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二郎神》 第一章 三只眼 “我的儿啊!” 啼哭声和窃窃私语声让许宁觉得很是烦躁,他想要说别吵了,但却发现没那个力气。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眼就看到了一位泪流满面的妇人。 “道长,我儿醒了,他醒了!” “哭什么哭,吵什么吵!都安静些,让道长看看。” 略微低沉的中年男人说话声响起,制住了妇人的啼哭声,也让那些下人们的议论声消失全无,显得很是威严。 许宁只觉得头很疼,闭上眼睛又休息了一会儿。 等他再睁开眼时,他看到的人又变了,是一位身穿道袍,留着羊胡子的老头。 许宁能够感觉他在替自己把脉,这原本没什么,但却突然有一股凉意出现,在他体内四处游荡,就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下意识地一哆嗦,“这老头好像有问题!” “道长,我儿看起来好痛苦,是又怎么了吗!?”中年妇女有些担忧的声音,她紧攥着手绢,一脸紧张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许宁。 白胡道长运转体内灵力替许宁把完脉,转过身子,“夫人不用担心,许公子并无大碍。只是神志暂时还不清醒,身体不能动弹罢了,这段时间好好静养,过些时日就无事了。” 许夫人听完他的话,说了一句可是那日,还没说完,就被身边人打断。 “道长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你怎么这么啰嗦,还有这事,要不是你平日惯着这逆子,他怎么会掉进那池里去!” 身穿锦服的中年男人训斥了她一句,后者低着头,一言不发,像是知道错了。 白胡道长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当做没听到,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 但躺在船上的许宁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满脑子黑人问号。 这些人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说我掉进池子里,还说我是他们的儿子,他只不过是在老家的河边游泳,怎么就全身不能动弹了呢!? 哦,对了,游泳! 他忽然想起来很重要的一件事情,自己在游泳的时候脚抽筋了,就在他觉得快要溺死的时候,忽然一道金光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直接昏过去了,后来他就醒过来了。 难不成我穿越了? 他回过神来之后,顿时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古怪,毕竟刚才那些人说话就有点文绉绉的,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想,他努力睁开眼睛。 因为睡姿是正面朝上的,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木板,是木板不是天花板,还有粉红色,类似蚊帐的东西包围着,四角都有黑色的柱子支撑着。 看起来,这张床还挺大,挺贵的。 他内心暗想这些的同时,斜眼往左边看。 斜眼看东西其实挺费劲的,特别是身体还不能动,但许宁现在除了看,其它的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只能忍着。 类似于古代风的建筑,门口往上,中间摆放着圆桌圆凳,还都是黑色的,左右两边立着两个青花大瓶,里面插着花草,看起来还是真古董,四下角落里站着几名下人,或许是因为什么规矩,全部都低着头,不敢看向这边。 “还真是穿越了啊。”从房间的布置,和这些下人的穿着打扮,许宁一阵头大。 但他也没有考虑太多,因为他太累了,所以又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了几个很奇怪的词,阴灵,西院的池子,搬家,做法,像是有几个人还在他耳边说话,却更像是一场梦。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柔和的月光从窗户纸外透了进来,一盏煤油灯放在桌子上,火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桌子上还有几盘菜,不过看样子都已经冷了,想来是之前为他准备的。 这恐怕就是古代少爷奢侈的生活吧,即便是躺在床上,也什么都有。 说来奇怪,即便没吃东西,许宁也不会觉得饿, 但他总不能就这么一辈子躺在船上,所以他尝试性地动动手,却发现连一根手指头他都控制不了。 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有多倒霉啊? 他暗自叹息一声,最后只能睁着眼睛看着上面的蚊帐发呆。 这样子做其实更加无聊。 许宁很快就感觉到胸口很闷,心烦意乱的感觉。 他待在这间屋子里时间太久了,都没个人和他说话,不对,应该是他说不了话,毕竟他现在只能皱眉和转眼,再一直这样躺下去,他恐怕真的会疯掉。 “要是能出去就好了。” 虽然睡不着,但他还是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毕竟刚才那样的心态,对现在的他没什么好处。 “公子醒了没?” “我怎么知道,啊呜……” 许宁发现自己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而且很清楚,他微微有些奇怪,什么时候他的耳朵这么好了? 紧接着,在他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靠在墙上打着哈欠,他们都穿着下人才有的灰色衣衫。 嗯?我能看到他们? 这下子,许宁就很惊讶了,毕竟他明明是躺在床上的啊,怎么可能看到门外的人,而且这个角度,就算是透视也做不到吧? “喂,你有没有觉得突然变冷了?” “呵,叫你晚上穿多一点,现在知道守夜的苦头了吧。” “诶,我说你,能不能别和我抬……” 他们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躺在床上的许宁也同时睁开了眼睛,一脸诧异,“还能这样玩?” 刚才那感觉真的是太奇妙了,就像自己的身体是虚无的,穿过了一切阻碍,能够看到外面的所有人和事物,偏偏别人还发现不了他。 所以他决定再来玩一次,这就像小孩子发现了很好玩的玩具一样,是既好奇又兴奋。 他暗示自己静下心来,闭上眼。 这一次,他漂浮在了房间的空中,虽然没有身体,但他还是看到了,那躺在床上面目苍白的自己,很安静,就像已经死了一样。 同时,门被风啪的一声撞开,一团黑雾从外卷了进来,一时间周围阴风阵阵,煞气逼人! 两名守夜的下人已经摔倒在地,不知生死。 黑雾又向着躺在床上的许宁猛地扑去,一副今夜非要取你狗命的恶毒样子。 而飘在半空的许宁也是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吓得他立马钻回了自己的身体。 结果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团长长的头发,正朝他张牙舞爪。 黑长的头发,以很快的速度裹向许宁的脖子,很明显是要让他窒息而死! “我不想死啊,你给我滚远点!”不能动弹的许宁内心疯狂呐喊,他就差没直接喊出声来了 陡然,一道金光从他的身体内部迸发了出来,他的额头睁开了第三只眼睛! “啊!!!”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黑雾被那道金光的力量狠狠地撞飞了出去,化作一道比之前淡薄了许多的黑雾,逃得飞快! 大门敞开的房间走廊外,很快有许多脚步声快速靠近这里,其中还有许宁最为熟悉的那个妇女声音,在喊他的名字。 但他的头实在太痛了,迷迷糊糊之中,他竟然又昏迷了过去。 第二章 免礼 当许宁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又亮了。 他的身边还守着很多人。 “宁儿,你醒了,你能看到娘亲吗?”神色多少有些疲倦的许夫人,坐在床榻边,满口关切的语气。 老道士也站在一旁,只是少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身影。 “嗯,娘,我想要起来……”许宁发现自己能说话了,还能够勉强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他挣扎着想要起来,一股疼痛感却立马从他的后背传来,如同针刺。 老道士连忙阻拦他,说他大病未愈,虽然现在身体好了一些,但还是不能够随意活动,还是暂时躺着的好。 许宁的娘亲也是一番劝阻,叫他暂时不要乱动,要听道长的话。 许宁面对这些善意的关怀,也不好再多说其他,况且他的身体确实还是太虚弱,所以他又躺回了床上。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了。”许夫人一边将他的枕头垫高,一边问道。 许宁摇摇头,看着她的胖圆脸,心中已经十分确定,这就是他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那满脸的关切之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也绝对假不了。 但他的内心却没有多大的波动,因为他不是已经死去的许宁。 比起那些琐事,许宁还是比较在意昨天晚上的那鬼东西,毕竟他差点就因此死掉了,如果不是额头上的那只眼睛及时出现…… “娘,昨天我看见了一团黑雾,那是什么?” 他目光径直看向许夫人。 许夫人的样子有些慌张,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问这样的问题。 所以,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老道长。 白胡子老道一脸平静,拱手说道,“想来是许公子身体太过虚弱,昨晚出现了幻觉。” “可我亲眼所见,那是一团头发。”许宁的目光又看向他,语气很坚定。 因为他绝对不可能看错。 “这……”这次,轮到老道士惊讶了,这许公子竟然凭凡人的肉眼看到了阴灵,还有他不是傻子少爷吗?怎么说话这么清楚理智?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许宁,那双平静的眼睛,轮廓分明的脸庞,即便这位许公子身体虚弱,面色很苍白,可也掩盖不了他的气宇不凡。 所以老道士很为难,这许公子不傻,骗他肯定很难,但要告诉他实情,又不大可能,毕竟对方只是一介凡人,又被阴灵纠缠。 “道长不肯说,那就算了吧,也可能真的是我的幻觉。”许宁见他一脸为难,也不想再追问,该说的人家会说,不该说的他也强求不来。 这一句话,又让许夫人和老道士面面相觑,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宁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夫人试探性的语气问道,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儿子,今天有些怪怪的。 “娘,我累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吧。” 许宁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许夫人虽然心中满是困惑,但她还是很爱自己宝贝儿子的,同许宁叮嘱了几句,都是些要注意身体的话,又命房间内的下人们出去候着,随时听候少爷差遣。 最后她才和老道士离开房间,把门带上。 “嘎吱吱,砰。”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仅一小会儿,许宁便睁开了眼。 他用手臂撑着床,借力想要让自己爬起来,却发现很难,他的手像没了骨头一样,使不上太大的力气。 “哈啊!” 最后他整个人像放了气的气球,又躺回到床上。 还是不行啊。 他内心暗想。 许宁不太相信别人说的话,比如那老道士,所以在他们离开之后,他尝试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果然如那老道所说,他至少还得躺个两三天,才能爬起来。 看着头顶的粉色蚊帐,他似乎又想起来一件事情,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额头,那里有一层细汗,是刚才剧烈运动的结果。 他却微微皱眉。 那天晚上,在他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额头上突然出现了一只金色的眼睛,用一道金光逼退了那东西,从而救了他一命,他可没有忘记。 饱满的额头光滑无比,没有类似眼睛的东西,即便他再摸也摸不出什么。 “眼睛不见了,是藏起来了吗?” 那眼睛绝对不可能是幻觉,和那团头发一样,肯定都是真实存在的。 是要换一种方式吗? 许宁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想起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于是他闭上眼。 闭上眼睛之后是一如往常的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 我要看到东西。 他内心暗想。 于是,在他的视线中有光出现,视线从朦胧变得清晰,他看到了自己房间内的所有事物,可是他明明没有睁开双眼。 “是那只眼睛,我在用那只眼睛看东西。”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猜测,于是他睁开眼! 许宁额头上的那第三只眼睛也缓缓闭上了! 这一次,不用他用手去摸,他也能够感觉到额头上那只眼睛的存在,很是神奇。 也是在这个时候,许宁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为什么昨天晚上他能够看到,外面的下人交谈的画面,甚至还可以听到!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就像一个普通人偶然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许宁就觉得很好玩,但他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觉得这第三只眼睛很特别,不可能就这么点作用。 于是,他再次闭上眼,沉入黑暗之中。 他的意识幻化在空中,如同一个不存在的灵魂,穿过房间门,他看到了守门的下人们,白天他们不敢打瞌睡,站得笔直,他再穿过花园,看到了熟悉的两个身影在交谈,是老道士和他的生母许夫人。 他并不在意两人交谈的内容,却仍然听到了一句话,许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的。 然后他离开了。 话说到一半的老道士,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冰凉的感觉,猛然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一脸不解。 许宁的意识离开许府,漂浮到淮安县的半空,城内的街道如同象棋盘上的分割线,多却井然有序,更多的百姓们在街道上,发出喧闹的声音,却小的像蚂蚁。 他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很好玩,于是微微一笑。 热闹的城隍庙里,那尊高大的金身却发生了异变,爆发出一道刺眼的金光,一位身穿灰衣的老者从中走出,身边上香的凡人却毫无察觉。 他走到庙外,仰望天空,弯腰抱拳,“不知哪位前辈降临淮安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许宁飘在半空,看着他,心想他是在同我说话吗? 老者抱拳鞠躬,不敢抬头。 恩,许宁觉得对方可能看得见自己,于是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搀扶起他,却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和对方隔得很远,好像做不到。 但他却没注意到,他抬手的那一瞬间,一道风从他指间飞了出去。 一道以肉眼可见变大的烈风,吹向了整个淮安县,一时间狂风大作,沙石乱飞! “这哪来的风啊!” “大家快跑啊!” 街道上的摊铺直接被风吹飞半截,衣服都吹到了半空,还有更倒霉的人站都站不稳,一个踉跄就往后打滚,更多的百姓躲进了店家的铺子里,躲过一劫。 烈风横扫一切,吹翻阻拦自己的所有东西,向着城隍庙而去。 灰衣老者愣愣地看着面前狼藉的一幕,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道烈风就吹到了他的面前,化为一缕清风,搀扶起了他。 “免礼。” 第三章 询问 淮安县城隍,原名万立安,同时也曾是淮安县有名的县令,因治理此地有方,死后被大周王朝追封为上人,修建庙宇,塑造泥身,供后人敬仰,后凭借旺盛的香火之力,仅用数百年时间,就成功踏入筑基境。 即便已经改朝换代,他也依然凭借自己的能力,守护着整个淮安县不受妖邪侵扰,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 老实人自然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比如今天。 “这是仙术!?”他被那缕清风搀扶起来,内心无比震惊! 仙术可是超越寻常法术的存在,只有传说中领悟了天地规则的大修士,才能施展! 今天难道就让他碰到了?! 他抬头仰望天空,却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凭借他筑基期的修为,也只能够察觉到那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小道气息。 但即便只是那一点微弱的气息!他也能够想象出哪位前辈是有多么逆天! 举手之间,竟然就能够幻化出一道,足以影响整个淮安县的烈风,还不是针对整个县,只是为了搀扶了他一把! 行为虽然有些古怪,但这很符合他心目中高人的形象! “多谢前辈!晚辈周立安,乃是淮安县本地城隍,还不知前辈名讳!”他声音洪亮有力,态度十分恭敬。 要知道一县城隍本来就地位很高,而且不受凡间朝廷管辖,他本不用如此低声下气,但他被困在筑基境的时间已经太久了,他渴望能够突破,而贵人就在他眼前,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缘! 天空万里无云,一泻千里,却没有人再回应他。 “前辈,前辈?” …… 他口中的前辈自然已经不见了,回过神来之后的许宁,只感觉脑袋很疼,就像被人用木棍重重地敲了一棍,也幸好他没吃饭,不然他现在就直接吐在床上了。 他内心吐槽使用天眼的后作用之强,天眼是他为第三只眼睛取的名字,也挺符合它神游天外的功能。 以后不能随便乱用了。 他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同时暗自提醒自己。 刚才那灰衣老者明显是误会了什么,把他当成什么大人物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可不敢再随便乱用,除非再遇见那团诡异的头发。 不过装完比就跑的感觉,还真的是挺爽的。 他砸吧砸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喊了一个人的名字,“小三。” 房门立马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年,地位明显比其他下人高一等,他弯着腰,喊了一声少爷,停在床边几步外。 许宁招手示意他过来些,后者才敢上前。 从这具身体主人很少的记忆里,许宁知道许小三是他的跟班,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进府里,赐姓许,同他一起长大,今年也有十七了,只比他小两岁。 还有一个长得很壮实的弟弟,叫做许小五。 “小五去哪里了?”许宁靠在床头,勉强撑起上半身,使得自己也精神些,同时开口问道。 小三回答了一句在外面,还说公子要是有事找他的话,立马把他叫进来。 许宁说不用。 “昨天晚上那两个守夜的下人怎么样了?” 他虽然现在他现在还不能下床,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去打听昨晚的事情,毕竟他的身份是许家的少爷。 “少爷,我,我不知道,”提到这个事情,小三说话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许宁一看他说话的样子,就知道是被下了禁口令,不准往外说,对他也是一样,而这人多半是他的母亲。 从记忆之中,她就向来如此,为了保护自己唯一的儿子不受到伤害,各种奇葩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依她,而且许宁也不是曾经的许宁。 “你不说,我就把你赶出府。”他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小三,语气坚决又果断。 小三立马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嘴里还说着少爷不要,不要啊! 许宁紧皱的眉头又松开,但样子还是要做的,他摆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我要赶你,即便是我母亲也留不了你,而且你别忘了,你许小三是我的人,该听谁的话,心里要有数。” 面朝地的小三,哭声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博取傻少爷的同情,以往这招很管用,但今天却偏偏不行了,而且他听着床榻上那冰冷的训斥言语,身体忽然一抖,内心暗想,“怎么今天的少爷这么不一样?!” 他原本想的是蒙混过关的,毕竟夫人临走前曾下过禁口令,谁敢往外说就把谁往死里打,他可不想死,但现在,他糊弄不了面前这个傻少爷…… 因为紧张,跪在地上的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冷汗连连。 “起来,抬起头,看着我。”如同天籁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很快明白少爷的意思,匆忙站了起来。 “你在这里说的话,不会传到我母亲的耳朵里。” 小三的目光不敢直视床上的少爷,他感到心虚,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第一次正眼看了一下自家少爷。 许宁古无波澜的眼睛看着他,苍白的面色为他平添了几分玄妙的气质,给人一股很神秘的感觉,让人捉摸不透。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许宁不再开口,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母亲在府上的地位,确实比现在的自己高出很多,很多下人都惧怕她,所以他刚才讲的那些话其实多半都是吓唬人的。 小三作为他身边跟了十几年的小厮,在没犯什么大错的事情前提下,许夫人不大可能会替换掉他,去换一个不知根底的新人。 所以他真的是太难了,身为许家的少爷,虽然身份尊贵,却顶着一个傻子的称号,现在还要在这小房间内,同一个下人斗智斗勇,真的是太逊了…… 但没办法,以他的目前的处境,要想了解更多,就只能这样做。 七分恐吓和三分真话,让小三再三犹豫,许宁最后的那一句话也是最后的稻草,彻底压垮了他。 “那两个下人昨晚就已经死了,他们是被类似绳子之类的东西活活勒死的。” 第四章 下棋 三天过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许宁拉开房门,第一次见到外面的太阳,他深呼吸一口气,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守在门外的许小五,喊了一声公子,立马就想要上前搀扶他一把。 许宁摆手说了一句不用。 许小五退到一旁,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他也听自己的哥哥说过,少爷可能同过去不一样了,要他小心伺候。 但他是个粗人,看着站立在走廊中,欣赏庭院花园美景的少爷,也没看出哪里有什么不同,所以他很疑惑。 他顺着少爷的目光看去,刚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沿着鹅卵石路朝他们走来。 “少爷,您交代的事,我都已经办妥了。”走近的许小三开口说道。 “他们的家人呢?”许宁也不看他,开口问道。 “按少爷的吩咐,瞒着夫人,又给了他们一笔丰厚的安家费,不许他们说出去,他们都答应了。”许小三接着说道。 许宁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许小三口中的他们,是指三天前意外死亡的那两个下人,许宁那晚通过他的口述,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后面他命许小三用银子去打点关系,找了淮安县城东最好的墓地安葬将他们安葬,还另外给了他们家人一笔丰厚的安家费,当然,这一切都瞒着他的母亲暗中进行的,用的也是他的零花钱。 许家是做绸缎生意的富商,作为许家唯一的少爷,他倒也不怎么缺钱花。 其实许小三觉得自家少爷没必要这样做,他们再怎么样,也只是两个下人。但他看着许宁那张平静的脸,却也不敢像往日一样随便说出来,因为他怕惹许宁不高兴。 许宁走下石梯,想要到处去走走,毕竟他已经呆在房间里有几天了,也觉得有点闷,好不容易身体好了些,他当然不会再选择呆在房里。 但是。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他转过脸,看着两人。 许小三和许小五面面相觑,还是哥哥脸皮厚一些,回答他的话,“夫人吩咐了,这几天不准少爷出门,而且要我们两人随时跟着您。” 许小三说到最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许宁略一思量,就明白是那天晚上的事情,把他的母亲给吓到了,所以才会给他们两个人下了这样的命令,还要求他不准出门,虽然有些过分,但这确实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我就在府里随便逛逛,你们就不要跟着我了。”也幸好他是个好脾气,身体也没痊愈,要不然即便是她的母亲,仅凭一句话恐怕也拦不住他。 他平淡的语气说道,留下面面相觑的许家兄弟二人。 “哥,我们要跟上去不?” “算了,少爷最近脾气不太好,你去后门,我去前门守着,只要他不出府就行。” 许小三看了一眼头顶的白日青天,这大白天的,就算是有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敢随便出来吧? 就算是有,许宁也不怕,他还很期待那鬼东西出来,让他再试试天眼威力。 …… 许府南边一庭院,绿树成荫,树下有两位老者,各坐在石椅上,围在一盘棋前。 他们都是淮安县有名的文士,今日收到许家家主的邀请,特意来此做客。 “这许严生邀请我们来做客,却又将我们闲置在此地,是何意思?”灰衣老者一边下棋一边问道。 “想来是家中有要事,暂时脱不开身,反正我们又没事,再等等也无妨,该你了。” 说这话的人声音温和儒雅,他身穿一袭绿色长衫,慈眉善目,手中白子已然落下。 “严老真是好脾气。”灰衣老者看着已经是死局的棋盘,叹了一口气,“我输了。” “再来一局吧。”严老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微微一笑,伸出手邀请。 灰衣老者却站了起来,说是要去一趟茅房,待会再下。 严老也知道友人是气不过许家这样的做法,打算去兴师问罪了,他也不想点破,只是点了点头,任由他去。 灰衣老者离开之后,这处庭院就变得更加幽静了,都能够听到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蜜蜂采蜜的嗡嗡声,万物寂静。 严老也很安静,他开始同自己下棋,白棋下完下黑棋,很是淡然。 许宁走过圆拱型的门,也来到了这里,他也觉得这里很安静,夏天应该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同时,他也看到了那位青衣老者,略一思量,慢步走了过去。 严老抬起头,也看到了他,一位身穿蓝色长衫,面色苍白的年轻人。 许宁主动同他找了声招呼,后者点点头,算是回礼,前者也不生气,毕竟对方是老人家,脾气古怪些也没事。 “你会下棋吗?” 到底是自己和自己下棋太过无趣,严老抬起头主动问道。 许宁回答不太会。 古代围棋和现代围棋有部分不同,他对于现代围棋都不是很精通。 “那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许宁看着他,还是有些不忍心拒绝他,毕竟对方看起来孤苦伶仃的,也不知道是许家什么人,居然在这里自己和自己下棋,所以他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你执黑子,我执白子。”严老开口说道。 这是饶子棋,高手执白,水平低者执黑先下。 许宁却不懂其中意思,还以为是规矩,凭借着他脑子里不多的现代围棋知识,他落下第一颗黑子。 平平淡淡,没有什么一鸣惊人。 严老也是面色平静,手中白子跟着落下。 黑子落,白子又落,两人你来我往,却没有坚持太久,许宁看着已是死局的棋盘,“前辈,我输了。” “没事,再来。”严老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许宁点点头,将棋盘上的黑子尽数收回,两人重新再来。 依然是饶子棋。 一局又一局,时间匆匆流逝,树影逐渐偏移。 许宁一脸平静,严老手中白子迟迟没有落下,半晌过后,“再来一局敌手棋,白子先下。” 敌手棋顾名思义,棋手水平是相当的,而且是白子先下。 严老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严肃起来,像是遇到了很厉害的对手。 他手中的白子也是第一次,先落在棋盘之上! 许宁一脸平静,手中黑子紧跟其后。 幽静的院内,所有的一切活物都仿佛屏住了呼吸,这一刻,在这片小天地内,仅能听见棋子落下的滴答声。 棋盘之上,黑子和白子如同战场上对峙的军队,杀得你来我往,互不退让! 然而战争总有结束的那一天,棋局最后也会分输赢。 “真累啊。”坐在石椅上的许宁,刚落下一颗决定性的黑子,他伸了个懒腰,转过头眺望远方已经落幕的黄昏,想着这个时间点,他也该回去吃饭了。 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严老,对方应该是找不出破局的办法了。 “前辈,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他起身施礼。 严老的表情却格外认真,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面前的这盘棋上,执白子的右手停留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许宁见他太过投入,也不想打扰他,又施了一礼,就离开了这间院子,走的时候还在想,“古代围棋好像也挺简单的嘛。” 第五章 名声 “许老爷实在是太客气了,竟然将这么珍贵的物品送于我。” “一副画而已,先生喜欢就好。” “诶,这可不是普通的画……” 许严生和灰衣老者说笑间,走进院内,气氛可是真的其乐融融。 “严老又在自己和自己下棋了。”隔着很远,他们都看到了犹豫不定的严老,显然,对他这一古怪的行为很是熟悉了,所以自然也是见怪不怪。 “看样子是又把自己将死了。”灰衣老者笑着点头,看着他的样子,一副很肯定的语气。 两人很快走到了大树下。 灰衣老者带着笑,视线从人身上收了回来,下意识地落到棋盘上,他倒是想看看,这严老到底是怎么做到,自己把自己难到的。 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 “咦,是有对棋手。”他的棋艺虽然不如严老,但也能看出这盘棋绝对是两个人下的。 白子落地姿态温和儒雅,符合严老下棋的方式,但其中却暗藏杀机,一步走错就会万劫不复。 而黑子的棋路却更加霸道,每次落子都是命中要害,表面上看起来很一般,但最后连成一串,形成了既定的死局,从而彻底困死了白子。 这一白一黑,高下立判! “这到底是谁!?” 灰衣老者内心无比震惊,要说这淮安县,有谁能在棋艺方面超过严老的,他还真说不出来。 可是今天,他亲眼目睹了事实,作为淮安县第一棋手的严老,他居然输了! “严老,这和你对弈的棋手是谁,你认识?”他回过神来之后朝严老追问道。 而始终破不开死局的严老,最终也放弃了,他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他最多二十来岁。 嘶…… 这怎么可能! 灰衣老者听到这个答复,连连后退几步,毕竟这太不真实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居然能在棋艺上超越严老。 要知道,棋艺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那人的城府有多深,所以通常是年纪越大,见识更多的老者更占优势的。 这也从侧面证明那个年轻人…… “那你有问他的名字吗?” “名字?” 严老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神,是啊,他好像连那后生的名字都不知道…… “哎呀,严老,你真是糊涂啊!”灰衣老者看到他的反应,更加生气。 “你说什么!说我糊涂?”严老本就生气,想着输给一个后生,脸都丢光了,也幸好当时没人看到,但现在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两位先生,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旁压根就看不懂棋局的许严生,一脸不解,见两人都快要吵起来了,连忙劝阻。 到底这是许府,灰衣老者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了一番,才让他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但他觉得就算是严老输了一盘棋局,两人也不用做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吧。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个后生,他是个可造之材,严老你当时应该留住他啊。” 灰衣老者也觉得刚才是有些太着急了,以至于都没说清楚他的本意,所以开口解释道。 “可造之材?”严老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忽然回过神来,一副诧异的样子,“你是说让我收他为徒?” 灰衣老者猛连连点头,伸出的手指也颤抖个不停,“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输了棋是小事,关键是人才啊! 这下棋本来就看天赋,他们整个淮安县有天赋的棋手本就不多,更别说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的,作为棋坛前辈的他们,发现了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可造之材,哪里有放过的道理? 再说了,只要严老收了对方为徒,输棋这种事情输了就输了,就算以后传出外界,那也没什么丢人的,人家也只会说,严老慧眼识珠,收了一个好徒弟,徒弟日后也定会青出于蓝胜于蓝! “对啊,我当时怎么没有想到啊!?”严老也是猛地一拍大腿,连说几句糊涂糊涂啊! “那你还在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对对,找人,一定要找到他,我要收他为徒!” “那你还记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一旁的许严生也被两人说的很激动,插话道。 严老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皱眉苦思,“样子啊,他长得很白,穿着蓝色长衫。” “其他的特征呢?” “好像没了……” 灰衣老者和许严生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都说不出话来了。 …… 许宁从外面回来之后,回房洗了个澡,换了一件青色长衫,便径直去往正厅。 因为他的母亲已经几次派人催他去吃饭了。 来到正厅门口,他没立马进门,而是施礼喊了一声母亲,古代人重礼节,特别是他们这种靠做生意起家的有钱人家。 平日里他那老爹就严令要求所有人,都务必要做到这一点,甚至为了提升许家在外的名声。 他还广交文人儒士,经常邀请他们来家中做客。 为了尽量给自己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许宁觉得还是适当的遵守这些规矩比较好。 “宁儿,快些进来,你爹不在,不用在乎那些繁文缛节。”许夫人说在嘴上,甜在心里,毕竟她难得看到自己儿子如此听话的一面,以前这孩子总是让她费心。 看来果然如那道长所说,宁儿经历那场磨难之后,醒悟了不少,以后说不定也会更有福报。 不过再过几日,还是要请那道长再过来一趟,解决掉那西院的麻烦更为妥当一些。 她内心暗想,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宁儿,听说你今天在府内到处闲逛,都做了些什么?快说给为娘听听。” 许夫人以为自己的儿子,还是像以前那样傻,用大人询问小孩子的口气问许宁。 “没做什么,就是到处闲逛。” 许宁平静的语气,还同时隐瞒了他和那位严老下过棋的事情,因为他听到自己母亲的语气,他就不想说真话。 “那也不错,你能四处走走,对身体也有好处。” 许夫人也像是真的没听出,他话里的不耐烦之意。 还是那副慈母的样子,一边给他盛汤,一边跟他解释。 今天他父亲为什么没来这吃饭的原因,说是有比较重要的客人要招待。话题一转,又说她是专门为他,做的这一桌好菜,要他多吃一些。 第六章 神识 一顿饭的时间过得很快,从头到尾,许宁都表现得很安静,吃完饭,他很快告辞,说是天不早了,要回房休息。 许夫人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开,脚步声渐远之后,她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盯着桌上丝毫未动的菜肴陷入沉思。 许宁只喝了两碗白粥。 宁儿是生我的气了吗? 她对于自己儿子的一举一动都十分上心,最近却有些看不透他了,儿子变聪明了,对她来说也不知道是好坏是坏。 但到底,他是她的亲儿子。 她叫进来一下人,“你去告诉小三,就说他以后不用再来我这里,通报有关于少爷的事情了,以后他是少爷的人。” 下人应了一声是,便转身离开。 下人前脚刚走,门口又来一中年男人,站在门外,喊了一声夫人,他是许府的管家,姓金,所以很多人都叫他金管家。 许夫人没搭理他,但他也不觉得有丝毫尴尬,走进厅内。 “老爷让我来告诉夫人一声,他今晚有事,就不回府了。” “什么有事,他是去满花楼找那小妖精了吧。” 许夫人面无表情地吃了一口菜,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说是谈生意。”金管家撒谎也不脸红。 许家家主在淮安县是出了名的大猪蹄子,府上小妾就有好几个,可谓是人型播种机,处处留情,可惜人过四十,膝下也就只有许夫人生的那么一个儿子。 外界有人传言,不是许严生不行,而是许家的正房妻子,也就是许宁的母亲,手段太厉害,娶进来的都不准她们生,至于用的什么手段嘛,那就没人知道了。 “他出去乱搞我不管,只要他不把外面的野种带进来,和我家宁儿争家产就行!” 许夫人啪的一声,把她手中的筷子拍在桌子上,脸色很不好看。 金管家内心小声比比,这老爷还没死呢,夫人连这种话都敢说出来,但他也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平日里老爷多半不在家,都是面前这位说了算,所以,他干脆装作听不见,用了一招转移话题。 “夫人,南院那边来了两位先生,都是老爷的客人,他们今晚要在这里留宿。” 金管家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许夫人的脸色,见她不生气,就继续说道,“留宿的原因好像是说,在找一个人。” “找什么人?” “一个会下棋的年轻人,二十来岁左右,身穿蓝衣,面容白净,但却不知道名字。” 金管家其实也没见过,他也是听老爷说的。 “老爷还说,那年轻人的棋艺深不可测,严老和他下都输了整整一天!” “一天,全输?” 许夫人自然也听说过严老,在她的印象里,那老头在下棋方面确实挺厉害的,虽然她也不会下。 但是听起来,那年轻人好像更很厉害,不是赢一两局,而是整整赢了一天,也就是严老每局都输! 如果许宁在这里的话,肯定会痛骂一顿以谣传谣的金管家,他只是赢了一局,到你金管家嘴里严老怎么就成了小学生呢? “我也是听老爷这样说的。”金管家转头就把锅甩给他家老爷。 这八卦是个人都爱听,因为讲八卦的和听八卦的人,都会进入到一种很满足的状态。 许夫人也是女人,也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思。 “这样吧,他们毕竟也是老爷的客人,你给他们送去干净的被褥和炭盆,别让他们晚上着凉了,不然以后传出去,还以为我们许家亏待了他们呢。” 淮安城除了冬入春那短短的十几天时间外,晚上的气温都比较冷,所以许夫人这么说,其实也是一番好意。 金管家点头答应,说自己马上去命人准备,给先生们送去,很快就离开房间。 至于许夫人嘛,她还在想金管家说的那个八卦,要想在许府找到那个会下棋的年轻人,她觉得还是有点难度的。 毕竟以许老爷的做派,一年里不知道要邀请多少人来府上做客,还有不少人更是天天不请自来,光明正大的来蹭吃蹭喝。 而许夫人对付他们的办法也更加直接,将整个南院分出来,作为专门招待他们的地方,对外说是府上其他地方有老爷的女眷,这样也就没人敢乱跑。 用现代的话来说,这叫做统一管理,统一喂食,就跟猪圈里的猪差不多。 所以,这也是严老为什么厚着脸皮,也要住下来的原因,因为这许府一天来来往往的人也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干脆就住下来,慢慢找。 说起来,宁儿的肤色也很白净,他今天的穿的衣服,好像是…… 许夫人什么事情总是能联想到他的儿子,但就像你永远记不住,今天你的母亲她穿了什么衣服一样的道理,她很快摇了摇头,觉得也不太可能,起身离开,打算在府上到处走走,消化消化。 而在她离开之后,下人们很快就收拾掉桌上的东西,这就是有钱人家的生活。 …… 吃完晚饭之后,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许小三靠在柱子上,打了一个哈欠,一旁的许小五学着自家少爷,抬头看夜空,仅仅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觉得没意思,心想也不知道少爷是犯了什么病,这也能看这么久? 躺在冰凉竹椅上的许宁,看着头顶的满天繁星,想起了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父母,还有爱撒娇的女朋友。 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穿越到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倒有点像人到中年,开始回忆去过去的日子,想念那个世界的漫画,电视剧,还有永远更不完的小说。 可惜,他已经回不去了。 但现在有钱人家少爷的美好生活也挺不错,可惜的是没有漂亮的丫鬟,在他刚醒来的时候就陪在他身边,为他嘘寒问暖。 只有两个跟屁虫整天跟着他,不赶还不走。 又因为那团头发的事情,让他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只能呆在这比几个足球场加起来还大的府内。 毕竟他骨子里其实还是想要和一位美丽的小姐,来一场不期而遇的邂逅的。 他闭上眼睛,细想那精彩的一幕,然后看到了一只硕大的蜘蛛,四只眼睛盯着他。 “诶,这什么玩意?” 第七章 控虫术 在一片茂密的从林间,有一只黑色的蜘蛛,正趴在它数日前编织好的网上,静待猎物自投罗网,凭借出色的捕猎技巧和地形优势,它觉得不会有人发现它。 忽然间,它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毛茸茸的脚四处乱动,显得躁动不安。 许宁也觉得很神奇,因为他额头上的天眼是闭着的,也就是说,这是天眼另外的一种能力。 到目前为止,他总共发现了天眼的几种能力,一是能够释放出一道金光,重创邪物。二是让他整个人处于一种灵魂状态,神游天外,并且有一些奇怪的能力。 但这两种能力他都不能随便使用,只有现在的这一种。 暂且称呼它为神识,只要他闭上眼睛就能够看清周围的细小事物。 像放大镜一样的效果。 许宁发现这种能力之后,自然会探究到底,所以他又用神识观察四周,庭院里除了蜘蛛,还有其他不知名的小虫子。 同前者一样,他用神识观察这些小家伙的时候,它们都会变得很敏感,身体躁动不安,像是在害怕? 害怕我? 虫子们为什么要害怕我? 许宁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可惜虫子们不会说话,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只能他自己慢慢研究。 很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正打瞌睡的许小三被人摇晃醒了。 叫醒他的人是他的弟弟。 “怎么了,公子要回房休息了吗?”他打了一个哈欠,一脸困意朦胧。 “哥,不是,周围好多虫子。” 许小五看着黑漆漆的周围,一脸紧张。 ‘这天都已经黑了,附近虫子多你又不是不知道,诶,这什么声音?’ 许小三开口就想要骂他,但很快就注意到了周围的不对劲,他的耳边,渐渐地出现了很多虫鸣声。 “吱吱,吱吱。” 庭院内,野草从中,花园漆黑深处,大树底下,密密麻麻的虫子声充斥在他们的耳边,即便只是用听的,也可以想象得出这里到底有多少只虫子。 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瞬间升起,直冲许小三的后脑,令他这一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这怎么了! 怎么这么多虫子? 然后他听到有人叫他。 他转过头,看到了好大几只蜘蛛趴在他弟弟的肩膀上,后背上,而这些蜘蛛都有剧毒! 许小五也很明显知道这一点,脸色吓得惨白。 “哥哥,你身上也有……” 许小三正因为眼前这一幕倍感震惊,心想这些蜘蛛什么时候趴到他们身上的,听到这句话,眼睛瞪得老大,转过僵硬的脖子看向自己的肩膀。 一只毛茸茸的脚摸了一下他的小黑脸。 他倒吸一口凉气,化作一个嘶字,往后倒去,竟然就这样昏过去了。 这当哥哥的胆子竟然还没弟弟大,后者至少还没昏过去。 许小五看到他哥哥昏迷过去之后,也是一愣,但在这一刻他又忽然想起来,他家少爷还在下面乘凉呢! “糟了,少爷有危险!” 伺候的主子如果出事了,就算他们两兄弟没被蜘蛛咬死,也会被许夫人亲手弄死! 他大叫一声完了,也不管身上的蜘蛛,跳下楼梯,飞快地跑到竹席躺椅旁边,伸手抓人,想往肩上扔,却突然停在了半空。 许宁看着朝他脸抓来的手,冰冷的语气,“干什么?” 许小五看着身上没有一只蜘蛛的少爷,很是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解释道,“少爷,周围好多虫子,我们得快点跑。” 他说完伸出手,又要抓人,这一次换成了抓许宁的肩膀。 “什么虫子,是你瞌睡打多了吧,好好看看周围!” 许宁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很合适的响起,声音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让许小五在这一瞬间也冷静了许多。 所以让他下意识地看向周围。 庭院内零零稀稀的虫鸣声,花朵盛开时飘在空气中的一点甜香,头顶那半块月亮,还有漫天的繁星,一切都在正常不过了。 许小五懵了,心想这怎么回事? 对了,还有背上的蜘蛛! 他想起来这件事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往背上一抓,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又一愣。 “他怎么躺在地上睡着了?” 许宁揣着明白装糊涂,站起来指着远处昏迷过去的许小三问道。 许小五本想说是被蜘蛛吓昏过去的,但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莫名其妙了,像是幻觉,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样子也很害怕少爷责骂。 许宁看着他,心里评价了一句老实人,就刚才那种情况,对方竟然还想着救他。 不过也罢,就不戏弄他们了。 “要睡回房去睡,把他抬回去!”许宁训斥的语气。 许小五听完明显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成功瞒过去了,他连说了几句多谢少爷开恩,扶起“睡着”过去的哥哥就匆忙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嘴里还在念念叨,真是奇怪,蜘蛛跑哪里去了? 耳朵很好使的许宁自然也听到了,他轻笑一声,也没太当回事。 “看这许小三以后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利用这次手段趁机敲打了一下刺头,许宁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当然,这控虫术也挺好玩,这是他自己取的名字。 “沙沙” 许宁听到声音低下头,十几只大蜘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候着他的命令。 “都回去吧。”像是想起来什么,他将控制蜘蛛的神识都收了回来。 原本安静的蜘蛛们顿时一哄而散,像是遇见了可怕的妖怪,专吃蜘蛛的那种。 仅有一只蜘蛛留了下来,爬到许宁的脚边蹭了蹭。 同跑掉的那些大蜘蛛相比,它体型明显更小一些,但毕竟这里只是许府的一处庭院,能找出刚才那么多蜘蛛,就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你不想走?”许宁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背,小东西也不咬人,任由他摆弄。 许宁道了一声神奇,毕竟他留在那些蜘蛛身上的神识都已经收回,按理说蜘蛛们都不会再听他的话了。 但脚下这只,很明显的出现了依赖情绪,甚至想要抱他的大腿。 “难道这是只母蜘蛛精?”他顿时猜测。 第八章 聊斋二郎神 要分辨眼前这只蜘蛛是公是母,其实很简单。 母蜘蛛颜色鲜亮,体型更大,而公蜘蛛却是与其相反。 所以许宁猜测它是一只公蜘蛛,而且说不定还有了一丝灵智。 他淡淡一笑,将手放在地上,蜘蛛歪着头,四只小眼睛盯着他看。 “上来。” 听到这句话,它好像才明白了眼前这个人类的意思,毛茸茸的脚轻碰许宁的手指头,确定没危险之后,它才爬到了掌中心。 许宁目睹了整个过程,觉得很好玩。 他看着掌心的蜘蛛,临时想到一个更好玩的,于是他突然张嘴,发出啊的一声,还说着我要吃了你的话! 蜘蛛以为这个人类真的要吃了它,着急往后退,结果撞到了身后的五指山,最后怂成一团。 许宁放声大笑,说了一句胆小鬼。 “以后就叫你黑管家吧,跟着我混。”他突然低头说道,声音也很有穿透性。 这是附加了神识的结果,为的就是让黑管家也能够听懂他的话。 但却更像老大在跟小弟讲话。 反应过来的黑管家,立马原地表演了个转圈圈,像是在表达它愉快的心情。 许宁看着它,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将黑管家放在地上,说了一句等着,然后就跑回房间里去拿东西。 黑管家趴在地上,歪着脑袋,看着眼前巨大无比的石梯,不明白他的意思。 没用太久的时间,许宁便回来了。 “别动。” 他手上拿着画本和毛笔,坐在冰凉的石梯上,说了这么一句。 黑管家立马不敢动弹。 许宁眯着一只眼睛,用毛笔对准它,像是在衡量一个水平线。 然后,他沾了一点墨水,开始画画。 这是他临时想到的一个念头,将黑管家画成一幅画,作为收藏品。 人过分成熟总会想的更远,比如许宁,他常常在想,自己死后会留下什么给后人,是一堆财宝,还是一把剑。 又或者是一本日记本,上面写满了自己的生平记事,还画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他遇见过最奇怪的东西,当他死后,也就会有人知道,他曾经到底经历了什么。 今天他知道了答案。 于是,许家庭院内,出现了这样一幕。 在漫天星空之下,百草花园中,一位身穿青衣的年轻人,坐在石梯上,在他的面前,趴着一只不敢动弹的黑蜘蛛。 它当画像,他当画家。 许宁挥动手中毛笔,循序着画本上那些看不见的痕迹,用手中笔,描绘出他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纸张从空白,渐渐出现一个完整的轮廓,到最后越来越清晰。 他甚至不用思考,所有的一切都很自然地水到渠成,而墨却已经干了…… 不知不觉,许宁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他闭上眼睛,手中笔却没不停。 与此同时。 他额头上的天眼已经悄然睁开,其内没有任何感情的色彩,只有一片冷漠。 未来…… 他轻言说道,然后睁开了眼。 他额头上的天眼又缓缓闭上,陷入沉睡。 许宁手上的画本也终于画出了一副完整的图。 八只脚,口有毒牙的巨大蜘蛛填满在整张纸上,四只冰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图的下方,有几个小字。 黑管家。 这是他的字迹。 许宁收起画本,看向依然趴在地上的那只公蜘蛛,陷入沉思。 黑管家搓动了一下毛茸茸的脚,像是在偷懒,然后它就看到了,许宁那双古无波澜的眼睛,身体一僵。 气氛忽然之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他像是着了魔,看着它出神。 黑管家四只小眼睛滴溜溜转,露出一副想跑又不敢跑的怂样。 然后它又开始转圈圈。 许宁看着它卖萌的样子,从面无表情到爽朗大笑。 算了,只要你听话就行。 至于他死后,即便是山崩地裂,洪水滔天,也不关他的事情了! 他再次看了一眼这幅黑管家图,图中的这只大蜘蛛也好像不那么可怕了。 至少,对他而言。 而许宁也知道了天眼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虽然是用画的方式,很模糊,但却让人恐惧。 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永远也不会有一个标准的答案,因为一切都是未知。 他合上手中画本,下意识地抚摸黑色封面。 一道金光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低头看去,画本的封面浮现出两个金色的字体,随后消失不见。 那两个字,许宁看得很清楚。 “聊斋。”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那晚为什么会有那团诡异的头发,想要勒死他,为什么他会有天眼,为什么蜘蛛会成精。 因为这里是聊斋的世界,所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明白这个事情过后,许宁有那么一瞬间恍若隔世,仿佛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黑管家趁他愣神的功夫,从一旁的树枝上吊了下来,落到他的肩膀上,四只眼睛盯着那本书看,看样子也很好奇。 在那道金光消失之后,画本封面也只留下了聊斋两个字,就再无异常。 所以就算是哪天被人捡到,也发现不了什么问题,最多觉得这画本的主人性格有些怪异。 院内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吹动许宁手中画本,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愣神的他任由纸张翻页,结果风骤然一停,露出了他刚才画的那幅图。 像是巧合,又不是巧合,或者一切命运早已注定。 趴在许宁肩膀上的黑管家,同样看到了它的画像。 图中阴狠凶恶,体型更大的黑管家,与现在弱小的它形成鲜明的对比,孰强孰弱一眼分明。 黑管家却发出兴奋的吱吱声,摩擦着前脚,又开始转圈圈。 许宁看着在他肩膀上跳舞的小家伙,摇头一笑。 很明显,它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以为画里的就是它。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那个人? 他再次合上手中的画本,看着头顶的漫天星星想着这个问题。 天上的一颗星星在他的视线中,忽然一亮,像是回光返照,最后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这一切,都仿佛预示了什么。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画本,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翻开了它。 每一本画本的第一页都是空白的,不作画,只为写一个名字,而这里就是就是要写画主人的名字,可以是真名也可以是笔名。 比如蒲松龄。 许宁看着这空白的一页,思绪飘得更远了,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是我的故事。” 随后,他在空白页上写下了一个名字,一个前世家喻户晓的名字。 二郎神。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也有三只眼睛! 第九章 师徒 两天后,许府迎来了两位的特别的客人。 白胡子道士和他的徒弟。 “许夫人邀请我等前来,劳烦小哥通报一声。” 守门的仆人也认出了他,点头说了一句还请道长稍等,然后就去府内通报了。 面容俊俏的道童怀抱拂尘,显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显得很是好奇。 然后,他看到了一只黑色的蜘蛛,正吊在门牌匾上,晃啊晃。 道童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拉了一下自己师傅的袖子,小声说道,“师傅,那里有只小蜘蛛。” 老道长头也不回,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多看少说,不要顽皮,不然下次为师就不带你下山了。” 这句话比打屁股还要管用,道童答应了一声是师傅,情绪明显低落了一些,不过也不敢乱说话了,只是他的眼神还在到处乱飘,看样子还在找刚才那只蜘蛛呢。 可惜,他一愣神的功夫,那只蜘蛛就不见了。 而通报的下人也很快回来了,说了一声夫人有请。 老道长点点头,很快也带着道童走进了许府。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躲在牌匾后面的黑管家,才鬼鬼祟祟地爬了出来,四只眼睛盯着他们的背影,最后也离开了大门。 …… 穿好衣服,站在铜镜面前的许宁整理着自己的仪容,这是他的一个习惯。 铜镜里的他面容白净,不是那种虚弱的苍白。 头顶四方髻,两侧的长发悬吊着,露出饱满的额头。 他不想扎头发,所以就任由它披散在肩膀上,这样的造型更为他增添了几分潇洒之意。 如果再配一把扇子,吟几句诗,想必就更像是一位秀才了。 只可惜,他不会作诗,也更不想当官,这副高颜值的外表,在他眼里也只是一具好看的皮囊罢了。 “不过,还真是一表人才啊。”他还是忍不住夸了自己一句。 也不知道未来会有多少姑娘,因垂涎他的美色而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人啊,自恋起来总是那么可怕。 而这种性格不分国界,不分物种。 黑管家站在他的肩膀上,比划着自己的小脚,像是一位猛男在秀自己强壮的肌肉。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臭味相投吧? 不过它也没忘了正事,爬到许宁耳朵附近,将府门口发生的事情都告诉给了他听,还特意强调了那个可怕的道童。 这是一种特殊的交流方式,只有许宁这个古怪的人类,能够听懂它讲的话。 “他们是好人,不会把你油炸了的。” 他将它放在地上,说了这么一句,后者听到油炸两个字,立马翻了个身装死,这已经形成一种条件反射了,因为许宁经常拿油炸威胁它。 因为黑管家最近总是喜欢跑到他的床上睡觉,说是许宁的床比他的蜘蛛网要暖和。 许宁也不管它,打开门。 许小三靠在门上正在偷听,一时间也没防备,身体突然一僵,然后转过脸,朝着许宁尴尬一笑,说了一声少爷,早上好。 “嗯,早上好,小五去哪里了?”许宁也没戳穿他随口问道。 因为这两兄弟一般形影不离,今天他却没见着另外一个。 许小三说他是被老爷一大早就叫走了,说是压货的人手不够,去帮忙,过几天就回来。 压货的意思就是许家从外地购买一些绸缎料子,再运回淮安县,这些事情一直都有专人去做,这一次却是许严生亲自坐镇。 许宁最近也听他母亲偶然提起过这件事情,但也不太清楚其中详细原因。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件事情了。 “那位道长他现在在哪里?”他突然问道。 “在待客厅,和夫人在……” 许小三话说到一半,他就反应过来了,少爷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他可是一大早就在外面候着了,虽然不敢敲门,但也没见许宁出来过,还以为少爷在里面睡觉。 最后他却听见房间里有人自言自语的说话声。 刚才他还在想,少爷多半是又碰到那些邪门的东西了,毕竟昨天晚上他还“梦”到了好多大蜘蛛呢,说不定这就是大事不好的前兆! 但就算撞邪了,少爷他也不可能会未卜先知,知道那老道已经来到府里了吧? 还是少爷在套我话?! 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许宁可不会站在原地等他,得到答案之后,他沿着走廊朝着待客厅的方向走去。 毕竟他对那位老道长倒是挺感兴趣的,而且说不定对方也能解答他的一些疑惑。 所以等许小三反应过来之后,就只能看着他已经走远的背影。 他顿时说了一句糟糕,因为许夫人今天可是专门交代了他的,不准让少爷到处乱跑,而那位老道长更是他要防备的重点对象。 结果他长着一张大嘴巴,被许宁一套话就随便说出来了。 “少爷,你等等我啊!” 他火急火燎的样子,连忙跟上去。 …… “少爷,南院那边有位老先生在发疯,听别人说,他像是在找人。” “和我有什么关系?” “少爷您也可以去看看热闹啊。” “没意思。” 即便许小三说烂了嘴,也阻止不了许宁去待客厅找那老道的脚步,而时间也挺巧,还没进屋,他们就在庭院内遇见了正主,对方看样子也是刚要离开。 老道长也很意外,看见气色不错的他,点点头,“许公子气色不错,看来已经痊愈了。” 许宁拱手道谢,礼貌性地回了一句,拖道长的福。 至于许小三,他被面带微笑的许夫人用眼神秒杀了,灰溜溜地站到一旁。 “宁儿,道长还有要事要处理……” 许夫人并不想让老道和自己的儿子聊太多的事情,以免节外生枝。 但今日不同往日,许宁也已经变聪明了。 “我想和道长单独谈谈。” 许宁气定神闲,主动打断了她的话,目光直视白胡老道,不闪不避。 许夫人半张开嘴,愣在了原地。 一旁跟着的金管家也是很惊讶的表情。 道童则是好奇地看着许宁,想着他到底是什么人。 只有许小三低着头,嘴里说着完了完了,少爷居然顶嘴了,我真的死定了之类的话。 除了一个人没有太大的反应,那就是老道长,他看着一脸平静的许宁,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第十章 梨树 南院,还是那处庭院。 前几天,许宁还曾在这里同那位严老下过棋,造成的结果,就是后者现在像发了疯一样的在找他。 最近他也听说了这个事情,但是下棋最多只能算他的一门爱好,至于拜谁为师这种事情,他觉得还是算了吧。 石桌旁边还有一棵树,树是梨树,它在这处庭院已经扎根了十余年,而那个时候许宁还是一个小屁孩,同时也是他亲手种下了它。 梨有离字谐音,种于家宅内会有暗指夫妻之间不和睦之意,但许夫人并不在乎这些谣言,她觉得既然是她儿子种的,那么这梨树就是缘分。 所以她命人好生照料此树,可一连几年这梨树既不开花也不结果,就像普通的树一样,一开始还有人议论其怪异,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梨树渐渐被人遗忘,只有乘凉的时候人们才会想起它。 比如现在。 许宁同面前的这位白胡道长,就坐在这树荫下乘着凉,而石桌上有上好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当然,这个时候也不会少了配茶的点心,是酥记的七巧点心。 座谈加下午茶。 一阵风吹过,梨树叶子悠然的飘落,落到抬头仰望的道童手中,他低头看着这枯黄了大半的叶子,一时间也竟然有些失神,有些惋惜的语气,“要死了啊。” 话音刚落,又是几片叶子落下。 金管家一脸嫌弃地拍飞肩上的树叶子,看着远处的两人,又转过脸,看着面前的许小三,“少爷是怎么回事?” 他指的是许宁的性格大变,从过去的呆傻,到今天的沉稳和自信,让他多少有些惊讶和怀疑。 “是那次落水之后的事情,醒来之后少爷就这样了,其他人也都说少爷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许小三面对更高级别的管事,弯着腰,语气恭敬无比。 “你确定他是真少爷?”金管家看了一眼远处同老道长谈笑的许宁,心想这前后差别也太大了吧,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许小三听到他这话还楞了一下,心想少爷怎么可能是假的,所以他一副肯定的语气说道,“如假包换。” …… 在古代,男子的地位要比女子高,无论是未婚还是已婚,所以在许宁提出要和老道长单独交谈之后,即便许夫人是一家之主,也无法阻止他,所以她早早地就离开了这里。 “多谢道长解答在下心中疑惑。”许宁左手抱右手说道。 因为他刚才问了老道长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对方都一一回答,而且说得很是详细。 比如这个世界不是原版的聊斋世界。 今年刚好是下唐王朝建立的第四十个年头,也被人们称为唐观元年,第一代皇帝也依然坐在他的皇位上,用他的铁骑军队守护着这片土地,也正是因为有这位铁血皇帝的存在,下唐境内的百姓们,才得以安居乐业,享受这美好的幸福生活。 而在其他地方,像下唐一样新崛起的王朝,还有十几个之多,而它们的前身都能够追溯到一个神秘的存在。 周王朝,一个版图领土大到如今的人们,无法想象的一个古老王朝,且统治着整个大陆近三百年之久,却又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各种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出现在这世间个个角落,为祸一方,随之出现的就是类似于白胡道长这样奇怪的人,他们行走江湖,为的就是铲除这些邪物。 “所以道长,西院那团头发也算是邪物吗?” “算也不算。” 两人陷入沉默,或许是因为许夫人的原因,白胡道长不想说太深,但这对于许宁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对方越这样,他离真相也就越远。 “道长,经过此劫我已经大彻大悟,不再是曾经浑浑噩噩的我,所以无论是父亲还是还是母亲的事情,到底都是我许家的事情,是好是坏,我都想要知道。” 他起身弯腰施礼,态度十分诚恳。 坐在石椅上的老道长纹丝不动,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梨树树荫下,阳光倾斜,将两人分割成两个不同的世界,一阴一阳。 在凡人肉眼所看不到的世界里,两个人身上散发着不同的颜色,许宁是耀眼的金色,老道长是自然的青色。 “他身上的阴煞之气竟然消失了……”老道长内心想道。 普通人冲撞了邪物,沾染了阴煞之气,身体只会越来越虚弱,最后会因为五脏六腑衰竭,呼吸困难而死。 所以,这是老道长第一次遇到这么古怪的事情,至于他前几日同许夫人说的话,其实更多的是起到安心的作用。 而事后他为了救许宁,专程回道馆里调制了些灵药,但现在看来,对方很明显已经用不着了,而且似乎还有了奇遇。 而修道之人,又最看重缘分。 面对态度诚恳,渴望知道真相的许宁,老道长最后还是开口了。 这件事情要从你父亲说起…… 春天二月里的一个下午,许府一处庭院内,梨树默默地听着树下两人的交谈,大多数时候,都是那位老道长在说话,而那名年轻人则和它一样,默默地在听。 风一吹,它跟着摇晃,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馨花香味,很淡,淡到甚至没有人察觉,而更多的梨树叶子也同时落下,似乎更黄了一些。 就像世界上大多数的有情人,结局总是那么凄凉。 当年许宁的父亲和一位姓赵的姑娘,就是如此,两人从一见钟情,短短几日便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后来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赵姑娘因爱生恨,在某一天跳池自杀。 强大的怨念使得那片池塘变得死气沉沉,深不见底,而凡是误入西院的人,皆会被其迷惑,最终被那团头发拉入池塘淹死。 接连死了几个下人之后。 许老爷发现了这件事情的古怪,便命人将西院那处居所封了起来,还下令不准任何人接近那儿,直到后来,许家的傻子少爷误闯了进去。 第十一章 相互寄托的道心 一片枯黄的树叶落到许宁的面前,他伸出白净的手接住了它,然后看着自己的手掌发呆。 他也终于弄明白,自己这具的主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作死的。 “那道长,她还算是人吗?” 许宁的意思其实是想要问,那位冤死的赵姑娘,是不是因为认出了他的身份,才想要弄死他的。 毕竟真要算账的话,他的母亲还刚好是她的情敌。 “人死如灯灭,现在的她也只是一口怨气,仅有一点懵懂的灵智,所以只要是活人,她都会下杀手。” 老道长解答了他的疑惑。 邪物之所以是邪物,就是因为它们不分善恶,全凭喜恶,且大多数有诡异手段,能够轻易夺人性命,普通人一旦遭遇邪物,大多数都是难逃一死的结果。 所以老道长说到最后,还说他是运气极好,逃过了一劫。 许宁笑笑也不辩解,其实真要较真的话,他确实已经算是死过一次了,只不过别人都不知道而已。 “那道长要怎么处理它?” 说到底这是许老爷做的孽,人家赵姑娘不顾清白名誉跟着他,到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但有时候,世间一切事物就是这么矛盾,如果她没死,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许夫人的事,也就更不会有现在的许宁。 然而人之初,性本善。 许宁觉得还是让那位赵姑娘,早日安歇为好,而且说不定来世,她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 如果有来世的话…… “今晚我便会超度她,到时候可能会有点危险,所以还请许公子待在自己的房间,不要随意出来走动。” 这番话老道士前不久也同许夫人交代过,至于他所说的超度,是暴力的还是温和的就没人知道了。 许宁点头答应,即便对方不这么说,他也不会随便去那种危险的地方,知道真相对他而言就已经足够了,就算他有天眼作为底牌,但也没有必要去冒险。 “对了,这瓶灵水我将它送给你,说不定日后你能用上它。” 老道长从怀里掏出一青色小瓷瓶,递给许宁。 许宁也没客气,顺势接了过来,入手很轻,可以感觉到里面有水在摇晃,可能就是对方所说的灵水。 “多谢道长。” “嗯,那我也就先行告辞了。” “好的。” 老道长说走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在许宁的目送中,带着他的徒弟很快离开了这处庭院,而等候已久的金管家在前面为他们带路,安排住宿。 道童同老道长并肩而行,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师傅把灵水交给许宁的那一幕。 “师傅,他看上去都已经没事了,为什么你还要把灵水送给他?”他开口问道。 灵水是集天地间灵气一种水,比如晨间的露水,山野间的甘甜泉水,人喝了之后会变得精神百倍,达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而许宁手里的那瓶灵水却又有些不同,是老道长寻了很多珍贵的草药,碾碎再熬制出来的汁水,两者药效叠加在一起,更加非比寻常。 用一句毫不夸张的话来形容,就算是一人身受重伤,喝了这瓶灵水,也能立马变得生龙活虎。 所以道童自然是有些舍不得的,毕竟他也参与了寻找草药的过程,深知其中艰难。 “虽然现在我们用不着,可不代表我们以后用不着啊,指不定哪天师傅你出现意外了……” 他自言自语。 “你这个孽徒,胡说些什么。” 老道长给了他脑袋上一个爆米花。 道童知道说错话了,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老道长看着他的样子,摇了摇头,才解释道: “那许公子灵气内敛,很明显已经入了凝气境,一瓶灵水对他而言只是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所以还不如送给他,结个缘更好。” 道童听到师傅说刚才那位许公子,已经踏入了凝气境,很是惊讶。 毕竟他修炼了几年时间,都还没摸到凝气境的门槛,而对方一个凡人,没师傅,更没有修炼功法,就做到了他至今没做到的事情,所以他当然会很惊讶。 而且他还记得师傅提起过,那人好像前段时间才冲撞了邪物,身体十分虚弱。 而已经踏入凝气境的修士有灵气护体,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也就说明,对方是在那件事情过后,才突破到凝气境的。 这代表着什么,其实已经不用说了…… “师傅,他是个修道天才啊,你可以收他为徒啊!我可以把我大师兄的位置让给他的!” 道童显得很兴奋,还觉得自己很聪明,向自己的师傅提出这个听起来很好的建议。 却忘了他师傅只有他这么一个徒弟的事实。 “我做不了他的师父。” 老道长却摇了摇头,一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他看不透许宁的真实修为,只能够感觉到对方也是同道之人。 踏入修行一途,已经数十年时间的他,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所以到了他现在这个年纪,遇见不管什么事情,都应该是很平静的,而在与许宁的单独交谈中,他也做到了这一点。 但是他的内心却一直不平静! 他一个修炼了数十年的修道者,凝气初期的修为,却看不透一个十几岁孩子的修为境界! 而发生这样的事情,在他的认知里只有一种可能,对方的修为高于他! 但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师傅?” 道童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十三岁的他无法了解此刻他师傅心情有多么沉重,依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甚至还在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老道长却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他俊俏的面孔,似乎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他蹲下身子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道: “宏儿,往后你一定要认真修炼,不许再偷懒了。” “可是师傅,我一直有认真修炼啊……” 老道长看着他躲闪的眼睛,淡淡一笑,“我的意思是,以后你一定要比为师强。” “那当然,我以后一定会比师傅强!” 老道长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点点头,内心的阴郁顿时一扫而空,因为他也想通了,别人是别人,自己就应该走自己该走的路,真的不能去比较啊…… 比如那位许公子,厉害到已经突破到凝气境,都浑然不觉的地步,而这一切,对方也就只用了短短几天的时间,用天才二字来形容对方都不为过。 但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位道长,走这边。” 前面火急火燎的金管家朝两人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 老道长微笑着答应了一声,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他的道心得到了寄托,从而稳固住了。 怀抱拂尘的道童却不知道这一点,但在他的眼里,自己的师傅永远是最厉害的,哪怕以后他的修为超越了对方。 因为他的道心永远坚信这一点。 同墨守成规的仙门中人相比,这对行走江湖,相互信任的师徒二人,似乎才更像是修道之人。 第十二章 结束 “公子这是什么?好香啊!” 凑到许宁身边嗅个不停的许小三,闻见一阵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清香,十分惊讶的语气问道。 许宁三只手指抓着青色瓷瓶,因为它玲珑小巧,所以他必须得用这种方式。 而瓶塞也已经被他打开,能够看见瓷瓶内的那一点清水,少到有些可怜的地步。 许宁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药香,即便他不清楚这灵水到底是什么,也能够明白它的珍贵性。 对方并没有骗他。 周围忽然刮起了一阵风,风吹得梨树沙沙作响,略微弯腰。 在风中,许宁的衣衫也随风摇摆,他抬头看向面前的这颗梨树。 “这风怎么来的这么古怪?” 许小三眯着眼睛,用袖子遮挡卷起来的风沙,同时拍掉他身上的枯叶。 处于大风中心处的许宁,身上却一叶不沾,只是他手里瓷瓶里的灵水在微微摇晃。 “那就送给你吧,对我也没什么用” 他微微一笑,伸出手,将瓷瓶里的灵水倒在这梨树下。 灵水刚倒在干枯的地上,便立马消失不见,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 “公子,你怎么把这东西给倒了!?” 一旁的许小三十分不解,这好好的,少爷怎么把这么好的东西给倒了呢。 “过期了。” “啊?” 许宁回了他一句,便离开了这处庭院,留下愣住的许小三一个人在原地。 “那老道真抠门,竟然送过期货给少爷。” 许小三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急忙跟上自家少爷。 而在他离开之后,梨树来回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在说些什么,但能听懂的人却已经离开了这里。 ……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许府变得异常安静。 就连南院的那群夜里经常爱闹腾的书生们,也好像接到了什么消息,早早地就睡了。 府内的下人们也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不用再干活。 十几名武仆手握棍棒,面无表情地在各院巡逻,凡是看见有不听话的下人四处走动,就会先拳脚伺候,再将打得半死的人拖走,交由主母处置。 在这么严肃的氛围下,自然不会有人敢出来作死,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但武仆也有不敢惹的人。 “少爷,天已经黑了,主母白天下了命令,说让所有人都呆在各自的房间里,你看……” 领头的武仆叫做阿大,虽然长相凶恶,但同许宁说话的时候,倒是十分客气。 “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躺在竹椅上的许宁偏过头问道。 “这……” 阿大本想说这是庭院,不是房间,但碍于身份差距,他还是没说出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乘会凉就回房。” 许宁不想为难他,但好戏还没开场,他也不想错过,所以找了个借口想要敷衍过去。 但这也实在是太敷衍了吧,所以阿大顿时面露为难之色。 但很快有人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他面色一喜,觉得这也是个好办法。 “少爷乘凉没事,但阿大必须要留两个人在这里,不然阿大无法和主母那边交代。” 许宁点点头,手指向靠在柱子上又在打瞌睡的许小三,“去那儿。” 很快,阿大留下两名武仆,继续去往其他巡逻,而许宁附近也只是多了两个盯着他的壮汉。 但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人家也是为他的安全着想。 许宁发现自己最近很喜欢晚上乘凉,不同于白天的沉闷,夜晚的安静还能够让他的内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身体的每个毛细孔仿佛都被人打开,他闭上眼睛,认真去感受这种状态。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确实很舒服,也让他越来越适应这具身体,沉溺其中。 他额头上的天眼紧闭,无法让他看到,他所看不到的另外一个世界。 在这处庭院内,空气中存在着众多的发光体,它们五颜六色,就像夜晚的萤火虫,而在修道人的认知中,它们又被称为灵气。 随着许宁的一呼一吸,灵气进入他的体内,在没有任何修炼功法的辅助下,这些灵气竟然也被他吸收了。 正如老道长所说,在不知不觉当中,他已经进入了凝气初期,不光如此,他的修炼速度更是远超常人,甚至已经快要突破到凝气中期了。 而这一切都很自然,更像是水到渠成。 这被修道者们称之为,区分凡人与他们的一道天堑,却被许宁一脚轻松跨越,连绊脚石都算不上。 而踏入凝气境之后,体内的灵气便会洗炼凡人的躯体,达到无尘的境界。 随着修士的境界越高,最后会达到辟谷的境界,意思就是吸一口灵气,好久都不会饿死,能为百姓省下不少粮食。 而这也就是传说中的莲出淤泥而不染的最高境界了。 只是以目前的许宁恐怕还到不了这种境界,况且他空有一身灵力,却无施展的办法,就像是一副空架子。 所以这些灵气也只能暂时让他达到强身健体,提升气质的作用。 他还需要一位高人点拨,而那位老道长自知他不是,所以便装作不知。 又或者他自行摸索,但这条路却比前面的法子,要难上数百倍,而且很容易误入歧途。 但反过来一旦成功,他的未来会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的高度! 而这一切,就要看他的福源到底深不深了。 而福源光靠祖上积德是远远不够的,还得要看这人的善缘到底多不多。 然而这一切许宁都不清楚,他就像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这也是他穿越过来这么久,生活却依然这么平淡的原因,因为他不想当什么官,更不想做什么大英雄。 好好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再等老道长超度了那位赵姑娘之后,她的母亲也就不会再约束他的人身自由。 到时候,他会带着许小三和许小五兄弟二人,逛遍整个淮安县,什么好吃吃什么,什么好玩玩什么,反正他家也有钱。 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好呢? 许宁闭着眼睛,在脑中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嘴角情不自禁地往上扬。 他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却忽然睁开,冷漠的眼睛直视夜晚的天空。 从西院逃出来的那团头发,被这道凶恶的目光吓得浑身一哆嗦,不敢再往前半步。 这几息犹豫的时间,就断送了它的性命。 一把飞在半空中的桃木剑顿时刺中了它,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消失,院内又恢复了安静。 西院那只怨气所化的阴灵,在这一刻,也彻底烟消云散。 第十三章 俗物 就在昨晚,许夫人请来的高人,终于成功消灭了西院的阴灵。 这个消息刚传出,许府里的大多数人都非常高兴,相互交谈的时候,也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毕竟西院闹出好几条人命的事情,府上大多数人都很害怕会轮到自己,所以他们一早上就在讨论这件事情。 “要我说啊,那老道长还真是有本事,前面请了那么多人都不行,到他这,就这么简单的摆平了。” “呵,说得好像你亲眼见到一样?” “难道你看到了?” “我当然看到了,我悄悄告诉你们啊,昨天晚上我趴在墙壁上偷听,听到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都干什么呢!” 金管家路过这里,远远地就看到几个下人聚在一起说悄悄话,立马吼了一声。 几个下人看清楚是谁之后,顿时一哄而散。 “一天天的,光知道吃饭不知道干活。” 也是有要事在身,要不然按照金管家平日里的习惯,他肯定会把那几人叫回来,然后狠狠地训斥一顿。 所以他带着身后两个下人继续往前走,结果又遇见一个熟人。 他立马换上笑脸,一副谄媚讨好的样子,弯腰说道: “少爷,早上好。” 从小路出来的许宁点点头,也客气回了一句金管家好。 两人寒暄一番之后,金管家才知道少爷也是要去送那位老道长。 话说回来,那老道长救了少爷一命,少爷也确实应该去送送。 他心中想道,伸出手,示意许宁走在前面。 许宁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两名下人,双手端着木盘,表面用红布盖住,下面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是夫人送给老道长的一份薄礼。” 金管家也是个很会看他人眼色的人,立马解释道。 许宁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也没再多说其他,先他一步去了正门方向。 金管家紧随其后。 …… 老道长依然是两手空空,只有道童依然背着一个包袱,怀抱着拂尘。 许夫人带着两名婢女,亲自远送二人,此刻她正同老道长说话,大致内容就是感谢二字。 “夫人严重了,除妖降魔,乃是我等修道之人分内之事,换做其他道友遇见这种事情,想必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是那是。” 许夫人点头称是,却想起了前面那几个“高人”,钱要的不少,本事却没眼前这位老道长高。 “师傅,我们还要等多久啊?” 等的有些不耐烦的道童,拉了一下自己师傅的袖子,皱眉问道。 “等许公子来我们就走。” 老道长爷不生气,面带微笑的解释了一句。 “他们在等宁儿?” 听到这里的许夫人内心很是疑惑,她原本以为这师傅二人还守在这里,是为了同她要赏钱,结果却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 也正在她想要开口询问对方,为什么要专门等她儿子的时候。 府内走出几人。 “道长好。” 许宁见到还在等他的师徒二人,微微一笑,拱手施礼,后者也很客气的回了一句。 道童学着师傅的样子,也回了一礼,又因为师傅之前的话,不想同许宁说太多话,就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小道长好。” 这也算是许宁同他第一次打招呼,看着他俊俏的外貌,孩童的年龄,不屑一顾的眼神,也是觉得很有趣。 而其他人也觉得这一幕很有意思。 就算是旁人也能够看出来,这对师徒二人对许宁的态度明显是更恭敬一些,而对于其他人则是以客套居多。 许夫人和金管家,都察觉到了这一点,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都十分默契的没有说出来。 然后许夫人眼神示意金管家,后者立刻心领神会,招呼身后两人跟上。 接着他走向那对师徒二人,弯腰施礼: “两位道长,夫人为感谢二位帮助许府度过此次难关,特地准备了一份薄礼,还请两位道长收下。” 他话音刚落,身后两名下人同时掀开红布,露出木盘里成排的小金条。 “卧槽!?” 见此一幕,就算是许宁也被这大手笔给吓了一跳,他知道他家有钱,可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就是金管家口中所说的薄礼? 当然,他表面上还是很稳得住的。 至于他的随从许小三,那样子就像饿狼看到了肉块,眼睛就差钉在那金条上面了,也亏得他怕被打死,要不然恐怕现在就扑上去了硬抢了。 但是总有人能拒绝这份诱惑。 老道长和道童面对这些金条,都表现的很淡然,似乎他们对这种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 “夫人,这份厚礼还恕老道不能收下。” “道长是何意思?” 许夫人眉头一皱,以为对方是嫌少,但她总不可能问对方想要多少,所以说的比较委婉。 道童却十分聪明,听出了她话里的轻视之意,立马站出来说道: “这些金子,对我们修道之人而言,就是一堆废物,我们要再多也没用!” 这一次,老道长并没有阻拦他的意思,反而是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 许夫人听完他的话,样子也有些呆泄,因为对方说这堆金子是一堆没用的废物,打破了她一贯的认知。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稀罕金子? “那你们想要什么?” “灵石,你有吗?” 道童的脾气可不太好,以为她还想用钱砸人,生气地顶了回去。 然后他就吃了一个爆米花,捂住脑袋喊疼。 老道长最后还是站了出来,拱手一礼。 “孽徒顽劣,还望夫人见谅,不要将他的话放在心里去,但这堆金子对我们师徒来说,也确实是太多了一些,我们也拿不走。” “这好说,老道长能拿走多少就拿走多少,夫人心意到就行。” 到底是金管家会说话,看出对方确实不是说客气话,及时接过话茬。 老道长点点头,上前几步,在众人的注视下,取走了一根小金条,翻手之间就消失不见。 金管家暗道果然是高人,这一手,就连他这种眼神好的人,也看不出来那根小金条到底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其他人更是如此。 “这根金条就算是夫人给的报酬了。”老道长表演了一手魔术之后,朗声说道。 许夫人他听到这句话也才反应过来,明白之前她确实是考虑不周,竟然想用金条打发这种世外高人,而很明显对方不需要这些。 而面前这位老道长此刻又在给她台阶下,她一时间也是羞愧难当,回了一句: “妾身代表许家上下,再次感谢两位道长此次出手相助。” 终归是一家主母,她也是端得起放得下,深深地施了一个万福礼。 这种特别的礼仪,在往日里,她只对特别尊贵的客人才会使用,从这其中,也可见她此次道歉诚意十足。 第十四章 看书 许宁对于眼前这一幕,觉得倒是挺有趣。 因为她母亲的做法有点类似于上一世,他的同事强行将猪肉送给回族人当礼物的那档子事,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他的同事不光被臭骂了一顿,还没讨个好。 这对师徒二人明显是世外高人,对于凡间钱币并不是很看重。 两人的反应也是各有不同,老道长委婉拒绝,道童则是破口大骂,认为这是对他师徒二人的一种羞辱行为。 而这些许宁最多只是笑笑,也没多去想,他比较在意的是其他的东西。 比如道童口中所说的灵石,老道长藏金条的手法。 前者可能是一种比较贵重的石头,比较好理解,后者就有些奇妙了,是一个黄色的袋子,就挂在老道长的腰间。 其他人或许看不到,但许宁确实看到了。 刚才的空气中出现一股微妙的波动,像是有东西穿越了二次元的避障所引发的。 “难不成那是类似哆啦a梦的异次元口袋的东西?” 他顿时浮想联翩,瞎蒙也还真让他蒙中了,这东西叫做储物袋。 是修道者们出门在外必备的一件低阶法器,能够装不少东西在里面,这也是老道两手空空的原因。 但说是低阶法器,但老道长也只有这么一个,而且还是他的师傅传下来的,和他随身背着的那把桃木剑是一样的性质。 “许公子。” 同时,老道长的呼喊声令他回过神来。 他连忙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刚走神了。 老道长摆摆手,示意不要紧,在旁人的注视中,从道童手里接过包袱,递给许宁说到: “这是我收藏已久的一些书籍,今天我将它们送给你,对你以后说不定会起到一些帮助,” 许宁接过包袱,感觉不是很沉,表面四四方方,他原本心里还在想是什么东西,听到是书,顿时一笑,便不再客气,“多谢道长一番好意。” 他也没打开看,觉得多半是对考取功名有用的书籍。 老道长见他没有打开,反而微微一笑,似乎是很期待许宁打开包袱的那一刻,看见书里面内容的时候,不过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师徒二人处理完所有事情后,便很快告辞离开。 许宁和其他人站在府正门,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融入进热闹的大街人群中消失不见为止,才收回目光。 “宁儿,这老道长送你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在他们刚离开没一会儿,许夫人就靠了过来,旁敲侧击想要看包袱礼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知道了那对师徒确实是高人的身份之后,她也很好奇,至于那老道长说是书的话,她却是有些不相信。 “没什么,真的就是些书而已。” 许宁才不会给她看,毕竟有种东西叫做个人隐私,所以他委婉拒绝了。 然后,他也不给许夫人机会,匆匆忙忙地就回到了府里,留下身后诶了一声,想要喊住他却已经来不及的许母,独自生气。 “这孩子,最近怎么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 “少爷长大了,想要是想要自己独立了。” 金管家看着许宁快要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道,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夫人好像还在生气…… 许夫人双目瞪着他。 “你想被扣月例吗?” “不,不想。” …… 许宁前脚走进房内,身后的屁虫后脚也就想要跟进去,结果他啪的一下就把门关上。 “你在外面候着,我不叫你不准进来。” 许小三斗鸡眼看着自己的鼻尖,暗道一声好险,刚才差点就被夹到了,答应了一声好的少爷,然后就老实站在门外,看着远处发呆。 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许宁将包袱放在桌上,没有立即打开,因为他觉得口渴,于是先倒了一杯茶喝完。 从房梁上垂下一根银白色的线,黑管家顺着爬下来,在许宁的面前晃来晃去,就像敲钟一样。 “怎么,你也想看?是别人送的书。” 许宁耐心解释了一句,而他也不知道黑管家到底看不看得懂人类的文字。 黑管家吧嗒一下落在他的手上,四只眼睛注视着青绿色的包袱,就不动了,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它就要凑这个热闹。 许宁顺手用喝完的茶杯盖住它,说了一句就不让你看,语气似乎还有些傲娇。 被关在里面的黑管家像只没头的苍蝇,移动茶杯到处乱撞。 桌上的包袱被许宁打开。 确实如那老道长所说,里面只有几本深蓝色封面的书籍,只不过书名都有些奇怪。 【民间山野杂谈】【修道界常识】【五行基础法术】【李伟修道个人传】。 前面那本还好说,都是记录着一些,有关于民间的精灵鬼怪的传闻,故事是编撰的还是真实发生的,他也不知道。 但后面这三本,他粗略地看了下,都是些不同的人,根据自己的经验所写下的东西,他们都生活在一个相同的世界里。 而那个世界就是修道者的世界。 除开那本民间山野杂谈之外,许宁继续阅读另外三本书。 特别是他手里的这本修道界常识,对于修道者而言就像是学习最简单的阿拉伯数字,对他而言确是格外新鲜有趣,这些书籍就像是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他此刻就想着探究一番。 老道长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他还记得昨天晚上,那只阴灵停顿了几息的事情。 而那天晚上,许宁就在那处庭院里。 老道长不知道许宁用的是什么办法,但他也没有追问的意思,脑补之后,直接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他将平生收集的几本珍贵的书籍,都送给对于修道界一无所知的许宁。 对于名门大派,皇家贵族而言,这些书籍都是不入他们法眼的东西,但对于老道长而言,这已经是他能帮现在的许宁最大的忙了。 屋内一片安静,只剩下许宁翻动书籍的沙沙声。 黑管家也终于找到了离开茶杯的办法,它将茶杯推到桌子边缘,然后从里面钻了出来。 刚出来它就想要抗议,许宁之前关它禁闭的行为。 结果它看到许宁那认真的侧脸,一愣,四只眼睛滴溜溜的转动一圈,顿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忽然有一阵风从房间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是一阵冷风。 黑管家蜷缩成一团,眼睛四处打量四周,像是找到了目标,一阵快速爬动,爬到了许宁的肩膀上,它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那些文字,觉得头疼于是闭上眼睛休息。 于是房间内,又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偶尔也会传来一声原来如此声,像是有人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事情。 门外的许小三面无表情的打了一个哈欠,心里在想公子是不是看书看得睡着了,怎么没听见什么动静。 第十五章 谣言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之间来到了中午。 下人端着刚煮好的银耳汤,朝着许宁的房间奔去。 “三哥,送银耳汤。” “给我吧。” “不用我送进去?” “少爷在读书。” “读书?” 下人听完之后一脸茫然,许小三闻着银耳汤的味道,暗道一句真香。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诶?我记得你刚才不是说没见到少爷吗,怎么现在你又亲眼所见了,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送银耳粥的下人正在同他的好朋友吹牛,结果因为吹牛没打草稿被对方揭了老底。 但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号称府上小八卦的他,自然不会因此认输。 “你懂什么,我那叫抽象描述,并不是真的看见。” “抽象?你从哪找来的大象!” “你闭嘴,听我说,那天我去送银耳汤,被三哥拦住,他黑着脸,幸亏我平日里关系跟他好……” 爱说八卦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开头先说一堆废话,抬高自己的身价,再讲正事。 两名身穿灰衣的下人,躲在厨房的灶台后面假装添材,忍着浓雾烟熏,一边偷偷地说着悄悄话。 半晌过后。 “我跟你讲的事情,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放心,我嘴巴严得很。” 似曾相识的一段对话。 然后,下午过去一半的时候,天正热,一股有关于许宁的八卦狂潮席卷了整个许府。 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扫地的阿姨,也能说上两句: “我们家少爷,读书可认真了。我亲眼所见!” 可惜没人信她的那双高度近视加老花眼。 这个从两人之间的秘密,变成人尽皆知的八卦,又经过不同人的嘴巴,最终终于变成了谣言。 “那天我路过,远远就听到了少爷的朗诵声,那样子肯定是在读书!” “切,我不光听到了读书声,我还听清楚了内容,好像是……” “我才不信他会读书,你们都知道那些世家公子哥,都叫他什么吧,傻子少爷!” “也对,傻子少爷怎么会读书呢。” “我觉得他多半是在看那种书。” 并不是所有的下人都尊敬主子,而一个人的恶意,在这种大环境之下,只要随便说上两三句坏话,就能轻易诋毁一个人的清白。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而这则谣言最后传到了许夫人的耳中。 …… 安静在房间里看书的许宁,用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将三本书看完。 现在只剩下民间山野杂谈这本书,他还没有看。 不过他也不着急。 “原来我已经踏入凝气境了,难怪我感觉自己身体很好。” 吃透书里的知识,确实对现在的许宁有很大的帮助。 虽然还不是很了解修道世界,但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这对他以后的修道之路很有帮助。 他默默地在心里感谢了一下那位,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名字的老道长。 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看书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即便他的记忆力很不错。 坐的久了,人也会腰酸背痛,许宁站起来想伸个懒腰,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吃午饭,顿时自嘲一声: “书呆子” 紧接着,窗外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凉的惨叫声。 听声音,离他很近。 第十六章 态度 许宁打开门,瞥了一眼靠在墙壁上,头一点一点的许小三,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后者感觉到一阵风从身边刮过,模糊地睁开眼,就只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少爷?干,真的是少爷!” 许小三暗骂自己是白痴,穿好脚底鞋,跑着了跟上去。 至于许宁,他耳边还能够听到,那时不时就会传来的惨叫声,离目的地似乎已经很近了。 不过会是什么人?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而这里又是规矩森严的许府。 匆忙跟上来的许小三,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他连跑带跳才勉强追上自家少爷,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此刻严重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他喘着气,见少爷到处东张西望,好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所以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你没有听见声音吗?” 许宁转过脸,向他问道。 许小三一脸茫然,声音,什么声音,在哪里? 他也学着许宁的样子,到处东张西望,却更像只瘦猴子在找香蕉吃。 可是声音确实存在,还一直出现在许宁的耳边。 “啊~啊~不要啊!” 嗯,内容似乎有些奇怪,但确实很凄惨的样子。 是我听力比别人好? 他想了想,很快作出了这个判断。 所以,他也没解释,顺着声音继续往前走,小三则在后面跟着。 各院之间都有不同的路连接,许府也不止有四院,在正中央的位置,还有许许多多的别院,光这些院子,就足够下人们打扫一整天的了。 而今天,这里又有些不同。 许宁走在一条鹅卵石路上,脚步逐渐缓了下来,视线看向右侧的院门口。 而这次,小三也停了下来,因为他也听到了惨叫声。 “啊!啊!啊!” 这一次,那人就只剩下啊这一个字了,还是下意识发出来的喊叫声,而声音也似乎越来越虚弱了。 给人的感觉就像对方快要死了一样…… 小三喊了一声公子,这一声的意思包含着太多的含义,但最直接的意思是,让许宁不要进去。 因为他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想。 许宁摇了摇头,径直走了过去。 二十多名下人被召集在这个院子内,他们全部都低着头,看着地面。 而在他们几步外的前面,趴着个人。 两名绿衣下人用手中棍棒,狠狠地打在他的背上,每挥出一下,他们都得停下来休息一下,喘着粗气,可想而知其手中棍棒之重。 那名灰衣下人的后背,已经有大量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衫,汗水和泪水凝固在他的脸上,随着每次棍棒的落下,他的五官都会扭曲成一团,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双目中充满了绝望之色。 直到许宁走了进来。 “少爷,救我,少爷!少爷!” 此刻的他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活下去。 结果又是一棍落下,他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停手。” 许宁说了一句,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金管家,又问了一句: “他怎么回事?” 金管家喊了一声少爷,态度很是恭敬,让人找不出任何毛病。 同时他将事情的起因缓缓道来,像是早就知道有人会问,准备好了一般。 地上趴着的那个人叫做周四,一张烂嘴,在府上到处说许宁的坏话,许夫人得知这件事情后,特命金管家严查此事,而仅用了半个时辰,金管家就找到了这个罪魁祸首。 同时还有两个有责任的下人,其中一个就是给许宁送银耳汤的那位。 金管家念在二人是无心之过,只是命人各掌三十大嘴,也就是口里含血,掉几颗牙的地步。 其他人罚月例一半,以示惩戒,而这些都是比较轻的惩罚。 许宁目光扫过嘴巴肿胀的二人,二人都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其他参与嚼舌的下人们也纷纷回避他的目光。 “少爷,我没有诋毁你,救,救我。” 周四仍然不想放弃自己,爬动自己的身体苦苦哀求许宁。 他也更希望自己能用这种方式,博取眼前这个傻子少爷的同情,让自己活下来。 只要能让他活下来尊严什么的都可以无所谓! “不要,不要拉我!” 两名下人却无情地将他拖了回去,在地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小三则直接干呕了起来,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恶心了,空气中都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少爷,这是夫人下的命令,你看……” 金管家欲言又止,一副很怕许宁阻拦他的样子。 毕竟以前的许宁同情心那可是相当的泛滥,要不然那颗梨树也不会存活了那么久。 “他还要被打多少棍?” 许宁转头问道,面色平静。 “总共五十棍,还有二十。” 棍数一直有人在记,金管家只要给一个眼神,就有一名绿衣下人主动站出来回答。 许宁点点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棍棒,继续问道: “五十棍下去,人会不会死?” 这个问题,似乎是难住了绿衣下人,他露出一副犹豫的样子。 可旁边的金管家却有些不耐烦,呵斥了他一句快说,他才一副不敢肯定的语气回答: “大概九成的人都会死在这五十棍之下。” 也就是传说中的九死一生了。 许宁听完他的回答,心中暗想,目光往看向地上的周四,对方仍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院内的气氛陡然间变得很安静,也很诡异。 金管家双眼微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周四苦苦哀求,说他真的不想死。 下人们虽然都因为怕得要死,而不敢说话,但是他们从心底里还是期望许宁能够救人的,因为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兔死狐悲。 不管是什么原因。 “他犹豫了!他果然是个傻子少爷,我应该再哭的大声点,这样他才会救我!” 这是周四此刻的内心想法,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许宁的脸,自以为看穿了对方的想法,还在想着如何把戏演得更真。 结果却很他想得有些不一样。 “我们走吧,三儿。” 许宁平静的语气说道,对许小三的叫法也是很不一样,三儿。 许小三听到这个称呼还稍微楞了一下,但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喜笑颜开,因为他觉得这个称呼好啊,比什么小三子,许三好听多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少爷这样喊他听起来更亲切了些! 所以,他也回答的很亲切,学着老道长对许宁的称呼,弯腰说道: “是,公子!” 很快,许宁在一堆下人惊讶的目光中慢步离开。 而周四更是万念俱灰,在这一刻,他才清楚的认知到一件事情。 他今天可能真的死定了! 而金管家则是看着许宁的背影,眉头紧皱,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他也不会忘了正事,他转过头说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继续打!” 绿衣下人齐声应是,手中棍棒再次落下。 于是,惨叫声再次响起。 第十七章 三天 周四最后还是没能熬过五十棍,所以他死了。 两名绿衣下人仔细地检查了他的呼吸,确认死亡后,从后门将他运出城,随意扔到一处乱葬岗,而城外的野狗夜里眼睛都是绿色的,他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在下唐,被买来的下人因为做错了事情,主子对下人拥有绝对的处置权,意思就是直接将人打死,都不用报官的地步。 当然,官府也不是摆设,下人的家眷如果对主子处事不认可,甚至认为是冤枉了他们,可与他们当堂对质,由当地父母官审理此案。 如若主子有错,必须要赔偿大笔银钱,严重者坐牢,反过来,如果是下人家眷诬告主子,则全家入狱,被关上个十几年都是轻的,当场打死是最有可能。 但说到底,下唐的律法还是偏向有地位的人,一般这种事情,下人上述赢得官司的几率是微乎其微。 而周四又是个孤儿,自然也没有人会为他上述,况且还是他有错在先,散播谣言诋毁主子。 同时,在经过这次教训之后,府上的下人们更不敢随便乱说话,毕竟他们也怕落得和周四的凄惨下场。 而这就是金管家想要达到的效果,敲山震虎,让他们最近都老实些。 