒暄几句。 “我差个人叫了小女来。”织造娘娘言道。 “大可不必,就让司法神君去吧。”陆白有意说道,织造娘娘点了点头。 司法神君告退出来,前往司衣坊。见了守门织女,还没说话,那织女忙回身去了,来找司衣仙子,以为司法神君是来拿人的,吓得腿软。 “见着鬼了,这么慌里慌张的?”司衣仙子见那守门织女带着风扑面而来,嗔怪道。 “司……司法神君来了。”那织女指向身后道。 “来就来了,你慌什么,又不是来拿你的。”司衣仙子笑说道,忙与那织女去见司法神君,司法神君还在大门外等候。 “仙子。”司法神君拱手致意。 “见过神君。”司衣仙子答礼道,转而责怪织女道:“如何这般无礼,让神君候在门外!”织女连连告罪。 “无妨,无妨。”司法神君劝说道。 “请神君厅上用茶。”司衣仙子请道。 司法神君随司衣仙子进了门,来到厅上,主客分坐毕,织女颤颤巍巍敬上茶来,司衣仙子见状,自己接过递茶。 “你不必担心,我今日不是来拿人的。”司法神君似乎看出了织女心思,忙解释道。织女施礼退身而去。 “神君前来,有何吩咐?”司衣仙子也不知他今日要来,只是陆白昨日去幽都临时的决定。 “我……我是同陆仙君一同来的,刚去了织造院见过了织造娘娘,让我来请仙子。”司法神君赧言道。 “请神君用了茶去吧。”司衣仙子猜出来意,知道是让她和司法神君单独说会儿话,所以不急着走。 司法神君显得局促不安,不知说什么好,只一味饮茶。司衣仙子不时给他添茶,见他如此,心中偷乐,不成想杀伐决断的司法神君此时竟是如此紧张模样。 “百花苑一别多日,神君一切安好么?”司衣仙子打破尴尬局面说道。 “多谢仙子记挂,一切都好。仙子可也安好?”司法神君答道,又回问了司衣仙子。 “谢神君见问,我也安好。只是琐事缠身,无暇再多赴上次那般的雅会。”司衣仙子引着话题说道。 “仙子应付着众仙神的衣物,自然是繁琐之至,亏你有耐性做的下来。”司法神君深解道。 “自小如此,皆已习惯了。少见神君身影,想必公务也十分冗繁吧?”司衣仙子见司法神君体谅着自己,心中欣慰。 “自我打理幽都以来,事务却也渐渐多了起来。关乎天法威严,仙神切身权益,不敢不小心谨慎从事。既不能私交用情,有失公允;也不可疏忽懈怠,错判冤假。看似人皆畏我,其实畏的是严厉法度。非我无情,法不容情。”司法神君不知不觉的在司衣仙子面前吐露出心声来。 “都说神君位高权重,冷面绝情,谁又能体味到高处不胜寒的清苦?”司衣仙子解语道。 “司职所在,尽心竭力而已,不敢叫苦。如你所说,习惯皆成自然。”司法神君悠然一笑道,这一笑实属难见。两人渐渐谈笑风生起来,片刻已成旧相识了。 第五十章 羲阳少君 且说陆白与灵姝来到九宸帝君宫院,见势头自与别处不同,守卫森严,赫赫威风,不愧是司战主神居处。门将入内通禀,九宸帝君之子羲阳少君前来迎接。 “好威武的小将军。”灵姝见了羲阳少君,不觉被他逼人的英气所吸引,悄声说道。 “什么小将军,比你年长呢。”陆白低声对灵姝说道。 “说不定比你也年长呢。”灵姝回说道。 “嗯,有可能。说不定我是男仙里年纪最小的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多老的老神仙呢。”陆白笑说道。 “那是你的一幅老成的样子蒙骗了大家。”灵姝毫不客气的说道。 “没办法,我也觉得自己像是戏中人,可哪能都随心所欲的呢。我也想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乐的做自己,谁许我呢?”陆白没奈何道。 “天界重天,四海八荒的仙神数不胜数,少了你就不成了?非要你去伏魔?”灵姝问道,宁肯他如曾经一般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他虽有万般能耐,终不测结局如何。想起他与人魔魔君一战之事,还另她记忆犹新,心有余悸。 “师尊所嘱,天尊所托,怎敢推辞?我命注定以祭魔,不能苟且偷安。”陆白凛然说道。 “明知是死,也要向前?”灵姝再问道。 “矢志不渝,向死而生。”陆白答道,灵姝无言。 羲阳少君领着陆白和灵姝上了殿,见过九宸帝君,入座叙话。 “陆仙君此来有何见教?”九宸帝君问道。 “不敢!陆某此来有两件事请帝君示下,一是所求三十万精锐兵将可曾遴选完毕,二来求一位战将为右路将军。”陆白明白说道。 “三十万天兵天将已集结待命,日夜操练中,随时可以应战。至于右路将军,陆仙君以为本君可否胜任?”九宸帝君答道,又欲亲自上阵。 “帝君拱卫重天,护佑仙神,干系重大,一旦离了天界,便有后顾之忧,并非上策,选一将代劳足矣。”陆白见九宸帝君有亲征之意,忙劝解道。 “小将毛遂自荐,愿代父出征。”羲阳少君起身说道。 “此非儿戏,小将军恐怕还不知十魔的厉害。生死难测,还请小将军三思。”陆白故意相激道。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为将者,马革裹尸正是归宿。”羲阳少君慨然说道。 “将军气魄令人仰敬,不输冠军侯。”陆白赞叹道。 “举贤不避亲,本君也向陆仙君推荐此子。他也粗通些兵道阵法,颇有几分蛮力。”九宸帝君向陆白说道,有意让儿子历练历练。 “既然帝君有意推荐,怕是错不了的。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军中无父子,无论是谁,如若进不能战,退不能守,号令不从,进退失据,轻则换将,重则军法从事。”陆白提醒道。 “小将必严守军规,令行禁止。”羲阳少君回道。 “你的任务是据守山关,步步推进,直至魔族山脉之侧。可先熟悉熟悉地形,想想战法。何时点兵出征,我再另行通知。”陆白对羲阳少君说道。 “谨遵仙君之命。”羲阳少君兴奋的答道。 第五十一章 引蛇出洞 陆白直到深夜不眠,趁着夜色来到碧潇的桃林别院。 第五十二章 李代桃僵 陆白与灵姝随着羲阳少君到了天宫,进了正殿,殿上并无一众仙神,只帝尊、帝后上座,九宸帝君侍立,司法神君在下首位上。却见东海神君二皇子跪在殿前泣不成声,珊瑚仙子站在其旁呜咽不止。陆白有所疑惑,灵姝惊诧不已。陆白见过了众人归座,看了看哭红了眼的珊瑚仙子,于心不忍。 “这却是何缘故?”陆白向帝尊请问道。 “司法神君,你于仙君说明原委!”帝尊面露愠色道。 “是,帝尊!”司法神君遵了喻,向陆白道出情由,陆白听了也颇为惊讶。 “至于说二皇子私通魔族,我以为是断然不可能之事,其中必有隐情。”陆白安然说道。 “仙君不必替这逆子开脱,他今日若不如实招来,就让司法神君带去问罪去吧。”帝尊赫然盛怒道。二皇子闻言浑身战栗,珊瑚仙子失声痛哭。 “不必着急,待我询问一二不迟。”陆白依然自若说道。 “你快说了吧,免得惹父尊、母后动怒。”珊瑚仙子劝二皇子道,那二皇子只是犹豫不决,紧锁牙关。 “二皇子,今已人赃俱获,你罪责难逃。只是你乃帝尊之子,天界贵胄,本君万万不信你会背叛天界,投靠魔族。事已至此,你再不言明内情,定你一个叛乱之罪,悔之晚矣。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若因一时之过,陷天界于危亡之间,你将以何面目见帝尊帝后?置妻儿于何地?又何以自处?莫如说出实情,将功抵过,或有一线生机,否则万劫不复矣,请君自想。”陆白恩威并施道。 二皇子听得陆白之言,惊骇万分,向帝尊帝后磕头不止,额头撞破,鲜血淋漓。陆白忙示意羲阳少君拦住。 “儿臣不想闯出如此弥天大祸,愧对父尊母后,罪不容诛。”二皇子悲恸道,帝后万分不忍,却无可奈何。 “二皇子,本君为你:你是为谁向魔族递传书信?”陆白见二皇子怯懦服罪,于是问道。 “金……金狮神君。”二皇子稍有迟疑,吐口道。 “快!请九宸帝君与司法神君一并去拿了金狮神君,迟则生变。”陆白立即说道,本以为今日归案的是金狮神君,不想抓了二皇子,出了意料,今已有了铁证,才好去拿下金狮神君。 九宸帝君与司法神君闻言,化虹而去。陆白停住问话,待捉拿金狮神君前来对簿,也须有司法神君在场断定罪名及适用刑罚,只在心中盘算接下来如何问明,还要引出从前种种旧事,也好给灵姝一个交代。 没过多久,九宸帝君与司法神君回来,却不见金狮神君,陆白见状,情知不妙,只好由他去了。 “禀帝尊、神君,金狮神君不知去向。据武库副将告知,金狮神君带了剑阁里的十柄上古神剑,说有公干。”司法神君说道。 “是否要发布海捕告书通缉金狮神君?”九宸帝君问道。 “不必了,时已晚了。不必声张,动摇人心。暗查踪迹就是了。”陆白思量一番说道。 “仙君所言甚是。”帝尊言道。 “二皇子,金狮神君之事,本君早已知晓,只是待他事发,直接捕拿。不想你在中间,你的事儿我也早已知道了,是怕金狮神君之事打草惊蛇了。你且说说,你与金狮神君什么勾当。”陆白向东海神君试问道。 那东海神君本已战战兢兢,听陆白早知其事,更是心中惊惧,六神无主,只因其中缘由难以启齿,游移不定。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说?你不为我着想,也该为东儿想想。”珊瑚仙子苦劝道。 “都是我作孽深重,成了今日祸端。当日金狮神君以截教桃花仙姑迷惑于我,以此作为拿捏我的把柄。一日他见截教助纣功业大势已去,因与阐教交恶频频,苦无门路,欲求我引荐至伐纣军中,谈话间不想被过路的信使青鸾仙君听见,欲遁走之时被金狮神君拿住斩杀,让我缄口不言。我被吓住,只得依他。在他被清源真君擒住之时,为他说了好话,得以归顺,以至今日。自那以后,我与他并无接触,之前几日,他忽然来寻我,要我传递信笺,并未言明其中缘故,我并不知是这般大事,奈何他威逼于我,只得从了他,以致今日被抓才明白过来。”东海神君虽羞于启齿,却知隐瞒不过,知金狮神君已逃之夭夭,怕所有罪责都在自己身上,于是一骨碌从头到尾,说了个干净。 “孽障!罪莫大焉!”帝尊闻言动雷霆之怒呵斥道。 “帝尊息怒,二皇子受金狮神君威逼利诱,难免犯了糊涂。赏功罚过,自有天法。”陆白向帝尊言道。 “司法神君何在?将这不法逆臣押去幽都定罪处刑去吧。”帝尊正色道,帝后欲言又止,不敢拂逆。司法神君应声称是。 “且慢!依我之言,暂记下他的罪过,而今正是用人之际,岂可荒废人力,不如使他以待罪之身将功赎罪,疆场御敌,若无尺寸功劳,归来再受刑罚不迟,请帝尊见允。”陆白料想此时便定了东海神君之罪,不过是受刑而后幽禁,且他虽多有不济,却也有擅长之处,不如使他临阵磨砺,一来借帝子之名鼓舞士气,而来全了帝后爱子心切之意,珊瑚仙子怜夫之念。 “仙君所言不差,法有明定。倾乱之际,可以使非处极刑之仙神待罪立功,虽不能免其罪,亦可从轻发落,请帝尊三思。”司法神君见陆白所言并无逾越天法,有利无弊,即刻附和道。九宸帝君与羲阳少君也向帝尊如此进言。 “既然诸君皆言如此,就这样罢了,少不得宽纵了他。”帝尊见众人求情,也知道陆白此中深意,便不再苛责强求从严处置东海神君。 “二皇子,你可伏法?”陆白做严厉状问道。 “谢仙君求情,小神之罪,罪在不赦。甘愿投身军前,做个马前之卒。唯有杀身成仁,以报天恩。”东海神君悔罪道。 帝后心中宽慰许多,珊瑚仙子也松了悬着的心,都十分感念陆白之情。唯有灵姝此时神情恍惚,虽只恨金狮神君杀父恶行,却也怨东海神君见死不救,隐瞒不报,不为其父申张正义。陆白见灵姝精神焕散,知不宜久待,于是言道:“就请二皇子去羲阳少君军中做个偏将吧,唯有兢兢业业建立功勋,方可酬报天界,以赎罪身。” “谨遵仙君教化,小神必日日自省。”东海神君叩拜道。 陆白见事已了却,便辞了众人,带灵姝回山,本想今日拿住金狮神君定罪,了了灵姝心事,不料事出意外,不知如何安慰她好,愁上心头,心乱如麻,诸事千头万绪,正待一一解决。必要先安抚了灵姝,才能心安神定,从容应对。唯一能想到的妙计,不过是每日出去时带上她,一来自己无后顾之忧,再者顺便使她散散心,忙碌之中忘却烦恼。自己如是想,却难料灵姝心中所想,作何打算,生怕她做出出格举动,怕自己防不住,收拾不了局面。 回到梧桐林苑,陆白避开灵姝仇恨不言,以教授剑法为灵姝解闷,灵姝不理。又说明日带她去西方教地界,听闻那里是极乐净土,未知如何,向灵姝说了一通,灵姝只不回应,陆白犯愁,知道灵姝如此,必然暗中决断行事,更不敢让她独在,时时刻刻留神小心。 陆白心想既然说了带她去西方地界,便想着看佛法可否度化了她的怨念,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夜间又来到碧潇馆与碧潇谈心解闷一回,知金狮神君已然投了天魔帝君麾下,自悔轻敌,让金狮帝君借东海神君为饵,试探出危险,得以金蝉脱壳,这一李代桃僵的计谋却也高明,虽清除了天界隐患,却也为魔族添了力量。事已至此,只好徐徐图之,再用计谋削弱魔族气势。而今紧要关头,是要以纵横之术,使诸教一心御魔,现今截教仍是我行我素,只关心自家之事,仍与阐教不相往来,时有摩擦。西方教岿然不动,不掺和道魔之事,一味扩张势力范围。陆白也没什么好对策,只有先去走一遭,掌握了他们的好恶,才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有诸教同心同德,才能多些胜算。 陆白连夜翻了几本佛经,了解了些佛学思想,其中玄妙值得玩味,更急不可待的想去西方极乐世界一探究竟,明日便要与灵姝一起过去了解,若能劝动西方教一同伏魔,可是非同小可的功德。 且说灵姝回了房间,想金狮神君不知所踪,如何寻仇,就是知道他去了魔族那里,自己也没什么机会报仇雪恨。越想越恼,恨自己没用,没有万夫不当的神力,可以入魔界杀了金狮神君。只是用仇恨之心这样想,便不由得生了乱念,舍身舍命在所不惜。因此蒙生出偏颇的计策,却自以为得法。却不想坏处如何,一步走错,万劫不复。不知命运如何,且行且看而已。 第五十三章 西方乐土 话说陆白在碧潇馆中坐了片刻后,又折返回山。一早起见灵姝在那里练剑,知道她的心事如此,能有事做,或许可以排解出些愁闷,于是任由她去,并不阻拦。 “休息休息吧,随我去西方乐土散散心去。”陆白陪着笑说道。 “从今你爱去哪儿自己去,我只留在这儿练习剑法。”灵姝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这第一式‘寒潭禁月’眼见练得熟了,可以修炼第二式‘冷月葬花’了,这‘冷月葬花’的关键是……”陆白说了些又止住道,灵姝正想听下文,见他故意欲言又止,很不高兴,冷言道: “你不说,我也不稀罕听。” “你原有诺在先,我去哪里,你便要跟去那里。你随我去,我就告诉这‘静女剑法’第二式‘冷月葬花’的门道,要比你自己琢磨出来快千万倍,怕你未必悟得出来。”陆白百般劝诱道。 灵姝自知理亏,也知道没陆白帮衬,凭自己练成剑法,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只怕未必练得会。衡量之下,虽不情愿,也只好跟他去了。 第五十四章 一夕余欢 灵姝与陆白正走在街上寻旅店住宿,忽然瓢泼大水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洒在陆白头上身上,瞬间成了落汤鸡一般。陆白怔住了,灵姝先是一惊,接着纵情大笑起来。两人抬头看见楼上一位女子手里端着盆,冲他们微笑,陆白恍然想起来什么,也冲她笑了笑。 “人家泼你水,你还报之一笑,就不怕是人家的洗脚水?”灵姝撇嘴道,以为陆白见了是位妙龄女子泼的水,他才这样。 “你不知道……”陆白话没说完,一股水泼到灵姝身上,回头见是个小男孩。 “谁家的孩子?有人管没人管?”灵姝待要动气。 “我才想起来,这是他们的习俗,是个什么节,向人泼水是个祝愿的意思,万不可错会了人家好意。”陆白明白过来道。 只见街上果然涌出许多人来,互相泼洒起水来,欢快热闹非常。 “还有这样的!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灵姝消了气道,看看自己只是湿了衣裳,再看看陆白从头到脚浸透了,依旧笑个不住。 “别乐了,赶紧找个店住了,还在街上站着挨人家泼水呢?”陆白笑说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要祝愿祝愿别人。”灵姝动了兴致,旁边借了个盆,舀了水,也在街上向人泼洒,玩的十分快活。陆白见她许久难得如此高兴过,也不阻拦,只在街边笑看着。 