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利杂记》 1.往昔峥嵘岁月稠 永寿元年(155)二月二日 经过将近一个月时间无数次的确认,我基本上已经确定这么一个事实:老娘我(和谐语)穿越啦!!! 虽说我本也想写个什么穿越汉末的女主文啊(让三国各种帅哥英雄才子们都拜倒在主角石榴裙下的那种),可我真的只是那啥——“叶公好龙”啊~~~~~ 我怀念北京的暖气!手机电脑电视!外卖方便面欢乐肥宅水!催更的读者还有亲爱滴爹娘o(╥﹏╥)o各路阎罗神仙上帝天脑马教主外星人,总之不管是哪种未知的存在,请让我回去吧!!!我真不想穿越啊~~~~~ 穿越也就算了,我竟然没有外挂!没有外挂!没有外挂!!!这年头穿越有个系统不是标配嘛?!没有系统的肉穿怎么混啊?我一开始连话都听不懂!幸亏我随做生意的老爹老妈曾浪迹天涯也算是见了不少世面,聪明伶俐如本仙女自然各路方言都懂一些,而辽西这破地方接近北方草原民族语音相对接近普通话一点,瞎比划连蒙带猜的总算能沟通一点,否则恐怕就要被当成三韩女奴给卖了…… 而且这穿越的时间点也太坑了!永寿元年?三国的那群帅气的小哥哥们大多还没出生吧???当然就算他们正青春年少,母胎单身的本宝宝估摸着也搞不定……哦对,我现在貌似也许大概可能不是单身了……算了,这事儿不吐槽了,辽西公孙家也算是个大家族,这个公孙家刚当上小公务员的小伙子虽说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子吧,可也真是个好人,我搞不定说不清的都推说失忆,剩下全靠他脑补!这破地方恰好有不少逃难的人,又不那么讲规矩,否则没身份证又举目无亲的,我这个弱女子在汉末真没法过! 只是有一点,我的记忆力似乎加强了?穿越以前但凡看过的东西,我闭上眼睛似乎都能够很清晰地回忆起来,而碰巧我本想写三国这段,杂七杂八的看了不少资料,只可惜本文科女理科类看的还是少,否则,哼哼!身体素质似乎也有了改良,环境适应良好,也比以前肥宅状态精神了不少(也许是没了读者催更睡眠好了?)。 总之,乐观些想,穿越的事情都给咱碰上了,也许咱真有主角光环呢?那口井我又去了好几次了,试验都没成功,反正暂时回不去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还能咋地? 永寿元年(155)七月十五 带我回来的公孙小哥死了。 族中长辈说话很难听,当初来路不明的事情又被旧事重提,还有嘴碎的说什么我克夫、是灾星! 哎,一定程度上我觉得他们说的有些道理——我怀疑是我身上带的病毒惹的祸!真搞不好,是我给这个收容我的宗族带来了灾难呢? 虽然我一直比较注意卫生,但我到族里后还是起了场流感,特别是接触我比较多的几位多多少少都生过病,而收留我的这个小哥身体底子本来就。我又不是学医的,除了让多洗手、喝热水,实在也没啥别的办法。这拖了许多时日,最终还是…… 哎,想爸妈了。养这么大的宝贝闺女突然失踪……想我当初也是家里的小公举,回老家继承家产不好?那夜就不该脑抽去随便取材找什么灵感…… 其实,想起穿越前的那些事儿,我总觉得有点恍惚。不知道是自我保护还是什么原因,与记忆清晰的各种知识不同,关于穿越的过程、穿越前的亲朋好友方面的记忆,总有那么点儿模糊、有点儿遥远。如果不是有副现在还戴着的眼镜,我甚至会怀疑,我是不是只是被塞了奇怪记忆的汉朝人? 从小走南闯北的,我其实适应性一向好,不管怎么吐槽抱怨,这半年来在汉末也是习惯了的,比如这火炕都研究出了一些眉目了,大冷天也不再那么难熬。只是现在,我忽然真切地觉得:我讨厌宗族束缚!我不该来这里!!我想回家了!!! 或许,我应该再去找找那口井? 永寿二年(156)二月初八 有孩子真是个奇妙的体验。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现在我才是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 首先要感谢去年七月恰好游学经过的那位少年,不然恐怕我都见不到孩子出生啦。 这孩子来得真是及时!看在是男丁的份上,族里总算不急着把我改嫁了,每月例钱物资也勉强够用。宗族在这个时候低保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但依靠族里接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得想想办法。emmm……相比较古人,我算数挺不错,或许可以帮着算算账打理打理生意赚点钱?这些古人,特别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公孙家,占着这么好的商业资源却不知经营!务必要让他们看看我来自“徽商”传承的降维碾压!总之,目前先积累点资源和经验,往后我要自己独立整,名字也想好了——就叫“安利号”! 哈哈,我堂堂文科生,现在竟然要靠以前最讨厌的数学活命了!也是醉咯。 ps:没有淋浴,坐月子果然还是该剪了头发! 延熹元年(158)十二月十五 想来想去还是给那个刚刚成了乡里名士的那个卢子干写了信。 其实我一直隐隐有个猜测,那天晚上的人是……?按说不管是不是吧,联系上试探一番并不难,应该立刻跟进的,不过后来乱七八糟一堆事情,不知怎么的竟拖到了现在。 最近着实是流年不利、喝凉水也塞牙!先是族里看我创办的安利号发展得好,明里暗里各使手段想抢了去!那些榆木脑袋以为抢去就有用?且不说他们不如我这么了解大势,没法像我这样搞小发明,就是都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搞山寨他们也搞不像!这些久经历史检验的现代商事管理制度和经营理念哪有这么好抄?就是机智如我,也是摸索了这么些时候,才勉强做到了“本土化”,稍稍有了些起色。就他们这些强盗?呵! 近来又因为急着发展业务,被高句丽贯那部所谓的族长公子瞧上了,一直纠缠不休,可被族里看了阵笑话!甚至有人暗中提议,说反正我孩子也大了不需要喂奶了,寡妇孀居不易,干脆就把我改嫁过去,说是什么两全其美之策!说实在的,连辽西这边我都很嫌弃了,更别说这什么更偏远的部族贵人,听着是威风,可就那卫生习惯,呕~~ 如今情势危急,不是矫情的时候,无论什么法子都得试试啦!不管怎么说,求取个名字这种小事应该总不会拒绝吧?卢氏和公孙氏一直有点瓜葛,若能得到年少成名的卢氏子弟取名,我家狗蛋想来多少能更得族中重视,而我的境遇恐怕顺带着也能好上些许?试试就试试,就是被拒绝也不要多花一分钱的! 哼,族里这些老家伙!这么多时间,真当我这么些年是打白工,没留什么后手?老虎不发威,还把我当hellokitty了?马氏曾经曰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咱走着瞧吧! 延熹三年(160)七月十一 最近生意越发红火了,生意一路发展到了塞外,光靠族里这点人手是不够的咯,而且也不知道到底都是谁的眼线,实在是不太放心!还是得采买些人口,培养自己的心腹! 至于人选方面,附近流民固然是好,但考虑到我的特殊情况,还是语言不通的三韩女婢最佳。我已经相中了一批货,大概四十几人,都是七八岁到十多岁的小姑娘,乖巧好调教,名字都想好啦,挑最聪明的九个叫“少女时代”做自己的贴身侍女,其他就叫“皇冠团”、“函数团”之类的! 哎,其实写这段话的时候总有种莫名的罪恶感——明明人人平等才是对的,而我已经被万恶的封建社会腐蚀成堕落的奴隶主了!用三韩人而不是自己汉人同胞也只能减轻这种罪恶感些许。 可我又不是工科狗!勉强想整那么多发明都失败了!生产力发展不了,改造世界没得指望,除了适应它,还能怎么办呢?再说,我也没法像以前那样矫情了。毕竟,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延熹五年(162)八月初八 今天,在扯皮n多时间后,辽西、辽东、东莱几家的公孙氏终于达成协议,让我来担任这公孙家族企业的ceo! 多亏我安利号体系已初步建立,这次蝗灾过后赈灾组织得力,我名下产业又收拢了不少流民,在族中无论实力还是威信都涨了不少,否则还真压不住这些老家伙们呢。 另外某些人居然还想到了色诱我的奴婢!被我直接回族喊了些游侠儿连同那些渣滓一同剁了! 我知道这个位置不好坐。古代的这些吃穿享用说实在我也瞧不大上。但乱世将至,我不能让步!否则,我如何对得起暗中遭了黑手的阿研、阿晶这一众姊妹?如何对得起辛勤工作的安利号上下普通员工?如何对得起因为信任而追随我的诸多百姓? 这次其实也还多亏某位傲娇的同志一句看似轻描淡写地赞扬:“吾等皆不若辽西一妇人。”虽说当初献捕食蝗虫之策曾被某君狠狠嘲讽过(实践证明确实没啥大用t﹏t),但没想到他还肯这么帮我!说实在的,这次虽说在赈灾方面我安利号起了一些作用,但辽地灾情较缓和主要还是气候因素,这话着实受之有愧呢。当然啦,不管实际情况如何,名士卢大帅哥一句话可就定了调,我方代表这么不经意地一提出来,那些正撕得起劲的大爷们竟然都不吵了!就这么火速达成了协议……名士光环恐怖如斯! 建宁二年(169)三月十九 丸啦!丸啦!丸啦!我得风寒啦!!我要去见马克思啦!!! 这场大型流感可真厉害!公孙氏族中子弟和安利号的员工都倒下了一大片,而且致死率奇高,更别说其他平头百姓了! 我也是太浪了点,仗着这身子骨自穿越以来就没生过病,老是出入疫病区刷声望,觉得自己有抗体又戴手套口罩了准没事。这不,还是中招啦?这才稍微写几个字就头疼得厉害,还一阵阵虚汗。 其实我倒不是特别怕死,毕竟还有点念想——说不准死了就穿回去了呢?或者发现其实一切都是场梦?终究再怎么忽悠自己,这古代的日子跟现代比真**难熬(这里不得不说两句粗鄙之语!)!其中艰辛,恐怕还超过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上山下乡! 只是我还是不放心我家没成年的阿珣。虽说我这十多年来没少帮他铺路,在创下安利号偌大的家业发展了很多我自己都弄不大清楚的下线的同时,还拉拢了阿瓒阿越阿范这类优秀的族中子弟啦,结交了现今鼎鼎有名的卢博士啦,甚至最近还冒险照应了一下逃到塞外的“海内名犯”张俭同志…… 总之虽说能做的准备都做了,能教的各种现代初中以前的基础知识也是倾囊相授,但我自己最大的底牌——穿越者相关的秘密却是只字未提。但后面时局这么乱,没这个“望气两千年”的本事,不能把握时代脉搏永远站对队伍,这些不都是白瞎? 不管了!这两天一定要把还记得的那些全都灌输给儿子!这年代讲孝道,再怎么着,他也不能把我这个当娘的当妖怪烧了不是? 2.吾家有儿初长成 熹平元年(172)五月初五 阿珣真是越发有出息了!而今天前线传回战报,儿砸居然上城头砍人了,还立下了战功! 这才刚刚束发去阳乐当了郡吏,他竟然就遇上鲜卑围城!虽说这在边郡实属寻常事——我早几年在外经商都碰到好几回北方胡人,全都靠闪耀的主角光环,顺便借了阿瓒的大气运,这才毫发无损。如今倒是习惯了,真碰上都未必当回事,但儿砸可是第一回上前线,还是把老母亲我给担心得咧~ 哎,如今我们在边郡,又马上乱世了,这种事情总免不了的啦,做那种太平书生纯属痴心妄想,这种小规模战斗锻炼锻炼也好…… 只是光会打仗杀人肯定也是没出息的。等锻炼两年还是让他去洛阳找卢子干,想来这位长年跟我书信往来互怼的损友也不会不收吧?有了高等学历,弄个名士光环,努力闻达于诸侯,以苟全性命于乱世,岂不美滋滋? 熹平三年(174)十二月初八 真是吓死本大娘了!热腾腾的腊八粥到现在也都暖不起这瓦凉瓦凉的身子来! 这混小子! 我这么苟(疏忽大意的作死不算……)怎么生的崽这么莽呢?三十骑就敢带头冲锋玩劫营?甘宁都没不敢这么玩!他要有个三长两短…… 哎,也怪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给他讲太多了吧?谁让我恰好有些英雄情节呢?只怕是故事讲得太生动把儿砸引上了歪路? 还有,程普、韩当这俩东吴元老怎么跑北方来啦?算了这是小事不管了,反正我的历史知识储备也不是第一次出错咯。趁这次机会见了一见,挺精壮的俩小伙子,看着觉得可靠,出身又不高,能收做初期班底也是很美滴。不过阿珣现在没个正经官职,终究有些难度,缓缓图之吧。 目前现在最关键的是:儿子大了,野心长了,圈也圈不住了——当务之急是整个豪华保镖团来!赵云、典韦、许褚、周泰……我全都要! ……算了也就这么想想,这些貌似要靠rp,花钱也买不来……还是想点实际的,多准备些锅碗瓢盆女婢随从吧……还有人背后说闲话说我准备的东西太多?呵呵。我有钱,我任性!怎么着吧?youcanyouup!对了,还是要让金大娘跟着,她一向细心妥帖,传传消息什么的可靠放心。 可叹我不是工科狗,否则改良一下马车,再带上点我特制的小发明,岂不美哉? 熹平四年(175)六月廿十 刚收到阿珣来信,我前面给他想的广告语似乎效果不错(最后一个除外……),现在他也在京城也算是二代子弟中的头面人物啦!据说连还处于小混混阶段的刘备都成了他的跟班呢!我儿果然有出息*^o^* 各种准备确实要加紧了!近来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张角四月份搞了一次造反“演习”,团灭后竟然就被直接赦免了!我第一次听说造反还能被赦免的……果然大汉吃枣药丸! 相比较而言,儿砸关心的今文古文斗争简直是小儿科!这个事为嘛要斗个你死我活呢?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要让大家都有机会说话,比如一块碑一个刻正面一个刻反面嘛,然后各凭本事收学生,谁说的对就让实践来检验! 哈哈,他似乎挺担心他那个声名显赫的卢老师……其实嘛这家伙就是个傲娇的性子,根本不用怕的,狠狠怼就是了。再说小卢又不是笨蛋,这种局势下怎么可能死磕到底呢?这人精着呢,别看面上凶,最后肯定找个台阶就下了。 今天看了一天那个乡里老学究写的古文、今文渊源的报告,可困死老娘了!一会儿就给小卢同志写封信,怼他一通调剂一下!得警告他莫得欺负我儿,否则以后都别来问姐姐我问题了,哼~ 熹平五年(176)二月初八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阿珣盼回了家!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出去一趟果然大不一样,比以前成熟了、懂礼貌了,当然也更“本土化”了。我这当娘的哦,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叹气。 对了,他现在有表字了,该叫“文琪”啦!据说是某位同志据理力争、排除万难定下的,那信里嘚瑟的哦……一个表字而已,男人怎么都这么幼稚? 儿子懂事了,还知道给娘亲带礼物呢!先是蔡邕的藏书——与其让这些经典毁于战乱,还不如我收着当传家宝,再用雕版印刷批量印一批(话说这造纸术技术突破也是乖儿砸的功劳呢),给没见过几本书的边郡土包子们开开眼!以后倒也不用难为人家小姑娘一点点默写了。 还有“偷渡”来的名人娄圭,虽说我也记不大清他的事迹了,不过能历史上留下名字的总该有几分水平吧?就是看着有些小,不如先让李三娘培训培训,然后给我做账房,哈哈! 当然最妙的还是那窝猫了!没有猫,岂可称作人生赢家?以后每天都有猫吸啦!想了两辈子,终于达成了此项心愿!以后要养一窝猫再一窝猫!不行啦不行啦,光是想想都要被萌化了! 对了,赶紧准备准备,要把那101个外族女婢送去,毕竟混血儿好养活!虽说偶实际上是兹辞女拳和一夫一妻滴,但马上世道就要乱啦,儿砸天性又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没留个后……我还忙活个什么劲?(忽然理解了以前爹娘催婚的心情t﹏t) 熹平五年(176)二月廿八 当这公孙珣的老娘,真需要一颗好心脏! 他又双叒浪去了!上回三十骑冲锋不过瘾,这回来个五人对一万! 就知道那个娄子伯还是个半成品!本事没几分,娄子倒捅得不小,这名字取得真不差!不能让他跟儿子身边了,得好好打磨打磨! 不过怎么说呢,也算是因祸得福,这小子走了狗屎运竟然被太守家老夫人看上了,就这么当街定了做孙女婿,也不用我头疼怎么勾搭上他们家了。 话说我这未来的儿媳妇名字可真霸气——赵芸!我这刚想着要请赵云做保镖,结果这赵芸就来了!吓得本大娘差点以为云妹真是云妹……不过后来打听了,此芸非彼云,她家乡跟常山没关系,更加不会武艺……大概只是纯粹的巧合吧? 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但她祖母估计可有的我头疼了!这老太太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跟那“荆棘女王”似的,哎哟,我这心里有点虚瓦。虽说我以前就是写宫斗宅斗的吧,其实实操爪麻(这不稀奇嘛,圈里某些写和谐文的大佬其实……),我个普通家庭的独女懂个啥宅斗?能在公孙氏这么多年混下来,除了我有点小聪明、小底牌外,主要还是对手段位低——毕竟公孙氏就是个边郡土包子,打打杀杀在行,文斗可就差远了。 哎,前期准备的101女团看来是用不上的了。这些女孩子本来就是给儿子准备的“后宫”团,我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都散下去做工然后随便嫁个普通人实在是有点可惜,不如送给韩当、程普这般的心腹?所谓宁为英雄妾,不为庸人妻,在这混乱的世道,这句话绝对是不差的。况且,这也能算是我的眼线嘛,嘿嘿。 熹平六年(177)七月初二 隔了一年多,终于又看到我家那混小子了! 这一年多来的日子……真是一言难尽啊!本以为儿砸是去洛阳镀个金,怎知还有弹汗山这出好戏等着!这“宦游”两字着实不虚,而铁打的心脏恐怕也是这年代老母亲们的必需品了…… 这回真不能怪我家文琪,实在是这世道太坏,一不小心就是飞来横祸,想苟也苟不起来!还是要儿砸尽快当上郡守,以后割据辽地,这样才多少能把控自己的性命…… 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在此之前还是多多乞求穿越大神和主角光环护佑吧!此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借助儿砸烧塌弹汗山的威名,终于让我走出了两辽这破地方,打通了到平城的商路,离我将安利号开到日南的小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只是这么多财产终归要人继承吧?得催儿砸赶紧生娃!嗯,一会儿就去把那个总让人昏过去的《士昏礼》研究下吧…… 光和元年(178)七月廿十 这小子给我惹事的本事真不小,竟然把那个卞玉给弄来了!他和曹阿瞒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直接扼杀了他三个极其出色青史留名的好儿子! 这娃到了叛逆期可真不好带哟。辽地似乎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了,那塞外五郡应该可以了吧?这几处我经营二十载,多少还是有点影响力嗒,再加上这次我儿在这次诛宦运动中好好刷了波声望,以及前头弹汗山的威名,问题应该不大。 本来嘛,要当官何必那么莽?他那个刘老师本来就面子大,可以保他在洛阳再浪也翻不了船,而卢老师呢虽总说些“酷吏之风,岂能持久”这类奇怪的话吧,不还是好好地把事情办了? 本以为万事无忧,但现在……这阿芸马上要带新进门的小冯回来了(话说没想到那个大宦官曹节如此厉害!),要是见到家里又有了新人,去找她爹和她奶奶哭诉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我安利号在辽东的生意可全靠她家呢!就算不论这个,光那个赵老夫人也够我喝一壶的! 有了,惹不起咱躲得起!反正襄平那边也早安排好了,等阿芸一回来,我就直接拉着一道看儿子去! 还有来送信的魏越那小子似乎跟他护送的漂亮小寡妇程娘子对上眼了,一会儿问一问,要没问题就帮他们主个婚再走,免得某些小子头脑发昏再给我添乱! 光和二年(179)正月三十 哎,我这老母亲当得好失败啊…… 刚开始还觉得生气,现在仔细想想,可不是我管得太多,才让儿子起了逆反心理? 这也正常。想当年,爹妈在老家安排地好好的,只等我回去接手家产,我却非得自己留北京,还大言不惭说工作后不要家里一分钱!结果呢,找的文员工作起薪才3000块,交交房租都不够呢!无奈摸鱼兼职做起了某点女频写手,作品好不容易才上架了,却又没了灵感,然后才有了后面这堆破事! 谁没个年少轻狂呢? 再说了,我儿也不是没有轻狂的资本。就看这次吧,历史上还能拖好多年的高句丽说灭就灭了,这么大的动作,前期竟然完全瞒过了我!公孙氏子弟愿意跟着他冒险,阿芸也搬来了赵太守那边的救兵,审正南这般的名士倾心相助,兵马粮草全靠自己凑齐!所以说,其实文琪的选择才是本地人心所向,而我的“坐观天下成败”之策终究只是自欺欺人吧? 更不用说,卢子干那边肯定会帮他来个神助攻。他最近这次来信倒是难得客气——不过这才是最可怕的!不用猜也知道我们以前的协议黄了。换句话说,我儿的策略那可是相当成功,我这老娘想管他也是有心无力啊~ 文琪的心思我也隐隐明白了。这么多天我想明白一件事,这条路固然是风险重重,一不小心就是身死族灭,然而乱世来了,恐怕真想苟全也难吧?这年头,终究没有一条绝对安全的路!这时候与其气急败坏强行干涉,还不如抓紧时间想想退路吧。好在卞玉那边也有了动静,如今宗族重心又开始迁往辽东,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大不了就当大号废了,重开个小号得了!!! 3.金戈铁马硝烟起 光和五年(182)三月十五 今天可是个双喜临门的好日子!阿芷给我儿又添一子,而那个汉灵帝钱多得竟开始囤马匹了——这可不正是给我送喜钱?谢谢您哟!顺便一首“凉凉”送给中山这边卖马的豪商,哈哈!可惜呀,这马上就要乱世了,不大方便兼并扩张了…… 现在还是做好武备最重要。这些年我也是挖掘到了不少冶铁的好方法(真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可惜就是缺少科学精神,而由于各种原因失传的技艺又太多),加上“双液淬火”这样粗浅的映像,铁器研究方面还是很有点进步的。嗯,最近就试试打一把“青龙偃月刀”送给云长!那个云妹还小,青钢剑还是缓缓,就送本我写的小说吧? 说到云妹,儿子最近倒是进步了不少,居然在中山这么久都能耐着性子不强行招揽他——看来是钉子碰多了,不再敢鲁莽地集邮名人咯。本来嘛,穿越者总要走这么一遭,我这半土著的儿砸也没法例外,想当初遇到张俭,我不也……总之,经过这么些年生活的锤炼呀,我也是看明白了这么个道理:这些名人呢可不是游戏里的数据人,不是那种随便送送礼物就能刷满好感度的。相反,这些青史留名的主可通常要比普通人聪明得多,往往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小心思。所以呢,还是要“以人为本”!踏踏实实地用自己的真才实学来吸引人,设身处地将心比心来感染人,也就是刘备爱说的“惟贤惟德,能服于人”(当然现在的阿备才脱离中二期,版权归我所有!),又或者说——少一点套路,多一些真诚! 光和七年(184)正月初一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甲子年终究是到了呀…… 前几年趁儿砸当中山太守,我们已是针对黄巾军做了不少布置,只可惜,竟然在甲子年前这个节骨眼上做了调动! 这个时间调动实在太坑了!多半是某位同志故意打乱我们的布置……如果说是这个目的的话,可以说是非常成功了——现在就是我也愁得慌,也难怪我儿焦躁了。哎,若不是上次我儿强灭高句丽一役后我俩失了默契,何至于这般被动啊?也真是冤枉!这次我们明明是想应对黄巾之乱,给大汉勉强挽个尊来着…… 估计也是这个原因,我儿这个叛逆期青年算是跟那个倔驴卢老师杠上了,这回逮着个机会就拿范阳卢氏开刀!当然如今事态紧急,卢家那小子又一堆把柄,不朝他动手都难……也难怪呢,这孩子娘亲走得早,当爹的又要在外头“为国为民”,作为家里唯一幸存的独苗,老人总难免溺爱——这独生子女外加留守儿童,没点问题都难!更何况,他周围围着的,不是唯唯诺诺没杀见识的仆妇,就是需要讨好他爹的门生故吏,难免养成那世家子常有的自视过高、眼高手低的毛病。我以前也不是没提醒过某位同志,不过男同胞呢在这方面总是粗心,等发现也是晚了!从小养成的性格、习惯,形成的观念、风格,哪是那么容易板正的呢?就说这次吧,经济危机、消费降级这么明显,我都在战略收缩了,这娃还以为是个好机会呢?真是欠教育哦! 光和七年(184)七月廿九 世道真变了! 虽然自穿越来近三十载我都在为这天做准备,但这天真到了吧,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却怎么都说不清。 