而此时的金管家正在过道中快步前进,经过一个个房间,都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直到来到许府主母居住的紫香院,他才放慢了脚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在两名女婢的问好声中,他走进了这处庭院,入目就看到了大片的紫色,这种花叫做紫香花,花香不腻,不光可以看,还可以制作成紫香糕供人食用。 许宁小的时候就喜欢吃,可任何东西吃多了也会腻。 所以当金管家走进来的时候,有几名女婢正在清除掉一些多余的紫香花,手脚干净利索,显然是经常干这种事情。 “不喜欢就全部剪掉嘛。” 他看着这一幕,心里想道,别人不知道夫人不喜欢紫香花,他可是知道的,但他也不敢乱说。 所以他就在房间外面等着。 因为主母的房间除了老爷和少爷,还真的没人敢乱进。 许夫人在女婢的搀扶下,下了台阶,无视掉路上的金管家,走到院中央,看着已经霸占院内大多数地方的紫香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管家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宁儿他表现如何?” “看不透。” “看不透?” 许夫人转过身子,目光看向弯腰低头的金管家,接着问道: “什么意思?” 金管家将前不久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将许宁踏进院子之后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神还原了出来,态度一丝不苟。 满院的紫香花瓣到处飘,香味更浓,许夫人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手又放下,身边女婢看在眼里,觉得很奇怪,但也不敢问。 “你是说宁儿,他没有救人的意思?” “夫人,老奴不知道。” 金管家在主子的面前,很少说不知道这三个字,因为他的眼睛很会看人,特别是看到别人的内心想法,但是对于今天许宁今天的表现,他只能这样说。 与其不懂装懂,他还不如对许夫人说真话,而这也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许夫人听完他的话,忽然变得沉默。 她原本以为宁儿会来求她,放过那个下人,因为他从小就心善,见不得别人凄惨的下场,到时候她再说几句,借此机会加强对自己儿子的管教。 因为她也觉得自己最近,对许宁的约束能力大大不如从前。 到那个时候,周四虽然还是会死,但至少不会光明正大的死在府里,而是变成“消失” 许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内幕。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许宁并没有像她所期待的那样出手救人,反而是很平静地就离开了。 如果不是从小看到大,许夫人真的很怀疑,现在的宁儿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一时间,她也有些恍惚,内心暗想: “宁儿,似乎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一旁的金管家见她心绪不宁,也不说话,但他通过这件事情,他也发现了很多问题。 比如许夫人终究是女人,老爷年纪也大了。 未来许家的家业肯定都会落到许宁的肩上,虽然很多人都认为那位是个傻子少爷。 但通过几次事情,金管家却不这么想,他认为许家的少爷,可能一直都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只不过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罢了。 …… 府内风起云涌,围绕许宁展开的一系列事情,依然没有告一段落。 因为周四的死,下人们对于许家少爷的看法都是各不相同,有人认为许宁是没有办法,但其实是想救人,是个好人,有人认为许宁可以去求主母,但却冷艳旁观,是个坏人。 但无论是好是坏,这些言论都很快沉了下去,没人再敢乱说什么,因为上一次的教训还在,没人想落得和周四一样的下场。 但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许宁,盯着那扇始终关闭的房门,想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房间的那个人始终没有走出来过。 就连送饭的下人也被许小三拦在门外,由后者亲自送去房内。 这种神神秘秘的做法,让下人们的讨论情绪,再次变得高涨起来。 “你们知道吗,少爷已经三天没有出门了!!” “我也知道了,三天啊,要是让我三天待在房子里,还没人跟我说话,我肯定会疯掉。” “是啊,所以说少爷真是厉害,但我还有一个猜测,你们想知道吗?” “你可别乱说话,小心掉脑袋。” “怕什么,我又没乱说话,你们听我说啊,我觉得少爷这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多半是在向主母示威。” “示威,什么意思?” “你们想啊,少爷以前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 前不久在他面前死了个人,当时没办法救,事后肯定会很内疚,所以他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为的就是做给主母看。” “那照你这么说,少爷是个好人?” “那是当然!” 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总会有人去八卦去讨论,然后自己疯狂脑补。 短短三天的时间,就让他们忘记了上次的教训。 而路过的金管家也不可能每次为了这种事情,把他们都抓起来,所以他也只是呵斥了他们几句。 让他们不得再讨论这些事情,之后他就匆匆离开,因为他也要去向主母禀报这件事情。 毕竟,许宁确实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了。 如果再这么僵持下去,说不定真会出事,到时候他这个管家说不定也会跟着倒霉。 第十八章 插曲 东院,许宁住处。 许夫人带着身后几名女婢,脚步匆忙地经过一处处庭院,金管家紧紧地跟在她后面,一脸紧张,好像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不妙的大事。 见到这一幕的下人们都纷纷低下头,装作忙碌的样子,只有扫地的老阿姨,因为近视眯着眼睛看他们,半天总结出来一句: “要大扫除了吗?” 许小三蹲在门口,拿着一个海碗正在吃饭,狼吞虎咽的样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这三天都守在这里,除了晚上能回房睡觉之外,他就吃饭的时候最有动力。 然后,他看到了很多人从院门口走进来,一副来势汹涌的样子。 特别是当许小三,看到领头的是谁的时候,他就更怂了,嗖的一下就把碗筷藏在背后,挺直了腰杆。 金管家先许夫人一步,小跑到门口,看了一眼满嘴是油的绿衣下人,问道: “少爷现在还在里面?” “在,肯定在。” 许小三因为太过紧张,说话都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而金管家还想着问他少爷在里面干什么的时候,身边快速走过一个人,把门给推开了。 许夫人此刻的心情非常糟糕,因为往日自己最乖巧的儿子,竟然会以绝食这种方式跟自己抗议。 而抗议的原因,还只是因为一个下等的仆人,所以她非常生气! 所以许夫人才会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推开许宁的房间,她打算和自己的儿子,坐下来好好地谈谈! 直到她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左手拿书,右手拿筷的许宁。 许夫人愣在了原地,一旁的金管家满脸写着疑惑,其他下人面面相觑,她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场面一度变得非常尴尬。 房门虽然很少打开过,但向南的窗户许宁是一直打开的,所以房间内的空气是很流通的,不会有那种沉闷的感觉。 许宁看清来人,起身施礼,喊了一声母亲,因为有很多外人在场,所以他必须要用母亲这个尊称,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喊娘。 不过他也有些奇怪,怎么母亲会带这么多人来他的房间。 许夫人看出他疑惑的样子,强行解释了一句,刚好路过这里。 许宁听完这个解释,微微一愣,随后一笑: “多谢母亲关心。” 许夫人原本想要走,但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看着许宁手上的书,多问了一句: “宁儿,你看的是什么书?” 许宁哦了一声,举起他右手的那本殇阳轮,解释道: “是韩杨大学士的殇阳论,这几天我看了很多这样的书。” 许夫人微微一笑,说了一句好,同时看了一眼桌上仅动过几口的饭菜,补充说道: “读书是好,但宁儿你也要注意身体,如果是饭菜不合胃口,你就让小三跟厨房的人说一声,让他们重新为你做。” 许宁点点头:“多谢母亲关心,不过我吃不完那么多,这中午的饭菜我都分了一半给三儿,不然都浪费了。” 站在门口的许小三刚擦完嘴巴,见所有人目光看着他,连说了一句公子说的是,浪费了,浪费了。 许夫人将三儿这个称呼记在心里,点点头: “那好,我就不打扰你用工读书了。” 她说完这句话,竟然真的很快就离开了,途中下人们看着她满面春风的样子,更加不解。 这主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去的时候一副天崩地裂的样子,回来的时候却满脸笑容,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一切,只有许夫人心里知道。 “夫人,你看那些多嘴的下人,是不是要再教训一顿?” 跟随在她身后的金管家小心翼翼的问道,因为他也觉得这谣言也是在是太离谱了。 明明少爷是在认真读书,结果到他们嘴里就变成了绝食。 这以后还得了? 哪知许夫人此刻压根不在意那些流言风语,她淡淡地说道: “随他们去说吧,反正我家宁儿也不在意那些毫无根据的谣言。” 谣言到底是止不住的,许夫人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以前她特别讨厌有人说许宁的坏话。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儿子在用功读书了,以后也肯定是有真才实学的。 所以她也顿时有了底气,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金管家听完她的话,一愣,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想通其中弯弯绕绕后,跟着附和: “少爷以后一定能当秀才!” “你说什么,秀才?” 许夫人听到这句话,回头瞪了他一眼。 金管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改口,“状元,少爷以后一定能考上个状元,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样说才对,我家宁儿天生就是状元郎的命。” 许夫人一脸得意,本来以前她不指望许宁用功读书,因为之前的许宁一看书就会想睡觉,哪里会学得进去。 但今天不一样了,许夫人可是亲眼见到,还亲耳听到的,她的儿子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三天,都在用功读书! 读的还是是韩杨大学士的殇阳论,虽然她也不懂那是什么书,不过听起来就很厉害! 身边的奴婢瞧见主母这么高兴,也跟着拍马屁,想着能讨要几个赏钱,个个嘴巴像抹了蜂蜜一样甜。 “少爷日后一定能当上大官!” “这还用你说,其实这事我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一直没说!” “我看少爷气宇不凡,一表人才……” 各种赞美的话层出不穷,就像长江大浪,一浪一浪又一浪。 说的许夫人甚至幻想出了许宁当上大官之后,她同那些地位相同的官臣眷属,在宴会上,说说笑笑的美好生活。 那可真是有面子啊,至少对于他们这种渴望接触那种上流社会的商贩人家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可惜的是,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实在是太多了,就算许宁是穿越来的人,也肯定比不上人家那种,世代以做官为职业培训的人家。 所以他绝对不会走这条路,许夫人的期望也自然落空了。 许宁大概猜到了他母亲刚才心中所想,也没有点破的意思,看着门外的许小三叮嘱道: “下次不管是谁,再想闯进来,你都得拦着,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许小三点点头,回答一句是,公子,又在许宁的示意下,把门给带上。 门的阴影与房间角落的黑暗融合在一起,许宁才收回目光,坐回到桌子上,至于那本韩杨大学士的殇阳论,则被他很随意地扔到桌子上。 这三天,许宁压根就没有在看书,而那本书也只是他应对许夫人的突然检查,而临时想到的法子而已。 比起读书,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修炼。 他再次闭上眼睛,沉入黑暗,仔细感受那种玄妙的感觉。 第十九章 出门 无论是周四的死,还是外界的谣言,亦或者是许夫人对他的儿子的看法,其实都影响不了此刻的许宁。 而唯一能够让他感兴趣的,就是一件事情的神秘程度,神秘到能够勾起他的好奇心。 这无关善与恶,其实就是人的本性。 至于其他事情,许宁不想管,也不关他的事。 此刻的他通过书上所说的静心观想的方式,已经能够看到房间内存在的灵气。 它们就像一只只飞舞在半空中的萤火虫,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许宁的眼睛中反射着它们原本的颜色,他抱着好奇的态度,伸出食指轻点了离他最近的那团灵气。 就像触碰轻滑气球表面的感觉,灵气团往后飘去,像是畏惧他。 他微微一笑,觉得很有趣。 于是他的指尖在这一瞬间汇聚出绿色的光芒,这是修道者催动体内灵气的结果。 以这间房间为范围,以许宁为中心点,一道微妙的风盘旋而起,将代表各系灵气的光团向他聚拢。 所有的灵气也在这一刻变得躁动不安,似乎是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但它们逃不掉。 而因灵气狂暴所影响所变化出来的风,也得房间内事物都变得一片狼藉。 但许宁不在意。他的眼睛认真地看着食指上的那团绿色光团,看着它越来越小,越来越亮。 房间内,那道盘旋的风跟收缩,灵气似乎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然后是砰的一声空气爆炸声。 围绕在许宁身边的那股气,向着四周飞射出去,以这么快的破音速度,绝对可以将门和窗户给撞破。 但当这股气快要撞到门的时候,它骤然一停,就像是忽然间没了后力,瞬间化作虚无。 门外的许小三闻声转过头,说了一句什么声音。 结果半晌没人回答他的话,他挠挠头,一脸莫名其妙。 “这就是火球术?”房内的许宁盯着指尖的绿色球体,表情有些疑惑 因为如果按照书上所说,这火球术一般都是火焰色才对。 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绿色了呢? 绿色的球体在他指尖缓缓转动,内部有气泡破灭,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危险气息。 “好像弄出了个很危险的东西。” 许宁心中暗想,同时长袖一摆,手中火球瞬间消失,灵气也重归于天地之间。 书中记载的五行基础法术,火球术就算是一种,他本来就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来实验的,见玩火有风险,所以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况且他做事情本来就是三分钟热度。 许小三听到了开门声,知道是公子出来了,他连忙喊了一声公子。 许宁点点头,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转头跟他说道: “跟我出去到处走走。” 西院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有几天,许母也不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再加上今天这场意外,她更加不会阻拦。 所以许小三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再说其他。 从走出东院,再走出府正门,许宁久违的感受到了自由的气息,他深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下意识地伸了个懒腰。 暗道一声真好。 他再回头看向身后高大的府邸,两名守门下人见他看来,顿时站得笔直,都不敢大口呼吸的样子,引得他一阵哈哈大笑。 他笑,下人也跟着笑,身旁的小三也跟着笑。 立于右侧房檐的大鸟,歪着脑袋,看着这几个傻子,整理了下自己的羽毛,最后发出嘎嘎的嘲笑声,像八十老太婆终于喜得贵子的哈哈大笑声,让人听了瘆得慌。 “你笑个屁!” 许宁扔出一颗石子,顺着他的目光再看去,那屋檐上此刻只留下了几片羽毛。 他看着那只大鸟落荒而逃的样子,一副小人得志的坏笑样。 “公子,那是黑鸟,不能打啊!” 许小三看着已经飞走的黑鸟,吓得脸都变了。 黑鸟其实就是乌鸦,只不过刚才出现的那只体型更大,而它所代表的往往是灾祸与不详。 但许宁才不在意这些,他做事情完全看心情,比如刚才那只乌鸦叫声实在是太难听了,破坏了他原本大好的心情! “怕什么,它敢再回来,我把它抓起来烤了。” “公子,万万不可啊!” 许小三听到他这句话,真的很头疼。 他觉得自从公子落进池里之后,整个人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以前他还能像骗小孩一样骗,现在用什么法子都不管用。 比如现在,许宁就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连蹦带跳就往大街上的方向去了。 吓得他连忙跟了上去,边跑边喊少爷!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那只乌鸦竟然又去而复返,立在那房檐上,会反光的眼睛里倒影着许府的样子,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卖糖葫芦,又大又甜的冰枣。” “诶,你干什么!?” 许宁顺手拿了一根糖葫芦往嘴里塞,吧唧吧唧的嚼着,点头说了一句好吃。 旁边站着的小贩一脸蒙蔽,心说这人怎么这样,然后他手里多了几文钱。 “看什么看,我家公子吃你糖葫芦是给你面子,快滚! ”跟上来的许小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收到钱的小贩也不生气,毕竟他到底是做生意不是跟人斗气的,也看出面前是个恶仆,不好惹,点头弯腰就要走。 “再来两根!”结果许宁回头说了一句。 许小三一愣,转过头看着同样站住的小贩,马上换上一副凶恶的语气: “没听见我家公子发话了吗?你还不赶紧过来!” 冰糖葫芦虽然好吃,但吃多了对牙齿不好,而且甜食容易长胖,最主要这东西一般都是小孩子才会吃,卖的又贵,总之各种不划算,建议少吃。 人声鼎沸的大街上,许小三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跟在自家公子后面,一直罗里吧嗦。 不过许宁一点也没有听进去的意思,甚至又撸了一颗冰糖葫芦。 但很快他停在一处摊铺面前,抓住悬吊在半空的一把白色扇子仔细端详。 “这把扇子多少钱?” “三百文钱。”古代的一文钱相当于现在的一元,也就是说许宁手里的这把扇子要300元。 虽然好看,但材料到底也只是些普通的竹子,还是贵了些。 “三百文钱?!死奸商,你看我们家公子很好骗是吧?” 许小三直接爆粗口,痛骂奸商,然而他口中的奸商确是一名老者。 老者身穿布衣,坐在一张长板凳上正用刀削着竹棍,面对他人的辱骂,表现十分平静: “这些扇子都是我自己做的,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三百文钱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明明是在讨价还价,老人说话的方式却很平和,而这也似乎跟他的职业有关。 见此一幕,许宁也觉得很有意思,他制止住了想要继续同对方吵架的三儿,开口说道: “那我出五百文钱买下这扇子,老先生认为如何?” 第二十章 工匠精神 圆拱桥叫三水桥,桥下是一条平静流淌的河水,每天都有船夫载着客人来回往返,一路说笑声,桥上又有过路的行人来来往往,一副好不热闹的样子。 而在他们所看不到的世界里,淮安县的半空漂浮着一股股气。 气的颜色不同,又因为是人身上的气,所以又被称之为人气,而在修道者的世界里,它们又被称之为香火。 桥口处,用木轮车所搭建的一个临时摊铺,摊铺上摆着很多把扇子,它们要么安静地躺在各自的盒子里,要么被人用红绳悬挂在半空吸引路过的客人。 “那我出五百文钱买下这扇子,老先生认为如何?” 许宁看着那位坐在长板凳子上,用手中弯刀削着竹子的老者,在普通人看不到的世界里,这位身上的青木色香火已经浓郁到了极点。 而这种现象,也只有一个凡人在某方面的成就达到了巅峰,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灵气和香火都是一样的东西,对于修道者而言,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只不过前者更加纯碎,后者需要积累一定的量,才会有质的变化。 至于其他的,书上也没有说那么详细。 所以当许宁看到了这位老者身上浓郁的香火之力时,他觉得很有意思,于是他决定以自己目前最擅长的一种方式,砸钱,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所以作为摊主的李昌平,听到他的这句话,自然停下了手里的活。 闹市街头的喧嚣声被屏蔽在外,路过行人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李昌平的视线穿过重重障碍,看向那名身穿蓝衣的年轻人。 许宁带着笑意,朝他点头问好,态度不卑不亢。 李昌平起身拍掉衣服上的木屑,再抬头问道: “三百文钱的扇子,这位公子为何要偏要用五百文钱来买?” “因为我觉得它值五百文钱。” “这把扇子哪里值五百文钱?” “因为它的工匠精神。” 工匠精神,是指工匠以极致的态度对自己的作品精雕细琢,追求更完美的精神理念,从而不断改进,升华,使得作品到达一种近乎完美的状态。 而许宁手里的这把白扇,制作它的主人也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原本二根竹子就能够做出一把扇子,到了许昌平这里,可能就是十根,一百根。 从砍竹子,到编织,雕刻,加工,完善,到最后的作品面世,其中艰难程度只有制作的人,才知道其中辛苦。 但它终归只是一把普通的扇子,卖三百文钱,还是会有人说它贵,配不上这个价钱。 所以三水桥的桥口,每天都会有一位老人,推着他的木轮车来这里卖扇子,早出晚归,最后却一把都卖不出的结果。 但李昌平从来没有认输过,依然在坚持自己的理想,即便他今年已经六十八岁的高龄了。 直到今天终于有人认可了他,要出五百文钱,买走他的一把扇子。 他当然很高兴,可也有自己的坚持。 “多谢公子赏识,但三百文钱就是三百文钱,少一分不行,多一分不要。” 李昌平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向前走出几步,站到许宁面前,抱拳感谢。 许宁同样回礼。 身旁的三儿一脸不解,心想谁家讨价还价是这样的,卖家说给多了,买家说给少了。 但他还是很老实地掏出三枚百文通递给对方,因为许宁递给了他一个眼神。 百文通币是下唐皇帝为了方便,民间百姓之间的交易,特地铸造的一种货币。 毕竟不可能每个人都扛着几斤铜币出门买东西,那不太现实。 同时也就是这么一个小办法,下唐皇帝还赢得了大部分的人心,算得上是一石二鸟之计。 而拥有工匠精神的许昌平,却不可能因为嘴上多出的两百文钱,就对许宁感激涕零。 只是因为他人偶然之间的赏识,今天会高兴那么一下,同对方聊上那么几句。 而许宁也对他很感兴趣,付过钱之后,主动询问对方这把白扇的制作过程,有点像是学徒请问师傅的一幕。 李昌平呵呵一笑,倒也不拒绝。 然后他说他听。 一位是十九岁的少年,一位却已经是八十六岁的老人。 这一幕既和谐又神奇,令站在一旁的三儿都有些惊讶。 心想这两人明明见面也没多久,聊天气氛也居然这么融洽,让他想起了个词,忘年交。 不光是他,就连李昌平也很意外,他原本只是想要跟许宁随便客套几句。 毕竟其他卖出去的小物件如果都不算在内,许宁算得上是他这几个月来的第一位客人。 所以许宁请教他制作扇子的过程,他也没有丝毫藏拙的意思,毕竟有些东西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非常难。 但聊的越多,他就越惊讶。 明明对方看起来更像是一位阔家少爷,但说起制作扇子的办法,对方每每都能提出不同的见解,虽然在他看来有些办法是完全行不通的。 但对方的思路确实很新奇,有时候也会让他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所以到了最后,反倒是他提出了问题,许宁笑着提出自己的看法。 时间就这么悄然过去。 路过的行人偶然会向这里投来好奇的目光,因为两人的年纪真的是相差很大,不过两人也没有要吵架的意思,路过的行人最多听几句,就会觉得没什么意思最后匆匆离开。 “老先生,你的手艺很不错,但论做生意这方面,你还是稍差了一点。” 许宁笑着说道,同对方交流一番之后,他觉得这位老先生也太“实在”了点。 要不然也不至于连着几个月才卖出一把折扇。 前面几把还是跟他差不多的有钱公子哥,路过顺手买的,真正欣赏折扇手工的除了他,还真是一个没有。 李昌平对于这一点也不反驳,说一个人一辈子,做好一件事情本就很难了,哪有那么多精力样样都做得好。 许宁点点头,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其实老先生,你可以在这些折扇的空白面,写上一些字,说不定好卖些。” “这是个办法,我也有想过,但不是有名的书法家所写,一般人都不买账。” 有名气的书法家,他们的字用一字千金来形容都不为过,李昌平也不是没想过这样的办法。 但对他这种靠手艺吃饭的人来说,请那些人实在是太贵了。 许宁点点头,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个理。 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既然写字不行,那就换一种方式。 比如在折扇上画画。 第二十一章 融入这个时代! 白色的折扇空白页上,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蜘蛛,右边还写了三个字,黑管家。 李昌平看着这只面目狰狞的蜘蛛,苦笑一声,心想画成这样还会有谁来买,但他也只是摇了摇头,毕竟那位许公子也是一番好意。 他重新将折扇绑好,让它悬挂在半空来回摇晃。 而做了好事的许宁,人早就先走一步了。 这么好的天,这么多的时间,要是全浪费在一件事情上,那真的是有些太可惜了,当然,吃喝玩乐这件事情是不包括在内的。 路边的油炸鸡腿,又香又脆,再在表面刷上一层秘制酱料,咬下的第一口嫩肉,就能让人恨不得整个吞下它。 白嫩的豆腐在油锅里逐渐变得金黄,再被人捞起串成一串串,最后抓一小撮葱撒在上面,什么佐料都不用放,一样好吃! 在路上,许宁右手抓着炸鸡腿,左手拿油炸豆腐串,边吃边到处看,就像头回进大城市的乡下土包子,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也幸亏他身后还跟着个恶仆,要不然一准会有人来找他麻烦。 不过许宁也不是个愿意消停半会的主,这不他现在就用油爪子,为自己腾出一条道,想要往里面钻。 而原因就是: “父老乡亲们,都来这里看看啊,我们今天有胸口碎大石,活人飞刀,吞剑,耍猴等精彩表演。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快过来看啊!” 穿红色裤子,裸着上半身的中年壮汉吆喝着,一旁还有个瘦弱的女童为他敲锣助威。 许宁在旁人一脸嫌弃的目光中,终于挤了进来,为了不被人群殴,他决定蹲下来看,而中年壮汉的话也刚好讲完,场内一片安静。 他拍着手连说了几个好字。 一旁跟着蹲下的小三捂住脸,往旁边挪动了几步,假装不认识他。 围成一圈的观众们,也同时向许宁投来鄙夷的目光。 只有中年壮汉微微一笑,抱拳感谢,却什么话也没说。 许宁也不在乎这些,期待看表演。 虽然他以前也看过这些,但是环境变得不一样了,现在看起来竟然也很新鲜。 而随着女童蒙上红色眼罩,将手中飞刀射出去的那一瞬间,准确避开被钉在案板上中年人的要害时,气氛才渐渐燥热了起来,有路人拍手叫好。 许宁的叫好声随之淹没在其中,不再奇怪。 这个世界到底和另一个世界是不同的,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只是太多人没有见过什么市面罢了,但那种发现新奇事物的愉悦心情。 怀疑,好奇,惊讶,释怀,到最后的喜欢,每个人其实都一样的。 “哈哈哈,这个猴子真好玩。” “娘,快看,小猴子会吃香蕉。” “你看,它还会翻跟斗呢!” 一只母猴子背着一只小猴子出场,将欢乐的气氛瞬间顶到了最高潮,更多的人围观议论个不停。 趁此机会,女童端着铁盆跟他们讨要赏钱,也是收获不少。 而时间也是过得很快。 “现在,我要表演的是胸口碎大石,很危险的一项杂技!” 中年壮汉同围观路人解释,将胸口碎大石这项杂技表演,吹得神乎其技,主要就是想要说明要完成这项,他要冒着多大的风险,希望大家最后能多多捧场。 路人们听得更加好奇,自然拍手叫好。 然后,女童拿来一瓶酒递给她的父亲。 中年壮汉猛喝了一口,然后喷在自己的上半身。 许宁也被他这个动作搞得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明白对方是在造势,连忙海豹式拍手叫好。 这耍杂技的人,不光要杂技耍得好,观众的心里也要拿捏的够好才行。 造完势之后,就要干正事了。 “各位乡亲父老,在干正事之前,我还需要一名帮手!” 因为女儿年龄还小,拎不动大锤,中年壮汉必须要从围观路人中,再找一个帮手出来,要不然凭他一个人完成不了这项杂耍。 但是这种事情一般很少有人愿意帮忙,毕竟万一表演失败了,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而抱着这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所以一个个都站在原地,不愿意帮这个忙。 中年壮汉叹息一声,其实他以前也有个徒弟,只可惜前几天出了点意外,伤到了腿。 导致徒弟现在还躺在床上,暂时帮不了他。 但是生活还是得继续,所以他才带着女儿出来继续表演杂耍,哪知此刻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他这个小忙。 而胸口睡大石又是他们整个小杂耍团的压轴大招,如果使不出来,至少会让他们损失当天一半的赏钱。 所以,他还是多少有些心不甘的。 女童也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拉着他的手,抬头喊了一声爹爹。 “我来,我来!” 许宁从地上站起来,摩擦着双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身后的许小三还没能及时拦住他,他家公子就窜到场地中央,跟中年壮汉握上手了。 中年壮汉也是一脸楞逼,眼前这位怎么跑得这么快。 待他看清楚许宁的面孔时,顿时想起来这位是最初为他捧场的看官。 所以他面上带笑,同样握了个手,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入乡随俗为好。 握手当然是示好的意思。 许宁撸起袖子,一副我已经准备好了的样子。 中年壮汉也并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但他还是耐心地同对方解释了一遍。 大致意思就是一锤砸下去,不要留力。 许宁当然懂,这胸口碎大石其实是一物理题,讲的是受力面积,石头越大越没事,所以中年壮汉才要求一锤解决事情。 但围观的路人不清楚这个道理啊,他们只看到一位像是公子哥模样打扮的人,要上去帮忙拎大锤,顿时笑出声,各种议论。 “这位公子,那大锤可重着呢,可别闪了腰。” “别砸伤人才是最重要的。” “哈哈哈。” 直到许宁轻松拎起大锤之后,他们才闭上了嘴。 说实话,此刻拎着大锤的许宁多少也是有些紧张的,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因为兴奋而紧张,这可是他第一次表演胸口碎大石,虽然不是他躺在下面。 但别的穿越者也应该不会像他一样,来做这种事情吧?! 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脑子里甚至已经闪过把中年壮汉砸吐血的一幕,所以他大声喊道: “大叔,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被压在石头底下的中年壮汉大声回答,仿佛是在为他加油打气。 一旁的女童看着自己的父亲,一脸紧张,看样子真害怕许宁一锤子下去会出什么事。 就连围观的路人也屏着气,不敢大口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场地中央的两人。 “那我砸了!” 许宁大声的吼了出来,手中大锤落下。 女童用手捂住脸,不敢去看,中年壮汉憋红了脸,路人们紧张的看着。 “咚!” 一声闷响,石板碎裂! 众人拍手叫好,全场欢声雷动! 第二十二章 小黑狗 铁盆里的铜钱越来越多,女童也能感觉到手里越来越沉,脸上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她一一谢过打赏的看官老爷们。 表演结束后,中年壮汉最后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大致意思就是感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捧场。 围观的人们见没杂耍看了,才三三两两地离去。 “许公子,刚才多谢你忙帮,要不然刚才可真是……” 等人走光之后,中年壮汉才有时间感谢身边人,女童也跟着弯腰致谢。 下唐是一个礼仪国度,凡是都讲究礼之一字,所以即便是没读过多少书的粗人,也懂这些规矩。 用一句话来形容,全民普及九年义务教育。 按理说,人家道谢,许宁应该客气地说不用谢,这样符合正常的发展。 结果他直接打断了人家说的话。 “诶,大叔,你家狗挺多的,能不能送我一只?” 马是一匹瘦老马,拉着一辆平板木轮车,车上搁置着父女二人行走江湖的道具,什么都有,而在角落还有一方正木箱,箱子里有几只小奶狗。 几只小奶狗大多都是黄色,只有一只是黑色,不过它们的精神都很萎靡,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中年壮汉也不在意许宁打断他的话,听到他要一只狗,露出很是高兴的表情,因为这些小奶狗出生之后,母狗就意外死了,所以它们自然也没有奶吃。 要不是他的女儿心善,不肯丢掉这些小狗,靠着喂米汤,让它们坚持到了现在。 但刚出生的奶狗如果光靠喝米汤,是绝对不可能活下去的,而羊奶又贵,再过一段时间,它们的结果自然也可想而知。 所以现在有人要狗,他自然不会拒绝。 他将许宁挑中的那只小黑狗,从木箱子里抱了出来,小家伙毛上还沾着几根稻草,蜷缩成一团,送到许宁的怀里,一边说道: “许公子能看上它,是它的福气,哪里会有不送的道理。” 许宁接过小黑狗,看着它还没彻底睁开的眼睛,微微一笑。 “叔叔,你一定要好好待它。” 一直没说过话的女童抬头看着许宁,小手攥着裙摆,抿着嘴巴,她往日最喜欢这只小黑狗了,可是她养不了,但又有些舍不得。 许宁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说了一句那当然,然后他将怀里的小黑狗交给身后的三儿,让他先暂时抱着。 紧接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二两银子,交给中年壮汉。 对方也是一脸不解,这赏钱未必也太多了点吧? “其他的狗我养不了,你们就暂时养着,以后遇到愿意养狗的好人家,再送走吧。” 二两银子相当于二千文钱,这对于杂技团父女二人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而这笔巨款却是许宁送给他们的,原因只是对方不想让那几只小奶狗饿死。 父女二人走南闯北表演杂技,一个月下来也不多是这个数目,用这笔钱来养几只小奶狗,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到那时候小狗都说不定长成大狗了。 惊讶于面前这位许公子的出手阔绰,同时中年壮汉本来也是于心不忍,今日又遇到有贵人相助。 他一时间竟然也有些失态,最后他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将所有的感谢话语,总结为最忠心的一句话: “多谢许公子,你真是大善人啊。” “大叔,你这么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哈哈。” 结果换来突然调皮起来的许宁,一阵得意大笑。 父女二人也跟着笑。 在这个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就用钱解决吧! “公子这样花钱可不行啊。” 许小三站在原地看着那三人感叹出声,又很自然地摸了一下怀里睡着的小黑狗,淡淡一笑,脑子里在想,回家是喂牛奶还是羊奶好。 狗虽然是公子买来的,但养狗这种事情多半是丢给来做的,所以他又在胡思乱想。 …… 杂耍团表演的场地在桥的东边,而李昌平卖折扇的摊铺却摆在桥的西边。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诶,哪边在干什么?” “街头杂耍,就那几个花样,没什么好看的。” 严老收回目光,双手放在背后,一脸严肃的样子。 自从许宁那天把他打败之后,他就听从了好友的建议,住在许府好几天,想着等到许宁。 结果许宁这几天压根就不去南院,他收徒的想法自然也是落了空。 所以他的心情现在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作为严老非常要好的朋友,也就是那天陪他下棋,结果跑了的灰衣老者,自然不想好友整天这幅郁闷的样子。 但他又劝不动好友,所以只能今天骗他出来到处走走,说是散散心。 而严老也不想扫好友的面子,勉强答应了这个邀请。 结果两人几乎是逛遍了大半个淮安县,也没像往日一样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乐呵乐呵。 从头到尾,严老都板着个脸,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可就苦了他的好友陈老。 “我们都走了一天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吃。” “那里有个茶棚,还有说书的先生,我们要不要过去坐坐?” “不坐。” “快看,那里有人在打架!” “看人打架有什么意思。” 陈老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心里还在想: “要不是严老头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再加上遇上这档子事,我现在一定揍你一顿!” 走了大半天,严老才消停了一会儿,站在三水桥上,低头俯瞰河面的倒影,也不知道是在欣赏美景,还是在怀疑人生。 但到底还是给了陈老一点休息的时间,老人家走下桥口,坐在露天的石椅上。 他看了一眼站在桥上的严老,捏捏自己的脚,唉声叹气的样子,“死老头,还真能走,累死我了!” 风吹河边柳树,河面掀起道道波浪,人群的喧闹声被他下意识地忽略,他闭上眼睛,平静自己的呼吸,想让自己更放松些。 而人一旦沉入到这种状态,往往能够发现平日里忽略掉的一些东西,比如削竹子的声音。 陈老好奇之下睁开眼,转过头看去。 李昌平依然坐在他那条长板木凳上,加着工,态度一丝不苟。 “哼,都一把年纪了,还干这种活计,图什么?” 陈老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他是淮安县有名的书法家加画家。 虽然在整个下唐排不上名号,但平日爱广交好友,再加上他爱开玩笑的性格,现在也算混的风生水起。 但文人骨子里都是骄傲的,再加上生活观念的不同,他实在是有些瞧不起李昌平。 因为他觉得人老了,无论是什么原因,就该享清福,不应该再吃这些没必要的苦。 直到他乱瞟的目光,看到了那把悬挂在半空中的白色扇子。 “嗯?” 第二十三章 日游神 悬挂在半空中的折扇,在微风中来回摇晃,最尾端的红绳摆来摆去。 从陈老的角度看去,刚好能够看到这把折扇的正面,那是一幅画,画上是一只黑色的蜘蛛。 从来没见过有人会在扇子正面,画上这么奇怪的一副画。 如果是以前,陈老可能也会这么想,但是他亲眼看到了,想法也自然跟别人不一样了: “这幅画……” 因为离得太远,他有些看不清,所以便站了起来,向前走去。 忙碌中的李昌平回头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多理会。 因为一天下来,总是看得人比较多,而真正掏钱买折扇的却寥寥无几,所以他的服务态度自然也跟着下降。 这也是为什么许宁买东西的时候,李昌平没招呼的原因。 所以陈老这名被嫌弃的顾客,独自走到了木轮车前。 他伸出手抓住悬吊在半空的折扇,折扇是打开的,并没有合上。 虽然李昌平觉得这幅画画得不是很好,但毕竟是那位许公子的一番好意,不管好坏,他也不能“藏”起来。 而有些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陈老小心地将扇子取下来,捧在手里,他下意识地用右手去抚摸。 天下间大多数的画师,用的都是黑色水墨,因为不光好用而且到处有。 至于摸起来的手感,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跟直接摸纸一样。 但对于一名画师而言,他们摸起来却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水墨画最讲究的是技巧,因为它只有黑白两色,黑是水墨的黑,白是纸张的白。 要想画出一幅好画,对于画师而言,首先要学习的就是点墨。 点墨的意思就是哪里该深,哪里该淡,通过水墨深度的不同,区分画的层次。 而能够将这一点做到极致的人,很少。 但这幅画的主人做到了。 陈老粗糙的老手抚摸着画的表面,感受着那细微的不同。 “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的内心无比震惊,手微微颤抖。 整个淮安县能够将点墨的手法,练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在他的印象里,没有一个人! 除非是长安城那几位德高望重的大画师! 可是,他们怎么可能为这么一把折扇动笔? 所以这到底是谁? 陈老垂下头,想要在手里的这幅画上寻找答案,结果他被吓了一跳。 画上的蜘蛛八只腿岔开,毒牙狰狞,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他。 它自然是许宁所画的黑管家,但同聊斋画本上的那只蜘蛛相比,这只却少了一点神韵。 可它依然不普通,寻常人看到这幅画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最多只是觉得画的还不错。 而作为画师而言,自然比普通人更了解画,更能看出它的特别之处。 但有时候了解的更多,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比如刚才的陈老,因为太过沉入其中,被画中的意境所影响,也幸好许宁没有恶意,要不然他一个老头,至少得吐几口血。 但这就已经足够了。 “这把扇子多少钱?” 陈老被吓了一跳之后,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将折扇一合,攥在胸前问道。 李昌平盯了他老半天了,要不是觉得他看上去还算是个斯文人,不会拿着扇子就跑,早就出手抢回来了。 不过听到对方终于问价了,他的面色也好看了很多,直接报出了三百文钱的价格。 其实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在想着要不要给这人便宜一点,毕竟那只蜘蛛确实有些不伦不类,和折扇有些不搭。 但作为匠人的骄傲,让他说不出来这样的话来。 所以,他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面前这位客人看上去也不像太有钱的样子。 “我买了!” 结果陈老直接从袖里掏出三枚百文通,啪的一下放在台面上,一点砍价的意思也没有。 李昌平一愣:“这么猛?”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又发生了。 “我出一两银子。” 一个阴冷的声音忽然出现,给出了一个十分夸张的价格。 因为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而这个出价,比陈老给的钱要高出三倍有余。 不过比起许宁败家的速度,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但给出这个价格的人,却又不一样。 陈老听到这个声音,侧转过身看去。 一位身穿白衣,头戴黑高帽的青年男子同样看着他,他身材高大,双眼眼白占据更多,看上去就像蒙了一层雾。 也使得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瞎子,但刚才的那一幕也证明了,他并不是瞎子,只是眼睛有些奇异罢了。 而也是这双奇异的眼睛,令本想开口讲先来后到道理的陈老,闭上了嘴,因为他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而外面明明是烈日当空。 三水桥的桥口,柳树成排,一辆木轮车停放在角落,车上有各种颜色的折扇。 天气渐热,惟有这路边偏僻的这一角,才稍微凉快一点,路过的行人们因为躲避炎热,也会下意识地往路的右边走。 因此也有路人注意到了那处摊铺,还有那两个愣着的人,感觉有些奇怪。 他们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路人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更加觉得奇怪。 但路人也很快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便离开了,不是每个人都像许宁一样整天游手好闲。 他每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忙着赚银子,忙着养家糊口,所以想不通那就直接不想了吧。 …… 但陈老确实看到了面前这人,而且他发现自己不能动了,只有思维和眼珠子能够转动。 而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现象,再加上眼前这白衣青年的打扮,也让他想到了一些传说中的人。 “日游神!?” 城隍下辖有文武判官,各司将军,日夜游神以及数量最多的阴差。 日游神的地位相当于阴差统领,生前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因为做了很多好事,才被城隍选中。 而他们的职责就是在白天,巡视自己管辖的地盘,不让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混进来,伤害到普通人。 白远就是淮安县的一名日游神,这条街就在他每日巡逻任务的范围之内。 也算是碰巧,他刚好也看到了许宁留下的那副画,那画上浓郁的灵气,让他为之一振。 第二十四章 全包了! 在两人注视的目光中,白远将一锭银子轻放在了台面上,他看着两人身上旺盛的香火,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物归我。”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瞬间,四周的寒意变得更加刺骨,而这听起来平淡的一句话,也让人生出一种无法反驳的感觉。 所以无法动弹的陈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里的扇子,自己飞到了半空,落到了那白衣青年的手里,最后凭空消失不见! 他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眼睛瞪得老大。 而白远在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朝二人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开,融入到大街的人流之中,最后在两人的视线中身影逐渐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嘶! 身体能够动弹的陈老,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凭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他心中已经十分确定那人的身份。 他绝对是日游神! 对了,那幅画! 陈老暗道一声可惜,他还没仔细研究那幅画,就被刚才的日游神买走了,关键他还没处去说理。 现在只要他不是个傻子,都能猜到那幅画绝对是价值连城,要不然也不会惊动城隍庙的日游神。 所以,反应过来之后的他,立马又转过身子,想询问摊主,那位画师还有没有留下其它作品。 “啊,画,什么画?” 结果李昌平还沉浸在刚才的世界里,没明白他的意思。 而他的这幅反应也让陈老更加着急,哎呀一声,干脆自己上手,在这堆扇子里面翻来翻去,想要找出其它的画。 因为他觉得,那位画师不可能就只画这么一副吧? 结果自然是他错了,许宁还真的是临时起意,顺手画的一幅,多了真没有。 而反应过来之后的李昌平,也连忙阻止他: “哎哎,你别乱翻啊,那位许公子就留下了那么一副画,真没有了!” “许公子?他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淮安县本地人?” 陈老听到摊主说出许公子这个称谓,也知道对方是在说那位画师,不过这个称谓好像和他想象的那位画师年纪,有很大的出入啊? 所以,他一顿罗里吧嗦的追问方式。 而李昌平哪里知道这么多,他也只知道许宁姓许,看样子是位阔家少爷,样子长得也还行,有点白,至于是不是淮安县本地人,他又上哪去问啊? “白?” 陈老听到这个形容词,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好友,好像他上次遇见的那位下棋天才,也挺白的。 不会是一个同一个人吧? 不,这不可能!! 他内心打死不相信这个事实,因为怎么可能有人画画厉害,下棋又厉害? 这一定是两个不同的年轻人! 所以接下来他又做了一件常人所无法理解的事情,买下这摊铺上所有的扇子! “什么?你全部都要买?” 李昌平发誓这辈子就没见过,一个人疯狂到这种地步,而且还是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头。 他都直接跟对方说明了,那位许公子就留下刚才那一幅画,其他扇子上绝对没有了,可对方还是不信,还说要买下他所有的扇子。 在他眼里,这跟疯了也没什么区别吧? 而且,要想买下他这堆扇子,要花的钱也是不少,因为他不是每把扇子都卖三百文钱。 款式越好,材料越珍贵,制作时间更长的折扇,价格也自然卖得更高,而要想买下他这里所有的扇子,起码得要二百两银子。 毕竟这也是他花了五六年时间,慢慢攒下来的作品。 而二百两银子,这可就真的是一笔巨款了,划算成为许宁穿越前那个时代的钱,相当于二百万元人民币! 所以说这折扇,还真的是有钱人玩的东西,也幸亏不是古董。 “我买了,全都买了,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家取钱!” 陈老的想法却和他完全不一样,钱他压根就不在乎,他要的就是这堆扇子。 那位许公子或许真的就留下那一幅画,但这堆扇子里面说不定还有其他宝贝呢? 要知道,就连日游神刚才都出银子买走了一把,或许里面还有那位没有发现的宝贝呢?又或许是对方看不上的,没拿走? 或许面前这摊主没看出来呢? 万一这些扇子里面还有其他玄机呢? 陈老此刻的心情就像买彩票一样,纯碎就是赌运气,而且就算是赌输了,他也无所谓! 反正他赚的钱也够多了,输得起! 而机缘这种东西,他打死都不愿意错过! 所以大街上的路人们,看见一个老头像疯了一样,往一个方向跑,像身后有鬼在追他一样。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那老头疯了吧?” “我看是家里出事了,你没看他刚才那么慌张吗?” “嗯,说的有道理,说不定是家里有人去世了?“ “我看八成也是。” 爱八卦的路人们,总是能够为自己所看到的一幕,脑补出非常合理的解释,却往往和真相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在其中也不乏有聪明人的存在。 两位公子哥认出了刚才的身影是陈老。 “诶?那不是陈老吗?” “那就是陈老,你什么眼神?” “他慌慌张张去干嘛?” “我刚才好像看到他在买东西?” “买东西?” 两人说到这里,互相对视一眼,向着那木轮车摊铺的方向走去。 “老先生,这扇子怎么卖?” “三百文钱,不过刚才有位客人说要全部买了。” 李昌平看着面前这两个公子哥,委婉的解释道。 两个公子哥又对视一眼,话说到这里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刚才那位客人是谁了。 “老先生,我出双倍的价钱,买你两把扇子,如何?” “双倍?” 李昌平发现今天真是什么怪事都有,往天一把折扇三百文钱都卖不出去。 结果今天有人说出双倍价钱,还有个不讲道理的说要全包,都抢着要买。 都他娘的疯了吧? 还是故意耍我? 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面前这两位公子哥还真的把钱掏了出来,放在了台面上,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说道: “老先生你放心,刚才那位客人,绝对不会知道你偷偷卖我们两把扇子的事情的。” 第二十五章 灵器! 淮安县三水坊,三水桥口有位卖折扇的老先生,姓李,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也没人问,因为大多数人只是对他卖的折扇感兴趣。 “老先生,你这还有扇子卖吗?我出一两银子!” “老先生你别听他的,我出二两银子,你卖给我一把,我就要一把!” “哎哟,谁他娘的打我!” 李昌平被一群公子哥围得水泄不通,他面露为难之色,朝他们解释道: “各位公子,老朽所有的扇子今日都被陈老先生买走了,真没有了。” 其实他说的是真话,陈老是真的花了二百多两银子,一次性买走了他摊铺上所有的折扇。 就在刚才,又叫来了一辆马车,将装好的折扇全部运回到了府上。 可收到消息的公子哥,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死皮赖脸地缠着他,还问他家里有没有存货。 而造成李昌平生意突然火爆的结果,自然是因为消息的不通,首先是因为陈老乱买东西,刚好又被两名公子哥看见。 买走了两把扇子之后,两人在各自的小圈子里吹牛,说自己买了两把独一无二的折扇,还是陈老看中的东西,说你们以后想买也买不到。 而人都是盲目的,再加上陈老在淮安县读书人的圈子中,名气确实很高。 所以他们虽然不知道,陈老为什么要买那么多把折扇的原因,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砸钱跟着去买一把。 反正他们家里有钱! 而消息越传越广,到了最后就算不是读书人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个事情。 为了面子,为了炒作,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人们争先恐后地来抢购李昌平的折扇。 实在是买不到的人,到最后干脆自己买一把折扇,然后跟人吹牛说在三水桥那里买的,结果被人打脸说是假货。 而造成这样的原因有很多,李昌平的手艺,陈老的出现,白远的碰巧。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许宁说笑间画下的那幅画,它才是这起荒谬事件的真正起因。 只不过陈老就有些可怜了,往后的几个月他抱着那堆扇子,硬生生地研究了几个月,结果什么机缘都没找到。 还把好友严老给扔在了三水桥的桥上,严老回来后,又把他骂了一顿,说他完全不在乎朋友! 这可是真冤枉了陈老,不过遇上这种事情,就算他解释了也没人信。 因为你会信大白天看见鬼吗? …… 白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并不在意那两人凡人是否知晓他的身份,因为就算他们说了,旁人也不会信。 世间所有怪事,除非人们亲眼所见,亲身体验,不然,他们总是不会相信的。 下午,突然下起了一阵小雨,驱散了热气的同时,也使得路上的行人神色更加匆忙,纷纷躲避。 城隍庙附近的人也变少了很多,一名白衣高帽男子在雨中漫步,神奇的是,他的衣服没有被打湿分毫。 几名黑衣,看不清楚面孔的人从各处钻了出来,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 白远对这一幕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头也不回,过了桥,跨过庙门槛。 在下一刻,他的身体好像碰到了一面镜子,掀起一道道波澜,随后又归于平静。 阴司世界其实不像凡间普通人所想的那样,到处都是黑暗,到处是坟墓,又或者什么都没有。 这里更像是衙门,虽然森严,但也有花有草,至于是真是假那就没人知道了。 正堂处,头戴乌纱帽的文武两位判官,正埋头抄写着一些东西。 只不过两者相比较而言,武判官有点年轻,而且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嘴咬着笔头,盯着空气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也算是碰巧,他的目光看到了走进来的白远。 “武判大人” 虽然武判官大人看起来很年轻,但白远可不敢真的以貌取人,因为他心里可是很清楚,面前这位大人已经活了几百年了。 可比他厉害得多。 而阴司的人不同于修道者,就算只入了凝气境,凭借旺盛的香火之力,他们也能够活很久,除非没人再供奉他们了。 武判嗯了一声,也不理他,态度十分高冷。 白远也难得一笑,因为他觉得这位大人已经对他够好了,要是换成别的日游神,连嗯都没有。 所以,他径直走向文判官那儿: “文判大人,城隍大人交代要找的人,我想我已经找到了一点线索。” 他的话音刚落。 武判官突然转头看向他,目光凛冽。 低头抄写文书的文判官,手中笔也忽然停顿,他抬起头,是一张中年男子的长相,留着一缕黑色胡须,面色十分沉稳。 他的目光直视白远,开口问道: “什么线索?” 他的声音温和如玉,更像一缕春风润物无声,潜移默化之下,会使人放下戒备之心。 白远没有回答,将那把折扇双手呈上。 文判官点点头,将折扇接过,他仔细打量一番,便打开了折扇。 在打开的那一瞬间,折扇像是没了束缚,飞到半空。 阴司三人面露奇异之色,都看着这一幕,一时间都没有动弹。 黑管家的水墨图最后彻底展开,这是它第一次出现在了阴司之地,那画上浓郁的灵气,也似乎是因为环境的影响,忽然爆发开来,企图撕裂附近的空间。 “灵器?!” 文判官惊呼出声。 将折扇带回来的白远看着这一幕,也是愣在了原地。 惟有武判官反应了过来,他腾空一跃,大手抓向那把扇子,抢了下来,最后再用力合上! 整个过程,只用了二个呼吸的时间,非常短暂! 然而刚才那空间扭曲的那一幕,却已经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到了。 武判官看了一眼文判官,没说什么,然后他又忽然转头对白远说道: “刚才的事情,不准你跟任何人提起,听到了吗?” “是!” 白远面色惶恐,立马答应了一声,生怕触怒此刻的武判大人。 “你此次有功,城隍大人不会亏待你的。” 武判官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然后不等白远道谢,就让他先退下了。 于是,正堂又只剩下文武判官二人。 “你自己跟城隍大人去说,我不参和这些麻烦事。” 武判官将折扇扔给了他的老搭档,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阴司。 剩下文判官盯着手里的折扇,想打开又不敢再打开,嘴里念念叨: “居然是灵器,灵器……“ 第二十六章 阵仗 世间万物皆有灵,无论是人是妖还是狗。 在传说中,有的修道者还拥有,赋予死物灵智的神奇能力。 而当死物有了灵智之后,它们就变成了灵器,拥有诡异莫测的能力。 而灵器,一般只有筑基期的修士才有资格使用,不然就会受到灵器的反噬。 总之无论是什么东西,开了灵智,一般都不简单。 …… 一天后的早晨,许府,北院一处院子。 “哮天,快过来,过来啊。” 许夫人半弯着腰,面带笑容,朝着趴在地上的哮天喊道,只可惜小家伙对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一动也不动。 一旁站着微笑的许小三,恨不得上前给它两脚,心想主母的话你竟然敢不听! 直到一个青色的身影向这里走来,哮天才有了反应,奶声奶气地汪汪叫,往前跑动两步,结果就是它突然摔了个跟头。 走近的许宁将它抱在怀里,同时喊了一声母亲。 许夫人确是一脸不高兴: “看你养的狗,除了你和三儿谁都不认。” “夫人,我觉得挺好的啊。” 许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插嘴的许小三立马知错,低头不说话了。 许宁淡淡一笑,将使劲往自己怀里钻的哮天,又放到了地上,说了一个去字。 哮天呜呜的叫了两声,顺着许宁的目光看去,对面就是许夫人。 似乎它也明白了主人的意思。 然后它连蹦带跳地跑了过去,围着许夫人的裙摆转圈圈,还用嘴撕扯。 许夫人说了一句真乖,说笑间又把它抱了起来。 哮天还是一副凶恶的样子。 看样子,它似乎理解错了什么。 许宁笑意更浓,他转头看向自己肩膀上的黑管家,它也在转圈圈。 还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啊。 不用猜,多半是黑管家带的头,想要将哮天发展成它的新小弟。 看上去还挺成功? 正在转圈圈的黑管家,它的四只眼睛也刚好与许宁对视,顿时愣在了原地,然后,它就溜了。 许宁随即收回目光,他看着许夫人抱着哮天,逗弄着它,满脸带笑的样子,就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什么也没说。 一旁的下人们也都很喜欢这温馨的一幕,所以他们都安安静静的。 但许宁总是要出门的,虽然明知道不是好事,但他也必须要去。 金管家小声地同许夫人说了几句话。 许夫人才把哮天交给三儿手里,收起笑意,语气稍微认真: “宁儿,如果你不喜欢去那种场合,其实可以不用去的。” “其他家族的子弟都去了,我不能不去。” 许宁摇摇头,弯腰一礼,算是告别。 许夫人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也什么都没有说。 淮安县不光有许家,还有其他世家,而无论是底蕴还是从其他方面比较,许家都显得有些稚嫩,像一颗小树苗,禁不起风吹雨打。 而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世家之间也会时常走远动,逢年过节都会相互送些礼,都是些薄礼,维护下彼此之间的表面关系。 而厚礼,那就只要在需要帮忙的时候,才会送出。 但无论是表面还是里面,作为长辈的都时常走动,后辈们也自然要效仿。 所以那些整天没事,三三两两混在一起的公子哥,就是这么来的。 只可惜许宁是个例外,因为他前身是个傻子,和那些公子哥们自然也玩不到一块,还整天被排挤。 许夫人很早就知道这个事情,所以他不想许宁跟那些世家子弟混在一起,被他们欺负。 但当家族地位到了一定程度,人际关系还是要维护的 平日里不去没关系。 但今天是淮安县世家圈的蹴鞠大赛,每一年才举办一次,专为年轻子弟所设,意义又不一样。 而不能参加蹴鞠大赛的人只有两种,一,不是世家圈子里的人,二,没有资格参加。 而无论是哪种原因,对于许家来说,都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许家的老爷因为做生意出了一趟远门,刚好不在家里,所以作为许家现在唯一的男丁,许宁肯定是要参加这次蹴鞠大赛的。 许夫人也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才没阻拦。但她还是派了金管家随同许宁前去。 因为金管家到底也是许府十几年的老人了,在为人处世方面,她也还是信得过的。 许宁也没有拒绝她的一番好意,因为他这次出门带的人也已经挺多的了,再多一个也无妨。 八名武仆,其中就有许宁见过的阿大,还有六名下人跟随,也全是男的。 包括金管家和许小三,和许宁自己,总共十七个人,外加一顶轿子。 许宁刚开始也觉得这随从有点多。 “少爷,请入轿。” 金管家却早已习以为常,撩起帘子,恭敬地说道。 许宁点点头,说了一个好字,他也还真的没坐过轿子这种交通工具呢,说实话还有些期待呢。 武仆首领阿大见少爷已经入轿了,转头眼神示意身边人,立马有四名武仆走了出来,各自一角,同时抬起了轿子。 金管家点点头,说了一声出发,一行人才朝着大街的方向走去。 轿子刚入大街口,不等下人们驱赶,路上的行人们见此阵仗,纷纷避让,瞬间腾出了一条道路。 阿大凶恶的目光注视着周围,他长得本来就就像个恶人,再加上手里的佩刀,使得很多路人都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不过总有不怕死,爱八卦的路人,见到这一幕顿时议论开来。 “这是谁啊?这么大的阵仗?” “好像是许家。” “那个暴发户许家?” “嘿,别这么说,小心被打。” “里面轿子里坐的是谁?” “好像是许家的少爷。” “少爷?长得怎么样?” “你个花痴!” 许宁觉得坐轿子的感觉并不怎么样,摇来摇去,身子稍微弱一点的,恐怕当场就得吐出来。 所以他拉开窗帘,想呼吸点新鲜空气的同时,还能够看看外面街道的风景。 哪知却听到了几声女高音的尖叫,后面夹杂了几句,大概意思是他长得真好看之类的话。 所以,他抬头看着许小三,问道: “她们刚才是在夸我吗?” “是的,公子。” 许宁看着外面那群歪瓜裂枣,又摸了摸自己的小白脸,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我真的很好看吗?” 第二十七章 刘少 要说在世家圈子里,哪位公子哥长得最好看,那当然要属刘家的那位。 他的全名叫做刘平,人送绰号刘少。 但其实呢,他的长相就跟他名字一样,平平无奇,说不上帅,甚至还有点丑。 可他家里有钱啊,不光有钱,他老爹还是淮安县的县令,也就是这个原因,他才变帅了。 而这次举办的蹴鞠大赛,就是刘县令提供的场地,所以他的儿子脸上也就跟着沾了光。 “刘少,你家的地真大啊!” “何止大,你看着这些草,又青又嫩,简直就是踢蹴鞠的最佳场地!” 刘少挺着微胖的肚子,圆润的脸蛋上写满了得意,不过他还是谦虚了一下,说了一句哪里哪里,一般般啦。 正当他的小弟还想再说上几句好话,好好拍拍他的马屁时,远处有一行人刚好落轿。 “诶,那不是傻子少爷吗?” “嗯,没错,是他,人傻,架子倒是挺大。” 两位公子哥的家境虽然比不过刘少,但和许宁相比,他们还是有那么一点优越感的。 原因很简单。 因为许家是做生意才起来的,只是有钱,其它的却什么也没有。 而这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难得见到一次傻子少爷出门,他们就想着要搞点事情。 所以经过他们的一番添油加醋之后,许宁在刘少的印象中,就变成一个了不懂规矩,又傻又蠢的阔家少爷。 “哼,我管他傻不傻,不懂规矩,今天我就让他长点记性!” 刘少被小弟成功带偏之后,冷哼一声,带着两名下人大步流星,直奔许宁的方向而去。 身后两位公子哥看着他的背影,互相对视一眼,都露出得意的笑容,其中一位还下意识地打开手中折扇,扇风。 如果李昌平在场,肯定会认出他们两个是谁。 许宁低着头,刚从轿中走出来,迎面就看到一位胖公子,气势冲冲地朝着他奔来。 让他也是一愣,不过等他看清楚来人面孔之后,却又微微一笑,抱拳一礼,问候了一声刘兄。 刘少嗯了一声,表示很疑惑,这人看样子好像认识自己,不过对方都打招呼了,他也得还礼。 这是下唐的礼仪,也是世家的规矩。 在他还完礼之后,还没等他讲规矩,许宁又开口了: “三儿,把礼物拿来。” “礼物?” 刘少愣在原地,这许宁拿礼物干什么? 难道是送给他的? 可是平白无故对方送他礼物干什么? 而许宁在等待的时候,还朝着他笑,这笑容让他很不舒服。 本来嘛,明明是他来教训对方的,怎么反而被人家,把他给晾在这里了? 同时许小三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交到了刘少下人的手中,转手一番之后,最后才到了刘少的手里。 而刘少看着这长长的黑木盒子,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开口问道: “许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兄不妨打开看看。” 刘少一脸怀疑,但因为很好奇的缘故,他还是打开了木盒子,里面是一把折扇。 “折扇?” “是三水铺的折扇!” “看材质好像是最上等的吧!” 在刘少看到许宁所说的礼物,一脸不解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弟却一眼看出了这折扇的不同。 而在他人说穿这个事情之后,刘少也顿时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就是三水铺的折扇! 昨天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他作为世家圈子里的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因为去的晚,他没能抢到一把扇子。 结果一夜之后,一把三水铺扇子的价格已经被炒得老高,而且还有价无市! 造成的结果就是,读书人只要拥有一把三水铺的扇子,出门逛街都脸上有光。 至于说为什么,别人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有面子! 所以就因为没抢到一把折扇,可把刘少也给气死了,他命人蹲点守在三水铺,出来一把扇子就抢! 然而和他一样想法的人,那是多了去了,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他压根就抢不到! 但有些时候,事情的发展往往会会让人很意外。 比如他压根就不认识的许宁,突然送他一份礼物,还是三水铺的折扇,听他小弟说,好像还是最上等的材质? 他当然会觉得很意外,同时他也很惊喜! 所以,他很快忘记了自己是来讲规矩的,拿起盒中折扇,露出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同时连连夸赞: “好扇,真是好扇,真是一把绝世好扇啊!” “诶?怎么还有首诗?” 许宁见他终于看到画上的诗,淡淡一笑: “那是我写的,就是一些祝福刘兄诞辰的话,字写得比较丑,还望刘兄见谅。” 诞辰其实就是生日的意思,古人除了老人寿辰,其实年轻人一般自己都很少过生日,也不是什么规矩,就是大家都不在乎而已。 但刘少听到许宁的这番话,其实还是很感动的,因为难得有人能够记住今天是他的诞辰。 这种感觉形容不出来,但他就是很激动,而且这折扇上的字也好看,哪里像对方说的那么丑,纯碎是对方谦虚罢了。 “这个人有才华又谦虚,值得深交!” 这是刘少内心唯一的想法,并且他无比肯定! “许贤弟,你这个朋友我今天交定了!” 于是,在身后两个小弟,一脸怀疑人生的目光中,刘少竟然直接和许宁称兄道弟起来了。 你刚才不是还要找对方的麻烦吗,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叹息一声,因为他们的算计全落空了。 在金管家注视的目光中,许宁和刘少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走进草场内,完全没有一丝尴尬的气氛。 直到两人的背影他看不见之后,他才自言自语的说道: “真是厉害啊。” 刚才的那一幕,其实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那刘少显然是来找麻烦的。 只不过对方话还没出口,就被许宁抢过话头,又用三言两语,加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两人最后反倒成为了好朋友。 而一个人如果不是早就准备好这些,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不过让金管家有些奇怪的一个地方就是,难道少爷早就知道这刘少会出现在这里,还特意准备了这份礼物,还是说纯碎是碰巧。 然而这个答案,许宁却不会回答他了。 因为他已经去会场了,还带走了许小三作为随从。 第二十八章 那匹黑马 离淮安县不远的城外,有一片辽阔的草场,草场旁还有一条干净的河流,水底清澈可见,如果有人拿走水里的石头,一定会发现下面还有不少鱼虾。 原生态的环境再加上草场主人的特意保护,让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觉得这是个好地方,特别是草场上那些散步的马儿,会让人有一种回归大自然的感觉。 而作为这片草场的临时主人,刘少首次充当了导游的角色,一路同许宁有说有笑,所以当许宁问起这些马儿的时候,他也耐心解释: “这些马是草场的上任主人送给我父亲的礼物,是从夏国那边买来的,都是上等的好马。” 夏国是比下唐要小很多的一个国家,同时也是下唐的附属国,那里的人崇尚武力,热爱大草原,所以他们的马儿也自然更加健壮,充满野性。 而收了许宁的礼物,刘少在解释完之后,还说让许宁随便挑一匹,就当是他的回礼。 许宁当然是笑着拒绝了,原因就是他不会骑马。 刘少见他拒绝,笑了笑,也没有强求的意思,心想要不是看你顺眼我还不送呢,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儿嘶鸣声,还有人大声喊小心的声音! 许宁目光看去。 一匹黑色骏马像发疯一样,正朝着他们这里撞来。 一旁的刘少啊了一声,这个时候他的脚竟然发软了。 许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拽了过来。 下一刻,一道黑色的身影与他们擦肩而过,刮起一阵旋风。 从惊慌情绪中缓过来的刘少,看着那匹还在跑的黑马,黑着一张脸,转过头骂了一句哪个王八蛋这么不长眼! 因为刚才那匹马差点把他撞飞出去,但他总不能跟一个畜生讲道理,所以他直接骂人。 结果还真有人不怕他是县令的儿子身份,当着许多人的面骂了回去。 “刘平你个死胖子,你居然敢骂我?!” “死疯子,我不光要骂你,我还要骂你祖宗十八代!” “你信不信我揍你?” “来啊。” 许宁退到一旁,免得被嘴炮波及,同时他打量了一下右边的这位公子。 赵家的二公子,赵武,长的浓眉大眼,平日里性格大大咧咧,完全凭性子做事,爱好是练武,最擅长的武器是长枪,武功最多属于江湖三流高手。 从看到赵武那张脸的时候,许宁的脑子里就下意识地浮现出这则信息。 因为在他来这里之前的一个晚上,他收集了很多世家公子小姐的资料。 傻子少爷的称号,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利于许宁融入世家圈子,所以他必须要用点小心机,遇见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 比如赵公子前段时间,在演武场大展雄风的那件事。 “嗯,你是谁?” 正在吵架的赵武听到许宁提起,他的那件光荣事迹,脸上当然很高兴,但和刘少一样,他也不认识许宁。 许宁当然不会说我专门收集了你的资料,才知道这件事情的,而是解释说自己那天刚好也在现场,赵公子你可能没印象。 赵武听到这个回答哦了一声,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因为他也不可能记住每个人。 又因为这个话题,赵武又多和许宁聊了几句,许宁当然不会错过,能够让对方加深自己印象的机会。 运用他目前已经掌握到的信息,投其所好,让对方又高兴了好一会儿。 比如说你一个能打十个这种。 令一旁本想破口大骂的刘少也是一愣,心想这赵疯子居然能跟人聊这么久,以往跟谁都聊不上几句,就黑着个脸离开,因为他智商不高啊! “这许宁还挺有一手。” 所以他内心对于许宁的评价,顿时又提高了一个档次,因为会说话的人,到哪里都不会讨人厌。 那匹奔腾的黑马,在他们闲聊的时候,也终于停了下来,它在草场上悠闲地逛着,时不时地还打一下喷嚏,冒着白气。 聊了有一会儿,许宁才找到机会转移话题,因为他真的不想再拍对方马屁了,所以他转而说起了刚才那场意外。 “我刚才也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那匹死马不听话,突然发狂才发生那样的事……” 也难得赵武会不好意思。 许宁却摆摆手,说了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转而看向一旁已经被晾了许久的刘少问道: “刘兄,那匹马好像有些特别。” 刘少本来心里也有些不爽,毕竟他刚才还真的被无视了一会儿,好在许宁没忘记他的存在。 找了一个话题,就把他很自然地拉进谈话中。 “哦,那匹马,烈得很……” 广阔的草场上,头顶天空白云朵朵,因为早上的缘故,太阳也不是很晒人。 不时吹来的一阵风,撩动场中的青草,摇来摇去。 那匹黑马高昂着头,咀嚼着青草,灵动的眼睛看着离它还有一段距离的三人,马蹄蠢蠢欲动。 一只白色的母马在它面前安静走过,它的视线也跟着移动。 一阵响亮的嘶鸣声随之传来。 许宁闻声转过脸看去,是那匹公马正在追着一匹母马,正要骑上去的一幕,使得他淡淡一笑。 “要不是它是宝贵的黑蹄品种,我早把他给卖了!” “你要卖就卖给我,我不怕它的烈性子。” “你给我滚远点。” 刘少和赵武家族地位相等,所以两人说话也是毫不客气,但要他们真打起来,还是有点难度的,毕竟他们长辈之间的关系倒是挺好的。 所以他们两个也只是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那匹黑马发情。 然后他们忽然同时笑出了声。 因为也不知道是哪几位小姐,刚好路过那里,本来还有说有笑的气氛,就顿时变得非常尴尬,然后她们走得飞快! 站在二人边上的许宁也淡淡一笑,觉得很有趣。 但随着后面走出来的人出现,他们三个人都笑不出来了。 淮安县刘知县,王主簿,众多世家的家主,很多有分量的人,他们居然同时来到了这片草场。 许宁表情也收起了笑容,表情严肃,毕竟这些人在整个淮安县都是很有分量的人,但他也有些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来? 蹴鞠大赛本虽说是世家圈子里举办的比赛,但最热闹的时候,也就几个世家的长辈们会来旁观。 可吸引不了这些人亲自到场,因为这场蹴鞠比赛,在他们眼里始终是一群小孩子玩的东西。 除非有大人物对这场比赛很感兴趣。 第二十九章 交朋友 刘县令身穿便服,一路和身边人有说有笑,给人很亲切的感觉,直到那匹黑马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了那种丢人的事情。 他才黑着脸,命人驱赶那匹不要脸的黑马。 然后有人认出了那匹黑马的品种。 “诶,那匹马好像是黑蹄?” “嗯,确实是黑蹄。” “还真是稀奇。” 黑蹄是夏国独有的马种,适合长途奔袭,只不过因为性格很野,极难驯服,所以它并不适合做战马,但对个人而言,它依然是匹好马。 最主要也是贵,普通人压根就别想买到,而且就那一身好看的黑毛,人骑上去的时候整个气质都会变得不一样。 刘知县看着他们惊讶的样子,心情也变好了很多,人就是这样,别人没有的东西,你有了,你也会突然变得很骄傲。 但场面话还是要说说的。 “各位,前面就是会场了,比赛也马上要开始了,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吧。” 刘知县高声招呼众人,其他人也都各自答应了一声,纷纷收回目光,向着会场的方向出发。 “严老,严老?” 留在白须的王主簿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叫了几声,结果身边人都没反应,所以他直接伸出手拍了一下严老。 目光盯着那匹黑马发呆的严老,才回过神来,说了一句什么。 王主簿说了一句别发呆了,走吧。 严老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哦了一声,连忙跟上队伍。 他是因为刘知县的邀请,才出现在这里,而刘知县不光请了他,还请了淮安县在琴棋书画方面都很有名气的一些人。 其中也有陈老,只不过被陈老找了个理由推脱掉了,说是生病了。 不过严老昨天去看了他,确认老朋友不是生病,而是犯糊涂了,竟然抱着一堆扇子胡言乱语。 所以他当场就把他骂了一顿,结果当然是什么用都没用。 所以他今天才会一个人来这里,毕竟他下棋再厉害,也不能违背父母官的意思,不然他以后也不好混。 但他的内心还是有些烦躁的,所以他也是下意识地去看些优美的风景。 想要释放自己的部分压力,却看到几个匆忙逃跑的背影。 除开边上那几个不起眼的身影,蓝黑青这三个身影最引人注目,而严老疑惑的目光却落在了那青色背影上。 “好熟悉的背影,我好像在哪见过?” 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他在哪里见过这个背影。 …… …… “死胖子,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因为我爹和你爹都来了。” “所以我们就要跑?” “那要不然呢?” “那我就不用跟着跑了吧。” 许宁停下奔跑的脚步,觉得刚才的自己就是个傻子,人家老爹来了,他跟着瞎跑干什么? 其他下人也是倒霉,主子跑,他们自然也得跟着跑,累的气喘吁吁。 刘少和赵武两人也停了下来,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鄙视之意,但也都很默契地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们也觉得刚才那一幕真得挺蠢的。 不过在他们跑了一段距离后,也已经到了会场的所在。 而所谓的会场其实就是一个类似足球场的存在,是刘知县特意圈出来的。 人工将草地全部铲出来并移走,最后用柔软的细沙填满整个场地。 两边搭着临时的遮阳棚,用各种颜色的布搭着,布置得倒是很好看。 而已经先来一步的各家公子小姐们,也都坐在里面吃着水果甜点,还不时有欢声笑语传出。 许宁一眼看过去,也觉得挺不错,但有一点他觉得不是很好,踢蹴鞠的场地不应该是沙地。 踢蹴鞠本来就是一项全身运动,激烈的身体对抗那是一定会发生的,万一摔倒了,草地还能够起到缓冲的作用。 所以他才这样想。 但古代的蹴鞠和现代的足球运动有很大的区别,所以许宁虽然觉得有点问题,但也没直接说出来。 因为他也没打算参加蹴鞠,受伤了那也是别人的事情。 蹴鞠大赛并没有强制性要求所有人参加,只是限制来这里看蹴鞠的人的资格,所以许宁不来和不参加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说到底蹴鞠只是一项娱乐活动,而其实说白了,这不像是比赛。 倒更像是一场盛大的相亲大会,擅长这项运动的公子哥们,只是多了一点展示自己的机会罢了。 至于别人到底看没看上,那就得看其他方面了。 许宁来这里之前,就很清楚这个比赛的目的,所以他的目的也很明确。 一,改变他人对自己过去傻子少爷的印象。 二,长见识,交朋友。 所以当刘少邀请他去自己的座位时,他也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说来也是巧,刚分开的赵武刚好就坐在他们的隔壁,仅用一帘紫布作为遮挡。 然后赵武也发现了许宁,眼睛一亮之后就跑了过来,看样子还打算和许宁说说,他在比武场以一敌十的详细过程。 即便刘少一直嘲讽,他也依然赖着不走,说这位置挺好,没太阳。 刘少啃了一口苹果,心说你骗鬼呢。 他的两名跟班也坐在旁边,窃窃私语: “你看,那许宁和赵武还有说有笑的。” “切,一个傻子,以前我们都不呆搭理的。” “不行,我要整他一下,不然我不爽。” “怎么整?” 这两人也是脑子有毛病,明明许宁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他们却一直想着搞点事情出来,好让许宁出糗。 或许在他们的认知里,只要把别人踩了,就能间接地提高自己的地位。 所以很快,在刘少注视的目光下,两人鬼鬼祟祟地离开了棚子,不知道去干嘛了。 而刘少虽然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但也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骂了一句两个白痴,然后又啃了一口苹果。 直到身后传来赵武的声音: “刘胖子,把你那把扇子给我看看!” “呸,你想看就看啊?” “不看就算了。” “嘿,你不看我偏要给你看。” 刘少立马站了起来,掏出怀里珍藏的折扇,往后面走去。 坐在位置上的许宁看着他这幅样子,觉得他心肠其实也不坏,就是爱面子,以后再了解一下,应该可以做个普通朋友。 至于他身边的赵武,这可真的是个话唠加活宝。 “嘿,刘胖子,要不你把这折扇卖给我算了,我出五十两银子!” “谁稀罕你的臭钱?” 许宁听着两人的对话,淡淡一笑,也不插话,端起桌前茶水喝了一口。 与此同时,刘知县也带着一群人,到了会场。 第三十章 巡游使与九星阁 “大人请入座。” 刘知县到达会场之后,并没有第一个坐下,而是先请身边人入座,那人是一位老者,他面容古板,一身朴素灰衣,身后跟着两名白衣年轻人。 云翁轻嗯了一声,也没有客气的意思,便占了这全场最好的位置。 他身后的两名年轻人坐在他的左右两边,挺直着腰杆,一言不发。 然后是刘知县,王主簿,其他世家家主,以及邀请来的客人们,依次入座,很显然这样的入座方式,是由位高到位低的顺序。 而当他们入场之后,整个会场欢闹的气氛也立刻消失不见,变得压抑严肃,同时也很多人对刚才的一幕,感到很奇怪。 “那个人是谁啊?连刘知县都要给他让座。” “我看是应该个大人物,你看看他身边那两个,光看气质都知道不简单。” “不过长得倒也挺好看。” 云清与云生兄弟二人,听着这些议论声,好看的脸依然是面无表情,但即便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光坐在那里,还是有花痴盯上了他们。 许宁虽然不是花痴,但也对他们很感兴趣,特比是那位灰衣老者。 在他猜测对方身份的时候。 “咚咚咚!” 由低到高的击鼓声,穿着红裤子,裸着上半身的中年男人,正用力敲打着面前的大鼓,沉闷却逐渐有力的声音,吸引了会场所有人的目光。 最后鼓声消失不见,站在一旁的王主簿又用浑厚有力的声音,开始介绍一年一度的蹴鞠大赛,大概内容就是蹴鞠的起源,规矩,和本次蹴鞠大赛的出资者,出了多少两银子,一个个念出名字这种事情。 “怎么是王主簿主持?” 刘少在看到是谁在场中说话之后,略感诧异。 许宁听到了他的话之后,也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往年王主簿虽然会来看我们踢蹴鞠,但他可不会亲自主持这种比赛,除非是我爹让他这样做。” 别看刘少人有点胖,但他的脑子可是灵活的很,而和许宁一样,他也看出了那三位的身份有点不简单,在猜呢。 一旁的赵武才不管那么多,喊了一声刘胖子,我们该去报名了。 刘少立马骂了他一句,你喊谁胖子。 于是,两人又吵起来了。 可惜许宁没有心思看他们吵架,目光落在还在讲话的王主簿身上。 “本次蹴鞠大赛,所有人皆可报名参加,分为十二人一场,六人一队,本次出席观赛人员,巡游使云大人,本县知县刘大人……” “巡游使?” “那人居然是巡游使,那可是朝廷二品大员啊!” “真的假的?” 巡游使乃下唐二品官位,只受朝廷特设机构九星阁管辖,而巡游使的任务顾名思义,就是巡视各地,调查民意,必要时刻,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而九星阁,在普通人的眼里更是一个神秘的存在,它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用武力消灭在下唐境内,不利于下唐的一切潜在威胁。 传闻加入九星阁的人都是一流的高手,而他们的脾气也往往比较怪,但说到底,也没有人真正见到过他们。 所以只要是提及跟九星阁有关的事和人,那一般都很不简单。 “那老头子居然是九星阁的人!” 赵武的用词很配他的性格,也行好他老爹不在这里,不然非得给他脑瓜子来一下,因为朝廷二品大员到他嘴里都变成了糟老头了,不打他打谁。 而一旁的刘少爷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好了一身衣服,跃跃欲试,非常兴奋的样子。 “你换衣服怎么这么快?” “你蠢啊,二品大员待会看我们比赛啊,你不想好好表现表现?” 赵武哦了一声,看着他,然后缓了好一会儿,猛地一拍双手,说了一句对啊! 然后他转头问许宁: “许老弟你怎么不换衣服,难道你不想表现一下吗?” 许宁心说你还真是活学活用。 “我前些时日生了一场大病,身体还未痊愈,就不报名参加比赛了。” 他找了个生病的理由,因为这是他来这里之前,就早就想好的,毕竟这个理由也算是无懈可击,很多人也都知道许宁前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呆在家里很长一段时间。 赵武点点头,他和许宁过去虽然没有交往,但从他的角度看去,许宁也是挺瘦弱的,脸还有点白,估计是苍白,这是他瞎猜的。 刘少则更加直接,拍了拍许宁的肩膀,一副我很替你惋惜的样子说道: “许贤弟,那你就真的是错过一次天大的机会了,不过也没关系,你就在这里坐着,等下看我大杀四方!” “刘胖子,看你大杀四方,是看我吧?” “就你个傻大个会踢蹴鞠?你以为是你在家耍枪那么简单呢?” “哎哟,你说话也真是不害臊……” 鼓声重新响起,越来越高昂的击鼓声,掩盖住了两人的争吵声,在许宁提醒他们两位快去报名之后,两个人才互相瞪了一眼,跑到场中间。 同样的一幕在其他地方也上演着,只不过那些人没有吵架,反而是说着一些虚伪的客套话,大概就是你厉害,我没有你厉害,这就是一场友谊赛,不要太认真之类的话。 但等他们戴好皮具护膝护腕,跑到场中央时,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很认真,就像是他们下一刻要去战场打仗的样子。 因为没有人是傻子! 在他们知晓,那位老者是朝廷二品大员巡游使的身份之后,他们都渴望大人物的目光能够放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他们当然会对这场比赛拼尽全力,为的就是表现自己! “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有力,一股燥热的气氛逐渐弥漫在整个会场之内,两旁的观众席位上,有下人零星为自家少爷高喊加油的声音。 越来越多的目光也随之转移到场地中央,那群正在报名参加比赛的年轻人身上。 比赛的紧张气氛顿时有了! 与此同时,在会场之外,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也正在实施他们的计划。 “喂,你这药到底行不行啊?” “放心,一定行,到时候我们只要再把这手绢,偷偷塞到那许宁的身上。” “嘿嘿,最好把他撞成残废,一辈子都躺在床上的那种。” “嗯,那就要看这匹马……” 黑马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两个人,动了一下耳朵,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吃它的草,而草上有一些晶莹的液体。 第三十一章 疯马! 如果不是前世已经看过了奥运会,可能现在的许宁还会激动一下,可惜现在他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笑的自然是人。 他忽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黑管家偷偷地从袖子里爬了出来,四只眼睛盯着已经开始的比赛。 许宁淡淡一笑,目光重新看向场内。 六人对抗六人的团队赛,每个选手都已经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很不幸的是刘少和赵武是同一组。 而随着赵武借着身高顶到了头球,比赛一触即发! 场内的选手们运用自己的本事,花式传球,更有身体激烈的对抗过程! 而随着刘少一记远球射门,场外观众情绪忽然高涨,大声叫好! 可惜这球没进,然后就是一阵唏嘘声! 刘少骂了一句脏话,黑着个脸。 场外的许宁看着这一幕,笑了笑,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蹴鞠完全就是个人运动,这十二个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谁抢到了球,就非要射门。 更像是一场花式足球个人表,另加摔跤比赛,你给我一脚,我撞你一下这种。 所以,一场球赛的火药味也越来越重。 趴在许宁手背上的黑管家,搓了一下小手,眼睛发光,它看起来倒是挺兴奋的? 许宁轻笑一声,手指轻点了一下它的头,意思是你最好老实一点。 云清忽然转过头,看了一眼右边的紫色帘布,目光锐利,好似要看穿对面的人。 他的弟弟云生问了一句怎么了。 “有高手在右边。” “高手?” 武者如果体内气血过胜,在外会散发出一种气,而这种气也只有同为武者的人才能够察觉到。 作为九星阁的人,他们兄弟二人此次的任务,就是保护云翁在巡游各地的途中,不被任何人伤害。 毕竟下唐还是有很多暗怀鬼胎的小人,抱着分裂这个国家的想法,九星阁也不得不防。 所以突然出现在会场的高手,自然也会引起他们的高度警惕。 “用不用我过去看看?” “不用,静观其变就好。” 云清看了一眼缠着云翁拍马屁的刘知县,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在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他们选择以静制动的办法,才是上策,如果没事那就没事,如果有事,他们也有了防备。 但他还是觉得,紫色帘布那边的人不大可能是敌人,因为气是可以内敛的,如果对方是高手想要刻意隐藏自己,他也不一定能发现。 “还是再看看吧……” 他内心暗道,手中的剑也下意识地握得更紧了一些。 …… “这怎么回事,它的眼睛怎么变红了?” “干他娘的,这个死奸商,快跑,药效不对!” “啊?” 黑马原本清澈的眼睛变得血红,其中倒映着背对着它想跑逃跑的两人的一幕,失去理智的它鼻孔喷着热气。 一声响亮的马儿嘶鸣声忽然出现,随之是马蹄连续踩踏草地的声音。 “哐当哐当。” 两个公子哥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追他们的黑马,吓得魂不附体。 “那手绢呢,快把它扔掉!” “我在找,在找!” “快点,你他娘的!” 给马下药的公子哥正在找身上的手绢,结果却因为太过紧张,和正在进行的剧烈的奔跑运动,一时间竟然忘记把那东西放那了。 此刻的他正在自己身上到处乱摸,一旁累得气喘吁吁的同伴,恨不得现在就打死他,又喊了一声快点! 给马下的药是发情药,手绢上则有母马的尿液,所以道理很简单,除非他们把手绢扔了,不然黑马一定会撞死他们! 下药的那位公子哥当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他急的都说不出话来了,终于,也还是让他找到了那个手绢。 “找到了,我找到了。” 他兴奋的声音,然后身边一道风冲过,伴随着一声惨叫,他的同伴被黑马撞飞了出去,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地上。 “啊,我的背!” 听刚才的声音他最起码断了几根肋骨。 黑马撞伤一个人之后,绕着草场转了个小圈子,然后通红的眼睛盯着还剩下的一个人,打了个响鼻。 “你,你别过来啊!” 剩下的这位公子哥吓得腿都软了,连忙把手绢揉成团给扔了出去。 结果,黑马依然盯着他。 他直接哭了出来,喊着你放过我吧的话。 然后黑马原地起步,跑了起来。 他转身就要跑。 但结果当然是黑马跑得更快,将他一下撞到,发出哎呀一声惨叫,吐出几口血,看样子肯定内伤都撞出来了。 于是,草场躺着两个人一直发出哀嚎声,爬也爬不起来,黑马摇着尾巴,鼻孔喷着热气,一副嗤之以鼻的人性化表情。 草场另一边的会场忽然发出,喧闹的声音,引得黑马抬头望去,它的眼神依然通红,或许是觉得烦躁,它摇了摇头,又打了个响鼻。 最后它忽略掉躺在地上的两个伤兵,径直朝着会场的方向奔去! “完了,我完了啊!” 最后那位吐了几口血的公子哥,看到黑马去的方向,直接哭了出来。 因为他已经能够猜出事情的结果,发疯的黑马肆虐会场,撞伤更多的人,但他的本意只是想欺负一下许宁而已啊! 可是滔天大祸,他已经闯了,还拦不住! 所以他气得又吐出几口血,眼前一黑,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 “我进球了,哈哈,我进球了!” 刘少兴奋的大喊,跪在地上,双手张开! 场外欢呼声不停,还有不知道哪几位世家小姐的尖叫声。 其他选手却个个都黑着脸。 因为这是他们这场比赛,进行了这么长的时间,进的第一颗球,意义自然非常不一般! 因为首球就是全场的焦点啊! 在场外的云翁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同身边的刘县令说道: “刘县令,那应该是你家的儿郎吧。” “是,是犬子” 刘县令摸着他那几缕黑胡须,老脸也是笑开了花,因为他儿子给他争气啊,居然进了首球,让他在巡游使大人面前,脸上也有光。 云翁夸赞了一句不错。 刘知县当然是又谦虚了一下。 外场的许宁看着这一幕,也是微微一笑,然后他的笑容忽然僵住,忽然转过头,看向左边的帘布。 趴在他手背上的黑管家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飞快地钻回他的袖子里躲了起来。 云氏兄弟二人也同时站了起来,因为他们都察觉到了右边那股气的突然变化,变得很危险。 因为那股气的主人实力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是修道者的灵气!” 与此同时,一声高昂的马儿嘶鸣声,回响在整个会场,一道黑色的身影狠狠地撞进了这间棚里。 第三十二章 一场误会 遮阳棚本就是一堆铁架子加破布,搭建出来的玩意,主要目的是起到遮掩的作用。 所以根本就挡不住发了疯的黑马冲撞。 棚子忽然倒下,周围的帘布向里面的人盖下,在这段时间内,普通人可能还停留在惊讶的情绪中,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他们的身体反应会告诉他们怎么做。 “大人,小心!” 刘知县一个猛虎扑食将云翁压倒在地,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周围可能发生的危险。 被紫布盖住脸的黑马,还在向前冲,马蹄践踏沙地,刚好避开了地上抱在一起的两人,继续向着会场中央冲去! 刘少看着向自己冲来的那匹黑马,啊的一声尖叫,拔腿就跑。 会场内因为一匹马的忽然闯入,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小姐,快跑!” “那匹马冲过来了。” “别怕,我手里有剑,看我砍了它!” 有一位不怕死的公子哥高声说道,然后在一阵啊啊的怪叫声中,握着剑向正在奔跑中的黑马冲去。 结果一阵风吹来,竟然将黑马脸上的布吹走了,那位公子看到那双通红的眼睛,和喷着热气的那两个大鼻孔,握剑的手突然一抖。 下一刻,他就哎呀一声,被黑马直接踹飞了出去。 许多人看到这一幕,跑得更快了! 而黑马看着到处乱跑的众人,听着耳边闹哄哄的声音,打了一个响鼻,锁定几个目标,便追了上去。 原本一匹马闯进会场,不可能造成这么混乱的局势,但这匹黑马实在是太猛了,那些下人都不敢拦。 而县衙的差役则被其他事情牵扯住了,他们看着棚里打成一团的三人,一脸愣比。 云翁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刘县令,咳嗽几声,目光也同样被里面交手的三人所吸引: “有刺客?” 许宁双手拍在两人的胸口,使得面前的两人不得不暂时后退,同时他解释了一句: “两位恐怕误会了什么。” 刚才这两人忽然对他出手,而且招式毫不留情,似乎是要对他下杀手。 但许宁并不认识他们,所以他觉得其中可能有误会,所以他刚才手下也留了情。 云清捂住胸口,体内气血翻滚,但很快被他压制了下来,而这也是对方没有使出全力的结果。 所以,他出手拦住了弟弟,目光盯着站在原地的许宁,抱拳一礼: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看来刚才他判断错了,对方不是刺客,不过确实是修道者,而且修为很高,但…… 他看起来好年轻! 打斗起因就是因为许宁想要阻拦,那匹发疯的黑马,走进了巡游使的棚内,从而导致许氏兄弟二人,错以为他是刺客!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导致三人都没能腾出手阻拦那匹黑马,而周围的差役们也是为了保护更重要的人物,不敢轻易离开。 但现在,差役看着原本打成一团的三人,忽然又不打了,更加奇怪,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刘县令。 狼狈的刘县令从地上刚爬起来,就听到身边的大人说了一句有刺客,顿时脸色一变,慌张的样子: “刺客,哪里有刺客!?” 他目光看向周围的差役,差役们目光看向许宁,许宁看着他。 “这不是许家那个傻儿子吗?” 刘县令很久之前见过许宁,也知道他是个傻子的事情,所以当差役们指认他是刺客的时候,他也是一脸疑惑。 所以,他又看向许氏兄弟二人: “刺客在哪里?” “没有刺客,是一场误会。” 话音刚落,作为弟弟的云生便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哥哥用冰冷的目光瞥了一眼,所以他又把嘴闭上。 眼尖的刘知县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目光微眯,转而看向许宁: “你会武功?” “我有一个师傅,是他教我的。” “他叫什么名字,又是哪门哪……” “好了刘县令,你先让人把那匹发疯的黑马处理掉吧,再问其它的事情。” “嗯?” 刘县令还想追根问底,却被站在一旁的云翁出言打断,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说话那人,却看到巡游使那张古板的面容,和严肃的气质。 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的刘县令,眼珠一转,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说了一句是,大人,马上就处理。 随着刘县令下达了命令,差役们很快拿着棍棒和绊马索,前往会场中央,阻止那匹还在发疯的黑马。 或许是因为黑马精力消耗太大,又或许是差役们的配合很默契,没用太多的时间就制服住了它。 黑马摔倒在了地上,被几名差役合力按住,无法动弹,只有两个大鼻孔还能喷气,沙子飞扬。 最终它还是被人捆了起来。 刚才那名被黑马踹飞的公子哥,捂着屁股,跑到了它跟前,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中,捡起地上的棍棒。 “你个死畜生,竟然敢踢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他棍子用力地击打在黑马的身上,令黑马发出痛苦的嘶鸣声。 直到他打累了,累得气喘吁吁,才收手,而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拦他的这种残暴行为。 大多数人都是冷眼旁观。 有血从黑马的鼻孔里流出,同时它的眼睛也恢复成了正常的黑色,纯净透亮,呼吸却变得很微弱。 它的眼睛里,倒影着逐渐向他走来的刘县令的身影。 有差役检查完会场内所有人的伤亡情况,万幸的是只有几个人受伤。 王主簿听完之后,却黑着个脸: “大人,此马故意伤人,应当及时处理掉。” 他口中的处理掉,就是人道毁灭这匹黑马,让它变成一堆死马肉。 刘县令却没有点头同意,目光看着躺在地上的黑马,似乎在思考。 “暂时先把它关起来,命兽医检查它的身体情况,查清整件事情的起因。” 云翁走到他的身边,用几乎没有感情的声音说道。 云生手握长剑,像往常一样跟在他身后,却不见哥哥云清。 刘县令看到若无其事的两人,微微一愣,回头看向身后,那里却早已空无一人。 这使得他更加疑惑: “他们搞什么?” 第三十三 论如何才能伪装成为一名高人? 不管搞什么,两个人肯定不会乱搞。 而事实上他们也并没有走远,只是离开了会场,来到了草场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 为的就是进行一场比较隐蔽的交谈。 而云清现在也非常肯定,他跟着的这个人,一定是一位修为高深的修道者。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小小的淮安县,他也很疑惑。 而且,他也太年轻了点吧,又或者是他的伪装,但目的是什么? 胡思乱想中,云清发现走在他前面的人,已经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叫你来这里吗?” 清冷,还带着有点高深莫测的声音,回响在云清耳边,他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回答道: “晚辈不知。” “你当真不知?” “还请前辈指点。” 背对着他的许宁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小子还真是老实,难道你就不能随便瞎编一点,好让我顺着你的话继续往下说吗? 但事已至此,他决定还是将修道者的身份,一装到底。 因为他从云清的眼神中就已经看出来了,他很畏惧自己,所以他也绝对不能让对方,知道他其实是个半路出家的修道者! 可是要怎么样以半桶水的知识,装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还能够巧妙的解决掉后续的一系列麻烦事呢? 许宁内心还是很苦恼的。 毕竟那个刘县令看样子不太好糊弄。 而要是让别人都知道他修道者的身份了,那也真是挺麻烦的一件事情。 因为他可能会从修道者变成动物园的里猴子,天天都会有人变着法子想要来参观他。 所以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把自己弄得高大上一些。 为了实施这个办法。 许宁转过身子,一副我已经看穿一切的表情,实则是面无表情,他伸出手指说道: “小友,你有血光之灾啊!” 说实话,云清是很迷茫的,因为他莫名其妙的被许宁,用传音术把他叫来这里,然后又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最后居然还说他会有血光之灾。 如果现在把许宁换成另外一个人,他绝对会把那人给打一顿,临走前再吐一口唾沫,说你才有血光之灾,你全家都有血光之灾。 但现在,他不敢这样做。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修道者,而不是大街上的神棍。 所以他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话: “还请前辈指点。” 许宁也看出他将信将疑的样子,微微一笑,也没解释太多。 因为他确实通过双眼,看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越来越重,并且有逐渐转变成为血红的趋势。 这是受天眼的影响,许宁才能看到的一幕。 天眼原本就有重伤阴物的能力,在他成功踏入凝气初期的境界之后,又发生了新的变化,那就是望气。 气有很多种,有人身上的香火之力,武者的气血之力,修道者的灵气,还有人的运势。 在许宁的世界里,云清身上有浓厚的气血之力,是橙红的颜色,这代表了他是一名武功高手,但在运势方面,他却在黑和红两种颜色中来交替,黑色占据了多数,红色占据了少数,但后者却正在侵蚀前者,虽然速度很慢,可能要一个月的时间。 但这也同样说明,一个月后,云清会有血光之灾。 原本许宁也只是想随便查看一下对方的运势,吓唬吓唬对方,然后顺便再套一些话,因为除了那匹黑马之外,他其实也对那个传说的九星阁很感兴趣。 但当他真的运转灵气到眼睛去看时,还真的看出不对劲来了,所以他才会像个神棍一样,对云清说你有血光之灾的话。 可对方很明显不信啊,只是碍着他是修道者的身份,没有直接说出来而已,搞得他像个傻子一样,所以他才微笑,心里其实早就在骂人了。 这是你逼我的! 云清穿着一身白衣,抱拳弯腰,迟迟没有收礼,眼睛看着地上的青草,因为他不想惹怒面前这位修道者,所以他必须表现得很有礼貌,礼貌到让对方挑不出刺来的地步。 他一名武者,先前对一名修道者出手,那是最大的不敬,所以他觉得对方叫他来这里,可能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出言训斥他?又或者直接出手教训他? 等到他听完对方说的话之后,他才一笑,心里想道: “原来竟然是想要吓唬我,这位前辈的性格还真是有些古怪。” “不过也罢,就假装被他骗吧,待会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 “咦,哪来的蜘蛛?” 那只黑色的蜘蛛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他的手上,在他的注视中,隔着衣服咬了他一口。 很痛,钻心的痛! 让他轻啊了一声,甩手想要把它扔下去,可却发现蜘蛛已经不见了。 所以,他收回目光,看向他的对面,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那位前辈应该是站在那个位置的。 可是,许宁人不见了。 不光人不见了,周围的环境也变了。 “这,这是哪里?” 云清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里不再是那个草场,而是变成了一条小路,一条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小路,两边荒草萋萋,还有几座无名坟墓立在其中。 “啊,哥哥救我!” 突然传来的一声惨叫,将他从震惊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他顺着声音看去,自己的弟弟云生被一黑衣人,用刀刺穿了肚子,瞪着不甘的眼睛,缓缓地倒下。 旁边是云翁的尸体。 云清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感到十分的不真实,可是倒在地上的弟弟,他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却又无比真实! 他在想为什么会这样子,所以他抬起手,便看到了自己的手上的剑,竟然全是血! 目光继续往下看。 他的一身白衣也全是血,还有那无数的伤口。 而周围还有众多的黑衣人提着刀,朝着他缓缓走来。 