第五十五章 伏魔盟约 一早醒来,陆白朦胧着睡眼,不知自己是在哪里,转头看见灵姝和衣睡在一旁,陆白想着是自己昨晚醉了酒,摸到床上来睡下了,心中后悔不该喝了那么多酒,又怕灵姝醒了,见自己在同睡在一起,该怎么气恼,怎么责怪呢。于是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压着步子,鬼鬼祟祟的悄悄挪到门口,正要拉开门。 “你去哪儿?”灵姝侧着身子躺着,看了他半天,想笑又忍住了,知道他喝酒忘事了,才这样心虚,故作生气道。 “没想到这儿的酒也这么醉人,不记得怎么就上了楼来了,我不是有意的。”陆白听见灵姝忽然一问,惊了一跳,回头讪讪笑道。 “怂人借酒壮胆生事也是有的。”灵姝见他服软,偏生了股子莫名之气,奚落道。 “我真不是有意的,绕过我这一回吧,从今戒了酒字就是了。”陆白曲意告饶又陪着笑说道。 “你要是故意的,还能让你等到这时候,早给你打出去了,还容你此刻做贼似的偷着出去?快些完了你的事,好回去,我一刻也不愿在这儿不自在了。”灵姝起身说道。 “好好好,咱们各自洗漱了,这就去。”陆白听说,知道不是自己上来的,却是灵姝让他进来的,松了口气,又笑着自言自语道:“我算知道‘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的滋味了。” “你说什么?”偏偏灵姝走近了,听到耳中,瞪眼问道。 “没什么,想说多谢你可怜,让我上楼来睡,没醉在外面丢人现眼。”陆白拱手施礼道。 “谁和你嬉皮笑脸的,知道那不是好话,等我明白什么意思,再和你算账。”灵姝半嗔半喜的说道。 “你的帐还是留着跟店主算吧,我可付不起。”陆白笑着出去了,问了店主,找地方沐浴更衣去了。 第五十六章 万事俱备 话说陆白决定深居山中三个月,除了每日教习灵姝剑法,就是躲在“不知斋”里,不知在研究些什么,灵姝除了晚上过来往熏炉内添些“梦甜香”,想让他少熬夜,早些休息之外,也不敢打扰他。 光阴荏苒,转眼三个月已过。灵姝日日苦练“静姝剑法”,虽无大成,却也都记得了。陆白算定了日子,这日一早心情舒畅的找了灵姝一同出门。 第五十七章 绝仙剑阵 话说陆白见碧潇深更半夜穿戴整齐的要去找自己,正不知是因为什么,还没来的急问,碧潇便上来紧紧抱住陆白。陆白更加纳闷不解,以为是碧潇受了什么委屈,想找自己倾诉。 第五十八章 确立继任 这日一早灵姝来没见陆白来找自己,来到厅上也不见他的人影,又到不知斋里,才见陆白在里面书写什么东西,于是进去。 “今天没事做么?”灵姝问道,见他这么早出来,并不带自己外出。 “我这不是做事呢,一会儿完了这个再出去。”陆白示意自己写东西呢,忙完了就走。 “你昨晚哪儿去了?”灵姝忽然问道。 “昨晚?昨晚在山中啊。”陆白心头一惊,忙掩饰道。 “不说算了,我也懒得知道。”灵姝随口说道。 “哦,昨夜睡不着,出去转了一会儿。”陆白知道灵姝一定是知道自己昨天夜里不在山中,才有此问,于是说了缘由。 “为什么睡不着?出了什么大事?”灵姝追问道,猜想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陆白虽然面上风清云淡,心底里埋的都是沉重的忧愁,又不肯示人,只一人独自默默担负。这个时候,十有八九与魔族有关。 “没什么事,自从上次得了天尊闭关留下的书信,看了千百遍,始终不得其解,所以夜不能寐。”陆白拿这事儿搪塞道。 “他老人家也是,自己不分时候躲清闲去了,还跟你打哑迷,这不是捉弄人嘛。”灵姝打抱不平道。 “你嘴里就没个饶人的时候,拿天尊也打趣起来了,可谓是胆大包天。”陆白被灵姝几句话逗笑了,说道。 “就是到了跟前,我也是这话。紧要关头,有嘱咐就该明示,没的这样遮遮掩掩,掖掖藏藏,让人猜不透,难道怕人知道,偷了去不成?”灵姝直说道。 “你还别说,我约莫着就有这层意思,这里隐约有大玄机,我只没捅破窗纸,看不确切明白。”陆白诡笑道。 “鬼鬼祟祟,秘不示人,定是阴谋。”灵姝随口说道。 “不得妄言诽谤天尊,越发不成体统了。”陆白止住灵姝道。 “我是无心的,就是随口一说,又没旁人。”灵姝自知失言,改口说道。 “那你拿我当什么人了呢?”陆白悠然笑看着灵姝笑问道。 第五十九章 重天宫院 营造真君领着来到三十五重天新建宫院,放眼望去,巍巍峨峨,重楼玉宇,方圆周正,几进几出,虽无帝尊天宫恢宏浩大,殿阁园苑,各色建筑分布有序,诸景备至,却也精巧别致。 “奢靡太过了。”陆白边走边看边说道。 “这是按规制来的,并无逾越。想来也难入仙君法眼,却有一处,或许仙君与灵姝仙子尚可一观。”营造真君说着,领着他们来到一处院落。 陆白与灵姝进去看了,面面相觑,笑了起来。 “你莫不是让力士偷偷的把我的梧桐林苑搬来了吧,只是没有梧桐,不然真难分辨了。”陆白笑对营造真君说道。 “有梧桐,只是还没长出来呢。我已向青鸾仙后求取了梧桐仙籽种下了。待生长出来,怕不是第二个梧桐林苑了。”营造真君得意道。 “难为你想的周全,倒是此处还好,住着也无归山之念了。”陆白欣然说道。 “仙君满意,就是我的功夫没白费了。是否要小仙秉明帝尊,遣些仙娥来差使?”营造真君见陆白很是欣慰,自己也放心了,转而问道。 “不必,我们是清静惯了的,无需人服侍。”陆白答道。 “还请仙君于各处赐了名,我好制作匾额悬挂。”营造真君说道。 “宫名就叫‘太仙宫’,正殿叫做‘无为殿’,这里就叫‘梧桐仙墅’吧。”陆白即兴说道,又给其他亭台楼阁一一命名,诸如“清静阁”“静熙馆”“临仙亭”等等。营造真君已备下笔墨纸砚,请陆白手书,只待回去按样镌刻匾额。 别过营造真君,陆白与灵姝又赏观了一回各处院落。 “我带你回趟三危山吧。”陆白忽然对灵姝说道。 “回三危山做什么?”灵姝起疑道。 “没什么,想你这么久没回去了,怕你想家。今日无事了,去看看也好。”陆白解释道。 “还真有些想母后了,该怪我许久不去看她了。”灵姝想起母亲来,有些伤感道。 “何必伤心,这就去了。该高兴才是,不然青鸾仙后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陆白笑说道。 “你还欺负的我少么。”灵姝撇嘴道。 “这我就有冤无处申了,说我欺负你,人人皆信,你是柔弱仙子,说我欺负你,定然谁也不信,我是赫赫在上的仙君。我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陆白笑叹道。 “哪儿那么多嚼舌的话,都是我欺负你行了吧。我回家去,不随你出来了,各走各的,你不就清净了。”灵姝生气道,转身要走。 “那可不成,没你在,我更难清静了。”陆白忙拉住笑说道。 “谁跟你拉拉扯扯,没规没矩的!”灵姝甩开衣袖说道,陆白也不好无礼,松了手。 “别生气嘛!我不过是玩笑话。”陆白哄着灵姝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谁能陪谁生生世世。”灵姝冷冷说道。 “但愿余下的日子,有我一日,你在一日,我就知足了。我若不在了,你想生我的气也难了。那时我也问不得许多事,你也彻底自由了。”陆白听了灵姝的话,触动了心事,有些惆怅的说道。 “你去哪里?也要学天尊闭关去么?”灵姝见陆白说的伤感,不知因何缘故,于是随口问道。 “不去哪里,这不是要出征魔族了么,怕是要聚少离多了。”陆白微露笑意说道,遮掩过去。 “我也要去。”灵姝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可不行!以往不过是游山玩水,即便有事,也是三两日办完了。怎比得行军打仗,军旅辛酸劳苦,漫漫长途的。我如何安置你?你在那里也只会让我分心。万万去不得,你在这里我就安心了。”陆白劝说道。 “我是一定要去的,你只那我当做一名兵将就好。”灵姝说道,心中想着在两军阵前斩了金狮神君,报仇雪恨。 “这事儿还要容我三思。”陆白明知灵姝心思,也不好一口否决,生了别的事端,想着暂时先稳住了她,再做计议。 灵姝与陆白来到三危山,见了青鸾仙后。母女相见,自然是悲喜交加,入后堂叙话去了。青鸾仙翁陪着陆白说了些前尘旧事,新近传闻。 半日青鸾仙后带着灵姝出来,因知道陆白身负伏魔大任,事情繁多,所以不敢久留灵姝。 陆白使白鹤仙翁支开灵姝,自己同青鸾仙后交代了许多话,之后带着灵姝回了梧桐林苑,白鹤仙翁等候多时了。 “什么事?”陆白见白鹤仙翁等在那里,想必是有要事。 “帝尊差人来向仙君求副字。”白鹤仙翁说道,趁灵姝不注意使了个眼神。 “哦,你且去书房等我,我回院换身松快衣裳来。”陆白会意,借口道。灵姝见没什么要紧事,自己回馆休息去了。 陆白也真个回去换了衣裳,来到“不知斋”,白鹤仙翁这才露出焦急之色。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陆白坐下问道。 “仙君请看吧。”白鹤仙翁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来。陆白拆开细看,写的是: “陆仙君别来无恙!翌日乃小女与金狮神君喜结潘杨之好佳期。念仙君与小女素有金兰之谊,特备薄酒,请仙君雅临共饮,畅叙心怀。请仙君务必赏光,不胜切望。——魔君赫奕” 陆白看毕,惊坐而起。 “这如何使得!金狮神君为天魔帝君立了什么功,能让他把碧潇许配给自己?”陆白心神不定道,徘徊踌躇起来。 “只怕这是鸿门宴,仙君去不得。”白鹤仙翁劝慰道,却不知陆白与碧潇的一往情深。 “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若是碧潇是被强迫的,我也好解救了她。”陆白直说道。 白鹤仙翁不明就里,却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陆白心意。 “还请仙君三思而行。”白鹤仙翁无奈道。 陆白定了定神,想着当下迫切之事,必须尽快处理。若真如白鹤仙翁所说是“鸿门宴”,再不安排完了诸事,只怕就晚了。 第六十章 幽禁灵姝 看完天魔帝君的请柬,陆白将它藏进袖囊,想了一想,把乾坤囊交给白鹤仙翁,命他去收拾所有东西,准备搬家去太仙宫,自己匆匆来叫灵姝,情急之下也不顾敲门,便推门进去,却又忙转回身关上了门,灵姝正在更衣,急忙那拿衣裳遮住。 “你想做什么?”灵姝疑惑道。 “我过来,告诉你。收拾东西,咱们搬去太仙宫去住。”陆白说道,不敢回头。 “出什么事了?”灵姝边穿衣裳边说道。 “没什么,我是觉得这里不大安全,还是早早过去的好。”陆白借口道。 “干嘛就急在这一时半刻,慌里慌张的。”灵姝嘟囔道,是怪陆白忽然闯进房间。 “我不知道你在……想到这里,早一时比晚一时好,我才安心。”陆白解释道。 “还对着门傻站在哪里做什么?你也太小心了,哪里一晚上就遭了贼了。”灵姝穿好衣服笑说道,知道陆白心思缜密,行事果断。 “你知道我最怕有后顾之忧,安顿好你们,我才放心其他事情。”陆白转过身来对灵姝说道。 “你是说我们是你的累赘了?”灵姝曲解道。 “我哪有那个意思,你们是我最近的人,但凡受到一丝伤害,我就乱了阵脚了。”陆白急切道。 “急什么,我不过说着玩的。你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我还以为……”灵姝说道,又止住,脸色微红起来。 “以为什么?”陆白不假思索的说道。 “没什么。”灵姝说完,开始收拾东西。 三人一行上了三十五重天,来到太仙宫,天色虽晚,却是灯火如昼,原来是亮着许多夜明石,各处匾额已经悬挂上了。 “看见没,还有比我着急的呢。”陆白指着匾额笑对灵姝道。灵姝知道陆白是说营造真君呢,笑讽说道:“你们是一丘之貉。” “这是什么话,应该叫做志同道合。”陆白也不生气,悠然说道。白鹤仙翁见他们斗嘴惯了,早见怪不怪了。 “仙翁!宫外不远处,有亮光的地方,是为你建的府第,你去安置好物什,早些休息吧。”陆白告诉了白鹤仙翁道。 “仙君还有别的吩咐没有。”白鹤仙翁问道。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陆白见灵姝在旁,不好多说,推说道。白鹤仙翁闻言去了。 第六十一章 不忍别离 陆白不想久留,怕自己心慈手软,再被灵姝说动,放她出去,就要离开,回山中去。灵姝拦着,扯住陆白衣袖,低头不语。 “想什么只管说,我会为你做到的。”陆白面对灵姝许诺道。 “我会安安分分守在这里,只想知道你这么急匆匆的搬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不要拿假话骗我,我没那么好骗。”灵姝抬起头看着陆白说道。 “我即日要领兵去讨伐魔族去,下界不太平,早些将你安置好,了了我的心事,好安心出征。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你要好自为之。”陆白诚挚说道。 “只是这些?”灵姝疑问道。 “就这些。不然还能有什么?”陆白淡定说道,绝口不提明日赴约之事。 “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我为你准备了一些衣物和仙药,荒山阴寒,魔气又重,你带上御寒疗伤用。”灵姝轻柔的说道,转身去了自己馆中,陆白听闻灵姝让自己留下,不好轻易走掉,跟着灵姝来到她的新房间,看着灵姝为整理行囊,心中暖意融融,上前握住她的手。 灵姝颤了一下,惊讶的看着陆白,见他饧眼迷离,以为他是醉了。 “松手,没见我在整理东西么?”灵姝说道,抽手不迭,陆白只是抓住不放。 “我知道你的心事,你放心。你的大仇我一时未忘,那金狮神君负恶累累,罪无可赦,我仙神万众,人人得而诛之。我已写下一道诛杀令,三界九幽,四海八荒,再无他容身之地。来日举兵伐魔,我必手刃此逆。”陆白坦诚说道。 “你不要妄自揣测我的心思,我并不想要你因私废公,你只活着回来就好。”灵姝认真说道。 “我若得以回来,娶你可好?”陆白微微笑说道。 灵姝听了陆白直说出来娶她,心中乱颤,故作冷静,随口说道:“你肯娶,我未必愿嫁。” “为什么不愿?”陆白疑问道,不知灵姝心意。 “笑话!天上地下就一个男仙了不成,我为何非你莫属。”灵姝见陆白安然如素,似是志在必得,偏偏执拗相违道。 “你莫非是心有所属了?让我猜猜,青年英雄当数羲阳少君,百变玲珑莫过营造真君,要说才情异禀,俊朗多情,还是灵清君,可惜他是魔族,不过他若归降,天界自然可以有他一席之地。三人皆是正值华年,却是比我青春洋溢。不知你相中了谁,我可以为你保媒。”陆白笑说道。 第六十二章 偷会红妆 陆白离座说要出去走走,怕众人以为他要逃走,便要求灵清君陪同。天魔帝君嘱咐早些回来赴宴,灵清君前引着陆白出了大殿,并不走远,天魔帝君与众魔君不放心,派人尾随跟踪,时时通报。两人来到光明巅至高处一座亭中坐下,陆白见灵清君面上略带愁容。 “碧潇公主现在何处?”陆白已去过桃林碧潇馆,空无一人,忍住急切之情,平静问道。 “在后宫中,我自前日也没见着她了,我也是今日才得了这个消息。”灵清君羞愧赧言道,自觉父君以此为计对付陆白,实在让自己不耻,只恨献计之人利令智昏,毫无底线,自己却无力劝阻,唯余叹息。 陆白在与灵清君言谈之间,借居高临下之便俯视探看,只见魔族守备又加重许多,深为忧虑。又向灵清君问了些许魔族细事,对魔族情势了然于胸后,见不远处有魔将哨探,坦然向灵清君说道:“我欲借元神分身前去探望探望碧潇公主,若今日不能相会,怕是再无机缘相见了。” “仙君请便,我在此护佑仙君之体。”灵清君诚恳应承道。 “有劳了。”陆白深知灵清君秉性正直,与魔族与仙神之间中立无害,十分信任他,说完话便 元神出窍而去。来到碧潇所居的“碧潇宫”,一派热闹景象,侍女往来不绝。 陆白潜入碧潇房中,见有许多人在梳妆台前侍候碧潇,不便现身,忽然见碧潇妆台上放着一颗自己送的灵犀石,于是取出自己的灵犀石,手指一点,碧潇梳妆台上的灵犀石振动起来,发出红光。碧潇见状,心中一动,又惊又喜,赶忙拿起,知道是陆白来了,吩咐众人出去,院外候着,没有召唤,不得进来。见人去尽,自己进来合上门,转身只见陆白立在面前。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你别在来了么?”碧潇急切上前抓住陆白说道,悲欢参半。 “我接到请帖,说你大婚。