咱家某位五官中郎将最近可是威风了。这先平东郡、再灭张宝,战功显赫之余,甚至还抽空召集汉末顶级“孙曹刘”天团开了个演唱会,风头那是稳稳压过了以卢老师为代表的一众老将,真叫那个春风得意! 然而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他给我写的信里却没只顾着吹嘘自己的战绩,而是结合此战的实践,对大汉目前的局势做了很多思考,分析地那是一个头头是道,许多观点与我也是不谋而合的。文琪真是长大了!说实在的,在这一方面,也只有我家文琪能和我真正聊对路了——子干倒是能听懂不少,但我可不敢和这个“汉室忠臣”讲太深,其他诸人哪怕是吕范这样的,感觉说了也是副“不明觉厉”的样纸,郁闷…… 说到吕范,儿砸信中写到了他和审配、关羽隐隐有些别苗头的意思。哎,人多了就是麻烦。有的话儿砸恐怕还没好意思跟我说?我倒是听说了,什么杨开、娄圭、魏越甚至包括阿越都是我的人!听着倒是老厉害了,感觉稍微努努力,就可以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了?不过仔细想想,没啥意义啊好像?就算我学了那武则天,但依照如今的习惯,最重要的支持者——亲族,那都得等一千八百年,更莫得侄子当太子的选项了……还有哦,他们其实漏了个最重要的“大娘党”——公孙珣本人!哈哈!正所谓:我方间谍乃敌方首领也~其他流言,诸如阿芸阿芷为只猫争风吃醋啦,大家都觉得阿玉小姐姐是好人啦,小秦接到家里来信据说故乡近来死了不少亲眷朋友偷偷哭了一夜啦,那都是小事了。 这个党那个派,争来闹去的,还不如把蛋糕做大实在!总之我现在也想通了,堵不如疏,儿砸想争一争,就让他去争罢——大不了呢,操作不够,氪金来凑! 中平二年(185)十一月廿八 来到这昌平,也算重返“京师”了吧?虽说离我来的那口井还远了点……也不知道那个“故地”如何了?以前心心念念要去那里,现在离得近了,却又没兴致去看一看了。毕竟这么一大家子在这儿,我这个当妈妈、当奶奶的,又怎么放心地下呢? 总之,赶了这么远的路,最让人开心的当然是终于又看到我最亲亲、最可爱的阿离阿臻了!两个软糯软糯的小可爱推着我家大橘的样子简直萌化了!那两个小子则有点拘束,明明是很皮的年纪,却要强行装乖巧,像极了看到大猫的老鼠,也是有意思!至于阿珣——阿珣是谁?! 哎,说起来也是几个孩子的爹了,这货办起事情来啊,还是这么任性!本来说的好好的,一起去辽东苟几年,等过几年时机到了,又不是不让他出来啊?现在可好,非得赖在这昌平不走了,前面的计划可全给打乱咯!昌平离我们基本盘辽东、辽西还是太远了,而留给我们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只有四年,这实在太赶了!但谁让我是当妈的呢?谁让就这么一个孩子呢?那除了帮儿砸收拾烂摊子还能如何呢?我真是太难了! 不过呢,视察了一圈工作,发现我家阿珣做的还是不错的。毕竟放眼这大汉天下,民政这块能比他搞得好的,恐怕也只有本大娘我了!这年头的父母官也就会收收钱、搞搞治安什么的,最多加上修修水利、劝劝教化,谁能有我家做这么细的?又和他聊了聊,也很有些自己的思路,特别是政局的把握上面可比我这个当妈的强!这样混乱的局面怎样选才是对的?有时候还真说不清楚。根据以前经商的经验来看,其实不管怎么选怎么做,只要不是完全胡来,都比犹豫不决、啥都不做要好。从这个角度来看,别人说我养了个好儿子也不是瞎说,是吧? 也许我也可以尝试慢慢放手,体验体验退休生活咯?虽说我觉得自己还年轻吧,但老早就已经从“主母”升级成“老主母”了!也罢,这回回去换个品种,带带孙子看吧! 中平五年(188)十二月十八 乌桓反了!看来这年是没法好好过了! 其实乌桓就是颗定时炸弹,造反是意料之中——这大汉的经济崩溃了嘛,依附大汉的乌桓还不是首当其冲濒临破产?如果不是前阵子我儿在此坐镇,又有我安利号输血,这乌桓…… 等等!我前阵子为何要给乌桓输血啊?直接趁文琪在把它搞破产重整不好吗?!好像是当时一心只想着四年时间太短,能糊弄一时就糊弄一时,可这怎么可能一直糊弄下去?!!这笔买卖可亏大发了!!!哎呀,果然是年纪大了……这下可好,文琪才刚刚出征凉州呢,收到消息估计屁股没坐热就得回来救火了!都是我失策,唉! 初平元年(190)二月初一 今天见到卢植了。 理论上来说,这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算起来呢这也才五十岁的人,搁“现代”也就是中年吧,他看着却这么老了!也是难怪,大半辈子都在当救火队员,辛苦半生一心要救的国家现在却弄成了这个样子,怎能不心力交瘁?而且自己一个人带娃身边也没个人照应……话说他一个堂堂大名士怎么连个侍女都不带啊?依他的性子,大概是嫌仆从麻烦吧?反正,总不会是因为我吧,是不是? 说实在的,我们俩结识,于我而言自是获益匪浅,无论是安利号的起步还是我家文琪的扬名,多少都借重了他的威望,哪怕后来因为政见不合他对文琪多有压制,到如今真发展到了事不可为的地步,却也不愿意再给我们添麻烦了。而认识我于他而言……总觉得还是倒霉更多一点?虽然说我也给过好多不大靠谱的建议,或许对他有所启发,但那都是公事上的——现今文琪摆明车马要毁他心血,这点公事上的帮助就不值得一提了。私事上来说便更……我儿把他长子直接送去劳改了,这也算报答吗,嗯? 想让他稍缓两日,见见文琪和解一二,或者帮他照顾一下这个幼子,他一概不肯,甚至连侍从都不收一个,真是越老越傲娇!哎,这笔人情债哦,怕是还不清咯……对了,也不知道文琪瞎掺和弄出来的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历史上那个卢毓呢?不管了,总之既然是我提议取的这个名字,就负责到底了——以后一定要把他培养成那个“历史上”的范阳卢氏开创者! 从黄巾之乱到何进身死,再到现在的董卓废立……“三国”这场剧,也算是正式开幕了!看着大势似乎没什么区别,历史事件该触发的也都触发了,但谁又能想到,那舞台上的闪耀新星,讨董诸侯的一方盟主,竟然就是我的儿子呢?!只是……这儿子既已当上了主角,我们这代人的时代,终究是过去了呢…… 4.青梅煮酒论英雄 初平元年(190)七月廿十五,晋阳 这次文琪讨董成功,我这边也算是收获满满! 先是呢,白捡了一个也算是史上留名的孙媳妇董白。只是,她这董卓孙女的身份终究太敏感,对阿平是不是会有不好的影响呢?哎,马上要群雄割据了,这不是重点……总之,文琪能开个“斗争不及家人”的头也是好事,历史上动不动就夷族实在是太可怕、太残酷了!毕竟,处在文琪这位置,风口浪尖的,谁知道今后会怎样?我可不想像原位面的董卓老母亲那样,白发苍苍、颤颤巍巍地还被拖上刑场! 可能爱玩刺激就是男孩子的天性吧?说起争霸天下,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刚刚儿砸来信,还夸耀了一番自己在未央宫前呵斥群众的英姿!这威风哦……真让我这老母亲心肝直颤!别的不提,你这样嚣张,跟那董卓也能比比了,而如今可是王允、吕布俱在,你还真敢收个貂蝉?真不怕触发个什么奇怪的历史事件哦?!儿啊,莫怪当妈的这么急就招走了你的美人,实是你的性命要紧啊!(说到历史事件哟,这回有的历史事件确实走得有点歪,比如刚刚“山花三结义”完估摸着立马又要相爱相杀的孙曹刘三兄弟ヾ??≧??≦)o) 阿珣还把董卓迁都造成的数十万流民处置的事情交给我了来着。这该怎么办呀?以前虽然也处置过流民迁徙,但那都是在边郡,人也没这么集中,情况不大一样啊?大概也就只能“以工代赈”了?嗯……对了,细节上问问我的小迷妹阿琰吧!这小姑娘古灵精怪的,又随他爹见识不少(不过从各个方面都跟他爹一点都不像……),应该能给点好的建议。其他人还是参考往常一样派活吧,安利号系统上下也要全部动员起来了,晚些时候带着一起实地考察一下……哦对,这回来了个“建安七子”之首的王粲!这下搞文宣的也有了!还有马超……哎马超就算了,估摸着只会添乱,还是先去昌平念书吧……壮丁都被儿砸拉走了,我这也只好老弱妇孺齐上阵咯。 初平元年(190)腊月十九,长安 没想到工商垄断在前汉便早有成例,这次长安之行可比想象中来得顺利。这封建社会呀,对工商业终究还不够重视,如阿珣做的那些才算是动力“根本”,这反响就难免很大了,连童谣都出来了! 不过现在刀子在我们手上,这些世族也就能玩玩这些花样了。明面上不还都把孩子送进我儿的白马义从?今天我居然还同时看到了杨修、法正这俩货,一个嘴巴毒、一个心眼小——真是对火花四射的完美cp啊!哈哈,自那娄圭跑了,好久都没这么乐呵了! 其实吧,最近心情确实总有点压抑,主要是养了十多年的大橘总觉得没多少日子了,整天病恹恹的,看着心里难受……此外,这整体氛围未免太懈怠了!不止如此,某些自家人竟还抢起了功劳、闹起了别扭!此时是庆功的时候吗?如今刚灭了董卓、占了中央,就仿佛天下我手了?却不知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群雄割据在即,正该如我在新建的鹳雀楼里留的诗那样,要加把劲“更上一层楼”呐! 建安元年(191)八月初五,长安 公孙氏对决袁氏的宿命一战开始了!袁绍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地盘和我家阿珣相当,再加上我们的政策天然与世家豪强不对付,又给他平添了不少助力,这仗啊,不好打!不过呢,好歹也算是准备了三十来年,我们公孙氏现在的实力,可比“历史上”强多了,想来也不会那么轻易输光家底了吧?更何况,本大娘我还有个经营了五年多的秘密武器——辽东海军呢!待那战事焦灼之时,一支奇兵突袭背后……哈,估计能把袁绍吓一跳吧? 说起来,文琪现在应该是进入太原了吧?不知前线战况如何?我这后方有贾诩、王修、钟繇黄金三人组,倒是不愁——要干活呢有王修,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让人放心!没事呢就找贾狐狸,又有才说话又好听,超喜欢和他聊天的!(相比较而言,阿粲就太喜欢用一堆我听不懂的典故修饰了,还得装作很懂的样子,心累……)无聊了还有钟繇可以欺负欺负,研究研究他家传的出汗绝技,顺便让抄抄经典什么的……至于儿子担心他仨吵起来没个做主的,让我居中仲裁啥的——好像还没碰到嘛!毕竟事情这么多,他们能管好自己一摊都够呛了,哪有空扯皮啊?总之,岁月静好,乐不思辽。 建安二年(192)正月十五,长安 今年这个年过得可真热闹!前头刚觉得有些无趣呢,政务运行一切顺利,朝堂中诸位也都一直很低调,连那太中大夫王允、大鸿胪吕布和我身边的小貂蝉都始终没起点啥化学反应——想来是“美人计”没法对我这个老太太生效的缘故? 然后,这曹阿瞒就来了!前头听说这大名鼎鼎的“人妻曹”要来哦,我这不知怎么的,耳边全是《淯水吟》那调调,于是果断让女团排了一曲,专等这歌中的主人公来了给他倾情献唱。你别说,这表演效果可是极佳!把那曹阿瞒当场感动地眼泪汪汪,就差应和两首闺怨诗了!只希望他听了这歌,以后人妻的时候能多少攸能着点吧——原本的几个好儿子已被我家阿珣偷了,可别再莫名其妙地把长子送了不是?顺便啊,还看了段名场面——吕布战许褚!啧啧……可比电视上那个假把式可带劲多了!最后吕布凭借技巧利索地赢了马战,许褚则靠一身蛮力硬是赢了步战——“虎痴”当真名不虚传!可惜啊,前线近期可能就快见分晓了,他们恐怕也是不会久留,这可是少了不少乐趣呢…… 建安二年(192)五月廿十二,长安 最近一直忙搬家,可真有点乱糟糟!主要是这才几个月啊,袁绍也崩得太快了吧?连我准备的后手都只来得及亮了个相,还啥都没干呢,就成为了压垮袁绍的最后一根稻草……不过想想也是,某位“空一格”君不也是人多势众、武器精良,最后却兵败如山倒?说到底,这种各怀鬼胎的政治军事联盟,终究是很不可靠的! 话说袁绍就这么死了倒是不稀奇,毕竟“历史上”他就是输了一把一蹶不振嘛,何况这次明显更惨?就是那个许攸……这么个给钱就能办事的主,怎么会做出如此激进的事情呢?本来考察了一阵,还觉得是个不错的职业经理人来着……哎,现在的年轻人(划掉)古人哟,包括阿瓒啊阿备啊阿瞒啊什么的,这个个都有点精神分裂吧?也是想不通! 你别说,这回阿备孝敬的腌渍青梅味道可真不错!一会儿可一定记得给回封信,教他一下青梅酒的做法!不对,等信寄过去可就来不及了,还是把我弄好的直接给他捎带去,说不准还能意外触发些什么名场面呢?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玩玩梗逗逗猫,生活是如此多姿多彩啊! 建安二年(192)腊月三十,邺城 耐耐心心足足等了一个月,终于在吃年夜饭的时候看到了活的诸葛亮!真没想到咱家邺城大学还能钓到这么条大鱼!不过也是,我家邺大有大名鼎鼎的张俭做名誉校长,有蔡老头贡献的大量藏书,还有安稳的学习环境和条件优厚的助学举措,可不是比那襄阳书院强上许多? 啧啧,阿亮来了就好好在这里呆着吧,正好他是个孤儿,晚点就让他和阿粲阿恢他们几个一起做个伴,逢年过节给点特殊照顾啥的……合情合理嘛不是?这小伙子嘛不愧是“历史名人”啊,年纪虽小,举止已然沉稳有度,比当初某些半成品强多了……而且比传说中还要帅!更重要的是他还没定亲呢!!这才像我家孙女婿的样子嘛!!!某个小天子?呵呵。 就是不知南方曹操刘备那边这个年过得如何?没了孙坚这带头大哥,倒是更方便他俩施展雄心、抒发壮志了!群雄聚集了,青梅酒到位了,有没有来一段“青梅煮酒论英雄”?哎,果然是一群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呢……(话说当初为何没想到在酒里加点料呢?) 建安三年(193)二月初一,邺城 子干……他竟然……?! ……不想这事了。还是把最近弄的防疫小册子的初稿再看一遍吧!如今疫病蔓延,还是要加快把册子散出去,能多救一个是一个——这也是他的心愿,不是吗? 建安三年(193)七月十一,邺城 今天见到了著名老实人鲁肃和酷爱吃生鱼片的陈登。鲁肃其实根本不像传说中那么“老实”,听说他是豪商出身,本想和他聊聊生意经,结果发现他败家的本事远比赚钱大……当然了,见识方面以他这个年龄来看确实出众,衬托得边上一直宅在徐州的陈登都有点像乡下来的小子了(我关照了陈登这娃少吃生鱼片,不知道他听进去了不?)。他们代表刘备给我带了不少淮南特产。不过相较于特产,我其实对于使者更满意,阿备送我可好? 话说最近“三国名人”可真是一茬一茬往外冒啊!这刚刚捡到了在邺大蹭书读的诸葛少年,那边就冒出了明经第一的司马状元,再加上专业写诗王仲宣、好好学习郭奉孝、蹴鞠球王张文远、知名孝子马孟起等等,年轻一代的英杰也是收罗了不少。 当然了,总少不了漏网之鱼。曹操那堆出色的宗族不提,也没错过三顾茅庐和他的荀彧如鱼;刘备虽错过了他的丞相,但这一坐断淮南,刘晔、鲁肃、周瑜竟然一个都没跑!我儿也真是,又是发诏征召又是夸赞“淮南三杰”什么的——你这是真想要人还是想坑人呢?这仨再厉害,也还只是“在校大学生”的年纪,缺乏实际工作经验呀!哪怕如今发现了亮仔,我们也不可能让他直接当丞相不是?其实低调培养才是真心关爱,而我儿这招可真是眼熟,这不就是他老娘早期立足宗族时采用的战术——“捧杀”啊?哎,阿珣的手段真是愈发老道了!此去长安处理朝局,想来是不用担心的了。 建安三年(193)十一月十九,邺城 阿梅自杀了…… 她本是她那批三韩姑娘中最聪明伶俐、又最有心气的一个,我素来欣赏。把她安排到刘虞那边,主要也就是留个朝堂上的耳目,并没派什么艰险的任务。而刘虞这人丧了正妻,又风度儒雅、性情宽和,当时觉得对她来说也算是个好归宿——怎知,这却是害了她!我倒是听说张飞、李进曾有南北殊途、进退两难之议,这个傻姑娘啊,却也学着那些士人逞英雄,竟来了个两不相负!诚然,阿梅你这一招既是帮刘虞解脱,又成功给小天子抹黑,算是大大帮了我们一把,这时机人心把握之准,不枉我平日的看重——可是,你把自己放在了何处呀?今天呢,托你的福,已有士子来上书劝进了,可我把上书直接给烧了。你个傻姑娘还不明白呀,我儿就是要登临那个位置,自是会凭借自身实力去取,哪里需要用你的性命来铺路呢? 5.大江东去老诸侯 建安六年(196)正月初七,邺城 宅斗、宫斗了这么多年(大雾),本大娘终于是过五关斩六将,成功升级为太后了!不过像我这种“老公一路神隐、对手只有儿媳、还一不小心把儿子培养成男频争霸流主角”的当太后的方式,在女频史上恐怕也算是开创性的了吧?儿砸这次提出要追封父亲为“文皇帝”,大概是今后想留给我用的吧?噫,一个“文”字太单薄了,如何能展现出我女频史上绝无仅有的突出地位?嗯,我觉得孝庄那个威武霸气长长长的称号不错! 虽说现在只是燕公国,不过地盘不小了,该有的组织架构也该搭建起来了!汉朝这套班子实在是太乱了,中央官制我推荐了比较近一点的唐朝三省六部群相制,儿砸又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了部分修订,这套制度经过实际检验,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比较头疼的立储的问题。阿定这孩子性格不错,哪怕他外家对我们态度疏离了一点呢,立他当世子我看是没啥大问题的。只是立储制度上选哪一个我有点犹豫。用传统的嫡长子继承制吧,万一后代来个“何不食肉糜”的傻子皇帝,然后重演一遍“八王之乱”怎么办?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清朝的秘密立储制呢? 不过这事还可以再缓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曹操、刘备集结起来的南阳反动势力!不知这俩“大汉忠臣”最近接收了中二期的小天子后是不是大感振奋,立刻就要精忠报国、讨伐国贼?诶,就算他们不急,我儿麾下武将怕是也等不及了——动物牌通缉令已制,大量开国侯爵空悬呢! 建安六年(196)五月初五,邺城 今天可真是忙了一天! 早上的赛龙舟不是第一年搞了,看着比去年成熟了许多。后面的阅兵就没啥意思了,跟以前天安门的没法比!更何况这次上的不少是掩人耳目的花架子,正主的消息过两日就要传过来了吧?这次司马懿和阿粲都报名参加了,亮仔年纪小了些,也许错过了得等下批? 最近不少人叽叽歪歪,说什么铜雀台太奢侈啥的——这都是外行不懂经济!我们刚发了一大笔战争财,这几年收成又好,多余的粮食留着在仓库发霉吗?当然是搞基建形成联动效应拉动gdp了!其实这和下午给官吏们发各种安利号的券的道理是一样的——这事儿怎么就没人反对啦?都是些不得志的人牢骚话罢了,回头只要稍微给点好处,恐怕就会像今天晚宴上孔融那样大玩变脸了! 唯独一事值得认真考虑——秘密立储制几乎遭遇了上下非常一致地反对!宰相们的意思我大概是明白了——现在人心思定,嫡长制就是最好的制度了!哪怕出了傻子皇帝,不还有群相制度托底吗?这个想法也不无道理啊。 建安六年(196)六月初一,邺城 接到前线战报,西线战斗势如破竹,一战就下了白马,再战则杀得曹操丢盔弃甲,相持于官渡,大家都很是振奋。官渡这地方可是熟悉,不过有界桥灭袁绍在先,官渡想来也就不必怕曹操了吧?只是,阵亡名单上有许多熟悉的名字,甚至包括在长安有过一面之缘的曹操近卫许褚,也是让人有几分唏嘘了。 东线则不是那么顺利了,关羽对阵夏侯惇竟然没占到半点优势!刚看了郭嘉的报告,竟然是因为夏侯惇擅长屯田、治水,能得人心。也就是说——那个能够生吞自己眼睛的猛人,竟然偏文官性质的统帅?!真是想象不出来啊!此外,东线还有周瑜在,实在让人有点担心……晚点还是建议儿砸把郭嘉调动到东线去和关羽打配合(话说关羽用了我的护须神器后真是越发有威仪了,也就他还能压制住下这浪子??_????),这样应该比较稳,毕竟曹老板说过“若奉孝在,不使孤至此”嘛! 建安六年(196)九月廿十,邺城 这蒋干也真是的,这么大病一场也不多休息几天,这么急吼吼赶回前线去干嘛? 哎,别说蒋干了,我自己也挺替周公瑾惋惜的。看战报经过,真可以说一句“非战之罪”了!海军入内河这手着实漂亮,如果不是周瑜队友太菜又运气太差,这郭浪子就要阴沟里翻船咯。这是多好一个帅小伙啊?本还觉得可以给阿离她们当夫婿呢……说起来郭嘉还是我推荐的……早知道当初就该关照一声啊? 不过战争的事谁又说的准呢?阿离夫婿候选之一,吕范家的阿扶,看着很可靠的一个娃,竟就这么被流炮砸死在了前线!如今,阿定他们几个“洗马天团”也直接上了前线,也是让人担心……最近更是收到文琪来信,推测那曹操竟然很有可能派了部队偷袭我邺城——连呆大后方都这么危险!阿瞒你个矮子也太过分了!真以为我邺下会没留点后手吗?! 建安六年(196)十月廿十九,邺城 这个十月份可真是混乱,忙得都没空写日记! 先是,孙策领的偷袭邺城的七军连我城池的边都没摸到就彻底崩溃了……顺带的结果是,这领军的七人我就见到了一个最后投降了的老黄忠…… 说实话,对这个孙策我也是尽力了。鉴于以前几次的教训,我特地把秘密武器“铁浮屠”交给了按理说跟他相性很好的太史慈,还暗示了一下子义尽量留他一命,奈何他踩了子义底线啊?(我觉得子义肯定听明白了的,事后他甚至快马来问我要不要留尸首?谢谢这真不用!我跟你们之间有一条宽达一千八百年的鸿沟……)其他人也是战死的战死,自杀的自杀。 其后没隔几天,我这还在忙着处理降兵呢,更加神奇的转折就来了——吕布背刺了曹操!这真的很吕布!但曹阿瞒未免有点太点背了?可怜曹操一代枭雄,刚好新烧制出来一批上好的白瓷,留着给他当陪葬品吧。 总之当时收到消息,依照我对我家阿珣那臭脾气的了解,就总感觉有些不妙,然后还没理出个头绪来呢,就收到了吕布死在厕所里的消息了……这下好了,邺下大学可热闹了好一阵子,御史台田丰也整天黑着个脸……要不,明天让手下安利号线人放点南阳小朝廷“帝后交兵”的八卦,扰乱扰乱大家视线? 建安六年(196)腊月初十,邺城 今天见到曹昂、夏侯惇,还有随同新任首相一起到邺下的荀彧。说实话,能让曹氏集团投降这么利索,最近忙这么一遭,也算是值了! 只是他们情绪上似乎都不大稳定。曹昂这个有名的孝顺孩子明显悲伤过度了,似乎仅仅是靠新任家主的责任在勉强支撑(听说他有个幼弟刚刚出生,还是那环夫人所出……)。夏侯惇看起来还算稳得住,像他这么刚的性子,大概要不是曹昂看起来很有点不靠谱,也早就跟曹洪之类的一样自杀了吧?(曹洪真冲动了,来给我安利号干活不好吗?)荀彧倒是很淡定了,不过他这么淡定,我心里可是真有点发毛啊……不行,闲着容易出事,都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做!最近我可是听说了,那个典韦走路子来邺下大学当保安队长了!这就对了嘛,打打杀杀多没意思?总之,最近这些历史上有名有姓的死得可真是太多了!能多留一个还是多留一个吧…… 建安七年(197)正月初一,邺城 今个新年可真是热闹哟,来贺新年的人可谓是创下了历史新高!这是当然的了,如今儿砸位置越走越高,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要应付的乱七八糟的矛盾自然也越来越多,所谓高处不胜寒……不过这是他自己选的路,能怪谁呢?不管内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哪怕马上刀兵相见了呢,场面上总还是一片和谐,来来去去都是些没营养的套话,听着让人发困,实是没啥意思,唯独一个交州来的据说出身寒门的厨子让人印象深刻——如此黑暗料理,可入我大中华第九大菜系也! 今天最让我舒心的呢,还是几个孩子的婚事终于都定下了!亮仔配阿离,虽说有那么点不符合“皇室”传统吧,不过这郎才女貌的,想想还是美啊~~阿定阿平他们老爹早帮他们定好媳妇了,不用我操心,阿臻我想来想去还是选了温恢,虽然不是特别有名的历史名人吧,不过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性格好又聪慧,让人放心。只是还是有点可惜孙策和周瑜啊……就是不知大小乔在哪里呢?哦还有黄月英那个传说中的工科女,坏了她的好亲事有点不好意思了,嗯,以后遇到也是要补偿一下的!我觉得自己有当工会主席轻松拉郎配的潜质!比如王修和蔡家小姑娘这对,现在越想越是觉得般配,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至于那个司马懿……一句话:谋朝篡位可以理解,嫌恶发妻不可原谅,一辈子光棍最好! 建安七年(197)八月廿十,邺城 这“好好学习”双剑客真是害人不浅!潇洒仗剑倚天屠龙的事情就先不跟你们计较了,单剑入蜀直刺敌国是怎么回事?我小说都不带这么写的! 哎,小伙子们性子急,也不知道怜惜怜惜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这下好了,本大娘的五年计划全都得推倒重来,起码得在一年内干完了!不行不行,老人家经不起这么折腾咯,等忙完迁都这一阵,我要申请退休!