也就是这一刻,疼痛感瞬间传达到了他的全身,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名黑衣人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用同样杀死他弟弟的手法,刺穿了他的胸口。 因为快要死了,他呐喊了出来: “不要!” 从虚幻的世界中挣脱出来,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面前的许宁,那双金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令他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 在他能说话之后,许宁眼中的金色也在极速消退,很快,他的眼睛也恢复成了正常的黑白色。 “现在你信了吗?” 清冷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云清的耳边,却和上一次的感觉完全不同,变得更加神秘! 云清看着许宁那双已经恢复正常的眼睛,久久无法言语。 “这是什么仙术?” 别等了 今天就好好写一章,状态不对劲,写出来的感觉很难受,读起来不舒服,我在磨一下,各位看官早点睡觉。 第三十四章 世间最纯粹的香火! 九星阁也有修道者,所以修道界对于云清而言并不会太过神秘,所以他也知道很多事情。 但有时候,一个人知道了太多的事情,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比如现在。 因为刚才那双金色眼睛的出现,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惊呼出声: “金色的眼睛,你是神宗的修道者!” 传闻神宗的人,有一种特别的功法,只有核心弟子才能接触得到,而一旦炼成,就会有一双金色的眼睛,拥有莫大的神通! 而神宗,又是下唐的护国神宗,地位尊崇! 眼睛刚恢复正常的许宁,听到他这莫名其妙的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装高人。 草场上有一阵冷风吹过,刮动他的青色衣衫,使得他两边的头发也跟着摆动。 许宁依然是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事情都无法引起他的波澜。 直到他弯下身,伸出手掌,一只黑色的蜘蛛爬到了他的掌心,他才微微一笑。 云清看着那只熟悉的蜘蛛,想到了自己陷入幻觉的那一幕,内心暗道: “是他的灵宠。” 灵宠就是妖兽的意思,它们有强弱之分,但拥有两个相同的特点,和人媲美的的灵智,拥有各种诡异的能力! 比如,刚才的那一幕幻觉。 云清很肯定是这只蜘蛛搞得鬼,所以他单膝跪下: “属下云清,见过大人。” “嗯?这神宗这么厉害。” 看到对方都直接跪下了,许宁才觉得那神宗有点不简单。 听名字也还真有点那个意思,毕竟都自称神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也不知道他们那群人神通到底有多广大,会不会知道他现在在骗他们原本的小弟。 我能帮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大人,刚才那一幕是真的?” “那是你的未来。” 云清忽然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大人,身子很僵硬。 害怕?又或者在想更远的事情,导致他微微出神。 许宁嘴唇轻动,声音融化在风中,说着一些可能只有跪在地上的云清,才能听得见的话。 “记住,我的身份你不能跟他人提起,不然……” “我知道后果,大人。” 大概就是许宁说了自己有任务在身,让云清将刚才的那一幕,控制在很小的范围之内,避免太多人知道的修道者身份,从而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顺便还交代了一件事情。 而云清也很上道,没等他说完,就信誓旦旦的保证完成,还说这件事情的真相最多三个人知道。 “三个人好像有点多?” 这是许宁的第一反应,但他觉得又不是杀人灭口的事情,而对方所说的三个人,他也心中有数。 所以他点点头,也没多说其他,便离开了这里。 而云清在他离开之后,也站了起来,白色长衫上沾了几根青草,却也没有理会。 他的目光看着逐渐消失的那个背影,忽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眼神在一瞬间变得迷茫起来。 “未来?” …… “赶紧溜,赶紧溜。” 提着衣服两边一阵小跑的许宁,不时回头看一眼,确认那云清没有跟上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同几个丫鬟混在一起八卦的许小三,看见自己自家公子回来了,举手喊了一声公子。 “那就是你家公子啊,长得可真帅!” “是啊,是啊,可惜我家小姐没看到。” 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然后许小三那张臭脸突然凑到他的跟前。 许宁一巴掌捂住他的脸,用力推开,双眼微眯,说了一句不合适。 许小三嗯了一声? “不合适?”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宠着她笑的漂亮丫鬟。 “哦,公子是这个意思。” 其中一个长得老可爱的丫鬟,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都有光了,含情脉脉的说道: “三哥,你要走了吗?” “我要走了。” 许小三语气突然变得无比深沉,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公子说我们不合适。” 然后,他大手一挥,留下一个有些落寞的背影。 其他人听完他的玩一脸困惑,他到底在说什么? 只有那名可爱的丫鬟,像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她想起三哥的那道目光。 好像是在看自己的…… “呸,臭流氓!” 许小三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了解自家公子了,简直就是心意相通啊。 他也觉得公子说的没错,以他这副英俊的脸庞,什么丫鬟勾不到手,为什么一定要刚才那个搓衣板? 不合适,太不般配了! 跟在轿子旁边的他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里面的许宁又感叹了一句: “这种场合以后真的要少去了,麻烦事真多,不合适啊。” 他的不合适其实是这个意思,如果不出门,他今天也就不会这么倒霉。 还没进会场就被两个小人算计,那匹黑马发狂的原因,他估计也是那两个蠢货干的,也幸好没闹出人命,只是受伤。 但还是险些暴露了他的修道者身份,也幸好他关键时候利用天眼神通和黑管家的致幻能力,成功忽悠住了那小帅哥。 要不然就刘县令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还真不说,会不会把他抓紧大牢里去审问一番。 那可真的是烦死了! 其实隐瞒修道者的身份是次要的,关键是他老娘最近才允许他出门游玩,要是因为这破事又被禁足。 那他真的是太不划算了! 因为他可不想要一个,像小孩子和同学打架,虽然他有理,回家还是被父母关进房间里,认真写作业的结果! 外面的世界多么美好,那么多好山好水,好吃的在等着他! 禁足,不可能的! 而云清或许也没有想到,他眼中的神宗大人,竟然只是因为怕被他娘禁足,不惜消耗掉体内半成的灵气,帮他望气。 但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如果不是那两个小人下药,如果黑马不发疯闯入会场,如果云氏兄弟不那么谨慎,如果不是许宁想救那匹黑马。 那么所有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但冥冥中,所有的一切又好似早已注定,按着老天爷他要想的发展方向顺利发展着。 同样也是这么一个非常可笑的理由,导致了一个月后,那场对巡游使云翁的夺命刺杀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的结果收尾。 而这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果,同样改变了未来无数人的命运,而那只改变命运的蝴蝶,在不经意间也在逐渐长大。 三水桥的三水铺,那位卖折扇的李老先生,依然像往常一样,坐在他的那条长板凳上,认真地削着手里的竹子。 干活干累了,他就坐下来喝口水,看着自己木轮车上空空如也的台面,就下意识地就想起了那位画画的许公子。 “要是能再见他一面就好了。” 他这两天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奇怪的事情就紧跟着发生了,原本裹在他身上那浓郁的香火,终于也有了动静。 它向淮安县的半空中飘去,随着主人的意愿,飞得更高,要去寻找它的信仰! 而同样的一幕,在不同的地方上演着,躲在家里研究扇子的陈老,独自下棋的严老。 他们身上浓郁的香火,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奔去,目标非常明确! 而站在三水桥上的白远,也是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半天终于说了一句: “这么纯碎的香火之力!怎么可能?” 第三十五章 境界突破,再入神游! 人分三六九等,所以其他事物自然也是如此。 普通人供奉的香火,其中夹杂着太多的欲望,是最次的一种,但基数也是最大。 再者就是修道者供奉的香火,因为他们已经超脱了凡人的层次,香火自然也就更加纯粹。 而最好的香火,就更难得了,它的存在要取决于人的本身,也就是那人意念的坚定程度。 无论是工匠手艺,画画,还是下棋,它们其实都是一种信仰,能够令人一生沉迷其中。 而城隍的法力不管有多么无边,他也做不到取代这些人信念的地步。 所以要想得到他们的香火供奉,也只有一种办法,得到他们每个人的认可。 …… 坐在轿子里的许宁紧闭着眼睛,因为他突然很头晕,感觉胸闷气短。 而按理说,在他踏入凝气初期之后,应该也不会再像普通人一样生病什么的。 除非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已经影响到了他。 但到底是什么呢? 四人抬轿即便再稳,轿中的人也会觉得始终在晃,有点像小时候坐荡秋千一样的感觉。 在许宁袖子里的黑管家正在闭目养神,毛茸茸的脚抓着青衣布料的表面,使得它不会轻易掉出去。 轿子窗帘旁,许小三昂起骄傲的头颅,走路像一只大白天鹅,周围是对他指指点点的围观路人。 当许宁发现他又进入这种神游状态的时候,也是很惊奇。 因为他控制不了这种能力,完全是被动的。 所以他的灵魂继续向外游去,看到了三水桥卖折扇的那位李老先生,他身上的香火之力正源源不断地向着他飘来。 “哦,原来是这样。” 许宁眨眨眼睛,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然后他没有停留太久,又继续游啊游啊。 之后他又看到了自言自语的陈老,独自下棋的严老,他们的身影看起来都好孤独。 但他还是没有停留太久,因为他感觉自己的神游的时间快结束了。 那种很像地心引力的束缚感正着急拉扯着他回去。 不过在灵魂飞快退回去的时候,许宁还是发现了一个看起来挺特别的人。 他穿着一袭白衣,头戴黑高帽,和他擦肩而过的路人,却对他这幅古怪的装扮毫无反应,或者说他们本来就看不到。 “阴司的人?” 他眨眨眼睛,临时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上次他神游忽悠了一下本地的城隍,这一次,也捉弄一下他吧,而且看样子对方也刚好要找自己。 就当打个招呼? 顺着那些香火飘去的方向,白远走在大街上,打算去见见那位阴司前辈。 至于为什么说对方一定是阴司的人,因为世间所有人都知道都明白一个道理,香火只有死去的人才能够吸收。 而这也是修道者们与各路阴司大神的根本区别。 所以他认为许宁是已经死去的人,也同时是城隍大人要找的人。 但在这个本就诡异的世界里,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有时候也并不一定是真理。 白远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位前辈,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机缘,但他也很忐忑。 所以他故意放慢脚步,在心里想着,当自己真正见到那位前辈的时候,他应该怎么说话,又该以何种方式表现自己。 有点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因为知道明天要去面试世界前五百强的大公司,晚上睡不着,疯狂背稿子的一幕。 直到他耳边听到了一声悠远的两个字: “回去。” 白远的身体忽然一震,脚步突然停下,他转头看向附近。 身边路人你来我往,面色各异,却再正常不过。 “是那位前辈在说话?” 他收回目光,很快反应过来,内心无比震惊,因为很显然对方已经察觉到他了。 说这句话的原因,或许是那位前辈因为某种缘故,不能见他,又或许不愿有人来找他。 白远思绪逐渐飞远,他抬头看向天空,那些漂浮在半空的香火已经消失不见。 他再也看不到了。 白远叹息一声,但也没有太多的犹豫,便转身离开了,而那是他来时的方向。 既然前辈不想见他,那他也没必要强求,机缘到了,一切自然也会水到渠成。 其实以后他也不知道会怎样,但他也总不能冒着风险,去惹怒那位修为高深的阴司前辈吧,所以他只能这样自己骗自己。 而许宁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所以他只说了两个字回去,剩下的就让对方脑补了。 而事实也证明,越聪明的人有时候也会犯糊涂,成功用两个字吓退对方之后。 许宁也退出了神游状态,再次睁开眼睛,突破到了凝气中期的境界。 凝气境分为初,中,后,大圆满四个小境界,下一个大境界就是筑基。 普通人凭借自己的努力,要跨越这四个小境界,需要十年到四十年的努力。 而如果那人灵根资质太差,花费的时间也就自然更长,最惨的可能一生都突破不了,始终徘徊在一个境界。 而许宁从踏入凝气初期,到凝气中期,却连半个月的时间都不到,成长速度可谓是令人惊讶。 但他却没有多大的感觉,甚至都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只是觉得刚才那种神游状态,倒是挺好玩的。 真正的天才并不是指他在某方面有多么出色,而是他能够完成普通人所完成不了的事情,事后却还一副这没什么的态度。 而这也是天才,令人嫉妒的根本原因,好歹,你也照顾一下普通人的感受好吧! …… 轿子落轿,许小三殷勤地拍马屁,连忙请许宁出了轿,随行的金管家早就注意到了正门的许夫人,小跑上前,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还没长大的哮天犬,奶声奶气地汪汪叫,学着金管家的样子小跑上前。 许宁面带笑容地接住了它,将它举高高,转了个圈圈,因为小东西走路不会打滚了。 许小三当然也是很高兴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直到哮天犬因为被许宁转晕了,吐了几口奶,被后者一脸嫌弃地塞进他的怀里。 “你先抱着。” “诶,这,少爷?” 许小三看着他家公子去找主母谈话了,自然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 所以他看了一眼怀里吐得满身都是奶的哮天犬,最后也十分嫌弃的咦了一声,骂了一句臭狗。 第三十六章春雨里的离别 春雨和秋雨一样,下起来总是下个不停,伴随着一丝丝凉意。 离蹴鞠大赛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在各世家的压力下,刘知县也终于查清了黑马发疯的真正原因,最终的结果就是那两位公子哥被抓去劳改一年。 而这个惩罚已经算是很严重的了,毕竟所谓的劳改就是送去挖煤的意思,一般人都受不了,可何况那两位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呢。 而也就是今天,刘少和赵武两个人来登门拜访,许宁也有些奇怪两人和和睦睦的样子。 颗等许宁听完他们来的目的之后,他也是哭笑不得,虽然云清帮他把修道者的身份隐瞒住了,但是他们交手的事情,还是有很多人看到了。 所以现在世家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许宁会武功,还和九星阁的那两位少侠打成了平手。 这一传十,十传百,到了别人嘴里他就成了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这让许夫人也很好奇,自己的儿子她当然清楚怎么回事,那副瘦弱的身体,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武功的,所以她找机会问了许宁。 许宁就拿骗刘县令那一套来跟她解释,说是前几年遇到了一位老爷爷,对方教他的武功。 还好,许夫人也只是好奇,不像刘县令那样刨根问底,不过还是板着脸,说了几句以后少跟人打架之类的话。 等到她见到刘少和赵武两人的时候,脸上又笑开了花,命下人端来了好些糕点和水果招待。 让许宁不禁浮想联翩,难道他这具前身的主人,都不带朋友来家里玩的吗? 他假装失忆问了一下许小三,后者吃着自家公子给他的点心回答道: “少爷你以前更喜欢一个人看蚂蚁,一看就是半天。” 所以许宁一个上午的时间,都用在了招待朋友上,免得让他母亲以为他有自闭症。 也亏得他好说歹说,才总算送走了一心想学武功的刘少和赵武两人。 下午的时候,他才有了片刻的安宁时光,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不停下的雨。 想起了刘少之间说的话: “那匹马原本是要被我父亲处死的,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巡游使大人就偏偏看上了那匹马,执意不让杀,所以最后没办法,我父亲就干脆把那匹马直接送给了他,这这样那些家主也不敢说什么了。” 刘少口中的马指的就是草场上惹祸的那匹黑马,许宁觉得它有灵,不可能会做出伤人的事情。 所以事后让那个九星阁的人,也就是云清代为帮他解决这件事情。 虽然那匹马不是自己的,不过在许宁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其实也挺高兴的。 因为他觉得那些动物什么的,其实都挺可爱的,无论是黑管家,哮天啊,还是那匹黑马。 除了那只代表不详的乌鸦,叫起来实在是难听了,长得还贼丑。 许宁看着靠着柱子上,望着院子发呆的小三背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小五快回来了吧?” 许小三听到公子的话,转过头,扣了扣头,说了一句应该快了吧。 其实他也不确定他弟弟什么时候回来,因为去外面跑商,有时候几个月不会来都是常事。 不过这次是老爷亲自带队,应该不用那么久。 所以他全靠猜。 许宁还记得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脑子里就那么点记忆,其中就有两兄弟的名字。 这对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意义可是非常不一般。 “等小五回来,我就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他们两兄弟从小就相依为命,也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而许宁也挺喜欢忠厚老实的小五的,也存着逗弄他哥哥的意思,开口说道。 许小三一副惊讶的样子,说了一句真的啊,公子? 许宁点点头: “最近你吃的还少了?” 许小三想起自己跟着自家公子,到处骗吃骗喝的这几天,也是一脸不好意思,连说了几句多谢公子。 而在这对主仆彼此拉近关系的时候,从外面回来的金管家,冒着雨匆匆地跑进府内。 他无视掉守门下人惊讶的目光,推开身边为自己打伞的下人,黑着一张脸,径直去了许夫人所住的北院。 头顶的天空依然是阴沉沉的,春雨蒙蒙地下着,下个不停。 整个淮安县都沐浴在春雨之中,打湿了好大一片,导致的结果就是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很多,变得更冷清。 不过人还是有的。 许老爷阴沉着一张脸,骑在马上,他的衣服上有不少刀伤,血迹被雨融化,同衣服原本的颜色融合在一起。 在他的身边还跟着几名握刀的武仆,他们身上的伤口更多,同时都板着一张死人脸。 肃杀的气氛蔓延在这支队伍内。 路人们纷纷避让到街道两边,为他们让出一条道路,不过他们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队伍的最后面,再也移不开了。 大多人都露出不忍的神情,大人们捂着小孩子好奇的目光,小声说小孩子不要看。 可他们却还在看。 马车上的车厢被人为地拆掉,变成了一辆平板推车,还是用两匹马拉着,上面有十多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因为太过拥挤,一只血手不小心掉了出来,护卫推车的人,很自然地将这只手塞了回去,动作无比熟练。 队伍所过之处,聚集更多的目光,却没有人敢随便议论了。 因为骑马的那位老爷,样子可怕的像是要吃人! 金管家命令所有下人,立刻到府正门集合,谁敢拖延就立刻家法伺候! 于是,府内一片慌乱,上百名的下人全部出了府,因为没有位置,有的就直接站在雨中,冻得发抖,却不敢不听金管家的话。 因为主母和公子都出来了,这架势这么大,一定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然而,许宁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看着徘徊在天空的几只乌鸦,也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许小三还在和身边的下人,议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么多人站在这里。 结果金管家走了过来,铁青着一张脸,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闭嘴!” 丝毫不顾及他是许宁身边的人,一点面子都不给。 许小三被打之后,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许宁,低下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而在他低下头的那瞬间,金管家看了一眼许宁,许宁轻轻地点了下头。 金管家也什么都没有说,去到主母的身边。 而从城外归来的那支队伍,也到了街拐口,顺利地进入了这条胡同里。 第三十七章 他想干件大事 几只乌鸦在房檐上找到了落脚点,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的事情,发出嘎嘎的声音。 像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从城外归来的队伍,也终于停下了他们的脚步。 雨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在一众下人惊讶的目光中,他们将平板推车上的尸体,一具具抬了下来。 没有白布的遮掩,闭上眼睛的人就那样赤裸裸地躺在那儿,任凭他人打量。 许宁目光扫过每个人安静的脸庞,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有嚎哭声回响在他的耳边,紧接着是更多混乱的脚步声。 许夫人拦住了想要呵斥的金管家,微微地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拦着他们。 因为这一次跑商,老爷带的人里面,绝大部分都是许府的老人,而他们在府上还有许多亲人。 比如许小三和许小五。 车队里存活下来的武仆们,将尸体抬下车之后,主动地退到一旁,看着趴在尸体上和跪在地上嚎哭的人们,一言不发。 但其实,他们的内心也很不好受,毕竟躺在地上的这些人,在他们的记忆中,十几天前这些人明明还活得好好地。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没了。 雨水和泪水打湿了许小三的脸庞,他趴在一具半身焦黑的尸体前,喊着他弟弟的名字。 “小五,小五。” 好像这一刻,他就只会说这两个字,哭声中带着梗咽,没有人阻拦他,更没有人来安慰他。 站在屋檐上的乌鸦们,发出嘎嘎的欢笑声,让人听起来会觉得无比烦躁。 睁开眼的许宁淡淡地瞥了它们一眼,目中有金光划过。 下一刻,乌鸦们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在一阵惊慌的嘎嘎声中,顿时一哄而散。 下了马的许老爷,看了一眼那些令人讨厌的乌鸦,目光又扫过跪在地上哭嚎的下人们,黑着一张脸,将金管家叫到了他的跟前。 “给我换一匹马,叫几个人抗上十大箱银子,跟我去找刘县令!” 金管家点头应是,不问原因,直接去准备,没用太多的时间,他就准备好了一切。 于是,许老爷又上了马,带着几个人径直去了县衙,而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和他的夫人儿子说上一句话。 许夫人却很清楚,他的相公是真的生气了,因为许家跑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死过这么多人,但她也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而在她相公和金管家都离开这里之后,她作为一家主母,有些事情也是她必须要处理的: “把他们拉开。” 其他站在原地的下人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有动弹。 “都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许夫人铁青着一张脸,语气认真严肃。 下人们齐声应是,于是下一刻更多的嚎哭声响起。 许宁看着许小三撕心裂肺的样子,和躺在地上,已经变得一片冰凉的小五尸体,她头一次觉得,人的生命真的是好脆弱。 …… 一天过后,许宁带着一名下人,来到了南院一处偏僻的院子,许小三和其他下人都住在这里,房间多也挺宽敞,倒是不怕住不下。 提着食盒的下人率先敲了门,喊了一声三哥,里面没有人应,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许宁。 许宁直接推开了门。 房间内有些阴冷,正中间摆着一张桌子,和四条长椅,桌上有茶壶和三个扣着的茶杯,只有一个茶杯是正面朝上的,里面空空如也。 许宁进门先是提了一下茶壶,里面的水已经没有了。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那坨棕色棉被,里面显然有个人,多半是生病的许小三。 那天雨淋多了,再加上许小三当时的情绪很激动,导致他回来之后就卧床不起,这也是许夫人为什么会给许宁,派一个新的下人的原因。 本来是两个,但许宁只要一个。 新来的下人将食盒放在桌上,很有眼力见的就自己先出了房间,在外面候着。 “把头蒙在被子里,容易憋出病来,而且人是铁饭是钢,不吃身体也会出毛病的。” 许宁亲手将食盒打开,端出里面那碗鸡腿饭,将其放在桌子上,又抽出筷子。 被子里的人依然毫无反应,像是没听见他的话。 “要是你饿死了,就没人记得你弟弟小五了,也没人帮他报仇了。” 被子里的许小三忽然蹦了出来,他的头发凌乱,黑眼圈很重。 他转过头盯着许宁看了好一会儿。 许宁递给他手里的筷子,淡淡一笑。 许小三便抢过筷子,抱着那碗鸡腿饭,蹲在椅子上直接大口吃了起来。 在他吃饭的时候,许宁也说起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也是整个淮安县的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情。 许府的许老爷,外出跑商的时候,遭遇了金牛山的一伙匪徒拦路,付出了十几条人命的代价,还丢失了不少货物,最终才有十多个人侥幸逃了回来。 而许老爷回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县衙求助,请求刘县令派兵前往金牛山,剿灭那伙匪徒,为此还不惜抬出十大箱银子充作此次军费! 但因为金牛山路途遥远,又是一处易守难攻的险地,如果刘县令强行派官兵强攻,更有可能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结果。 所以再三考虑之后,刘县令委婉拒绝了许老爷的请求,那十大箱银子他自然也没敢收,因为他怕百姓骂他是贪官。 但这件事情传开之后,却还是有不少人骂他,不是骂他贪,而是骂他怂。 而在这之后,县里还流传着一些更奇怪的事情,比如金牛山的那群人,会喷火,三头六臂。 不管是什么事情,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许宁都全部讲给他听,他的声音温和如玉,像讲故事的方式一样,将一切娓娓道来。 门外候着的小六也听了进去,心想着公子挺适合说书的。 直到他听到房间内有小声的哭泣声响起。 是许小三抱着他那碗还没吃完的鸡腿饭,在哭,他哭的原因有很多种,但最主要的其实是恨自己没用,不能帮他弟弟报仇。 门外的小六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许小三也继续吃他的鸡腿饭,一边吃,一边哭。 许宁安静地看着他,忽然想干一件大事。 第三十八章 金牛山的传闻 到了晚上的时候,许宁像往常一样,找来一张躺椅坐在院子里,欣赏夜空美景。 新来的小六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没有一点懒散的样子。 甚至他还会时不时地问一下自家公子,要不要用茶,或者是吃点什么点心之类的话,比躺在病床上的许小三还要殷勤。 直到许宁听烦了,叫他闭嘴,后者才稍微老实了一点,不过还是喜欢没事找话说: “公子有心事?” “没有?” “听说公子会武功……” “你知道金牛山在哪里吗?” 许宁突然反问了他一句,目光看着他。 小六被这突然砸来的问题,问得一愣,皱眉苦思,最后挖空他脑子仅有的一点知识,回答道: “应该是像一座牛的山吧!” “那金字又怎么解释?” “或许山里有金矿?” 许宁听完他的解释,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金牛山其实就是一座普通的山,起这个名字的原因到真的和牛有关,只不过是另外一个故事。 相传很久以前,金牛山还是一个世外桃源之地,那里的人们世代都以耕田为业,所以他们最宝贝的东西,自然也是作为重要生产力的水牛。 而村里的老牛们也都很听话,任由村民驱使,每天在水田里拖着那沉重的套杆来回奔波,而村民们作为报答,也会每日喂食它们最青嫩的草儿,最后将其安置在铺满稻草的舒适牛棚里。 只不过村中有一头水牛却经常好吃懒做,不去干活,天天去河边洗澡。 而他的主人是一个老头,无儿无女,靠着村里的几亩田辛苦地过活着,村民就说他蠢,养着一头毫无用处的水牛,还不如直接杀了拿去卖。 而在当时的环境里,屠牛是犯法的一种行为,但却难不倒当时聪明的人们,直接找个牛是摔死的理由,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老头听了村民的话,当时却于心不忍,因为他觉得牛是通灵的动物,不该杀。 可是后来他生了一场大病,花费了家中原本就不多的银钱,走投无路后,他又想起了村民的建议,把那头唯一的水牛杀了拿去卖。 “公子,那最后真的杀了吗?” 小六听到这里微微好奇,同时他内心也更加肯定,自家公子绝对有去说书的潜质,因为讲的故事太吸引人了。 但同时,他也很好奇,公子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个传说的。 许宁当然是从书中知道的: “那牛当然没有死,最后反而救了那老头。” 因为老头想要卖牛,所以就去了水牛经常去的水潭,可是却没发现水牛的身影,正当他打算离开时,他忽然发现了水中有一个很奇怪的倒影。 所以他便以为是水牛故意躲他,憋气藏在了水里,于是他拿着从地上捡来的棍棒,直接走下了河,因为在老人小时候的记忆里,这条河其实并不深的。 哪知他刚一踩进河里,就踩了个空,整个人扑通一声沉浸了水里。 而当然的人大多都不善水性,老人直接慌了,双手乱刨,却毫无作用,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 “那头牛出现了!” 小六又插话说道,许宁给了他一个白眼,最后说起了故事的结尾。 那牛确实是出现了,而且出现的时候爆发出一道金光,模糊了老人的视线,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岸上了。 而在他的脚下,还有几块金子。 小六这次也学聪明了,等许宁说完整个故事之后,才说了一句原来金牛山是这样来的,还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拍马屁,说公子不光人长得帅,还知识渊博! 许宁也不戳破他,笑笑没当回事,说了一句回房睡觉,就直接让他滚了。 结果就是等到三更天,他家公子还是没睡。 “藤蔓术,御风术……” 在房间角落给自己编了个家的黑管家,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主人,神神叨叨的样子,四只眼睛开始犯困。 “哈,藤蔓术!” 结果许宁一嗓子,又把它从梦乡中吓退了出来。 而许宁看着自己盆栽里刚冒出头的嫩苗,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施法咒语搞错了,不然这玩意怎么会这么小!? 还有他经常练习的火球术,始终都换不了那绿油油的颜色。 而个消息可对他很不利啊,因为他想要尽快学习这些完法术,好快的去找金牛山的那群匪徒打架呢! 最好是把他们全部都干掉! “去外面试试!” 他觉得可能是面前的这个小花盆,限制了他的法术威力,应该换个更大的场地,比如外面那片花园! 黑管家看到了他开门的动作,眼睛一亮,顺着一根亮晶晶的蛛丝就滑了下去。 东院的这处院子,到了半夜,就是许宁一个人的天下。 所以他也不怕别人看到他的秘密,手中法觉一掐,口中咒语一念,喊了一声藤蔓术! 院子里呼呼的刮过一阵冷风,吹动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却毫无变化,甚至连一根嫩苗都没冒出来。 于是爬到柱子上,打算欣赏好戏的黑管家,它的期待自然也落空了,看着许宁一遍遍地念那莫名其妙的咒语,打了个哈欠。 “诶,有反应了!”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有半截藤蔓从花园的土地里钻了出来。 不过好像就比刚才那颗嫩苗大了一点点? 黑管家看完之后,向许宁投来鄙视的目光。 “没听说一个道理吗?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黑管家原地转圈圈,这个动作除了它高兴的时候会做之外,还有嘲讽他人的意思。 然后就是许宁飞快地把门关上,将它关在了门外。 小家伙一脸呆泄,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很快,它爬到了柱子的最顶端,那里还有它的一个窝,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狡兔三窟吧。 就在这对主母相互甩脸色的时候。 那从地里冒出来的那半截藤蔓,又稍稍地顶了一下,很细微,却是真的动了。 如果许宁用他的那双眼睛,仔细去观察藤蔓的根时,他会发现一个很好玩的事情,这藤蔓的根以违背常人理解的生长状态,霸占了大半个花园的地底,看上去尤为恐怖! 第三十九章 相赠 当许宁第二天早上起床开门,再看那半截藤蔓的时候,它已经枯萎了。 但他也不是很奇怪,因为藤蔓术是五行基础法术之一,施放咒语之后,也就只能存在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主要是为了束缚敌人。 从柱子上掉下来一根晶莹的蛛丝,黑管家顺着它爬了下来。 “下次不准嘲讽我!” 许宁瞪了它一眼,说了这么一句,才伸出手,黑管家也很听话地爬到了他的袖子里,因为它知道主人要出远门了。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出门之前,许宁原本还想着找一个外出拜访好友的理由,跟自己的父母说一声,可是听下人们说,最近他老爹的脾气好像很大,动不动就喜欢发火。 然后他想了想,觉得也没那个必要,毕竟在他的计划里,这趟出门最多也就五六天的时间。 不过为了避免他们以为自己失踪,他还是留下了一封纸信,里面说明了理由。 等到中午的时候,小六见到自己还没起床,就会进房叫醒自己,会发现没有他的身影,慌乱的他,最后又会看到桌子上的这封信。 嗯,应该没问题了。 他走到花园墙边,抬头望天,就飞了出去。 说是飞还不如说是轻功,凡间的大多数功法,对于修道者而言,往往只要看一眼就能够学会,所以简直是太简单不过了。 许母以前或许能将他禁足,但现在嘛,就不好说了,因为翻墙这种事情做多了是真的会上瘾的。 …… 在去金牛山之前,许宁还要去买一些干粮,最好再买一个大点的水壶,其它的他倒是无所谓。 而刚好这些事情是能够用钱解决的,所以他很快就买到了。 不过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巧。 在大街上他遇见了几个熟人。 云氏兄弟二人还有那位巡视使大人,三人各骑着一匹马,与他正面相遇。 “诶,好巧啊,三位。” 云清和云生两人同时下了马,喊了一声大人,云翁则是因为年纪大了,不便行动。 但他也还是点头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而街头上人多眼杂,又因为他身份特殊,可能被人监视,所以他没再多说什么。 云清跟随云翁很久,明白他的难处,所以看着背着包袱的许宁,问了一句大人是要去哪里。 “秘密。” 许宁笑着回答了他的问题。 云清一时间也是哑然,看了一眼他的弟弟,两人的表情都很怪异,可能都在想,这位神宗大人性格怎么像个小孩一样。 但到底身份不一样,他们也不敢提出质疑,相反,在某些时候,还要提供给大人方便。 比如现在,虽然云清不知道许宁到底要去哪里,但也丝毫不妨碍他送一匹马给对方。 而那匹马自然是许宁救下来的那匹黑马。 “哦,是它,身上的伤已经好了?” “经兽医精心照料,已经痊愈,大人用它赶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更省力。” 临走前,云清本就打算将这匹马送到许宁的府上,因为他觉得既然是大人让他救下来的,肯定也是大人喜欢的,所以他自然也是投其所好。 而许宁也确实喜欢面前的这匹黑马,只不过现在的它和在草场上的那个它,却有些不一样了。 厚重的马盔套在它的头上,只能看到它的一双眼睛,背上还有新装上的马鞍。 黑马没有当初趾高气昂的嚣张气焰,反而是低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而云清之所这样做,也是因为这匹马的性格很烈的原因,而马具则是马儿的天敌,所以它就变老实了。 “好,那就送给我了,我也确实是要赶路。” 许宁微微一笑,也没有客气的意思,爽快地就接受了对方给的方便。 于是,在三人注视的目光中,许宁飞身上了马,动作无比轻松,这一幕也引得街上路人纷纷侧目。 然后,他说了一句那我走了啊,便拍了一下马屁股,胯下黑马嘶鸣一声,下一刻就直接在大街上飞奔了起来。 “诶,什么东西?” “这谁骑马这么横?” “他娘的!赶着去投胎啊!” 路上行人纷纷避让,害怕被那匹马给撞到,同时个个嘴上也都不留情,什么话都骂出来了。 云清看着那个在大街上狂奔,逐渐远去的马和人的背影,觉得自己还真是没办法猜透这些大人物的想法。 “哥,他真的是神宗的人吗,看起来好年轻啊。” 云生虽然听哥哥解释过那天发生的事情,可当他再次看到许宁那年轻的面孔时,还是有些不相信的。 因为他觉得,神宗的那些大人,不应该都是一些隐居深山的老怪物吗? 正当他哥哥云清想要说,不可以貌取人的话时。 一直没有说话的云翁开口说道: “神宗也有年轻的弟子,十岁踏入筑基境的人更是大都有人在。” “十岁踏入筑基境?” “天下何其大,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你的路还很长,走吧,我们还有任务在身,不能耽搁太久。” 云翁无视掉一脸惊讶的云生,头也不回地说道,骑着马,慢悠悠地朝着县外走去。 云清也知道云翁的身份确实比他们高,能接触到的事情也自然更多,所以他也没怀疑,转而跟弟弟说了一声走吧。 然后他牵着剩下的一匹马走路,两兄弟谁也不骑。 …… 想要出县去往金牛山,就只有一条官道可以走,而这条路必须要经过一处关口。 等关口的人检查没有问题之后才能出与进,主要原因是为了限制人口大幅度流动,还有寻找朝廷通缉的在逃要犯。 用拒马拦路,再派上几名县衙的差役负责检查,不过平日里出远门的还真没几个。 因为出了县就是荒郊野外,不像县里一样人多,还可能会遇上一些诡异的事情,所以人们不是有要紧的事情,一般都不会选择出远门。 所以四名差役,就两个站岗的,还有两个就躲在路边的木屋里睡觉。 而两个站岗的差役,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连连打哈欠,一副很困的样子。 直到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快地向着他们冲来。 “来者停下,接受盘查!” 一名差役主动走上前几步,伸出手去阻拦。 结果就是那匹马的速度更快了。 “嗯!?” 差役眉头一皱,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匹黑马,顿时大感不妙,连忙先退到一旁,心里却还在想: “不知死活的蠢货,有拒马还敢硬闯?” 他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出待会那人仰马翻的一幕。 结果却和他想象的好像有点出入。 “给我飞起来!” 许宁大声的喊道,一阵哈哈大笑! 黑马长声嘶鸣,高高跃起,在两名差役惊讶的目光中,轻松跨过了地上的拒马,留下一路烟尘。 第四十章 策马狂奔 “刚才那是马?” “嗯,好像是……” 两名差役面面相觑,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哎呀一声,惊呼有人闯关! 闯关这么刺激的事情,被人抓住肯定是要送去吃牢饭的,不过许宁还是做了。 原因也很简单,爽啊,至于其它的想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他爽就完事了! 出了县城,路边的绿色植被越来越多,逐渐覆盖住了一切,有三三两两的房屋掩藏在其中。 不过官道上也还是有行人的,一位老伯牵着一头老黄牛悠闲地走着,他的身份是住在城外的村民。 因为淮安县就那么大点地方,不可能住太多人,消费水平又太高,所以有些人就直接住在了城外,只有在需要购买一些生活上的必需品时,他们才会主动进城。 而许宁刚好也想找个人问路,虽然他事先已经购买了一副地图,但为了以防意外发生,他觉得还是问问路人比较好。 但老伯的耳朵好像有点不太好,许宁喊了他几声,他都没回下头, 最后还是他牵着的那头老黄牛,用头轻轻地顶了他一下,脖子上的铃铛晃来晃去,他才知道有人在喊他。 “鹏德县?” “是啊,老伯,请问你知道怎么走吗?” 两人都是大嗓门,一个耳朵不好,下意识地说话声音大,一个为了照顾对方耳朵不好,故意说大声了点。 “去鹏德县的路被堵住了,过不了,过不了!” 老伯将为什么过不了的原因,讲给了许宁听。 原来是前几天下的那场雨,因为一连下了二天一夜,导致山体滑坡,把唯一能够去往鹏德县的路给堵死了。 这路堵住了,原本官府肯定是会派人来疏通的,可刚好鹏德县那边又发生了几起怪事,死了好些个人。 所以到最后县老爷也没派人过去,路就干脆堵死在那了。 许宁看了一眼身下的黑马,又跟老伯问了一句,大概意思就是就他这种情况,都过不了吗? 老伯的回答却是很干脆,说他早就试过了,别说一匹马,就连土瞎子都钻不过去。 土瞎子是当地方言,指的是穿山甲。 听完对方的话,许宁顿时又犯难了,而他这好不容易买的地图,看来也没什么用了,因为路不通。 这让他有点怀念前世的那些警察叔叔了,因为不管面对怎样恶劣的环境,只要路被堵住了,他们都一定会把路给疏通出来,原因只是为了让其他人能够快速地通过这条路,早点回家。 两者相比较之下,冷暖自知。 就在许宁想着要不要找其他小路的时候,老伯见面前这个后生很犯难的样子说道: “后生,你别着急,这旱路不能走,你可以走水路嘛。” “水路?” 通往鹏德县不光有旱路,还有两条水路,一条近一条远。 清水湾那里每天都会停靠很多船只,有专门载客的跑船和运送货物的商船。 而走水路除了花费的银子多一点之外,有时候其实比走旱路更加安全。 老伯是个好人,说完这些事情之后,还很细心地将清水湾的位置,讲给了他听。 最后还叮嘱了他一句,骑马别骑快了,很危险。 许宁听完也是一乐,这让他忽然想起来他的母亲,也就是许夫人,平日里也爱跟他这么说话,唠唠叨叨的。 以前他听着还觉得有些烦,等他出门之后回想起来,耳边没人唠叨,又有些不习惯,因为以前至少有个人是真心实意关心他的。 看着面前这位皮肤微黑,光着脚的老伯,许宁最后放弃了给银子的念头,从包袱里拿出了两张白面大饼,送给了他。 老黄牛啃了一口路边的野草,看着自己的老主人,一副想要推脱,却又想收下的窘迫样子,最后直到许宁走远了,他手里还紧纂着那两张大饼。 老牛面无表情地哞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 身边的景物在飞快地倒退,许宁骑在马上,手握住缰绳,迎面吹着风,风吹动他的衣衫,速度却依然不减。 身下的黑马似乎是想要发泄出它心中所有的不满,跑得越来越快。 马上的许宁,依然没有拉紧缰绳,任由它狂奔。 跑得越快,离淮安县也就越远,离清水湾则是越来越近。 也幸好官道上的人少,而且都是靠边上行走,即便这匹马一路狂奔,也没有伤到任何人,但看见过的人,也依然很惊讶: “那匹马跑得真快!” “那骑马的人也真是不要命。” “疯子和疯马。” 路人的议论声融化在风中,许宁就当做没有听到,他直挺着背,看着前面的路,表情认真。 官道上,一支队伍打着十二分的精神赶路,不过因为某种原因,速度也不怎么快,而他们走在许宁的前面,出发了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队伍为首的两人骑着马,腰间佩着刀,分别是一男一女,都已入中年,不过气质都很好,光看样子就知道他们是这次护镖任务的首领。 队伍中间是一平板拉车,两匹马拉车,车上是一大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不知道,但车旁边有六名镖师跟着。 最后面则是一辆马车,里面显然有人,不过帘布紧闭,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人,左右两边也有两名镖师跟着。 从外表上看去,这是一趟再正常不过的仁义镖,一般土匪遇到这种镖,都不会选择动手,因为扎手。 镖师一般都是习武之人,因为不是习武之人,受不了整日长途奔波的辛苦,可能没跑几趟镖,结果就是先把自己累死了。 所以,能够在这一行坚持下来的人,其实都比普通人强,而且他们的警惕性也很高。 队伍最后面的镖师首先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手按在刀柄上,一脸严肃。 其他人也跟着停了下来,回首看去。 一匹黑马正以十分快的速度向着他们冲来,而在他们的目光中,马背上还坐着一年轻男子,但他的手里没有武器,甚至连马鞭都没有。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那名镖师,就觉得这人更加古怪,于是刀已经缓缓抽出一点,寒光闪现。 然而,他旁边的老镖师,却将他已经拔出的刀按了回去,看着他不解的眼神,摇了摇头。 下一刻,许宁策马狂奔,与他们擦肩而过。 第四十一张 清水湾前的误会 跑江湖久了的老镖师,对于很多怪事其实都已经见怪不怪,就比如刚才那策马狂奔的怪人,并不一定是要对他们做什么,或许纯粹就是想要跑得更快一些? 这个答案没有人知道,因为那人刚才已经同他们擦肩而过。 “继续前进!” 队伍最前面的中年男人收回目光,转过头说道,镖师们齐声应是,确认一切正常之后,队伍继续前进。 好像刚才那件事情,跟没发生一样。 从淮安县到清水湾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大概一个时辰,再加上黑马跑得快,时间又缩短了一倍,所以许宁只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到了清水湾。 只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进去,反而是骑着黑马去了野外的方向。 附近的野草肆意生长,足有人高,房屋倒塌,田地因为长期没有人打理,也已经变得一片荒芜,原因就是这里常有流窜的匪徒会时常光顾这里。 所以原本的村民们为了保命,都搬离了这里,才导致出现这样的景象。 许宁牵着黑马穿过了这座废弃的村庄,没有丝毫留念的意思,继续往里面走,再穿过一片枯树林,就看见了一片草场。 不同于人工培植的草场,这是一片辽阔散发着自由气息的土地,草丛中有蟋蟀的鸣叫声,几朵花儿长在旁边,有几只蜜蜂嗡嗡地飞过。 与旁边被大火烧过的枯树林对比,这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黑马自然也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它藏在马盔下的眼睛,再次变得灵动起来,同时打了一个响鼻,可是却没有动。 许宁弯腰蹲在地上,抓起一把湿润的泥土,捏了捏,大手一挥,又把土扬了出去。 黑马还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直到那人走过来,帮它摘下了马盔,取掉了马鞍,脱掉了束缚住它的所有外物,最后站在它的面前,双手张开,微笑着说了一句: “surprise!你可以回家了!” 前面那个英文是惊喜的意思,这也是许宁除了你好之外,懂得不多的几个英文单词,在四下无人,只有他和这匹黑马的环境里,为了让语气更加浮夸一些,他就很自然地说出来了。 结果却和他想象的有点出入。 许宁看着面前这匹呆马,突然觉得自己刚才似乎真的不应该说英语的,因为这玩意在这个世界上,可能除了他以外,还真的没有人能听得懂。 不过听不懂也没关系,反正意思到了就行。 正当他打算用逗弄哮天的方式,让这匹马自己跑起来的时候。 黑马忽然一声嘶鸣,原地举高高,然后向着远处的草场奔去。 让许宁一愣。 他转身子看着跑得越来越远的那匹黑马,心里想道: “反射弧这么长?” 还有走也就算了,连声谢谢也不说? 然后,又是一声马儿嘶鸣声响起,那匹黑马在许宁的视线中,竟然又跑了回来,看样子是在草场兜了个圈。 不过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冲着他来的。 看来这马除了速度跑得快一点,耐力好一点,长得好看一点之外,敢情其他的全是缺点啊! 不光反射弧度长,还蠢,竟然想要恩将仇报? 就在许宁打算等它靠近之后,一巴掌把它给打趴下的时候。 那匹黑马在离他还有几步远的距离之外,又一次举高高,然后站在了原地,甩头打了个响鼻。 嗯,这就不好下手了。 毕竟刚才还能找个理由说,是你先动的脚。 在草地上爬来爬去的黑管家,终于找到机会逮住了一只蟋蟀,吐出蛛丝把食物打包。 黑马慢步走到许宁的面前,用它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 许宁淡淡一笑,便明白了它的意思,伸出手,抚摸着黑马的额头,像是大人哄小孩,只不过也不知道谁在哄谁? 他最后收回了手,面带微笑的说了一句滚吧。 黑马打了个响鼻,不再犹豫,转身跑远,越跑越远…… 到最后,许宁也看不见它了。 这匹黑马来自夏国,因为它是黑蹄品种,又被人带到了下唐,换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许宁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就是在那片失去自由的草场上。 因为意外,这匹黑马又差点死掉,也幸好后来他救了它,最后机缘巧合,恩人和被救者相遇,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许宁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将它放走。 身上没有任何负担,来的时候怎么来的,走的时候就怎么走,在很早以前,他就明白一件事情,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所以还不如顺其自然。 特别是一匹好马,它们的一生追求的就是极致的速度,如果把它们放进一个束缚的牢笼里,即便那是一匹好马,到最后也会变成一匹废马。 不过放走之后,要是被老虎抓住,变成一堆死马肉,那就不关他的事咯! 许宁捡起地上的黑管家,塞进袖子里,一边想道。 不过,好像也不太可能,根据那匹黑马上次会场的表现,一蹄子估计都能把一头老虎给踹死,实在不行,打不过就跑呗? 胡思乱想中,他法诀一掐,咒语一念,原地化作一道残影,穿过来时的枯木林,荒废的村庄,最后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官道边! 许宁立正在原地,深呼吸一口,呕了一声,幸好没吐出来。 刚才飙车太快了,修为跟上了,身体却还没跟上,导致他头有点晕。 这御风术也是够猛的,说好的五行基础法术,基础呢? 然后,他下意识地看了砍官道两边,确保刚才没有人看见他施展法术的一幕,结果当然是有人,而且很巧,那伙人对他印象很深刻。 是那只运镖的队伍,为首的中年男女骑在马上,表情惊奇地看着许宁,两人身后的镖师们也因为刚才那神奇的一幕,愣在了原地,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嗯,气氛,好像有点尴尬? 许宁顿时有点脑壳疼,毕竟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没看出来是法术吧,或许会以为是某种武功? 所以,他举起右手,想要打个招呼缓解一下这种令人尴尬的气氛: “各位……“ 结果他这声招呼还没打完,周围就全是拔刀的声音,丁零当啷的。 嗯…… 这些人好像误会了什么? 第四十二章 货物?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们。 毕竟换成许宁,走在路上的时候,身边忽然冒出来一个大活人,他也会被吓一跳,更别说他刚才还使用了法术了。 平安镖局的老镖师们,自然也不会将修道者所使用的法术,当成武功去看待。 而一名不知修为深浅,目的不明的修道者,就足够让他们如临大敌了。 特别是为首的那两名中年男女,面色紧绷,好像很害怕许宁下一刻就对他们动手,但又像是有什么底牌,不愿意轻易认输。 有点东西啊。 许宁将这些人的神色和小动作都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而他之所以不说话的原因,就是因为面前这些人真的是太紧张了。 明明我就没有要砍你们的意思,你们那么害怕干什么? 所以他干脆站在原地不动。 有些时候,保持距离才更不会发生冲突。 老镖师们看着站在官道对面的那名男子,见他半天没反应,顿时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所以他们的目光齐齐看向前面两人的背影。 中年女子看了一眼中年男子,后者回头说了一句都把刀收起来,不得无礼。 然后他下了马,向前走出几步,朝着站在官道对面的许宁,弯腰一礼: “刚才冲撞了前辈,多有得罪,还请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 中年男人态度诚恳,却不卑不亢,会有一种让人脸上有光,但又觉得他不是软柿子的奇怪感觉。 许宁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许宁见对方已经识破他修道者的身份,索性不再隐瞒,其实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他想借助这个身份搭个顺风车。 因为这前往清水湾剩下的路,好像挺难走的。 …… 半盏茶过后。 平安镖局的押送队伍终于抵达了清水湾,虽然到达了目的地,可是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还是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就是坐在平板车上的许宁,旁边就是镖师们押送的货物箱子,陌生人要想这么近距离接触这玩意,说实话还真是有点难度。 感觉到车已经停了下来的许宁,也扯掉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因为他刚才小眯了一会儿,只不过睡得确实不香,因为太颠了。 清水湾后面的这段路就跟没有一样,一路全是小石子,要不是就是泥巴坑,一凹一个准。 所以他才不想走路。 而所谓的清水湾,其实也是一个村子,地方不大,可来来往往的人却不少,相当于一个小镇级别的规模了。 这不,平安镖局的队伍停在这里只是一会儿,就有人在骂,因为这里是临时集市,要停马车的地方确实不在这里。 百实,也就是之前和许宁说话的中年男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跑来和许宁说了一句,大概意思就是他们还有要事,就不陪他了。 许宁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因为他很清楚,其实这些人只是怕他而已,不想跟他走太近。 虽然当时百实让他搭了便车,可其他人都暗自防备着他,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至于他们押送的是什么货物。 到底也和他无关,所以还不如分道扬镳的好。 得到了面前这位修道者前辈的点头同意之后,百实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带着其他同伴赶紧溜了。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许宁也很快混入了人流之中,不过一会儿又冒出来,抓着路边摊上的东西仔细看,像个好奇宝宝。 …… “百实,他什么来头?” “不清楚,但应该不是敌人,只是性格有点怪。” 百实和他的夫人莲鸳两人并肩骑马,正在交谈着刚才的事情。 “你别大意,这么年轻的修道者,他的背后一定有其他势力,万一被他看出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说不定……” 莲鸳夫人认真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语气无比严肃,后者点点头,也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夫人说的有道理,那我们马上就走。” …… “客官,您可真是好眼光,这东西是我们这的特产。” “特产,就这?” 许宁一脸你别骗我的表情,手里还拿着个空心海螺,颜色是紫色,好看倒是挺好看。 不过要说这玩意是清水湾的特产,那可真是骗三岁小孩的把戏,因为海螺生在海里,离开咸水就会死。 这一番解释把摊铺的小哥也说得很尴尬,不过人家也是脸皮厚,脸色一甩,就说了一句你到底买不买! 结果就是许宁掏出一枚百文通,啪的一声放在他的台面上,恶狠狠地顶了回去,找钱! 小哥立马认怂,换上一副笑脸,说了一句好嘞客官,给你找钱。 真是狗眼看人底,不过还是有钱爽。 许宁拿起海螺,吹了一口气,放在耳边听,嗡嗡个不停。 买海螺当然只是个引子,许宁买完东西之后,又通过这小哥的人脉,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一艘合适的客船。 船的主人是一位老伯,还有他十多岁的小孙子做帮手,许宁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正在忙碌。 而船上也已经坐了四个人,都是些大老爷们,所以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大爷,立马就有人出来接待他。 “你是?” “我是王二狗介绍来的。” “哦,是二狗啊,他跟我说过你要来,请问你叫?” “许宁。” 出门在外的,特别是一个地方去到另外一个地方,船夫没见过的人,总免不了要多问几句,免得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许宁都一一说了,只不过把他的家庭情况给改了一下,把自己说成是四处游学的寒门书生。 因为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他也是懂得,而且这个身份还能让自己加分不少。 这不,船上的人听他是个书生,目光都看向了他,也让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自己的腰板。 结果却和他想象的有点出入。 “竟然是个穷书生,难怪长得这么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有钱才有用。” “就是,就他这瘦弱的身板,还到处乱跑,也不怕被一些给人吃了。” 第四十三章 水运 在一些人的认知里,书生就等同于书呆子,其它的什么都不会,跟废人一样,如果要说起那些当官的,他就说是人家祖上积德来的,直接忽视掉了他人的努力。 而在这些人里面,特别是那些会一点三脚猫功夫的家伙,对寒门书生更是看不起。 坐在船里的五名男子原本都是不认识的,但因为来得早,相互熟络的也就快一些,交流一番之后,才发现都是江湖上混的人。 两个人是亲兄弟,另外三个是纯碎是朋友关系,又因为都会两招,在船上倒是有说有笑。 直到许宁来这里,报出自己的身份之后,三个坐在船篷里的年轻人顿时出言嘲讽。 另外一对兄弟面面相觑,倒是没有说话。 而等他们说完这些让人生气的话之后,还没等许宁反怼他们,老船夫就把他们都先骂了一顿。 人家用的还全是清水湾的方言,骂得那三个年轻人一愣一愣的。 站在旁边的许宁通过只言片语,勉强能够听出他的大概意思,就是几个小兔崽子,出门在外别以为自己会两手,就随便评论别人。 而且人家寒门书生怎么了,游学读书有什么错吗?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们给丢下船去! 这年头出门在外,有钱的还真不一定是大爷,清水湾口每天都有很多来来往往的人,要坐船的人那自然也是多了去了。 所以人家老船夫才有底气说这样的话,这不,那三个年轻人被骂了之后,还一脸赔笑,说刚才是他们错了,给许宁一通赔罪。 还真挺好玩! 许宁内心暗道,客气的说了一句没关系,算是一笑而过。 年轻人嘛,心高气傲也是难免的,等以后多碰碰壁,就不会像这个样子了。 再交了昂贵的船票钱之后,许宁顺利地买到了这船上最后一个位置,这艘船算是中等,船篷也足够大,坐五六个人是绰绰有余,而且还有很大的活动空间,呆久了也不会有沉闷的感觉,实在不行可以去船头船尾坐坐。 出发的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许宁来的也很是时候,再晚一点他们就直接出发了,所以等他坐在船篷里之后,老船夫就拉起了抛锚,另一边他的小孙子就解开了绑在岸上的绳子,用棍子一撑。 岸边喧嚣的吵闹声逐渐远去,能够听到船底滑动水面的声音,最后两人开始划桨。 小孙子十来岁左右,还是个少年,不过或许是因为长期干这种事情,给人一种很壮实的感觉。 但当许宁的目光看向他时,他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咧嘴一笑。 许宁淡淡一笑,便开口问道: “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了,我叫阿虎。” 没有同其他五人一样,都坐在船篷里,许宁反而是来到了船尾,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在他的背后则是平静的河面。 一个话题延伸出更多的话题,许宁又是一个好奇宝宝,问了阿虎很多的问题。 比如你为什么叫阿虎,阿虎又为什么和爷爷在一起跑船,这条河叫什么名字。 好多好多的问题。 而阿虎平日里也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再加上他很少和人说话,面前这个大哥哥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很听,所以他就统统回答了。 到后面,见爷爷不反对,他也变成了一个好奇宝宝,问起了许宁外面的事情。 老船夫和阿虎生活在清水湾,除了跑船要去的鹏德县之外,他们其实很少去过其他地方。 而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客人,阿虎自然也对外界的事情更加好奇。 “你没去过淮安县啊?” “没有。” “好吧,那我就形容一下,那里有很多好吃的,耍杂技的,还有……” 说话声逐渐隐没在起伏的波浪中,老船夫在船舱里收拾完走了出来,看着自己的孙子和许宁在说话,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 直到船头传来有人惊呼的声音,他才皱眉。 三个年轻人站在船头,看着河面上这么多的船,个个表情惊讶。 “这什么河,怎么多船?” “他们也是要去鹏德县,不会吧?” “不太清楚,不过你看看那些大船,多气派,再看看我们这艘,太寒酸了。” “说谁寒酸呢,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把你扔进河里喂鱼。” 老船夫刚走过船篷,就听到有人骂他这条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了回去。 荣飞和卓越同时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然后两人同时伸出手指向他说道: “大爷,是他骂的。” 刘向穿着一身黄衣,浓眉大眼,被人一卖,顿时还没反应过来,表情有些错愕,还嗯了一声。 结果就是老船夫的那张臭脸,凑到了他的跟前,问了一句:“哦,是你吗?” 刘向面色一变,想起之前的事情,顿时嘿嘿一笑: “大爷,你听错了,我刚才不是说这船寒酸,是说别的船,我们的船这么好,这么宽敞,我哪里会说这样的话吗?” 老船夫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刘向还是在笑,只不过笑容似乎有点逐渐僵硬了。 幸好他的同伴及时站了出来,问老船夫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船。 船篷里的两兄弟也因为这动静,走了出来,许宁紧跟其后。 通过老船夫,许宁也知道船上其他人的名字和背景,其他人也是如此,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之前出言嘲讽他最凶的刘向。 看样子又因为嘴贱惹别人生气了,这人其他都还好,就是嘴贱,不过也没什么恶意。 所以许宁想了想,也重复了他同伴的那句话,算是帮他解围。 一个人的话问或许没什么用,但当船上一半的人都想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老船夫就没办法不说了。 所以刘向也就逃过被丢下河里喂鱼的命运。 清水湾的河流其实只是一条分支,叫做绿水河,名字很普通,因为像这样的分支在其他地方,其实还有很多。 而当所有的分支连接在一起的时候,它的意义又不一样了,最后成为了一条重要的水路。 鹏德县也只是它途径的一个地方,这条水路能够去往十三个县,途中还有大大小小的类似于清水湾这样的地方。 水路的通达带来了很多商机,比如跑船,但这只是其一,最赚钱的其实还是在各县之间来回回贩卖货物。 第四十四章 旅途中的趣事 “贩卖货物?” “对的,不过这种生意也只有那些有钱人的商人才做得了,因为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也没那么多钱。” 老船夫看着河面上缓缓前进的大船,这样的在河面上有两艘,离得远都能够看出它的高和宽,还是两层楼的,船上人来人往,说说笑笑,他却叹息了一声。 因为船确实有差距。 “大船虽好可跑得没我们的小船快,要是有风的话,我们早就超它了。” 许宁笑着说道,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因为现在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老船夫的心情,所以这句话更多的是安慰作用。 老船夫看着许宁也是微微一笑,说了一句对,有风我们就能超它。 话题从水路线变成比较船的大小,再到晚饭的问题上,老船夫最后说如果他们不嫌弃,就和他的孙子一起吃,包括许宁在内的其他人当然是没有意见。 在这一艘小船上,能吃上一顿热乎的东西,总比啃干粮好。 所以老船夫很快去了船尾准备,那里什么都有,还能有他的小孙子帮忙,比较方便。 而许宁在看了打量了一番河面,和两岸高耸的岩壁之后,也第一个转身回到了船篷里。 另外的兄弟两人也似乎对河面的景物,不感兴趣,紧跟其后。 只剩下那三个年轻人站在船头上,看着那两艘大船上的风景,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高氏兄弟弯腰进了船篷,里面两边的墙壁上有一排钉上去的椅子,左右都有。 许宁手里拿着他之前买来的那个紫海螺,正在摆弄个不停,余光中也注意到了他们,不过也没说话。 高氏兄弟很快坐到了他的对面,两人见许宁还是没说话,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抱拳说道: “在下高进,鹏德县高堂武馆弟子,见过前辈。” “在下高寒。”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也恰好能让许宁听见,而且规矩也做得很足。 许宁右手抓着紫海螺,面带笑意说了一句,两位恐怕认错人了。 高寒看了一眼高进,高进立刻说道: “从前辈上船的时候,我们就看出你会武功的事情了。” “哦,怎么看出来的?” “前辈身上散发出来的气。” 许宁听完他们的解释,也是很惊奇,当然表面上是不动声色的。 他还一边想着,难怪上次在会场,那叫云清的能够识破他修道者的身份,多半也是和这个气有关。 看来以后要伪装身份,还得学习一下怎么把气隐藏一下。 后面为了不让他们两人起疑心,他就解释说自己也是一番机缘巧合,学到了一些武功,同时也不懂很多江湖上的规矩,让他们不要叫他做前辈。 毕竟他今年也才十九岁啊,被面前这两个家伙叫前辈,船上的其他人听了会怎么想,多半会以为他是妖怪。 所以喊人也是要注意场合的好吧! 当然,他也不懂高氏兄二人是因为他身上散发的气太强,才叫他前辈。 但前辈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没意见,所以最后就把称呼改成了许兄弟。 鹏德县高堂武馆在县内也是很有名的,高师傅教的弟子大都很出色,而且很有礼貌,还有一个特别的癖好就是喜欢找人切磋。 无论那人的武功是否比他强。 所以当许宁听到这两兄弟要和自己切磋的时候,其实内心非常是无语的。 怎么这个世界上怪人这么多? 他当然不可能没事和对方切磋,一个修道者去殴打两个凡人武者,那画面想想都觉得有些美。 所以他直接找了个场地限制作为理由,想打消掉对方的这个奇葩念头。 结果高氏兄弟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说了一句没事,等到了鹏德县我们再切磋。 因为他们也知道许宁这次的目的地就是鹏德县。 没办法,为了先躲过此劫,许宁就假装答应了,心里想的却是上了岸,他就直接混进人群里溜掉。 然后三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就没怎么说话了,因为许宁对他们的话题真的是不感兴趣。 高氏兄弟二人简直就是武痴,喜欢聊一些关于武功的话题。 而许宁当然是喜欢听他们说鹏德县的一些趣事,结果一聊到这里,他们就说起了高堂武馆…… 然后,他就开始摆弄手上的紫海螺,吹一口气,然后用耳朵去听。 高氏兄弟二人也看着他手里的紫海螺,满脸好奇,不过也不敢问,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他在练武功?” “嗯,多半是。” 两人疯狂脑补这种神秘的武功到底是什么,可是想半天也没想出来,最后他们猜测是和听力有关。 说不定是顺风耳? 如果许宁知道他们的想法,绝对又会很无语,觉得两人也真是太无聊了,盯着他看了老半天,就是在想这种事情。 而事实上呢,他也是无聊,要不然谁会没事去摆弄一个破海螺呢。 不过这海螺好像还能吹? 到了晚上的时候,河面再度恢复平静,多数船只都向着各自的目的地驶去,离开了这片水域。 不过那两艘灯火通明的大船却依然还在,上面的气氛也非常热闹,隔得远的人看上去也会觉得挺好玩的样子。 可这一切,都与许宁他们无关。 船篷里坐着八个人,中间放着一张可折叠的长桌子,只不过有点低。 上面已经摆放着一些食物,老榨菜,几条鱼,和一些腌肉,甚至还能看见两盘小青菜的身影。 三个年轻人也一副食欲大开的样子,纷纷夸赞老船夫的手艺,后者当然也很高兴。 于是,众人便开始吃饭。 桌中间的那盏煤油灯和外面飘进来的月光,就是他们船舱内的所有颜色。 至于声音嘛,就只有船外河水流动,和他们使用筷子吃东西的声音了。 气氛有些沉默。 但随着许宁问了一句,这些鱼怎么这么大,是怎么抓上来的,老船夫便开始说起了他下午抓鱼的故事。 “那条鱼把网都钻破了?” “不可能吧!” “真的。” “我不信。” “你不信我去拿给你看。” 小虎听见这些人不相信他爷爷说的话,顿时生气了,还真的做出一副要去拿网的样子,直到老船夫按住了他的肩膀,众人哄然大笑,他还没反应过来。 “他们逗你玩呢。” 许宁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解释道。 小虎看着其他人脸上带笑的样子,很无辜的哦了一声。 第四十五章 水贼 夜幕降临,绿水河上,蓝幽幽的月光使得这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不真实,远处的两艘大船却灯火通明,载歌载舞,一副好不热闹的场景。 在它周围,还有很多微弱的火光,隔得远了,人们会以为那是萤火虫,其实不是,那其实是一艘艘小船,船上自然也有人,只不过同大船上的那些人相比,他们就显得有些安静了。 吃完饭之后,许宁和小虎坐在船头,正在干一件有趣的事情。 吹海螺。 其实说实话,许宁还真没有吹过这玩意,但在小虎一脸期待的目光中,他也必须要尝试一下了,不过丑话得说在前头: “咳咳,我也是第一次吹,等下吹的不好,你别介意啊。” “不会的,许大哥!” 小虎海豹式拍手鼓掌,一脸兴奋。 许宁这才掏出怀里的紫色海螺,开始吹,他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空气进入中空的海螺内部,又因为螺旋状的内部环境,将呼气声转化为一阵阵好听的声音,它悠远动听,好似美人鱼的呼唤。 河面开阔,这具有穿透力的声音轻轻地拂过河面,掀起道道波浪,在河水的深处,许多鱼儿像是受到了莫名的召唤,纷纷游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群。 大船灯火处,有道道人影站在了边缘,他们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在黑暗中寻找它的来源,却始终也找不到。 而离得最近的,也就是和许宁同船的那些人,他们待在船篷里闭眼休息的时候,自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纷纷看去。 船头盘腿而坐的许宁,双手抓着紫海螺,呼吸悠远绵长,整个人也同动听的海螺声融合在了一起,如同出世仙人。 两个年轻人看得入神,他们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一幕很美,而且也很好听,一旁的高氏兄弟二人却听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他们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叫许宁的人很有故事。 而离许宁最近的小虎,才是感受最深的人,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在船边来回游荡的鱼群,更加觉得神奇,一首用海螺吹出来的不知名曲子,能做到这一步,简直是闻所未闻。 但再好的曲子,也有吹完的那一刻。 当许宁放下紫海螺,那些因为声音而聚集在船边的鱼,也顿时一哄而散,让小虎觉得有些可惜,心里想着这么多鱼,要是捉几条上来吃那多好。 不过到底也是小孩子的心思,等他回过神来之后,又是一通海豹式鼓掌,夸赞许宁吹得好听,还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曲子,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他当然不可能听过这首曲子,因为这首曲子叫做思家,是属于许宁前世的某位音乐家的一部作品,根本不可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而今天他也是第一次吹出来。 说实话,效果他还是有些不满意,因为他到底是没有学过专业的音乐知识的普通人,还有很多地方出现了失误,但好在表演完整,没有太大的缺失,还收到了听众的夸赞,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 但其实也很不错的嘛。 只不过小虎听完他的话之后,可能是理解错了他的意思,问他是不是想家了。 而事实上,离许宁离家出走才过去了一天的时间。 当然,指的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家。 而一个男人,不能老是因为想家,而让自己变得多愁善感,有时候想想就行了,想多了就会变成坏事。 所以许宁拍拍小虎的肩膀,说了一些谁不想家,可是老呆在家里,人总是长不大的啊,所以我们得多出来走走之类的大道理。 小虎听着他的话,一边点头赞同,然后又说起了许宁刚才吹海螺,吸引来了一群鱼的事情。 船篷内的人只能听见两人很小的说话声,却听不见具体的内容,所以很快没了兴趣,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而在这其中,又属那刘向睡得最沉,他睡得像一幅死猪样,还爱打呼噜,也幸亏他自觉躲在了船篷内的一角,要不然真有人会因为这个原因,把他给揍一顿。 “小美人,你不要跑……” 刘向嘴角留着口水,正在做着一个美梦,梦中他在一个怡红院里,和最红的头牌在一个大房间里,房间里什么都是红色的。 而此刻的他正朝着,一个看不清楚面容,却能够看出她皮肤很白的女子,扑去。 结果就是他扑了个空,面前的房间开始摇晃个不停。 所以,他很奇怪: “怎么回事?” 然后,他面前的女子身影也逐渐变得模糊,到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样子。 “醒醒,刘兄,刘兄!?” 他的同伴荣飞正使劲摇晃他的肩膀,看到已经睁开眼的他,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这家伙死了呢。 “干什么啊?” 刘向搓了搓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看了一眼船舱内的其他地方,惊咦一声,问了一句其他人呢。 “都在船头呢,外面有水贼!” “水贼?来抢我们的?” 刘向听到他的这句话,顿时大惊失色,整个人都开始慌了。 而所谓的水贼其实就是一伙强盗,只不过一般抢的都是水路上的人,这些人武功了得,人数还不少,装备往往也比普通强盗精良的多。 所以如果对方是冲着他们这艘船来的,那他们多半就叫交代在这里了,所以刘向才慌了,他虽然会点武功,可也不是人多势众的水贼的对手啊! “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是冲着那两艘大船,其他人都在外面,你出去的时候小心点,我去船尾帮忙老船夫。” 荣飞跟他解释了一句,不过也没说太多,就径直朝着船尾的方向而去。 而他的这句话也让刘向顿时松了一口气,连说几句不是冲我们来的就好,然后他也打算去船头看看外面的情况怎么样,结果却发现他的脚软了。 “他娘的,你给老子争气一点!” 他自己给自己打气,同时在船篷里找到了自己的武器,是一把很新的剑,看样子也没用多少次,找到自己的兵器之后,他的脸色才恢复正常,最后走出了船篷。 第四十六章 曲救人 在夜幕中,河边两岸突然出现很多小船,一开始没有人发现它们的存在,直到火光出现,伴随着水贼的高呼声。 大船上的人们这才发现了水贼,可惜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很少。 一些小船甚至已经撞上了大船,扔出抛钩,船上的水贼们大呼小叫,很快有一人踩着另一人的肩膀,看样子是要强行登船了! 但幸好船上也有护卫,拿起一杆长枪使劲地往下面戳,刚好就戳中那人的肩膀,使得那名水贼扑通一声就落进了水里。 正当船上人看到这一幕纷纷要鼓掌庆祝时,河面上射来几只箭,其中一支准确命中了那名护卫的胸口,直接要了他的命。 于是,随着一声尖叫,大船上的人们很快陷入了慌乱,纷纷逃跑,想要寻找一处安全的地方。 水贼们的小船也接连赶到,他们扔出了更多的抛钩,看样子是打算用人数优势,强攻这艘大船了! 而另一艘大船也同时被少股水贼骚扰,看起来虽然危险,但是其实一点事都没有。 水贼们围着两艘大船疯狂搞事情的时候。 在外围水域,其实还有很多双目光盯着他们,只不过因为黑夜的原因,再加上他们主动熄灭了油灯,使得水贼们都看不到他们。 又或者说水贼们压根就没在意过他们,他们的目标只有那两艘象征着金银珠宝的大船,而不是寒酸的小船。 船头的许宁,卓越,和高氏兄弟二人,他们的身影都隐藏周围的黑暗中,目光都看着远处那热火朝天的一幕,各自的表情也是不同。 卓越是普通人,表现得很慌张,他似乎也有些害怕水贼会朝他们这里来。 而高氏兄弟则是一脸严肃,眼中有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们不仅不害怕水贼,相反还想做一次行侠仗义的大侠,但船周围冰冷的河水,阻止了他们这种有些大胆的想法。 至于许宁,他的面色始终是平静的,好像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无法影响他。 但他也在想一件事情。 好像老爹也是被一群强盗给打劫了。 他的目光忽然看向船边,几只黑鱼探出头,在这其中还有一只特别的鱼,它通身都是白色,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许宁。 它看的不是人,而是人手中那个漂亮的紫色海螺。 许宁眨巴眨眼睛,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玩的事情,于是他蹲下身子。 没有人可以做到在河面上行走,跳到那艘大船的地步,除非是已经筑基的修道者,可是在这种小地方,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人会出现。 但世间怪事那么多,发生其它的怪事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那悠扬动听的曲声再次出现在河面,即便两岸辽阔,声音也久久不散,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大船上的人都面露诧异之色,心想到底是谁还有心情在这个时候,吹这么个玩意。 但也有细心的人发现了一点不同,曲子不再是悲哀的,反而是高昂激进,充满了进攻性! 正在奋力指挥手下冲锋的水贼头领,自己却呆在小船上,身边还有几个手下保护着他。 而当他听到这个诡异的声音时,也是转头看向那片水域,自然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他骂了一句装神弄鬼,于是便不再理会。 但很快,他的船猛地一摇晃,像是遭受了什么东西的撞击,险些让他落到水里,他骂了几句脏话,环顾四周,只有自己的人,却没有发现其他敌人。 但他的手下很快告诉了他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船进水了,再不走就要沉。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冲上去!” 结果就是水贼首领给了他一巴掌,让他也加入冲锋小队,而自己也拿起刀,准备上大船,因为没办法,小船沉的速度非常快,都到他的小脚处了。 不过他认为这没多大问题,只要他的手下能抢下这艘大船,沉这一艘小船那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但是事情远不像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水贼首领作为老大,手底下还有十几个小队长,他们每个人都掌管着一艘小船,作为独立的小分队。 但现在他们都遇到了一件麻烦事,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撞破了洞,开始进水,再过一会恐怕就会直接沉下去。 小队长面对这突然的意外大都还算冷静,也做出了和水贼首领一样的选择,加大攻击力度,早点登上大船! 但也不知道他们今晚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船上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护卫们个个都跟不要命一样,死死地守着船边,使得他们迟迟强攻不上去,最后还付出了不少人命的代价。 这时间越拖越久,对于水贼们而言,这其实是一件很不利的事情。 所以他们开始撤退! 外围观察的人们发现了不对劲,水贼们好像在退? 因为什么? 大船上的护卫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水贼们的进攻强度大大减弱,人数也越来越少。 有人发现了水贼撤退的原因,惊呼他们的船沉了。 其实不光是船沉了,水里还有东西追着他们打,是十几头体型巨大的江豚,还有数量更多的鱼,其中甚至还夹杂一道道类似于蛇的身影。 水贼首领此刻就被一条水蛇给狂追,也幸好他水性不错,会卖队友,屡次逃过被缠腰的命运。 但这河水实在是太冷了,冻得他全身发抖,刀都险些握不住。 然后在他发愣的瞬间,一头江豚突然从水里钻出来,狠狠地撞了他一下,结果自然是一阵头昏眼花。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又来一头江豚施展了一招铁头功,将他整个人给按进了翻滚的河水中,顿时不知生死。 这河里的动物和水贼们大战成一团,让待在船上的人们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还能这样? 他们也都在想难道是老天爷帮他们? 但很快,耳边高昂激进的曲声顿时吸引住了他们,很快,有人意识到了是这曲声的主人救了他们。 因为当曲声消失之后,河面就再度恢复了平静。 许宁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远处,拍手说了一声好,同时也放下了手中的紫海螺。 旁边的高氏兄弟和卓越三人,则是一脸目瞪口呆,因为他们目睹了整个过程。 第四十七章 事后离开 许宁在刘向的眼里一直是不起眼的,无论老船夫多么抬高对方的身价,他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因为他认为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子打闹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 但结果却和他想象的有很大的出入。 他看到那个身影背对着他们,吹着手里的紫色海螺,曲声悠远高昂,河面浪花翻滚,很快,远处的水贼们像是受到了什么攻击,顿时阵形大乱! 因为隔得太远,刘向看不清楚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此刻的他内心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内心无比震惊! 居然有人能够控制水里的活物! 高氏兄弟也相互对视了一眼,表情严肃,他们一直以为这位前辈是一名武功高手,看来他们错了,对方是已经超脱了凡人的层次的人! “仙师!” 他们不约而同地说道。 刘向和卓越两人同时看向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又看向许宁。 许宁当然听到了他们的话,但并没有理会,修道者的身份不方便在淮安县暴露,也是因为他父母的原因,而在离开了那里之后,被其他人知道也就无所谓了。 反正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不过还是先完成眼前这个交易再说,因为对方已经帮完自己的忙了。 “呐,给你。” 许宁蹲下身子,将手里的紫海螺扔到了水里。 神奇的一幕便出现了,一条白鱼从水里钻了出来,叼住了紫海螺,还在水里游了几圈,像是表示感谢。 而紫海螺在被它叼住之后,顿时散发出一股绿色的光芒,吸引住了小船上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什么!?” “宝物!” 白鱼像是听懂了他们说的话,翻了个白眼,尾巴一摆,一溜烟就消失在河底深处。 白鱼是成精的妖兽,虽然法力不强,但能够做到其他很多事情,比如召集河里的其他活物帮自己忙,而且它的灵智也很高。 也就是前不久,它看上了许宁的紫海螺,达成了一笔交易,交易的内容也很简单,许宁要它击退海贼,它拿走紫海螺。 结果自然也是皆大欢喜,白鱼拿走了它想要的东西,许宁也帮了别人一手,最关键的还是无形之中装了个比。 别说,这种感觉还是挺爽的。 等他转过身子,还装出一副淡然的表情时,其他四个人的内心却是非常不平静,而刘向甚至都想要直接跪下来,喊一声仙师在上,受我一拜的话。 可想了想,他怕被打,所以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但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却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羡慕加崇拜! 也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而许宁也不需要听他们说话,通过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就看穿了他们的想法,淡淡一笑,又忽然故作神秘的说道: “不许乱跟别人说我的身份,这是秘密!” 原本只是一句嬉笑打闹的话,他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身边的四个人却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又异口同声说道: “谨遵仙师法令!” 嗯,说实话还是挺让人无语的。 在下唐,又或者是在其他国家,修道者的身份都远远高于凡人,因为世俗王朝的背后总有他们存在的身影。 而在凡间普通人的口中,他们又一般被称为仙师,而仙师的每说出的一句话,那就是法令,有着莫大的神通,当然这只是夸大了修道者们能力的谣言。 真要言出法随,许宁就不用坐船去往鹏德县了,飞过去不就得了,还费这么多事。 而失去了水贼头领的领导,其他水贼也已经成不了气候,等两艘大船稳定下来之后,护卫们就立刻坐着小船追击,见一个砍一个,很少会留活口。 而他们之所以这么绝情的原因,也是和水贼的作风有关,不同于地面上的强盗只为财,水贼作案更加狠辣,一旦让他们得手成功,不管老幼,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所以在江湖上混的人总说,做任何事情都要留一线,要不然迟早都会遭报应。 而这就是水贼们的报应。 许宁站在船头,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他脚下的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继续前进了,同样的一幕在周围也在上演着,为了躲避这血腥的一幕,很多小船又开始前进,看样子都想着早点逃离这处战场。 船底划过水面,像是没有重量,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远处依然灯火通明,时不时还会传来几声惨叫。 许宁收回视线,又看向平静的河面,忽然一个浪花拍打,一条白鱼从水中跃出,最后又落入水中,他淡淡一笑。 很快,他也转身回到了船篷内,他刚弯腰进这里,就有几道打量的目光看向他。 他抬起头,看向船舱内的人,那三个年轻人都在,高氏兄弟也在,只不过却不见老船夫和小虎。 “老船夫和小虎呢?” “他们在还在后面。” “我刚从后面回来,他们在划桨。” “没错。” 他说出这句话,三个年轻人就抢着回答,场面一时间竟有些乱,而且他们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看样子都似乎有些紧张? 许宁目光扫过他们飘忽不定的眼睛,再去看敢于和他对视的高氏兄弟二人,心想真是一边怂一边莽。 所以他淡淡的说了一个哦字,也不再多说什么,坐在了高氏兄弟的旁边,闭目养神,但还是听到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他真的是仙师,太年轻了吧!?” “我能骗你吗?我和卓兄都看到了,不信你问他。” “嗯嗯。” 然后,他又睁开眼,那三个货就立马闭上嘴,假装睡觉。 “睡觉,不然把你们扔进河里喂鱼。” 许宁学着之前老船夫的语气,样子也冷冰冰的,三个年轻人立马齐刷刷地点头,一副怂样。 于是,船上又再度恢复了安静。 三更天的时间,船远离了那处是非之地,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停了下来,老船夫和小虎进到了船篷,见众人已经睡着,也没出声打扰。 两人也随便找了一个地方,盖上被子打算凑合睡一觉。 等他们弄完之后,许宁又睁开了眼,他看着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的天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口中轻念咒语,小船周围顿时有风吹动,在没有人划桨的情况下,它又继续前进了。 虽然速度很慢,但小船确实在朝着鹏德县的方向前进,因为旅途中的事情虽然有趣,可他到底还是有正事要去做的,可不能就这么玩忘记了。 第四十八章 女孩 原本是一天一夜的路程,在许宁选择了走水路这条路线之后,时间大大缩短,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就到达了目的地。 鹏德县人口过万,算是一个中等县,所以港口每天也很热闹,人来人往,身穿麻衣的壮汉肩扛袋子为生活奔波,做小生意的商贩们抢到一个位置,吆喝着路过的来买,更多的就是像许宁这样的人,下了船站在原地四处观望。 在他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五个人,而老船夫和小虎在送他下船之后,就很快先行离开了,因为这里不允许停靠船太久,坏了规矩那是要罚钱的。 有一件事情值得一提,他们走之前仍然不知道许宁仙师的身份,还因为其他人对许宁恭敬的态度,有些奇怪。 分别前,老船夫又留下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各位如果这几天办完事就要走,可以到一个特定的地方去找他,回去的时候船费可以便宜一点。 众人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件事情,至于到时候要不要来找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为每个人的情况不同。 比如高氏兄弟,他们本就是出门办事的,办完事自然也会待在鹏德县的武馆里,而刘向三个年轻人是属于那种,换一个地方玩好几个月再走的那种,除非那地方实在是没什么好玩的,他们才会走。 而鹏德县明显很好玩,他们也没打算立刻就走。 所以就剩下许宁,本来他是想要一口答应下来的,但考虑到他目前的情况也有很多不确定,所以他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做出口头的承诺。 老船夫见他们的反应也不生气,毕竟这事不能强求,所以他说了一句那各位保重,日后有缘再见。 小虎解开拴在岸上的绳子,用竹竿撑走小船,他站在船上看着岸上的那几个人,突然一笑,挥了挥手,什么也没说。 许宁也同他挥了挥手,也什么都没说。 因为这人在江湖,总是会遇到各种不同的人,又因为缘分,你看他顺眼,他看你也顺眼,所以才能聊那么多,但到最后的时刻又总是要分离,而且可能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吧。 等他打完招呼,再转过身子后,那三个爱玩的年轻人就已经走了,走得鬼鬼祟祟的,像是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许宁觉得他们可能是怕自己“报复”他们,毕竟他们之前说了一些瞧不起他的话。 但他们可能想错了。 以许宁包容的博爱胸怀,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对他们动手动脚呢? “哼,算你们跑得快。” 他自言自语的说了这么一句。 还在原地等待的高氏兄弟则表现得很有礼貌,不过他们也绝口不提之前的切磋一事,就像突然间得了健忘症一样。 又同他说了几句客气话,大概意思就是前辈以后有时间,可以去他们武馆参观参观。 许宁当然是笑着答应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又聊了几句之后,高氏兄弟很快找了个借口离开。 所以到最后,又只剩下许宁一个人,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有些迷茫的样子。 不过很快有个小男孩来到了他的面前,问了他一句: “叔叔,要向导吗?” 许宁看着他期盼的眼睛,忽然有些恍然大悟,难怪刚才那么迷茫,原来是他缺了个向导,所以他说了一句话: “带我去鹏德县最好的客栈!” “没问题!” …… 港口一处,百实正指挥着人手,将押送的货物搬下船来,他们坐的是艘大船,没错,就是昨天晚上那两艘被水贼袭击的大船,但幸运的是,他们不是被重点照顾的那艘,而是被水贼牵制的那艘。 说是货物,其实也就是一个大箱子,至于其他的马和轿子,因为不方便的原因,又被他们的人原路拉回了镖局。 他的妻子莲鸳站在一旁看着他忙碌,手里牵着个小女孩,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 小女孩长得乖巧,但很沉默,性格看上去有些内向。 “夫人,弄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马呢?” “哦,对对,我让人去买几匹马。” 听着夫人的提醒,百实看着她手里牵着的小女孩,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最后就真的叫人去买马了。 “莲姨,我不用待在轿子里了吗?” 小女孩抬起头,听着他们的谈话,好奇地问道。 莲鸳嗯了一声,笑了笑,也没多做解释,像是有什么忌讳。 而小花在得到答案之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粉色花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们的面前,那个许宁曾经靠在上面睡过觉的大木箱子,被四个人成年壮汉吆喝一声合力抬起,重新放在了平板推车上,使得整个木板一晃。 队伍中的老镖师在他们弄完之后,连忙跑了上去,连说了几句辛苦了,掏出一些碎银。 “兄弟,不是我说,这箱子也太重了吧,里面什么到底什么东西啊?” “是啊,太沉了。”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一堆没用的玩意。” 老镖师脸上带笑,说了几句废话。 “没用的玩意?喂老兄,大家都是明白人,你用不着这样忽悠吧,还是里面有宝贝?” 一个出力的壮汉语气顿时有些阴阳怪气,使劲甩眼神给同伴。 “宝贝?” “嘿嘿,我还没见过宝贝呢。” 年轻镖师站在一旁,听完他们的话,也有些生气: “干什么,请你们是干活的,钱已经给了,你们想干什么!?” “诶,小兄弟,你这什么态度,我们怎么了?” “就是,你说话这么冲干嘛?” “难不成里面真有宝贝?” 最先的那名壮汉见年轻镖师突然这么生气,疯狂脑补。 然后四个壮汉就起哄,说打开看看,在港口讨生活的人,其它的没有,就是时间多,而且朋友也多。 这一吵吵,顿时有十几个壮汉围观了过来。 老镖师看着这一幕感觉不妙,他们这一行人也才十几个人,而且要是真和这帮人起冲突,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连忙说了几句安抚的话,结果当然是一点用都没有。 而年轻镖师也和几个手贱的碰了箱子的人,起了一点小冲突,眼看就要变成大冲突时,有人说话了。 “几位当真要看?” 声音有些冷清,带着几分空灵,几名壮汉闻声看去,是一名穿着打扮非常有江湖气息的中年女子,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第四十九章 无巧不成书 莲鸳穿过人群,随行的镖师们就很自然地退到一旁,港口其他的工人见到这一幕,也不敢拦她。 “这位夫人你是?” 领头的壮汉见她气质不凡,也不像刚才那样乱说话,带着三分试探的语气。 随后莲鸳说明了自己是总镖主的身份,而他的丈夫百实名义上也确实是平安镖局的副镖主身份。 大多时候,拿主意的也都是她。 “里面的东西你们可以打开看,但丑化说在前头,后果也得你们承担。” “什么后果?” “失去河神的庇佑。” 河神是港口搬运工们最为信仰的神明,在传说中拥有翻江倒海的莫大能力,更是保佑他们的重要神明之一。 所以当这些人听到莲鸳言之凿凿的这句话时,他们也是一愣,目光齐齐看向那个大木箱子,从外表看去,它很普通。 可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上面时,他们就发现了一点诡异之处,似乎有点冷。 明明是艳阳白天,可那个箱子却一直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一股股寒气,如果一个人不认真去观察,还真不一定能够发现。 而听完莲鸳的话,再去看那个木箱子时,就算再蠢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嗯……里面好像有很某种危险的东西?” 在莲鸳的眼神示意下,老镖师和年轻镖师都退到一旁,冷眼旁观他们,而当他们真正让开之后,那几个吵吵着要看看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壮汉,顿时也怂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意味深长。 领头的搬运工看着面色严肃的莲鸳,眼珠一转,嘿嘿笑道: “总镖主这说的哪里话,这是你们的东西,我们怎么能够随便打开来看。” “你刚才不是要看吗?” “我们也只是随便说说,真的是随便说说。” 莲鸳看了他一眼,让人用布把箱子盖上,从怀里又掏出一些碎银子交给老镖师,同后者说了几句。 老镖师上前几步把银子都交给了领头的搬运工。 壮汉看了一眼莲鸳,脸上带笑,嘴上很客气,手上很老实地接过了银子。 其他围观的搬运工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很快散去。 本来他们闹就是为了钱,谁也不是真的想去看箱子里到底是什么,况且对方都明示了里面拿东西,他们看了之后说不定会出大麻烦。 而且对方最后也很上道,愿意花钱消灾。 莲鸳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并不担心会出什么大麻烦。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拿到了超额的工钱之后,壮汉们也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不过年轻镖师看着他们的背影,却有些不服气。 老镖师又劝说了他几句,大概意思就是人在江湖,没必要跟他们斗气之类的话。 牵着几匹马回来的百实,看着他们气鼓鼓的样子,又看看自己的夫人,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情了? 鸳鸯微微一笑,说了一句没事,就几个叫花子。 百实是个老实男人,哦了一声,挠挠头,也没多深究,因为他觉得夫人还在就行。 随后一行人离开港口,去往城内方向。 …… “客官!这就是整个鹏德县最好的客栈!” 店小二伸出右手欢迎,拿出了这热情的态度。 许宁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招牌,叫做三云阁,名字还不错。店小二人待客态度也很不错,可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店小二有些热情过头了吧? 心里这么想,他表面上还是点了下头,随后走进了客栈。 而也就是在他前脚刚走进客栈,店小二很快从怀里掏出几文钱和两个硬馒头,塞给等候在一旁的小男孩,拍了拍他的脑袋: “这是给你的。” 小男孩也很熟脸地接过铜钱,认真地数了数,确认没问题之后,嘴里咬着一个馒头,手里还拿着一个,很快就离开了。 店小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很快也进了店,而他以为这一切许宁都不知道。 但事实上,许宁利用神识早就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他微微一笑,心想难怪这两个人这么热情,原来都是有回扣啊。 后面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他的猜测,在他办理完住宿手续,入住房间之后,掌柜的又悄悄地给了店小二一些回扣,钱肯定是比给小男孩的多。 让看到这一幕的许宁略微感慨,果然到哪里都有销售和中间商啊。 时间快到中午,他也不想出去找东西吃,就想着随便在客栈吃一顿,吃完之后回房睡觉,早点出发去金牛山。 不过再怎么随便,也要认真点菜,反正他又不缺钱。 “麻婆豆腐,红烧肉,东坡鱼,水煮肉片,酥炸春花肉,换心乌贼,圆笼粉蒸肉,夫妻肺片,对了,小二,白米饭是免费的嘛?” 记菜名的店小二一脸惊讶,心想这是一个人吃的? “是免费的,量大管饱。” “那再给来个西红柿鸡蛋汤。” “……” “嗯,会不会点太多了?” 许宁点完菜之后,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他就看到店小二和掌柜在柜台窃窃私语的一幕,那眼神好像是怕他吃霸王餐? 所以他心一横: “吃不完也要点,反正我有钱。” 掌柜的听完小二说的话,摇了摇头:“你这什么眼光,你看看人家穿着打扮,像是没钱的嘛?” 店小二挠挠头,一副很尴尬的样子,然后他又多问了一句: “掌柜,那菜还要上吗?” “上,有钱不赚是傻子,不过你得给我把他盯紧点。” “……” 后厨上菜的速度很快,店小二将一盘盘菜送上了许宁的桌子。 桌子上的菜五花八门,还都冒着热气,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的样子。 “看起来还不错。” 许宁看完菜的品相之后,点点头,拿起筷子开始试吃,吃饭的时候,他很认真。 因为民以食为天嘛,所以其他再大的事情也得靠边站。 而有时候事情就是碰巧。 莲鸳和百实一行人,也刚好进入了这间客栈,带路的就是之前那个小男孩。 因为有回扣,店小二当然也是一脸热情的招待他们进来。 掌柜也高兴,因为在他眼里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第五十章 秋露白 许宁当然也看到了他们,只不过或许是因为他坐在角落里的原因,他们都没看到自己。 本来他想打个招呼,但是一想起那个冒着寒气的古怪箱子,他又觉得算了。 那些人很明显藏着秘密,而自己又跟他们不太熟,没必要牵扯进其中,还是相互装作没看到好了。 百实在交代完诸多杂事之后,带着他的夫人上了二楼,当然他是和其他镖师住在同一个房间,因为随行中还有个小女孩呢。 店小二目送着他们上楼,因为他是负责大堂的,客房又有专门的人负责,轮不到他这个领班来插手这些事情。 不过他还是自言自语了一句: “今天怪人还真多。” 掌柜的在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让他下意识地转过身子: “哎呀,疼,掌柜你干什么啊?” “打你怎么了,不服气?” “嗯,没。” “三号桌的那位客人要结账,快点滚过去。” 店小二顺着他的话看去,确实有人在朝他招手,就是之前那位穿着青衣的年轻人,他委屈的哦了一声,小跑了过去。 许宁结完账之后,看着认真数钱的店小二,开口问道: “金牛山离这有多远?” “哦,金牛山啊,大概,嗯?公子你去那干什么?” 数钱数到一半的店小二听到这个地名,脸上表情可谓是相当丰富。 许宁当然不会说出他的真实目的,就说是去玩。 这话说完,店小二就更加惊讶了。 这年头居然有人会没事跑去金牛山去玩? 找死吧? 不过他也很快反应过来许宁是从外地来的,所以他很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这位公子啊,金牛山那里可是凶得很,有一群贼人霸占着那里拦路抢钱,闹出了很多人命之类的。 他也算是个好人,拐弯抹角的劝告许宁那里是真的很危险,你还别去为好。 许宁当然是笑着听他说这些话,但等他说完,他还是提了一遍之前的问题,就是金牛山怎么去,不过这一次他也比较聪明,说是自己也知道这些事情,但是自己有一位亲人在那里,因为某些苦衷,他不得不去。 算是撒了个谎。 而店小二也是个很会脑补的人,他觉得多半是金牛山的那群贼人,把面前这位公子的亲人抓上山了,想要索取一笔赎金,这样的事情他也没少听说。 所以他露出一副我很同情你的表情,像是看穿了一切,认真地将去往金牛山的路线告诉了许宁,同时还叮嘱了一句话,别人的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实在救不了,那也不能怪你之类的大道理。 搞得许宁想笑又不能笑,频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直到店小二把刚结账的一部分钱又还给了他,理由是公子你给多了,他才收起了笑容,因为这些钱不多不少,是掌柜的给他每拉一位客人的回扣。 不多不少,刚好一枚百文通。 许宁用大拇指在铜钱的表面来回摩擦,他眨了眨眼睛,目光看向那个忙碌的背影,那条披在肩上的白毛巾逐渐成为一道特别的风景,和那热情的吆喝声融合在一起,最终定格。 他微微一笑,起身走向那处柜台。 “客官还想要点什么?” “我要那两瓶酒。” 许宁伸出手指向柜台的最高处,那里确实摆放着两瓶黑瓷酒。 掌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是它们之后,眼睛一亮,连忙说道: “客官,这可是我们店最好的酒,叫做秋露白,它的制作方式极其特别,是由……” “多少钱?” 许宁直接打断了他的废话,开口问价。 “一斤三两银钱。” 许宁啪的一声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也不问几斤,就说了一句: “够吗?” “够了够了,客官稍等,我先过一下称。” 掌柜眼睛盯着台面上的那大银锭,都快冒光了,心中暗道一声原来是有钱人,他连连点头,最后小心翼翼地将银锭捧起,过了秤,找了零。 