我怕你有什么危险,放心不下,所以来了。”陆白委婉说道,见碧潇穿戴彩绣辉煌,容颜清丽凝脂,十分赏心悦目,失神凝视。 “怎么了?是不是妆画太浓了些。”碧潇羞涩道。 “很好,很好,淡妆浓抹两相宜。只是眉梢差点,许是刚才侍女没画完,你来坐下,我帮你补上两笔。”陆白让碧潇到梳妆台前坐下,陆白拾起眉笔,认真画了起来,大有“张敞画眉”之意趣。 “你还早些离开吧,不该在这里久留,免生不测。”碧潇担心道。 “‘既来之,则安之’,人生多劫数,在劫终难逃。你如此盛装,莫非真个要出嫁?”陆白放下眉笔,明白问道。 “这是他们骗的诡计,不想你就来了。这只是一场戏,我是宁死也不肯嫁的。”碧潇坚决说道。 “他们是拿准了我的七寸了。”陆白爽朗笑道。 “什么七寸?”碧潇疑惑不解道。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我的七寸就是好色而无畏。”陆白笑说道。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笑。”碧潇忍不住笑,粉面含嗔的说道。 “我并非不知道这是‘鸿门宴’,他们若有心难为我,诡计自然层出不穷,不在今日,就在明朝。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厉害阵法对付我,省得到了阵前让将士们吃亏。”陆白走到榻前半卧着,侃侃说道。 “这么说来,天界是决心剪灭我魔族了?”碧潇愁眉紧促道。 “并非剪灭,而是要厘正魔道,使其行有所止,不可妄为。知其界限,不可逾越。遵天命,施劫难。怎可妄图逆天改命,荼毒三界,暗无天日。”陆白耐心解释道。 “这样一来,何时是了。你要多加小心些,刀剑无眼。”碧潇叹息一回,又关心的说道。 “你放心!我自知身系安危重任,再也不敢置身度外,轻言生死的。倒是你,莫不如虽我而去,免得再有今日之事,让我忧心记挂。”陆白深切说道。 “不是我不想随你去,只是母后在此,我怎忍心背离,使其寒心。”碧潇伤心道,言语间双眸湿润。 “这倒是我没顾虑到的,你也别太担心。若有一日天界仙神攻上山来,你只领着女眷避而不出即可,我天界法度严明,自然不会滥杀屠戮无辜。”陆白安慰道。 “今日一别,还有再见之日么?”碧潇莫名悲恸起来,俯在陆白怀中泪如雨下。 陆白也忽然悲伤起来,眼眶湿润,隐忍着扶起 碧潇,为她拭泪,说道:“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我向你许诺,终有一天,我会前来接你,你只耐心的等待些日子。” “我等你,等到万世千生也不悔。”碧潇紧紧抱住陆白,柔声细语说道。 “我该走了,别让灵清君等着急为难。”陆白不忍心的说道。 碧潇紧紧抓住陆白的手,不肯松开,怕这一松手,就是永别。终究还是放开了陆白,说道:“以后我还是只在桃林住,你若有闲暇,想着去,见一面,说两句话也是好的。” “放心,我会的。”陆白不敢多待,怕难舍难分,转身遁去,来到亭中,元神归窍。 “仙君可算是回来了,父君已着人请了三回了,再不回来,怕是搪塞不过去了。”灵清君见陆白回来,高兴道。 “那就走吧,赴宴去。”陆白起身笑说道。 灵清君引着陆白来到一处宫院,里面已经大开筵宴,陆白被天魔帝君请入席中,并肩上座,金狮神君与诸魔君作陪。 “今日不谈恩怨,只为把酒言欢,开怀畅饮。谁若是酒后无德,胡言乱语,严惩不贷。”天魔帝君立起规矩道,众人满口应承,小心谨慎,不敢妄语,不过说些奇谈怪论,无边风月而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白已然略带微醺,漫无边际的说些故事,与众人虚与委蛇。天魔帝君暗自望向金狮神君,金狮神君会意,起身为陆白斟酒,陆白瞥了一眼,不知其所欲何为。 第六十三章 假醉直言 且说金狮神君今日衣着光鲜,起身来亲为陆白斟酒,脸上展露少见的和颜悦色。 “承蒙仙君赏光,请满饮此杯。”金狮神君请道。 “金狮神君真是春风得意,容光焕发啊。”陆白面露微笑,实则暗讽道。 金狮神君明知其意,并不介怀,只是浅笑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承蒙帝君厚爱,惶恐之至。” “看来是通天教主与帝尊亏待了你啊!”陆白叹息道,却是嘲讽金狮神君背叛恩师与天界,金狮神君面色稍显尴尬羞赧。 “仙君请。”天魔帝君忙举杯向陆白敬酒,岔过话题,示意金狮神君归坐,陆白淡然处之。 “向闻金狮神君一心修道,并非似我一般的好色之徒,今日为何动了娶亲的念头?”陆白笑说道。 “帝君美意,岂敢推辞。也曾示好仙君,无奈仙君不受。”金狮神君答道,带出陆白曾拒绝天魔帝君招婿之意。 “我虽贪恋美色,却知有所不为,更不敢做出背师逆天之行。”陆白悠然说道,金狮神君面色凝重苍白起来,座中有不屑金狮神君所为者亦暗自哂笑。 须臾宴毕,陆白怕酒后无状,欲起身告辞,却被天魔帝君劝住。 “仙君难得拔冗亲临小女婚宴,定要受过小女拜谢才好,本君已着三子灵清前去召来,请仙君偏殿一叙。”天魔帝君切切说道,陆白不好回绝,却也正想与碧潇道别,只好随往。金狮神君与众魔君一同散去,不知何为。 片刻之后,灵清君领着碧潇前来,碧潇却褪去一身艳妆,素服淡妆前来。 “碧潇,今日是你大婚之日,怎么这般模样出来了?还不见过仙君,特为赴你婚宴而来。”天魔帝君不以为意说道。 碧潇近前向陆白施礼,陆白不便动手相扶,伸出手中折扇抬起,示意不必行礼。 “父君在上,碧潇本不敢违逆父母之命。只是要碧潇嫁于一个素昧蒙面,背师弃职之徒,实难从命!父兄、仙君在座,若要碧潇委身此人,死不敢从,若父君一意孤行,今日今时,便是碧潇忌日!”碧潇跪拜天魔帝君,含泪哭诉道。 “你若不从,直说便是,何必如此,快快起身。”天魔帝君爱女心切,只是一时听了金狮神君之计,勉强用此下策,本就愧于碧潇,此时听闻碧潇如此刚烈之言,更是悔之莫及,怕有辱碧潇声名。 “碧潇!怎么敢如此和父君说话!”天魔帝君次子赤离质问道,天魔太子承元与灵清君低头皱眉不语。 “二哥哥所言甚是,碧潇虽为弱质女儿,无奈不能为父君解忧,却还执意违背父君之命,实为不敬不孝。只是碧潇也略闻忠义故事,此等反复之人,恍若三国吕布,固然勇猛,却是叛臣,如何敢嫁?只怕有辱父君之名,也累污小妹之节,是以不敢受命。”碧潇理直气壮的回复赤离道。 “你……你这是诡言狡辩,强词夺理。”赤离气急败坏道。 “赤离逆子,休得胡言!碧潇哪里说的不是?你不说维护妹妹,却还编排她。我看你才是强词夺理!”天魔帝君责怪赤离道。 “父君恕罪,赤离也是为了维护父君尊严。”赤离请罪道,却以为天魔帝君这是苦肉计,演给陆白看的,所以并不在意,只要今日杀了陆白,自己这番表态自然会受到父君赏识,笼络诸位魔君,以图将来帝君之位,摆脱庶出之子的名份。 “你不于我丢人现眼就罢了,还敢狡辩?还不出去,等着领罚么?”天魔帝君呵斥道。赤离诺诺而退,心中愤愤不平,只怪自己之言,被父君拿来做筏。 “父君息怒,二弟向来口直心快,一时莽撞,请父君莫怪。”天魔太子承元起身拜道。 “你呀……仙君以为我这三个小儿如何?”天魔帝君本要拿话训诫天魔太子太过妇人之仁,却转而笑问陆白如何评价自己三个儿子。 “虎父自然没有犬子。”陆白不便当着天魔帝君评判三人,只是婉言说道。 “愿仙君直言相告,本君无憾矣。”天魔帝君貌似十分诚恳的说道。 “若帝君非要听我酒后醉话,陆白只能说,太子仁爱无边,赤离君风风火火,灵清君闲云野鹤。”陆白简约说道,没有半句褒贬,却画出三人品貌。 “仙君慧眼如炬,丝毫不差。谁若得仙君之力相辅,怕是托付江山也不为过。”天魔帝君感叹道,仍然不死心,想说服陆白投身魔族,便是将来代替自己执掌魔族也可。 “帝君谬赞,陆白无以克当。”陆白谦逊道,虽知天魔帝君之意,却故作醉意,遮掩过去。 “仙君对三位哥哥皆有判词,未知碧潇能否得仙君一句赐言?”碧潇听闻陆白对自己三位哥哥都有评述,却不知自己在仙君眼中心底是何模样,好奇问道,天魔帝君与两儿子都十分在意的望向陆白。 “公主何必认真,我不过戏言罢了。”陆白笑说道。 “碧潇愿做戏中人,请仙君不吝赐教。”碧潇恳求道。 “你若执意要我说,切勿怪我唐突。依我一个好色之徒来看,公主自然是‘佳人难再得’。”陆白坦然笑说道,碧潇含笑带羞低头不语。 “仙君谬赞她了。”天魔帝君谦让道,却暗自得意。 “今日前来,别无赠礼。只有一幅手绘图画聊表赠意,望公主笑纳。”陆白自乾坤囊中拿出一幅手卷递于碧潇,碧潇万分欣喜的接过,展开来看,竟是先前陆白初次到桃林的幕幕场景,卷首题写着“桃花一现图”几个瘦金字。天魔帝君与他人不解其中深意,碧潇却心中一动,窃喜陆白铭记那时那刻,却又感慨好景不再。 “多谢仙君雅赠。”碧潇开心道。 “陆某却有几分醉意,这就告辞了,望帝君海涵。”陆白再次告别道,天魔帝君此时已无意阻拦陆白,也怕天命难逆。 金狮神君与众魔君时时差人打探陆白动静,刚听人来报陆白欲请辞而去,忙一同求见而来,提剑殿外相候,暗露杀气。 第六十四章 斗破剑阵 陆白向天魔帝君告辞,碧潇与灵清君相送出殿,却遇见金狮神君与诸魔君挡住去路。陆白深知来者不善,本大可不予理睬,飞身而去。但又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有何诡计,什么阵法,敢来与自己一战,思来想去,还是不急着走,见识一番,也好日后不吃大亏。不战而退,传出去是笑话,也不利于三军士气。 “诸位不必远送,本君就此告辞了。”陆白向金狮神君与诸魔君假意作辞道。 “仙君何必如此着急,我等还有一事相求。”地魔魔君甲坤拱手施礼道。 “地魔魔君有话但说无妨,只怕本君有心无力。”陆白迎笑说道。 “我等今日修习了一个阵法,想请仙君指点一二。”地魔魔君谦逊道。 “魔君说笑了,论修为诸君都是本君前辈,诸位合力布置的阵法自然厉害非常,哪是本君区区末流法力所能比拟的,怎敢好为人师,妄自尊大。”陆白推辞道。 “仙君太过妄自菲薄了,我可是领教过仙君法力的,若非仙君手下留情,吾命早不在了。”人魔魔君乙灵称赞陆白道,陆白这才想起曾与他交过手,莞尔回说道:“本君不过是借了先师斩仙飞刀的神力,不然倒是本君命早休矣。” “仙君道法,四海八荒谁不知晓,不只仙神众望,连西方教也敬重三分。玄昆九剑式更是修入化境,便是上仙上神也无人敌得过几式,更无人有幸一睹九剑神威风采。还请仙君不吝赐教,让我等大饱眼福,不虚此生。”境魔魔君悠然笑说道。陆白心知肚明,这是要捧杀自己,费劲口舌要让自己入了他们的阵,这帮人如此心切,怕是已胸有成竹,哪里还顾得了许多,既来之,便战之,早来早了,还是虚套着说道:“境魔魔君之言另本君赧言了,盛名之下,难副其实,不过是借先师之名,得以混迹三界,交游仙神,修炼了些微薄法力,哪里好意思班门弄斧。” 众人见陆白百般推辞,以为是心生畏忌,更是不依不饶,轮番劝说,直至众人躬身礼拜相逼。此时天魔帝君出来,见状呵斥众人道:“陆仙君乃本君请来贵客,你等酒后无状,轻佻侮谩,岂是待客之道?” 众魔君见天魔帝君怒斥,哑口无言,金狮神君见状辩解道:“帝君请息怒,我等不过是想与陆仙君切磋切磋剑法,并不敢怠慢。” “既然列为如此盛情,陆某再相推辞就太不知趣了。不过有言在先,今日乃大喜之日,本君与诸位权当舞剑助兴,点到为止,不宜恶斗。”陆白顺势说道,众人闻言大喜,满口应承称是,只是心中暗自得意,入得阵去,哪里顾得了许多,刀剑本无眼,何况今日本就是非杀既擒,请君入瓮,你便乖乖的来最好,如若不然,天罗地网,撕破面皮,一样开战,倒省了虚以委蛇,假意客套。 陆白随众人来至演武场上。天魔帝君并未去看,怕自己在场,众人拘束,不好施展,只是嘱咐众魔君不可造次,转身入殿去了。 众魔君按九宫之位各自执剑站定,陆白已身陷其中。金狮神君提剑来到陆白跟前,得意笑道:“陆仙君以为这‘绝仙剑阵’如何?” “果然精妙非常,想必这十柄宝剑便是天界剑阁丢失之物了,这阵法用在此处,未知通天教主若知道了,该作何感想。”陆白笑中带讽道。 “良禽择木而栖,宝剑以英雄为主。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君不过是顺势而为。天道不公,魔道光大。陆仙君若洞明时局,即刻收手,与天魔帝君一道共创霸业,非但我等俯首称臣,天上地下,三界九幽,陆仙君可称无上至尊。如若执迷,今日便是劫数,悔之晚矣。”金狮神君诡辩道。 “看来此阵是专为我设,必要绝灭我而后快啊。无妨,既然入了阵,不领教一番,我怕是睡觉都不香了。”陆白淡然笑说道,依旧神采奕奕。 “仙君执迷不悟,莫怪我等剑下无情了。”金狮神君郑重其事道,拔剑指天。 众魔君见金狮神君剑指为令,一同祭起宝剑,空中回旋,形成敝天之势,剑气如钟罩下,封印似铜墙铁壁,境魔魔君主位中宫,其余魔君神行变幻,据守八方宫位,严阵以待,毫无间隙,众魔君齐集法力输于金狮神君一人,陆白见状,心中惊骇,自为熟谙九宫八卦,善破南北坎离两宫作为生门,今日只阵,虽一眼辨别出宫位,却束手无策,置于死地。 正在思索之际,金狮神君一剑挥来,似有万钧之力,超出其自身十倍法力,陆白并未接招,而是闪过,聚精会神,祭出玄昆剑招架,初以玄昆九剑式下三式且战且退,走过九宫宫位,并无可破之法,金狮神君剑道威力有增无减,陆白疏忽见已被剑气所伤。金狮神君见此更加穷追猛斗,众魔君亦斗志昂扬,陆白使出玄昆九剑式中三式与金狮神君往来数十回合,也渐落下风,身披数创,无奈使出玄昆九剑式上三式,第七剑式名曰“披荆斩棘”,一剑斩破金狮神君直冲而来的剑气,金狮神君不敢怠慢,立时将手中宝剑掷向空中,众人合力催动宝剑,直射陆白,陆白知道厉害,忙以第八剑式“太极浩渺”迎住,玄昆剑在身前旋转,画出太极之形,送出波浪之气,金狮神君宝剑袭来跟前,如铁遇磁石,震荡减速,难以前推,陆白也被强劲气波冲退几步,立定住,深思此阵着实厉害,不宜久斗,只金狮神君提一柄宝剑就让自己使出浑身解数,身中数十剑创,还有九柄宝剑悬在头顶,若是化作万剑齐下,绝无生路。 碧潇与灵清君在阵前看的心焦,天魔太子神情淡然,不喜不悲。碧潇无奈来求天魔帝君,天魔帝君闭门不见,碧潇只得回来阵前,却看见远处二哥赤离魔王偷偷观战,不以为意。 陆白与金狮神君缠斗之时,每遇人魔魔君乙灵转换至坎宫之位瞬间,此方力道偏弱,一则陆白本命遇水而生,坎宫素来易成生门。二来人魔魔君乙灵曾与陆白一战,险些没命,心有余悸,所以不能聚精会神守备,陆白欲试图以此为机,冲出阵去。陆白又与金狮神君相接数十回合,立定正北坎宫宫位,使出浑身法力劈出一剑,金狮神君退身迎住。正值此时,人魔魔君行至坎宫宫位,陆白大喝一声——乙灵看剑!人魔魔君乙灵惊慌失措,脚下一软,陆白使出第九剑——魂剑合一,玄昆剑如猛龙一般冲向人魔魔君乙灵,乙灵大骇侧身躲避,露出破绽,让出宫位一隙,陆白破封而出,剑气划伤人魔魔君,使其乱了阵脚,退出阵来。绝仙剑阵虽依旧严整有序,可陆白已经逃出阵外。金狮神君与诸魔君欲再上前困斗,却被天魔太子拦住,正色道:“陆仙君已然破阵,诸位不可冒犯。”金狮神君不敢再上前,眉头紧蹙,心想若是今日不拿住陆白,恐再无机会,心中叫苦,只怪天魔太子妇人之仁,又无法当着众人言明。 “此阵果然精妙,若金狮神君一心求战,且等人魔魔君养好伤,陆某愿与诸位再战于大荒之中,不死不休。今日阵破,此阵已失宫位,难以困我,强战下去,虽可伤我,诸位之中必有死者。若是不信,可以一试。”陆白上前坦言道。众魔君见陆白直言,皆有怯意。金狮神君见诸位魔君皆无心恋战,已觉大势已去,只得无奈收剑,无奈道:“今日未得与陆仙君酣畅比划,实属憾事,愿来日尽情讨教。” “乐意奉陪。”陆白提气道,久战之下,已是精疲力竭,气虚命微,只是强撑门面,故作精神。 金狮神君抬眼间看见赤离魔君在高处偷望,低了个颜色过去,赤离会意,手持弓弩,朝陆白射来。却说此弩非寻常之物,是金狮神君从天界盗走的又一神器,名曰——伏魔弩,命中法力弱者,则可使之魂飞魄散,法力强者中招也会被封禁住,束手就擒。 第六十五章 碧潇化羽 正在和天魔太子承元道别的陆白,未及回身向碧潇与灵清君作别,赤离却已暗射冷箭,直指陆白。正被碧潇看见,疾声呼叫陆白,见陆白已经避之不及,碧潇飞身上前护佑陆白,挡住飞箭,奈何她法力浅薄,正中弩箭,一箭穿心,扑倒在陆白怀里,吐出鲜血,说不出话来。 陆白大惊失色,一手抱住碧潇,为她暗输元气,一手提剑,颤抖不止,眼冒寒星,望见赤离呆在这儿,手足无措。