以后就教教娃、逗逗猫,过真正属于老年人的生活! ps:在邺下大学旁听辩论赛偶遇庞统和费祎…… 建安八年(198)四月初四,邺城 诸侯纷争的时代,彻底落幕了…… 刘备。 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定义这个名字。演义里爱哭的刘大耳?历史上终不为下的昭烈帝?忘恩负义只为私欲的背叛者?我儿最重要的同志兼对手?还是,仅仅只是一个,打小孤苦伶仃、奉我宛若亲母般的自家子侄呢? 小时候看演义为刘备惋惜,大些了却又跟风认为他假仁假义。等来到这边见了真人,却发现不过一走马斗狗的中二少年耳,压根不见几分雄主风采,实是有些失望。后来多有联络,无非随手做个投资罢了,也没带几分真感情。只是这寒来暑往、年复一年,看着他一步步成长成熟,竟真有几分假戏真做的意思。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个局面的呢?他与我儿那如出一辙的雄心野望与慷慨豪侠,到底有几分是浑然天成,又有几分是受我熏陶与引导? 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建安八年(198)六月初一,洛阳 昨天我儿,哦现在应该称是皇儿,或者是某位陛下,正式登基称帝了!而我也光荣地升级为皇太后了! 登基大典前,我终于是把安利号当礼物给送了出去,退休计划大功告成!唯独玉玺还是留下了,总觉得这玉玺有几分古怪…… …… ?年?月?日,蓟 本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烧了,毁了一部分,竟又不舍得了。不知有缘看到这些东西的你,是我的第几代子孙? 一派胡言乱语,也辛苦你好不容易找到它,又看到最后了。你既能找到这个,想来现在已是情势危急。无论是武将割据还是文官腐化,打好经济基础、发展科学技术都是第一要务,此外还有往后到21世纪为止的各种制度供参考,这些都在边上的井中了。若实事不可为,当退则退。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望自珍重。 (本卷完) 女频写手逃家记 本篇别名:女频写手逃家记 月黑风高夜。某糊涂蛋女频写手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又来到了使她穿越的井边。只见她愁眉不展地盯着水井愣神良久,最终,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一咬牙,坐到了井沿。正在此时—— 只听一个童子的声音:“这么晚了,又错过了宿头,郎君,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大不了就近凑合着露宿一晚。”这是个少年的声音,然而语气却有着超乎其年龄的沉稳。 “真倒霉!根据那个传说,只有一个人时才能看到那锁龙井,希望他们赶紧走,千万不要选在这边。”女频写手小声嘟哝道。然而天不遂人愿,那边两人却已经发现了她。 “郎君,那边似乎有个……!”只听一个男童用发颤的声音喊道。 那少年抬头望去,只见一女子正失魂落魄地坐在井边,头发简单地束着,身披一件白色臃肿的褂子,鼻梁上架着个黑边的奇怪东西,在这漆黑的夜色下和炎热的天气里,瞧着很是诡异。 少年见状也是微微一怔,却又稳步向前,对着女子施了一礼,沉声问道:“打搅了。这位娘子,缘何深夜一人在此?” 女频写手见躲不过去,瞧了瞧眼前少年,只见他身材高大、神色严肃,大约只有弱冠之年,又暼了眼边上有些惶恐的童子,突然有了个主意。只见她轻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想回家。” 少年一挑眉:“你家在何处?” “穿过井去就到了。”女子淡然道。此言一出,边上的童子吓得腿都软了,然少年仍不为所动,只是沉默地观察着她,目光滑过那沾满风尘却难掩光泽的肌肤,扫过做工异常精美、看着鼓鼓囊囊的衣服,落到了她纤细修长、全无茧子的手上。 女频写手暗道不妙。为了还原穿越前的场景,更好地触发穿越的条件,她刚刚特地趁夜色穿上了随她一同穿越的白色羽绒服——此等奇装异服只怕是吓不到人,徒惹人生疑。 “你不信?我只记得自己姓刘,是沛国谯县人,一天不小心掉进井里,恍惚间不知怎么就到了这边。至于我父母到底是谁?还有什么亲眷故人?这就一概记不起来了。只是觉得,我从这口井跳下去,或许就能回到故乡了。”此计不成,女频写手只得“老实”地解释道,一边随手脱下羽绒服放在一旁——在夏天穿这个实在是太热了! “在下听闻人受伤之后有时会患上失忆之症,你恐怕是误坠井中,乃至忘了部分前事。观你衣着样貌,必是出自大族,想来定还有亲眷在世,说不准正在着急寻你,你切莫要自误轻身,若暂无依靠,不妨且随我同行,我会先设法安置于你。”少年见多识广,听她谈及籍贯姓氏,联系到刘氏宗女素来行事任性恣意,倒也是见怪不怪。 “郎君,如您这般游学,到底几时才能……”童子不由地高声喊了起来,被少年瞪了一眼,声音才低了下去。 女频写手也不由警惕起来。她可不是初来乍到、会随便跟着“好心人”回家的新人了!而上次遇到的那个所谓的好心人——后来就莫名其妙成为了她的丈夫! 这就是汉末的现实!在古代没有家族依靠的女子,就好比现代的流浪猫,任何人都可以捡回去,是被当宠物养着,还是被虐杀炖了,全凭各自运气。如她上次那般就算是走运的——她的丈夫虽说只是旁支庶子且少孤、体弱、家贫,但好歹还有个大族子弟的名头,且品行端庄又没娶妻,看她样貌像贵族出身,半年来就一直把她当成正妻,以礼相待。倘若运气不好,被抓去当个压寨夫人,或者卖去那风月场所……总之每每想到当初自己的单纯无知,这糊涂的女频写手都是一阵后怕。她可不敢再赌命了! 想通此间利害,她忙回答道:“我先前已被辽西公孙氏收留,上了族谱,只是新婚丈夫不久前却刚故去了,如今只怕没法跟你走的。” “未曾听闻本地有公孙氏族人?”少年微微蹙眉。 “我……其实我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夫君故去后,我常想起故乡,又想起与夫君在井边相遇的往事,就……” “可辽西与这边距离甚远,你孤身一女子,如何到得此地?”少年讶然道。 “我本就走过这段路,又拿了先夫的鱼符,着男装潜行,一路至此……”原本还只是演戏,但说着说着这女频写手便想起自己一路上的凶险经历,想起穿越以来的种种心酸,竟真的悲从中来,压抑已久的情绪喷薄而出,忍不住抽泣起来。 看到女孩子哭,一直沉稳有度的少年有些茫然无措,只得沉默不语。女子哭了一小会儿,只觉心头一块大石头似乎已被搬开。发泄了一阵又被打乱了计划的她有些茫然,为掩饰尴尬,只得强行找起了话题:“小郎君怎么这么晚还在赶路?” “郎君心善,最近又闹了旱灾,路上流民多了起来,郎君总想着帮忙安抚救助,这不一不小心就耽误了行程,连其余随从都被派去帮忙了,只我因年幼还跟着郎君。”童子抢先答道。 “是呀,现在这生产力实在太差,但凡稍有点天灾人祸,大族还要好些,百姓们却是遭殃。就说这旱灾,若是能推行引水灌溉之法,或可缓解一二。”想到一路所见,女频写手颇有共鸣。 “何谓生产力,这引水灌溉又是何法?”听到新名词,少年的眼神亮了起来。 “生产力,就是说改造外界的能力。至于引水灌溉之法,我也只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涉及到前段时间一直让自己苦恼的事情,女频写手不禁来了兴致,侃侃而谈起来,整个人焕发出了一种别样的神采。 两人竟就这么在水井边聊了起来,从路上见闻到人生感悟,有的地方甚至还起了争执,不觉天色已微微发白。 “你这想法未免天真,如此局面……”只见女子甩着随手扎的马尾,正待发表一阵大论,却忽感一阵恶心,当场干呕了起来,好一阵才缓过来。她不禁苦笑:“可能最近有些太过劳累了,这身子有些虚。” 看着眼前这个时而如男儿般豪迈、忽而又似贵女般娇弱的怪异女子,少年心下微动,犹豫道:“说这话可能有些唐突,但在下略通医术——你是否有喜了?” 有、有喜?我怀孕了??难怪一路上总感觉疲惫!女频写手被这个重磅消息炸得有点头晕。须知此次她逃家可是破釜沉舟之举,压根就没想着回去的。丈夫故去后宗族的闲言碎语让她一心只想逃离那里,好来到连接着心心念念的故乡的这口井边,哪怕是真回不去呢就自己过活,完全没有想过到其中的风险。然则一路的磨炼让她认清了现实——她一个刚刚怀上身孕的弱女子,怎么独自在汉末生活下去? “此地可有可信的亲朋故旧?”少年问道。女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正在游学,不若去趟辽西,送你归宗族。”少年沉吟道。女子继续缓缓摇头,少年略一思索也觉不妥。她这样被送回去在族里肯定就更遭白眼了,更别说她刚刚有孕,由一个陌生男子送回,岂不是瓜田李下? “或者……就跟我回琢郡故里?”少年似乎很随意地提了一下。旁边童子听闻此言,却是惊讶地蹬圆了眼睛道:“郎君,马公那边那么多美妙的小娘子你都没看!此事于你声誉有碍……” “多谢小郎君美意……”女频写手也是连连摇头。汉末倒是普遍好人妻,寡妇再嫁也不怎么会受歧视。只是聊了这么久,她早已看出这少年是教养良好的世族嫡脉子弟,没有宗族依靠的她这样跟去,虽说可以有个栖身之所,但哪还有可能享受正妻待遇?再者,就算不考虑自己,为尚未出生的孩子计,也是呆在公孙氏族更好。那些跟着寡母进入其他宗族的孩子怎么受旁人白眼,她又不是没有看到。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思索再三,女频写手忽然计上心头,对着少年耳语了几句。 “如此,便让我童子去吧。”少年说完,随即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了。女子望着少年挺拔的背影,忽然想起竟然忘了问他姓名——或许正是如此,她今夜才能难得放下伪装?但不知怎么地,又有些怅然若失起来。 而在她没注意的角落,那件被随手放在一旁的白色羽绒服,却已悄然没了踪迹。 —————————————路人甲什么的都不重要,以下才是正文 “即归令支,未几夫亡,后哀思久之,竟别宗族,日夜潜行数百里至故地,将投井,有童见金蛇舞于井旁,告于有司,见后于旁,乃止之。夜寐,复闻夫言:“吾本福薄,然吾儿大贵,且善抚之。”验之,果有身矣。后乃断发明志,誓不再嫁。乡里闻之,皆敬其烈。”——《旧燕书》.孝庄文皇后本纪 安利号的新账房 春暖花开,正是郊游、踏青、集会的好时节。此时,城郊安利号客栈旁一块空地上众人云集,原来是最受令支人欢迎的蹴鞠比赛正在进行着。 这蹴鞠原只是安利号员工内部的团队活动,却意外地受到了本地广大群众的欢迎,成为了精力旺盛的孩童、青少年们戏耍的好项目。根据令支群防队员统计,自这蹴鞠运动普及开来,本地的治安都好上了不少呢。 安利号的大东家、素来乐善好施的大善人公孙大娘听闻此事,立刻表示:每年春秋两季都会在城郊各举办一次蹴鞠赛,比赛的各项费用都由安利号承担,获得名次的团队还能获得颇为丰厚的奖励,由主办人公孙大娘亲自颁奖。有传言说,这位大东家会通过比赛物色本地青年才俊,已有不少单家子弟凭借出色的赛场表现得以进入安利号(众所周知,安利号薪俸不菲,且考核十分严格),其中特别优秀的甚至能被推荐加入那个白马郎君的白马义从。此传言虽未被主办方证实,但却迅速流传开来,而这“安利杯”蹴鞠赛就变得更是火爆了。 由于观众众多,安利号很贴心地给贵客们设置了视野良好的雅座。这雅座由于数量有限,并不对外售卖,只配发给安利号最尊贵的“甲级”客户。如今,能不能获得“安利杯”雅座票,已成为令支人衡量身份地位的一项重要标准了。 自然,如今坐在雅座上的莫不是本地的头面人物,不是豪商大户,也是社会名流,自有一番上流做派——只有一个坐在边缘位置的刚刚蓄须的青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此法大妙!暗合练兵之法!”青年手舞足蹈道。不过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因为这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一片喝彩声中了。 此时,一只刚刚偷吃了安利号的咸鱼的异兽猛得蹿到了青年面前的小桌板上,猛舔起上面碗中的凉白开来。 青年见到此兽,却是一时慌乱起来,忙四处张望,果然见到了那个让他畏惧的身影!他慌忙朝来人解释道:“李三姨,我、我正在帮忙照看贵客!” “娄账房,你都来这么久了,别人喊你''新账房'',你还真把自己当新人了?安利号的规矩我没给你说过吗?如果忘了我就给你再说一遍,号规第五条:各司其职!招呼贵客是你的活吗?这边的物资耗用都清点入账了?”被称为李三姨的妇人气势汹汹。 “都、都做好了……”青年明显有点底气不足,像被霜打蔫的茄子一般。 “晚点再找你算账!”李三姨狠狠瞪了青年一眼,又道,“主母找你,快随我去!” “哈哈,主母需要我南阳娄圭建言献策,我自然是义不容辞!”青年立时趾高气昂起来。 此人正是娄圭了。他来这安利号当账房已有年余,甚至当初因偶尔听到主母嫌弃自己“太年轻”而特地蓄出的胡须都长了不少,确也不算是新人了。只是他总自诩甚高,不爱和同僚接触,又常“观其大略”,乃至细节每每失误,所以安利号的伙计们还是喜欢用“新账房”称呼他。 对于同僚的排挤,娄圭自是不以为意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只是让他感到愤懑不已的是,此间的女主人虽说奇技淫巧方面让人称奇,却也是个目光浅陋的,丝毫不重视他这个南阳名族,竟真的让他和一群无知的单家子甚至粗鄙的胡人做一样的活!而且一做就是一年,期间连见都没见过他几次——这简直是苛待名族! 而这回作为一年来少有的几次召见,娄圭自然要抓住机会,在这无知的当家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了。 “东家放心,此事交给我准没问题!”待娄圭进得屋内,正看见有一人正把胸脯拍得震天响。他定睛一看,嘿,却还有一个老熟人——正是上次救助太守母亲时的老战友、莫户部的头人莫户驹。 而那个戴着大汉独一份的黑框眼镜、正坐在上首低头翻阅着账册的妇人显然就是此间的主人公孙大娘了。 “娄圭见过公孙大——咳、那个,见过主母!”被旁边李三姨瞪了一眼,娄圭机智地选择了“好男不跟女斗”,顺溜地改了称呼。 公孙大娘抬头见到来人,随意地说道:“哦,子伯来了!我刚收到一个消息,文琪那边要打仗了,已往高柳塞屯驻……” “主母放心,我定能为少君建言献策,再助其建立奇功!”娄圭立刻高声应道。 “……我这边准备派些物资过去,需要随队跟一个人搞搞后勤,此事比较简单,而其他账房都走不开,所以准备派你去。”公孙大娘无视其豪言壮语,直接把娄圭给噎住了。 “若一时不打仗,可能还要整备一下内政什么的。”公孙大娘继续道,“你知道怎么搞内政吗?” “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娄圭高傲地昂起了头。 “对于国家来说是这个道理,具体到县乡,足食就是要劝农,民信之要靠教化,足兵有上官操心,但做好治安却还是分内之事。”公孙大娘补充了一番,又追问道,“这三件事具体要怎么做,你可有对策?” 娄圭嗫嚅道:“这些自有县令操心,少君是去打仗的,管这些做甚?” 公孙大娘也不恼,只继续自顾自说道:“后勤非小事,做好了,前方才能安心打仗。根据我的经验呢,这劝农无非是推广农艺、兴修水利,兴教呢,就是开办学校、奖励风俗,治安则理讼断狱、群防群策——这年头的公务员大概也就干这些了,你有啥补充的不?” “圭有几句肺腑之言,欲献上主母,请屏退左右!”主家有所问询,娄圭感到义不容辞。 “小人部落中还有事,先行告退了。”未待公孙大娘说什么,莫户驹就很有眼色地告退了。 “好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公孙大娘撇了撇嘴随意地道,一边铺开了一张优质的“公孙纸”,似乎准备写信。 娄圭偷眼瞄了下还神在在站在一旁的李三姨,终究没敢再多说什么,只清了下嗓子,便开口道:“圭在此地年余,便借做账之机察此地情事,所谓见微而知著,有三个小小的建议……” 公孙大娘没有接腔,只埋头写起信来。 娄圭见状有些恼恨其轻慢,语气也不由得张狂起来:“其一,公孙氏固辽西豪门,但没担任过中央要职,偏居一隅难晓天下大事,应与朝中诸公加强联络。刘公、卢公都是少君的老师,但两位都是天下名士,学生众多,正宜进一步加强联系。其中,刘公宽和,我见主母常以少君名义送些安利号的新鲜事物,如此便可,而卢公刚直——” 娄圭学着安利号培养的所谓“说书先生”那样故意卖了个关子,果然有了效果——只见公孙大娘不由得停下了手头的笔,饶有兴趣地看向了他。 “圭虽不才,昔日在洛中却交游甚广,可代为沟通一二。”娄圭摸着胡子沉声说道,若那胡子再长些,倒是真有几分名士的味道了。 “其二呢?”公孙大娘不置可否,继续问道。 娄圭却只道她已然心动,声音有了几分昂然:“其二,便和这兴教一事相关了。辽西边鄙之地,轻视文教,本地鲜有大儒,对于意外流亡本地的名士更该加以礼遇。” 见公孙大娘赞同地点了点头,娄圭更是得意:“其三,此地地广人稀与世隔绝,主母长居于此恐有所不知,外面的世道快要乱了!我来时与少君走过河北繁盛之地,那边的算钱一年竟要收十七次,这样还算是主官贤明了!圭断言,不出十年,天下必然大乱!若逢大争之世,君家居此显要之地,宜……” 见娄圭越说越不对头,公孙大娘终于出言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娄子伯啊娄子伯,你这名字取得可真妙!捅娄子的本事你称第二,还有谁敢称第一?本以为磨砺一年你能稍稍务实一些,可惜啊……这样我如何敢把你送到我儿身边?你要是再献个五人对万人的计策,你们会不会出事我不知道,我可先得被你们吓死!三娘,你说说,这可如何是好?”公孙大娘说着,竟摘下眼镜抹起了眼泪。 “主母勿忧,如此人物,留着也是个祸患,我送他上路就是!”李三姨立刻阴侧侧道。 “主母,我错了!刚刚只是头脑发昏一时胡言乱语!我此去定然只为少君做好后勤,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娄圭被吓得腿都软了,立刻磕头如捣碎。 “量你也没这胆子!赶紧去准备吧。”公孙大娘无奈地挥了挥手,便让他出去了。 而刚出了公孙大娘处,那娄圭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张狂模样。只见他骂了几句“妇人之见”,又喃喃自语:“我娄子伯这回得出牢笼,必能跟着少君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随后仰天长笑而去。 一个故事引发的血案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敞亮的厅堂内,公孙大娘眯着眼从一堆文书中抬起了头,一手重新扶好她标志性的黑框眼镜,一手有节奏地捏着趴在怀里的肥猫,淡淡地对堂下跪着的人说道。 相较于那身着血迹斑斑的白衣、光着脚散着发包着脑袋又哭得稀里哗啦的莫户袧,此时的公孙大娘显得异乎寻常的平静。这种平静与刚才公孙珣那种强压怒火的“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又似乎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就在刚刚,当这位莫户部的头人在韩当的带领下,心情矛盾又忐忑地走进公孙大娘办理公务的厅堂,等待着承受另外一场狂风暴雨时,却被对方的反应弄懵了。公孙大娘见到他时并未如他想象地那般痛斥他的忘恩、呵责他的负义,只看着他泊泊流血的伤口微微蹙眉:“受伤了为什么不立刻消毒、包扎?安利号的卫生条例这么快就忘了吗?”随即喊了随行医师帮莫户袧做简单的外伤处理,其后便不再理会立时情绪失控泣不成声的莫户袧,而是埋首认真处理起文书来,直待到其哭声稍稍收住,才问了上面那个问题。 莫户袧当即叩首,勉强控制住情绪抽噎答道:“都、都是小人糊涂!那、那日我部被轲比能围于白狼山,他责问我:为何要背叛鲜卑,却为汉人做狗?小、小人当时竟……竟想起了安利号以前一个''绝密''版的章回故事!那故事说是一个''辽人''意外被一个叫''宋国''的地方的人收养长大,此人武艺高强,长大后在宋国做到了一帮派首领,受人敬仰。可有一日,此人辽人的身份竟被人当众揭开,而两国又恰是世仇……” “此人叫萧峰,最终因夹在宋辽两国之间进退两难,只得自杀于两军阵前。”公孙大娘立刻接言道,“你觉得自己就和这萧峰一样,对不对?” “小人自是比不上这萧大侠的,可其中苦衷……”莫户袧垂首道。 公孙大娘不禁扶额。这《天龙八部》片段是她早期改编的作品,在下发试水期就因为“辽国”这个名字难免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联想等乱七八糟的原因而被撤回销毁了,没想到还是被莫户袧看了个全,还阴差阳错为他种下了“民族主义”的萌芽!想通此间因果,她轻笑道:“这样说来,倒是我坑了你?没想到这么多事都是这个故事引起的……” 莫户袧连连摇头:“这怎能怪老夫人?都是小人一时迷了心窍……” 公孙大娘摆了摆手,打断了莫户袧的自责:“莫户头人,我有一事不明,却要请教你——鲜卑一族到底从何而来?” “我鲜卑源于东胡,初时为匈奴所败,因余部退保鲜卑山而得名。此后,匈奴与汉交战不利分裂西迁,我鲜卑一族便得以壮大。前些年我族又出了一个檀石槐大人统合了诸部,由此日益强盛,而檀石槐大人死后部落却又陷入分裂……”莫户袧虽有些不解老夫人为何问这个,却还是仔细地说起鲜卑的渊源来。 “可我还听说,鲜卑强盛之时,匈奴、乌桓诸多部落都宣称自己是鲜卑,衰落之后又纷纷变了回去……说到底,鲜卑一族可有个确切的标准?”公孙大娘继续追问。 “这……小人所在的莫户部世居弹汉山东南莫户寺,只因战乱流落辽西,父兄曾多次告诫小人要努力经营、重回族地,这出身是清楚明白的。但确有许多部落来历不清不楚……有些部落势力强盛,有些则是因为联姻,诸如此类的情况很多,总之若联合起来有益无害,大家也就认了。”说到此处,莫户袧也有些支支吾吾。 “说到底,塞外各部并没有文字,信仰习俗虽有相似之处,但也不尽一致,再加上长时间混杂居住,这群族划分就是一笔糊涂账了。若利益相合,即以同族的名义彼此串联;若利益不合,便相互攻伐,匈奴也好、鲜卑也罢,此时这些名头就不值半钱了——我说的对不对?”公孙大娘总结道。 “大体上是如此……”莫户袧嗫嚅道。 公孙大娘又问:“我听说此次你莫户部截杀轲比能败军,又诛杀了楼班,这就是再渊源清楚,其余鲜卑部落怕也不会认你们当同族了,是不是?” “老夫人明鉴!”这问题简单,莫户袧立时应声答道。 公孙大娘继续追问:“那么,如今莫户部为鲜卑所斥,这次之后承德我们肯定也要收回的,现在你们部落青壮所余无几还多有带伤,又将何去何从?” 对此莫户袧显然也已有考虑,当即答道:“我部精壮已全都在此地,可打乱补入各路军中,其余老弱可分开各地安置,我弟莫户驴素来服膺老夫人和公孙大人,从无二心,可暂摄首领一职,而小人自是留在此处,听凭……” “我觉得不妥。”公孙大娘突然插言,“你说的是我们汉人常用的法子,而按照鲜卑的规矩,像你们部落这样三心二意惹恼大首领的,部落中老弱都要充作他部奴隶,而青壮都得拉去当最危险的敢死队、最劣等的仆从军,哦对了,针对你们这些头人,还有一些符合你们''贵人''地位的''体面''死法,没错吧?” 莫户袧面色“刷”地变得惨白,颤声道:“小人既做下这事,部落如何处置本就不是小人可以置喙的,只求老夫人看在莫户部历来勤恳的份上,稍稍宽缓一二,所有罪责,只在小人一人而已,小人愿受一切刑罚!”说罢又重重叩首,额头已然见血。 “强者张扬跋扈、为所欲为,弱者奴颜婢膝、苟延残喘,这是胡族的规矩,”公孙大娘说着站起了身走到堂下,却把浑身颤抖不已的莫户袧扶了起来,“但这却不是华夏族的规矩。” 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莫户袧,公孙大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文琪为何会那么生气?韩当他们又为何要为你转圜说情?何尝不是因为,他们其实在心里已经把你当做了同袍呢?” 莫户袧闻言,身体不禁轻轻一颤。 “你为何会被轲比能以那种理由说动?谁强大就跟着谁,弱者给强者当狗,这不才是真正的''鲜卑族传统''?便是初时战斗不利虚以委蛇,随后很快又强弱之势分明,立刻就该像段部那般调转枪头才对吧?” 莫户袧茫然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莫户头人,你们确实回不去了!不是因为你们攻击了同族,其实只要你们实力足够强大,要回去他们一定会''尽释前嫌''的。”