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之道士》 第一章 茅山道士 第一章茅山道士 “师弟,看剑。” 只见在元符宫前,一名身着藏青色道袍的男子提着法剑,连连疾刺,一个踏步就要逼近陈绶。 法剑快如闪电,迅若疾风。 眼看就要刺中,陈绶却是不慌不忙,提起剑轻轻地一“拨”,闪着凛凛寒光的剑尖就被带偏,以差之毫厘的结果,刺到了一旁的空气当中。 “哈哈哈……陶师兄,你这剑法怕是要多多练习才成,一剑刺来慢得好似乌龟在爬,连个准头都没有,莫不是忘了吃早饭?” 陈绶眼角带笑,看着那被揄掖的满脸通红的道袍男子。 “陈绶……好啊你!竟敢戏弄于我,你莫要得意,且再吃我一剑。” 陶师兄含怒之下又是一剑递出,由刺改为了横扫,剑势顿变,瞬间如同沧浪大江席卷向陈绶。 “好,好一招滔滔江水……” 面对陶师兄来势汹汹的一剑,陈绶竟然不惊反喜,右手长剑很快迎了上去。 刷的一下剑身模糊,剑尖如同灵蛇吐信,在那‘大涛大浪’中分波逐浪,顷刻间便在陶师兄捏剑的手腕上轻轻的“叮”了一口。 啊的一声,陶师兄手上吃痛,法剑哐当掉落在地。但他却顾不上疼痛,转而吃惊的看向陈绶,连忙问道: “师弟,你……你这剑法可是又有精进?师兄这剑法自认也算是登堂入室了,可前些日子尚能在你手底下对练几招,今日却是连一招半式也胜不过。” 陈绶嘻嘻一笑,收剑入鞘,又将地上的法剑拾起,递还给陶师兄。 “若非师兄这几年里每日给我喂招,师弟又岂会有这般进境。师兄所料不差,我的剑术大有精进,已是进入了剑术通神的境界。” “剑术通神!可是当真!!” 陶师兄这回是真的震惊了,茅山派以符咒、法术闻名于世,在剑法一道上实是不甚精通。立派至今能达到剑术通神的也没有几个,没想到今日这陈师弟却意外练成了。 陈绶含笑不语,只是将法剑硬塞了过去,说道:“今日偶遇师兄,实是手痒难耐,却是对不住了。现在时候不早了,师弟待会儿还要去做早课,便不与师兄闲聊,他日定当摆酒赔罪。” 话毕,稽首道歉,之后洒然而去。 只余下陶师兄一人呆立许久,摇头苦笑。 “这陈师弟……倒是个逍遥洒脱之人,却是可惜了……唉!” …… 陈绶一路晃晃悠悠的穿庭过殿,稍许便回到住所,端坐在平日修炼的蒲团之上。 先是静静心,朗诵一遍黄庭内景经,又接着研习一个时辰的道经。等待心情完全安定下来,念头不在纷杂之时,方才开始默运修炼功法。 陈绶修炼的功法,是茅山派的镇派功法《上清大洞真经》。 这部真经茅山三宫五观的弟子,皆得修习,只不过像他这个境界的弟子,所能修炼的也只不过是当中的练气篇。 练气篇之后还有筑基、金丹、元神等等篇章,每一个篇章对应一个大境界,都有当前阶段修炼的一些禁忌,乃是一门直指长生大道的无上功法。 陈绶是元符宫黄广霆真人的弟子,《上清大洞真经》他在六年前就开始修炼。只是这六年来,由于自己先天命魂有缺只是堪堪入门,时至今日仍是练气一层,在门内沦为笑柄。 尽管如此,陈绶却是毫不气馁,每日勤修苦练,他坚信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不放弃,日后定能向天夺命,将命魂修补,走上长生之路。 他修炼《上清大洞真经》的第二年就到了练气一层,如今又苦修了四年,第二层已是近在咫尺,只需等待机缘就能突破。 对比同一时期拜入山门的同门师兄弟,陈绶这个修炼进度,当然是奇慢无比。 他的师父黄广霆真人这六年来也想尽了办法,尝试修复陈绶的命魂,但是都以失败告终。 知道陈绶再怎么修炼,也不会在修为上有太大进境,索性任由他自生自灭了,否则也不会放纵陈绶去练习什么剑法。 要知道,茅山不是蜀山,玩剑那是蜀山派的剑仙们才干的事情。 在茅山派练习剑法属于不务正业,符咒、法术、那怕你是炼器那都比练剑要强。 茅山的三宫五观中,元符宫符咒之术最为厉害,而黄广霆真人身为元符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事灵官、元神境高手,一手符篆妙法更是闻名天下。 陈绶作为他的弟子,符咒之术不精,练剑却练出了个剑术通神,传出去只怕是徒惹人笑。 …… 陈绶没有受到这些琐事的影响,仍然苦修《上清大洞真经》,在他看来这世间万般法术,那怕再绚丽、威力再大,都不及这部真经的万一。 只因为《上清大洞真经》有成仙的可能,是长生之基。而对于长生的渴望,没有谁能比得上性命时刻受到威胁的他,更加想要。 然而造化弄人,练气境每一层的突破,都是要拓展丹田的,只有把丹田一步步扩大,才能容纳越加深厚的法力。 但是陈绶的命魂受损,平时法力调度虽然不成问题,可是突破瓶颈的时候,心力很容易衰竭,导致法力后继无力,丹田拓展失败,突破起来也就遥遥无期了。 “破!破!破破!!练气二层当在此时……” 陈绶运转功法大约有一个时辰,闭合的双眼猛地睁开,眼中精光乍现,连连暴喝起来。 那声音,堪称声振寰宇,搅得屋梁直欲坍塌。 他体内的上清法力飞速运转,瞬息间游遍了周身百骸,一条条经脉在六年间早已经被他拓展成通天大道。 本应该练气九层才能百骸俱通的经脉被他提前打通,但此时也有些隐隐膨胀,产生些许的灼痛感。 这是陈绶又在尝试突破练气二层,只是法力虽然运转顺畅,但是心神跟随法力进入丹田时,脑袋却忽然一痛,整个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正在准备开拓丹田空间的法力,也瞬间紊乱溃散,法力的后劲不足。等陈绶回过神来,也只能堪堪收拢溃散的法力,避免走火入魔,运转了几圈后就消停了,没能突破成功。 “唉!又失败了,难道命魂损伤就没办法突破了吗?我这法力也积攒了三个月了,本想用积攒的法力,一波冲破第二层的瓶颈,没想到刚进入丹田就直接溃不成军了,难道真的毫无办法?” 陈绶有些颓丧,这四年来他为了突破练气二层,尝试了不下数十次,各种办法都试了个遍,可还是突破不了,令人绝望。 “陈绶!!你给我滚出来!!” 就在陈绶苦思冥想,暗自哀叹之时,隔壁房屋,传来一道冷若寒冰的声音。 “不好,是雷师兄!” 陈绶听到声音的一瞬,马上放下颓废的念头,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跑。 他当下掏出两张神行符,对着双腿的位置就是一拍,瞬间两道金光闪过,汇入双腿的神足穴。 神行符备好,旋即又施了个穿墙术,对准后院的方向,一口气穿墙过户,逃了出去。 …… “这雷师兄也真是小气,谁突破的时,不发出一点‘小’声响的,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嘛,何至于大动肝火,还要赶尽杀绝。” 元符宫弟子们的房屋是连成一片的,加上木质砖瓦结构的房屋,隔音效果普遍不好,而陈绶每次尝试突破时,又控制不住嗓门。 那一声暴喝,简直跟雷霆炸裂一样,也就他一个人觉得是小声响,周围的师兄弟们可都是深受其苦。有几次,甚至都差点让人练功练出了岔子,走火入魔。 陈绶为此不知签订了多少卖身的条约,补偿了多少符篆和钱财,弄得他堂堂一个富家公子,生活却过得格外紧张。 这回也不知坏了雷师兄什么好事,不过听这暴怒的声音,想来小不了了,还是先走为妙的好,免遭毒手。 “哎,如今看来也没法修炼了,不如下山寻个酒馆,打发时间吧。” 陈绶一转眼逃到后院的一处偏僻地方,就要下山。 “陈!师!弟!你……这是要去哪啊?” “下山寻些酒吃,不知这位师……雷…雷师兄!!” 只见后院的墙上,一个红脸青袍的胖道士立在上面,手上提着一把青锋剑,杀气腾腾地看着陈绶,胸口起伏,一股怒火欲喷薄而出。 雷师兄本名雷永年,比陈绶早几年上山学道,也是黄广霆真人的弟子。如今已是练气九层的修为,只需再打磨些许时日,就将踏入筑基境界。 一旦筑基成功,就可以不用禀报师父,随意下山行走俗世,斩妖除魔,一身本领自然不用多说。 陈绶一见到雷永年,就知道逃脱不掉,连忙打了个马哈,赔笑道: “是雷师兄啊,师兄今天怎的有空来找师弟论道,既然师兄有如此雅兴,不如一同到山下的清风楼喝上两杯,据说……” “够了,你就说吧,今天这事你想怎么解决,你可知道因为你一声鬼叫,毁了我一张上品的五雷灵符。” 陈绶闻言,瞬间蔫了。 “师兄你知道我的……身无长物,上品的五雷灵符我可赔不起,要不我画些神行符赔给你……你看十张神行符成不?” 雷永年闻言,连连冷笑,看得陈绶心中发毛。 “那二十张……” “最多三十张,再多你还不如杀了我。” 雷永年收好了青锋剑,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明日一早就给我送过来,三十张神行符,若是少上一张,我就让你尝尝五雷轰顶的滋味。” 第二章 照神灯(求收藏,求推荐) 元符宫后院。 陈绶揉着手脖子,哀嚎道:“这苦日子何时是个头!天天画这神行符,画的我都想吐了。” 案几上铺满了符纸,神行符又名万里神行符,极难绘制,又耗费心神。贴上这神行符,行走间如有神助,只要你法力和体力足够,足以让人日行万里。 这符篆乃是茅山派秘传,若是让其他的弟子来绘制,十张下品的神行符能有一张成功的,那都算是合格的了。而陈绶绘制十张,却能有五张成功,还都是中品的。 这五成的成功率,才让他能一个下午的时间,绘制出了二十张神行符。画的他是手脚麻木,脑壳发昏,可尽管如此,还是差了十张。 “不行,再画下去这手和脑子非得废了不可,必须先缓缓。” 陈绶停下手,揉了揉脑袋,绘制符篆可真是一门苦差事,才二十张神行符就已经闹的他身心俱疲。 夜幕降临,方才还微微有些光芒,现在却完全暗了下来,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也十分影响视力。 陈绶取了火折子,拿下案桌上油灯的灯罩,将油灯点亮,很快屋子里又光亮起来。 “这油灯终究没有电灯好使啊!光亮度也不够,还十分麻烦。” 陈绶盯着眼前摇晃的灯火,怔怔出神。 他本来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五好青年,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从婴儿一直成长到现在。虽然从小锦衣玉食,但是由于命魂受损,体弱多病,被祖母送上山修仙学道,却没修出个所以然来。 这玄学就是不科学,不是人人都适合修炼的,又没个规律可以总结,比上数理化这些要难上无数倍。那怕他穷尽了心力,也搞不明白要怎样修补命魂,突破练气二层。 “唉!修道不成,难道真要回去继承家产,混吃等死?虽然家中良田无数,仆从、美婢如云,可这人间的富贵,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啊!命魂受损注定活不长,所以长生不老、纵横天地,才是他陈绶的追求。”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见惯了极致绝美的风景,见到了道法的玄奇,面对俗世富贵,哪里还提得起兴趣。 正思量着,一股微风吹过,屋子里瞬间暗淡了下来,一缕袅袅青烟从油灯处升起,灯灭了。 陈绶苦笑一声,这点小风都能灭?莫非没有灯油了,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揭开灯罩,却见黑乎乎一片,看不真切,无奈只能用手往眼睛处一抹,心中暗道一声: “法眼!” 黑暗中,两点金色光芒一闪即逝,那是陈绶开启法眼时,所闪过的法术光芒。 茅山派的法眼之术,有看破虚妄和夜视的功能,可以看穿妖魔鬼怪们的幻术、真身。更有夜间行路和作战的功能,是茅山派弟子必学的法术之一。 茅山元符宫中自然是没有妖怪的,陈绶也只是想启用法眼的夜视功能罢了。 果然,开启了法眼之后,原本昏暗的房间,在陈绶看来亮如白昼。 没有浪费时间,陈绶望向油灯,发觉油盘中确实是油尽灯枯,连灯芯都给烧断了,只余下指甲盖般长短的一小截。 “没灯油了……灯芯也得换。” 陈绶眉头一皱,灯油没了添上一点还能继续用,可这灯芯坏了就比较麻烦了。他的房屋内没有备用的灯芯,看来只能等明天天亮,去置换一盏新的油灯。 “真是麻烦啊!” 陈绶叹了口气,屋漏偏逢连夜雨,想到元符宫那个“后勤处长”,那个固执的瘦干老道士,他不由头疼起来。 算起来……还欠他多少东西来着?? “白露草、九叠符纸、犀角三块,以及道袍、法剑、熏香等等,数数都头疼……还有银子是多少两来着,该死,当初就不应该借钱买酒喝!!” 为了一盏油灯,跑到杂事房去,要是恰巧碰上那固执的老家伙,再把自己搭进去,似乎不大值得啊! 陈绶摸了摸下巴,思忖着其中的厉害关系,今晚或许还以凑活,但是今后总不能都不点灯了吧。 黑暗中,陈绶苦着个脸的来回走动,只觉得人生之多艰,生存不易啊! 走了半响之后,猛地一顿似乎想起些什么,拍拍脑袋道:“爹在我上山前,似乎塞给我一盏铜灯,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当年考状元时用过的,给我沾点老祖宗的文气和智慧,不知道还在不在。” 说着就去翻箱倒柜,倒腾了大半夜,终于在一个衣箱的角落里把它给“请”了出来。 铜灯通体用青铜打造,一根灯芯好似藤蔓,从底部生长直通到莲花状的油盘中,油盘如同莲花,片片花瓣层层交叠护住了灯芯,看着倒是古朴典雅。 “嗯!不错不错,青铜灯没坏,灯芯也还在,应该能点得着。” 陈绶满意的点头,闲置了好几年的东西,竟然没有半点损伤,这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质量还挺好。 接下来只要将它点上火,就不必去杂事房见那个干瘦固执的“后勤处长”。 陈绶打开火折子,轻轻一吹,微弱的火花亮起,不一会儿就有一小股明火窜了出来。 陈绶将火靠近灯芯,想要将祖传的青铜灯点上。 “咦?” “这是怎么回事?这灯芯难道坏了,怎么点不着啊?!” 只见陈绶拿着火折子使劲的灼烧灯芯,却怎么也无法将灯芯点亮,气得他想把这破灯给砸了。 “哦!好像忘了倒灯油,我就说怎么点不着,加点灯油试试看!!” 说着就去床底下找桐油,打算加满灯油给这顽固不化的灯芯泡上一泡。 不到片刻,陈绶拿来了桐油,眼看着灯油就要倒入灯中。不料,青铜灯忽然化作一道青光,噌的一下从案桌上,飞到了半空中。 没一会儿,原本点不着的灯芯竟然慢慢地无火自燃,并且散发出七彩光芒,在陈绶目瞪口呆中,打出了一道光芒,射入他的泥丸宫。 …… “极品灵宝?照神灯?” 好半响,陈绶消化了祖传铜灯打到他脑海中的讯息。 按照信息,这照神灯是一盏内蕴三十六道禁制的极品灵宝。 灯身是首山之铜打造,首山之铜就是当年打造轩辕剑用的铜,灯芯更是从传说中菩提树上截取的一根枝干,经过特殊鞣制后炼制而成,妥妥的极品灵宝。 通过传承而来的内容,陈绶得到了控制灵宝的口诀和炼化的方法。当下咬破食指,往灯中滴入鲜血,然后用法力进行简单的祭炼。 一个时辰后,第一道禁制被他炼化,可以简单的控制照神灯,陈绶满心欢喜的念动口诀,驱使照神灯飞落他的手中。 陈绶修道六年,看了很多杂书,对于法宝也有一个简单的了解。 法宝从低到高分为四个品级,有法器、灵器、法宝和灵宝,每一个等级当中又细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 法宝这些品级的划分,跟它们内蕴的禁制有关。 法器内蕴有一至四道禁制,灵器内蕴五至十二道禁制,法宝内蕴十三至二十四道禁制,灵宝内蕴二十五至三十六道禁制。 至于三十六道禁制以上等级的法宝,那就是神仙们才能拥有的仙器了。 陈绶的灵识透过照神灯,查看它内蕴的禁制,足足三十六道,绝对是极品灵宝。 极品灵宝在人间,可是最顶级的法宝,是所有修道之人都梦寐以求的宝物,这样惊天的福缘,简直让陈绶欣喜若狂。 第三章 练气二层(求推荐,求收藏) 陈绶激动很久,狂喜的心才慢慢平复,走到平时练功的蒲团坐下,静静地诵读了几遍黄庭经。 爹随手塞给我的,竟然是一件极品灵宝,这让他直到现在,心脏还怦怦地跳个不停。 得到了照神灯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将它炼化。 他刚刚把血滴在灯上,已经炼化了照神灯的第一道禁制,算是完成了初步的认主。 那炼化完了、认主了之后呢?接下来自然要摸清楚它都有些什么功能。 想清楚了这些,陈绶沉下心感受脑海中的信息。 照神灯的传输过来的信息有很多、非常的繁杂,需要陈绶一一细看。他之前由于心情太激动了没有看仔细,现在安静平复下来了,终于可以详细的了解。 …… 照神灯,应该是取“普照元神”的意思。 在整个神州大地,正道练气一脉,将修炼一途分为六个大境界,练气、筑基、金丹、元神、合道,以及大乘。 元神是第四大境界,更是承前启后的境界,是重中之重,到了元神境可以修炼神通,法力高强,神通广大,所以又有陆地神仙之称。 元神境又有阴神和阳神,这个阶段最主要的,就是将阴神淬炼成阳神,成就纯阳道果。 “普照元神”的功效,就是帮助照神灯的主人将阴神纯阳化。它散发出的灯光可以直接照耀在元神上,将原本的阴神,慢慢转化成纯阳元神。 所以有了照神灯,陈绶一旦修炼到元神境之后,就必然能成就纯阳。而不必像其他的元神真人那样,让元神出窍去碰运气,经受风吹、日晒,甚至是雷劈。 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元神境的事情不是陈绶最关心的。 毕竟他现在只是个练气一层的小菜鸟,能不能修炼到元神境都还是个未知数呢!又怎么会关心那么遥远之后的事情。 真正让陈绶感兴趣的,是炼化了第一道禁制之后,照神灯解锁了一项功能。 将灯芯点燃,散发出来的灯光对魂魄竟然拥有不小的增益。 陈绶六年来,之所以一直停留在练气一层,就是因为命魂受到了先天性的损伤。以至于让他在突破境界的时候,总是心力不足,那怕他的法力已经积攒够了,还是突破不了。 这并不是他资质不行,相反能够将剑术练至通神之境的,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这些年为了突破,他可谓是绞尽脑汁,想尽办法。 现在有了照神灯,这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 对灵魂有增益?那对修补命魂有没有帮助呢?陈绶想要尝试一下。 但是想要点燃照神灯,还有一个极为苛刻的条件,因为它不烧普通的灯油。 照神灯以功德为灯油,不管是人道功德,还是天道功德都行,想要点亮它必须是本身具备功德,由照神灯吸纳进去,炼成灯油。 所以照神灯历代主人,都是有德之人,不敢说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但至少也是个助人为乐的大善人。 幸好陈绶的老祖宗还遗留下少许的功德,祖宗的余荫,他自然也能够使用。虽然这些只够他点上几个时辰,但也能让他体验照神灯的一点点威能。 “功德做灯油,这家伙……还挺挑食的嘛!” 陈绶摇摇头,掐了个法决,暗喝道:“燃!” 瞬间黑暗的房屋再次亮起,如同白昼,青铜古灯上亮起了一道金黄色的光晕,灯光照耀在陈绶的身上透体而入,开始增益他的灵魂。 “喔!太舒服了!!” 陈绶只觉得浑身上下,如同被温泉包裹一样,瞬间暖洋洋的。下午绘制神行符时的疲惫,被一扫而光,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放松,比推拿按摩之类的,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 人有三魂七魄,天、地二魂在外,唯有命魂独居于泥丸宫中,其他七魄则分散在身体各处。 陈绶的天地二魂和七魄没什么大碍,基本上都是时间流逝所带来的磨损。但是他的命魂之中,却有一道非常致命的裂缝。 若是这道裂缝无法修补过来,陈绶基本上活不到十八岁,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被送上茅山的原因。 金华府城的陈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家产丰厚,仆从如云。陈绶从小锦衣玉食,若不是体弱多病,是个短命的种,又岂会被送上山来学道。 身体七魄的些许损伤被照神灯一照,瞬间好了大半,命魂得到增益,以前那种心力憔悴的感觉,顿时消失,让陈绶很是沉迷。 还好他心志坚定,享受了片刻之后,想起点燃照神灯的目的,便默默地运转功法,修炼《上清大洞真经》。 心神引导着法力在体内不停地运转,由于有照神灯的加持,陈绶的心神没有丝毫的衰弱,很顺利的调动丹田内的法力。 这种感觉,简直前所未有的美妙,法力在体内运转顺畅,没有一点的迟滞,以往那种不听‘指挥’的情况,竟然没有出现,变得极为配合。 就好像是平时调皮捣蛋的小破孩,忽然之间变得乖巧起来,令人难以置信。 陈绶心念一动,知道这是这照神灯增益灵魂的神效,当下没有迟疑,立即把握住机会,高速地运转起功法,做起了突破。 “轰!” 他体内的法力在经脉中高速运转,瞬间变得汹涌狂暴,如同一柄大锤般,一路势如破竹,轰然一声冲击丹田,竟然立刻冲破了瓶颈,顺顺利利地进入了练气二层。 整个过程之顺畅,让陈绶久久无法平静,这困扰了他四年之久的瓶颈……就这样被突破了? 陈绶觉得有点心酸想哭,自己总算是有点命运之子的苗头了,开始被老天爷眷顾。 练气二层的法力,比起练气一层要多出一两倍,而且更加的精纯和凝练。 练气境界本来就是一个不断的积累法力、凝练法力的过程,同时冲刷身体,让身体变得强壮,经脉变得坚韧,让法力变得更多、更精纯,为筑基做好准备。 只有当法力变得足够的深厚和精纯,才有一丝可能成功的筑基,修仙就是一条与天争命的道路,基础不牢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陈绶趁着突破的劲儿,又连续运转了几圈法力,温养经脉,巩固境界,半个时辰后才停了下来。 他没有选择趁胜追击,目前剩下的法力还不足以令他突破到第三层,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并没有被刚刚暴涨的修为蒙蔽了心智,变得膨胀起来。 并且有了照神灯,以后突破就不怕心神不足拖累了。 陈绶有些心潮澎湃,片刻后立起身来,兴奋得睡不着觉,将照神灯熄灭后,拿在手上把玩个不停。 现在他可舍不得浪费这些功德灯油,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这几个时辰的功德应该够他再突破几层境界的。 等他的法力累积够了,到了突破练气瓶颈时再用,这才是正当的用法。 毕竟先祖遗留的功德,可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这不知道要做多少好事,才积攒下来的呢? 第四章 元符宫论道 翌日。 茅山派有三宫五观,分别坐落在云海翻腾的群峰之中,云海奇观一直是茅山上的一大盛景。 清晨,初阳射出万道金光,照耀群峰,一时间茅山中云蒸霞蔚,形如仙境。 今日的元符宫格外热闹。 一大早陈绶顶着一对熊猫眼走出了房门,实在是门外的声音过于吵闹,让他难以忍受。 得到极品灵宝的兴奋感已经消退,那股子精神头一过,现在的他只想抱着枕头倒头就睡。 但是没办法,陶师兄已经站在门外等着…… “…哈……陶师兄!你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陈绶打着哈欠,颇有些精神萎靡的问道。 “陈师弟莫非不记得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了?” 陶师兄诧异的看了陈绶一眼,不过他没细究下去,接着说道:“今日辰时,咱们元符宫要举办一次论道盛会,我是特意过来叫你一同前往的。” “此次盛会由元符宫主、各位元神境的长老们共同举办,想想!各位元神真人届时都会到场论道,这对我等弟子而言,可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感悟大道的机会啊!!” 陈绶挑眉细想,似乎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自己最近都在为突破练气二层而苦恼,也就没怎么留意这次论道盛会。 “待真人们论道结束之后,听说会有一场弟子们之间的斗法比试,师父和一众师叔伯随机抽取一些弟子斗法,同时指点他们修炼上的不足。 据说,表现好的弟子,很有可能会得到灵器,甚至是法宝。” 陶师兄说到灵器和法宝的时候,整个人变得兴奋起来: “师弟,灵器!那可是灵器啊!!像我们这些练气境的弟子,平时连碰都碰不到,能有几件法器傍身,就已经算是祖上烧高香了。法宝师兄还不敢想,但是若能得到一件灵器,那也几辈子都难以修来的福分。” 陈绶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照神灯虽然是极品灵宝,但却是辅助修炼的灵宝。一时半会也发挥不出它应有的威力,这时若是能得到一件灵器,不就可以弥补战力不足的问题了。 练气境驱使灵器虽然消耗大,但是威力也比法器要大啊!主要是想得还不一定能得到。 “那还等什么?师兄快走啊!辰时很快就到了……” 陈绶催促道,推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陶师兄,直接赶往元符宫大殿。 “唉…唉…唉!!” “别急啊!陈师弟!你听我说,方才雷师兄……” “雷什么雷……赶紧去元符宫抢位置去!去晚了可就坐不到前边了,到时候与灵器无缘你可别怪到我头上!” 陈绶不由分说,推着陶师兄就跑,完全忘记了要给雷永年送神行符赔罪的事。 ……… 元符宫大殿。 陈绶和陶师兄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看着原本恢宏无比的大殿,变得人满为患,两人面面相觑,心中哀叹。 “这可如何是好……” 元符宫正殿占地极广,但是容纳了数千名弟子后,也变得拥挤不堪,黑压压的人头一片挨着一片,热闹非凡。 陈绶带着陶师兄在过道上左挤右挤,好不容易挤进殿中,却冲不出人潮,到不了前边的座位上去。 “师兄,这样可不成,再这样下去别说坐前面了,到时连个蹲的地儿都没有。” “那可怎么办?” 陶师兄显然也急了,伸着老长的脖子焦急的问道。 陈绶也皱着眉头,看着躁动的人群,左看右看也找不到空置的位置。 “没法子了,借师兄肩膀一用。” 说着,陈绶屈膝轻轻一跃,跳到了陶师兄的肩膀上,顿时视野开阔起来,朝整个大殿中看过去。 他目光巡视了几眼,忽然在左边看到了那道熟悉的倩影,目光一滞,呆愣了好一会儿。但看到她身旁竟然空着的两个蒲团,眼睛终于又重新活络了过来。 “找到了!!师兄快跟上!!” 陈绶话音未落,一个纵身飞跃,脚踏连环,踩着一众师兄弟的肩膀过去了。 “哎呀…” …… “那个混蛋踩我?” …… “哪个缺德的家伙?别让道爷给捉到。” 陶师兄看得目瞪口呆,但马上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当下用袖子把脸一掩,一个纵身也跟着陈绶飞跃过去。 “……还来!” “哎呦!这些家伙,目无法纪!!” 陈绶和陶师兄一路飞奔,闹得个鸡飞狗跳,骂声迭起。 …… 元符宫大殿左边,一个身穿金丝道袍,头戴朝天观,腰佩玉带的青年道士正在向一个仙子般的女子大献殷勤。 “苏师妹,不知师兄是否有幸,能与师妹一同听闻大道?” 苏钰卿黛眉微蹙,从闭目养神的状态中睁开眼,冷冷的看着这个一身华丽服装的青年道士。 一股厌恶之情流露出来,红唇微动,正要赶走他时,忽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当然不能!!” 陈绶一个飞跃,跨过了七八丈距离,更是踩了好几个同门的肩膀,这才赶了过来。 却看见有人竟然骚扰苏钰卿,更想捷足先登,抢了自己的蒲团,当下气坏了。 “不好意思,这两个蒲团现在归我了,这位师兄还请另寻他处吧!” 话还没说完,陈绶就一屁股挨着苏钰卿坐了下去,还大大咧咧地伸出一只脚来,踩在了空出来的蒲团上。 挑衅般地盯着青年道士,等着陶师兄的到来。 “你……这位师弟,你这做法恐怕不合适吧,这里有两个蒲团,你占去了一个,师兄无话可说,但你这……也未免欺人太甚……” 青年道士气的肺都要炸了,撸起袖子愤愤地指着陈绶。 陈绶没理会青年道士,看着身旁的倩影,张了张嘴巴,有些欲言又止。 但是青年道士没有善罢甘休,继续找陈绶理论,陈绶看到苏钰卿本来有些话说,这时被打断也有些气了,不由反问道:“不知这位师兄如何称呼?” “贫道钟克昌…” “呵呵!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元符宫中大名鼎鼎的“玉面道长”啊!在下陈绶?你有什么指教?” 钟克昌:“这蒲团你给我让出来,滚到一边去。” 陈绶眯着眼,打量了钟克昌一遍,说着: “这蒲团是杂事房准备的,放在元符宫大殿上,我想坐就坐,怎么你有意见?” 钟克昌闻言,气得粉面酡红,不顾风度地说道:“陈绶…你可别太过分了,两个蒲团,我给你一个就是,你赶紧从苏师妹身旁离开。” 陈绶眉毛一跳,呵,还苏师妹呢?苏师妹也是你叫的,瞥了眼已经近在咫尺的陶师兄,忽然坏笑了一声道:“我倒是想让,但是两个蒲团都已有主,我也是爱莫能助了,所以还是请师兄另寻他处吧。” 