陆白仰天长啸,如若龙吟,震散发髻,披头散发,大喝一声——“拿命来”!提劈一剑,一道白虹直冲赤离而去,赤离慌忙欲逃,剑虹已到身上,顿时斩截两半,一命呜呼。陆白抱起碧潇,化白虹而去。 来到西昆仑梧桐林苑,陆白拼尽全力为碧潇护住心脉,只是碧潇伤势过重,任谁也回天无术,他只不肯放弃,寄希望于万一。正待陆白耗尽气力之时,碧潇微微睁开双眸,轻启丹唇,有气无力的说着什么,陆白忙俯身上前细听,只听她说:“终于可以一直待在仙君身边了,我已知足。”陆白心中如万剑穿过,痛不欲生,急切的对碧潇说道:“你要撑下去,我一定有办法的,一定可以救你。” “万万不可,仙君担当着三界重望,不能为碧潇一人负了天下,我背不起这骂名,仙君若是执意,碧潇死不瞑目。”碧潇微弱而坚定的说道。 “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死,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太过残忍了吗?”陆白无奈落泪道。 “仙君是得道之士,自然知道天数有常无常不能自主。请仙君将碧潇葬在你手植的梧桐树下,以后你见到梧桐树就像见了我一样就好。”碧潇用尽余力说完,便带着笑意闭上了双眼。陆白仍用元气护住碧潇元神,情急之余忽然想起师尊曾秘授自己“借物还灵”之术,于是收聚碧潇的元灵于掌上,晶莹如玉珠。四下探看找寻可借之物,只看墙上一幅自己绘画的《枝头鹦哥图》,陆白便将碧潇元灵送入画中鹦鹉身上,那鹦鹉立时灵动起来,左右动了动,展翅飞了出来,落脚在陆白跟前。陆白轻轻抚摸着这只羽色鲜美,莺莺细语的袖珍鸟,总算得到了一丝安慰,松了口气,身子一软,昏死过去。鹦鹉上前啄了几下陆白,不见动静,有啄开陆白腰间系着的乾坤囊,找到一颗灵犀石,放到陆白手上。 自陆白走后,灵姝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手里一刻不离的紧紧捏着那颗可以感知到陆白的灵犀石,忽然见灵犀石泛光,激动起来,知道陆白在西昆仑梧桐林苑里,想到定是遇着什么事了,不然要回到这里来了,也不必用灵犀石知会自己,回房收拾点东西,飞身执剑冲顶,破开封印,飞出太仙宫,直往西昆仑山而去。众侍女发现灵姝不见了,忙去通禀白鹤仙翁。白鹤仙翁慌忙来到宫中四处寻找,又命侍女去灵姝卧房查看,直到侍女拿着一张信笺来给白鹤仙翁看,上面娟秀的字迹写道:“我此去是为面见仙君,你等毋寻,安心守宫。”白鹤仙翁见此,长舒了一口气,不然便无法向陆白交代了。 来到梧桐林苑,灵姝直接进了白陆院,推门进了陆白房中,只见陆白浑身剑伤躺在床上,一只彩鸟在他旁边发出阵阵哀鸣。灵姝赶忙上前查看,探得陆白气若游丝,顾不得悲伤,立刻用元气为他保住生机。片刻之后,灵姝额上渗出汗珠,陆白渐渐恢复气息,才放下心来,瘫软在床边。稍作休息,灵姝起身为陆白处理身上伤口,换了衣裳。又想到山中并无救命仙药,却想到此去西王母处不远,她那里仙草繁多,必可寻来为陆白续命的良药。灵姝见那只彩色鹦鹉并不畏惧她,又颇有灵性,便嘱咐她在此看守陆白,自己前去求药,如遇急事,便用灵犀石通知自己。鹦鹉会意,点了点头。 灵姝借着陆白所授化虹飞行之术,瞬时来至西王母宫中,正遇着青鸾仙后,青鸾仙后见灵姝慌张匆忙而来,便问何事。 “母后不必细问,请您快带我去见王母。”灵姝焦急道。青鸾仙后见灵姝如此,想到必是奉陆白之命,不敢耽搁,立刻带着灵姝去见西王母。灵姝拜见了王母。 “起身说话,此来所为何事?”西王母慈祥的问道。 “回王母,小仙禀告之事涉及隐秘。”灵姝上前说道,担心陆白重伤之事外泄。 西王母测知事关重大,摒退众人,独留青鸾仙后在旁,向灵姝说道:“已无外人,但说无妨。” “我家仙君伤势危重,特来向王母求取仙药。”灵姝下拜道。 “哦?陆仙君仙法绝伦,因何受了重伤?”西王母惊问道。 “小仙也未知发生了什么,必是与那魔族有关。”灵姝坦言道。 西王母向青鸾仙后嘱咐几句,青鸾仙后领命去了。西王母让灵姝起来回话,说道:“我已着你母后去取仙芝去了,你且稍等。” “谢王母!我家仙君正欲兴师讨魔,今日之事不敢说与人知,怕乱了军心,惊了天界,所以单来向王母问药。”灵姝告了谢,又说明忧虑。 “你想的周到,正该如此才是。”西王母点头道。 一时间青鸾仙后拿来仙芝,西王母命她交于灵姝,说道:“这仙芝聚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有起死回生,修复元气的功效。”灵姝得了良药,说道:“小仙代我家仙君谢过王母,山中无人,不敢耽搁,小仙告退了。” “速速去吧,再有难处,尽可只会我。”西王母嘱咐灵姝道。灵姝再三谢过,告辞回山。回到白陆院,立刻给陆白服用了仙芝,陆白身上渐渐回暖起来,只是尚未醒来。一连三日,灵姝不眠不休,日夜悉心照料陆白,按时给他服药洗漱。时而也给鹦鹉喂些坚果,闲时便对鹦鹉说话。 三天过去,陆白不见醒来,灵姝心急如焚,度日如年,不知如何是好,又不知该求助何人。 第六十六章 天机莫测 盛夏炎炎,梧桐林苑花木馥郁,莺莺燕燕。灵姝取来天山寒冰放置陆白卧室,以作解暑之用。她已经告诉白鹤仙翁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不让白鹤仙翁回到西昆仑山,只是让他依旧守护太仙宫,如平时一样。 直到司法神君来到太仙宫求见陆白,白鹤仙翁向他坦白了灵姝的话,他知道陆白十分信任司法神君,到了这个时候,更要依靠他了。司法神君闻听陆白重伤万分惊诧,立刻独自面见帝尊,秉明一切,建议派遣羲阳少君守卫梧桐林苑,防范无虞。帝尊立刻召来羲阳少君随司法神君一道同往梧桐林苑。 来到陆白室外,司法神君与羲阳少君躬身门前求见。灵姝初听一惊,定神想起是司法神君的声音,放下心来去开门。若是陆白再不醒来,灵姝正欲前往幽都去见司法神君,让他拿个主意。灵姝立刻开了门,与二人互相见过。 司法神君与羲阳少君上前看过陆白。 “谁人伤了陆仙君?”司法神君惊疑的问道。 “我不清楚,他只带回来一身伤痕和一只不会言语的鹦哥,至今未醒。但我想这必定与魔族有关。”灵姝带着伤心和愤恨说道。 司法神君站在床边,将元气输给陆白。片刻之后听见陆白发出两声咳嗽,司法神君住了手,灵姝激动的俯身在陆白耳旁唤着他,陆白微微睁开眼睛,看见灵姝,十分欣慰,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回,有力的再次睁开双目,恢复了神光。看见司法神君和羲阳少君立在床前,陆白向他们点头致意。 “让羲阳少君带着知音出去吧,我有话与司法神君说。”陆白用轻弱的声音说道,司法神君与羲阳少君都没听真切,有些茫然。 “仙君让羲阳少君带着知音……”灵姝向司法神君 和羲阳少君转述陆白的话,却疑惑陆白所说的知音是谁,回头又问陆白。 “是她。”陆白看了看鹦哥说道,灵姝这才明白。 “仙君让羲阳少君带着知音——就是这只鹦哥出去,司法神君留下,仙君有话说。”灵姝转达了陆白的意思。 “走吧,知音!仙君为你起的这名儿倒是挺好听的。”羲阳少君捧起鹦哥笑说道,鹦哥却啄了羲阳少君两下,羲阳少君佯做责怪道:“你这小鹦哥,好没道理,我要带你出去玩耍,你却啄我,小心我调理你。” “叫你陪她玩的,你可不许欺负她。”灵姝笑对羲阳少君说道。 “岂敢岂敢,我说的是玩笑话。”羲阳少君高兴的带着知音出去了。 “需要我也出去吗?”灵姝低头问陆白,陆白摇了摇头,说道:“你扶我起来坐着。” 灵姝放好靠枕,慢慢扶陆白倚在上面。陆白沉默片刻,回忆起那天的遭遇,恍如隔世,想起碧潇,悲痛之情骤然而起,长长的叹了口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灵姝迫不及待的问道。 “一言难尽。”陆白摇头道,之后讲述了被骗去魔族,与金狮神君和魔君们的一战,直到说至碧潇之死,戛然而止。司法神君并不知道陆白与碧潇的过往,灵姝听了却万分惊骇,转而泪如雨下。 “这么说来,这‘绝仙剑阵’是无法可破了?”司法神君待灵姝与陆白止住悲伤,犹豫问道。 “一时难解。魔族凭此一战,必定气势鼓舞,虽不敢正面宣战,直取天界,想是会暗中发难,袭扰三界,使我等四顾不暇,无心讨伐。”陆白仔细分析道。 “如仙君所言,当如何防患?”司法神君思虑道。 “天尊闭关时留于我的书信,我已让你知晓,可有所见?”陆白问司法神君道。 “小神愚钝,并未窥见其中奥理。”司法神君赧言道。 “可记得其中有九字‘天劫生,人间乱,魔患侵’?”陆白说道,反复心中默念。 “小神记得,只是话从何起呢?人间乱从古至今,天下纷争,改朝换代,已是常见之事,我天界早有成法,不涉其中,只任天道自然。魔患虽在眼前,长成气候,却也实难侵我,况且仙君已连横诸教正道,自能抵御魔族。只是未知天尊所说‘天劫生’,生在何处何时,所指何事?并未见有何异象。”司法神君据实论说道,却也迷思不解。 “我也不明白天尊所谓的天劫指什么?我需要些时日参悟其中道理,也要思量破‘绝仙剑阵’之法。这样,在此期间,你全权代我司职,严加布防,不与魔族可乘之机。”陆白交代道。 “小神之能,守一幽都还可,却无掌控全局之力,还请仙君三思。”司法神君踌躇道。 “神君不必推辞,危急存亡之秋,无所趋避。非常之时,代我之人,非你莫属。这也是本君与帝尊点检议定之事,神君还需当仁不让,勉为其难。”陆白肯定道。 “承蒙仙君信任,小神自当鞠躬尽瘁。只望仙君运筹帷幄,小神才好心无疑虑,自当将兵奋战。”司法神君郑重说道。 “本君自会与你时时通气。眼下也不是兴兵之时,贸然而动,几无胜算,还是韬光养晦,养练兵将,以待不时。”陆白缓缓说道。 “谨遵仙君言命!请仙君好好将息调养,小神这便前去巡查守防,再来通报。留下羲阳少君在此守卫听命。”司法神君辞别陆白与灵姝出来,见羲阳少君正和鹦哥知音嬉戏,逗她说话,走到旁边,严肃说道:“让你来是守卫听命的,切不可误了正事。” 羲阳少君一向敬畏司法神君,立时收敛笑容,答道:“谨遵神君之命,小可必严加防范,确保陆仙君与灵姝仙子的安全。” 司法神君不再多言,起身而去。羲阳少君转回笑脸,对鹦哥知音说道:“还有你,你的安全我也负责了。” 灵姝见人都走了,坐在床边长舒了一口气,展露出多日不见的笑颜,说道:“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了。”说完却眼眸湿润起来。 陆白拾起灵姝的手笑说道:“我没那么容易死的,这不又活过来了么。” “你还笑!这些天我都急疯了,见你那样我已经六神无主了,又不敢对人说,求来仙药,也不见你醒,我……”灵姝说着,多日的压抑和惊怕一时释放出来,哭的稀里哗啦。 “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我都知道,虽然没我没醒,神志却是清楚的。你又救了我一命。”陆白脉脉温情的一边说,一边替灵姝拭泪,又笑着开解道:“说来也巧的很,我两次危在旦夕,都是你求的王母救了我,这岂不是命中注定的么?” “你是个亡命之徒,我如何能时时处处救的回你?只知道逞一时之快,从不顾及别人。”灵姝埋怨道。 “这些天你也没好好休息吧?憔悴了不少,我已醒了,你就踏踏实实在这儿睡上一觉吧。”陆白对灵姝的埋怨避而不谈,看着她形容憔悴,想让她休息一下。 “你又拉拉扯扯的,说些浑话,我困了不会回自己房里睡?却要在你这里?”灵姝甩开手,起身说道。 “你那边东西不都搬太仙宫去了么,你在这里,我也放心些。”陆白微微笑说道。 “放心什么?还怕我丢了不成?”灵姝反问道。 “有你在,我有什么事也好说与你。”陆白说道,心内是一时一刻也不想见不到灵姝。 “想使唤人就明说,还装的像关心别人似的。”灵姝怪话道。 “你呀!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不依不饶的欺负我。”陆白故作委屈道。 “你有没有良心?谁欺负谁?你还委屈了,我的委屈和谁说去。”灵姝走到陆白跟前质问道。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在家你做主,都听你的。”陆白低声下气,笑脸相迎道。 “谁要做你的主,我懒得操心你,只会让人生气。”灵姝收了愠色撇嘴说道。 “好,好,好,我改,改还不行么?我痛改前非,努力做一个不令灵姝仙子生气的人。”陆白向着灵姝保证道。灵姝听了陆白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随之又说道:“别拿这些酸话对付我,要不吃你这一套了。” “你扶我下去走走,睡了几天浑身不舒服,不知道会不会走道了。”陆白慢慢移到床边,坐在床沿,灵姝忙屈身给他穿上鞋子,扶他站了起来。陆白朝前迈了一步,转回身在灵姝面前,推着灵姝坐在床上。 “你要干嘛?”灵姝不解道。 “我去走走,你好好休息吧。”陆白笑说道。 “我不在这儿休息。”灵姝皱着眉头说道,一扭身子,陆白放在她双肩上的手失了凭借,没了着力点,扑倒下去,不偏不倚的压倒了灵姝。 灵姝惊了一下,愣了片刻,连忙挣扎起来,又气又急的说道:“光天化日的,你想干嘛?” “我……是你……”陆白说着,也知道青天白日的让人撞见不好,却又因身体虚弱没了力气。 正在这时,羲阳少君叫着灵姝,推门进来,撞个正着,看见眼前一幕,也傻眼愣了,瞠目结舌,缓过神来,立刻背过身去,说道:“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想来问问……”话没说完,羲阳少君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立刻冲出门去,又回身悄悄关上了门,跑到元外去了。 灵姝又羞又气,一下推开陆白,坐了起来,却听见陆白“哎呦”叫了一声。灵姝立刻转回身问:“怎么了?”以为是自己太用力推他,伤到他了。 “我的手臂打在床边木头上了,好疼。”陆白皱眉道。 “活该!谁让你没个正经的,这就是下场。”灵姝又是心疼,又是责备的说道。 “我干什么了,太冤枉我了。”陆白做起来叹气道。 “你想做什么,你心里清楚。”灵姝红了脸生气道。 “我有那么下流么?病成这个样了,想什么还不是有心无力,还在这大白天里,不怕人见?”陆白解释道,忽然想起羲阳少君,说道:“还真给撞见了,我得去跟那家伙说清楚,别让他误会了你。” “算了,还不是越描越黑。跟你在一起,我就没清白过。”灵姝心烦意乱的说道。 “你好好休息!我会还你清白的,而且不会让你等太久的。”陆白神情的笑说道,转身出去了,灵姝陷入沉思。 羲阳少君跑到梧桐林里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心砰砰直跳,心想:“都知道陆仙君风流,可没想到这么急不可耐,还病病歪歪的,就这么青天白日的想入非非起来,还被我给撞见了。完了,完了,陆仙君还不会把气撒在我头上吧。”他摇了摇头,坐倒在地上,只恨自己不该莽莽撞撞冲了进去,搅了好事。 陆白出了门,还在想着“天劫生,人间乱,魔患侵”,却又想起后面还有三个字——“道何容”,本已为是无关紧要的话,连在一起却感觉隐隐约约暗示着什么,与“道”有什么利害关系,有什么不相容的呢? 陆白想一探究竟,进入不知斋里冥思苦想。 第六十七章 花月夜话 寒冰使得陆白的卧室抵挡住了暑气,透着凉爽。灵姝安心的睡下了,知道陆白就在身边,她没有了顾虑,一觉睡到很晚才醒,醒来便去找陆白,怕这会是一场梦。她现在知道陆白成了自己深深的依靠,无论是心灵上,还是生活里,都离不开他。 灵姝来到不知斋,听见陆白反反复复的念着那几句话,进去往熏炉里填了几片香。 “天不早了,你该去休息了。”灵姝提醒道,心中担心陆白的伤。 “睡不着,身上的伤已痊愈了,没什么大碍了,这都是你悉心照料的功劳。”陆白停住自言自语的念叨,看着灵姝说道。 “羲阳少君呢?怎么不见人呢?”灵姝没见着羲阳少君踪影,于是问道。 “我让他回去了,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做,让他回去练兵了,顺便给司法神君做个信使,来往这里报信。”陆白细说道。 “他不会把看到了事情乱说吧?”灵姝忧虑道。 “什么事?”陆白一时没想到,回问道。 “你说什么事?”灵姝不耐烦道。 “你是说中午的事呀!我已和他解释过了,他又不是个长舌的人,不会乱说的。”陆白恍然想起,笑说道。 “依我说,什么天劫不天劫的,何必自寻烦恼想它,该来的总会来,挡也挡不住。天劫在我天界不过是寻常事,哪里就这么草木皆兵,如临大敌似的?倒是人间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应对,天道与魔道争来争去,争的不过是谁能大行其道,也是向人间而行的,不如多体察人间才是。”灵姝见陆白忧心忡忡,漫不经心的劝慰道。 陆白听了灵姝一番话,猛地站了起来,扔了手里的书卷,大笑道:“我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怎么就没看明白是这个道理。” “你怎么了?疯了吗?”灵姝惊了一下,看着陆白癫狂的一般,又好笑道。 陆白激动的上前抱起灵姝打起转来,灵姝衣服上的香气更让陆白兴奋不止,口里不停说道:“你太聪明了,你太聪明了,你真的太聪明了。你让一切都变得美好而幸运,你这一番话足以树碑立传了,该愧杀多少男儿啊。” “你是真疯了么?快放我下来。”灵姝感到莫名其妙,极力制止陆白肆无忌惮的行为。 陆白放下灵姝,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对灵姝说道:“该做些什么呢?‘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对,对,对,有酒吗?快拿来,咱们在庭院里赏月小酌几杯。” “你能喝酒吗?”灵姝对陆白的狂喜疑惑不解,又担心他伤才见好,不宜饮酒。 “我现在心舒神畅,全然好了。饮上三百杯也没问题。”陆白大步流星的走到庭院里,仰天观月,伸展双臂,面带惬意。 灵姝见陆白大好了,确实值得高兴,取了酒来,迎着山中晚风,两人石桌对坐,月下花前,慢饮细酌。 “难得啊,恢复了久违的宁静。此时才知道那些寻常日子多么可贵。”陆白感慨道。 “看来人是不能太得意忘形的,你这不是乐极生悲了吗?”灵姝嘲讽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陆白对着明月说道。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灵姝接道。 “是要劝君更尽一杯的,来,我敬你一杯。”陆白转过头给灵姝斟满杯中酒,举杯敬她道。 “我可当不起。”灵姝见陆白上来为自己斟酒,又敬自己,随口说道。 “当的起,当的起,再没有人比你当的起了。刚才听君一席话,胜过我读的万卷书了。”陆白称赞灵姝道。 “我说什么了?让你这么高看一眼。”灵姝更加迷惑不解道。 “你刚才在不知斋里的那番醍醐灌顶的话,警醒了我,是我太狭隘,太拘泥了,偏偏没有想到‘道在人间’这一层。”陆白解释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灵姝不屑道。 “我们都身在局中,太过执念,所以糊里糊涂。只有你能冷眼旁观,点破玄机。我是举轻若重,你却举重若轻,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啊。”陆白感叹道。 “你别这么夸我,我觉得很不自在。你不是想让我做什么吧?你想让别人做什么前,不是夸赞,就是许赠东西。”灵姝揣测道。 “你我之间什么关系,用得着拐弯抹角的嘛!”陆白笑说道。 “你这人心里颇深,不得不防。”灵姝调侃着笑说道。 “唉,我在你眼中就是这么一个人啊!真令人心寒。既然这样,我倒真有一事相求。”陆白先是叹息摇头,又转而笑道。 “看看,我说什么呢,这就来了。”灵姝指着陆白不屑道。 “算了,算了,我还没考虑好,时机成熟了再说吧。”陆白说道,怕酒后失言,又是忽然冒出的想法,怕不周全,暂且不说了。 “这么藏着掖着的,怕是没什么好事,你不许我知道,我可未必答应你。”灵姝说道,心里已十分好奇起来。 “没什么要紧的,不说也罢。对了,你剑法练得如何了?”陆白岔开话问道。 “干嘛突然问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明知故问。”灵姝说道,不知陆白什么意思。 “你能冲破我在太仙宫的封印出来,看来已有大成了。即便不能所向披靡,保命是不在话下了,保命要紧。”陆白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这人越来越呆了,说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醉了就去休息吧。”灵姝说道,见陆白恍然若失,以为是喝醉了。 “没醉,没醉。不信我来舞剑助酒兴。”陆白笑说道,起身离座,手执玄昆剑,交相舞起了“玄昆九剑式”与“静女九剑式”。灵姝大感惊奇,原来这两般剑法竟能如此巧妙,有阴阳两仪交汇之契合,又又水火相激之崩裂,如见万象更新,如陷太极浩渺,真是大开眼界。陆白收剑归坐,饮上一杯,看了看灵姝,灵姝正凝神入思,转过神来,问陆白道:“你教我的静女剑法和你的玄昆九剑式本就出自一处么?” “并非一处,我也是偶然得来,想看把两者相融起来,是什么境况。竟不料一阴一阳,一水一火,如此自然天成,浑然一体。”陆白欣然说道,如获至宝。 “你是想借此破绝仙剑阵?”灵姝推测道,陆白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灵姝忙,不说话。灵姝莫名其妙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不得了,不得了,你是不是吃了神丹妙药开了窍,忽然变这么聪明了?”陆白笑说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一直都很笨么?”灵姝没好气的说道。 “没,没,没,是我一直低估你的智慧了。”陆白诚恳说道。 “是啊,我又不是天潢贵胄,公主仙子,不过一介微末小仙,哪里入的了你的法眼。”灵姝冷言道。 “你说你,总是以顶撞我为乐。咱们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说会儿话,不辜负这花前月下的精致?”陆白劝说道。 “你想要小鸟依人,百依百顺的还不有的是,有求之不得想在你跟前呢。我就这样,秉性难移,还不奉陪了呢。”灵姝生气道,想是陆白嫌自己蛮横无理,没有女子该走的温柔,起身就走。陆白连忙上前拦住,说道:“我没别的意思,我早习惯了。不对,不只是习惯,更是喜欢你这脾气了,每天不被你反驳几句,我还真睡不着觉呢。温柔的是多,多得千人一面,哪有你这般万里无一,不可多得。” “以后收起你这些疯话、鬼话,我听腻了,不想再听了。让开,我要去休息。”灵姝说完,等陆白让道。 “最后一句,再说一句,以后都不说了。”陆白伸着一根手指说道,眼睁睁的看着灵姝,过了一小会儿。 “说呀,愣着做什么,不说快让开,别挡道。”灵姝不耐烦道。 “咱们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我觉着这……”陆白迟疑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你去坐着慢慢想,哪天想好了哪天再说,我就不打扰了。”灵姝指着陆白坐的石凳说道,绕过陆白往前走了几步。 “咱们结婚吧!”陆白望着灵姝的背影坚决的说道。灵姝停住脚步,没有回头,陆白接着说道:“咱们结婚吧。我想说的就是这句话。” 陆白站在原地,期待灵姝回过头来回答他。灵姝停留片刻,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六十八章 梧桐为证 陆白没有得到灵姝的答复,晚风中伫立良久,也不去追问灵姝,自己回去了,辗转反侧一宿,天将明是才昏昏沉沉的睡了片刻。灵姝一早过来陆白这边,为如常他煎药,只是不言不语,陆白见她这样,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醒了酒,失了胆。昨日并非酒话,只是对灵姝心生畏惧,怕言语失当,冒犯了她。 正当两人相对无言时,羲阳少君匆匆前来,来到陆白卧室门前,正要进去,立刻驻足,门虽开着,也不敢进去,立在门前,躬身求见。 灵姝待陆白喝了药,正要出来,看见羲阳少君,不觉好笑,向他笑说道:“立在门口做什么,有事进去说便是。” “见过仙子!仙君内室,无宣不敢擅入。”羲阳少君彬彬有礼道。 灵姝这才想起昨日之事,想他是怕再撞见不该见的,顿时脸色绯红,低下头来,匆匆出去了。 “你这一早过来何事?莫非司法神君有话要你转达?进来回话。”陆白说着,走至厅上坐下。 羲阳少君见陆白昨日还病恹恹的,今朝已神采奕奕,十分惊异。 “禀仙君,帝尊与司法仙君使小神来问,仙君可大安了,是否需要请脉问药,着司药仙翁前来。”羲阳少君禀告道。 “替我多谢帝尊和司法神君记挂,本君已全然恢复,无需问药了,此事不宜声张。”陆白笑答道。 “破晓之时,南天门擎天一柱被天雷击断。司法神君命小神向仙君讨个示下,此事是否应了天劫,何以处之。”羲阳少君复又秉明道。 “有这等事?”陆白先是皱眉惊疑,转而微微笑说道:“回复司法神君,不必惊怪,偶然天象而已。着营造真君修复,请帝尊斋沐祈诰即可。至于天劫之事,本君已然领会,使他安心职守便是。” “是,仙君!小神这就回去复命。”羲阳少君领命道。 “少君且慢,本君还有嘱托。”陆白唤住羲阳少君,立时来到书案前,挥笔写就一封手书,递给羲阳少君,嘱咐道:“将此手书交于司法神君,令他上太清宫一趟,交于天尊门下。”羲阳少君应诺,领命而去。 陆白见灵姝去了许久,不见回来,忙去寻找。林苑中找遍了也没灵姝踪影,直来到梧桐林中,才见灵姝在这里舞剑,并不去打扰,一边静静的看着。只见她婉若游龙,翩若惊鸿。舞落惊风起,剑指水生寒。灵姝收剑,陆白拍手叫好。灵姝并不理会,只身走开。陆白追上,拉住灵姝。 “你躲着我做什么?”陆白不解的问道。 “我躲你做什么!”灵姝侧过身去说道。 “是不是因为我昨晚说的话?”陆白想着终究躲也躲不过,直接问道。 “你别问了,我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知道。”灵姝心烦意乱的说道。 “你别以为我说的是酒话,我说咱们结婚吧,昨天是这话,今天还是这话。你真不记得,我就再告诉你一遍,咱们结婚吧。你要是天天不记得,我就天天提醒你。我不是为难你,逼你答应,是要你认真考虑。”陆白认认真真,诚诚恳恳的说道。灵姝现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陆白接着问道:“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不说也行,愿意就点点头,不愿意摇摇头。” 灵姝对着梧桐树,心里一片空白,没有主意,见陆白追问的紧,随口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可以理解是没想好吗?既不是不愿意,也不是愿意吗?那你接着考虑,我是好不容易提起了勇气的。当然,我是绝不会反悔的。我可以向所有的梧桐树起誓,它们都是最好的见证者,你给的籽,我亲手植的。他们知道我等了你一千年,也知道你我厮守了一千年。梧桐啊,梧桐,你们认清她,她是你们的女主,也是这梧桐林苑的女主,还有天上太仙宫的女主,最重要的是我的女主,尽管她还没有答应,但我相信直到最后,都会实现的,如果没有,就是还没到最后。我愿为此倾尽余生所有,千生万世,此情不渝。”陆白站在灵姝旁边,自顾自话道。 “你烦不烦,念经似的。”灵姝听着陆白啰哩啰嗦说个不停,瞥了他一眼说道。 “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自己像是念经,可我念的是‘无量天尊许我姻缘经’。”陆白背靠着梧桐树,长吁短叹道。 “你只会念歪经。”灵姝忍笑嘲讽道。 “歪打不怕,正着就行。你对着树干嘛,我又不抢亲。外头怪热的,回吧。刚才羲阳少君送来一袋天庭‘芙蓉宫’里现摘的应季仙果,你去拿冰镇了咱们吃。”陆白调笑道。 灵姝转过身,快步离去,陆白箭步追上,边走边看灵姝,说道:“哎呀,你眼睛怎么了?眼泡好像肿了?你别告诉我是撞磕着了。”陆白早就发现了,知道必是昨晚哭的,故意打趣。 “多管闲事!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真是眉如墨画,下眼皮上长了两道眉,是倒影吗?”灵姝见陆白眼袋泛乌,知道是没睡好,也调侃道。 “唉!在你面前,我是永远占不了上风的。想我也是饱读诗书之士,也曾舌战众,竟然说不过你。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物降一物了。”陆白摇头笑叹道。 “你说清楚,谁是魔?谁是物?”灵姝站住质问陆白道。 “我说错了,我错了,我收回。”陆白立刻承认错误道,灵姝这才继续往前走,陆白悄声道:“自己家也不得随意说话啊。” “君子慎独。”灵姝接话道。 “是,是,是,君子慎独,我要检点些。”陆白听见灵姝的话,满口应承道。 两人回来梧桐林苑,同入白陆院中。灵姝只拿着一个遮沿天青色瓷盆,盛着大半盆山泉,端来陆白房中,将仙果取出湃在其中。 “怎么不拿冰来镇着?暑天吃着爽快些。”陆白不解道。 “你才见好,生冷的吃下去,只顾一时爽快,回头闹的肚里不舒服才知道后悔。”灵姝指摘道。 “多谢!多谢!多谢你一番好意。这么吃就很好。”陆白欣然说道,心里知道灵姝是关心自己的,只是嘴上不饶人,单单最不饶我。我们是哪一世结的怨呢,今生来报。我也只有今生,并无前世,她也不是转世而来,真是奇怪,陆白越想越乐,窃窃暗笑。 “你傻乐什么?”灵姝蹙眉问道,见陆白窃笑,不知道他心里嘀咕什么呢,料定是编排自己,不敢说出来。 “没什么,没什么。对了,想不想去人间走走。”陆白忽然提起道,知道这必然能引起灵姝的兴致。 “你不是说仙人有别,不让随意出入人间么?自己订的规矩,自己又破戒。”灵姝责难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是光明正大的去,不只我去,还要召许多仙神也常去。你就没有想见的人?”陆白神秘说道。 “也不知何年何月了,想见的人什么样的?纵使相逢,还能相识么?人还在不在都难说呢。”灵姝幽幽的说道。 “别猜了,一去不就明了了。”陆白悠然笑说道。 “我不想去。”灵姝断然说道。 “为什么?”陆白讶异道。 “不为什么。”灵姝淡漠道。 陆白恍然若失,不知灵姝动了什么心思。 第六十九章 阁中幽情 猜不透灵姝的心思,陆白感到十分无趣。百般说些人间乐事美景引诱,灵姝也只是淡淡相对,只好暂时放弃,自己回不知斋想事去了,灵姝飞身去了高台上的观景亭,独自坐下乘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莫名一缕惆怅,提不起兴致,好生烦恼。 陆白筹谋良久,定下行程。已然无事,也不想去讨扰灵姝,只身往“望林阁”去了。月静流华,闲听幽泉。梧桐脉脉,根握枝连。陆白细赏一番,心头几许黯然。转入阁中,却见灵姝在榻上俯身小憩,自己进来,她也不觉,想是睡着了,便轻手轻脚走过去,解下氅衣,覆在她身上。陆白静静看着她,往事如书卷被风翻过一般掠过,浮现脑海。她已不是当初的那只小青鸾,也不是曾擅闯山来肆无忌惮的小姑娘了。她生了几许仇恨,有了些许忌惮,带着挥之不去的烦恼,学会了缄默不语。 “人哪能一成不变,我不是也在改变吗?我拿她做侍女,称她是座上宾,说她有救命之恩,这不都是说辞吗?我从未辩解风流之名,却没有坦言对她的情感,难道仅仅是怕命不由己,还是怕改变关系会让自己后悔呢?我是个多虑的人啊,多虑到自寻烦恼,多虑到懦弱无能。我本一无所有,有什么可担心会失去的呢?从不愿伤害她,处处小心谨慎,她却是被我伤的最深的一个。我可以给她一切,难道不能给她名分?她或许只是期待这份承诺,羞于要求。我为什么不能?我的心太过自由,不受束缚,我甚至不能约束自己欣赏别的女子。