公孙大娘顿了顿,继续道,“你们回不去是因为,你们已经无法接受鲜卑的生活与习俗了。你们族人不愿再过互相征伐不休、一个不小心就要沦为奴隶的日子,你这个首领会纠结于那些民族大义,虽说是想岔了方向,却也是因为懂得了礼义廉耻。一个人,既已真正接受了华夏衣冠,又怎么可能退回去做弱肉强食的野兽呢?” “老、老夫人的意思是?”莫户袧隐隐有了些猜测,却又觉得难以置信。 “你莫户部是辽地汉化程度最深的一个部落,既本已与汉人区别不大,那何不干脆改了汉姓、入了汉籍,真正编户齐民呢?”公孙大娘理所当然地道,“你看,你的情况其实与那个倒霉的''萧大侠''截然不同的!我看呢,既然事情因这个故事而起,不如就用这故事里的姓氏好了——对了,''北乔峰,南慕容''!哦,这段我还没写,不过''慕容''这姓氏确实不错!干脆你部就以''慕容''为姓,你儿可名''慕容博'',希望他今后博学广才。” 莫户袧脸上浮现出一种难言的情绪,呆愣半晌,随即却一个激灵,双腿一软双手乱划地嚎啕起誓道(他其实本欲抱上公孙大娘的大腿,却被对方熟练地躲开了):“老夫人对我莫户、哦不,对我慕容部天恩浩荡,我慕容部没齿难忘,以后必鞍前马后、结草衔环以报!若再有忘恩负义之举,人神共弃!” 看着眼前已恢复常态,并且还能夸张地堆砌成语的的莫户袧,公孙大娘不禁撇了撇嘴。但这浮夸的表演却没让她错过莫户袧刚刚那一瞬间透出的宛若实质般的落寞与悲怆,这让她不禁联想到了某一个人、某一些人。 “至于你——莫户头人,你就不用改名了。对外我会说,这是对你的惩罚。”公孙大娘补充道。说完,她便不再理会堂下潸然泪下的莫户袧,快步向门口走了去,空中只留下了一句喃喃自语,“旧时代终将逝去,却也需要留个守墓人……” 顺毛 夕阳西下,正是最美黄昏时。 “婶娘找我何事?”突然,一个壮年男子的声音打破了黄昏的宁静,宛若一声惊雷平地而起。 只见一人龙行虎步般走入一个布置别致的院落内。其人身形高大、仪表堂堂,若不是总黑着一张脸,倒也是能让人赞叹一句好样貌了! 石桌上,一只刚刚睡醒正伸着懒腰的橘黄色小奶猫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不由得弓起了身子,炸开了浑身还不甚茂密的毛发,对闯入者呜呜地低吼起来。 来人见状,恶狠狠地瞪了那猫咪一眼,冷哼道:“看来我在这儿并不受欢迎啊!” “以前那只老猫死了,我重新领养了一只,这只还没见过你呢。”被唤做婶娘的老妇人一边将那只炸了毛的小猫伶了起来抱入了怀中,一边随意地说道。“你来长安有一个月了吧?” 男子把头扭到了一旁,盯着地面沉默不语。 “阿瓒……”老妇人轻叹了口气,“过两日我便要搬去邺城了。” 男子闻言一愣,这才抬头看向眼前人,许久,涩然笑道:“是了,冀州新附,正该婶娘前去坐镇。” “长安这边……” 未等老妇人说完,男子却冷笑一声打断了她:“婶娘放心,我这虽说挂了个卫尉的名头,可长安精锐却尽在那钟繇手上,这便是再忤逆荒悖,怕也是干不了什么的!” “那可未必。卫尉固然兵少,但你公孙伯圭可是带着五千骑兵就敢去冲击袁绍大本营的人,又怎会干不了什么呢?”老妇人不疾不徐,随手挠着怀中焦躁不安的小猫的下巴。 是了,这两人便是刚刚新鲜出炉的卫尉公孙瓒,以及他大名鼎鼎的婶娘公孙大娘了。 “那婶娘待如何?”听到对方谈起自己的得意一战,公孙瓒不由得微微昂起了脑袋,“不若就直接在这儿把侄儿杀了,事后只需说是我对您不敬,想来族里上下绝不会有半分异议的。若是不想担上这杀侄的名声,那就随便让我出点什么意外,比方说喝酒后骑马摔死了,不也很简单?” 公孙大娘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抬头目视公孙瓒许久,却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那次……果然是你动的手吗?” “动手?”公孙瓒一时有些茫然,继而却是失笑出声,“是啊!谁不知我公孙瓒是怎样的人?谁要辱我,我必杀他,纵使是老师的儿子也不例外!婶娘说是我做的,那必然就是我做的了!” “你怕是忘了。那是三十多年前吧,那时候安利号刚刚把生意发展到塞外,却是少不得跟那些胡人部落打交道。还记得有一次,一个大部落头人家甚受宠爱的公子酒喝多了,又仗着自家部落富足,甚是有些恣意,不仅胡话连篇,举动也有些不规矩……怎料,回去路上就不慎摔下马背死了。”公孙大娘没有接腔,却突兀地讲起了一件往事,“那次可是惹了不少风波。我安利号喝酒之后不得骑马的规矩,也是从那个时候立下的呢。” 听公孙大娘提起这事,公孙瓒的气势不由地为之一滞。他轻叹一口气道:“这么久远的事情,婶娘还提它做什么……” “老咯,现在都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你婶娘也只能说说''当年勇''咯。”公孙大娘抚摸着怀中逐渐安静下来的小猫,轻笑道。 公孙瓒撇了撇嘴:“婶娘,现在都是您家文琪在外头逞威风,可没我这个当大哥的啥事!” “伯圭……有件事,婶娘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跟你说一下。”公孙大娘闻言突然严肃了起来,“文琪和你怕是有些嫌隙——这根源就在我这里!” “婶娘你莫替阿珣遮掩了!我知道他素来就瞧不上我!他瞧不上我娘,一个没有什么见识的奴婢,却侥幸还给了我一副好皮囊!我们从小便一道长大,从他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了,他从来都不喜欢我!虽然他没说过什么,也未像阿范那般轻辱过我,但我就是知道!他一定是觉得,我吃用了您那么多东西,受了那么多恩惠,就该如阿越那样像家奴般追随他!就该如阿范那般事事敬着他处处让着他!但我毕竟是长兄!我就是做不到!”公孙瓒脸色通红,越说越是大声。 公孙大娘不由得揉了揉被震得生疼的耳膜,只轻声应了一句话,却不亚于惊雷:“阿珣确实不喜欢你——他嫉妒你。” “嫉、嫉妒我?我有什么值得他嫉妒的?”公孙瓒呆愣当场。 公孙大娘缓缓言道,“还记得当年吗?安利号还是创办初期的时候,那时候阿珣还小,我跟族里又闹得有点不开心,唯独你,虽还只是个半大的少年,却常常来我这边,帮了我不少忙。” “当时婶娘生意才刚刚起步,并不如现在这般宽裕,却还给了我不少资助,我做那些,也是不想欠太多恩情……”公孙瓒又望向了地面,嗓门也不由得低了下去,“再说,我其实也没比阿越他们多做多少……” “可是兄弟几个中,唯你最有胆略,当时你年纪虽小,却已能震慑胡族。”公孙大娘道,“当时我便觉得,将来你一定是能当上将军的!” 听到“将军”一词,公孙瓒的眼眸一亮,但很快便又黯淡了下去。 “当时我便关照阿珣,说你将来必有大出息,希望他今后能够追随于你,能在你的庇护下求个安稳。”公孙大娘继续道,“怎知,儿大不由娘……这些话倒是起了反作用了。” 公孙瓒回想起自家这个弟弟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古怪态度,却有了几分明悟,几分得意,又几分怅然。 “我这辈子怕是当不了将军了。婶娘素来能识人,所言必中,”公孙瓒自嘲地笑了笑,“却累您在我这儿破了功。” “你来长安,其实是我向文琪要的人。”未理会公孙瓒投来的诧异的目光,公孙大娘自顾自地说道,“长安如今形式复杂,我又要搬去邺城,没个自家人在这边,总感觉不放心。但我看你来这边后每天悒悒不乐的,想来却是我自私了。如果你真的……” “哼,那些跳梁小丑,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我既是公孙氏之人,此等紧要之时,自当为家族出力!”公孙瓒立时愤然道。 “如此,便有劳伯圭了。安利号在此间的护卫队我就不撤走了,都留给你。”公孙大娘说着摸出一块形似舞剑女子的半块玉石作为信物,递给了公孙瓒,“天色晚了,我就不留你了。” 公孙瓒默然接过玉石,转身待走,却又停了下来,回过头看了眼公孙大娘,踌躇道:“卢师长子不是我杀的,只是……” “我知道。”公孙大娘逗弄着正亲昵地蹭着她的小猫,随口应道,“我知道。” 公孙瓒这次再无犹疑,终是头也不回地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重现的旧物 “且说这哪吒出世……”堂上,公孙大娘正唾沫横飞,说得兴高采烈。 堂下,一个可爱的男孩子正规规矩矩地坐着,展现出了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沉稳,只有偶尔流露出的那热切又好奇的眼神,明明白白昭示着他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卢公府上有家人来报!”忽有侍女进门通传道。 公孙大娘只觉心下猛得一突。 “带他进来。” 不多时,只见一身着重孝、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仁叔……”堂下的男孩见到来人,脸色变得刷白。 只见来人直接拜伏于地,颤声说道:“郎君……去了!”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听闻此消息的公孙大娘仍是感到脑袋一抽,接着大脑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 “主母,是否先带卢家郎君下去收拾行装?”一旁的权六娘子见状,忙悄声提醒道。 “好。”公孙大娘这才稍稍回过了神,对着已哭成了泪人的男孩道,“阿毓且节哀。” 权六娘子依言带着男孩退了出去。 公孙大娘又楞了会儿神,才发现堂下那有几分眼熟的报信人此时却还未曾离开,便对他道:“你一路到此辛苦……” “我家郎君有重要事物托我秘密交付老夫人。”报信人打断了公孙大娘,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玉器。 公孙大娘茫然接过此物,一眼便瞧见了上面刻着的字,却是大惊失色。 “这传国玉玺……如何竟在子干那边?” “当日大将军意外身死,宫中大乱,我家郎君追索天子、太后车架不止,偶得此物,因恐携带不便,故投于宫中一废井中。后董卓乱起,郎君怕此物被贼人所获,便命小的悄悄寻回,秘藏于别处。”此人虽只是一个下仆,说话倒也是条理清晰。 “既如此,为什么……给我?”公孙大娘呆呆看着玉玺,失神道。 “郎君说,这普天之下,怕是再没有别人比老夫人更适合处置此物的了。”此人说到这边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公孙大娘,继续道,“且,此物与''那口井''恐有所关联。” 公孙大娘疑惑地与那人对视,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个激灵:“你……是那晚那个童子?!” “正是。”那人再次低下了头。 “有什么关联?”公孙大娘颤声问道。 “郎君没有说。”报信人答道,“郎君只让小的交代一句话:望君好自为之,勿负天下生民。” 扶了扶眼镜,又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情绪,公孙大娘强作镇定道:“既如此,那这份重礼,我就收下了。” “还有一物。”那人说着,解开了背在身上的包裹,拿出了一件样式奇怪的白色臃肿衣物,又跪了下来,将衣物双手托举过头顶,接着道,“此物是我那日好奇私拿,被郎君知道后狠狠责罚了一通,却一直未有机会归还老夫人。郎君临终交代,务必将此物归还原主。” 公孙大娘失神地将那件折叠整齐、光洁鲜亮如往昔的衣物接过,轻轻摩挲,许久无言。 “郎君……”报信人见状,突然哽咽了起来,“郎君他……他也经常这样,这样看着这件衣服。” 公孙大娘只觉一股酸意猛地涌上眼睛,身体也难以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一起葬了吧!” 说完此句,她再也忍受不住,紧紧攥着藏在袖中的玉玺,夺门而去了。 荀君的邺下生活 除夕将至,大家都忙碌着准备过年节,纵使是一贯热闹的邺下大学都显得有些冷清了——唯独一个角落,烛光依旧。 “荀先生,您夫人来找了。”此时,一个威猛壮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对着屋内人喊道。 “近日为了在下却是耽误了典君筹备年节,彧实无以为报。”屋内读书之人这才注意到了外面的天色,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壮汉施礼称谢道。 壮汉摸了摸头道:“这着实是小事一桩。如今我族里都在官府安排下安顿好了,过节家里自有婆娘在操持,咱也帮不上啥忙。更何况今年太后还特地赏赐了我家不少安利号的券做什么‘安家费’,采买起年货来可是十分方便——这种安生日子以前是想也不敢想!只这番大恩德,太后却不要我报答,只说什么我们都过得好就是对她最大的报答了……想我一个粗人,空有这一身子气力,却不如各位先生们个个都是有大才干的,这思来想去,也只有为先生们看好这个门了!” 看着眼前这个昔日军中传扬的“兖州第一勇士”,荀彧不由陷入了沉思。作为曹操的谋主,荀彧可没少研究头号大敌燕国的政策,甚至自己许多的治政手段都是模仿着燕国来的。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重视和了解这个敌人了,然而如今,当他真正来到了邺城,才深切地体会到了以前的自大与无知。 别的且不说,光眼下他所在的邺下大学就可见一斑。这邺下大学是在安利号鼎力支持下开办的,但就他近几日所见所闻,这里的学风却是极其开放,不仅有燕公推崇的那些个理论,各种学派在此处都可有一席之地,哪怕是那些批判燕公、批评燕国政策的,只要不去做那煽动暴乱之事,都不会被追究,而来交流的士人、来求学的学子,则更是来去自由。 荀彧不是未经世事的小白,曾经主政一方的他非常清楚打造这样一个学府需要投入多大的人力物力财力——这么多物资,可以收买多少像典韦这般的壮士为其卖命?可以吸引多少自视甚高的世家子弟为其效劳?又可以整备多少军队、购买多少土地?可偏偏,他们没这样做。 这貌似是个赔本买卖,可靠经商起家、富甲天下的公孙老夫人真会做赔本的生意吗?看着四面八方云集于此地的学者、士子,其繁盛之景已远胜过以文教而闻名的自己的故乡颖川,荀彧有了一分恍然与敬意,却又平添一分感伤与自责——官渡之败,看似是曹孟德任性妄为从而导致一着踏错满盘皆输,但如果不是因为国力相差太远,他又何须如此冒险呢? “郎君,这燕国太后到底要你做何事,为何每天归家都这么晚?”见荀彧魂不守舍神情郁郁,夫人唐氏小心翼翼地问道。 唐氏是中常侍唐衡的养女,与荀彧共育有二子,长子才四五岁,幼子则在随溃军撤退途中刚刚夭折了。想当初,荀彧尚在襁褓之时,他父亲便帮他定下了这桩令他声名蒙尘的婚事。彼时,唐衡势大,荀氏为全宗族而被迫与其联姻,但不久后唐衡便病故了,荀氏为了家声考虑也没再毁婚。这桩婚事最后并没给荀彧带来多少实际好处,倒是惹来了不少冷嘲热讽。然而,卓尔不群如荀彧,最终硬是以自身的才学气度得到了士人们的共同推崇,后来更是得曹操看重成为其手下文臣第一人。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年少得志的荀令君竟没有休弃出身有明显瑕疵的发妻,甚至至今连小妾都没有纳一房呢。 “我这是在帮郭奉孝那浪子一点忙,你莫要担心。”荀彧看着因刚刚痛失爱子而日显憔悴的妻子,低声劝慰道。 不过这话说的,他自己也是毫无底气。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刚投降那段时日的场景。 那天,曹操新败,荀彧带着队伍南行新蔡。此时,他的队伍里许多人早已与北面有了沟通,人心纷乱,分裂之势已再难压制。正踌躇之际,曹操和吕布的死讯一并传到,场面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哪能想不明白其中关窍?当初那些鼓噪不已的墙头草一下子都蔫了,纷纷做出痛心疾首状,转而声称要尽快南下与刘备汇合。 看着眼前这些平白新添的支持者,荀彧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脑子里只徘徊着这样一个念头:曹公已逝,我难道要靠这些“人才”兴复汉室?心灰意冷之下,他想到了自尽,以追随曹公于地下,却又存着一丝难以消散的执念:他想看一看,那个天下未定就敢诛杀降人、一意推行新政乃至于对抗天下世族的燕公到底是何许人也?他想问一问,为何如此不信任衣冠大族?那些缺乏家学传承的寒门,真的会做的比注重体面的世家好吗?内心深处,他也隐隐有着个不知该说是期盼还是担忧的疑问:强敌不再,那“锋利为天下冠”的燕公是否仍不忘初心、宝刀不老?抑或是终会如董卓那般骄傲自满、迅速败亡?便是不论这些,曹氏在此战中损失惨重,曹公的后事他也总得安排一二。 出于这种复杂的心态,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中,在没有做任何前期接触和谈判的情况下,荀彧选择带着少数仍愿意追随他的士人直接向刚刚进驻陈国的贾诩投降,只期望能亲见燕公一面。但始料未及的是,这位近来行事颇为任性的燕公早已西行洛阳,而他则只得跟随被意外任命为首相的贾诩前往邺城。 一抵达邺城,为示对荀彧的重视,深感歉意的贾诩连自己气派的首相府都没入,就直奔邺城实际的掌权者、燕国太后公孙大娘处。待被领入府邸,荀彧一眼就发现了两个熟人——正是曹氏亲族重臣夏侯惇和曹操长子曹昂,这让他不禁松了口气。 “子修远道辛苦,也别去别处了,且在我这边客房歇下吧。”公孙大娘对束手站在一旁的贾诩点头示意,一边又对身旁侍女吩咐道。 听闻此言,一旁的夏侯惇似有意阻拦,身穿重孝、脸色苍白的曹昂却当即俯首称是,便随同侍女离去了,全程如同牵线木偶般毫无生气。荀彧看着不觉有些揪心,也瞬间明了了为何素称刚烈的夏侯惇会一同投降了。 “子修性情至孝,若有失礼之处,都是我这个当长辈的教导不周,还望太后多多担待!”目送曹昂离开,夏侯惇当即拜伏于地请罪道。 “元让,且不说孟德与我儿文琪是故交,这曹氏与我更是有同乡之谊,子修我自是会把他当自家孩子看待的,你且宽心。”公孙大娘扶起夏侯惇,恳切说道。 说到“同乡”,夏侯惇面露困惑之色。传言公孙大娘出自沛国谯县刘氏,难道是刘氏宗女?但既未听刘氏有提起过,也没瞧见这位太后提拔过什么亲族、同乡啊?此外,这燕太后所学甚杂,却未曾听闻乡里哪户人家的家学竟这般厉害呀?大概是另有奇遇?这事对于当地豪族曹氏、夏侯氏而言,可一直是一桩未解之谜。不过现在可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太后愿意认同乡,对于现在他们这群降俘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坏事,夏侯惇自是连连称是。 “此间却还有一事要劳烦元让。近来中原初定,邺城人事上调度又多,诸多事情要交接,实是有点忙不过来。听闻元让在治政方面很有经验,你且去王叔治处,协理迁移屯田等事宜如何?”公孙大娘边说边已匆匆写就一封书信,“你拿着我的手书,叔治自会安排。” 所谓迁移屯田事宜,其实也就是曹氏族人、部属战后处置的相关事宜。事关切身利益,夏侯惇当然不会推让,当即领命而去。 “荀君到人家,坐处三日香!我这可真是有福气咯!”须臾间便处理好两人之事的公孙大娘复又转向一旁默默等候的荀彧,笑言道。 荀彧闻言有些尴尬:“在下近日并未熏香。” 公孙大娘却是继续啧啧称赞:“如冰之清,如玉之洁——此言不虚!文若虽未熏香,这香气已是自溢啊。” “在下是那动物牌中龙牌之首,燕公眼中祸乱天下的首恶之一,实当不得如此评价。”荀彧不为所动,淡然而对。 “世道如此,又有谁是无辜的呢?只是,祸天下者终该治天下,乱天下者终当定天下,如此,方可稍稍可弥补一二。”大娘敛容,轻抚趴在她身上的胖橘猫,缓缓言道。 荀彧沉默无语。这论调是如此熟悉,让他有些失神。此时,公孙大娘怀里的那只橘猫突然一跃而起,以与它的身材很不相称的速度蹿到了他的脚边,好奇地嗅了一阵,便十分满意地趴在了他的脚面上休息了起来,惹得有些洁癖的荀彧差点没能维持住名士的风度。 一旁的侍女见了,赶紧手忙脚乱把不情不愿的胖橘抓了回去。很不厚道地在一旁看得直乐呵的公孙大娘这才道:“对了,郭奉孝那小子即将往汉中履任,他听说文若你到了这边,临行想与君一晤——你还是不要在我这边耽搁了吧。” 于是乎,心有余悸的荀彧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出了公孙大娘处,随后被带到了一处酒楼。 “文若,来,尝尝这吕相称赞的邺下第一盐水鸭!”酒楼雅座,郭嘉毫不顾忌形象地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大快朵颐,衬得对面斯文得体的荀彧像个小媳妇似的。 “奉孝这日子过得倒是潇洒。”看着对面的活宝,荀彧一直有些阴郁的心情似乎也是明朗了一些。 “文若你放心,既到了兄弟我的地盘,断不会让你吃亏!以后谁要不长眼,只消报上我''邺城一霸''郭奉孝的名头……”郭嘉说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眼见郭嘉已成功惹得旁人纷纷侧目,荀彧赶紧截住了他的话头:“如此,多谢奉孝了!” “好说好说。”郭嘉状似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后却突然垮下了脸,说道,“只是我这里有个事情……” “说吧。”素知郭嘉秉性的荀彧毫不意外,淡然说道。 “我这最近吃霸王餐吃太多被主家抓了,而这主家我恰巧又惹不起……”郭嘉眼泪汪汪,一副可怜弱小又无助状。 “我没钱。”荀彧果断堵住了他的话头。 “要钱倒还好办……可主家说了,我是要做太守的人了,指定让我交几篇文章抵债!文若兄,你也知道我素来不耐烦这些的……”郭嘉委屈巴巴地掏出了一张“安利纸”。 荀彧顺手接过打开一看,只见纸上写着几个课题。他一眼扫过,随手把纸扔到了一边,冷笑道:“你连安利号的债都敢欠,想来也能自己解决……” “我马上就启程了,还有大量准备工作要做,哪有这个闲功夫?诺,学院身份牌留给你,凭此可以自由出入邺大藏书馆,再给你份手令,可以调取靖安台所有可对外公开的资料——就说你接不接吧?”郭嘉起身,直接拍了两样东西在桌上。 …… “郎君?”见自家夫君再次陷入漫长的沉默,唐夫人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抱歉,方才有些走神了。”荀彧对着夫人歉意一笑,随即掏出了一张“安利纸”看了看。 “夫人,咱们回颍川吧?” 唐夫人闻言,有些惊讶,却又微微松了口气:“郎君不见燕公了吗?” “不见了,走吧。” 上元佳节 上元节,洛阳。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这一天,洛阳将取消宵禁,晚间商户都不关张,百姓家家张灯结彩,宫廷还会举办规模盛大的“吃元宵、赏花灯、猜灯谜”的活动与民同乐,可正是呼朋唤友、阖家团聚的好日子。 傍晚,洛阳大学学子刘禅却未如往常那般喊上三四好友一同游乐,只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匆匆独自出门而去了。 还未走几步路,迎面走来一个富商模样之人,携带着妻子儿女,正在乐呵呵地赏花灯。见到那人,刘禅忙上前去见礼。 “公嗣,你今天怎地一人?不如和我们一起?”富商热情地招呼道。 “不了不了,我约了人,正赶去见面呢。子敬叔父如今在西域行商,一年才回来这么几天,小子可不敢打搅您享这天伦之乐。”刘禅连连摇头,乐呵呵地道。 辞别了富商,刘禅继续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前行,一眼却又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仓舒,你说广场那座大灯楼到底有多高?” “这个……根据光源的角度,再结合投影的长度,应该不难测算。” “只是,现在广场进不去,真要算还得另外想法子……” 听到他们的讨论,刘禅顿感一阵头昏脑涨。 这两位便是刘禅在洛阳大学的同学周循和曹冲了。这周循是刘禅父亲故臣之遗子,据说很有他早逝的父亲之风范,在学校里那是门门全优,更气人的是还长得贼帅,简直不给其他人活路。 而曹冲可就更不得了了,自小便是出了名的神童。他在六七岁刚刚开蒙那会儿,便因想出称交州象的奇妙法子而被当今太后(据小道消息,马上就要升级为太皇太后了)看重,常常亲自教导。彼时,因其过于敏慧,又身份敏感,常常遭人记恨攻讦。十多岁那年,一个与曹氏有旧怨又心怀嫉妒的同学在他饮食中偷偷下毒,若不是太后派了太医及时救护,差点就没了命。幸免于难的曹冲随后就被接进了宫中保护,享受了相当于皇子的待遇。