两人正说话间,陈绶豁然起身,一把将飞跃过来的陶师兄从半空中拉了下来,一把按在蒲团上。 这一幕气得钟克昌七窍生烟,阴柔的脸庞上一阵青一阵白,讲不出话来。 陶师兄见状,连忙爬了起来,屁股却是稳稳地坐在蒲团上,然后假模假样的对着钟克昌连连作辑:“承让承让……” 钟克昌:“你!你们……” 那颤抖的手指先是指向陶师兄,接着又指向陈绶,他几乎被这两个无耻之徒给气炸了。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么一个,能与苏师妹近距离接触的大好机会。 没想到被这两个家伙给硬生生破坏了,现在他恨不得将他们给生吞活剥。 “苏师妹,你……你给评评理……” 就在钟克昌想要发飙之时,一个道钟响传遍整个元符宫。 “咚!!” “辰时已到,元符宫论道盛会即刻开始,请众弟子各归其位。” 钟声响起,一位元符宫执事大声喊道。 “玉面道兄,听清楚了么?论道大会就要开始了……各归其位啊!!” “你……好好……你们给我等着。” 钟克昌看着不远处的执事,和其他师兄弟投过来的目光,拂袖而去。 第五章 千般法术 元符宫中忽然光华大盛,五道流光从天而降,出现在汉白玉堆砌而成的论道台上。 这五道流光就是元符宫的五位元神境真人,他们分别是元符宫主陆离睨、掌事灵官黄广霆、以及长老陶圣乾、卢飞枯、周清源。 “众弟子坐下,准备静听大道,所得几何各凭机缘!” 陆离睨微笑颔首,看着满殿的弟子很是欣慰。 想当初,他们茅山派也只是大猫小猫两三只,和昆仑、蜀山一般奉行精英教育,一个师父只带三两个徒弟。 这种方法教出来的徒弟,虽然比较容易就能达到一定的高度,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人数太少了,很难将师门发扬光大。 要知道,神州大地是何等的广袤无垠,其中妖魔鬼怪无数,而门派修道弟子少了,意味着斩妖除魔之人,也同样跟着变少。 现如今,地府那边似乎出了些问题,不少恶鬼跑了出来,为祸天下。 正好又赶上了天下大乱,诸侯攻伐,各国之间全都忙着打来打去。人族的武道高手也基本上被征召入伍,整个天下动荡不安,妖魔横行。 茅山地处神州东南域,附近就有好几个大国王朝,个个都是拥有数万里疆土的庞大国家,物产丰富,土地肥美,人口总数加起来有数十亿之多。 妖魔也是数不胜数。 为了斩妖除魔,当初茅山派的前辈长老们东奔西跑,四处救火,但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后来痛定思痛,才终于决定壮大茅山派,广开仙门,扩招弟子。 …… “大道无形无质,不可触摸、无从得见,却隐藏于天地万物之中……” 五位元神境真人落座后,没有太多客套,陆离睨便开始了讲道。 整个大殿虽然没有什么地涌金莲、霞光万里的异象,但是胜在声音弘大,吐字清晰,给人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一众弟子包括陈绶在内,都听得是如痴如醉。 陆离睨先是讲述了大道的源头和由来,这片天地也同样是由盘古开天辟地而来的,有三清道尊、玉帝王母、女娲圣人…… 接着又说起了茅山派的由来,茅山派信奉上清灵宝天尊,而祖师则是三茅真君。修炼的功法也是三茅真君根据上清道法改编的《上清大洞真经》,直指仙道本质。 这本功法乃是上乘的道家功法,茅山弟子也是根正苗红的道家弟子,属于上清灵宝天尊的徒子徒孙。 “修炼《上清大洞真经》有着颇多关窍,想要一一突破,可谓是困难重重。元神之后的境界吾暂且不提,但之前的练气、筑基、金丹三大境界却是汝等现在急需,是以为此次论道会论道的重点,尔等且细听。” 小半个时辰后,陆离睨将盘古开天地的故事,以及茅山派的由来讲完后就停下了,换成了掌事灵官黄广霆在讲述《上清大洞真经》。 陈绶听闻师父讲授《上清大洞真经》,当即凝神静气,附耳倾听起来。 他的师父黄广霆真人是元符宫的掌事灵官,平日里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由他定夺的,宫主陆离睨大多不管事。 黄广霆徒弟很多,陈绶虽然是他的弟子,但是一年到头,基本没什么机会听他师父讲道,现在有机会自然不敢懈怠。 “练气境是一切的开始,这个境界主要以积蓄法力、温养经脉、开拓丹田为主,共有九层……” 黄广霆身为元神境真人,对于《上清大洞真经》自然是纯熟无比了,此时将修炼的许多注意事项娓娓道来,毫不吃力。 练气、筑基、金丹三个境界一一道来,陈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平时积累的一些问题得到了答案,让他兴奋不已。 黄广霆一路讲述到金丹境界的修炼要点,然后便戛然而止,对着剩下的三位长老点点头,闭口不言。看得弟子们不明所以,抓耳挠腮。 长老陶圣乾、卢飞枯、周清源相视而笑,也不卖关子,接过话来。相继讲述起茅山派的各种法术、符咒、秘法、炼丹、炼器等等。 他们一边讲述,还一边演示起来,一时间论道台上,光芒四射,千般法术、万种大道一一浮现。 一众弟子看得如痴如醉,叹为观止,陈绶也将自己修炼的五行法术拿出来印证,一时钦佩不已。 让他在绘制符篆一道上,有非常明显的进步,对于法眼的应用也更加灵活起来。 …… 午时。 三位长老停下演讲法术,看向一众沉迷修仙的弟子,相视一笑。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大部分的弟子终于回过神来,停止印证所学法术的举动,端坐起来。 元符宫主陆离睨见到弟子们端坐好了,颔首笑道:“修炼法术不必急于一时,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懂了就是懂了,不明白的就回去多琢磨琢磨,以后回去后,勤学苦练就是了。” “是。” 一众弟子齐声回应道。 “接下来,我和几位长老会传唤一些弟子上来在大殿之中比斗,同时指点他们施法当中的不足,以此来给你们指点迷津。” 陈绶看着人满为患的元符宫大殿,不觉疑惑的高声问道:“陆师伯,弟子有疑惑。” “讲!” 陆离睨慈眉善目,向陈绶看了过来。 “这大殿之中早已经挤满了人,若是传唤弟子斗法,岂不是很容易误伤他人?我等弟子比斗起来也难免束手束脚。” 陈绶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和盘托出,缓缓说道。 一些弟子也是疑惑不已,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陆离睨闻言哈哈大笑,也不解释,伸手一招大殿左侧的一幅画卷飞了过来,漂浮在空中。 陈绶的师父黄广霆也来凑热闹,笑着伸出一根指头,点在了画卷之上。 只见画卷缓缓摊开,画上有高山、密林、小溪、湖泊,景致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一样。 剩下三位长老也各自捏了一道法决打入画卷中,顿时大殿中凭空起风,原本看着普通的画卷迎风变大,周围一丈之地变得流光溢彩。 原本的高山、密林、小溪、湖泊突然像是“活”了过来一般,从画卷中映射而出。画卷仿佛变成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其中溪水咚咚的声音,风吹密林沙沙的声响,不时传入大殿,引来惊叹。 “这画卷被施了神通,暂时化作一方洞天世界,里面有我等准备的三十六件灵器、法宝,不知哪位弟子愿进画中走上一遭?” 陆离睨笑道。 “弟子愿往!” …… “弟子钟克昌……愿意前往!” …… “弟子陶成器……” 陆离睨话音刚落,就有无数弟子就争先恐后的说道。 “哈哈哈……” 陆离睨与黄广霆几位长老同时开怀大笑,接着摇头说道:“既然你们都想去,但是名额却是有限的,如此看来只能用抽签决定了。” “师弟,能者多劳,抽签的事就劳烦师弟一显神通。” 陆离睨转过头对黄广霆笑道。 “不麻烦,师弟乐意之至。” 黄广霆哈哈大笑,立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摊在手掌,接着往符篆吹了口气。 “哗……” 一股大风粗暴地卷进大殿,众弟子被吹得东倒西歪,而符纸遇风而化,一下子变作无数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元符宫中飞舞。 “每个弟子只许抓一只蝴蝶,蝴蝶化作签纸,是“往”字,可以前往画卷,是“留”字,则留在大殿。” 黄广霆大声说道。 第六章 画卷 陈绶伸出手,一只只蝴蝶穿梭其中,流光溢彩,蝶舞飞扬,将元符宫照映成梦幻仙境。 许久,一只蝴蝶停留在他的手上,又梦幻般的破灭,在掌心留下了一张签纸,上书一个“往”字。 “呀!陈师弟你也抽了“往”字!这太好了,这样你我两人都能进那画卷世界寻宝了。” 陶师兄兴奋的说道。 陈绶也很是高兴,微微笑了一笑,忽然略有所觉,看了眼旁边如同仙子般的苏钰卿,只见她玉手中的签纸上,也赫然写着一个“往”字。 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哑然沉默起来,半响才怅然道: “钰……苏师妹,恭喜恭喜!!” 苏钰卿闻言,眉宇间冷色更甚,清冷的眸子定定地看向陈绶,却没有说话。 陈绶被看得尴尬,转过了头不去看她,他与苏钰卿很小就认识,青梅竹马,她是个什么性格,他心里清楚得很。 陈、苏两家是世交,两人没上山前的感情极好,两小无猜的,最后也都如愿的相互订了婚约,娃娃亲。 没错,苏钰卿就是陈绶的未婚妻,说起来,之所以两人形如陌路,也全是陈绶自作自受。 他们两人的资质极好,本来约好了一起上山学道的,没想到六岁的陈绶体弱多病,受不了奔波。 只能让苏钰卿先上了山,而陈绶晚了四年,到了十岁才上山。 本来苏钰卿就对他来晚了颇有怨言,没想到,陈绶知道自己命魂有缺陷后,性命朝不保夕,随时有生命危险。就不想拖累苏钰卿的终身幸福,上山后故意冷落她,对她爱搭不理,很是冷漠。 这下彻底将苏钰卿惹恼了,以为陈绶变心了,不喜欢她,也不肯与她结婚,所以才这样的。 从此以后,她一见陈绶就准没好脸色,两人打起了冷战。 当然后来陈绶的心里也后悔了,每次看见苏钰卿都想说出实情,但偏偏话到嘴边,就愣是说不出口。 ……… 陶师兄手指戳了戳陈绶,细声细语地劝道:“陈师弟……苏师妹的性子在茅山是出了名的冷,这对谁都一样,别太在意了!” 陈绶见陶师兄误会,顿时把复杂的心情往肚子里收。 “没事……” 陈绶摇摇头,不做他想。 “也罢……这辈子是否有缘无分,全凭天意吧!若是不能修复命魂,也就剩下一两年好活了,现在想这些,也不过是徒添烦恼而已!” 陶师兄见陈绶没什么事,就又凑过来商议道:“看到那个画卷了吗?待会儿我们一进入画卷中,就第一时间立马汇合,互相帮衬着。溪水中段的块大石头看到没有?我们就在那里汇合。” 陈绶看了眼,大石头挺显眼的很好认,就没什么没意见,点了点头回应道:“好,没问题。” 说着,两人拉开话匣子,又嘀嘀咕咕的商议了不少对策,一直到元符宫的蝴蝶彻底消失。 …… “好了,现在入选之人已经抽取完毕,所有有‘往’字的弟子前往画卷之中。” 陆离睨袖袍一拂,在现场数千名弟子羡慕的目光中,上百名被选中的弟子化作一道道流光,如鸟投林般汇入画卷。 陈绶只觉得一阵眩晕,就从元符宫大殿中,来到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他抬头看了看,虽然没有太阳,但是光线充足,很是透亮。 远处高山巍峨、磅礴大气,还能听见附近溪水咚咚的声音、走近一看更是清澈见底,身后的树林,古木参天,林深草密、幽暗深邃。 “跟外面画卷上画的一模一样,不过身临其境,只能看到一部分,难窥全貌,还有一个湖泊见不着影子。” 陈绶走了几步,弄清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正处于大山山脚与密林的交界处。 还好没有暴露在空地上,否则这次斗法就难上加难了。他这点修为,一旦遇上甭管有没有宝贝在旁,肯定成为别人率先淘汰清场的首选。 “轰!!” “急急如律令,看我的茅山正法——五雷轰顶!!” “看法器……” 远处深山中传来轰鸣声,已经有弟子相互遭遇,打了起来。 没过多久,其他地方也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各种飞沙走石,电闪雷鸣,整个画卷世界,仿佛进入末世一般。 想来也是,这个画卷世界左右不过数十里,上百名的弟子,虽然练气境占大多数的,但是也有十几名筑基境弟子。 这么多的人,各自祭起法器,飞天遁地起来,相互遭遇也很正常。 陈绶练气二层的修为,在这上百名弟子当中,属于垫底的那个,法力低微没有浪的本钱。 他往身上贴了张隐身符,小心翼翼的往溪水中段走去。 …… 溪水中段,大石旁。 “哼!没想到……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钟克昌此时,正在一脸冷笑的看着陶师兄。 “钟师兄,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也没有什么大的过节,不如握手言和??” 陶师兄硬着头皮说道,他倒不是怕这‘玉面道长’,只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钟克昌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好几个师兄弟围在他身边,对他言听计从。 一对一他不怕,他姓陶的好歹也是练气九层,钟克昌那里是他的对手,但是一个打一群那不是脑残嘛!若是钟克昌不肯和解,他也只能借水逃跑了。 “握手言和?刚才在大殿上你怎么不说握手言和啊!你和陈绶这两王八蛋,让我在苏师妹面前丢了面子。要是你将陈绶现在在哪儿供出来,再打自个儿两巴掌,也不是不可以。” 钟克昌冷笑,狠狠地说道。 “这不可能!出卖自家师弟的事情,我陶成器是绝对不会做的。” 陶师兄断然拒绝,开什么玩笑,让我自己打自己耳光,那我陶成器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各位师兄弟别废话了,给我上!!” “好……” 一时间,各种法术被丢出,法器、符篆也被祭起、燃烧。 “你们来真的!!” 陶师兄一惊,果断纵身往溪水逃去。 “水遁!” “轰!!” 溪边的大石头被法术、法器砸中碎成残渣,陶师兄则使了个水遁,逃到了数丈之外。 “哼!水遁?” 钟克昌得势不饶人,抬起右手一掌劈出,一道掌心雷发了出去。 “不好!” 陶师兄见势不妙,连忙祭出一块八卦镜拦住掌心雷,同时摸出一张傀儡符,给丢到溪边的大树上。 “咔嚓!” 傀儡符生效,大树瞬间变成一只巨大的木傀儡,拦在钟克昌等人身前。 “雕虫小技,你们留两个人解决这个傀儡,剩下的和我一起围殴他。” 钟克昌看到木傀儡,吩咐左右的同伴。 陶师兄看到钟克昌逼近,心中大急,这该死的陈绶,说好了第一时间汇合,怎么还没来?再不过来我就该“牺牲”了。 心里想着,手上又接连发出几个五行法术,但都被钟克昌等人一一化解、躲避。 陶成器没办法了,只能拿出一张中品符篆——离火符,忍着心疼打了出去。 离火符是中品的灵符,发出的火焰温度极高,遇到空气形成一片火海,溪水被瞬间蒸发许多,所过之处形成阵阵的雾气。 火焰打到钟克昌他们的身上,爆起一连串火花,有一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防御被打破,化作光芒被送了出去。 “陶成器,你找死!!” 钟克昌脸色扭曲,如花似玉的脸蛋,黑了一片。他们几个人围殴陶师兄,竟然还被反杀一个,简直是奇耻大辱。 恼怒之余,也不在藏着掖着了,连忙掏出灵器‘分光镜’对准陶师兄,射出一道光芒。 第七章 计策 陶师兄被分光镜的光芒打中,顿时眼前一花,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 分光镜是上品灵器,被它射出的神光所打中的敌人,会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视觉被剥夺往往还会伴随眩晕、头痛等。 钟克昌的修为不够,只让陶师兄陷入了黑暗,看不见东西,头疼眩晕之类的效果并没有触发。 但这也够陶师兄手忙脚乱的了,只见到钟克昌等人步步紧逼,又是接连几个法术,打在陶师兄的护体的八卦镜上,引起一连串光芒闪烁。 “师兄莫急,师弟来也!” 就在最危急的关头,陈绶终于赶到,河边空气一阵扭曲,隐身符的效果消失,一道身影凭空出现。 ‘铮’的一声,剑尖晃动,在电光火石之间,一片耀眼的剑光映入眼帘。钟克昌等人纷纷大惊,放弃了继续攻击陶师兄,祭起护身法器。 但是为时已晚,有两个人已经被陈绶的长剑刺中,化作两道流光被带出了画卷。 钟克昌的左膀右臂‘阵亡’,前边的战场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了。 虽然在不远处,还硕果仅存着两个,但是这两人明显学艺不精,打一个木傀儡都使了浑身解数,更别提支援钟克昌。 “陈绶!!” 钟克昌又惊又怒,同时心中大恨自己,为什么不小心点,以至于被陈绶这个卑鄙小人偷袭成功。 无耻、狗贼…… 这个暗中伤人的卑劣之徒。 在大殿的时候,就无缘无故的抢他的蒲团,现在又躲在暗处偷袭自己,简直是卑鄙无耻。 “人生何处不相逢,玉面道兄……不知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哎呦呦……您可别生气啊!听说你这如花似玉的脸蛋,可是宝贵得紧呢,要是被气坏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陈绶嘴上一通挖苦,手上却是不停,贯通了法力的长剑,‘当当当’地朝着钟克昌的脑袋砍去,砍得他的护体法器闪烁阵阵涟漪,光芒越来越黯淡。 陈绶虽然才练气二层,但是他凭着一点点法力硬生生的贯通了周身百脉。他百脉俱通后,双臂的力气何止千斤,一身的神力几乎可以和当世的一流武将相媲美。 一身神力加上法力的加成,又剑剑直指要害,很快就将钟克昌的护体法器给劈碎。 护身法器虽然碎了,但是也给他争取了时间,钟克昌的慌忙逃窜,竟然让他逃离成功。 “陈绶你别得意,我还会回来的……” 钟克昌一个水遁,原地留下一团水汽,迅速地和陈绶拉开了距离,留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一溜烟地跑了。 “切,无胆鼠辈!!” 陈绶没理会钟克昌的话,转而剑指还在和木傀儡‘奋战’的两位师兄弟。 这两人一个姓王,一个姓李,与钟克昌都是卢飞枯长老的弟子,现在处于练气四层的修为。 他们不仅修为低,而且学艺不精,法术来来回回就那么两三个。虽然陶师兄的傀儡符是上品灵符,但是他们打这么一个没多大灵智的木傀儡都这么费劲,也足够说明有多废材了。 一剑破去他们的法衣,再接着一剑就给送出了画卷世界。 “陈师弟够厉害呀!师兄与他们斗来斗去,还险些淘汰,你一出场就三两下地给解决了,这剑术可当真神了。” 陶师兄一脸惊叹,收起了法剑,用法力将衣袍烘干。 “这还得多亏师兄你,在前边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师弟才有机会偷袭成功。要不然这么多人一拥而上,我也得逃命去。” 陈绶笑着说道。 “不管怎么说,师兄还是得感谢你!” 陶师兄一脸感激,搭着陈绶的肩膀离开了这里。 …… “哗……” 元符宫大殿一片哗然。 “这钟克昌也太差劲了吧!好歹也是练气八层的修为,竟然被陈绶这出了名的练气废材暗算逆袭……” “是啊是啊!要是我在场,就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也不尽然,依我看这陈绶的剑术,也当真是厉害,那道剑光我现在都心慌着呢!” 在大殿看戏的弟子们纷纷议论,交头接耳,述说着自己的看法,好不热闹。 “真不愧是‘玉面道长’,这娘里娘气的,就跟个娘们似的……” “哈哈哈…” “没错,没错。” 论道台上,卢长老脸色难看,被钟克昌气得不轻。 “这几个混小子,看来平时功课做得少了,四五个人打两个都给人翻了盘,出来后少不得磨练磨练。” …… 陈绶及时赶到,救下陶师兄,两人稍作休整就偷偷摸摸往大山处赶去。 大山上视野开阔,站的高看得远,这个画卷世界也没多大。他们到了上边一看,就算有什么法宝灵器,也比较容易发觉。有些什么人在打斗,争夺也就一清二楚了。 “等等师兄,咱两这样赶路不行!” 密林中,陈绶迅速穿行的身影停了下来,对陶师兄说道。 “有什么不对吗?” 陶师兄一脸警惕,环顾四周。 “不是…师弟的意思是,干巴巴的赶路多没意思,你钓过鱼吗?不如咱们钓钓鱼如何?” “钓鱼?” “师兄你法力高深,不如使个隐身术躲在暗处,我走在明处引‘鱼儿’上钩……” 陈绶眼珠子贼呼呼地转,使了坏的怂恿陶师兄。 “你想啊!我一个练气二层的人,就这么傻乎乎的在这树林里走着。那些师兄弟们见着,还不得一个个的往上赶呀!” “到时候…这……嘿嘿嘿!!” 陈绶一脸的坏笑,陶师兄闻言也是心有灵犀的笑了起来。 “好,就按你说的办!” 陶师兄附和道,旋即使了个隐身术,把身形遮掩住。 “师弟,现在可还能见着师兄?” 陈绶看着说话的地方空无一人,不露痕迹,不由乐道:“好好好……师兄道法高深,这隐身术是使得半点痕迹也不露。” “既然没问题,那咱们就走吧,师兄可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那师兄就跟在我三丈之外好了,若是有人来了,咱们见机行事。” “好……就这样!” 密林之中,陈绶的身影一点点消失,“钓鱼行动”开启。 …… “这两小子,还真有几分机灵。” 大殿上,陆离睨指着陈绶哈哈大笑。 黄广霆顺着陆离睨的手指看了过去,摇头笑骂道:“机灵算不上,我看他们啊!就是爱卖弄小聪明。” “甭管是真机灵,还是爱耍小聪明,只要行之有效,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不错,不错。” “此子颇有灵性,是个可造之材。” 几位长老也开口笑道。 第八章 两个道士(求推荐票,求收藏) 密林之中古树参天,每每走上几步,就能看到一棵数人合抱之木,枝叶繁茂,遮天蔽日。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嘘!你小点声!!” 一颗大树上,有两个道士蹲在那里低声地交谈。 陈绶一路边走边瞧,好在他听觉灵敏,这时已经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察觉到附近的不对劲,应该是有人埋伏其中。 小样,还想埋伏你爷爷,今天爷爷就给你好好上一课,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陈绶装作揉了揉眼睛,实际上是在暗中开启法眼,揉眼睛只是为了遮挡开启法眼时所透出的光芒。 他的法力低微,法眼根本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不过也足够他看出来那里不对劲了。 一阵巡视,果不其然,在前边没多远的一颗大树上,有被人施加了幻术的痕迹。 表面上看着是大树,实际上是幻术变成的,被人施了法术,变成的大树。 大树内部有两个人蹲在那里,不怀好意的看向陈绶,他们周围的道路上还被施了法,地底下全是沼泽。 陈绶要是没察觉,一脚踩上去绝对会陷进沼泽,到时就任人宰割了。 “两个人,一个练气七层,一个练气八层……” 好在有了防备,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陈绶暗装没有察觉,手里却悄悄捏了个法诀,走了上去。 “这小子真是蠢,一个小小的幻术就让他分辨不出来,等一下绝对会掉进咱们设计好的陷阱里去。” “没错,瞧他这傻愣愣的样子,一点警觉性也没有。不过咱们茅山弟子中,修炼幻术的也不多,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活该倒霉遇上我们。” 蹲在地上的两人,幸灾乐祸的盯着陈绶,左一句右一句的嘀咕着。 他们屏住了呼吸,眼睛直直的盯着陈绶看,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他们设计好的陷阱旁,完全忽略了周围存在的危险。 陶师兄收到陈绶的暗号,这时已经悄悄地绕到了他们的身后,正一脸坏笑的朝着陈绶挤眼睛,等待他率先发难。 可陈绶好似没发觉似的,还在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似乎是在散步郊游。看得埋伏在一旁的两人心里直挠痒,恨不能一把将他摁到陷阱里,附加一顿狂揍。 “无量他个天尊,这小子太墨迹了,几步路的事情,整的跟郊游似的,我都有点忍不住想动手了。” 其中一人有点按耐不住,小声骂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再等等看吧,待会这小子掉沼泽里了,咱们先揍他一顿解解气,再送他回元符宫。” 另一个倒是比较能忍,能沉得住气,安抚着同伴。 “今天这小子定是插翅难飞,落到我们师兄弟手里,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陈绶慢吞吞地走了老半天,看着前边大气都不敢多喘的两人,心中偷乐不已。 不过见到陶师兄连连翻白眼后,知道他有些不耐烦了,也就不再逗他们玩,捏在手里的一道风刃朝两人打了过去。 “咻咻。” 青色的月牙形的风刃,划过一道唯美的弧线,措不及防的打在埋伏的那两个人的身上。 “哎呦!不好有埋伏!!” “屁的埋伏,我们这是被发现了……” 两人身上都有的护体法器,是一块环形的玉佩,风刃法术打过去,一瞬间就给打碎了。 尽管有护体玉佩的抵挡,可仍然抵消不了风刃所带来的冲击力,两人都击倒在了地上。 “小子你别嚣张,识破了又怎样,我们两个人修为都比你高,你若是识相,就乖乖地束手就擒,不然……嘿嘿!!” “不然怎样?” 陈绶出手的瞬间,陶师兄也行动起来,把隐身术撤去显露出身形来。掏出一根细绳使了个法术,就将埋伏的两人轻轻松松地捆了起来。 “缚妖绳,你竟敢拿缚妖绳绑我?快给你爷爷松绑。” “对对对……赶紧将我松开,不然要你好看。” 这两人打死也没有想到,在离他们如此近的地方竟然就有人躲在那里,顿时你一言我一语的威胁着陶师兄。 “两个搞不清楚状况的蠢蛋,你们现在可是本道爷的俘虏,师弟……这两个人你看怎么处理?” 陶师兄没管他们的威胁,向陈绶问道。 “要不…直接送出去吧,瞧他们这蠢样,估计也没什么用。” 陈绶想也没想,干脆利落的说着。 “不是……我的想法是,要不……留下他们做个帮手?” 陶师兄刚被钟克昌等人围殴,心里有了些阴影,一路上也琢磨着找帮手的事。 陈绶看了眼陶师兄,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眼珠子转了转,干脆使了个激将法,也不管有没有用。 “我看算了吧,这两人一看就是那种视死如归的好汉,你看咱们绑了他们,他们也没个求饶的,估计也想寻个痛快,求仁得仁。不如还是成全了他们吧?” “那……那就杀了?” 陶师兄眼角带笑,他和陈绶多少年的交情,自然清楚他的心思,配合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杀了杀了,两个缺根筋的家伙,就算留下来,估计也没你的木傀儡有用。” “你放屁!” “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就杀,凭什么说我们比不过一只木傀儡。” “没错,有种就把你爷爷松开,别说一个木傀儡,就算你们两个,爷爷也给全给收拾了。” 两人涨红了脸,吵吵嚷嚷着喊道。 “你们谁爷爷呢!吵什吵呀!” 陶师兄一人一脚,将他们给踢成软脚虾,蜷缩着干呕不止,说不出话来。 收拾了他们一顿后,转头对陈绶说道: “看来还是杀了吧,他们这样的,估计也难成事儿,别到时坏了咱们计划。” 陈绶摸摸下巴,也懒得卖关子了,直接了当的问道:“我也不跟你们绕圈子,现在你们只有两条路,要么送你们出去,要么留下来帮我们。” 话毕,就有人着急上火的骂道:“呸,做梦,想要我们……” “住嘴,憨货!” 另一个人显然还没有蠢到家,听出了陈绶的招揽之意,拦住了同伴的辱骂。 “我们选择留下来,帮你。” “当真?” “当真!”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好……那就这样!”陈绶抚掌叫好,对着陶师兄说道:“师兄将缚妖绳收起来吧。” “师弟……这……” 陶师兄担心地看着陈绶。 “放心,没事!” 见陈绶胸有成竹的模样,陶师兄也放下心来,捏了个法诀收起缚妖绳。 第九章 小五行剑煞葫芦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牛勇!” “胡大成!” 牛勇的性格是那种比较憨厚的类型,习惯直来直往,而胡大成则是粗中有细。