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云梯》 初入凡人修真界 高达数丈的槐树直插云霄,树枝纵横交错,使得整片树林染上一层暮色,太阳高悬,日头强盛,树林里却透着丝丝寒气。 树木交错纵横间,有一女童躺在地上,人事不醒。 “咳咳!”伴随着咳嗽而来的是自喉咙里溢出的鲜血,苏宴被迫睁开双眼,感受到嘴角一片粘腻,想抬手擦一擦嘴角的鲜血,却连手臂也抬不起来。回想起自己脑海中的最后一副画面,一阵怒气冲上头顶,嘴角又溢出了几分血水,顺着脸颊淌在地上。 浑身碎裂一般的疼痛让苏宴按下愤怒,迅速内视了一番自己的身体,经脉血肉都出现了裂痕,就连丹田之中那一块小气团的体积都有些缩小。 这伤势,她要是再晚几天醒来恐怕这一生都没办法修炼了。 身体完全不能动,身上的灵气又全被保护她在时空乱流中穿行的界珠给吸食完了,苏宴立马使用灵识调动外界的灵气,将储物手镯中的疗伤丹和回灵丹一股脑塞进嘴里,才算好受了点。 伤势缓解,苏宴才开始观察她所处的这块地方。 树木高耸的令人瞠目,是灵气长年累月的滋养而成,苏宴像个凡人一样,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的灵气。 这种灵气浓度,还有周围的气息,都让她感到陌生。 她是灵界出生,灵界修炼所用的的是仙灵气,灵气其实在灵界也有,但只存在于凡人岛, 据她所知,灵界所有的凡人岛都是大能们按照一个模子制造的,灵气浓度什么的,一模一样。 而她现在所处的环境,明显不是她呆了将近五年的凡人岛,毕竟就算她还未走遍凡人岛,但凡人岛的灵气浓度远不会这么低,而且,她其实也知道,穿越时空乱流之后,万事皆有可能。 那么,这是修真界? 五岁引气入体之后,爹娘就对她讲述了修仙界的常识—他们所在的灵界是中等界面,而所有修仙之人向往的则是高等界面—仙界,除此之外还有低等界面—凡人修真界,里面充斥着灵气,适合化神以下的修士修炼。 但修真界灵气浓度不高,修士成长基本上都是靠自己,从炼气到化神,一步一步打坐修炼,感悟天道及至外出历练,哪个都不能少,哪个都得精。 但是,与艰难相对应的则是得天独厚的优待。 修真界地界辽阔,灵气、天道、宝物皆是最适合他们的。 本来修士就应该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从凡人修真界走来,但他们这些在灵界出生的人却只能在凡人岛中修炼,因为一旦进了凡人修真界,便只有修到化神才能回到灵界。 更何况界面之间的通道岂是那么容易打开的。耗费一番天材地宝,去低等级界面,还要经历漫长的修炼时光才能再次回到灵界,这事情,傻子都不干吧。 她就被迫做了一回傻子! 苏宴脑子里缠缠绕绕,十分头疼,但在陌生环境里还是习惯性给自己一个定论:暂时只能在这个低等修仙界面呆着了。 丹药的效力化开,修复着苏宴的伤口,但她的心却沉了下去。 她还躺在地上不得动弹,但她清晰的看见,刚刚她吐出的一口血水,消失不见了。 自动吸收血水的枝蔓,恐怕有点麻烦了。 透过茂盛而浓密的树叶缝隙,是挂在正中的太阳,不遗余力地散发着热量。 槐树属阴,而此时正值白昼,既然现在并未攻击她,那么说明它正在沉睡,吸血应该也应该只是本能的反应,但要是到了夜晚,苏醒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人族对于妖类来说,可是大补之物。 趁着灵识还未消耗殆尽,苏宴控制着灵气在储物袋里拿了个八品防御阵盘,放在身前,又有些脱力地拿了几块灵石放置在阵盘的凹槽里,阵盘瞬时激发,她才真正脱力地喘了两声。 八品阵盘可在一个筑基后期巅峰全力轰击之下坚持六个时辰,而这几棵槐树也是炼气八层,要是她没有受伤,凭着同样的修为至少能打个平手,再加上储物袋里那些个灵符和法宝,将这片林子给掘了也不是不行。 可想是这么想,但它这伤,就算她用的疗伤丹药都是极品的也至少需要五天才能初步愈合。 从灵界到修真界的时空乱流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即便有界珠护体,她这炼气期的小身板都被时空乱流与界珠一次次碰撞时产生的威压给震的五脏俱损,这伤只能靠养。 夜幕降临,槐树林中过分平静,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苏宴倒是感觉到了这篇槐树林的诡异,但炼气后期的槐树,即便是这么一群,对她的八品防御阵盘也没什么威胁。 夜幕降临,原本寂静的树林一丝声响也没了。 一根粗壮如成人大腿的的藤蔓自远处蜿蜒而来,到了苏宴身前,却是止步不前。 草木成精极为不易,往往是几千几万年才生出灵智,吸收日月精华,几乎是用年岁堆积修为,但好在它们炼虚之前无修行壁垒,灵气积累够了便自然进阶,是人类求之不得的。 漫漫岁月,它们往往会从一无所知的懵懂精灵,变成洞悉人情世故的老油条。 就像这片槐树妖,虽只是个炼气期,但苏宴敢保证,它们绝对没有看上去这么年轻。 她的这个阵盘是娘亲在她去凡人岛之前亲自炼制的,当时已经是洞虚期的娘亲给她炼制的阵盘几乎都是攻防一体的极品阵盘,这槐树妖要是攻击她,恐怕它那炼气期的修为也别想要了。 但除非是隐息阵法,不然,任何阵法都会有痕迹,更何况她娘为了好看,特意在阵盘里加了些耀石,光华流转,耀眼非常。如今的苏宴虽然人在阵法内,但她的气息却无法完全隐藏,再加上这个阵盘的高调程度,槐树妖傻了才不知道她在哪里。 不过,这槐树妖不知是怎么了,竟就停在苏宴身前两米处,不再动弹。 苏宴再没了兴趣观察槐树妖了,反正目前对她也够不成什么威胁。 倒是这未来的路,苏宴得好好想想了。 在灵界,她是灵界十大家族中的苏家族长独女,单雷灵根,战力出众,资质过人,悟性亦是万里挑一,五岁引气入体,十岁炼气八层,同时还是九阶制符师,九阶炼丹师,法宝资源唾手可得,不至于去和那些散修一样,为了那一点点的资源和别人拼命。 生死间有大机缘,但终日为了资源搏命,进阶缓慢不说,使心境出现裂隙,难以走上更高更宽阔的道路才是更加最可怕的。 所以,散修是万万不能做的,但也不能加入家族势力。 苏宴自己就是家族出来的,便知道家族对于她这种炼气期的外人根本不会重视,反而如果她的资质再好一点,还会遭到打压或者胁迫。 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尴尬处境,苏宴是坚决拒绝的。 可她现在重伤在身,还不能修炼,要是出了这片地方,要怎么生存呢? 修仙界从来就不会太平,杀人夺宝之类的事常有发生。对她这样一个身边只有外物傍身的炼气期小修士来说,几乎是脸上就写着:我很弱,快来欺负我吧。 散修不能做,家族不可靠,那么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宗门。 宗门是修仙界中包容性最强的势力,有灵根的凡童、散修甚至是其他宗门的弃徒也有门派收留。 一流的宗门,比家族有更大的优势。 灵界倒是有宗门,不过宗门式微,家族势力遍布灵界,不是宗门可以抗衡的,也就太真门勉强能和灵界十大家族末尾地孙家相比。 不知道修真界情况怎么样,但宗门在修仙界中从来不会少,只是质量好坏而已。 事情既然已经决定,苏宴也就不再牵挂,至于要去哪个宗门,这是出了这片槐树林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伤。 苏宴的伤愈合得很快,第二天一早就能动了,但是她暂时还不能动用灵气,免得经脉上的裂痕再次加重,她现在外伤没了但是内里的经脉上还是密密麻麻的交织着裂痕,像是几近破碎的搪瓷娃娃。 茂密的树叶遮天蔽日一般将这块地方遮掩的不留一丝缝隙。明明应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树林之中却一片漆黑,仿佛白日从未到来,与她刚刚醒来时的场景截然不同。 苏宴摇头,看来这片槐树林是不肯善了了,一旦她离开阵盘的保护,已经苏醒且对她虎视眈眈的槐树妖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不知道这林子是多久没来过人了,让这些妖物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修为,就敢这样明着挑衅她。这几千几万年的日子都白活了吗?知道她的阵盘是好东西,就敢肯定她没有别的好东西了? 要知道,她去凡人岛之前,她爹娘给了她无数的防御攻击法宝,还有几张封印着洞虚中期道术的符箓,反正将这修真界炸掉一半是够了。 但她能炸吗? 答案是不能,所以她只能先养伤。 再需要四天,她就可以使用灵气了。 炼丹制符 四天时间,苏宴既不能修炼也不能使用灵气,索性就钻研起符箓来了。 她先是将自己以往制作的符箓每样都拿了出来,皆是中品居多,上品极少,而极品更是直接没有。 秉持着既然要钻研,必要做到最好的信念,苏宴细细观察了一番自己制作的符箓。 一张极品符箓,应该是将灵气全部封存在符箓中,隐而不发。而她的中品符箓拿近感受,却是一阵威能扑面而来,强大似乎也是强大的,但灵气从符箓中泄露的速度也是挺快的,就这速度,也就五年,符箓中的灵气就会消耗殆尽。 但是极品符箓就是放上百年,符箓中的灵气也不会消散殆尽。 苏宴平日里除了自己制作符箓,看到其他地方的极品符箓也会收集一些。发现了自己在符箓上的缺漏,便将她以往收集到的符箓拿出来和自己的比较。 她将一张极品火球符和自己的中品火球符做对比,灵识从两张符箓的开头扫到结尾,这才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错误。 画符讲究准和顺,不管是灵界的符箓大全还是他们家族的制符录,序章皆是:画符之事不得马虎,一笔一画皆有其定律,顺应自身,流畅行笔。 而她就犯了最基础的错误——不准和不畅。 笔画过粗,行笔迟疑,导致她的符箓品阶不高,损毁率也不低,而究其根本,却是她对符箓的熟悉程度还不够。 自她修炼以来,法宝资源一直不缺,爹娘给的高阶资源暂且不说,就是家族给的低阶资源都够她随便挥霍了,毕竟雷灵根的修炼天才可是万中无一的资质,更何况她还是族长之女,资源之事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炼丹制符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修炼之余的消遣罢了,要是为它投入许多精力,那倒是没有必要。 而最开始,爹娘要她炼丹制符也只是让她以此来控制雷灵根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制符平心,炼丹静气,而且以她的雷灵根,在炼丹制符上的造诣不会太高。 但是现在不同,修真界可是没人再给她资源了,一切都要靠自己挣。 那么来钱最快的是什么呢?不用多说,自然是丹符器阵四艺了,不仅如此,在关键时刻最能保命的也是这四艺,她虽有许多保命底牌,但有些根本不能在这修真界用,而且保命的东西总会用完的,与其期盼自己在那些宝物用完之前回到灵界,不如让自己拥有一技之长,这才是最能保命的手段。 修仙之路长之又长,要想长久的活下去,再回到仙界,自身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苏宴在地上拾了根树枝,在地上从最低阶的无属性符箓开始画起,按照制符录的模样一遍一遍地画,直到她不用思考也能流畅的画出一张符箓之后才开始画下一张。 苏宴之前画符就是为了完成任务,也是为了让族里那些不服她的小孩看看,她不止在修炼上是个天才,炼丹制符上她也是最好的那一个,所以她的符箓一向是类似火球符那种在炼气期威力最大的一类,至于清洁符之类的无属性的不能用来作战的符箓一向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是这次一次性将所有的无属性符箓画完之后,苏宴突然感觉到她画其他符箓时速度、流畅度这些竟然提高了不少。 所谓一理通百理融大概就是如此吧! 虽然这次她只是用泥土作符纸,树枝作符笔,没有画出一张完整的符箓,但是她能感觉到,若是四天之后,她可以使用灵气了,画出的符箓定会出现大量上品符箓。 不过还不够,用树枝完全不能解决画符时笔画过粗的问题,而笔画粗细的问题就需要她控制灵气输入符笔的量。 如果她能解决笔画粗细的问题,才能画出极品符箓。 极品符箓不仅是保存年限比低品符箓要高,它的灵气存量更是比下品符箓要高五成,比中品符箓高三成,比上品符箓高一成,在作战中拥有一张极品符箓,就会拥有多一分的胜率。 两天时间,苏宴将所有的九阶符箓全部熟悉了一遍,本来应该精力不足的,但是她之前吞了很多极品丹药,那些丹药不仅在修复她的伤势,剩余的能量还在她体内循环,让她精神百倍。 刚刚熟悉了一遍九阶符箓,感觉对自己的制符术大有裨益,苏宴也没有忘记炼丹,她的炼出的丹药品阶跟符箓差不多,都是不上不下的程度,只是在炼气期这个阶段没几个人能超过她罢了。 而原因,她自己也清楚得很,不过是因为她早早就能灵识离体而已。 炼气期的灵识十分弱小,一般情况下灵识还不能离体,只是起到了个看得清、看的远的作用。 而苏宴在引气入体时吃了颗开识果,不仅灵识更加强大,能够看到的范围更远更清晰,还开发出了开识果的新功能,灵识离体。她的情况特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样幸运,大多数吃了开识果的人只是灵识比一般人稍强了一点,而跟她一样灵识离体的修士,她还没有听说过。 而灵识离体最基本的好处就是灵力耗尽时,还可控制灵识进行攻击。而更高级一点的功能就是她制符炼丹的成功率要高出那些灵识不能离体的炼气期修士十倍多。 所以她不用努力也能超越那些一直在这方面努力的修士。 如今不能动用灵气,苏宴也就没法炼丹,但她决定将自己所有炼过的丹药手诀全部练习一遍。 炼丹需要控制草药放置的准确性,控制草药融化的程度,控制整个丹药炼成的过程,其中一个不太起眼的就是炼丹手诀。炼丹手诀只要是个修士看过一遍就能随意掐出,但炼丹师却并不多,原因就在于炼丹是需要相和的,在丹药成为液体时,掐动手诀,汇聚天地灵气,凝聚丹药,需要暂时与天道相和,炼出的丹药才会是极品。 反之,如果只是汇聚自身的灵气凝聚丹药则是下乘,最多只能得到上品丹药。 苏宴控制学的不错,因为她学习炼丹制符本身就是为了控制雷属性给她带来的负面影响,但得到的极品丹药却一颗也没有。经过制符的经验,苏宴猜测或许是自己的手诀还不够熟练,与天道相和最基础的应是熟悉手诀,在丹成的一瞬间心无杂念。 如果手诀不熟练,那么又如何做到心无杂念呢? 但这种熟练是相对于每种丹药的炼制过程的熟练,而不是单单对于手诀的熟练。 苏宴先将每种手诀熟练了几遍,直到自己感觉没什么问题了才尝试从最简单的回春丹开始,在脑中想象炼丹过程,直至最后自然的掐出手诀,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熟练。 原本苏宴是打算尽早离开这片树林的,因为这一片的槐树一直对她虎视眈眈,等待着时机将她一口吞下。 任凭谁都不会在这种环境下觉得舒服。 但在一遍遍的练习下,苏宴想通了,这里对她根本就没有威胁,她在阵盘里面,灵石充足,槐树妖根本连靠近都不敢,她又何必不舒服呢? 而且她现在有伤在身,这里对她的威胁一眼就能看到尽头,根本不足为惧,但是离开这里,又会有新的未知的威胁,或许不足为惧,也或许就是九死一生。 倒不如在这里把伤养的差不多了再出去,既能一鼓作气将炼丹制符上的缺漏一一补齐,还能安稳的过上几日。 三日过后,苏宴完全熟悉了九阶丹药的炼制过程,身体大致恢复了,灵气也能正常使用了。剩下的伤只能靠养,大约半年左右才能养好,在这期间也最好不要再次受伤,否则根基再次受损,除非有什么疗伤的天材地宝,否则她的修炼之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苏宴没有在意,凭着她那从灵界带来的资源,只要不是遇到金丹期之上,一见面就要她命的,基本没什么问题。 眼下是趁着她对炼丹的感悟还在,先实地练习一下,看看自己还有什么不足。 苏宴将灵识探入储物袋里拿了丹鼎和十张火球符,还有一些待会儿要用的草药,然后将草药分割成相同的份量,放置在一旁备用,再激发符箓预热丹鼎,等丹鼎的温度足够,就立刻放进草药,盖上盖子,控制火球符的温度,同时灵识也在关注着丹鼎中草药的形态,时机一到就立刻加入其他的草药,最后所有草药全部加入时,苏宴略微有些乏力。 此时丹鼎中只剩一摊黄绿色的液体,就是现在,苏宴把握时机,掐动手诀,汇聚天地灵气,凝聚丹药,最后丹鼎“叮”的一声,丹成。 上品丹。 苏宴皱眉,刚刚她明显有一种天人合一的感觉,却在丹成的那一刻分了神,成丹就变成了上品丹。 或许,丹成并不意味着结束,又或者,丹鼎发出的那一声响并不意味着丹成。 有了这次的经验,苏宴再次炼丹就顺利多了,最后掐动手诀,心无杂念,黄绿色的丹药逐渐成型,丹鼎再次“叮”的一声,却没能影响苏宴,她仍然沉浸在天人合一的感觉中,也感觉到,丹药在声响之后,也颤动了一下,随即变了颜色—白色。 入凡尘 十颗莹润白皙的丹药躺在丹鼎中央。 苏宴抿唇一笑,白色至纯至净,所有极品丹药皆为白色,数日来的辛苦终不负所望。 回春丹只是最简单的九阶丹药,而且只有这一种丹成,并不意味着她今后所有的丹药都会是极品丹,这都需要练习。 这次炼丹不仅炼出了极品丹药,在最后丹成时与天道相合,对她的修炼也很有帮助,以往功法中那些晦涩难懂的地方,在这次炼丹过程中竟有了些眉目。 看来丹堂爹娘说的没有错,世上有千条路,走到尽头便都是道,而道都是相通的,所以没什么旁门左道之分,只不过是离大道更近一些的路被人们称作是正统罢了。 九阶丹药总共五十种,她的储物袋中也正好有这五十种丹药所需的草药,苏宴休息片刻便继续炼丹。真正的炼丹比之前仅仅在脑海中复刻过程复杂多了,心神整个沉浸在炼丹中,初始还不觉得,后来就受不住了,苏宴头晕脑胀,只能打坐休息。 休息时总结了一番,炼丹之事不能操之过急,她的修为还太低,不适合这样长时间的劳累。以她现在的修为,就连修炼都得讲究一张一弛,更何况这样耗费心神的炼丹了。 休息一日之后,苏宴拿出储物袋里的空白符纸打算制符,炼丹的基本诀窍她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长久的练习,没有炼完的丹药她可以以后再炼,但符箓是她现在及以后战力的一个重要仪仗,值得她花时间在这上面练习。 树妖将日头都遮掩了,苏宴便拿了颗夜明珠放在地上照明,免得危险降临而不自知。 灵识灌注于笔尖,引天地灵气,汇于纸上,不像炼丹那样要耗费自身灵气控制火球符的燃烧以及草药的融化,却比炼丹更耗费灵识,需要时刻精准控制符笔笔尖的粗细。 砰!符炸了。 苏宴细细感受了一番炸符的模样,符箓上的字迹明显歪扭,是她心神全部控制了笔尖,而没有去控制符笔的走向,导致符画错了。 苏宴恍然,看来即便是要求顺其自然,也不能完全顺其自然,要分出一部分灵识来控制符笔的走向,让符笔按自己的心意游走。 十天不眠不休的画符令苏宴的灵识耗尽,只能慢慢打坐恢复灵识。但收获无疑是巨大的,她画出了一百张极品符箓,不算那些无属性符箓的话也有七十张符箓。 连日来的炼丹制符不仅让她的修炼变得顺畅了不少,也令她的伤势恢复了五成,或许是与天道相合时天道赠予的福泽吧,这样算来,再有三月,她的伤就能全部恢复了。 既然如此,苏宴决定离开这里,去看看修真界的模样,再想想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休息一晚后,苏宴一手窝握着一把八阶极品灵剑,另一手握了十张九阶火球符,收回阵盘时,一手将飞速朝她劈来的藤蔓斩断,再将十张符箓结成符阵,围绕在她的周围。 火焰升腾,映得苏宴眼眶中似是也喷着火,右手握剑,剑上又是雷光游动,这又是雷又是火的,树妖们竟有些不敢上前,硬是让苏宴靠着那十张符箓毫发无损地出了林子。 苏宴也松了一口气,这十张火球符就算结成符阵也不过能重伤甚至斩杀一只树妖,这片林子里可是有一群。她倒是有其他法子不伤分毫的出去,不过这片林子也就没了。 这些树妖也没对她造成什么伤害更加造成不了伤害,她就想着,这些树妖要是没逼她到那个份上也就放他们一马。不过树妖们除了刚撤走阵盘的那一瞬攻击她之外,再没有动静也让苏宴有些惊讶。 不过也算情理之中,火本就克木,再加上她刻意在剑上附着雷灵气,暴虐的气息散发出来,即便那是一群老妖精也没法不发抖。 出了林子是一片低矮的草丛,再远些就是一片光秃秃的山,苏宴能感觉到,这林子周围的灵气似乎是这周围最高的了,再远些几乎就没有灵气了。 苏宴回头看了看困了自己二十天多天的林子,树木林立,枝叶繁茂,灵气充足,一点都不像是身处凡尘。 而他们赖以修炼的灵气,也根本支撑不到他们修炼到元婴,如果修炼不到元婴,他们也离不开这地方,要这宝物有何用呢? 苏宴摇摇头,只觉得可惜,不过她也没心思去抢,有主之物,没必要。 前面那座山并不高,但让她自己走过去怕是还要走上半天,苏宴当即拿出她的八阶飞行灵器—木舟。 小船模样,但内里五脏俱全,还有隐息功能,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最为适用。 苏宴跨进木舟,在木舟四角各放了一颗灵石,御使着木舟向外飞去。 炼气期只是刚刚脱离了凡胎,打造了一副超脱于凡人的肉体,但御空飞行却是为时过早,仅靠自身灵气御器飞行也不能持久,毕竟炼气期的丹田里就一个小气团,糊弄糊弄凡人就算了,真的去打架,那道术威力在真正的修士身上就能划几个小口子,说到打架也就是比拼双方的灵气存量而已。 飞过了那座光秃秃的小山,不出意外地苏宴又看到了一座山,这座山倒是郁郁葱葱的,有些生机了,但仍是不见人影,苏宴提升了木舟的飞行速度,又过了两个时辰才看到远处有个村落,正值傍晚时分,各家都是炊烟袅袅,宛如身处云雾之中。 但苏宴没停,这样的小村落八成不会知道什么大消息,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个稍大一点的城市打探消息。 又飞了三个时辰,换了一次灵石之后,苏宴御使着木舟停在了一个城市酒馆的上空,这里都是凡人,刚好可以听到来往的消息。 其实她倒是想过去酒馆中自己打探消息,这样也要快一些,但这些凡人用的都是金银铜板之类的货币,而她身上只有灵石和灵晶,最多在街上转悠转悠,去酒馆那不是砸人场子吗? 酒馆中声音嘈杂,苏宴听了一天,头都要炸了,不过倒是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修真家族 这片大陆有三个国家,成三足鼎立之势,而这三个国家的背后分别是三个修真家族支持,每五年这三个家族都会派人来这里招收弟子,而今年正好是三个家族来的日子。 这些人对于修真界也不甚了解,只是听说这三个家族都来自东海以东,每五年来一次,每次都会带来很多宝物,而且带走的人越多,所给的宝物也就越多。 苏宴大致能猜到,这三个国家就是那些家族养的韭菜,每五年收割一次,而他们的大本营应该就在东海以东。 这片大陆上基本没有灵气,大概是灵气被封锁在了某个区域,而这个区域应该就是修士遍地的修真界了。 那么修真界无疑就在东海以东。 苏宴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她要去修真界,也知道修真界的大概方向,但“东海以东”这么个模糊的概念,很难找到正确的方向,唯一快速便捷的方法就是跟着修真家族,但是她不仅不可以加入家族还不能让这些家族的人发现她的存在。 主要是她这炼气八层的修为和十岁的年龄太过惹眼。 这凡尘里根本没有灵气,她一个凡尘里出来的小姑娘哪来的功法,又哪里来的灵气修炼,还修炼的这么快,这不会明摆着:我有秘密,快来问我啊! 但要是让她偷偷跟在这些家族的人后面,尾随他们进入修真界理论上倒是也行,但是也只是理论上,她那隐息灵器只是八阶,她还只是个炼气期,由她御使的灵器最多能骗过筑基中期的修士。 而一个家族派来凡尘招收弟子的族人会是筑基中期以下吗?苏宴不知道,这里和灵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只能等。 若是修真家族来的人都是筑基中期以下的修士,那她只要小心一些,去到修真界就没什么问题,但要是出现了筑基后期的修士,她就得自己摸索着去修真界了。 再在这酒馆上空里呆了几日了解了些大概之后,苏宴去了离她最近的国都—沐阳,因为再过一月,修真家族的人就会来到沐阳,进行公开收徒,她也要早些进城,熟悉熟悉环境。 御使木舟不过一天就到了沐阳,苏宴没有钱,只能继续上一个城市的套路,利用木舟的隐息功能呆在酒馆上空,无事就握着灵石打坐修炼,修炼累了就听听酒馆里的八卦。 倒是让她听到了不少有趣的消息。 东街有户人家放在门口的柴火被人偷走了,小偷走之前还把那户人家的门给从外面扣上了,那户人家早上起来就懵了,他们还有个小生意,要早起出门,可硬是开不了门,还是隔壁邻居来串门时喊了一声,这才得救。 也就是今天早上刚发生的事,苏宴特地去那户人家看了一眼,一家人晚上吃饭时也是又气又笑的,那一堆柴火倒是值不了几个钱,但这个锁门的事倒让他们平白损失了一早上的生意。 还有西街有个大美人,一颦一笑皆是倾城风姿,不过这美人有主,是个大官的老婆。 苏宴也去看了,但是大失所望,只能说五官精致,皮肤白净,但是论美貌程度还不及她娘。 就这样,苏宴一边修炼一边听八卦,一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修真家族来的那天,整个沐阳都挂上了红灯笼,这些凡人什么也不做就立在道路两旁,等待着“仙人”的到来。 苏宴收了木舟,也随着人群立在两旁,打算看看这群“仙人”是什么修为。为了安全,她还准备了一颗隐息丹,吃完可以隐息一个时辰,没人能看见她。 这是八阶丹药,她暂时还炼不出来,但是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她离开家族之前就去丹堂换了几瓶,一直没用上,今天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从卯时等到午时,修真家族始终没有出现,苏宴都快以为这些人的情报有误了,但是等了这么长时间,这些人不但不乏,反而越来越兴奋,她猜,修真家族每次应该都是这样,千呼万唤始出来嘛,总要摆一摆“仙人”的架子,才显得与众不同。 一阵欢呼声从远处响起,修真家族要来了。苏宴本就站在人群后方,趁所有人都在向天上看,马上吃了颗隐息丹,隐匿了身形。 不一会,三个筑基修士带了六个炼气修士在空中慢慢悠悠的御剑飞行,由于高度不算太低,凡人听不到,苏宴这种开了识海的修士耳聪目明,轻易便听到几人的对话。 “叔叔,这些凡人可真有意思,我们每五年来一次,他们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在这儿等上个半天,就为了看我们一眼。” “哈哈哈……我也觉得有意思,这不就满足一下这些人的愿望,飞得慢点,让他们看清楚一些。” “宋宇,不要忘了我们都是从凡人过来的,我们也不过是比他们幸运一些,有灵根可以修炼,不需要觉得自己要高他们一等。” 这人的眉眼分外精致,甚至有些女气,但气质却偏冷硬,在一溜穿着白色道袍的男子中格外亮眼,苏宴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岂知那男子的感知似乎有些敏锐,她刚看了两眼便转过头来,两人差点对视,幸好苏宴反应够快,在男子看过来时立马低下了头。 其实按理来说,只是看上几眼在这种环境下完全不会被发现,毕竟全城的人都在看他们,但苏宴不同,她用了瞳术。 这是她们家族特有的一门道术,能看破世间一切虚妄,当然,是在自己实力也达到的时候,而她现在的修为,至多能看破几个低阶幻境,或者现在,看破金丹之下的修为。 由于她现在修为低微,将此道术施展在高自己一大阶修为的修士身上总会出现纰漏,就像此刻,即便她吃了隐息丹,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周围一片惊呼,苏宴撤掉瞳术跟着抬起头,是那个男子御使飞剑突然加速,他的同门也骂骂咧咧地跟着加速了,“仙人”们突然露了一手,这些人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吹捧,苏宴听得头疼,赶紧离开了那里。 出海 虽然有些波折,但总算有了好消息,那三个筑基修士修为最高的就是那名男子—筑基中期。 真是擦着分界线来的。 知道了自己可以跟着修真家族的人去往修真界,苏宴也就放心了,本来她还打算去修真家族招收弟子的地方看看的,但上次不小心用了瞳术被发现之后,她不得不小心一些。 她现在对修真界一无所知,而凡尘里出现一个炼气八层的修士对他们来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件小事,要是真被发现了,她胡编乱造也不知道编不编的对,但真实情况是不能说的,说了的话,他们恐怕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她在灵界有后台,而是她是从更高的界面过来的,手中肯定有很多好东西。 利益面前是不能考验人性的。 这句话她曾经听无数人说过,但是被推进时空裂隙,进入时空乱流的那瞬间,她才真正明白。 除了父母,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推心置腹,这次的经历也是给她敲了下警钟。她从小就被人说是面冷心热,表面上看似乎对谁都不喜欢,实际上看到谁有难了都会帮一下,也吃过亏,但都没造成什么影响,只有这次,她真正记住了教训,并时刻以此为戒。 第二天,城中央用来预警敌袭的大钟敲了三下,是修真家族的人开始测灵根了,全城乃至全国五岁到十二岁的少年少女都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等在大钟下。 苏宴见酒馆没了热闹就在城外找了个空地坐在木舟中参悟剑法。她除了自身所修的功法《御雷诀》之外,还辅修了一种剑法叫做《凌雷剑》,虽说她早就将凌雷剑法修炼到了第二层,但经过前些日子的炼丹,苏宴忽然觉得自己对于剑法的领悟并不全面。 凌雷剑法序章是:欲要凌驾雷法之上,便需屈居雷法之下。 剑法之初,应是藏锋。 隐藏锋芒,甘愿被雷灵气驱使,但依然保持几分清醒。 而她太清醒了,且锋芒太露,剑法的形修炼到了第二层,但剑法之神连第一层都未曾吃透。 炼丹制符那些日子时间虽然不长,却使得她的心境平和了不少,锋芒也收敛了很多,但自身的锋芒收敛了却不代表剑法中的锋芒会收敛。 苏宴为了避免麻烦便未曾出木舟去练习,只是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剑招,同时用灵识去参悟剑法的奥义。 “我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个贱胚子还妄想成为仙人,老娘让你连仙人的面都见不到。” 苏宴被一阵聒噪的骂街声吵得不能入定,本想御使木舟重新找个地方修炼的,但看了看面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女童,她停了下来。 啪!巴掌声在苏宴面前响起。 “贱胚子,你就在城外呆上半月吧,等仙人走了,你要是还活着,老娘就把你带回去,但你要是死了也别怨我,谁叫你要去凑热闹呢,你要是成了我不就死了吗?”身形肥壮的中年妇人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想我死,可你还是先顾顾自个儿吧。” 女童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恨意,望着妇人走远的背影说道:“你就不怕我父亲知道你将我丢在城外后休了你吗?” “休了我,哈哈哈……你可能不知道,他现在被革职了,只有我那远方亲戚能救他,还休了我,他现在生怕我跟他和离呢。你以为你父亲是个什么好东西,我之前怎么对你的他都知道,但他只会在背地里敷衍你几句,面上还不是对我和和气气的,他看不上你这个赔钱货,不懂吗?” 苏宴抿了抿嘴唇,屈指一弹,将一丝灵气打在妇人的膝盖处。 噗通,妇人膝盖一疼,猛然跪坐在地上,女童也吓了一跳,随后讥讽:“怎么,亏心事做多了,想跪下赎罪吗?” “贱胚子,是不是你,你用什么打的我,还敢打我,我今天打不死你。”妇人脸色涨的通红,回转过身,朝着女童走去,准备再次教训她。 噗通,苏宴又打了她另一边腿,这次妇人正对着女童跪下,清楚的看见女童根本就没动,也是,任谁被饿了两天,只靠喝水度日,也不会再有什么力气,可这就奇怪了,她明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打到了她的膝盖。 妇人再次看了看周围,寂静无声。 她为了让女童没力气跑进城,特意带她来了个离城门很远的荒地,杂草已经生长到她的小腿部,此时似乎正顺着她的裙摆往她腿戳。 本来习以为常的环境突然让她有些恐惧,脑海中某些场景快速的构建起来,不敢再去看女童的表情,妇人快步向城门走去,越走越快,最后甚至还跑了起来。 妇人跑远之后,苏宴也御使着木舟就走了,女童虽然可怜,但做任何事都要承担因果,救了这个女童的因果她承担不起。 她修的不是无情道,但也不像佛修那样要普渡众生。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她走之前使用瞳术看了一眼,那女童是极品木灵根,若是能被修真家族看到,必然会受到礼遇,但若是她自己没本事走到那儿,那谁也帮不了她。 那妇人也不是十足的恶人,她明知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女童会走到测灵根的地方,但她仍是给了女童这个机会,即便这个机会是她曾经亲手折断的。 半月之后,九个穿着白色道袍的修士带了十个凡童,被皇帝送到城门口便一跃而起,御剑飞行离去,引起一阵赞叹。 苏宴在城门口已等待多时,看修真家族飞走,自己也御使着木舟远远的坠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既让自己能够看见他们的飞行轨迹,又不会被他们察觉。 这次他们御剑的速度较之上次苏宴看到的快了不少,但苏宴御使的是飞行灵器,所以要比他们轻松不少。 由于带着凡童,几人虽然白天尽力赶路,但夜晚却在野外露宿,苏宴也就跟着他们夜晚休息。她的年纪也不大,修为不高,除了打坐休息之外,也需要睡觉这样最原始的方法来恢复精神。 之前的她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睡也睡不着,索性就以打坐当做休息,现在知道他们的休息规律之后,她也就放心休息了,毕竟她也不是铁打的。 十日之后,他们一行人才到了东海。 海风咸腥,苏宴不太喜欢,但眉眼间俱是兴奋,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嘴角都微微扬起。 远处修真家族拿出了一条大船,似乎是七阶灵器,一行人很快全都进入了大船,一声清喝,大船开动,驶向远方,苏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其实在海上不应该使用飞行灵器的,这是修仙界的常识,但苏宴此刻也没办法,谁一个人出门还带船啊,更何况,要是出海,最稳妥的方法当然是乘坐专门的灵船,人多安全有保障还不会迷失方向,一个人出门带船和坐飞行灵器的区别也不是太大。 苏宴在储物袋里捯饬了半天找了颗定风珠出来。 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其中最常见的就是风暴,有了定风珠,在风暴中,不说一定会毫发无损,但好歹可以在风暴中控制自己的方向。 刚开始在海上飞行的半个月都没什么大问题,小风小浪过去苏宴根本不慌,这种程度的风浪,就连他的八阶灵器自己都可以化解。 变故发生在第二十天,持续不断的风浪呼啸着从远方袭来,苏宴靠着定风珠硬是什么事都没有,修真家族靠着那七品灵器也没出啥事,但风浪还在持续着,且越来越大。 苏宴趁此机会和修真家族靠的近了些,以便变故真正发生后找不到他们。 却发现了意外之喜。 是那个城门外衣衫褴褛的女童,女童被那天差点发现她的男子拉着小手,两人面色都不太好。 “师叔,我们这是要死了吗?”女童眼神有些茫然,另一只空闲的手紧紧攥着,青筋几乎都暴起。 男子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们,”看着女童眼神中恨意弥漫,身体也紧绷起来,男子又道,“我跟你们讲了这么多天的道法,你现在跟我说说你对修仙的理解。” “修仙就是强大自身,在敌人来犯时有实力保护自己和家人。”女童眼睛转来转去,指尖也在原地划着圈。 “你把我跟你们讲的原话又还给我了?我让你讲的是你对于修仙的理解,不是我对于修仙的理解,重新想想。” 女童很是为难地左转转右转转,最后看实在混不过去才说:“师叔,我不知道。” “嗯,那我再告诉你一条:修仙是未来,而仇恨是过去。如果心中执念过深,那么修仙这条路可能不适合你。” 像是被一道响雷劈中了似的,女童立在甲板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完全呆住了,似乎是在思考男子所说的话。 “哥,你怎么对宋宋这么差啊,”又一男子上前为女童打抱不平,复而再次附耳说道:“哥,好歹是个极品灵根,咱能不能态度好点?” 海上风暴 男子转头,嗤笑道:“什么极品灵根,若是心性不行,迟早都是个废人,这世上极品灵根虽说不多,百中也会有一,但你看那些元婴修士中,拥有极品灵根的又有多少个?” “哥,我知道你在帮她,但我们说话可以委婉一点嘛。” “委婉?你没看见风浪越来越大了吗,再过不久,我们的命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了,我怕我委婉一点,她还没听懂我的意思就葬身鱼腹了。” 连日的阴沉天气之下,是愈来愈大的风浪,男子说完不禁又看了看远方,他似乎都能想象到未来的画面。 “杭越,你让檀语掌舵,其他人全部开始画符,都画土墙符,若是这船的防御阵破了,我们也可以用符阵顶一会儿。” 话落,两人也不再闲聊,都回了船舱,绝境之下,再没有人有闲聊的心思了。 两人离开之后,苏宴回想了下两人的对话,心里也是肯定男子的想法。 但凡修士,四艺都会接触一些,土墙符这种九阶符箓基本上只要是修士都会画,只是优劣不一,而在这种情况下,土墙符无疑是九阶符箓中防御力最强的符箓,如果海上的风暴将他们的七阶灵器的防御阵法给破坏了,那么由土墙符结成的符箓,说不定就能保护他们渡过这次风暴。 虽然只是可能,但说不定在绝境来临时可以救他们一命。 其实苏宴跟着他们在海上航行已经飞行了很久,去往修真界的大致方向她也基本能够确定了,就算和修真家族失散,苏宴肯定,凭着自己也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修真界。 但这是在苏宴在风暴过后还能在原地不动的前提下做的假设,而一场海上风暴,即便她未曾遇见过,但仅靠那些放在家族藏书室中的游记也能窥见一二。 保全自身的法子,她有很多,但原地不动的法子,没有。 人的力量大多时候不能与自然相抗衡,除非这个人已经足够强大,就像她爹娘一样。 如果她有她爹娘一样的修为,那她此刻甚至都不需要飞行灵器,虚立空中也不慌,当然,如果她有她爹娘一样的修为,她也不会沦落至此。 话说回来,她其实也很担心这些人,如果他们在这场风暴中集体丧命,那她真的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修真界了。 所以,她得思考如何在他们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帮他们一把。 船舱之上,女童还呆立在那里,男子的那番话对她似乎影响很大,她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 苏宴也没办法,修炼之途执念最要不得,这东西不仅影响修炼速度,还会在进阶是产生心魔,要是不能勘破执念,即便修炼至筑基大圆满,也会在进阶金丹时,被心魔击退。 那男子说话虽然过于直白,但那份心却是好的,在她还未开始修炼时告诉她这是错的,远比在她修炼以后告诉她要好得多,有些问题越早解决越好。 大船行进的前方,黑压压一片,带着风雨欲来的气势,裹挟着风浪不断地向着他们打来,苏宴在空中,还有定风珠,自是没什么影响,倒是底下的船,被风浪击打得船身不断摇晃。 制符需要安静稳定的环境,苏宴想,在这种环境下,他们大概率制作不出多少符箓,到时候应该还是需要她出手。 不过,用什么会比较不容易被他们发现呢? 风暴来的并不突然,但仍是让修真家族手忙脚乱,其实不管谁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都会不安,更何况他们对于这样的风暴根本无能为力。 沮丧充斥着每一个人的脑海,死亡的气息在他们中间流淌,因为他们清楚的感受到,船身的防御罩已经快要破碎了。 苏宴还算悠闲,她有个五阶阵盘,临时套在了木舟身上,这种程度的风暴完全不在话下。 其实她还有很多她娘给她高阶飞行灵器,但她的修为太低了,根本御使不了。就这个八阶灵器,也是她的丹田容量异于常人,才能御使,否则一般的炼气后期修士只能御使九阶灵器,炼气初期和中期根本没办法御使灵器。 “所有人围成圈,将凡童围在中心,手拉着手,撑起防御罩。” 仿佛能够撕裂一切的浪潮裹挟着自然的力量撞破了大船的防御阵法,他们却没有祭出符阵,苏宴猜想,或许是连日来的不安和环境的不稳定使得他们根本画不出什么符箓来,又或许,在这样绝望的氛围下,他们早就将已有的空白符纸毁了个干净,反正,他们是没有足够的符箓。 这对于苏宴也是个噩耗,本来她还想着,如果他们能多坚持一会儿,她就扔一件便宜的,但是就他们这个现状,苏宴也有点儿绝望,东西是没法省的,除非等他们死到剩下一个人这样她才出手,她才能节省出很多资源,甚至不用任何资源,只要将这个人拉进木舟就好了。 但是救一个人是救,救一群人也是救,她既然选择救了,那么也就不在乎多救几个人了。 况且,她觉得自己跟那个女童还挺有缘的,上次没救她,这次碰上了,正好需要,救了也没什么。 船上的一群人还在奋力撑着防御罩,但每个人都是一副即将力竭的模样,苏宴嗤笑一声,她用瞳术看了一眼,这些人根本没尽全力,大概是想为之后的逃亡蓄点灵气。 本来还想给他们点好东西的,苏宴眼珠子一转,便扔了颗定风珠过去。 若是他们在灵气上还有所保留,那么在保命之物上应该也是吧,苏宴想通了这一点,便随意扔了颗定风珠,这珠子其实作用挺大的,若是那大船的防御阵法未破的时候,他们有这颗珠子,也许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但是现在这颗珠子的作用就是减弱风暴五成的威力。 当然,剩下的五成威力也不是他们能承受的,但他们不是还有保留吗,苏宴就想看他们有了希望之后各显神通的样子,一定会非常好看。 修真界 果然,他们发现定风珠被扔上甲板,风暴的威力瞬间减弱了很多之后,先是那个被称作杭越的男子开口:“哥,风暴弱了很多,但我们还是撑不住,我这里还有些土墙符,你拿着去布符阵吧。” 一人出声,还是主事人的弟弟,其他人也纷纷说自己手中有剩余的土墙符,让男子拿去布符阵。 这本是好事,大家拿出自己的所有物一起共渡难关,这场要命的风暴也不足为惧了,但那名男子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直到最后,那脸色黑得几乎能挤出墨汁来。 但男子并没有说话,他接过所有人的符箓,结了个符阵,撑在大船周围,一个人默默抵抗着风暴,而其他人就在甲板上盘腿而坐,静待风暴停止。 这场风暴历时十二个时辰,男子体内的灵气快要干涸时才停止。 风暴过后,天空一碧如洗,海上风平浪静,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风暴使得修真家族回修真界的方向偏了,他们不得不再次测定方向,所以走的极慢,几乎是顺着水流流动。苏宴也只分出一缕灵识去操控木舟,躺在木舟内部的休息室里,虽然不能睡觉,但这样躺着也很缓解精神压力。 连续一月的风暴虽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危机,但她时刻关注着前方大船的动静,大船中的绝望氛围也影响着她,所以她的精神也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直到此刻,那些人都安静了,她也能放松下来休息一会了。 苏宴虽然看起来像是在休息,但灵识始终在关注着大船,不过两个时辰,修真家族便找到了修真界的方向,一行人小小的欢呼了一声,便重新掌舵,朝着修真界前进。 在这期间苏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几乎凭着一己之力守护了整船命运的那个人。 自从风暴过后,他就再也没出现在甲板上,看起来像是被这些人的背叛给打击到了。 但是其实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来看,这些人也只是求生本能而已,眼看着大船本身根本不能保护他们,他们用尽全力也抵抗不了风暴,还不如留点资本为之后的生存做打算,这并不算什么过分的事。 但知道是一回事,理解又是一回事。 那个男子一直在毫无保留的为他们争取生存的机会,但是他们却在这个时候对着男子保留了,任谁都不能接受。 苏宴也不能,更何况她是想帮助这些人渡过这次危机,但也不愿意做冤大头,要知道,扔到他们船上的东西,她也取不回来了,这等于是白送了他们一个宝物,虽然这宝物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但也不能就这么跟扔了似的送人啊。 更何况他们也不想想,这样的风暴中,连七阶灵器的防御阵法都被毁了,留那么些个底牌,能顶个什么用。 “我说,这珠子怎么办?”一群人欢呼过后开始讨论救他们于危难之中的定风珠的去向。 “还能怎么办,上交家族呗!” “上交家族?可这东西是自己跑我们船上来的,也不归家族管啊。” “呵,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你拿着?” “我……我觉得我可以拿着,但是你们不用担心,我回去之后可以让我父亲给你们其他的东西来抵。” “哈哈哈……我说郎雨,你口气别这么大成吗?霖云都没说这颗珠子他要了之类的话,你一个筑基初期还在这次风暴里没什么贡献的人,说自己要了这颗珠子,你能要点脸吗?” “你……你说话注意点,别以为你是霖雨的表弟,我就不敢打你了。我这是在为大家找一个两全的方法,大家既有了我补偿给大家的东西,又解决了这珠子的归属,不是一件两全的事儿吗?就你在这里跟我抬杠,大家都没有意见的好吗?” “你确定大家都没有意见?他们只是因为你的修为和你爹的身份而不敢开口罢了。好了,这颗珠子大家看着,我让我表哥拿着,回去了交给家族,家族自然会补偿给我们等价的东西。” 杭越说完看了郎雨一眼,眼带讥讽:“免得让某些人给拿走了,大家都不知道。” “你说谁呢,有本事再说一遍!” 郎雨杭越后面骂骂嚷嚷的,却没再上前一步。 说真的,看着他们这样旁若无人的讨论自己东西的去向,还有人几乎想要明抢,苏宴挺憋气的,但没办法,修为低微还要救人就得这样憋气。 定风珠的去向被定之后,这些人也沉默下来,人都是有羞耻之心的,他们在危难时刻对着想要保护他们的人有所保留,就注定了他们的心境会有裂痕。 反倒是像郎雨那等脸皮厚的,不仅没有羞耻之心,还妄想抢夺宝物的人,却是没有裂痕这一说的,因为他本身就不觉得这是错的,心中没有愧疚,自然也不会有裂痕。 海上的时光很是漫长,苏宴要控制木舟,也没法入定,灵识便日夜关注着大船那边,听着他们谈天说地,找些乐子,也幸好霖雨一直没出来,要不然她也不能这么欢快的使用灵识。 霖雨的感知很敏锐,而且他是筑基中期修士,灵识强度和苏宴相同,只要他出来,苏宴就只能用眼睛看他们说话,虽然也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总归还是很吃力。 而其他两个筑基修士就不同了,他们的灵识没有苏宴强大,所以根本感知不到她的存在,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就这样,苏宴每天看着那十个凡童打打闹闹,甲板上的几个修士说说修真界的事情,又过了一月有余,才到修真界。 修真界与凡尘的屏障是一层薄膜,朦朦胧胧的笼罩着修真界,界外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的模样,近处和界外连着是一片沙滩,远处好像是一片片的林子和一条还算宽大的路。 修真家族的几人停下大船等在薄膜外,叫了个凡童去请霖雨出来,可没等凡童走进船舱,霖雨便出来了。 玄天宗 “所有人下船。”霖雨的声音比之先前更为冷清,原本因为回家而露出笑意的众人被这一声清喝给喝退了笑意,一起抿唇低眼跟着霖雨下了船。 众人下船之后霖雨大手一挥,便将大船收进了储物袋,然后走近薄膜御使灵气在薄膜上开了个仅供一人可过的洞。 “过!” 又是一个字,众人快速的通过那个洞,不敢有半分的拖泥带水,直到所有人全部通过,霖雨才跟着走进去。 修真家族的人全部进去之后,苏宴的耳边就只剩下了浪潮的声音。 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但是苏宴并没有跟在他们后面进去。 她本来也只是为了找到修真界的所在才跟着这些人的,现在入口近在眼前,只需要灵气便可开启,她根本不需要着急。 主要是她在沐阳城时被霖雨察觉,海上风暴的时候又扔了颗定风珠,就算那些蠢得只知道抢夺她宝物的那些人不去联想,也难保霖雨不会想。 要是霖雨他们就在这薄膜之后等着她,而且真的蹲到她了,即便她的形象和救了他们的高人形象一点都不符合,他们迟早也都会想到这一点。 而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在这薄膜外面的沙滩上,再歇上一段日子。 两三个月都等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苏宴在沙滩上呆了半个月这里也没什么动静,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便吃了颗隐息丹,撑开薄膜进了修真界。 在凡尘呆了这么久,突然被灵气包围,苏宴有点不太适应,自从引气入体以来,她每日每夜地修炼,不修炼的时候就是在睡觉休息或是听爹娘为她讲道,像前几个月那样感受不到灵气的时候根本没有,也让她产生了几分不安。 不安徘徊在心头已久,此刻突然褪去,便是不适应。 前方是未知的世界,后方随时可能来人,一不小心就是前后夹击。 苏宴克制住自己的不适应,抬脚向前走去,趁着隐息丹的效用还在,她先去看看前方是什么情况。 第一次来修真界,本着谨慎的想法,苏宴并没有御使木舟,而是徒步向前走,经过了之前她在界外看到的那个林子,大概走了两个时辰她才看到了一座城。 城门口守着两个穿着黑色道袍的炼气修士,旁边放了个桌子,桌子上立着块牌子,上面写着:进城两块下品灵石。 两个修士正在一旁打坐,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也是,她一路走来根本没什么人,留他们在这也就是个摆设。 苏宴在城门口观察了一会儿,却没有进去。 因为,如果这里是凡尘和修真界唯一的路口,那么她就有可能会暴露。 其实换一个人来都不会像她这样需要谨慎,她太显眼了,十岁炼气八层,即便是灵界都是天才般的人物,只要见过便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而她自凡尘来,这本身就是一个没法解释的问题。 轻则众人在她背后猜测一番,重则被高阶修士抓住审问。这世上,从不能轻视任何人任何事。 至此,她也就再没了顾虑,御使了木舟从这座城池的右侧绕了过去,后来她又绕了两个城池,直到第四个城池出现在眼前时,苏宴才停了下来,此时距离她进入修真界已经一个月了。 路上并没有遇上什么危险,主要是她一直高速飞行,而且修真界外围的灵气不高,也就只能孕育出一些低阶灵兽。偶尔有不怕死的撞上她的木舟,都会被防御阵法给弹出去,更别说使用法术攻击力,木舟还带了点受到攻击会自动反弹的技能,使用法术的,大多都是伤了自己。 跟之前她看到过的城池不同,这座城池进出的人数很多,城内似乎也很热闹,与之对应的入城费也高了很多—五块灵石。 苏宴在城门口不远处降落,把木舟收进了储物袋,打算进城打探一下消息。 进城人数众多,苏宴跟在一个大汉后面排着队,队伍中并没有什么人说话,苏宴看了一眼,大都是在传音,也是,这里人多眼杂,本就应该谨慎一些。 五块灵石放下之后,苏宴才进了城,一眼望去,城中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不像在城门口那样安静。 “姐姐,你需要引路人吗?”一个身着黄杉的女童快步走到了苏宴面前,“只需要两块灵石,就能了解城内的情况和近日来城里发生的大事哦。” 真是瞌睡来了便有人递枕头。 “好啊,那你顺便讲讲天尧大陆近几年发生的大事吧。”苏宴路上也听了两嘴修真界的事,这块大陆叫做天尧大陆,分为修真界和凡界,凡界大约只占天尧大陆的千分之一,这片大陆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毕竟凡人修真界有无数个,而灵界只有一个,灵界到底也是有边界的,所以她以为修真界应该都不会太大。 “好呀好呀原来姐姐你是刚刚闭关出来,那我们往前走,我先给你讲讲城内的事……” 这小丫头虽然看起来才七八岁的样子,但是口齿清晰,思路流畅,讲起故事来也是十分精彩,苏宴没听够,便在小丫头推荐的客栈里住下,继续让小丫头给她讲故事,直到天黑苏宴也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奈何小丫头还得回家吃饭,苏宴便给了她五块灵石,并约好明天再来,才恋恋不舍的放了她回家。 小丫头走了,苏宴才细细检查了一下房间的防御法阵,就是普通九品防御阵法,还有隔音效果,但是阵法不是自己的,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别的东西,苏宴还是在里面套了个高级一些的九品防御阵,既符合她炼气修士的地位,也符合她这个醒目的修为。 时间还早,苏宴想了想小丫头今天说的,很大一部分有夸大的嫌疑,而剔除掉她可能夸大的部分,那么玄天宗就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如今的天尧大陆,宗门盛行,家族式微,但真正的大宗门也就六个。 建城日 为首的就是玄天宗,法修是主流,宗内的风气也很正,从实力、声望、门风来讲,皆是魁首。 其次便是剑宗,剑修是主流,宗内较为好斗,实力强大,但剑修成长极为不易,所以门内人数不如玄天宗多,整体实力也稍有不如。 最后就是丹符器阵四门,主修丹符器阵,门内战力普遍不强,但修士都很富有,由于财富积累、资源堆砌,实力也算不错。 她要去宗门,这六个是首选。 丹符器阵四门是首先被排除的,因为苏宴是雷灵根,或许现在炼丹制符的能力不错,但随着她的修为慢慢强大之后,就不一定了,雷灵根带来的负面情绪或许会让她难以静心炼丹制符,而越是高阶的丹药、符箓就越需要平心静气。 不过就算她能解决雷灵根的负面情绪,也不会主修丹、符,因为丹、符对她来说都是辅修。 至于剑宗就更不可能了,剑修只修剑,这意味她就必须放弃丹、符,而且比起年年月月的抱着剑练习,只为等那一刻剑意炼成,苏宴更喜欢细细琢磨法术的奥妙,成效更容易看到一些。 至此,只要不出意外,苏宴定会去玄天宗。 苏宴晚上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准备问了小丫头玄天宗的所在就立刻启程。 “姐姐,今天是咱们云央城的建城日,城里很热闹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来了修真界这么久,苏宴还没怎么亲近过人群,想了想小丫头的话,觉得自己现在也不着急,便欣然前往,还摸了摸小丫头的头,软绵绵的,真好摸,“小丫头,走了。” “姐姐,我说了我叫柠柠,不叫小丫头,而且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柠柠嘴唇一撅,狠狠吐了一口气,很不高兴的样子。 “好了好了,柠柠,柠柠。”苏宴连忙附和,原本清清冷冷的双眼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苏宴刚来的那天城里就有很多人了,但是她今天出来一看,才发觉那天的人真的还不够多。 “咱们云央城的建城日在整个天尧大陆都是出名的,姐姐你知道为什么吗?”柠柠紧紧拉着苏宴的手,颇为得意地对着苏宴说话。 苏宴之前跟柠柠编了个谎,说是自己从小就在山里,后来遇到了个老道,给了她功法典籍,她便自己修炼,直到现在才出来,完美解决了她对天尧大陆一无所知的问题。 “为什么呀?”苏宴十分配合。 “因为当年妖族进攻人族,与人族前辈们战了将近百年,人妖两族都是死伤无数,最终人族的大能修士鲁央进阶化神,带领人族一举击退妖族,就是在这里,建起了抵抗妖族的城墙,虽然随着人族的强大,千百年来又将妖族逼退了很远,但咱们云央城的建城日,依然代表着人族的胜利和人族的希望,”柠柠一边说一边还捏紧了苏宴的手,神情和肢体都透露出她的激动,“姐姐,我将来,也想要像鲁央前辈一样厉害。” 听着这样充满英雄主义的故事,又被柠柠所感染,苏宴也不由得升起了一股豪情,“嗯,会的。” “嗤,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七岁多了还是炼气一层,还和鲁央前辈一样厉害,做梦呢吧?”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看了柠柠一眼,嗤笑一声,接着又看了看旁边的苏宴,神色一变,不待柠柠开口,又说:“倒是你旁边这位,有很大可能和鲁央前辈并肩呢。” “话不能这么说,古往今来,后来居上者众多,以炼气期的前后为前后,不是明智之举。”苏宴看了眼女子,神色又恢复淡然。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然后将其他人远远甩在后面。”红衣女子哼了一声便走了,留下两个人二脸懵逼。 “姐姐,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我们说话说的好好的,她来插一嘴也就算了,现在还这样一脸不屑地走了。”柠柠满脸疑问。 “不用管她,你继续说,你说的我还都挺感兴趣的。” 柠柠带着苏宴去城主府举办的丹符器阵交流会看了会儿,但苏宴只是个九阶炼丹师和九阶制符师,而交流会上,虽然都是修士上台分享自己的经验,但是大多都是七阶以上,修士也基本都是金丹期之上,他们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威压都让她们俩不好受,更别说一直待在那儿了。 两人出来之后柠柠学聪明了,问了问熟人,直接带了苏宴去炼气修士聚居的城北和城南,这两个地方人数是最多的,不过没什么高大上的地方,就是一帮炼气修士趁着这个日子摆个摊,交换一下修炼物资。 苏宴本身没什么需要买的,但这地方法宝、草药、符箓等种类很多,而且有很一部分灵界没有的草药,那些她没见过的草药,她就一一买了下来,还有一本《草药大全》,名字听着很朴实,但听柠柠说,这本书是修真界通用的草药名录,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虽然里面的有些草药只活在书里,但大部分草药都是现存的,使用价值还是很高的,每个散修人手一本的那种。 苏宴自己也翻着看了看,虽然书里有禁制,她只能看十分之一,但这十分之一中有大部分和她在家族中拓下来的副本极为相似,也有很多她不认识的草药,她当即便买了下来。 从城北转到城南,苏宴买了不少东西,虽然她资源很多,但是她对于修真界的常识很少,所以除了买一些修炼用的书和草药之外,她还买了很多游记。 买这些游记的时候,柠柠不好开口,只能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买,但她一点没听,导致后来两个人回客栈的时候,柠柠一直是一副看着冤大头的模样看着她。 “好了,我们后天再见了。”苏宴弯着嘴唇跟柠柠告别,既为柠柠的傻气而失笑,也是高兴自己今天有很大的收获。 明天苏宴不打算再出去了,她留要在客栈修炼。 交易 云央城的狂欢更多的是为了高阶修士,她们这种炼气修士也就高兴个两天就各自回洞府修炼了,但那些高阶修士则是要狂欢整整十天。 明天那些炼气修士倒是还来,但她今天已经将坊市逛完了,没什么可买的了,就准备在客栈里呆一天。 高阶修士狂欢过后,云央城会有通往各大宗门的飞舟,速度很快,安全系数也很高。之前已经过了七天,加上今明两天,她在云央城的时间就只剩一天了。 所以苏宴和柠柠约好后天她们再出去玩一玩,她就要走了。 玄天宗收徒五年一次,她也正好赶上,就在五个月之后。 之所以要这么快离开云央城,首先就是云央城的灵气浓度太低,负荷不了她的修炼,其次便是她想在玄天宗附近租个洞府静心修炼。 这样一直前行,虽然对她的心境磨砺有好处,但如今她在炼丹及制符方面有一些感悟,而现在的环境显然并不能让她好好感悟。 接下来的一天,苏宴开始领悟《凌雷剑》,上次领悟被打断,她就有些心不在焉了,之后就索性放着,等到了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再领悟,这一放,就放到了现在。 不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倒是让她对藏锋,有了新的理解。 藏锋更多的是打磨自己的外在棱角,将锋芒于弱小时悉数收起,做到泯然于众人。 配合剑诀,苏宴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平淡的不起眼,明明是在耍剑,却被雷灵气御使,好像一个被灵气控制的傀儡,剑法倒是有些章程可言,但看起来毫无威力,而在她不经意间,这个人影就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似乎是灵气全部聚集到她的剑上,又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好像灵气有了自己的意识,非要通过这剑爆发能量。 藏锋而后让灵气御使自己,这就是《凌雷剑》第一层的意,也可以称作扮猪吃老虎。 苏宴忽然明悟,自修习《凌雷剑》起的疑惑悉数被解决,脑海一片清明,是从未感受过的舒畅。 领悟了《凌雷剑》第一层的苏宴没敢当场实验,虽然她的九阶阵法防御力还算不错,但她不想用《凌雷剑》来试探它的底线。 万一她的阵盘没撑住,那客栈的阵法就更不可靠了,再想想后果,就不仅仅是用钱能解决的了了。 领悟剑法就耗废了苏宴一天一夜,还剩下一晚上的休息时间,苏宴没再坚持修炼,毕竟领悟剑法是件很费脑袋的事,休息好了才能继续修炼。 最后一天,柠柠一大早就来了,说是要带她去个了不得的地方。 “掌柜的,三楼还有房间吗?”苏宴面色冷淡,尽量保持平静,这种地方她之前倒是听过一嘴,但从没见过,因为那灵界的这地方,只有化神之上的修士才能去。 “不好意思,只有一位了,您旁边这个小姑娘可坐不了。”掌柜的面上带笑,却说出不怎么让苏宴满意的话。 柠柠看苏宴似乎不太高兴,便将她拉到一边,悄声说道:“姐姐,你去吧,我这个修为确实不适合进这里边,我在外面喝茶等你就行。” 苏宴想想也是,就没在劝,只是吩咐道:“那你就呆在大堂里喝茶,饿了就吃点东西,我请你,不用为我省灵石。” “嗯,姐姐那你去吧。” 苏宴走到掌柜的面前说了声:“掌柜的,去三楼。” “好嘞,我让林海带你上去,”掌柜的转身朝里间儿喊,“林海,带客人去三楼。” 里间儿走出来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相貌十分平庸但是与她平时所见的客栈跑堂的确实有很大区别—不像是跑堂的,倒像是个管事儿的,“好嘞,这位道友是吧,请跟我来。” 林海并没有带着苏宴去三楼,而是一同进了里间儿,再走过一条不长的通道,进去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林海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苏宴说道:“道友,进黑市之前,我建议你租一个敛息斗篷,隐藏一下你的修为和容貌,不然你这个修为进去可能会有麻烦。” “可以卖我一个吗?”苏宴手中并没有此类的法宝,在灵界的时候,以她的地位,根本没人敢惹她,也就不需要这等掩人耳目的东西了,但是现在不同,没了那层身份加持,即便她是个修炼天才,也难保被人觊觎她的性命。 林海有些诧异,这还是第一个还没进黑市,就想要跟他交易的的修士,但是他的商人本性在那,便回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这东西一看就是黑市出品不说,平日里你行走天尧大陆也不方便,不知道你对隐藏修为的法宝感不感兴趣?” “我可以看看你说的法宝吗?”确实,斗篷平日里穿着不太方便,如果有个隐藏修为的法宝倒是不错。 敛息珠就在林海储物袋里,他最近在黑市上买了两颗,炼化了一颗,还剩一颗刚准备拿出去倒卖,苏宴就来了。 “这叫敛息珠,你炼化之后可以自由调节你的修为,不过只能调低,不能调高,而且跟你隔一个大阶的修士还是能看破你的修为,以你现在的修为,金丹修士就能看破,不过这个法宝可以温养在识海中,会随着你的修为提升,品阶也会提升,别看它现在只是个九阶,以后不定几阶呢。” “那斗篷呢?”苏宴想了想,那个斗篷其实也挺有用的。 “斗篷就是个八阶,可以阻拦金丹之下的修士目光。” “这个敛息珠和斗篷一共多少?”这两个法宝各有各的用处,苏宴也不纠结,决定两个都买。 “两个一共九十万下品灵石。”其实林海虚报了点价格,因为那个敛息珠就是她拿出来倒卖的,肯定要报高价来赚灵石。 九十万下品灵石不多,但苏宴储物袋里还真没有,她的储物袋里更多的是灵晶、上品灵石和极品灵石,但她拿出中品以上的灵石未免也有些太惹眼了。 灵兽蛋 “你看这些丹药一共值多少灵石?”苏宴拿出了之前她在槐树妖那里炼制的大部分极品丹药和上品丹药,这么多丹药她吃不完,本来也是要拿出去卖的,正好在这里卖出去一些。 林海看了看小姑娘拿出来的丹药,心下一惊,这些丹药上品居多,极品也不少,而且闻这味道还是刚炼制不久的味道,九成就是她炼制的。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呀,不仅是她的修为,还有她的丹药,说是天尧大陆上的顶尖天才也不为过,但他没听说过哪家有这样的修士啊,难道是哪个小家族培养出来的?不对,小家族根本培养不出这样的孩子,而小宗门就更不可能了,天赋这么好,大宗门都抢着要好吧。 看来他的还是消息不灵通,后面要加强各个线人的渗透,不过首先这姑娘得交好。 “这些一共四十万下品灵石。”即便林海有心交好,但这都是些九阶丹药,确实再没法多算了,他再想讨好这姑娘,他也是商人。 “那这些呢?”本来苏宴也没想着能够,准备用灵石补来着,但还差五十万,她还真没这么多下品灵石,而现在拿出中品灵石显然又有点太晚了,索性就把她在槐树妖那制作的符箓也拿出来了,反正这些东西她迟早都要卖。 林海咽了咽唾沫,细细观察了一番手中的符箓,全部都是九阶,也是上品较多,极品较少,看样子应该也是出自眼前这个姑娘之手。 十岁的炼气八层,天尧大陆上他倒是听说过,最近不就有个剑宗的小子,也是十岁,突破了炼气八层,风头正盛呢!但这姑娘,修为逆天就算了,炼丹制符都能炼出来极品,这可不是那些炼气修士小打小闹弄出来的九阶丹药和九阶符箓,就连高阶炼丹师和制符师也以极品丹药和极品符箓为荣耀,即便是九品,也不是一般人能炼制出来的。 “这些正好是五十万灵石,那我就全部收下了,这两件法宝给你,”林海递过法宝之后,不禁有些好奇,“道友,能否告知姓名?” “怎么,这是进黑市的条件?”苏宴立刻警惕起来,在天尧大陆她还是个黑户,这人问她名字干嘛? “不不不,只是在下有些好奇,如果道友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林海看到了苏宴脸上的警惕,察觉到她并不想说,便转了话题,“请道友披上斗篷,移步前方那个传送阵,我这就送你进去,如果待会儿你要离开黑市,就将灵气输入这个铃铛,会有人带你出来的。” 苏宴走进传送阵,就见林海准备放灵石,又停了下来,“道友,还有一事未讲,进出黑市都不需要灵石,但在黑市中交易则需要卖方缴纳交易金额的百分之十作为佣金交给黑市,买方则不需要。” “好。”苏宴语声平静。 林海从未这样头脑呆滞过,丢三落四了几次,这次细细回想了一番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才给传送阵放入灵石,将苏宴送了进去。 进入传送阵,苏宴本能的闭上双眼,一阵眩晕,而后苏宴的脚落在了实处,这里是一个小洞穴,石壁坑洼不平,窄小黑暗,不过修士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视物,所以其实并不影响。苏宴看了看四周,只有眼前有一扇门,这里出去应该就是黑市。 与洞穴相似,黑市中的光线并不明亮,只是勉强能够让凡人看清的程度,往来的人倒是很多,但并不吵闹,大多数人都是安静地游走着,所有人都穿着相似的斗篷,仿佛一个大型传教现场。 所谓的黑市,就是卖些明面上不好卖的东西,譬如杀人夺宝来的东西,或是与自己修为差距极大的宝贝,又或是,魔族的宝贝。 人族与妖族和人族与魔族的关系不太相同,妖族的东西基本上人族都可以使用,因为两者修炼用的都是灵气,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而魔族修炼用的则是魔气,人族原则上是不能使用魔气的,魔气容易使人暴躁易怒,甚至失去神志,人族一旦入魔,成为魔修,就再也不是人族了,只能跟魔族为伍。 所以魔族的东西,在人族的地方不能见光,但不知为何,还是有些修士对这些东西趋之若鹜,苏宴的爹娘也没有跟她说原因,他们只告诉她结果,总让她自己寻找原因。 道路两旁是修士临时摆摊的地方,此时已经人满为患了。 苏宴边走边看,很多东西都是高阶修士用的,本来就是,她这修为,来这里也不过是凑个热闹,能不能买到适合的东西,全靠运气。 果然,在黑市里游走了一个时辰,苏宴也没看到适合自己的东西。当然,她也不缺法宝、资源,所以才在黑市里游走了一个时辰都没看到喜欢的东西。 看着看着,苏宴就被一颗灵兽蛋吸引了目光。 她往日里见到的灵兽蛋,不管是那个属性的,都是光滑白腻的,而面前这个,整颗蛋仿佛被煮熟了一般红,就差浑身冒着热气,还散发出肉香了。 但它不仅没有散发出肉香,还隐隐吸收着周围的灵气。 “道友,这颗灵兽蛋怎么卖?”苏宴对这颗蛋还挺有兴趣的,一般的灵兽蛋,只能在灵气浓郁的环境下吸收灵气,比如灵石里的,主要是就这么空手回去也不好。 “这颗灵兽蛋?”摊主似乎有点不可置信,却很快镇静下来,眼中还带着点精光,“这个是赠品,瞧见没,买了我这些个灵草,你就可以拿走它。” 天尧大陆和灵界一样,九阶之下由于它们含的灵气量太少,所以都算是凡草,统一被称作是草药,而九阶之上都被称作是灵草或是灵花。 而眼前这些灵草都是八阶的,她倒是可以买下来,等她成为八阶丹师再用,她有感觉,等她将剩余的九阶丹药一一炼制完毕,她大约也就可以开始炼制八阶丹药了。 褪色的灵兽蛋 “这些一共多少灵石?”苏宴随即问道。 “一共一百万下品灵石。”就算苏宴看不到摊主的表情,都能听到他声音里的激动,可她不明白,九十株灵草,一百万下品灵石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这么激动,还要来黑市摆摊,给黑市交钱。 难道这些灵草品质不行? 苏宴打开灵盒一一观察了,品质上佳,甚至有些还带着灵土的味道,应该是刚从灵土里挖出来的,若是现在种下去,可能还能种活。 灵草没问题,那是灵兽蛋有问题?可是就算有问题也不可能害她吧。 苏宴实在是看不出哪里有坑,也就没再在意。 “一万中品灵石,拿好了。”苏宴交钱的同时,将灵草全部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末了又问:“老板,你有灵兽袋吗,我买一个。” “不用了,送你。”摊主已经在收拾摊子了,听到苏宴开口,便随手将自己腰间的灵兽袋扔了过去。 本来隐匿在周围的黑衣修士走了过来,向摊主收取了一千中品灵石之后,顺便将老板一起带走了。 “谢了。”苏宴接过灵兽袋,在老板走之前道了谢,随后将灵气输入了林海给的铃铛,也离开了黑市。 因为跟带她出来的修士说了她还要回茶馆,她从传送阵出来时,还是林海送她进去的那里。林海也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二人相互施礼后,苏宴就离开了。 “柠柠,走吧。”从里间走出来后,苏宴看到柠柠背对她坐着,胳膊拄在桌子上用手撑着脸,仔细一听,她似乎还在一个人碎碎念,大意是她怎么还不出来,显然是等得无聊了。苏宴却没马上喊她,先去掌柜的那儿付了灵石,才走过去喊她。 柠柠只喝了茶,还是最便宜的灵茶。 “哦,姐姐你来了啊,我们走吧。”柠柠瞬间撑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姐姐你等会儿,我去………” “灵石我付了,走吧。”苏宴抢先一步说出口,绝了柠柠想付灵石的念头。 “好吧,那谢谢姐姐了。”柠柠也没再纠结,她年纪小,好多来云央城的修士见她年纪小又长得可爱,总会请她喝茶吃饭,请的多了,她也就没什么感觉了,更何况,今天她还带着苏宴来黑市了,这个严格上来讲,是要算人情的。 “姐姐,你在里面玩得怎么样啊?”刚出去没一会儿,柠柠就忍不住了,只是声音低低的,就用了点气声,要不是修士的耳力都不错,她都听不清。 “还行吧,跟寻常的集市也差不了太多,没什么好玩的,我就买了颗灵兽蛋,待会儿我们回客栈了给你看。”大街上公然谈论黑市不太妥当,即便苏宴用的是传音入密,也不敢说这两个字,只是将大体的情况跟柠柠说了两句,便停止了讨论,好在柠柠也只是好奇,知道这事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也没有多问。 但是苏宴说她买了一颗灵兽蛋,灵宠之类的话题对于女孩子来说,还真是戳在心尖尖上了,尤其是对于像柠柠这种没什么灵石又很喜欢灵宠的女孩子了。 两个人随意在街上逛了逛,说了会儿话,柠柠就等不及了,说是这街上她们已经逛过了,没什么可逛的了,就催着苏宴快点回客栈。 实际上柠柠说的也没错,这街上确实没什么好逛的了,苏宴今天之所以会出来,也只是跟柠柠聚一聚,毕竟她明天就要离开了,而在热闹的地方,两个人也不会因为缺少话题而尴尬。 既然当事人之一现在不想逛了,苏宴也没有坚持,就和柠柠一起回了客栈。 由于柠柠一路上都表现出了对于灵兽蛋的喜爱,苏宴一进门就打开了灵兽袋准备给柠柠看看。 但是打开灵兽袋的时候,苏宴惊了。 这蛋又变色了,变成粉色了,不仅如此,她之前随手扔进灵兽袋的五颗上品灵石被吸收完了,只剩下一堆灵石粉末躺在灵兽蛋的旁边。 要知道,距离她离开黑市到回到客栈,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即便她没养过灵兽蛋,也知道正常的灵兽蛋不是这样吸收灵石的,即便是她,一个时辰也就吸收四颗上品灵石,原本她以为她已经够费灵石了,然而这个东西突破了她的认知。 五颗上品灵石换算成下品灵石就是五万,整整五万下品灵石,不到一个时辰就吸收完了。 ??? 她这是养了个无底洞? 柠柠也看到了苏宴震惊的模样,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下意识询问道:“怎么了,姐姐。” “没事,你看吧。”苏宴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了灵兽蛋,让柠柠看看这颗诡异的蛋。 “我觉得我可能是被坑了,柠柠。”苏宴平静中带着点好笑。 被粉色蛋壳震惊的柠柠也瞬间失语,但听到苏宴的话还是安慰道:“姐姐,可能这颗蛋就是个……就是个宝贝呢,”话刚说出口的那瞬间柠柠心虚了一下,说着说着却又重新恢复自信,“姐姐你看,我们哪见过粉色的蛋壳,这就说明它稀有啊,而这世上稀有之物不都是宝贝嘛?就算它长得奇怪了点,但是不妨碍它出生之后的长相啊。” 苏宴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但是明显不认同的样子,“我还没告诉你,这蛋是人家老板卖灵草送的,估计是个无用的,要不怎么可能是个赠品呢?” 我更没告诉你,这蛋恐怕能把我吃穷。 “而且之前这个蛋是红色的,虽然就连凤凰的蛋壳都是白色的,但我还是以为它是个变异的火属性灵兽,可没想到它又变粉色了,难道这还带褪色的吗?” 想到自己之前还觉得这是个宝贝,苏宴觉得她好傻,怎么别人看不出来这是个宝贝,她就能看出来,那别人都是瞎子吗? “没事没事,就当养个宠物了,反正也不怎么麻烦,每天放几块灵石好了。”苏宴习惯性自我安慰,只当自己买了些灵草,用来突破九阶丹师,再加上每天额外丢几颗灵石,没事。 真的吃穷了她就卖丹药和符箓呗。 离开 “好吧,那姐姐你不要难过,咱们以后买东西擦亮眼睛就是了。” 擦亮眼睛…… 苏宴看着柠柠清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透着的全是对她的关心,没有任何恶意。好吧,是该擦亮眼睛了,或许还要开始修炼她的瞳术了。她之前倒是用瞳术看过这个灵兽蛋,但是也不知道这颗灵兽蛋是什么血脉,蛋壳上似乎附着一层幻术,她的瞳术始终透不过蛋壳。 如果她的瞳术能够练到第二层,或许她就能知道这是个什么灵兽了。 要看的灵兽蛋除了褪色几乎一无是处,甚至它真的只是颗蛋,动也不会动,柠柠根本没有兴趣,苏宴就把灵兽蛋又给装回去了,实在是褪色的灵兽蛋虽然她可以养,但说出来确实有点丢人。 柠柠也没再提灵兽蛋的话题,又搜肠刮肚地讲了讲她所听说的故事,还进行了一番润色,听得苏宴根本无法自拔,但是这么一讲,时间又到了傍晚,只能告别苏宴然后回家。 柠柠走后,苏宴想到第二天一早她就要离开了,她索性打坐代替休息,免得因为休息误了明早的飞舟。 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晨,苏宴的房门便被柠柠给敲响了,清脆的敲门声把苏宴从修炼中唤醒,从修炼中醒来,苏宴还有些懵,修炼无岁月,她以为时间还早,掐指一算,却不算太早了。 她们昨天就已经约好明天柠柠送她去城东坐飞舟,也是柠柠给她送行。 “姐姐,我三个月后也要去要去阵门,我要成为阵法师。我的修炼天赋可能不高,没办法像姐姐这样十岁便能修到炼气八层,但我相信,我会因阵法而扬名天尧大陆,也会成为像鲁央前辈那样厉害的修士,到时候,姐姐,我们会再见面的。” 柠柠个头不高,只到苏宴的脖颈,长相又是天生娇憨,看上去就好像真的只是个七八岁的凡童,天真不知世事。苏宴没想到,她有这样大的抱负,或许别人会以为她在说大话,但苏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定。 修真界的孩子并不像凡童,因为灵气滋润,心智都比凡童要成熟很多,早慧是他们的普遍现象。 说不定呢,谁又能肯定她将来不会是像鲁央那样的人族救世主呢? 苏宴没再像上次一样,在肯定自己的同时,肯定了她,只是说:“那我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和柠柠告别之后,苏宴便上了飞舟,这座飞舟比她的木舟不仅品阶上要高一阶,就连内部空间也要大十倍,相比之下,她的木舟就有点寒碜了。 她的木舟只供她一个人休息旅行,而且外观是真的低调,如果在飞行途径中,让它暴露于别人的视野中,恐怕别人还以为凡界的船怎么在天上非。而这个飞舟就不同了,它的外形简直就像是暴发户用来炫富的,你瞧,我的飞舟多好看。 它的内部空间比起外形就有些逊色了,但也算布局完整。 飞舟上的空间分为三等,一等是豪华的二层单间,二等是普通的一楼单间,三等是飞舟的甲板。 苏宴考虑了一下,虽然甲板才是她这种炼气修士应该呆的地方,但人来人往又拥挤的状态,让她果断选择了一楼的单间。 天才修士应该有点特权吧。 就算不能住二楼的豪华单间,一楼的普通单间也可以吧。 于是苏宴迎着一众炼气修士双目闪着灵石光芒的眼神进了一楼的单间,苏宴像,或许限制他们的,根本不是修为,而是灵石吧。 其实一楼单间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飞舟一次承载的修士太多,需要尽量利用空间,于是这个房间比一张床大不了多少,若是苏宴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这房间估计连他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就是苏宴还很小,但这个房间也只够苏宴在床上打坐。 倒是房间的隔音阵不错,进了房间她就再没听见外面嘈杂的声,但是出于小心,苏宴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八品阵盘布置在了周围。 飞舟刚一开始飞行,苏宴就感觉到了,实在是她从未坐过速度如此之快的七阶飞舟,只听见“嗖”的一声,就飞了很远,安全系数现在还没看出来,柠柠说过的速度很快倒是首先应验了,当初打造这座飞舟的修士,大概是把飞舟的其他性能都给弱化了,将速度给提升到了天尧大陆的顶尖水平吧。 要不然就这个速度,怎么也要也要算个五阶灵器吧。 这趟飞舟的终点是玄天宗,但中途还停过别的地方,苏宴也出去过一回,甲板上的炼气修士俱是满脸菜色,连越来越充沛的灵气都救不了他们。 苏宴确是没有这个问题,她小时候曾被爹爹提溜着御空飞行过,速度跟这个差不多,第一次被这样溜的时候,她还只有五岁,就因为她想体验一下御空飞行的感觉,就被爹爹给提着用着速度在空中溜了一圈,要不是她心理强大,估计她对飞行都会留下阴影。 眼见着一众炼气修士都快撑不住了,玄天宗才算到了,大多数修士下了飞舟都是一副干呕的模样。 修士经过引气入体时的洗经伐髓,身体已经没了像凡人时期那样的杂质了,也不会像凡人一样去排泄,只有再次经历洗经伐髓才会从皮肤上排泄出杂质。 所以即便他们一副干呕的模样,地上都是干干净净的,本质上是他们也吐不出什么东西,除非有人吐口水,那就另当别论了。 飞舟停在玄天宗山下的松阳镇,一直控制飞舟的修士现身将飞舟收进储物袋就领着飞舟上的修士一起进了松阳镇。 进了松阳镇所有修士便自动四散开来,各自行动了。 苏宴也没有急着寻找洞府住下来,而是在镇上转了转,了解了一下松阳镇的情况。这也是座修仙城镇,虽是称为镇,但比起云央城来说,只大不小。 飞舟到松阳镇时是早上太阳初升,而如今已是太阳西斜,苏宴还没有转遍松阳镇,可见松阳镇之大。 洞天福地 把松阳镇逛了个大半,看见天色不早了,苏宴才去了之前问到的松阳镇租赁洞府所在—洞天福地。 “请问,这里租赁洞府吗?”苏宴看了眼忙碌的店铺,声音稍稍提了点,以图引起店铺伙计的注意。 也不知今日是个什么日子,街上的人虽然不多,但这店里的人却很拥挤,甚至声音嘈杂。 “道友,你是要租赁洞府吗?”洞天福地门口高高的柜台下突然窜出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见苏宴点头,又说:“道友稍等等,我让伙计带你去看看。” 说完便大声喊着“明昙,来客人了”,男子喊了有五遍,明昙才懒洋洋的走过来,“听到了,听到了,这么大的声音,我又没聋。”又对着苏宴说:“道友贵姓?” “苏宴。” “好,苏道友我们先上二楼,二楼有各个洞府的缩小图,你也可以说说你对洞府的要求,我们在店里聊好了再去城东看看洞府的具体模样。” “好。”苏宴依旧惜字如金。 二楼的房间不多,一眼能看到底,大概有十来个,明昙带着苏宴进了最里面的房间。房间似乎是用过空间扩展术,里面的空间很大,最里面有一张床,用屏风和外间隔开了,外间最大的家具就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是一张松阳镇地图,明昙手指点了点城东的方向,一排红色和蓝色的光点就出现在了眼前。 “这些红色的光点是已经有人居住的,蓝色的就是没有人居住的。洞府所在的区域一共分为三等,这第一等区域,就是这儿,”明昙伸手划了一下范围,接着说,“灵气浓度和环境都是上等,地底还有一条品质上乘的火脉,适合炼丹炼器。第二等区域嘛,灵气浓度、环境和火脉都比不上之前的区域,相对应的,所耗灵石也没有之前那块区域贵。第三等区域就没有火脉了,但灵气浓度和环境都与第二等区域所差不大。” 明昙介绍完毕,瘫坐在椅子上,看着苏宴,“道友,你看看你喜欢哪个区域?” “就二等区域吧。”苏宴现在正好对炼丹有了些感悟,有地火辅助,丹药的品质更好,也不用她随时想着要加入火符,虽然一等区域更好,但是初来乍到,还是稍稍低调一些好了。 明昙带着诧异的目光看了苏宴一眼,又很快低头,为她划出了一片区域,“这里就是二等区域,二等区域的洞府布置都一样,你点开这些蓝色的光点就可以看到洞府的全貌,和周围的景观,选好了就跟我说,我这就带你去看。” 二等区域的蓝色光点所剩不多,苏宴就一一点开看了,最后选了一个依山傍水的洞府,看起来应该很安静。 “就这个?”明昙向苏宴确定,得到苏宴肯定的回复之后,两人便一同前往城东交接洞府。 “苏道友,二等区域的洞府都带有七阶防御阵法,如果有金丹修士前来攻击,你可以用这张传音符联系我,要是来人是金丹之下,你完全可以不用理会。”明昙和苏宴进入洞府看过全貌之后,明昙提醒苏宴。 “什么意思,我租的洞府会有人来打扰?”苏宴不解,难道是这家店租赁的洞府有什么问题吗? “苏道友有所不知,松阳镇虽是个小镇,但因在玄天宗治下,所以也算修士来往非常之多,但修士多了,自然会有纷争,就像这个洞府,总会有那些没灵石租住的人来强抢洞府,并且美其名曰挑战,若是挑战失败了,这些人随时可以离开,自然没什么损失,但若是成功了,这洞府也就没了。” “你们难道不管?” “苏道友此言差矣,若是他们没有比试,我们还能管一管,若是他们比试了,还赢了,正当赢来的洞府,这我们也不好管。” “好了,洞府我看过了,多少灵石?”苏宴不屑,他们要是真的想管,又怎么会有管不了的事,不过是借口罢了。 “半年起租,半年一百万下品灵石,谢谢惠顾。”明昙嘴角勾起,遮住眼底的一丝轻蔑,笑容灿烂。 苏宴将十万中品灵石放入储物袋扔到了明昙的怀里,便道:“阵钥只有这一把吗?” “你可以试着控制阵法,就知道有几把阵钥了。”明昙收到钱后愈发漫不经心,听到苏宴问话,连头都没有抬,只顾着怀中装满灵石的储物袋。 苏宴没在意,将阵钥置于身前,恰了个明昙给的手诀,果然,这个阵法只有一把阵钥,如此,她也就不需要拿出她自己的阵盘了。 现在她拿出来的高阶法宝越多,将来若是被人戳破,便越是不好辩解,搞不好还没回到灵界,就被打劫的先给斩于刀下了。 明昙抽空看了眼苏宴,见她脸上现出满意之色,便知道事情应该是办成了,就抢在苏宴前头说:“如果苏道友没什么事,在下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明道友慢走。”苏宴抱拳,她刚想张口的,却被明昙抢先,不是她小气,而是这人好像是故意不让她开口。 天光渐暗,街上行人也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明昙没有在路上浪费时间,而是施展疾步诀快速回到了洞天福地。 “怎么样,依你看,那姑娘能不能在玄天宗的收徒大典上夺得魁首?”之前接待苏宴的络腮胡男满脸堆笑,眼中精光闪烁,“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就这种年纪,这种修为,就算有比她修为高的,也不会掩盖她的光芒,咱们是不是现在就要交好一番呀,这等天才,以后从指缝里给我们露出来一点,也够我们吃很久了。” “呵,天才?到底是不是天才还得过了玄天宗的伪云梯才算呢,就她现在表现出来的这点在修炼上的天赋,还够不上我明昙去讨好她,”明昙冷笑,又想起什么似的,边往里走边说,“现在看来,这人不过是个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小花朵,甚至还鄙视我们这些在风吹雨打中过来的食人花,若只是这样,恐怕她连伪云梯都过不去。” “是这样啊。”络腮胡男似乎有些失望,看着明昙的背影再没有说话。 养不起? 明昙走后,苏宴才好好观察了一番这座洞府。 待客的厅室、炼丹室、炼器室、制符室、布阵室甚至修炼室一应俱全,而且布局合理,根本不需要苏宴有任何改动。 不过炼器室和布阵室对她来说都没有用,只能空着。 苏宴低头思考,忽然发现了灵兽袋,这才想起来,灵兽袋的空间虽然大,但毕竟是个封闭的空间,有点压抑,灵兽蛋也是有一定思维和感受的,看了看空着的炼器室和布阵室,苏宴索性将灵兽蛋拿出来放在炼器室和布阵室挨个感受了一下,让它自己选选更喜欢哪个。 苏宴发现,进入炼器室,灵兽蛋都不吸收灵气了。 知道灵兽蛋似乎更喜欢布阵室的环境,再加上它逐渐白净的蛋壳,苏宴大概可以确定这不是一个火属性的灵兽了。 但以它每天六十颗上品灵石的吸收灵气的量来说,苏宴觉得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寻常的血脉,她的眼光应该也没错。 将灵兽蛋和五千颗上品灵石放进布阵室之后,苏宴就马上去了炼丹室。 她之前还从来没有在有地火的炼丹室里炼过丹药。灵界的地火威力都太大了,她这种炼气修士根本驾驭不了,更别说用来炼丹了。她也只见过她娘用地火炼制丹药,虽然是听说过能过使用地火炼丹,丹药效果会更好,但这得是熟练驾驭地火的前提下。 所以虽然制符对她目前来说助力最大,但是现在她更想试试用地火炼丹的感觉。 炼丹室中央有一个砌好的台子,专门用来放置丹鼎,台子底下有个空的凹槽,直接地底,地下是涌动的地火,但是用了阵法与炼丹室隔着,苏宴将自己的丹鼎置于其上,又将左边引出地火的装置拨动,整个炼丹室瞬间充满了灼热的气息。 趁着加热丹鼎的间隙,苏宴将待会要用的草药一起拿出来分成了均等的十份,放在炼丹室唯一一张散发着清凉气息的桌台上。 苏宴不由得感叹修建洞府工匠的细心,能想到使用阵法将地火封在地下,又能设计开关将地火引出,还能使之喷而不发,又细心的在炼丹室里放置了一块具有冰息的石头,使草药不至于在炼丹室灼热的气息下失去灵性。 却只是一个为他人建造的洞府。 不知道他自己的洞府是何等模样。 丹鼎加热适度,苏宴开始依次放入草药,她之前想象中的地火不可控其实是想多了,建造工匠十分细心,地火有多种大小可以调节,在炼制过程中根本不需要她再过多着眼于火的大小。 炼制过程甚至比起她之前用火符炼制更为顺利。 此后的一月,苏宴便开始了白天炼丹晚上睡觉的近似于凡人的生活,主要是炼制过程太过耗费心神,而最适合她此时修为的休息方式还是睡觉。 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打坐吐纳灵气,但时间一长,加上炼出极品丹药而得到的天道馈赠,她的灵识再次增长,已经接近筑基中期巅峰,丹田中的小气团也增长了很多。 一月之后,苏宴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八阶炼丹师,又将从黑市里买来的一半灵草炼制成了丹药才停了下来。 她当时在黑市买灵草时,并不只是因为要买灵兽蛋,她也仔细看过,那人卖的灵草正好是几种八阶初期丹药需要的灵草。所以,说她被坑,也不尽然,只是她看那些灵草她也正好需要,就顺手买了,说不上谁坑了谁。 要说最坑的,可能就是她自己了,拿了人家当做赠品的灵兽蛋,以为最多也就是养个不能打架的灵宠,没想到这有可能不能打架的灵宠居然是个能把她家底掏空的。 这不是自作聪明嘛。 苏宴刚刚去布阵室看了眼灵兽蛋,值得高兴的的是,这颗灵兽蛋终于不再可着她的灵石吸了。 布阵室中的灵气迅速的减少,周围的灵气都赶不及补充过来,而灵兽蛋似乎是能感受到一般,将布阵室内的灵气吸收一空的时候,便开始吸收灵石里的灵气,两相交替之间,吸收灵气的速度又快了些。 现在苏宴几乎可以肯定,这颗灵兽蛋的血脉应该十分强大。敢这么吸收灵气,居然也可以一直保持着这种速度吸收灵气,血脉的强大几乎是毋庸置疑了。 苏宴开始猜想,或许那个黑市的摊主也觉得这是个宝贝,但是它吸收灵气的量是在太惊人了,当做赠品卖给她的原因或许是养不起了? 不得不说,苏宴真相了。 黑市的那个摊主其实是个筑基散修,这颗灵兽蛋真正意义上来说也不是他的。 而是他在一次秘境中正好碰到了两个金丹修士斗法,他当时的位置不好,动是不能动的,一动就会变成金丹修士的靶子,但一直站在那,又有可能会被误伤,只能在旁边战战兢兢的看着金丹修士斗法,同时心里祈祷金丹修士越打越远,离开这个位置。 可谁知道,两个金丹修士不仅是两败俱伤,还都死了,便宜让他给捡着了,他拿了两个金丹修士的全部身家,也算是一夜暴富了。 可是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发展,等他发现储物袋里的灵石少了一半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认为是个宝贝的灵兽蛋正隔着灵兽袋和储物袋吸收他的灵石。 即便他知道这样的灵兽蛋孵出来的灵兽定然不凡,可是他一个散修,灵石有限,等不等得到这灵兽孵出来还不一定呢,据说,越是高阶的灵兽蛋生期就越长,几千几万年都算是少的了。 恐怕他魂归天地了,这颗蛋还没孵出来呢,那他多亏啊。 所以他便将灵兽蛋放在黑市,打算卖了赚上一笔,可他在黑市里呆了一月有余,都未曾卖出去。 而这时,正好来了个一身丹香的小姑娘似乎对灵兽蛋有兴趣,也正好他的灵草一整天了都没卖出去,再加上同情小姑娘以后会不计其数地丢灵石,他便没忍心收这姑娘灵兽蛋的灵石,卖了灵草,便将灵兽蛋给赠了出去。 这才便宜了苏宴,白得了一个大宝贝,虽然这个大宝贝很费灵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孵化。 水云阁 玄天宗的名气太大,即便是有些修士年龄太大已经不适合进入玄天宗,也会愿意来到离玄天宗最近的小镇生活,以图得到玄天宗的庇佑。 再加上松阳镇本地的修士,松阳镇住着的修士真的非常多,并且占很大一部分比例的是那些试图攀附玄天宗修士生活的散修。 就像此刻苏宴遇到的此人一样,明明修为比她还低,只有炼气七层,却站在柜台后面趾高气昂地对苏宴说:“我们这儿可不收低阶丹药,你要是想卖九阶丹药,就去别的铺子吧。” 苏宴个头不高,跟柜台相比只高出一个头,而柜台后的修士只看了她一眼,便昂着头颇有些轻蔑地对着她哼了声。 既然这里不收九阶丹药,苏宴也不计较,朝着柜台后的修士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若是就这样离开也就好了,两相无事,苏宴再找一个商铺将丹药卖了再买些空白符纸和灵草,这趟出行便可以告一段落。 可是,那散修不知是忘了修士俱都耳聪目明,还是故意的,声音里的鄙夷几乎都要从一呼一吸之间洒出来了。 她说:“九阶丹药也好意思拿出来卖,也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穷鬼。” 苏宴让这女修给气笑了,原本已经迈出了商铺的脚步又收了回去,转而看着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女修说:“九阶丹药我为什么不好意思拿出来卖,难道九阶丹药对于你这种炼气七层没有作用吗?” 这一番话看似只是简单的挑衅,可对于抱上大腿之后便无人再敢和她说重话的女修来说,这跟指着她鼻子骂她资质愚钝几乎没有区别,再一看,骂她资质愚钝的人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是炼气八层了,女修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涨,根本没想过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她的怒火已经涨到了一个临界点,却又没有话能将这个小姑娘给堵回去,怒火攻心之下,翻了翻储物袋,看到了一张从大腿那求来的八阶火符,威力足以和筑基初期修士相比。 女修一句话都没说,一双眼睛喷火似的看着苏宴,她的双手在柜台之下,苏宴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等察觉到危险来临时,一张蕴藏着筑基初期力量的火符已经到了她的眼前。 来不及思考这种场面,苏宴立刻运起灵气后退,同时迅速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同阶的水符,水火交融,余威喷溅在苏宴的衣服上,一身白色的衣裙纤尘未染。 但是这场水火争斗是在店铺门口进行的,苏宴有着八阶的防御法衣,商铺可没有。 女修看着商铺的大门被烧了一半,又被水一浇,好像经历了一场恶斗似的。 “宋老板,宋老板,有人来咱们水云阁踢馆了。”女修完全不顾形象,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抱着商铺的大门便是一顿哭,当然,是鬼哭狼嚎的哭。 街上的行人不知事情发展,见女修抱着门大哭,便是一阵窃窃私语,还有人小声问苏宴,这是怎么回事。 苏宴也懵了,明明是这女修出言不逊在先,一言不合又扔了张八阶火符对付她这个炼气修士,要不是她反应够快,自己也有高阶灵符,说不定此刻就魂归天地了。 很快,商铺的门口就聚了一大堆人,女修哭喊的宋老板也快步走了出来,看着不顾形象坐到地上哭喊的女修,厉声道:“起来。” 女修被这声音吓得浑身颤抖,马上站起身来,不待宋老板问,便指着苏宴,带着哭腔说:“老板,这小姑娘不清楚咱们铺子不收九阶丹药的规矩也就罢了,我都告诉她了,她还硬让我收她的丹药,我不收,她就辱骂我,然后……然后我没忍住就冲她扔了一张火符,没想到她也冲着我扔了一张水符,咱们的门就变成这样了。” 半真半假的话,最是让人信服了。 而且这番话既没有否认她先动手的事实,又给苏宴塑造了一个蛮不讲理的形象,如果能够利用宋老板的威慑力让苏宴讲不出话来,这个女修肯定就能躲过了这次责罚。 苏宴还挺佩服这女修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的,甚至如果不是情况不对,现在正被她编排的自己都想为她鼓掌了。 “行了,既然是你先动的手,这件事就算了,”宋老板皱着眉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苏宴:“这位小道友,我们水云阁从来不收九阶丹药,整个松阳镇的人都知道,若姑娘是刚来这里,那现在我也正式告诉你,我们水云阁不仅不收九阶丹药,也不收人品不好的炼丹师的丹药。” 人品不好?苏宴轻哼一声。 看着宋老板要拉着女修进去了,苏宴才说:“等等,宋老板是吧,看你的意思好像是不跟我计较了,但是,我还想跟你旁边这位女修计较一下呢。” 女修神色不免慌张起来,连忙喝止苏宴的讲话:“你这人,宋老板不跟你计较已经是你的福气了,你还不走是想继续打架吗,好啊,我奉陪。” “你先不要着急,要打架当然可以,但是事情咱们得说清楚,”苏宴看了看周围人一脸兴味的表情,继续说,“我进水云阁出售丹药,听到你说不收,我便出门,结果你在后面说我是穷鬼,还说我九阶丹药也好意思出来卖,我就只好跟你理论,我说九阶丹药我为什么不好意思卖,难道你九阶丹药对你没有作用吗?你没说话,却朝我扔了一张八阶火符。” 苏宴停了下来,让周围人回味了一下她的话,才接着说:“八阶火符,如果我没有立刻后退,或是没有一张八阶符箓,我已经命丧当场了。” “所以,我确实还想打架,请问各位,松阳镇有斗法场地吗?” 周围的吃瓜群众听到苏宴的话,又知道这女修的德行,瞬间同仇敌忾起来,七嘴八舌地向苏宴推荐松阳镇的斗法场地,等人群的声音低了下来,苏宴才朝着女修拱手,“请问你刚刚说打架奉陪的话还算数吗?” 冉纷 女修之前一番话纯粹是仗着有宋老板在,想喝退苏宴,可她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不仅没有喝退苏宴,现在还成了她的催命符。 别看这姑娘年纪小,但是她已经炼气八层了,自己却只有炼气七层,而且就凭她能在八品火符这样的筑基威压之下还能后退,就说明了她的灵识强大,要是跟这姑娘碰上,她不定会怎么死呢。 最主要的是这姑娘轻轻松松就拿了一张水符出来,真要打架,再遇到一张八阶符箓,她根本连动都动不了,更别说其他了。 “宋老板,救救我,”女修拉着宋老板的衣袖,小声说道。 宋老板打从听到苏宴的话之后,就再没开口,原因无它,他是个要面子的人,而苏宴的话就正正好打了他的脸,还是那种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打脸,但这件事偏偏是他有错在先,他若是再开口就会讨一个欺负炼气修士的名声。 这名声说来其实对他无害,但宋老板偏偏就在乎这个。 此刻,就让他陷入了两难境地。 他身旁的这个女修是他儿子养的女人,他也是靠着他儿子才能在松阳镇体面地活着,所以这个女修不能出事,但若是让他对付对面的小姑娘,他也不愿意。 不仅仅是他在乎面子、在乎名声,而是这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已经炼气八层,今后的光景会如何风光,他几乎都能看得到,如果他可以就地将这小姑娘打杀了也就好了,就算她今后的光景如何好他也不惧,毕竟现在的她自己抬抬手就能随意打杀。 可松阳镇里是有规矩的,凡在松阳镇里杀人者都会被赶出松阳镇,他可不敢出松阳镇,他的儿子原本对他也就一点微薄的亲情,平日里允许自己为他镇守水云阁,让自己靠着他的名声作威作福已经算是莫大的恩赐了,若是出了松阳镇,他儿子才不会管他死活呢。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对付这个小姑娘。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他两个都不能得罪,却要在这两个人之间调停。 “不如这样,既然梁静令你损失了一张八品符箓,就让她还你一张,也算是赔礼道歉了。”宋老板勉强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算是给双方都递了台阶。 苏宴本来还想让梁静跟她道歉,但她一转眼就看到梁静听到要再次拿出一张八品符箓时的神色,那几乎是可以称得上是目眦俱裂了,或许,相比道歉来讲,八品符箓更能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于是,在宋老板说出这个解决办法是,苏宴欣然应允。 而梁静就不同了,她差点当场跟宋老板吼出来,她身上其实只有当初宋思明在情浓之时送给他的两张八品符箓,之前因为怒火攻心,没忍住就把这么珍贵的、可以保命的符箓扔了出去,事后她已经很后悔了,而现在,宋思明他爹宋老板竟然让她把另外一张八品符箓也送出去,这简直是要她的命。 可她还是没叫出来,对面的小姑娘的确想要她的命,而她的八品符箓正好是保命之物,这不正应了保命二字吗? 梁静慢慢收了脸上那个能吃人的表情,只是嘴角到底是扯不出笑容来了。 就这么一场无妄之灾,两张八品符箓就这么飞了,梁静没晕在当场就算很好了,将两张符箓给了苏宴之后,梁静立马转身回了铺子里面,不是表达对自己对苏宴的气恨,而是她怕自己再看一眼就忍不住把符箓给抢回来。 看了半天热闹的人群见事情解决了,再没热闹可看了,便相继离开,苏宴就近拦了一个女修,拱手道:“道友,请问这附近哪有收九阶丹药的地方?” 冉纷看了眼不及自己肩膀的的苏宴,娇声笑道:“什么道友,叫姐姐,姐姐正好要去百宝堂,我们一同去吧。” “那就麻烦道友了。”苏宴没有理会冉纷的调笑,虽然她并不喜欢称呼别人姐姐,但对于这种没有恶意的调笑,她也不反感。 “小妹妹是想进入玄天宗吗?”冉纷也未理会苏宴仍叫她道友的事,而是兴致勃勃地开始跟她聊天。 “嗯。”苏宴回答,这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还有两个多月玄天宗就会开山收徒了,很多五岁以上,十三岁以下的修士或是凡人都已经早早地来了松阳镇。 而她这样的年纪,又对松阳镇不熟悉,几乎可以肯定是想进入玄天宗的了。 “刚刚我看水云阁好像出了事,一堆人聚在那儿,等我过去人群却散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冉纷笑盈盈地看着苏宴,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这有点难以回答。苏宴心想,难道要我跟你说我出售丹药被人当做穷鬼,还是说跟水云阁的伙计使用符箓战了一场,把他们家大门给毁了,这可不好说。 于是苏宴也挤出一个笑容,“我也不知道呢,我也是刚挤进去就看见人群散了。” 冉纷原本被笑容挤压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瞬间恢复原状,还带着些失落,“唉,我们真惨,连八卦都赶不上热乎的。” ??? 难道这东西和吃屎一样? 苏宴没说话,她觉得面前这女修的脑回路有点奇特,她不太跟得上,就保持沉默吧。 “唉,对了,小妹妹,我叫冉纷,你叫什么名字啊?”冉纷快速地摸了下苏宴软乎乎的头发,得到了苏宴的怒视,却并不在意,还笑得很开心。 “苏宴。”被陌生人摸了头,苏宴不太高兴,但也回答了她的问题。 “嗨呀,小妹妹的名字可真好听,不过姐姐我的名字也不赖,小妹妹……” 冉纷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苏宴只偶尔回应两句,她就又能说一大段,惹得苏宴一度沉默不语,却终是没等到冉纷嘴巴停下来的时候,等到了百宝堂的时候,苏宴跟冉纷告了谢,就立马进了铺子,省得冉纷还拉着她一直说话。 虽然冉纷说话还挺有趣的,但她实在是想让自己的耳朵休息一会儿。 回洞府 “道友,你们这里收九阶丹药吗?”经过上次的教训,苏宴来到百宝堂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这里收购九阶丹药。 “道友是出售九阶丹药吗,出售的量是多少?”柜台后的修士是个筑基期的修士,但言行进退有度,并不与之前那个女修一般,不与她好好说话。 “一千粒九阶丹药,有通脉丹、补气丹、宁神丹……共三十五种。”苏宴说完准备拿出来让柜台后的修士看看,却被制止。 “道友的丹药虽然数量不算太多,但种类较多,所以还请道友跟我去四楼,我让伙计给你清点一下。” “好,道友怎么称呼?” “鄙人姓孙,道友随意就好。”说完叫了个炼气修士过来柜台这里看着,自己引着她上了四楼。 四楼的房间不大,内里陈设也很少,只有一张圆桌,几把椅子。但作为一个会客室来说足够了,苏宴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就站在圆桌的旁边,在苏宴进来时礼貌点头。 “道友请坐,还请道友把丹药拿出来让伙计清点一下。” 苏宴从储物袋里拿了三十五个玉瓶出来,并一一说明了里面都是什么丹药,大大减轻了百宝堂伙计的工作量,不到一刻钟,丹药就已经清点完毕了。 “道友,这里总共六百二十粒上品丹,三百八十粒极品丹,”孙青礼说完看了眼苏宴,得到苏宴的肯定之后,继续,“九阶丹药价格相差不多,咱们这里就统一作价了,算作上品丹八百五十块下品灵石,极品丹一千块下品灵石,你看可行?” “好。”苏宴也是怕麻烦的人,要不然她就不会来这种商铺兜售丹药了。这种商铺收购丹药都会比卖出去的价格低将近一成,来这里出售丹药对于太穷的修士,其实是不划算的,但是她目前真不算穷,而且让她去市集上出售丹药,又太过耗费时间,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卖完。 对她来说,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去修炼,还能让丹田里的小气团的体积再增加一些呢。 “那这样算来,道友这些丹药折合成灵石就是九十万零七千下品灵石,看在姑娘第一次来本店的份上,给姑娘添个整数,算作九十一万下品灵石。” “那就多谢孙道友了。” 孙青礼看了眼苏宴的表情,虽然嘴上说着感谢的话,但感觉对这添的三千下品灵石并无感觉,再结合人家这修为,恐怕人家根本不在乎这多出来的灵石,不过人家不在乎是人家的事,他可不能不做,能在炼气期就炼制出极品丹药的修士,以后炼制出来的高阶极品丹药还会少吗,反正他知道,高阶炼丹师他们百宝堂确实不多,如果这姑娘以后能为他们百宝堂提供高阶丹药,他现在贴的彩头就根本不算什么了。而如今,自己做出交好的姿态,相信这个小姑娘也能感受到这份心意,这就够了,交好也是需要时间的。 “孙道友,我看你们这里丹符器阵都卖,那符箓也收吗?”苏宴一半好奇,一半也是为了出售以后制作的符箓。 “当然,我们百宝堂之所以叫做百宝堂就是因为出售之物很繁杂,收购之物也很繁杂,道友是要出售符箓吗?”孙道友的惊讶几乎都要掩饰不住了,修为、炼丹皆是出类拔萃的小姑娘,竟然还通晓制符之术吗? “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不过孙道友先别急着付灵石,我还想买些空白符纸和灵草,等我买完了,我们再清算可以吗?”苏宴想了想,也懒得跑其他地方去买符纸和灵草了,既然这里都有,她先看看质量如何,如果不错,在一个地方把东西全买了倒是省时省力。 “是这样的,空白符纸就在一楼,但质量有优劣之分,待会儿我可以让伙计给道友拿上来看看需要哪种,至于灵草,道友也可以列个单子,让伙计按单子上的尽量去库房里找。” “既然如此,就麻烦道友了。”经历了水云阁的事情后,苏宴也没再想过要去别家商铺出售丹药了,所以百宝堂对她释放的好意,她也就领了。 百宝堂的效率很快,苏宴只是在会客室里慢悠慢悠喝了一杯茶的功夫,不止是质量优劣不同的空白符纸,她要的八阶灵草也已经在她面前的储物袋里了。 她先看了符纸,三种质量相差不多,但她还是选了质量最好的那个,并让伙计给她拿五千张,而灵草她则一一查看了,单子上列了的,都在这里面了,都是用玉盒保存,灵性基本没有损失。 空白符纸再次拿上来后,孙青礼再次清算了账目,卖了丹药的灵石根本不够,苏宴还填补了些灵石,才告别了孙青礼,回到了她的临时洞府。 今天的一出闹剧让她很疲惫,她今天在街上说得那一番话,半点都没有作假,那张火符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会要了她的命的,只是她的灵识已然接近筑基中期巅峰,那张火符的威压对她没用,而她的反应又很快,这才幸免于难,若是一个普通的炼气修士,面对这样一张突如其来的火符,哪怕是炼气九层快要筑基的修士,也难逃一死。 当时她本想直接上前去杀了那个女修,可她一时怔愣,宋老板就出来了,她也就彻底没了机会,甚至后来,她还感受到了宋老板的杀意,虽然不知道宋老板为什么没有杀她,甚至还对她释放了善意,但她还是后怕。 这个修真界的危险,比起灵界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只有加快修炼进程,早日成为高阶修士,才不会像今天这样受制于人,连欲置她于死地的人都杀不了。 原本她是想回来后继续制符,将制符术也提高到八阶。 但她现在却不想这样了,炼丹制符对她来说都是辅修,而之前用一月多时间来炼丹,几乎没有时间去修炼,这对她来说,已经是走了弯路了,而现在,她要继续吐纳灵气,练习法术,争取提高战力,并且早日筑基。 心境考验 一个巨大的石碑立于伪云梯之上,虽然它遥远得像是在另一方天地,但阶梯之下的一群人却都能清楚地看见那石碑上的字—玄天宗。 行笔如龙,气势如虎,扑面而来的是庄严肃穆。 “我乃玄天宗修士方中,现在,十三岁以下的凡人来我这里测灵根,十三岁以下的修士上伪云梯,能走到石碑之人山门口自有人领你们去宗内,若是折在半路的,就自行下山。十三岁以上的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都尽快离开这里。”原本一直坐在椅子上闭眼打坐的玄天宗修士一字一句地将规则说完,便拿出一个石盘,准备测灵根事宜。 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得很快,苏宴自那天出来出售丹药之后就没再出门,而是一直在洞府练习法术和打坐修炼,只偶尔练习制符。 一转眼,就到了玄天宗开山收徒的时间了。 方中说完之后,原本站在苏宴前方的一群人很快就分成了两堆,一堆人去了他那里测灵根,一堆人则争先恐后地上了伪云梯。 苏宴没有着急,这伪云梯她打听过,其实就是考验心境和身体强度,两者但凡有一点不符合,就会被伪云梯给排斥出去。 身体强度她肯定是没有问题的,灵根原因,爹娘早就给了她炼体功法,以免她修为上去了,身体却承受不了雷灵力在体内流窜的感觉,然后走火入魔。 但是心境,她其实没有这个概念。 凡人那边已经排好队,有条不紊地开始测灵根,修士这边除了她,也都已经陆陆续续地进入了伪云梯。 苏宴也没再犹豫,一脚踏上了伪云梯,开始攀登。 等她双脚都踩上去的时候,猛然感受到身体重了很多,仿佛身上背了一块铅石,但于她而言,还算轻松,一阶一阶地走上去,苏宴始终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压力,直到某一阶过去之后,施加在她身上的重力不再变化,而那些本在她前面的修士也慢慢消失不见。 重力一直在压迫着她,周围的场景也开始变换,苏宴知道,心境考验要来了。 但她没想到,这场考验,根本由不得她做主。 灵界。 苏家所有凡童都会在五岁测出灵根后,去到离苏家岛屿最近的凡人岛上,苏宴也不例外,而且在这所凡人岛上,苏家拥有一个巨型院落,足够苏家所有凡童居住。 苏宴住的院子,则是这所院落里,防御阵法最高级,占地面积最大的。 而黄昏时分,苏宴却走向了苏家院落中最为破旧的一个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小得也只能放下一张床,穷酸得不似灵界十大家族之一的苏家的房间。 一个装着一叠符箓和几十瓶丹药的储物袋放在了床上,而床上闭目疗伤的少女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 “等你修炼有成,再报仇也不迟。”苏宴扔下这句话后,便很快离开了,并没有看到听见这话后猛然睁眼,并且愤恨地看着她的少女。 事实上,苏宴虽然没有看到,但她却能猜到。或者说,不是现在这个还在凡人岛的苏宴知道,而是已经在伪云梯上的苏宴知道。 从场景转换成灵界的那一瞬间,苏宴就再没法控制她的身体了,她的所有动作和语言都和从前发生过的丝毫不差,她完全没办法改变。所以她明明知道苏晴就是把她推进时空乱流的的人,却也没办法将她打杀,甚至连阻止自己给她送资源都不能。 “哟,这不是我们苏家的小公主嘛,看这路线,是又给咱们可怜又无助的白莲花送资源去了呀!” 说话的女修叫苏园,在她的记忆里,苏园经常和她的小姐妹欺负修为低的修士,她以前看不惯还教训过她和她的小姐妹,事后却被她娘给关了禁闭,说是别人的恩怨,她不应该搅和在里面。 虽然她并不太认同,但是出于尊重她娘的想法,她也没再搅和了。 所以之后她和苏园再没有发生过冲突,但她依然不愿意碰见苏园,因为这样持强凌弱的人,她不喜欢。 “啊!我知道了,我说今天苏晴怎么又来招惹我们了,原来是缺资源了,”苏园看着苏宴,讽刺一笑,“这被我们揍一顿,还能拿到苏小公主无偿赠予的资源,哎呀,我真是好羡慕哦。” 之前这一幕发生的时候,苏宴心里只有对苏园深深的厌恶,把欺负别人生生说成了别人找上门来让她欺负,真是不知羞耻。 而现在,她再次听到这句话,内心却产生了巨大的震动,虽然苏园是在嘲讽她,但是可以看出来,苏园是想提醒她,她被人利用了。 但是,当时的她并没有领情。 “闭嘴。”当时的她一脸厌恶地说了这句话,便离开了。 回到自己房间正准备坐下的苏宴突然发现身边的场景再次转换,而自己正面对着苏晴说话。 “什么事。” “苏宴,我发现那边有个地方好像有个宝贝,我们去看看吧。”苏晴带着点兴奋的语气跟苏宴说话,手还指着远离苏家院落的西方。 苏宴回想,这是苏晴第二次邀请自己出门,但是那天爹娘要来凡人岛看她,所以她拒绝了,苏晴当时很伤心,甚至还有点生气。 她还觉得很莫名其妙,只是没跟她去探险而已,竟值得她生气。 而现在,苏宴明显感觉到了阴谋的痕迹。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 身体做出了与当时不一样的反应,苏宴有些疑惑,却也没办法反抗,只能由着它去。 被灵气浇灌过的树木花草都异常高大,而这一带都是被苏家人清理过的,没有什么修为高些的妖兽,所以苏宴索性拿出了木舟,带着苏晴一起飞了过去。 苏晴看到木舟时,很明显地露出了贪婪的神色,苏宴的身体按理说可以看到,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顾着御使木舟。 “就是这里了,这个山洞,我昨天看见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但是天快要黑了,我就没有进去。” 入魔 “我修为高走在前面,你在我后面跟进点。” 虽然这件事和苏宴之前经历的不太一样,但不得不说,这伪云梯是真的厉害,不仅将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一模一样地还原了,现在还在原有基础上重现了另一个场景,还完美掌握了她的脾性。 如果是当时的她,也会这么说,对于弱者毫无理由的同情,莫名其妙地将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往身上揽。 洞穴很深,初始还能借着洞外的阳光看清里面的陈设,越往里面走,就越黑,苏宴没走多久就拿了一颗夜明珠出来照明,洞穴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坑坑洼洼的墙壁和两人走动间发出的响声。 “苏晴,你确定这里有宝物?”苏宴开始怀疑,这样一个光秃秃的洞穴,会有什么宝物。 苏晴眉头皱起,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末了又很肯定地告诉苏宴,“就是这里,发出了一道白光,你知道的,这附近都是被家族定期清理过的,危险肯定没有,但说不定有家族没有发现的宝贝呢? “毕竟机缘这事无法强求,虽然他们走了那么多遍,但或许我们运气好,一举便找到了宝物呢?” 苏晴的话很有道理,所以即便苏宴还是心存怀疑,还是转过身继续前行,被家族元婴修士探查过的地方,她们找到了宝物,这刚好能满足她的虚荣心。 而她没有看到,苏晴虽然脚步不停地跟着她,跟她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阵起!”一声娇喝响起,即便苏宴下意识地立刻逃离原地,却也没有逃过阵法笼罩。 阵法并不是高阶阵法,甚至只是一个九阶初期阵法,但坏坏在这个阵法刚好可以克制苏宴。 这个阵法叫做禁灵阵,阵法里面的人被困,则完全使用不了灵气,苏宴那满满一储物袋的法宝也没有办法使用,而禁灵阵中充斥着的魔气,就正好堵上了她的退路。 阵法外,苏晴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把剑往自己身上划,蕴含着微薄灵气的鲜血大片大片地流着,而她却似乎不觉得疼,反而靠近阵法,看着苏宴在阵法中被魔气侵袭,神志渐渐混乱,最后双目腥红,举着手中的剑开始乱挥乱砍。 一切都按着苏晴的计划来了,而被困于识海,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动作的苏宴被气得直喘粗气。 她自问从未亏待过苏晴,甚至因为可怜苏晴,资源法宝也时常相赠,很大程度上,苏晴现在这个还不算丢人的修为,就是她用资源给堆出来的,因为苏晴的资质确实很差。 这样一个完全靠自己才能有今天的人,怎么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呢? 苏宴又是气愤又是疑惑,却被困着,无法挣脱出来掌控自己的身体。 虽然这个场景是伪云梯制造的幻象,但苏宴可以肯定,如果当时她答应了苏晴来这个洞穴,那么,她的下场就在眼前。 心中的愤怒愈演愈烈,疑惑渐渐消失,只剩下愤怒在她脑海里徘徊,而在她不知不觉中,原本被迫缩在识海一端,却与身体完全分离的她,已经被推进了魔化的她的身体,这具身体里无所不在的魔气同时也在侵蚀她的灵魂,可她被愤怒麻痹了的知觉,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预警能力。 一颗紫色的弹丸瞬间弹上高空,爆开浓浓的紫色烟雾,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明明是美丽的景色,却令苏家众人惊恐万分。 苏晴就站在洞口,放完信号弹之后,她也收起了得意的笑容,看着远处几人御空而来,立马换上了一副焦急的面孔迎了上去。 “大长老,是我不好,我没保护好小姐,我没想到……”苏晴双眼呆滞,说话又是语无伦次,但来人听到小姐二字,心神俱都一震,预感到了申请的麻烦。 现在凡人岛苏家,能被称为小姐的只有一个人—苏宴。 “小姐在哪,快点带我们去!”大长老的声音里带了些威压,让苏晴装疯卖傻的动作一滞,随即佯装被点醒,说了声在里面,才带着几人向洞穴跑去。 他们到的时候,原本那个禁灵阵已经被苏宴毁去,阵法被暴力击破的痕迹还在。 也难怪,禁灵阵顾名思义,就是为禁锢灵气,但此刻流窜在苏宴经脉的都是魔气,禁灵阵又禁锢不了魔气,一个九阶初级阵法,即便她不会破阵,用蛮力也够了。 本来她身上的魔气刚刚侵入不到一天,魔气还未敛入体内,而此刻被封存在禁灵阵里的魔气也萦绕在她周身,衬得她就像个纯种的魔。 被苏晴带来的大长老等人原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个重伤在身的苏宴,却没想到是更为棘手的情况—苏宴成魔了。 若是魔气入了体表,还能通过自身或是外人的帮助逼出魔气,但是现在看来,魔气已经侵入了苏宴的经脉,识海也被占领,这种情况,已经药石罔顾了。 这边还在震惊,而苏宴腥红的双眸只看见一堆红色的物体侵入了她的视野,一股暴虐的意识在她的识海里爆开。 杀了他们! 原本已经游走在暴虐边缘的苏宴彻底没有了耐心,她挥舞着手中的剑,朝着来人刺了过去,却被大长老一把抓住了握剑的手腕,并快速地朝她后脑勺劈了一手刀。 苏宴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听见了两个人的争吵。 “大长老,苏宴虽然是族长的女儿,但是魔化的修士必须杀死,这是族规,您要是这么做了,族长也拿你没办法,”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但或许是魔气搅混了她的识海,她完全没有精力去猜这个,“而且咱们这是做好事,苏宴可是天才,您想,如果咱们把她给放走了,等她成长起来,这天下,不就又多了个大魔头吗?” 大长老虽然是在犹豫要不要杀苏宴,但是他听到对方的话之后,明显有着动摇。 放虎归山,成就未来的大魔头,这个名他可不想背,即便是冒着得罪族长的风险。 背叛 床上是浑身缠绕着魔气的苏宴,看得出来,魔气已经深入经脉识海,即便是灵界,也没有任何可以将魔气从经脉识海驱除的丹药。 若是放虎归山,凭着苏宴的天赋,修魔也会是一方大魔。 想到灵界血流成河的那个画面,几乎是下一刻,大长老的白练便绕着苏宴的脖颈缠了上去,瞬间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了一片红痕。 大长老没有尽全力,要不然苏宴早就没命了,炼气对上元婴,不是天堑这么简单的形容,大长老若是想让苏宴死,瞬间就能完成的事。 即便知道这是幻境,苏宴还是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她双手无力地扯着脖颈上的白练,艰难地发声:“我……不……是……魔。” 短短四个字,几乎耗尽了她仅剩的力气,也让大长老软了心肠。 “给这间屋子布个困阵吧,任何人不得进入,等族长来了再行发落。”大长老没再看苏宴,脸上带着对天才陨落的悲叹,转身离开了。 一旁怂恿着大长老斩杀苏宴的苏莲看了眼被白练折磨得只剩一口气的苏宴,嗤笑一声,也跟着走了,神色淡然,仿佛刚刚差点说服大长老杀了苏宴的人并不是她。 而捂着脖颈粗喘不止的苏宴也很疑惑,被魔化之后,她居然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但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被魔化之后的她将会为千夫所指,遇到生命危险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而在幻境中死亡,现实中的她虽然不一定会死,但这伪云梯她肯定是上不去了。 而更让她疑惑的是苏莲。 苏宴和苏莲作为族中有名的天才,曾经一起相约去凡人岛上那些妖兽聚集的地方去猎杀妖兽,当时她们俩因为自视甚高,在炼气期区域大杀四方之后,就把目光转向了筑基期区域,走到了筑基期区域的边缘地带。 炼气和筑基虽然只差了一阶,但两者的灵气储量、法术威力、灵识强度等等皆是天差地别,若是将炼气大圆满和筑基初期相比较,恐怕十个炼气九层才能和一个筑基初期打个平手,若是想要制胜,炼气修士实行人海战术,生生拖死筑基修士还差不多。 而当时苏莲是炼气八层,苏宴则只有炼气七层,竟要去筑基期区域,即便是边缘,也不是她们两个连如何筑基都没有摸到的炼气修士能够去的地方。 她们倒也不是鲁莽之人,先从筑基期最弱小的妖兽杀起,刚开始她们还算聪明,先利用她们手中的高阶资源布设陷阱,一步步将妖兽引入陷阱,然后如同瓮中捉鳖一般,杀死了猎物。 成功杀死了两只吃素的苍鹿,两人便开始飘飘然了。 下一次捕捉猎物时,两人就没有了之前的用心,草草布设了陷阱,就准备先用自己的实力来降伏妖兽。 变故几乎就发生在一瞬间,那原本温顺的苍鹿双眼发红,还没等她们靠近,便冲着苏莲撞去,一人一鹿明明相隔了百步,但是苍鹿发狂后,四条腿一起发力奔跑,那百步路就如同近在眼前,苏莲都来不及后退就被苍鹿用角顶了个正着。 胸口被苍鹿顶了的部分,瞬间血肉模糊,而苍鹿向后一退,后蹄往地上一蹬,明显是又要扑过来的姿势,苏莲伤重,已经没办法动弹,而陷阱离她们又太远,炼气七层的苏宴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苍鹿再次蓄力,冲了过来。 “轰”,是法术炸开的声音。 千钧一发之间,苏宴挡在苏莲面前,而她爹娘给的护身玉牌也发挥了作用,不仅挡住了苍鹿的攻击,还使得发狂的苍鹿晕倒在地。 舍命相救,两人自此之后也成了真正的朋友,出外历练都是一起。 而现在,不仅诱导大长老杀死魔化后的自己,看起来还对自己十分不屑的样子,苏宴开始不明白,难道苏莲也和苏晴一般,对自己积怨已久了吗? 可是她们之间从没有什么利益往来。 苏宴没办法思考了,魔气还在顺着她的经脉往她身体的每一处侵蚀,像是在将灵气一寸一寸从自己的血肉中剜除,而后种上魔气。 这种被魔气逐渐侵吞的感觉很不好受,几乎让她分不清时间流逝,昼夜更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长老带了两个筑基修士进来,把她用缚仙索捆成了粽子,带着她出了门,才絮絮叨叨地说:“族长和夫人到底是怎么了,不亲自接他们的女儿,反倒让我护送她到祠堂,这一路上,要是出了点事,被她跑了可怎么办?” “大长老不用担心,苏宴现今只是个炼气期,还需要进食,我们断了她的辟谷丹供应,她饿得身体发虚,自然就没办法跑了。” 两个筑基期修士,一个元婴期修士,害怕她一个炼气期修士逃跑,不给她吃饭,苏宴勾起一边嘴角嘲讽一笑,抬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是她认识的—苏绛。 苏绛弯着嘴角,笑盈盈地看着大长老,仿佛是真心为了让苏宴没办法逃跑。 大长老也很欣赏苏绛的建议,夸奖了一番苏绛的头脑,便断了苏宴的辟谷丹。 又是一个,苏宴都有些不耐烦了。 这个苏绛跟苏晴的身世相似,她同情这样身世的族中子弟,所以帮助过很多这样的人,苏绛也不例外,只是他比苏晴要收敛的多,并没有把苏宴当做免费的提款机,无止境地从苏宴这里榨取资源。 但是受过苏宴恩惠这件事,无法否认。 这些人一个二个的,都这样,找着机会便陷害她或者落井下石,是她哪里做错了吗?依旧在被魔气侵蚀的苏宴脑袋有些飘忽,她想不出来,又没有办法抵抗,只能任由自己被这些人像狗一样拉着飞出凡人岛。 乘坐最快的飞船去往苏家族地,也只为了把她这颗烫手山芋尽快给送出去,明明是苏晴把她陷害至此,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说话,而她本身也说不出话了。 嫉妒 那句“我不是魔”说出来后,不知为何,她便再也说不出话了,再一张嘴,发出的都是嚎叫,反倒坐实了“她是魔”这句话了。 飞船是苏家的,所以上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苏家人,看着苏宴被捆着拉上了甲板,都露出了惊讶之色,族长之女,几乎所有苏家人都见过,或是亲眼见过,或是用水镜看过,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小姑娘用天纵奇才来形容毫不为过。 而如今,成了囚犯。 同样的脸,是修炼天才时,人人喜爱,但凡有目光停留,都是带着艳羡。而现在,她被魔气侵入体内成为阶下囚时,人人厌恶,但凡有目光停留,都是带着鄙夷的探寻。 鄙夷苏宴成魔,又想探寻堂堂苏家族长之女,为何会沦落至此,带着惋惜、好奇和幸灾乐祸。 天才坠落泥潭,不就是人们最爱看的戏码吗? 然而小小年纪的苏宴却是不懂,她顶着所有人鄙夷的目光,几乎想要引剑自戮,奈何她被捆了手脚,全身上下只有嘴能动。 忍受着一整个白昼的注视,夜晚来临时,大多数修士都回了房间休息,甲板上只剩下了苏宴一个人。 当初说是害怕苏宴逃跑断了她辟谷丹供应的人,都去了房间休息,没有一个人留在甲板上看守她,似乎根本不担心苏宴能逃跑。 确实,飞船在两块大陆间飞行,底下就是虚空,连炼虚修士都无法在虚空中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更何况她了,若是她自寻死路,跳进虚空,反而合了奉命押她回苏家的人的心意了。 成魔之后,羞愧不堪,乘他们不备,跳入虚空自杀,这不正是个好借口吗? 毕竟,一个魔,死了也就死了,谁还能追究他们的过失吗? 而今看来,断了她的辟谷丹供应,就显得更加可笑了。 “苏宴,苏宴。” 见苏宴一脸警惕的样子,来人急忙表明自己的身份,“是我呀,我是苏栾,你之前从苏展良那里救过我的呀。” 苏展良是苏宴的堂兄,为人颇为狠辣,对自己如此,对旁人更是如此,族中没什么人愿意跟他深交,只是敬着他的身份和修为,都不介意和他虚与委蛇一番。 那日,苏宴出门,正好经过苏展良的院子,就听到了一声声的惨叫,她本想听她娘的意思,不搅和别人的恩怨,可那一声一声的叫声,宛如踩在她的心口,堵住了她离开的脚步。 她一时没忍住便进了苏展良的院子,救下了苏栾。 当时苏栾被打得皮开肉绽,灵气附着在伤口上,更加不容易愈合,还是苏宴给了他上好的灵药,又在他伤好之后让他做了自己院里的仆从,免得回了苏展良的院子又遭毒打。 看见苏宴似乎想起了他,也渐渐放下了防备,苏栾接着说道:“来之前我听到大长老打算在路上杀了你,所以我拿了一些资源请了个修士御使着小型飞船跟在咱们这座飞船下面,我带你回族里,族长肯定会救你回来的。” 苏宴身上的缚仙索被苏栾三两下就给解开了,还给苏宴指了指底下那座小型飞船的位置。 深不见底的虚空中,一个只供十人乘坐的小型飞船亦步亦趋地跟着大型飞船,不敢落下一步。 苏宴根本没办法思考苏栾是否可以信任,就被苏栾用白练在腰间系了个结,然后朝下,将她放上了那座小型飞船。 也许是脚下有支撑的缘故,也许是这段时间因背叛而心神俱疲的原因,苏宴没再犹豫,解开了腰间的白练。 眼前的小型飞舟已然不见,而虚空中的强劲罡风已经将她拦腰斩断,她却丝毫不知。 这是……幻阵? 果然,又是一个。 转眼间,苏宴已经到了一个漆黑的空间,四周什么都没有,她只能看见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了伤痕。 “苏宴,你怨吗?”一个低沉的声音环绕着苏宴整个脑袋,带着淡淡的引诱意味。 “我当然怨。” 几乎是瞬间,苏宴身上那原本虚幻的魔气竟然凝实了几分。 “你后悔帮助他们吗?”那声音又问,但后悔两个字咬的有点重。 “后悔?”苏宴原本被愤怒控制的扭曲的脸上出现了迷惑,“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们受到你的恩惠,转而在你落难时踩你一脚,你竟然不知道你后不后悔?”那声音有些急切,又带着些恨铁不成钢,“我告诉你,你应该后悔,后悔救了这些人,然后在你有能力时,将他们一个一个杀了,就让他们后悔,后悔曾对你做过这样的事。” “这样的事?可这些都是幻境中发生的啊,他们并没有背叛我。”苏宴的眼中多了几分清明,身上的魔气也淡了很多,“虽然现在我也分不清我应不应该后悔,但现实里,他们并没有这样对我,他们没有背叛我啊。” “现实中的他们是没有机会背叛你,而不是不想,要是有这样的一个机会,他们都会这么做的。”那声音又变得有些严厉,一个字一个字地砸进了苏宴的脑袋,让她开始清明的头脑又变得混沌。 “他们都会这么做,他们都会这么做,他们为什么都会这么做呢,我有哪里对不起他们吗?” 苏宴身上的魔气似乎变得更加具有攻击性了,趁着她头脑混沌之时,加快速度向着她的体内冲击,只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保护着她,魔气冲到她的肌肤便再前进不了,浓郁的魔气只能缠绕在她的身体周围再不得寸进。 “你没有对不起他们,是他们嫉妒你,嫉妒你的天赋、嫉妒你的身份、嫉妒你的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眼见着魔气入侵不了苏宴的身体,那声音加重了声音里的诱惑意味,引着苏宴往他的方向走,却好像适得其反。 “他们的错?” 略带尖利的声音以及对他人尖酸刻薄的评价,让苏宴迟疑了。 嫉妒这个词太过于刻薄,反倒让她清醒了一些。 念魔 苏宴觉得此刻的情况不太对,思绪像是一堆线团,缠缠绕绕,让她理不清线索,便只能跟着这个莫名出现的声音走,而且这个声音说话似乎很有道理,每一句都令她信服。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接受这个道理,甚至还觉得有些危险。 “你才是错的,你才是错的,你才是错的……”苏宴不想再听这个莫名出现的声音说的话,捂着耳朵连声叫喊着跟这个声音作对,渐渐地,她发现她说的越多,头脑越是清明,而刚刚经历的幻境中的漏洞也越是明显,于是她说话时的底气也就越足。 那个声音刚开始还会诱哄着让她停下,话语中的催眠感十足,但是感觉到危险的苏宴,没敢沉溺在这种舒适感中,而是更加快速地重复着这句话。 见苏宴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并且对他的声音毫无反应,那声音也放弃了之前的温声诱哄,开始气急败坏地恐吓她,声音也严厉了很多,像是拿着一根棒子对着她的脑袋砸,弄得她的脑袋一时间头疼欲裂,但危险近在眼前,她又没什么别的有效的方法,只能尽量忽视脑部传来的钝痛感,不断地重复这句话,直到那个声音慢慢消失。 然后,一道白光闪过。 原本一片漆黑的空间被刺眼的阳光取代,而她的口中还在习惯性地说着“你才是错的”。 “我哪错了?” 苏宴下意识朝着声源看去,是一个看上去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模样周正,却皱着眉头,还对着她念念叨叨:“我一说话就说我错,还重复了这么多遍,就算是被念魔给绑进了幻境,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师弟,你既知道她入了幻境,又何必如此介怀。” 苏宴稍稍转头,才看清出声的是个三十岁模样的男人,眉宇之间正气凛然,身姿端正,看起来倒是十分可靠,虽然看着年纪小了些,但是说这种教训人的话却丝毫不显得违和,甚至还有久居上位的威严感。 眼看着一番说教又要开始,站在两人身后的女修不得不出声:“好了,师兄你也别教训归音师弟了,小姑娘已经醒了,咱们先看看她有没有事。” “咦,小姑娘醒了?”归音显然很是惊讶,不仅惊讶苏宴居然这么快就能醒过来,更惊讶她居然能醒过来,心里这么想,嘴上自然也说了出来,“我还以为她会被念魔附身呢,师兄,你还是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念魔吧,要说这么一个能小姑娘破了念魔的幻境,我还真不太信。” “归音,慎言。” 苏宴还没搞明白她这是怎么回事,就被这个浑身都散发着正气的男修按住头顶,检查了一番。 一股温和而又磅礴的灵气自颅顶灌入,将苏宴身上每条经脉都检查了个遍,苏宴却连动都没办法动,虽说这对于修士是极大的冒犯,但苏宴能感觉到此人毫无恶意,甚至在检查的过程中,还帮她修复了因雷灵气常年暴躁难训而在经脉上留下的暗伤。 检查完毕,一缕小小的黑气团被男修握在手中。 “抱歉,未经允许便查看了你的身体,实在是念魔顽固,又惯于隐藏,即便你破了他的幻境,若不及时将它留在你体内的魔气拔除,他就会渐渐壮大,和你的身体融合,继而占据你的身体。”男修向苏宴抱拳弯腰,表达歉意,一旁的归音反倒不同意了,“师兄,你这是帮她,为何还要向她弯腰道歉,她一个炼气期的小姑娘,值得你这样吗?” 若说此人之前的话可以归类于有口无心,无伤大雅,那现在这句话,就是毫无礼貌,令苏宴很是厌恶。修士确实以修为高低而论身份,但修士同样是人,是人就要讲究基本的礼貌。 “关卿何事。”苏宴盯着归音,一字一句地出口,末了还轻哼一声,以示不屑。 “你………” “好了,归音师弟,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你丢不丢人啊。”女修将归音推至身后,上前开始跟苏宴聊天,“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苏宴。”依旧是简短的两个字,但是感受到女修的善意后,苏宴问道:“我能问一下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来这儿吗?” “这里是玄天宗,之前你攀登伪云梯时,被前辈们镇压在伪云梯之下的念魔拉你进了他的幻境,我们发现之后就带你来了这里,你身下这块石头叫静心石,能阻拦念魔占据你的身体。”见苏宴要坐起来,女修连忙阻止,“你先别起来,你刚刚从念魔的幻境中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就在静心石上休息一会。” 但是听完女修的话,苏宴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念魔被镇压在伪云梯之下,这消息她从来没听到过呀,而且这念魔能拉她进入幻境,也就意味着他也可以拉别人进入幻境了,若是醒过来的是念魔,那玄天宗不就是在害人吗? “既然念魔能拉我进入幻境,那他也能拉别人入幻境吧,你们把他镇压在伪云梯下,就不怕下一个修士遭他毒手吗。”苏宴眼中满满的都是愤怒,将随时能害人性命的念魔镇压在伪云梯之下,还把伪云梯作为入门试炼,这不是将他们这些人当做念魔的肥料吗? “还是,你们就是想把我们这些散修当做肥料供给念魔?” 这句话一出口,站在苏宴身前的三人都变了颜色,最先出口就是归音,他原本就被苏宴下了面子,此刻听到苏宴竟然诋毁玄天宗,那怒火简直一下子窜到了头顶,“你给我闭嘴,师兄,我要把这个女娃扔下山去,你们别拦我,她竟然敢如此诋毁宗门,我……我要给她点教训……” “不可。”男修一把拉住了归音,看似轻飘飘的一拉,归音脸都憋红了也没能前进一步。 “师兄,你放手,我要………” 男修掐了个诀,归音便只能“唔唔唔”地叫喊,再说不出什么话了。 霉运 “苏宴,我念你刚从幻境中醒来,心中恐慌犹在,一时失言,就不计较了,但你须知,不可妄言,你并不知事情真相,便不能妄加猜测,更不能出言诋毁。” 其实归音暴怒的那一刻苏宴就后悔了,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她当着人家的面这样侮辱人家的宗门,还是这样仅凭猜测而说出来的诋毁,确实是她做错了。况且这三人明显高出她修为不少,可能是金丹或者元婴,若是愿意,他们一念之间她就不复存在了,她竟然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若是这三人有哪个心肠稍坏一点,她再好的天赋,也救不了她。 “抱歉,是我一时失言。”苏宴认真道歉,只知道个事情轮廓,便口出恶言,确实是她的错。 “师兄,我也有错,我没有跟苏宴讲清楚才会让她误会的,任谁听到念魔被镇压在伪云梯之下,还亲身经历了一番险境,会有这样的猜测也算正常,” 女修回过神来,替苏宴解释了一番,便又向苏宴说道:“念魔虽然被镇压在伪云梯之下,但其实只是借着云梯的威势,与之还隔了一层屏障,所以并无危险。 但百万年来,日积月累,那层屏障便被念魔攻破了一处,照理说只攻破了一处他也只能在那一处地方活动,宗内弟子平时上下也不经过伪云梯,倒是没什么危险,况且一月后宗内的化神自然会来查看然后补上屏障的漏洞,但谁知那天正好赶上你们的入门试炼。 他虽然自身逃不出云梯,但若是藏在修士的体内就可以躲过阵法的耳目,于是,他便选中了你作为他的容器,助他逃出云梯。” “所以,只是我特别倒霉?”苏宴有点泄气,难道她的运气这么差? “运气的成分倒是有,但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你的灵识强度,炼气期的灵识根本承受不了念魔的存在,而筑基之上的弟子都会御剑飞行,所以当你进入云梯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念魔盯上了。” 这回是男修出口,他探查过苏宴的身体,自然知道苏宴的灵识强度已然接近筑基中期巅峰,再加上念魔的行为,自然便猜到了。 这不还是因为她的运气差吗?偏偏赶上这个时候的试炼。 虽是这么想,但苏宴并没有说出来,感受到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便坐起身来,向眼前的三个修士抱拳:“多谢三位救命之恩,也请三位原谅我之前失言。” “无事,这本就是我们思虑不周,你不过是被牵连而已,我们救你也是应该的,而且是我之前把话没说清楚才会让你误会的,你不用自责。”女修说完,又看了看没准备开口的师兄和开不了口的师弟,拿出一张传音符说了句话,才看着苏宴,“我看你的身体也没事了,就让我的弟子先带你去杂务堂登记身份,你既过了念魔的幻境,自然也算是过了伪云梯,今后便是玄天宗的一员了。” 苏宴本就是打着进入玄天宗的算盘才参加试炼的,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总算目的达到了,应是之后便再没说话,女修也只叮嘱她待会儿会有人带她离开此处,叫她不要乱跑,便跟男修一起走了,至于归音,眼睛还瞪着苏宴,可惜被男修一道灵气打在后脑勺,就晕了过去,顺手还给他原地扔了个阵盘。 苏宴根据储物袋里的那些阵盘推测,这大概是个七阶阵盘,金丹修士可以破开,但应该比较吃力。 两人走后没多久就来了一个筑基修士,容貌普通,但气质温和,像是一块璞玉,又像是一股潺潺流动的溪水,让人不由得平静下来。 “我是南屿真人的弟子阮翩然,师傅让我带你去杂务堂登记身份,跟我走吧。”阮翩然说完便将脚下的剑拉长了几分,给苏宴留了个位置。 “我叫苏宴,麻烦阮师兄了。”苏宴面对生人还是习惯性地精简语句。 “苏师妹不必多礼,我们本就是同门,以后须得互相扶持,哪里来的麻烦呢?而且,照师妹的修炼速度,说不定以后我还要麻烦师妹呢。”阮翩然这话也不是玩笑,仅仅一照面,他就知道师傅让他亲自送去杂务堂的小修士,未来必不可限量。 毕竟,天尧大陆他知道的,现今也就只一个剑宗的少年十岁就炼气八层了。 “阮师兄说笑了。”苏宴从小就是听着这些赞誉长大的,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要赞上一句天资过人,只有少部分人对她这种修为尚浅的修士毫无反应,但那都是化神之上的大修士了,他们往往见过太多天才泯然于众人的例子。夸赞话听得多了,她也就习惯了,不再像刚开始时不知如何回应,还时时惹个笑话。 阮翩然御剑速度很快,但站在剑上的她被保护得很好,并没有感到颠簸。 大约一刻钟左右,杂务堂就到了。 “孙掌事,我带新入门的弟子来登记一下身份。”阮翩然似乎和这位孙掌事很熟,两人见了还闲聊了一会儿,若不是有苏宴在,恐怕两人还不知要聊多久。 “好啊,是这位吗?”孙掌事指了指苏宴,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取出一个木牌,笑盈盈地问道:“你的名字?” “苏宴,扶苏的苏,宴会的宴。” 孙掌事拿了根黑色的毛笔在木牌上写下苏宴的名字,白色的木牌上便仿佛用小刀刻画一般,深深地将苏宴的名字印了上去。 “好了。”孙掌事刻好之后又把木牌放在一旁的黑色墨水中过了一遍,木牌还是原来的模样,但隐隐的有些光华流转,“拿好这块木牌,这就是你以后进出山门的身份证明,” 苏宴拿在手上摸了摸,便有一股清凉的气息散开来,脑袋也清明了几分。 孙掌事见苏宴一脸惊讶便暗戳戳地一笑,又领着苏宴和阮翩然去了旁边的墙,然后不知点了哪处,原先的墙就变成了一副地图。 居所 “这是竹林,是所有炼气弟子的居所。”孙掌事点了点地图上几个白色的光点,“这里是仅剩的三座院落,原本是四个弟子一个院落的,但现在还剩了三个院落,你便自选吧,不过你得记着,这个院落并不是属于你的,以后还会有人住进来。” 最后几句话明显是孙掌事告诫她不要贪心,但苏宴没放在心上,她曾经占着凡人岛整个苏家最大的院落,还不至于对这么一座院落生出霸占的心思。 “我选这个。”苏宴指向离红色光点最远的那座院落,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尤其是聒噪的地方,但只要是人口聚集之处必然会有噪音,所以她选了个离人群稍远一些的院落。 孙掌事点点头没有说话,朝苏宴指的那个光点抓去,原本好似虚幻的光点突然成为实体,在孙掌事的手里发着光。孙掌事拿过苏宴手中的木牌,将抓到的光点按进苏宴的木牌中,便往回走了两步,瘫在了椅子上,看着阮翩然道:“阮师弟,你要是没什么事就送这位去居所吧,我这边还有事,不宜外出,”看到阮翩然似要反驳,孙掌事抢先,“放心,有木牌指引,你便是路痴,也能走到。” “你……”阮翩然长叹一声,失笑道:“你这模样也是没变过,哪日你要是多走上一步,我都要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孙掌事老神在在的没理阮翩然,偏过头不知看什么去了,阮翩然也没在意,转过身带着苏宴走了。 出去之后阮翩然向木牌注入了点灵气,便出现了一张玄天宗的地图,他点了点地图上面一条红色的路径,路径便占据了地图的一半,红色的路径连接的是一处白色的光点和红色的光点,阮翩然解释道:“师妹,这处白色的光点是你的居所,这个红色的光点是我们所在的位置,这条路径就是去往你的住所的路,以后若是记不得回去的路了,就向木牌输入灵气,会出现一条红色的路径,你照着路径走就没什么问题。” 苏宴点头应是之后,二人又一次站上了阮翩然的剑,由于不熟悉路,阮翩然和苏宴花了两刻钟的时间才到。 院落被一个九品防御阵法所包围,用苏宴手中的木牌才能打开,院落中什么都没有,只有四个房间,四块被圈起来的空地,苏宴看了看那四块空地,里面是灵土,不过含的灵气怎么高,种个灵米还行,要是种灵植的话,恐怕等不到它长大,灵土就变成普通的土壤了。 “苏宴,你先过来,我暂且跟你说说宗门的情况,首先,你今后得叫我师叔,跟你同一阶修为的才能用师兄弟这种称呼,”阮翩然看到苏宴并无什么反应才接着说,“这个是宗门的规矩,有些人无所谓,但有些人就十分重视,你自己斟酌就好。 每月月初可以去杂务堂领月俸,但如果你在修炼,也可以不去,杂务堂会帮你存着,等你哪个月的月初有空闲了,可以再去领。 宗门是有藏书阁的,你要是想去就打开宗门的地图,你可循着路径自去,藏书阁有六层,第一层是游记之类的书籍,所有人都可以看。第二层是炼气期的功法和道法,第三层是筑基期的功法和道法,以此类推,第六层是化神期的功法和道法,不过二层及以上要进入就得花费贡献点,拓印里面的书籍也需要贡献点。 贡献点是宗门的一种交易货币,你可以凭贡献点进入藏书阁,或者兑换丹符器阵。 做杂务堂的任务就可以获得贡献点,不过对于炼气修士来说用这种方式获取贡献点会很慢,为了让没有功法的凡人和功法太差的修士不为了功法到处奔波,宗门会给刚入门的所有炼气修士一定的贡献点,要是有需要,你也可以去藏书阁看看。 还有,你打开地图看看,有块地方叫后山,是我们玄天宗弟子的狩猎场所,但是你要记住,最外层的是才是炼气弟子可以对付的妖兽,在你还没有筑基之前不要深入,后山有些地方,元婴大能进去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危险。 另外,你筑基之后就要去杂务堂登记,换一个住处。 明年三月份就是炼气弟子大比,所有炼气期的弟子都要参加,前三百名均有奖励,但是名次越靠前,奖励越丰厚。 凡人里面修真资质好的一开始就会有人被金丹或者元婴修士收为徒弟,但你这种已经开始修炼的修士投入宗门的,本来只有筑基后才有被大能收为徒弟的机会,但是炼气弟子大比又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炼气弟子大比的前十名都会被元婴大能收为徒弟,所以,这次大比对你来说也是一个机会,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抓住这次机会。 我能想到的目前就这些了,你若是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问,或者之后有疑问的话可以去问杂务堂的孙掌事。” “多谢师叔告知,师叔讲得很详细,我没什么疑问了。”苏宴很感谢阮翩然,她确实是给苏宴恶补了一番玄天宗的冷知识,恐怕叫杂务堂的来讲,也讲不了这么细,因为他们可能真没这么大的耐心,讲这么多东西。 “既然你没什么问题了,那我就走了,你好生修炼便是。” “遵师叔教诲。” 阮翩然离开之后,苏宴才选了一间房并且给自己的房间套了个八品的防御阵盘,实在是外面的九品阵法不太经打,要是她修炼的时候被哪个打架给扰了,一口灵气没吸上来都是小事,功法倒行她可就完了。 阵盘很耗灵石,她还养了个更耗灵石的灵兽蛋,但她也没办法,顶多就是只在修炼的时候开启阵盘,平时就关了省事。 套上阵盘之后,苏宴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房间,房间不大,但五脏俱全,她其实没什么讲究,毕竟这就是修炼的地方,太舒服了反倒耽误修炼。 强盗 苏宴脑中一闪,忽然想起来,她还不知道哪里有炼丹室。 八阶丹药必须要用地火炼制,否则对她的成丹率和丹药品质都有影响,但她刚才听阮翩然说话时要记得东西太多了,便忘了这件事,现在也不好追上去跟人家说自己还有事儿忘了问,这也不妥。 更何况,她这会儿想追也追不上了。 算了,下次去杂务堂再问问孙掌事。 嗯,还有,那块灵土只能种灵米,但她手上也没有灵米种子,还是要去杂务堂看看有没有灵米种子卖。 屋内屋外都检查完了,苏宴就回屋休息了,她这一遭也真是身心俱疲,原本的考验心境竟然升级成了念魔的幻境,由一个入门试炼变成了生死试炼。 也是她歪打正着,前有她心中莫名的直觉令她没再听念魔的话,后有静心石阻拦魔气进入她的身体,二者要是缺了一个,魔气就灌进她体内了。 魔气灌体,必成魔修,之后要不就是被念魔控制继而被抹杀神志,要不就是被玄天宗的大能将自己和念魔一同镇压,这就是个死局。 因为一旦成魔,便无法将魔气从体内驱除。 从前在灵界的时候,她曾亲眼见过族中子弟入魔后被众人合力斩杀的画面,那个叔叔平日里很是和蔼,虽然天赋不高,似乎只能在凡人岛了却余生的样子,但他每日都笑着,族里人都喜欢他。可他入魔那天,所有在场的高阶修士一拥而上,那个叔叔,连一刻钟都没有撑过去。 她也曾不理解,去问过爹娘,为何不能驱除他身上的魔气,爹娘也是长叹一声,告诉她: 驱除修士体内魔气时,不能将魔气完全驱除,那样身体也会直接干枯而死,但如果就这样没有将魔气驱除干净便让修士吸收灵气,有多少灵气都会被魔气吸收多少,魔气虽然同时也会被稀释,但灵气也留存不了,这根本无解。 只要魔气入体,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纷纷扰扰太多,苏宴没再想了,这个死局,她现在还没有能力解开,就不拿这个当做自己的烦恼了,先休息再说。 这一觉就从太阳高悬,睡到了到昏黄日光,暮色将竹林也染上几分迟暮之色。 “叮铃叮铃……” 苏宴之前听阮翩然建议,在院落门口挂了个铃铛,有客人来访就会摇动铃铛,会方便一些。 当时她还想她初来乍到,一个人都不认识,哪来的客人,但就是顺手的事情,便挂上了,没想到还真用上了,她没太休息够,加上不太喜欢生人,脸色便臭了几分。 “请问是新来的师妹吗?”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女修,也是炼气八层,来得又早一些,叫苏宴师妹倒也没错。 “嗯,师姐有什么事吗?”苏宴虽然脸臭,但嘴上没有怠慢。 “啊,我是想问问你这院落是只有你一个人住吗?”女修看了看苏宴的表情,发现她脸色又臭了几分,又赶忙说,“我的意思是我们院落现今只有三个人,你要是觉得这里太过冷清,可以去我们院落住。” 对面女修脸色有些红,嘴角也不自然地弯着,眼珠子自从见到她就一直转啊转的,明显是现编的话,苏宴也没拆穿她,就说:“多谢师姐美意了,我这个人喜静,这边就很好,我暂时还没什么离开的想法。” “是这样啊,那就算了,我也不为难师妹,但要是师妹哪日觉得无聊了,也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编号25003的院落,就在这附近啊,对了,我名唤梁雨珞,师妹你唤何名?” “梁师姐唤我苏宴就好,以后有时间的话我定会去师姐的院落看看的。”有时间的话会去,可苏宴忙着修炼,根本没有时间呢。 “好啊,那苏师妹再见。”梁雨珞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倒是眼珠子还在转啊转的,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嗯,师姐再见。” 看到梁雨珞走远,苏宴便关了院门继续睡觉去了,虽然她愿意与梁雨珞虚与委蛇一番,但她实在不把这么个人给放在心上。 而梁雨珞回去,那一直等在院门口的两人便围了上来,连声喊着“怎么样,怎么样”,而梁雨珞撇撇嘴开口道:“别想了,这是个硬茬。” “怎么了,她有后台是吧?”方探不服气地呸了一口,“我就知道,连收徒大典都结束了,她还能进宗门,一定是走后门进来的。” 赵莹莹鼻子里也哼了一声,接着道:“这些走后门进来的,一定是修为不高,或者是靠丹药提升修为的,咱们不羡慕他们,这种人连筑基都难,等咱们筑基了,还怕他们?” 看着两个室友一个接一个地酸人家,就靠着她一句话就不停歇地诋毁人家,梁雨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好像她们就不是靠丹药提升修为的,她们和那些有后台没天赋修士相比,不过是人家的丹药是长辈给的,而她们的丹药则是抢的,如今发现抢不了新来的修士,便恼羞成怒了。 若是真计较起来,她们只是个强盗罢了。 但梁雨珞没表现出来对这两人一丝一毫的鄙夷,毕竟抢劫这种事情她们做,获利的时候她也有份。 两人骂得差不多了,梁雨珞才开口,“好了,这个小姑娘有没有后台我不知道,但人家是真正的天才,我倒是知道,别打人家主意了,或许现在你们两个加起来能欺负人家,但这样的天才,以后也不是你们惹得起的。” “什么天才,磕药也能磕出来天才,这样的天才我们凭什么不能惹?”方探不服气,玄天宗天才很多,但最后成为高阶修士的又有多少,什么叫真正的天才,只有筑基期、金丹期的天才才能叫天才,炼气期你就能看出来天才了,真是可笑,没见过世面。 “那你觉得剑宗的骆堰是磕药磕出来的天才吗?”梁雨珞没跟她争论,这没必要,这样脑子不够用的人,跟她争论反倒论不清楚。 顿悟 “你在骂我?”梁雨珞不敢置信,“十岁就炼气八层,就算磕药也磕不出来。”方探横了梁雨珞一眼,她的脑子是没有那么好用,但她也不是白痴,这样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是磕药磕出来的。 “新来的小姑娘就跟骆堰差不多。”梁雨珞说完就回房间了,她懒得再跟这两人说清利弊,只要告诉她们这个消息,想必她们听到这个什么心思都歇了。 明年三月就是炼气大比,到时候会有多少人抢着收苏宴为徒,她都能想象到,这样的人,即便现在没有后台,明年多的是后台让她选,更甚者,或许有大能修士已经早早看中了,就等着明年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收徒呢。 呵,她有多少能耐自己知道,平时唆使这两个蠢货去抢劫那些修为低微的小修士算是顶了天了,要真的跟这样的天才对着干,恐怕她也没几天好活了。 而且,抢劫这事说是把她摘了出来,实际上也就那些被抢了资源的小修士觉得她是无辜的,那些稍微管点事的或者修为高一些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不过是不愿意管罢了。 而且这个不愿意管也不是他们没有同情心,而是他们愿意遵循弱肉强食这个准则,只要是没闹出什么大事儿来,这都是在同门基础上的优胜劣汰,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在为宗门筛选合格的弟子,他们反倒乐见其成。 她没惹出大事时,他们觉得修士就像树木一样,在风雨中生长,才能更加茂盛,宗门里太过安宁,没什么风风雨雨,而她,就正好充当了这个角色,虽然手段不那么光彩,但谁在乎呢? 一旦出事儿了,他们就会觉得,连同门都不放过,简直就不配做玄天宗的弟子,到时候她就是欺辱同门,再或者安上几个其他的罪名,随便就把她给处置了 梁雨珞一侧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又闭了闭眼,平缓了气息,开始进入修炼。 不能被那些自己抢劫过的修士超过啊,不然,下一个遭殃的就是她。 清风拂过竹林,一片片竹叶哗啦作响,初升的日光也为清冷的绿意带了几分温暖。 苏宴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此刻脑中还有点睡久了特有的懒意,整个身体软软的,像是还没睡够的样子,但她没再放任自己,主动走出了院落,进了竹林。 属于竹林的特有的清甜味道挥散了苏宴被念魔烦扰的心境,整个人变得通透起来,现在,才算是真正走出了幻境。 天下所有的幻境原理大都相同,就是靠着被困者的记忆找出他的弱点,再根据这个弱点将幻境延伸。 若是被困者心无杂念,没有弱点,或者是这个弱点并不能进行延伸,那么这个幻境便随手可破。 当时身在其中的她忘记了这个,却记得苏晴的背叛,就给了念魔突破她心防的机会。 她因为苏晴,而对身边的朋友都产生了疑心。 这也是她差点迷失在幻境中的原因。 此刻,念魔幻境中伤害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眼前,当时令她愤恨的面貌,此刻却显得和善起来。 “苏宴,你年纪还小,狩猎的时候不要老站我前面。” “可是,我修为比你高。” “……你自己去狩猎吧” 是顾左右而言他的关心。 “小姐,这是我炼的灵器,你看看怎么样?” “嗯,不错。” “那,小姐,你喜欢吗?喜欢就送给你。” 是小心翼翼的讨好。 “小姐小姐,族长和组长夫人明天要来了。” “我爹娘要来,你怎么这么高兴?” “因为族长和族长夫人来了,小姐也会高兴啊。” 是感同身受的欢欣。 …… 苏莲、苏绛、苏栾的音容笑貌不断在她眼前回放,让她清晰真心相交应该是什么样的,也让她清楚朋友间是如何相处的,一帧帧画面迅速回放,也让她意识到,朋友绝不是一味地付出或者一味地接受,任何事情都是有来有回的。 而苏晴绝不能称之为朋友。 苏宴不知不觉地盘腿坐下,一呼一吸之间都有一种莫名的韵律,她明明没有修炼,周围的灵气却以一个比平时更快的速度进入她的身体,她引动的灵气看起来并不多,但对于炼气期的身体来说却是有些超负荷了。 而灵气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后,留在她的丹田里,而是像是汛期的河流一般,冲刷着两岸的边界,顺带着把河底的污泥一起带走。 经脉被拓宽到极限后,灵气开始在丹田里汇聚,小小的一个气团很快膨胀,将原本的只有三尺大小的丹田全部撑满,灵气便顺着一条堵塞的经脉冲击而去。 正在打坐修炼的梁雨珞突然感觉周围的灵气,在缓慢地向一个地方移动,速度不快,也不影响她的修炼,但这样的现象还挺让她好奇的,于是她顺着灵气流动的方向走了出去。 出来后还碰上了同样想看个热闹的方探和赵莹莹,三人没有说话,对视一眼便知道了对方的意图,一起循着灵气流动的方向走去。 梁雨珞的院落与苏宴的院落离得最近,要不然也不会苏宴一来,她们就知道了。 三人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苏宴,而更加令三人惊讶的是,周围缓慢流走的灵气正是进入了苏宴的身体。 “梁雨珞,怎么回事啊,这不是个妖怪吧,炼气期修炼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动静?”赵莹莹是不敢置信,炼气期修炼的动静她还不知道吗?就算眼前这人天才一点,也不可能引动这么大范围的灵气。 “而且,她为什么在外面修炼?”方探没有像赵莹莹那么一惊一乍,却也不明白这人在干什么,难道在外面修炼吸进去的灵气更多? 方探和赵莹莹都懵了,两个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疑惑,而梁雨珞却一直没有接话,一直看着苏宴的方向,眼中情绪翻滚着,她们看不太清,只当是她走神了。 杀意 浓郁的灵气有如实质一般,不断地涌进苏宴的身体,使得她的修为在肉眼可见的提升。那么多灵气涌入身体的感觉,梁雨珞想,她恐怕一辈子都感受不到,胸口一阵憋闷,脑袋也有些发晕,她嫉妒得眼眶都发红了,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那一瞬间,她根本难以呼吸。 世上怎会有这样令人绝望的存在呢? 梁雨珞一直是她们三人里最聪明的那个,方探和赵莹莹有什么问题都会问她,而梁雨珞也都会解答,此时看见她一直不开口,声音便不自觉大了几分,在安静的竹林里异常突兀,又像是给意欲喷发的火山又添了一把火。 她们两人眼见着苏宴在进阶,便是再强盗也不敢在这时候上去打断别人修炼,那已经不是和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结仇的问题了,而是戒律堂怎么惩罚她们的问题。 没办法,她们只好冲着平时一直算是比较温柔的梁雨珞大声说话,以发泄自己对于面前这一幕隐藏着的,小小的嫉妒。 被两个人吵的烦了,梁雨珞才转过头,看着一直在旁边大呼小叫,就差没摇着她的身体喊的两个室友,突然意识到,呵,还有比她更可怜的人呢。 梁雨珞发红的眼眶趋于平静,眼神中却弥漫着怜悯,既有对她们的,也有对自己的。 “她这是顿悟了。”带着感叹,又欣羡的语气。 甫一听到顿悟这个词,赵莹莹和方探都没有反应过来,只看到梁雨珞怜悯的眼神,瞬间火了,差点没跟她吵起来,但再一琢磨,回味了一下这两个字,就瞬间僵在了原地,连梁雨珞那看起来颇像挑衅的眼神都顾不上了。 她们看着近处席地而坐的苏宴,眼中盛着不可思议,也带着对于未知的探索,就这样和梁雨珞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宴。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天之骄子,他们出身或许不尽相同,但是修炼天赋和机缘却永远处于顶尖,他们将同龄人远远甩在背后,也从来不会看向身后,他们以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进步,最后,让同龄人,甚至他们的长辈都无法看到他们的背影。 这是来到玄天宗之后,传道堂的一位老师跟她们说的话,那位老师似乎有很多感想,但并没有说太多,就这一段话,让她们自己去领悟。 她们知道,这位老师的本意是让她们坚守本心,不因外人的进益而为难自己。当时正是剑宗的骆堰一举成名的时刻,她让所有人羡慕的修炼速度,她们猜测这位老师是想安抚她们,但是她们没有一个听进去的。 天才是有,并且让她们很是羡慕,但她们也觉得她们也不是蠢才,怎么可能连天才的背影都看不到,当时她们嗤笑一声,只觉得无稽之谈。 而现在,看着苏宴,她们才发现,好像这个人的背影看着,的确是她们无法企及的模样。 她就这样背对着她们席地而坐,周身携着滚滚而来的浓郁灵气,在她们眼中,仿佛她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了。 随着天才忽然出现在眼前而产生的羡慕与失落渐渐散去之后,两人才理解了梁雨珞刚刚那个怜悯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是怜悯她们,苦苦修炼十余载,还费尽心思地到处抢劫资源,却比不上人家仅仅五载的修炼。 两人不禁有些迷茫,自己十余载的苦修,资源不够用了,还抢劫他人的资源来用,因为脑子没有那么灵光,又请了梁雨珞来帮她们看,哪个不好惹,哪个好下手,如此费劲心思,却还比不上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 她们修炼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她们的脑海,但她们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要比别人都强,可是,现在似乎有一个,不用努力也能比她们强的存在啊。 这个人在炼气期就经历了她们见都未曾见过的顿悟,据说,是几千几万个人里面才会有一个人一生中有一次顿悟的机会,在炼气期顿悟的,更是万中无一。 冲破天际的嫉妒让方探和赵莹莹有了危险的想法,身体有了微微的改变,她们仿佛心意相通似的,同时举步向苏宴走了一步。 那破体而出的杀意更是将梁雨珞也震了震,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梁雨珞察觉到不对,迅速抓住了两个室友的胳膊,眉头皱得紧紧的,怒火被压在喉咙底下,声音也有些沙哑,“你们想干什么?” 方探和赵莹莹仿佛约好了一般,双双甩掉了梁雨珞的手,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带着杀意,又向苏宴走进了一步。 “你们疯了?”梁雨珞不太敢相信,她这两个室友平时虽然老是想着法去抢劫,但她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只是想修炼变强而已,至于杀同门,她们是绝对不敢的。 但她现在才发现,她看错了,她的两位室友现在不仅敢杀同门,还敢杀这样一个背后极有可能大能修士撑腰的天才。 “住手,你们就不怕她背后有人?”梁雨珞眯起双眼,略带胁迫地看着她们,随后就看到两人脸上松动的表情,梁雨珞接着劝,“别冲动,就算她背后没有人,但是残害同门这件事捅出来,你们也就完了。” “哦,我忘了,你们大概都没有看过宗规吧,宗规里有一条,我记得很清楚,那上面写着:残害同门者,死。还是你们觉得拉着一个天才死了也算不错?” 梁雨珞最后一句的嘲讽,让两个人被嫉妒蒙蔽了的理智瞬间回笼,随即两人脸色惨白,甩开梁雨珞的手,回过头匆匆看了眼苏宴,便连跑带走地回去了。 梁雨珞极快地弯了弯嘴角,鼻子里随之哼了一声,讽刺意味很重。 这两个人真像是……丧家之犬。 但是回过头来,梁雨珞自己也是满心满眼的嫉妒,她的眼眶烧得慌,她知道,是她因嫉妒而气得发红,若不是自控力比较强,她恐怕也会像方探和赵莹莹一样,因嫉妒而产生杀意吧。 梁雨珞 早晨的太阳温度不高,再加上竹林自带着一股凉意,梁雨珞原本一直翻涌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的出身不好,家里有五个孩子,她排行第四,父母姐弟都是凡人,是一个小家族的仆从。 父母想要儿子想疯了,连生了三个都是女儿,从她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对她抱了巨大的希望,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父母发现她是女孩的时候,差点没把她给掐死。 五岁之前,由于对她的厌恶,父母一直把她当做牲畜养,她又早慧,日复一日地受着这样的羞辱,明明只是个孩子,整个人却像鬼一样阴沉。 这都是大姐之后跟她说的。 族里每年年末都会安排所有五岁的孩子去宗祠测试灵根,她也去了,当验灵石上出现光芒的时候,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她当时其实不知道验灵石上出现光芒是什么意思,但她听说,要是验灵石上出现光芒,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好日子意味着什么她不太懂,但她知道,那些和牲畜同吃同住的那些日子,不会再出现了。 当时的她高兴过了头,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比和牲畜同吃同住更羞辱人的,她只是自顾自高兴着。 很快,族里就把她接到了一座院落,和其他拥有灵根的孩子一起修炼。 修炼的感觉很神奇,灵气一点点滋润她的身体,让她常年干瘦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她爹娘找来问她要钱的时候,她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居然也能将他们打回去了。 她感受到了灵气的好处,便夜以继日地修炼,从不浪费一点点时间。 同时,她也很感激家族能够给她这么好的修炼环境,让她每日无需理会俗事,只要安心修炼便好。 可惜所有的好意都是要回报的。 那日,她忽然有些厌烦这样一日接着一日的修炼,就连往日里最喜欢待的屋子里也觉得太过憋闷,心烦之下便出去随意走了走,不多时,便到了族里有名的宁莲湖。 宁莲湖得名是因为湖里的莲花,这莲花是普通莲花变异而来,叫宁心莲,拥有宁心静气的作用,由于是普通莲花变异而来,作用其实不大,但这一池的莲花多少也能起点作用,族中子弟平时若是有什么烦心事,都会来这里坐上一会。 也不知今日怎么了,这湖边静悄悄的,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娘,你帮帮我嘛。” 刚刚还想着这湖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隔着一湖盛放的宁心莲,她就听到了一个撒娇的女声。 是小院里和她不对付的梁雨柔,她娘虽是族中长老的小妾,但她很得她爹的喜欢,虽然是庶女,但得到的资源一点不比嫡女少,据说是因为她的灵根资质是她爹的几个儿女里面最高的。 “不是娘不帮你,梁雨珞娘是真的动不了。” 梁雨柔讨厌她,要对付她,她勉强能理解,可是长老的宠妾对付不了她? 梁雨珞原本被宁心莲刚刚抚慰的下去的不安这会儿彻底提了起来,呼吸也缓缓放轻。 “她就是个仆从的女儿,娘怎么动不了她了,难道是因为她的天赋比我高?” “哎呀,她的灵根虽然是双灵根,但天赋这东西还包含悟性呢,她的悟性……也只能称作一般。” “那为什么呀,娘,你不知道,她仗着修为比我高上那么一线,就总是看不起我,老是对着我阴阳怪气的。” 虽然她确实是看不惯梁雨柔的为人,但是老实说,她对自己的出身很自卑,所以见了任何人都会问候,至于梁雨柔说的对她阴阳怪气就更莫名其妙了,她见了梁雨柔就只是打一声招呼,多余的话根本不会说。 “你别问了,小孩子知道这个干嘛。” “我都炼气三层了,不小了,娘,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爹。” “你……雨柔啊,你别闹。” 梁雨柔闹了半天,她娘也劝了好久,最后,她娘终于松口。 “娘跟你说了,你可别去嚷嚷,这事要是被梁雨珞知道了,可不得了。” “好好好,娘你快说嘛,我保证谁也不说。” 对面的声音突然小了很多,但梁雨柔的灵识强度还算不错,愣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对话。 “她将来是要做族长的炉鼎的。” 轰,像是一阵惊雷劈在了梁雨珞的头顶,她的脑子瞬间混沌起来,记忆中的很多细节跟这句话渐渐对应起来。 她看过的游记里面有说到,炉鼎则是供给高阶修士提升修为的,一旦成为炉鼎,别说登上那座传说中的云梯去往灵界了,连好好活着都不可能。 成为炉鼎的修士,是没有将来的。 炉鼎会在短短几日内,被高阶修士吸尽修为,干枯而死,这种修炼方式因为名声不好,所以都是在私底下进行的。 拥有水木这两种灵根的修士最适合做炉鼎了,她,正是水木双灵根。 族长,那个平时高高在上,却总会严厉要求她提升修为的人,她以为这是对她的关心,现在想来,这个人只是在觊觎她的将来。 神思不属的她都不知道那对母女什么时候走的,等她回过神来,天已经黑了。 她手忙脚乱地回到院里,在房间里睁着眼睛过了一夜,终于决定,她要逃离家族。 离开家族这件事很顺利,她只需跟管理院落的修士说一声要去干嘛,便可离开家族。 但离开家族之后,她的日子却不好过,她的修为很低,只有炼气三层,每月只有家族发的月俸,存下来的不多,靠着步行,走了一年多,才来了松阳镇,在松阳镇里兜兜转转又找了份活干,挨到玄天宗开山收徒,才终于进了玄天宗。 她一路走来从来不可以说容易二字,但眼前人,似乎就容易得很呢。 传道堂的那位老师说过的话,她不曾忘记,可是,如今看来,坚守本心真是难之又难,她的嫉妒心真是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不再考验自己的心境,梁雨珞听见远处似乎也有人发现不对往过来走了,便顺势回去了,再呆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管不管得住自己了。 炼气九层 梁雨珞走后,竹林里其他住得稍远一些的修士也都过来查看情况,原本安静的竹林渐渐被说话声包围,其中说得最多的则是:这是怎么了? 其实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但他们又确实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苏宴的状态,这要说是在修炼,他们只能信一半,这确实是在修炼,灵气不要命地往小姑娘身体里钻,可不是修炼吗? 可这也不是普通的修炼,再说了,就炼气期打坐吐纳灵气还能把周围的灵气全都吸过来,就算能把周围的灵气都吸过来,这么多灵气还不爆体而亡? 可人家活得好好的,甚至还要进阶了。 