许宁也不看他找的碎银子,顺手揣进怀里,抱着两瓶酒就上了楼。 店小二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疑惑,很快跑到柜台前问了一下掌柜,得知事情经过后,暗骂一句: “居然是个酒鬼,亏我刚才还那么同情他!” 许宁用肩膀撞开门,将酒放在桌子上,随后关门,在下一刻,隔壁的房间里,百实从房间里走出来,挠着头,嘴里念念叨: “要吃东西就自己下楼嘛,还非得我带上来。” 隔壁住的是他的夫人莲鸳和小花。 而许宁也因为心思在其他事情上,没有发现走廊外的这一幕,而且就算他看见了,也会觉得无所谓。 黑管家趴在酒封口上,双手摩擦,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随后它就被一阵突然刮起的风给吹落到地上,而房间门窗紧闭,不可能是偶然。 所以它很委屈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许宁。 “这可不是给你喝的,一边呆着去。” 许宁说了它一句,同时将封口上的泥巴给拍掉,揭开红布,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味弥漫在房间内。 不过因为喝酒的缘故,他也不太懂这酒到底好不好,不过反正是挺贵的,三两一斤。 他又将另一瓶酒的封布给揭开。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毕竟到底是鹏德县最好的客栈,在这方面倒是做得挺好,只不过隔音效果再好,也挡不住酒香。 住在许宁隔壁的莲鸳和小花就闻到了这股酒香。 “莲姨,好香啊。” “秋露白?” 好酒的名字很多人都听过,特别是对于好这一口的人来说,它酒显得更加特别,而莲鸳一闻就能够分辨出是哪种酒,因为她也是个好酒之人。 只不过因为是在押镖途中,她十分克制自己。 不过这种酒在她的印象里是很贵的,普通人一般都买不起,而酒香很明显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所以她很好奇,那边哪个人到底是谁? 全神贯注的许宁却并不清楚酒香所带来的影响,他施展法术,控制着瓶内的酒,于是,两道清澈的水流出现在半空。 重新爬上桌子的黑管家,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融!” 许宁口中轻吐出这个字,同时双手一并,似乎在揉搓着什么东西,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就出现了,两道水流相互交融,形成一颗水球。 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它在极速地压缩,变小,最终变成了一颗丸子大小的水珠。 取酒水之精华,去其糟粕,最终所凝聚成的酒珠。 而也就是在它出现的这一瞬间,浓郁的酒香突破房间的阻隔,弥漫至整个客栈。 第五十一章 燕赤霞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酒香也怕巷子深,但反过来只要你酒够香,巷子再深也不怕。 比如现在。 客栈内的人都莫名其妙地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酒香,即便没喝到,可闻一下都会觉得很提神。 这到底是什么酒? 这个疑问盘旋在此刻大多数人的心中。 他们齐齐看向柜台。 掌柜的看到那么多人看着自己,也是很紧张,同时他也觉得这酒不错,可是他这里好像没有这种酒啊? 所以他尴尬一笑,假装打算盘。 正擦桌子的店小二,闻着这股酒香却想到了一种酒的名字,就是刚才还被人买走了两坛的秋露白。 他将这个猜测告诉掌柜,掌柜却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说你懂什么是好酒,这肯定是住客栈里的那些怪人,自己带的一些陈年老酒。 因为白露秋只是存了两三年的酒,味道虽好却不如那些老酒后劲足,而在三云客栈,并没有明确的规定说不准让客人带酒进来喝。 而且这老酒的酒香也算是给掌柜拉人,这不,大街上就有几个酒鬼闻到了这阵酒香进来找酒喝,他这里虽然没有那老酒,可也有其它的酒卖啊。 店小二也早就知道掌柜的性格,知道他爱忽悠人,卖的酒也贵,但确实是一分钱一分货,所以他也觉得没什么,就是脑子里忽然想起了许宁的样子,还一边想着: “该不会是掌柜年纪大了,把珍藏了十年的白露秋,当做二三年份的卖出去了?” “客官你闻闻,这酒香,绝对是上好的白露秋,在我们店里那也算得上是好酒了,刚才就有位客人买走了两坛,不信,我喝给你看!” 店小二看着一边卖酒,自己又在喝酒的掌柜,他摇了摇头,忽然就不想深究了。 刚好迎面又来了一位似乎是被酒香吸引来的怪客人,他连忙喊了声爷,里面请,又拿出了他那十二分热情的态度招待。 燕赤霞鼻子耸动,身后背着一把剑,说了一句好酒,然后一把抓过向他走来的店小二: “把你这最好的酒给我拿上来!” 许宁一把抓住面前悬浮的酒珠,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房间内弥漫的酒香味突然消失不见,像是感受到了什么。 他目光看向紧闭的房门,似乎要看透那木门,看到那外面的东西。 “好强的气息。” 许宁双眼微眯,也就是在刚才,他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灵力波动,但也只是出现了那么一瞬间,对方又很快隐藏起来。 但他肯定那人已经进了客栈。 路过?又或者是有其他原因? 然后许宁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酒珠,炼化成功之后,它本身的存在更像是一颗透明的玻璃珠,很坚固,除非他刻意放到酒水中。 在做某些事情之前,他喜欢做一些准备,虽然有可能用不到,但以后说不定也能用上。 他慢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看了一眼外面还晴朗的天,时间已经是下午。 所以他决定睡一觉。 于是趴在桌子上的黑管家,莫名其妙的地进入到了一个水球里,因为接触到了水,它表现的很慌张,小脚乱扑腾。 不过很快,水球又破掉,随着一阵升腾的白气消失在空气之中。 房间内也同样如此,有大片的水雾笼罩,不过很快有一个绿色的火球出现在房间中间,炙热的温度将房间内的水雾蒸发,使得一切又恢复原样。 而洗完澡,已经换了一身崭新蓝色长衫的许宁,他坐在床的边缘,打了个哈欠,身子很自然地向后倒去,黑布鞋扑腾一下飞到半空,又落到地上,摆放的倒是挺整齐。 舔着自己身上的水珠,黑管家就眼睁睁地看着,被子里那坨不明物体到处乱拱,最后冒出许宁的脑袋和脚,这才安静了下来。 然后它看了一眼打开的窗户,一阵风吹来,喷的一下就把门窗户给关上了,房间内落下一片阴影。 黑管家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四只眼睛十分灵动地转了几圈,然后几只脚飞快爬动,目标就是那张温暖舒适的大床。 那颗绿色的火球又忽然出现在它的面前,散发着炙热的高温。 黑管家往左边试探了一下,火球跟着移动。 它往后又退了几步,火球原地不动。 所以结果就是黑管家找了个角落,编它的网去了,因为温暖的大床它注定是睡不到了。 双眼紧闭的许宁忽然睁开一只眼,狡黠一笑。 燕赤霞嘴巴一歪,将已经喝完的酒坛子倒过来舔了一口,可惜真的是一滴都没有了,然后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喊了一声小二! 店小二立马滚了过来,喊了一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这是烂酒!” “啥?” “我不会给钱的!” 店小二一脸迷茫地看着,突然撒泼耍赖的燕赤霞,心想这大叔怎么回事? “爷,这白露秋不行?” “不行。” “哪里不行啊?” “不好喝!” “哪里不好喝啊?” “太贵,太少,不好喝!” 店小二听完无语,心想感情你是嫌酒不够啊。 然后他还在想这人说话怎么跟个老小孩一样,要不是看在对方身后那把大剑的面子上。 他现在一定动手了。 幸好掌柜眼尖,看到了这里有人在闹事,过来之后让店小二先帮他看着柜台,他坐下来同燕赤霞说了几句。 所以店小二就站在柜台,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掌柜点头哈腰,像条哈巴狗,那位爷大口吃着肉,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等掌柜的回来之后,就叫他送去一坛三叶青,这酒味道苦涩,喝多了却更容易醉,不过有一个优点价格便宜,量大管饱。 所以店小二就很好奇: “掌柜的,我把这酒送过去,我觉得他会打我一顿。” “不会不会,你就送过去,回来后再让后厨给他弄几个下酒菜,他不会闹事的。” “那白露秋的酒钱还收吗?” 掌柜的听到他这个问题,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正在喝酒的燕赤霞,微微一笑,说了一句你不用管,待会我去收就行了。 难得见到掌柜的这幅表情,店小二顿时浑身一哆嗦,心想这两货该不会是认识,还有一腿吧? 这龙阳之好,在下唐也不是没有,相反还挺流行的呢。 然而事实却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第五十二章 彼此之间的联系 三云阁的掌柜在早年间,其实也并不是干这一行的,在他还是个行脚商人的时候,跟随同伴四处跑商,进了一座深山里,原本他们的计划是想着能够挖到一种叫做人参的宝贵药材,然后大赚一笔。 结果就是他们人参没找到,却遇到了一只快成精的大老虎,就在三个同伴已经被老虎残忍咬死,只剩下他一个人瑟瑟发抖时。 燕赤霞忽然从天而降,来了一场老汉救男,连背上背着的那把大剑都没用到,直接用拳头就把老虎给打死了,可谓是无比生猛,让那时还年轻的掌柜记忆无比深刻! 所以他现在才会一眼就认出了燕赤霞。 此刻的燕赤霞在桌子上的吃相可谓是十分难看,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下巴胡子都沾了不少油,他的这幅样子让周围的其他客人一脸嫌弃。 可他也丝毫不以为然,别人说他,他还瞪了一眼别人,说了一句看什么看。 掌柜远远的看着他,感叹了一句: “十多年了,大师还是没变啊。” ……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整个客栈。 在昏黄的灯光中,店小二送走了几位客人,看着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心想该收工了,结果身后传来一阵打呼噜声。 他转过身看着趴在桌子上睡大觉的燕赤霞,头都大了: “怎么喝三叶青都能醉成这样?” 而要是以往遇到这样的客人,店小二的处理方式绝对是扔大街上,再给盖上一层破棉被,反正就是不会冻死就好。 但今天掌柜的处理方式却有些不一样: “把他抬到二楼楼口的那间房间里,让他好好睡一觉。” “啊,那房钱谁给?” “嗯~就你话多?” 店小二看着突然发脾气的掌柜,耸了耸肩,说了一句好吧,然后就开始拖人。 “诶,好重啊,这家伙。” 客栈内传来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还有他的埋怨声。 掌柜的目送他上了楼,看着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店内,点了点头,巡视一圈之后吹灭了点燃着的几盏油灯,只剩下他手里提着的那盏油灯。 顿时客栈内迎来一片黑暗,月光也透过窗户撒了进来,靠近那里的周围一片幽蓝色,同柜台那里微弱的火光,形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很快有值夜班的伙计下了楼,接过掌柜手里的油灯,后者又叮嘱了他几句,大概意思是晚上不要打瞌睡,有客人来住宿要及时处理,不然扣你工钱之类的话。 伙计频频点头,也不反驳,别人从表面上看去,还以为他真的听进去了。 结果到了后半夜,客栈的门敞开着,他整个人直接趴在桌子上睡大觉,口水都流出来了。 二楼的一位客人因为房间里没水喝了,就下来找水喝,刚好就看到了这一幕,骂了一句懒鬼,然后就随便坐到一张桌子上,拿起桌上的水壶猛灌。 忽然一阵阴风从门外吹来。 他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然后就看到两名戴着黑色面具,穿着一身黑的两个人进了客栈。 四周的温度变得更加冷,不是夜晚的那种寒冷,而是属于那种骨子里的阴冷,让这位客人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心想这两人是人是鬼。 他下意识地看向地上的影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两名黑衣人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却直接无视了他,他们走到柜台前,拍了拍桌子。 守夜的伙计立马就醒过来了,搓了一下睡意朦胧的眼睛,下意识地问道: “两位爷,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我们这里只有天,地,人字三种套房。” “两个人的房间是哪种?” “地字号房。” “就它吧。” “两位爷,还请摘掉面具。” 两名面具男很听话的摘掉了面具,因为入住客栈的时候,是要登记身份的,也是为了日后方便官府检查,所以一般不允许他人故意遮掩面容。 所以伙计也是一点也不怂,他看着摘掉面具的两人,认真地记录下两人的名字,还有特征。 如果非要用特征来区分这两人的话,那就是刀疤男和瘦弱男子。 刀疤男付过房钱,接过房牌,又很客气地说了一声谢谢,随后在喝水的那位客人目光注视下,最后去了二楼。 “那位客官,你也该上楼休息了吧?” “啊?哦,用你管啊!” 那位客人突然暴怒,像是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恶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嘴里念念叨上了二楼。 守夜的伙计耳朵很好使,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大概是说我刚才为什么要紧张? 他也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心想这些客人真不好伺候,幸好他是值夜班,打了个哈欠,他又犯困了。 刀疤男来到了二楼,刚一上楼,他就听到了一阵打呼噜的声音,是楼口边上的这间房子,里面的人自然是喝醉了的燕赤霞。 普通人听到这呼噜声,肯定会觉得很烦躁。 但瘦弱男子听到之后,却看了一眼刀疤男,后者面色不变,继续向前走,只不过不同于上楼之前的随意,他的脚步似乎是更稳重了些,像是害怕惊扰到谁。 两人继续走在这走廊上,途中又碰到了一只半夜溜出房间逛街的蜘蛛,所以他们又停下了脚步。 刀疤男目送着那只蜘蛛跑到他们身后,似乎是想要下楼,又看向右手边的这间屋子,眼角一抽,像是骂了一句什么脏话。 他身后的瘦弱男子一言不发,手却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又路过一间屋子,没什么异常。 然后又路过三间屋子,他们感应到几名武者的血气。 最后他们来到了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同时也是他们的房间。 刀疤男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说了一句: “不要节外生枝。” 瘦弱男子点了点头,将手从剑柄上移开。 两人推门而入,一阵关门声。 走廊第一间房,燕赤霞半个身子吊在床外,睡得是相当的熟,鼾声连连。 走廊第二间房,熟睡中的许宁,双手放在胸口,在他的周围有一层透明的保护屏障,隐隐发光。 走廊第三间房:莲鸳和小花睡在一张床上,更像是一对母子。 走廊第四间房:百实大字型的睡在床上,旁边还有一个大箱子。 走廊第五,第六间房:镖师们全都都在熟睡中。 几个时辰过后,天亮了。 第五十三章 陌生人的善意 天亮了,因为睡得早,所以许宁今天起的也早,这种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他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的那条河,河边已经有不少人流,远远地就能听到各种叫卖声。 还有各种食物的味道飘散在空中。 许宁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他决定出去外面吃个早餐。 黑管家昨晚是睡在走廊天花板上的,因为外面有很多飞虫,在它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后,便睁开了眼,然后轻轻一荡,就荡到了许宁的肩膀上。 许宁看着在空中来回晃荡的蜘蛛丝,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最后很自然地把它塞进了袖子里。 然后他出了客栈,去大街上找早餐吃了。 而在客栈的边上,有一间马棚,店小二将里面的马都牵了出来,交到它们主人的手上。 百实确认马儿都很精神之后,便给了他一些赏钱,后者点头哈腰道谢。 “还有人没到吗?” 百实看着面前的同伴们,问了一句。 镖师们左右看了看,都确认没问题。 百实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已经上马的莲鸳便说了一句: “出发!” 最后,店小二目送着他们一行人上了大街,融入到人群之中,越走越远。 然后,他挠了挠头,冒出一句: “这不怕死的人还真多啊。” 这年头,怪人还真多,不久前他就意外听到了这些人的交谈,知道了莲鸳一行人也要去金牛山的事情。 而金牛山又是去往南山城的必经之路。 “算了,反正又不关我的事。” 店小二用毛巾拍掉身上的灰尘,一边想道,他还记着许宁拿他的钱去买酒喝的事情,在他的心目中,爱喝酒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比如那个邋遢大叔。 燕赤霞拍着掌柜的肩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 “哦,原来是你小子啊,嗯,不错,还挺精神!” “还是要谢过大师当年的救命之恩。” “哎,什么狗屁大师。” “大师谦虚了。” 掌柜看着一脸无所谓的燕赤霞,更加觉得大师不是普通人,连那么凶险的事情,都能将其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甚至不值一提。 就连普通人口中的粗鄙之语,到了大师的嘴里,都变成了口吐芬芳,让他觉得更加难得的是,大师有一颗平常淡然的心。 面对外界的事物,都能够做到波浪不惊的地步! 而这才符合他心目中高人的形象! 所以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因为当年太穷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他一直内疚到现在,但如今的他也算是不一样了,有了点小成就。 “大师,如果你往后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来找我!只要我三云客栈还在一天,我就一定帮你!” 掌柜一点也不嫌弃燕赤霞的外貌和他粗鲁的举动,还拱手一礼,无比郑重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 燕赤霞浓眉一挑,表情同样严肃起来: “你当我燕赤霞是什么人?!” 随后他又话锋一转: “不过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刚好我最近手头也有点紧,那你就借我五十两银子吧。” 刚想解释一番的掌柜,表情呆泄愣在了原地。 诶,说好的高人形象呢? 怎么还跟他借起钱来了! 刀疤男和瘦弱男子同正在说话的两人擦肩而过,他们没有戴面具,因为朗朗白天,戴着那么可怕的面具在大街上行走,一定会吸引来很多目光,所以他们还不如以真面目示人。 “走。” 刀疤男看着已经走远的那支队伍,也没有说太多废话,最后两人也跟了上去。 借到钱的燕赤霞将银子揣进怀里,又拍了拍掌柜的肩膀,一副你很识相的样子。 掌柜嘿嘿一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当燕赤霞说他以后有钱了一定会还他的话,他也直接当成了耳旁风,心里想的是: “算了,算了,就当报恩吧。” 最后他亲自将救命恩人送出了客栈,才松了一口气。 “诶?掌柜,他走了啊?” “不走你还想让他去你家吃饭吗?” “嗯,那算了。” “那你还不去收拾一下地字号房?” “地字号房不是刚收拾完吗?” “昨天那位许公子,还有昨晚上来的两位客人他们都退房了。” “啊,这么快?” 昨天晚上入驻的那两个怪人,店小二也觉得他们不会久留,但许宁在他的印象里,到底是个外地人,按照他的猜测,对方再怎么也该多住两晚上,怎么会这么快就走呢? 不过在掌柜的催促下,他还是去收拾房间了。 推开门,他就闻到了一股清香,是一股很淡的香味,有点像是花?或者更像是人身上的体香? 店小二看着房间内整齐的一切,有些愣神。 这许公子这么讲究? 然后他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纸条,上面几个字: “我走了。” 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如果是别人或许看不懂,但店小二知道许宁一部分事情,虽然脑补的有些歪,但他知道许宁确实是要去金牛山。 “死酒鬼,去就去,还留个纸条,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不知死活的家伙。” 店小二脑袋里甚至已经想象出了,许宁被金牛山的那群土匪揍得鼻青脸肿,然后被丢下悬崖的一幕,直到他看到了桌子旁边的那枚百文通。 嗯? 桌上的那枚百文通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店小二记得很清楚,昨天他就已经把这枚铜钱送给那位许公子了,对方还拿去买酒喝了。 所以当他看到这枚铜钱还在桌子上时,是有些惊讶的,毕竟那位许公子是退房了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 “我把这枚铜钱还给你。” 大拇指摩擦着铜钱的表面,店小二目光缓缓扫过整洁的房间,刚才他还没觉得什么,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看出一点问题了。 有些人好像就有些毛病,去送死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身边的所有东西,包括自己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来真的啊?”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声音很小,就像蚊子一样,他的手还在铜钱表面来回摩擦,似乎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结果,但又有些期待。 因为在鹏德县百姓的眼里,金牛山的那群匪徒是真的有三头六臂的,没有人能打过他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如果真的去那种险恶的地方。 结果多半是九死一生。 而店小二不太想许宁死,虽然他们也只是第一次见面,连朋友都算不上。 第五十四章 路不同 鹏德县的治安还算不错,但这仅限于城内,因为县里的人手不够。 而城外的村庄就由村长一类的人维持治安,往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但在那种深山老林,没有人管的地方,那就不好说了。 比如金牛山。 一些身上有命案的人就找到了这种地方,然后人越聚越多,到最后就形成了一股势力。 他们靠着干拦路抢劫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为生,有时候还会跑到更远的地方,掠几个值钱的人质回来,索要赎金。 百姓们叫他们做土匪。 而受害者大多数是城内那些有钱人,当然,普通百姓也有不少遭了殃。 所以他们在有一天突然爆发了,集资军费,恳求县里派兵剿灭金牛山的那群匪徒。 县令为了平息他们的怒气,以及考虑到多方面原因,最后也答应派兵了,结果去了没找到人,只抓了几个望风的回来。 原因有很多,到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地形。 深山老林,人家打不过就往深山里一钻,官兵们怎么能找得到? 所以说,要想真正剿灭这群土匪,实在是太难了。 而许宁现在也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他看着前面的一处乱石头地,左右看看,好像没有路了? 好吧,只能原地返回了。 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大饼,里面包着碾碎的猪肉沫和各种佐料,比如葱花芝麻,因为是早上买的,所以还是热乎的。 然后,他边走边吃。 嗯,味道还不错。 两边视野逐渐开阔,绿色更多,有人高的荒草扎堆,里面时不时地会传来几声怪响,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可惜许宁却是个没心没肺的主,还感叹一声,真是原生态的环境啊。 然后,他又遇到了两条岔路口。 左边看起来比较荒废,右边看起来经常有人走。 许宁沉思了一下,决定走右边,因为他觉得经常有人走的路才是大路,左边那条路说不定是小路呢。 结果,当然是他错了。 还和一些人刚好擦肩而过。 相同的岔路口,押镖队伍也停在了这里,百实没有亲自下马,叫了两个同伴去探路,很快有人回来,说左边的那条路是大路,原因是前面不远处就有个石碑,上面写着金牛山。 “夫人,听说金牛山附近有贼人,你看我们要不要走小路,绕过去?” “走小路太费时间,而且容易节外生枝,这样,叫队伍加快速度,尽量快点通过这里。” 莲鸳怀里坐着个小女孩,她听完自己丈夫的话,摇了摇头。 金牛山附近有土匪的事情,他们在鹏德县的时候就听人说过,但到底没有交过手,而出于诸多因素考虑,她最后还是决定冒上一点风险,做出了这个决定。 百实当然不会反对她说的话,只不过也有点不放心,所以他转过身跟身后的人交代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你们都精神一点,前面可能会有点麻烦之类的。 这样即便他们很倒霉,突然遭遇了那群匪徒,也不会措手不及。 除非对方知道他们要来,还故意要针对他们。 于是,押镖队伍选择了更近的大路,车轮滚滚碾过了路上的砂石,最后他们继续向着目的地前进。 在黄沙烟尘还没有彻底消散的时候,刀疤男和瘦弱男子追上了他们。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同时戴上了面具,面具是黑色,上面有一副狰狞的面孔,不知道象征什么,但给人的感觉很残忍。 “走,拦住他们。” 一句话突然响起,随后两人向着一旁的有人高的草丛钻去,一阵异动之后,很快消失不见。 …… 许宁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密林,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可能又走错路了,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来说,不应该是人经常走的路,才是大路吗,怎么反过来了? 事实上,因为金牛山土匪的存在,大路反而很少有人走,一些不得以要路过这里的人,他们宁愿走小路,因为小路里面是一片密林,就算突然遭遇土匪,人也有机会逃掉,不像大路,被人后路一包就成了饺子。 但也不是说走小路要比大路安全,普通人能够想到的,土匪们自然也能想到,所以时不时的会有几个土匪来这里巡逻。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许宁在密林里走了半天,就没看见个人。 “早知道走另一条路了。” 他像个小孩一样一脚踢在旁边的竹子上,耍了个小脾气,竹子一阵晃动,叶子一瞬间掉了很多。 然后周围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嗯? 许宁闻声看去,就看到远处一棵大树旁边有个洞,声音也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什么玩意? 他蹲下身子,从身边找来一根树枝,往里面戳戳戳。 诶,好像还挺深? 不过还是被他戳到了东西,感觉硬硬的? 然后就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许宁感觉到了树枝那一端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让他一愣,随后他就使劲往外面扯,也幸亏这树枝够粗,没断。 最后被他拖出来一只萌萌的穿山甲,小爪子抱住树枝,嘴巴咬着凸出来的那一截,它的体型在同类之中,应该算是比较小只的那种。 “原来是你这个小东西。” 许宁看了一眼那个还挺深的洞,心想这小东西如果再长大一点,估计还能够挖得更深。 然后他伸出手想要摸它的头,这一下就像捅了马蜂窝。 小穿山甲立马放弃树枝,抬头咬他的手指,可无奈它脖子太短,小爪子还偏偏死抓着树枝不放,就像那是它的仇人一样。 黑管家从许宁的袖子里飞快地爬了出来,狐假虎威,一阵斯斯声,像是在恐吓小穿山甲一样。 结果小穿山甲一点也不怕它,眼睛发光,伸出了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巴,像是看到了什么好吃的一样。 黑管家立马认怂,灰溜溜地钻回了它主人的袖子里。 跟了许宁最久的这只黑蜘蛛,它的能力是会释放一种毒素,达到致幻的目的,这种方法通常对人很有效,比如上次的云清。 但让它面对一只满是鳞甲的穿山甲,那似乎就有些难了,因为好像扎不穿啊…… 许宁看着这一幕淡淡一笑,眼睛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第五十五章 迷路了 徐长是金牛山附近的村民,只不过他们的村子早就不存在了,现在他是一名无村猎户,主要靠打猎和采摘药材为生。 他没办法离开,因为他的父亲还瘫痪在床上。 今天他像往常一样挎着弓,背着箭囊,腰间别着一把匕首用来防身,去到了放置捕兽夹的地方。 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不过徐长也没有沮丧的意思,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确认周围安全之后,他蹲下身子将捕兽夹撒上一些泥土和叶子,用来重新伪装,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只在白天到处乱跑的穿山甲。 嗯? 徐长双眼微眯,慢慢地将手移在弯弓上。 因为好不容易发现一只猎物,他怎么可能会有放过的道理? 小穿山甲全无防备,低着头在地上探来探去。 正当他瞄准打算射出时。 穿山甲忽然原路返回,他疑惑的嗯了一声。 许宁从一片草丛中跨了出来,他拍掉挂在身上的枯枝落叶,笑了笑,将手里的半块大饼扯了一小块扔到地上。 穿山甲没有牙齿,是凭借口腔内纯粹的肌肉力量,将食物碾碎,最后再咽下去,所以许宁其实也不太明白,它为什么喜欢吃大饼。 但看起来它确实好像很喜欢吃的样子。 他看着地上的这个小家伙,抱着大饼啃得欢实的样子,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于是他转过头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疯狂逃窜的背影。 嗯? 那家伙是谁,跑什么? 他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穿梭在林间,很快就追到了前面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许宁觉得自己是个很有礼貌的人,所以他刚想抱拳问好,还没说出口,面前这人又疯狂往回跑,那样子就像是遇到了鬼一样? 嗯……看来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但不管怎么样,许宁都不能放他走,因为他还想知道这是哪里呢,虽然穿山甲把他带了出来,可也依然改变不了他是个路痴的事实。 疯狂逃跑的徐长穿梭在树林之间,他刻意往荆棘最多的地方跑,这是他的经验,同时他也觉得自己很倒霉。 为什么今天就让他遇到了金牛山的那群人? 还有传闻中那些人都有三头六臂,他刚才看了一下,应该没有,但是那种瞬移的诡异能力,也实在是太恐怖了吧! 那不可能是正常人能做得到吧! 所以他现在是非常害怕的,害怕许宁突然变成一只怪物,张开满是牙齿的大嘴把他给生吞了。 跑啊跑! 结果他的后衣领就被人给拎住了,像拎小鸡的那种。 没办法,这家伙一直跑,所以许宁也不得不无礼一番了。 “跑什么跑,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他故意装出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大爷饶命,我家中还有一瘫痪在床的老父亲,我就是一普通猎户,而且还尚未娶妻,家里也没有银子……” 徐长心想完蛋了,立马跪下来求饶,一边编瞎话,希望对方能够放过自己一条狗命。 说得许宁哭笑不得,也让他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原来是一名猎户。 那挺巧的。 “起来说话。” 他一副我很冷酷的样子,清冷的语气说道。 然后徐长就很老实地从地上爬起来,那害怕的小眼神瞟了一眼许宁,立马就低下头,不敢直视面前这人。 其实他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如果许宁刚才没有漏那么一手,他可能会尝试一下和对方拼命,但是考虑到对方会武功,家里还瘫痪在床上的老父亲。 他就怂了,怂得非常彻底的那种。 许宁眨巴眨眼睛,似乎也看穿了这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 “徐长。” “哪里人氏?” “鹏德县金牛山徐家村人氏。” “你刚才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徐长听到这个问题一愣,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之人,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老实交代了自己的情况。 许宁之所以这样问,有多面的原因,因为在他来这里之前,也是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金牛山附近以前确实有几个村子,其中就有徐家村。 但是因为金牛山土匪的存在,导致这几个村子很早就灭亡了。 所以为了确认对方的身份真实性,他才这样问。 如果对方是土匪的话,那就好办了,直接让他带路,去他老巢! 结果却不是,所以他微微有些失望。 所以他直接问道: “那你知道金牛山的那群土匪住在哪里吗?” 说实话,徐长从头到尾都是一脸迷茫的,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甚至连眼前这人的名字都不知道,问的问题也是莫名其妙,到最后对方的一句话,更是彻底把他问倒。 这人找那群土匪干什么? 行侠仗义,狼狈为奸,诸多猜想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然后,他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不知道。 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虽然外界的人都说土匪在金牛山,但是金牛山也确实够大的,没有人能确切知道土匪们到底在哪里。 在他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许宁有认真观察他,比如眼睛,手指,人撒谎的时候眼神会变得飘忽不定,手会下意识地触碰自己的身体。 但面前这个猎物都没有。 嗯,那就有点难搞了,果然还是抓一个土匪,让对方带路这种简单又管用的办法最好了,可惜他似乎运气有点不太好。 别人都是见到土匪绕着走,他是巴不得碰见。 既然这名猎户确实不知道土匪们的所在,他也就没有再问的必要,挥挥手赶走了对方。 徐长早就想走了,见对方不再搭理他,人怂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急急忙忙的就跑了,消失在密林之中。 在他离开之后,许宁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绿林,只能通过叶间的缝隙看到一点白天的样子,他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诶?我怎么来的?” 一旁吃完东西的穿山甲也是个好动的主,围着捕兽夹打转转,一脸好奇,有点萌的同时看上去也有点蠢。 许宁看着它,突然有些怀疑穿山甲的方向感,本来他还打算让这小家伙带路的,可现在看来,感觉有些不靠谱啊? 他叹了一口气,心想果然还是得靠自己。 扔下一块完整的大饼打发掉了穿山甲,接下来,他凭着自己的第六感继续寻找那群土匪: “嗯,就走右边吧。” 第五十六章 被抓 穿山甲小手抓着大饼,吃得津津有味,完全忽略掉了那个离开的身影,等它吃完之后,它才反应过来许宁走了。 然后,它左右看了看四周,细长的鼻子嗅动空气,似乎在寻找什么,结果当然是没找着。 最后它选择原路返回,四只短腿慢慢移动,蹭啊蹭啊。 虽然看着速度挺慢,但其实它走的挺快的。 仗着身上的鳞甲,一路狂钻草丛,一点也不怕被划伤,而它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回它的老巢。 结果走到一半,它看到了一只母穿山甲,眼睛一亮。 母穿山甲正趴在一根腐烂的木头上,吃着白蚁,也看见了它,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跑,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 穿山甲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连忙追了上去。 然后就是你追我赶的时间,它们穿梭在树林间,速度非常快,普通人反应再快也只能看到两道残影,听到一阵异动,却不清楚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比如自以为逃过一劫的徐长,他就是一脸不解的状态: “刚才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当然没有人会回答他,因为他跑的有点快,都钻到了林子的深处,当然是和许宁相反的方向。 “以后不能来这里了。” 原本徐长是不愿意来这里,但因为他们附近的山头都没有什么猎物,只有金牛山因为土匪的存在,还有一定的资源。 所以他才会来这里,结果就是遇到一个怪人,幸好没把他怎么样,结果因为跑的太快,把他给整迷路了。 周围阴森森的,可不是每个人的心理素质都像许宁那样好,他又有点怂了: “不会有老虎吧?” 疑神疑鬼的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继续向前走,腰间别着的那把匕首也握在了手上,以防忽然有东西向他扑过来。 猎户最起码的警戒心他还是有的。 直到周围越来越暗,脚下的枯枝落叶也越来越厚,他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因为这里他以前好像没来过。 虽然因为土匪的存在,他一直不敢进金牛山的深处,可是很多地方他也算是去过,所以他原本想的是再走一段路,就应该能够找到熟悉的标志物,结果周围的事物越来越陌生。 沙沙沙 人的脚踩在腐烂层上所发出来的诡异声音,空气弥漫着一股白色的雾气,像雾又不像是雾,令徐长有些微微好奇,下意识地想要去触碰,结果抓了个空。 “不对劲。” 他喃喃自语,就算是再傻的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然后他继续走了一段距离,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条小路,那种经常有人走的路,两边有树,有很高的草,他就站在一边。 “这又是哪里?” 徐长皱着眉头,更加好奇,然后他就听到了越来越吵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接近这里,已经意识到不对劲的他,立马躲藏了起来,靠在一棵大树后面。 “走快点!” 有人催促的声音,吸引他探头看去,这个动作他很小心。 于是,他看到了一支奇怪的队伍。 为首的是一名穿着黑色斗篷,整个脸都藏在其中的人,看身影能够判断是一名男子,给人的感觉很阴暗。 在他的右边是一位强壮的中年男人,他是个光头,也骑在马上,右手握着南瓜锤,上面有很多血,显然刚刚经过一场战斗,再加上他一路说笑的声音,证明了他是胜利方的事实。 在他的身后是一众手下,他们大都戴着黑色的面具,使得每个人看起来都像一只恶鬼。 在他们中间,是本打算去往南山城的莲鸳一行人,人数也从原来的十几人变成了七个人,而且大都身上带伤。 “夫人,你没事吧。” 百实捂着自己的左肩膀,小声的说道。 莲鸳护着害怕的小女孩,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一只恶鬼见有人说话,扬起手中武器,一副威胁的语气叫他闭嘴。 百实扫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敌人,还有自己已经受伤的同伴,强忍下了这口气,一言不发。 徐长也终于看清楚了形势,内心惊呼: “是他们。” 鹏德县官府曾经发布过通缉令,上面画着金牛山土匪中的两个重要人物,两人是金牛山土匪的大当家和二当家,他们的名字分别叫做司沉和远山。 阴沉男子就是司沉,官府多次的围剿计划都是被此人轻松化解,但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是面目,官府发布的通缉令也只是根据他的身形所画。 但普通人只要碰见他,还是能够轻松认出来他的身份,因为他的气质实在是太阴沉了。 而作为金牛山土匪的二号人物,元山属于力量型的人物,传闻他力大如牛,手中南瓜锤如果砸中人的身体,那人的下场就是非死即伤。 只不过他总是时蠢时聪明。 “大哥,要我说,咱们已经抢到宝物了,就应该把他们全部都杀掉,免得留下祸患。” 司沉整个人隐藏在阴影之中,对于他二弟的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箱子里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但肯定是宝物!” “你听谁说的?” “嗯……他们一路护送,里面不应该是宝物吗?” 远山一脸疑惑,盘了一下自己发亮的光头。 他的结拜大哥司沉却忽然沉默了下来,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徐长收回目光,背靠在大树上喘着气,他的心脏跳动速度忽然变得很快,而这当然是因为他很紧张的原因。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巧,就撞见了金牛山的匪徒,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刚刚杀了不少人,那些被推搡着前进的人就是证明。 “我得悄悄溜走。” 他一点也没有想要逞英雄的想法,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绝对不可能是那些凶恶的土匪的对手,而且他们在人数上还占据了优势,绝对不可能打得过! 徐长觉得光是前面那个壮汉,就能把自己活活打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在心里说了一句对不住了各位,就猫着腰想要原路返回。 然而有人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 在他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只戴着面具的恶鬼,一掌劈在了他的后脖子上,让他直接昏迷了过去,然后恶鬼拔出刀,想要直接杀掉他。 从白雾中走出来的刀疤男,却叫住了他: “慢着,别杀他,把他带回去,好好询问他是怎么闯进来的,再确认一下他还有没有其他同伴。” 恶鬼就是瘦弱男子,他听到同伴的话随即收起了刀,一把提起昏迷过去的徐长,将他扔在了身后的马背上。 第五十七章 迷雾大阵 白雾之中逐渐走出一个人,是许宁,他站在原地左右看看,一副很疑惑的样子。 这又是哪里? 四周的树木长得歪歪扭扭,就像一个个鬼影,密林之间,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比刚才的情况还要严重很多。 脚下厚厚的腐烂层就是最好的证明,看来平时也没多少人会来这种地方。 许宁心里想着,砸吧砸嘴,下意识地往左边看去。 一条蟒蛇盘绕在树枝上,昂起头颅,吐出芯,竖起的瞳孔流露出一丝危险期的气息。 蛇只有在捕猎之前才会有这样的动作。 空气忽然凝固,一人一蛇相互对视。 然后,一抹金光忽然出现在许宁的眼中,却又一闪而逝。 “是蛇啊。” 许宁看着它,喃喃自语,下一刻他又在想蟒蛇是不是有蛇胆啊? 结果就是蟒蛇忽的一下就溜走了,明明长得那么肥,爬动的速度却非常快。 穿梭在顶上繁茂的树叶间,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看样子它似乎怂了? 都说在动物里面蛇和狐狸是最狡猾的动物,今天看来果然是这样呢。 察觉到一丝不妙,这条蛇就立马遁走了。 不过也是许宁没有想要盘他的心思,不然它想跑也跑不掉。 远处的白雾忽然散开,有一个身影从中走出,他手里握着一把刀。 “果然还有其他人。” 他说话的声音很沙哑,同时带着三分杀意,脸上还有一道疤痕。 抓到徐长之后,刀疤男就怀疑迷雾大阵可能又坏了,以至于普通人会闯进来。 所以他才会绕着寨子附近巡逻,最后出现在这里。 于是,许宁就看到了一个手握弯刀,嘴里还念念叨的人,向着他走来。 看样子,是想要对他图谋不轨? 所以他右掌做喇叭状,大声问道: “大哥,你是不是土匪啊!?” 刀疤男听到这声,顿时停住了脚步,目光正式打量许宁。 一身蓝色长衫,面容白净,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 嗯……和刚才那个猎户好像不像是一伙的样子。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在他眼里都是一条烂命而已。 所以刀疤男脸上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而许宁那个在他里有点白痴的问题,他也自然是不会回答的。 因为不是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吗,反派死于话多。 可是不用他说,许宁也知道答案了。 “哦,原来这个人真的是坏人。” 他看着正加速朝着自己跑来的刀疤男,看了一眼自己的白净的双手。 好像没有武器。 所以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粗一点的树枝,掂了掂,确认可以用之后,重新站了起来。 刀疤男面对这有些奇怪的一幕,眉头一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对方拿一根树枝能做什么,当武器?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真是笑死人了。 心里想着这些的同时,他手中刀已经径直砍向对方的脑袋。 手段极其残忍。 许宁手中树枝擦着他的刀身而过,利用前段凸起来的那一部分,捅向刀疤男的手腕。 刀疤男感觉到手上的力气忽然消失,所以很自然地,他也握不住手中的刀了。 但他反应也很快,意识到不妙,剩下的左手握拳砸向许宁的太阳穴。 许宁却面色不变,手中树枝横向转变,刺向刀疤男的心脏部位,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任何防御。 啊! 一阵钻心的疼痛传达到全身,刀疤男收回左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部位。 他面色扭曲成一团,半跪在地上。 许宁将手里的树枝随手扔到一旁,同时一脚踢开地上的那把刀,然后蹲在地上说道: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你老巢啊?” 大口呼气的刀疤男眼睛眯成一条线,但他仍能看到许宁的样子。 在他眼里,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所以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回答道: “可,可以。” 许宁听到他的回答,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的样子,随后站了起来,像拎小鸡一样提起了他。 “那带路吧。” …… 迷雾大阵是初级阵法,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干扰人的方向感,使得普通人迷失在其中。 理论上它也能够困住凝气期的修道者,但前提是以那名修道者不施展任何法术为前提。 而且司沉的这套迷雾大阵其实是残次品,所以效果就更难说了。 但用它来对付鹏德县的那群官兵,其实还是挺管用的。 但也有一定的坏处,那就是降低了土匪们的警戒心。 迷雾笼罩的寨子,外面是一大片森林,只有一条小路通往正门,大门紧闭着。 监视楼左右各一个,只是左边没有人,只剩下右边监视楼上还有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正在观察四周。 对于去茅房一去不返的同伴,他也习以为常了。 岗哨明面上一直说是两个人,可因为有了迷雾大阵的存在,实际上就一个人。 除非大当家亲自查岗,不然大家都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 能一个人干的事情,何必要劳累两个人,这也已经算是一个潜规则。 但司沉强调一定要两个人站岗,也是有他的原因,下面的人阴奉阳违,今天也就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了。 “站住,下面的那个人抬起头来。” 戴面具的值岗人站在楼台上,质问底下的人,手上弯弓蓄势待发,只要他一见不对就会直接射出。 刀疤男子抬起头,目光隐晦地往后面看了看,说了一句是我。 值岗人看清楚来人之后,说了一句原来是某某某的话,点了点头,拉起身边垂下的一条绳子,类似的还有一根,似乎是有其他的作用。 绳子有机关,在他拉动那个绳子之后,大门悄然打开。 “快进来吧。” 他大声说了一句,完全没有观察到刀疤男子给那个隐晦的眼神。 于是,在他打开大门之后,刀疤男子顿时应声而倒,整个人昏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很诡异,看起来就像他因为意外突然昏迷过去的,但只要有人走近他认真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脖子已经被人强行扭转了一圈。 他已经死了。 监视楼上男子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很快意识到不对劲,想要拉动另外一条代表着危险的绳子。 结果他眼睛一瞪,手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脖子,他开始口吐白沫,似乎是中了毒。 而在他的后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一只黑色的蜘蛛。 最终他也倒下了,死得同样悄无声息。 寨子的大门敞开着,深处灯火稀疏,一片朦胧,四周更是安静得可怕。 死去的刀疤男脸上还残留着震惊的神情,附近的空气一阵扭曲。 许宁的身影随之显露了出来,他伸出手掌迎接黑管家的归来,说了一句真乖。 随后,他将目光落在那敞开的大门上,然后就这样一步步走了过去。 远处灯火稀疏,身后迷雾徘徊,最后迷雾将他的身影彻底吞噬。 第五十八章 敌人的大意 干了一件大事,而且还是胜利方,金牛山的土匪们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惯例,那就是当晚好好庆祝一番! 深山老林没有女人,但他们也不缺其他的东西,比如酒和肉。 大厅中左右两边摆放着几张桌子,正中间是主位,这样的安排还有点上流人士的意思,只可惜在那一声声吃肉喝酒,还有那种男人身上特有的汗臭味,将这看起来美好的一切最终打回了原形。 其实的代表人物就是二当家远山,他端着瓷碗,里面是来回晃荡的酒水,和身边捧他臭脚的手下们打成一团,不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也不知道手下们到底说了什么,让他这么高兴。 坐在主位的大当家司沉对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在他面前摆放的几坛酒和一盘盘肉食,一点都没有动过。 看起来他好像没有胃口,又或者是有别的心事。 有手下走到他身边附耳说了几句,很快,他起身离开了大厅。 远山当然也注意到了他大哥那边的动静,不过他却一点也不在乎,因为他大哥经常这样神神秘秘的,去干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身边的手下或许会很好奇,但他却一点也不好奇,反正只要自己能天天好吃好喝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嘛? 所以他抬起手里的瓷碗,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当他再放下碗时,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因为他看见了客厅入口处,好像有一个蓝色的身影正在朝他们走来。 那是谁?好像不认识。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想法。 在远山因为喝了太久的酒,头脑不清醒的时候,他的手下们却很清醒,发现了门口那位陌生的来客。 刀剑从来不会离他们太远,所以当他们发现敌人的时候,反应总是很快,有人已经拿起了武器,小心靠向那人。 许宁脚步停顿,不再向前,他的目光扫过大厅内的所有人,说了一句让其他人很莫名其妙的话: “少了一个。” 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并不妨碍其他土匪们对他进行恐吓: “哪来的小崽子,敢闯我们寨子?” “嘿嘿,我看这位仁兄多半是迷路了,不小心闯进来的。” “那他运气还真是倒霉。” 弥漫在空气中的酒精味刺激着他们每一个人,让他们每个人都变得很亢奋,但归根到底,那只是一种错觉。 就像在他们眼里,许宁就是一只不小心闯进狼群的羊一样,这同样也是一种错觉。 远山推搡开拦住他去路的手下,动作十分粗鲁,再加上他那很高的身高,普通人站在他的对面都会有很大的压力。 更别说身边还有一众手拿武器,样子凶恶的土匪包围着许宁,即便是江湖的武功高手,遇到这种局面,也会被很被动。 而且还有远山这种力量型的武者在场,用插翅难逃来形容此刻的局面可谓是无比形象了。 但许宁真的不慌,因为他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了。 他不可能会输的,也不一定不能输! 他的瞳孔之中倒映着远山那高大的身影,黑色的瞳孔有一股难言的寒意一闪而过,耳边回响着他曾经打听到的几句话: “他们都死了,都是被金牛山的那伙贼人杀害的。” “我们当时自身难保,怎么可能救得了他们?” “小五,他是被一个光头大汉用南瓜锤打成了重伤,最后被大火活生生烧死的,其他人也是被火烧死的……” “光头,南瓜锤……” “那么应该就是他了。” 远山刚从手下手里接过南瓜锤,准备用这玩意好好玩玩跟对面那小羊羔,好好玩下的时候,他看到了另外的一幕。 一颗丸子般大小的水珠升腾到半空,徐徐转动,在它的下方,是那个身穿蓝色长衫的青年,他高举起右手,似乎在举行一种仪式。 这是!? 远山十分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幕,身体也好像无法动弹了。 隔空驭物,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是武者能够办到的事情,只有传说中的修道者,才会这种法术! 而这个年轻人竟然是一名修道者! 周围的土匪们因为眼前诡异的一幕,下意识地往后退,因为他们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特别是当二当家都露出害怕的表情后,他们理所当然的也紧张了起来。 而这也给了许宁足够的时间。 木桌上还没开封的酒坛子忽然裂开,发出清脆的炸裂声,里面的酒水全部流了出来,只不过全变成了清水。 其中的酒精变成一颗颗微小的露珠,升腾到半空,然后全部钻进了酒珠中,使得它越来越大,变成了有足球大小。 等一切完成后,许宁忽然用左手捂住了口鼻,然后打了个响指。 那个响指的声音所有土匪都听到了,但他们却不明所以,还在想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翁的一声! 那种听力忽然消失的感觉,整个人好像处于一种失重状态! 半空中那颗吸收了大厅内所有酒水精华的酒珠,忽然爆开,雾气和水珠充斥在整个大厅内。 无处可逃的土匪们,下意识地抬起胳膊遮挡面部,却还是被打湿了一身。 这其中就有远山,他反应过来之后检查自己的全身,却发现一点事都没有,然后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好像是酒? 对方是什么意思?不是和他们有仇?又或者刚才那举动只是为了单纯的吓唬他们,可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的手下也从惊慌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同样的动作做了一番,发现自己没事后,觉得很奇怪。 许宁目光扫过大厅内所有人的人,不久前,他来到这里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扫视众人,所以等他干完这件事情之后。 他便转身离开了,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显得很神秘。 而土匪们在他离开之后面面相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二当家。 元山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已经出了大厅,还没走远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当他打算派人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他的结拜大哥时,他忽然听到一阵咳嗽声,而且越来越多。 远山下意识地看向身边,他看到了手下们一个个接连倒在地上的一幕,没有惨叫,没有哀嚎,无声无息。 发生了什么? 他在思考的同时,忽然感觉鼻孔有一股热流流出,所以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擦,结果发现是流鼻血了。 嗯?为什么我会流鼻血? 然后他的脑袋忽然嗡的一声,像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巨大撞击,耳朵也听不见声音了。 砰砰砰! 心脏快速跳动,好像下一刻就要爆炸的感觉! 我要死了吗!? 因为大量酒精的摄入,导致他的血液循环加速,身体乏力,他下意识地发出咳嗽声,捂住自己的胸口,半跪在了地上。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但他的大脑还勉强能够思考: “是那个人干的……” 这最后的意识告诉了他事实的真相,最终他睁大着眼睛倒在了地上,彻底停止了呼吸。 而在他的尸体旁,还有更多的尸体,全部都是。 既然你们喜欢喝酒,那就直接喝到死为止吧。 来到寨子空地的许宁心里这样想道,同时他的目光看向另外一处方向,那里有一股特属于修道者的气,只不过不是很纯粹,甚至还有些阴沉,想来那就是他此行剩下的最后一个目标了。 也是金牛山这群土匪中最为关键的人物。 冷风吹动周围的火把,迷雾依然在,他继续走,一步一步,目标坚定。 第五十九章 身份 寨子的阴暗深处,有一个名为地牢的地方,坚固的牢门,冰冷的墙壁,还有地上散乱着的许多茅草。 墙上的火把带来的温度,丝毫驱散不了这间地牢里的阴冷感觉。 几名土匪围在一张桌子前,正在玩猜大小,他们玩得很投入,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堆碎银子,看来玩得也不小。1 而在墙角则竖放着他们的武器,离他们很近。 忽然,牢房里传来一阵喊疼的声音,有人拍打牢门,喊着有人肚子疼,快来人啊的话。 话的内容其实对于土匪们来说并不重要,可是那烦人的拍打牢门声,却让他们很恼火。 于是,就有人被点名去看看怎么回事,他是一个矮子,长得很丑,虽然也是土匪,可是却没什么地位。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很生气,所以他一脚踢在坚固的牢门上,说了一句吵什么吵。 百实跟他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还测开身子,让矮子尽量看到里面正在打滚的人。 矮子呲了一声,转头看向三个还在赌博的同伴,说了一句都站到墙角,谁不老实就死的话。 然后,他打开了房门。 藏在茅草下面的人突然暴起,一把将他按到,捂住了他的嘴巴。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百实在拿到钥匙和一把刀之后,即便身上带伤,他也很轻松就干掉了另外三个蠢货。 随后他们逃出了地牢。 徐长也跟在他们身后,离开了这里。 寨子远处一片漆黑,夜里冷风很大,四周诡异的安静让百实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小花很害怕的躲在她怀前。 “这里是他们的老巢,在没离开这里之前,我们都不安全。” 百实很清楚这件事情,所以他将这个事情跟其他还活着的人,特意强调了一遍。 “那我们押送的镖怎么办?” “我们活着更重要些。” 这句话的语气很沉重,但也很现实,所以让其他还活着的镖师们顿时沉默了。 徐长却不明白他们在犹豫什么,说了一句他们还没来,我们快走吧的话。 让他们从迟疑的情绪中彻底回过神来,互相对视一眼,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那就是命比较重要! 很快,活着的几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寨门口的方向而去。 …… 两名手下带路,司沉走在最后面,一步步地走下阶梯,最终他来到了这阴暗的地牢,弥漫在空气中的血型味很浓,同时他也看到了倒在桌子附近的那三个死人。 手下从牢房里跑了出来,抱拳说道: “牢房里仅有一具我们自己人的尸体,其他人皆已不在地牢。” 在他说这句话的瞬间,地牢里的阴冷更盛三分。 “叫人把门守住。” “是!” 匆忙的脚步声回响在整个地牢,最终彻底消失,只剩下司沉一个人还留在这里。 躲藏在斗篷里那双阴狠的眼睛,扫过地牢里的每个地方,最终他也离开了这间地牢,走到了外面的空地上。 有比武场大小的空地,四面全是高高建起的围栏,脚下是夯土地,周围有许多来回徘徊的白雾。 有轻轻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穿过层层白雾,那人正向着这里靠近,速度很快。 司沉侧着的身子,便转了过来,正面看向那层层白雾,似乎是要看透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即便隔着很远,只要不是刻意隐藏自身气息,修道者们都能够很轻松地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所以要他们判断对方是敌是友,其实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凝气中期的修道者,有意思。” 看着那道蓝色的身影从白雾中走出,司沉嘴角勾起一道残忍的笑容,然后他翻手之间,右手就多了一根黑色的拐杖。 它看起来很粗很重,通身的黑色和那诡异的蛇雕花纹,也同时为它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不过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块烂木头。 至少许宁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对这玩意一点也不感兴趣。 反而是对眼前这个人很感兴趣。 对方应该是邪修吧? 看他穿的一身黑,肯定是邪修,按照书上的说法,他应该还会一些很古怪的法术。 可是他为什么要穿衣服? 是因为长得丑吗? 嗯,他好像在跟我说话…… 司沉很生气,因为对方没有搭理他,而自己像个白痴一样还说了很多话。 比如报上自己的名字,还瞎编了一个门派,想要用话套对方的身份,但他却没想到对方完全忽略了他。 只剩下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那种赤裸裸审视的目光,自从他成为修道者之后,就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审视他! 从来没有! 混蛋,小杂毛! 所以到最后,他也干脆不问了,一声冷哼,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 一条土龙从拐杖的最末端奔腾而出,一路横冲直撞,目标就是站在原地的许宁。 土系法术? 许宁看着那条朝他撞来的土龙,脑中闪过这样的想法,然后手一抬。 风吹散迷雾,一股烈风围绕在他的身边,也就是在此时,钻地的土龙破地而出,无数碎石想要撕扯开这道屏障,却又在下一刻瞬间被碾碎。 泥沙飞扬,被风一吹,便彻底消失不见,而站在原地的许宁也是毫发无损。 看着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司沉瞳孔一缩。 刚才那是御风术? 还能这样用? 那种五行基础法术他也会,但御风术在他的认识里最多是拿来赶路的,怎么可能拿来对敌使用? 还那么轻松就破解掉了他的土龙术,而土龙术也算是初阶法术中的巅峰了,无限接近了中阶法术的层次! 所以他实在是想不通,除非有另外一种情况,才能解释得通这样的一幕: “难道这人不是凝气,而是筑基!?” 能够将五行法术练到如此极致的地步,不光需要刻苦,还需要足够的掌控力,一般的凝气期修士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除非那人是已经凝台的筑基修士! 而筑基期的修士,已经算是真正踏入了修道的门槛,他们每个人修炼到那种地步,都需要消耗掉一笔不菲的修炼资源! 而这么多的资源,普通的散修很难承担得起,即便侥幸筑基,他们的年龄也不可能这么年轻。 除非是那些名门大派的弟子!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这样的底蕴! 一想到这里,司沉就有点慌了: “难道他们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了?” 第六十章 交手 事实证明,在关键时刻,所谓的聪明人往往会犯一个致命的错误。 司沉细微的观察能力也同样害了他。 两人生死对峙,也最忌讳这一点。 还没开打就把自己束缚得死死的,待会拼命怎么办? 但不得不说,还是许宁的气质太不一般了。 蓝色长衫因为大了一号,导致他的双手藏在了袖子里,看起来像是没有手掌的人,但正因为这样,使得他看上去多了几分空灵感。 更别说身边还有迷雾特效,衬托他整个人的气质。 如果非要形容,他就像是一个隐藏了实力的世外高人。 那张波浪不惊的年轻面孔,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玄妙之意。 所有的所有,最后都集中在了那双清澈的眼睛上,它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给人很大的压力。 而明明它的主人还什么都没有做。 司沉看着这一幕,更加坚定自己刚才的想法,这人一定是隐藏了实力,也一定是那些门牌派来杀他的人! 而他当然不想死。 之前他言语上的试探,对对方一点用也没有,所以他也不打算再尝试。 “想要我的命,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寨内空地上,回响着这么一句话,一身黑色的斗篷被人抛在半空,随后落到地上。 许宁的目光从斗篷上收回,因为那东西确实没什么值得研究的。 要说有的话,那应该是脱掉斗篷的人。 说实话当他看到对面那人真实面貌的时候,还是挺惊讶的。 因为对方长得有点丑。 如果是和他比较的话。 嗯,那就不是有点,是特别丑。 也是通过眼前的这一幕,许宁确定了他邪修的身份。 升腾的热气从司沉的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他的脸和裸露着的上半身上,有着许多密密麻麻的疤痕,让人感觉十分恐怖。 而这也是司沉修炼那位大人传授的幽火功法,所带来的后果,拥有力量的同时,他也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展现在别人的面前,司沉当然不会很得意,但这也是他最强的一面! 用自己最强的实力,迎战对面那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大意可能会让他死在这里。 面对一上来就放大招的敌人,许宁也稍微认真了一点,于是,这一次他先动手了。 司沉也发现了空气中传来的波动,那是有人在使用法术的原因,所以他冷哼一声,右脚向前迈出一步,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奔向许宁的位置。 结果他跑到一半,地上忽然钻出两条粗壮的藤蔓,像蛇一样昂起了头颅,嗖的一声向着他缠去,速度同样也很快! “藤蔓术!” 见此一幕的司沉眼睛一眯,脚下前进的步伐却不停,他握紧着手中的拐杖,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蛇形雕刻图案在这一刻也像是活了起来,在拐杖表面游动,最后寒光一闪,一把剑彻底出鞘! 原来拐杖里面一直藏着把剑,还是把软剑! 噗噗! 就像是鞭子挥打空气的声音,还是两声! 在司沉面前狂魔乱舞的两条蛇藤蔓,顿时应声而停,下一刻,它们便被斩为两半,重重地摔落到地上,掀起一片尘土。 落地之后的藤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以肉眼可以见的速度枯萎,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而这就是软剑不同其他剑的地方,它虽然不适合刺和砍,却更适合割,比如割人的脖子。 “他畏惧近身战斗。” 司沉却从刚才的那一幕中,得到了很关键的信息,因为无论是御风术还是藤蔓术,都是使他不能够接近对方的法术,而这种现象,只有畏惧近身战斗的修道者才会这样做。 修炼一途,有三千大道,不同的修道者有不同的修炼功法,大多数人都侧重神通,只有少部分人因为以武入道,才会专注于肉体修炼! 这两种完全不同的人,都有各自的弱点,前者容易人被偷袭,后者则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但总体来说,专注于肉体的修道者在战斗方面往往更深一筹。 而司沉就属于这一众人,在没有得到那位大人的恩赐之前,他就是一名武者,而且还是已经身经百战的武者! 所以他才会使用两种不同的进攻方式,为的就是试探对方。 现在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此人神通惊人,却不擅长近身战斗,如果能发挥我的长处,说不定我就能杀死他!” 他的眼里现在已经全是那个蓝色的身影,然后他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 那是什么? 聚集空气中存在的水灵气,即便周围没有任何水的存在,许宁也依然可以做到他想要做的事情。 比如凝聚一把剑。 一把完全由水组成的剑悬浮在空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其内翻滚的气泡,紧接着一双手抚摸过水剑的表面,寒气升起。 在他人肉眼可见的速度中,水逐渐凝聚成冰,在这个过程中,周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许多,白光一闪,最终一把特别的冰剑出世。 许宁将它握在手里,轻轻一甩,只听见一阵碎物落地的声音,而地上已经是一片冰渣。 握剑的人看着已经冲向自己的司沉,左脚向前迈出一步,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敌人的面前,手中剑顺势砍下。 控水术和御风术的完美配合,让司沉顿时措手不及,只能用手上的软剑抵挡,软剑虽软,但也是铜打造的,虽然不比铁剑坚硬,但更具有韧性。 结果就是那把冰剑砍中他的软剑时,他就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对方的力气大的惊人,像是一座山直接压向了他,即便他的脚钉在了原地,可也依然在后退! 这和他之前猜测的结果有着很大的出入,对方不光神通惊人,似乎还更加擅长近身战斗! 所以他暗道一声不妙,看到已经逐渐冻僵的手,打算用点小手段先暂时逼退对方。 然而,许宁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握剑的双手忽然松开,腾出一只右手,瞬间化掌拍向了他。 正打算施展这一招,偷袭对方的司沉,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然后下一刻他就被一巴掌打飞了出去。 第六十一章 被狂揍的火男! 实力上的全方面碾压,导致他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栅栏上,只听见一声重响,那面栅栏顿时被炸出了一个大破洞。 被当做沙包打飞出去的司沉,此刻像只壁虎一样黏在上面,直到他咳嗽几声,才摔落了下来。 许宁捡起掉在他脚下的那把软剑,然后一点也没犹豫,用力一扔,就把它扔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既然敌人的武器不小心脱手了,那么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可能让对方再次拿到这把剑。 虽然这一幕在别人的眼里,可能有些幼稚? 可许宁是真的要杀他。 既然要杀,那他就必须封死对方所有的后路! 而没了武器的人,杀伤力会减半,因为他没有能够在瞬间致人于死地的东西了。 但这是以那人没有其他底牌的情况下为前提。 那个倒下的瘦弱身影又一次站了起来,他的面孔相当狰狞恐怖,目光死死地盯着许宁,像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对面那人。 “这是你逼我的,你逼我的!” 许宁耳边回响着这句话,他的脸忽然感觉到一阵炙热,周围的温度瞬间升高了许多。 于是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冰剑,它正在飞快的融化,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天敌。 但他也不是很惊讶。 控水术和冰系法术的结合,普通火焰即便温度再高,也不可能融化这把冰剑,除非那是别的火焰,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于是,地上很快多了一滩水迹。 许宁看了一眼自己湿哒哒的手,目光又转向那个已经变成火焰的男人。 炙热的火焰在司沉的肉体上燃烧着,他的表情非常痛苦,可神奇的是他的裤子居然还没有被烧掉。 他的眼睛也从黑变白,就像一个已经瞎掉的人。 许宁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对方身上的气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忽然膨胀,修为也凭空提升了一个境界。 从和他相当的凝气中期进阶成了凝气后期! 似乎是施展了什么秘术? 司沉确实施展了某种秘术,但这种秘术是以燃烧他生命为代价,以换取短时间的力量增强,至于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是因为他知道凭自己原来的修为,不可能是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所以他就只有拼命了! 然后他双手一抬,暴喝一声燃! 下一刻,两条火蛇忽然在地上出现,从他的左右手两个不同的方向,形成一个正方形的包围圈,最后火蛇忽的一声,组成了四面燃烧的火墙。 那炙热的高温,即便是离它很近的人,也会下意识地往后退。 而这便是司沉想要的结果,将两人锁死在这片火阵内,除非死,不然谁都别想跑!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根本跑不掉,除非杀了这个人,他才有机会躲开那些门派的追杀,重新找个地方隐匿起来。 毕竟他的真实身份,是天下间所有修道者都不认可的存在! 比邪修还要令人憎恶!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能够获得力量,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即便与那个玩意彻底融合在一起! 火燃烧空气,使得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扭曲,许宁的目光看向那团燃烧的火焰,双眼微眯,他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古朴的戒指。 它紧扣在对面那人的无名指上,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像是长在了肉上,除了这些奇怪的地方之外,最主要的是在它许宁的目光中,还在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黑气。 黑气和火焰融合在一起,互不干扰,徘徊在司沉的身边,挥之不去,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 这东西有问题! 这是许宁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如此古怪的东西,而且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枚戒指很危险。 至于危险在哪里,他不知道。 在他愣神的时候,司沉却抓住了这个机会,向着他冲来。 同之前的速度相比,他似乎更快了一些! 地上再次钻出两条蛇藤蔓,阻拦住了他的去路,然而这一次它们什么都没有做,就瞬间变成了灰烬。 最后扑通一声歪歪扭扭地摔倒在地上,尘土飞扬。 没有丝毫阻碍! 当他再次从尘土之中跑出的时候,就是一拳挥打向了许宁,那拳头上还带着火。 这一拳被打中,想想都知道不可能是嘴巴一歪那么简单。 结果就是许宁空手接住了他的拳头,一层金色的护盾笼罩在他的右臂上。 这是五行基础法术金刚盾,也是他不多的防御术法术之一,这种法术施展起来会消耗掉大量的力气。 而许宁却不用,因为他稍微修改了一下,仅仅将金刚盾用在局部位置上,比如手臂,所以自然而然的,他所消耗的灵气就更少。 滋滋滋! 这是火焰与金刚盾剧烈摩擦所发出的声音,看样子似乎顶不住了! 被火焰包围的司沉顿时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手中火焰顿时暴涨数圈! 然后许宁左手握拳给了他脸一拳,打得他一脸愣比。 好像是说你为什么还能打我? 然后他又被打了一拳。 这次是右钩拳。 他捂着自己的脸颊,连连后退几步,看向站在面前金光闪闪的许宁,又嗯了一声? 许宁便抬腿给了他一脚,将他又一次踹飞了出去。 然后他人还没冲破火墙,使用御风术的许宁又先他一步,又是一脚踩在了他的肚子上,将他整个人狠狠地踩进了地里。 只听见砰的一声,周围泥土飞溅,他也直接来了个入土三分的姿势。 躺在坑里的司沉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肚子,咳嗽了两声,刚睁开眼他就看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还没完!?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然后他想要说混蛋两个字,结果只说了一个混字,就脸先着地,被人栽进了土里,和之前的一幕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是更狠一点。 仗着金刚盾蛮不讲理的许宁,将司沉像个玩具熊一样扔来扔去,砸的火墙内的空地上到处都是坑。 终于,有人忍无可忍了! 第六十二章 幽火 堂堂金牛山一号人物,竟然被别人当成沙包一样,甩来甩去,关键是还老打脸,这种事只要是个男人就不会忍! 所以他骂了一句混蛋,住手! 下一刻,许宁就把他的头按进了土里,发出砰的一声! 这力气非常大,远超普通人,砸得地面都变得四分五裂,然而,即便是这么猛烈的打法,也似乎对司沉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只是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而已。 愤怒的情绪导致火焰瞬间高涨几截,也同时逼退了想要再给他来几下的许宁,导致他只能够远远地看着。 对方身上那种火焰果然还是比较特别,即便他刚才看起来占据了上风,但也没能彻底打败对方。 似乎对方是打不死的? 是那枚戒指的古怪吗? 许宁手上的金刚盾忽然破裂,化作一片片金色的碎片跌落在地上,融入到地上,彻底消失不见,他看着变异的司沉,心里在想着这些事情。 在火焰中挣扎的男人双拳紧握,仰天咆哮,在他脚下的泥地,因为温度太高,多了一道道如同蛛丝网般的裂痕。 司沉身上的伤也在飞快地愈合,那些暗紫青的伤痕很快消失不见,变成一道道新的疤痕,他似乎有着将伤痛立即恢复的能力! “你杀不死我的,混蛋!” 他愤怒的语气说道。 许宁平静的看着他,但心里却还在想,如果对方是真的打不死的话,那还真的有点麻烦。 但他总是要死的。 如果连续的打击对他没有用的话,那就来点厉害的。 于是,沐浴在火中的司沉就看到对面那人,手里忽然多出了一个火球。 一个绿色的火球。 又是五行基础法术,还是火球术。 不过他居然想用这招来对付我吗? 啊哈哈,真是让人可笑! 司沉是真的很想笑,因为他的幽火功法可是火属性当中的顶级功法! 怎么可能会被一个火球术给打倒!? 不过对方的近战能力还真是变态,他的实体明明已经同火焰融为一体,可对方的拳头还是能够揍他,还相当的痛。 真是可恶! 不过那又怎么样,近战他打不过,可要比玩火,谁玩的过他? 然后,许宁就看到了对面那个火男也在玩火,手里变出一颗比他大了不知道好多倍的火球。 那火红的颜色,那炽热的温度,即便是离得很远的人都能够感觉到它的可怕。 更不用说被它砸中的后果,肯定是整个人融化。 这一幕,也让许宁想起了那些被烧焦的人,估计他们就是被这人用同样的方式烧死的。 小五也应该是吧,烧得跟一坨焦碳似的。 耳边回响着敌人去死吧的言语声,感受着那颗火球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高温,他看了一眼右手里的那颗火球。 火球徐徐运转,它的整个颜色始终是绿色,里面却什么都没有,一片死寂。 因为它看起来很危险,许宁从来没有试验过它的威力。 但总归是很厉害就对了。 也不知道这玩意它到底是什么东西,还算是火球术吗? 他被吓傻了吗? 司沉看着站在原地,盯着他扔出去的那颗大火球发呆的许宁,心里这样想道。 很快,他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因为许宁没有动。 而一旦对方被幽火砸中,别说是有金刚盾护体,就算是他有防御性灵器的保护,也必死无疑! 因为那位大人曾经说过,幽火乃是地狱中的火焰,不光对肉体有灼烧的效果,对于灵魂方面更是一种摧残!只要沾染了一点幽火,那人一定会饱受折磨而死,而光是听那种人死前惨叫的声音。 就会令司沉无比兴奋! 为了踏上修炼之路,尽早掌握幽火功法的精髓,他付出了很多代价,早就已经是一个疯子了! 幽火不光温度奇高,最注重要的是它还有摄魂能力,被幽火烧死的人,灵魂将永远被困在其中,永生永世不得超脱! 许宁的眼睛一直看着向他袭来的那团幽火。 幽火之中有无数人挣扎的面孔,他们挤在一起,互相推搡,其中就有他认识的那个小五。 不过他已经不算是小五了吧。 曾经的小五是一个老实的人,偶尔也会笑。 现在,里面只剩下一张狰狞的面孔。 这种功法为什么会有人修炼,不怕遭报应吗? 邪修当真无所畏惧? 又或者他们本来就不算是人了吧。 那就说再见吧。 空气中突然出现一股波动,是许宁将手中的那颗绿色火球扔了出去,它以违背常理的方式,惊人的速度撞向那团比它大十几倍的赤焰火球! 面色狰狞的司沉看着这一幕,裂开了嘴角,那双你死定了的眼睛更显兴奋! 他在期待,许宁惨叫的那一幕! 可是没有,他所期待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那张年轻的面孔始终平静。 反倒是被囚禁在赤炎火球里的那些人,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他们想要后退,却被后面的人推搡着继续向前,那一张张脸挤在那透明的墙壁上,密密麻麻。 然后绿色的光笼罩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一瞬间吞噬了一切! 司沉也同样看见了这一幕,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连连后退几步: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那团绿色的火球撞进了赤焰大火球之后,顿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绿色光芒,将接触到的一切瞬间碾为尘埃,对比司沉的幽火而言,似乎它更像是来自地狱的幽火,将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吞噬掉! 它原本绿色的颜色,在吞噬掉那个大火球之后瞬间变成了暗蓝色,明明给人很冰冷的感觉,周围的温度却出奇的高! 司沉就是因为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才会这么惊讶,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在那位大人的口中,除非是金丹修士的三味真火,不然没有人能用火吞噬掉他的火,可堂堂金丹期修士,怎么可能会来抓他这么一个小喽喽呢? 怎么可能? 正是因为这样的反差,才导致他情绪有些失控,因为他的认知都被一团暗蓝色的火给彻底颠覆了! 第六十三章 封印魔物! 许宁当然不可能是金丹期修士,事实上他连筑基这一关都没过。 但他在别的方面却有着别人更强的领悟能力。 比如法术神通! 司沉的瞳孔中倒映着那团暗蓝色火球的样子,他的表情扭曲成一团,双手高高举起护在自己的面前。 最终火焰吞噬了他整个人,发出忽的一声,瞬间高涨数倍! 紧接着一连声惨叫回荡在整个空地之内。 蓝色火焰中的司沉双手挥舞,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怎么也抓不到,最后他摔倒在地上也还在挣扎,但他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了…… 这代表着他快要死了。 周围的火墙越来越暗,它正在萎缩,到最后只剩下一条小火苗还在燃烧着。 许宁看着趴在地上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敌人,站在没有动弹。 不一会儿之后,已经死去的人身上就出现了一股黑气,它像浓雾一般挥之不去,趴在司沉的尸体上。 最终,那枚古朴的戒指还是悬浮了起来。 “你渴望力量吗?” 这句让人很熟悉的话,突然回响在许宁的耳边,像是有股神奇的力量,令人着魔。 许宁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变得迷离起来,他看着那浓浓的黑气,看着它们就像是一双手,在朝着他打招呼: “过来,快过来,戴上它。” 戒指悬浮在空中,有红色的光芒闪烁,夺人心魂。 许宁一步步走了过去。 在他袖子里的黑管家却并没有被影响,它着急地爬出来,一口咬在自己主人的手背上,想要阻止他,结果当然是一点用都没有。 而戒指的力量,也似乎只对人有用。 地上烧焦的尸体,逐渐走向戒指的许宁,手背上着急成一团的黑管家,悬浮在空中的那枚魔戒,一切都似乎已经注定之时。 一本画册忽然从许宁的怀里钻了出来,它冒着金光的光。 一阵风忽然吹来,吹得画册页数沙沙作响,快速翻动着,略过第一页的黑管家,最终定格在第二页的空白纸上。 然后,它开始拉扯戒指,一股庞大的吸力顿时而出,似乎是将要其封印! 但是戒指的力量似乎要更强一些,围绕它的黑气扭曲了空间,在空间的最深处好像还有着很可怕的存在! 金色的光与凝实的黑暗相互冲撞,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使得周围的一切也跟着狂摆! 强大力量的相互碰撞所产生的飓风,瞬间熄灭了仅剩的火苗,又狠狠地撞在了最近的一面围栏上,只听见咔嚓几声连响,一副快要倒的样子! 但最终它也还是没倒,因为局面僵持住了! 也就是在天书与魔戒力量相互持平的时候,给了许宁一个短暂清醒的机会,他的眼神再次变得清明,富有色彩。 而那枚魔戒离他也只有几步的距离,触手可及。 “它刚才诱惑了我!” 意识到这个事情的许宁瞳孔顿时一缩,下意识地就想要后退,然后他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察觉到一件事情。 现在好像很需要他帮忙。 悬浮在半空的画册发出嗡嗡震鸣声,同样,那枚古朴的戒指黑雾之中也传来喃喃声,却听不清楚它到底在说什么。 但不管怎么样,它们都有灵智,而此刻的局面,它们都需要这个人类的帮助。 火熄灭之后,地上留下了漆黑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味。 许宁站在两者的中间,也是两个不同颜色世界的分割线,现在的他变得至关重要。 因为他是修道者。 白净的手背上多了两个血孔,血却已经止住了,而它的始作俑者就是趴在手背上的黑管家,它四只眼睛灵动地转动,最后抬头看着许宁的下巴。 许宁双眼微眯,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正想些什么。 然后,很突然又很理所当然,他右脚向前迈出一步,同时伸出了右手,他要抓住那枚戒指。 耳边低语声突然放大数倍,有各式各样人说话的声音,时高时低,更像是惨叫! 许宁左手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却于事无补。 忽然,他的眼睛闪过一道金光,黑色的瞳孔也瞬间变成了金色,他抬起头,直视那枚戒指。 风摆动蓝色长衫,金色的眼睛夺人心魂,冲天的气势顿时而起! 抓住那枚戒指! 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许宁,他必须这样做。 所以,他抓了那枚戒指。 耳边的低语声顿时消失不见,浓浓的黑气也跟着一散而空! 许宁看了一眼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转过身子看着那本画册,说了两个字: “魔戒。” 这个词是很自然地就出现在他的脑中,指的当然也是那枚戒指。 悬浮在半空中的画册最后落到了许宁的手中,而打开的一页正是第二页,与原来不同,它不再是空白,反而有了新的变化。 那枚戒指已经被封印在了里面,同黑管家的一样,下面写着两个字: “魔戒。” 平平淡淡,除了名字有些炫之外,看起来也好像没什么厉害的一样,但只有亲身经历过刚才那一幕的人,才知晓它的可怕。 能够迷惑一名修道者的心智,就凭这一点,它就已经超越了绝大部分的灵器,更别说,许宁还不知道它其他的用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戒指的主人不可能是司沉,因为他根本掌握不了这种力量。 所以这枚魔戒的主人一定另有其人。 画册的古怪,许宁早就知道,但也确实被刚才那神奇的一幕给惊讶到了,没想到画册能够压制住那枚魔戒的力量,还把它封印在画里面了。 真是神奇。 在感叹的时候,他忽然吐了几口血,和司沉的战斗看起来轻松,但并不代表真的很容易,光是灵气的消耗就已经惊人。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他现在就像是一口快枯的井。 但有句话说得好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也是他第一次同修道者交手,不光是经验,对于他后续突破瓶颈也会有一定的帮助。 但现在不是让他感叹的时候,因为他察觉到周围的空气出现了扭曲,有人在窥视这里,而且还是一位大人物! 没有丝毫迟疑,他按住胸口,化作一道风离开了这里! 第六十四章 天神 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空地的一处,他是已经死去多时的司沉。 空间忽然扭曲,出现一个黑洞,有一只脚从其中跨了出来,随后是整个人,他是一个老者,面容极其苍老,身边同样萦绕着一股黑气。 常人看不到这东西,而且它的性质也很那枚魔戒不一样,因为它是死气,而死气,只有将死之人才会有。 所以老者的出现很古怪,至于他的修为……更是没有人能够看透。 环视四周,将所有事物铭记于心,老者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地上的那具尸体上,他伸出右手,口中念出神秘咒语。 下一刻,神奇的一幕便出现了,有一缕透明的灵魂在尸体上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的面孔竟然就是死去的司沉。 只不过同活着的时候相比,此刻的他双目无神,更加呆板。 “魔戒去哪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出现,问话的人自然就是那位神秘老者。 面对这个问题,“司沉”微微抬起头,嘴巴动了动,看样子是想要说什么,但下一刻,暗蓝色的火焰瞬间点燃他整个人,这一次连他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灰飞烟灭! 老者见此一幕也是相当惊讶,惊呼了一句幽冥之火! 幽冥之火自然来自幽冥,它和其他火焰天生就有不同,不光温度奇高,还有一丝法则夹杂在其中,一旦炼成,到最后幽冥之火就会转化为业火! 业火,乃焚烧罪人之火,虽然没有人知道冥界是否真实存在,但大多数人都知道一点,哪怕是沾染一丝业火,那人的下场都一定会非常惨。 因为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就没做过一件坏事! 而做了很多坏事的老者,自然是非常害怕接触业火的, 但很可惜,面前这暗蓝色的火焰似乎对他造成不了伤害,因为太弱了。 从惊讶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的老者,看着面前正在挥发的白烟,这是灵魂被焚烧的结果,但他并不可怜司沉。 因为死去的人对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于是,老者目光扫视一圈周围之后,身影化作黑气顿时消失不见。 远处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正在快速接近这里。 最先从雾中走出来的人是猎户徐长,他的身后还有几个人,他们腰背挺拔,目光锋利,各自握着一把剑。 “怎么没人啊?” 因为是猎户的身份,徐长变成了临时的向导,虽然他也不是很熟悉这里,但没有其他人比他更合适的了。 至于他身后的几个人,他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他感觉应该是同一个门派的,而且看起来个个都会武功。 也是,不会武功怎么敢让他带路,硬闯这里呢? “小心,前面有具尸体。” 在他还没看见尸体在哪里时,那群人里面就有人先发现了。 徐长的目光也下意识的扫视四周,也亏得他视力不错,也发现了那具尸体,所以他惊呼出声,说了一句是那个人。 两名身穿青衣的弟子拔出剑,从他身边快速走过,一左一右走向那具尸体的位置。 元彪带着剩下的两名弟子,走到他的身边,问了一句: “你认识这个人?” 徐长看了一眼,似乎也知道他是为首之人,立马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 元彪听完他的解释之后,点了点头: “原来他就是金牛山的大当家,不过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这句话更像是自问自答,因为在场没有人知道这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检查完周边情况与尸体的两名弟子,很快回来了,他们确认杀人的凶手已经不在附近了,但有一个情况比较重要,他们不得不汇报一下。 元彪看着指他们手里针疯狂乱转的魔盘,目光微眯: “把其他人都叫过来,同时通知师门,这件事情让师叔们来处理。” 这句话言外之意,就是我们负责保护现场,其他的事情不归我们管。 和他同行的弟子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了一声是,大师兄,最后就各自开始行动了起来。 然后就剩下一脸不解的徐长,他看了一眼那位黑着脸的元彪大师兄,好像也不敢问啊,所以他很机智地拦住了一位弟子,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啊,老弟。 那位老弟说了一句有魔物出现,你小心一点的话就跑掉了。 “魔物?什么魔物?” 徐长挠挠头,更加不懂了,不过这魔物听起来貌似挺厉害的? 何止是厉害,凡是有魔物出现的地方,就必定会死人,能力更古怪的魔物,如果落在了心怀不轨的人手里,那更是一场灾难。 修道界对于魔物的态度向来是敌视,如果能够摧毁那就摧毁,如果不能摧毁那就封印,反正就是不能够让魔物出现在人间,为祸一方! 而魔盘则是一种低阶法器,它的作用就是探测魔气,一旦发现魔气,它就会疯狂转圈圈,嗯,这一点倒和某位挺像。 但无论如何,只要魔盘有反应,那就代表着这里就很危险,要知道世界上除了魔物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更庞大的组织,妄图利用魔物的力量掌控这片大陆! 他们就是天神教,一个信仰天神的邪教,里面的人每一个都是疯子! 而深知这一点的元彪,才会有刚才那样的反应,而此刻,他远远地看着那具尸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借着迷雾大镇的掩护,以及许宁本身的神识,他完美地避开了那些不知道底细的修道者们,最后离开了寨子。 此刻的他捂着胸口,走在林间,走的不是很快,脚步也有些沉重,这当然是因为受伤的原因。 来的时候是白天,走的时候是晚上,特别是夜晚的森林,一个人走在这里还是有些可怕的,因为周围静悄悄的可怕。 许宁却并不在意这些,他继续向前走,脑子里同时也在想很多事情,比如在他刚成功封印魔戒之后,忽然出现的那个强大气息是谁,还有气息更弱的那些人又是谁? 要想的事情有些多,如果是平时,他可能还会停下认真理一理,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胡思乱想之中,他好像又迷路了,走的不是来时的那条路。 该死,这迷路迷的真不是时候。 他心里这样想,模模糊糊之中耳边听到了一阵水流的声音,好像是河? 然后,他眼前一黑,从坡上滚了下去,最后只听见噗通一声落水声,便没了动静。 周围的树木来回摇晃,落下好多叶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头顶的天空忽然有几道五颜六色的光划过,好像是谁在赶路? 第六十五章 文才 水冷又黑,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在这样的环境里,许宁只能够听到自己越来越慢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直到最后他什么也听不到了。 河流的深处浮起一连串气泡,他的身体也很自然地随着河流飘向下游位置。 …… 隔天早上。 文才觉得自己这辈子很倒霉,因为什么苦差事都是他干了,大白天的,就他自己一个人在义庄里和死人打交道。 而他的师傅和师兄竟然跑去吃酒去了! 他当然不是恨师傅,因为师傅是个好人,对他有养育之恩,他是生气一件事情,为什么师傅不带他去,而是带秋生那个混蛋去! “哼,个马屁精。” 文才手里握着一把香,他的身边是摆放的很整齐的棺材,然后他越想越生气,头一歪,顿时骂了一句。 然后他嘴里念念叨,把手里的香分给每个大爷,一人三香。 活着的人认为死了的人吃的饭,是蜡烛和香,所以他才这么做。 “文才!” 在他插香的时候,外面有人在大声喊他的名字。 文才下意识地哎了一声,结果就是外面的人还在喊,所以他顺手就把手里还没分完的塞给最近的一位大爷,说了一句全给你了,就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 义庄是村里停放尸体的地方,一般来历不明的尸体都会存放在这里,交给九叔和他的两个徒弟看管。 而九叔在村子里的名声也一直很好,帮着处理掉了不少事情,所以村民们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也会来义庄找他。 实在找不到师傅,徒弟也行。 文才还以为是秋生良心发现了,让人叫他去吃酒,结果他刚出门就看见躺在推车上的一具尸体。 身穿蓝色长衫,人长得倒是白白净净,只可惜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把死人拉来的两个村民,见文才出来了一阵罗里吧嗦,大概意思就是这人是在河边发现的,淹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所以就暂时交给你们义庄看管一阵子。 看管? 文才听完他们的话之后心里骂了一句两个王八蛋,说是看管,其实就是想着把这死人扔给他们,因为再过一段时间肯定会发臭,发臭之后能怎么办,肯定是去埋啊! 至于到时候谁去埋,文才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他! 这件事情是想得越多越生气,所以他现在很想把之前的心里话直接骂出来。 但是,他回头看了一眼义庄,今天师父和师兄都去吃酒了,好像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啊? 嗯,那就吓唬吓唬这两个王八蛋? 很快,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文才故意咳嗽了两声,回答了他们之前的问题,很爽快地说了一句没问题。 两个村民见他这么爽快,也是喜笑颜开,就要离开。 “不过!你们可就要倒霉了哦~” 要说除了倒霉,长得又丑又矮,爱贪小便宜之外,文才其实还是有优点的,虽然这个优点在别人眼里也算不上什么优点,可是他认为是啊! 两个村民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目光同时看向带着三分笑意的文才,其中一人问道: “文才,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要死了!” “要死?” 另外一个村民本就胆小,被他这么一炸,顿时有点害怕,其实他本来也不胆小的,可是这里是义庄啊,本来就这么多死人。 而且村里的人都说九叔能够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他的徒弟也一定能够看到吧? 被文才这么一说,即便现在是白天,可他也感觉到背后阴风阵阵,好像有人他脖子后面吹冷风? 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但另一个村民大壮才不害怕,他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横,他的口头禅就是: “老子活人都不怕,还怕死人不成?” 所以对于文才的话,他是一屑不顾的,甚至还骂了几句脏话。 文才笑呵呵的也不生气: “大壮,我知道你不怕鬼,可是你们这次招惹的不是鬼,而是别的更厉害的东西。” “什么东西?” “僵尸!” 僵尸不入六道轮回,是人死后,因最后一口阳气未能咽下,尸体发生尸变,变成僵尸,僵尸力大无穷,面目狰狞,以吸食鲜血为食,所以凡是一切活着的东西,僵尸都会去咬。 大壮打断文才的科普,问了一句那被僵尸咬了又会怎么样? “两种结果,第一就是被咬的人没死,变成新的僵尸,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再去咬别人。” 说实话,这种结果其实和死了其实也没有太大区别了,因为那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连灵魂都没有。 所以那位胆小的村民还抱着一线希望,又问了那第二种结果呢? “直接被咬死,血吸干为止。” 文才又开始骗人了,其实被僵尸咬之后,如果幸运,没有立刻变成僵尸,用生糯米敷伤口,再用几种特殊法子,其实那人也是有活下来的希望的。 但为了夸大事情,好实施后续计划,他才故意这么说的。 造成的结果就是那位胆小的村民被吓得魂不附体,幸好大壮及时拉住他,才没让他摔倒在地上。 虽然文才说的僵尸很恐怖,也看起来没有什么漏洞,但是大壮虽然名字叫做大壮,可也不是一个傻子。 所以他问了一句,你说这些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嘿嘿,终于问道关键了! 文才听到这句话,内心很是窃喜,表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我也很为你们惋惜的样子: “所以说你们倒霉啊,这人就是被僵尸咬的。” 他伸出手指向躺在推车上的那名蓝衣男子。 两位村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又一脸不解的看向他。 文才也很直接,翻起死人的衣领,露出了两个红色的点,只给他们看了一眼,就又立马放下,速度很快,像是害怕被识破什么? “刚才那就是被僵尸咬的牙洞,你们搬运他的尸体,已经沾染了很多尸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两个再过一段时间也会僵尸了。” “一段时间是多久?” “不出半个月。” 大壮和胆小村民看了一眼那躺在推车上的死人,又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跪在地上,高声大喊: “文师傅,你可得救救我们啊!” 第六十六章 棺材 一顿连哄带骗,文才最后又给了两人压根就没什么用的两个护身符,换来了五两银子的好处。 不用想着生意都绝对是稳赚不亏的。 看着相互搀扶着离开的背影,他嘿嘿一笑,骂了一句真是两头猪。 然后他一低头,就看见了躺在推车上的尸体。 蓝衣服的年轻人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哎,真是自找麻烦,苦差事还是得我来干。” 虽然钱骗到手了,可是两个劳力却跑了,剩下文才一个人,所以他才会说这番话。 唉声叹气是不能够解决事情的,文才很早就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他叹完气,也很干脆,自己背起尸体就往里面走。 只是不知道是淹死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这人是真的重。 文才骂了一句脏话,手却不敢松,因为他这一松,可能就把自己砸死了。 “沉死了~” 他费力地背着尸体,一步步走向义庄里面。 …… 时间来到晚上。 吃了一天酒的九叔和秋生也终于回来了。 秋生推开门喊了一声文才,里面是一片漆黑,而平日里是有点蜡烛的,除非发生了一些怪事…… 他探头左右看了看,站在门口附近没有进去,又喊了一声文才,依然没有人回答。 难道出事了? 他心里这样想。 然后,身后突然有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下意识地抓住那只手,然后用力一扭,顿时有人发出喊疼的声音。 文才戴着吓人用的面具,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 “疼疼,你快点放开。” “哦,是你啊,打扮成这幅鬼样子干什么?” 秋生上下打量了一眼文才,根据他的体型就知道他是谁了,问了一句,然后他就很快反应过来了,歪头指着文才的鼻子: “你小子想吓我,现在人赃俱获,我要去跟师傅告状!” “告什么状?” “告你玩忽职守,不务正业!” 说完,秋生就要往外面跑,结果迎面差点和一个人撞上,那人自然就是九叔。 九叔留着一撇小黑胡子,面容刚正,他穿着一袭浅蓝色长衫,看着及时刹住脚,离他只有几指距离的秋生,他皱了一下眉头,也不问原因,训斥了他几句,主要原因就是他慌慌张张的样子。 当然,自己徒弟刚才说要告状的话,他也是听到了的: “还有你,我叫你看好义庄,不是叫你扮鬼吓人的。” 文才将面具藏在身后,低着头,也不敢顶嘴。 九叔也清楚自己小徒弟的性格,也不再多说什么。 大晚上的,义庄外面有人喊了一声九叔,外面动静还挺大,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九叔答应了一声,然后甩了个眼神给秋生,后者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说了一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反应慢一拍的文才也不傻,见他都跑了,为了讨好师傅,也跟着开溜。 九叔看着两人慌不迭忙的样子,摇了摇头,双手插在背后,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从王府来的下人们抬着一副厚重的棺材,停在了义庄门口不远处,站在最前面看起来很瘦的一位老者,他的身份却是最高贵的,因为他是王府的管家。 王管家看清楚来人,弯腰一礼。 秋生和文才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很默契地退到一旁,九叔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从中间走到最前面,同样弯腰一礼: “王管家好。” “九叔好。” 王管家态度很客气,然后他侧过身子,指向那具棺材,说了一句是老爷交代让我送过来的。 