利用幻术埋伏陈绶的计策,估计就是胡大成想出来的。 这两人都是说一不二的人,解了绑后虽然还有些郁闷,但是也没想着反悔。 “你想要我们怎么帮你?” 胡大成郁闷死了,好不容易想到一个计策,想要在众人面前露露脸,没想到还被人反过来给算计了。 这人怎么就能阴险到这个程度呢,简直……简直就是……我辈楷模啊! “你们都会些什么?” 胡大成想了想,说道:“我最擅长的就是幻术,还会几门五行法术,不过都不算精通。” “牛师弟就比较厉害了,特别擅长制作陷阱,什么沼泽、囚笼、缠绕,还会一手‘无底洞’的法术。” 陈绶无语了,这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么啊!这样也想杀敌? 你就算困住了敌人,但是想打破别人的护体法器,估计都得费上老半天劲。 “你们……就没有学些雷法?或者是一些杀招?”陈绶不甘心地追问道:“这样你们就算制住敌人,后面也拿他们也没办法吧!” “额……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我们把人困住以后,都是用拳头让他们认输的。” 胡大成、牛勇尴尬一笑。 陈绶和陶师兄面面相觑,还真是两个奇葩啊!感情我这说了半天,就给弄来了两个辅助,真是白瞎了他们两这么大块头。 “行吧!行吧!!” 陈绶扶额头疼地说道,“那要是打起来了,你们两就在后面丢法术……” 安排好两人,陈绶领着面色难看的陶师兄继续前进。 到这画卷世界的时间也不短了,动作再不快些,法宝都给别人抢光了。 “胡师弟和牛师弟虽然不会什么杀伤性法术,但是咱们会呀!人多力量大,终归是有用处的。” 陈绶安慰着陶师兄,说道:“好了,我们就按照原计划,多淘汰一些人出去,一路上也多留意有没有掩藏的灵器法宝。” “也只好如此了……” 陶师兄无奈说道。 ……… “快……快困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陈绶急迫地喊道,牛勇手忙脚乱的捏了个法诀,手指迅速在地上一点,那里顿时出现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无底洞!” “卧槽,这也太阴险了。” 密林中,一棵古树旁,黑漆漆的无底洞突兀的出现在一个逃跑的同门师弟脚下。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出现,尽管知道这只是无底洞这个法术带来的感官错觉,可是这位中招的师弟还是忍不住惊慌,躺在洞里手脚乱蹬。 陶师兄连忙上前,连续打了两记掌心雷,陈绶也给补了一剑,瞬间打破他的防御,化作光芒出了画卷。 “哈哈,好样的牛师弟,你这无底洞还是很有用的嘛!” 陶师兄大是高兴,称赞道。 “这回发财了,得了两件灵器,一件是寒星剑丸、一件五烟迷罩,都是下品的灵器。” 陈绶跳到无底洞处,摸出了两件灵器,兴奋地说道。 “真的,哈哈哈。” 胡大成和牛勇闻言围了过来,同样兴奋不已。 “还是陈师弟的计策好用,刚才他们几个争来斗去的,那场面老凶残了,可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我们。” “要我说啊!这样的好事,最好让它多来几次,这样我们就不算白来了,灵器一人一件,哈哈哈。” 陶师兄笑得合不拢嘴,把剑丸和五烟迷罩接过去一脸陶醉的蹭来蹭去。 胡大成和牛勇也跟着猛地连连点头。 “好了,我们掩藏好行踪,再接再厉。” 陈绶没好气道,抢过灵器收了起来。 “这些灵器就先放在我这里,等安全出去了以后,我们再细分,现在赶紧干活。” “好嘞,我们这就出发……” 一行四人得了好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斗劲十足。 ……… “轰!!” “钟克昌赶紧给我把葫芦放下,这法宝不是你一个区区练气八层的家伙能够染指的。” 就在陈绶一行人正准备走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钟克昌?法宝? 陈绶和陶师兄对视一眼,坏笑起来,相互点了点头。 “我呸,你什么强盗逻辑,这葫芦是我发现的,凭什么给你?” 钟克昌气极,怒气上涌,这小五行剑煞葫芦本就是他先发现,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守卫妖兽那里夺了过来。 万万没想到,他一时兴奋,在手里多把玩了片刻,就被路过的筑基境修为的万剑青师兄看见了…… 于是,一出争夺大戏,就此上演。 “你既然冥顽不灵,那就别怪师兄手底下不留情面。” 万剑青呼喝道,从腰间取下一只口袋,解开袋子一把丢了出去,口中念念有词。 “我这袋子里装有一团黑风煞气,你若是识相的,就把葫芦留下我饶你一命,否则……哼哼。” 说着,一团黑风从袋口吹出,瞬间一大片树林被吹成粉末。原本葱葱郁郁的密林,登时被清理出一块空地,就像是被狗啃了一般。 “被我这黑风一吹,甭管是石头还是参天大树,统统都给它吹成粉末。师弟你这样的,估计不消半刻也会骨销肉溶,如同凌迟一般,最后化作一滩血水。” 这装有黑风煞气的袋子,虽然只是一件中品灵器,但明显威力极大,根本不是练气境的弟子能够抵挡的。 钟克昌看得心中一寒,可是又舍不得放弃到手的宝贝,内心极度纠结。 小五行剑煞葫芦他把玩的时候,就用灵识查探过,是一件下品法宝,内蕴九道禁制,是一件攻伐性极强的法宝。 孕育一团五行煞气与剑气相合,最后可以孕养出九九八十一道五行剑煞,配合剑阵施展来,威力无穷。 想到这里,钟克昌一咬牙,掏出一张中品木遁灵符继续逃遁。 中品的木遁灵符,速度比一般的木遁法术要快上两倍,距离也逃遁得更远,不一会儿就跑出了一里地。 “天真,若不是顾及同门之谊,以及钟师兄的脸面,我一早把你吹成一滩血水了。” 万剑青冷笑道,也使了个木遁,飞速追了上去。 不远处,被幻术遮掩的草丛里,陈绶和陶师兄沉默良久,有些被惊吓到了。 “这鱼儿……是不是太大、太凶猛了?有点难啃啊!” “要不……算了?” 胡大成试探着问道。 一行四人大眼瞪小眼,空气也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比较尴尬。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不是傻子嘛!而且那团黑风煞气也确实比较凶残,我们还是躲远点吧。” 最后还是陈绶咽了咽唾沫,干巴巴地做出了决定。 第十章 殃及池鱼 “是极是极!” “陈师兄果然英明神武!” 胡大成和牛勇拍马屁地说道。 “好了,别在这拍马屁,我们快些寻找下一个目标,等集齐四件灵器,就找个地方躲起来。” 陈绶摇头说道,随后又叹息起来:“那葫芦一看就是宝贝,说不定还是件法宝呢!可惜了被那等凶人盯上,没了机会。” “谁说不是呢!” 陶师兄也是深有同感。 “那黑风煞气一吹,大片大片的树木就这样化作粉尘,太可怕了。” “没机会啊!” “唉!” 两人同时叹起气来。 …… “万剑青你别太过分了,这葫芦是我先发现的,你敢打它主意,就不怕我兄长知道了以后……” 钟克昌脸色铁青,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搬出兄长威胁说道。 “哼!宝物有德者居之,这里可是论道盛会,外边众位长老和同门师兄弟都看着呢!谅他事后也不敢找我。” 万剑青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他嘴上说得轻松,到底没有再下杀手,将黑风煞气收回袋子里。 不过却掏出一根缚妖绳,冷冷地看向钟克昌。 “缚妖绳,你要拿缚妖绳捆我?” 钟克昌察觉万剑青的意图,眉头皱了起来连连后退,拒绝地说道:“这绝对不行,我钟家从来就没有被捆之人。” “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除非你立即将葫芦给我,不然今日免不了得罪了。” 万剑青淡淡地说道,追逐了许久,他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和钟克昌扯皮了。 钟克昌白皙的脸上浮现怒色,十分难堪地说道:“你别逼我!” “哼,少废话了。” 万剑青不准备和他啰嗦,祭起缚妖绳困了过去。 上清法力流转在缚妖绳上,经过茅山秘法炼制而成的缚妖绳,一旦捆住敌人,基本上很难逃脱。 “好,好好……这都是你逼我的。” 钟克昌面容扭曲,掏出一块玉佩,果断将之捏碎。 “吟!” 玉佩捏碎后,突然出现了一道龙形剑气,剑气变化成蛟龙模样,一爪将捆过来的缚妖绳绞碎。 万剑青一脸吃惊地看着那道龙形剑气,都来不及心疼‘阵亡’的缚妖绳。 “游龙剑气,这是钟克用留给你的游龙剑气?你竟然将它带到论道会上!” 钟克用就是钟克昌的兄长,是茅山派千年一遇的绝世天才,年仅三十多岁就已经是金丹境界的高手。 一柄游龙剑斩杀无数妖魔鬼怪,许多人都认为钟克用是某位神仙下凡,只是转世投胎在凡间历劫。 钟克昌身上那枚玉佩,就是钟克用留给他的,让他遇到生死攸关的时候才能捏碎。 没想到一个论道会上,为了争夺法宝就给用了出去,也不知道钟克用知道后会不会气得吐血。 游龙剑气极为强大,一出场就将缚妖绳绞碎,接着又气势如虹地向万剑青斩去。 万剑青大惊,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钟克用有如此名头,这道游龙剑气也定然不简单。 黑风煞气再度从袋子里吹出来,带着滚滚沙石卷向游龙剑气。 而游龙剑气也毫不示弱,一头扎进黑风煞气之中。 “轰轰轰!” 两者相遇,爆发出阵阵轰鸣,传遍整个画卷世界,所有人为之侧目。 …… “卧槽,这是谁打起来了?惊天动地啊!” 陈绶被吓了一跳,他的视线里时不时就飞过一道身影,都是赶过去看热闹的。 “这些人都赶着去投胎呢?听那动静轰轰地响,我们这几副小身板去了,不是自寻死路嘛!” 陶师兄一脸感慨,他十分想不通地嘲讽道。 “这也不一定啊,你瞧他们打的这么激烈,肯定是有法宝出现了。万一他们两败俱伤了呢?这些赶过去的人不就有机会了吗?” 胡大成没多想,接过话茬鼓鼓嚷嚷地说道,一旁的牛勇也愣愣的点起头。 陈绶闻言猛地一顿,眉毛挑了挑,转头看向陶师兄。 陶师兄停了下来,也同样定定地看着陈绶。 “要不……” “去瞅瞅!!” …… 黑风笼罩大地,使劲儿的刮着,呼呼呼地吹得贼响,原本山清水秀的山林,被摧残得支离破碎。 龙形剑气剑如其名,真的如同巨龙一般,能大能小,收缩如意,左冲右突想要冲破重重阻碍,斩向万剑青。 万剑青面色铁青,驱使黑风煞气围困龙形剑气。这龙形剑气威力巨大,一开始威能鼎盛之时,就被它直接穿透黑风煞气。 不仅斩破了他的护体法器,还让他损失了一个珍贵的替身傀儡。 一个替身傀儡在关键时候,可是相当于一条命啊!就这样没了,万剑青的内心一直在滴血。 “钟克昌,乖乖将葫芦给我,不然……” “别痴心妄想了,我就算给一头猪,也绝不会给你!” 钟克昌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怎么也没想到万剑青竟然藏有一个替身傀儡,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你早说你有这玩意儿啊,早说我就不捏碎玉佩。 现在玉佩捏都捏碎了,还想要葫芦?这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钟克昌越想越气,心中委屈的不行。 万剑青心里也憋着气,我都损失了这么多法器,也给足了你兄长钟克用的面子,还想要怎样? 既然不给,那我就自己来取!! “黑风煞气,收!!” 只见黑风煞气一阵剧烈滚动,彻底将龙形剑气包裹住,接着一溜烟的钻进万剑青腰间的袋子里。 袋子抖动好一阵子后,终于平静下来把龙形剑气消磨殆尽。 “就这样完了?” 钟克昌傻眼了,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万剑青站在一棵树上,捂着胸口的伤,居高临下地说道:“拿来吧……葫芦。” “你休想,我就算扔了,扔给一头猪也决不给你!!” 钟克昌心中恨意勃发,抓起葫芦朝着远处就是一砸…… “你找死!!” 万剑青大怒一掌劈出,将钟克昌打飞,随后向着小五行剑煞葫芦飞去。 “哈哈哈!” 钟克昌哈哈大笑,他老早就发觉远处有人围观,只是一直没空理会。现在既然守不住葫芦,还不如扔出去,让所有人一同争抢。 只是没等他笑太久,顺着葫芦划过的弧线,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视野之中。 “啊……陈绶!!!” 钟克昌如丧批考,声音尖锐刺耳,穿透云层,传遍在场的所有人的耳朵。 而陈绶还在莫名其妙呢!人在家中坐,宝贝天上来。 他刚刚赶到现场,还没看清楚形势,一只青玉葫芦就给砸到怀里,当然同时紧随而来的还有一道愤恨的声音,以及满怀怒火的万剑青。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自己好像就要变成那条,即将被殃及到的池鱼了。 第十一章 六足恶犬 元符宫大殿。 “卢长老你这弟子……这运气。” 陆离睨瞥了眼卢飞枯,忍不住说了一句,一旁的黄广霆和另外两位长老也都憋着笑意。 “你们想笑就笑吧!”卢飞枯没好气地说道:“克昌比起他兄长确实差了点,今日不过是命犯太岁,时运不济……” 陆离睨、黄广霆和众长老哈哈大笑,纷纷摇头。 “话说回来,我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我给他们添点别的东西吧?” 黄广霆笑着说道。 陆离睨和卢飞枯等人相视,俱是疑惑不解。 “黄师弟说的是……” “我的意思是,这些灵器、法宝,也几乎被找出来了,不如增加点难度,弄只妖兽出来权当历练,也好看看咱们茅山弟子是不是有本领。” “好,此言大善。” “不错,黄师弟此举我十分赞同。” 众长老直言大善,纷纷赞同地说道。 “如此,且看吾之神通。” 黄广霆伸手一指,一点灵光立马汇入画卷。 画卷世界顿时风云突变,黄广霆点入的灵光此时化作一枚巨蛋,隐隐有风雷相随,如同陨石天降一般,砸落在大地上。 “轰隆隆!” 巨蛋落地,没过多久就裂开了,一只庞大的妖兽钻了出来,仰天呼啸,嘶吼不已。 “这是……上古妖兽‘从从’?” 陈绶各类典籍杂记没少看,很快认出眼前这只凶兽的来历。 据书中记载,从从为上古栒状山中的凶兽,其状如犬,有六足,‘从从’这个名字就是取自它们的叫声。 陈绶看着眼前这只三丈高的巨大凶兽,神情严峻,心中忍不住发寒。 “那利爪穿金石如豆腐,我们这点实力恐怕还不够它塞牙缝。” 陶师兄、胡大成和牛勇忍不住连连后退,同样也是怕得不行。 “把葫芦给我交出来!!” 万剑青满腔怒火地杀至,虎视眈眈地盯着陈绶说道。 “这位师兄……” “废话少说,不交葫芦就让你尝尝黑风煞气的厉害。” 万剑青不由分说,解开袋子口,将黑风煞气驱使出来。 “逃……” 陈绶也不再废话,如果葫芦没到自己怀里来,他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现在法宝都自动送上门了,肯定没有舍弃一说。 “各自逃跑,生死各安天命……” 陶师兄他们反应倒也不慢,陈绶逃跑的瞬间,也都各自施展遁术逃离。 万剑青气极反笑,黑风煞气呼啸着席卷而过,向陈绶追去。 …… “上古凶兽——从从。” 陆离睨也是见多识广,同样一眼认出黄广霆召唤出来的凶兽来历。 “师弟这上古凶兽凶残成性,这些弟子能应付得过来吗?是否有些欠妥?” “放心吧,这只是‘从从’的一缕残魂,我将它用神通具现形体,修为会压制在筑基境界的,除了凶性不减,实力与真正的上古凶兽有着天差地别,弟子们若是同心协力还是有希望的。” “如此就好……” 众长老心中没了顾虑,继续观察画卷中弟子们的表现。 …… 陈绶鼓足了法力,使用木遁逃离出去,身后黑风滚滚,所到之处万物化作粉尘。 “快将葫芦交出来,你逃不了的。” 万剑青紧随其后,要不是和游龙剑气斗法时受了伤,又消耗了太多法力,陈绶早就成为黑风煞气底下的血水。 陈绶四处逃窜,他的法力不多就算是万剑青受了伤,一时半会追不上,可是时间久了一样要凉。 他当下施展隐身术,贴上神行符,看到那里有人就往哪里钻,利用其他人帮忙阻挡片刻。 万剑青在陈绶施展隐身术时,便开启了法眼,黑风滚滚,也顾不上误伤,一连将好几个挡路的同门吹成血水,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附近的人慌忙逃窜。 “还想跑?” “急急如律令,五雷正法!” 陈绶逃窜途中,背后一道闪电劈了过来,一下子劈中后背,木遁和隐身术顿时维持不住,身影显露出来。 “不好,我命危矣!” 闪电劈中陈绶后,黑风紧随而来,就在他以为性命不保的时候,那黑风煞气竟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 陈绶正闭目等死,却发觉那团黑风忽然停了下来,疑惑地抬头看了过去。 却见万剑青立在原地,神色凝重地看着他身后,顺道撇了他一眼。 身后! 陈绶心中一惊,头顶一片阴影瞬间遮住他的视线。 糟糕!怎么就忘了这只六足恶犬呢? 上古凶兽‘从从’距离陈绶已经不足一丈之地,龇牙咧嘴地盯着他们,涎水从嘴巴两侧流了出来,掉落地上发出滴答声响。 “吼”一声‘从从’仰天咆哮,眼中凶焰炽烈,身上毛发如同钢针根根竖立,一只利爪闪电般掏出,袭击陈绶。 “土遁!” 千钧一发之际,陈绶终究没有被吓傻,一个土遁硬生生往旁边挪移了两丈远,躲过‘从从’的第一次袭击。 万剑青见到这只‘六足恶犬’的威势,裹着黑风就想暂避锋芒,只是没想到‘从从’表面上攻击陈绶,实际上目标却是他。 这一退不仅没能拉开距离,反而被它顺势扑击,数只利爪紧紧地跟上。 “欺人太甚!!” 不同于陈绶捡回一条命的欣喜,万剑青心中大恨,肺都要给气炸了。 今日出门定是忘了看黄历!简直就是流年不利,倒了八辈子霉。 ‘从从’的利爪可以分金裂石,一口獠牙可以生嚼钢铁,凶狠异常,一条尾巴更是神出鬼没,难以防范。 可是最让万剑青难受的,还是它的嘶吼声,那声音伴随着一股风雷之力,往往吼上两下就能将黑风煞气震散。 黑风煞气是他最得意的手段,这时被完全克制,一身实力此时降至冰点。 “呼呼!” 一条尾巴洞穿黑风煞气,一鞭子抽到万剑青身上,护体的几块玉佩接连破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啊啊啊!道爷和你拼了!!” 万剑青吐血,状若癫狂,给自己使了个金刚咒护体,抽出法剑直接上去肉搏。 黑风煞气经过接连不断的大战,早就变得稀薄很多,威力大减,现在也只能堪堪困住‘从从’,却对它造不成太大的伤害。 “当当当!!” 法剑砍在厚厚的狗皮上,根本斩不破它的防御,不愧是上古凶兽,一身皮毛堪称铜皮铁骨,令人绝望。 万剑青被整得完全没了脾气,随着两只狗腿奔出,瞬间身受重伤,躺在一旁不停地抽搐呕血。 陈绶也强撑着身体,看得心里发凉,连连后退。 只是这十来丈的距离,怎么看也不保险。 第十二章 守护(求推荐票,求收藏) 一只偌大的狗头吼碎黑风煞气,整个身体露了出来,狗鼻子朝万剑青的方向嗅了嗅,明确没有了威胁后,转而盯上陈绶。 一股腥风扑面而来,巨大的獠牙交错,突兀出现在眼前,让人作呕、恐惧。 “师弟,快……快……” 陶师兄等人大喘着气,焦急挥手。 陈绶心下感动,陶师兄真够朋友,也够仗义。 “你们别过来,这里危险!!” 陶师兄闻言更急了,红了脖子:“屁的危险,老子能不知道那里危险吗?我是让你快点把宝贝扔过来……” “………” 陈绶心凉了半截,说好的义薄云天、生死兄弟呢?全是骗人的。 可我觉得……我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啊!你怎么就给宣布死亡了呢? 陈绶心里头的那个委屈啊!酸的让人想哭。 ‘从从’作为上古凶兽,出了名的凶残成性,自然理解不了陈绶的内心感受,满嘴利齿大口的直接咬了过去。 陈绶心头大惊,长剑一个格挡躲过一劫,但是利剑也直接作废,接着只能连忙调动体内残存的法力,一个掌心雷劈了出去。 “轰!” 尘土飞扬,凶兽‘从从’竟然被击飞出去十丈远,惊呆了远处的陶师兄以及胡大成等人。 看着远处四叉八仰的上古凶兽‘从从’,原本威风凛凛的样子,变得灰头土脸的。 陈绶吃惊的打量起自己的手掌,他掌心雷的威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一声吼叫,上古凶兽‘从从’恼羞成怒地爬起来,一双眼珠充满暴虐之气,却是盯着另一个地方。 烟尘散去,一道倩影出现,淡淡地青灰色的道袍披在她的身上,竟是个容颜绝美的女子。 她就单单站在那儿,竟有种格外出尘脱俗的美感。 淡青色的道袍上,没有太多的图案,只有寥寥几朵莲花点缀着,头发挽了个道髻,一丝不苟的用簪子簪好。 好一个仙子般的人儿。 苏钰卿面沉如水,看着陈绶吐血受伤的模样,眼眸深处的心疼之色一闪即逝。 只见她素手一招,一柄飞剑回到她的手上,杀气腾腾的看着前的凶兽。 她想要杀了眼前这只狗!单纯地,没来由的就是想杀!! 许久未起波澜的内心,第一次充斥着满腔的杀意,清澈的眼眸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俏脸含煞。 “苏钰卿,你走开!这是不是普通的狗,这是上古凶兽‘从从’,你不是它的对手……” 陈绶看清楚前面的身影,挣扎着站了起来,焦急地说道。 “我不要你管,姑奶奶今天就是想斩妖除魔,不关你事!!” 苏钰卿头也不回,倔强而又霸气地回复陈绶。 “你……气死我了。” 陈绶气极,浑身上下伤口疼的厉害。 “这凶兽力大无穷,铜皮铁骨,又善使风雷之声,牙尖爪利,十分难缠。” “再难缠今日也要斩了它。” 苏钰卿凤眼一瞪,不再理陈绶提起飞剑,风风火火就直接杀上去了。 “唉唉!我还没说完呢!等等!” 陈绶焦急的大声喊道:“这只畜生虽然厉害,但是它有两个弱点,一处是腰,另一处就是它的肚皮。” 看着前面烟尘滚滚,风雷大作,耀眼的剑光四射,苏钰卿已经和‘从从’恶斗起来。 “唉,也不知她听见没有,不行……师兄!陶师兄!!” “来了来了……你小子还真是命大!宝贝呢?宝贝葫芦!” 陶师兄赶忙冲了过来,扶住陈绶。 “你的剑呢?” 陈绶抓住陶师兄,左右寻找他的法剑。 “你想干嘛?你不会是想上去吧!你疯了!!” 陶师兄紧紧握住长剑,警惕地看着陈绶。 “来不及跟你解释,快把剑给我!!” 陈绶急红了眼,直接动手抢剑,双手抓住长剑就是一通硬拽。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就别……” “那是我媳妇!!!” …… 远处苏钰卿英姿飒爽的和上古凶兽打得火热,陈绶这边却瞬间冷场,陷入安静。 陶师兄错愕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苏钰卿是我媳妇!!” 陈绶热血上脑,心急如焚地向陶师兄吼道:“她是我陈绶未过门的妻子!!” 陶师兄瞪大了眼珠,满脸不可置信,握着长剑的指关节都开始发青。 胡大成和牛勇也都面面相觑,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苏钰卿仙子般的气质,在茅山弟子中爱慕者数不胜数,可是陈绶竟然说她…… 不可原谅,不能饶恕,处于陈绶周围的一众弟子心中的怒火瞬间爆炸,一道道择人而噬的目光纷纷射来,将陈绶淹没。 陈绶没在意这一道道充满恶意的目光,他的眼神一直都跟随在苏钰卿的左右,时刻关注着战局。 见陶师兄陷入痴呆,便一脚将他踹倒,抢过长剑转身就杀进烟尘中。 “狗贼,别跑!” “你把话说清楚……” “苏师妹怎么就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了??” “呸,你凭什么娶苏师妹……我和苏师妹才是真心相爱的。” 原本在围观的弟子,在陈绶冲进去后,也纷纷加入战圈。 …… “这些人都疯了吧!” 陶师兄躺在地上,看得目瞪口呆,看着原本畏缩不前的众弟子,一个个前赴后继,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当中。 当即又似是想起些什么,顿时咬牙切齿,神情悲愤,赤手空拳的竟然也冲入了烟尘当中。 “陈绶,我与你不共戴天!呜呜呜!!” 元符宫大殿,陆离睨和黄广霆也都看傻眼了。 刚刚还看着上古凶兽大发神威,将这些弟子震慑得死死的,两人戏都还没看够呢,可没多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年轻人的世界,当真是看不懂了! 众位长老看着大殿中骚动的弟子,相顾一笑,感叹道:“老了,老了!!” 笑谈中,似乎也有……物是人非之感? …… “你过来干什么?” 苏钰卿皱眉,似乎是在嫌弃陈绶闯过来干扰到她。 “我来看你死了没有!!” 陈绶没好气的说道,同时,目光锐利死死盯着前方,看来要动些真本事了! 三尺青锋瞬间出鞘,剑势施展开来,绵绵剑光游走在周围一丈之地,滴水不漏地守护着苏钰卿。 “臭阿寿……哼!” 苏钰卿白了他一眼,一个浅浅的酒窝浮现脸上。 “苏师妹,我等前来助你!” …… “苏师妹莫慌,待师兄来将这凶兽的狗头取下!!” 一道道声音传来,俱是慷慨激昂的好男儿。 只是苏钰卿仿佛一个也看不见,目光流转之间,最后总是投注到陈绶不算宽厚的后背上。 “还和小时候一样呢……” “……阿寿!” 第十三章 余波 苏钰卿年幼时家里摆寿宴,她看到贴在墙上的‘寿’字时,联想到陈绶的名字,似乎也同样念‘寿’。 就误以为这就是陈绶的名字了,暗中比划了很久。 于是,这傻乎乎的妞儿,虽然喊了陈绶好几年‘阿寿’,却不知此‘寿’非彼‘绶’。 一直到学写字时,她兴冲冲的将陈绶的名字写成了‘陈寿’。这才被取笑说,幸好没被她先见着野兽的‘兽’字,否则那可怜的陈家的儿郎,岂不是要变成了野兽了! “从从……” 六足凶犬仰天狂吠,一时风云大变,雷雨相随,六只脚掌翻转腾挪,迅如疾风,‘从从’的爪牙尖利,凶威极盛。 幸好参与围剿的弟子,此时已经多达到数十人,陈绶的压力顿时大减。 他的剑法已经练得出神入化,剑势圆融,一进一退张弛有度,三尺青锋使得是水泼不进。 而且他全身的经脉也早就打通,双臂有千斤的神力,否则一般人还真不一定撑得住。 “叮叮当当!!” 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凶兽‘从从’在数十名弟子的围剿之下,也渐渐乏力,六只脚掌被硬生生斩断了两只,一身的铜皮铁骨更是添了无数伤口。 弟子们将对陈绶的愤恨,发泄到‘从从’的身上,当然这也并非没有代价,数十弟子大半都受了伤,更是有好些个倒霉的,直接就领了盒饭。 战斗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已经身受重伤的‘从从’充分展现困兽犹斗的一面,凶性大发,体内洪荒之力爆发,碗大的狗眼喷出两道红光。 “噼里啪啦……” 它全身骨骼噼啪作响,原本三丈高的体型硬生生又拔高了两丈,如同一座小山,漆黑的尾巴布满倒刺,一个横扫将围困它的敌人扫飞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发弟子们一阵阵骚动,不少弟子更是慌忙逃窜,只求保命。 陈绶也被尾巴扫中,不过他懂得卸力之道,借着冲击力只是连连倒退了几步,随后就化解了危机,没有大碍。 “阿寿…你没事吧?” 苏钰卿第一时间赶到他的身边,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你也没事吧?” 陈绶回应道,向着苏钰卿左看右看。 “我……我没什么大碍,只是这凶兽‘从从’是怎么了?” 苏钰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岔开话题问道。 “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传闻上古凶兽的体内都有一股洪荒之力,每当它们拼命之时,都会这样。” 陈绶根据典籍里的记载解释道,接着又想了想,说道:“洪荒之力固然强大,然而有利也有弊,虽然能让上古凶兽们力量大增,但同时也会令它们丧失理智,被杀戮所奴役,只保留着凶兽的本能。” “那也十分恐怖了!就算‘从从’失去了理智,可是凶兽的杀戮本能也不见得就会差,再加上洪荒之力对力量的增强……” 苏钰卿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解决不了这凶兽,所有人就要被它所杀。 而这次论道会所获得的灵器和法宝就无法带出去,这样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陈绶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不再卖关子了。 “我已经有了对策,不过这需要你们所有人的配合。” “真的!” 苏钰卿惊喜的看着陈绶,她虽然有筑基境界的修为,但是却没有筑基境界的实力。 