到底是怎么了,众人面面相觑。 不久,便有人道出,这是顿悟了。 顿悟? 这一发声,所有人都不干了,顿悟是什么样子他们虽然没见过,但不说这个,单说炼气期顿悟有这个可能吗? 金丹、元婴修士都说难呢。 可刚开始发声的人再没说话,众人找不到人,也没法跟人家辩论一番,自己也找不出原因,只好不情不愿的承认,或许,眼前这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真的是顿悟了吧。 “等她醒来问她呀。” 不知道谁说的这话,但众人都觉得挺有道理的。 原本想等小姑娘顿悟醒来问问真相的一群人,想了想,进阶炼气九层最少也需要两天,没办法,他们也要修炼,便商量着过了几天再来,反正她的院子就在这在,跑不了。 商量好了,一群人也就不在这儿打扰人家进阶了,陆陆续续地都离开了,竹林再次恢复平静。 这些人虽然走了,但他们的心还在这个惊天八卦上面,虽然他们不信这么小个姑娘能顿悟,但防不住他们想跟别人得瑟的心。 “哎,你知道不,我们竹林来了个十岁左右小姑娘,修为炼气八层。” “你是说剑宗的骆堰去你们竹林了?” 午兰嗤笑一声,惹得一心得瑟的钱二再次夸下海口,“我们新来的这个小师妹,那比骆堰可厉害多了。” “哈哈哈……你们竹林疯了吧,比骆堰厉害,骆堰已经是个变态了,你们这师妹难道比变态还变态吗?” 虽然还是不信,但午兰依旧配合着钱二,只是双眼只顾着看指尖。 “呵,我们这个师妹确实比变态还变态,你听说过顿悟不,就那小师妹,我亲眼见着,灵气不要钱的往她身体里钻,那么多灵气,就一个炼气期的小身板,一点爆体的迹象都没有。” “你吹牛也打个草稿好吧,炼气期顿悟,搭了祖师爷的飞行灵器,也飞不了那么高吧。” 午兰都不想吐槽了,说完话就离开了,懒得理这个满嘴谎话的男人。 “信不信随你,我就跟你聊聊,免得你哪天见到真人了吓死你。” …… 类似这样的对话在玄天宗各处传播,短短两天,苏宴顿悟这件事就在玄天宗炼气弟子里面掀起了一股浪潮。 只是,浪潮中心苏宴却已经结束顿悟,回了自己的院落。 这次顿悟令苏宴获利巨大,对比其他的福利来说,进阶炼气九层都不值一提了。 她的雷灵气比较暴虐,功法虽然也是极品,但雷灵气在身体内运转一周,总会对经脉产生一点点破坏,这些破坏单个看来并不起眼,但是时间长了,这些破坏对经脉便产生了一些影响。 其实这些影响在炼气期还不太明显,甚至苏宴现在忽略这些影响也没什么,但要是苏宴成长起来之后,就会发现她的经脉有些脆弱,在对敌中往往会因为经脉中承受的雷灵气过多而受到伤害,施展的道术威力越大,之后受到的伤会越重。 而现在,顿悟过程中的灵气还为他修复了经脉中的暗伤,不仅如此,连她的经脉都被扩张了一倍,现在她的经脉粗壮光华,运转起灵气来都顺畅了很多。 苏宴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一边喝水,一边梳理自己的这次顿悟。 这次顿悟,起因是她想通了一些以往一直纠结的事,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小事,但对她来说,她自修炼以来便不擅长的事想通了,可谓是一身轻松,也对得起顿悟二字,但等她静下心来,便感受到,顿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顿悟,绝不是修为上的精进,也不是一法通而百理融,是修士对于自己困惑的一次大彻大悟,也是修士明心的过程。 这是书上对于顿悟的一些其中一个看法,原本苏宴觉得它很有道理,然而真正经历过顿悟之后,她才发现,这个看法还有些狭隘了。 在她看来,真正意义上的顿悟,应该是对自己所在阶层的道法有了一定的领悟,又在其他方面上与天道有了短暂的接近,对天道的气息熟悉了几分,最后画龙点睛的一笔,才是对自己困惑的一次大彻大悟。 她来到天尧大陆之后,先是在炼丹制符上暗合天道,算是熟悉了几分天道的气息,后来又对凌雷剑法的第一层明晰了几分真谛,再到念魔幻境,让她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惑有了个解释,而竹林的清新气息则令她一身轻松的进入顿悟,这才是她顿悟的原因。 灵界许久不曾听说有人顿悟,苏宴想,对自己的困惑大彻大悟和对自己所在阶层的道法有一定的领悟,这两个条件或许不难达到,但熟悉天道的气息,这个真的很难。 苏宴是炼丹制符上取得了进步,但很多人甚至不会去学习四艺,那么他们去哪里熟悉天道的气息呢? 雷劫! 这是她第一个能想到的最直接的能熟悉天道气息的方法,但是随着雷劫降下的天道气息非常弱,若是靠着这个顿悟,那可真是不知道哪年哪月去了。 这才是顿悟难的原因。 苏宴得出结论后没再多想,这种事算是可遇而不可求,即便她现在已经达到了最难的那个条件,但其他两个条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能有一次顿悟,在这个阶段来说已经很难得了,也不必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粉丝 “叮铃,叮铃……” 挂在大门口的铃铛再次响动,苏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在玄天宗只认识一个阮翩然一个,那天刚来就有人摇动铃铛也就罢了,只当是邻居问候一声,今天她顿悟刚刚结束,又是谁来了呢? 铃铛还在摇动,苏宴醒神,疑惑地站起身来,整个院子里都是叮铃叮铃的声音,初始听来还觉得悦耳,听得多了难免觉得吵闹。 苏宴又走快了几步,将大门打开,发现门外站着四个人,两男两女。 先开口的是一个面相圆润的男修,一看就是憋了好多话要说,但迫于二人不熟,只得先客套一番,“你可是今年新来的师妹?” “是的……这位师兄有事吗?” 四个人亮晶晶的眼睛一起盯着苏宴,像是……灵宠撒娇,苏宴想了想娘身边那个修为高深但总喜欢窝在娘怀里打滚的源翼,不禁打了个颤。 “有啊,有啊,唔……” 男修旁边的一个个子娇小的女修给男修掐了个禁言咒,嘴角弯着,眼睛跟月牙似的弯着,看着苏宴说:“师妹你好,我是柳如诺,”指着被施了禁言咒的男修,“这是秋钟。” “我是何弄。” “我是夏易萱。” 四人说完后,苏宴面对着四双期待的眼神,干巴巴地接着,“我是苏宴。” “啊,是苏师妹啊,我们能进去坐一坐吗?” 柳如诺话刚说完,其他三个人的眼睛更亮了,苏宴觉得自己要是不给他们进,他们能当场哭出来。 “当然可以,请进。” 原本一人居住的房间一下子挤了五个人,桌子旁边坐了四个人,苏宴给他们一一沏了茶之后发现,她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只能坐在床边。 几个人一番客套之后,柳如诺才开始进入正题。 “咳咳,苏宴师妹,我这几天有听到关于你的一些传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想跟你求证一下。”柳如诺紧张地绞着手指,说完还飞快地撇了苏宴一眼,生怕苏宴不回答。 顿悟的时候,身心合一,是听不到外界声音的,所以那天竹林来了那么多人,苏宴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她顿悟前后又一个人都没有看到,所以自然以为没人知道自己顿悟的事,这会儿听到玄天宗居然有自己的传闻了,便以为是念魔的事被谁给说出来了。 不过她想不通,这种会引发弟子恐慌的事,说出来干嘛?或者只是这四个人知道了? “柳师姐但说无妨。” 苏宴也坐正了些,不知道柳如诺要问什么,关于念魔的话,有些事可真不好说。 “我看苏师妹今年十岁左右,是吗?” 年龄?问这个干嘛? “师姐猜的不错,我将将十岁。” 即便屋子里只有柳如诺个苏宴的声音,但不知为何,苏宴就是听到了四个人惊叹的声音,可这跟念魔有关系吗? “那师妹前几天是不是……” 苏宴捏了捏衣角,有点紧张,念魔的事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出去。 “是不是顿悟了?” 啊?她听错了吗? “顿悟?” 苏宴双眼微微睁大,眉头皱起,满脑子都是疑惑。 怎么突然就变成顿悟了,不是在说念魔吗?而且,她顿悟前后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他们怎么知道她顿悟了的。 “师姐怎么知道我顿悟的?” 这句话几乎就是承认自己顿悟了,四个人一激动,唰地一下全都站起来,一起凑到了苏宴跟前,眼睛里的崇拜的光芒都要溢出来了。 “师妹,真的是你顿悟了呀?” “师妹你好厉害呀!” “师妹你是打一出生就能修炼吗?” “唔唔唔……” 四个人一起说话,就连被施了禁言咒的秋钟都唔唔唔地说着似乎是赞叹的话 苏宴被这个场面弄得有点懵,即便顿悟是件很难得的事,但是也不至于四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舍弃矜持,将她一起围住吧,这时候不是应该像苏莲一样,展现自己的骄傲,告诉她自己也可以的吗? 一根白嫩的手指突兀地在七嘴八舌的拷问现场伸出来,将四个人一个一个地推出去,苏宴才又恢复之前的镇定,“四位师兄师姐已经炼气九层,随时都要筑基了,”苏宴思考了一下,还是不知道怎么说不容易让几个人生气,“恕我直言,应该矜持一些。” “对对对,师妹说的都对。” “是是是,师妹说的是。” “好好好,师妹说的都好。” “唔唔唔……” 苏宴光滑细腻的眉头微微皱着,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 虽然这四个人毫无恶意,而且看起来似乎还难得的挺喜欢她的,但是,这样一点都不矜持,还有点疯疯癫癫的,让她很是苦恼。 “四位师兄师姐还有事吗?”若是无事,真的可以走了,多跟你们说会话,我感觉我的修为都要掉。 “啊,我们没事了,”柳如诺情绪有点低落,苏宴师妹听起来是想让他们走的样子,“那我们就走了?” “其实我也不想让师兄师姐们这么快离开,但是我的房间太过逼仄,不好强留师兄师姐们,不过若是师兄师姐们不嫌弃留着,我也很欢迎。” 其实话一说出口,苏宴就后悔了,她的心肠本来就挺软的,说出带有逐客意味的话,就已经很了不得了,一看到因自己逐客而情绪低落的柳如诺,瞬间就没了之前想让四人尽快离开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很少看到这么喜欢自己的人,不太想让她们失望。 不过,很快,苏宴就后悔了。 “师妹,之前收徒大典上怎么没看到你啊?” “师妹,你怎么这么厉害啊,你之前都是怎么修炼的?” “师妹,你以前住哪啊,我怎么没听说过你?” “师妹……” 四个人围着苏宴全方位的问了一整天问题,直到暮色西沉,晕黄的光染遍天际,四人才在苏宴的劝说下离开。 临走还跟苏宴互换了传音符,以待下次相见。 关上院落大门之后,苏宴揉了揉眉心,觉得还是少见吧。 杂务堂 玄天宗所在的地界,历来很少下雨,但空气非常湿润,常年青翠欲滴的竹林更是如此。 清晨,苏宴一夜无眠,打坐修炼了一夜之后,在院落里又练了两遍凌雷剑法,看着天色不早了,掐个净水诀将自己清理一番便关上院落大门离开了。 玄天宗开山收徒那天是月中,分到院落之后她掐算了日期,才发现她在念魔幻境中蹉跎有十来日,还错过了收徒大典,回到院落又经历了三日的顿悟,很快就到了月初。 她原本是要早点去杂务堂看看,有没有卖灵米种子的地方的,但一想到月初要发月俸,便等了一两日,就将两件事一起办了。 那日阮翩然带她从杂务堂到竹林只花了两刻钟,但那是人家会御剑,御剑比起走路快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从竹林到杂务堂真不算近,苏其实宴更想拿出木舟飞过去,但她观察过,玄天宗上空似乎没有除灵鹤和灵剑以外的飞行工具,她这样贸然御使木舟出现在空中,要是犯了什么忌讳就不好了。 上次阮翩然御剑,即便是不熟悉路都只花了两刻钟,而这次苏宴一个人走路,路上还用上了风翔诀,借那微弱的风力飞速奔跑,都花了一个时辰。 到杂务堂的时候都快中午时分了。 三层高的杂务堂屹立在杂务峰峰底,却并不是杂务峰不受重视的表现。 玄天宗的炼气弟子十万有余,且大多走路就靠两条腿,而杂务峰则大多处理炼气弟子的事宜,可以说,杂务堂建在峰底才是受重视的表现。 中午杂务堂可不办事,苏宴快步进去,直奔孙掌事的位置,扬起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孙掌事,我来领月俸。” “啊,是你啊,可我……忘记跟你说了,新来的弟子下个月才能领月俸。”孙掌事嘴角挂着不自然地弯着,眼神微微有点躲避。 上次是阮翩然带她过来的,孙掌事一心想着怎么忽悠阮翩然跟他下山游玩,给苏宴讲解玄天宗规矩的事儿就给忘了,这个没什么,想也知道阮翩然肯定会跟她说的,但是,有件事阮翩然还真不知道,就是新弟子领月俸是下月领。 阮翩然打小就进了玄天宗,就连进入筑基都十多年了,哪还能记得新进弟子领月俸的规矩啊。 他也曾抱着苏宴这种看着就不差钱的小修士,第一个月肯定不会来,可谁知道,人家不仅来了,月初有十天领月俸,她还是初一来的,可真是太积极了。 这怕什么就来什么的道理可真是没错。 “好吧,那孙掌事,灵米种子杂务堂有卖吗?”苏宴皱皱眉,早知道这月不领月俸她就早点来了。 嘿,这个也忘说了! 每个炼气弟子在院落里都有一小块地,地里面全是灵土,但灵土质量不高,只能用来种灵米。 幸好这小修士知道院子里的灵土种不了灵植,只能种灵米,不然那片灵土就完了。 “啊,灵米种子直接领在那边领就好了,”孙掌事手指一点,是杂务堂另一个角落,“但是种出来的灵米要上交十斤给杂务堂,你在哪儿领的种子,在哪交灵米就好。” “那多谢了。” 孙掌事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虚的原因,他看见苏宴虽然嘴里说着感谢的话,但她眼中分明写着:这是不是你又忘记告诉我的? 嘴里干咳了两声躲避开苏宴的视线后,孙掌事又瘫回了椅子上,心里还念叨着,都是阮翩然让他一贯的严谨的做事风格被新弟子质疑,下次见面定要把阮翩然忽悠去松阳镇,让他好好出一回血。 领了灵米之后苏宴又使了风翔诀,她用来练习这类轻身术的时间太短了,以至于风翔诀她学了有三四年了,还停留在第一层,平时倒是没什么需要轻身术的,可来了玄天宗之后,她也没什么熟悉的朋友可以结伴去狩猎,要是以后一个人去后山狩猎,遇到不能力敌的妖兽,还跑不过妖兽,那她可就完了。 正好,竹林和杂务堂这段距离不远不近,还挺适合她练习风翔术的。 高悬的日头下,只有些许的微风,风翔术虽不以风为寄托,但若是有足够的风力,即便是她如今依然停留在第一层的风翔术,都能在半个时辰左右回到竹林。 但天公不作美,天气晴朗,风和日丽,若非说风,大概只有苏宴使了风翔术之后,速度太快而带起来的一阵风。 她还是用了一个时辰才回到竹林。 回到竹林之后苏宴却静不下来,她今天不太想在院落里打坐吐纳灵气,这样来回练习了两遍凤翔术之后,她对于轻身术有了点头绪,但也感觉到了风翔术的弊端。 风翔术顾名思义,由风而来,它是苏家品阶最高的轻身术,在对敌和逃跑中能发挥很大的作用,但它最大的弊端就是,使用风翔术时,有足够的风力才能发挥最大的威能。 但是风这个因素太不可控了,苏宴又没有风灵根,练习风翔术也没有风灵根的修士那么得心应手。 正好,玄天宗对新进的弟子有个福利,能在藏书阁中挑一部功法或者道术,她想去藏书阁看看有没有适合她的轻身术。 苏宴拿出木牌看了眼,从竹林到藏书阁是竹林到杂务堂的两倍,但是杂务堂到藏书阁则非常近。 也就是说,她跑了一个时辰才回来之后,还不如不回来。 即便苏宴一惯冷静也不由得皱起眉头,反思自己。 长长的出了口气之后,苏宴再次打起精神,使了风翔术就向着藏书阁的方向跑去。 就当练习风翔术了,苏宴安慰自己。 又花了两个时辰,苏宴才到藏书阁。 炼气期的灵气本来就不多,风翔术作为一个品阶很高的道法又格外耗费灵气,四个时辰几乎没有补充灵气的疾跑,耗废了苏宴体内大半的灵气。 也就是这次顿悟后拓宽了她的丹田经脉,还让她进阶炼气九层,要不然,从竹林到藏书阁的路上她就跑不动了。 轻身术 藏书阁坐落在玄天宗最中的位置,高约四丈,一眼望去,便是巍峨壮观,但仔细看来,又不乏精致秀美,泛着古意的红色殿柱,脊上琉璃群兽,各个檐上都雕着精美的花纹,无一不显着藏书阁的庄严肃穆。 藏书阁门口坐着一位白胡子的老人,看上去像是寿元已尽,但若是细细感受,便能发现老人的身上并没有迟暮之色,仅是外貌有些寿元将近的模样。 灵界也有好多明明离寿元将近还差的远的修士,不限制自己身体的老化,总是和凡人一样,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 老化的模样修炼起来会更快吗? 苏宴没再想,又看了眼藏书阁前的老人。 他仰躺在藤椅上,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更像凡人老了之后悠闲的模样,而进出藏书阁的弟子也十分规矩,进去之前将木牌放在老人面前的桌子上,走的时候又自觉地刷了木牌上的贡献点才走。 将周围的景色看了个遍,待呼吸平稳之后,苏宴才登上藏书阁的台阶。 与杂务堂不同的是,藏书阁处处都显露着它的精致,玉石做的台阶,白净得一点杂质都没有,踏在脚下都像是有一种温润的灵气自脚底传到四肢百骸。 走到老人面前,苏宴将自己的木牌按顺序放在后面,才走进去。 虽然说这次是来,主要是寻找有关轻身术的道法,但苏宴并没有急着去二楼,她来天尧大陆还不足一年,从凡界到修真界,路上根本没有停,进了修真界又马不停蹄地到了云央城,修整了没两天,又径直走了玄天宗。 非要说了解,她也就对云央城还算熟悉一些,这还是柠柠拉着她在云央城里游玩了几日,才了解了一些。 但也就仅限于云央城。 对于整个天尧大陆,她根本没有概念。 回到灵界,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修炼到化神,接受天雷洗礼、云梯考验,但是从炼气到化神,有人在这上面蹉跎了几千几万年,也没有结果,即便她天赋好些,至少也要在天尧大陆待个几百年。 这几百年也不是好待的,一味地闭门造车不仅不能进阶,战力也会后退。所以,这几百年,她每一步都要踏踏实实的去历练,但是去历练就要对天尧大陆有所熟悉,这是历练之前最基本的准备工作。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便是这个道理。 一楼的所有典籍都可以免费阅读,但要复刻一份带出去就得交付灵石,所以停留在一楼的人还真不算少,毕竟可以免费的东西,一般也不会有人傻乎乎的复刻上几份拿出去看。 在哪看不都是看吗? 人一多,或多或少就会发出一些噪音,但玄天宗的藏书阁有一个特殊的阵法,若是有人制造的声音超过了一定的限度,第一次会遭遇灵气凝成的鞭子抽打,第二次抽打力量加重,第三次就会被请出藏书阁。 在这个前提条件下,藏书阁的声音还算能够忍受,所以苏宴也就安心的寻找各种有关天尧大陆的典籍来看。复刻典籍回去看倒是她以前的作风,但现在的她不太想浪费灵石了,毕竟,她的灵兽袋里还装着一颗比她还费灵石的蛋, 按理说灵兽蛋快速吸收灵气,是即将孵化的表现,但这已经四个月多快五个月了,这颗蛋,除了从红色变成白色之外,再没有任何变化。 其实她有点担心,这颗蛋要是再不孵化,她就要供不住它了。 很快,苏宴摇摇头不再多想,专注于手中的典籍,要是真没灵石了,她就去炼丹制符吧,至少让这颗蛋先出来。 玄天宗的不愧是天尧大陆第一宗门,整个藏书阁活像个芥子空间,外面看着就是正常大小,进去里面才发现这个一层真是大的过分了,怪不得还有些金丹修士也在一层翻阅典籍。 苏宴专门去了游记分类,看了四五个时辰,对天尧大陆有了初步的了解,一夜未眠,又在天亮之后进入了二层。 二层比起一层来小了很多,且二层的典籍只能看前几页,了解这本典籍的用途等基本的内容,若是需要则拿着书架下方的空白竹简往典籍上面轻轻一按,就能复制成功。 出去的时候拿着木牌将贡献点一刷就好了。 二层的典籍分类也很明确,一边全是功法典籍,另一边则是道术典籍,道术典籍这里还分了很多细小的类别,比如攻击道术中有分各个灵根适合的道术,非攻击道术中由于大都是不限灵根的,所以就按用途来分,比如轻身术、制符典籍、炼丹典籍等等。 二楼的典籍众多,但她现在只能选一种功法或者道术,免得看多了纠结,苏宴直接前往轻身术的分类书架。 轻身术这类道术玄天宗收录的不算少,苏宴花了半个时辰将书架上的所有轻身典籍看完,心中思量了一番,定了一本叫做《御气术》的轻身术。 御气术是一部高阶道术,分为五层,对应修士的修炼体系,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苏宴看了一眼,这本道术跟她的风翔术不相上下,若是风力足够风翔术就要略胜一筹,但若是风力不够,那么御气术只要灵气充足,就远胜于凤翔术。 目前来说,是她最好的选择。 在藏书阁看了一整夜书,还是些枯燥无味的游记,虽然修士基本上都是过目不忘,但看上一整夜书还挺耗费灵识的。 选好了轻身术,苏宴也不再停留,去藏书阁门口爽快地刷掉自己的贡献点就走了。 虽然有了御气术,但苏宴并没有打算放弃练了三年多的风翔术,风翔术在风力足够的情况下,毕竟是要胜过御气术的,若是逃命的时候,有时候,就是多了那么一息,就有了逃命的的机会。 所以回去的路上苏宴依旧是使了风翔术回去的,只是,夏日的玄天宗总是风和日丽,想要在风力足够的情况下练习风翔术,恐怕还要出来宗门再说。 炼丹室 回竹林要经过杂务堂,就在苏宴如一阵旋风般卷过杂务堂时,倏然停了下来。 她看着杂务堂的同时,也记起了,她昨日虽去了杂务堂,可她忘记了问问炼丹室在哪。 正巧经过,苏宴没多想就跨步进去了。 杂务堂说来其实很忙,炼气弟子十万有余,这里不仅要处理炼气弟子的各项事宜,还兼职发放筑基弟子的月俸,苏宴来了三次,次次别处都是热火朝天,可就孙掌事那块地方,简直清净的过分,只能看见孙掌事瘫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也不知孙掌事是如何办到的。 “孙掌事。” 听到苏宴声音的那一瞬间,孙掌事立刻就想起了昨天的那一幕,脸上满满的不想跟她对话。 “你怎么又来了?” 话语中明显的嫌弃,苏宴瘪瘪嘴只当没听到。 “孙掌事,我来问问您,门派的炼丹室在哪?” “……” 孙掌事只想钻到地缝里,他还正值壮年,没有到老得忘这忘那的地步,怎么苏宴一来,他该讲的,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不对,这些事情收徒大典上都一并讲了,他也没给几个人讲过,所以也算是情有可原,而且这丫头修为都这么逆天了,还会炼丹,这才是他忘记的主要原因。 不过这都两次了,免得她来第三次,孙掌事索性给她来一次玄天宗常识普及。 “你先坐下,我跟你仔细讲一遍宗门情况,免得你一趟又一趟的过来。” 扰得我连睡觉都睡不好! 其实,苏宴很想说她只是路过顺便过来问问,并没有一趟又一趟之说,但看到孙掌事认真的神色,苏宴没敢说,她怕说完之后,孙掌事被噎住,一不高兴继续闭目养神。 “咱们玄天宗有三主峰,七副峰、十五侧峰。 三主峰分别是雾芒峰、未名峰、青萝峰,雾芒峰是掌门及其弟子居住,未名峰和青萝峰是门派两大化神修士居住,七副峰分别是丹峰、符峰、器峰、阵峰、万法峰、杂务峰、戒律峰,顾名思义,这个你应该懂吧?” 虽然是问苏宴懂不懂,但孙掌事并没有看苏宴的反应,也没有停下来。 “十五侧峰住的都是宗门的元婴长老及其弟子。 当然,宗门里除了这些山峰之外,还有几百座山峰,不过这几百座山峰的灵气浓度和山峰大小都不如我之前说的那些山峰,这几百座山峰大都是元婴修士和金丹修士居住。 宗门的规矩是进阶金丹,就可以挑选一座山峰居住,金丹修士进阶元婴要是想住灵气更加浓郁的山峰,就得向山峰主人挑战,这挑战规则就不用我讲了吧!” 孙掌事抬眼瞥了苏宴一眼,一口气没歇,继续讲着。 “不懂也没事,反正你离金丹还早。 你现在也炼气九层,再有个四五……咳咳……两三年就要筑基了,要是炼气大比上没有前辈收你为徒,那么你筑基之后就要来杂务堂报道,选七副峰之一作为你日后的修行场所。 还有,在咱们玄天宗,不管是哪个修为的修士,都得做宗门任务。 宗门任务大多数都是以自愿为主,一小部分是宗门强制,宗门强制的任务一般关系重大,由宗门主殿——位于雾芒峰的璇玑殿直接发布。 以自愿为主的任务则是在我们杂务堂二楼定期发布,但是你接任务的时候要看清楚,二楼的任务有宗门任务和个人任务之分。 宗门任务做了可以只能得到贡献点,个人任务是宗门弟子发布的任务,做了只能得到灵石或者丹符器阵等其他方面的报酬。 不管你是接任务还是发布任务,都得去二楼登记,如果是宗门任务,做完任务回来还要去二楼,让二楼的弟子给你发放贡献点,要是个人任务,就要将任务要求的成品交给二楼的弟子,他们会给你任务许诺的相应的报酬。 若是你要发布任务,就会麻烦一些,你要给二楼的弟子额外的费用,算作发布任务的中间费,还要给出做完你的任务能得到的报酬,如果报酬不合适,二楼的弟子会根据经验给你建议,当然,听不听随你。 啊,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一名炼气弟子一年最少做十件宗门任务,否则来年就没有月俸,若是超过五年,每年都完成不了十件宗门任务,那么这名弟子从此以后,不管哪个修为,都没有月俸了。 筑基弟子就宽松一些,五年最少做十件宗门,期间要是闭关冲击金丹,可以变通,若是超过五十年,每个五年都完成不了十件宗门任务,那么还是同上。 金丹期我就不说了,等你进阶金丹了自然会有人跟你说的。 不过现在你还不用着急完成宗门任务,你们新进弟子有特权,从明年才开始算,不过要是你想去藏书阁复刻些道术之类的,就得努力赚贡献点了。 还有,每月初一和十五都会有前辈授课,所有人都可以去,丹符器阵四峰讲得都是丹符器阵,万法峰讲得则是道术运用和修炼心得,你平时无事都可以去听听。 啊,还有,你要是想用灵鹤代步,可以在你的木牌上用灵气写上灵鹤二字,放心,木牌是宗门特制,你一个炼气期在这个上面还留不下什么印记,只是杂务峰饲养灵鹤的修士手中有灵器能感应到,灵鹤会自己飞到木牌所在。 来,这是一份宗门守则,之前被新弟子拿完了,这是昨天刚复刻完毕的一批。 至于你问的哪里有炼丹室,就不用我说了吧,木牌上有地图,你去了丹峰问问就知道了。 呼~好了,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往后再有什么问题……”孙掌事停滞了两秒,换了个话题,“你没事就别耽误我忙了,没看见我这儿还有事儿吗?” 苏宴转头看了看三米之内无人问津的高桌,还真没看见! 苏宴腹诽,却没有说出来,脸上泛着笑意,唇角却抿着,“那就多谢孙掌事为弟子解惑,既然孙掌事还有事要忙,弟子就先行告退了。” 亘清山 说是告退,苏宴却没有离开杂务堂,而是转身走向了二楼。 “哎哎,你不是要走吗?往上面走干嘛?” 几乎是这句话问出口的瞬间,孙掌事就想给自己上一嘴巴子,刚刚那么多话还不够你说的吗? 再说了你不是刚给人家科普完宗门任务的事儿,还不兴人家去挣个贡献点?就算不为了挣贡献点,上去见见世面也行啊! “没事,没事,你去吧。” 孙掌事说完立刻就瘫在了椅子上,闭着眼睛佯自己要睡了,拒不接受苏宴任何眼神攻击。 “哦,那弟子就上去了。”苏宴摸摸鼻子,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又触了这位的点,这么激动。 但见这位眼睛依然闭上,一副要休息的样子,苏宴没再多话,抬步上了阶梯。 灵识中看到苏宴渐渐走远,最后上了二楼,孙掌事略微僵着的身子才软了下来。 呼~真烦人。 自他坐了这个位置以来,就没见过像苏宴这么能让他高冷的形象在大庭广众之下瞬间崩溃的人! 简直是“天赋异禀”。 越想越窝火的孙掌事又没法把气撒在一个看上去十岁左右的小团子身上,而且这个小团子除了不怎么笑还做错事,长得真的很赏心悦目啊! 可不撒气,他就睡不下去。 仰躺在藤椅上的孙掌事,腹中怨气积得多了,便忽然想到了一个适合他撒气的对象——阮翩然。 反正他这人平日里也不会外出,孙掌事索性唤了灵鹤过来载他去阮翩然的居所,这家伙平日里除了师傅吩咐、后山狩猎,基本就没有什么休闲活动了,去他的居所,定能找到他。 到了那时,他就让他也尝尝苦心经营的人设被破坏的痛苦。 …… 杂务堂二楼比之一楼要大一点,楼梯上去一照面就是宗门任务墙,上面有分炼气、筑基和金丹修为所对应的任务,以及每个任务完成之后所能得到的贡献点。 而右边一面较窄的墙则是个人任务墙。 宗门任务墙旁边有四个炼气修士坐在一角,面前一张桌子,上面笔墨纸砚均有,个人任务墙旁边则只有三个修士,也是如此布置。 苏宴暂时还不缺灵石,所以她也没想接个人任务,就盯着宗门任务看。 宗门任务上面,炼气期的任务最多,但是大都是些打扫山门、照顾灵植之类的闲散活计,花费时间长,赚的贡献点又少,一眼就被苏宴给否决了。 其余的这都是去亘清山,也就是宗内常说的后山狩猎。 她想过了,她刚刚进阶炼气九层,确实需要几场战斗来夯实自己的基础。 宗门任务墙上的狩猎活动也不少,但适合苏宴这个修为的实在不多,况且她此行还有个目的,就是夯实自己的基础,不能选太弱的妖兽,更不能选太强的妖兽,因为她还没适应炼气九层的的灵气运用。 将宗门任务墙盯了整整一刻钟,苏宴才定了两个任务下来。 一是收集蜗蜗鼠的门牙,二收集是蒙声兽的爪子。 苏宴昨天晚上除了看过天尧大陆的游记之外,还看过亘清山图鉴。 亘清山图鉴讲的就是万年来前辈们在后山见到过的妖兽和奇观,由于时间上不太允许,苏宴只看了炼气期妖兽名录。 炼气期妖兽名录讲述了所有炼气期妖兽的弱点及其习性,里面有三百种妖兽,有些妖兽一辈子都是炼气期,永不会进阶,但是有些则能像人修一般不断进阶。 而蜗蜗鼠和蒙声兽就属于这种,永远也不会进阶的妖兽。 蜗蜗鼠战力非常低,若是单个作战,炼气一层的修士聪明点都能弄死它,但蜗蜗鼠从不单行,它们一旦出动,最少就是二十个一群,所谓蚁多咬死象,放在它们身上正适合。 单个蜗蜗鼠或许打不过炼气一层,但成群的蜗蜗鼠就像没有弱点似的,二十个打炼气七层完全不慌,有时候发挥的好了,还能弄死个炼气七层。 但是蜗蜗鼠的牙齿是很好的炼器材料,它的牙齿,随意铸造一番,就会是炼气修士的绝好武器,便是加入金丹修士的法宝里,也能为法宝增色。 相比之下,蒙声兽的战力就比单个蜗蜗鼠的战力高了很多。 主要是蒙声兽拥有音攻的手段,筑基之下的修士见了它,灵识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干扰,身体会出现短暂的不受控制的状况,这时,蒙声兽的爪子就排上用场了。 蒙声兽的爪子并没有蜗蜗鼠的牙齿锋利,但是对于炼气修士那脆弱的身体来说,完全够用了。 每个蒙声兽的攻击手段都是相似的,它们发出低沉又幽远的喊声,扰乱敌方灵识,待敌方意识模糊之时,再辅以利爪,多少炼气九层的修士都命丧于此。 这个对于炼气修士来说威胁最大的妖兽,对于苏宴来说,却是更好解决的那一个。 蒙声兽最厉害的就是它的音攻手段,但苏宴却一点都不用担心,她的灵石早已到了筑基中期巅峰,哪是一个蒙声兽能扰乱的,至于它的爪子,若是她行动自如,还怕一只蒙声兽? 让她有些忧虑的则是看起来更好对付的蜗蜗鼠。 蜗蜗鼠速度很快,它的速度已经达到了筑基初期,但它只要遇上异类,就会发狂似的攻击,不会停止也不会后退。 比起其他妖兽打不过就跑的行为来说,苏宴更怕这种悍不畏死的,更重要的是,人家还是一群一群来的。 蜗蜗鼠最少是二十个一群,苏宴轻松对付,但蜗蜗鼠最多100只一群,亘清山图鉴上也详细说了,炼气期若是遇上这样的蜗蜗鼠群,就准备好飞行灵器跑吧! 100只蜗蜗鼠,不说那令人筋骨发软的牙齿咬合力度,就说一百只老鼠出现,乌泱泱一片,大概率是兽潮出现了。 在地上跑是不可能的,跑不过蜗蜗鼠,就会被蜗蜗鼠一口一块肉,没跑两步,会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下骨架了。 只有飞行灵器还靠点谱,最多和空中某些妖兽撞上,那些妖兽在逃难途中基本上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蒙声兽 亘清山和宗门内部其实还有一段距离,原本这一段距离都是平地,但除了一条人为踩踏出来的小径之外便都是杂草。 可去亘清山的人多了,便有人在这地方做起了生意,生意自然很好,其他人有样学样,时间久了,便形成了一个由宗内修士组成的坊市,便于交易从亘清山得到的资源,或者是作为进山之前的物资补充点。 经过的时候,苏宴没有停留。 或者说,是没留意到。 山间的风比之宗门强了不少,苏宴使了凤翔术乘风前行,风翔术的奥义在心间流淌,根本顾不得路上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直至一缕奇异的香气从鼻尖飘过,苏宴才惊醒过来。 亘清山图鉴上说了,蒙声兽的食物是青绮花,青绮花本身味道很淡,但经由蒙声兽在体内消化过后,产生的排泄物,就是一种味道十分浓郁的异香。 蒙声兽三日一排泄,而这种香气也是持续三日才会消散,日复一日,蒙声兽居住地之地,便都有异香汇聚。 苏宴立刻停了下来,蒙声兽是独居妖兽,不存在打了公的,又来个母的,最后还有个小的。 雄性蒙声兽定然是独居的,而雌性蒙声兽则有可能带着尚未成年的小蒙声兽,但是小蒙声兽是无法使出音攻手段的,只有它那双还未长成的爪子还能造成些伤害。 所以,对付蒙声兽,一个炼气高阶修士已然足够。 成年妖兽对于人类是天然敌视的,人类的味道对于妖兽来说又是如此明显,就在苏宴还在想办法找出这附近的蒙声兽时,一阵直穿识海的长啸,低沉而又幽远,直刺进苏宴毫无防备的灵识。 紧随其后的就是一个因爪子在空中挥动的速度过快而响起的破空声,极度的危险掠过心头,苏宴下意识矮身,躲过了朝着她脖颈而来的一次攻击。 也许是少有失手,蒙声兽在原地还怔愣了一下,正好给了苏宴反应的机会。 苏宴并指如剑,将灵气压缩在指尖,凝出两根细长的带有雷电之力的灵气针,迅速将之射向蒙声兽的脑部。 蒙声兽最善灵识攻击,但它最脆弱的同样也是脑部。 蒙声兽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如此天衣无缝的偷袭居然落空了,下一瞬,两根带着雷电之力的灵气针就扎在了自己脑袋上。 霎时,一声尖锐的长啸响起,就连苏宴都恍惚了几分,错过了将灵气针引爆,杀死蒙声兽的最好时机。 看来书上记载也不一定完全对,蒙声兽的音攻手段,在脑部遭遇重击时,会陡然增强,就连筑基期都不能幸免。 苏宴恍惚了一会儿,头晕眼花地向后退了好多,幸运的是她的灵气针使得蒙声兽也一时动弹不得。 很快,蒙声兽就伸出爪子将脑袋上的灵气针给拔了,喉咙里继续发出低沉幽远的啸声,而它的速度向着苏宴前进的速度却慢了很多。 苏宴猜测,是她的灵气针使得蒙声兽的脑部受伤,行动也被掣肘,但它现在显然是被激怒了,面对苏宴这样的能够威胁它生命的存在,居然不跑,而是迈着缓慢而又坚定的步伐,向着苏宴走来。 苏宴没有躲,蒙声兽离她还远是一,二则是蒙声兽的啸声,她好像有些熟悉,而且,这样的啸声一直在她耳边回荡,居然让她有了一种想跟着一起吼出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或许是刚刚那声尖锐的长啸惹的祸,但苏宴却很兴奋,她越听越感觉熟悉,而且慢慢的,她的喉咙居然跟上了蒙声兽长啸的频率。 “吼~” 在蒙声兽口中低沉的啸声,在苏宴口中,则是略带稚嫩的稍显高亢的啸声。 更奇怪的则是眼前的蒙声兽,这样长的一段时间里,它已经走到了苏宴的面前,却并没有攻击苏宴,而是面对着苏宴继续长啸。 像是教授幼崽的过程。 一字一句地,很有耐心地纠正苏宴的发音。 苏宴也意识到了,但她没有停,这样难得的有人教授自己学习音攻之术的机会,她不想浪费。 一声声长啸在林间回荡,偶尔有修士经过,也很快离开,这样的情形他们大都见过,是幼崽在学习音攻手段,这个时候过去猎捕蒙声兽,面对的就是两只拥有音攻手段的妖兽了。 这妖兽也不值当他们冒这样的风险。 而妖兽们就更不会过来了。 妖兽大都偏安一隅,别说异种妖兽,就是同种妖兽被攻击,只要不是他们的亲属,也不在它们的思考范围之类。 于是,异香笼罩的密林里,一声接着一声的长啸响起,隐隐的有透进识海使人昏昏欲睡之感。 但是随着苏宴的长啸越来越接近蒙声兽,对面那个一直给她示范正确音攻手段的妖兽,却轰然倒地。 苏宴毫不惊讶,刚刚这只蒙声兽对着她长啸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这只妖兽长啸,全凭着一股子意志撑着,实际上,它体内的生机已然散得差不多了。 等到苏宴完全学会的那一瞬,没有了意志支撑的蒙声兽,定然会死。 只是,对于这只蒙声兽为何要教她音攻手段这点,苏宴不太明白,而且,现在想来,当时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莫名升起了一种特别兴奋的感觉,像是要接受到什么珍贵的东西了一样。 苏宴低下身检查了这只妖兽,果不其然,这是只母兽。 只有生了小兽的雌性蒙声兽,才会教导小兽音攻手段,刚才,大概是母兽把她当做小兽教导了。 她出门的时候太阳将将东升,晕的林间一片暖热,而现在太阳已然正悬头顶,将整个亘清山围绕,原本清清冷冷的山里,也增添了几分灼热。 苏宴拿出自己的剑,就地挖了一个坑,将雌性蒙声兽放进去给埋了。 时间已然不早了,苏宴拿了剑就向着周围搜索而去,她要尽快再次捉一只蒙声兽,不然太阳落山之前,她接的两个任务就完不成了。 亘清山不能过夜,她要是明天再来,就太浪费时间了。 兽潮? 蒙声兽虽不是群居动物,但它们的食物青绮花却是长在一片固定的区域,所以蒙声兽也大都居住在这个范围内。 苏宴这次速战速决,找到蒙声兽后主动出击,只凝聚了一根灵气针,威力却更强一些,直插蒙声兽的脑部,然后轰然炸开。 血液飞溅,只留下一具蒙声兽的无头尸体。 这只蒙声兽甚至还没来得及像上一只那样吼叫一声,便死了。 怔愣一瞬后,苏宴将蒙声兽收进储物袋,走出这片被青绮花围绕的区域之前,还随手摘了附近的几朵青绮花装进玉盒。 找到并解决这只蒙声兽并没有用多少时间,太阳依旧悬在头顶,光线直射下来,即便隔着层层叠叠的树叶,也不减其热度。 …… 蜗蜗鼠住在地下,但它们极其喜欢与一种形似蜗牛的灵草——蜗蜗草待在一起,所以有蜗蜗草的地方就会有蜗蜗鼠。 蜗蜗草认真算来,是一种毒草,具有令凡人上瘾的功用,对于修士作用很小,但若是长期服用,也会上瘾,而且无法戒除。 不过蜗蜗草吃起来会麻痹修士的舌头,一月之内,任何味道都尝不出来,有了这样的特性,修士一尝便知,根本不会上瘾。 蜗蜗鼠虽然很喜欢蜗蜗草,但是它们从来不吃这种灵草,它们只吃肉类,若是饿极了,才会啃食周围的花草树木。 蜗蜗草在亘清山最外围,而蒙声兽则稍往里一些。 所以,苏宴去外围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刚刚走出青绮花的范围,苏宴便停下来脚步。 大地的轻微震动使得林间的树叶哗啦啦作响,而毫无防备的苏宴也随着来去摇晃了几次才稳下身形。 不像是地动。 更像是大型妖兽跑动间形成的大地震动。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苏宴马上找了个角落敛息站定。 妖兽对人修的敌意尤其重,这种能引发大地震动的妖兽一旦感受到她的存在,以这种世代传承的敌意,她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震动的幅度却越来越大,妖兽的吼声也从四面八方传过来,苏宴慢慢感觉到,这似乎不是大型妖兽出动的样子,更像是很多只妖兽在地上跑动而引起的大地震颤。 她出发时还想着该不会遇上兽潮吧,而现在,好像真的是遇上了。 不对,兽潮一般是三四百年一次,而根据亘清山图鉴上记载的年份可知,上一次兽潮距今不足百年。 慢慢的,苏宴视线里出现了妖兽,先是许多蜗蜗鼠跑在前面,那如同筑基修士跑动的速度,几乎让苏宴只能看到它们的残影。 她躲在山洞旁边的的角落里,就这样看着一只只妖兽从眼前经过,才意识到,这真的不是兽潮。 兽潮一般都是针对人修,所以肯定是朝着亘清山外围跑,向着玄天宗后门的方向攻击,而眼前的这些妖兽却都朝着亘清山内围跑。 这种情况,也不难猜,必定是有什么宝物出世了。 引得这么多妖兽一起行动,宝物的品阶肯定不会太低。 苏宴也想去看看,虽然当着这么多妖兽的面,她不一定能夺得宝物,但是,也许呢。 她天生就爱挑战不可能。 不过现在她还得等,等这些妖兽全部从这里过去了,她才能跟着一起去。 毕竟,这么多妖兽,就算此刻它们顾不上跟她打架,但是人家一只兽一脚,她就变成肉泥了。 她是想挑战不可能,而不是想送死。 如蝗虫过境,将四周绿野遍地的景象糟蹋了个遍之后,妖兽才全部离开。 苏宴便立刻乘了木舟向前飞去,一路上,但凡体型稍小一些的树木,全都被妖兽们踩踏成木屑,并被它们跑动间带起的风带着盘旋在空中,一圈又一圈地飘着,像是在一片绿林中,出现了黄沙的景象。 怪异又神奇。 很快,苏宴就看到了远处长长的一溜妖兽乖顺地站在原地,灵识极目远眺,是几只筑基妖兽和穿着玄天宗制式衣袍的筑基修士对立而站,双方虽然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但似乎是有所顾忌,并没有打斗。 看到已经有门内弟子在这里了,苏宴自然要上前去,只是木舟却不能用了。 在这个双方都紧绷着神经的这一刻,她要是御使着飞行灵器上前去,会被当活靶子的。 妖兽灵智未开,行事全靠本能,肯定受不了这么明晃晃的挑衅。 而宗门子弟看到妖兽动手,肯定不会乖乖站着,到时候不知道宝物谁能拿到,反正她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苏宴灌注灵气于双脚,祖间轻点,几步一跃,不到一刻钟,便走到几个宗门弟子的身后。 几人齐齐转头,看到苏宴都怔愣了一瞬,随后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苏宴微笑点头。 此刻的气氛并不适合说话,苏宴也跟几位转头看她的筑基修士点头示意,便再没有说话。 双方对峙的一侧是一个山洞,周围则已经被妖兽踏平,显然,即将出世的宝物就在眼前的山洞里。 苏宴将灵识探进山洞,才发现这个山洞非常深,她的灵识根本探不完这个山洞。 且山洞中岔路很多,她根本无法分辨哪个才是正确的。 双方都不着急进去,而且最先知道宝物出世的妖兽们此刻也是一副不太着急的感觉,想来宝物应该还未成熟。 苏宴也就不再劳心思考,盘膝坐下,先恢复刚刚战斗消散的灵气。 两个时辰之后,聚在周围的宗门子弟越来越多,对面几个筑基妖兽开始着急,有个修为稍低一些的,竟然没忍住朝着苏宴这边低吼了一声。 紧绷着身体的宗门子弟已经握着剑,准备随时开打了。 可是此次围绕在山洞周围的妖兽没有一万,也有九千,而人修就只有十来个,虽然除了苏宴之外,其他都是筑基修士,但要是真打起来,他们根本毫无优势。 所以众人虽然对于妖兽的吼叫示威很是愤怒,却不能真的拔剑,只是做出个拔剑的样子,警示对方。 宝物出世 静谧的山林里只有风扑簌簌吹过的声音,原本繁密的树木全部被踩在脚底,形成了一片空地,像是双方大战过一场。 可惜,不仅没有战斗,人、兽双方谁都没有动。 宝物在前,别说苏宴一行人压制着火气,就连未开灵智的妖兽都没有动,他们心里都清楚,若是此刻打起来了,待会儿见了宝物,可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争取了。 对面的筑基妖兽谨慎地盯着人修这边,它们或许智慧什么的不够,但它们知道,只要盯紧对面那少的可怜的人修,便足够了。 平日里来亘清山狩猎的,大都是炼气修士,筑基修士甚少,金丹修士基本就没有。 这种规模不大的兽潮对于筑基修士来说威胁是有,但不致命,但是对于炼气修士就非常危险了。 所以,即便苏宴在山洞旁边坐了两个时辰,来到这里的,也大都是筑基修士,炼气修士大都基于自身实力,极少有在此刻还跟着妖兽一起跑过来的。 但凡跟来的炼气修士,基本上都是实力很强,或是拥有能够全身而退的底气。 如今,妖兽一方不动,不过是怕有人修趁着打斗之际先进入山洞,若是宝物有了异动,也不知会如何。 忽然,一道直击灵识的钟声响彻山谷,肉眼可见的如同实质般的灵气一圈一圈地荡了出去。 苏宴深呼吸一口,灵气随着咽喉进入体内,几乎没有杂质的灵气令苏宴通体舒畅。 在场的所有修士和妖兽皆是一脸迷醉而后又满是警惕。 这样浓郁的灵气只是这件宝物的余韵,可见其珍贵。 只要是修炼之人,就没办法不动心,人修望着宝物提升自己的修为,妖兽也不外如是,甚至可能的话,还能帮助它们开灵智。 在人修和妖兽都警惕着看着对方的同时,苏宴发现,自己身边一个女修不见了。 后退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已经等了两个多时辰,宝物已经显露出它的珍贵之后,再后退,这不合理。 更何况,从头至尾她都紧盯着周围,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要说什么时候她放松了,那就是刚刚钟声响起时,灵识被蒙蔽了一瞬。 虽不知她是怎么消失的,但是毫无疑问,她进了山洞。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领头那个修为最高的修士时,对面的妖兽也发现了。 “吼~吼~”妖兽们显然愤怒了,它们原本还不知要先战斗还是先进入山洞,此刻,人修这边却给了它们答案。 它们虽然未开灵智,却也有作为筑基期妖兽的基本判断——少了一个人修,那肯定是进了山洞。 苏宴也顾不得什么道义了,上前一步说道:“我们这里少了一个人。” 面对着妖兽们愤怒的吼声,和冲上前来的身形,所有人都明白了苏宴的意思,领头的修士虽然恼怒于女修的离开,但是与其和妖兽在这里打起来,让那女修坐收渔翁之利,还不如早点进山洞夺宝。 “都进山洞,不要跟妖兽打。” 领头的修士说完便迅速进了山洞,苏宴也紧跟着贴了张八阶疾行符,如闪电一般冲了进去。 身后是妖兽们更加高亢的吼声,震的山洞内的碎石连连滚落。 越往深处走,山洞内就越是黑黢黢一片,只能勉强分辨哪里是路,哪里是墙壁,身处这样的环境,苏宴的速度便慢了一些。 阵阵破空声不断从外面传来,苏宴没有办法,只得加快速度向前冲,遇到岔路口便尽量去灵气浓度高一些的地方。 钟声再度响彻山洞,洞内的石子也应声而落。 身后的破空声越来越近,山洞里还不断跌落石子,再加上无止境的岔路口,等到了一处明亮如白昼的地方,苏宴身上早已经伤痕累累。 不知是苏宴运气好,还是她紧着灵气浓郁的地方走的方法是对的,在心脏砰砰直跳,身心紧张到极致时,走到了山洞里的一处开阔地。 之前紧跟着她的修士和妖兽们早已没了声响,而目之所及的,就是一处亮如白昼的开阔地。 里面一只麝香猫和那个在山洞外不见的女修已经打起来了。 而开阔地正中央则是一朵形状如钟的蓝色花朵,散发着莹莹的光亮,灵气时不时的泄露出来,滋养得山洞里的杂草都精神了几分。 想必,刚刚不断发出钟声的就是这朵花了。 但凡品阶较高的灵智,都会有伴生妖兽,守护灵植长成。 这里只有这只麝香猫,那它定是守护兽。 “还傻站着干什么,上来帮忙!” 女修凌厉的嗓音在山洞里回响,苏宴却当没听到似的,动都没有动, 一方面,女修和麝香猫都是筑基期,一人一兽打得难分难解,苏宴上去根本帮不到什么忙,还有可能把自己给伤了,她也不笨,况且请人帮忙还这么趾高气昂,她又没有受虐倾向,怎么可能上去帮忙。 另一方面,一直挂在她腰间的灵兽袋里,那个一直闷不吭声的灵石黑洞蛋,竟然在这个时候不住地晃动,想要出来,似乎是对这个形状如钟的花有兴趣。 苏宴迟疑着将灵兽蛋拿出来,却见灵兽蛋疯了似的自己脱离了苏宴的掌心蹦着跳着一路滚到了开阔地中央。 一边打得难分难解的女修和麝香猫,原本都没有在意一个还没有破壳的灵兽,所以他们只看着并没有向灵兽蛋动手。 谁知,就在苏宴凝灵气为鞭,将要把灵兽蛋卷回来时,灵兽蛋竟然和那朵花形成了一个结界,不仅她的灵气鞭被阻挡在外,就连原本应该在结界里面的一人一兽都被弹了出来。 “你做什么了?”女修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宴,再看看那个近在眼前的宝物被一层薄薄的结界隔开,心中恼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宴面前,直接以剑顶着苏宴的脖子。 对面的麝香猫在发现确实破不开结界之后,双眸都似喷着火,那四只爪子猛然现出锋利的指甲,一步一步,也朝着苏宴走来。 破壳 脖颈上的剑被抵得更深,要不是苏宴反应迅速,用灵气将自己裹起来,此刻这剑就会被鲜血染红。 “等等。”苏宴被女修剑指着,动都动不了,更别说拿出什么法宝自救了,她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若是再不说点话,别说这朵灵花的守护兽了,就她这位不知名的暴躁师叔,都得把她结果了。 “宗门规矩,宗内弟子不得互相残杀,若有违者,一律逐出宗门,”苏宴顿了顿,“师叔,难道你想被逐出宗门?” 苏宴一双清澈透亮而又暗含威胁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女修,仿若戒律堂长老就站在她面前,对着她说,你竟敢违反宗门规矩! 感受到女修呼吸一滞,苏宴继续,“别想着宗门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你就可以逃过一劫,我这样的弟子若是死了,宗门定会彻查,到时候,你确定你可以全身而退吗?” 女修手指微缩,寻常的弟子死了,是不会有人仔细追查,她编个谎也不会有人怀疑,而眼前这位,堪比剑宗骆堰的女童,就不一定了。 脖颈上的剑气弱了几分,对面的麝香猫也已经走到近前,一只爪子抬起来,肉垫粉嫩可爱,锋利的指甲却能划破苏宴薄薄的皮肤,割破她在麝香猫看来,极为脆弱的血管,攫取她的生命。 疾行符的效果还在,女修也犹豫着要放开她的脖子了,苏宴索性向左两步,先离开女修的剑尖,随后掏出一把八品符箓,先扔了一张土墙符挡住麝香猫随之而来的攻击,见麝香猫被土墙符挡住,苏宴将手中的一叠符箓在空中抖了抖,“两位先别着急,我想,我一个炼气期对两位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这一叠八品符箓应该可以吧!” “如果你们觉得你们可以扛过这一叠八品符箓的话,就来吧,反应拉着两位去死,也算是我赚了,对吗?” 苏宴表面上笑得十分轻松,胸膛里那颗从来都平稳跳动的心此刻却不正常地加速了。 这块开阔地虽然很大,但是一旦使用符箓,这块开阔地也不知道开阔得了了,但苏宴不可避免的就会受伤,面对着两个筑基期,即便她拿了一叠八品符箓,也阻挡不了她的死亡。 要说拿出阵盘,理论上可行,但实际上根本不可能,阵盘拿出来布置上,再放上灵石启动的过程,没有三息是不可能的,而三息时间,足够一人一兽把她从阵盘里给提溜出来了。 见一人一兽都冷静下来没再接近她,苏宴开始向女修解释,“刚刚是我的灵兽蛋突然发生异动,我将它拿出来后,它就跑过去了,至于这个结界,我也破不开,我还没有和这颗灵兽蛋签订灵兽契约。” 女修嗤笑一声,没有说话,明显是对苏宴的不信任。 麝香猫虽然听不懂苏宴说的话,但她十分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以示它对苏宴的讨厌。 但是碍于她手里的八品符箓,一人一兽虽然都讨厌她,甚至想要杀了她,却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苏宴也知道,主要原因并不是她手中的符箓,若是这一人一兽真不怕受伤后被对方抢走灵花,那她此刻早就魂飞魄散了,还能在这儿忽悠吗? 真正的原因是灵兽蛋形成的透明结界中,至今什么都没有发生,灵兽蛋依然是通体白嫩,稳稳的待在灵花旁边。 就好像,这颗灵兽蛋费了这么大力气,就只是为了和灵花待一会儿。 一人一兽虽然不再攻击苏宴,却合力去攻击灵兽蛋形成的结界,绚丽的法术效果在结界边缘炸开,苏宴站在远处,都能感受到阵法余威的强大,不过结界一直稳稳当当的,半点动静都没有。 时间越久,剩下的一人一兽就越是着急,这块开阔地并不是什么隐秘之所,来一些人是迟早都难免的,而浪费时间的苏宴,自然就被一人一兽凝着杀意的眼神所凌迟。 “咔嚓。” 细小的破碎声在山洞里响起,三人同时看向发声的地方。 “嗝~” 结界破碎的同时,三人才发现,所谓的透明结界只是一层幻象,真正的景象早就被它给掩盖了。 一只妖兽幼崽在已经空无一物的开阔地中央走出来,还打了个饱嗝,这简直就是对一人一兽的侮辱。 在他们眼前,一只刚刚出生的幼崽,居然把他们原本唾手可得的宝物给拿了。 麝香猫最早反应过来,它看着这只不知名的妖兽,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了它的理智。 它守护了这么多年的暮钟兰被一只妖兽小崽子给吃了,它简直生吃了这只小崽子的心都有。 锋利的指甲暴涨,瞳仁都变成了竖金色,再没有犹豫,向着这只小崽子挥爪,看着小崽子光滑的皮肤被划破,麝香猫心中的快意翻腾,它继续发力,一下一下挠的小崽子奄奄一息,最后连暮钟兰都给吐出来了。 “喵~”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山洞,苏宴眼睁睁看着麝香猫发怒,又看着它一下又一下向着自己挥爪,将自己挠的皮肉翻飞,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直到它的身体被自己给折腾的根本动不了了,才像是终于感受到了疼痛一样,尖叫出声。 忽地,苏宴怀中一重,那只小崽子跳了上来,还对着苏宴灵识传音,“快走。” 苏宴原本发现情况不对时就给自己贴了张疾行符,此刻听到小崽子幼嫩的声音也没迟疑,立刻抱着小崽子向山洞外跑去。 “再快点,再快点,那个老妖婆追上来了!” 什么老妖婆,苏宴心想,要是从你在蛋里面就算年纪,你都能当别人祖宗了,你还叫人家老妖婆,真计较起来,你才是老妖精。 不过苏宴没有说,她此时逃命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这只小崽子斗嘴。 其实女修追杀她的心理她倒是也能明白,但是这女修也不怕杀了她之后被逐出门派吗? 要知道,被天下第一宗门逐出门派,人族中能容下她的可真没几个。 开个价 弯弯绕绕的岔道进来不容易,出去同样也不容易。 “站住,我不杀你。” 女修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她的极限,却还是追不上苏宴,甚至还有跟丢的趋势。 “我真的不杀你,你等等。” 女修的呼声一次比一次软,苏宴却没说话,一方面她比女修快上一线,根本没道理停下来等她说话,另一方面这女修口口声声说不杀她,那又追她干嘛呢? 她们除了同属一派之外,再无交情,而此刻,她穷追不舍,定有所图。 要不就是为了她的命,要不…… 苏宴颠了颠怀里的妖兽崽子,再一想麝香猫的惨状,或许,女修是为了它而来。 虽然她没有跟这只崽子签订妖兽契约,但是,她花了多少上品灵石供出来的小崽子要她拱手让出去? 做梦去吧! 可就在苏宴快要甩掉女修的时候,她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狭窄的路径,再循着来时的路,出去重新选一条岔道已经迟了。 女修面上带了亲善的微笑,仍对着她说我不杀你,苏宴越看越越觉得这女修危险的很。 小崽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女修对它的威胁,紧紧地缩在苏宴怀里没动。 “哎,你不是把麝香猫都给弄残了吗?你快一起把这个也收拾了。”苏宴一边拿出一张土遁符,一边跟小崽子说话。 虽然麝香猫看起来很像是自己发疯了,但它早不发疯晚不发疯,怎么就选在,它要攻击这只小崽子的时候发疯呢? 再加上这只小崽子之前弄出来的结界,两个筑基期都轰不开,她完全有理由相信,麝香猫的惨状,都是眼下这个乖乖缩在她怀里的妖兽崽子做的。 “我要是还能收拾这个老妖婆,还需要你抱着我逃吗?” 害,还真是。 还是用土遁符吧,顶多就是吃一鼻子灰。 “怎么回事?”就在此时,原先人群里那个修为最高的男修在女修后方站定,及时制止了女修使出的的缠绕术。 原本光秃秃的山洞里,只有小堆小堆的石子,显得幽暗丛生,而现在,粗糙的地面却长满了嫩绿的枝丫,若是仔细感受,还有一些残留的凛冽杀意。 “这位师叔看上我的灵兽,我不给,她便要杀我。” 苏宴抢先开口,她没说之前那朵灵花的事,在利益面前,不能考验人性,就算要说,也得在所有人面前说。 被仁义道德所辖制,没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她出手。 “你胡说!”没等男修说话,女修便双目圆睁,又是一副要除苏宴而后快得模样,那些嫩绿的枝丫也长高了几分。 “师叔,你说我胡说之前,先将你的缠绕术给撤了行吗?”苏宴用下巴点点地上的嫩芽,“你这样,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放肆,严薇,撤回你的术法!”男修眉头皱起,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别以为你是严长老的女儿,宗门就不会将你逐出门派了。” “你……”严薇咬牙,却还是撤回了术法,“司闻,暮钟花在她那儿!” “这老妖婆害你!”小崽子差点跳出苏宴的怀抱,咬严薇一口,幸好苏宴紧了紧手臂,才抓住了这只滑不溜秋的幼崽。 “不是你害我吗?没事干偏要去吞什么暮钟花!”我一口腥都没吃着,就一直遭人家的敌视,你可真棒棒呢! 苏宴吐槽归吐槽,却没忘记对面还站了两个威胁,看到司闻仍然没什么表情的脸,赶忙解释:“什么叫暮钟花在我这儿,两位师叔,准确的说,是山洞里那朵暮钟花已经被我的灵兽给消化了。” 苏宴顿了顿,再添了句,“喏,你摸摸她这肚子,就算你把灵兽抢过去,也没法让它把暮钟花给吐出来了。” 三人齐齐安静了一回,还是司闻率先讲话,“既然这里什么都没有了,那我们就出去吧。” 看来这位师叔还是位通情达理的,苏宴应了声,便迈步跟上。 “等等,”严薇伸手挡住要离开的苏宴,“你不是还没有和它签订灵兽契约嘛,你开个价,卖给我。” “这个老妖婆,那会儿还恨不得杀了我,现在就要我做她的灵兽,呵,我才不去!”小崽子也知道眼下的形势不太好,所以它一直都是和苏宴灵识传音。 司闻和苏宴一起停下来看着严薇,脸上现出了玩味的笑容。 苏宴没功夫和小崽子聊天,手臂微微上调,堵住了小崽子的嘴,示意它闭嘴。 “哦,不知道师叔能出多少灵石?”苏宴原本绷着的脸染上了几分笑意,在严薇看来就是苏宴同意了。 “哎,你真要卖我呀,别呀,我……我……我很能打的,你着什么急……”小崽子一点没懂苏宴堵着它嘴的暗示,听到苏宴的问话,一颗心都快蹦出身体了,它没说谎,它确实不喜欢严薇,严薇的灵魂边缘是黑色的,它真的很讨厌。 “一亿灵石,怎么样?”严薇微微昂着下巴,不屑地看着为了灵石出卖自己灵兽的苏宴。 “啊,是上品灵石吗?”苏宴歪头,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 严薇细小的眼睛又被瞪大,眼珠凸起,惊讶的都要蹦出来了,“你是强盗吗?一亿上品灵石,你怎么不去抢呢?” 上品灵石四个字被加重,仿佛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啊,你拿不出来啊,那就算了,我这灵兽就不卖了,”苏宴原本好似天真无邪的眼神突然凛冽,“不过,你可真穷。” “司闻师叔,我们走吧。” 空空荡荡的山洞岔道里,司闻领着苏宴疾行,很快,在严薇的视角里,只剩下一块衣角在拐弯处飘荡了一瞬,最后,只剩下严薇一个人在角落里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苏宴!” 一声极重又极小的呼声在后方响起,苏宴没有理会,只嗤笑一声。 想要她的命,还想要她的灵兽,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拿了。 “哎,主人,你可真厉害,两三下就把那个老妖婆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闭嘴!” 蜃兽 “说说,你是什么来头。” 司闻和苏宴出了山洞之后,直接蹭司闻的飞剑回了宗门,谢过司闻之后,苏宴抱着小崽子就回了院落。 之前在杂务堂领的灵米还没有种,这会儿正好没事,苏宴便将小崽子放了下来,自己去种灵米了。 “啊,说起我的来头,那可真是说来话长,想当年……”小崽子圆不隆冬的,本来该是个毛团子的模样,偏生长了一张滑不溜秋的皮,颇有点喜剧效果,尤其是它长吁短叹的模样,简直跟它那张软嫩的脸蛋儿违和得不得了。 “长话短说,”苏宴瞥了小崽子一眼,暗含警告,还加了句,“不然就别说了。” 小崽子被苏宴的眼神一摄,再听她话里的语气,顿时不敢说废话了。 “我是蜃兽……”小崽子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宴施了个禁言咒,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宴,这个主人,也太无理取闹了吧! “什么神兽,我还是神人呢,胡说八道什么!” 苏宴原本就是种灵米的过程中顺便听上两句,精神不太集中,一听“神兽”两字,顿时心头火气,之前被吵了一路的烦躁瞬间升了上来,只以为这小崽子又想长篇大论了,想都没想就施了个禁言咒。 “……” 小崽子憋着嘴,嘴巴张合,一直试图发出声音,却始终安静。 苏宴没管,直到灵米种完,看着小崽子兽形的嘴巴不断张合,似乎是在解释什么,但它发不出声音,苏宴也没有解读兽形唇语的本事,便没理会。 结果在转身瞬间,苏宴脑中忽然闪过一条讯息,才恍然,“你说你是蜃兽,善使幻境的那个?” 小崽子重重的点了点脑袋,眼中还带着对苏宴的控诉。 “对不起啊,我还以为你又要吹嘘自己了,就先给你下了禁言咒,”苏宴赔罪,但说完道歉的话,尾音一改,又成了,“这不还是怪你一路上说的我耳朵都快生茧了嘛,我一烦躁,就没有忍住。” 被施了禁言咒,将近半个时辰没说话,刚刚被解开,就被苏宴押着背了好大一口锅,小崽子觉得苏宴说的不对,但它想了想,还真是说不出哪里有不对。 但又不能跟苏宴生闷气,毕竟,它还想跟苏宴说话呢。 “好了好了,说说吧,你在山洞里那会儿是怎么回事?” 听到苏宴转移话题,小崽子也转眼就忘了自己背锅的事儿,还是按着半个时辰之前的思路回答。 “我们蜃兽一族,受天道祝福,破壳前会产生一个结界,保护我们顺利降生,这个结界只有仙人才能破开。当时我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灵气,能够助我早日破壳,我就……我就过去了。” 看到苏宴泛着怒气的眼睛盯着它,小崽子虽不知道为什么,但它迫于压力,还是低着头,弱弱地说:“我不是也怕你没灵石给我吸收了吗,就我这个吸收灵气的速度,离我破壳,还得百八十年。你想想,你要是再这样供我百八十年,你不得破产啊。” 末了还抱着苏宴的大腿,泪眼汪汪地看着她,“我这不也是为你节省灵石吗?” 虽然此行遭遇了危险,但是能让小崽子破壳也算不错了,苏宴没再对小崽子横眉,只是告诉它:“麝香猫和严薇的修为都远远高于我,这种情况我连自身都难保,你当时还自己上前争夺灵花,你破壳前是有结界,但那结界能保护你一辈子吗?等你破壳出来,就会遇到两个筑基期,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苏宴静静地看着小崽子,若是不让它知道它做了多危险的事儿,下次它还敢,“以后碰到这种情况,先问过我,我答应了你,你再行动。” “知道了,主人。”幼嫩的声音里有些沮丧。 “不要叫我主人了,”苏宴不太喜欢主人这个称呼,蜃兽是开智妖族,以后若是和她结契,那就是她的朋友,从不是什么低她一等的身份,“叫我姐姐或者苏宴都可以。” “好的,姐姐。” 其实小崽子自己也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是它在蛋壳里的时候,就曾听别的妖兽这么喊过,它以为,所有妖兽都是这么喊它的饲养者的,苏宴主动说不用叫,它当然开心了。 “哦,对了,你有名字吗?” “名字?”小崽子咧嘴一笑,“有啊,姐姐,我告诉过你啊,我就叫蜃兽。” 苏宴扶额,“这样吧,你善结幻境,长得还圆,就叫你圆幻吧,怎么样?” “嗯,我很喜欢,谢谢姐姐。” 虽然它也不知道什么叫长得还圆。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回答喜欢总没错。 苏宴给灵米种子施了个霖雨术,一人一兽便回了房间,忽地,苏宴转头,“你还没说你怎么让麝香猫自残的。” “啊?这个啊,那会儿结界一破,我刚一出来就感受到了麝香猫的威胁,正好那朵灵花的灵气我还没吸收完,就顺手用这部分灵气给它造了个幻境。 其实本来以它的实力不至于这样,但是它可能本身神智就不太清楚了,所以才会深陷我的幻境。 就是那个老妖婆看得出来对我没有杀意,我的修为又不足,制造的幻境根本困不住她,就没有浪费力气。” 圆幻解释了一堆,苏宴却只抓住了一个重点。 “圆幻,以后不可以给别人起外号了,像老妖婆这种不好听的,更不可以,”苏宴脸微微绷着,看到圆幻耷拉着的脑袋后继续,“如果她有冒犯到你,你可以打败她,让她也尝尝被冒犯的滋味,但是这种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事不可以做,知道吗?” “可是,我现在打不过她呀。” “那就努力修炼,等着将来打败她。” 圆幻依旧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很沮丧,苏宴没法,只能说:“要是我的修为赶上她了,我就帮你去打她,这样行吗?” “谢谢姐姐。”圆幻瞬间高兴了,一跃就跃到了苏宴的怀里,到处蹭个不停。 结契 “圆幻,你先下来。”苏宴摆正了神色,突然严肃起来,圆幻跳到一旁的床铺上,也下意识端正了神色。 “虽然别人都认为你是我的灵兽了,但是我们都知道,我们并没有结契,所以,现在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愿意做我的灵兽吗?” 圆幻张嘴就要答,苏宴却摆手,“你先别回答,听我说完,你再仔细想想。 如果做了我的灵兽,我会跟你结平等契约,我们之间是朋友或者亲人的关系,我会炼丹,以后你吃的丹药我都可以炼,我的修为还不高,但只要有我一份修炼资源,就会有你一份修炼资源。 除此之外,如果我们结契,以后你就要跟我同生死共进退,我不会允许背叛,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苏宴语气一松,接着道:“当然,你不同意也得先留在玄天宗,给我还了你欠我的五百八十块上品灵石。” “我什么时候欠你灵石了,”圆幻原本沉下来的心情瞬间就没了,不服气地跟苏宴辩驳,“我刚从壳里出来,哪来的机会欠你灵石了!” “就是你在壳里那段时间啊,我每天用上品灵石给你供着,一共用了五百八一块上品灵石,哦,我还给你抹了零头。”苏宴面色如常,眼里却含着笑意。 圆幻本就想着要和苏宴结契,但这个五百八十块灵石怎么听着就这么不舒服呢? “那好吧,我先说了,我定不会背叛你,”圆幻想了想,又加了一个条件,“但是如果你和我的族人发生冲突,我无法和平调解时,我能做的就是呆在灵兽袋里。” “嗯,我也不会让你在族人和我之间选择的。”苏宴展颜一笑,“那你过来,我们结契吧。” “逼出一滴精血。” 双方各自逼出一滴精血,然后苏宴使用术法使之融合,再将融合的精血分离,让双方收回体内。 这是她娘教给她的一种结契方法,这样结契,是对人妖双方最公平的契约,双方不会有被掣肘的感觉,反而会有亲人一样血脉相连的感觉,不过这种方法有一个缺点,就是一生只能结一次,不管发生什么意外,都不能再结这种契约。 苏宴无所谓,她原本也没有养灵兽的意思,只是恰好碰上了圆幻,而圆幻再结这契的可能性也很低。 这结契方法是她娘自己琢磨出来的,族里倒是也记载了这种方法,但是她想,就算她不幸陨落,圆幻进入灵界,也不至于再用这种方法和她的族人结契吧。 融合的精血再度分离,苏宴和圆幻各自摄了一滴收回体内。 忽然之间,一人一兽之间多了几分亲近感,苏宴也能清楚感觉到她和圆幻的联系,若是圆幻离得远了,她还可以在心里呼唤它。 “啊,姐姐,我好喜欢你啊!你呢,你是不是也很喜欢我啊?”苏宴揪着圆幻光溜溜的脑袋,将它拉开,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只是结契后的正常反应。” 苏宴不理会被揪疼了一直在哭嚎的圆幻,把自己之前在凡尘收集的棉花和灵界的锦缎拿出来,用法术分别缝制了一块蒲团和一条小被子。 “以后你就睡在那儿。” 圆幻看见苏宴拿出棉花的时候就已经跃跃欲试了,此刻听见苏宴开口,就立刻跳了上去,四只爪子忽地冒出锋利的指甲。 苏宴轻飘飘一句,“随便你撕,但是,撕了就睡地上,散出来的棉花也自己收拾了。” 锋利的指甲忽地又收了回去,圆幻掩饰道:“我没想撕啊,我只是看着这块布挺结实的,想磨一磨我的爪子,既然姐姐不让我磨,那就算了吧。” 说到最后,俨然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样,苏宴闭眼修炼,不想反驳这只戏精。 没想撕的话,指甲干嘛突然冒出来? 苏宴没有说话,进入了修炼,圆幻也安静下来,房间里除了偶尔风吹过竹林,叶子哗啦作响的声音外,再没有别的声音,一瞬间安静得过了头。 苏宴从打坐中醒来时,便感觉房间里多了什么,一转头才发现,是圆幻睡觉时呼噜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听起来十分可爱。 这样的圆幻让她想起了盘苏,听她娘说,在没有遇到她爹之前,也是这样,是盘苏陪着她娘,一起闯荡灵界,相依为命。 而现在她们之间就有着这样一种千丝万缕的如同亲人一样的联系。 她从前没有想过这条长生大道的未来是怎样的,她只觉得,既然她有天赋,就不应该浪费,只需要去学习,去努力就好了,至于未来,从没有去想过,或者说,是没什么动力去想。 修仙,不就是一直努力就好了吗? 但是这会儿看着圆幻,她忽然就能想到了。 也感受到了,能想象到未来的愉悦。 瑰丽的场景在她眼前幻化,也让她有了值得期待的未来。 未来,她会和圆幻一起成长,一起修炼,甚至一起登上云梯回到灵界。 到了那时候,她会带着圆幻一起回到家族,她也可以骄傲地跟爹娘说,她有一个朋友,陪她一起度过了漫漫修炼长路,她们还将走过未来更长的路,你们不用担心了,这个朋友可以伴我一生。 或许在这条路上,她们会受伤,还会遇到生命危险,但是她们有彼此陪伴在身边,不会害怕,更不会彷徨,她们相伴着,一定能走完这条长生大道。 又或许,这条路上不会像她想的这么顺遂,她们之中,有一方可能会早逝,那个时候,另一方会伤心会难过,但也会带着逝去一方的勇气,再度向着长生大道走去。 长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空中楼阁,而此刻,长生,又像是触手可及。 苏宴弯着嘴角看着角落里趴在蒲团上睡觉的圆幻,突然觉得,这条长生大道似乎也不是那么远。 乖乖趴在蒲团上睡觉的的圆幻轻轻地翻了个身,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要醒来,挣扎了一番,却又睡了过去。 蜗蜗鼠 晨间的雾气还未完全消散,湿漉漉的空气里满是花草的气息,一片低矮的草丛在遍布高大树木的亘清山极为显眼,更为显眼的则是一个十岁的少女和一只圆滚滚的妖兽。 一根不过寻常人手掌大小的杂草被苏宴从土里扒出来,杂草根部状如蜗牛,仔细看去,却是草根隐在弯弯曲曲的壳里,并不是真正蜗牛。 “这是毒草,有上瘾作用,但是它的毒性对我们作用很小,就是吃了之后舌头会整整麻痹一个月,这个无碍,反正我们平日里都吃辟谷丹,麻痹舌头也只是失去味觉而已,你可以试试。” 那日灵花出世后,亘清山闹腾了好几天,为保安全,直到今日,苏宴才领着圆幻出来狩猎。 蜗蜗鼠是她之前接的宗门任务,时限七日,已经不能不能耽搁了,正好圆幻破壳,就带着它一起出来,算是历练了。 “不了吧,姐姐,我们不是还要捉蜗蜗鼠吗?”圆幻朝苏宴身后缩了缩,一脸的拒绝。 它其实还是想尝尝食物的味道,只是苏宴一直吃辟谷丹,它不好提太多要求罢了。 “既然你不尝,那就算了,进灵兽袋吧,待会儿蜗蜗鼠闻见肉味儿出来了,我可顾不上你。” 苏宴张开灵兽袋,却见圆幻退了一步,低着头小声说:“可是,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可以帮你的。” 圆幻作为蜃兽,确实也是上古神兽,一出生就拥有炼气九层的修为,是受到过天道祝福的种族。 它不像寻常妖兽,得修炼到元婴才开灵智,它天生开智,能吐人言,不在妖兽一类,而称妖族。 妖族,普遍战力强悍,但因开智妖兽才被称为妖族,所以妖族一向数量不多。 圆幻,天生就是战力强悍的妖族。 这个是她从听到圆幻自称蜃兽时,就知道的事实。 圆幻的兽形娇小,圆滚滚的,看着十分可爱,再加上它刚破壳没几天,苏宴便下意识忘记了这个事实,总觉得它还是个刚刚出生小孩子,就不想让它参加战斗。 “嗯,那你就站在我身后,你刚破壳,力量可能控制还不够,待会儿不要贸然出手。” “啊?” 圆幻睁大了它那双葡萄似的眼睛,怀疑地看着苏宴,仿佛她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怎么?又想回灵兽袋了?”苏宴故意板起脸张开灵兽袋,一副马上就要圆幻进灵兽袋的样子,就看到圆幻急急忙忙否认,话都说不清楚了,她才解释,“我知道你很惊讶,但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你跟我修为相近,应该能够帮到我。而且,今后,你有什么意见,完全可以大声说出来,我们是朋友的关系,不是主仆关系,我不一定会反驳你的。” 苏宴摸摸圆幻的脑袋,看到圆幻又要感动得冒泪花了,思索了几秒,嘴角一弯,“不过你要是一直在我耳边吵,我还是会给你施个禁言咒的。” 温情的泡泡瞬间破灭,pia地一声全部粘在了圆幻的脸上,整个蜗蜗草丛里都弥漫着一层委屈的气息。 没再浪费时间,苏宴提醒圆幻注意,便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蒙声兽尸体,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蜗蜗草丛底下,迅速冒出一个个小土包,苏宴眼疾手快地将蒙声兽尸体收入储物袋。 她稍稍矮身,将灵气外放裹住整个身体,薄薄的一层透明薄膜覆盖住了她的整个身体,握紧手中的剑,并小声提醒圆幻,蜗蜗鼠来了。 四十多只蜗蜗鼠从小土包里钻了出来,最为浓郁的血腥味却不见,它们并没有急躁,因为它们第一时间就见到了苏宴和圆幻两个鲜活的肉体,新鲜的血液总是要比腥臭的血液更好一些。 几乎是瞬间,四十多只蜗蜗鼠就冲到了苏宴身前,和那天苏宴贴着疾步符的速度差不了多少。 密密麻麻的蜗蜗鼠聚集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苏宴克制住自己对这种生物的本能畏惧,挥舞起手中的长剑。 御雷剑法随之舞动,苏宴或刺、或挑、或斩,而手中灵剑附着的雷灵气则令更多的蜗蜗鼠失去行动能力,这时,圆幻的四爪便会长出锋利的指甲,在苏宴四周游动,破开它们的肚皮,灵气就会迅速逸散在空气中,让蜗蜗鼠的生命加快流失。 而一直穿梭在蜗蜗鼠中收割生命的圆幻则毫发无损。 蜃兽其实不仅善结幻境,还善结结界。 圆幻将结界缩小,只覆盖自身,只要它的灵气还在,它的结界就破不了。 而原本想着要保护圆幻的苏宴,身上的防御法衣却受了损伤,她虽用灵气覆盖全身,但蜗蜗鼠口齿极为厉害,速度又快,往往她还没意识到灵气薄膜已破,法衣某处便是一块缺口,幸好她剑舞的好,这样的情况只发生了一两次。 纵使这样,战斗结束之后,苏宴还是觉得很丢脸。 原本看着弱小软萌的圆幻,战斗的时候,下手迅速,专挑蜗蜗鼠薄弱处下手,再加上身负结界,就差没崩了蜗蜗鼠的牙。 而她,战斗前夸下海口要圆幻好好看着,控制自己的力量,战斗结束的时候,最狼狈的却是她。 没有时间伤春悲秋,更何况,同伴的强大对自己更多是好处。 苏宴一伸手将蜗蜗鼠的尸体全部装进了储物袋,没有去处理尸体,而是带着圆幻马上离开了。 亘清山的妖兽食草的不多,苏宴和圆幻又杀了太多的蜗蜗鼠,血腥味在那里久久不散,别说本就生活在附近的蜗蜗鼠了,就是别处的妖兽,再过不久也会过来。 这是苏宴以往的经验,而圆幻的传承中也有。 就算没有,苏宴也知道,以圆幻妖族的直觉,肯定知道这一点。 所以她并没有过多解释。 她也在慢慢接受,刚刚出生的圆幻,其实并不是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为人处世的道理自己或许懂得多一些,但在这种原始的生存环境中,圆幻或许懂得比她更多。 伏击 “等等。” 苏宴带着圆幻在林间极速穿行的途中,一声轻喝在她耳边响起,是熟悉的声音。 一瞬的怔愣过后,圆幻立马跳进了灵兽袋,而苏宴也迅速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疾行符激发。 比刚才快十倍的速度在林间穿梭。 从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是严薇来了。 这个女修的声音有些尖利,说话时还带着点高高在上的语调,像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是她很讨厌的一种。 而且,也不知这女修是蠢还是坏,同在一个宗门,对她的杀意几乎毫不收敛,刚刚一出声,一股浓烈的杀意就扑面而来,再蠢的人都不会听她的话。 对于寻常的炼气修士来说,这样的杀意几乎能让人在瞬间失去行动能力,可惜杀意不是术法,只能对灵识起作用,而苏宴的灵识,意外地比他们还要高一点点。 她是筑基中期巅峰,而这些人,最高也只是筑基中期。 上次在山洞里,岔道狭小,在追击过程中苏宴和严薇都不敢贸然出手,山洞崩碎。 而这次,在山野之间,只是偶有树木遮挡,跟在苏宴身后的四人根本不慌,一道锐利的金光直击苏宴的后背,苏宴一个不慎,便口吐鲜血地向前飞了出去。 飞出去之前,苏宴将四张八阶惊雷符扔向后方,朝自己激射而来的四人。 八阶惊雷符,便是对上筑基后期,也是一大威胁。 眼前四个人,两个筑基初期,两个筑基中期,毫无防备地遇上惊雷符,筑基初期的两个人立刻昏死过去,而筑基中期的两个人虽还清醒着,却已经被雷劈的暂时没有了行动能力。 五个人一同倒地,只有苏宴,虽受了术法攻击,身上的法衣却为她抵了九成的伤害,剩下一层,也不足为惧。 只是,苏宴没想到这四个人竟然这么没用,本来她应该是逃离的一方,但是现在,她倒是不能离开了。 这四个人暂时都没有了行动能力,又受了伤,妖兽定会闻着血腥味而来,到时候,随便一只妖兽都能吃掉他们。 她现在要是走了,别人调查起来,定不会说她无辜,只会说她居心叵测,故意让他们遇害。 所以,即便不愿意,苏宴还是没有一走了之。 “哎,两位师叔,别说我不管你们,你们自己疗伤,我就在旁边给你们守着。”苏宴盘腿坐在一旁,自己也吃了颗疗伤丹药,随后,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拿出了一张符箓。 “严师叔,你不知道你对我的杀意其实很明显吗?见了我还老说对我没有恶意,就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模一样。”原本安静的丛林中,苏宴忽地开口说话,语气倒像是真心诚意跟严薇聊天,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严薇差点吐血。 “严师叔,你说当初抢到暮钟花的又不是我,你做什么非要杀我呢?”苏宴歪着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稚嫩的音调在山里荡着,听着心情就很是舒畅。 “姐姐,我们俩一伙的,我抢到了在她眼里不就等于你抢到了吗?你干嘛这么问?” 圆幻圆圆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可惜苏宴并没有回答,反倒是严薇忍不住了,尖利的声音瞬间覆盖了苏宴还在山中荡着的语声,“你的灵兽抢到了不就是你抢到了吗?” 话音刚落,严薇的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暗自懊恼了一番才说道:“师侄,我只是再跟你讨论抢夺暮钟花的事情,这件事,却是是师侄你得了好处,不对吗?而且我也不是要杀你,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了,我只是想买你的灵兽而已。” “哦。” 自己一长串话说出去之后,得到的只是苏宴简短的回答,严薇心里很不舒服。 但是此刻自己的生命几乎算是捏在别人手中,她虽然恼怒于苏宴的态度,却没再说出什么刻薄的话,只一心给自己疗伤。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的伤势就稍稍好了一些,看上去似乎能够独立行走了,昏倒过去的两人也醒了过来,苏宴看到之后,第一时间将惊雷符拿在手中,说道:“既然几位师叔的伤势无碍了,师侄也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也不待两个人说话,就转身走了。 …… 回到宗门之后,苏宴将圆幻放出了灵兽袋,自己也慢慢走着,当做一起熟悉宗门环境。 “姐姐,你为什么等那两个人?”圆幻知道在宗门里不适合讨论这件事,但是好奇心趋势,便跟苏宴灵识传音。 苏宴知道圆幻的传承里都是些丛林里弱肉强食的概念,它知道该如何狩猎,却不懂人心的复杂。 它大概不懂为什么,这几个人要杀她,她不仅在有能力的时候没有动手反杀,还等着他们有还手之力后才离开。 “圆幻,那你告诉我,这些都是什么人?” “嗯……他们跟姐姐是同一宗门,姐姐还要称呼他们为师叔。” “嗯,那你知不知道宗门有条规矩,宗门弟子若是互相残杀,会被逐出宗门。” “啊?可是,是他们先追杀我们的。” 苏宴摸摸圆幻的脑袋,笑了笑,“那圆幻有证据他们要杀我们吗?” 不待圆幻回答,苏宴又道:“当时只有山间妖兽或许看到了这一幕,可即便是山间妖兽来为我们作证,也只能说他们四个人追着我跑,可他们追着我跑,就不能是有事要跟我说,而我不愿意听吗?再或者有其他原因,总之,他们当时并没有对我造成致命的伤害。” “我知道,当时我应该永绝后患,将他们都杀了,以后才能安稳些,可是,我不仅不能杀了他们,还要保证他们的安全,不让当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的他们被妖兽吞吃入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圆幻低着头想了想,说道:“因为宗门规矩,姐姐不能杀他们,但是为何姐姐还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还有,为何他们就敢追杀姐姐,难道他们不愿意在这里呆了吗?” 残害同门 “你别着急,我一个一个回答,好吗?” 圆幻以后会跟她一起,在人修中游走,不能让她对这些尔虞我诈一窍不通,免得跟当初的自己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第一个,我为什么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当时,他们全部都没有了行动能力,若是将他们放任不管,山中的妖兽会闻着血腥味而来,他们绝对会遇到危险,你知道的,对吗?” 见到圆幻点头,苏宴才继续,“我知道他们会遇险,却放任不管,跟直接杀了他们没有区别的,戒律堂的堂主和长老们并不会认为我是无辜的。 至于他们为什么敢追杀我,原因有二,一是他们有自信,他们能够完全掩盖我死亡的事实,不会让宗门知道;其二,四人里面有个人叫严薇,你知道的,她的父亲是戒律堂长老,她仗着有他父亲撑腰,自然敢杀我,而不至于被逐出宗门。” “可是姐姐,难道我们就不能报仇吗?”圆幻的眼睛里聚集了些愤怒和无能为力。 是对于敌人挑衅的愤怒,和自己修为低微的无能为力。 苏宴没有安慰它,她也安慰不了它,只是淡淡地说:“可以报仇啊,只是不是现在。 你应当知道,不仅是在丛林里,在自然中,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就是在看似和平的宗门中,也是弱肉强食的。 我们如今没有像严薇那样的靠山,就要自己努力。 值得高兴的是,我们的天赋比他们不知好了多少,他们需要几百几千年才能成就的修为,我们可能只需要几十年或是几百年就能做到,我们是一时的弱小,但他们,却将会是是永远的弱小,到那时,还怕不能报仇吗?” “可是,我们万一陨落了呢?”圆幻听到苏宴的的话,原本是很振奋的,虽然现在不能报仇,但是还有以后呢。只是很快,圆幻便拉下了脸,沮丧着一张脸,呢喃着:“我是说万一,我们还没有强大起来,就先陨落了,那要怎么办呢?” 只要是人生,便会有意外,陨落同样是一种意外。 苏宴瘪着嘴,长舒口气,道:“若是陨落了,便是我们技不如人,更何况,我们都不存在了,又何来的报仇呢?到那时,一切都是虚幻。” 也不知道虚幻这两个字,怎么刺激到了圆幻,听到这个,圆幻立刻活跃起来。 “那,姐姐,我们快些回去吧,我不要成为技不如人的那个,我要那几个人后悔得罪过我们。” 圆幻没有被最后的几句话打击到,反而又被激励到,苏宴很欣慰,但是回到院落后,还是拉住了要回屋修炼的圆幻,告诉它:“现在还不可以修炼哦,要帮我把蜗蜗鼠的牙齿全部弄出来。” “为什么呀,姐姐?”宽阔的院落里,圆幻身旁堆着四十只蜗蜗鼠的尸体,它伸出锋利的爪子,愤愤不平地看着一旁只用拿着灵剑砍蒙声兽爪子的苏宴,它也想做个轻松的活,这些老鼠的牙齿也嵌得太深了。 “因为你的爪子干活快一些啊。” “姐姐!!!” …… 戒律峰作为玄天宗七副峰之一,山峰高耸,直插云霄,远观便仿佛是一座连接天与地的桥梁,近观则更像是…… 更像是苏宴和圆幻的坟墓。 “姐姐、姐姐,你看这两个人,做事不客气也就算了,长得也这么不客气,表情更是如此,你若是被他们给抓到什么戒律峰,还有什么活路啊,” 圆幻在灵兽袋里上窜下跳的,一刻也停不下来,忽地说道:“要不你逃吧,姐姐。” 圆幻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个决定,最后双手一拍,直接替苏宴想好了退路,“姐姐,你逃吧,你有高阶符箓,先将这两个人用符箓给放倒,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反正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是姐姐你实在没地方住了,我还可以带你去我们蜃兽族地……” 戒律堂用作审问弟子的讯殿,两扇门大开着,为首坐着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远远看着就十分威严,两旁一共八把交椅,只坐了四个人,而苏宴的正对面,则立着四个人,只是看这四个人的背影,苏宴都知道,这是严薇一行四人。 先前,圆幻和苏宴将蜗蜗鼠的牙齿还有蒙声兽的爪子处理好,便马上带去了杂务堂交宗门任务。 在往来人数众多的杂务堂,两个一脸严肃的男子,靠着强大的气场,走到了苏宴面前,瘫着一张脸对着她说:“戒律堂有请。” 嘴上说着请,手上的动作却像是要羁押犯人,苏宴连忙制止,表明自己会跟着他们走,只是要先交接宗门任务。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两个男子虽然看上去不太像是讲道理的人,但在苏宴表明情况之后,却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等着。 杂务堂中原本来来往往的人群,自动安静了些,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地看着苏宴的方向。 毕竟,在杂务堂抓人还挺新鲜的。 而且这人还敢让人家等着,这两个也还真的就在一旁等着。 顶着众人的视线交接完宗门任务之后,苏宴没让二人押着,自动走在两人前面,一起来了戒律堂。 “你就是苏宴?”坐在上首的男子只惊讶了一瞬,便首先发问,之后也是面色淡淡,跟前来羁押她的两个面瘫一模一样。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正是。”苏宴稽首,不卑不亢地答。 “他们四人指控你意欲残害同门,你怎么说?” 苏宴哂笑,双手抱拳,“敢问堂主,您可看得清,我的修为几何,而这四位师叔的修为几何?” 这几乎就是明晃晃的骂戒律堂堂主眼瞎了,一个炼气弟子对上四个筑基弟子,不上赶着巴结都是炼气弟子有骨气了,敢上前挑衅的都是有背景的,像他们说得苏宴这样敢动手伤人的,几乎没有。 说苏宴意欲残害这四人,简直就是个笑话,四个炼气弟子也打不过一个筑基弟子,更何况是一个炼气对上四个筑基了。 辩解 戒律堂大殿上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所有人都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苏宴,似乎是没想到还有人敢这么对戒律堂堂主说话。 这可是元婴大能,一念之间,便能掌握这个炼气修士的生死。 这位堂主虽有些气恼苏宴说话太直,却没有迁怒于她,便而是一副陈述事实的模样继续开口:“这四人说你手中有高阶符箓,趁他们不备,将他们全部重创。” 苏宴点点头,“正是如此。” 众人又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个炼气小修士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第二句话呛了堂主,第三句话就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这个小修士进来之后,他们不仅没有说话的机会,还连着被噎,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堂主问话。 “但,是堂主,能请这四位师叔说说我是怎么残害他们的吗?毕竟,同处一件事,一百个人会有一百种解读方法,而我觉得,四位师叔明显跟我的解读方法不一样。” 听了苏宴点头称是的那一刻,严薇以为这位师侄抽风了,可听到她的下一句话,严薇立刻换上一副可怜模样。 在战斗中,或许需要强大,但在为人处世方面,柔弱,从来都是一把利器。 “苏宴师侄,你这是何意,难道我还会颠倒黑白不成?” 原先尖利的声音放软,变成了那春日里随风舞动的柳枝儿,娇娇软软的音调再加上严薇微红的双眼,几乎是在场的所有人,原本对于苏宴的好感,都没了。 “众位听到了吗,严薇师叔说了,是她颠倒黑白,破案了,我可以走了吗?” 坐在下首的三位长老本事堂主叫来旁听的,免得严薇她爹徇私,可这时,听到这话,连一向严肃的堂主眼里都带了些笑意,更何况他们了。 这样无理取闹的话却并不引人反感,还与严薇示弱的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连严薇她爹都不禁摇摇头。 大殿里几声轻微的笑声之后便是一阵掩饰的咳嗽声,严薇的面色涨红,却强撑着道:“苏宴师侄,你怎能……” “好了,严薇,你就再说一遍当时发生的事情吧。”堂主清咳一声,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为严薇解围了。 “是,堂主。” “之前……” 严薇还带着哭腔的声音遭到了圆幻的吐槽,“哼,老妖婆就是老妖婆,连声音都这么难听。” “咳。” 莫名其妙地,堂主又咳了一声,像是故意打断严薇说话似的,但他又板起脸,“没事,你继续说。” 严薇敢怒不敢言,这位是元婴大能,今日闲来无事,正好遇着自己的事,觉得爹爹会徇私,这才屈尊来的,要不然,他就是个传说中才能见到的人物。 即便是再委屈,也只能自己消化了。 严薇那边委屈巴巴地又开始讲了,苏宴和圆幻却不敢再传音了,刚刚别人没感觉到,苏宴可感觉到了,这位堂主,在圆幻说话时瞟了一眼她的灵兽袋,之后的一声咳嗽,几乎就是警告了。 苏宴没敢造次,认真听着严薇说完了那天发生的事,低着头捋了捋,发现严薇也没说多少谎。 在严薇的话里面,事情就是严薇几人和苏宴正巧碰上了,严薇提出想买苏宴的灵兽,苏宴就直接扔出了四张灵符,将他们四个人打伤了。 听着好像是没什么事,就是一场小纠纷,双方和解就行了,根本用不着这么几个人物来给他们断案。 但是,这事儿在严薇的极力渲染下,事情听起来就是严薇好声好气地问苏宴能不能卖给她灵兽,但苏宴根本不听,还记恨严薇在抢夺灵花那天,在山洞里拿剑指着她,便直接扔出了四张灵符,将他们四人全部打伤,这不是弟子间小小的摩擦,而是苏宴无视门规,对四人下狠手。 “堂主,那天在山洞里我也是一时情急,原本手到擒来的宝物眼看着就被师侄拿走了,我这才着急得拿剑架在她脖子上,我根本没伤到她,哪知她还记恨着这事儿呢。” 一番哭诉,声泪俱下,哭得在坐的长老看着苏宴都是一副摇头的模样。 三分真,七分假,向来是说谎必备,从前,苏晴向她告状时,也是这般,然后便能从她手中拿走许多修炼资源,这些资源她原本也不在意,给了也就给了,便是后面知道苏晴的本性,她也未曾跟她计较,只是断了自己对她的资源供给,可人心不足蛇吞象,苏晴最后就将她推下了时空乱流。 “虽然这个故事在我这儿和严师叔那儿完全不一样,但既然严师叔这么说,就暂且按严师叔说的算,不过,师侄我还想问几个问题,还望严师叔能回答我。” 严薇一听苏宴承认了自己的故事,便觉得成功了一半,心下高兴,便道:“你问吧。” “严师叔,请问,你们四个筑基修士在山野中围着我一个炼气修士,向我买灵兽,我当时可以不卖吗?” 严薇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就被苏宴打断,“若是四位师叔只是向我买灵兽,那为何要要拍我一掌呢?别不承认,不说我的伤还未痊愈,请个丹峰的师叔给我看看便知,就是我的法衣上,都还有锐金之力,肯定可以跟四位师叔中的哪一位对上。” 见无人说话,苏宴继续,“第三个问题,四位师叔受伤之后,我又去了哪里?” 大殿之上,原本偏向严薇的几位长老纷纷看向了严薇,眼神中满是意味深长,而另外三个严薇的跟班,此刻就显得慌张了许多,连连看向严薇,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严薇,回答她。” 坐在上首的堂主还端端正正地坐着,脸色却比苏宴刚刚进来时更臭了,大殿之上的气氛压抑,严薇却没办法不说话。 “第一,我并没有强制你卖给我灵兽,并没有仗势欺人的意思。第二,你那符箓伤了我们,还不许我们反击吗?第三,我们受伤之后,你的行径你还不清楚吗?我只看到你离开了,我怎么知道你去哪了。” 传影符 这番话说得虽然牵强,但是要是让苏宴反驳,她也没有证据,严薇很是得意。 当时在山野之中,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她讲得牵强,苏宴没有证据,也拿她没有办法,更何况她还有爹爹为她做主,就不信苏宴还能在宗门呆下去。 “严师叔说我重伤了你们,就自己走了?可我记得,我当时还为四位师叔护法,等着四位师叔有了行动能力才走的,要是严师叔真的这样颠倒黑白,那我倒要让堂主看些东西了。” 苏宴冷笑,慢慢悠悠地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传影符,看了眼严薇惊疑不定的神色,才双手呈上。 双手一轻,苏宴才感觉到有一股子力量从她手上拿走了符箓,一抬头,符箓已经送到了堂主手上。 传影符的功用众人皆知,顾名思义,就是将之前用传影符记录下来的事,再播放出来。 显然,这张传影符记录的必定是苏宴为四人护法的事情。 众人一时惊讶,竟然谁都没有开口,堂主也没有多问,直接就向传影符注入了灵气。 一道巨大的透明屏障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屏障里边,赫然是重伤的四人和在一旁护法的苏宴。 屏障里头的画面开始播放,只听苏宴说道:“严师叔,你不知道你对我的杀意其实很明显吗?见了我还老说对我没有恶意,就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模一样。” 经过苏宴两次激将,严薇终于忍不住出口证实了自己对苏宴的杀意,画面戛然而止。 两人在丛林中的对话和神态全部都被复制下来,瞬间击碎了严薇刚刚所有牵强的辩解。 苏宴不是早就走了吗,那这个场景是从何而来呢? 不是对苏宴和和气气的吗,那么杀意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谎言相继破碎,即将面临的惩罚令严薇几乎就要站立不住,还是旁边人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才免得她更加狼狈。 “这……这不是真的!”严薇咬牙切齿地看着苏宴,眼中满满的全是威胁,试图进行最后的反击,“堂主,这传影符肯定是假的,都是苏宴拿来诬陷我的。” 大殿上,严薇只有严薇一人的声音,且语气急促,面色慌张,几乎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的慌张。 一丁点儿的说服力都没有。 “假的?严师叔,我还没见过假的传影符是什么样的,要不你解释解释?我还挺好奇的。” 符箓这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除了身处幻境,哪有什么真假之分,严薇被苏宴拿出的传影符乱了心神,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众人都知道,真相已然浮出水面。 “好了,都安静,严薇确实对苏宴有加害之心,且召集同伴对苏宴的造成了伤害,但苏宴利用符箓,将四人打伤,还愿意为四人护法,是宗门之幸,现在本堂主宣布,严薇四人囚于……” “堂主,能否听老夫说两句话。” 苏宴右侧的一位长老不慌不忙地打断了堂主即将出口的,对于严薇的处罚。 “你说。” 带着威压的两个字压在了严长老头上,他只是个金丹长老,元婴威压对他来说,就像是大象之于蚂蚁。 因此,明明修士寒暑不侵,他却在大殿上满脸通红,像是被太阳炙烤过一般。 同在戒律堂,堂主也只是警告严长老不要过度包庇女儿,并没有要严长老闭嘴的打算,所以威压转瞬即撤。 严长老虽然恼怒于堂主的态度,但此刻却不是翻脸的时机。 “堂主,传影符上的这段内容,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严薇想要杀害苏宴,依我之见,严薇只是反驳苏宴那句抢夺灵花之事,并不是就承认了自己想要杀害苏宴,反而苏宴小小年纪,不仅手握四张惊雷符,还有传影符这等物什,不知……” 惊雷符的珍贵暂且不说,传影符这东西,寻常修士其实不怎么用,用这种符箓的大都是躲在暗处见不得光的人物,严长老的未尽之言,大殿上每一个人都懂,包括苏宴。 “严长老,难道这传影符是什么珍贵的符箓吗?”苏宴一副纯良无害的孩童模样,说出来的话却令严长老愈加气愤,“可是,我随手就能画出来啊。” 惊雷符是八阶符箓中最难的一种,苏宴暂时还没有能力画出来,所以她之前用的也是她从灵界带来的库存,但传影符还真是苏宴之前练手的时候画出来的。 传影符算是比较简单的一种,苏宴之前在租赁的洞府里突破九阶之后,首先画的就是传影符,当时为了练手还画了挺多。 “大言不惭,你区区一个炼气弟子,竟说自己能画出八阶符箓,简直是胡说八道,不将我等放在眼中,”严长老一巴掌拍到椅子把手上,一对浓眉挤到一起,“堂主,这弟子今日敢在我们面前说这一次谎,就能有第二次,依我看,她之前的话,也不过是诡辩而已。” “严长老!”苏宴沉下去,不复刚刚的从容,“你是个庸才,就觉得我也是个庸才吗?” 一股威压瞬息而至,苏宴还来不及做任何防御,口中的鲜血就已经喷溅而出。 “苏宴,不可胡言。” 严长老的恶意来得太快了,没人能想到,他一个金丹长老,会欺负一个炼气弟子,便是堂主反应再快,也没能将严长老的威压全部拦截下来。 堂主先是喝止了苏宴,然后才是警告严长老。 “严长老,若是你不想参与这次审查,便早些离去。” “堂主,老夫……老夫不会了。”严长老嘴上说着不会了,却暗中瞪了苏宴一眼。 苏宴没有理会,自顾自拿了颗丹药吃了,说道:“严长老,你莫不是害怕我画出来传影符,推翻了你之前的言论,才会让我伤上加伤,暂时不能画符,让严师叔免于受罚?” “也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不心疼,谁心疼呢?” 苏宴摇摇头,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逗笑了众人,却气得严长老面色铁青。 别致的石头 “好了,不管苏宴画不画得出传影符,都不是严薇对同门出手的原因,但考虑到苏宴只受了轻伤,就罚严薇四人,在典罗狱二层受刑两年。” “堂主!” “好了,我意已决,严长老不必多言。” “堂主,你岂能如此武断!” “严长老,在这件事上,还轮不到你说话。” 严长老三番两次地打断他的话,还在这种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颠倒黑白,最后眼见着他做下决定,还要说自己武断。 作为堂主的尊严也不允许他就这样放过严长老。 元婴威压尽数放出,如同一座高山压在严长老的脊背,苏宴甚至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脊柱断裂的声音。 虽然元婴威压针对的只是严长老,但这位堂主可能是真的生气了,那四处乱窜的气势,令所有人都很吃力。 “好了,明日辰时,你们四人就自行前往典罗狱,若是不想去的,也可以,”堂主停顿了一会儿,环视了四人希冀的眼神,冷笑,“不想去的,留下木牌,离开宗门便是。” 四人眼中的光齐齐消散,垂下头答是后,便再没有言语,就连蹦哒得最欢的严薇,也像是即将奔赴刑场一般,只是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地看了眼严长老。 “此事已了,你们几个就自行离去吧。” 堂主一声令下,苏宴自然就跟着几人一起走了出去。 本以为严薇就算不出口威胁,也要瞪她两眼,奇怪的是,严薇一直垂着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苏宴没有找骂的习惯,见一行四人都很安静,并且似乎是绝望了似的,慢吞吞地向外走着,自己便加快速度离开了。 大殿内,五个人却没有一个离开的。 “苏宴的修为比之剑宗骆堰也要略高一筹,众位也看到了,是个天赋与智慧并存的修士,若是成长起来,定会是我玄天宗又一根坚实的梁柱,在这里,我也劝诫各位一句,这样的人,最好别动。” 堂主将戒律堂四位长老一一看了过去,最后定格在严长老脸上。 长久的对视,令严长老通体发寒,却没能令他示弱。 严长老恨恨地想着,要是她的女儿前脚被人发话要关进典罗狱,后脚他就跟这人示弱,那他还修什么仙,还不如老实做个凡人。 况且,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即便是天赋好些那又怎么样,这世上,从来不缺天才意外陨落这种话题。 见严长老一点服软的意思都没有,堂主也不意外,但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便不再强求。 尽人事听天命,他是好意,严长老不听,以后若是真的出了事,也不能怪他没有提醒过。 …… “姐姐,我跟你传音,那个什么堂主,他是不是听见了啊?”圆幻躺在苏宴给她做的蒲团上面,愁得辟谷丹都吃不下了。 “知道还问,以后这种场合都不能传音了,知道吗?只要是灵识强度高于我们的,灵识外放就都可以听到我们传音,若是我们说些秘密,被听到了,那才是真的出大事了。”苏宴给自己倒了杯茶,完全看不出“出大事”的表情,反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手中的辟谷丹,对着圆幻说:“圆幻,张嘴。” 一颗圆润剔透的丹药被苏宴屈指弹进了圆幻的嘴巴,丹药入口即化,圆幻连吐都没法吐,躺在蒲团上,一脸幽怨地看着苏宴。 “别看我,我不会做吃的,最多炼个辟谷丹,你看我也没用,”圆幻的四条腿蜷缩起来,把自己卷成一个球,看上去委屈得不行了,苏宴没办法,“要不你说你喜欢吃哪种丹药,我这就给你炼?” 一声细细的呜咽从蒲团上的一坨蜷缩在一起的圆团子身上发出来,软软糯糯,弯弯转转,听着就叫人感同身受。 “好了,别用你的能力来影响我了,我给你做个烤肉试试,不过我的话放在前头,我没做过,做出来的东西可不保证一定好吃。” 圆幻的呜咽中带了几分独属于蜃兽的迷幻能力,直击苏宴的灵识,对她确实有点作用。 一个时辰后,院落里的火堆旁,一人一兽抱着一条刚刚烤熟的妖兽大腿肉,却啃不下去。 烤之前,苏宴还特地让圆幻找了两块妖兽身上,肉质最为鲜嫩的那块。 “姐姐,这一块焦了。” “那就撕了别吃。” “可是这一块没熟。” “你一只兽,吃东西还在乎熟没熟啊?” 圆幻看着眼前的妖兽肉沉默了再沉默,最后还是忍不住。 “姐姐,兽确实不在乎食物熟不熟,但是,兽也是有味觉的!” 眼看着苏宴一巴掌就要拍到圆幻屁股上了,挂在大门上边的铃铛又响了起来。 “姐姐,你快去开门吧,客人该等急了。”圆幻圆溜溜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得意自己逃过了一劫。 “啪!”苏宴停在空中的巴掌与圆幻的屁股亲密接触,发出一声脆耳的响声。 又疼又受到惊吓的圆幻下意识扔开食物,跳到远处,委屈地看着苏宴,可惜,苏宴刚好转头,并没有看它。 大门一开,两男两女站在门外,俱是一副眉眼弯弯的模样,乍一看,倒是挺讨人喜欢的。 可是苏宴见了,却差点把门给关了。 “师妹,我们怕你一个人寂寞,特意来陪陪你。”柳如诺侧身一挤,便进了院落,其余三人见苏宴没有反对,均效仿柳如诺,侧身一挤,再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令苏宴无法拒绝。 正是上次那四个,叽叽喳喳在她耳边说个不停地师兄师姐。 “师妹,这是你的灵兽吗?好可爱啊!” “是蜃兽唉,不愧是师妹,连蜃兽都可以捉来做灵兽。” “师妹好厉害呀!” “哎,这块石头是师妹从哪儿找的,可真是别致。” “别致的石头”被秋钟捡起来,上下掂量,还接受着众人的检阅。 “师妹,你这块石头,还挺像妖兽大腿的。”秋钟爱不释手地看着手中的“石头”,越看越开心,他进来之前也没想到居然能拿到苏宴的“石头”。 “那是妖兽大腿,就是烤糊了。” 圆幻走到苏宴身边,嘴唇抖动了几次,才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却让围绕着这块“别致的石头”夸的四个人,齐齐僵化在原地。 朋友 丝丝缕缕的烟雾缓缓消散,油脂落在火中,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紧接着便是一股诱人的香气,在空气中长久不散。 “呲溜!” 口水已经流到腮边,圆幻才意识到,下意识一吸,便响彻整个院落。 五个人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一起看着脑袋高高昂起,紧盯着烤肉的圆幻,而圆幻也不好意思地的朝几个人看了看,最后还是没忍住看了看何弄,“这个,还不可以吃吗?” 话还未说完,便又是一声呲溜。 一个时辰之前,前来陪苏宴解闷的四人看到苏宴的烤肉之后,齐齐呆在原地,尤其是将那块烤肉拿在手中的秋钟。 手中的烤肉一块黑一块黄,色泽还很均匀,他摸的正是黑的那块,硬硬的,摸起来的感觉跟石头也差不了多少,仿佛是不甘心,也或许是觉得天赋极高的苏宴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东西,听到圆幻的话之后,秋钟还将手中的烤肉翻了翻,正好看到了自己黑乎乎的手。 这下,不信也不行了。 四人猛然间发现完美的偶像跃下神坛,做出来个这么接地气的食物,有点接受不来,一时间,空气异常安静。 苏宴也有点尴尬,她在灵界的时候,为了节省出时间来修炼,经常吃辟谷丹,即便是偶尔想要吃点东西,也不用她动手,自会有人给她做。 根本没有自己烤肉的经历。 本来只有她跟圆幻两个,她根本没有负担。 圆幻作为一只从出生就只吃过辟谷丹的妖,苏宴觉得,这样没见识的妖,它说什么都没必要听。 可惜,来了四个有见识的。 傍晚的风轻轻吹过,竹叶哗啦作响,像是一阵哄笑,宛如呆立原地四人的心声。 “师妹不会这些也没关系,你在修炼方面已经是天赋异禀了,这方面差一些,也没关系,”柳如诺手指一伸,指向何弄,“正好何弄精于此道,不如就让何弄露一手。” 视线中心的何弄似乎有些为难,但是也不好扫兴,便笑着答应了,一起来的三人似乎对何弄非常有信心,听到何弄答应,还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师妹,我们今天都是沾了你的光,何弄做的食物可好吃了,但他平时根本不做。” 苏宴笑了笑,没有说话。 圆幻则很是期待地看着何弄动作。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等等,”何弄灵气化匕,切下一条妖兽大腿,先递给了苏宴,才微笑点头,“可以了,大家吃吧。” 柳如诺等人没说什么,倒是圆幻,十分哀怨地看了眼苏宴,但又很快意识到不对,转过头去跟剩余三人一起抢夺食物。 这个割上一块,那个扯下一把,将一整只妖兽扯得只剩下一个骨架,三人一兽,抢得不亦乐乎。 “你为何不吃?”苏宴很奇怪,何弄自己烤的肉,光是闻着便是香气四溢,咬上一口,更是满嘴喷香,诱得口腔都冒涎水,这般好的滋味,圆幻跟其他三人都在争抢,而何弄却一口不吃,着实奇怪。 “我不太喜欢自己做的食物,”何弄顿了顿,“总觉得有股臭味。” 何弄说话的时候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想什么,然后像是尝到那股臭味了一般,拿起手中的葫芦,给自己灌了好大一口酒水。 “臭味?” 苏宴重复,再次咬了一口妖兽肉,依然是满嘴喷香,咽下之后,也是回甘无穷,一丁点的臭味都没有。 想来,是何弄哪里出了问题吧。 “若是出了问题,就要早些解决。”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宴也知道自己很是奇怪,无缘无故提醒别人,还是这种晦气的话。 但是这四人对自己的善意,几乎就要将自己给包围了,何弄有了问题,她便不自觉的想要提醒,但是一想到苏晴,又看了眼明显想远了,半天没有说话的何弄,苏宴又加了句,“你不必理会我说的话。” “啊,不是,我知晓师妹是好意,我,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才没有及时回答你的。” 何弄这边迫不及待的解释,被苏宴喊停,“我没有生气,只是提醒师兄一句。” “师妹没有生气就好,”何弄释怀一笑,“我确实有些问题,并且被缠绕其中,无法脱身,但,这是我该受的。” “嗯。” 苏宴不喜欢多说话,况且,一句“该受的”,便够了。 这世上,从不缺受害者和加害者,若是当事人自己都把自己摆到加害者的位置,那么无论他是不是,旁的人,都无法劝诫。 “姐姐,你的肉是不是吃不完了,吃不完的话,我可以帮你吃。” 圆幻扒拉着苏宴的衣服,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副你不给我就是你无情的模样,四只爪子上却是光秃秃的,像是一只无害的灵兽,苏宴本身也不重口腹之欲,便把还带着自己齿痕的烤肉给了圆幻。 圆幻也是毫不在意,接过去,两口就吞到肚子里去了。 一群人吃过烤肉,夏易萱又拿出了自己酿的灵果酒,每人都得了一葫芦,包括圆幻。 “师妹,你来玄天宗之前是在哪里修炼的啊?”夏易萱似乎是喝酒壮胆,之前不敢问的,趁着酒意,便问了出来。 “我以前啊,就在一个无名山谷中,爹娘带着我生活,有位元婴修士重伤后被我救了回去,之后收我为徒,我十岁之前,都在那里修炼,之后师傅死了,我就出来了。” 苏宴在心中想了好久的故事,终于讲了出来,手心还微微出了点汗,生怕夏易萱刨根问底,她一时答不上来。 幸好,夏易萱酒意上头,只顾呵呵地笑,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月上梢头,五人一兽围着火堆饮酒说笑,那些让苏宴绷起精神的话头再未提起,即便她不怎么讲话,也融入了这个集体,跟着几人的思路或欢笑或沉思,渐渐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属于孩童的稚气。 黑夜渐渐侵蚀光亮,火堆也无力起来,几人皆是醉眼朦胧,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什么,身体却已经不自觉地躺下了。 亲近 点点灼热的气息渐渐爬上脸颊,苏宴挥臂一挡,遮了脸上大半热气,才感觉好了一些。 明亮的光透进了苏宴紧闭的双眼,脊背靠着的地方很是坚硬,苏宴回想了下昨晚,猛然坐了起来。 还冒着朦胧水汽的眼睛四下看了看,才放松下来。 宽阔的院落里,是睡倒了一地的几人,个个不拘一格地仰躺在地上,沐浴着正午灼热的阳光,也不见他们有几分清醒。 揉了揉眉心,将剩余的酒意逼走,苏宴才蹲下,将四脚朝天睡得直咂嘴的圆幻抱回了它的蒲团,又挨个将喝酒喝得不省人事的四个人叫了起来。 “啊,夏易萱,又是你的百日醉!”柳如诺清醒过来后,指着夏易萱喊道,“我上次就说过不要再拿出你的百日醉出来了吧。” “是啊,俗语说,小酌怡情,可是你这百日醉拿出来,我们喝得都快不省人事了,还怡什么情?”秋钟也跟着嚎,言语中都是对夏易萱的控诉。 “哦,那你们昨天晚上喝的时候怎么不说,又不是闻不到味道,”夏易萱撇撇嘴,末了又露出微笑,“那这样,我给你们一人一坛子百日醉当做赔罪行吗?” “一坛怎么够?” “就是,十坛起步好吧!” “想的美,一口都不给你们。” 夏易萱扭头,没管两个心口不一的,看了看日头,懒洋洋地看着何弄道:“已经叨扰了师妹一晚上了,咱们回吧。” 看到何弄点头后,夏易萱跟苏宴告别,“师妹,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我们的院落是五百八十六号,你没事儿可以来找我们玩。” “有事儿也可以来找我们玩呀,过两天就是万法峰讲道,师妹要是感兴趣,咱们一起去啊。” 苏宴想了想,修炼一事,确实不能闭门造车,而且炼气九层到筑基最少也得两三年,这个时候,反而是对天道的理解占了首要位置,平日里吐纳灵气倒是次要的了。 “嗯,我来门派许久,还不曾去过万法峰呢。” “那就一言为定了,万法峰讲道通常时间很早,我们卯时叫你,可以吗?” “可以。” “嗯,那我们就先走了。” …… 四个人走在满是竹叶清香的林里,原本被酒意磨的木木的脑袋也清爽起来。 “哎,你有没有发现,师妹今天对我们比昨天亲近多了?” “是哎,可能是因为何弄的烤肉太好吃了,师妹跟我们一样,也屈服在了何弄的美食之下。” “胡说八道,师妹根本不在乎什么口腹之欲,你们难道没看见昨天她把何弄给的那块最好吃的大腿肉给了圆幻吗?这是屈服于美食的表现?我觉得吧,她肯定是因为喜欢我的百日醉,对我们的态度才会变好的。” “什么呀,就喝一场酒,有这么灵吗?”被夏易萱锐利的眼睛盯着,秋钟没敢吐槽,“虽……虽然,你的酒是很喝啦。” “都别乱猜了,师妹又不是无心之人,我们对她的善意这么明显,第一次她还可以因为陌生人的善意太过奇怪而拒绝,第二次,又是吃肉又是喝酒,最后还一起在地上睡了一觉,她便是落绒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也该撤掉些许寒气了。” “你这么一说,对照着师妹那张冰山脸,竟然还挺有道理的。” “何弄一直这么能说会道,白的都能说成黑的,你不知道的吗?” “你说的也对。” “快点走吧,回去努力修炼,不然咱们迟早连师妹的尾巴都抓不住。” “不是我跟你杠,师妹有尾巴吗?” “你这难道不是在跟我杠?” …… 晨光熹微,万籁俱静,苏宴把圆幻叫醒,一起到院子里坐着,等着柳如诺几人。 不多时,门上便传来铃铛响动的声音,叮铃叮铃,敲击着晨间的乐声。 “你要不要进灵兽袋?”苏宴边走边问。 “不要,我想跟你一起出去看看。” 多带一个圆幻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圆幻要是进了灵兽袋,对它来说方便一点——只需要躺着睡觉。 不过既然它都说不用了,苏宴也不强求,反正跟着她一起熟悉一下宗门也挺好的。 大门打开,绿色背景板前方,是四个着一身白色炼气弟子服的男女,四人身后都跟着一只灵鹤。 “四位师兄师姐,暂且等等,我的灵鹤就快来了。” 刚才起来之后,苏宴便用木牌唤了灵鹤过来,只是柳如诺等人来得太快,灵鹤还没赶过来。 话音刚落,一声清呖从不远处传来,像是在回应苏宴的话。 “它来了,我们走吧,四位师兄师姐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就好。”招呼圆幻上了灵鹤脊背后,苏宴如是说。 “师妹跟我们并排走也没问题,玄天宗这么大,不怕撞了的,去万法峰的时间不短,这期间我还可以跟师妹讲些宗门秘闻。” 灵鹤脊背羽毛轻软,坐上去像是坐到了一团棉花上面,和苏宴给圆幻做的蒲团触感有些类似,圆幻感觉到蒲团的气息,三两下就仰躺下去,听到“秘闻”二字,又来了精神。 “什么秘闻,说来听听。” 头顶是水汽凝成的云团,白白嫩嫩地浮着,脚下是不断变换的山峦殿宇,柳如诺在旁边跟圆幻说着某某师兄表面上公子如玉,背地里跟十来个女修来往不清,最后却走上了无情道等等的宗内弟子风流韵事,苏宴面上没有丝毫动静,像是屏蔽了柳如诺的声音一般,只看着脚下不断变换的的风景。 圆幻倒捧场的很,跟着柳如诺的故事或点头或摇头,时不时还要点评一下,两人十分投缘。 一行五人最后停在了万法峰底下一个巨大的广场上面,日头还只透出了点光晕,广场上却已经占了大半的人。 灵鹤速度不是很快,却胜在平稳舒适,这一程共三刻钟,灵鹤这里有规定,半个时辰之内的,都是一块灵石即可。苏宴便拿了一块灵石放到了灵鹤脖子下面的储物袋里,得到报酬,灵鹤清呖一声,双翅震动,将几人的衣袍扇得高高扬起,才飘然离去。 讲道 直到这时,苏宴才知道,为何柳如诺提议卯时出发。 此时的天色还未完全亮开,广场上的修士已经占了大半空间,显然,他们来得算是较迟的那一群。 再一观察,苏宴发现,广场上虽已有了大半人,却并不十分吵闹,个个都是轻声说话,且全部都是按顺序席地而坐,还分了区域。 炼气一层至三层是一个区域,炼气四层至六层是一个区域,炼气七层至九层又是一个区域。 苏宴跟着柳如诺几人一起去了炼气六层至九层的区域,一起席地而坐。坐下后,苏宴发现,四周的声音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闲聊说笑,恰恰相反,每个修士坐在一起,都是在讨论自己修炼中遇到的问题。 气氛或严肃或轻快,不一而是,但每个人都很认真。 没等苏宴观察完,柳如诺几人也开始互相提出自己的问题,有人直白地说不知道,也有人低头思考,还有人试探性地给出自己的意见。 “你觉得呢,师妹?” 苏宴虽然天赋异禀,但确实刚刚进阶不久,对炼气九层还不甚了解,柳如诺几人在炼气九层已然停留一年之久,提出的问题自然要深奥一些,苏宴也确实不知道,只能摇头。 坐在苏宴左右的都是炼气九层,他们在一旁探讨修炼问题,苏宴虽然不知道如何解答,但根据众人的见解,对于修炼问题,也渐渐渐渐地有了自己的想法。 天际一点晕黄的光逐渐明亮起来,直到整个太阳都露出来,暖暖的日光洒在众人的身上,三位老师才乘着灵鹤到来。 从太阳升起的地方乘着灵鹤飞来,晕黄的光在他们身后映着,着实仙气十足。 广场上的修士全部起身,向着三位修士来的方向深深作揖,以示尊敬。 苏宴看了看,今日来得三位修士,都是筑基修士,不过分筑基初期、中期和后期。 筑基初期的那位走到了炼气一至三层的修士那边,筑基中期的那位走到了炼气四至六层的修士那边,他们这儿,则来了那位筑基后期。 “走吧。” 筑基后期的这位老师只轻飘飘地说了句话,所有人便都排着队跟他进了一旁的一个空室。 “坐。” 还是简短的一句话,众人也不多言,纷纷原地坐下,没有一丝慌乱。 “我是周牧离,是各位的授课老师,今日我要跟各位讲的,是施展道术的方法。不过,在我讲解之前,要先请一位师侄上来给大家演示一下自己平时施展道术的方法。”周牧离在空室里巡视了一圈,最后指着苏宴,“你来给大家演示一下平时是怎么施展道术的。” 苏宴微微皱眉,走到空室的前方,与周牧离并列而站。 她不太喜欢这种受人瞩目的场面,但自她出生起,便时常经历这些。 “清尘术可以吗?” “可以。” 苏宴掐动法诀,引动自身灵气,又借周身无所不在的灵气,将室内的灰尘全部清除。 周牧离眉毛一挑略显惊讶。 “很好,那我再请一位上来,同样是演示清尘术,嗯……就你吧。” 一个炼气九层的男修上来,也如苏宴一般施展了清尘术,但室内已经没了灰尘,所以男修只用了很少的灵气。 同样的清尘术,苏宴使来,威力便极大,将整个空室的灰尘都清理了个干净,偏偏她自己的灵气似乎耗费也不多,而之后上来的修士,自身灵气用的倒也不多,因为室内已然没有灰尘了,但众人能够感受到他们的灵气波动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你们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区别了吗?” 众人点头,周牧离问过两人的姓名,才示意苏宴和那位脸色涨红的男修回到座位。 “苏宴施展的道术,灵气波动明显比方辉的强,这是为什么,有人知道吗?” “周师叔,我觉得是苏宴天赋好。” 空室内一阵哄笑,是对这种话表示不屑,起来讲话的男修也是一脸笑意,明显是在开玩笑。 不过也有人认真思考后回答。 “周师叔,我觉得是苏宴运行的功法好一些。” “周师叔,我觉得是方辉的经脉不够粗壮。” “周师叔,我觉得是清尘术的问题。” …… “我觉得,是苏宴借了外界灵气,刚刚她施展清尘术时,我明显感觉到了周围的灵气消散了些。” “嗯,这位师侄说的不错。”周牧离赞许地点了点头,“你们现阶段丹田内的灵气存量很少,对战时法术没扔几个,灵气就不足了,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对不对?” 话音刚落,众人便是一片哀嚎,多是吐槽自己跟妖兽对战时的狼狈,符箓法器总是必不可少的,有时候打个妖兽赚的灵石,还不够填补自己花出去的。 “好了,咱们聊的事道法问题,不是生活问题,先停一停。” 周牧离笑着制止了空室内七嘴八舌的抱怨,“其实还有一个解决这种问题的方法,那就借灵气。” “从哪儿借?” “怎么借呀?” 众人下意识问道。 “你们问的,正是我今天要讲的。” 接下来整整三个时辰,周牧离便着重讲了如何用最少的灵气,来施展威力最大的道术。 周牧离讲的这些东西,她在修炼伊始便已经接触过了,她爹娘那时候总是寸步不离的看着她修炼,一有什么问题,便立刻解答,炼气三层之前,她对于修炼的问题,从来没有留到第二天过。 但是周牧离的讲解,在借灵气这方面,又是一种新的角度,对于苏宴来说,也很新奇,所以这三个时辰,和苏宴也没有白过,只是确实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收获那么大。 周牧离的讲解完了之后,又给了一个时辰的自由提问时间,每个人都有一个提问的机会。 轮到苏宴的的时候,她也没客气,一口气提了四五个问题,都是她近来修炼上的一些细小问题,周牧离也是位好老师,对于苏宴这种算是刁钻的问题同样有耐心,仔细思考后,给予了最简单易懂的回答。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各位师侄再见。” 周牧离面色温润,没有多余的话,转身便走了。 狼狈 老师走后,空室里的众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万法峰的广场上瞬间又拥满了人,众人走出来时,只见三位老师已经乘着灵鹤走远了。 像来时那样,周身似乎都氤氲着仙气。 “不愧是周牧离啊,凡人那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果然没错。” 柳如诺看着周牧离的背影啧啧感叹,末了还问苏宴:“你知道周牧离吗?” 成功得到苏宴的摇头之后,柳如诺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周牧离的传奇人生。 “周牧离呀,你别看他周身似乎仙气满溢,但他原本是一个小家族从凡人界带过来的。 凡界中一个不起眼的凡人,就因为小家族在凡界为他测了灵根,发现他是上等灵根,便将他带入了仙途。 这种对于凡人无法想象的接近于恩赐的行为,发生在了他身上,原本,他应该是忠心于那个小家族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据说那个小家族的某个高层修炼邪术,被周牧离碰巧给撞见了,当时还是炼气修士的周牧离差点就死了,不过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那人竟让他给逃脱了。 那小家族自然是一路追捕,可惜周牧离为人聪敏,并没有被发现。 后来,周牧离大概是听说了宗门的美名,也或许是仰慕于宗门的强大,他一路就逃到了松阳镇。 可你们也知道,要想拜入宗门,只能等着宗门五年一次的开山收徒,周牧离来的那年并不是时候。 那个小家族当时也没有放弃追捕周牧离,于是他只能在松阳镇潜伏一年。 他自身大概是很努力又有天赋的那种,等了一年,他顺利通过伪云梯的测试,不仅进了宗门,还拜了元婴大能为师,在门派的收徒大典上,可是出尽了风头。 不仅如此,那个小家族也是名副其实的小家族,族里面修为最高的就是那个金丹初期的邪修,周牧离筑基之后,他的师兄就陪他去小家族报仇了。 不过他只杀了那个金丹修士,那个小家族倒是安然无恙。 也许是报答那个小家族带他进入修真界的恩情吧。 不过我不是跟你说这些的,我跟你讲,他的身世什么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的修炼天赋,你知道吗,他曾经创了宗门最早筑基的记录——十六岁筑基,而且他还是宗门炼气大比的魁首,十万炼气弟子里面的魁首哎,当时那一届炼气大比,他几乎是碾压性的存在。 不止如此,他还拥有十分凌厉的攻击手段,当时他做了元婴大能的弟子,嫉妒他的不乏一些修为比他高的,可是,与他做对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周牧离的传奇讲完,他们的灵鹤也来了,一行五人爬上灵鹤的脊背,一起乘风翱翔。 “不过,他的天赋再高,也没有师妹你高呀!”柳如诺叹叹气,看着苏宴从头至尾没有表情的脸,只觉得这半天真是对牛弹琴了。 幸好还有圆幻。 “那个小家族,真的安然无恙吗?”苏宴看了眼远方,声音放得极低,柳如诺在跟圆幻逗趣,并没有听到。 灵鹤的速度虽然不快,但空中的罡风也不小,苏宴撑起了灵气护罩,再没有纠结周牧离的传奇。 毕竟,这不关她的事。 又是三刻钟的时间,这次柳如诺四人只在苏宴要回去的时候道了声再见,并没有之前那副遇到了,就要狠狠拽住的感觉。 回到了院落之后,苏宴趁热打铁,将周牧离刚刚为她解惑的部分,运行功法,一一感受了一遍,果然,修炼起来更顺畅了些。 这一修炼,苏宴就停不下来了,她之前在藏书阁复刻了本轻身道术,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也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就一直没有修炼 直到今日,她对于修炼又有了一种新的理解,修炼起来又十分顺畅,便索性拿了那本轻身功法出来继续修炼。 至于圆幻,则在蒲团上睡觉。 这也不怪他,妖族的生命本来十分漫长,它们对于修炼的方法,最正统的便是吸食月华修炼,炼气妖族平日里最多也只是捕食,筑基以上的则只需要夜晚起来,这就造成了妖族大都是白天睡觉,夜晚修炼,且因它们的生命绵长,有些根本就不修炼,选择用时间来堆砌修为。 而圆幻也遵从了这个规律。 躺在蒲团上,睡得比谁都香。 都说修炼无岁月,可苏宴暂时还做不到,她和圆幻都只是炼气期,还不能辟谷。 炼气期最好是三天一进食,苏宴的轻身术练了三天,直到她的肚子发出抗议,才想起来,她和圆幻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 圆幻也是,这三天都在睡觉,偶尔醒来,看到苏宴盘腿坐着,一副叫不醒的模样,便又睡了过去,根本没有想起来还要吃东西。 直到刚才,它大约也是饿了,只梦到,梦中香喷喷的烤肉怎么也吃不到,就像是有人一点一点地逗着它一样,每次都只差一步,可就是吃不到,眼看着烤肉的香气渐渐飘远,它口水流了一地,情不自禁向前一跃,身体滚到了地上,才迷迷糊糊地起来。 “姐姐,我饿了。”双眼还朦胧着,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宗门其实有食堂,是专门为炼气弟子置办的,不过苏宴嫌麻烦,就没有带圆幻去过,但看着圆幻嘴角的可疑水渍,苏宴觉得,还是带它去一次吧。 它还只是个幼崽,也需要见见世面,不然整天流口水可怎么办。 “走吧,我带你去宗门食堂。”苏宴顺手给自己和圆幻都施了个清尘术,看到圆幻发光的眼神,又笑了笑,“食堂离得近,正好我最近在练习轻身术,我们就走过去吧。” 圆幻抬起一只爪子揉了揉肚皮,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啊,还有,待会儿你要是跟不上我,到了食堂,你恐怕就只能看着我吃了。” 原本只是情绪低落的圆幻瞪大了眼,对于苏宴口中的跟上她简直充满了怀疑。 还没等它提出抗议,苏宴又说:“好了,我们走吧。” 饭后谈资 竹林中,一个飘忽不定的白色身影几步一跃,十分轻松地在前面领跑,而她后面,还跟了一只灰白相间的灵兽,灵兽的样子就狼狈多了,它似乎不擅跑动,四只蹄儿毫无章法地甩开,舌头长长地掉出来,头脑看样子已经被自己给晃晕了。 不过好在苏宴没说谎,食堂确实离得很近。 苏宴都没有尽全力施展新得的轻身术,一刻钟便到了。 “快点儿!” 圆幻看了眼已经站在食堂门口喊它的苏宴,哀嚎了声,再次加快速度,生怕苏宴觉得它跑得慢了,不给它吃东西。 食堂也是有供餐时间的,苏宴打听过,食堂每日正午营业,且只营业两个时辰,过时不候。 食堂的饭菜做的还不错,价格又便宜,每日正午来食堂吃东西的人还真不少。 苏宴她们来得不算早,因此苏宴虽说想着要等等圆幻,但眼看着时辰快过了,便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等圆幻像瘫痪了似的扑到她跟前时,苏宴才心软了些,给自己和它施了清尘术,将它抱在怀里,才进了食堂。 果然,一进食堂大门,里面的声音立马涌进了苏宴的耳朵,再抬眼一看,食堂里的人只多不少。 幸好还有些座位,苏宴领着圆幻在菜单上面看了许久,圆幻这个也要那个也要,苏宴看了一圈,这菜单上的就没有它不想要的。 没办法,带出来了就要负责,苏宴将菜单上三十几种菜每样都上了一份,想了想,又加了十几份蒸熟的灵米,吃不完也没关系,反正将食物放到储物袋里,也能保持它的新鲜度。 最重要的是,可以让圆幻乖乖呆在院落里一段时间,不再吵着要去找何弄了。 虽然何弄的吃食做的很好,圆幻这样的幼崽不能抵抗美食的诱惑她也能理解,可她看得出来,何弄其实并不喜欢做吃食,那天也是被赶鸭子上架。 圆幻看不出来吵着要去她可以理解,毕竟她不能要求一个刚刚出生的兽懂得察言观色,但她作为圆幻的朋友,或者说是亲人,却不能让它去做这种会令别人讨厌的事。 她们的饭菜还要等会儿才能上,食堂里的香味却在源源不绝地向着这里飘来,圆幻虽然已经累的瘫在了苏宴怀里,但一闻到饭菜的香味,瞬间就恢复了活力,开始在苏宴怀里扑腾,苏宴也没限制它,顺势就把它放开了。 “砰!” 圆幻虽说是刚刚出生,但它的体型可不小,从苏宴怀里一下子砸到地上,闷闷的一声,听着真心疼。 苏宴周围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看了眼苏宴这边。 一个坐着不动的小女孩,一个摔在地上还在挣扎的灵兽——小女孩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了她的灵兽! “唉,真是世风日下!在食堂里都敢虐待灵兽了。” “算了算了,跟我们又没关系,说不定人家只是闹着玩呢?” “你难道没看见那只灵兽已经爬不起来了吗?” …… 圆幻之前跟着苏宴在竹林里跑得太快,这会停下来又被苏宴抱了半天,四条小短腿这会儿一撑到地上就软了,根本站不起来,真的就跟被摔得太惨了,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似的。 至于它之前被苏宴摔到地上这个——它是真的皮厚,根本没感到疼。 苏宴也看出来圆幻腿软站不起来了,刚刚心软要把它给抱起来,一个尖利的声音便从背后响起。 “你为什么要虐待你的灵兽!” 苏宴直起腰来,没有向后看,也没再弯腰抱圆幻,眉头微微皱着,只安静坐着等灵食。 “你……” 身后那个尖利的声音没把话说完,似乎是气恼苏宴的不回应,又矜持着没说话,重重地哼了一声,便弯腰去抱圆幻。 “啊!你干嘛!” 尖利的喊声吸引了整个食堂的人的关注,成为了食堂的中心,苏宴这才转身看了眼身后的模样,是圆幻看到女修向它伸手,情急之下挠了女修一爪子。 那胳膊,血刺呼啦的,啧啧,真惨。 “给你,就当赔偿了。”苏宴从储物袋里拿了一瓶回春丹扔给了女修,拿出来的时候她还有点可惜,之前的中品丹和上品丹都给卖出去了,只剩下极品丹,但是把极品丹送给这样一个人,真是可惜了。 那女修原本想拒绝,但是苏宴打开的玉瓶里飘出一丝丹香,气韵悠长,丹香绵延,她也是个丹师,一闻便知,她手上的这瓶丹药是极品丹。 极品丹药可遇而不可求,尤其是这种疗伤丹药,在某些时刻,甚至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可要是收下了丹药,结合她之前的行为,简直就是现场打自己的脸了。 女修还站在原地犹豫不决,苏宴不耐地翻了翻眼皮,“不需要的话可以还给我。” “谁……谁说我不需要了,我只是怕你又虐待这只灵兽。” 女修身板微微挺直,瞪着苏宴。 “得了便宜还卖乖?”苏宴冷笑,“圆幻,你刚刚挠她挠的爽吗?没爽的话可以再来一次,反正我给了医药费的。” “你……你别太猖狂!” “你什么你,结巴就快去治,我医药费都给了,还不滚等着圆幻挠你吗?” 苏宴灵识透体而出,瞬间压制住女修,圆幻也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前,女修被苏宴压制得脸色涨红,又看到圆幻跃跃欲试的动作,强撑着最后一分气力飞快地转身走了。 围观的众人见此场面也大都明白了几分。 这女修大概是跟着小女孩有仇,想要接机奚落小女孩几句,顺便给小女孩扣个虐待灵兽的罪名,可惜,人家的灵兽争气,根本不鸟她不说,还攻击了她,小女孩也是个富户,医药费虽说只有一瓶丹药,但根据那女修的反应,应该价值不低。 按说女修收了医药费就走其实众人也不会太关注,毕竟大家都要修炼,没人追着这么一点八卦谈,可这女修大概又想得到财物又想得到好名声,最后却被小女孩给武力压制了,这下才是丢人丢大发了,在人数众多的食堂里,一个十六七岁的的女修,被一个十岁多的小女孩给武力压制了。 这才是最好笑的八卦。 女修最后灰溜溜逃走的模样,还真是给众人吃饭之余,又添了几分谈资。 灵食 食堂是为给炼气弟子行个方便,但玄天宗炼气弟子十万有余,所以,虽只是为了炼气弟子,但玄天宗的食堂也修得极大。 就在竹林附近的一座小山峰上,峰顶削平,成了一座巨大的广场,才盖起了食堂,占地非常大,还根据饮食口味分了四个就餐区域,每个区域都能容纳千人。 场地虽大,但来食堂工作的人还是不多,所以上菜极慢。 所以,刚刚的小插曲过后许久,苏宴点的菜也没上来,不仅圆幻的肚子咕咕咕地直叫,苏宴也终于感受到了饥饿。 感到饥饿的同时,苏宴下意识就拿了辟谷丹出来,可拿出来她又犹豫了。 辟谷丹一颗管三天饱腹,若是现在吃了辟谷丹,那不是白来食堂了吗?还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修炼。 但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苏宴还是问了问圆幻:“我看你好像很饿,要先吃一颗辟谷丹吗?” “不。” 圆幻捂着肚子瞪了眼苏宴,“我留着肚子要吃好吃的。” “好吧。”苏宴没有勉强,从容地收回了辟谷丹,其实她倒真不重口腹之欲,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却是换了个地方吃辟谷丹,这听起来就很蠢。 她苏宴这样的天才,能干出这样的蠢事吗? 答案是不能! 可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炼气期理论上还未脱离凡身,也还算做是凡人,更何况她已经不是一顿没吃了,按着一天三顿来说,她已经缺了九顿饭了。 就在苏宴快要忍不住吃辟谷丹的时候,十几份灵米饭和三个菜,终于上来了。 多要的灵米饭是为了圆幻以后想吃才要的,她们两个没人留个两碗就好了。 匆匆将桌子上多余的灵米饭装到储物袋里之后,苏宴立刻拿起筷子和圆幻一起开吃。 也许是饿得太久了,也许是食堂的菜真的好吃,苏宴发誓,自己从没有一刻觉得饭菜这么好吃过。 先上的是三盘凉菜,未经烹煮的水果和蔬菜,经过灵土的滋润,再辅以淡淡的佐料,不需要多加什么工序,便已经很鲜美了。 也是饿得太狠了,后面的菜还没上来,苏宴和圆幻已经就着灵米饭把菜给吃光了。 真的全部吃光了,因为圆幻连凉菜里的汁水也倒进了她的碗里。 苏宴看到这一幕,才抬起眼看了看埋头只顾吃饭的圆幻,它的两条后腿坐在凳子上,两条前腿一条拿住勺子,另一条扶着碗,眼看着菜已经没了,就一个劲儿地扒米饭,活像是八百年没吃过东西。 如果真把圆幻在蛋壳里的时间也算上,根据圆幻自己说的,它应该是十万年没吃过东西了。 食堂的供餐时间已经快到了,周围人也都吃饱喝足了,准备坐着休息会儿,顺便看看软萌的圆幻。 可一看这样的场面,他们的心里又是一阵犹豫不定,原本觉得苏宴没有虐待圆幻的,这会儿心里都在打鼓了。 这要是没虐待,怎么连顿饭都不给吃呢。 什么?你说给吃饭了的,呵呵,给吃了东西还能这副模样? 幸好,周围人没议论多久,苏宴点的其他热菜,这会也不知道怎么的,全部上来了,三十多道菜,堪称豪华阵容,一大张桌子都摆不下,最后没办法,苏宴只能让圆幻先选上十多样菜放到储物袋里,等着下次再吃,这才把其他给放下了。 这下周围犹豫不定的目光才收了回去。 三十多道灵食,整个一食堂的菜每样都上了,少说也要上千灵石。 愿意花花上千灵石和灵兽一起吃东西的人,会虐待灵兽,搞笑呢吧,说她们耽于修炼,饿狠了还差不多吧,再看看人家小女孩这修为。 害,八九不离十了。 有灵石又努力,再加上人家这个天赋,周围人吃完原本要在凳子上休息会儿再走的,可是被苏宴这么一刺激,都化身柠檬,整个一食堂都飘荡着酸味。 害,不走等什么呢! 几乎是瞬间,苏宴和圆幻周围就成了空荡荡一片,苏宴注意到了,一大堆人几乎同时走的,像是要去打群架,轰的一声就都走了。 大概是时间快到了,凑巧的吧,这么想着,苏宴又将筷子伸向了一小汤盆水煮肉片。 这菜是凡界传来的,不过里面的食材都用的是修真界的。 里面的肉是亘清山肉质最为鲜美的梵祥兽脊背上的肉,精瘦不腻,还有梵祥兽身上独特的香气,配菜则是里面全部浸了灵气的凡界蔬菜,就算没有调味品也是清香可口,更别说加了调味品了。 要知道,这些调味品在凡人那儿也是一等一的好。 “姐姐,最后一块了。” 圆幻和苏宴同时夹住水煮肉片里的最后一块肉不放,圆幻可怜巴巴地看着苏宴。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苏宴话说到一半,一股温和的还冒着雷电火花的灵气就把两人筷子上的最后一块肉给抱走了。 “快吃啊,”苏宴慢吞吞地嚼完了口中的肉,然后弯起嘴角,关心起圆幻,“你不吃的话,我就把它们都吃完了哦。” 语气十分温和,嘴角的笑容也很好看,但圆幻瞬间就放弃了紧盯着苏宴不放的这种控诉行为。 这不合适,害人害己,不对,是损人不利己。 紧盯着苏宴也没伤害到她,倒是圆幻自己,因此还比苏宴少吃了好几口菜。 即便是装了十多个菜到储物袋里,苏宴和圆幻也吃了不少。 等她们吃完,瘫在凳子上打饱嗝的时候,食堂里早就没人了,只剩下在食堂工作的几个修士,一边嗑瓜子,一边等着她们吃完收拾。 帮着那几个修士把自己的碗筷收拾了之后,苏宴看了眼自己和圆幻的微凸的肚子,拿出木牌,唤了灵鹤过来。 天朗日清,苏宴让灵鹤在低空慢慢飞行,便只有竹林里特有的清凉的风拂过,轻缓舒适,没有高空中的罡风,也不用撑起灵力护罩。 灵鹤脊背宽广,苏宴和圆幻吃饱喝足,便在灵鹤脊背上小睡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被灵鹤的一声清呖给唤醒了。 自保能力 两人俱都迷迷糊糊地醒来,这才发现已经到院落,苏宴摇摇头,清醒了几分,便抱着还有点迷糊圆幻翻身下来,递给灵鹤灵石之后,灵鹤展翅远走,苏宴也转身回了院落。 一路上苏宴越走越清醒,等到了小屋时,才完全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原本打算的事。 圆幻苏宴放到了地上也没察觉到什么,只是本能地向着蒲团走去。 岂知,它就揉个眼睛的时间,近在眼前的蒲团就不见了。 “姐姐,你拿我蒲团干嘛?”嫩生生的嗓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憨气,瞪大眼睛看着苏宴。 “坐这儿,”苏宴点点桌子旁边的凳子,“我们聊聊。” 圆幻不太会察言观色,但苏宴明显严肃起来的脸它也差不多能理解,大概是有什么大事要跟它说,只好乖乖地爬到凳子上坐着,就是可惜觉可能没得睡了。 “来,你说说,你这三天都干什么了?” “睡觉……啊……”圆幻看着苏宴的表情,原本自信的语气瞬间犹豫起来,可它也不知道,它到底哪儿做的不对了。 “嗯,那你说说我这三天在干嘛?” “修炼啊。”这个它当然知道了。 “好,既然我都在修炼,你为什么不修炼?” 圆幻懵了,它没想到苏宴这么严肃,要问的既然是这个,但是在苏宴灼灼的目光下,还是不得不回答:“我睡觉也是在修炼啊,你看,我就是这样坐着,修为也会涨的。” 圆幻是上古神兽,确实不需要像其他妖族一样,在幼生期非得靠着月华才能修炼,它跟人类的天灵体一样,时刻都能引灵气入体,不用特意修炼,修为就会增长。 它们还没有在炼虚之前还没有壁垒,灵气积累足够了,便可以进阶。 “那你看看我是不是也行?” 圆幻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姐姐确实跟它一样,时刻都能引灵气入体。 “那你说说,为什么不修炼,别跟我说你不会,你们神兽的传承里什么都有。” “我的先辈们都是这么修炼的,他们都是修为高了之后,才去学那些道术的。” “可是你不是你的先辈,他们在深海中一睡就是成百上千年,他们自有一方领地,还有父母护着他们长大,不用担心群狼环伺,不用烦恼危险降临,对不对?” 上古神兽的寿命和修为成正比,他们的领地周围,都有着神兽气息,不会有不长眼的前来打扰,他们一般都会护着幼崽成年,直到幼崽有了自保能力,离开他们自行居住为止。 “对。” “那你想想,你可以像你的先辈一样吗?圆幻,虽然你叫我一声姐姐,可我的修为并不比你高多少,我们遇到危险,我不一定能护你周全,你知道吗?” 圆幻愣了愣,头脑有些混乱。 “我知道,先前去食堂的时候,你一定以为我在故意捉弄你,可是你发现没有,我们的修为相同,按理说我们的速度也该相差不大,可事实是,我在前面非常轻松的跑,而你在后面,几乎拼尽了自己的力气才勉强追上我,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让我来告诉你,因为我一直在努力修炼,而你只会靠着天赋日复一日地睡觉来增长修为。 这样下去,我们要是遇到危险,只能我在一边跟人打斗,你就在一边看着我跟别人打斗,即便是我输了,被别人杀了,你也只能看着,而不能动手,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能力为我报仇,你知道吗?” 圆幻瞳孔一缩,没有说话。 “没能力在对方手里活下来,是我自己的问题,可我希望,你能努力修炼,让自己拥有自保的能力。” “我……我……”圆幻想说点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这一刻,它觉得,它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 “答应我,好好修炼,至少让自己有自保的能力,好不好?” 苏宴摸摸圆幻的脑袋,看着圆幻郑重的点头,才露出一丝微笑。 “好了,蒲团给你,但是一天至少要有一半的时间修炼,好吗?我不希望以后还是我在前面轻轻松松的跑,而你在后面跟都跟不上。” “嗯。” 这次圆幻回答的倒是很快,毕竟,那会儿它是真的差点跑断气了。 嗯,要修炼的话,首先应该学一个轻身道术。 圆幻跟苏宴认真保证过后,坐在苏宴给它做的蒲团上面,第一次开始认真修炼。 苏宴转身也回了床上盘腿坐下,只是露出的笑容,有点奸诈。 可惜圆幻已经开始认真修炼了,并没有看到,不过即便是被它看到了,恐怕以它现在被苏宴洗脑的程度,看到了这个笑容也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苏宴今天说的话,其实有大半是认真的。 她知道她以后注定会遇到很多危险,因为她不想让爹娘担心,想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灵界。 这样一来,她肯定不能安于一隅,她必须多去历练,机遇会多,心境也能快速成长,进阶才能快一点。 历练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危险的代名词,她今后遇到的危险,绝不会像严薇那样容易解决,若是在她身边的圆幻没有自保能力,那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不在了,圆幻在人修的世界里,能不能活着强大起来。 所以,让圆幻有些急迫的感觉,让它主动修炼,这确实是苏宴很认真的,想要对圆幻说的话。 不过,中午那会儿,那圆幻跟在她后面跑,确实是有一点恶趣味在的。 她在小屋里茶饭不思地修炼了三天,直到被饿醒的那一刻,都没有想到,与她同在一屋的圆幻,竟然就这样睡了三天,说没有一点不平衡,当然是假的。 一边心疼圆幻打从出生起只吃过何弄的一顿烤肉,一边又生气它一睡就睡了三天,苏宴灵机一动,就想出了这个办法整治圆幻,也同时让它意识到,主动修炼和被动修炼的区别。 想要的成果已经达到,苏宴安心地闭眼继续领悟御气术。 炼丹 这之后,苏宴自来到天尧大陆后,一直不太规律的修炼生活终于结束。 每月,她都给自己安排了严密的日程。 一月中至少有二十天用来修炼,可以留两天去藏书阁一楼看书,再有初一和十五去万法峰听课,剩余的日子就去杂务堂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宗门任务,接上几个挣些贡献点。 当然,偶尔也会抽出点时间,陪圆幻去食堂打打牙祭。 不过,也仅仅是陪圆幻去,她自己除了第一次饿狠了,对于灵食的美味程度体会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吃了很多灵食之外,之后的几次,就再也没觉得有多好吃了,只是象征性地陪圆幻吃一吃,她自己还是以辟谷丹为主。 她在杂务堂里接的宗门任务也全是去亘清山猎杀妖兽,不仅可以挣贡献点,还能锻炼她和圆幻的实战能力。 圆幻认真修炼之后,攻击的手段更加多变,在和妖兽战斗过程中,苏宴很明显的能感受到圆幻在迅速变强。 在圆幻的激励下,苏宴也没有落下,她的御气术到了一个瓶颈,便开始钻研储物袋里爹娘给她搜集的雷系道术。 雷系道术威力极大,但雷灵根修士却极为稀少,道术种类也就很少,即便是已经洞虚境修为的爹娘,也只给她找来了二十多种,再将其中不适合她的剃掉,也就只有五种,她觉得适合她一些。 之前她的修为还太低,这种威力较大的道术她根本领悟不了,也施展不出来,现如今她已经炼气九层,便开始一个一个地领悟。 在圆幻战力迅速变得强悍的同时,她的雷系道术的威力也逐渐现出雏形。 期间她也曾邀请过柳如诺四人一起去亘清山做任务。 第一次得到苏宴邀请的四人直接懵了,在原地愣了好长时间,他们没想到当初一句“你没事可以来找我们玩”居然真的被苏宴记在了心里,现在还成为了事实,四人激动之余,当下就拉着苏宴说了整整一个时辰的“贴心话”,差点没让苏宴撤回自己邀请他们的事。 下次再去邀请四人,苏宴也学聪明了,她先在他们的大门上贴了张字条,然后拉响大门上的铃铛,再立即施展御气术离开,没再给四人机会拉住她促膝长谈。 圆幻还曾问过她,为什么明明不习惯与这四个人相处,却非要一次次地邀请他们一起去亘清山做任务。 苏宴没有回答,反问圆幻:“你喜欢他们吗?” 这话问的,圆幻自然是喜欢的,这四人各有各的好,何弄会给它烤肉,柳如诺会跟它聊天,夏易萱有好喝的酒,秋钟……秋钟有点傻? 嗯……反正它很喜欢他们。 “他们待我很真诚,我也喜欢他们,我只是不太喜欢他们拉着我一直说些没有意义的话,”苏宴垂眸思考了会儿,又加了句,“嗯……要是他们的话能再少一点,我大概会更喜欢他们一点。” 话多的四人对于苏宴和圆幻背后说的话毫不知情,就算知道了,恐怕已经成为苏宴脑残粉的四人会争着闭嘴,好让苏宴更喜欢他们一点。 每逢初一和十五,苏宴也会带着圆幻在竹林里和四人碰面,再一起去万法峰听课。 一月两次的课程,每次来的老师都不一样,不过他们都是筑基修士。 但是据柳如诺所说,这些人都是筑基修士中的佼佼者,或是师从金丹修士,或是师从元婴修士,再或者,是少年天才,反正,来给他们讲课的人,绝不会是筑基修士中籍籍无名之辈。 这点苏宴也感觉到了,每次来的老师,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修士,讲授的课程都很有用,有些东西苏宴也在探索中,却被老师一语点醒,而有些东西,即便她听过别人的讲解,也不禁为这里的老师喝彩,他们每一个人,都讲的十分精彩。 所以每逢初一十五,她只会和四人约好早些去,再早一点,晚是从来不会晚的。 毕竟早去一些,还能喝周围的师兄弟们一起论道,这也是令她收获颇丰的一个。 修炼累了,苏宴还回去藏书阁,现在看的不仅仅是天尧大陆的传奇故事了,而是天尧大陆的各色灵植分类之类的书籍,还有各位前辈的修炼心得。 …… 这样过了几个月后,苏宴的辟谷丹库存消耗完了。 圆幻倒是无所谓,每去一次食堂,苏宴都会给它打包好多灵食,有灵食谁还吃辟谷丹呀。 额,苏宴是个例外,她还真就放着零食不吃,只吃不辟谷丹。 不过不管怎么样,丹峰是得去一趟了。 “圆幻,这一次我去丹峰,去的时间可能长一些,你要跟我一起去吗,那里有地火,可能会热一些。” 蜃兽居于深海,不怕冷她是知道的,可是以圆幻之前在她租赁的洞府里的表现,苏宴猜测,它大概是怕热的。 “那你要去多长时间啊。” 圆幻还真的有些怕热,不过两者相较,它还是更加不想离开苏宴,若是时间短一点还能接受,时间长一点,它觉得它怕是修炼都不能专心了。 “我也不知道。” 这次去丹峰,她不仅要炼些辟谷丹,还有给圆幻吃的灵兽丹,灵兽丹她之前没有炼过,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成功,所以不敢给圆幻保证时间。 “嗯……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圆幻想了会儿,还是没忍住,自己安慰自己,想来炼丹室里也不会太热吧。 苏宴也喜欢圆幻在她身边,这几个月以来,她都已经习惯了。 再说了,要是圆幻真不习惯炼丹室的温度,还可以去灵兽袋嘛,所以苏宴没有拒绝,唤了灵鹤过来,带着圆幻很快就离开了竹林。 丹峰和万法峰一样,灵气十分浓郁,山峰高之又高,云雾缭绕,虚虚遮住峰顶,远远看过去,像是遗落人间的仙境。 到了丹峰峰底,苏宴就近问了一个炼气弟子炼丹室所在,似乎是刚刚炼完丹药,苏宴靠近的时候,这位弟子身上还飘着丹香。 灵兽丹 据那位弟子所言,炼丹室设在丹峰山腰,贯穿整座山峰,为了丹峰上下来去方便,共有两个入口。 按着那位弟子指的方向,乘着灵鹤到达山腰后,正对着苏宴的就是一个足够两人进出的洞穴口,洞穴口坐着一个炼气修士,正在闭目养神。 旁边还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租赁炼丹室,一天三块灵石,十天二十八块灵石,一个月八十块灵石。 “这位师弟,请问一下,”门口的修士睁眼,略带疑问地看着苏宴,“如果我租了十天,但是十天之后,我还没有出来怎么办?” 一天太少,一个月又太长,这么长时间不修炼定是不行的,所以苏宴想先租上十天,但是这样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十天之内炼完丹药,如果十天之后不能出来,又会有什么后果。 “十天过了还没有出来的话,可以出来再次约定租赁期限,这样,就按照你再次约定的时间计算租金,当然了,你要是当时有事不能出来,十天过后,就按照每天三块灵石的价格计算租金,等你出来再付清灵石。” “哦,那我先租十天。” 门口的修士拿出一块铁制令牌,在令牌上用灵气划了个十的字样,就把令牌交给了苏宴,“令牌上面是炼丹室的房间号,拥有令牌,你可以在十天之内在这间炼丹室内进出自由,但是十天之后就只许出不许进了。” “嗯,多谢师弟。” “师姐无需客气。” 跟洞穴门口的师弟告别之后,苏宴带着圆幻进了洞穴里面。 洞穴口看上去虽然不大,但毕竟是贯穿整座丹峰的一座洞穴,里面并不像外面看起来那样。 洞穴里有两条路径,每条路径的两边都是一排炼丹室,共四排炼丹室,由铁制令牌带路,苏宴便施展御气术带着圆幻一路飞奔,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炼丹室。 丹峰峰底有一条品质上佳的火脉,被门派大能封存在地底。 在丹峰上行走只是能感觉到空气干燥一些,但是洞穴之内就不一样了,这里常年引地火炼丹,空气里都夹杂着地火炎热的气息。 仅是这么一会儿,圆幻的脸就被烧的通红,已经在试图用灵气给自己降温了。 “圆幻,你要是受不了,就来灵兽袋吧,那里虽然空间小了点,但是不会这么热。” 苏宴看着圆幻这样也不好受,早知道它这么快就受不了就不应该带它来的,现在还不是只能让它去灵兽袋。 圆幻不喜欢灵兽袋,那里会让它感觉自己像个被圈养的动物,这些苏宴也有所了解。 但是对于圆幻来说,相比较现在地火给身体带来的不舒服来说,它现在,还是更能忍受灵兽袋一些。 “嗯,姐姐,那我进去了。” 圆幻进去后,苏宴不太放心,给灵兽袋里放了一块冰晶石,既能让圆幻吸收里面磅礴的灵气,还能给灵兽袋里再降些温。 安置完圆幻,苏宴才有心情打量这件炼丹室,乍一看,这个炼丹室很是眼熟。 再仔细想了想,猛然想起,这和她之前在洞天福地租赁的洞府里的炼丹室,布局基本一致,将整间炼丹室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之后,才发现,有些精巧的心思在这里还得到了更好的诠释。 大概,玄天宗和洞天福地用了同一位工匠? 不过这不是苏宴该操心的问题,索性苏宴也没兴趣,这个想法只在她的脑海里停留了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辟谷丹是九阶丹药,用的都是草药,苏宴的储物袋里要多少有多少,炼制起来也很简单,对于苏宴来说,只需要认真一些,便能轻松炼制出极品丹药,只是炼丹的速度却是快不了的。 在真正炼丹时,炼丹的每一个步骤,都无法省略,且消耗的时间只会长不会短,苏宴炼制辟谷丹虽说已是驾轻就熟,但是无法省略步骤,也就比不熟悉丹药炼制的修士快上一些罢了。 拿出丹鼎,循环往复辟谷丹的炼制过程,整整两天不眠不休,苏宴才将未来一年用的一百多粒辟谷丹全部炼制完成。 在炼丹室准备的一个座椅上修整了两个时辰,苏宴又继续炼丹。 这次她要的是炼制灵兽丹,灵兽丹是八阶丹药里比较难的一种,主要是它需要一种及其不稳定的灵草来中和其他灵植的灵气,炼制过程中,一不小心就会让这种灵草失去灵气。 所以若是她有一丝分心,灵兽丹都不会成功。 伴随着小心翼翼的动作,苏宴刚把灵草分割成待会儿要用的量,灵气便哗哗地散了,桌几上只剩下一株已经枯萎的灵草。 苏宴直接懵了,自她炼丹以来,还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还没把灵植防到丹鼎之中,就废了。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之后,苏宴没再继续。 她娘给她留过一本炼丹手札,里面全是她娘炼制丹药的心得,以前每次炼丹之前,她都会看看,这样的话,犯错误、损失灵植的次数也会少一点,可这次她念着圆幻不喜欢这里的,着急回去,就忘记看了,只记了灵兽丹的丹方,便自命不凡,想闷头开干,结果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本炼丹手札分了阶层,每一阶都对应一本手札,方便苏宴查看。 很快,苏宴就找到了灵草枯萎的原因,这种灵草属寒,只有在冰寒的情况下才能稳定。 炼丹室里温度过高,灵草根本撑不住太长时间,灵气就会逸散。 解决的办法很简单,找块冰属性的灵物,在进丹鼎之前将灵草包裹住就好,进入丹鼎之后,要以最快的速度将灵草融成药液。 又花费了些时间,将手札中其他需要注意的点也一一看过之后,苏宴才开始炼制。 冰属性的灵物倒是好找,刚刚给圆幻的冰晶石她还有些,就是灵草进入丹鼎之后的温度不好掌控,手札上虽说是以最快的速度,但是丹鼎的温度还是不能太高,太高了,灵草会直接变成灵草干,根本来不及融成药液。 力竭 连续失败几次之后,苏宴才掌控好了温度,其他的步骤倒是不难,苏宴在心中模拟几遍,再实际操作一遍,不久,第一炉灵兽丹就炼成了。 清淡的香气在干燥炎热的室内缓缓散开,也为苏宴缓解了一些温度过高带来的燥郁感。 丹鼎揭开,苏宴看了眼,微微有些失望,第一炉丹药的品质不太好,只有一颗中品丹,其余的全是下品丹。 没有急着继续炼丹,苏宴一边回忆刚刚的炼制过程,一边顺手扔了两颗进灵兽袋,让圆幻先尝尝味道。 一颗中品丹,一颗下品丹,就丹药本身来说,只是灵气存量和丹毒的不同。 八品丹药的灵气存量本身也不会太多,更何况是中品和下品丹药,所以两种丹药的灵气存量也相差不大。 丹毒对于人修来说比较麻烦,吃得丹药多了,需要定期淬体,但是妖兽或者妖族不同,丹毒对它们完全没有伤害,积累多了,还有很弱很弱的淬体功能,根本不影响修炼,所以它们想吃多少吃多少。 苏宴虽然不像妖兽,丹毒对她不起作用,但她的雷灵气本身就是个淬体神器,灵气在身体内运行一周,丹毒就会自动排出。 “嗯,味道不错,姐姐还有吗?” “你先说说两颗丹药吃起来有什么不同?” “啊?不同啊,嗯……非要说不同,倒是也有,就是其中一颗有一点涩,哦,对了,另一颗更涩一点。” “那你身体感觉怎么样?” “就增加了些灵气,再没别的了。” “呐,你吃吧,我继续炼丹了。”苏宴把剩下的丹药全都扔进灵兽袋里就继续炼丹去了。 灵兽丹对于灵兽来说确实是跟糖豆一般的零食,和人修的落灵丹有点像,就是用来积累灵气的,若是人修不怕丹毒累积导致的一系列后症,还有过度食用丹药导致的根基不稳,倒是也可以跟妖兽一样,不拘时间地点的一直吃。 这样用丹药堆砌起来的修为,好处就是进阶快,坏处就是丹田更小一些,经脉比之同阶更加纤细,对战时,法术威力也会因灵气存量不足而弱一些。 这在炼气和筑基两阶之间还不是很明显,等到了之后的境界,这些只在对战时展现的劣势,还会变成,进阶几乎无望。 自小爹娘就教育苏宴,除了辟谷丹和疗伤丹,其余丹药能不吃就不吃,免得对丹药形成依赖。 当然,苏宴根本没吃过这类丹药的原因主要是,她的修行速度已经很快了,想让根基稳固一些,还得放慢修行速度,所以根本没有必要揠苗助长。 圆幻没有她这些顾虑,当然可以吃,而且在两人结契时,苏宴承诺过圆幻,会给它炼丹吃。 这次来,也只是兑现这个迟到的承诺。 灵兽袋里圆幻又安静下来了,苏宴也继续炼丹,刚刚她还往灵兽袋里看了一眼,她扔进去的丹药,转眼就少了三四粒,以圆幻吃丹药的速度,这次她恐怕还得多炼一些。 成功炼制过一炉丹药,再次炼制自然要简单很多,再加上苏宴本身就十分聪明,之后基本上就没有失败过。 之后的几天为了节省时间,苏宴都是三天一休息,每次休息两个时辰,又过了十五天,苏宴才从炼丹室里出来。 略有些干燥的空气扑在苏宴脸上,是多日来从未感到过的凉爽,苏宴一清醒,这才把圆幻从灵兽袋里放出来。 守在洞穴的修士又换了一个,苏宴将铁制令牌交给新来的修士并交付了其余灵石之后,再次唤来灵鹤,和圆幻回到了院落。 连着十多日高强度的炼丹,再加上每三日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即便她已经是个炼气高阶修士,在那样充斥着炎热气息的炼丹室里,也遭不住。 回到小屋,看着圆幻一脸兴奋地要跟她说些什么,她却只来得及跟圆幻说声自己要睡觉了,刚说完话,她的双眼一闭,就仰躺在了床上。 一个活生生的人,前一刻还能在院子里健步如飞,下一刻就倒在了床上,这惊悚的一幕,结结实实地吓了圆幻一跳。 它以为苏宴生病了,还特意着急忙慌地请了柳如诺来帮忙看看,得知苏宴只是疲劳过度,现在也是如她自己所言,正在睡觉,没什么危险,更没有生病,才安心坐在蒲团上等她醒来。 等到半个白昼加一个夜晚过去,苏宴才醒过来。 醒来后又被圆幻说教了一番,娇娇小小的一个团子,站在软绵绵的蒲团上,教训她以后不能再这样不顾身体地炼丹什么的,苏宴表面上态度良好地答应,脑子里想的却是下次还敢。 炼丹室的温度根本不能让人好好休息,来回一次又太过麻烦,还不如这样,累上一次,回来再好好休息。 不过圆幻丝毫没有察觉到,只看到苏宴乖顺听训的样子很开心,三两句就被苏宴哄得又回了蒲团修炼。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丹药供给都已经够了,苏宴便还是同从前一样,按部就班地修炼,只是很快,变故就来了。 “宴宴,杂务堂接任务,去吗?” 自从苏宴学会画传音符之后,就给了柳如诺等人一人好几张。 不用跟他们见面,就可以快速传达消息,若是他们的废话多了,还不用听,简直是苏宴自学会画符以来,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了。 “去,你们等我,我很快就过来。” 苏宴这几日正好想着要去一趟杂务堂接些任务,柳如诺就发来了消息,苏宴欣然应允,柳如诺的院落离杂务堂近一些,所以要去杂务堂,都是苏宴去唤柳如诺他们。 竹林离杂务堂的距离犯不上乘坐灵鹤,因而几人一直是施展轻身术前去杂务堂的。 只是每次在前面领跑的都是苏宴。 “宴宴,你练习这御气术有什么秘诀吗?” “秘诀就是努力修炼。” “宴宴,你快说,你一定有什么秘诀,要不然同样是御气术,为什么我就是追不上你呢?” 炼气大比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还真有个秘诀。” “我就说嘛,什么秘诀,快说呀,宴宴!” 圆幻吭哧吭哧地努力追赶着苏宴,一边唾弃自己的体质,似乎天生不擅奔跑,一边又忍不住同情柳如诺,她和苏宴相处的时间不多,只知道苏宴对外人比较高冷,对熟悉的人比较好说话,但是她完全不知道但是对熟悉的人,苏宴这个人,腹黑的很呐! “秘诀就是……天赋吧,”苏宴转过头对着柳如诺笑笑,“我也没办法,天赋太好了,连御气术修炼起来都要比师姐你强那么一点儿。” 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说出这种类似嘲讽的话,柳如诺竟一时分辨不出苏宴这是童言无忌,还是真的在嘲讽她。 不过,身后三人一兽爆发出来的笑声让她彻底明白了,这就是嘲讽,对于苏宴来说,根本没有童言无忌这个选项。 可惜,打也最多只能打个平手,追也追不上,面对苏宴的嘲讽,柳如诺气得心脏都跟擂鼓似的,想让她上前一决高下,再听后面还在咯咯笑个不停的三人一兽,柳如诺更加生气了。 不能收拾苏宴,还不能收拾你们吗? “你们给我……” 圆幻的身影猛然映入眼帘,柳如诺的语声一滞,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回过头看着苏宴的背影,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宴宴,你知道吗?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我的心情只要不好呀,就不喜欢跟别人聊八卦,就冲师妹你气我的程度,大概这一年半载的,我都不会跟别人聊八卦了。” “你莫名其妙的,说什么呢,师姐?”苏宴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像是完全不惧柳如诺的威胁,只是,略显僵硬的嘴角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情。 “呵呵,我说什么,宴宴不懂吗?”柳如诺带着自信的笑容,点出苏宴致命的漏洞,“那师姐我也不妨说的清楚一点,师妹你要是再这么气我,那么,今后这一年半载的,你和圆幻就和我的八卦无缘了。” “师姐,我又不爱听八卦,你这话也就只能威胁威胁圆幻,跟我说干嘛?”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刮过,苏宴抿唇,坚持否认。 “宴宴,可别怪我观察的仔细,如果我说的话对你没有威胁,你刚刚根本就不会转头问我,我劝你走慢点,不然,就不止今后一年半载的没有八卦可听了。” “等等,这么说,每次我跟柳如诺姐姐聊天的时候,你也在听?”圆幻越想越不对劲儿,“那你每次还一声不吭,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姐姐……” “圆幻,还想不想吃灵兽丹了?” 言外之意,闭嘴吧! “宴宴,原来你这么深藏不露啊,哈哈哈……” “宴宴……” 夏易萱和何弄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就得到了苏宴的警告。 “在你们嘲笑我之前,我还得提醒你们一句,我这几日道术修炼小有成就,你们现在逞了嘴舌之快,到时候可别觉得我欺负你们。” 几人极速后退的竹林里,突然没了声响。 苏宴看了眼柳如诺,不情不愿地慢了些,将圆幻和其余三人一一用眼神再次警告了遍,才端着有些不自在的嗓音说:“我慢了。” “哼,还嚣张不了?宴宴,所以说,做人还是不能太高调,对不对?” 柳如诺就像个得志小人,手里攥着苏宴的把柄,还要不停地嘲讽她。 “柳如诺!” “咳咳,我就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嘛。” 苏宴扭头,不想再说话了。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干嘛无缘无故嘴贱呢! 不过她也真是想不到,之前她是哪次在柳如诺面前表现出来过对八卦的热爱。 明明她每次都僵着一张脸,柳如诺问她,她都不回答的。 苏宴平时话就少,此刻害羞了,一言不发,众人也不在意,便都各自聊天,一个时辰后,便到了杂务堂门口。 杂务堂进出人数多且频繁,几人正要进门,腰间的木牌就是一震。 苏宴奇怪,见众人都握着手中的木牌,闭着眼睛像是在读取什么信息一样,便也照着众人一样,去握了木牌。 几乎是瞬间,一阵讯息突然闯入识海。 几息之后,苏宴睁开眼睛,大概了解了,木牌里的讯息是宗门发的,大意是,一月后,炼气弟子大比正式开始,初选就在演武场。 当初听阮翩然说,明年三月的炼气弟子大比很重要,却没想到,在她不知不觉当中,离三月,仅剩了一月。 她也已经在玄天宗呆了半年。 玄天宗处在天尧大陆的南面,只有春夏,没有秋冬,醉心修炼的她也没发现,半年的时间就如同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苏宴回过神来,身旁走过两个女修,修为不高,说的话却令她吃了一惊。 “哎,你今年要不要参加?” “参加什么呀,我才炼气六层,参加了也得不到什么名次,还要在演武场丢人,去什么去呀?” “说的也是,那我们就闭关吧,真是可惜,我还挺想看看师兄师姐们打斗的场面的。” “可惜什么呀,还不如好好提升修为,等下次大比,上演武台好好请教一番。” “说得对,我们回吧,我想早点回去修炼了,听你说的,我都感觉我马上就要参加大比了。” “哈哈哈……” …… “师姐,还可以不参加的吗?”苏宴一脸震惊地向柳如诺询问,她当初可是听阮翩然说所有炼气弟子都要参加的,这一条是骗人的吗? “呵呵……本来是不可以的,但是渐渐的,大家都发现,能进入前三百,获得奖励的基本上都是炼气九层,从来没有例外,所以现如今也就炼气高阶修士还会参加大比,低阶修士基本上都以闭关为理由,拒绝参加大比。” 柳如诺的笑容略显尴尬,这些事儿听起来没什么,可跟一脸惊异的苏宴讲起来,就感觉这事儿好大一样。 “可是,这么大规模的退赛,没人注意到吗?” 双头狼 “你都说了,这么大规模,炼气七层以下有那么多人,法不责众嘛。再说了,他们便是去了演武场,也是充数的,还不如闭关修炼,一举两得的事情,掌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喽。” 苏宴瘪瘪嘴,示意了解了,只是还是觉得这种定了规矩却又无视规矩的行为很是令人费解。 “好了好了,离大比还有一个月呢,着什么急,先去二楼看看最近有什么任务吧,别老是站门口了,挡路!” 秋钟站在苏宴和柳如诺中间,强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一手拉着一个,进了杂务堂。 二楼依旧是人满为患的状态,炼气初期和中期修士依然活跃在各处。 苏宴想想也对,离大比还有一个月呢,他们现在又不急着闭关,当然是趁着还能在外就好好浪一次,等到了大比,就是他们想出来都不行,只能被迫闭关。 毕竟,掌门是对他们的闭关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不是对他们在大比期间在外游荡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师妹,你看这个怎么样?” 苏宴顺着何弄指的方向看过去,同样是在亘清山猎杀妖兽的任务,不过这种妖兽是公认的难打。 “师兄,你想杀双头狼?” “对啊,我们有五个人,再加上圆幻,对付双头狼也差不多了。” 苏宴想了想,他们几人的战力都不弱,接下这个任务倒也不是不行。 “呵呵,秋钟,你是想报上次的仇吧!” 夏易萱瞥了眼秋钟,一语道破他的心思。 说到报仇,苏宴倒是想起来,上次他们几人也是接了宗门任务去后山猎杀妖兽,可他们的任务完了之后,秋钟一个人谁是要去里面摘几朵灵花,让他们在那儿等他一会。 其他人也知道这就是个借口,但既然秋钟不想告诉他们事实,他们也就没问,只是在原地修整,等秋钟回来。 可是不久,他们就听见了一声狼嚎,昏黄的光从林间露下来,莫名添了几分诡异的氛围,几人面面相觑,直起身来戒备着,很快,秋钟狼狈的嚎叫也跟着传来。 再没有犹豫,分发了疾行符后,苏宴率先上去给秋钟贴了一张疾行符,拉着他往宗门跑,幸好双头狼的速度没那么快,要不然,他们这一行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遇到双头狼,几乎就是砧板上的肉,毫无反抗之力。 “我……我报什么仇,我只是觉得这个任务挺适合我们的,况且,你再看看,最近要准备大比了,除了这个,根本没什么外出猎杀妖兽的任务,”秋钟见夏易萱的脸色平静下来,转又嘲讽,“你要是想去药园侍弄那些花草,或者去给大能修士打理院落什么的,我也不阻拦你。” “你……” “我……我怎么了我,你说呀,我说的不对吗?” “秋钟,你别得意!”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何弄站在两人跟前,阻止了两人即将开始的激情对骂,问苏宴:“宴宴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得做好准备再去,免得被困死。” “嗯,那大家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选这个了,”何弄环视一周,余下四人俱都点头,“好,那我们去登记吧。” 双头狼,一般只有炼气七层修为,就算是狼王也只拥有炼气九层修为,但是在亘清山,它们对于炼气修士来说,却是最不好惹的一类妖兽。 它们永远践行着族群永不分离的准则,外出永远是狼群一起行动,即便是有人运气好,抓到一只落单的狼,但只要让这只狼发出一声吼叫,那么,双头狼群将会用最短的时间过来拯救这只落单的狼。 而且不管这只狼有没有成功获救,抓狼的那个人,一定会被疯狂的报复,只要他被狼群发现,那么,他一定会遭到狼群的攻击。 这大概就是凡尘里说的,打死一个,带来一群吧。 不过幸好双头狼虽然是群居妖兽,但他们还有个规矩,那就是狼群一般是五十左右只狼结成狼群,狼群与狼群之间通常会隔的很远,而且不同狼群之间即便听到了对方的求救,也不会来支援。 最重要的是,它们不识人脸,只记气味,且对于气味的保留时间只有一个月,这才是他们几人之后去亘清山而没有受到攻击的根本原因。 五十只炼气七层的双头狼和一只炼气九层的双头狼,对于苏宴他们来说,若是不借助外物,根本无法取胜。 所以,这次他们再是自负,也要多备上些丹符器阵这些辅助之物。 “好了,我们先各自回去,准备些东西,明日这个时候在宴宴门口集合,一起出发去亘清山。” 何弄刚说完,柳如诺便抢先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先不回去了,我去丹峰炼些丹药,明日这个时候我自会到,你们不用寻我了。” “柳如诺,只一天,能炼些什么丹药啊,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一天也能炼很多丹药啊,我的疗伤丹药不多了,懒得去买了。” 柳如诺坚持,众人也就没再劝阻,一起离开杂务堂回了竹林,她则乘着灵鹤去了丹峰。 回到院落之后,苏宴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储物袋,将一个九品防御阵盘和适合自己这个阶段用的符箓、丹药全都拿出来放入一个较小的储物袋里,便于打斗。 她的东西虽然多,但收拾得很快,没过两刻钟,苏宴已经开始打坐了。 …… 第二天,柳如诺果然如约而至,且时间跟算准了似的,就掐在四人刚刚碰面的时刻,秋钟刚想跟苏宴说话,就被后方一根长鞭给抽了一下大腿。 “啊……”秋钟捂着伤处,连声喊着往一旁跳过去,“柳如诺,我惹你了吗?” “你的存在就是惹了我!”柳如诺眉眼弯弯,笑嘻嘻地看着秋钟跳脚,又没办法。 “柳如诺,你讲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的哦。” “你个泼妇,我……我跟你拼了!” 前往 秋钟意念一动,长剑便出现在手中,双眼一眯,便向着柳如诺的方向轻点了两步,同时,柳如诺也暗暗握紧手中的长鞭。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回来再打,现在,我们先去后山。”何弄扶额,以灵气为绳,绑住了两人的武器,强行制止两人在这里斗殴。 “哼,这次行动之后,你等着!” “我真是好怕哦,但是,奉陪!” 两个人都是一副怒目圆睁的模样,像是仇家一般,死盯着对方不放。 苏宴看不下去了,喊了声走,便先走一步,其他人见状也懒得看两个小孩子一般斗气,紧随在苏宴身后。 等秋钟和柳如诺在瞪视中反应过来,他们的余光里就只剩下一抹蓝色的衣摆。 至此,两人也没再斗气,纷纷追赶着其他人,免得真被落下了,到时候少不了又是一番嘲笑。 …… 亘清山中,一般来说,实力越强的,就越是在深处。 双头狼和蜗蜗鼠有些相似,它们的单个实力并不强,甚至还挺弱的。 