九叔点点头,上前几步靠近那具棺材,绕着打量了一圈,说了一句没什么问题,让他们直接抬进去吧。 王管家九等着他这句话,所以也一点不客气,喊了一嗓子,就让那几个下人开始抬棺。 秋生连忙上前去帮忙。 文才看到这一幕又说了一句马屁精。 九叔却刚好听到了这句话,黑下脸,说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然后文才立马九变怂,回答没什么。 “没什么?” “师傅,真没什么。” “那你还楞在这里干嘛,还不上去帮忙?” “哦哦。” 文才前脚离开,王管家又凑到了九叔身边,他小声问了一句: “九叔,真的没问题?” 九叔听着身边人的这句话,也没有转过头,只是盯着面前的这具棺材,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亮,最后回答道: “只要不照到月亮就不会有问题。” 人死后,一般都不会尸变,除非那人死前有一口咽不下去的气,但光靠这口气也不会形成尸变,还得需要天时地利的配合,而这天时就是月光。 因为师父的叮嘱,文才和他的师兄,此刻正在做防尸变工作准备,两人牵着一条红线各一端,然后将朱砂和鸡血的混合物,轻弹在棺材表面上。 而这是一份很需要耐心和技术的活计。 所以他们很快就收工了。 秋生长舒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说了一句搞定。 文才收起剩下的红线,将它们卷成一团,一边问师傅刚才还说要弄什么? “刚才师傅说让你把剩下的铁钉都钉进去。” 文才一愣,然后就很不乐意了: “凭什么是我?” “因为你丑我好看啊。” 秋生给了他一个回答,然后轻松一跃,翻过阻碍他的高板凳,脚底抹油一下子就溜了。 文才还在想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反应过来之后说了一句臭小子居然敢骂我,想要追上去揍他一顿。 然后又上演了之前的一幕,他差点也撞上了自己的师傅。 然后,他喊了一声师傅好。 九叔面无表情,问了一句你师兄去哪儿了。 文才说他拉肚子了。 “我之前交代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有问题,你麻烦就大了。” 九叔本来打算去看一下,但是刚走到一半他就停下来了,看着身边这具躺在长板上的尸体,皱了下眉头,开口问道: “他是怎么回事?” 文才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当然他肯定不会说自己骗人的事情。 “淹死的?” 九叔小声说了这句话,像是有什么地方很疑惑,但他见过的怪事实在是太多了,而这年头死人也不是很奇怪,所以他只是叮嘱了一句自己的徒弟,要好生安置这人的话。 第六十七章 月圆 所谓的好生安置,其实就是把人装进棺材里的意思,因为人死如灯灭,所以不管这人生前是怎样,都至少要有个归宿。 而这所谓的归宿嘛,就是入土为安。 横死在外乡的人,因为没有人认识,也就自然没有帮其入土为安的人。 而义庄就有这样的作用,村里每月都会拿出一笔钱,专门处理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钱有些少,所以买的棺材自然也有些薄。 文才一顿操作,终于将年轻人的尸体放进了棺材里,累得也是气喘吁吁,不过他嘴里还是念念叨,同时双手作揖。 而他的大概意思就是,老兄别嫌弃棺材薄,我们义庄比较穷,多多体谅之类的话。 举头三尺有神明,虽然文才觉得他们不会保佑自己,但是他做事还是很对得起良心的,说完这番话之后,又特地上了三炷香。 香火气弥漫在整个屋内,他倒也不觉得闷人。 躺在棺材里的年轻人也仍然没有丝毫反应。 棺材盖的阴影逐渐遮住他苍白的面孔,最终黑暗将其彻底吞噬。 盖上棺的文才这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下意识地四处打量,确认没问题之后,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搞定,最后关上了门。 而在他离开之后,这间屋子里就变得更加黑暗,因为所有的窗户和屋顶都进行了特殊处理,月亮照不进来。 但没有什么事情,都是万无一失的。 很快,屋顶传来一阵异响,一片瓦很突然地落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声音很刺耳,回荡在整间屋子内。 如果是普通人,他们可能都还会下意识地去看,但很可惜,这里都是死人,所以他们一点也不关心这种破事。 而当月光通过破洞洒进来的时候,气氛陡然一变,变得阴森起来! 从王家运送过来的那口棺材,被独立摆放在一处空地,而屋顶的那个破洞就在它的头顶,月光直射在棺材盖上,有网状的红光闪烁。 这是九叔想的办法,是为了以防两个徒弟疏忽,即便棺材被月光照到,也能够保证棺材里的尸体不发生尸变。 但棺材的最下面却已经有大量的白色泡沫涌了出来,因为那里没有弹绳。 浓重的尸气顿时弥漫在整个屋内,厚重的棺材内有沉闷的呼吸声,像是有什么可怕的存在即将要苏醒一般? 然后,黑管家从那个破洞旁边探出了半个身子,四只眼睛盯着下面看。 它目光看向已经在顶棺材盖的僵尸,又看向靠近边上的那具薄棺材,摩擦了一下小手,像是已经知道了待会会发生什么事情,显得很是期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股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间屋子,将之前那股恶臭的尸气给强硬地压了下去! 棺材里的那只僵尸也好像怂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来这一位要醒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许宁从棺材里跳了下来,或许是因为有点高,跳下来的时候他也刚好没站稳,顺手扶了一下旁边的棺材,结果就是棺材下面用作支撑的高板凳,瞬间垮了。 这口棺材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周围掀起一片尘土,然后里面躺着的那位老兄也同时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许宁转过头,眨了眨眼睛,看样子也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他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把人家棺材盖给盖上了。 结果他一弯腰,靠近窗户那个地方有一个黑影撞了出去,好像有点着急? 嗯?什么东西? 许宁又转头看去,却只看见已经破了的窗户,在旁边还有一口空了的棺材,里面冒着白气。 同时,黑管家也从屋顶上滑了下来,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因为刚才的动静,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这证明有人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正在赶来。 许宁自然也听到了这脚步声,眉头一皱,却又很快松开。 算了。 他自言自语的说了这么一句,声音清冷。 随后,整个人凭空消失在原地。 打开门的九叔手里提着灯笼,后面跟着的是他的两个徒弟。 然后一阵风从他们身边刮过。 九叔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面色严肃,目光快速地扫过屋内,结果自然又是什么都没发现。 这一次,不用师傅说,秋生和文才两人快速地跑进里面。 很快,反应快一拍的秋生又回来了: “师傅,那口棺材里的东西不见了。” 他说的东西自然是指王家送来的那位老爷。 文才紧跟其后,刚想要说不光那位老爷不见了,还有那个年轻人也跑了。 但他看到师傅那张黑脸时,他很聪明地就闭上了嘴巴。 九叔绕过两人,去仔细检查了那口棺材,很快判断出事情的起因以及结果。 起因不用说,结果就是那位老爷已经变成僵尸了。 一只吸食人血,力大无穷的僵尸在村子里到处乱跑,正常人用脑子随便想想,都知道这是什么结果。 所以九叔现在也不追究两个徒弟的麻烦,而是想着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天亮之前一定要找到他,都听见了吗?” 他提着灯笼,火光照在他的半边脸上,语气十分严肃。 秋生和文才同时点头答应。 九叔嗯了一声,然后也不废话,提着灯笼往旁边的屋子里走去。 那是他的家,而对付僵尸,就一定要带够家伙。 然后,屋子里就又只剩下秋生和文才两人。 心事重重的文才,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那口空了的棺材。 秋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口棺材: “诶?那口棺材怎么是空的?”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平日里义庄的事情都是文才处理,所以即便他撒谎,秋生也识破不了,只会觉得他有些怪怪的。 所以秋生挠了挠头,也没再追究,说了一句那我们快走吧。 文才哦了一声,跟着他离开了义庄。 在义庄附近的一处荒地上,许宁的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通过隐身术瞒过普通人的眼睛,从他们身边悄然离开。 这对于一名已经凝气后期的修道者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是的,经历金牛山的那件事情之后,他的境界已经突破了。 只不过因为受伤的原因,导致他假死了很久。 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活过来了。 看着匆忙离开义庄的那三个身影,许宁眨巴眨眼睛,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最后他什么也没做,悄然离开了这里。 第六十八章 王家 王家村说是个村,其实更像是一个镇。 镇上的路是青石路,这条路是王老太爷生前出资所建,所以村里的人都说他是个大好人。 而今天,王家大门附近人来人往。 王管家站在台阶最下方,拱手一个个欢迎来客,他们相互寒暄,你说一句,我又说一句,要不是后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估计那些客人还能再说一会儿。 也幸亏是这样的结果,才让王管家也松了一口,要不然就他那老腰…… 是真的够呛。 就在他打算让身边下人代替一下自己的位置,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 那人穿着一身蓝色长衫,气质缥缈,同身边的人就像待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他的眼睛直视着前方,每向前走出一步,两个世界便开始重合,如同一真一假。 王管家看着这一幕有些出神,直到年轻人喊了他一声,说了一些话,大概意思就是他途经此地,身上没带吃的,不知道可不可以进去吃个饭的话。 许宁说这番话的时候不卑不亢,如果不是他说明自己的情况,外人一点也看不出他窘迫的样子。 反观王管家这边气质上倒有点怂了。 不过王家现任老爷曾经说过,这场宴席只要有人来他就欢迎,所以王管家也没有权力阻拦许宁进去,所以他现在反而还要客客气气的请他进去。 经过同意之后,许宁抱拳致谢,然后径直进了王府内。 “管家,他好像没送礼?” 管家身边的下人提醒了一句,这来吃喜酒的,是个人都知道带份礼,除非是那种脸皮厚的,村里也有那么几个,可都被他们拦在了门外。 王管家目送着年轻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心里猜测对方的几种身份也都被一一否定,到最后只能确认对方是个高人。 至于高在哪里嘛? 那就是气质了! 所以他拍了一下身边下人的后脑勺,训斥了他几句。 下人摸摸头,一脸不解,好好的怎么突然打我啊? 气质这种东西是很玄妙的,但在修道者的身上却很容易解释,当修为到达一个境界,由内而外的灵气会很自然地围绕周身,给人一种很玄妙的气质。 当然,这东西也是能够控制的,特别是它针对一个凡人时,往往能够达到轻微致幻的作用。 所以,王管家其实已经被许宁阴了一手,还是光明正大的那种,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王家老爷是个中年人,正房去世很多年了,最近娶了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女人,这个女人前不久又给他生了一个宝贝儿子,所以可以算是双喜临门。 而一个儿子,对于已经快五十岁的王老爷而言,意义自然不言而喻,所以他举办了这么一场盛大喜宴,欢迎所有人来参加。 王家的院子很大,摆放着好几十张桌子,客人露天而坐,气氛热热闹闹,因为都是从穷人过来的,王老爷举办的喜宴也自然和那些大富人家有些不同。 比如十大碗。 所谓的十大碗就是用各种食物,凑够十个盘子,十个盘子中比较特别的就是红烧坨子肉,炸鱼,烧白肉,炸酥肉,其他的就比较随便。 说是十大碗,但也并不一定非得就十个大碗,多一些也无妨。 村里帮忙的人双手捧着个大盘,里面重叠着许多盘菜,这种人叫做端盘手,站在两张桌子中间,将不同的菜送到桌子上的,这种叫做传盘手。 他们每个人肩上都披着一条毛巾,和桌上的客人大多也都认识,一直有说有笑的。 但要说这场子里最能喝又能最能吹的人是谁,那就一定是阿威。 他是村里的青年队长,意思就是拿着锄头保卫村子的人! 此刻的他正当着众多人的面,激情演讲,那些废话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偏偏还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欠打样子。 其他人也是看在他是民兵队长的身份,还有和王老爷关系不错的份上,才给他面子,笑呵呵的捧场。 要是换成别人的人,那人早就被按在地上打一顿了。 也幸好阿威喝酒喝得太多,脚都站不稳了,在他两个小弟的劝阻之下,最后老实坐了下来。 说来也巧,跳梁小丑下去之后,正主也刚好登场。 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许宁,看着从内院出来的那个中年男人,眨了眨眼睛,随后又收回目光,继续吃他的饭。 他伸出筷子,去挑一块红烧坨子肉,右边伸出一双筷子抢先他一步,让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去,却是一位大妈。 大妈看也没看他,吃着嘴里的,筷子又在挑别的了,那速度,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 嗯,好吧…… 许宁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一坨红烧坨子肉,拉低身份,去和一位大妈讲道理。 所以他又去挑桌上的炸鱼。 那一碗经过油炸,变得金灿灿的好吃的,现在触手可及。 然而,在下一刻,左手又伸出一只手,直接端起了这碗油炸鱼,许宁目光顺着看去,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她面带笑意的看着许宁,解释了一句,带回家给猫吃。 嗯,猫确实喜欢吃鱼。 但是老奶奶,别人还没吃呢,你就先考虑你家猫了? 能不能先考虑一下我们这些人的感受? 许宁真的很想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但是当他看到老奶奶那张慈祥的脸,还有自己脚下的这只胖橘猫时,他内心叹了一口气,当然,表面上还是点头笑笑,意思是我一点也不介意的! 所以他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大妈婆婆们,一边吃菜,一边把一些菜打包带回家吃,这种做法大家还都习以为常了。 只剩下许宁一个人拉不下面子,还在很斯文的吃着。 不是他不想,主要是他没装的地方啊,他总不可能往兜里揣肉吧? 就在许宁被当地风俗惊到的时候,王老爷也带着几名下人来到了院子里,他接过下人递来的酒,高高举起,看样子像是说几句。 正在吃饭的其他客人们因为尊重,也都放下了筷子,看着他。 第六十九章 一头牛引发的惨案 王老爷今年五十岁,两鬓微白,穿着一身棕色长衫,脸上总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给人很亲切的感觉。 院子里三十多张桌上的客人,因为他的到来,都安静了下来,等待他的讲话。 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许宁终于夹到了一块红烧坨子肉,将它吃进了嘴里,那种入口即化,甘甜不腻的感觉,无时无刻都在告诉他一件事情! 这是肉! 无视掉耳边王老爷的说话声音,在桌上其他大妈婆婆一众诧异的目光中,许宁继续伸出筷子夹肉吃。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王老爷将他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正举起手里的白瓷酒杯,准备将其一饮而尽,以表示自己的感谢之意。 但偏偏就有人很不识相,站出来打断了他的这个举动,嚷嚷着我来说两句,而这个人大家也都认识,那就是阿威。 “好,王老爷说的太好了,真是句句说到我的心坎里,让我深受感动,而我阿威作为村里的青年队长,现在也必须要代表村里说上两句……” 他人有点胖,挺着一个大肚子,穿着朴素,手里端着一个瓷碗,里面自然是酒。 然后,又说了一大堆废话。 真的,再次强调一下,如果不是他青年队长的职务身份,他那张脸现在肯定已经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好几遍了! 但王老爷却不会因为这样的问题,而产生困扰,但是今天再怎么样也是他的好日子,所以他也只好笑眯眯的听着,或者说是忍着。 而一旁跟着的王管家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看到自家老爷已经有些不耐烦之后,眼神示意阿威身边的那两个小跟班,意思也很简单,就是说让他坐下,闭嘴。 那两个人也很面熟,如果文才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认出他们,就是被他敲诈的那两头猪。 大壮和铁柱两人接到眼神之后,也很配合地拉着自己的队长坐下。 阿威手里的酒被他一口喝完,一脸醉意朦胧,最后才一屁股坐到了他的位置。 见此一幕的王老爷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所以他再一次举起手中酒杯,打算一饮而尽。 结果,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人,看穿着也是王家村的村民,只不过一路哭哭啼啼的,一直在喊村长要为我做主啊! 这里要说一点,王家村的现任村长就是王老爷,因为他是村里公认的大好人,所以当初其他村民都一致推荐他当村长。 而王老爷当然不可能拒绝这种事情,毕竟这也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职位了,对一些犯了错的村民,还掌握他们的生死大权。 因为城里的县衙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专门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处理这种小事,所以作为村长的王老爷,就会经常处理这种事情。 可惜王家村太小,除了他这一户有钱人家,其他大部分都是穷人,他要处理的事情也都是一些芝麻小事,比如谁跟谁吵架了,谁把谁家的田坎挖了,导致肥田被冲成水田。 天天都是这样的破事,换做其他人也受不了,也幸亏王老爷还有个得力助手王管家帮忙,不然他也要疯。 但今天居然有个不识好歹的村民,在他的喜宴上哭哭啼啼的,看到这一幕的他自然会很是心烦。 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人,连他是谁都不想问,挥手就想要叫人将他拖出去。 但王管家却抢先他一步,凑近他身边,小声说了一句老爷不可。 王老爷皱眉看向他,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说这话,可能已经挨了一巴掌,因为老爷之所以是老爷,那也是因为他也是有脾气的! 是个人就能把他拦住,那还叫什么老爷! 也幸亏身边的人是他的左右臂膀王管家,他才压住了心中怒火。 但他仍然给了一个眼神,意思是你最好说清楚为什么拦着我,不然我把你也扔出去。 弯着腰的王管家察觉到了自家老爷的意思,小声地说了一句: “老爷,这么多人看着,你可不能功亏一篑啊……” 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村民,冷着一张脸的王老爷,旁边是几名跟随的下人,院子里几十双注视的目光,最后还有…… 许宁一个人吃东西的声音。 作为王家村最富有的人,王老爷对于钱已经不再追求,但对于一个好名声他还是十分在意的。 而一个干了一辈子好事的人,如果因为一件坏事,而坏了他的名声,那确实有点不太划算。 所以王老爷有些犹豫了。 王管家见缝插针,让跪在地上的村民起来说话。 村民是个中年人,穿着草鞋,身上灰扑扑的,起来的时候还用手背擦眼睛: “村长,你要为我做主啊!” 说完,他又要跪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老爷虽然内心很嫌弃脏兮兮的中年人,但他还是上前搀扶起了他,说了一句有话好好说,我一定替你做主。 “村长,我家的牛死了!” “牛死了?说清楚,怎么回事?” 其他地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在王家村,一头牛甚至比一条人命还要重要,因为它是耕田的主要劳力,一旦它没了,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眼前的这个村民才会哭成这样子,这牛没了,总不能让他自己拉梨去耕田吧。 而王老爷也还是比较重视这件事情的。 要说偷牛的,以前也有,可那也是偷去卖,可要说宰牛的,还真没几个,因为村子不允许,官府也不允许,除非那些牛已经老了,不适合当劳力使用,他的主人就会找个借口瞒混过关,比如牛被淹死了。 这种时候,很多人也会睁一只闭一只眼。 可眼前的这中年人很明显不是这种情况,他家的牛还很壮实,而且根据他的口述情况,牛虽然死了,但尸体却还在,没有被人偷走,而且死法也很离奇,他找不出来原因。 就像是有人跟他有仇,故意下药毒死那头牛的。 如果事情是这样,那么王老爷就确实有站出来,主持公道的必要了,因为一点小小的摩擦,就弄死一条牛,这要是不把可恶的凶手找出来,那他以后还不得毒杀更多的牛? 第七十章 狐妖 有钱人的脑回路跟普通人,总是有些不太一样,也不知道王老爷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必须要做些什么。 于是他再次搀扶起面前的中年男人,强调说道: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表面上听起来像是承诺了什么,但实际上也没说他到底要怎么做。 所以他直接指派王管家来处理这件事情。 “是,老爷。” 王管家点头称是,他也知道自家老爷不可能亲自上阵,所以很是爽快的就答应了。 但院子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都全程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自然也有人想要出风头。 “村长,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去调查吧,我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带着七分浓浓的醉意,阿威啪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信誓旦旦的说道。 因为很突然,他旁边的两个跟班都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之后,他们两个使劲地拽他,结果就是拉不动。 这他娘的,明明知道是件麻烦事,还真有脑壳硬的往上面撞。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阿威不光话多,现在还特别蠢。 但在王管家的眼里,此刻的阿威无疑是他的救星。 本来嘛,他的事情就已经够多了,现在又要去调查这么件破事,谁顶得住,所以当阿威站出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他立马接过话茬: “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阿威队长!” “我没有开玩笑!” “如果找不到凶手,你知道后果?” “我知道!” “好~不愧是村里的青年队长,好胆量,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案件就交给你来处理,一定要找到杀牛的凶手!” “绝对没有问题!” “大家都听到了?!” “听到了!” 王管家喊了这么一嗓子,宴上的其他村民齐声答应,然后他们同时拍手叫好,也就是这么一夸,就把阿威吹到了天上。 阿威鼻孔朝天,手一抬,说了一句乡亲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杀牛的凶手,给王叔,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口里的王叔,自然指的就是死牛的那位中年男人。 说完之后,他端起桌上的一碗酒,将其一饮而尽,说了一句我们走,留给其他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大壮跟铁柱看着他潇洒的背影,面面相觑,然后也连忙跟了上去。 王管家心里暗骂一句蠢货,因为阿威那个蠢货自己走了,却连丢牛的主人都没一起带走。 没办法,他只能眼神示意还跪在地上的中年人。 你还不快点跟上去? 王叔领会他的意思后,也就跟着滚了。 于是,喜宴上的一场小意外顿时迎刃而解,王老爷得到了好名声,王管家省了麻烦事,阿威打脸冲了个胖子,其他村民们看了个热闹,算是皆大欢喜。 之后,也就自然没有人再在意这件小事,因为说到底,它也只是一头牛而已。 但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 头顶朗朗晴天,阳光炽热,导致院子里的温度有些高,妇女带着孩子吃东西,细语关怀声,光着膀子的男人们举杯喝酒,哈哈大笑。 送走老爷之后,王管家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微微一笑,因为自从老太爷去世之后,这王家大院确实已经好久没有过,这么热闹的人气了。 还得多亏那位夫人啊…… 他自言自语的感叹声,目光扫过一张桌子,目光忽然停顿了一下。 诶?刚才那位高人呢? 高人指的自然是许宁,而许宁确实也已经不见了,那只剩下一个空碗,一双筷子,一个空了的座位。 王府内院,除了老爷之外,这里平日里不允许其他男人出现,因为这里是王夫人的居处。 她刚生了孩子,躺在温暖的床上,因为她特别的要求,所以她的孩子也在她的旁边,伸出手就能碰到他。 只是男婴还在睡午觉。 所以她就侧着身子,靠在窗边,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直到外面忽然传来两声噗通声,像是有人摔倒在了地上? 而外面只有她的两名侍女。 那是老爷不放心她,专门派的两个人在外面候着,而在内院外围,还有更多的武仆,所以普通人要想闯进来,其实很难。 而如果是老爷来了的话,外面的侍女肯定会先告诉她。 所以来人不简单。 刚生了孩子的王夫人,好看的脸第一次出现了紧张的表情,她抽出藏在床底下的一把匕首。 这是为了保护她自己,可是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未满月的男婴。 那是她的孩子。 犹豫挣扎之中,她已经做出了选择,选择就是将手中的匕首攥得更紧了。 黑管家从一个侍女白净的脖子上爬了下来。 人没有死,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许宁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幕。 不同于外面的院子,这里显得更拥挤一些,因为有太多的花,还有水流的声音,也似乎更冷一些。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冷风吹动蓝衫一角,许宁站在原地,转过头去看池子里的鱼,里面的鱼五颜六色,有大有小,正安静地游来游去。 再抬头,他看见了晴朗的天空,只不过在别人看不到的世界里,面前的厢房有一股淡淡的妖气,飘在空中。 好像是只狐妖啊…… 不知道凶不凶。 他心里这样想,右脚已经向前迈出一步。 也就是这一脚,大白天的居然刮起了一阵冷风,吹动花丛,吹动水面,引起道道波澜,吹得许宁衣衫呼呼作响。 可他依然面色淡然,似乎完全不受这些外界因素的影响。 然而,他越是这样,厢房里的人就越紧张。 因为她知道对方肯定不是普通人了,而且有很大的几率是修道者,实力还不低。 而修道者和狐妖相遇的结果,往往只有一种,以一方身死道消为结局。 因为世人都知道一个道理,正邪不两立。 但是谁又知道谁是正,谁是邪呢? 院子里那个蓝色的身影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看向那紧闭的房门,似乎要看透里面是什么东西。 一连声婴儿的哭声从厢房里传了出来,王夫人连忙将匕首丢在一旁,俯身去抱摇篮里的孩子。 她一边抱一边哄,孩子却哭的更大声了,似乎像是知道了什么。 到最后,她也哭了。 院内的许宁听着这哭声,挠挠脖子,似乎那里很痒,然后,他就离开了,背后的蜘蛛爬到了他的肩上,看样子像是要跟他说什么悄悄话。 结果就是被许宁一把揣进了袖子里。 第七十一章 阴山 哭了有一会儿,王夫人终于不哭了,因为男婴不哭了,外面也没有动静了。 那位神秘的修道者好像已经走了? 仅仅隔着一道门的距离,她胡思乱想着,却没有勇气去打开那扇门。 直到门外又有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来人径直推开了门,喊了一声夫人! 声音很着急,像是很害怕什么事情发生。 王夫人也看清楚了来人,哭哭啼啼的喊了一声老爷。 王老爷一把抱住她,安慰了几句。 从院外匆匆赶来的武仆们,看到晕倒在门口的两名侍女,都脸色一变,同时跪在了地上,为首一人喊了一句老爷恕罪! 王老爷并没有理会他们,反而是他身边的管家黑着一张脸: “一帮废物,还不快点去抓人!” 王府内院竟然被一个陌生人,就这么简单的闯了进来,而且人最后还跑了,要不是老爷及时发现,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而这根本的原因,当然是武仆们的错,因为他们玩忽职守,因为他们废物! 武仆们齐声应是,留下两个人之后,分散着去找那个不请自来的家伙。 而王老爷这边,确认自己的夫人没有受到伤害之后,也暂时放下了心,从夫人手里接过孩子,抱了抱,学着她的样子哄孩子。 而王夫人看着父子两人情绪却很低落,因为她想不通那门外的人,为什么会离开。 一开始那很明显针对她的气场,却又在最后的一瞬间消失了。 连带着那个神秘的修道者也一起消失了。 因为什么? 她不明白,所以外人看起来,就以为她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受到了惊吓,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王老爷就是其中一人,所以他安慰说道: “夫人放心,我保证那个刺客一定会被抓住的,以后也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 他面色严肃,语气也很郑重。 王夫人抬头看着他的脸,看着他手里抱着的孩子,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也没再说些什么。 …… 男人爱女人,女人爱男人,这是大自然的规则! 前世男人爱男人,女人爱女人,已经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 所以,当许宁这一世看到一人一妖相恋时,他觉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且孩子都有了,那就算了吧…… 只不过他又迷路了。 看着面前的院子,也不知道这里是拿来干什么的,反正很偏僻。 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这边也搜一下,好像是有人在找他? 许宁抬头看了一眼房顶,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顿时腾空而起,越过高高的围墙,踩在房屋上的青瓦上,看上去,就像他会飞了一样。 只不过好像也有点不太熟练? 刚进这个院子的两名武仆,目光下意识地四处搜寻,从天上掉下来的一片青瓦,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顿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使得他们抬头望天。 跟在他们身后的王管家听到这里的动静,匆忙赶来,也跟着望天,刚好就看见了那蓝色的背影,但也就是这一瞬间,他就落了下去,消失不见了。 “那是什么?” “飞贼?” “好厉害的轻功!” 王管家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因为他已经认出来那人是谁了。 落地的许宁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高高的墙壁,觉得应该没有人会追来,所以此刻的他很放松,漫步走在胡同里。 直到那边传来一阵异动,像是有人在搭梯子的声音: “快点快点,别让他跑了。” 嗯……这下就不能再装高人了。 他拎起衣角,心中默念快跑快跑,然后一溜烟就消失在了胡同口的另一边,等墙那边的人探出头来东张西望之时,他早就没人影了。 “诶,人呢?” 王家村总共二百多户人,其中一半住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小镇规模的地方,平日里用来交换各种东西,另一半人就是一户隔着一户,比较偏僻。 所以当许宁七拐八绕走出了镇子之后,就看到了一片田地,现在还是春天,田里的禾苗一大片的青色,还矮矮的。 在更远的地方,有零星散落的房屋,炊烟渺渺,那是另外的一些村民。 王大叔住的地方离赶集的地方也有点远,不过胜在清净,但最近他挺倒霉的,家里死了一头牛,关键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到了,那就是我家。” 他伸出手指向一间矮木屋,在它的旁边,还有几户人家,不过比较少,最多也就五六户。 而住在这附近的村民,也往往都比较熟,不是叫叔就是叫舅,所以也很少发生什么矛盾。 荒郊野外,一路吹风过来的阿威打了个喷嚏,用手背擦掉鼻涕,一脸嫌弃样子: “不是我说啊,你们住的这是什么破地方,连太阳都晒不到。” 宁静树林间,坐落着几间木屋,背靠几座高山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 王大叔说了一句夏天的时候会比较热,然后就带着三人去了牛棚。 牛棚里全是干草,人有时候也可以睡在里面,只不过现在就不行了,因为里面有一头死了的牛,苍蝇嗡嗡作响。 如果是平时,牛尾巴还会驱赶一下它们,可现在,那双眼睛就这么瞪着他们,样子有些恐怖。 阿威屏住呼吸,唔了一声,挥手驱赶苍蝇,一脸嫌弃的样子: “大壮你去看看。” 大壮听到这句话一愣,心想怎么是我,所以看向队长。 “怎么,你想违抗队长的命令?” “没有没有。” “那还不快去!” 大壮在村里也挺横,可是阿威在村里平日可是比他更横,因为他是村里的青年队长,还会那么几手武功。 所以他怂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去检查那头死牛的死因。 至于胆小的铁柱,他也没闲着,主动给阿威去倒水喝了,也算他聪明,不然倒霉的人就是他了。 王大叔看着忙碌的三人,也不知道该说些和做些什么,所以他就干站在那里,直到有人喊了他一声爹,他才回过头看去,又有三个人来了。 第七十二章 夜宿 王大叔有个儿子叫王实,十五岁,因为母亲很早去世的缘故,所以他很听话,远远地就和他老爹打招呼。 只不过同往常不一样,今天他身后还带了两个人,秋生和文才。 铁柱也同时看到了两人,就是一愣,然后眼珠子一转,像是有了什么主意,端着一碗水跑得很快。 阿威坐在一张长椅子上,端着他送来的那碗水,听完他的话,啪的一下就把碗摔了,说了一句那两个混蛋竟然还有脸出现在村里! 他们指的自然就是秋生和文才两人。 上次文才骗两个人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诶?那不是铁柱吗,他看见我们跑什么?” 被蒙在鼓里的秋生还不知道,已经发生的这些事情,好看的脸上满是疑惑。 文才解释了一下这件事情,看样子也是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骗人本来就不太好嘛。 哪知秋生的关注点却完全和普通人不一样,直接来了一句,银子分我一半! 文才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心想还能这样? 然后,他犹豫了一下,才从怀里掏出银子,交到秋生手上之前又补充了一句: “你解决啊。” 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谁给谁钱,谁就负责解决这件事情。 秋生接过碎银子认真的数了数,撇撇嘴,拍了拍胸口,什么也没说,就大步流星向牛棚走去,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全包在我身上。 秋生一直觉得自己是除了师傅之外,天下第二聪明的人,而且长得也帅,所以这件事情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想着对付村里的这些傻瓜。 三言两语蒙骗过去就行了,至于能蒙多久,以后的事情又是怎么样,他才不管那么多呢。 所以当他走到牛棚附近,打算叫人出来好好商量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那么粗~一根的木棍时,他是非常惊讶的。 “我靠,玩真的!” 阿威双手握着木棍,嘴里喊着去死吧,面色狰狞地朝其挥来,带着忽的一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王大叔和他的儿子一脸呆泄。 文才哎哟一声,立马闪到一边,然后大壮和铁柱出现在他的面前。 “两位,有话好好说,银子可以还给你们嘛。” 他笑着说道。 大壮和铁柱对视一眼,同时说了一句揍他! 然后,牛棚附近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爹,要拉他们一把吗?” “不用吧,你婶婶们打架也是这样,打完就没事了。” 王大叔看着这一幕,挠挠头,然后开始收拾地上的茅草,他的儿子看了打成一团的几人,哦了一声,然后也弯腰收拾。 头发乱七八糟,像鸡窝的秋生瞪着面前的人。 阿威一只左眼被打肿了,也冷冷地看着他。 直到文才被两人驾着,一把扔到地上发出哎呀一声惨叫,气氛才被打破。 “阿威,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是你们太过分了吧,连我的小弟都骗!” “大不了把银子还给你们。” “我阿威差那点银子?” “那你想我们怎么做?” “道歉!” 三言两语,气氛又再一次降到了冰点。 被揍了一顿的文才捂着自己的胸口,揉了揉,抬起头说了一句那我们道歉吧,然后他又秋生踹了一脚。 “道歉,门都没有,你要不服,我们再来比划比划。” “好啊,谁怕谁!” 看着又要打起来的两人,王大叔这一次及时站出来了,说了一句: “两位,你们看,天也不早了,要不改天再打……我们先去吃个饭?” 这好说歹说,他们都算是客人,人家也都是来帮他们查出牛的死因的,虽然说他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打架,但是他也怕啊,怕到时候把他牛棚给打垮了。 到时候不光牛没了,连牛棚也没了,那可是真的惨。 而也确实像他说的那样,天快要黑了。 山那边的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大山表面裹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衣服,看起来很是美丽,但在太阳所照不到的背面,那里一片黑暗冰冷。 林间几棵大树,树边几间小屋,而更深处则是一片茂密的深林,没有任何人烟存在。 有了一个台阶下,秋生和阿威两人也都没再打起来,只不过他们的选择也不同,秋生说他们还有事情,就不待在这里了。 而阿威当然是选择留在这里,毕竟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那种,连带着他那两个小弟也留了下来,还说要在这里过夜。 理由说是为了抓住杀牛的凶手,至于是真是假就不好说了,反正他们肯定是要留在着吃晚饭的。 就这样,刚打了一架的两帮人因为不同的原因,分开了。 秋生和文才同王大叔打了招呼就离开了,阿威看着他们的背影说了一句快点滚。 等他们离开后,大壮问了一句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啊。 一旁的铁柱也见缝插针,说那具牛的尸体怎么处理。 “处理什么,处理什么!?你们两个蠢货,天天给我丢脸,把它放在那,等天黑以后再说!” 阿威骂骂咧咧的说道,然后跟着王大叔进了屋子里,准备吃饭去了。 “走吧,去吃饭,晚上我们是不用睡觉了。” 铁柱看着他的背影,朝同伴耸了耸肩说道,摇了摇头。 …… 记得前世小学生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扶老爷爷过马路,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只可惜等他们长大一点之后,就被大人们灌输了各种奇怪的思想,后来都不去做这件事情了。 好像是怕碰瓷? 实在有点遗憾呢…… 许宁背上背着竹筐,里面是各种杂物,右手还拿着一把带泥的锄头,他脚步轻松,走得很快,但他还是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位老爷爷。 说他是老爷爷是真的,毕竟已经七十多岁的年级了,他身子骨还算硬朗,但年纪摆在那,走路腿就软。 一路走来,他有一句口谈禅: “没事没事,我就是腿有点软,你让我歇会就好。” 所以,两人走走停停,直到天快黑了,才到了老爷爷的家里,而他的家也在几座山脚下。 第七十三章 尸气 推开门,许宁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矮小的桌子和两张长椅,靠墙角落有一张床。 床边有很多黑色罐子,闻着屋里的味道,许宁就猜到里面多半是腌菜之类的东西。 身后的王爷爷咳嗽两声,许宁很听话地退让到一旁,前者才能进来。 因为门就那么小,刚才还被他堵住了。 王爷爷进门之后,扫了屋里一眼,确认东西没丢之后,问了一句: “小子,你喜欢吃腌菜不?” “不喜欢。” 许宁老实回答。 “那你就睡这里吧。” “……” ??? 许宁觉得这位王爷爷刚才是在耍他,是不是喜欢吃腌菜,就不准睡这里了,怕被他偷吃? 不过,也还行吧。 本来他就只是打算帮个忙而已,然后再去找个睡觉的地方,王爷爷知道以后,直接说去他家住,也算是帮了个大忙。 毕竟他也不想在野外睡觉,野兽鬼怪什么的他倒是不怕,可是外面蚊子也挺多的,那玩意他可对付不了。 之后,他们随便吃了个便饭,洗完碗,王爷爷就点了盏油灯放在桌子上,借着幽暗的火光,他就进去里屋睡觉了。 临走前他还不忘提醒许宁,要是睡觉的话记得吹灭它,免得浪费灯油。 许宁答应了一声,但他却并没有马上睡觉,反而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那盏油灯发呆。 从他袖子里跑出来的黑管家,围着油灯转圈圈,半天也没看出来个啥。 那是当然的,油灯又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许宁看着它在想别的事情而已。 比如那本天书。 他将那本天书从怀里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至于为什么叫天书,因为这是许宁刚给他起的名字,在他的记忆力,凡是和天扯上关系的东西,一般都很厉害。 而天书在他的印象里就很厉害。 就目前来说它就有着两种神奇的功能,那就是窥探未来以及封印! 昏暗的灯光流淌在天书的表面,阴影来回晃荡不停。 一只白净的手打开了书的第一页,那是一大片的空白,仅在最中间的位置,留下了三个黑色的字体: “二郎神。” 许宁的手不停,继续翻到第二页,那是未来的黑管家,它依然狰狞凶恶,但却和以往也没什么不同。 哗啦啦。 书页继续翻动的声音,一旁观望的黑管家悄悄靠近了主人的左手,四只眼睛灵动地看向这一页。 那是一枚古朴的戒指,不同于之前那样恐怖神秘,现在的它没有任何特效,看起来就像是一枚很普通的戒指。 但许宁打赌,如果不是这本天书成功封印了这戒指,光是看到它的第一眼,耳边估计又要出现那神秘的低语声,将他迷惑住。 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立马合上了。 满足好奇心就行了,万一再看一会,看出什么事来了,那就麻烦了。 所以他很快将天书揣到怀里。 “你自己找地方睡觉。” 许宁走到床边,脱掉一只鞋子,准备睡觉,而他的这句话当然是跟黑管家说的。 趴在桌子上的黑管家,叽里咕噜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不过不管它再怎么说,也违抗不了主人的命令。 所以它只能老老实实的搭窝去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外面传来了啪嗒啪嗒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撞门!? 黑管家原地转了个圈。 许宁看向那扇已经关闭的小木门,停下了的手里的动作。 几只蝙蝠的头从门缝底下探了出来,叽叽叫。 好像是吸血蝙蝠啊? 在某些偏远又阴冷的地方,比如树林和山洞,就有这些家伙出现的踪迹,它们喜食鲜血,只要是活物出现在它们的领地内,那迟早都会遭殃。 而许宁对待这些卑鄙的家伙,就是直接将鞋子扔了过去,也不知道臭还是因为其他原因,那些徘徊在门外的吸血蝙蝠顿时炸了窝,叽叽叫的飞远了。 好像很怕那只鞋子? 又或者是害怕鞋子的主人? 总之它们怂了,跑了。 房间内的灯火照亮整件屋子,空气中弥漫着腌菜的味道,里屋传来王爷爷打呼噜的声音,许宁的目光盯着木门下边的缝隙,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但他好像是在想什么。 黑管家抬着那只被扔掉的鞋子回来了,一副讨好的样子献上宝物。 许宁很自然地穿上鞋子,打开了门,他抬头看向夜空,一轮明月当空,一片黑云都没有,很美。 周围静悄悄的,甚至可以听到草间虫鸣的声音。 风吹动草丛,刮动树林,飒飒作响。 这风感觉有点冷呢,而且还有一股很重的尸气味。 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遇见过? 到底是在哪里呢? 许宁认真在想,又联想到那突然出现的几只吸血蝙蝠。 他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了,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然后,他大步流星向着树林深处走去。 …… 西边大山脚下,这里没有风,一切显得很安静。 子时,也就是晚上11点多。 阿威靠着茅草堆正在呼呼大睡,他的两个小弟大壮和铁柱眼皮都在打架了。 “我想睡觉了,能让我睡会不?” “不行!你睡了,我怎么办?” 大壮狠狠地瞪了一眼,一口回绝。 牛棚里的空间被压缩了一些,最里面的位置多了几个茅草堆,他们三个人躲藏在这后边。 牛尸体也依然摆放在那,只不过一根绳子绑在了牛脚上,绳子的另一端被大壮紧紧地握着。 这样一来,那偷牛贼即便是想偷牛,也会首先引起他们的注意,到最后想偷也偷不走。 而这一切自然都是阿威队长的计划! 用他的话来说绝对是万无一失的! 只不过让大壮有些想不通的问题有几个。 那偷牛贼怎么搬得动一头牛? 还有这头牛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偷牛贼一定会来偷牛吗? 这一切,他都不知道,因为阿威队长说了,让他们两个守夜,所以他们就守夜。 坚决无条件服从阿威队长的命令! 只是还是有些困啊。 “那要不这样,我先睡会,待会你再睡?” 大壮提出了这建议,因为他觉得睡得很死的队长,绝对是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偷睡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 而铁柱当然是欣然答应了他这个建议,爽快地接过了绳子。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树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同时吸引了他们两人的注意。 第七十四章 跑啊! 脚步,确实是脚步声,只不过跟寻常听到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每到夜晚,森林间就会升起水雾,这是非常冷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一种自然现象,但人远远地看着,确实像是雾气。 咚咚咚。 持续而富有节奏的跳跃声,回响在安静地丛林间。 这是有人在跳着走路? 大壮和铁柱对视一眼,心里面同时出现了这个疑惑,然后他们同时探出头往外看去。 一个黑色的身影穿梭在白雾之中,一跳一跳,因为离得比较远,所以大壮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那是人?” “好像是人……” “可是他好像穿着寿衣?” 因为眼睛比较尖,铁柱看出了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因为他觉得,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穿着寿衣,在树林子里跳来跳去的? 难道那人有病? 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里,那黑色身影已经离他们的位置越来越近,也露出了他真实的面貌。 他确实穿着寿衣,也确实是跳着走路的,但他却不是活人。 与此同时,铁柱也认出了他的真正身份: “王……!” 他惊呼出声,幸好被反应更快的大壮给及时捂住了嘴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声说了一句你找死啊。 铁柱表情十分惊恐,因为他看到了已经死去的王老太爷。 这里要说明一点,王老爷是王府的现任主人,而王老太爷就是他死去的爹,这件事情发生不久,也是一个月前的事情,说是被他儿子气死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新进门的王夫人。 王老太爷双手伸得笔直,身穿寿衣,面色苍白,一双眼睛空洞无神,给人的总体感觉就是僵硬和可怕。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眼睛也没有一点情感,抵达目的地之后,他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用鼻子嗅空气,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只可惜牛棚附近全是牛粪的味道,他完全无法判断这里到底有没有活人,而他的视力也只是初步达到可见的地步而已。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像是忌惮什么,但因为肚子太饿了,到最后他还是没能抵挡住食物的诱惑,继续跳跃前进。 这一下,就搞得大壮和铁柱两人更紧张了,他们的后背紧贴在茅草堆上,都不敢用力呼吸。 咚咚咚,夹杂着衣服呼啦作响的声音。 终于,他进来了,也停下来了,牛棚内出现一股粗重的呼吸声,类似于: “啊~啊~” 很有节奏感,但却并不销魂,因为这是僵尸喉咙中的一口气! 尖利的牙齿噗呲一下,刺穿了牛皮,王老太爷喉咙蠕动几下,大量的牛血就进入了他的身体内,但这还不够。 牛血不同于人血,在质量不够的情况,他就只能用数量来弥补。 所以他吸的很久…… 直到他听到了一连串的呼噜声。 呼噜~呼噜~ 像吹泡泡的声音。 王老太爷原地一跳,嘴角还残留着牛血,看向牛棚的更里面,那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但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活人的味道啊~ 啊~ 他嘴里呼出升腾的白气,向前跳去。 与此同时,大壮和铁柱两人也慌了: “该死,他好像过来了!?” “那我们怎么办?” “跑啊。” “怎么跑?我们跑的过他吗?” 传闻中僵尸不光力大无穷,动作更是十分灵敏,即便是跳着前进,也比他们普通人跑快多了,所以如果他们如果不跑的话,那下场就可能会和那头牛一样,被其吸干体内血液。 但怎么跑,这又很关键了。 阿威队长整个身体压在茅草堆上,还在呼呼大睡,也正是因为他发出来的声音,已经吸引了王老太爷的注意。 死亡正在逐渐向他们靠近。 “让队长先顶一会儿,我们去叫人。” 大壮提出了这个想法,然后和同伴眼神确认没问题之后,一巴掌拍醒了阿威。 感觉到疼痛的阿威下意识地捂住脸颊,吼了一句谁打我,音量和他往常的大嗓门一样,贼高。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小弟,飞快地翻过了牛棚栅栏,往大路的方向跑去,让他又一愣。 联想到刚才的事情,他骂了一句脏话,说了一句两个混蛋,居然敢打我,起身就要去追上他们。 结果他刚站起来,就遇见了一位老兄,看样子,好像还有点眼熟啊,只是,有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苍白的面色,嘴角的番茄汁,还有一身黑衣,大半夜的跑这里来,这老家伙绝对有问题! 他冷静地打量一番,做出了个判断: “喂,老家伙,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的跑这里来干什么?” 王老太爷一脸冷漠地看着他,笔直的双手悄然靠向他的脖子,结果却被阿威一巴掌拍开: “哎呀,你还想掐我!” 他撸起袖子,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 然后王老太爷双臂一挥,将他直接打飞了出去,撞上了牛棚栅栏,发出砰的一声。 “哎哟,我的腰哦!” 阿威捂住自己的腰,发出痛呼声,一副我已经爬不起来的样子,这招叫做以退为进,装伤骗钱,他平日里没少用这招,屡试不爽。 但今天似乎有点不行啊。 王老太爷啊的一声怪叫,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露出嘴巴里尖利的两颗犬牙,跳着向他扑来。 而也就是这一幕,让阿威想起了他是谁了,也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竟然是王府早已死去多时的王老太爷! “我的妈啊,僵尸啊!” 这次阿威也害怕了,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副狼狈的样子,也朝大路上跑,也幸亏会点三脚猫功夫,跑的比普通人快,三两下就追上了两个小弟。 大壮和铁柱也是一脸惊讶,心想队长居然跑得这么快? 阿威看到他们的反应,更加生气,骂了一句你们两个混蛋。 然后半空中传来忽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飞过了他们的头顶,等他们反应过来时,王老太爷已经先一步,出现在了前面的大路上。 “鬼啊!” 三人同时发出尖叫声,又同时往一旁的树林里钻! 第七十五章 竹林 在一条最完美的逃跑路线被人堵死的时候,人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会坐以待毙,而是选择寻找新的出路。以助逃生。 所以阿威等人才会选择钻进漆黑的树林里,即便他们不清楚前面会不会出现更可怕的东西。 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救命声和树林间的异动吸引了许多夜行动物的注意。 比如一只猫头鹰,它转动僵硬的脑袋,面无表情地盯着下面逃跑的三人。 林间有的植物长有刺,划在人身上会很痛,最关键的是它还有毒,虽然并不能达到治死人于死地的地步,但会让人觉得很麻,就像有几千只蚂蚁趴在伤口,疯狂撕咬的那种感觉。 让人无比痛苦! 阿威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想要抠痒痒,却又不敢停下来半步,因为他能够清楚地听到身后,那一直紧跟着的脚步声。 那王老太爷居然还死追着他们不放! 粗重的喘息声和肺部的灼烧感,让阿威此刻的头脑无比的清醒,所以他认为,不能再这样继续跑下去了! 因为僵尸是死人,他们是活人,跑到最后一定会是他们先没力气,而停下来休息的结果,就是被僵尸活活咬死。 所以他们真的不能再跑下去了,要跑,也得换种办法! 比如分开跑! 同在一条船上的大壮和铁柱,听到队长的这个建议,都纷纷点头赞同,因为他们也明白一个道理,僵尸就一只,他们却有三个人。 所以只要分开跑,有两个人大概率就能活下来,当然剩下的一个人那就是非常倒霉了,因为他会被僵尸追到死为止! 这个结果三个人一下子就想通了,但他们却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出来,要说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一场赌博,每个人都相信自己不会那么倒霉。 而阿威更是信心膨胀的那一位,他觉得肯定不会是自己,至于原因是为什么? 因为他是阿威啊! 所以他大喊一声: “分开跑!” 然后,他闭着眼睛就一路往前冲,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只为在这段时间里能够突然拉开,与那只僵尸的距离,从而让他放弃自己,去追另外自己那两个小弟! 至于具体追哪个,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只要不追他就行! 但是,他似乎有些小瞧他两个小弟的逃跑能力了…… 大壮钻进一旁茂密的草丛里,顿时没了动静,铁柱凭借灵敏的身手,像一只猴子一样飞快地爬上了一颗大树,借着绿叶的掩护,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所以,当王老太爷目光扫过周围时,就只看到了一只肥猪在疯狂的跑,而他的选择也就很简单了,追他! 幸运的是,因为环境的原因,限制了这只僵尸的跳跃能力,让他不能够再向刚才一样,一飞冲天,但他的速度也依然很快! 如果阿威不冲刺狂奔的话,他绝对被追上! 而当阿威听到身后那个脚步声时,他差点哭出来,内心大喊老天爷怎么偏偏就选了他啊,自己刚才明明已经跑得那么快了! 为什么,为什么! 其实他很想把这些话都说出来,甚至想要坐下来跟王老太爷好好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让他放过自己,可是因为剧烈运动,现在的他已经累成狗了。 而且他也觉得,今天自己好像死定了。 除非有人来救自己。 越往树林里面走,树越来越少,但也越来越粗,因为在这里,只有年龄更大更强壮的树才能够活下来,它们白天抢夺那点仅有的阳光,夜晚土里的根争抢养分。 为的就是让自己的枝分的更多,叶子更加繁盛! 与此同时,不知不觉间就自然剥夺了,其他植物的生存空间,但还有一种植物,在春天里,只要几场雨,它就能够长出来。 它就是竹子。 大片的竹林拦住了阿威的去路,它们呈不规则的长势分布在各个地方,有弯着腰的,也有横着的。 这就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因为速度慢下来了。 “糟了!” 阿威看着眼前的一幕,暗道一声不妙,但他还是咬着牙钻进了这片竹林里,用手推开那些拦住去路的竹子。 有用,但是因为有障碍物的缘故,他的速度很慢。 而王老太爷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则是十分简单粗暴,用僵硬的手臂暴力挥打这些拦路的竹子,然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声,顿时腾空出来了一条路。 这个声音吸引了阿威的注意力,使得他回头看去,说了两句完了完了,然后猫着腰就继续钻里面钻。 身后的王老太爷就跟个挖土机一样,一路扫荡,他就跟个土拨鼠一样到处乱跑。 仗着灵活的身姿,他好几次都躲过了一劫。 但是,他也累了。 这不累才怪,被一只僵尸狂追了那么久,换成普通人早就原地等死了,也亏得是他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 “不行,我不能死,村花还等着我呢,我一定要活下来!” 颗粒大小的汗水顺着阿威的额头往下掉,他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喘着粗气自言自语。 他的样子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他站了起来,看着正在横冲直撞的王老太爷,大声吼道: “来啊,我不怕你!” 像是为自己加油打气,又更像是自欺欺人,但不管怎么样,这一刻,他站起来了,他是个真正的男人! 啊!!!! 他捡起地上的一根竹子,怪叫着冲了过去,看样子是打算搏命一拼了,因为他知道,跑是没有用的,只有杀了对方,自己才能够活下来! 那么,他突然的爆发,到底能不能打过那力大无比的僵尸呢! 答案当然是…… 不能! 下一刻,冲过去的他就被王老爷一巴掌扇飞了出去,压垮了一大片竹林,同时一连声惨叫传来。 压根就打不过啊! 阿威捂着自己的腰心里想到,一股绝望顿时由心而生。 与此同时,死亡的阴影也向他压来。 王老爷苍白的脸,死死地盯着他。 忽然,林中深处出现了轻轻的脚步声。 第七十六章 高人的野蛮处理方式 夜晚的树林里静悄悄的,还有一大片的水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人间仙境,那个神秘的脚步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从远方而来。 一步,两步。 轻飘飘,却很有节奏感,同时牵动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竹子发出嘎吱的声音,风吹动树的叶子,发出沙沙声。 从雾中慢慢地走来一个人,他身穿蓝色长衫,面容白净。 在阿威的眼里,他就像是神仙下凡。 “过来” 清冷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他的耳边。 让阿威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几步外的距离还有一位王老太爷,对他虎视眈眈呢,还真是大意不得。 哪知等他转过头去看时,那张苍白的脸直接凑到了他的脸上,吓得他叫了一声娘诶,下意识地就往后退。 然后,他爬起来就要跑。 身后的王老太爷当然不会放过他,嘶吼着就要追上去。 一只手忽然出现抓住了他的脸,一用力,将他按在了土里,炸起一片枯黄的落叶漫天飞舞,泥土飞溅到阿威的身上,吓得他猛拍自己的身上,像是害怕沾染什么瘟疫一般。 然后,他看着眼前的一幕,惊叹出声: “这么猛!?” 一个圆形的大坑出现在地上,王老太爷的脑袋就陷在里面,而将他按进去的人,自然就是许宁,他面无表情地收回右手,站在原地,看着脚下那个大坑。 阿威见那王老太爷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挑挑眉,觉得应该是面前这高人把它搞定了,所以他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双手摩擦着慢慢走向高人,打算好好拍一拍对方的马屁,看能不能收自己为徒,最好能讨点好处的时候。 一只苍白的手忽然抓住了许宁的右脚,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啊~” “嗯!?又活了!” 阿威眼尖的看到这一幕,顿时停下了他的脚步,又稍微往后退了几步。 这一连套动作,相当熟练又很自然。 王老太爷的手像钢筋混泥土一样,如果是普通人被这么抓住一会儿,恐怕就受不了,也亏得是许宁。 因为金牛山的事情,许宁不清楚会不会有人查到这里来,所以他处理这件事情的方法,是绝对不能用任何法术的。 而除了法术之外,他也并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虽然大家都说僵尸是打不死的,只能够用火烧或者符文封印的手段,但是许宁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只刚入凝气初期的僵尸,它的身体坚硬程度也只是勉强到达到,初阶法器的地步,要说是铜头铁臂,那也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 对于许宁来说,它就像个布娃娃一样……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他弯下身子,同样抓住了那只苍白的手,开始玩游戏…… …… 九叔打开门,就看到了两张很慌张的脸,黑下脸说了一句: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慌张?” 秋生和文才同时开口,又因为对方同时闭上嘴巴,最后还是文才让了一步,说了一句那你来说吧。 文才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他们两个人在外面?” “还在外面。” “等我一下!” 九叔听到他的答复之后,立马回房拿了一个黄色袋子,这才跟着徒弟走向外面。 死里逃生的大壮和铁柱两人,在义庄外面焦急不安: “你说队长坚持得住吗?” “我,我不知道。” 两人趁着僵尸追王老太爷的时候,成功逃跑了出来,但他们也没有放弃自己的老大,回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九叔!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这种事情只有九叔才能够对付得了,但说到底,他们良心还有些愧疚的,毕竟他们不久前抛弃了队长。 直到秋生文才拿着火把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让他们带路,他们这才重新打起精神。 简单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五个人面色严肃,脚步迅速的前往那目的地。 那边气氛严肃,是因为他们觉得阿威九死一生。 因为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僵尸,光蛮力这一点就可以把阿威锤到死。 但是这世间一切,之所以不同,就是因为它太奇妙了,因为一个个小小的机缘,它就会往人们所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变得极为不可思议! 比如,现在的阿威,当他看到那只力大无比的僵尸,被高人拎起来,像个稻草人一样,甩来甩去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无比震惊的! 什么时候还能这样玩了? 说好的僵尸很恐怖呢? 王老太爷确实像个稻草人一样,被许宁扔来扔去,右侧的竹林被压垮了一大片,几棵大树拦腰而断,地上又出现了好多个大坑。 如果王老太爷现在还有生前的意识的话,他肯定会痛骂许宁一顿。 但此刻的他却没有了那个能力,因为僵尸不会说话,而且他已经受了“重伤” 所谓的重伤,就是肌肉组织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正常,骨头被打断,遇到这种情况,即便是僵尸也损失了大部分的能力。 这已经很惨了,甚至让人有点同情。 比如阿威,他此刻就有点同情那位王老太爷了,毕竟对方现在的样子实在有点惨…… 身上全是泥土,灰头土脸的王老太爷,从摔倒的地方再一次爬了起来,他面无表情,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而这也很符合僵尸的特征,但是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歪歪扭扭的,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特别是有一只脚都直接跪在了地上,他还想要跳。 跳着走路,是面前这位王老太爷最后的倔强,但是他不是想要打架,而是想要逃跑。 但是许宁不会放过他的。 因为他记得这头僵尸好像就是因为他,才不小心放出来的,他觉得自己有那么点义务,把他解决掉。 所以他觉得还要再把对方打一顿,打到那种他不能再跑,不能再去伤害人畜的地步。 于是,他挠了挠脖子,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阿威看着这一幕,也看出了一点门道。 那位高人前辈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可是这里荒郊野外的他能找什么东西,而且找东西也不应该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吧? 他有些想不明白,直到他看见了那位高人前辈,走到一根很粗的竹子旁边,顺手将它拔了出来,那种举重若轻的样子,让他楞了一下。 心想这也行? 然后他就看到那位高人前辈撸起了袖子,一棍子甩向王老太爷的脑袋,只听见忽的一声,就将他又一次击飞了出去。 第七十七章 人吓人 当九叔带着两个徒弟匆匆赶到现场的时候,就看到了很狼藉的一幕。 竹林倒了一大片,树也倒了不少,就连地上的腐烂层都凹了进去,多了十几个大坑,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幸好周围很安静,不然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有什么人埋伏在这里呢。 三人分开四处搜寻目标。 跑得最快的文才目光扫视四周,很快锁定了目标,因为他发现就在他不远处居然躺着一具尸体,嗯,好像是阿威?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蹲下身子,伸出手摇了摇,地上的尸体当然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回头喊道: “师傅,阿威他死了!” 离他不远的九叔很快赶过来,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阿威,先是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这一眼饱含深意。 文才不明所以,又补充了一句: “师傅,我估计他是僵尸咬死的,要不我们就地把他处理了?” “他是被人打昏过去的。” 九叔回了他一句,然后扶起地上的阿威,掐了一下他的人中,后者吃痛之下,慢悠悠地醒了过来,一脸迷茫的样子看着他们。 文才诶了一声,说了一句居然没死。 九叔自然是又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让他说话注意一点。 回过神来之后的阿威喊了一句九叔,刚想开口解释自己前不久看到的一幕,却被九叔打断了他的话。 “我现在不关心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直接告诉我,那只僵尸跑哪去了?” 一只刚刚醒来的僵尸,在没有吸够足够的血时,威胁是并不大的,但是一旦等他吸够了血,晚上往村里人多的地方一钻,结果一定是会死不少人。 而离那只僵尸逃走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了,九叔就有这个担心,所以他才说出这番话。 然而还没等阿威开口说出王老爷的下落,另一边的秋生就先喊了一声师傅,说是已经发现了僵尸的下落,让他们快点过去。 于是,九叔站了起来,对自己的小徒弟说道: “他受了伤,你留下照顾他。” 文才哦了一声,然后目送着自己师傅去了树林那边,他转过身子,看着坐在地上的阿威,居高临下的语气问道: “用不用我扶你起来啊?” “当然要了,你没看见我受伤了吗?” “哦,那要不要我直接背你回去,连路都省的走了。” “那当然是最好,不过……” 说到这里的阿威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然后他抬头就看见了一张文才那张臭脸,一副要打他一顿的样子。 联想到他们之前的恩怨,和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觉得自己还是怂一点为好。 “不过太辛苦文哥你了,我的伤也不是什么重伤,我自己就能走路,不信你看,我还能跳呢,不用你背,我自己走。” 阿威一边说一边走,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嘿嘿一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他也怕文才背后对他下黑手。 要是在这里被打了,那可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所以他跑得飞快,一点受伤的样子也看不出来。 至于文才,他看着那个仓皇逃跑的背影,也是得意一笑,说了一句算你识相,然后就慢悠悠地跟上他的脚步,去找师傅了。 …… 秋生双眼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一幕,站在原地没有反应,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 被他喊过来的九叔看着他的样子,问了一句怎么了,然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也嗯了一声,下一刻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王老太爷被人钉在了树上,这并不是夸张形容,而是他真的被人钉在了墙上,不是钉子,用的是竹子。 一根很长的竹子,被人强行弄成两段,径直插在了王老太的左右肩膀上,将他整个人吊在了半空中。 而已经全身“重伤”的王老太爷,自然是毫无反抗之力了,最多只能做到,在有活人靠近这里的时候,张开嘴巴嘶吼两声威胁那么一下。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牙齿,都已经掉光了…… 嗯,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而这也是秋生理直气壮站在这里,并不害怕他的原因。 因为一只牙都被掉,还被限制了行动的僵尸,能有什么威胁? 不过,这也太惨了一点吧,谁下的这么重的手? 九叔从黄袋子拿出一张符,贴在了王老太爷的额头上,后者瞬间就不动了。 “你去看一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 他干完这件事情后,转头对自己的徒弟叮嘱了一句。 打伤僵尸的人不知道是谁,是敌是友更是不清楚,所以以防万一,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秋生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转身就打算去树林里其他地方转转,他手里的火把在夜晚的树林里,特别吸引人注意。 然而,还没等他走远,他们来时的方向,就出现了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吵吵扰扰的,还有更多的火光出现。 王管家带着武仆和找来的青壮年来到了这里,和九叔等人刚到这里的时候反应一样,都是特别惊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作为一名职业管家,他还是很沉得住气的,没有让手底下的分散开,去冒不必要的险,吩咐了一句让他们警戒四周。 来这里的时候,他手底下的人就知道这里有僵尸,其实不用他说,这些人都害怕的要死,所以也就没有人会傻乎乎的,钻进漆黑的树林里去送死。 直到他们看到一个人影朝他们飞快地跑来,因为离得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他们其实看不清来人是谁,所以就会有人瞎起哄 “僵尸!?” “他冲我们来了,管家,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哎呀,谁踩我脚!” 胆子比较小的听到这声起哄,立马就往后退,更是因为人挤人,不小心踩了谁一脚,从而引发了更大的躁动,使更多的人变得不安。 只有王管家还算镇定,因为他是这群人的头领,如果连他都慌了,那其他人就乱了。 所以他说了一句安静,然后眯着眼睛看着那个黑暗的地方。 之所以这样,也是有原因,因为他觉得这么多人,为什么要怕一个僵尸?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有点紧张,紧张到小手发抖。 直到阿威那个大傻瓜跑了出来,看到他们很开心的喊了一声喂。 他下意识的就骂了一句混蛋。 第七十八章 烧了 被定住的王老太爷,身边围了一群人,对他指指点点。 “这就是僵尸啊?” “看起来不凶嘛。” “那你伸手试试。” 因为僵尸看起来并不凶,有几个胆大的还想要伸手去摸,结果自然是九叔的两个徒弟阻拦了。 顺便还吓了他们一下,意思大概是谁摸僵尸,僵尸就会锁定他们的气息,醒来追着他们咬。 所以那些人也就没敢摸。 也就是趁着这个功夫,王管家找到了九叔,贼头贼脑的样子: “九叔,这老太爷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处理?” “火化。” 九叔很简单的回答,处理僵尸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最为稳妥的方式就是将其火化。 因为即便是神仙转世,尸体被烧成一罐骨灰,洒在了半空,他也无能为力了。 可是有人不这么想,那个人就是王管家。 开玩笑,那只僵尸的身份可是他家老太爷,火化这种入葬仪式,对于他们这种大家族而言,是万万不可的。 想想老太爷的子孙后代,到时候想来祭拜他,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有,那真的是太大不敬了! 所以只能够土葬! 听到这里的九叔皱了下眉头,说了一句可是。 “九叔,没有什么可是,只要不火化,这件事情你随便办,之前跟你商量的银钱也都不会少一分!” 九叔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他有自己的原则,可是当听到对方言之凿凿的这句话时,他就知道,这件事情多半谈不拢了。 考虑到村里多方面的因素,为大局着想的角度,他点头说道: “好吧,我会想其他办法的。” 王管家听到这个答案,点了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被一个人全部听到了耳朵里。 而这个人就是文才,他一脸不忿。 秋生走过来看见他的样子,问了一句怎么了。 文才就把刚才听到的事情经过全部说出来。 “这不明摆着以权压人吗?” “可不是吗?要是我是师傅,一定揍那个王管家一顿,以为自己天王老子,居然用那种语气说话。” “嗯,说得有道理,不过我还是不建议你这样做。” “为什么?” 文才以为秋生会支持自己,哪知对方居然说出这番话,他转过头看去。 “因为王家确实有钱,可以拿钱砸死你,比僵尸还要难收拾。” 秋生挑了下眉,一副我已经看穿一切的样子,淡淡的解释了一句,最后潇洒离去。 文才听完他的话,看着他潇洒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嗯,好像有点道理。 …… 在王管家的指挥下,众人将钉在树上的王老太爷给弄了下来,打算先运回王府上。 毕竟全身脏兮兮,“骨头”都被打断了的王老太爷,有些不符合王家的形象,一定要收拾干净之后才能入土为安。 虽然这种办法很不妥。 但是九叔也没有阻止,因为确实如秋生所说,王家太有钱了,如果触怒对方的话,或许会发生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他的原则是以和为贵,所以只是带着两个徒弟站在一旁盯着,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所以说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原本是很简单的,却偏偏因为某些原因被一些人搞得非常麻烦。 但这世界上,有一些人可不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们讲道理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比如从天上落下来的两名云宗弟子。 一阵风忽然吹来,林间树叶瞬间掉下好多,两名身穿青衣的云宗弟子自天上而来,落入此处人间,随后传来一声鹰啼,声音修长清亮,富有穿透力! 也就是这个声音,吸引了王管家等人的注意。 特别是目睹了许宁那一幕的阿威,更是惊叹出声又来两个神仙! “他们好像是从天上下来的?” “好像是,那真是神仙了?“ “感觉不太好惹。” 其他人也是议论纷纷,因为对方看起来不太好惹,他们也就不敢随意乱动,站在了原地。 王管家也是咽了一口唾沫。 不同于其他人,他看人的眼光一般都很准。 嗯,他自以为的。 从对面走来那两个人冰冷的气质上,他就能够判断出对方是杀过人的,而且面对这么多人审视的目光,他们居然直接就无视了。 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像是罗盘的东西,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东西? 再加上最后那独特的出场方式,他的判断就是这两人很危险! 比变成僵尸的王老太爷要危险好几倍! “怎么样?” “没有魔气反应,也没有灵气反应,但有少部分尸气残留。” “意思是这里有僵尸?” “嗯。” “那群人在干什么?” “不知道,可以过去问问,说不定他们知道点什么,可以帮助找到那个人的下落。” 两名云宗弟子交谈完毕,目光同时看向那些人,随后大步走了过去。 那种气势,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一旦发生意外那群人会拿他们怎么样的后果。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王管家等人还真的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甚至连他们已经快要走到自己面前,都还没想好怎么应对。 或者说是,打招呼? 只有九叔比较勇敢,他从一侧走了出来,拦在二人面前,弯腰一礼。 两名云宗弟子同时停下了脚步,互相对视一眼,同样回与一礼。 “在下冯远,云宗内门弟子。” “在下宏威,云宗内门弟子。” “林正英,他们都叫我九叔。” 同墨守成规的云宗弟子相比,九叔的介绍更加接地气些。 而一个人说话的方式,别人也往往能够看出他的一点不同。 坦然,很有底气。 这是两名云宗弟子对九叔的印象,所以他们的语气也变得稍缓一些,讲明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毕竟他们虽然看起来凶,但也不是什么恶人。 “魔气,没见过,僵尸倒是有一只……” 躲在人群后面的阿威,看着九叔和那两个神仙认真交谈的一幕,突然觉得九叔还真有两把刷子。 然后他就发现前面的人忽然往后退,不明发生了什么的他,也就跟着往后退。 忽然一阵火光出现,一阵喧哗声响起,高温让围观的人又往后退,这一次阿威学聪明了,不退反进,然后他就看到了已经被烧成一团火的王老爷,已经一动不动了。 旁边站着那两位神仙,面无表情的九叔和他两个惊讶的徒弟,最后还有情绪比较激动,却又只能原地跺脚的王管家。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惊讶出声: “烧了?” 第七十九章 腌菜趣事 不光是烧了,他们还把王老太的骨灰装进了一个盒子里。 而干这件事情的人就是那两名云宗弟子。 “我们还有要事要处理,这骨灰盒就劳烦前辈处理了。” 冯远将骨灰盒递出,很有礼貌的说道。 九叔说了一句好,也很客气的接过了骨灰盒,他旁边的两个徒弟一脸惊讶地看着冯远和宏威。 其实不光是他们两个很惊讶,王管家自己和他带来的人也都很惊讶。 原因也很简单,刚才冯远露了两手,惊艳到了他们。 所以当九叔很客气的接过骨灰盒时,就更显他的特别。 两名云宗弟子送出东西之后,也没再说什么,原地施展御风术,化作残影消失在树林之中。 这一招又把剩下的人给惊艳到了。 比如阿威,他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在他们走之后,九叔走到了王管家面前,喊了他一声。 王管家低下头,看着递给自己的骨灰盒,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摆手摇头。 他可不想要这个烫手山芋,这要是接了回去肯定被老爷骂死,说不定就连他现在的管家位置都会不保。 所以他是真的不敢接啊。 而九叔当然也很清楚他的小心思: “王管家,事已至此,我认为你有必要把骨灰盒带回去,因为说到底,这都是王老太爷的骨灰,到时候你也好有个交代。” “可是……” “如果王老爷问起,你可以说是刚才两个陌生人干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为你作证,想必王老爷也不会责怪你的。” 九叔伸出右手指了一下站在他右侧的那些人,火把的光亮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王管家一一看过去,额头有汗留下。 “好,好吧。” 王老太爷的骨灰盒最终还是交给了王管家,经过他的手,又到了王家祠堂,因为很多人作证,王老爷没有责怪任何一个人,反而还拿出一大笔银子感谢了帮忙的人。 从此以后,王管家对他家老爷更加死心塌地,而拿到银子的人也都说王老爷是个大好人,结局可谓是皆大欢喜。 对于这个结局,秋生和文才都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也拿到了不少银子。 “师傅,你说那两个人在找什么啊?” “是啊,这一点我也看出来了。” “就你聪明。” 九叔走在回义庄的路上,这是一条乡间小路,他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两个跟屁虫,一路被他们吵得都有些烦了。 说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他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两个徒弟,说了一句你们想知道他们在找谁吗? 两个徒弟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点头。 “把银子给我。” 九叔伸出双手。 秋生和文才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觉得师傅不大可能会骗他们的钱,所以从怀里掏出了得到的全部赏银,交给了自己的师傅。 结果就是。 “这些钱我帮你们暂时存起来,免得你们大手大脚就用掉了,至于那两个人要找的人是谁,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 听完这个答案的秋生和文才一愣,然后同时大喊了一声师傅。 “诶诶诶,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干什么,抢钱啊!?” 训斥声和几声亲切的师傅声混合在一起,乡间小路上有这么三个人拉扯在一起,一个表情严肃,两个一脸讨好,结果就还是那样。 云宗弟子要找谁,九叔不知道,他也不愿意知道,小村庄里虽然麻烦事情不断,但它总归还是个世外桃源,如果发生什么怪事,他都要追根到底,那他的麻烦事情也就会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一件也解决不了。 所以还不如装个糊涂,毕竟人生在世,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情。 路旁的草丛跳出一只癞蛤蟆,呱呱几声,跳进了积水的泥坑里,掀起道道波澜后便不见了踪影。 天已经亮了很久,村子里也已经有不少人起床干活了,现在还是春天,田里还有很多活计等着他们,虽然有些辛苦。 但是,大片青色禾苗分散在田亩的各处的景象,一阵风吹过去就摇晃的样子,还真是挺好看的。 …… 不过许宁挺讨厌早起的,虽然他已经能够做到几天几夜都不睡觉的地步,但是他还是想睡觉,可能和他以前喜欢躲在被窝里,用手机看小说的这个坏习惯有关? 但不得不说,被窝确实是很暖的。 只可惜,王爷爷是个种田的,所以他是个爱早起的人,而造成的结果就是许宁赖不了床,早早地就被叫了起来。 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被人追问,他昨天晚上去干什么了? 说实话,当许宁听到王爷爷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他还是很惊讶的。 这老爷爷怎么知道我昨晚出门去了? “我虽然人老,但是耳朵可是很好的。” 王爷爷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面无表情的说道,然后去看他的腌菜罐子了。 昨晚那群蝙蝠撞门的声音可能惊醒了他,所以自己出门时候的脚步声也就被对方听到了。 原来许宁还在想,这老爷爷一个人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是为了什么,原来是艺高人胆大,耳朵比较好使。 所以他脸也不红就直接撒谎,说了一句我昨晚没有出门,在睡觉。 “你昨晚去哪里不关我的事,我也不关心,就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偷吃我的腌菜?” “……” 这个问题,多少让人有些无语。 偷吃腌菜,我许宁像是那样的人吗? 可要说他没偷吃腌菜,那就得承认他昨天晚上出了门的事情,可是他刚才已经撒谎了,总不能现在自己打自己脸吧。 可是他真的没偷吃腌菜啊,会不会是他出门之后,被什么东西偷钻了进来,比如一只大老鼠。 可是大老鼠会吃腌菜吗,许宁觉得老爷爷不会相信自己的这个说法。 所以屋子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直到一声沉闷的当声敲在了桌子上。 王爷爷耳朵非常好使,立马就听出来那是个什么东西,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过身露出一张非常严肃的脸说道: “你要多少腌菜?” “一坛就好。” 许宁很不好意思的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旁边桌子上,放着一块银子,有两三两那么多。 第八十章 当今世道 有钱真的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用一锭银子就搞定了所有的事情,许宁觉得是相当划算的。 而王爷爷也觉得,他的一坛腌菜能够卖出三两银子的天价,也算对得起他的手艺了! 所以他们才有机会坐在一张桌子上,喝粥腌菜,啊,多么幸福的短暂时光啊。 看在银子的份上,不光包吃包住,临走前王爷爷腌菜加坛子都送给了许宁。 “慢走啊,下次想吃腌菜再来我这里买!” 他站在木屋旁,挥手送别那个身影,一脸幸福的笑容。 抱着腌菜坛子的许宁会心一笑,然后他也没回头,一步一步往前走。 晨间朦胧的白雾彻底吞噬了那个身影,最后再也看不见了。 于是,笑容也从王爷爷的脸上消失不见,他面无表情,半天说了一句不简单啊。 然后,扛着他的锄头去种菜了。 这人啊,他还得过日子,不然以后就没腌菜吃咯。 …… 金牛山事情的真相被人掩盖了,但土匪全部死亡的事实已经传了出去,因为这无法掩盖。 同时,以金牛山为中心,方圆三百里为搜索范围,众多的云宗弟子手持魔盘四处搜索目标任务,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找到。 因为他们要找的人一路游山玩水,已经大摇大摆的回到了鹏德县。 又因为有当地城隍坐镇,云宗的手并没有伸到这里来,毕竟他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所以三云阁还是那间三云阁,小二还是那个小二,只是没了之前那个引路的小孩。 而当许宁从金牛山活着回来,踏进他们店内的时候,店小二的表情也是相当丰富的。 所以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的招呼进来的这位客人,因为他愣住了。 可是掌柜的不楞啊,看见自己的伙计傻站在那里不去招呼客人,从柜台里面探出半截身子,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了一句还不快点去招呼客人! 店小二哎哟一声,转头露出哀怨的眼神,最后还是无奈哦了一声。 不过他还是跟掌柜要了一小碟腌菜,理由就是许宁是熟客。 虽然是一小碟腌菜,但也算是他们店的特色,但是当许宁看到这玩意的时候,说实话,他吐了。 怎么又是腌菜? 他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那个腌菜坛子,问了一句店小二可以换成花生米吗。 店小二笑容非常亲切的说了一句不可以。 嗯,好吧。 “客官,你的那位亲戚?” “哦,他挺好的。” “你没有受伤?” “受了点。” “哦,那没事,只要没死就行。” 三言两语之间,店小二就脑补完了许宁去金牛山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大概就是许宁交了赎金,又挨了一顿打,人最后又被放回来的过程。 而许宁看着他长舒了一口气的样子,也觉得有趣,所以就干脆让他那么猜想吧,也不去多解释了。 不过别的事情嘛,就不能疏忽了,比如他这顿饭。 “把上次我点的那些菜再上一遍!” 店小二看着许宁,听完他的话又啊了一声,说了一句还点那么多啊? 上次点的那些菜都剩下好多了,面前这位公子也没吃完,这次还点这么多,那不是浪费吗!? 最主要的是浪费许宁的银子啊。 听完他这些话的许宁,露出淡淡的笑容,说了一句没事,吃不完你帮我吃嘛。 店小二回了一句那我可不敢,而且我也不吃剩菜。 嗯,还是一位合格的话题终结者呢,让许宁都有些接不上话了。 也幸好掌柜的看到这里不对,悄悄靠了过来,然后又是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 “客人要点什么菜你上就行了,吃不完又不是浪费你的银子!” “可是这也挺浪费粮食的啊……” “你家种的啊?一天天就你话多,给我滚过去,再多嘴扣你三天工钱!” 许宁目送着那个好心的店小二离开,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面前的掌柜,掌柜的目光也刚好看向他,然后他严肃的表情忽然一变,变成了笑脸,说了一句客官不好意思。 态度无比掐媚,如果他的声音再尖那么一点,绝对可以进宫当太监。 而且这变脸的速度还真的是跟翻书一样快啊…… “刚才点的那些菜,客官你还要上吗?” “嗯,我想要点,可是吃不完,确实有点浪费粮食……” “那怎么会呢,客官!虽说这民以食为天,但它的根本说到底还是为人服务的,菜好吃您就多吃点,要不是不好吃,那就是我们店的厨子做的不好,这跟浪费粮食怎么能扯到一起呢!” 许宁听着这听起来有道理,但实际一点狗屁道理都没有的话,眨了眨眼睛。 “而且要是客官你到最后实在吃不完,本店也可以将剩下的饭菜收拾一下,喂给大街上流浪的小猫小狗,让它们也饱餐一顿,这样也不算是浪费粮食了吧。” 吃剩的菜不可能给人吃,而在彭德县这种偏僻的县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人很多,野猫野狗也就更多,在这个年头,人都管不了自己,也就更不会管它们,所以它们只能自力更生,四处流浪。 而三云客栈在很早以前就开始收留它们,而喂食的东西自然就是客人们剩下的饭菜。 来来往往之中,有很多熟悉的客人们再也没有出现过这间客栈,野猫野狗却越来越多了。 只有留着小山羊黑胡子的掌柜,和他店有时候会突然变得傻乎乎的店小二,依然坚守在这里。 看着他一脸虚伪的笑容,明白他意思的许宁淡然一笑,说了一句那上菜吧。 桌子上多了一锭银子,掌柜笑容更加灿烂,伸手一抓,将其攥在掌心用力一捏,确认真假之后,说了一句好嘞,客官,菜马上就上。 许宁将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也没有戳破,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口,黑管家瞪着四只眼睛萌萌哒的看着他,似乎是想要干什么。 “你要喝酒?” …… 才被掌柜骂了一顿的店小二蹲在后门,他刚将剩饭剩菜放下,很多流浪的野猫野狗便聚集到他身边,安静进食。 “我今天又被掌柜骂了啊,好难过啊。” 他自言自语的抱怨声吸引了几只猫的注意,因为熟悉的原因,所以它们一点也不害怕这个人类,用自己柔软的毛发磨蹭店小二的布鞋,还有调皮的爬到了他的背上。 这一瞬间,胡同里的抱怨声也就没了,只剩下店小二露出一副傻兮兮的笑容,说着吃吧吃吧,快吃吧,我等下还要回去忙呢的话。 嗯,说实话,这一幕还挺温馨的。 第八十一章 消息 古代的酒和现代的酒,最大的区别就是酒精含量,要真比较的话,肯定是后者比较多,所以在许宁眼里,不管是什么酒,其实都是清酒。 既然是清酒,他觉得试试也无妨,毕竟他上辈子喝的酒也不多。 也刚好给黑管家解解馋,不过也不知道一只蜘蛛怎么会喜欢喝酒? 店小二将两坛秋露白送到了他的房间里,然后关上门,回到了一楼大厅。 他的动作很麻利,原因就是一楼又有客人来了。 他们有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穿着浅蓝色的长衫,看起来像是一个商人,跟在他身后面的几个类似于护卫的人。 其中有一个青年,手握着一把剑,面无表情,独自站在一角,气质与其他人完全不同。 没等店小二主动上前招呼,掌柜就喊了一声林员外,笑容满面就迎了上去,看样子他们是认识的。 “掌柜的。” 林员外首先弯腰一礼,态度十分随和,同他身后那几个面色严肃的护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见此一幕,掌柜更加高兴,同样回与一礼。 两人互相打招呼的一幕,吸引了客栈内不少人的注意。 “那是谁,看起来来头不小啊?” “这你都不知道?那是林员外,我们鹏德县最有钱的人之一。” “切,有钱,能有多有钱?” “呵,人家的生意可是做到了长安那边,不说其他的,就人家一年赚的银子,你一辈子都花不完!” 长安是下唐都城,同时也是南北第一大城,其内人口已经超过百万! 许宁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知道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长安城人最多,同时那也是个很热闹,治安非常好的一个城市。 后来他也才知道,原来那老皇帝就住在那,就以那人的铁血手腕,治理一个长安城还不简单吗?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长安城从建国以来,从来没有发生什么过大事,因为老皇帝还活着,他只要活一天,那座城就不会倒。 可是他活着也有挺多小麻烦,人人都知道长安城最好玩,最安全,人人都往哪里跑。 而长安城呢就那么大点地方,总不能来一个就收一个吧,所以只要没有通关文书,守城的将士就会让他们滚回去。 所以,作为不是本地人的林员外,能够将生意做到长安那边,就已经说明他很不简单了。 因为要是没有人在那边,恐怕他连城门都进不去。 而外人的议论,林员外自然都听见了,但常年在外奔波,面对这种事情他都是不予理会的,毕竟商人都是以和为贵的。 掌柜也笑着装作不知道,随便同他聊了几句,也就是这一聊,聊出点事情来了。 作为经常跑商的商人,林员外可以算是消息通,因为他要去的地方很多,所以总是能比别人先一步,知道别人所不知道的消息。 而无论任何地方,灵通又有一定价值的消息,它就等于银子。 也正是基于这种原因,掌柜才愿意跟林员外打交道,还给予他食宿的最低价,从而换取对方给他的方便。 而今天对方给他带来的消息,虽然对他来说并不是很有价值,但对于鹏德县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 因为金牛山的土匪们在一夜之间,竟然都死光了! 金牛山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因为去往几个县城,以及行商的线路都要经过它,但因为土匪的原因,没有人敢随便走这条路,只得绕道而行。 鹏德县的县令知道这个事情后,也曾经带兵强攻这座山,但结果却是每次都无功而返,一来二去,也就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在今天,有人告诉他们,那群可恶的土匪竟然都死了。 林员外并没有将这个消息隐瞒,因为受人之托,他必须要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让大家相信这件事情,相信金牛山的那群土匪都死了,从此以后,那条路都畅通无阻了,大家都可以放心的走! 而这个幕后之人自然就是鹏德县的县令。 三云客栈内,林员外将官府派人去检查现场的事情全盘说出,没有丝毫隐瞒,客栈内的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听着他说出的每一句话。 拿筷子的人手僵在了半空,喝茶人的茶水也凉了,掌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只有店小二的关注点跟别人有点不太一样。 金牛山的土匪几天前全部诡异死亡! 那位许公子几天前也去了金牛山一趟,还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哦,不对,应该是受了点小伤。 那伤会不会是那些土匪干的呢? 可是许公子看起来那么斯文,好像不是会武功的吧,而且一个人武功再厉害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么多人。 但话又说回来,那位许公子确实有点神秘啊…… 他有些想不明白。 所以他继续听,听别人怎么说。 林员外解释土匪们的死因是这样的,土匪们并不是被一个什么武功高强的大侠杀光的,更像是一群有组织的人,利用计谋剿灭了那群土匪,原因就是他们全是因为喝了下了毒的酒。 而根据仵作的验尸结果证明,那酒叫做秋露白。 而这种说法,也让客栈内的人更愿意相信,哦,原来是一群有组织的人,用计谋浇灭了那群土匪。 那么这就说得通了! 所以等林员外说完这个令人皆大欢喜的消息后,他们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有人还站起来说了一句那群土匪死得好之类的话,然后奔走相告去了。 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鹏德县,甚至更远的地方去了。 掌柜的也很高兴,那金牛山的土匪们死光了,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这来来往往的客商多了,他客栈的生意不也就跟着好起来了吗。 所以他又像往常一样,给了林员外食宿方面最优惠的价格。 只有店小二不知道为什么,还缠着林员外。 “林员外,那些土匪真的是因为喝了秋露白死的吗?” 林员外来三云客栈次数很多,所以也认得这个店小二,所以抬手阻止了随行的护卫,认真的语气回答道: “准确的来说,他们不是因为喝秋露白这种酒而死,而是中毒而死。”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刚好跟掌柜的碰上,两人同时一笑,意思不言而喻,你这里的秋露白绝对没有问题,大家放心喝! 然而,今天的店小二看样子又犯糊涂了,他又追问道,那他们是因为什么毒而死的呢? 而面对这个问题,林员外就答不上来了,因为他也不知道。 所以客栈内的气氛忽然间就变得很僵硬。 第八十二章 突破筑基! 最终的结果就是掌柜的,又把他训斥了一顿,说你怎么客人说话的,林员外见缝插针,说了一句没事没事,然后他们就笑哈哈的揭过了此事。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客栈内的聪明人自然也是有的,他们的眼神就一下子变得很微妙了。 金牛山那群土匪的死因,真的如面前这位林员外所说,是被一群人用计谋杀死的吗? 又或者他隐瞒了什么? 各自猜疑之间,却没有人愿意像店小二一样,去做那第二只出头鸟,客栈内的气氛也在他们有意的带动下,如往常一般热闹了起来。 “林员外,先请上楼,饭菜待会我会专门让小二送去你们房间的。” “像往常一样?” “那是当然。” 半开玩笑之间,林员外点头带着身后的人陆续上了楼,他们去的是三楼,而许宁在二楼。 他在研究酒。 不同于上次的凝缩酒珠,酒珠的作用是下毒,通过大量提炼后的酒精进入人的身体,造成酒精中毒的后果,这是一种杀人方法。 而这一次,则是品酒。 面前是两个瓷碗,碗里都是清澈见底的清水,但它却不是水,而是酒,单凭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酒香,就可以确定。 他一碗酒,黑管家一碗。 首先行动起来的就是这个小家伙,它快速地爬上碗边缘,探出触手去触碰酒水,然后再舔…… 这品酒的方式嘛,倒是有点特别。 许宁将酒水端起,送入嘴里,入口的第一感觉就是没感觉,然后从胸口位置就传来一阵闷热,喉咙也火辣辣的。 这种感觉对于第一次喝白酒的来说,很难受。 但是那也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 一股凉意很快从丹田位置窜出,冰冷的寒意瞬间抹除了那股燥热感,这是灵气,在许宁体内有一股庞大的灵气四处游荡,它不停地炼化着身体内的五脏六腑,经脉,使它们变强,变得更强。 直到这具肉体变得百毒不侵,无坚不摧的地步! 所以寻常的毒药对于已经入了凝气后期的修道者而言,已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而酒精也算是毒。 它是一种会让人产生快感的毒。 所以许宁喝完这碗酒的感受就是,面无表情。 怎么跟喝白开水一样? 他放下手中瓷碗,去看黑管家,结果…… 它飘在碗里,半醉半醒的样子。 真是不会喝还硬要喝啊…… 嗯? 吐槽这些的时候,许宁也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他用手指尖将飘在碗里的黑管家给捻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看着它打嗝。 它整体的皮肤颜色似乎有了些变化,虽然不太明显,但却是变黑了些。 这种黑不是那种晒黑,而是危险的黑。 在残酷的大自然法则下,动物们会因为周围的危险而不停的进化,而这种进化速度都是非常慢的,或许千年,又或许万年。 但最终它们还是会蜕变,比如前世的箭毒蛙,有毒的蘑菇,因为进化,它们都变得异常鲜艳,漂亮,但在这美丽的外表往往隐藏着剧毒。 许宁的目光从黑管家的身上移开,落到那碗酒水之上,原本清澈见底的那碗清酒,现在已经变得有些浑浊,有黑色的液体在其中徘徊。 那是毒。 在不经意之间流出来的那么一点,就能将这碗酒变成毒酒,还有他的手。 刚才触碰黑管家的手指已经变得乌黑,这是中毒的现象。 平日里他去抓这个小家伙的时候,可没这种反应,除非是它有意控制了自己的毒素。 而喝醉的时候,可不就控制不了吗。 控制身体内的灵气驱散了这能够致幻的毒素,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那乌黑的指尖重新变成原来的白嫩。 然后,许宁站了起来,左手端碗,右手提着一坛酒走到了窗边。 风吹动底下的河面,道道波澜推向更远的地方,最终归为沉静,河岸的柳树在这个季节,它依然青绿,还有那喧闹的人声。 那碗黑色的酒水被他洒在了河里,很快毒死了几只路过的鱼。 接着他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将其一饮而尽。 这一次没有再用灵力那种东西去化解它。 然后一碗又一碗,速度很慢,因为他其实不是在喝酒,而是在想事情。 想母亲过得怎么样,他那个不正经的老爹还有没有在发脾气,啸天有没有按时吃羊奶,还有小三,他最近好些了没? 此次来鹏德县,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报仇,为死去的小五和护卫们报仇,而结果也是他全部都做到了。 金牛山所有的坏人们都死了,无一存活。 可是他也有些迷茫。 穿越之后的许宁很明白他的家境,能够让他这辈子都衣食无忧,所以他也愿意这样做,当个衣食无忧,四处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人想要做的事情,老天爷总会想方设法的不让人去做,用各种各样的原因去牵制他。 比如让他杀人。 河面很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来了几艘花船,船上有很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风尘女子,她们叽叽喳喳冲着许宁指指点点,有胆大的还朝他摆手绢。 因为隔得远,许宁也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不过也能猜个大概,可能就是客官,上来玩啊这样的话。 他紧皱的眉头一下子就松开了,淡淡一笑。 这一笑可谓是红颜祸水,捅了马蜂窝。 对面一下子就又躁动了起来,几位姑娘挤在船头拼命朝他挥手,叽叽喳喳的。 看着这一幕的许宁笑容更加灿烂,他给自己又倒满了一碗酒,就忽然间将右手的酒坛子用力地扔了出去,说了一句你们也喝吧! 凝气后期的修为在这一瞬间突然爆发,直达封顶,最后越过了那座高山,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它叫筑基! 酒坛子轻轻地落在了河水表面,飘啊飘啊,忽然间河底暗潮涌动,无数个身影争先恐后地涌向那个酒坛子,仿佛那就是天大的机缘! 由此而引发的一系列后果,就是突然间河面浪潮翻滚,花船上的姑娘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 岸边的看客们朝着河面指指点点,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直到河面一个巨大的阴影浮现,拍打水面,炸起一道冲天的水柱,在这一瞬间水花遮掩住了他们的视线,所以什么也看不见了。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时,河面什么都看不到了,而看客们早已经变成了一只只落汤鸡,神情沮丧。 