这也许是她恼恨我的地方,可她不知道她在我心中的与众不同,我绝不会在感情上伤害她的决心。我们隐晦着彼此心意,互相猜测。可我虽然不知道她全部的心思,可我知道她为我做的一切,也许第一次救我是出于本性善良,可这一回却实实在在让我看得明白,她可以为我不惜代价,除了爱,会是什么?碧潇之死让我心碎,也让我大彻大悟,若注定与我同命,我又如何避免。死有何难?活着的岂不更加不易。不得不说我有时悲观了些,虽说是怕乐观使自己盲目错判,可悲观也拘束了的自己怯怯诺诺,不能积极大胆的设想周全。我不该再顾虑许多,她的幸福不是由我来为她安排寻觅,而是必须我来给予。”陆白想明白了这些,释怀起来,为灵姝理了理鬓角的青丝,灵姝察觉,醒了过来,朦胧着看到陆白微笑着看着自己,以为是梦。闭上眼,又睁开,还是陆白。 “你醒了?”陆白轻声问道,灵姝这才睁大眼睛看清楚就是陆白,立时坐了起来,露出一双纤纤玉足,陆白呆呆的盯着看。灵姝发觉,急忙用衣裙遮住。 “你来做什么?”灵姝疑问道,知道陆白不常过来这儿的。 “闲来无事,偶然想来转转,凑巧你也在这里。”陆白欣然说道,灵姝见陆白似乎有些莫名的高兴,不知因为什么。 陆白向前移近灵姝,灵姝往一边让了些。陆白情不自禁的拉住灵姝的手,灵姝想用另一只手拿来陆白的手,陆白又抓住灵姝的另一只手不放。 “松手!你怎么越来越没礼数了。”灵姝皱眉道。 “我知礼数,守礼数,你也知也守,不一样遭受流言蜚语?我不过是荒山的一条小白蛇,哪里懂得许多礼数,不害人罢了,还不许我遵从内心做事了?”陆白辨说道。 “流言就是流言,你没做,自然会不攻自破,大白天下,堵的住悠悠众口。”灵姝认真说道。 “是你怕,还是你觉得我怕这个?”陆白恳切问道。 “你不该怕吗?你虽自说是一条小白蛇,可今时不同往日,早已时过境迁,你有了至高无上的尊位,成了众望所归的仙君,领受着天规戒律的训导,,担当着伏魔卫道的大任,怎么能随心肆意行事。”灵姝正色道。 “说的没错,自从师尊救下我的性命时,我已许身道法,终日铭刻,时时自省。我可曾不殚精竭虑,可曾贪生畏死,可曾逆天背道?我有血有肉,我也有心,偏偏不许我有情?”陆白接连反问道,灵姝默不作声,陆白又说道:“你看着我,我和你说的事,你同意不同意?”灵姝抬起头看着陆白,仍然不说话。 “同意的话,你就点点头。” 灵姝摇了摇头。“不同意是吗?”陆白失色道。灵姝还是摇了摇头。“你难道不能对我说句话吗?”陆白心急如焚道。 灵姝使劲挣脱陆白的手,要去穿鞋子。陆白早已看见榻前的一双绣着海棠花的翘头绢鞋,十分精致,忙俯身拾起鞋子,笑说道:“好漂亮的鞋子,我来帮你穿吧。”说着一只手拿着鞋子,一只手去拿灵姝玉足。灵姝下意识的收了脚,惊羞失色,红着脸道:“你放下,我自己来。” 陆白执意拿着鞋子不放,调笑道:“你不让我来,我便不给你。” “和谁学的这样涎皮赖脸起来的!”灵姝气恼道。 “那是你不知道我本来面目就怎么坏。我病着时,你可以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怎么不能为你穿鞋子了?”陆白诡辩道。 “我照顾你,无论做什么,也只是当你是病人。”灵姝安然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此时别有用心了?也没错,可我也想的简单,时时刻刻把你看成一位美人,一举手,一抬足都很美,美的不可方物,是我眼中所见,心中所想。”陆白坦言说道。 “你是病着脑袋了,胡言乱语。”灵姝恨恨说道,听着陆白肆无忌惮的言语,面红耳赤,心乱如麻,赤脚下地,提着裙衫跑出门去,飞身回灵姝馆了。陆白见她如此这般,鞋子也不要了,甚是有趣,自己笑了一回,拿起灵姝的鞋子回白陆院去了。 翌日一早,陆白来寻灵姝还鞋,灵姝馆里找不见人。又来到前院来看,也没寻到,十分纳闷。此时却见羲阳少君来到跟前,看见陆白手上拿着双鞋子,十分好奇。 “仙君,你手上拿的什么?”羲阳少君笑问道。 陆白连忙背过手去,将鞋子塞进袖囊里,对羲阳少君说到:“没什么。你来有何事?” “回禀仙君,仙神来传司法神君的话,一切正如仙君所料,据天尊门下所察,人间却是显现乱像,兵戈渐起,瘟疫弥漫,似乎将有一场大乱不时将至。请仙君示下,何以应对。”羲阳少君禀报道。 “本君知晓了。切勿急迫,待我亲自查验,看是天道使然,还是魔族为祸,再做定夺。”陆白略一思索说道。 “是,仙君!”羲阳少君躬手礼敬道。 “你可曾去看过知音?”陆白忽然想起来问道。 “我只将鹦哥知音交于白鹤仙翁,依仙君之命,养在太仙宫。太仙宫乃是仙君禁宫,小神不敢擅闯。”羲阳少君如实答道。 “你回去依我所言照看知音,任谁不得阻拦,遇见仙子,如实相告即可。”陆白无所顾虑道。 “遵仙君之令。”羲阳少君爽快应道,巴不得如此,许久不见鹦哥,也觉无趣。 此时却见灵姝来到,上来便追问道:“还我鞋来!” 陆白忙递眼色,灵姝才见羲阳少君在侧,转话话语:“还我东西。” 羲阳少君已听得明了,不敢言语,心中暗思:“欺我年少,不过一双绣鞋,我自不肯多言,何必掩饰?。仙君啊,仙君,我从不敢唐突你,千万别有失众望。”羲阳少君接触陆白颇多,更知灵姝往事,所以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知默不作声,任其自然的好。 ““少君无事,但去回复司法神君,依本君所言而行即可。””陆白掩饰道,羲阳少君领会其意, 告辞而去。灵姝听得一二,不便追问,只是异样眼光看着陆白。羲阳少君恍然明了,立刻告辞而去。陆白不加挽留,嘱咐一二,另他前去。却已设下言辞,等着灵姝。 第七十章 心生偏见 待羲阳少君走后,陆白低头看着灵姝脚上微露的鞋子,心头暗笑。灵姝看了更加来气,见陆白有意背着手,就猜到自己的鞋子藏在他手里,话也不说,忽然上来拦腰就去他手中抢夺,陆白反而被她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的,让人看着多不好。”陆白背后抓住灵姝双手,悠然说道。 “你知不知羞?拿走我的鞋子。”灵姝被陆白拉住,贴着他仰面含愠说道。 “怎么就不知羞了?我觉得挺好看的,平时也没觉着。”陆白坦然自若的说道,顺势攥着灵姝的手放到胸前。 “你快松手,不然别后悔!”灵姝怒目道。 “不松怎么样?我倒要试试你怎么让我后悔。”陆白较真起来道。 “自找的!”灵姝恨恨说道,一口咬在陆白左手背上,陆白瞬间疼得松了手,灵姝趁机一只手伸进陆白右手袖囊拿出鞋子,猛地推开陆白,陆白踉跄后退两步。 “你可真够狠的,下这么重的口。”陆白站定,看了看手背上的咬痕,对灵姝笑说道。 “我已提醒你了,谁让你不知悔改。”灵姝夺回鞋子,心里有几分得意的说道。 陆白上前两步,灵姝立即后退两步。陆白无奈笑道:“你躲什么?我不抢你的鞋子,本就是来还你的,跟你玩笑,你倒认真起来了。真有心藏着,你哪里这么容易得到。过来,我有正事儿和你说。” “有事就说,我听的见。”灵姝一动不动的说道,把鞋子放进百宝囊里。 “你还真那我当贼防呢?”陆白摇了摇头笑说道。 “有没有事?没事我可回了。”灵姝不耐烦道。 “一起去看看师师姑娘和周提举吧。”陆白忽然认真说道。 “怎么突然想起来去看他们?”灵姝疑问道,不知道陆白想做什么。 “没什么。许久不见,不知道他们怎样了,听说人间近来很不太平,便想起他们来了。”陆白若有所思道。 “你还知道惦记人间疾苦呢?还以为你只想着在山中快活呢。”灵姝想到近日陆白纠缠自己,冷言道。 “只怪山林幽静,我偶尔真的忘了烦恼,如同回到初见你时。我倒乐得天下太平,山中快活,何尝如愿过?”陆白仰天叹息道。 “回到初见我时?那时你可是性命不保,危在旦夕呢。哪有今日威风?”灵姝嘲讽道。 “倒忘了那是初见,我是想说再见之时,你来山中之后。”陆白想起往日,欣然说道。 “可见你也不过是贪图安逸之徒,只想着逍遥自在。”灵姝不屑道。 “天地有序之际,何须我强加干涉,画蛇添足。清静无为,本是我道。邪魔违逆,我又何曾袖手旁观过?”陆白按耐心火道。灵姝一时哑口无言,转身要走。陆白慌忙拦住,说道:“别急着走,还没说正事儿呢。” “你是没话找话,还是真有事儿?”灵姝停住脚步,转身问道。 “一起去吧,说不定师师姑娘也想见你一面呢。或许有什么难处不便于我说,你也好从中帮忙。”陆白温情脉脉说道,却是自己一刻也不想离开灵姝。 “你是在求我吗?”灵姝似喜非喜道,知道陆白一向心细,找出这种动情的理由,也正因此对谁都太过在乎,惹出风流名声。 陆白一愣,没摸着头脑,眼下之际,只要灵姝随自己去,说什么都好,回应道:“行,算我求你,请你去的。” “一点诚意都没有。”灵姝嘟着嘴说道。 “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才是有诚意的,难不成还要我跪在你面前么?”陆白无可奈何,不知所以道。 灵姝嗤的差点笑出声来,打趣道:“你想跪,我还不敢受呢,怕折福。” “你对我有活命之情,受的起。”陆白爽快笑说道。 “你还真想下跪呀?”灵姝故意道。 “看来是躲不过了。”陆白正要单膝下跪,灵姝一见吓了一跳,立刻上前阻止住,急忙说道:“你怎么不识趣,不过是玩笑话,你就认真起来,也不知道自重,膝盖这么不值钱么?” “值钱也要分对谁,除了师尊,谁也没受过我跪拜之礼。对你嘛,迟早……”陆白说道,又止住话头,暗自好笑。 “迟早什么?”灵姝奇怪道。 “没什么。”陆白收住窃喜,遮掩道。 “算了,这一跪今天先记着,以后还。”灵姝随意说道,回身走了。 “我就在这里等你,快去快回。”陆白叮嘱道。 灵姝回到房间,精心妆扮一番,准备了许多东西放入百宝囊,来见陆白。 “你这也太招眼了,晃的我眼晕。”陆白打量着灵姝笑说道。 “没让你看。走不走?不走我回去了。”灵姝瞥了一眼陆白说道。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你这是为谁容呢?”陆白悄然问道。 “为你容行吗?”灵姝直盯着陆白说道。 “那我可真是太过受宠若惊了。”陆白笑说道,不敢看灵姝的眼睛,虽不知话是真假,听着也觉高兴。 两人一道,同往人间。到了京都,街市虽在,只是少了往昔繁华热闹景象。陆白唏嘘不已,却不觉自他上回来,人间过去多年。国之将乱,人心孚定。尚未见断壁残垣,烽火连天,生民离散。只是眼前景状,不知详情,需寻人问明,周提举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为免唐突尴尬,所以让灵姝相陪而来。 “如何去寻师师姐所在?”灵姝疑虑道。 “你比我还心急,是谁还一直说不来的?”陆白笑道。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找的到人,没有非来不可。”灵姝掩饰道。 “山人自有妙计,我从不做无准备之事。”陆白悠然自得道。 “有什么可自吹自擂的,不过是耳目众多罢了。”灵姝不屑道。 两人匆匆掠过城中,寻路而行,来到郊外,只见秧苗稀疏,大显荒年之兆。陆白自乾坤囊中取出两只小巧精雕细琢的玉马,抛在空中,灵指一点,幻化出两匹健硕骏马来。 “你这是哪里来的,我怎么没见过?”灵姝惊奇道。 “雕虫小技,你何曾关心过,多少奇宝没见过,现在倒奇怪起来了,怕是行累了,正好想乘马呢。”陆白趣笑道。 “哪来这么些闲话。”灵姝怼言道,上马而去。陆白忙从后面追上。行至十数里外,驿路之上,两边密林遮映,马儿忽然放缓脚步,扬蹄嘶鸣,灵姝大感怪异。 第七十一章 驿道逢凶 灵姝与陆白并排缓缓走着,不一会儿见远处滚滚尘烟,继而听见战马奔腾之声。两人驱马至驿道边上前后而行,远处一阵呼啸疾驰马匹冲将过来,从陆白与灵姝身边飞过,掀起风来,两人侧面躲避,而后又回到道中央并排而行。正欲策马而去时,忽然身后一袭凉风,原来是刚才过去的一阵人马调转回来,轻快的追上陆白与灵姝,四面围住。 陆白环顾一周,一众人虽是便衣常服,却骑的都是征战骏马,已猜到必是出自官宦之家,膏梁纨绔之徒。灵姝正欲拔剑,陆白轻轻摇头,示意不可。只见一绯衣华服男子提马上前两步,笑吟吟说道:“二位意欲何往?莫不如到我府上做客去吧。”说着不住拿眼瞟着灵姝。陆白已十分不自在起来,勉强按耐住心火,平声静气道:“官人美意,我二人心领了。有要紧事去办,实不敢耽搁,还请官人海涵。” “你乐意去办事,且去就是。何必拉着一位天仙似的娘子陪你做那苦差。不如让娘子到我府上歇息,待你回来,岂不便宜。”那男子涎皮赖脸笑说道。 “我二人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请借道吧。”陆白心头怒气呼之欲出,只想尽快离开。 “你这人,怎么恁么不识趣,我好意相邀,你却如此薄我脸面。我也不与你计较,且去便是,娘子留下我代你守着。”那人阴邪着见面说道,随从之人坏笑起来。 “孽畜!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就如此作恶,王法何在?”陆白盛怒道。 “你……你是谁家子弟?皇亲,还是国戚?”那人见陆白气势汹汹,有些诧异,怕得罪了人,于是问道。 “我非皇亲国戚,也非达官显贵,一介布衣而已。”陆白不屑一顾,坦然自若道。 “大胆刁民,差点让你唬住。我乃当朝太师外甥,竟敢在太岁头上放肆,要命不要?不知眉眼高低,还敢问王法,王法就是为你等贱民所设。”那人听得陆白只是平头百姓,立时轻蔑起来说道。 “原来是个衙内,汴梁城里怎么会有你这等顽劣卑鄙之人,看来是皇帝不尊,奸佞当道,才生出你这样狗仗人势的恶徒。长此以往,国将不国。”陆白慨叹道。 “放肆!你胆敢诽谤朝廷,辱及圣上。今天哪儿也别想走了,请你到大狱高谈阔论去。”那人呵斥陆白道。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圣人有过,也可指摘。朝堂之上,自有言官直谏。不能察纳雅言,则是为君不明。罢了,我与你这无知之徒说这些做什么。”陆白训诫道。 “反了,反了,竟有这般大逆不道的人,妄议天子来了。”那人紧张而兴奋道,终于有了可以捉拿陆白的借口。 “历朝历代皆曰天子,天能生子么?生子却不一姓?唐太宗曾言:‘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此而已。”陆白笑谈道。 “还等什么?不快拿下这狂徒,还让他在这里嚼舌呢?”那衙内招呼随从道,众人拔刀正要一拥而上,陆白与灵姝御马登天。 陆白幻化龙身,吟啸直下,那衙内与众随从的马匹受惊,将众人甩下马去,众人瘫软战栗,不能起身。陆白斥责着那衙内说道:“我今日不愿杀生,暂寄下你的狗头。倘或再让我闻知你为非作歹,定上门取你性命,那时谁也救不了你。”那衙内颤颤巍巍应诺,陆白接着说道:“还不抱头鼠窜而去,等我变了主意么?” 那衙内听言,连滚带爬,狼狈不堪,仓皇逃命去了。灵姝与陆白这才再登驿道前行。 “何必与他搭话,早些动手打发了,也省的惹生闲气。”灵姝随意说道。 “还说呢,这事儿也是因你而起,如此招摇显眼。你若早换了男装,何至于生出这样事端?”陆白余气未消道。 “笑话!你可真会颠倒是非!你们男子妄生淫邪歹念,也要罪责女子,知道羞耻二字如何写么?”灵姝冷笑驳斥道。 “我不是那意思,更不敢怪罪你,只是关心你,不让这等人惹得生气。”陆白辩解道。 “依你说,我还见不得人了?何况我也没放在心上,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何必那么认真。”灵姝轻描淡写道。 “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我不管了就是。”陆白说着策马而去。灵姝明明知道陆白是在意自己,却偏偏想要去触他霉头,见他有苦难言,还暗自得意。 两人来到一农庄上,巷陌里找寻着,直至到一户人家门前,陆白下马,灵姝也跟着下来。二人将马栓到一旁桩上,过来敲门。 “你确定是这里吗?他们怎么会到这里住的?”灵姝不大相信道。 “不确定,试试不就知道了。”陆白说道,上前敲门,许久才听见轻盈脚步声临近。 “门外谁人?”里面一女子小声问道。 “山人陆白,曾于城中临仙馆里结识的故人流落此间,不知娘子知晓否?”陆白探问道。 里面不再言语,一时门开,那女子看见陆白与灵姝,喜极而泣。