但是它们一旦出动,就是整个族群一起行动,族群一起行动时,往往它们的弱点就会不断弱化,而作战能力,也会不断强化。所以,这两种妖兽,在亘清山炼气期这一范围来说,算是实力很强的一类了。 蜗蜗鼠与双头狼不同的是,蜗蜗鼠实力强,但是它们居于地底,并不轻易出来,且它们和蜗蜗草毗邻而居,蜗蜗草只在亘清山外围生长,所以蜗蜗鼠也只在亘清山外围打洞。 双头狼则完全践行了亘清山的规矩,由于实力强劲,它们的居住地离筑基妖兽的领地都已经不远了。 由于路途遥远,几人需要快速赶路,所以这一路上,苏宴他们也不完全是顺利的。 他们一路要经过许多地方,许多地方他们也并不熟悉,连惹了人家禁忌都不知道,不经意间就会被妖兽攻击,幸好他们还算机警,且不跟妖兽缠斗,很快就能拜托妖兽继续前行。 离双头狼驻地不远时,苏宴打了手势,让几人停了下来,布置了个防御阵盘,示意几人先行调息,以保持最好的状态面对双头狼。 五人一兽分两批轮流警戒,半个时辰不到,便都精神奕奕,苏宴撤掉阵盘,再次前行,只是这次行走之间明显谨慎了几分。 “待会儿我把阵盘埋在旁边,你们拿好这张符箓,撑不住双头狼的攻击,就先躲进阵盘调息,不过阵盘每次只能进一个人,不然我们其他人撑不住双头狼的连续攻击。”苏宴跟几人保持同样的速度,递了几张符箓过去。 “进出阵盘的时候将符箓拿在手中,还有,我去对付狼王,你们注意别让其他双头狼对我们形成围攻之势就好。” “宴宴,你才多大,就要独自对上狼王!”柳如诺抿唇,对苏宴强揽强上的行为很是不满。 “这无关几岁,而是战力如何,我的雷灵根,攻击力最强,”苏宴解释道,“你们跟我打斗,还是我更强一点,你们也知道,单独分出一人对上狼王本来就很吃力了,要是迟迟攻不下狼王,那等着其他人灵气耗尽,都是死路一条。” 苏宴一番话,直白得有些伤人,但确是实话。 平时几人切磋,虽然明面上说是打个平手,可随着苏宴对于道法的运用越来越纯熟,再加上雷灵根的强大的破坏力,实际上,苏宴早已经成了这个小队伍里战力最强的那一个了。 只是其他人虽然有着对于苏宴的崇拜,但还是本能地觉得苏宴只是个孩子,并没有把她当做真正的可以交付重任的同伴,甚至熟了以后还直接称呼苏宴为宴宴。 以前,只有苏宴爹娘会这样叫她。 而现在,一个只有十一岁的苏宴,在几个十七岁的少年面前,说自己要去挑战狼王,而且指出除了她,他们其他人都不能堪此重任,任谁一时都有些接受不能。 他们平时接的任务里,猎杀的妖兽都不是很强,一行人也不用像这样纠结,需要把最强的那个对手分配给哪个,毕竟,分配给哪个,情况都是一样。 都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就能斩杀。 余下的人齐齐沉默,一时间只有几人掠过草丛时,产生的摩擦声,最后还是何弄笑了笑,嘱咐苏宴,“那宴宴你要小心,累了可以和我们替换。” “嗯,我会的。” 这样一句近似于敷衍的话这也算是给了其他人台阶下,尴尬的气氛也不再蔓延,几人再度将心思投入到待会儿的战斗中去。 没过多久,几人就到了。 郁郁葱葱的高大林木间,是几十只双头狼,惬意地趴在地上,享受着从密密麻麻的树叶之间透下来的稀碎的光,像是一只晒着日光浴的大狗子。 如果忽略掉它们的另一颗头。 这样沐浴着阳光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了的双头狼,要是有人真觉得它们毫无防备,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双头狼之所以难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们拥有两个头颅。无论何时何地,它们都是一只头颅休息,另一只头颅戒备,如此反复,除了打斗,它们总会保持一只头颅的清醒。 换言之,它们从不会让自己处于松懈状态。 所以,任何的的出其不意,对于双头狼来说,都没有用。 “上!” 既然没用,苏宴他们也就不在这上面费工夫了。 小心翼翼地在双头狼的视线范围外埋下阵盘,苏宴一声令下,几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双头狼群,苏宴更是直逼狼王。 果然,即便他们用了最快的速度冲进了,狼群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狼王是狼群的中心,一场战斗中,只要狼王在,狼群就是铁板一块。 所以,这次战斗的决胜点,其实在于苏宴,苏宴要是胜了狼王,狼群一乱,那么其他人面临的压力也会小一点,再加上苏宴相助,定能满载而归,但若是苏宴败了,那么他们就会葬身狼腹。 修真之路,从来都是生死之争。 猎杀 符箓飞出,一阵惊雷从天际降下,狼王迅速闪身避过,滚到了一旁的树下,苏宴一击不中,再次抓住机会,将还未完全劈下来的雷用剑再次引了过去,砸在刚刚站稳的狼王身上。 只是被剑引过去的惊雷,威力也仅有惊雷符的十分之一。 狼王被雷劈得皮毛焦黑,甚至隐隐还有股烤肉味,显然是受伤不轻。 趁此机会,苏宴运转御雷诀,剑上附满了雷灵气,灵剑舞动,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其上有火花闪动。 狼王似乎被雷劈怕了,看见苏宴剑上雷光闪烁,也不敢硬抗,只一味狼狈地闪躲。 眼见着狼王处在下风,苏宴乘胜追击,剑招也越是凌厉,可惜狼王狡猾,闪避的又很是迅速,始终对它造不成什么致命的伤口。 时间越拖越久,狼王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但再一转头,苏宴才发现柳如诺他们应付起狼群来,已经有些吃力了,现在还撑得住,全靠着圆幻不停地支援,一手幻境使得靠近它的狼群精神恍惚,这才让柳如诺他们轻松一些,可是体内的灵气即将耗尽,道术快要施展不出来,却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 再看眼前的狼王,虽然一副弱势的模样,但摸爬滚打间并不是非常慌乱,且时不时看着狼群的方向,恐怕,它想的是让柳如诺他们率先崩溃吧。 再用符箓也不会让早有准备狼王受伤,苏宴眼神一厉,一手使剑,另一手掐动手诀。 几息之后,树木无风自动,空气中的雷灵气被全部抽取出来,与此同时,被灵剑再次划了一道伤口在大腿上的狼王,已经逐渐被一条浑身闪着雷光的龙团团围住。 雷龙的尾巴还在凝聚,但狼王已经无法挣脱了。 苏宴的修为还不够,凝出的雷龙只书个骷髅架子,没有血肉,因而即便狼王被雷龙团团围住,外人也能看到狼王的身影。 苏宴手指翻飞,比寻常双头狼整整大了一圈的狼王在雷龙不断的轰击中皮肉翻飞,血流如注,嚎叫声不绝于耳,狼群也渐渐开始慌乱,听惯了狼王发布号令的嚎叫,此时这样完全表达痛苦的嚎叫他们一时有些理解不来。 一刻钟之后,雷龙消散,狼王躺在原地,血肉模糊,气息全无。 原本还在留手的柳如诺等人也不再防守,把为这次行动所买的符箓一张一张地看准时机丢了出去。 原先留着这些符箓是为了苏宴失败之后的逃亡做准备,而现在,苏宴成功了,他们自然无所畏惧。 狼王死了,敌人又不断地拿出符箓轰击它们,几乎是瞬间,群龙无首的狼群就死了一大半,剩余的狼群虽然还在负隅顽抗,但气势明显下落了很多。 苏宴幻化出雷龙之后,已经力竭,柳如诺他们本来就为她空出来一片地,她也没回防御阵盘,直接就地打坐,吃了几颗补灵丹,不过一刻钟,便起身上前一起战斗,顺便替换灵气已然耗尽的柳如诺。 除掉了狼王,双头狼群也就不足为惧了,几人换着打坐休息,一个时辰后,双头狼群,一个也不少地全都伏尸当场。 一行人杀狼杀得都有些麻木了,但他们也没有选择停下来休息,几人将狼尸快速收到储物袋里,便使轻身术回了宗门。 这次的收获很大,原本他们还觉得,狼王死了,狼群慌乱之下,一定会有漏网之鱼,结果从头到尾,竟然没有一只双头狼意图逃离。 双方打到最后,也幸好苏宴他们准备的符箓多,否则,即便是一直进行车轮战,要杀死这群抵死反抗的双头狼,也不容易。 一行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因此回到宗门也没有急着处理狼群,而是各自回了院落,先去疗伤。 苏宴倒是没受什么伤,但是凝聚雷龙对她现在的修为来说还太过勉强,再加上后来几乎没有休息的战斗,她的经脉此刻已经在隐隐作痛了。 唯一算作时全身而退的,就是圆幻了。 它现在可以一边战斗一边在身周凝出幻境,普通双头狼的修为又低,还没有开智,自然被圆幻迷的团团转,根本找不到圆幻所在。 只是圆幻现在还小,放出的幻境不仅等级低,范围也不大,所以只能保护它自己。 这一战,包括圆幻在内,所以人其实更多的是心神疲惫,所以几人都是吃了丹药便倒头睡了过去,睡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正午,才又在柳如诺他们的院落集合。 由何弄将双头狼的尸体分成六份,五人一兽各一份,分好后顺便去杂务堂领了贡献点。 还有一月就要大比了,几人在路上一商量,就决定这一月内就不去亘清山了,只在宗内练习道术,为即将到来的大比做准备。 兑换完贡献点,几人都要回院落了,圆幻却在一旁着急,“姐姐,我们不是要去食堂里吗?” “啊,食堂啊,不去了,我要回去练习道术,为大比做准备。”苏宴心里偷笑,面上却像是没看到圆幻着急的模样。 “姐姐,咱们不是每次从后山回来都要去一趟食堂吗?你……你怎么能这样,”说着说着,圆幻委屈的鼻音都出来了,“哄着我没日没夜的修炼也就算了,连东西都不让我吃了。” 苏宴慌了,圆幻平时就是个爱撒娇的性子,或许也是母兽的原因,声音又软糯,格外惹人心疼,但是她知道,爱撒娇的圆幻,并不是性格弱势,相反,圆幻其实很要强。 没修炼之前整天睡觉,一副不求上进的模样,但是被她说服之后,又像她一样没日没夜的打坐吐纳灵气,跟妖兽战斗时,更是永远冲在最前方。 她还没有出现过像现在这样,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乖啊,我骗你的,给你打包完食物我才会闭关,别生气,是姐姐不好,我现在就去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嗯。” 跟柳如诺他们率先告别之后,苏宴乘着灵鹤很快就带着圆幻去食堂吃饱喝足,还在储物袋里又装了大半,才心满意足地回了院落。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吧?” 第63章 灵界 凡人岛上,苏家宅院中一间稍显空旷的厅堂中,一男一女坐在上首,两个人的容貌皆是上乘,眉宇之间都脸色却不怎么好。 “族长、夫人,苏晴带过来了。” “嗯,带进来。” 随后,一个头发稍显散乱的少女就被呼喝着押了进来,看得出来,这一年,少女没怎么受苦。 “你就是苏晴?”顾盼初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纯白无害的少女,心头火气,话语里无意识带着的威压瞬间使得苏晴跪趴在地,呕出了一大口血。 原先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上被泼了一团血,很快就洇进了地板里面,像是什么脏东西趁机钻了进去一样。 顾盼初见不得女儿的房间被弄脏,一挥手就将苏晴的血迹除去。 “你来说说,我女儿是哪一点对不起你了,你要把她推进空间裂缝?” 这次顾盼初倒是压抑了自己的威压,免得还没问完,苏晴就死了。 其实顾盼初本不该来这一趟的,他们之前用了禁术,苏容时遭到天道惩罚,受了重伤伤,将养了半年多才见起色,在这当口,理应安心静养才是。 可她气不过。 气不过这么一个处处不如女儿,还受过女儿恩惠的小姑娘,把女儿推进了空间裂缝,让她和女儿从此两界相隔。 她的女儿从小受她和苏容时庇护,不太懂世事人情,又过分善良,但因天资过人被族里寄予厚望,从小就苦心修炼,立志不给他们夫妻二人丢脸,所以并没有什么机会交朋友。 在女儿炼气三层之前,他们夫妻二人一直陪着她住在凡人岛,教导着她成长。 可女儿毕竟是修士,修士就是要经历千锤百炼,在他们的庇护下,在和风细雨中成长,会变得不堪一击。 他们二人细细商量之后便离开了,只是跟女儿约定每三月去凡人岛看一次她。 女儿被害后,她查过,也是从那时起,苏晴开始慢慢接近女儿,明里暗里地利用女儿的善良,设计女儿给她修炼物资。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女儿结识了苏莲,苏莲看不惯女儿傻乎乎地被人骗,帮女儿识破了苏晴的把戏。 但是,一来,女儿觉得错得更多的是自己,怪自己没有识清苏晴的真面目;二来,这事儿说到底也只是小事儿,她根本也没损失什么,那些修炼物资多是她自己炼制的丹药符箓,没什么珍贵的,也就没有追究什么。 可是,一年前,凡人岛的家族组织众炼气弟子去了一个小秘境,小秘境里都是家族子弟,领队的金丹修士一向是在秘境外等着,一月之后,秘境自会关闭。 可是,当时原本只适合炼气弟子进入的秘境中不知怎么的就出现了一个空间裂缝,那缝隙足有一丈宽。 后来,她用时空回溯法诀,在那里将事发当时的场景一一还原。 就看见,她女儿和苏莲好奇地走近了空间裂缝,在离空间裂缝还有三尺左右停了步,小心地朝里面看了一眼,站在两人身后的苏晴,则眼神一厉,发出一道强劲的掌风,精准地拍在女儿的后背。 她的女儿,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进入了空间裂缝。 她当初游历灵界时,偶然得了一颗界珠,界珠有自动自动护主的功能,在检测到有主人不能承受的危险时,会自动凝出结界保护主人。 界珠的的结界,有渡劫之力,因为只有防御能力,女儿还小,身份又太过招摇,在女儿检测出灵根的那一天,她就送给女儿了。 尽管如此,尽管知道女儿会没事的,但是女儿被推进空间裂缝时,那一瞬的绝望,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心脏一悸,忍不住想一掌拍死苏晴。 明明女儿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不起她,甚至还给了她修炼物资,让她的修为得以快速提升,她却要恩将仇报。 顾盼初气不过,即便她已经是洞虚境修士,经历了千万年的修炼,即便她也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可她还是想来这一趟,还是要问个清楚。 “为什么?”苏晴跪趴在地,一说话就又是一口血从嘴角流出,“那我还想问问你们呢?” 地板上,苏晴无力起身,便干脆趴的更彻底一些,像是一条蛆虫,边笑边说:“为什么她出生就是苏家族长之女?为什么她测灵根,就是万中无一的天灵根?为什么她修炼,就是十岁炼气八层?我不止想问问你们,我还想问问天道,为什么要这么宠爱一个人?”苏晴语声激昂,连带着口中的鲜血不住地流,到最后,又轻声,“又为什么,要遗弃我?” “呵。” 天道宠爱任何人都不需要理由,同样的,遗弃任何人也都不需要理由。 但是遗弃这个词,从来不可以这么用。 据她所知,苏晴的天赋只是一般,但是像苏晴这个天赋,最终成为苏家主家长老的人也有几个,真的谈不上什么被天道遗弃,只是苏晴自己嫉妒疯了而已。 听了这一番话,顾盼初忽然觉得没有意思,她执着地要过来问问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要害女儿,苏容时不放心她,怕她意气用事,也跟着来了,她心疼却不想改变主意。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不顾苏容时的伤,执意过来问个究竟的模样,简直蠢透了。 右手微微抬起,慢慢积蓄着力量,顾盼初想一掌了结苏晴,却被一直坐着不说话的苏容时按住。 顾盼初不明白,看向苏容时,苏容时却没看她。 “你说你被天道遗弃?” 苏晴抬眼,是那个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族长在问她,她梗着喉咙里的一口气,答道:“没错。” “那如果我不杀你呢?” “什么?”苏晴的头微微抬了一些,但很快,她又躺了下去,嘴角一丝讥讽的笑容:“呵,族长不杀我,是想留着一直折磨我吗?” “不是,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认真修炼,你的修炼物资族里也不会少发。” “族长可是说笑?”苏晴的声音明显紧张。 “我从不说笑,你最好认真修炼。 因为,宴宴回来那一天,就会是你的死期。” 我不杀你,我等着宴宴回来,亲手了结你。 第64章 身世 第一次发现圆幻不对劲儿,也是第一次带着圆幻去万法峰回来之后。 那时候她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从修炼中醒来之后,受契约影响,她发现圆幻似乎有些心烦,但是一个刚刚破壳的兽能有什么烦恼,思索之下,便带它去了宗门的食堂,算是转移它的注意力。 但是,之后的几个月里,苏宴断断续续地又感应到了几次,才察觉圆幻的心里是真的藏着事儿,但是圆幻没有告诉她,就是不想告诉她,她也就装作不知道,想着圆幻哪天愿意了,再告诉她也无妨。 可是,现在圆幻因为这件事儿,烦躁感越来越强,甚至今日还这般反常,苏宴已经无法忽略了。 圆幻吃饱了正躺在蒲团上休息,却听见这样一句话,等它反应过来,惊异地看向苏宴时,苏宴已经坐在凳子上,自己给自己沏了一杯茶,一副要听故事的模样。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结契后,只要不是刻意切断联系,我就能感觉到你的情绪变化,”圆幻心下一紧,抬头看了眼苏宴,没有说话,却听苏宴说道,“我们今后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在一起,这个困扰了你几个月的事情,难道就不可以告诉我,让我帮你一起解决吗?” 苏宴的语气沉了沉,继续道:“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连着几个月情绪起伏这么大,还一直瞒着我。” 圆幻看着苏宴认真的表情,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舒了口气,晃晃脑袋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姐姐,并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这件事真的很复杂。 要说这件事,就要说到我的身世。 其实,我也是那天从万法峰回来之后才想起来我的身世,可能是万法峰的什么地方触动了我的记忆吧,回来之后我才断断续续地全部想起来了。 当时你在修炼,我就憋住了想起身世的兴奋,想着等你醒来再说,可等待的这三天,我又回想了好多遍,慢慢发现,这件事情好像不简单而且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权衡之下,我就没有告诉你。”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既然姐姐你问了,我憋着这件事也不舒服,也只能告诉你了。 关于我的身世,其实我只记起来一半,当时我还没出生,所以对很多事情都只知道个大概。” 圆幻坐得离苏宴远了一点,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紧盯着苏宴的脸,“我只知道,我从前生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 打从出生起,我就没见过我的父母,一直在海里,生活在我附近的兽,从来不会离我太近,我在那里呆了很久很久,但是太长了,我也根本不知道我在那里呆了有多久,我老是睡一觉,就感觉周围的兽又换了一批。 不久之前,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海里拿了出来。 我之前只是一颗蛋嘛,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见那人的声音,是一个男人,他总是和另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一直在我旁边说话。 我现在只记得他们说,要把我送给他们的女儿。” 圆幻再次确认苏宴脸上没有别的类似生气的表情才开口,“我那里也偶尔有别人来,只是他们说话之前总会先叫一声族长或者族长夫人,大概是那两个人的身份吧。 我在他们那里没呆多久,有一天,那两个人突然摸着我的蛋壳对我说,让我去陪伴他们的女儿。 然后他们在我身上不知道弄了些什么,就把我扔进了一个长长的隧道里,呃……不对,好像不是隧道,嗯……反正是一个通道吧,我就来到了这里。 这里和我之前呆的地方很不一样,但是我也说不上来。 来到这里之后,好像发生了一些意外,他们放在我身上的一样东西丢了,不过我当时只是一颗蛋,也没办法找回来,就只好算了。 之后我就被两个男人捡到,他们互相讥讽了几句,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噼里啪啦的,最后两个人都死了。 附近的一个人又过来把我抱走了,我在他那儿呆了不到一月吧,你就来了。 我不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要把我送给他们女儿的那两个人,修为真的很高,我不知道他们具体的修为,但我能感受到,我们的生死,只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他们原是准备把我送给他们的女儿的,但现如今我和姐姐结了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我既怕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报复我们,又害怕……又害怕姐姐你知道了要跟我解除契约,我才一直犹豫着没有告诉你。 我知道我这样很不好,但是我真的很喜欢跟姐姐在一起,我也很怕姐姐你不要我了。” 苏宴心跳得很快,她有一大堆话想要问圆幻,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最后,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问道:“你看看,你从前生活的地方,那里的灵气,是不是就跟这块晶石一般?” 只是,话刚说完,眼泪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她是在一次历练中,被苏晴推下时空乱流的。 在她出去历练的前几天,她娘还来凡人岛悄悄告诉她,她爹要送给她一个礼物。 那时候,她很羡慕娘有源翼,也曾说过,要是她也有个灵兽就好了。 打从出生起,她就没有跟爹娘提过什么要求,这个愿望一说出来,爹爹就不见了,她其实是有预感的。 她将会得到一个能够相伴一生的朋友,这、会是爹爹送给她的礼物。 想想都是很开心的事,历练时,即便是已经知道苏晴的真面目,也未曾防备于她,只因她觉得两人并无利益冲突,没必要防备家族子弟。 只是这样的毫无防备,让她还没有等到爹爹的礼物,就已经两界相隔了。 经过时空乱流造成的身体损害,以及掉入天尧大陆便猝不及防地被危险包裹,让她一度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后来,就是禁止自己去想这些。 她只能将目标放在大道上,只要成就大道,便能见到爹娘,只要登上天尧大陆的那座名叫“浮世云梯”的虚无缥缈的梯子,便能再次回到灵界。 这是一直以来支撑着她的信念。 第65章 轮深秘境 而现在,她身边相处了半年的灵兽偶然之言,竟似乎和她的爹娘有关。 虽然听起来更像是巧合,但仅仅只是有这种可能,她就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 今年她十一岁,换做凡人,会每天在父母身边嬉戏打闹,享受着父母每日的唠叨,或许还会不耐烦,而她,却要说服自己,可能还要几百几千年才能再次见到她的父母。 不仅如此,若是在这条通天大道上,一着不慎,可能还会和父母永世相隔。 或许,历练前的那次见面,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屋子里没有哭嚎声,苏宴的泪水却止也止不住,一颗一颗不住地往下砸,砸得还躺在蒲团上的圆幻都懵了。 “姐姐,你别哭呀,也不一定就是我说的那种情况,说不定,说不定那两个人心肠好,不跟我们计较呢,毕竟我又没有答应他们,一定要做他们女儿的灵兽。” 圆幻以为苏宴是哭自己惹上了大能修士,可能会遭遇灭顶之灾,虽然感觉不太对,但还是急忙安慰,而哭得无法自抑的苏宴又颤抖着声音问它:“你看,这块晶石的气息,跟你之前生活的地方的气息,一样不一样?” 圆幻这才发觉事情的发展似乎不对,苏宴这样子,根本不像是害怕遭遇灭顶之灾,而像是看到了亲人。 但看到苏宴期盼的眼神,圆幻按捺下了疑问,拿了苏宴手中的晶石,认真的地感受了一番。 晶石中的气息跟灵气有点像,但又比灵气更高一阶,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气息,但确实,跟它之前生活的地方,一模一样。 “嗯,一样。” 苏宴边哭边笑,但是又冷静下来,同样身在灵界,又被人当做礼物送给在凡人修真界的女儿,这样的巧合几乎算是万中无一了,但是,若还是有意外呢? “那你再想想,那二人中是不是一个叫顾盼初,一个叫苏容时。” 苏宴小心翼翼询问的神色让圆幻有些惊讶,它也知道,苏宴想要的回答是什么样的,但是,“姐姐,我不知道。” 圆幻补充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明明听到过那二人的姓名的,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就像是有人给我的这段记忆蒙了一层布,不管我怎么回忆,始终隔着一层什么,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就连他们女儿的名字,我也想不起来。” 看到苏宴失落的样子,圆幻也不忍心,但是它更不能说谎,只要是说了谎,就会有被戳穿的那一天,这是苏宴教它的。 苏宴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能记起它在灵界生活的一切,还能记起别人说的话,但就是记不起他们的名字,为什么呢? 明明,只要一步,她就能知道,是不是爹娘送圆幻来的,明明,就只需要一步了。 “姐姐,你是不是,也是那个地方来的?” 苏宴听到了,却不想回答,离真相只隔了一步的感觉太糟糕。 “姐姐,若是你怀疑把我从海里带走的修士与你有关,那你何不去寻找遗失了的那样东西,或许,你要的答案,就在那个被我遗失的东西上面。” 经圆幻提醒,苏宴才想起,圆幻来到天尧大陆时,身上还带了一样东西,只是弄丢了。 或许,那样东西就是爹娘带给她的,或许那样东西,就承载着爹娘对她的期许。 “那你还记得你是在哪里丢了的吗?” 圆幻想了想,说道:“我刚一落地,东西就不见了,我也移动不了,就在那块地上一直躺着,后来我听那两个忽然打起来的修士说,那个地方是个秘境,名字叫做轮深秘境。” “但是,姐姐,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即便是我们去了那个秘境,也很有可能,那样东西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但是我必须要去。”苏宴听到圆幻的提议之后,就想到这个可能了,不过她不想放弃。 “姐姐,那两个人,是你的父母吗?” 虽然已经差不多能确认了,但圆幻还是想问问苏宴,听到她的答案。。 “可能吧,如果这世上再没有这样一个人,她的父亲是族长,准备给她送个灵兽,她却意外到了凡人修真界,如果真的没有这样一个人,那么,那两个人就是件我的父母了。” 虽然有点绕,但是圆幻还是听懂了,听懂了之后就很疑惑,“姐姐,既然你也觉得是你父母把我送来的,那你还伤心什么呀?” 伤心什么? 其实,苏宴也说不清楚,或许,她是伤心即便是这样,都不能和爹娘见面吧,也或许,她就是借这个机会发泄一下自己长久以来积聚的负面情绪。 因为她知道,爹娘根本不可能下界来的,他们的修为已至洞虚,不管用什么秘法,都瞒不过天道,而天道,也根本不会允许有超过本界修为的人存在的,不管是什么形式,都不可能。 虽然唯一能直接证明圆幻是爹娘送来的证据——圆幻的记忆也被某种力量封禁了,但是从圆幻的描述来看,苏宴基本上确定了,圆幻就是她爹娘送来天尧大陆陪她的。 至于爹娘让圆幻一起带来的那样东西,现在只等着她去那个轮深秘境中去探一探了。 “嗯,你说得对,我不伤心了,走,我们去找柳如诺,她肯定知道轮深秘境在哪里。” 话落,苏宴将眼泪一擦,带着圆幻就去了柳如诺的院落。 除了何弄,他们那个院落里的其余三人,都是门内金丹长老的孩子,天资也不错,但是他们的父母并没有他们三人留在身边,而是送到了竹林,说是这样有利于修行。 尽管如此,柳如诺还是比寻常的炼气弟子知道的更多。 “轮深秘境?” 柳如诺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宴,“宴宴,你都还没筑基,想什么轮深秘境呢?” “难道进入这个轮深秘境还有修为限制吗?”苏宴皱紧眉头。 “那当然了,进入轮深秘境,修为最低也要是筑基,而且,轮深秘境一年前刚刚关闭,未来五十年,都进不去了。” 第66章 大比开始 未来五十年,都进不去了。 苏宴闭了闭眼,按下心口翻涌着的气血,问道:“师姐,那你能详细跟我说说这个秘境吗?” 柳如诺原本是好奇的,苏宴一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炼气弟子,竟然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轮深秘境,还跑过来问她,还一副很想要进去的样子,她是真觉得好笑。 这么一个整天木着脸,也没什么表情的小孩子,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还想调侃苏宴几句的。 但是对面的一人一兽皆是一脸期盼地看着她,可就在她说出轮深秘境未来五十年都进不去之后,原本还期盼地看着她的苏宴,就仿佛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呼吸都是一滞,后又粗重地喘了几口气,才勉强平静下来。 换成谁,看到苏宴这个样子,也没心情调侃了。 “轮深秘境,在天尧大陆以北,永泽城外的森林里,临近妖族地界,每五十年一开,由妖族和人族元婴大能合力打开,秘境每次只能进一千人,妖族五百,人族五百,想要进入秘境,修为必须达到筑基,不然即便是进去了,也会被秘境入口的力量撕碎。 但是如果想要活命,最好还是成丹之后再去,因为每年进去的筑基修士,都是十不存一,要不就是有高阶修士护航,要不就是气运很好。 这些都是从我爹娘那儿听到的,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爹娘说我修为还低,这种事儿知道的多了没用,便再没跟我说了,如果你还想知道,我就再问问我爹娘,他们肯定知道的更多。” 柳如诺对这个秘境其实了解的也不多,毕竟这么一个专为高阶修士打造的秘境,她知道了也没用,就是这些,也是她搜肠刮肚,硬生生拼出来的。 “师姐不用问了,不是说还有……还有五十年吗,我慢慢了解就好,”苏宴双唇抿着向上弯了弯,脸上却一丝一毫的笑意也没有,“今日多谢师姐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嗯,那你路上慢些。” 与苏宴的院落不同,柳如诺他们的院落,还种了两株垂柳,半个院子的花,虽然都只是些凡物,但夏易萱擅长此道,整个院子花团锦簇,又因为玄天宗四季如春,柳树长青,花开不败,看起来就很热闹。 可是就在苏宴一步一步,脚步沉重的踏出这座院落时,柳如诺站在屋子里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好冷清啊。 就好像,苏宴是那,灯火通明的夜晚里,茫茫人海中的唯一黑暗的角落。 又像是,这个世界,所有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 回去后,苏宴把自己关在另一个空屋子里,整整一天,就连圆幻也被关在门外不许进去。 当然,圆幻也没有不识趣地非要让苏宴开门放它进去,只是试探性地推了推门,发现门在里面上了栓,便回了自己的蒲团,等着苏宴自己相通。 一天,对于修士来说,很短,就像是露水遇到炽热的太阳光,或许一瞬间就被蒸发了。 可圆幻却觉得,今天的露水或许并没有遇到炽热的太阳光,甚至还遇到了冰雪,被冻成了冰珠,一直一直地,不曾消融。 熬过了黄昏,又睁眼到了天亮,经过契约传来的悲伤已经减弱了很多,但圆幻还是不由自主地想流泪。 等到昏黄的太阳再次落下时,隔壁的房门打开了,吱哟一声,在空荡荡的院落里很是响亮。 “姐姐……” 圆幻飞快地从房间里窜了出去,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苏宴,可一开口,却只叫了声姐姐,再说不出什么来,反倒是苏宴,话比它要多一些。 “好了,我没事了,走吧,我们该修炼了,还有一个月就大比了,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人打下台,那可太丢人了。” 苏宴说话像是轻松了一些,但圆幻的心情还是那样,不上不下,甚至还有些沉重,也不知道是它自己的心情,还是通过契约传来的苏宴的心情。 但是很快,圆幻就没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 把自己关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苏宴,出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之前的她,仅仅是常人说的努力,而现在,她把自己的人生简直活成了一个地狱模式,没日没夜地修炼,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当道术练习到了瓶颈就换剑法,剑法练习到了瓶颈就打坐,如此反复循环。 当然,圆幻也没有闲着。 自从地狱模式开始后,圆幻再也没有偷过懒,苏宴也不允许它偷懒,三不五时,苏宴就要拉着它练剑,说是增加二人的实战能力,可对着苏宴,圆幻又使不出幻境,它怕陷入幻境的苏宴又想起伤心的事。 幻境是圆幻作为蜃兽的一大杀手锏,当这个杀手锏没了以后,一人一兽之间的差距就体现出来。 圆幻,还真的打不过苏宴,每次练剑,几乎就是它单方面的被虐打。 苏宴一手凌雷剑法,被剑气刺中都能感觉一阵麻痹,要是运气差一点,被剑身刺中,圆幻一息之内,直接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一息听起来挺短的,但是对于对手虎视眈眈,却不能行动的圆幻来说,简直就跟平日里的一个时辰一样长。 刚开始它还觉得苏宴一向心疼她,一定不舍得继续打它的,但是,几乎是下一秒,现实就狠狠地给来它一巴掌,因为,苏宴不仅没有停手,还加快了速度来攻击它,使它尽快丧失再战的能力。 后来的每次,圆幻都没再报过侥幸心理,因为,苏宴每次都是一样的毫不留情。 所以,一旦圆幻被苏宴的剑身刺中,那么这场练剑活动基本上就会成为单方面的殴打了。 不过,被单方面殴打了整整一个月的圆幻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苏宴一直控制着自己的灵气,每次看似是殴打圆幻,但是不仅提高了圆幻对于雷灵气的敏感程度,让它从手脚麻痹不能行动,变成逐渐有了一些行动能力,不至于像以前一样,完全没有回手的能力。 而且剑身刺到圆幻后,还会对圆幻的身体进行简单的淬炼。 简单来说,就是更抗打了。 第67章 再见 演武场是门派弟子平日里练习道术或者比斗的场地,但是愿意去这样的场地练习的人不多,苏宴就不在其列。 主要是演武场的人太多,如非必要,苏宴其实不太喜欢去这样的地方。 就像此刻,平日里看过去,几乎看不到尽头的演武场,现在竟然是人挤人地站着,其中还不乏一些筑基修士。 苏宴不解,他们不好好修炼,干嘛来一个炼气大比的开场,听这枯燥无味的讲话。 是堂主讲话比较好听吗? 站在演武场上方一大块空地上正中央的,是杂务堂的堂主,正在讲此次大比的规则。 至于声音嘛,苏宴觉得一般。 听了一耳朵,大概明白了。 就是一万炼气弟子两两比斗,哪个赢了就晋级下一场比斗,要是输了,就休息一天,与其他输了的修士继续比斗,选出已经晋级下一场比斗人数的十分之一。 之后的赛程与之相似,直到决出前三百名,到时候会再次讲解规则。 杂务堂的徐堂主讲解完规则,又将大比时会坐镇演武场的真人挨个介绍了一遍。 今日上半日是炼气大比的开幕仪式,大约就是讲讲规则,说说过往辉煌战绩,再谈谈对未来的畅想,只听了前半部分,苏宴已经受不了了,人间有句俗语,很能形容徐堂主的这番讲话: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下半日才会开始比斗,苏宴听清了规则,就毫不留恋地转身,想要回去,反正到自己要上台了,木牌自会提示她的,留在这里听着,也是浪费时间。 本就在人群边缘站着的苏宴转身便要走,忽然之间肩膀一重,一只手臂看着还算纤细的手臂就搭在了她的肩上,莫名熟悉的声音也在头顶响起。 “小妹妹,又见到你了。”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她那标志性的称呼,和独特的、却让苏宴有点烦躁的声音,让苏宴在抬头的前一秒,就想起了她。 “冉纷?” “啪!” 苏宴的肩膀又是一重,若不是她最近勤学苦练,冉纷这一巴掌绝对能让她的肩膀受个不轻不重的伤,可冉纷似乎一点没感觉到,还笑嘻嘻地对她说:“没想到小妹妹你还记得我呢,真是意外。” 冉纷没心没肺的模样完全不像是有意的,苏宴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那,冉纷师叔,你一个筑基修士来我们炼气大比的现场干什么?” “啊,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什么?”苏宴一头雾水,难道她应该知道? “呐,你看,”冉纷指了指演武台上方空地上坐着的其中一个人,一身月白长袍,便是坐着,身姿也很是挺拔,和其他五个金丹修士一起坐在上面,像是个吉祥物,“我们都是来看他的。” “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冉纷再次往台上看了一眼,乍一看过去,好像是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就他的那一张脸,还不够特别吗?” “哦,”苏宴木着一张脸答应了句,转头又看到冉纷一副还等着她评价时的脸,又加了一句,“还行吧。” 虽然她也不明白,这张脸有什么好特别的。 她从小和爹娘生活在一起,身边最长见到的就是爹娘了,就这位真人,恕她直言,还比不上她爹娘呢。 更何况,这类容貌有什么特别的吗?不还是人族的脸?想到这,苏宴认真地看着冉纷,又说:“我看着,他是人族的模样啊,难道,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一样?” 苏宴的脸还带着婴儿肥,两腮还是通透的粉色,圆圆的脸蛋儿配上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好看之余,眼眸中的真诚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冉纷甚至还读出来了一些其他的话——这位元婴修士是不是使了幻术? “其实吧,他的脸也不是很特别,”冉纷闭着眼睛飞快地说完了这段话,刚准备睁开眼睛继续说下一段时,就看见了苏宴点头附和的的一幕,镇定地咽下一口老血才说,“他的特别之处还在于他的修炼之路,你要听吗?” “好啊,不过你等等,我们去旁边一点。”演武场人太多了,人多的地方总会吵闹一点,再加上圆幻也在灵兽袋里吵着要出来听故事,这么多人,也不好放圆幻出来,免得生出什么意外。 演武场外面就是一处溪流,岸两旁的景色不错,两人便去了那里坐着。 “这是你的灵兽吗?”冉纷都惊讶不过来了,先前一副什么都不懂得孩童模样,现如今一出手就是一只蜃兽,“上古神兽唉,我还只在藏书阁的《奇珍奇兽》这本书里见过它的画像。” “嗯。” 一侧的圆幻更是没有应答,现在它的身份有点敏感,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让苏宴回到上次灰心丧气的模样,在这个问题上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见苏宴不欲多聊的样子,冉纷也意识到气氛好像不太对,便转了话题,在圆幻的催促下,讲述起这位真人的修炼之路。 “这位真人,道号闻音,是咱们玄天宗如今金丹一代中的最强者。 据说,他刚进宗门的时候还是个凡人,灵根也是个不好不坏的三灵根,过伪云梯时心智不坚又被云梯所迷,差点没能进宗门。 你也知道,咱们宗门的入门试炼根本不排什么名次,也就只说那几个看上去亮眼一些,可他那会儿,真是妥妥地垫高了所有新入门的弟子,说他排倒数第一,就是他自己,也没法反驳,更别说在收徒大典上捞个师傅了。 可是,闻音真人他并没有自甘堕落,机缘巧合之下,他得了本阵法秘籍,之后苦心学习,终于学有所成。 在他还是个炼气弟子的时候,他就以阵盘的品质在宗门低阶弟子中闻名。” 说到这里,冉纷顿了顿,一脸骄傲地看着苏宴:“只是拿着一本阵法秘籍,就能在当时闯出名声,这也就是闻音真人了,换其他人来,肯定做不到。” “也说不定吧?” 第68章 第一场 苏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没什么表情,倒是圆幻不由得跟着抬杠,拿着一本阵法秘籍便闯出名声,听起来也不是那么难吧? 但冉纷没兴趣跟圆幻一只兽理论,看苏宴没反应,自讨了个没趣,便又接着往下讲。 她就不信了,如闻音真人这般厉害,还不能让苏宴侧目? “这之后,闻音真人在宗门的炼气大比中,更是以灵活的身法、娴熟的道术和对危险的敏感知觉登上了第一的宝座,被当时还是金丹后期修为,现在是元婴中期修为的落希师祖看中收入门下,成为落希真君的第六个弟子。 在那场炼气大比之中,当时的闻音真人既得了第一,又得了一位好师傅,可以说是名利双收,在炼气弟子中,一时风头无两。 当然,这只是闻音真人修炼之路的开端,后来,他一路高歌猛进,在门派筑基大比,天尧大陆筑基大比中都夺了魁首,至此,在整个天尧大陆上,也是有了名号。 不止如此,他还在筑基期间力战金丹修士,最后还全身而退。 金丹时期又去了据说是天尧大陆上最为神秘的幽蓝之海,多少元婴大能都折在那儿,金丹修士大部分根本都不敢去,闻音真人这次虽然受了重伤,险些丧命,但是仅凭他去过幽蓝之海这一点,都足够他在天尧大陆声名大噪了。 其实闻音师祖还有许多厉害的事迹,但是今日我还有事儿,不能跟你多说,不然,我就是讲到明天也讲不完。” 冉纷讲完,一脸嘚瑟地看着苏宴,长相没什么特别的,那这些呢?总不能也是普普通通吧! “哦,你要是有事就走吧,我没关系的。”苏宴从冉纷的故事里回过神来,就听到冉纷说她还有事,下意识想着不能耽误她的事,很自然地就接了这句话,却看见冉纷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噗!冉纷的一口老血就卡在喉咙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真的,忒难受了。 怎么回事? 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很是游刃有余,怎么这次就不行了呢? 不对,这次她已经不止不能游刃有余了,她这是明晃晃地惨败呀,还被这小妹妹梗住,上不来也下不去。 …… 下午大比开始时,演武场上的人一下子少了很多,只剩下一些因为比试台不够,在演武场等着比试的炼气弟子,筑基修士没剩多少了。 据柳如诺说,大部分筑基修士盯了闻音真人一个早上,盯够数了,便都回去了。 苏宴一下子就想到了冉纷,最近一段时间,她对情绪的感知都比较迟钝,当时没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问题,等冉纷憋着一口气走了,她慢慢回想刚刚的谈话时,才回过味来。 原来,自己那会儿说的话,好像不太合适。 而且换位思考,如果将自己换到冉纷的位置上,听到自己这么抬杠,也会气不顺吧。 可冉纷已经走了,走的时候可能是因为生气,也没说自己住在哪里,想必以后见面的机会应该很少,道歉也没地方了。 木牌震动,苏宴立即收回心思,看了看木牌上的消息,第五百六十八号台。 演武场之所以叫演武场,并不是它平时是弟子们用来练习道术的地方,一开始,这里主要用于消化宗内好斗修士。 平时的演武场就是一个广场,除了占地很广,再没有什么别的特别之处,可每当有宗内低阶修士比斗之时,演武场管事就会开启一个个小型的比试台,比试台的长宽都约有一丈,地方不大,外面也只有一个免疫攻击的防御罩。 这个防御罩苏宴初次见到时,就觉得十分实用。 它虽然称得上是个罩,但它实际上只是免疫攻击,不管是道术还是剑法,除非超出防御罩的能力,否则,防御罩都会一应接下来,但是如果不慎被对手打落台下,防御罩可不会接着。 只能严严实实地落在离比试台有三尺左右的地面上。 …… 等苏宴找到比试台时,一位看上去快有二十岁青衣男修,已经站得笔直地正等着苏宴上去。 对手已经到了,苏宴也没再磨蹭,本着速战速决的想法,苏宴也跳上了比试台。 “苏宴。” “方令更。” “请。” 苏宴留意到,对方虽然没掩饰住看到自己模样时的惊讶,但是在和她同时说完请字之后,眼神中就满满的都是开始战斗的澎湃热血。 这似乎还是一个好战分子。 苏宴还是握着一把灵剑,手中暗暗聚气,对面的方令更则是先发制人,一个缠绕术从苏宴脚底倏地窜了上来,苏宴见状,也没有挥剑,足间点在木藤上面,借力使用轻身术四处躲避。 木藤也顺着苏宴的脚步一直紧紧跟在苏宴身后,方令更则与苏宴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不让苏宴近身,也不会离得太远,影响缠绕术的施展。 苏宴的身法飘渺如云,诡异似风,在实际上并不算大的比试台上四处留影,很是游刃有余的样子,而始终追在苏宴身后,快要长满整个比试台的木藤却由一开始的生机勃勃渐渐变得有些后劲不足。 双方都是炼气九层,打起来之后,因为灵气储量的问题,还真没什么谁吃亏一说,但是苏宴才刚十一岁,身材也只是个女童的模样。 将近二十岁的少年打一个刚过十岁的女童,这种看起来就一副不对等的模样,天生就吸引人群,还容易引起人群的误会。 但这样的误会是应该是基于,比试台上苏宴处于弱势,方令更处于强势这个假设。 但是所有因为这个组合过来观看比斗的修士,在看过一段台上的光景之后,就再也生不出误会了。 显然,没有人会误会,一个从头到尾拿着灵剑却一直不出手,只靠着身法到处躲藏的女童是处于弱势的。 更没有人看得起苏宴这样,算是使用不光彩的手段一直躲避,却不正面与方令更交手的修士,即便从年纪看来,她还像是个少年天才。 第69章 四象阵 “切,什么天才,我看是孬种吧,只会躲避,说不得根本没什么真本事。” “就是,拿着剑又不出手,还拿什么剑,不如送给我,也不会令宝剑蒙尘。” “正是,想必宝剑也不愿被这等人握在手中。” “哎,你们两个等等,先不说这个小姑娘,什么叫送给你不会令宝剑蒙尘,我看呀,是你觊觎人家小姑娘的剑,才酸溜溜地讽刺人家吧?” “你……胡说八道!” …… 很快,台下就吵成了一片,还分了两大阵营。 一方是支持方令更的,人数明显多一些,说苏宴仗着身法好,就靠着流氓打法一直消耗的方令更的灵气,打算不战而胜。 另一方是支持苏宴的,人数就要少一些,他们主张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谁让方令更没有更好的身法呢? 两大阵营你来我往,一边观看比斗,一边还要与其他同门辩论,场面一时好不热闹。 防御罩并不屏蔽这台下的声音,所以这些繁杂的声音一起入了苏宴的耳朵,但苏宴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对这种嘈杂的环境感到烦躁,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对手身上。 从头到尾只使用一种道术,还是最简单的缠绕术,这本身就不合常理,还是在缠绕术根本伤不到苏宴的情况下,坚持不懈地使用这种低阶道术。 苏宴当然能猜到方令更有后招,但是她更想知道这个后招到底是什么。 她知道,就算她这会儿使用雷霆手段攻过去,大概也伤不了方令更,所以从刚开始看出方令更酝酿大招时,她就使用轻身术四处躲避他的木藤,减少灵气消耗,免得最后大招来了,她却没能力应付。 苏宴和方令更比试台下的吵嚷声一直持续着,对苏宴这边两个人倒是都没有影响,可其他相近比试台上的修士,心态并没有苏宴他们这么好,上了比试台本来就紧张,被这么大的吵嚷声影响着,出手也急躁了几分破绽就更多了。 很快,周围的比试台就决出了胜负,那些败了的,无一不是盯着周围的人群,都快要冒火了。 可惜,根本没人搭理他们,因为这些原本吵成一团的人,发现台上的比斗,在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变化。 原先长满比试台的木藤,转瞬就成了一个四象阵,东南西北四个角还各有一件灵器坐镇,方令更是直接木藤做了个囚笼,将苏宴关了个严严实实。 台下只看见方令更的四象阵将苏宴困在了里面,再别的,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对于阵法苏宴还真不怎么懂,见识过的阵法也是最基本的三才阵、四象阵之类的,这类阵法很简单,正好苏宴当时见过也破过。 但是,方令更的四象阵,又不同于苏宴破过的四象阵。 之前她破过的四象阵,是规规矩矩由阵旗布置而成的阵法,她身在其中,找出阵法最薄弱的一处,向其猛力攻击,阵法便破了。 而方令更由木藤做阵旗,四把灵器做阵心,直将她困在了囚笼里。 若是寻常的四象阵,苏宴倒是可以什么都不做,坐等方令更耗尽灵气输掉这场比斗,但是经方令更改造过后的四象阵,不仅攻击力度变大了很多,木藤囚笼也不断地缩***着苏宴不得不做出改变。 原本被苏宴握在手中,还像是睡着了的灵剑,就在苏宴拔出它的下一刻,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战意,愿意为她战前击鼓一般,清凌凌响了一声。 绕是囚笼缩小的速度并不快,但是这么一个并没有多大的囚笼,缩小到只余苏宴一人高,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原先积蓄的灵气此刻像是无穷无尽一般,被苏宴以自己为中心,像是在湖中心扔了颗石子一样,一圈一圈地泛着涟漪。 灵气像涟漪似的扑在木藤上,给木藤造成的伤害很小,但是通过这些类似于苏宴耳目的灵气,苏宴也准确地找到了这个四象阵的薄弱点。 对于懂阵法的修士来说,他们可以靠着阵旗或者简单的灵石,再或者其他外物,对于不懂阵法的修士,则只能暴力破阵,简单来说,就是使用高于此阵的力量破阵。 苏宴不懂阵法,但是稍微聪明一点的是,她能找到阵法的薄弱点,再将之击破。 此刻,阵法的薄弱点找到了,便只剩下将之击破了。 灵气附着于剑上,剑上还噼里哗啦闪着火花,凌雷剑法运转,苏宴就像是一个握着剑的普通人,全然没有存在感,只剩下手上的剑似乎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朝着那一处刺去。 “嘭!” 由木藤和四件灵器布的四象阵,在苏宴手握一把宝光四射的灵剑破开阵法出来时,也发出一声震天的响声,炸了。 阵法的操控人方令更则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无法起身。 每个比试台旁都有一位裁判,方令更倒地不起,苏宴没办法趁这个时候动手,裁判便上来看了看方令更,确认方令更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之后,宣布素苏宴获胜。 这一宣布,周围一下子就像炸开了锅似的,叽叽喳喳嚷个不停。 但苏宴听得清楚,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为方令更叫屈的。 刚刚的比斗,和苏宴全神贯注地防备方令更的事实不用,台下的修士只看到,苏宴一直躲闪着不与方令更交手,使着轻身术像是戏耍方令更一样,就是不与方令更正面对上,等到最后方令更的灵气消耗的差不多了,布下四象阵之后,她又用灵器破开了四象阵,使得方令更吐血倒地。 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刻,所有人看到的场景都是一把剑冲破了四象阵。 没错,或许是最后灵剑的光芒太盛,苏宴又太过普通,所有人都以为苏宴是因为高品阶灵器才获胜的。 苏宴,一个空有好身法,却一直不出手,最后又利用高品阶灵器获胜的女童,众修士打从心底里不服,就连那些一开始支持苏宴的修士,看了最后的反转之后,也倒向了方令更。 第70章 云雷落 按照大比规则,苏宴这次胜了,那么距离下次比斗,还有四天。 苏宴本是想回竹林的,只是比试台下的嚷声又大了些,这些人还将比试台围了起来,苏宴又不会飞,还没法越过这些人离开。 只是这些人好像太过感同身受了,竟围着比试台不走了。 “卑鄙小人!” 一个及其清亮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原本吵嚷的人群安静了一瞬,随即像是受过训练一般,齐声喊起来。 “卑鄙小人!卑鄙小人!卑鄙小人!” 苏宴的比试台只占了演武场一个小小的地方,但是台下的修士故意用灵气将声音扩散了出去,使得整个演武场都充斥着这样一句话,演武场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就连有些正在比试台上的修士也忍不住侧目。 眼见着事件影响扩大,苏宴抿着唇,眉头皱起,心下烦躁起来,转头便让裁判将防御罩撤下。 台下的修士一个个仿佛自己的利益受到伤害一般,卖力地喊个不停,看向苏宴的目光好像看着仇人一样,苏宴知道,这会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听,索性收了灵剑,将剩余灵气全都凝聚起来,双手掐诀。 正好试试她最近刚学的道术。 忽然之间,演武场上空的一小片云层变黑,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台下的修士仗着人多根本不在意,可事实却在下一刻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好几道不算粗壮,却带着毁灭之力的雷柱劈开云层,降了下来。 在场的修士早就看到了苏宴掐诀,但心中却有着莫名的自信,觉得苏宴不敢对付他们这么多人,岂料下一刻,雷柱就劈了下来,他们甚至失去了躲闪的机会,只能尽快御起灵气罩,少伤一点是一点。 云雷落是群攻法术,消耗灵气大,攻击范围广,相应的,威力并没有苏宴那天释放的骨龙那么大,只是对于这些一点没有防备的众修士来说,这威力已经很大了,只要是被劈中的修士,口中都溢满了鲜血。 但是此刻,反倒是没什么人喊话了,苏宴冷笑一声。 “既然你们闭嘴了,那我倒是要说一说。 各位同门说我卑鄙小人,怎么不说说我是哪里卑鄙了? 我是拿暗器伤他了,还是拿毒物毒他了? 我想了想,我还真是都没有,从头到尾,我最多就是用了我这一柄九阶灵器,这算是卑鄙吗?那我倒是希望各位同门在接下来的比斗中,能和我一样卑鄙,用了八阶灵器,都算是各位同门卑鄙哦。 哼,真是可笑! 我便是用了暗器之类的东西又如何,又没有违反大比规则,而且,难道宗门外的那些修士会跟你们讲道理? 你们说声暗器、毒物之流乃是下三滥的手段,别人就不用了? 还说我卑鄙小人,你们一个个都已经二十岁上下了,而我只有十一岁,我只是赢了一场比斗,你们便围着比试台不让我走,你们倒是说说,谁比较卑鄙,谁比较小人。 恕我直言,各位同门现在的样子,就跟那些市井泼皮一模一样。 你们若是真的不服我胜了这场比斗,大可给我下战帖,我是苏宴,院落在竹林,编号25010,不必敲门,战帖放在门口我自会去取。 不过要我应战的话,就得等到大比之后。 我的话说完了,现在,各位可以让开一条路吗?” 其实打从苏宴那一招云雷落降下时,一部分修士就已经对之前叫嚷着的自己产生了怀疑,能使出这么一招杀伤力强大的道术,本身就说明了苏宴并不是什么草包天才,也说明他们对于刚刚那一场比斗产生了认知错误。 所以原先不停叫嚷的修士,一个个才闭紧了嘴巴。 而苏宴的一席话,更是骂醒了这些人。 是啊,苏宴在这场比斗中,并没有使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反倒是方令更,一直虚耗灵气只是为了最后的四象阵,就算苏宴最后使用灵器破阵而出方令更还使用了四件灵器呢,若论灵器的数量,还是方令更用的更多一些。 至于什么九阶灵器,他们才不信呢。 想清楚的众人一张脸涨的通红,还有一部分人更清醒些,大概是被苏宴的云雷落劈得,他们自动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给苏宴让开了一条路,供苏宴离开。 至于送战帖,一部分没被苏宴劈到的修士倒是跃跃欲试。 他们倒是看到了苏宴的云雷落,但是并没有亲身感受到,所以并不以为然,倒是苏宴与方令更的比斗被他们看在了眼里,一个只是轻身术好些,灵器好用些的十一岁小姑娘,能厉害到哪里去? 至于那些被劈得嘴角溢出鲜血的修士,不过是些弱者罢了,与他们根本不能比。 而且这个小姑娘打败了炼气弟子中名头颇大的方令更,让他们的笑容深了些,等他们打败了这个小姑娘,他们也算是间接打败了方令更,这个名头说出去还好听一些。 这会儿,沿着一群修士给她让出的一条路走着的苏宴却很是烦躁。 刚刚为了镇住这一群修士,她把她仅存的灵气全都消耗了干净,现在根本没有灵气支撑她施展轻身术了。 演武场非常大,大比期间演武场内又不许灵鹤停留,可要是仅靠她的双腿走,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 还好,圆幻也知道苏宴的状态,主动要求出来驮着苏宴离开,还表示自己现在的速度很快。 苏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圆幻的本体只有一只小狗那么大,怎么驮不说,让这么小的圆幻驮着她,她还嫌丢人呢,不管圆幻怎么说,都不让圆幻出来。 可圆幻现在也能通过契约大概了解苏宴的心情了,被拒绝多次后,终于想到了这一点。 猜到苏宴是因为这一点才拒绝它之后,它的表情很是难以言表。 “姐姐,难道你忘了,妖族都是能随意变换本体大小的吗?平时我那么小,只是因为习惯了而已,其实……我还挺高的。” 话落,一只两米高的成年版圆幻就出现在了苏宴眼前。 第71章 隐藏粉丝 平日里苏宴见到的圆幻,不仅体型跟小狗差不多,模样也跟小狗有几分相似,只是身上无毛,身后的尾巴也不长。 而成年版圆幻则与狗又增加了几分不同,成年版圆幻全身多了一层细小的鳞片,再加上它的高度,像是一只巨型妖兽,这会儿突然出现在苏宴面前,还有点瘆人。 原本那些心思活络的修士,见此场面,也不由得张大嘴巴做吃惊状,实在是从他们的角度看,那妖兽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苏宴一口吃掉。 不过他们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出现,苏宴愣住一瞬后,弯唇笑了笑,足间点地,轻飘飘上了圆幻的脊背,一人一兽很快就离开了演武场。 “这……难道是苏宴的契约灵兽?” “看来是了。” “这个苏宴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身法上乘也就算了,灵器又是那般的上品,这会子出来个灵兽,也看起来威风的不得了。” “是啊,还有她的修为,怕是哪位大能修士的子女吧,从小丹药管够,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小年纪,又没几分真本事,还能修炼到这地步。” “说得有道理,那她是哪个大能修士的子女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 “呵,无知。”一声明晃晃的嘲讽从众修士贬低苏宴的声音中炸开。 “嘿,怎么说话呢?” “就是就是,怎么说话呢,我们怎么无知了?难道你知道她是哪个大能修士的子女?” “就你知道的多,那你倒是说啊?” 众人身后,一个脸色微微苍白带着病弱气息的白衣女修笑道:“好啊,我是知道的多一些,既然各位同门想要自取其辱,那我当然愿意说上一说。” 原先的比试台上已经又上了两位修士,正好都是刚刚围观的修士,对白衣女修的话很是好奇,二人一协商,便达成了共识:等这位白衣女修讲完再行比试。 白衣女修的话对于逆反心理还很重的炼气弟子特别有用,不一会儿,比试台周围的修士俱都凝在一块儿,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刚才有位同门说到了她的身法、灵器、灵兽和身世,那我就这四点跟各位同门谈上一谈。” 女修嘴上连着说同门二字,但脸上讥讽的神色,连苍白的面色都遮掩不住,但众修士碍于面子,也没好意思打这个明显就柔弱得不堪一击的女修。 “她的身法叫《御气术》,各位同门可能不知道,《御气术》就出自宗门藏书阁,唉,真是可惜,连藏书阁的道术,各位同门也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人家从别处学到的呢。” 宗门的御气术是一部高阶轻身术,大部分炼气弟子都知道,但是基本上也没有炼气弟子能攒足积分兑换御气术,这部轻身术,更多的是活在众弟子的梦里。 周围没人说话,虽然他们中有一部分人看着女修的眼神很是恼恨,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也不好意思对女修口吐芬芳,若是他们真的这么做了,那还真是坐实了这白衣女修之前说的无知,这个名头。 “至于她的灵器,各位同门的眼睛或许不是很好,人家获胜,还真不是因为她的灵器,她的灵器真就是一个品质上佳的九阶灵器,算不得什么宝物,至于各位所看到一切,我猜,大概是她修炼的功法所致吧。” 这个说法就有人不服了,御气术这个他们不敢反驳,但是灵剑这个,他们可是亲眼见着灵剑宝光大盛,怎么在这个女修嘴里,就成了苏宴的功法所致,真是可笑。 他们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能使灵剑发出宝光的功法呢。 “如果你们不信,以后还可以观察观察,或者你们如果再等个三四年,这位师妹筑基了,你们再去看,这把灵剑她定不会再用了。” 这个说法倒是有几分可信,可再仔细一想,观察别人的灵器,灵器是非常私人的东西,别人的灵器他们也根本观察不了,但是等个三四年,看看苏宴在用不用这把灵器,这个倒是有道理,九阶灵器,但凡修士筑基,都不会再用,可问题是,谁有那个耐心? 众人嗤之以鼻。 “还有灵兽和身世,我先说身世吧,你们所说的大能修士无非就是门派元婴或者化神修士,但是据我所知,门派的两大化神修士连道侣都没有,更别谈子女了。 至于门派元婴修士的子女,我都认识,但是其中没有一个人叫苏宴。 而且,你们怀疑她的修为是磕药磕出来的,对吧?” 白衣女修轻掩嘴角,笑得花枝乱颤,“剑宗的骆堰,天尧大陆公认的天才,无数资源向他倾斜,现如今十一岁,也只是炼气八层,而苏宴现年十一岁,却已经炼气九层,各位同门倒是也磕药啊,看磕不磕得出来人家这样的修为吗?” 这个道理其实大多数人都懂,拿修为当做嘲讽目标,也只是当时那种情况下的本能反应。 天才本来就是众矢之的,更何况他们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又似乎没多少实力的样子,他们嫉妒的不行,不能立刻动手教训她,嘴上说两句,又不会掉肉,他们当然是选择先过过自己的瘾。 “最后,就是你们说的威风凛凛的灵兽了,之前我说的话,大体上概括一下,就是这位师妹实力其实很强,但是灵兽这块儿,我必须得说,这只兽,它的名字叫蜃兽。 就是那个海上霸主,也是天尧大陆消失已久的神兽。 真是不好意思,前面的那些你们还能安慰是自己天赋不足,这个,你们就是天赋足了,也没办法了。” 说完,白衣女修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但她仿佛心情很好一样又笑了几声,还是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 一个脾气暴躁的男修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拳头了,白衣女修最后的笑声简直就像一支正在燃烧着的箭,射中了他从女修开始说话,就已经嫉妒的已经发红的心脏,使得他的怒火也达到了一个峰值。 只是他向着女修刚走了一步,旁边的好友就拉住了他,冲着他微微摇头,“这是秦虞文。” 仿佛一盆带着冰雪凉意的水浇了他满头,男修整个人瞬间冷静下来。 第72章 人心 演武场上这般热闹,已经回到竹林的苏宴浑然不知。 “你会飞?” 跟圆幻呆了半年多,苏宴觉得她以往大概是瞎了,不仅不知道圆幻能够随意变幻体型,还不知道圆幻会飞。 “对呀,这是我们蜃兽一族的本能。” “那你之前怎么不飞?”苏宴眯起双眼,不解地看向圆幻。 “啊……这个嘛,比起自己飞,当然是让别人飞舒服一点了。” “那你怎么从来没飞过?” “飞起来比较浪费灵气,也很累,除非是今天这种紧急情况,我才不会飞呢,太累了。” 圆幻说完就猛地趴到了蒲团上,头一歪,仿佛下一刻就能睡着似的,十分配合自己说的话。 “不是,今天的情况,很紧急吗?” 不就是要靠双腿走出演武场吗?除了会丢掉一点那会儿刚刚积累起来的气势之外,当时的情况,哪里紧急了? 圆幻它是不是对紧急的概念不太清楚啊。 “什么?”圆幻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对苏宴的说法非常不赞同的样子,“怎么就不紧急了,当时,你被演武场那么多人看着,本来很厉害的打趴了那么多人,威风凛凛地从那些人让出来的一条路里走出来,结果因为灵气耗尽,轻身术也用不了,只能用双腿徒步走出演武场,这么丢人的事情即将发生,还不算紧急?” 圆幻非常不赞同地看着苏宴,“你想想,当时如果我不那样带你离开演武场,让你一个人徒步走出去,那些人之后又会说什么? 他们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你那最后一招,用光了灵气,搞得自己只能狼狈地走出去,他们不再会记得你之前使出的最后一招所发出了何等威力,他们只会记得,你狼狈的样子。 然后再稍微加工一番,你的形象就只剩下狼狈了。” 之前的圆幻总是听着她唠唠叨叨,讲一些已经被说烂了的故事,让圆幻努力,所以这会儿,苏宴怎么看说教意味浓重的圆幻怎么别扭,明明这活应该是她的。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其实不用问苏宴都猜得到。 “是不是柳如诺?哼,以后不要跟她呆了,你看看你,每天都学的什么东西,揣摩人心揣摩的这么准,真可惜你是个神兽了!你应该做人,去凡尘里做官,才不浪费你这一身的本事。” “姐姐,我没说错,你为什么要生气?”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你学的这什么乱七八槽的东西,我能不生气吗?” 原先她的圆幻天真娇憨,现在指不定比她都会揣摩人心了,这是送过去一只白猫,带回来后变成了黑猫,比染色坊都良心。 “姐姐,这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何弄哥哥说了,学了这些东西,能让我们以后出门在外时,少几分被骗的机会,存活下来的机会也要大一些。” “等等,你说谁说的?” “何弄哥哥呀,是他教我的。” 其实仔细想想,苏宴也能发现,圆幻和柳如诺在一起,只会聊些奇闻异事,柳如诺也并不擅长这个,这些揣摩人心的事,不像时间她会教给圆幻的东西。 只是因为圆幻经常和她在一起,所以圆幻一出什么事,她总会想到柳如诺。 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是何弄。 何弄平时不太说话,大多时候只是因为其他三人说了,他不好太突出,就也跟着说,说话时,苏宴能看得出来,他开玩笑的成分比较重。 说实话,苏宴一开始其实是不太喜欢何弄的。 他的气质仔细看有点阴沉,平时做事又面面俱到,根本找不到他什么错处,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面具人,从不摘下自己的面具,仿佛这样自己的弱点就会被被人发现。 可是何弄烤肉那天晚上,她突然就明白了。 有些人,一直以来都背负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压得他脊梁弯曲,可是没办法,这些负担卸不下,他又不想让这些东西影响身边的人,于是,他戴上了面具,让身边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让身边的人不再为他而伤心。 也是那天晚上,她真正接受了这四个看起来傻傻的,其实没一个笨的师兄师姐。 他们其实聪明的很,却愿意在她面前展现一副毫无防备的面孔,这样的温柔,她也愿意回赠他们同样的温柔。 可是,她也没想到教给圆幻这些的,正是何弄。 “是何弄啊!” 虽然接受了这四个人,但是这四个人对她的意义真的不太一样,柳如诺跟她最熟,夏易萱和秋钟次之,何弄平时少言,对上同样少言的苏宴,却意外的气场不太合,两人其实并没有多熟。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份心意,虽然她并不太喜欢圆幻沾染上这些阴谋诡计,但是何弄说的没错,学了这些,至少外出历练时,多少能增加几分存活下来的机会。 看来还得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何弄。 可是,在这之前,有些东西也必须要说。 “你给我坐下,何弄教你揣摩人心,但是他有教你被别人嘲笑了怎么办吗?” 圆幻一脸茫然,“没有。” “那好,我来告诉你,如果你被别人嘲笑了,根本不用在意。 就像今天,你觉得我即将被别人嘲笑是很紧急的情况,你很在意,甚至急得变幻体型载我飞回了这里。 但我却不觉得,我只是觉得能少走一些路,轻松了一点。 别人的目光其实并不重要,他们怎么想对我也没有丝毫影响,我希望你也是。 往后我们要走的路,会受到更多人关注,也会受到更多人诋毁,要是每个人的想法都要在意一下,那我们根本就不用修炼了,只是处理这些东西都够我们受的了。 揣摩人心,你要学一学,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时候不该用。” 圆幻低着头,没有回答好或者不好。 不过苏宴知道它在思考,并没有打扰它。 揣摩人心是一把双刃剑,能快速感知到危险,也能立马感受到别人的恶意,她希望圆幻能好好利用这把双刃剑。 第73章 见闻 距离下次比斗还有四天,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苏宴并没有懈怠,而是押着圆幻一起再次进入了地狱训练模式。 对此,圆幻虽然不太情愿,但是鉴于苏宴的武力压制,使得它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 这四天又不太像之前一个月,之前一个月主要是吐纳灵气,次要是训练道术,算是正常修炼,顶多是更辛苦了一点。 这四天,圆幻觉得简直比之前一个月还难熬,苏宴每天都要拉着它打上个大半天,而且依旧是毫不留情,也就是之前一个月的经历让它最近抗打了,不然也不知道换做之前的它,这四天下来,还在不在了。 最后一天的下午,苏宴正拉着圆幻操练,就在圆幻疯狂祈祷着有人打断苏宴魔鬼行为时,柳如诺就很应景地扣响了大门。 “你怎么来了?” 大比期间,苏宴还以为柳如诺会像其他几个人一样安心修炼,没想到这个平时就闲不住的,现在这样的时候,更闲不住。 明天就要上比试台了,柳如诺居然还不安分。 “怎么,不欢迎我?”柳如诺没在意苏宴对她的不认同,但不抓住一切机会调侃苏宴,就不是她了,“害,也是,扬名演武场的苏宴苏师妹,当然不会欢迎我这个无名之辈了。” 眉心蹙了蹙,苏宴一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显然已经忘了她在演武场做过的事了。 柳如诺边进门,边看了看苏宴的神色——很好,看样子是忘了。 “哎呀,我忘了,像苏师妹这样的大忙人,每天都有不同的事要做,定是忘了自己在演武场大展英姿的时候,既然我今日来了,就帮师妹你回忆回忆,再顺便告诉你之后的事。” “不需要。” “那天呀……” 柳如诺一句话还没说完了,就看到了苏宴刚开始装作对八卦不感兴趣时的样子,噗嗤一下就笑了。 “宴宴,要不是我了解你是个什么人,你这句话说出来,我还真就离开了,但是,我是什么人啊,我这么了解师妹,我当然知道,师妹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不让我说话,相反……” “柳如诺,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磨叽了?” 苏宴还没有受不了柳如诺宛如念经一般的说话声,旁边一直等着八卦的圆幻听着听着已经拍桌子了。 连平日里脾气最好,任他们搓圆捏扁,一直乖乖叫着柳姐姐的圆幻都受不了柳如诺了,再看了眼已经不善地看着她的苏宴,柳如诺也没再敢废话,下一句话就立马进入了正题。 “其实我当时已经比试完回了竹林,但是,这不是还有夏易萱嘛,她就正好和你差不多时间结束比斗,正好在现场听完了全程。 当时也是巧了,夏易萱刚走到你附近,就看到你坐在圆幻的脊背上一下子飞远了,来不及叫你,本来她也想早点回来的,但当时又发生了件很有趣的事,拖住了她的脚步。” 柳如诺揶揄地看向苏宴,见对方没有说话,啧啧两声,又继续道:“那些没被你的雷劈中的一部分人,大概是嫉妒你的修为,雷没有劈在他们身上他们也不疼,你台上的表现又那么怂,他们其实都对你的实力很怀疑,一个个说着说着都开始怀疑你的修为是磕药磕上来的了,附和声还挺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长相柔柔弱弱的女修就站出来为你说话,啧啧,真是感动,那么多人齐刷刷看着她,眼神还十分不善,那女修硬是没有退后一步。 唉,也不知道我们苏师妹什么时候又俘虏了一位师妹。” “师姐,你要是不想说,真的不用说,我今日也不是那么想听这些。”柳如诺讲故事就这一点不好,渲染来渲染去,讲到最后,苏宴通常都不记得故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倒是那些人物,她都记的一清二楚。 苏宴面无表情地给自己续了一杯茶,颇有些无奈。 “不行,你不想听,我还偏要说,而且,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位师妹是谁吗?” “怎么,难道我认识?” 对此,苏宴几乎不抱希望,认真来说,她在宗内认识的人也不算多,除了柳如诺他们四个,也就每月月初和十五在万法峰讲道是遇到的几位同门。 夏易萱看到自己都想要走了,自然不愿意跟这些自欺欺人之徒掰扯这些浅显的道理,而万法峰遇到的几位同门,他们关系浅,每月最多见上两次,更不至于为苏宴说话。 不过,这么想来,若是陌生人为她说话就更奇怪了。 “你大概是不认识,但是这位小公主在宗门里还挺出名的,母亲是雾芒峰芒源殿十大长老之一,天赋其实很好,但是天生体弱,身体承受不了那么好的天赋,长得也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跟风一吹就能刮倒似的。 但性格很是好强,平时演武场上最活跃的好战分子就是她,你是不知道,演武场上出手最狠辣的也是这位,真正的人狠话不多。 这次,就是她为你说话,还一条一条列出,有理有据,让那些人连反驳都没地方反驳。 我也真是没想到,平日里能多使一招,绝不多说一句话的小公主,打起嘴炮来,居然也这么厉害,周围聚了那么多人,居然一个能跟小公主打擂台的都没有。 而且,也不知道小公主看上宴宴你哪儿了,居然还会亲自站出来为你说话。” 柳如诺纳闷了,据夏易萱所说,苏宴在比试台上的表现非常怂,从到到尾只出了一招,其余全靠着轻身术左闪右避,这么怂,好像不太符合小公主的口味呀。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们当初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比你口中的小公主还要夸张。” “宴宴,你这么说,是觉得,我们现在对你没有那么热情了吗?没关系,我通知他们三个,保证立马恢复对你的热情。” “停,明天还要去演武场,你确定你不需要休息一下?”苏宴扶额,她高估了柳如诺的脸皮。 “没事没事,晚点再休息,而且我今天过来,是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第74章 化神 清风徐徐,苏宴虽是问话,却一副“你说不说都可以的表情”看着柳如诺,若是其他人,看了这副表情肯定会气闷。 一开始刚和苏宴接触的时候,柳如诺也气闷的很,但是时间一长,柳如诺就选择了完全无视苏宴的表情。 “你没有参加门派的收徒大典,门派里的大多事情你应当不知道,但是,门派里有两座山峰,名叫未名峰和青萝峰,这个你应该听说过吧?” 柳如诺讲故事惯会这般先问一个问题,让听故事的人都参与进来,等引起了参与者的兴趣,才会将故事娓娓道来。 据她自己说,这样会让听故事的人对知晓故事走向更加迫切。 她还曾向苏宴炫耀,就连何弄刚认识她时,都被她这一招给搞得做了好几顿灵食,就为了听一个故事的结尾,但是自从那次过后,何弄就再也不听她讲的故事了。 说起这个的时候,柳如诺还隐隐的有点失望。 “我知道我知道,这两座山峰都住着化神修士。” 苏宴深谙她的套路,也知道自会有人抢着答,自然一脸平静地坐着。 虽然问的是苏宴,但圆幻答了,跟苏宴答了也差不多,柳如诺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对,咱们玄天宗有两位化神修士,基本上整个天尧大陆都知道,但是,你们知道吗?” 柳如诺特意停顿了一会儿,笑意盈盈地说着几乎没有悬念的下一句话,“咱们宗门里又出了一位化神修士。” 在灵界,化神修士并不算稀有,真正稀有的是渡劫修士,连他们苏家也只有一位,那位祖宗常年闭关,除了爹爹和族里的长老,族里其他人都没见过这位祖宗,但仅仅是这位祖宗的存在,都保障了苏家在十大家族中的位置。 来到天尧大陆之后,苏宴大概也了解了,在天尧大陆,化神修士和他们的渡劫修士有点相像,都是一界顶峰的存在。 可是宗门里又出了一位化神修士,和她有什么关系。 “嗯,所以呢?” 多了一位化神修士不是喜事吗?柳如诺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好像接下来要有什么热闹要发生了似的。 “所以啊,接下来,三位化神修士争夺两座山峰,战败的化神修士将会选择哪座山峰,这都是很快就要发生的事情,我们也能看到很多热闹了。” 柳如诺巴掌大的脸上,表现出了巨大的兴趣。 可惜被苏宴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如果这位新进阶的化神修士,根本不与两位前辈争呢?” 修士为争夺山峰而大打出手在玄天宗是很常见的事,毕竟玄天宗本来就有这样的规矩,对于柳如诺而言,这更是寻常,她爹娘、爹娘的朋友、她朋友的爹娘,总之她周围的所有人都是这样为了争夺一座山峰而大打出手。 化神修士会因为争夺山峰而出手,这几乎是她本能的反应,而她也从未想过,还会有另一种可能。 苏宴看出了她的疑惑,好心解答:“化神修士出手动辄山崩地裂,要是门派里的三位化神修士动手,就往小了说,我们玄天宗都可能会被夷为平地。” “可……可是三位前辈就不能去别的地方打吗?他们去个无人的地方打就好了呀。”柳如诺觉得苏宴有道理,但一时半刻她心里的成见又消不掉,只能尽力反驳苏宴。 “去别的地方打?”苏宴无奈地看着她,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水,“以前辈们的能力,他们动手的地方定会出现异像,其他势力稍微一打听,也能知道是谁在动手,去别的地方动手,你是想让整个天尧大陆都知道我们玄天宗的化神修士发生内讧了吗?” 伴随着苏宴的问话,柳如诺发觉自己说不过她,便强行转移话题,说自己还有事,立马遁了,免得苏宴再问出什么显得她脑子不好的问题。 柳如诺一走,逼仄的小屋只剩下一人一兽,看上去空了不少,但是莫名地,也冷清了不少。 原本躺着听故事的圆幻浑身忽然一抖,就看见前一刻还带着浅淡笑意的目送柳如诺离开的苏宴,转头的那一刻,又带上了那专属于战斗的肃杀面色。 不需要苏宴说些什么,圆幻就认命地站起来,走向了屋外。 一夜交战过后,第二日,圆幻已经累趴下了,连出门都不愿意,呆在它的小蒲团上面补觉去了,只有苏宴一个人早早地去了演武场等待第二场比斗。 苏宴估计了一下,这次参加大比的人数大概有两千人左右,若是按规则算,最多有三轮比赛,就能够决出前三百名。 之前宣布大比规则的杂务堂堂主大概也是对往年参加大比的人数有所了解,公布规则的时候,还增加了一条,凡是连胜两轮比赛的,直接晋级前三百,其他修士争夺剩下的名额,若是连胜两轮的修士刚好三百人,则其他修士再没有机会进入前三百名,若是连胜两轮的修士高于三百人,那么本次的奖励名额就以这个人数为准。 反正就是,只要能赢两场,就有奖励,只要输了一场,进入前三百名的机会就会非常渺茫。 苏宴入门的时间很晚,所以抽取的比斗也在下午,来早一些也是为了多看看别人如何比斗的。 和苏家尊崇胜者为王的观念不太相符,玄天宗是名门正派,门派的风气很正,一早上看下来,苏宴完全没有看到有什么偷奸耍滑之辈利用奇技yin巧获胜,略略一想,也就能明白自己那天为什么会被那么多人讨伐了。 不过,想明白归想明白,她还是不太明白,就算是她前期一直使用轻身术四处躲避,一直消耗方令更的灵气,显得有些卑鄙,可是最后破开木藤牢笼时的那一剑,还有最后的一招杀伤力很广的云雷落,难道不能证明她的实力吗? 还是他们选择蒙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去看清事实。 苏宴不知道,她也不太想知道,有时候,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好了,其他深奥的事,自有人来操心。 第75章 第二场 “是你?” 午时刚过,才轮到苏宴上台比斗,正要报出姓名开始斗法,对面的女修就好像认识她一样,不看着她就愣住了,还不自觉地呢喃出声。 “这位师姐认识我?” 苏宴在宗内认识的人不多,所以每个认识的人的脸她都记得很熟,但是眼前这个女修,她还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没有,只是我之前有缘见过师妹,但师妹并没有见过我。”女修弯唇微笑,面容温婉柔和。 “嗯,师姐,我是苏宴,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既然不认识,也没什么话说,苏宴就索性开门见山了。 “我是余映,师妹请。” 说是请,但也不是让苏宴先出手,双方几乎都是请字之后便动了手。 与余映温婉柔和的面相不同,她是火灵根,一出手就是一根附着一层火焰的长鞭,就连一双水润的双眸里都仿佛染了一层红色,饶是苏宴的轻身术是一绝,也挡不住四面八方而来的鞭影。 身上很快就有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当然,带着雷电之力也瞬间余映身上的伤口钻了进去,破坏着余映的身体。 比起上一次和方令更的比斗,这一次更加势均力敌。 一人执长鞭,一人执灵剑,两人从一开始就是有来有往,一刻钟后,两人身上的伤痕都没有太少。 不过,如果有人看得更仔细一些的话,就会发现余映身上的伤比起苏宴的要更多一些,而且,不知不觉中,或许是雷灵气多身体的破坏,余映的长鞭比一开始慢了很多。 若是就这样下去,余映会输是迟早的事。 但是,越是能一眼看穿的事,就越不能掉以轻心。 方令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不过他失败在一开始过分藏拙,让苏宴轻易就看出他的用心,后面的四象阵也不是很厉害,即便是苏宴在之前消耗一部分灵气,也能破阵而出。 现在看来,余映倒是没什么藏拙的意思,打斗之间,并没有少出了几分力的情况,但是保不齐她还有什么大招,毕竟,有哪个炼气九层不想夺得大比桂冠? 要想夺得大比桂冠,大多数修士都会有决胜的一招半式,出其不意,一招制胜,这是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的战术。 …… 一把宝光四溢的灵剑和一根浑身燃烧着的长鞭,这样标志性的灵器成功吸引了很大一部分知情观众。 “哎,这不是苏宴和余映吗?怎么把她们两个给分在一起了!” “哇,这不是欺负人嘛?余映是什么人,苏宴怎么打得过嘛!” “我觉得,负责排今日比斗顺序的师叔,肯定是看了苏宴和方令更的比斗,不然,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很有可能,大概是这位师叔看不惯这种靠着灵器取胜的修士,想让余映挫挫她的锐气吧。” “这样也不错,让她意识到自己一直靠着灵器打败对手,终是不及自身实力重要。” “各位暂且等等,容我问一句,余映是何人,听你们的意思,怎么都认识她呀?” “你居然连余映是谁都不知道?” “不是吧,你是去年刚入门的弟子吗?” “元婴大能溯念真君的亲传弟子,十一年前入门试炼中当之无愧的魁首,你都不知道?” “不好意思啊,她很厉害吗?可是我看,她现在身上的伤,比苏宴还要多呢。” 众修士闻言恶狠狠地看了这个修士一眼,又反射性地朝着为台上看去,想以事实打这个修士的脸,告诉他,余映的伤才不会比苏宴多。 结果,事实却打了他们的脸。 不仅身上的伤少一些,行动之间,余映的动作也比苏宴僵滞了很多。 “苏宴的剑,可真厉害呀!” 一声感叹唤回了在场修士的神智,也提醒了他们。 “连余映也胜不了苏宴的那把灵剑。” 一句话,就把功劳全部揽到灵器身上,没有分给苏宴哪怕一分。 “真是卑鄙,老是靠着灵剑取胜。” “卑鄙小人。” “哎,人家那可是依靠实力才伤了余映的,你们能不能睁开眼睛看一看?” 可惜,这次的声音湮灭在众修士对于苏宴的讨伐声中,完完全全的,一点水花都没有荡开。 台下还是那样热闹,苏宴依旧不敢放松。 从刚才开始,余映的气息就变了,变得更加规律了,就连她一开始状态最好的时候,呼吸也没这么规律,虽然变化还没有发生,但是苏宴知道,余映的大招要来了。 长鞭来势更加凶猛,鞭子上的火星不断蹦溅到苏宴身上各处,她握着灵剑也越发小心谨慎,渐渐地只剩下了防守,灵剑挥舞之间,将苏宴保护的滴水不漏。 忽然,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身后、左方、右方一起向着她包围而来,转眼间,只剩下一个方向可以逃生,但时间此刻,这个方向正对着余映。 熊熊烈火在四周猛烈燃烧着,火舌甚至已经快要tian上苏宴的衣角,苏宴却还站在原地与余映过招。 压力陡然增加,不能动弹使得苏宴身上的伤急剧增加。 “快看,靠着外物获胜的小人,运气不会总是那么好的。” “哼,余映师姐放的火,她还以为是普通的火吗?还原地站着不动,小心待会儿,她那件法衣都保不住她一身的细皮嫩肉。” “哎呀,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怎么觉得已经闻到了烤肉的味道,苏宴的法衣不会是失效了吧?” “哈哈哈……别这样,别人还以为我们盼着苏宴死呢,多恶毒。” “毒妇,你们难道不恶毒吗?” “简直枉为玄天宗弟子,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诅咒同门葬身火海。” “至于吗,苏宴有没有害人,你们居然如此说话,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两个女修本来只是应和着众人骂上苏宴几句,没想到宗门弟子不仅不能容忍苏宴这种靠着投机取巧获胜的人,也不能容忍她们这样口出恶言之人。 “你胡说什么,这样依靠灵器获胜的同门,我们说两句怎么了?” “呵,别人只是依靠外物赢了一场比赛,你们却希望别人葬身火海,你说你们怎么了?” …… 两个女修双拳难敌四手,被众多一身正气的修士骂得哭着跑出了演武场。 这些小插曲,苏宴毫不知情。 或者说,她根本没时间去知道这种小事。 身边熊熊燃烧着的烈火其实很是厉害,为了公平比赛,她今日也只穿了一件普通的九品法衣,现在这样的境地,最多还能支撑十息,况且,她也不能真的磨这么久,那时法衣废了,再靠近这样的火,她或许还能闻见自己被烤焦的香味。 第76章 再次围攻 “姐姐,让我出来,我帮你啊。” 周围的温度急剧上升,法衣也遮不住这样的高温,苏宴快要坚持不住了,还躺在灵兽袋里看热闹的圆幻也躺不住了。 这次大比是允许灵兽和修士一起作战的。 那天圆幻一起和苏宴听过大比规则,还特意记住了这条,所以在看到苏宴似乎已经没有办法改变现在的颓势之后,圆幻主动要求和苏宴一起作战。 但是,几乎是没有犹豫,苏宴一口回绝了圆幻的要求。 “这是我和余映的战斗。” 从一开始,圆幻没有出来,就代表着她的决心,这是她一个人的战斗。 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许她以二打一。 明明两个人看上去势均力敌,一开始,苏宴甚至占据上峰,对余映步步紧逼,没道理打到最后还要靠圆幻翻盘。 更何况,她还没有被逼到那一步。 其实她有应对的方法,只是这个方法不太聪明,会让她和余映全都元气大伤,几日之后的其他比斗,可能也会受到影响,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方法,她有些犹豫。 到现在也不动,只是她还在想一个更好的办法。 火焰将余映的瞳仁里都染上了一片红色,赤红的瞳仁配上甩动着的冒着火星的长鞭,很像是杀红了眼的狂魔。 魔? 苏宴记得,那个念魔就用幻境将她困在了梦中,如果不是她那奇特的预感,或许此刻的她早已经永久地沉睡在噩梦中了。 说起来,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攻击手段,可惜,她不会。 圆幻的环境使得也不错,不过那是它的本能,就算是教给她,她也不会。 教给她? 等等,她虽然不会制造幻境,但是她好像学过跟这有些相似的攻击手段。 初次去亘清山猎杀蒙声兽时,她还被迫学过专属于蒙声兽的叫声,最后,还是那只蒙声兽听着满意了,才轰地倒地身亡。 这么说,她的音攻手段也不错。 只是不知道威力怎么样。 “吼……” 一声类似妖兽的啸声从小小的比试台上荡开,余映甩出长鞭后,脑袋不受控制地空白了一瞬,身体的动作也停滞了一瞬,下一刻,苏宴的剑已经抵上了余映的脖颈。 苏宴——胜。 裁判宣布后,台下一片哗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本来优势清楚的余映突然就放弃了攻击,还停滞在原地。 这样几乎是放弃比赛的行为,引起了所有人的反感,但,不仅仅对余映,还有对苏宴的。 “黑幕好明显哦!” “这要不是哪位大能的千金,我割头谢罪!” “所以前面打得那么真情实感是干什么,为了显得最后的获胜是多可笑吗?” “破案了,原来两次俱是胜之不武的苏宴是某大能修士的后代,为了获得大比魁首,不择手段,甚至串通同门修士,在比试台上做戏。” …… 谩骂声,嘲笑声接踵而来,不仅苏宴没反应过来,余映也没反应过来。 她刚刚被一声长啸给弄得失去了意识,前后不过一息,刚刚醒来,就发现自己败了比赛,不仅如此,还被台下的修士当做故意败给对面的女童,对她极尽嘲讽谩骂。 打从她踏上修真之路,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想要解释,可是台下群情激愤,根本没人想听她解释,她一个人的声音,在这样宛如海洋一般的人声中,根本激不起半点水花。 余映有些无措,那些人将比试台团团围住,一边谩骂侮辱她,一边又不让她离开,除了不会群起而攻之,情况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慌乱中,余映看到了对面的女童。 明明比她还小很多,站在台上接受着比她还多的谩骂,却不见丝毫慌张,只是眉心微皱,好像是有点不耐烦。 事实上,苏宴也是真的不耐烦。 她没想到,一个炼气大比竟然这么麻烦,目前为止她只比了两场,却是两次胜了之后都被人当做胜之不武,还被围在比试台,哪儿都去不了。 现在,她都有点后悔用这个更为高效简洁的方法了,还不如多受一点伤呢,好歹能证明她是有实力,不至于让这些人老觉得她的胜利有黑幕,遇到这样会令人误会的比斗,也能听听她说什么。 可说到底,这次也并不完全就怪这些修士。 普通的声音当然可以通过防御罩,被台下的修士听到。 但是,音攻——顾名思义,使用声音攻击,同样是攻击,当然会被防御罩挡住,挡住了,台下的修士自然是听不到。 台下的修士听不到苏宴的声音和其中蕴含的攻击力,只看得到苏宴张了张嘴巴,余映就停止了攻击,还站在原地不动,像是个傀儡一样。 苏宴将自己换做台下的修士想了想,也觉得这场比斗有点问题,要是她站在台下看,只看到这些,她也会觉得这场比赛有猫腻。 但是,如果真的换作是她,她顶多也就在心里吐槽,不会像台下这些正义感爆棚的修士一样,不仅大声叫骂,还围着比试台,不许她离开。 上次的事让她有了点经验,这会这些人情绪太激动了,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苏宴索性就不说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出不去,她也就不再着急,叫来裁判,等着这些人声音小些了,再撤掉防御罩,好好跟这些人讲讲道理。 “苏宴,你刚刚是使了音攻吗?” 先等来的是好奇心很重的余映。 “嗯。” “那我能问问你这是在哪里学的吗?” 苏宴皱了皱眉,虽然这个音攻手段的来源不需要保密,但是这种上来就问别人功法来源的修士,她总有些反感。 “你别误会,我是听着这个声音跟蒙声兽有点像,这才过来问问的,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不用回答。”看到苏宴的表情之后,余映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赶忙补救了一番。 “没有不方便,这就是我从蒙声兽那里学来的。”余映的解释倒是合理,苏宴也就给了个正经的回答。 至于怎么从蒙声兽那里学得,这是苏宴的机缘,不是余映能问的,余映也知道,就再没开口,只是苏宴看着她的的背影,倒是有了些想法。 “等等,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第77章 头发 骄阳当空,修士不惧寒暑,但众修士的怒火仿佛跟此刻似的,愈加高涨。 或许是两次比斗叠加起来的怒气,也或许是如此明晃晃的作弊让台下的修士失了理智,这次,众修士足足站在台下骂了一刻钟才稍歇下来。 歇下来的原因也不是骂累了,只是站在台上的两人毫不在意的态度,让他们觉得自己此刻的叫嚷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这才冷静下来,试图做些什么唤回这二人的羞耻心。 苏宴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听到声音歇下来后,她立刻让裁判立刻撤下防御罩。 台下的某些修士大概是上次被苏宴给劈怕了,看到防御罩被裁判撤下,还反射性地向后退了一步。 只是等他们反应过来这是变相地对苏宴示弱之后,脸色十分难看,又见苏宴并没有要攻击他们的样子,还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前走了一步,只是暗暗地蓄力准备防御。 苏宴没空也不想去猜测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只是看到他们走近之后,还是松了一口气。 音攻靠的是灵识,灵识强度越高,音攻范围和音攻强度就越广,苏宴的灵识强度是筑基中期巅峰,音攻强度也就这样了,只能影响筑基之下的修士,但是音攻范围倒是要远些,恰好能覆盖这群修士。 若是他们再走远一些,苏宴还真没把握让他们全部都尝尝利害。 看见他们暗自继续灵力准备防御使,苏宴冷笑一声,没有理会,只是看了眼余映。 下一秒,一声长啸在空气中荡开,只是这次没有了防御罩,啸声毫无遮挡地传进了众修士的耳中。 一样的毫无防备。 只是上一次是因为过分的自信,这一次,是因为过分的无知。 他们的防御若是针对身体攻击,倒是有作用,但是苏宴的攻击偏偏针对的是他们的识海,这样,他们的防御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识海受到攻击,脑袋突然陷入空白,积蓄起来的用来防御的灵气随之散开。 他们瞬间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与苏宴几乎同时出手的,是拿着一根火鞭四处挥舞的余映。 火星四溅,余映只用将火鞭在众修士上空绕一圈,成果就十分显著了。 苏宴的音攻只能迷惑他们两息时间,时间不长,很快就过去。 可是等他们醒来之后,却来不及谴责苏宴又攻击了他们,因为,他们的头发早已经在余映的火鞭之下,燃烧起来了。 点点星火,遇到头发,几乎是瞬间就烧开了,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动手,一头黑发就烧得只剩一半了。 比试台周围又热闹了好一阵,只是这次没有了骂人的声音,修士们惊慌之下忘记施术,四处乱窜,试图扑灭头发上的火,还是裁判看不下去了,直接一个大规模降雨术,将所有修士都变成了落汤鸡,这才消停下来。 有些修士本来已经解决了头上的星火燎原之势,却被裁判一视同仁,猝不及防地给浇成了落汤鸡,本来气愤的很,但转眼一看施术人是裁判,才又自己给自己灭了火气。 但是对待始作俑者苏宴和余映就不同了,这两个人显然是商量好的,一个负责迷惑他们,另一个则放火烧头发,这次合作对于她们来说,可谓是天衣无缝,还十分成功。 可对于他们这些受害者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凡人常说的。 虽然他们已经不是凡人了,但是他们也都是从凡人过来的,头发也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苏宴和余映两个人,竟然联合起来烧了他们的头发,再加上之前两人联合起来在比赛中作假,这样人品败坏的修士,即便是后台很大,也应该受到惩罚。 “你们给我等着,我去请戒律堂的师叔来惩戒你们。” 此言一出,众修士俱都认同,如此人品败坏的修士,可不就得交由戒律堂惩戒一番吗? 虽然头发被烧的坑坑洼洼,浑身也shi透了,台下的修士一个个狼狈的很,原本都是想要离开处理一下自己狼狈的身姿,但是听到这两个人即将受到惩罚,他们的精神一振,想看到苏宴和余映被惩罚的想法支撑着他们围住比试台,也避免这两个人逃脱。 苏宴倒是可以离开,毕竟圆幻会飞,把圆幻放出来,她下一秒就能离开这里了。 但是她不想走,也不想忍了。 两次比试,全都赢了,却被说是胜之不武,然后就被这群正义感爆棚的修士围着不让走,还一直辱骂她,就是泥人也有几分气性呢。 她就在这里等着戒律堂的修士过来,看看这些人能把她怎么样。 只是。 苏宴看了看同样脊背挺直,站在一边的余映,莫名有些愧疚。 音攻是她先用的,然后就引起了误会,一起攻击这些正义感爆棚的修士,也是她提议的,虽然余映可以不用答应,可这件事,始终是因她而起。 “待会儿戒律堂的修士来了,若是情势对我们不利,我会承担责任,你顺着我的话说就行。” 苏宴没忍住向余映传音,虽然她觉得她不大可能落下下风,但是万一呢,万一要是戒律堂的修士也觉得是她们不对,那她可就真的连累余映了。 而且原本,她只要向着这些人使了音攻手段,谣言便不攻自破,想必这些人也就灰溜溜地走了,但是她不服气,偏要提议余映也参与进来,余映参加进来之后,烧了那些人的头发,这才把事情闹大。 若是要承担责任,她自然应该多承担一些。 这并不是什么个人英雄主义,而是她对于自己冲动做法的一种变相惩罚。 余映听到了,很是诧异也很是不解。 毕竟一个将将十一岁的女童,出了事之后告诉她,她会承担责任,这本身就很奇怪。 这种被小孩子保护了的微妙心情,使得余映愣怔好一会,没有回答苏宴。 等余映想要回答的时候,先前那位离开去请戒律堂修士的人,已经带着两个人过来了。 第78章 辩解 远处有一地方忽然出现点点火光,随后火光渐胜,人声鼎沸,喧闹异常。 “顾颜迟,那边好像着火了,我们过去看看。”倪丰枫眉心皱着,转过头看着顾颜迟,示意他快跟上。 “已经解决了。” 顾颜迟懒懒的坐着没动,朝着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倪丰枫看过去。 的确,一个降雨术已经解决了这场闹剧,人群也稍稍安静下来,不再四处奔走,倪丰枫才看清楚,原来这场烧得极快的火烧的,是这些人的头发。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演武场上戏耍同门!” 看到那么多修士顶着坑坑洼洼的头发站在那,浑身又都shi透了,狼狈异常,倪丰枫表情彻底严肃下来,即便顾颜迟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也没当一回事,坚持要过去看看。 没办法,顾颜迟只能跟上,他们两个是搭档,除非是今日的比赛结束,他们才能分开。 只是他们还在往那边走,一个头上坑坑洼洼,浑身shi透也没来得及用灵气烘干的小修士就朝着他们两个的方向过来了。 “两位师叔,你们要为我们做主啊!” 还未走进,这个小修士就哭嚎开来,顾颜迟眉头一皱,立刻后退了一步,免得被这修士赖上。 倪丰枫没注意,他的一颗心全都在维持公平正义上,才不会注意顾颜迟的这些小动作,不过就算是看到了,也没什么想法,只要是没有犯错,在他眼里做了什么都没关系。 “我们边走边说,你们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师叔,那苏宴和余映两个人,联合起来在比试台上作弊,让苏宴获胜,我们在台下看完了全程,自然不服,可是当我们对比赛结果表示质疑之后,那两个人居然联合起来将我们弄成了这个样子。” 小修士说着说着就哭了,混合着一身的狼狈,完全没有了大宗派弟子的模样,就连倪丰枫也尽量避免直视这个小修士。 只是他还在哭诉:“师叔啊,你也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苏宴和余映她们有错在先,还这样对我们,师叔,你要为我们做主,好好惩戒那两个人。” “这位师侄,你先别忙着哭,我说你,有那时间哭,怎么没时间把衣服烘干,还有那头发,人家只烧了你一半头发,又没有把你烧成秃,用灵气催生一下,不就长出来了吗?” 虽说是不关他事,他平时也懒得管,但顾颜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明明用少许灵气就能恢复的事情,非要哭哭啼啼半天,也不见他打理一下自己。 最重要的是,这么丑,真的,很碍他的眼! “我……我……”被人质疑自己不爱干净,小修士满脸通红,结巴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先打理一下自己吧。” 倪丰枫也皱了皱眉头,附和着顾颜迟。 只是小修士还没来得及打理自己,就先到了比试台。 苏宴和余映两个人依旧十分从容地站在比试台上,台下围了那么多人,对着他她们怒目而视,她们两个却一点也看不出惧怕的样子,这么一衬托,反倒是这些围在台下的修士显得没有道理,一直逼着人家不让人家走。 可小修士没功夫想这个,一想到刚刚受的委屈,全都是苏宴间接造成的,就只想让苏宴他们受到惩罚。 “师叔,就是他们,刚刚联手在比试台上作弊,又在我们头上纵火。” 倪丰枫面无表情地对着小修士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才看向台上:“苏宴、余映,你们先下来,还有你们都跟我走。” 接下来还会有人比斗,苏宴和余映一直站在上面耽误比赛进程也不合规矩,倪丰枫先不看谁对谁错,他的首要任务是维护演武场的秩序,次要任务才是解决弟子们的纠纷。 由倪丰枫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到了演武场边缘,这里离最近的比试台也隔了一部分距离,是戒律堂处理纠纷的暂时办事处,还算是个比较安静的地方。 “他们对你们的指控,你们也都听到了,你们有什么话,现在就可以说了。”虽然倪丰枫觉得这两人先动手,就是错了,但他又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管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要给他个辩解的机会,若是辩无可辩,那惩戒定是没跑了,但若是拥有一张巧舌,能说服他,那减免惩戒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啊,既然戒律堂的师叔也在这,我倒是要问问在场的各位,我苏宴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让各位同门一再地拦在我的比试台下不让我走,还一味地辱骂我。” 苏宴也憋了一肚子气,这一堆人包括这个戒律堂的师叔,看着她的眼神,明显不太友善,原因她也大概明白,只是心中郁结,随便一个眼神也能给她心头那堆已经烧得正旺的火再添上一把柴。 “哼,你做了什么错事?苏宴,你脸可真大,还好意思问我们,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我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要问问你们!”苏宴咬牙,紧盯着出声的修士,像是下一秒就要冲出去的妖兽,模样有些可怕,小修士都差点退缩了。 可一想到身后还有那么多人支持他,她就热血沸腾:“好啊,那我就告诉你。首先,你和方令更比斗时,仗着自己的轻身术高明了几分,耍着方令更不与他打,一直消耗他的灵气,比赛最后,他勉强使出了四象阵,也被你用灵剑破开,胜之不武。” “呵,我仗着自己的轻身术不与他打,你真的是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到炼气九层的吗?眼睛放着不用是摆设?方令更满场种着木藤,那只是为了布他那个四象阵而已,根本不是我消耗他的灵气。而且什么叫被我用灵剑破开,我的灵剑就是个品阶上乘的九阶灵器,破开阵法,只是因为我找到了四象阵的薄弱点。” 苏宴拿出自己的灵剑,丢给倪丰枫:“师叔,你可以帮他们看看,我这灵剑,是不是九阶灵器,免得他们老说我胜之不武。” 第79章 惩戒 接到剑之后,倪丰枫才发现,自己一开始的判断似乎有些偏颇了,这会儿把灵剑拿在手中,也不好再多说,只是认真鉴定手中的灵剑品阶。 “没错,这就是九阶灵器,不过锻造这把灵剑的炼器师技艺很是精湛,这把灵剑是罕见的极品灵剑。不过即便如此,依我之见,恐怕也不能仅靠这么一把九阶灵剑就破开一个四象阵。” 倪丰枫的话具有权威性,不像是秦虞文,虽然她自身实力强劲,但众修士跟她不熟,对她的话自然是半信半疑。 但是倪丰枫不同,他既然说了,那就是真的,众修士不信也得信。 盖因倪丰枫在宗内的风评,一向是以公正严明著称。 倪丰枫在戒律堂少说也呆了有十多年,有不少炼气弟子都栽在他的手里,怨言当然有,说他不讲情面的有很多,但说他偏袒哪个的一个都没有。 “哼,那上次算我们错了,可还有这次,我们亲眼看到,余映快要胜了,却突然呆滞,一动不动的,就连原本朝你攻过去的火鞭也失去了灵气一般,停止了攻击,这么明显的作弊,你还想否认吗?” 即便是听了苏宴的解释,知道自己错了,小修士也丝毫没有愧疚,只当是翻篇一样,自己翻了过去,又开始清算这次的账。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蠢到忘了撤掉防御罩之后,我对你们做了什么吗?” 苏宴都不屑直接告诉他们了,也不知道这帮人是真蠢,还是被愤怒蒙蔽了理智。 “你还敢说你对我们做了什么,苏宴,你好好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就是你们做的,当时,你和余映联合起来,你负责音攻,使我们失去一时,余映负责……” 话说到一半,小修士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表情由愤怒变成了茫然,苏宴朝小修士身后看了看,其他修士的脸色也都变了,很显然,他们知道了。 苏宴抱臂看着这一帮人脸上的表情,他们的变化十分明显,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凝滞,再到后面的疑惑和了然,堪称一场变脸大戏。 “原来,你们还知道有种攻击手段叫音攻呀?真是可喜可贺,原来你们还有点脑子。” 众修士恼怒非常,但是两次误解苏宴的是他们,拦着不让苏宴离开比试台的也是他们,辱骂苏宴的还是他们,这会儿他们只是被苏宴拐着弯地骂了一句没脑子,已经很不错了了。 要是真计较起来,就这,连餐前甜点都不够。 所以即便是苏宴说话很不中听,他们也没人好意思反驳。 “师叔,事情呢,现在也搞清楚了,是他们误会了我,而且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真相的情况下,就围着比试台不让我和余映离开,辱骂我们,还扰乱演武场的秩序,而我,只是小小地教训了他们一下,让他们能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而已。 所以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 明明这一番话只是陈述事实,但是对面站着的一帮人却莫名觉得不太对静,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苏宴和余映也只是烧了他们头发,顶多损了些他们的面子,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但是,倪丰枫却不这么想。 “不行。” 苏宴刚要迈开的脚差点没收回来,及其微小地趔趄一下,回过神来,她惊讶地看了眼倪丰枫,才发现,不是幻听,他真的是在跟她讲话。 可是,她最后那句话只是礼貌性的问句而已,就像是“你吃了吗?”这样的问句,并不在乎你吃了没,只是一句问候的话而已。 所以,她根本没想经过眼前这个看起来毫无感情的师叔的同意。 “这件事是他们先挑起的没错,但是你觉得,你完全就没有错了吗?” 苏宴眼眸半阖,仿佛已经猜到了倪丰枫接下来要说什么似的,一副接受审判的模样,“让他们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你的音攻手段一出,谣言不攻自破,可你们两个联合起来,用这么偏激的手段,把事情闹大,这本身就是错。现在,他们肯定是要接受戒律堂的惩戒,但是你和余映,身为闹事的主角,同样也要接受惩戒。” 苏宴抬头,飞快地看了眼余映,目光明亮地看向倪丰枫。 “烧他们的头发这件事,是我提议的,余映只是被我诱哄过来做这件事的,什么惩戒,我一个人承担就可以。” 倪丰枫和站在他身后始终没开口的顾颜迟诧异了一瞬,而后第一反应就是想笑,当然,他们也确实笑开了。 一个十七岁的女修,被一个十一岁的女童诱哄,若不是苏宴绷起脸来,看起来严肃的很,他们都觉得她在讲笑话了。 站在一边当背景板的余映也笑了,之前苏宴说要自己一个人承担责任的时候,她过分惊讶,后来冷静下来又觉得这么个小姑娘,恐怕根本应付不来,可没想到她这会儿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还……还这么可爱。 不过余映可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份好意,被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保护,这听上去就有损她的名声,要是她被她师尊听到了,肯定又得取消她好几天。 “苏宴只是玩笑话而已,还请师叔不要在意。” 倪丰枫当然不会听苏宴的,当然也不会听余映的。 这件事不管是谁提议的,余映和苏宴都错了事,两个人都要接受惩戒,一个也不能逃脱。 苏宴听到余映说话,不太高兴,扭头看了过去,不好当面拆她的台,只能眼神示意:我没有说玩笑话。 余映不理,苏宴也没办法,总不能一直把责任往身上揽,更何况倪丰枫看起来,也并不在乎她说了什么。 即便没有余映的表态,倪丰枫也根本不会改变主意。 “你们两个,大比结束之后,每日清晨打扫伪云梯,为期一月,宁心静气。 你们,五人一组每日清晨和傍晚分别打扫丹、符、器、阵四峰和万法峰的广场,其余八十三人,四十三人每日清晨去打扫整个杂务峰,四十人每日清晨打扫整个戒律峰。” 第80章 第三场 伪云梯一共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台阶,两个人扫,还不算很费劲只能说是象征性的惩罚。 可丹、符、器、阵四峰和万法峰的广场,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边际,却只让五个人打扫,每日清晨黄昏都来一趟,还有杂务峰和戒律峰,都是直插云霄的山峰,大多数地方有专人打扫,可就是那漏出来的一小部分,都够他们喝一壶了。 苏宴只觉得解气,这些人做事情一点脑子都不动,又不考虑后果,那做这些不用动脑的活,岂不是正好。 估计把这些活做完了,他们身体哪个地方都没法动了。 任务分派完,除了苏宴和余映一脸坦然,甚至还隐隐有些笑意,其他在场的修士皆是愁眉苦脸,甚至还有人一脸怒容地想要反对倪丰枫定下的惩戒方法,只是话到了嘴边,看了倪丰枫一眼,就硬生生忍住了。 不是因为愧疚自己做错了事,而是倪丰枫那双眼睛,那一双仿佛他只要多说上一句,就会有令他更难受的事情发生的眼睛,使他退缩了。 “大比结束之后,每日卯时,若是让我看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偷懒,那么,典罗狱等着你们。” 警告完苏宴等人之后,倪丰枫挥挥手就让他们走了。 苏宴也没再停留,打扫伪云梯不是什么辛苦活,这种程度的受罚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这里没什么事儿,还不如早些回竹林。 就是连累余映大比过后每日清晨都要出来扫地,她还挺愧疚的,如果那会儿她没多那一句嘴,现在她们两个人都不用受罚。 毕竟,她好像还是大能修士的弟子,天天扫地,会被人取笑的吧。 察觉到苏宴频频看她,余映有些好笑,却没有理会,不用想也知道,苏宴肯定是在因为连累她而愧疚,可她又不是小孩子,接受了苏宴的提议会发生什么事,她又怎么会没有想过。 只是她当时也很讨厌这一群自以为掌握了真相的人,咄咄逼人地讨要公道的样子。 从没跟小她这么多的孩子交流过,苏宴又这么愧疚的样子,她不知道要怎么跟苏宴说,想了好久,最后只好装作没看见,加快速度离开了。 余映离开了,苏宴发现自己纠结了半天也没纠结出个什么结果来,便放弃了,自己也加快速度回了竹林。 …… 修整四天后,第三次比斗来临。 木牌上传来比赛场地的讯息时,苏宴还在思考,如果这次再有人闹事该怎么办。 走向比试台时,苏宴总结,还是不能太冲动。 不过,这次她显然是多虑了。 她的对手是个受伤颇重的女修,根本使不出来几分利,虽然坚持参加比斗,但是从一开始就显了颓势,根本用不着苏宴怎么对付她,她自己就力竭了。 从这个女修带伤上场能看出来,这个女修挺要强,但是力竭之后,她也没有死撑着不认输,只是脸色十分难看,一点也没有耍无赖。 这次倒是没人闹事,可第三轮比斗遇上个受了重伤的修士,最后毫不费力地胜了比赛,还是有人酸溜溜地说,苏宴的运气太好了。 苏宴倒是无所谓,这次确实是她运气好,更何况,酸她两句,她又不掉肉。 三轮比赛都胜了,毫无疑问,苏宴直接进入了前三百名。 直接进入前三百名的一共一百三十七人,剩余的一百六十三个名额则是从第三轮的胜者中选择输掉场数最少的。 柳如诺他们四人中,只有秋钟的运气稍差一些,在第二轮里就遇到了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输了一场比斗,不过幸好后面又赢了回来,顺利进入了第三轮比赛,也胜了,最后算下来,他只输了一场比赛,险险进入了前三百名。 其他三个人都是连胜三轮比赛直接进入前三百名的。 再次修整了四天之后,大比前三百名在演武场集合,还是杂务堂堂主在上面讲解规则。 今天,是三人一组,每组决出一名胜者。 这次讲解规则意外的干净利落,讲解完之后,木牌上便出现了比斗场地,底下的修士们循着木牌的指引都去了各自的比试台。 苏宴愣了愣神,还有些不太习惯这么干净利落的杂务堂堂主,毕竟,这位之前仅仅是那么一句话,就能被他翻来覆去、来来去去地重复上个三四十遍。 面前人群攒动,苏宴回过神,这才循着木牌的指引去了比试台。 几乎是同时,一男一女两个看上去二十岁上下的修士和苏宴一起跳上了比试台。 平日里比试台上站了两个人,打斗起来已经会让人觉得有些施展不开,可此刻站了三个人,每个人之间都还要空出一定的距离保证能在对方的偷袭之下全身而退,这就显得比试台有些逼仄了。 很明显,制定这个规则的人,就是想要这个比试台只站两个人。 因为,要想开始一场正常的比斗,就必须先弄下去一个人。 但是把谁给推下台,这是一门技术活。 有的比试台,三个人各不相让,根本无法展开身形比斗,稍不留意,三个人就都滚下了比试台,一起失去了比赛资格。 而有的比试台,两个稍弱一些的修士则会联手将强上一点的修士推下台,然后这两个人再一决高下。 苏宴所在的比试台,情形则不太一样。 他们,好像是想两个稍强一点的修士联手将苏宴这个看起来稍弱一些的给推下去。 一开始,三人各自都在观察对方,毕竟哪个强、哪个弱,只看身高体型是看不出来,只要是进了前三百名,没有一个会是弱的,只能是稍强或者是稍弱。 但是光是站着,什么都看不出来。 很快,三人就行动了。 很遗憾,苏宴是被选中的那个。 因为,台上就放着这么一个娇娇小小的女童,即便是理智告诉他们两个人这个小姑娘肯定不会像她看上去的这么弱,但是在没办法知道她的实力的时候,她的外表,还是不可避免的令他们受到了诱惑。 在这个急需踹到一个人下去的时候,她看上去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第81章 缘分 一打二,苏宴在灵界、在亘清山都经历过不少,不过都是跟与自己修为有差距的妖兽打。 那时候的打斗,她不仅有足够开阔的躲闪的空间,还有随时能过来支援的圆幻,一打二,甚至是一打多,她也游刃有余。 只是现在的问题还有些棘手。 打,她肯定是打不过,两个炼气后期的修士,对上她一个炼气初期的修士,躲还差不多。 不过就是躲,她也没地方躲。 苏宴眼睛转得飞快,不停地想着办法,她要想站在台上,成为胜者,肯定不能跟他们硬碰硬。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这两个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定身符倒是能解决这个问题,但大比规则严令禁止使用符箓,那怎么样才能让这两人失去行动能力呢? 苏宴飞速转动的眼睛停了下来,对面的一男一女也突破一开始保持的安全距离,向她攻击过来。 “吼!”啸声再次响起,对面的两个修士从未提防过苏宴还有攻击识海的招数,还没来得及行动,就没有任何悬念地一起中招了。 苏宴抓住机会,在他们还没倒下之时,很是小心眼地先踹了那个最先想要对她对手的男修,然后才踹了女修。 不过先踹谁后踹谁,最后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区别,两个人被踢到空中醒转过来后,已经无力回天了。 结束了。 之前,三个人对峙很长时间,有好多乱成一团的修士早早结束了比斗,如果不计入这段时间,苏宴这个比试台,也算是是结束比斗最快的那一批人了。 苏宴下台准备回去的时候,那两个被踹下去的修士,才愣愣地站起来,目光呆滞地望着苏宴的背影,似乎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刚开始打,他们就输了。 懊恼、后悔、伤心等一系列情绪完全占据了他们的脑海,再想不起其他任何事。 虽然这场比赛有投机取巧的成分,但苏宴毫无心理负担,自己没防备,怪谁? 以后离开宗门,那些随时会跟你生死相斗的修士,还会想着法的卸掉你的防备,哪会像今日,只是一招出其不意的音攻手段,一个个的就都成了待宰的羔羊,飞速被踹下比试台。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输掉一场比赛这么简单。 但是前两次被台下的修士重重围住的经历太过糟糕,裁判宣布她胜了之后,苏宴完全没有停留,施展了御气术就立刻离开了。 只留下一个娇小的背影。 …… “师叔,您看上的就是她?”略带沙哑的的嗓音里透出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鄙夷。 “嗯,她不错。”就像是看着什么喜爱的物件,看她哪里都是爱的。 “可她只有天赋好些,依我看来,她几乎没有资格做您的徒弟。 这几日我看得清楚,师叔你不知道,这个孩子,小小年纪为求胜便不择手段,她的脾性也不好,对待同门一点包容之心也没有,先前劈伤这些小炼气修士不够,之后又伙同余映烧了弟子们的头发,简直是胆大妄为,”一张平日里没甚表情的脸上,竟有了几分怒容,“此女除了天赋,根本没有一处值得称颂的地方。” “哦,”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聚满了笑容,像是春日里开满山野的桃花,粉嫩美好,可她嘴里吐出来的字,却令站在她身边的修士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头冷汗,“那万信显就有很多值得称颂的地方吗?” “扑通”一声,归音跪倒在地,脊背完成了一个直角,“师侄错了,求师叔惩罚。” “啊,师侄做错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啊?”女修扶起猛然跪在地上的归音,“好了,快起来,我又没说你错了,难道聊聊万信显也不行吗?。” 前一句话像是玩笑着说出口,归音正要解释,女修话头又是一转,严肃起来。 “为自己的亲人谋出路,这无可厚非,我也能理解。 吾辈修仙,修的又不是什么劳什子的无情道,为了亲人偶尔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也没什么,可你应该明白,什么人是你可以左右的,什么人是你不可以左右的。” 说道最后,女修眼神一厉,归音刚刚站起来准备保证一番,被这样的眼神一看,他的膝盖一软,差点又给跪下去了,只是有一股力量硬生生地拖着他站着,即便他被那声音里的威压震得气血翻涌,也始终站得笔直。 “啊,对了,”女修转过身子原本要走,又想起什么了似的,朝着归音说,“她的身上,除了天赋,还有很多值得称颂的地方,不过,你不需要知道。” 下一刻,一道裂缝出现,女修便没有了身影。 女修走后,没有了那股力量,归音身子彻底软了下来,一口污血猛地喷到了地上。 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后悔还是愤恨。 亦或是,两者都有。 “师弟,你这又是何苦呢?”南屿从远处飞来,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摇摇头,“汾烟师叔是个什么人,你又不是没有听师兄说过?” “可我不甘心,”归音牙齿战战作响,“他们这些人,总是靠着一身的天赋横行,可是信显呢,他浑身上下只有天赋不好,可他要是跟了汾烟师叔,凭着汾烟师叔的本事,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天赋又算什么?” “若是汾烟师叔认了万信显这个徒弟,那当然是皆大欢喜,可师徒缘这个东西一向虚的很,汾烟师叔觉得万信显不行,那就是不行,你想左右师叔的想法,还给苏宴使绊子,师叔心软,没让你去典罗狱已经是放你一马了,你不要执迷不悟。” “师姐,连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我怎么想的,重要吗?”南屿叹息,觉得有些无力,“我只知道,汾烟师叔这次放你一马,只是看在师兄的面子上,若是再有下次,典罗狱八层,一定是师叔带着你走进去的。” “可是,那么一个才刚刚十一岁的小孩子,她凭什么?” “凭的是缘分。” 虚无缥缈,抓不住的缘分。 与他,与万信显无关。 与汾烟有关的,缘分。 第82章 决赛 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 比赛进程紧张,众修士根本没有时间互通消息,自然也只是跟苏宴打过的那一部分人和之前追着苏宴辱骂的那群人才知道她有这一手。 之后的几场比赛中,苏宴继续使用音攻手段,随后一脚踹两个,将出其不意这一战术使用的淋漓尽致,一路过关斩将,毫不费力就进入了前十名。 不过,与轻松进入前十名相反的是她越来越差的名声。 什么实力不济,投机取巧之类的嘲弄声,总是在她的比试台下不断循环。 不过苏宴也能理解。 玄天宗——天尧大陆第一修真门派,最是光明磊落,门派风气极正,像她这样在大比中连续使用这种类似投机取巧战术的修士,被众人所不屑,也算正常。 但是理解归理解,让她换个别的办法用用,不好意思,不行! 理解玄天宗的门风是一回事,舍近求远,舍胜求败,也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从前在灵界的时候,她的运气就不那么好,到了天尧大陆,能称作幸运的,也只有买了圆幻这件事,可最后她才发现,这大概是爹娘给她的命中注定。 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幸运。 以她的运道,若是真的舍了这么一个好方法,还不知道能不能取胜呢。 不过很快,苏宴就陷入了迷惑。 前十名之后的比赛规则较为不同。 第一日,抽签决定两两比斗,决出前五后,休息一日。 第三日,先抽签决定轮空的人,再抽签决定两两比斗,决出前三后,休息一日。 第五日,抽签决定轮空的人,两两比斗,决出前两名,后,休息一日。 第七日,决赛。 整个决赛过程万众瞩目,就连之前专门为元婴大能空余出来的,在演武场上方的一大块空地,也由之前的空空如也,变成了现如今的满满当当。 通常,越是大的机缘,苏宴的运气就越差,现在这样一个能被元婴大能收为徒弟的机会,对现在苏宴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机缘了,可她的运气,竟然莫名其妙地,变得更好了。 若是从前,若是遇上这样的大型的比赛,苏宴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错过比赛,或是受伤情况下碰上强敌,反正是不会顺利比完全程的。 所以,当这个事实发生的时候,不仅是在场的众人,就是苏宴自己,都没办法相信。 前十名的三场比赛中,她只胜了一场,便连着轮空两次,直接跻身决赛。 轮空结果是被戒律堂的一位筑基弟子念出来的,连着轮空两次,那一刹,那位筑基弟子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给这个长相精致的小姑娘开了后门。 要不然,怎么会有人拥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几乎是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苏宴的身上。 如芒刺背,也不过如此了。 没有在演武场接受众修士羡慕嫉妒又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小情绪,主要是听到这个消息的苏宴,自己也觉得脸热,趁着另外两位修士开始比斗,没什么人注意她之后,就使了轻身术赶紧回了竹林。 以她的经验,以这些人丰富的想象力,苏宴觉得,她要是再不走,被团团围住的场面即将再次发生。 就是下次比赛的时候,苏宴觉得,他们也不会放过她。 一旦对她产生了一种认知,以后她的行为,也必定会被放大无数倍,就像今日的事发生后,之前她在大比中的辉煌事迹,也一定会被传的沸沸扬扬,而且口耳相传,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 比赛那日,为了防止比赛之前她被人围住,习惯早到的苏宴愣是掐着点到的。 “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差点迟到,真是够了!” “呵,人家有那么好的运气,哪在意这些?” “哼,之前运气好,躲了两场比赛,看她今日怎么办!” “可能运气好,又给躲过去吧。” 她在凡尘呆的不久,可有一句话她听得清楚——鸡蛋里面挑骨头。 一双葡萄般水嫩透亮的眼睛望了望那两个笑得正开心的女修,苏宴小小的嘴巴皱了皱,这句话,大概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许元仲。” “苏宴。” “请指教。” 但凡能够进入前十的修士,没有一个是弱的,尤其是,这些人全都是实打实地一打二,打进前十名,从三百人里脱颖而出的。 从决出前五那场比斗中,她就感受到了。 与她比斗的那个修士,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很是厉害,二人一时僵持不下。 可惜苏宴丹田内的灵气储存量大了点,最后,硬是耗着那个修士没了灵气,再使不出道术,才胜了的。 至于眼前的这个许元仲,从一开始,苏宴就感觉到,和那个修士比较起来,他的实力明显更高一筹。 许元仲一脸的凡人书生相,温柔儒雅,可两人甫一交手,苏宴才发觉他的攻击十分凌厉,和他的一身书生气质完全不一样。 他的灵根属金,锐利异常。 手中拿的灵器是凡人武士最爱用的枪,这种灵器在修真界很少见,苏宴只匆匆在凡尘见过,当时就觉得,枪这种武器,若是会用,可真是好用的很。 尤其是在这个比试台上,用剑有些短,双方的距离太近,实际上并不方便,但是枪比之剑更长一些,却又不是太长,放在比试台上,有天然的优势。 再加上枪这种长兵器对于剑来说,是天生的克制,拿枪的许元仲对上拿剑的苏宴,明面上看,许元仲已经胜了一筹。 既然如此,苏宴索性弃了灵剑。 灵剑于她,应该是锦上添花的,而不是为敌人克制自己增加一条可能的。 迅速远离之后,苏宴收起了灵剑,转而双手掐诀。 苏宴此举,台上台下皆是一惊,不管是许元仲还是台下的修士们,他们都没想到,从大比第一场握到最后一场的,他们认为是一柄神兵的灵剑,竟然轻易地,就被苏宴在比赛中收起来了。 难为他们还想看看苏宴拿着灵剑,是如何应付许元仲的枪呢。 第83章 先发制人 比试台上,两人已经交手,苏宴没用灵器,和许元仲相隔较远,许元仲的灵器也就没了作用,因而此刻比试台上并无灵器相撞产生的响声,而是两色灵气交割纠缠。 两股灵气刚开始时势均力敌,时间一久,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慢慢的,苏宴的紫色灵气明显就弱了一些,与此同时许元仲加快速度,御使着掌中的金色灵气向着苏宴逼近。 也不知是为何,原先看上去还很有余力的苏宴,突然就被许元仲压了下去。 直到金色的灵气快要将苏宴击飞出去时,一只长约三丈,粗细三尺有余的雷龙突然在比试台上显形。 雷龙只有骨架,威势却一分不少,紫色的雷光在根根骨头分明的身体上不断跳跃,雷弧也在其上若隐若现。 甫一显形,雷龙就冲着许元仲喷了一股雷团。 雷团速度极快,台下的修士还没看清它的轨迹,雷团就已经到了许元仲跟前,许元仲似是早有准备,一手仍然御使着掌中的灵气,另一手迅速幻化出一柄金色小刀,将雷团砍了回去。 雷团在雷龙的御使下来来回回地吐着雷团,向着许元仲攻击而去,饶是许元仲一心二用惯是熟悉,也有些招架不住。 再加上苏宴那会儿为了凝聚雷龙并没有使出全力,这会腾出手来,紫色的灵气立刻吞没了无数金光,情势极速反转,双方互换,许元仲这会儿倒成了快速败退的那一方。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不过苏宴可不敢掉以轻心,她的雷团速度极快,若是刚发现雷团便与之相抗,根本来不及,唯一的可能就是许元仲早就发现了她有后招。 想想也是,她凝聚雷龙的动静其实很大,虽然当时他们灵气交缠,比试台上灵气本就紊乱,不易被发现,但若是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那他反倒不配走到这一步了。 许元仲暂时处于下风,但只要他还站在台上,就有反败为胜的时候。 既然她能有后招,那么许元仲呢,他能没有后招? 苏宴没尽全力,只是尽量压制着许元仲。 这场比斗,时间一定不会太短,能压制他几分,就尽量压制着,占着优势,总归是没错的。 被雷团逼得节节败退的许元仲并没有失去自己的判断,知道这样的情况在继续下去,他也就没得打了,细细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在雷龙喷出雷团的间隙,一柄柄金色小刀倏地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雷龙的骨节钉去,像是一枚枚细长的钉子,雷龙固定住,还有一柄稍大了几分的金色小刀,看上去就十分锐利,就是它,硬生生地插在了雷龙的下巴上,雷团再没有办法喷出来。 雷龙也咆哮着无法动弹。 金色小刀和雷龙,一个直往里面钻,一个挣扎着想甩掉已经钉在骨节上的小刀,来来回回的,比苏宴和许元仲更吸引眼球。 而此刻,台下对于苏宴的评价,也在发生着变化。 “哎,你看,苏宴的实力好像也不弱啊。” “嗯,这次,她都没有再使她的音攻手段。” “之前我还以为她就是靠着音攻和运气,才能和许元仲比斗呢,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如此。” “如果她只靠你说的那两项,决出前五名的那一场比赛中,她就不应该出现了。” …… 类似这样的对话,演武场各处都开始响起,在场的许多炼气修士,都对苏宴改观了很多。 因为,实力才是这个世界共同认可的规则。 可像是对苏宴作对一般,与之相反的声音又开始响起。 “哼,她之前投机取巧进入前十,你们都忘了吗?” “就算她有一些实力,可她打伤那么多的修士,还仗着有余映做后台,烧光了许多同门的头发,这些,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两次轮空,不知道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什么没后台,就连秦虞文这种平日里八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声儿的傻叉都愿意帮她说话,她没有后台,谁信。” …… 这些话多多少少还是让众修士对苏宴刚刚生出来的好感又压下去了几分,但情绪好歹不像之前那样,对苏宴满满的都是抗拒。 就好像,苏宴之前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就连他们来演武场看最后的这一场比斗,主要原因也是为了看看她,是如何被许元仲打得鼻青脸肿的。 台下的讨论声小了些,都是对苏宴持保留态度的修士,意识到谣言的危害,开始选择少说多看,不再听信谣传。 这些,沉浸于比斗的苏宴根本听不到,也不想听到,她只知道,现在,才是她和许元仲这场比斗的开始。 各自漏出来的一些底牌,被对方接住,多少也清楚了些对方的实力,但双方有没有更强的底牌,又不得而知。 明面上,他们只是在御使着灵气向对方攻击,但是暗地里,都在积蓄着大招。 炼气修士的丹田内灵气储存量本就不多,苏宴估摸着,接下来的一招,就是二人决一胜负的时刻了。 她向来习惯先发制人。 时机从来不等人,若是准备好了,当然是早早的做才对。 一道紫色的雷环出现在苏宴身前,渐渐地由虚变实,雷环直径约有三尺,原本应是空心那一层表面,隐隐闪动着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雷弧。 与先前的雷龙不同,雷环的紫光明显内敛了很多,远远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紫色圆幻,从许元仲的角度看过去,看到的却是比起雷龙更加危险的一种道术。 许元仲察觉到了雷环的威力,知道仅凭一只手无法抵御雷环,便主动收了灵气,不再跟苏宴缠斗。 可雷环甫一出现就扑向了他,他往哪儿,雷环就去哪了,如影随形,幸好他轻身术学得不错,躲过雷环的同时还不是很狼狈。 可很快,威力巨大的雷环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饶是他身形灵活,五个雷环也将他的退路全部堵死,很快,其中一个就正正地悬在他的头顶。 第84章 万无一失 雷环悬于头顶,像是一把利刃架在脖子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若是让雷环由上而下栓住许元仲,那么,这场比斗的结果,就定了。 身处险地的许元仲自然也知道,此刻再不是藏拙的时候了,只能趁着苏宴一下子凝出五个雷环而后劲不足,雷环快要落下来的时候,使出他专为此次大比藏着的招数。 一柄金色大刀缓缓地在许元仲身前成型,刀长和许元仲身高相仿,刀身却有两三个许元仲那么宽,刀刃处闪着白光,仅仅只是这样看着,苏宴都觉得锐利非常,仿佛下一秒,就能劈开她的脑袋。 如此看来,那五个雷环被劈开,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金色大刀全方位的将许元仲保护在里面,五个雷环硬是没有一个能突破金色大刀的防御,且随着时间,五个雷环还在渐渐虚化。 比试台上片刻间又是一场风云变幻,苏宴再次陷入劣势,看样子,似乎再没什么还手之力了,台下的大部分修士都舒了一口气。 可连带许元仲在内,都放心的太早了,苏宴没有给他机会使用这柄金色大刀打败自己。 带着迷惑效果的啸声再次响起,台下的修士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看到苏宴的嘴型,也知道苏宴又使了她的音攻手段。 这一次,连一直嘲讽苏宴的修士都有些不忍直视。 他们常年在亘清山中与妖兽战斗,自然也包括蒙声兽。 人族的啸声跟妖兽的有些区别,他们一开始都没往这方面想,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的音攻之术是从哪儿来的,可时间长了,苏宴的啸声与蒙声兽的啸声产生的结果十分相似,这就让他们不得不将这二者联系在一起。 后来台下这些修士将二者的啸声逐一比对,这才发现,二者的啸声实则异曲同工。 也是因此,他们知道,蒙声兽的啸声,在没有任何防备之下,他们还可能会中招,可一旦有了防备,这啸声对他们来说根本没什么作用。 可她这一手,早在决出前十名的时候,在炼气弟子中传了个遍,许元仲自然也早就知道了,如今两人就在比斗之中,能不防备着她吗? 这个时候使用音攻,除了浪费灵识力量,其实再没有别的用处。 所有人都在惋惜着,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蠢呢? 下一刻,所有人,包括许元仲就被打脸了。 啸声在防御罩之内荡开,许元仲便是有着防备,也立刻失去了行动能力,雷环立刻套中了许元仲的腰身,直径约三尺的雷环瞬间缩紧,与许元仲身材相贴。 与苏宴想象的相同,许元仲清醒的非常快,雷环刚刚套中他的腰身,他就清醒了。 可是已经晚了,他已经逃不出去了。 雷环上雷弧闪动,在那一息不到的时间里,雷弧就在他的身上飞速地游动。 等他清醒过来,身体的一层表皮上面,都是雷弧的痕迹,根本动不了,苏宴手指微动,雷环就带着他,轻飘飘地下了比试台。 金色的大刀还虚空飘在比试台上,散发着威势,可许元仲早已经站在了台下。 苏宴的音攻再一次奏效了,这是台下所有修士共同震惊的一点。 怎么会这样呢? 是许元仲没有防备吗? 可那是许元仲啊,素来以防御滴水不漏著称,之前三人混战之时,在他的防御之下,硬是没受什么大伤。 又怎么会在这一点上出问题呢? 可若是许元仲有了防备,那苏宴怎么会得手呢? ——灵识强度。 一定是她的灵识强度高于许元仲。 其他修士能想到的问题,许元仲自然也能想到,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吃惊,早在还未进入宗门之前,他就得了些机缘,现在灵识强度已经达到筑基初期,正因为如此,他也根本不惧苏宴的音攻。 音攻靠的就是灵识,若是灵识强度不够,对他根本没有作用。 不过他也没有自大到没有防备,能够进入玄天宗炼气大比前五的修士,本身的实力也一定很强,说不定她也有什么机缘,灵识强度同他一样都进入了筑基。 可他万万没想到,苏宴的机缘也不是一星半点,她的灵识强度居然已经超过了筑基初期。 他的防备对于苏宴来说根本没用。 这个认知让许元仲从一开始的不知所以中醒过来,收敛了自己满脸的惊讶,露出了自己平日里最为常见的面孔,温柔儒雅的像是一位刚从考场上下来的书生,成竹在握的模样仿佛已经得了榜首。 若不是苏宴确认了自己此刻还站在台上,看着许元仲这张脸,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输了。 不过这次她赢得也还真是险。 音攻的厉害,她最为清楚。 比斗之中,恍惚上一息,都有可能败北,更别说她最多能让修士失去行动能力三息,不需要用别的手段,只靠着这个,在赛场上,她就能所向披靡。 可是决出前五的那场比赛中,她一次也没用,其中原因很多,不过最重要的,就是她觉得她有把握使用其他手段赢得比赛。 果然,虽然赢得艰难了一些,但是总归还是赢了,而且跟实力相差不大的修士比斗,对自己也有好处。 今日这场又用了,最重要的,当时是因为对手太过强大,她不太确定能不能赢得比赛。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不用,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台下修士对于她的质疑,她也想让自己的实力被别人看见,另外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这次的对手,她害怕自己的音攻对于许元仲不起作用,或者是作用很小。 当然,结果也跟她想的差不多,音攻对于许元仲的作用很小,若是换了往日的方法——音攻之后将人一脚踢下去,怕是没什么用。 许元仲见识了她的能力,却又没有被她踢下台去,之后的他若是封闭听觉,或许许元仲的行动会受限制,但是她一时片刻也拿许元仲也没有办法,反倒可能自乱阵脚。 而如她现在这般,许元仲知道她的手段,或许也做了防备,但是对她的了解并不全面,所以并没有封闭听觉,就给了她一击即中的机会。 这既是让台下的修士对她的实力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也是为了这场比赛的万无一失。 第85章 大比结束 许元仲被雷环轻飘飘地带到台下后,几乎是台下所有修士都震惊了。 之前他们对于苏宴的认知就是大比中屡次闹事,却被小惩大诫地只罚了去打扫伪云梯。 即便他们知道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修士间以谣传谣,不太可信,但他们同时觉得,她大约也不无辜,要是她的实力够强又没有把柄,怎么会有人找她的麻烦。 说白了,还是自身有问题。 前三百名决出前十的几场比赛中苏宴的表现,也坐实了他们对于苏宴的猜测。 这就是一个实力一般,但脑子还算聪明的小姑娘。 毕竟,什么投机取巧地都是虚的,只有得到的名次才是真的,她虽然顶了个投机取巧的帽子,可她也得到了前十的名次,还算是聪明,没有因为流言蜚语而失去这个名次。 决出前五那一场中,苏宴的表现不算惊艳,只是这样一场纯粹是实力与实力的碰撞,也证明了她并不是他们眼中的弱者。 可是,人们总是喜欢看自己想看到的,苏宴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没人喜欢看,当然,也并没有人愿意记住。 他们只会记住,之后的两场比赛中,这个小姑娘的运道不是一般的好,竟然连着两次抽签,都能抽到轮空。 运气好,这是他们愿意记住的。 与许元仲的比赛之前,台下大部分的修士,对她的印象就是运气好、实力一般、聪明。 这其中的运气好,就让一部分人红了眼,毕竟,他们连前十也没能进去,苏宴却能在前十中连着轮空两次。 所有人带着这样的目光去看这场比赛,最后的结果居然还是苏宴胜了,这并不会让他们觉得苏宴真厉害,居然能够打败许元仲。 正相反,他们只觉得,荒谬。 一个一路以来,都表现平平的小姑娘,即便她有些修炼天赋,小小年纪就能拥有这个修为,但是她不应该得这个第一。 不应该! 这是苏宴得胜之后,第一时间浮现在他们脑海的想法。 可事实明明白白地摊在他们面前,叫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一直以来被他们瞧不上的小姑娘,确实是靠着她的实力,赢了许元仲。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是台下的修士承认而又不愿意承认的掌声。 苏宴游目四顾,修士姣好的视力让她几乎看得清台下每个修士的表情,可看清了那些表情的她有些茫然。 并不是她想象中对于她实力的肯定,反而是……统一的皱眉。 为什么皱眉呢?她是凭自己的实力得胜,又不是什么他们口中的投机取巧,为什么要在她得胜的时候皱眉呢? 许元仲被她的音攻手段迷惑,也只是因为他的灵识强度不够啊! 从比试台上下来后,随着杂务堂堂主恍恍惚惚地走完了之后的全程,便回了竹林,临走前只听见堂主让她十日后去杂务峰峰腰的灵虚堂,领取大比第一名的奖励。 逃荒似的回了竹林之后,苏宴才松了一口气。 还是原先那个时时刻刻都是竹香的院落,是现在的苏宴和圆幻的家,进入小屋,苏宴看上去一直不怎么聚焦的双目才算是落到了实处,只是眼神中丝毫没有得胜的喜悦。 圆幻眼睁睁看着苏宴脱下外衣躺在床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冷静,好像就是累了,要休息一会儿,可它明明从她那里感觉到了伤心。 它生来就是妖族,和人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种族,虽然同样拥有灵智,可毕竟是不同种族,它没办法也没先例去理解人族的情感,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苏宴在想什么。 明明她为了这次大比没日没夜地练习道术,看上去很想赢的样子,可为什么今日她赢了,却一点都不高兴呢? 圆幻想不明白,看到苏宴阖上双眼,没办法去问,心情也沉重的很。 好在苏宴这样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第二日的阳光从屋外照进来的时候,她就恢复原状了。 还是每日打坐修炼,练习道术,并没有什么变化。 啊,不对,还有每日清晨打扫伪云梯的惩罚。 由于第一日苏宴忘记去了,倪丰枫知道后还特地过来竹林给苏宴又加了一个月的惩罚。 …… 十日后,苏宴带着圆幻乘坐灵鹤去了杂务峰峰腰的灵虚堂,去领取属于她的奖励。 灵虚堂是玄天宗的宝物储存场所,是玄天宗前辈专为后人准备的宝物,若有为宗门立下大功,或者像苏宴这种在大比中夺冠的修士,才可以来这里取一样宝物拿走。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拿出来,都是能引发人心底贪欲的宝物。 柳如诺还说,曾有修士进去后因贪欲发作,拿了不知多少宝物,可等他拿着宝物逃出来后,还未出宗门,就化成了一瘫污血。 “宴宴,这就是贪心的下场啊!”见苏宴白了她一眼,柳如诺才说,“不过你放心,现下灵虚堂设了禁止,你也拿不了多余的宝物。” 灵鹤停下,苏宴才回过神来,远处那个处处显露着平凡的楼阁,上面的匾额正写着灵虚堂三个大字。 门口驻守的是一位金丹修士,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沉郁,不像是在这里看守宗门的宝库,倒像是坐牢。 “来者何人?” 女修远远的就看见苏宴来了,等她走近,才慢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像是时间长了没说过话,不知道说什么了似的。 “晚辈苏宴,侥幸得了炼气弟子大比的第一名,尊徐堂主之命,来灵虚堂选一样宝物。” 女修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苏宴,却一言不发,直看的苏宴浑身冒冷汗。 “呵!” 女修冷笑一声,浑身紧绷之下听到这样带着怒气的笑声,苏宴差点没忍住抖了抖。 “进去吧,记住,只能选一样宝物,若是多选了,出这扇门前,也得给我拿下来。” “谨遵前辈教诲。” 别说苏宴根本没想着要多拿宝物,便是之前有这个想法,被这女修盯着看了这么长时间,还发出一声冷笑,这么吓人,什么想法都没了。 第86章 寻剑 进入灵虚堂之后,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苏宴回头一看,才发现女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这才安心地回过头。 走廊两旁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宝物,一开始,都是些低阶的丹符器阵,不过质量倒是上乘,看的多了,苏宴就奇怪为什么这种东西也能称之为宝物,便驻足仔细看了一会儿宝物底下的小字,才发现,这些东西,都有着一层封印,旁边还写有备注。 这些宝物旁边无一不写着是哪位修士所出,虽然并没有写明这些修士都是什么人,但那备注中,满满的都是对这些修士的尊敬。 苏宴想,这大概是某些大能修士的青涩之作吧。 放在这里,可能是纪念之用,也可能只是作为这道宝物长廊的开始,总之不是让她拿来用的,不过她猜,那层封印也不会允许她拿这些东西。 走廊越来越深,宝物也越来越花样繁多,到了此刻,宝物不再是那些低阶的丹符器阵,也不再仅仅只是丹符器阵。 里面有用法阵封印的灵兽,远远看去一动不动,但苏宴凑近了看,那只灵兽的鼻子里还喷着气,像是在睡觉。 当然也有装在透明玉盒里的灵植,或是奇形怪状,或是美颜非常,光是隔着透明玉盒看,都看得苏宴眼花缭乱。 还有息壤——这个灵界也不多见的宝贝。 不过这些,苏宴都不需要,她这次来,只是来寻一把灵剑。 在灵界的时候,爹娘虽然给了她很多法宝,但灵剑就只有现在她手中的这把灵剑。 原因是当时她还太小,修为也还没到,拿了灵剑御使不了也没用,爹娘说了,等她筑基,会亲自为她炼制一柄灵剑,作为她的筑基礼物。 可现如今她离筑基也不远了,除却手中的这把灵剑,就再没什么趁手的灵器了。她辅修凌雷剑法,如今有这个机会能够进入灵虚堂选一件宝物,自然是以灵剑为首。 不过一路走来,其他大大小小的奇珍异宝看了个够,倒是灵剑,一柄也没有看到。 长廊深处,苏宴边看边走,烛火随着她的步伐而亮起,又随着她的离去而熄灭,经过了一件又一件的宝物,没有一件让苏宴停下脚步。 直到苏宴走出长廊,进入了一处剑池。 甫一接近这处,苏宴就感受到了凛凛的剑意。 寻常的灵剑是没有剑意的,只有生了灵智的剑才会有剑意。 但是让灵剑生出灵智,时间、机缘缺一不可,从这凛凛的剑意来看,这处剑池里的灵剑,怕是个个不凡。 剑池中密密麻麻地插着无数把剑,剑身泡在锈红色的水中,若不是苏宴一丝血腥味也没问到,还要以为这些灵剑以鲜血为食呢。 听爹娘说,族里也有一处类似这样的剑池,进入之后只需要将灵识外放,剑池中的灵剑若是看中,自会飞到释放灵识之人的身前。 这里的灵剑数不胜数,若是一个个的去观察,也不知要观察到何年何月,更何况她还不会御空飞行,若是看中了池中央的某一柄灵剑,也没法去取。 这个方法倒合适的很,只是不知此处是不是一样。 不过苏宴认为这大概是相似的。 取剑的时候,之所以要用灵识去感受,就是因为若是想要以后用起来如臂使指,就要与自己的灵识最为契合。 这个方法的本意也是源自于这个道理,道理互通,那么方法也应该互通。 苏宴盘腿坐下,凝心静气,将灵识铺满整个剑池,剑池中的灵剑嗡嗡响动,却无一飞身出来的。 苏宴略一思索,就知道是自己的灵识不够,立即吃了三粒补识丹,加大灵识输出,渐渐的,一柄、两柄、三柄……越来越多的灵剑全都悬在她的身前,但是苏宴并没有停止灵识输出。 并不是有灵剑选择她,她就要反选回去,这些灵剑并没有让她产生契合的感觉,就是选了也不过是下策,筑基之后用起来,兴许还不如她现在手中的那柄九阶灵剑呢。 时间过得飞快,苏宴的身前已经悬了一堆的灵剑,灵剑似乎很想夺得苏宴的注意,一个个的,都直往她脑门上挤,苏宴却看也不看,只一心感知着其它灵剑,还不时地吃一颗补识丹。 忽然,剑池中离苏宴最远的哪一处,始终直直地插在锈红色的池水中毫不动摇的一柄锈红色灵剑开始震颤,苏宴感受到了一丝牵连,便立即睁开眼睛望了过去。 这一看就生出了犹豫。 那是一柄浑身铁锈的灵剑,剑身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看上去像是一把破铜烂铁,苏宴想要换上一柄,可灵识里传来的欣喜却一分也不假,苏宴犹豫了好一会儿,实在是她怎么看这一柄剑,都不太像是一柄好剑。 灵剑震颤的速度在减缓,似乎察觉到了苏宴的犹豫,不高兴了,很快,灵识传来焦急的信息,仿佛是告诉苏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苏宴咬咬牙,继续补充灵识。 她愿意相信自己。 要是她判断失误了,那就等她筑基之后寻到天材地宝,自己去找炼器大师炼上一柄剑。 但是情况反转,可能是苏宴之前的犹豫,这柄浑身都是铁锈的灵剑居然像是耍脾气一般,不肯出来了,没办法,苏宴将灵识幻化成一只大掌,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剑身,安抚着灵剑的情绪。 一刻钟之后,苏宴快要坚持不住了,被灵识掌摸的舒舒服服的灵剑才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晃晃悠悠地出来,悬在了苏宴身前。 铁锈剑一出来,苏宴周身所有的灵剑都唰地回了剑池,速度之快,像是受到了什么威胁似的。 原本还有些忐忑的苏宴彻底安了心,被剑池这么多剑都惧怕着的灵剑,会是什么不能用的破铜烂铁? 简直是开玩笑。 苏宴收回灵识,站起身将灵剑握在手中,刚准备看看这剑是怎么回事,一阵晕眩来袭,下一刻,她就又回到了灵虚堂门口。 那个满面沉郁的金丹女修就站在她的面前。 第87章 废剑 不得不说,场景的变换,还有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结结实实吓了苏宴一跳。 与此同时,柳如诺的那句话也突然在苏宴脑中响起,“现下灵虚堂设了禁制,你也拿不了多余的宝物。”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只要取了一件宝物,就会被传送到门口,就是想多拿,也根本没有办法吧。 “前辈,晚辈选好了。”突然出现在女修面前,苏宴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些说些什么,只得干巴巴道了声自己的情况。 “嗯,随我来这里登记。” 女修没什么情绪,不惊讶苏宴的突然出现,也不在乎苏宴莫名的尴尬。 “是。” 苏宴抬头一看,就在门口的左侧光线昏暗处放着一套桌椅,上面纸笔皆已备好。 “名字?” “苏宴,杨柳扶苏的苏,时清海宴的宴。”虽然已经报过一次姓名了,但被女修问起,苏宴还是没敢迟疑上半分。 “宝物?” 苏宴脸上倏地漫上了两坨红晕,压低声音道:“前辈,我还不知道我拿的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呢。” 说起来,苏宴也很奇怪,明明这柄剑的剑灵之前还跟她闹过脾气,可自打她握上这柄剑之后,剑灵的痕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也无从得知这柄剑的名字。 刚刚被这个看上去很是危险的女修盯着没时间去思考,可现在女修问了,她才发现,她好像是被坑了。 “我看看。” 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除了让人觉得苏宴的脑子有点问题之外,并不会让人产生出欣喜的眼神,可苏宴明明白白地看见,女修看到这柄灵剑时,眼中有几分欣喜,她应该是知道这柄剑的来头,只是不知为何,却非要看上一眼。 但是无论如何,苏宴都没有理由拒绝她。 浑身都是铁锈,还坑坑洼洼的剑身被女修轻轻抚过,仿佛在怀念什么人一样,从剑柄到剑尖,每一寸都没有放过。 末了,还露出了一个笑容。 从苏宴的角度看过去,这个笑容还有些僵硬,像是许久没有过表情变化一样,这个笑容过了好久才慢慢自然起来。 等女修终于舍得把剑还给苏宴的试试,也终于愿意告诉苏宴这柄剑的名字。 “这柄剑叫韵澜。” “多谢前辈解惑。” “行了,你走吧。” 面前阴晴不定的女修确实让人不安,苏宴也想早些离开,可迈出门槛的前一秒,苏宴硬是让自己停了下来。 “晚辈有一惑,望前辈解之。” 剑灵突然不见了,她一时半会儿又感知不到,还有这柄剑浑身的铁锈,都太过奇怪,眼前的女修似是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便是心中有着畏惧,苏宴还是想知道答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你不必问了,我不想跟你说,”女修轻哼一声,“我只能告诉你,这柄剑,若是不出意外,就是一柄废剑。” 自己千辛万苦,在剑池边拒绝了无数柄灵剑,才感知到的唯一一柄灵剑,居然是一柄废剑。 可笑她当初还以为能威慑其他灵剑的剑,一定不会是什么废剑。 乘着灵鹤飞出杂务峰的时候,苏宴还没有从这个噩耗中出来。 女修之前说了的就输说了,不想说的就不说,就证明其中定有隐情,也从侧面说明了,她不屑说假话。 也佐证了她这柄剑确实是柄废剑。 回到竹林之后,苏宴还是不太甘心,灵识外放,继续感知剑灵,在灵虚堂中,她划花了一个时辰就感知到的灵剑,现在花了不下十个时辰,却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失落笼罩在苏宴心头,压得她有些重。 这之后,除了每日清晨打扫伪云梯,和必要的打坐修炼时间,苏宴总会留出两个时辰用来感知韵澜的剑灵。 日日感知,日日如此。 可惜,两个月过去了,新加了一个月打扫伪云梯的惩罚都过去了,韵澜的剑灵却再没有出来过。 苏宴在园中的石桌上坐着,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手中的锈迹斑斑的灵剑,可那锈迹就像是刻在了剑身上头一样,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门上的铃铛响起,从铃铛响动的规律中,苏宴都知道这是谁。 “宴宴,要不要去杂务堂看看新出的宗门任务呀?”柳如诺小心翼翼地看着苏宴的反应,生怕苏宴有什么不对劲。 可秋钟却一语道出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宴宴别伤心,不就是一柄剑吗嘛,改日我送你一柄。” “啪!”柳如诺一巴掌打在秋钟的背上,声音十分清脆,苏宴听的人都觉得疼,看了眼苏宴,柳如诺以一个看似小声,实则在屋内睡觉的圆幻都能听见的声音对秋钟说:“你干嘛呀,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怎么了,我没说错啊,我就是想让宴宴高兴高兴。”秋钟被柳如诺打了一巴掌,疼倒是一般,他已经习惯了,只是满脑袋都是他说错了什么的疑问。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柳如诺继续教训,“你应该迂回的说,哪有安慰人安慰的这么直白的。” “啊?我以为我已经很迂回了。” 两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苏宴心头的郁气倒是散了不少。 这些日子以来,辛辛苦苦得来的灵剑是柄废剑,换谁谁都不会开心,偏偏这柄废剑还曾经给过她希望,现在又一次次地让她绝望。 可这两个月以来,柳如诺他们四个时不时地就过来看看她,抑或是像今天这样逗她发笑,或是送她一点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变着法地哄她,她就是有再大的郁气,也被这四个人的一番心意给驱散了。 “你们听我说,”柳如诺和秋钟停止争吵,齐齐看向苏宴,“我没事了,只是今日我还想休息一日,我们明日再去杂务堂看看新出的宗门任务,你们就先回去吧,我没事了。” “真的吗?” 秋钟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刚问完,就被柳如诺又打了一巴掌。 “怎么了,这也不能问吗?”秋钟回头委屈巴巴地看了眼柳如诺,又转头以眼神询问苏宴。 “是真的,我没事了,再这样每天都被你们四个sao扰,我的修为停滞不前,我才真的会有事。” “我们这是关心你!”柳如诺轻哼,“算了,不跟你计较,走了。” 说着就拽了秋钟的后衣领推开了大门。 “唉,你别这么拉我啊,我自己会走,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不……不客气了!” “呵,你不客气一个给我看看!” …… 两人匆匆过来,又匆匆离开。 苏宴笑了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活宝,转头便将手中的韵澜装进了储物袋里。 第88章 徒弟 多日来的郁气消散殆尽之后,苏宴浑身也轻松了许多。 坐在石桌上无所事事,便把了爹娘给的九阶灵剑拿出来看了看。 剑身上没什么花俏的地方,就是寻常剑身的模样,剑柄上刻有宴字,平平凡凡、普普通通,也不错嘛,她现在还只是炼气九层,离筑基还得几年,等筑基之后,再寻天材地宝给她炼上一柄就是来,非要纠结一柄废剑又能如何呢? 想通了解决掉一身的负累之后,苏宴才发觉这两月以来,为了感知废剑剑灵,她的修炼都落下了不少。 正好今日天朗气清,竹林一如既往的泛着淡淡的香气。 叫上在屋内睡觉的圆幻,正准备出门练剑,门上的铃铛就响了。 距离大门只有一步之遥的苏宴硬是被吓了一跳,没有第一时间过去开门。 照理说柳如诺和秋钟刚来过,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再过来一趟,夏易萱和何弄就更不可能了,他们四个向来是一体的,柳如诺和秋钟来过,就等于他们也来过了。 况且,他们又不是没事可做。 可若不是他们四个,苏宴就真的想不到还有谁了,她在宗门认识的人倒是有一些,但是会来这里找她的也就这四个人。 铃铛再次响起,叮铃叮铃的响声撞进苏宴的耳朵,苏宴收敛一脑袋的疑问,上前一步开了门。 门外是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修,一身蓝色衣裙,面容姣好,嘴角含笑,浑身的气韵,就不像是个寻常修士,一身浑厚的灵气围绕在她的身周,苏宴睁大了眼也看不清眼前这位是什么修为。 “前辈是?” 无缘无故来一位看不清修为的高阶女修,苏宴立马就想到了念魔。 宗门里,她只有因为念魔而与三位高阶修士接触过,可若真是因为念魔,一年都过去了,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来呢? “宋汾烟。” 宋汾烟张口就只答了三个字,空气安静下来,苏宴也没了话说。 不仅是眼前的女修,就是她的名字,她也未曾听说过,就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更何况要是因为念魔一事前来,开口的不应该是对面的这个吗? 两人面面相觑,宋汾烟主动开口,“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为何而来,但是将客人拒之门外,总归不是待客之道,苏宴闻言先道了歉才将宋汾烟迎了进去。 来到屋中后两人又是一阵相对无言,还是苏宴对宋汾烟的来意比较好奇,问道:“不知前辈来我这里,可是有何事需要交代。” “啊……没事,我就是想讨你一杯清茶喝喝。” ??? 苏宴脸上的淡然都快要维持不住了,这么一位大能修士,说要讨自己一杯茶喝,鬼才信呢,苏宴脑子又没有什么问题,自然不信,但是前辈说话,晚辈岂有质疑的道理。 “那前辈慢慢喝,晚辈这里别的没有,清茶管够。” 客人在这里喝茶,苏宴自然不好离开,只能跟着宋汾烟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茶,茶过三巡,宋汾烟的话也多了起来。 …… “你从前在哪里修炼?” 这一问倒是将被问的苏宴从昏昏欲睡中拉了出来,直接处于高度紧张之中,不过她又很快冷静下来,这一套说辞她练了很多遍了,也不至于一开口就被人拆穿,就算是发现她说话有漏洞,也没人能探究得到她的身世。 “就在北域一处无名山谷中,前辈应该不知道,说来我的运道还算不错,当时我还只是一个凡人,有一天,一位老人来了那里,看我天赋不错,便收我为徒,授我功法,教我修炼。” “哦,那你又为何来玄天宗呢?” “那位老人授我功法之后很快就去世了,说我在那个小山谷中没有前途,便让我出来,在天尧大陆各个地方都走走,或者找个不错的宗门寻求庇护。出来后,我去了云央城,听说了玄天宗,多方考虑之下,便来了这里。” “哦,那你为何要选玄天宗,我记得,北域的剑宗也很好啊。” “剑修一生只能修一剑,太过孤苦,也太过单调,我虽看着无趣,却并不喜欢这种修途,另外炼丹制符我都有涉猎,也觉得这些很好,并不想废弃。” “嗯。” 一直提问的宋汾烟安静了下来,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宴不用一直费脑筋回到答问题,也轻松一些,便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圆幻解闷。 圆幻被苏宴叫醒要去陪她练剑的时候本就瞌睡的很,一回来还想躺下睡的,可是宋汾烟的气势太甚,硬生生把它的瞌睡虫全部赶跑,这会儿心情平复下来,被苏宴摸得舒服,又要倒头睡下去。 “你愿意做我的徒儿吗?” 这一声,宛若平地惊雷,苏宴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摸着圆幻的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动。 圆幻也是,刚刚还迷迷瞪瞪的眼睛一下子睁大,瞬间睡意全无。 见苏宴不说话,宋汾烟抿抿唇,说:“我呢,修为高一点,现如今堪堪进入化神期,若是不出意外,还有好几千年可活。 在宗内独居一座山峰,没有名字,也没有雾芒峰和青萝峰灵气足,但也差不了多少。 修仙四艺多多少少都会一点,算得上比较精通的就是炼器,之前没收过徒弟,所有没什么收徒的经验。 先前的炼气大比中,我很喜欢你,想收你为徒,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我徒弟。” 将自己的优点和缺点颇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通之后,宋汾烟怎么也想不到说什么了,这才熄火,等着苏宴给她结果。 可苏宴这会儿心中五味杂陈,根本没法给她回应。 怎么说呢,刚刚结束的炼气大比中,她在玄天宗,从籍籍无名的一个炼气弟子,成为了大比的魁首,在别人身上,那是风光无限的事,可在她的身上,只差了人人唾骂。 她虽然不曾真正关注过其他炼气弟子的想法,奈何她的耳朵太灵,在伪云梯打扫时,日日都能听到那些对她的质疑。 明明那天,她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实打实地得胜。 第89章 师傅 化神修为在之前的她眼前本应该不算什么,因为她爹娘的修为已然是洞虚期。 但爹娘是她天生就拥有的,在她看来,他们的修为并没有那么耀眼,反而是爹娘对她的爱,对她来说更重要。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对高阶修士怀着敬畏之心。 来到天尧大陆,卸掉了以往苏家族长之女的身份,她身边见的最多的就是炼气修士,这其中大多数还都在她已经夺了大比魁首的情况下,对她的实力充满了怀疑。 可是现在,一位化神修士坐在她面前说:“不知你愿不愿意做我徒弟。” 处处都透露着真诚,都透露着对她的肯定。 算起来,除了她那四个朋友,这还是第一个在大比后对她表露好意的人。 但凡高阶修士面对低阶修士,都是有些傲气的。 当然,他们也应该有傲气,毕竟,炼气到筑基都能淘汰一批修士,往后就更别说了。 像是化神修士,天尧大陆上,一万个人里面都会不见得会有一个人,面对如苏宴这般的炼气弟子,就是正眼都不给一个,苏宴也不奇怪。 可现在她眼前的这个,打一开始就神色温和,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并没有化神修士的高高在上,就连想要收她为徒时,也是真诚为先,告诉她自己的优点和缺点。 她好像并不觉得她亮出化神修士的身份,苏宴就一定会答应她,做她的徒弟。 化神修士的傲气,在她这里似乎看不出来。 想起柳如诺之前兴致冲冲地跟她说,期待着这位新进阶的化神修士与其他两位老牌化神修士斗法,来争夺雾芒峰与青萝峰的归属。 苏宴心想,她怕是要失望了,这位一看就不是什么逞凶斗狠之徒,怎么可能跟两位前辈抢夺雾芒峰和青萝峰呢。 “我可以知道前辈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吗?” 有点不太真实,若是金丹修士或者元婴修士看中了她,倒也不是那么惊讶,可这位是玄天宗仅有的三位化神修士,她想知道,这么一位有能力却又很平易近人的化神修士,为什么会选她做徒弟呢? 为什么? 这个问题还真是把宋汾烟问倒了,她以为苏宴的答案只会有愿意或者不愿意两种,没想到苏宴还会反过来问她问题。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重要吗?宋汾烟觉得并不重要,想收便收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但若要真说个为什么,她只有两个字——缘分。 “额……” 要说重要,其实也不重要,因为她很愿意拜宋汾烟为师。 “不重要,但是我想知道,玄天宗这么多人,为什么单单选中了我。” 要说不重要,她又想听听这位准师傅会怎么夸她。 “啊,大概是缘分吧,我这个人,比较讲究随缘,在想要收徒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你,觉得你很好,就选了你啊。” 这个回答出乎苏宴的预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师徒,本就是缘分一场,甚至这世间的大多数关系都是缘分一场,随缘收徒,这再正常不过了。 更何况,苏宴挺起身板,得了炼气弟子大比的第一名,她也确实很优秀,配得上化神修士弟子的身份。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苏宴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向宋汾烟磕了一个头。 宋汾烟端到一半准备往嘴里送的茶杯顿了顿,随后一饮而尽,眯起眼睛笑了笑:“徒儿乖,起来吧,你既叫了我一声师傅,便收下这份见面礼吧。” 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在出现在宋汾烟手心,拜师礼这是应当的,苏宴也没犹豫,伸手取过,“多谢师傅,只是不知这块玉佩有什么乾坤?” “我徒儿可真聪明,这块玉佩的确内有乾坤。” ??? 她不是这个意思!! 可乾坤这两字,若是不同含义,便只能是那个。 苏宴一惊,想到这种可能,手心的玉佩瞬间烫手起来,她小心翼翼地问:“师傅,你的意思是,这是一方小天地?” 宋汾烟倒是不在意,语气轻描淡写:“嗯,我也没什么长处,就炼器炼的还不错,化神之后,便将之前寻来的东西揉把揉把勉强练了一方小天地。 喏,你这儿不是有个灵兽嘛,以后就别再让它去那灵兽袋了,那地方听说憋气的很。 我的这方小天地藏身之类的很方便,化神之下没人能够察觉,或者你空闲了也可以进去,里面的灵气充沛,你要是愿意,还可以种些灵植,方便你炼丹嘛。” 一旁的圆幻听说这方小天地它也能进去,早就扒着苏宴的衣裳要想进去看看了,可苏宴脸色微微一变,将玉佩推了回去。 “师傅,这太贵重了。” 就是在灵界,一方小天地也是拍卖会上抢也抢不到的东西,更何况是天尧大陆了,恐怕就连炼制小天地的材料也是宋汾烟千辛万苦寻到的,这么一个凝聚了宋汾烟心血的灵器,苏宴实在是受之有愧。 再者说,哪有刚拜师就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贵重?或许是挺贵重的,但是对我没什么用啊。” 宋汾烟跟苏宴分析:“你看,我不会炼丹,所以也不用种灵植,没有灵兽,就更不需要这个了,至于藏身之所,就更没必要了,就我这修为,拿这方小天地藏身一点作用也没有,当初炼制这方小天地的时候,我再找不到高阶的材料了,所以炼制出来的小天地,根本躲不过化神修士的神识,我就是真被高阶的化神修士追击,就是躲进小天地也没用。” 最后总结,“所以,我拿这方小天地根本无用。” 苏宴张了张嘴,却发现没办法开口,好像这方小天地对于宋汾烟来说,真的一点作用也没有,可这太贵重了,苏宴绞尽脑汁,最后才想了句,“可是,这能卖不少钱呢。” 宋汾烟失笑:“乖徒儿,你是在看不起师傅的吗?师傅好歹也是个五阶炼器师,活了这么久,还能没点积蓄吗?就卖掉这方小天地的那么点钱,于我来说,还不算什么。” 第90章 魂灯 “那就多谢师傅了。” 