站在床边的许宁却将刚才的那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一阵哈哈大笑: “又是一个酒鬼!” 第八十三章 商队 凝气与筑基是修道者对于境界的划分称呼,修道境界又总共被分为,凝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 再往上,暂且不谈,因为那种境界的修道者在下唐国内几乎没有,更像是一个不存在的境界。 而在这其中,凝气是在修道者群体当中占据人数最多的一种,因为它是最基础的。 当然,那也只是对于拥有优秀天赋的人来说。 而筑基则是彻底划分普通人与修道者的门槛,一旦踏入此境,则代表此人不再是凡人,他有成仙的可能! 虽然有人曾说天庭已然不在,神仙不再下凡,可大多数的修道们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情,依然坚信天庭依然存在。 但是许宁觉得那所谓的天庭,可能真的不存在了,因为他一路走来所见所闻,都不是什么好事。 人心不古,动物成精,其实就已经说明很多事情了。 这个世界在某种邪恶力量的影响下,正在发生着某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即便是已经成功踏入了筑基境,许宁也觉得自己是一只很渺小的蚂蚁,什么都做不了。 但他又是穿越者,被某种力量带来了这个世界,还赋予了天书这么件神奇的宝物。 虽然他还没搞明白天书的所有作用,但他总觉得有人想要让他做什么。 到底做什么呢? 这件事情肯定不会有人给他答案,就像他刚才莫名其妙就突破到了筑基境这种事情一样,可能缘分到了,它就自然来了。 所以喝了半坛子酒的许宁窗也没关,转身躺到了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这一觉从白天睡到第二天的早上,直到店小二敲门来找他,说下午会有一艘前往怀安县的花船,问他要不要买张票。 一脸睡意朦胧的许宁点头说了一个嗯字,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说了一句那你帮我买吧。 没问船何时出发,船票多少钱,不过这锭银子倒是挺重的。 应该够了。 店小二心里想着,还打算问客官还要点什么,结果门啪的一下就关上了,搞得他一愣。 许宁当然是去继续睡觉了,因为难得有这样休闲的时光。 所以他又一觉睡到了大中午,直到黑管家爬到了他的胸口,他才醒了过来。 该吃午饭了。 睡了一天一夜加一个早上,许宁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很舒服,所以他起床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伸了个懒腰。 然后洗脸漱口,而所谓的漱口嘛,其实就是往牙齿上抹点盐,再用柳枝掏那么两下,至于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但无论如何,等许宁打开门的时候,他又是那么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了。 然后,他径直下了楼。 三云客栈每天为住宿的客人提供一顿免费的餐食,早中晚随便挑,当然提供的食物不变,就是包子馒头白粥花生米这些东西,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胜在管饱。 而现在刚好是中午吃饭的时间,所以当许宁下了一楼的时候,有很多人正在吃饭。 店小二见到他带着笑就迎了上去: “许公子船票已经给你买好了,这是凭证你收好,还有这些剩下的银子。” “给我弄些家常菜,剩下的就当做打赏你的了。” 许宁接过他递来的那张船票,看了一眼,随口说道。 店小二听完他的话当然是很高兴,心想这许公子真是大方,连忙答应了一声,说我马上去叫人准备,你先坐,然后他就跑到后厨去了,留下许宁一个人。 刚才两人的对话客栈内的很多人都听见了,顿时议论纷纷: “啧啧,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出手真是阔绰。” “不光有钱,长得也挺好看的。” “可惜人家也是个男人。” “嘿嘿,男人又怎么样,你不知道最近流行龙阳……” 讨论到最后什么话都被他们说了出来,但这种人终归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听不惯着这种话的,只是没人想搭理他们而已。 但总有怪人,比如林员外的一位护卫,也就是那位一直冷冰冰不曾说话的青年,他将手里的剑,猛地一下子拍到桌子上,用行动让他们闭上了嘴。 讨论声也自然戛然而止,那人扫了一眼冷酷青年,脸色很不好看,刚想站起来收拾对方一顿,他的同伴急忙阻拦了他,说了一句他们人多。 确实人挺多的。 因为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客栈内仅有的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在这其中,又以林员外带来的人最多,足有十几个。 而且他们都是护卫,护卫自然是要会武功的,习武之人一身气血之力,寻常人面对他们都会感觉到一股压迫感。 更别说他们十几个人了,那气场相当的恐怖啊。 说出那粗鄙之语的人经同伴点醒之后,也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然后,他也怂了,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笑着点头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最后老实坐下。 毕竟一个瘦弱男子身处一群强壮大汉之中,这一幕总会让他感觉到自己无比的娇小。 清楚他心中想法的许宁淡淡一笑,随口目光四处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一处,漫步走了过去。 “几位兄台,这里有人吗?” 是的,他要找个地方吃饭,毕竟菜都点了,而客栈内的位置已经没了,所以他只能拼桌。 其实这样做的话,其他客人也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他们这个时候也会选择拼桌。 可是许宁找的对象…… 两名护卫不动声色,目光同时看向对面的冷酷青年。 冷酷青年看也不看他们,端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居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没人,那我就坐下了。” 他不说话,许宁就当他同意了,微微一笑,也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两个怪人。 两名护卫面面相觑,心里同时想道,然后继续吃他们的白粥加馒头。 一名护卫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神询问了林员外一下,意思需要赶走那个人吗。 喝着白粥的林员外说了一句不用,然后用筷子夹起一颗花生米,送其进了嘴里。 第八十四章 赌坊 许宁提起面前的茶壶,同样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茶水浑浊不清,还有许多茶渣子,想来是这掌柜的不舍得用太好的茶,不过他也不挑,就全当解渴了。 桌子四座都有人,照理说他们应该像其他桌子的人一样讨论点什么,可是没有,这里气氛诡异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只有其他地方还传来窃窃私语声。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许宁目光扫过两名护卫,点头示意,也算是打了个招呼,对方也点头打招呼,嗯,双方算是都相当有礼貌的那种。 只有冷酷青年谁也不理,目光看着门外川流不息的路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他耳边响起一声好听的声音。 “刚才多谢了。” “谢什么?” 邓平转过脸,看向面前这位年轻的公子哥,目光锐利,带着三分审视的意思。 许宁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 刚好店小二端着菜快步走了过来,一路吆喝着菜来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上菜的时候一路吆喝原因有两个,一是防止跟客人撞到,提前打个招呼,二是这上的几道菜都是比较贵的,希望各位客官都看看,方便下次点菜。 许宁给的银子很多,所以店小二也很大方,直接叫后厨上了几道“硬菜”。 而所谓的硬菜其中包含的就有很多了,比如凉拌猪耳,小鸡炖蘑菇,鱼香肉丝,辣子肥肠,清蒸鲤鱼,白斩鸡。 菜虽然少,但在性价比方面确实是最实惠的,也只有店小二和一些老顾客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许宁虽然不知道,但是他用了一种更简单的方法,拿钱收买人,虽然钱花得多了点,但也饱了口福。 而且,还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这种全部人都看着我吃饭的感觉,嗯,虽然有点不适应,但是挺骄傲的。 这就跟吃牛排一样的道理。 但能够在客店里住宿的人,说实话,他们再穷也穷不到哪里去,比如像林员外这样的,他们的行事准则就是财不外露。 哪怕他们有钱,也不会像许宁一样花钱大手大脚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一样。 所以邓平的目光看他像看傻子一样。 许宁与他对视,微微一笑,说了一句不用客气,意思很简单,这位兄台不要不好意思,这些菜我也吃不完,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吃吧。 邓平当然听懂了他的意思,目光微眯,什么也没说。 许宁为自己打了一碗饭,拿起筷子夹菜吃饭,样子很随意,好像这不是客栈,而是在他家里一样。 桌上的两名护卫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不定,看着面前可口的菜肴,和一脸随和的许宁,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继续喝他们的白粥。 不是他们不想吃好东西,主要是这气氛太诡异了,最主要的是他们的首领,平日里脾气最火爆,跟人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人。 竟然能和一位公子哥平安无事的坐这么久? 这足以说明一件事情,这位公子来历绝对不简单,所以他们才不敢说话。 邓平不清楚许宁的来历,说实话,他也不怎么关心对方的来历。 可是当对方坐到自己身边的时候,那种压力他感受到了,虽然很淡,可能是这人隐藏了实力的原因,但他确实感受到了。 那稳如泰山的身形,举手投足之间的随意感,都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压力。 因为他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敢肯定这人的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 放在桌角的那把剑,这一刻仿佛无比遥远,因为他没有信心在这人出手之前,去抓住它。 所以他犹豫了,面前的这人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来到这里,是敌人还是朋友? 说实话,他脑补的有些太多了,其实许宁就是想安静吃个饭而已。 所以即便邓平一直防备着他,但到最后,他其实什么也没干。 也是在他起身离开,选择出去外面逛街之后,邓平才有机会重新握住了他的那把剑。 也就是在他起身离开之后,林员外才一言不发地带着其他人上了楼。 客栈内的气氛诡异的沉默。 掌柜的因为有事暂时出去了一趟,留下店小二一个人收拾桌子。 他也注意到了气氛不对,但是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挠挠后脖子,继续端他的盘子。 …… 将所有事情抛之脑后,一心逛街的许宁看什么东西都很顺眼,两边瓦房林立,街上人头耸动,扛着大包小包的路人同他擦肩而过,空气中弥漫着的各种味道都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说出来的味道。 很多人把这东西叫做人气。 而人是群居性的动物,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就会发生一种很奇妙的变化,比如爱情? 换成用科学的方法解释,其实就是因为荷尔蒙气息,眼神的对视,再加上第一眼对别人的颜值审判,这就是爱情的本质。 先看脸,才会有后续的一系列深入了解,所以如果你长得不好看,又没钱,而没有女朋友,其实也挺正常的。 但可惜,许宁不是来大街上找爱情的,他是很认真的在逛街,看看能不能买点东西带回去。 因为一些很琐碎的事情,距离他离家出走已经有十几天的时间了,虽然不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但他也能够想象出来他的母亲很着急的样子。 可能现在在命人四处找他? 所以他也有早点回去,但是他买的船票出发的时间是在下午,还有点时间让他逛街。 而逛街的意义嘛,自然是要带点土特产回去,免得回去的时候找个借口都没人相信。 结果走着走着,他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的注意力被一样东西吸引了。 准确的来说,那是一间赌坊。 赌坊的牌匾上写着天意坊三个字,名字意思很简单,赌桌上一切看手气,看天意,看老天爷,和我们这些人没有任何关系,在这里赌钱很公平。 但事实真的是那样吗? 许宁的目光从守门的两个壮汉身上移开,目光深邃,似乎要穿过布帘,看到里面的东西。 他的胸口位置,那本天书发热了。 第八十五章 赌徒 天书不会莫名其妙的发热,所以它肯定是有原因的。 赌坊的门口就在大街上,只不过用了一黑色布帘子遮住了,门口守着的两名壮汉用虎视眈眈的目光,审视每一个人,导致的结果就是那里没人敢去。 但是等许宁走过去的时候,事情就变了,两个壮汉立马变成了一副讨好的表情,说了一句公子进去玩啊。 这种区别对待当然是有原因的,从穿着打扮,到一个人的气质,都能够判断出一个人的情况,而作为赌坊外围望风的人,在看人这方面当然是非常有经验的。 虽然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许宁,但是也不妨碍他们判断许宁的财力,嗯,应该是个有钱的公子哥。 所以许宁毫无阻碍就进到了赌坊内。 同外面明亮的世界相比,赌坊内的光亮实在昏暗了些,仅有那两个小窗口透进来的光亮,配合上这里喧闹吵杂的声音,总会给人带来沉闷的感觉。 然而,赌徒们不会,他们对于这种昏暗的环境甚至可以说十分享受,不用想现在是什么时候,甚至不用吃饭,只要赌,不停地赌就行了。 在他们此刻的眼里,只有那赌桌上白花花的银子,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也是赌坊老板所想要看到的结果。 三章赌桌呈三角形散布在这间房屋内,端茶送水的小厮在这其中来回奔波,他这么勤奋也是有一定原因的,毕竟如果哪位爷手气好,他能够得到的赏银也是不少的。 许宁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但还是给了他几文钱。 小厮说了一句爷大方,然后屁颠屁颠就走了。 这几文钱所造成的结果,就是赌坊内几道审视的目光瞬间收回,没有人再去理会现在的许宁。 初到赌坊的人没有人会相信,但要让人相信也很简单,只要你证明自己身上有银子。 这些事情从许宁踏进这间赌坊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他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 最大的一张赌桌前,围着满满一圈的人,随着庄家一句买定离手,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三六,九点小!” 随着这一声吆喝,大多数人都露出了唉声叹气的样子,看来他们刚才是输钱了。 但庄家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也没赚到钱,大多数的钱都被一个人给赢去了。 那个人刚好坐在他的正对面。 许宁也注意到了他,他是一个瘦子,穿着百姓常穿的粗布衣,面貌平平,如果不是他面前积攒着一大堆银子,相信在赌坊内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用正眼去看他一眼。 但现在,他的手气似乎很好。 “这之前已经开了十七把小了,这把居然还来小,真邪门!” “谁说不是,我都输了好几两银子了。” “你才输了那么点?我都输了几十两银了!” 众人议论纷纷,一个个都是倒霉相,不过也挺正常,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玩个骰子,连带这把居然一连开了十八把小。 而这个情况,庄家也没想到,但是为了维护这张赌桌的秩序,他说了一声安静,要下注的继续下,不玩的请出去。 赌坊内有专门的打手,也专门收拾那些砸场子的赌客,所以庄家一说话,这些人就都很老实的闭上了嘴。 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 赢了最多钱的那名瘦弱男子,抓了一把面前的银子,然后又让它们砸落在赌桌上,银子与银子发出互相撞击的好听声。 “怎么,这庄家输了钱,还不让我们这些赌客说话了?” 众人的目光看向他,又看向庄家身边的两名壮汉,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毕竟他们可不想被人突然打一顿。 两名打手听到这句充满挑衅意味的话,同时向前几步,然而他们的肩膀却多了一只手,有人阻拦住了他们。 原本负责摇骰子的庄家看见来人,也很识相地退到了一旁,不过在走之前他还是附耳跟那人说了一些话,因为声音很小,大多数人都听不到。 但许宁听得很清楚,大概意思就是那姓刘的小子在做手脚。 姓刘的小子指的就是那个瘦弱青年的意思。 黑皮肤的中年男子听完手下说的话,面色不变,他走到赌桌附近,半个身子探出去,结实有力的胳膊和他长相凶恶的脸,给人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你就是刘生?” 说实话,他压过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刘生是有点紧张的,所以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但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后,他的胆子又大起来了,说了一句我是啊,你想干什么,这么多人,难道你想打我不成? 他觉得这人可能会因为自己赢了钱打自己一顿,但是他又料定对方不敢动手,因为他身边可是有这么多人呢。 对方今天要是因为自己赢了钱,把自己打一顿,那这赌坊以后也可以不用开了。 所以他才这么嚣张。 这赌鬼有时候很蠢,可是有时候在其他的地方,偏偏又聪明的要紧。 比如现在。 作为赌坊的幕后老板,中年男子很少出面插手一些事情,但是在有人损害到了他利益的时候,他就必须出面了。 看着态度极其嚣张的刘生,还有那些经常来赌坊玩的赌客们,原本很生气的他也突然笑了,这笑容很残忍: “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客人,我怎么可能会打你呢,刚才也只是打个招呼,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是这间赌坊的主人,张恒。” 张恒慢慢收回身子,挺直了腰杆笑着说道: “大家继续玩,放开了玩。” 他接着说道,然后很自然地拿起了碗骰,摇了摇。 刘生看着他凶恶的样子,眼珠子转动了一圈,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不过很快他做出了实际行动,抓起一把银子压在了小的位置。 是的,已经连开了十八把的小,他居然继续压小,而且赌注还不小。 张恒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其他的人,冷漠的问了一句你们还下不注。 下,当然要下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输了钱的赌客们都不会就这么离开,而他们想要翻本就只有继续赌下去。 下,拼命的下。 只不过同之前不一样,许多人都开始跟风,意思就是跟着刘生压小。 看着不停伸出的手,看着桌面上小的位置,那越来越多的银子,即便是张恒,也感到了很大的压力,所以他的脸也就越来越黑。 都是这个叫做刘生的小子带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连着十八把全赢! 第八十六章 反转 端茶的小厮因为这边比较热闹,所以也跟着凑了过来,然后他面前就多了一个人,这人他刚才见过,有些面生,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一位有钱的赌客。 “那个人的来历说一下。” 许宁看着人头攒动,一点都进不去的赌桌圈子,头也不回的说道。 小厮闻言一愣,不过很快明白这位公子的意思了,原来这位喜欢听八卦啊,他嘿嘿一笑,也不着急说,先送上一杯茶。 这态度可谓是十分恭敬。 结果就是许宁茶也没接,直接放了一两银子在他端的盘子里,意思也很简单,少整那些没用的。 这一出手让小厮眼睛一亮,单手托盘,另一只手一把抓过银子然后往怀里一揣,左看右看,觉得刚才的一幕应该没有被人看见,说了声爷真大方。 然后,他将他知道有关于刘生的所有事情都全盘说了出来。 大概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长大之后混吃等死,天天想着发大财,最后混迹赌坊之间的故事。 刘生的整个人生过程就是如此,很多人见过他在赌桌上因为输光,变得歇斯底里的样子,所以也有很多人预见了他的未来,都说他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赌,会死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或许饿死,或许被人打死。 直到今天,也不知道这刘生走了什么狗屎运,从下注的第一把就一直赢,庄家连开十八把小,他就连压了十八把小。 庄家连开十八把小这种事情的概率很小,以前也有发生过,但还真没人敢这么压,因为每个人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敢这么赌。 而刘生就偏偏来了个反其道而行之,仅通过这十几把,他就赢了几百两银子! 而赌坊每天一张桌子能够赚到的银子,也就比这个数多一点,而且还不一定能够保证每天都有,所以要是有人这么简单就赢走了他们该赚的钱,那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通过端茶小厮其他的消息,许宁了解到了很多事情,比如刘生的过去还有现在这间赌坊的主人背景,所以他有了一个猜测。 他之所以走进这间赌坊是因为胸口发热的天书,而天书发热的原因有很多种,但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发现了魔物。 发现了类似于那枚古朴戒指的东西? 通过已知的线索再加上他对于魔物的粗浅了解,许宁的目光看向那赌桌上的人,一脸狂热的赌客们被他直接无视,最后只剩下两个人。 一脸自信把把必赢的刘生,一脸蛮横同时有着帮派背景的张恒。 最终他的目光放在了前者,心想应该是他的问题了。 到底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呢?那样东西的作用是什么?是让他逢赌必赢? 此刻,有很多问题困扰着许宁,但因为这是在赌坊,周围还全是普通人,所以他作为一名修道者,并不能够随便出手。 但机会他总会来的,特别是当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都在一张赌桌上时。 “一三六十点小。” 沉闷带着有些惊奇的声音响起,报点数的人自然是张恒。 白碗里的骰子点数每个人也都看得清清楚楚,确实和他所说的一样,所以很快又讨论声响起: “赢了,跟赢了!” “居然又是小,这都是第十九把小了!” “这姓刘的今天手气真好,这把又赢了不少。” 其他人讨论的时候,刘生脚踩在椅子上,将押注的钱都收了回来,样子笑嘻嘻的很欠打。 而在他面前的银子白花花的一片,现在起码有千两之多。 “还玩吗?” 张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不冷不热的问道。 刘生说了一句当然玩,为什么不玩,然后喊了一声茶水。 送茶的小厮立马明白他的意思,连忙答应了一声,其他的赌客们纷纷为他让开一条路。 小厮将茶水送到他的手上,满心期待的等待一笔丰厚的打赏到来。 刘生接过茶水,像喝白开水一样将其一饮而尽,然后从怀里掏出三文钱扔给了小厮: “还不说谢谢?” “谢谢爷。” 内心满是鄙夷的小厮最终还是没敢说什么。 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便他一时运气好,可是骨子里的本性依然改不掉,抠门就是抠门。 张恒看着这一幕内心冷笑一声,目光飘逸之间,注意到了另外一个很不一样的人,正向着这里走来,那个人自然就是许宁。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宁很喜欢穿蓝色的衣服,或许是黑色太像坏人,白色衣服不太好洗? 略过这个并不要重要的事情。 张恒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许宁的身上停留太久,毕竟他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玩就下注!” “着什么急,要玩那就玩大一点的。” 同样一幕再一次上演。 只不过同上一次有点不一样的地方是,作为赌客的刘生将面前所有的银子全部压上了,押注的对象当然还是小! 一千多两银子,白花花的一片,同时还发出好听的撞击声,最终抵达了目的地。 “我全压了!” 刘生的眼神充满了狂热,这是一个赌徒最容易出现的一张脸,疯狂又自信! 其他围观的赌客们也也因为他这个举动,顿时炸开了锅! “他疯了吧!” “一千多两银子,他居然全压!?” “这,这……” 千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如果那人再用的节约那么一点,这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 但人都是贪婪的,特别是在所有因素都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他就一定会赌下去! 就比如现在的刘生! 千两的赌注对于这间赌坊的主人张恒来说,以前并不是没有见过,有钱的公子哥输多了也经常这样干,从怀里掏出一张张银票疯狂的下注。 至于对付他们的办法嘛,则是很简单。 所以他内心冷笑一声,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还有没有人下注? 当然有,他这一问,其他赌客们也反应过来,纷纷跟着下注,所以那押小的位置白花花的银子也就越来越多。 作为庄家的张恒看着这一幕更是高兴: “押,使劲压,待会输死你们!” 这一把,在一开始前他就已经做了手脚,不知不觉把骰子换成了水银骰子,所以他敢肯定,这一把绝对会开大! 小杂种,就算你手气再好,也玩不过老子的手段! 随着一声买定离手声,众人停止了下注,屏住呼吸,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白瓷碗上,他们都在想这一把是不是还是小? 这个问题,很快就揭晓了。 “一三六十点小。” 第八十七章 通红的眼睛 看着点数加起来刚好是十点的三颗骰子,张恒脸上露出了极其惊讶的表情,因为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水银骰子的原理就像不倒翁一样,因为灌入的水印重,所以造成的结果就是只要使用者不要太蠢,就可以很轻松地要到他想要的点数。 比如二四六十二点大! 但眼前发生的事情,却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明明这骰子是他亲手扔出去的,而自己绝对不可能在一些小细节上犯错误,对方又没有接触骰子的机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是说这小子真的是手气逆天? 张恒正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臭小子,怒火中烧。 混蛋,居然敢赢老子的钱? 大多数人都注意到了庄家很不好看的脸色,于是他们都不敢说话,唯有刘生比较特别,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看到,一直嚷嚷着快点赔钱。 到最后,庄家还是赔钱了,因为不管什么原因,只要客人押注中了,他们就必须得赔,要不然这以后可就没人敢在他们这玩了,除非他们抓到了对方作弊的手段。 在赔付完了所有的赌注之后,张恒开口说道: “各位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打烊了。” 突然起来的消息让许多人一愣,因为这下午才过去一半呢,怎么就打烊了呢? 但张恒的话在赌坊里就是圣旨,很快有打手很“客气”地将赌客们都请了出去,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刘生。 “呵呵,这么早打烊,难道是怕被我赢光不成?” 银子被人换成了方便携带的银票,每一张都是百两面值,被他一把揣进了怀里,站起身子说道。 张恒黑着脸看着他,一言不发。 自讨没趣的刘生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把门都关好,追上他。” 在他离开没多久后,张恒阴沉的声音跟自己的手下交代了一句。 客人们已经都走了,只要他们走得快一些就有把握追上刘生,还是那句话,赢了他们的钱想走没那么简单。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极其嚣张欠扁的脸,张恒就很来气。 于是,在赌坊门口装作随便挑东西的许宁,很快就看到了他带着几名手下去追人的一幕,没有太多犹豫,他也慢慢地跟了上去。 走的当然快不过跑的,但闲庭信步的他,却始终能够跟着前面几人而不被甩掉。 所以即便是张恒没有发现他在跟踪。 而路人也没有发现他的奇怪之处,同其擦肩而过。 刘生脸上是满满的笑意,而这笑的理由其实也是相当简单,因为他赢钱了,还赢得不少。 此刻的他走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脑子里想着的却是今晚应该去哪玩? 青楼的姑娘小翠脸蛋不错,身材也挺好,嗯,今晚就去她那玩玩吧。 虽然开销有点大,但这钱用了他也还是能挣回来的。 因为他有一个宝贝,能够帮他逢赌必赢。 四下无人之处,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打开荷包里面只有一颗骰子,和市面上的那些骨头做的骰子不一样,它是木制的。 而骰子六面也跟其他骰子不一样,只有一个数字六,十分诡异。 刘生看着它露出了十分痴迷的笑容,仿佛握在他手里不是一颗骰子,而是一位娇滴滴的美人,他学着拜财神的语气,说着骰子骰子你一定要保佑我,保佑我以后天天赚大钱! 在他胡言乱语的时候,巷子前面忽然出现几个人影,还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所以使得痴迷骰子的刘生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他快速地将骰子揣到怀里,然后左右观察地形,觉得后面没人,就转身往后面跑。 要说他为什么跑,可能是身上有银子有宝贝,他怕被人抢。 这是人下意识会产生的一种顾虑,但也有侥幸心理。 说不定那些人不是来找我的? 直到张恒带着他的一帮手下出现在了巷口,这一幕被他看到了。 “坏了,这群杂碎居然堵老子!” 刘生暗骂一声,脚步却更快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被这人给赌注了,钱没了那都是小事,再惨一点可能会被他们打的半身不遂,下半辈子都躺在床上度过。 那种画面光是想想,都会觉得很凄惨,所以他要赶紧逃! 在他跑的时候,张恒等人也发现了他的踪迹,喊了一声他在那,然后就都像发了疯的野狗一样追了上去。 跑得非常快! 但是再快也跑不过一心想要活命的人,比如现在的刘生,他很快就跑到了来时的入口,就快要逃出这条巷子了! 他觉得只要自己跑到人多的大街上,那群杂碎就不敢拿他怎么样了。 然而,事实这样吗? 或许他连逃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人突然从巷子拐角处跳了出来,一脚踹向他的胸口,动作可谓无比熟练,堪称快准狠,所造成的的结果就是刘生一下子躺在了地上,捂着胸口话都说不出来。 这突然出现的人是张恒的心腹手下,他走到躺在地上的刘生附近又踹了一脚,骂了一句小杂种居然还想跑? 张恒等人也趁着这个时机来到了这里,低头看了一眼刘生,呸了一口唾沫,说了一句搜他的身。 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搜走那些银票,结果就是他们很轻松地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心腹手下还顺带连那颗奇怪的骰子搜了出来。 “骰子?” 张恨表情很奇怪的看着这颗骰子,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躺在地上的刘生看到这一幕就突然变得很激动,大喊着还给我,把它还给我! 几个手下被他突然发狂吓了一跳,骂骂咧咧的又上去踹他。 然而,刘生却像是吃错了什么药一样,眼里只有那颗骰子,嘴里还在叫喊着把它还给我! 声音撕心裂肺,就像是被人夺走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张恒看着他那双通红的眼睛,眉头紧皱,他忽然觉得这颗骰子可能就是关键,会不会就是这玩意,才让这家伙赢了这么多钱。 它有秘密! 虽然没有明白到底是什么秘密,但这并不妨碍他将骰子揣进了怀里。 而见此一幕的刘生变得更加狂躁,通红的眼睛就像是嗜血的野兽,双手抓住从右侧踢向他的一只脚,然后用力一咬! 啊! 一声惨叫便响起! 第八十八章 一二三 巷子幽静偏僻,明明大街上人那么多,那么吵闹,走到这里却会发现它们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世界。 也很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墙角的青苔一大片粘在墙上,像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它们的旁边是一个竹编的筐子,里面满满的垃圾,传来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一个蓝色的身影终于来到了这里。 耳边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许宁的目光从垃圾桶上移开,直视巷子里正在发生的一幕。 刘生扑倒在一个人的身上,像发狂的野兽一样撕咬着那人的脸。 不要,滚开! 一连串的惨叫声跟着传来。 还算冷静的张恒立马吼道还不快点拉开他! 愣着的几个手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上前阻止。 结果却和他们想象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刘生一臂抡起,重重地砸在来人的肚子上,那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弯腰呕了一声,然后瞬间倒地。 剩下的两个手下却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毕竟他们也是街头打架的老手了,知道这个时候更加不能后退。 于是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包夹向对面的敌人。 然后,许宁就看到了两个人的下场,一个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另外一个被刘生用脚踩在地上摩擦,一下子都昏了过去。 打斗过程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双方实力悬殊太大了。 发狂之后,对方本身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于二流高手的境界,但只是针对武力方面而已,智力方面倒是有点降低了。 只会说把它还给我! 有点像是被魔物迷惑的意思,但是同上次不同,这一次他并没有听到那神秘的低语,或许是因为那枚戒指的力量更强? 许宁看着背对着他的刘生,冷静分析了一波。 他很冷静,但别人就没那么冷静了,比如此刻孤身一人的张恒。 之前有几个小弟还好,至少人多可以壮壮胆子,而且他们要下手的对象印象里也不会武功,但事情的发展方向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的几个小弟被打晕了,面前还有一个像疯子一样的人,一直嚷嚷着还他东西。 还东西没问题啊,可看对方这个样子,就算他把东西还给你了,对方肯定也会杀他啊! 所以还个屁啊,不如干一架! 说实话,在这方面他还是挺有眼光的。 因为已经丧失理智的刘生,此刻的眼里确实只有他,准确的来说为了重新拿回那颗骰子,他不介意杀人。 于是他又大叫了一声把它还给我,就直接扑了上去,那种野兽扑食的标准动作,整个身体都压了上去。 赤手空拳的张恒抬起手臂护住脸,想着先扛过这一击,再寻找机会反打。 然后他整个身子就忽然往后倒,因为有人把他推到了,对方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双眼通红的刘生将他按倒在地,张开嘴巴,就要咬向他的喉咙部位! 眼看就要死人的时候。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一。” 声音清冷悠远,好似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引得人好奇,刘生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许宁目视前方,面色平静,口中轻吐出第二个字: “二。” 同之前温和的声音完全不一样,这个字更加刚猛,更加有攻击性!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撞钟的声音! 所以刘生发出一连声惨叫,捂着耳朵,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趁着这个机会从他身下挣脱出来的张恒,赶紧躲到一旁,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目光盯着他再一次发疯的样子,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他听到了人的报数声,于是目光看去。 是他! 赌坊里他有过一面之缘,但完全不认识的那位气质公子!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啊啊! 有人大声嘶吼的声音,他顺着声音看去,是已经疯了的刘生,他竟然怪叫着冲向了那位公子! “公子小心!” 张恒大吼了一声,想要爬起来,却发现他的腿软了,也实在是因为刚才近距离接触那野兽的脸,那种疯狂的样子吓到了他。 他是会武功的,虽然只是不入流的武功,但对付普通人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可刚才的一幕已经证明,他不是那发了狂的刘生对手,所以他现在有必要提醒那位公子,让他小心! 巷子里只有他们两个正常人,如果那位公子再被他偷袭成功,剩下自己一个活人,到那时候他就完了,他一个人可不搞定这怪物! 公子小心! 这声提醒许宁听到了,所以他停下了脚步,目光看向躺在地上朝他伸出手的张恒,这目光没有停留太久,又去看了别的东西。 比如地上躺着的其他人,两个昏迷,一个捂着肚子,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最后一个人,他的脸血肉模糊,像是死了,但确实还是有呼吸的,只不过后半辈子就有点难看了。 许宁收回目光,看着向自己冲来的刘生,想起前不久在赌坊见过他的一幕,在赌桌上那张嚣张又自信的脸。 已经完全不是人了啊…… 现在他可以确定这人身上一定是有魔物存在,因为这种丧失理智的样子,不可能是寻常毒物所能造成的,即便是有着致幻毒素的黑管家也做不到。 他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他不着急,但别人看着着急啊。 张恒看着那发疯的怪物,都快要扑倒那位公子了,对方居然还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有时间来看他这里的情况! 这他娘的! 如果他现在身边有一把菜刀,他一定顺手拿起来冲过去把两个人都砍了,因为实在是太气人了! 原本以为来了个帮手,没想到却是个累赘。 果然还是得靠自己。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趁着刘生扑向对方的时候,他借着这个机会往反方向跑,跑到大街上,人多的地方,如果这怪物敢追上来,就让围观的人去解决他。 娘的,就算你力气再大,也打不过一百个人吧! 瞬息之间,因为他对许宁反应的判观察,就立刻做出了相应的计划改变,从联手对敌到直接卖队友,可谓是毫不犹豫。 所以在刘生扑向许宁的瞬间,他起身就跑。 结果一个三字如同雷响回荡在他的耳边,让他的身体僵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有件事 开了个扣扣读者群,六六二三七零二三一。 加群五个读者往后每天二更,十个三更。 第八十九章 烟消云散 不是他不跑,而是他确实跑不动了,因为他周围所有的空气好像在一瞬间都抽空了,压力突然变大,疯狂挤压他的身体。 身体因此而无法动弹,甚至感觉到了疼痛,所以张恒满头大汗坚持了一下,就直接单膝跪了下去。 “这他娘的怎么回事?” 思绪辗转之间,他想到了刘生抱头乱窜的一幕,难道也是一样的道理。 凡人不会懂什么叫做气场,在修道者的解释之中,所谓的气场就是灵压。 修道者释放灵压所带来的的影响,会让普通人感受到无比巨大的压力,导致人体内血液循环加速,心跳加快,从而引发一系列的不舒适反应。 如果换做实力越强的修道者做这件事情,普通人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当场爆体而亡。 所以这一招只有筑基期以上的修道者才能使用。 至于为什么要数一二三,这就是许宁的个人习惯了。 因为刚刚才突破到筑基初期,对于体内庞大灵力的控制能力,还并不是非常的熟练,特别是用来针对一个人的时候。 所以张恒感觉到的压力虽然很强,但那也是许宁没有针对他的结果。 而作为被重点照顾对象的刘生,此刻已经直接趴在了地上,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可以用“五体投地”来形容? 强大的灵压如同一座大山镇压在刘生的身上,他面目狰狞,紧握双拳,似乎还想要挣扎着起来,只可惜他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这仅仅是筑基期修道者所使用的常规手段而已,其中差距可想而知。 许宁蹲到地上,打量了一下他那双通红的眼睛,什么都没说,就径直伸出了他的右手,黑管家从他的袖口爬了出来,落到刘生的脖子上,然后用力一咬。 大量的记忆涌入许宁的脑海之中,略过许多不重要的事情,终于找到了比较关键的一幕。 那天,输了钱的刘生去到了城外的乱葬岗,打算在一座刚下葬的新坟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比较值钱的东西。 他刚刚扒掉死人嘴里的一颗金牙齿,又在这人的怀里找到了一颗奇怪的骰子,之所以说它奇怪,因为它六面都是同一个点数。 “这是什么玩意?” 反复观察老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最后他随手就揣进了怀里,正打算继续找宝贝,忽然有人来了,所以他就跑了。 画面在这里停止,变成了另外的一幕。 刘生和几个狐朋狗友在一间房子里赌钱,他把把都赢的一幕。 然后,画面再度切换,他在一间客栈的房间里,手里拿着那颗骰子,说了一句真是好宝贝,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眼睛出现了一种情绪,名为狂热。 看到此处,许宁便睁开了眼睛。 黑管家也爬上了他的掌心,回到了它该待着的地方。 至于刚才发生的一幕,是许宁利用他同黑管家心神相连的能力,查看了对方的记忆。 这种能力的使用要归功于黑管家的能力,但它也有一个缺陷,就是只能对低境界的人使用,不然会有反噬的效果。 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已经够用了,因为许宁已经知道了那件魔物具体是什么,它又在哪里,这些事情他都了解了。 所以他才让黑管家回来,同时解除了对刘生的压制。 那双通红的眼睛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重新变得漆黑,那是人该有的理智,但他却没有再站起来,因为他站不起来了。 刘生的嘴巴上下张合,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因为声音太小,没有人能够听见。 但许宁直到他想要说什么,所以他很认真的回答了一句: “抱歉,我救不了你。” 趴在地上,恢复理智的刘生听见这句话,似乎愣住了,但没有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有黑色的如蜘蛛网般的裂痕,忽然出现在他的脸上。 一股黑气弥漫,瞬间一切支离破碎,刘生整个人的身体化作碎片顿时烟消云散! 这一幕十分诡异! 灵压消失,张恒也恢复了行动,所以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是很惊讶。 因为他眼前所见,可能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更是无法理解。 而他呢,不是一件事情无法理解,其实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不是很明白。 特别是许宁站在那里,一脸平静地看着许生消失的一幕。 他就觉得很诡异! 这位公子绝对不是正常人,他有问题! 普通人没见过魔物,有这样的想法自然也是很正常的。 魔物之所以被称为魔物,就是因为它诡异可怕,拥有着常人所不知的恐怖作用,有时候甚至超越了修道者所使用的灵器! 常人根本无法驾驭这种力量,除非他们愿意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比如金牛山的那位,身体的血肉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但他们的下场也往往很凄惨,一旦魔物反噬,最终就是烟消云散的下场。 而刘生的城府和能力,比司沉不知道要差了多少倍,下场也就更惨,只能拥有那么一短暂的清醒时间,随后便迎来死亡。 而这种事情除非传说中的大能出手,才救得了他。 所以许宁只能看着他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那张脸上是一副求救的样子,他却无能为力。 魔气缭绕,徘徊在僻静的巷子里,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无法扩散到更远的地方,没过多久就同刘生一样彻底消散。 连衣服什么的都没剩下,全部都消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许宁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狭窄的天空,没人知道他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事情。 张恒看见那位神秘公子抬头望天,眼珠子一转,想着偷偷溜走,因为他可不想再呆在这里了,目睹了全过程的他早就被吓破了胆。 鬼知道待会还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大事情? 但他跑得了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许宁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他的背影,说了两个字: “过来。” 很平淡的语气,但对于此刻的张恒可以说是一股无比巨大的压力,突然向他砸了过来。 不是刚才那种压力,这种压力纯粹是心理上的。 在跑与不跑之间摇摆不定。 最终经过一番冷静的思考,他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唾沫,以缓解紧张的情绪,随后脸上立马换上无比灿烂的笑容,转过身,喊了一声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第九十章 再来人 说实话,作为赌坊的老板,除了面对那些达官贵人,张恒这辈子都没怎么跟人低声下气过。 但因为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他现在不得不低下骄傲的头颅,用最谦卑的语气同对方说话。 理由也很简单,他怕被面前这位公子一巴掌拍死。 许宁平静的脸,实在是让人无法看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转过身,看着面前弯腰的张恒,上下打量了一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他伸出右手,轻轻一招。 神奇的一幕便出现了,张恒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古怪的骰子,从他的怀里溜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之中。 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包裹着它,慢慢的飘了过去,最后稳稳地落到了许宁的掌心里。 “仙师饶命啊,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通过这一幕,就算再蠢的人也知道许宁的身份了,他不可能是普通人! 而能够做到隔空取物这一点,那就只有传说中的仙人才有这个能力! 所以,张恒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一边哭一边喊,那眼泪鼻涕跟不要钱一样,哗啦啦的流啊。 而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是因为他真的慌了啊。 刚才他撞见了那么多怪事,恰巧面前又是位仙师,如果这些都是其他人不应该看见的秘密。 那么按照他多年的江湖经验,接下来就是这位仙师要杀人灭口了。 可是他不想死啊,他还有那么多银子没有花呢,还有多少女人没有玩过呢! 越哭越心酸,越想越绝望,所以他此刻的表现真的是由心而发,无比真诚! 只是他想的有点多。 许宁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掌心,感受着怀里那一闪而过的炙热,心中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便不再多想。 他低下头看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他的张恒,还是解释了一句: “刘生是因沾染魔气而死,东西被我拿走了,待会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这般回答他们。” 趴在地上的张恒听着这句话,脑子里空空的,明明听进去了,却又好像没听进去。 因为他有点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为了活下来,他还是答应着说是,明白了。 然后,就没有人再理他了。 当张恒从那种发愣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之后,他看着巷子里已经无人的一幕,忽然松了一口气,是那种如负释重的感觉。 那人居然这么简单的就走了? 愣神之中,巷子里的求救声将他拉回现实,是伤的最重的那名手下发出的,另外几个被打昏过去的手下也都醒了过来,不过状态都不怎么好。 看着这一幕的张恒又想到了之前的事情,脸一黑,骂了一句你们几个废物! 是的,他很生气,生的不光是手下们的气,还有刚才自己那么窝囊的气。 几个手下听着他的骂只能低头听着,躺在地上的那个更惨,因为离得比较近,还被张恒踹了一脚,又咳了一口血出来。 “老大,那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啊?” 醒来的手下没有看见刘生,以为他跑掉了,所以老大才拿他们撒气,不过他们也已经习惯了。 “把他扔去给医馆,让那些老头去管。” 张恒冷哼一声,指着地上又一次昏过去的那名手下说道。 毁了容,还要花大笔银子,他以后肯定是不会再养这种废物了,所以干脆一点,直接扔给别人去处理。 毕竟赌坊这种地方,只要肯出钱,招打手这种事情那是相当容易的一件事情,所以他不缺人。 而跟着他的手下对于这种事情也早已习以为常,将人装进了麻袋,两人一前一后抬着就出了巷子。 所以到最后只剩下张恒和一个手下。 “真是可惜了那颗骰子了。” 劫后余生的张恒很快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暗暗觉得有些可惜说了这么一句话。 身边的手下没怎么听他说的话,因为他的注意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诶?好像变冷了一些?” 因为地理位置,巷子平日里很少能够晒到太阳,所以自然有些冷的,但还是常人能够接受的范围。 可是现在…… 不知道为什么,天好像有些黑,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好多。 张恒也感觉到了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他呼出的每一口气用肉眼都能看得到,而这种现象只有在冬天才会有。 可现在明明是春天啊? 巷子的拐角处有铁链滑动的声音,哐啷啷,哐啷啷,许多杂乱的脚步声也跟着出现,似乎有很多人正在靠近这里。 可是会是谁呢? 很快,巷子里的两人就看到了非常让人惊讶的一幕。 两个身穿白衣,头戴高帽的青年腰间佩剑,身边白气缭绕,面无表情的向着他们缓缓走来,而在他们的身后,是拿着各种武器的人,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看不清楚面容。 浓到极致的杀气徘徊在这条巷子内,再加上阴差自带的冰冷气息,使得周围的空气温度更降低了一些。 而在民间传说中,一直有着对日游神和阴差的形象描述,虽然千奇百怪,但万变不离其宗,人人都知道他们是一黑一白。 只不过普通人压根就没有碰见的机会,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反正张恒和他的手下算是碰到了,还打了个照面。 手下被冻的瑟瑟发抖,不停地摩擦着自己的双臂,没支撑多久,就噗通一下倒在地上昏迷过去了。 张恒虽然很难受,但他还是撑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本事,还是有人不想他就这么昏过去。 一名日游神慢步走到他的面前,说了几句话。 听完他的话之后,张恒愣住了,原来那位公子说的有人会来找他问话,是这个意思啊! 可是他们也算是人吗? 还有那人是怎么知道这些阴差一定会来这里的? 有太多的问题他想要问那个人。 所以在他的脑海里,那个身穿蓝色长衫,长得很好看的公子哥的身影,在这一瞬间也突然间变得好高大,好神秘。 第九十一章 和尚撞钟办案法 鹏德县的日游神叫做刘杰,性格算是比较好的那种,所以当面前这个凡人看到他发呆的时候,他也不怎么生气。 毕竟常人看见他们都是这个反应。 但城隍大人交代给他们的任务,也是必须要完成的。 所以他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苍白的手一点血色都没有,却在触碰到张恒肩膀的瞬间,周围的阴气立刻退散开去。 张恒身上的阴冷感也急速的消失,最后他恢复正常,双眼直视着面前的人,想起了他之前的问话。 “你可以说了,记住,说实话,我们阴司的人最讨厌的就是喜欢撒谎的人,这种人我们一般都都直接割掉他的舌头。” 张恒听完僵硬的点了点头,将之前所见所闻都一一说了出来,语速很慢,甚至有时候说到关键处会有些吞吞吐吐,但至少是真的。 随行的六名阴差分散在巷子的各处,正在进行仔细的搜寻,其中有一人特别显眼,因为他是另外一位日游神。 比起年轻的刘杰,他的年纪更大一些,四十来岁,同时也显得更加沉稳,此刻的他正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空白的一处,那里是刘生消失的地方。 现在那里什么却都没有,但他依然死盯着不放。 因为这里残留的魔气是最多的。 一名阴差走到他的身边,弯腰一礼: “陈大人。” “说。” “现场没有发现任何魔物,疑似被人带走。” “周边情况?” “一切正常,残留魔气均已被同化,有人保护了这里。” “那人修为呢?” “无法判断。” “无法判断?” 听到这个回答的陈游神皱了下眉头,站了起来,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阴差下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 “全城搜索魔物下落,发现有可疑目标,务必上报,不得擅自行动,违令者严惩!” “是!” 阴差领命,之后便带着其他的阴差去往城内其他地方搜查。 也就是在他们离开的同时,刘游神也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事情,而作为回答对象的张恒自然是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他有三个手下刚刚离开了这里。” “我会让人去查。” “他说那人穿着蓝色长衫,看起来很年轻。” “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面对陈游神的提问,刘游神淡淡的摇了摇头,很明显张恒不可能知道,因为对方的出现有点太过神秘,就连他们都不知道城内多了这么厉害的一位修道者。 就周围的残留的灵气浓度而言,那位修道者朋友的实力肯定是在他们之上的,比如筑基以上。 鹏德县本地城隍也只是筑基初期的水平,只不过因为有香火加持的缘故,他本身的能力要超过普通的筑基期。 但无论是普通的还是厉害的,一名筑基期的修道者出现在鹏德县,那都是比较反常的一件事情,特别是魔物还跟着出现了。 “会不会是金牛山的那帮人?” 刘游神觉得那位前辈可能不是什么坏人,因为现场有活人,而且还驱散了残留魔气,如果是坏人的话,直接杀光所有人就行了,所以根据这些判断,他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前几天,金牛山的土匪们全部离奇死亡,传言是有一群有组织的义士杀了他们,但事实的真相只有少部分人知道。 而所谓的少部分人指的就是有修为的人,比如城隍,所以连带着他的属下们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只不过没有往金牛山的始作俑者身上去猜测,刘游神的意思是指负责调查真相的宗门之人。 筑基期修为,是个年轻人,这些特征都会让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 修道一路本来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一名散修如果单凭自己,要想成功筑基,必须要有优秀的资质,足够的资源作为支撑,如果以上都没有,那么就只能用时间去熬。 所以一名年轻的筑基期修士,大部分都出自修道界的宗门势力内,也只有他们,才能培育出这样的天才,也只有他们,才会做出如此侠义之举。 毕竟是名门正派,如果真是他们,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不可能是他们,此事另有其人。” “为何?” 推测被推翻,刘游神也没有很生气,因为推翻他猜测的是他的老前辈陈游神。 年纪更大,见识更多的陈游神看着他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金牛山的那群宗门之人确实了解魔物,也有那个实力处理这种事情,但他们不会不经过本地城隍的同意,就随意进城。 不是他们畏惧城隍,而是很早以前就定下来的一个规矩,叫做井水不犯河水。 为了更好的管理世俗人间,很早以前就有化神修士说过,人间的事情就让阴司跟阳间的人去处理,活人管活人,死人管死人,而宗门之人就该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修炼,别管那么多屁事。 所以除非是本地城隍主动找他们,就算发生天大的事情,那些宗门之人也不会随便插手事情。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宗门弟子隐世不出,向来心高气傲,通俗的来说就是有时候会眼高手低,不屑于他人打交道。 而在这条巷子里出手的那位,临走前是跟那个凡人说过话的,怕的就是他们有所误会,所以单凭这份处事能力,就把那群墨守成规的宗门弟子甩到了不知道多远。 “那此人是谁?” 听完前辈说的话,刘游神有点似懂却又非懂的感觉,但主要问题不变。 “我要知道,也不会跟你解释这么多了。” 陈游神板着一张脸回答,然后手插后背就离开了此处,身后的刘游神问了一句,前辈你去哪啊? “去喝茶。” 不管活人死人,都是有那么点小情调的,比如这位陈游神,就喜欢喝茶。 “看来陈前辈也没有什么信心找到那人啊。” 刘游神知道这位陈前辈只有在两种情况下去喝茶,一是他解决了麻烦事情,喝杯好心情茶,二是这件事情他解决不了,去喝杯茶让心情变好。 反正无论如何,他的心情最后一定是好的,而现在这种情况很明显是第二种。 所以他们这两个日游神只能一起去喝茶了,同时心里祈祷他们的猜测是对的,那位前辈真的是个好人。 不然一旦魔物落入敌人之手,在城里搞起事情来,以后还是要他们去处理。 “真的是当一天的和尚撞一天的钟啊。” 刘游神感叹了一句。 第九十二章 花船 即便阴司出动众多的阴差,也不可能找得到现在的许宁,因为他马上要登船了。 说实话,有些时候许宁觉得自己懂得还不是挺多,比如看大船下水。 前世那些铁做的大船都是事先设置好,一按按钮,再顺着导轨那么一划,大船就下水了,而在古代,就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方法虽然大同小异,只不过他们是用人力来拉动大船前进的,最后才借用坡度滑下去。 所以当许宁看见许多纤夫吆喝着,将大船送到运河里,炸起一片水花的时候,也学着周围看戏的人一样,惊呼出声。 哇偶! 在古时候,人们崇尚强者,对于自然灾害也更加恐惧,所以当人力能够创造出如此壮观的一幕时,人们都会有一种激动由心而发。 大船的大,纤夫们一身强壮的肌肉,溅起老高的水花,都会让人产生一种名为自豪的东西。 当然,看完热闹之后人们就很快散开了,毕竟该吃饭还是要吃饭的嘛,还有很多活计等着他们呢。 而且运河口这种地方,也不允许一大群人围在一起,鬼知道会出什么麻烦,所以很快有人进行驱赶。 幸好许宁有船票,及时拿了出来递给人家看,说了一句我要登船。 船票虽然不是他亲手买的,但确实是真的,所以检查完船票之后的壮汉觉得也没什么问题,可是…… “你手里坛子是什么东西?” “腌菜。” “腌菜?” 壮汉一脸不解,这人竟然带一坛腌菜上花船,有毛病吧? 但有钱就是大爷,毕竟买一张船票要花得银子可不少,所以他虽然觉得有点不太好,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大船停在广场边,一个木制的扶梯作为来回的道路,船客们也就是通过这个工具登船的,只不过走上去的时候,一定不能低头往下看,不然胆小的可能就会有点害怕。 现在虽然是春天,但河里的水还是挺冷的,这万一掉下去了,惹上风寒那都是小事,要是不会游泳说不定都可能淹死在河里。 所以许宁就看见了很多穿着长裙的妇人和小姐,在木梯上吓得脸色苍白的样子,不过到最后还是上船了。 在前面带路的壮汉回头见许宁愣住了,连忙说了一句: “公子不要紧张,这扶梯很安全,人不会掉下去的。” 许宁哦了一声,然后抱着坛子走上了扶梯,原地蹦跶了两下,自言自语的说道,确实挺结实的。 壮汉手紧紧地抓着扶梯把手,一脸惊奇的看着他,脑子里都在想着刚才的那一幕,这位公子刚才做了什么? 然后,许宁走过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挺好的,那我先上去了。 愣住的壮汉看着他的背影,看了下脚下的木板,缝隙之间可以看到底下的河水流动。 这人是老船客吧? 所谓的老船客指的是那些经常坐花船的人,这种人时间和钱都有,唯一的遗憾就是有点寂寞,而花船上的姑娘们就是喜欢这种客人的,因为有银子啊。 来到船甲板上的许宁四处张望,船上除了他之外已经有很多客人,他们三三两两的攀谈,有说有笑,不过大都把说话的声音控制在一定范围,不会吵到别人,所以这里还算是挺和谐的。 端着各类水果盘的小厮路过许宁的身边,问候了一句,许宁觉得水果看起来还挺新鲜的,于是就顺手拿了一个苹果,一口咬下去嘎嘣脆,甜甜的,还行。 结果小厮笑着说了一句客官七文钱。 ??? 尼玛,一颗苹果七文钱?你怎么不去抢? “这是船家专门从别的地方运来的水果,新鲜好吃,童叟无欺,值这个价。” 小厮见许宁反应不太对,立马解释道,脸上还一直带笑。 有句话也叫作伸手不打笑脸人。 而且苹果都给别人咬了一口了,还能退回去吗? 所以没办法,许宁最后还是给了他七文钱,同时认识到一个深刻的道理,这不管去什么地方,真的是没有免费的午餐啊! 嗯,有免费的估计也是个大坑。 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多,却一点也不显得拥挤,很多人站在船边沿上看着远处的景物,有纯粹欣赏两岸美景的,也有大声跟人告别的。 到最后或许是人都到齐了,像许宁碰见的那个壮汉也上了船,类似的人还有很多,大都在船上担任一定的职位,人数最多的就是负责保护船一路安全的船员,他们不一定都会武功,但一定都有特别的本事。 于是在他们的通力合作之下,大船终于出发了。 许宁不太懂船的操作,只是抬头看船帆的时候,它被风稍微撑开了那么些,不像小船那样用划的,而是利用风? 胡思乱想的他迎面走来一人,是之前招待他上船的那名壮汉。 “公子,船已经出发了,甲板上不太安全,请随我去二层楼吧。” 许宁听完他的话左右看了看,发现有许多人也是和他一样,被人带着去了二楼,甲板上的人也是越来越少。 许宁大概知道二层楼是什么意思,估计就是他脚下的地方,但他刚才也观察过了,客人加上船上的人员总共加起来的人数,怕是有二三百人那么多。 这么多人住哪里? 就算住下来了,那下面肯定也是一个个的小格子房间,旅途体验又感觉太差了点,只能没事到甲板上来走走,结果人家工作人员还不让。 忽然有些怀念上辈子的钢铁大船啊,比如那艘著名的泰坦尼克号,他还记得自己看那部电影的时候的感觉。 啊,那船真大,杰克居然能和肉丝在船上奔跑那么久,还有餐厅,还有好多好玩的场所。 所以他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我还不困,想在这里多看看风景,可以吗?” 壮汉闻言一愣,然后立马露出笑容,因为他觉得面前这位公子可能理解错了什么,所以他又特地解释了一下。 “空间很大?” 许宁听完他的话眉头一皱,觉得自己可能忽略了一些什么。 第九十三章 又见面 许宁穿越来之后就发现了这个世界的诡异之处,同时也知道这世界有仙,但他却仍然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古代世界。 其实不然,有些东西出现的时候,其他的东西也就会跟着改变,比如这艘花船。 花船的门槛有点高,它将绝大多数的穷人拦在了门外,所以能够登船的客人都有一定的身份,或者有钱。 至于为什么要设置这个门槛?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穷人不配来这种场合。 从楼梯口下到了二层楼,经过一段有些暗的通道,让许宁有些奇怪的是这里明明没有火光,他却能够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好像是一种幽光? 通道并不拥挤,周围还有其他人陆续经过,窃窃私语声传来,前方一片幽暗,初次进入这里的人,可能都会对前方出现的事物有一种期待感。 二层楼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答案很快揭晓,因为通道并不长,有喧闹的人声入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像是香水? 火烛上罩着红色的灯笼,使得这二层楼世界到处都染上了一种红色,给人一种很热闹的感觉,特别是那分散在各处的赌桌。 怎么有一种澳门赌场的感觉? 壮汉将客人带到二楼之后很快就离开,剩下许宁一人独自发呆,周围有其他客人陆续经过。 原本在甲板上的送水果小厮也跑到了二层楼,刚好看到了熟客,笑着喊了一声公子,算是打了个招呼。 许宁看着他盘里的水果,花样比在甲板上的时候多了些,比如有香蕉了? 然后他顺手拿起个香蕉,剥皮,吃进嘴里,给了他七文钱。 这香蕉比苹果更好吃点。 “公子,香蕉十文钱一个~” !? 许宁转头看向他,小厮笑嘻嘻的看着他,那表情相当之贱。 明明都是在一条船上,为什么甲板上和在二层楼的水果价格,却完全不一样。 小厮答服务质量。 什么鬼逻辑? 这特么不就跟高速公路上的餐馆一样的道理吗? 最后许宁又给了三文钱,一脸嫌弃的赶走了他。 可是麻烦总是一个接着一个来,这一次可能是因为他的长相,有一位长相还算不错的姑娘走了过来,恰巧被脚下不存在的东西给绊了一下,哎呀一声就撞到了他的身上。 “真是不好意思,公子。” 姑娘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好看的容颜,眼睛都变直了,却突然脸一红,把头转了过去,说到底,这古代女子还是要点脸皮的。 刚才那番行为已经让她付出了很大的决心了。 那么接下来就要看面前这位公子的态度了。 而许宁的做法则是十分简单,人家姑娘不小心摔倒了,从绅士风度方面去讲,他怎么的也得去扶人家一把。 具体步骤就是抓着人家的小白手,脸上带着笑容,说了一句姑娘,你没事吧。 嗯,手挺滑的。 但他是正人君子!所以很快松开。 姑娘看了一眼他的香蕉,说了一句多谢公子。 用现代人的审美方式去看面前的这位姑娘,许宁觉得她并不是很漂亮,但也不算是太差的那种。 所以她也绝对不可能是女主角。 在花船这种地方,她更像是一个业务不熟练的小姑娘,想要傍个有钱人,却又害怕对方会动手动脚,找个普通的客人吧,她又有可能被饿死。 所以当许宁这个长得好看,看起来又有钱的公子哥出现之时,她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花船之所以说是花船,就是因为这是个要消费的地方,而姑娘们就是负责陪客人们玩乐的,如果客人们玩高兴了,她再拿点好处什么的也自然没人敢说什么。 她含情脉脉的看着面前的这位公子,想说又不敢说,所以她半低下了头。 许宁却没有看她,因为他的目光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诶?那不是客栈里面的那些家伙吗? 大厅内分散着几张赌桌,玩骰子的,玩牌九的,什么玩法都有,其他赌桌上的客人非常少,只有一张桌子人很多,也是最热闹的。 许宁就眼尖的看到了一两个熟人。 “从外面看这花船也不大啊,没想到这里面倒是挺宽敞,还有这么多好玩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船背后的主人可是很有背景的,据说跟九星阁的人有关系,这船也是灵船。” “灵船是什么意思?” “就是仙人打造的船。” “哦!原来是这样!” 修道者们的古怪神通,在普通百姓眼里无法用常理去解释,所以只要和修道者们扯上关系的东西,在他们眼里也跟着变得很神秘。 所以船里的空间很大这件事情也就不奇怪了,这大厅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赌桌也就不奇怪了,什么事情见多了也就都不奇怪了。 反正出来玩嘛。 邓平听着这些话皱了下眉头,似乎觉得很不舒服,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继续磕他的瓜子。 然后他的目光四处巡视之间,就刚好看到了许宁。 有钱长得好看的公子哥,身边有位长得还行的姑娘作为陪衬,一路说说笑笑的,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东西,气氛居然这么融洽。 几名护卫见过许宁,一时间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 这人和人果然是有区别的,像他们几个糙老爷们进来,就没见哪个姑娘围上来跟他们聊几句的。 真是岂有此理啊! “公子,要不要玩两把?” 带着三分试探的语气,挽着许宁右胳膊的姑娘说道,目光闪烁。 许宁却又一次忽略了他,看着向着自己靠近的邓平,淡淡一笑,说了好呀两个字。 “只是人好像有点多啊,我们进不去。” “哪里会,我叫人帮帮忙。” 姑娘也是微微一笑,然后就叫来两个小厮,也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些什么,那两个小厮就往里面挤。 “诶,谁在挤,没长眼睛啊?” “谁他娘的踩我脚。” “谁的银子掉了啊!” “哪里,那是我的银子!” “左边桌子底下。” 赌桌外围的客人一阵躁动,都往左边跑,然后右手边就空出了一些地方。 许宁看着这一幕,笑容更加灿烂。 第九十四章 借手 花船上的姑娘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她们大多数人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银子。 只有那白花花的颜色,才能够给她们带来安全感,而不是那群臭男人的怀抱,至于长得好不好看这件事情,那最多只是加分项而已,改变不了她们对客人的想法。 赌桌上的事情,大多数都是庄家赢,闲家输,其中涉及到概率问题,这种事情说多了也没用,反正赌鬼们也不会听。 因为人心是贪婪的。 客人们如果赢了,姑娘们能够拿到赏银,如果客人们输了,那更好,她们也有银子拿。 花船名义上是船,但更像是一个封闭的赌场,里面的人没有时间这种概念,陷入吃喝玩乐这个怪循环圈子中。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这背后有人在操控。 一青年男子双手紧攥着一本账本,弯腰走在走廊通道中,沿途遇见客人笑着打了个招呼,没有太多的存在感,直到他来到了一扇门前。 两名护卫守在门口,目光同时看向他。 青年笑了笑,举起手中账本,然后推门而入,两名护卫没有阻拦他的意思。 推开门,青年环视一圈,房间并不大,一眼就可以看见所有,房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最多就是多了几盆盆栽,绿了一些。 一名身穿棕衣的老者盘腿而坐,双目紧闭,似乎在打坐? 而在他的不远处,有一个盒子,正有一缕缕白烟从里面升腾而出,围绕在房间之内,久久不散。 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青年有些不适应,咳嗽了两下。 安静的房间里因为这突然出现的两声咳嗽,显得有些诡异,棕衣老者也同时睁开了眼,长袖一甩,盒中白烟顿时戛然而止。 仅剩下的白烟也很快消失不见。 “拿过来吧。” 苍老的声音响起,待在屋内的青年因为刚才的那一幕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很快把手中账本递上。 于是在老者翻看账本的时候,青年也开始讲话了,说的都是花船内发生的事情。 比如有哪位认识的富商今天上了船,带了几个人,现在玩什么。 哪家姑娘又傍上了有钱人,得到了一笔丰厚的赏银。 有不长眼的在赌桌上动手脚,被他们的人直接扔进了河里。 还有一位姓许的公子,长得挺好看。 “长得挺好看?” 这些琐碎的事情老者经常听,只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他听到了一句比较奇怪的话。 一个男人竟然夸赞另一个男人长得好看? 同性之间除非存在着巨大的差距,不然另一个人很少会说出夸赞对方的话,特别是在长相这种事情上。 青年二十来岁,因为常年混迹女人堆里,阳刚气就比较弱,面对老者的时候更是表现得很紧张,给人很胆小的感觉。 所以就有点让人怀疑他的性取向了。 不过青年觉得自己的性取向还是很正常的,所以他稍微解释了那么一下: “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确实长得挺好看,有许多姑娘都看上了他,只不过被小樱提前抢走了。” 小樱指的就是许宁身边的那位姑娘,在花船姑娘中,她也是排的上号的,当然指的是她心计这方面。 一个有心计的女人,勾引一个男人,听起来事情似乎也变得简单了许多? 棕衣老者闻言一笑,随后便不再理会这件事情,像往日一样同青年交代了几句,命他退下,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继续看他的账本。 …… 大厅,骰子桌。 “什么啊,哪里有钱?” “我也没找到,谁在那说瞎话。” “不知道啊。” 赌客们一个个骂骂咧咧的,大都是一些有点小钱的船客,真正的有钱老爷一个个坐在位置上,并不说话,在他们身边同样有漂亮的姑娘作陪,手里端着一盘紫色的葡萄,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一颗颗的喂。 真是羡煞周围的单身狗啊! 许宁目光扫视一圈,内心吐槽了一句,能在这里赌的都是一些男人,而带着妻儿的船客在大厅的另一边吃饭,并没有在这里。 “公子不坐吗?” 小樱转头问了一句。 许宁笑笑,说了一句你坐下吧,我站着,后者无言,沉默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 这一切,都是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况下发生的。 不过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这一幕,那个人就是林员外。 许宁也看到了,点头朝他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漂移,落到了站在他旁边的邓平身上。 邓平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 在这里讨了个没趣的许宁便不再看他。 刚好庄家开筛。 “一四六十一点大。” 有少部分的人的唉声叹气声响起,但更多人却早已习以为常,因为上一把开的是小,所以有输有赢嘛。 林员外就是其中之一,虽然输了钱,但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继续下注,当然这一次的赌注比上把大了点,五百两,是轻飘飘的银票。 五百两在外面普通老百姓的眼里,这无疑是一笔巨款,如果是他们绝对不敢这么赌,但在这里的人却一点也不惊讶,因为他们见多了。 赌桌上的银子和银票越来越多,最低的下注额都在百两以上,摇筛子的庄家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问了一句: “还有人下注吗?” 场面无人答应。 小樱回头看了一眼许宁,仰着洁白的脖子,问了一句公子你不玩吗? 许宁淡淡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之重,交到她的手里,说了一句压大。 小樱看着手里的银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赌桌上的最低下注额,尴尬一笑,刚想说公子是不是太少了一点。 许宁便抓住了她的手,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说道: “你不相信我吗?” 炽热的温度包着她有些冰冷的小手,她抬头看去,同时心里想着: “流氓!居然敢吃老娘的豆腐!”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眼睛,同样看着他,她忽然又失神了。 “押大。” 许宁再次重复了这句话,语气很轻,像是在商量,却又无比肯定。 于是没多久,一位女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锭十两的银子压在了大的位置。 第九十五章 万两 众人的视线跟着她的手移动,看清楚了那个显眼的大字之后,很快收回目光保持沉默,大多数人都没有说什么。 只不过还是有少部分人露出了很鄙夷的样子。 十两银子也敢押? 赌桌上的最低下注额哪个不是一百,突然冒出来的这货却只押了这么点,当然会被其他人鄙视。 “原来只是长得好看的小白脸而已。” 所有人心中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就连从老者房间里出来的那位青年也是如此,他轻轻一笑,便不再理会这里,继续去忙他的事情去了。 别人笑,庄家不可以笑,因为他们的职业要求就有一点,面对任何客人都要保持一副凶恶的面孔。 所以即便许宁只押了十两银子,他也依然板着那张臭脸,照例询问了一圈围着的人: “还有下注的没?” 庄家没有得到答应,很快收回了目光,开筛。 “五五六十六点大!” 又是许多人唉声叹气的声音,值得一提的是押注了小五百两的林员外,当然也是输了。 目前为止,连开两把大。 有人输有人赢,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许宁的十两银子变成二十两,这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 小樱将银子全部收了回来,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虽然这银子少,也不是她的,但是这赢钱的感觉还是很棒的。 而作为花船上的姑娘,拿捏他人心思的本事也是有的,所以她的笑容更加灿烂,拿着两锭银子炫耀似的回头看去,问了一句公子这把押什么。 “压大。” 许宁低头看着她的脸,语气平淡的说道。 “可是已经开了两把大了。” 小樱眨眨眼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庄家开什么,他们就觉得下一把一定会反着来,好像就有这么个道理一直在脑子提醒着他们,却不知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要细说的话,那还是概率的问题。 但这个世界可是有仙的。 “随便玩玩,要不你来压。” 许宁说话的语气一直很温和,也很有礼貌,但是如果他真这么说话,别人反倒不敢那么去做了,因为人总是会想的有点多。 比如现在的小樱,她总觉得面前这位公子的笑容背后,有另外一层意思。 所以她微微一笑,说了一句公子说押大,那就押大。 然后,她故技重施。 这一次没有人在意她这番动作了。 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庄家的筛子上,等待着这把开局的结果。 过了一会儿之后,结果还是大。 这是第三把大。 更多的叹气声响起,然后继续。 四十两,八十两,一百六十两,三百二十两,六百四十两,一千二百八十两! 连着八把的大,让小樱手里原本只有十两的赌本,发生了质的变化,也让许多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准确的来说,是在小樱背后站着的那位公子身上! 连着押了八把小的林员外,已经输了几千两之多,即便是脾气再好的他也有点恼怒,但此刻的他也有一些惊讶,这惊讶的原因就是因为有人居然连中了八把! 押大的人也不是没有,但他们的赌注都不是很大,只有许宁反其道而行之,每次下注不管赢多少,都是全部下注! 而这也是他十两银子,变成一千二百八十两的根本原因! 每把都梭哈,谁敢啊? 而作为押注人的小樱,此刻的心情是既开心又害怕,开心是因为赢了钱,她有好处,害怕是因为她想不通为什么八把都连着赢。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她身后的那位公子,对于她赢了这么多钱的反应,她悄悄看过了,很平静。 她觉得对方有点视金钱如粪土的感觉,或许是什么高人? 高人是高人,可是许宁也很喜欢钱,因为有了钱,什么事情都好办,只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在别的东西上面。 连着开了八把的大,这本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小樱的心思,但这种事情无关紧要,而且他也有想要试验的东西,所以就顺势而为。 事实也如同他所预料的那般,他能够影响骰子。 准确一点的来说,他的赌运被某种力量改变了。 不过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有点疑惑。 青年听完手下的汇报,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把腌菜坛子这种玩意放在储物柜这种地方。 这什么习惯? 嘈杂的声音和身边不停走过的身影,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转过身子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骰子桌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皱了下眉头,认为是有人想要砸场子,所以快步走过去查看。 “五五二十二点大!” “居然又是大。” “这是第几把了?” “第十一把了。” “她又赢了!” 一万多两银子,换成十张千两的面值,剩下些许碎银直接进了小樱的口袋里,因为这是许宁给她的打赏。 “公子我们赢了好多啊。” 小樱手里拿着这些银票,眼睛都快变成小星星了。 “公子,我们还要玩吗?” 她抬头看向许宁,试探性的语气问道。 人是趋利避害,在赌桌上赢了一大笔钱,远超过自己平时拥有的财富,大部分人肯定会选择立马拿钱走人,因为他们怕输。 至于以后会不会来,那就不知道了。 但对于许宁来说一万两银票可能还不够。 “再玩一会儿,压大吧。” 他低头看着小樱,说了这么一句,使得后者一愣。 已经开了十一把大了,居然还押大? 如果不是银票都是经过她的手,再进行下注,而且庄家与他们都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她都有些怀疑,这位公子是不是作弊了。 然而事实是不可能的,至少从凡人的角度去看确实是这样的。 当一万两银票再次押注在大的位置上时,旁观的赌客们议论声突然高涨,押注的银票数额算大的,但还不足以让他们惊讶,原因是别的,押注的人把把都赢,这个事情才是他们讨论的对象。 但也有人偏偏不信邪。 “我就不信了,把把都开大!” 有赌客很生气的将银票押在了小的位置,随后更多的人跟着下注。 第九十六章 结束 林员外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同之前相比,他看上去冷静了很多,所以他的赌注依然不变,只是五百两。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也是因为许宁。 他怀疑许宁作弊。 在客栈的时候,自己的护卫邓平就已经提醒过自己,许宁是一名修士,而且修为远在他之上,他很认真的记住了这件事情。 因为邓平就是九星阁的人,同时也是一名三星高手。 三星是九星阁对检验内部人员多方面能力,综合结果所获得的一个评价,所以它更像是一个等级。 邓平的修为是凝气中期,他最擅长的方面是感知能力,能够让他提前察觉到危险的敌人,而能够让他感觉到巨大的压力,甚至不敢出手的人。 大概率可能性只有一个,对方的修为在筑基之上。 筑基期修士在世俗界不是很多,只有很少的部分因知晓自己此生突破无望,才会选择扎根世俗,开枝散叶。 至于年轻的筑基修士,敢独自一人行走在世俗界,那他就是想要告诉别人一件事情: “你最好别来惹我!” 所以在客栈的时候,即便林员外知道了许宁的身份,也不敢多问什么,生怕惹上什么麻烦事,毕竟修为高深的修道者,一般脾气都不太好。 特别是年轻的。 只是他想不通,这位许公子为什么要在赌桌上作弊。 因为修道界流通的硬货币是灵石,世俗界的金银在修道界可不是很管用。 所以对方图什么呢? 邓平也不知道这位前辈图什么,说实话,他看了这么久,连对方是怎么作弊的都没看出来,所以只能干瞪着个眼,继续看…… 赌桌上的大小投注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了两个极端,押小的人很多,押大的人寥寥无几。 周围的气氛也变得很僵硬,众多的目光集中在庄家身上。 即便是一直装着平静的庄家也感觉到了压力,心里在骂娘,这手今天怎么了,居然连着摇了十几把大!? 要不是知道船家很有背景,这些人就算输了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他今天还真有点不敢开了,要说为什么,因为他觉得邪门啊! 特别是对面从来不亲自下注的公子哥,真的是把把都中,他也算是全程目睹了十两银子是如何变成一万两的。 这押小的人虽然多,但是敢把身家全压上的还真没几个,所以加起来顶多也就几千两,还不如这位公子压的一万两多呢。 所以他就在想啊,这万一万一啊,待会又连开几把大,这一万两是不是又要变十万两了? 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手不那么颤抖。 也就是在他愣神的片刻,已经有人开始催促他了。 “诶,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开啊!” “是啊,快开啊,真墨迹!” “开小,开小!” 感觉很大压力的庄家目光四处游离,刚好和一人对视上,那人就是青年,他的身边跟着几个壮汉。 目光对视之后,青年轻轻点了下头,庄家肩膀一松,压力骤减,因为他们的管事出来了。 得到应允之后,仿佛后背有什么力量在支撑,他的声音也洪亮了不少: “买定离手,开了!” 说完,他就开了筛子,报数: “五五三十三点大!” 照例,还是开大。 叹气声更多,只不过相比而言,惊讶的人也更多了,居然又是大! 许多人看向气定神闲的许宁,看着他的一万两又变成了两万两,各种表情出现在脸上。 青年管事眉头微皱,似乎有什么事情不解。 很快有手下小声附耳同他说了一些话。 他的眉头很快舒缓开来,因为他们的人没有发现对方使用了作弊手段。 但是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所谓的作弊手段指的是普通人利用一些小聪明,欺骗庄家,达到盈利的目的。 但这种手段破解的办法也很简单,比如眼线够多,针对他一个人。 因为慌张而露出马脚的人并不在少数。 可是今天却不是这样。 那位公子只是站在那里,看起来好像什么也没做,押注的人也是他们画船上的人,叫做小樱,所以她更不可能参与作弊之中。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不信这是运气。 所以他从怀里掏出了一颗透明的圆珠子。 这是一件低阶法器,用在斗法方面的效果并不强,因为它只是一件辅助性的法器,专门用来检测灵气波动的。 如果现场有筑基以下的修道者使用灵气手段,他就一定会被这件法器发现,发现的表现就是会发光。 但是现在它并没有发光,安安静静地躺在青年管事的手心里,整体呈现一种透明白色。 嗯……也不是修道者。 他的思维可能已经进入了一个误区,让他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而已经猜到了三分真相的林员外,却不明白许宁为何要这样做,自己把自己也搞得一团糊涂。 只有清楚事情所有真相的许宁,依然表现得很平静。 他将两张银票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张给了小樱,一张自己揣进了怀里,然后问了一句: “我出去外面透透气,你自己玩吧。” 意思很简单,他不玩了。 “他不玩了?” “我以为他还要继续玩呢?” “人家都赢了二万两了,换成是我我也不玩了。” 一直有很多人关注着许宁,见他离开,议论声不停。 手里拿着一张万两面值的银票,想要起身去追赶,却又不舍得手里的银子的小樱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出了二层楼,去往甲板的身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她身边多了几个人。 青年管事看着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银子是客人给你的,你自己留着,我有其他事情要问你。” 心思被看穿的小樱哦了一声,然后就跟着走了。 林员外看到了这一幕,跟旁边的邓平说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这件事情有问题。” 邓平肯定的语气说道。 “你为什么要说废话?” “???” “我是问你看出来手法了吗?” “没有。” “那你刚才怎么不跟上去?” “我打不过。” 林员外看着一脸老实又无辜的邓平,心想就你还是九星阁的人呢,真丢人,不过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继续玩他的。 这一次他押注五千两小。 庄家开筛,喊出点数: “一三六十点小。” 人群喧哗,议论不止。 第九十七章 河里的东西 许宁的离开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但幸好这里是花船,四面全是水,也没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在这时候产生抢劫的想法。 顶多就是好奇,好奇那位公子的身份,他到底是哪家的公子这些事情。 但没有人回答他们,毕竟萍水相逢,都是陌生人。 对于钱没有太清楚概念的许宁出了二层楼,不是他不想赌了,而是因为他觉得实验已经差不多了,最主要的是尿急。 虽然走的时候很慢,可是出了甲板他就有点慌了,因为这要是尿裤子里就不太好了。 还有谁说的修道者不用拉屎撒尿了,都是骗子! 所以他找了个甲板上值班的兄弟,随口问了一句,就找到了厕所。 …… 甲板上只有两名值班的巡逻,只是都还看起来不太精神,显得有气无力似的,不过也没人看见。 “这大晚上的真冷啊。” “是啊,又冷又饿的,巡夜真是个苦差事。” 两人闲谈之间,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立刻出声喝止。 是谁!? 一个人一脸不好意思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如果许宁在场的话,肯定会认出他的身份,就是那个卖水果的小厮。 “两位爷,我就出来撒泡尿。” “撒尿就撒尿,跑那里去干什么!” 巡逻人也认出了他,不过对他的话还是露出一副很不相信的样子,大半夜的,他鬼鬼祟祟的跑到船尾那里去撒尿? 还真别说,小厮就真的是被尿憋的,至于为什么跑到船尾,那是因为两间独立的茅房里面都有人蹲着,他总不可能踹门而入吧。 所以他就想着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尿进河里去。 “真是有辱斯文!” 一名巡逻听完他的话说了这么一句,让他的同伴一愣。 但最后小厮还是如愿以偿去到了船尾,船尾又刚好有一些木箱子作为遮挡,将他和两名巡逻分开,彼此都看不到对方。 一道细流洒向河面,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声,细微到听不见,伴随着一声真舒服啊的声音,原本平静的河面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阴森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的两名护卫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无视,继续聊他们的话题。 “我听别人说在船上的时候,不能对着河里撒尿,不然会有人吃人的水鬼爬上船。” “这些鬼话你也信?” “哈哈,对,也是,怎么可能嘛……” 他们头顶上悬挂着的红灯笼,在夜晚的河面上无比的显眼,随着冷风一摇一晃,十分诡异。 几条跟着船游动的黑鱼,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溜烟就钻入水底消失不见。 平静的河面上忽然冒出了一团头发,随后是一双空洞的眼睛,腐烂的面孔,他是个死人,一个不知道在河底待了多久的死人。 一个死人,自然不配拥有名字,所以它就有了另外一个名字。 水鬼。 循着河里那道显眼的阳气,他悄悄靠近了大船。 同花船相比,浮在水中的他此刻显得无比渺小。 所以他抬头望天,空洞的眼睛没有一丝感情,看起来却又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有点像鱼的七秒记忆? 最后他还是想起来自己想要干什么了。 他伸出了干枯的手臂,抓住了船的表面。 …… 青年管事弯腰前进,他面无表情,脚步却有些匆忙。 看样子似乎发生了什么,让他有点担心? 所以门口正在吃苹果的两名护卫,这次看都不看他一眼。 棕衣老者听见了他进门之前的脚步声,开口说了一句话: “门口的苹果是谁给他们两个的?” 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直接让内心满是疑惑的青年管事,脑子直接死机。 这什么和什么? 但因为身份的差距,他还是老实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有句话叫做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意思很简单,撒谎的孩子没人喜欢。 而棕衣老者最喜欢诚实的孩子,以他八十岁的高龄,叫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做孩子。 也不算是占便宜。 所以他很满意,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他那两个护卫,从哪里偷来的苹果。 “说吧。” 他知道青年肯定是有事情,因为往日对方交了账本,都没来再找过他。 所以再来肯定就是有事情。 青年管事来就是为了解答心中疑惑,自然也说那件事情。 于是他便开始说。 很快,屋内安静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说话声,门也不知道什么关上了。 隔着门,两个刚吃完苹果的护卫将他所说的话都听在耳里,却并不怎么在意那位赢了两万两的许公子。 原因很简单,他们只负责保护人和杀人,不负责其他事情。 屋里的那位虽然只是凝气初期的修为,但在阵法方面却远超凝气后期的修士。 棕衣老者用阵法保护花船上的所有人,船上的人为花船提供大量的财富。 最后两名凝气中期的修道者,负责保护他。 看,多么完美。 所以除非有筑基期以上的修道者,来搞事情,不然这里一般都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凡事总有例外。 青年管事说出自己的疑惑,他怀疑许宁可能是一位隐藏了修为的修道者。 而且实力很有可能在凝气后期的水准。 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忽然出现在花船上,他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对方。 但出于多方面的考虑,他觉得还是让棕衣老者来做这个决定,比较好。 将锅甩给比他本事要强的人,无论结果如何,至少都不会拿他怎么样。 这样的决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会让他觉得此刻的自己真的很聪明。 但是等他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屋子里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像是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样? “长老。” 他试探性的语气抬起头喊道,然后就看见了一张无比惊讶的脸。 棕衣老者看着手里碎裂的水晶球,表情惊讶,似乎看见了一件让他难以置信的事情。 青年管事不明所以,但他也是第一次看见眼前点这位大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所以他开口问了一句长老怎么了。 “筑基水鬼!” 第九十八章 打他! 从茅房里走出来的许宁,系紧了腰间的绳子,觉得肚子舒服了很多,同时也一边在想这船上的厕所还真是简陋。 比起前世那些瓷砖地板,一套自动冲洗马桶,真是差劲死了! 最主要的是擦屁股居然用的是叶子?! 那种滑腻腻的感觉,嗯~ 他真的很不想再体验一次,果然出门旅游就是事情多啊。 许宁胡思乱之间,他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下意识的他转头看去。 简陋的茅房设置在靠近船尾的位置,这是为了方便排泄一些脏污。 河面特有的那股潮湿味,在夜晚冷风的吹动下,铺满在整个甲板上,如果非要形容,有点像是海草? 总之让人闻起来很不舒服。 而这股味道在那之前并不明显…… 所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许宁双眼微眯,目中有寒光一闪而过。 他向前走了过去。 周围的景物随着他的走动,也跟着移动到了他的身后。 红光铺满在大半个甲板上,颜色幽暗诡异。 许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 有两个人影从他面前一晃而过,随后重重的撞在一侧船舷上,连哼都没哼,就直接昏了过去。 眼神好一点的可能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脖子上都有紫青色的掐痕。 那种被人掐住脖子,因为无法呼吸的一幕,顿时浮现在此刻许宁的脑海中。 看来有脏东西混上来了…… 他自言自语,身子往旁边一侧。 一道黑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同他擦肩而过,刮起一道恶臭的风。 那是腐烂尸体的味道! 偷袭没有成功的黑影趴在地上,很快重新站了起来。 借着幽暗的光,许宁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一只水鬼。 因为长期浸泡在河水里,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变成一坨不明物体缠绕在他的身上,而在他脚下还有一大片水渍。 随着他的出现,那股海草味也变得更加明显,阴冷的气息徘徊在甲板上,久久不散,普通人如果出现在这里,只是站那么一小会,恐怕就会沾染上许多风寒病。 因为他的冷,是冷到骨子里的那种! 所以通常的水鬼会将眼前所见到的一切活物,都拖到水里淹死,将他们变成和自己同样的存在。 但很少有水鬼会主动攻击大船的,因为人多的地方阳气太盛了,他们也害怕。 可是如果遇见了一只道行高深的水鬼,又刚好触犯了他的逆鳞,那就没人清楚会最后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可能那船的人全部都被那水鬼,拖下水里淹死? 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原因,但许宁也看出来面前这位兄弟,好像脾气有点不太好。 不过也不能偷袭自己吧? 还用这种虎视眈眈的目光盯着人家,实在太不礼貌了些? 弯着腰,像只随时准备扑上去的凶猛野兽,水鬼空洞的眼睛看着许宁,干枯的手臂蠢蠢欲动,似乎有了一丝智慧,他不敢肯定自己能够杀死面前的这个人类。 甚至于有点怂? 不然他刚才也不会用偷袭的方式了。 但在对峙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忍不住了,因为说到底水鬼不是人,他们满脑子只有杀死活物的想法。 所以他嘶吼了一声之后,又扑了上去。 这种看起来很单一的攻击方式,看起来很蠢,但是在惊人的爆发力和速度加成之下,它就变得十分强大! 正想着用什么办法,能够不那么麻烦就能够解决掉这个怪物的时候,许宁就感觉到了一阵恶风袭来,那速度相当之快! 除非使用法术,不然修道者之间的战斗,其实也没那么华丽,同凡人武者一样你一招我一招,最后看谁棋高一手,最终定胜负。 而且这里是在船上,环境的因素有很大的影响,万一因为他们两个打斗的原因,就把这艘花船给毁了,那就有点不太好了。 许宁可不想游泳回去。 但最主要的原因其实也不是这个,主要是他会的法术也不多,就那么几个五行小法术,有点配不上他筑基修道者的这个身份。 所以他使了个巧,右手闪过一道幽暗的火光,不退反进,直接迎了上去。 在这段时间里,最先遭遇水鬼的小厮终于醒了过来,他先是咳嗽了几声,以此舒缓气管的不舒适感,又很快想起了自己昏迷前所看到的一幕,手脚并用飞快地爬了起来。 然后左看右看,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没多久,他就看到了和许宁缠斗在一起的水鬼,倒吸了一口气。 居然有人在和那怪物打斗! 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和那两名护卫一样,他脖子上也有五指抓痕,十分显眼! 回想起那张忽然出现的脸,和那怪物惊人的力气,小厮后背一阵发凉,他都不敢相信已经昏迷过去的自己,此刻居然还好好的活着! 真的是个奇迹啊!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如果不是因为那两名警觉的护卫,如果不是因为许宁的出现,他的下场可能就会和那两名护卫一样,被水鬼拖到河里直接淹死! 醒悟过来这些之后的小厮,目光再次看向水鬼的位置,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注意力并不在那怪物身上,而是和其搏斗的对手上。 他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脸,想要知道那人是谁,能够和那怪物打成敌手的人,绝对是不简单的。所以他想要记住那人! 是那位公子! 很快,他就看清楚了那张脸,也认出了那人是谁,就是他之前坑过的那位公子哥! “怎么可能!” 这一次,他直接惊呼出声,因为他脑海里的记忆和此刻的一幕,发生了严重的冲突! 一边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涉世未深的年轻公子哥,因为被他坑了几文钱,表情有点不爽的样子。 一边却是进退自如,一副举重若轻的武林高手模样! 这他娘的哪跟哪啊?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他更加惊讶了! 凭借着御风术的加持,以及体内庞大灵气的支持,许宁的身子变得无比灵动,每次水怪的攻击都能被他轻松化解。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现在的他像是一只泥鳅,很滑很滑,滑到别人都抓不住。 水鬼也因为屡次的失误,变得暴躁,他干枯的手臂横扫开面前的障碍物,那些箱子顿时被砸飞了出去,就算是有船舷挡着也没用,直接落进了河里,发出了一声落水响动。 躲开这些的许宁站稳脚,看了一眼水怪脚下已经不多的水渍,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于是,他脚步一顿,随后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直奔目标。 速度比起之前,提升了几倍! 即便是已经筑基的水鬼,也没反应过来,因为对手麻痹了他。 暗绿色的火焰忽然出现在水怪干枯的手臂上,像是点燃了油桶,在下一刻猛然一涨,只听见哄的一声,火焰完全吞噬了他整个人! 水鬼在这一刻完全变成了火人,凄厉的惨叫声从火球内传出。 第九十九章 河面上的人! 火光照亮整个甲板,那团燃烧的火焰发出渗人的怪叫声,他挥舞双臂乱抓面前的空气,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抓不到,只会让远远看着他的人觉得恐怖。 炙热的温度将周围的冰冷气息一扫而空,转过身子看着还在挣扎的许宁目光微动,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人一怪远远对立着,好像下一刻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另一边,从惊讶情绪中回过神来的小厮,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两种想法: 一,他坑过的那位公子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就刚才那一手,凭空点燃那个怪物,就把他给惊艳到了。 二,那个怪物死定了!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不管是谁,浑身都被火焰包围,一直烧一直烧,光是那种肉体被火燃烧的滋味,就能够把人活生生的给痛死,所以他觉得那怪物死定了! 所以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呢? 是去帮那公子一把?不行,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觉得自己太弱小了! 那么他就去叫人吧?可是那个怪物全身冒着火跑来跑去,他哪敢啊! 所以小厮思来想去,最终只能把目光放在两个昏迷过去的护卫上,他蹲下身子,一巴掌扇了过去。 许宁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不过并不在乎,因为即便那两个护卫此刻醒过来,也帮不了他太大的忙。 所以他在等,等那水怪会有什么反应。 虽然他之前使了一些小聪明,通过高速的运动,让水鬼身上的水渍尽量减少了很多,以让幽火的作用能够发挥出来。 但是这还不够。 即便幽火是他目前所掌握的法术中,攻击力最强的一种,但面对筑基期的水鬼,还是达不到彻底消灭的地步。 不然它怎么会一直在发狂,而没有倒下? 想套路我? 许宁双眼微眯,脑中出现这个想法。 也就是在他迟迟没有动静之时,一直发狂的水鬼终于施展了他的绝招,干枯的手臂猛然间胀大了数倍,变得结实有力! 