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这不是婉儿姑娘么?”陆白与灵姝惊喜道。 婉儿普通跪地,泪如雨下。陆白忙示意灵姝扶起。灵姝劝道:“好好的,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苦处,直说便是,谁要是欺负了你们,我一定找他算账。” “我家娘子不让我劳烦你们,是我偷了我家娘子的灵犀石,擅自点亮通知了你们。但凡有一点办法,婉儿也不敢拂逆我家娘子之意,扰了官人与灵姝姐姐清静。”婉儿哀泣道,灵姝看了看陆白。 “我见到灵犀石光亮,便知你们在此处了。我们寻了过来,隔着你家墙看见些许湘竹,闻得几缕花香,寻常白姓必不如此,想必是你们了,果然如此。”陆白解释道,好让灵姝明白。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拣紧要的说。”灵姝急切道。 “求求二位救救我家娘子!”婉儿又跪下哀求道。 “师师姑娘(姐姐)怎么了?”陆白与灵姝同时问道。 婉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悲伤如泉涌,泪如雨下,哽咽难言。 第七十二章 病入膏肓 婉儿伤心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灵姝与陆白安慰两句,立刻让她领着去见师师姑娘。婉儿忙回身带路,来至后院师师姑娘卧房,陆白只让灵姝随婉儿进去查看病情,再来告诉自己,他只在门外廊檐下站着,心急伴着暑热,徘徊不定。 灵姝进了房中,梦甜香杂着一缕药香,沁人心脾。婉儿上前揭开床前纱幔,灵姝这才清楚看见李师师,倒吸一口凉气,哪里还是当初出水芙蓉,貌若天仙的相识模样,而今容颜憔悴,形销骨立,令人不忍相见。灵姝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落,怕李师师跟着伤心伤身。 “师师姐,师师姐!你看谁来看你了。”婉儿擦干泪水,转悲为喜道。 灵姝拉着李师师的手,坐在床边,待师师姑娘有气无力的微睁开眼,急切说道:“好姐姐,灵姝来看你了。” 李师师用力睁开双眸,看清是灵姝,未语先泪,泪珠顺着干涩的眼角流到耳畔,灵姝忙拿起手绢为她擦拭。李师师孱弱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微抬手指着婉儿,灵姝不解其意。 “姐姐莫怪,婉儿也是迫不得已,不忍见姐姐遭受这般折磨。”婉儿会意,知道是想责备自己,于是跪在床边说道,心中无尽酸楚,低头默默垂泪。 “姐姐莫怪婉儿,我们早已打算来寻你们,我家先生还有事相问,只怕无处寻到,恰巧婉儿以灵犀石告知,这才找来此处。”灵姝诚挚劝解道,李师师长舒一口气。 灵姝不知李师师病状,也无处下手,不敢轻率处置,从百宝囊里取出一块冰玉来置于妆台之上,只见寒烟袅袅,立时整个房间凉快舒爽起来,李师师呼吸也略微通畅了些。 “阿弥陀佛,这可太好了,姐姐不必兼受暑热之苦了。”婉儿双手合十,感激赞叹道。 “姐姐稍等,我去请我家先生为姐姐诊脉。”灵姝对李师师轻声说道,起身又把纱幔放下,为李师师遮挡憔悴容颜,而后出门去见陆白。 “怎么样了?”陆白见灵姝出来,上前问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避嫌!快去看看吧,好歹保住性命。”灵姝埋怨道。 陆白见灵姝双眸润湿,知道李师师定然病的不轻,顾不得许多,跟随灵姝进去。婉儿在床边摆好凳子,陆白安然坐下,隔着纱幔察看了一下李师师的气色,只见她气若游丝,命悬一线,大感惶恐。让灵姝递出李师师手腕,凝神号起脉来。片刻之后,陆白撤开手,眉头紧蹙,低头沉思。 “到底如何?要不要紧?你倒是说话呀!”灵姝见陆白默不作声,心急火燎道。 “婉儿姑娘,我且问你。你家娘子如此病了几时了?”陆白向婉儿问道。 “只三五日间,就病到如此模样了。四处求医问药,皆不奏效。”婉儿回答道。 “你们周遭可还有人患上此病?”陆白再问道。 “你怀疑是病魔作祟?”灵姝悄声问陆白道。陆白摇摇头,只听婉儿答话。 “未曾听说乡里还有别人得此病。”婉儿肯定的答道。陆白以手扶额,百思不解。 “对了!那日姐姐与我入城去,城门外撞见一群伤兵,有的像是姐姐这般病状的,自那日回来姐姐便偶感不适,两三天就一病不起了。”婉儿忽然想起来说道。 “这就是了,这就是了。我大概已知是什么来由了。”陆白听了婉儿的话,顿时冲散心头愁云,慨叹道。 “既然你已明了,快写了方子,好去抓药回来煎。”灵姝催促道。 “哪儿那么容易的事!我只是看出点眉目,要开方子尚需斟酌,待我去翻看翻看《伤寒论》那本医书。”陆白直言道。 “你能成吗?现去看书呀?如此我心里着实没底,不如请司药老头来看看?”灵姝怀疑陆白能否医治的好李师师,又提出让司药仙翁前来给看看。 “我尚没拿定注意,让司药老头来又能如何?更是手无策。用药是因人而异,因病而异的,需要考虑周到。你也别太心急,容我三思。该请谁来,如何救治,我自会妥帖安排。”陆白安抚道。 “我是怕师师姐耽搁不起了。”灵姝见陆白忍着耐烦,不再强词,弱弱说道。 “怕什么,有我在呢。谁还能轻易从我手中夺她性命不成?”陆白心中莫名烦闷,隐忍克制道。他为李师师输了一缕元气,顿时便见她精神许多,呼吸顺畅了些,而后起身而去。 灵姝不明就里,不敢多话,嘱咐婉儿跟随前引,带他去厢房休息,婉儿依言而行,快步追上陆白,就近请他到西厢房安歇。陆白堂上坐下,乾坤囊里取出《伤寒论》来查看。婉儿拿凉簟铺了床,放上一床薄衾。案上熏庐点起梦甜香,边上放置下灵姝交给自己的一块消暑冰玉。 “先生请用茶。不知先生可还有何吩咐?”婉儿收拾好后,捧茶来到陆白跟前,施礼问道。 “有劳婉儿姑娘了,我这里不需要什么。你操劳了这些日子,着实辛苦,也去休息休息吧,让你灵姝姐姐帮忙照看你家娘子。”陆白见婉儿身心俱疲,关心道。 “多谢先生体恤,婉儿不累。先生远道而来,奔波劳碌,休息会儿吧,养足精神再从长计议。”婉儿体贴说道,而后告辞闭门而去。 患难识人啊!陆白心想婉儿本只是勾栏瓦肆,风月场中一个侍女,见惯了人情,识遍了世故,却不料她尚如此所思无邪,有情有义,真是羞杀世人。感慨许久,陆白继续翻看医书。 熏着梦甜香,确实有了几分倦意。陆白便要去小憩一会儿,放下书卷在枕边,刚躺下身,忽然想起忘了问周提举在何处,也是一时被李师师的病情引住,无暇去想别的。周提举不在,难道是被朝廷放到别处做官去了?若是如此,为何留下她们在乡里居宿。何必胡乱猜测,待之后去问个明白就是。于是不再多想,安然入睡。 第七十三章 查访病源 灵姝细心照看着李师师,拿出百宝囊里上次为陆白疗伤剩下的灵芝煎汤。虽经陆白输了些许元气,却还是病情沉重。灵姝越发急切起来,让婉儿看着李师师,自己来寻陆白。陆白一觉醒来,不经意见灵姝直站在床边直盯着自己,惊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陆白看到灵姝面色凝愁,问道。 “你想出办法了没有?师师姐看起来还是不见起色,看的人怪难受的。”灵姝迫不及耐的问道。 “唉,病去如抽丝,你我伤了尚且需要时日调养,何况凡人肉体。不过我已斟酌了一个方子,已经写下了,在案上,你拿去让婉儿抓药,但愿奏效。”陆白宽慰道。 灵姝转身去书案旁,拿起药方要走,又想起什么,回头说道:“你知道为何不见周提举吗?” “我正要问呢,怎么只有师师姑娘和婉儿在此乡里,莫非有什么变故?”陆白疑虑道。 “周提举已然故去许久了。”灵姝缓缓说道。 “什么?你是说……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陆白惊起追问道。 “回头再说吧,抓药要紧。”灵姝说道,急匆匆的走了。陆白出神一会,又感伤不已。 婉儿抓药回来,灵姝让她去见陆白,自己留下煎药,看护李师师。 “先生有何吩咐?”婉儿见了陆白问道。 “听说你家……唉,周提举他……”陆白心情沉重道。 “我家官人已故去五载了。”婉儿平静说道,略带感伤。 “为何不通知我?”陆白叹息道。 “我家娘子和官人不愿惊扰先生,只说命数有定,不可强求。官人也不愿见家国沦亡,日日悲伤,早日归天许是不幸之幸。只可怜我家娘子没得几许安乐日子。”婉儿解释道,说着眼眶红润起来。 “虽说天数难违,陡然听闻,怎不令人心伤。我知晓了,你且去吧。”陆白哀叹道。 婉儿告退出去,陆白黯然神伤了好一阵,追思往事,唏嘘不已,提笔写起了祭文,以表哀悼之情。长坐一宿,直至天明。灵姝一早便过来见陆白,满面忧愁。 “你这是怎么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陆白看了看灵姝问道。 “你给师师姐用的什么药?昨晚到今日,一点起色不见。”灵姝蹙眉道。 “你别如此心急,神仙也不是什么都灵的,我也说了,未必就见效。我随你去看看,果真不行,再想他法,我这不是冥思了一夜。事虽险,必有应对之策。有我呢,还怕回天无术?你只把心放肚里,好好吃睡,照顾师师姑娘。千万别病人没什么呢,你倒先愁倒了,使我分心。”陆白安慰灵姝道。 “知道了,快去看看吧。”灵姝应了一声,又催促陆白起身去看李师师,自己先折回去了。 陆白过来为李师师把脉,果然并无起色,虽面上平静,却气若悬丝,心中十分怪异,知晓此病并非轻症,还需查明源头,再行开方用药。 “药继续用着,可以排毒清肺。待我查明病因,再定新方。”陆白向灵姝和婉儿说道,又交代婉儿留下照看李师师,有事以灵犀石知会,自己带着灵姝前去查访。 灵姝随着陆白来至城中医馆,询问可曾遇见如李师师般症状之人前来看病,走访多家医馆药店均不曾见,更是惊异。陆白曾认为是李师师是被传染的推断,此时不免疑惑不解起来,怀疑是自己错判了。 正在街上走着,陆白远远看见一人,立刻拉着灵姝躲入巷口,暗暗观察。只见那人也是去医馆和药店,身后还尾随着一帮侍卫。 “你看什么呢,这样鬼鬼祟祟的?”灵姝奇怪道。 “遇见个熟人。”陆白淡淡一笑道。 “你这么怕见他,是向你讨债的吗?”灵姝调侃道。 “讨债也该是我向他讨,差点害了我性命的一位。”陆白坦然笑道。 “是魔君?”灵姝惊讶问道。 “病魔魔君庚瘟。”陆白点头道。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吗?待我前去除了他。”灵姝慷慨道,欲上前去和病魔魔君一试高下。 “你就这么急着为我报仇?”陆白拦住灵姝调笑道。 “自作多情!我是恨他害得我没日没夜的照顾你,又不能撒手不管。”灵姝瞥了一眼陆白说道,执意要去。 “别急,先看他意欲何为。”陆白立刻拉回灵姝道。 “他能做什么好事,不过是祸害人间罢了。”灵姝不屑道。 “那也要弄明白了。杀了他倒是痛快,若他做的事已然开始,我们却不知晓,岂不是留下遗患了?”陆白清楚的说道。 “你要如何?”灵姝断然问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要悄悄跟着他,必然会知道他想做什么,到时再捉拿他不迟。我猜测我们查访不到一点线索,必是这位病魔魔君做了手脚,且让他领着我们解开谜底。”陆白信心满满道。 灵姝听陆白说的在理,于是不再固执。两人见病魔魔君已经走远,于是小心翼翼跟了上去,最终到了宫门外,眼看病魔魔君入了宫。灵姝还欲上前,被陆白止住。 “不必追的太紧,以免打草惊蛇。”陆白劝说道。 “难道在这里干等不成?”灵姝诘问道。 “对,就在这里等着。”陆白隐秘的笑说道。 “要是他不出来呢?”灵姝追问道。 “我猜他一定出来,不信就等着看。”陆白笃定道。 “今日若等不来,我看你如何收场。”灵姝冷言道,如同旁观之人等待看戏。 “等不来他,我听凭你处置。”陆白许诺道。 “我有什么好处置你的,也不敢。”灵姝怪说道。 “我自罚,三天不饮不食。”陆白笑说道。 “你还真知道心疼自己,明明知道一百年不吃不喝也没关系,拿这个轻责自己。”灵姝不以为然道。 “你说如何罚好,我照做就是。”陆白征求道。 “罚你必须医好师师姐,恢复如初。”灵姝脱口而出道。 “这个还用你说,我自然会做到,否则何以告慰周提举在天之灵。”陆白诚恳说道。 两人默默等了许久,不见病魔魔君出来。 第七十四章 火烧神庙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探寻福山 大夫正焦急的等待采买的药,煎来给大家服用。作为一名医者,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命悬一线,束手无策,既痛心疾首,又羞愧赧言。现在得了那药方,如救命稻草一般,只是迟迟等不来,坐立不安。 陆白找到大夫,十分敬佩的施礼相见。大夫见陆白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从容自若的进来这里,先是诧异,立刻又摆手劝阻道:“你如何进来的?快些离开,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老先生不必紧张,我乃山林修道之士,瘟毒瘴魇轻易不得侵身。你今日所见药方,便是出自我的笔墨。”陆白坦诚说道。 “原来是世外高人,恕小老儿眼拙。不曾想年纪轻轻的一位翩翩公子竟如此深谙医道,不辞辛苦济世救民,真是令小老儿大开眼界,也汗颜之至。”大夫感佩道。 “老先生过誉了。我不过是假前人之方,治今日之病。可惜只可保命,不能去病。此刻前来便是欲请老先生一道探明来由,以求对症用药,消此灾厄。”陆白诚恳说道。 “仙家只管问,小老儿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实相告。”大夫剖诚相对道。 “不急,救人要紧。”陆白话音刚落,灵姝便匆匆前来,与大夫寒暄两句。 “如何?”陆白问道,灵姝轻轻拍了拍百宝囊,陆白会意的点了点头。 “难道城里药材不足?”大夫愁眉不展道。 “老先生莫急,药已配齐,就在前院。我与她这便取来。”陆白宽慰道。 大夫也跟了上来。陆白使了个眼色,灵姝会意,快行几步,打开百宝囊,飞出一口袋接一口袋的药材落在前院神庙殿前。三人行至殿前,借着月色,大夫见堆成小山似的药材,惊叹不已。 “我去推来独轮车,如此运送便宜些。”大夫欣然说道。 灵姝与陆白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早知道我该将这些药材悄悄放进他煎药的房里。”灵姝后悔道。 “你如何解释药材怎么送进去的呢?说你会仙法?”陆白问道。 “真是麻烦。”灵姝无奈道。 “勉为其难吧,后面是千百众生命悬一线,做些功德是你我份内之事。”陆白认真说道。 “我不是怕苦叫难,只是这样搬弄太耽误时辰了。”灵姝愁眉不展的说道。 “只好这样。你我不便显现仙身,惊扰四方,惹生骚乱。你我皆仙驱,尚不能解民于倒悬,有何面目示人。让老先生煎药,你我搬运,两不相误。”陆白解释道。 灵姝也想不出好法子来,只得如此。此时大夫推着车过,陆白搬了些药材上去,一路看着大夫如何推车。到了煎药处,陆白卸下药材,令大夫留下煎药,自己与灵姝再去搬运。 陆白刚上手推着车有些摇晃不定,引得灵姝发笑。 “这东西倒是省了许多人力,难为凡人想的出来。”灵姝笑说道。 “这有何奇,蜀汉之时的诸葛孔明便已造出木牛流马,畅行蜀道。借物造化是凡人才智,仙神之能是无中生有。”陆白仔细推着车说道。 “若像你这般行在蜀道,怕是早翻车了。”灵姝打趣陆白道。陆白见无人,施了法术让木车自行,自己与灵姝跟着,灵姝也施法让药材飞上车去。 搬完药材,灵姝与陆白又随同大夫将煎好的药给众病患送服。事了之后,三人才有了说话的机会。大夫叙述了来龙去脉,陆白与灵姝认真听着。 “到底还是征伐生出的祸乱。”大夫慨叹道。 “这病是从何处而起呢?”陆白问道。 “最早得这病的几人是被敌军围困山中,侥幸生还的几个,有的说是冲撞了山神,有的说是中了毒瘴,这恐怕不足信。”大夫摇头叹息道。 “那几人在何处,我们来问。”灵姝果断说道。 “那几几名兵丁早已病发而亡了。”大夫无奈道。 陆白也皱了皱眉,立刻又问山在何处。 “那天福山在北荒之地。”大夫说道。 陆白与灵姝向大夫辞行,要去万福山。大夫劝他二人天明见路再走不迟,二人不肯逗留,告辞去了。