苏宴叹息,想想也是,再没什么理由能够拒绝宋汾烟,索性就收下了,反正师徒一场,想要报答宋汾烟的话,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方小天地对她来说,用处确实很大,圆幻呆在这里面,也总比灵兽袋里好。 “来,滴一滴血。” 收下拜师礼之后,宋汾烟就拿了一块青色铁制令牌放到桌上,苏宴看了眼,令牌朝上那一面是她的名字。 虽然有些疑惑,但苏宴还是滴了一滴血上去。 等令牌上的血迹渗进去了,宋汾烟才解释道:“这是亲传弟子令牌,你收好了,这东西平时倒没什么用,但以后在宗门若是有人用身份压你,你便拿出这块令牌,看谁敢轻举妄动。” 可刚说完,宋汾烟自己就先笑了:“你在大比中将那些个闹事的修士一个个的又打又骂,必然是个不肯吃亏的,又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我这番话倒是有些多余。” 苏宴没料到宋汾烟连这也知道,想到自己站在台上好几道雷劈下去,将一群人全劈了个轻伤,还不知足,又气势汹汹地开骂,愣是让那些人全都张不开嘴,当时做这事的时候挺爽的,可现在被人提起,她又害羞起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瞬间涨了个通红。 新收的小徒弟害羞得脸都红了,宋汾烟也没再继续逗她,起身道:“走吧,你都成为为师的徒弟了,自然要去宗门的魂堂留下魂灯,这既是规矩,也是以防万一。” 之前在灵界的时候,苏宴就去过家族的魂堂,可惜当时的她还太小,刚刚引气入体,灵识还没一颗豌豆大,便逼了一滴本命精血在家族特制的魂牌上面,放在魂堂内。 也不知道她来到天尧大陆之后,魂牌会不会碎。 意识恍惚之间,宋汾烟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伸了过来,苏宴看到宋汾烟似乎是要跟她牵手的样子,也没问为什么,下意识就把手递了过去。 “闭眼。” 苏宴照做。 下一刻,失重感快速袭来,再一睁眼,就是一处殿宇,上面写着两个字——魂堂。 “走吧,我们进去。” 魂堂门口有两个守卫,见到他们倒也没拦,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苏宴估计宋汾烟大概早就打过招呼。 要不然,守卫不可能这么安静不说,一穿过魂堂的防御法阵,他们的眼前,就站了一位男修。 男修四十岁上下的样子,一见到他们就迎了上来,丝毫不意外的样子,明显就是宋汾烟打过招呼。 “任言神君请,里面是专为炼气修士炼制的魂牌,苏宴师侄只要滴上一滴本命精血即可。” 点燃魂灯需要分出灵识,然后斩断灵识,炼气弟子的灵识,太过弱小,万万做不到这种地步,所以这位修士才会拿出魂牌。 可本命精血这东西可比灵识珍贵的多,苏宴已经失去了一滴,又怎么能在这种有选择的情况下,再次失去本命精血呢。 “不用了,麻烦师叔帮我点燃魂灯就好。” 她的灵识早就达到筑基中期巅峰,便是此刻斩断灵识,对她的影响也没有那么明显。 男修眉头皱起,以为苏宴不愿舍弃本命精血,劝道:“苏宴师侄,你的灵识强度不够,强行点燃魂灯,后果可比失去本命精血严重的多。” “师叔,请你帮我点燃魂灯。” 苏宴再次重申,没有跟这个修士解释,解释再多也不如他待会儿会看到的,只是他也不想想,她师傅就在眼前,都没说什么话,就证明她提的要求没有问题,他怎么就不懂呢? 好在这个男修也不是什么愚钝之人,刚刚的提醒也只是一时间被苏宴的话给惊到了,大脑空白,没想起来旁边还有苏宴的师傅——任言神君。 人家化神修士都没有发话,他多什么嘴呢。 斩断灵识有点痛,点燃魂灯之后,身体消耗了几分,苏宴的脸色有些苍白,她自己也感觉到了不舒服,便拿了两颗补识丹吃了,丹药入口即化,不一会儿,苏宴的脸色就好看了很多。 可一旁将她的动作全部归于眼底的宋汾烟却吃了一惊。 她活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补识丹是什么东西,那时,她修为已至元婴,灵识受伤严重,也曾为了这么一颗丹药寻遍天尧大陆,却只在拍卖会上拍到过那么一瓶。 一瓶十二粒,根本不够治疗她的伤,可没办法,以她的能力,就只能找到这么多了。 可她的这个小徒弟,修为不高,倒像有什么仪仗似的,将六阶的丹药,当糖豆吃。 明明她只斩断了那么一点灵识,养上十天半月就没事了,却一口气吃了两粒。 再加上之前她这徒弟讲述身世时,那明显紧张的气息,生怕宋汾烟看出什么一样,她倒是看出来了,不过是不愿意过多窥探徒弟的隐私。 现在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宋汾烟觉得,她这小徒弟,怕不是有什么大背景吧。 转念一想,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呢,她已经站在天尧大陆的顶端了,再大的背景,也只能是化神,也就跟她差不多吧。 既然小徒弟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了。 “来,带你去我那座山峰玩玩。” 宋汾烟伸手又要去牵苏宴,可苏宴却将手伸了一半就收回来了。 “师傅,刚刚我们出来没带上圆幻,现在它怕是生气了,我们改日再去你那山峰玩吧,我得先回去看看圆幻,去哄哄它。” 打从站在魂堂门口的时候,苏宴就想到这一茬了,圆幻除了吃之外,最喜欢的就是出去玩,平时它在完成苏宴给的任务后,就会满竹林的玩,不过从不会跑远。 苏宴要出去的时候,即便要发呆在灵兽袋里,它都愿意。 但是刚刚那会要去点燃魂灯,没带圆幻也就算了,若是现在去宋汾烟的山峰玩,还不带上圆幻,那回来之后,只要被它发现,她在圆幻那的威信,就彻底完了。 以后,她就再没理由叫上圆幻一起修炼了。 第91章 落英峰 “这有何难,走吧,我们回去带上你那灵兽一起去。” 这当然再好不过了。 苏宴之前也想过,只是这样一来一回只是为了一只灵兽,在那些不把灵兽当回事的修士眼中,总是不妥,与宋汾烟相处的时间短,苏宴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这种人,便没有说这个,只换了另一种说法,也让人好接受一点。 可现在宋汾烟都说了,她当然愿意了。 两人又一起回去带上圆幻去了宋汾烟的山峰。 不出苏宴所料,圆幻还真的生气了,但是一听说要带它去玩,就什么都忘了,还催着苏宴和宋汾烟走呢。 宋汾烟没有意见,早点过去看看也好,一手拉了一个,使了瞬移,再一睁眼,眼前就是一座被雾气笼罩着的山峰。 可能是雾气太甚,看上去朦朦胧胧的,苏宴想看清楚山中景色,便盯着里面看了会儿,很快就感觉到了头晕。 “这座山峰的设了幻阵,是我请阵峰的长老为我设的,品阶很高,你修为低,不要多看,来,跟着我走,我先带你去看看我之前为你开凿的洞府。” 宋汾烟摸了摸苏宴的脑袋,刚刚的眩晕立刻就没了,苏宴眼前也出现了一条清晰可见的小路。 幻阵看样子不大,似乎只是设在山脚,苏宴感觉自己走了没多久,身边雾蒙蒙什么都看不清的场景就变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座山峰真是意外的……荒凉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座山峰已经废弃。 苏宴觉得,就是不设那座幻阵,也没人会来这座山峰。 似乎是看到了苏宴一言难尽的脸色,宋汾烟努力挽救道:“为师此前常年外出历练,也是最近才想着应该在宗门呆上一段时日了,所以这山峰,自然也就没时间打理。” 这番话倒是合情合理。 苏宴想想也是,若是常年外出历练,哪有时间管这山峰,提升修为才是最重要的。 看到小徒弟一脸的认同,宋汾烟少了些尴尬,但还是拉着苏宴和圆幻快速掠过,直达峰巅。 宋汾烟的速度虽快,却不至于让苏宴什么都不看不清,风景是没什么看的,可这座山峰的灵气倒是令她感叹。 她是没去过未名峰和青萝峰,不知道这两座山峰的灵气如何,可要是以竹林的灵气为准,这座山峰的灵气,几乎是竹林的十倍。 这样的灵气浓度,与灵界当然不能比,但是对于在竹林已经住了一年的苏宴来讲,已经很好了。 不过,这样浓郁的灵气,不种些灵植真是有些浪费。 “到了,这里就是了,徒儿你看,这就是我为你开凿的洞府,你看看喜不喜欢。” 连自己的山峰都能弄成这样,苏宴觉得,给她开凿的洞府想必也不会太好,但总归是师傅的一片心意,有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等她进去一看,这才发现她错了,还错得很离谱。 洞府外围是一大片平地,不远处还有三株桃树,粉色的花瓣已经含苞待放了,不管是练剑需要还是环境,宋汾烟都有关照到。 洞府里面一进去就是会客室,左边有两个内室,一间是炼器室,一间是炼丹室,右边也有两间内室,一间是静室,一间是卧室。 苏宴一一看下来,一直以来颇有些面瘫的脸都崩了,在进来这里以前,她还从未想过至今只与她见了一面的宋汾烟,就愿意对她这样费心。 整座洞府,当得上精致二字,若说这是宋汾烟送给她的拜师礼,与那一方小天地比起来,苏宴一时间还真说不出哪个贵重一些。 “多谢师傅,我很喜欢,只是我观这炼丹室的陈设有些熟悉,跟宗门的炼丹室很是想似,莫非……” 不止是宗门的炼丹室,就是跟松阳镇那个洞天福地的炼丹室,也一模一样。 “啊,那都是我几百年前修葺的,当初年少,容易冲动,与人争斗之间,就一剑将炼丹室给劈了,被当时丹峰的峰主抓住,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炼丹室全部修葺了一遍。” 苏宴原本积蓄出来的感动也被宋汾烟给逗笑了。 “好了,别笑了,这都是为师几百年前做下的事了,还有什么好笑的,你还是想想看你以后要住哪里吧?” 按理说她拜了师,跟着宋汾烟住是应该的,可她现在还未至筑基,不能出宗门,历练的地方就剩下亘清山,可这里跟亘清山离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来去也太不方便了。 虽说这里灵气浓郁些,可她并不需要快速进阶,甚至是她的进阶速度太快了些,应该适当放慢速度。 更何况,竹林还有柳如诺他们呢。 “师傅,我觉得我筑基之前还是住在竹林吧,那里来去亘清山也方便,等我筑基,学会御剑飞行之后,再住来这里也不迟。” “嗯,我原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你要是在那边住,我也就不方便经常过去,这些传音符你拿着,要是有问题,就传音给我。” “嗯。” 时候不早了,苏宴原本想去外面将漫山遍野撒欢的圆幻叫回来一起回竹林的,可看了看这片光秃秃的山峰,苏宴还是没忍住,向宋汾烟建议:“师傅,你看你如今也回来了,这山峰还一直荒废着,总归不太好看,徒儿觉得,你不如去杂务堂发布一项任务,让那些擅长种植灵植的修士来替你打理这座山峰,还能省了你的力气。” 山峰这样光秃秃的,宋汾烟当然也知道不好看,只是一来她不会弄这个,二来是回来之后事情一多她就忘了,今日带着小徒弟过来,她也想着是时候打理一番了,只是还没想到怎么打理,小徒弟就先给她献了计策。 “这倒是个好办法,为师改日再去。” 见宋汾烟接受了自己的意见,苏宴再接再厉:“嗯,师傅,我觉得你不如给那这座山峰也取个名字,到时候你去杂务堂发布任务,也方便些。” “啊,这个嘛,你让我想想,就叫……就叫落英峰吧。” 说完,宋汾烟放下一句等等,就去了山脚下,苏宴看不到,但也猜到,她大概是去给给山碑刻字了。 第92章 剑灵 宋汾烟离开的时间不长,但苏宴想起了件事,原本想在天黑之前回去的心情突然淡了下来。 “师傅,你能帮我看看这把剑吗?” 两个月来的尝试都没有结果,虽说她的郁气已经散了,可她还是不相信这把剑真的是废剑。在剑池中,她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剑灵,总不可能刚出灵虚堂,那剑灵就不见了。 又不是什么鬼魂附身,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剑灵是由剑而生,自然也只能依附于灵剑之上,从头到尾也只能依附于一柄剑上,没道理之前有,她一拿到手就不见了。 一柄浑身铁锈,坑坑洼洼的灵剑出现在苏宴手中时,宋汾烟明显愣怔了一瞬,下意识问道:“徒儿,这就是你从灵虚堂里拿出来的宝贝?” “师傅,你怎么知道?” “……我本来不知道的。 自从我打算收徒之后,就在宗门里四处走动,偶然间见到你,就觉得不错,之后我就一直在暗处观察你,你参加炼气弟子大比,还夺了魁首,去灵虚堂取宝这件事,我倒是知道,只是不知道你取了什么东西。 你去灵虚堂那几日,我正好有事,就错过了,再过几日,就见你心情似乎不太好,前后联系,我就猜是不是你的灵虚堂之行不太顺利。 你对待这剑很是纠结的模样,让我不由自主地就想到这儿了。” 宋汾烟斟酌了一番,才小心用词:“我也没想到,你此行居然拿了这么一样东西回来。” “……师傅。” “没事没事,我看看,这剑到底是怎么了,按理说灵虚堂里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废剑的。” 宋汾烟接过苏宴手中的韵澜剑,细细观看了一番,轻松的脸色渐渐地被凝重代替,看得苏宴也紧张起来。 “师傅,这剑……” “徒儿,这剑……还真是柄废剑。” 其实看到宋汾烟逐渐凝重的脸色,苏宴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可是师傅,我曾经见到过它的剑灵!” 剑灵和苏宴的不甘心,宋汾烟都看得到,只是事实就是如此,她也没有办法。 “我知道,这柄剑的剑灵确实还在,只是随着这柄剑逐渐被铁锈腐蚀殆尽,剑灵也就会随之消散。” “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这柄剑的剑灵现如今只有一半,而且剑灵残缺已久,再过十年左右就会完全消散,现在的剑灵潜伏在剑身里面不愿出来,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灵体慢些消散。” 剑灵藏得很深,宋汾烟也看不到,只是隐约能能感觉到剑灵现在的状态。 自家小徒弟选剑的本事很好,这剑确实是柄难得的好剑,只是运气差了些,选的灵剑,是个只剩了一半剑灵的废剑,得了也用不了。 “你这剑叫什么名字?” 只剩一半剑灵的灵剑,倒不是没有办法挽救,只是可能会很辛苦。 “剑灵没来及告诉我就不见了,还是灵虚堂门口有一位金丹前辈,是她告诉我,这柄剑的名字叫韵澜。” “韵澜剑?怎么可能?”宋汾烟惊讶,再次看向手中这柄完全看不出它本来面目的灵剑,剑柄处还完好着,可只有剑柄也看不出什么来。 “师傅,你知道这剑?” “嗯,当年听说这柄剑的时候,我还只是刚刚筑基。” 当年,天尧大陆五十年一度的金丹大比就在云央城举行,大比之上,无数少年天才一战成名,其中就包括韵澜剑的主人。 这位金丹修士在玄天宗本身就名声极响,当时在金丹大比中,与另一位少年天才一同斗法,那一战,据说打了三天三夜,十分精彩,就连在台下观看比赛的修士,也没有一瞬合眼,跟着他们一起在那台下看了三天三夜。 虽然那位金丹修士没有夺得魁首,但是当时在场的修士中,没有一个不服他的。 不过也有很大一部分说,他的成名,不仅是他自身实力强劲,也有一部分原因在于他的灵剑——韵澜剑。 这话也有根据,那位金丹修士的成名之战中,他由于雷属性修士一惯的暴虐气息一时没有控制住,差点被打下台去,可韵澜剑的剑灵及时出现,安抚了剑主,才让比赛安然进行,有了之后被人称道的一场比斗。 “筑基之后,我就再没有长时间在宗门停留过了,所以也未曾关注过那位修士,只是偶然间听说他在外历练时出事了。” 宋汾烟很是唏嘘,那位金丹修士据说是外出历练时出事的。修仙原本就是一条逆天路,生死就在一线之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只是感叹,又有一人折在这条路上了。 可没想到,这柄曾经差点夺了剑主风头的名剑,竟然落得这般田地。 “师傅,那这剑灵还有救吗?” 若说苏宴对这剑已经绝了念头,这当然不可能,可是一想到当时在剑池里跟她闹脾气不出来的剑灵,曾经也风光无限,可如今却只有十年可活了,便是不为她的一番辛苦,只为了剑灵的一条性命,她也想试试看。 “机会十分渺茫。”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机会呢?” “唉,”宋汾烟叹息,“就是救回来了,剑灵在二十年之内,都会一直虚弱下去,帮不了你什么,这样,你也要救吗?” 苏宴沉默了一瞬,随即点头。 若是救回来了,她还可以等,但若是救不回来,连等的机会都没了。 “想要救回剑灵,就必须找回另一半剑灵。” “那我要怎么知道另一半剑灵在哪里?”要真是凭着运气寻找,以她的运气,怕是到时候她已经飞升灵界了,也找不到。 “这个我不确定,回头我去打探消息,你安心等着就好。 只是你如今还未筑基,连宗门也出不了,就更别谈寻找剑灵之事了,为今之计,你还是回去先行准备筑基,有消息了,我自会跟你说,你只需知道,寻找剑灵之路,注定不会轻松。” “嗯,我知道了,那就先谢过师傅。” 第93章 筑基 带着漫山遍野撒过欢的圆幻回到竹林之后,苏宴继续修炼。 先前两个月,为了感知剑灵,她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现今,更要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修炼。 从前,她以为她的修炼速度已经够快了,还是应该偶尔歇一歇,免得心境跟不上修为,产生心魔,可是今天,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着急了。 十年,韵澜剑的剑灵,只剩下十年的时光了。 她却还没有筑基,甚至连宗门也不能出。 不能快速进阶的心焦占据了她整晚的修炼,第二天柳如诺的传音符过来时,她才想起来答应过柳如诺要去杂务堂看看新出来的任务。 一晚上的修炼并没有什么成果,由于心焦,一晚没有休息的身体更加疲惫,早知如此,还不如好好睡一觉。 只是换作从前,她也不会这样,苏宴知道自己好像哪里出了错,但是没有细想,传音符就在眼前,柳如诺已经在催促了,没时间再想,即便是身体很疲惫,苏宴也“”也使了轻身术快速奔向了柳如诺他们的院落。 四人里面,除了秋钟是个正经的憨货,其余三个一个比一个精,自然是感受到了苏宴的疲惫,可他们都是修士,一晚上不睡,或是一晚上修炼,根本不会这么疲惫,但是他们问了苏宴,又只能得到一个“没事”。 这便是苏宴不想告诉他们了,他们也就没有再问,只是都在猜测昨天又发生了什么,让苏宴明明已经好转的心情,又成了这样,昨天还好好的身体,只过了一晚,就不对劲了。 杂务堂之行,自然也没有任何收获。 受到苏宴的影响,另外四人也有几分疲惫,便都早早地回了。 回到竹林之后,只过了两天,宋汾烟就来了。 “师傅,有消息了吗?”看到宋汾烟来了,苏宴急急上前。 “等等,你这是怎么了?” 将将十一岁的女童,已经步入仙途,原先明亮的双眼不仅黯淡了几分,眼下的青黑也十分明显。 距离那日她们见面,只过了两日,就是苏宴不眠不休的修炼,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能是忧思过甚吧。” 苏宴也知道自己不对劲,她平时虽然同情心泛滥,但也未曾因为一柄还未真正成为自己的剑,而如此日夜不安。 可她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使得她对这柄剑如此牵肠挂肚。 “师傅,我没事的,你说吧。” “嗯,另一半剑灵,大概就在那位修士殒身的地方。”宋汾烟看苏宴除了脸色不好,身体疲惫一些之外,也没什么大碍,便放下心来,“那块地方我没去过,但是其中凶险,唯有金丹修士才能安然无虞。” 苏宴期盼的眼神一点点灰暗下去。 她现在还只是个炼气弟子,就是她的修炼速度再快,也不能在十年之内进入金丹,就是说她十年之内进入筑基中期,都没人信呢。 “所以,师傅觉得帮你去取。”宋汾烟也看到了小徒弟的期盼,正好她有这个实力,又有这个时间,帮一帮徒弟,也没什么。 “师傅……”这件事归根到底是自己的事,虽然应该挽留,但是苏宴此时真的说不出这种话,她不想剑灵消散,但是她又去不了,师傅有意帮她,她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了,我知道徒儿想自己去,可是师傅还怕你这个刚收回来的徒弟出事呢。 你放心,我修为高,只是一个金丹修士的历练场所,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寻找另一半剑灵的藏身之所要费些时间,可是为师如今已至化神,这段时间对于为师来说几乎是九牛一毛。 你也不用这样一副表情,好像为师为你做了多大的牺牲一样。” “师傅大恩,徒儿永不敢忘。” 苏宴双膝跪地,表情严肃,一张嫩生生的小脸硬是装出了一副大人的模样。 “这些时日师傅答应了掌门,还有些事没做,等做完了,师傅就去帮你寻找那一半剑灵。 你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今日就睡个好觉,为师这就走了。” 宋汾烟话刚说完,就没了身影,正应了那句来无影去无踪。 只剩下苏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 三年后,落英峰峰巅,远离宗门中心的一处天空,黑沉沉的云压下来,一副风雨欲来之势,气势汹汹,附近的小山峰上,好几波准备今日出门前往亘清山猎杀妖兽的修士都歇了。 光是看着这副黑云压顶的模样,他们都怕一道雷突然给他们劈下来。 这样的天气,好好在洞府修炼不香吗? 此刻,正在洞府内闭关筑基的苏宴,正凝聚着体内浩瀚如奔腾的大河一般的灵气,向着筑基的壁垒冲击而去。 不远处正在修剪花枝的两个女修,同时感叹里面正在筑基的苏宴。 “人家十四岁就筑基了,我们二十岁了还只是个炼气九层,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和这位比什么呀,人家炼气的时候,就成了任言神君的徒弟,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连一位金丹修士都没看上我们,这能比吗?” 另一个女修翻了个白眼:“都是爹娘生的,凭什么我就不能和她比了?” “对,都是爹娘生的,可是人家从娘胎里,就跟你不一样了。” “你……你不也一样?” “啊?不是你要跟人家比吗,我又没这个爱好。” “你……你给我站住,就知道跟我抬杠,噎不死我你就不甘心是吧!我非让你今天尝尝我的厉害,看你这嘴还厉害不?” …… 洞府外是当初宋汾烟请人布设的防御阵法,品阶很高,不说苏宴现在已经封闭了五感,就是没有封闭,她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咔嚓。”奔腾着的滚滚灵气终于击破了壁垒,灵气哗啦啦地随着撞开的壁垒进入了新的经脉,丹田比之炼气时大了十倍不止,灵气压缩液化,其中蕴含的力量也更强了,识海接着拓宽,其间许久未曾进阶的灵识团也水到渠成一般,进阶筑基后期。 第94章 离开(一更) 黑云压顶之势只持续了一日,随后就是漫天的红霞和鸾凤交织其中,红霞飞舞,鸾凤齐鸣,啸声悠扬。 修士进阶筑基时,都会产生筑基天象,小至喜鹊成群大至鸾凤齐鸣,皆是代表着修士所筑道基的受天道认可程度。 鸾凤齐鸣的天象很是少见,此刻就出现在自己身边,落英峰周围的修士自然不会错过这难得一见的天象,俱都顺着天象,来了落英峰峰下。 人群闹哄哄地挤在落英峰峰下,一边看着天象,一边感叹。 “我还只是在书中见过这般的筑基天象呢,哎,这座山峰上住的是什么人呀?” “亏你还住这附近呢,这你都不知道?” “说来惭愧,我平日里不怎么出门。” “哦,告诉你也无妨,这座山峰,住的酒是宗门里的那位化神前辈。” “什么?宗门里的化神前辈不是住在未名峰和青萝峰吗?怎么会来这里?” “害,我说的不是那二位。” “不是那二位,那是……哦,是三年前才回宗门的那位吗?” “嗯,总算你还有些见识,我说的正是这位前辈,不过她常年不在宗门,这座山峰三年前甚至连名字也没有,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只是也不知怎的,三年前这位前辈回来之后,突然就为这座山峰取了名,叫落英峰。 哦对了,听说她收了个徒弟,天象在落英峰,大概就是那位前辈的徒弟的筑基天象吧。” “化神修士收了一个炼气弟子?” “看来是了,这位前辈向来不喜欢有外人在她的山峰里面。” “真是好运!居然可以做化神前辈的徒弟。” …… 云霞整整持续了三日才慢慢散去,苏宴随之醒转过来,并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称赞运气好了。 若是知道了,她肯定要跟这人细细说道一番,自她出生以来的倒霉事。 就算是有好事,也从来都是福兮祸之所依,通俗点说,就是你觉得你遇到了好事,不好意思,你再等等,只是时间不够,时候够了,什么好事都给你变成坏事。 就像如今。 三年前,她得了一柄据说曾经声名赫赫的灵剑,这是多大一件好事,可偏偏灵剑的一半剑灵不见了不说,自从她有心找回另一半剑灵之后,她便心焦不止,日夜不安,便是后来实在撑不住去丹峰找了医修,也查不出有什么问题。 她倒是有心去找宋汾烟,可宋汾烟早就为她去寻那另一半剑灵了。 日日的心焦令她修炼不成,身体也休息不好,直到半年后,这心焦之症才渐渐好转。 可另一个问题又来了——她与她的师傅宋汾烟联系不上了。 宋汾烟是化神修士,按理只是去一个金丹修士的历练之所,便是去的久一些,半年也够她来回了。 可距离宋汾烟离开,已经有三年之久了,距离她联系不上宋汾烟,也有两年半了,那种被迫心焦倒是没了,可她自己倒是着急起来了。 正因如此,从炼气九层到筑基,原先进阶神速的苏宴,硬是磨了足足四年有余,直到一个月前,她服了宁心丹,这才静下心来开始筑基,花费了一月的时间,终于成功筑基。 筑基成功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上圆幻去杂务堂三楼,登记外出。 虽然她和宋汾烟的修为差距极大,根本轮不到她救宋汾烟,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宋汾烟为了自己身处险境,迟迟不归。 “这位师妹,我虽是不知你发生了什么急事,需要现在就外出,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你刚刚筑基,修为甚是虚浮,最好还是好好稳定一番修为,再行考虑外出,否则你连你浑身的气息都控制不住,又何谈跟别人打斗。” 杂务堂三楼,宗门所有外出修士,都会在这里登记,何年何月外出,和外出事宜,回来后,也一并要在这里消去记录。 此刻,苏宴对面坐着的筑基男修,眉头微微皱起,看起来就对苏宴的作为十分费解,只是碍于双方不熟,男修的话也以劝诫为主,而不是命令。 苏宴也知道自己此举不妥,正常情况,修为有所突破之后都应该稳定修为,等适应修为的提升和新增加的力量之后,再行活动。 可日日夜夜的心焦,虽然不严重,但已经折磨了她三年,现在她好不容易筑基,可以出山门了,又怎么可能安心呆在宗门稳定修为呢? 按她的想法,没有立刻乘坐飞舟飞向千里之外的雨雾森林,已经算是她遵守宗门规矩了。 “多谢师兄提醒,只是我已经考虑多时,不会改变主意了。” “嗯。” 苏宴心意已决,男修也不再多言,他们素不相识,碍于同门的关系,他劝过一次,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信息记录很简单,男修迅速将苏宴的信息写完,笔尖一顿,已经记录完毕,苏宴立马带上筑基男修给的一纸印章,离开了宗门。 当初宋汾烟离开之前,她就问过那处地方所在,宋汾烟当时说过,那处地方就在南域的雨雾森林之中,只是她对天尧大陆并不熟悉,要前往那处,必须先买一张天尧大陆的地图。 地图这东西,苏宴也不知道哪里有,但是去大型的店铺里买,就算没有,也能问店铺修士,附近哪里有卖地图的 主意敲定,苏宴循着四年前的记忆,就去了百宝堂。 百宝堂柜台上的老头还没有换,只是或许是寿命将近,这位修士的头发一半多都成了花白。 “请问这里有南域的地图吗。” “有有有,前辈您里边坐,我让小二给您去取一副地图过来。” 苏宴随后就被引进了里间,很快,一个长相敦厚老实的炼气修士就拿了一副地图过来,嘴中还推销着:“不知前辈是要去哪个地方,除了贩卖地图之外,咱们这店里还卖些其他险地的消息,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前辈若是要去历练,这些险地的消息,买上一些也是多一层保障嘛。” 第95章 心焦(二更) 店小二送来的地图的确是整个南域的地图,雨雾森林是南域一个不大不小的地点,因为众多修士外出历练丧命,雨雾森林的凶名在外,地图上也有标记。 苏宴大致将地图看了一遍,地图上只有每个地点的标记是清晰的,具体的路线,都被模糊掉了,应该是等她付了钱才会解禁。 她对雨雾森林的了解,只限于在宗门内的卷宗里,看到过的描述,要说更细一些,却是不知,店小二既然说到这里了,苏宴也不再迟疑。 “绵连山、雨雾森林、深炎海,这三个地方的消息,都来一份。” 绵连山和深炎海当然不是她此行的目的地,甚至与此行背道而驰,苏宴买下这两处的消息,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出门在外,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这是爹娘告诉过她的现在,她也一样,时刻铭记。 “好勒,前辈您等等,我这就给您去拿。” 不多会儿,店小二再次进来,手中还多了三份玉简。 “前辈,这三份玉简,还有这份地图,都是不能复制的,要是有人复制,会立刻自燃。” “嗯,一共多少灵石?” “前辈,这些总共两百块下品灵石。” 地图不是什么稀罕物,若是有心,哪里都能买到,苏宴后面指的那三处的消息,到时稍贵一些,不过也是其他地方都能买到的东西,自然不是很贵。 付过钱后,苏宴便不再停留,直接出了城。 这三年来她只断断续续练过几次丹药,不过因着都在宗内,没什么受伤的机会,伤药都没怎么用过,符箓也是,灵界时,父母家族长辈给的,都绰绰有余,所以此次出行,她倒是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只买了一张地图和几份消息,就离开了宗门。 出了城门,便不再禁飞,苏宴立刻取出了木舟。 自从进了玄天宗,木舟便再没用过,转眼间已经四年了,如今已经是筑基修为的苏宴御使木舟,不仅轻松了许多,木舟的速度比之从前,也快了不知多少倍。 出了城门,终于被放出来的圆幻看到苏宴不论做什么事,都是急匆匆的模样,不禁叹息。 “姐姐,你不是看过了吗,前辈的魂灯还好好的,她没出事,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这三年来,苏宴的自责,圆幻都看在眼里,可这件事确实因苏宴而起,它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便一直沉默着。 可是今日,苏宴太着急了。 连雨雾森林的所在都不清楚,就匆匆出了宗门,急到连柳如诺他们也没有告知,只来得及让人给他们捎个口信。 这样没有理智,甚至有点蠢的苏宴,圆幻从没有见过。 若不是一直与苏宴待在一起,它都要以为她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它破壳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苏宴,当时苏宴只有十岁,也还只是个孩童,她也会害怕,但她冷静、睿智,绝不慌张。 之后,要签订灵兽契约时,苏宴也是坦坦荡荡,并不因为自己处于主导地位而误导自己,甚至她还会教自己,她们的关系,是朋友、亲人,而不是主仆。 这样一个当时仅仅十岁的孩童,不仅给予它全部的信任,还时常教它如何行事,处处关心着它,把它当做唯一的亲人对待。 这其中,当然不乏苏宴心血来潮故意捉弄它。 可是现在一想,苏宴一直以来,都是理智而又聪明的,不过现在,她故意摒弃了这种理智。 她不顾身上虚浮的气息,不顾前路的危险,只带了一张地图和三份刚刚买来的信息,就踏上了这条未知的路。 就算是圆幻的阅历不够,可仅凭着妖族的天性,它也知道,这样毫无准备的前行,对于苏宴这样修为来说,危险又增加了几倍。 “我知道,可是,师傅是因我而困,我没办法。” 苏宴低头,圆幻看不清她的表情,只以为是愧疚,便不再说话,可仔细看,苏宴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双眼流转之间,有些焦躁不安。 苏宴对圆幻其实隐瞒了一点,那就是心中那莫名其妙的心焦。 圆幻想的没错,她确实不是那样没有理智的人,宋汾烟的魂灯安然无恙,修为又已至化神,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反之,她要是去了雨雾森林,不增加宋汾烟的负担就算是好的了,更别说救宋汾烟出来。 如果她还有理智,最应该做的,就是呆在宗门,不要徒增宋汾烟的负担。 就是她的理智稍弱一些,也应该在稳定修为之后,做好完全的准备,才会离开宗门。 可是自从她筑基之后,那三年前已经渐渐好转的心焦之症,竟再次复发,且变本加厉,一旦她有停留下来的心思,整个人便会被心焦折磨得什么事都做不成。 所以,并不是她不想做好万全的准备,而是那心焦之症逼着她不能做准备,就连那副地图和信息,都是她忍着焦躁之意,跟店家交易的。 对于这莫名其妙的心焦之症,她也有过猜测,不过一切都未经证明,不能轻易宣之于口。 只是这心焦之症必定与宋汾烟有关,两年半之前,心焦症状渐渐好转,也应该是宋汾烟所为,也不知现今发生了什么事,这症状竟越来越严重。 这些事解释起来太麻烦,苏宴也就没有告诉圆幻,省的它担忧更甚,还不如就这样,让圆幻以为是她担心宋汾烟所致。 “圆幻,你过来,我教你控制木舟。” 此刻已经出了松阳镇,是一片无人居住的荒地。 苏宴的心焦之症就像一处随时会喷发的火山,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心焦之症会爆发,可她正在控制木舟,一个不好木舟翻了让圆幻看出问题,那就不好了。 最妥善的方法就是让圆幻控制木舟,这样,就算她出了什么事,还有圆幻呢。 木舟控制不难,靠的主要是灵识,圆幻身为神兽,灵识强度比之苏宴不知高了多少,不一会,就能控制木舟随性飞行。 第96章 黑夜(一更) 考虑到安全问题,苏宴并没有一路直行,而是绕着路,尽量穿城而过,减少在野外的时间。以免还没有到雨雾森林,就先陷入哪个险地出不来了。 值得高兴的是,或许是苏宴一路马不停蹄的行动,触动了什么,自从出了松阳镇,她的心焦症状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不再焦躁,也就能理智的思考了。 不过苏宴不敢放松,除了必要的休息和停留之外,她几乎不会在哪个地方停留超过一天。 只是地图终归不是全能全知,疾行一月之后,苏宴御使着木舟在地图上一处平平无奇的平原上,一头栽了下去。 这处平原十分宽广,只长有高约一寸的杂草,前后距离城市都很远,附近也没有什么村落,几乎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状态。 苏宴倒是安心了一些,周围没有什么人,至少不会受到来自人族的算计。 这块区域禁飞,地图上却未曾标记出来,很可能以往来过这里的人,都出事了,所以这个地方,才会什么标记都没有,不过她已经走到了这里,断没有回头的道理。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木舟从平原上一头栽下来的时候,圆幻还在休息,此刻被木舟与地面相接时的响声震醒,眼睛还朦朦胧胧的。 “没事,这块区域禁飞,我们要下来自己走了。”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节约休息时间,苏宴和圆幻都是换着御使木舟,刚才飞到平原的时候,正是苏宴控制木舟,圆幻正在休息。 “哦,姐姐你等等,我试试我能不能飞。” 虽然说是禁飞,但是那些原本就会飞的灵兽,就不受这个限制,圆幻的飞行能力是天生就拥有的,但它能飞,也是因为体内的灵气,不像其他飞行灵兽,就算是没有灵气,它们也能飞。 “咚!”身体与地面相接触的响声,震起了一地的灰尘。 圆幻跳起身子,又重重地落下,像一只胡乱扑腾着的鸡,飞不起来却硬要扑腾两下,就好像自己下一刻就会飞起来一样。 果然不出苏宴所料,只有那些真正的飞行灵兽,才能在禁飞区域飞行。 “走吧,这块区域不大,我们走快点,天黑之前走出这里应该就没事。” 有些地方,白天和黑夜是两种环境,白天看着什么危险都没有,往往到了晚上,却是危险丛生。 苏宴不确定这里是不是那种地方,但是黑夜确实容易滋生一些危险,现在是白日,四周看着没什么危险,早点走出去,也免得夜长梦多。 圆幻回了玉佩里面,休息一下,保存体力,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只有穿着一身水蓝色衣裙的苏宴在急速奔跑。 越怕什么就来什么,果然是永久正确的定理。 苏宴越怕韵澜剑的剑灵回不来,三年了,宋汾烟就随着剑灵一同失踪。 如今,苏宴越是害怕在这块平原上过夜,这块平原就如同瞬间拓宽了边界一样,不管苏宴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姐姐!” “没事,出不去就算了,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看有什么问题,你就在玉佩里面,待会儿看我有危险了再出来。” “可是姐姐……” “可是什么可是,旁观者清知道吗?让你在里面呆着,可不是让你睡觉去的,眼睛一刻都不许闭,好好给我盯着,看我周围有什么异常,随时跟我传音。” “哦,那好吧。” 让圆幻呆在玉佩里面,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为了它的安全,其次,苏宴身在其中,有些事情可能会被迷惑,但在玉佩里面的圆幻,显然不会像她一样,被人迷惑。 又或是真的被迷惑了,好歹还有圆幻,不会被动到什么都做不了。 那会儿苏宴和圆幻一头从空中栽下来的时候,日头正烈,这块平原虽然看上去宽阔的很,但在地图上,只占了小小的一块,想也知道不会好的很大,苏宴目测,如果没什么问题,天黑之前就可以走出去。 可偏偏这块平平无奇的平原,此刻就如同无边无际一般,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直到天彻底黑下来,苏宴才放弃继续走动的念头。 这期间苏宴也曾让圆幻感受过,这个地方是不是有天然幻阵。 天然幻阵是外界日久天长,由于某些东西位置的不同,自然形成的,以苏宴的修为感觉不到也正常,可圆幻也算是幻境的鼻祖了,若是这地方幻阵存在,它必然感觉得出来。 可惜得到的结果都是圆幻的否定。 地图上那么小一块地方,非要说是因为地界宽阔而走不出去,就太过勉强了。 可这里又确实没有幻阵,苏宴也找不到原因。 只好原地带着,守株待兔。 太阳一寸一寸地落下,染遍半个天空的红霞也渐渐褪去,黑夜正在一寸一寸地侵袭白日,不安就在这个时候迅速苏宴袭上心头。 可能是过于自信,苏宴本想待会儿稍有不妙就进入玉佩的,便一直没有防备,可这会儿心头涌上的不安,让苏宴突然意识到,不管玉佩能不能抵挡住即将来临的危险,若是她之后没抓住时机进入玉佩,那她的的小命也就没了。 等着黑夜降临的苏宴迅速拿出了储物袋里的七品阵盘,布在自己身边。 现在也不是什么藏拙的时候了,使出什么手段不用要,这块阵盘集防御和隐息一体,是苏宴现如今勉强能控制最高阶的阵盘。 令苏宴渐渐放下心来的是,布上七品阵盘之后,她心头的不安也平息下来,这也证明,即将来临的危险,应该是靠着她的七品阵盘给躲过了去。 但是苏宴不敢放松,黑夜将光亮一一吞噬,这一次危险她可能是躲过了,但是下一次呢。 白日里安然无虞,黑暗即将来临时,危险却随之而来,这恰好说明,苏宴的推断无误,这块平原上的某些东西,大概只在黑夜降临。 但她也不知道,今日夜里,是只有这一次的危险,还是无穷无尽的危险。 第97章 巨兽(二更)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阵盘内的苏宴定定地坐着,什么都没敢做,只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睁得圆,探查着四周的异常。 一丝凉风吹过,漆黑的夜里,没人发现这块平原逐渐变了模样。 而原本眼睛大睁着的苏宴,却是昏昏欲睡,上下眼皮直打架,眼睛时而闭着,时而睁着,就连眼前的景色什么时候变了,她都没有发现。 等看见周围出现了各色各样的游鱼食,才猛地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到了海里。 阵盘还在保护着她,海水也未曾渗进来,可苏宴还是一阵心惊,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渗进她的阵盘,令她无知无觉地进入现在这个地方。 究竟是人为操控,还是自然景象呢? 未知的东西总会让人恐惧,苏宴想到若是自己没有预先布下阵盘,等场景转换之时,她陷入昏睡,没有进入玉佩,恐怕现在早已被那些游鱼啃得只剩下骨头了。 此时再看那些游鱼,就觉得后背发麻。 黑夜还未过去,海中也是漆黑一片,不过修士的视力很好,就是在黑暗中,苏宴的视力也不应该受阻,可这片海域中,苏宴也只能看见三丈之内的景象。 也是因此,一只巨大的、仅仅只是游过来便搅动海水差点成为漩涡的巨兽,游到苏宴眼前的时候,苏宴才看见它。 巨兽甫一出现,它一双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苏宴的方向,好像已经看破了苏宴的藏身之所,正在思考着要如何攻破保护着她的阵盘,一人一兽之间,只相当于只隔着一层海水,苏宴被盯得浑身冒冷汗。 对面的巨兽太大了,她其实只能看见半个头,一双铜铃一般血丝遍布的眼睛,甚是吓人,嘴巴大约就有三丈长。 苏宴觉得,这只巨兽甚至不需要动手,仅仅只是张开它的嘴巴,朝着苏宴这边游过来,连着阵盘一起,苏宴就得进入这只巨兽的肚子里。 这只巨兽是金丹期,跟她的七品阵盘相差不多,若真是被一起吞进去,就算她手中的是七品阵盘,也扛不住巨兽胃部日日夜夜的侵蚀,总有一日,阵盘会被侵蚀的渣也不剩,到那时,她也就只剩下渣渣了。 虽然不知道巨兽是不是发现她的存在了,但是苏宴还是没敢动。 若是巨兽已经看见她了,就她现在的修为与巨兽相比,一出去就是死,反倒是靠着阵盘,她或许还能多活几日,苟延残喘着,说不定就有生机呢,没必要现在就出去找死。 若是没看见,她就更不能动了,万一她一动,发出些什么响声,真的被巨兽看见了,那才叫悔不当初呢。 时间没有过去太久,就在苏宴还僵持着不敢动的时候,她的后方,又来了一只巨兽。 两只巨兽模样有些不同,但显然都是海底妖兽,语言却是相通的,它们一见面,就嚎叫了几声,苏宴观察了一下对面的巨兽,从它眼睛的充血程度上来说,这声嚎叫似乎是表达兴奋。 她面前的这只巨兽直勾勾地看着她身后的另一只巨兽,若是从她的角度上看,简直是在对着她表达兴奋。 到了这会儿,苏宴才算明白,刚刚一直盯着她看的那只巨兽,大概率只是在等另一只巨兽的到来,并不是真的看见她了,只是她正好处在两人的中间位置,巧合罢了。 随后,两只巨兽就发出了奇怪的叫声,听起来像是另一种语言,说话时,鼻子里还会喷出一股股水柱,像是生气了一般。 幸好它们的水柱都是向下喷射,不过苏宴还是提着一口气,她想象了一下,若是它们一激动,头朝上喷水柱,肯定都会喷到她的阵盘上,到时候,喷到阵盘上的水柱全部被挡住,那不是完全暴露了吗? 用苏宴完全听不懂的一种语言,足足谈论了三个多时辰之后,两只巨兽才停了下来。 随后,便像苏宴猜想的那样,头朝上,鼻子里喷出水柱,毫不意外地,两股水柱同时被阵盘挡住,并发出了一些细小的响声。 常年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中生存的两只巨兽瞬间浑身紧绷,看着它们中间那一小块与周围完全没有不同,却硬生生挡住了水柱的东西,做出了攻击姿态。 苏宴也很无奈,原本似乎很快就能离开的两只巨兽,竟然就如同她想象的那般,发现了她,就像是自己害了自己一样,苏宴满脸的绝望。 两只金丹巨兽,她一介筑基,怎么打的过,苏宴绝望过后,便破罐子破摔,索性躲在阵盘里不出来,反正出来也没用,还不如好好休息,保存体力。 然而阵盘外面,面对着看似空无一物的海水,两只巨兽也恐惧起来。 未知容易滋生恐惧,也容易让人失去基本的判断,人是这样,妖兽更是这样。 他们在这里谈论了这么长时间,根本感觉不到周围有什么异样,这不能说明它们多心了,因为妖兽的直觉不允许它们忽视任何可以威胁它们生命的东西。 与它们多心了这个结论相比,更加令它们信服的结论,反而是敌人非常强大,居然能够骗过它们两个。 两只巨兽的恐惧和愤怒交织,随后又是一阵苏宴听不懂的话,说话时,鼻子里喷出来的水柱再次被阵盘挡住之后,苏宴明显看见她正对面那只巨兽的眼睛转动了好几下。 她从前听说,人的眼睛快速转动的时候是在思考,那么妖兽呢? 随后发生的事情让苏宴觉得,妖兽和人,也差不了太多,毕竟,二者的相同点实在是有点多呢。 巨兽突然转动身体,海水被搅动,细小的漩涡开始形成,很快,苏宴的视野中就出现了一只犹如宗门藏书阁中最粗壮的柱子一般的巨兽尾巴,朝她精准地甩了过来。 明明是那样粗壮的尾巴,竟然精准的扫到了苏宴,临被击飞之前,苏宴还在想着,这巨兽看着似乎很笨重的样子,实际上,它的速度可真快呀。 还有另外一只巨兽,苏宴仿佛听到了它的喝彩声。 第98章 心想事成(一更) 巨兽尾巴这一甩,直接将苏宴连带着阵盘一起击飞出去,阵盘在空中上下翻滚,苏宴也在阵盘里到处滚动,根本来不及看周围的景色,只记得护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便闭着眼睛听天由命。 苏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她被巨兽击飞的那一瞬间,似乎听到了另一只巨兽的欢呼。 巨兽这一甩,到底用了多大力,苏宴也不清楚,她觉得自己一直在空中翻滚,直到翻滚得都要生理性呕吐之后,才滚到实处。 随后又是一阵缓冲的翻滚,直将苏宴磕得浑身上下都青紫了,阵盘才停了下来。 感觉到阵盘落到了实处之后,苏宴都有些不敢置信——在海中,可不会有这种感受。 被巨兽一击之后,竟然离开了那块海域,苏宴觉得自己这一身的伤都值了。 虽然周围还是一片漆黑,但是苏宴看得出来,她已经离开了那片海域,当然,也不在先前那块平原上。 现在她的周遭都是树木,看样子也还算正常,既没有妖兽过来攻击她,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气息,只剩下黑夜的静谧。 只是这会儿正值黑夜,是不是有什么潜藏在黑暗中的生物正在觊觎她,她不知道,更是防备不住,便没有贸然出阵盘。 被巨兽一尾巴甩过来,阵盘多多少少也受了些损坏,但是并不影响使用。 眼下的环境还算安全,苏宴才把圆幻从玉佩中放出来。 “呜呜呜……姐姐!” 圆幻一出来,就哭叫着抱住了苏宴,在静谧的夜里,声音异常嘹亮,像是在白日里敲锣打鼓一般。 若不是这阵盘有隔音功能,苏宴觉得,自己大难不死之后,必定会被这个小家伙给害死。 “好了,好了,哭什么?” 可自家的灵兽,哭得可怜兮兮的,还是得哄。 “姐姐,刚刚好恐怖呀,我……我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声音,我还以为你被那两只妖兽给吃了,呜呜呜……” “什么?” 难怪,苏宴刚刚还想问为什么在她昏昏欲睡之时,圆幻也不提醒她,甚至就连在海底碰见那两只巨兽时,圆幻也没有任何声音。 “你以为我被吃了?那你怎么不给我传音啊,你传音就知道我有没有事了呀。” “我……我不敢,我怕你……你万一没死,我传音过来,正好让那两只妖兽发现你了怎么办?” 苏宴失笑,这次它还想的挺周到的,确实,虽然她这是七品隐息阵盘,但是她面对的,同样是金丹期,若是那两只妖兽警惕一些,仅仅靠着圆幻传音给她,都能发现她的存在。 没有立刻传音过来,圆幻果然是长大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苏宴一边安慰着圆幻,一边想着它的话,它看不到外面,却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这块平原还真是诡异。 不仅让她一个身处七品阵盘的人陷入昏睡,瞬间便换了场景,还屏蔽了当时身处小天地的圆幻的视觉。 这块不知名的平原,或许有很大的秘密 她觉得,若是没有那两只妖兽的一尾巴,能不能逃出那里,还两说呢。 毕竟这么邪门的地方,她总觉得她对付不了。 阵盘内,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苏宴安慰了一会儿圆幻,便让它回玉佩里面。 主要是现在外面的情势还未定,万一苏宴遭遇不测,圆幻还可以出来帮忙,打对方个出其不意。是先进玉佩稳妥一些。 经历了先前被屏蔽了视觉的先例,圆幻觉得,没有自己在苏宴身边,苏宴总会出现意外,便死活不进去,扒着苏宴的腿又要哭,却被苏宴拉起来长篇大论了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见行不通,便又开始画饼。 最后,圆幻晕晕乎乎的咧着一张嘴进了玉佩,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福,苏宴觉得,她好像在它眯着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张又大又圆的饼。 为它搜罗什么吃食,就这么喜欢吗? 苏宴对于口腹之欲不甚看中,却没想到身边的人都这么热衷。 忽悠圆幻进了玉佩之后,苏宴就地打坐。 很快,天就亮了,四周慢慢响起了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独属于林间清新幽凉的风,时不时地将树叶吹得哗哗作响。 苏宴这才将一直高高悬起来的心稍稍放了一些,林间一切正常,就是有危险,也只会是妖兽出没这种危险,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让人摸不着头绪的危险。 刚撤了阵盘,胡乱找了一个方向离开之后,对面就出现了一只双头狼。 之前在那片海域里的时候,只在心里想想下一刻就变成了事实场景,那样让苏宴几乎想要掩目的一面,现在还历历在目。 如今,事件重演,苏宴只想让自己的心理停止活动。 双头狼是群居动物,眼前这里有一只,就说明另外一群就在附近。 没有犹豫,苏宴立马换了个方向奔跑,一只她能扛得过,十只她也扛得过,甚至是一群对现在的她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她都能扛得过。 可问题是她又不是过来打架、历练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的目的是尽快去雨雾森林,若是这样慢慢地跟妖兽打架,哪怕是她打到化神,都打不完,还不如早些跑,看看怎么出这森林。 不过还好,苏宴跑了没多久,就甩掉了那只双头狼。 筑基之后苏宴施展御气术和风翔术都快了很多,只是自打出了宗门,她一直跟圆幻一起控制着木舟,根本没有机会施展过轻身术,今日这么一用,才发觉了自身的变化。 不过是速度还是敏捷方面,都很快。 “啊,对了,还有木舟!” 苏宴拍拍脑袋,这才拿出了木舟。 身处不知名森林,苏宴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出口,也看不清方向,苏宴想要尽快走出这片森林都没有办法,只能像是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转,这才碰上双头狼。 可她突然想起,若是乘坐木舟去高处看一看,不就看得清,哪里是出口了吗? 第99章 雪狐(二更) 早晨还带着些冷意的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透出来,稀疏不等的光斑落在各处,映得苏宴眼前一片明亮,偶尔还会直射到她的眼睛上。 苏宴此时却并无闲情逸致观赏这些,对于那些偶尔投射到她眼睛上的光,也很是烦躁。 一想到自己刚刚乘坐木舟飞到空中,准备看看如何走出这片森林,就被一群莺语兽给包围了,不仅什么都没看清,木舟也被啄了好多下, 莺语兽是筑基初期妖兽,一口啄下去,木舟的外表就出现一个浅坑,这么多只莺语兽将木舟团团围住,木舟的外表肉眼可见地凹了进去。 空中行不通,苏宴立即降落了一些,控制着木舟在密密麻麻的林子里穿行,磕磕绊绊的,用了好长时间才甩开莺语兽。 可她刚歇了口气,身边就又有了动静。 木舟在森林中穿行很是不易,还不如她使用轻身术跑得快,控制着木舟落在一片空地上后,由于木舟的体型太大,容易暴露自己,苏宴刚歇了口气,就立刻把木舟收回了储物袋。 收回木舟之后,苏宴就看见木舟底下,正压着一只雪狐幼崽。 雪狐幼崽是真正的幼崽,远远看上去,就是一团白毛团子,也幸好苏宴将木舟收回的快,这只白毛团子虽然奄奄一息的样子,却还算活着。 苏宴正想上前看看白毛团子的伤势。 “嗷!” 就在不远处,突然发出了一声独属于狐族的清呖,苏宴下意识转头看过去,是一只筑基后期雪狐,一身雪白的长毛,配上红得滴血的眸子,俨然是恨极了苏宴,苏宴心一沉,拔腿就向着相反的方向逃亡。 筑基初期和筑基后期之间,隔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五个筑基初期勉强能够和一个筑基中期打成平手,五个筑基中期也勉强能和一个筑基后期打成平手。 苏宴的天赋是强,越阶挑战也可以,但是她一个人也顶不了二十五个筑基初期修士。 她跟雪狐一旦对上,九成九是必败。 雪狐对地形熟悉,修为比之苏宴又高了两个小阶,就是苏宴的轻身术再高阶,也顶不住雪狐的穷追不舍。 眼看着雪狐越来越近,树木缝隙透下来的光亮还晃着她的眼睛,隐隐的心焦又开始了,不能再拖了,已经够近了,苏宴迅速在储物袋里拿了两张惊雷符,一起向着雪狐的方向扔了过去。 大概是雪狐太过自信,根本不觉得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能搞出什么名堂,明明看见了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却不以为意,甚至伸出了一只爪子准备将这不知名的东西拂过。 “砰!” 两张惊雷符叠加起来,直接将雪狐的一只爪子劈得血流不止,浑身的白毛,也被劈得发黑,虽然不致死,但苏宴向后看了一眼,这只雪狐明显已经受了重伤。 若是苏宴这会儿上去,费上全身的功夫,或许还能得一张雪狐皮。 雪狐皮纯白没有杂毛,无论在哪里都很受欢迎。不过苏宴没动,且不说这太浪费时间,自己刚刚差点害死雪狐幼崽,现在再扒了雪狐的皮毛,也太过残忍。 雪狐的幼崽还在原地,自己又受了重伤,雪狐恨恨地看了一眼苏宴,就转身离开了。 苏宴也松了一口气,不过雪狐的离开,并不代表着危险的停止,因为她又走到了一处未知的地方。 苏宴这次倒是学聪明了,停下来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周围,并没有妖兽的痕迹,才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想了想该怎么离开。 按理说,越是到了森林外围,妖兽的修为就越低,苏宴一开始呆的地方,其实就很接近森林外围了,但是被双头狼、莺语兽、雪狐连连追赶,苏宴也分辨不清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又该往哪个方向走。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确定出林的方向,这个方向,苏宴没办法直接判断。 不过通过探查四周妖兽的修为,倒是可以勉强判断出自己该往哪里走。 歇了一会儿,恢复灵气之后,苏宴就拿出储物袋里的隐息丹吃了,隐息丹的药力实际上只能瞒过高自己两个大阶的修为,这还是在一动不动的情况下,才能瞒过去。 就苏宴现在的修为,也就能瞒过元婴初期。 不过苏宴料想自己也没这么倒霉。 雪狐追的时间不长,就这么点时间,根本不够她从筑基妖兽的地盘跑到元婴妖兽的地盘,要是运气够好,恐怕连金丹妖兽的地盘都没到。 若是只用瞒过筑基修士,苏宴就是随意走动也无妨,只要不弄出响声,也不施什么法术,同一大阶之内,吃了隐息丹,就等于是如入无人之境。 靠着隐息丹在四周迅速探查了一番之后,苏宴的心里才算是有了个数。 东面和西面的妖兽,都是金丹修为,南面和北面的妖兽,一个是金丹修为,一个是筑基修为。 也就是说,北面的妖兽修为最低,要想离开这片森林的话,就得向着北面走。 不过,苏宴皱眉,要是就这么往北面走,那么遇到雪狐的可能性几乎是十成。 苏宴可不想再遇上雪狐,她伤到的是雪狐幼崽,但是刚刚追着她的只有一只雪狐,另一只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要是就这么回去,再遇上另外一只,就是她的惊雷符用之不尽,也不至于每次都很好运地被雪狐不屑一顾,然后完美地击中。 要知道,这可是筑基后期,还以聪慧著称的雪狐,能在它愤怒得失去理智之时击中它,已经是好运了。 它一旦有了防备,惊雷符就决计近不了身。 一番思虑之下,苏宴决定往东北面走,等差不多绕过雪狐的地盘之后再直行,虽然又要绕些路,但是能避免一些麻烦,也算是节省时间了。 趁着隐息丹的时效还没过,苏宴不再犹豫,立刻离开原地,向着东北方向奔去。 越是深入东北方向,妖兽的修为也就越低,苏宴也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逐渐变成了后来的大摇大摆,树木逐渐稀疏,苏宴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第100章 远(一更) 眼前的景色由参天大树换成开阔的土地时,苏宴的心才真正放下了一截。 这片森林外围的人迹倒是挺明显的,应该经常有人过来,苏宴便顺着这条小道走。 之前被巨兽一尾巴摔到了这片森林里,苏宴看过地图了,那块平原附近根本没有这样的森林,地图上的森林又太多,苏宴一时也难以确定自己在哪里,只能先进入人群,再行探听。 循着小路走了大约有两刻钟,苏宴才看到了人影。 只是苏宴还未来得及说话,对面的修士就先拔了剑,怒气冲冲地质问她:“你是何人,怎会在我阵宗后山?” 阵宗? 饶是苏宴的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到自己被巨兽这么一甩,就甩到了距离平原有几万里之遥的阵宗,一个金丹期妖兽而已,再怎么厉害,也没这个本事吧。 更何况,甩哪里不是甩,竟然正正好把她甩到了阵宗,她就是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你说……这里是阵宗?” “装模作样,你都在我们阵宗后山了,还好意思装作一副不知道这是哪里的样子。” 对面的修士修为虽只有炼气,气性倒是挺大,独自一人面对苏宴,竟然丝毫不慌,还想着与苏宴对骂。 是倚仗着他刚刚发出去的传音符吗? “我之前误入一处险境,机缘巧合之下,才进了这片森林,并没有故意要潜入贵宗。” 不过苏宴也不可能对这个小修士做什么,还得小心解释一下。 “哼,花言巧语!”炼气修士修士扭头,不再质问苏宴,摆出一副不想多听的模样。 “我没有。” 倒不是苏宴现在就要跟对面的炼气修士说清楚,只是让两人的气氛别那么剑拔弩张也好,更何况她也知道她的解释太过苍白,确实不具有说服力,多说无益,对面的炼气修士不信,她也能理解,只要他能冷静下来,不再拿剑指着她,就已经很好了。 苏宴不说话,对面的炼气修士也不言语,两人相对而立,没有人轻举妄动。 对面的炼气小修士是实力不允许,只能安静站着,苏宴则是不敢也不能在对方宗门妄动,若是真的动了手,她便是有道理,也成了没有道理的事。 两人对峙了没多久,就来了一群筑基修士,都和对面的小修士一样,穿着一身制式外衣,不用人说,也知道他们都是阵宗的,只有苏宴,一身灰白色的衣裙,站在他们对面,一看就有问题。 “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我阵宗后山?” 阵宗来的人中,一位筑基中期男修站在中间,其他人都略略退后了一步,隐隐以他为首。 男修说话并不像小修士一般咄咄逼人,但语气中冷硬显而易见,苏宴并不介意,自己无缘无故出现在人家宗门的后山,若是对方没有气,她还要觉得对方是不是个笑面虎,转头就要害她呢。 “苏宴。” 苏宴报上姓名后,看了眼对面的男修,将之前对你那个小修士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来到贵宗后山的,我之前被困在卫泉城与华兴城中间的一处平原上,夜里出了点事情,被一个金丹期妖兽的尾巴一甩,就甩到这里来了,在遇见你们之前,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卫泉城与华兴城在哪里,其他人不知,筑基中期的男修却是知道,他筑基后倒是出外历练过,这两处地方也倒也曾停留过。 这两处地方距离阵宗有万里之遥,只是金丹期的一甩,能甩到这里,根本就不可能,可是苏宴言辞凿凿,说话间,就连细节都描述了,又不像是在说谎。 更何况,哪有人会编这么容易就被戳破的谎言。 男修一阵心烦。 “道友无缘无故出现在我阵宗后山,解释之言又太过令人匪夷所思,我一时不能判断真假,还请道友随我去往宗门,让我同门师叔分辨一番。” “好,那就有劳道友带路了。” 苏宴不想浪费时间,可在人家宗门,跑肯定是跑不掉,人家客客气气的请她,她要是不去,人家还可以绑她去,何必让场面弄得这么难看呢。 跟着男修走了大约有两个时辰,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男修才停下示意她,地方到了。 “道友先在这里等等,我进去通报一声,崔庭,你们就在此地陪苏道友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得好听是陪着,说得难听就是看着别让她跑了。 不过苏宴没什么情绪,这男修说什么对她来说都没关系,重要的是,待会儿进去了,她要怎么让里面的人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 她是玄天宗修士,这一点,相信这男修结合自己之前说的话,稍稍一想,都能想到。 首先,散修根本不可能在她这个年纪拥有这样的修为,只要是出门历练过的修士,都知道这一点。 其次,卫泉城和华兴城离玄天宗并太不远,她说过自己之前被困在那一处,身上刚刚筑基的气息又还没彻底稳定,一看便知道,是刚筑基便从宗门里出来的。 由此,她是玄天宗弟子,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到时候可以主动交代,至于她是宋汾烟的徒弟,她有点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毕竟她做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说出来,还有可能被人嘲笑,堂堂化神修士的徒弟,就做这般偷鸡摸狗的事情。 有关她的身份,一桩桩一件件,她都想了个遍,但是很遗憾,没有一件事,能够增加她的可信度。 到时候,只能尽量详细地描述自己遇到的险境,毕竟,是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有时候是可以看出来的。 不过就是他们相信她说的话,也不能保证她没有危险。 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就只有玄天宗化神修士的徒弟,这一身份,可以让阵宗的人忌惮几分,不敢对她下手。 毕竟,她也不确定,阵宗对待无故闯进他们宗门的别宗修士,会是查清楚之后放人,还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第101章 住下(二更) 被男修吩咐看着苏宴的其他几名男修,看上去比她还紧张,都是一副防备着苏宴随时出手的样子,将苏宴半围住,又保持了距离。 苏宴则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站在原地完全不动弹,一直低头思索着待会儿的说辞。 让一旁做好了万全准备的几名男修有些傻眼, 直到男修出来让苏宴进去,苏宴也没想好要不要将自己的身份全盘托出。 苏宴进屋的时候,其他几名男修偷偷叹了口气。 男修领着苏宴进去的,是与阵宗只有一墙之隔的外部的会客室,专门用来招待外宗修士,这间会客室不大,满打满算也就三丈多的长度和宽度,但是内里的装潢却一点也不差,就连喝茶的杯子,都是玉瓷杯。 里面也只坐了三位金丹修士,一位坐在上首,其他两位分坐两侧,苏宴一进去,就成了视线的中心,反倒是领她进来的男修,一转眼就退到了角落里。 “晚辈玄天宗苏宴见过各位前辈。” 苏宴清楚看到,自己说出玄天宗三个字的时候,三位金丹修士的面色一点儿没变,她便知道,自己的判断一点没错。 “苏小友,你乃玄天宗修士,为何会出现在我阵宗后山?” 坐在上首的修士见苏宴主动承认自己是玄天宗修士,朝着苏宴投过去的视线也稍稍温和了一点,只是说话间,还隐隐带了些威压。 对于筑基修士来说,这些威压不至于对苏宴造成什么伤害,但在金丹修士看来,适当的压力,能让这样刚入筑基的小修士多说一些实话。 虽然之前进来的男修也重复过苏宴的话了,但是在金丹修士的威压之下,向苏宴这种修为的修士,更不容易说谎,而且就是说谎,也更容易被看出来。 “前辈所问,其实也正是晚辈想知道的。” 三位金丹修士听了这话略微皱眉,都些不满苏宴这样的答非所问,苏宴也没有卖关子,接着说,“三位前辈也都知道,玄天宗筑基之前不得出宗门的规矩。 晚辈刚刚筑基,还未稳定修为就出了宗门,至今不过一月有余。 玄天宗和阵宗相隔万里,晚辈就是乘坐飞舟一路畅通无阻,恐怕也得三四个月吧,更何况,晚辈要是真走了这么远的路,这一身的修为也早就稳定下来了。” 苏宴这一番逻辑清晰的辩驳,也算是让三位金丹修士对她有了几分信任,上首的金丹修士还主动发问: “我听说,你是在卫泉城和华兴城中间地带的平原上出事的?” “正是,晚辈乘坐飞舟通过那片平原的时候,突然掉了下去,才知道那里禁飞,那时候太阳已至正中,不知为何,晚辈觉得这片平原有些奇怪,怕待的久了会出事,行走之间就加快了速度,可谁知道不管晚辈怎么走,都走不出那里,等到天快黑了,晚辈也不挣扎了,索性给自己套了一副阵盘。 天黑之后,晚辈就昏昏欲睡,等晚辈再次醒来,周围就成了一处海域,其间有两只巨兽发现了我,然后一尾巴就将晚辈甩到了森林里,晚辈花了大约四个时辰,才从里面出来,正想找个人问问这是何处,就遇上了贵宗的修士。 贵宗的修士说这是阵宗,晚辈都吓了一跳。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晚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苏宴说完,整间会客室就再无声音,可见,他们也觉得苏宴的话都是真的,如若不然,就会对苏宴所言嗤之以鼻。 按理说是应该放了苏宴,但苏宴无缘无故闯进了他们宗门后山,虽然她没有错,但这件事没有弄清楚就放走了苏宴,要是传出去了,阵宗的脸还往哪儿放。 苏宴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也想不到两全的法子。 一刻钟过去了,三位金丹修士依然老神在在地端坐着,跟睡着了似的,但苏宴知道,他们面上虽然什么也没露出来,但是如今三人肯定正在商议,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终于,坐在上首的修士说道: “此事颇为蹊跷,苏宴,你就在本门住着,待查清楚事情之后,再行离开,可好?” “自当如此,那就叨扰贵宗了。” 苏宴脸上没有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瘫,但是内心腹诽,她能说不好吗?一旦说了不好就不是“安心住着了”,而是你必须住着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是她的性格。 “秦元文,你去安排一下,让玄天宗的这位小友住下。” “是,师叔。” 三位金丹修士说完一拂袖袍就走了,整间会客室,只剩下苏宴和秦元文两个人。 “道友,本门招待外宗修士的房间有很多,你需要自己选吗?” 秦元文或许是信了她的话,对她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不用了,现在天色已晚,就不耽误道友的时间了,道友看着挑一个离这里最近的房间就好。” “嗯,那道友随我来。” 苏宴和秦元文出去的时候,那会儿在门口守着苏宴的修士都还在,见到两人一起出去,刚准备涌上来就散了。 苏宴好奇,还看了一眼这些看上去莫名兴奋的修士,秦元文就冷静多了,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出了会客室转了个弯,把苏宴领到了附近的房间就离开了。 房间里有防尘阵法,一点灰都没有,等秦元文走了,苏宴拿出九阶阵盘套在了房间内部,兼有防御和预警功能,等阶不高,一方面是消除阵宗修士的警惕,一方面若是有什么危险,也是给她一个反应的时间。 秦元文刚走出去不远,苏宴就听见那一群修士立刻围了上去,叽叽喳喳地刚说些了什么,就被秦元文喝止,一行人安安静静地离开了。 附近一时间只剩下了虫鸣声,听得苏宴越发烦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是阵宗真的扣下她,她根本就出不去,更别说去雨雾森林了。 心焦之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开始,宋汾烟还是联系不上,阵宗到底是什么想法,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扰的苏宴整夜不得安稳。 第102章 掌门(一更) “道友,我宗掌门有请。” 自那天晚上之后,三日里一个人都没有过来问过苏宴,就任凭苏宴呆在外部,除了出门,也不限制苏宴的行动。 没人怕苏宴逃跑,阵宗的外部只有一个门可以出去,门口还有守卫,若是没有阵宗的命令,苏宴根本逃不出去。 不过,她也不能逃。 本来这些人都相信了她的话,如今他们只需要想一个两全之策——既不伤害宗门的名声,又能掩盖自家后山的漏洞。苏宴要是逃了,那这个两全之策也不用想了——苏宴就是有意潜入宗门的,抓起来杀了也不为过。 所以,虽然这三日里,苏宴心头烦躁,却还是安安稳稳地呆着,只是四处走动,将阵宗外部上上下下全看了个遍。 直到第四日清晨,露水刚刚被蒸发,苏宴屋前的绿叶同时舒展开来,就在这时,秦元文来了。 “嗯,道友稍等。”好不容易等来了秦元文,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对于苏宴来说,都算个解脱。 这间屋子里,属于她的只有一个阵盘,听到秦元文的声音,苏宴立刻收了自己的九阶阵盘,抬步走了出去。 秦元文似乎刚准备倚在苏宴房间门口的柱子上,苏宴就出来了。 “道友,你不需要再收些东西了吗?” 苏宴奇怪,这人有什么毛病吗?在别人宗门,只住了三天,她怎么可能还要拿什么东西。 “啊?不用了,我的东西都在储物袋里,没有放外面。” 秦元文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多话,摸摸鼻子,道:“嗯,那我们走吧。” 这一次,再不是之前外部的会客室了,秦元文领着苏宴出了外部,进了阵宗,两人乘坐灵鹤,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到了一座直耸入云、灵气充沛的山峰上面。 这座山峰上的人很少,秦元文领着苏宴一路走到了峰巅,看见的都是些守卫。 “请师兄通传一声,秦元文遵掌门令,带苏宴过来了。” “好,师弟稍等。” 秦元文带着苏宴到了峰巅的一处大殿外,让守卫通传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不多时,守卫就出来让秦元文与苏宴一同入内。 甫一进去,好几道比之前更甚的视线就将她牢牢撅住。 进入大殿后,虽然那几道视线很是直白,但苏宴没敢多看,微微低头跟在秦元文的身后,一同向坐在上首的阵宗掌门见礼。 “秦元文(苏宴)见过掌门(前辈)。” “你就是苏宴?” 阵宗掌门韩宣和说话时语调拉长,语气较重,给苏宴莫名的压力。 “晚辈正是玄天宗苏宴。” “嗯,那你跟我再仔细说说你那日的情况。” 虽然早就猜到还要重复,可这是第四遍了,苏宴都有点厌烦了,却没办法,只能再次重复一遍。 “……晚辈乘坐飞舟通过卫泉城和华兴城中间地带的那片平原的时候,突然掉了下去,才知道那里禁飞……” “等等,你说那片平原禁飞?” 韩宣和突然打断苏宴,苏宴也懵了一瞬,又回想了一遍当时的场景,肯定道:“嗯,当时晚辈的飞舟一到那儿就掉下去了,周围空旷的很,根本不可能有其他原因。” “嗯,那你继续说。” “……那只巨兽一尾巴就把晚辈连带阵盘一起甩到森林里了,直到第二天从森林里出来,我才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贵宗。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还望前辈明察。” “你看见的那只巨兽长什么样子?” “在那片海域中,晚辈只能看到三丈之内的景色,晚辈之所以说那是一只巨兽,也是因为晚辈在三丈之内,只能看见巨兽的大半个头,凭此猜测而已。 巨兽的头部,长也约有三丈,表面看起来很光滑,一双眼睛大似铜铃,嘴巴咧开,里面全部都是锯齿。 那片海域也有几分奇怪,晚辈当时灵识受阻,也只能看见这些。” 说完这些,苏宴也有些脸热,除了那片平原身处何处,和夜里它会变成海域这一点之外,她根本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至于巨兽的模样,只听她说的头部特征,茫茫海域,不知道有多少这种妖兽,要想找到,根本是无稽之谈。 等苏宴说完,或许是出于对苏宴的好奇,韩宣和问道:“嗯,不知苏小友师从何人呐?” 刚刚说完正事,苏宴还在准备着韩宣和问她一些更加刁钻的问题,坐在上首的韩宣和就突然转了话题,让苏宴颇有些猝不及防。 而且,还是一个她并不想回答的话题。 苏宴并不想透露宋汾烟是自己的师傅,究其原因就是,她无缘无故出现在别人宗门后山,即便她是无辜的,可听上去也不好听,现在说自己是宋汾烟的徒弟,这不是抹黑宋汾烟的名声吗? 但是,坐在上首的,可是高阶修士,更是一派之长。 欺骗这样一个高阶修士,对她来说,很容易被人看穿,而若是被看穿了,反而更加危险,这样看来,倒也真的也没必要。 苏宴沉默了几息,韩宣和也没催她,只是殿中六七个人一起盯着她,她也没好意思再沉默。 “家师道号任言。” 除了秦元文修为太低,没有听说过任言这个名字之外,殿中其他人,包括刚刚一直处于透明状态中的几个人,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sao数百年。 这句古诗,就很形象地说出了任言这个名字在几百年前的影响。 那时候,无论是谁提到任言,那就是天道的宠儿,不仅同阶之内无敌手,还经常越阶挑战,明明已经是元婴修为了,却从不在玄天宗呆着,所有人听说她,都是她又在哪个地方做了什么轰动的事。 可几百年前,任言就突然消失了。 消失前的任言是元婴后期巅峰,离化神只有一步之遥。 明明那么多人就生生折在这一步上,进不了化神,终生只是一个元婴修士,可若是任言,只要没有遭遇不测,没有人觉得,她会止步于元婴。 第103章 因祸得福(二更) 当年任言消失之后,大部分修士都觉得,她定是陨落在哪个秘境了,不然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不见踪影。 可惜玄天宗的魂灯不给别人看,也从来不说任言是否还活着,任凭众人猜测,流言愈演愈烈,渐渐的,那些原本不相信任言已经陨落的修士也信了,一个个的,或是面露哀凄,哀叹天尧大陆又少了一位天才修士;又或是面带喜色,兴高采烈地庆祝,又有一位天才修士陨落,感叹他们这些平凡修士才是修仙路上,活得最为长久的。 总之,一个个都相信了流言,对任言的死,毫不怀疑。 而且玄天宗始终不出声,他们便觉得,大概是因为宗门损失了一位精英修士,玄天宗高层都沉浸在悲痛中,才会出现全宗上下,没有一个修士开口否认这个流言的。 要不然,有哪个宗门,会任凭其他人猜测自家宗门的人已经死了,却始终按兵不动的。 时间一久,便再没人质疑这个流言了。 可如今,有个十五岁左右的女修说自己是任言的徒弟。 也就间接证明任言没有死。 不仅没有死,几百年过去了,韩宣和觉得,说不定她已经化神了。 韩宣和倒也不怀疑这女修会说谎,任言都是什么时候的人了,她就是说谎,也说不到这上面,只是望向苏宴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他突然想看看,这个女修除了修炼天赋之外,还有什么,居然能让任言收她为徒。 苏宴本是微微低着头在心里暗暗给宋汾烟道歉,谁知一道凌厉的视线突然就将她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几乎是下意识地,苏宴抬头直视回去,却看见一张绷着一张脸,看上去十分严肃的韩宣和。 明明刚刚还是和颜悦色的,怎么一转眼,她刚说了自己师傅是谁,这位阵宗掌门就这么看她。 莫非这人跟宋汾烟有仇? 苏宴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自家师傅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可是从炼气修到化神,成为玄天宗第三位化神修士,一路走来怎么可能没几个敌人。 也该她想岔了,一位化神修士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稀罕一些,可对于阵宗掌门来说,或许也没那么稀罕。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骗他自己没有师傅了。 “你师傅可说过,为何要收你为徒。”韩宣和诧异,这女修竟然敢直视回来。 “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拜师的时候,也问过师傅,师傅说是缘分,在她想要收徒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我,觉得我不错,便收我为徒了。” 苏宴强忍着对韩宣和奇怪问话的嫌弃,如实回答了。 同时,韩宣和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好了,本座问完了,苏小友若是无事,可以在本门游玩几日,再行离开。” 虽然不知道韩宣和为什么态度又变得温和了,但是苏宴还是没有放过这位阵宗掌门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这是允许自己离开阵宗了。 “多谢前辈挂念,晚辈此行还有些事,就不叨扰贵宗了。”苏宴连忙婉拒韩宣和的客套。 “嗯,也好,那秦元文,送苏小友离开宗门。” “是,掌门。” 秦元文再次领着苏宴出了宗门,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进入外部,二十离开阵宗,他只送到了山门口,就与苏宴道了别。 二人本就不熟悉,简单说了声后会有期,便各自分道扬镳了。 苏宴在前两日无聊之时早就仔细看过地图了,原本按照她的速度,从那片平原出发,还得三四个月,才能到雨雾森林。 可是被巨兽一尾巴甩进阵宗之后,反倒是因祸得福,离雨雾森林更近了一步。 现如今从阵宗出发去往雨雾森林,若是按照之前的速度,大概只需要一月就能到了,虽然被阵宗扣留了几天,但若是长远来看,反倒是大大节省了她的时间。 出了阵宗的山门之后,是阵宗的附属城——灵俞城,灵俞城内尤盛阵旗、阵盘之类的与阵法相关的东西,价格便宜不说,质量也是上佳,若是换作平时,苏宴定要去看一看,就是自己用不着,买上一些送给柳如诺他们也好。 只是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了接近四天,她的心焦之症,隐隐的又要复发。 再想要什么东西,苏宴也不敢买了,速度奇快地离开了灵俞城。 离开了灵俞城,见城外一片安宁,没没什么问题,苏宴才把圆幻弄出来御使木舟,自己回玉佩里休息去了。 圆幻这几天虽然一直在玉佩里呆着,未曾出来,但它也知道,苏宴这几日思虑甚多,是真的疲累。 虽然她已经筑基了,不再像炼气时那样,还跟凡人似的,需要进食和睡觉,但是累了去玉佩里面休息,无疑是最能快速恢复精神的办法了。 一开始宋汾烟送玉佩的时候,它也在场,听到她说,你这儿不是有个灵兽嘛,以后就别再让它去那灵兽袋了,那地方听说憋气的很。 她还以为,这个玉佩,就是个比灵兽袋大上一些的空间,不过就是比灵兽袋更高阶一点,苏宴也能进去。 可等苏宴将玉佩认主,它也能进去之后,圆幻这才窥到了一丝宋汾烟的本事。 这块玉佩,并不是它之前想象的,只是简单的一处空间,而是真正像宋汾烟说的,是一处小天地,在它看来,这里除了没有日夜交替之外,跟外面的天地也差不了多少。 小天地中有高高悬挂着一个太阳,并不过分热,却也有些温度,晒着比外面的太阳舒服多了。 里面的灵气也浓郁得快要化为实质了,仅仅只是吸上一口,它都感觉自己的修为有了一丝精进,而且,小天地中的土壤都是品质很高的灵土,苏宴说,以后可以用来种些灵植,不过这几年来她什么都没种。 里面还有一处玉液池,苏宴猜测是宋汾烟连带着小天地送给她的,它刚进去的时候,趁苏宴不注意吃了几口,修为就不小心进阶了。 进入小天地,最直观的,就是进入之后,只是吸上几口其中的灵气,都能令人精神一振。 第104章 绑缚(一更) 吱哟一声,房间门开了,一高一矮两个男修前后脚进门,矮个子男修身上还背着一个黑布袋,一进门矮个子男修就将布袋一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 令人意外的是,布袋子砸在地上,竟然是闷闷的响声,不像是什么货物,倒像是一大坨肉。 “老大,我还是觉得不妥,要不我们趁这个女修没醒,就放了她吧,反正她也没看到我们的模样。”矮个子男修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行走自如,视力丝毫不受影响,看着地上的布袋,满脸都是抗拒。 高个子男修声音粗重,听到矮个子男修这么说话,声音一时没压住,直接吼了出来。 “放什么放,你忘了在城外我们差点没折在这个女修手里吗?好不容易抓回来这么一个好货,就这么放了,你舍得?更何况,一人独行的筑基女修可不好找,真要是放了,段时间内,你再去哪儿找一个筑基女修过来?” “老大,我也舍不得,可是你想想看,十四五岁的筑基修士,你听说过吗?这女修肯定是大宗门弟子,而且还是核心弟子,地位应该很高,要是有人发现她失踪了追查过来,我们别一颗灵石都没挣到,先把小命给送了。” “胡说什么!傻叉玩意儿,我们又不留着自己用,也没伤害她,等把她卖了,谁还能想到我们身上,你要还不放心,做完这一单,我们换个地方再做也来得及。” 矮个子男修想了想,也觉得高个子男修说得对,他们这生意,从头到尾,基本上不沾腥,真要是害怕了,也可以换个地方做,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那她那个灵兽怎么办?” “等这个女的出手了,就去黑市上卖了。”高个子男修随意道。 “那灵兽契约呢?” 灵兽契约除了缔结契约的双方之外,没人可以解开,高个子男修被接连而来的问题问心烦了,直接说: “啊,好麻烦,那就杀了吧。” “老大,如果她们结的是平等契约,灵兽死了,这个女修会遭到反噬的,有些卖家不会要这种受了重伤的女修。” “蠢货,那就等卖了这女的,再杀灵兽。” …… 很快,高个子男修就受不了矮个子男修的纷至沓来的问题,丢下一句“你看着办”,就离开了。 吱哟一声,房门再次打开,又再次关上,只匆匆透出了一点点光亮,便再次陷入黑暗。 矮个子男修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走到黑布袋面前,将栓住布袋的绳子解开,露出里面他们一直在谈论着的女修,还像是有强迫症似的,把女修从袋子里抱出来,跟其他沉沉睡去的女修放在一排,摆弄了好半天,让她和其他女修排得整整齐齐。 被抱着晃过来晃过去的苏宴,本来刚刚清醒,还听完了两人完整对话的脑袋,再次搅成了一团浆糊,正好睡意袭来,支撑不住,便再次睡了过去。 …… 黑暗中有一点光,明明灭灭,苏宴昏昏沉沉的,随后一直不间断的说话声不停地撞进她的脑袋,让她的脑袋清醒了几分,也听到了后来的话。 “找到买主了没有?” 还是那个有些粗重的声音,语气中带了些急切。 “老大,最近剑宗的绍尤真人就在附近追查这件事,别说找买主了,就是跟永乐门中的那些人接触,我也不敢。” “废物,胆子这么小,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老大,我们只是要挣灵石,又不是要送命,这些名门正派,要是真被我们遇上了,我们这一条小命还不够给他们泄愤用的。” “行了行了,既然不敢出门,那你就给我藏好,别让人发现,等这个劳什子的绍尤真人走了,再尽快联系买主。” “是,老大,我知道了。” “行,那下次我再联系你。” 二人的声音忽然中断,黑暗中的光随之灭掉,之后又听了半天,苏宴也没听到有人出去的声音,只有旁边一直呆坐着的男修,在说话声中断之后,狠狠捶地的声音。 苏宴用她混沌得下一秒就要睡着的脑袋想了想,大概是传音符吧,只是不知道,他们口中的绍尤真人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里。 随后的几天,苏宴的精神好了一些,虽然身体疲软不能动弹,仍旧昏昏沉沉的,但再没有睡着之后毫无知觉的情况发生了,偶尔绑缚她的贼人发出响声时,她也能听到。 又过了几天,黑暗中再次亮起了一点光,没让苏宴等多久,那个声音粗重的男修再次说话,只是这次多少带了些急切。 “快,石杰,走,离开那里,绍尤真人要来了。” “可是,老大,这些女的要怎么办。”一直呆在房间内的男修不免有些紧张,但是钱财驱使下,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别管她们了,快走!”虽然平日里那个声音粗重的男修经常辱骂另一个,但是在这种关头,两人的目标显然是一致的——活命。 “你不是都说了,小命重要吗?快走!” 声音粗重的男修在这种时刻显然耐心不强,见另一个男修还没有动,已经开始咆哮了。 “好好好,我知道,老大,我这就走,之后老地方见。” 连着两次被吼,男修也意识到了不能再拖了,一边快步向门口走去,一边掐灭了手中的光亮。 可惜还没等他走到门口,砰地一声,房门就被踹开了,那一瞬间,苏宴的眼睛虽然闭着,也能感受到,独属于白日的亮光,从门口直射了过来。 随后就是刀剑相接的声音,绑缚她的都是筑基修士,而来人显然就是他们口中的绍尤真人,是金丹修士,结果毫无悬念,甚至没听见几声打斗的响声,战斗就结束了。 “贼子,说出你的同伙,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一个清正严肃的声音响起,苏宴一直以来高高提起的心,也落了下去。 “哼,说了我才没命呢,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修士,惯会装模作样,我就不说……” 第105章 醒来(二更) 绑缚她的男修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在一声闷响中戛然而止,一大滩粘稠的水状物撒到了苏宴的脸上,苏宴像是刚刚清醒一般,半睁着眼睛看了看。 一个浑身皆白的男修侧对着她,手中的剑上沾了一坨红色的粘液,他旁边的男修则着了一身玄衣,半昏半睡中,苏宴竟觉得,这二人还挺像凡人传说中的黑白无常的。 地上那个被割了脖子,语声戛然而止的尸体就躺在他们面前,等着他们拘魂。 不过二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太好,黑衣男修的表情苏宴看不到,但仅仅根据声音判断,就知道他很生气:“你干什么!这是目前唯一的证人。” 白衣男修不以为然,轻哼一声:“你看不到吗?我在给他点教训啊,一看这小子就是个嘴硬的,问了也不会说,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我就要让他看看,嚣张的后果!” “如今幕后主使没有查出来,你可知这会影响我们剑宗的声誉。” 苏宴了然,原来是剑宗的啊,怪不得会管这等子事。 “我们救了这么多人,他们不感激也就算了,难道还敢败坏我们剑宗的声誉?” 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苏宴不禁在心中回答,这世上,多的是这般狼心狗肺之徒,当初,她不也是帮了苏晴吗?可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她的怨恨,最后的代价,就是离开灵界,离开她的父母。 “为什么不会,当初我们应承的,可是找出幕后主使。” “这是你应承的,不是剑宗应承的,而且,这个草包城主连自己女儿在哪里都找不到,还盼着我们找出幕后主使,他怎么不等着天上掉馅饼呢?” 白衣男修听了玄衣男修的话,倒是不激动了,还有心情讽刺不在场的人。 “袁时,不许胡言乱语!” …… 多日来死撑着没有睡,只靠着意志力听着四周的动静,这会儿,在二人的争吵中,苏宴放松下来,竟也渐渐睡着了。 那些人的药太厉害了,除了因灵识略高,而保持的偶尔的清醒,只要睡着,苏宴什么都感觉不到。 直到再次醒来,苏宴才算是完全摆脱了之前一直昏沉的睡意。 虽然脑袋还像是一团浆糊,身体也依旧酸软,但是看到四周明亮的光线,苏宴的心情也好了点。 但是脱离险境之后,苏宴也难免想起之前的事。 出了阵宗之后,苏宴和圆幻一直是轮换着休息,离开城镇,就御使飞舟,进入城镇,就步行前往,一路经过了好几个城镇,都是如此,一路过来也很是顺利。 可是在齐锦城前,苏宴看到了几株灵植,便提前下了木舟,准备采了栽进小天地,可还没等苏宴过去采摘,五个一身黑袍的修士就跳了出来,将苏宴团团围住。 几个人中,修为最高的也就是筑基中期,虽然有些难对付,但也不至于丧命。 “姐姐,我来帮你。” 苏宴原本不想让圆幻出来的,她稍稍示弱,再一把撒出去些惊雷符,这一个个的,都得倒下,要真有漏网之鱼,那圆幻再出来也不迟。 不过转念一想,多增加些实战经验也好。 圆幻的幻境一出,再加上苏宴时不时的云雷落,除了其中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之外,其他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 眼看着对面几个黑袍修士隐隐有些着急了,苏宴这才拿了几张惊雷符握在手中,趁远离了她和圆幻一些时,迅速扔了过去,惊雷符甫一激发,无人身上原本用来遮掩的黑袍,就破了好多个洞。 与此同时,一堆白色的粉末被几人扬撒在空中,苏宴一时不慎,就中了招,与圆幻一起,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其实当时苏宴本可以躲过那些粉末的,只是她对自己的惊雷符太自信了,觉得惊雷符一出,就万无一失了,可是她没想到,在她扔出惊雷符的同时,对方也扔出了粉末。 对方中了她的招,她也中了对方的招。 现在想起这件事,还会惊异于自己的愚蠢,幸好,她和圆幻的运气够好,能等到人来救她们。 房间有点小,苏宴一览无遗,她的身边没有圆幻,不过她能感觉到,圆幻离她不远。 即便如此,经历了一番险境之后,苏宴也快速坐起身来疏通体内灵气,尽早恢复身体,出去寻找圆幻。 一个时辰后,虽然灵气仍然不能运用自如,但苏宴好歹也能够下地行走了,便立马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便是个庭院,庭院中有座凉亭,四周种满了各色各样的的花,跟柳如诺他们的院落有得一拼。 凉亭中坐了两个炼气女修,没等苏宴喊,一眼就瞥见了她,并立刻上前问道:“前辈可好些了,绍尤真人说了,像前辈这样刚刚醒来,若是无事,还是先回房间休息一天为好。” “无事,我醒来一个时辰了,自己疏通了灵气,虽不至于立刻完全号过来,但是下地行走却没什么问题。”两个女修倒是没什么异议,当事人都说自己没问题了,她们自然也不会多嘴。 与两个女修聊了些这府里的基本情况,知道了这里的情况之后,苏宴便自玉佩中拿了两颗灵石,一脸诚恳地说: “是这样的,我想请两位帮我一件事,这两块灵石就当作报酬了。” 两个女修看到苏宴手中的两块中品灵石,立刻笑意满满地说:“前辈但说无妨,若是我们能做到的,必然会帮前辈。” “我有一只灵兽,当时与我一起被贼人所缚,只是我刚刚醒过来,没有看到我的灵兽,心中很是着急,我与灵兽的关系甚好,只是我对贵府不熟,只清楚它在哪个方位,却不好随意走动,还望二位能随我去找找。” 两个女修互相对视一眼,笑道:“这倒是我们力所能及的,承蒙前辈厚爱,那前辈在前面引路,我二人就在后面跟着。” “嗯,那就麻烦二位了。” “不麻烦的,前辈请。” 第106章 争夺(一更) 有这两个炼气女修在身边,苏宴这一路畅通无阻。 顺着与圆幻的一丝羁绊,苏宴和两个炼气女修七走八拐,还经过了好几道守卫的盘问,才走到了一座院落前。 “前辈,你的灵兽,在这里?”一直坠在苏宴身后的其中一个女修很是讶异。 她们这些婢女平日里在府上,只要没什么大事,其实很闲。 自从最近几日府里突然多了些被绍尤真人所救的筑基女修,她们被安排去照顾这些筑基女修,就更闲了,因为到目前为止,醒过来的女修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们眼前这个。 她们这些婢女闲了,便会呆在一起闲聊。 而十几岁将近二十岁的女修呆在一起闲聊,聊的最多的,就是美男子了。 可城主府里的男子,除了城主大人,就是那些守卫,一个个的,都看了不知道有多久,早就看腻了,正好最近跟着绍尤真人来的一位筑基前辈,面若敷粉,身形欣长,长得那叫一个丰神俊朗,哪家女儿家看了不春心摇曳? 她们这些婢女,自然也是心神荡漾的厉害。 短短一天时间,就将绍尤真人和这位筑基前辈的住处,打听了个一清二楚,就等着哪日闲了,在这地方来个巧遇呢。 谁知道还没让她们两个找到机会过来巧遇,被救的这个筑基前辈,就带着她们过来了。 这位筑基前辈刚刚醒来,看样子也没来过这里,自然是不清楚绍尤真人和住在里间的那位前辈住处几何,甚至,连谁救了她,她应当也是不知道的。 “怎么,这里我不能进去吗?”苏宴看了看两个女修的表情,不知道她们在高兴什么,刚刚她要给她们两颗灵石,都没这么高兴。 “当然不是,只是这里住的是绍尤真人,您知道是谁救了您吗?就是他救您出来的,前辈能寻到这里来,我们有些惊讶罢了。” “嗯。” 苏宴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上前去敲响院落门前的门环,苏宴只敲了两下便停了下来,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开门,苏宴皱紧眉头继续敲门。 一刻钟后,在苏宴不间断的敲门声中,里面的人不堪其扰,这才出来开了门,一边开门还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都说了我一心向道,不娶妻生子,也不收妾氏,还要我说多少遍!” 两扇门猛地一下被拉开,被救那日里苏宴看到的白衣男修,依旧是那副欠揍的样子,只是打开门之后看到苏宴,表情凝滞了一瞬,意识到苏宴不是那些总来烦他的莺莺燕燕,而是他和绍尤一起从贼窝里救出来的姑娘,而自己刚刚那一番自作多情的话被苏宴听到之后,他一改刚才的烦躁,不自然地开口: “你要是过来感谢绍尤的话,就不用了,他不想见你们,另外,如果你们能保持安静的话,相信他会很高兴的。” 说完便又要关门,苏宴急忙伸手顶住,不顾男修逐渐升起的怒火,向男修尴尬地笑笑:“我当然很感谢二位的救命之恩,也不想打扰二位的清修,可我的灵兽还在里面,可否让我先把我的灵兽先带走?” “你的灵兽?” 男修眉头皱得死死的,似乎有些为难,却没再撑住门不让苏宴进去。 苏宴向身后两个女修招招手,示意她们在门外等着,她则趁着白衣男修呆滞的瞬间,挤进了院落。 这间院落明显比苏宴他们的好多了,可能因为他们是城主的座上宾吧。 之前苏宴跟两个女修聊过几句,所以对绍尤真人和刚刚的白衣男修,也有了几分了解。 这里是齐锦城,也是她之前准备经过的城镇。 十日前,城主女儿失踪了,城主震怒,在城内大肆搜捕可疑修士,原本只是经过这里的绍尤真人和他的同门师侄,也就是苏宴被救时看到的白衣男修——薛天俞,他们不忍心让无辜者受难,便自请追查城主女儿的失踪案。 原本使了全城多少修士都做不到的一件事,落到了这二人手中,竟是这般简单,他们二人仅仅花了七日,便将城主女儿以及苏宴一行十个女修,一并救了回来。 有这么大的功劳,住了这样好的一座院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哎,你等等。” 薛天俞反应过来后匆匆关了门,快步上前拉住了直直奔向他房间的苏宴,一脸的紧张。 “等等,我跟你商量个事。”薛天俞瘪瘪嘴,看上去有些不情愿。 尽管记挂着圆幻,但苏宴想着这位好歹也是救命恩人,便停下来说:“道友但说无妨。” 莫名地,苏宴竟觉得,这个男修会说出什么难为她的话。 “你看,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报酬。” 这倒是没问题,苏宴点头,在玉佩空间里翻了翻,拿了几张七品符箓和一个小储物袋的灵石出来。 符箓在平日作战时的助力往往很大,更何况是堪比金丹修士的七品符箓,那一小袋的灵石,大部分也都是中品,应该是足够了吧,苏宴抬步就要走,却又被薛天俞拉住。 “不是,我不要这些。”薛天俞有点着急,把储物袋和符箓都推给了苏宴,却不把话说完。 苏宴只好顺着他说:“那道友说说,丹符器阵或是其他,只要我有,道友都可以说。” 听到这句话,薛天俞明显高兴了许多,但还是没让苏宴靠近他的房间,而是拉着苏宴在院中的凉亭坐下,兴冲冲地说:“那把你的灵兽送我吧。” 把你的灵兽送我吧! 苏宴的火气直冲头顶,通身的杀意不受控制地环住了薛天俞,眼中也充斥着红血丝,话里染上了几分寒意:“奉劝道友莫说这种话,我还小,只有十四岁,不懂什么是玩笑什么不是,看在道友救了我的份上,我便不与道友计较这句话了。” 杀意转瞬即逝,薛天俞头顶都出了一丝薄汗,只是他的声音更加坚定,连一开始的心虚也没了:“你刚刚不是说了,只要你有,我都可以说吗?” 第107章 意见(二更) 凉亭周围的花开得正艳,其中有几种还是灵植,可见主人对这座院落的重视,连观赏用的花,都是寻常不得见且需要精心养护的灵植。 可坐在凉亭内的两人,甚至没有留出一丝目光给这些盛放着的花。 听到薛天俞不知好歹的话再次脱口而出,苏宴清哼一声。 “道友,你的这里——”苏宴指指自己的脑袋,“似乎有点问题,我刚刚说的是,你可以说,而不是我都可以给,而且,圆幻可不是什么可以随意交换的物品。” 稍稍收敛了一身的杀意,苏宴站起身,将刚刚被薛天俞推过来的储物袋扔在桌子上,朝着圆幻的房间走了过去。 “哼,我要的东西,还没有什么得不到的。” 薛天俞被苏宴的态度惹怒,放下这句话后,便不管不顾地向苏宴后背刺出了一剑。 苏宴自打站起身后,就一直防备着,极快地躲过了这一击,只是她的修为还未恢复,薛天俞的筑基中期修为也不是虚的,没过两招,苏宴就顶不住了,一招手,一张惊雷符就又扔了出去。 可薛天俞知道苏宴有高阶符箓,早就防备着她出这一招呢,一张惊雷符出去,根本没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哼,雕虫小技。” 身体虚弱,体内灵气根本调动不了多少,苏宴没有力气还击,眼见着薛天俞一剑正要刺进她的手腕,苏宴也顾不了许多,刚想躲回玉佩里面休养生息,侧边就出来了一把灵剑,将薛天俞的灵剑打落在地。 也让苏宴进入玉佩的动作一滞。 “天俞,你在干什么?”绍尤真人快速挡在苏宴面前,训斥薛天俞,“这位姑娘刚刚醒来,连修为都还没有恢复,你为何要伤她!” 绍尤真人脸色十分难看,但不是因为薛天俞欺负弱小,而是薛天俞这个蠢货,居然要在城主府里,伤害他们刚刚救回来的女修,进来之前还行走自如的修士,出了这扇门,就虚弱不堪,这不是败坏剑宗的名声吗? “绍尤师叔,这女修不知好歹,我救了她,她却不知感恩,还对我恶言相向。” 绍尤真人就在房间里,根本不存在听不见外面的打斗声,可直到薛天俞要对她造成伤害时,正好出现救了她,这个人存了什么心思,苏宴也清楚,虽然感叹她心中那个正义之士并不是如此,却没觉得他做错了。 是她自己闯进来要带走圆幻,因而与薛天俞产生冲突,绍尤真人并没有理由出来帮她,而且就在不久之前绍尤真人还救了她。 可薛天俞的一番话,却让苏宴恶心透了。 明明是他想要强夺圆幻,这会看到绍尤真人出来,却说颠倒是非,身为剑宗弟子,却敢做不敢当,苏宴仅剩的那一点对救命恩人出手的愧疚感也没了。 “闭嘴,你刚刚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莫要在这里跟我颠倒黑白,去,把灵兽抱出来。” 同在一个院落中,绍尤真人若是听不到院中的声音,倒是奇怪了,只是苏宴很好奇,这个绍尤真人为何要帮她。 “师叔,那是我好不容易找到要送给……”薛天俞站在一动不动,嘴中说着示弱的话,脸上还是那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可话说到一半,就被绍尤真人打断。 “闭嘴,你要是不进去,那就换我进去。” “师叔,那灵兽我真的有用,我——”薛天俞趾高气扬的模样开裂了些,长吸一口气,解释了一句,却被绍尤真人再次打断。 “我去!”绍尤真人一甩袖,便立即向薛天俞的房间走了两步,被薛天俞伸手挡住,脸色也彻底阴沉了下来,再不像之前那样语气亲切地喊着师叔,而是生硬的你。 “你别动,我自己去。” 临进去之前,薛天俞还狠狠瞪了苏宴一眼。 虽然如此,苏宴很是疑惑,她真想知道,这个薛天俞是哪个王朝来的皇子,竟如此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全天下都要顺着他,就连他强抢他人的灵兽不成,都要记恨上灵兽的主人。 绍尤真人对薛天俞的动作显然也很气闷,双眼缓解似的闭了闭。 薛天俞进去之后,苏宴和绍尤真人在院中等了一刻钟之久,绍尤真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几乎要按捺不住冲进去了,才看到他抱着圆幻出来。 站在绍尤真人身后的苏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薛天俞面前,就要伸手抱过圆幻,却被他转身绕过。 “等等,我刚才进去后想了想,觉得我们刚刚做得不对,圆幻是个开了灵智的灵兽,我们两个在这里打斗争夺它的所有权,却没问问它的意见,这样不妥。 你的修为本身就不如我,现在受伤,还未完全恢复,我们打斗也不合适,显得我以大欺小,可我又十分喜爱圆幻,不想放弃它,我便想了个办法,不如这样,我们问问圆幻的意见,看看它想跟着谁,落选的一方就自动放手,行吗?” 进了一趟房间的薛天俞似乎聪明了许多,可还是太过高高在上,且不知所谓。 “不行,圆幻本就是我的灵兽,所以刚刚我们之间的争斗,只能说是道友你单方面想要霸占我的灵兽而产生的冲突,而不是我在跟你争夺圆幻的所有权,因为,圆幻的所有权,一直都是我的。” “你……”薛天俞刚刚维持出来的通情达理再次崩坏,指着苏宴想要再次动手,可惜绍尤真人就在旁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再次动手,就会被制服。 与其在苏宴面前被制服,脸丢完了,灵兽还被抱走,薛天俞选择忍着。 “你是在害怕圆幻选择我,是吧?”薛天俞努力粘回自己的面具,停顿了一会儿,一脸轻蔑的看着苏宴,十足十足的小人得志的模样。 等他得意完了,正准备说,肯定是你对它不好,才会这么害怕它选择我,对不对? 可苏宴根本没有给他说这一句的机会直接将话接了过去,让他自己吞了这口气。 第108章 紧张(一更) 苏宴看到薛天俞还想要说,便立刻点头,还轻蔑地哼了一声:“我当然应该害怕了,刚刚你进去房间足足用了一刻钟,谁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而且既然你敢提出这个要求,肯定有必胜的把握。 若是你真的对圆幻使了什么把戏,待会儿我问圆幻的时候,它自然会说出违心的话,所以,我当然害怕圆幻选择你,那就意味着,你真的对圆幻做了什么,甚至还伤害了它,而且原话现在还晕着,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叫醒它问话,是要用什么特殊手段吗?” “你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对它用什么特殊手段……” “你为什么不会?圆幻又不是你的灵兽,你又不心疼。道友,别再试图拖延了,你就是再拖,圆幻也是我的,而不是你的。” 薛天俞说话接二连三地被打断,那一股子被强行压下去的气又冒了上来,顾不得绍尤真人还在跟前盯着他,伸手就是一剑,直直向着苏宴的脖子刺去。 这一次,绍尤真人再没有手软,直接将薛天俞的灵剑给收了,还顺便把圆幻从他怀里抢了过来递给苏宴。 与其说是递,不如说是扔,绍尤显然对这个引起纷争的灵兽一点好感也没有,当然,他对灵兽的主人,也没什么好感。 “姑娘,看好你的灵兽,若是没事,就出去吧,权当是让上了年纪的老人休息一会儿。” 绍尤真人三十岁的模样,眼角只有一些细细的纹路,却说自己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苏宴的嘴角抽了抽,谢过了绍尤真人,便立马出了这座院落。 其实不用绍尤暗示,苏宴也想尽快离开,实在是她现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而薛天俞那眼神又怨毒的很,若不是苏宴走得快,他怕是还想再偷袭一次。 不过苏宴也明白薛天俞刚刚没再偷袭的原因。 对于剑修来说,修炼一途中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的剑,那是他们的朋友、亲人抑或是生命,刚才他的剑被绍尤拿走,就代表绍尤对他说,他不配拿这把剑。 被长辈否定并夺走灵剑,不管是在灵界,还是天尧大陆,对于一个剑修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在这种情况下,薛天俞安安分分地就很好理解了。 而事实也正如苏宴所想,灵剑被夺,在薛天俞眼中,简直像是绍尤在苏宴面前扇了他一巴掌,怒气已经升到了脑袋顶,可剑被拿走了,他再也不敢嚣张了,也不敢生气,甚至一声都不敢吭。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绍尤因为不认同门中那些破坏宗门声誉的修士,而折断的灵剑简直数不胜数。 忽然间,他有些后悔了,这次外出本只是绍尤想要外出历练,而他正好缺一个保驾护航的,便央着师傅让绍尤带着他出来了,可现在,他真的后悔了,就算师傅肯定会在绍尤和他之间选择他,可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是真的怕这个视宗门如生命的疯子一时冲动,将他的剑一起给折了。 薛天俞低着头,紧张的冷汗直冒,害怕也在心中膨胀,像是什么东西一直在给他充气一样,都快要把她的心脏撑炸了。 可是越害怕,他就越是什么都不敢做,头上的汗也越冒越多,已经在地上汇聚了一小滩水迹,绍尤却像是什么都看不到一样,依然定定地站着。 时间越长,薛天俞就越是紧张。 他是剑修,灵剑一旦被折断,就等于根基被毁了一半,若是根基被毁,他那个师傅还会不会宠他都不一定。 而且,他的天姿虽比大多数人都要好上一些,却始终比不过骆堰那个矮子,要是此番灵剑被毁,那以后再对上骆堰,他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赢了。 一想到要永远被骆堰踩在脚底下,薛天俞的气息都不稳了。 叮~~ 是灵剑与地面相接而产生的响声,薛天俞猛然一惊,抬头看绍尤,却见绍尤冷冷一笑:“你若是再有下次,如此不管不顾地败坏宗门声誉,这灵剑,就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完好无损。” 放完狠话,绍尤便转身进了房间,徒留薛天俞一个人站在原地剧烈喘息,眼眶红的似要滴血。 …… 苏宴出门之后,那两个炼气女修还安安分分地在门外等着苏宴出来,见苏宴出来,怀中抱着一只睡得正熟的灵兽,便立刻围了上来。 “前辈,这就是你的灵兽吗?真可爱!”两个女修伸手就要圆幻,被苏宴一个闪身绕过。 “嗯,它需要休息,我们先回去吧!” 苏宴神色冷淡,又是一句干巴巴的需要休息,便堵住了两个女修所有的话。 需要休息,就意味着安静,再加上苏宴闪身绕过她们的动作,两个女修自小就做婢女,自然不会连这么点话都听不懂,一路上懂事地除了与守卫交流之外,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苏宴对此也很满意,等回了她现在住的院落,将两颗中品灵石依约交给了两人,便立刻回了房间。 圆幻还晕着,可她不懂医术,只简单看了看圆幻没有外伤之后,便将它移到了玉佩空间里,那里灵气充沛,就算治不了伤,也能缓解情况,比起跟着苏宴一起呆在外面,玉佩空间对于现在的圆幻来说显然更好一些。 把圆幻安置在灵液池旁边之后,苏宴才拿出一套兼具预警和防御功能的八品阵盘,套在房间里面。 她之后要安心养伤,不能分神,何况这是在别人的地盘,布下阵盘也是防止这府里有人心怀不轨,窥视他人。 原本在陌生地界,按她刚刚突破的修为来说,一个九阶的阵盘就可以了,毕竟在别人府上,阵法品阶越好,就越是引人注目。 可苏宴平日用来掩人耳目的储物袋早就被贼人从腰间给撸下去了,反倒是玉佩,因为没有任何灵气波动,便没有被贼人拿去。 也幸好是这样,自从有了玉佩空间,苏宴就把重要的东西全都放在了玉佩空间,储物袋只是用来装一些常用的低阶的符箓、阵盘、灵器,就连灵石都装得很少。 第109章 道别(先别买) “前辈稍等,我这就进去向城主大人通报一声。” 院落大门敞开着,但是左右两边都有守卫,只有府中人才能进出,苏宴没在意,点头目送女修进入院落。 自从那日将圆幻接来之后,苏宴便闭门疏通灵气,用了两日时间,才将体内的灵气完全疏通,又休息一日,恢复精神之后,才来看这城主府的主人舒曲凌。 一来是感谢舒曲凌的收留之恩,二来也是跟他道别。 认真说来,若是没有舒曲凌,苏宴觉得,照那日绍尤真人的举止来看,他可能还真没有这个闲心来救她们这些人。 虽然舒曲凌的本意只是为了救他女儿,可他间接让绍尤真人救了他是事实,且被救之后,他并没有不管不顾,还给了她们这些女修一个住处,让她们有时间养伤,所以不管他的本意是什么,苏宴始终觉得,舒曲凌对她有恩。 但圆幻过了三日还未醒来,苏宴总觉得薛天俞对圆幻做了什么手脚,不然怎么可能三日过后,与她同一院落的女修都醒了,圆幻还没醒呢,即便圆幻看起来什么伤也没有,但她还是不能再等了。 可她就是再傻,也不能去找薛天俞,就短短的两次见面来说,这个人似乎没什么底线,若是因为圆幻去找他,她还真害怕这个人再对圆幻做什么手脚。 思来想去,苏宴还是决定离开城主府,去城中找个医修为圆幻看一看。 虽然舒曲凌可能并不在意她的去留,但是她在这府里始终是打扰了几日,临走之前,肯定要跟府里的主人说上一声。 苏宴正想着道别的事情,女修便回来了,一脸歉意地看着她。 “前辈,城主大人说了,他还有事,不太方便见前辈,前辈若是要走,就由我送前辈出府。” 这个结果苏宴倒是料到了,一城之主肯定是日理万机,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空接见一个小小的筑基女修,就是有空,也不一定愿意,苏宴理解,不过人不到,心意还是应该到。 苏宴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女修,道:“这个储物袋里是我师傅赠予的一张符箓,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城主大人对我有恩,这张符箓就当作谢礼了,麻烦姑娘帮我转交。” 有恩不报,也不是苏宴的性格,更何况,她有这个资本报恩。 齐锦城远离几大宗门,灵气浓度不高,又是个小城,所以齐锦城的城主舒曲凌的修为也不是很高,仅仅是个金丹后期,在众多元婴修为才当上城主的修士中,总显得有些突兀。 也因此,这座城中,常有宵小作乱。 苏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送一张元婴期的符箓比较妥当。 金丹后期和元婴初期,听起来好像差距不大,实则截然相反。 二者遇上根本过不了几招,金丹修士便会落败,且就是逃,也逃不出去。 金丹后期对上元婴初期,几乎是以卵击石,苏宴送给舒曲凌一张六阶符箓,就是给了他一个保命的机会。 勉强算是抵消了舒曲凌于她的救命之恩。 “这……前辈,城主怕是不会收。” 女修拿着手中轻飘飘的储物袋,一双黛眉微蹙,话也不好意思说完,那那未尽之意,苏却是听懂了。 苏宴看着女修为难的神色,难得笑出了声,安慰女修:“没事,你拿进去,城主大人会收的。” 女修倒不是因为看不起苏宴,毕竟这位前辈,前几日随随便便就是两块中品灵石,若不是真的灵石充裕,也不会这般造作,她是听到一张符箓,才为难起来。 一张符箓,你说说,这听起来像话吗? 还放进了储物袋,就只有一张符箓,她就是用双手托着,也托进去了。 这位前辈看之前那个模样,也不像是抠门的人啊,为什么送给城主大人,就只送一张符箓,这叫她怎么说,待会儿进去了,她真的说不出口。 本来是想委婉拒绝这位前辈的,可她没想到,这位前辈居然坚持让她拿进去,且一副xiong有成竹的样子,女修泄气,看在那两块中品灵石的份上,一鼓劲,就又进去了。 女修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令苏宴失笑,就算原先不知道女修为何为难,但后来女修频频看向储物袋的眼神,苏宴都不得不注意到,不过是一张符箓听起来不那么好听。 她也想多送几张,可一个筑基女修无缘无故拿出多张六阶符箓,她这就不是报恩,而是将恩人往仇人的方向引导了。 只拿出一张,说是师傅相赠,还能说是虽然很珍贵,但却是给了救命恩人,这只会别人说她有感恩之心。 但若是拿得多了,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她手中肯定还有许多,许多杀人夺宝的事,就是由这样一个小小的事件引申出来的。 一张符箓,听起来虽然寒碜,但是其价值不小,又不会引起误会,是最恰当的礼物。 “前辈,城主大人请您进去。” 女修这次出来,眼中带了些意外,似乎很想问,但碍于守卫就在两旁站着,并没有说出口,但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分明就写满了问号。 苏宴点头,没说什么,跟女修一同进了院落。 这个结果她倒是没想到,本以为她马上就能出去找个医修给圆幻看看呢。 “城主大人就在里面,前辈请进。” “苏宴见过前辈。” “嗯,那张符箓是你师傅的?” “是的,前辈,拜师的时候师傅送了我一些符箓,其中就有一张元婴期符箓,前辈对晚辈有救命之恩,晚辈这里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前辈能看的上眼的礼物,便借花献佛,送给前辈了。” “你那里还有吗?我愿意用灵石或者其他东西换。” “前辈,师傅当初觉得晚辈的修为不高,也遇不上什么元婴期的敌人,就只给了晚辈一张符箓,并无其他了,此番送给前辈,也是因为前辈对晚辈的救命之恩。” “哦?其实我还挺好奇,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送给绍尤真人呢。” 第110章 危险(一更) 在她看来,六阶符箓甚至五阶符箓都不是什么稀罕物,可这是因为她爹娘是苏家族长,从小不管她需不需要,爹娘都会往她储物袋里装一些,以至于她觉得这些这些符箓根本不算什么。 舒曲凌虽然是齐锦城的城主,但是就这么一座小城,能揽到的钱财恐怕也很有限。 不不不,就算是揽到了很多钱财,但是谁又会嫌弃钱财多呢? 她这样一个看上去无依无靠的筑基修士,居然拥有六阶符箓,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有一就有二,虽然看上去不可能,但谁又能保证她真的没有第一张呢?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杀她一个筑基修士,根本不费力,又能得到财物,何乐而不为呢? 苏宴并没有停顿多久,她很快反应过来,还略带了一丝羞愧地说: “嗯,这张符箓确实是师傅给我的,不过这件事说起来还是个误会。 当初拜师的时候,师傅见我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见我可怜,便一股脑地送了我好些符箓,既能当防身用,关键时刻还能换成灵石,可等我后来翻查的时候,才发现师傅居然给了我一张六阶符箓。 这么贵重的符箓我本想还给师傅的,但师傅只是一笑,说既然给我了,就让我拿着,反正我总有一日会用到的。 之前我还觉得自己修为尚浅,用到这张符箓的时间还早,可如今前辈对晚辈有救命之恩,晚辈这里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前辈能看的上眼的礼物,便只能借花献佛,送给前辈了。” 说到借花献佛的时候,苏宴还应景似的笑了笑,嘴角上扬,眼睛微弯,俨然一副十四五岁小姑娘的模样,涉世未深,遇见个觉得还算可靠的人,便什么事情都往外面抖。 “你那里还有吗?我可以用灵石或者其他东西换。”短短几息,舒曲凌觉得苏宴也编不出这么完美的谎话,但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有一张,怎么就不能有第二张呢? 六阶符箓他也不是没有,只是这种保命的东西,总是越多越好,更何况,这个女修现在无依无靠,杀了也没人知道。 他现在的试探,只是因为这女修是跟他女儿一起被救回来的,才多了几分耐心,不想多造杀孽,免得殃及女儿。 “啊?”苏宴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随即又失落地摇摇头:“前辈,师傅当时也是不小心才将这张符箓送给我了,别的我之后还翻过,最高也只是七阶符箓,给了薛道友两张,晚辈也只剩一张了。 不过若是前辈真的需要,我之后的事情办完了,就回宗门再问师傅要几张,到时候给前辈拿过来,前辈也不用拿灵石换,前辈救了我,我理当为前辈做些事的。” 苏宴最后又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直看得舒曲凌浑身僵硬,转了个话题。 “这倒不必,太麻烦姑娘了,不过我还是觉得疑惑,姑娘若是想送救命恩人些东西,为什么不送给绍尤真人呢,毕竟认真算起来,绍尤真人才是姑娘的救命恩人。” 老狐狸,这府里的所有地方是不是都受了他的监视,连她没给绍尤真人送东西都知道,苏宴腹诽,脸上依然适当地表现出了几分羞愧难当:“啊,其实那天我与薛道友闹了一些矛盾,绍尤真人可能觉得我有些烦,说让我不要再去打扰他了,所以我再没敢过去了,而且配得上前辈和绍尤真人的礼物,我就只有这一份。” 这次舒曲凌倒是相信她了,因为这些事情他都知道,苏宴并没有说谎。 “嗯,你今日过来是要辞别?”知道苏宴手中没有符箓了,舒曲凌也就再没提起与之相关的话题。 苏宴暗暗舒了一口气,答道:“是,晚辈还有些事情要办,而且晚辈的灵兽至今未醒,晚辈还想早些去城中找个医修给它看看。” 舒曲凌眼眸转动,思索了几息,伸手:“你若是愿意相信我,就拿过来给我看看,我从前学过一些医修之术,可以帮你看看。” 刚刚还差点杀人夺宝,现在就要就圆幻了,苏宴不太相信舒曲凌,露出为难之色:“这太麻烦前辈了。” “不麻烦,你送了我符箓,我就当做些小事来补偿一下你。” 舒曲凌神色丝毫不像作伪,而且他也没有必要跟苏宴撒谎,救治一只灵兽,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苏宴还想拒绝,但想了想自己给自己套的性格,还是把圆幻从灵兽袋里抱出来了,一味地拒绝,不像是她刚才表现出来的对舒曲凌完全信任的模样,更像是不相信舒曲凌才拒绝他的帮助。 “那就多谢前辈了。” 舒曲凌抬手制止苏宴的道谢:“等救治成功了,你再谢不迟。” “前辈愿意出手,已经是晚辈莫大的荣幸了。” 苏宴没听他的话,还是拍了句马屁,舒曲凌则没再接苏宴的话,转而查看圆幻的伤势,没有得到回应的苏宴这才闭嘴。 她一向不喜欢这种人情往来,可在舒曲凌面前,装作一副涉世未深,对救命恩人毫无保留的角色,显然是打消他疑心最快的方式。 圆幻被端坐着放在了书桌上,舒曲凌双手按在它的头顶,一股极细的灵气顺着圆幻的头顶灌了进去。 虽然是在探查苏宴体内的情况,但苏宴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了,灵气灌体,若是心思稍有一点不好,圆幻的命就没了。 幸好舒曲凌还算有底线,一刻钟后便停了,还让苏宴上前,挑了挑眉,对苏宴说:“你这只灵兽被人用了学鹦丹,不过别担心,这种丹药没太大的副作用,只是会多睡上几日罢了。” “学鹦丹?” 苏宴皱眉,这种丹药她还真没听说,不过舒曲凌能说出丹药的的名字,还说圆幻没什么问题,她也就安心了,至于多睡几日,这还是圆幻平日里最爱的。 至于这学鹦丹是谁喂给圆幻的,答案就不言而喻了,肯定是薛天俞,至于作用嘛。 舒曲凌也好心解释了。 第111章 出城(二更) “学鹦丹,意为鹦鹉学舌,吃了此丹,唯一的作用就是会像鹦鹉一样,重复别人说的话,”舒曲凌看到苏宴瞪大的眼睛,又补充,“吃了学鹦丹的人或者灵兽,平时一直都会昏睡,若是有人按了它的脚底,它便会立刻醒来,并且重复醒来时听到的话。” 听了舒曲凌补充的话,苏宴都快要觉得这丹药是为了薛天俞强行夺取圆幻专门炼制出来的一味丹药,当时她若是答应了薛天俞,那等薛天俞说自己名字的时候,按一下圆幻的脚底,苏宴不输才怪呢。 “这丹药也是我偶然听到的,因为作用鸡肋,所以没多少人知道。” “那能让圆幻早点醒过来吗?”虽然舒曲凌说这丹药只会让圆幻昏睡,不会对它造成什么伤害,但能早些醒来总要好一点。 “这个……让它醒过来倒是简单,不过我怕你受不了。”舒曲凌看看圆幻的脚底,再看看苏宴,挑挑眉,没再继续说。 苏宴不解,刚想问舒曲凌为什么,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圆幻的脚底,这才想起来,圆幻还真的能醒,只是恐怕一直会像鹦鹉一般学舌,若是这样,那她还是真的受不了。 “前辈,除了这个,”苏宴指指圆幻的脚底,“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没有了,”舒曲凌摇摇头,示意苏宴抱走圆幻,“这丹药鸡肋,且只是会让人昏睡几日,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所以并没有人去研究它的解药。” 那还是让圆幻多睡上几日吧。 “嗯,那既然如此,就多谢前辈了,”苏宴抱走圆幻,将圆幻收回灵兽袋,抿唇静默了一会儿,拿出一张六阶符箓,“晚辈手中也没什么好东西了,只剩下这一张七阶符箓还算体面一些,就当作前辈救治晚辈灵兽的谢礼了。” 苏宴满脸的舍不得,却还是动作利落地将符箓放到了舒曲凌面前的书桌上,没等舒曲凌说话,又快速说道:“今日多谢前辈了,前辈是一城之主,日理万机,晚辈就不打扰前辈,先行告辞了。” 说完,苏宴转头就离开了房间,没有理会舒曲凌的假意挽留,拉着门外一直等着她的炼气女修一鼓作气走出了院落。 “前辈,你这是?” 女修虽只与她隔了一扇门,但自打苏宴进了房间,房间里面的隔音阵法就被开启了,因此,女修离得虽近,却根本听不到苏宴和舒曲凌的谈话,对于苏宴一出门就如同有妖兽在后面追赶她的样子,很是疑惑。 在她想来,城主大人自然是不会对这位前辈有什么加害的心思的,因为城主大人若是真要对付这位前辈,那这位前辈必定跑不出房门。 可若不是城主大人对这位前辈有什么威胁,那她又为什么要这般做呢。 “你快带我离开贵府吧,我还有些事,需要尽快去处理。”苏宴自然看到女修疑惑的神色了,但她刚刚送出了自己“最后一张七阶符箓”,装作害怕城主大人不收才快步离开,行动间必须保持自己给自己塑造的形象,所以并没有跟女修多说什么。 女修见苏宴的神色不对,自然也没多问,一路无话,很快,苏宴就出了城主府。 告别女修之后,苏宴再次加快速度,离开了齐锦城。 等坐在木舟之内,让木舟用最快的速度飞行了一天之后,苏宴才稍稍放心了一些,还有了心情将圆幻从灵兽袋移到了玉佩空间。 其实还未出城的时候,苏宴就忽然想起来,圆幻是神兽这个事实,她一向只把圆幻当做朋友,便没怎么想过圆幻的价值,可她一边加快速度出城,一边才想起来,神兽对于修士的吸引力,就算是不喜欢灵兽的人知道了,也难免生出觊觎之心。 那日她抱出圆幻之后,舒曲凌并没有什么惊讶之色,有两个可能,一是舒曲凌早就知道圆幻是神兽了,但他对圆幻并没有兴趣,二是他并不知道圆幻是神兽。 若是知道还好,说明他对圆幻并无觊觎之心,但若是不知道,苏宴可就不敢保证他对圆幻有没有觊觎之心了。 她那是连城门都未出,要是被舒曲凌认出圆幻是神兽,恐怕圆幻和她,都走不了了。 出城门之后她便越发谨慎,绕了几条路,确认没人看见她往这条路走了,才直直地向着雨雾森林飞行。 不过御使木舟飞行了一日,苏宴此刻和城主府的距离已经很远了,即便这时候舒曲凌想起来,也已经迟了,别说他不知道苏宴走得是哪个方向,就是知道了,他们也追不上。 只要再有两天,她就能到雨雾森林了,到时候进了森林,他们就更找不到她了,苏宴的担心也就烟消云散了。 齐锦城。 实际上,正如苏宴所料,等她离开齐锦城已有一日了,舒曲凌才知道圆幻居然是传说中的蜃兽。 那天他为圆幻检查身体的时候,纠结的圆幻似乎不太寻常,不过他并不喜欢灵兽,为圆幻看伤,也只是因为苏宴正好说了,他正好给无缘无故送他六阶符箓的姑娘送些福利。 可一天之后,她突发奇想为女儿的灵兽也做了一次灵气灌体,这才发现圆幻的身体比起她女儿这个据说潜力极高的灵耳兔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才发现圆幻的不同。 可这还不够,舒曲凌又等查阅了府里的典籍之后,才知道圆幻居然是传说中的蜃兽。 拥有蜃兽的人,居然说自己身上没有财物,说她只有一张六阶符箓,他还有可能信,可是她说自己只剩一张七阶符箓了,舒曲凌一点都不信。六阶符箓都给了一张,七阶符箓会给得这么少? 知道圆幻身份的那一刻,他立刻让手下去追苏宴,得知苏宴离开已有一日,在城门口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苏宴离开的方向,舒曲凌便让手下分成八个方向去追,可惜,三日过后传来消息,没一个找到苏宴的。 舒曲凌就是再生气,也没办法,谁叫他眼瞎呢。 第112章 进入(一更) 又用了三四日的时间,苏宴控制木舟在雨雾森林之外降下飞舟。 雨雾森林是南域一处小有名气的险地,若有修士外出历练,必然会来这里走一趟,苏宴此刻就站在离森林不远的荒地上,只有三十多丈的距离,两处却是泾渭分明。 自森林外围向里都蔓延着一层雾气,朦朦胧胧地将整座森林完全笼罩在里面,即便修士的目力极佳,从苏宴的方向看进去,也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些参天大树的轮廓,和近处一些颜色艳丽的灵花。 非常奇怪的是,这雾与森林似乎紧密连接着,丝毫不越界半分,因而即便苏宴离森林非常近,也完全没有沾染到半分雾气。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正准备原地歇下来等着圆幻醒来的苏宴发现,她刚到雨雾森林,圆幻就醒了。 “哎,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装睡,躲起来偷懒。 虽然怀疑圆幻的用心,但是它能醒来就好,苏宴点了点圆幻的脑袋,眼含笑意。 “什么啊,姐姐?” 圆幻歪着脑袋,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苏宴,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眼睛还水润着,像是下一秒就要落泪似的,看得苏宴心都化了,也不好意思再为难圆幻。 “没事没事,你刚醒来不知道,我们已经到雨雾森林外围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们明天一早进去。” “唉?姐姐,我们不是被那些黑袍修士给抓了吗?怎么我一觉醒来,就已经到了雨雾森林了?” 苏宴这才想起来,圆幻大概一直没醒来过,所以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捡重点给它讲了些这些天发生的事,让它明白了些前因后果,便听它说:“还是休息一会儿吧,不过不是我,而是姐姐你。” 圆幻顿了顿,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说进入雨雾森林会很危险,所以在这之前要保证充足的休息时间吗?我已经睡了这么多天了,肯定休息够了,可你这些天却一日都没有休息,还是你休息,我在旁边守夜。” 苏宴想了想,圆幻说的没错,雨雾森林向来危险,这么多天,圆幻大约已经睡够本,不需要休息了,而她现在停下来,也确实很累,需要休息,便答道:“嗯,也行。” 雨雾森林外围是一片荒地,虽然杂草已经生长到了苏宴腰部,但是并没有什么危险,所以苏宴选择在这里休息。 有圆幻守夜,苏宴才安心地休息了一夜。 自她从城主府醒来抱回圆幻之后,便再没有休息,还在舒曲凌跟前,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并不是不紧张,只是没敢紧张。 从小到大,她对于生死一线的感知就特别明显,这也是为什么她从灵界到天尧大陆,一直以来都还活得好好的。 细想以往,有多少次,都是她那感知救了她。 一开始跌落凡尘,若是没有第一时间取出阵盘,放上灵石,恐怕那里就是她的葬身之处了,后来一路走到云央城,其实也不是没有危险,只是多次都被她躲过,再后来就是之前的那片平原,她的敏锐知觉使她提前布置下了阵盘,逃过了一劫。 因此,当舒曲凌问她——那张符箓是你师傅的? 她简直头皮发麻,那一股子杀意并没有释放出来,可她就是感觉到了。 那个时候,并不是头脑聪慧让她第一时间想到这句话中的杀意,而是她敏锐感知。 那个时候,没有时间让她继续头皮发麻,战战兢兢,她还得想办法让舒曲凌相信她没有其他的六阶符箓了,所以她绞尽脑汁,按着她之前在灵界时单纯无知的模样,重新扮演了那时的自己。 过度的紧张使她顾此失彼,当时她整个脑袋都在想着怎么让舒曲凌相信自己没有六阶符箓了,却忘记了圆幻也是一个宝贝。 等她后来想起时,冷汗又出了一层。 即便已经逃出了城主府,可她整个人依旧紧绷着。 日复一日的紧绷,令苏宴不堪其扰,仿佛又回到患了心焦之症的那时候,幸好,在圆幻的建议下睡了一觉,不然苏宴觉得自己若是就这么进入雨雾森林,就是陨落于此也不意外。 “圆幻,走了。” 刚刚舒展的心情再次紧绷起来,苏宴收了阵盘与圆幻一起往里面走。 “姐姐,你知道你师傅在哪里吗?”圆幻看到苏宴直直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好像是知道宋汾烟在哪里一样,非常困惑,明明她们失去联系之前的传音它也听到了,并没有说她的具体方位,难不成她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方式它不知道? “不知道。” “啊?你都不知道你师傅在哪里,你还怎么去找她?”而且看苏宴的表现,并不像是不知道宋汾烟在哪里的样子。 “嘘,你进玉佩空间,待会儿我应付不过来,你再出来?”与雾气只有一墙之隔了,苏宴却忽然停下脚步。 “我不进去。” 本来兴致勃勃问询苏宴的圆幻一瞬间没了声气,低着头就要往里面走,被苏宴一把拉住。 “还记得上次我们怎么被抓的吗?” 圆幻低头不语,苏宴帮它回忆:“那天我们一起出来,一起被迷晕,后来我想了想,若是你在玉佩里面,没有被迷晕,说不定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你可以……。” “知道了,我进去就是了。” 没听苏宴说完,圆幻就蔫哒哒地点头,自己钻进了玉佩空间。 “你要是真想出来,再等等好不好?等寻回师傅之后,你出来,我进去,这次我要在外面找路,不方便,下次我们换过来?” “真的吗?”圆幻明显高兴了。 “真的,不过要等寻回师傅之后。” 高至齐腰的荒草在苏宴和圆幻的聊天中很快走过,雨雾森林里面的杂草很少,但是荆棘遍布,还都是带有灵气的铁荆棘,若不是苏宴的法衣质量很好,路还没走到一半,恐怕她的衣裙就得换一套了。 不过森林里面雾气浓重,行走其间,像是置身沥沥小雨之中,水汽不多,苏宴懒得费力气,便没有管,不一会儿,衣裙上就沾满了水汽。 第113章 症结(二更) 雨雾森林外围的妖兽妖植修为低微,苏宴将灵识透出体内,各处蠢蠢欲动的妖兽妖植便俱都安安分分的,外围的这一路,也就越发通畅。 只是宋汾烟当时也说了,之前的韵澜剑主是一位金丹修士,他的陨落之处也定在森林深处,所以另一半韵澜剑的剑灵一定还在前方。 从一开始的大摇大摆毫不顾忌,到后来的东躲西藏,再到最后直接吃了隐息丹,苏宴又用了十天。 这期间,由于隐息丹一天只能吃一次,一次又只能隐息一个时辰,所以苏宴的速度一直快不起来,到了金丹期妖兽的地界,苏宴每天的那一个时辰,都是在躲躲藏藏中度过的。 至于为什么躲躲藏藏,则是由于隐息丹的特殊作用。 隐息丹说是隐息,在对方修为高于使用者时,只有在静止状态下,才会隐息,不然根本没有作用。 因为这个原因,苏宴有一次还差点被发现了。 当时苏宴经过那一片地方的时候,目之所及并没有看到妖兽,便奋力跑了过去,可那妖兽正好就在她离她不远的树丛里。 被发现后,妖兽立刻窜到了她身前,而她也恰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发现妖兽,回了玉佩空间,不然,面对她的只会是当场死亡。 不过苏宴没被妖兽抓住,玉佩却被发现了。 人消失了,地上突然多出一块玉佩,即便是一只妖兽也知道,这肯定有问题,但玉佩确实没什么灵气波动,所以被把玩了几息之后,妖兽就离开了,玉佩也被扔在了地上。 苏宴得以逃过此劫,还是因为她遇到的是没开灵智的妖兽,虽然修为已经是金丹期了,但有些妖兽就是没办法开智,蠢笨的很。 否则,就她当时下意识做出的这种事,要是换一只开了灵智的妖兽,也不至于会这么容易就让她逃脱,就算毁不掉玉佩,也要关苏宴好长一段时间。 总之,在隐息丹和玉佩的两相配合之下,苏宴一路小心,终于走到了一处山崖,与此同时,她心焦之症,也蓦然间到达了顶峰。 到了,苏宴心想。 这时候,就连一直粗心大意的圆幻都觉得不对劲了。 “姐姐,你怎么了?”圆幻想出来,却碍于和苏宴的约定,硬生生忍住了。 “没事,师傅应该就在前面了,我可能有点激动吧。”苏宴看着山崖之下完全看不到底的情况,有些心不在焉。 圆幻对苏宴的话半信半疑,这一路上它都感觉不舒服,只不过很轻微,所以也没多想,只以为是之前那伙贼人给它下药,留下来的其他症状,可是刚才,不舒服的感觉突然放大,它才感觉到这种不舒服,原来是从苏宴那里传过来的。 苏宴说她是因为激动,听上去很合理,但它总感觉不对。 隐息丹的作用没剩多长时间了,前方的山崖一定更加危险,苏宴必须要保证随时都能使用隐息丹,这样才会多几分保障,鉴于此,苏宴忍着心焦,原地休息了一夜。 持续不断的心焦,就不是普通的着急了,而是胸闷气短,通体不畅,这一夜,差点将苏宴折磨得冲出阵盘,天亮之后,她简直快要不能呼吸了。 “姐姐,我们真的要下去?”这一夜的煎熬,不仅是对苏宴的,也是对圆幻的,圆幻也知道,自己都成这样了,苏宴肯定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以这样的状态下去,它真怕苏宴坚持不下去。 “嗯。” “你师傅真的在下面吗?” “不知道。” “那你还要下去?这里禁飞,我们怎么下去?”圆幻都要崩溃了,宋汾烟有可能根本不在这下面,苏宴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下去? “不是我们,而是我,你在里面呆着,我自己下去。” “苏宴!” 圆幻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苏宴,苏宴也有些吓到,随即又恢复平静,还说:“你要是想叫我苏宴也行,随你,不过我们说好的,这次就算了,下次你来,我绝对不抢你的。” 圆幻被噎住,也有点生气苏宴这样无微不至地保护它,再没有说话,气哼哼地坐在地上,还给苏宴翻了个白眼。 这种双方观念不同的问题上,苏宴一向不惯着圆幻。 她是有保护圆幻的心思在里面,可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她说的那个,有一方在暗处,总是好一些,何况这种爬山活动,她和圆幻一起下去,难道会比她一个人下去要好一些吗? 若是圆幻因此不开心了,那下次换她在暗处,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次她要去判断前行的路,所以她和圆幻暂时还不能对调。 解决了圆幻,苏宴便从储物袋里拿出两把匕首,准备在山壁上将匕首刺进山壁,慢慢往下爬。 可刚刚把手伸出山崖,准备将匕首刺进山壁,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失重的感觉瞬间将苏宴包围,可是与想象中跌落山崖的场景不同,苏宴一下子就栽倒在了地上,绿茸茸的嫩草芽还戳的她脸发痒。 不止是她,就连刚刚还同她生气的圆幻也惊了:“这……这原来是个阵法呀。” 不等苏宴从惊讶中醒来,一双水葱似的指尖就伸到了她眼前。 “师傅!” 苏宴还趴在地上,头抬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蹲在她身前,眉眼盈盈的宋汾烟,不太敢相信她居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宋汾烟。 “快起来,趴着做什么,刚见面就给为师行这么一个大礼,为师可受不了。” 宋汾烟还是之前那样,虽然长相温婉可人,可一开口,又瞬间让人幻灭。 苏宴连忙爬起来,抹了抹刚刚因为太过激动而留下的泪水,一开口,就是轻微的鼻音,和委委屈屈的语气。 “师傅,你既然无事,为什么不回去?” “你随为师过来就知道了。”宋汾烟叹了口气,拉着苏宴慢慢踱步过去,没多久,一块莹白如玉的石头就出现在了苏宴眼前。 那石头仅有她一手之握,被置于一小块灵液池中,莫名的,看到这块石头之后,苏宴的心绪安宁了不少。 第114章 控制(一更) “师傅,这就是另一半剑灵吗?” 难得的心绪安宁,可苏宴看着玉石的眼神却是晦暗不明,宋汾烟也看得到,有疑惑,只是没有多加询问,回答道:“嗯,这块玉石,就是另一半剑灵。” 灵液池中的灵气丝丝缕缕度消失,玉石愈加莹润,苏宴沉默许久,说道:“师傅,这灵液是你给它的吗?” 听着不像是感激,而像是不满,宋汾烟看得很清楚,这个不满是对这块玉石的。 可这就更加奇怪了。 “不是,我来的时候灵液就在了。”宋汾烟看着越发不对劲的小徒弟,感觉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那师傅,我可以毁了它吗?” 苏宴语出惊人,就连宋汾烟也吓了一跳,正在灵液池中养着的玉石更是差点自己跳出去。 “徒儿乖,发生了什么事,说给为师听听。” 虽然诧异于苏宴的态度,但是她好歹活了这么大岁数,看人还是没问题的,她知道自己这个徒弟的脾性,若是这剑灵没有做出让徒弟震怒的事来,小徒弟还是很理智的。 更何况,她在这地方等了两年半有余了,小徒弟也不是那种会枉费她心思的人。 “师傅,您之前观察过我一段时日,自然知道我虽然心软,但是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做事。当时我刚刚拜师,虽然您是我的师傅,对我也很好,但于我的性情来说,于情于理来说,我也不会麻烦您做事。” 苏宴顿了顿,看向玉石的眼睛眯了眯,眼神愈发不善了,玉石也微不可见地抖了抖,见状,苏宴继续说:“当时虽然是师傅您提出来要帮我找这一半的剑灵,可我却未曾真心推辞,师傅您当时就不觉得奇怪吗?” 宋汾烟顺着苏宴的思路想了想,看向剑灵的眼神也变了:“我当时只以为你太喜欢这把剑了,所以未曾细想。” 灵液池微微震荡,锈迹斑斑的韵澜剑就靠在一旁,或许是听出了苏宴的愤恨,玉石悄悄地往韵澜剑的方向移了过去。 “嗯,师傅,其实我也是最近才发现,那段时间我一直都受了这东西的控制,”苏宴咬牙,脸色难看起来,将她这几年以来,受到的所有折磨通通说了出来,“自从我生出了救它的心意,我就渐渐变得焦躁不安,整日整日地不能休息,连修炼都不能安心修炼,可两年半之前,这心焦之症居然自己好了。 我被这病困扰了许久,心境也一直不稳,因而筑基得有些迟,可我没想到,筑基之后,这心焦之症再次复发,等我出了宗门,才又好了过来,不仅如此,只要在路上我耽搁了三天以上,这症状就会再次发作,仿佛在催促着我过来。 就连这次来雨雾森林能找到师傅,都靠了这病,不然怎么进来这里,我都不知道。” 苏宴冷笑一声,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又看了看放在灵液池旁边锈迹斑斑的韵澜剑,虽是向着宋汾烟,但明摆着是对玉石说话:“这样的灵剑我可不敢要,不然哪天我跟葬身于此的这位前辈一样陨落了,怕是也很正常,毕竟这么一个还未结契就能控制我心神的剑灵,若是放在身边,还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呢。” 这次宋汾烟还没有发话,还泡在灵液池中的玉石就开了口:“我从未控制过主人,主人的死,也不是我造成的。” 一个声音沙哑,嗓音沉厚的成年男人的声音蓦然响起,那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被她冤枉的委屈,不过苏宴对此并不关心。 “呵,你这意思是,你只控制过我?那我还真是幸运,能被您控制,甚至让我在炼气九层停留了四年之久!”苏宴都快被这块玉石给气笑了,当初自己不过是心软了些,生出了救它的念头,就被它加以控制,还折磨了自己这么长时间。 寻常炼气修士,在炼气九层停留个五六年的也有,资质差一点的,甚至根本不能筑基,可她不管是灵气还是灵识,早就已经可以筑基了,只有心境,被它扰得不得安宁,迟迟不能筑基。 这样的剑灵,她还真是不敢用。 “我只是为了自救。” 剑灵理直气壮的声音更让苏宴觉得好笑,若是没有它这一茬,以她当时的心气,筑基之后也必定会来寻它这另一半剑灵,可它自作聪明,非要控制自己来达到它的目地,还真是…… “师傅,我们走吧,这剑,不要也罢。” 反正这剑灵也没有几年好活了,苏宴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就让它慢慢等死吧。 “你等等,你不是要救我吗?” 略微带了些迫切,却还端着架子,苏宴没有理它,宋汾烟也没有。 “徒儿,你真的不要了?” 宋汾烟其实有点怀疑苏宴舍不舍得,她看得出来,当时乖徒儿说是喜爱这柄剑,但更多的是不甘心,可当时不甘心,现在就甘心了吗?还是在已经为这柄剑折腾了几年之后。 “嗯,真的不要了,徒儿也不是什么没见过好东西的,之所以为它萎靡不振了两个月,也只是当时徒儿有些心结没有解开,而这个心结那时转移到了这柄剑上,所以才会有些执着。” 韵澜剑确实与她十分契合,可那又怎么样呢。要是她自己炼出来的剑,有可能与她更契合呢。 “能说给为师听听吗?”宋汾烟还挺好奇的,她这小徒弟,看着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心里定然装着许多事,若是一直憋着,憋出心病来,也未可知。 “在这?”苏宴看了看还在灵液池中的玉石,有些难以启齿。 “嗯,也让它听听,反正它也没几日好活了。”这柄剑,就这两年多一直撺掇着自己契约它,根本不提远在宗门的苏宴,说实话,就是苏宴真的选了它,她也要给搅黄。 “嗯,那师傅你可别嫌弃我幼稚。”苏宴释然地笑了笑,见宋汾烟点头,拿了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出来,给自己和宋汾烟都沏了一杯茶,才讲起之前的事。 第115章 心结(二更) 清新的茶香混杂着林间的气息,让苏宴的心情格外平静,也或许是折磨了她许久的剑灵不再作乱的缘故,那些往日令她格外较真的事,如今想起来,似乎也清淡了许多。 时间好像真能冲淡很多东西,从前久久不能释怀的事,苏宴现在讲述的语气就仿佛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我小时候并不讨人喜欢,除了爹娘,很少有人愿意跟我一起玩闹,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很渴望有一个朋友。 之后有了几个朋友,却又不知不觉地开始在意起来别人对我的看法,若是让我知道别人对我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如果这个看法正好是我的行为造成的,我就会去改变我自己,那时候爹娘不在,没人告诉我这样一味地迎合别人是不对的,时间一长,我就长成了这种性情。 不过中途发生了点事,让我对除了亲近的人之外,都有了戒备心,这种性情也收敛了很多。 那次炼气大比,从第一场比赛开始,就有一堆人说我毫无实力,只凭着耍赖就胜了,那时对陌生人有了戒备心的我比从前好了一点,我反击了,还告诉他们我有实力,并且比他们强。 可是流言并没有止步于此,第二场比赛,流言再次扩大,还对与我同台的修士造成了伤害,虽然他们后来知道了事情真相,却没有停止造谣。 还有决出三百名修士之后的那几场比赛,我承认,我的那些手段有一些偷袭的意思,可比赛本就是应该论个输赢,没道理他们没准备好要赖我偷袭,而起他们即便是准备好了,也防不住我的,我并没有错,反倒是他们,不如我还叫嚣着我赢得不光彩。” 苏宴说到这些的时候,并不是从前的不服气,而是对这些人的不理解,难道她作为这些人的对手,还要照顾他们不擅长的地方,只在他们擅长的方向攻击吗? 没有停顿多久,苏宴继续,“这么多场比赛积累下来,再加上临近决赛时,我连着轮空了两场,底下那些修士对我的不满达到了极点,觉得我一路走来,靠的就是偷奸耍滑,还有运气。 当时我懒得跟这些人斗嘴,只想着等我夺了大比魁首,他们看到了我真正的实力,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所以我满心都想着,等我夺了魁首,要怎么怎么样。 可当我真的夺了魁首,底下那些修士也发现我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时,他们对我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我获胜之后,所有人都一副不该是我的样子。 即便我有能力获胜,他们也觉得,不应该是我。 这个认知让我不知所措,也让我很委屈。 那时候我才发现,即便我再不像小时候那样,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却还是会在意,会迫切地希望他们能够喜欢我。 获胜之后,看到他们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之后,我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夺得魁首有什么意义,我开始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不过没过多久我就想通了,我觉得就算没有他们的喜欢,我还能去灵虚堂取宝,那时候我正缺一柄灵剑,若是能在灵虚堂取得一柄灵剑,那我夺了魁首的好处还是挺大的。 可师傅你也看到了,我费尽了力气,就连从灵虚堂取来的宝物,也成了这样。 要不是我有几个朋友经常过来看我,我也许会挺过来,但绝对不会只用了两个月,那天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刚好放下,但其实还在调整心情,所以对这柄剑的执念也就深了一点。” 原本宋汾烟是想劝解劝解苏宴,可看她已经走出来的样子,没再说话,这时候,也不需要多说些什么。 “其实这几年被它搅得,整个人除了心焦还是心焦,倒是忘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如今它也不做乱了,我感觉我的心境都好些了。 不说我了,师傅,我都说了这么多了,现在也该换您说说了,这个阵法想必也困不住您吧,那您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宗门。” 苏宴一见到宋汾烟就想问了,可惜宋汾烟根本没给她机会,直接拉她过来见了剑灵,她一直没能问出口,这会才有了时间。 “这件事啊,与这剑灵也有些关系,”宋汾烟抿了口茶,失笑,“要是早知道你不想要这柄剑了,为师就早些回去了,还免得你这几年的苦呢。” “师傅,难不成它还能拦住您?” 宋汾烟已经是化神修士了,而这剑灵从前只是个金丹修士的佩剑,过了这多少年,早都虚弱得不成样子了,也不可能拦住宋汾烟,一开口,苏宴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其他解释。 “哈哈哈……怎么可能,就它这虚弱的小模样,还支撑得了五年都不一定呢,怎么可能拦住我。”宋汾烟放下茶杯摸摸苏宴的脑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苏宴不解:“那师傅又是怎么被绊住的?” “这剑不是你筑基之后才用嘛,我想着不着急,离开宗门之后,我一路还拜访了些几百年前的好友,费了些时间,所以半年后才到了这里。 可一问才知,融合剑灵必须要有人先与这剑结契,这剑是你的,要结契也肯定是你结契,我便想着带了它回宗门,可你看看这阵法,明明没什么奇特的,可真不愧是名扬天尧大陆的金丹修士临死前布置下来的,让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汾烟气得又喝了一口茶,一个化神修士被困一处阵法两年多,即便是自愿的,现在说起来,宋汾烟还是有些憋气。 “我这个人只在炼器上有些天分,其余都是一窍不通,所以即便是活了这么多年,破阵也都是暴力破阵,等我破了阵,阵法也就完了。 可这个阵法与剑灵相连,若是暴力破阵,剑灵也得一起消失,我本想给你回个信,让你筑基之后再过来,可阵法隔绝了外界,传音符也不能用,我就只好在这里等你过来了。” 第116章 念头 话音刚落,宋汾烟又想到什么似的,看了看玉石,哼笑一声。 “为师现在想起来,这剑灵还真是把我们都耍了个团团转,乖徒儿,你可知道你的心焦之症为什么会突然缓解吗?” 见苏宴不语,却没有困惑,宋汾烟便知,这一路上,她早已经将这一切都想通了,只她一人被蒙在鼓里,就越是气愤了,虽然苏宴已经知道,但她还是不吐不快。 “这连畜牲都算不上的东西,没想到灵智还挺高,当初见你没来,便磨着让我契约它,我拒绝之后才算是真正把希望托到了你身上,又知道了你筑基之后才能出门的事情,这才收敛了自己,不再折磨你了。” 宋汾烟叹气,这几年她好不容易休息下来,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却没想到被一个剑灵给耍了,真是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过来,我给你看看,它定是在你识海中留下了一缕念头,才能不惊动你,却影响你的心境。” 念头是比灵识次一等的东西,但它无影无形,若是被缠上,除非遇上比这念头高一大阶修为的修士替依附之人拔除,否则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念头并不能真正控制被依附之人的行动,只能起到干扰的作用,而念头最长也只能在别人识海中停留十年,所以这念头的危害实际上也不是那么大。 反而有些修士还会主动去寻找念头种在自己识海,来锻炼自己的心境。 “头靠过来,识海敞开,不要抵抗。” 二人额头相触,一阵柔和却令苏宴微颤的神识进入了自己的识海,她还没能抑制自己攻击的本能,就被抚顺了,仅仅只是神识的光芒挥洒在它识海中,它就立刻臣服了。 很快,一缕白色的小团状物被闯入她识海的神识卷出去了。 “师傅,这就是神识吗?面对它,我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只想臣服。”苏宴都顾不上之前困扰她许久的年头了,只沉浸在神识进入她识海后,如同帝王一般,高高在上,令天下臣服的模样了。 “嗯,化神之下,皆为灵识,化神之上,始称神识,二者并不是只差一个字,灵和神差点也不是一点半点。”宋汾烟一边为苏宴解释灵识与神识,一边缓缓捏碎了手中那一缕念头,一点点粉末也没留下。 “不过现在你的修为还低,知道得多了,对你没什么好处,我就不多说了,以后你自会知道,”宋汾烟最后抿了一口茶,起身,“好了,茶也喝完了,剑你也不想要了,我们走吧,这个地方为师也呆得够久了。” 宋汾烟说着就随意朝着一处边界打出一道灵气,吧唧一声,就跟拿石头砸鸡蛋似的,轻轻一砸,就碎了。 灵气瞬间消散,苏宴回头一看,灵液池内的玉石也消失了。 只剩下旁边倚着的韵澜剑剑身,依旧是那样,锈迹斑斑。 不过苏宴没看到,宋汾烟在阵法消失之后,看着韵澜剑现出了一丝冷笑,似乎想跟苏宴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只说:“乖徒弟,走吧。” 一张白得几近透明的丝绸被扔在地上,苏宴回头,看了看自己走了无数路的白色靴子,突然有些不敢上前,心中暗自懊恼,早知道这样,就给这只靴子也加个小防尘阵,不管好不好用,好歹不会弄脏师傅的飞行灵器。 “上来吧,白月加了防尘阵的,你的靴子上就算粘上……嗯……那污秽之物,踩上去,也不会弄脏白月的。” 宋汾烟的嘴角微弯,一双眼睛还透着温柔,可是苏宴觉得自家师傅的形象彻底崩塌了。 明明刚见面的时候,还是个温婉美人来着,怎么越相处,就越是语出惊人呢?她敢保证,若是刚才宋汾烟没有及时停顿,她肯定会说出那污秽之物的俗称。 一想到这个,苏宴看了看底下远的离谱的地面,再看看宋汾烟看着她时略带警告的眼神,还是决定忘记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 苏宴转移话题,百无聊赖地问了一句:“师傅,我们要回宗门吗?” “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难道这就想回去了?”宋汾烟还以为苏宴出来这几个月,想念宗门里的朋友了,只是她还没有打算回去。 “没有没有,我还以为师傅你出来这么久了,想回去看看呢。”先是几百年,还没呆够一年又出来了,苏宴还当宋汾烟会想念宗门呢。 “我之前还离开宗门几百年,都没回去过一次,几年算得了什么?”宗门里她没几个朋友,有也全部看望便了,既然出来一趟,宋汾烟觉得,定要多去看望几个朋友才算是出门。 “啊?师傅,那你这几百年都去哪里了,怎么不回宗门呢?我之前听阵宗掌门的意思,似乎还认识你。” 之前阵宗掌门的那副模样,倒像是跟宋汾烟有旧,苏宴还挺好奇的。 “阵宗掌门?哦,不过我大概不认识他,我的朋友大都是元婴后期巅峰了,只等着一个契机就能化神,他们大都不会呆在宗门,更不会坐在掌门之位。” 宋汾烟想起那百年时光,还带着些厌恶,鼻子皱了皱,清淡说道:“为师早些年入了一处秘境,那里险境丛生,正好磨砺自己,为师费了这许多功夫,才冲破化神瓶颈,冲了出来。 不说这些了,我带你去北域看看,那里有我的一些至交好友,这次出来,还未见过他们呢,正好这次带你过去讨些见面礼,你不是还缺一柄灵剑吗?这次拜访过他们回来,说不定就有了。” “啊?师傅,这会不会……不太好呀。” 从前在灵界,她爹娘就这样带她出去搜刮好友的宝贝,等到了这里,又跟着师傅出去搜刮好友的宝贝,苏宴想想还有点脸红。 “有什么不好,你就等着收礼吗?”宋汾烟笑笑,能多坑一个是一个。 白月的速度非常快,苏宴几乎看不清下方的景色,只匆匆从绿油油的一片森林,过渡到白茫茫的一片雪地时,才蓦地发现,她们已经到北域了。 第117章 机智(二更) 天尧大陆按地域分为三处——南域、北域和冰荒平原。 南域、北域两地隔着一条纵横山脉,将整个大陆一分为二,南域只有春夏两季,北域则只有秋冬两季。 纵横山脉上则有着许多火山,终年气候炎热,坐落着器宗和丹宗。 和灵界不同,天尧大陆其实也说不上是一个大陆,它其实是一个球状界面,整个大陆也是也是个球状大陆,南域和北域交界的地方,就是冰荒平原。 冰荒平原终年积雪,人迹罕至,只有些妖兽能生存其间,所以也算是妖族的地盘。 如今按凡尘的月份算,正是腊月,北域中寒冬已至,这半年的时间,要不就是寒风凛冽,要不就是雪花飘飞,她和宋汾烟来的时候一场大雪刚下完,铺满了整个小半个北域。 从高处看过去,白茫茫一片,人烟又十分稀少,宛如到了冰荒平原。 “到了。”白月停在了符宗宗门前,还没站稳,就看见一位模样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女跟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还直直地扑进了宋汾烟的怀里。 要不是这位少女的修为她根本看不清,还有之前宋汾烟说她几年前刚出秘境,苏宴还以为这位是她女儿呢。 毕竟除了真正十八九岁的少女,也没谁会这般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拥抱吧。 不过,苏宴心想,宋汾烟和这位,大概关系很好,才会这般无谓他人的目光吧。 但是很快,苏宴就被打脸了。 “宋宋,你终于来了。” 软软糯糯的声音也不像是个高阶修士,苏宴一边看着二人互动一边点评,如果说是师傅的女儿,好像更容易接受。 “行了,去你的山峰再说,我怕再这样抱下去,他们要觉得你这老祖被人夺舍了。”宋汾烟无奈,推开陶亦桑,拿眼睛示意陶亦桑看看两旁的的修士,顺手收回还在地上的白月。 “你说得对,来来来,我们走。” 两边的修士确实看傻眼了,陶亦桑点头称好,拉着宋汾烟就踏上了灵鹤,刚欲离开,就被宋汾烟扯着袖子喊停:“这么大一个活人你看不到吗?陶亦桑,你着什么急,那东西我拿着又没用。” “都几百年了,你还揣着不给我,我能不着急吗?啊?这小丫头谁,你徒弟?好好好,快上来一起走,行了吧?” 苏宴刚迈出一步,就被陶亦桑扯着后衣领趴到了灵鹤背上,嘴里还嘟囔着:“这不愧是宋宋的徒弟,穷讲究!” “你一个女修就不能温柔一点吗?我徒弟还小,你别这么拎着她。”宋汾烟看不过去,又拎着苏宴的后衣领帮她坐起来。 苏宴:“……”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东西拿了没?” 陶亦桑的婴儿肥还未下去,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可爱。 苏宴被放在陶亦桑和宋汾烟中间,回过头就看到宋汾烟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闪过。 “拿是拿了,不过……” “不过什么?”陶亦桑听到不过两个字,心里咯噔一声,眼神瞬间就带了几分不善。 “不过就只有一颗了。”宋汾烟尴尬地笑笑,顺便把苏宴放到了她身后,免得被陶亦桑的怒火殃及。 “什么!” 灵鹤原本修为就不高,平时只送送炼气弟子,就连筑基弟子学会御使灵剑之后,都不会再乘坐灵鹤了,所以它们还真没有接待过像陶亦桑这样的修士。 修为高一些也就高了,可谁让它这么倒霉,硬是遇上了宗门里脾气最为古怪的木桑真君,真是时时刻刻都提着心,生怕哪个地方做得不好,就被怪罪了。 可谁能料到,它的差事做得好好的,在它背上的那个外宗修士却触了这位祖宗的霉头。 陶亦桑一生气,威压没控制住泄露了一点,灵鹤就被压着直直地掉了下去。 两个原本就可以虚空飞行的人自然不在意,可被放到后头的苏宴和被吓破胆已经忘记怎么飞的灵鹤就惨了,在云层之上双双快速跌了下去,间或还能抓到一团团白云聚成的水汽。 幸好两个始作俑者还没太丧尽天良,发现这一人一兽跌落之后,迅速施救,一条红绫和一条长鞭,在与地面仅剩一丈的时候,一人一兽分别自腰间被缠住,止住了落势。 毫无防备的失重让苏宴额头上冷汗直冒,真要就这么掉下去,她的骨头全折了也不一定,虽然宋汾烟手里的灵丹妙药肯定多不胜数,但这种没必要尝的痛苦,她可完全不想尝。 “陶亦桑,修为不到家就多去修炼,别整天就知道迁怒。”宋汾烟说完了拉着苏宴上来,取出白月让苏宴躺下,刚刚落得狠了,又被长鞭卷住,多少还是受了一点伤,不过调息一会儿就好了。 宋汾烟原本是理亏的那一方,但如今情势反转,倒成了陶亦桑的不是。 就连宋汾烟的嘲讽,陶亦桑也一声不吭,小心安抚了安抚了灵鹤之后,陶亦桑就取出了自己的佩剑,让宋汾烟和苏宴一起上去,还低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生气了,我没想到威压会外泄。” “生气,那我不是应该更生气?我刚收的徒弟,差点就被你弄得摔成残废了。”宋汾烟还站在白月上面,没有理会陶亦桑的讨好。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陶亦桑低着头,从苏宴的角度看过去,活像是个听长辈训斥的小孩儿。 “哼,下不为例。” 苏宴发誓,说到下不为例的时候,宋汾烟嘴角弯了一瞬,很快,那会儿陶亦桑转头看路去了,完全没有发现。 可苏宴却是震惊了。 原先以为的温婉美人频频语出惊人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变成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短短时间内就淡化了自己的错,还为让陶亦桑给她道了歉。 且不说陶亦桑真是容易被忽悠,就说她师傅,真是心眼儿太多了。 苏宴眼珠子不停地转,一张小脸震惊地望向宋汾烟,宋汾烟不以为然,反而调皮地跟苏宴炸了眨眼。 意思大概是,看为师多机智! 呵,机智个鬼! 第118章 哄骗(一更) 云层之上,看底下的景色都是模糊的,只能隐约看见符宗的景色似乎与玄天宗也差不了多少,都是由大大小小的山峰组成,连绵不绝,绿意盎然。 陶亦桑理亏,没再说话,一心在前面领路,宋汾烟则又恢复了那般温婉的模样,令苏宴叹为观止。 一刻钟后,一座带着仿佛带着仙气的山峰出现在眼前,陶亦桑一拂袖,那烟雾就散了些,像是开了道门似的,陶亦桑前面带路,三人一道进去了。 等进了山峰,苏宴才知道什么叫人间仙境。 不管是苏家还是玄天宗,苏宴都没见过有人居然将自己的山峰布置得这般美丽。 冬日的雪花一片都未曾沾染这座山峰,全都在半空漂浮着,像是覆盖了一层纯白色的天空,底下则是花团锦簇,树木丰茂,间或隔着几条小溪流,哗啦啦的声响听起来格外悦耳,再加上林间还笼罩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烟雾,苏宴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在这种地方修行大概真的能够事半功倍吧。 回过头来一想到自家师傅那光秃秃的山峰,苏宴甚至觉得她这些年筑基不顺利,说不定还有这个原因! “丢不丢人啊你,我那山峰现在不好看吗?” 宋汾烟敲了敲苏宴的脑袋,实在是想不通,明明她的山峰也找人收拾了一番,她觉得挺好的,怎么她这小徒弟一看到别人家的山峰就走不动道了呢? “嗯。” 苏宴点头,也不知道宋汾烟找哪个帮她收拾的山峰,原本光秃秃的山峰就够丑了,可谁知道还能更丑。 点完头还不够,苏宴又给宋汾烟心口上扎了一刀:“师傅,徒儿早就想问问您了,您那山峰是找谁帮您弄的?我本以为我第一眼看到的落英峰已经很丑了,光秃秃一片,什么也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落英峰刚过了秋天呢。” 南域根本就没有秋天,按理说只有春夏的南域该是草木丰茂,可唯有宋汾烟的山峰,跟刚过了秋天似的,草木凋零不说,就是植被也寥寥无几。 这番挤兑,气得宋汾烟差点没把把苏宴一掌给拍出去,可苏宴还没说完。 “等我感觉筑基有望,第二次去落英峰打算闭关筑基的时候,我还以为落英峰遭贼了,就您知道吗?整座山峰被挖的到处都是坑,我还以为有贼人要对我不利呢………” 苏宴话还没说完,一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了。 一双水润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苏宴瘪瘪嘴没再挣扎,她就是想逗逗宋汾烟,可没想跟她作对,主要是她觉得落英峰好像真有点不对劲,这会儿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罢了。 发现宋汾烟的笑容里面多了几分不善,苏宴又上前抓着宋汾烟的手臂摇了摇,满脸都写着我错了。 可宋汾烟笑而不语,连手臂都抽了回去。 “行了,你们师徒就别在我跟前演戏了,快给我进来。”陶亦桑翻了个白眼,扭头自己就先进了洞府。 宋汾烟和苏宴随后,进去的时候,陶亦桑依然捧了一杯茶喝上了,石桌上也放了两杯沏好了的茶,两人便一起坐下。 “东西呢?” 说起这个,陶亦桑又皱了皱鼻子,还是不太高兴,但总算没有发脾气。 一颗白皙圆润的丹药被宋汾烟放到了桌子上,陶亦桑立刻拿走,放在掌心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认丹药无误之后,才放进储物袋。 “其他的哪儿去了?” 虽然如今其他的丹药陶亦桑也拿不到了,但她就是不甘心,明明几百年前就能拿到的东西,几百年后才到手中,还只剩一颗了,换谁谁不闹心。 被陶亦桑愤恨的眼神盯着,宋汾烟丝毫不慌,甚至还叹了口气。 “唉……我不是跟你说过百年前我不慎落入一处秘境了吗?”宋汾烟摸摸鼻子,见陶亦桑点头才继续,“那秘境中险境丛生,到处都是危机,有那次,我恰好遇上了九尾妖狐,那九尾妖狐是化神修为,当时我还未进阶,自然打不过它,差点就被它吞吃入腹。 不过那时我和它之间隔了一条江河,那河它暂时过不来,我却碍于身后的危险前后两难,我身后的危险不会消失,可那江河等过了那段时间就不会再有危险,那狐狸就能过来了。 我便开始与狐狸周旋,想要找出她的弱点,果然发现这狐狸对自己的容貌颇为在意,我就趁机说出自己有几颗焕颜丹,那狐狸也听说过焕颜丹的效用,见过我手中的焕颜丹之后就更加心急了。 趁着江河还在中间挡着,我逼着狐狸许下心魔誓,这才从危机中脱身。” 说完这段话,宋汾烟脸色都白了几分,歉意地笑笑:“当时情况危急,我只能这么做,但是让你损失了焕颜丹,还是我的错,真是对不起。” “不!你别这么说!” 苏宴闭上眼睛,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她可能知道师傅为什么要跟陶亦桑做朋友了,这也太好骗了,随便编上一段话,都能引起她的感同身受。 可惜陶亦桑不知道苏宴的心理活动,还以为她是为她师傅的经历而感到心惊,对宋汾烟的歉意就更重了。 “是我的错,早知道你这么千辛万苦为我省下来一颗焕颜丹,我就不会这样任性,还不知珍惜了,对不起,是我的错!” 苏宴惊讶地睁开眼睛看了看陶亦桑,呵,还会加戏了,什么千辛万苦省下来一颗焕颜丹,宋汾烟可没说,陶亦桑怎么还脑补呢? 再看看宋汾烟的微微上扬的嘴角,完全是一副忍着不笑的模样。 “没关系,还是我不好,没能守住焕颜丹,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 两个人推过来辞过去,没完没了,要不是宋汾烟是她师傅,要不是爹娘教过她尊师重道,苏宴早就一个白眼翻过去了。 怎么就可着一个少女骗呢,啊,不对,现在她师傅身边就只有陶亦桑和她两个人,不骗陶亦桑就只能骗她了。 苏宴看了看跟陶亦桑姐妹情深的宋汾烟,抿抿唇,心想:那还是骗陶亦桑吧,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第119章 忽悠(二更) 两个人自责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还是宋汾烟先开口停止了这段如同时间一直倒退似的表演,并且开启了下一个骗局。 “唉,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说这个了。”宋汾烟看了眼苏宴,对着陶亦桑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有收徒啊?” 收徒?想起之前宋汾烟说要带她讨些见面礼的话,苏宴觉得,陶亦桑又要大出血了。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爱美,我收徒弟定是要长得好看的,可比我丑的我看不上,比我美的我看着又觉得生气,肯定不会用心教他们,我哪能收徒啊,这不是害那些小修士吗?” 陶亦桑的眉心微蹙,掰着指头跟宋汾烟说道了会儿,最后发出一声感叹:“这收徒可真不容易啊。” “你要真想收徒,也不是不行。” 宋汾烟话说一半,故意等着陶亦桑接话,陶亦桑也十分配合,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唉,这样吧,”宋汾烟装作忍痛割爱的模样,将苏宴推了出来,“我让我徒弟叫你一声师傅,这样行了吧?” ??? 宋汾烟这是在干什么,苏宴也有点看不清了,不是说讨见面礼吗?怎么还要拜师? 陶亦桑嘴巴微张,直接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回过神来刚想说话,就被宋汾烟截了。 “你看我徒弟,今年才十四岁,已然筑基,天赋根本不用担心,样貌嘛,玉雪可爱,过几年完全长开了,肯定跟你不相上下,不会惹你生气,而且就算你不愿意教,这不是还有我?所以说,收她为徒,是你最好的选择。” 陶亦桑被宋汾烟说得迷迷糊糊的,但还不忘问:“那你怎么办?” “我?我当然也是她师傅了,谁说一个徒弟不能有两个师傅的?” “哦,那……那,可她不是符宗弟子啊?被宗门里那些老家伙知道了,又要说我。”陶亦桑反驳不了宋汾烟,只能找其他问题,被宋汾烟忽悠过的脑袋越发呆滞,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没关系,你偷偷收个徒弟,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宋汾烟见陶亦桑面色略有为难,话音一转,“难不成你还怕他们?” “我当然不怕了,我如今已是元婴后期巅峰的修为了,只差一步便可化神,那些老家伙的修为还没我高,我……我会怕他们?” 苏宴眉毛挑起,诧异于激将法和苦肉计在陶亦桑这里的好用程度,掌握了陶亦桑这个命门的宋汾烟真的百发百中。 “那不就行了,我这徒弟方方面面都挑不出什么错来,你说的问题我也都给你解决了,你不收她为徒,还要收谁?” “你说的,好像也对哦。” 呵,完全被忽悠走了,苏宴都不忍心看了。 “那是当然,”宋汾烟自己站起来的同时还不忘扯着苏宴后衣领,让她也站起来,“快点,还不给你小师傅磕三个头!” 苏宴的禁言咒早就在宋汾烟提起收徒这件事的时候,就被宋汾烟给解了,这会儿听了宋汾烟的话,即便是再不理解她,也跪下给陶亦桑磕了三个头,嘴中还念着:“小师傅在上,受徒儿苏宴一拜。” 从未收过徒弟的陶亦桑还有些慌乱,连忙让苏宴起来之后,轻声说了些话之后,才回过味来,看向宋汾烟:“为什么我是小师傅,就不能直接叫我师傅吗?” “她有两个师傅,都叫师傅的话,还怎么区分?我收徒在前,你收徒在后,我的修为也比你高了一大阶,她当然是叫我师傅,叫你,就是小师傅啊。” “哦,那好吧。”陶亦桑张嘴就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只能说好,垂着头不太高兴。 “陶亦桑,你是不是忘了点事情?”宋汾烟当没看见陶亦桑的不高兴,提醒她,看见陶亦桑疑惑的表情后,点题,“我徒儿这一声小师傅就白叫了?” 在这儿等着呢,苏宴恍然大悟。 “哦哦哦,见面礼嘛,我知道。”陶亦桑恍然,拿了一叠六阶和七阶符箓,递了过来,却被宋汾烟打断。 “陶亦桑,你们符宗给徒弟的见面礼都是这么寒酸吗?”宋汾烟没好气道,“徒儿,把我送你的礼物拿出来。” 苏宴看了看手里拿了一叠符箓的陶亦桑,心想,这个她确实用不到,便将脖颈下的玉佩拿出来给陶亦桑看了眼。 宋汾烟指指玉佩,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东西?一点灵气波动也没有。”将玉佩上下看了好几遍,陶亦桑也没能看出来玉佩的玄机,虽然不甘心,也只能问回去。 “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俩在那处秘境中得了什么?” “我们俩?你是说,小天地?”陶亦桑先是一脸疑惑,但她和宋汾烟只去过那一次秘境,所以印象格外深刻,几乎是问出口的那一瞬,就想起来了。 “嗯,我给她的是一方小天地,可你看看你给的是什么,简直毫无诚意,只拿一叠符箓哄人,罢了罢了,徒儿,我们走,这个师傅不认也罢!” 宋汾烟轻哼一声,拉着苏宴就走,拂袖的姿势很洒脱,走路的步伐,却慢得像是等着陶亦桑来拉她们一样。 “哎,你别着急啊,我……我不是,这些符箓只是个开胃小菜,你们先别走,我还有好东西呢。” 陶亦桑拦在两人面前,慌忙将符箓塞到了苏宴手里,又在储物袋里翻找了一遍,等得宋汾烟都不耐烦了,才拿出一块黑漆漆的木头。 木头长约一丈,虽然只是看着,但苏宴还是感觉到了其中精纯的雷灵气。 “你之前不是提过你这……呃……我们徒儿是雷灵根吗?我这里正好有一根雷击木,不管是拿来修炼还是铸剑,都是上品,”陶亦桑低头看向苏宴,“来来来,快拿着。” 苏宴刚刚手里的一叠符箓还没收进玉佩空间,这会儿又多出了一块雷击木,赶忙谢过陶亦桑之后便一起收进了玉佩空间。 还别说,这块雷击木的品质,真是难得一见,她只抱了这么一会儿,一双手臂就酸痛的不行。 第120章 大出血(一更) “嗯?这就完了?” 苏宴看向宋汾烟,她的眉毛高高挑起,一脸的疑惑,好像是在说:陶亦桑,你就给这么点? 嘲讽意味太重了,别说陶亦桑了,苏宴自己都受不了。 果不其然,陶亦桑十分没有悬念地再次中招了,她原本刚松了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笑容都有些僵硬了,刚想说话,就被宋汾烟截了。 “桑桑,也不是我非逼着你给我们的徒儿送见面礼,你看,你这见面礼都给了我们的徒儿,又不是给了我,我逼着你送了礼,对我也没有好处是不是?” 