其见识通达、举止有度,受到了上下一致的好评。甚至有人说,近年来他长兄曹昂得以接替年老的韩遂承担开拓西域的重任,关系亲厚宛如同族长辈的夏侯惇能被任命为户部侍郎,都是曹冲得到宫中喜爱的缘故。 大概也是因身份缘故,周循和曹冲对刘禅都颇为亲近。但作为学渣,刘禅对两学霸的亲近那可是敬谢不敏。趁两人尚未注意到自己,刘禅机智地绕开了他们,继续向他们讨论的那座大灯楼进发。 虽说心里有事,但看着眼前的灯楼,刘禅也不由得啧啧称奇。这巨大的灯楼据传是由工部的黄侍郎设计。说到这黄侍郎啊,这可真是一个奇女子。 没错,这黄侍郎竟是一名女子!这女子不好好嫁人相夫教子,却硬是混入朝堂来当官,这本身就已经够奇怪的了。让满朝男儿尤感憋屈的是,她不仅靠自己的学识在科举之中考进了三甲,当场便被今上亲点为探花,其在工学的造诣上更是无人可及,发明有木牛流马、黄氏灯、黄氏连弩等等等等,对今上重视的什么“科技”发展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根本让人无法攻讦。以她的才学,倘若不是受制于女子身份,恐怕已然是工部尚书甚至当上“相公”了呢。于是众人又盼着她早点回家嫁人,省得在台阁中碍眼。本来嘛,她是沔南名士黄承彦的女儿,即便是相貌是怪异了点,本也不该愁婚嫁的。只是她心气甚高,世间男子都瞧不上眼,她父亲偏又宠溺这个独女,不忍逼迫,却是一直独身至今了。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刘禅终于走到了守卫严密的灯楼前。他向卫兵递上了自己的身份名牌,便毫无阻拦地来到了这边现场的负责人、洛阳令刘晔跟前。 “公嗣,你这次未免太过任性了。须知你身份特殊,恰好今上和太后都对你喜爱有加,纵使求取不到公主,求个宗女才是正经,你怎能……”刘晔见刘禅到来,便滔滔不停地唠叨起来。 刘禅又如何不知自己的身份?他知道,自己那毫无印象的父亲与今上关系错综复杂,燕朝许多重臣对自己的感情也很是微妙。就是如今他现在这个大名呢,也是在父亲身故后由如今那位太后取的,当时还引发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联想。(事情显然并未如那些人想象的那般发展,那位汉室最后的天子,如今可还好好地在他的封地悬壶济世呢。) 不过,刘禅内心深处并未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他就如众多战争孤儿那般,在朝廷优抚政策的帮助下,普普通通地成长,既未受到什么歧视,也没得到什么超规格的特殊优待。他觉得,无论老一辈是怎样的恩怨,如今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自己没啥雄心大志,只是个想过平平凡凡日子的普通人,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干自己何事?而最重要的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人,哪里听得进那么多道理呢? “我和星彩妹妹实是两情相悦!再说婚姻之事总是要听父母之命,若张将军不同意,那我也无话可说……总之,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一见他的。” 刘晔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已有所安排,你可在附近找寻……记住,独此一次,下不为例!” 刘禅连连答应,兴奋又忐忑地出了门。走到外边,忽地人群涌动,发出阵阵欢声,原来是那个太后出门赏灯、与民同乐来了。只见其周围护卫皆是女子,红衣红甲,煞是好看。领头一人,洛中人称“弓腰姬”,是当朝枢密使韩锐之媳,被太后亲赐名为“尚香”,有着家族遗传的好样貌和不输父兄的勇武,如今在洛阳也是一时风光无两。 可刘禅却无心看这热闹,他在人群中左右张扬,却仍未见自己要找的人,急得是满头大汗。蓦地,远远传来一声洛中常听闻的野猫叫声,他心有所感,回头一看,却见一个蓄着络腮胡的白面壮汉,正在角落里对他微微而笑。 0.午间梦迷(《覆汉》完结撒花) 午后小院。 已成为太皇太后的某原女频写手正一边摸着猫,一边哈欠连连。 “这转眼间孙子都很可靠了,儿子都当上太上皇了,安利号这些年无论该移交不该移交的也全部都移交出去了,连这后宫都早玩腻了!感觉真没我啥事了呀?我算不算通关了呢?什么时候能穿回去继续当我的扑街写手呀?” 不得不说,卸任安利号后正式进入“退休”状态的老太太这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近前的事情转眼就忘,很久以前的事情倒是记得一清二楚,本就有些跳脱的性格则更是变本加厉,经常胡言乱语些大家都听不懂的东西,性情则天真烂漫如少女——这大概就是她自己常念叨的“老年痴呆”吧? “总觉得奥秘就藏在这个破石头里!可是就是带着它到那口井边也没有用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只见她嘴里嘟囔着,扔下怀里越来越懒的肥猫,又一次把玩起石桌上那“价值连城”的玉玺来。 “咦,怎么回事?” 只见那玉玺忽然有异,散发出摄人心魂的阵阵彩光!原女频写手忽有所感,将手覆了上去…… …… “检测到试验体。试验体编号:qd2333号。检测试验完成度。试验完成度:99.9%。检测返程能量。返程能量已准备就绪。试验体即将返程,请做好准备!”原女频写手耳边响起了陌生而又熟悉的电子音。 原来我也是有系统的人!可谁家的系统到这时候才开启啊(╯‵□′)╯︵┻━┻女频写手的内心在咆哮! “滴!返程准备中……试验体即将进入深睡眠……数据读取中……模型构建中……滴!全真模拟推演系统已开启。说明:使用全真模拟推演系统可提升试验完成度。试验体可修改部分数据条件,模拟推演系统将自动进行推演,试验体应参与关键推演,完善数据精度。请试验体选择模拟试验时段。”莫得感情的电子音可不管鱼唇的人类是怎么想的,仍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 “全真模拟推演系统?这是未来的高科技吧!修改数据条件?是不是就相当于开幻想线?”原女频写手惊叹道。只见穿越后的场景如电影闪回镜头般在她眼前闪过,并随时可以凭意念暂停。 “那就试试我刚穿越那会儿想跳井回去的那段,假设我当时跟那个少年人走了!”原女频写手已然有了主意。 “系统推演开始……警告!预计推演耗用能量过高!推演自动取消……提示:改变前期条件耗用能量较高,预计将对返程产生不可控的影响。” “未来高科技也不行嘛,限制条件这么多……看来只能改后半段咯?算了,后面总也是有些遗憾的。”这么想着,她已将画面定格…… 1.许攸已死 “……我这安利号可是一直缺高端人才!以前倒是有个许攸,也算考察很久了,本以为那个祸害能够轻松遗万年,到时候打完袁绍再开口跟儿子抢过来也不晚来着,哪知……那就先更改一个条件试试?假设儿子出征前,我问他专门要过人!” “演算开始……演算对象信息录入中:许攸,字子远……自动演算中……滴!关键分歧点!试验体qd2333加入中……” (一阵白雾后……) “你、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快杀了我!”只听耳边有一个壮年男子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以前在长安办公时用的小院嘛?我这是重生了?仿真度也太高了吧!”只见某试验体,哦对,也就是公孙大娘,喃喃自语道。 ??“公孙文琪在哪里?叫他来见我!他这是什么意思?枉我把他当朋友!”男子继续歇斯底里地吼道。 “警告:演算对象生存意志过低!请试验体进行干涉!”电子音打断了某人的胡思乱想。 “那边瞎喊的就是许攸?也就是说,他随时可能自杀,现在你搞不定,需要靠我嘴炮解决咯?”公孙大娘问道。 “若试验体干涉失败,判定演算对象死亡,演算自动终止。请试验体接收自动演算信息……”电子音仍然毫无感情。 公孙大娘略感无趣地撇了撇嘴,微微闭上了眼睛,无数情景已是涌入脑海。 “哈,我儿知我!”待睁开眼睛,公孙大娘自信地扶了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镜,已是成竹在胸! …… 昏暗的夜色中,只见一个被蒙着脑袋却挣扎不休的男子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带进了一个僻静的庄园。 ??“帮他解绑,把刀子递给他!”公孙大娘沉声下令道。?? 大汉们听到命令全都一愣,但还是迅速照做了。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男子束缚刚刚被解,便不客气地夺过刀子,厉声喝问道。鲜红的伤疤从脸庞直蔓延到眼角,触目惊心地向外翻着,使他尤显得面目狰狞。 “你这么聪明,不妨猜一下。”公孙大娘抚摸着手上的大橘悠然道。 “……未想到名重天下的公孙老夫人看起来竟是如此年轻!”男子的目光落到了那颇有几分眼熟的猫咪身上,洒然甩袖持刀行了一礼,道,“我许攸死前能见到老夫人这样的当世奇女子,此生也是无憾了。” “许攸?哪里有许攸?他不早就被那个卫将军杀死在大明湖畔了吗?”公孙大娘挑了挑眉,还夸张地左右张望了一番。 ??“大明湖?不是,那是历水……”男子刚说了一半就发现话题被莫名带偏了,却是不再纠缠,只长叹一声,道,“无妄之人……公孙文琪这又是何苦?”说完,却是看着手上的刀子怔怔地发呆。 “那个,打扰一下,在你忙着自杀前能不能抽空行个善事,满足一下老人家小小的好奇心——我听说啊,袁本初死前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他最后到底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公孙大娘眼中闪现出一种奇特的神采,与那小报记者、狗崽队员相仿佛。 男子垂下眸子,略感不适地避开了公孙大娘灼热的目光:“咳……还能有啥?无非是恨自己只是小婢所生,若有一个像老夫人这般的娘亲,哪还有公孙文琪什么事?” 公孙大娘闻言乐了:“呵……都说你一张利嘴,却不知还这么会夸人!只是,那袁绍呀,一定不是这样说的。”?? “何以见得?”男子奇道。 公孙大娘收敛了笑意,难得严肃了起来:“袁本初此人我虽未得亲见,却也是略知一二。其人若是优势之时,难免意气风发乃至昏招频出,但有我儿在侧,只怕最后都不会输了世家子弟的气度,自会有一份天下楷模的气概!” 也就是顺风浪逆风神,后世沙雕书友们可是概括得明明白白!她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又继续道:“但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本初自矜家世,又靠家世起事,这一朝落败,满堂栋梁竟皆作鸟兽散,日暮之时陪在身边的,却只有一个贪财乖张的小人了……”说到此处,男子不觉已是泪流满面。“最后,栋梁们皆因郑公求情而获赦免,那小人却由着性子肆意妄为、自取其祸,天道昭昭,不过如此!” ??“……文琪最终还是没杀他们?”男子平静地道,看不出喜怒。 公孙大娘轻笑:“我儿岂是会被他人要挟、鼓动之人?若如此,即便有我这样的娘亲,他也是走不到这一步的。” “也是……文琪终究并未应我……自始至终,只是我这样一个可笑之人的一厢情愿罢了!”男子怆然道。 “可笑之人?人生短短数十载,能依从本心施展才华、率性而为,俯仰无愧于天地,又有何可笑?难道要像那些人般,为些许功名利禄驱使而碌碌一生,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追求?这种人与由着本能行动的牲畜有什么区别?我知道,你是生气那些人身受重恩,真遇到危险却脚底抹油甚至调转枪头——但你和这种人计较又有什么意思呢?难道说,你被狗咬了一口,还非得咬回去不成?” 男子被公孙大娘奇妙的比喻噎了一下,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楞了半晌才道:“众人皆知我许攸就是个贪鄙之人,哪有老夫人说的那么高尚?其实,蝼蚁尚且偷生……我……我只是不知怎么的,最后那段日子被本初迷了心窍!最后献上的那几策,既得罪了昔日同僚,又得罪了卫将军元从上下,更是让吕翔所部万人无端丧命……这些日子,我……我是一日三惊,生怕哪天就被沉了河!这好不容易睡着了,又看到吕翔将军前来索命……前两日竟又见到本初,他哭诉自己路上孤单,望我作陪……我这些日子思来想去,也就望最后能以无用之身,以助文琪于万一,这也算全了本初最后的心愿……”男子说着,竟有些哽咽起来。 “袁本初最后竟希望我家文琪能赢?”公孙大娘听出了男子的言下之意,不禁也有些惊讶和困惑。 “文琪若能最终成就大业,成为那滔滔入海之流,那本初作为挡在他前进路上最大的障碍,也多少会被人记起。”男子沉声解释道。 公孙大娘顿感恍然:“原来如此……只是别的不说,袁绍恐怕不会希望你陪着他的,就你这嘴……谁喜欢天天被人追着怼?再者,须知人死不能复生,你死了,吕翔所部就能活过来吗?当然了,''许攸''这个大嘴巴惹了这一大堆麻烦事,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被人寻仇了,就是我家文琪也不可能时时看顾,我看确实还是''死''了比较好……” 男子眼眸亮了亮,却又疑惑道:“留下我这一无用之人,对你家这位如日中天的卫将军可有什么好处?我们以前固然关系还不错,不过多为利益之交罢了。如今,卫将军幕府人才济济,哪里还有我的位置?再说了,就算是他帮我毁了容,但我的故交好友不少,在官场上走动,还是难免被人认出来……” ??公孙大娘笑道:“你怕是搞错了一件事,现在不是文琪让我来说服你效命于他,而是我责令他务必把你送来的!拐走我安利号这么多人才,也得给点补偿不是?总不能让我一个老太太事事亲力亲为吧!我可观察你很久啦,我安利号各家一级下线中,就属你最有眼光,真真是商界奇才!无用之人?垃圾可是放错地方的资源!你这样的,不来经商却去从政,可不是明珠暗投?我安利号的能耐与信誉,你不会不了解吧?安全、家人,还有对吕翔部欠下的债……你都不必担心……总之,我这里缺经理人,而安利号的矩亿资财,你真的不动心吗?”?? 男子愕然半晌,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道:“老夫人……你真不怕我监守自盗?” “只要你有本事,尽管拿去!”公孙大娘爽朗地大笑起来。 ?? 2.周郎之惑 “1号演算对象各项数据已达正常值,自动推演继续……” 随着一阵白雾散去,公孙大娘回复了大龄女孩的形象,又来到了一开始的“放映间”。只见她目无神采,站在那边呆愣了许久…… “实在太真实了,没半点游戏的感觉!不会我这整个穿越都是场什么奇怪的试验吧?” 刚才和许攸那阵交锋,如果说一开始她还存着几分娱乐的心思,后来却是不自觉地被所谓的“推演对象”的情绪所感染,最后那段则是完全进入了状态,甚至用上了她穿越前做hr的种种手段(众所周知,扑街写手总需要一个兼职养活自己的)。 “管他呢!多一段体验不也很妙?反正在这瞎想也没用……”这生性达观又随遇而安的姑娘(?)很快便将刚才升起的困惑、迷茫与失落拋诸脑后,转而关注起了眼前的事。 “许攸还是挺好对付的嘛,这初一见到我那气势就弱上了几分——不过也难怪,谁让他最大的弱点就是贪财,而我恰好又有''钞能力''呢!”公孙大娘颇为得意地总结道。“这系统看起来还在运行……那么,下面选哪个呢?” 她重新看向眼前走马灯般的闪回片段,惊奇地发现其中有些片段已经有了微小的变化。 “这许攸干得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人!”公孙大娘看了其中几段,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信心满满地道,“可靠的经理人有了,这不还缺一个''安利号公司行东洋总督''帮我开发金银铜矿嘛!” “嘿嘿,郭奉孝吃了我这么多白食,总也该付点利息了吧?嗯,那次给儿子写信推荐他的时候让捎句话——欲得东海腾龙一观(要活的),事成,酬以十年窖藏女儿红一坛!” …… 院落内。 悠扬的萧声,熟悉的曲调,尽是落寞凄凉之意。 “警告:演算对象……” “好了好了,我已经知道了。”刚接收完“前情提要”的公孙大娘颇感头疼地扶额道。 抬头望去,只见远处有一青年男子正斜倚在树旁吹箫。秋风飒飒,衣襟飘飘,白袍素带,佳人独立,再配上那《十五从军征》苍婉孤寂的曲调,怎一幅令人动容的景象! 公孙大娘踏着这萧声缓缓而前,仔细打量起吹奏之人:只见他英朗的面容颇有苍白之色,身形瞧着很是虚弱,鬓角已是微微见汗,显得有些气力不支。 “破系统!这……难度也调得太高了吧?难怪华佗说什么''生意已绝,药石无灵'',什么''心病还需心药医'',就他现在这状态,根本不是有可能自杀的问题,我严重怀疑——今天一步不慎,他随时会在我面前气绝身亡!”公孙大娘暗自咬牙,内心吐槽不断。 青年这时也见到了来人,当即停止了吹奏,勉力整理了一下仪容,一丝不苟地行了晚辈之礼。 公孙大娘看了看眼前恭顺却又疏离的青年,张了张嘴,最后无力地说出了来此地后的第一句话:“外面凉,且先回屋吧。” …… 屋内,圆桌旁。 坐在高背椅上略显不适应的青年喝了口刚刚端上来的热腾腾的人参汤,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自己心底莫名涌动出的难名情绪。此时,他已是换了身衣服(就这个季节而言总觉得似乎稍显臃肿那么一些),面色也不似刚才那般惨白了。而公孙大娘则坐在上首随意地逗弄着圆滚滚的橘黄色小猫。 “公瑾……那首曲子你是从哪里听来的?”终于,还是公孙大娘打破了漫长的沉默。 这青年自然就是公孙大娘母子钦定的四龙牌之一、刘备的亲信大将、跟郭嘉斗法兵差一着以致于最终死在徐庶剑下从而成为本次推演主角的周瑜周公瑾了。 “此间洒扫的小童所歌。诗是旧诗,曲却是新曲,闻之难忘,便是记了下来。”周瑜平淡地回答道,听不出什么情绪。 公孙大娘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须知道,这首《十五从军征》,包括前面的《淯水吟》等,都是她在前期“创作”的反战歌曲,早已教给了安利号收养的孤儿传唱,其目的便是引导人心思定。虽然“前情提要”中未提及,但她现在严重怀疑,这首曲子就是系统推演中她“自己”故意让人唱给周瑜听的,而这效果…… “都说周郎精通音律……不知你觉得此曲如何?”公孙大娘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周瑜念了几句,忽凄然一笑,“此次跟我出来的淮南子弟,恐怕真的要问一句:家中有阿谁了!” 果然!效果好过头了……公孙大娘一声暗叹。这一招倒是成功磨了磨年轻人的激烈脾气,一定程度上舒缓了对抗情绪,却显然又引发了周瑜深重的负罪感——却也难怪他现在状态如此之差了。 只听周瑜继续道:“心高德薄,妄起刀兵,志大才疏,名难符实,又贪功冒进,上负恩主,一将无能,下累三军——敢问如此之人,又有何面目继续存活于世呢?” 周瑜说着,情绪愈发激动,当下勉力站起了身,昂然请道:“瑜自知时日无多,老夫人若是怜我,宜明正典刑,复加诸恶名,以警后世子弟!” 公孙大娘见他这激动的模样,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哭喊着让人砍了自己的家伙,又想起了某个莽莽撞撞总给自己惹麻烦的小子,不由呵呵一笑,一开始那束手束脚的感觉也随之一扫而空。她拉周瑜在自己身旁坐下,随和地询问道:“你今年年齿几何啊?” 周瑜对这话题转换有点猝不及防,犹疑答道:“二十有二。” “你这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公孙大娘笑呵呵地说道,像极了在跟晚辈闲聊的老太太,“你可知道我家文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吗?” “卫将军之事,如今天下谁人不知?未及弱冠时,其人便有卢龙塞三十骑冲锋事,后又五人入敌营救太守母,有勇有谋,为天下称道。其入洛阳,则诛王甫而抗曹节;出襄平,又旬月平灭高句丽。董卓为方伯时惊叹其英姿,赠之以项王断刃,乔公又赞其“外刃内刚,锋利为天下冠”,由是扬名于天下。”周瑜侃侃而谈。 公孙大娘闻言乐了:“我儿子的丰功伟绩,你们倒是一个个都比我这个当妈的还熟悉呢。” 周瑜道:“卫将军之旧事,玄德公平日里多有提及。弱冠之年便有如此功绩,我们年少之人,又有哪个能不心生向往呢?” “可你们都只知道这些表面的风光,这背后的故事……怕是没人和你说起过。”公孙大娘扶了扶她的黑框眼镜,“就说说你刚刚提到的平灭高句丽吧。你们怕是不知道,那次所谓的出兵,这公孙文琪可是全程都瞒着我这个当妈的!” 周瑜不禁惊讶地看向了公孙大娘。公孙珣起事得寡母助力颇多,此事天下皆知,不知被多少英雄豪杰所艳羡。那么,其早期如此重要的战事,公孙大娘怎会竟未参与呢? “你觉得很奇怪,是吧?”公孙大娘继续道,“须知这孩子大了,就未必肯事事听从父母的了。当时呢,我已深感世道一日坏过一日,便希望文琪能够扎根我经营许久的辽西辽东两郡,到时候管它外头如何混乱,总也能保一时苟安。而他呢?在外头呆久了,长见识了,却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平灭高句丽一战,实际上是我家阿珣在向我这个做母亲的示威!”公孙大娘语出惊人。 作为说书先生的先驱者,公孙大娘通过给儿子讲睡前故事练出来的本事自是毋庸置疑的,而众所熟知的英雄豪杰背后那不为人所知的密辛,又有哪个少年儿郎能抗拒呢? 公孙大娘见已成功吸引了周瑜的注意力,不失时机地继续道:“然而,他当时只是个小小的襄平令,要绕开我这个母亲做这等大事,又何其困难?当他带着那些被他骗来的兵马顺利拿下坐原的时候,迫于后勤压力,已然是进退两难。” 周瑜点了点头,感同身受。 “后来我们都知道,当时坐原之前等着他的便是高句丽的大量伏兵。侥幸的是,高句丽当时内乱严重,比他先露出了破绽,最后也是因为内讧导致了大败,可是被阿珣捡了个大便宜。” “假如说当时高句丽没有这样内斗,他这样莽撞的出兵注定就是场笑话,而如果他当时一念之差贪功冒进,后果则更是难以预料……”公孙大娘说着瞥了周瑜一眼,笑着补充道,“后人若是知晓了此间详情,恐怕也会感叹一句:''阿珣不败由天幸,周郎无功缘数奇。''” 周瑜闻言一怔,忙起身称谢道:“老夫人过誉了!” “诶,坐下,坐下,”公孙大娘随意地摆摆手,“闲聊呢,你别这么紧张。” “阿珣做下此等大事,我这当母亲的自然不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于是便带着大队人马,去找他兴师问罪!”说到此处,公孙大娘还顺势加了个往下砍的手势渲染气氛,倒越发像是在说书了。 “待见到我儿,他和我坦言自己不甘困居一隅,一心要去外头干大事,我便当场质问他道:''公孙珣,你就这么自私吗?为了一个人的雄心壮志,就要让周围所有人为你搏命?''”公孙大娘说着,仿佛又回到了在高句丽国都母子对峙的那一日。 此一问振聋发聩,周瑜也是一时恍惚,不禁追问道:“卫将军如何回答?” 公孙大娘呵呵笑道:“他当然是答不上来了。当儿子的,如何能回答得了母亲这样的质问呢?”接着却是话锋一转:“但我却把他拉了起来。我说,我会全力支持他。” “为什么?”还沉浸于那句质问的周瑜,展现出了和当时公孙珣一般无二的困惑。 “他当时还年少冲动,未能看清自己的内心,可我这个当母亲的,又怎么会看不明白呢?他的所作所为,真的只是个人野心吗?若只是如此,为何当时就有那么多人不惜代价愿意追随于他呢?其实呀,当时的世道已经开始乱了,大家都本能地希望有这么个人能够站起来,能够带领大家前行。不仅仅是他想选这条路,大家也选择了他,我这当母亲纵然是再不舍,可又怎么能拦着他呢?”公孙大娘说完,长叹一声,一旁周瑜也是心绪起伏难平。 “公瑾啊,你有没有想过,你当初为何要走上这条路,你手下的淮南子弟又为何愿意追随于你,而你带领着他们,最终又想走向何方呢?”公孙大娘直视着周瑜的眼睛问道。 周瑜陷入沉思。他一个堂堂扬州名门之后,本就不愁前途,当初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弃文从武,走上这么一条艰险之路呢? “你们这一代人,自一出生就是乱世。太平盛世是怎样的?你们没见过。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们不知道。其实,也没有人知道。秩序乱了,各人有各人的探索,也不能说谁对谁错。”