未及片刻,灵姝随陆白落下一处山中。 “你确信是在此处?”灵姝看着阴森森的山林问道。 “我在山海图上见过,不曾到过,应当不会有错。”陆白借着月色查看四周后,说道。 “这山名也够有意思的,明明害人不浅,反倒叫做‘天福山’。”灵姝取笑道。忽然黑压压一阵东西飞掠而过,惊了灵姝一跳。 “这山名的来由想必就是在它们身上了。”陆白恍然明白了,笑说道。 “什么东西?怪吓人的。”灵姝惊魂甫定了说道。 “这便是天蝠了。此山大概就是因这些蝙蝠得名的。”陆白解释道。 “原来是这些蠢物。我们来此目的何在?”灵姝有点厌恶的说道。 “既然来到它们山头,自然要向它们打探消息,或许能解开谜团。”陆白心有所思道。 二人跟着那群蝙蝠飞去的方向寻去,来到深山一处洞前,洞门上镌刻着四个醒目大字——福地洞天。 “大言不惭。”灵姝不屑道。忽然一群蝙蝠飞来,化作长着双翼,人身鼠头的瘆人怪物,挡在陆白与灵姝面前。 “你等何人?胆敢擅闯福地洞天。还不速速离去,惊扰了蝠王,让尔等有来无回。”一蝠怪持杖上前呵斥道。 “孽畜,口气不小。我尚未问你等是何阿物,竟敢在此占山称王,作威作福,倒敢问我!”灵姝一片怒火道。 “我等乃蝠兵蝠将,为我蝠王驻守福地洞天。”那蝠怪面露骄矜之色道。 “四海八荒从未听闻这等名号,想必是不入流。还不快去通报你家蝠王,西昆仑上仙御临,再敢怠慢,铲平你这福地洞天。”灵姝正色威严说道,拔出剑来,一道寒光将洞口巨石劈作两半。众蝠怪见状踉跄退后,面面相觑,立刻转身入洞去了。 “你怎么如此盛怒?”陆白笑问灵姝道。 “看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丑怪。这场瘟病,它们怕是脱不了干系。”灵姝笃定道。 “尚未查明,不可妄下断语。”陆白告诫道,心中暗暗盘算,若真与这些蝠怪有关,当如何处置才好。 第七十六章 深山问蝠 蝠兵蝠将进入洞中来报蝠王,说洞外两个凡人模样,自称西昆仑上仙的请大王前去迎迓。 “适才洞外是何动静?”蝠王卧于石榻上问道。 “是那小女子持剑劈开了洞外玄石闹的声响。”蝠将答道。蝠王惊起,再问道:“那二人哪里来的?” “自称西昆仑上仙。”蝠将说道。 “听闻西昆仑山上自陆压神尊仙逝,唯有仙君陆白居之,并有白鹤仙翁与青鸾女仙侍从,如何肯仙御我处?”蝠王纳罕道。 “说是有话要问大王。”蝠将禀告道。 “快,摆驾出迎。”蝠王飞身上前道,匆忙出来洞府,一见陆白、灵姝,尚未搭话,伏身便拜,众蝠兵蝠将见状,皆伏身参拜。灵姝本要斥责,见此情形反觉好笑起来。 “小的有眼无珠,不知仙君、仙子降临,多有怠慢,祈望恕罪。”蝠王谦卑道。 “无须多礼,起身回话。”陆白平和道。蝠王见二人并无怒气,才敢缓缓起身,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仙君驾临敝处,不知有何吩咐?”蝠王躬身问道。 陆白见蝠王诚惶诚恐,虽面目鄙陋,却非魔邪之徒,不便责难,问道:“你等何时占得此山?” “回禀仙君,自天界厘定四海八荒,分封仙神之际,我族便居于此山了。”蝠王答道。 “你族是受封于此?”陆白颇为惊奇道。 “不瞒仙君,我族也在仙籍。”蝠王坦言道。 “什么?你族在仙籍?你可想好再说,冒充仙班是要捕去幽都问罪的。”灵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告蝠王道。 “小的不敢谎欺上仙,有物为证。”蝠王拱手拜道,回头示意,只见一蝠将捧着一卷一册上前来。 “这是何物?”灵姝怪问道。 “此卷乃帝尊加封我族的旨意,此册是仙籍名录,皆可证我等确在仙籍,实领受此山。”蝠王说道,一一展示给陆白和灵姝看。 “既是仙班,为何封在此地?”陆白不解道。 “此事说来话长。”蝠王叹息道。 “长话短说就是。”灵姝吩咐道。 “是是是。我族原属截教,老蝠王曾在仙魔之战中立过战功,得以位列仙班。怎奈我等形貌丑陋粗鄙,为人嫌恶,只好求得巡防北荒之职,穴居野处。”蝠王叙说道。 “岂有此理,仙神怎可心生偏见,以貌取人。谁人如此,你尽可说与本君,待我训诫他。”陆白仗义执言道。 “仙君不必动怒。不过是戏谑之言,我等也乐居此地,身心自在,但绝无擅离职守,为祸人间之事。”蝠王诚恳说道。 “你倒是一团和气,肯容他人之过。你可曾想过若不教化动了妄念的仙神,使其改过,何以正天道,定三界?为他人掩过饰非虽是与人为善,却也可能铸成拿纸包火的隐患。”陆白告诫道。 “仙君所言极是,是小仙目光短浅。我家老蝠王也曾居于天界,听闻是有仙神拿老蝠王与金狮神君的相貌私下玩笑,评论哪个更丑,被金狮神君得知,法不责众,无法责难众仙神,皆归咎于我家老蝠王,不能见容,百般刁难,我家老蝠王位卑言轻,无奈之下,向帝尊请旨,率我全族来此巡防一方。”蝠王如实陈述道。 “原来如此。”陆白感叹道,又不好在灵姝面前多提金狮神君,灵姝听闻比丑一说,还引以为乐,听到言及金狮神君,又一腔怒火,气愤道:“可恨可诛。” “多谢仙子体恤,倒也无此深仇大恨。”蝠王道谢灵姝,以为是替自己一族鸣不平,并不知晓灵姝与那金狮神君有杀父之仇。 “包藏祸心,投魔叛道,还不可杀吗?”灵姝质问道。 “啊?仙子是说金……那老儿投了魔族么?”蝠王惶恐惊讶道,众蝠兵蝠将惊讶不已。 “你等久居荒地,许多音信或未得知。”陆白说道,证实了灵姝所言,使蝠王确信此事。 “可怜我家老蝠王就是受了那金狮老儿的欺辱,含恨郁郁而终的,我等也是忍辱负重,敢怒不敢言。”蝠王说到伤心处,落下泪来,众蝠兵蝠将也跟着伤心掉泪,惹得灵姝也心生同悲。 “尔等不必悲戚。天地有正气,不容奸邪苟且。待天界举兵伐魔之日,便是他受戮之时。诛魔除恶,天道可彰。”陆白正言道。 “谨遵仙君教诲!小仙斗胆请命,伐魔卫道,我族愿为前驱,万死不辞。我族虽无善战悍将,却有探路之能,可为先遣之卒。”蝠王诚恳说道。 “难得你有此诚意,本君记下了。此时正值用人之际,尔等有此本领,定可建功立业,光耀一族。”陆白勉励道。 “谢仙君。”蝠王与众蝠兵蝠将士气鼓舞的拜谢道。 “该说正事了。”灵姝提醒陆白道。 “我只顾高兴了,差点忘了此行之事。”陆白笑说道,转而去问蝠王宋兵入山之事,蝠王转而望向身后蝠兵蝠将。 一蝠将挺身上前禀告道:“确有此事,我家蝠王巡防未归,零落的几个凡人残兵败将进了山,还捕食了我族蝠丁,蝠王告诫我等不可杀伐凡夫,我等便由他们下山了。” “算是扯平了,那些人已经一命呜呼了。”灵姝叹道,又疑问道:“他们下了山便得了瘟病,莫非这山中有瘟毒?” “怕是那些人吃了我族蝠丁惹的祸。我族所居所行皆阴晦湿瘴之地,鬼魅杂处,魔魇横生,久而久之,我蝠族体内天然的生出许多瘟毒来,才得以适应阴荒之地,克制邪魔毒物。”一老蝠将近前说道。 “还是老人家见多识广,受教了。”陆白恍然大悟道。 “仙君谬赞,无以克当。”老蝠将拜道。 “小仙未及问询,惹生祸端,请仙君责罚。”蝠王告罪道。 “蝠王言过其实了。本非尔等之过,焉得受罚。天意如此,无可归咎。”陆白反驳道,又嘱咐道:“而今魔族横行,你等要小心防范,不可懈怠。若有所需,我自差人调遣你族兵将。你等且多加操练本领,争取头功。” “谨遵仙君之命。”蝠王领众蝠兵蝠将欣然拜谢道,自为得了出头之日。 灵姝同陆白辞了蝠王,返回汴京而去。 “你为何没向他们问药?他们不是已经知道自身有瘟毒么?”灵姝路上问陆白道。 “他们何来的药,瘟毒在他们身上又不是病。现在得病的是肉体凡胎的人,只有拿医人病的药才救得了师师姑娘和那些染病的人。”陆白心情舒畅的说道。 灵姝听陆白说的在理,又见他安之若素,知道他必是有办法了。不再追问,默默跟他一直回到李师师居处。 第七十七章 明阳仙草 回到李师师住处,陆白进入房间,翻看医书,思索良方。灵姝自去看望李师师,不去打扰陆白。直到暮色将至,灵姝端来晚饭,陆白仍不知不觉,低头出神沉思。 “吃了饭再想不迟。”灵姝放下饭菜在桌上,过去陆白身旁,夺下书来说道。 “我用的是治瘟病的方子,眼看也见了效,为何却不能除去病根?”陆白抬头看了看灵姝纳闷道。 “只为这个愁到此刻?”灵姝奇怪道。 “不然为何?虽知道病源何处,不得其药也无法。”陆白犯难道。 “方子不灵验,自然是不对症。”灵姝坦然说道。 “这还用说,我自然知道,只是不知哪里不对。”陆白摇头道。 “我却知道。”灵姝微微得意道。 “真的?”陆白兴奋的抓住灵姝的手臂问道。 “说了多少次,别拉拉扯扯的,只是不改。”灵姝羞恼道。 “一时忘情,再不会了。”陆白即刻撒开手说道,期待着灵姝为他解惑。 “你先吃了晚饭,我再说。”灵姝提出条件道。 “人命关天。你说,我边听边吃。”陆白迫不及待的说道。 “我只是这么一想,不知有用没用。”灵姝本是要劝陆白吃晚饭才灵机一动想了计策,真让她说时,反而心虚起来。 “对错无妨,你且说便是,我自有分晓。”陆白让灵姝放下顾虑,自己也亟待找到线索,于是说道:“再去一趟万福山,问那蝠王便知。” “这不是才回来,又去问什么?何况这么晚了,也不便打搅。”陆白疑虑道。 “他们本是昼伏夜出之辈,有什么打搅不打搅的?”灵姝反驳道。 “我倒犯起糊涂来了。”陆白自觉好笑道。 “他们既能与瘟病同处无害,自然是相克相生,或许有些门道可以为我所用,也未可知。”灵姝分析道。 “在理,在理。我是越发糊涂,你是越发聪慧了。”陆白恍然明白,欣然说道。 “我只是近朱者赤而已。”灵姝莞尔一笑道。 “难得见你夸赞我啊!”陆白看着灵姝笑说道。 “你需要我夸吗?多少人前簇后拥的恭维你呢。”灵姝敛起笑颜道。 “可我只信你是真心。”陆白叹息道。 “你倒是不急了,还不去呢?”灵姝提醒道。 “这就去。”陆白立时起身道,与灵姝出门而去。 两人依旧来至万福山,早有蝠兵蝠将察见陆白与灵姝向着福地洞天而来,立刻入洞府禀报,蝠王闻说,心中诧异,不知来意,也顾不得许多,亲率众蝠兵蝠将出洞迎接,不敢失了礼数。 陆白携灵姝来至福地洞天,见蝠王已恭候在前,反倒有些尴尬。蝠王率蝠兵蝠将行礼,陆白上前扶住,说道:“诸位不必多礼。只因一事不明,人命关天,复来讨扰,还望蝠王莫要介意。” “仙君此言折煞卑职了。但有差使,愿效犬马之劳。”蝠王恭敬道。 “凡间诸多人染上瘟病,似与误杀食你族蝠丁所致,你族既然能与阴湿之毒共处无害,想必有甚妙法,特来请教,倘若能解救黎庶,不失功德一件,本君自当为你蝠族请赏。”陆白说明来意道。 “谢仙君体恤,分内之事,不敢求赏。只是卑职性情粗疏,倒不知为何能与阴湿之毒并存而相安无事。”蝠王诚恳说道,转身望向身旁蝠族长者。 那长者坦然上前拱手施礼道:“回禀仙君,依属下愚见,我辈能克阴湿之毒,或与族众采食明阳草有关。我族人每每食下那明阳草,便觉通体舒畅,如沐春风。” “此草生于何处?”陆白着忙问道,感知十有八九这明阳草是自己寻找的一味药。 “明阳草生于我处东南方八百里的明阳山中,只是……”蝠王答道,忽而犹豫起来。 “蝠王有话但说无妨,本君从不强人所难。”陆白直说道,意在使蝠王打消顾虑。 “仙君容秉,倒不是令卑职为难。只是那明阳山上有条恶龙盘踞,自称明帝。破有些法力,我等为取明阳仙草,着实吃了些苦头,不敢惊动那厮,只得深夜盗取一星半点,全族分食。便是如此,尚有许多前去采掘的族众命丧那恶龙之手。”蝠王叹息道。 “哦?竟有此事?本君却闻所未闻。”陆白惊奇道。 “既是仙君所需,卑职这就命精壮蝠兵趁夜去采来明阳仙草。”蝠王慷慨道。 “什么话!我们要取的东西,需你这么鬼鬼祟祟,偷偷摸摸?自然是光明正大直取了来。”灵姝愤愤不平道。 “仙子所言极是。”蝠王羞赧道。 “蝠王不必介怀。倘若那恶龙确有占山欺人恶行,理当规戒惩处。”陆白安慰道。 “谢仙君厚爱。只是那恶龙性情怪诞,仗着有些来历,法力不浅,肆无忌惮,不受约束。惹恼了他,他便要挟着放火烧山,使明阳仙草绝迹。我等心存余悸,投鼠忌器,以至鸡鸣狗盗,实属无奈。”蝠王汗颜道。 “我却不信一条恶龙有如此能耐,横行霸道,倒想见识见识。”灵姝好奇道。 “你别忘了,我原也是龙身。”陆白笑着提醒灵姝道。 “你原不过是只毫无法力的小白蛇。”灵姝小声说道。 “所以更不该小觑了他,我们尚不知他的深浅,贸然行事,怕是会得不偿失。真是让他焚了明阳仙草,岂不是误了大事?知己知彼,有备无患,还是从长计议为是。”陆白顾虑道。 “你也太过小心了些。”灵姝不耐烦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不能拿人命做赌。”陆白正言道。 灵姝只是心急,也不敢莽撞行事,毕竟关乎李师师和众多凡人性命,只得耐下心来,听陆白能想出什么妙计来。 “劳烦蝠王引路,本君要去会会那厮。”陆白略加思索,坦然笑说道。 “我还以为有了什么妙计,还不是要去降伏了他?”灵姝微微冷笑道。 “那厮目无法度,自然是要降伏的。只是既要他伏法,又要明阳仙草完好无缺才行。”陆白微微笑说道。 “有何办法?”灵姝蹙眉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且看就是。”陆白秘而不宣道。 蝠王引着陆白与灵姝前往明阳山而去。 第七十八章 寻龙夺草(一) 陆白与灵姝随蝠王深夜离了万福山,趁着皎洁的月光去往明阳山。仗着陆白这位上仙坐镇,蝠王壮着胆子在前引路,直寻盘踞明阳山的恶龙而去。 明阳山深藏群山之间,郁郁葱葱,倒也是一处清幽佳境。 “此地堪称妙境,那恶龙不思修心养性,颐养天年,偏多作怪。”陆白摇头叹息道。 “仙君所言极是。只因那厮自视甚高,骄横跋扈惯了。”蝠王一旁附和道。 “怕也未必!”灵姝不苟同的说道。 陆白见灵姝反驳,只当她是和自己怄气,笑问道:“那以仙子之见,其因若何?” “只怕是人心不足,贪得无厌所致。”灵姝冷冷说道。 陆白闻言却如当头棒喝,迟疑片刻,转而说道:“不管他是何缘由,也不能阻挡你我今日取回仙草,拯救黎庶。” “说来容易!”灵姝冷冷说道。 蝠王见状,上前缓和气氛道:“仙子所言甚是,那恶龙颇有些手段,十分难缠。不过今日有仙君亲临,量他也不能肆无忌惮,妄作胡为。” “你倒是会拣好听的说。若仙君不敌那厮,尔等何如?怕不是要溜之大吉吧!”灵姝诘问道。 “小仙不敢。”蝠王战战兢兢道,冒出冷汗来。 陆白见灵姝不依不饶,怕乱了军心,于是命蝠王道:“且去召那恶龙上前答话。” “我只当有什么妙计!说了半天,还是要正面交锋。”灵姝不屑一顾道。 “是我想简单了。”陆白笑说道,原已派出一队人绕行至仙草所在,待缠斗恶龙时,以号为令,夺取仙草。眼下并不见那恶龙有所动静,反倒犹豫不决起来,怕有甚机关埋伏,贸然取仙草会有闪失。 蝠王壮起胆子,来到恶龙所居洞前,喊话道:“老龙安在?上仙降临,还不速来答话!”蝠王言毕,侧耳静听,忽闻龙吟之声,便慌忙退还回来。 忽而一道红光从洞中箭也似的射向空中,化作火龙盘桓天际,顷刻间急转直下,扑向陆白面前,众人踉跄后退,陆白衣带飘摇,巍然屹立。那火龙触地,山摇地动。仰天长啸,令人毛骨悚然。 “你是何人?寻我何事?”那老龙见陆白一介书生模样,并不放在眼里,昂首傲慢说道。 “小仙姓陆名白。”陆白谦逊报上姓名,转而说道:“今人间罹患瘟疫,生灵涂炭。特来贵宝山求取仙草,拯救黎庶,祈望成全,不失功德一件。” 那老龙变换人形,却是一位鬓须斑白的老者,目光炯炯,精神矍铄。拈须笑道:“好说,好说!不过若要老夫拱手想送仙草,需依我一事。” 陆白与灵姝面面相觑,不免疑惑。蝠王心中纳罕,这老龙今日怎的好说话起来了,莫不是惧惮陆仙君不成?却又不像。 “但说无妨!只要小仙力所能及,定当竭心尽力。”陆白坦然慷慨说道。 “若要取我仙草,当留下这位仙子随侍老夫左右。”那老龙指着灵姝得意说道。 “大胆老龙!怎敢亵渎上仙?”蝠王厉声喝道。 “你这阿物!休要狐假虎威,盗我仙草之事,尚未找你算账。”老龙怒斥蝠王道,蝠王惧惮,不敢作声。 陆白依旧和颜悦色说道:“此事却是强我所难了,可否另作他求。” “你却不知取我仙草,亦是强我所难?己所不欲,何苦施于他人。”老龙反言道。 “强词夺理!仙草乃天生地长之物,岂是你私人之物?”灵姝问道。 老龙听闻灵姝之言,仰天大笑不止。灵姝气氛不过,宝剑正待出鞘,却被陆白按住。 “还望老龙高抬贵手,赐几株仙草,感激不尽。”陆白急于救人,又忖度老龙法力匪浅,相互缠斗,必有伤亡,是以低声下气相求。若不得见允,再行降服,先礼后兵,不失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