宋汾烟眼皮下垂,一副非常失望的模样,继续忽悠:“当然了,这见面礼其实可送可不送,毕竟我们修真界也从来没定过这个规矩不是?但我想着,当初拜师的时候,我也送了,还一连送了三件,每一件都比你的雷击木贵重,你说你现在只送一件合适吗?” 直击灵魂的问句使得陶亦桑刚刚还因为要继续送礼而僵硬的笑容慢慢化开,甚至还多了一丝愧疚。 ??? 小师傅,您又在脑补什么呢? 苏宴干脆垂头不语,宋汾烟对阵傻白甜,她安心收礼就好了。 “不过送礼也要量力而行,若是你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东西了,相信我们的徒儿也不会介意,毕竟不是你不给,而是你实在是没有,有时候,心意到了,也就行了,其余的也不需要多在乎,是吧,乖徒弟?” 这一番话说的,好像陶亦桑不送苏宴礼物,她就是个穷鬼一样。 被宋汾烟摸着头,苏宴非常乖巧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嗯嗯,小师傅,您如果没有就算了,我不用的。” 果不其然,激将法永远对陶亦桑管用。 “你说什么呢,我这里还有好东西,只是刚刚忘记拿出来了而已,你等着,我这就拿出来。” 陶亦桑立马反驳,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就让宋汾烟和苏宴坐着先喝茶,自己则坐在对面到处翻储物袋,嘴中还念念有词,听着好像是东西找不到了。 苏宴下意识看了眼宋汾烟,就看见她的脸上再次充满了得逞的笑,毫不掩饰,完全不担心陶亦桑发现,看到苏宴头扭过来,伸手揉了一把苏宴的头发,软绵绵的,还挺好摸。 宋汾烟坑了朋友心情自然好得很,可陶亦桑心情就不那么好了,她那珍藏的檀月酒呢,怎么又不见了? 一边翻找一边回忆,陶亦桑想起,明明上次跟那些人喝酒之前还在呢,怎么这会儿就找不到了? “算了算了。”陶亦桑把整个储物袋翻了底朝天,也没找到,嘟囔了一会儿,便垂头丧气地喊了宋汾烟和苏宴就出去了。 “就是这儿,自己挖吧,五百年份的檀月酒,喝上一口能瞬间补充灵气,平日里喝上一口,对凝炼灵识也有作用,今天就便宜你这丫头了。” 说完就拿出一把椅子坐在旁边,一副大出血的模样,动也不动,眼神里都透露着心疼。 谢过陶亦桑之后,苏宴便用灵气幻化出一柄铲子,吭哧吭哧地挖起土来,偏生旁边还有两个人跟看戏似的,坐着聊天,好似苏宴是那凡尘里那些被奴役的下人,夫人小姐在一旁谈笑,她只能低头干活。 宋汾烟是那个闲着无聊坐在院中晒太阳的夫人,而陶亦桑就好像那个明明不想,却硬是被拉出来的小姐。 不过苏宴这会儿完全不介意当那个被奴役的下人,能瞬间补充灵气的灵酒,还能凝炼灵识,别说只是让她挖个坑,就是让她挖座山,她也愿意。 坑挖得不深,苏宴的汗都没流下来,就摸到了酒坛子。 陶亦桑没等苏宴把酒坛子拿出来,自己就先拿了一瓶出来,还是那副心痛的模样:“见者有份,正好这里有两坛,你就跟她一人一坛吧。” “嗯,那就多谢桑桑了。”宋汾烟笑得眉不见眼的,整个活像一只眯着眼睛的狐狸,苏宴见了,只觉得就算宋汾烟之前说自己遇上一只九尾妖狐的事是真的,那只妖狐也不会伤害她的。 毕竟,都是同类嘛。 “哼,你先别谢,我就想知道,你之前都给我们的徒弟都送了些什么礼,这么神气!” 最后一句虽然小声,但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听清,不过当事人宋汾烟完全不觉得尴尬,就像陶亦桑说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这不是第一次收徒嘛,我是什么都不懂,就想给徒儿最好的,等回过神,才发现我的礼物还挺贵重的。” 宋汾烟笑了笑,“不过现在看来,也就比桑桑你的礼物好上一点点罢了。” “那你到底送了些什么?”陶亦桑不耐烦宋汾烟连着扯些其他的,明明没有骂她,她就是感觉到不舒服,就直接把她拉了回来。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一共三件,第一件你个看到了,就是这方小天地,我其实也没什么本事,就会炼器,所以我就把我最好的炼器成果送给徒儿了。” 这个陶亦桑服气,便没说话,只以眼神催促着宋汾烟继续。 “第二件我嫌麻烦,就放在这方小天地里面了,是一个灵液池,大概,”宋汾烟左右看了看,最后看着陶亦桑洞府的方向,“就跟你的静室差不多大小吧。” 跟她的静室差不多大小的灵液池,陶亦桑撇撇嘴,确实不错,她还是说不出话来。 “第三件就是我亲自为徒儿开凿的洞府。”宋汾烟着重强调了亲自两个字,笑容更深了。 “等等,你自己开凿的洞府比我的的雷击木贵重?”雷击木是什么东西,居然还不不上一座洞府,陶亦桑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的那一池灵液比雷击木贵重,你不否认吧?”宋汾烟先问了不相关的东西。 “是要贵重一点啦。”陶亦桑不甘心地承认,说话的时候眼睛还往外瞥。 “是我们的乖徒弟自己说的,我亲自动手为她开凿的洞府,比那一池灵液更加贵重,你想啊,我亲自开凿的洞府比那一池灵液贵重,自然也就比你的雷击木贵重了。” 第121章 想法(二更) 等等,苏宴抱着檀月酒的手一僵,虽然宋汾烟亲手为她开凿洞府这件事她的确很感动,也觉得这份礼十分贵重,但是,她看向宋汾烟。 无声询问: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 而且,宋汾烟这不是诡辩吗?这两个能比吗? 面对苏宴疑惑的眼神,宋汾烟丝毫不心虚,尾巴甚至更翘了一些。 而陶亦桑觉得,完全可以比,并且深深地觉得宋汾烟说得对,还自己延伸了一下。 “你说得对,送礼嘛,肯定是心意最重要,你看,这檀月酒就是我花了心思泡的,都五百年了,不仅味道醇香,还能补充灵气凝炼灵识,对我们徒儿来说,应该比你的洞府要更贵重一些吧?” 这次延伸的倒不是太过分,而且还反将了宋汾烟一军,苏宴转头,想看看宋汾烟怎么回应。 “桑桑,我们是修道之人,攀比的心思哪能这么重?到时候念头不通达,还怎么进阶?”宋汾烟一脸的不赞同,配上她那副温婉模样,还挺让人信服的。 不过,先比较的不是你吗?师傅! 苏宴都惊了,可惜陶亦桑依然被绕了进去,还连连点头:“对哦,怪不得你已经化神,我还在元婴呆着。” 不过绕了这一轮,还有下一轮等着她,陶亦桑刚刚被绕进去,宋汾烟就又开始了:“不过我觉得,在檀月酒上,你花的心思不够,你想想,你酿酒只是制作时要费些时间,但对现在的你而言,只是根本算不上麻烦,是不是?” “嗯……好像是。” 檀月酒的配方是陶亦桑筑基时得到的,酿酒的过程并不难,只是材料难得一些,到她这个修为,倒还真是花不了多少心思,陶亦桑想了想,宋汾烟说得也没错。 得到陶亦桑点头之后,宋汾烟才点出自己的目的:“花的心思不够,就说明心意还不够,你都当人家小师傅了,心意不够可怎么成?” 宋汾烟装作沉思的模样,过不多会儿,便开口;“这样吧,你就教我们的徒儿制符,制符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时间长了,也就意味着心思也足了,这样才算做你的心意到了,你说是不是?” “啊?可是我没什么耐心。”陶亦桑一惯自由随性,除了制符,在别的事情上,都没什么耐心。 “就是因为你没耐心,若是你能把我们的乖徒弟教好,那才说明你的心意够了。” 思考了一会儿宋汾烟说的话之后,陶亦桑才认真点头:“嗯,你说的对,乖徒弟,那你今后就跟着为师学制符吧!” 苏宴赶忙行礼:“是,徒儿遵命。” 只是行了礼站到一边的时候,总觉得不太对,自打进了陶亦桑的山峰,宋汾烟就像是任督二脉都给打通了似的,连着哄骗陶亦桑,好处却都是她得了,这么一套下来,她都不太好意思了。 苏宴还未想明白宋汾烟这般言行的用意,就听到她再次开口,奇怪的是,这次并不是为她讨礼。 “桑桑,既然你都教我们的乖徒弟了,不如这样吧,以后若是有晚辈来你这里,你也教他们制符怎么样?” “送几样东西打发了不就行了吗?还教什么?”听到无关认识,陶亦桑立刻没了听的兴趣。 “你看看你,就是因为你这个样子,他们才会一直来找你的,你的制符术在你们宗门都是拔尖的,那些晚辈定是想要学上一些,才会经常打扰你,若是你愿意教他们制符,并且把他们都教好了,他们一定不会再这么频繁的来打扰你了。” “啊,真的吗?”那些晚辈日日都要来,逼得陶亦桑都想要出宗门了,可惜掌门老是让她在宗门静修。 “当然是真的了,你想想,你要是想要我一样东西,现如今得到了,还会经常问我要吗?” “不会了。”陶亦桑说得格外坚定,都得到了,还要什么? “这不就完了,以后见着那些晚辈,不管他们怎么推辞,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他们就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才会一直过来打扰你的。” “哦,那我知道了,下次我就好好教他们吧,不然他们真的好烦呀,每天都要过来。” 想起那些人,陶亦桑皱眉,宋汾烟欣慰地摸摸陶亦桑的头,又跟她闲聊了两句,不过苏宴都没有再听,并看着手中的檀月酒发呆。 宋汾烟的话说得那么明白,陶亦桑听不懂,可苏宴却听得清清楚楚。 其实就在刚刚,她还在想,宋汾烟这么骗陶亦桑,她们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她收了这么多礼,都有点心虚。 不过会儿,苏宴好像明白了,再看看她们说话时,陶亦桑全意全意信任宋汾烟的模样,她们的关系应该确实很好吧。 不然以陶亦桑的好骗程度来说,早就被宋汾烟骗得连储物袋都不剩了,哪还会过得像现在这般滋润。 而且苏宴这会儿仔细想了想,刚刚那一大段话里面,表面上好像是为了让她跟着陶亦桑学习制符才不断忽悠陶亦桑,但实际上,则是帮助陶亦桑摆脱那些每日过来跟她讨礼的晚辈。 面前完完整整放在地上的檀月酒,也提醒了苏宴之前陶亦桑翻遍储物袋也翻不到的东西,大概,是不慎被那些人拿走了吧。 苏宴的思维越来越发散,还把从一开始进门到现在的事情全部回忆了一遍,宋汾烟那些让她觉得奇怪的举动,也大都有了答案。 可为什么要让苏宴再次拜师呢? 她还鲜少听过一个徒弟,两个师傅的。 不过要是单纯只讨个礼,就说是长辈必须要给晚辈的见面礼也行啊,当初她爹娘就是这么做的,她靠这个说辞也收到了很多礼物,可是换了陶亦桑,怎么还得先拜师再讨礼,按说陶亦桑也不是个抠门的人。 苏宴看了看陶亦桑十七八岁的容颜,再想想她的举止和处境,一个想法悄然生成。 宋汾烟她,不会是想给陶亦桑找一个自己离开之后,能照顾陶亦桑不被欺负的人吧? 第122章 弱者(一更) 那日连着忽悠了陶亦桑一整天之后,宋汾烟就丢下两个人离开了,说是她还有事,让苏宴安心跟陶亦桑学习制符术。 苏宴倒是还算适应,陶亦桑就没那么自在了,第一次当别人师傅,还要教别人制符,如果不是宋汾烟说了,她根本就不会做。 刚开始的一两天陶亦桑还算有耐心,因为宋汾烟临走前的鼓励,对待苏宴还很热情,即便是细枝末节也要一一讲清楚,只是,这种耐心也就持续了那么一两天。 两天之后,陶亦桑口中那每天都要过来讨礼的晚辈也跟着苏宴一起学习之后,她那本就不多的耐心就完全被消磨光了。 “你们怎么回事,天天缠着我要跟我学制符术,今日我都教给你们了,怎么一个个的还这么聒噪!” 陶亦桑叉着腰,不管是长相、声音还是身段,都妥妥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却对着身前这一帮也差不多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端足了长辈的架子。 “老祖,我们不想学制符术,我们只是最近出去遇到了些困难,想跟老祖讨上几张符箓来应付一下。” 一个身形纤细,脸蛋肉嘟嘟,长得十分可爱的少女率先站出来说了实话,可惜陶亦桑并不信她,只自顾自地说话。 “我这不是在教你们吗?等你们学会了,自己就能画符,到时候也就不需要再每日过来了,好了好了,继续画,今日不画够一百张符箓不能走。” 不过陶亦桑说话并没有什么威慑力,眼见着第一个站出来的人阵亡了,下一个就紧紧接上。 “老祖,香宛说的是真的,我们真不想学,只是最近在后山捕猎出了些问题,想跟老祖讨几张符箓,教训教训那些畜牲。” 先前出来的香宛还算是收敛,不管是言语还是作态,都没有出格,即便没那么恭敬,但一想到这些人一直以来恐怕都是这样,习惯一形成,要改也没那么容易,苏宴就忍了,只在一旁看戏。 可这会儿出来的小胖子就嚣张多了,说的话倒是和香宛的路数差不多,但是说话的语气和作态,跟凡尘里那些少爷对着仆人说话似的作态一模一样。 苏宴瞥了小胖子一眼,筑基威压将他完全笼罩,这一行少男少女都还只是炼气弟子,小胖子最低,都十七八了只是个炼气七层。 不出片刻,小胖子就一身的汗,偏生这个欺软怕硬的知道她是宋汾烟的徒弟,只悄悄觑了她几眼,连求饶都没敢在这里喊,一边冒汗,一边往后退,只想慢慢退出这座山峰。 可惜陶亦桑没给他退出的机会,一手扯了他的衣服就把他拽到了制符台前,为避免陶亦桑发现,苏宴在她摸到小胖子衣服的上一秒就撤了威压。 小胖子还没喘口气,就又被控制住了,陶亦桑不知情,还厉声说道:“你们都是符宗弟子,还是留岳师兄的徒子徒孙,竟然说自己不想学习制符,简直是胡言乱语,这话要是说出去了,还不笑掉外人的大牙?都给我过来!” 陶亦桑傻傻的,老是被人哄骗的模样,这些少男少女没少见,并且哄骗陶亦桑的大军中,也有他们。 可她这样凶厉的模样,他们还真的没见过,一时间,除了苏宴,所有人都被吓住了,乖乖走到制符台前画符,连头也不敢抬。 “你怎么不画?”陶亦桑的的语气还没转过来,对苏宴的声音也很严厉,好像下一刻要骂的,就是她。 “小师傅,我刚画完了,想让你看看我还有哪些错误。” 苏宴乖乖巧巧地把自己的符箓拿过去给陶亦桑看,陶亦桑这才消气,只是一时间脾气转不过来,只好回想了下自己师傅以前是怎么对待自己的,想了好一会儿,才融化了脸上刚附上去的坚冰,堆了一脸的笑容,对着苏宴讲解她的错处。 时间用的不长,苏宴本身就对八阶符箓有了解,自己也画了很长时间,现如今早已经不是初入门了的状态了。 不过,在陶亦桑给苏宴讲解错处的时候,其余人则慢慢回过味来,眉心蹙得紧紧的,不就一个傻子老祖吗?他们怕什么? 十几年来傻子老祖都没把他们怎么样,今日难道还能破例? 想通了这个问题之后,几个人的胆子一大,直接忘记了陶亦桑刚刚发火的模样,又纷纷挤了上来,把苏宴都给挤下去了。 不过小胖子落在末尾,战战兢兢的,连苏宴的衣角都没碰到。 显然十分爱惜生命。 苏宴满意的点点头,顺便看了看这会儿围在陶亦桑最前边的几个人,眼神闪了闪,听着他们开始胡搅蛮缠地跟陶亦桑讨礼。 那些说来原本该让人脸红的话,他们却格外熟练。 “老祖,我们不想学,你就给我们几张符箓吧,老祖,你都不心疼我们的吗?” “是啊老祖,你就帮帮我们吧。” “老祖老祖,你就帮帮我们吧。” “不就几张符箓嘛,老祖你难道舍不得?” …… 被吵闹声包围之后,陶亦桑好不容易维持了两天微笑的脸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心想宋汾烟说得似乎也不对,他们好像并不想学习制符术,正想要拿几张符箓敷衍过去时,苏宴说话了。 “小师傅,我看您最近好像有些憔悴,是不是焕颜丹出了些问题,要不您就问问我师傅?” 一声小师傅声音奇大,震慑住了所有人,也制止了陶亦桑拿出符箓的动作。 “什么,憔悴?”陶亦桑赶忙回了洞府躲着,一边幻化出水镜看看自己的模样,一边还打开了和宋汾烟的传音符。 洞府那边又出现了一场陶亦桑单方面挑起的战火,不过宋汾烟仅仅用了不到两刻钟就解决了。 苏宴回头看了看她这边被突然晾着的几位少男少女,神色充满了不忿,但不是针对贸然出声的苏宴,而是针对陶亦桑。 真正的弱者,就喜欢对他们认定的“弱者”生气,即便他们眼中的“弱者”,已经是元婴期,动动手指就可以灭掉他们。 第123章 授人以鱼(二更) “宴宴,他们人呢?”陶亦桑跟宋汾烟聊得起兴,根本未曾关注洞外,等被宋汾烟哄高兴了出来,才发现洞外只剩下了苏宴。 “他们说是今天学习的制符术太深奥了,要回去好好揣摩一番,才不辜负您的教诲。” 苏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说谎也说得不那么认真,一点儿都没了那日跟舒曲凌博弈时的谨慎,陶亦桑也适时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可我也没教他们什么呀?” “小师傅,”苏宴的脸色骤然严肃起来,连带着陶亦桑也紧张起来,“您是不是忘了,您是元婴修士,在您看来十分简单的东西,在那些炼气弟子的眼中,说是非常深奥也不过分。” 陶亦桑这次并不买账,直接反驳苏宴:“可我跟他们说的那些,都是我师傅在我炼气时,跟我讲过的,我当时就觉得十分简单。” 刚刚吊儿郎当哄骗陶亦桑的苏宴端正了神色,没再敷衍了事,表情更加严肃:“小师傅,您当时觉得这些东西非常简单,那是因为您在这一道上,本就天赋异禀,那些天姿平庸之人,怎么能跟您比?” 一番严肃着脸连夸带捧的话,差点让陶亦桑笑得下巴脱臼。 “好吧好吧,是我高估了他们。” 高估两个字说出口,陶亦桑又笑了笑,咯咯咯咯得,跟那快要下蛋的母鸡非常像。 不过苏宴忍住没笑,并且及时暂停了自己丰富的想象力。 等陶亦桑高高兴兴地被苏宴劝进洞府休息时,苏宴才感觉的宋汾烟的辛苦。 以前,宋汾烟应该也是这般,背地里帮陶亦桑赶走那些对她另有图谋的修士,然后转过头来,还要伪装起来哄她高兴。 可是为什么呢?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相信宋汾烟也懂,陶亦桑虽然看上去傻了点,但绝对不是脑袋有问题,只是太过天真而已。 若是宋汾烟愿意,完全可以教会她如何分辨这些人,哪些对她是真心的,哪些对她是假意,以宋汾烟的能耐,和她对待陶亦桑的耐心,教会陶亦桑这些东西并不难。 可是她们认识有几百年了,直到今日陶亦桑也是这般模样,看来,宋汾烟根本没有教过她这件事。 苏宴陷入了沉思,要说宋汾烟对陶亦桑是假意,她完全不信,她亲眼目睹了宋汾烟和陶亦桑的相处过程,宋汾烟要真是假意,陶亦桑早就被骗得倾家荡产了。 可要说宋汾烟对陶亦桑是真心,苏宴也觉得不对劲,哪有人眼看着朋友这么天真,老师被人哄骗,还只从侧面帮助她,却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苏宴没有勉强自己,也许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缘故,她根本就不知道,多想也无济于事。 “姐姐,姐姐,我出来了!” 圆幻的语气不太好,声音也很闷,虽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但却没有经过苏宴的同意,就自己出来了。 圆幻这一出来,苏宴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它的忽视,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刚想说话,就被从洞府内冲出来的陶亦桑给截了。 “宴宴,这是你的灵兽吗?好可爱啊,我能抱着它睡觉吗?” 圆幻平时除了它,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喜欢其他人的模样,这会被陶亦桑抱在怀中,又不太高兴,苏宴以为它不同意,刚想拒绝,就听见圆幻奶声奶气地说:“当然可以了,漂亮姐姐。” ??? 你也是一只雌兽好吗?这一声漂亮姐姐为什么要叫得那么甜? 将那群只想进来讨礼的炼气修士收拾过一顿,再编个谎让陶亦桑回洞府休息之后,苏宴原本就有些累,可被圆幻这么一搅和,她哪儿哪儿都很精神。 “你确定?” 简简单单三个字的询问,硬是让苏宴说出了威胁的意味。 圆幻听了则更加不屑,转头就埋进了陶亦桑怀里,再次奶声奶气地说:“我很确定,漂亮姐姐,我陪你睡觉,肯定不会吵醒你的。” 陶亦桑原本听了苏宴的话还皱了皱眉,觉得苏宴好像哪里有不对,可这会儿听见圆幻的声音,立马沦陷,完全忘记了苏宴阴阳怪气的询问。 “没关系,你就吵醒我了,我也不会生气。”陶亦桑现在的语气,比面对宋汾烟都甜,笑容也完全无知无觉地笑到最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圆幻。” “圆幻,很好听哦!” …… 一人一兽对话十分和谐,苏宴相信,若是没有她的存在,这两个能当场结成灵兽契约。 想想都是一肚子气。 之后的几天,圆幻根本不理苏宴,苏宴知道圆幻对前几日自己确实做错了,也就干脆不说话,一天除了制符就是修炼,免得在圆幻心情不好的事情撞上去,惹它烦。 就这样三方相安无事了一月后,陶亦桑有事要出去一趟,整座山峰,就只剩下了苏宴和圆幻两个。 “圆幻,对不起。” 眼看着圆幻又要走远了,苏宴连忙上前道歉。 这段日子她想了很多,从前她说过要把圆幻当做朋友、亲人,可如今看来,她并没有做到。 “对不起,我确实做错了,之前与师傅在一起时,我一直沉浸在我自己的感情里面,不知不觉就忽视你了,等我反应过来,时机已经不对了,圆幻,对不起,这次是我做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圆幻还是背对着苏宴,但它似乎有所触动,背影抖动了一瞬。 苏宴再接再厉:“以后外出历练,我们还是一个在外,一个在里,但…是以后我们换着来好不好,你一次我一次,这样公平一些,怎么样?” 圆幻没有说话,但背影再次抖动,苏宴觉得不太对劲,但还是继续说:“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有时候是会忘记让你出来,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啊,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想法的,不会再像之前……” 圆幻抖动着身子转过来,苏宴看到的,俨然是一个,笑得差点仰翻的灵兽。 第124章 回来(一更) 洞府内,陶亦桑被宋汾烟逗得咯咯直笑,洞府外,被筑基威压笼罩的几个人,不仅笑不出来,还冷汗直冒。 被苏宴恐吓之后,他们再不敢如之前一般敷衍了事,连连点头,没有她的示意,他们甚至不敢开口吵到陶亦桑,眼神里的惊惧,她也看得一清二楚。 知道这些人被自己吓得差不多了,还怕陶亦桑注意到这里的异常,苏宴快速收回威压,让他们滚了。 几个人离开的时候,其中有个身材欣长的男修转头看了她一眼,带了些阴沉,苏宴回以微笑,“想来打我吗?可以啊,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些人里面,没一个修为及得上她的,就算看她不爽,可他们拿她有办法吗? 要是动歪脑筋想靠一靠家中长辈,也得先看看她的师傅是谁,他们惹不惹得起? 男修即便是落在最后,但也跟着一群人快步离开了山峰,没用多长时间,也没让陶亦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在成功哄了陶亦桑回洞府之后,苏宴才放松了些。 “圆幻,事情解决了,你要出来玩玩吗?”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圆幻就常住在玉佩空间,除非是外出历练,不然它绝对不会出来,苏宴想不通,明明它以前非常讨厌呆在灵兽袋的。 “不去,”未免苏宴再劝,圆幻抛出直击灵魂的三个问题,“外面有这里灵气足?外面有灵液池?外面能让我一直边晒太阳边睡觉?没有就算了,别打扰我了。” 要这么说,外面还真没有。 苏宴无法反驳,但还是不理解:“你以前不是很讨厌呆在灵兽袋里吗?” 原本已经打算闭眼继续休息的圆幻很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觉得,那个灵气浓度那么低,又小得连我的本体都装不下的灵兽袋,能跟玉佩空间比?” 没等苏宴回答,圆幻像是找到发泄口似的,继续说:“我还没说你呢,你有那么多灵石,却扣扣索索的,当初连一个好一点的灵兽袋都没有给我买!就那么个灵兽袋,我在玄天宗都打听过了,是质量最差的那种,只有那些没灵石,却想养灵兽的散修才会用那种灵兽袋,那些没你灵石多的修士,他们的灵兽住得都比我好!” 圆幻在玄天宗,交友可比苏宴广泛多了,它能打听到这些,苏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可苏宴就冤枉多了:“灵兽袋是那修士赠我的,我以前没养过灵兽,也没跟养灵兽的人结交过,自然不知道这灵兽袋还分三六九等,这不能完全怪我,更何况,我哪里对你扣扣索索了,你还未破壳时,每日都要吸收差不多六十块上品灵石,我这还叫扣吗?” “哼,懒得理你,我睡觉了,别打扰我。”圆幻勉强接受了苏宴的解释,不过还是对让它失去面子的苏宴哼了一声,以表示它的愤怒。 虽然说得理直气壮,但苏宴也觉得自己当时想得不够周到,就没再招惹圆幻,让它休息去了,虽然这几日它一直都在休息。 赶走了那几个心怀不轨的炼气修士,苏宴和陶亦桑也越发融洽,平日里苏宴会分出一半时间修炼,一半时间画符,如果遇到问题了,会整理下来,选择陶亦桑刚被宋汾烟哄完之后,心情最好的的时间段去问她。 这样效率最高,陶亦桑一高兴,有时候还会多给她讲一些。 就这么安静地过了三月之后,陶亦桑都觉得自己这“小师傅”的名头真是没有白担,也太认真了,她甚至觉得,当初她师傅对她也没有这么耐心,刚好觉得有点厌烦之后,宋汾烟就回来了。 虽然这三月以来,两人经常聊天,可一见面,陶亦桑满脸的笑意还是非常明显。 上次是苏宴早早通知了陶亦桑去符宗山门接她们进去,她们落地的第一时间,陶亦桑才会出现。 这次陶亦桑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而是自己山峰的禁制被触动时,才发现宋汾烟回来了。 还是像苏宴那次看到的一样,陶亦桑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宋汾烟的怀抱。 不过这次苏宴看到的更多了些,她站在一边观察了一下,陶亦桑冲过去的一瞬,宋汾烟早有准备,一个千斤坠使出,牢牢将身体定在原地,再顺便使用灵气护体,才没有被陶亦桑冲飞出去。 上次发生得太突然,苏宴都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宋汾烟就做出了这么多动作,不过她的动作这么熟练,苏宴觉得,应该是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实地练习机会。 经过苏宴身边的时候,宋汾烟停了一会儿,简单询问了她这三个月做了什么,苏宴刚说了一半,陶亦桑便吵着要走,苏宴说不下去了,宋汾烟被陶亦桑一打岔,也就顺势让苏宴先去修炼,她跟陶亦桑先聊一会儿。 陶亦桑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宋汾烟去看了她最近新研究出来的酒,一边看还一边讲解,宋汾烟这会儿话倒是不多,只认真听着陶亦桑讲,间或还点头肯定。 而她明显忘记了,被她扔在陌生地界三个月的徒弟,没办法,看陶亦桑的兴奋劲,估计离结束还早得很,苏宴就听了宋汾烟的话,回了陶亦桑给自己准备的洞府修炼,等着她们聊完了,自然会来找她。 陶亦桑那个新酒,苏宴这几个月里也见过,用材十分珍贵,刚刚酿成的时候,苏宴本来也想尝一口,但被陶亦桑拒绝了,原因是苏宴的修为太低,承受不了新酒精纯的灵气。 恨只恨自己的修为太低。 估计这会儿她们两个已经喝上了,因为苏宴似乎闻到了新酒开封的味道,在空气中飘荡,经久不散。 果不其然,这新酒后劲大,第二日苏宴出洞府去看二人时,她们就躺在那块地上,四仰八叉地倒着,尤其是宋汾烟,最后那一点儿的温婉也没了。 陶亦桑的洞府苏宴进不去,只能拿出两张躺椅让两位师傅睡得舒服一点,但还没等苏宴碰到宋汾烟,她自己就醒了。 第125章 别离(二更) 顶上还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花,地上却是嫩绿的青草,宋汾烟和陶亦桑仿佛一点儿顾虑也没有地仰躺在地上,和着浅浅透过雪层的日光,虽然行为颇有些不拘一格,但若只是就这么看着,还是很美的。 过了一会儿,苏宴回过神来,刚掐了决准备把两个人抬到躺椅上,宋汾烟就醒了。 无声无息地,突然睁开了双眼,像是凡尘里常说的诈尸,若不是苏宴的胆子大一些,恐怕这会儿已经坐在地上了。 “师傅,您没睡着?”苏宴抚了抚自己的心口,让她还在砰砰砰直跳的心缓下来,不解地问道,难不成她一直都在装睡? “我刚醒来。” 说完,宋汾烟慢条斯理地起身,把周围的景色看了个遍,眼睛里才渐渐散去迷雾。 看到宋汾烟的变化,苏宴自然也懂了,确实是刚刚醒来,只是她师傅醒来的方式,意外地吓人。 趁着宋汾烟还在醒神,苏宴把一边还躺着没动的陶亦桑放到躺椅上,等安顿好陶亦桑,宋汾烟也完全苏醒了。 “我们等你小师傅醒来就走吧。”宋汾烟平静地说出这一快要爆炸的消息。 在这里一连呆了三个月,苏宴的制符术已经到了提升到了一个瓶颈,并不是陶亦桑能解决的了,这几日以来,由于也对于陌生环境的不喜,苏宴考虑着想走了,可宋汾烟一来就说要走,倒是像她这几月以来的作风。 “师傅,现在就走,小师傅怎么办?”就陶亦桑这个天真的模样,苏宴担心,恐怕不用几天,她又会被欺负,偏生她还不知道那些人在欺负她。 苏宴好似为陶亦桑打抱不平的态度令宋汾烟侧目,不过她确实十分愿意看见这样的画面,欣慰答道:“我已经打点好了,没人敢再欺负她。” 苏宴反射性抬头看她,正好与她对视,就在这一瞬,苏宴突然就知道了宋汾烟这几个月去做什么了。 打点好了,这句话说来轻松,但这句话背后的一切作为,却只有宋汾烟自己知道。 她没有主动提起,苏宴也不再去问,并主动将话题转到了陶亦桑的新酒。 “师傅,小师傅这新酒是不是后劲很大呀,我之前就看到小师傅喝了之后便至少要昏睡够十个时辰,”说到这儿,苏宴转头问起来,“师傅,你们昨晚是几时睡着的,我们可以不用一直看着小师傅的,等酒劲儿过了,她才会醒。” “你先去做你的事吧,她离醒还早着呢,等她醒来,我再去叫上你,跟她道别,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看陶亦桑的程度,很显然,是今天走不了了。 苏宴索性也没进洞府修炼,继续练习制符术,只等着自己将八阶所有符箓都认真学完,进阶七阶制符术,才会更容易些。 一张一张,画废了,便仔细揣摩错在哪处,下次便更加注意,画对了,便按极上中下品分类,以期符箓的质量更高一些。 宋汾烟则连带着躺椅一起把陶亦桑送回了她的洞府,不过送进去后,她没呆多久,很快就出来了,出来后就坐在山峰最高处,似乎是在欣赏风景。 平心而论,陶亦桑虽然很天真,老师被人骗,可是她的审美真的非常好,至少苏宴是真的自愧弗如,这座她以一种灵草——韶兰草命名的山峰,也是前所未有的美。 美人端坐云霄,顶着要落不落的雪花,脚下是姹紫嫣红正开放的花儿,圆圆望着,当真是人比花娇,虽然宋汾烟看上去是三十多岁的模样,但是她背脊挺直,一双秀目看着远方,形容姿态皆是上乘,容貌在那时已经不重要了,只剩下一副可以流传千古的美人图。 苏宴并没有看太久,高阶修士的感应力非常灵敏,如她一般的修士,一眼看过去就会被宋汾烟发现,她都直勾勾地盯了半天了,即便是一开始没发现,现在也一定被发现了。 只是宋汾烟没有提醒她而已。 一整个白日过去,宋汾烟一直呆坐在峰顶,苏宴一直在底下画符,而陶亦桑,还没有醒。 苏宴一点都不意外,晚上她照例回了洞府修炼,走之前看见宋汾烟仍旧呆在峰顶没下来,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她其实很想上去问问,但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方向回了洞府。 第二天一早,天边的日光刚露出一点点黄晕,苏宴出去看了眼,宋汾烟已经不在峰顶了,而陶亦桑的洞府,传来了笑声。 知道陶亦桑醒了,两人又开始谈笑,苏宴才回了洞府继续修炼,不过没过多久,宋汾烟就过来喊她了。 “跟你小师傅道别,我们就走了。” 宋汾烟明显没了昨天的颓丧,好像陶亦桑是什么灵丹妙药一般,只是一晚上不见,她的颓丧就褪得干干净净。 出乎苏宴意料的是,陶亦桑看起来一点儿都不伤心,就好像她们只是外出一趟而已。 若不是她亲自对陶亦桑说了她要走了,她都以为宋汾烟又骗了陶亦桑。 昨日宋汾烟说要离开时,苏宴还想着要不要建议宋汾烟趁着陶亦桑睡着,先行离开,免得面对陶亦桑水汪汪的眼睛,可今日她就被打脸了,陶亦桑似乎很看得开这种离别,甚至还送了她这次新酿的酒——离醉,不过只有一小葫芦,喝上几口就能见底的那种。 陶亦桑叮嘱她:“这酒你现在可不能喝,等你金丹有成之后,每日才可以喝上一杯,不然小心你还没消化这杯酒,你的身体就砰地一声爆炸了。” 没有被陶亦桑的最后一句逗笑,却被她的一句金丹有成惊到。 苏宴深深看了陶亦桑一眼,她没想到,陶亦桑已经做好在金丹之前,她们可能不会见面的准备。 很懂事很通情达理,却唯独不太像是陶亦桑。 关于离别,这个通常会让人涕泗横流的事情,陶亦桑很平静,宋汾烟更加平静,面对着两个似乎没有感情的师傅,苏宴那点离别的感伤,也硬生生被她憋了回去。 第126章 画地为牢(一更) 云霄之上,宋汾烟和苏宴仿若踩着虚空一般快速前进,但仔细看去,她们脚底还有一层几近透明的丝绸。 宋汾烟老神在在地看着前方,但总算没了那日的心事重重。 这会儿只有她们师徒二人,苏宴低着头思考要如何开口才不会显得突兀,不过还没等她想到,白月便猛然下坠。 差点栽倒坐下的苏宴下意识看向宋汾烟,只见宋汾烟刚刚还平直严肃的脸,已经悄悄弯了嘴角,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白月下坠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落到了地面上。 苏宴这才看到,就在她们落地的不远处,一个身着雾霭色衣裙的女修,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正闭目养神。 她的修为苏宴看不清,不过根据宋汾烟的反应,也知道这人应该是她熟识的,修为不是元婴便是化神。 宋汾烟落地之后,却并没有上前,只站在原地微微笑着,而不远处的女修恰在此时睁开了眼睛,两人相视一笑,一句话也没说,苏宴却觉得她们似乎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只是苏宴不解,这地方天寒地冻的,雪都积了一堆,还是野外,虽是都会有人过来,她为何非要在这样的地方休息?但是再多的疑惑都被苏宴咽了回去,这会儿还真不是她问问题的场合。 “都几百年未见了,还呆在那里做什么,快点出来,难不成谁还给你画地为牢了不成?”宋汾烟见鱼隐还在里面呆着,一点出来的意思也没有,才忍不住开口。 出来?苏宴诧异,女修所在一片透明,既没有阵法的痕迹,也没有灵器的痕迹,何为出来? 不过,苏宴想了想也可能她的修为太低,看不出来。 于是她转头将女修四周一寸一寸地检查过去,试图看出什么门道来,不过很可惜,她还是什么也看不出,倒是鱼隐被她看得直发笑。 “我不能出去,你们进来吧!”说完,鱼隐拂袖,面对着苏宴的这边出现了一丝灵气波动,苏宴立刻朝着出现灵气波动的地方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哦对了,你带的这个小丫头可不能进来,不然交代在这里可就不好了。”鱼隐朝苏宴眨了眨眼,虽然话说得没那么好听,但苏宴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宋汾烟无奈,想了想,转头跟苏宴说:“前面直走,那处城池就是摇光城,你在那里呆上一段时日,我这里的事情完了,自会过去寻你,”说完宋汾烟又不太放心,取出一张符箓,“这个是示警符,若是有危险,你就捏碎符箓,我会马上赶过来。” 瑶光城修士修为普遍较高,苏宴这样的,进去了就是垫底,以防万一,宋汾烟还是提前做了个准备。 “嗯,师傅,那我就离开了。” 苏宴也没想到,这一程回南域的路,还会遇上这种事,只是雪地里的这位前辈是谁呢?明明身周有什么东西存在,可她就是件看不到。 离开前苏宴最后看了一眼,宋汾烟已经走到了女修身边,两人施了障眼法,苏宴只能看到与周围雪景无异的一处空地。 瑶光城离这里不远,苏宴使了轻身术,一个时辰就到了。 来的路上她也做过功课,知道瑶光城是北域一座较大的城池,不过冬季大雪封山,虽说修士不惧寒暑,但来往的人到底还是少了些,城门口只站了短短一列人,苏宴见状也就跟着排在了最后,很快就跟着那些人一起进了城内。 与城外层层积雪的景色不同,城内虽然依旧寒冷,却一点儿积雪也不见,跟萧瑟的秋季一个模样,很多修士还像是在过夏一般,穿得比苏宴还清凉。 不过苏宴匆匆一眼扫过去,就知道那些人大多都是金丹修士,对这种程度的寒冷可能也不太感觉得到。 拒绝了引路童子,在街上径直走了一圈之后,天色不早了,苏宴便先找了间客栈住了进去。 看宋汾烟的模样,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苏宴在房里坐了没一会儿,就打开了传音符。 “你不是在外历练吗?怎么想起我们了?” 这张传音符是苏宴给柳如诺,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却是秋钟,苏宴愣了愣,回道:“怎么是你,柳如诺呢?” “怎么不能是我,宴宴,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在跟你说话,你怎么还能扯到柳如诺?果然,柳如诺才是你的最爱,我们其他人都比不上她的,宴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们的友谊也太脆弱了叭,你只是出去一趟,最爱就换了!” 秋钟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话,他的声音很大,苏宴急忙贴了一张隔音符在门上,开口:“不,你错了,柳如诺不是我的最爱。” “那你的意思是……” 秋钟兴奋地正准备接上自己,就被苏宴打断:“但你放心,我的最爱肯定也不会是你。” 被苏宴一噎,秋钟又在那边哭嚎了半天,大都是跟苏宴逗趣,不过说的话不太像平时的他,语序也颠三倒四的,苏宴几次三番插着空询问柳如诺,却一直被他用其他事情给糊弄过去。 最后,即便苏宴不愿意去想,也知道,柳如诺大概是出事了。 “她出什么事了?” 苏宴很奇怪,明明她拿着传音符的手都有点抖了,可她的声音却很平静。 对面的秋钟还想糊弄过去,打着哈哈问她谁出事了,声音明显不对劲了,苏宴直接打断他:“你演的太差了,快点说,出什么事了?” 被苏宴直接戳破,秋钟便沉默起来,可越是沉默,苏宴的手就抖得越是厉害,最后她将双手放到桌上,才勉强好了一些。 “宴宴,柳如诺她……”秋钟刚刚还逗趣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哽咽,苏宴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见秋钟只顾着哽咽,却一句话都不说,忍不住吼了他一声:“到底怎么了,快点说!” 秋钟这才收起哽咽,勉强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柳如诺她,被人毁了丹田!” 第127章 毁丹田(二更) 丹田被毁,修途即断。 五岁那年,苏宴测出灵根后,爹娘给了她一本功法,那功法的第一页就是这八个大字。 她当时问了爹娘,这是什么意思,爹娘也回答了。 一时间,苏宴的脑袋有些混乱,秋钟说完话后,就沉默不语,这八个字却像是染了血一般,在她的脑袋里直转悠。 爹娘的回答她一时想不起来,而她只是看着这血淋淋的八个字在脑海里转动,却不太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慢慢地,这八个字不再一直转了,她才渐渐想起,它们代表的意义。 可怎么会呢? 怎么可能是柳如诺呢? 苏宴的脑袋都不太会转动了,她明明记得,柳如诺在那四个人里面,从来都是最懂人情世故的,她惯会讨巧卖乖,却又不是踩高拜低之徒,她圆滑世故的同时,又那么善良。 她的修途,怎么会断呢? 想了好久,她也想不出来这是为什么,她太茫然了,眼睛一时都聚不了焦,她很想问问秋钟,这是怎么回事,可她开口就尝到了满嘴的咸涩,哽咽着,连话都说不出口。 “你说柳姐姐怎么了?”圆幻出来的太急,不小心摔到了地上,但它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它虽不是人族,但也知道丹田对于人族修士的重要性,别处受了伤,还可能有机会补救,但若是丹田。 圆幻转头看了看满脸都是泪痕的苏宴,忽然有些不敢想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秋钟再顾不上掩饰,带着哭腔话也说不台太清楚,却一个劲地将心里的怨气吐了出来,“她的父母突然没了,丹田也被毁了,修炼无望,偏生现在还昏迷着,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我们三个日夜守在她身边,却一点用都没有,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她的灵气哗啦啦地往外泄,直到如今,她的修为已经彻底没了,宴宴,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真的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差劲过……” “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说完,没等秋钟回答,苏宴就切断了传音符,毫不犹豫地捏碎了刚才宋汾烟给她的示警符。 就像宋汾烟说的,她很快就到了。 到的时候她的嘴角还带着笑,以为这么快就捏碎示警符,是苏宴在跟她开玩笑,可等她进去,看到苏宴和圆幻的模样,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没等宋汾烟说话,苏宴抢先开口:“师傅,你能先把我送回宗门吗?” 红彤彤的眼眶,配上还带着鼻音的声音,宋汾烟微微蹙眉。 苏宴一向懂事,就连她表露出让苏宴代为照顾陶亦桑时,苏宴也没有露出过什么不满,甚至还赶走了那一帮每天烦着陶亦桑的小辈。 可现在,苏宴明显看到她有事要做,却还是提出这个要求,宋汾烟不会觉得苏宴是在无理取闹,只会觉得,宗门里有事发生了。 “你先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宋汾烟坐下,她的确有事要做,但事分轻重缓急,若是苏宴的更急一些,那她先送苏宴回去也未尝不可。 苏宴抬眼看了看宋汾烟,一双眼睛通红,说起话来,更是哽咽:“师傅,柳如诺被人毁了丹田,现在昏迷不醒,我想回去看看。” 柳如诺,苏宴的朋友,宋汾烟立刻反应过来。 她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当初观察苏宴品行时,就时常见到她,父母是宗内金丹修士,但她不像同样出身的那些修士一样,心高气傲,看不上那些出身差一些的修士,而且她的心肠不错,就是太过圆滑世故,且分出去的心思太多,在修道一途上,注定不会有太高的成就。 没想到,当初自己给她在心里的论断,竟一语成谶。 收回心思,宋汾烟道:“她父母定会好好照顾她,你不必如此着急。” 谁知宋汾烟这话一说出口,苏宴的眼睛更红了,泪水也瞬间积聚起来,不一会儿,就扑簌簌落了下来:“她父母也没了。” 苏宴再也忍不住了,她坐得笔直,泪水就好似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流,哭得太狠了,还时不时的抽噎,圆幻被她感染,想到那样好一个人,居然遭逢此难,也跟着哭了起来。 父母双亡? 这倒是宋汾烟没有想到的,父母二人一同去世,去世后,女儿的丹田就被毁,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过若是这般情况,她的小徒弟是非回不可了。 宋汾烟带着一人一兽出去客栈退了房间,又一路出城回了原先落地的那处。 鱼隐还在那里,不曾挪动,见到刚刚离开不久的宋汾烟的小徒弟又回来了,还哭得不能自已,鱼隐惊讶道:“哎?这是怎么了?” 声音若空谷幽兰,沁人心脾,若是平日,不管是谁,都会多看两眼眼前的美人,只是这会儿,苏宴和圆幻都无法欣赏。 本想道别,宋汾烟一张嘴却成了:“随我去玄天宗一趟,行不行?” 想了想又说:“若是不行就别勉强。” “难得你开一次口,你那千年玄冰呢,给我先用用,我就不用死守在这里了。”鱼隐开了一道小门,向宋汾烟的方向伸手。 “给你给你,快点出来,等着救命呢,还慢吞吞的。” 鱼隐笑了笑,接了宋汾烟的东西,拿线将手心的千年玄冰穿起来挂在脖颈上,脚步轻快,两步便迈到了宋汾烟面前,而她身后,仿若什么东西倒塌了一般,地上的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雪,像是灰尘一般,扬起了一层白沫。 再次踩在白月之上,苏宴再也不觉得快了,她一路紧盯着陶亦桑的后背,还盼着她能再快些。 宋汾烟也知道身后苏宴的视线,但她已经把速度提升到最快,再要快,她也没办法了。 原本她平时一月的路程,在苏宴的视线下,硬是被减少到了十五天。 从北域瑶光城到南域玄天宗,即便是化神修士,只用了十五天,也能震惊一群人了。 匆匆跟宋汾烟道过谢,苏宴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柳如诺的院落。 第128章 时光回溯(一更) 院落大门紧紧关闭着,苏宴握着红绳准备摇铃铛的手顿了顿,忽然有些不敢动手,她不太敢看到柳如诺现在的模样,就好像看不到,事情就还没有发生一样。 圆幻和她站在一起,宋汾烟和鱼隐就站在她的身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催促。 不过,苏宴没有犹豫多久,风吹来了,她的手就跟着晃动了一下。 “叮铃~叮铃~” 空寂的院落响起一阵悦耳的铃铛声,再也没了往日的动听,反而有些刺耳。 大门打开,是眼眶微微泛红的秋钟,看到苏宴,他的眼眶更红了,差点没哭出来,可再一看,苏宴身后还跟着任言神君和另一个不知名修士,秋钟忙伸手擦了擦又渗出泪水的眼眶,跟两个人行了礼。 秋钟行礼的时间,苏宴和圆幻已经越过他进了门,直直踏入柳如诺的房间。 房间里的是何弄,他坐在床头,正在给昏迷不醒的柳如诺喂药,褐色的汤药一勺一勺地被喂进了柳如诺的嘴里,却又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幸好何弄拿手帕及时在她嘴角擦了擦,才避免汤药流她一脸的结果。 一碗药眼看着已经见了底,何弄这才放下汤碗,对苏宴说:“你们来了。” 清清淡淡,不带一丝情绪,仿佛跟平日里的何弄没什么两样,可苏宴就是被这一句话,模糊了眼眶。 你来了。 你怎么才来呢? 是啊,苏宴想了想,她怎么才来呢?她怎么能才来呢? 圆幻也跟着红了眼眶,明明它和苏宴只是出去几个月,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那些医修怎么说的?”苏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 何弄低垂着眼,情绪比刚刚明显了一点,回避着苏宴的问题,不太想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修途已断,而且受伤太重,若还是这样喝不进去药,再有一个月才能醒过来。”醒过来后,也活不了几年了,那位医修说,还不如给她个痛快,但这话何弄没说。 明明早已经知道答案了,但再次听见,苏宴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晃了晃。 脑袋有点眩晕,可她不忘问:“知道是谁做的吗?” 何弄摇头,苦笑:“她在希章城城外被外出历练的筑基师叔发现的,那时候她的丹田就已经被毁了,”何弄知道苏宴不清楚,便连带着把其他事一起说了,“幸好她腰间的木牌还算醒目,才被那位筑基师叔救了回来,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被送了回来,我们慌得很,秋钟和夏易萱就去找了她父母,才发现她父母的魂灯已经灭了,我们怎么也没想到,她只出去了一个月,不仅自己成了这副模样,父母也没了。” 丹田已毁,受伤又严重,即便何弄不说,苏宴也知道,就是醒来,柳如诺能活多久也不一定。 再也顾不得会暴露身份,苏宴对一直站在门外的宋汾烟说:“师傅,能帮把这个阵盘布下去吗?” 五阶阵盘,宋汾烟拿到手的时候,也吃了一惊,这东西,她也没有,她的小徒弟居然有,而且莫名其妙拿出这个,不知道她这徒弟想干什么,不过现在,她选择不问。 三息之后,阵盘笼罩住整个院落之后,一张符箓出现在苏宴手中,想了想苏宴提醒道:“这张符箓叫做回溯符,我待会儿会把它贴在柳如诺身上,柳如诺这一年的生活都会重现,速度会比较快,你们三个跟我一起看清楚,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没管几个人惊讶的神色,苏宴擦干眼泪,把回溯符贴到柳如诺身上,几乎是瞬间,一个虚幻的空白面板出现在房间上方。 画面一开始就是一年前五个人一起去亘清山狩猎的场景,那时候,柳如诺每天欺负秋钟,她的灵气也运用自如,三人一兽不自觉就盈满了泪水。 可正如苏宴所言,画面的速度很快,稍微有一点不注意,就会漏看一点东西,三个人立刻擦干泪水,现在不是缅怀过去的时候,不需要这种多余的情感。 画面里的时间过得很快,半年过去了,几个人依旧什么也没看到。 不过没人着急,柳如诺是在一个月前遇难的,这半年没看到什么才是正常的。 时间已经拉近,几人的精神更加紧绷,一错不错地盯着房间上方的画面,很快,画面就出现了一些不同。 苏宴迅速算了下时间,大约是两个月以前,柳如诺父母外出历练,她磨着父母也要出去,但她尚未筑基,出门也不合规矩,所以被关在了宗门里。 大约是偶然的叛逆,柳如诺套出了父母的行踪,又骗过山门守卫,循着父母的踪迹一路前行。 虽然是循着父母的踪迹,但柳如诺其实并没有打算追上父母,所以一路游山玩水,走得很慢,不过她还算小心谨慎,所以一路上无事发生。 可就这么跟踪了一月,以柳如诺那龟爬的速度,竟然追上了她的父母。 但这个追上,指的是追上了她父母的尸体。 就在离玄天宗不远的方兴江,两具尸体已经被妖兽啃得只剩下些衣物碎片了,间或还夹杂着些血块残骸,柳如诺原本只是路过,随意看了一眼,但只这一看,她的眼睛就再也没能挪开。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块尸骸里有一串手链,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非常耀眼。 她疯了一般地跑了上去,抓住那两件衣物碎片和手链仔细辨认,确认后那瞬间的疯狂,所有人都感受得到。 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最后似乎意识到她就是再哭也无济于事之后,擦干了眼泪拿出一块绸布,将地上的衣物碎片和血块残骸一起包进了绸布里,带着绸布向着宗门的地方走。 去的时候整天走不了多长时间就歇了,可等她乘着飞行灵器回家时,速度快了不知多少,只用了四五天的时间,就到了离松阳镇不远的一处希章城,为了节省时间,柳如诺便打算穿城而过。 可是就这么一过,给她带来了灭顶之灾。 第129章 修复丹田(二更) 希章城中心的广场,是人族大能鲁央的雕像,可雕像上的头顶上,正趴着一直黑色雄鹰,黑鹰站在鲁央雕像的头顶上傲视四方,莫名地就让柳如诺有些不舒服,可这会儿她也没兴趣管这个,只匆匆看了一眼就扭头走了。 柳如诺扭头之后,那只黑鹰忽然挥动翅膀,向着柳如诺这里飞了过来。 从柳如诺的视角看,只能看见一只黑色的爪子朝着她的脖颈抓了过来,没时间考虑,那只爪子离她近到下一瞬就能划破她的喉咙,下意识地,柳如诺拔剑斩断了这只爪子。 黑鹰失去爪子凄厉地叫了一声,便落在地上。 柳如诺收剑继续向前走,不过还没等她离开希章城,就被两个筑基修士围住,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进了一座府邸。 认真看着画面的几人屏息,知道凶手就要出来了,注意力更加集中。 面对筑基修士,柳如诺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拖到了一个同样只有炼气修为的男修面前,男修看上去已经有三十岁了,一见到柳如诺就是一顿辱骂,不出几人所料,就是因为那只被剁了爪子的黑鹰。 敌强我弱之下,柳如诺识相地低着头没说话,只是伤心之下没心力敷衍男修,却被男修觉得柳如诺心高气傲,看不起他,冲动之下,一剑就戳进了柳如诺的丹田。 灵气逸散的模样,画面外也看得见,柳如诺是木灵根,绿色的光点就顺着她的丹田一点点散了出去,像是夏日里的萤火虫,在黑夜里闪闪发光,从柳如诺身上逸散出去的绿色光点,虽然是白天,也明亮得过分。 看到柳如诺终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男修这才算是解了气,又笑着辱骂了柳如诺一顿,见柳如诺晕倒,就把她扔出了城。 之后柳如诺就昏迷了,画面也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苏宴闭了闭眼睛,深呼了几口起,尽力保持冷静,说:“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她,我跟圆幻出去一趟。” 至于出去要做什么,其余人都猜得出来。 “我也要去!” 秋钟和何弄一同出声,声音刻意放轻了,但很坚定。 不过没等苏宴反对,宋汾烟就开口了:“你们都不许去,在这儿给我等着。” 说完就看了眼鱼隐,二人根本没说什么话,鱼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边往前走还边说:“我就知道叫我过来没什么好事,不让我休息也就算了,还要拉我当苦力,只这么一块千年玄冰,还真是亏了。” 说着就挤开何弄和苏宴,坐在了柳如诺的床前。 在座的没一个是真蠢的,看到鱼隐的动作,便知道她大概是医修,任言神君的朋友,这几个前缀一出来,就没人会怀疑鱼隐的医术,二人立刻退了一步,给鱼隐留出足够的空间。 大约有两刻钟的时间,自回溯符失去效用,阵盘就被宋汾烟收了还给苏宴,没过多久,夏易萱也领着一位医修回来了,不过医修被宋汾烟给打发。 夏易萱知道宋汾烟的身份,所以不担心她赶走医修是不是居心不良,她不明情况,不过见宋汾烟的动作没人阻拦,就没有说话,跟着其他人一起站在房间外。 “璃容丹,你有吗?”鱼隐站起来,出了房间,伸展开手脚,才问宋汾烟。 回答的却是苏宴:“我有。” “嗯,那你去帮她化解丹药的效力吧。” 璃容丹是六阶丹药,炼气期自己吞服都会爆体而亡,更何况,丹田被毁之后,柳如诺现在只是算是一个凡人。 “动作慢一点,要注意丹药必须在她体内循环上三个周天,一点都不能少。” “嗯。”宋汾烟点头,几步就走到了柳如诺床前,接过苏宴手上的丹药,帮助柳如诺服用丹药。 又是大半日过去,宋汾烟才帮助柳如诺化解完了丹药的效力。 鱼隐手里拿着一颗果子,看到宋汾烟出来,两口吃完,才说:“最迟明日一早,她就能醒了,不过她的寿命只剩下二十年了,你们今后就好生陪陪她吧。” 说完,鱼隐站起身朝宋汾烟看了眼,就要离开了,却被秋钟喊住:“前辈,那她的丹田,还有救吗?” 鱼隐没理会,又走了两步,可离开之前她又看了眼苏宴,说:“她只是丹田被毁,但灵根尚在,据我所知,是有一种方法能修复丹田,但无人试过,我也不知真假。” “前辈,不管真假,我们都愿意一试。”秋钟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就连何弄都忍不住侧目。 “传说有一处平原,白日里幻象丛生,修士一旦进入,便永远走不出去,不过黑夜降临之后,平原变成海域,便会出现一线生机,此地我也不知如何进去,更不知道是否存在,但是万年前,一位前辈进去又出来,并且意外修复了自己的丹田。” 鱼隐顿了顿,没继续,苏宴忍住没说话,秋钟却忍不住了,连连问着,是什么方法。 被问烦了,鱼隐才继续说道:“海中有一妖兽,灵智已开,若是能得到它的涎液,再根据这位姑娘的灵根和身体状况,甫以其他珍稀灵植,或许就有机会修复她的丹田。” “不过,”鱼隐感叹,“除了万年前那位写下此法的前辈之外,没人知道这处平原在何处,也再没人见过这处平原,就连这个方法,因着年代久远,我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若说是个具体的地方,即便是再危险,都还有个念想,可鱼隐说的,根本就是个传说,说了跟没说,基本没什么两样,秋钟、何弄、夏易萱的面色煞白,听了最后一番话,更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着说不出话时,苏宴苦笑一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前辈,那处平原,我好像去过。” 那处平原,我好像去过。 秋钟听到之后,完全忽略了好像两个字,拉住苏宴的胳膊,又是笑又是哭地问道:“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走,现在就走!” 第130章 涎液(一更) “你冷静一点!” 苏宴拨开秋钟的手,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听清楚,我说的是好像,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 “我去过的那处平原在卫泉城和华兴城的中间地带,当时我正御使飞舟飞行,到那处平原之后,毫无预兆地就掉下去了,圆幻不信邪,自己又试了试,才确定那地方禁飞。” 鱼隐自听到苏宴说话,便没了离开的意思,坐在院落里一边吃她的果子,一边听苏宴说,好像就是闲来无事听个故事逗个趣。 秋钟被何弄拉着坐下,也冷静了一点,知道事情还没有定论,便安静听着苏宴说话。 说到这里,苏宴也顿了顿,这些话算起来,她已经说了三四遍了,可没有一次令她这么紧张。 “不过前辈所说的幻境我和圆幻都没有看到,只是我们在那地方整整跑了一个下午,也没能出去。 傍晚,我决定休息,过了没多久,天快黑下来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危险,就拿出了一个阵盘布设在我周围。 等天彻底黑下来之后,我就开始昏昏沉沉的,看不清东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我再次醒来,我的周围就变成了一片海域。” 苏宴现在想起来,犹觉得庆幸,很多时候,她都庆幸自己那听上去不太靠谱的直觉。 “没过多久,我身边就出现了两只金丹期妖兽。 在那片海域中,我的视力受阻,最多能看到三丈以内的的地方,那两只妖兽离我非常近,但是我只能看到它的头部,再后面,就超过三丈的长度了。 它们快要离开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我被发现了。 不过我的阵盘有隐息功能,它们只知道我的藏身之处应该有什么它们看不见的东西,却知道是我,它们商议过后,由其中一只妖兽用尾巴把我抽了出去,正好落在了一片森林里面,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离开了那里。 因为阵盘,我没有受伤,不过,等我走出森林才发现,那地方是阵宗的后山。” “你是因为这个,才跟阵宗掌门认识的?” 宋汾烟这才想起来,之前苏宴还问过她是否跟阵宗掌门熟识,她当时没有多想,是觉得这两人没什么交集,可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出了一身冷汗。 无缘无故出现在别人宗门里面,看她的样子,肯定还被发现了,没受什么苦还真是大幸。 “嗯,阵宗掌门很是通情达理,他听了我的说法之后,就放我走了。”她的话时很可信,但其中可能还有宋汾烟的作用,不过苏宴不确定,而且这会儿人太多,也没必要说。 见鱼隐低头沉思,苏宴主动发问:“前辈,您觉得我去过的那处平原,跟您说的是一个地方吗?” 苏宴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可在不知道正确答案前,即便两相对比之下,几乎完全重合,但是扔忍不住心中的不安,更重要的是鱼隐说,白日里这处平原还有幻象出现,可她跟圆幻都没有看见过。 “那你看看,那妖兽,是不是这个模样?”鱼隐幻化出一面水镜,水镜里则是一页泛黄的纸张上做的画,画上的妖兽比苏宴看到的部分要多一些,但还是没有完整的身体,拿手挡住多余的部分之后,苏宴才点点头表示回应。 “我看到的就只有这些,”苏宴在水镜之外虚虚画了一个范围,接着说,“不过就这些来看,我见过的妖兽就是这个模样。” “大约就是你说的那个地方了没错了,不过我事先说清楚,你出来的方法太过依赖巧合,若是再进去,可能就不好出来了,而且就算你取了那妖兽的涎液回来,没有其他的珍稀灵植,也是白搭。” 鱼隐顿了顿,本想着少说两句,她也怕这些孩子还小,要是一不小心就心境崩塌,那她可就是罪人了,可若是不说清楚,最后遭殃的还是她。 “最后,我再说一遍,这个方法,存在于万年前的书籍上,没人能印证它的真实性。”鱼隐最后正经了一点,害怕这些孩子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 院落里的花还盛放着,姹紫嫣红一片,放在平时无疑是赏心悦目的,可这会儿,苏宴一眼望去只觉得烦躁,柳如诺还躺在床上呢,这些花怎么看起来就这么高兴呢? “我去!”秋钟笑了笑,带着点一往无前的无畏,不像以前的他,笑起来傻傻的,让人忍不住想打他。 不过现在没人顾得上打他,苏宴、圆幻、何弄和夏易萱也纷纷说道:“我也去。” 三人一兽的声音合起来特别大,要不是院落里有个九阶阵法,还算隔音,隔壁的修士都要过来看看热闹了。 “反正我话都说完了,最后要是治不好,你们别说我是个庸医就好。”鱼隐受不了这么煽情的场面,说完话就不见了,谁也没等。 “乖徒儿,你想想清楚,若是一定要去,就先来落英峰跟我说一声,那地方危险,我也好给你一些意见。”宋汾烟摸了摸苏宴的头发,得到苏宴肯定的回复之后,也跟着不见了。 “都坐下吧,我们几个谈谈。”何弄叹了口气,虽然说了要去,但他心里其实没底,毕竟他们都还没筑基,连宗门也出不去。 “还谈什么谈,你们连宗门都出不去,是要谈谈怎么给我和圆幻添乱吗?”苏宴还直挺挺地站着,没给何弄面子,也一点儿不客气。 除了她和圆幻,何弄、秋钟和夏易萱都只有炼气修为,还想去那种地方,又不是上赶着去送死,现在不对他们凶一点,等到他们跟柳如诺一样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可就来不及后悔了。 何弄没有被苏宴激怒,反倒更平静了一些:“我已经可以准备筑基了,只是最近忙着一直耽搁了,若是闭关,最多有两三个月,我就可以出宗门了。” “我也是。” 秋钟和夏易萱连忙跟上,生怕苏宴不给他们机会,不过被苏宴轻易戳穿。 第131章 劝阻 (二更) “你们两个就别跟着凑热闹了,以为我瞎吗?” 筑基讲究水到渠成,看秋钟和夏易萱两个人的模样,也知道他们离水到渠成还早了一点,强行筑基倒也可以,只是要靠筑基丹,可一旦服食丹药筑基,以后的修途自然不会这么顺利。 而且强行筑基成功的几率不大,按他们的脾气,现在也根本静不下心来,若是成功了不算好事,失败了就更是雪上加霜,苏宴不会让他们这么任性的。 “何弄你也不能去,我是可以等你,但这两三个月,压力之下,你筑基成功的几率有多大,你也知道,我不想浪费时间,你也别冒险。” 苏宴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绝,但是这三个人固执的模样她都看得见,她要是不这么说,每一个人会听她的。 “你们三个也别想着偷偷跟着我去,那地方的危险不用我说,你们也听到了,刚刚那位前辈说了,万年来,这个地方已经成了传说,也就是说,或许有人进去又出来过,但很少,少到一点儿痕迹也没留下来,以至于只有万年前的一本书稿记录过这个地方。” 没人接苏宴的话,他们都知道苏宴的未尽之言,但是让苏宴这么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姑娘和一只破壳没多久的灵兽去冒险,他们几个已经二十岁了却安稳地在宗门里等着,只有这些劝阻,太难让他们接受了。 也许是住得太久了,三个人油盐不进的样子都一模一样,苏宴干脆一剂猛药下去,让他们无话可说。 “你们别误会,我说这些不是让你们知难而退的,我知道你们聪明,即便是我不允许,也能背着我走到那里,但是我劝你们最好别去,因为我不想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还背着三个累赘,你们想去送死,我可不想。” 风在那一瞬间好像都静止了,这话伤人,苏宴当然知道。 她把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也明白他们接受这个事实需要一点时间,可她没功夫等他们伤春悲秋。 “去取涎液的事,就这么定了,谁也别想着耍小聪明,还有一件事,”苏宴指着秋钟和夏易萱,“希章城那个男人,你们先两个去查一查,他是什么背景?” 因为医治柳如诺的事有了眉目,报仇的事被宋汾烟阻拦,就暂时被搁浅了,这会儿苏宴提起,秋钟这才想起来,除了修复柳如诺的丹田,还有这件事没有解决。 夏易萱则是因为那段时间不在,对苏宴说什么完全理解不来。 “什么男人,出什么事了?” 何弄简单解释:“宴宴查出来那个凶手了,是希章城一个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的炼气男修,秋钟知道那人长什么模样,你们两个人脉广,先去查查看那是什么人,至于怎么报仇,我们之后再议。” “走!”勉强等都夏易萱听完解释,秋钟立刻起身,面色是从未有过的铁青,喊了夏易萱就一起出了门。 北域现在还是隆冬,玄天宗却是盛夏,可苏宴看着那间小屋,却感觉如坠冰窟,虽然他们都这么努力地争取去那个地方,可他们同样也知道,即便拿到那涎液,柳如诺的丹田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我真的不能去吗?”秋钟和夏易萱离开之后,院落里面一片安宁,静默许久之后,何弄开口,语声已经有了一些哽咽。 苏宴并没有一口回绝,却比一口回绝更狠,她说:“你舍得让她等吗?” 柳如诺是可以等,苏宴当然也可以等,等到何弄、秋钟和夏易萱三人全部筑基,他们一起去探一探那所谓的险境可能更加安全。 可柳如诺多等一秒,她就多承受着一秒的痛苦。 五岁起就踏入修途,自打懂事起,就在修炼了,修炼对于他们来说,是跟吃饭喝水一般重要,甚至更重要一些的事,没人能比他们清楚,原本可以在二十一岁这一年筑基的柳如诺,原本也称得上天赋出众的柳如诺,丹田被毁之后的痛苦。 更何况在这之前,她的父母也去世了。 苏宴这句话,也彻底堵死了何弄的嘴。 舍得吗? 答案是不舍得了。 八岁来到玄天宗,天赋出众却满身污秽的他,没有得到任何高阶修士的青睐,却幸运滴地被三个纤尘不染的少爷小姐包围,生生给他裹上了一层光鲜的外衣,让他不再被人指指点点,也让他告别了过去在泥水里爬过的日子,重新开始做了一个人。 没有他们,他或许会在一个漆黑的夜里,自刎谢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裹着光鲜的外衣,高高兴兴地活着。 在她二十一岁的时候,那个帮助他从泥水里爬出来的小姐遇难,他舍得让她等吗? 当然不舍得。 何弄转过头,眼泪无声滴落,他从没有一刻这么恨自己的无能,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他永远只会让亲近的人替他负重前行,自己却扛不起任何责任,从前是因为懦弱,现在却是因为无能。 要这一身修为有什么用呢? 隔着泪水,何弄看了看自己的丹田。 “何弄!”意识到不对劲,苏宴及时喊住何弄,“我明日一早就走,你告诉秋钟和夏易萱,也别让柳如诺知道我来过,就说我还在北域,赶回来还需要五六个月,甚至更长。” 见何弄周身的气息还是那样,动荡的厉害,苏宴心里一急,继续说道:“秋钟和夏易萱太容易激动,等他们回来之后,你一定要制止他们,跟他们一起制定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报仇,要记住,你们不是去送死的,你还有责任,要是你们都死了,就算那方法有用,我也成功取回涎液,柳如诺也活不到我回来。” 渐渐地,何弄的气息平稳下来,苏宴也不再那么着急,她想了想,拿出一张回溯符:“这张回溯符你拿着,先别着急去给她报仇,你知道她父母去世的地方,拿着这张回溯符去贴在地方,看清楚杀她父母的凶手是谁,她要是不想活了,就告诉她,让她有个寄托。” 第132章 心境(一更) 接过回溯符,何弄平复了心情之后,才勉强应了一声,虽然被苏宴说服,但他仍然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无法自拔,没心情也不愿意多说什么。 出了这件事以后,苏宴也不敢说话了。 之前,她的目的只是想绝了何弄的念想,可谁知道她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他的心境都差一点被她给毁了,若不是刚刚补救及时,她后悔都没地方后悔。 暮色铺天盖地地涌来,天与地都成了同一个颜色,那些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心思,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个尖。 两人在院中坐了很久,又安静得过分。 苏宴起身,深深看了眼一直垂头不语的何弄,她实在是没怎么见过他这副模样,想安慰他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干巴巴地说:“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她。” 照顾她,也照顾好自己。 何弄闷闷地答应:“嗯。” 虽然感觉不太好,但声音听起来好像恢复了一些,苏宴放心了点,心情总算不像刚才那样沉郁了。 不过她走后,寂静的夜里,院落中的石桌前,何弄的气息再次翻涌,可这次,没人看见,也没人再来帮他。 …… 落英峰。 苏宴分开飘渺的云雾,径直向上走,自她走后,就再没人进来过,这里还是她走前那个模样,那些灵植离了她之后,甚至跟没长一样。 “师傅,徒儿明天一早就走。” 苏宴站在宋汾烟的洞府里,头微微垂着,蔫哒哒的,躲过宋汾烟的视线,她还挺怕宋汾烟说她的,毕竟鱼隐都说了,就算她取到那妖兽的涎液,也不一定有结果,且听她的意思,没结果的可能性更大。 “这么快吗?你刚赶了路,可以休息两天的。” 意外地,宋汾烟只说担心她吃不消,却没说什么阻拦她的话,苏宴抬头惊讶地抬头,正好被抓包。 “怎么,是担心我说你吗?” 被宋汾烟盯着,苏宴小幅度地点点头:“一点点担心。” “说实话,我并不赞同你去,”顶着苏宴疑惑的眼神,宋汾烟叹了口气,“但这是你的选择,我没理由干涉,我只希望不管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你都不要太过介怀,毕竟你已经做过了。” 不介怀,苏宴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 或许有些人能够潇洒面对,可若是这一切都换不回柳如诺的修途,苏宴也不确定,她能不能做到不介怀。 所以她只是模糊着说:“我会的。” 我会尽量告诉自己不要介怀。 见苏宴答应,宋汾烟自顾自拿了三柄剑出来。 “我知道你有阵盘、符箓和丹药,但好像没什么灵器,斗法时不太方便,我这里正好有几柄剑,正适合你这个修为,你挑挑看需要哪个?” 三柄长短、模样甚至属性也差不多的灵剑摆在石桌上,苏宴看了看,没有犹豫,伸手拿了一柄最有眼缘的。 “徒儿就选这柄了,多谢师傅赠剑。” 这三柄剑其实都差不多,选哪个都无所谓,只是宋汾烟还是多少有些可惜苏宴没有趁手的灵器:“这柄剑你就暂时拿着,等以后寻上一些高阶材料,为师再为你炼制一柄灵剑。” “谢师傅,徒儿这次回来就去寻上些高阶材料。”苏宴从善如流,虽然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回来。 “罢了,你先回去去把这柄剑炼化了吧,记住,遇事不可冒进。” 说是自己没理由干涉,可宋汾烟还是忍不住。 见着苏宴,她就看这里不妥,看那里也不行,总之就是觉得苏宴没有准备妥当,从头到尾一直都想劝阻,但清楚事情已经不可逆之后,索性开口让苏宴早些回去,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是,徒儿谨遵师命。” 苏宴也觉得宋汾烟不太对劲,虽然嘴里说着自己没理由干涉,但是她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愿意,趁着宋汾烟赶,苏宴快速转身就出了洞府,还没走远,就被宋汾烟喊住了。 她说:“乖徒儿,你就没有想过……叫为师帮你去吗?” 宋汾烟从没有收过徒弟,但她有个跟女儿差不多的陶亦桑,面对陶亦桑,她向来都是事必躬亲的,若有什么自己能为她做的,自然就做了。 不过她之所以这么对陶亦桑,是因为陶亦桑身体情况比较特殊,她又承诺了别人,可也许是习惯了,现在面对苏宴,她也忍不住这样。 毕竟,这些事情她做起来,要好办多了。 “师傅!”苏宴回来坐下,叹了口气,“我当然可以让你去。” 宋汾烟没高兴起来,因为苏宴的表情和语气都不是愿意让她去模样。 苏宴并没有停,她接着说:“可是柳如诺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这件事也是我应承下来的,而不是你。如果这次因为危险,我让你去了,那下次呢?以后有什么险境,我也让师傅你替我去吗?” 宋汾烟抿唇,她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可她已经习惯了被人依赖,也习惯了照顾别人,虽然知道她这个想法,已经不太可能被已经筑基的徒弟接受,但她还是想问问。 “师傅,我其实很有野心,从小我就希望自己是最强的那一个,就算是败也只能败给自己,如果我选择在师傅你的庇护之下成长,我觉得,我可能做不到我希望的。” 虽然是没什么必要废关心,但苏宴还是忍不住弯唇,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不过她不希望宋汾烟和她父母一样,为了她,停下自己的修行。 “师傅,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和你比肩,甚至超过你,所以,”苏宴晃了晃手中的灵剑,“除了这种帮助,我想跟师傅你公平竞争,免得以后你说我作弊。” 话落,宋汾烟也笑了,她知道,该把陶亦桑和苏宴区分开了。 “好了好了,有事要做还不快走,一直在这里坐着,是不是不想去了?” 鱼隐不紧不慢地从洞外走到石桌前,一双上挑的桃花眼水光潋滟,不耐烦地斜了苏宴一眼,苏宴就很识相地跟宋汾烟道别了。 第133章 提醒(二更) 第二天一早,没通知任何人,去松阳镇的百宝堂买了些常用的丹药之后,苏宴和圆幻就再次离开了玄天宗。 一路上,苏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炼化宋汾烟送给她的那柄剑,压榨了圆幻让它连着控制木舟半个月,苏宴的剑才炼化成功。 但圆幻还是没能休息,因为随之而来的,又是与灵剑的磨合。 时间又过了将近半个月,苏宴与灵剑才磨合得差不多了,不过,卫泉城也到了。 “我们就在这里歇上三日,你尽管休息,三日之后我们再启程。” 苏宴说完,圆幻就一头栽倒在了玉佩空间里。 一个月不眠不休地赶路,即便圆幻已经筑基,不再像炼气时那样需要频繁的休息,可也吃不消这种强度的赶路,不过苏宴也差不多,连着一月又要炼化灵剑,又要与灵剑磨合,认真说起来,如果不是玉佩空间的灵气充沛,能快速补足她的消耗,她比圆幻还要累一点。 卫泉城并不大,入城之后苏宴随便找了间客栈就住下了,像她说的,这三天就是用来休息的。 整整三天,她都没有出门,补足了一月以来的睡眠。 离开卫泉城之前,苏宴还隐约看见了薛天俞,只是那会儿人正多着,人来人往的,只是一瞬间的事,苏宴也不能肯定那是不是薛天俞,人就不见踪影了。 不过遇见薛天俞可不是件好事,幸好没有碰面,苏宴一想到那人莫名其妙的自信,就很难受,快跑两步立刻出了城门。 上次走的时候,出了卫泉城,其实还有一段路,才能到那片平原,可为了避免上次那样被动的场景,没有乘坐木舟,苏宴和圆幻一起走了过去,虽然费点劲,但是好歹能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去的。 不能再像上次那样,糊里糊涂就进去了。 乘坐木舟只需要半天的路程,苏宴和圆幻走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才看到了不远处的平原。 苏宴认真看了看,那里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放心,又让圆幻飞着试试看,确认圆幻还可以飞起来,也说明她们还没有进去。 未知总会让人格外恐惧,但是一想到柳如诺还在床上躺着,苏宴收起胆怯,拉着圆幻一步一步,格外坚定地走了过去。 刚走到一半,苏宴和圆幻对视一眼,停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熟悉的男声自灵识范围的最边缘传来,并且越来越近。 “呵呵。”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绑小爷我,你知不知道,就是你师傅,也要给我师傅几分薄面。” “哦,听你这语气,我还以为是我师傅要给你几分薄面呢?” “你……你……” “别你你你的了,我又没给你施结巴咒,要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说话,就闭上你的嘴。” “你……你……是你?” 最后两个字是薛天俞面对着苏宴和圆幻说的,只是可能因为薛天俞一路上说的太多了,见到苏宴和圆幻又太过惊讶了,以至于这两个字直接破音了。 像是带着点男嗓的尖利的女声,又怪又好笑。 不过没人顾得上去嘲笑他,只有他自己涨红了一张脸。 眼看着薛天俞的双手被捆,绳子那头被另一个男修拉着,二人离苏宴和圆幻越来越近,苏宴没忍住喊了一声。 “你们等等。”虽然薛天俞跟苏宴有仇,她巴不得这个品行差得不配做剑宗弟子的玩意儿进这平原感受感受,但他旁边这位跟她可没仇,而且看样子跟薛天俞还不合,能提醒的,她还是愿意提醒一下。 “这位道友,有事吗?” 虽然看上去不明显,但是对面的男修对她有些防备,不过苏宴觉得,大概是薛天俞对她的恶意太明显了,以至于男修觉得她想从他手里抢走薛天俞。 “你想干嘛?”薛天俞怒视着苏宴,转头又以同样的目光看着男修,“你快放开我,她一定是看我落魄了,特意在这里等着,想要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不得不说,薛天俞的想象力还挺丰富的,还特意在这等着要杀他,她有那么闲吗? 不过苏宴没想因为他浪费时间,直接怼了过去:“都成为阶下囚了,还在这儿趾高气昂的干嘛呢?你心胸狭窄,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我也没兴趣杀你,我停在这儿,只是想告诉你们,前面危险,你们要是想探险,可以上,要是不想探险,就绕个路。” 薛天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呵,你会有这么好心?唔唔……” “那么道友是如何知道前面危险的,而且我看道友,明知前方危险,似乎还想进去。” 薛天俞被施了禁言咒,在那挤眉弄眼的没人搭理他,可苏宴同样也不想搭理这个男修。 “哼,一丘之貉,我说过了,你要是想进去,我没意见。”提醒一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可谁还有义务告诉他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苏宴轻哼一声,扭头继续带着圆幻向前走。 当然,她没忘记防备着身后两个人。 “姐姐,那个人你认识?”圆幻传音过去,明明它和苏宴一直在一起,怎么还会出现苏宴认识,它却不认识的人。 “嗯,那个就是你昏迷的时候,要掳走你的那个人。”已经快到了,苏宴不想分神,不假思索地就说了出来。 “是他!” 圆幻回过头狠狠瞪了薛天俞一眼,转过来的时候,还连带着瞪了一眼旁边的男修。 哼,姐姐说得对,一丘之貉。 忽然,苏宴感受到了一层薄膜,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手伸过去,确实像是穿过了什么一样。 身后停在原地没再走动的薛天俞不屑地看着苏宴装模作样地把一双手一前一后地来回摆动,很想要开口嘲讽两句,奈何被施了咒术,说不出话来,气得连连瞪视旁边的人。 就在这时,一股气旋突然出现,瞬间就把三人一兽卷在了一起。 周围还是那个模样,不过再也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第134章 幻境(一) 深海之下黑黢黢一片,除了偶尔晃动的水流之外,一点声音也没有。 被气旋裹进来之后,一股力量袭来,三人一兽齐齐昏了过去,又是一阵水流涌动之后,苏宴、薛天俞和那个陌生男修同时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只足足有一丈长的鱼从三人下方游了过去,薛天俞被吓到不小心吸了一口气,水流便从他的鼻子里涌了进去。 “咳咳咳……” 一层灵气薄膜快速形成,薛天俞还算机灵,没有什么问题。 在他们醒过来后,一层透明薄膜迅速消失,除了被惊到的薛天俞,苏宴和那个男修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并且及时撑起了灵气护罩。 随着那一层透明薄膜的消失,水流涌进身体的问题容易解决,但是海底的压力也毫无阻挡地向着三人挤压过来,原本紧贴着身体的灵气护罩被三人撑开了一点,保持着既不过分浪费灵气,又阻挡海底压力的程度。 等这一切都做完了,苏宴才四下张望起来。 刚刚没办法仔细看,现在稍稍安全下来了,苏宴才发现,周围真的没有圆幻。 其实自从她醒来得那一瞬间就发现了,可没办法,危险紧接着来临,她没时间去想圆幻。 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苏宴循着灵兽契约开始感应圆幻的位置,深海里的压力无时无刻地压迫着三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苏宴感应的并不顺利,花了好一会儿,才感受到了圆幻的位置。 不远,这是从空间上来说。 很远,这是从时间上来说。 因为圆幻就在她的脚底下。 要知道,在海底,越往下走压力就越是大,苏宴长吁了一口气,才慢慢试探着往下走。 刚刚从他们脚底下游过去的那只鱼,扁平的像是画上去的。 说实话,苏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被压成一幅画,虽然圆幻不清楚圆幻为什么在下面,但是苏宴还是尽量往下走。 旁边的薛天俞都惊了,眼看着他们还没到海底,就差点被压成肉饼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修,竟然还要往下走,她是不要命了吗? 可他的禁言咒还没解,空有一肚子的气都没地方发,最后在心里吐槽了半响,才舒服了点,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就要往上游,可谁知人家根本没搭理他,就站那儿没动。 等薛天俞已经往上游了一会儿,绑缚着他的绳子却拉着他,导致他怎么游也游不动了,才转头看下去,差点没把肺都给气炸。 说话又没法说话,走也没办法走,薛天俞呆在原地,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更是没想到,手里还拉着绑缚着他的绳子的那个人,已经跟底下那个他更看不上的女修聊起来了。 苏宴正试探着往下走,脑海里就响起了声音。 “道友,在下剑宗骆堰,之前是在下冒昧了,请问道友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吗?” “你说你是骆堰?” 恍然之间抓住了其中两个字,苏宴禁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顶上这位,虽然说起话来有些成熟,但看上去确实跟她的年纪差不多,再加上薛天俞也是剑宗的,那会儿他们两个说话,她也听到了,从说话中,她也听到这两人是同门。 可没想到,这居然就是骆堰。 也没三头六臂啊,苏宴嫌弃地想,跟她年纪差不多,也跟她一样刚刚筑基,也不知道柳如诺他们到底吹捧这人干嘛?吹捧吹捧她不是更香? “道友?” 骆堰看苏宴盯着他出了神,微微皱着眉头出声,虽然苏宴的眼神不像是爱慕,但似乎隐约透出了点嫌弃。 “玄天宗苏宴,”苏宴想了想,直说,“我只知道怎么进来,并不知道怎么离开。”苏宴回神,继续往下走,骆堰又怎么样,还不是不知道怎么出去。 “那道友的灵兽呢?怎么不见了?” 虽然骆堰的语气控制得很好,问的话也只像是关心,但苏宴还是想翻白眼,言外之意,不就是问她:我们一起进来的,你的却灵兽不见了,你是不是在搞什么鬼。 “我只知道它就在下面,不过我也不清楚下面的情况,你要是想跟着就跟着,但别出声,这里很危险。” 苏宴控制住自己的不耐烦,对骆堰解释了一句,毕竟无缘无故被卷进这地方来,她还表现得有条不紊的,好像知道些什么的样子,骆堰有些怀疑也很正常。 海底黑黢黢一片,若不是修士在黑暗中也能视物,这会儿三人恐怕是寸步难行了,苏宴不再理会骆堰,薛天俞也忍不住了。 “哎,你走不走!”薛天俞见骆堰始终站着不动,自己要走也走不了,本想着节约灵气,现在也不了,灵气迅速冲破禁言咒,这才冲着骆堰喊了一声。 当然,在深浅不知的海底,他也谨慎地使用了灵识传音。 这一喊,骆堰也成功地看到了他,不过没有说话,而是如他所愿解开了一直以来绑缚着他的绳子。 “我往下走了。” 随意交代了一声,也没问问薛天俞怎么打算的,骆堰就跟着苏宴一起向下走了。 “哎,你干嘛呀你,那丫头发疯,你跟着她一起发疯,这是海底,你一直这么撑着护罩,要是不离开这里,等灵气消耗殆尽,你还怎么面对这里的压力。” 虽然看不上骆堰,但是薛天俞也不想让他陨落在这里,急急忙忙提醒骆堰,可骆堰只回了他一句,我自有分寸,就再没理他了。 骆堰是为了抓他回宗门,才不慎进入这里的,只他一人回去,那他的脊梁骨都要给人戳断。 薛天俞很纠结,但要是让他跟骆堰一起往下走,他就更不愿意了,这不是明摆着送死吗? 他还没活腻呢! 眼看着二人离他越来越远,黑暗中视力受阻,眼看着两个人都要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了,薛天俞也有点慌了,骆堰和那小丫头在一起,至少还有个伴,但他一个人就算是往上走了,还能没有个危险? 危险来临时,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不保证自己活不活得了。 刚刚醒来时看到的那只鱼都有金丹期,要不是那只鱼看上去根本不愿意理他们,他们已经葬身鱼腹了。 第135章幻境(二) 越往海底深处走,可见范围就越小。 等苏宴顺着感应到的方向走了大约两三个时辰,终于踏在实地上以后,可见范围就只有不到一丈了。 也是这个时候,苏宴看见了圆幻。 准确的说,不是现如今已有筑基修为的圆幻,而是还没有破壳的圆幻。 椭圆形的一颗蛋,就在一处隆起的小土包里面,被小土包裹了起来,要是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这让本来想着见到圆幻之后,就用缚仙索把它和自己捆住的苏宴懵住了。 现在这个模样,捆也不能捆,拿又不太好拿,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动圆幻了。 她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停在原地开始观察周围,不过可见范围很小,观察也观察不出什么来,只是这一切都很蹊跷。 鱼隐曾经说过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冒了出来,苏宴看了看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圆幻,渐渐摸到了一点点头绪。 “你怎么停在这儿?” 苏宴转头一看,骆堰已经走到她旁边了,心下有了些计较:“看到那颗蛋了吗?”见骆堰眼珠子直转,也没给他机会胡思乱想,“那就是我的灵兽。” 长舒口气,又撇撇嘴,苏宴显得有些无奈,却意外地没有过多的担心。 “我看你好像并不担心?” 骆堰很奇怪,苏宴刚刚冒着被压成肉饼的风险走下来,无疑是担心她的灵兽的,可现在她的灵兽转眼间就又成了一颗蛋,她却没多担心的样子,难道,她知道她的灵兽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 “还行吧,它已经在我眼前了,又没有危险,我还要担心什么?” 骆堰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其实骆堰也只是试探着问一句,他也不确定苏宴会不会回答。 毕竟虽然同样站在这里,身处同样的险境,但之后他们会不会因为一个生存机会成为仇人,也不一定,现在告诉他这里的问题,反而可能成为自己掣肘她的手段也说不定。 苏宴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眼下她确实需要帮忙,她确实有些头绪,但实际上她还没想出来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人帮她捋捋思绪。 相比较起来,骆堰的人品就目前来看,要比薛天俞好上一些,更何况,薛天俞还没有过来,她却等不及了。 “据我所知,这地方白日里是一处平原,但幻象丛生。” 话只说一半就够了,苏宴相信,骆堰也不是蠢的。 “你是说,这里是一处幻境?”骆堰看了看左右,有些疑惑,“那这处幻境要怎么破?”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这大概在单独为我那灵兽制造的幻境中,它生于海底,这里应该是它以前的家,我们三个可能是被卷进来的,等它破了幻境,或者我们破了幻境,就能出去了。” 苏宴想了想还是提醒他:“靠它破除幻境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但要是白天没有破除幻境,等到了晚上,会更危险。” 骆堰也没不识相地问晚上会有什么危险,他知道,既然苏宴只说了一半,那么另一半要是没有特殊情况出现,她就一定不会告诉他。 可既然知道这是幻境,还是专为一只灵兽制造的幻境,也就没那么难办了。 “这处幻境如此坚固,靠它识破这是幻境显然也没办法离开这里,但既然是幻境,那就必然会有破绽,它现在只是一颗蛋,就算是发现了破绽,对这个破绽也没什么办法,照这样来说,好像也只能靠我们来发现并且击溃这个破绽了。” 骆堰顶着压力四处走着查看周围有什么异常,一边试图感受到平原的气息,既然是幻境,那么必然会存在幻境现实的交界,这肯定就是这处幻境的破绽。 可这个幻境确实厉害。 寻常幻境只要是自己的意志坚定一点,识破这是幻境,就可以从幻境里脱身,可这个幻境在他们明显发现这里是幻境之后,一点都没动摇,显然还需要他们去自己寻找破绽,并击溃这个破绽。 可他们确实没来过海底,并不知道真正的海底是什么样的,要寻找这个破绽就更难了。 而且这里的压力这么大,要是他们走来走去,不停地走动着寻找破绽,恐怕幻境还没破,他们的灵气就会率先消耗殆尽,最后结果在这个幻境里。 “别走了,既然是它的幻境,那破绽一定距离它不远。” 苏宴叫住骆堰,两人往圆幻的方向更近了一点,既然是专为圆幻制造的幻境,那破绽也不会离圆幻多远。 正在这时,水流涌动,两人向着水流涌动的方向看过去,又齐齐转回去。 是薛天俞来了。 海底不好说话,只能灵识传音,看到这二人的态度,薛天俞实在是不吐不快。 “骆堰!你走那么快干嘛?好歹同门一场,你就不念念同门情谊,好歹等我一会儿?海底深处,危险随时出现,你竟然在这个时候离开,还跟着这个小丫头下来这里。” 薛天俞气不过骆堰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的后背,继续火上加油:“这知道觉得你是来找出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这个小丫头了。” 还是纹丝不动,薛天俞都要气死了:“你倒是说说看,你是不是真看上这个小丫头了,才发现人走了,第一时间放开我,跟着她过来了,骆堰啊……” 眼看着薛天俞越说越离谱,骆堰倒是不想搭理他,可谁知道他想象力这么丰富,哪儿都能扯过去。 “闭嘴!还想不想出去了?” “你知道怎么能出去?” 薛天俞立刻安静下来,比起一肚子对骆堰和苏宴的气来,出去显然要更重要一点。 “不知道,”薛天俞差点张嘴直接骂了,骆堰才接着说,“但你要是继续说下去,我保证,我的灵气还够用,你的禁言咒也不会少。” 虽然憋气的很,但薛天俞住嘴了,要是再来一个禁言咒,他可没有多余的灵气继续冲破咒术了。 第136章 幻境(三) 由于可见范围很小,苏宴和骆堰两个人为了找到幻境的破绽,便绕着圆幻转了一圈仔细巡查了一遍,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眼看着二人似乎知道些什么,却不跟他说,薛天俞忍了好长时间,眉头狠狠皱着,却又不敢做什么,只能一个人在那儿嘟囔:“这到底是什么破地方,还放了一颗蛋,活的死的?” 说完还拿剑鞘拨了拨地上的蛋。 忽然,水流晃动,三人对视,恐怕又有妖兽经过。 这期间也经常有妖兽经过,但通常都会无视他们,虽然应该没什么危险,但三人还是拿着握紧了手中的剑。 渐渐的,水流晃动越来越厉害,等到三人感受到不对劲的时候,那只妖兽距离他们已经只剩不到一丈了。 电光火石之间,苏宴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妖兽并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仅仅只是一摆尾,甚至都没有扫到他们,三个人便保持不住站立的姿势了。 这会儿,再没有谁顾得上灵识传音,骆堰首先出声:“刚刚有谁动了这里的东西?” 薛天俞脖子一紧,没敢说话,他刚刚趁着这两个人不注意,才随意乱动的,可谁知道,那颗蛋有问题。 “薛天俞,你刚刚做了什么?” 不用多想,自己没做什么,骆堰也没做什么,就只剩下薛天俞了,不然突然出现的妖兽怎么会攻击他们。 没办法,两个人一起看向他,都跟要吃了他似的,薛天俞讷讷出声:“我……我就是拨了拨那颗蛋。” 话音刚落,薛天俞被质问之后,心慌了一瞬,没抵御住翻滚着的海水,顺着海水的力量就坐在了地上。 随之而来的,是妖兽更加凶猛的攻击,不过说是攻击,也不算是攻击,那妖兽只是搅动海水,令海水更加混浊,产生的压力也越大,并没有对他们产生实质的攻击。 附近的海水已经与海底的沙砾混在一起,就算修士的视力好于常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看不清周围的模样了。 “薛天俞,去拿那颗蛋,快点!” 早该想到的,苏宴暗自懊恼,什么是破绽,就是与现实完全不同的才是破绽,圆幻在现实里就是已经是筑基修为了,在这里却只是一颗蛋,这还不明显吗? 只是,被灵兽契约蒙蔽的她,始终觉得这就是圆幻。 的确,这是圆幻,但又不算是圆幻。 “拿到了,现在怎么办?” 薛天俞一说话,海水翻滚得就更加厉害了。 三人本就离圆幻很近,薛天俞更是,因为好奇拨了拨蛋,刚刚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几乎是一伸手就能摸到圆幻。 “用你的剑鞘砸开它!”骆堰一边尽力稳住身形,一边转头回答。 “不行!”苏宴阻止。 “你知道可以的。” “万一我们猜错了呢?。” “不会的,我说的是让他用剑鞘砸开蛋壳,就算是猜错了,你的灵兽最多只是受伤。” “不行,万一伤势太重,这里可没有医修,再说了,我信不过薛天俞。” “那要怎么办,你看,这只妖兽现在只是搅混了这里的水,我们都快撑不住了,等到它真正攻击我们的时候,你要怎么办,难道要一起死在这里吗?别忘了,到时候死的不只是我们,还有你的灵兽。” 海底的压力随着翻滚的海水越来越强,原本可以支撑半月的灵气护罩,现在算来,最多能支撑一天了。 “你是想,现在让它受个伤呢,还是让我们一起给它陪葬?” 苏宴也说不清楚,若是不敲碎蛋壳,他们会一起死,包括圆幻,但若是敲碎蛋壳,圆幻有可能会死,但他们就安全了。 听起来,好像除了选择敲碎蛋壳之外,再没有别的选择了,但是,苏宴不想选。 两个人在旁边争执,薛天俞已经不耐烦了,拿起剑鞘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们当我是死的?我管你行不行呢,蛋拿在我手上还有你说行不行的资格吗?” 随后,咔嚓一声,像是世界碎裂的声音。 不能视物的双眼重见光明,只是光线太过刺眼,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什么,三人便齐齐闭上了眼睛。 等眼睛再次睁开,圆幻已经小跑到苏宴跟前,抱住了苏宴的大腿,苏宴低头,圆幻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蓄满了泪花。 看到苏宴睁开眼睛,圆幻的泪水立马就流了下来,一口绵软的小奶音十分惹人疼爱:“姐姐,我梦到我困在蛋壳里出不来,我都喊你帮我了,你还不帮我,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呜呜呜……”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薛天俞还是保持着摔了个屁股蹲的姿势坐着,骆堰则四处望着,试图找到出路。 苏宴抱着圆幻哄了好一会儿,圆幻才安静下来,可又为刚刚的自己感到羞愧,躲在苏宴背后不出声了。 “道友,你真的不知道怎么出去吗?” 骆堰没有离开去寻找出路,这处平原看上去一望无际,他自己也走了两步,并不觉得自己和远处的城池有哪怕一点点的接近。 与其费力气去寻找一个看不见的出路,还不如问问眼前这个知情人。 不过,苏宴还真的不想告诉他,说她小气就小气罢,虽然在刚才的幻境里,他说的都是实话也是当时最好的安排,但是她听在耳朵里,还是觉得很刺耳。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义务告诉他出路在哪里。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没说假话,但她也不准备说实话,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出去,只是有些眉目而已。 “不过我劝你们,不要离我太近,不然之后再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如果牵连到你们,不说你,就你旁边那个,又要怨我带来灾祸了。” 其实提醒他们,一方面是不愿意晚上自己收取涎液时,让他们受到牵连,另一方面,当然是免得薛天俞破坏她的行动。 这个人行动起来全凭喜好,要是他一时发疯,那她可就没办法了。 “道友是说,你要做什么危险的事?” 第137章 幻境(四) “是又如何?” 干卿屁事! 苏宴睨了骆堰一眼,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转身没再说话,骆堰倒是还想问,但苏宴背对着他,明摆着不想跟他说话,他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不过骆堰有自知之明,薛天俞可没有。 “哎,你都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薛天俞边说边往苏宴的方向走,面上的不怀好意显露的明明白白。 不过苏宴一点儿也不慌,甚至还挑挑眉,一脸的不在意。 “你别急着过来,这地方具体有什么危险我可不知道,你要是因为跟我打斗而灵气耗尽,然后正好遇上个危险,可别怪我没事先跟你说。” 果然,薛天俞的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也变了,不再是刚才那样赤裸裸的威胁,而是突然笑了出来,那笑容有些扭曲,一时间竟然让人分不出他是想怎么样,不过很快他就开口了。 “你说什么呢,这鬼地方危机重重的,我跟你打什么,”说着说着,薛天俞似乎是自己也信了,脸上还多了几分讥讽,“女人就是女人,一天天的想的真多,我就是想问问关于这地方你都知道些什么而已。” “哦,这个呀,我不知道。” 没功夫跟薛天俞扯,也不计较他脸上明显的讥讽,苏宴拿出阵盘给自己布置上。 倒不是防备骆堰和薛天俞,而是为了防备那突如其来的幻境。 她也不知道这幻境触发的点是在哪里,但若是在阵盘中,即便是入了幻境,不管怎么说也会少一些风险。 虽然他们在幻境中好像呆了很长时间,但回到现实之后,苏宴才发现,太阳才刚刚升起,也就是说,离他们进来这里,只过了大约一个时辰。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毕竟如果这一整天都会经历幻境,而幻境时间又这么短,那他们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个幻境呢。 总归天色还早,苏宴还是先恢复灵气,免得又出什么事。 不远处的骆堰也学着苏宴拿了阵盘出来,他是不准备离开苏宴太远了,虽然苏宴说过跟着她会有危险,他也相信苏宴说的,但是不跟着苏宴,却无法离开这里。 两害相权取其轻。 比起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他的危险,骆堰还是选择跟着苏宴离开这里。 骆堰的阵盘刚取出来,薛天俞就立刻过来了。 “哎,我们俩搭个伙!” 骆堰没答应,但也没赶人,薛天俞便抿唇安静地跟在骆堰身边,他其实分得清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只是有时候不愿意做而已,现在最重要的是抱团抵御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危险,为此稍微低一下头,也没什么。 三人一兽分在两个地方,但相隔不远,因在幻境中消耗灵气过多,双方为了之后的安全,进了阵盘便立刻打坐恢复灵气。 不过一个时辰,薛天俞率先醒来。 眼睛一睁,看到周围的场景之后,被吓得朝后一仰,幸好拉住了骆堰的衣袖,这才没有滚到地上去。 “骆堰……”薛天俞的声音都有点抖了。 “怎么会……”骆堰随之睁眼,轻声呢喃。 虽然是在打坐,但修士打坐时,也能知道时间流逝的速度,自然就知道,自己打坐经过了多长时间。 打坐之前还是旭日东升的模样,打坐之后,仅仅过了一个时辰,就成了繁星满天,不管是谁看到这里的模样,恐怕比起薛天俞来,也不会好上多少。 “据我所知,这地方白日里是一处平原,但幻象丛生。” 苏宴之前说过的话突然在骆堰脑中响起。 白日里是一处平原,那黑夜呢?既然这么说,那黑夜里肯定不是平原,而他们眼前确实是平原的模样。 “我们又入了幻境。”骆堰叹口气。 “你怎么知道?” 薛天俞并不傻,前一个幻境里,这二人单独呆过一段时间,肯定是那女修告诉过骆堰什么,说到这里,薛天俞问道:“那女修叫什么?” “苏宴。” “她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薛天俞质问。 “嗯。” 骆堰没功夫搭理薛天俞,原本在对面的苏宴已经不见了,若是她真的趁着幻境走远了,那他们想要离开这里就更难了。 见骆堰不说话,薛天俞眼睛微眯,气息粗重起来,继续质问。 “她跟你说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们是不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骆堰深吸一口气,忍住突然升起的烦躁,对聒噪个不停的薛天俞解释:“你是不是看不到苏宴已经不见了?她要是不见了,我们离开这里就更难了。” “可你不是跟她很熟吗?”薛天俞冷笑一声。 “如果互通了姓名叫熟的话,那我跟她确实很熟了。”骆堰扭头收了阵盘,到原先苏宴呆的地方看了看,确定苏宴确实不再之后,才认真看了看周围。 繁星点缀着天空,使得这夜并不是很黑,相反的,骆堰可以看到的,甚至比白天更多,只是确实比白天看起来要更模糊一些。 平原还是那样一望无际,但是在某个视线已经模糊的地方,出现了一点光亮,由于地方太远,从骆堰的方向看过去,似乎与天相接,所有他也分不清那光到底是灯光还是星光。 但除了那地方之外,就再没有其他异常了。 再次确认先前苏宴呆过的地方什么痕迹都没有之后,骆堰没再停留,直接朝着那地方走去。 “哎,你干嘛去,怎么,那女修告诉过你怎么离开?” 虽然知道自己应该闭嘴,骆堰已经在生气的边缘了,但薛天俞就是忍不住,苏宴把他当傻子也就算了,自己抢过她的灵兽,他们也算是结仇了,可骆堰这厮也把他当傻子,什么也不告诉他,让他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 一想到这里,薛天俞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薛天俞跟在骆堰身后,不停地讥讽他,直到骆堰不耐烦地扭头:“跟着我可以,但不要再说这些废话了,不然我不保证在这里杀了你,毕竟,宗门的魂堂,是我师傅说了算。” 骆堰眼神冰冷,再也不像是平时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模样,透出来的杀气让薛天俞的牙齿都差点打起颤来。 第138章 幻境(五) 那地方的确很远,不过越是走近,也越是证明骆堰的方向没错。 因为那光亮确实不是星光,而是灯火。 由于之前一番行为,薛天俞被骆堰冰凉的眼神摄住了,再没敢质问骆堰,乖乖地跟在骆堰身后,即便是不知道这么走是要做什么,有什么意义,也一个字都不敢问。 薛天俞知道,就算魂堂不是他师傅说了算,骆堰杀了他,也就杀了,整个宗门,没人会因为他跟骆堰过不去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之所以敢和骆堰叫板,不过是因为骆堰看上去根本没什么攻击力的样子,虽然被称做是天尧大陆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修士,但他表现出来的却是出人意料的什么也不在乎的模样,只除了他的那柄剑。 可现在,骆堰不仅表现出了他的攻击力,还对他的恶意做出了明确的答复。 要不是这地方的确奇怪的很,他又对这地方一无所知,在骆堰表达了对他的杀心之后,他早就跑了,哪还会这么乖地跟着他。 星光之下,二人使了轻身术朝着灯火处奔去,速度奇快,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虚幻,若隐若现。 薛天俞在后面神思不属地后怕着,骆堰在前面倒是没有他想的这么多。 其实他刚才说要杀了薛天俞,也只是吓唬吓唬吓唬他,只是想让他彻底安静下来,而不是让他跟只有七秒钟记忆的金鱼一样,总是安静完了继续吵。 当然,杀心也有一点,只是他还有理智,不会这里杀了他。 二人各有所思,一路没有停留,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了那处灯火摇曳的地方。 走到近处,二人才发现,这里不再是平原,而是一处宅子,宅子似乎大的没有边界,门口挂着两只灯笼在清凉的夜风里晃悠着,骆堰看到的荧荧灯火,就是从这里散出去的。 宅子里面一点儿亮光也没有,骆堰想了想,上前扣动门环,咚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响亮,薛天俞听了都想上去制止骆堰,不过无事发生,没人开门,也没有危险。 可骆堰并没有停止,出乎薛天俞想象的是,骆堰竟然还推了推门,不过这门根本打不开。 “你也来试试。” 说实话,这么一个幽深黑暗的夜里,推开一个宅子的门,薛天俞觉得,他们可能不仅出不去,而且还会交代在这里。 但薛天俞没敢反抗,骆堰冰凉的眼神犹在眼前,他一个字都没敢吭,就上前帮着骆堰推门了。 补货也不知道这门是不是有什么禁制,两个人费尽力气推了一刻钟,这门也是纹丝不动。 “算了,在这里休息会儿吧,等天亮,看会不会有这么转机。” 骆堰放弃的时候,薛天俞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眼见着他又拿了阵盘出来,便跟着跨了进去,说实在的,这地方也真的是不得不防。 其实到这里,薛天俞也算是脑子真的清醒了,苏宴或许跟骆堰说了一些这地方的事情,但说的绝对不多,并且只知道一些皮毛,不然骆堰也不会傻乎乎地跟他在这推了一刻钟的门也推不开。 想通了之后薛天俞也不憋屈了,就是还是很好奇苏宴说了什么,但好奇归好奇,他还是不敢说话,害怕惹骆堰心烦。 又是差不多一个时辰,二人打坐没多久,天就亮了。 好在二人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异常,尤其是薛天俞,自从知道这里是幻境之后,心里也好受了些。 清晨特有的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迅速响起,像是突然明白天亮了。 吱哟一声,二人转头,是他们推了一晚上推不开的门被拉开了,而他们找了一晚上找不到的苏宴也从里面走了出来,背后还跟着她那只灵兽,薛天俞刚想离开阵盘去跟苏宴打招呼,就被骆堰制止了。 “别急,等等看。” 苏宴的表现明显有些异常,不太像是之前还有些脑子的女修,看这动作神情,倒像是…… “你跟着我做什么?”苏宴皱眉。 “你是我姐姐啊,我当然要跟着你了。”圆幻扒着苏宴的裤腿不放。 “我不是。” “你就是。” 苏宴不说话,也不想说话,一张俏脸儿不悦地看着圆幻,冷冰冰地说:“是不是苏晴让你来的,哼,你告诉她,这一招没用了。” 说完,苏宴便往外走,没再顾及身后的圆幻。 骆堰和薛天俞跟着苏宴的身形看过去,他们来时的草原,如今已成了一片森林,而苏宴,正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跟上。” 骆堰撤了阵盘,抓住因为落单闷闷不乐的圆幻,悄悄跟在了苏宴身后。 “你知道你主人是怎么回事吗?” “那是姐姐,不是主人。”圆幻纠正。 骆堰心想那不是一样吗?但还是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那你知道你姐姐现在是怎么回事吗?” “不……不知道。” “可是我只知道,要我告诉你吗?” 圆幻狐疑地看过去,骆堰一脸坦荡,看着倒不像个坏人,但是,“不需要。” 骆堰眉毛高高挑起,没想到这个傻乎乎的灵兽居然还挺警惕。 “可是你姐姐有危险,你不想帮她吗?” “我是想帮她,但我怕你利用我害她。” 直白的令骆堰无话可说,虽然他并不是要害苏宴,但圆幻这么说他还真的没什么办法反驳。 “我不害她,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骆堰重新调整心情,尽量温和地跟圆幻讲话。 “哦,但是姐姐不想让你知道的,我就更不能说了,反正有我在姐姐身边,她不会有危险的。” 说完,圆幻就趁骆堰放松警惕的时候,从他的身上跳了下去,快速跑到了苏宴身边,继续以“你是不是我姐姐”为话题,进行毫无营养的争辩。 苏宴陷入专为她制造的幻境无法自拔,她的灵兽看起来又傻乎乎的,骆堰以为,这会是他了解这地方的绝佳机会。 可他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傻乎乎的灵兽,居然意外的油盐不进。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骆堰不信。 第139章 幻境(六) 既然哄骗不成就利诱! 苏宴现在这样陷入幻境什么都不知道了,她那灵兽难道不着急?骆堰没急着上前,仔细揣摩了一番圆幻如今的心情,又梳理了自己的说辞,在苏宴又一次抛下圆幻之后,骆堰便及时堵在了它面前。 “别急着跑,你难道不希望你姐姐醒过来吗?” 圆幻刚要绕过骆堰离开,听到这话,已经跃了两步的小蹄子迟疑地停了下来。 “可我信不过你。” 圆幻知道自己没那么聪明,所以不想和眼前这人说话,多说多错这个道理,它还是懂的。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话,又冒了出来,骆堰笑得温和:“先别可是,我没说你一定要信我的,你可以先听听我说的,再考虑考虑其他的。” 听他说,也不用一定答应他的要求,圆幻刚要迈出去的四只小蹄子收了回来,它觉得骆堰的提议可行,反正不是自己说话,总不会错多少。 不远处苏宴正在狩猎,二人一兽也不再跟着,就远远地看着不让苏宴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就好了。 “我猜,你们来这里是有事要办,对吗?” 圆幻瞬间警惕起来,不是说好不需要它说话的吗? “你别紧张,你姐姐之前有说过类似的话,再加上你们的行为,我很难猜不到这个。”骆堰尽量让自己有亲和力一些,“我们现在和你姐姐一起入了幻境,这个你总知道吧?” 圆幻不说话,它最厉害的就是制造幻境,入没入幻境,它还能不清楚吗?只是这个幻境的级别太高,它破不开。 不说话就是默认,骆堰就当圆幻默认了,继续问:“你们还有事要办,现在陷入幻境,事情肯定就办不了了,你不想尽快离开这个幻境吗?” 言外之意,圆幻当然听得出来,意思就是他可以帮苏宴和它一起离开幻境,但是,圆幻十分不屑地瞥了骆堰一眼:“我是不聪明,但我也不傻,我和姐姐要出去,你们就不用出去了吗?” 再次面对圆幻的嘲讽,骆堰显然平静多了:“我们当然也要出去,可你别忘了,我们可没事情要办,就是在这里呆上十天半月,对我们来说,也不会有问题,可你们呢?你们也可以等吗?” 可以吗?圆幻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当然不可以了。 柳如诺还等着他们取药回去呢,来的路上已经耽搁了一月的时间,要是因为它的固执,再耽搁时间,柳如诺的丹田,还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呢。 “你想要什么?”圆幻妥协了,与其在这里拖延时间,还不如问问这人有什么目的,说不定这目的很简单呢? 虽然早就猜到这只灵兽会答应他,但骆堰也没想到它改口会这么快,或许这件事情真的很着急。 “我想知道怎么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我不知道怎么离开,”圆幻垂头,这个它还真不知道,就连苏宴也是侥幸出去的,这种方法,谁还能复制呢,不过想起鱼隐的话,圆幻又说,“但我知道哪里有生机。” 离开和生机这两个词说起来其实很相似,但在这里,又大有不同。 可离开是确定的,生机是不确定的,若是这灵兽知道如何离开,就是说明他们都可以出去,但它说的是生机,就意味着这是一个机会,并且这个机会可能十分渺茫。 若是抓住了,就可以出去,但要是抓不住,就谁也怪不了。 可都到了现在这个情况,不管是什么,总要抓住一个,就算是生机也好,对现在的他来说,都很珍贵了。 “那就告诉我生机在哪里,”骆堰顿了顿,见圆幻还在思考,又说,“还有,既然白天这里是草原的话,我想知道晚上这里又是什么模样。” 听完骆堰的话,圆幻下意识朝苏宴的方向看了看,她就在不远处狩猎,对他们的谈话一无所知,甚至根本感觉不到这两个人的存在。 就是再看,苏宴也不能帮它做出决定,圆幻叹了口气,承担起了责任。 “你想知道的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但必须是在你破除幻境之后。” 骆堰皱眉:“我该怎么相信你?” 毕竟空口说白话,谁都可以。 “爱信不信,我反正不会说谎。” 大不了就一起等着了,圆幻十分光棍地想,反正还有大个半天的时间呢,说不定苏宴自己就把幻境给破除了呢。 圆幻头一扭,便不再说话,一直没说话看完全程的薛天俞在旁边都惊呆了。 为什么骆堰对一只这么拽的灵兽,都比对他好呢?就因为他话太多了? 而且明明苏宴现在根本没有战斗力了,他们两个二对一,这只灵兽肯定得乖乖听话,骆堰为何还要这般看它的脸色行事? 不过,因为话多被警告过的薛天俞再是不解,也坚决不说话,还催眠自己,反正话就快套到手了,过程怎么样不重要,被甩脸子的也不是自己。 “好,那我就信你一次。” 薛天俞想得到的,骆堰当然也想得到。 其实骆堰也不是不想威逼,但是这么做的话,依着苏宴那个性情,醒来之后,说不定会怎么坑他,所以能利诱的话,还是尽量选择利诱。 虽然这只灵兽的态度不怎么样,但看起来至少不会不守承诺。 天色又暗了下来,苏宴原先打着的妖兽立刻不见了,她似乎一点儿也没察觉,收了灵剑便往宅子的方向走,刚才还给骆堰甩脸的圆幻立刻屁颠屁颠度跟了上去。 既然答应了要尽快破除幻境,骆堰也没迟疑多久,在苏宴快要进宅子的时候,喊住了她。 “道友且慢,在下云游至此,只看到贵府一座宅院,方圆又无人烟,不知道友能否让我等借宿一晚。” 骆堰和薛天俞站在一处,两个人样貌不错,给人的第一感觉也都很好,出门在外基本上没有遇到过会拒绝他们的人。 只不过,苏宴细细打量了他们之后,点了点薛天俞:“你看着就贼眉鼠眼的,不可以进,”又点了点骆堰,“你跟他是一伙的,也不可以进。” 说完,转身就进了宅子。 第140章 幻境(七) “等等!” 两扇大门发出了厚重的响声,眼看着苏宴又要吃一个闭门羹,骆堰急忙喊住苏宴。 好在苏宴还愿意理他,扒着快要关闭的门伸了个头出来,明明是娇俏的动作,但面色却还是冰冷如霜:“还有何事?” 骆堰指着薛天俞,一脸和他不熟的模样,直接将两人划开了界限:“我跟他其实并不相熟,只是来的路上正好碰上了,发现目的地相同便走了一段路,这才会在一起,我也不清楚他的为人,只是若你觉得我跟他相熟,才不让我进这宅院,却是冤枉我了。” 骆堰挤兑他的话,他倒是听多了,可如今这般跟他撇关系的话还是第一次听,虽然很想骂人,但是薛天俞忍了。 只不过忍的不太好,额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听了骆堰的辩解,苏宴又看了看二人的模样,骆堰脸色十分平静,且模样好看,而薛天俞脸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似乎是要对骆堰不利的样子。 苏宴赶忙朝骆堰招了招手:“你快进来,”等骆堰走到她身边,才小声说道,“我看你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他都快要打你了,可见他确实不是个好人,你以后可别跟他来往了。” 骆堰笑着答应了,顺便看了看苏宴的修为,也明白苏宴为何会突然这么不过……童真,大概是这时候她年纪还小吧,不过能甩开薛天俞这个烦人精其实也不错。 跟着苏宴进府之后,骆堰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毕竟幻境的破绽就在这座宅院里面。 宅院非常大,不仅是从外面来讲,从里面看过去也似乎是没有边际,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不,或许是骆堰看不到。 因为苏宴一路上就像是四周站满了人一样,只是好像大多数人都是在问候她,她只是偶尔点头答应。 这种只有苏宴能够看到,并且神态自如地打招呼,他却看不到的场景,莫名地有些毛骨悚然。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在苏宴带他去了一个房间,随后跟空房间周围吩咐要照顾他之后,到达了顶峰。 似乎是有一百只虫在他身体里钻一样,骆堰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向来被吹捧为天尧大陆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修士骆堰,从五岁引气入体之后,便一直一个人睡,这还是他头一次生出了需要人陪的欲望。 趁着苏宴还没走,骆堰一把扯住了圆幻,笑着说:“我看你似乎很是厌烦这只妖兽,正好我觉得它很可爱,我想跟他睡一晚,你介意吗?” 苏宴:“……” 不知为何,苏宴竟然不太愿意把这只突然出现的妖兽送给别人,但她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对这只妖兽的不喜,现在说自己介意,苏宴心想,这人会不会以为是自己太小气了? “不介意,”苏宴说得大气,也不在乎圆幻泫然欲泣的表情,只是交代完了事情要走的时候,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但只有今天一晚上,明天它还是我的。” 圆幻原本很失落,苏宴竟然愿意把它让给别人这件事,简直比之前二人争论的问题还要让它伤心。 但就在它劝自己,苏宴已经不记得它了之后,竟然得到了苏宴的承认,若不是骆堰紧紧地把它抱在怀里,它早就跟着苏宴跑了。 “你干嘛这么抱着我,撒开!” 苏宴已经离开,没能扑进苏宴的怀里,圆幻将怒火发作到了骆堰身上。 对于圆幻,骆堰有点心虚,但也抵不过身处诡异场景的害怕,尤其是他总感觉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所以他不仅没有听圆幻的话放开它,反而抱得更紧了。 “你不能跟她过去,趁着我们还能呆在这座宅子里,得先去找找这处幻境的破绽。”骆堰尽量往正事上扯,免得圆幻一个不开心挣开他的怀抱,毕竟他们都是筑基初期,也没有什么谁很弱谁很强的情况,若是圆幻使劲,也可以挣开。 “昨晚上我就看过了,破绽应该就在这座宅院里,但我找不到破绽在哪里。” 骆堰诧异地看了眼怀里安静呆着的灵兽,这真不像是它的智商能说出来的话。 而且它这番话听起来好像对幻境很熟的样子。 联想起第一场幻境结束后它说的的话,骆堰突然想起,这只灵兽在第一场幻境时,似乎根本没有陷入幻境,只是被蛋壳困住,出不来而已,它的意识,其实是清醒的。 也就是说,幻境对它,似乎只有修为上的压制,再结合它是深海里出生这个点,骆堰眼睛一亮。 “你是蜃兽?” 孤陋寡闻的骆堰自然没能得到圆幻的回答,不仅如此,趁他发呆的时间,圆幻再次检查了整座宅院,不过还是一无所获。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骆堰也知道答案,看了看自己四周隐形着的存在,骆堰的胆子大了一些。 要真是这个样子的话,那他就可以早些离开这里了 “这座宅院你都看过了?那你姐姐呢?也看过了?”想起第一个幻境,骆堰问道。 “看姐姐,为什么?” “你就说,你看过没有吧。” “没有,可……” “别可了,既然没看过,那我们就去看看。第一次陷入幻境的时候,你就在旁边,要不是发生意外,我们也觉得,你不可能是那个破绽,”骆堰抱着圆幻起身,一边给圆幻顺毛,一边说,“结果呢,还是薛天俞敲碎了你的蛋壳,我们才从幻境里脱身的。” “那边走。” 圆幻给骆堰指路,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骆堰说的的确是对的。 它有点沮丧,虽然它现在修为还低,不能随手破除幻境,但是观察仔细些,找出幻境的破绽它还是能做的出来的。 可明明它才是传承了祖宗智慧的蜃兽,怎么现在,离开幻境还需要一个人类来指手画脚。 圆幻越想越气,被骆堰抱着,没走几步就自闭了,除了指路都不跟骆堰搭腔了。 虽然怀里还有一个圆幻,但骆堰还是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说话圆幻也不搭腔,几乎是一路飞奔着走到苏宴的院落门前的。 第141章 幻境(八) 每个门对于骆堰来说,好像都是一个坎,苏宴的院落大门也是,紧紧关闭着,骆堰试着推了推,结果还是一样,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了,圆幻都觉得这人是不是没使劲。 时间正在飞速流逝,骆堰想了想,好像这个宅院的门,都是由苏宴打开的,是不是其他人根本打不开呢?骆堰不再盯着门发愁,既然门打不开,那这墙,他翻不翻得过去呢? 寂静的夜里,吱哟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非常明显,骆堰扭向墙根的视线瞬间转移过来,被周围空无一人,眼前禁闭着的门已经被打开的场景吓得向后退了两步,才看到底下还有苏宴的那只灵兽。 门是它打开的? 骆堰不太明白,幻境的主人是苏宴,如果说这里的门只有她才能打开这还比较符合常理,可现在苏宴已经不认识她的灵兽了,怎么还会让它打开这门呢? 人类和灵兽的契约,即便是所谓的平等契约,也都是人类占主导地位,像现在这种情况,第一种可能就是苏宴和她的灵兽之间,是真正的平等契约,在这种幻境里,可以共享能力,这一种很快就被骆堰否决了。 他虽然是个剑修,对于灵兽契约也了解过一些,真正的平等契约,他以剑宗的珍藏的来说,还真没有,玄天宗比剑宗也没好到哪里去,肯定也没有。 所以第一种可能不成立。 第二种可能就是苏宴在潜意识里十分喜欢她的灵兽,所以给了它一些权限,比如开门。 这个倒是比较有说服力,毕竟第一场幻境中,她对她这灵兽的关心倒是不假。 骆堰在一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而站在大门前的圆幻陷入了迷茫,它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是是骆堰太弱鸡,还是自己太厉害了。 怎么他推不开的门,自己一推就推开了呢? 解决了疑惑后,骆堰上前抱住圆幻,尽量轻地推开门进去了。 苏宴的房间是整个院落里最大的那一间,非常好认,走到门前,骆堰没有逞能,放下圆幻还是让它去开门了。 进去之后,苏宴正在睡觉,不用骆堰提醒,圆幻便仔细将苏宴浑身上下都查看了一遍。 “她的储物袋不对。” 圆幻发现了不对后,骆堰也松了一口气,这处幻境也太诡异了,他很想早点出去。 发现情况之后,圆幻也没用骆堰,自己就上前去摘苏宴的储物袋,还喜滋滋地想着,幻境终于要破了。 “等等!”骆堰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突然喊住了圆幻。 可圆幻的速度太快了,骆堰刚喊了一声,它的小蹄子便十分利落地解下了苏宴的储物袋。 眼看为时已晚,骆堰迅速将圆幻捞了过来,也正是此时,苏宴醒来了。 “呵呵,我就说,怎么会有只妖兽突然缠着我,果然,还没到两天就等不及了,是苏晴让你来偷我的储物袋吗?” 每说一个字,苏宴的眼睛就红上一分,这一段话说完,苏宴的眼睛红的就像是要滴血一样,像是索命的厉鬼一般,原本要毁掉储物袋的圆幻都懵了,被这样的苏宴吓得动也不敢动。 “姐姐,你怎么了?”回过神来,圆幻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再顾不上手中的储物袋,直接扑进了苏宴的怀里。 不过在此之前,骆堰趁机抢走了圆幻手中的储物袋。 苏宴先是一惊,然后脸色恢复冷漠:“被发现之后,又要打感情牌吗?苏晴就是这样教你的?可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我了,这种方法对我已经没用了!” 苏宴一把将圆幻摔到了地上,就直直向着骆堰走去。 骆堰也发现了,苏宴的修为突然就恢复了,而且这幻境里,她在攻击方面,似乎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她那灵兽与她的修为相似,若是不在这幻境中,就算是她那灵兽对她不设防,也不至于被她摔在地上直吐血。 他想早点毁了储物袋离开这里,但他手里的储物袋真的很不对劲,不管他怎么攻击,也没有作用。 “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储物袋根本撕不开!” 骆堰顺手将储物袋扔给了圆幻,打算让它试一试,这么多门它都能打开,毁一个储物袋不是更容易。 可苏宴对幻境的掌控太强了,原本已经到了圆幻掌心的东西,一转眼就又回了苏宴的手里。 赔了夫人又折兵。 骆堰都不想说什么了,转身就往门外跑,不过也没忘记抱上圆幻,但没用,他和圆幻还没有出院门,就被堵住了。 饶是骆堰的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到原先与苏宴隔空对话的那些人,全部都出来了。 整个院落就有二十几人,几乎将院落塞满了。 这二十几人什么修为都有,甚至还有个元婴修士在院落正中严肃着脸。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我跟朋友玩闹而已,长老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不知为何,在苏宴顶撞元婴修士时,处于人群正中的骆堰居然看到周围那些同是炼气修为的修士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看来,苏宴这个小姐也不好当。 “夜深了,还望小姐早些休息,免得族长和夫人再来问询我。” 说完,一脸的严肃的元婴修士的脸更臭了,还带着二十多人走了,还剩了几人应该是这个院落里的,见此场景便各自回了屋里休息。 骆堰没跑,苏宴的修为又成了炼气,他还想早点出去呢,离了苏宴可出不去。 “你们滚吧,告诉苏晴,我不追究她的所作所为,但也别再一次又一次地试探我的底线。” 听得出来,苏宴都快要呕死了,但不知为何只是警告了他和圆幻,只是圆幻哭叫着说:“我不是你说的什么苏晴派来的,姐姐,我是圆幻,你忘了吗?我的名字都是你起的。” 圆幻嘴里的血奇迹般地消失了,苏宴没有回头看它,但是骆堰仿佛听见她叹了口气。 “储物袋给你,随你怎么处置,但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骆堰看到,她收回了储物袋上的灵识,什么都没拿,刚刚被他们争抢的储物袋就被准确地扔在了圆幻面前。 第142章 幻境(九) “姐姐,呜呜呜姐姐……” 苏宴仿佛心灰意冷般进了房间,而地上那个不能再明显的储物袋被扔在哪儿无人理会,被苏宴误会的圆幻则顾不上离开了,就在站门口面对着再次关上的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骆堰没动,就安静地看着圆幻面对着幻境里的苏宴,真情实感地哭,等到它哭得差不多了,开始打哭嗝的时候,才拾起被苏宴当做垃圾一样丢掉的储物袋。 一缕金色灵气打在已经无主的储物袋上。 咔嚓一声,世界再次碎裂,像是镜子一般碎裂,却又消失于无形之中。 骆堰扭头,薛天俞依然在他身边,阵盘也没有被撤掉,而刚刚还打哭嗝的圆幻,就在不远处,被苏宴抱在怀里哄着。 除了他们的心情变了之外,什么都没有变。 没有着急去找圆幻兑现承诺,骆堰闲闲地坐了一会儿,自己梳理了在幻境里看到的东西,对苏宴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之后,看到对面主仆情深的戏码也演得差不多了,才撤掉阵盘走了过去。 同在阵盘内的薛天俞跟着一起起身,虽然幻境的后半段,他一直在宅院外等着,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离开幻境的,但是对于圆幻答应骆堰的条件他可记得清楚。 要是他没有猜错,骆堰这模样,应该是他要去让圆幻兑现承诺了。 “咚咚。” 闷闷的响声传进苏宴和圆幻的耳朵了,骆堰象征性地敲了敲苏宴的阵盘,等苏宴撤了隔音护罩,才笑着说道:“现在出了幻境,是不是应该兑现一下承诺了?” 幻境里的记忆她都有,并没有答应骆堰什么,苏宴闻言便看了眼圆幻,圆幻支支吾吾着说了它和骆堰的交易。 “姐姐,对不起,是我害怕我们出来的晚了赶不上那件事了,所以他说可以帮我们的时候,我就答应告诉他这地方的生机在哪里,还有夜晚这里是什么样子。” “没关系,那你告诉他我们要做什么了吗?” 苏宴摸了摸圆幻的脑袋,这次它做得不错,虽然结果是要告诉骆堰一些事情,但这些事其实苏宴早晚都是要告诉他的,所以真要算起来并没有什么损失。 只是她们要做的事,却不能说,不然不说骆堰会如何,就是薛天俞这个搅屎棍,她觉得这人有很大可能会妨碍她们。 “没有,我知道我不聪明,所以他想说话就让他说,我少说就好了,这样他也没办法知道了。” 圆幻窝在苏宴怀里,一脸我这么厉害,快来夸我啊的表情,苏宴也就顺势夸了它几句,夸完才扭头跟骆堰说话。 “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但不能让他知道。”苏宴指了指薛天俞,一脸的坦然。 “你……” 在幻境里被缩小版的苏宴拒绝入府之后,薛天俞以为自己已经够屈辱的了,没想到现实里,竟然更加屈辱。 加起来将近三个时辰没说话的薛天俞终于吐出了一个字,不过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没人在意他只说了一个字的威胁。 “那你要怎么办?”在这么一片空旷的平原上说话,还不能让薛天俞听到,骆堰倒是想知道,苏宴要在哪里跟他说话。 “就在这里面讲,如果你愿意的话。”苏宴指了指自己的阵盘,脸上出人意料地带了点挑衅似的微笑,意思不言而喻。 清风徐徐,吹动地上参差不齐的野草,也吹动骆堰高高束起的长发,越发显得他清俊无双。 只是,苏宴的话还是不可避免地让他愣了愣,有些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的感觉。 “你不愿意吗?不愿意就算了。” 苏宴撇嘴表示无奈,刚刚说话时为他打开的一个门迅速关闭,仿若不在意一般,又要去跟圆幻说话,不过,骆堰没给她这个机会。 “等等,我愿意。” 虽然此举很冒险,但是骆堰愿意相信苏宴,也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单单从那幻境中表现出来的模样看,苏宴也不会是出尔反尔的人。 苏宴诧异抬头,其实她也没想到骆堰会答应她这个无理的要求,明明他可以拒绝的。 她会这么做,也只是给骆堰一个下马威而已,算是惩罚骆堰趁她不在哄骗圆幻的事,但真的是必须让骆堰进她这阵盘才告诉他那些事,她真的没这么想过。 踏上修真一途之后,大部分人的警惕心都重得可怕,像是进入别人阵盘这种事,就算是亲朋好友,大部分人也决不会随便进。 没想到,骆堰对她的评价很高嘛。 阵盘上的门再次打开,一脸憋屈的薛天俞也不由得佩服骆堰的胆色,毕竟他是不敢去别人的阵盘的,就是最宠爱他的师傅,他也要考虑考虑。 “现在可以说了吗?” 骆堰的声音将苏宴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的思绪拉了回来,苏宴立刻回神。 “当然可以,不过有用的信息非常少。” “没关系,我都听着看看。”当然不是没关系,但他还能怎么样呢。 “这也是我听一位前辈说的,她说这地方白日是平原,晚上则是海域,白日幻象丛生且无论往哪个方向跑,都跑不出去这个地方,夜晚才有一线生机,不过那一线生机着实有些渺茫。” 跑不出去这个点,骆堰早就猜到了。 平时不论是多远的距离,要是他愿意多走两步,总会离目标近一点,可在这里,他试过了,一点作用也没有,无论怎么走,怎么都走不出去。 但晚上会成为一片海域,并且那一线生机就在海域里,就有些令他摸不着头脑了。 苏宴见骆堰点头,难得真心诚意地笑了笑,“鉴于你对我的信任,我再告诉你一点,海域中可视范围不超过三丈,里面有一种巨兽仅是一个头都有三丈长,据我猜测,生机就在这巨兽身上,不过巨兽有金丹修为,不能硬碰硬。” 骆堰从小就被说聪明,不仅仅是修炼上的聪明,还有其他方面,他都是被称赞的那一个。 苏宴后面这段话不长,但或许是她对他信任了一些,骆堰从中发现了两个问题。 第143章 生机 阵盘内的两个人相对而坐,骆堰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暗自分析着苏宴的话。 说是两个问题,不如说是两个发现。 第一当然是刚刚他还以为不太明朗的生机,被进一步的具象化,从海域变成了海中的巨兽,这样至少晚上寻找离开的途径时,有了一些方向。 第二则是,从苏宴稍稍松懈的防备中,骆堰发现,她以前似乎来过这里,从她话语中对巨兽的说法来看,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她上次能离开这里都是因为她口中的巨兽。 如果猜测为真,那么上次能离开,这次却不确定自己能否离开,骆堰合理猜测,苏宴上次能离开应该是侥幸,且是不容易被再次复刻的侥幸。 可事实要真是如此的话,那就接下来的事就不容乐观了。 生机已经锁定,但机会太过渺茫。 从苏宴的阵盘里出来的时候,骆堰抬头看了一眼顶上的天空,是南域最常见的晴空万里。 可能是他忽然知道了这里的夜晚是一片海域,忽然间他就感觉到近日来南域一直略显燥热的空气,在这里似乎湿润了很多。 骆堰试着回想了一下之前。 第一个幻境里,他们在那里花费了差不多四个时辰,但出来后却发现只过了一个时辰,紧接着是第二个幻境,他们在里面总共里花费了两个多时辰,但出来以后,同样是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 此刻正值午时,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半,要是不出意外,属于他的幻境也要出现了,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离开幻境会怎么样呢? 骆堰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总归结果不会太好。 想起苏宴的忠告之后,骆堰也不再发呆,再次布下阵盘,带着薛天俞一起钻了进去。 “师弟,她跟你都说了什么?” 进入阵盘之后,薛天俞小心翼翼的开口。 虽然骆堰很危险,但是这片平原也很危险,更何况他也想明白了,骆堰并不会在这里杀他,所以他也用不着那么害怕骆堰。 刚刚骆堰进去的时候不长,但他看到苏宴似乎说了很多,不管怎么样,他不想做个睁眼瞎,答案明明就在他眼前,他要是选择不听,那才是傻子。 不过骆堰没说话,他盯着薛天俞看了看,正如苏宴在幻境里说的那样,若真的忽略薛天俞的精致的眉眼,只看他的面相,这人确实有些贼眉鼠眼,他有些拿不准要不要告诉他。 若是不说,过会儿逃生时,他可能会找自己麻烦,但若是说了,他却有可能找苏宴麻烦。 除了答应他的那些事,苏宴还说了些注意事项,对他的帮助很大,他又不是什么狼心狗肺之徒,要是因为他的原因,苏宴的事办不成了,那他可能就真过不去这个坎了。 薛天俞的心在骆堰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中一点一点地凉了,虽然有猜到过这个结果,但他还是不太咽得下这口气。 好歹是同门师兄弟,虽然平时经常作对,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什么也不告诉他,薛天俞的眼睛眯了眯,刚要说话,就被骆堰截了。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阴郁的脸色消散殆尽,薛天俞肉眼可见地高兴了很多,心里对骆堰刚刚升起来的埋怨也都没了。 “你说,什么条件。”薛天俞十分爽快,反正他也没什么骆堰看得上眼的东西。 “你要发心魔誓,起誓自己晚上不会阻挠苏宴办事。” 阻挠苏宴办事? 薛天俞狐疑地看着骆堰:“她会妨碍我离开这里吗?” “不会,她没那么无聊,我是怕你妨碍她,毕竟你的人品我不太信得过。” 骆堰直白的令人尴尬的话,直戳薛天俞刚刚发了个苗的感激之心,成功得到了他的一个白眼,不过同时得到了薛天俞的心魔誓,虽然这个心魔誓说得咬牙切齿的,但是能生效就好了,骆堰不在乎别的。 从苏宴的话里挑挑拣拣地跟薛天俞说了些比较重要的之后,平原之上再次陷入了安静。 两次幻境让苏宴对陷入幻境的方式有了些了解,她建议骆堰和薛天俞不要闭上眼睛,否则可能会再次进入幻境,骆堰和薛天俞也的确如她所言,睁着眼睛干坐了一下午。 这次幻境苏宴有些损耗,由于她已经经历过以她为主制造的幻境,而且其他人都没休息,有很大可能她不会再陷入幻境,所以她冒险打坐恢复了一会儿。 庆幸的是,苏宴的分析没错,这整个下午,幻境再没来过。 渐渐地,夜幕降临,苏宴提高警惕,努力维持灵台清醒,为了以防万一还给自己和圆幻都含了一颗清心丹,免得再次陷入昏睡。 灵台根本就不起作用,一开始清心丹还起些作用,但随着海水漫上平原,平原随之下降,那颗清心丹就再也没了作用,苏宴和圆幻迅速陷入了昏睡。 苏宴的一双手里握了清心丹正要含进嘴里,也没能抵抗住这股子昏睡的欲望。 等再次醒来时,她和圆幻跟上次一样,已经在海中了。 周围依旧是游得欢快的鱼儿,仿佛在表演什么一样,围着苏宴到处分散又集合,它们长得也好看,圆圆胖胖的,一点儿都比像幻境中的鱼那样扁平,原因当然是这里的海水压力没有那么大。 骆堰和薛天俞就在不远处,苏宴看到,薛天俞应该是想要出去,不过骆堰摇头好像是反对的模样,这二人似乎意见不合。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她自问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连朋友都不是,难不成还得带他们离开这里吗? 没有报复薛天俞让他葬身于此已经算她善良了,要知道,那次在齐锦城的城主府里,这厮可真是差点杀了她。 虽然没有剑宗的长老阻止,她也能脱身,但她始终是承了这份恩,更不想造什么杀孽。 今日的海域异常安静,等了许久也不见那妖兽过来,苏宴有些着急,但又不可能离开阵盘去找它,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烦躁。 第144章 鱼 大海之中,阵盘就如同无根浮萍,寻常情况根本布设不出来,就算是特殊情况,布设出来了,也会随着海水四处飘荡,不知道下一刻的归属。 苏宴和骆堰的阵盘或许是地形变化太过迅速的原因,违背了一直以来的定律,在海里好好地存在着。 不过若是她现在出去寻找那妖兽,即便有圆幻控制,阵盘不至于散落,但等她找到妖兽,想和圆幻汇合时,在茫茫海域中要找到阵盘,却是有些难了。 毕竟,她和圆幻的感应也是有限的,谁知道在这个可见范围不超过三丈的海域里,不会出现别的意外呢。 守株待兔或许是最蠢的一件事了,但若是在这样一个拥有太多不确定性的地方,倒是还好,因为她要做的也不是自取灭亡的事。 黑黢黢一片的海域中,苏宴和圆幻等得无聊,索性就看着周围各色各样的鱼。 这次苏宴没有拿出敛息阵盘,而是跟骆堰相似的防御阵盘,周围的鱼都能看到他们。 这些鱼没有修为,但似乎格外聪明,它们围着苏宴和骆堰两处游动着。 一会儿仿若烟花盛放,一会儿又好像众星拱月,总是来来回回绕着苏宴和骆堰游动着,乐此不疲。 要不是这些鱼连修为都没有,苏宴都觉得它们是不是开了灵智,一个个的仿佛在为他们表演一般,分散集合的形状,有时候甚至像是一个个文字。 文……字? 苏宴微微弯着的唇角僵硬起来,两腮也渐渐垂了下去,一下子笑不出来了,一个猜想逐渐成型。 她的眼睛渐渐睁大,眉心狠狠地皱在了一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般,有些窒息的感觉,突然间,她有些不敢看那些正欢快地游动着的鱼了。 越是看着那些鱼的表演,苏宴的猜想就越是被肯定,还没等她将这个念头告诉圆幻,眼角余光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薛天俞。 在此之前薛天俞要出去的愿望似乎就非常强烈。 不难看出这两个师兄弟的感情并不是那么好,骆堰可能感觉到了危险,不想让薛天俞出去,但薛天俞坚持,骆堰不可能把他锁住,也就顺水推舟了。 苏宴看过去的时候,薛天俞正要离开阵盘,可隔着阵盘,苏宴说话,他们根本没办法听到,薛天俞高兴的模样,好像他就要离开这里了似的。 出去之前,他特意使用用灵气覆盖住了整个身体,只是这似乎没什么用。 海水迅速腐蚀掉包裹住薛天俞身体的灵气,那灵气嘴中化为一层淡淡的烟雾,在海水中很快消失不见。 随后海水接触到薛天俞,他的身体便迅速缩小变形,这个过程非常快,以至于等骆堰把薛天俞捞进阵盘的时候,薛天俞已经完全变化成功。 这个过程不仅苏宴看得清楚,骆堰看得更是清楚,捞回薛天俞之后,他没有去看已经定局的薛天俞,而是转向了苏宴。 由于之前苏宴对于海底可视范围的提醒,他特地选择了跟苏宴不到三丈距离的地方布下阵盘,即便他们随着海水漂浮,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始终没怎么变。 他看过去的时候,苏宴脸上的震惊丝毫不像作假,甚至目光在转到他手中的鱼后,捂着嘴差点吐了。 不过修士体内没有这种污秽之物,她顶多会感到恶心,怎么吐,也吐不出来的。 刚猜到的事就变成事实,心情不好是事实,但苏宴一想到周围这些看起来游动的格外欢快的鱼儿,是一个又一个修士变的,她就忍不住想吐。 那会儿看到这表演时,心情有多么放松,现在就有多恶心。 把人变成鱼,没法修炼,也没法离开,没有剥夺他们的灵智,却也不给他们希望,苏宴莫名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自然的力量。 天道既然让人是人,让兽是兽,就有他的道理,又怎么会弄出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 渐渐的,苏宴越想越多,什么黑夜里才会出现一线生机的话,她也不太确定这是真是假了,毕竟,若是真的从这里出来了,又怎么说出这般模棱两可的话。 还有就是,她上次离开的方式也太过匪夷所思了,怎么可能一只金丹期妖兽一甩尾,她就能出去呢? 还是有人不想让她留在这里? 或许,现在正有人看着他们也不一定呢。 苏宴回神时,周围的鱼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鱼儿自己离开了,还是苏宴他们又随着海浪漂远了。 苏宴的心情也平静下来,摸了摸圆幻的脑袋。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注意着。” “那你呢?” 苏宴刚刚的难受劲儿,圆幻当然看得出来,可它也没办法,上次来到这里它来去匆匆,又被关在玉佩空间里什么都没看到,即便是突然被蒙蔽了视觉,也并不觉得这里可怕,毕竟它和苏宴只呆了不到一天一夜就离开了,在它看来,这地方并没有那么可怕。 再加上这次进来遇上的幻境,也不是那么难以破解,而且他们只要坚持着不休息,那幻境也奈何不了他们。 抱着这样的想法,直到刚才,它才勉强窥探到了一丝这地方的诡异。 化形术是高阶修士才会用的法术,妖兽化形则修为需得达到化神,可这海水,轻轻松松就办到了。 不得不说,它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也有些胆寒。 活生生一个筑基修士,一点儿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就被变成了一只没有修为的鱼,看之前那些鱼的模样,似乎还没丧失灵智。 灵智还在,却被困在一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鱼身上,只能在海中游动,圆幻都觉得可怕。 更别说那是苏宴的同类了,虽然这个同类和她的关系并不好,但这并不妨碍苏宴的同理心。 “我没事,就算你让我现在休息,我现在也休息不了。快休息吧,要是今天晚上不成,那就还有以后,又不能一直都不休息,只有这点时间,要是要那妖兽来了,或者天亮了,我会马上叫醒你的。” 也是,一天时间也搞不定,圆幻想着苏宴说的也对,便窝在苏宴怀里睡了过去。 第145章 再次 一夜无眠,黑黢黢的海中渐渐透出光亮时,苏宴随即昏昏睡去。 昏睡前的那一息,苏宴才想起这鬼地方的特性,怪她,发生了那件事,再加上一晚上都没有见到巨兽,脑袋沉沉的,根本想不起来还有可能发生这种事。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依旧是平原,不过日头还未升起,苏宴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抱着刚刚醒来,双眼都还朦胧着的圆幻离开了阵盘。 游目四顾之后,苏宴看见了远处有一座山峰拔地而起,没有迟疑,苏宴带着圆幻加快速度跑了过去。 “姐姐,我们怎么又进来了?”圆幻被苏宴抱在怀里,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四处看了看。 对幻境,它有天然的感应。 “早晨地形变换的时候,又有一股力量,让我睡过去了。” “好吧,那我们要去帮他吗?” 薛天俞已经成了一条鱼,修为都没了,自然不可能再进入幻境,那么这个“他”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嗯。” 苏宴简短地应了一声,他们同处一个幻境,不帮骆堰的话,谁也出不去。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说,也不适合现在说出来。 打从看到海里那一幕之后,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她其实有点怀疑他们几个人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上次她和圆幻进来时,什么异样都没有,可这次,还没等她和圆幻进去,一股气旋便将他们首先卷了进来,还直接进入了幻境。 莫名地,她觉得只靠着她和圆幻,离开这里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现在,最好是和骆堰一起,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苏宴抱着圆幻,花了一个多时辰才飞到那处异常明显的山峰底下,等她再回头看的时候,她的身后俨然是大大小小无数座山峰,甚至她的衣袍都成了剑宗的弟子服,腰间也多了一个令牌,苏宴没看,但想也知道,肯定是剑宗的身份牌。 站在峰底一眼望去好像什么也没有,但苏宴灵识扫过去,是一座防御法阵,想了想,苏宴没有硬闯,和圆幻一起就在那里等着,偶尔会有人经过,指着她和圆幻,说话声音很小,但苏宴的听力着实太好了,所以一句话都没有漏掉。 “看看看看,人家骆师弟虽然只有十二岁,却已经有小姑娘在山峰底下痴痴等着了。” 男修望了眼苏宴,惋惜道:“怎么就没有这么水灵的小姑娘痴痴等着我呢。” 旁边的矮个子男修上下打量了眼他,脸上的嫌弃都快要溢出来了:“你?可拉倒吧,就你这修为,还有你这模样,别说人家小姑娘了,我都看不上你!” 被一语戳破美梦之后,男修口不择言:“你怎么知道人家小姑娘看不上我,说不定她被骆师弟拒绝之后,就不在乎这些了,到时候会不会投入我的怀抱也未可知呢!” “呵呵。” 苏宴也想呵呵两声,但鉴于这只是幻境里的人,较真了白较,还不如好好等着骆堰出来。 这座峰下没那么冷清,时不时有人经过,总会指着苏宴闲聊,左不过那两句,不过骆堰并没有让苏宴等多久,很快,骆堰就从里面出来了。 十二岁的骆堰长相比现在憨一些,不过也瞧得出俊朗的模样,如果真有小姑娘在他峰底痴痴等他,苏宴倒也不觉得意外。 “圆幻,破绽在哪里?”苏宴趁机传音,之前圆幻探查之后,发现破绽就在这座山峰里面,不过她进不去,圆幻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是猜测破绽应该就在骆堰身上。 “我看不清。” “什么?” 由于太过惊讶,苏宴脸上的表情变化的很是突然,刚刚出来正经过她身边的骆堰被吓得向前小跑了两步。 苏宴收起惊讶表情,两步跟上骆堰,继续跟圆幻传音。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看不到。” “他身上蒙了一层烟雾,模模糊糊的,我看不清哪里有问题。” “有雾?” 苏宴想不通,明明前一天的幻境里,圆幻还能清楚看到她身上的破绽,怎么换了骆堰,就不管用了呢? “那你再看看破绽确实是在他身上吧?” 圆幻更加沮丧,低低垂着的头如同拨浪鼓似的摇着:“我都看不清了,他从山峰里出来的那一刻,我就不知道破绽在哪里了。” 骆堰离开山峰之前还能看到,他出来之后就看不到了,这是什么道理? 苏宴望着骆堰的后背出了神,这次好像有点麻烦。 不过很快,苏宴就回神跟上了已经快要走远的骆堰,想起前两个幻境的遭遇,苏宴觉得,虽然这处幻境似乎更复杂了点,但终归是围着骆堰走的,这个时候,跟紧骆堰总没有错。 被苏宴追着,骆堰一路加速,跑进了剑宗后山,最后不得已拎着一柄长剑站在树下,脸上是极为不耐烦的表情:“不要跟着我了。” “啊?这条路除了你之外不让人走吗?”苏宴以手捂嘴,装作惊讶的模样,可惜表情不到位,只让人以为她在挑衅。 “哼!” 骆堰把脸一扭不再说话,拎着剑就开始大杀四方。 妖兽四起逃窜,骆堰提剑便斩,不一会儿,苏宴周围就烟尘滚滚的,圆幻还火上浇油。 “姐姐,他砍了那么多曳苒花,待会儿那些曳鳞兽不会群起而攻之吗?” 圆幻没用传音,就小声地在苏宴耳边说着,不过骆堰的听力应该很好,苏宴看见他大杀四方的同时,耳朵微微动了动了。 曳苒花是曳鳞兽的生存根本,骆堰仅仅是这么一会儿,就把这一整片地的曳苒花给糟蹋没了,那曳鳞兽还是群攻,苏宴想了想,她也不确定自己现在这炼气修为还不一定打的过呢,便开口:“那我们暂时后退吧。” 苏宴想了想,虽然要破开幻境,但也没必要惹祸上身,骆堰愿意杀,就让他杀一会儿呗。 带着圆幻向来时的路走了一小段,她之前有看过,这里是剑宗后山和宗门内部的必经之路,等在这里,总没有什么错。 只是她还没来的及休息休息,骆堰就又出现了。 第146章 双手互搏 这条路被无数剑宗弟子踏成了平地,道路宽阔,十人同行也不为过,苏宴拿出一把椅子在靠近草丛的地方坐下,椅子都还没坐热就看到了骆堰。 他目不斜视,即便看到苏宴,也没有了刚才由于没法反驳她而产生的一丝憋闷,就好像没看到苏宴一样,从她眼前直直地走过。 骆堰来得太过突然,没来得及顾上别的,苏宴收了椅子连忙赶上他。 等匆忙收拾好跟在他后面,苏宴才恍然如大梦初醒一般,跟圆幻传音:“他刚刚是从那边过来的,对吧?” 苏宴指了指宗门内部的方向,得到圆幻肯定的答复之后,继续问:“我们刚刚是从这边过来的,对吧?” 苏宴又指了指后山的方向,再次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自言自语道:“那这是,有两个骆堰?” 圆幻再次点头,苏宴正想说你怎么这么确定时,眼角余光就看到了两个骆堰对立而站。 两人脸上俱是震惊,背脊却越是挺直,苏宴仔细看了看,这震惊似乎没什么作假的痕迹。 “你是谁?” 两人同时发声,然后又一脸嫌弃地看向苏宴:“是不是你做的?” 虽然不知道骆堰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但苏宴还是回答:“我要是有这个能耐,做点什么不好?” 大约是女修的追捧让他们失了智吧,苏宴没跟他们计较,趁他们也懵逼的时候问圆幻:“那个新来的,你看得清楚吗?” 之前的骆堰,圆幻说他浑身上下都笼罩着烟雾,看不清楚,那现在又来了一个,会有变化吗? 苏宴一脸期盼地看着圆幻。 但很可惜,圆幻看了半响也只能摇头:“一样,还是看不清。” 没等苏宴叹气,圆幻一个大喘气接上话头:“但其中一个定是幻境捏出来的破绽,我们只要认出来哪个是假的骆堰,然后打死他就行了。” 眼前两个骆堰几乎一模一样,就连动作神态都相差无几,苏宴抿唇叹气,她实在是分不清哪个是骆堰。 这种时候,苏宴就有点想念薛天俞了。 这两位好歹是师兄弟,同门多年了就算不对付,也肯定比她了解骆堰,从这两个骆堰里边分辨真假,薛天俞怎么说都比她容易。 可没办法,薛天俞太蠢了,自己作死,现在已经成了一条鱼,修为都没了,想也进不了幻境,分辨真假骆堰的事,现在也只能她和圆幻替上了。 苏宴在旁边观察,时间拖的越久,这二位好像就越是相似。 不能再等下去了。 “你们二位,到底哪个是骆堰?”苏宴试探出声。 二人都不出声,或许是嫌弃这样的争辩太过小儿科,没人都不愿意开口。 苏宴想了想,便换一个角度劝说:“那我就暂时认为你们都是骆堰,可以吗?” “哼!” 二人又是同时哼了一声,什么话也不说,就只会生气,苏宴都想转身走人了。 好在没让苏宴多等,他们二人主动开口,再没给苏宴说话的机会。 “你到底是何人?” 这一开口,二人渐渐有了区别。 苏宴最开始跟着的那位先开口,他的表情看着淡漠,但说话间却又带了几分气恼。 “此话赠汝。” 后来的那个气势看着更足了一些,不过言语间还要咬文嚼字,苏宴没忍住笑了,声音很小,但在诡异的安静下显得异常清楚,不过二人纠结于对方的身份,并没有理会苏宴突如其来的笑声。 “这世上,只能存在一个骆堰。” 沉默许久之后,先开口的那个再次捡起话茬,并且挑衅以为非常足,而且这次另一个也没争辩,只是自顾自拔出了剑。 苏宴向后退了一段距离,心中不由得有些烦躁,这二人话没说两句就开打了,只凭着那样几句话,她根本确定不了哪个是真正的骆堰。 若是让他们二人打,打到天黑也不一定能分出胜负,毕竟他们都是真正处于幻境中的人,而苏宴是人在幻境中意识却没有沉入幻境,所以要是她出手,不管是真假骆堰,都会被她轻易打败。 现在不明真相,又不能近距离接触,苏宴燥着燥着就习惯了看到中途,还找了个好位置坐着看二人斗法。 无论是剑修还是法修,修行基础都是一样的,都是引灵气入体,只是对于修行所持的灵器有所划分。 法修平日里善用道术,灵器倒是其次,不过不拘什么灵器,法修基本上都能用,擅长远距离攻击。 而剑修众所周知,他们只用灵剑,并且很少使用道术。 同时,他们普遍战力强大,因为剑修修炼出来的剑意,会令那些灵识不够强大的修士受到影响,在战斗中使不出真正的实力。 就不过就算是那些灵识足够强大的修士,若是在剑意袭来时,没有稳住心神,同样会受到影响。 两个骆堰都是剑修,他们如今年纪尚小,还未修炼出剑意,但已经隐约可见剑势了。 剑势比剑意低一层,炼气期弟子能窥见剑势的万中无一,但在低阶战斗中,剑势同样不可小觑。 二人斗法着实好看的紧,虽然只有炼气期,苏宴一眼就能看出招式中的破绽,但这种之前从未见过的战斗方式,还是令苏宴目不转睛。 而且这第二个人不愧是这幻境制造出来的,他们不仅招式一模一样,就连攻击力度也一模一样。 看他们斗法就如同左手跟右手打架一样,都知道对方要出什么招式,也知道对方要接什么招,谁也奈何不了谁,却又因为面子问题都在苦苦支撑着。 而苏宴还搬了一把椅子坐下,兴致盎然地观看着,好像他们是什么杂耍表演一般。 剑修出招苏宴没怎么见过,正看得过瘾呢,两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莫名其妙就停了手。 “你很奇怪!” 打了一场之后,苏宴也分不太清哪个是先来的,哪个又是后到的,反正在她看来,这两个人没什么分别,循着声音看过去后,苏宴表示疑问:“所以呢?” 第147章 辨真假 剑宗属北域,此刻正是初秋天气,太阳虽高高挂着,却没几分温度,树影婆娑映在苏宴身上,寒风吹起她的裙摆,衬得她如同秋菊一般淡然,可在说话的人眼里,只觉得她真是似泥鳅一般滑溜,半点都问不出什么来。 “对于我跟他的出现,你好像并不是很惊讶。” 惊讶? 苏宴挑眉,幻境里面还要她多惊讶,虽然这副场景的确很诡异就是了,面对着两道视线,苏宴想了想,敷衍道:“还行吧。” 以为她会掩饰一些的两个人同时抽了抽嘴角,都不知道她的底气为什么这么足,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疑惑还没有解决,苏宴正面对着的那个骆堰也不太想跟苏宴说话的样子,思量了好多,似乎都不太说的出口,最后没办法了便直接了当地说:“你是不是知道他是怎么来的?” 没头没尾,但苏宴和另一个骆堰都听的清楚,这话根本就是说另一个骆堰是假的。 不过苏宴也没当回事,不管这人是不是真的,他都得说另一个是假的,不是吗? 苏宴摇头,指正他:“你这话说的不对,我只知道假的那个是怎么来的,但不知道他是不是假的。” 没计较这个,他顺着苏宴问:“那假的那个是怎么来的?” 苏宴为难道:“我不能告诉你。” 顶着对面这个“那你说个屁”的眼神,苏宴淡定摇头,不过为了早点出去,苏宴摊牌:“不过,我之所以跟着你们,就是为了找出假的那个,然后杀了他。” “你想杀了他?那他跟你有什么仇吗?” 苏宴还没回答,另一个骆堰就不服了,立刻朝着一直挑事的那个骆堰说:“她说的是想杀了假的,说明她想杀了你,你还在这里胡言乱语。” 挑事的丝毫不慌,淡定回应:“你说再多都改变不了你冒充我的事实。” “是你冒充我才对吧?” “这样吧,我们回宗门,等会儿让师傅分辨就好了,她分辨不出来,师傅难道还不知道分辨不出来吗?” “行啊,那就让师傅分辨。” 二人商量好了,便再次无视苏宴,轻易越过她,径直向着宗门的方向走去,再没管苏宴。 苏宴也不在意,听了他们的对话,反而有了主意,跟着二人一起入了宗门,进山峰之前还跟两个骆堰说了会儿好话,二人中的其中一个,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竟让她一起跟着进去了。 骆堰的师傅道号蔺羽,见到苏宴跟着他们一起进来,便随意问了两句,对她跟着一起进来,倒是没什么意见,等她答完,便让她在一边看着。 “你二人在长相、言行举止方面的确一模一样,但我的徒弟只有一个,在我还没有生气之前,假冒我徒弟的那个人,可以站出来,我定既往不咎。” 蔺羽真君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模样白净俊俏,像是凡人常说的小白脸,可他坐在上首,双手放在椅沿上,整个人不怒自威,让人生不起任何亵渎之意。 洞府内无人说话,落针可闻。 “既然你们都觉得自己是骆堰,那我便来问上一问,骆堰是哪一年进入我剑宗的?” “弟子自小就住在宗内,由师傅抚养,五岁那年通过宗门试炼,正式成为宗门弟子。” 虽然事情有些曲折,但又是一模一样的回答,苏宴都听倦了。 蔺羽真君似乎也有些讶异,但他很快便继续问道:“骆堰修习的功法叫什么?” 在他们回答之前,苏宴什么都没察觉到,她的听觉就被屏蔽了,不过这不妨碍她观察二人的表情知道,他们的回答又相同了。 之后的问题似乎还是涉及到骆堰的秘密,苏宴全都听不到,但看蔺羽真君又问了好几个问题之后,抿唇不语的模样,苏宴都不用猜,肯定是他也对着二人没有办法。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蔺羽真君蓦地抬头,看着二人总算露出了点笑意,说:“你们脱掉鞋袜,我来看看你们的脚底。” 或许是这并不涉及什么秘密,并没有看到蔺羽真君有什么动作,苏宴就又能听见了。 可能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脚底有什么东西,二人同时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但鉴于是蔺羽真君的话,二人没有任何异议,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在蔺羽真君的目光下脱掉了鞋袜。 真君洞府内,两个男子脱掉鞋袜,这一幕确实很奇怪,不过也很奏效,这二人的确有了不同。 从苏宴的角度能够看到,两个骆堰,左边的骆堰左脚有个黑色圆形胎记,右边骆堰右脚有个黑色圆形胎记,甚至圆形胎记的不规则边缘都是相反的。 这幻境是不是不过关啊,复制的时候还是根据镜面复制的吗? 苏宴努力抿唇克制笑意,但还是忍不住弯了唇角出来。 蔺羽真君也舒了一口气般笑了笑:“好了,穿上鞋袜吧。” 二人穿上鞋袜,正想询问蔺羽真君,右边的骆堰就突然跪倒在地,满头的汗如雨一般迅速落下。 连苏宴都看得出来,这是蔺羽真君他对冒充骆堰的惩罚,偏这人的骨头还硬的很,都这时候了,还死撑着威压抬头,一脸的震惊:“师傅,您不认识徒儿了吗?” 与此同时,骨头碎裂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洞府里响开,清脆的响声连苏宴都不忍心了。 不过,她上前一步,言辞恳切:“前辈,这厮与我有仇,若是前辈不介意,晚辈想亲手杀了他,可以吗?” 蔺羽真君微微低头看了苏宴一会儿,像是在思索这个问题的可行性。 在底下那人骨头碎裂的声音再次传来时,蔺羽真君点了点头,神色间还有些兴味:“带他出去,别脏了我这洞府就行。” 苏宴给蔺羽真君行了个礼,仿佛这是什么恩赐一般,开心了许多,扬起笑容说:“多谢前辈成全。” 说完,便向着跪在地上的那人走去,那人已经被骨头碎裂的痛苦折磨的浑身直冒冷汗,虽听到这宛如判决一般的话,却连抬头看一看苏宴的力气也没有。 第148章 结盟 虽然骨头碎裂的声音不断地在空寂一片的洞府里响开,但那人除了刚开始时猝不及防被压倒而哼了一声,其余的时间,整个洞府,再没有一点儿声音。 得了蔺羽真君的话之后,苏宴脸上虽然恢复了平静,但心中却是佩服。 她倒不是忍不了这种痛,但叫她一声不吭,就有点难了。 走到二人近前时,苏宴看了看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另一个人,他似乎对于因为疼痛已经趴在地上的那人没有一点儿兴趣,只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若是仔细看,倒是能看清他倏然放松的神情。 确认完毕之后,苏宴伸手便是一掌,以为事情已成定局的骆堰抬眼惊讶地看向她,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或许是幻境破碎在即,他嘴角那一抹血迹,并不太红,反而透着深海一般的蓝。 咔嚓一声,世界如同碎片一般破裂。 与幻境中呼呼吹着的寒风不同,平原上是标准的南域气候,暖阳与和风配着,即便是最热的午时,也令人昏昏欲睡。 不过刚从幻境里醒来的苏宴、圆幻和骆堰,都无心再睡。 苏宴摸了摸怀里的圆幻,便看向不远处的骆堰,他似乎还沉浸在幻境里的疼痛中,额上的冷汗肉眼可见。 想当然地,他身边还有一条活蹦乱跳着的鱼,虽然没有水,但一整个上午过去了,他还是活得好好的,鱼鳞甚至还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目的光芒,像是把彩虹披在了身上。 没有立刻上前,苏宴在阵盘里安静呆着,等看到骆堰不再冒汗,并且整理好自己,抬头看向她时,她才收了阵盘向前走去。 同样的,骆堰也收了阵盘,双手捧着鱼起身。 骆堰捏了捏手里的薛天俞,说:“苏道友,我看你的灵兽袋暂时好像不用,能借我用用吗?等离开这里我就还给你。” 说完又泄愤似的捏了捏薛天俞,这话确实令他有些难为情。 苏宴也有灵兽,只是她的灵兽修为跟他们差不多,所以一直在外没有进去,他这样贸然借别人的灵兽袋,本身就有些失礼,更别说灵兽袋真正的住户还在一旁看着。 可薛天俞连修为都没了,在外面呆着,只会拖后腿,要是没有灵兽袋装着,真这么一整天都活蹦乱跳的,还真是一个麻烦。 “当然可以,”苏宴解下腰间的灵兽袋递给骆堰,“不过不用说借,送你好了,反正圆幻也不喜欢。” 苏宴对于骆堰的这一举动没什么感觉,毕竟圆幻平日里也根本不住在这里面,灵兽袋之所以存在也只是给玉佩空间打掩护,若是遇到真正的大能修士,圆幻又不能在外,避免玉佩空间暴露,它才会在这里面待一会儿。 在这地方,圆幻需要跟她并肩作战,自然不需要灵兽袋。 至于圆幻,它更没意见,并且非常高兴。 虽然通常只有很少一段时间是它必须要待在这里面,但这么个憋气的地方,它还是十分厌恶进去,现在这个送人了,若是以后再需要它还可以让苏宴买个更好的呢。 骆堰并没在意苏宴说的不用归还,只当她在客气,不过还是道了谢。 见到骆堰把薛天俞装进去之后,苏宴说回正经事:“昨天晚上你也看到了,这地方好像不太对劲,之前我也不知道还会发生这种事,这里跟我知道的有出入,事到如今,其实我也不确定我之前对你说的话,有几分是正确的了。” 骆堰没有着急说话,他等着苏宴的后续。 “我会跟你坦诚这里的一切,也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寻找出路,不过你可以在听完我的话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答应我。” 其实苏宴也不是一定要跟骆堰结盟,毕竟她还有任务在身,会遭遇比现在更加危险的事,骆堰不答应也没关系,免得逼他答应之后,他生出什么异心。 骆堰点头应是之后,苏宴眺望着远方看不到尽头的平原,缓缓舒了一口气:“我上一次离开的时候,也没想到我会再来,更没想到,这里好像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这个骆堰早就知道,并不惊讶,便继续听着。 除了柳如诺的事被苏宴概括为朋友受了伤,有前辈说是这里有一妖兽,它口中的涎液辅以其他灵植,或许可以治好朋友之外,其他的,关于这里的事情,苏宴没有丝毫隐瞒,也不需要隐瞒。 “你可以考虑考虑,虽然我们一起或许力量大些,但是我还有事要做,你要是跟着我,肯定会被我拖累,找不到出路都是小事,命丧于此都不一定,我不着急,先去那边等等,你要是考虑好了,可以喊我。” 苏宴转身,打算离得远一些,给他一点空间让他好好想想。 不过骆堰没给她这个机会。 “我答应。” 骆堰笑了笑,对着一脸惊讶转过来的苏宴,再次重复了自己说的话。 虽然没想到骆堰的答复会这么快,但是苏宴还是快速答道:“哦,那好,我们白天就不要打坐了,晚上三个人轮流打坐休息。” 苏宴很快便布设了阵盘出来,两人一兽一起跨入阵盘。 一整个下午都不能打坐,若是仅苏宴和圆幻倒是还好,只是现在又加了一个骆堰,阵盘空间不大,两人一兽相对而坐,距离也很近,却一言不发。 苏宴的话本来就少,而圆幻是原本话多得讲不完,但被苏宴影响得也不怎么说话了,再加上它跟骆堰也不熟,没什么好说的,狭小的空间内,他们就如同被迫关在里面一样,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两人一兽大眼瞪小眼,瞪了不知多长时间,结果是骆堰首先憋不住,他提议跟苏宴一起相互论证修炼中遇到的问题,这倒是对了苏宴的症结,在这方面,她总有许多话要说。 一时间,挑起话头的骆堰反而不显,苏宴则滔滔不绝地说着,骆堰只偶尔说上两句。 圆幻跟他们的修炼方式不同,便没有插话,只认真听着他们讲。 一整个下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第149章 甩尾 平原逐渐下沉,海水也跟着漫了上来,像是一场加快了速度的地貌变迁,波澜壮阔,却又不禁让人唏嘘感叹。 但这其中还包裹着层层的危机,昏沉睡意袭来时,苏宴等人早有准备,他们事先嘴里已经含了两颗清心丹,手中又拿了很多,一边消化,一边往嘴里喂,防止再次中招。 地貌变迁时,按理说阵盘依附于平原,平原既然下沉,那么苏宴等人也该随之下沉才对,可不知为何,海水漫过来时,阵盘就像是被固定住了一般,任由沧海桑田,它却岿然不动。 虽然看起来怪异极了,但放在这个同样怪异的地方,就显得寻常多了。 等整个变动完成之后,苏宴等人也不用磕药了,阵盘才像是活了一般,随着海浪开始四处漂浮。 也许是夜晚的原因,苏宴向着远处看去时,幽深暗黑的海水,就如同张着大嘴的妖兽,正目光炯炯地等待着他们陷落。 不久后,一只只形态颜色各不相同的鱼便从那处游了过来,苏宴也不知道这些鱼是为何意,但这些鱼总爱绕着他们游动。 隔音护罩没有开启,整个空间内除了海浪翻滚的声音,就只有一些细小的,像是虫鸣一般的叫声。 夹杂在海浪声里并不显眼,但偶尔风平浪静时,这声音就异常刺耳。 苏宴看向老神在在盘腿坐着的骆堰:“骆堰,你把薛天俞放出来吧,它好像还有点用。” 骆堰看了看不远处的鱼群,虫鸣般的叫声几乎充斥了他的耳朵,苏宴出声的那一刻,他也立刻明白了苏宴的想法。 薛天俞似乎在灵兽袋里过得不怎么好,鱼鳃一鼓一鼓的似乎里面空气不畅一般,甚至出来后连蹦哒也不怎么蹦哒了。 这里面连体型比他大上十倍不止的圆幻都待得好好的,现在这般模样,肯定不是灵兽袋的锅,或许是他自己心里那关过不去,苏宴不管这个,只试探性开口:“你听得懂我们说话吗?听得懂的话,就……甩一甩尾巴。”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苏宴好像看见薛天俞的眼皮子动了动,但他整条鱼却没有动静,之后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他就像一条死鱼一样瘫在那儿,什么都不做。 只有鱼鳃还一鼓一鼓的,表示他还活着,在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模样。 就在苏宴失望地准备将他装回储物袋时,薛天俞才象征性地甩了甩尾巴。 幅度之小,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有动过。 “他这是动了?”苏宴皱紧眉头,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确实是动了,但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只是薛天俞瘫久了,稍稍活动一下而已,毕竟不管哪条鱼摆尾,这幅度也会比薛天俞强一些。 骆堰摸了摸鼻子,一改刚刚无所事事的模样,一双桃花眼都笑出了弯月:“你看错了,他明明没动,应该是没听懂,唉,修为没了也就罢了,还听不懂我们的话,肯定是彻底成了一条鱼,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好人做到底,放了他跟他这些鱼兄弟团聚吧,就当日行一善了。” 没等剩下的圆幻发表意见,骆堰就提溜着薛天俞的尾巴准备把他一把丢出去,或许是骆堰的表情太过认真,手上的力度也不似作假,刚刚还瘫着的薛天俞拼命摆尾,向骆堰示好。 可惜摆到最后,整条鱼都快废了,才得到骆堰满意似的点头:“这才对嘛,好好回答问题,不然的话,我是真的觉得你跟他们做伴也不错。” 薛天俞原本是心情烦躁得什么都不想做,但这会儿身家性命都在骆堰手中,不配合也不行了了,在骆堰的威胁之下,不得不疯狂甩尾,尾巴都快甩脱了,苏宴看着都有些不忍。 不过这薛天俞这人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都成了一条鱼,还没点自觉。 吐槽归吐槽,苏宴还是拿出自己以前用废了的符笔和符纸,还有妖兽血液,就当作是笔墨纸来用。 “你听懂鱼群的叫声吗?听得懂就写下来。” 薛天俞一点儿迟疑也没有,咬住笔杆蘸了妖兽血液就写,不过因为鱼身的先天限制,他写的字歪歪扭扭的,苏宴和骆堰辨认了半天才看出来他写的是什么。 “救我?”苏宴念出声来,“他们是这样说的吗?” 薛天俞甩了甩尾巴,表示她说的对。 鱼群,还是成堆的鱼群,往那里放还是二说,苏宴就只想到了一点。 “可我们为什么要救他们?” 