公孙大娘语重心长地道,“只是,人心思定终是大势所趋,长期的战乱,会对所有人都造成伤害。” 周瑜微微垂眸,似有所悟,似又茫然。 公孙大娘继续道:“当此乱世,不甘于碌碌无为,不甘于因循守成,想要反抗权威,想要名扬天下,其实都属正常。其实,若真少了此等少年意气,又靠谁来激浊扬清、荡涤世间呢?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想要建立的功业,到底是什么?” 周瑜依旧沉默不语。其实,若是之前有人问他,周瑜必然会再次慨然说出“丈夫处世”那番言论来,但此时此刻,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公孙大娘继续循循善诱:“你想要的是高官厚禄吗?是封候拜将吗?我们这边少不了你的舞台。若是想要名望,想要财富,那更是简单。只是,恐怕不止于此吧?” 周瑜思考了一阵,只觉思绪纷杂,难以言说,只得将这些暂且拋诸脑后,起身道:“老夫人拳拳爱护之意,我已尽知。且不说今日谆谆教诲醍醐灌顶,便是先前用的药,怕也是珍贵无比……” “那是你运气好。我前阵子偶感风寒,恰巧请到了华医师,便与他合计研制了些新药,只是因缺少可靠的提纯手段,也就靠运气弄成了一点,正好瞧你当时情况危急,便先给你用了。反正我有抗体嘛,也不着急,果然感冒很快就自己好了。”公孙大娘从容解释道。当时邺城恰有些试制成功的土法青霉素药剂,这也是大娘试图救一救周瑜的底气所在。至于挟恩图报什么的,有啥不好意思的嘛? 还没对公孙大娘奇奇怪怪的词句免疫的周瑜一时有些困惑,但大体还是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言语更是恳切:“老夫人的恩情,瑜自是万死难报。只是……且不说个人的志向荣辱如何,如今小子能以微薄之才、弱冠之龄,蒙得玄德公错爱,被委以方面之任,现领兵三年,在军中已是薄有声望,与后方为政者不同。一朝兵败辱师,已是上下有愧,若复托庇贵军,以为前驱,只怕更会大大动摇军心,亦是让玄德公难堪。小子自是远不及卫将军,但他既将我比作淮阴侯,这''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的道理却还是懂的。这点区区私心,还望老夫人体谅。” 公孙大娘暗自皱眉。她对于周瑜的那些顾虑自然不会没有考虑,也能感到他已经明显发生了动摇,但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少了个能让她决胜一击的东西! “提示:分歧点剧情进行中,试验体可合理完善前期自动推演剧情。”电子音适时地出现了。 公孙大娘闭上了眼睛,微微沉吟,手上则有节奏地揉着怀里的猫。待再次睁开眼,她从容地扶了扶眼镜,已是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说了这么多,你当真觉得刘玄德与我儿文琪是敌人吗?如果玄德在此,你猜他会希望你做怎样的选择?” 周瑜紧紧珉着唇,没有吭声。 “所谓人各有志,我这人呢,素来不喜欢强求的。今天和你说这么多,实是受人所托。”公孙大娘说着摸出一张动物牌,朝着周瑜晃了晃,“前两天,蒋子翼自请出使刘玄德处,临行对我说,务必要留住此牌待他回来——我也是不想失信于人。” “如今算算时间……”公孙大娘说着望向了门口,此时一个风尘仆仆、瘦削憔悴的身影已然出现。 “蒋干见过太后!有刘豫州书信一封递呈!”门外人用干涩的声音喊道。 “不用给我了。你们俩聊吧。”公孙大娘朝蒋干和煦一笑,未再理会身后已是潸然泪下的周瑜,抱着猫从容地走出门去了。 3.茶室密谈 “哎哟,可是累死老娘我了!” “放映间”,某大龄女孩毫不顾忌形象地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仿佛失去了理想的咸鱼。 “周瑜小哥哥真是太难搞定了!幸好本大娘我对处理这类敏感又好强的孤儿还是有些经验滴,另外倚老卖老也是占了不少便宜,总算是掌握了谈判的主动权。” “对了,蒋干那边不知道进展如何了?”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因怕再聊下去会崩,果断选择了托管给蒋干,其实这段分歧点剧情尚未真正结束,便赶紧爬起来去看后续。 “蒋干果然给力,考虑得很周全嘛!所以说嘛,领导只需要负责谈人生谈理想就好了。” “就是刘备这个信……私货也太多了吧?''以奉左右''?呵呵。''文武筹略,万人之英'',这个评价看着眼熟,好像还缺了一半吧?算了,看在他也是助攻了一把的份上,不吐槽了。” “2号推演对象各项数值开始恢复正常,自动推演继续……”不久后,宣告“通关”的电子音终于响起。 “这把太累了,下面选个简单点的吧……要不就选那个曾想当我安利号下线的曹洪如何?其实过几天曹氏可都投降了,他自杀未免太冤!而且,相比较许攸,他还有些特殊的作用……可是这条件该怎么设定呢?假设他当时想开了,不自杀了?” “提示:条件设定无效!” “这曹洪救不了?肿么办呀?我还想再试一把''钞能力''呢!对了,''钞能力''!……这样总可以了吧?” …… 议事厅内。 “太后,您看我新制定的商事条例如何,可还有哪里需要完善和修订的?”只见一男子笑容谄媚地道。 这是……嗯,孙策带部队偷袭邺城那阵子,我正在和郭图商议制定商事条例草案来着。可是曹洪人呢?公孙大娘满肚子困惑,随即选择接收了“前情提要”。 “哈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效率还真是可以!”看了前情,她总算是串上了前因后果,颇感满意地点了点头。 郭图见公孙大娘点头,一时振奋,随即禀报道:“太后,程仲德使者来报,曹洪已经带到,您是否要召见?” 那郭图、程昱都曾效力过袁绍,由郭图来传讯,倒也合情合理。公孙大娘这般想着,刚想答应,却突然想起了上场学的“新招”,感觉还是要加个保险,当即在心中默默添了个前提条件,随即吩咐道:“把前面查的曹洪名下的资产清册拿来。” 未几,便有一人捧着账册而来,禀报道:“启禀老主母,这曹洪名下……”突然间,这声音却是停了下来。 等待期间正无所事事翻阅着郭图所献商事条例的公孙大娘抬起头来,这才暗道不妙!原来来人正是化名“徐原”的许攸,而许攸和这郭图可是有名的一对冤家!果然,现场两人都在狐疑地打量着对方呢。她当机立断,立即找了个借口把两人都打发了回去,并在隔壁新开设的茶室单独召见了曹洪。 …… “呼……幸好我见机快,否则估计这会儿光忙着调解,就不用见正主了……”公孙大娘暗自庆幸道。 此时,随着系统的“警告”提示,本次演算的主角终于是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只见他形貌富态,神色温和,与其说是一名武将,倒更像是个富商。 “曹洪见过……”来人纠结半晌,“……安利号大东家!” “呵!这称呼倒是许久没听到了。”公孙大娘闻言乐了。她不由地给自己暗暗点了个赞,深感此次真没选错人——至少能逗个乐子不是? “你这般称呼却是不错的。今天我找你来,就是要以安利号大东家的身份,和你来谈笔生意的。”公孙大娘示意曹洪坐下,边拿起桌上的白瓷茶杯喝了口茶,气定神闲地道,“一万金的定金,也算是有诚意了吧?” “我刚还在纳闷,我啥时候这么值钱了哟?活捉竟值万金!您老人家见谅,我可是正经的曹氏宗族,真的不可能投降燕……卫将军啊!您老这笔买卖呀,亏定咯!”曹洪苦笑道。 公孙大娘悠然道:“子廉啊,你跟我安利号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可曾见我做过一次亏本买卖?” 曹洪愈发不解:“不知我这有何处入了您老的法眼?想我以前确实产业不少,跟安利号也有过不少往来——但想来您老也知道,前几年孟德为了推行新政,对我那可是下了狠手,名下产业损失很大,后来咱两家关系又紧张,许多生意都是断了往来的。如今,我区区一阶下囚,这仅剩的家财那都是要充公的,哪还有啥筹码跟您老谈什么生意?” “先给你看点好东西。这些产业,子廉有没有觉得有些眼熟啊?”公孙大娘将刚刚拿到手的资产清单递了过去,笑得如同电视剧中阴险的反派。 曹洪心感不妙,匆匆一扫,更是通体冰凉,过了许久才找回些许神智,强笑道:“您老人家真是说笑了……这些产业都在燕国境内,我怎么会熟悉呢?” 公孙大娘轻哼一声:“是嘛?可我听说,这些实际上都是你曹子廉的家当!” 曹洪叫屈不迭:“这些商号所涉门类繁多,怎么可能都跟我有联系?这……说实话,以您老现在的权势,真在治下看中了哪家的产业,都不用您直说,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不投效?又何苦拿我这个阶下囚做幌子来着?” “曹子廉!你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莫不是忘了,那套新式的账房手段到底是谁整出来的?”公孙大娘冷然相对,“你怕是不知道,想当初公孙氏影响力还没现在这么大,我安利号要去别的地界发展,总要想些别的法子——换言之,你这套玩意儿可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了,个中关窍,还需要我一一跟你解读吗?” 曹洪脸色刷白,浑身颤栗不已。 公孙大娘催促道:“闲话少说,你再审审,要是没问题就签字吧,也好作为以后处理逆产的依据。” 曹洪抓着那叠清单,勉强拿起了笔,手却是抖个不停,踌躇半晌,终是一口气没接上来,两眼一番,竟是当场晕了过去! 公孙大娘见状也不禁愕然,忙喊医师前来抢救。 “没了!全没了!!全没了!!!……”刚悠悠醒转的曹.葛朗台.洪竟是嚎啕大哭起来,状若疯癫。公孙大娘见状也不敢再刺激这个“守财奴”,悄悄收起了那份清单,静静地坐在曹洪身边小口喝着茶,等他情绪平复。 等了许久,曹洪终于再无力哭喊,改为了小声抽泣。公孙大娘观察许久,这才好奇地开口问道:“惜财却不惜身,我却是从未听闻。你倒是说说,这曹阿瞒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使你竟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曹洪道:“我是曹氏宗族大将,自然是不能背叛宗族……” “宗族就不能投降了?得了吧,那些世家大族,有几个不是分散投资的?有本事到天下平定的那个时候,你们姓曹姓夏侯的一个都别投降!这可是省心咯,既没了隐患,又省了口粮。”大娘的嘲讽力向来是顶级的。 曹洪被怼得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我自然还有些自己的缘故。很多年前……您老应该也有印象,那还是灵帝在位的时候,发生过一场大蝗灾,所过之处那是颗粒无收!当时世道又乱,虽然不像如今这样打大仗,却是盗匪四起、饿殍满地。我们曹氏、夏侯氏虽算得上当地的豪族,却也闹了饥荒。我是家中庶子,阿娘只是个没名分的女婢,分到的口粮极少,却还要顾着我和年幼的阿妹,最后饿得竟然吃起了泥土。我那时年幼无知,看着阿娘胀大的肚子,还以为她总是能吃饱……” 曹洪想起往事,忍不住哽咽了起来,缓了好一阵才接着说道:“那次死了很多人……妙才的阿弟死了,他为了养活侄女最后又饿死了自己的幼子,我阿娘后来自然也死了,我和小妹的日子自是更加艰难,整日浑浑噩噩的……最后,是孟德兄给族里带来了粮食,听说那是他借着自己那遭人鄙视的大宦官子弟的身份,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借来的救命粮!就是自那次以后,族中子弟都愿意跟着孟德,为他牺牲性命也是在所不惜!……对了,当时孟德兄还教了我们一个烤蝗虫的法子,也是救了不少人。据孟德兄说,这法子是从辽西安利号那边传来的,那是我第一次听说安利号,孟德当时和我们说,辽西虽说是苦寒之地,却因为安利号救济没死太多人,我们很是羡慕……” “原是如此……”回想起那次大饥荒,公孙大娘颇有感触地点了点头。那是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古代的残酷,也是靠那次救灾打出了安利号的名声,收获了一批忠心耿耿的追随者。而其实当时素称苦寒的边郡的情况却还比极度依赖地里刨食的内地还好上不少,也难怪曹洪如此贪财,怕是小时候饿出心理阴影了…… 公孙大娘收起回忆,接着说道:“可这人呐,还得往前看。官渡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如今刘表请降,曹氏恐怕也是覆灭在即……我家文琪固然不会故意为难老幼,但你曹氏这回损失惨重,若是将来再遭个什么天灾人祸的,还指望那曹阿瞒庇护吗?” 曹洪咬了咬牙道:“不瞒您说,我打小崇拜您老,如果可以,我也想做个安利号下线,悠闲地当个富家翁……只是,孟德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也只能跟到底!这样吧,我这就留手书一封……我会让店里伙计将我这些年积累的所有渠道密辛全部奉上,但求……能给家中老幼留一条活路。”曹洪越说越是低声。 “我说了,我是生意人,可不是搞慈善的。我花了万金购你,就这些东西还弥补不了本钱呢,更别说还得替你养家小了!今天我这话摆在这里,这活我不接,你也别指望别人能接!”公孙大娘决然道,常年上位者的气息自然而然散发了出来,威胁之意不言而明。 “……我曹洪有自知之明,也就是一个庸碌之才,这能上动物牌恐怕都是沾了宗室身份的光,还有众所周知的贪财的毛病……您老到底有何事需要我效劳?”曹洪深感无力。 “若论行军打仗,或者为政一方,子廉你确实平平,但在这经商一道嘛,却是难得的奇才!有些事情跟别人可能说不明白,但你一听应该就能懂。”见曹洪有所动摇,公孙大娘也是缓和了语气,“你方才也说了——以我如今的权势,我名下的安利号可谓是为所欲为。那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曹洪闻言一怔。 公孙大娘继续启发道:“先问一句话吧,当初你甚至想给安利号做下线,为什么?” 曹洪不假思索地答道:“天下商人都知道,跟着安利号干,不会吃亏!” 公孙大娘接道:“对,安利号之所以横行天下,其实靠的就是''双赢''二字!而''双赢''的事情又哪里这么简单轻松?须得不断地调查研究、思考创新。打个比方,若是要让所有人都能得到更多的粮食,那首先得先让这地里的粮食长得更多才行。” “而如今,文琪势力愈发强大,安利号生意愈发顺遂,手下很多人却是懈怠了,不搞创新,不做实事,不关注提高生产力,只想躺着当吃高额利钱的蛀虫!”公孙大娘说着愤然起来,“这样下去,别说安利号,这天下也迟早要被这些蛀虫蛀空!” “您老既然发现了问题,自是有办法解决的……想必不会指望我一个曹氏逆臣为您整顿安利号吧?如此,还不如现在直接杀了我……”曹洪有些惶恐。 公孙大娘呵呵笑道:“我呢,以前做生意的时候曾听说这样一个事:那些卖一种叫做''沙丁鱼''的商家,总要在沙丁鱼里放一条专吃它们的鲶鱼,你道是为何?” 曹洪虽然没听说过什么沙丁鱼、鲶鱼,却不妨碍他根据自己的经验猜出了个大概:“有天敌在,那什么沙丁鱼有了压力,就更容易成活?您老的意思是……” “正是如此!不瞒你说,我前期已是暗中做了些手脚,只是缺乏得力的干将,这效果不甚理想……” “我……”曹洪一时思绪万千。 “曾听阿瞒夸你,说你是福将,想来这话是不差的。好好干吧,我会暗中支持你的——以后曹氏吃糠喝稀还是吃香喝辣,就看你的表现了!”公孙大娘说着拍了拍已呆愣住的曹洪的肩膀,抱着猫,施施然走出了茶室。 4.大娘解梦 这攻略曹洪本身并不困难,然而回到“放映室”的大龄女孩仍是感到感慨万千。 “没想到看起来挺逗的曹洪原来还有那般往事呢……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接下来,emmm……再试试救救孙策看?本来我都已经安排了太史慈,其实孙策活下来希望挺大,但这孙氏父子可都是暴躁老哥属性,也是麻烦……” “哎,穷途杀人祖……啧,有这污点就没法救了,得在之前拦住他!这可有点难啊……对了,突破口是那个女童!这样,不如多派点说书先生,在那附近宣讲一下''童子内刀''的故事?” …… 铜雀台旁,蹴鞠场内。 “这样居然就成了!果然女童就是孙策的软肋!机智如本大娘~~”甭管是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成功进入分歧点剧情的公孙大娘仍是忍不住洋洋自得起来。 “彩!彩!” 蹴鞠场内,突然一阵欢声雷动,公孙大娘的注意力也不禁被场上吸引了过去。 “咦?那不是球场一害张球王吗?这小子都回来了,那曹操、吕布应该都死了啊?吕布死后,曹氏族人投降得都很爽利啊,孙策现在又是曹操女婿——怎么分歧剧情会发生在这时候啊?”公孙大娘困惑不已。 “咦?张球王貌似被压制住了?!映像里,这小子是因为在前线到处提着人头嘚瑟太遭人嫌而被提前被打发回来的,到邺城后又一直屠杀球场未逢敌手才对,谁这么……不对,那不是周公瑾吗?!”公孙大娘惊得差点手滑摔了眼镜。 场上,只见周瑜束着邺城时下流行的“单马尾”,穿着蹴鞠专用的球衣、球鞋,青春激昂,与邺下大学的大学生一般无二——这形象实在过于颠覆,以致于公孙大娘一时都没认出他来。 还没等她理出个头绪,突然有人匆匆来报:“禀报太后,孙策趁城中守卫松懈出逃,去向不明!” “孙伯符这小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公孙大娘闻讯,忍不住暗自吐槽,随即便调取了“前情提要”。 “这个前情没啥用啊?也不剧透一下他跑哪里去了……现在的关键是要找到孙策!我个文科生,又不是神探狄仁杰什么的,懂什么找人啊?我也是太难了!”公孙大娘愁眉不展,最后决定用笨办法:“通传各城门加强对身份度牒的盘查,严令各旅店一律做好登记,群防队员加强对流民的监控,集体活动提升安防等级。” “启禀太后,这些贾相已吩咐下去了!”公孙大娘闻言,放心地点了点头。 来人又道:“贾相还说,请太后尽快回城,以防给小人有可乘之机!” 大娘听罢,脑中突然警铃大作! 要知道,这邺城的治安体系在公孙大娘和台阁几位宰相的共同努力下打造得很是严密,即便孙策能趁着大胜之后监控松懈而一时逃脱,但要真正逃离邺城却仍是十分困难,外人不知道其中关窍,几乎只能是坐以待毙,在这里被捕获的无数流寇大盗便是明证。 但是,所以要说但是!那孙策是坐以待毙的人吗?而以无数辣鸡小说、游戏、电影、电视的套路,公孙大娘几乎可以断定,她根本不可能平淡无奇地回到邺城! 想到此间,她不由地疑神疑鬼起来,颇为紧张地暗暗扫视了周围一圈,看着身侧每一个人都像是孙策所扮。 “太后?”见公孙大娘许久沉吟不语,传话人不禁狐疑。 公孙大娘眼神微凝,复看了眼热闹的球场,深吸一口气,强作淡然道:“不急,先去铜雀台看看武备再回去。”于是,便喊上了在附近戒备的典韦,直往不远处的演武台走去。传话之人无奈,只得也跟了上去。 待到演武台,正在此处练兵的太史慈得到消息匆匆上前来见礼。公孙大娘却不似往常一般跟他嘘寒问暖和煦攀谈,只面无表情地越过了他,直接到阅兵台坐定。 见公孙大娘如此,众人一时茫然。稍许,正当大家都有些失措之时,公孙大娘却是展颜对那传话之人道:“孙伯符,既已到此,不如便上场试试?” 原来,那人正是孙策假扮! 太史慈立时看向伪作安利号护卫装扮的孙策,暗自后怕不已,不由得戟指怒目喝道:“兀那贼子,竟是如此胆大包天!想当初就不该费那么大劲把你从泥地里捞出来,直接乱箭射死才是正理!” 随着这声断喝,周围人这才醒悟,纷纷紧张地亮起了兵器,指向了孙策。 孙策见身份被识破,倒是不慌不忙,只见他洒然一笑,随手抽出佩剑,明明是防备的姿态,却宛若猛虎出笼欲择人而噬。 太史慈见状,摘下随身背着的硬弓,弓弦拉满,直指孙策心窝。孙策则凛然不惧,直直地盯着太史慈,眸光微红,冷哼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区区无名边郡下吏,无非是仗着兵利甲坚,还真以为自己多有本事!” 局势一触即发。 “子义,”公孙大娘突然插言笑道,“你瞧,这小子不服气呢!” 接着,她又转向孙策道:“这样吧,你若是肯放下兵器,在这演武台上与子义公平比试一场,要是赢了,我就做主放了你,如何?” “好,一言为定!”孙策微一沉吟,朗声应道,随即便扔下了佩剑,昂然走上了演武台的中央。太史慈也不多言,扯下弓箭佩刀等扔在一旁,直接欺身而上,当着孙策面门就是一拳。孙策当然也不甘示弱,挥拳以对,两人瞬间就扭打在了一起。 不多时,战况愈发激烈,两人衣物都被扯得稀烂。孙策是重病初愈,太史慈又泄愤般招招往他脸上招呼,看着更加狼狈一些,不过太史慈却也没讨得太多的好,吃了很多闷亏。一阵激战后,太史慈寻了个空挡扯了孙策的发簪,正待用此做武器刺向他的脖颈以宣告胜利,却一个不留神被孙策扯了裤带,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考虑到一旁吃瓜观战的某位,这场景未免有些不雅,旁边的侍从忙分开了两人,并重新拿了两件衣物给已经气喘吁吁的两人披上。 “是我输了!”未待旁人说话,稍微缓了口气的孙策却是出人意料地坦荡宣告道,惹得边上正被他无赖行径弄得愤愤不已的太史慈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公孙大娘此时也缓步走下了看台,在典韦的护卫下,于孙策不远处站定道:“孙郎一路辛苦,我这当主人的招待不周,倒是要请见谅了。” 未理会那语气里的嘲讽,孙策直接地问道:“我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公孙大娘答道:“破绽当然是有的,但我不想告诉你。” 孙策一时语塞。 “如今中原战局已定,曹氏余部皆已投降,事已至此,伯符这般作为,到底意欲何为?”公孙大娘见孙策沉默,却是开口问道。 孙策当即朗声答道:“我想回吴郡!” “为何?”公孙大娘追问。 “如今形势险恶,舍弟年少,恐有不妥。”孙策说着瞟了公孙大娘一眼,继续道,“且小子素来不驯,多有悖逆之举,只怕燕公也是难以相容吧?” 听到孙策隐隐指向近期邺下吵得火热的日经话题,公孙大娘不禁有些头疼。她当即转移话题道:“伯符仍是不服吗?我可是听说了,你父孙文台故去前就留有遗嘱,再者大势如此,你为何还要一意孤行?” 孙策昂然道:“燕公强盛又如何?我就是不服!” “不服……也总得有不服的实力吧?你有吗?”公孙大娘挑眉问道。 孙策道:“成王败寇,燕公棋高一着,看破了此次奇兵,我也是无话可说。但若……” 公孙大娘接道:“但若我家文琪没有''恰巧''看破,你觉得一切就会不一样?” “对,但若真像我那次梦中那般发展,大事未必不能成!”孙策咬牙道。 “哦?”公孙大娘饶有兴趣,“你倒是说说看。” “我……我梦到此战突袭成功,就在这里尽毁燕军粮草器械,”孙策睥睨四顾,情绪突然有些异常地高亢起来,“邺下诸人也尽皆被俘!” 公孙大娘拦住了正要高声喝骂的太史慈等人,笑道:“这怕是有点难度。哪怕文琪未能发现你们的突袭,这邺城前还有内黄,城中本就有些守备,我军制度严密,你们怕是很难直接拿下来的。此外,邺城兵力虽少,铜雀台却多少还是有点储备的——子义那五百骑这回你也是见识到了?” 孙策一时失神。 “除这五百''铁浮屠''外,铜雀台这边还有八千预备役,可交由义公统领,邺下大学学子能出个两三千吧,黄甫嵩、马腾都是现成的教官,我安利号有个小几千的精锐护卫队,还有城里本来就有五千治安部队,叔治那边再动员个一万左右民兵吧……”公孙大娘掐着手指道,“还有……诶,现在总共有多少人了?” 孙策脸色有点苍白,咆哮道:“邺城如何能养这么多储备军?!”天可怜见,他辛辛苦苦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拿到了一支万人规模的成建制部队。怎么到了邺城这边,拉支部队就跟凑零花钱似的随意? 公孙大娘摇首道:“也不是说要养这么多兵,其实只要建立民兵制度,定期做好军训即可……再者,人多了,便形成了规模效应,配合屯田、以工代赈之类的,同时让商品跟着流通起来,这本身也能带动经济啊?总之,不是那么费钱的。况且,即便真到了事不可为的地步,我们也没必要困守于此地啊,你那点兵力恐怕围不死邺城吧?有道是存地失人……” 一眼瞥见孙策满脸怨念似要爆发,口若悬河的公孙大娘当即刹车:“好吧,假设你把邺城打下来了,然后呢?” “自然是先假意议和,再与曹公共同出兵夹击失了后援的燕公,把他困于白马!”也不知是不是刚刚受了刺激的缘故,此时孙策的声音尤显凶狠。 公孙大娘嗤笑道:“你是要从邺城出兵吗?你这一走,邺城还能是你的?到时候到底是谁失了后援、是谁被两面夹击,还真说不准呢。而且,真到了绝境,文琪会怎样表现也很难说,我记得当初大凌河一战,他可是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时候冲了一波,就把敌军给冲垮了……行吧,就算是他输了吧?” 