除了一口飞剑,她斩妖除魔的本领,其实弱的很,在同境界中基本属于垫底的存在。 陈绶则不同,他境界低微,可是一手剑术却十分了得,明明只是练气二层,却往往能够越阶杀敌。 虽然练气、筑基这两个境界之间的实力,并没有达到天差地别的程度,但是也能从侧面知道他的剑术是有多么的厉害。 就算没有达到巅峰的‘技进乎道’,也足以让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 “我有一式剑法,可以斩杀这头上古凶兽‘从从’。” 陈绶对着在场的师兄弟们,说道:“不过这式剑法需要站在原地蓄势,时间大约是半刻,而且中途不能受到一丝干扰。” 你们若是相信我,就帮我缠住它,不让它靠近我左右或者是逃跑。” 这些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缄默不言,显然都信不过陈绶。 想想也是,在场也不是没有筑基境界的弟子,可是叫他们都束手无策,你一个练气二层的也敢大言不惭。 陶师兄看不下去了,他是唯一一个知道陈绶剑术通神的人,也知道这个层次的剑术意味着什么。 当下走上前去,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如今我等都聚在了一起,若是合数十人之力都杀不了这凶兽,那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别想活着出去了。 到时候,所谓灵器也好,法宝也罢,都跟我等无缘了。而陈绶的提议,根本不影响大家合力杀敌,只需要尽量兼顾牵制住‘从从’即可,成不成但凭天意。” 在场的弟子终于有了动静,相顾点头,目标达成一致。 “好,那我等就相信你一回。” 刚开始进入画卷世界的,大约有上百名弟子,而活着见到上古凶兽“从从”出场的,只有大约一半,也就是五十余人。 可此时,大约还剩下三十人,短短时间被‘从从’杀害的人数多达二十余人。这里几乎人人都带伤上阵,状态虽然不算很好,但是胜在斗志仍在,可堪一战。 各种法器、法术杀了过去,五光十色,如同烟花般灿烂。 胡大成和牛勇护在陈绶左右,缩着脖子警惕地盯着周围。 苏钰卿和陶师兄已经杀到前边,奋力作战,帮忙牵制着上古凶兽‘从从’。 “还有杀招?” 黄广霆意外的看着陈绶,洪荒之力的爆发出乎他的意料,他也没想到这一缕残魂都破到没有自主意识了,竟然还潜藏着上古时期才有的洪荒之力。 本想提前结束,收回‘从从’的残魂,可令他再次意外的是,陈绶竟然还藏有杀招。 “我倒要看看,这杀招是个什么样?” …… 陈绶闭上双眼,右手握在剑柄上,心与剑合,冥冥中一股力量在人与剑之间流淌。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剑也同样是普普通通的剑,可是一种危险的感觉,却莫名地萦绕在他身上,刺在所有人的心里。 上古凶兽‘从从’同样在陈绶的身上,感受到死亡的威胁,生存的本能驱使着它杀向陈绶,要将这柄还未出鞘的剑,扼杀在摇篮之中。 “从从……” ‘从从’呼啸一声,风雨相随,雷电闪耀,仅剩的四肢,仍然可以迸发出惊人的速度。 它顶着无数法器、法术,冲出重围,转瞬间来到陈绶眼前。 陈绶没有理会,仍然继续在积蓄剑势,这柄剑只完成了一半。 胡大成和牛勇相视点头,视死如归的挡在陈绶跟前,各类陷阱出现,但是根本延缓不了片刻。 紧接着幻术也出来了,胡大成制造出无数个陈绶的身影,迷惑着‘从从’,竟然成功的让它身形一顿,拖延了几个呼吸。 但是,没等他高兴起来,一声怒吼震破了幻术,被‘从从’一条尾巴从虚空洞穿而来,一扫而过,两人的身体直接断成两截,化作光芒出了画卷。 不过他们的死,也给苏钰卿和陶师兄争取到时间,带着其他师兄弟一齐杀到,重新缠住‘从从’。 半刻时间说快也快,可说慢同样慢得出奇,等陈绶睁开了眼睛,原本三十多人,现在只剩下了十来个。 付出了一半人的性命,终于缠住了它,给陈绶拖延了时间。 陈绶也不废话,一个踏步向前,利剑带着所有人的希望瞬间出鞘。 “铮!” 剑的光芒也不刺眼,可是所有人的眼睛却都情不自禁地一眯,恍惚间……只见剑尖的轨迹最终点在了‘从从’的心脏之上。 抽剑,挥去污血。 陈绶持剑而立,站得笔直,‘从从’倒地卷起的风尘,将他的衣诀吹得猎猎作响。 “这一招……就是我至强之招,可斩妖魔鬼怪!!” 第十四章 孟婆汤 陈绶说完话,只觉得手脚发软,心神疲倦,整个人昏昏欲睡。 他的心神损耗严重,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恍惚之间,只看见陶师兄焦急地冲了过来,而苏钰卿紧随其后。 师兄,你走开……你挡着我视线了! …… 上古凶兽‘从从’一死,画卷顿时恢复原样,被挂回大殿的墙壁上,陈绶等人也都回到了元符宫。 陆离睨讲述着方才画卷中弟子们的种种不足,不过陈绶心神损耗严重,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也没心思听了。 没过多久,论道盛会结束。 黄广霆看了陈绶一眼,思量片刻挥袖一卷将他带着,化作一道光芒飞走了。 炼丹房。 “师父!你带我来炼丹房干什么?” 黄广霆没说话,走到一个密室里,取出一瓶丹药,递给陈绶。 “这是延寿丹,一瓶有五粒,可以延寿五年。” 陈绶接了过来,静待下文。 果不其然,黄广霆又接着说道:“你命魂有缺,虽说天资卓绝,可终究活不长久。这瓶延寿丹是天庭三茅真君赐下来的,可以让你多活几年。” “什么?师父这丹药如此珍贵?徒儿绝不能收!” 陈绶大惊,将丹药推了回去。 黄广霆皱着眉头,不悦地说道:“本座送出去的东西,什么时候要回来过?拿回去!” “师父!这……” “拿回去!!” 黄广霆呵斥道,见陈绶把丹药拿了回去,面色这才稍稍缓解。 “你懂什么?这延寿丹在普通人眼里,自然是珍贵无比,可是在为师这里不过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为师已经决定,接受三茅真君的敕命,前往天庭到荡魔真武大帝麾下担任灵官。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灵官,可这延寿丹对于天庭的灵官来说,也不过是一件寻常的事物。” 陈绶吃惊的看着黄广霆,到不是因为去天庭做灵官。茅山派的元神真人在天庭任职的也不是一两个了,他吃惊的是师父竟然会去真武殿。 “师父!这是为何?以您元神真人的修为,又是灵宝天尊的嫡系徒孙,那怕成不了真仙,没有仙籍。 可既然要上天庭做事,那也应该是个肥差啊!再不济做个执事甚至是黄巾力士,也比去真武殿做灵官强啊!” 如今神州大地群魔乱舞,真武殿的灵官整日忙着下凡斩妖除魔。 干的活不仅累而且危险,还经常没时间修炼,说起来还真就比不上一个品级低上一等的执事,或者黄巾力士。 “这不是你应该问的,此事早有定论,你拿了丹药赶紧回去吧!徒儿你虽然命魂有缺难以久命,但是气数不凡,命格尊贵。天道运转,仍有一线生机,为师经过多方打听,知道一个秘闻或许能帮到你。” 黄广霆缓缓说道,手里拿过来一张丹药配方,递给陈绶。 “这是……孟婆汤?” 陈绶十分惊讶,疑惑黄广霆为什么要给他一张孟婆汤的配方,不由疑惑:“这孟婆汤不是给转世之人喝的吗?” “那你说说看,对孟婆汤都有那些了解。” 黄广霆笑而不语,反过来问道。 “孟婆汤,传闻是地府中一位大能研制出的一剂灵方妙药,能够让人忘记世间种种记忆,可以安心转世投胎。” 陈绶按照典籍中记载的文字说道,可仍是疑惑不解。 “这孟婆汤再神异,可似乎跟我没任何关系啊?” 黄广霆摇着头,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孟婆汤能被人称为地府第一灵药,又岂会只有这点威能? 传言,六道轮回为三界众生投胎轮转之地,有着无穷无尽的伟力。普通生灵携带大量记忆转生,根本承受不住这种伟力,于是有大能者研究出来一种灵药,可以让人忘记记忆保护转世的灵魂,那就是——孟婆汤。 孟婆汤作为众生转世前必需喝下的灵药,又岂会如此简单! 它其实还有另一个功效,那就是修补灵魂,生灵的魂魄何其脆弱,小到一阵风,大到雷霆、煌煌大日都能伤到它,唯有喝下孟婆汤才能修补灵魂,不至于转世后成为一个傻子。” 陈绶愕然,实在是太意外了,没想到孟婆汤还能有这个作用,难道那些天生就是傻子的人都是投胎时,没有喝孟婆汤的缘故? 等等!忘记记忆?那这跟转世投胎又有什么区别? “师父,这孟婆汤虽然好,但是要失去记忆,这和转世投胎又有何区别?我陈绶只问今生,不求来世!” 黄广霆哑然失笑,摇头说道:“你急个什么劲,为师既然说孟婆汤,自然就有恢复记忆的办法。 孟婆汤以彼岸花为主料,辅以各类地府奇珍异草熬制而成。然而天生万物相生相克,有让人忘记人世间的种种烦恼的孟婆汤,自然也有让人记起前世今生的宝物。” 陈绶闻言若有所思,他大致猜到是什么宝物了,只是还有些不确定,连忙问道:“难道是……三生石?” 想要恢复记忆的宝物,陈绶能够想到的也只有三生石了。 传闻,三生石也是地府奇珍,可以让人回顾前世今生,事无巨细,都能记起来。 “然也!” 黄广霆抚掌赞叹,但是下一刻又忧虑地说道:“只是地府重地,非判官鬼吏不能随意出入,孟婆汤还好说,为师日后在天庭任职只要买通地府判官,说不定就能弄来,可这三生石就比较麻烦了!” 陈绶也是冥思苦想,寻找对策,然而终究一无所得。他对于地府的认知,几乎都存在书本上,如何想得出办法。 “三生石历来由阎王掌管,除非是阎王拿出来,否则……” 黄广霆缓缓摇头,想见阎王都难,更别提向阎王借三生石了,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陈绶也想通了其中关节,苦笑连连。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有目标总比连如何做都不知道要强!就算是千难万险,徒儿也打算去尝试。” 陈绶坚定不移地说道,随后起身深深一拜。 “今日师父再造之恩,陈绶没齿难忘!孟婆汤之事,就由徒儿自行想办法吧!” “痴儿,为师本领不够,救不了你,你莫要恨我就好,那有什么再造之恩?” 黄广霆摇头叹道,他在凡间还算有些本事,可终究不是真仙,连仙籍都没有,阎王连见都不会见他。 真仙!! 没有走到他这一步,根本不可能知道想要得道成仙,究竟有多么困难! 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魂飞魄散的结果,连个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徒儿谁也不怨,既然选了长生路,徒儿就从来没有想过要退缩。” 陈绶目光炯炯,再而拜道。 “更何况,避死求生,人之本能也,关乎生死之大事,徒儿已然别无选择。” 第十五章 一封家书 后院屋内。 陈绶从炼丹房归来,在门外挂了个闭关的牌子,暂时不想见任何人。 论道会收获很大,但是也暴露出他最大的缺点,那就是修为太低。 他要是有筑基境界的修为,上古凶兽‘从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那招剑术虽然强大,但是蓄势时间太久,又极耗费心神,以后除非到了生死关头,否则还是不要使用了。 陈绶命魂有缺,心神恢复起来比常人要慢,幸好黄广霆送了他一瓶安神丹药,倒是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盘膝而坐,调息运气,默默疗起伤来。 他身上没有致命伤,基本都是一些皮外伤,就算有少许的内伤也不碍事,凭借百脉俱通的身体很快也能好起来。 画卷中一旦受到致命的伤势,就会被送出画卷世界。一百多名弟子中,受伤最重的恐怕就是万剑青了,都重伤昏迷了还没被送出去。 凶兽‘从从’没有直接杀死万剑青,也是因为陈绶当时就在一旁,所以因果报应之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陈绶服下安神丹,运转法力炼化药力,疲倦的心神顿觉安宁不少,一股清凉的力量向泥丸宫汇聚,滋养心神,虚弱的身体渐渐的得到了恢复。 …… 一个月后。 时间过得飞快,陈绶闭关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伤势也全部好了。这一个月他还借助照神灯一鼓作气,将境界突破到练气四层。 上清法力平和地在经脉中运转,最后缓缓地汇入丹田。他的丹田空间,已经从最初的如同拇指大小,变成了现在碗口大小。 练气境就是吐纳天地灵气,温养经脉,开拓丹田积蓄法力的过程。 陈绶有了照神灯,突破瓶颈之时,不再有心神衰竭的征兆,所以一个月来接连突破到了练气四层。 “境界突破的问题,如今也算是解决了,虽说需要积攒功德,但是现在神州大地群魔乱舞,功德的问题也好解决。” 陈绶心中暗想,不过想要斩妖除魔,就不能只会这点法术了。 剑术虽然好用,但是有的妖怪天赋异禀,各种能力千奇百怪,层出不穷,只怕到时会应付不过来。 “看来是时候,学习一些强大的法术了?” 茅山法术当中,最强大的法术莫过于雷法,一些火焰类的法术威力也极大,不过同时也是最难学的。 茅山有三宫五观,陈绶所在的元符宫最出名的雷法,莫过于五雷秘法。 雷永年主修的法术就是这个,还有诸如雷公篆、神霄雷法、掌心雷之类。 火焰法术也有三昧真火、六丁神火、南明离火等等威名远扬的火焰法术。 陈绶心中暗暗比较,雷法威力和火焰法术相比,其实不相上下,但是修炼雷法前期会比较容易,不像修炼火焰之类的法术,还有诸般限制条件。 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先学一门强大的雷法比较划算。心中打定主意,便不再闭关,径直前往传法殿选修雷法。 传法殿收录着茅山派所有法术和道家典籍,弟子们只需要凭借功劳点数,就能入修内炼法术。 不过这一点现在基本形同虚设,毕竟谁还没有个师父或者一两个师兄弟呢?想要修炼法术,请教自家师父,或者师兄大多能够解决,那里用得着功劳点? 茅山法术这数百年来,随着广招门徒,基本上泛滥神州大地。就连一些散修道士,都有可能会上一两手茅山的法术。 当然这也仅限于一些普通的法术,一些真正的秘传道法,和《上清大洞真经》都是口口相传的。 陈绶没想到他想要学习的雷法,竟然也在其中,所以他被拒绝了。 “这位师兄,你就通融一下嘛!咱们茅山弟子学习法术,何曾需要功劳了?以前不都是……随意观看的吗?” 陈绶纠缠着传法殿的一位师兄,想要溜进密室当中翻阅法术。 传法殿的师兄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以前学得那些法术,那都是些普通的五行法术,本来就是长老们留给弟子们练手用的。” 正说着,他用手一指远处书架:“呐!看到那本书没有?《五行法术大全》,人手一本里面记载了数百个法术,你想要拿几本就拿几本,根本没人管你。但是想学习顶级的雷法?嘿嘿……还是回去寻你师父吧!” 说完,看都不看陈绶一眼,闭目养神去了。 陈绶无奈,看了眼《五行法术大全》摇头走了。 顶尖的雷法都被存放在密室里,看守的师兄不放行,他根本就学不到。 “哎,看来还是要劳烦师父,学一门顶级的雷法怎么就这么难呢?” 陈绶想着,转身就去寻找师父。 …… “哎!陈绶等等,有你的信。” 陈绶路过杂事房,一个干瘦的老道士叫住他。 “啊!哈哈……原来是程师兄啊!我就说今天一早这喜鹊怎么就叫个不停呢?原来今儿个能遇见贵人啊!” 陈绶尴尬一笑,怎么就遇上了呢……这个老道士貌似还欠他不少东西呢? “陈绶,你莫不是在躲着我吧!还喜鹊呢?” “怎么会……我躲谁也不可能躲着程师兄您呀!” “哼!谅你也不敢!” 程师兄冷哼一声,丢过信件说道:“除非你不想要你的信了,看看吧!好像是金华府寄过来的,说不准是家书呢?” “哦!金华府寄过来的?那应该是家父寄过来的。哈哈哈,这下有有银子了,欠你的东西回头一并还你啊。” 陈绶眼睛一亮,高兴地说道。 “呦,我还当你忘记了呢?没想到还记着呀!” 程师兄嘲讽着说道。 “哪能呀!过两天师弟给您摆酒谢罪,所有东西双倍奉还,哈哈哈……有钱了。” 陈绶领了家书,也不急着去找师父学雷法了,回到自己屋里,迫不及待地拆开了看。 “吾儿陈绶,见字如面,汝上茅山学道至今,已六载有余,不知安否。祖母六十大寿在即,心念嫡孙,望汝速归,以全孝道。 另有苏家女钰卿,蕙质兰心,深得祖母欢心,与你早有婚约,当一同归来……” 陈绶看完父亲写给他信后,略略思索,随后掐指一算。 “祖母还真是快到六十大寿了,时间……嗯!还好,尚有半年,还来得及。” 茅山距离金华府城足有万里之遥,当初上山学道,路途就走了将近半年。现在他学道有成,回家的时间应当大大缩短,一个月左右就足够了。 “也好,待我学得雷法,就尽快下山吧!也有好些年没回去了,不过苏钰卿那边……” 陈绶心中有了决定,祖母六十大寿肯定耽误不得。 不过苏钰卿几天前被她师父派遣出去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倒是有些麻烦。 第十六章 雷师兄的委托(求推荐票) “算了,不想了!等我学会雷法,要是她还没回来,就留封书信吧!” 陈绶心中想到,摸了摸信封,又取出好几张银票,当下大悦。 “一张……两张……三张!!” “三张银票,总共三千两银子,嘎嘎嘎!真不愧是亲爹,大气!” 一时间天也蓝了,雨也晴了!这乌云散尽,可算是苦尽甘来。 陈绶收拾好书信,将银票揣进怀里,拍实了,接着神清气爽的走出房间。 有钱的日子就是不一样,踏实! 就在陈绶埋头赶路乐呵得不行的时候,一个胖胖的身影拦住了他。 雷永年就站在过道中央,眼带杀气,冷冷地扫了过来。 陈绶被挡住了去路,不悦地抬起头。 “你谁啊!” “你说是谁?” “啊……雷……雷师兄!” 雷永年冷哼一声,一掌拍出将陈绶打飞出去,另一只手快速捏着法决,隐隐有风雷声响起。 “等等,雷师兄……你听我解释!” 陈绶一个翻身从地上起来,连忙向雷永年解释道。 “无需多言,我也正好想领教领教陈师弟的本领。” 雷永年不由分说,反掌之间一片雷光闪耀,一条条电弧跳跃闪动,围绕在他身边,最后轰向陈绶。 “五雷秘法!” 陈绶无奈之下,只得长剑出鞘,进行被动的防守。 “雷师兄,那三十张神行符我已经全部画好,上次是因为正好赶上了论道会,这才忘了给你拿过去。” 陈绶苦苦抵挡,雷永年的五雷秘法修炼也有好几年了,一道道雷霆霸道无比,威力极大。狂暴闪耀的雷电劈过来威势十足,他只能四处地游走和躲避。 “不用多说了,先吃我一道雷霆。” 雷永年没有停手,虚空中一道又一道的雷电催生,劈落下来。 陈绶见雷永年还是没有消气,只能咬牙将苦水往肚子里咽了,谁让他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呢?明知道这雷师兄的脾气暴躁…… 就在陈绶分心之时,一道雷电瞬间横移过来,他避之不及被直接劈中,一股黑烟冒出,一个爆炸头出现,头发根根倒立。 “师兄,您气消了没有?” 陈绶面色漆黑,吐出一口白烟,眼神哀怨看着雷永年。 “别拿那等眼神看我,今日只是一个小小的惩戒,那神行符我也不跟你要了,不过……你要替我办件事。” 雷永年劈中陈绶一道雷,气也消了一大半,看着陈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我之前有一个仆役,唤作苗婆,一个月前盗了我一本手札逃下山了,我现在筑基在即,不便追查她的下落,所以……” “哎,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是捉拿一个盗书下山的仆役嘛!师兄放心交给我就是了,保证完成任务。” 陈绶拍着胸口说道。 雷永年:“事情没这么简单,这苗婆若是修炼茅山正宗的五行法术,我也懒得追究。毕竟咱们茅山法术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用师兄多嘴。 但是我那个手札不同,里面记载的法术,都是各种歹毒禁术。那苗婆既然能做出盗书的事情,想来是心术不正之人,她的修为也有练气四层,师兄担心她会用这些邪术去害人。” “那师兄的意思是……” “你先追查到她的行踪,如果她下山后有害人性命的行为,就直接将她打杀。若是没有,你就随意惩戒一番,收回盗取的手札即可。” 雷永年想了想,终究念了旧情,做出决断。 “那就依师兄所言……” 陈绶领命,干脆利落地答应。 雷永年瞥了眼陈绶,说道:“我也不会让你白做的,你帮我这回,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也帮你一次。” “真的?” 陈绶高兴地道:“我现在就有件事想麻烦师兄,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但说无妨!要不是什么非分之想,提前答应你也没什么。” 雷永年淡淡地说道。 “这不大好吧?我都还没有完成你的任务呢!” “别废话了!” “那我就直说了?是……是这样……我想学习雷法!” 陈绶支支吾吾地说道,兴许是害怕雷永年不答应,又连忙乞求:“雷师兄,你就传我一门厉害的雷法吧!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去烦请师父他老人家。” 雷永年听到陈绶的请求,眉头一拧说道:“学习雷法,尤其是强大的雷法那可不是小事。就算师父肯教你,传法殿那边也是要登记造册的。” “啊!还有这回事?” 陈绶苦着脸,不甘心地说道:“师兄你就真的不能教我吗?” “不是不能教,只是需要登记,我要是传授你雷法,还需专门找人给你验明正身,还不如直接去找师父呢。” 雷永年摇头,接着又说道:“我们茅山派对大多数的法术流传,其实并不怎么看重,只要《上清大洞真经》没有外传即可。但你知道为何会对这雷法和某些法术格外的重视吗?” “不知道。” 陈绶摇头,老老实实地表示不清楚。 “两个字——神通。” “神通?” 陈绶冥思苦想,最后还是疑惑地看向雷永年,想要知道其中的隐秘。 “知道什么是大神通者吗?” 陈绶先是点头,最后又摇头。 “听说过,但不是很清楚。” “大神通者,说的就是那些神通广大的仙神妖魔,这里就会涉及到一样东西,那就是神通。 练气、筑基境界还好,基本上学的都是一些法术或者符篆,和神通不沾边。可是到了金丹境界以后,就可以修炼神通了,而雷法的后续,就有一脉相承的雷系神通。 一些像三昧真火之类的火焰法术,也是有相对应的神通的,所以才会对这些法术管理严格。” 雷永年缓缓说道,将其中的隐秘一一道来。 陈绶终于明白了,原来我们现在学习的法术,都只是神通的残缺版或者是阉割版,难怪那些长老们一个个地都不在意法术外传或者泄露。 感情真正厉害的传承,一直都在秘而不宣,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那师父怎么从来都没有和我讲过这些啊?” 雷永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道:“就凭你之前的修为境界,跟你讲了也是白讲。我如今愿意和你说,也是看在你最近有点长进的份上,否则……哼哼!” 陈绶挠着头,也意识到这点,尴尬地笑了笑。 “那师兄,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咱们元符宫都有那些厉害的雷法?” 雷永年看了陈绶一眼,沉吟道: “那师兄就同你说说,不过学雷法最好还是要请示师父。你也别嫌麻烦,这雷法也不是那么好学的,你若是能学会,师父也只会替你高兴。” 陈绶闻言,也只好点头。 第十七章 请教(求推荐票) “茅山中有后续神通传承的雷法,一共有四门,分别是神霄雷法、天心雷法,以及五雷秘法和雷公篆。” 雷永年修炼雷法多年,对于各种雷法还是非常熟悉的,这时毫不吃力地一一道来。 “这四门雷法中,只有神霄雷法是九霄宫的不传之秘,咱们元符宫没有留存,想要学神霄雷法,只能前往九霄宫学习。 而剩下的三门雷法中,雷公篆是我们元符宫的秘法,其他二宫五观的弟子想学,也只能来元符宫学。” 陈绶静静地听着,闻言十分感兴趣地问道:“师兄学的雷法,就是这四门雷法中的五雷秘法吧?” 雷永年点头,说道:“不错,五雷秘法练到高深处,就是神通‘五雷轰顶’,五道天雷接连劈落,真仙都难扛,可谓是威力无穷。” “那师兄,这四门雷法中那种最厉害?那种又最容易学?” “神通法术向来因人而异,同样的神通,在不同人手里就全变了样,也说不出谁更厉害。至于最容易学的雷法嘛……我觉得……五雷秘法就挺容易的。” 雷永年沉吟片刻,对于各种雷法修炼的难易他有些不大清楚。 “五雷秘法……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绶暗中想着,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接着向雷永年道谢: “陈绶谢过雷师兄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师弟心中已然有底,这就去找师父学习雷法。” “无妨,只是那苗婆之事,就有劳师弟多费心思了。” 雷永年的面色这时,才终于缓和过来,对着陈绶回应道。 不久,两人相互作辑,告别。 …… 陈绶回到了住处,重新洗漱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物,出门寻师父去了。 元符宫后山,云雾中隐藏着一片恢宏的建筑群,亭台水榭,殿宇楼阁,人们穿行其中就好像置身于仙境。 陈绶对这些景致没有兴趣,来到一处庭院中,对着大门恭敬地喊道:“师父,陈绶求见!” 半响,一个小道士出来,招手道:“真人请陈师兄进来。” 陈绶对那小道士笑道:“多谢师弟,代师父传话!” “为真人传话,是我等道童的本分,当不得师兄的谢!” 小道士很快领着陈绶入内,见到黄广霆和几位师兄弟论道,然后退下。 “师父!” “你不好好修炼,来这作甚?” 黄广霆停下对几位弟子的指点,转过头对陈绶问道。 “弟子心中有几件事情,特来向师父请示。一是家中祖母六十大寿,弟子要下山尽孝,望师父准许;二是弟子近日想学一门雷法防身,特意前来向师父请教。” 陈绶站立一旁,恭敬地说道。 “你要下山尽孝,那就下山好了,至于雷法……” 黄广霆挑了挑眉毛,一双法眼来回在陈绶身上扫视,最后摇摇头说道:“还早了点。” “怎么会早呢?雷师兄几年前就已经学了雷法,为何我不能?” 陈绶急忙说道。 “修为不够,学习雷法对你来说有害无益。” “那雷师兄……” “你雷师兄体质特殊,与五雷秘法天生就契合,尽管如此当初他修炼雷法时,修为也比你现在高上两层。” 陈绶还是不甘心,问道:“那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黄广霆看着他,沉默不语。 许久,终于叹息一声,挥手让其他弟子退下,带着陈绶来到一处隐秘之处。 这是一间偏僻的祠堂。 黄广霆上前拿起三支香点燃,插在香案上,最后才对陈绶说道:“你可知师父为何对你格外不同?” 陈绶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道:“徒儿曾听祖母说过,您与我陈家先祖颇有渊源?” 黄广霆再次看过来,叹息道:“是有渊源,不过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和你先祖之间渊源颇深,恰巧你又神似你先祖。” “看在你陈家先祖的份上,我这才对你百般回护,这个祠堂中藏有一物,是你先祖当初所赠。你若是能寻到,那东西便是与你有缘,为师再把它赠送予你。” 陈绶愕然,连忙道:“师父,我今日是来学雷法的。” “此物可圆你所想,若是寻到了,则雷法自成,可若是寻不到……你就多等两年再学雷法吧。” 黄广霆背负双手,也不再看陈绶,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候。 陈绶见黄广霆不像是开玩笑,这才回过身体,开始打量起这祠堂。 类似于这样的小祠堂,其实茅山上有很多,大多是门下弟子自发搭建的,用来供奉已经逝去的师长、亲友。 眼前这间祠堂,应该是黄广霆很早以前搭建的,年头有点久了,面积倒是不大,一眼过去,所有东西尽收眼底。 门口处有一块八卦镜,样式看着很普通,很多房屋上都放有,只是一块简单的辟邪法器,应该不是它。 陈绶看了一眼就将它排除,转过身又看向墙上的几幅画像,打量了一阵,发现都只是一些简单的先人画像,就又摇了摇头。 最后将目光放在供桌上,上面东西很多也很杂,陈绶将水果香烛之类的排除。上面还摆着三个盒子,打开来一看,是一柄剑、一枚玉符和一颗珠子。 “应该就是这三者之一了……” 陈绶刚想上手拿过来,随后觉得不大恭敬,也拿出三支香点上,拜了三拜。 然后才将这三样东西拿到一旁,细细打量。 剑是一柄黄铜短剑,长一尺有余,十分锋利,吹毛可断。 玉符样式古朴,上面的纹路看得不大清晰了,陈绶偷偷地输入法力,却毫无反应。 最后一粒珠子倒是有些神异,外表流光溢彩,眼睛盯上去,有种梦幻般的感觉。 “究竟是哪样呢?” 陈绶有些挠头,看不准确。 “应该不是剑,这短剑怎么看也跟雷法没关系,总不能用来施展神剑御雷真诀吧!也没见有人使过这门剑法。” “既然不是短剑,那就是这玉符或者珠子了。” 