现在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去救别人,而且还是一群什么都做不了的鱼,苏宴虽然同情心泛滥,但并没有不理智到这个程度。 骆堰思考了一会儿,看向薛天俞:“他们确定听得懂我们说的话,对吧?” 毕竟有些鱼可能在这里住了有成千上万年了,要是听不懂人话,说真的,情有可原。 这回薛天俞没说话,只甩了甩尾巴,示意自己可以。 骆堰点头,少年带着点稚嫩的嗓音在海里荡开:“你们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附近的鱼群立刻上前,虫鸣似的声音再次响起,并且是这么多只一起说话,瞬间激起了海浪翻滚。 骆堰看向薛天俞,示意他翻译,一旁原本瘫着的薛天俞则反应非常大,像是被骆堰威胁到生命时那样疯狂甩尾巴,然后又觉得不够似的,咬着笔杆写道:知道。 从那更加游龙走蛇的笔画当中,连圆幻都感受到了他笔迹里的兴奋。 “要让他们进来吗?” 说不上来,苏宴总觉得这些鱼群不太对劲,虽然这么问,但她的表情却并不怎么欢迎。 “拉进来一条鱼问问,不用全部进来。” 跟苏宴解释完了,骆堰便幻化灵气手迅速抓了一条鱼进来,虽然灵气被腐蚀的速度很快,但骆堰抓鱼的速度更快。 这条鱼并不像薛天俞那样好似披了彩虹一般,他的身上灰蒙蒙的,也没什么花纹,朴素得过分。 被突然抓进来之后,还懵了一会儿,昂首跟苏宴等人对视了几眼之后,他浑身的气息凌厉起来。 第150章 锯齿 不知不觉中,苏宴的阵盘已经被鱼群包围,原先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的鱼群,虽然说不上来,但似乎有了些变化,竟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察觉到危险气息的那一刻,苏宴抢先一步灵气化掌,将骆堰刚刚抓进来的鱼推了出去。 也正是在那一刻,原先看上去完全无害的,只有苏宴巴掌大小的鱼,露出了他尖锐的锯齿,将她灵气化成的大掌咬掉了一小块。 那锯齿表面坑洼不平,像是被什么东西磨成的这样的,缝隙间的红黑色的污垢更是显眼。 看到这样的牙齿,苏宴隐隐有些想法,但仅是一闪而过,并没有细细思量。 与此同时,骆堰虽然没有把薛天俞装进储物袋里,但还是用灵气将他与他们三个隔绝起来。 薛天俞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吓到了,但等他反应过来,看到骆堰的动作后,气得直接瘫倒,一双死鱼眼直勾勾地看着骆堰,哀怨的气息苏宴都感受得到。 但她并不动作,反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圆幻。 骆堰作为始作俑者,就更是淡定了,虽然头顶乃至周围全部被大张着嘴巴露出尖锐锯齿的鱼群包围,但他丝毫不慌,甚至还十分有闲情逸致地给自己和苏宴还有圆幻,三个全都沏了一杯茶。 茶香逸出,淡淡的水汽逐渐散开,再抿一口茶水。 在群蛇环伺的阵盘里面,他们就如同在外界的茶楼一般,闲适地饮茶,不在意围满了阵盘的鱼群,也不在意薛天俞的一双死鱼眼。 被直翻白眼的薛天俞瘫了半天之后,咬着笔杆写着:我和他们不一样! 写完他还特意张大嘴巴给他们看,确实,薛天俞的嘴巴很正常,一点也没有外面这些鱼的锯齿。 就是一只正常的,色彩明亮的彩虹鱼。 不过骆堰还是没动作,当然,苏宴也是,继续饮茶。 谁知道之后会不会继续长出来呢?他还有用,暂时也不能把他装进灵兽袋,也只能这样先隔绝他了。 “你们为什么要攻击我?” 骆堰幽幽出声,还是没放弃跟这些鱼交谈,薛天俞则完全明白了自己的职责,尽心尽力地咬着笔杆工作。 无数声虫鸣响起,薛天俞随之写道:他们不说。 不说? 二人对视一眼,苏宴露出了些笑意。 “那就让我猜一猜,是因为伤了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鱼群没有动静,并且一点异动也没有,苏宴再次出声:“那就是能取代我重新成人?” 围满整个阵盘的鱼群全部看向她,虽然鱼的眼睛苏宴也看不大清,但那一道道惊愕的视线,苏宴全部感觉得到,就像被什么黏住了一样。 “可是成了人,你们就能出去吗?” 是更加强烈的注视,仿佛肯定一般的注视,即便是没有薛天俞翻译,也都看得出来。 骆堰的茶杯都放下了,双手啪啪啪地鼓着掌,佩服地看着苏宴:“你怎么猜出来的?” 这话不仅骆堰问了,围满整个阵盘的鱼群也想问,薛天俞这会儿为了让苏宴他们相信他,连这些都体贴地为他们翻译出来了。 不过真要说苏宴怎么猜出来的,其实她也是瞎猜。 这些鱼所求的,不过就是重新成人,还有离开这里,当然也可能是嫉妒苏宴他们还好好地没有跟他们一样,不过,这种可能性或许会出现一个,但并不会全都是。 显然,趴在阵盘上的鱼群显然对他们满满的都是敌意。 刚刚那条鱼虽说还没来得及攻击,但他的视线只看了苏宴和骆堰,并没看圆幻,说明圆幻不是他的目标,再跟着那两个所求推理,很容易就能猜出来。 可若是只能变成人,对鱼群来说根本没用,因为即便撑过今天一晚上,只要明天晚上一到,他们也只能像现在这样,再次成为一条鱼,所以若是只能成人,对他们的诱惑力真的近乎于无。 不过若是能直接离开这里,即便是不能变人,苏宴觉得,这些人也愿意冒着被一掌拍死的风险来杀他们。 因为她发现,就在刚刚,围满了鱼群的阵盘一角,一条明显大了一些的鱼张开嘴巴一口便将小鱼咬住了。 那锯齿状的牙齿原该是锋利异常,但在咬住那条小鱼时,大鱼的牙齿便崩坏了半颗。 明明看上去都是凡鱼,也没有修为,却拥有如同木匠的锯子一般锋利的牙齿,并且,相比较牙齿来说,他们的身体似乎也非常的硬。 在小鱼的剧烈挣扎之下,大鱼慢吞吞地吃完了一条小鱼,牙齿也了掉了三四颗。 若是在外界,苏宴看了只会说一句,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弱肉强食罢了,可一旦知道这些鱼原本都是和她一样的人之后,她总有些恶心。 是那种,看着这场景,便仿佛自己也吞了同类尸身的恶心。 就像是连锁反应一般,一条接着一条的大鱼开始吞掉周围的小鱼,他们的牙齿终究还是被身体更锋利一些,鱼身被刺开,血迹染红了阵盘周围的海域。 那只被苏宴推出去的小鱼,正好被旁边的一条稍大一些的鱼给吃了,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大约两刻钟,大鱼才慢慢悠悠地吃完了小鱼,刚刚还满满当当地围着阵盘的鱼群就只剩一半了,那些大鱼的身体似乎也涨大了一些。 苏宴看着有些心惊,短时间内迅速膨胀的大鱼并没有被撑破的痕迹,而是显得更加凶厉,望着苏宴等人张大了嘴,也不知是在威胁苏宴他们,还是在炫耀自己锋利的牙齿。 也不止是苏宴和骆堰,就连圆幻看了这场面,也很惊讶,它疑惑的很:“姐姐,你们人族,不是不吃同类的吗?” 其实大多数妖族也不吃同类,但比起人族来说,底线就没那么高了,因为无论何时何地,人族即便是互相残杀,也几乎没有出现过蚕食同类的事情。 这也是人族看不上妖族的一点,即便许多妖族没有这个习惯,但还是有些妖族荤素不忌,喜欢吞食同族的血肉。 就像是未开化的低等妖兽。 第151章 传声筒 此刻,这些张着大嘴随时准备着择人而噬的鱼群,跟那时苏宴远眺模糊看到的妖兽轮廓似乎重合在了一起,那只苏宴想象出来的,正注视着他们的妖兽。 它庞大而耐心,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也跟她一直以来见过的种种未开智的低等妖兽的轮廓重合在了一起。 它们愚昧无知,却又想尽一切办法生存。 圆幻带着稚气的话音落下,鱼群大张着跟他们示威的嘴巴都闭合了一些,只是他们嘴里鲜红的血迹并没有被海水冲刷干净,一排排瘆人的锯齿缝隙中,是经年累月吞食同类而生出的血垢。 恶心又悲哀。 即便因圆幻的话好像生出了一丝丝的羞耻心,也没能遮掩掉他们吞食同族的事实。 苏宴环视一圈,将所有的鱼都看了一遍,他们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各不相同,但此刻却是一样的狼狈。 或许,变成一条鱼之后,他们同时也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人族吧。 苏宴这个的防御阵盘算得上牢固,鱼群虽然看着可怕了一些,但是根本没有任何修为,即便他们不甘心没有夺得能够离开这里的身体,也只能干巴巴地在外面看着。 之前还没完全撕破脸时,问题问了一半,陡生变故之后,苏宴的问题也没能接着问下去。 虽然鱼群不一定会回答她,但苏宴还是试着问了一句:“告诉你们这个方法的人,在哪里?” 虫鸣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在苏宴听来一点差别也没有,就像夏日蝉鸣,对她来说,一点儿意义也没有,但薛天俞听了,却尽心尽力地咬着笔杆写字。 或许是越写越顺了,他的字比刚开始写的要好辨认多了,不过这次传达的信息却没什么用,因为鱼群说,告诉他们这个方法的,是海中的妖兽,并不是什么人。 按苏宴的想法,海里这些东西,肯定是人为的,就是不是人,至少也是妖,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妖兽。 即便是开了灵智的妖兽,也没这个能力。 这只妖兽,最多只是个传声筒,给鱼群传递这样的消息。 不过若真是传声筒,至少也比这些鱼有作用的多,而且一说起妖兽,苏宴就想到了她曾见过的那两只。 当时的她虽然有些惊慌,但那两只巨兽隔着她面对面地聊了几个时辰的事情,她还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想起来,那天还真是不知缘由的幸运,也不知这是不是他们嘴里的妖兽。 后面鱼群消停了之后,苏宴等人轮流休息,一夜过去,巨兽还是没有出现,不过靠着清心丹,苏宴等人也再没有陷入幻境。 只是苏宴的脑袋一想起来昨晚上的事,就越发觉得这地方更加扑朔迷离了。 十二个时辰便能经历的沧海桑田、白日里一闭上眼就会陷入幻境、如变形术一般的海水、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平原和吞食同类的鱼群。 虽然来之前就知道这地方不简单,但苏宴觉得,这已经不只是不简单了。 即便是经历了这些,但要是让他们说说这地方,他们还是说不吃个一二三来,总觉得之后还会发生更加扑朔迷离的事情。 有了昨夜一番匪夷所思的经历,苏宴和骆堰,甚至是圆幻的心情都很低落。 他们在这地方已经连续度过了两个日夜,虽然挖出了很多一些这地方的秘密,但是他们要做的事,却一样也没办好,不仅巨兽一点踪影也没有,就连离开的方法也一点儿眉目都没有。 并且至今为止,印象最深刻的,却是昨晚上人吃人的场面。 晕开了一圈的红色光芒渐渐升起,映得远处看不到尽头的平原都发了红,明明是象征着初生的景色,苏宴看着看着却从中看到了暮色。 即便光芒愈来愈盛,也只觉得是回光返照。 “苏道友?” 骆堰懒洋洋的声音在苏宴耳边响开,苏宴这才回了神看向他,不过脸上还带着些失落。 “你能跟我讲讲昨天在幻境里,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吗?” 虽然笑着,但骆堰并没有几分笑意,只把这当做一个表情,而且即便他这么说,但这几天的相处下来,苏宴知道,他并不是会在意这些事的人。 看到圆幻担忧的模样,苏宴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顺着骆堰的说法回想:“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圆幻看不出破绽具体在哪里,它只说杀了假的那个,就能出去。可在幻境中,你和那个人不管是哪方面都几乎一模一样,我与你又不太熟悉,更不知道怎么分辨。” 苏宴打起精神,仔细回想昨日的场景。 “当时我其实还有些怀念薛天俞,若是让他来,肯定也比我和圆幻要好一些。 我还没想出办法,你们两个就商量好去找你师傅了。 我当时想的简单,觉得那既然是幻境,你师傅就肯定会偏向幻境生出来的那位,那你师傅选谁,我就杀了谁,这很简单。 虽然感觉有些不太严谨,但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那会儿确实有些犹豫。 但后面验……身时,看到你们脚底的痣在相反方向时,我才隐约明白。 那幻境,在我看来大概相当于一面镜子,你原本是镜子外的人,而那个人就是镜子里的你,你的师傅当然也是镜子里的人,在他印象中,痣的位置长对了的那个人,肯定是镜子里的你。 当我发现我所想出来的两种方法都说明站着的那个是镜子里的你之后,我就再没有了犹豫。 其实也称不上认出你,都是机缘巧合。” 听完了之后,骆堰又笑了笑,一双桃花眼中一点儿波澜也没有,只有唇角的弧度证明他在笑:“哦,原来是这样。” 空气再度安静下来,除了阵盘外清凉的风偶尔吹过时发出细小声音外,偌大的平原上,便再没了其他声音,空寂的吓人。 苏宴再次远眺,却并不似刚才的心情,虽然心中的郁结还存着,像是一块石头一般压在她的心上,但并不再像刚刚那样失落。 第152章 巨猴 夜幕降临,清绿的平原也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暮色,天与地的分别,似乎也不那么大了。 苏宴留存的清心丹已经耗费了三分之一,骆堰则耗费了五分之一,商量过后,他们没再使用清心丹。 晚上昏睡一会儿没什么问题,反正有阵盘在,基本上没什么危险,可要是没了清心丹,在早晨时昏睡下去,就又要陷入幻境。 一遍又一遍地破开幻境很耗费心力不说,主要是他们都感觉到,这幻境一次比一次厉害,长此以往,若是清心丹提前用完了,待他们再次陷入幻境,别说离开这地方来,离开幻境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在看来,不管是那巨兽的行踪,还是离开的方法,都是些没有影子的事,清心丹很可能还要用上很长一段时间。 那么,现在这阶段,就还是能省则省。 天边的太阳落下很久之后,月光逐渐明亮起来时,苏宴等人也随之昏睡过去,海中的夜晚格外冰凉,再度醒来时,由于白日与黑夜的温差,苏宴还下意识搓了搓胳膊。 然而,眼角余光看到的景象令她的动作一滞。 是那只连日来不见踪影的巨兽,猩红色的眼珠不停地转动,像是在思考什么,偶尔还会吐出水柱,更加奇怪的是,两只巨兽还是像上次一样,一前一后地隔着她交谈。 她这地方是什么宝地吗?苏宴疑惑。 奇怪的声音在苏宴耳中响开,声音不是很大,但比鱼群那细小的声音大得多,而且可能是海浪突然平息下来了,这片海域非常安静,如果要是在陆地上,苏宴觉得简直可以用落针可闻形容,在这样的衬托下,这两只巨兽的声音就更显得大了。 “他们说了什么?”虽然声音刻意放小了,但仔细观察巨兽的苏宴还是被吓了一跳,看到巨兽一点没变的表情才扭头。 刚刚,是骆堰在说话。 他放出了薛天俞,还给了他纸笔。 两只巨兽的声音自她醒来,就没有一刻停止,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而这声音带给她的熟悉感在骆堰给了薛天俞纸笔时,达到了顶峰。 除开声音太大、嗓音太粗之外,跟鱼群的声音其实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薛天俞应该听得懂这巨兽的话。 前几日苏宴拿出来的阵盘都是寻常的防御阵盘,便是阵盘外也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但昨晚上鱼群张着长满了锯齿的嘴,围在阵盘上看着他们的场景确实令苏宴后背发麻。 想到昨晚已经问完了鱼群,现在从鱼群嘴里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来,苏宴便换了隐息阵盘,遮掩掉他们的行踪,就算有鱼群过来,也不至于那样密集,并且示威似的露出他们的他出去。 此刻,他们在阵盘内说话,行动,两只巨兽均是察觉不到,而他们却可以清晰地看到、听到。 这无疑对他们非常有利。 拿到笔之后,薛天俞并没有立刻开始写,由于身形限制,他写字很慢,一般都是将他听到的,简化一遍之后,再写下来。 苏宴没空关注他,从巨兽与鱼群相似的语言中,他们都能猜到这就是鱼群嘴里的妖兽,再将鱼群之间说的话品味一遍,他们有理由相信,这两只妖兽的谈话中,很可能涉及离开的方法。 但她来这里,还有一件事,就是——取巨兽涎液。 可是要什么时候动手呢?苏宴想眉心紧皱。 这个时机,她也把握不好。 虽然不知道应该什么时候取涎液,但苏宴还是早早做好了准备。 她有很多个玉瓶灵器,到时候可以在瓶身上贴一张敛息符,遮掩气息,如果顺利的话,她应该可以操控玉瓶取到涎液,并平安回来。 但怕就怕,巨兽会在半途在察觉到自己的涎液蓦然少了,到时候,它迷惑之下,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这种玉瓶灵器她有很多,鉴于这里有两只巨兽,苏宴自己拿了一个,给圆幻一个,待会儿她们一起行动。 若是哪一方有个不小心,没能取出涎液,好歹还有另外一个保底,免得一个都套不着。 玉瓶给了圆幻还不够,要使用灵器,还得先行炼化,不过这灵器只有九阶,且十分简单,以圆幻的修为,炼化它最多一刻钟。 与他们隔着一道灵气墙的薛天俞听了好半天之后,才咬着笔杆准备写字。 骆堰给他的纸笔要正常一些,就是普通的毛笔和宣纸,墨水也是黑色的,并不像苏宴,给的是符笔和妖兽血,每一笔写下去都是血淋淋的,再加上薛天俞歪歪扭扭的字,在幽深不见底的深海里,莫名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明明换了更正常一些的用具,薛天俞却仿佛不太适应一般,咬着笔杆迟迟不下笔。 骆堰懒懒散散的一个人,眼见着都等心急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斜斜地睨着他,好像他再不动,就要将他扔出去一般。 这样直勾勾的视线薛天俞浑然不觉,也不知是在想如何下笔,还是仍旧在听妖兽对话,他的一条尾巴时不时地甩动,像是提醒他们自己还活着。 直到圆幻连玉瓶都炼化完了回来,薛天才俞慢吞吞地下了笔。 笔尖蘸了浓黑的墨,歪歪扭扭地写下几行字,虽然仍算不上好看,但也是他这个身体形态以来,写过最整齐的字。 不过那纸上的字,也值得他如此慎重。 纸上赫然写着:此处名幻灵境,主人不在此界,这二妖兽如今为境主,决定来者去留,但它们并不想放我们走。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哼!” 静默之后,骆堰忍不住嘲讽出声,但没办法,即便把它们当做猴子,这两只巨兽也是巨猴。 别说他们仅有筑基修为,就是他们有金丹修为,现如今出不了阵盘,也奈何不了这两只巨兽。 原先听起来仅仅有些奇怪的声音,此刻听来竟愈发的刺耳,就好像又回到了被韵澜剑剑灵的念头困扰的那几年,心焦得坐都坐不住。 若不是实力不允许,苏宴都想一脚踢开这两只聒噪的妖兽。 第153章 重演 一脚踢开! 灵光忽地闪现,苏宴看向阵盘外的两只妖兽,一向清冷不苟言笑的脸上头一次笑得眉不见眼,如春日桃花盛开,美景如画,又如夏日骄阳,灼热人心。 也许,苏宴又笑了笑,也许,她可以重现上一次的场景 “你……想到什么了?”骆堰疑惑。 薛天俞写下的几行字,就如同无形的惊堂木一般,字落在纸上时,也是惊堂木拍下时,判决了他们之后的人生。 由妖兽决定他们的生死去留,说不定还要像之前看到的鱼群一般罔顾人性,虽然荒唐的可笑,不过他们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甚至悄悄生出了一丝绝望。 这地方的诡异他们都见识过,仅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出去。 白日的平原,根本就是个巨大的迷阵,以他们的手段,根本破不开这个迷阵,就连迷阵这个概念,都是圆幻猜的,以他们的见识,看不出来。 至于夜里的海域,他们能够保全自身就算不错了,根本就分不出别的精力寻找出路。 现在这鬼地方的主人——两只妖兽还说,不想放他们走,他们就更加走不出去了。 可真要是走不出去,最后的下场他们都想得到,别说他们的修为,就连人性说不定也会泯灭。 在这样一个失落、绝望还来不及的氛围里,苏宴居然笑了,看到她笑的那一刻,骆堰几乎以为她被逼疯了,可仔细看,那笑里面竟然有了几分希望。 不由自主地,骆堰问出了声。 想到了离开的办法,不用骆堰问,苏宴也会说的,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先问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上一次是怎么离开这里的?” 骆堰和圆幻都点头表示知道,可他们不太明白这二者之间的联系。 苏宴满脸的笑意:“我觉得,我们可以事件重演。” 事件重演? 再次被妖兽一尾巴甩出去? 这样一个偶尔的事件,真的能重演? 这四个字宛如一个杀伤力巨大的法术,轰得骆堰脑袋都嗡嗡作响。 苏宴的想法听起来其实不太靠谱,但若是认真去想,可以有一次,又为什么不能有第二次呢? 看到骆堰恍然的表情,苏宴讲解道:“事件重演其实很简单,将环境恢复到与之前相同或者相似的情况下,再给予相同或者相似的刺激,事件,很大可能就会重演。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当时我能离开这里,直到刚才他写了那番话。” 阵盘外两只妖兽与阵盘内苏宴的声音相应和,像是嘈杂的唢呐配上一场盛大的婚事,虽然吵闹得令人耳朵发痒,但没人觉得难听,反而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这两只妖兽是幻灵境现在的主人,它们能决定我们的去留。 当时我也是在这样一个阵盘里面,它们偶然发现了阵盘的存在,却不知这是什么,对未知的恐惧导致它们慌乱之下只想让阵盘离开它们的地方,所以直接一尾巴,把阵盘连带着我,一起甩了出去,正好离开了这里。 若是现在,让它们不经意间发现阵盘的存在,再令它们产生恐慌,然后,说不定事件就能重演。” 这听起来是个好主意,并且有理有据,但骆堰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漏洞:“他不是说这两只妖兽是这幻灵境的主人吗?那怎么连你进了隐息阵盘都不知道?” 这确实两相矛盾,既然是这地方的主人,必然是对这地方了如指掌,可它们的面前还有个隐息阵盘,它们却没有发现,这又算什么主人呢? 可要是发现了阵盘,又怎么会那样慌乱呢? 苏宴也有过猜测,现在只能说出自己觉得最有可能的一种想法。 “这些话都是它们自己说的,没人可以证实,其实也有可能只是它们在这里吹牛。这里真正的主人不在,它们或许可以决定我们的去留,但它们是不是这里的主人,能不能掌握这里的全部消息,我觉得,答案是否定的。” 这个说法十分合理,且比较符合现阶段的情况。 毕竟,他们几个就在这两只妖兽的眼前,它们却毫无知觉地在交谈,可见幻灵境主人这个名头,它们目前还担不上。 见骆堰点头同意,苏宴接着道:“我这里有一张符箓,能释放出元婴期威压,待会儿可以先设法让这两只妖兽发现阵盘所在,然后释放元婴期威压,让它们感觉到威胁,至于成不成,就听天由命了。” “可。”骆堰没了问题,苏宴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办。” 苏宴来这地方有事要办,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且取涎液这事,她跟骆堰也说过,所以她一说自己有事要办,骆堰立马就想起来了。 顺手把已经没用了的薛天俞收回灵兽袋之后,骆堰问道:“你要怎么取?” 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恰到好处,既没有放任苏宴去做,也不是让苏宴停手,就是很正常的,让她说说自己的计划。 不知怎的,苏宴突然想到了苏晴,就连路上偶然遇到的一个陌生人,也比她的心要干净的多。 也不知,她的心是怎么长的。 感概完了也没多想,苏宴详尽地跟骆堰说了她的计划,这计划基本上没什么纰漏,赌的就是巨兽的敏锐度。 听完之后,骆堰补充了几句:“你有没有高阶的防御符箓?若是有,就贴一张在玉瓶上,若是这妖兽真的那么敏锐,贴上防御符箓,至少你还有拿回玉瓶的机会。 还有,那张能释放元婴期威压的符箓,你若是放心,可以交予我,到时候若是它们发现了阵盘所在,我就立刻释放威压,免得误了时机。” 若是寻常人这时候向她索要符箓,苏宴只会觉得这人不想让她打草惊蛇,或许她没取到涎液就会释放威压,可骆堰不同。 虽然只相处了这么几天,但苏宴莫名地相信骆堰的人品,与其自己握着符箓,还不如交由骆堰,让他把握时机,说不定,他们可以一举成功。 第154章 逃出生天 幽暗的深海中,两头巨兽铜铃般的眼睛直视着苏宴等人,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们吞吃入腹一般,但仔细看去,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只有对方,并没有苏宴等人的身影。 商量好之后,苏宴将符箓递给了骆堰,并按照骆堰的建议,在给两个玉瓶贴上了隐息符箓的同时,还加了一层防御符箓。 最后想了想,又不放心地跟圆幻交代了一些事项,免得出什么不必要的差错。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一兽心照不宣地看了眼对方,便操控着玉瓶离开了阵盘。 玉瓶虽然被贴上了隐息符箓,但苏宴和圆幻操控玉瓶时产生的灵气波动却没法隐藏,筑基期产生的灵气波动,两只金丹期妖兽会发现,几乎是必然的事。 好在巨兽离他们非常近,只要他们速度够快,即便巨兽发现了灵气波动,贴了防御符箓的玉瓶好歹能收回来,这就够了。 到时候灵气波动就在眼前戛然而止,两个金丹期巨兽继而发现阵盘所在,然后在巨兽对中间地带产生怀疑时,骆堰释放元婴威压,让巨兽以为它们面前的是元婴期修士,或许惊慌之下,事件就会重演。 鉴于苏宴和圆幻的灵气波动无论怎么隐藏,都会被这两只金丹期巨兽发觉,所以,苏宴对自己和圆幻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快。 被发现无所谓,取取到的涎液少,也无所谓,就是要速度快一些,将玉瓶能够收回来就好。 在阵盘中使用灵气,两只巨兽自然感觉不到,但就在玉瓶离开阵盘的那一瞬间,两只巨兽的说话声便停了,毫无疑问的是,它们发现灵气波动了。 苏宴和圆幻加快速度,操控玉瓶进了巨兽口中,打开玉瓶也不知道取了多少,只停留了一至两息,便迅速收了回来。 两只巨兽能察觉到灵气波动离它们很近,甚至嘴里的涎液也少了一点,虽然奇怪于涎液的突然失踪,但这并不妨碍它们知道周围有人,最近有几个修士在幻灵境中好好地待了几日,巨兽当然知道,他们瞬间就将这股灵气与几个修士联想起来了。 也不管这股灵气是干嘛的,两个巨兽立即吐出几股灵气,直击向灵气刚刚离开的方向。 不过苏宴的防御符箓都是相当于元婴期的存在,那几股子灵气,对于玉瓶根本产生不了什么伤害。 玉瓶回到的阵盘那一刻,灵气波动戛然而止,两只巨兽也立刻锁定了它们面前的区域,骆堰则趁此机会释放元婴期威压。 一切都恰到好处。 苏宴清楚看到她面前那只巨兽铜铃似的眼睛里,生出了几分惊疑不定,却没有动作,就在她以为行动失败时,海水突然变得混浊,然后一股力量袭来,她便随着阵盘逐渐冲出了海域,在空中翻转。 底下两只巨兽说话声又继续起来。 苏宴猜测它们在吵架,不然声音为什么大了那么多呢? 被无限翻滚的阵盘晃荡得失去了平衡力的两人一兽,没有被两只金丹期巨兽伤到分毫,反而在空中翻滚时因为互相碰撞导致身体各处出现了淤青。 阵盘翻滚的速度太快,都没来得及将灵气覆盖身体以减少伤害,等到阵盘停下来时,除了圆幻因为是妖族,所以身体强度高些,还能勉强站起来之外,苏宴和骆堰躺在地上,根本动弹不了。 可以站起来的圆幻自然比苏宴和骆堰精神好些,它就站在苏宴旁边,看着头顶一片漆黑的夜空,明明什么也没有,它却看得十分高兴,还叫着苏宴:“姐姐,我们出来了!” 苏宴疼得都不想睁眼,但听到圆幻的声音,还是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 周围两排鳞次栉比的小楼,牌匾就高高地悬挂在门上,酒楼客栈和商铺,甚至是摊位,应有尽有。 不过夜晚寂静,所有房屋都关着门,摊位也只剩下几张木板。 而他们,就在街道中央。 不是已经看了几个日夜,却只是看到一片漆黑的海水。 “嗯,我们出来了。”苏宴闭上眼睛放松下来回答圆幻,刚刚因为连续翻滚折腾出来的一身伤,也没那么疼了。 休息片刻之后,苏宴起来给自己和圆幻还有躺着依然不想动的骆堰都吃了一颗回春丹,便又躺了回去。 “你们之后要去哪儿?” “回宗门。” 骆堰的眼睛闭着,吃过丹药之后呲牙咧嘴的表情也消失了,又恢复了一贯懒散的模样,双头伸到脑后,枕着交叠的双手像是睡着了一样。 苏宴也还是一贯的寡言少语,她不善跟人解释这些,骆堰毫不在意,还自己为苏宴解释。 “哦,我差点忘了你还要回去救治你朋友,”骆堰睁眼瞧了瞧浓黑入墨的夜色,连月光也不见踪影,撇撇嘴,“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明日一早,我也要回剑宗了,哎,薛天俞这副模样,应该可以变回来吧。” “你很希望他变回来?” “还行吧,毕竟我的任务是带他回宗门受罚,他现在这副模样,就好像是我公报私仇,故意不救他一样,要真的变不回来,他师傅不会把我怎么样,但一些小动作总少不了,哎,真烦!” 苏宴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不过听完骆堰的话之后,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她并不喜欢薛天俞。 在她伤势还未恢复时强抢圆幻,甚至差点令她命丧当场这件事她忘不了,即便这次出现他也没做什么不讨喜的事,还帮了她不少忙,但她还是没法释然。 不过那次薛天俞也为救她出过力,她对薛天俞也下不了什么手就是了。 骆堰是她觉得少数几个可以成为朋友的人,要是他因为薛天俞自己的作死行为而对薛天俞有什么恻隐之心,那就太膈应人了。 苏宴问那句话,只是单纯想知道骆堰对薛天俞的看法,倒也不是不允许骆堰有恻隐之心,只是如果有,她心里总归还是不太舒服。 没听到苏宴的后文,骆堰便接着道:“话说回来,我看你们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你和他是有什么仇吗?” 第155章 回宗 夜色如浓墨一般,街上也并没有什么闲人走动,寂静得像是身处荒野。 苏宴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便道:“之前他和你们剑宗的一位金丹前辈救了我和圆幻,我本是十分感激,但他看上了圆幻,非要让我将圆幻赠予他当做谢礼,我不肯,便与他发生了冲突,之后我不敌他,差点被他斩于剑下,这仇,就这么结下了。” “被他斩于剑下?”骆堰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跟他一边躺下的苏宴,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我没听错吧?” 苏宴言简意赅:“当时我受了伤,还未恢复。” “我就说嘛,薛天俞那三脚猫的剑术,我都不屑跟他斗。” 苏宴诧异地看了眼骆堰,他已经翘起了二郎腿,就这么一会儿,身上的伤似乎好得差不多了。 她没反驳骆堰,但骆堰确实夸张了。 薛天俞虽然真不怎么厉害,可他已经是筑基中期,骆堰说他是三脚猫的剑术,苏宴却知道,薛天俞也是有些本事的。 夜风阵阵,黑暗中谁也看不到那原本直直向着街道中央的风,遇到某个地方之后拐了个弯,绕过了那里。 圆幻就在苏宴睡下,苏宴和骆堰则毫无睡意,就聊了许多,不过聊闲事苏宴向来没什么话,所以一晚上过去了,大多时间都是骆堰在问,苏宴在答,整个对话才能顺利进行下去。 第二天一早,晨光熹微,天色还未完全亮开时,苏宴便撤掉了阵盘,抱着圆幻,与骆堰在大街上转悠起来。 主要是大多数的城池都不允许露宿街道,他们只能趁着早上还没人,先从阵盘里出来,假装起得早了出来转悠。 等到街上的商铺开门之后,苏宴选了个看起来靠谱点的商铺进去买了一个灵兽袋,由骆堰在一旁与人交谈,又套了些消息之后,才一起出了商铺。 “那我就先不走了,正好有飞舟坐,我便等上几日,乘坐飞舟回去,你呢?” 两人去了旁边的茶楼,在角落里边喝茶边说自己的打算。 骆堰之前套了些消息,知道了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乌鑫城,就在器宗山下,因是大宗门治下的城池,与各个大型城池均有来往的飞舟,速度快又安全,而去往剑宗治下凌云城的飞舟再过一月便会出发。 骆堰决定在乌鑫城住上一月,乘坐这趟飞舟回剑宗。 苏宴倒是也想乘坐飞舟,但是乌鑫城和松阳镇之间的飞舟,前几天就出发了,苏宴恰好错过,下一趟则在三个月之后。 三个月,若是连夜兼程,苏宴自己御使飞舟也都回去了,何必要等这个三个月之后的飞舟呢? “我要早些回去,便不再停留了。” 骆堰知道苏宴的事,便没有相劝,喝完茶后,将苏宴送到了城门口。 “这个你拿着,若是往后来了剑宗,便用这传音符喊我,我带你看看剑宗的风光。” 骆堰递了几张传音符给苏宴,他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严肃,不过那双桃花眼还微微翘着,带了几分艳丽,倒没什么离别的感伤。 城门口人群熙攘,接过骆堰手中的传音符,苏宴也难得地弯了弯唇:“那就说好了,往后若有机会,骆道友定要带我去看看剑宗风光。” “一定!” …… 三个月后,苏宴日夜兼程,终于抵达玄天宗。 不过入了宗门,苏宴并没去看柳如诺,而是先去了落英峰找宋汾烟和鱼隐。 虽然宗门已经到了,去到落英峰也不过一个时辰,完全可以乘坐灵鹤慢些过去,可她应是御使灵剑迅速飞了过去。 四个月不见,苏宴甫一进入落英峰,就发现,这里宛如另一个陶亦桑的山峰,山涧流水,林间花草,还多了一个竹子盖成的三层小楼,若不是时日还短,有好多花草还未长成,苏宴觉得,落英峰肯定比陶亦桑那山峰好看的多。 苏宴还转身出去又看了看峰下的石碑,确确实实是宋汾烟刻的那个,才又重新回来。 不过苏宴并未多看,她一回来便径直去宋汾烟的洞府。 宋汾烟或许是知道她回来了,早早地坐在洞府厅室的石桌前,等着苏宴过来。 “师傅,徒儿回来了。” “嗯,你先坐着,我喊鱼隐过来。” 宋汾烟也知道苏宴心急,并没有跟苏宴多说什么,闭眼片刻,鱼隐便过来了。 “呦,回来的这么快啊,看来那地方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吓人嘛,哎,汾烟,下次我们去瞧瞧吧。” 虽然面容娇美,但鱼隐的声音却宛若山间清泉,干净悦耳,且她每一步迈得都不大,但苏宴扭头看了眼,从不远处的竹楼,到洞府坐下,鱼隐只用了不到两息。 “那地方虽有些诡异,但若是前辈和我师傅去,那大约是没什么危险的。” 苏宴认真想了想,那幻灵境的主人不在,只剩两个金丹期妖兽做主,又胆小的要命,连元婴威压都怕,鱼隐和宋汾烟去了,至少是没有危险。 可鱼隐这么一问,她就不好提鱼隐帮柳如诺治伤的事了。 “好了,别说这个了,你快看看她带来的这东西,能不能用?” 宋汾烟将苏宴刚才拿出来的两个玉瓶递给鱼隐,免得她兴致上来了,又拉着苏宴问东问西,让苏宴平白着急。 好在鱼隐也多少体谅苏宴的心情,并没有接着她的话继续问下去,而是将玉瓶里的液体倒出来了点。 几近透明的涎液在苏宴看来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甚至由于是妖兽涎液,她还隐隐有些嫌弃,可鱼隐将其倒在一旁的茶杯里面,上下摆弄了好半天之后,竟说道:“还真是神奇!” 虽然她真的不知道这有什么神奇的。 末了还问苏宴:“你知道那地方有什么怪异之处吗,这涎液中竟饱含修士精血,用来疗伤可谓是效用十足,要知道,便是每日都吃着修士血肉长大的妖兽,也不会出现这般涎液。” 饱含修士精血! 瞬间想通那两只妖兽由来的苏宴不由自主地泛起恶心。 第156章 护脉丹 那样一片海域怎么可能出现正常的妖兽呢? 苏宴这会儿才发现,不管是鱼群标志性的锯齿,还是他们那独特的语言,都与巨兽相似。 为什么相似呢? 答案很简单,那巨兽本就是鱼群长成的。 那天晚上,大鱼吃完小鱼,身体便膨胀了些,她还以为它们会膨胀到爆炸,现在想起来,还不如爆炸呢。 以修士之身,每夜吞食修士血肉,从一条毫无修为的小鱼,长成如今巨大的金丹期妖兽,苏宴几乎可以想见那两只金丹期妖兽吞吃了多少同类。 那清亮透明的液体就在她面前的茶杯里面,苏宴差点被恶心吐了,也因想到柳如诺,在她极力的克制下,才没有打翻眼前的东西。 苏宴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显然是知道了什么一样,宋汾烟和鱼隐自然也发现了。 不过自鱼隐把话说出口的那瞬间,她们便知道那地方有异。 活到这个岁数便修到化神的,那些龌龊之事见得真不要太少,自然,像苏宴这样的反应也早就没了。 鱼隐则更是淡定,她作为医修行走天尧大陆,常年与人打交道,见过的龌龊事,更是多得多,要说恶心,早在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吐完了,现在撞见这事,顶多也缅怀缅怀逝去的人。 “鱼隐!” 宋汾烟自己没什么感觉,但耐不住徒弟的的反应太大,也不让鱼隐继续问下去了。 “咳,这涎液虽然效用十足,但仅有这个还不够。” “前辈还需要哪些东西,晚辈去想办法。” 暂时按下喉咙处的异常,苏宴耐心询问,鱼隐早就说过,除了涎液之外,还要辅以其他灵植,所以现在听到这话,她也并不惊讶。 “这涎液和五阶护脉丹是主药,辅药则是五百年份的冰蔼草,三百年份的萝丝草。” 冰蔼草和萝丝草,一个生长于冰荒平原,在妖族的地盘,另一个则生长于纵横山脉,就长在火山边上,采摘均是十分危险,苏宴也只在藏书阁中的书籍中见过,这是两种极其珍贵的灵植,玄天宗的库存也没有多少。 她就跟是拿不出来了。 不过五阶护脉丹她倒是有,是之前在灵界时,爹娘的朋友看她可爱,随手赠予她的。 她偷偷看过一次,丹药颜色纯正,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表面还虚虚绕着一层雾气,远远望着,像是立即就要羽化而去一样,是极品丹药,就连装着丹药的玉瓶,都是由特制的玉瓶。 五阶护脉丹在灵界并不十分珍贵,但极品的丹药,在哪里都很珍贵。 之前在柳如诺的小屋里,她就使用过五阶阵盘和回溯符,当时没有受到质疑,只是因为她急于为柳如诺治伤,鱼隐是没立场质疑她,而宋汾烟和另外三个人,都是看她立刻就要离开,所以没有因为这样一件事去打扰她。 可现如今暂没什么急的,她若是拿出品质这样好的护脉丹,鱼隐肯定不会问,但宋汾烟就不得不问了。 看到苏宴为难的表情,鱼隐还以为她是为这几样东西发愁,便又说道:“冰蔼草和萝丝草我都有,你只要拿出相似价值的东西,就可以抵还,不过五阶护脉丹我就无能为力了。” 能炼制五阶丹药的,基本上都是化神修为,宋汾烟的面子都不一定能请的动。 而且,她也不想再麻烦宋汾烟了。 “前辈,我能单独跟我师傅商量些事情吗?” 赶客人出去,确实不太合适,可此时此刻,苏宴也没办法,因为她跟宋汾烟要说的,的确是她不愿意告诉鱼隐的。 第一次被晚辈赶出去,鱼隐没什么不适,就感觉很新奇,她看了眼宋汾烟,得到对方的示意,便走了出去。 鱼隐走后,宋汾烟挥手便设下了一个隔音禁制,才看向苏宴:“现在可以说了吗?” 苏宴点头:“多谢师傅体谅。” 上等灵玉造的玉瓶拿在手中还透着温热,苏宴却将其递给宋汾烟,这玉瓶她只打开过一次,还差点被这丹药跑了,从那之后,她便再没拿出来过。 “师傅,这里面就是五阶护脉丹。” 宋汾烟没说话,打开玉瓶看了眼,一个缭绕着雾气的莹润丹药突然飞了出来,直冲向洞府门口,看得苏宴心里一惊,不过宋汾烟好歹是化神修士,这丹药冲出去不到一息,就又出现在了她的手心。 盯着手里的极品丹药,宋汾烟沉默了会儿,还是问道:“小徒弟,你那身世,是骗我的吧?” 几个月前,苏宴拿出五阶阵盘和回溯符时,宋汾烟就知道她这个小徒弟的身世大约有些问题了。 不过那时她的朋友丹田被毁,她又心急如焚地要离开宗门去那不知名的险地,徒弟临行,她虽不能代替徒弟取物,却也不好在那个时候问这些问题。 可几个月过去了,支开鱼隐,再次拿出这种远超出她能力范围的东西,她便是再装作眼聋耳瞎,也不得不问一声了。 可问完了,她又长叹一声,觉得烦躁,徒弟不想说的,她又问什么呢? 可那叹息声就如同一柄重锤砸在了苏宴心口,令她喉头一阵哽咽,哽咽完了,才连忙解释:“师傅,徒儿……徒儿只是……” 只是,怎么解释也解释不出来。 苏宴知道,宋汾烟对她真的很好。 且不说拜师时送了自己花费了不知多长时间才炼成的小天地,费心思为她造了一座洞府,就说宋汾烟刚做她师傅,就千里迢迢为她寻找剑灵,找到剑灵之后,她气性大发,又不要灵剑了,宋汾烟也毫无怨言,还说她做得对。 之后又帮她跟着陶亦桑学制符,回来时遇上好友准备暂歇一段路,却因她的事,连带着似乎有伤在身的鱼隐也一起请了回来为她的朋友治伤,甚至于她要去那幻灵境,宋汾烟也差点帮她去了。 这么好的师傅,这世上确实难寻。 可是现在,让她对宋汾烟袒露身世,她却还是有些顾忌,明明那些话已经到嘴边了,可就是说不出来。 第157章 玄冰石 “你若是不方便,就不用说了,只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话。” “师傅问便是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个宋汾烟很是理解,既然苏宴不愿意说,那她也不想多问,只是这个可以不问,其他事情还是要问明白。 宋汾烟严肃起来:“你是真心拜入我玄天宗吗?” 什么身份和修为,在她这里其实并不重要,她也想过,以她现在的修为和身份,其实不管苏宴闯下什么大祸,她都可以担着。 不过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苏宴是真心拜入玄天宗,也是真心拜自己为师的。 “师傅,自打徒儿领了这块木牌,就再没想过离开宗门了。” 别的苏宴或许没有,但真心,她从来都是一片真心。 若是宋汾烟问苏宴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或者苏宴的来处,她或许一时还没法回答,但是真心,这个真的是她最能保障的事了,即便炼气大比令她对宗门很多修士都无比失望,但她从没后悔拜入玄天宗。 “嗯,我只要知道这件事就行了,其他的,你以后若是想告诉我了,可以跟我说一说,若是不想说那也没关系,”宋汾烟跟苏宴眨了眨眼睛,“毕竟,我也有秘密没跟你说。” 见苏宴明显安心了不少,宋汾烟便将手中的五阶护脉丹收进玉瓶,推还给苏宴,却被苏宴制止,且又拿了一个五阶阵盘出来。 “阵盘是冰蔼草和萝丝草的酬金,师傅,这两样东西,待会儿你都帮我拿给鱼前辈,行吗?” “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宋汾烟把阵盘推给了苏宴,笑着说:“你放心,她不会问的,除了她认可的朋友,谁的事情她都不会问,也不会在意。你也先等等,阵盘不急着给她,我看你手里似乎有很多好东西,那你有没有护脉丹或者冰系灵植,若是有这些,可比那阵盘好得多。” 苏宴想了想觉得宋汾烟说得也是,鱼隐看样子也是个化神修士,她手里那些东西想必也引不起人家的贪欲,且有宋汾烟担保,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护脉丹,她只有那一颗,而冰系灵植她也没有,但她记得,好像有位前辈送过她一块玄冰石。 “啊,找到了,”苏宴拿出一个玉盒,放在石桌上,“师傅,护脉丹和冰系灵植我都没有了,但我这里有一块万年玄冰石,你看行吗。” 万年玄冰石! 宋汾烟都诧异地看了眼苏宴。 这块玄冰石由特制玉盒装着,宋汾烟一打开,整个洞府从宋汾烟的手开始,便迅速结冰,在石桌被全部冻住之前,宋汾烟合上了玉盒,笑得愈发开怀了。 “傻徒弟,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拿出来,这下被发现了,你想收回去也不行了。” 话音刚落,鱼隐便迅速走了进来,一手掀开了玉盒。 苏宴下意识想往宋汾烟那边走,却发现这次周围并没有结冰,并且随着鱼隐的表情越发认真,整个洞府反而热了起来。 “鱼隐?” 宋汾烟略带威胁的声音迫使鱼隐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玉盒,只是虽然放下了玉盒,鱼隐的眼睛还盯在那上头,眼睛错也不错。 “原本这东西是我徒弟给你的酬金,但是,”宋汾烟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也看到了,这东西太过贵重,就算是你的诊金加上冰蔼草和萝丝草也比不上这块石头的价值,可你又非要不可,那你便想想要拿什么东西换吧。” “师傅,不……” 一块玄冰石而已,或许对冰灵根修士很有用,可苏宴是雷灵根,且身体没什么问题,这块玄冰石于她而言,只是件无用之物而已。可鱼隐确实帮了柳如诺很多,这块玄冰石送给她,就是亏了,苏宴也没所谓。 只是宋汾烟却不允,还打断了她的话。 “她好东西多着呢,不必为她节省。” 看苏宴那表情,宋汾烟就知道她要干嘛,只是既然是她坑徒弟拿出了这么好的东西,当然也不能让徒弟吃亏,而且鱼隐活了这么多年,确实有很多好东西,与其让她放着积灰,还不如送给苏宴。 “她需要什么?” 正如宋汾烟所说,鱼隐确实不在意,比起这块万年玄冰石,她那些东西根本算不得什么。 “雷属性的灵剑或者炼器材料,都可以,尽量多一些,”宋汾烟弯着眉眼,一脸的纯良无害,只是嘴里却还提醒着,“你也知道,这块石头有多贵重。” 鱼隐扭头瞥了宋汾烟一眼,没好气地低头找东西,心里却吐槽,这女人真是有了徒弟忘了朋友。 “雷击木、乌陨金、燃薪草、妖藤汁液,这些拿来炼一把剑,行了吧?” 虽然时间不长,但鱼隐显然是费了心思的,她拿出的这几样东西,除了雷击木,每一样都有多余,显然是考虑到宋汾烟要炼剑,才每样都拿了好几份出来。 “嗯,行了行了,玉盒你拿走吧。” 石桌上的玉盒瞬间消失,苏宴这个玉盒原本的主人都没反应过来,玉盒就已经被易主了。 “呐,这是护脉丹,东西齐了,可以去给那小姑娘治伤了吧?”宋汾烟将石桌上另一个刚刚一直无人问津的玉瓶推给了鱼隐。 鱼隐则又恢复了冷静,打开玉瓶看了眼,作为一名医修,她显然比宋汾烟有经验多了,那颗护脉丹刚出来就被鱼隐捏在指尖,好似它就是为了鱼隐的指尖而来一样。 丹药的品质自不用说,鱼隐下意识看了苏宴一眼,不过跟宋汾烟说得一样,鱼隐并不关心别人的事,更别说在意了,即便那双眼睛因诧异而看过来,也很快失去兴趣就转了回去。 看过手中的丹药之后,鱼隐便站起来道:“走吧。” 苏宴愣了愣,额头就被弹了个钢镚,疼得苏宴呲牙咧嘴的,抬头一看,正是宋汾烟。 “还不走?” 苏宴向着鱼隐离开的方向一看,正是下山的道路,便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三人乘了宋汾烟的白月,不到一刻钟便到了柳如诺等人的门前。 第158章 资产 清风阵阵,吹动竹林哗啦作响,明明无甚味道,苏宴却莫名感觉清甜好闻。 白月还未落稳在地上,苏宴便率先跳了下去,走到柳如诺他们的院落门前,她也再不像上次那样踌躇着脚步不敢向前,而是没有丝毫犹豫地摇动铃铛。 她现在很想要见到柳如诺。 叮铃叮铃的声音响起,上次觉得这声音有多刺耳,这次她便觉得这声音有多好听。 至少在何弄来开门之前,苏宴都是这么想的,她当时满心装着的,都是希望。 大门打开,苏宴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何弄发青的面色。 原先总是一身粗布青衫,气质清润的何弄,如今却面色发青,眼下还有两团本不该属于修士的青黑。 虽然有那么一点惊讶,但苏宴没多想,柳如诺受伤已经有四个月了,他们肯定都不好受,脸色不好也正常,不过现在她来了,还带着能救治柳如诺的人来了,自然不需要再为柳如诺担忧了。 苏宴心中高兴,看什么都是觉得是小事,就何弄这点不修边幅的小毛病,等柳如诺好了,他自然也会好。 也没管何弄心不在焉的模样,苏宴自顾自就走了进去,可还没有走两步,身前就多了一只胳膊拦住了她的去路。 “何弄,你干嘛?” 苏宴扭头看向何弄,他就站在她的旁边,头微微垂着,只伸直了一只胳膊拦住她,听到她的问话,才仿佛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眼神里多了一份光彩,但仅仅是一分,且消逝极快。 “她……她不在。” 他喉咙干哑得像是好多年没说过话了,一说话,跟含着什么似的,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还是稍微停顿了会儿,润了润喉咙,才继续说下去。 苏宴反应不过来,什么叫她不在。 从何弄嘴里吐出来的那些字,苏宴全都认识,可将它们连起来,她就不太明白了,也有点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在。 谁不在,柳如诺吗? 可这就是她的院落,前面就是专属于她的小屋,她一个丹田尽毁的凡人,现如今能去哪里呢? 苏宴皱了皱眉,抛掉这个想法,那何弄指的是谁,夏易萱?或者秋钟? 可她又不是看望这两个人的。 “你说什么呢,我只找柳如诺,她在的吧,我请了前辈来给她治伤了,只要治好伤,她就能再次修炼了,只是可能要从引气入体重新修炼,是会辛苦一点,但能再次修炼,也算不错啦。” 苏宴的话越说越多,何弄的脑袋,则是越来越低,没人打断苏宴,都听着她说话,直到一滴眼泪打在地上,与泥土混合在一起,成了一个小泥团。 空气都成了苦味。 “乖徒弟,你就先不说了,我们听听他怎么说的,行吗?” 宋汾烟看不过眼,上前给苏宴擦了擦眼泪,看苏宴还是不停,便直接给她施了禁言咒,并强迫何弄说话。 “柳如诺她两个月前就消失了,给我们留了一张字条,说她现在一个凡人不适合再留在宗门里,还说她怕拖累我们,就离开了,让我们不要去找她。她把我们三个全部支开之后,就去杂物堂报备,可能还没一个时辰吧,她就离开了,夏易萱和秋钟他们早就搜寻过附近的城池了,不在松阳镇,也不在附近的城池,我们没有找到她。” 或许是两个月来一遍一遍的回想,何弄现在说起这件事来,已经很麻木了,音调没有变化,眼神也很木然,整张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就一张嘴巴开合,像是一句没有灵魂的躯壳,往日的神采也一点儿都没剩下。 也正是这时,苏宴才看到何弄的身体,似乎出了点问题。 苏宴突然就没了骂他的心思,心情从悬崖跌落的痛感其实和身体从悬崖跌落的痛感一模一样,苏宴这会儿一抽一抽地疼,也顾不上去骂何弄了。 示意宋汾烟给她解开禁言咒之后,苏宴问道:“秋钟和夏易萱在哪里?你又在这里干嘛?” “他们觉得柳如诺没有走远,还在附近几个城池寻找,我留在这里等着看她会不会自己回来。” 等着看她会不会自己回来,苏宴闭了闭眼,问:“我给他们的传音符,他们都带了吗?” “你给的东西他们都带着。” 没有道别,苏宴转身便走,宋汾烟和鱼隐也没有停留。 走到门口,苏宴安抚下差点气疯了的心情,不好意思地对白跑了一趟的宋汾烟和鱼隐说:“师傅,前辈,你们先回去吧,等我把她找回来,再请前辈过来。” “嗯,那你去吧。” 打架什么的,可能是宋汾烟擅长的,但找人她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她百年前盘下的资产,早在岁月变迁中被别人接手了,一晃百年后,别说资产了,就连她百年前结识的朋友,有些也都驾鹤西去了,现在的她,也就只能当当打手了。 至于鱼隐,她倒是有些人脉,可不是在南域,而是纵横山脉。 二人现今已没了什么作用,跟苏宴道别之后,也就往洞府的方向走。 “我记得你不是有个产业吗?其分部现今遍布整个南域,若是找人,应该比你徒弟自己找,要简单多了吧?” 回程时没了苏宴,鱼隐更加自在,直接躺在白月之上,双手撑在脑后,望着蓝天白云,虽然嘴里提着建议,但不管是哪一处,都没有一点担忧。 “我在那一呆就呆了几百年,别说什么产业,就连那里面的老人,活着的都没剩几个,那产业也早都被人吞并,成了别人的产业了。” 说起这件事,宋汾烟也气恼,那处产业她之前也花了很多心思打理,想着以后若是心血来潮收个徒弟,也有礼送。 看,她送了这么大一份礼,多么阔绰。 可没想到,仅仅只有几百年,也就她突破化神的一个时间,整个世界就天翻地覆了,她的产业还没兴旺起来,就被别人兼并了,她现在已经化神修为了,哪能拉着脸去吓唬那些小辈呢,也是平白惹人笑话罢了。 第159章 南来北往 可其实她心里也憋着气,怎么就允许别人胡乱吞并她的产业,她去收回地盘也叫吓唬小辈了呢? 就因为她修为高吗? 所以虽然说着释然的话,可宋汾烟的脸上却不是释然的表情。 鱼隐并不是个对情绪敏感的,但宋汾烟这产业恰好她当时也投过一些灵石,虽然对她来说不多,但若是真的全军覆没了,现在想想,还有点心疼呢。 这么想着,鱼隐问道:“那地方,现在如今是哪家的产业?” “唉,现今已成了阵宗那个儒然真君的家族产业了。” 宋汾烟心头烦闷,听到鱼隐问话,便顺口答了,过后才反应过来来,看着鱼隐脸上泛起的笑容,恍然大悟般指了指自己:“你要为我出头?” “我也有灵石砸在里头,还是你想让我的灵石白白打了水漂?”鱼隐不耐烦地瞥了眼宋汾烟,“掉头,先去阵宗,揍一顿那老头再说。” “你认真的呀?不过那儒然真君只是个元婴修士,虽然比我们的年纪稍大一点,但也还不算老头呢。” 宋汾烟皱了皱鼻子,她们二人同位化神修士,却去欺负一个元婴修士,这听起来,似乎不大好。 不过,宋汾烟还是调转方向,去了阵宗。 忽略掉宋汾烟之后说的废话,鱼隐只针对她那句问道:“你不想?” “咳……”宋汾烟自然想,可这不是不太好吗? “想就别咳了,这本来就是他们理亏,去了就老老实实揍一顿这老头,再让他把产业还给你。” 鱼隐说完便拿出玄冰石握在手心,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虽然听上去有些不讲理,可宋汾烟听着就莫名激动,本想再说几句,可鱼隐已经进入修炼,便忍着没再打扰她。 …… 熙攘街道之中,有一处商铺比起其他地方来,要更加冷清一些。 苏宴看了看门上挂着的牌匾——南来北往,沉了一口气,便走了进去。 南来北往是散修盟的一处资产,也是散修盟最大的一处资产,现今在天尧大陆各大重要城池都有分部,主要负责修士往来和货物运送。 不管是苏宴从云央城到松阳镇,还是骆堰从乌鑫城到剑宗,乘坐的都是南来北往的飞舟。 她刚才问过秋钟和夏易萱了,他们搜寻过松阳镇几乎每个地方,但是这南来北往在松阳镇的分部,他们却没来过,盖因他们觉得柳如诺不会离开玄天宗附近。 确实,以苏宴对柳如诺的了解,她也觉得柳如诺不会离开玄天宗附近。 柳如诺从小就生活在玄天宗,唯一一次的出远门也没走多远,说是行走了一月,但其实一路游山玩水,根本没走多远,而她现如今只是一介凡人,修为都被废了,又能去哪里呢? 除了生活在自己还算熟悉的松阳镇,她还有得选择吗?而且,失去修为后,生活在自己还算熟悉的地方,才是正常的吧! 可是,经历了父母突然离世和丹田无故被毁的柳如诺,现在还正常吗? 苏宴不太确定,只能进这里探查一番。 南来北往虽说是散修盟的资产,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一般情况下不会透露客户的信息,但是也正是因为它属于散修盟,这个实际上很是缺乏资源的势力,他们旗下的修士也是一样看人下碟。 柳如诺如今只是个凡人,而苏宴给够了钱,又一副年少有为的模样,南来北往给个面子自然不在话下。 南来北往的生意其实还算清闲,因为修士往来和货物运送其实没那么频繁,所以苏宴进去说明了来意,掌柜的便请苏宴上了二楼,还给她派了个伙计为她服务。 根据伙计所说,柳如诺是两个月前离开宗门的,而这两个月以来,只有一趟飞往云央城的飞舟,所以她只需要查飞往云央城的飞舟上,有没有这一号人就行了。 柳如诺心思虽没有何弄缜密,但也算聪明。 伙计查过之后发现,这趟飞舟的名单上并没有柳如诺这个名字,但一个凡人乘飞舟离开松阳镇这种事本就稀少的可怜,这趟飞舟上,很凑巧地,就只有一个凡人。 恰好,也是个女的,那人的名字还叫言若。 苏宴看了都想发笑,柳如诺以为,她将自己姓名的最后一个字拆开,她就不认识了吗? 只是若真是这趟飞舟,也不知她现在到了哪里。 苏宴又询问了南来北往的伙计,下一趟去往云央城的飞舟,正是明日。 云央城离松阳镇不远不近,但两个城池中间险地太多,又经常有货物往来,所以飞舟来回的频率要比其他城池高一些,这倒是省了苏宴自己御使飞舟。 没再考虑,苏宴率先预订了明日的两张票,跟掌柜的道了谢,便又回了竹林。 即便是一院的花团锦簇,都挽救不了何弄的颓丧。 他还是那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连下巴上的胡茬也冒出了一层,头冠没有带正,再加上他的脸色,若是忽略这个修为,他跟松阳镇上那些不修边幅的流浪汉也差不了多少。 再隔上一日,就能上街乞讨了。 苏宴看了,都后悔自己多买的一张票。 “去打理打理自己,明天跟我一起去找柳如诺。” 院落门还开着,苏宴也无心进去,便在门口说话,何弄仍然微微垂着的脑袋抬了一点:“找柳如诺?你知道她在哪里?” 像是生了锈的凡铁,不太灵活了似的,何弄重复了一遍苏宴的话,才像是听懂了一般,问苏宴。 只是那双眸子里的光彩却不剩多少了。 “不确定。” 清爽的凉风还轻轻吹着,苏宴说完,却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更不想跟何弄说话了,丢下一句:明日辰时在松阳镇城门口见,便使了轻身术快速离开。 也没管何弄答应了没,更不想听他回答。 她原先以为,何弄是这三个人里最靠谱的那个,结果呢? 事情发生了,失落伤心都可以,可秋钟和夏易萱都在努力找人,他却这时候心境崩塌了,不去找人,还在这里自怜自艾。 苏宴都想剖开他的脑袋看看,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第160章 寻找 一个修士,连心境都崩塌了,他还做什么修士呢? 苏宴当初对他寄予了多大的希望,如今对他就有多大的失望。 甚至于他有没有去柳如诺父母那里,查清杀害她父母的凶手,有没有去希章城为柳如诺报仇,这些,苏宴都不想知道了,现在这个连意识都混乱不清的人,她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他说。 一夜无眠,第二日清晨,苏宴便早早到了城门口。 松阳镇城门便是每日辰时开启,在城门口附近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守卫才不慌不忙地拉开城门,城门打开那一瞬,一堆人排队从城门口鱼贯而出。 早在排队出城之前,苏宴就看到了何弄,却并未出声,等与人群一起出了城门,要登上飞舟时,才喊了何弄过来。 穿戴整齐的衣冠,白净的面容,还有稍稍好转了一些的神采,看样子,他昨天也并不是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苏宴暗自观察了一番,却没出声,这样一个对自己都不负责任的人,苏宴还是不想跟他多说话。 这次出行,只剩下甲板上的位置了,苏宴便领着何弄一起坐在甲板上,直到十日后到达云央城,两人也没说上一句话。 苏宴是失望,何弄则是绝望,两人脸上的肃杀之色太过,甲板上是有人见苏宴年少有为,有心攀谈,却碍于这两位的脸色,硬是没有上前一步。 一进城门,便有引路童子上前,苏宴点了其中看上去最灵活的那个。 “两位前辈,晚辈孙演,您是要先逛一逛我们云央城,还是想找个客栈住下?” 孙演年约十岁,修为则是炼气三层,或许是看见苏宴和何弄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所以他并没有多话,而是先问问苏宴的意愿。 “先不着急,你且看看这个人你见过吗?” 这些引路童子每日在城门口揽客,苏宴对这里也不是很熟,只能先从这些人问起,找了一处城门口的角落,苏宴幻化水镜,直接给孙演看了柳如诺的模样。 “咦!” 孙演还在努力回想,旁边一个小胖子就率先低呼出声,他的声音已经很低了,几乎是刚从喉咙口溢出,便被自己压了回去。 小胖子也是引路童子中的一个,但一直没揽到什么客人,便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处地方休息,也是凑巧,苏宴的水镜略略偏了一角,便被他看到了。 苏宴与何弄耳聪目明,即便小胖子只悄悄地惊讶了一声,也被他们听到。 “你见过她?”苏宴与何弄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走到小胖子面前,吓得小胖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站稳给摔倒了。 “我问你,你见过她吗?”小胖子惊魂未定,就又被何弄炯炯的目光给吓到直接跑到孙演的身后。 苏宴扶额,看到两个小孩警惕的目光,按住已经激动得要上前抓着小胖子逼问的何弄,声音温柔下来:“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你在哪里见过她,他只是有些着急,你别怕。” 几人就在城门口不远,人来人往的,小胖子紧张,一句话也不说,而孙演似乎也想起来什么似的,脸色不太好看。 苏宴虽然着急,却也不愿意多生事端,便请小胖子,外加小胖子扒着不放的孙演一起去了最近的茶楼。 “现在可以说了吗?” 茶楼一角,苏宴率先问出。 别说何弄,这么一套下来,苏宴也着急了,看着小胖子和孙演捧着一杯灵茶喝完,又催着问:“等找到她,我再付给你灵石当做酬金,你先告诉我她在哪里?” “前辈,我们不需要灵石,只要你能答应我们一个要求。” “你说便是。” 孙演明显有些紧张,两只手在桌子底下不停地缠绕,小胖子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还拉了拉孙演的衣袖,只是并没有改变什么。 孙演说:“我想要前辈杀一个人。” 杀人?苏宴皱了皱眉,说道:“我不杀好人,更不会不自量力,去杀修为高于我之人。” “前辈放心,他不是好人,修为也只有炼气九层。” “是不是好人不是你说了算,而且,这个条件是在你们能帮我找到她的前提下,我才会答应。” 听到苏宴前一句话,孙演眼尾瞬间红了,他声音都大了些:“前辈放心,若是您见了他,不觉得他是个坏人,那我就什么也不要!” “随便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快说,她在哪里?” 何弄一把推开苏宴,他被苏宴与孙演的对话都要逼疯了,柳如诺现在只是个凡人,他们在这里多待一息,柳如诺就越是危险。 以前脑子一直混沌着,什么都想不了也就算了,可现在他清醒了一些,也知道如今面临着的情况,什么道德伦理,他都不想顾及,即便让他杀一个纯纯粹粹的好人,只要柳如诺能回来,他都愿意。 “前辈直接跟我来吧。” 决定权在于苏宴,而不是何弄,孙演十分清楚,不过苏宴也答应了他的要求,他便站起身拉着小胖子走在前面,苏宴闻言付了茶钱便也快步跟上。 走了大约有两刻钟,就在何弄和苏宴的耐心都将告罄时,孙演声音放低了些:“两位前辈,前面就是了。” 几人绕过一处有些破旧的房屋,里面没什么烟火气息,却有一个醉汉在院中喝酒。 而穿过孙演指的房屋,出现在眼前的,是苏宴和何弄都没有想到过的模样。 仅由几块破布与棍子搭成的算是帐篷一样的房间,在这里一眼望去几乎有无数个,最可笑的是,这样的一块地方,就掩藏在在一片仅是略有些破旧的正常房屋后面。 云央城虽然地处偏僻,灵气浓度不高,但好歹是南域一处大城,说起来,眼前这样的房间,在这样的大城里面,也算是最底层的贫民窟的存在了。 所以当孙演指着其中一个帐篷告诉他们,柳如诺就在这里时,空气都滞了一息。 何弄的心上仿若突然压了一块巨石,站在原地有些喘不过气来,还是苏宴等不及率先掀了门帘进去。 第161章 报仇 云央城难得灰沉沉的天气,映衬着两人的脸色,像是提前落了一场大雨似的。 只用了一块大布遮住的帐篷,苏宴一掀开,外面的人便都看得清里面的模样。 陈年旧垢在帐篷的每个缝隙都清晰可见,地上只薄薄铺了一层被单,也是被泥水浸过的,柳如诺就侧躺在那上面,已经碎成条状的衣衫就虚虚盖在她身上,嘴唇干得起皮,发丝胡乱地盖在脸上一块非常明显的伤疤上去,十分骇人。 身上的伤痕有些还在流血,看样子是刚刚经历过鞭打,她双眼阖着,脸色煞白,若不是身体还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着,苏宴都以为她已经不在了。 一阵风起,令苏宴稍稍清醒了些。 何弄已经脱下自己的青衫盖在柳如诺身上,将她打横抱起,他的脸色比起苏宴还要难看,转身什么话也没说便径直往街上走去。 或许是柳如诺身上的伤痕太过触目惊心,何弄没忍住用了轻身术,走得很快,一眨眼就要离开苏宴的视线了。 没考虑别的,苏宴一手拽住一个小孩的衣领,也使了轻身术跟上。 离这里最近的客栈环境不是很好,何弄看了一眼就要抱着柳如诺离开,被苏宴拉住,硬是进了这里。 两个小孩被苏宴扯着衣领跑了一路,由于速度太快,待停下来时,眼神都有些涣散。 脑袋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孙演还是深深记得要跟着苏宴,硬是拉着小胖子一路跟着苏宴何弄两人进了房间。 柳如诺身上仅仅是露出来的伤痕,就有无数道,正在流血的也有十几道,更别说那些藏在碎布条下方,他们没看见的。 很明显,柳如诺需要尽快治疗。 放下柳如诺之后,何弄很自觉地带着孙演和小胖子一起出了房间,在门口等着。 孙演和小胖子都很有眼色,虽然很想让两人兑现诺言,但他也知道,此刻绝不是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便安静地陪何弄等在门口,抿紧了嘴唇,一句话也不曾多说。 屋内,眼看着柳如诺的气息都有些微弱了,苏宴赶紧将回春丹掰了一半,化水给柳如诺喂了下去,看到她煞白的面色稍稍好了一些,才松了口气。 只是看到她那一身的鞭伤,还是没忍住闭了闭眼。 这么一个娇气的大小姐,连跟妖兽打斗时被伤到了,都要跟她念叨到下次狩猎的人,悄悄来到这里,居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压下心中的暴戾念头,苏宴解开了柳如诺身上已经碎成破布的衣衫,先为她施了清尘术,给她简单清理了一遍身体,才拿出自己的药膏。 这药膏也是她从灵界拿来的,还是她娘专门为她调制的,就是因为她每次狩猎都会带着一身伤回来,时间一长,也不能一直吃丹药,所以她娘便为她调制了一盒药膏,这样一来也能少吃些丹药。 这几年来,药膏用一点就少一点,爹娘给的东西,除了灵石,也没剩什么了,她就一直舍不得用,如今却也正好给柳如诺用了。 仔细给柳如诺全身上下都抹上药膏之后,柳如诺还未醒来,苏宴便找了自己的一身衣衫给她换上,这才喊了门外的三人进来。 房间很大,何弄一进来就去看柳如诺了,苏宴则带着两个小孩走到另一边。 “她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你们知道吗?” 看孙演轻车熟路,一路也不见思考便径直往前的模样,苏宴就知道他们对于柳如诺的经历,肯定知道一些。 “就是我先前拜托你杀的那个人,是他害了这位姐姐。” 大概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孙演说“那个人”时,眼眶都发着红,牙齿仅仅咬着,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模样,一旁的小胖子看了都发抖。 “仔细说说。” 或许是看柳如诺已经好转,苏宴这边又在问话,何弄也过来坐下了。 “那个人修为不高,但他跟城主家的人有些关系,所以虽然做了一些不怎么好看的事,但从来没人找他麻烦。而且,他也知道轻重,他从来都只在城中找些像我们这样无父无母的小孩,和这位姐姐类似无依无靠的女人,小孩就每天在城门口接活,为他赚钱,女人……女人……” 孙演脸色涨红,明明是她起的话头,却没把话说下去,不过即便这话只说了一半,可剩下的,苏宴与何弄却清楚的很。 砰! 桌椅碰撞的声音响起,小胖子被惊得往后一缩,还下意识看了孙演一眼。 “坐下!” “那个畜牲还活着,你让我怎么坐下!” 何弄目眦俱裂,眼中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几乎快要封魔了。 “你耳朵聋了?那人是炼气九层,就凭你现在的修为,连心境都崩塌了,还想去杀人,你拿什么去杀!” 何弄闭了闭眼,沉了口气,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怎么办不关你的事,你乖乖在这里给我看着她,等她醒了再说。” 说完,苏宴便带着两个小孩出门,扫也不扫何弄一眼。 心中那一口气却怎么也平复不下去。 四个月之前她离开时,何弄就已经可以准备筑基,可四个月后,她回来了,这人不仅还没筑基,而且心境都崩塌了,就连如今炼气九层的修为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街上人群熙攘,苏宴带着两个小孩出来漫无目的地走了两步,将心中的一口郁气压下来,才问道:“你们想离开这里吗?” 小胖子眼中含着畏缩,犹豫不定,孙演却是眼睛一亮,向着苏宴连连点头说:“我愿意。” 还边说边按着小胖子的头说愿意。 小胖子的“愿意”说得毫无诚意,像是苏宴强逼着他要离开一样,可苏宴原也只是随口问上一句,他说不愿意,苏宴没什么感觉,顶多就是她的木舟多载或者少载一个人的事情罢了,所以她不甚在意地说:“愿意就好,那个人在哪里,带我过去。” 刚刚反驳何弄,让他坐下,只是纯粹的看不惯他现在这副样子,但不为柳如诺报仇,她可没说这话。 第162章 改变 午间的日头正好,大片大片的撒下来,配合着屋檐下的阴影,衬得苏宴像是索命无常一般。 明明她的身上一点儿血迹也没沾,就连剑尖都只染了一点儿血,可她站在檐下,半面被阴影罩着,半面在阳光下,在奇异的光线映衬下,再添上她抿着唇,一脸肃杀的表情。 纵使史良自己杀了不少人,也见过其他人在他眼前杀人,可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一刻,令他像现在一样,觉得如此可怕。 是少女面不改色一剑便戳破了他前一刻还在跳动着的心脏? 还是自己浑身多处喷涌着热血,她却始终一尘不染? 亦或者,是少女杀人时平静的眼神? 在昏厥过去的那一刻,史良忽然就想通了,令他觉得可怕的,并不是眼前这个少女,而是这个少女拥有杀他的能力,并且付诸于行动的事实。 他还在屋檐下,一双腿晒着日光,却丝毫不觉得暖和,史良觉得,他整个人都快要凉透了。 从前的他自己杀人,或者看别人杀人,心中只有痛快,那是因为,死的人并不是他。 而今日,心中惊惧,则是因为他要死了。 与其他任何事情都无关,只因为被杀的是他,所以惊惧万分。 史良昏厥过去的那一刻,苏宴冷笑一声,拿出了几粒回春丹递给孙演:“给他喂进去。” 饶是孙演过分机灵,也不太明白苏宴的举动。 这是……要救史良? 他捏了捏拳,站在原地不肯动。 从来圆滑的孙演,在苏宴一双平静无波,却含着重重压力的眼睛的盯视下,第一次坚守了自己的原则。 不过他太紧张了,额头的冷汗在他无声地拒绝苏宴时,也飞快地落了下来,汗如雨下,也莫过于此了。 苏宴不想碰史良,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恶心气味的男人,所以把回春丹递给孙演,想叫他给史良喂进去,可这个小孩居然无声地拒绝了自己。 再看他旁边的小胖子,还是那样,在苏宴的盯视下瑟瑟发抖,最后还扯了扯他的衣角,应该是示意孙演不要违抗自己。 小孩十岁上下,修为却只有炼气三层,在苏宴原先的角度看来,除了脑袋还算聪明,其他几乎一无是处,至于他身边懦弱的根本不像个修士的小胖子,就更不用说了。 之前在客栈讲述柳如诺的遭遇时,这小孩还耍了点心机,让他们以为史良侮辱了柳如诺。 她当时没戳穿,只是因为这种小事,根本蒙骗不了自己跟何弄,而小孩的目的也只是让她更恨史良一些,继而杀了史良,这与她的目的想同,所以她根本没在意。 只是对这小孩的观感差了一些。 可这会儿,苏宴的想法渐渐有了些转变。 眼看着丹药再不喂进去,史良真的要凉透了,她想了想,还是跟孙演解释了一句:“我要留着,让我朋友亲手杀了他。” 得到了解释的孙演还是有些怀疑,他抬头认认真真看了眼苏宴,确认她脸上没有说谎的痕迹,才走到阴影处给史良喂了丹药。 不过掰开史良嘴的那只手,微微有些颤抖。 苏宴为了自己泄愤,也为了留史良一命,给柳如诺泄愤,仅仅在史良心口刺破了一个洞,没有给他全部刺穿,不过他身上其他地方,大大小小的伤口,足有二十几处,且每一处都流血不止。 满地的鲜血还在往远处蔓延,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苏宴使了清尘术全部清理干净,又拿了灵兽袋出来,把史良装了进去,还给时间让两个小孩取了自己的东西,才往客栈走。 回到客栈,何弄就坐在柳如诺床前,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但苏宴走近瞄了一眼,他只是低垂着眼,紧紧盯着柳如诺,只是睫毛挡着眼睛,远看着就跟闭着眼睛睡着了一样。 她回去的正好。 两个小孩被她安排乖乖地坐在房间的另一边,她过来看了何弄一眼的时间,柳如诺就睁开了眼睛。 或许这两个月以来的惯性,她明明什么也没看清,一双眼睛还朦胧着,就不可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苏宴原想上前安慰,下一刻就被迎面破了一盆凉水。 待柳如诺看清她面前的是苏宴和何弄后,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起身逃跑。 可惜她的伤太重,就这么短的时间,苏宴为她抹的药膏也还未完全起效,她猛地起身,也只是更重地跌落回去。 好在何弄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否则她身上那么多伤口,就是苏宴的药膏再好用,那伤口总会裂开几个。 苏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几分,也不想扮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了,直接喊何弄抱着柳如诺走。 “可她身上的伤……” “她自己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什么?”苏宴气冲冲地说了一句,看着何弄坚持的眼神,咬牙瞥了柳如诺一眼,才解释,“这里不安全,回宗门再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安全,但何弄相信苏宴,还是听了苏宴的话,起身将柳如诺围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抱着她跟在苏宴身后。 从客栈出来到城门口的这段路,苏宴一行人格外亮眼,也吸引了数不清的目光。 一个貌美的少女走在前头,怀里抱着个看不清脸的少女的俊朗少年走在后头,中间还有两个经常在云央城晃悠的小孩。 看上去就有很多故事。 有人仗着认识其中那两个小孩,想上前攀谈,了解了解这故事,但都被苏宴一脸的肃杀之气给吓退了。 云央城即便是灵气浓度不高,却也是南域的一座大城,城中有凡人,但修士更多。 而修士总要经历打斗,才能夯实自己的修行,因此,但凡是修士就都跟妖兽打过交道,流血是肯定的。 血的气味,同样的,他们也都熟悉。 但苏宴这般重的血腥味,只要是修士都清楚,这必然是最近杀过人或者妖兽,识趣的,都不会上前去打扰她。 所以,虽然苏宴一行人看上去非常有故事,引了无数人注目,却还是一路畅通地出了城。 第163章 回程 云层之上,一艘飞舟冲破空气向着前方飞去,时不时还会因速度太快而发出尖啸。 苏宴的木舟原本就只是为了苏宴一人使用,所以并不大,里面只有三个房间,两个间卧室,一间修炼室。 木舟这会儿是圆幻控制,何弄要照顾柳如诺,所以他们一个房间,两个小孩一个房间,苏宴就住在修炼室,跟圆幻换着班控制木舟。 原本苏宴想着她去照顾柳如诺,这样也要方便一点,但何弄坚持自己去,眼看她也说服不了何弄,便由着何弄去了,正好她和圆幻接了控制木舟的活。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柳如诺醒来后的态度令苏宴太窝火了,她怕要是自己去照顾柳如诺,一言不合就要把柳如诺骂个狗血淋头。 可柳如诺如今还是个病人,考虑到这个情况,苏宴咬咬牙忍了。 等她好了再说。 回程的路上有惊无险,虽然比起南来北往的飞舟,花的时间长了一些,但总算安全回去了。 虽然柳如诺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何弄坚持觉得柳如诺身体还没好彻底,带着她先回了宗门,苏宴则带着两个小孩去了洞天福地,租了三等区域的一个洞府,询问过两个小孩的意见之后,给他们预付了半年的租金。 可能是之前给史良身上戳了无数个洞的事,小胖子不敢看苏宴,拘谨地站在一旁,坐也没敢坐,但苏宴看得出来,他还挺高兴的。 孙演则没有那么高兴,看上去心事重重的,这不奇怪,苏宴猜测,可能是刚刚洞天福地的伙计说的一番话,给了他危机感。 那伙计说得还挺让人害怕的,尤其是孙演这样修为不高,又想得太多的小孩。 “这里是一万下品灵石,应该够你们这半年的生活所需了,”苏宴拿了一张传音符递给孙演,“若是有你们不能应付的事,都可以来找我,但传音符只此一张,用了就没了。” 跟他们说了些松阳镇上的注意事项之后,苏宴也没再看两个小孩,转身就回了宗门。 至于他们今后会不会被不速之客占据了洞府,那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了。 …… 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飘满了整个落英峰,如同细细的丝线一般,将苏宴头顶那一片天空,与她脚踩的地面虚虚地连接起来。 苏宴心情烦闷,即便行走在雨中也一反常态地并未使用术法遮蔽,任由细细密密的雨丝沾染她的发梢和衣物。 南域难得下一场雨,可即便下了雨,也基本上都是毛毛细雨。 从落英峰峰底一路慢行,走到宋汾烟的洞府时,苏宴的衣衫也只薄薄地铺了一层雨霜,只头顶稍稍有些湿意。 可等她走到宋汾烟的洞府门口,欲要张口喊人时,又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略有些狼狈的身姿,最后还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洞府。 修真界灵气充沛,从不会有什么大雨或者大雪,之前覆盖整个北域的那场大雪,已经是百年难得一遇了。 现在如今这场细雨,一年也难得见一回。 苏宴其实很喜欢这样的雨,雨丝飘下来,仿佛带着雾气一般,周围无论什么风景都在雨丝飘落的那一刻模糊了阴影,扭曲了形状,却有些说不出的爽快。 可是今日她不仅欣赏不来,还莫名觉得烦躁。 躺在卧室的软垫上后,苏宴心头烦躁什么也不想做,本想一觉睡过去,却不慎摸到了腰间的灵兽袋。 微微鼓起来的一团,捏上去还软软的。 “呕!” 突然想起灵兽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的苏宴,差点呕出来,想到那个男人还躺在她腰间等等灵兽袋里,她就觉得恶心。 可越是恶心,就越是想到那天他流了满地血的模样。 孙演说得没错,这男人虽然没动柳如诺,但那天她带着两个小孩过去的时候,他刚把一个妙龄少女折磨致死。 本来她当时就在气头上,看见这样的场面,更是差点气晕灵气,头脑一热,就在他身上戳了无数个窟窿。 想到这男人最后的那点作用,苏宴也没了睡意,虽然心里憋着气,但还是拎着灵兽袋去了竹林。 院落大门就那样敞开着,看样子秋钟和夏易萱也刚来,欣喜之余便没来得及关门,正好,苏宴进去什么也没说,顺手关了门,便走近了柳如诺的房门。 “如诺,你怎么样,你身体还舒服吗?” 舒服? 苏宴站在门外冷哼一声,她当然舒服了,她从灵界带来的药膏全部都抹在她身上了,如今她浑身上下一条伤痕都找不到,能不舒服吗? 这声冷哼虽然声音不大,但奈何苏宴“哼”的时机过于巧妙,正好是夏易萱问话,但柳如诺不答的空挡,整个房间非常安静,她的那声冷哼就显得异常明显。 所以一个房间三个人,包括还躺在床上的那个,都看了过来。 本想再看会儿戏的苏宴被发现了也不慌,顺势走了进去,还开了嘲讽。 “刚刚不是还能自己走吗,怎么这会儿又躺在床上了?” 经过这么些天苏宴的丹药和药膏,还有何弄的精心调养,柳如诺的伤早就好了,脸色也十分红润,就这个模样出去,说她前些日子受过重伤,若不是了解内情的,肯定是没人相信。 “宴宴……” 何弄出声,想为柳如诺说些什么,却被苏宴瞪了回去。 至于秋钟和夏易萱,虽然确实是还关心着柳如诺的身体,但他们心底也不是没有埋怨的,看到苏宴怼她,心里莫名觉得爽快,便也没有说话。 柳如诺本人,则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任谁说什么都是那一个表情,自从被苏宴与何弄找到,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像是个没有生气的傀儡一样。 重点是也不觉得自己犯错了,苏宴看着就来气。 “这里面是那个害你的男人,我给你绑来了,你要不要亲手杀了他?” 苏宴把灵兽袋往桌子上一放,就看见刚刚还无动于衷的柳如诺,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 只是跟苏宴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第164章 柳如诺 那个巴掌大小的灵兽袋被扔在桌子上的时候,柳如诺忽然就有些忍不住了。 好像她那些坚持,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客栈里醒来再次见到苏宴与何弄时,柳如诺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明明在被史良鞭打的时候,她最想要见到的就是这几个人,可当她见到了,想起自己的处境,却只想要逃跑。 她知道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有多让他们失望,可除了远离他们,不给他们造成麻烦,她也不知道她能做什么了。 在飞舟上被何弄悉心照顾的那段时间,她从一开始的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演变成什么也不想说。 她当然知道她这样有多可笑,可她又能怎么样呢? 三个月前,何弄他们告诉自己毁了她丹田的那个凶手已经被他们杀了。 虽然即便这个人死了,她丹田被毁也没法再修炼,可是那一刻,知道这个消息时,她的心中其实很是畅快。 不过随后,何弄就给她看了传影符记录下来的一段内容。 画面最后,是她父母两个人浑身鲜血躺在地上,隔着那画面,她都能感受到潺潺热血不断喷涌,在这画面里略显突兀的,则是不远处的男修,他的神色十分轻松,像是遇上了什么好事一般。 只不过他浑身上下,与好事都联系不到一起。 他手中握着两柄重锤,上面染了很多血迹,若是仔细看,其实还有些碎肉。 这会打斗完了,他一边拿了一张手帕擦着自己的双锤,一边对着两具已经尸体快要凉透的尸身说话。 “放心,你们不会孤单的,你的女儿,也会来陪你们。” 话落,一团火焰燃上了两具尸身,熊熊烈火中,她的父母尸骨无存,只剩下两件法衣,和一些烧剩下来的残骸。 男修其实也只有金丹修为,和她爹娘的修为差不了太多,只是用了些非常手段,最后毫无反抗之力后,被两柄大锤硬生生砸断了脊梁。 一开始,柳如诺只是伤心,伤心父母的逝去和自己的无能,连努力修炼为他们报仇也做不到。 可后来,她就慢慢品出来些不对劲了。 从这男修最后的那句话来看,当时这人应该是想,等着她筑基之后能出宗门了,再杀她。 可现如今她成了凡人,迟早要离开宗门,他那句话要是认真的,那等她出了宗门,这人定会再来报复。 说不害怕是假的,可也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再想着作为凡人要怎么活下去。 她父母都已去世,她也失了这么多年的修为,若是这人真来杀她,那她洗好脖子等着也无妨。 可她也明白,事情并不总能按着她想的继续,她父母的仇,他这几个朋友没道理揽在自己身上,可若是她死了,那这仇,他们是揽定了。 那男修已经金丹,即便他们既然天赋都很出众,但若是招惹上这么一个仇人,即便天赋出众也抵御不了修为上的差距,到时候,她就算是入了轮回,也不能安心。 将近一月的挣扎和绸缪,最终她决定离开这里。 或许最终会被那男修找到灭了口,也或许会在某个地方安稳到老,可只要他们寻不到她,就不会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了,也不会招惹上什么仇人。 她所担心的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离开时,一切都很顺利,就连南来北往的飞舟也异常的被她刚好赶上。 乘上飞舟的那一刻她其实有些害怕。 她这一招,不仅留在宗门里的那几个人没想到,就连她自己,也是没有想到。 以凡人之躯离开宗门范围,没有一点自保能力,却怀有一堆财物,若不是极力克制,惊惧之色都要露在表面了。 可这只是一个开始,到了云央城,才是又一个噩梦的开始。 她曾经在人群中往来自如,善意恶意自然也分得清楚,进入云央城之后,很快,她就察觉到了无数陌生的恶意。 无奈之下,她便“不小心”烧伤了自己的脸。 虽然很痛,但效果很明显,自此,在她方圆一丈之内,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愿意靠近她。 她住在凡人和低阶修士聚居的,算是云央城贫民窟的地方,不过她有些积蓄,便租住了一处稍稍破落些的小院,日子不算很好,但也算恬静。 不过这样安静的生活仅仅过了一个多月,就被史良给打破了。 在这之前她经常见到史良。 其实史良不住在那里,但他每日去那是为了什么,附近的人都知道,她住得久了自然也知道。 她虽然有些解救那些无辜的女人和孩子,但她如今也只是一介凡人,自顾尚且不暇,哪有能耐管别人的事。 可她从没想到,史良居然还能看上她。 她那半张脸是真真切切的烧伤,旁人仅仅是看上一眼都觉得可怕,可史良居然能看上她,她当时也惊讶不已。 可后来她才知道,那史良只是最近找不到猎物,心里着急,索性拿她充数了。 尽管史良不会多看一眼她的脸,可当鞭子挥在她身上时,他总会看着那些鞭伤快意一笑,那种扭曲的笑,几乎是她那段时间做过最可怕的梦。 不知道什么原因,史良每次都会给她留口气,并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直接打死,她也会庆幸自己命大,可有时候,她宁愿史良直接打死,这样,她也就不用日日担心那男修会找过来。 毕竟,要真是宴宴他们被发现了,史良这种修为,宴宴掐死他都不用费多大力气。 更多时候,她又觉得太委屈了,为什么偏偏是她经历这一切呢? 明明她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连修炼也从来都是勤勤恳恳,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很想他们,希望他们能突然出现帮她杀了史良。 现如今,史良就在她眼前,甚至就那样被塞进了一个灵兽袋里,柳如诺猜想,他应该已经被宴宴收拾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宴宴留着他撑到这时候,只是等着自己身体好了,再行处理。 她那刚刚覆了一层鳞甲的心脏,瞬间就被她给击溃了。 这个面冷心热的姑娘,总是这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掉泪呢。 第165章 释怀 狭窄逼仄的房间里忽然站了四个人,有些挪不开脚,苏宴放下手里的灵兽袋本想要出去的,可还没等她道别,变故就又发生了。 原先一直将脸绷着不说话的柳如诺,就在她放下灵兽袋的那一刻,一颗泪珠便滴溜溜地落了下来。 一颗泪珠落下,随后就是无数颗,不一会儿,那衣襟就被打湿了,柳如诺那张白生生的脸蛋也因哭泣变得通红。 眼看着柳如诺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着,苏宴满脸的讽刺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猝不及防的慌神。 她一双眼睛乱瞟着,试图找到让她落泪的源头。 余光瞥到桌子上的灵兽袋,便以为是这灵兽袋让她想起了之前的遭遇,伤心之下才忍不住哭了,就连忙将灵兽袋扔了出去,免得她继续触景生情。 源头不在这儿,苏宴这举动自然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可她这一动作,叫柳如诺看见,眼泪反而掉得更凶了。 这下是被其他人真真切切地看见了,还以为是苏宴之前的嘲讽惹得柳如诺不快了,现今看见她就伤心,便连忙把苏宴往外推,嘴里还小声说着“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又或者“等她不哭了你再进来”之类的话。 苏宴没生气,刚才柳如诺这么一闹,她也以为是自己的错,心里愧疚,便顺着他们的力气往外走。 只是略微有些挫败。 柳如诺的眼睛叫泪水糊着,等这几个人在干嘛,苏宴就已经被其他三人给推到门外了。 “别走!” 只这两个字,还是柳如诺哽咽了好久才说出来的。 苏宴,以及推搡着苏宴出去的三人,在听到柳如诺声音的那一刻,都愣了一愣。 其中尤以何弄为甚。 回程中,都是他在照顾柳如诺,可这一路,他没有听见柳如诺说一句话,乍一听见柳如诺的声音,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很快,所有人包括何弄,都反应过来这句“别走”,是对谁说的。 虽然很高兴柳如诺终于肯开口了,可何弄还是忍不住看了眼苏宴,又看了看柳如诺。 一股莫名其妙的酸味在空气中发酵。 而已经站在门槛上,明白过来的苏宴心中则五味杂陈,她禁不住抬眼看过去,那个坐在床上哭的姑娘,忽然就跟几年前那个,带着三个人敲开她院落大门的那个姑娘重合了。 很奇怪,一个是满面笑容,其中还夹杂着些羡慕和崇拜,而另一个,则是满脸泪水,分明是被自己惹哭了,还要叫自己别走。 面容虽然有些变化,心情也不一样,表情更是迥异,可苏宴发现,即便时光飞逝,她还是一样的赤诚。 那些怨气,忽然就在心中没了影踪。 离开,是她做出的的决定,或许很任性,或许又有其他想法,但何弄的心境,却是他自己的所为,因此而产生怨气,那她也太无理取闹了。 “嗯,我不走。” 苏宴弯起唇角笑了笑,这才转身回了房间,绕开三人,走到柳如诺跟前为她擦了擦眼泪。 …… “所以,你之所以离开,就是为了不牵连我们?” 坐在凳子上的四个人齐齐皱着眉头,无法理解,其实若是允许,他们很想跟柳如诺打一架,好好治一治她脑子里的毛病。 之前,柳如诺抽抽搭搭哭完,便在苏宴的循循诱哄下讲述了自己的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以及离开玄天宗的原由。 但听完这番话的四人,却没有做出柳如诺想象中的反应,并去看上去还很是无语,柳如诺也愣了愣。 没得到柳如诺的回答,夏易萱不可置信地继续问道:“你是说,你害怕你死了,我们去找他报仇?” 面对着柳如诺一脸的“难道不是吗”的表情,四人闭了闭眼睛,这个问题他们确实没法反驳,但这不代表柳如诺就是对的,苏宴换了个方向反驳她。 “你难道就没想过,我们能把你留在宗门?” “可是宗门不会留一个凡人啊,你们能留我多久?” 苏宴都快被气笑了,就柳如诺这脑回路,当初是谁说她聪明的,简直是愚不可及。 “你是不是忘了,除了他,”秋钟一脸无语,指了指何弄,说,“我们其实都可以把你留在宗门,只不过不是竹林,而是我们长辈的山峰。” “你是说……”柳如诺忽然想起另一种能留下的方法,这可太打脸了,便立即要反驳,“可……可” 可了半天也没可出来个什么的柳如诺,面对四双关爱智障的眼神,脑子一转,便换了个话题。 “史良呢,我想见见他。” 虽然对于柳如诺的脑回路,四个人都很想剖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但提到史良,就也都没了再质问她的意思。 主要是这次外出,不长脑子的柳如诺已经受到惩罚了,他们也就不一再地戳她心窝子。 “我去取。” 灵兽袋之前被苏宴扔在了院子里,秋钟说完便“嗖”地一下跑出去捡了回来。 房间窄小,四人挤了又挤,才让出了一块空地,秋钟见状,便将史良像是倒垃圾一样倒了出来。 苏宴之前将他刺得全身都是血窟窿,血放了一半,亏损已经治不好了,回春丹也只是暂时吊住了他的命,之后又只给了他几粒辟谷丹,便再没看。 如今史良被放出来,苏宴其实也只是第二次见到他。 他身上那些小窟窿基本上都愈合了,包括心脏上的那轻轻的一剑,可这么多日了,他还有几处大伤没有愈合,在刚刚秋钟的动作里崩裂开,又慢慢流了血出来。 血迹渗燃衣衫,透出些暗红。 苏宴见状急忙给他身下铺了几层布,免得血染红了地面,即便这很好清洗,也会给柳如诺造成阴影,以后可能都不敢住在这里了。 “把他搬到院子里吧,”苏宴跟秋钟说道,又转头看着柳如诺:“你不是好了?也下来看看吧,这人怎么处置你说了算。” “真的吗?” 柳如诺下床穿鞋袜,嘴里漫不经心地回着,心里却十分满足。 第166章 虐打 没有丝毫手软,秋钟又将史良抬起来扔了出去,史良身上的伤口流血流得更欢快了,地上瞬间就洇了一层暗红。 原本刚要睁眼的史良脑子一晕,又差点昏了过去。 柳如诺出来,看到地上如今任人宰割的史良,忽然很像从前的自己。 心底那些隐秘的愤恨哗啦一下,就都被勾了出来。 “你鞭子呢,借我用用。” 夏易萱不解,但还是递了一根鞭子过去,还解释道:“我的鞭子你如今用不了,这是我刚入道时用过的,虽然短了些,但很适合你用。” 紫红色的短鞭很容易便看得出来是小孩子用的,柳如诺刚接到手里,差点就要发作了,听到夏易萱的解释才作罢,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晦暗。 没人错过这个眼神,也都知道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但是四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那个修复丹田的机会近在眼前,不过谁也没告诉她。 理由各不相同,但都殊途同归。 譬如苏宴,实在是气不过自己跟这么个蠢货做了朋友,只想让她多难受一会儿。 又譬如秋钟,就把这当做是她擅自逃跑的惩罚。 但不管怎么样,都是想让柳如诺多难受一会儿。 这些,柳如诺通通不知道,虽然心里难受,但她还是强装无谓,就害怕身旁这四个人担心。 “啪!” 短了一截的鞭子被柳如诺划破空气甩在史良身上,那块衣服便成了破布。 刚刚扛过晕乎转醒的史良惊叫一声,便向着一旁翻滚。 可苏宴早已用灵气为绳,将他牢牢地绑在了地上,这下意识的一翻,以为能躲过下一道鞭子的史良,正好用脸接了这一鞭。 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从他的额头一直蔓延到了脖颈。 柳如诺的丹田虽然被毁,但多年来的修炼并不是无用功,即便使不了灵气,她的力气还是惊人的大。 苏宴心中暗暗揣度,史良炼气九层的身躯,身体强度肯定没自己那么高,但比起凡人来说也要好得多,柳如诺这般力气,其实若是丹田实在修复不了,转为体修也不错。 毕竟,人家以凡人之躯,就能打伤炼气修士。 一道一道的鞭子挥下去,院子里的破空声不绝于耳,史良虽然哀嚎不已,但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应该是也清楚自己的处境,但就是这样,苏宴听着还是嫌吵,便使了禁言咒,让他闭了嘴。 四个人站在旁边,他们其实也不知道柳如诺打了多久,只是看着,看柳如诺从刚开始的平静,到后来的癫狂,再到最后的平静。 史良身上的伤大大小小数起来足有百来条了,她的情绪也全部发泄完了,柳如诺才算是停手。 这场单方面的虐打,以柳如诺浑身都冒了一层汗结束。 全程她都没有说话,浑身的气息又像是回到了云央城刚见面的那时候,苏宴心一惊,差点上前去阻止,不过理智还是拉住了她。 苏宴也清楚,如果不让她今日随心,日后就是修复了丹田,她的心魔都不会少。 柳如诺将气喘匀了,盯着面目已经扭曲的史良忽然笑了。 “给我一张火球符,”大概是怕不够,柳如诺顿了顿,又改口,“还是两张吧。” 夏易萱离她最近,三下五除二便拿了两张火球符出来。 刚要接过符箓,柳如诺才想起自己没了灵气,连符箓也用不了,便拒绝了夏易萱的符箓,手默默缩了回来,指使夏易萱:“你烧了他吧。” 听到这里,史良也是松了一口气,比起无穷无尽的鞭打,死亡,真的更好面对一些。 即便这死亡的过程也不会多轻松,可他觉着,比起这无穷无尽的折磨,要好的多。 考虑到柳如诺的特殊情况,夏易萱翻了个白眼,没计较柳如诺的指使,两张火球符立刻飞到了史良身上。 下一刻,两簇巨大的火焰便降在了史良的身上,首先就是最易燃烧的头发。 噼里啪啦烧开的声音,特别像是木柴在燃烧,不过很快,这声音就消失了,他的头发也全部烧完了。 再来便是脸部,还有腹部以及腿部。 原先充满着血与肉的身体,在火焰的灼烧中渐渐成了焦黑,最后,在这场仿佛要烧尽一些的大火之后,院落里繁花簇拥着的空白地面上,只剩下一片尸骸,史良所在的土地也是焦黑一片。 “这些东西要处理吗?”夏易萱面露喜色,示意自己可以处理掉这些看上去不太美观的尸骸。 “嗯,处理了吧,不然我看着这尸骸都吃不下饭。” 柳如诺说完,转身就回了房间,还一副有些不适的模样,仿佛刚刚拿着鞭子虐打史良,又要烧了史良的人,不是她。 这些尸骸有什么作用,苏宴确实不太明白,便站在原地,看着夏易萱将地上的尸骸磨成了粉末,最后撒进了她精心呵护的花丛里。 或许是看她的眼神太过惊讶,夏易萱解释道:“这也算是这人最后一点儿用处了。” 苏宴没说话,跟着三人又一起回了房间。 只是想起了自己先前听的一句诗:化作春泥更护花。 原来是这个理。 “你们现在还有事吗?”苏宴抿抿唇,解释道,“去我那里吧,这样方便一些。” 夏易萱、秋钟、何弄三人听了之后,很快便懂了,还附和着,说什么“确实”、“你说的也是”之类的话。 可同样跟三人挨着坐的柳如诺却宛如与三人隔了一层屏障似的,根本听不懂,眉心皱得紧紧的,看着几人故意在她面前打哑迷,心里一阵恼火。 偏偏苏宴还说:“那行,我们走吧。” 没听她的意见,也不在乎她的疑问,站起身就要离开,柳如诺心头的火蹭蹭蹭往上涨,偏偏她也知道自己有错,便耐着性子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苏宴听了也不解释,只说:“不只是我们,你也要去。” “我也去?” 柳如诺指了指自己,轻哼一声,她也要去,那为什么不听她说话就要离开。 几人相互一打眼色,簇拥着柳如诺便出了院落大门。 第167章 治伤 几乎是被挟持着,柳如诺被其他四人拉着,才走到落英峰峰底。 等着苏宴打开幻阵的时间,宋汾烟和鱼隐便踩着一张薄如蝉翼又剔透明亮的丝绸落在了五人身旁。 宋汾烟笑了笑,指了指鱼隐,主动问道:“是来找她吗?” 鱼隐的目光则漫不经心地在五人里边转了转,最后盯着柳如诺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嗯,柳如诺回来了,徒儿就想先让前辈看看,什么时候治伤为好。”苏宴招呼了其他几人,跟着宋汾烟边走边说。 原本就一头雾水的柳如诺则越发糊涂了。 治伤? 要说她刚从史良那里出来时,还谈得上治伤,可这都过多少天了,她现在身体好得很,就刚才还甩了史良数百鞭,哪还有什么伤? “去我那竹屋吧。” 鱼隐耐不住苏宴等人的脚步,便先行一步回了竹屋,只给他们丢下一句话。 苏宴等人倒是也想快一点,只是还有个柳如诺,如今一点儿灵气都没有,根本快不了,便只能答应一声,随着柳如诺的脚步慢慢走。 宋汾烟虽然不急,但她的化神修为令夏易萱几个人有些拘谨,原先笑语阵阵的几人,这会儿话也不肯多说几句,便也跟着鱼隐先行了一步。 五人这才又恢复了原先的状态。 落英峰对于修士来说不算很高,但对于凡人来说,就不同了。 从峰底到峰巅,一直都保持着步行的速度,苏宴等人一开始还能忍受,可还没走到十分之一的路程,苏宴就受不了了,直接将柳如诺夹在胳膊底下使了轻身术就上去了,也懒得顾及她那厚得如城墙一般的面皮。 等走到竹屋时,都用了半个多时辰。 宋汾烟和鱼隐则正在一楼品茗。 “把她放到二楼的床上。” 鱼隐面色淡淡,吞下口中的茶水后才开口,仿佛是看不见已经涨红了一张脸的柳如诺,没等苏宴彻底放下她,便又让苏宴带着她去了竹屋二楼。 一路被夹在胳膊底下差点被气晕的柳如诺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反正苏宴他们也不会害她,索性老老实实地让苏宴摆弄,也不反抗了。 可躺在床上见鱼隐过来,她本要起身,却被一股温和的灵气不容置疑地抚平了下去。 见状,她也不再动作,安静地躺着。 二楼的竹屋里只有苏宴、鱼隐和柳如诺三人,又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一时间落针可闻。 鱼隐上来就以手摸上了柳如诺的丹田,来探清她丹田的情况。 噩梦一般的过往瞬间便涌了上来,丹田处被人刺穿的场景仿佛重现了一般,柳如诺身体绷紧,头皮发麻,下意识就要推开鱼隐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当下就转头有些慌乱地看向了苏宴。 那双含着惊惧的眼神望过来时,苏宴也仿佛再次看到了回溯符里,柳如诺的丹田被刺穿的模样,心口猛地疼了一瞬,想过去安慰安慰柳如诺,但她没说话,只是回过神后,回以她安抚的眼神。 很快,鱼隐摸上柳如诺丹田的那只手就收了回来,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是在斟酌用语,斟酌完了,才将自己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我之前的说过了,只是当时你还昏迷着,所以现在我再说一次。这方法是古籍上记载的,我只能说它看上去是有用的,但没有实验过,所以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你。我只能说,这些药下去,你不会出现生命危险,你确定要治吗?确定的话,我就开始了。” 苏宴看向柳如诺,先前她昏迷着的时候,是自己为她做决定,现在她醒了,自然要她自己做决定。 柳如诺愣了愣,眼神有些复杂。 其实刚刚鱼隐摸上她丹田时,她就隐约猜到了这个可能,听到鱼隐说她也没有把握治好自己时,柳如诺不是没有失望,不过也仅仅是那么一点点失望。 她从五岁开始便引气入体,十多年来虽然偶有插科打诨,但无不是在勤勤恳恳的修炼,一日也不曾懈怠。 十多年的坚持,一朝修为尽毁,她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只是终究还是下不了狠手了结自己,只能离开宗门找别人来动手。 这些都是在她以为自己的丹田已经没救了的情况下,才会有的念头。 可如今,她一直以来连妄想都没有妄想过的已经被毁坏的丹田,居然有修复的机会。 即便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也已经迫不及待了,是生是死,她只让这一次决定。 了解过这个瑰丽的世界,也清楚自己曾有机会登上大道巅峰,她又怎么会拒绝这个机会呢? “我确定,麻烦前辈了。” 柳如诺脑子转了几转,最后才开口,说出这句话时,她的视线忽然有些模糊。 鱼隐点头,挥退了苏宴,只留她和柳如诺在房间。 “我开始了。” 鱼隐说完,没等柳如诺准备好,冰蔼草和萝丝草就被磨成粉末,混合苏宴取回来的妖兽涎液,被鱼隐一股脑顺着柳如诺腹部已经长好的伤疤塞了进去。 血液瞬间便浸湿了柳如诺的衣衫,已经长好的伤疤被再次破开,疼痛比之第一次更甚,心头的阴影也再次被剖开。 猝不及防地,柳如诺就是一声尖叫。 或者说,是凄厉的哀嚎。 嘴张到最大,鱼隐见了,则顺手将一颗莹润丹药趁机扔进了她的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蓬勃的灵气撑得柳如诺更加难受。 鱼隐也认真起来。 五品丹药蓬勃的灵气一旦蔓延,就连金丹修士都要认真炼化,更别说柳如诺如今只是一介凡人。 她伸手按上了柳如诺的脑袋,一股温和的木灵气引导着乱窜的灵气一路从头顶到了丹田。 幸好柳如诺的基础打得还算好,经脉也扩张得足够,这灵气被鱼隐连着疏导了二十几次,终于全部疏导下去了。 这股子灵气下去,柳如诺腹部被鱼隐刚刚捅穿的伤口瞬间愈合,而丹田内混合着涎液的粉末也在这股子灵气的滋润下,渐渐修复了被破开了一道口子的丹田。 第168章 留下 南域此时刚刚入夏,日头烈得很,仿佛要将整个南域都烤干,空气中都是燥热的滋味。 这会儿已经接近黄昏,可楼下等待着的几人却觉得更加燥热难忍,心头的那把火简直都快要烧起来了。 尤其是在听到一声凄厉的哀嚎之后,除了正在慢慢悠悠品茗的宋汾烟,余下的四人没一个坐住的,蹭得一下,全都站了起来。 速度之快,声音之刺耳,惊得宋汾烟一口茶水都差点喷了出来。 等平复了喉间的痒意,宋汾烟才沉下脸一个一个地看了过去,盯得四个人纷纷垂眸,不好意思地坐了下去。 就在这样焦急的等待中,宋汾烟和苏宴几人,在竹屋一楼等了整整一日,从前一日的黄昏时分,硬生生坐到了后一日的黄昏,鱼隐才走了下来。 竹屋虽然造了楼梯,但这对于鱼隐都是摆设,从楼上到楼下,这么短的距离,鱼隐连轻身术都不屑用,通常都是瞬移。 呆呆坐在椅子上精神绷紧的四人,眼前突然间就多了一个人,被吓得心突突直跳,眼睛瞪大都看向了鱼隐。 还是苏宴最先回过神来,问道:“前辈,她的伤,治好了吗?” 话音落下,剩余三人瞬间屏住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鱼隐。 鱼隐则对这种视线习以为常,撩起衣袍坐下喝了口茶,润了喉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嗯,治好了。” 高高提起的心落回了地面,四个人均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不由得染上了几分疲惫。 苏宴又问道:“前辈,那我们可以去看看她吗?” 这次鱼隐犹豫了下,看了看宋汾烟,得到的却是对方最常用的敷衍笑容,什么都窥不到,于是鱼隐答道:“等明日吧,明日一早她便会醒,到时候你们再来,免得打扰她休息。” 不能立刻见到柳如诺,四人虽然有些失望,但一想到他们现在进去难免会吵到她,便作罢了。 谢过鱼隐之后,四人便拜别两人,离开了竹屋。 几人走后,鱼隐挥手设下隔音禁制,问道:“你一直待在这儿干嘛?不放心我的医术?” “这倒不是,我怕这几个孩子一时忍不住跑上去打扰你,”柳如诺想起那会儿的事情便觉得好笑,跟鱼隐吐槽,“你不知道,那会儿他们听到那孩子的叫声,立刻就站起来了,要不是我镇着,哈哈哈……” “其实,他们上来也就来了,并不打扰我。” 鱼隐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和宋汾烟有九分相似的笑容。 宋汾烟忽然就闭紧了嘴巴,论嘴炮,鱼隐若是认真起来,自己还真不是对手。 …… 走到外面,苏宴想了想,拦住要回竹林的三人,将他们请到了自己的洞府。 “你们今晚就在我这里休息吧,免得明日一早天还未亮,就要往过来赶。” 夏易萱和秋钟想了想均点头应是,而何弄却垂眸不语,很明显有别的思量。 这会儿,苏宴不想问的,也得问了。 其实自从鱼隐下来之后,何弄便有些欲言又止,直到现在,苏宴其实略略猜到他想问什么,但她不想聊这个问题,便一直当做没有看见。 可现在她不得不“看见”了。 “待会儿你和秋钟一起住静室,行吗?” “嗯,可以,”何弄回神后迅速看了眼苏宴,点头答应,话却并没有停止,继续说,“宴宴,能告诉我,你给了什么东西,才请动这位前辈帮忙的吗?” 这个一直被避而不谈的问题,最终还是被提了起来。 苏宴轻叹,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实话,这些东西如果说出来,肯定会给他们负担,但是骗人,她真的不怎么会。 或者说,骗陌生人,骗对自己有敌意的人,她真的是张口就来,也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但是骗朋友、亲人,她真的说不出口。 即便是善意的谎言,她都说不出口。 面对着三双探寻的眼神,苏宴只能侧面回答:“这个你们不用担心,给出去的东西,对我来说真的一点作用都没有,而且这么一个东西就能帮到柳如诺,我是真的很高兴。” 顾左右而言他,即便没有何弄的脑袋,夏易萱和秋钟也猜的到,苏宴给出去的东西并不简单。 洞府内的气息忽然有些沉重。 “你放心,以后柳如诺的命就是你的了,往后她寻到的宝贝,也全都是你的,让她的后半生为你当牛做马。” 秋钟拍了拍苏宴的肩膀,一副他就为柳如诺决定了的模样,连带着何弄都被他给逗笑了。 这件事也就这么过了,没人再提起来,只是三人都默默地记在心里。 就这么聊到快半夜时,四人实在是撑不住,才两两结伴去休息了。 按理说修士嘛,只一两日不休息确实没什么影响,实在是这几日所有人都是连轴转,包括被困在宗门的秋钟与夏易萱。 他们这几日也其实没闲下来,刚收到苏宴找到柳如诺的消息,高高兴兴回去后就被父母好好地教训了一番。 原因就是他们之前杀的那个炼气修士的父母,是玄天宗的一位金丹修士,自己的儿子品行不端在前,被人报复杀害在后,玄天宗的宗规也不允许同门互相残杀,他又不止这一个儿子,所以他倒没什么不开心的了。 只是这种伤了脸面的的事,还是令他颇为气恼。 不过他堂堂金丹修士,找两个炼气弟子麻烦总归不好听,便常常盯着两人的父母麻烦,等他们回去了,便被父母找了机会一顿狂斥,还被盯着日夜不停地修炼。 收到柳如诺回来的消息,这才被允许出门。 苏宴与何弄更不用说,一个日夜照顾柳如诺,一个跟圆幻换班控制木舟,也都累得很。 再加上四人一起精神高度紧张地等了整整一天一夜,出来后没有立刻倒头就睡已经算他们有毅力了。 要知道,听到鱼隐的回答之后,终在玉佩空间里同样支撑了很久的圆幻,在送了一口气的情况下,也沉沉睡去了。 根本不像这几人一样精神。 第169章 心魔 晚上,苏宴与夏易萱住在卧室,而秋钟与何弄住在静室。 第二日清晨,天色才微微透了些许亮光,住在静室的何弄便悄悄起身了,没有吵醒任何一个人,何弄一路轻声从苏宴的洞府走到了竹屋。 竹屋附近都是鱼隐种的各种花草,平日里看上去姹紫嫣红一片,好看的紧,但每到清晨,露水一滴一滴不断落下来,周围的地面便仿若下了一场小雨似的,湿漉漉的。 何弄悄悄摸摸地上了二楼,本就是想趁柳如诺没醒,先看看她,可等他走近,柳如诺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两双眼睛对视,何弄有明显被吓到的痕迹,但身体未动,柳如诺却因想起自己昨天的尖叫而有些脸红,率先垂下了视线。 不过很快,她再次抬眼,只是一双水润双眸微微眯了起来。 “你……出什么事了?” 即便她如今只还未真正恢复,但基本的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或许是药草正在起作用,她的腹部一直隐隐作痛,所以从半夜起便醒了,不过刚才她睁眼睁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会儿。 直到感觉到身边有人,才又睁开眼睛。 若是修士,或者说是一个正常的修士,绝对能察觉到她并没有睡着。 修士耳聪目明胜过凡人不知道多少,要说何弄没注意,糊弄没有做过修士的凡人还能信,可柳如诺绝对不信。 连这样修士最基本的能力都丢了的何弄,肯定出事了。 柳如诺这话问完,心虚的人就换成了何弄。 他垂下眼睫,沉默了会儿,才牵起嘴角笑道:“我能出什么事?” 竹屋是鱼隐让宋汾烟去竹林采了最新鲜的竹子拿过来建造的,所以处处都透着竹香,混合着屋内不知名的花香,很是好闻。 面对不说话只定定看着他的柳如诺,何弄嗅了嗅屋里的香味,说道:“你要吃东西吗?我去宴宴那里给你做一些。” 说完也不听柳如诺的回答,就又回了苏宴的洞府。 竹屋回归安静,腹部还在隐隐作痛的柳如诺抿紧了嘴唇,看着何弄离开的方向,眼神暗了暗。 虽然不知道何弄在瞒什么,但她隐隐有些不安。 天光逐渐大亮,何弄借苏宴炼丹室的地火做了一顿早饭离开了,剩下的三人才悠悠转醒。 睡觉虽是凡人的习惯,但往往睡上一觉,更能解乏。 石桌上热气腾腾的碗碟下面,还夹着一张字条,原本看到早饭眼睛都笑弯了的三人看了字条后,俱都沉默不语。 … 三人沉默着吃完早饭走到竹屋时,宋汾烟和鱼隐迎着晨起晕黄的光,正坐在一楼下棋。 问候过二人后,三人一起上了二楼。 三人上了二楼才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妙。 正对着楼梯口的门大开着,床上的柳如诺平躺着,双眼直直地看向了天花板,听到脚步声,才转头看了过来。 那双带着探寻的目光看过来时,苏宴心底就是咯噔一下,忽然就想到了何弄夹在碗底的字条。 别跟她说我心境的事情。 柳如诺恢复在即,即便不是现在,以后也会知道的。看到字条,苏宴当时其实有些生气何弄的自欺欺人,但到底没必要跟他作对,便在心底默默答应了。 不待几人开口,柳如诺率先问道:“何弄怎么了?” 直来直往,不像是柳如诺一贯的风格,也令刚刚收拾好心情的几人齐齐拉下了脸。 “你好些了吗?” “何弄怎么了?” 苏宴与柳如诺一人一句话,听上去简直牛头不对马嘴,偏偏在场的都知道二人所想。 双方僵持无果,苏宴叹气。 “我们走吧,她精神好着呢。” 苏宴拉着三人便下了楼,没再理会一直盯着他们脊背的柳如诺。 告别宋汾烟和鱼隐时,苏宴忍不住停顿了一会儿,随后破罐子破摔似的设了隔音禁制,问鱼隐:“前辈,心境崩塌了,还有救吗?” 鱼隐手中捏着棋子,听见苏宴的声音,不耐烦地皱了皱鼻子,看也没看她,等落了子,才不慌不忙道:“有救。” 三人俱是欣喜若狂,但鱼隐淡淡望过去,又加了一句:“但你朋友无救。” 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三人脸上的笑瞬间便凝滞了,也不太懂这还什么意思,难道何弄的心境已经崩得稀碎,救不回来了? “你别吓唬我徒弟,那块石头你若是不想要,就还回来。” 宋汾烟一子落下,捡了其中的黑子,还顺便瞪了鱼隐一眼。 虽然不太高兴宋汾烟的威胁,但想了想手中的玄冰石,鱼隐还是没再继续吓唬苏宴三人,耐心解释。 “心境崩塌当然有救,但前提是他自己得克服自己的心魔,不然他的修为即便救回来了,也绝对撑不过成丹的那一日。” 众所周知,结丹的心魔劫,一着不慎便会陨落。 “敢问前辈,如果他能克服心魔,那他的心境崩塌该怎么治?” 鱼隐索性暂时放下手中的黑棋,看了看苏宴,说道:“南域静颜湖湖底,有一灵植,名静藤,藤上开有蓝色花朵,将蓝色花朵与湖水一同服用,心境即能恢复,不过这东西必须在摘下后的一刻钟之内服用,否则会有剧毒。” 听到一半还想问问鱼隐有没有存货的苏宴瞬间闭了嘴,谢过鱼隐之后,三人便一起离开了。 这回出去,夏易萱留在了苏宴的洞府,为柳如诺准备一日三餐,而秋钟和苏宴则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原因无他,辟谷丹柳如诺养伤吃不得,但苏宴和秋钟向来是手残,做出来的东西根本不能吃,所以只能将夏易萱留下了。 回去的路上,是苏宴御剑带着秋钟,高空的罡风格外猛烈,是苏宴故意给秋钟制造的,但秋钟却没心情跟她玩闹。 自从出了竹屋,一向看上去不太聪明的秋钟,就一反常态地心情低落起来,在苏宴停止整蛊之后,才低低说道:“我觉得,何弄可能并不想治他这心境崩塌。” 原本高高兴兴,以为终于想到办法的苏宴转身看向秋钟,一双眼睛里慢慢的都是不相信。 第170章 威胁 身周偶有灵鹤飞过,害怕撞到,便收回了目光,但不一会儿就撤掉护罩,高空的罡风直直打在二人身上,苏宴自然不惧,但秋钟就不同了。 罡风持续不断地砸在他身上,一开始还能忍受,后来就不得不呼痛求饶了。 再次撑起防御护罩,苏宴的声音在呼呼风声中忽远忽近,站在她身后的秋钟却听得清清楚楚的。 “那你有办法吗?” 虽然恼怒于秋钟的乌鸦嘴,但是苏宴知道,秋钟说的话很大可能是真的。 秋钟与何弄相处的时间比她与何弄相处的时间长得多,自然也更了解何弄,即便她不相信会有人拒绝修仙大道,但在秋钟低落的眼神中,她还是信了秋钟几分。 呼呼的风声环绕在二人身旁,没了砸得他通体疼痛的罡风,但秋钟觉得,与其回答苏宴的问题,还不如继续被砸,那样至少还有点儿炼体的作用。 可苏宴的这问题,除了让他难受,剩余的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长久的沉默之后,秋钟艰难开口:“没有办法,他的心魔还未进入宗门就有了,也一直不肯告诉我们,就自己憋着,现在也只是被柳如诺引出来罢了。” 苏宴还要再问,头一低,却发现已经到了,便没再说话,跟着秋钟一起进了院落。 何弄的房间门是关上的,秋钟虽然情绪低落,但却是第一时间上前敲了门。 “进来。” 清润里略带着一点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隔着一道门,还有些闷闷的。 秋钟推开门,里面只何弄一人,之前应该是在床上,现在正坐在床边穿鞋。 见是苏宴与秋钟,他嘴里还招呼着两人,叫他们先自己给自己斟茶,不过二人都没这个心情喝茶。 秋钟稍稍知道一些内情,虽然很希望何弄能配合他们修复心境,但理智却告诉他,让何弄答应,这几乎不可能。 于是,原本抱着劝说目的的秋钟垂着眼睫一言不发,只剩下个被传染了丧气的苏宴开口。 “你还想继续修炼吗?” 其实苏宴更想问何弄他的心魔是什么,但很明显,何弄并不会说,她便换了一个她认为不会有差错的问题。 岂知,何弄连眼睛都没抬,便说出了秋钟早已了然的回答。 “不想。” 修仙问道,这世上无数凡人想拥有这个机会却都没有,只有少数得上天眷顾之人有灵根,能修炼。 苏宴一直以为,没人不想走上大道巅峰,就像人生来便应该努力活着一般。 可她没想到,有一部分人,已经不想活了,想当然的,他们也不想走上这修途。 得到这句回复,苏宴原本想好的后话也说不下去了,她没想到,竟然真的让秋钟说中了。 毕竟,秋钟平时就不怎么靠谱的样子,没想到他唯一一次靠谱的时候,竟然应验到了这种问题上。 苏宴都想掰开秋钟脑袋看看,他是不是有乌鸦的血统,要不然,怎么就好的不灵坏的灵呢? 气氛凝滞,苏宴和秋钟不断释放的冷气令整个房间都冷了不少。 而一边噎了苏宴的何弄,则始终带着微笑,连唇角的弧度都不曾变过一分,见二人不动,还为他们一人斟了一杯茶。 苏宴和秋钟自然没接,只冷眼看着一脸淡然的何弄。 偏生何弄也不觉得尴尬,见只盯着他,既不喝茶,也不理他,便拿了一本杂书来看,苏宴悄悄看了眼,是天尧大陆奇异志,藏书阁就有,可复刻。 听着像是什么游历心得之类的游记,但苏宴知道,这里面不过是一些编出来的奇谈罢了,把它当真的,没有几个。 眼看着何弄一页一页地翻着书,看书的速度跟凡人也差不了多少。 憋了又憋的苏宴最后还是没忍住,带着破罐子破摔的语气威胁何弄:“你自己是不在意能不能修炼,甚至觉得不修炼也很好,可你有没有想过柳如诺?” 非常明显的激将法,秋钟都看出来了,何弄当然也看出来了。 不过这个激将法对他却十分有效。 “你如今这个模样,若是被柳如诺知道,肯定要揽到自己身上,到时候你是寿命已到,一了百了,可柳如诺说不定还会因此生出心魔,结丹时,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险情。” 苏宴清楚看见,他盯着书页的位置已经停了好久了,最后听到“险情”二字时,烦躁地合上书页,看向身边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苏宴。 “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多话。” 何弄那张终日带着面具的脸裂终于了一道缝隙,朝着苏宴散发出了一点点的恶意。 而不是看谁都是温和无害的模样。 苏宴并不在意这一点点的恶意,不过她还是停下了自己说个不停的嘴,最后只总结了一句。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不对吗? 苏宴说得当然很对了,就因为她说的对,何弄才会如此慌张。 他们都很清楚柳如诺的性格,如果何弄最终止步炼气九层,导火索却是她,那她这辈子都将会被这个心魔缠着,说不定,还会在结丹时出现更大的问题,甚至陨落。 何弄知道他不应该这么自私,让柳如诺陷入险境,至少也应该配合他们恢复自己的心境,可他确实是不想活了,他就是一个废物,谁也保护不了,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努力了。 就这样用自己的一生来为那些人赎罪,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两种情绪相互交织着,哪个也不肯让。 一个头两个大的何弄撑不住,看见坐在面前一脸期盼的二人就烦,起身将二人赶出了房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 虽然惊讶于一向温润尔雅的何弄会表现出如今这副模样,但二人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想通,你也不要着急,我们跟他都生活了差不多十五年,也没见他跟我们坦白,这次你也尽力了,先去柳如诺或者夏易萱房间坐会儿,若是累了,睡会儿也行。他要是想通了,不管怎么样,都会喊我们的。” 第171章 说谎 大门打开又关上,整个院落死一般寂静,苏宴坐在夏易萱房里,忽地有些混乱。 自从筑基之后,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每当她觉得事情解决了,回过头一看,就又有了事情,除了在陶亦桑那里学习制符的时间,她几乎没有放松的一刻。 现如今柳如诺已经安置好了,秋钟接到他父母的消息也走了,这座院落里面,除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何弄,就没有别人了。 而何弄此时正在考虑她说的,按理说她应该放松下来了,但她的脑袋乱哄哄的,一点也安静不下来。 从夏易萱的房里看出去,满院的姹紫嫣红皆收眼底,即便夏易萱因为寻找柳如诺,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打理这些花了,可在苏宴看来,它们一样鲜研美丽。 生长在灵气浓郁的玄天宗,即便每日经历着风吹日晒,于它们的花瓣,也不损分毫。 不过这东西,始终跟她无关。 心中烦乱的很,什么也不想做,虽然没有什么睡意,苏宴也还是躺在夏易萱的床铺上闭眼睡了过去。 原本觉得没有睡意的苏宴,却迅速进入深度睡眠,这一觉还睡得极长,脑袋也睡得晕晕乎乎的,再次睁眼时,一时间竟分辨不清如今是什么时候。 难得睡到这个程度,苏宴闭眼准备再睡一会儿,奈何心里绷着一根弦,一旦醒来,即便已经闭上了眼睛,苏宴的眼前闪过的始终是何弄,不去看看隔壁的何弄,总感觉不太踏实。 坐起来稍稍清醒了一会儿,苏宴这才穿好衣服出了门,可等她定睛一看,才发现何弄已经在院落里的石桌旁边在等待了,见了她,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等苏宴坐下,也不待她开口,何弄便说:“之前跟你说的我不想继续修炼,是我认真考虑过的想法。” 苏宴其实有一瞬间被何弄这寥寥几句说动,他这是他认真考虑过的想法,他不愿意继续修炼,一辈子就这样做一个普通通通炼气修士,度过余下的百年时光,其实也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 登上大道巅峰,是她的愿望,不是何弄的,她也不用强加在他身上。 不过何弄接下来的话,将苏宴堵了个严严实实:“但是我认真想过你说的那些之后,我才发现我这个认真考虑,只考虑到了自己,我只是逃避我做过的蠢事,也没想过她今后的修途,是我不对。” 考虑别人的修途,苏宴低下头有些羞愧,原本应该高兴何弄终于愿意配合他们修复心境了,但这太心酸了。 自己的修途当然是自己做主,可何弄却要因为别人的修途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她之前的的蠢话。 可何弄已经松动了,她也不会再说什么会让他松动的事。 “我要怎么做?”何弄的声音有些哑,“怎么才能恢复心境?” “你知道静颜湖吗?” 见何弄摇头,苏宴继续:“我也只知道静颜湖在南域,鱼隐前辈说了,静颜湖湖底有一灵植名静藤,长有蓝色小花,配合湖水食用便能恢复你的心境,不过这东西必须在摘下后的一刻钟之内服用,否则会有剧毒。” “那我先去杂物堂看看有没有静颜湖的消息,若是没有,等我们去了松阳镇再找找看,你等等我,我马上回来,你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先去办,我们早点去早点回,若是能在柳如诺引气入体之前回来就更好了。” 何弄听完就起身,边说还边要离开院落,苏宴这才抓住他的衣角,叹了口气:“你别着急,我还没有说完。” 何弄半转身看着苏宴,苏宴却依旧低着头。 “你还要说什么?” “前辈还说了,去静颜湖之前,必须先解决你的心魔,不然那东西对你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苏宴正背对着何弄,一张白皙透亮的脸涨的通红,拉住何弄衣角的手也缩了回去,脸色宛如院落里的圣女果一般。 这话也十分具有威慑力,何弄刚刚还要往出去迈的脚步,瞬间就往回收了一点。 苏宴没看见,也没心情看,低着头只说你先想想,想好了告诉她,她就在旁边夏易萱的房间。 心魔这东西,除非自己看破,别的一概无用,苏宴是个局外人,她说再多都没有用,只能靠何弄自己。 苏宴能做的,就是帮何弄直面心魔。 这是她第一次对朋友撒谎,整个人过分紧张过分,不仅脸色不对,身体也绷得极紧,只要何弄稍稍矮下身子,便能发现她的异常,不过何弄并未顾得上她,匆匆回了房间。 在院中歇了会儿浑身绷着的疲乏,苏宴也回了夏易萱的小屋,刚刚没睡好,这会儿便又躺下睡了。 不过这次睡得更差了,原先一夜无梦的睡眠,这次全部都是梦。 有何弄识破她的谎言之后,愤愤指责她说谎的模样;也有柳如诺等人知道她说谎之后,脸色铁青地说要跟她恩断义绝的画面;更有她因这次说谎而产生心魔然后历劫而亡的画面。 苏宴醒来时,浑身都是汗。 修士不常做梦,原因有一部分是修士很少睡觉,而另一部分则是,除非睡前忧思过甚,否则也不会做梦。 梦里的画面其实反应了她的一部分的想法,不过多少有些夸大。 她清楚知道,何弄即便知道了她在说谎,也不会像梦里那样指责她,只会拜托自己带着他去静颜湖,而不会去管自己的心魔。 柳如诺等人知道她说的是善意的谎言,也不会苛责她,反而会安慰她没事。 至于因为这一个谎言而产生心魔,苏宴笃定自己没有这么脆弱。,只是这次对着何弄说谎的经历,还是令她全身不适。 不仅体现在这个梦,还体现在自己如今略显僵硬的身体。 浑身都是粘腻的汗渍,苏宴清醒之后,第一时间就给自己使了清尘术,全身恢复干爽了,才收拾好自己出了门。 因为她灵识一绕,明显看到何弄已经在院落里坐着了。 第172章 凡世 月半隐着藏在黑黢黢一片的夜空里,整座院落都被夜色包裹着,何弄又着了一身玄衣,仿佛隐在了院里。 幸好苏宴在黑夜里也能视物,才没有错过何弄的身影。 “你在等我吗?” 克服心魔只能靠自己,苏宴也没有办法帮助何弄,更不知他等在这里是为何。 “嗯,”接下来的话,何弄似乎很难说出口,明明有话要说,却沉默了许久,直到苏宴忍不住要开口了,他艰难出声,问道,“你可以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可以。” 苏宴立即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或者为难,倒让问这话的何弄愣了愣,抬眼看向坐在他正对面的苏宴,疑惑问道:“你不问我要去哪里?” “等出了宗门,你不就告诉我了吗?”苏宴其实也不是不想问,主要是何弄这举动明显是想要克服心魔,她肯定要支持,而且她确实有时间有精力,带他出门没什么问题,现在也根本没必要问的这么详细,让他回忆起太多不好的事情。 等出了宗门,自有她知道的时候。 不知道何弄在想什么,他的反应似乎有些慢,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又问苏宴:“嗯,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我要去跟我师傅道别,明日一早你在这里等着,我过来喊你,行吗?” 宋汾烟就在宗门,她要出门自然要报备一声。 何弄点头:“嗯,可以。” 说完,何弄便回了房间,动作间到处都是不对劲。 苏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选择看着他进屋。 当看到他浑身都散发着痛苦的气息之后,不由得产生了些悔意,夜凉如水,夜色漆黑,她的谎言就仿若这覆盖天幕的黑色,将何弄生生染成了如今的颜色。 若不是她的欺骗,何弄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若是秋钟没说错,这件事横亘在他心上有十多年来,这么多年他都没能释怀,她又何必这么逼他呢? 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她好像真的不应该说谎。 有那么一刻,苏宴望着何弄微弯的脊背,都想要叫住他,告诉他自己是骗他的,可她还是忍住了。 十多年来,这件事都压在他心底,他又何曾好过,如果这次能帮助他拜托心魔,至少也能还他一个岁月静好的以后。 虽然这么想,但苏宴还是在石凳上坐了会儿,平复了心情之后,才离开竹林,去了落英峰。 洞府内,柳如诺已经被夏易萱抱了回来,正躺在卧室里,夏易萱就在她旁边守着。 “你回来了,快来,跟我一起把她抬到我那里,我也好照顾她。” 苏宴讶异:“前辈说,她可以挪动了?” “嗯,只要轻一些就行,前辈说了,她那里想要清净一些,我这才把她搬过来的,可惜我一个人没办法把她带回去,就等你来了。” 这听上去倒挺像鱼隐的作风,跟宋汾烟描述的简直一模一样,苏宴点头,抱起柳如诺便跟着夏易萱走。 不过竹林显然不是个柳如诺如今的状态,于是苏宴一路把柳如诺送到了夏易萱父母那里。 走的时候还顺便告诉夏易萱,自己要与何弄一起离开的事情。 说起离开的事情,自然要说原因,可这原因一说出来,夏易萱就变了脸色,她的脸色跟秋钟差不多,都一样难看,不过不同的是,她还叮嘱苏宴,不要把何弄逼得太紧,那样会适得其反。 苏宴想起自己先前的自以为是,心里更加难受,不过明天就要离开,她也不再说什么,只告诉夏易萱自己有分寸。 跟宋汾烟道别之后,第二天一早,何弄钻进玉佩空间,跟苏宴一起再次瞒天过海。 等出了松阳镇,苏宴拿出木舟,何弄与圆幻才一并出来。 何弄并没有直接告诉苏宴路程的终点,路上由苏宴与圆幻控制木舟,他则一路指着方向,让一人一兽跟着他的方向走。 直到一层薄膜出现在眼前时,苏宴才猛然想起为什么这一路都如此熟悉。 原来,这一路有好些地方都是她走过的,只是时间久远,她有些记不清了而已。 这里,也正是修真界与凡尘的交界处。 苏宴恍惚问道:“你要去凡世?” 何弄没有回答,只说了个走字,便率先穿过了薄膜,回过神来的苏宴也紧跟着穿过了薄膜。 当一片被海浪不断冲刷的沙滩出现在眼前时,苏宴忽然就想起了那一段战战兢兢跟在那些家族子弟背后寻路的她。 当时她还害怕会被那些人发现自己,所以在这地方呆了很长时间才穿过了这片薄膜。 灵气突然被抽离的感觉很不好受,但想起那些往事的苏宴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何弄看见了,不过没关心,他的心情早就被那些往事占据,现在整个脑袋都是混沌状态,什么都不太分辨得清楚。 这个问题,还是圆幻最先发现的。 “姐姐,他好像不太对劲儿。”它的声音还带了些好奇。 圆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感受到的,非要说的话,就跟他看到史良被鞭打得浑身血肉外翻一样,何弄现在就是这样,虽然他什么也没做,但是浑身的血腥味,盖也盖不住。 沉浸在回忆中的苏宴立刻回头,感受到何弄浑身不稳定的气息,便迅速将手里的清心丹塞进了他的嘴里。 慢慢的,何弄的气息恢复正常,只是他满眼的红血丝像蛛网似的,还充满着整个眼球。 苏宴想再给他一颗清心丹,但何弄摆手拒绝了,他说:“不用了,留着一些吧。” 言外之意,几乎就是在说,等到了地方会用的更多。 第一时间明白这个意思的苏宴垂下眼睫,很想唾弃自己,现在这个情况,未尝不是她一手造成的。 但事到如今,就是后悔,也得把事情做完。 控制木舟在海上飞行很难,非常容易失去方向,幸好何弄似乎很懂这个,海上飞行时,全靠他指路,他们才没有迷路。 经过海域之后,又是一片陆地,不过地方不大,苏宴的飞舟隐在云层,很快就到了。 第173章 山洞 “等等。”声音低哑,像是山间清泉被突然截流了一般,还带着些哽咽。 何弄说这话时,圆幻正躺在玉佩空间里休息,苏宴则按着他的要求,进入这片深山之后,便降低了高度,控制着飞舟在山间穿梭,迅速穿过几座山头后,一座明显茂盛很多的山头出现在眼前。 这座山头最显眼的还要数那格外茂盛的山洞口,又高又密的杂草将足有一丈多高的洞口堵得严严实实,要不是苏宴是用灵识扫过,根本发现不了那个洞口。 这是一路走来,何弄第二次说“等等”,第一次是遇到了那层薄膜,不得不停下来自行穿过。 可这一次。 苏宴看了眼旁边形容有些憔悴的何弄,他说话的的时候,眼眶都红了几分,眼里的红血丝比之上次在沙滩上更甚,却不像上次那样激动,连神志都不清了。 意识到这里或许就是目的地之后,苏宴精神都绷紧了一些,不过手上的动作还是依言停了停,果然,下一刻,她就听见何弄的声线已经不稳。 他说:“去那个山洞。” 伸手指向的,正是苏宴刚刚注意到的那个山洞。 山洞口全都是杂草,根本没有他们下脚的地方,苏宴本想一把火烧了那堆杂草,以方便他们进出,但考虑到这地方似乎与何弄有些渊源,她不好自作主张,便先问了何弄,她能不能除去这里的杂草。 周围只有几声鸟鸣和轻柔的山风,很安静,苏宴的声音也不由得放轻了些。 岂知刚刚还心情低落不肯多说一个字的何弄,竟立刻扭头喝道:“不行!” 从出生以来,除了那些不认识她的陌生人,还未被亲朋好友这么对待的苏宴眨了眨眼,愣愣回道:“好,我不动就是了。” 幸好何弄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回过神来,便跟苏宴道了歉。 “没事没事,是我太莽撞了。” 她还以为何弄要进那山洞,她用灵识悄悄看过了,里面挺好看的,山洞里面还有一潭碧水,山间钟乳滴落汇聚而成的潭水,虽然于修士无用,但于凡人来说,已经是极好的补品了。 而且那潭水十分好看,自然形成一股韵味。 更别说里面即便不见天日,花草的长势也很好,比之何弄他们院落里,经过夏易萱打理的花草也只差几分,苏宴猜,大概是这里的土壤很肥沃吧。 这景色也令她一时忘了,她此行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而是陪何弄克服心魔的,山洞内有多好的风光都与她无关。 苏宴说完,山间再次回归安静,只偶尔有些鸟鸣声,才不会让人觉得时间静止了。 何弄站在杂草前静立了许久,久到黄昏时一点晕黄的光芒,渐渐消失在天边,而原本只有一点点白色光芒的弯月也升到了二人头顶,照亮了夜晚,直到这时,何弄静立着的姿势才稍稍变了些。 只是接下来的姿势,令苏宴更加惊讶。 只见他突然“砰”地一声,双膝着地,随后双手也伏在地上,一颗明明温润却从来固执的头颅心甘情愿地与地面贴合,成五体投地之姿。 就对着面前的一堆杂草。 苏宴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目瞪口呆,有些无措。 就是拜宋汾烟为师时,她也没有行过这么大的礼,如今看见何弄跪拜,就自己站着也不好,但若要让她也跟着何弄跪拜,她又纠结不知道这是何人,拜也没有个由头。 不过何弄并没有让苏宴纠结多久。 五体投地之后三息过后,他又起身按着这种姿势来了两次完整的大礼,看得一旁的苏宴都不好意思地要跟着他一起跪下来磕头了,她才停止焦虑。 三次跪拜大礼结束,何弄没再停留,叫上苏宴:“我们进去。” 走动前,苏宴装作不经意地扭头看了何弄一眼,他的脸上早已满是泪痕,额头也因跪拜大礼而沾了些泥土,他整个人其实很狼狈。 只是此时他的脊背反而挺得更直,若是只看他的背影,根本看不出来他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洞口前方超过方圆四五丈的距离,都是杂草,而几乎铺满整个洞口的杂草也令二人的行进过程异常艰难。 不过这次,苏宴再也没有不合时宜地说出之前那些话,而是尽量轻手轻脚,让自己不要踩到这些杂草。 毕竟,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这些杂草之下,埋葬的似乎是何弄的长辈,她怎么说,也要尊敬一点。 只是尽管如此,进入洞口后,那片杂草还是被二人踩倒了一些。 想到何弄那会儿说话的语气,苏宴趁他在前方走着,便立刻使道术令那些倒下去的杂草立了起来,才又跟上了何弄。 进来前,苏宴以为何弄没心情观赏洞内的风景,但进来后,看得最仔细的,反倒是他。 他像是在透过这些回忆什么似的,将整个山洞来来回回看了有十来遍,甚至连潭水都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它的走向。 每看到一处,都像是有美好的回忆一般,连嘴角都是上扬的,只是有些奇怪的,则是他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流着的眼泪。 将这山洞里的每一处地方都看遍的了的何弄,最后定格在那处花草长势最好的地方。 像先前一样,他给这里也行了三个大礼,不过他这次没起身。 最后就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拿出了一坛子酒牛饮。 那酒苏宴认得,还是夏易萱闲来无事拿了些灵果酿的,夏易萱给它取名三杯倒,通俗易懂。 这酒由灵果酿成,有些灵气,喝起来味道也很好,但后劲却很大,有一次苏宴被他们四个哄骗着喝了半坛子,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直到三日游肚子饿得受不了了,才醒来的。 可何弄一口气干了一坛子,还直挺挺地跪着,似乎一点事也没有。 不过苏宴偷偷看了一眼,虽然他身体还算正常,可他的眼神已经不甚清明了,甚至跟个话唠似的,不停说话。 语声时而轻快,时而痛快。 第174章 怪物 山洞内光线昏暗,空气静止,待着其实并不好受。 不过何弄完全没有感觉,他喝完酒,便开始说话,背脊挺直,脑袋去垂得极低。 似乎是在跟苏宴说,又似乎是在跟已经埋在土里的人说,没有方向,一点儿逻辑也没有,却将苏宴带入了他的世界。 从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苏宴逐渐理出了他当年的经历。 …… 凡界有三个大国,它们各据一方,虽小战不断,但大战很少,成三足鼎立之势。 何弄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国家——黎国的相国,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也因此,何弄四岁以前,都是金娇玉养着过来的,算起来,比她在灵界的待遇还要好,至少何弄那时候还算轻松,而她每日还要跟着爹娘学些强身健体的凡人功夫,为之后的修炼打基础。 不过这金娇玉养的少爷,还有一个名头更为响亮,那就是神童。 他三岁多便能背出无数诗词,并且还能为之释义,可以说是百年也难得一见的神童了,名声传出去,他又是相国的小公子,无数人因此上门拜访,都想看看他这个身份尊贵的神童长什么样子。 一时间风头无两。 可不巧,在他四岁那年,他的父亲功高盖主,在皇帝羽翼丰满之后,被皇帝借何弄之手栽赃,最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而他作为将栽赃落实的那个人,却在重重包围之下,被救了出去。 全家两百七十一个人,除了他,无一幸免。 虽然只有三岁多,但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些意识了,大约知道,是自己让全家都葬送了性命,在他将要明白全家都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之前,那个救他的人,将他送到了一个民风淳朴的村落——大虞村。 说是村落,但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过百来人,还不如他们家奴仆的数量。 他长得圆嫩可爱,又聪明乖巧,对外还说是无父无母,只有一个鳏夫收养了他。 身世可怜,长得又玉雪可爱,整个大虞村的人都上赶着对他好,即便他和那个救他的奴仆,对着村子来说,只是两个外来人。 村里人日复一日的真切关心,也让只有四岁的他慢慢忘记了曾经那些事。 不过好景不长,这样的日子只过了半年。 山洪爆发,周围几个村子的人死得很少,但庄稼都被冲没了,一夕之间就都爆发了饥荒。 幸好大虞村的村长聪明,率先躲到了山上。 刚开始,村民门都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村长积威已久,而且山上有一处巨大的山洞,置放粮食以及用来生活,都足够了,即便是有人反对,也会被其他人压下去。 就这样又过了许久,有个村民趁所有人不备,偷偷溜了出去,却没有再回来。 这件事很快就被村长知道了,只是村长并没有声张,也没有解释,众人心慌不已,却又害怕落得个那人的下场,便都没有妄动。 但日复一日,粮食终究是会吃完的。 这时候,又有人提议要下山看看,或许,朝廷会良心发现来赈灾呢? 没了粮食,这一次行动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村长也压不住了,便只能跟着他们慢慢走,可所有人兴冲冲地跑到半山腰就回来了。 因为,山下正在吃人。 这一幕彻底吓破了所有人的胆,那些吵着要下山的人跑回去的最快。 也幸好他们一开始上来时就在山上设了陷阱,死了几个人后,没人再敢上来触他们霉头。 不过时间推移,山里所有能饱腹的东西都被大虞村的人给吃光了,最先倒下的就是年迈的村长。 他年纪太大了,根本受不住这样每日吃树根和草根的日子,可山底下那些人就在那里来回走动,他们又根本下不了山,没办法离开这里去找吃的。 其实那时候,何弄就悄悄问过老村长,为什么不在饥荒刚开始时就离开村子。 因为他感觉得到,老村长明明知道这之后会发生的一切。 老村长的理由就简单多了,他那时候是难得的笑脸。 他说,因为当今的世道,是太平盛世,皇帝不会允许他们这样污点存在,他们这些难民一旦离开这几座山头,就会被抓起来集中砍头,。 山底下那些人之所以只能在这附近吃人,而不是往出去跑,也是因为附近几座山头全部被封了,没人能出去,所以他们疯了。 很简单,也很残忍的道理。 不过因为没人了解这位皇帝陛下的脾气,所以没人能想到。 随着一个又一个人的倒下,刚开始时村民们还有力气掩埋,后面就就只能随他们去了,死在山洞里也没办法,他们也没力气了。 最后一个人倒下之前,所有村民的尸身都还保存的好好的。 冬日天寒,死去十多日也不见腐烂,除了他们的身体早已僵硬,何弄甚至还会跟他们说些话。 整个山洞,就只剩下何弄一个活人了。 因为那些人生前都对他很好,所以他不害怕,也习惯了整个山洞的死人围绕着他。 可就是这个时候,那些他曾经看到过的血腥场面全都冒了上来,在他脑海里不停地旋转,他知道那是错的,因为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之前,也没人用这种方法饱腹。 可他实在是饿的不行了,也已经顾不了什么了,他拿出村民们做饭用的菜刀,小小地割了身旁人的一块肉,生吞了下去。 是久违的饱腹感。 但也正是这种饱腹感,令他渐渐没有了底线。 一开始他割下来一块肉还会忏悔,到了后来,他只会想这块肉已经腐烂了,那块肉没有腐烂。 一转眼,她就靠着这些食物撑了小半年,也撑到了有人来救他。 那天,天气晴朗,一个小型家族前来凡世收徒,路过此地,觉得血腥味冲鼻,下来探查究竟时,才救了他,又测到他是单灵根,便将他带到了修真界。 可这并不是他新生活的开始,而是噩梦的开始。 那些人虽然救了他,对他的嫌弃,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以至于他还没到那个家族,就被人扔到了野外。 因为,他是吃人肉长大的怪物。 第175章 无解 那是一片布满了荆棘的山林,扔他下去的修士将他放在了荆棘林的中央,四周都是尖刺。 不过那片荆棘林里,只有些食草的妖兽,对何弄并没有什么威胁。 被扔出来的何弄早就在众人厌恶的目光中,明白了自己之前做的事有多恶心。 所以被扔到荆棘林里时,他有过害怕,但更多的是放松。 他终于不用忍受那些目光了。 荆棘林的位置其实很偏僻,地方是那修士专门找的,可以困住何弄,却又不会让周围的妖兽对他造成威胁,目的很简单,就连那时的何弄都猜的出来,那修士是想饿死他。 可能是看不惯他吃renrou活下来的事吧。 但架不住何弄的运气好,有修士路过,恰巧看见了孤零零站在荆棘林的何弄,生了恻隐之心,就把他带了出来。 之后他才知道,那修士本是去松阳镇探亲,何弄去了之后没有落脚的地方,正好当时玄天宗开山收徒,他才入了玄天宗。 入宗门后,因为资质好,所以有几个金丹修士想要收他为徒,不过他都没有答应。 他在迷迷糊糊中也说了原因,他当时其实是怕自己做过的事情,被那些人知道,又要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之后被分到竹林,他便遇到了柳如诺他们几个,那三个人一步一步将他从泥潭里拉了出来,让他一步一步交付了信任,性情也开朗了些。 只是越懂事,他就越明白当年自己做了什么。 深入骨髓的愧疚和对自己的厌恶,令他的心魔越渐长大,直到柳如诺的离开。 柳如诺是在何弄给他看了传影符的画面之后,情绪才不对劲的。 但他当时没察觉出来,之以为柳如诺是看了父母去世的画面,她心里肯定不好受,才会如此。 可后来,柳如诺离开宗门,他才明白,那都是他的错。 何弄给柳如诺看那些画面的本意,是觉得柳如诺当时的的气息有些灰败,以为她没了不想活了,才拿那个画面刺激她,可没想到,效果适得其反。 气急攻心之下,再加上长久以来的自厌,他的心境便崩塌了。 …… 喝完一坛子酒,又说了长长的一段故事后,何弄的舌头已经不太听话了,苏宴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似乎在骂自己。 骂了好一会儿,可能是口干了,又拿了一坛子酒出来,不过这次他只喝了一半,就倒下了。 是僵直着脊背,趴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苏宴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说何弄无辜吗? 确实无辜。 皇帝派来的人,借他之手构陷他爹,他当时只不过四岁,即便是神童,但又懂得什么? 可他自己不会这么想,那两百多口人是因他而死,这就足够他记住的了。 吃那东西,还是那些一点儿私心也没有的,对他一直都很好的村民的rou。 这事怪他吗? 苏宴说不清,他那时还小,也明白那是错的,可他还是做了,这才是他心底最隐秘的痛。 若是他真的不知道这是错的,或许有一日,这心魔还有解,可他知道还做了。 即便是年纪小,禁不住诱惑,那又怎么样呢,做了就是做了,他也狡辩不了。 苏宴忽然觉得,此行除了揭开何弄的伤疤之外,好像没有任何意义。 …… 让苏宴睡了三天的三杯倒虽然没有让何弄三杯倒,但何弄这一睡过去,足足睡了九天,中途要不是苏宴给他喂了几颗辟谷丹,他可能就是天尧大陆第一个因喝酒而饿死的修士了。 九天后的清晨,山间的鸟鸣声格外悦耳,山洞里也透进来了一丝光线,何弄这才悠悠转醒。 醒了后也没有多说,又给两处杂草异常丰茂的地方行了三次大礼,才和苏宴一起离开。 临走前苏宴又看了一眼那两处地方,她之前听过一个传言,说是埋骨处的土地最为丰茂,原来,是真的啊! 坐上木舟离开的何弄什么也没有说,苏宴什么也没有问,二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再谈心魔的问题。 不过何弄主动问起了静颜湖的位置。 苏宴手里有南域的地图,地图上静颜湖的位置是标出来的,他问的突然,苏宴之前看过,便将位置脱口而出,可等她说了才想起来,自己曾经说过的谎。 “你……”苏宴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怎么说呢? 问他为什么要问静颜湖的位置? 是啊,自己告诉过他若不克服心魔,那东西根本无用。 既然如此,那他问这句话就是多余的。 可他现在问这问题是…… “怎么了?” 何弄笑了笑,苏宴没有回答他,脸色涨得通红,反而回了玉佩空间。 何弄他,好像知道她说了谎,那他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 或许是想祭拜村民,但苏宴知道,其中有个理由,一定是为了让她知道,自己这心魔…… 无解! 苏宴不愿意去承认那个答案,心脏仿若被重重地揉捏了一般,憋气的很,也烦躁得很。 修炼静不下心,睡又睡不着,整个人宛如被扔进了油锅烹炸一般煎熬难忍。 一以至于她这一路都没好意思再跟何弄说话,何弄主动跟她攀谈,她也只嗯嗯答应两声,便没了。 如此几次,何弄也知道苏宴不想和自己说话,出了海域不需要他再指路之后,便没再到苏宴眼前晃悠。 时间一长,苏宴心里那点别扭才好了些。 等静颜湖到了,虽然只隔了一道门,可这时候,二人才算是又见面了。 静颜湖一眼望去几乎无边际,苏宴在上方看过,它足足有小半个竹林那么大,四周干裂,每走一步,她都能感受到地上的干皮被自己踩裂开的声音。 而处在这中央的静颜湖,湖水清澈,水位甚至还满溢到了地表。 即便先前了解过一些这地方的消息,苏宴和何弄也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是这个模样。 不过这静颜湖的功效神奇,既能静心宁性,其中还有一味灵植是驻颜丹的主药,所以经常有人潜入湖底摘取灵植。 对于有些女修来说,那味灵植她们没本事摘到,但在这湖里泡个澡,总没有关系。 所以这湖基本上没有危险。 第176章 静颜湖 “#电视剧她只看我#虽然知道会拖累你,但是一点儿也不想放弃啊—宋言@颜茜。当我看见你眼里的光时,我就已经沦陷了—韩庭@周沐之。” “#电视剧她只看我#《她只看我》演员官宣,男主@周沐之是新晋影帝,演技没的说,女主@颜茜的颜值可以说是无可挑剔,非常符合原著小说里颜霸本霸的宋言了。” 网友:啊啊啊啊啊我的现实男神要演我的纸片人男神!我可,非常可! 网友:周沐之这么不爱惜羽毛的吗?刚刚得了金影奖影帝就来拍偶像剧了。 网友:唉,偶像剧怎么了,招你惹你了,更何况我三烟的小说,本身就是质量保证好吗? 网友:楼上的,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颜茜要来演我无敌可爱的言言啊,颜值倒是没啥可嘲的,就是那个面瘫演技,大家是认真的吗? 网友:楼上姐妹,同款绝望,为什么要让这个面瘫来演我们无敌可爱的言言!!! 网友:对啊对啊,她除了面瘫还会什么? …… 清晨时分,小区里寂静的像是一座荒城,雪花一片一片从天空飘落,落在绿植上面,点缀着冬日里所剩不多的生机。 颜茜穿着一条浅绿色吊带长裙坐在落地窗前,怔怔的看着雪花一片片落下,层层叠叠地越垒越高。 嗡嗡 小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颜茜回了回神,才去拿手机。 梅姐:下面这个是模板,你直接复制发博就好。 做了她三年的经纪人,梅姐已经完全了解了颜茜的尿性,除非给她编辑好内容,不然宣传这事儿别想让她浪费脑细胞。 又是一条消息,颜茜回了好,马上打开微博,复制粘贴,发了出去,切没有立即退出。 没过多久,评论就立马蜂拥而至。 网友:妹妹好美啊,恭喜妹妹要拍新剧了。 网友:面瘫又出来营业了! 网友:拍拍杂志不好吗,非要出来演戏。 ……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没什么好话的,但颜茜就是个自虐狂,每次都要把这些冷嘲热讽全部看一遍。 一条一条看的差不多了,颜茜才退了出去,瘪瘪嘴,鼻子小声哼了一下,“我写的书,怎么就不能祸害了?气死你们!” 桌子上放着上周拿来的《她只看我》的剧本,由于她没什么时间,小说改编的工作也就没有参与。 小说和剧本不同,即便大致剧情一样,她还是原著作者,也要认真研读。 剧本刚翻开一页,她就气呼呼的合上了。 胖乎乎的小指头打开微博,点击切换账号,登上“吃沙发”的账号,转发了颜茜的微博,评论:我相信颜茜小姐姐可以演绎好宋言这个角色,小姐姐很棒的,加油。 网友:沙发大大,被绑架了的话眨眨眼。 网友:群号多少,有钱一起赚。 网友:沙发大大,我也想赚钱,搓手jpg …… 嗡嗡,嗡嗡…… 梅姐:我给你接了《慢节奏生活》这个综艺,下周二录制,你有时间看看这个这个综艺。到时候我让小周接你。 梅姐:你怎么回事,上热搜了你知道吗?算了算了,以后这种王婆卖瓜的事你给我少干,万一被扒出来你是这本书的作者,营销号可不会像我这么心软。 颜茜:知道了梅姐,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么说我嘛,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八月底,青英中学高中部已经开课了。 校园文 合欢树上零零散散还有些红粉色的绒花,点缀在已经略微泛黄的树枝上,更多的则是散落在地上,与尘土做伴,与开学季的氛围不符,却也有它独特的败落的美。 宋元元失神地盯了会儿合欢树,才发现时间已经晚了,当下便顾不得思考,迈着两条细腿奋力向前跑去,等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站在办公室门口,稍稍平复了呼吸,揉了揉自己红扑扑的小脸蛋,宋元元屈指敲门。 “进。”办公室很大,好几个老师一起办公,间或开会儿玩笑,敲门的声音不大,只有门口的林老师能听见,顺口便答了声。 见没人注意自己,宋元元向昨天爸妈带着她来过的位置看了过去,是那个昨天带她熟悉校园的班主任。 “孙老师好。”宋元元见孙成正在写教案,没有发现自己,便走近了些,问了声好。 “嗯……你是……宋元元对吧,来了啊,那行,我带你去班上坐下。”孙成微挺着啤酒肚站了起来,笑容堆砌在脸上,一双眯眯眼都被挤压的变了形。 “你刚转学过来,就先适应适应咱们班的氛围,其他的事我们先不着急昂。” 教师办公室向前没两步就是高二一班,孙成笑容一敛,腮边略微下垂的两坨肉耷拉下来,还挺唬人的。 原本吵吵嚷嚷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盯着刚从门口进来的宋元元,仿佛她是什么稀有物品一样。 不过也是,早自习期间被班主任领进来,自然是稀有物品了,更何况这个稀有物品即使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也像是误入了人间的小天使一样,尤其是弯着嘴唇笑起来时,简直甜到人心里去了。 作为目光注视的中心,宋元元倒是淡定,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盯着孙成,哪儿也不看。 “你就暂时坐那里吧,看不见黑板再跟我说。” 教室里一阵吸气声响起,似乎那里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宋元元微皱了皱眉头,顺着孙成指的位置坐了下来。 “新学期开始了,你们已经高二了,离高考也更近了一步……” 大约每个老师新学期开课之前都要有这么一个仪式感吧 废章 “对不起,我确实做错了,之前与师傅在一起时,我一直沉浸在我自己的感情里面,不知不觉就忽视你了,等我反应过来,时机已经不对了,圆幻,对不起,这次是我做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圆幻还是背对着苏宴,但它似乎有所触动,背影抖动了一瞬。 苏宴再接再厉:“以后外出历练,我们还是一个在外。 第177章 闪电标记 防盗章 “姐姐,姐姐,我出来了!” 圆幻的语气不太好,声音也很闷,虽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但却没有经过苏宴的同意,就自己出来了。 圆幻这一出来,苏宴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它的忽视,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刚想说话,就被从洞府内冲出来的陶亦桑给截了。 “宴宴,这是你的灵兽吗?好可爱啊,我能抱着它睡觉吗?” 圆幻平时除了它,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喜欢其他人的模样,这会被陶亦桑抱在怀中,又不太高兴,苏宴以为它不同意,刚想拒绝,就听见圆幻奶声奶气地说:“当然可以了,漂亮姐姐。” ??? 你也是一只雌兽好吗?这一声漂亮姐姐为什么要叫得那么甜? 将那群只想进来讨礼的炼气修士收拾过一顿,再编个谎让陶亦桑回洞府休息之后,苏宴原本就有些累,可被圆幻这么一搅和,她哪儿哪儿都很精神。 “你确定?” 简简单单三个字的询问,硬是让苏宴说出了威胁的意味。 圆幻听了则更加不屑,转头就埋进了陶亦桑怀里,再次奶声奶气地说:“我很确定,漂亮姐姐,我陪你睡觉,肯定不会吵醒你的。” 陶亦桑原本听了苏宴的话还皱了皱眉,觉得苏宴好像哪里有不对,可这会儿听见圆幻的声音,立马沦陷,完全忘记了苏宴阴阳怪气的询问。 “没关系,你就吵醒我了,我也不会生气。”陶亦桑现在的语气,比面对宋汾烟都甜,笑容也完全无知无觉地笑到最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圆幻。” “圆幻,很好听哦!” …… 一人一兽对话十分和谐,苏宴相信,若是没有她的存在,这两个能当场结成灵兽契约。 想想都是一肚子气。 之后的几天,圆幻根本不理苏宴,苏宴知道圆幻对前几日自己确实做错了,也就干脆不说话,一天除了制符就是修炼,免得在圆幻心情不好的事情撞上去,惹它烦。 就这样三方相安无事了一月后,陶亦桑有事要出去一趟,整座山峰,就只剩下了苏宴和圆幻两个。 “圆幻,对不起。” 眼看着圆幻又要走远了,苏宴连忙上前道歉。 这段日子她想了很多,从前她说过要把圆幻当做朋友、亲人,可如今看来,她并没有做到。 “对不起,我确实做错了,之前与师傅在一起时,我一直沉浸在我自己的感情里面,不知不觉就忽视你了,等我反应过来,时机已经不对了,圆幻,对不起,这次是我做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圆幻还是背对着苏宴,但它似乎有所触动,背影抖动了一瞬。 苏宴再接再厉:“以后外出历练,我们还是一个在外,一个在里,但…是以后我们换着来好不好,你一次我一次,这样公平一些,怎么样?” 圆幻没有说话,但背影再次抖动,苏宴觉得不太对劲,但还是继续说:“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有时候是会忘记让你出来,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啊,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想法的,不会再像之前……” 圆幻抖动着身子转过来,苏宴看到的,俨然是一个,笑得差点仰翻的灵兽。 “#电视剧她只看我#虽然知道会拖累你,但是一点儿也不想放弃啊—宋言@颜茜。当我看见你眼里的光时,我就已经沦陷了—韩庭@周沐之。” “#电视剧她只看我#《她只看我》演员官宣,男主@周沐之是新晋影帝,演技没的说,女主@颜茜的颜值可以说是无可挑剔,非常符合原著小说里颜霸本霸的宋言了。” 网友:啊啊啊啊啊我的现实男神要演我的纸片人男神!我可,非常可! 网友:周沐之这么不爱惜羽毛的吗?刚刚得了金影奖影帝就来拍偶像剧了。 网友:唉,偶像剧怎么了,招你惹你了,更何况我三烟的小说,本身就是质量保证好吗? 网友:楼上的,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颜茜要来演我无敌可爱的言言啊,颜值倒是没啥可嘲的,就是那个面瘫演技,大家是认真的吗? 网友:楼上姐妹,同款绝望,为什么要让这个面瘫来演我们无敌可爱的言言!!! 网友:对啊对啊,她除了面瘫还会什么? …… 清晨时分,小区里寂静的像是一座荒城,雪花一片一片从天空飘落,落在绿植上面,点缀着冬日里所剩不多的生机。 颜茜穿着一条浅绿色吊带长裙坐在落地窗前,怔怔的看着雪花一片片落下,层层叠叠地越垒越高。 嗡嗡 小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颜茜回了回神,才去拿手机。 梅姐:下面这个是模板,你直接复制发博就好。 做了她三年的经纪人,梅姐已经完全了解了颜茜的尿性,除非给她编辑好内容,不然宣传这事儿别想让她浪费脑细胞。 又是一条消息,颜茜回了好,马上打开微博,复制粘贴,发了出去,切没有立即退出。 没过多久,评论就立马蜂拥而至。 网友:妹妹好美啊,恭喜妹妹要拍新剧了。 网友:面瘫又出来营业了! 网友:拍拍杂志不好吗,非要出来演戏。 ……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没什么好话的,但颜茜就是个自虐狂,每次都要把这些冷嘲热讽全部看一遍。 一条一条看的差不多了,颜茜才退了出去,瘪瘪嘴,鼻子小声哼了一下,“我写的书,怎么就不能祸害了?气死你们!” 桌子上放着上周拿来的《她只看我》的剧本,由于她没什么时间,小说改编的工作也就没有参与。 小说和剧本不同,即便大致剧情一样,她还是原著作者,也要认真研读。 剧本刚翻开一页,她就气呼呼的合上了。 胖乎乎的小指头打开微博,点击切换账号,登上“吃沙发”的账号,转发了颜茜的微博,评论:我相信颜茜小姐姐可以演绎好宋言这个角色,小姐姐很棒的,加油。 网友:沙发大大,被绑架了的话眨眨眼。 网友:群号多少,有钱一起赚。 第178章 雷霆宝塔 防盗章,两小时后看 “姐姐,姐姐,我出来了!” 圆幻的语气不太好,声音也很闷,虽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但却没有经过苏宴的同意,就自己出来了。 圆幻这一出来,苏宴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它的忽视,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刚想说话,就被从洞府内冲出来的陶亦桑给截了。 “宴宴,这是你的灵兽吗?好可爱啊,我能抱着它睡觉吗?” 圆幻平时除了它,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喜欢其他人的模样,这会被陶亦桑抱在怀中,又不太高兴,苏宴以为它不同意,刚想拒绝,就听见圆幻奶声奶气地说:“当然可以了,漂亮姐姐。” ??? 你也是一只雌兽好吗?这一声漂亮姐姐为什么要叫得那么甜? 将那群只想进来讨礼的炼气修士收拾过一顿,再编个谎让陶亦桑回洞府休息之后,苏宴原本就有些累,可被圆幻这么一搅和,她哪儿哪儿都很精神。 “你确定?” 简简单单三个字的询问,硬是让苏宴说出了威胁的意味。 圆幻听了则更加不屑,转头就埋进了陶亦桑怀里,再次奶声奶气地说:“我很确定,漂亮姐姐,我陪你睡觉,肯定不会吵醒你的。” 陶亦桑原本听了苏宴的话还皱了皱眉,觉得苏宴好像哪里有不对,可这会儿听见圆幻的声音,立马沦陷,完全忘记了苏宴阴阳怪气的询问。 “没关系,你就吵醒我了,我也不会生气。”陶亦桑现在的语气,比面对宋汾烟都甜,笑容也完全无知无觉地笑到最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圆幻。” “圆幻,很好听哦!” …… 一人一兽对话十分和谐,苏宴相信,若是没有她的存在,这两个能当场结成灵兽契约。 想想都是一肚子气。 之后的几天,圆幻根本不理苏宴,苏宴知道圆幻对前几日自己确实做错了,也就干脆不说话,一天除了制符就是修炼,免得在圆幻心情不好的事情撞上去,惹它烦。 就这样三方相安无事了一月后,陶亦桑有事要出去一趟,整座山峰,就只剩下了苏宴和圆幻两个。 “圆幻,对不起。” 眼看着圆幻又要走远了,苏宴连忙上前道歉。 这段日子她想了很多,从前她说过要把圆幻当做朋友、亲人,可如今看来,她并没有做到。 “对不起,我确实做错了,之前与师傅在一起时,我一直沉浸在我自己的感情里面,不知不觉就忽视你了,等我反应过来,时机已经不对了,圆幻,对不起,这次是我做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圆幻还是背对着苏宴,但它似乎有所触动,背影抖动了一瞬。 苏宴再接再厉:“以后外出历练,我们还是一个在外,一个在里,但…是以后我们换着来好不好,你一次我一次,这样公平一些,怎么样?” 圆幻没有说话,但背影再次抖动,苏宴觉得不太对劲,但还是继续说:“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有时候是会忘记让你出来,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啊,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想法的,不会再像之前……” 圆幻抖动着身子转过来,苏宴看到的,俨然是一个,笑得差点仰翻的灵兽。 “#电视剧她只看我#虽然知道会拖累你,但是一点儿也不想放弃啊—宋言@颜茜。当我看见你眼里的光时,我就已经沦陷了—韩庭@周沐之。” “#电视剧她只看我#《她只看我》演员官宣,男主@周沐之是新晋影帝,演技没的说,女主@颜茜的颜值可以说是无可挑剔,非常符合原著小说里颜霸本霸的宋言了。” 网友:啊啊啊啊啊我的现实男神要演我的纸片人男神!我可,非常可! 网友:周沐之这么不爱惜羽毛的吗?刚刚得了金影奖影帝就来拍偶像剧了。 网友:唉,偶像剧怎么了,招你惹你了,更何况我三烟的小说,本身就是质量保证好吗? 网友:楼上的,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颜茜要来演我无敌可爱的言言啊,颜值倒是没啥可嘲的,就是那个面瘫演技,大家是认真的吗? 网友:楼上姐妹,同款绝望,为什么要让这个面瘫来演我们无敌可爱的言言!!! 网友:对啊对啊,她除了面瘫还会什么? …… 清晨时分,小区里寂静的像是一座荒城,雪花一片一片从天空飘落,落在绿植上面,点缀着冬日里所剩不多的生机。 颜茜穿着一条浅绿色吊带长裙坐在落地窗前,怔怔的看着雪花一片片落下,层层叠叠地越垒越高。 嗡嗡 小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颜茜回了回神,才去拿手机。 梅姐:下面这个是模板,你直接复制发博就好。 做了她三年的经纪人,梅姐已经完全了解了颜茜的尿性,除非给她编辑好内容,不然宣传这事儿别想让她浪费脑细胞。 又是一条消息,颜茜回了好,马上打开微博,复制粘贴,发了出去,切没有立即退出。 没过多久,评论就立马蜂拥而至。 网友:妹妹好美啊,恭喜妹妹要拍新剧了。 网友:面瘫又出来营业了! 网友:拍拍杂志不好吗,非要出来演戏。 ……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没什么好话的,但颜茜就是个自虐狂,每次都要把这些冷嘲热讽全部看一遍。 一条一条看的差不多了,颜茜才退了出去,瘪瘪嘴,鼻子小声哼了一下,“我写的书,怎么就不能祸害了?气死你们!” 桌子上放着上周拿来的《她只看我》的剧本,由于她没什么时间,小说改编的工作也就没有参与。 小说和剧本不同,即便大致剧情一样,她还是原著作者,也要认真研读。 剧本刚翻开一页,她就气呼呼的合上了。 胖乎乎的小指头打开微博,点击切换账号,登上“吃沙发”的账号,转发了颜茜的微博,评论:我相信颜茜小姐姐可以演绎好宋言这个角色,小姐姐很棒的,加油。 网友:沙发大大,被绑架了的话眨眨眼。 第179章 看望 防盗章(一小时后替换) “姐姐,姐姐,我出来了!” 圆幻的语气不太好,声音也很闷,虽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但却没有经过苏宴的同意,就自己出来了。 圆幻这一出来,苏宴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它的忽视,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刚想说话,就被从洞府内冲出来的陶亦桑给截了。 “宴宴,这是你的灵兽吗?好可爱啊,我能抱着它睡觉吗?” 圆幻平时除了它,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喜欢其他人的模样,这会被陶亦桑抱在怀中,又不太高兴,苏宴以为它不同意,刚想拒绝,就听见圆幻奶声奶气地说:“当然可以了,漂亮姐姐。” ??? 你也是一只雌兽好吗?这一声漂亮姐姐为什么要叫得那么甜? 将那群只想进来讨礼的炼气修士收拾过一顿,再编个谎让陶亦桑回洞府休息之后,苏宴原本就有些累,可被圆幻这么一搅和,她哪儿哪儿都很精神。 “你确定?” 简简单单三个字的询问,硬是让苏宴说出了威胁的意味。 圆幻听了则更加不屑,转头就埋进了陶亦桑怀里,再次奶声奶气地说:“我很确定,漂亮姐姐,我陪你睡觉,肯定不会吵醒你的。” 陶亦桑原本听了苏宴的话还皱了皱眉,觉得苏宴好像哪里有不对,可这会儿听见圆幻的声音,立马沦陷,完全忘记了苏宴阴阳怪气的询问。 “没关系,你就吵醒我了,我也不会生气。”陶亦桑现在的语气,比面对宋汾烟都甜,笑容也完全无知无觉地笑到最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圆幻。” “圆幻,很好听哦!” …… 一人一兽对话十分和谐,苏宴相信,若是没有她的存在,这两个能当场结成灵兽契约。 想想都是一肚子气。 之后的几天,圆幻根本不理苏宴,苏宴知道圆幻对前几日自己确实做错了,也就干脆不说话,一天除了制符就是修炼,免得在圆幻心情不好的事情撞上去,惹它烦。 就这样三方相安无事了一月后,陶亦桑有事要出去一趟,整座山峰,就只剩下了苏宴和圆幻两个。 “圆幻,对不起。” 眼看着圆幻又要走远了,苏宴连忙上前道歉。 这段日子她想了很多,从前她说过要把圆幻当做朋友、亲人,可如今看来,她并没有做到。 “对不起,我确实做错了,之前与师傅在一起时,我一直沉浸在我自己的感情里面,不知不觉就忽视你了,等我反应过来,时机已经不对了,圆幻,对不起,这次是我做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圆幻还是背对着苏宴,但它似乎有所触动,背影抖动了一瞬。 苏宴再接再厉:“以后外出历练,我们还是一个在外,一个在里,但…是以后我们换着来好不好,你一次我一次,这样公平一些,怎么样?” 圆幻没有说话,但背影再次抖动,苏宴觉得不太对劲,但还是继续说:“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有时候是会忘记让你出来,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啊,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想法的,不会再像之前……” 圆幻抖动着身子转过来,苏宴看到的,俨然是一个,笑得差点仰翻的灵兽。八月底,青英中学高中部已经开课了。 合欢树上零零散散还有些红粉色的绒花,点缀在已经略微泛黄的树枝上,更多的则是散落在地上,与尘土做伴,与开学季的氛围不符,却也有它独特的败落的美。 宋元元失神地盯了会儿合欢树,才发现时间已经晚了,当下便顾不得思考,迈着两条细腿奋力向前跑去,等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站在办公室门口,稍稍平复了呼吸,揉了揉自己红扑扑的小脸蛋,宋元元屈指敲门。 “进。”办公室很大,好几个老师一起办公,间或开会儿玩笑,敲门的声音不大,只有门口的林老师能听见,顺口便答了声。 见没人注意自己,宋元元向昨天爸妈带着她来过的位置看了过去,是那个昨天带她熟悉校园的班主任。 “孙老师好。”宋元元见孙成正在写教案,没有发现自己,便走近了些,问了声好。 “嗯……你是……宋元元对吧,来了啊,那行,我带你去班上坐下。”孙成微挺着啤酒肚站了起来,笑容堆砌在脸上,一双眯眯眼都被挤压的变了形。 “你刚转学过来,就先适应适应咱们班的氛围,其他的事我们先不着急昂。” 教师办公室向前没两步就是高二一班,孙成笑容一敛,腮边略微下垂的两坨肉耷拉下来,还挺唬人的。 原本吵吵嚷嚷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盯着刚从门口进来的宋元元,仿佛她是什么稀有物品一样。 不过也是,早自习期间被班主任领进来,自然是稀有物品了,更何况这个稀有物品即使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也像是误入了人间的小天使一样,尤其是弯着嘴唇笑起来时,简直甜到人心里去了。 作为目光注视的中心,宋元元倒是淡定,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盯着孙成,哪儿也不看。 “你就暂时坐那里吧,看不见黑板再跟我说。” 教室里一阵吸气声响起,似乎那里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宋元元微皱了皱眉头,顺着孙成指的位置坐了下来。 “新学期开始了,你们已经高二了,离高考也更近了一步……” 大约每个老师新学期开课之前都要有这么一个仪式感吧。 作为目光注视的中心,宋元元倒是淡定,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盯着孙成,哪儿也不看。 “你就暂时坐那里吧,看不见黑板再跟我说。” 教室里一阵吸气声响起,似乎那里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宋元元微皱了皱眉头,顺着孙成指的位置坐了下来。 “新学期开始了,你们已经高二了,离高考也更近了一步……” 大约每个老师新学期开课之前都要有这么一个仪式感吧。 大约每个老师新学期开课 第180章 出发 防盗章(两小时后替换) “#电视剧她只看我#虽然知道会拖累你,但是一点儿也不想放弃啊—宋言@颜茜。