欺负小盆友是不道德的!看着逐渐面无表情甚至总觉得貌似有点想哭的孙策,公孙大娘默默自我检讨了一下。 “燕公兵败自刎,公孙氏四分五裂内斗不已,再无威胁。”孙策平淡地叙述道。 “我自小就教导过阿瓒阿范阿越他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道理,更何况危机当前,就是各自再是有些小心思,怕也是要先共御强敌吧?行行,公孙氏内讧了,接下来呢?”公孙大娘说着,突然觉得纠缠一个梦的逻辑性似乎有些无聊,便继续追问道。 孙策神色古怪:“我……我后面就醒了……” 公孙大娘扶了扶眼镜,调侃道:“接下来,南方强敌已失,怕不是就要起内讧了?大概你和你父亲的两个好义弟便先要斗成个一团,然后你那个聪明早慧的权弟说不准啥时候就来把背刺什么的……” “你、你怎知……怎知我二弟?”孙策神色十分震惊,声音都有些发颤。 公孙大娘见这个小子反应如此激烈,心下纳罕,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由得升了起来——不会随口一说,就被我说中了吧?!孙策这个梦,还真是一言难尽啊……至于为何会知道你二弟?我说我望气一千八百年,所以知道你弟玩阴的比你厉害多了,你信是不信? 公孙大娘内心吐槽不已,面上却是不显,只轻咳一声:“其实,这解梦之术,我也略懂一二。” 孙策闻言,一声冷哼,扭过了头去。他天然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很是反感。想来在他老家吴会之地,就有个名叫于吉的道士,整天宣扬眼前的这位公孙大娘是什么“九天玄女”下凡,而公孙珣则是什么武王转世——这种无稽之谈,偏生就是有不少人相信!若不是当时立足未稳,他定要把那个妖道给砍了,看看把他那脑袋悬挂在市口之时,他还能不能使出什么起死回生的奇妙法门?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有说法叫''梦由心生''——你会做这样的梦,固然是求胜心切,但恐怕你内心深处也是明白:哪怕一切顺遂,可如此行事,必无法长久吧?”出乎孙策意料,公孙大娘并没有借机做一些“天命在燕”之类的解读,只是平平淡淡地说了句他无法反驳的话。 “至于你二弟,”公孙大娘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对他确实略有所知,当然他是你亲兄弟,他的情况你恐怕更是心知肚明——冲锋陷阵、决战沙场,他自然不如你;权衡利弊、保全家族,你恐怕就不如他了。当此形势,有这样一个弟弟在,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你若真信不过他,又如何敢冒险北上?” 孙策沉默不语,许久,却缓缓开口,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这世间之事,真有命中注定吗?” “天行有常,然人定胜天。”公孙大娘沉声答道。 “怎解?”孙策追问。 公孙大娘缓缓言道:“天行有常,那就要穷极各种手段去探索、把握天道的规律,凡事皆应顺应规律而行,若强行违逆,必招致祸患。而人定胜天,则是说不能忽视人的主观能动作用,积善有余庆,积恶有余殃,天命如何终是受人的作为影响,可谓凡事皆在人为,又岂有命中注定之理?” 孙策沉吟良久,而周围其他人却都是听傻了。 “伯符似有所得,那现在可否先帮我办件事呢?”在周围茫然又诧异的目光中,公孙大娘俯身抱起一只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流浪猫,微笑言道。 5.牌局终焉 “4号演算对象情绪值趋向平稳,自动演算继续……” “呼……还真是有点小刺激!哼,这破系统,提示得也忒晚了!孙策这混小子……我严重怀疑,开始那段要是处理不好,先gg的怕不是我吧?不知道要是被他情绪失控砍了,会不会感觉痛哦……”大龄女孩拍着胸脯,有些后怕地自言自语道。 “后面倒不是很难……实在没想到这''小霸王''竟然如此聪明!这领悟力,怕是吕范、娄圭他们都比不上吧?难怪历史上能和周瑜这般的天才少年玩到一块去呢……当然聪明人也有一点不好,就是脑补能力太强!倒是省了我不少口舌,哈哈!” “不过呢,我发现他有个明显的缺陷,就是这情绪太不稳定了……再加上孙氏超强的身体素质,破坏力未免太过可怕!情绪高涨、思维奔逸、精力旺盛外加攻击性强,再结合他父亲的表现……难道是传说中有''天才病''之称的躁狂症?嗯,这下就都说得通了!找到病因问题倒是不大,华医师在这方面也有涉猎,佐以心理疏导……啊,后面自动演算了,不用我操心啦!” “搞定了这么多人……下面阿瞒阿备是不是也……” “滴:储备能量不足。即将进入最后修正……” “诶?果然还是不行啊……” …… 白雾散去,公孙大娘意识逐渐恢复,但眼皮却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来。 “太皇太后正在休息,三位且稍待。”一个苍老的声音,却是有点耳熟。 “徐老,她老人家现在的状况……”另一人略带忧虑地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无事,我们侯着便是。”听起来像个乐呵呵的退休老大爷。 “看,我们这里恰好四个人,闲着也是闲着,玩局动物牌如何?”最后一人爽朗地道,声音听着也不算年轻了,但语气还是有那么几分跳脱。 “伯符,这恐怕不大……” “哈哈,此提议甚妙,我这里恰好有副新版的动物牌,也不知是哪个混小子设计的,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见了却很是欢喜,收藏了下来,正好给你们瞧瞧!” “公瑾,你看徐老都这么说了!就咱俩一组,试试那新出的''掼蛋''玩法!” “你们俩一组这怕是不妥吧?你看,这又是''龙''又是''虎''的,可不是欺负我们两个老人家?应该分开来,来场''龙虎斗''才对嘛!” “行行,听子廉叔的,我和您一组,这总行了吧?” “可我觉得还是和公瑾一组,赢面更高一些……” “你……”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就抽签决定吧?” …… 公孙大娘听了一阵,甚觉有趣,对目前的情况也是有了些猜测,随即便调取了“前情提要”来验证。 许久,了解了前情的公孙大娘终于感觉自己恢复了对身体的部分控制,睁开了眼睛。她看到自己躺在了暮年时期所睡的床榻上,抬起双手瞧了瞧,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老人斑。带着微微的怅然,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昏沉的头脑清晰了些许。接着,她唤来被惊动的值守侍女,让她扶自己斜靠在床边坐起,定了定神,吩咐道:“传镇南将军进来吧。” 不多时,便见一个小麦色肤色的男子昂首阔步入内,满身皆是军旅气质,看着确实已是上了些年纪,但仍神采飞扬,未显颓态。来人见到公孙大娘的模样微微一怔,但未待他开口说话,公孙大娘便抢先笑问道:“伯符,你们外面那动物牌打得好不热闹,不知输赢如何啊?” “我和公瑾一组,那自是势如破竹!只是……”来人便是孙策了。只见他说着干笑一声,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后来牌运有点糟……” 公孙大娘了然一笑。她想起了刚刚看到的闪回,似乎这家伙在邺下的时候就开始沉迷打牌赌戏,而且凭借着其时而强到逆天、时而跌破谷底的奇葩极端牌运坑害庄家、扰乱赌场秩序,若不是很快就被调走了,差点就成了“邺下三害”之四。 “伯符在日南多年,这皮肤晒黑了,倒是愈显男子气概。想来如今走在洛中,必更是花果满车、观者如云了!”公孙大娘调侃道。 孙策笑答:“您老可别取笑我了!想我也已过甲子之年,哪还能和当初年少时一般?” 说笑了一阵,公孙大娘感觉微微有些气力不继,便赶紧挑了个自己最关心的话题:“对了,我前面提到的占城稻,你见到了吗?” 孙策也是严肃起来:“却是通过商贸取到了些良种稻,但数量偏少,品种似乎也没您说的那种稻那么好。日南那边民风慵懒,素来不重视稻种培育,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气候土地!我意,还是要继续向南征伐,拿下占城国,就地开发,一并寻访良稻。” 看着爽朗中已略有沉稳气质的孙策,公孙大娘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此次回京就是要谈这件事吧?这些你们自己做主就好。我也不耽误孙将军干大事了——喊你子廉叔进来吧?” 孙策告辞而去。不久,一个胖乎乎的大爷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只是神色有些憔悴。 “子廉,此次倒是让你受苦了!伯圭他……”公孙大娘见到来人,感慨了一声。 曹洪忙道:“还是得亏太皇太后维护!” 公孙大娘摆摆手,将他喊到床前,悄声道:“经此一事,你的声望定会更上一层,要好好把握!” 曹洪哭丧着脸:“您瞧,我现在都这把年纪了,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您老人家能不能换个人来干?” 公孙大娘轻笑:“恐怕不行,我上哪儿去找如你这般有本事的?现如今,你的''洪门''商号已自成气候,根本不需要我扶持了。” 曹洪急道:“可……” “没什么可不可的,一句话:多多往域外引导!好了,喊公瑾进来吧。”公孙大娘说完,连连赶人。 未几,便见老年帅哥版周瑜小步急趋而入,一边自报了一长串名号称谓,一边一丝不苟地行了一整套礼仪。与孙策一样,周瑜鬓角已是染霜,肤色也不再白皙,常年奔波于外的痕迹清晰可见,然一身装束整洁得体,气质温润,风华内敛,英武之态却仍是不减当年。 “公瑾,你还是这般拘谨。”公孙大娘见他如此作态,忍不住埋怨道。 “礼不可废。”周瑜拱手答道。 “孔子说孝道就应该''无违'',所以还是该听我的!”公孙大娘说着拍了拍床沿,“坐床边来。” 显然是由于已经习惯了某人对经典的肆意曲解,周瑜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顺从地依言坐下。 公孙大娘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总觉得思维有些混乱和滞涩,又抬眼看到周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顺势道:“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吧。” “却有一事要禀报大人。”周瑜道,“瑜就任这''总督''一职已满十年,且年老体衰,按近期草定的任期制度,拟请辞归洛。” 公孙大娘闭上了眼睛,理顺了一下思路,便缓缓道:“安利号的事情我早已不再过问,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 “还有一事,是关于家里阿彻的婚事……”周瑜犹豫道。 公孙大娘这才睁眼看向了他:“你有意向人选了?” 周瑜一咬牙:“故玄德公之子禅,本娶的是张翼德将军的长女,但其前不久却不幸染疾过世,我意……” “阿斗这孩子性格不错,虽未必像有些孩子那般才思敏捷,倒是有些大智慧。但最可贵的,是对妻子很是体贴,对女子而言,也算是不错的归宿。”公孙大娘点头道,一边又说了几样东西,吩咐侍女备下预做贺礼。 周瑜见公孙大娘点头,暗自松了口气。 处理完此时,公孙大娘感觉越发疲倦,便道:“好了,今天有些疲了,你且回去吧。” 周瑜依言告退。 公孙大娘又靠着床边,闭目养了会儿神。不一会儿,却听到有人径直走到床边,在他耳边问道:“可要吃些什么?我吩咐人去准备。” 公孙大娘睁眼瞧见一个留着圣诞老人式的大胡子、脸上有一道狰狞伤口的老翁,已知来人是谁。若说前面几人还多少有些以往的痕迹,眼前这人却……她只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叹了口气道:“你这年纪也不小咯,好好在家歇着就是,何必天天守在我这边受罪?” “我家里又没什么人,我回去干什么?”那人苦笑道。 公孙大娘招那老翁近前,俯身凑到他耳旁,轻声道:“子远,莫说是郭公则,我也是想不通,你这些年……是何苦来着?真不像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人咯。” 老翁哈哈一笑:“不贪财,就不像我了吗?我却也不是突然转了性子高风亮节起来,只是跟了您老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透这钱财是怎么回事吗?这钱啊,用出去、流通起来那才是钱,堆在身边,死物而已!” “那……也没必要一直这般深居简出啊。开始那几年要避避风头且不说,后来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就是被人知道了,有我这里罩着,别人又能如何?”公孙大娘困惑道。 老翁沉默许久,才沉声开口道:“其实在我心里,那个贪财卖军的小人许攸……早已经死了!他的心随袁本初死在了东海旁,身则被卫将军杀死在了历水陂……如今活着的,只是安利号的''经理人''、太皇太后的心腹——徐原而已。” 公孙大娘沉默不语。 老翁继续缓缓言道:“作为徐原,我经手了以前从未想象过的财富,见识了许多稀奇古怪闻所未闻的事物,也亲眼看着这个世道,从混乱走向了清平……我徐原,过得很好!” 公孙大娘笑了笑,轻叹道:“以前你可从来不说这些的。” 老翁道:“但,今天就是想说出来。” 点了点头,一种淡淡的哀伤涌上了心头,却又伴随着充实与满足。又一阵疲倦袭来,公孙大娘噙着一丝笑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6.史家纷纷 回到“放映室”的大龄女孩怔怔地坐在地上,许久没有说话,那股哀伤如肉眼可见般在她的周身萦绕。 “滴:最后修正已完成!结果生成中……” 电子音无情地刺破了这文艺的氛围,也使得女孩终于回过了神。 “后世史料记录生成中……” 听到这里,女孩兴趣顿生,再无感怀伤逝的闲情逸致,匆匆爬起来去看。 “4号演算对象信息生成中……” “怎么从4号开始?对了,可能是按照我最后对话的顺序来的。嗷,出来了!” 随着屏幕上的文字逐行呈现,大龄女孩轻声念了起来:“孙策字伯符。……策既败,为太史慈所执,系之邺城。(江表传曰:曹操败亡,有残部滞留北地,啸聚山林,竟得众万余,士民患之。孝庄太后素闻策名,尝称其曰''江东小霸王'',乃召之而问其计。策对曰:''南军新破,曹公已故,士卒离散,复难合聚,策愿往宣恩义,并安其众,但恐不合尊意。''左右皆曰:''策必南去不还。''太后曰:''伯符舍吾儿,当复与谁?''饯送城门,抚其背曰:''何时能还?''答曰:''不过六十日。''果如期而反。) (建安)七年,召为白马义从,任武护军。八年,出为骑都尉,从吕范征吴,所过郡守皆捐城郭奔走。及刘备败亡,策弟权降,携家小迁洛阳。(江表传曰:时庐江太守韩锐,前汉陈国傅韩拓从子,与孙氏有隙,欲袭其眷属。策察其事,单骑往诣之,肉坦请罪,言辞切切,锐亦壮其行,遂释前嫌,并约为婚姻。) 策为人,美姿颜,好笑语,性阔达听受,善於用人,吴人皆称孙郎,素孚民望。时有吴人严白虎等众各万余人,处处屯聚,吕范患之。策曰:''虎等群盗,非有大志,此成禽耳。''遂自请引兵渡浙江,据会稽,屠东冶,乃攻破虎等。 太祖践位,因功拜偏将军,领建安太守,袭爵乌程侯如故。时天下初平,深险之地犹未尽从,策镇抚山越,讨不从命,屡有功绩。开元十年,诏策将甲士万人,浮海求夷洲。及抵其地,见土地无霜雪,草木不死,土地饶沃,既生五谷,又多鱼肉,四面是山,众山夷所居,风俗不与中土同。乃讨平山夷,使通商旅。(江表传曰:策征夷洲归,得珍奇无数,往献洛阳,洛中妇人见者,以果掷之满车。) 初,策在邺城,孝庄太后尝谓之曰:''年少不可不多读书。且为将者,不重则不威,自恃勇力,恐罹其祸。''策对曰:''所教是也。尝邺下与诸学子论,语议之间,有所不及也。然时有所思,端坐悒悒,有裨谌草创之计,是以行耳。''太后曰:''岂欲卿治经为博士邪?但当涉猎,以知天文、明地理、见往事耳。''策乃始就学。(搜神记载:孝庄太后尝语人曰:''孙氏子才秀明达,然阳气过盛,恐禄祚不终。''未几,策得九天玄女秘授兵法、舆图及阴阳调和术,终成功业。时言曰,后即九天玄女所托于世也。)及策征夷洲还,过颍川,与荀彧论议,彧大惊曰:''卿今者才略,非复吴下阿策!''策曰:''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君何见事之晚乎!'' 贞观初,拜讨逆将军,领交州牧。数伐林邑国,复西卷等县。八年,迁镇南将军,爵吴侯。二十二年,诛林邑王范雄,灭林邑国,更其名占城。(江表传曰:会孝庄太后薨,众皆号哭涕泣终日,唯策于洛阳,未见哀色。三日国丧除,反任,枕戈达旦,旬月而灭林邑,复访良稻种祭之,众乃知其意。)迁征南将军,加食邑万户当钱。二十五年,染疾,卒于任,子绍嗣。” “孙策的记录还是挺详尽的,只是……那乱入的《搜神记》到底是什么鬼?!” “3号演算对象信息生成中……”电子音可不管某人的吐槽,继续毫无感情地播报道。大龄女孩的注意力当即被吸引了过去,继续读道: “曹洪字子廉,曹操从弟也。……时曹操密令七军袭邺,军中诸将,曹昂、孙策,操之子婿,乐进、李进,一时名将,洪止宗族远亲,声名亦不彰,而孝庄太后独购之以万金,众皆不解。及解至邺,盘桓数日,察其赀财矩亿,产业遍及幽并,尽没之。洪之豪富,由是天下尽知也。 曹操亡,遇赦归家,复建商号曰''洪门''。及曹氏征西,往贩丝绸、茶叶之属,未几,复致赀累巨万。 洪家富而性吝啬,居洛时,公孙瓒假求不称,常恨之。贞观中,瓒为卫尉,遂以洪舍客犯法,下狱当死。孝庄太后闻之,谓瓒曰:''燕因商立国,自有制度。洪为天下豪商,未有显罪,妄加诛戮,恐伤商贾之道,非所宜也。''乃释之。犹尚没入其财产。贞观二十四年逝。” “''洪门''这名字取得真是神了!后面的事情也没说……没说是好事,反推一下,说明他一直都没暴露嘛!” “2号演算对象生成中……” “周瑜的事情……真不知道史书会怎么写?赶紧看看!”大龄女孩忙往下读去: “周瑜字公瑾,庐江舒人也。……以病重送邺城,得奇药,稍愈,欲自刭以报刘备。时孝庄太后在邺,谓之曰:''玄德视卿如子,常欲托以后事也,何自轻如是?''瑜犹疑不能决。适逢蒋干使刘备归,得书信,从之。 乃布衣隐名,就读邺下,求知若渴,勤学不辍。其颖悟过人,才兼文武,无所不通,师友奇之。(建安)八年,刘备亡,出首得赦,奉其妻子以养之,不仕。 太祖履极,迁洛阳。因故主言,以子侄礼奉太后,常随左右,太后亦爱其才,委以腹心之任。时燕初肇,太后素不重威仪,幕下诸宾客为礼尚简,而瑜独先尽敬。年二十四,长壮有资容,又性度恢廓,大率为得人,洛中皆呼周郎,惟与郭嘉不睦。(郭嘉传载:嘉以瑜降人,数陵侮瑜,瑜谦退自守,终不与校。嘉后自敬服而亲重之,乃告人曰:''与周公瑾交,若饮醇醪,不觉自醉。'') 越十年,随商旅出东瀛访亶州,遇石见山,银石目视可见,又有一岛,有异味,曰硫磺岛,获矿石无数,皆献于上。时瑜丧妻,经年未娶,清河公主年方十五,慕其才德,自请嫁之。太祖忧年齿不合,公主曰:''女效母行,不亦宜乎?''公主,蔡夫人女也。乃听之。加瑜驸马都尉。 贞观初,摄安利号行东洋总督,播教化,通商旅,都督商号诸事,恩信著于海外。及孝庄太后薨,请辞,为之心丧三年。阖门自守,退无私交,损益《百科》,著书数十篇。年七十六,卒于家中。 瑜两男一女,女配刘备子禅。长男循,原配所出,有瑜风,亦尚公主,官至中护军。循弟胤,清河公主所出,性悠游,不仕,遗有《周游列国传》。” “也是服了这些写史书的了!特别是郭嘉那段,虽然闪回里没见到相关内容,但以我女人的直觉……肯定不对劲!” “1号演算对象信息生成中……” “哎,看看这''徐原''的吧……”大龄女孩轻叹一声,读起了最后一段: “徐原字子由,不知何许人也,或言其少孤,为安利号''慈幼院''所抚。及长,从孝庄太后左右,为诸商事,不仕。原深密有智防,常运筹于帷幄之中,时人莫知其所言。孝庄太后每称曰:''徐君之智,吾亦多有不及也。诸事委之,可高枕无忧矣。''及孝庄太后薨,殉之,家无余财,亦无子嗣。” “这家伙!可真让人意外呢……哎,也是,如果他真只是个单纯小人,又哪里需要我去救呢?”这段不长的记录,却是让大龄女孩感慨万千。 “数据收集已完成,试验体即将返程,请做好准备。” “看来能回去了?”大龄女孩喃喃自语道,复又陷入昏迷之中。然朦胧之间,又有数个片段闪过,就更不知是真是幻了。 彩蛋篇 …… (邺下某新开茶馆) 说书先生:“……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听众:“说得好!” (角落里,一中年男子见状满意地点头,起身正欲离去) 郭图(挡住去路):“徐君请留步!” 徐原(皱眉):“何事?” 郭图(捏着下巴):“你看着和我一个故人相似。” 徐原(冷淡地):“你认错人了。” 郭图(愤然地):“哼!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何况就变个姓名、弄个伤疤?太后如何能把如此重要的产业交给你这贪财小人?!” 徐原(漠然):“我家老主母如何行事,与你何干?” 郭图(嚣张地):“须知这狗改不了吃屎——我就不信你改了个名字还真能变了性情!你等着,莫给我抓到把柄!” …… (洛阳某酒楼雅座内) 郭嘉(披头散发,神态迷离,面色潮红):“店家,再给我上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郭嘉(眯眼,轻挑地):“你……怎么着,要来给小爷我陪酒?啧啧,这样貌、这身段……不错不错,比花楼的姑娘们都俊!来来,给爷唱个小曲先!若把爷服侍得高兴了……” 周瑜(扫视四周,冷静地):“你服用禁药''五石散''了?此事若上报太后……” 郭嘉(一把掀翻了桌子):“前阵子爷就听说了,那邺下出了个什么叫''周处''的,砸了我兄弟张辽和马超的场子,如今这都到了洛阳——周公瑾,你非要跟我们''邺下三雄''过不去吗?!” 周瑜(冷笑):“正要除此''三害''!” 郭嘉(昂然):“啥事都找太后,算什么英雄好汉?要是好男儿,就和我酒场一决高下!你若输了,就女装给爷在这里唱支小曲儿,若是赢了,我颍川郭奉孝在此保证,此生不再踏进''安利号''酒楼一步!” 周瑜(挑眉):“一言为定?” …… (某密室内,一群人将一老者围在中央) 某甲:“曹公,您要给我们做主啊?” 某乙:“是啊是啊,如今太皇太后已故,安利号由那个公孙瓒之子公孙续把持,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要知道,那公孙瓒可一直和您过不去的啊……” 某丙:“曹公,您可是我大汉忠臣曹奋武将军的从弟,曹奋武为国牺牲,您可要继承他的遗志啊?” 某丁:“曹公的商号取名''洪门'',洪者,汉失中土也。曹公既取此名,想来定是心怀汉室的。某不才,请曹公就任这''洪门''门主一职!” 众人(齐声):“吾等请曹公就任门主!” …… (东吴学堂,大会堂,人头攒动) 主持人:“下面有请于吉道长为我们宣讲道法!” 诸学生(欢声雷动,场面略有些失控):“于道长!于道长!” (于吉出场,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木剑一指,似有鬼影飘动) 于吉(展开黄纸,作势将鬼影收入黄纸中):“吾知汝名,急去千里——急急如律令!收!” (展开黄纸,鬼影现于纸上,现场欢声雷动) 于吉:“吾今奉九天玄女令,来此处斩妖除魔,并给诸生宣扬道法。” (众人收声,狂热地看向舞台中央) 孙策(自行走上舞台):“巧了,我恰也得了这九天玄女亲传,正想和于道长论论这道法!” 于吉(警惕地):“你得了什么道法?” 孙策(轻笑):“曰唯物论,及辩证法!” 卷三后记(幻想线主角分析) 写到这边,幻想线就正式告一段落了。本卷最后,打算再写一写幻想线的这四位主角。 首先我想说一说,我选取幻想线主角的标准是什么呢?用一句话概括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各有取死之道,但存一线生机。有取死之道,所以他们都光荣地领了盒饭,只能靠幻想线来拯救了╮(╯▽╰)╭而全无生机的,比如像曹操这般某灵帝一心整死的,我也就不废这个心了。 不得不说的是,蛋灵帝真的非常擅长写人物落幕,许多角色的落幕,或悲壮、或意外、或感伤,都是特色鲜明,让人映像深刻。