他原本半弯着的身子变得挺拔,就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在非常短的时间里,蜕变成了一个强壮的青年! 气势同之前变得截然不同! 而这才是筑基期水鬼应有的实力! 在那一双空洞的眼睛同时冒出两道暗绿的火焰之时,他身上一直燃烧着的幽火突然间熄灭了大部分,只剩下零星的残苗依旧在燃烧着,但实际上已经对他构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而这番操作下来,水鬼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许多,可能是刚才的变身消耗了他太多实力的原因? 呼呼…… 许宁看着眼前这一幕,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这怎么可能!?” 小厮因为这突然的转变,又一次被惊呆了,那么大的火团居然都烧不死他! 太强了,那怪物实在是太强了。 要完了啊! 他抱头痛哭! 而在他面前,是两名昏迷过去的护卫,两人先后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都一副很茫然的样子,不过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动作,就是用手摸了摸脸。 他们的脸颊都红扑扑的,原因嘛。 “对了,那个怪物呢?” “不知道。” “快通知管事。” 比起这种小事,两名护卫还记得他们昏迷前的一幕,咧咧嘴,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船上混进来那么个怪物,他们又打不过,所以就想着去求救,因为他们都知道船上有高手坐镇! 那可不是江湖上什么二流高手,可是货真价实的修道者,一定能够解决这件事情的! 所以想到这里,他们就要去搬救兵了! 哪知船忽然用力一晃,就像是船体外部猛然受到了什么撞击一般! 两名护卫顿时大惊失色,不明白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起码他们还站着,胆子更小的小厮就非常怂,双手死死地抓住船舷,嘴里大喊着完了完了,船要沉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这一点许宁很清楚,因为他看到了导致船体晃动的罪魁祸首,干了些什么事情。 身体变得很强壮的水鬼,不知道什么原因,原地一踏,整个身子腾空而起,直接脱离了船的范围,往外围的水域奔去。 刚才的那阵晃动也是因此而出现的,由此而见他的爆发性力量,那是相当的惊人啊! 但是这一番华丽的操作,最终的目的其实只是想要逃跑而已。 “想跑,门都没有!” 打架不分个胜负叫什么打架,而且这玩家还抱着杀人的目的来的,许宁当然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他跑了。 所以他也跟着飞了出去。 说是飞,其实也就是跳的更高一些,如果非要用一个专业的形容词来解释他的动作的话,那就应该是蜻蜓点水。 只听见呼啦一声,那是风吹动衣衫的声音,只见一位翩翩公子踏风而行,追着前面的那个黑影而去。 水鬼噗通一声钻进了水里,河水浑浊,很快只能够看见深处有个黑影,他在水底游动的速度非常之快! 但是没什么屁用。 许宁双脚踩在河水表面,整个身体并没有沉下去的趋势,却见道道波澜扩向更远的河岸,似乎有风吹动了这一切。 “仙人!” “仙师!” 两名护卫和小厮紧抓着船舷,瞪大着眼睛看着这一幕,说出了大概意思的话,就是那站在河面上的人很厉害! 厉害到什么程度呢,即便他们明知道此刻很危险,却依然坚持要用最高的音量,来表达自己的惊讶情绪!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声惊讶,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二层楼的入口处出现了很多人的脚步声,听着很着急,紧接着,便有人走了出来。 最先出现的是两名带剑的护卫,他们表情严肃,出来之后一左一右站着,目光飞快地扫视四周,然后是棕衣老者,青年管事等人。 “它在哪?” 棕衣老者目光扫过整个甲板,却没有找到那只筑基期的水鬼。 他的一名护卫终于发现了河面的不正常: “河面有人!” 第一百章 斩杀! 夜晚河水冰冷,周围一片黑暗,只有河水表面偶尔泛起的莫名白光,有那么一丝光亮,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 借着这一丝光亮,许宁的视线缓缓扫过面前平静的河水,至于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他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是暗潮涌动的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所以僵持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倒是听见了花船那边传来的动静,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很嘈杂。 也就是在他游神的这么的一瞬间,水面平静瞬间被打破,那只水鬼突然钻了出来! 他张开结实有力的胳膊,想要和许宁来一个亲密的拥抱,这样做的结果可能就是两个人一起沉到水里。 看来他不打算跑,只是想换一个对他有利的环境,来解决对手。 而有利的环境就是水了,不管是什么水。 如果被拖到水里,许宁会很吃亏,虽然修道者有避水的法术,但他终归不是水族,行动一定会变得迟缓。 因为产生的一系列变化,所带来的的后果在关键时刻可能会要命。 所以他直接拒绝这个拥抱,甚至还送了他一个滚字。 “滚!” 徐宁的拳头爆发出一道金光,这是局部加强的金刚盾,上次他用这一招还是对付那个牛头山的首领,活生生的把那人给揍成了重伤。 算是在近战中最合适的一种法术,而且实用性很强。 强到什么程度呢? 砰! 这一拳打出去,直接同水鬼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所造成的后果就是直接把他按回了水里,水花四溅! 这不算是什么招式,因为许宁从来没有学习过什么武功,所以这完全是野蛮人的一种打法,事实上,他同之前的敌人近身战斗,也是这么一路打过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招非常管用。 至少那水鬼不敢出来了,因为他知道再来这样几拳,他就可能被打回原形了,在这关键时候“缩”回去,那可就完了。 但他不出来,许宁可不愿意让他这么一直躲着。 毕竟他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有句话叫做时间就是金钱,而在这种时候,事情越拖延可能就越麻烦。 所以他大手一招,河面的水顿时掀起波浪,在几息之间便浪潮翻滚,在一股神奇的力量操控之下,一道水柱顿时从中分化而出。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水柱在各种兵器之间来回变化,最后凝聚成为一把剑。 紧接着寒气迅速升腾而起,眨眼间冰包围了剑身,使其坚硬度提升了一个档次! 这一把冰剑! 许宁握住冰剑,表情严肃,然后踩在水面的一只脚用力往前一踏,因为太过用力,顿时入水三分! 然后只听见砰,砰,砰,接连几声惊天的爆炸声响起! 几道冲天的水柱从河面喷射而出,水花四溅! 河底许多的鱼虾蟹在这一刻都被炸了出来,它们翻滚着身子,努力想要回到它们原来的地方,最终却还是得停留在半空数息时间。 而这几息时间对许宁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看到了那只水鬼的身影,于是执剑,踩水,冲了过去! 另一边,原本待在棕衣老者身边的两名护卫,想要出手帮助那位公子治敌,却被许宁一番操作给震到了,两人对视一眼,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不敢去了。 因为他们觉得好像没那个必要了。 筑基修道者之间的战斗,他们凝气中期插手,余波都可能伤到他们。 青年管事此刻也是相当惊讶,因为许宁留给他的印象太深了,前一秒还是赌钱呢,后一秒就踩在河水表面,同筑基期的水怪战斗,而且看那架势,分明是占尽了上风! 和他猜测对方最多只有凝气后期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啊! “御风术,控水术,还有冰系法术,三个五行基础法术居然能够压着那水鬼打!” “还有着战斗风格,不是法修,是体修?” 棕衣老者见多识广,在许宁施展法术之时,就已经看到了很多,比如许宁对五行法术细腻的操控。 普通的筑基期修士对于御风术的掌控,还欠缺一定的火候,所以要想御空飞行就必须要借助法器的帮助,除非那些已经踏入筑基很久,或者天赋异禀的修道者,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所以他觉得许宁是踏入筑基很久的修道者,虽然他看起来年轻。 但是就凭刚才那一手,对于控水术的来回变化,凝聚出一把剑,这一点,普通筑基修道者不可能做到! 这是个高手! 棕衣老者认为自己不会看错,所以他打算坐山观虎斗! 关键是他也不敢插手啊,越是修为高深的修道者,越是喜怒无常,他一插手人家不高兴,一巴掌拍死他怎么办。 他觉得自己这边的人可能扛不住,一位筑基修道者的怒火,所以老实待着吧。 自己是不是老虎,许宁不知道,但他敢肯定,面前这只被他追着砍的水鬼一定不是老虎,因为他一点脾气也没有。 一剑削掉对方那不多的头发,让他变成秃头。 再一剑砍掉他的一只胳膊,怪叫声传来。 然后他还想跑,许宁原地一脚,又把他从水里炸了出来。 这一次,一剑直接砍掉了他的脑袋。 无论是人是鬼,只要没了脑袋,那它有大半的可能性就是没命的结果,这只水鬼也不例外。 在失去了脑袋之后,他仅剩下一条胳膊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化,最终化成一滩恶臭的黑水沉入了河底,很快消失不见。 那个脑袋也自然跟着消失了。 许宁手里的冰剑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一阵白烟围绕在他的身边,没过多久,冰剑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哦,帅呆了!” 小厮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觉得那位公子真是神人啊! 脚踩河面,手执冰剑,斩杀怪物,身边白气缭绕,再配上那张举重若轻的帅气脸庞! 哦~,可惜他不是女的,不然他一定会爱上他! 也幸好船上只有他这么个人没见过世面,那两名被打昏的护卫已经去报告,前不久船上发生的事情了。 青年管事听完他们的话之后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知道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远处河面。 然后就听见半空中传来一阵哗啦声,有个蓝色的身影已经稳稳地落到了甲板上。 第一百零一章 三尘大师 “见过前辈!” 在许宁跳到甲板的瞬间,棕衣老者率先说道,紧接着着弯腰一礼,其他人愣了一下,不过也很快跟着施礼。 一个已入花甲之年的老人,居然对比自己年龄小了不知道多少的后生,行如此大礼,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了,多半会骂许宁一顿。 但那是世俗界的规矩,在修道界以实力为尊,不看年龄。 许宁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只是嗯了一声,显得很冷淡。 虽然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冷淡,不愿跟人多搭话,但是甲板上的人可不敢因此怠慢他,因为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刚才那精彩一幕的,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面前这位公子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所以他们都老老实实的站着,站在原地,想听前辈说话。 但棕衣老者似乎并不满足他们这个愿望,觉得人有点太多了,说了一句你们先下去。 在这艘花船上,他的话是最管用的,所以其他人也没敢说什么,直接退下了。 包括那两名凝气中期的护卫。 他们的存在原本就是为了保护棕衣老者的安全,可现在没必要了,因为许宁在,一位筑基期修士如果真心想要杀他,这船上没有人能拦得住。 况且根据刚才的那一幕,面前这位年轻的筑基前辈,是有一颗侠义之心的,要不然也不会斩杀那只水鬼了。 所以还不如撤掉其他人,坦诚相待,拉近他与前辈之间的关系。 这便是棕衣老者此刻的想法。 “嗯,有点东西。” 几个思绪间,许宁就想清楚了对方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甚至有点欣赏对方,果然人老成精这句话是对的啊。 但那也是只是小聪明,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不管是谁都得老实趴着。 “你们刚才都看到了?” “都看到了。” “有什么想法?” “前辈厉害。” “别的呢?” “前辈非常厉害。” 这拍马屁的技术真是拙劣…… “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也不想有人打扰我,你懂我的意思吗?” 棕衣老者善于察言观色,觉得自己应该拍到马腿上了,所以这次只说了一个懂字。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 花船甲板上只有两个人,红灯笼依然在摇晃,船外围有一层绿色的光笼罩,那是阵法,只不过已经被水鬼破了一个大洞。 一问一答的声音回荡在甲板上,显得有些冷清。 青年管事回到了二层楼,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出神。 “管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有一名壮汉看见了他,主动上前询问,因为在前不久船体忽然摇晃了几下。 当时一些客人提出了疑问,都被他压了下去,又因为时候再没有发生其他事情,客人们也就没有再多关注,恢复正常。 但是作为内部人员的壮汉却觉得不正常,因为他知道船上有位高人擅长阵法,所以除非是一些不可描述的存在冲击花船,不然一般都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所以谨慎起见,他询问了一下管事。 青年管事目光看向他,忽然觉得他有些面熟,然后就想起来了,他是一张台桌的负责人,简称庄家。 巧的很,前不久许宁就是在他的台子玩的,也是他举报的许宁作弊。 而后面由此引发的一系列事情,那也都是他惹出来的。 都是他! 青年管事是个自认为很聪明的人,所以当手底下的向他举报许宁的时候,他并没有听信别人的话,就把许宁抓起来,他要亲眼去看,确定对方确实作弊之后,他才会付诸行动。 但是事实结果是他没看出来,但他的直觉是对的,所以他将此事禀告给棕衣老者了,交由对方去处理。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自认为处理得很好。 但是这事件中心的主角,却是许宁,一位筑基期的修道者! 所以不管他对不对,他都错了,还是大错特错! 因为他怎么能去找一位筑基前辈的麻烦? 真的越想越气,如果不是面前这个没眼力见的家伙,去举报那位前辈,自己怎么会摊上这种烂事,可是作为画船的管事,他又不得不处理这种事情! 矛盾,此刻他的心情非常矛盾! 所以面对壮汉的提问,他直接扇了他一巴掌,说了一句再多问一句,把你扔进河里喂鱼。 然后一脸生气的离开了! ??? 壮汉一脸楞逼,刚才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管事大人要给我一巴掌,是我问了不该问的事情吗? 然后他看到了通道里走来的两名护卫,急忙上前拦住了他们,他也算是个消息通,知道这两人身份特殊,好像是为了保护某位大人物? 所以他捂着半张脸颊凑了上去,带着笑着问道: “两位大人,你们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管事大人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两名持剑护卫听完他的话,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向前一步,给了他一巴掌: “不该问的不准问。” 然后,两人面无表情的离开,留下身后一脸无辜的壮汉,他双手捂着左右脸颊,喃喃自语: “都打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嘛?” 其实他很优秀,只是运气有点不太好,遇见了几个心情有点不好的人。 另一边,许宁通过棕衣老者,了解到了许多事情,比如船上有阵法保护,老者是位阵法师,他的名字叫做三尘,别人都叫他三尘大师。 因为实力相差悬殊,大多数时候都是许宁在问,三尘大师在作答,所以直到聊天结束,三尘大师也只是知道了许宁的名字,和要去的目的地而已。 至于其他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 后面他们又相互客套了几句,许宁就没了再聊下去的心思,直接说明自己的意思,累了,要睡觉。 三尘大师自然同意,说前辈之前斩杀鬼物,心神消耗严重,确实该好好休息一晚,他会让人安排最好的房间给许宁。 这个马屁精…… 许宁看着他那张笑成菊花形状的老脸,心里吐槽了一句。 不过有句话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而且既然对方执意要舔,他也拦不住啊! 所以他干脆顺着对方的话继续说,还能装一下高人风范: “那就叨扰了。” 第一百零二章 好像有什么东西乱入了? 如三尘大师所说,许宁入住了船上最好的一间房间。 比在鹏德县的三云客栈环境还要好,足够宽敞,还有绿色盆栽,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一个向外的窗户。 但房间内部的空气却很流通,而且床确实够大够软的,最关键的是免费! 在水上前进的大船上,想要拥有这样一间房间,有时候光有银子还不一定管用,所以他觉得还算不错。 晚上的时候陆续有几波人来拜访过。 一个青年模样的管事,带着十万两银票和一些珍贵的糕点来拜访,目的不明,但许宁猜测他是来和自己拉近关系的,态度一直很谦卑。 但许宁嫌他烦,就让他把东西留下,人滚了。 然后小樱又来了,打扮得非常好看,站在许宁房间门口的时间,样子非常害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误入青楼的好女子呢。 许宁问她是来干嘛,她一副很害羞的样子,还拿捏着嗓子喊了一声公子,看样子还有点不好意思说。 声音娇滴滴的。 当时他就明白这是什么计了,是美人计! 许宁才不吃这一套,门一关,说了一句我睡觉会打呼噜,你走吧,直接给她来了一个闭门羹。 最后来的人是一名护卫,他在甲板上见过,是一名凝气中期的修道者,这人还算正常,只是说自己是来送东西的,将一个储物袋交给许宁之后,便离开了,没多说一句废话。 通过之前那些人的对比,许宁突然很欣赏他。 莫名其妙收了很多东西的许宁,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东西。 十万两银票:挺大一笔钱,够他花一段时间了。 珍贵的糕点:可以和那坛腌菜一样带回去送给别人当礼物。 一个储物袋:里面是什么玩意? 许宁只对这件东西比较感兴趣,因为他知道这储物袋是那三尘大师送来的,而且储物袋的功能他也很清楚,所以他很好奇里面究竟有什么宝贝? 作为修道者们必备的储物袋,它有一个好处,能够装下很多东西,当然,一定是不能把活物装进去的,因为它们会被活生生憋死。 所以许宁把袋子里的东西都抖出来的时候,并不会突然冒出几只鸡鸭什么的,只是桌子上多了几十块颜色不同的石头。 “灵石?” 此灵石非彼零食,它不能直接塞进嘴巴里吃,作为修道界的硬通货币,它比世俗界的银子还要珍贵。 灵石只来源于灵脉矿,通过人力挖掘,将原矿石分割成五菱形状的石头,又根据其内灵气浓郁,划分为上,中,下,三种等级。 一枚中品灵石可以兑换百枚下品灵石,除开非常罕见的极品灵石,大多数人交易都遵守这个公认的规矩。 而桌子上的灵石不多不少,刚好三十枚,都是下品灵石,各类属性都有,因为三尘大师不知道许宁的灵根属性,而且他也不可能问这种有可能惹恼前辈的蠢问题,所以他都准备了些,任君挑选。 三十多枚下品灵石的价值,远远超过了十万两银票,因为两者根本没有对比性。 而一名凝气期的修道者,要攒够三十枚灵石,也是要花费一定的时间的,毕竟他们也是需要灵石修炼的,况且平白无故送给一个陌生人,他们也会心疼的。 所以许宁能感受得到对方的诚意。 “这家伙为了拍马屁也确实挺下血本的。” 许宁自言自语,随手拿起一块土属性灵石,轻轻抚摸。 灵石内部凝固的灵气随着他的触碰,开始融化,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它逐渐消失不见,整个房间内的灵气都变得浓郁起来。 最后只听咔嚓一声,灵石已经变成了碎石,在掉落在地上的瞬间,直接变成了一堆白粉末。 消耗的速度是非常快啊,连几息的时间都支撑不住! 最主要的是许宁体内的灵气只补充了那么一丢丢? 下品灵石对于凝气期修道者的帮助还是挺大的,有时候甚至起到了救命的作用,但对于筑基期修道者来说,它的作用就远远不够了。 因为一片湖泊,怎么可能因为一瓢水就满了呢? 特别是许宁这种心胸宽广的人,他体内庞大的灵气已经远超普通的筑基期修道者,而且无时无刻都在吸收空气内的灵气。 他都不用刻意修炼,修为每天都会自然的增长一点,也只有那些大境界的阻碍才能拦住他的脚步。 而在修道界有一个词是专门用来形容他这种人的,叫做天才。 根基无比扎实,修炼就像喝水,对除了自己之外的大多数事物态度都很淡然,只会考虑东西的实用性。 所以比起好看却暂时用不上的灵石,许宁觉得储物袋倒是挺实用的。 嗯,能装很多东西。 许久不曾出来透气的黑管家,似乎闻到了灵石的味道,出来之后就抱住了一块灵石不撒手,像是很稀罕一样。 这一幕让许宁想起了前世那些一到夏天,就抱着空调不放的人,所以他笑了笑,说了一句给你了。 黑管家一滴毒素能够很轻松的杀死十几个普通人,它的致幻能力现在也能够影响凝汽期的修道者,但许宁大多数时候没把它当成一件杀人工具,更像是养着一只宠物。 储物袋解决了他很多事情,把所有东西一股脑都塞进里面,然后专心处理别的事情,一件他一直没来得及去解决的事情。 看天书。 筑基期修道者的神识覆盖的范围很大,许宁并不是很担心有人突然闯进他的房间这种事情,所以他就像往常看书一样,翻开了天书。 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 原本在第一页的黑管家直接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枚魔戒的画像,而且在它的下方还出现了一些黑色的字体,像是注释? 【封印物编号:974。】 【代号:魔戒。】 【封印等级:二星。】 【能力:使用者能够短暂获得火焰法术的加持,免疫绝大部分的火系法术伤害。】 【副作用:肉体长期受到折磨,直至宿主无法承受死亡为止。】 【备注:你仔细闻,一定可以闻到那些令人恶臭的烧焦尸体味。】 第一百零三章 一路顺风 scp? 看见这个代号,许宁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前世的一个神秘组织,scp基金会。 他们在全世界都有分布基地,其中内部成员个个神秘,经常干的事情就是封印各种危险物品,而那些危险物品被他们封印之后,都有一个代号,还有一个阿拉伯数字编号。 974,魔戒? 这不就是scp封印物吗? 有点意思啊,所以这本天书其实是个收容器? 众所周知,封印物无法被任何手段的形式摧毁,它们的能力也是千奇百怪,为了防止世界被它们毁灭,scp基金会发明了多个不同的收容器。 而这些收容器的作用只有一个:封印和保护收容物。 天书本身无法摧毁,许宁曾经试验过,就算是用火烧,扔到水里也没用,而且最关键的是,上面的东西好像,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到? 或许因为他是穿越者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是天书的主人? 这一点他不清楚。 本来他之前以为这本天书是个很厉害的法宝,现在看来这东西或许是造成他穿越的罪魁祸首? 一个类似于聊斋的世界,天庭已经崩塌,地府不见六道轮回,人世界修士横行,妖魔丛生,他作为一个穿越来的人。 或许是因为他背负着拯救这个世界的任务,来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 一瞬间,因为一本天书,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他想到了很多,而人嘛,总是会把自己想象成主角的,比如一个盖世英雄!? 肩上的担子似乎有点重啊? 他喃喃自语了一声,目光定在某一处,像是看书又不像是在看书。 趴在灵石上的黑管家觉得浑身都很暖和,像是感觉到了一股名为臭美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它很警惕的看向自己的主人,把灵石抱得更紧了些。 意思是这是我的,谁都不能抢! 哗啦啦,翻动书页的声音。 第二页的内容和第一页差不多,只是换了一个代号和编号。 【封印物编号:67204】 【代号:连赢骰子。】 【封印等级:一星。】 【能力:使用者在一定时间内,能够连赢十三把,此能力只限骰子游戏。】 【副作用:使用骰子之后,宿主一旦不再拥有它,就会变成一只没有理智的野兽,所以现在的你会格外的痴迷它!】 【备注:曾经有一段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好好珍惜,所以最后我疯了……】 【状态:可使用。】 相比第一页的封印物,连赢骰子的封印等级是一星,这说明封印星级越高,它就越危险,而这第一页与第二页,在许宁的眼里,有一个最大的不同点。 就是最后一行字,连赢骰子的最后一行状态是可使用,第一页的魔戒没有这一行字。 许宁在花船上曾经使用过连赢骰子的能力,但此刻地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副作用,也不会说是爱上一颗骰子这么奇葩的事情。 所以这也从侧面证明,天书是有消除封印物副作用能力的,而这种能力,又与许宁本身的实力有关。 魔戒与连赢骰子的能力对比,肯定是前者比较好,因为说到底,连赢骰子更像是一种辅助物品,就算许宁靠它赢再多的钱,他本身的实力依然是那个水平,没有一丁点的提升,所能够获得好处并不是很大。 而且这种能力会很容易被人戳穿,他的前任宿主就是因此惹来杀身之祸的。 “看来以后我会是个很好的收藏家。” 许宁很快想通其中关节,这些封印物没有了副作用,相当于是一件件珍贵的法器,或者说是法宝? 不用花钱就能拥有这些宝物,他当然愿意了,所以才会说自己以后可能会是个收藏家,那些别人无法控制的魔物,对他来说却是如此如获至宝! 甚至于,他都能够想象出自己以后一身的装备了,有点像是网页游戏里面的一身橙装大神? 金光闪闪,右手屠龙宝刀,左手倚天剑,砍boss只要一刀,爆率加成九九九。 啊!光是想想都觉得爽! 虽然他现在手里只有两件,其中一件还不能用…… 不过这也不阻挡他此刻立下的伟大梦想,以后他一定要当个好的收藏家! 再趁此机会,到处游山玩水,吃喝玩乐,或许后面这个才是他的真正想法…… 而这本天书,就是见证者,或者说是一本历史书,记录他的生平事迹? 一个吃货英雄的过往! 许宁轻轻地抚摸着天书的封面,思绪顿时神游天外,飞得好远好远~ 黑管家看着他那张好看的侧脸,眼珠一转,决定换个身位,把屁股对准自己的主人。 然而它的这个想法似乎也被某人看穿了,许宁一把抓住它和灵石,揣进了兜里。 紧接着油灯一灭,房间一暗,一声睡觉的声音传来,便再没了动静。 一夜无话。 从鹏德县去往淮安县,水路原本要花费两天的时间,但或许是因为三尘大师的功劳,这艘船所花费的时间大大缩短了许多,当天下午出发,隔天早上就抵达了目的地。 所造成的后果就是花船上大多数的客人,疯狂玩乐了一晚上,临走的时候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输了钱不甘心,还是喜欢上了哪位姑娘。 但他们终归还是要下船的,毕竟船不是他们的家。 睡了一觉之后的许宁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或许是跟老家的空气有关。 花船停靠的地方并不是清水湾,而是一个许宁不知道名字的地方,但来来往往的船只也挺多的,特别是人。 一下船就有人凑上来问他们要不要骡子和马的,但都与许宁无关,或许是因为他双手空空,孤身一人的原因,别人觉得他用不着? 所以他也落得个清闲,但还是有人找到了他。 是之前那个卖水果的小厮,他双手抱着一个包裹,里面胀鼓鼓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走到离许宁不远的地方就停下了,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公子,这是一些新鲜的水果,是,是送给你的。” 原本口齿伶俐的他此刻说话居然有些结巴,看样子很紧张啊。 许宁看着他胆小的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了那个包裹,说了一声谢谢。 没给钱,但却让小厮如负释重,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祝公子一路顺风。” 他弯腰一礼,随后转身回到了船上。 延期上架通知 过年事情多,还是暂时不上架好了,后面更新的还是免费,大概还有几万字吧大家不用花钱。 毕竟更新不稳定嘛~ 第一百零四章 遇见 花船并没有停留太久,因为淮安县只是它中途的一站而已,所以它很快离开了这个地方。 三尘大师也就没有再出来送许宁,或许是因为他怕给前辈惹麻烦的缘故,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应该都不会再见了。 本就是萍水相逢而已,和之前遇见的那些人其实都是一样的性质。 虽然都挺有趣的。 许宁目送着那艘花船离开,然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拖自己提着的包裹,于是他低头看去,是一只猴子。 …… 青年管事站在房间内,低着头,态度谦卑。 三尘大师坐在蒲团上,看着摆在面前的盒子,里面是一堆白粉末,很少。 “房间是我亲自去收拾的,那位前辈的房间很干净,只有桌子底下这点东西,也不知道是些什么。” “是灵石。” 三尘大师手指捻起少许白粉末,轻轻摩擦,双眼微眯。 “这是灵石?” 听闻此言,青年管事表情惊讶,显然他也想不到是那玩意。 同修道者长期相处,他自然也知道灵石是什么,明白这种东西的珍贵,他通过些许手段,也有几颗,但却只是当做收藏,因为他没有修道的资质。 这最后一句话是三尘大师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他的。 而灵石的珍贵在于其内浓郁的灵气,修道者借助灵石修炼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很少有人把灵石用到这个程度的,都化为一堆粉末了,这得多饥渴? 坐地吸土? 他顿时脑补到了很多精彩画面。 三尘大师却和他想的不一样,因为他是个很严谨的人,能够把完整的灵石消耗到这种程度,即便只是一枚下品灵石,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对方虽然看起来年轻,但确实修为高深,体内庞大的灵气远超过普通的筑基期修道者,要不然对于灵力的掌控和汲取,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此细微的地步。 他到底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这个问题一直深深困扰着他,使得他的眉头更皱了几分。 但无论如何,他都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面对一位筑基期,且一看就来历不凡的修道者,自然是要交好的。 三十下品灵石对于他来说确实是有些肉疼,但现在去看,可能对方还瞧不上? 屋内一片安静,青年管事却突然安心了下来,因为大师没有找他的麻烦,那位前辈也没有找他的麻烦,所以十万两银票送的也不算亏。 而对于他来说,只要管事职位还在,银票迟早能够赚回来。 于是花船上的人们带着各自的心思,在安静或者吵闹的环境中,离淮安县越来越远,直到最后看不见了。 …… “它叫什么名字?” “奇奇。” 听着这个名字,许宁突然想到了一部动画片里面的一只猴子,它也叫做奇奇。 那部动画片的名字叫做熊出没。 一个小女孩手牵着一只小猴子,抬头仰望面前着许宁,皱着眉头,好像很认真的在想些什么? 趁着这个机会,小猴子伸出一只手抓着许宁的包裹,力气很小,但却很坚持。 看来它觉得这包裹里面的东西都是宝贝。 许宁听完她的回答,微微一笑,人蹲到地上,把包裹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水果。 有苹果,香蕉,紫葡萄,桃子,甚至还有一个榴莲。 这些水果表面上没有太多的凹坑,甚至于在打开包裹之后,能够看到水果上点水渍。 这细节的一点,很加分,使得这些水果变得更加诱人。 人会因为理智克制自己,但猴子不会,它松开小主人,两手各抓一个。 然后手脚并用地跑回去,蹲在女孩的小腿后面,一边剥香蕉皮,一边看着许宁的反应。 许宁的反应就是:“呐,苹果,刚洗过的。” 他伸出好看干净的手,递给小女孩一个苹果。 苹果又大又红,看起来很甜,这诱人的一幕打断了女孩原来的思路。 她看着许宁的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苹果,但只是拿着,没有立马吃。 当然,最后也还不忘说一句:“谢谢公子。” 第一百零五章 回家 虽然不是白雪公主遇到恶毒的老巫婆,那种童话情节。 但是出门在外,小女孩依然懂得一个道理,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吃。 所以她只是拿着。 然后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面前这位公子。 她刚想说出是你这两个字。 结果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许公子!?” 带着三分惊讶,七分惊喜的声音。 身穿粗布衫,大红裤衩的壮汉瞪着大眼,一路走了过来,一路那个手啊,抖啊抖,好像有点怕自己认错人似的? “是我。” 许宁看到他站了起来,回答了一句。 壮汉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后,顿时满脸笑意,抬起双手胳膊,看样子是想要给许宁一个大大的熊抱。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胳膊。 因为他对比了一下自己和许宁的体型,一个壮得像熊,一个瘦得像猴。 嗯,这要是因为他太热情,把面前这位公子弄受伤,那可就不太好了。 所以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了一句啊,那真是太巧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聊天技术真的是非常的尬啊~ 一壮汉,一女孩,一只小猴子,这一幕似曾相识。 许宁在下船之后,看到他们的瞬间就想起来了。 这不是他在淮安县的时候,遇到过的那伙杂技团吗? 因为当时他参与了其中,所以记忆很深刻。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才会送水果给对方。 不然,他才不会平白无故送给陌生人这些东西。 虽然不值几个钱,但现在是他的,要送也得他愿意。 而这愿意的标准他说了算。 比如,送给一只调皮的猴子,送给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河面宽阔平静,偶尔一阵冷风吹过,便有一艘船驶入湾内。 隔岸的鸟群也同时飞起,遮住大片天空,向着河面俯冲而去,最后叼起一只肥硕的大鱼,满载而归。 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有两个气质相差非常大的身影,正在相互交谈。 但同非常大的人流相对比,他们也并不起眼。 曾经在淮安县,许宁碰见过一支杂耍团,团中人数不多,所以在进行最后一个表演,也就是胸口碎大石的时候,缺个人手。 那个时候因为好奇,他主动站了出来,帮了这个忙。 结果是杂耍团成功表演了这个节目,收获到了看官们的一大笔赏钱。 许宁事后领养了一只黑狗,取名啸天。 原本不应该认识的陌生人,成为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 而许宁也通过交谈,得知了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杂耍团的人靠的都是自身本事吃饭,而这种活计在行业里有个特点。 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因为这会消耗当地人的新鲜感。 在同一个地方表演太久,人们看多了,看惯了,赏钱就会大大减少。 所以一般的杂技团,并不会在一处待太久。 比如陈百祥,他最近就带着他的杂耍团,在各村之间到处跑,忙的不亦乐乎。 毕竟春天是他们该赚钱的时候,过了这个村可就要等来年了。 许宁哦了一声,露出一副看起来你又赚了不少钱的表情。 因为现在都快夏天了嘛。 陈百祥嘿嘿一笑,露出一副和凶悍外貌,完全不同的不好意思笑容。 而且他转移话题的本事真的很尬。 “这是我女儿蝶儿,女儿,这位公子有次帮过我们的,还记得不?” “记得!” 稚嫩却又无比肯定的孩童声响起。 蝶儿学着大人的模样,弯腰一礼,虽搞笑却很认真。 许宁同样回与一礼。 一大一小,相互施礼,下唐礼仪之国,无论在任何场面,不分年龄,都看重礼仪。 而礼貌自然是要从小一辈开始教起的。 “蝶儿谢过公子。” “不谢。” “吱吱吱。” 那只正在吃香蕉的小猴子,把香蕉皮一扔,也学着抱拳。 然后就坚持了那么一秒钟,它的目光就移到了许宁放在脚边的包裹上。 嗯,然后,它就猛冲了了过去,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样子。 结果下一刻它就被陈百祥拎起了后脖子,悬在半空,冲着张牙舞爪。 “吃吃,一天就知道吃,个小馋鬼。” 许宁笑着看着这一幕。 后面,托陈百祥的福,许宁不用找寻车了。 因为他们杂技团就有马,虽然是匹瘦老马,车也只是个平板推车。 但这已经足够了,毕竟许宁独身一人,身上大部分的东西也都被他扔进了储物袋里。 所以他只要坐上伙计专门为他,腾出来的那个位置,再靠那匹老马拉就能回去了。 至于回哪里? 当然是回家了。 随着一声驾的呵斥声,车轮缓缓转动,终于向着怀安县出发了。 不过也还是要走大半天的路,他才能看到那座熟悉的城,那些熟悉的人。 “回家了。” 那只小猴子又偷偷摸摸的溜了上来,不过许宁没有管它的意思,他看着周围缓慢移动的景物,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然后,看着看着他就笑了。 第一百零六章 乱成一锅粥的许府 怀安县许府,表面风平浪静,实际底下人早就议论开了。 议论什么事情呢? 当然是许少爷一连消失十几天这件事情! 三个负责打扫院内的下人,借着草丛的遮掩,正在说着一些悄悄话。 “诶,你们快算算,少爷离家出走多少天了?” “好像有半个月了吧?” “你们觉得少爷会去哪里?” “这我怎么知道?” “那你猜猜看啊!” “猜不到。” 一个看起来比较聪明的,拐弯抹角的卖弄自己的聪明,另外两个下人则表现的呆呆的,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我觉得吧,少爷可能是看上了别家的姑娘!” “???” 另外两个下人黑人脸问号,想不明白他的脑回路,所以继续看着他。 “那可能是在一个清晨的下雨天,在一个比较安静的河边,少爷碰巧遇见了一位美丽的姑娘,他对此一见倾心,但是那位姑娘却一点也不喜欢少爷,所以拒绝了她,被拒绝之后的少爷就恼羞成怒,赌气之下离开了家,决定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的深沉的爱意,又或者是希望在外有所机缘,学有所成之后回来重新追求那位姑娘……” 这名下人啰里吧嗦了一大堆,讲的故事别人虽然没怎么听明白,不过他自己倒是挺沉醉于其中的,还时不时的摇头晃脑,转转手指。 另外两名下人听到一半,就很有默契的不听了,互相对视一眼,给了他一个xx的评价。 然后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远处匆匆而来,带着浓浓的杀气! 两人不约而同的闭嘴,低头,开始认真扫地。 只有那位仁兄还在说啊说啊。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吃饱了撑的,爱瞎比比。 对付这种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的下人,金管家处理的办法是十分的简单粗暴,直接一脚踹到了他的后臀上,让他的身体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狗吃屎。 那名下人莫名其妙被人踹了一脚之后,那是想当的气啊,他在想是哪个混蛋居然敢偷袭他,所以他无比利索的爬了起来,手握着扫把,回头就想给那人来几下。 结果…… 是金管家。 嘿嘿。 所以他咧嘴一笑,露出那种哭笑不得的表情,手里的扫把那当然就只是扫把了,不然他还能咋的? 金管家很讨厌他这张脸,所以直接送了他一个滚字。 所以三个下人很听话的就滚了,临走前花园内的树叶也都扫的差不多了。 那要不然,这就不可能只是一个滚字了,玩忽职守,还嘴贱,这不得挨上几大板子才怪。 也是许府最近的事情很多,金管家心烦,不想同他们多废话。 南院的那群门客,从过年开始就一直赖在那里,说要等夏天才走,不然外面太冷了。 冷? 金管家当时听到他们说的这些话,就是冷笑一声,你奶奶的,外面天天阳光明媚,天空万里无云,他们居然说冷? 其实压根就是懒,最近还有几个混蛋说找到了几个知己好友,要来个不醉不归,到最后酒喝得倒是挺多的,可喝醉了之后,也没见他们归啊? “一群只会哼诗的猪。” 这就是金管家对那群门客的总体评价,毕竟有真材实料的也不会屈尊于他们许府来,都跑去给县老爷当门客了。 所以要不是老爷一直养着他们,金管家早就把他们撵走了。 搁现在,他就不敢了,毕竟老爷和夫人最忌因为少爷的事情,可是吵得很凶,他要是因为这种破事惨祸进里面去,那他就惨了。 所以忍着吧,反正东院还有一群远方亲戚呢。 如果不是金管家严令不准小混蛋们,将青楼那些妖艳货带进来,恐怕那边都得夜夜笙歌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事多不怕愁? 路过送糕点的下人被金管家拦住,问了一句是送哪的。 下人答是送去夫人房里的。 然后,就被他顺手捻起两块糕点,吃进嘴里,边吃边说,那拿回去,夫人最近心情不好,不吃这些东西。 那名下人那当时的表情是相当的惊讶,心想这也行? 最后没办法,金管家只能又送了她一个滚字,她才走了。 “真难吃。” 没吃早饭的金管家砸吧砸嘴,一脸腻歪,然后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动作十分熟练自然。 “还是少爷在家省心些。”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年轻的面容,经常穿着一身蓝色长衫的样子,那人当然是许宁了。 以前少爷在家的时候,虽然也有点烦,可是也不像现在一样乱成一锅粥,因为至少天塌下来上面还有夫人顶着。 现在少爷不见了,夫人自然也没心情管这些烂事了,这府上的事情也就自然落到了他这位管家身上。 现在想起来,少爷还真是有些安静的过分呢,给人太过成熟的感觉? 嗯……有些人,只有他们忽然消失不见的时候,他人才会注意起这些以前不在意的小细节,觉得有些怪怪的。 但金管家也没深究,毕竟人总是会长大的嘛,而且他又不是没见过。 只是这次少爷离家出走的时间,也实在是太久了吧?根本不像老爷所说的最多七日! 有点难搞啊…… 他环顾一圈四周,没看见其他人,所以他便打算去往别处办事了。 但还没等他迈出几步。 有人就着急忙慌的来找他了。 是守门的下人。 看着那人一脸慌张的样子,他皱了下眉头。 因为许府是有规矩的,不管遇见什么事情,下人都不能表现得这么慌张,因为这要是让其他下人看见了,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府上出了什么大事,到时候又要说七八糟的。 所以等那人走近之后,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他严厉的呵斥了几句。 然而等那名下人说完话之后,他的表情也变了,变得相当之惊讶,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 “什么,你说少爷回来了?” 第一百零七章 各自心思 很快,这个消息被全府上下所有人都得知了,然后除了许老爷还稳在前厅之外。 许夫人和金管家带着一干下人已经抵达了正门口! 而在门口外,许宁就站在那,他抬头望着右手边的屋檐,那凸起的一部分,似乎在想些什么? 那里已经没有乌鸦了,天空也是一片晴朗。 如果不是现在这是时候没有宝贝这个词,看见自己平安无事归来的儿子,许夫人绝对会激动的说出来这个词。 所以她只是激动的喊了一声宁儿,然后快步上前几步,就紧紧地抓住了许宁的双手,因为身高差的原因,她只能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还是那张熟悉的胖圆脸,还有只会在他面前才会表现得这么着急又关切的样子。 就这样当着其他人所有的面,她就这么做了。 所以到嘴的母亲大人,就被许宁很自然地换成了别的字眼,比如一声娘。 语重心长,有点像撒娇,又有点别的意思。 比如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许夫人却又因为这声娘,开始胡思乱想了,也不知道她想的是些什么,竟然一下子哭起来了? 金管家眼神好,及时递上一块手绢,同时小声提醒了一下夫人注意一下场合。 毕竟这么多下人看着呢,你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然后他就被许夫人骂了一顿,一句话概括。 “要你管!” 这没结婚和结了婚的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讲道理! 老娘哭关你什么事,给我闭嘴! 所以这种事情只有三种解决办法。 哄她! 哄她! 哄她! 而能哄她的人只有两种,老公和儿子,其实也不用他们多说什么,只要随便问她一句就行了。 比如娘,你吃饭了没有? “吃了,宁儿,你吃过饭了吗,没吃,我让下人去给你做。” 明明没有吃饭,许夫人却很自然地略过了自己,问起了自己的儿子。 “我在其他地方吃过了,父亲呢?” 许宁微微一笑,问起了他的老爹。 一说到这里,许夫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变得很僵硬,似乎有点不敢说? 所以她眼神示意了一下金管家,后者领会她的意思之后,让下人们都各自回到了府内,不准在此地久留。 看见这一幕,许宁就觉得自己可能有点麻烦。 事实也确实如此。 即便他临走前留下了纸条,说是要拜访一位朋友,但是没有跟父母打招呼,就那样突然离开,就跟小孩子一样突然耍脾气,离家出走一样。 遇上他那个暴脾气的老爹,当然是会有不好的结果了。 要是早几天回来,许宁说不定还会挨顿毒打。 但现在嘛,因为一件事情,就有点不好说了。 “你爹现在脾气我也摸不透,前几天他还对你离家出走的做法很生气,昨天早上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一直笑一直笑。 “笑得我瘆得慌。” 许夫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觉得自家老爷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宁儿离家出走的原因。 但越到后面,她就不这么认为了。 开始联想到西院那件事情,是不是没有处理干净,那个女人还一直阴魂不散? 所以她有点担心自己的儿子。 但许宁听完她的描述,突然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西院那个邪门的东西是被他亲手杀死的,所以不存在阴魂不散的可能,再说了,要是发生那样的事情,现在他那位老爹可就不会只是笑那么简单了。 因为那些诡异的东西可是能够很轻松杀死的一个普通人的。 要说笑,那其实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情绪,只是一连笑了两天,这可是有够稀奇的,除非发生了某件事情让他老爹,压抑不住的高兴? 比如金牛山那群土匪的死讯? 这个消息在鹏德县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随着人员流动,消息早就被传播到了更远的地方,比如淮安县。 或许这里并不是有很多人关心这件事情,但许老爷可是很关心这件事情的,而且他也是个有钱人,要想知道这些事情那是相当之简单。 至于许夫人和金管家,他们不知道,那就有点奇怪了。 难道淮安县最近还有别的很重要的事情,风头压过了这件事情? 思绪辗转之间,许宁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这些想法,他只是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然后他找了个换衣服的借口,说是将自己收拾体面之后,再去向父亲大人请安。 许夫人自然应允了。 很快,他进了府内。 许夫人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头也不回的说道: “查查他是怎么回来的,最好打听清楚他最近去了哪些地方。” “是。” 金管家很清楚这番话的意思,这是一个母亲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所做出的行为,所以他什么也没多说,便下去安排了。 许夫人是个聪明人,知道问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得到答案,所以她只能通过自己的手段。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也都不会相互戳穿,或者说是不在乎。 许宁就是这样的人,因为在回来之前,他就考虑到了许多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说实话,他对于自己这具身体的爹感情并不是很好,更多的是一种尊敬,至于许夫人,他觉得有句话说得好,付出是双方的,你爱我自然我也爱你。 所以许宁当然是希望她能够长命百岁的。 除了这两人之外,他的圈子里面其实就没有其他重要的人了,但要说比较信任的,还是有一位的。 “应该还在东院吧。” 他喃喃自语。 他的身影穿梭在走廊间,沿途遇到一些下人,那些下人看见他那好看的脸,都纷纷看去。 “诶,好像是少爷?” “什么好像,就是!” “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吧。” “哦,诶?你们有没有发现少爷又变好看了些,变白了些?” “有吗?好看?难道比我还好看不成?” 有点娘娘腔的下人,摸了一下自己粗糙的皮肤,一脸臭美的样子反问道。 然后周围其他人下人同时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一点犹豫都没有,其中意思就留给他自己体会了。 第一百零八章 许菜 东院一处。 一名青色长衫的下人正在扫地,他的背很弯,头也垂得很低,远远地看去,给人一种无精打采的感觉。 他有个名字,许小三。 院内一片绿意,却仍有枯黄的叶子夹杂在其中,最后掉落在地上,扫也扫不完。 这是个清闲却总是忙不完的差事,没有人会喜欢,因为说到底一点油水也捞不到。 但他却一点也不在意。 或者说在意别的事情? 许小三看着那间紧关的房门,手杵着扫把,目光出神。 幻想中的一幕便随之出现。 一个是靠在门外柱子上打瞌睡的傻大个,一个是坐在房间里,手拿一本书认真看的年轻人,还有端茶送水,一脸带笑的他。 两个人都不在这里了呢…… 他眨眨眼睛,眼神更加迷茫。 小五是他的弟弟,已经死了,而公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消失不见了。 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见了…… “人心都是善变的……” 人分三六九等,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即便这个道理可能是个歪理,但是对于出生在穷人家的小三而言,这无疑就是个真理。 所以即便公子不要他了,他也不能怎么样,相反,为了活着,他还是要干活。 尽管心中有太多话想要说,很多事情想要去做,可能他没那个能力。 他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不能为弟弟报仇。 但是,杀人不一定要自己亲自动手,他可以攒钱,请别人去杀,只要他攒够足够的银子,银子! 这是他醒悟之后想出来自己认为最靠谱的一个办法。 所以许夫人发给他的一大笔安葬费,他都省下来了。 为的就是报仇。 只是他现在没有找到快速捞钱的办法。 所以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内心有那么一点仇恨种子的普通人,但还没有达到三观彻底扭曲的地步。 所以他还在认真的扫地,回忆过去。 只是,这院子最近似乎有点热闹,隔壁院子有人来了,吵吵闹闹的。 许小三呆了一下,随后闻声看去。 几个看起来少爷模样的人,一路说说笑笑朝着这里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小胖子,十五六岁左右,肚子倒是挺大的,其他人也都有点以他为首的意思。 许小三不认识他,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对方身份的尊贵,所以他退到一旁,让出道路,弯腰一礼,一直这样,头不敢抬起来。 因为他怕惹麻烦。 大多数有钱人的性格其实都很好,因为他们的成功都是有原因的,但是有钱人的亲戚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们往往最不讲道理。 有句话怎么说的,叫做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说的就是他们这种人。 胖少爷是许宁的堂弟,也就是他老爹跟许宁的老爹是兄弟关系,跟在他身边的人则是许氏大家族有那么一丢点血缘的亲戚,这种亲戚很多,特别是赶上春夏两季的时候,他们都特别喜欢来许府串门。 所谓的串门其实就是白吃白喝,临走还踹一把走,这个意思。 胖少爷叫做许菜,别误会,他是真的叫菜,大白菜的菜,他爹是个没啥本事的人,但他爹兄弟有本事,所以他爹在城外也是个村长,有很多亩地。 但他爹实在是没文化,给自己唯一的儿子取个名字,就一个字,菜。 后来见多了世面的许菜,也对这个名字感到十分的不满,所以他回去跟他老爹“谈”了一下,然后他老爹又用鸡毛毯子跟他的屁股“谈”了一晚上。 总结一句话,名字难听,也是你老子给你想的,给我老实一点! 所以许菜就老实了,但是后面也就养成了他的一个习惯,老是往他大伯父家里跑。 跑到最后,还跑出优越感来了。 这不,现在他就正在跟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认真讲解呢。 “这里,是我堂哥住的地方,我堂哥你们知道吧,他叫许宁,对我可好了。” “这就是表哥住的地方啊,真是幽静!” “一看就是读书人住的地方!” “真是好山好水啊!” 一群马屁精顿时跟着吹,也不看看这破院子哪来的好山好水?要说有,那也是野草挺多的啊。 居然还人说是读书人住的地方? 淮安县谁不知道许家的少爷是个傻子,说话都痴痴呆呆的,竟然还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胡说八道! 不过,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说的他们都信了,这就够了! 许菜如此想道。 毕竟堂哥虽然傻,还是很关心自己的,每次来都给自己好吃的,还给自己银子花,世间有如此堂哥,还有何所求!? 所以他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带你们去房间里面看看,让你们看看什么是读书人的房间! 他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因为听府上的说的,堂哥开始读书了,虽然他很不相信这件事情,但是这并不妨碍他闯进许宁的房间。 不妨碍他在其他人面前装逼的同时,顺便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比如压在枕头底下的银票? 他如此想道,同时如此做到! 结果就被许小三拦住了,比起他的中二,前者就靠谱多了。 “公子留步,前面是少爷的房间,外人不得乱闯。” 瘦弱的身子拦在几个少年人的面前,显得那么弱不禁风,弯腰的样子很谦卑,却很坚持,甚至有那么几分倔强? “嗯?你是谁?” 许菜看着突然拦住去路的许小三,伸出手指问道。 许小三说自己是许宁身边的一下人,顺带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因为他觉得少爷的房间,别人是一定不可以闯进去的。 然后等他说完…… 那几个远方亲戚面面相觑,讨论了一下,然后齐齐看向他们的老大。 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说这该怎么办? 怎么办? 其实很简单。 许菜点点头,似乎是没有察觉到他们的目光,也听进去了许小三的话,哦了一声。 然后,周围突然安静了一会儿。 “把他抓起来,给我打一顿。” 第一百零九章 笑声 “把他抓起来,给我打一顿!” 一张胖脸加上那圆滚滚的身材,此刻却说出非常冷漠的话,与他很小的年级形成鲜明的反差对比。 身后几个年级比他大上不少的青年,也仅仅犹豫了一会儿,就手忙脚乱的冲了上去,要说干嘛? 当然是听他的话,去抓那个下人了。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许小三手握着扫把,惊慌之下,把他当做武器,毕竟他可不想真的被打一顿。 但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了,他忘记了自己面对的可是好几个人,而且他自己也并不会武功。 所以几个青年三两下就把他按倒在地,抢走了他的扫把,其中有个手贱的甚至还给了他一巴掌。 “废材,你给我闭嘴!” 随之响亮的一声巴掌,顿时让被人按住双臂,处于愤怒情绪中的许小三变成了哑巴,他抬头看着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的那个身影。 许菜托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很喜欢管闲事?” “那是少爷的房间,外人……” 他的话被打断,因为许菜突然给了他肚子一拳。 “现在呢?” “那是少爷的房间,外人不得……” 又是一拳,这一次因为用力过猛,导致架着许小三的青年都下意识的松开了他,直接倒在了地上,像一只虾米一样蜷缩成一团。 “真是个下贱胚子。” 许菜揉揉自己肉肉的拳头,自言自语的说道,然后他又朝其他人使眼色,说了一句你们继续打。 所以没等许小三从疼痛中缓过来,他就周围一黑,受到了四面八方的攻击。 那是有很多人用脚在踹他。 在人下意识的反应中,他抱住头,蜷缩成一团,一声不吭的挨打。 他不敢吭声,因为他怕越喊疼,这些人把他打得更狠。 但他越是这样,那些打他的人也就更生气,其中一人说了一句居然还是个硬骨头,大家用力踹,最后招呼他的劲也就更大了。 在许府,除了金管家之外,绝大部分的下人是一点地位都没有的,因为他确实什么都不是,即便许小三一直陪伴着许宁很久的时间。 或许一直来串门的许菜也曾见过他,但因为人与人之间的身份差距,这都改变不了什么。 他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 许小三在挨打的时候,心里面也在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所以心中的怒火也就更加旺盛。 旺盛到想要杀人的地步。 许府南院那颗梨树已经开满了花,却还没到结果的时候,随着远处飘来的一阵风,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它落下了几片梨花。 “啊!!!都给我滚开!” 许小三一声爆喝,他原本白色的眼球充满了血丝,更猛的是几个殴打他的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瞬间弹飞了出去,随着几声哎哟声摔倒在地。 一旁的许菜看着这一幕真的是目瞪口呆! 这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的目光就刚好与那双可怕的眼睛对视上了。 好像有点不妙啊? 这是他下意识的念头。 院内一阵风吹到了他的脸上,几片梨花也随之落下,花香弥漫,使人流连忘返,然而此刻这里的人都没空注意这些。 “你娘的,吓唬谁呢,有种打一架!” 许菜强压住害怕的情绪,撸起袖子,一副给自己壮胆的样子,向前走出一步,然后他就被冲上来的许小三按倒在地。 给了他脸上一拳。 “少爷房间,不许闯!” 然后,又是一拳! “少爷房间,不准闯!” 相同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好好,别,别打我!” 被揍得鼻青脸肿,嘴角流血的许菜立马认怂,想要先投降免除一顿毒打,然而许小三像是入了魔一般,一边说还在一直揍他。 揍得他那个惨啊,哭爹喊娘都不管用。 “放过我啊!” 原本是几个恶少欺负下人的剧情,忽然转变成为一出喜剧的时候,院内忽然出现了一阵银铃般好听的女儿笑声,好像有个漂亮的姑娘正在偷偷看着这一幕,觉得好生有趣。 而这笑声好像没有人能够听见…… 直到院门口出现一个人,他穿着一身蓝色长衫,白底黑布鞋,面容白净,而这人不是许宁还能是谁? 也就是在他出现的瞬间,那笑声便同时消失不见了,就像调皮的小孩遇见了可怕的大人一般! 院内恢复安静,几个躺在地上的人还没缓过来,所以该打人的还是打,该挨揍的还挨揍,一个碎碎念,一个喊救命。 嗯~真是有点奇葩。 许宁目光扫过院内所有,最后目光定格在地上的梨花上,他弯下身捡起一片,端详片刻,轻轻一吹。 周围顿时刮起一道莫名的风,地上遗落的梨花被风裹挟着飘走了,临走时带走了那迷人的香味。 被香味迷失了神志,变成临时傀儡的许小三,也因为这突然的变故,挥出的拳头停在了半空,眼睛无神的看着面前的空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被他压在身下的许菜用手臂遮住脸,半眯着一只肿眼偷偷看去,心想怎么不打了啊? 然后一个阴影就朝他压了过来。 “诶诶,干什么,你干什么!?” 手忙脚乱的许菜连忙扒拉开昏迷过去的许小三,一副非常恐慌的样子。 因为他以为对方要对他耍流氓。 结果当然不是。 “嗯,竟然昏过去了?” 许菜冷静下来之后发现了这个问题,他飞快地爬起来,看着昏死过去的许小三,露出非常愤怒的表情,然后又想一脚踹过去。 看样子他想要借机报复,以解刚才被揍之恨! 但在他刚有行动之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使得他脚下动作一缓,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然后惊呼一声堂哥! 许宁在他露出惊讶表情的时候,慢步向他靠近。 在外人的眼里,他走得很慢,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下就走到了许菜的身边。 所以许菜的表情是非常呆泄的。 刚才发生了什么?堂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看起来这么冷酷? 一连串的疑问三连,导致此刻的他非常困惑,所以他开口就想问。 然后他的目光刚好与许宁的目光对视,那双平静又无比深邃的黑瞳双眸,让人感觉到一股异常寒冷的温度。 “把脚放下。” “哦。” 第一百一十章 他的事我来管 在许菜的眼中,此刻的许宁就像一只洪水猛兽,非常可怕,他甚至都能够想象出猛兽把他一口吞了的一幕。 但事实却是…… “把脚放下。” 许宁平淡的语气说道,面色平静,外人一点也看不出来他生气的样子。 如果有两个人打架,需要许宁去劝架,恐怕就他现在劝架的样子,别人不仅不会怕他,还会把他给打一顿。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许菜就很听他的话,还觉得现在他的样子非常可怕! 所以他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用小眼神观察自己堂哥的表情。 但他一定观察不出来什么。 开玩笑,堂堂筑基期修士,怎么可能被你一个凡人看穿心思? 虽然只花了可能没两个月的时间,但一定是如假包换的筑基期修士! 如假包换的许府正牌少爷! 与此同时,那些被打倒在地的远方亲戚们也都重新站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一些脏话。 所以他们自然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许宁,议论纷纷: “那人谁啊?” “不知道,管他是谁,先把刚才那臭小子揍一顿。” “我的头真疼。” 几个人说着,话题重点也跟着转移,或许是因为昏迷之前的许小三确实把他们给弄疼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怪力? 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这都不妨碍他们趁许小三昏迷暴打他一顿的想法。 所以他们蜂拥向前。 许宁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看去。 然后他说了一句都站住! 很神奇很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他们竟然真的都站住了。 当然肯定不是许宁施展了定身术,而是这群青年愣住了的动作,他们齐刷刷看向许宁那张好看的脸,满是疑惑。 意思也很简单,你干什么? “你们是谁?” 许宁却不想回答他们的问题,反而问起他们的身份,因为他确实不认识这些人,身边的许菜他有点印象,但也不是很熟悉。 可能和他曾经是个傻子这个原因有关? 而这个态度在那些青年眼里就很嚣张了,比刚才那个还要令人气愤,居然敢质疑他们? 旁边的许菜看到这一幕,疯狂眨眼睛,他的意思是喂,你们别犯傻啊! 没办法,他就站在许宁旁边,刚犯了错,喊又不敢喊。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觉得现在的堂哥,好像不是以前那个很好欺负的堂哥了! 但他越是这样想,有些人就偏偏要这么做! 一个瘦猴子嗖的一下跳了出来,指着许宁的鼻子,说了一句你又是哪根葱?! 那张普通甚至有点丑的脸,却有一双藐视一切的眼神,最关键的是那十分嚣张的态度,和之前殴打他人的许菜,简直是一模一样。 呕,这头该死的蠢猪! 看到这一幕的许菜恨不得上去直接掐死他,但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做,所以他打算换一种办法,在堂哥还没有发火之前,把这头猪接下来要做出来的愚蠢行为给阻止掉! 但还没等他开金口。 有人就比他先说话了。 可能是因为院子里动静太大的缘故,金管家带着两名武仆赶来了这里。 来的时间呢,也是刚刚好。 他刚好有人辱骂许宁。 他的第一反应是哪个王八蛋,敢骂我们家少爷? 闻声看去,却是有几个人聚集在一块,个个看着都挺面熟,不是那些远方亲戚还能是谁? 所以他脚步变快向前,手指着那人,嘴里说着混蛋,你刚才在说谁! 那骂人的青年认识金管家,见他脸色这么黑,跟自己说话还这么凶,顿时就怂了啊。 不过他也有点不明白,这金管家怎么了,他干嘛这么和自己说话,难道是为他刚才骂的那个臭小子说话,但是为什么? 在他愣神站在原地的片刻,金管家已经来到他的面前,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打的他一楞,然后就是脸涨得通红。 想象一下那种当着众人的面被打脸的感觉,换做任何一个正直青春期的少年肯定都是这样子,更何况被一个下人打。 是的,金管家在这些青年的眼里,也只是一个高等下人罢了。 所以他凭什么打我,凭什么? 就在他快要爆发之时,金管家说出的一句话顿时让他心中所有的怒气都消失了,变成满脸的困惑和惊讶。 “不管你们是不是老爷的亲戚,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这里是许府,这位是许家的少爷,你们在他面前,都给我放尊重些!” 金管家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不光是针对一个人,他是针对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许菜,所以他的眼神很凶,扫视了一圈。 至于被他眼神扫视过的人嘛,和那个被打的人一样,表情都是楞的,还有满脸的困惑。 “他就是许宁?” “他就是堂哥?” “他就是那个傻子?” 许老爷在许家的年龄与地位是呈正比的,所以无论年纪,在场所有的年轻人都要喊许宁一声堂哥,但他们内心的想法肯定是不一样的,称呼自然也就不同。 在这其中,他们大部分又都知道一件相同的事情,许宁是个傻子少爷。 但是今天他们在现场看去。 面容平静的许宁,那双黑色瞳孔注视着他们,蓝色的长衫穿在他的身上,有一种非常的气质,形容不出来,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神秘感? 反正他一定不是个傻子。 那之前是谁说的呢? 打人的那位兄台也知道他现在闯祸了,这不废话吗,到别人家串门白吃白喝就算了,居然还敢把主人家的儿子给骂一顿。 你说他还能混吗? 换一种话来说,金管家如果不是看在他身上,跟许府还有那么点血缘关系,可就不只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但事情还没有完。 在院内一片安静时,昏迷过去的许小三咳嗽了两声。 众人的注意力也因为他而转移,齐刷刷的看向他。 然后,他又昏过去了…… 金管家下意识的嗯了一声,他见过许小三,自然也知道他是少爷身边的人,不过怎么会被打得这么惨,都晕过去了? 脑袋里想着这些的时候,他目光扫过许宁那张平静的脸,许菜那张被走的鼻青脸肿的脸,还有其他低下头的人,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所以他面色一黑,刚想开口说是谁打的人! 却被许宁抬手给拦住了: “他的事我来管。”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打手心 假如你遇到了一件让你很难过的事情,而在你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有一个人站了出来,相信大多数的人都会很感动的。 只可惜许小三就没那个福气了,因为他晕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当金管家看到许宁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时,他很清楚,这群小子有麻烦了,所以他很有眼力见的闭上嘴,退到一旁。 “谁参与了打人?” 许宁目光扫过面前站着的这些人,其中几个年纪比他还要大,但现在他却更像是个大人,而他们因为畏惧,都低着头。 而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很多人的眼睛都不敢与他对视。 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没有人站出来主动承认。 “现在不说的,被我查出来,后果自负。” 语气还是那样平淡,空气中的气氛却严肃了许多,而改变这一切的只是因为一个人,一个身穿蓝色长衫的青年。 作为许府的少爷,许老爷万贯家财的继承者,尽管许宁很年轻,但他的身份在同辈之中,无形之中就已经高出了很多。 更不用说他现在带给这群同龄人的压力,那种气场,真的是很可怕。 一旁的金管家感触是最深的,在半个月前,他在南院还见过少爷一面,那个时候的少爷性子温和,爱笑,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而现在,虽然还是以前的少爷,但总是陌生了许多,有些冷? 他胡思乱想间,忽然想起了江湖上的那些侠客,他们好像也是这样子,而那些人自然是杀过人的。 杀过人的…… 所以少爷这趟出远门,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事情,才会有这样的变化? 他很好奇,但最终只是站着,看着许宁的背影,一言不发。 最终,打人的人都主动站了出来,虽然他们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但因为不想得罪家族内最有势力的大伯父,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包括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许菜,他现在半边脸都还是肿的。 但他是主谋,而且他的那些兄弟们很爽快的就把他卖了。 所以没办法,他只能强挤出笑容朝堂哥笑,虽然笑得很难看,但是此刻的他真的是很努力了。 最后他还道歉了,说自己不应该殴打下人,都是自己的错。 肚子里刚准备了一大片草稿,准备说给堂哥听,以表自己承认错误的诚心,结果却被许宁打断了,还递给了他一个木棍。 这木棍时从哪来的呢? 昏迷过去的许小三旁边有个扫把,把扫扔了,留个把,结果就是它了。 至于干什么,许宁说了是打人用的。 每个参与打人的人,都要接受惩罚,一人打十下手心。 “打手心?” 许菜听完堂哥的话之后一脸呆泄,心想这是什么操作? 一旁的金管家听闻此言更是觉得少爷果然不是以前的少爷,居然能想到这样的法子。 他原本就觉得少爷如果为了一下人,尽管这下人是少爷身边最亲近的那种,也不应该把这群小家伙教训的太过,因为说到底,他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人,说出去让外人知道了也不太好听。 而现在这种打手心的教训办法,就也不算是为下人出头,可以说是家族长子,管教一群不听话的堂弟的做法,这样子,就算家族内的那些长辈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毕竟他们平日里也是挺顽劣的。 只不过少爷让许菜去打他们的手心,这样的做法好像总归不太好? “我打,凭什么啊?” 许菜听闻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吼了出来,完全忘记了他不久前对堂哥的那种恐惧感。 而事情的原因呢,就是许宁让他拿着棍子去打那些犯了错的人手心。 这不开玩笑呢嘛,学堂里的教书先生以前打他们手心拿的是戒尺,你拿木棍也就算了,我多挨几下打也行,可你不能这么坑我啊? 叫我拿着这玩意去打他们,这不让我得罪每一个人吗,我这以后还混不混了? 所以许菜疯狂摇头。 “二伯父知道你来我这里吗?” 许宁随后问了他一句。 “知……” 许菜张口就答,然后目光与许宁的目光对视,话忽然戛然而止,嗯,他老爹还真不知道他又跑这里来了。 所以,许宁又问了一句你打不打。 打,当然打,比起得罪这群亲戚,许菜还是怕他老爹。 所以他走到一个兄弟的面前,先是面色扭曲,一脸不甘,最后经过一番挣扎,才用手中木棍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的手心。 结果自然是不痛不痒。 “他不喊疼,待会我就让你喊疼。” 身后忽然传来堂哥冷漠的声音,许菜下意识的一哆嗦,然后他看了一眼面前挑眉贱样的哥们,默默地说了一句对不住了! 然后下一刻,某人啊的一声便叫了出来。 为什么,因为疼啊! 看着站成一排排,等着打手心的小朋友们,没觉得有太大问题的许宁随即收回了目光,然后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许小三。 金管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说了一句我让人送他去就医。 许宁点头,没再说什么。 随后两名下人便把小三给抬走了。 院子内的喊疼声依然没有停止,叫的很有节奏感。 在这样的环境中,金管家开口说话了: “少爷,老爷请你过去。” “什么事?” “没说。” 很简单的几句对话,许宁目光看向他,然后轻轻点头,意思是他知道了。 然后他又转身看了一眼那群同辈。 金管家明白他的意思,说了一句我会看着的。 许宁嗯了一声,便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院门口有一名下人已经候着,不是之前跟着金管家的那两个,穿着一身黑衣,板着一张脸,看上去像是一个会武功的人。 他看见许宁马上了喊了一声少爷。 “父亲身边的人?” “是,老爷听到这边有动静,特意让我们两个来看看。” “都看到了?” “都看到了。” “另外一个呢?” “回去禀报了。” “嗯,带我去吧。” “是。” 第一百一十二章 催婚 黑衣下人说完该说的事情,弯腰低头。 许老爷喝了一口茶,面无表情的抬抬手,于是他就退到一旁。 这里是正厅,平日里许老爷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当然,府内大部分的事情也都是在这里处理的。 今天许老爷和许夫人都在这里。 被下人带到此处的许宁对这一幕并不是很奇怪,只是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面前这两位心情好像都不错? 不错,是挺不错的。 因为心情要是不好,许老爷可没空坐在这里慢悠悠地品茶的。 至于许夫人,她高兴的原因那是非常简单。 她儿子平安无事回来了。 厅内的两名黑衣下人眼观鼻,鼻观心,化作两根木桩子,两耳不闻窗外事。 来到厅前的许宁见到他们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跪下磕头,问安。 其实这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人在场,他本不需要跪的。 但许宁觉得有那个必要,因为他让自己的父母担心了。 然而还没等他跪下,许夫人就先把他拦住了,上来就抓住他的手,说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起来! 嗯,那严厉的样子跟许宁平时说话慈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所以许宁有点楞,怎么这么凶? “他要跪你就让他跪,拦着干什么?!” “男儿膝下有黄金,说跪就跪,那怎么成!” “他跪的是我们!” “那也不成,又不是什么重要场合,哪来的那么多规矩……” 许夫人喋喋不休,许老爷懒得听,干脆也不搭话了,又闷了一口茶,最后将喝到的茶渣子呸的一声吐到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许夫人白了他一眼,心想这天天和那群文人混在一块,还是一副粗鲁样。 许宁被拉起来之后,还是站在原地,目光看着许老爷。 他爹也看着他,看着自己的儿子。 “教训一下他们本没有错,但理由不应该是你为了一个下人出头。” “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 “是的,父亲。” 许宁低头看着地面,不想惹他爹生气。 许老爷黑着脸,怒视着他,一旁的许夫人尴尬的笑笑,说了宁儿不懂事,老爷你别生气。 除了丈夫偷人和儿子这两件事情从不让步,许夫人在其他事情方面还是考虑许老爷的,因为说到底后者才是一家之主,不给面子不行。 而许老爷除了爱偷人之外,其他优点也还是挺多的,至少他懂夫妻之间应该互相尊重,理解这个道理。 而且,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以前傻的时候还能没事打一顿,现在突然开窍,还爱读书了,他就有点下不去手了,因为万一再打傻了呢? 所以他干瞪着眼,又喝了一口茶,最后憋出一句: “那个下人以后就是你的书童了。” 书童就是伴读的意思,这种职位只有在大户人家才有,以前许宁也有,但只是个摆设,因为他以前不读书。 而一般的下人要混到书童这个位置,也是需要下一番功夫的,不仅要少爷喜欢,还要老爷和夫人满意,还得有点真才实学,要不然还真不行。 因为书童的待遇,月俸禄,都远远超过一般下人,还很有前途。 虽然不多,但那人的未来至少不是那么一片黑了,有一点光了。 所以许宁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弯腰一礼,说了一句孩儿替小三谢过父亲。 在封建社会里,位高权重之人,有时候一句话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未来。 而许老爷虽然不怎么看好那个叫做小三的下人,但毕竟是自己儿子要培养的人,所以他还是要提拔一下的。 主要也是省事,他懒得以后再去找个书童。 那么其他人的事情处理完了,现在就该处理许宁的事情了。 因为许夫人让金管家去调查许宁这十几天到底去了哪里,知道这件事情的许老爷就不会问这种事情。 他在意的是别的事情。 许宁今年二十一岁了,虽然之前的严老一直以为许宁是十八九岁,但他真的二十一岁了,而这个年级,在这个社会,已经算是大人了。 而大人嘛,要做的事情无非就那么几件,赚钱养家,成家立业。 赚钱养家许老爷觉得有他在就够了,自己的儿子只要成家就行了,意思就是取个老婆。 “成婚?我跟谁?” 许宁看着一脸带笑的二老,一俩怀疑人生的表情,出门去逛一圈,怎么一回来就要我跟别人成婚了呢? 这哪跟哪啊?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婚了,城里的漂亮姑娘们那么多,你随便蒙,也总能蒙一个的吧。” “蒙?” 这个词怎么能用在这里呢,敢情结婚就是上大街随便抓一个,然后就结啊,这老娘也实在太草率了吧,他儿子就这么不靠谱吗,还需要去蒙? 许老爷也觉得她说的不对,说了一句说什么呢,蒙什么蒙,你以为是抓蟋蟀呢!? 然后,他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放在了桌子上,说了一句从这里面挑。 嗯,这又是什么操作? 许宁看着那本书,略感疑惑。 许夫人也露出一副很好奇的表情,拿起那本书翻阅,这一翻顿时惊为天人: “怎么这么多姑娘的名字?” “我让人查的,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家。” “真的?” 许夫人脸上的惊多了三分喜,这惊是因为他没想到自己的丈夫来这么一出。 这喜嘛,许老爷这么一番操作,她就很放心了,只要在这本书上面找,自己的儿子就算眼瞎,也差不到哪去。 所以,然后她就先开始挑了,挑的时候还要说出来给许宁听,叽叽喳喳的。 “还真是亲爹和亲妈啊……” 许宁面无表情的想道。 在许夫人看那本书的时候,许老爷就表现得很淡定,因为他还有一件事情要说,而这件事情比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成婚,还要重要很多。 也是这件事情的出现,让他既高兴又焦虑。 所以他开始说,说的很慢,却很认真。 许宁也认真听。 也正是在听完自己父亲说的这件事情后,许宁才明白了很多事情,为什么自己的老爹不找自己的麻烦,还要在自己回来之后,急急忙忙的把自己给嫁出去,不对,是取个媳妇回来。 可是,那件事情这关自己什么事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仙门选拔大会 每三年,隐匿的各大仙门便会重新现世,举办选拔弟子大会。 与此同时他们一出现,世俗界的朝廷便会立马知晓,做出相应的安排。 而这次他们挑选的地方就是淮安县。 而淮安县只是个小地方,所以当官府把这个消息告知所有人时,全县顿时轰动了! 无论是有钱的还是没钱,有身份的还是没身份的,他们都很期待这件事情。 因为在这个时代,人的出路只有那么几条,要么读书,要么当兵,要么当个普通人,而入仙门这条路是最有前途的,当然,难度也非常大。 即便是许老爷,也没办法保证自己的儿子一定能够被仙门选中。 因为仙门挑选子弟,只看资质。 而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无疑是很公平的,至少表现上是那样。 对于自己的遗传基因许老爷是无比相信的,他坚持自己的儿子这次一定能被仙门选中,所以他要做好两手准备,让自己的儿子临走前,给自己留个种,以后好抱孙子。 因为他知道,一旦真的选中了,那一去就会是很长的时间,可能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这无疑是一件让人很伤感的事情,但比起那光明的前途,许老爷觉得这一切的牺牲都很值得! 一个凡人就算他活一百岁,成为了皇帝,他的影响力也仅限于一个国家,而入仙门,成为修道者之后,那就又不一样了。 修为高深的修道者,他们不光活的很久,能做的事情也非常多! 但许宁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加入仙门的必要? 因为他都筑基了…… 但这个道理他又不能跟自己的父亲明说。 除开不必要的麻烦,在两个月的时间内,从一个凡人蜕变成为一名筑基期修士,这件事情也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总不能每次都拿一个不存在的老头,出来当挡箭牌吧,万一要是遇见了那种识货的呢? 只会平白惹来麻烦。 所以他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吧。 传闻各大仙门的人早就已经到了淮安县,但可能除了县令之外,就没有人认识他们,而选拔大会举行的时间是定在这个春天最后的几天里,然后便是初夏。 但即便还没到夏天,天气就已经有点热了,跟县城里着急将自己儿女们送出去的心情一样,他们还有几天时间可以安排。 这个时候就看各自的家底够不够厚了,至于没有的那就拼机缘了。 许宁理所当然的不用去考虑那些事情,不过他老爹还是给他交代了一份任务,跟人去踏青。 老一辈的忙着找门路,小一辈的忙着攀关系,所以世家圈子内的人又自发组织了一波踏青,男女都有,跟上次蹴鞠大会一样,也带着点相亲的意思,但相比之下,这次男男女女之间就比较多些。 只要你主动,我们就一定会有故事,这句话还真是没错。 不过为什么他老爹非得让他带上许菜这个家伙? 从正厅离开的许宁来到自己的院子,看着还在等自己的许菜,其他人包括金管家都已经先行离开一步,看来他也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许菜看着自己的堂哥,小眼神到处飘,递上手里的棍子,然后伸出手心,样子贼老实。 这也是他没办法的事情,他已经把自己的小弟们都得罪了,再不讨好自己的堂哥,那以后的日子还真是有点难混。 许宁接过棍子,看了一眼他青肿的脸,又放下。 “你知道明天是去干什么的吗?” “知道,踏青啊!” 许菜点点头,嘿嘿一笑。 许宁看着他贱兮兮的样子,心里叹了一口,说了一句回去吧,也没跟他再废话。 许菜听完堂哥的话哎了一声,麻溜的就滚了。 等他离开之后,院子里就更安静了。 许宁手握着棍子,目光扫过周围景物,也没什么好看,所以他将手中木棍一丢,径直去了自己的房间。 嘎吱的推门声响起,房间里面并没有那种潮湿阴暗的感觉,那张熟悉的圆黑桌依然在屋的中央,上面是装满水的水壶,盖着的三个水杯。 在许宁外出的这段时间里,房间一直都是有人打扫的。 那个人自然也就是许小三了。 想到此处的许宁就觉得有些对不起他,都还没得急告诉他那群坏人都死了的消息,居然还被人打了一顿。 不过该教训的也都教训了,希望他也没什么大事吧。 然后他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将其一饮而尽之后,关上了门。 …… 南院的门客们在一间很大的院子里谈天论地,一留着短胡须的中年男子正在夸赞好友刚写的一首诗,连赞好诗,真是好诗啊。 “不愧是孟兄的文笔!” 他狠狠地拍了个马屁,然后就和那位孟兄喝了起来,然后继续吹。 穿着蓝色长衫的身影刚好路过这间院子,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短须中年男子也看了他一眼,双方互不相识,所以目光都很有默契的移开了。 许宁也很快走出了这间院子,不过很快他就停住了脚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所以他又原路返回。 短须中年男子看着面前站在面前的青年,满脸困惑,这人是谁啊,又为什么折回来了,是找自己的吗,还是认识身边这位孟兄? 哪知他身边的那位孟兄,也很有默契的看向他,意思和他一样。 “晚辈见过两位先生。” 许宁弯腰一礼,打了个招呼。 “你是?” 短须中年男子问出心中疑惑。 “借两壶酒。” 在他说话的同时,许宁拎起两壶酒转身就走。 这突然又极其没有礼貌的一幕,让短须中年男子和那位孟兄同时一愣,然后等他们两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人早就没赢了。 “这?!” 短须中年男子觉得刚才那一幕真是荒谬至极,因为居然有人当着他们两人的面抢酒喝,虽然嘴上说着是借,但那跟抢又有什么区别,所以他看向自己的好友,想要借此讨论一番。 但他的那位好友孟兄,却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说了一句让他更加惊讶的话: “赵兄,你不觉得刚才那位好生面熟吗?” “哪里面熟?” “像是许府的那位少爷。” “嗯?” 第一百一十四章 梨子 短须中年男子惊疑一声,看向自己的好友,他这表情的意思也很简单,兄台,你确定? 那位孟兄淡淡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不会有错的。 毕竟他也算是许府的常驻门客之一,见过的事情自然也比别人多一些。 所以话说回来,刚才那位抢酒的行为也就解释得通了。 人家在自己的家拿自己的酒,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啊。 不过,为什么就抢我们的? 短须中年男子想明白之后,反而有点更郁闷了。 …… 酒是普通的酒,但还是比市面上的那种酒更香,更贵一些,毕竟是许老爷用来招待那群门客的,每天消耗的数量也都是以坛为单位。 自从喝了秋露白那种好酒之后,许宁也就有喝酒这个习惯了,而且他也不挑酒,喝酒就像喝水,最后喝得还是寂寞。 而有时候,喝酒还能用来谈事情。 许宁就打算找一个人好好谈,或者说不是人的东西? 下午是个炎热的时候,也难怪南院那群的人都要出来院子里,喝酒乘凉,换个普通人也实在是受不了。 许宁一屁股坐在石椅上,两坛酒随手一放桌上,他转过头看向那颗梨树。 记得大半个月前,临走的时候,那颗梨树大半叶子都是黄的,一副要死的样子,后经灵水灌溉,现在它也长得挺高了,青青绿绿的,充满了活力。 即便是闷热的空气,只有那么一点点风,也阻挡不了它微微摇晃的身子。 许宁喊了一声出来。 它依然很有节奏的在晃,好像没听到那人说话一样。 许宁也不生气,随手扯过一坛酒打开,淡淡的酒香顿时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 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冷风,刮过梨树,发出飒飒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梨树闻到了酒香,想要喝酒呢。 “不出来,我自己喝了。” 许宁抬头说了这么一句,那股邪风顿时又出现了,这次更猛,吹落了几十片梨花,说来也挺巧,风吹的方向刚好是许宁的对面。 石桌的另一边,也同时出现了一个好看的小女孩,她现身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抢酒坛子,嘴里还说着给我一坛。 许宁也没拦着,任由她抢去,然后看着她。 然后是一阵咕噜声,这是喝酒的声音,到最后又传来一声满足的啊~声。 “喝光了,坛子还你。” 很好听的声音加上很有礼貌的行为,再加上梨子很好看的脸蛋,无疑很加分。 不要怀疑,梨子就是小女孩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梨子。” “谁帮你取得?” “你们啊。” 每次有人路过,看见她就会说,等到秋天就应该结果了,到时候就可以吃梨子了。 因为每个人见到她都说梨子,所以她就把两个字当做自己的名字了。 许宁听完她说的话,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毛病,但是这不是她欺负别人的理由。 之前许小三突然失去理智的原因,就是因为吸收了过量的花粉,才会爆发出那么惊人的力量,以一敌十,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梨子。 “他们欺负你的下人,我帮你教训他们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在梨子的认知中,她那样做是没有错的,因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许宁帮了他一把,为了报答恩情,她也顺手帮许宁一把,报答的办法就是把那群人狠狠地揍一顿。 而这么做,当然是很不对的。 刚诞生了灵智的梨子,因为是一棵树能够影响的事情并不多,所以她对于事情的掌控能力也并不是很强。 万一许小三发狂的程度,不在她的范围,不仅仅是把那群坏蛋揍一顿,而是直接杀死的结果,那事情又怎么收尾? 穿着花白裙子,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年级的梨子,听完许宁的话表情多少有些呆泄,因为确实,她没想那么多。 但小孩子的性格永远是不服输的,所以她想要争辩,说如果不是你,这些都是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的! 但许宁又说了一句话,就让她把这些话咽进了肚子里。 “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你自己,你是成了精的树妖,不管你做了什么,是坏事还是好事,一旦被有心的修道者发现,他们肯定会来找你麻烦的。” 身穿蓝色长衫的青年,坐在梨子的对面,用很平淡的语气说着这个道理,样子像极了一个长辈。 从古至今,妖与修道者都是两个对立面,在任何场合遇到,经常是你死我活的结果。 所以一只刚诞生了灵智的小树妖,一旦被修道者发现,它又没办法跑,结果肯定是会很惨的。 所以也幸好这里是许府,不是野外,而这件事情,目前也只有许宁这一个修道者知道。 但梨子终究只是一只小树妖,即便她的心智成熟些,有时候也比较聪明,但那个脾气…… “才不要你管!” 她留下这么一句话,嗖的一下就钻回了自己的本体里,直接就消失不见了。 许宁也没拦着,毕竟他也搞错了一件事情,原来树妖是个小女孩。 桌子上还是那两个坛子,只不过一坛酒是已经空了的。 然后,许宁什么也没说,把那坛满的酒拎了起来,等他路过那颗梨树下时,酒就顺手放下了,意思是都送给你了。 梨树摇来摇去,却一片梨花也不落下了。 站在树下的人也没看太久,就离开了这里。 也就是在他离开之后,那个叫做梨子的小女孩菜重新现身,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白色的小布鞋踩在青绿色的草地上,她蹲下身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是一脸陶醉的样子,这幅样子也让人更加确定她是个小酒鬼的身份了。 “酒还行。” 她小声嘀咕,然后伸出手去摸酒坛子,也就是在那几根白嫩的莲藕触碰到物体的瞬间,酒坛子便不见了,而这个原理其实也很简单,举个例子,储物袋。 也正是此时,远处传来人的脚步声,她转头看了一眼,身影顿时模糊,很快消失不见。 第一百一十五张 他人心思 隔天一早,就有人找许宁。 敲门的是一名不认识的下人,打开门之后,许宁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让他离开了。 然后,他开始洗脸刷牙,非常认真的那种,理所当然的时间自然也过得很快。 有人一副清闲悠然的样子,有人就等的非常着急了。 刘少和赵武两人在外面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也亏得是两人身份尊贵,下人也知道他们是来找少爷的,不敢拦着,不然还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 所以当他们两人看见许宁居然还在洗脸时,那表情是相当之精彩。 不过许宁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们的怒火平息了: “昨晚我一夜没睡,洗个脸精神一下。” 说这句话的同时,他经过两人身边,将盆里的脏水泼了出去。 刘少和赵武面面相觑,表情各异,两人都知道许宁离家出走半个月未归,所以他们马上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肯定是许老爷昨天晚上罚他抄书,他才会一夜没睡!” “肯定是许老爷昨天晚上罚他站着,他才会一夜没睡!” 根据自身的经历,他们用不同的思路,同时脑补了许宁昨晚一夜没睡的原因,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真是辛苦他了,这么惨,居然还想着陪我们去踏青!” 所以等许宁回头看去时,两人都露出一副我很同情你的样子。 “还挺会脑补的。” 许宁抬抬眉,心里想道,因为他刚才也是随口一编的,事实是昨晚上他睡得很香。 只可惜对面那两个傻子不知道。 所以等他说我换个衣服这件事情的时候,刘少和赵武两人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一口一个没问题。 听闻此言的许宁突然觉得两人还不错,于是他点点头,才进入房间,关上门,说了一句那你们等着啊。 啪,门便关上了。 这一关就又是半天,直到许菜来找他亲爱的堂哥,都没见开门。 但这一次刘少和赵武两人都挺等的住的,因为他们体谅别人嘛。 至于许菜,他没有看见许宁,却因为遇见了他更感兴趣的人,立马就把堂哥给撂一边了。 “刘少?居然真的是刘少,这位……是赵公子!哎呀,真是太巧了,居然能在这种地方遇见二位,实乃许某三生荣幸啊!” 他掐媚讨好的样子,像极了前世某些舔狗,遇见了一些权贵人物的一幕。 那令人尴尬的言语,和十分欠打的样子,反正许宁看到了肯定会很不喜欢。 不过嘛,这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刘少就偏偏喜欢这一套,喜欢有人拍他的马屁。 他露出一副努力回想的表情,说了一句你是? 虽然未曾见过面,但是许菜在准备去踏青之前,那可是下足了一番功夫的,只要是有身份,有钱的公子哥,他都好好的调查了一下。 用他的话来说,这叫做未雨绸缪,只有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才能百战百胜,他才能爬上去! 当然,他这种人也是最不要脸的。 比如现在这种情况,他在向刘少和赵武两人介绍自己的时候,硬是介绍出了一种你我前世兄弟生死离别,今世又难得相逢的气氛。 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刘少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许菜,不认识,你认识吗?” “不认识。” 相比之下他的热情,另外两个人的态度就比较冷漠了,特别是他们确认过对方都不认识许菜的这种情况下。 幸好许菜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连忙又补充了一句,许宁是我堂哥。 堂哥? 刘少捕捉到这个比较重要的信息,然后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许菜,像是在重新审视这个人,最后也不知道他瞧出了什么,态度忽然转变。 “原来你是许兄的堂弟啊,真是太巧了,你也是来找你堂哥的吗?” 那脸变得跟翻书一样快,让许菜好生不适应,所以他一脸尬笑,说了一句是,我也是来找堂哥的,我们今天说好的一起去踏青的。 说到踏青,刘少脸上的笑容更盛三分,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那挺巧,下午我们一起去。” “等许宁出来再说。” 一旁绷着脸的赵武可就没那么热情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说道。 刚才还带笑的刘少,听到他的话立马收起笑容,回了一句用你说。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的时候,许菜连忙转移话题,比如忽然说起刘少腰间插着的那把白扇子。 而这事,要从半个月的事情说起,于是,一人津津有味的说,一人津津有味的听。 “个马屁精。” 这是赵武内心对许菜的评价,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人,但毕竟是许宁的堂弟,也得给个面子。 院门口的走廊下,在那一片空地上,三个人站在不同的角度,带着各自的心思,都停留在此处。 因为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原因,在等许宁出来。 淮安县县令的独生子刘少,赵家二公子赵武,两人何等的身份,居然会愿意屈身在这里等另外一个人? “堂哥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居然能和这些人攀上关系!” 许菜的心思完全不在刘少所讲的故事里,他只觉得现在的堂哥的身影,是无比的神秘,高大! 而讲故事的刘少,心思也不在故事里,他的心思也是在别的事情上: “老爹让我交好许宁,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为什么,但多一个朋友日后多一条路的道理总是没错的,只是这许宁平日里实在是太宅了,都没有机会,这许菜虽然不知道跟许宁关系如何,但毕竟是堂兄弟的关系,先拉拢他再说。” 在刘少的心里,这个小胖子至少比许宁好骗许多。 一旁的赵武同样有着自己的想法,只不过他的脑回路显然和另外两位有些不一样: “最近闯了祸把老爹给得罪了,手头有些紧,但练武这种事情,该花的钱还是得花,不然就会前功尽弃,踏青的时候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跟这位许兄弟借点钱用用,嗯,就借五千两,反正他家那么有钱。“ “可是如果他不借给我呢?不行,不能不借给我,不借给我的话,我就揍他,威胁他,反正他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没练过武,一准好欺负。” 赵武是打死不会跟刘胖子借钱的,因为他不光借不到钱,还会丢脸,但许宁不一样,他是“新”朋友,最主要的是看起来很好欺负。 只不过他是一个正直的人,所以现在他在善与恶之间,来回挣扎,认真考虑着这件事情的对与错。 所以这三个人想的事情是真的有点多。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何为傻屌? 嘎吱~ 是门被人打开的声音,开门的人自然是许宁,他看着门外多出的一人,显然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楞太久,转身先把门给关上。 他换了一身青色的长衫,鞋子也换成新的,毕竟是出门去踏青嘛,如果不是男的,如果不是在古代,他可能还会再画个淡妆。 嗯,开玩笑的。 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去化妆呢?! 真正的男人,就要用最自己最端正的五官,身上最原始充满诱惑力的味道,去吸引异性,甚至做到让同性排斥的地步! “该死,他居然比我帅!” “他为什么长得这么娘?” “堂哥好帅!” 台阶下三个人看向他的脸,冒出不同的想法。 头上插着玉叉,前额留着刘海,遮住了许宁原本露出来的额头,简单的来说就是换了一个乖乖男孩的发型。 “你脸上的伤怎么消的那么快?” 不过因为习惯了自己这张帅气的脸,对于其他人的惊讶,许宁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问起许菜的事情。 因为他记得昨天发疯的小三,可是把他的脸揍得跟猪头一样,转眼一天居然就跟没事人一样? 他的这番话原本是好奇,但落在另外两位的眼里,却变成了关心。 “这许菜和许宁关系看起来还挺不错啊。” “这小子看起来也很有钱的样子。” 这是刘少和赵武此刻不同的想法。 可许菜可就不敢这么想了,听到自己堂哥这句话,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表哥是个伪君子,昨天的事还记着! 可我不就殴打了一个下人吗,而且自己还被那下人揍了一顿啊,怎么您还揪着那件事情不放啊! 我真是冤枉啊! 心里喊冤,但他还没笨到真把这些心里话都说出来的地步。 所以他先是点了点头,又猛地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只是好了一点而已,最后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嗯,似乎还是有点肿? 其实还是肉太多了,从小娇生惯养,顿顿吃肉,脸上的肉和肚子上的肉都积攒了不少。 许宁嗯了一声,也没再说其他的,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假装打了个一个哈欠,再对另外两人说了一句久等了,我们走吧。 踏青的日子的确是今天,不过现在也实在是太早了些,至少对于那些平日里爱睡懒觉的少爷小姐什么的来说,是这样的。 而且去城外踏青之前,他们还得去买点东西呢,虽然家里人都准备好了,但逛街这种事情,其实无论男女,都挺喜欢干的。 早上六七点,城内就已经有很多人了,大部分的人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才起这么早。 卖烧饼的先揉好面,做一些出来,最后用白布盖着等待客人上门,挑着菜篮子的小贩,也正在洒水,营造出一种我这菜很新鲜的感觉。 面馆子是由一对夫妻操持,女的负责准备煮面的东西,男的则摆好桌子椅子,这种干活方式叫做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没有恶俗小说里的那种情节,下面的那名妇女已经四十来岁,长得并不好看,再加上干这样的活,压根就不可能变成一位西施美人。 所以被许宁叫来吃面的刘少等人,只对面感兴趣。 但或许是在府上待久了,吃惯了山珍海味,对于街头小贩卖的这些东西,他还是抱着很大的戒心的。 “这面很好吃?” 刘少看着妇女调出来那一碗黑乎乎的底料,一脸不信邪的样子。 这个问题许宁没来得及回答,反倒被一旁的许菜抢先回答了: “刘少,很好吃的,这是秘酱,他们家的臊子也特别香,我吃过。” “真的?” “千真万确,不好吃你打我一顿。” 正在下面的妇女听见他们的对话,忽然一笑,用带着点乡村土味的官话说道: “哎呀,公子,你说话真是太中听了,俺们家的面那当然是杠杠的!” “杠杠的?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说的好吃的意思呀!” 刘少看着面前突然狂野起来的妇女,和那长得十分潦草的面容,咽了一口口水,什么也没说,就跟着许宁的脚步进了棚内。 留在最后面的许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相反还十分兴奋,因为他有买单的机会啊! “四碗二两杂酱面,多少钱?” “总共二十八文钱。” “给你。” 这是一个草棚子搭建出来的一个临时落脚点,下雨天的时候可能还会因为,头顶茅草的稀疏造成身上被打湿的结果。 但今天没下雨,所以这里是个吃面的好地方。 四个穿着打扮明显跟普通人不同的锦衣公子,坐在一张桌子上,其他人目光频繁看向四处,带着点好奇的意思,同时也离得远远的。 “许兄。” “你叫我子宁就行。” 因为在场两个姓许的,对方再用这个称呼,许宁就觉得有些别扭,所以直接告诉对方自己的表字。 表字等同于小名,在大多数场合直呼对方姓名是很不礼貌的,叫小名就不会。 听闻此言的刘少也不介意,还觉得这是件好事,所以他也就顺着继续说: “仙门选拔弟子大会即将举行,时间定在初夏,这件事情子宁兄,你知道吗?” “知道。” “那仙门的人已经抵达淮安县,这件事情,子宁兄也清楚吗?” “清楚。” “那意思是子宁兄是一定会参加的了?” 刘少目光紧盯着许宁,一动也不动。 而在桌上是有茶的,许宁在回答他问题的时候,一边在给自己倒茶,所以当他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只剩下水流的声音。 “呼嘘嘘。” 赵武和许菜的目光也同时看向许宁,当然只是好奇。 “生的儿子是笨了点,但他老爹刘县令倒是挺聪明的。” 蹴鞠场那件事情虽然被人压了下去,但是作为一县县令,刘知县顺藤摸瓜的本事倒是挺厉害的,或许已经隐约猜到了许宁是修道者的事实。 只不过接下来刘少说的一句话,就让许宁有些楞。 “子宁兄,听我爹说,你和仙门里面的那些人有点关系,能不能走走后门,钱不是问题啊~” “嗯?”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返三水桥 “嗯?” 这个嗯字真的是包含了太多的情绪了,如果非要形容可以是这样子的。 他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这样说?他真的是个天才啊! 他到底是根据什么样的信息,判断出自己跟那些压根就不认识的仙门中人有关系的? 还有他那个县令老爹,原来也不是那么聪明啊…… 脑子想着这些的同时,许宁将手里的茶喝了一口,嗯,淡淡的味道,甚至有点苦涩。 我太难了。 “子宁兄,钱真的不是问题,只要你有门路。” “我没有门路,也不认识什么仙门中人。” 有些事情要趁早,特别是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许宁不想让刘少因为这件事情一直缠着自己,所以他说的非常之清楚。 兄弟,你搞错了! 刘少看着一脸淡定喝茶的许宁,却是一副很不相信的样子,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是他爹说的,绝对不会有错,只是他不承认罢了! “看来还是关系不到位啊……” 他心里这样想道。 然后,气氛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赵武和许菜两人不明所以,一脸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的表情。 直到一位大叔端着四碗面,喊着客官小心的声音,才打破了这阵尴尬。 “他居然能一次端四碗面?” 赵武瞪着大眼珠子,看着那位又去端面大叔的背影说道。 许菜笑笑,说了一句其实我也行,然后吃了一口,面都还没咬断,他就又想起一件事情: “堂哥,待会我们应该买些什么啊?” 许夫人没有帮他们两个人准备踏青的东西,只给了他们每人一笔银子,对许菜来说,这笔银子算挺多的了,多到他不知道该买啥。 “你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可我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啊。” 这次踏青,对许菜来说也是第一次,是既陌生又挺新鲜的,所以他也不想因为准备不够充分,在比他身份高贵的少爷小姐们面前丢脸。 简单的来说就是在吃的方面有点较真。 “那这样,待会我带你去买东西。” 许宁不想搭理他,倒是有人对这件事情挺感兴趣的,毕竟是花钱的事情! 这个人就是赵武。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赵武是个一根筋,天天只知道练武,要么就是跟人比武,反正很少跟其他人混在一块。 一句话,他没朋友。 所以当赵武这个大憨憨主动站出来,说我帮你这个忙的时候,刘少也跟着嗯了一声?心想: “诶?赵武这个大傻子什么时候这么爱助人为乐了,居然还懂得用帮忙这样的方式交朋友?” 交朋友?那是什么玩意?! 在此刻赵武的眼里,只有武功秘籍和银子这两样东西,甚至于入仙门这种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次要的,因为他觉得只有练武才能够让他变得更强! 修道那又用什么?! 而练武就要淬体,淬体就要花银子! 带许菜去熟人铺子买东西,借此坑他一波,无疑就是一种赚银子的方式。 当然许菜肯定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只会以为赵武是个好人,那种外表看起来凶悍,内心其实是非常善良,只是不善言语的好人! “那太好了,待会我们就去吧!” 于是,有点傻白甜的许菜就这么被蒙骗了,还一副我很感动的样子。 一旁的刘少虽然不知道赵武发什么疯,但他们今天可是要去踏青的,这两人擅自组队就算了,但他觉得还是提醒一下两人,别逛太久,记得集合。 集合的地点他们也早就约定好了,定在东城门,理由是离踏青的地点近,比较省事,关键还有一茶馆,等人的时候没事可以进去喝茶。 “好的,买完东西我们就去!” 许菜回答道,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堂哥,许宁已经吃完了那碗面,甚至连汤都喝完了,正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布擦嘴。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明白了他的意思,许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叮嘱了一句: “快去快回。” 许菜眉毛一挑,瞬间露出笑容,非要形容,有点像是被关在家门已经一个月的小孩,突然间被大人放出去的那一幕。 所以他说了好嘞,哥! 然后面也不吃了,拉着赵武就去买东西去了,剩下许宁和刘少两人面面相觑。 刘少用筷子挑起几根面,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子,最后将筷子放下,他压根就没打算吃这路边摊,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种人弄的东西都不干净。 许宁看在眼里,也没劝说,毕竟人家爱不爱吃这东西,是人家的事情,他也管不着。 所以他只说了一句: “不吃了,那我们也去随便逛逛吧,反正时间好早。” 说完,他起身就走,留下一脸诧异的刘少,说了一句我还没答应呢! 结果当然还是身后传来两位客官慢走的声音。 …… 淮安县虽是个小城,但因为靠近一条河流分支,生意人来来回回城里跑,却是比其他小城热闹的多。 城内共有三十六坊,四十二街,每条街都有自己的特色,比如要找玩的地方那就去长乐街,要买吃的那就去吃食街,要想淘点宝贝东西,那就只能去三六街,而在三六街现在有一个很出名的地方,那就是三水桥。 原因很简单,有位老先生在桥附近摆摊卖扇子,突然间火了,许多人慕名前来,为的就是跟他求得一把扇子,但往往都是空手而回的结果。 所以有些人就起了歪心思,也不管这些歪心思是什么,反正到最后没成功,还把老先生给惹生气了,一气之下就搞得他也不摆摊了,因为人家钱也赚够了,直接屁股一拍,说了一句你们自己玩! 于是乎,许宁送给刘少的那把扇子也就成了珍品,也不天天带在身边了,放家里收藏着,说是现在拿出去卖,价值千两,还有价无市! 走在三六街的大街上,因为许宁没看到那位摆摊的老先生,就随口跟刘少问了一下,然后他就跟自己说了一大堆废话,人家的重点也都在后面,然后还使劲吹啊吹啊吹。 导致许宁听完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问题?” 在他产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刘少还在吹,所以没办法,许宁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转移话题: “诶,那么多人聚在那,是在干什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争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九章 醉乡阁 人群议论时,藏在人堆里的刘少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位好心的仁兄 “真是好心没好报。” 那位仁兄缩了缩脖子,最后还是觉得面前这人不太好惹,怂了,自言自语的说道。 结果就是刘少又送了他一个滚字,前者立马就钻出了人堆,跑了。 刘少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觉得今天自己没带两下人出来,真是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不然刚才那人指定让他狠狠地揍一顿,居然敢拍他的肩膀。 哼! 不过在他把那人赶走之后,他也发现了一件事情: “诶,子宁兄去哪了了?” 是的,许宁忽然消失不见了。 刘少以为许宁只是换了个地方看热闹,所以目光下意识的在人堆里搜寻,却还是找不到。 也就是在他找人的时候,胖商人也刚好从铺子里拿出了那副画,那副价值一千两的画给围观的人们看。 所以刘少的注意力也被那副画吸引,暂时忘记了许宁的存在。 于是卷轴被人缓缓打开,深灰色的画纸在市面上是最常见的一种,也是质量最差的,它最不容保存,所以在这样画纸上做出来的画,也多半不是什么好画。 围观的人里有看出这一点的,所以顿时有些失望。 但当他们看到那副画上的内容的时候,就被惊讶到了。 画上有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手抓着一把蒲扇,正追着几只飞舞的蝴蝶,在她的周围是各种艳丽的花朵,但同她美丽的容颜相比,这些东西就只是一个背景,作用就是为了衬托出她的美丽。 “她真美,她好像在对我笑。“ 刘少看到这幅画的第一感觉,是这样的,但他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那是痴迷的神情,只有对一种事物或人,喜欢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但他却是第一次见到这幅画,其中诡异可想而知。 但这种诡异的力量,也很暂短,没有控制他太久,就消失不见了,刘少也恢复了正常,但他却完全没有察觉。 甚至于在下一刻,他就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我要买下这幅画,不管是花一千两,还是一万两,我一定要得到它!“ 他的双眼充满了鉴定,在人群之中,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有并不在少数,区别只在于,有钱和没钱而已。 …… 离开铺子的许宁没有机会看到那副画,所以也不知道那副画的诡异之处,也更加没想到在他走之后,刘少会画一千两银子,买走了那副画。 因为他有别的事情。 淮安县一位叫做白远的日游神,在他闲逛之时找到了他,几句交谈之中,许宁便得知了一件事情,有个人要见他。 因为道书上曾经有过对日游神着装打扮,以及眼睛苍白这个特点的具体描述,许宁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是真,也就没有问幕后人是谁,只点了点,意思是自己同意了。 即便自己现在已经筑基,但在这么危险的世道里,这点修为对于某些强大的人物来说,却只是一只蚂蚁,所以他必须得谨慎一点。 在不清楚幕后之人是谁,目的是什么的情况下,他得少说话。 所以他的样子很平静,甚至有点冷淡。 而站在白远的角度去看他那张脸,就会有不同的理解。 ”此人面对城隍大人的邀请,竟然表现的如此冷淡,想来定是与城隍大人同等地位的前辈。“ 同样是外部信息不足,代本地城隍邀请许宁见面的白远,也很紧张,因为面前这人是城隍大人要见的人,而从对方不经意之间散发出来的那一点气息,他很确定这人是一名修道者,且修为远在他之上! 他也牢记着城隍大人说的话: ”你去三六街,找一个叫做许宁的人,请他过来一叙。“ 注意,是请不是绑,在他看来,这就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人身份很特殊! 所以当许宁答应他去见城隍大人的时候,他也松了一口气。 至于许宁外貌的年轻,在他看来也不是问题,因为说不定面前这张年轻面孔的外表之下,可能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呢? 疯狂脑部之中,他弯腰一礼,也没敢再说什么,转身就开始带路。 许宁看着他向前走去的背影,眼睛微眯,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但也只是迟疑了一会儿,他就跟上去了。 两人穿过许多条无名小巷,少走了很多弯路,离开了刚才的三六街,很快来到了另一条大街上。 大街上的人流更多,街上两边都是些售卖各种小吃的摊子,各种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因为这里是长乐街,以吃喝玩乐为住的地方,也是怀安县最出名的一个点,这里的人也是最热情的。 刚从巷子里出来的许宁就被热情招待了一番,问他要不要买点吃的,不喜欢吃的,也可以买点小物件带回去给小孩玩。 许宁还没有遇到心仪的姑娘,所以家里自然也就没有小孩,他都一一拒绝了,虽然人家也有点不高兴,但他确实有正事。 他看了一眼前面那个白色的身影,对方在等自己,然后又忽然点了下头,转身融入到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 这一幕,他都看的很清楚。 于是,他也走到那个日游神消失前站着的地方,四处看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在他的左手边,有一间三层楼高的酒楼,酒楼的名字叫做醉乡阁。 带着点伤感的名字,在附近的店铺里门面却也是最大,最有档次的。 四扇门大开,门外没有人,两边有四盆被人精心修剪过的富贵竹,酒楼一楼里面所有的事物,即便是外面大街上路过的人随便扫一眼,都能做到一览无余的地步。 做生意做到这么敞亮的地步,也实在是少见。 所以这么特别的地方,许宁不想注意都很难,所以他觉得,那个想要见他的人,多半就在这里面。 而且说不定自己走过来的时候,那人就在楼上靠窗的地方,看着自己? 想到这里的许宁,也就没有再多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上架感言 前两天耽误了,明天周五上架,喜欢这本书请支持一下,晚上还有一章免费的。 最近有个大高潮,很刺激噢,让你们看看什么是三尖两刃刀,二郎神! 再次谢谢朋友们的打赏! 第一百二十章 他认为的 一楼没有什么好看的,柜台那位算账的也只是在许宁进门的那一瞬间,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敲打他的算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看样子,他有点忙。 所以许宁只是远远地站着,说了一句我找人。 “二楼今日被人包了,你要找的人有可能在三楼,要找就直接上去。“ 算账先生头也不抬的说道。 许宁听完,说了一句多谢,然后他很快上到了二楼,看到了二楼的情况,有许多张铺了红色桌布的桌子,分散在大厅内各处,桌子上也早就准备好了瓜子和各类点心,却没有看见人的影子。 一个人都没有,诺大的二楼气氛就显得有些冷清,初次看到这种情况的人也就更加搞不懂,包下这里的人到底要干些什么事情。 但许宁也并不是很关心这件事情,所以他继续向上走。 相比二楼的冷清,三楼就热闹了许多,刚扶着楼梯把手爬了上来,许宁就听到了有人在说武松打虎的故事,是双口相声,意思是两个人在说一段故事。 一个逗眼,一个捧眼,这样讲故事才有趣,台下的人也听的也有意思。 同楼下一样,这里也有很多张桌子,桌子上同样有糕点和瓜子,许多人聊着天,听着相声,时不时的发出一阵哄然大笑,气氛非常融洽。 在许宁上楼没多久,就有一名小二主动上前,问了一句: ”客官有朋友在这?,还是一个人? “有朋友。” “哦,那客官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面对不同的情况,小二有不同的应对方式,但总的来说,来醉乡阁的人无非就两种,一,自己来喝酒,二,和朋友来喝酒,其它少有例外的情况。 所以他想问清楚客人的朋友是谁,将服务做的更加到位,毕竟他一个月的工钱也不少,得对得起。 结果许宁回了他一句不知道。 ??? 这位客官刚才说什么? 愣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看着目光四处搜寻的许宁,顿时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位客官是真的不知道他的朋友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不过,以前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毕竟来这里的人什么都有嘛,所以店小二理清事情之后,就说了一句那客官您慢慢找,我就先去忙了哈! 三楼的客人不光他一个,店小二其实也挺忙的,很快,他就忙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留下许宁一个人在这层楼搜寻目标。 那名叫做白远的日游神并没有说明,那人身份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但许宁觉得不用告诉他那些,自己也能找到那人。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有些人光是坐在那,就有一种名为气质的东西散发出来。 一名灰衣老者,背对着许宁,坐在一张桌前,那张桌子只有他一个人,显得非常冷清,可附近其他的桌子却又是一片热闹,最后呈现两个反差的极端。 别人好像都看不见他? 在记忆中搜寻此人的身影,许宁一边走了过去,在桌子旁边站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其他客人。 有客人察觉到了他打量的目光,也转头看向许宁,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很多人露出疑惑的样子,那里什么时候有个人的? 但很快,台上讲故事的那两位就把客人们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因为这时候正是故事的高潮,武松喝了酒,要上井冈山去打母老虎了。 所以没人再关注窗边的那张桌子,许宁也就很自然的坐了下来。 也就是这一坐,他看清楚了灰衣老者的脸,想起了他是谁。 还记得,他穿越之后获得天眼,莫名其妙的使用了一次神游,那是种很奇妙的处境,让他能感觉能够控制所有。 也就是在那次神游中,他看到了整个淮安县,在那时,有个人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那个人他记得叫周立安,是淮安县本地城隍。 看到周立安的瞬间,许宁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原来那个想要见自己的人就是他啊。 本地城隍要想指挥日游神去办一件事情,确实也是挺简单的。 不过那个时候他应该只是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压根就没有看到自己的脸啊,所以他是通过什么途径找到自己的? 他整理思绪的时候,一边抓起一个茶杯,给自己倒茶。 哗啦啦的水声,淡淡的茶香。 周立安的目光从相声人身上移开,落在面前身穿青衣的年轻人身上,落在他那张淡然的脸上。 许宁喝了一口茶,砸吧咋嘴,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咬下一小块,目光与他对视,然后笑了一下,说了一句老先生好,下一句便是你找我什么事? 周立安听到这句话,眉头首先皱了一下,不是因为对方叫的一句老先生,他已经筑基多年,同时卡在这个境界已经很久了,比普通人要活得久,比一百年还要多。 他是因为对许宁实力的误判,才皱眉的。 起初他以为许宁是那个神秘的大修行者,后来在三水桥附近做了一副画,使其变成一件灵器,因为只有大修行者才有那样的手段。 但经过他后来发现,那把扇子其实只是一件伪灵器而已,真正特别的还是那副画,但作画的人本身的修为并不是很高深,最多只是凝气,或许是对方本身另有机缘,有别的本领,能够制作一把出一把伪灵器。 但仅此而已,因为伪灵器终究比不过真正的灵气,它只是个赝品。 周立安也只是想要通过这把扇子,去找到那位未曾见面过的神秘大修行者,或者是找到与他有所联系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才会让自己的手下人,找来许宁见面,而作为本地城隍,他也确实有这样的能力,况且那把扇子上还有残留的灵气,完全可以作为引子。 后面的事情也确实按他所预料的那样,约定好了见面的地点,人也准时来了,甚至对方都认出了他,人都主动坐在了他的面前。 但却有一件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对方的修为不是凝气,是筑基,是和他相同境界的修道者,只不过比他年轻了许多,仅有二十来岁。 而他原本是想着约见对方后,再通过自身修为恐吓威逼,或者利诱对方等多种手段,让对方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目的,或者说出与那位大修行者有关的事情。 但现在面对这种局面,这些办法都不行了,因为他们两个人修为都差不多啊,这就有点难搞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居然说贵! 筑基期修道者,除非一个是初期,一个是后期,或者两者本身的手段相差太大,不然光是他们两个打起来,分个胜负都要花一段时间,更别说人家还有逃跑的这个选择。 因为一名筑基期修士如果真的想要跑,除非他的对手非常厉害,才能拦得住他。 而这里又是淮安县内了,所以要是他们两个人现在真的打起来了,光是打斗的余波都能够直接毁掉这座酒楼,受伤的人可能也就更多。 而这种情况,是作为本地城隍的周立安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决定转换战术,介绍自己,称呼对方为道友,同时说明白自己为什么找来的对方原因。 当然,话是半真半假。 “扇子?” 许宁听到对方说起的这个原因,表情有些诧异,然后他很快想到了三水桥的那位卖扇的老先生。 难道本地城隍的爱好,和他刚认识的那位刘少一样,都想收藏那种扇子,不过要买直接去找那位老先生啊,找他干什么? “嗯?他好像不知道那把扇子的事情?” 周立安原本想要把那把灵气散尽的扇子拿出来,还给对方,但是当他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对方却好像一点也不知道真相的样子,这顿时让他迟疑了。 然后他又想起了别的事情,根据他之前的调查,面前这人叫做许宁,是许府的少爷,别人都叫他做傻子少爷,两个月前掉进自家池塘中,大病一场,醒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前半个多月又离家出走了一次,回来后,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就已经是筑基期的修道者了。 池塘里死了个人,因为冲天怨气导致那女人死后阴魂不散,杀害其他人,这件事情最后也是靠一对道士师徒解决,他也调查清楚了。 只有许宁外出一次,去了什么地方,又遇到了哪些人,得到了什么机缘,他不清楚,毕竟他只是淮安县的城隍,手没那么长。 但是有些事情,就算不知道,他也能够推理,或者说是瞎猜? 比如制作那把扇子的人不是许宁,而是那位大修行者,而那位大修行者出于某些原因,早就离开了淮安县,去了别处,许宁可能是他的弟子,出门就是为了去找他,然后因此得到了某些机缘,成功筑基! 这样才说得通! 否则一个这么年轻的筑基期修道者,或许他本身的天赋很好,但没有高人的指点,他也不可能在境界这方面提升的很快。 而对方的境界虽已达到筑基期,但在其他方面肯定也是不如那些已经踏入了这个境界,很久的修道者,因为说到底炼器哪有那么简单,他才不相信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一下子就学会了! 修为跟他差不多,人长得好看,还会炼器,这要是还会点别的东西,这不摆明了说骂他自己是废物吗? 所以脑补一下,其实他比我差那么一丢丢,心里才舒服。 然后,他把扇子物归原主的念头直接抛之脑后了,当做没那回事。 既然你假装不知道,那我也装作不知道把! 哼! 许宁一直在观察面前这位城隍大人的所有动作,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细微的面部表情,所以他也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刚才这位好像傲娇了一下?” 嗯……应该是错觉把?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这地方叫醉乡阁,在桌子上却没有看见酒啊? 还有,面前这位城隍大人到底叫他来干什么的,喝茶,吃点心? 或许是看穿了他的心里想法,周立安咳嗽了两声解释道: “你我同为筑基,也算是道友,今日见面,只是闲聊,平日我也不爱喝酒,所以只喝茶,吃吃点心,看看戏,约你在此见面,也是因为这里熟悉。” 在大周王朝还存在的时候,这里也是一间酒楼,只不过那个时候的酒楼非常的简陋,同外面的面馆一样,只有一个草棚子,几张桌子。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常年打战的原因,那间酒楼被人烧了,后来有人在原地重新建了一间酒楼,那个时候下唐国刚刚建国,在一片百废待兴的社会环境中,一间酒楼的存在,是非常难得的,所以造就了当时这间酒楼生意的火爆。 后来虽然有更多的酒楼开张,但这间酒楼凭着自家酒的质量,依然存活了下来,后来经过那位陛下的一番治理,下唐国变得越来越强大。 许多从故乡离开的人们选择回到了淮安县安家,当这些人看到熟悉的建筑,喝到原来的酒时,酒楼的名声就传得更远了。 后来在众人的怂恿下,酒楼的主人将其命名为醉乡阁,这名字的意思初次看到的人都不太懂,一个酒楼取这么伤感的名字干什么。 后来听人解释,才知晓有这么一番故事。 而周立安,亲眼目睹了大周王朝的分离,后来又看到了下唐国的崛起,作为一个活了几百年筑基期修道者,他是幸运的,却又是孤独的。 幸运的是,他是香火入道,能够比普通的筑基期修道者活的更久。 孤独的原因是,所有的事情他都经历了,最后却只剩下他一个人。 所以他喜欢醉乡阁这个地方,虽然早已物是人非。 “原来是怀旧啊。” 许宁听完他讲的故事,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因为人都会回念从前,实在是人之常情嘛! “这里的酒很香,但也是非常的贵。” 结果对面的城隍大人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句话,说酒贵。 酒贵,扯了那么一大堆,敢情是因为酒贵,所以你才不喝的?这才是真相吧,混蛋! 周立安点了点头,虽然他是一县城隍,还是一名筑基期的修道者,可以用障眼法把石头变成金子,但是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去干的。 什么,你说有香火钱? 他手底下还有那么多手下呢,要是他把钱全拿来喝酒了,那他娘的怎么发工资啊? 阴差也要喝酒吃肉的好吧! 所以,最后还是有点存款的许宁,主动叫来了小二,让他送几坛酒过来。 “客官,您要那种酒?” “最好的。” “最好的?嗯……我们这最贵的一坛酒可是千两,名字叫做……” “就它了,来四坛!” 还没等小二说完那好酒的名字,许宁就掏出五张面值千两的银票,啪的一下放在了桌子上,动作非常的帅气,最后他又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剩下的银子,再弄点好的下酒菜。” 第一百二十而章 淮安县的变化! 这有钱有时候是真的好办事,可以买到任何的东西。 许宁虽然搞不清楚,对面这位城隍大人找他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有酒有肉,聊天也不尴尬嘛。 而且,聊着聊着对方目的也就自己说出来了,以下是许宁的一番心里过程: “哦,原来他在怀疑我的身份,居然还想着旁敲侧击?且,我才不会上套,嗯?不对啊,哦,他想岔了,居然认为我自己是自己师傅,怎么可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但有件事情他是对的。 以筑基期的修为来说,要想施展一种法术,效果能够达到和神游的效果一样,是非常困难的。 因为凝气修道者只是入门,筑基期修道者只是打好一点基础,只有在体内凝结出金丹,才有出窍的可能,而且还不一定成功。 所以要想真正做到元魂出窍的地步,起码得是元婴期。 而元婴期的修道者,放到哪一个门派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只有那样的大人物,才能受到阴司城隍的尊重和崇拜,也只有那样的大人物,才能替他指点迷津! 因为被困在筑基期中期的境界已经太多年了,难得看到一道光明,周立安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渴望能够突破,所以他迫切的需要在许宁身上找到一个突破口。 就算对方不是元婴,那起码也是金丹吧,反正只要比他厉害,就算付出点代价,他也是愿意的! 因为说到底,不管是人是鬼,都想活下去。 而酒喝多了,就容易说真话。 许宁忽然觉得面前这位有些可怜,就像一位守着三亩地的农民,把地种得好好的,可忽然有人告诉他,他过几天就要死了,然后他看着田地里那些已经长出来的禾苗,就会觉得很伤感。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啊? 天眼有关的所有事情,比如神游,天书,他都不可能跟别人分享,因为这是他的秘密,至于修道一路,他也摸索着过河的,没有功法,没有人指导,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看着喝闷酒,吃牛肉片的周立安,也跟着喝酒,什么也不说。 而使用了苦肉计的周立安,也忽然觉得面前这位公子当真是守口如瓶啊,一点消息都不透露,不过没关系,虽然他活不了多久,但起码还能再活个一百年,所以这件事情还是慢慢来吧。 先跟面前这位道友喝两杯,拉近一下关系,说说别的,至少对于淮安县来说当前比较重要的一些事情。 比如城中最近发生了很多诡异的事情: “活人的尸体被分为两半,随意丢在巷子里,有多名男子失踪,城外有修为高深,且目的不明的修道者出现。” 之所以说是诡异,因为那名被分尸的活人,是一名凝气后期的修道者,多名男子失踪,失踪的男子相同的一点,都是读书人,城外活动的修道者,身上有魔气的残留。 “魔气残留?” 比起前面的两件事情,许宁比较在意最后一件事情,因为站在他的角度去看,魔气出现,就意味有一件封印物现世了。 而对于所有修道者来说,魔气出现,就意味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特别是魔气出现在一名修为高深的修道者身上,这会让他们不由得想到某些人。 一群想着如何毁灭世界的疯子:”天神教!” 他们信仰天神,崇尚天神强大的力量,其中疯狂的人甚至想要操控天神,让自己成为天神,凌驾于天地法则之上! 他们是神宗永远的敌人。 因为神宗的人他们的信仰又是不同的,用一句话来解释: “天神的力量不是凡人所能够控制的,亵渎神,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所以天神教的人又称呼神宗的人为奴才,神宗的人称呼天神教的人为疯子。 他们同为一脉,却因为对于天神不同的理解,分裂成了两群人,在这片大陆上,每个国家,都有他们的身影! 但目前来说,还是神宗占了上风,因为大陆需要和平! 而在淮安县这种小地方,竟然在一段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这就让本地城隍有点慌了。 比如会产生一种想法:“不会有人想要搞什么大事吧?” 他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但许宁还是提醒了他一下,最近淮安县不是来了许多仙门中人吗,他们来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普通人都知道修道者很厉害,普通的修道者也同样知道,背靠仙门的修道者比他们更厉害,因为人家有正经的传承,各方面的资源也是他们掌握的最多的! 有他们在,那些邪恶之徒肯定是不敢随便作祟的吧? 不管别人怎么想,许宁就是这么想的。 哪知周立安听了,却连连摇头: “那群仙门中人也是带着目的来的,原本仙门弟子选拔大会也不是定在淮安县的。” 作为阴司城隍,仙门中人要想带着大批修道者进城,需要得到他的允许,虽然他的实力或许不如那群人,但这是规矩。 所以他更加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那群仙门中人,嘴上说着是来选拔弟子,在他眼里,却更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来找宝贝的。 “找宝贝?” 许宁听到这里,觉得很疑惑,淮安县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宝贝,以至于让那群仙门中人,如此大动干戈? 周立安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不知道,本来他就因为突破无望有点烦恼,之说以将他知道的这些事情,告诉给许宁听。 其实说白了就是希望,这位筑基期的年轻道友,能够在关键时刻出手帮忙,因为许宁在淮安县也是有家的,比那些仙门中人更值得相信一些。 当然,也仅仅是在这种大事情上,这位城隍大人才会有大局观,其他方面,他就有点抠了。 这不,觉得两人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起身说告辞的话了,临走前还假意推脱一番,拎了两坛酒才走人。 所以到最后,相当于四坛酒,他一个人就喝了三坛,只留给许宁一坛。 许宁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他的脑子在想别的事情,想了一会儿之后,他忽然又转头看向那道已经融入底下街道人流中的灰色身影,对方越走越远,身影逐渐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然后,他又看着大街上的人流发呆了半天,才收回目光,落在自己右手边还没有启封的酒坛子上,自言自语了一句: “以后碰到再说吧。” 随后,他拎起酒,起身走人,脚步略有沉重。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东城门 日上三竿,天上的太阳高高悬挂着,却并不是很炙热,反而给人很舒适的感觉,暖洋洋的,这种天气也正和了少部分人的心意,也好像在预示些什么。 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波涛涌动,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今天肯定是阻止不了许菜去踏青的想法了! 因为他此刻意志坚定,且装备齐全,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万事俱备,只差东风! 所以当许宁和刘少两人来到东城门附近时,看到他背着一个大包裹的时候,场面一度沉默。 他到底买了些什么东西,他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他到底是不是个傻子啊? 三连疑惑困扰着此刻的刘少,然后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许宁,心里想着要不是你表哥一表人才,碍于他的面子,今天我一定装作不认识你! 因为鬼知道路人看到他身上的那些装备,会脑补出什么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被人追杀,收拾好细软准备逃命呢。 相比内心疯狂吐槽,脸上各种表情来回变化的刘少,许宁就表现得淡然了许多,他只是看了一眼许菜身边的那位,也就是保持沉默的赵武,稍微理清了一下里面的故事,想明白之后,也没做出任何评价。 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本来想要告诉他自己到底买了些什么东西的许菜,顿时闭嘴。 “堂哥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算了,还是不要惹他的好。” 他想起了昨天的一幕,到嘴边的话,立马换了一个对象,也就是找一旁装作不认识他的刘少,分享他此刻的喜悦心情。 “刘少,我给你看看我买的东西,都是赵大哥推荐的,我只用了非常便宜的价钱就买到手了,给你尝尝,是雪月斋的上好点心……” 许菜从包裹里拿出一盒点心,或许是外表包装不错,又或许是雪月斋的名字,刘少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两眼,当然,也就是这两眼。 “什么雪月斋的上好点心,难怪赵武那家伙突然这么热情,原来是为了坑人家的银子,哼,真是不要脸。” 刘少看见东西之后,想通其中关键,内心冷笑,不过嘛,谁叫许菜是个傻子,被坑之后还什么都不知道,带着一脸蠢笑,还帮着别人数钱,在他看来也是活该被坑。 在他自以为看穿了所有人的心思的时候,跟在他旁边的许菜用手捻起一块点心: “刘少,来吃一个。” “我不吃。” “刘少,你吃一个嘛,真的很好吃的。” “我不吃甜食。” “真的不吃吗?” “滚。” 堂堂刘少,县令之子,怎么可能吃你这不知道谁做的点心,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四人分为两队走在大街上,向着东城门门口,那间作为约定地点的茶棚位置走着,后面两个人打打闹闹,前面的许宁和赵武两人却诡异的保持了沉默。 特别是许菜一直在后面炫耀自己刚买的东西的时候,赵武其实是很担心,所以他的目光一直很频繁的打量并肩而行的许宁。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多次打量的目光,在最后一次,许宁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并说道: “你实在缺钱可以找我的,不用这么坑他。” 忽然听到这句话的赵武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反应是他说什么,他怎么知道我没钱,他怎么知道我要跟他借钱? 跟在他后面的许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喊了一声赵大哥,怎么了,快走啊。 许菜还觉得他的赵大哥是个好人呢,一脸热情。 只有一旁的刘少露出不屑的表情,却也懒得搭理他们两个,跟上前面许宁的脚步。 反应过来的赵武看了一眼前面那人的背影,说了一句没事,我们走吧,看样子,他还是想不明白,许宁是怎么看穿他的心思的。 要看穿一个人的心思很难,但要看穿一个人是不是真穷,许宁觉得倒是挺简单的,因为后者可以从观察对象的整体穿着,谈吐和行为方面去剖析。 所以有时候一个人真穷并不一定是要让他亲口说出来,多看他几眼就行了,举个例子,没有钱的男孩子遇到一个心仪的女生,与她对视,目光总是躲闪,因为他觉得自己没钱。 如果还不明白,可以再举个列子,身上有几万两银票,作为零花钱的许宁走路可以抬头挺胸,可以对赵武说,你缺钱就找我这样的话。 要说为什么,因为他有钱,才有这样的底气说这样的话啊! 同样的道理,许宁从本地城隍的口中,得知了淮安县最近有些不太平的事情,也依然选择出城去踏青,也是因为他是一名修道者,因为自身有一定的实力,面对突发情况,他有自信能够处理。 最主要的也是,如果做什么事情都畏手畏脚的,那人活着也未免太不痛快了些。 城外到底有没有危险,也是要去看看才能知道的事情。 况且有句话也说得好,风险与收益永远是并存的,许宁也想要看看那件突然出现在城外的封印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有可能,最好把它抢过来。 虽然不清楚那群仙门中人在找什么宝贝,但在他这里,封印物就等于是宝贝。 这件事情也亏得是跟着他出城踏青去的另外三个人不知道,不然他们才不会傻乎乎的,跟着一心只有封印物的许宁,去冒这么大的险出城去呢。 哦,对了,还有一群少爷小姐也要去。 东城门的一间茶棚,原本是给路人提供一个歇脚和喝茶的地方,今天却被一群少爷小姐们给占了去,外面是一群下人站着,用凶恶的目光阻拦掉想要进茶棚喝口茶的路人,为自己的主子们提供一个绝对安全的休息环境。 “呸,这茶真难喝。” 有位少爷喝了一口热茶,直接吐了出来,如此评价道。 角落里刚送完茶水的小二一脸紧张的表情,一句屁也不敢放,生怕被这位少爷打一顿。 也是他幸运,这里还有其他小姐们在休息,这位少爷也怕打人如此野蛮的行为,影响到自己帅气的形象。 第一百二十二章 脱胎换骨 但他还是有些气的,当然,气的是别的事情,比如凭什么他们这么多人,要在这种地方,去等许宁那个家伙? 没有他,难道他们这次踏青还能取消了不成? “不是等他,主要是等刘少。” 一名长的很瘦,姓周的少爷开口说道。 这么多人等许宁一个人,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的关系也没好到那种地步,就算到了那种地步也不可能在这里等,所以也就只有县令的儿子,刘少有这个本事让他们在这等着。 当然,其他原因也还是有的,比如还有几个人没到,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守时的。 刚才说话有些冲的那位姓寒,至于名字不说也罢,暂且就称呼他为寒少爷。 寒少爷听完好友的话,深呼吸了一口,强压下自己的心中的不爽,然后目光下意识的往别的地方打量。 茶棚内仅有的几张桌子都被他们霸占了,结果是男多女少,靠外边大街上的那张桌子围了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正在叽叽喳喳。 虽然寒少爷听不见她们到底在讨论些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她们的美丽,特别是其中的两个女孩子。 寒少爷在欣赏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着他。 “那个寒少又在盯着我们看。” “你别理他啊。” “我没理他啊” “这个人脸皮厚,前段时间还一直纠缠我,今天还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不是个好东西。” 几个要好的姐妹们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小声议论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寒少爷听到了,后者立马挺直了腰杆,假装咳嗽了两声。 结果就是他的好友给他来了一句,你染上风寒了? “你才染上风寒了,你全家都染上风寒了!” 听到这句话的寒少爷差点骂出来,但看在是平日里狐朋狗友的份上,他还是没骂出来,反而面带笑意的说道: “周兄,你没有听到他们在议论我吗?” “有吗?” 周少爷露出一副很疑惑的样子,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听到,反观寒少爷一副贱兮兮的样子跟他说道: “我听到了寒少两个字。” 确实,小姐们说到了这两个字,但却是骂他的,而这个家伙也就只听到了这两个字,然后疯狂脑补。 比如,那群小姐姐一定是在偷偷议论他的帅,而这种事情,大部分的男人也都会这么想。 当然,有件事情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周少爷才不相信这种事情,他觉得面前的这位可能是个傻子。 因为也不看看你满脸痤疮,哪家漂亮姑娘会喜欢你这只癞蛤蟆?! 更何况,那边坐着的姑娘里面,还有淮安县出名的双胞胎姐妹,竹妹妹和寒姐姐,就人家的身材和脸蛋,就更不可能看上眼前这个家伙了。 竹妹妹和寒姐姐是两个人,两个大美人,她们同样是淮安县内富贵人家的千金,而林老爷膝下也只有她们这两个女儿,所以平日里格外疼爱两人。 最主要的是林老爷曾经放出话,谁娶了他的女儿,而且孝顺,等他死后,家产直接分一半给女婿。 林老爷的一半家产,是多少呢,有一句话来形容,淮安县最有势力的是刘县令,最有钱的那就非林家莫属,所以他的一半家产,那真的是让人非常心动啊! 但即便没有那一半家产,他周某人也愿意娶林老爷的女儿,因为她们是他这辈子生平所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所以,如果两个都能够被他娶回家,他觉得这辈子死都无遗憾了! 所以他也成了姑娘们口中的第二个傻子。 “你们看,又来一个讨厌鬼,在色眯眯的盯着我们。” “不是我们,是看竹妹妹和寒姐姐。” 然后,便是一阵非常有默契的好听笑声,引得周围的那群少爷公子们忍不住向这边看来,他们在笑什么。 然后有个脾气非常不好的小姐姐瞪了他们一眼,说了一句看什么看,他们就又转回去了,该喝茶的喝茶,该聊天的聊天。 因为那位脾气非常不好的姑娘,他们也不愿意得罪。 原因是她是竹妹妹,穿着青色长裙的她,有着一张如他人所愿的好看脸蛋,只不过生气气的样子,有几分刁蛮。 同她端庄淑女,穿着粉色长裙,一言不发的寒姐姐相比,她更像个小姑娘。 如果许宁在场的话,肯定会惊呼: “这是萝莉与御姐的组合!” 寒姐姐虽然高冷,但也非常疼爱自己的妹妹,所以对于自己妹妹的凶人之举,直接无视,十分袒护的说了一句,别理他们。 两姐妹一人一句,明明是口吐芬芳,却因为是从她们的嘴里说出来的,顿时变得不那么扎心了,反而让人充满遐想。 “竹妹妹生气的样子,真是可爱!” “寒姐姐真是仙女下凡!” “她们骂人的样子,也实在是太好看了吧!” 这是在座的各位少爷们此刻心中的想法,当然,表面上却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也就是在他们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刘少终于到场了,他进到茶棚的第一句就是: “干什么,踏个青,谁带这么多人,谁带这么多人的!” 茶棚内的公子少爷小姐们都呆住了,男的是因为不明白刘少说这番话的意思,女的则是因为看到了刘少后面跟着的人,那个人是许宁。 “那个人是谁?长得好好看哦。” “好像有点印象。” “你们这么快忘了啊?上次他还和别人打架呢,听说会点武功。” 上次的蹴鞠大会,姑娘们多多少少都去了,但她们只记得上过场的,而许宁没有上场,而且那次蹴鞠大会因为那匹马发疯,导致很多人最后都跑了,所以只有那么几个人,记得住许宁。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好看。 修道者修炼的好处有很多,其中一个就是洗髓自身,将体内所有不好的东西排出体外,用非常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免费全身美容一次,而这个美容的效果嘛,就要基于修道者自身的优秀基因。 意思是你原来好看,那你以后就更好看。 而许宁已经筑基了,所以他不光好看,还很有气质,而这种气质对于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们来说,那是非常的有杀伤力的。 比如现在就有姑娘们看着他,悄悄跟身边人讨论: “那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姓许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制止 许宁的傻子少爷外号大部分人都知道,不分男女,但是在古代,各家未出阁的闺秀,除开一些必要的社交场合,是很少见到其他男子的。 而且,那个时候的许宁本身就是个宅男,一天到晚不出门的那种,所以她们多数人不认识也并不奇怪。 小姐们讨论的是一个话题,少爷们讨论的又是另外一件事情,比如刘少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干什么,踏个青,谁带这么多人!谁带这么多人的?” 他们对于这句话充满了疑惑,最后还是周少爷主动站了出来,面对刘少的质问。 “刘少,你为何如此生气?” 他也是有点纳闷,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等你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说要去找许宁,就让你去找了,可是你回来之后突然对我们发火是个什么意思? 别以为你是县令的儿子,有点权势,就蹬鼻子上脸啊,我们也是少爷,也是有脾气的啊! 周少爷表面是个和事老,暗地里都不知道把刘少的祖宗十八代骂了多少遍了,谁叫他天天甩他们脸色。 但这一次,确实是他们做错了。 “你们自己出去看看!” 刘少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出了茶棚,留下身后一脸不解的其他人,然后,他们也跟着出去了。 出去之后,他们就被许多路人围观了,对,那种像看猴子一样的围观。 不知道多少匹马,多少辆马车成一字型的排在大街一侧,霸占了大半个街道,在它们旁边,还都有一两个下人守着,等着他们家少爷回来。 这么大的阵仗,想不吸引人都不行啊,所以导致很多路过的行人驻足观望,议论,而他们议论的对象,当然就是在茶棚里面休息的那群少爷了。 如果不是一群凶恶的下人拦在门口,他们现在肯定走到那去看了。 所以当以周少爷为首的一群少爷走出茶棚,看到眼前这长长一排的时候,他们的表情也是相当之精彩,非要形容,那就是??? 怎么会这样呢? 周少爷也搞不懂怎么回事。 明明他来之前,还不是这样的,所以他回头看了一眼寒少爷,寒少爷又看了一眼其他人,然后就是一个看一个。 在一旁观看的许宁其实觉得事情很简单,来得早的牵着一匹马,觉得没啥事,就叫下人在路边等候,后面又来一个少爷,就模仿前面那位。 结果就是一个模仿一个,导致这支队伍越来越长,吸引了许多不明真相的路人围观。 “这发生了事情,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 “你自己看啊,那里停了许多辆马车。” “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刚来,你再看会不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诶,你看有人出来了。” 刘少听见了路边人的议论,又看了一眼那群满脸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猪朋狗友,顿时觉得好气。 一次踏青,他们带这么多人和东西就算了,还偏偏要把自己搞成猴子一样被人围观,实在是气死他了! 而许宁觉得这样子被人围观也不太好,其次就是他们这群人把路给霸占了,得早点走,所以他主动上前几步,提醒了刘少一句。 刘少听完他的话之后,环视四周,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自己在这里生闷气也没有用,还是早点出城能够解决问题,所以他刚想招呼周少爷过来。 结果那边的寒少爷也反应过来,身边的路人是把他们当猴来看了,招呼着身边的下人就要去抓几个人来揍,好让他们早点散去。 这种驱赶路人的方式也实在有些不讲道理! 这一幕又刚好被刘少看到,气的他面部扭曲,立马吼了一句混蛋,干什么,给我住手! 当着县令儿子的面殴打平民百姓,实在是岂有此理,这家伙当真是吃了豹子胆,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然后,他撸起袖子就冲过去,幸好被及时发现的周少爷给拦住,嘴里还一直说刘少,别别,周少爷又急忙叫人,把那边的寒少爷想要殴打平民百姓给拉住,不然这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许菜看着一幕发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他转头问了一下自己的堂哥,他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一旁的赵武看着那群看起来像在打架的人,一副蠢蠢欲动的架势。 许宁的目光从那群拉扯的少爷们身上移开,落到右边街道的那支奇特队伍上,准确的来说是一名牵着马的下人身上。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打量的目光,那名下人转过头看这许宁,这一眼便确定面前这位公子是他惹不起的人,所以他咧嘴一笑。 许宁也冲他回以一笑,然后便走了过去。 许菜和赵武两人注意到他的动作,看着他走过去的背影,却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事情,所以他们就站在原地看着。 那名下人也愣愣的看着走过来的许宁。 “把缰绳给我。” “公子,这是匹烈马……” “给我。” 许宁原本轻柔的语气稍微加重了那么一些。 然后,那名下人好像也被凶到了,下意识的就将手里抓着的缰绳递过去。 “他要干什么?” 赵武看着这一幕,露出很疑惑的表情。 除他之外,还有许多人也注意到了许宁的动作。 是那些千金大小姐们。 “他要干什么?” “好像是要骑马?” “他会骑马吗?” 小姐们议论纷纷,也不是她们瞧不起许宁,虽然富贵人家都要求琴棋书画,骑马走射样样精通,但真的很少有哪个是样样都会的。 特别是许宁长得那么像小白脸的情况下,要说他琴棋书画这方面挺强,说不定有人会信。 所以竹妹妹也搞不懂这种情况,就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姐姐。 “别管人家的事。” “哦。” 于是,聊天结束。 也是在下一刻,有几个眼尖的路人们注意到了许宁上马的动作,惊呼出声: “那谁啊。” “哇,好厉害。” “这是高手啊!” 许宁脚踩马镫,翻身一跃,青衣在半空发出哗啦的声音,下一刻又垂落到马背上,他双手抓住缰绳,踢了一下马肚子。 随后胯下马儿便嘶鸣一声,高抬起前半身,似乎是想要将背上的人给甩下去,结果就是被许宁用力一拉缰绳,又给了它一脚,然后它就立马老实了。 随着许宁一声驾,一人一马便在大街上冲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争第一! 马儿的嘶鸣声和人的呵斥声融合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周少爷闻声看去,立马认出那匹马是自己的,马上的人他也认出来了,然后他大叫一声: “混蛋,那是我的马!” 然后那匹马的身影在他的眼里就变得越来越大,原因是那匹马朝他冲过来了! 站在他旁边的刘少看到这一幕,顿时口吐芬芳,飞快地闪到一边。 不光是他,还有更多纠缠在一起的人,围观的路人们,因为这突然的意外都下意识的避让到一旁,造成的结果就是通往东城门的路,被许宁用一种不讲道理的方式直接打开了! 当然,有更多的人也跟着口吐芬芳。 许菜看着那已经离自己远去的背影,心想堂哥真是厉害啊,竟然敢在当街骑马横冲直撞,撞得还是本县最有势力最有钱的一群人。 当真是了不起! “走了!” 就在他羡慕着堂哥的英姿飒爽的时候,赵武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了一句我们也该走了。 许菜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所以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双燃烧着小宇宙的眼睛,里面满是热血与冲动。 ??? 然后,他就被赵武直接抗在了肩上,在一阵冲啊的怪叫声中,他感觉自己被扔在了什么东西的背上。 然后耳边一阵马儿嘶鸣声回响着,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缓过神来之后,他好像了解了自己的处境: “我好像在马背上?” 他低头一看,结果就是看到了快速略过的青石板地面,这种感觉很不好,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脸,好像下一刻就会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一样,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他一直在啊的惨叫! 骑马的赵武却好像没听见的样子,目光直视前方,眼中满是疯狂,心里面想的就只有一件事情: “我要超过前面那个小子!” 所以,许宁干的事情他又重复了一遍,幸好结果是没人受伤,只不过还是把某些人气得不行。 比如那位周少爷,为什么那些混蛋就抢自己的马,而不抢别人的! 这口气他实在是咽不下啊,所以他也骑马追上去了,留下一脸呆泄的其他人。 “还愣着干什么?都出城啊!” 最后还是刘少吼了一句,其他人才反应过来,骑上自己的马往城外走,这次路人们都变聪明了,一看这么多人上马,提前就让开了道路,好送走这些一看就不好惹的公子哥们。 然后就是一阵此起彼伏的马儿嘶鸣声,随着一声声驾,一个个好儿郎们就往不远的东城门疯狂的冲刺,留下一路烟尘。 “咳咳咳,妈的,一群混蛋。” 刘少骂骂咧咧的说道,因为左手拿着画卷,所以他只能用右手驱散面前的灰尘,等到他缓过来之后,再去看时,顿时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对他来说有点要命的问题。 “嗯?没马了?” 是的,没马了,本来就是那群少爷们牵来的马,一人一匹,前面还被许宁和赵武两人抢走了两匹,导致后面两个大老爷们同骑一匹马的尴尬一幕出现。 所以怎么可能还给他剩一匹马? “难怪骑着马就跑,真是岂有此理!” 现在刘少也搞明白了许宁和赵武两人,抢马的原因了,原来他们早就看穿了一切了啊,就剩他一个笨蛋。 不过这傻人有时候也是有傻福的,比如现在,就在他正在想着怎么去搞一匹马来,不用靠脚走去踏青地点的时候。 有个好听的声音在后面喊了他一声: “刘公子。” 刘少转头看去,就看到了两张漂亮的脸蛋,哦!是竹妹妹和寒姐姐! 少爷们跑光了,坐马车的小姐们却来不及跟上,因为她们可不可能像那些男人一样野蛮,必须得端庄,优雅,所以她们就落在了最后面。 又是那么的巧,刘少没有马可以骑。 “算命的说我命中有几个桃花劫,难道今日就是其中一个,看来有时候倒霉也是一件好事啊!” 因为这一声刘公子和寒姐姐欲言又止的样子,刘少立马就联想到了很多事情,比如,寒姐姐看上了他英俊的外表,刚好又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想要邀请他车中一叙,却又因为是女儿身,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毕竟女孩子害羞嘛,他懂! 所以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他决定自己做,然后他当着车夫的面,大声的说了一句在下愿意! 那种坚定的语气,好像对面的人让他去下刀山,下火海一样。 竹妹妹听到他说这样的话露出我很不高兴的表情,但她的姐姐林寒却笑了笑,轻点头,便不再说些什么,放下了车帘。 看到她那绝美的笑容,刘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也就是在车帘放下的瞬间,他几步就跑到了马车旁,抬脚就要往里钻。 结果就是拿着马鞭的车夫给他抬手就拦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 刘少很生气,觉得这车夫真是没有眼力见,车夫却没理他,看了一眼身后。 像是听见了刘少说的话,那道车帘再次被人拉开,是竹妹妹从里面钻了出来,她先是瞪了一眼刘少,然后说道: “吵什么吵,让你搭车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难道你还想往里面钻不成,呸,臭不要脸!” 呸完,竹妹妹就又回去了。 刘少听完他的话一脸呆泄。 嗯?不是让他坐里面,那他坐哪里啊? 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踩着的地方,然后他抬头看向车夫。 “小姐说让你坐我旁边。” “……” 真是好大一个误会啊! 所以有时候双方进行语言沟通,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因为这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就比如另外一边的情况。 许宁一马当先,赵武和趴在马背上的许菜紧随其后,然后是周少爷,寒少爷等人,疯狂的往东城门口的方向冲刺。 明明他们只是去城外踏青,为什么搞得好像在追杀什么人一样? 所以追了一会儿之后,落在最后面的有一些人就搞不懂了,边追边讨论: “我们为什么要追许宁啊?” “好像是因为他抢了姓周的马。” “那许宁抢姓周的马,关我们什么事?” “对啊,关我们什么事?” “诶,你们怎么慢下来了?” “我们跑那么快干什么啊?” “抢第一啊,看谁先跑到东城门!” “为什么啊?” “因为能证明我很厉害啊!” 有位长相很张狂,语气也很张狂的公子哥如此说道。 另外三位骑马的公子,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然后那位公子又补充了一句: “主要后面有姑娘看着呢,跑最后丢人!” 说完,他就一声驾,胯下马跑得飞快,留下一个无比深邃的背影。 在他跑远之后,另外三位公子似乎被他一句话敲响了警钟,其中一人说了一句有道理啊,然后看了一眼自己另外两位同伴,双眼满是战意! 最后,几声更激动的驾声响起,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第一百二十五章 面子一事 东城门在淮安县的东边,离当街还有一段的距离,所以除了想要出城的人,这里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因此也正好给了那群正在策马奔腾的少爷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施展空间。 几丈高的城墙,墙壁斑驳,四名士兵守在这,因为是白天所以他们也没有打瞌睡,此刻正精神抖擞的聊着天,说着今天哪儿哪儿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副很悠闲的样子。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悠闲,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吧,这大白天的,也没有什么人敢硬闯城门吧? 而且这拦在城门口的拒马也不是摆设的,谁敢骑马硬闯,那下场就是给他扎穿。 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万无一失的,比如现在。 正当他们聊得高兴的时候,远远地就听到了一阵马蹄声,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一位身穿青色长衫的青年,正骑着一匹马朝着他们奔来,在他的身后还紧跟着一匹马,马上有两个人,看样子是后面的在追前面的。 有情况? 虽然不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但守门的士兵发现他们的速度很快,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接受盘查的意思,所以他们迅速拔出腰间佩刀,严阵以待! 然后,他们听到了更多的马蹄声,远超过之前。 嗯?还有? 几名士兵听到这阵声音,目光放远,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大群骑着马的人,正朝着他们冲过来。 虽然看不清楚那些人的脸,但看那些马上人的着装,还有这一往无前的气势,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四个人里面就有三个人先退到了一旁,剩下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 ??? 这位仁兄姓张,暂且就称呼他为小张。 小张看着其他同伴,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因为他不明白自己的同伴干嘛突然后退,而平日里他又是四人中最没有出息的一个,简单的来说就是不受待见。 所以他有点怂,而刚才那种情况很明显他是被卖了, 四人之中的队长手握着刀,表情严肃的跟他说了一句: “你!上去拦住他们!” 小张听到自己队长的话,嘴一歪,意思是你在开玩笑吗,还有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去? “我是队长,不去你就完了。” 很快,他的队长就又跟他来了这么一句,直接解答了他的疑惑。 在古代,在有人威胁到城门口安危的情况下,守门的士兵队长可以命令队伍里的其他士兵,去做任何事情,如果那人不听话,下场就是军法处置。 所以小张虽然怕,但是不敢不听的。 “快去快去。” 队长旁边的那两个人渣也一直在催促他。 所以到最后没办法,还是得小张一个人去冒险。 他看着已经离得非常近的那些人,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表情僵硬的上前几步,看着面前半人高的拒马,他又忽然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有这玩意在,这些人就算骑着马,也不可能硬闯吧? 这是他的想法,所以在有了那么一丢丢底气之后,他努力停止了自己的腰杆,举起手中长刀,大声呵斥道: “来者止步!” 或许是骑马的人没有听到,又或者是听到了故意装作没听到,反正那匹马和人的身影,在他的眼里是变得越来越大。 小张看着这一幕,很快意识到了不妙,同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出现了: “这人要强闯!” 然后,一道黑影带着急促的马息声,便越过了那半人高的马拒,在其他四名守门士兵惊讶的目光中,许宁一声驾,直接冲出了东城门,扬长而去。 “这他娘的也行?” “高手啊!” “糟糕!” 守门队长暗道一声不妙,因为他看到了那第二个骑马的人,也这样做了。 所以其他人又目睹了赵武带着许菜,冲过马拒的一幕。 …… 哪来的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猛,这是他们此刻的内心想法。 然后,那群少爷们也骑马来到了东城门,紧接着就是接连不断的吁声响起,那是马被缰绳拉住下意识发出的声音。 高抬起上半身的马,在离马拒只有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停下。 “把它拿开!” 稳住身形之后,周少爷冲着守门的小兵说道,语气十分恶劣! 当然,他生气也是有理由的,毕竟他刚才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前面那两个人,跨过去的,而自己胯下的这匹马居然怂了! 或者说是他自己怂了? 反正他很生气! 有钱人家少爷生气的后果就是牵连无辜。 但在他生气的时候,其他少爷们议论的却是别的事情,比如: “他们跑得真快啊。” “这么高的马拒他们居然都能跨过去,也是厉害!” “输了,拿不到第一了。” 第一? 周少爷听到他们讨论的话题,转身看了他们一眼,那一眼真的是包含滔天怒火,心想你们到底是不是和我一伙的,哪知却没人理他,依然在讨论。 虽然周少爷有时候说话很管用,其他人也听他的,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怕他,比如那个寒少爷,他一点也不怕自己好友生气的样子,骑马走到他的身边说道: “周兄,其实你不必如此的,只是两匹马而已,而且他们顶多就骑到林边河那里,不用我们追,他们自己就会停下来。” 城外踏青的地点早就已经选定,是在一片森林附近,靠近一条河流的旁边,那里一片青绿,鸟语花香,又有大树遮凉,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方。 周少爷作为挑选地点的参与人,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他还是有些生气,凭什么那个那几个家伙,抢他的马? 寒少爷看到自己的好友这个样子,不得已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跑的太快了,后面的小姐们会跟不上的。” 对于富家子弟来说,什么事情都不如体面,而体面在绝大多数场合就等同于面子的意思,他们之所以想要得到和保持这种东西的原因,也很简单,为了地位的稳固和漂亮的女人。 所以听到自己好友说出这样的话,周少爷忽然回过神来,他差点忘记了那群千金大小姐们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就打你脸 出城之后,视野忽然变得宽广了许多,骑在马上的许宁目光直视前方,两边的景物快速略过,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让他想起了一个多月前,他放走的那匹黑马。 同它相比,胯下棕马就显得稍微差劲了那么一点,不是说其他方面,意思是少了几分狂野。 和普通同类相比,它也算是挺优秀的了,只不过脾气也是一样差。 在刚刚抵达目的地,许宁松开手上缰绳的瞬间,它就抬起前足想要将身上的人给甩下去,但这件事情某人可不会让它如愿。 许宁踩着它的背,往后轻轻一跃,就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紧跟其后的赵武就刚好目睹了这一幕,露出惊讶的表情,说了一句果然是高手! 然后他也学着许宁的样子来了一套,单手抓起趴在马背上的许菜,一脚踩在马背上,高高跃起,最后又重重落下。 他的目光看着注视着他的许宁,看着对方惊讶的样子,一种名为骄傲的东西情不自禁的出现在他的脸上,就差没说,你看,其实我也会你那一招。 但许宁惊讶的原因其实并不是这个: “你把我堂弟扔出去了。” 许宁提醒了他一句。 赵武听到这句话眉毛一挑,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右手,然后发现只剩下一条黑色的腰带…… 不远处传来许菜喊疼的声音,看样子刚才拿下似乎摔得他不轻啊。 赵高暗骂一句糟糕,立马上前去扶人。 最终结果也算是许菜运气好,再加上城外的这处地方草皮很厚,泥土很软,所以他没什么大事,但被人扔出去的那一瞬间,还是很疼的。 看着赵武笨手笨脚安慰人的样子,许宁轻轻一笑,目光却因为被某样突然出现的事物所吸引,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 十几步的地方外有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因为离的很近,所以许宁甚至都能够听到流水的声音, 在选择营地驻扎的地方外,还有一大片并不是很茂密的树林,所以那种地方最多也就只有野兔野猪这些动物,不可能发生突然钻出来一只老虎这样可怕的事情。 而这样,对于选择来这里踏青的少爷小姐们,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玩闹地方,既可以游山玩水,又可以骑马射野兔。 但他们却忘了,这里到底是城外,而城外的世界有时候远比城内要危险的很多,因为这里总会发生很多怪事。 大片的蒲公英在风中飘荡,带着种子向着更远的方向出发,在野外出现这样的一幕,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但在初次看到的人眼中,这无疑又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特别是飘散在空中的蒲公英这么多的情况下…… 所以即便是生活在乡下的许菜,此刻也露出了一副很惊讶的表情。 一旁的赵武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皱,因为他清楚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半空中出现这么多的蒲公英,肯定是有原因的,但他不知道。 直到他听到了许菜的一声啊,便下意识的转头看去,以为他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原因,结果许菜来了一句真壮观,居然还上前几步想要去触摸他们。 许宁理所当然的叫住了他。 “别碰它们。” 蒲公英飘去的方向是淮安县,也就是他们骑马走的大道,只不过人是走在路上,蒲公英是飘在天上,除了有人专门跳起来去抓它们,最多也就只有一些落单的种子遗留在路边,在最后变得很不起眼。 许菜虽然不知道堂哥为什么阻止自己,可是他又不敢不听,所以他原地挠挠头,看了看一旁同样面色严肃的赵武一眼,说了一句我去把马迁过来。 说完,他拔腿就跑,留下许宁和赵武两人在一片草地上。 “刚刚那些东西是不是有问题?” “不知道。” 等他走之后,赵武主动走到许宁面前,问出了这个问题,许宁却只说了一句不知道,因为他确实不知道那些蒲公英是怎么回事。 但修道者的第六感告诉它,那些东西很不好,虽然对于他来说可能没什么事,但对普通凡人来说就不一定了。 而有些事情在没有搞清楚的前提下,乱说也不太好。虽然此刻的许宁心里想的都是那位城隍大人口中所说的城外神秘修道者。 “会不会是那个家伙想要搞点什么大事情?” 他心里这样想道。 赵武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想要继续讨论一下,结果身后就传来许多马蹄和他人议论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官道上已经出现了他很熟悉的一支队伍,走在最前面的那些人也已经骑着马陆续走了下来,最前面的那个黑着脸,不是周少爷又能是谁? 马蹄踩在青草地上,随后周少爷和寒少爷两认陆续下了马,随行的下人立马就把它们给迁走了。 然后两人就直奔着许宁而去。 站在原地的赵武看着他们来势汹汹的样子,顿时想到了一个形容词,来者不善! 虽然他并不是很怕这两个人,但是鉴于自己之前为了出风头,抢了人家的马,他决定还是先退到一旁,给这两位腾出一点发挥的空间。 所以许宁就看着两个人带着滔天怒火,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而在不远处,已经陆续下来的少爷们都在看着这里。 “我的马呢?” “在那拴着。” “你为什么抢我的马?” “那种情况,如果我不主动出来开路,可能会比较麻烦。” “所以这就是你抢我的马的理由?” “不全是。” “嗯?” 按照周少爷的想法,这许宁抢了他的马,事后肯定会跟他道歉,或者说是百般狡辩,而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接受对方的道歉,他只会一直咬死那匹马是自己的,然后借着这件事情在众人面前羞辱许宁,让他丢面子。 但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就发生了,对方压根就不按他的套路出牌啊,而且还他妈有点理直气壮的意思? 所以他的愤怒就更加愤怒了,伸出食指指着许宁的鼻子大声说道,许宁,你说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他们怂了 自认为还讲几分道理的周少爷,面对有些蛮不讲理的许宁,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既生气又委屈,委屈的像他小时候被同龄霸王欺负的样子。 哦,那些回忆对于周公子来说那真是有些不堪回首,不过那毕竟已经是从前的事情了,因为在他逐渐长大的过程中,他逐渐学会了几样本事,举个例子仗势欺人,成功完虐了曾经欺负他的那个同龄霸王,让那人从此之后对他敬而远之! 此后他又学会了狼狈为奸,狐假虎威的本事,欺负他人的方式也更是层出不穷,越来越熟练,到最后淮安县除了有几个人他不想惹之外,那真的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啊! 但在今天,他好像踢到了一块钢板? 讲道理是件好事情,因为这会让人觉得很公平,可这玩意有时候并不是适用于任何场合,特别是有位不讲道理的人,偏偏要装出一副讲道理的样子的时候。 道理是留给讲道理的人听的,对于不讲道理的人,在前世很多人都喜欢用自己沙包大的拳头,跟对方讲道理,因为这种方式更加管用一些。 所以现在的许宁不想惯着面前这位周少爷。 凭什么你能当反派,而我就不能当次反派了? 在形象与实力都兼具的情况下,许宁觉得自己更占优势一些,所以面对周少爷的怒火,他轻飘飘的就来了一句: “你要和我打架吗?” 嗯? 怒火冲天的周少爷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顿时愣住了,因为他没想许宁会说这样的话。 吵架就吵架,你怎么突然就说要打架呢? 其实不光是他,以他身边看热闹的寒少爷等人为例子,他们也没有想到许宁会说出这么粗鲁的言语。 因为这形象反差是有些大啊…… 身穿青色长衫,一双崭新的鞋子,面容白净的许宁站在一片青草地上,给人一种谦谦公子的印象,至少不是那种会口吐芬芳,抬手就要揍别人的人。 但事实却是,好像他真的有点不讲道理。 随着一阵风吹来,吹动许宁衣衫的一角,此刻他的样子就忽然有些神秘了…… 有点像是隐藏的江湖高手? 不然他刚才为什么会说出那么嚣张的话呢?对,一定是有阴谋! 周少爷双眼微眯,十分认真的打量了一次许宁,他认为自己看穿了一切,这个许宁之所以会说出要打架的话,肯定是有备而来的。 他一定是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想要找个理由借我,说不定在家里就已经偷偷练了很久的武功,但他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真的会武功吗? 周少爷思前想后,最后被自己的逻辑搞糊涂了,但是他此刻的气势也不能够输啊。 而且是对方先抢了他的马! 但他肯定又不能答应对方,真的和这个许宁打一架吧,那实在是太有辱斯文了,当着这么多人世家圈子的人,做出那等粗鄙之事,实在是有辱斯文!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但是我该怎么做呢? 因为许宁的一句你要和我打架吗,导致此刻的周少爷内心陷入了一种名为天人交战的处境中,让他无比困扰! “打起来,打起来!” 在他无比烦恼的时候,一旁的赵武小声比比,因为他声音实在是太小,也就只有离他很近的许菜能够听到,但也听得不是很清楚。 所以许菜问了一句,赵哥,你在自言自语说些什么? 赵武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又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刚才说的话,悄悄说道:“你堂哥是个高手!” 许菜:“???” 这边有人在探讨两军军情,那边也有人在临时充当军事,为周少爷出谋划策。 这个人就是寒少爷,虽然这人有时候比较蠢,冲动,还好色好赌,总之一无是处,但在这种时候,他还是会突然聪明那么一小会儿。 而且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的歪门消息,知道许宁会那么一两手,对,他以为许宁就会那么一两手。 但他也知道,对方的一两手也足够收拾他们这种,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了。 所以他绝对不建议周兄跟他打一架。 “周兄,你现在跟他打一架实在是不划算,而且我们有的是办法找回面子,现在不必跟他计较太多,待会……” 寒少爷小声跟周少爷说了几句话,声音也越来越小,等着看好戏的人虽然没有听到他们说的是什么内容,但大多数人都很清楚一件事情,看来他们是打不起来了。 所以有几个看懂形式的人,也不在关注这里,各自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但还是有不少人在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最后在许宁一脸微笑的注视下,那两个富家子弟或许是有些不好意思,又或许是商量完了他们的计划,反正周少爷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只是依然不说话。 这一次倒是那位寒少爷站了出来说道: “姓许的,你听好了,看在同为世家的份上,我们这次就不追究你抢马的罪责,但你以后若再敢对我周兄不敬,别说他和别人,光是我这一关,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吃不了兜着走的意思是什么呢,意思是他要打许宁一顿。 而许宁当然也懂这个意思,但是故意装作不懂,甚至还顶回去了一句: “那你过来啊!” 前世这段话貌似还火呢。 寒少爷听到这句话的反应也很搞笑,他原地哆嗦了一下,然后就说了好几个你你你,却始终说不出来后面的话。 终于还是周少爷出来补充了: “许宁,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他是这样说的,确实被人抢了马,还被人威胁一顿,最后还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确实很给许宁面子了。 但所有的一切都是以许宁态度强硬的前提下进行的,如果他是个软柿子的话,那面前这两位肯定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况且,许宁又不是聋子,他们刚才说的那些悄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居然还想找个机会阴他,有那么简单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营地趣事 从车夫位置旁边跳下来的刘少,左手还是抓着那副画卷,回头看了一眼停着的马车,那眼睛真的是有种望眼欲穿的感觉,但肯定是看不穿的。 而且他这样的行为还引来了车夫不善的目光,看着他。 嗯…… “替我谢过你们家小姐。” 他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找了一个十分完美的借口,还保持了一副君子风范,只可惜弯腰施礼的时候,那又胖又矮的身子,着实为他的形象减分不少。 车厢里的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有那一路上少有说话的车夫,很罕见的点了点头,也算是给了他三分薄面。 总比没有好。 最后刘少看着车夫驾着马车往下面走,留下他自己一个人吃灰。 至于为什么不把他送到众人聚集的青草地那,他也不生气,因为他知道原因,大家闺秀嘛,在还没有定亲之间,最好不要与陌生男子太过亲密接触。 那对姐妹能够送他到这里,其实已经算是挺不错的了。 刘少心里这样想着,完美为自己脑补了所有的事情经过,同时又想起了那对漂亮的姐妹好看的脸蛋,还有那裙摆之下不经意之间流出那一抹嫩白,啊,真是让人遐想无限。 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那个追蝴蝶的姑娘,那是一瞬间的事情,导致他愣神了一瞬间。 嗯? 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拿在左手的那副画卷,嗯,还在。 然后又是一阵嘈杂声吸引了他,他放眼看去,在挑选好的营地那里,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聚集了不少人,在那里议论纷纷。 因为刘少眼神好,所以眼尖的就看到了许宁,暗道一声糟糕,得快点去调解一下,他可是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呢。 那两个龟孙子脾气可不好,万一打起来了,这要是把他们两个当场打残了怎么办? 是的,刘少很听他爹的话,一点也不怀疑许宁能够做到他想象的事情。 不然,他爹怎么会让他交好许宁呢? 结果等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问题,两边都面色不善,却好像没打起来啊? 是什么原因呢?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还是想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毕竟他也算是这场踏春的组织者了。 “周兄,你听我说……” “刘少不用说了,我们走。” 结果没等他说话,那位周少爷就长袖一甩,直接转身就走了,好像,好像刘少来劝架刚好给他一个台阶下一样? 嗯……这样的情况,即便是刘少也没有想到。 这龟孙子故意等我赶过来劝架,专门说这句话的吧? 他觉得可能是之前自己错过了什么,但不管发生了什么,这姓周的肯定是怂了,要不然他才不会带着人走。 不过也好,好好的踏春就踏春,别搞出什么事情来就行,省得到时候他还要给他们擦屁股。 所以他也不搭理周少等人,转身想要跟许宁说几句话,结果许宁先跟他说了一句: “今天的狩猎我不参加了。” 出城踏青,骑马狩猎,虽然打得都是一些兔子,蜜罐什么的小动物,但有时候也可能遇到一只皮糙肉厚的野猪,根据动物体型的大小,被划分为不同的分数,最后根据谁的狩猎分数最多,谁就是这次踏青狩猎的第一。 规则十分简单,男的骑马狩猎出了风头,结束之后女的又可以吃到美味的野味,平时这种事情可都是很少见的,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美事。 所以等刘少反应过来之后,就立马问了一句为什么? 如此能出风头的事情,子宁兄为何不愿意参加? 联想到上次的蹴鞠大会,面前这位也没参加,他顿时浮想联翩。 传说中的高人都很低调,他们大多隐居深山,面前的子宁兄看着是很年轻,低调的方式也很是不一样,选择了混入凡尘之中,做一个普通人。 但这并不能掩盖他的高人身份! 好,既然如此。 “没问题,子宁兄,你不想暴露,我懂。” 刘少露出一副我很懂你的表情,而且那语气也突然间变得很深沉,也就是他突然一下子变得神神秘秘的感觉。 这种感觉,嗯,在他人的眼里,有点中二…… 至少一旁的赵武和许菜是这样认为的,他们觉得刘少好像突然变得猥琐了许多? 许宁看着他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像也不用去刻意解释什么了。 本来他就没打算参加骑马狩猎的活动,更别说有两个家伙还已经策划好了一出好戏,等着他出丑,他就更不会参加了,所以他直接告诉刘少自己不参加。 现在看来这种做法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省掉了很多麻烦事。 接下来就各干各的事情了,现在还是下午的时间,早早就来到营地的少爷小姐们,开始准备搭建自己的帐篷。 这种事情本来是下人该干的,但为了体验一下野外生活,一些少爷们也决定亲自上场。 而在下唐国,帐篷也分种类,牛皮帐篷是属于最好的一种,但是这也算是军用物资,很少用于民用,用一句话来解释就是用钱也不一定买的到的东西。 所以他们现在用的就是另外一种,也就是最常见的布幔帐篷,这种帐篷为了防雨,都会在其表面抹上桐油或者油脂。 搭建的方式也比较简单,找一块比较平整的营地,远离山体和河边,然后再把内账撑起来,几个角固定住就行了。 嗯,是相当之简单的一件事情,那些富家公子们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 结果就是他们弄了老半天,还有许多人没弄好,倒是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的。 聚在一起聊天的小姐们看到他们这幅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就有人主动上前提出,要不要她们叫下人来帮忙。 结果当然是这群大老爷们直接就拒绝了,坚持要他们这伙人完成这项壮举。 而那位问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寒姐姐,也只有她的温婉动人,才能够让那群荷尔蒙过于旺盛的少爷们拼命的干活,关键还死要面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搭帐篷 男人的心思男人懂,女人的心思其他人却不一定能够猜得透。 比如现在,虽然这群千金大小姐们嘴上说着你们辛苦了这样的话,但她们绝对不会想要真的要去帮忙的,所有的行动都只限于口头上。 毕竟也是,一群平时只会绣花聊八卦的姑娘们,让她们在去干搭帐篷这么累人的活,那真是有点太不厚道了。 再说了,万一把嫩白的小手给划伤出了一条小口子怎么办? 所以还是认真讨论八卦吧。 至于讨论什么,她们也早就有了目标,自古以来男人讨论女人,女人也喜欢讨论男人,因为万变不离其宗,总的来说看脸。 “你看,那姓许的,还站在那呢。” “他长得可真好。” “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跟那群公子哥一样,不会搭帐篷。” 最后一句话是竹妹妹说的,年纪尚小的她在任何场合,说话都有那么一点无理,不过在那群公子哥的眼里,她可爱的脸蛋再加上这样说话的语气,直接就等于可爱这两字。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番言语,其他姑娘们纷纷侧目看去。 许菜敏感的注意到了这些目光,所以他偷偷跟一旁的赵武说道: “赵大哥,有好多姑娘在我,她们是不是看上我了?” 世界上有三大错觉,我长得很帅,她喜欢我,我能反杀。 正蹲在地上琢磨着怎么把帐篷给搭起来的赵武,听到他这句话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望眼欲穿。 许菜觉得赵大哥的目光有点可怕,所以他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又自己脑补,难道赵大哥是个龙阳之好? “除非她们眼瞎了才会看上你,她们看的是别人。” 赵武直接打断他不切实际的幻想,说出了事实的真相。 许菜愣在原地,回过神来之后,认真回味了这一句话,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他猛地看向自己的堂哥。 站在原地的许宁直接无视掉他有些中二的表情,然后他转头问了一句赵武: “这个东西你会弄吗?” “不会,没整过。” 赵武是个练武的,以前踏青的时候他也确实没弄过这些东西,都是一些下人弄的,可今天他们都没带下人来。 嗯,他满脑子都想着如何搞钱,对于这次踏青倒是不怎么上心。 但这次踏青他们可是要在野外待在那么几天的,不搭帐篷可不行,说来也算是幸运,买东买西的许菜刚好把帐篷也买了,当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哥,这可是个好帐篷,老板说下雨天刮大风都刮不跑。” 许菜补充说道。 许宁扒拉了一下那坨缩在一起的帐篷,面无表情。 赵武就有点不好意思,嗯,这玩意他也赚了一波中间价。 卖帐篷的老板虽然黑了许菜一笔银钱,卖的东西也不算是很好的,但也勉强能用,只不过不熟悉怎么搭帐篷的人,肯定弄起来比较麻烦。 也亏的是许宁前世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他开始忙活起来。 “你过来,牵着这里。” 另一边的周少爷和寒少爷也在忙活,来踏青之前他们准备的很充分,不光买了很大的帐篷还有其他东西,比如风干肉。 至于肉是牛肉还是其他什么肉,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嚼起来挺香的。 只不过一肚子气的周少爷吃在嘴里却有点味同嚼蜡的意思,他的表情也极其凶狠,看着面前正在努力搭建帐篷的下人们,好像恨不得生吃了他们的表情。 一旁的寒少爷看着忙成一锅粥的下人们,也是表情扭曲,心想之前干嘛要买这么大的帐篷,这搭起来也是真费劲啊。 他现在想的和之前想的那是完全不一样,之前还想着帐篷大睡着才舒服呢。 而且谁知道会发生之前那种事情,搞得一肚子火。 他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余光也注意到了其他人的进度,嗯,跟他们都差不多,只有一处地方比较例外,显得很特别。 中型的帐篷足够让三四个人睡在里面,外表呈现一种深灰色,那是桐油抹在表面风干之后才有的颜色,现在已经被人从内部支撑了起来,有了一个帐篷该有的样子。 “那谁啊?” 领先众人一步,支撑起帐篷,虽然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也挺让人感到稀奇的,主要是第一嘛。 周少爷听到了他的嘀咕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嚼着嘴里的东西,转头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赵武和许菜拖着防潮垫进了帐篷里面,一阵忙活。 紧接着他又看到了手里拿着一块石头的许宁路过,像是察觉到了他打量的目光,许宁也看向他,双目对视,气氛突然变得很诡异。 这家伙拿着块石头干什么? 难道他要扔我? 周少爷顿时浮想联翩。 但事实肯定不是他想的那样,许宁找块石头拿在手里,理由其实非常简单,因为他们没有锤子把固定帐篷的木锥砸进去,所以就找了块石头来代替。 所以许宁最后还是没把石头扔向周少爷的脑袋,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很冷淡的收回了目光,继续干他的事情去了。 留下一脸不解的周少爷和寒少爷两人,面面相觑。 “他那眼神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好像有点……” 寒少爷愣愣的说道。 这句话可就有点捅了马蜂窝的嫌疑了,本来一肚子火的周少爷现在就更火大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刚才被许宁鄙视了,至于鄙视的原因是为什么,是头猪都知道。 他转过身对着那群还在搭帐篷的下人们怒骂道: “你们这群蠢猪,人家都快搭好了,你们还在这里墨迹,墨迹,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们。” 旁边的寒少爷感受到他突然冒起来的无名火,顿时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马也学着他生气的样子吼道: “就是,天都快黑了,你们还没弄好,是不是都想喂蚊子,可痒死我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寒少爷还露出一副我很懂你周少的表情,看向自己的好友。 结果就是周少爷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 第一百三十章 红蛇 春夏这两个季节总是喜欢下雨,这样子所导致的结果就是河水暴涨,各种蚊虫叮咬,不过也有许多好处,青草茂盛,林中出现了各种小动物。 出城踏青的少年郎们聚集在一处青草地上,忙碌着各自的事情,有的正在拾捡干柴火,有的忙着搭建帐篷,还有更多的人划分为不同的派系,聚在一起看着别人忙。 随着一顶顶帐篷的升起,野外生存的游戏也逐渐有那么点样子了。 姑娘们围在一颗绿意葱葱的大树底下,下午的阳光依然那么刺眼晒人,所以她们不得不如此,同时她们的八卦之声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那个姓许的搭帐篷好快啊。” “是啊,好快。” “还真没看出来他会弄这种东西。” 这一次,有些刁蛮无理的竹妹妹也不说话了,倒是一旁的寒姐姐看着远处正在忙碌的许宁等人,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哥,四个角都固定好了。” “防潮垫呢?” “也铺在里面了。” “那你去拾点干材火,晚上用得到。” 淮安县的城外下午有不少蚊子,也很热,但到了晚上温度相差会很大,所以准备点干柴也算是有备无患,而且他们总归是要生火吃饭的。 许菜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堂哥的话是一点毛病都没有,所以他很快行动起来。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许宁收回目光,然后他忽然看向某一处。 寒姐姐的目光刚好与他对视。 寒姐姐的目光是带着几分好奇的意思,许宁则是审视,这个女人为什么老是盯着他看? 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隔着相当之远的一段距离,寒姐姐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很有礼貌的样子。 许宁看到这里,同样回与一礼,然后有人出现在他身后,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子宁兄,在看什么呢?” 根据来者的脚步轻重,许宁已经猜到了身后的人是谁,所以他不是感觉到很惊讶,转过身子,看向一脸好奇看着他的刘少,然后说了一句没什么。 刘少一脸我很不相信你刚才说的话的表情,所以他顺着许宁刚才看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一群正在叽叽喳喳的姑娘们。 然后他的眼神忽然变亮了那么一瞬间,意味深长的说了那么一个哦字,拖得老长,然后就没了。 许宁看着他这幅猥琐的样子,也猜到了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事情,但是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别的事情。 “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像是有种特别的吸引力,许宁看见刘少的瞬间,就注意到了他左手的那副画卷,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他依然很好奇。 好奇画卷为什么会有那么一股微弱的黑气缭绕着? 刘少听见许宁的话,顿时一乐,因为他刚好就想要说这件事情呢,毕竟这可是他花了一大笔银子,买来的一副绝世名画,至少在他眼里他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很快就跟许宁解释了之前的事情。 头顶艳阳高照,脚踩青草泥地,获得了短暂自由的马儿们默默低头啃草,偶尔时不时的眺望一下远方,然后一阵风吹过,远处的河流顿时掀起道道波澜,好像一副画。 “书生?” 听完他讲的故事,许宁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事情。 刘少口中的那个书生自然指的是林秀才,叫什么名字他不知道,反正别人都这么叫他,听到许宁提起这个人,他嘿嘿一笑,把他花钱买走那副画之后,那林秀才一脸愤怒,气的原地跺脚的样子用自己的语言,栩栩如生的描绘了出来。 当时他特别得意,因为那穷酸书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想要打他,却又不敢打的样子,也让他心情无比的愉悦。 “哦,可以给我看下画吗?” 许宁直接无视了他欺负人之后还非常得意的样子,开口问道。 因为比起那些无聊的事情,他对画更感兴趣些。 在一些故事中,书生这个人物登场的频率是最高的,因为他富有学士,却又手无缚鸡之力,柔弱可欺,所以这种人物又最招某种奇特生物的喜欢。 比如鬼。 而黑气总是代表着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这方面的事情。 刘少看着许宁伸出的手,稍微那么楞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又犹豫了那么一下下,像是有些舍不得,但最后还是递了过去,动作非常小心。 搞得好像许宁抢了他的老婆一样。 也是,一千两的银子买来的一幅画,确实值得他这样做,在他人眼里这样的行为也没有奇怪的地方。 但许宁并不这样觉得,所以他认真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刘少。 当注意力高度集中之时,许宁的那双眼睛便有了奇异之处,在最深处有一抹金色的光一闪而过,神秘的力量便随之涌出。 刘少的背后出现了各种颜色的气,数量最多的是青色,这是气运极好的一种表现,代表这人官运亨通,就算这方面不行,也能赚到大钱。 许宁对于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并不是感到很奇怪,毕竟刘少的父亲是淮安县的县令,但在这里面还是有一些别的东西,让他很在意。 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红色气运,好像一条蛇一样缠绕在那些青色的气运上,如果非要形容,有点像是寄生虫? 这是什么东西? 红色和黑色在许宁的认知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前者是有血光之灾,后者则是代表这人半只脚踏入棺材里了,就是快要死了的意思。 刘少身上并没有黑色的气运,但那一抹红色就代表他已经遇到了一些麻烦的事情,麻烦的事情,是什么…… 是这幅画? 早上的时候许宁还不会觉得刘少很奇怪,只是在他短暂离开之后才出现了这样的变化,所以他觉得自己很快找到了答案。 与此同时,刘少也将画卷交到了他的手中。 入手冰凉,画卷本身的材料看起来很普通,而典当铺的老板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包装画卷的时候,还送了一根非常好看的红绳子,所以也就让它变得更加精致,更神秘了些。 第一百三十一章 金光镇压! 但说到底它只是一幅画而已。 许宁手握住它,解开了绑绳,画在他的手中被缓缓地拉开,露出了画的真面目。 画上还是那位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依然手握着那把蒲扇,正追着几只废物的蝴蝶,在她的周围时各种艳丽的花朵。 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变化。 “她可真美。” 无论是第一次看见,还是这一次看见,刘少对她的评价始终如一,因为她的笑容就好像阳光一般灿烂,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初恋的味道。 所以他再次露出了痴迷的表情,好像被勾魂了似的。 站在他旁边的许宁看到他这样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个人因为这幅画都变成这样子了,这幅画没有问题他都有点不相信。 所以他用同样的方法去看这幅画。 耳边传来一阵轰鸣,目光所及之处,一切事物都好像被放大,放慢了无数倍,许宁眼中所见的世界颜色迅速被剥离,只剩下最为原始的黑白两色。 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宁才能够看出那危险气息的根源所在。 至于根源在哪里……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画的表面,褪去了鲜亮色彩的美人身上的衣服是灰色的,蒲扇也变得十分破旧,那些花依然存在,但在它们的根部底下已经裸露出了众多的白骨。 空中飞舞的蝴蝶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像一只只招魂的亡灵。 画中所有的一切都露出了原本真实的面貌,同原来的温暖眼光相比,这一幕看上去实在是太过诡异和阴暗了些。 特别是画中那位女子,她依然保持着她那抹笑容时。 那不是纯真,看上去更像吃人的老妖婆,找到了心仪的猎物的时候,才会露出的那种可怕笑容。 也就是在许宁认真观察她,想要看穿她的真实身份时,画中的女子终于有所反应了,她突然转过脑袋,竖瞳与画外之人对视,眼中杀意浓浓。 那道惊人的杀意透过纸张的结界,像尖锐的钢针一样想要刺入许宁的双目之中,这要是中了她这一招,他的眼睛恐怕当然就要瞎掉。 所以怎么如她所愿呢? 许宁发现画中诡异之后,内心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双目中的金光在这一瞬间也更盛三分,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 面对那扑面而来的滔天杀气,金光如同天威降临,在下一刻便将那浓浓杀意瞬间镇压! 而且这一切还没有结束,金光就像一支勇猛的军队,一路势如破竹,不光打破了结界,还在几息时间内将画中世界颠覆。 金光所到之处,将一切的黑暗吞噬,重新释放出光明,空中飞舞的黑色蝴蝶化为颗粒尘埃消散在空气之中,花丛根部的白底重新被泥土包围,灵魂获得了自由。 画中的女子也因为这突然的变故,将自己手中的法器,对的就是那把破蒲扇,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看样子她也觉得这金光很厉害,所以想要这法器阻挡一下,为自己真争取些许时间。 但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到目前为止,许宁自己最研究不透,但觉得最厉害的东西,不是别的,就是他的这双金色的眼睛,俗称天眼。 额头那第三只眼睛,比他现在所拥有的那本天书神秘程度,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怎么可能是一只凝气后期的小蛇妖能够挡得住的? 因此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声,这场实力悬殊的短暂战斗,便就此落幕了。 许宁看着画中那突然冒出来的一阵白烟,还有那已经消失不见的人影,稍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若有若思了那么一下,便收回了目光。 画中和画外的战斗是无形的存在,以凡人的肉眼根本不可能察觉到。 他们最多只能够看到许宁手握着那副画,盯着它看了很久,什么也没有做,但他确实已经做了很多事情。 比如将画中的那个不可描述的存在威胁降低了许多,只是其他外表上并没有改变而已。 画依然还是那副画,画中的女子和所有都存在,只不过其内阴暗都被驱散,只剩下一具躯壳。 简单的来说就是没有了灵魂,真的变成了一副画,一副纯供人欣赏的美景,再也没有那摄人心魂的能力。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刘少也恢复了清醒,不再露出那副痴呆的样子。 而且他还说了一句奇怪了,这画怎么看着怪怪的,然后挠了挠头,看向一旁还在看画的许宁。 画中作祟的妖物被许宁重创,找了个他不知道的地方藏了起来,已经没有了再勾人心魄的能力,反正短时间内肯定是做不了怪了。 但为了安全起见,许宁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提醒一下刘少,这种东西不能留着,免得里面的妖物日后恢复了,再次作祟。 结果他说是说了,刘少却一点也没听进去。 因为后者虽然觉得画现在有点怪怪的,但毕竟是他自己花了一千两银子买来的,怎么能说送就送呢,而且他们两个关系现在也没这么好吧? 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误会,那当然是因为许宁不可能直接跟他说这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只能委婉的用了其他的话,比如把画送给自己。 虽然有点唐突,但是也是为了解决切实存在的问题。 但刘少不答应啊,还生怕他就把那美人画给霸占了,立马就抢过来,一边收一边说: “子宁兄,这幅画我还没欣赏够呢,等我把玩一段时间,我再送给你。” 嘴上是这样说,以后是不是这样做那可就是两回事了。 许宁看到他这幅样子,也不再说什么,毕竟他已经劝过了,以后万一要再出个什么事,那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另一边,出去拾材的许菜也回来了,哦,对了,这里要多说一句,赵武也是跟着去的,因为他们是去小树林捡材的,也只有那种地方,才有那么多干材。 “哥,你看我们捡回来什么了?” 离得老远,许菜就大声在喊,而在他的手里竟然拎着两只野兔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多种异常 从前有个寓言故事叫做守株待兔,讲的是一个种田人休息的时候,偶然捡到了一只撞死在树桩上的兔子,然后天天在那守着,最后人财两空的故事。 许菜当然没有那么蠢,真的去树桩附近守着,但是他的运气倒是挺不错,拾材的时候就真的捡到了两只撞死在大树上的野兔子。 头都撞烂了的那种。 许宁看着两只已经死透的兔子,耳边听着许菜讲述着自己到底怎么发现这两只兔子的精彩过程,略微有些疑惑。 好端端的这兔子怎么会自己去撞树自杀呢? 事出有因,每件反常事情的背后肯定是有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本地城隍曾经告诉过他,城内发生的许多怪事,再加上漂浮在高空中的蒲公英,画中不寻常的女子,林中诡异死亡的野兔。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有人搞事,现在许宁至少有七成把握,敢肯定有人正在背地里搞事情,而且根据这些反常现象来看,事情还不小的样子? 身为一名筑基期的修道者,看待事物的想法一定是与普通人有很大的不同的,他想得更深,其他人就没有他这么会推测了。 只是在想,这两只野兔看起来挺肥的,拔完毛之后烤起来不知道香不香? …… 许菜从小生活在城外的村子里,在生火这方面倒是挺熟练,他先是用小铲子把青草表面全部铲掉,挖出来一个小坑,然后把干材放在里面,摩擦生火。 一系列的神奇操作顿时出现他的小胖手里,所以生活这种事情他一下子就搞定了,然后开始他就开始拔兔毛。 “刘少,你要试试吗?” 在一旁看得发愣的刘少哦了一声,迟疑了那么一下,因为他觉得这种事情虽然看上去挺新鲜的,但让他这种身份的人来做这种事情,还想有点太掉身价了吧? 不过他很快注意到了别的事情,因为这两只野兔的出现,导致很多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这里,其中就还有很多姑娘,她们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这里。 看着许菜怎么生活,又怎么收拾野兔的过程。 “这是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啊!” 刘少忽然醒悟到这一点,眉毛一挑,他可正愁自己没有展示自己的优势,给姑娘们看的平台呢,没想到现在这平台就送来了。 所以当许菜觉得他应该是不想做这些粗活,正打算自己一个收拾两只兔子的时候,刘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兔子,朝他说道: “这种事情我来,你去再捡点材回来。” “嗯……可是,刘少这兔子不好拔毛的,而且……” “没什么可是而且的,叫你去就去。” 刘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识相呢,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说刚才那番话,是别有深意的吗,岂有此理! 气的他现在就差没说快滚两个字。 许菜也瞧出来,刘少现在好像有点不太高兴自己还待在这里,所以: “好的,我马上去!” 刘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受着他人注视自己的目光,表情略有得意,然后他拎起脚边一只野兔子,原地转了那么一圈,有那么点意思像是在说: “大家睁大眼睛看,轮到我刘少给你们表演烤兔子的绝活了!”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周,寒两位少爷,两人一脸不爽,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这番对话: “怎么会让他们捡到两只兔子?真是让人不爽。” “估计是两只死了不知道多久,发臭的兔子。” 寒少爷嘴最臭,讽刺他人的话也实在是有些够狠的,发臭的兔子吃了那是什么后果普通人都知道,那里面的病毒细菌,吃了拉肚子那都是小事,人死了都很正常。 而明明那两只兔子看起来那么新鲜,所以这番话也可以算作是一种恶毒的诅咒了。 而刘少在装模作样的炫耀完之后,也顿时想到了一件事情: “拔兔毛用不用烧水啊?” 是的,他连这些基础知识都不懂,就要装逼,现在尴尬了。 草场营地再向东边走出那么一段距离,有一条河,也算是大河,河面到对岸的距离普通人游泳肯定是过不去的,因为别看河表面很平静,底下确是暗潮涌动,非常之深,就算是精通水性的人,如果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就贸然下河,恐怕也会吃个不小的暗亏。 许宁和赵武两人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这里,他们站在河边,眺望着远处。 河面中间非常之平静,也没有任何船只来往,只是在靠岸的边上,有不少绿色的浮漂飘在河面上,那绿色的一一坨坨,初次看到这种东西的人的感受是既好奇又恶心。 将在树林边上捡到两只野兔的事情经过,完整的说给了许宁听之后,赵武看到河岸上漂浮着的这些东西,露出了一副我很嫌弃的表情,说了一句: “这些是什么东西?” “河里的草。” “草都怎么这么恶心?” 大部分是河里的草,其中当然也有河里的各种浮游生物,那难闻的味道也就是因为这些,肉眼看不见的尸体所散发出来的。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浮游生物,浮游生物吃什么许宁不知道,但他知道就算是一条河,也有它自己的生态链,也就是这条生态链一直没有被打破,这条河才能一直保持宁静。 可是今天…… 他原本只是想问问赵武那两只兔子的事情,因为他觉得很奇怪,现在却又发现了一件更怪的事情,所以他觉得可能不用问了。 面前的河虽然不算大,但也是主流江河的一条分支,所以它同其他的河有一个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它是活水。 但如果河水表面被大量的绿色浮漂所覆盖,结果就不一定是了,它有大概率的可能性会因为大量浮游生物的死亡,导致生态链平衡被打破,河中的鱼虾蟹也会因此被殃及无辜。 活水变死水,死水就代表着恶臭,恶臭就代表着病毒的滋生。 而病毒在古代有着另外一种叫法,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