陈绶摸了摸下巴,偷偷回头看了黄广霆一眼,见他还是背手而立的模样,只得失望的转回头。 “这玉符半分反应也没有,该不是坏了吧!倒是这珠子颇为神异,内部似乎也有雷霆闪动。” 陈绶看着珠子,慢慢地眼神渐渐有些迷醉,手也缓缓地向着珠子伸去。 就在手指即将碰到珠子的瞬间,旁边的玉符忽然跳出一道细微的电弧,打在他的手背上,让他猛然惊醒。 “怎么回事?” 陈绶惊醒,反应过来摸了摸手背,有些后怕的看了眼珠子,接着才将目光放在玉符上。 “刚才它好像电了我一下!” 他将玉符拿在手上,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看,恍惚间看见玉符体内隐藏的符纹。 第十八章 雷公篆 “咦?玉符里有东西!” 陈绶来了兴致,把玉符放到掌心仔细端详。 将它外边的灰尘尽数抹去,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一块玉质温润,黄澄澄的玉符。陈绶把它拿在手上摩擦,竟然有一种暖和的感觉。 “嘿,还真有点意思了,我倒要看看里面画的符纹是什么。” 陈绶把眼睛凑近了看,阳光透射而过,玉符变得透明起来,里面复杂的纹路,绕得他眼睛发晕。 “行了,不用看了,这雷公篆的纹路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你看透,也就不会被称作宝物了。” 黄广霆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地来到陈绶身边,淡淡地说道。 “师父,您说这玉符叫做雷公篆?” 陈绶被吓了一跳,然后激动地对黄广霆问道:“是咱们茅山的秘传雷法‘雷公篆’吗?” “是雷公篆,但又有所不同。我们茅山派的雷公篆秘法,其实就是在这枚玉符上学来的。” 黄广霆面色复杂的说道,目光悠远,追思起往日种种。 “当年,你先祖陈文玉给我的这块玉符,被我带回茅山并从中领悟出一门神通,那就是雷公篆秘法。” “这门神通可以调度天地间的雷霆,以为己用,如同天庭的雷公电母,又是从符篆中领悟出来的,故而被称为‘雷公篆’。” 陈绶听得暗暗乍舌,心中很是高兴。 “师父,那这神通法术难不难学?” 黄广霆看着他,摇了摇头正色道:“对于别人来说千难万难,可对于你来说却十分容易。” “这是为何?” 陈绶感觉今天所问问题的数量,都赶上之前一年问的还要多。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现在无需理会。” 黄广霆没有解释,拿过陈绶手上的雷公篆,使了个法决,玉符顿时光芒大绽,化作一道金黄色的闪电在虚空中不停地转圈。 “尘归尘,土归土,雷霆归位,急急如律令!敕!” 一道敕命让闪电光芒更盛,接着就是雷声大作,整个祠堂闪烁着雷霆,那道电光瞬间钻到陈绶的泥丸宫中。 黄广霆一根手指点过来,一个玄奥繁复的符文出现在陈绶的眉心,但很快就隐没不见了。 陈绶只感觉大脑一阵空白,雷公篆钻进泥丸宫后,形成了一片雷云,盘踞在识海之中,不断的吞吐收缩。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脑海凭空多出了一些东西,眉心处痒痒的,好像长了只眼睛,只是怎么也睁不开。 “师父,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陈绶心潮起伏,有不安,有惶恐,但更多的是兴奋,他又不傻,知道这或许是一份天大的机缘。 黄广霆盯着陈绶的眉心看,许久才喃喃道:“果然,也许只有你才最合适它吧。” 陈绶被看得心慌慌的,自从他上山后就感觉到黄广霆对他和其他师兄弟不同。 比如经常对着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又比如突然看着他一言不发,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大想来见黄广霆的原因。 这些莫名的举动,有时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的亲爹……咳咳! 陈绶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摇摇头将这个恐怖的念头甩了出去。 爹应该不会是假的,师父之所以这样,应该是怀念自己的先祖吧?毕竟师父也曾说过自己和先祖长得很像。 “雷公篆已经与你合为一体,这门神通你只需要多加体悟,经常使用,就可以如臂指使。 为师也只能帮你到这了,不久后……为师就要到天庭真武大帝麾下任职,你好自为之吧!” 黄广霆回过神后,缓缓地说道。 “徒儿知道,不敢劳烦师父!” “那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延寿丹若是不够,就到真武大帝的道观焚香祈祷,我若有空暇,自会答复。” 黄广霆神色复杂,叮嘱道。 “弟子明白!” “好了,没事就退下吧!记住,雷公篆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你自行领悟的。” “弟子谨记!” 陈绶神情恭敬,十分郑重地应道。 …… 后院。 没过多久,陈绶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激荡的心情,颤抖的双手,陈绶搓着手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尽管时间已经过了有一阵子,可是那股兴奋的感觉,还是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操控雷电的雷公篆,这究竟是属于法宝还是神通?陈绶其实心头一直存有疑惑。 刚才问师父黄广霆,却让他自己领悟,说什么你觉得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这玩意儿又不是我造的,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 陈绶小声地嘀咕道,举起双手,意识作用在手上,很快一丝麻麻的感觉出现,一道闪电游走在指尖。 真的能操控雷电? 那这算什么……雷神?异能?法术?不不不,按照师父的说法,这应该就是——神通! “可它不应该消耗法力的吗?怎么也不见法力有所减少?” 陈绶越是使用雷公篆,就越感觉到惊喜,这神通简直是太神了。 忽然他福至心灵地紧握双手,一道道雷电衍生出来,竟然被他捏出一把雷霆长剑。 然后雷霆长剑溃散,又变成了长矛、弓箭、斧钺刀枪,最后汇聚成一道闪电被他拿捏在手里,运使了个掌心雷法术,一下劈了出去。 “轰隆隆!” 屋子里的一个青铜鼎被劈中,然后炸成了碎片。 陈绶暗暗乍舌,脑袋有点发昏,应该是使用过度了,不过威力是真的猛。 以后锻炼锻炼,这威力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自我感觉超过雷师兄的五雷秘法很有希望啊! 陈绶收起雷电,简单地将房间收拾好,开始盘算自己现在实力。 他的修为境界,处于练气四层,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和雷公篆神通。 五行法术若干,如隐身术、穿墙术、风刃;还会五行遁术、法眼,符篆一道会的不多,就神行符比较精通,到了中品灵符的层次。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身的千斤神力,这是打通周身经脉后,才产生的神力。 这通常都是练气九层,凭借着大量法力日夜勤修苦练才能打通的,不过被他硬生生地提前了。 也多亏了他资质不错,经脉堵塞程度不算严重,才让他以练气一层的法力打通了周身经脉。 除了自身的硬实力,还有的就是法宝了。 他现在的法宝主要有极品灵宝‘照神灯’、论道会上得来的‘小五行剑煞葫芦’,一枚剑丸,一个五烟迷罩。 “小五行剑煞葫芦、剑丸、五烟迷罩,额……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陈绶额头冒汗,惊愕地看向桌子上的法宝、灵器。 第十九章 分赃 “陶师兄莫非也在闭关?怎么也不过来找我讨要法宝?” 陈绶疑惑地拍着脑袋,论道会结束后,他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的,很多事情实在考虑不周。 在疗伤完之后,又只顾着突破境界,完全忘了给他们分配灵器法宝之事。 “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 陈绶嘀咕了一阵,起身走出房门,去寻陶师兄他们。 弟子们居住的地方很广,毕竟要容纳数千弟子的居住,又不像后世能建高楼大厦,所以整个后院地区十分广阔,和皇宫比起来也相差无几。 屋子错落有致地排列,陈绶在其中穿行,很快在庞大的建筑群中,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陶师兄的房间。 “当当当!!” 陶师兄的房门被敲响,很快‘吱呀’一声打开了,但是迎接他的,竟然是胡大成。 陈绶惊讶地看着他,疑惑地问道:“胡师弟?你怎么在这?” 本来还想和陶师兄一起去找他们两个!没想到直接送上门来了,这到是省了很多功夫。 “啊!是陈师兄来了,快快快……进来,刚才陶师兄还在念叨着您呢!” “他能有什么好话?一副狗嘴永远也吐不出象牙!” 陈绶笑骂一声,走了进去。 陶师兄正在聚精会神的绘制符篆,一张中品的离火符。牛勇则站在一侧,连呼吸都屏住了,也不敢大口喘气,陈绶看着都替他感到难受。 “这画的是什么符篆,怎么都这幅模样?” 陈绶好奇地上前,探头探脑地看过去。 “这是中品的离火符,陶师兄可厉害了今日都已经成了三张了!” 牛勇小心翼翼地回应陈绶。 “哎!我道是什么神秘符篆,不过是张离火符,他画了没一千也有八百了吧,有什么好看的。” 陈绶在画符一道天赋一般,也就神行符他能画出中品品质的,其它的符篆要么画不成,要么成了也是下品,而且成功率还非常低。 他这番话说的,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胡大成和牛勇面面相觑,果断把嘴巴闭上。 陶师兄在绘制符篆上天赋很好,中品的符篆他能绘制好几种,成功率也不低,比起陈绶来不知道要强上几倍。 符纸上最后一笔被添上,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这道中品的离火符算是成功了。 陈绶眼疾手快,伸手一掏将离火符抢到手中,左右翻看。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跟个强盗似的,来到我这也不知道收敛点,快把离火符还给我。” 陶师兄没好气地说道,这个陈绶整天做事没个着调的。 陈绶嘿嘿一笑,说道:“我这不是给你把把关嘛!这离火符要是不合格,你和妖怪打起来时突然失效了,岂不是……嘿嘿。” 陶师兄翻了个白眼,一把将离火符抢回来:“你就不能念着点我好,我画的离火符什么时候失效过,也就你那三脚猫的绘符本事,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岂料陈绶这厮竟不知羞耻,反而洋洋得意地说道:“绘制符篆算什么本事?对我来说剑术才是真本事,而且我各种法术也算精通。师兄你可就不一样了,只会这一手制符的手艺,要是画出的符篆不合格,那可就惨了。” 陶师兄被他说得恼羞成怒,直接跳上桌子,就要跟陈绶单挑,不过被胡大成和牛勇给拦住了。 “你们放开我,今天本道爷就让他瞧瞧符道之术的厉害。” “好了好了,陶师兄消消气……” “嗯嗯!没错!” 胡大成和牛勇一把抱着陶师兄,不给他们打起来,苦苦劝道。 而陈绶则站在一旁,笑意吟吟地看着好戏,根本不打算上去掺活,好像那个挑起事端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行了行了,你们放开我,没看到那货都没急嘛,你们跟着急个什么劲?” 陶师兄挣扎着,这几个大老爷们抱在一起的,像个什么话。 胡大成他们见确实没事了,这才连忙松手,尴尬一笑。 “说吧!你过来有什么事?你这家伙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过来也肯定没什么好事。” 陶师兄显然还没完全消气,拂了拂身上的灰尘,问道。 “你可别冤枉我,我今天过来,你还真得倒履相迎!看看这是什么?” 陈绶笑眯眯地说着,然后将在画卷世界中得来的三件宝贝拿了出来。 “法宝!” 陶师兄他们相互看了看,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跳起来,兴奋的大吼大叫,反而都沉默起来,六只眼睛同时诡异的盯着陈绶。 陈绶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咽了咽唾沫说道:“都愣着干什么?说说这法宝该怎么分啊!” 最后还是胡大成忍不住了,问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莫名其妙……” 陈绶一头雾水,完全被他们搞蒙了,送上门的法宝都不要,他们这是闹哪样? 陶师兄胡大成他们见陈绶不像说谎,对视一眼,各自掏出了一件灵器。 陈绶看得眉头一皱,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还有这灵器从哪里来的?” “嫂子给的啊!” 胡大成说道。 “嫂子?什么嫂子?哪来的嫂子?” “还能是谁?苏师妹啊!”陶师兄诧异地说道。 “苏钰卿?她给你们灵器干什么?” “这不是你让她给我们的吗?她说你要闭关修炼,没时间过来。 我本来还想着去找你来的,没想到去到你那儿,果然挂着块闭关的牌子,也就没打扰你了。” 陶师兄此时也是一脸懵,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 “我都把这事给忘了,怎么可能会让她给你们送灵器?” 陈绶也是被他们搞糊涂了。 “那这个灵器……” 陈绶看着他们手中的灵器,无力的摆摆手:“算了算了,估计是她自作主张了,既然都分好了那就这样吧!” 陶师兄三人相视一眼,然后都默契的将灵器收了起来。 陈绶最后想了想,还是将五烟迷罩拿了出来,扔给了胡大成。 “你是学幻术的,这五烟迷罩就送给你了,至于那葫芦和剑丸我就收下了。” 陶师兄表示没异议,而胡大成则高兴不已。 “哦,对了!” 陈绶想起来手上的剑,似乎也是陶师兄的,一把将剑给扔了过去。 “陶师兄你的剑!!” 陶师兄一脸哀怨地看过去,您老还真是健忘啊,总算是还回来了。 第二十章 清风楼 “我要下山了!” 陈绶将剑还给陶师兄后,淡淡地说道。 “下山?” “你下山干什么?” 陶师兄皱眉,不解地问道。 “祖母六十大寿,我要回金华府城一趟,顺便寻找机缘,你知道的,我时间不多了!” 陈绶看着陶师兄,吐了口浊气说道。 “找到办法了吗?” 陶师兄沉默一阵,然后盯着陈绶的眼睛。 “找到了,虽然艰难,不过总比没希望要好。” 陶师兄先是替陈绶高兴,但随后却欲言又止。 “不用担心我,你筑基在即,正是需要闭关的时候。若是想帮我,那就等你筑基成功后再说吧。” 陈绶知道陶师兄想说什么,连忙打断他接下来想要说出的话。 接着转过头,对一脸茫然的胡大成和牛勇说道:“今晚我摆宴,到山下的清风楼汇合,咱们师兄弟几个,都上去好好地吃它一顿。 当然!到时还有一个杂事房的程师兄,我可是欠了人家不少银子,你们别介意就成。” “我两还没有那么矫情!陈师兄请客,我胡大成一定准时到清风楼。” “嗯嗯,不错!” 胡大成和牛勇回应道。 …… 夜凉如水,时有清风吹过,树影婆娑。 清风楼位于茅山山脚下,是一处小镇上的酒楼。 酒楼共有六层,有九丈高,陈绶在最高的第六层订了一个房间,宴请陶师兄、胡大成、牛勇以及杂事房的程师兄。 “程师兄,您终于来了!可就差您一人了,来来来,上酒席。” 陈绶热情的拉着程师兄,直上六楼。 “这清风楼虽然不是镇上最高的酒楼,但酒菜绝对是最好的,而且景致独特,清风常伴,明月入怀。” 一路上,陈绶不停地介绍清风楼的种种好处,听得程师兄频频点头。 “程师兄久仰久仰!师弟陶成器今日总算是见着面了。” 两人到了房间,随着众人落座,陶师兄就上前介绍自己,胡大成和牛勇也寻机做了介绍。 “这清风楼的景致虽好,但是却还不是他最妙之处……程师兄可知这最妙之物为何?” 陶师兄卖起关子,一脸神秘。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起了些兴趣,且让我猜猜……” 程师兄起了兴趣,站起来四处走动、打量起眼前清风楼,只见远处暖风融融、歌舞曼妙,顿时眼前一亮。 “莫非是歌舞?这人比花娇,歌舞曼妙,当得一妙处。” “非也非也!这歌舞虽好,然神州随处可见,算得什么妙处!” 陶师兄摇头,陈绶也是笑意满满。 “不是歌舞,就应当是文墨了,可对?” 程师兄又猜了一物,看向陶师兄,清风楼文人墨客不少,留下的墨宝也有许多。 “哈哈哈!” “不对不对,仍是不对。” “那我就猜不着了,这清风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事物品类繁多,着实难猜。” “如此,待我再给些提示,您再猜上一猜如何?” “如此甚好!” 陈绶看着众人乐此不疲,笑着道:“这提示不如由我来给吧!” “如此大善!” 陶师兄拍手应好,程师兄则看向陈绶等他的提示。 “不是文墨,也不是歌舞,而且只有清风楼的第六层才能得见。” 程师兄得了提示,开始冥思苦想,看得陈绶等人纷纷大乐,互相饮酒喝彩。 “不行不行,师兄久不下茅山,连镇上何时建了这清风楼都不晓得,实在是猜不出来。” “那师弟就再送您四个字,听好了——明月入怀。” 陈绶乐呵呵地说道,还是没打算放过程师兄。 “明月入怀?” 程师兄抬头望着夜空,明月当空,无一丝乌云,顿觉心旷神怡。 “明月……清风楼!咦!莫非是……” 程师兄终于发觉头顶处的异样,伸手一指。 “哈哈哈…没错!” “就是此物!” “清风楼顶明月珠,哈哈哈!清风常相伴,明月入我怀。” 陈绶等人同时大笑。 “这明月珠被放在楼顶上,通过特殊的建筑,月光透过明月珠,然后折射照在清风楼六层代替灯光。 你可察觉此处灯光,简直是亮如白昼,毫无昏暗之感,这就是明月珠的特殊之处,也是清风楼最妙之处也。” 程师兄举杯一饮而尽,赞叹道:“当真是鬼斧神工,造物神奇啊!清风楼最妙之处,当浮一大白。” “说得好,同饮!” 陈绶、陶师兄等人相顾一笑,一同举起酒杯。 “同饮!” …… 酒过三巡,众人都已喝得微醺,陈绶见状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了程师兄。 “你这是何意?” 程师兄眉头一皱,看着陈绶不悦地说道。 “程师兄莫要误会,师弟这些年来承蒙照顾,这银子却是必须还上的。” 陈绶将银票往程师兄手里一搁,郑重地说道。 那想程师兄直接一拍桌子,怒道:“放屁,你陈绶当我不识数不成?这银票上面写着多少?你欠我的东西又值多少?你当我心里边没个数吗?” 陈绶愕然,有些懵圈,当下看了过去……一千两!这数量没错啊!应该还有多余的。 最终还是陶师兄看不过去了,出言:“程师兄消消气,这……是怎么回事?陈师弟也没和我说过,这是数目不对?还是……” 程师兄冷笑道:“何止是数目不对,简直就是天差地别!陈绶你说……你欠我的东西最多值个二百两银子,你给我这一千两银票是怎么回事?” “额……” 陈绶与陶师兄面面相觑,场面瞬间冷场。 怎么就忘记了这老家伙的固执脾性,现在竟然还有嫌钱多的,这感情就是虚惊一场啊,程师兄……你可吓死我了。 陈绶明白缘由,赶紧向陶师兄使了个眼色。 陶师兄会意,也一拍桌子怒骂:“陈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该多少就是多少,你给一千两是怎么回事? 你这是要陷程师兄于不义吗?好……就算你是好心!可这好心却办了坏事,你以为程师兄就能昧着良心收你这些个臭钱?还不赶紧给我拿回去!” 听着陶师兄一通痛快淋漓的‘仗义话’,陈绶忒不是滋味,暗骂自己犯贱,脑子抽了这是?竟然让他来打配合。 无端端挨了骂,还得跟孙子似的点头,陈绶无奈的将银票收了回来,换成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程师兄。 “这才像话嘛!” 陶师兄一脸宽慰的表情,程师兄看到这次银票的数额,这才神情稍缓。 “行了……喝酒吧!下不为例!” 第二十一章 下山(本卷终) “是师弟考虑不周了,我自罚一杯!” 陈绶举起酒杯,将杯中浊酒一饮而尽。 “来来来,大家喝酒。” “没错,喝酒。” 陶师兄一顿痛骂解决了矛盾,酒桌上又其乐融融起来。 “说起来这清风楼,应当改名叫做清风明月楼才对。” “话也不能这么说,直来直去的,哪有半遮半掩来得好?” 陈绶摇头对陶师兄说道,‘清风楼’同‘清风明月楼’相比,还是‘清风楼’这个名字更佳,也更朗朗上口。 “说的也是……” …… “轰!” “滚,都给我滚!” “你们全都看不起我,是不是…是不是都看不起我钟克昌?” 就在陈绶他们酒酣耳热之时,一道声音从隔壁传来。 “钟克昌?” 陈绶看着陶师兄,两人的眼神都十分怪异。 “这也太冤家路窄了吧!” 陶师兄喃喃自语。 “谁说不是呢!去瞧瞧?” “走……” 陈绶和陶师兄立即起身,移步到隔壁去,只留下胡大成他们一个个在干瞪眼。 “要不……咱们也过去看看?” 胡大成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程师兄发飙还真有些吓到他。 程师兄淡定的加了口菜,撇了他一眼起身,慢悠悠地说道:“走吧!” “好嘞!” “牛勇咱们走。” 清风楼第六层只有五个房间,分别对应着五行方位,陈绶他们原本在‘金位’,现在则来到了钟克昌所在的‘木位’。 每个房间规格相差不大,就是布景有些不同,钟克昌正在醉醺醺地灌着酒,口中不停地大骂。 整个人邋里邋遢,衣衫不整,一股酸臭味甚至传遍了整个房间,还有向门外扩散的趋势。 陈绶刚过来,就差点把今天吃的饭菜都给吐出来,陶师兄也没好到哪去,同样被熏得脸色发白。 “这混蛋都干了些什么?臭成这样?” 陶师兄捏着鼻子扇气,强忍着恶心,但眼里全是幸灾乐祸。 “这种公子哥,一点挫折都承受不起,听说是被一个叫陈绶的给横刀夺爱了,现在正在借酒浇愁,装疯卖傻呗!” 旁边一个酒客听见陶师兄的话,自顾自的说起来。 陈绶无语摇头,我横刀夺爱?分明是你在搭讪我未婚妻好吧! 我没和你当场打起来,就已经算是脾气好的了。 陈绶没打算在意,陶师兄却仿佛被激怒了,一脸愤怒地跳了出来,大喊道:“钟克昌!你胡说什么?我陈师弟何时与你横刀夺爱了?” “哗!” 陶师兄一出来,现场瞬间火爆起来,一些五层的客人都跑上来,探头探脑地看过来。 陈绶的脑仁开始隐隐作痛,这造的都是什么孽啊!好好的吃个饭,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陈绶黑着个脸,上去就把陶师兄的大嘴巴给捂上,生拉硬拽的想把他带走。 然而,陶师兄那一声吼,已经引起了钟克昌的注意,醉眼朦胧地看了过来:“呕……陈绶?嗯…陈绶!!” 钟克昌瞬间清醒,脑袋虽然头痛欲裂,但终究是清醒过来了。 “陈绶你给我站住!” “你个王八蛋!还我的苏师妹,还我的葫芦!” 钟克昌发了疯似的,直接扑了过去,陈绶因为拉着陶师兄,竟然没能躲开,被钟克昌扑个正着。 “呕……” 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陈绶忍不住干呕,连忙丢掉陶师兄,接着一脚踹开钟克昌。 “钟克昌,你别太过分了,你今天这个样子我不跟你胡闹。但你再扑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还我苏师妹,还我葫芦!!!” 钟克昌好似没听见一样,仍然嚎叫的扑过来。 陈绶皱着眉头躲避,向着陶师兄说道:“师兄把你的缚妖绳拿出来,将这斯捆上带回山上去。” “哼哼!喝酒闹事,败坏茅山风气,就等着被罚吧!” 陶师兄冷笑连连,也不废话,驱使缚妖绳将钟克昌捆成了粽子。 “呸,老早就看这娘娘腔不顺眼了,一个大老爷们还敷粉,今天总算让我抓住你的把柄了。” “放开我,赶紧放开我!!” “王八蛋,陶成器、陈绶你们两个王八蛋……” 陈绶被钟克昌身上的气味弄得想吐,又被他的骂声吵的心烦意乱,找了块抹布直接堵住他的嘴。 “呜呜呜…” 钟克昌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羞辱,接连挣扎,留下‘悔恨’的泪水。 “行了,今天闹了这出,喝酒的雅兴也没了,干脆打道回府吧。我明日就要下山回金华府城了,这钟克昌就交给你处置了。” 陈绶看着钟克昌摇了摇头,随后同程师兄、胡大成和牛勇告别,便自行上山了。 …… 次日。 陈绶来到邻居雷师兄处,敲响房门。 “陈师弟?你来我这有何事?” 雷永年一见是陈绶,奇怪的问道。 “是这样……我这不是要下山了嘛!本来是要和苏钰卿同行的,但是她前些时日,有事先下山了,我怕她回来找不到我,所以……这封信,就劳烦师兄代为转交!” 陈绶拿着信件,满含歉意地说道。 “我当是什么事呢?这等小事你就放心好了!师兄一定亲手交到苏师妹手里。” 雷永年一口答应,陈绶也松了口气,将信交到他手上。 “那就拜托了。” “没事,哦对了,你等我一下。” 雷永年似乎想起些东西,转身进屋翻找起来,没多久拿着一个包裹,就出来了。 “师兄这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这是苗婆的随身物品,你拿一件去做追踪的信物,要不然你怕是抓不住她。” 陈绶一拍脑袋,差点就忘记这茬,要不是雷永年细心,险些坏了大事。 “还是雷师兄细心,师弟险些忘记。” 雷永年笑道:“我本以为你要学雷法,或许还需要一段时日方才下山,就没有提前将这些物品给你,倒是我想岔了。” 陈绶嘿嘿一笑,选了一只鞋子做信物,就与雷永年告别。 …… 茅山山脚下,大门处。 陈绶回头看着远处,朝着那云层中的重重楼阁拜了三拜。 这处生活了六年的地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第二十二章 赶尸人 群山之中,一条蜿蜒曲折的官道盘旋其上。 陈绶下山后,贴了神行符一路疾驰。这种奔跑疾走的感觉,很是酸爽,他跑着跑着竟然跑出了感觉,根本停不下来。 一路翻山越岭,穿城过寨,根本就没有停留。 很快到了夜晚。 一处不知名的山岭之中,只见月光黯淡,林中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陈绶心中懊悔不已,到底还是缺乏出门远行的经验,早知道下午路过那处县城的时候,就应该停下来休整。 现在这荒郊野外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估计只能在林中过夜了。 陈绶找了个看起来相对安全的地方,用法术布置了一些陷阱,还弄来一些示警的枯树枝。 枯树枝被人或者动物踩中,就会发出声响惊醒陈绶,从而起到示警的作用。 他开启法眼,扫视四周,寻找隐藏在暗处的危险。丛林中要是疏忽大意,很可能就阴沟里翻船,一只不起眼的小虫子就能要了你的命。 清理了周围的鼠蚁蛇虫,陈绶跃到一棵树上,寻了一根树枝休憩起来。 晚饭是没着落了,他自己烤的东西,自己清楚,吃进去也会吐出来,不折腾了。 喝两口酒暖暖身体,勉强对付一晚,明日一早就起来赶路,说不定还能在中午的时候,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吃到一口热乎饭。 陈绶拿起酒壶,咪了两口小酒,伸了个懒腰,美美地休息起来。 …… 夜半,林中忽而起风。 夜晚的冷风穿林而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天空中的乌云此时被吹开一角,透射下来几缕皎白的月光。 “咔吱!” 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响起,陈绶从睡梦中醒来,金色光芒一闪即逝,法眼在第一时间瞬间启动。 树下,一个可疑的人影步履蹒跚地走过来,摆放的枯树枝已经被他踩折,但是人影却仿佛没有发觉。 “扑通!” 那人影好像没有智商一样,掉到了陈绶设好的陷阱里,‘慢条斯理’地挣扎起来。 只是却没有呼救,嘴里发出阵阵‘嗬嗬’的声音,倒像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哑巴一般。 “似乎不大正常啊?” 陈绶半蹲在树上,没有贸然上前,盯着树下的可疑人影,觉得十分诡异。 “难不成遇上了鬼物僵尸?那就有些麻烦了!” 僵尸基本上都是一群一群的,偶尔有独来独往的僵尸,那也是比较厉害的存在,不管是哪一种都代表着大麻烦。 陈绶盯着人影的面容看,据说僵尸集天地间的怨气、煞气而生,面容往往狰狞恐怖,口生獠牙。 