当我看见你眼里的光时,我就已经沦陷了—韩庭@周沐之。” “#电视剧她只看我#《她只看我》演员官宣,男主@周沐之是新晋影帝,演技没的说,女主@颜茜的颜值可以说是无可挑剔,非常符合原著小说里颜霸本霸的宋言了。” 网友:啊啊啊啊啊我的现实男神要演我的纸片人男神!我可,非常可! 网友:周沐之这么不爱惜羽毛的吗?刚刚得了金影奖影帝就来拍偶像剧了。 网友:唉,偶像剧怎么了,招你惹你了,更何况我三烟的小说,本身就是质量保证好吗? 网友:楼上的,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颜茜要来演我无敌可爱的言言啊,颜值倒是没啥可嘲的,就是那个面瘫演技,大家是认真的吗? 网友:楼上姐妹,同款绝望,为什么要让这个面瘫来演我们无敌可爱的言言!!! 网友:对啊对啊,她除了面瘫还会什么? …… 清晨时分,小区里寂静的像是一座荒城,雪花一片一片从天空飘落,落在绿植上面,点缀着冬日里所剩不多的生机。 颜茜穿着一条浅绿色吊带长裙坐在落地窗前,怔怔的看着雪花一片片落下,层层叠叠地越垒越高。 嗡嗡 小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颜茜回了回神,才去拿手机。 梅姐:下面这个是模板,你直接复制发博就好。 做了她三年的经纪人,梅姐已经完全了解了颜茜的尿性,除非给她编辑好内容,不然宣传这事儿别想让她浪费脑细胞。 又是一条消息,颜茜回了好,马上打开微博,复制粘贴,发了出去,切没有立即退出。 没过多久,评论就立马蜂拥而至。 网友:妹妹好美啊,恭喜妹妹要拍新剧了。 网友:面瘫又出来营业了! 网友:拍拍杂志不好吗,非要出来演戏。 ……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没什么好话的,但颜茜就是个自虐狂,每次都要把这些冷嘲热讽全部看一遍。 一条一条看的差不多了,颜茜才退了出去,瘪瘪嘴,鼻子小声哼了一下,“我写的书,怎么就不能祸害了?气死你们!” 桌子上放着上周拿来的《她只看我》的剧本,由于她没什么时间,小说改编的工作也就没有参与。 小说和剧本不同,即便大致剧情一样,她还是原著作者,也要认真研读。 剧本刚翻开一页,她就气呼呼的合上了。 胖乎乎的小指头打开微博,点击切换账号,登上“吃沙发”的账号,转发了颜茜的微博,评论:我相信颜茜小姐姐可以演绎好宋言这个角色,小姐姐很棒的,加油。 网友:沙发大大,被绑架了的话眨眨眼。 网友:群号多少,有钱一起赚。 网友:沙发大大,我也想赚钱,搓手jpg …… 嗡嗡,嗡嗡…… 梅姐:我给你接了《慢节奏生活》这个综艺,下周二录制,你有时间看看这个这个综艺。到时候我让小周接你。 梅姐:你怎么回事,上热搜了你知道吗?算了算了,以后这种王婆卖瓜的事你给我少干,万一被扒出来你是这本书的作者,营销号可不会像我这么心软。 颜茜:知道了梅姐,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么说我嘛,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八月底,青英中学高中部已经开课了。 合欢树上零零散散还有些红粉色的绒花,点缀在已经略微泛黄的树枝上,更多的则是散落在地上,与尘土做伴,与开学季的氛围不符,却也有它独特的败落的美。 宋元元失神地盯了会儿合欢树,才发现时间已经晚了,当下便顾不得思考,迈着两条细腿奋力向前跑去,等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站在办公室门口,稍稍平复了呼吸,揉了揉自己红扑扑的小脸蛋,宋元元屈指敲门。 “进。”办公室很大,好几个老师一起办公,间或开会儿玩笑,敲门的声音不大,只有门口的林老师能听见,顺口便答了声。 见没人注意自己,宋元元向昨天爸妈带着她来过的位置看了过去,是那个昨天带她熟悉校园的班主任。 “孙老师好。”宋元元见孙成正在写教案,没有发现自己,便走近了些,问了声好。 “嗯……你是……宋元元对吧,来了啊,那行,我带你去班上坐下。”孙成微挺着啤酒肚站了起来,笑容堆砌在脸上,一双眯眯眼都被挤压的变了形。 “你刚转学过来,就先适应适应咱们班的氛围,其他的事我们先不着急昂。” 教师办公室向前没两步就是高二一班,孙成笑容一敛,腮边略微下垂的两坨肉耷拉下来,还挺唬人的。 原本吵吵嚷嚷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盯着刚从门口进来的宋元元,仿佛她是什么稀有物品一样。 不过也是,早自习期间被班主任领进来,自然是稀有物品了,更何况这个稀有物品即使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也像是误入了人间的小天使一样,尤其是弯着嘴唇笑起来时,简直甜到人心里去了。 作为目光注视的中心,宋元元倒是淡定,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盯着孙成,哪儿也不看。 “你就暂时坐那里吧,看不见黑板再跟我说。” 教室里一阵吸气声响起,似乎那里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宋元元微皱了皱眉头,顺着孙成指的位置坐了下来。 “新学期开始了,你们已经高二了,离高考也更近了一步……” 大约每个老师新学期开课之前都要有这么一个仪式感吧。 “新学期开始了,你们已经高二了,离高考也更近了一步……” 大约每个老师新学期开课之前都要有这么一个仪式感吧。 “新学期开始了,你们已经高二了,离高考也更近了一步……” 大约每个老师新学期开课之前都要有这么一个仪式感吧。 “新学期开始了,你们已经高二了 第181章 迟到 防盗章(一小时后替换) “#电视剧她只看我#虽然知道会拖累你,但是一点儿也不想放弃啊—宋言@颜茜。当我看见你眼里的光时,我就已经沦陷了—韩庭@周沐之。” “#电视剧她只看我#《她只看我》演员官宣,男主@周沐之是新晋影帝,演技没的说,女主@颜茜的颜值可以说是无可挑剔,非常符合原著小说里颜霸本霸的宋言了。” 网友:啊啊啊啊啊我的现实男神要演我的纸片人男神!我可,非常可! 网友:周沐之这么不爱惜羽毛的吗?刚刚得了金影奖影帝就来拍偶像剧了。 网友:唉,偶像剧怎么了,招你惹你了,更何况我三烟的小说,本身就是质量保证好吗? 网友:楼上的,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颜茜要来演我无敌可爱的言言啊,颜值倒是没啥可嘲的,就是那个面瘫演技,大家是认真的吗? 网友:楼上姐妹,同款绝望,为什么要让这个面瘫来演我们无敌可爱的言言!!! 网友:对啊对啊,她除了面瘫还会什么? …… 清晨时分,小区里寂静的像是一座荒城,雪花一片一片从天空飘落,落在绿植上面,点缀着冬日里所剩不多的生机。 颜茜穿着一条浅绿色吊带长裙坐在落地窗前,怔怔的看着雪花一片片落下,层层叠叠地越垒越高。 嗡嗡 小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颜茜回了回神,才去拿手机。 梅姐:下面这个是模板,你直接复制发博就好。 做了她三年的经纪人,梅姐已经完全了解了颜茜的尿性,除非给她编辑好内容,不然宣传这事儿别想让她浪费脑细胞。 又是一条消息,颜茜回了好,马上打开微博,复制粘贴,发了出去,切没有立即退出。 没过多久,评论就立马蜂拥而至。 网友:妹妹好美啊,恭喜妹妹要拍新剧了。 网友:面瘫又出来营业了! 网友:拍拍杂志不好吗,非要出来演戏。 ……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没什么好话的,但颜茜就是个自虐狂,每次都要把这些冷嘲热讽全部看一遍。 一条一条看的差不多了,颜茜才退了出去,瘪瘪嘴,鼻子小声哼了一下,“我写的书,怎么就不能祸害了?气死你们!” 桌子上放着上周拿来的《她只看我》的剧本,由于她没什么时间,小说改编的工作也就没有参与。 小说和剧本不同,即便大致剧情一样,她还是原著作者,也要认真研读。 剧本刚翻开一页,她就气呼呼的合上了。 胖乎乎的小指头打开微博,点击切换账号,登上“吃沙发”的账号,转发了颜茜的微博,评论:我相信颜茜小姐姐可以演绎好宋言这个角色,小姐姐很棒的,加油。 网友:沙发大大,被绑架了的话眨眨眼。 网友:群号多少,有钱一起赚。 网友:沙发大大,我也想赚钱,搓手jpg …… 嗡嗡,嗡嗡…… 梅姐:我给你接了《慢节奏生活》这个综艺,下周二录制,你有时间看看这个这个综艺。到时候我让小周接你。 梅姐:你怎么回事,上热搜了你知道吗?算了算了,以后这种王婆卖瓜的事你给我少干,万一被扒出来你是这本书的作者,营销号可不会像我这么心软。 颜茜:知道了梅姐,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么说我嘛,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苏宴等着圆幻的时候也没闲着,在周围扔了个八阶的隔音阵盘。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来历了吧?” 圆幻心下一紧,抬头看了眼苏宴,没有说话。 “我们今后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在一起,你连你的来历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苏宴的语气沉了沉,继续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初怎么会在那样一个小修士手里。” “姐姐,我也是那天乘坐灵鹤回来之后才想起来的我的身世,你不要生气,我没告诉你,只是因为这件事有点复杂。” “你说吧。” “嗯,其实我只记起来一半,当时我还没出生,所以对很多事情都只知道个大概。” 圆幻坐得离苏宴远了一点,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紧盯着苏宴的脸,“我只知道,我从前生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 “我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我的父母,一直呆在深海里面,生活在我附近的兽,从来不会离我太近,也不会跟我说话,我在那里呆了很久很久,我也知道有多久,我老是睡一觉,就感觉周围的兽又换了一批。 不久之前,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深海里拿了出来。 我看不到那个人的模样,只能听见那人的声音,他和另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我现在只记得他们好像是说要把我送给他们的女儿。” 圆幻再次确认苏宴脸上没有别的类似生气的表情才开口,“我那里也偶尔有别人来,只是他们说话之前总会先叫一声族长或者族长夫人。 我在他们那里没呆多久,那两个人在我身上不知道弄了些什么,就把我扔进了一个长长的隧道里,不对,好像不是隧道,嗯……反正是一个通道吧,我就来到了这里。 来到这里之后,那两个人放在我身上的一样东西好像丢了,不过我也没办法找回来,就只好算了。 之后我又被两个人捡到,不过他们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最后两个人都死了。 最后我就附近的一个人抱走了,那个人就把我给了你。” 苏宴心跳得很快,她有一大堆话想要问圆幻,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最后,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问道:“你从前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叫灵界?”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她出去历练的前几天,她娘还悄悄告诉她,她爹要送给她一个礼物。 那时候,她很羡慕娘有源翼,也曾说过,如果她能有个灵兽就好了。 她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跟爹娘提过什么要求,这个愿望一说出来,爹就不见了。 第182章 装穷 防盗章(一会儿替换) “#电视剧她只看我#虽然知道会拖累你,但是一点儿也不想放弃啊—宋言@颜茜。当我看见你眼里的光时,我就已经沦陷了—韩庭@周沐之。” “#电视剧她只看我#《她只看我》演员官宣,男主@周沐之是新晋影帝,演技没的说,女主@颜茜的颜值可以说是无可挑剔,非常符合原著小说里颜霸本霸的宋言了。” 网友:啊啊啊啊啊我的现实男神要演我的纸片人男神!我可,非常可! 网友:周沐之这么不爱惜羽毛的吗?刚刚得了金影奖影帝就来拍偶像剧了。 网友:唉,偶像剧怎么了,招你惹你了,更何况我三烟的小说,本身就是质量保证好吗? 网友:楼上的,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颜茜要来演我无敌可爱的言言啊,颜值倒是没啥可嘲的,就是那个面瘫演技,大家是认真的吗? 网友:楼上姐妹,同款绝望,为什么要让这个面瘫来演我们无敌可爱的言言!!! 网友:对啊对啊,她除了面瘫还会什么? …… 清晨时分,小区里寂静的像是一座荒城,雪花一片一片从天空飘落,落在绿植上面,点缀着冬日里所剩不多的生机。 颜茜穿着一条浅绿色吊带长裙坐在落地窗前,怔怔的看着雪花一片片落下,层层叠叠地越垒越高。 嗡嗡 小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颜茜回了回神,才去拿手机。 梅姐:下面这个是模板,你直接复制发博就好。 做了她三年的经纪人,梅姐已经完全了解了颜茜的尿性,除非给她编辑好内容,不然宣传这事儿别想让她浪费脑细胞。 又是一条消息,颜茜回了好,马上打开微博,复制粘贴,发了出去,切没有立即退出。 没过多久,评论就立马蜂拥而至。 网友:妹妹好美啊,恭喜妹妹要拍新剧了。 网友:面瘫又出来营业了! 网友:拍拍杂志不好吗,非要出来演戏。 ……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没什么好话的,但颜茜就是个自虐狂,每次都要把这些冷嘲热讽全部看一遍。 一条一条看的差不多了,颜茜才退了出去,瘪瘪嘴,鼻子小声哼了一下,“我写的书,怎么就不能祸害了?气死你们!” 桌子上放着上周拿来的《她只看我》的剧本,由于她没什么时间,小说改编的工作也就没有参与。 小说和剧本不同,即便大致剧情一样,她还是原著作者,也要认真研读。 剧本刚翻开一页,她就气呼呼的合上了。 胖乎乎的小指头打开微博,点击切换账号,登上“吃沙发”的账号,转发了颜茜的微博,评论:我相信颜茜小姐姐可以演绎好宋言这个角色,小姐姐很棒的,加油。 网友:沙发大大,被绑架了的话眨眨眼。 网友:群号多少,有钱一起赚。 网友:沙发大大,我也想赚钱,搓手jpg …… 嗡嗡,嗡嗡…… 梅姐:我给你接了《慢节奏生活》这个综艺,下周二录制,你有时间看看这个这个综艺。到时候我让小周接你。 梅姐:你怎么回事,上热搜了你知道吗?算了算了,以后这种王婆卖瓜的事你给我少干,万一被扒出来你是这本书的作者,营销号可不会像我这么心软。 颜茜:知道了梅姐,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么说我嘛,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八月底,青英中学高中部已经开课了。 合欢树上零零散散还有些红粉色的绒花,点缀在已经略微泛黄的树枝上,更多的则是散落在地上,与尘土做伴,与开学季的氛围不符,却也有它独特的败落的美。 宋元元失神地盯了会儿合欢树,才发现时间已经晚了,当下便顾不得思考,迈着两条细腿奋力向前跑去,等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站在办公室门口,稍稍平复了呼吸,揉了揉自己红扑扑的小脸蛋,宋元元屈指敲门。 “进。”办公室很大,好几个老师一起办公,间或开会儿玩笑,敲门的声音不大,只有门口的林老师能听见,顺口便答了声。 见没人注意自己,宋元元向昨天爸妈带着她来过的位置看了过去,是那个昨天带她熟悉校园的班主任。 “孙老师好。”宋元元见孙成正在写教案,没有发现自己,便走近了些,问了声好。 “嗯……你是……宋元元对吧,来了啊,那行,我带你去班上坐下。”孙成微挺着啤酒肚站了起来,笑容堆砌在脸上,一双眯眯眼都被挤压的变了形。 “你刚转学过来,就先适应适应咱们班的氛围,其他的事我们先不着急昂。” 教师办公室向前没两步就是高二一班,孙成笑容一敛,腮边略微下垂的两坨肉耷拉下来,还挺唬人的。 原本吵吵嚷嚷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盯着刚从门口进来的宋元元,仿佛她是什么稀有物品一样。 不过也是,早自习期间被班主任领进来,自然是稀有物品了,更何况这个稀有物品即使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也像是误入了人间的小天使一样,尤其是弯着嘴唇笑起来时,简直甜到人心里去了。 作为目光注视的中心,宋元元倒是淡定,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盯着孙成,哪儿也不看。 “你就暂时坐那里吧,看不见黑板再跟我说。” 教室里一阵吸气声响起,似乎那里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宋元元微皱了皱眉头,顺着孙成指的位置坐了下来。 “新学期开始了,你们已经高二了,离高考也更近了一步……” 大约每个老师新学期开课之前都要有这么一个仪式感吧。 教室里一阵吸气声响起,似乎那里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宋元元微皱了皱眉头,顺着孙成指的位置坐了下来。 “新学期开始了,你们已经高二了,离高考也更近了一步……” 大约每个老师新学期开课之前都要有这么一个仪式感吧。 教室里一阵吸气声响起,似乎那里是个什么不得了 第183章 偷窃 “去啊去啊。” “我都可以。” 秦有和宋卓欢同时回答,尤其是秦有,似乎很欢迎她的样子,苏宴想着自己也没什么需要拿的,便跟着二人一起出门了。 “那我们就先去城东的坊市吧,顺便我和秦有也去那里逛一逛。” 宋卓欢出了客栈大门,便率决定了此行的方向,苏宴自然是想早些过去买种子,秦有则是没怎么出来过,单纯想逛一逛,哪里都可以。 三人意见一致,便都走向了城东。 “哎,苏宴,我们不都是刚来这儿嘛,你怎么就有看上的东西要买了?” 宋卓欢困惑得不行,他们都是一块到静颜城的,根本没时间出来看看,怎么她就有看上的东西要买了? “啊,就是之前找客栈的时候有看到,觉得新奇,刚才休息好了就想买过来看看。” “哦,是什么东西?” “一种灵植种子,我之前没有见过,就想买来看看。”苏宴尽量将自己缩了缩,免得和别人离得太近。 离雷霆宝塔开启的日子只有一个多月了,不管手腕上有没有闪电标记,都想来凑个热闹,因此静颜城如今走在路上都格外拥挤。 宋卓欢和苏宴在聊天,秦有便听着他们说话,一不留神,储物袋就不见了。 “苏师叔、宋师叔,我储物袋不见了。” 宋卓欢挺好奇苏宴,本来还想多问问的,可他还没开口,秦有还带着稚气的嗓音便在他的身侧响起。 苏宴看了看秦有,原本系在腰间的储物袋果然已经没了。 周围人挤着人,若是有人偷了东西一定跑不远,苏宴一想到秦有那小财迷那天为了灵石都差点在客栈大堂哭了,心里一紧,没顾得上其他,灵识瞬间外放,就看到了好几个可疑的修士。 其中一个,在接触到苏宴的目光之后,还瑟缩了一下。 没有贸然行动,苏宴一边用灵识观察着这几个人,一边问秦有:“能确定你储物袋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吗?” 如果不能确定,那她也没办法,可若是刚才丢的,那就是这几个人不会错了。 人挤着人走着,或许是害怕露馅,被苏宴灵识观察着的这几人,没一个着急走的,都尽量顺着人流的方向走动。 秦有想也没想便回答道:“就是刚才,我就刚才那么一小会儿没有摸我的储物袋,它就被偷了。”那会儿,他在认真听他们说话来着。 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现在说话其实都打着颤,心里慌得不行,不仅是因为里面有他的全部身家,还因为,储物袋里烙印着他的灵识。 若是被别人偷去,就一定会抹去他的灵识。 因为无主的储物袋才能被外人打开。 若他是筑基之上还好,可他现在还只是个炼气期,一旦被抹去灵识,最后反噬到他身上,灵识受伤,就他这炼气三层的修为,恐怕最后哪里都去不了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有的眼眶瞬间红了个彻底,眼泪都在打转了。 难道他一天之内还要承受“人财两失”的痛苦吗? 宋卓欢摸着秦有的头发安慰了他几声,却没有任何办法,就算那贼人没跑远,可街上这么多人,要怎么抓人呢? 那几个看上去很可疑的人都在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而且眼看着他们三个站在原地不动,虽然知道内情,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开始不满了,因为他们挡着道,很多人已经走不了了。 耳朵根不清静,苏宴索性拉着宋卓欢和秦有也一起走上了相反的方向。 “你干嘛?” 虽然暂时去不了城东,可也没必要去相反的方向啊,宋卓欢被苏宴拉着走没敢反抗,只能赶紧拉住秦有的手,没让他掉队。 “帮秦有找回他的储物袋。” 苏宴这声特意放大了些,叫周围人都听了个清楚,宋卓欢不解,找就找呗,这么大声干嘛,他又不聋。 秦有被苏宴这么一喊,这会儿倒是也想清楚了,声音里透着气愤:“宋师叔,我发现得早,那贼人一定没走远,你将我举高些,我多看看,一定想起来是哪个拿了我的储物袋。” 在苏宴和秦有的双重施压下,不远处的一个男修终于忍不住扭头看了看他们,可一接触到苏宴的眼神,心下一慌,便腾地扒开旁边的人就跑。 周围被他这样一推,猝不及防间一下子倒了一片,那男修便顺势踩在那些人的身上飞速离开。 那男修一转眼就要离开他们的视线了,这么多人他们也挤不过去,没顾得上其他,苏宴按了按宋卓欢的肩膀,便直接御剑冲了上去。 男修还在人群里不管不顾地踩踏奔跑,苏宴却已经御剑飞速冲到了头顶,待他朝后看时,苏宴就轻飘飘一脚踩到了男修的头顶。 那男修只是个炼气期,且将近四十岁的模样,苏宴没用多大力气,一脚踩下去,他的脑袋便开了花。 人尚且完好无损,就是脑袋上流的血比较多。 取过他手里的储物袋之后,苏宴没再御剑飞行,顺着被男修踩出来的一条空道回到了宋卓欢和秦有两个人的旁边。 “你看看,是你的吧?” 秦有拿过去只看了一眼,便立刻喜极而泣,人还在宋卓欢怀里,却要挣扎着去抱苏宴,搞得宋卓欢都有点不自在。 虽然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动静,但苏宴回来后又跟没事人一样,拉着二人再次走向了城东。 走了会儿,宋卓欢还是没忍住道:“哎,你还真厉害!” 宋卓欢还真挺佩服她的,当时那种情况,人山人海的,在那里面能走动就算好了,苏宴还好像知道那贼人就在另外一边一样,带着他们换了个方向,最后居然吓得那傻子撒腿就跑,不费什么事就直接揪出了贼人,这可不就很厉害吗? 面对宋卓欢诚挚的追捧,苏宴还有点不习惯,刚想说这没什么,一声威吓就从上方传来。 “站住!” 周围所有人包括苏宴,全都抬头向上看。 一队身着银色盔甲的筑基修士,御剑停在了他们上空,来意非常明显。 第184章 鞭打 防盗章(一小时后替换) 苏宴等着圆幻的时候也没闲着,在周围扔了个八阶的隔音阵盘。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来历了吧?” 圆幻心下一紧,抬头看了眼苏宴,没有说话。 “我们今后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在一起,你连你的来历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苏宴的语气沉了沉,继续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初怎么会在那样一个小修士手里。” “姐姐,我也是那天乘坐灵鹤回来之后才想起来的我的身世,你不要生气,我没告诉你,只是因为这件事有点复杂。” “你说吧。” “嗯,其实我只记起来一半,当时我还没出生,所以对很多事情都只知道个大概。” 圆幻坐得离苏宴远了一点,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紧盯着苏宴的脸,“我只知道,我从前生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 “我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我的父母,一直呆在深海里面,生活在我附近的兽,从来不会离我太近,也不会跟我说话,我在那里呆了很久很久,我也知道有多久,我老是睡一觉,就感觉周围的兽又换了一批。 不久之前,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深海里拿了出来。 我看不到那个人的模样,只能听见那人的声音,他和另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我现在只记得他们好像是说要把我送给他们的女儿。” 圆幻再次确认苏宴脸上没有别的类似生气的表情才开口,“我那里也偶尔有别人来,只是他们说话之前总会先叫一声族长或者族长夫人。 我在他们那里没呆多久,那两个人在我身上不知道弄了些什么,就把我扔进了一个长长的隧道里,不对,好像不是隧道,嗯……反正是一个通道吧,我就来到了这里。 来到这里之后,那两个人放在我身上的一样东西好像丢了,不过我也没办法找回来,就只好算了。 之后我又被两个人捡到,不过他们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最后两个人都死了。 最后我就附近的一个人抱走了,那个人就把我卖给了你。” 苏宴心跳得很快,她有一大堆话想要问圆幻,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最后,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问道:“你从前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叫灵界?”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她出去历练的前几天,她娘还悄悄告诉她,她爹要送给她一个礼物。 那时候,她很羡慕娘有源翼,也曾说过,如果她能有个灵兽就好了。 她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跟爹娘提过什么要求,这个愿望一说出来,爹就不见了,她其实是有预感的。 她将会得到一个能够相伴一生的朋友,这,会是她爹送给她的礼物。 只是她还没有等到爹爹的礼物,就已经两界相隔了。 :八月底,青英中学高中部已经开课了。 合欢树上零零散散还有些红粉色的绒花,点缀在已经略微泛黄的树枝上,更多的则是散落在地上,与尘土做伴,与开学季的氛围不符,却也有它独特的败落的美。 宋元元失神地盯了会儿合欢树,才发现时间已经晚了,当下便顾不得思考,迈着两条细腿奋力向前跑去,等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站在办公室门口,稍稍平复了呼吸,揉了揉自己红扑扑的小脸蛋,宋元元屈指敲门。 “进。”办公室很大,好几个老师一起办公,间或开会儿玩笑,敲门的声音不大,只有门口的林老师能听见,顺口便答了声。 见没人注意自己,宋元元向昨天爸妈带着她来过的位置看了过去,是那个昨天带她熟悉校园的班主任。 “孙老师好。”宋元元见孙成正在写教案,没有发现自己,便走近了些,问了声好。 “嗯……你是……宋元元对吧,来了啊,那行,我带你去班上坐下。”孙成微挺着啤酒肚站了起来,笑容堆砌在脸上,一双眯眯眼都被挤压的变了形。 “你刚转学过来,就先适应适应咱们班的氛围,其他的事我们先不着急昂。” 教师办公室向前没两步就是高二一班,孙成笑容一敛,腮边略微下垂的两坨肉耷拉下来,还挺唬人的。 原本吵吵嚷嚷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盯着刚从门口进来的宋元元,仿佛她是什么稀有物品一样。 不过也是,早自习期间被班主任领进来,自然是稀有物品了,更何况这个稀有物品即使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也像是误入了人间的小天使一样,尤其是弯着嘴唇笑起来时,简直甜到人心里去了。 作为目光注视的中心,宋元元倒是淡定,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盯着孙成,哪儿也不看。 “你就暂时坐那里吧,看不见黑板再跟我说。” 教室里一阵吸气声响起,似乎那里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宋元元微皱了皱眉头,顺着孙成指的位置坐了下来。 “新学期开始了,你们已经高二了,离高考也更近了一步……” 大约每个老师新学期开课之前都要有这么一个仪式感吧。 作为目光注视的中心,宋元元倒是淡定,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盯着孙成,哪儿也不看。 “你就暂时坐那里吧,看不见黑板再跟我说。” 教室里一阵吸气声响起,似乎那里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宋元元微皱了皱眉头,顺着孙成指的位置坐了下来。 “新学期开始了,你们已经高二了,离高考也更近了一步……” 大约每个老师新学期开课之前都要有这么一个仪式感吧。 作为目光注视的中心,宋元元倒是淡定,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盯着孙成,哪儿也不看。 “你就暂时坐那里吧,看不见黑板再跟我说。” 教室里一阵吸气声响起,似乎那里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宋元元微皱了皱眉头,顺着孙成指的位置坐了下来。 “新学期开始了,你们已经高二 第185章 出头 阴暗潮湿的地下监牢中,一块空地上放着些刑具,万丙章就站在刑具前方,他的身后就是刚刚被关上的监牢大门。 苏宴离监牢大门只有几步之遥,可她没有钥匙,身前还有万丙章挡着,根本出不去。 她身后就是一排排的牢房,安静到一点儿声响也没,苏宴也不确定这监牢里除了他们二人还有没有别人。 在她说完后,也不知道万丙章怎么想的,最开始,他的眼神还闪烁了一瞬,像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迟疑,甚至想离开这里,可不过两息时间,便再次恢复刚刚的暴戾。 苏宴手中紧握着的鞭子瞬间被抽了出去,掌心的皮肉被鞭子带着向反方向翻了些,只稍稍缓和了一些的痛楚,再次翻倍增加。 “呵,我就是打死了你又怎么样?” 万丙章挥动着鞭子再次发出破空声,狠戾比之刚才更甚,苏宴只来得及扬起手臂挡了一下脸,整只手臂连带着腰间都被甩了一鞭子,隔着法衣她都感觉到了疼痛。 看到她因疼痛扭曲的脸,万丙章似乎更兴奋了。 他一边冲苏宴挥着鞭子,一边冷笑着说:“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你嘴皮子这么厉害,继续说,说不定还能说服我,让我饶了你。” 这处禁灵地应该是某种阵法,万丙章带着阵钥,灵气运行自然没有问题,可苏宴如今调动不了灵气,只剩下筑基初期的身体强度,对上筑基后期的万丙章,被压制得死死的。 圆幻的身体强度倒是有筑基后期,可它在玉佩空间,这会在禁灵地,别说她进不去,圆幻根本也出不来。 反正事情已经成这样了,苏宴也不憋着自己的气了,她一边尽量避让着万丙章的鞭子,一边高声辱骂他。 虽然身体上的疼痛不会减少,甚至随着她的骂声,万丙章的鞭子也越来越厉害,可这会儿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出了自己的气才最重要。 “只有废物才会把错都怪到别人身上。” “放着那些在街上坑蒙拐骗的恶人不去抓,非要抓我这样一个只御剑飞行了不到半刻钟的普通人,还要滥用私刑,您可真是有本事。” “你应该过的很不如意吧,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只是个筑基后期,什么时候能结丹呀?该不会这一辈子就止步筑基了吧?” …… 苏宴他们从客栈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接近戌时了,被万丙章打了这么长时间,她的脑子被疼痛连续刺激,又一直骂人没有休息,根本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只知道从万丙章鞭打她的次数里推算,时间大概过了很久。 刚才有人进来过,似乎跟万丙章说了什么,苏宴听不见,但万丙章听完就出去了。 她这才得以留下一条命。 其实就算听不到,她也猜的到出了什么事。 筋疲力尽之后,苏宴也没在乎形象,直接趴在地上休息了,她现在浑身上下就身前伤处少一点,除了趴着,再没有别的休息方式了。 这里没有灵气,她也调动不了灵气,便没有挣扎着做什么,就安静地待着。 顺便想想,应该给万丙章什么死法。 没过多久,监牢门打开,透进来了一丝光亮,苏宴努力辨认了一番,还是刚才之前那两个意图押她过来的修士,看到她现在这个活不活死不死的模样时,脸上的为难一览无遗。 不过两个修士没有耽误时间,迅速上前一人抱着苏宴一条手臂将她架起来起来先放到门外。 他们大概不懂什么叫轻重,被他们这一架,苏宴感觉她差点就去世了。 二人将苏宴放在地上关门的那一瞬间,一道庞大的身影从苏宴身上直接跳了出来,二人都是筑基修士,但被突然出现又体型庞大的圆幻吓得后退两步直接躺倒在地上。 圆幻没有后退,他修为虽然不比这二人强,但它的身体强度已至筑基后期,原本是准备上去给这二人一脚,先踩他个骨折再说,可苏宴却说:“回来,去拿些丹药给我。” “吼!”圆幻不甘心地冲着二人低吼了一声,将二人的头发全都吹得竖起来,这才不太满意地转身回了苏宴身边,给她拿了些治伤的丹药出来。 丹药起效很快,苏宴的疼痛稍稍缓解了些,这才自己起身爬到圆幻背部,冲着已经站了起来却没有动弹的两个修士说:“要带去哪里?带路吧!” 两个修士面面相觑,随后双双叹了口气,这才为苏宴引路。 静颜城的城主府修得还算阔气,至少比之前那个齐锦城的城主府修的要稍稍阔气一些。 跟着两个修士在城主府里一番七拐八拐,看了一圈让人眼花缭乱的景色,苏宴原本就涨得厉害的头脑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直到两个修士在一处院落停下。 苏宴只胡乱瞟了一眼,只知道地方到了,再没别的动作。 两个修士原本想让苏宴下来自己走,毕竟待会儿还要面见城主,趴在灵兽背上算怎么回事? 可转头一看苏宴这副模样,他们也不好意思开口,便没有多言。 “道友,这里便是城主的居所,你稍后片刻,待我去通报一声。” 苏宴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不过还没等两个修士进去,里面就率先冲出来了一个人。 一阵风吹来,苏宴抬头看了看,是伏宣真人,便懒洋洋道:“见过真人,只是弟子如今身体不便,就不给真人行礼了。” 伏宣真人那一张看上去温和有礼的面孔彻底崩了,脸色阴沉的可怕:“走,我们进去,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动任言神君的弟子。” 任言是谁,知道的人不多,但神君二字代表的是什么,这一整个院落里面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懂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化神修士,才能称为神君。 而这位被他足足鞭打了一个时辰的,是化神修士的弟子,站在厅堂中央的万丙章手心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 原先那点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此刻是彻底断了,城主当然愿意放过他,可神君的弟子,又岂是他能如此欺辱的? 第186章 生死斗 神君弟子? 苏宴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一层身份在。 如果她当时说了这个,万丙章对她的鞭打会停下来吗? 房门开着,苏宴一眼就望得到万丙章站得笔直的背影,心下冷笑,他信不信都两说呢,当时那情况,他明显是把她当成了什么人在出气,又怎么会停下来。 城主府中灯火通明,在府外人看来与平常无异,可只有驻守在城主荀枝院落里的守卫才知道,今日与平时的差别有多大。 苏宴被圆幻驮着进了厅里,刚想说两句话,就被伏宣真人给抢先了:“荀城主还请见谅,我这师侄身体不适,没法儿给您行礼。” 伏宣真人话里话外都现在挤兑荀枝,荀枝极为不悦,可他理亏,即便不喜伏宣真人的态度,但还是赔笑:“无碍,无碍。” “哼!” 苏宴不用看也知道是琛思真君,他这一声冷哼,令站在她身侧的万丙章又冒了层冷汗。 伏宣真人意会,当即冷声喝道:“万丙章,你来说说我这原本还活蹦乱跳的师侄,进了你那监牢也只有一个时辰,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我刚刚可是问过你们城主,在静颜城内御剑飞行不到一刻钟,关上一日便可,难不成你还在牢中滥用私刑?” 被好几道视线盯着的万丙章看了看苏宴,眼神晦暗不明,最后心里一横,说道:“回前辈,苏道友不仅在城内御剑飞行,还在我领人过去请她来城主府一趟时,在街上蛊惑众人与我等为敌,晚辈也是气急攻心之下,出手才重了些。” 圆幻背上宽厚柔软,苏宴趴着还挺舒服的,便没有下来,等着伏宣真人为她出头,可听着听着,她就忍不住了。 “万丙章,你如此颠倒是非黑白,就当真觉得在座的都是如你一般蠢吗?” 这话说完,不仅荀枝脸色一黑,就连琛思真君和伏宣真人都咳嗽了两声,苏宴原是想骂荀枝,可没想到连着宗门里的两位都骂了,可话又收不回来,便之后只好装作没听到。 “苏道友,你说话可要有证据。” 万丙章语声沉沉,当时街上的行人定不会帮她证明,他的收下也都听他的,他倒是想看看苏宴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证据?”苏宴是真笑了,她清楚万丙章那些小九九,却没问他嘴里明显的漏洞,而是说,“那我来问你,我为何要在城内御剑飞行?” “我只需要知道结果。”万丙章绷着一张脸,没有正面回答。 苏宴的语速特意放慢了些,一字一句地问道:“我问的是,你知不知道原因?” 厅里的气氛忽地有些凝滞,琛思真君和伏宣真人的视线死死地盯着万丙章,而他本身也受不了苏宴这种逼问,想了想这也没什么不能答的,只是被逼着回答,总是怒气蒸腾,声音也大了些。 他回:“知道。” “哦,那你说来听听。” 万丙章输了口气,说:“你是为朋友追回财物。” “你也知道我是为朋友追回财物,那当时那个窃贼,你可将他抓捕至监牢了?” 当时万丙章领着一行人来抓她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能在半刻钟后知道她是御剑那人,但他身边却连那窃贼一个影子都没有? 先行将窃贼抓回去了? 苏宴觉得可能性不大,两地相隔不远,若是真抓着窃贼了,完全可以抓过来顺便还能指认她就是御剑那人,可他没有带来。 很明显,他没有抓那窃贼。 果然,万丙章原先犀利的一双眼睛稍稍心虚了些,转了转眸子,声音也比刚刚小了点,面向荀枝:“说来惭愧,那人如泥鳅一般滑溜,在下并没有抓到他。” “哦?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在城中御剑了,还能清楚地在人群里将我认出来。” 万丙章这才惊觉自己入了圈套,可苏宴未出口的猜测合情合理,他也确实做了那事,原先已经被擦干的额头上,忽地又冒了一层汗,并且越来越多。 荀枝看了看琛思真君的脸色,只能装作生气地厉声喝道:“万丙章,你做了什么,如实招来!” 只听扑通一声,万丙章便跪倒在地,可他不仅跪得笔直,唇也抿得极紧,不管荀枝怎么问,他都是一言不发。 就这样过了一刻钟,苏宴都快要睡着了,琛思真君忽然开口:“如今任言神君的弟子成了这般模样,我等其实也不关心静颜城的私事,就烦请荀城主说说要如何处置这罪魁祸首,我等回去也好交代一些。” 荀枝作为一城之主,还是个元婴修士,自然有傲气,可这傲气也抵不过神君这个名头,更何况,还是百年前那个名号极响的任言真君。 琛思真君说的这话已经算是威胁了,可他却没法生气,更是必须顺着这三人的意,重重惩罚万丙章。 “这样吧,就处以万丙章鞭刑三日,地点就在禁灵地,不知琛思真君意下如何?” 苏宴在禁灵地只被鞭打了一个时辰便成了这般模样,按理说这处鞭刑三日,应当是能够致死的,要真是这么死,苏宴觉得也行。 可看万丙章一脸平静,谁都知道这鞭刑三日有多水。 “前辈,既然这事因晚辈而起,那晚辈能否说说晚辈的意见?” 苏宴懒洋洋地躺在圆幻背上说话,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可又打断了荀枝的问话,荀枝闭了闭眼,然后尽量温和地说:“这是自然,你说便是。” “晚辈是这么想的,今日我宗两位前辈虽说是为晚辈出头,可鞭刑三日于万道友也太过严重了些,这件事究其根本,其实是我与万道友的一些误会,没必要麻烦前辈裁决。” 苏宴顿了顿,看着万丙章越来越疑惑的神情,轻笑了一声:“这样吧,我听说静颜城的生死斗挺有意思的,想和万道友试试,不知道万道友有没有兴趣与我一试?” 琛思真君和伏宣真人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而万丙章则从一开始听到的疑惑变成了讥讽,并立刻应道:“可。” 速度惊人的快,根本不给苏宴反悔的机会,也让琛思真君和伏宣真人无话可说。 第187章 实力? 深夜,早就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三人一兽沉默地并排走着,苏宴看着倒是轻松,琛思真君虽然沉着脸,但不发一言,就是伏宣真人,时不时地要觑苏宴一眼。 直到进了客栈,苏宴的房间离楼梯口最近,被圆幻驮着进了自己房间正准备让圆幻关门,伏宣真人和琛思真君就跟着进来了。 “你有把握能杀了他吗?” 伏宣真人一改刚刚的沉默,一脸怒容,仿似苏宴只要说没有,就要开始骂人了,琛思真君刚要开口,也被这句话给堵了回去。 苏宴被圆幻放在床上,小心地调整好姿势,好似没有听出伏宣真人言外之意地回答:“没有。” “没有你还敢这么做?” 伏宣真人听到这话直接炸了,他跟琛思真君急急忙忙回来将这小屁孩救出来,可是连城主府的大门都还没出,她就定下了去作死的时间,这简直就是在打他们的脸。 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脸特别烧而且听了苏宴的回答之后还很疼,心头的火蹭蹭蹭地往上冒。 “还生死斗,你猜多少岁?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啊?那地方一旦上去,除非他死了,你才能从那上面下来!我知道你能耐,十四岁时便已经筑基了,可你知道筑基初期和筑基后期有多大差距吗?以你现在的这点能耐,根本就打不过他,你知道吗?” 琛思真君坐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表情来看,明显跟伏宣真人想的差不多。 苏宴趴在床上认真听完伏宣真人的咆哮,最后才回答:“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你知道!”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伏宣真人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苏宴也诧异地看了过去,琛思真君接过伏宣真人的眼神立刻说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为何还要跟他生死斗?” 苏宴没纠结伏宣真人的失言,稍稍抬了抬下巴,尽量让自己说话清晰一点。 “凭我现在的实力,我是打不过他,但生死台上可以用的东西不是还有很多吗?万丙章若是能扛过我那些东西杀了我,那也算他能耐,我也没有怨言。” 其他东西是什么? 这句话在伏宣真人的嘴边饶了绕,便又回去了。 琛思真君也明显想到了,只是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能想到的,万丙章肯定也能想到,他也定会有些防范,到时候你尽量小心。” “嗯,多谢真君提醒。” “那行,既然你有应对方法,我们也不多留了,你安心养伤。” 伏宣真人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琛思真君给硬拉着出了门。 门被琛思真君关上后,房间的阵法开启,苏宴忍痛起身将身上的衣服都除去了,这才叫圆幻过来给她敷药。 她娘给她专门调制的膏药虽然没了,但是灵界常用的外敷膏药她还有些,她的伤太重了,内服外敷一起来,才会好的快些。 圆幻之前在玉佩空间里是也看得到苏宴被打的过程,可在禁灵地里它出不来,便只能在空间里哭,这会儿看到苏宴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身躯,忍不住又掉了眼泪。 “姐姐,我们之后也要让他尝尝这个滋味,他打了你多少鞭子,我们就还给他多少,一鞭子都不能少!” 抽噎的声音再加上咬牙的语气,若换在平时,圆幻这一副又软萌又凶狠的模样搭在一起,苏宴一定忍不住会笑,可实际上她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 别看她自从被那两个修士架出来后,心情似乎非常平静的样子,可若是有可能,她现在立刻马上就想撕了万丙章,就从那双手臂开始,将他撕成一条一条的。 咯咯的牙齿用力咬合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苏宴一边咬牙一边笑着应和道:“当然,我会让他试试这种滋味的。” 从小到大,除了跟妖兽斗法,她基本上没有受过这种来自同类的几乎毫无理由的恶意。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心肠太软,对那些苏晴之流的惩罚,就跟挠痒痒似的,根本就没有让她们产生畏惧之心,可现在她突然发现,她的心软,只针对那些没有真正惹到她的人。 像云央城那个炼气男修,她在那人身上戳了不知道多少道窟窿,血流了一地,她当时一点心软都没有。 又像如今这个,生死斗那天她会甩他多少道鞭子,她自己都不能确定。 圆幻一边哭一边给她上药,她其实也想安慰安慰圆幻,可心中憋着的一团气始终在胸口激荡,在琛思真君和伏宣真人离开之后,强行伪装出来的冷静,她便控制不住了。 若不是圆幻现在还在她身边陪着,她其实也不确定在盛怒之下,她会不会将这个房间给砸了。 等圆幻给她上好药之后,它也回了玉佩空间,整个房间真正安静下来,苏宴才算好了一点。 也想了想琛思真君留给她的话。 她那会儿在城主府和万丙章约好,下月初一午时,也就是二十天之后的中午,他们在城西的生死台上见。 二十天,配上她从灵界带来的伤药,她的伤基本上就全部恢复了。 而这期间,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万丙章也会反应过来,她与他的生死斗,斗的根本就不是自身的实力,而是各自拥有的灵器灵符,更甚者还有阵法和丹药。 他原先的那点沾沾自喜,就会渐渐沉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惶恐。 生死台不似寻常的比试台,有着许多规矩,在生死台上,什么规矩都没有,只要你有,那就什么都可以用,当然,最终什么结果都会发生。 只是他能拿出什么东西呢? 一个玄天宗附属城池的下的巡逻首领,他有什么好东西呢? 苏宴更加好奇,在她提出要去生死台的前提下,会有人给他保命的东西吗? 那个城主之前还想过保住万丙章,可他真愿意送给万丙章保命之物吗? 他就不怕宋汾烟的报复吗? 苏宴仔细回想了一番荀枝当时的神色变换,最后笑了笑,心下已经了然。 第188章 探望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如果情况是像之前那样,荀枝处万丙章鞭刑三日,这样既不伤及她以及宋汾烟脸面,听起来又是很合适的刑罚,荀枝当然会适当地包庇一下万丙章。 万丙章会受些苦,可兴许真正算下来,受的伤还及不上她的。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她要和万丙章生死斗。 她要是因为实力不济被万丙章打死了,那也就罢了,毕竟生死斗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她要是因此死了,也怪不得谁。 就是宋汾烟最后找上门来了,荀枝包括万丙章的底气都是足的。 可她若是因为荀枝给万丙章的法宝死了,万丙章死不死不一定,按苏宴对宋汾烟的了解,荀枝一定会死,相信荀枝也懂这个道理。 苏宴觉得,荀枝这么一个自请来玄天宗领地的城池做城主的元婴修士,连竞争激烈的宗门都不愿意待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她作对。 可如果没有了荀枝的支持,那万丙章就算有什么法宝,又怎么能及得上她的? 不过就算是荀枝有什么宝贝,苏宴想了想,她也能见招拆招,毕竟荀枝没有的那些高阶法宝,她或许还有呢。 想通了万丙章之后可能作的妖都对她没什么危害之后,苏宴便安心睡下了。 就万丙章那个本事,根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她现在安心养伤,只等着生死斗便好了。 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宋卓欢和秦有二人便来看苏宴了。 昨天他们没能跟着伏宣真人和琛思真君一起去城主府,只是待在客栈里,因此,根本不知道苏宴受伤有多重。 虽然是两位前辈带苏宴回来的,可宋卓欢和琴音还是不太放心,一早就过来看苏宴了。 苏宴睡得熟,门敲了好几声她才听见,只是她身上还是很疼,就懒得去开门。 圆幻一直没睡,看这模样,不用苏宴喊,自己就从玉佩空间里出来了去给二人开门去了。 宋卓欢和秦有跟苏宴虽然在一条飞舟上待了有不到一月,可真正算起来,他们也只见过三面,说过话的时候,也只有昨天一次。 跟苏宴尚且如此,就更别说一直待在玉佩空间的圆幻了。 根本是闻所未闻。 一开门,不见苏宴,却有一只小兽站在门口,宋卓欢和秦有都被吓了一跳,脑子转得快的,譬如秦有,已经在想这是不是被施了变形术的苏宴了。 “你是谁?” 圆幻翻了个白眼,没管二人,直接回到了床边。 二人顺着圆幻的脚步朝里一看,就看到了趴在床上正喊他们进来的苏宴。 “苏师叔,你怎么了?” 过了一夜,苏宴的脸色比之前刚出来时好了很多,但还是有些苍白,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不对,更何况,哪有人睡觉是趴着睡的? “没事,就是昨天被那些人抓进去之后被打了。” 秦有还小,苏宴尽量往轻松里说,免得他多想,只是这事秦有根本没法不多想。 “苏师叔,都怪我!” 看苏宴如今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受伤肯定不轻,秦有想到这事都是因他而起,眼泪就一颗一颗地往下砸,洇得地板都湿了一块。 “秦有,别哭了,你哭得我脑袋疼。” 苏宴叹了口气,看秦有努力憋住了自己的眼泪,这才说道:“这件事说起来跟你关系其实不大,如果我当时识趣一些,在街上的时候没有多说话,最多是被关上两天,可也是我自作聪明,拖延时间让你们通知琛思真君和伏宣真人时说的话,惹怒了那人,我才会被打成这样的。” 秦有抽噎了一声,虽然苏宴解释了,可还是跟他脱不了关系。 “那打你的那人怎么样了,有琛思真君出面,那人一定是被严惩了吧!” 宋卓欢没再让二人讨论这问题,这么说下去,谁都不好受。 秦有被转移了话题,这会儿也义愤填膺地跟着宋卓欢问道:“是啊是啊,苏师叔,那人一定被严惩了吧!” 苏宴看了看两个人的表情,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没有,我约了他下月初一生死台上见。” 两道十分明显的抽气声就在苏宴床前发出,随后,面对着同样瞪大了双眼的两人,苏宴憋闷地扭过了头。 只是还是没躲过宋卓欢的疑问:“是那人的后台太大了,琛思真君和伏宣真人都无法为你做主?” 苏宴埋在枕头里发出来的声音在房间里传开:“不是。” 宋卓欢皱了皱眉,想不通,便直接问道:“那你这又是为何?” “城主给那人的惩罚是鞭刑三日,”苏宴将脸转过来,补充,“在禁灵地。” 宋卓欢惊呼出声:“禁灵地?鞭刑三日?那不是等于在鞭尸吗?” 说完,他自己就首先否定了,城主跟那人无冤无仇,甚至那人还是城主的手下,鞭尸对苏宴来说也没必要,然后很快了然:“你的意思是城主可能在包庇那人?”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苏宴解释:“禁灵地就在城主府的监牢里,城主下的令,我不能盯着看,他们自然是想打多久就打多久,想打多重就打多重,这么三日下来,他若是没死,这么重的刑罚,我也问不了责,还只能让这事揭过,否则就是我无理取闹,我又不蠢,肯定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前面听着宋卓欢还练练点头,可到了后面,宋卓欢就差翻白眼了,讽刺道:“是,你不蠢,你一个筑基初期修士约一个筑基后期修士在生死台上见,你确实不蠢,都快死了,可不就是蠢死了吗!” 宋卓欢都无话可说了,虽然他们只见了几面,交情也算不上有多好,可看到同门做了件这么蠢的事,他的心情还是有些一言难尽。 眼看着秦有被宋卓欢这么一说,眼泪又酝酿了起来,泪花都在眼眶里打转了,看着苏宴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苏宴叹口气,问宋卓欢:“哎,你是不是忘了我师傅是什么人?” “你师傅?”宋卓欢不解,“你还有师傅?” 第189章 大战在即 清晨的光从薄薄的一层窗户纸里透进来,恰好直射在床榻和宋卓欢中间,将二人以一道亮光分隔开来。 苏宴的眉心彻底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宋卓欢和她一起出来,在这之前什么也不打听的吗? 可看他完全不似作伪的表情,苏宴尽量用委婉的语气问道:“任言神君,听过吗?” 宋卓欢没反应。 但刚才一直做背景板的秦有,这会儿倒是积极多了,看宋卓欢不说话,他便抢先回答:“我知道我知道,任言神君是宗门近年来新进阶的化神修士。” 概括还算完整,苏宴看向宋卓欢,只见他头顶的疑惑更深了,还问道:“宗门什么时候多了一位神君了?” “宋师叔,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我今年刚入宗门都知道,任言神君是四年前回宗门的,据说之前是在某个地方历练,然后顺道进阶化神,回来后就收了个徒弟,只是没人知道这徒弟是什么人。” 秦有早就抹掉了脸上的泪痕,此刻一脸鄙视地看着宋卓欢,连椅子都拉远了好多。 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苏宴,惊叹道:“苏师叔,你刚刚的意思难道是说,你就是任言神君收的那个徒弟?” 得到了苏宴的点头之后,秦有彻底凌乱了,迷蒙着一双眼睛不知道在说什么,断断续续的,苏宴只听清楚了三个字——没想到。 而听完秦有科普的宋卓欢总算从疑惑里走出来了。 这会儿回想起来之前苏宴之前的自信,总算找到了由头。 静颜城在南域,乃至整个天尧大陆都有名气。 这倒不是因为相距不过百里的静颜湖,而是屹立在静颜城城西方向的生死台。 生死台是什么时候被创设的,已经不可考了,现在各大城池也设有生死台,但最先创设这个的,就是静颜城。 静颜城最令人称道的还是生死台的防御护罩。 只有在检测到任意一方死亡后,这个防御护罩才会撤下来,当然,如果拥有化神力量,也能将防御护罩强行撕开。 不过宋卓欢也知道,苏宴当然不是想倚靠任言神君帮她撕开生死台的防御护罩。 但凡化神修士,其蕴藏之丰富,低阶修士根本没法想象,即便是这位任言神君刚刚进入化神不久,可仅仅是元婴时期积累的东西,就不是他能够想象的了。 作为化神修士弟子的苏宴,其蕴藏又岂是一个小城的巡逻士兵能比的? 的确,在实力面前,任何法宝都起不了作用。 可苏宴与那人之间的差距,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凭着苏宴的蕴藏,谁赢谁输,宋卓欢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担心了。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只是你还是好好养伤吧,若是那时候你的伤还没有好,你的宝贝再多,也不一定能救的了你的命。” 宋卓欢这话倒是真的,他说得严肃,苏宴也没再不以为意,还认真地谢过了宋卓欢。 “行了,你就安心养伤吧,我和秦有也不打扰你,就先离开了,改我们再来看你。” 照例是圆幻送走了二人,见苏宴没发话,自己就又进了玉佩空间,苏宴则还是趴在床上没动。 她身上这些附着灵气的鞭痕已经深入进了她的骨头里面,与身体相斥的灵气正在破坏她的皮肉,如果不管,这些灵气还会窜进她的骨头,破坏她的整个身体。 即便是内服外敷一起,也不能立刻祛除这些灵气,只能慢慢地磨掉。 其实要是没有这些灵气,就是她用的那些药,早就能活蹦乱跳了,怎么会到现在还趴在床上痛得起不来身。 灵气是金属性,所有灵气里面最为锐利的那个,苏宴的药一边磨那金灵气,金灵气又在苏宴骨肉里面钻,一时间麻痒疼痛直往头顶钻。 苏宴老实趴在床上,原本打算再睡一觉,毕竟睡着了,也就感觉不到疼了。 只是一闭上眼,她就又想到了昨天下午要出去买的那个灵植种子。 不过她现在出不去,圆幻也不好独自上街,万一被像是薛天俞那样的人给抓住了,那她才是真正的哭也没地方哭呢。 一想到自己现在算是有仇家的人,那些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的人,例如宋卓欢和秦有,她就不太好意思喊他们帮忙出去带个灵植,万一遇上坏事,她又不在,他们若是出上点事,那她到时候就更着急了。 至于伏宣真人和琛思真君,她就更不敢使唤了。 不过就算她想使唤,也使唤不动。 苏宴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想到万全之策,脑袋越发疼了,到最后,她干脆就不想了。 也许她跟那灵植就是无缘,买不到就买不到吧,也没必要非去想着那么一个她根本没有见过的东西。 想通了的苏宴才渐渐睡了过去。 此后,伏宣真人和琛思真君就是偶尔来看她一眼,秦有可能是愧疚,拉着宋卓欢每天早上都要来一次,本意是陪苏宴说话解闷,不过苏宴嫌这二人烦,只来了三四次,便没忍住给赶回去了。 就这样一眨眼,二十天就到了。 明日,就是苏宴与万丙章的生死斗。 苏宴身上的伤基本上都已经好了,金灵气被全部祛除,伤口也都愈合了,只是这伤口愈合也没多久,按理说不能大动干戈,伏宣真人和琛思真君见了也不太高兴,她这么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出去跟别人生死斗,总感觉不太对。 “苏师叔,你真要去啊?” 明日就要上生死台了,想了想又想,秦有跟宋卓欢特意选了下午过来看看苏宴,本意是为苏宴鼓劲,可一进来,秦有还是忍不住担心。 要是寻常的鼻窦也就算了,赢了自然好,没赢也无所谓。 可这不是简单的比斗,苏宴要是真输了,那等着她的就能是死亡了。 大战之前,秦有这么想也觉得自己很是晦气,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一旁坐下的宋卓欢没有秦有这么悲观,但仔细想想还是觉得惊险,若不是这事儿是在静颜城城主面前成的,他都想劝苏宴反悔了。 第190章 懒散 暗沉的木制桌椅在昏黄的光线映照下,多了些古朴的质感,三人围着桌凳而坐,室内出现了一瞬的安静。 这家客栈比起之前住过的客栈来说,虽然贵了些,但住进来后苏宴发现,这里的环境其实不错,不说房间内的摆设,每个房间基础的阵法,最低也都是八阶。 而且她这房间背后,还是一片灵田,客栈老板就在这里种些灵蔬,看上去尤其赏心悦目。 她对吃食并不在意,但圆幻喜欢,老板种的灵蔬又不仅看着好看,吃起来也不错,每到晚饭的时间点,苏宴就会给圆幻点上一顿灵食。 秦有来的正是时候,等他说完,正期待苏宴的回答,客栈小二就敲了门。 圆幻这几日早就了解小二过来的时间,这会儿就站在门口,听见熟悉的敲门声,便迅速开了门,等小二将饭菜一一放到桌面出去后,圆幻立刻就跳到了一旁的凳子上面。 “你们要吃吗?” 这会儿有客人在,圆幻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看着就很急的样子。 “额,不用了。” 宋卓欢和秦有同时说出这几个字后,圆幻也没有客气,一口就先吞掉了它面前盘子里的食物,声音很小,但动作迅猛,还有那差点连盘子一起吞掉的模样,坐在另一侧的两人都被这架势吓了一跳。 等看着圆幻三两下将桌上的菜全部吃完,他们早就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最后被苏宴下了逐客令,迷迷糊糊回到房间后,才慢慢想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没做。 只是现在想起来也迟了。 送走了宋卓欢和秦有之后,苏宴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早上的时候伏宣真人和琛思真君因为她的伤势,看她的眼神又恢复到了之前的不信任,但好歹没说什么,可秦有一进来就问她真的要去吗? 她就很头疼。 答应都答应了,难道还能不去吗? 好不容易送走两个人,她这才继续清点明天要用的法宝,清点完毕后,将之全部放进了腰间的储物袋。 便盘腿开始打坐。 实在是前些日子因为受伤睡了很长时间,她又不需要睡觉,便打坐代替休息,也算是临时抱佛脚了。 第二日巳时过半,苏宴检查了一遍储物袋里的东西之后,把还在玉佩空间里睡觉的圆幻拉出来放在灵兽袋里,这才起身前往城西。 顺着楼梯向下的时候,她远远便看到宋卓欢和秦有已经在大堂里等着了。 “苏宴。” “苏师叔。” 二人一同出声,看着苏宴,其意不言而喻。 “走吧,其实时间还早我们还可以去街上逛一逛。”苏宴挑挑眉,不出所料地看见了二人的白眼。 秦有率先跑到苏宴身边,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还不到八岁,却像是个小老头:“都这个时辰了,师叔你还想着逛街?” 苏宴扭头,发现宋卓欢也是一脸的无语。 “行了,我看你们两个一见我就愁眉苦脸的,不像是看我比斗,倒像是去为我奔丧的,我刚刚也就逗逗你们罢了,还当真吗?” 苏宴话刚说完,秦有便拉着苏宴的袖摆让苏宴跟他一起脸朝地面。 “呸呸呸。” 虽然没有真的吐口水,但苏宴还是觉得不妥,反拉着秦有两步走出了客栈。 秦有则毫无所觉,呸完了还要教训苏宴。 “苏师叔,大战在即,你说话怎么能如此没有忌讳呢?而且,你稍稍紧张一点好不好?骄兵必败这个道理你难道没听过?” “呸呸呸。” 秦有自己话说到一半又说了晦气的,便又朝地上呸了三声,这么讲究,不知道的还以为待会儿要上生死台的,是他呢。 这么想着,苏宴差点笑出了声。 “总之,苏师叔,你要认真一点,待会儿上台了千万要小心……” 从客栈到城西的生死台,三人一路走走停停,确实如苏宴所说,在街上还逛了逛,走了有小半个时辰。 当然,秦有的大道理,也就说了有小半个时辰。 生死台右侧,防御护罩还没有开启,万丙章来得太早,已经在台上等着了。 苏宴路上就算被秦有一直唠叨,也没怎么变化的脸终于有了表情。 “秦有啊,其实你这些话,最应该对他说。” 跟秦有指了指台上的万丙章后,苏宴便没再管身侧二人的反应,立刻御剑上了离地面足有一丈多高的生死台。 时候已经不早了,生死台下,已经站了不少的观众,这些都是买了票进来的,有坐有站。 琛思真君、伏宣真人和荀枝就正坐着在最前面闲聊,但看得出来,琛思真君和伏宣真人的脸色不算好看,荀枝则一派正常,完全没有半点不适。 中间站了一个模样普通的筑基男修,苏宴来之前也都了解过了,这是静颜城里派来专门管理生死台的修士。 “现在就开始吗?” 苏宴有点无聊,虽说约好了时间在午时,但她来早了一点只是自己的习惯,真要在这里干等上半个多时辰,想想还真的有点烦。 “可以。” 面对苏宴的混不在意,万丙章神色如常,一双鹰眸依然犀利,苏宴观察了几番,也看不出来这人到底有没有后招。 一旁负责生死台修士听到二人对话,又重复问了双方一句,得到确认后,便走到前方立刻宣布生死斗即将开始,然后下台、开启防御护罩。 一气呵成。 万丙章并没有像苏宴想象的那样采取激进手段,而是按兵不动,苏宴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因此打乱自己的节奏,手指一动,便拿了柄剑出来。 跟同样使剑的万丙章过起了招。 万丙章的筑基后期是实实在在修炼上去的,苏宴虽然天赋出众,但还只是个筑基初期,即便是认真地在跟他打斗,但一开始就现了颓势。 不过这个颓势在打斗前期并不明显,万丙章没有采取激进手段,因此一时间拿她没有办法,而她也并没有拿出先前对琛思真君他们说的那些东西。 二人的剑招有来有往,温温吞吞,一刻钟过去,别说万丙章,就连苏宴都没有受伤。 第191章 绑缚 一个方圆约有两丈的圆形平台上,苏宴与万丙章一招一式皆是规规矩矩,精彩是还行,却一点儿杀气也没有,任谁看来,这也不像是生死斗。 倒像是一场只分输赢,不分生死的普通比斗。 台下那些买票过来就为看血肉模糊景象的修士,无一不是皱紧了眉头开骂,亦或是喘着粗气怒视着台上的二人。 不管怎么说,这场比斗,足以称得上近年来他们见过最为烂透彻底的生死斗了,这般温吞,也不知道这二人还想不想出这生死台了。 难道是他们都一心求死? 没人弄得明白,只是心中的怒气不断地在积累着。 …… 一直以来,苏宴的实战机会都不算太多,而这次生死斗的目的,也确实是想杀了万丙章。 可越到后来,她就越是平静。 一开始因为心头那口气而决定的生死斗,慢慢地转变了一些。 她开始想,万丙章是必须死,但也可以死得有价值一些。 就比如,他可以用来磨一磨她的剑。 凌雷剑法是她主修的一门剑术,其威力强大,但极为艰涩难懂,从前在灵界时,她就只知其形,不知其意,到了后来,她才渐渐明白了凌雷剑法的第一层——藏锋。 藏锋这一要领,这几年来她早已融会贯通,而接下来的则是博弈。 博弈要领不是与对手博弈,而是与自身、与雷法博弈,两者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这才是博弈的要领。 只是这几年来她终日与熟识之人比斗,总是不得其法,她如今也只领悟了博弈之形,并没有领悟博弈之意,因此,剑术造诣并不如意。 此刻正好有一个同样使剑,虽修为较她高了一些,但不知为何却要对她留了一手的万丙章在对面,她这博弈领悟起来就更方便了。 万丙章只使了七分的力,便从一开始将压制着苏宴,不过这压制并不十分厉害,正好还有助于苏宴领悟博弈要领,因此她也一直没有试图去破坏这种平衡。 但这种平衡苏宴能忍,万丙章却忍不了。 他只使七分的力,想得到的结果并不是这个。 一刻钟后,万丙章见苏宴始终不上钩,终于使出了十分力,一柄银色长剑一改刚刚的温和,直挑苏宴的咽喉。 苏宴则不慌不忙,顺着这股子力往后退,同时,她的剑招随着万丙章的变化,也随之变得犀利。 附着在灵剑之上的雷灵气逐渐变得锋利。 双方的比斗像是刚刚才开始,万丙章只在强攻的前几招里得了些便宜,逼退了苏宴几步,可等苏宴反应过来之后,另一股气势便迎面朝他压了过来。 并不是能压倒他的那种气势,而是双方互相博弈,他虽有本事更近几步,但被这气势一压,最多也只能做到略胜一筹。 而不是如他先前想象的那样,直接破开苏宴的防御。 眼看着场面再次僵持下来,台下的观众也发现不对劲了,一反刚才的骂骂咧咧,疑惑着开口。 “这万丙章怎么回事,先前留着力也就算了,可这会儿都使出全力了,怎么还斗不过一个小姑娘?” “嘿,道友,你倒是认真看呀,那小姑娘这会儿有''势''加持,万丙章即便是修为上占据了优势,可这一时间还真是拿她没办法。” “势?你说真的?可那小姑娘看着也不像是剑修啊?” “谁说只有剑修才能修出''势''了?” …… 坐在前排的琛思真君和伏宣真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自家弟子有了出息,他们当然高兴。 琛思真君沉稳一些,只微微弯了弯唇角,但还是隐隐瞥了眼荀枝,眼里的意味分明。 伏宣真人则直接笑出了声,还一语道破台上的机关:“柴……嗯咳咳……琛思师叔啊,这苏宴不愧是任言神君的徒弟,竟然在生死台上领悟了''势'',这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说完还不忘看看荀枝,满脸的自得几乎要溢出来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般场景,荀枝原先看不出表情的模样也变了些,平直的嘴角渐渐沉了下来,伏宣真人注意到了,但只当自己炫耀得太过,荀枝对这种炫耀不喜,便稍稍收敛了一些,转头又跟琛思真君去说悄悄话了。 而台上的万丙章自然也发现了苏宴拿他当磨剑石的事实,心中恼怒,手下的剑招更加凌厉。 苏宴不慌不忙顺从着心头突然生出来的奇妙意境行动,抵挡得不算吃力。 不过''势''给她带来的增幅只有一时,有一刻钟后,万丙章加强攻势她的势没了作用,便再也无法招架。 眼看着万丙章留给自己的空间已经不多了,苏宴手指一动,剑招慢了一瞬,但手上已经多了几张符箓。 万丙章再次逼近,苏宴也不跟他纠缠,直接后退顺便连续扔了十张张惊雷符过去,瞬间封住了他所有的生路。 十个方位的惊雷符,差点令万丙章被十道不同方向来的惊雷劈死。 台上终于出现了鲜血。 从苏宴的角度看过去,他的法衣早就报废了,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全身都是乌黑的,甚至手臂处还有些焦色,有点像她第一次烤出来的蒙声兽尸体。 虽然万丙章看着暂时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但是以防万一,苏宴拿了两根缚仙索出来,先将他的双手折到背后绑起,再将他的双脚也依样绑了起来。 最后还变换出来一个刑架,将万丙章端端地立在上面。 生死台瞬间变成了一处刑场。 这时候,万丙章被雷劈过的四肢恢复了些知觉,手脚也不再麻木,手指终于能动了,可他的身体两处地方都被苏宴绑得紧紧的,即便是恢复了行动能力,他现在也根本没法动弹。 台下的观众,包括坐在前排的琛思真君和伏宣真人都不明白苏宴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生死斗,搞那么多花样干嘛? 她现在既然有机会将万丙章杀了,为何却要把他给绑起来吊到刑架上? 甚至有人开始疑惑,并提出问题:“这小姑娘是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第192章 报复 生死斗的场地是露天的,比斗双方还好,有防御护罩在,里面就是正常温度,不过外面的观众可没有防御护罩,就直挺挺地暴露在炙热的阳光之下。 午时的温度热得厉害,不过修士不惧寒暑,这种程度的温度众人根本无感。 而且他们现在关注的重点是,苏宴到底是想干什么? 说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也根本没人相信。 台下第一排坐着的人都知道些内情,即便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可当他们看见苏宴抽出来了一根鞭子后,便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在苏宴尝试性地甩出了两道破空声,满意地点点头后,台上开始不断传出长鞭抽打进肉体的声音,时间一长,本就被惊雷符劈得血肉翻飞的万丙章身上又多了一道道鞭痕。 他身上的法衣早就失去效用了,只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起个蔽体的作用,此刻苏宴甩出去的每一鞭子,都直接了当地打在他的皮肉之上。 他的身体强度是筑基后期,所以一开始苏宴只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红痕,可次数多了,鞭子裹挟着雷灵气,顺着那本就翻飞的血肉直接就抽进了他的皮肉里面。 渐渐地,新一轮的鲜血又散了一地。 台下观众们想看的,血肉模糊的景象终于出现,且十分符合他们以往看到的模样,按理说台下的气氛应该很热烈,可苏宴抽空看了眼台下,一片寂静。 不过苏宴也大约明白,出现这场面,倒不是因为他们同情万丙章。 生死斗,最有看点的,应该是两个人为了生死而激烈互搏,那种拼到最后一刻,即便浑身都是血也还要战斗的场面,最是令人激动,也最是好看,因为有时候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弱者会不会反戈一击,胜者又会不会失足? 可这一场生死斗,怎么说呢? 就像是苏宴在耍着万丙章玩。 刚开始还不太明显,可到现在,苏宴一鞭子一鞭子地挥在万丙章身上时,这个事实就太明显了。 台下的修士大部分都有些眼界,原先疑惑的,听了伏宣真人的解释,再加上苏宴一系列的动作,现在也都反应过来了。 一开始,是苏宴在利用万丙章磨剑,之后万丙章可能有什么利器要出来,所以加大了攻势,要近苏宴的身,可苏宴被这么一逼,竟然被逼出了势。 情势急转,可直到目前为止,没有一点生死斗的紧迫。 之后万丙章再次加大攻势,苏宴也因为修为差距而再次不敌,显然,只要再给万丙章一点时间,这场生死斗便可分出胜负。 不过苏宴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也看出来万丙章的意图,十张惊雷符将万丙章死死包围住,任他怎么逃,也逃不过这次攻击,结果自然是以万丙章的狼狈倒地为结果。 随后,苏宴并没有趁机杀了万丙章,而是选择速度极快地缚住他,将其置于刑架之上,又以长鞭抽打。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若是普通观众看了,必定要喝彩几声才算一解心中快意,可台下这些人没一个能算得上普通观众的。 他们要看的是双方为了生与死互相搏斗,是时时刻刻的紧张与急迫,这些的前提都是相互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单方面的虐打。 苏宴这么做,除了琛思真君等四人,没人高兴得起来。 台上的抽打还在进行时,可是第一排还坐着静颜城城主荀枝,台下的观众看了这样的生死斗,虽然很想大闹生死台,可想了想自己的修为与荀枝的修为,努力给憋了下去。 虽然憋的是脸色通红。 虽然大多数人都觉得这场比斗非常无聊,却都不想早早离开,免得浪费他们之前买票进来的灵石,即便是憋气憋得脸色涨红,也都选择忍着无聊将这场比斗看完。 不为别的,数一数苏宴用多少鞭子打死万丙章也算是有个谈资,不然他们要怎么给别人描述这场比斗。 苏宴的鞭子甩得也很无聊,看台下的修士都要打呵欠了,她也差点要打呵欠了。 离她只有三尺距离的万丙章身上的鲜血不用她抽,也在断断续续往下流,看着似乎也没什么力气作妖了。 忽然之间,她就想起之前发生的某件事了,唇角一弯,便解开了缚住万丙章的绳索。 台下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修士看到此景才终于提起了些兴趣。 “她这是又要干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想戏耍一番万丙章?” “她就不怕万丙章暴起伤她吗?” “可能有什么倚仗吧!你们看她之前直接拿出了十张惊雷符,你们可能不清楚,那符箓每一张都是极品符箓,再加上惊雷符本身就是八阶后期巅峰的符箓,威力可不容小觑。” “啊,后面我知道,万丙章那会儿似乎也拿出了什么东西,可根本不敌这十张惊雷符,一番交手,他手里的东西都没怎么露面,他就直接躺在了地上,想来那个叫苏宴的小姑娘之前出手这么阔绰,现在这般也定是有什么倚仗吧!” “那会不会她觉得万丙章已经半死不活,对她没什么威胁了,才这么做呀?” “说不定,也有可能吧。” …… 本来信心十足的秦有听见最后两句话,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整张脸耷拉着望向宋卓欢:“宋师叔,苏师叔不会有事吧?” 下意识想实话实说的宋卓欢嘴角抽动了一下,及时憋了憋已经到嘴边的话,思考了会儿才说:“不用担心,你苏师叔做事有分寸。” 担心也没用。 而且,他也不知道苏宴到底有没有分寸。 不过秦有好歹被安慰了些,看着台上的眼神也没那么担忧了。 台上,苏宴解开缚仙索之后,万丙章就如同一摊烂泥一般滑落在地,伤口崩裂,又多了几道流血的口子,苏宴也没停顿,继续挥起鞭子用力抽打。 一开始,万丙章可能是被绑得久了,都不太会躲了,不过越是到后面,他就躲得越是厉害,苏宴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在意。 第193章 魔器 或者说,是不屑。 直到万丙章离苏宴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时,他一改刚才还是没那么灵活的身姿,拿着一柄黑色的匕首忽然以一种与他如今状况十分不符的迅疾速度,刺向苏宴的腿部。 在此之前,即便是琛思真君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以是其他的意外,但这个意外不太符合常理。 如果万丙章一开始就有这个速度,那么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苏宴也没有机会拿他当磨剑石。 因为这种速度已经超越了筑基修士的极限,达到金丹修士的程度了。 别说万丙章的天赋一般,就是天赋极强,也没可能到这个程度。 仅仅一尺的距离,如果换作万丙章之前最快的速度,苏宴也还会有反应的机会,可如今的速度,苏宴连反应都没来得及。 甚至于瞳孔都没来得及收缩,万丙章握着那匕首就刺向了她的小腿。 台下大多都是筑基修士,他们跟苏宴差不多,只看到万丙章握着一柄匕首。 而第一排坐着的琛思真君等人,不仅看清楚了,就连那匕首上缭绕着的黑色薄雾都看得一清二楚。 “叮!” 几乎是瞬间,台下大多数修士还没来得及为苏宴皱眉,就看到万丙章直接被弹了出去。 更确切地说,是被苏宴身上的一股力量连同匕首一起被掀翻了出去。 匕首在生死台上叮叮当当滚了好多下,而万丙章只被掀翻到了离苏宴一丈远的地方。 他身上的伤又重了一些,口中喷了一股鲜血出来,很快,他的周围就汇聚了一小摊鲜红的液体。 苏宴没去看已经完全没了行动能力的万丙章,而是看向了被界珠弹出去的那柄匕首。 一股若隐若现的黑色雾气围绕在其周围,只要是不瞎,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魔器。 与此同时,台下哗然,本来脸色就不太好的荀枝也瞬间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望着苏宴的目光更是晦暗不明。 静颜城里出了魔器,还是守城将士手里拿出来的,这事可大可小,本来作为城主,荀枝必须要提审万丙章,问清楚事情真相,可惜万丙章在生死台上。 现在除非苏宴自杀,否则万丙章根本不能活着出来。 苏宴在台上也傻了,她先前就感受到万丙章好像是有什么后招没拿出来,她今日身上带了已经被玉佩空间的灵液池修复好的界珠,除非是她爹娘那样的人物,否则没人能伤得了她。 倚仗界珠,苏宴难得有了兴致,便准备戏耍一番万丙章。 可她也没想到,万丙章的后招居然是魔器。 不过回过神来的苏宴也大概能明白万丙章为什么会拿出魔器。 按他跟之前那个炼气窃贼沆瀣一气的德行来看,他本身应该也没什么积蓄,此时得罪了她,荀枝不愿惹祸上身,更没有理由帮他,因此他才会跟魔修勾结。 那魔器品阶不低,可能已至金丹,刚刚的速度也不是万丙章的速度,而是那魔器自身的速度。 万丙章其实想得非常好,如果她没有界珠傍身,只要她稍微受点伤,被魔气入体,她就再无行动能力了,到时候她就是有再多法宝,也使不动,只能任他宰割。 先前他那么反常,应该是怕她一开始就拿出法宝,令他没法招架,可他没有想到自己那么长时间都没给她造成一点伤口,魔器自然也就没了作用。 后来狗急跳墙,他没了办法,便加大攻势,就是想让她出现一点伤口,或是近她的身,让魔器自己行动。 不过这两种方法都没有奏效。 在此之前,万丙章都是想遮掩匕首的存在,因为匕首一旦暴露,不论是什么原因,他也出不了静颜城。 理顺这一切的苏宴看了看琛思真君与荀枝。 琛思真君闭了闭眼,荀枝则眉心紧蹙,看着万丙章的方向,说不上他在想什么。 没有再浪费时间,得到琛思真君提示的苏宴一剑便捅穿了万丙章的心口。 不过两息,万丙章栖息皆无,笼罩整个生死台的防御护罩瞬间撤下,荀枝及其身边的两个金丹修士快速上台,将万丙章的尸身和那个泛着黑色雾气的匕首一起收了起来。 “你跟我走。” “没这个必要!” 荀枝沉着脸刚要带走碰到苏宴的衣袖,琛思真君便加快速度走到了苏宴身前,不仅替苏宴回答,还挡住了荀枝所有的视线,与其刚刚倾斜下来的威压。 原本心情就不好的荀枝一双吊梢眼更加凌厉:“这件事非同小可,我要带她去城主府仔细查查,再确认她没有被魔器伤到。” “呵,带去城主府仔细查查,这件事跟她有关系吗就查? 照我说,要查也要先从你那帮手下开始,哦对了,就你身后的那两个手下,跟万丙章熟吗?知道魔器的事情吗? 还确认她有没有被魔器伤到?虽说荀城主你是前辈,可我还是要问一句,您眼睛是瞎了吗?那匕首离她还有那么远就被崩飞了,能怎么伤她,您倒是说说看,让晚辈我也长长见识。” 伏宣真人慢慢悠悠上来,可他嘴里的话却并不像他慢吞吞的动作,每说一句都令荀枝抿紧了唇,脸色也更加阴沉了些。 苏宴被两个人护在身后,荀枝根本没法动他,最后,荀枝无话可说,留下一声冷哼便转身带着两个手下离开了。 台下的观众都在议论纷纷,苏宴一行人也没耽搁,很快就回到了客栈。 五个人一起进了苏宴的房间。 “你确定那匕首没伤到你吧?” 面对荀枝最为理直气壮的伏宣真人却是第一个问这问题的。 猛然听到这句问话的秦有和宋卓欢都惊了,琛思真君也瞪了他一眼,苏宴无奈,但还是回答:“没有。” 听到回答的伏宣真人倒也没多问,摸了摸心口,状似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琛思真君想了想也叮嘱道:“你最近就别出这个房间了,免得出事。” 得到苏宴肯定的答复后,琛思真君也没什么事,就跟着伏宣真人一起离开了。 第194章 四道门 两位前辈走后,屋内就只剩下了苏宴、宋卓欢与秦有三人。 在琛思真君与伏宣真人身旁一直憋着的秦有终于亮起来一双眸子,非常兴奋地盯着苏宴问道:“苏师叔,那个匕首就是魔器啊?” 完了觉得没问到重点上,搬着凳子坐到了苏宴旁边,又亮着一双眸子问道:“那个万丙章就是魔修吗?” 魔修是修士们起的好听一些的名字,实际上,魔修就是魔族的奴仆。 魔族在天尧大陆上的数量并不多,且都被镇压在各大门派之中,例如镇压在玄天宗伪云梯之下的念魔,因此现世的魔族也只存在于典籍之上。 魔修是将自己的灵魂献祭于魔族的修士,他们受制于魔族,永远也不能飞升,修为更是只能修到元婴,再不能进阶。 只不过对他们来说,元婴之前的每一步都比普通修士要容易得多,他们只需积累足够的魔气就能进阶,没有雷劫,对心境也没有要求。 苏宴眉心一蹙,思索了一番万丙章死后的模样,灵气一分分消散并不似作伪,得出结论。 “他不是魔修,但应该与魔修做了交易。” 魔修因其各种限制,除了一些非常极端的人,根本没人愿意踏入这个门槛。 万丙章自然也是如此,他想利用魔器的特性来杀她,但是又不想自己堕入这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应该只是铤而走险与魔修做了交易。 不过生死台上发生的一切他都没有预料到,当他抓住最后的一线生机行动时,大概也没有想着活着走出静颜城吧。 “啊,还以为能见到真正的魔修呢,不过也是,我看典籍上说,魔修打斗时使用的魔气,带有黑色雾气,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真正的魔修也只不过是魔族的傀儡,有什么好见的,而且万丙章一开始没想暴露那个匕首的,只是发生了些意外。” “他拿什么和魔修交易啊,魔修修炼又不用灵石,他能给魔修什么东西?”宋卓欢摸了摸下巴,眯眼思考 苏宴对这个没兴趣,摇摇头,抿了口茶,见宋卓欢似乎很疑惑的模样,便道:“这就是城主该关心的事情了,跟我们无关。” “也是,魔修注定不成气候,我们也不用多加关注,只是最近,”宋卓欢扭头看了看秦有,“你还是不要出去了,魔修在静颜城出没,你修为太低,万一被拐过去进行什么危险的祭祀仪式,那可就糟了。” 秦有这几日常常出门,整个静颜城逛得差不多了,本来也有点逛腻了,宋卓欢说的又有道理,他也不反驳,乖乖答应了。 三人聊了些别的,宋卓欢考虑到苏宴刚刚结束一场比斗,虽然似乎没什么特别大的消耗,但总归还是有些累,便没再打扰她,让她休息了。 …… 之前被琛思真君叮嘱过,苏宴也认真答应了,剩下的十多日便没再出门。 主要是她自己也明白,荀枝对她有些气,她还是不出门了,免得手下暴露了与魔修有染的荀枝气急败坏之下,将她绑到城主府再受些气。 虽然因着宋汾烟的原因,她的性命肯定不用忧心,但那些不该受的折磨,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受。 十多日待在房间内不出去,苏宴并不觉得难过,反而在修炼中,这十多日还没怎么就过了。 明日就是雷霆宝塔开启之日,苏宴一行人在琛思真君的带领下,一起离开客栈,驻扎在了距离雷霆宝塔有十多丈的正前方。 其实苏宴他们来得稍稍迟了一些,四周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但是雷霆宝塔前方这块空地,始终没人去坐。 不是修为不到,其实在场元婴修士不少,但玄天宗正道魁首的地位,无人敢去撼动,更何况,静颜城乃是玄天宗领地的城池,只需要随意招招手,城中便能再来一群人。 面对着四周时不时抛来等等目光,琛思真君与伏宣真人坐得都极为稳当,一点儿也不受影响,宋卓欢更是心大,原地便开始打坐,一点儿不受这些目光所困。 苏宴虽然不喜,但也只能受着,只是脸色不太好。 至于秦有,被这么多目光盯着,只觉得浑身都被看光了,何止脸色不好看,坐都坐得不安稳。 看来看去,只有苏宴跟他有些相似,便稍稍靠近了些,跟她传音:“苏师叔,这些人怎么回事,干嘛一直盯着我们看呀?” 苏宴随意答道:“好奇吧,想看看天尧大陆第一宗门的弟子,都是什么模样。” 闻言,秦有又憋了一口气,直接嘲讽:“能有什么样子呀,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又不是妖族,各种模样都有,这么盯着看干嘛呀?” 苏宴点头称是:“我也这么觉得,可惜的是,他们跟我们的想法不一样。” 秦有一阵气馁。 二人没聊多久,或许是被琛思真君察觉到了他们的不耐,琛思真君主动拿了阵盘出来,将众人的目光隔绝在外。 没了困扰的苏宴和秦有也安静下来。 晚上,琛思真君守夜,其余人休息,不过除了还在炼气期的秦有睡觉了之外,剩下三人都在打坐。 第二日天明,秦有醒来,琛思真君便撤掉了阵盘。 静颜湖周围极为干燥,露水还未凝结便早已蒸发,秦有睡了一夜刚醒,感受到嘴唇的干涩,赶紧喝了几口水,只是正喝着水,就被吸引着看向了眼前直插云霄的雷霆宝塔,没再注意周围不断扫过来的目光。 早在昨夜,雷霆宝塔前无声无息之间就出现了四道金色大门,一开始都抱着观望的态度,可到后来,有人忍不住去推了推,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一个人推不开门,便有一群人上了,只是那门纹丝不动,所有人便一直等着,只是直到现在,那四道门也没有一点儿要打开的迹象。 原先说是今日会开启的雷霆宝塔,除了这突然出现的四道金色大门,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不过没人有疑问,因为那道进入他们身体的金光早就告诉他们了。 第195章 进入 黄昏时分,晕黄的光一片一片地撒下来,映在雷霆宝塔四道金色大门上,二者交相辉映,色彩斑驳,异常耀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也堵在暗暗期待着门后的一切。 只是那四道金色大门还是关得紧紧的,一丝缝隙也无,更不曾有半分打开的迹象。 这时候,时不时有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观望,待他们看了一圈之后,最后总是失望而归。 秦有从早上又等到了黄昏,已经撑不住打了个呵欠,见宋卓欢还在没心没肺地打坐,便偷偷跟苏宴传音:“苏师叔,那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啊。” “不知道,不过他不来也没影响,就是需要我们多等一会儿罢了。” 说罢,苏宴看了看手腕处的闪电标记。 昨夜子时,出现四道金色大门时,他们这些手腕处有闪电标记的人,便都得到了一段消息。 ——人齐则门开,人不齐则待下个子时。 意思非常好懂,人若是到齐,那么这四道金色大门就会开启,人若是不齐,就得等下一个子时,也就是今夜的子时。 昨夜那些人以为人早就齐了,便自作主张去推门,结果上去了那么多人都是白搭,那四道大门被那么多人推着,一动也不动,甚至还与先前一般严丝合缝,一点点光也看不出来。 一时陷入盲区的各位修士也不傻,这四道大门一道也开不了,他们很快就想到了人不齐的说法,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最多也只需要等上一日,这对于修士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但在场人员繁杂,总有人不耐烦明明时间已经到了,却是还是需要再等一天的安排,所以整个静颜湖周围,各种声音都有,一时间很是吵闹。 不过吵也没用,在那些人吵吵闹闹了一整天之后,也就是下一个子时来临后,那个人还是没到,四道大门在这之前一道也没开。 黑黢黢一片的夜里,连星星都只零落地挂着几颗,若是不仔细看,根本都看不到。 可就在此时,雷霆宝塔突然金光大盛,映照得整个静颜湖都清清楚楚,那一瞬间,苏宴感觉昼夜颠倒,她宛如进了白昼。 随后,四道金色大门向里缓缓打开,里面是一片白光,什么也看不到,但每一道门的空间大小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正对着苏宴这边的,是最小的一扇门,一次最多也只能通过一人,右侧的一道门较大一些,一次大约可以通过三人,再向右,那道门一次大约可以通过十人,最后一道门最大,一次基本可以通过二十人。 在看清楚四道门可容纳的人数之后,几乎是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苏宴正对面这道门上。 众所周知,灵根越是贵重,修炼天赋越是好,这样的人就越是少。 人尚且如此,机缘又何尝不是。 人人都想进入这个一次只能通过一人的金色大门,可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 “走吧!” 原先齐刷刷看向他们身前这道大门的那些人,在琛思真君说话后视线转移,又看向了琛思真君,他声音沉沉,提醒身后的四人。 玄天宗既是天尧大陆第一宗门,他们此刻又占据了距离金色大门最近的地方,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他们五人都应该先行一步。 琛思真君修为最高,自然应当最先试一试。 所有目光都汇聚在琛思真君身上,在距离大门只有一丈距离时,自伏宣真人之后,包括伏宣真人,都停住了脚步。 在琛思真君脚尖踏向那道白光时,众人眼睛一花,就看到琛思真君出现在了右侧那道门上。 虽然有些失望,但琛思真君没有迟疑,仍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踏进了第二道门。 这次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琛思真君消失在了第二道门内。 众人看到此景,心下便了然了几分。 第二个离开的是伏宣真人,他和琛思真君一样,在踏进第一道门的白光之后,就被转移到了第二道门,没什么犹豫,伏宣真人也踏进了第二道门。 苏宴上前的时候,心情微不可见地紧张了一瞬。 从小,她都是天赋最为出众的那个,在此之前,虽然会认输服错,但还真没有想过会屈居人下,面对这样完全由别人选择的场面,就不由得有些紧张。 脚尖踩上白光时,苏宴感觉有些不真实。 那道会转移琛思真君和伏宣真人的白光在她这里什么感觉也没有,漂浮在她眼前的这白光,就好像是一团空气,根本没有什么阻拦她的东西,也她也没有任何被转移了的感觉。 腿部用力,她一脚就踩上了一处绿莹莹的草地。 目之所及便是花团锦簇,这里的主人似乎极为谙熟花草布设之道,五颜六色的灵花与灵草交错种植,反而让人眼睛放松了一些。 周遭还不乏各色灵果,有些还是绿油油的,有些则呈艳红色,应该是已经成熟了,且脆生生的,就连苏宴这样不重口腹之欲的人,看着这些灵果都有些口齿生津。 等苏宴意识到不对,刚想出声告诫,圆弧就从灵兽袋里溜了出来。 “你给我站住!” 苏宴一把揪住了圆幻的后颈皮,制住了它正要向着各色灵果前行的脚步。 平滑的脊背瞬间皱成了一团,不过圆幻感觉不到疼。 “姐姐,我就是吃两颗灵果,你这是做什么?” 圆幻见一时脱不了身,便扭头故意睁着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苏宴,意图逃跑,不过苏宴早就防着它这一招,扭头看也没看它,一只手拎着它的后颈皮便将它提了起来。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乱跑,小心你还没吃到那颗灵果,就先进了人家的陷阱。” 圆幻不服气,在苏宴怀里没闹腾,但还是反驳:“我看过了,这里没有幻境。” 苏宴看了看怀里的圆幻,有些不怀好意地问道:“哦,那幻灵境的幻境你看出来了吗?” 这话问出,想到那段时间的种种挫败,圆幻再也没了气性,垂头不说了,老老实实地待在苏宴怀里。 第196章 问题 防盗章(一小时后替换) 八月底,青英中学高中部已经开课了。 合欢树上零零散散还有些红粉色的绒花,点缀在已经略微泛黄的树枝上,更多的则是散落在地上,与尘土做伴,与开学季的氛围不符,却也有它独特的败落的美。 宋元元失神地盯了会儿合欢树,才发现时间已经晚了,当下便顾不得思考,迈着两条细腿奋力向前跑去,等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站在办公室门口,稍稍平复了呼吸,揉了揉自己红扑扑的小脸蛋,宋元元屈指敲门。 “进。”办公室很大,好几个老师一起办公,间或开会儿玩笑,敲门的声音不大,只有门口的林老师能听见,顺口便答了声。 见没人注意自己,宋元元向昨天爸妈带着她来过的位置看了过去,是那个昨天带她熟悉校园的班主任。 “孙老师好。”宋元元见孙成正在写教案,没有发现自己,便走近了些,问了声好。 “嗯……你是……宋元元对吧,来了啊,那行,我带你去班上坐下。”孙成微挺着啤酒肚站了起来,笑容堆砌在脸上,一双眯眯眼都被挤压的变了形。 “你刚转学过来,就先适应适应咱们班的氛围,其他的事我们先不着急昂。” 教师办公室向前没两步就是高二一班,孙成笑容一敛,腮边略微下垂的两坨肉耷拉下来,还挺唬人的。 原本吵吵嚷嚷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盯着刚从门口进来的宋元元,仿佛她是什么稀有物品一样。 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之后,一条宽度仅有一尺的小道突然就出现在了苏宴眼前,四周的环境和之前看到的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 苏宴往来时的路看了看,又顺着这条小路看了看,似乎没有尽头。 “姐姐,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圆幻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苏宴也发现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了,便顺着小路走了进去。 鹅卵石铺就得小路一开始走着还好,后来就有些咯脚了,苏宴都觉得不可思议。 修士的身体强度与其修为一致,虽然身体表面摸着依然柔软,可那硬实的肌肉,与凡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会觉得咯脚,这对于苏宴来说,是非常新奇的感受。 咯脚并不算多难受,苏宴忍忍也就过去了,而且之前那怎么也看不到尽头的小路上,忽然就出现了一座木屋。 像是被横直截掉一般,小路戛然而止。 木屋与周围的景色完全融为一体,虽然与这条小路有些违和,却跟这地方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木屋门关着,不过有浓浓的烟雾从屋顶的烟囱里冒出来。 苏宴礼貌性地敲了敲门,里面就传来了一个苍老的男声,跟她说:“来了。” 不知为何,苏宴忽然想起了之前她在凡世的那段日子。 当时她为了打探消息,便每日隐在酒馆上方,听着来往人群的家长里短,有时她也会因为听到的那些有趣的故事,而去周遭转一转。 看看那些她不太懂的生活。 “你来了?快进来吧。” 老人熟稔的语气令苏宴呆滞了一瞬,她还认真思考了一番,她是否认得眼前这人。 只是两个界面见过的修士全部加起来,她也没见过这人。 懵懵懂懂被老人推到饭桌前坐下后,苏宴刚刚酝酿着想要问老人些问题,就被老人微笑着打断。 “我再去做几道菜,等他们一起来了,我们再聊天。” 说完,老人就走向了后厨,苏宴甚至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姐姐,这是哪里呀?” “不知道。” “那刚才那人是谁啊?” “不知道。”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圆幻被苏宴按着只能看着眼前的饭桌,最后只得到了一句:坐着。 老人的饭菜做得极慢,他口中说的“他们”,苏宴也没等到,直到苏宴盯着窗外粉色的桃花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刚刚被她敲响的门,才又响起。 手指与木质大门相撞,敲击出沉闷的响声,伴随着的,是一个较为年长的男声:“有人吗?” 门外的响声还在继续,老人却没有出来,苏宴想了想,就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是个看上去有二十多岁模样的元婴男修,看到苏宴时很是惊讶。 苏宴也知道他误会了什么,在他开口之前率先回答:“那位前辈在后厨,我只是过来的早了一些。” 二人刚坐下不久,老人也端着饭菜进来了。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之前进来的元婴男修——宣道庭正在帮老人端菜,苏宴看了看老人笑得脸上褶子都快要溢出来的模样,便自觉地再次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是一位金丹男修,眼神乱瞟,苏宴打开门后,那男修一眼便看到苏宴身后的老人与宣道庭。 宣道庭元婴修为,老人则像是个凡人,无论怎么看,都比苏宴更像这里的主人,因此苏宴也没解释,转身就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老人则开口招呼:“快过来吃饭吧。” 还是那般熟稔的语气。 金丹男修看着不怎么稳重,却并不多话,看见饭桌上只剩下一个位置,便自觉地坐了下来。 只是老人虽然说了吃饭,但苏宴三人还是没动。 “你们现在都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我会如实回答。” 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圆幻第一个开口:“你是谁?” 苏宴抢在老人说话之前开口:“前辈,是你说的''你们都可以问我一个问题'',那它自然也算吧?” “哈哈哈……算,当然算,”来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着回答:“我是这雷霆宝塔的器灵,你们可以叫我雷霆。” 宣道庭第二个提问:“敢问雷霆前辈为何要在这时候开启雷霆宝塔。” 雷霆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自己这双手,说道:“为雷霆宝塔找个主人,也为我找一条生路。” 什么生路? 苏宴与那金丹男修差一点就问出了口,只 第197章 通缉犯 防盗章(一小时内替换) “#电视剧她只看我#虽然知道会拖累你,但是一点儿也不想放弃啊—宋言@颜茜。当我看见你眼里的光时,我就已经沦陷了—韩庭@周沐之。” “#电视剧她只看我#《她只看我》演员官宣,男主@周沐之是新晋影帝,演技没的说,女主@颜茜的颜值可以说是无可挑剔,非常符合原著小说里颜霸本霸的宋言了。” 网友:啊啊啊啊啊我的现实男神要演我的纸片人男神!我可,非常可! 网友:周沐之这么不爱惜羽毛的吗?刚刚得了金影奖影帝就来拍偶像剧了。 网友:唉,偶像剧怎么了,招你惹你了,更何况我三烟的小说,本身就是质量保证好吗? 网友:楼上的,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颜茜要来演我无敌可爱的言言啊,颜值倒是没啥可嘲的,就是那个面瘫演技,大家是认真的吗? 网友:楼上姐妹,同款绝望,为什么要让这个面瘫来演我们无敌可爱的言言!!! 网友:对啊对啊,她除了面瘫还会什么? …… 清晨时分,小区里寂静的像是一座荒城,雪花一片一片从天空飘落,落在绿植上面,点缀着冬日里所剩不多的生机。 颜茜穿着一条浅绿色吊带长裙坐在落地窗前,怔怔的看着雪花一片片落下,层层叠叠地越垒越高。 嗡嗡 小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颜茜回了回神,才去拿手机。 梅姐:下面这个是模板,你直接复制发博就好。 做了她三年的经纪人,梅姐已经完全了解了颜茜的尿性,除非给她编辑好内容,不然宣传这事儿别想让她浪费脑细胞。 又是一条消息,颜茜回了好,马上打开微博,复制粘贴,发了出去,切没有立即退出。 没过多久,评论就立马蜂拥而至。 网友:妹妹好美啊,恭喜妹妹要拍新剧了。 网友:面瘫又出来营业了! 网友:拍拍杂志不好吗,非要出来演戏。 ……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没什么好话的,但颜茜就是个自虐狂,每次都要把这些冷嘲热讽全部看一遍。 一条一条看的差不多了,颜茜才退了出去,瘪瘪嘴,鼻子小声哼了一下,“我写的书,怎么就不能祸害了?气死你们!” 桌子上放着上周拿来的《她只看我》的剧本,由于她没什么时间,小说改编的工作也就没有参与。 小说和剧本不同,即便大致剧情一样,她还是原著作者,也要认真研读。 剧本刚翻开一页,她就气呼呼的合上了。 胖乎乎的小指头打开微博,点击切换账号,登上“吃沙发”的账号,转发了颜茜的微博,评论:我相信颜茜小姐姐可以演绎好宋言这个角色,小姐姐很棒的,加油。 网友:沙发大大,被绑架了的话眨眨眼。 网友:群号多少,有钱一起赚。 网友:沙发大大,我也想赚钱,搓手jpg …… 嗡嗡,嗡嗡…… 梅姐:我给你接了《慢节奏生活》这个综艺,下周二录制,你有时间看看这个这个综艺。到时候我让小周接你。 梅姐:你怎么回事,上热搜了你知道吗?算了算了,以后这种王婆卖瓜的事你给我少干,万一被扒出来你是这本书的作者,营销号可不会像我这么心软。 颜茜:知道了梅姐,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么说我嘛,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苏宴等着圆幻的时候也没闲着,在周围扔了个八阶的隔音阵盘。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来历了吧?” 圆幻心下一紧,抬头看了眼苏宴,没有说话。 “我们今后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在一起,你连你的来历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苏宴的语气沉了沉,继续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初怎么会在那样一个小修士手里。” “姐姐,我也是那天乘坐灵鹤回来之后才想起来的我的身世,你不要生气,我没告诉你,只是因为这件事有点复杂。” “你说吧。” “嗯,其实我只记起来一半,当时我还没出生,所以对很多事情都只知道个大概。” 圆幻坐得离苏宴远了一点,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紧盯着苏宴的脸,“我只知道,我从前生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 “我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我的父母,一直呆在深海里面,生活在我附近的兽,从来不会离我太近,也不会跟我说话,我在那里呆了很久很久,我也知道有多久,我老是睡一觉,就感觉周围的兽又换了一批。 不久之前,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深海里拿了出来。 我看不到那个人的模样,只能听见那人的声音,他和另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我现在只记得他们好像是说要把我送给他们的女儿。” 圆幻再次确认苏宴脸上没有别的类似生气的表情才开口,“我那里也偶尔有别人来,只是他们说话之前总会先叫一声族长或者族长夫人。 我在他们那里没呆多久,那两个人在我身上不知道弄了些什么,就把我扔进了一个长长的隧道里,不对,好像不是隧道,嗯……反正是一个通道吧,我就来到了这里。 来到这里之后,那两个人放在我身上的一样东西好像丢了,不过我也没办法找回来,就只好算了。 之后我又被两个人捡到,不过他们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最后两个人都死了。 最后我就附近的一个人抱走了,那个人就把我卖给了你。” 苏宴心跳得很快,她有一大堆话想要问圆幻,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最后,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问道:“你从前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叫灵界?”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她出去历练的前几天,她娘还悄悄告诉她,她爹要送给她一个礼物。 那时候,她很羡慕娘有源翼,也曾说过,如果她能有个灵兽就好了。 她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跟爹娘提过什么要求,这个愿望一说出来,爹就不见了 第198章 牢狱之灾 防盗章(两小时内替换) “#电视剧她只看我#虽然知道会拖累你,但是一点儿也不想放弃啊—宋言@颜茜。当我看见你眼里的光时,我就已经沦陷了—韩庭@周沐之。” “#电视剧她只看我#《她只看我》演员官宣,男主@周沐之是新晋影帝,演技没的说,女主@颜茜的颜值可以说是无可挑剔,非常符合原著小说里颜霸本霸的宋言了。” 网友:啊啊啊啊啊我的现实男神要演我的纸片人男神!我可,非常可! 网友:周沐之这么不爱惜羽毛的吗?刚刚得了金影奖影帝就来拍偶像剧了。 网友:唉,偶像剧怎么了,招你惹你了,更何况我三烟的小说,本身就是质量保证好吗? 网友:楼上的,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颜茜要来演我无敌可爱的言言啊,颜值倒是没啥可嘲的,就是那个面瘫演技,大家是认真的吗? 网友:楼上姐妹,同款绝望,为什么要让这个面瘫来演我们无敌可爱的言言!!! 网友:对啊对啊,她除了面瘫还会什么? …… 清晨时分,小区里寂静的像是一座荒城,雪花一片一片从天空飘落,落在绿植上面,点缀着冬日里所剩不多的生机。 颜茜穿着一条浅绿色吊带长裙坐在落地窗前,怔怔的看着雪花一片片落下,层层叠叠地越垒越高。 嗡嗡 小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颜茜回了回神,才去拿手机。 梅姐:下面这个是模板,你直接复制发博就好。 做了她三年的经纪人,梅姐已经完全了解了颜茜的尿性,除非给她编辑好内容,不然宣传这事儿别想让她浪费脑细胞。 又是一条消息,颜茜回了好,马上打开微博,复制粘贴,发了出去,切没有立即退出。 没过多久,评论就立马蜂拥而至。 网友:妹妹好美啊,恭喜妹妹要拍新剧了。 网友:面瘫又出来营业了! 网友:拍拍杂志不好吗,非要出来演戏。 ……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没什么好话的,但颜茜就是个自虐狂,每次都要把这些冷嘲热讽全部看一遍。 一条一条看的差不多了,颜茜才退了出去,瘪瘪嘴,鼻子小声哼了一下,“我写的书,怎么就不能祸害了?气死你们!” 桌子上放着上周拿来的《她只看我》的剧本,由于她没什么时间,小说改编的工作也就没有参与。 小说和剧本不同,即便大致剧情一样,她还是原著作者,也要认真研读。 剧本刚翻开一页,她就气呼呼的合上了。 胖乎乎的小指头打开微博,点击切换账号,登上“吃沙发”的账号,转发了颜茜的微博,评论:我相信颜茜小姐姐可以演绎好宋言这个角色,小姐姐很棒的,加油。 网友:沙发大大,被绑架了的话眨眨眼。 网友:群号多少,有钱一起赚。 网友:沙发大大,我也想赚钱,搓手jpg …… 嗡嗡,嗡嗡…… 梅姐:我给你接了《慢节奏生活》这个综艺,下周二录制,你有时间看看这个这个综艺。到时候我让小周接你。 梅姐:你怎么回事,上热搜了你知道吗?算了算了,以后这种王婆卖瓜的事你给我少干,万一被扒出来你是这本书的作者,营销号可不会像我这么心软。 颜茜:知道了梅姐,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么说我嘛,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苏宴等着圆幻的时候也没闲着,在周围扔了个八阶的隔音阵盘。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来历了吧?” 圆幻心下一紧,抬头看了眼苏宴,没有说话。 “我们今后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在一起,你连你的来历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苏宴的语气沉了沉,继续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初怎么会在那样一个小修士手里。” “姐姐,我也是那天乘坐灵鹤回来之后才想起来的我的身世,你不要生气,我没告诉你,只是因为这件事有点复杂。” “你说吧。” “嗯,其实我只记起来一半,当时我还没出生,所以对很多事情都只知道个大概。” 圆幻坐得离苏宴远了一点,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紧盯着苏宴的脸,“我只知道,我从前生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 “我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我的父母,一直呆在深海里面,生活在我附近的兽,从来不会离我太近,也不会跟我说话,我在那里呆了很久很久,我也知道有多久,我老是睡一觉,就感觉周围的兽又换了一批。 不久之前,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深海里拿了出来。 我看不到那个人的模样,只能听见那人的声音,他和另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我现在只记得他们好像是说要把我送给他们的女儿。” 圆幻再次确认苏宴脸上没有别的类似生气的表情才开口,“我那里也偶尔有别人来,只是他们说话之前总会先叫一声族长或者族长夫人。 我在他们那里没呆多久,那两个人在我身上不知道弄了些什么,就把我扔进了一个长长的隧道里,不对,好像不是隧道,嗯……反正是一个通道吧,我就来到了这里。 来到这里之后,那两个人放在我身上的一样东西好像丢了,不过我也没办法找回来,就只好算了。 之后我又被两个人捡到,不过他们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最后两个人都死了。 最后我就附近的一个人抱走了,那个人就把我卖给了你。” 苏宴心跳得很快,她有一大堆话想要问圆幻,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最后,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问道:“你从前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叫灵界?”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她出去历练的前几天,她娘还悄悄告诉她,她爹要送给她一个礼物。 那时候,她很羡慕娘有源翼,也曾说过,如果她能有个灵兽就好了。 她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跟爹娘提过什么要求,这个愿望一说出来,爹就不见了。 第199章 诬陷 “他们就是杀害李大善人全家的那三个贼人!” 这声喊叫彻底激起了民愤,被衙役堵在门口的众人瞬间沸腾起来,指着苏宴三人便大声唾骂,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犹豫,在苏宴三人不知不觉中,就给他们定了罪。 如果不是有衙役在门口堵着,苏宴觉得,这些人会冲进来再打他们一顿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苏宴的脸就又疼了一下。 “砰!”惊堂木在桌上重重一拍,琛思真君喝道:“肃静!” 巨大的响声在公堂上响开,也令门口的众人稍稍安静了一些,只是还是对着苏宴三人指指点点,没有个消停。 “传李文宏。” 早就等在后头的李文宏跟着衙役走了进来,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像是哭了很久,盯着苏宴三人的眼神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 “李文宏,你再说说当晚的经过。” 苏宴三人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害人全家这事,他们肯定没有做过,但也保不齐是雷霆做了什么手脚,用来陷害他们,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李文宏站在原地,脊背绷得笔直,正要开口,跪在苏宴右侧的胡星修不服气地插话:“他为何可以不跪?” 语声不卑不亢,音色也很好听,但他说出口后,得到的却是里里外外鄙夷的目光。 还是站在门口的那些人吵嚷着说:“人家李公子可是秀才,人家有功名在身,公堂之上根本不用下跪。” 说完又用那双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胡星修,最后冷笑一声,十足十的嘲讽。 琛思真君理都没理他,李文宏也没在意胡星修的话,就瞪着一双眼睛,始终盯着他们三个,说话时咬牙切齿,恨不得生食了他们的肉。 “回大人的话,学生那日外出,这三个贼人具体是如何作案的,学生并不知晓,但是等学生回来时,就看到学生家里已经起了大火,这三人站在学生家门口分赃,还说草民家里没有多少钱,这趟过来并不划算之类的话。” 李文宏描述得简短,可他说话抑扬顿挫,感情充沛,只这么短短的一段话说完,门口那些人,便齐刷刷地信了他的话。 琛思真君也不对李文宏的话做点评,而是说道:“嗯,李文宏如此说话,你们三人有什么要说的?从你开始。” 琛思真君率先点了苏宴。 “回大人,草民三人从未做过这事,李文宏一派胡言,草民有理由相信,这场火就是他放的。” 门口的众人一时间被苏宴这句话给镇住了,竟然真的看了看李文宏,思量了一番这事的真假。 苏宴谁也没看,就看着离她不远的李文宏,在她说出这话时,李文宏的眼里明显闪过了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恢复镇定,之后还装模作样地踉跄了两步,捂着心口深吸了一口气,指着苏宴:“你这贼人,竟敢含血喷人!” 一双早就哭得红肿的双眼再次因不堪受辱而流了几滴眼泪,在谴责完苏宴之后,李文宏看了眼门口那些对他露出怀疑态度的人,又仰天长啸:“爹啊!娘啊!大哥!三弟!我就应该陪着你们一起离开,这样才不会被人这样羞辱啊!” “肃静!” 琛思真君不耐烦地闭了闭眼,喝道:“公堂之上不得再说这些无用之言了。” 李文宏眼中划过一丝恼怒,但还是在瞬间憋住了自己的表演,一双比兔子眼还红的眼睛含着愤恨就那么盯着苏宴,就好像她真的害了他全家一般。 苏宴仔细想了想李文宏话里的漏洞,停顿了一会儿梳理了一番思路之后,才说道:“既然李公子说我含血喷人,那我根据李公子所言,问李公子几个问题,等回答了这几个问题,我们再看看到底是谁在含血喷人?” “哼,我倒是想看看你要如何狡辩。”李文宏这时候又不将苏宴放在眼里了,斜睨着她说道。 苏宴没在意李文宏的态度,斟酌着用词说道:“嗯,我这第一问就想问问李公子看到自家起了大火,为何第一时间不去想办法救火,却来偷听我三人讲话?” 李文宏对于苏宴这些问题似乎完全不意外,脸上的悲伤之色更甚:“当时火势已大,我根本进不去家门,也知道家人早已没了生路,只看到你三人站在我家门口,我自然要听听你们说的什么。” 他说的很有道理,苏宴点头,继续问:“嗯,这倒是合理,只是我这第二问,就是想问问贵府在何地?那是何等偏远的地方,明明火势已大,门口却只站着我们三个你口中的贼人,我们三人放了火还拿了东西不走,是我们活得不耐烦了,在等着李公子过来抓我们吗?” 被苏宴与李文宏的对话吸引住心神的众人这才意识到不对。 李家确实是占了城郊的房子,周围也没几户人家,但怎么可能火势已大,却无一人过来,而且三个贼人已经成事,却站在别人家门前不走,还要说些闲话,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渐渐地,人群看向李文宏的视线变得探究。 面对这样的视线,李文宏眼眶的红色更为深重,仿佛下一刻就要以死明志。 “那时候已经是深夜,周围几户人家早就睡了,他们离得远,自然也感受不到那场大火,如果没有意外,就是那场大火烧到他们身上,才有可能醒来。而且你们当然可以肆无忌惮,在你们的想象中,李家人都在这场大火中丧生了,你们又怎么忌讳我?” 李文宏的回答几乎没有漏洞,刚刚还带着探究的视线立刻就被收了回去,转而怒视苏宴,这个引导他们对李文宏产生疑问的人。 苏宴没有放弃,继续问:“好,那李公子你当时听到了我们三人的话,又是怎么放过我三人,让我们成功逃跑的?” 这话说完,李文宏恶狠狠地看了眼苏宴,末了,又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还停顿了一会儿,一直没有动作,最后满脸自责地说:“都怪我!” 第200章 煽动 防盗章(一小时内替换) “#电视剧她只看我#虽然知道会拖累你,但是一点儿也不想放弃啊—宋言@颜茜。当我看见你眼里的光时,我就已经沦陷了—韩庭@周沐之。” “#电视剧她只看我#《她只看我》演员官宣,男主@周沐之是新晋影帝,演技没的说,女主@颜茜的颜值可以说是无可挑剔,非常符合原著小说里颜霸本霸的宋言了。” 网友:啊啊啊啊啊我的现实男神要演我的纸片人男神!我可,非常可! 网友:周沐之这么不爱惜羽毛的吗?刚刚得了金影奖影帝就来拍偶像剧了。 网友:唉,偶像剧怎么了,招你惹你了,更何况我三烟的小说,本身就是质量保证好吗? 网友:楼上的,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颜茜要来演我无敌可爱的言言啊,颜值倒是没啥可嘲的,就是那个面瘫演技,大家是认真的吗? 网友:楼上姐妹,同款绝望,为什么要让这个面瘫来演我们无敌可爱的言言!!! 网友:对啊对啊,她除了面瘫还会什么? …… 清晨时分,小区里寂静的像是一座荒城,雪花一片一片从天空飘落,落在绿植上面,点缀着冬日里所剩不多的生机。 颜茜穿着一条浅绿色吊带长裙坐在落地窗前,怔怔的看着雪花一片片落下,层层叠叠地越垒越高。 嗡嗡 小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颜茜回了回神,才去拿手机。 梅姐:下面这个是模板,你直接复制发博就好。 做了她三年的经纪人,梅姐已经完全了解了颜茜的尿性,除非给她编辑好内容,不然宣传这事儿别想让她浪费脑细胞。 又是一条消息,颜茜回了好,马上打开微博,复制粘贴,发了出去,切没有立即退出。 没过多久,评论就立马蜂拥而至。 网友:妹妹好美啊,恭喜妹妹要拍新剧了。 网友:面瘫又出来营业了! 网友:拍拍杂志不好吗,非要出来演戏。 ……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没什么好话的,但颜茜就是个自虐狂,每次都要把这些冷嘲热讽全部看一遍。 一条一条看的差不多了,颜茜才退了出去,瘪瘪嘴,鼻子小声哼了一下,“我写的书,怎么就不能祸害了?气死你们!” 桌子上放着上周拿来的《她只看我》的剧本,由于她没什么时间,小说改编的工作也就没有参与。 小说和剧本不同,即便大致剧情一样,她还是原著作者,也要认真研读。 剧本刚翻开一页,她就气呼呼的合上了。 胖乎乎的小指头打开微博,点击切换账号,登上“吃沙发”的账号,转发了颜茜的微博,评论:我相信颜茜小姐姐可以演绎好宋言这个角色,小姐姐很棒的,加油。 网友:沙发大大,被绑架了的话眨眨眼。 网友:群号多少,有钱一起赚。 网友:沙发大大,我也想赚钱,搓手jpg …… 嗡嗡,嗡嗡…… 梅姐:我给你接了《慢节奏生活》这个综艺,下周二录制,你有时间看看这个这个综艺。到时候我让小周接你。 梅姐:你怎么回事,上热搜了你知道吗?算了算了,以后这种王婆卖瓜的事你给我少干,万一被扒出来你是这本书的作者,营销号可不会像我这么心软。 颜茜:知道了梅姐,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么说我嘛,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苏宴等着圆幻的时候也没闲着,在周围扔了个八阶的隔音阵盘。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来历了吧?” 圆幻心下一紧,抬头看了眼苏宴,没有说话。 “我们今后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在一起,你连你的来历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苏宴的语气沉了沉,继续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初怎么会在那样一个小修士手里。” “姐姐,我也是那天乘坐灵鹤回来之后才想起来的我的身世,你不要生气,我没告诉你,只是因为这件事有点复杂。” “你说吧。” “嗯,其实我只记起来一半,当时我还没出生,所以对很多事情都只知道个大概。” 圆幻坐得离苏宴远了一点,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紧盯着苏宴的脸,“我只知道,我从前生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 “我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我的父母,一直呆在深海里面,生活在我附近的兽,从来不会离我太近,也不会跟我说话,我在那里呆了很久很久,我也知道有多久,我老是睡一觉,就感觉周围的兽又换了一批。 不久之前,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深海里拿了出来。 我看不到那个人的模样,只能听见那人的声音,他和另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我现在只记得他们好像是说要把我送给他们的女儿。” 圆幻再次确认苏宴脸上没有别的类似生气的表情才开口,“我那里也偶尔有别人来,只是他们说话之前总会先叫一声族长或者族长夫人。 我在他们那里没呆多久,那两个人在我身上不知道弄了些什么,就把我扔进了一个长长的隧道里,不对,好像不是隧道,嗯……反正是一个通道吧,我就来到了这里。 来到这里之后,那两个人放在我身上的一样东西好像丢了,不过我也没办法找回来,就只好算了。 之后我又被两个人捡到,不过他们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最后两个人都死了。 最后我就附近的一个人抱走了,那个人就把我卖给了你。” 苏宴心跳得很快,她有一大堆话想要问圆幻,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最后,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问道:“你从前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叫灵界?”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她出去历练的前几天,她娘还悄悄告诉她,她爹要送给她一个礼物。 那时候,她很羡慕娘有源翼,也曾说过,如果她能有个灵兽就好了。 她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跟爹娘提过什么要求,这个愿望一说出来,爹就不见了。 第201章 后衙 防盗章(一小时内替换) 更何况护她通过时空乱流的界珠已经裂了一条缝,正在她的丹田里蕴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复,而她现在所剩的灵气也根本支撑不起防御灵器或者激发一个防御阵盘,灵符就更不用说了。只要太阳一落山,槐树“醒”过来,别说回到灵界,恐怕她连这个晚上都撑不过去。 苏宴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查看了她的储物手镯,可用于疗伤的丹药很多,但大都是适合她炼气八层修为的低阶丹药,并不能短时间内治好她的伤,或是让她回复一些灵气。 时间飞速流逝,苏宴还是没能找到适合的疗伤丹药,太阳开始西斜,本来寂静无声的槐树林也渐渐的有了些声响。 到了这时,苏宴反而冷静下来了,她的储物手镯中有爹娘送她的开识果,可用于引气入体时开辟识海,或者筑基时拓宽识海。且服用此果时,会天然生成结界,筑基初期修士奈何不得,筑基中期修士可造成伤害,筑基后期修士则能攻破结界。 而据她判断,这片槐树林不过炼气期,就算数量众多,也根本抵不过一个筑基初期修士。 可随着太阳逐渐开始下落,苏宴也还是没有服用开识果,因为,炼气期强行服用开识果,轻则灵识受创,重则神志全无。 看着储物手镯中的补识丹和化春丹,苏宴咬咬牙,调动灵识将开识果取了出来,放入口中。 几乎是瞬间,一股庞大的能量冲进了识海,苏宴也顾不得那槐树精醒了没,集中精力尽量将那源源不绝的能量导入丹田之中,可惜收效甚微,开识果本就是开拓识海之用,即便将其能量导入丹田也只是减缓其了冲入识海的速度。 这股能量对识海似乎十分痴迷,即便苏宴将它导入丹田,却也只是在经脉丹田之中晃荡了一圈,便又冲入了识海,不过苏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更加卖力地将这股能量导入丹田之中。 因为她清晰的看见,经脉之中原本被时空乱流缝隙在这股能量经过之后,不仅愈合了几分,还肉眼可见的被拓宽了几分。 识海被撑的涨涨的,灵识也在不断的吸收着这股能量,可惜吸收的速度远远及不上冲进来的速度。 苏宴咬着舌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将导入丹田经脉中的能量尽可能慢的循环着修复拓宽自己的经脉。 原本如一张圆桌大小的识海,渐渐被拓宽,识海中那如一颗绿豆大小的灵识也在不断的吸收壮大。 炼气期的灵识十分弱小,通常情况下灵识还不能离体,只是起到了个看得清、看的远的作用。 苏宴的灵识能够离体也是因为她引气入体时吃了颗开识果,不仅灵识范围更远,还开发出了开识果的新功能,灵识离体。 但是她的情况特殊,据爹娘说,其他再吃开识果的同族再没有能够灵识离体的了。 但比起昨天,苏宴少了几分急躁,这一天一夜,她也曾慌张过,面对修为和自己差不多,但自己却动弹不得的情况,她甚至连调动灵识都忘记了。 但爹娘从小就告诉她,修仙问道这条路上,机缘与危险并行,而并不是每一次危险都会提前告诉她,这就需要她面对危险时要有基本的冷静。 几乎是愣住的瞬间,苏宴马上反应过来,并调动灵识取出阵盘为自己防御。 “道友,这里就是了。” 背靠青山,紧邻绿水,因灵气浓郁而周围凝有淡淡的一层雾气,人间仙境也莫过于此了。 “这个洞府怎么收费?”苏宴找洞府就找了一天,之前看过的那些洞府都因为管事的看她只是个炼气期,就是给她看那些环境很差、灵气浓度又很低的洞府,她自然是看不上,而现在这个,据说是松阳镇上中等偏上的洞府了。 “洞府最少半年起租,半年则是一千万下品灵石。” “我只租四个月,不可以吗?”虽然她有钱,但如果能省一点,也算一点,毕竟她现在还养了个一个时辰吸收能吸收五块上品灵石的蛋呢。 “道友,我们这里有规定,半年以下不租,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好吧,你让我进去看看洞府怎么样,可以的话,我就定了。” “啪!”随着一道拇指粗细的雷电自空中劈下来,面前的石头已然成为了两半,苏宴脸上也现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段时间以来,苏宴开始着重练习自己的法术,从刚开始召唤出的水桶般大小的雷电,却只能劈开木材,到后来她严格控制自己的灵气,并不断打磨雷灵气的攻击力,使得她的雷击术终于可以劈开石头了。 当然,她高兴的不止是这些。 灵界时,爹娘曾经说过她虽然得了个雷灵根,却不知道好好运用,明明是所有灵根里攻击力最强的,使起法术来,看着倒是挺唬人的,但是落到实处,也只能算是给他们挠个痒痒罢了。 她当时不服气,觉得是爹娘的修为太高,看不上她的法术,但是今日,她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蠢。 明明拥有灵界最稀有的攻击力最强的雷灵根,头脑聪明,能同时兼顾修炼、炼丹、制符三样,并且每一样都碾压别人的存在,但是她做了什么,虽然修炼上很勤奋,却狂妄自大,认为没人能比得过自己,不管是哪方面,只要求自己做到,却并不想自己有没有做好。 到了修真界发现自己没有背景,实力也很低微,才想着去做好。 她到底浪费多少时光! 灵界苏家。 一间破旧的小屋里,身着深蓝色粗布衣裳的女童正在服食丹药疗伤,而她的面前,面色冷淡,眼中却含着忧虑的少女,正是苏宴。 “等你修炼有成,再报仇也不迟。” 苏宴说完就离开了,却没看见原本正在疗伤的女童睁开眼,愤恨地看着她离去。 “哎呀,是我们苏家的小公主呀!”女修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看着苏宴。 第202章 皇位之争 防盗章(一小时后替换) 更何况护她通过时空乱流的界珠已经裂了一条缝,正在她的丹田里蕴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复,而她现在所剩的灵气也根本支撑不起防御灵器或者激发一个防御阵盘,灵符就更不用说了。只要太阳一落山,槐树“醒”过来,别说回到灵界,恐怕她连这个晚上都撑不过去。 苏宴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查看了她的储物手镯,可用于疗伤的丹药很多,但大都是适合她炼气八层修为的低阶丹药,并不能短时间内治好她的伤,或是让她回复一些灵气。 时间飞速流逝,苏宴还是没能找到适合的疗伤丹药,太阳开始西斜,本来寂静无声的槐树林也渐渐的有了些声响。 到了这时,苏宴反而冷静下来了,她的储物手镯中有爹娘送她的开识果,可用于引气入体时开辟识海,或者筑基时拓宽识海。且服用此果时,会天然生成结界,筑基初期修士奈何不得,筑基中期修士可造成伤害,筑基后期修士则能攻破结界。 而据她判断,这片槐树林不过炼气期,就算数量众多,也根本抵不过一个筑基初期修士。 可随着太阳逐渐开始下落,苏宴也还是没有服用开识果,因为,炼气期强行服用开识果,轻则灵识受创,重则神志全无。 看着储物手镯中的补识丹和化春丹,苏宴咬咬牙,调动灵识将开识果取了出来,放入口中。 几乎是瞬间,一股庞大的能量冲进了识海,苏宴也顾不得那槐树精醒了没,集中精力尽量将那源源不绝的能量导入丹田之中,可惜收效甚微,开识果本就是开拓识海之用,即便将其能量导入丹田也只是减缓其了冲入识海的速度。 这股能量对识海似乎十分痴迷,即便苏宴将它导入丹田,却也只是在经脉丹田之中晃荡了一圈,便又冲入了识海,不过苏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更加卖力地将这股能量导入丹田之中。 因为她清晰的看见,经脉之中原本被时空乱流缝隙在这股能量经过之后,不仅愈合了几分,还肉眼可见的被拓宽了几分。 识海被撑的涨涨的,灵识也在不断的吸收着这股能量,可惜吸收的速度远远及不上冲进来的速度。 苏宴咬着舌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将导入丹田经脉中的能量尽可能慢的循环着修复拓宽自己的经脉。 原本如一张圆桌大小的识海,渐渐被拓宽,识海中那如一颗绿豆大小的灵识也在不断的吸收壮大。 炼气期的灵识十分弱小,通常情况下灵识还不能离体,只是起到了个看得清、看的远的作用。 苏宴的灵识能够离体也是因为她引气入体时吃了颗开识果,不仅灵识范围更远,还开发出了开识果的新功能,灵识离体。 但是她的情况特殊,据爹娘说,其他再吃开识果的同族再没有能够灵识离体的了。 但比起昨天,苏宴少了几分急躁,这一天一夜,她也曾慌张过,面对修为和自己差不多,但自己却动弹不得的情况,她甚至连调动灵识都忘记了。 但爹娘从小就告诉她,修仙问道这条路上,机缘与危险并行,而并不是每一次危险都会提前告诉她,这就需要她面对危险时要有基本的冷静。 几乎是愣住的瞬间,苏宴马上反应过来,并调动灵识取出阵盘为自己防御。 “道友,这里就是了。” 背靠青山,紧邻绿水,因灵气浓郁而周围凝有淡淡的一层雾气,人间仙境也莫过于此了。 “这个洞府怎么收费?”苏宴找洞府就找了一天,之前看过的那些洞府都因为管事的看她只是个炼气期,就是给她看那些环境很差、灵气浓度又很低的洞府,她自然是看不上,而现在这个,据说是松阳镇上中等偏上的洞府了。 “洞府最少半年起租,半年则是一千万下品灵石。” “我只租四个月,不可以吗?”虽然她有钱,但如果能省一点,也算一点,毕竟她现在还养了个一个时辰吸收能吸收五块上品灵石的蛋呢。 “道友,我们这里有规定,半年以下不租,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好吧,你让我进去看看洞府怎么样,可以的话,我就定了。” “啪!”随着一道拇指粗细的雷电自空中劈下来,面前的石头已然成为了两半,苏宴脸上也现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段时间以来,苏宴开始着重练习自己的法术,从刚开始召唤出的水桶般大小的雷电,却只能劈开木材,到后来她严格控制自己的灵气,并不断打磨雷灵气的攻击力,使得她的雷击术终于可以劈开石头了。 当然,她高兴的不止是这些。 灵界时,爹娘曾经说过她虽然得了个雷灵根,却不知道好好运用,明明是所有灵根里攻击力最强的,使起法术来,看着倒是挺唬人的,但是落到实处,也只能算是给他们挠个痒痒罢了。 她当时不服气,觉得是爹娘的修为太高,看不上她的法术,但是今日,她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蠢。 明明拥有灵界最稀有的攻击力最强的雷灵根,头脑聪明,能同时兼顾修炼、炼丹、制符三样,并且每一样都碾压别人的存在,但是她做了什么,虽然修炼上很勤奋,却狂妄自大,认为没人能比得过自己,不管是哪方面,只要求自己做到,却并不想自己有没有做好。 到了修真界发现自己没有背景,实力也很低微,才想着去做好。 她到底浪费多少时光! 灵界苏家。 一间破旧的小屋里,身着深蓝色粗布衣裳的女童正在服食丹药疗伤,而她的面前,面色冷淡,眼中却含着忧虑的少女,正是苏宴。 “等你修炼有成,再报仇也不迟。” 苏宴说完就离开了,却没看见原本正在疗伤的女童睁开眼,愤恨地看着她离去。 “哎呀,是我们苏家的小公主呀!”女修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看着苏宴。 第203章 雪中送炭 雷霆宝塔神秘异常,其中的闪电标记,就连宋汾烟也只知道对修士本身没有危害,再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如果说苏宴不想要这么一件宝贝,那肯定是骗人的。 所以在琛思真君问她要不要争夺皇位时,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立刻点头肯定了。 琛思真君动作迅速,在苏宴决定要争夺皇位后,就立刻安排她进宫,短短一日多的时间,苏宴就已经被确认身份,安心睡在皇帝为她准备的宫殿之内了。 由于时间匆忙,整座宫殿暂时只有六个宫女太监,来伺候她的饮食起居,据说过几日还会多调几个人过来,苏宴对这个并不在意,她起床吃饭都不习惯有人伺候,所以宫殿里有几分宫女太监,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所谓。 因此,那六个宫女太监虽然暂时管着一整个宫殿,却也没有多忙。 倒是苏宴,即便是说了不需要伺候,但除了近身的一些事务,还是被伺候得周到,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 在苏宴安顿好的第二日,她殿里又被送过来了二十来个宫女太监,也同时送来消息,她的两位兄长——也就是胡星修和宣道庭也相继进入了皇宫,此时都已经在离她不远处的宫殿里住下了。 次日一早,皇帝终于召见苏宴、胡星修和宣道庭三人。 苏宴清早便起来在各种华服美裳中挑挑拣拣,选了个看上去最简单的一款穿上,才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离开了自己的宫殿。 宫里给她准备的衣服都太繁琐了,仅仅是挑选合适的衣服就花了她很长时间,虽然起的很早,但她却是最后一个到达。 不过另外两人都在殿外等着她,并没有率先进去。 “拜见父皇。” 进去后,三人一道行礼,却默契地只行了拱手礼,而不是跪拜礼,上首坐着的皇帝也仿佛看不见一般,高高兴兴地说着“平身”。 皇帝年逾四十,听年纪也不算很老,但或许真如琛思真君所说,他之前在战场上受过许多伤,如今旧疾复发,如今虽然才四十多岁,但苏宴乍一看见,还以为他有五十多岁快六十了。 同时心下也稍稍了然,怪不得他这么着急地寻找儿女。 大限将至,他这样由平民起义成功的,又没有什么旁亲,若是真的就这么死了,没有子女继承他好不容易打来的皇位,不说这天下会如何,就是他本身也咽不下这口气。 或许是猛然间见到三个儿女,心中高兴,皇帝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当然,话里话外都是这些年苦了她们三人了,让三人在宫中安心住下,有什么想吃想玩的,都可以跟他说,类似的车轱辘话来回地重复,却始终不说最重要的——皇位继承的问题。 直到最后,或许是他说累了,才暗示说道:“寡人最近总感觉头痛难忍,便唤太医前来,诊断之后才发现,寡人这都是近些年来操劳过度所致,寻常药方根本无用,只有一味药材或可一用,只是那药材太过难得,如今宫里面根本就没有。” 皇帝刚说完,三人便立刻明白皇帝的用意,纷纷表示那药材在何处,他们都愿意帮他去取。 见三人如此上道,皇帝欣慰一笑,道:“那药材名唤雪樾,在咱们锦邦极北处的银羽山上,那地方天寒地冻,常人根本上不去的,三位皇儿的心意寡人领了,只是那地方你们万万不能去,锦邦的未来还要交给你们,你们的身体要是受损,又如何撑得起锦邦?” 之后还是车轱辘话来回的说,皇帝又叮嘱了他们几句不能去银羽山,这才放三人离开。 三人的宫殿离得不远,因此一路上都是同行,不过三个人里面除了胡星修,另外二人都不善言辞,胡星修心中主意颇多,正在一个个思考,便也没有说话。 所以,一路到了宫殿各处,三个人也没说上一句话。 进了自己的宫殿,真正躺在自己的塌上,苏宴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发现自己也摸不透皇帝的意图。 只能肯定他口中的雪樾定是要去摘的,但去摘雪樾的人,却值得她认真思考。 若是她去,当然可以,只是锦邦城里只有处在皇宫之外的琛思真君三人能帮她一点忙,若是在这期间皇帝遭遇不测,琛思真君的权利并不大,那她肯定会与皇位失之交臂。 可要是派别人,别人又凭什么要听她的呢? 宫殿内多了好几个人,有前面六个宫女太监管着,倒也没有出现什么纰漏,只是殿里殿外难免有些声响,苏宴心中烦躁,听着便有些不耐。 可在一阵规律的响动之后,忽然之间,殿内就进了十来个人,个个身着银色盔甲,一身气势逼人,苏宴扭头一看,里面还有熟人。 经过这些人的介绍,苏宴才知道,这边他们三个刚从皇帝的宫殿里出来,那边他就没忍住给三人一人配备了一队侍卫贴身保护,虽然苏宴也不明白皇帝此举何为,但能为她在此时送来宋卓欢,倒是有些雪中送炭的意味。 “你留下,其余人就退了吧。” 苏宴挥了挥手,其余人虽有些莫名,但还是跟着退了下去,就剩下眉毛挑得老高的宋卓欢。 宋卓欢见殿内无人,也放松下来坐在苏宴下首,拿起果盘中的水果就往嘴里扔,言语间还有点酸味,感叹道:“哎,你怎么回事,身份比我高这么多?” “进了不同的门,身份自然不同。” 苏宴戳着宋卓欢的痛处将他给怼了回去。 当时宋卓欢先她一步在她前面进去,面前一晃,进的也是第二道门,所以并没有看到苏宴进了哪一道门。 在苏宴自己坦白之前,他一直都是默认苏宴进的也是第二道门,但是被苏宴怼回来后,才突然醒悟。 “什么?你进了第一道门?” 刚才那淡淡的酸味突然蔓延,宋卓欢觉得,他刚刚放进口中的葡萄都是酸的,吃着都倒牙,可吐出来又不太好看,便忍着酸味硬生生将塞了满嘴的葡萄给吞了下去。 第204章 银羽山 夜深人静之际,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宫中间断响动,夜空是少有的漆黑,偶有人手握灯笼经过,感到好奇停下脚步细细倾听,却反而什么也听不到。 或许是夜晚的虫鸣,又或许是其他,那些因好奇停下脚步的人想到这个可能便又无聊地离开了。 手中的灯笼也未曾映照出什么东西。 只剩下苏宴在人走后,松了一口气似的继续在宫中走动。 宋卓欢如今奉了皇帝的命令在她的宫殿外围保护她的安全,虽然他很酸,但是碍于现实已经将他们绑在一起了,在听到苏宴的求助后,他也没有拒绝。 主要是,苏宴这个忙并不难帮。 苏宴自己也仔细想过了,请别人帮她去银羽山摘那雪樾也不现实,他们这些修士如今除了身体强度高一些,耐揍一些,体内灵气被锁着出不来,若是真正比起来,和凡人的区别也不太大。 银羽山天寒地冻又十分危险,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便是不知,在锦邦城打听一圈也就知道了,别说她不好意思让别人去替她冒险,就是她好意思,也没几个人愿意为她夺得雷霆宝塔而去冒险。 也是正好,皇帝将宋卓欢送了过来,。 她灵机一动,便找了自己殿里一个和她身形相似的小宫女假扮她留在宫殿内,宋卓欢也不需要做些什么,只需在一旁看着小宫女不作妖即可。 而她则趁着夜里天黑,离开皇宫,去往银羽山。 夜里她的视力不受影响,且因为身怀灵气,行走之间脚步总是轻一些,因着身体轻盈,翻离宫墙也不在话下,即便宫中守卫颇为严密,但她一路走来,还是有惊无险地穿过这些防卫离开了皇宫。 苏宴不清楚其他二人有没有离开,更不知他们如今是否走在她的前头,只能当做他们就在自己前面,因此去银羽山就迫在眉睫了。 她不敢耽误,出了皇宫也没有休息,就在城门口等着,第二日一早便混在出城的人里面出去了。 锦邦城是个北方小国,都城离银羽山并不太远,苏宴出了锦邦城便在周围买了一匹马,一路上不敢停歇,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用了不到半月,就到了银羽山山脚。 银羽山远远望去,就如同一根巨大的银色羽毛,被冰雪覆盖的整座山峰都靠着底部粗壮的羽毛根部支撑,总让人觉得它即将倾倒。 可据锦邦国人说,早在这个世界存在时,银羽山就存在了,也从未听说它崩塌过。 苏宴向上望去,山巅处颤颤巍巍生长着一株白色花朵,迎风摇摆。 隔得太远,那花又与银羽山的厚厚的一层冰雪连在一起,若不是它迎着风摆动,苏宴根本就看不到它的存在。 还未靠近银羽山时,天气便冷得可怕,苏宴怕马被冻死,早早地就将马寄存在一户农家,自己徒步走过来。 走到银羽山就已经消耗了她不少的体力,银羽山就在眼前,但据她目测,银羽山约有五百丈高,要是就这么上去,或许还没走到山腰,她就没了力气。 如今灵气被禁锢在体内,不能出也不能进,筑基修士之上,辟谷的能力也早就没了,苏宴在山脚下没急着上去,拿出自己先前买好的糕点准备先垫一垫肚子。 只是银羽山太冷,那糕点虽然被苏宴随身携带,还常常捂着,可现在拿出来,也早就在这样的温度下被冻住了。 摸上去就硬得仿佛是一块石头,也是苏宴牙口好,一口咬下去才没有崩牙,可在冰天雪地之中艰难咬下一口冰,这种体验还是令她有些难以忘怀。 仅仅两块糕点,吞进肚子里也根本填报不了肚子,却花了苏宴足足有一刻钟才吃完。 原本准备吃饱再继续爬山的苏宴快速收回了手中的糕点,不再坚持之前的想法。 只这么两块,她就感觉自己的牙齿有些酸涩了。 银羽山又高又陡,只靠双手根本爬不上去,苏宴手中拿了两只匕首,一开始先是顺着平缓处走,若是是在不行碰见陡处,再用两只匕首交叉着插在冰上前行。 如此走了没过多久,她便在一个拐弯处看到了高处一个蓝色身影。 两人距离并不太远,苏宴定睛一看,仔细分辨之后才发现那个身影居然是胡星修。 没有再浪费时间,苏宴立刻加快了速度向上爬。 胡星修已经爬到了山腰处向上一点,雪樾似乎也只有那么一朵,一旦胡星修拿到手,她的身体强度又不如他,就更别说从他手里抢夺雪樾了。 走到平缓处后,苏宴拿出先前的糕点又咬了一口,然后含在口中慢慢暖化,自己则向上的速度不停。 这时候,她才发现,胡星修似乎没有为自己准备食物。 因为越是往上爬,他就越是爬不动,一双手脚肉眼可见的没有力气,眼看着苏宴已经快要追上他了,他才加快脚步,却因为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走的路也不算多。 一天之后,在苏宴不眠不休的攀爬之下,终于赶上了已经趴在地上不动了的胡星修,二人在距山顶不远的一处平台相遇。 苏宴看了胡星修一眼就要离开,却听见他忽然开口。 “哎,你有吃的吗?”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躺在地上嘴唇苍白,脸色也白得吓人,若不是他进出气息仍然十分有力,苏宴还以为他快要不行了。 不过胡星修确实很饿,他对吃食的要求极高,也以为凭着自己的修为不用带东西,最近一次吃东西还是在三天之前。 爬银羽山是个非常消耗体力的事,即便是金丹修士体内储存的灵气,也不是他这样消耗的,如今,他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但是若他现在放弃雪樾,离开银羽山,又确实还能撑下去。 听到这话,苏宴皱了皱眉,如今他们算是对立一方,别说他如今无事,就是他有事,她不理胡星修也说得过去,可她想了想,还是将怀中的一块冷冻发硬的糕点扔给了胡星修。 一块糕点算不了什么,苏宴仅剩的同情心和理智让她只能做到这样。 第205章 失利 白茫茫一片的银羽山上,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吹着,被寒风裹挟着四处飘舞的雪花落在各处,时间一长,山体被雪花覆盖,银羽山便又厚了一层。 离山巅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冰与雪相互交织在一起,刚落下来的雪,在不知不觉中,很快就又会结冰,苏宴一时间也分不清哪里是冰,哪里又是雪? 呼呼的寒风裹挟着雪花落在她的鼻尖,鼻尖被冻得没有丝毫温度,那片雪花也久久融化不了。 扔给胡星修一块糕点之后,苏宴便将剩下的糕点再次揣进怀里,也没再理会躺在地上费劲咬着糕点的胡星修,径自向着山巅的雪樾走去。 “哎,你这也太少了吧,塞牙缝都不够?” 胡星修咬了半天才咬下一口,随后起身跟在苏宴后面,他的声音被寒风一吹,便小了大半。 听到这话,苏宴甚至连那一块糕点都想收回来,可送也送了,她便没有说话,岂知胡星修拿了糕点还要缠着她,明明刚刚还一副不良于行的模样,转眼间就跟在她的身后继续说话。 “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你怎么不回答我?” “你怎么了?” …… 聒噪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徘徊,苏宴忍无可忍,扭头说道:“那你牙缝可太大了,怪不得说话都漏着风。” 胡星修一愣,实在是他已经围在苏宴旁边说了好多话了,猛然得到回答,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苏宴这是在说什么。 待他反应过来苏宴这是在回他那句“不够塞牙缝的”,抬头一看,苏宴就已经快要走到雪樾旁边了。 碗口大小的雪樾有五瓣白色花瓣,在银羽山凛冽的寒风中屹立不倒,全靠着它粗壮的根茎。 此时雪樾还未绽开,五瓣白色花瓣紧紧合抱在一起,还是花苞的模样,似乎是在保护里面的花蕊不被寒风肆虐。 雪樾近在咫尺,胡星修的身体也有了丝力气,再次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的糕点,他便拖着被冻僵硬的身躯快速跑了起来,在苏宴即将摘到雪樾时,率先一肩膀撞倒了她。 即便苏宴在这之前已经察觉了,但雪山上被冻僵的身体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胡星修一肩膀给撞了出去。 银羽山上到处都是冰,胡星修跑得不快,苏宴也没被撞多远,身体也没那么疼。 胡星修就不太好受了,他的身体本就没多少力气,刚才还跑了这么一段路,这会儿上气不接下气,即便口中的糕点已经化进了胃里,但他这么长时间未进水米,吃了这个短时间内也顶不了什么作用。 心口火烧一般的疼,胡星修看了看旁边已经站起来,且明显比他有战斗力的苏宴,没顾得上身体的疼痛,伸手就将身旁的雪樾一把摘了下来。 粗壮的白色根茎被连根拔起,连带着与根茎连在一起的一大块冰也被带了起来,胡星修气喘吁吁地躺倒在地上,浑身的力气彻底耗尽。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雪樾忽地绽放,五瓣白色花瓣缓缓展开,像是被迅速催熟的植物,在一阵又一阵的寒风中摇摇欲坠。 苏宴刚站起来走了一步,就看见了绽放的雪樾,眼睛蓦然睁大,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也或许不是反应不过来,而是无法接受。 她刚刚确实是没有防备他,盖因他从头至尾都是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就算刚才他一直在她耳边说话,也都是虚弱着努力跟她搭话,声音更是越来越小,后来便直接被寒风盖过,只听得到他叽叽喳喳的声音。 至于他说什么?她是一个字也没听清。 可没想到就在她防备心最弱的时候,雪樾近在眼前时,胡星修突然发力,跑步过来,一肩膀将她撞开,并且摘到了雪樾。 她在最后一颗已经加快速度去摘雪樾了,只是被冻僵硬的身体反应太慢。 心中恼怒不已的苏宴也没顾得上其他,上前伸手一把就要夺走已经躺在地上的胡星修手里的雪樾。 可就在她快要碰到雪樾时,一道隐形光罩忽地笼罩住胡星修,苏宴伸过去的一双手不仅没有碰到胡星修分毫,还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反弹了出去。 山巅之上是很大的一块空地,表面是一层雪花,底下则是常年积累起来的厚冰,苏宴被反弹到地上,由于那股力量过大,她直直地撞在冷硬的冰面上,浑身上下都被冰面砸得疼到了骨头里面。 胡星修则咬着她给的糕点,撑着冰面站了起来,在风雪肆虐的山巅,抱着怀里的已经闭合的雪樾稳稳当当地站着。 那朵雪樾只开了两三息的时间,等苏宴再次抬头看去,它就又恢复了之前紧紧合抱的模样,贴在胡星修身前,被他紧紧护着。 “哎,你还能起来吗?” 胡星修恢复了一些力气,犹豫着向苏宴伸了一只手,似乎是想要拉苏宴起来。 刚刚还对立着的两人,又好像成了朋友。 苏宴揉了揉被砸痛的胳膊一侧,在胡星修即将收回之际,紧紧拉住了他的手掌。 然后用力一拉。 砰地一声在冰面炸开。 苏宴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雪花,对着胡星修挑衅地笑了笑:“谢谢。” 仿佛很有礼貌,只是她没再多看胡星修一眼,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下山远比上山难得多,可因为苏宴已经没了目标,心中虽然憋气,但也没了负担,下山的路还算轻松。 而胡星修有着苏宴的一块糕点,虽然体力不支,速度跟苏宴起来几乎慢了她两倍,但最后还是完完整整地走下了山。 胡星修知道自己的速度慢,心中自然觉得下山后的路只有自己一个,因此下山后见到苏宴就在不远处等着他时,心里咯噔一声,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妙。 不过苏宴什么也没做,只是这一路上他走到哪里,苏宴就走到哪里,除了中途曾经非常短暂地出去,并带回了一匹马之外,一路上与他寸步不离。 胡星修搞不明白她喉咙里卖的什么药,便索性不管她,料想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第206章 齐心协力 金碧辉煌的鸾殿之上,暗金色的龙椅在殿内熠熠生辉,皇帝坐在其上,双只手臂被龙首扶着,浑身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眸子盯视着下首的两个子女。 “你是说,这雪樾是你们二人一同摘回来的?” 他声音玩味,嘴角带着莫名的笑容,和他已经微微泛白的胡须违和的不是一星半点。 旁边小太监微微弓腰,双手捧着一个被翻开的玉盒,里面赫然放着一朵通体发白的花,五瓣花瓣紧紧合拢,中间的花蕊不露分毫。 胡星修闻言便笑了,是讥讽的笑,看上去再明显不过,偏偏他也没说什么,苏宴便朝他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不过皇帝正看着苏宴,苏宴也没过多地装模作样,只迅速地瞥了一眼胡星修,便回答道:“回父皇,这雪樾确实是我和兄长一起摘回来的,不过兄长出力更多,我也只是帮一点小忙而已。” 这是苏宴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 下山的那段路,她看似轻松,实则心中忿忿不平,始终憋着一口恶气出不来。 最后终于想到,她既然去了银羽山一趟,便不能空手而归,既然她没有摘到雪樾,从胡星修手里也夺不过来,那就让皇帝认为摘花也有她的一份功劳不就好了。 胡星修不愿意不要紧,他们一路上一直同行,并不曾发生过不愉快,只是很少说话而已,若是胡星修不配合她,那他们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人就都会成为证人。 “星修,我看你似乎不太同意宴宴的话,难道这花不是你们一起摘回来的?” 皇帝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挑明了胡星修那点心思虽然表面上严肃了一些,但嘴角的笑容还隐隐没变。 胡星修轻蔑地看了眼苏宴,心中不忿,刚想反驳,可看到苏宴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投射出来的疑惑之后,浑身的气焰便猛地熄了。 这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苏宴这一路为何始终与他形影不离,又为何除了山巅那一次,与他再没有产生任何冲突。 她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这一刻。 如果自己否定了她的话,那么无数的证人会被她翻出来给皇帝看,到时候他百口莫辩不说,或许就连他这一点功劳都会被夺去。 微微停顿了一会儿,想明白之后,胡星修的说话声也平静了许多:“回父皇,妹……妹说的没错。” 妹妹二字,胡星修看着苏宴说得有些艰涩。 尤其是苏宴扭头看着他时,高高挑起的眉头,仿佛是在嘲笑他向她低头的模样。 “哈哈哈……” 原本落针可闻的鸾殿上忽地爆发出一阵大笑,苏宴和胡星修正针锋相对着,听到这么一阵笑声有些莫名,但也并未表现出什么。 等皇帝笑完,满脸的褶皱缓缓平展下来,才指着两个人道:“不错不错,你二人进入能齐心协力为寡人摘取雪樾,寡人高兴,就赏你们金银万两,锦帛百匹。” 他脸上确实是深重的笑意,高兴似乎也是真的高兴,可就是不知道他高兴的是不是他嘴里说的这个。 等二人回到各自的宫殿,苏宴还是没明白皇帝的用意。 从当时胡星修那样明显的态度来看,皇帝不可能不明白胡星修是被迫说出这句话的,可他明明知道,又为何还要装傻充愣? 还高兴地送给他们那么多东西? 苏宴想不明白,便喊了宋卓欢进来。 “叫我干嘛?” “我刚回来,你就先与我说说这些日子以来城内的情况。” 宋卓欢撇撇嘴,一边往嘴里丢着桌上各式各样的水果,一边利落说道:“城内无非就是谁家出了什么意外,琛思真君又断了什么奇案,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帮助。皇宫内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二人又去了银羽山,所以也没人作妖。” 有大事还不说?苏宴没纠结这一点,接着他的话问道:“什么大事?” 而且她也不太明白,皇宫里还能出什么大事? 宋卓欢搜寻了一番脑海里的信息,吃着水果捋顺了一遍才简短言明:“就是那个宣道庭,你在这里的兄长,他脑子抽了直接派人去刺杀皇帝,结果刺杀不成,他和他的手下都从这里消失了。” “消失?” 虽然知道在这里消失肯定不是死亡的意思,但苏宴还是奇怪,宣道庭怎么就消失了? “嗯,其实你们三人一出来,就有人猜测过皇位之争的缘由,并且还猜对了,这消息一传出去,有人就去刺杀皇帝,妄图一步登天,可结果也是如此,不过当时只有刺杀的那一人消失。你这位兄长或许是有两手打算,一边准备着去银羽山,一边派人去刺杀皇帝,可谁即便不是他动手,到最后他也消失了。” 苏宴了然,从雷霆将这个地方设城禁灵地就能发现,雷霆不许人走捷径,而且害人性命得到的皇位,他也不认可。 宣道庭有这个心,并且付出了行动,便令雷霆心生不悦,因此与他的同伴一起被扔出了这个世界。 想明白这件事后,苏宴也不再继续跟宋卓欢讨论这事,而是跟他将鸾殿上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最后问道:“你觉得,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苏宴抿唇,问宋卓欢的同时,自己也在思考。 宋卓欢则扔了一瓣橘子进了嘴里,边嚼边说:“你整天没事干想这些干嘛?你想明白了皇帝就会把皇位传给你?” 橘子很小,宋卓欢吃着不过瘾,便先剥了一整个,再放进嘴里,看了看苏宴皱成了一个川字的眉心,吐槽:“你还不如好好想想皇帝喜欢什么,投其所好,并且在他对你侧目之后,祈祷他尽快去世,这样你才能坐上那个龙椅。” 苏宴挑眉,看着宋卓欢每看她一眼都要酸一口的模样,笑道:“哦,那你觉得皇帝喜欢什么?” 察觉到苏宴眼里的笑意,宋卓欢发现扔进嘴里的橘子突然又变酸了,勉强咽下那一口的酸意之后,假笑着回道:“我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 第207章 刺杀 僵着一张脸气呼呼地说完那句话之后,宋卓欢还瞪了眼苏宴,又跟以往几次一样,带着满嘴的酸味走了。 自己在殿里坐了一会儿之后,苏宴起身走了走。 殿前的宫女太监早就在一两个月之前她住进这里时,都被她赶到殿外候着,这会儿宋卓欢气呼呼地走了,殿里无人,她也莫名觉得冷清,便出门循着人多的地方走了走。 她如今居住的宫殿名叫裕罗宫,在前朝就是皇子皇女在宫内的住所,是个三进的院落,她就住在最里面。 胡星修则住在她旁边的枫瑜宫,听说他宫殿里有棵百年的枫树,树干粗壮,三四人才能合抱,如今正值秋季,秋风萧瑟,一股寒风吹来,枝干晃动,还会摇落满地的枫叶。 苏宴挺想过去看看的,可惜两人现在关系太差,不适合来往。 就这三进的院落,她没走多远也折回去了。 只因她突然想起了那本突然出现的书册。 那书册是蓝色的封皮,与这里寻常的书籍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上面写着《柔月锻体术》,是在她在皇宫住下之后,便出现在她房里的,她猜测,或许是之前那件案子的奖励或者说是补偿。 刚开始她还发愁这本东西要藏在哪里,毕竟她这宫殿每天都会有宫女进来打扫,只要放在宫殿里就有可能被人看到,她有人不能随时带在身上,或是放进储物袋里。 就可若是随意放着,难保不会有人看到这个由此产生些别的麻烦。 还没等她想到办法,她就发现普通人根本就看不见这本书册。 那日,她一时间忘记了书册的事情,将书册放在床头,出门就去跟宋卓欢聊天了,回来时正好是宫女为她清扫房间的时候。 不过令她惊讶的是,那宫女从头至尾都没有注意她放在床头的书册。 苏宴就在门口站着,那宫女根本没有注意到苏宴的存在,她拿起床头所有东西一一擦去灰尘,却唯独没有拿起书册,甚至用那块沾着少许污渍的白色丝巾擦过了书册。 那本书册也像是被虚化了一般,穿过了那块白色丝巾。 苏宴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却是舒了一口气,至少这本书册不会被普通人发现。 那时候值得庆幸的一件事,现如今却让她不禁皱眉。 刚才她走着走着,就突然想到,既然书册在这里是虚幻的,那么她还能带它出雷霆宝塔吗? 皇位之争或许还要一段时间,可如果这本书册带不出去,即便是抄写,她的时间也有点紧张。 突然之间产生的一些猜测,令苏宴产生了一些危机感,她加快脚步往宫殿的方向走。 趁着时间未到,苏宴想试着把书册留下。 一直以来她都侧重法修,未曾锻体,她父母也因未曾找到适合她体质的锻体术,便没有刻意让她锻体,因此,她的身体强度虽然跟得上修为,却也没对修为有多少帮助。 甚至在禁灵地,灵气被禁锢在体内的她,面对别人,根本就是任人宰割。 这本柔月锻体术意外地适合她的体质,虽然在这里她暂时不能修炼,但苏宴早就想好出去之后的事情了,修炼锻体术迫在眉睫,也势在必行。 这个猜测或许多此一举,但是万一呢? 苏宴不想出现万一。 心中有事,她的脚步便快了一些,这是她的宫殿,她放下了戒心,周遭的场景也没怎么注意。 跨过一道低矮的门槛时,冰冷的剑光忽地向着她的,脖颈刺了过来。 她险险向后一让,剑光在她脖颈上留下一道微弱的剑痕。 这里已经是内殿最深处,苏宴平日根本不让宫女太监过来,而皇帝派来保护她的那些侍卫全都围在宫外,就算她此刻喊上一句,身在外殿的人也根本听不见。 来人打了苏宴一个猝不及防,她手中的剑也不是凡品,即便苏宴反应够快,也被她的剑气划了一道血痕。 幸好苏宴并没有受伤,在极度的惊愕之下,也很快回过神来。 她随身携带着一柄小匕首,因是刚刚见过皇帝,还被卸下来过,出来后她放的地方极为显眼,一伸手就能拿到。 来人显然对自己的安排很是自信,连面罩也未曾戴上一个,身上的衣服更是没换,大喇喇地穿着一身宫女服,让苏宴猜都不用猜她的身份。 不过有人来刺杀她,就已经够让她震惊了,虽然不用猜她的身份,但苏宴还是不懂,这人为什么要刺杀她? 暂时没有时间费心思考她这么做的理由,苏宴拿着一柄小匕首对上宫女的长剑本就有些吃亏,她除了剑法也不会什么拳脚功夫,只能靠着身体的轻盈和宫女缠斗。 若是拼道术或者剑法,苏宴觉得,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可如今她手里只有一柄三寸长短的匕首,根本不是这宫女的对手。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苏宴这匕首实在是短的过分,她没有办法,一边勉强应对着宫女气势汹汹直指她心口的长剑,一边挪动着脚步往外殿跑。 不过这宫女也不傻,一柄削铁如泥的长剑握着,处处都挡着苏宴后退的脚步,一刻钟下来,根本没让她走出多远。 “哎,我丑话跟你说在前头……” 宋卓欢的大嗓门从不远处传来,对面的宫女眼神一厉,手中的长剑猛地加紧了攻势,苏宴疲于应对,根本分不出心神提醒宋卓欢,拿着小匕首尽力抵挡宫女不断向她的脖颈、心口两处刺来的剑尖。 而另外一头宋卓欢的大嗓门还在继续:“我可不是为了你才去打听这个的,我只是恰好听到那群太监在那儿聊天,又恰好听到了,才……” 声音戛然而止,苏宴也在和宫女激烈的缠斗中看到了张着嘴巴愣在当场的宋卓欢。 他一张脸在雾气中稍有些朦胧,与宫女的缠斗令她无法看清宋卓欢的脸色,只是看到他愣在原地的动作便猛地一股火气上来。 苏宴猛地格挡开宫女再次刺向她心口的剑尖,向着宋卓欢吼道:“你在干什么?” 第208章 放过 锦邦城如今正值秋季,晨起至午时经常是雾蒙蒙一片,如今已然将近午时,雾气快要散尽,可宋卓欢觉得,他似乎还应该看不清前方景色。 可如今这薄薄的一层雾气,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就是想装,都有些牵强。 宋卓欢在发愣清醒之后,便犹豫着要不要装作没看见离开,然后等苏宴求他。 可还没有等他犹豫完,就听见了苏宴一声怒吼。 长剑与短匕相接,发出的声音不大,甚至还没有苏宴吼声的一半大小。 平时清清冷冷的女声,如今这么一喊,就像是悬在他头顶上的一把刀忽地动了动,他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噌地一声,长剑出鞘。 宋卓欢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冲过去格挡开了宫女与苏宴,强行代替苏宴与宫女过招。 那宫女与宋卓欢的功夫不相上下,苏宴也不太想惊动别人,便直接上前拿了宋卓欢的剑鞘,直击宫女的腰部。 虽然是瞅准时机打过去的,但那宫女反应很快,剑鞘只擦到了她的背部,没造成什么问题。 苏宴这样一次两次的攻击,那宫女还能躲过,可次数一多,再加上因躲避苏宴动作而受到宋卓欢掣肘,没过一会儿,她自己就率先慌乱起来。 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苏宴手中的剑鞘就重重地击打在那宫女的肩膀,恶性循环,两相夹击之下,那宫女很快就被宋卓欢用剑抵住了脖颈。 “她怎么处置?” 宋卓欢望着双手已经被苏宴迅速反绑在身后的宫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刚才交手时他并未细看,以至于现在才看清楚,面前这个宫女,和他居然还是熟人。 苏宴不在的这些时日,眼前这个叫做彩纯的宫女因为与苏宴身形相似,便被苏宴选中,一直在裕罗宫里假扮她,虽然一月多的时间都未曾出过门,但她确实在裕罗宫里过了一个月多快两个月的皇女生活。 他也因为苏宴的嘱托,经常跟她打交道,实在是无聊了,还会跟她聊两句,可他完全看不出来,面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宫女,竟然是个修士。 修士在禁灵地或许与寻常人的区别不大,但与宫女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这种区别不是力量强弱与否,而是浑身的气质不同。 宫女在皇宫之中地位低微,常常是一副做低伏小的模样,那深入到骨子里的自卑,根本无法掩饰,而修士因自身强大的力量,根本做不来这种动作,眼力稍微好一些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二者的区别。 宋卓欢自认自己眼力一般,但也不至于差到,与她相处两月,甚至还说了不少话,却连她是修士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一时间,他看着那宫女的眼神极为复杂。 “你为何要刺杀我?” 没回答宋卓欢的话,苏宴反而对这宫女很好奇,杀了自己,她会得到什么好处吗? 可雷霆看上去也不像是会鼓励这里的修士相互残杀的模样,杀了自己,雷霆肯定不会给她什么东西,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宫女淡淡地瞥了一眼苏宴,回道:“成王败寇,不必多说。” 呦呵,还挺有脾气的! 周遭的雾气已经散尽,秋日里暖融融的日光铺洒下来,打在苏宴脸侧,映出一层细小的绒毛。 她难得的好兴致:“你说说看为什么要刺杀我,我就不杀你。” “苏宴!” 那宫女还未答话,宋卓欢就率先沉下了脸,手里的剑没控制好力度,将那宫女的脖颈划了一道血痕。 放过对自己有杀心的人? 宋卓欢心头刚刚生出来的烦忧瞬间就没了,看向苏宴的眼神充满了不解和气愤。 看到那宫女望过来的眼神,苏宴轻轻拿开了一点宋卓欢的剑,说道:“我说话算数,只要你说了,我便保证你的安全。” 为了让那宫女安心,苏宴还特意加了一句“保证你的安全”,宋卓欢听了则差点撂下手中的剑,直接离开,只是苏宴稍稍用眼神安抚了他,他便也忍着没有说话。 那宫女权衡了利弊,倒也干脆,将脖颈往后让了让,再次离远了些宋卓欢的剑,才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原先是打算杀了你,然后取代你成为皇女。” “取代我?”苏宴惊讶,转眼又质疑道,“可我们除了身形相似,就再没有别的相似之处了。” 就算要假扮,也要别人相信啊,又不是不出门就能登上皇位。 那宫女抿唇,眼睛转了两转,看了眼宋卓欢的剑尖之后,解释:“我会些易容之道,不过只能骗骗凡人。” 苏宴这才了然,易容之道于修士根本无用,灵识一扫,那些伪装便如同被撕去一般,真面目显露无遗。 可是于凡人来说,除却特殊情况,根本无法识破。 这么一想,若是她真的死了,这人说不定还真能上位,可惜没遇上好时候。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苏宴还是跟宋卓欢说:“你叫几个人过来将她关在那边的房间,留两个人守着,嗯……每日给上一顿饭就好。” 宋卓欢心中气愤,不想回应苏宴,听见苏宴跟他说话,也站在原地不动,苏宴自知理亏,便自己出去叫了两三个侍卫进来。 那宫女虽然对被关押的事情不忿,但也没闹,毕竟有条命就不错了。 待那宫女被带去远处的房间里关下之后,苏宴才拉着不情不愿的宋卓欢进了内殿。 “你别生气了。” 宋卓欢还是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却一点儿也不动旁边的水果,苏宴便知道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苏宴望着宋卓欢,没再敢跟他开玩笑,严肃道:“宋卓欢,在外面,她若是想置我于死地,我当然会以牙还牙,可在这里,我不想出现意外。” 闻言,虽然生气,但宋卓欢听出了些身不由已,便疑惑着侧目看她,苏宴叹口气,也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你忘了宣道庭的下场吗?