而幻想线这几位呢,正是因为他们有着那被隐隐提及却又被种种意外破坏的生机,其最终的退场,就格外让人扼腕叹息了。下面呢,我就结合原著剧情,逐一做一个梳理和分析。 首先说一下第一个退场的许攸。许攸无论在正史还是演义上的记载都不多,形象倒是很鲜明,就是一个贪财的小人。其因家人犯法被收治而投奔曹操,他的投奔给当时处于极端弱势地位的曹操带来重大转机,最后却因为狷狂不知进退的性格被杀。 而在《覆汉》中,许攸作为前中期、尤其是与袁绍大战戏份中的灵魂人物,与历史形象相比,有了很大的颠覆。最初,许攸以主角“洛阳交际圈引路人”的身份出现,为主角多有奔走和斡旋,此时的他被主角的“钞能力”折服,很务实地“拿钱办事”,与历史形象相去不远。其后,群雄割据开始,许攸为袁绍多有谋划,并与其麾下诸人斗智斗勇,开始渐显锋芒。这里,有书评区大佬通过详实的分析,将其评为“抗燕第一智士”,可谓是很中肯的了,此间我不再赘述。而许攸角色真正的升华,或者说他的“取死之道”,则要从后期袁绍逃亡时说起。 前期颇有些智计,又是务实贪财标准小人模板的许子远,到底是怎样一步步走向历水陂三击定策、主动求死这一谢幕高潮的呢?读到这边,有许多人感到不解,但其实,这前面已经有了不少铺垫。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所以要把这事弄清楚,其实就要看许攸老对头郭图怎么说的。文中,投降后与许攸拌嘴的郭图颇中要害地点出了许攸求死的三大原因:一是魏越之死,这恐怕也是最关键的一个原因。这事说起来许攸也是冤,本只是情急之下发挥了嘴遁神功,哪知魏越这倒霉的家伙恰好会撞上主角的枪口,而导致其得罪了主角元从上下,从而间接地绝了投降的后路呢?如果早知事情会这般发展,以许攸的性格,大概也是会有所犹豫的吧。其二,界桥设谋失败,导致吕翔所部万人平白送死。此事便是乱世之难了。跟随胜利方的,哪怕牺牲了,也是死有哀荣,家里人也有人看顾,那不幸跟随了失败方的呢?而作为失败方的主事人,同时作为一个心理正常的人,想到此处能没有愧疚心和负罪感吗?所以,郭图此问直接让许攸哑口无言,恐怕也是刺激许攸做出那种“自爆卡车”式行为的直接动因。其三,就要说许攸的本性了,这也是导致他死亡的根本原因。郭图在这里直接点出了,许攸的贪财固有天性使然,但更多的则是见到世道不公的一种发泄,他其实仍未失去传统士大夫治国平天下一展自身抱负的那种情怀。所以,当被袁绍倾心信重之时,许攸才没法做到跟其他人那般毫无底线只顾自己,才会竭尽全力建言献策乃至最终把自己坑了进去。如此矛盾而真实的许攸,他的死,又如何不让人扼腕叹息呢? 前面写了这么多,看似许攸是一线生机也无,不过考虑到他“务实”的性格,倒也未必不能破局。所以,在写大娘劝许攸的时候,我着重进行了利弊分析,从务实的角度,帮他解决后顾之忧和内心之愧,同时给了他展现才干的舞台,助他重新找到人生的舞台。在后续发展安排上,许攸成为了大娘的私臣常随左右,满足了他对金钱的天然爱好,并实现了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成为一个标准的士人!相较于幻想线其他人,许攸的后半生并不风光,但对于他来说,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完美结局吧? 再说周瑜。历史上和演义上周瑜的形象有着较大的差别,历史上的周瑜雅致高量,而演义上的周瑜作为诸葛亮的衬托,则显得有些心胸狭隘。但无论是哪个版本的周瑜,其意气风发勇抗强敌的气概,都是让人映像深刻。 《覆汉》位面的周瑜出场不多,虽借用了演义中蒋干盗书的梗,但其形象更接近于正史的版本。多数时候,周瑜仅作为背景或者通过他人的描述间接出场,而真正算得上是正面出场的,可能就只有身死田埂前那么一小段。可就是这短短的一段,其风度气质,已是让人过目难忘。周瑜先胜后败、慷慨赴死的这一段有着很强的悲剧色彩,颇有点演义中关羽败走麦城的味道(讽刺的是,这次关羽恰好扮演了白衣渡江的角色)。 周瑜之死并不难理解。首先他喝了不干净的水从而染上了重病,恶劣的军旅条件又耽误了治疗,本就没几分生机。再就是奇袭失败的负罪感、对刘备知遇之恩的感激及本身性格中的自尊与傲然让他难以投降。 周瑜的生机在哪里呢?从郭嘉的感慨中我们可以略窥一二——他的恩主刘备定然希望他能活!更何况,在燕军这边,还有一个与他相知甚深,一心希望挽救他的蒋干呢?所以,劝降周瑜当然就从这两人入手了。在这方面,一早就开始投资刘备的大娘身份上的优势就十分明显了。这里还有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周瑜的傲与杨修的傲显然是不同的。周瑜的傲不是他待人傲慢,抑或是过于自尊不能忍受屈辱,而在于他有很高的道德操守和精神方面的追求,所以谈话也重点围绕着人生理想和价值追求这方面来,侧重于“务虚”。后续发展上,考虑到刘备与主角方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以及周瑜本身的个性,参考荀彧后续未安排他正式出仕,又要发挥他的才干,就给了一个更灵活自由的商号职务。当然,尚公主和驸马都尉的虚职,就是满足一下公孙大娘的夙愿咯。 下面看曹洪。史料上的曹洪一直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一方面为了曹操可以不计生死,一方面又以贪财吝啬闻名。历史上,范文程就是通过洪承畴爱惜衣物而判断他死志不坚,说其惜衣必惜身,最终他的判断也得到了验证。那怎么竟会有人惜财而不惜身呢? 《覆汉》位面的曹洪也与历史形象相一致。他出场便喊主角“公孙少东”,这一与众不同的称呼让人映像深刻,中期我们发现他竟悄悄学了公孙家开起了酒楼,而最后他还在想用自己的脑袋换取对家人的照拂,可以说商人气质一以贯之。 而这样的曹洪最终竟然死于自杀,原因仅仅是曹氏宗族不能投降?要知道之后不久,曹操孝顺的好儿子曹昂、性情刚烈的夏侯惇及素以忠贞闻名的荀彧可都是投降了的!是不是死得很冤枉呢?要是考虑到他还曾因经商事与曹操有过龃龉,他这表现就更显得奇怪了。 考虑到曹洪性格着实古怪,自杀的动因也略显不足,我在剧情设计中对曹洪的剧情进行了补足。劝降曹洪其实根本没有啥难度,什么都不做,只要稍微拖上几天曹氏宗族就要开始大量投降,他那本就有些不足的动因也就根本不成立了。在后续剧情设计上,考虑到大家对安利号的普遍担忧及曹洪商业上的出色天赋,没有让曹洪如愿做个平平淡淡的安利号下线,而是担当了安利号竞争对手的重任,顺便去反对势力那边做个卧底——当然卧底做成老大这种喜闻乐见的事情,大家想来也是习惯了嘛。 最后说孙策。孙策在演义中就是个勇将的形象,而在正史中则复杂得多,既有极富人格魅力的一面,不失为一方英主,又轻佻嗜杀,乃至于功业未成而死于刺客之手。 《覆汉》位面的孙策也体现了这种复杂性。他主要的出场有两次。一次是孙坚身故,孙策不愿听从父命放弃争霸,却又能不强逆大势,在夹缝中寻得了一条尚算可行扶灵归乡发展的道路,这已初步展现出了他兼具野心和智慧。另一次就是率领七军袭邺城,毅然接下如此艰险的任务勇气可嘉,打发曹昂回去可见其情义,通过铁骑便猜测出燕国实力说明他智商着实不低,见事不可为立即决定撤退最后甚至想投降(貌似是曹操死前曹氏集团重将中唯一想过投降的……)可见也颇识时务。 不过这样的孙策最后还是死了,而听到的人还要都说一句:活该!“座中杀人子,穷途杀人祖”,本位面的孙氏父子都死于他们最大的弱点——轻生轻死、冲动嗜杀。考虑到孙策前期接连遭遇的打击,以及明显非常不佳的身体状况,这种情节的发展,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那么,孙策真的没法救了吗?是,又不是。当他做下那种错事之后,按照太史慈的个性,自然是救不了了。但考虑到他最后的梦境中潜意识的反思、泥地中最后的醒悟,他也不乏可救之处。鉴于孙策那种很具有特色的复杂性格,孙策线的设计也是与众不同。他虽说考虑过投降,但桀骜不驯如他真的会自此当个乖宝宝吗?所以搞定孙策这活也就是最热闹和刺激的了。考虑到孙策本就不排斥投降,所以对孙策着重的是大势上的阐明及情绪上的疏导。后续安排上面,孙策显然是最入世的,毕竟他显然有些精力过剩——谁又敢把一只二哈一直关在家中呢? 有医无闾之珣玗琪焉(卢植致公孙大娘书) (本篇根据群友葛三原文改编) 公孙大娘足下亲启: 见字如晤。 君前笺收悉。千里浩渺,蒙君辱赐书,不胜感激。 君闻名州里,近之所为,仆亦有所闻耳。引水灌溉之法诚妙,若能推之乡里,百姓幸甚!惜乎君为女郎,否则必为国家之干臣良吏也!后复寻访君之所言,多获增益,如“社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见解,诚为振聋发聩,仆不如也。 然仆不揣鄙陋,思君之所言,推君之所欲,则似无君父之所处也?此大为可骇!是君之所思有失耶?抑仆之所推为谬耶?尚祈解惑为盼。 闻君之子今已三岁,聪明伶俐,不胜欣慰。《淮南子》有言:“东方之美者,有医无闾之珣玗琪焉”,君家令支城外即医无闾山,稚子如玉,不亦宜乎? 是儿年幼失祜,诚为憾事。君以慈代严,复行商贾事而养之,其艰辛可知。然以君之学识,必能效曾孟之庭训,毋庸仆之赘述。惟盼明君父之大伦,则幸甚哉! 仆年来无事,静极思动,欲观洛中教化,将南下至洛郊缑氏山暂住。计算时日,君阅此信时,仆已在山中。君亦可复笺至此。 再拜金安! 涿郡卢植顿首 孝庄太后家书(写于吕布之死后) 阿珣: 近期诸事繁忙,好久没给你写信了。今天终于是忙里偷闲,抽得了一点空,却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写起。 前线战报都已收悉,邺城上下自是一片欢欣鼓舞,唯独你老妈我心情却总是郁郁。想来此时此刻,我燕国上下还会有此种可笑的“文青”心态的,恐怕也只有你我母子二人了吧? 刚看着门前的庭院,我忽然想到了几年前的冬天。那时,曹孟德以你故友的身份拜访我,我让他的护卫许褚与留守京师当“外交部长”的吕布比了一场,那场面是着实精彩!当时我便想,要是能天天都能看这种热闹,这趟来的可真不亏。可惜,这终究只是幻想。动物牌上很有牌面的几位甚至未曾有幸得见不提,哪怕是当时让我看了场好戏的那三位当事人呢,现在却是一个也再见不到了。 直到今天,吕布这事你跟我还是只字未提。恐怕你还记得,我以前有劝过你几次——像吕布这种贪利又有几分能力的,若是善加诱导,可比所谓的英雄们好对付多了。英雄们可都有自己的想法,哪怕你占尽先机呢,曹刘也不会肯乖乖当你弟弟的,哪怕你母亲富可敌国呢,这种英雄也是一个也买不下来。 只是,依你这脾气哦,你注定是不会听我的。也许是因为你当时还太年轻,缺乏如今这般睥睨群雄的自信(遇到你比较晚的某马姓孝子就应该感到庆幸),也许是因为最初那糟糕的第一印象,当那一箭射出的时候,有些疙瘩就已深埋在了你的心底,但我觉得,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你老妈我是个生意人,而你却不是。你不甘心在辽西老家做个安稳的公孙少东,你是“锋利为天下刃”的白马将军;你不愿意割据一方苟全乱世,你要鞭挞天下重建秩序。有这么多人敬仰你、爱戴你、追随你,正是因为你那满满的英雄气! 我知道,你喜爱英雄,自小就想当英雄。世道沧桑,物是人非,可一直以来,我的儿子这点还是没有变呢。这也怪你老妈我。想你老妈小的时候,不同于一般姑娘爱听王子公主的童话,我这个“假小子”呢就最爱那些英雄故事。而你,就是听着这些睡前故事长大的。 因此,在吕布的处理上你一直不爽利,这也不难理解了。也许你多少听了我的一些劝,但我明白,你骨子里终究却是厌恶吕布的。你喜爱的是义气深重的关羽、赤胆忠心的赵云、厚重质朴的高顺、慷慨激昂的太史慈,哪怕是曹阿瞒这种争议很大、野心勃勃的枭雄呢,在你心中,恐怕也比“原本”当过三姓家奴的吕奉先可爱多了。这是自然而然的。谁让这些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打小就跟你说的呢! 只是,如今你选择走上了现在这条路,而这条路,就注定容不得那么多令人唏嘘的豪杰了。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么要铸就一个真正的英雄,又需要多少英雄来陪葬?群星璀璨的年代,阴差阳错,竟终要毁于我们这对自小喜爱英雄故事、倾慕豪杰做派的母子手中,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啊。这种心情恐怕很难有人能体会到,如今不会有,一千八百年后的“现代”也不会有,哪怕还有些别的时空来客,遇上不同的时机、有了不同的际遇,他们也许会做的更好或者更坏,却很难重复我们走过的路。 阿珣,我能体会你此时的压抑愤怒,也能理解你这次的轻狂任性。你的失态仅仅是因为愤怒于吕布的反复无常吗?仅仅是为曹操这一世豪杰竟然这般退场感到不值吗?不是的!其实,聪慧如你,一定也有所预感了吧。英雄的时代即将落幕,这块幕布将由我们亲自拉下,而在谢幕之前,我们最后要埋葬的,就是英雄主义的自己!乱世出英雄,而和平的年代,注定再容不下那么多豪侠义气,留不下那么多英雄传说了。你是在对自己感到愤怒,又是在为自己不值啊。 不管怎么说,现在事情已经做了,善后的事情想来你也已有考虑。吕布对部属素无恩义,最后闹得个众叛亲离也是意料之中,唯独老贾那边可能会有些头疼他的儿媳……我们就选择相信文和吧。曹氏余部听到消息也许会有所明悟从而不再这么玩命,首鼠两端之徒则多半要被你吓到了,如此种种,你手下那群心眼贼多的家伙肯定分析得比我这半吊子强,我就不多说了。 此处我想特别提醒的是:建章立制势在必行。所谓上有所好而下必甚焉,上位者不可能是完人,难免会有些情绪,若没有相应制度的规制会有什么后果?从这次事情的发展你恐怕也能看出一二了。历史上的教训,想来也无需我重复了。 阿珣,你一直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你不爱走那些平坦的康庄大道,偏爱行那些最艰难但又能走得最长远的路!当妈的私心呢,固然希望你能行得轻松些,但人生这条路终究还是要你自己走完的,路还是要你自己选,你需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做家长的代替不了你。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既然你已选定了道路,那就不要犹豫彷徨,要继续坚定地走下去——老妈会永远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永远爱你的老妈 建安六年十月 *刘备致燕太后书(周瑜幻想线) 侄备言: 备以险衅,夙遭闵凶,零仃孤苦,至于成立。少也不喜读书,游侠乡里,好走马、音乐、华服之属,然素家贫,织席贩履,以奉寡母。 后从卢师,幸识文琪,以结兄弟之义。婶母怜备孤弱,屡有馈遗,寒来暑往,其情切切,犹胜亲子。又训之以正道,导之以大义,曰:“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诚哉是言也!婶母之恩,不敢或忘,非婶母,备无以至今日。 方闻婶母微恙,忧心如焚,恨不能以身代之。本宜亲奉汤药,以报天恩,然天子任重,不敢擅离,常以为恨事也。 今有周氏子瑜,年少英姿,文武筹略,万人之英,吾爱甚之,有若骨肉。然备德薄才浅,既失看顾,复疏导教,竟误子弟。初闻噩耗,五内俱崩,后得佳音,喜不自禁。若瑜幸得垂青,以奉左右,代尽孝道于万一,兼得慈训,得悟正道,其之幸也甚!备之幸也甚! 又言:天意难测,天命难违。幼子孤弱,尚在襁褓,若备有不幸,亦望婶母怜之。 涿郡刘备涕泣再拜顿首 建安六年九月 《旧燕书》孝庄文皇后本纪 孝庄仁宣诚宪恭懿至德纯徽翊天启圣文皇后,太祖亲母也。太祖少失怙,乃贩缯抚之。其人善商贸,知财货,乐善好施,为族中所敬,皆呼:公孙大娘。 有言曰,先是时,文皇帝为吏自州中归,至一井旁,忽见虹光大盛,近前乃见一女子,形貌昳丽,自言沛国谯人也,坠井,恍惚至于此。帝甚异,度此女大贵,乃纳之。是女,即后也。 即归令支,未几夫亡,后哀思久之,竟别宗族,日夜潜行数百里至故地,将投井,有童见金蛇舞于井旁,告于有司,见后于旁,乃止之。夜寐,复闻夫言:“吾本福薄,然吾儿大贵,且善抚之。”验之,果有身矣。后乃断发明志,誓不再嫁。乡里闻之,皆敬其烈。 初家贫无着,后乃广建商号,名曰“安利”,经营食货,沟通塞外,遍植幽冀,乃至家赀矩亿。子弟家贫如瓒、越者,皆赖其供养。又有张俭亡命,望门投止,破家无数,终托其所庇也。暇时则著书立言,以教太祖。复亲为民事,多有奇思:献引水灌溉之法以应旱灾,捕食飞虫之策以对蝗祸,两辽之民,赖以得安。时同州卢植初称贤于乡里,闻其事,叹曰:“吾等皆不若辽西一妇人耳。”所为如是。凡经商,二十载安利号流通天下;凡著书,固百万言,文史小说诗歌皆涉;凡为民事,安抚二辽,以成塞外繁华。世称奇早于太祖奋发。 熹平三年,太祖年十八,为郡中吏。后召之曰:“辽西边鄙,文教不蕃,不若洛中多名士。今有卢公才兼文武,见执教于缑氏山,宜往求之。且有言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途径之地,必先存问风俗,以广见闻。”乃谴太祖及其族兄瓒、族弟越共赴洛阳。及至洛,适卢植出九江,得遇帝师刘宽。宽观三兄弟皆不凡,尽收入门下。待植返,太祖则恭奉两师,未有异色,由是享誉士林。 五年,后以太祖少孤,常忧本家无后,乃召之返乡。太祖至孝,欲辞郡职以奉寡母,适闻太守赵公母为贼人所劫,犹疑难决。后谓太祖曰:“为人子者当孝其亲,为人臣者亦当忠其君,其母亦同汝母也。今事急,且速去,勿以我为念。”太祖即以五骑入敌营,得救郡守母归。赵公闻之,感其母子高义,遂以女妻太祖。同年,太祖得蔡邕托以藏书万卷,后试以雕版之术,印于公孙纸上,须臾成册,辽地藏书遂丰。时南阳名士娄圭初从太祖,叹后之才德,曰:“观其母,可知其子也!”乃约为私臣,自请入安利号为账房,经年余,得授会计、数术。 六年,太祖以破鲜卑功入洛。时宦官乱政,后勉之曰:“朝局之乱,皆起阉宦,吾儿勇烈,当速革其弊。”太祖从之,果诛王甫等,复庭抗曹节,天下震动。 光和二年初,太祖出为襄平令,破高句丽。有部私掘荒坟,后闻之,责曰:“汝少孤,得以长成,皆赖汉家风俗。今纵兵祸,以坏其风,可乎?”太祖谢之,重刑其部,军纪乃肃。复念从征将士劳苦,发安利号金帛加犒。 光和中,民生凋敝,黔首无以裹腹,竟有易子而食者。然豪富之家,争奇斗研,一掷千金,未有稍减。后见而深忧之,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此富贵岂能长久乎?”乃自抑豪奢珍玩,多备布匹粮草之属。及黄巾乱起,乃发府库,赈灾济困,收纳流民,百姓多赖以得存。或言曰:后于二辽,太祖于昌平,燕肇基之始也。 中平六年,鲜卑乱幽州。时太祖征凉州,得信,面无忧色,指挥若定,三日破韩遂而还。左右曰:“后方起火,其无忧乎?”对曰:“家母在彼,吾无忧也。”及还,平鲜卑乱。太祖忧胡族反复,问策于后。后曰:“胡族民智未开,宜施以教化,其夷狄而中国者,则中国之。”乃编慕容、宇文、段氏三部,是为辽西三卫也。复筑坚城于要地,播佛法于塞外,民夷感后德化,称“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边境遂宁。 建安元年,太祖讨董功成。后徙长安,理田亩,兴工事,通商贾,安流民西迁者数以十万计。时袁绍起事,太祖忧之,问策于后,曰:“高筑墙,广积粮,早出兵,大事可定也。”太祖深然之。七月,将伐绍,留贾诩、王修、钟繇共理长安诸事,曰:“议有不决,密室请于母,可也。”左右或曰:“女子亦知政事耶?”太祖对曰:“若母为男儿,无吾等用武之地也。” 冬,曹操入长安,以太祖故友名访后,语及孙坚纳吴夫人故事,后叹曰:“夫妻伉俪,当两情相悦,如此行事,岂能久哉?”乃作《淯水吟》讽之。未几,坚果大失民望,遇刺于南阳。 二年,袁绍败于太祖,东走蓼城,见东海浮舟数百,惊惧而死,辽东海军由是名扬天下。是军,后于辽东时所备也。五月,迁邺城。乃兴文教,立大学,以张俭为祭酒,郑玄、蔡邕、刘洪等皆执教其间,士子多慕名而往归焉。 五年,起铜雀台。或以有伤民力,谏之。后曰:“此乃经济之道也。”不听。未几,台中武库充盈,商贸繁盛,又有赛马、蹴鞠之所,士民乐焉。同年,大震,刘氏之德渐衰。冬,后居邺下,尝邀蔡夫人父邕并车往大学观辩论,时逢汉帝杀太尉以奔南阳,有大学生当道拦后驾,上书请以太祖为天子。后览其文,笑移邕,问方可。邕战战兢兢,不敢言也。后遂笑指上书者曰:‘是儿欲使吾儿居火上烤耶!’乃焚书而不问,观辩论、蹴鞠赛如常。邺下闻之,皆称贤也! 六年,众请立太祖为燕公,尊后为燕太后,与太祖共定三省六部制及射科举士策。同年,太祖伐曹操,大破之。操交战不利,乃阴使其婿孙策统七军袭邺城。时邺下空虚,众得讯皆惊疑,惟后无忧色。以事急,诏枢密使韩当暂摄兵权,援内黄,复予太史慈邺下具装铁骑五百,号曰铁浮屠,断孙策后。会太祖亦察曹操之谋,使营州兵援之,七军一日皆覆。 未几,曹操败亡,余部皆降,迁于邺下。时郭图初返邺,进言曰:“曹氏皆虎狼辈,妄抗天兵于前,阴袭邺城于后,死伤枕籍,其心难测,宜效袁氏故制,以实边塞。”曹氏诸部闻之,遂不自安,屡有骚动。后乃命曹氏降将夏侯惇佐王修为屯田事,使曹操子昂、李进侄典等分抚其众,又许降臣如荀彧等各归其乡里,众遂安。 七年,太祖扫荡天下,刘备亦兵败身故。备少孤,家素寒微,后常予馈遗,视同子侄,其后虽分南北,书信往来不绝。及备亡,左右以备负义,惟后叹息久之,曰:“备以宗亲,匡扶汉室,其志可悯。使陷不义,进退失据,我之过也。” 八年,汉帝禅位,太祖登极,改元开元,尊为皇太后。后乃以安利号归国,自归后宫,定编教材,抚育孤弱,养猫弄孙以自娱,不复问政事。 十八年,太宗承天命,改元贞观,尊为太皇太后。后虽春秋高,善自涂泽,左右不悟其衰。太宗仁孝,感后之抚育,屡上徽号,国有庆,必加上。至日南平,奏捷,定徽号曰昭圣慈寿恭简安懿章庆敦惠温庄康和仁宣弘靖太皇太后。 贞观二十一年末,日食,太祖崩,后哀痛久之,病笃。二十二年初,见黄龙舞于蓟,凤哀鸣于野,崩。举国同悲。以其遗命,不树不封,播骸骨于草原,以白马踏之为礼。谥曰“文”。后世累加谥,曰孝庄仁宣诚宪恭懿至德纯徽翊天启圣文皇后。 赞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宛若张良;总揽经济,安抚后方,尤胜萧何。著论述,建大学,重树百家,大兴教化。而尤善育人,常诫子孙曰:“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惟贤惟德,能服于人”,故有太祖之文韬武略以荡平天下,太宗之仁惠爱民以安邦定国。曰“因材施教”,故有诸葛亮得其政,温恢得其仁,马超得其勇,王粲得其文。曰“有教无类”,则教化遍于塞外,以成辽西三姓,恩泽及于仇雠,有周循、孙绍、曹昂兄弟者,或扬名于疆场,或显才于台阁。世之女子亦多慕其名,先是蔡夫人常随于左右,博闻强识,与王象共录《百科书》,人称蔡大家;后有黄尚书奇工巧,弓腰姬有勇略,并以巾帼身立于朝堂。呜呼,以女子身,肇帝王业,福及子孙,泽及后世,此古之未所闻也,岂非天授之欤? 完本感言 码完本书,我也如同幻想线中的大娘最后那般,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似不舍与眷恋,亦不乏充实与满足。 本书从10月9日开始上传,到今天为止,历时一月有余,字数七万余字,跟网文界那么多大神比起来其实并不算长,但对于本人来说,却格外艰难。 就本人的风格来说,其实更爱写分析议论类的文体,写小说这种需要大量场景描写的,实非所长。但又有汹涌而出的脑洞无处安放,不吐不快,只能勉为其难,提笔一试了。 自6月10日的《许攸已死》开始,接连几篇书评区番外,皆是一时意起,文笔和情节设计尤显稚嫩,往往词不达意。后来恰逢蛋灵帝发起完本活动,便起了通过大娘日记的形式梳理主线,再重修几篇番外的心思。由于书评区吞帖厉害,长文发起来实在痛苦,乃至灵机一动,开了本书。 成书以来,深感作家之不易,时而思路不畅,时而文笔不顺,皆感如鲠在喉,然而写作之时突然迸发的一二灵感,书评区无数大佬们的支持与启发,以及成文后的那种满足感,却是别的快乐取代不了的。于是乎,也就远超了当初预想的规模,从卷二的拓展补充剧情,到卷三幻想线的几乎兜底重修,终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由于笔力所限,虽再三修缮,总体上可能还是颇显稚嫩,但就自我感觉而言,已是基本表达出了自己的所思所想,也还算是满意的了。 最后,感谢蛋灵帝带来这么好的《覆汉》世界,感谢一路走来支持我的书评区大佬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