如果这个人影真的是僵尸,那他的口中必然生有一对獠牙。 这时,月光忽然透过树叶照到人影上,将他整个体型映照得清楚。 陈绶也终于看到了可疑人影的脸庞,面黄枯瘦,眼睛呆滞无神,嘴角偶尔地抽搐,露出一对细长的尖牙。 “看上去应该是只刚刚成形的僵尸,危险不大。” 陈绶放下心来,这个僵尸虽然有獠牙,但是体内煞气不重,也没有感觉到怨气,只是一只很普通的僵尸。 当下使了个法术,一道火焰扑了过去,就要将这僵尸烧成灰碳。 “这位道兄,还请手下留情!” 就在火焰准备烧到僵尸身上时,一道法力飞来,形成护盾及时护住了它。同时,还有一个声音从林中传来,制止了陈绶。 “是何人躲在林中?” 陈绶虽然没有继续出手,但是也没有放松警惕,出言问道。 “道兄好精湛的法术,鄙人姓周,是个赶尸人,这都是场误会。” 林中的人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身上粗布麻衣,手上还拿着一大沓黄符。他的腰间别着铃铛,看上去与一般的赶尸人无异。 陈绶面上松了口气,但心中还是没有全信他的话,毕竟出门在外,再怎么警惕小心都不为过。 “原来是周兄,贫道陈绶,方才在一旁休息,见着这僵尸只想着为民除害了,却不知原来是有主之物。” 赶尸人周某连忙作辑,说道:“这个不怪陈道兄,全是周某看护不力,让它跑了出来惊扰了道兄。” 陈绶见他确实没有恶意,也不像是在说谎,就纵身跳下大树,对那赶尸人周某作辑,问道:“不知周兄如何称呼?可否需要贫道帮忙?” 赶尸人笑道:“周某单名一个‘辛’字,倒是劳烦陈道兄挂念,这些活尸今夜趁我不备逃了几只,不过都被周某收了回去,这已经是最后一只,倒是不用劳烦道兄。” “活尸?这不是僵尸吗?” 陈绶听了有些疑惑。 “哈哈哈!” 周辛听了哈哈一笑,指着陷阱中的活尸说道:“这算是什么僵尸?不过是刚死之人被我度了口煞气,所形成的活尸罢了,看着挺吓人其实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陈绶听了反而更感兴趣,继续问道:“这活尸与僵尸有何区别?我看着倒是与一般的僵尸无异。” “僵尸一般是由天地间的煞气或者心怀怨气孕育而生,一出世就力大无穷,身体坚逾精钢,铜皮铁骨,十分难缠。” 赶尸人周辛也是难得遇上一个肯和他说话之人,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下来。 “僵尸普通人根本对付不了,只有修炼之人才能将之杀死。活尸则不同,活尸不过是人为的将煞气灌入刚死之人的尸体上,用赶尸人一脉的秘术改造出来的。 大多是用来方便赶路,和保存尸体不腐烂,等到了目的地,我将煞气收回……嘿嘿,它就又变回一具普通的尸体了。” 陈绶恍然大悟,没想到一个僵尸和活尸就有这么大的区别,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这要是不知道其中的区别,以后遇上活尸却将其杀死,要是无主的也就罢了,可若是有主,岂不是无端端和人结了仇怨。 这些托赶尸人将尸体带回家乡的雇主,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要是一不小心惹来大麻烦,修道一途上怕是又要平添阻碍。 “周兄一席话,令贫道茅塞顿开,实在是大开眼界啊!倒是谢过周兄解惑。” 陈绶拱手道谢。 “陈道兄能手下留情,周某已经感激不尽,当不得谢字。” 周辛摆摆手,同样客气了几句,心中也当下了块大石头,这陈道兄也是个好说话的人。 第二十三章 同行(求收藏) “叮铃铃……” 周辛摇晃着铃铛,二十多具活尸排成一排,摇摇晃晃地走着。 陈绶已经被惊醒了,也就没有了休息的心思,干脆提议和周辛同行。 周辛自然是万分同意,毕竟赶尸人这个职业实在是太孤独了,路上能有个人同行,也能说说话排遣寂寞。 陈绶第一次见赶尸人赶尸,眼里全是新奇,一路上扯着周辛问个不停。 也就是周辛平时憋的太狠,经常十天半个月没什么机会和人说话,这才没有感到反感,对于陈绶提出的问题进行一一解答。 白天陈绶走的是官道,晚上则随着周辛穿梭在崇山峻岭之间,走的是隐藏起来的一条羊肠小道。 周辛跟他说,赶尸人一般很少走官道,就是怕会冲撞了生人,惹出事端。但是也不会距离官道太远,因为太远的话,这大山大岭中各种类型的妖怪,说不定那天就会将你生吞活剥。 聪明的妖怪都躲在深山里,很少会越过官道出来活动,因为它们知道,蹦跶的越欢,死得就越快。 铃声伴随着月色,回荡在山野之间,陈绶和周辛赶着活尸边走边聊。 “陈道兄的法术如此精湛,应该是茅山弟子吧?” 周辛好奇的问道。 “我的确是茅山派弟子,师从元符宫黄广霆真人门下。” 陈绶微微一笑,回答道。 “原来陈道兄是元神真人门下弟子,难怪年纪轻轻就敢下山行走尘世。” 周辛一脸惊叹,对陈绶也是打心底里佩服。他在陈绶这个年纪的时候,绝不敢一人行走大山,更别提在山里边过夜。 他如今三十多岁,这条道走了有二十多年,很多时候都免不了心里发怵,恨不得快些走完。 “周兄谬赞了,陈绶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怕你笑话,我这是第一次下山走远路,经验不足,导致只能夜宿山野。” 陈绶苦笑连连,下山行走闯荡的书籍他也没少看,可是真正下山后,他整个人就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溜烟的撒野,导致忘了时辰,也忘了书本上的条条框框。 难怪其他师兄弟们,全都是结伴同行的,感情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这不恰恰证明了陈道兄胆量过人,艺高人胆大不是?” 周辛笑意吟吟,奉承了陈绶两句,他才不会相信,一个敢在山里过夜的人会没有经验。 “好了,不说我了,周兄你这活尸看着也不难伺候啊!怎么会有落单逃走呢?” 陈绶摇摇头也不多做解释,连忙将话题岔开,他对活尸竟然能够逃脱控制比较感兴趣,不由疑惑地问道。 “别提了,如今神州大地战乱不休,各地的战场那是哀鸿遍野,尸体堆积如山。我这业务量也越来越多,以前走一趟都只有两三个,可是现在一趟最少都不低于十个。我这就打了个盹的功夫,一阵风吹散了他们身上的黄符,这才让他们乱跑一气的。” 周辛闻言,向陈绶大倒苦水。 陈绶对如今神州大地的战乱,也是深感戚然,不由同情的看着周辛,人如其名当真是辛苦啦! “唉!说起来,咱们大明朝还算好的了,听说北边的大唐国和南边的宋国,那才叫一个惨啊!” “哦?唐国和宋国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神州大地自从三皇归隐火云洞后,就一直没有人皇,经过多年战乱,各路诸侯是谁也不服谁。 他们虽然不敢称人皇,但又全都野心勃勃,觊觎这人道至尊之位,干脆纷纷自立国号,口称人王。 这一点陈绶读过史书,也是知道的,他现在感兴趣的,是唐国和宋国发生的事情。 “唉!还能有什么?唐国据说是发生了夷狄入侵,双方数百万大军厮杀,那血流的真的是血流漂杵啊,真惨啊!” 周辛心有余悸的说着,冷风一吹还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一片片的泛起。 “那宋国呢?宋国又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陈绶见周辛停下,连忙追问道。 “宋国?” 周辛努力的回想了一阵,然后说道:“宋国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听说是海外贸易出了问题,和东海龙宫打了起来。 据说天师府都去了好几位元神真人,双方也是杀红了眼,东海的海水现在都还是红的呢!” 陈绶听得咂舌,同样心有余悸,这得有多大仇啊?杀的海水都红了! “这东海龙王造下如此杀戮,也不怕因果缠身,被业火焚烧吗?”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东海龙宫多的是顶罪的虾兵蟹将。只要不是老龙王亲自下的命令,最多也就是个失察的罪名,天庭都懒得管,又哪来的业火焚身? 就算有业火他堂堂龙王,会怕了这点小小的业火?能让东海龙宫担心的,恐怕也只有天庭和火云洞那边了吧?” 陈绶听完沉默起来,天庭一向按照天条天规行事,东海龙王没有犯天条,根本管不到他。火云洞更是只要人族没有出现亡族灭种的危机,绝不会出世的。 周辛见陈绶沉默起来,也没有再说话,两人都被深深的触动了内心。 恐怕在这些大能、大神通者的眼中,这点伤亡根本就不被放在眼里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大神通者高高在上,就如同天地日月,世间的万物在他们的眼中,可不就是相当于刍狗吗? “唉!”、“唉!” 陈绶和周辛同时叹息一声,随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周兄,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就说一些咱们大明朝发生的趣事,你走南闯北定是听过不少,不如说来听听?” “哈哈哈,陈兄所言极是,要说这大明朝南北的趣事儿,那是真的不少……” 周辛哈哈一笑,打起了精神,还真就讲起了故事。 一路上周辛兴致勃勃地讲着,而陈绶则饶有兴趣的听。 幸好两人都不是寻常人,能够借着微弱的月光穿行于崇山峻岭。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然熹微发亮。 陈绶抬头望天,这才发觉第二天已经悄然到来。 “周兄,这天色即将大亮,你这些活尸不要紧吗?” “无妨,还有点时间,看到前边的山头没有?那里有一个义庄,我们可以到义庄里投宿。” 周辛伸手指向一座三里外的山头,山顶上确实有个庄园,想来就是义庄了。 “那看来我们需要加紧脚步了,不然太阳出来了也麻烦,还容易冲撞了生人。” 陈绶也看到了义庄,提议道。 周辛则点点头,昨天夜里出了乱子,一路上又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地,耽搁了不少时间。 “铃铃铃……” 周辛一个法术使出,活尸们纷纷加快了速度,陈绶也连忙赶上。 忙着赶路的两人却不知,在他们远处的林中,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循着铃声一步步地跟了过来…… 第二十四章 云来镇 郊外义庄。 陈绶掸了掸身上的露水和灰尘,向周辛笑道:“还好加快了速度,没想到这荒郊野外的,这么早就有人迹出没。” 周辛也是面带笑容,摇头道:“此处有一个小镇,唤作‘云来镇’,此镇地处要道,乃是四方商贾云集之所,一大早就会有商队从镇上出发,有人迹出没很正常。” “哦!这里还有镇子?” 陈绶感兴趣地问道。 “大明朝人口亿万,幅员辽阔,商贾虽说没有宋国那般多,但是也绝不会少,有一个商业小镇还是正常的。” 周辛一边清理衣物,一边向陈绶解释道。 “我倒不是好奇此地会有镇子,而是好奇这镇子上有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怎么?你想进去看看?” 周辛笑着问道。 “那就要看这云来镇中,有没有好玩的地方了。” 陈绶赶了一天的路,吃了一路的尘土,也正好腻了,好奇的看向周辛。 周辛则哈哈大笑,指着陈绶道:“那你算是来对了地方,这云来镇好吃的、好玩的那是数不胜数,而且还有一处千古奇观。” “千古奇观?” 陈绶眼睛微亮,对这个千古奇观有些好奇,毕竟能称得上是千古奇观,想来不会太差吧? “据说你们茅山上有云海奇观,可这云来镇上的奇观也不比那差。” “莫非也是和云层有关?那我可没兴趣!” 陈绶心里失望,云海茫茫,风云变幻,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还有些看头。 可是他在茅山看了几年的云,各种千奇百怪,五光十色的云没看过?老早就看腻了,这云来镇上的奇观,如果真是类似的,那么就算它再奇幻莫测,他也提不起劲儿。 周辛见到陈绶这样,不由好笑:“说是云也没错,可是和一般的云海变化没关系,而是和云上的天女有关。” “天女?” 陈绶收起失落的表情,换上诧异的神色,对这‘天女’一说起了兴趣。 “传闻,云来镇的云层上面,乃是天庭的御花园,每日都会有往来的天女摘花采蜜。一旦云层翻滚,偶然间就会有影像投射出来,被下界的凡人所观看到。” 周辛也没有卖关子,一五一十地将他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 “可这种机会想来十分难见的吧?” 陈绶皱起眉头,有些纠结了,一两天时间他还能等,可若是等久了…… “这你就想错了,这种情形非但不难见,相反还常见的很呢。” “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一个月怎么也有个四五次,你若是感兴趣,下午就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看见天女。” 周辛打了个哈欠,有些疲倦地说道:“我就先去睡觉了,好好想想下午要是想去,再来找我吧。” “那好,周兄你还是去休息吧!忙活了一晚上,下午我在叨扰了。” 陈绶见周辛疲倦不堪,很是歉意地说道。 周辛一离开,这义庄里除了死人,就显得空荡荡的了,格外安静。 陈绶坐在一旁,对这天女充满了好奇。 “天女散花吗?倒是值得一看。” …… 义庄后院。 陈绶向义庄的看门大叔购置了洗漱用品,认真地洗漱了一番,又寻了一个静室盘膝而坐。 昨晚他休息了一两个时辰,现在倒也不困,索性将得来的小五行剑煞葫芦和剑丸统统祭炼了。 陈绶先把剑丸拿了出来,这枚剑丸是由寒星铁炼制而成,蕴含五道禁制,是一件下品灵器。 他伸手触摸上去,马上感受到一股寒冷和锋利的感觉,话不多说,灌输法力开始将其中的禁制进行炼化。 一个时辰后,剑丸炼化完毕,陈绶捏了个法决,只见原本如同珠子的剑丸,顿时化成一柄银色的小剑。 这柄小剑不到巴掌大小,双刃寒光凛凛,锋利十足。 又是一道法力打了过去,寒星剑瞬间飞了出去,化作一道道剑光,在静室中环绕飞舞。 “还好不难控制,而且法力消耗得也不大,不然还真用不起。” 陈绶一抹额头上的汗珠,对于这枚剑丸还是十分满意的。 以前的那些法剑,没用多久就会断裂,这柄寒星铁打造的下品灵器,应该能用一段时间了。 他伸手一招将剑丸收好,开始打坐回复法力。 这就是练气境不如筑基境的地方了,到了筑基境界,体内丹田会形成气旋,不停地吸纳天地灵气,法力生生不息,形成一个小循环。 到时候,不管是法力深厚程度,还是持续作战能力,都要比练气境要强上不少。 而不是像陈绶这样,炼化完一枚剑丸后都会出现法力不继的情形,需要打坐来恢复法力。 “筑基啊!” 陈绶心中叹道,这是他做梦都想要达到的境界。有了筑基境深厚的法力,他就能够御剑飞行,这才是修仙者该有的样子。 现在的他只能用法术,进行短距离的飞掠,根本不能飞行,上天入地对他来说还是太过遥远。 许久,陈绶法力恢复差不多了,又将小五行剑煞葫芦拿了出来。 “炼化!” 陈绶的上清法力打在葫芦上,泛起阵阵光芒,随着法力不断炼化禁制,葫芦也越发有光泽起来。 青翠欲滴,看着十分鲜嫩多汁啊!应该很好吃吧? 陈绶第一时间想到的词汇居然是和吃有关,艰难地咽了咽喉中的唾沫,甩开这个诡异的念头,继续炼化。 人在认真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十分的快,午时转瞬就到了。 炼化法宝的事情,陈绶还是决定先暂告一段落。 小五行剑煞葫芦他只炼化了三道禁制,体内的法力就基本告罄,根本就无法继续炼化下去。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慢慢来吧!” 陈绶叹了口气,施展法决将小五行剑煞葫芦变小,收进丹田中蕴养。 器物到了法宝、灵宝这一等级,就可以收入丹田,或者是泥丸宫中。 陈绶将葫芦收入了丹田,而照神灯则在泥丸宫内。 没办法,陈绶的丹田还太小,容纳一件葫芦大爷就已经塞满了,根本容纳不下照神灯这尊大神。 幸好泥丸宫也能放东西,这才没有出现有宝贝却没地放的尴尬境地。 陈绶收拾好法宝,又将法力恢复了,这才走出静室,去找周辛一同游玩,到云来镇看天女。 “当当当!” 一处房门被陈绶敲响。 “周兄,陈绶前来打扰了!” “是陈兄啊!你先到大厅等等,待我洗漱后再来寻你。” 半响,屋内才传来周辛狂打哈欠的声音。 “好!那陈绶便在大厅等候周兄。” 陈绶大声说道,接着走向大厅,在大厅找了张椅子坐了上去,静静等候。 “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运气,能看到这天女散花的景象。” 对于天庭,陈绶心中还是十分向往的,像他这样的道士,心中所求的不就是得道飞升,前往天庭吗? ps:请收藏,后续更精彩! 第二十五章 天女 没过多久,周辛就来到大厅和陈绶汇合。 他脱下了粗布麻衣,换了一件贼绿贼绿的长衫,整个人像变了个样子。 “周兄,你这衣服不错啊!绿绿的,整个人精神多了,有一种文人墨客般风流倜傥的感觉。” 陈绶赞叹道,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件衣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瞧这颜色挑的多好,绿色环保,主要是还养眼,看着真醒目。 周辛听了陈绶的称赞,很是高兴,说道:“是吧,我就说绿色好,可我家那婆娘就是喜欢给我买紫色的。这件成衣可是我偷偷拿私房钱买来的,还从来没穿过呢!” 陈绶围着他转了转,点着头:“不错,不错!绿意盎然,这图案也活泼有趣,周兄眼光不错。” “陈兄你也很好啊!” “哎!我哪能和周兄相比,我这道袍天天一个样,也没个新意,不能比,不能比!” “那是陈兄气质出众,已经不需要这等衣物来衬托。” “行了行了,咱们就不要在这儿互相吹捧了,快些去那云来镇,看看有无缘分得见天女。” 陈绶笑着说道。 “好好好!出发,云来镇。” 周辛雄赳赳气昂昂,意气风发地大步向前走,倒是比起陈绶还要积极几分。 陈绶哑然失笑,摇头跟上。 …… 云来镇作为商贾云集之地,那是真的人山人海,小小的镇子里,挤满了来自天南地北的商人、旅客。 真热闹啊! 陈绶的第一感觉就是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是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 当然这除了热闹,也有一件让他感到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家家户户的庭院里都摆满了水缸,和各类器皿,看着十分古怪。 “陈兄快看,那儿有表演,快看,快看,那猴儿真机灵。” 一个耍猴儿的人,正在遛猴。 “还有那个,霍!天哪!生吞宝剑!好刺激,好过瘾!” 周辛挤开人群,拉着陈绶就往前走,惹来不少人的白眼,让陈绶只能连连道歉。 陈绶很无奈,这种障眼法的把戏,他们茅山弟子根本就不屑玩,听说北方的崂山倒是有许多弟子喜欢。 心中想着,他睁开法眼看了过去。 果然,那所谓的生吞宝剑,不过是把剑用特殊手法藏了起来。 陈绶摇摇头,看了一眼就没有了兴趣,随即将凑热闹的周辛拔了出来。 “陈兄你不喜欢这个?哦!也是这等把戏想来陈兄早已经看腻了,要不去那边看看,听说有表演胸口碎大石的。” 周辛见陈绶这么快就出来,想了想露出一副我‘明白’你的表情,指了指远处。 “周兄,我们是来看天女的,又不是来看这些杂耍的。我只对天女感兴趣,对这些猴子、吞宝剑还有什么胸口碎大石,全都不感兴趣。” 陈绶摇头说道,变戏法的活儿,胡大成会幻术,变得比他们好多了。 可这有什么用?他法眼一睁,真的假的尽收眼底,只会败坏了兴致。 “有什么关系,现在又没有天女出没,先看看这些也挺不错的啊!” 周辛抬头看看天,又伸长了脖子看着里面的人吞吐宝剑。 陈绶无语了,这究竟是你陪我,还是我陪你啊?怎么感觉颠倒过来了。 “周兄不如咱们去喝酒吧?那儿有处酒楼,我看着不错,不如去瞧瞧?” 镇子中心处有一座酒楼,有回廊盘旋在外,上面茶几凳子一应俱全,似乎就是专门给人观赏天女用的。 陈绶的提议将周辛的心思拉了回来,但是他看到那家酒楼后,却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那家酒楼花费太大,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那个地方随便吃一顿,都要上百两的银子,能上去的不是富豪商贾,就是慕名而来的权贵、才子佳人。” “百十两银子算什么钱,当然还是开心更重要!走了!走了!就去那里了,我请客!” 陈绶摸了摸胸口的银票,不给周辛推辞的机会,硬拉着他走了过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酒楼前。 “天露酒家!” 陈绶念着酒楼的名字,笑道:“名头倒是不错,也不知这酒好不好?” “一百两银子一坛,想不好都难了。” 周辛有些心疼银子,天露酒家的甘霖美酒,他是久闻大名了,只是从来没喝过。 “陈兄要不咱们还是换一家吧,这地儿真不值得!” 事到临头,周辛还是想退缩,提议换一个地方。 “不换了,就是这里了。” 陈绶可不想再去看杂耍,若是换地方还不一定被他带到什么犄角旮旯呢。 两人进了酒家,直上顶楼,很快就落座了。 陈绶点了一些酒菜,开始了细品这美酒佳肴。 “这酒不错!初尝之下有股清冽甘甜的口感,可随后又有热气涌上来,真是爽快啊!” 陈绶眼睛一亮,赞美不已。 “这是云来镇独有的甘霖酒,每当天女现身时,总是会天降甘霖,只不过有时多有时少。 云来镇的人每家每户都会准备接甘霖的大缸,得了甘霖就会卖给酒楼酿酒,也算是一笔收入。” 周辛对这酒垂涎已久,它的来历自然是摸的一清二楚了。 “不说了,来干杯!” “干杯!” 两人接连喝了几杯,方才痛快淋漓的停下,交谈起来。 “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天女出现?” 陈绶问道。 “那还不简单,问问啊?” 周辛趁机又喝了一杯,说道。 “这也能问?” 陈绶看着湛蓝的天空,云层虽然挺多,但是也不想是有人的样子。 “哎!当然不是问天,而是问人!店小二!!” 周辛拍了拍手掌,叫来小二。 “哎!来咯!这位爷您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啊!今天有没有天女现身?” 周辛指了指天,向店小二问道。 店小二笑道:“若是往日,我还真不一定清楚,但是今天必然有天女出现,要不然今日也不会有这般热闹景象。” 陈绶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店小二恭敬道:“您肯定是外地慕名而来的客人吧!只要是住这儿的人,谁不知道天女最长不会超过七日不出现,而上次天女出现的日子,恰巧是在六天前。” “所以今日天女必然出现,是吧!这绝对错不了。” 周辛抢过店小二的话。 “原来如此!” 陈绶明白了安心等待,给了店小二一点碎银子,打发他走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那是当然,我一进镇子的时候就知道了,家家户户都在清洗器皿,肯定是有甘霖降落了。” 第二十六章 天降甘霖(求推荐票,求收藏) “无聊!” 陈绶翻了个白眼,转过头看向天边,却意外发现了惊艳的一幕。 一阵风吹过,天上的云层翻滚,缓缓散开,就像是挂在美人脸上的面纱,此时忽然被掀开,露出了她绝美的面容。 云朵之上浮光掠影,有殿堂楼阁,重重叠叠,不见边际,忽而一队天女接踵而至,她们左手提花篮,右手捧着蜜罐,纷纷走进一处姹紫嫣红的花园。 天女们的一颦一笑无不动人心弦,周围的花朵在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这……这就是天女?” 陈绶怔怔地看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诗经》中的一段话:“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天女们的容颜,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周辛也看得痴傻了起来,杯中的千金美酒洒得到处都是。 云层中的投影十分清晰,天女们的一颦一笑,摘花采蜜的动作,相互间打趣,作弄全部映照得一清二楚。 天露酒家中不乏到此采样的画师,陈绶从天女们的惊艳中清醒,就看到一个画师铺开画纸。 用早已经研磨好的墨汁,开始了挥毫泼墨,不到片刻,一副水墨丹青新鲜出炉,天女们跃然纸上。 陈绶看了暗道神乎其技,内心赞叹不已,这画师的技艺不凡,几乎快到了以画入道的程度。 “这位兄台好生厉害,竟然能将天女们的妩媚,与天宫的威严巧妙融合,尽数画于这三尺画卷之上,当真妙极。” 陈绶上前对着画师赞叹道。 谁知这画师却仿佛不满意一般,将画笔一搁,叹息道:“想我汤伯虎七岁就开始画画,二十岁时草木鱼虫、山林湖海,无物不可画。怎么到了画人之时,就总有不尽人意之处呢?” 画师汤伯虎说着说着,目光就转向了陈绶,眼中充满了迷茫。 陈绶眨了眨眼,汤伯虎?你舌头没被烫过吧?确定没搞错!他深深地呼了口气,把目光放在汤伯虎的画上。 嗯,天女们都很好看,宫殿也画得非常完美,没有什么不尽人意的啊? 如果要是硬说哪里不好的话,估计也就画得不够可爱吧!明明这些天女中,就有许多活泼可爱的。 陈绶眼珠子一转,想到后世的一种画法,不由噗呲一笑。手中痒痒的他,忍不住就走上前来提起画笔,自个儿挥毫涂鸦。 不到半刻钟,一副陈绶版的《天女图》震撼现世,惊呆了围观的人群。 汤伯虎双手颤抖,看着陈绶那幅q版的《天女图》竟然陷入了痴迷当中。 “世间竟有如此……如此画卷,当真是神乎其技也,道长真乃神人也!” “蛤?” 陈绶刚恶搞完汤伯虎的《天女图》这时却立刻呆住,你确定不是在说反话?不是在嘲讽我? “寥寥数笔,竟然画出了连我都没有领悟出的神髓,堪称大道至简。 枉我汤伯虎自称书画双绝,一双眼睛竟是有眼无珠,只看到了天女们的极妍尽态,而忽略了她们最为真实的那一股天真活泼,失了真本性,难怪不尽人意。” 汤伯虎呆呆的看着q版《天女图》,双手在那上边抚摸,爱不释手。 而正版的《天女图》反倒被随意的扔在地上,无人问津。 陈绶无奈了,捡起地上的画卷,收了起来。看着陷入痴迷的汤伯虎,最终只能摇摇头转身看向狂欢的人群。 这年头搞艺术的都不好懂,脑回路异于常人,正版无人问津,盗版却被人追捧。 这等骨骼清奇的人,还是少打交道为妙,省得被气死。 天上不知何时,降下了雨露,一开始只是蒙蒙细雨,最后慢慢变大,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陈绶手扶在栏杆上,轻轻嗅着香甜的甘霖,这雨中竟然伴随着淡淡地花香,莫非真是来自天庭的甘霖雨露? 伸出手来,陈绶也收集了一些雨水,轻轻地尝了尝,果真清甜可口,是真的天降甘霖。 陈绶抬头看着天上的天女,一个身着淡黄色衣裳的天女正在采集花蜜。只见她素手轻轻抖动着花瓣,凝结在花瓣上的露水顿时变成茫茫水汽与云层相合,最终化作雨水,形成了甘霖,坠落凡尘。 这甘霖雨露在天庭或许不过是寻常的露水,可是对于人间的凡俗百姓,可是能够救命的灵丹妙药。 “好心善的天女,这应该是天庭中的女官吧?也不知日后能否结识一番。” 天降甘霖来的快,去的也快。天空很快就放晴了,云层也合拢了起来,天女们四散而去,不见踪影。 陈绶怅然若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 天庭御花园。 “姐姐,你可真是心善,不过日后还是不要再洒甘霖了。虽说些许雨露不打紧,可终究是坏规矩的,天庭之中最看重天条天规,这要是被王母娘娘知道了……” 天女中一个淡绿色衣裳的女子,对着走在前面淡黄色衣裳的女子说道。 “好了好了!以后姐姐听你的,不做就是了!行了吧!” “哼!每次都是这样说,可最后还不是偷偷的洒花露。” 淡黄色衣裳的女子闻言,转过头瞪了她一眼,然后向下往人间瞟了一眼,一个青衣道士正惆怅的举着酒杯。 “哼!画得还没我好呢!” …… 云来镇中的陈绶没有千里眼,也没有天女的神通,自然不知道天上发生的事情。 不过这人间的纷扰之事,却逃不过他的耳目。 镇子侧后方,传来了求救声,不对!有妖气。 陈绶嗅了嗅空气,腰间一枚玉佩闪烁光芒,正在向他预警。 “何方妖怪,胆敢在此放肆?” 周辛也同样感受到了妖气的存在,暴喝一声跳下了天露酒家,向着镇子后方奔去。 陈绶没有犹豫,取出剑丸将画卷往腰上一别,尾随着跟上周辛。 斩妖除魔本来就是一个道士的职责,妖怪都杀上门来了,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上去刚吧! “今日将是我陈绶首次斩妖除魔,定要做得干净利落,漂漂亮亮的拿下首杀,给世人留下对茅山弟子的好印象。” 