我知道我有点草木皆兵,但我不想出现意外。” 终于明白过来苏宴的意思之后,宋卓欢的一张脸就彻底变成了番茄色。 第209章 禁制 内殿的陈设装潢有些陈旧,略显古意的木料有些暗沉,在苏宴的授意下,殿内还有些昏暗,不远处放着的香炉袅袅地飘着淡淡的烟雾,在房间内逐渐化开,将整个内殿都充满了一丝特别的香味。 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而听完苏宴解释的宋卓欢则在回答了一声“嗯”之后,便再没有说话。 沉默的气息在殿内蔓延。 宋卓欢手脚都有些不自然,放在哪里都不合适,可却不敢动,涨红着一张脸想起自己刚刚的作为,意外地想逃跑。 那会儿,在苏宴说完她不杀那个宫女之后,他看不明白苏宴的用意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在这之后,他居然跟个闹脾气的女人似的,明明听见苏宴的话,却一步不动地拒绝她。 在当时的情况下,确实有些无理取闹,毕竟那人又不是来杀他的。 越是想起自己之前的动作,宋卓欢就越是觉得羞耻,在这之前为苏宴的优柔寡断生的气,都是他当时脑子里进的水,如果可以,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洞自己钻进去。 沁人心脾的异香始终在苏宴鼻尖蔓延,香味怡人,苏宴自然心情舒畅。 她解释自认为解释清楚了,看到宋卓欢满脸通红也不知为何,可在宋卓欢越来越红的脸上掠过时,她还是隐隐有些疑问。 宋卓欢这是……觉得屋内太热了? 这倒是有可能,虽然她并不觉得,可这内殿在她的安排之下四处不怎么透风,宋卓欢刚与那宫女交过手,活动之后,确实比较容易热。 很快,苏宴就发现,不仅是他的脸上,在内殿沉默的氛围,他的耳朵和脖颈也通红起来。 自以为掌握了真相的苏宴便开口劝宋卓欢:“你快去外面凉快凉快吧,看你脖子都红了。” 只听了前半句,宋卓欢还以为苏宴在嘲讽他,额上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可等她听完整句,再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这才红着脸跟苏宴道别。 苏宴还想着自己那本柔月锻体术,在加上宋卓欢看上去确实需要降温,也没多说,只叫他快出去。 额上青筋再次欢快地跳了跳,宋卓欢忽略掉苏宴听上去格外容易令人误会的话,转身极快地走了出去。 等宋卓欢出去,苏宴便立即往内走,一直进了最里面的卧房,那本柔月锻体术就放在她的床头。 她拿起书册就进了与卧房仅有一墙之隔的书房。 书房的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而她过来,则是为了使用纸笔将柔月锻体术记录下来。 虽然这样记录下来很可能会被别人发现柔月锻体术的存在,但比起这本书册会因为某种原因而消失,苏宴倒是宁愿书册被别人发现。 不过想法很美好,现实却有差距。 刚一下笔,她就受到了阻碍。 当她对照着柔月锻体术在普通纸张上抄写其中的内容时,仅仅是蘸取墨汁在铺平整好的宣纸上刚写下一笔,那纸便无火自燃,墨迹转瞬即逝,纸张更是随风消逝。 窗户外吹进来的微风在房间内荡一圈,根本发现不了苏宴刚刚动过笔的事实,仅有手中已经破破烂烂的毛笔昭示着她似乎经历了一场略显诡异的事。 仿佛是警告一般。 苏宴不信邪,握着手里破破烂烂的毛笔继续落笔,这次速度更快。 她快速蘸取了墨汁,一滴墨汁刚刚落在纸上,那张纸就没了踪影,连燃烧的过程丢省略了,而她手中的毛笔,也跟着转瞬消失,那隐了形的火焰还隐隐燎过了她的手。 手掌握了握,本是想感受毛笔在手中的感觉,却意外发现手中还残留着一股子短暂的痛楚。 秋季的光并不太热,苏宴的书桌在窗户旁边,明亮的光线照过来,却没带来多少热度,甚至还时不时地有风吹过,裹挟着独属于秋日的阴寒,她的手指也染上了一丝冷意。 柔月锻体术就放在桌面上,苏宴望着翻开的那一面叹了口气。 但凡功法道术,就是修士的记忆再好,也不可能全部背下来,当然,这不包括已经全部学会这部功法道术的修士。 反而言之,除非修士能够学会功法秘籍,不然即便是大能修士,也也背不下来这不功法秘籍。 苏宴还只是个筑基修士,理解能力有限,这部功法又是能修炼到大乘期的,就算是筑基期的部分,以她如今筑基初期的修为来说,理解起来都有些费劲,更别说之后的境界了。 可偏偏这部功法又不能抄写下来。 事已至此,苏宴也没办法,只能坐下来认真理解这部功法,尽量记住多一些,即便带不出去,也可以在天尧大陆,甚至是灵界寻找。 她就不相信,只有雷霆宝塔保存有这部功法。 更何况,这只是最坏的打算,说不定她可以拥有雷霆宝塔呢? 现如今只需要战胜胡星修,她就可以坐上皇位,如果她坐上了皇位,那么雷霆宝塔就是她的,这本柔月锻体术就是更是她的,根本不用为此多费心力。 想通了的苏宴也没再像刚才一样憋闷,沉下心认真理解书册里的东西。 沉浸在书册中的时光过得很快,天色逐渐暗沉下来时,有宫女在房门外喊苏宴:“殿下,皇上宫里的澹华公公来了,就在内殿候着呢。” “嗯。” 苏宴看完最后一行字,合上手中的书册,将其放在离她最近的书架上,起身跟着门外宫女一起去了内殿。 不过除了澹华之外,还有十来个太监手中端着看上去格外沉重的盘子,上头用红布盖着,不过也不难猜里面是什么。 早上离开皇帝宫殿前,她和胡星修在皇帝哈哈大笑之后,得到了皇帝的赏赐,不用问也知道,此刻送来的肯定就是皇帝口中的金银布。 果不其然,在澹华说完一番客套话之后,便在内殿里突然多出来的十来个人面前掀开了红布。 金银整整齐齐地码在四四方方的盘子里,一眼望去全是属于金钱的气味,而一旁的布帛也隐隐泛着流光,在内殿略有些昏暗的空间里熠熠生辉。 第210章 中秋家宴 掀开红布之后,金银布帛将略显昏暗的内殿瞬间提亮了一个度,充斥着内殿的异香也不那么显眼了,那托着盘子的十来个太监,对他们手中的物什也不禁微微侧目。 整个内殿,因此生辉。 跟澹华客套完之后,苏宴便遣殿内的宫女送澹华出去了。 那十来个太监则托着盘子被另外的宫女引进了裕罗宫的库房,将这些东西全部放进库房。 而苏宴,在送走来人之后,回想起自己先前看到的,这才有了一些正常的反应——她站在原地,一想到刚刚看到的,就有些不敢相信。 她看到的,自然与殿内那十多人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凡人看到的,是快要亮瞎他们双眼的金银布帛,真金白银整整齐齐码着,对他们来说是最直观的诱惑,而泛着流光的上好布帛,则令他们涨了见识,那般美艳无双的布匹,值得所有人侧目。 而苏宴看到的,则是更加令她惊讶的。 一颗颗上品灵石和极品灵石,摆满了其中几个盘子。这些不足为奇,她手里的上品灵石和极品灵石更多,甚至灵晶也有不少。 而那在凡人眼里流光溢彩的布帛,在她的眼里,却是她曾经只见过一面的虹云锦。 天蚕与天桑叶如何珍贵她不知道如何描述,可天蚕吐丝,她却曾听她娘讲过。 天蚕食天桑叶,一月吐一丝,耗时百年,或许才能得她眼前那一匹虹云锦。 其珍贵自不必赘述,百年时光得一匹布,即便是寿数可以随意挥霍的大能修士,也不愿意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 虹云锦最开始是用来做护体法衣,天蚕丝坚韧无比,其色泽犹如云端彩虹,仅靠着它本身,就能抵挡炼虚修士的攻击,不过后来,虹云锦被炼器师利用,逐渐炼出了各种法宝,功能也颇为强大。 刚刚那托盘上有几匹虹云锦,也有一块由虹云锦炼成的灵器,不过有外人在,苏宴没拿起来细看,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灵器。 这些东西都被放进了裕罗宫的库房,她如今也不能直接拿走放进储物袋里,只感叹了一番雷霆宝塔藏物之丰富,便没有再细想,至少,这些东西不会是水中月,镜中花。 对于雷霆宝塔的阔绰,苏宴也只惊讶了一瞬,就没继续在意,回书房继续看起了柔月锻体术。 最近皇宫风平浪静,苏宴又对柔月锻体术极为重视,自进了裕罗宫,一连几天都没有出过宫,反而令憋了一肚子气的胡星修有气没地方撒。 硬是拿着剑胡乱砍着宫殿内的枫树。 每砍一下,那落叶就要簌簌往下落,没过两天,树上的枫叶便所剩无几了。 苏宴消停,胡星修也勉强算是消停,可皇帝却不肯消停,在苏宴连续在宫殿里闭门不出了十来日后,皇帝主动给苏宴和胡星修下了通知,中秋家宴就在三日之后,让二人收拾收拾在三日后的晚上准时出席。 在此之前,苏宴还没怎么听过中秋家宴这个名号,甚至连中秋也不了解,只知道这似乎是个凡间的节日。 对这些事完全模糊的苏宴特意叫了个小宫女进来套话,等她旁敲侧击地问过宫女之后,这才知道,中秋家宴其实只是个名号。 这中秋家宴说是家宴,实则朝里稍有些实权的朝臣及其家眷都会被皇帝邀请来这个家宴。 席间推杯换盏,不过是皇帝拉拢臣子的一场筵席,他们这些皇子皇女不过是个陪衬,毕竟以往没有他们时,中秋家宴每年也没有落下过。 知晓她并不是此次主角之后,苏宴就安心多了,至少这样她也不用过多地接受注视。 提前选好衣服之后,便没什么事了,苏宴安心看书,等待着三日之后的中秋家宴。至于胡星修,也是一样,他并不是主角,也不用费什么心思,适当地拉拢朝臣即可。 三日时间过得很快,下午时分,苏宴在宫女的伺候下穿上了比起上次,较为繁琐的一套衣服,在裕罗宫等着时间快到了,才慢慢悠悠地坐上轿辇出发。 坐在轿辇内,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令苏宴有些透不过气来,不过皇宫里规矩繁重,在这种重大筵席之上,她也必须穿得庄重一些。 穿过一片稍显黑暗的道路之后,人声便沸腾了许多,灯火通明的大殿之内,皇帝还未上座,男女分坐两席,女子那一边正巧笑倩兮地交谈,男子那边则已经开始推杯换盏。 胡星修混迹其中,丝毫不像是个修士,反倒真的如同凡世中汲汲营营的皇子一般,在朝臣之间周旋,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已经走下轿辇的苏宴看到此景,在暗处顿了顿,直到身旁的宫女提醒,她才重新迈着恰当的步伐向着大殿走去。 曳地长裙划过大殿的地面,最后一个转身,在女眷上首的位置坐下,清冷的气场令在场人都下意识缩了缩自己的声气,生怕他们惊扰了眼前年岁虽小,却已经初现睥睨之姿的皇女。 苏宴本身的容貌便是不俗,如今盛装出席,在月白曳地长裙的衬托下,容色也更盛,可她一身清冷的气质却将容貌衬托得更上一层。 若是不注意看,还真以为有一位仙子落座了呢。 初时的惊讶过后,落在苏宴身上的目光也渐渐移开了一些,没过多久,殿内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只是声音始终还是比先前小了一些。 在席间坐了好一会儿,苏宴这才明白胡星修为何要在朝臣间周旋。 灯火摇曳之间,朝臣们对胡星修越发亲近,眼神之中也颇多赞同,反观苏宴自己,遗世独立地坐在女眷上首,连与她坐了不远的丞相之女也不敢同她交谈。 皇位,不仅仅是一个名头,要坐上皇位,就要有多方面的手段,笼络人心这方面,苏宴忽然发现,她还没开始就已经输给了胡星修。 仰头猛地喝下一口面前的酒液,苏宴都不太明白自己过来是做什么的了。 原先心心念念的皇位和雷霆宝塔,在此时的她看来,好像也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第211章 刺杀 没过多长时间,皇帝就来了。 “皇上驾到!” 悠扬而又尖利的声音忽然从殿外传来,原先热情交谈的众人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也不管地位高低,俱都站起身恭敬地弯下腰。 原先还热闹异常的筵席,在太监的呼喊声中彻底安静下来。 轿辇落下,皇帝悠悠起身上前,落座后,众人才似是松了一口气般跟着坐下,且没再恢复之前的说笑。 皇帝坐在上首中央,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子,苏宴进宫没多久,根本不知道这是哪位,也没多探究,那女子美则美矣,却又些呆滞,坐在皇帝身边一直抿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在座的都是锦邦国的栋梁,如今中秋家宴聚在一起,皇帝或许也是高兴了,落座之后说了一大堆场面话,又特意点了其中几人夸赞,席间又是一阵热闹,等皇帝意犹未尽地说完,各种歌舞才一个个上来。 苏宴的衣服勒的她不太好受,面前桌几上面的食物她也只动了一两口,便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周遭的环境。 除却刚刚突然升起的,对自己的否定,对皇位,或者说是对雷霆宝塔的放弃之意,她其实还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或者说,是自从皇帝进来之后,大殿内便隐隐出现了一丝不对劲。 自感受到之后,苏宴便将在场所有人一个一个地观察了一遍,可皇帝的废话讲完,她都要开始第二遍的观察之后,也没有发现哪个人不对劲。 可实在要说不对劲,也就是坐在上首的皇帝了。 自打讲完话,他一双眼睛就老是在胡星修和她二人身上打转,时不时地眼中还闪烁着精光,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苏宴虽然发现了皇帝的异常,却也不懂他这喉咙里卖的是什么药,看不明白,便没有理会。 殿内灯火通明,场上歌舞升平,席间推杯换盏,苏宴不适应这样的场合,时间一长,便有些如坐针毡,整个人难受得不行。 虽然她的衣服不适合随意走动,但是她实在是坐不住了。 眼看着皇帝进来已经许久,苏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刚想起身离开筵席出去透透气,就出现了令她一直不太安心的场面。 身着轻纱薄衣的舞女舞姿妖娆,手中的丝带一甩,本应该是一出即收,可她这一甩,就直接甩到皇帝脖子上,瞬间成了杀人的利器。 苏宴本要站起来的身子停滞了一瞬,她因为要来筵席,所以身上连匕首也没有带,此刻手无寸铁,就是站起来了,也没什么用。 而更重要的是,她不太想救这个皇帝,她觉得这里没什么意思了。 皇帝若是没了,早些分出胜负也好。 殿内的朝臣家眷皆受了惊吓,恐慌之中有些胆小的直接到处乱窜,尖叫声也此起彼伏,比起太监一声声尖利的喊声更为刺耳,苏宴也注意到,除了这些胆小的,还有一些人,则是冷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乱局被平定。 前来行刺的只有一名女子,本是表演用的普通纱巾,一转眼就扼住了皇帝的咽喉,众人皆是惊吓不已。 而更让人惊讶的,则是从小生长的外面的皇子胡星修不仅在治国方面颇有见识,就是在武艺方面,似乎也不输皇帝身边那些侍卫。 称得上是文武双全,瞬间就收服了一大堆朝臣。 那女子的武艺高强,此刻只有胡星修与皇帝身旁两个人在与她打斗,那缠在皇帝脖颈上的纱巾早已被砍断,皇帝的脖颈上有很大一道红痕,正抚着喉咙大声咳嗽,狼狈不已。 那突然出现的女子也在胡星修和两个侍卫的夹击之下渐渐乏力。 在太监一刻不停的喊叫之下,外面的禁卫军也一起冲了进来。 这件事发生得令人猝不及防,可结束得也还算快,不过即便如此,慌乱的朝臣及其家属也没一个真正淡定的,只有苏宴,自始至终,她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局面已经被控制住了,筵席上的众人不自觉就向着周围看了看,毕竟也算是劫后余生,看看对面的家人,再看看那些在惊吓中狼狈不堪的人。 可他们这一看,目光就定在苏宴身上不能动弹了。 倒不是因为惊艳,而是惊讶。 在所有人都因为此刻而慌神的时候,他们对面这位民间皇女,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一点也没动,是真正的镇定自若。 如若不是那个妄图刺杀皇帝的女子在禁卫军的包围之下已经成为了强弩之末,众人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经历了一场刺杀。 她坐在桌几后面,脸上带着混不在意的表情,虽然没有动作,可就是意外的令人心安。 其实苏宴也说不清自己要做什么,她确实不害怕这场刺杀,可就算是装样子,她也应该起身装一装,至少应该像胡星修一般上去在皇帝面前刷一刷好感,可突然的烦躁感上来,她便不想做这些了。 女子伏诛,自己咬舌自尽,大殿之上瞬息之间就流了一小摊血。 中秋家宴上出现了刺杀事件,已是极为晦气了,那个刺客还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咬舌自尽,在殿内吐了一口血。 皇帝的脸色极为难看,在禁卫军快速收拾完女子的尸身后,便宣布筵席提前结束,自己率先回去了。 走之前,还向着苏宴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眼。 不明所以的苏宴没做任何反应,跟在其后也回了宫殿。 这里晚上歇息的极早,苏宴回宫后径直去了内殿,一反常态地没有休息,而是去了私库取出了皇帝前些日子的赏赐。 泛着金光的金银和流光溢彩的布帛在深夜也有些刺目,苏宴将其用布盖上,让宫女放到了自己的寝殿。 去书房拿回了柔月锻体术之后,苏宴脸上的表情也更加平静。 在宫女全部离开之后,她冷着脸没有一丝表情地对着空气说道:“我要离开这里!” 寝殿内被她吩咐之后没有点灯,只有窗外的月色投射进来,在室内映出几分光亮,这话说完,空气中并没有任何响应,苏宴镇定地拿着手里的东西再次说了一声,片刻之后,寝殿内空无一人。 第212章 放弃 防盗章(一小时内替换) 苏宴等着圆幻的时候也没闲着,在周围扔了个八阶的隔音阵盘。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来历了吧?” 圆幻心下一紧,抬头看了眼苏宴,没有说话。 “我们今后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在一起,你连你的来历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苏宴的语气沉了沉,继续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初怎么会在那样一个小修士手里。” “姐姐,我也是那天乘坐灵鹤回来之后才想起来的我的身世,你不要生气,我没告诉你,只是因为这件事有点复杂。” “你说吧。” “嗯,其实我只记起来一半,当时我还没出生,所以对很多事情都只知道个大概。” 圆幻坐得离苏宴远了一点,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紧盯着苏宴的脸,“我只知道,我从前生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 “我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我的父母,一直呆在深海里面,生活在我附近的兽,从来不会离我太近,也不会跟我说话,我在那里呆了很久很久,我也知道有多久,我老是睡一觉,就感觉周围的兽又换了一批。 不久之前,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深海里拿了出来。 我看不到那个人的模样,只能听见那人的声音,他和另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我现在只记得他们好像是说要把我送给他们的女儿。” 圆幻再次确认苏宴脸上没有别的类似生气的表情才开口,“我那里也偶尔有别人来,只是他们说话之前总会先叫一声族长或者族长夫人。 我在他们那里没呆多久,那两个人在我身上不知道弄了些什么,就把我扔进了一个长长的隧道里,不对,好像不是隧道,嗯……反正是一个通道吧,我就来到了这里。 来到这里之后,那两个人放在我身上的一样东西好像丢了,不过我也没办法找回来,就只好算了。 之后我又被两个人捡到,不过他们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最后两个人都死了。 最后我就附近的一个人抱走了,那个人就把我卖给了你。” 苏宴心跳得很快,她有一大堆话想要问圆幻,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最后,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问道:“你从前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叫灵界?”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她出去历练的前几天,她娘还悄悄告诉她,她爹要送给她一个礼物。 那时候,她很羡慕娘有源翼,也曾说过,如果她能有个灵兽就好了。 她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跟爹娘提过什么要求,这个愿望一说出来,爹就不见了,她其实是有预感的。 她将会得到一个能够相伴一生的朋友,这,会是她爹送给她的礼物。 只是她还没有等到爹爹的礼物,就已经两界相隔了。 “#电视剧她只看我#虽然知道会拖累你,但是一点儿也不想放弃啊—宋言@颜茜。当我看见你眼里的光时,我就已经沦陷了—韩庭@周沐之。” “#电视剧她只看我#《她只看我》演员官宣,男主@周沐之是新晋影帝,演技没的说,女主@颜茜的颜值可以说是无可挑剔,非常符合原著小说里颜霸本霸的宋言了。” 网友:啊啊啊啊啊我的现实男神要演我的纸片人男神!我可,非常可! 网友:周沐之这么不爱惜羽毛的吗?刚刚得了金影奖影帝就来拍偶像剧了。 网友:唉,偶像剧怎么了,招你惹你了,更何况我三烟的小说,本身就是质量保证好吗? 网友:楼上的,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颜茜要来演我无敌可爱的言言啊,颜值倒是没啥可嘲的,就是那个面瘫演技,大家是认真的吗? 网友:楼上姐妹,同款绝望,为什么要让这个面瘫来演我们无敌可爱的言言!!! 网友:对啊对啊,她除了面瘫还会什么? …… 清晨时分,小区里寂静的像是一座荒城,雪花一片一片从天空飘落,落在绿植上面,点缀着冬日里所剩不多的生机。 颜茜穿着一条浅绿色吊带长裙坐在落地窗前,怔怔的看着雪花一片片落下,层层叠叠地越垒越高。 嗡嗡 小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颜茜回了回神,才去拿手机。 梅姐:下面这个是模板,你直接复制发博就好。 做了她三年的经纪人,梅姐已经完全了解了颜茜的尿性,除非给她编辑好内容,不然宣传这事儿别想让她浪费脑细胞。 又是一条消息,颜茜回了好,马上打开微博,复制粘贴,发了出去,切没有立即退出。 没过多久,评论就立马蜂拥而至。 网友:妹妹好美啊,恭喜妹妹要拍新剧了。 网友:面瘫又出来营业了! 网友:拍拍杂志不好吗,非要出来演戏。 ……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没什么好话的,但颜茜就是个自虐狂,每次都要把这些冷嘲热讽全部看一遍。 一条一条看的差不多了,颜茜才退了出去,瘪瘪嘴,鼻子小声哼了一下,“我写的书,怎么就不能祸害了?气死你们!” 桌子上放着上周拿来的《她只看我》的剧本,由于她没什么时间,小说改编的工作也就没有参与。 小说和剧本不同,即便大致剧情一样,她还是原著作者,也要认真研读。 剧本刚翻开一页,她就气呼呼的合上了。 胖乎乎的小指头打开微博,点击切换账号,登上“吃沙发”的账号,转发了颜茜的微博,评论:我相信颜茜小姐姐可以演绎好宋言这个角色,小姐姐很棒的,加油。 网友:沙发大大,被绑架了的话眨眨眼。 网友:群号多少,有钱一起赚。 网友:沙发大大,我也想赚钱,搓手jpg …… 嗡嗡,嗡嗡…… 梅姐:我给你接了《慢节奏生活》这个综艺,下周二录制,你有时间看看这个这个综艺。到时候我让小周接你。 梅姐:你怎么回事,上热搜了你知道吗?算了算了,以后这种王婆卖瓜的事你给我少干。 第213章 疑云 静颜湖畔一如既往炎热的天气,正午炙热的阳光直射下来,令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苏宴有些晕眩,浑身都透着不舒服。 周围人的目光不断地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她是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不过,她很快发现,被这种突如其来的目光注视着的,还有跟他相反方向的胡星修。 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过苏宴没有抓住,因为她的注意力被向她走来的琛思真君、伏宣真人、宋卓欢和秦有给吸引过去了。 他们四人离她不远,在发现她后,顶着四周的目光,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向她走来。 对眼前情况不明所以的苏宴见此,也向着琛思真君一行人走了过去。 在场的修士不多,元婴修士就更是少得可怜,加上琛思真君,也不过只有三人,这还包括那个跟苏宴有过几面之缘的宣道庭。 所以,当琛思真君带着几人向着苏宴走过来时,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也稍稍收敛了一些。 与琛思真君几人汇合之后,苏宴刚想问问发生了什么,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琛思真君的传音:“雷霆宝塔是你得了?” 面对着宋卓欢刚要张开的嘴就抿住了。 琛思真君的问话无缘无故,又莫名其妙,苏宴仰头看了他一眼,他表情里看不出态度,不自觉地,她的眉心蹙成了一个川字,否认道:“没有。” 苏宴的否认慢了一步,察觉到苏宴话中犹豫的琛思真君也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她的眼里是满满的疑惑,并不像是隐瞒,倒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思考了片刻,便相信了她的回答,不过,琛思真君眼神一定,看向了对面的胡星修,心中思忖,既然不是苏宴,那就是对面这人了。 清澈见底的静颜湖畔,周遭是皲裂起皮的地面,原先矗立在静颜湖中央的,直插云霄的雷霆宝塔已经消失,眼前一片开阔,反叫人有些不适应。 胡星修就站在那旁边,面对着众人异样的视线,面色平静,叫人看不出一分的情绪。 众人的眼睛在苏宴与胡星修之间不断打转,但始终无法确定。 渐渐地,结合琛思真君的问话,苏宴也看明白了,这些恶意的视线,皆是怀疑她得到了雷霆宝塔。 若她不是局中人,叫她面对这样的场面,这么想倒也合理。 毕竟她和胡星修最后一同出来,想必雷霆宝塔也是同一时间消失,再加上他们二人在锦邦国的表情人尽皆知,便是傻子也猜得到雷霆宝塔必是被他们二人的哪个得到了,雷霆宝塔这才会消失不见。 再想起临走前胡星修原本难看的脸色在雷霆的一番话之后,便成了愧疚,苏宴扭头看了看对面的胡星修,他面色沉静得什么也看不出来。 其实这种做法苏宴能够理解,毕竟胡星修拿了雷霆宝塔,被这么多人盯着,要逃出去也不容易,可前提是他选择的这个替罪羊不是自己,而且,看他如今这副模样,也看不出他哪里有愧疚。 感受到苏宴视线的胡星修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众人根本没来得及捕捉到这一丝改变,就又消失不见。 自打苏宴与胡星修出来后,众人便是一阵沉默,虽然心里怎么想的各自都明白,但没一个人肯先出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原先不肯出头说话的人,一个个也都着急了起来。 最先打破这场平静的,是宣道庭。 他看着不太喜欢说话,但这种时候,他看了看两个人,率先站了出来,面色平静无波地说道:“此次进入雷霆宝塔历练,相信大家都有不少的收获,当然,这都有赖雷霆宝塔。可收获最大的,相信大家也都知道,正是最后出来的这二位小友。” 宣道庭手一扬,指了指胡星修与苏宴,众人的视线便又赤裸了几分。 “不过在场的各位也算是都去过雷霆宝塔的,此刻将要离开了,也想最后看上一眼,不知两位小友,可否拿出雷霆宝塔,让众位观之?” 宣道庭一番话说得很是漂亮,更是赤裸裸的阳谋,其中的胁迫意味异常明显,所有人都听得懂。 苏宴遥遥望了眼胡星修,只见他一脸淡然,却不发一言,只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虽一言不发,但其中意味,人尽皆知。 苏宴也想反击回去,可惜在胡星修的视线中,所有人都望向了她。 明明她在锦邦国只得了三样东西,可现在她却成了众矢之的。 苏宴抿紧了唇,眼神凌厉地回看向胡星修,也是一言不发。 她一直不说话,倒不是她想为胡星修遮掩,而是她现在说的话,根本没人会相信。 在胡星修这般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她说什么都是错的,反而若是她将事实说出来,则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将众人推向胡星修那一方,她成为背锅的那个。 众人视线中心的两人都不说话,而一开始出头的宣道庭渐渐黑了脸,两相权衡之下,他首先看向了孤身一人的胡星修,一双眼睛凌厉似剑,嘴角微弯,却不带一丝笑意地问道:“胡小友,难道你不愿意拿出雷霆宝塔让众位一观吗?” 胡星修不像苏宴,他是一人前来,被围在修士群中孤立无援,但他脊背挺得笔直,眼神也丝毫不惧,看上去却比四周环绕着同门的苏宴更有底气。 面对宣道庭的问话,他神色稍稍温和了一些,却反将问题推了回去:“这话,前辈不如问问对面这位。” 他不答自己手里有没有雷霆宝塔,却叫宣道庭先去问苏宴,乍一看,好像是在说雷霆宝塔在苏宴手中,可若是有人愿意仔细思考,便会发现,他其实并没有否认宣道庭的话。 身处疑云的众人不能立刻发现胡星修话中的漏洞,可苏宴却第一时间发现了。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这人和雷霆一起狼狈为奸,将她推入险境,但在此刻却又保留了一分,若是众人回过神来,便能发现他话里的漏洞。 第214章 讽刺 可问题是这些人能回过神来吗? 在胡星修说完这话之后,那些如海浪一般拍打过来的视线明确告诉苏宴,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能。 也不知道这样留有余地的话,是胡星修的自我感动,亦或是另有安排。 宣道庭无法,只能顺着胡星修的话问苏宴,还是同样的话,面对着在场百来人的视线,苏宴看了看神色如常的胡星修,镇定地答非所问:“前辈这话说得不对。” 在胡星修的刻意引导下,众人默认雷霆宝塔在苏宴手上,面对宣道庭的问话,她又如此说话,不管她是什么意思,在场众人只能理解为她的意思是:宣道庭不应该让她拿出雷霆宝塔供众人观看。 这几乎是公然打脸宣道庭了。 先不说宣道庭的话对不对,苏宴敢质疑元婴修士,就已经太过大胆了,这简短的一句话,引起在场修士一片哗然,可碍于琛思真君,宣道庭又没法发怒,脸色更黑了一些,只能冷笑着问:“哦,那苏小友说说,我哪里说得不对了?” 一个“哦”字转了几个音,而其中的威胁,苏宴也不是听不懂。 她知道包括宣道庭在内,在场的修士都误会了她的话,但她还是不紧不慢地看向对面甩锅给她的胡星修,一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视着他,仿似要投过他那张始终没什么表情的面皮,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她一双眼睛看着胡星修,说出来的话,却是在回答宣道庭。 “前辈你说叫晚辈拿出雷霆宝塔给各位看看,这不就是前辈说得不对吗?” 在众人惊讶的神色之中,胡星修终于露出了几分异样。 他眉头轻轻聚拢,眼睛微眯,眼珠转了几转,不太明白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一番明显是为他开脱的话来。 自从听了苏宴回答便不发一言的琛思真君也不解地看了眼苏宴,不过他很快就听到了苏宴迟来的解释。 在宣道庭真正生气之前,苏宴说道:“前辈问我这话,言外之意便是已经确定雷霆宝塔在晚辈手中,可晚辈身上却没有这个,前辈您自己说,您这话,对是不对?” 胡星修真小人,宣道庭伪君子,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这会儿有琛思真君给她撑腰,苏宴哪一个都不想低头。 她既要讽刺利用在场修士的贪婪而逼迫胡星修和她坦白谁拥有雷霆宝塔好实施抢劫的宣道庭,也要将胡星修甩给她的一口大锅给他完完好好给他盖在头顶,让他没法脱下来。 得到解释的宣道庭,脸色并没有好转。 苏宴这番话虽然难听,并且可以讽刺了宣道庭,却也向他们指明了雷霆宝塔的主人,正是对面那些神色始终平静的胡星修。 宣道庭则脸色难看得很,被一个筑基修士讽刺,若是换在平时,他早该一巴掌捏死,可这个小修士站在琛思真君身后,他又要抢夺雷霆宝塔,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跟琛思真君发生冲突。 脸色黑沉如抹了炭的宣道庭冷冷地瞪了眼苏宴,眼含警告,便转头去质问胡星修了。 还是类似的话,只不过经历过苏宴讽刺的宣道庭,语气更加生硬,不再如之前一般温和,而是带了更多明显的威逼压迫。 不过胡星修一反刚才遮遮掩掩的态度,面对宣道庭强势的回答明确地说了不,并且义正言辞地说明了自己拒绝的理由。 “雷霆宝塔已是晚辈之物,前辈说得有一些道理,可晚辈之物怎有再拿出来给各位观看之理,换句话说,前辈你的灵器,会拿出来给晚辈看吗?” 说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若是寻常地界,胡星修一定会占上风,可修真界又不是讲理的地方,在这里,在宗派之外,一向是谁拳头大谁有理,这也是修真界的生存法则。 宣道庭一肚子的气,瞬间被义正言辞的胡星修点燃,砰地一声,炸得极为响亮。 只是胡星修到底是有底气才会这般不给宣道庭面子地将事情挑明,在宣道庭一道蓬勃的灵气已经快要到达他的眉心,摧毁掉他时,胡星修如同鬼魅一般忽地不见了。 没有发动符纸的痕迹,也不会是发动遁地符离开的,此符速度有限,和元婴修士的速度相差不大,若是发动此符,胡星修的离开,必然会有踪迹。 可如今,在场的修士,没一个发现得了胡星修离开的踪迹,甚至连他逃往哪个方向,也没人知道。 在一阵气急败坏中,忽地有人惊呼:“是雷霆宝塔!” 众人忽然福至心灵。 雷霆宝塔之能,他们在锦邦国也只窥见了冰山一角,可仅仅这冰山一角,就令他们相信,雷霆宝塔确实有这个能耐。 胡星修已然带着雷霆宝塔离开,在场的修士也虽然气愤,但根本找不到胡星修离开的方向,最多也只能站在原地大声唾骂。 苏宴一行人看了场闹剧,闹剧结束,最后在琛思真君的一声令下,由伏宣真人拿出他的飞舟,再次登上了回宗的道路。 临走之前,苏宴特意看了眼宣道庭,这个伪君子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苏宴直觉他现在一点即爆,不过这人好像并没有对她过多关注,只是兀自在原地生气。 上了飞舟之后,苏宴渐渐明了。 她如今只是一介筑基修士,在宣道庭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能被雷霆宝塔看在眼里,宣道庭想必也是位天才修士。 但凡天才修士,大多数都非常自傲,除了自己,眼里便也再容不下别人,她能理解宣道庭的思维,这人虽然不满自己那会儿所为,但他看不上还只有筑基修为的自己,便也不会过多关注自己。 上了飞舟,苏宴本想像上次一样,回到房间内继续修炼来度过这一月多的路程,却被琛思真君叫住,由宋卓欢问了她很多话。 这其中还包括她为什么没有得到雷霆宝塔。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苏宴也没隐瞒,不过有关她的想法,大部分只是简略地说了说,满足了几人的好奇心。 第215章 虹云锦 一个多月后,在伏宣真人不眠不休的御使飞舟之下,苏宴一行人终于回了宗门。 走到伪云梯下时,苏宴不自觉抬头,白云快速在天空飘过,形状无端变化,还没等她看清楚前一个形状,就已经在消散聚集中成为另一个形状。 白玉阶前是两个她不认识的筑基修士,他们端端正正地站在巨大的石碑之前,守卫着山门。 离开将近四个月,走到山门下,五人望着熟悉的山门,都莫名升起了一种回到家的安稳感觉,心情也稍稍荡起了涟漪。 其中感觉最为强烈的,就是苏宴了。 进入宗门后,苏宴便迫不及待地告别四人,首先就奔向了落英峰。 站在飞剑之上,望着宗门中不断往来的修士,苏宴的心情不免多了些激荡。 从前外出,皆是实实在在的为事所迫,这是第一次,她为了历练而去,回来之前也凭着自己的本事得到了一些东西,再不像是从前一般,只晓得往外拿东西。 而这次得到的东西,她也早有了打算。 高处罡风不断,不绝于耳的罡风嚎叫声也压抑不了她心头的喜悦。 待到终于看见落英峰时,苏宴御剑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进入落英峰,仅仅从山脚下到山巅的一段距离,都令她焦躁异常,脚下的速度只快不慢,心脏的跳动声,也不断加快。 终于到达宋汾烟洞府时,她反倒有些止步不前,心中思忖着不知道怎么说话。 所谓近乡情怯,大概便是如此吧。 宋汾烟的洞府门是一层淡淡的透明薄膜,从外面只看得到层层叠叠的水波,扭曲的水浪不断变化,至于里面的场景,则什么也看不到,而从里面看,却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色。 苏宴在洞府前站了好一会儿,薄膜还严丝合缝地闭合着,她深吸了口气,竭力压下心头太露锋芒的喜悦,这才向着里面恭敬喊道:“师傅,徒儿回来了。” 面前的薄膜还没等苏宴话落,就立刻撑开了一条缝隙,继而全部散开,露出已经坐在石桌前朝她微笑的宋汾烟。 “此行如何?” 宋汾烟一双眼睛含着笑意望向还站在门口的宋汾烟,仿佛蕴着一汪清泉,清澈舒服。 原先因为急切想要见到宋汾烟的心情,也因这一汪清泉平缓了不少。 冷静下来后,苏宴上前两步,坐在石凳上,将此行的事宜挑挑拣拣给宋汾烟讲了许多。 听到她被万丙章折磨时,宋汾烟也会表现出同仇敌忾;听到万丙章身怀魔器时,宋汾烟也会皱眉思索;而听到她与雷霆宝塔失之交臂时,宋汾烟却并没有失落之色。 将自己的经历全部讲完后,苏宴眼睛转了转,对她的态度有些惊讶,最后带着些试探地道:“师傅,对于我没得到雷霆宝塔这件事,你好像不意外?” 之前上了飞舟之后,那四人听到她没有得到雷霆宝塔的原因,多多少少都表达了几分对她的同情。 虽然她几次解释她与雷霆宝塔并不契合,胡星修才是更适合它的人,可惜,没人愿意相信她这苍白的解释,而是带着安慰性质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以至于宋汾烟这副不意外且认同的模样,倒是令苏宴太过意外。 “嗯,不意外,”面对苏宴的疑惑,宋汾烟满不在意地解释道,“雷霆宝塔已生出器灵,可以自行择主,定会选择与自身最为相融的人,你不适合雷霆宝塔,勉强得了它,最后主仆二人力量不对等,意见又不相合,说不定就会闹得个人仰马翻。” 听完宋汾烟的解释,苏宴也终于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其实她知道雷霆宝塔有多珍贵,可惜那器灵与她并不相契合,即便琛思真君他们有多么为她感到可惜,也没办法勉强这个。 更何况,雷霆宝塔力量强于她,在意见相左时,她这个原本应该占据主导地位的,或许根本不能按照自己的主意行事。 “师傅,此行徒儿还得了一样东西。”苏宴一共得了六匹虹云锦,一样虹云锦锻造而成的灵器,思忖过后,她拿出了四匹虹云锦送给宋汾烟。 宋汾烟是炼器师,虹云锦又是不可多得的炼器材料,两匹拿来做成防御法衣,就算是她以后进入灵界,也能用上,其他两匹用作炼器材料,给她练手,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虹云锦不是天尧大陆之物,灵气又紧紧锁在其中,苏宴甫一拿出,宋汾烟其实有些懵,这个没有丝毫灵气又意外好看的布帛,不知道是徒弟卖的什么关子。 苏宴示意宋汾烟摸一摸虹云锦的材质,在将信将疑之下,宋汾烟伸手一摸,注意到其中满溢的灵气,以及巨大的能量之后,方才露出了惊异之色。 苏宴解释:“师傅,此物名虹云锦。” 宋汾烟不由得想起那方小天地。 若说她送给苏宴的玉佩空间,在天尧大陆算得上是顶尖的空间灵器,那么苏宴送给她的,则是在灵界也属上乘的东西。 蓦然间,宋汾烟脑海中闪过了些什么。 “这东西既然你敢送,为师也就收下了。” 在惊诧过后,宋汾烟原本想要拒绝,这东西确实太过贵重,但是看到苏宴眼里莫名的期待之后,宋汾烟随即也想起来,苏宴是她正儿八经收的徒弟,苏宴送的东西,她也没有必要拒绝,更何况,这对她的益处不是一点半点。 “这是我送给师傅的第一样东西,师傅你当然要好好收着,你看,这两匹布你可以做两间法衣,样子好看又实用,这两匹你可以拿去炼器,噢对了!” 苏宴想起来自己那件虹云锦锻造而成的灵器,还拿出来给宋汾烟看看虹云锦锻造而成的灵器。 “师傅你看,这就是虹云锦锻造成的灵器。” 一条长约一丈的白绫在行动间闪烁七色光芒,丝丝灵气被牢牢锁在其间,苏宴一甩,便随心伸缩,最后展示完了,变成手帕大小握在苏宴手心。 全程如若没有看见这般奇异场景,绝不会有人认为这是一件灵器。 第216章 剑成 长有丈许的虹云锦虽然缩成了一方巾帕,但其上仍是流光溢彩,令人挪不开眼。 苏宴将其递给宋汾烟,绕是宋汾烟已是天尧大陆顶尖的炼器大师,能出其右者没有几个,也不由得感叹,这方巾帕真是巧夺天工。 “这是和那几匹虹云锦一起送来的,是一件灵器,但我还没有祭炼,师傅你看看这个,以后你若是想要将那两匹虹云锦炼器,也可以参考这个。”苏宴如是说。 握在手中细细感受了一遍之后,宋汾烟脑海中灵光闪现,眉眼漾起了兴奋,笑道:“为师日前已经找到灵丝,只是仍不知道该如何为你炼上一柄剑,可今日一见你这方巾帕,忽然有了头绪。” 宋汾烟忽地转了个弯,问道:“你近来有无急事?” 苏宴不太明白,宋汾烟炼剑,为什么要问她有没有事?但她还是认真回想了一番自己的安排,答道:“没有。” “那就好,你这就随我去炼器室吧,我们去为你炼剑,”宋汾烟边走边为苏宴解答,“若要灵剑与你的契合度更高一些,最好事由你自己炼剑,可你并不会这个,所以你只需要负责其中一个环节就好。” 在苏宴点头应是之后,宋汾烟便带她直接入了她洞府内的炼器室。 宋汾烟的炼器室十分宽广,其中的地火品质很好,里面更是异常炎热,甫一进入,即便是已至化神的宋汾烟也不由得脱下了一层外衣。 “这地方太过炎热,我们还要在此地久待,你最好是脱上一件外衣,不然到时候,即便是你的清尘术使得再好,也清理不了时时刻刻往外渗的汗水。” 告诫完苏宴,宋汾烟也没管她是否听话,而是拿出了几样东西在放在一旁的平台上,继续跟苏宴说:“陶亦桑送你那根雷击木呢?拿出来放在这里,你现在就先拿着这柄大锤击打原金石,等我什么时候喊停,你再停下来。” 宋汾烟手中是一根圆棍状的金属,苏宴不明所以,将之接过,却被一股重力压得差点趴在地上,幸好宋汾烟及时扶了她一把。 帮助苏宴站好之后,宋汾烟才解释道:“要提升你和灵剑的契合度,其中一步最为简单的捶打,就需要由你来完成,但你从未学过这个,便由这块原金石开始,这个能够帮助你速成,等你什么时候将这个捶打合格了,就能捶打你自己的剑了。” 看了看手中这根差点将她的双手垂断的原金石,苏宴咽了咽唾沫,之前还信心满满的苏宴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她的灵剑或许用不到她了。 不过苏宴没说出来,她先将原金石放在另外一边的平台上,又过去将储物袋里的雷击木递给宋汾烟,还拿了宋汾烟手里的大锤回去。 自此,宋汾烟就在引出地火的一边融化原料,苏宴则在另外一边大汗淋漓地捶打那根重逾千斤的原金石。 一月过去,苏宴也曾停下捶打仔细观看过平台上那根原金石,上上下下每个角度都看了一遍,最后却是沮丧承认,这块她捶打了一月的原金石根本没有变上分毫。 沮丧之下,其实她也想过放弃,毕竟没有她,还有宋汾烟,或许她真的不是这块材料,可一看见炉鼎中融化着的,正是她将来的灵剑,便迅速熄了这个心思。 同时也升起另一种心思:若是她真的不是这块材料,宋汾烟必然也会开口叫她停下,可宋汾烟没有开口,她便应该坚持。 再次坚定下心思之后,苏宴打坐恢复了灵气,便继续拿起大锤击打面前的原金石。 身上的衣衫已然只剩下一间薄薄的内衫,双手扬起挥下,叮地一声,大锤与原金石相击,刺耳的过分,但苏宴只当没有听到,行动之间不骄不躁,不紧不慢。 又过了一月,那根原金石终于出现了一丝凹痕。 苏宴欣喜若狂,不过宋汾烟正在融合材料的紧要时期,苏宴没有打扰她,在狂喜之后又自己平静下来继续捶打。 日复一日的重复捶打,令她的精神十分疲惫,但她却一直没有停下动作。 再过了一月,那一丝凹痕已经十分明显,而宋汾烟也在这时将材料融合完毕,凝成了一块长长的铁片。 看到苏宴捶打的原金石,宋汾烟难得地露出了惊诧之色,告诉对自己十分不自信的苏宴,她做的非常好。 其实筑基修士能将原金石在三月之内,捶打出一丝凹痕,就已经很好了。 在宋汾烟的肯定之下,苏宴捶打的东西,也顺理成章地变成了这块铁片。 接下来是苏宴的活,宋汾烟没有事情可做,却也没有离开,她就站在苏宴身边,在她捶打失误时告诉她正确的方法,不过大多时候,她都在苏宴身后默默看着她捶打。 这次捶打,苏宴整整花了两个月,在听到“好了”二字后,苏宴一激动就昏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就看到宋汾烟站在距她不远的地方,双手不断掐诀,被她挡了大部分的炉鼎正在震动,看宋汾烟的身形,似乎还有些吃力。 回忆了下昏迷之前自己在做什么之后,苏宴蓦然瞪大了眼睛。 等宋汾烟这套手诀掐完,距离灵器出世也就不远了。 缓缓拾起身后,苏宴并没有上前打扰宋汾烟,而是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 忽然间,一道白色灵光从天际垂直落下,直直灌进宋汾烟面前的炉鼎之中,宋汾烟的手诀早已掐完,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那白光足足灌了一刻钟才消失,随即炉鼎盖被揭开,灵器出世。 泛着白光的剑刃仿佛闪烁着丝丝雷光,宋汾烟与苏宴皆望着这柄灵剑目不转睛。 不过二人均未注意到,外界的天空中早已经聚满了雷云,黑沉沉一片。 在外界一道雷云聚集完成时,满意地看向这柄灵剑的宋汾烟脸色一变,拉着苏宴迅速离开了洞府。 还没来得及给苏宴一些防身的东西,第一道雷已经迫不及待地劈了过来。 看到那束劈过来的雷光,宋汾烟迅速退开,远离雷劫范围。 第217章 劫雷 一出洞府,一抹恐怖的威压便直直笼罩住了苏宴,而匆匆将她拉出来的宋汾烟则迅速离开了她身侧。 ??? 没有料到事情发展的苏宴一时间还有些呆滞。 雷声轰隆,黑云沉沉,天际一抹紫色的影子闪过,苏宴有些接受不能,但面对这样的场面,也根本没办法呆滞下去,在感受到恐怖威压的下一刻,还是飞快地掏出了几张符箓祭在头顶。 灵器出世因其品阶太高而不容于世,因此降下天雷,这还是苏宴第一次见到。 震惊中又被宋汾烟丢在洞府外面,虽然醒悟过来劫雷降下时不能有他人在场,可一瞬间的震惊还是令苏宴的动作又慢了几分, 慌乱中祭出来的符箓等阶太低,第一道雷还没有完全劈下来,那几张符箓就成了粉末,苏宴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再顾不得去看已经瞬移出好几十丈的宋汾烟,只埋头拿着储物袋里的符箓和灵器。 可劫雷降下来的太快,还没等她把东西拿出来,雷声便轰隆而至,苏宴连同刚刚出炉的灵剑一起结结实实地被劫雷劈了一次。 灵剑怎么样她不太清楚,可她自己怎么样,感觉倒是很深刻。 整个人浑身电流乱窜,表面一层皮肤在雷劈下来的那一瞬间已经成了焦黑色,尤其是靠近头顶处,多了无数个细小的伤口,焦黑的皮肤上混合着鲜红的血液。 宛如一个流血的木炭。 等到身体表面那一层电流稍稍减缓了一些,苏宴才勉强能动,耳际的嗡鸣声也消失了一半,对面宋汾烟的声音也终于传进了她的耳朵。 “快准备!第二道劫雷又要来了!” 声音中含着满满的急切,脸上的担忧的表情也毫不掩饰,但是一想到刚刚宋汾烟将她一个人丢在原地被雷劈的场面,苏宴就有些委屈。 第二道雷比起第一道雷的威力有增无减,苏宴也没时间委屈,赶忙拿出了几张六品符箓和五品符箓祭在头顶。 劫云再一次聚集,这一次,仅仅只是聚集的过程就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没有犹豫,苏宴又急急忙忙拿了个七阶阵盘出来。 没办法,阵盘不比符箓和灵器,符箓和灵器,只要拿出来便可阻挡攻击,可阵盘还需要力量布置,以苏宴如今的力量,也就堪堪布置一个七品阵盘。 品阶再高一些,她也根本布置不出来。 七品阵盘相当于金丹期的威能,比这劫云稍弱一些,但好歹还算有用,阵盘甫一布置好,劫雷聚集产生的威能,便被屏蔽了一大半,苏宴咯咯作响的牙齿也好受了一些。 这一次,由于布置得当,苏宴安然无恙,只损失了几张符箓。 可是,只劈中了几张符箓这样的结果,令下一次的劫云汇聚更加厉害,方圆百里的天空黑沉沉一片,仿佛都在尽全力汇聚着下一次的劫雷。 这个时候,七品阵盘已经有些不够用了,苏宴隔着阵盘都感受到了劫雷的威能,整个人汗毛倒竖,肌肉嘎嘣作响,连忙又祭出了十几张符箓和灵器。 劫云汇聚,一道水桶粗细的雷柱伴随着一直没有暂停的轰隆声直直地向着苏宴劈下来。 那几张根本没有被激发的符箓威能没能发挥出最强的威能,被水桶似的雷柱很快劈散,灵器没人握持,同样被雷柱劈开,成了一道破铜烂铁跌落在地上。 此时,雷柱已经被消磨了五分之四,但是剩余的威能还是令苏宴瑟瑟发抖,余下的雷柱速度仍然不减地向着她奔来。 七品阵盘如同翠竹一般,在劫雷的威能下,没有发出任何响声便烟消云散了。 苏宴头顶是再次祭出来的各种符箓灵器,所幸在她的各种符箓和灵器的堆砌下,那股子粗壮如水桶一般的雷柱终于只剩下细细的一丝,在苏宴的有意安排下,没有任何桎梏地钻进了苏宴和她刚刚炼成的灵剑里面。 被第一道劫雷劈得口鼻流血的苏宴,身体里的脏器再一次经历劫雷的洗礼,没有想象中的淬体功能,反倒让她身体表面的伤口更加严重。 劫雷产生的电流在她身体中流窜时,一点点杂质被清理出体外的欢畅感没有,她只感觉到了自作自受的疼痛。 三道劫雷劈完,黑沉沉一片的劫云也随之消散,如同雨过天晴之后的天空,一碧如洗,意外的干净。 不过这是属于灵器的劫雷,劫雷过后并没有修士历劫之后的馈赠,仅仅只是天更蓝一些。 劫雷过后,原先早早避开苏宴的宋汾烟再次瞬移,恰好接住受伤过重而晕倒过去的苏宴和因她脱力而即将掉落在地的灵剑。 这一昏,就是一月。 等她再次醒来时,身上的电流还没有完全消失,刚醒来,那电流就迅速电了她一下,而照顾了她整整一月的宋汾烟脾气上来,也白了她一眼。 “修行了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劫雷是不能随意扛的吗?你身体强度不足,又刚被劫雷劈过,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还要引最后一丝劫雷入体,要不是你的修为全都是稳扎稳打修炼上来的,这么一遭下来,别说淬体,你还得从炼气重新修炼……” 甫一睁眼,就被识破她意图,并且正好逮到她睁眼这一过程的宋汾烟结结实实地教训了一刻钟之多,直到她因浑身不定时的电流被电击得浑身一激灵,宋汾烟这才停下来剜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宋汾烟不说话之后,空气安静得过分,苏宴便到处看了看,脑袋不动,用眼睛将整个房间都巡察了一遍,就看到了那件灵器。 床头就是造成她这次受伤的主因,隐含着雷丝的剑身泛着紫光,仔细看去,通体都是锐利剑气,苏宴耐不住想摸一摸,却被宋汾烟的眼神逼退。 这次受伤非同小可,她体内的脏器都被劫雷劈得隐隐有些碎裂,加上这昏迷的一月,苏宴修养了足足半年,身体才逐渐好转起来。 不过养好伤之后,苏宴才发现,她这次受伤也不是没有任何好处。 第218章 筑基中期 防盗章(一小时内替换) “姐姐,姐姐,我出来了!” 圆幻的语气不太好,声音也很闷,虽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但却没有经过苏宴的同意,就自己出来了。 圆幻这一出来,苏宴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它的忽视,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刚想说话,就被从洞府内冲出来的陶亦桑给截了。 “宴宴,这是你的灵兽吗?好可爱啊,我能抱着它睡觉吗?” 圆幻平时除了它,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喜欢其他人的模样,这会被陶亦桑抱在怀中,又不太高兴,苏宴以为它不同意,刚想拒绝,就听见圆幻奶声奶气地说:“当然可以了,漂亮姐姐。” ??? 你也是一只雌兽好吗?这一声漂亮姐姐为什么要叫得那么甜? 将那群只想进来讨礼的炼气修士收拾过一顿,再编个谎让陶亦桑回洞府休息之后,苏宴原本就有些累,可被圆幻这么一搅和,她哪儿哪儿都很精神。 “你确定?” 简简单单三个字的询问,硬是让苏宴说出了威胁的意味。 圆幻听了则更加不屑,转头就埋进了陶亦桑怀里,再次奶声奶气地说:“我很确定,漂亮姐姐,我陪你睡觉,肯定不会吵醒你的。” 陶亦桑原本听了苏宴的话还皱了皱眉,觉得苏宴好像哪里有不对,可这会儿听见圆幻的声音,立马沦陷,完全忘记了苏宴阴阳怪气的询问。 “没关系,你就吵醒我了,我也不会生气。”陶亦桑现在的语气,比面对宋汾烟都甜,笑容也完全无知无觉地笑到最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圆幻。” “圆幻,很好听哦!” …… 一人一兽对话十分和谐,苏宴相信,若是没有她的存在,这两个能当场结成灵兽契约。 想想都是一肚子气。 之后的几天,圆幻根本不理苏宴,苏宴知道圆幻对前几日自己确实做错了,也就干脆不说话,一天除了制符就是修炼,免得在圆幻心情不好的事情撞上去,惹它烦。 就这样三方相安无事了一月后,陶亦桑有事要出去一趟,整座山峰,就只剩下了苏宴和圆幻两个。 “圆幻,对不起。” 眼看着圆幻又要走远了,苏宴连忙上前道歉。 这段日子她想了很多,从前她说过要把圆幻当做朋友、亲人,可如今看来,她并没有做到。 “对不起,我确实做错了,之前与师傅在一起时,我一直沉浸在我自己的感情里面,不知不觉就忽视你了,等我反应过来,时机已经不对了,圆幻,对不起,这次是我做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圆幻还是背对着苏宴,但它似乎有所触动,背影抖动了一瞬。 苏宴再接再厉:“以后外出历练,我们还是一个在外,一个在里,但…是以后我们换着来好不好,你一次我一次,这样公平一些,怎么样?” 圆幻没有说话,但背影再次抖动,苏宴觉得不太对劲,但还是继续说:“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有时候是会忘记让你出来,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啊,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想法的,不会再像之前……” 圆幻抖动着身子转过来,苏宴看到的,俨然是一个,笑得差点仰翻的灵兽。 苏宴等着圆幻的时候也没闲着,在周围扔了个八阶的隔音阵盘。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来历了吧?” 圆幻心下一紧,抬头看了眼苏宴,没有说话。 “我们今后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在一起,你连你的来历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苏宴的语气沉了沉,继续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初怎么会在那样一个小修士手里。” “姐姐,我也是那天乘坐灵鹤回来之后才想起来的我的身世,你不要生气,我没告诉你,只是因为这件事有点复杂。” “你说吧。” “嗯,其实我只记起来一半,当时我还没出生,所以对很多事情都只知道个大概。” 圆幻坐得离苏宴远了一点,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紧盯着苏宴的脸,“我只知道,我从前生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 “我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我的父母,一直呆在深海里面,生活在我附近的兽,从来不会离我太近,也不会跟我说话,我在那里呆了很久很久,我也知道有多久,我老是睡一觉,就感觉周围的兽又换了一批。 不久之前,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深海里拿了出来。 我看不到那个人的模样,只能听见那人的声音,他和另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我现在只记得他们好像是说要把我送给他们的女儿。” 圆幻再次确认苏宴脸上没有别的类似生气的表情才开口,“我那里也偶尔有别人来,只是他们说话之前总会先叫一声族长或者族长夫人。 我在他们那里没呆多久,那两个人在我身上不知道弄了些什么,就把我扔进了一个长长的隧道里,不对,好像不是隧道,嗯……反正是一个通道吧,我就来到了这里。 来到这里之后,那两个人放在我身上的一样东西好像丢了,不过我也没办法找回来,就只好算了。 之后我又被两个人捡到,不过他们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最后两个人都死了。 最后我就附近的一个人抱走了,那个人就把我卖给了你。” 苏宴心跳得很快,她有一大堆话想要问圆幻,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最后,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问道:“你从前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叫灵界?”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她出去历练的前几天,她娘还悄悄告诉她,她爹要送给她一个礼物。 那时候,她很羡慕娘有源翼,也曾说过,如果她能有个灵兽就好了。 她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跟爹娘提过什么要求,这个愿望一说出来,爹就不见了,她其实是有预感的。 她将会得到一个能够相伴一生的朋友,这,会是她爹送给她的礼物。 第219章 婆娑海 高空中罡风阵阵,无处不在,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与苏宴几人隔绝,他们脚下是绵软湿润的云朵,透过虚虚一层模糊着视线的云朵,几人还能看到下方不断掠过的山川河流。 几人将一片绿意踩在脚下,不慌不忙地一路向着东边的方向行去。 “婆娑海是什么样的地方?”何弄的速度更慢了一些,他望着脚下的山川,漫不经心地问夏易萱。 今日临出发时,三人才定下此行的终点——婆娑海。 至于这个定下,含义也很片面,就是夏易萱提议,另外两人没有反对,再由夏易萱拍板,定下这个方向。 由于这是一次游历,三人没有坐上飞舟——那样很可能让苏宴和夏易萱演变成在飞舟内修炼,当然,他们也没有徒步行走——那样走上十年,或许都到不了婆娑海。 御剑飞行,倒是中和了二者的缺点,既能看看风景,速度又比步行快上很多,看着满意了,还能下去游玩。 何弄对此非常满意,他不喜欢修炼,这样御剑飞行,能做的事反而更多。 至于夏易萱为什么要去婆娑海,以及婆娑海是个什么地方,另外二人对此一无所知,也一直没问,直到这会儿,何弄满心的无聊,才有心情问话。 “婆娑海,书上记载,婆娑海海域辽阔、波涛汹涌,海上妖兽更是不少……” 夏易萱皱着眉头努力背诵着典籍上的说法,却被何弄无情打断:“你就不能说点儿书上没有的?” “我没去过,我怎么知道书上没有的?”夏易萱理直气壮地反驳他。 何弄瞥了眼什么也说不出来,还理直气壮、挺胸抬头的夏易萱,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修士耳聪目明,即便是在罡风阵阵的高空中,夏易萱也清楚地听到了何弄这样一声似有若无的轻蔑叹息,脑袋里那一根名叫理智的筋瞬间崩断,她眼神锐利,嘴角歪了歪。 “何弄!你没事叹什么气?” “啊,我叹气了吗?可能有吧,没什么,没什么。” 风轻云淡又带了点阴阳怪气的语气让夏易萱瞬间炸毛,深吸了一口气便向着何弄乱吼一气。 这种事情苏宴以前见惯了,只是场景从宗门换到了高空中,她也不慌,不动声色地从两人中间的位置慢慢挪到了旁边,手中还拿了一颗灵果啃,兴致盎然地看着两人打嘴炮。 反正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毕竟他们以前打架就被苏宴狠狠收拾过,现在,苏宴一人单挑两个也不在话下,他们就更不敢打架了。 伴随着二人从早到晚打嘴炮的声音,苏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而他们三人不眠不休地御剑飞行了十天之后,就选择了在遇到的第一个城池休息。 原本三人是打算在这个城池里多休息几天的,可惜城中据说有什么花灯会,何弄一听说就里面要走,他似乎很烦这这个所谓的花灯会,在这个花灯会的前一天,就硬拉着二人走了。 为此,他还答应了夏易萱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 例如:今后的路上,都不能再和夏易萱顶嘴。 虽然何弄即便是顶嘴了,也有很多理由辩解,让夏易萱百口莫辩就是了。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途中遇到喜欢的地方会多留两天,遇到不喜欢的地方,则会远远绕开,速度不见得有多快,但从玄天宗到婆娑海这一段路上的城池,基本上都去了个便,其中一些小型的秘境,也去游历了一番。 一年之后,婆娑海终于到了。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波涛汹涌,海浪不停地翻滚,似乎是在向着岸上的人咆哮着什么,隐隐透着些凶险。 其时正值黄昏,天际余晖晕开了一片红色余光,将半片天空都染上了一抹昏黄的红。 三人身后不远处是零落十来间间房屋,错落有致地坐落在岩石之后,地势很高,房间似乎也是由石头建造而成,看到苏宴三人站在海边的巨大岩石上,还远远地在议论着什么。 初时声音还小些,算得上是窃窃私语,之后没有得到三人的任何动作,声音便渐渐大了些。 “宴宴,他们这是在干嘛?” 夏易萱原本沉浸在婆娑海的波澜壮阔之中,却被身后一群凡人的吵嚷给生生地从此番景象中拉了出来。 她眉心一蹙,神色间浮现不悦,虽是跟苏宴说话,但那不满却是朝着身后那群凡人。 “应该是这里久未出现修士,他们太过于惊讶了吧。”苏宴没有向后看,灵识蔓延出去,便能清楚看到身后的景色。 婆娑海附近灵气过于稀薄,但凡修为高些的修士都不愿来此,久而久之,便只剩下些凡人在此地居住,也算是修真界除却冰荒平原之外的另一处少见修士的地界了。 修士和凡人差别明显,这种差别不是只有修士看得出来,那些见过修士的人,也多少看得出来这种差别。 苏宴三人年纪小,又是外来人,虽然站的太远,村民都看不清三人的模样,可只那一身气质,便让人知道他们大概率并非凡人。 身后那些村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也是很久没有见过修士了,这才对三人的身份极为好奇,正在热烈讨论三人是否修士。 “你看那三个姑娘,光看背影就个顶个的水灵,而且我们看见的时候,她们就在那块岩石上了,兴许是乘着仙鹤过来的也说不定。” …… 再其他的,何弄已经听不下去了,仅“三个姑娘”这个,他就受不了。隔着好几十丈的距离,他也不管那位大娘看不看得见他的眼神,只犀利地向着后方望去。 一双眼睛从未瞪得如此用力,可惜只有苏宴和夏易萱看见。 “你们看,那个姑娘是不是转身了?我就说了吧,肯定是我猜对了,那位姑娘才转身的!” 大娘的声音被风声削弱,传到三人耳边时,已经微乎其微了,可惜,三人耳聪目明,不仅看得清楚,听得更是清楚。 苏宴和夏易萱扭头望了眼着了一身白色外衫的何弄,没有说话,却会心一笑。 第220章 误会 防盗章(一小时内替换) “姐姐,姐姐,我出来了!” 圆幻的语气不太好,声音也很闷,虽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但却没有经过苏宴的同意,就自己出来了。 圆幻这一出来,苏宴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它的忽视,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刚想说话,就被从洞府内冲出来的陶亦桑给截了。 “宴宴,这是你的灵兽吗?好可爱啊,我能抱着它睡觉吗?” 圆幻平时除了它,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喜欢其他人的模样,这会被陶亦桑抱在怀中,又不太高兴,苏宴以为它不同意,刚想拒绝,就听见圆幻奶声奶气地说:“当然可以了,漂亮姐姐。” ??? 你也是一只雌兽好吗?这一声漂亮姐姐为什么要叫得那么甜? 将那群只想进来讨礼的炼气修士收拾过一顿,再编个谎让陶亦桑回洞府休息之后,苏宴原本就有些累,可被圆幻这么一搅和,她哪儿哪儿都很精神。 “你确定?” 简简单单三个字的询问,硬是让苏宴说出了威胁的意味。 圆幻听了则更加不屑,转头就埋进了陶亦桑怀里,再次奶声奶气地说:“我很确定,漂亮姐姐,我陪你睡觉,肯定不会吵醒你的。” 陶亦桑原本听了苏宴的话还皱了皱眉,觉得苏宴好像哪里有不对,可这会儿听见圆幻的声音,立马沦陷,完全忘记了苏宴阴阳怪气的询问。 “没关系,你就吵醒我了,我也不会生气。”陶亦桑现在的语气,比面对宋汾烟都甜,笑容也完全无知无觉地笑到最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圆幻。” “圆幻,很好听哦!” …… 一人一兽对话十分和谐,苏宴相信,若是没有她的存在,这两个能当场结成灵兽契约。 想想都是一肚子气。 之后的几天,圆幻根本不理苏宴,苏宴知道圆幻对前几日自己确实做错了,也就干脆不说话,一天除了制符就是修炼,免得在圆幻心情不好的事情撞上去,惹它烦。 就这样三方相安无事了一月后,陶亦桑有事要出去一趟,整座山峰,就只剩下了苏宴和圆幻两个。 “圆幻,对不起。” 眼看着圆幻又要走远了,苏宴连忙上前道歉。 这段日子她想了很多,从前她说过要把圆幻当做朋友、亲人,可如今看来,她并没有做到。 “对不起,我确实做错了,之前与师傅在一起时,我一直沉浸在我自己的感情里面,不知不觉就忽视你了,等我反应过来,时机已经不对了,圆幻,对不起,这次是我做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圆幻还是背对着苏宴,但它似乎有所触动,背影抖动了一瞬。 苏宴再接再厉:“以后外出历练,我们还是一个在外,一个在里,但…是以后我们换着来好不好,你一次我一次,这样公平一些,怎么样?” 圆幻没有说话,但背影再次抖动,苏宴觉得不太对劲,但还是继续说:“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有时候是会忘记让你出来,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啊,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想法的,不会再像之前……” 圆幻抖动着身子转过来,苏宴看到的,俨然是一个,笑得差点仰翻的灵兽。 苏宴等着圆幻的时候也没闲着,在周围扔了个八阶的隔音阵盘。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来历了吧?” 圆幻心下一紧,抬头看了眼苏宴,没有说话。 “我们今后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在一起,你连你的来历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苏宴的语气沉了沉,继续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初怎么会在那样一个小修士手里。” “姐姐,我也是那天乘坐灵鹤回来之后才想起来的我的身世,你不要生气,我没告诉你,只是因为这件事有点复杂。” “你说吧。” “嗯,其实我只记起来一半,当时我还没出生,所以对很多事情都只知道个大概。” 圆幻坐得离苏宴远了一点,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紧盯着苏宴的脸,“我只知道,我从前生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 “我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我的父母,一直呆在深海里面,生活在我附近的兽,从来不会离我太近,也不会跟我说话,我在那里呆了很久很久,我也知道有多久,我老是睡一觉,就感觉周围的兽又换了一批。 不久之前,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深海里拿了出来。 我看不到那个人的模样,只能听见那人的声音,他和另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我现在只记得他们好像是说要把我送给他们的女儿。” 圆幻再次确认苏宴脸上没有别的类似生气的表情才开口,“我那里也偶尔有别人来,只是他们说话之前总会先叫一声族长或者族长夫人。 我在他们那里没呆多久,那两个人在我身上不知道弄了些什么,就把我扔进了一个长长的隧道里,不对,好像不是隧道,嗯……反正是一个通道吧,我就来到了这里。 来到这里之后,那两个人放在我身上的一样东西好像丢了,不过我也没办法找回来,就只好算了。 之后我又被两个人捡到,不过他们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最后两个人都死了。 最后我就附近的一个人抱走了,那个人就把我卖给了你。” 苏宴心跳得很快,她有一大堆话想要问圆幻,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最后,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问道:“你从前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叫灵界?”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她出去历练的前几天,她娘还悄悄告诉她,她爹要送给她一个礼物。 那时候,她很羡慕娘有源翼,也曾说过,如果她能有个灵兽就好了。 她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跟爹娘提过什么要求,这个愿望一说出来,爹就不见了,她其实是有预感的。 她将会得到一个能够相伴一生的朋友,这,会是她爹送给她的礼物。 第221章 炎热 清晨,天际一抹明红色的光渐渐探出海面,三人打坐了一夜,虽未摄入多少灵气,但休息了一夜,精神却是好多了。 天地间隐隐带着些太阳还未升起的暗色,渐渐由海面那越来越强烈的红光取代,最后,一轮红日浮出海面,整个天空瞬间变了颜色。 日出的景色格外壮丽,尤其是海上日出,三人从小长在内陆,都未曾见过海上日出,也未曾有过这个闲心去看过,此刻都呆坐在阵盘里眼睛眨也不眨。 不过这种景色他们也没看多久,待日头再稍微出来一些,他们身后的村民也都醒来,大嗓门的吵嚷声让三人从呆滞中醒来。 大大小小的声音夹杂其间,苏宴向后看了一眼,天光还未大亮,身后的村民便汇集了百人有余,老弱妇孺皆有,无论大小,俱是结伴向着海边走着。 “他们这么一大早,带这么多老人小孩要去做什么?” 苏宴不太懂,即便他们生在海边,平时的吃穿用度也靠着这片海,可这么一大清早,便带着老人小孩子去海边,也不需要吧? 不过她也留了余地,毕竟她不懂海边凡人的作息,因此只是有些疑问。 夏易萱向后看了看,歪着脑袋想了想,也不太懂,只有何弄沉吟片刻,说道:“大人应该是要去捕鱼,老人小孩就去捡些小鱼小虾之类的吧。” 几人就在一边悬崖边上,下方才是海滩,他们身在阵盘里面,那些村民看不到,去往海滩也不经过三人身边,因此,他们也不像是昨天一样,被村民一直议论着,还算自在。 一听到何弄说话,夏易萱这一年来都习惯了跟他杠,等他说完,立刻反驳道:“那些老人小孩肯定不是去捡鱼虾的,谁去捡鱼虾还不拿个物件装东西?” 夏易萱在一旁振振有词,可惜苏宴与何弄都没理她。 也不是二人没有礼貌,只是这一年来二人也算是摸透夏易萱了,若是这个时候有人理她,那她就更得意了,说不定还要就着这个问题还要杠一整天。 至于小孩子为什么没拿袋子之类的东西,苏宴看了看,不是都被走在前面的大人拿着吗? 那么多袋子,他们根本就用不完好吗? 只是,苏宴定神看了看,今天他们见到的村民比昨日更多,不过表情都有些凝重。 “我们要怎么办?想好了吗?” 村民住得离海边不远,此时已经快要走到海滩上了,夏易萱一直兴致勃勃地看着,苏宴却不得不提起这个问题。 何弄收回目光,稍稍回想了下,便道:“往回走吧,去我们之前经过的蒙越城,坐你的飞舟过去只要三天时间,在那里买份婆娑海域这边的地图,之后的如何走,我们再行商议吧。” 虽然再次返程听起来不那么聪明,但也只能如此了,若是跟跟着夏易萱的想法,之后他们还有的走呢,总不能一路问一路走,那听上去更不聪明。 一直望着海滩的夏易萱闻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何弄和苏宴的表情,确认没什么异常之后,随即也小声地点头答应。 三人一致同意,苏宴便撤掉了阵盘,瞬间,他们便暴露在阳光之下,一阵扑面而来的热浪吹得三人都微微屏住了呼吸,修士寒暑不侵,但这般异常的炽热,他们也无法抵挡。 “这……是怎么回事?” 何弄也不禁微张着一张嘴,不可置信地望着头顶的太阳。 明明如今还是早晨,这太阳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温度,可仅仅是撤下阵盘不到半刻钟,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都出了一身热汗,几乎与凡人无异。 苏宴皱着眉头感受了一番,这才按下何弄的头颅,给他指着远方的海面,鼻头也皱了皱,道:“绝对不是这太阳,我刚刚感觉,这片海好像有点问题。” 苏宴话音刚落,夏易萱便是一声惊呼,二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近处的海滩上伴随着一层又一层的海浪,带来了无数的鱼虾。 整个海滩瞬间被鱼虾占领,密密麻麻的,看着还有些可怕。 苏宴忍着密密麻麻堆着的鱼虾看了看,发现这些鱼虾若是只观其面,会让人觉得它们已经死亡,可他们的灵识扫过,才知道这些鱼虾只是被烫晕过去了而已。 原先那些拿了袋子的村民,如今一家老小都在海边拾鱼捡虾,一个袋子很快拾满,又是下一袋子…… 一个接一个袋子被装满,一个时辰过去,海滩上已经堆起了一个个小山包。 苏宴原先的疑问都得到了回答,只是这会儿却高兴不起来。 海滩上垒了无数个小山包,按理说,收获如此之多,那些村民应该高兴,可越是捡的多,他们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凝重。 一个年纪跟苏宴差不多大的少年,一边捡鱼虾,一边掉眼泪,仿佛是在捡什么烫手的东西一般,一家老小都看见了,可其他人都在埋头装着鱼虾,没一个人看向他的脸。 三人本不太懂,可想的多了,也就渐渐地自己弄明白了。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里的灵气突然增加了?”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底下的村民,可时间一长,苏宴忽然问道。 二人一听,立刻收回目光感受了一番,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嗯,这海底应该是有个东西。” “要去看看吗?” 似乎有些操之过急。 何弄想了想,眼神最终定在正在海滩上拾捡鱼虾的村民身上,道:“不急,我们先问问这里的情况,再行定夺。” 就这么捡了一个时辰之后,再被冲上来的,都是些死鱼烂虾了,眼尖的村民看到,便不再往袋子捡了。 捡完鱼虾,身强力壮的少年和青年将已经垒成小山包的鱼虾袋子往家里背,老人和小孩则在原地继续捡,只不过重新找了个小一点的袋子,那些死掉的鱼虾都被装进了这个袋子里面。 虽然另外二人都同意何弄的想法,但苏宴三人没有立刻上前询问,而是等待海滩上的村民都将东西被回家里,这才找了一户人家进去。 第222章 宝物 防盗章(一小时内替换) “姐姐,姐姐,我出来了!” 圆幻的语气不太好,声音也很闷,虽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但却没有经过苏宴的同意,就自己出来了。 圆幻这一出来,苏宴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它的忽视,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刚想说话,就被从洞府内冲出来的陶亦桑给截了。 “宴宴,这是你的灵兽吗?好可爱啊,我能抱着它睡觉吗?” 圆幻平时除了它,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喜欢其他人的模样,这会被陶亦桑抱在怀中,又不太高兴,苏宴以为它不同意,刚想拒绝,就听见圆幻奶声奶气地说:“当然可以了,漂亮姐姐。” ??? 你也是一只雌兽好吗?这一声漂亮姐姐为什么要叫得那么甜? 将那群只想进来讨礼的炼气修士收拾过一顿,再编个谎让陶亦桑回洞府休息之后,苏宴原本就有些累,可被圆幻这么一搅和,她哪儿哪儿都很精神。 “你确定?” 简简单单三个字的询问,硬是让苏宴说出了威胁的意味。 圆幻听了则更加不屑,转头就埋进了陶亦桑怀里,再次奶声奶气地说:“我很确定,漂亮姐姐,我陪你睡觉,肯定不会吵醒你的。” 陶亦桑原本听了苏宴的话还皱了皱眉,觉得苏宴好像哪里有不对,可这会儿听见圆幻的声音,立马沦陷,完全忘记了苏宴阴阳怪气的询问。 “没关系,你就吵醒我了,我也不会生气。”陶亦桑现在的语气,比面对宋汾烟都甜,笑容也完全无知无觉地笑到最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圆幻。” “圆幻,很好听哦!” …… 一人一兽对话十分和谐,苏宴相信,若是没有她的存在,这两个能当场结成灵兽契约。 想想都是一肚子气。 之后的几天,圆幻根本不理苏宴,苏宴知道圆幻对前几日自己确实做错了,也就干脆不说话,一天除了制符就是修炼,免得在圆幻心情不好的事情撞上去,惹它烦。 就这样三方相安无事了一月后,陶亦桑有事要出去一趟,整座山峰,就只剩下了苏宴和圆幻两个。 “圆幻,对不起。” 眼看着圆幻又要走远了,苏宴连忙上前道歉。 这段日子她想了很多,从前她说过要把圆幻当做朋友、亲人,可如今看来,她并没有做到。 “对不起,我确实做错了,之前与师傅在一起时,我一直沉浸在我自己的感情里面,不知不觉就忽视你了,等我反应过来,时机已经不对了,圆幻,对不起,这次是我做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圆幻还是背对着苏宴,但它似乎有所触动,背影抖动了一瞬。 苏宴再接再厉:“以后外出历练,我们还是一个在外,一个在里,但…是以后我们换着来好不好,你一次我一次,这样公平一些,怎么样?” 圆幻没有说话,但背影再次抖动,苏宴觉得不太对劲,但还是继续说:“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有时候是会忘记让你出来,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啊,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想法的,不会再像之前……” 圆幻抖动着身子转过来,苏宴看到的,俨然是一个,笑得差点仰翻的灵兽。 苏宴等着圆幻的时候也没闲着,在周围扔了个八阶的隔音阵盘。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来历了吧?” 圆幻心下一紧,抬头看了眼苏宴,没有说话。 “我们今后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在一起,你连你的来历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苏宴的语气沉了沉,继续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初怎么会在那样一个小修士手里。” “姐姐,我也是那天乘坐灵鹤回来之后才想起来的我的身世,你不要生气,我没告诉你,只是因为这件事有点复杂。” “你说吧。” “嗯,其实我只记起来一半,当时我还没出生,所以对很多事情都只知道个大概。” 圆幻坐得离苏宴远了一点,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紧盯着苏宴的脸,“我只知道,我从前生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 “我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我的父母,一直呆在深海里面,生活在我附近的兽,从来不会离我太近,也不会跟我说话,我在那里呆了很久很久,我也知道有多久,我老是睡一觉,就感觉周围的兽又换了一批。 不久之前,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深海里拿了出来。 我看不到那个人的模样,只能听见那人的声音,他和另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我现在只记得他们好像是说要把我送给他们的女儿。” 圆幻再次确认苏宴脸上没有别的类似生气的表情才开口,“我那里也偶尔有别人来,只是他们说话之前总会先叫一声族长或者族长夫人。 我在他们那里没呆多久,那两个人在我身上不知道弄了些什么,就把我扔进了一个长长的隧道里,不对,好像不是隧道,嗯……反正是一个通道吧,我就来到了这里。 来到这里之后,那两个人放在我身上的一样东西好像丢了,不过我也没办法找回来,就只好算了。 之后我又被两个人捡到,不过他们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最后两个人都死了。 最后我就附近的一个人抱走了,那个人就把我卖给了你。” 苏宴心跳得很快,她有一大堆话想要问圆幻,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最后,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问道:“你从前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叫灵界?”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她出去历练的前几天,她娘还悄悄告诉她,她爹要送给她一个礼物。 那时候,她很羡慕娘有源翼,也曾说过,如果她能有个灵兽就好了。 她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跟爹娘提过什么要求,这个愿望一说出来,爹就不见了,她其实是有预感的。 她将会得到一个能够相伴一生的朋友,这,会是她爹送给她的礼物。 第223章 蒙越城 其实男人刚刚讽刺完就后悔了。 他不是没有见过修士,也不是不知道修士都是什么德行,可他却没忍住讽刺了面前的三个修士,在他讽刺完,整个房间都沉默下来时,他才开始后怕。 静谧的空气如同凌迟般,一刀一刀,不断地割着他的身上的肉,血流如注,心惊胆战。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割到他的要害。 虽然他已经失去了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海域,可其实他还能靠着这一身劳力去附近的小城干活,等他的两个孩子再大一些,还能帮着他干活,他们一家的生活可能会越过越好。 可他一时忘形,居然讽刺了面前的三个修士! 他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直接骂人和阴阳怪气的讽刺,难道有什么不同吗? 就因为他们稍稍有了些礼貌,他就能如此忘形吗? 想到这些,他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他没想到,有一天,他的家人竟然是间接亡在自己手里。 男人的神经紧绷,在短短的几息时间里,神情沮丧,脑海里已经闪现了好几种死法,可无一不是家破人亡。 “啪!” 灵石与桌面相撞,男人稍稍抬了抬头,看向了眼前的桌子。 夏易萱一把抓出来了二十来颗灵石,因为脸上的羞红,出的力又大了些,整张桌子都有了些微裂痕。 “咳咳,这样够了吗?” 桌上因她而生的裂痕突兀地出现,夏易萱见了更是尴尬,急急忙忙又拿了一颗灵石出来。 男人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灵石,晶润剔透,夏易萱以为这人没见过这么多灵石,一瞬间吓傻了,便趁机拉着另外二人离开。 等他们离开,男人这才清醒过来,他没再看向桌上似乎是虚幻一般的灵石,反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脖子严丝合缝,没有任何伤口,又不信邪地将脖子左右扭了扭,只听咔嚓一声。 从厨房出来探探风声的妇人,和正堂里摇扇的老人,皆是睁大了一双眼睛。 “天杀的呦,你这是在干什么,好好坐着还能把脖子扭了,你可真是厉害!” 屋里睡着的小孩也被这一声嚎叫给吓醒了,一家子人在苏宴三人走了之后,便又“热闹”起来。 …… 软软热热的沙滩上,三人踩着沙子,都不可避免地往下去陷了陷。 夏易萱蹲下身试探性地摸了摸海水,一双纤白小手在海水里面尝试着待了几息,最后一脸悻悻地收了回来。 “我倒是可以忍,但不可能忍太久,”夏易萱义正言辞地说完,看了看苏宴与何弄的脸色,没过一会儿,又拉下脸来,为难地回道:“宴宴,我们的身体强度虽然还算可以,但也耐不住这种能把人煮熟的温度啊,要不等等吧,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再过来看看,行吗?” 何弄和夏易萱一路上一直抬杠,可是这个时候,何弄也没办法违心地跟夏易萱抬杠,他委婉地表示,这种温度就算是他也下不去。 “是吧是吧,宴宴,我们先走,等过段时间再来。”夏易萱趁机附和,也不管什么之前定下来的,“话题可以终结,何弄必须要杠”的守则了,一心要劝苏宴离开这里。 实在是,这里的温度她还真挺害怕的,进入深海她倒是无所谓,主要是这温度,一不小心,她就熟了。 夏易萱的明示,再加上何弄的暗示,苏宴也没法在坚持下去。 更何况,她本来也只是想试试,没想过真的直接就这么下去,再看二人这么抵触,都因为这,达成统一战线了,她也就不再坚持。 “也行,那我们就先去蒙越城去买份地图,等商量好以后的路线,再行出发。” 只要苏宴不往这片海水里面钻,夏易萱与何弄其实都可以。 此刻一听苏宴松口,夏易萱便直接拍板,他们便立刻上了苏宴的飞舟,飞往蒙越城。 沿途的路程三人之前已经走过,苏宴就尽可能快地飞往蒙越城,因此,不到三天的时间,他们就已经站在了蒙越城外了。 城门前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进出修士,苏宴三人连排队都没怎么排,交了灵石就城了。 蒙越城也是个婆娑海域附近较大一些的城池,它有四个城门,分别通向不同的地方,之前他们进来时,是另一个城门,那里进出的人还挺多的,想必只是他们来的这个方向比较冷清罢了。 城中心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不过并不拥挤,苏宴他们之前来过,因此这次轻车熟路,也没耽搁,径直就去了城中的百宝堂,买了一张婆娑海周围的地图。 婆娑海周围,海这边是人族,海那边则是妖族,至于海中心那么多岛上,则是人族和妖族混居。 在只接受妖族是人类灵宠的天尧大陆人族心中,这无疑是离经叛道的,甚至严重一些,都算的上是人族的叛徒了。 可惜婆娑海群岛的立场都十分明显,他们有自己的考量在,在这些岛上,他们必须这么做,无论是谁来声讨,他们的立场都不会动摇。 因此,婆娑海三十孤岛,也算是天尧大陆上一个较为特殊的地界——人族和妖族都不太想承认,却碍于多方考量,必须存在的一个地方。 夏易萱一开始说的是她想去捕猎海兽试试看,可在看见了这份地图之后,就又有了新的想法。 不过苏宴与何弄都没让她当场说出来,等他们找好了客栈住下,三人这才聚在房间里讨论,接下来的路线。 “我先来,我先来,”夏易萱抢先出声,“凝碧城是必须要去的,接下来便是婆娑海三十孤岛,之后如果可以,再去妖族那边…看……一……看。” 之前还算是像话,可后面就令苏宴与何弄的视线愈加犀利,甚至在这样的目光中,夏易萱差点连话都没说下来。 何弄的话夏易萱一向不听,可她今天如此离谱,他不得不眼神示意苏宴开口。 苏宴也不禁叹气:“你别忘了我们的修为只有筑基,要是过去了,就连被妖族吃了,也没人会为我们讨回公道,因为我们这叫自寻死路!” 第224章 探海底 防盗章(一小时后替换) “姐姐,姐姐,我出来了!” 圆幻的语气不太好,声音也很闷,虽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但却没有经过苏宴的同意,就自己出来了。 圆幻这一出来,苏宴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它的忽视,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刚想说话,就被从洞府内冲出来的陶亦桑给截了。 “宴宴,这是你的灵兽吗?好可爱啊,我能抱着它睡觉吗?” 圆幻平时除了它,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喜欢其他人的模样,这会被陶亦桑抱在怀中,又不太高兴,苏宴以为它不同意,刚想拒绝,就听见圆幻奶声奶气地说:“当然可以了,漂亮姐姐。” ??? 你也是一只雌兽好吗?这一声漂亮姐姐为什么要叫得那么甜? 将那群只想进来讨礼的炼气修士收拾过一顿,再编个谎让陶亦桑回洞府休息之后,苏宴原本就有些累,可被圆幻这么一搅和,她哪儿哪儿都很精神。 “你确定?” 简简单单三个字的询问,硬是让苏宴说出了威胁的意味。 圆幻听了则更加不屑,转头就埋进了陶亦桑怀里,再次奶声奶气地说:“我很确定,漂亮姐姐,我陪你睡觉,肯定不会吵醒你的。” 陶亦桑原本听了苏宴的话还皱了皱眉,觉得苏宴好像哪里有不对,可这会儿听见圆幻的声音,立马沦陷,完全忘记了苏宴阴阳怪气的询问。 “没关系,你就吵醒我了,我也不会生气。”陶亦桑现在的语气,比面对宋汾烟都甜,笑容也完全无知无觉地笑到最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圆幻。” “圆幻,很好听哦!” …… 一人一兽对话十分和谐,苏宴相信,若是没有她的存在,这两个能当场结成灵兽契约。 想想都是一肚子气。 之后的几天,圆幻根本不理苏宴,苏宴知道圆幻对前几日自己确实做错了,也就干脆不说话,一天除了制符就是修炼,免得在圆幻心情不好的事情撞上去,惹它烦。 就这样三方相安无事了一月后,陶亦桑有事要出去一趟,整座山峰,就只剩下了苏宴和圆幻两个。 “圆幻,对不起。” 眼看着圆幻又要走远了,苏宴连忙上前道歉。 这段日子她想了很多,从前她说过要把圆幻当做朋友、亲人,可如今看来,她并没有做到。 “对不起,我确实做错了,之前与师傅在一起时,我一直沉浸在我自己的感情里面,不知不觉就忽视你了,等我反应过来,时机已经不对了,圆幻,对不起,这次是我做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圆幻还是背对着苏宴,但它似乎有所触动,背影抖动了一瞬。 苏宴再接再厉:“以后外出历练,我们还是一个在外,一个在里,但…是以后我们换着来好不好,你一次我一次,这样公平一些,怎么样?” 圆幻没有说话,但背影再次抖动,苏宴觉得不太对劲,但还是继续说:“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有时候是会忘记让你出来,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啊,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想法的,不会再像之前……” 圆幻抖动着身子转过来,苏宴看到的,俨然是一个,笑得差点仰翻的灵兽。 苏宴等着圆幻的时候也没闲着,在周围扔了个八阶的隔音阵盘。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来历了吧?” 圆幻心下一紧,抬头看了眼苏宴,没有说话。 “我们今后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在一起,你连你的来历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苏宴的语气沉了沉,继续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初怎么会在那样一个小修士手里。” “姐姐,我也是那天乘坐灵鹤回来之后才想起来的我的身世,你不要生气,我没告诉你,只是因为这件事有点复杂。” “你说吧。” “嗯,其实我只记起来一半,当时我还没出生,所以对很多事情都只知道个大概。” 圆幻坐得离苏宴远了一点,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紧盯着苏宴的脸,“我只知道,我从前生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 “我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我的父母,一直呆在深海里面,生活在我附近的兽,从来不会离我太近,也不会跟我说话,我在那里呆了很久很久,我也知道有多久,我老是睡一觉,就感觉周围的兽又换了一批。 不久之前,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深海里拿了出来。 我看不到那个人的模样,只能听见那人的声音,他和另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我现在只记得他们好像是说要把我送给他们的女儿。” 圆幻再次确认苏宴脸上没有别的类似生气的表情才开口,“我那里也偶尔有别人来,只是他们说话之前总会先叫一声族长或者族长夫人。 我在他们那里没呆多久,那两个人在我身上不知道弄了些什么,就把我扔进了一个长长的隧道里,不对,好像不是隧道,嗯……反正是一个通道吧,我就来到了这里。 来到这里之后,那两个人放在我身上的一样东西好像丢了,不过我也没办法找回来,就只好算了。 之后我又被两个人捡到,不过他们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最后两个人都死了。 最后我就附近的一个人抱走了,那个人就把我卖给了你。” 苏宴心跳得很快,她有一大堆话想要问圆幻,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最后,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问道:“你从前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叫灵界?”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她出去历练的前几天,她娘还悄悄告诉她,她爹要送给她一个礼物。 那时候,她很羡慕娘有源翼,也曾说过,如果她能有个灵兽就好了。 她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跟爹娘提过什么要求,这个愿望一说出来,爹就不见了,她其实是有预感的。 她将会得到一个能够相伴一生的朋友,这,会是她爹送给她的礼物。 第225章 诱惑 苏宴三人下水的时候,正是早晨阳光正好时分,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没有一丝阴霾。 在他们下潜了三个多时辰之后,海底逐渐暗了下来,透过重重海水映射下来的阳光也没有了力度,只剩下从海底传来的,一股又一股的灼热气息。 海底的压力越来越强,散发出来的热度不仅丝毫没有减弱,还在持续增强。 他们已经下潜了很长时间了,苏宴往后看了看,何弄和夏易萱的脸色都多了几分苍白,眼神瞬间凌厉。 “回去!” 苏宴没再让二人继续下来,停下来挡住他们前进的方向。 听到这一声,夏易萱直到快挨着苏宴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同时也莫名松了口气。 从刚才起,她就不太对劲,明明告诉自己要停下,可身体却一直不受控制地向下潜着,偏偏还没有任何害怕,直到苏宴停下来阻拦她,这种情况才好转了些。 “你刚刚怎么了?” 何弄趁机抓住夏易萱的手臂,才松了口气。 他刚才一直在给夏易萱传音,可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一直向下潜,那会儿他的身体已经有些超负荷了,两个人虽然离得近,但他就是差那么一点却抓不住夏易萱。 就在他刚想告诉苏宴这个消息时,苏宴就停下来挡住了二人,而这时,夏易萱也随之停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明明想停下来,可是身体不听我使唤。” 刚刚的情景确实有些不可思议,夏易萱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要是苏宴没有停下来,她怕是真的会成为一团血雾消散在海底。 现在想起来,何弄也有些后怕,若是夏易萱的速度更快一些,他真的不敢想象她会怎么样。 “我刚才跟你传音,你理都不理我,我还以为你是在强撑,不想跟我说话,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快走,宴宴你也跟我们走吧,这里真的不太对劲。” 何弄一手拉了夏易萱的手臂,另一手又要去拉苏宴的,却被苏宴躲开。 “行了,不是这里有问题,是她有问题。” 苏宴向下看了眼,又看了眼对下面是什么东西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的何弄,有些无奈:“你又不是不清楚,为什么夏易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我们两个却好好的,还要在这里劝我离开!” 闻言,夏易萱扭头看向何弄,的确,他一向是玲珑心,发生了这种事情,苏宴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没道理不清楚底下的处境。 目的被戳穿,何弄倒也不掩饰,大大方方地说:“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又怎么样,即便这种小伎俩对你没用,可那东西隔着这么远都能影响到她,之后还能没有别的手段?这东西对你没有作用,你又何必因为这点小事涉险。” 涉险二字一出,苏宴就立刻联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声音也冷硬起来。 “何弄,哪一种修士是被罩在保护伞下,永远可以不用出来的,你应该知道!” 苏宴语气重了些,却一点儿也不后悔。 这一年来,他们很少遇上过超出自身应付能力的妖兽或是别的什么危险,这当然不是偶然,苏宴知道,这其中不是没有何弄的算计。 可是一味的风平浪静,并不是修士的温床。 而是陵墓。 或许他要的是同伴平安,可她要的却并不是如此。 隔着一片海水,两人的视线相触。 “咳咳……哈哈哈……你们打什么哑迷呢?说了这么多,你们倒是告诉我,我到底中了什么招啊?” 气氛不对,夏易萱虽然不清楚在这短短的几句话当中,这两个人又过了多少招,但她还是敏锐地立刻打断了二人之间暗流汹涌的对峙。 她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好一会儿,苏宴才慢吞吞扭过头说道:“你是火灵根,这底下大概率是火灵珠,对你的诱惑力太强,你的这里,”苏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自己忍不住了。” 夏易萱一侧眉毛挑起,嘴角撑开,惊喜又诧异道:“啊?这底下有火灵珠?不会吧,我们机缘这么深厚的吗?” 苏宴扶了扶额,刚刚酝酿出来的冷硬都撑不起来了,她对夏易萱这种总是挑错重点的人有些无奈。 “是不是火灵珠还不确定,你也没必要惊讶这个,因为你的身体强度已经撑不住了,这个大机缘怎么轮也轮不到你,所以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回到岸上,等我的消息。” 苏宴无情地戳穿她的想象,并如愿得到了一个大梦初醒般的夏易萱。 “哦,那好吧。” 夏易萱回过神发现苏宴说得也是,只是在这里,她的身体就已经微微有些疼痛了,这个大机缘就算是真的,她也没那个本事拿到手。 一想到自己本事不够,夏易萱的情绪就低落了些,也想不起来刚才另外二人的对峙,她拽着何弄转身就要离开,却怎么拽也拽不动。 何弄站在原地有些执拗,一动不动。 “何弄,走啊,我们两个下不去了!” 夏易萱的嗓音略带疑问,却没有多想,何弄这才清醒过来,看着苏宴定在原地不动的身形,眼神暗了暗,在夏易萱的再三催促下,终究还是转身走了。 二人离开的背影在海水映衬下有些扭曲,苏宴看着有些憋闷。 可面对着幽暗如噬人巨兽的海底,她叹了口气,没再看二人离开的背影,独自向着深海下潜。 愈来愈盛的灼热感和身体紧绷感,令她的额头渗了几滴汗水。 而那处精纯的灵气在她的灵识范围内还没有影踪,只有一缕四散着的灵气,告诉她本源就在这个方向。 越是下潜,那暗色就愈盛,距离那出更近,灼热感和压力也就愈是厉害。 一个时辰后,灼热感又上升了很多,苏宴的整个额头在已经冒着小气泡的海底,不断往外渗着汗水。 不过这么长时间的下潜也不是没有作用,就在此时,那一颗燃烧着火焰的小珠子也出现在了她的灵识范围之内。 第226章 火灵珠 暗色海水中,一颗周身燃着赤色火焰的小小的珠子,在珊瑚丛中熠熠生辉。 燃亮了方圆很大一块地方,苏宴的视野都清晰了许多。 不过说它在珊瑚丛里,其实也不太对,因为那片珊瑚丛已经被烧得不剩多少了,就是剩下来的那些,也被烧成了炭色,完全没有珊瑚丛的模样,苏宴还是因为它独特的形状,才勉强认出来的。 亮莹莹的火光不仅能够照明,还烧得海水滚烫。 苏宴低头沉吟了片刻,没有贸然下潜。 不管是它的外观,还是周身燃烧着的异样的火焰,都让她肯定,在她灵识范围内的这颗珠子,正是她与何弄猜测的火灵珠。 火珠就是异火中凝结出来的一颗珠子,其蕴含了异火的精华,而火灵珠也是异火孕育,却比火珠更加珍贵。 火灵珠里面的这个灵字,正是火灵珠有别于火珠,甚至价值远远高于火珠的原因——它生了灵智。 虽然苏宴并不知晓这颗火灵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过火灵珠制造出来的炎热,确实是常人无法忍受的,而且眼前的模样,也证明了这片海域的异常。 也是这附近鲜少有修士出没,才会让这颗火灵珠在这里埋没了十年也无人知晓。 毕竟,火灵珠价值连城。 像是夏易萱如今的修为,若是得了火灵珠,不仅能一举突破至筑基后期,还能在今后的修炼中事半功倍。 当然,若是她不愿意走捷径,还可以将其加入自己本命灵剑的炼制中,比灵丝的效果更好,今后本命灵剑蕴养于丹田中时,也能助其修炼,没有半点副作用。 在这些之前,火灵根修士拿着火灵珠静心领悟,还能领悟火属性的道,不过悟性越好,领悟到的东西越多。 众所周知,心境修为增加比之灵气的积累更难,火灵珠在这方面对修士的帮助非常大,这么一颗火灵珠,即便是对元婴修士,也有一定的诱惑。 当然,不管怎么算,这颗火灵珠都于苏宴无益。 可是,谁叫她正好有一个火灵根的朋友,又恰好有一簇异火呢? 这簇异火实际上还是他们这一路上仅有的遇上的其中一次危险得来的,只是因为这簇火苗是在太弱,夏易萱实在用不上,又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她便暂时保管,还想着若是以后得了机缘,这簇小火苗还能继续长大呢。 只是,这簇火苗太过孱弱,别说壮大了,生存都成问题。 它本是先天异火——混沌天火,这个是当时掉落的一簇小火苗,离开本源之后,便迅速衰落,即便苏宴一直小心保护,如今也是奄奄一息了。 而今,它似乎还能为她做出最后一点贡献。 火灵珠生于异火,更喜食异火,虽然她手里这个,只剩下一点儿火苗了,但是苏宴相信,没有一颗火灵珠能拒绝混沌天火。 只不过能关住火灵珠的灵器,她也剩得不多了。 不过光有一簇吸引火灵珠的火苗、关的住火灵珠的玉瓶灵器,还不行,苏宴还得有一双抓得住火灵珠的手套。 火灵珠开了灵智,若是苏宴将混沌天火放进玉瓶灵器中,混沌天火就是对火灵珠再有吸引力,火灵珠也不会傻傻的跑进去。 苏宴早就想好了,之后,她先利用混沌天火把火灵珠引过来,自己戴着手套一把抓住火灵珠,再将其关进玉瓶灵器中。 若是她的速度够快,就能成功。 不过,苏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法衣,再看看火灵珠周身灼热的温度,果断换了虹云锦制成的法衣。 至于手套,她几年前用虹云锦制作法衣,还剩下了些边角料,苏宴心念一动,临时将其缝制了一番,很快便又出现了一双手套和一副面纱。 为自己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后,苏宴这才继续向着火灵珠的方向下潜。 不过这段距离显然更加难受,虹云锦将灼热感抵挡了一大半,但是海底无处不在的压力,这法衣却没法阻挡,这次苏宴只走了一半的路程,嘴角就溢出了一口鲜血。 在明亮的火光中,颇有些狼狈。 苏宴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少,并没有硬撑,擦掉嘴角的鲜血之后,便就地停下,取出玉佩空间里的混沌天火。 这簇混沌天火只有苏宴小半个手掌大小了,火苗也不甚明亮。 可是火苗甫一取出来,之前还对苏宴一点儿也不理会的火灵珠立刻就动了动。 在它四周的珊瑚丛又沾了点火焰,哗哗地再次燃烧起来。 不过它也没有贸然过来。 苏宴知道火灵珠开了灵智不好引诱,仅仅只是见了混沌天火,也不可能一头栽过来,见此情况,倒也不沮丧。 她将小火苗置于离她仅有一指距离的海水中,任海水来回冲刷,将养了大半年的混沌天火的火光摇曳几下,火光立刻弱了下来,不远处的火灵珠瞬间就窜出了一大半路。 不过还是没有真的过来。 混沌天火自然不可能被婆娑海这么一点海水给浇灭,但是如今孱弱得就快要熄灭的混沌天火苗被放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加速它的灭亡。 苏宴仅仅是有一点儿舍不得,毕竟就算她静心照顾,不出一年半载,这小火苗也就灭了,仅有的那点儿舍不得都是因为当时因为这簇小火苗,她忙活了一场。 不过火灵珠的舍不得肯定比她要多得多。 它喜食异火,尤其是这种对它只有益处而没有害处的、弱小的火苗。 可同时它也明白,眼前拿出这簇小火苗的人族,绝不是个省油的灯,它要是忍不住食欲,上前吞食异火,肯定会遭到这个人族的捕捉,或许它运气好可以逃脱,又或许它的运气不好,那它就…… 火灵珠望着没被海水冲刷一次,火光就弱上几分的小火苗,纠结不已,一会儿向前走两步,一会儿向后退两步。 始终在原地打转。 苏宴也不着急,趁火灵珠犹豫的时间,她吞了颗补灵丹,补充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消耗,静待在原地,等着火灵珠自投罗网。 第227章 引诱 幽暗的海底,有一块异常明亮的区域,将海水也染成了灼热的红,层层叠叠晕染出去,像是傍晚时分的火烧云一般,奇幻而又瑰丽。 苏宴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一双手离混沌天火却只有一指的距离,似放不放,对于火灵珠来说,是实实在在的阳谋。 可火灵珠却也没办法,它确实抵御不了这种诱惑。 随着火苗在海水的冲刷下愈来愈弱,火灵珠也愈来愈急躁,珠子上的火焰明明灭灭。 一会儿高涨,一会儿又低低落下,苏宴与火灵珠均是一错不错地盯着,苏宴一双手根本不敢离开火苗分毫。 忽然,火苗被一股较大的水流一冲,闪烁得越来越快,而对面的火灵珠也终于忍不住了,刷地一下便进入了苏宴的抓捕范围。 火灵珠的速度极快,也就是苏宴精神高度集中,这才看清它的行动轨迹,趁它一口吞下混沌天火的瞬间,苏宴双手一手握住手心的火灵珠,一手将玉瓶灵器拿出来。 速度之快,与火灵珠扑过来的速度也差不了多少。 吞下混沌天火的火灵珠更加灼热,只这么一息,苏宴感觉她的手心都快要被烧穿了,不过她没放开。 开玩笑,不管这火灵珠对她有用没用,这会儿都到她手心了,她也必须收入囊中。 忍受着非人的灼痛,苏宴扬手,火灵珠就顺着瓶口进入了玉瓶,顺利盖上盖子之后,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低头看了看手心,那一层虹云锦已经微微有了些焦黄色,而虹云锦之下的手心,更是焦黑一片。 苏宴尝试着握了握手指,手心一片灼痛。 还好,还有感觉。 虹云锦虽然能阻挡一部分热量,但并不能完全阻拦,手心灼痛袭来,苏宴立刻吃了颗疗伤丹药,还拿了外敷的药膏出来,这片皮肉,若不好好养护,恐怕整只手都要断。 异火之威,并不是说说而已。 海底仅剩的一点光亮也被苏宴收了进去,此时,整个海底一片幽暗,苏宴左右看了看,俱是一波一波的海水。 感受到海域的温度在渐渐降低,她这才转身向着上方游动。 向上游始终要比下潜更容易,向下游,苏宴游了将近五个时辰,而向上游,苏宴只用了三个多时辰,便回到了海滩上。 此刻已经繁星满天,夜空在繁星之下意外的暗,海滩边上涨潮,苏宴走了一会儿才走到干处。 夏易萱与何弄正坐在远处的石头上,遥遥望着海滩这边一声不响,看到苏宴的身影,这才急匆匆跑过来。 一道用了轻身术,奔向苏宴的速度异常的快,几乎是一眨眼,就立在了苏宴眼前。 “你怎么样?”夏易萱率先跑过来,眼含急切,却没有贸然上前,细心地跟她保持距离,免得她身上有什么伤口,不小心被自己动了。 苏宴明白夏易萱的这种小心,弯着唇角,正打算说没什么事的时候,何弄就翘着讥讽的弧度走了过来。 他走路其实不慢,甚至比起使了轻身术的夏易萱也没有慢多少,只是他一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又十分淡然,便显得他非常不在意苏宴。 不过下一刻,这种映象被他自己直接打破,他一双眼睛将苏宴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最终将视线落在苏宴上岸以来一直紧握着的右手,嗤笑一声:“呵,你要是真的没事,就把那只手打开让她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事?” 右手的焦黑确实非常严重,苏宴本打算送出手里的火灵珠之后,再行坦白的,毕竟这伤口太显眼,他们迟早会看到的,也不需要多加隐瞒。 可是她想的却不是现在,一旦她现在说了,夏易萱就一定不会收这颗火灵珠。 苏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慌乱中还把右手向后藏了藏。 “你给我看看!” 夏易萱这会儿说得很是坚定,一双眼睛固执的有些可爱,可即便如此,她也只是盯着苏宴的右手不放,并没有强行去掰开看,给足了苏宴尊重。 两道视线均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纵使苏宴有心要藏,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坦白。 苏宴沉吟了许久,见二人皆是异样的固执,这才摊开手给他们看了一眼。 也仅是一眼。 多了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辣眼睛。 焦黑的皮肉甚至有些变色,像是被烫熟了一般,夏易萱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看得出来,那是异火造成的伤口,若是没有意外,那焦黑的皮肤会跟随苏宴一辈子。 即便是灵丹妙药,也只能将颜色淡化,而不能治愈伤口。 这都是她的猜测,也事实绝对不会比这更轻。 即便是苏宴收手收得极快,可就算如此,也阻挡不了二人发红的眼圈。 “你们这是干嘛,我没事啊,这都是小伤,只是这只手会痛上一段时日,之后就好了……你们难道没有受过伤,哎,别这样!” “我都说了那样东西于你无益,你非要将它取来又如何,你的阅历又增加了多少,你的修为又能因此增长,还是你所谓的大道就在这个方向。” 何弄心口起伏不定,望着苏宴的目光更加犀利,索性扭头不再看她,只是整个人还是那般憋屈,对苏宴满满的都是气愤。 虽然不认同何弄的话,但苏宴识时务地没有多说,这时候跟他抬杠,也只是火上浇油,没有任何益处,两个人都在气头上根本没办法探讨问题。 不过她还是觉得,取这颗火灵珠很有作用。 暗沉的夜色之下,在何弄说完之后,空气有一瞬间的静默,夏易萱红着一双眼,盯着苏宴的手心,根本没心情理会何弄突如其来的情绪为何,兀自沉默不语。 时间短还好,时间一长,苏宴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她看了看何弄的背影,主动低头:“行了,我们在这里先休息一夜,明天就去凝碧城,找个医修帮我看看行吧?” 夏易萱闻言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而何弄则径自向着高处走,等走远了,才颇为无奈地说道:“快点跟上。” 第228章 医治 何弄未曾回头,感觉到身后二人没有跟上,这才顿了顿,声音在幽静的夜里格外的亮,还带着自己也分辨不清的妥协。 繁星之下,苏宴低头弯了弯唇,眼睛里仿似装了满天星河,霎那间如星月般明亮。 不过,转瞬即逝。 掩藏好情绪之后,苏宴装作闷闷地跟着夏易萱说了声好,行动虽然敏捷,但神情看上去却十分低落。 何弄等着二人跟上之后,才迈开腿去了高处,他看也没看苏宴,动作间便布置了阵盘,盘腿而坐,双眼一闭,刚刚还软化的一些的态度再次僵硬。 夏易萱也有些沉默,不过还是提醒苏宴先给手上擦些药,免得伤口恶化,苏宴眉眼低垂,轻轻地嗯了一声,又仿佛不经意般看了眼何弄,眼里还含着些委屈。 擦药膏的时候,还是夏易萱为她擦的。 一抹白色药膏和焦黑的手心,即便是在黑夜中也分外明显,好像木炭上面覆盖了一层雪花,夏易萱看着看着,浑身的气息更加低落。 苏宴此举本是想刺激何弄,让他心软一些,可没想到夏易萱反而更加激动,不过她不说话,苏宴也不知道她是想到什么了才会这么伤心。 明明以往她受伤,夏易萱也不会如此脆弱。 “你怎么了?”苏宴不懂就问。 在安静的黑夜里,这样问话虽然有些突兀,但苏宴是真的想知道,夏易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反常。 不过这次她明显不想说,听到苏宴的声音,还是垂着头替她抹匀药膏,闻言顿了顿,但随即便摇了摇头,苏宴想看清她的表情都不能。 整个过程甚至都好像没有的到夏易萱的注意。 话题就此终结,可是苏宴总感觉不太对劲,尤其是,何弄与夏易萱似乎也不太对的样子,难道她不在的这几个时辰里,何弄和夏易萱发生了什么? 苏宴下意识瞥了两眼夏易萱与何弄,随即低头,她其实很想问,但何弄只留给她一个闭着眼睛的侧面,夏易萱则垂头情绪低落,她这样问,总感觉像是在没事找事。 而且,她本来就是“戴罪之身”。 还没等她考虑完,夏易萱就将药膏递到她另一只手心里,也扭过身子,一副不欲说话的模样。 直接给苏宴的问话打了个句号。 这样,即便是苏宴心里有再多的话想问,也硬生生给憋了进去。 又是一夜无眠,手心灼痛异常,苏宴几乎是睁眼到天亮,额头都忍出了几滴汗水。 第二日清晨,天光微亮,晨起的雾还未散尽,远处的一轮明日刚刚升起,才晕稍稍驱散了些雾气,何弄便撤掉了阵盘,还望着苏宴一言不发。 难得的是,即便他一言不发,苏宴也知道,此刻他这个眼神,是想要自己拿出飞舟,离开这里。 何弄无欲无求,有没有师傅,挣的灵石不多,也买不起飞舟这种飞行灵器,夏易萱父母是金丹修士,给她的灵石也不少,所以她也有飞舟灵器,可惜速度不快,所以这一路上都是用苏宴的飞舟。 更何况,这次更加需要速度。 手心的灼痛又开始了,苏宴也没有非要何弄跟她说话,没有犹豫就取出了飞舟,毕竟她自己也挺痛的,早点去凝碧城,找个医修去治病才是当前最重要的。 苏宴手心灼痛,精力无法完全集中,顺理成章地将已经在玉佩空间里睡了好一段时日的圆幻拉出来控制飞舟,自己则先去玉佩空间里用灵液洗手,好让手心越来越厉害的灼痛轻上一些。 凝碧城离这片小地方就有些远了。 圆幻即便一直都在玉佩空间里,也知道苏宴的伤要早些诊治,凝碧城是婆娑海域名声最大的一座城池,去凝碧城,这伤治愈的机会,或许要大一些。 心下着急,圆幻一路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它所能达到的最高限度。 即便是这样,等他们到达凝碧城时,已经过去了十天之久。 入城之后三人没有耽搁,先跟着引路童子去了城里最有名的医修跟前看了伤,不过这伤乃是异火所致,便是医修那一张俊秀的脸蛋,看到这样的伤,也皱成了一团。 有些不忍直视。 最后那医修也没想出办法来,只让苏宴继续擦她那药膏,疗伤丹药也是每日一粒,不可断绝,他先研究一番,这伤到底该怎么治。 据那医修所言,若是找不到医治之法,苏宴的那一只手会留下病根,从今以后会时常道到灼痛难忍。 这话说完,何弄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不过苏宴扭头看了眼,夏易萱更甚。 苏宴伤到的是右手,她的本命灵器还是一柄灵剑,若是右手有这样的问题,她以后还能继续练剑吗? 二人低落之余,没有听到那医修嘀嘀咕咕说着:“明天、明天我肯定就找到办法医治你了。” 苏宴则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也不懂这二人又怎么了,脸上的表情更加暗沉。 三人还要在凝碧城待上一段时日,从医修跟前出来后,便又随着引路童子去了客栈,在客栈歇息下来了。 他们三人的房间相互挨着,何弄进房间的时候瞥了苏宴一眼,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就自己进房间了,夏易萱则犹豫着跟在苏宴身后进了苏宴的房间。 苏宴诧异回头,身后的夏易萱一言不发,双手也紧紧攥着,眼眶还是从医修那里出来的时候一般,带着些微红,手脚也不太自然,亦步亦趋地跟着苏宴进了房间。 “你怎么了?”苏宴更加诧异。 从那个小村子离开之前,夏易萱便是如此作态,明明不久之前,她还是个非常明朗大方的女孩,对冒险,对受伤,从来都是甘之如饴,可为什么如今成了这般模样。 满腹的疑惑都被苏宴装在脑海里,此刻一股脑都冲了上来,搞得她不知道该问什么,就只剩这干巴巴的一句。 夏易萱在木桌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先喝了下去,然后,似乎是喝水壮了胆一般,抬头跟看着苏宴说:“宴宴,我问你一件事,你能如实告诉我吗?” 第229章 自作多情 一阵不安由心头起,瞬间窜至苏宴的四肢百骸。 她本能的筑起防御,头脑飞速思考,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夏易萱这话。 此时夏易萱的表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她身上仿似背了一个重重的壳,脸上满是沉重,而她现在,好像是想要卸下这个壳。 她一双清丽的眼睛紧紧盯着苏宴,一错不错地等待着苏宴的回答。 而苏宴,在一阵兵荒马乱的无措之后,咽了口唾沫,高高筑起来的城墙,有些岌岌可危,她眼神飘忽,不自然地弯了弯唇,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啊,干嘛这么严肃。” 午后的阳光透过薄薄糊了一层的窗户投射进来,映在夏易萱脸上,有些难以言喻的沉重。 明明阳光正好。 她嘴角弯着,却似乎不是很想笑,嘴唇张开,又问了另一句话,她问苏宴:“宴宴,那一簇混沌天火呢?” 夏易萱沉默了会儿,突然问出这个,苏宴也说不清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又提起了一口气。 混沌天火早就被火灵珠给吞了,不知道为何,苏宴不是很想说混沌天火的去向,可她眼睛转了转,面对着夏易萱那张脸,还是没忍住说了实话,只不过折中了下,她低头淡淡道:“没了。” “没了?” 夏易萱重复,看上去,她的脸上似乎还有些惊喜? 惊喜从何而来,苏宴不太懂,不过她还是坚持说混沌天火已经没了,夏易萱没有追根究底,不过在这之后,非常明显的,夏易萱似乎多了些轻松。 轻松? 眼神飘忽不定的苏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这般轻松,是因为混沌天火没了? 可是,那原本是自己要送给她的礼物。 当初她因此受伤,还细心养了这簇火苗将近一年,就是为了之后送给夏易萱做礼物,这些,她应该也了解一些,可她又为何在听到混沌天火没了之后,如此轻松呢? 难道,她做错了吗? 虽然心中波涛汹涌,但苏宴面上还算镇定,只是气息不太稳,而夏易萱想着自己的事,也就没有心思顾及苏宴的反应了。 “宴宴,那你这次确实是取了火灵珠回来吗?” 这一次,夏易萱连问话,都是小心翼翼。 可苏宴却莫名觉得不舒服,这次一连十天,何弄与夏易萱一直没有跟她说过海底这事,可如今,很明显,夏易萱是因为取火灵珠这事才变成这样的。 心头的不安渐渐加重,可夏易萱又确实没有说什么,苏宴缓慢点头,虽然已有预感,但她不知道夏易萱这是要做什么? 这种事情,十天前事情刚发生时不来问她,现在又为什么来问她? 满腹的疑惑都在慢慢织就一个大网,一点点拼凑,一针针缝制,夏易萱每一句问话和表情,都在为苏宴递来织网的材料,随着时间推移,答案就只差一点浮出水面了。 苏宴不由得怔了怔,对于这个答案,她莫名感觉不太舒服。 桌上的茶杯再次被举起,然后一饮而尽。 过快的动作使得桌上沾了些水渍,不过谁也没发现这个。 夏易萱仿佛又从这举动中汲取到什么力量似的,一鼓作气直接询问:“那颗火灵珠,你原本是打算送我的吗?” 砰! 仿似有烟花在苏宴脑中炸开。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啊! 不用夏易萱说出自己暗藏的心思,苏宴的那一个大网也成功织就,将这一年来的每一件小事都都串联在一起,夏易萱所有的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原来,是她做错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句凡人的谚语,恐怕才是夏易萱背上的壳吧! 这一次,苏宴沉默的有点久,夏易萱看着垂头不语的苏宴,也不由得有些着急,是她太笨了吗? 这样直白,不会伤害到苏宴吧。 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只是…… 攥紧砰袖口的夏易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她这句话其实挺含蓄的,苏宴大概、也许、可能,不会想那么多吧? 可是,她那么聪明。 夏易萱刚想叫苏宴,看看她怎么了,便看到苏宴脸色苍白地抬起头,笑容也很勉强:“刚才手心太疼了,顾不上回答你的问题,不好意思啊。” 苏宴自己还受着伤,怎么还要跟她道歉,夏易萱不知所措地立刻摆手,动作间也十分紧张,也有些懊恼自己的敏感,更加生气自己的多思。 看到夏易萱的脸色,苏宴也没停,不过发白的脸色稍稍好了些,她继续说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哦对了,你说那颗火灵珠是送你的吗?” 这次夏易萱的摆手也尴尬了很多,苏宴的神色跟刚刚说抱歉时一模一样。 她说:“不好意思啊,这颗火灵珠其实是我师傅要的,她之前无意中跟我提过,她到处都找遍了也没见过火灵珠的影子,那会儿看见了火灵珠,我想着我师傅离我这么远,也没必要让她来取,就自己上了,没想到成了这样。” 说完,苏宴就望着手心的一片灼痛,神色间还有些懊恼,似乎在说,还不如当时就把她师傅叫过来,省的她受这么严重的伤。 虽然过程非常尴尬,但夏易萱听完,背脊却是伸展了许多,苏宴再度抬头,先前她隐约看到的那个压弯夏易萱脊背的壳,已经不见了。 “啊,那是我自作多情了,没想到我们宴宴还是个孝顺师傅的好徒儿呢!” 虽然还是很担心苏宴,但夏易萱卸下负担之后,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虽然苏宴这话说得尴尬,但她丝毫不受影响,并且还开起了玩笑。 “那是当然,师傅对我这么好,我自然也要多为师傅做些事情。” 渐渐的,或许是手心的灼痛减缓了些,苏宴的脸色也好了很多,两人便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夏易萱为苏宴的手心上了药,看着她吃了疗伤丹药,这才笑着离开了苏宴的房间。 门被夏易萱出门时顺手带上,防御阵法关闭又开启,苏宴的笑脸扬起又垮下来。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不知名的情绪。 第230章 异常 种种情绪在苏宴心头发酵,又在光线逐渐倾斜时埋藏。 在日光西斜时,苏宴忽然有些疲惫。 外出游历这一年来,她就很少睡觉,不仅是在外行走需要时刻保持警惕,而且在外行走会少很多修炼的时间,睡觉这种没有意义更加没有必要的事情,早就被她淘汰了。 可是意外地,今天,她难得的睡了一觉。 心头思绪纷繁,又重重压在心底。 睡过去之前,苏宴忽然就明白了夏易萱这将近一年来,被重重思绪挤压的无力感。 也许,真的是她错了。 一夜过去,晨起的光线透过窗户晒进来时,苏宴才幽幽转醒。 手心处传来熟悉的灼痛,这一夜无数次因此醒来,光线太亮,苏宴不适应地转过身休息了一会儿,这才起身。 她整整睡了一夜,却也没有睡好。 时间已经不早了,苏宴出门时看了看旁边何弄与夏易萱的房间,房门紧闭,也不知道在不在屋里。 习惯性地,苏宴抬起手臂,一根手指微微弯曲,一手平直垂下,双手停在空中,却敲不下去,一想到这几日来的尴尬气氛,她刚刚抬起来的一只手,就慢慢落了下去。 一时间呆立原地,不知是走是留。 她脑袋有点烦,也不清楚怎么就到了现在这个境地,原本带着满腔的热血出来游历的心情,如今也淡了很多,往日那些仿佛闪着光芒的回忆,也正在消逝褪色。 苏宴回忆到一半,想了想,还是自己转身离开了客栈。 她现在这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又何必去烦扰另外二人呢? 昨天那个医修说是今日便能研究出她的伤怎么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手心的灼痛隔上几刻钟就疼上一疼,昨夜的觉也没有睡好,她在房间里待不下去,去街上看看也不错。 甫一出客栈门,扑面而来的炎热就令苏宴多少有些不习惯,不过街上虽然人群熙攘,却并不拥挤。 凝碧城与玄天宗隔得很远,两处地方的风俗习惯也不尽相同。 玄天宗虽属南域,气候却更加温和,一年四季的气候都非常温和,因而穿衣方面还算保守,而凝碧城,就在婆娑海边上,气候一年四季都十分炎热,因此,穿衣方面就比较开放。 街道上都是露着胳膊和腿,穿衣十分清凉,即便有些人将身体包严实了,却绝对没有苏宴这般严实,更何况那些人俱是肤色也是偏黑,苏宴则肤白如玉,剔透明亮。 与凝碧城格格不入。 昨天苏宴其实就感觉到他们三人在街上似乎十分引人注目,可昨天夏易萱和何弄都急着去找医修,一路上走得飞快,连带着她也有了些急迫心理,所以,虽然注意到了,但苏宴还是没有在意,一点儿没放在心上。 可今天,只她一人出来,那种异样感就更重了。 苏宴一路走走停停,遇上喜欢的东西也会多看几眼,或是直接买下来,街上来往的人很多,这时候,每个人有意无意都会瞧上苏宴一眼。 这些视线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没有恶意的,只是苏宴真的很不习惯这种视线,原本街上有很多她很喜欢的小玩意,可碍于这源源不绝的目光,苏宴飞速找到昨天的医馆进去了。 那医修就在门口,苏宴也不客套,直接问:“前辈,请问我这伤可以治了吗?” 那医修原本正低头看书,余光看到有客人进来,这才抬头,却发现正是昨天来过的女修。 病人来医馆是来治病的,眼前的女人再次过来,她肯定是来治病的,这无可指摘,可最重要的是,他还不知道怎么治人。 他看了看手中的书,又看了看苏宴面无表情的脸,心中千回百转,突然尴尬一笑。 “这个嘛,一日之期未到,你要是着急,就先在店内坐下,要是不着急,也可去街上闲逛一番,我们凝碧城地靠婆娑海,物产丰富,你或许还能看到很多从前闻所未闻的东西。” 苏宴木着一张脸,表情一点儿也不变,那医修原本还能说得更多,但对着她这一张木脸,就什么也讲不下去了。 最后只能粗略介绍。 等那医修讲完,苏宴则不紧不慢地说道:“来您这里之前我已经逛过了,凝碧城确实有很多晚辈从前闻所未闻的东西,但……晚辈还是在这里等等吧。” 苏宴顿了顿,想起那些异样的视线,有些难以言明。 医馆内有一张桌子,内置了四把座椅,苏宴说完就直接坐下了,也不给那医修反驳的机会。 午后的日光晒到医馆门口,将里面的医修和苏宴遮挡得严严实实,苏宴坐下没什么事情可做,便低头仔细琢磨柔月锻体术和凌雷剑法。 对身后医修的目光则完全视而不见。 而那医修,低头看着手中的医书,心头也不由得有些焦躁。 他原先想着,这等小伤在师傅眼中小菜一碟,他尽得师傅真传,对付这种小伤,应该也是手到擒来,可惜,他都通宵看了一夜的医术,也未曾找出来什么,对抗这异火之威。 黎程望了望苏宴安稳坐着的背影,自暴自弃地低下了头。 这一刻她只有后悔,甚至隐隐想着,如果上天在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再乱接师傅的病人了。 不过很明显他没有重来的机会,而且就在昨天晚上,他师傅已经离开婆娑海,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他更是没办法跟师傅求饶,如今,他自己吹下来的牛皮,哭着也要吹下去。 午后的时间过得很快,苏宴没有刻意去提醒自己什么时候醒来,只是告诉自己,夜幕落下时,一定要回客栈。 这个暗示十分成功,天刚刚擦黑,她就从冥想中醒神,而黎程,还在门口处专注看着手里的医书,与苏宴开始背对着他时,他就是这个动作。 苏宴也知道黎程是在吹牛,不过她现在正好需要一个地方冷静一下,便由着他去了,反正她这伤治不治,她都能接受。 治了,或许会少疼一段时间,手心的焦黑或许也能恢复。 第231章 波盼岛 再说了,苏宴望了望近处还认真看着医书的黎程,这个或许的水分真的很大。 再说了,不治这伤,她的手也能使用自如,只是手心的焦黑不会恢复而已。 虽然看着有些碍眼,但她不看不就行了? 苏宴醒来后也没有特意询问黎程她的伤是不是能治了,主要是免得他尴尬,起身跟黎程告辞后,她便寻着逐渐暗下来的夜色回了客栈。 医馆离客栈不远,苏宴循着刚刚擦黑的夜色,三两步就到了。 路上,昏黄的日光刚刚下去,还不甚明亮的月牙弯弯挂在树梢,几根树枝斜斜托住倾洒下来的月光,苏宴就趁着月色走进了客栈。 不过,还没等她推开自己的房门,隔壁夏易萱的房门就率先打开了。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夏易萱与何弄相互对视一眼,便迅速一同推门出来。 果然,走廊上的人,正是一日不见的苏宴。 何弄的脾气还别扭着,没有说话,这次他的气性异常地大,此时看到苏宴,他的脸色也着实不太好看。 一双眼睛将苏宴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尤其是看见苏宴浑身上下一点儿也异样也没,甚至还有点轻松时,他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至于夏易萱,或许是昨天解开了心结,虽然与何弄在一处,脸色却并不和何弄一般难看,甚至看见苏宴轻松模样时,还有些好奇,她是去了哪里。 “宴宴,你今天去做什么了,怎么不在房间?” 她下午去敲过苏宴的房门,没有声响,当时何弄正好出门,便也看见了。 所以不仅是她,何弄也很好奇苏宴去了哪里,只是他别扭着不说出口,所以他们才会坐在一处,夏易萱本来还想着如果苏宴再不回来,就要去找她的,当时何弄也默认了。 在走廊里说话总归不方便,苏宴边说,边向着夏易萱的房间走。 “你说这个呀,就是昨天那位医修不是说给他点时间,他能治我这伤吗?我今天就是去试试看。” 三人一起进了夏易萱的房间,苏宴走在最后关了门。 夏易萱刚走到凳子旁边,闻言坐都没想起来坐,便径直问道:“那他能治吗?” 苏宴转身,按着夏易萱的肩膀坐下,这才说道:“不知道,但他目前应该没有办法。” 目前二字非常保守,苏宴也是看到夏易萱期待的眼神,这才改口。 看黎程整日抱着医书,提到她的病情时,说话还吞吞吐吐的模样,在苏宴心里,这个目前的水分相当大。 虽然结果是在意料之中,但夏易萱还是免不了失望:“啊,那好吧。” 何弄那边微微瞥过来的视线,也低垂了些。 话题就此终结,三人相对无言。 尤其是何弄,苏宴也知道他是因为什么闹脾气,但她还是不太理解,这已经一连十天,何弄不曾与他说过一句话了,明明那天晚上,他的态度有软化的。 他近几日的气场比苏宴更甚,一张脸面无表情,整个人散发出森森寒气,房间内的气氛一时间降至冰点。 苏宴一向不懂得如何说话,而何弄面对苏宴更是不想说话,就只剩下心情还算轻松,又不愿意气氛冷下来的夏易萱了。 “既然这里不能治,宴宴我们要不要考虑去波盼岛?” 波盼岛是婆娑海三十孤岛中,最大的那一座,比之凝碧城,地域辽阔得多,也许医修的能力也要更胜一筹。 夏易萱也不是心血来潮才建议三人去波盼岛,这个问题,她昨天就想过了,只是现在三人聚在一起,她才有机会提出来。 他们三个现在的模样,也不像是能在凝碧城好好游玩的样子,还不如早些去波盼岛,或许还能治好苏宴的伤。 “可以。” 没等苏宴回答,与夏易萱坐在同一侧的何弄率先回答,表情也不似刚开始那样难看了。 苏宴也知道何弄是为了自己好,便妥协道:“那行吧,只是我们还要去问问,什么时候有去往波盼岛的船只。” 夏易萱提议,何弄已经同意,苏宴也没理由不同意。 不过最近有没有去往波盼岛的船只才是最重要的。 婆娑海作为整个天尧大陆最大的一片海域,海上波云诡谲,凶险万分,若是出行,必要选择大型商船。 可是像这种大型船只,每启动一次,都非常耗费人力物力,所以基本上是半年或是一年才会在各大海岛之中航行一次。 当然,这其中还有婆娑海三十孤岛中人族和妖族混居的原因。 如果不是和婆娑海三十孤岛的交易对凝碧城非常重要,凝碧城与多数人族一样,甚至不愿意去往这个被他们认为是叛徒与敌人混居的群岛。 所以苏宴猜测,船只正常往来的间隔大约是一年。 若是这样,苏宴暂时也不能确定他们要在凝碧城待多长时间。 “可以,今天已经晚了,那明天我们就去问问看,如果可以,还是尽早出发的好。” 敲定明日的行程后,夏易萱看看对面二人,除了对她说法的肯定之外,便再没有任何言语,三人又一起沉默下来。 苏宴也感觉气氛不对,看了看夏易萱,见她再没有什么要说的,便跟二人说了一声,自己先回了房间。 时间还早,她回到房间也没什么事情做,今天出去了一趟,虽然去医馆的路上不太顺心,但回来时总归是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便没再像昨日一般睡觉浪费时间,而是继续打坐,吸纳灵气。 这一年来的游历,她的心境修为确实是有所增长,但本身的修为比起在宗门的修行来说,确实慢了很多。 幸好这一年来有实战经验补足,她的凌雷剑法在实战中也愈渐精进,所幸她的修炼速度本身就不慢,所以每到夜晚,她就会加倍努力吸纳灵气。 心情放松,苏宴吸纳灵气都快了许多。 一夜无眠,第二日清晨时分,苏宴的房门就被敲门声敲响,她也在敲门声中从打坐中醒来。 房门从内打开,夏易萱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等着苏宴。 第232章 海上 苏宴走出门外才发现,何弄就站在另一侧。 三人一起去客栈大堂问了掌柜的凝碧城码头在何处,还没离开,就被已经了解了他们去意的掌柜的拉住了。 掌柜的告诉他们,凝碧城与婆娑海群岛的商船一年只有一次,且这艘商船据他所知,不日就要出发,所以如果他们要去,就要尽快。 三人谢过掌柜的,便径直去了码头。 船只往来,订购船票,都在码头进行。 近日码头就要动工,因而人还算比较多,不过据掌柜的说,平日里码头根本就没人。 苏宴猜测,或许是因为,码头连接的地方是婆娑海三十孤岛,那个人族与妖族混居的地方,所有人都以自己和妖族曾经沾边为耻,也以这个码头为耻。 但是,苏宴注意到,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有很多人去往婆娑海三十孤岛。 在码头买了船票后,三人就被告知,商船在一月后的午时出发,届时,他们要在提前上船等着,过时不候。 三人点头应是后,才回了客栈。 这之后的一月,苏宴也没怎么出门,就呆在房间里打坐,期间其实还去黎程的医馆坐过,只是黎程始终也没有想出来,该怎么治她这伤。 因而,虽然苏宴去医馆的次数不多,黎程还是十分痛苦,他已经将师傅留下的一本医书翻透了,也没有找出来异火烧伤,且还差点被烧熟了,应该怎么治? 为了这,他一度差点关闭医馆,苏宴在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便没有再打扰他,一心在客栈打坐修炼,不再出门。 同时,也彻底放下对黎程的期待。 一月时间过得很快,一月后的早晨,三人起得太早,还在客栈待了一段时间,才起身去了码头。 上次他们过来,这边只是搬运货物的工人多一些,可一月后再来,这里连看热闹的人都有。 或许是一年一度的商船出行,码头简直是人满为患,不过船只为了一会儿准时开船,苏宴他们过去的时候还是辰时,就已经有人在陆续上船了。 这艘商船非常大,共分三楼,货物都在船舱内,一点也不占用楼上的空间,加上甲板,这艘船的票价就有四个档位。 最低等的当然是甲板的位置,虽然船只筑有防御阵法,风吹不到,雨也淋不到,但对于注重自身隐私的修士来说,这样的位置非常差,并且住在甲板的修士,还要负担起一部分船只的防御工作,相对应的,票价非常低。 接下来便是一楼的小房间,一个房间仅供一人睡下,房间环境也不是很好。 二楼的房间,仍是一人一个房间,这个却是宽敞许多,还有一片公共区域,供修士平日休息聊天所用。 再上去,便是三楼的房间,这个苏宴他们看不到,船只的管事也不允许他们这样修为的修士上去。 其实他们也知道,三楼大概率是元婴修士或者化神修士的住所,别说他们没钱,就是有钱,就凭他们现在这样的修为,也去不了那里。 三人倒是想买一张二楼的船票,可惜住在二楼的,基本上都是金丹修士,票价贵不说,他们三个筑基修士上去太过显眼,三人权衡之下,便买了张一楼的船票。 不过,就是一楼的船票,也够何弄喝一壶了。 他本身在玄天宗便不热衷赚灵石,平日里悠闲度日,根本也没有想过灵石这回事,这一年到处游历,得了不少东西,倒是让他好歹有了些灵石,但一路赚一路花,事到如今,也没剩下多少,比起苏宴和夏易萱,他的零食,简直是是少得可怜。 偏偏苏宴和夏易萱要为他付灵石,他又不让,便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一楼的房间十分逼仄,对于从未住过这等房间的夏易萱和何弄来说,住得十分辛苦,这当中,尤其是何弄。 本来如果打坐进入忘我境界,便根本感受不到外界的环境,可惜他近些年来懈怠修炼,本打算进入房间就休息,却遇到这样的事,只能尽量进入修炼状态,才能勉强忘记这逼仄的环境。 这歪打正着,倒是如了苏宴与夏易萱的意。 海上的日子过得很慢,船上一直保持着微微晃悠的状态,白天黑夜相互交织,但无论怎么样,看到的都是一望无际的海。 期间苏宴他们也遇到过好几次小型的海兽攻击,都是由船只原本雇佣的修士进行防御,由于那些海兽修为不高,苏宴甚至只来得及出去看那海兽最后一眼。 而如今,距离他们登船已经过去三月,距离最近一次海兽攻击,也已经有一月了。 这一月,海上风平浪静,偶尔起浪,浪花连甲板的高度都达不到,可就是这样的平静,反倒是让苏宴心中隐隐的感觉不太对劲。 心中烦躁,她静不下心来打坐,便出去甲板上透透气。 甲板上的修士大多是炼气修士或者比较穷的筑基修士,此时都在讨论已经一月未曾遇到海兽的事情。 实际上,甲板上的修士最难静下心来休息,他们不仅要警惕不知从何而来的海兽,还要警惕同行的人。 登船前两个月,便发生了好几次海兽攻击,虽然阵势很小,但在海兽未曾被灭之前,他们就休息不了,这样时刻提着心防备警惕,一月两月一日不停歇,真的非常累。 如今虽然警惕防备都还是必需的,但是至少已经一月未曾出事了,海兽到来的时的提心吊胆,也少了很多,甲板上的修士都很高兴。 可是苏宴不知为何,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远离甲板上的修士,去了一处较为清净的地方扶着栏杆朝下看。 平静无波的海水,重重的波浪一层叠着一层,隐隐的还能照出她的影子。 心中不安,苏宴便将周围整个海域都细细观察了一遍,不过什么发现都没有,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烦躁,但比之前好了很多。 苏宴在外面透了一会儿气,也没有多待很快就回去继续打坐了。 直到又是风平浪静的一月之后,海上突生异端。 第233章 蛟龙 防盗章(一小时内替换) “姐姐,姐姐,我出来了!” 圆幻的语气不太好,声音也很闷,虽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但却没有经过苏宴的同意,就自己出来了。 圆幻这一出来,苏宴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它的忽视,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刚想说话,就被从洞府内冲出来的陶亦桑给截了。 “宴宴,这是你的灵兽吗?好可爱啊,我能抱着它睡觉吗?” 圆幻平时除了它,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喜欢其他人的模样,这会被陶亦桑抱在怀中,又不太高兴,苏宴以为它不同意,刚想拒绝,就听见圆幻奶声奶气地说:“当然可以了,漂亮姐姐。” ??? 你也是一只雌兽好吗?这一声漂亮姐姐为什么要叫得那么甜? 将那群只想进来讨礼的炼气修士收拾过一顿,再编个谎让陶亦桑回洞府休息之后,苏宴原本就有些累,可被圆幻这么一搅和,她哪儿哪儿都很精神。 “你确定?” 简简单单三个字的询问,硬是让苏宴说出了威胁的意味。 圆幻听了则更加不屑,转头就埋进了陶亦桑怀里,再次奶声奶气地说:“我很确定,漂亮姐姐,我陪你睡觉,肯定不会吵醒你的。” 陶亦桑原本听了苏宴的话还皱了皱眉,觉得苏宴好像哪里有不对,可这会儿听见圆幻的声音,立马沦陷,完全忘记了苏宴阴阳怪气的询问。 “没关系,你就吵醒我了,我也不会生气。”陶亦桑现在的语气,比面对宋汾烟都甜,笑容也完全无知无觉地笑到最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圆幻。” “圆幻,很好听哦!” …… 一人一兽对话十分和谐,苏宴相信,若是没有她的存在,这两个能当场结成灵兽契约。 想想都是一肚子气。 之后的几天,圆幻根本不理苏宴,苏宴知道圆幻对前几日自己确实做错了,也就干脆不说话,一天除了制符就是修炼,免得在圆幻心情不好的事情撞上去,惹它烦。 就这样三方相安无事了一月后,陶亦桑有事要出去一趟,整座山峰,就只剩下了苏宴和圆幻两个。 “圆幻,对不起。” 眼看着圆幻又要走远了,苏宴连忙上前道歉。 这段日子她想了很多,从前她说过要把圆幻当做朋友、亲人,可如今看来,她并没有做到。 “对不起,我确实做错了,之前与师傅在一起时,我一直沉浸在我自己的感情里面,不知不觉就忽视你了,等我反应过来,时机已经不对了,圆幻,对不起,这次是我做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圆幻还是背对着苏宴,但它似乎有所触动,背影抖动了一瞬。 苏宴再接再厉:“以后外出历练,我们还是一个在外,一个在里,但…是以后我们换着来好不好,你一次我一次,这样公平一些,怎么样?” 圆幻没有说话,但背影再次抖动,苏宴觉得不太对劲,但还是继续说:“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有时候是会忘记让你出来,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啊,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想法的,不会再像之前……” 圆幻抖动着身子转过来,苏宴看到的,俨然是一个,笑得差点仰翻的灵兽。 苏宴等着圆幻的时候也没闲着,在周围扔了个八阶的隔音阵盘。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来历了吧?” 圆幻心下一紧,抬头看了眼苏宴,没有说话。 “我们今后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在一起,你连你的来历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苏宴的语气沉了沉,继续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初怎么会在那样一个小修士手里。” “姐姐,我也是那天乘坐灵鹤回来之后才想起来的我的身世,你不要生气,我没告诉你,只是因为这件事有点复杂。” “你说吧。” “嗯,其实我只记起来一半,当时我还没出生,所以对很多事情都只知道个大概。” 圆幻坐得离苏宴远了一点,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紧盯着苏宴的脸,“我只知道,我从前生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 “我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我的父母,一直呆在深海里面,生活在我附近的兽,从来不会离我太近,也不会跟我说话,我在那里呆了很久很久,我也知道有多久,我老是睡一觉,就感觉周围的兽又换了一批。 不久之前,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深海里拿了出来。 我看不到那个人的模样,只能听见那人的声音,他和另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我现在只记得他们好像是说要把我送给他们的女儿。” 圆幻再次确认苏宴脸上没有别的类似生气的表情才开口,“我那里也偶尔有别人来,只是他们说话之前总会先叫一声族长或者族长夫人。 我在他们那里没呆多久,那两个人在我身上不知道弄了些什么,就把我扔进了一个长长的隧道里,不对,好像不是隧道,嗯……反正是一个通道吧,我就来到了这里。 来到这里之后,那两个人放在我身上的一样东西好像丢了,不过我也没办法找回来,就只好算了。 之后我又被两个人捡到,不过他们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最后两个人都死了。 最后我就附近的一个人抱走了,那个人就把我卖给了你。” 苏宴心跳得很快,她有一大堆话想要问圆幻,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最后,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问道:“你从前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叫灵界?”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她出去历练的前几天,她娘还悄悄告诉她,她爹要送给她一个礼物。 那时候,她很羡慕娘有源翼,也曾说过,如果她能有个灵兽就好了。 她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跟爹娘提过什么要求,这个愿望一说出来,爹就不见了,她其实是有预感的。 她将会得到一个能够相伴一生的朋友,这,会是她爹送给她的礼物。 第234章 锁定 :八月底,青英中学高中部已经开课了。 合欢树上零零散散还有些红粉色的绒花,点缀在已经略微泛黄的树枝上,更多的则是散落在地上,与尘土做伴,与开学季的氛围不符,却也有它独特的败落的美。 宋元元失神地盯了会儿合欢树,才发现时间已经晚了,当下便顾不得思考,迈着两条细腿奋力向前跑去,等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站在办公室门口,稍稍平复了呼吸,揉了揉自己红扑扑的小脸蛋,宋元元屈指敲门。 “进。”办公室很大,好几个老师一起办公,间或开会儿玩笑,敲门的声音不大,只有门口的林老师能听见,顺口便答了声。 见没人注意自己,宋元元向昨天爸妈带着她来过的位置看了过去,是那个昨天带她熟悉校园的班主任。 “孙老师好。”宋元元见孙成正在写教案,没有发现自己,便走近了些,问了声好。 “嗯……你是……宋元元对吧,来了啊,那行,我带你去班上坐下。”孙成微挺着啤酒肚站了起来,笑容堆砌在脸上,一双眯眯眼都被挤压的变了形。 “你刚转学过来,就先适应适应咱们班的氛围,其他的事我们先不着急昂。” 教师办公室向前没两步就是高二一班,孙成笑容一敛,腮边略微下垂的两坨肉耷拉下来,还挺唬人的。 原本吵吵嚷嚷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盯着刚从门口进来的宋元元,仿佛她是什么稀有物品一样。 不过也是,早自习期间被班主任领进来,自然是稀有物品了,更何况这个稀有物品即使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也像是误入了人间的小天使一样,尤其是弯着嘴唇笑起来时,简直甜到人心里去了。 作为目光注视的中心,宋元元倒是淡定,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盯着孙成,哪儿也不看。 “你就暂时坐那里吧,看不见黑板再跟我说。” 教室里一阵吸气声响起,似乎那里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宋元元微皱了皱眉头,顺着孙成指的位置坐了下来。 “新学期开始了,你们已经高二了,离高考也更近了一步……” 大约每个老师新学期开课之前都要有这么一个仪式感吧。 “#电视剧她只看我#虽然知道会拖累你,但是一点儿也不想放弃啊—宋言@颜茜。当我看见你眼里的光时,我就已经沦陷了—韩庭@周沐之。” “#电视剧她只看我#《她只看我》演员官宣,男主@周沐之是新晋影帝,演技没的说,女主@颜茜的颜值可以说是无可挑剔,非常符合原著小说里颜霸本霸的宋言了。” 网友:啊啊啊啊啊我的现实男神要演我的纸片人男神!我可,非常可! 网友:周沐之这么不爱惜羽毛的吗?刚刚得了金影奖影帝就来拍偶像剧了。 网友:唉,偶像剧怎么了,招你惹你了,更何况我三烟的小说,本身就是质量保证好吗? 网友:楼上的,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颜茜要来演我无敌可爱的言言啊,颜值倒是没啥可嘲的,就是那个面瘫演技,大家是认真的吗? 网友:楼上姐妹,同款绝望,为什么要让这个面瘫来演我们无敌可爱的言言!!! 网友:对啊对啊,她除了面瘫还会什么? …… 清晨时分,小区里寂静的像是一座荒城,雪花一片一片从天空飘落,落在绿植上面,点缀着冬日里所剩不多的生机。 颜茜穿着一条浅绿色吊带长裙坐在落地窗前,怔怔的看着雪花一片片落下,层层叠叠地越垒越高。 嗡嗡 小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颜茜回了回神,才去拿手机。 梅姐:下面这个是模板,你直接复制发博就好。 做了她三年的经纪人,梅姐已经完全了解了颜茜的尿性,除非给她编辑好内容,不然宣传这事儿别想让她浪费脑细胞。 又是一条消息,颜茜回了好,马上打开微博,复制粘贴,发了出去,切没有立即退出。 没过多久,评论就立马蜂拥而至。 网友:妹妹好美啊,恭喜妹妹要拍新剧了。 网友:面瘫又出来营业了! 网友:拍拍杂志不好吗,非要出来演戏。 ……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没什么好话的,但颜茜就是个自虐狂,每次都要把这些冷嘲热讽全部看一遍。 一条一条看的差不多了,颜茜才退了出去,瘪瘪嘴,鼻子小声哼了一下,“我写的书,怎么就不能祸害了?气死你们!” 桌子上放着上周拿来的《她只看我》的剧本,由于她没什么时间,小说改编的工作也就没有参与。 小说和剧本不同,即便大致剧情一样,她还是原著作者,也要认真研读。 剧本刚翻开一页,她就气呼呼的合上了。 胖乎乎的小指头打开微博,点击切换账号,登上“吃沙发”的账号,转发了颜茜的微博,评论:我相信颜茜小姐姐可以演绎好宋言这个角色,小姐姐很棒的,加油。 网友:沙发大大,被绑架了的话眨眨眼。 网友:群号多少,有钱一起赚。 网友:沙发大大,我也想赚钱,搓手jpg …… 嗡嗡,嗡嗡…… 梅姐:我给你接了《慢节奏生活》这个综艺,下周二录制,你有时间看看这个这个综艺。到时候我让小周接你。 梅姐:你怎么回事,上热搜了你知道吗?算了算了,以后这种王婆卖瓜的事你给我少干,万一被扒出来你是这本书的作者,营销号可不会像我这么心软。 颜茜:知道了梅姐,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么说我嘛,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回宗门,给宋汾烟几匹虹云锦,拿去炼器,宋汾烟也顺利找到灵丝,正在给苏宴炼剑。 不过炼剑需要苏宴全程参与,契合度才会高,苏宴什么也没做,就每日与宋汾烟一起炼剑。 剑成,名幻雷剑。 炼剑用了半年时间。 修炼柔月锻体术,七年之后,柔月锻体术炼至第二层——筑基期,同时晋升筑基中期,与夏易萱 第235章 宫殿 防盗章(一小时内替换) “姐姐,姐姐,我出来了!” 圆幻的语气不太好,声音也很闷,虽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但却没有经过苏宴的同意,就自己出来了。 圆幻这一出来,苏宴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它的忽视,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刚想说话,就被从洞府内冲出来的陶亦桑给截了。 “宴宴,这是你的灵兽吗?好可爱啊,我能抱着它睡觉吗?” 圆幻平时除了它,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喜欢其他人的模样,这会被陶亦桑抱在怀中,又不太高兴,苏宴以为它不同意,刚想拒绝,就听见圆幻奶声奶气地说:“当然可以了,漂亮姐姐。” ??? 你也是一只雌兽好吗?这一声漂亮姐姐为什么要叫得那么甜? 将那群只想进来讨礼的炼气修士收拾过一顿,再编个谎让陶亦桑回洞府休息之后,苏宴原本就有些累,可被圆幻这么一搅和,她哪儿哪儿都很精神。 “你确定?” 简简单单三个字的询问,硬是让苏宴说出了威胁的意味。 圆幻听了则更加不屑,转头就埋进了陶亦桑怀里,再次奶声奶气地说:“我很确定,漂亮姐姐,我陪你睡觉,肯定不会吵醒你的。” 陶亦桑原本听了苏宴的话还皱了皱眉,觉得苏宴好像哪里有不对,可这会儿听见圆幻的声音,立马沦陷,完全忘记了苏宴阴阳怪气的询问。 “没关系,你就吵醒我了,我也不会生气。”陶亦桑现在的语气,比面对宋汾烟都甜,笑容也完全无知无觉地笑到最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圆幻。” “圆幻,很好听哦!” …… 一人一兽对话十分和谐,苏宴相信,若是没有她的存在,这两个能当场结成灵兽契约。 想想都是一肚子气。 之后的几天,圆幻根本不理苏宴,苏宴知道圆幻对前几日自己确实做错了,也就干脆不说话,一天除了制符就是修炼,免得在圆幻心情不好的事情撞上去,惹它烦。 就这样三方相安无事了一月后,陶亦桑有事要出去一趟,整座山峰,就只剩下了苏宴和圆幻两个。 “圆幻,对不起。” 眼看着圆幻又要走远了,苏宴连忙上前道歉。 这段日子她想了很多,从前她说过要把圆幻当做朋友、亲人,可如今看来,她并没有做到。 “对不起,我确实做错了,之前与师傅在一起时,我一直沉浸在我自己的感情里面,不知不觉就忽视你了,等我反应过来,时机已经不对了,圆幻,对不起,这次是我做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圆幻还是背对着苏宴,但它似乎有所触动,背影抖动了一瞬。 苏宴再接再厉:“以后外出历练,我们还是一个在外,一个在里,但…是以后我们换着来好不好,你一次我一次,这样公平一些,怎么样?” 圆幻没有说话,但背影再次抖动,苏宴觉得不太对劲,但还是继续说:“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有时候是会忘记让你出来,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啊,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想法的,不会再像之前……” 圆幻抖动着身子转过来,苏宴看到的,俨然是一个,笑得差点仰翻的灵兽。 苏宴等着圆幻的时候也没闲着,在周围扔了个八阶的隔音阵盘。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来历了吧?” 圆幻心下一紧,抬头看了眼苏宴,没有说话。 “我们今后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在一起,你连你的来历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苏宴的语气沉了沉,继续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初怎么会在那样一个小修士手里。” “姐姐,我也是那天乘坐灵鹤回来之后才想起来的我的身世,你不要生气,我没告诉你,只是因为这件事有点复杂。” “你说吧。” “嗯,其实我只记起来一半,当时我还没出生,所以对很多事情都只知道个大概。” 圆幻坐得离苏宴远了一点,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紧盯着苏宴的脸,“我只知道,我从前生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 “我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我的父母,一直呆在深海里面,生活在我附近的兽,从来不会离我太近,也不会跟我说话,我在那里呆了很久很久,我也知道有多久,我老是睡一觉,就感觉周围的兽又换了一批。 不久之前,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深海里拿了出来。 我看不到那个人的模样,只能听见那人的声音,他和另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我现在只记得他们好像是说要把我送给他们的女儿。” 圆幻再次确认苏宴脸上没有别的类似生气的表情才开口,“我那里也偶尔有别人来,只是他们说话之前总会先叫一声族长或者族长夫人。 我在他们那里没呆多久,那两个人在我身上不知道弄了些什么,就把我扔进了一个长长的隧道里,不对,好像不是隧道,嗯……反正是一个通道吧,我就来到了这里。 来到这里之后,那两个人放在我身上的一样东西好像丢了,不过我也没办法找回来,就只好算了。 之后我又被两个人捡到,不过他们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最后两个人都死了。 最后我就附近的一个人抱走了,那个人就把我卖给了你。” 苏宴心跳得很快,她有一大堆话想要问圆幻,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最后,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问道:“你从前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叫灵界?”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她出去历练的前几天,她娘还悄悄告诉她,她爹要送给她一个礼物。 那时候,她很羡慕娘有源翼,也曾说过,如果她能有个灵兽就好了。 她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跟爹娘提过什么要求,这个愿望一说出来,爹就不见了,她其实是有预感的。 她将会得到一个能够相伴一生的朋友,这,会是她爹送给她的礼物。 第236章 进殿 蛟龙说:让它出来。 这个它是谁,冷静下来后,她当然明白。 只是,在没有弄清楚蛟龙想做什么之前,她不想让圆幻出来。 “不知前辈需要它做什么事,若是前辈不嫌弃,晚辈可以代劳。” 苏宴看了看盘着身子趴在海底的蛟龙,提起一口气跟它说,这话未免有些脸大,不过她也明白,恐怕圆幻能做的,她做不到,否则,蛟龙也不可能单单只让她叫圆幻出来。 蛟龙并没有跟她说话,而是一双瞳仁静静地打量她,无声无息便将她看了个彻底,最后眼睛微微一闭,透露出对她的不屑,还有些不耐。 “你若是不动手,那就由来动手。” 见苏宴久久没有动作,蛟龙盘着的身躯都有些微微的躁动,一双眼睛瞥向她,颇有些烦躁。 它的前爪抓了一把地上一块看上去就十分坚硬的岩石,只见它微微握了握,地上的那一块岩石就被抓得粉碎,它似乎是在给苏宴展示自己的力量。 只不过苏宴早就明白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她不是不愿意把圆幻拉出来,毕竟以蛟龙的手段,直接把玉佩摔碎,让圆幻自己出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而是她还有些不甘心自己被人随意吩咐。 蛟龙一双瞳仁在长时间的没有回应之后,就直直地看着苏宴的锁骨处——玉佩空间的所在。 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侵略感,仿佛下一刻就要摔碎苏宴这个人,而不是那块玉佩。 原本被苏宴喝止不准出来的圆幻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在看到这个眼神之后,从空间里面一跃而出,稳稳地落在苏宴旁边的空地上。 “把你的血滴在门上的圆形锁孔里。” 这话很明显是给圆幻说的。 蛟龙粗厚的嗓音在圆幻出来后明显柔和了许多,苏宴顺势看了看它所说的圆形锁孔。 大约有她一指大小,只是还要圆幻的血液? 苏宴不太愿意,那圆形锁孔她也看不到有多深,万一是个无底洞呢? 可蛟龙就在那里,自己和圆幻加起来也只是它的一顿饭后甜点,反抗也没有什么用。 “前辈,滴完血,我们就可以走了吗?” 这座宫殿虽然看上去金碧辉煌,暴发户气质十足,但苏宴知道,能让蛟龙产生兴趣的,定是不俗,说不定还与早已经灭绝的龙族有关。 若是进去,只要拿上一件东西,她也发财了。 可是这终究不是苏宴这个修为能承受的住的机缘,她也没有这个奢望。 她只求自己和圆幻能离开这片深海。 只要能摆脱蛟龙,她便有办法生还。 可惜。 蛟龙快速反驳:“不行。” 蛟龙只思考了片刻就否定了苏宴,一双眼睛也不再看苏宴,而是望着圆幻。 被蛟龙紧盯着的圆幻也没办法,这只蛟龙的实力太强,别说反抗,就连耍心眼的机会,他们也没有,它也只能按它说的做。 灵气化刃割出一道伤口,血液随即向外流。 圆幻没有浪费一滴血液,全都把它的血液灌进了那个圆形锁孔。 干净空躁的土地上,苏宴屏息以待,不过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圆幻被这锁孔抽尽了血。 半刻钟之后,圆幻的血流得不多不少,那块圆形锁孔的血终于灌满,整个大门都散发出了莹莹光亮,没等蛟龙发声,苏宴连忙拉住圆幻向后撤,远离了大门的范围,也远离了蛟龙的方向。 虽然可能没有什么用,但苏宴的心情好歹踏实了很多,她没兴趣看那门上泛着的莹莹光亮,在圆幻自行用灵气愈合了伤口之后,苏宴也喂它吃了几颗补血丹。 “嘎吱!” 苏宴和圆幻一同看向出声的地方。 那扇玉色大门,在圆形锁孔吸足了圆幻的血液之后,缓缓地打开了它尘封已久的门。 只是或许这门很久没有开过了,两扇大门向外打开时,不断传来令耳朵发酸的嘎吱声。 大门只有一丈高,三丈宽,那蛟龙大约是不好进去,待苏宴再次看过去,它就已经化成了人形。 蛟龙的人形很是俊俏,身高体长,身材也十分匀称,按理说,是个美男子。 只是苏宴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 或许是龙族的特性,就连只得了龙族一丝血脉的蛟龙,都继承了龙族一贯的喜欢明亮之物的特点,化为人形之后,他着了一身金黄色衣衫,在玉色大门前,与眼前装饰着明黄色饰品的宫殿几乎快要融为一体了。 “跟上!”蛟龙没有回头,却稍稍停顿了一会儿。 苏宴拉着身旁的圆幻,叹息了一声,便跟在蛟龙身后。 大门打开之后,思路畅通了些,她也算是明白了,这里大约是什么隐秘之所,蛟龙不让她和圆幻离开,大约是怕她走漏风声。 又或许,这之后还需要圆幻的血。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她就需要警惕了,不然圆幻很有可能被抽干血液而死。 可如果是第一种可能,苏宴心说,这蛟龙也太看得起她了,它一路上向下潜的速度那么快,她一个筑基修士,别说她在海里根本分不清方向,就算她分的清楚,在蛟龙飞速向下潜的同时,她也根本记不住它走到哪里了。 走进宫殿之后,风格没有外面那么豪华,但也很是好看,先是两排已经高度超过十来丈的火树银花,将整个前面几个宫殿的路都映照得异常明亮。 穿过这两排火树银花之后,才是前殿。 殿前是各式各样异常明亮的装饰品,蛟龙左看看又看看,到处都要看上一眼,也因此,他们一路上也走得极慢。 而到了这里,苏宴也能确定这就是龙族的宫殿了。 从宫殿的外观到内里的模样,苏宴也不得不承认,这处处都是龙的喜好。 龙族喜爱收藏珍宝,尤爱明亮的珍宝,从宫殿外墙的金黄色,再到两排火树银花,最后是殿前的各种异常明亮的装饰品,就是苏宴想不承认都难。 只是,她不太明白,为什么龙族的宫殿,连跟龙族有血脉关系的蛟龙都打不开,为什么圆幻的血滴在上面就可以? 可圆幻确实是蜃兽无疑。 回灵界(大结局) 前殿的东西蛟龙一个没拿,苏宴和圆幻更是没敢动。 这座宫殿格外地大,蛟龙一路向前,不知道穿过了多少地方,这期间他一点儿也没迟疑,只一路领着他们向前。 苏宴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只剩下眼酸。 一片片的金光闪闪,她眼睛都花了。 终于,蛟龙在一片废墟中停下。 “你们在这里等着!” 废墟之下是暗金色的石块,肉眼看过去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苏宴明显感觉到了危险,即便蛟龙不说,她也不敢就这么过去。 不用等苏宴和圆幻,蛟龙的速度仿佛直接提升了百倍。前一刻,他还距离苏宴只要两三步的距离,下一秒,他就已经踩在废墟之上了。 那些苏宴察觉到的危险对他来说,只是拂袖便能解决的事。 废墟周围是一座阵法,蛟龙虽然不能强力攻破阵法,但阵法的攻击也拿他没办法。 阵法的攻击一波一波袭来,蛟龙只专心围着废墟中央转悠,全然不把阵法攻击放在心上。 只见蛟龙转悠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手,废墟中央的石块便下落不明了。 苏宴跟圆幻离得远,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看得到废墟中央多了个窟窿。 蛟龙看着眼前跟传承完全不同的图案有些凝重。 图案不同,那意味着作用也将不同。 若是寻常阵法,他尽可以试试,反正以他的修为,不必惧怕这点危险。 可这阵法不同。 蛟龙朝头顶望了望,心中有了些想法,但还是有些犹豫。 阵法攻击越来越密集,即便这些攻击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但这个时候总能成功扰乱他的意识。 他抽空看了眼被他拐来的蜃兽,她正乖巧地跟她的主人看着他。 他们很聪明,知道跑不掉,就只能佯装自己听话无害。 蛟龙轻轻一哂。 “你们进来。” 蛟龙站在阵法边缘,摆出一副要为他们阻拦攻击的意思,不过苏宴没吭声。 她用眼神表达了质疑。 这片废墟在蛟龙的映衬下似乎没什么攻击力,但苏宴自己又不是没感觉,她不敢进去。 虽然蛟龙大概率会保护他们,但她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把命交给别人的感觉。 “快点,你们都进来!” 蛟龙明显不耐烦了,苏宴握着圆幻的小爪子,只能硬着头皮往上。 其实她根本没有选择。 蛟龙就算出不来,她跟圆幻也逃不了,一出去,就会被海水压爆。 一进入阵法,攻击就从四面八方袭来,苏宴头皮发麻,蛟龙离她只有几尺,这些攻击也根本不在她和圆幻的承受范围内。 危险戛然而止。 蛟龙把苏宴跟圆幻护在身下,一步一步走向废墟中央。 带着苏宴跟圆幻两个,蛟龙的速度慢了点,但还是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废墟中央是一块图案,苏宴抿了抿唇,没说话。 “滴血!” 蛟龙指着圆幻。 苏宴又看了眼图案,也没阻止圆幻滴血的动作。 那图案不大,圆幻只用了门口不到一半的血,整个图案就浸满了它的血。 瞬间,整个废墟盈满了血色的光,苏宴拉着圆幻靠近了点图案的地方,蛟龙则没去管她们。 血色光芒持续了没多久,图案里就出现了个比圆幻更大的蜃兽,圆幻不知道,但蛟龙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只蜃兽只是个幻影。 更奇怪的是,这只蜃兽幻影忽略了离它更近的苏宴和圆幻,直冲着蛟龙而去。 蛟龙被蜃兽幻影引着走远了些,苏宴立刻以灵气化刃,将手臂割了好几道口子。 鲜血顺着手臂流下去,汇聚到图案的凹槽里,与圆幻之前的血液汇合,图案逐渐发生了变化。 圆幻虽然不懂眼前是什么情况,但它沉默着没说话。 鲜血充盈整个图案,两种血液汇合,废墟中央光芒再次大盛,还出现了一个光柱。 苏宴看了眼蛟龙那边,蜃兽幻影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她从储物袋里拿了界珠出来,深吸了一口气,拉着圆幻进入光柱。 光柱左右摇晃,界珠也撑出了一个光罩,罩住了苏宴和圆幻。 蛟龙刚击散蜃兽幻影,就看见苏宴和圆幻已经进入光柱,简直睚眦俱裂。 “你!” 它轰出一击,却对光柱毫无作用,它眼睁睁地看着苏宴和圆幻离开,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界珠已经有了裂纹,苏宴也没完全寄希望于界珠,又拿出了各种阵盘和符箓,以备不时之需。 在她看到图案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她能回去了。 父亲曾经说过,他研究出了一种阵法,能在凡人修真界和灵界穿梭。 他也说过,第一个阵盘是送给她的,只是不小心弄丢了。 阵盘需要蜃兽血和它的血才能激发,所以他要去送她一只蜃兽做灵宠。 谁知,天无绝人之路,阴差阳错之下,蛟龙居然找到了这个阵盘,还带她来了这里。 苏宴紧握着手里的阵盘和符箓,时刻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不过界珠就算有了裂纹,也还是界珠,在传送阵盘中,并没有破裂。 苏宴呼吸到周围的浓郁的灵气时,界珠只是多了几条裂纹。 灵界,她回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