陈绶边走边想,一时心潮澎湃,激动得不行。 云来镇不大,两人快速奔跑,很快就赶到了现场。 只见一只三丈高的妖怪,正举着蒲扇般的手掌不断的捣毁粮仓的屋顶,一股妖风将周围的人吹起吹落,加上脚掌的践踏,守卫粮仓的人员死伤惨重。 更惊人的是,这妖怪竟然将粮仓里的粮食一袋袋的倒入嘴中,胃口好似无底洞一般,没多久就将一屋子的粮食,全部吞吃殆尽。 还真是好胃口啊!都不怕消化不良,陈绶气得大喊: “妖怪!住口!” 第二十七章 山魈 陈绶只是一眼就认出了作恶妖怪的来历,这是一只山魈。 茅山的《山精杂记》中有记载,山魈者,山中之精怪也,其面如鸦皮,口齿稀疏如剑般锋利,双眼大如铜铃,身高三丈,掌如蒲扇。 陈绶记忆力不错,当初看书时还配有插图,和眼前的妖怪别无二致,因此一眼就认了出来。 “周兄小心,这是一只山魈。” 周辛赶在陈绶前面,但是他法力低微,看到三丈高的山魈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吓得手脚冰凉。 “山魈怎么会出现在云来镇?” 像山魈这样的妖怪,由于体型庞大,不好躲藏,一般都是待在深山之中的,很少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先将这妖怪打杀了吧!” 陈绶神色凝重,对着周辛说道。 “好!” 周辛点了点头,克服恐惧,掏出一叠符纸,也开始了作法。 陈绶也不再废话,将手中剑丸掷出,化作一道剑光,直冲山魈的门面而去。 剑光疾驰,瞬间杀到山魈面前,庞大的危机感惊动了山魈,一只蒲扇般的手掌拍了过来。 “铿!” 金石般的声音响起,山魈的手掌坚不可摧,竟然拍飞了陈绶的飞剑。 幸好陈绶也没想过一剑就能杀死这头妖怪,继续施法驱使着飞剑进行攻击。 飞剑的速度很快,不断的寻找山魈的弱点,并利用它锋利的剑刃,在山魈身上留下了十几道深深的划痕。 划痕深可见骨,山魈瞬间血流如注,一个照面就受了伤,这让它瞬间发狂起来。 它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喷出怒火,一股妖风卷起,庞大的身躯顿时化作一大片巨大的阴影,形如鬼魅。 “呼呼呼!!” 妖风席卷之下,云来镇陷入了狂风之中,原本天降甘霖的喜悦此刻变成了惶恐与不安,一个个地躲在屋内瑟瑟发抖。 陈绶也被吹得东倒西歪,有些站不住脚,连忙给自己施展了一个金刚护体咒,暂时稳住了身形。 原本还围绕在山魈周围大杀四方的飞剑,这时被妖风阻挡,根本近不了身,更别提斩妖除魔了。 周辛则更惨,一点忙都帮不上,刚拿出来的符纸被吹得满地都是,本人更是趴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山魈发起狂来也太厉害了吧?周兄……周兄!这股妖风威力太强,你有什么办法吗?” 陈绶被妖风吹得有些睁不开眼,只能大声的喊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我们退后游斗,等它妖力不继了,这妖风自然就消停了。” 周辛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往后面挪动,瓮声瓮气地说道。 陈绶转过头看到了周辛的怂样,顿时无语,也知道靠不上他了。 但是退后也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想退,这山魈看起来也没那么傻。 只见山魈使出妖风后,两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抓着一根房梁,一步一步地向着陈绶逼近。 “轰!” 山魈走了两步,房梁瞬间砸了下来,一击就将地面打得龟裂,如蜘蛛网似的四处蔓延。 陈绶在山魈打过来时,就提前躲开了,但他看到龟裂的地面,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山魈力气有些大啊!起码是我的两倍。” 虽然头疼,但是陈绶还是不得不驱使着飞剑攻击。 不过经过妖风削弱的飞剑,这时已经对山魈构不成威胁,轻而易举的就会被拍飞,只能起到一点小小的骚扰作用。 要是这周辛换成陶师兄那该多好,起码能给他争取时间,让他完成蓄势,使出必杀一剑。 陈绶撇了眼正在地上,艰难爬行的周辛,摇了摇头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荒唐念头。 “实在不行就试试‘雷公篆’吧!这神通的威力还是很大的,试试看吧!” 一股意念从眉心而出,雷电开始从虚空中衍生出来,一条条闪电环绕在陈绶四周,蠢蠢欲动。 现场气氛有点紧张,陈绶一下子用力过猛,原本只想弄一把雷霆长剑出来的,没想到变成了一个大雷球。 山魈感受到陈绶手上雷霆的恐怖力量,嗅到了一丝死亡的味道,眼中竟然闪过了忌惮和畏惧的神色。 一时间打起了退堂鼓,脚步踟蹰,就想驾起妖风逃跑。 陈绶见状也顾不了许多,管他是长剑还是雷球了,能杀敌,能斩妖除魔就行。 说着一个大雷球就扔了出去。 没想到雷球见风就长,由大变成巨大,再由巨大变成超巨大,它膨胀的速度加上飞过去的速度,让它一下子就砸在了山魈身上。 “轰隆隆!” 山魈身上的妖风看着厉害,可雷球一砸竟然毫无抵抗力,瞬间就被击溃。 雷霆结结实实地落在它身上,轰地一声,山魈两条手臂被炸飞,胸口更是被炸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洞。 不过脑袋还被保住了,终究是让它捡回了一条命,山魈的眼中这会儿全是惊恐,口中嗡嗡地响,吐出了人言:“饶……命…!” 陈绶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揉了揉眉心,闻言冷冷一笑。 “这时候想到饶命了?早干嘛去了?” 说着一个法决将飞剑招了回来,再次抛出,化作剑光杀过去。 妖风被破,周辛也终于不用趴在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也打了两张火符过去。 山魈见陈绶和周辛都杀气腾腾,知道今天难以善了,一咬牙竟然施展了一种妖族禁术——血遁大法。 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对于遁术都是深有研究,陈绶就把五行遁术全部学了。 而山魈虽然也会一些普通的遁术,但是现在它深受重伤,普通的遁术肯定无法让它逃脱,所以它选择施展血遁大法。 血遁大法属于禁术,以全身上下一半的血液为代价,可以让它逃跑的速度,远超一般五行遁术。 施展了禁术之后,山魈原本庞大的身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起来。 那如乌鸦般的黑脸上,这时越加的丑陋了,布满了褶皱,身上乌黑的毛发更是花白的一大半。 “嗖!” 付出惨重代价的山魈,化作一道血影向着镇子外的大山逃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不好,它要逃跑!” 周辛见山魈化作血光消失,顿时气急败坏地说道。 接着就要追上去,却被陈绶拦着了。 “不急,穷寇莫追。” “不急?不是……我怎能不急呢?除恶务尽啊…这些妖怪都记仇的,要是让它逃了,我们可能还没什么,可这云来镇以后可就不得安宁了。” 周辛一脸急不可耐的说道。 “我有说过不追吗?” 陈绶拽着他,没好气地笑骂道:“我只是让你先等等,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 第二十八章 追踪 山魈逃走后,云来镇恢复了平静。 镇子上的人也都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劫后余生,让不少人低声抽泣起来。 但是没过多久,这些坚强的百姓就擦干眼泪,开始收拾残局,有的在救治受伤的护卫,有的则去抢救粮仓。 “两位道长,不知这妖怪……?” 云来镇的镇长叫做王启乾,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妖怪,看着满地狼藉的粮仓,心中充满了恐惧。 “你是镇长?” 陈绶问道。 “是是是,小老儿就是这云来镇的镇长王启乾,二位道长……咳咳,还请二位道长为我们云来镇做主啊!这杀千刀的妖怪,杀我百姓,还吃了我们半年的口粮。” 王启乾跪伏在地,涕泪俱下,不停地哀求陈绶。 “我就说了,应该除恶务尽……唉!” 周辛看见王启乾如此可怜,不由埋怨起陈绶。 陈绶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急什么急?我都说了它跑不掉的,还愣着干什么,有空在这瞎叨叨,还不如去帮忙救人呢!” 周辛一时语塞,气得顿了顿脚,最后还是跑去帮忙救人了。 陈绶见他跑开,连忙扶起王启乾:“镇长不必多礼,斩妖除魔本就是我茅山弟子应该做的,您放心吧!贫道定不会放过那作恶的妖怪。” 王启乾说道:“我也不是有意要为难道长,实在是那妖怪太过凶恶,伤了这么多人性命,吾等凡夫俗子根本无从抵抗,所以……” “镇长不必多说了,贫道都明白。” 陈绶安慰着王启乾,接着说道: “贫道放那山魈离开,其实是故意为之,不过是为了防止它狗急跳墙,到时候又枉伤人命罢了。 我茅山派中有一秘术,可以追踪到妖魔的行迹,还请镇长放心,今日那山魈必然受首。” “既然如此,小老儿也就放心了!道长若是杀了那妖怪,云来镇百姓定会为道长建立生祠,日夜为道长祈福。” 王启乾声泪俱下,十分感激地拜谢陈绶。 “镇长,您还是去处理救援之事吧,顺便准备一张香案,待贫道回复了法力,便开始做法追踪妖魔的行迹,入大山中将其斩于剑下。” “好好好!!如此小老儿就不打扰道长了。” 王启乾连连点头,没多久就离开了。 …… 不到一个时辰,陈绶法力恢复大半,也不再浪费时间,对着镇长王启乾说道: “摆香案!” 王启乾闻言点点头,吩咐手下人道:“摆香案!” 说着,就有两个精壮汉子抬着香案走上来。 看着香案上各种千奇百怪的法器,陈绶不由无语,自己的记忆力不错的啊?怎么忘性就这么大呢,又忘了同他们说,香案上只需要摆放香烛即可。 陈绶走上前,没时间解释了,只能将多余的法器挥袖扫到地上,点燃一对蜡烛和七根香火。 最后把山魈一只爪牙拿了出来做引子,施展追踪秘法。 香案之前,陈绶脚踏七星,右手法剑挥舞,左手丢出五方令旗,大喝一声: “寻踪觅迹,万道归元,急急如律令,敕!” 随着法术的施展,山魈残留下来的爪牙被一团光芒包裹,半响就自动飞了起来,然后咻的一下飞往深山之中。 陈绶见状,知道是秘法起作用了,连忙贴上神行符跟了上去。 “陈道兄,等等我!” 周辛见陈绶走了,也焦急地在后面追了上来。 云来镇虽说处于群山包围之中,可是地处要冲,也有好几条官道连接。四通八达的地势,按理来说是不会有妖怪出没的,可就偏偏来了一只体型巨大的山魈。 这根本不合常理? 陈绶担心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所以将山魈打成重伤后,就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想看看有没有幕后黑手。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以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为了宝物。 山魈做为深山中的妖怪,十分罕见,而且是一只独来独往的妖怪,它的洞穴中很大几率藏有宝物,这也是书中所记载的。 陈绶不过是顺势而为,尽管他可以抢在山魈施展血遁之前将其击杀。不过为了前往它的洞穴寻宝,最后还是忍住了。 追踪信物一路上走走停停,一个时辰后终于将陈绶、周辛带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面前。 “这就是那山魈的老巢吗?” 周辛探头往山洞里看,发觉全是漆黑一片。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来过。” 陈绶摇头说道。不过信物停在了这里,那这山洞里面,还真有可能就是山魈的老巢了。 “虽然书中记载山魈向来独来独往,但我们还是要小心它有没有同伙。” “明白!” 周辛也找来了一柄青铜剑,左手捏着符篆,右手提剑,与陈绶一前一后进入山洞。 山洞很黑,陈绶只能开启了法眼,周辛经常走夜路也有他自己的办法,两人一路拐来拐去,终于见到了山魈。 山魈已经快要死了,它错误的低估了禁术所带来的后果,导致它生命力在飞速地流失。 本来打斗时它就失去了双臂,又被血遁大法抽走一半血液,这时的它已经没有了在云来镇时的嚣张气焰,只能躲在阴暗中静静的等待死亡,口中不断地发出哀鸣。 陈绶没有马上杀死它,上前厌恶地问道:“是谁让你到云来镇的?你要是说出来,我还可以给你个痛快。” 山魈哀求的看着陈绶,蝼蚁尚且偷生,它还不想死,可是见到陈绶无动于衷后,只能后悔地闭上眼睛。 半响,它才将眼睛睁开,愣愣地望向周辛的腰间。 “你看我做什么?我救不了你,也不可能放过你的!你要是有同党,就尽快交代出来,还能落个痛快!” 周辛对这种伤天害理的妖怪,同样十分的厌恶,连话都不想多说。 山魈见他们不明白,只能吃力地嗡声道:“铃……铛……” “昨……天……跟……来……” “你是说昨天晚上,跟着铃声过来的?” 陈绶皱着眉头,瞬间领会它话中的含义,问道。 山魈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你可别胡说!我走南闯北也有二十年了,铃铛从来都是在距离官道不远的地方摇响的,你一只山魈……” 周辛则脸色难看,他不相信是自己给云来镇带来的灾难,觉得山魈在欺骗他们。 “也不是没有可能!周兄,昨晚你那些逃脱的活尸中,有没有深入大山的?” 陈绶叹了口气,问道。 周辛想了想,脸色渐渐地更加难看了,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 陈绶一看,瞬间明白了。 …… 第二十九章 朱果 陈绶来到周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样沉默起来。 “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原因?” 周辛的声音沙哑,有些落寞的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别想太多了。” 陈绶也没怎么安慰过人,只能象征性的说了两句。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世间的因果牵扯,是我的过错,那就是我的过错,我也没想逃避。” 周辛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这事说来要不是自己在赶尸途中打盹,那些活尸也就不会四散逃走。 没有活尸逃逸的事情,他也就不用深入大山里寻找。而山魈也就不会因为好奇铃铛的声音,循着声音跟过来,最后更不会因为口腹之欲,毁坏粮仓伤人性命了。 陈绶闻言叹息,提着寒星剑上去就是一剑,山魈顿时尸首分离,面上露出了解脱的表情。 禁术就是禁术,不是普通的人或是妖怪能够承受的。 这只山魈顶多也就初入筑基境的样子,禁术反噬几乎要了它的命,可是更要命的是疼痛,陈绶提前帮它解脱,也算是少了很多痛苦。 “别想太多了,善恶皆由心起,这只山魈心中藏有恶意,就算不是跟着你的铃声走出的大山。 日后也会因为其他的原因,前来祸害云来镇,这次因为你我的缘故,让它在作恶时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更是护住了云来镇更多的人,这是功德,不是罪恶。” 陈绶安慰了周辛一阵,开始巡视山魈的老巢,看看是否如书中记载真的有宝物。 山魈居住的洞穴十分庞大,内部四通八达,弯弯绕绕十分的多,几乎要将大山掏空了。 也幸亏陈绶境界提升到了练气四层,法力深厚了不少,法眼支撑的时间也变长了,要不然这寻宝的事情很可能要中断。 许久,陈绶和周辛两人来到了一处岩壁前。 岩壁本身没有什么奇特的,但是岩壁上却长着一条长长的枯藤,吊着少许红彤彤的果子,晶莹剔透。 “一枚……二、三……一共七枚。” 周辛凑上去一枚枚地数,虽然不认识这是什么果子,但是看这卖相,估计也不是凡品,这下赚大了。 “陈兄,这是什么果子?” 陈绶沉吟不语,也上前仔细端详起来,最后又用鼻子闻了闻,仍是不大确定地说道:“看这品相应该是朱果?不过只是最普通的朱果,六十年开花,六十年结果,色成丹红,晶莹圆润。” “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朱果?能够让人修为大进、甚至立地成仙的朱果?” 周辛大为激动,抓住陈绶的肩膀使劲的摇晃,随后又使劲捏自己的大腿,直到感觉到疼了,才肯放过他自己。 陈绶见他满脸希冀的看过来,只能点头说道:“是,这就是传说中的朱果,不过也没书上说的那么神奇,立地成仙什么……都是杜撰的,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我当然明白,但是修为大进这点总该是真的了吧?” 周辛也没被传说冲昏头脑,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倒是不假,七枚普通朱果,一枚能够顶普通人三年的修为,七枚加起来就是二十一年,这山魈能够成精,看来靠的就是这朱果啊!” 陈绶掐指算了算,随后感叹道。看这条枯藤的年岁,看着也有上千年了,它体内的生机也差不多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 六十年一开花,六十年一结果,加起来就是一百二十年一轮回。 千年的枯藤差不多就是经历了十次的开花和结果,在这幽暗的山洞里,这果子熟了又烂,掉在地上都无人问津。 也是这山魈的运气,一百多年前的朱果估计就是被它给吃了吧! 只是禽兽成精不得教化,也不知善恶,最终作恶多端,死于陈绶之手,也只能说是因果报应吧! “二十一年的修为?我的天啊!那些岂不是相当于我这辈子幸幸苦苦的修炼,也比不上吃了这七枚朱果?” 周辛咂舌说道,老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勤修苦练二十年,至今也才练气三层的修为,这就是普通散修的悲哀之处。 功法,资质,法术,皆不及大门派的弟子,还没有强硬的后台,和引以为援的师兄弟,混得那叫一个惨啊! 和山魈斗法时,一阵妖风就让他直不起腰来,丢脸都丢到家了。 “咳咳……那个陈兄,这、这朱果?” 周辛满脸通红,十分尴尬的看着陈绶,他本来是没脸要朱果的,可是修为大进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陈绶看着周辛,也没有捉弄他的心思,于是道:“这朱果是你我一同发现的,自然也有你的一份,只是七枚朱果不大好分,我就占些便宜,我四你三如何?” 周辛愣住了,眼眶微微发红,心中感动,喉咙颤抖道:“这……这如何使得?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这三枚朱果……” 陈绶摇摇头,干脆利落的将朱果摘下,分出三枚放到他手中。 “拿着就是了,婆婆妈妈的,还像不像个男人?” 周辛看着手上的朱果,忽然别过头去,使劲的眨着眼睛,好半天才调整好情绪。最后想了想却只拿了一枚朱果,又将其中的两枚还给了陈绶。 “我只拿我应得的,这朱果本就是上天赐予你的奖励,我若是夺去,只怕会有不测之祸。” 他见陈绶还想说什么,又连忙摇头解释道:“说实话三枚朱果,我也无福消受,就我这点微末的道行,吃一枚就够我消化好几天了。 这果子的新鲜期也就那么几天,时间久了肯定得坏,到时候灵气流失,岂不是很浪费吗?” 陈绶闻言,失声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呢?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借我一张空白的符纸!” 周辛不明所以,只能给了他一张空白的黄符纸,这玩意他口袋里多的是。 陈绶接过符纸,咬破了中指,三下五除二在上面画了一个符咒。 接着又拿出寒星剑,对准一块石头一顿乱削,很快一只石盒成型。 “这叫封灵符,将朱果放到石盒中,再贴上符纸可以保护朱果十天不腐不烂,灵气也不会有丝毫流失,这回你放心了吧。” 陈绶笑意吟吟地看着周辛,将刚刚制作好的石盒和符篆,连同两枚朱果一同给递了过去。 本以为这回周辛会收下,不料还是给推了回来。 “我已经说了,这朱果乃是上天馈赠与你的,我拿这一枚就已经是心有愧疚,拿多了实在无福消受啊!” 第三十章 炼制缚妖绳 “周某一介福薄之人,享受不得太大的福缘。” 周辛认真的摇头道。 陈绶没有想到周辛会这么倔,不过倒是挺符合他平时的风格的,是一个值得来往的朋友! 一想到之前他喝着甘霖酒时的肉疼,还有反对自己上‘天露酒家’时的节俭,陈绶顿时明白了这个看似没什么本事的赶尸人,内里怀揣着一颗待人赤诚的心。 陈绶明白周辛的心思后,也就不再勉强他收下朱果,自己将剩下的六枚果子装进石盒,便将目光放在岩壁的枯藤上。 这条枯藤不简单啊!历经千年的岁月,那怕看上去就要枯萎,没有了生机,可却是炼制缚妖绳的最佳材料。 这条枯藤要是被黄广霆这样的元神境真人得到,怕是可以直接炼制出法宝级别的缚妖绳。 缚妖绳的功效极为好用,打斗时突然甩出去,就会自动捆缚敌人,对于被捆缚妖怪的妖气更是有压制的效果,是茅山弟子斩妖除魔的好帮手。 陶师兄就有一根缚妖绳,平时没少拿出来在陈绶面前晃悠,让他眼馋的要命,现在有机会自己炼制一根,自然不会放过了。 那怕他对于炼器并不擅长。 周辛看到陈绶上去扯岩壁上的枯藤,十分诧异的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 这干巴巴的枯藤有什么好的,至于斩尽杀绝嘛!留着它说不定还能活上几年呢!起码给这洞穴添点生气,要不然黑洞洞的,也怪阴森可怕的。 陈绶神秘一笑,说道:“快过来帮忙,这枯藤可是一件好宝贝,要是成了待会少不了你的好处。” 周辛拗不过他,只能无奈的说道:“这天都黑了,还在弄什么枯藤,要是错过时辰我那些活尸就又要等上一天了。” “那几具活尸就算赶回去,又值得几个银子,还不如帮我炼制宝贝呢。”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在给自个儿积阴德呢!你明白什么呀!” “对对对,积阴德,不过你现在赶回去估计也快早上了,你这赶尸的活还不是要明天晚上才能走。” 周辛想了想,觉得陈绶说的也在理,只能上前帮他将枯藤扯下来。 别看这枯藤干干瘦瘦的,这根部抓得还挺牢固,而且还特别坚韧,密密麻麻的铺满整片岩壁。 于是这妖怪的洞穴之中,就只剩下两道拼命扯树藤的影子。 “扯下来之后呢?要怎么做……” 良久,周辛忍着灰尘将枯藤弄了下来,向陈绶问道。 “像我这样,将这些枝枝叶叶全部清除干净,只留下主干就好。” 陈绶说着将自己手上光秃秃的枯藤显露出来,示意给周辛看。 “好好,明白了,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跟你在这儿发疯。” 待两人将枯藤全部处理干净后,陈绶的手上就得到了一根十余丈长的枯藤。 “实在不明白,这枯藤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费这么大的劲儿吗?” 周辛活动着僵硬的肩膀,对陈绶的行为很不理解。 “听说过茅山的缚妖绳吗?” 陈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起了周辛。 “缚妖绳?没听说过,不过想来应该是捆妖怪的吧!” 周辛挠挠头,实在没印象。 “是捆妖怪的没错,但你知道这缚妖绳是怎么来的吗?” 陈绶一步步诱导周辛,晃了晃手上的千年枯藤。 “你是说……” 周辛反应过来,半是兴奋半是迟疑地说道:“你说这枯藤,它能炼制什么缚妖绳?” 陈绶见他开窍了,连忙点头。 “那这玩意儿……还真是宝贝了?” 周辛猛地跳起来,兴奋地抓起千年枯藤一顿猛瞧。 “可是怎么看,也不觉得它有多厉害呀!怎么就能困得住妖怪呢?” 陈绶听了他的糊涂话,不由好笑。 “这绳子没有做成绳子的时候,不也什么都捆不了吗?可做成了绳子以后,还不是想绑什么东西,就绑什么东西!” “说的也是。” 周辛拧着眉头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那这还要怎样弄?” “接下来要用到水,之前在洞里好像看到过泉眼,先把这枯藤带过去。” 陈绶搜肚刮肠地想着缚妖绳的炼制过程,好像要先把枯藤鞣制开,然后编织成普通的绳索,最后才是用法力炼制,因势利导形成禁制。 这缚妖绳能成为灵器还是法宝,就看它最后体内形成多少道禁制了。 不过陈绶对成法宝不抱希望,自己这半吊子的炼器手段,能成灵器都算是侥天之幸了。 当然,这点就不用告诉周辛了,陈绶看着满脸兴奋的周辛,暗暗摇头叹了口气。 法器不也挺好的嘛,起码比没有强不是?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泉眼,陈绶将枯藤扔到泉眼处,用法术将水加热,开始熬煮枯藤。 最后再用法力加工,得到了编织绳索的原材料。 修仙的世界就是好啊!法力几乎是万能的,有了法力想你怎样就怎样,很快两人手脚麻利的编织好绳索。 …… 后半夜,陈绶法力几乎耗尽,看着眼前两根半成品的缚妖绳,他眼睛不由发干,尴尬的将其拿在手里。 “这是……成了??” 周辛总感觉那里不对劲,可是他不懂得炼器,所以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咳咳…这是当然了。” 陈绶咳了两声,将其中一条扔给周辛,这缚妖绳虽说是半成品,不过也勉强可以用了。 再怎么说也内蕴了五道禁制,也算是步入了灵器行列……了吧。 陈绶心里直打鼓,也是没谱得紧儿,两人边走边聊随后来到山魈这里。 两人看到山魈的尸体,打算废物利用一番,将缚妖绳扔了出去,一道法力打过去,缚妖绳精准的捆住了山魈的尸体。 “好好好……完美。” “成了!” 两人一顿欢呼,互相击掌庆祝。 陈绶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看来我这炼器水准还是挺可以的嘛!这不?两件灵器,我炼制的。 陈氏缚妖绳,今日诞生。 “好了好了,我们将缚妖绳收起来吧!待会带着山魈的头颅,回云来镇休息吧!” 陈绶高兴了好一会儿,出言打断了周辛的欢呼声。 “嗯嗯!” 周辛连连点头,上前先将山魈的头颅拿在手上,之后一道法力打在缚妖绳上。 “嗯……?” 好像不大对劲儿啊! 陈绶见状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同样一道法力打了出去,然后没入缚妖绳中。 …… ps:合同已经寄出,估计这几天就要改状态了,开心!! 第三十一章 功德 “陈兄,你……没反应啊?” 周辛一手提着山魈的头颅,整张脸上写满了迷茫。 陈绶不信邪,又一连发出好几道法力,可是缚妖绳仍是没有半点动静。 能捆缚妖怪,却没办法解绑,这算是失败了吗? 半响,陈绶泄气道:“这绳子不听我使唤,用法力也收不回来,只能自己用手解开了。” 周辛眨了眨眼睛,你莫不是在骗我,方才不是说成了吗?怎么会收不回来。 陈绶也觉得挺荒诞的,不过收不回来就是收不回来,这绳子现在就是位大爷,使唤不上了,只能自己动手‘请’回来了。 两人无奈之下,又一顿折腾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终于将缚妖绳收了起来。 “就破烂这玩意儿,日后除非生死关头,否则贫道绝不动用。” 一顿下来,陈绶累得够呛,恶狠狠地指天发誓。 “算了吧,要不是你炼器手段不成,能有这出?现在累点就累点吧,好歹也是一件灵器,以后找个炼器大师回炉重造,说不定还能改好了。” 周辛提着山魈的头颅,一把将他手里的缚妖绳扔给陈绶。 “你把破绳子扔给我干什么?这是给你的!” 陈绶皱着眉头,又将周辛的缚妖绳扔了回去。 “得了吧,这玩意儿,我可无福消受。” “嘁!别再跟我提什么无福消受、无福消受的,道爷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这缚妖绳我炼制了两根,本就是一人一根的,你若是无福消受,那就扔了吧!” 陈绶将绳子扔了回去后,骂骂咧咧的就往外走,完全不给周辛说话的机会。 周辛见状叹息一声,最后悻悻地收好了缚妖绳,提着山魈的头颅,快步跟上陈绶。 “陈兄,等等我。” 历时一日夜,山魈受首,头颅也被拿回去祭奠死去的亡魂。 这漆黑的山洞中,只余下山魈残破的尸体,以及藏在尸体下,被污血侵染的两只巨大蒲团。 …… 清晨,云来镇。 陈绶两人披星戴月,从大山深处走了出来,山魈的头颅被周辛扔在广场上。 “哗!” “这就是那妖怪的头颅!” “好大,真吓人啊!” 云来镇的百姓大多数彻夜未眠,镇长王启乾更是强撑着年迈的身体,就是为了等陈绶他们归来。 在见到山魈的头颅后,口中连连说好,老泪众横。 “小老儿多谢二位道长,我等知晓道长们辛苦,早已备好酒席,还请二位道长移步。” 陈绶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肚子里饿得慌,也就没有推辞,跟了过去美美的吃上一顿。 酒席上,王启乾说道:“二位道长,昨日那妖怪害了镇上十一口人命,我等虽然已经收敛好遗体,但是这超度……” “这事好办,待会儿你将他们全部送到义庄里,贫道亲自作法,超度他们的亡魂。” 陈绶放下酒杯,轻松地说道。超度亡魂对于道士来说,就是本职工作,无非就是念念经耗费些时间罢了。 王启乾闻言,感动的站起来给陈绶鞠了一躬。 “道长高义,小老儿代云来镇的百姓向您道谢。” 随着王启乾深深鞠躬,陈绶就感觉冥冥中有一些东西往自己身上钻,四面八方不断汇聚而来,进入自己的体内,然后被泥丸宫中的照神灯收集。 “这是……功德?” 陈绶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说话,把王启乾给晾在一边,呆呆地发愣起来。 周辛第一时间发觉陈绶不对劲,连忙上前扶起了王启乾,然后伸了只手在陈绶面前摇晃,发觉没用,就又摇了摇他的身体。 “喂!陈兄……陈兄!!你没事吧?” 沉浸在照神灯异样的陈绶被摇醒,发觉自己的失礼后,连忙向王启乾道歉。 “抱歉,方才贫道略有所得,一时失态还望镇长见谅。” 王启乾连忙摆手:“不敢不敢,道长乃是得道高人,在小老儿的眼中那就是神仙般人物,岂会怪罪。” “这家伙哪有你说的那么神,我看也就是故弄玄虚,刚才肯定是发愣走神了。” 周辛喝着酒,巴拉巴拉的吃起饭。 陈绶听见也不生气,摇摇头呛了他一句:“这好饭好菜的,也堵不住你的臭嘴。” 说完就坐下来,跟着吃起饭菜,功德之事,晚点再研究吧! ……… 郊外义庄。 陈绶两人酒足饭饱后,回到义庄洗漱换上干净的道袍。 周辛也把他绿油油的长衫换下,穿上平日的打扮。 义庄里面已经站满了人,十一副棺材放在厅堂之上,这些人都是被妖怪活活杀死的,若是不超度的话,难免心有怨气,容易变成恶鬼。 不仅影响投胎,还容易出来害人。 还好陈绶业务娴熟,摆好香案后,坐在蒲团上开始念《度人经》。 周辛也帮忙作法消除怨气。 跪在一旁烧纸钱的家属亲友,无不嚎啕大哭,声泪俱下,四周百姓无不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原本好好的十一个人,一场小小的妖怪作恶就死去了,普通人的生命在这种仙神显圣,妖魔横生的世界里实在是太脆弱。 陈绶一个上午,都是在给死者超度,一直到中午才空闲下来。之后连忙找了间静室,察看照神灯的变化。 泥丸宫中,一团雷云吞吐收缩,静静的漂浮着。在一旁的是一盏青铜古灯,这时亮起了金黄色的光晕。 这道金黄色的光晕是由一粒粒一点点的光点组成,陈绶的意识靠过去,一些感恩、谢意等念头浮现。 这是他解救云来镇百姓,所得到的人道功德,斩妖除魔也有一份,都被照神灯收集起来,变成了灯油。 人道功德好得,只需要做善事即可,天道功德就比较难得了,要做与天地运转有益之事。 陈绶往照神灯的油盘看了过去,发现灯油不多,估计只够他用上几个时辰,要是突破瓶颈的速度够快的话,勉强能突破一两层境界。 他现在的经脉已经全部打通,只需要积累足够的法力将丹田开拓的更大,即可突破。 但是陈绶他想要开拓丹田空间,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的命魂有损,心力不继,必须用到照神灯。 可照神灯只以功德为灯油,所以没办法了,这辈子只能对妖魔痛下杀手了,虽然风险大,但是收益高。 想明白以后,陈绶心中有了目标,于是就收拾收拾心情,走出了静室。 接下来就是专门找妖怪麻烦,进行各种斩妖行动了。 第三十二章 汤伯虎的画 陈绶不想在深山里过夜,可是又不知道沿途有那些城镇,无法规划路线,所以他来到了云来镇上寻找地图。 有了地图,他就可以根据地图上沿途的城镇,从而制定行程。 可能有人会问,既然担心不识路,那么跟着各地往来的商队一起走不是很好吗? 这个当然不行,且不说别人商队愿不愿意让你一个陌生人跟队。可就算别人愿意,按照普通人的脚程,想要从云来镇回到金华府城,大概需要半年的时间。 而半年以后,陈绶估计祖母的六十大寿都要过去了。 就更别说,他还有雷永年的委托要完成,那个苗婆既然能做出盗书的举动,她的品性就不必多说了。 陈绶现在只寄希望于,这苗婆的心肠不要太过歹毒,拿手札上的秘术害人性命。 不然因果牵连,不仅是雷师兄的罪过,也同样是他陈绶的罪过。 当然,陈绶也不可能任由她逍遥法外太久的,这云来镇的事情已经解决,下一步就是寻找苗婆之事。 寻踪觅迹的秘术,昨天已经试过了,很好用。 “糖葫芦……”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千年难遇啊!胸口碎大石……” 糖葫芦还好说,这个千年难遇的胸口碎大石是什么鬼? 是你的石头千年难遇?还是你的胸口千年难遇?呵呵!反正谁看谁傻x…… 陈绶站在大街上,无力吐槽,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 …… “怎么找个地图就这么难?” 没多大功夫,陈绶翻遍了云来镇大大小小的商铺,可就愣是找不到一张地图,想起前世的地球满大街都是,不由抑郁了。 本以为是个非常简单的事情,没想到却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打听一下才知道,这大明朝境内,竟然不允许私人绘制和贩卖地图。 我咧个去,这还有王……不对…这王法也太膈应人了,还是人待的地方吗? 没有地图那些商人,他们是怎么出远门的?秀才们又是如何进京赶考? 难道他们天生就有出远门的经验,或者一个个都自带gps导航仪?怎么就我一个人不识路呢? “陈道长,不是小店不卖您地图,实在是没有啊!您是咱们云来镇的大恩人,我这要是有,别说卖了,就是送给您咱都乐意啊!” 店主无奈的说道,他这个店已经是云来镇中,规模最大,商品最多的店铺了,可是私自贩卖地图那可是大罪,这个他们实在是没有。 “道长,要不您去找那些商队问问?实在没有,估计就只能找个熟路的画师绘制了。” 陈绶闻言眼前一亮,对啊,没有地图就找人画嘛!哪张地图不是人画出来的? “谢谢店家指点,贫道有办法了,这就去找人画地图!!” “哎哎!” 店家看着陈绶跑远的身影,不由摇头咕囔两句道:“本想给他介绍个相熟……唉,算了。” 陈绶得到了指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画师汤伯虎,说起来他手上还留着别人的《天女图》呢! 不过,这《天女图》他可不打算还回去了,嘿嘿!本来还发愁要买什么礼物送给祖母做寿礼呢,没想到这天上就掉下来了这么一份。 自己这么一位两袖清风的穷道士,送些书画之类的做寿礼不也挺正常的嘛。 三两下,陈绶来到酒楼的柜台前,问起汤伯虎住的房间。 “掌柜的,贫道想问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名唤作汤伯虎的画师?” “啊!是陈道长!好好!道长稍后,容我找一找名册。” 掌柜一看是陈绶,激动得不行,二话不说就翻看名册帮忙寻找。 “哎!找到了,汤伯虎……您给看看是不是他?” 陈绶一看姓名,连忙说道:“对对对,就是他,我昨天还见到他来着。” 掌柜见对上了,就给翻看了汤伯虎的房间号:“他住在三楼的天字号房间,道长找他有什么事儿吗?要不我给您带路?” 陈绶连连摇头,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嗯!昨天他有一幅画掉落在贫道这里,贫道是来给他送画的……对对,就是送画。” 掌柜的一听,也不强求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道长了。” “无需麻烦!” …… “呼……” 陈绶一口气上三楼,就喘了一口气,他站在天字号门口,调整呼吸整理好形象,然后敲响房门。 “咚咚咚!” “谁啊?” “汤兄,是贫道来访。” 陈绶话音刚落,房内就传来了一连串碰撞的声,接着‘吱呀’房门瞬间打开。 “道长,伯虎盼道长久矣!” 汤伯虎一脸狼狈的上前,紧紧抓住陈绶的袖子,一脸炽热的看着陈绶。 看得陈绶极不自在,只能不露声色的将袖子收了回来,随着他走进房间。 大画家的房间比较杂乱,到处都是散落的画稿,陈绶撇了眼发现竟然是简笔画?不应该是山水写意的吗? 怎么变成极简主义风格了? 陈绶忍不住捡起一张画稿,拧着眉头懵圈起来。 “咳咳,道长伯虎学艺不精,揣摩良久仍然不及道长之万一,还请道长指教一二。” 汤伯虎满脸通红,羞愧难当地说道。 这还学艺不精?我怎么觉得已经超过自己了呢?指教……你都画成这样了我还指教个什么啊?我指教……嗯…… 等等!! 指教?有了!要不就‘指教’他帮我画地图吧!嘿嘿! 陈绶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咳咳!这样啊!汤兄!” “道长唤我伯虎即可!” 汤伯虎见陈绶有意指教,不由感动得鞠躬,随后正色道。 “这……好吧!这样啊!伯虎,贫道观你这画道已然进入技艺之极境,想要突破怕是要另辟蹊径啊!依贫道看来,只能画一些以前从来没有画过的东西。” 陈绶也不怕露馅,直接张口就开始忽悠。 “以前未曾画过的?” 汤伯虎皱着眉头,一个方法他也试过,不过效果一般,再说了,他怎么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没有画过的。 “不知道长能不能……说的更清楚一些?” “当然没问题!” 陈绶无所顾忌,开门见山地暴露自己的目的。 “画地图吧!” “你现在唯有画地图,才能让你绘画一道更近一步。” 汤伯虎惊呆了,他有想过陈绶的话会不靠谱,但是为了多听听他人的意见,也就虚心求教起来。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陈绶的建议竟然会不靠谱到这个地步。 画地图?这想法我都羞于启齿,画地图也算作画?别说大明朝不允许私人绘制地图,就算是让他绘制,他也绝不会画。 “道长,您没开玩笑吧?” 汤伯虎脑仁突突地跳,一顿天旋地转的问道。 陈绶脸色一整,大义凛然地道:“你看贫道像是开玩笑吗?” “可这地图?” “画地图怎么了?难道你画过了?没画过你又怎么知道它不能帮助你突破瓶颈?” 陈绶一连三个反问,直接将汤伯虎问懵了,说不出话来。 “不行,还是不行,我汤伯虎书画双绝,怎么可能去画地图?要是让吾好友朱枝山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我这双手是用来画山水、画万物之生趣的。” 陈绶听到朱枝山不由嘴角一抽,但是随即控制住了,摆出冷笑的模样道:“是吗?那看来你汤伯虎一辈子,也只能停留在这个境界。” 汤伯虎皱眉,按耐起伏不定的心脏,问道:“此话何解?” “熟不闻: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尚且难画,却不知还有一物更是艰难万倍。” “是何物?” 汤伯虎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更不明白陈绶想要说些什么。 这回陈绶没有立即回答,他想好好玩玩这位汤伯虎。 于是,转过身将窗户推开,负手而立。遥望着窗外的大好风光,说道: “就是这个……” “江山社稷图!!” 第三十三章 短翅天牛妖 “山河社稷图?” “没错!” 陈绶站在窗前,思维空前活跃,眼界也开阔了,继续忽悠道:“你想想一张山河社稷图,它无所不包,无所不含。他可以是神州浩土的山川地脉,或者是江河湖海等水系,亦或者是我人族所有诸侯治下的城池。” “你往日绘画都只是寄情于山水,往往只画那一隅之地,对于这天地,无非是管中窥豹,有何可观哉?倒不如画这亿万里江山社稷、神州浩土,此方为大志向!” “可就算要这画江山社稷、神州浩土,那又跟画地图有何关联?” 汤伯虎已经听得心动,只是仍在下意识的反驳而已。 陈绶一听知道有戏,趁热道:“怎么没关系?画下整片神州浩土这是多么大的志向!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况且你以前还没经验,那不就需要从简单的做起吗?” “所以画地图是最靠谱的!” 汤伯虎琢磨着还是有些糊涂,摸不清头绪,又被陈绶趁机忽悠着,便稀里糊涂的动笔画起地图。 还别说,汤伯虎走南闯北,四处游历采青,对于山川地势、各地城池都有个清晰的印象,这一画还真就停不下来了。 陈绶跟着忙上忙下,又是找原料,又是拿画纸,画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也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这大明朝东南部地区的地图,然后心有余悸地看着有些疯魔的汤伯虎,偷偷的溜走了。 “这家伙不眠不休的,不会是被忽悠瘸了吧?画画也没有他这样的啊?” 陈绶临走前给掌柜的留了些银子,让他帮忙照看一二,可别真整出了人命来。 随后他走出天露酒家,伸了伸腰杆,趁着西垂的阳光,回到义庄中。 …… “陈兄,我今晚就要上路了?不然这些活尸恐怕要出问题。” 周辛前来跟陈绶告别,两人接下来的路不同,陈绶是一路向北到达金华府城,而周辛要折向西南。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此次分别也是为了来日重逢,不用太悲伤。” 陈绶安慰周辛道,不过话是这么说,但他们两人都知道,日后的重逢却不知道要到何时了。 神州浩土何等广袤,陈绶和周辛又都是到处闯荡的人,重逢一说太过困难。 不过两人都不是矫情之人,互道珍重后周辛就去检查他的活尸,而陈绶也到静室里收拾包裹了。 汤伯虎画的地图太大,陈绶回到静室后自己加工了一下,分成几块变成折叠式的地图,跟奏折的一个样式。 一大张地图分割成几块,做成了六本地图,分别被他写上编号。 “很好,这下就可以上路了,一边游览风景,一边寻找苗婆的踪迹,完成雷师兄的嘱托。” 陈绶估算自己的行程,预留出足够的时间,以免有意外发生。 “我看了下地图,按照我的速度,一个月确实能赶回去,那么就还有五个月的时间,那怕预留一个月,那么也有四个月可以处理苗婆之事。” 四个月的时间,找到苗婆并解决问题,这对陈绶来说太简单了,不过还是要趁早解决的。 不能给人有犯错的机会,要把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他陈绶又不是杀人狂魔,这苗婆能不杀还是不杀的好。 将手札收回来,废除她的法力就好了,没必要打打杀杀,有伤天和。 太阳彻底沉入大地,月兔一蹦子跳了上来,拼命地挥洒月华,给漆黑的大地增添光亮。 “周兄!”、“陈兄!” “珍重!” “珍重!” 陈绶和周辛在义庄的山脚下举杯同饮,遥遥相望。 良久,周辛率先放下酒杯,驱赶着活尸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陈绶怅然一叹,背负包裹也同样走了。 虽然不喜欢走夜路,不过听说在不远处就有一处县城,也就二十多里路。 凭他的速度不过一两个时辰的时间,这义庄毕竟不是久留之地,天露酒家又不想过去了,干脆到县城里找酒店投宿吧。 …… 唐、宋、明这三个庞大的王朝的疆域,全都地处神州浩土的东南部。 明朝夹在唐宋之间,境内深山大泽无数,身处大明朝南方的云来镇周边,那就更加多了。 而深山大泽之中,往往容易滋生妖魔,山魈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只小妖。 在大山更深处,还存着无数厉害的大妖,要不是东南域有着茅山派的镇压,如今恐怕是要生灵涂炭了。 “吼吼!” 一头斑斓吊睛大虎正在疯狂逃窜,它的咆哮声,虽然能令无数鸟雀、走兽都惊慌失措,争先逃命,但是却奈何不得身后的妖怪。 尽管这头吊睛大虎也同样是妖怪。 “短翅天牛妖,你别太过分了,在妖界我虎族可不是好惹的!” 斑斓吊睛虎见逃脱不掉,眼中疯狂之色稍退,口吐人言威胁道。 “嗤,成王败寇,弱肉强食,这本就是妖界中奉行的至理,我‘池泽’要杀你,又何惧虎族?” 斑斓大虎的背后,有一只自称‘池泽’的妖怪正在追杀着它,这是一只昆虫类成精的妖怪,此时已经幻化出人形。 这妖怪人身人面,通体墨绿,不过却长着四只手,上边两只手使着双鞭,下边两只手用的是大斧。 正是短翅天牛修炼成妖。 短翅天牛妖此时满脸狰狞,杀机毕露,后背双翅疯狂震动,短短一瞬间就追上了斑斓大虎,双鞭一挥紧紧将其缠住,大斧则趁机掩杀粉碎一切。 “啊!这都是你逼我的!爆爆爆!给我爆,要死我们一起死!” 斑斓大虎被双鞭缠住,一条腿更是被大斧绞碎,眼看活不成竟然选择了自爆。 短翅天牛妖见势不妙,一身杀意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忙收回双鞭,一个冲天逃离了原地。 “轰隆隆!” 尽管已经第一时间逃跑,可是短翅天牛妖还是被一股庞大的力量炸中,一口绿色的妖血喷出,受了重伤。 不过这点伤势,对于昆虫成精的他根本不算什么,只见在斑斓大虎死去后,就扑了下来开始吞噬它的尸体,场面异常血腥。 随着斑斓大虎的尸体被吞噬殆尽,短翅天牛妖的伤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很快就变得跟没有受伤一样。 “很好,这已经是第三个了,我出来三个月,每月猎杀一头妖怪,现在也该回去了,剩下的朱果想必也已经熟透了吧!” “哈嘎嘎!” 短翅天牛妖‘池泽’舔了舔嘴唇,桀桀一笑振翅飞走。 第三十四章 危机 山阴县。 陈绶贴上神行符,用了两个时辰赶到这座县城,入住于城南的悦来客栈。 “这位道长,您的热水已经备好!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店小二将热水放好,热情地问道。 陈绶摇摇头:“没有了,你下去吧。” “哎!好嘞。” 于是,店小二便退了出去,还十分贴心地关上房门。 等房间没有其他人后,陈绶舒服的泡了个澡,之后就开始打坐练气。 自从与周辛分别之后,不知为何他的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冥冥中似乎有危险从远方而来,只不过很淡很淡。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些东西,而这些被忽略的东西,很可能和这危机感有关。 可当他回忆这些天的点滴时,却又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因此只能按下念头,去浮去躁,打坐练气了。 这种感觉以前从未出现过,陈绶也把握不清楚,想来想去都没有头绪以后,只能将之归于见了太多死人后,产生了一种被迫害的妄想症。 不过这无形的危机,隐约让他感到一阵烦躁,产生了急迫感,看来是时候服食朱果了。 陈绶吐了口气不做他想,开始搬运上清大洞真经,法力在经脉中流转,不停地往丹田积蓄。 练气境的最终目的,就是将丹田开辟成如同大湖大海一般的广阔空间,积累足够深厚的法力,形成永久转动的法力气旋,成功晋级筑基境界。 预热得差不多以后,陈绶取出石盒,将封灵黄符揭开,只见六枚朱果静静地躺在里面。 陈绶毫不犹豫的取出一枚朱果,咬破吞下,味道无比甘甜,但是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一股热气就从小腹涌现,流入经脉和丹田之中。 这股灵气尽管很温和,但是源源不断的涌出,也让经脉有些膨胀难受,甚至还是燥热起来。 见状,陈绶急忙再次搬运功法,炼化朱果产生的灵气,将其转换成自己的法力。 一个时辰后,第一枚朱果产生的灵气被他吸收完毕,不过丹田之中也已经积满了法力,达到了突破的最佳时机。 陈绶将照神灯祭出,灵宝有灵自动悬浮在半空中,灯芯无火自明,开始燃烧功德,绽放金黄色的神光。 神光映照周身,护住陈绶的心神,并开始增益灵魂。 “破!” 陈绶调动法力,如盘古开天辟地,不断的开拓丹田空间,轰轰轰!法力剧烈消耗,丹田也在不断变大,在法力快要耗光之时…… “轰!” 练气五层水到渠成。 陈绶按下喜悦,看了眼照神灯中的灯油,发现还很充足。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调息片刻后,又吞下了第二枚朱果…… “此次便一步到位,看看这一晚上,我能突破到练气几层?” …… 短翅天牛妖振翅一飞速度极快,一日之间回到山洞。 “踏踏踏!” 短翅天牛妖‘池泽’一步步走进洞里,就是这个山洞孕育了他和山魈,洞中的朱果更是让他们纷纷成了精,最后变化成令人闻风丧胆的妖怪。 他与山魈不同,昆虫成妖的他骨子里一直流淌着疯狂的血液,血液里癫狂嗜血的因子,让他总是耐不住寂寞,跑出去与各种妖怪厮杀。 “嘎嘎嘎,大狒狒,我‘池泽’回来了!!” 短翅天牛妖癫狂的笑声,传遍山洞,‘池泽’本是他杀死了的一个道士的名字,后来他觉得不错就拿来用了。 “嗯……” 短翅天牛妖‘池泽’皱着眉头,往常山魈听到自己的声音,都会驾驭狂风迎接他的,这回怎么没有动静? “难道是不在?” 他鼻子嗅了嗅,忽而脸色大变,化作一道残影飞进山洞的深处。 “啊!是谁!是谁??……我短翅天牛妖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短翅天牛妖抱着无头山魈的尸体,彻底癫狂起来,碧绿色的眼珠透着仇恨,墨绿色的绒发剧烈的抖动,两柄斧头发飙似的破坏周围的岩壁。 他与山魈一百多年的相处,感情极深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如今山魈被杀,头颅都被斩去,怎能让他不发疯。 “大狒狒,不论是谁,就算追到天边,我也要将杀害你的人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此话说完,短翅天牛妖再次用鼻子嗅着山洞中残留的气息,最终让它嗅到了两股陌生的气味。 正是陈绶和周辛的。 “好好好,原来是两个人类!” 短翅天牛妖面容扭曲,碧绿的眼珠里全是残忍、嗜血。 短翅天牛这种昆虫嗅觉很好,更是能根据嗅到的气味在脑海里组成各种意象,这也是他之所以间接性发狂的原因之一,毕竟大脑总是时不时超负荷,想不疯狂都难。 若是在他没有成精之前还好,接受到的信息量不大,还能承受。可是成精以后这项天赋大大加强,强到他自己都难以承受,所以才容易发疯。 “大狒狒,哥哥这就带你去寻仇!嘎嘎嘎……” 短翅天牛妖眼珠发出惨绿色的光芒,在这冰冷幽暗的山洞中闪烁,一阵妖风吹过撕碎山魈的尸体。 一张布满锯齿的大嘴一吸,所有的血肉和骨骼全部被吞噬,他要与山魈合为一体,亲自带着他去寻仇,要让山魈亲眼目睹自己是如何帮他手刃仇敌的。 振翅飞翔,一道绿光顺着两人的气味一路飞出大山。 …… 山阴县。 清晨,天色熹微发亮。 陈绶缓缓收复法力,一道道法力从经脉中回归丹田,他的丹田此时和往常已经大有区别,不仅变大了许多倍,还充满了《上清大洞真经》修炼出来的上清法力。 以前只有泉眼大小的丹田,现在变得如同池塘一般,法力深厚了十多倍,这就是他一夜之间连吃六枚朱果所换来的成果。 练气七层。 他现在已经是练气七层的修为,这要是放一个多月以前,陈绶想都不敢想。可是现在呢?短短一夜之间,连升三级!! 兴奋、不可置信,陈绶睁开的眼睛里边全是喜悦,顺手一招将已经没有灯油的照神灯收回泥丸宫。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法力,陈绶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充实感,之前那令他不安的预感也被抛之脑后。 第三十五章 仙凡有别 一道墨绿色的流光从深山中飞出,停在了云来镇的郊外。 这道流光正是一路追踪而来的短翅天牛妖,这时,他停在半空中,一对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镇子中央。 山魈的头颅被摆在祭坛上,而云来镇往来的商旅则围在四周,不停地指指点点,唾骂不已。 “这妖怪是什么品种啊?怎么长得这般丑陋?” “丑归丑,但头颅这般大,定是一头凶残无比、嗜血成性的大妖!” “嘿,你们是不知道,据陈道长所说,这妖怪唤作山魈,乃是狒狒成精,变异后成了深山中的妖怪。这妖怪善使一股妖风,更兼力大无穷,精钢铁骨,你们看到那边的粮仓没有?都不够这妖怪一巴掌的。” 一个路人甲得意洋洋的说着。 “哗!” 现场一片哗然。 “如此凶残,那它是怎么被降服的?” “对对对,快说说看!” 那路人甲被围在中央,脸上越发得意起来,正准备吹嘘一通,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冷水从天上泼了下来,场面顿时安静。 “哦?是吗?我也想听听……它是如何被降服的!” 短翅天牛妖惨绿色的眸子,扫视广场上的商旅们。 “啊!妖怪!!” “有妖怪!” “快跑……” 短翅天牛妖的出现吓得所有人屁滚尿流,拼命逃跑,可是却被一股妖风吹到,寸步难行。 “说说看,你们那位陈道长是如何斩妖除魔的,我‘池泽’倒是十分好奇呢!是不是啊?大狒狒!” 短翅天牛妖收起翅膀,走到山魈的头颅前,伸出手掌缓缓地抚摸,一边摸还一边靠近山魈的耳朵轻声自语。 说完话桀桀一笑,抱起头颅啃咬起来,一顿敲骨吸髓,吞吃干净后还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 路人甲被吓得双腿发软,齿间发颤,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我也不清楚啊!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饶命……大王饶命!!” 短翅天牛妖舔了舔嘴唇,说道:“不清楚?那就是说留着你也没用了?” 说完,一条长鞭卷了上来,勒住路人甲的脖子,往上一提吊了起来。 “唔唔唔……” 看着路人甲不断挣扎,短翅天牛妖的笑容更加邪恶了,凑上去在大腿处割了一个小口,对着流出来的鲜血轻舔: “挣扎吧!你越挣扎我就越兴奋!” 如此又换了好几个地方,鲜血都快喝干了,才拿起大斧一顿猛削将骨肉分离,只余下一具白骨被吊着,而血肉则被吞噬而尽。 路人甲早已经咽气,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被喝干,肉被吃尽,彻底断气了。 “现在总应该有人知道……那道士是如何斩妖除魔的事了吧?” 短翅天牛妖吃了一个人,杀鸡儆猴,随后显化出真身一只五丈高的昆虫,一对翅膀掀起狂风,盘旋在半空中说道: “你们有谁知道过程的?要是说出来,今天兴许还能活命。否则,不仅是你们,这镇子上所有的人都要死。” “哈哈哈!!” “啊!饶命啊,大王饶命啊!” “我说,我们都说……” 广场上一些百姓已经被吓破胆,不停跪地求饶,有些意志不坚定的,更是臣服在短翅天牛妖的淫威之下,要将陈绶和周辛的底细说出来。 “混账!谁也不许说出来!” 这时,镇长王启乾站了出来,气得破口大骂:“自古人妖不两立,妖魔你给老夫听好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今日你就算将老夫杀了,也休想……” “噗!” 一条鞭子贯穿了王启乾的心脏,打断了他的话,更是让他大口地吐出鲜血。 “你休想…!” 王启乾捂着胸口,跪倒在地,死前仍然宁死不屈的指着短翅天牛妖。 “镇长!!” “镇长…啊!你敢杀镇长!我和你拼了。” 王启乾一死,竟然激起不少年轻人的血勇之气,抄起家伙愤怒的杀向短翅天牛妖。 “好好好,既然你们全都不怕死,那吾‘池泽’便成全了你们。” 短翅天牛妖气极反笑,这些蝼蚁也敢在他面前叫嚣,墨绿色的妖气大涨,双鞭无限延长如同藤蔓,缠绕包围整个云来镇,大斧更是变得像门板一样大小。 “今日,我要大开杀戒!哈哈哈!!” 一时间,云来镇如同陷入地狱之中,血腥、残酷。 短翅天牛妖的两柄大斧一扫一大片,普通百姓那轻飘飘的躯体,就如同稻草一般被收割。 他的双鞭同样残忍,飞舞起来就跟串烧一般,飞速洞穿一个个生命。 妖魔作乱,本就是天大的祸事,普通人根本难以抵挡。 就在这时,天空云层翻滚,本来数日一次的天女映像,竟然提前出现了。 花篮蜜罐,漫步轻移,七彩神光灿灿,仙宫威严重重。 天女中,一位身穿淡黄色衣裳的天女偶然看到云来镇景象,顿时眉目含煞,但见她嗔怒一起,素手翻转之下,一朵牡丹花被摘下,然后扔下了凡间。 鲜花降落时,短翅天牛妖就已经嗅到死亡的气息,那朵花很危险,这是他多年来在生死边缘造就的强大直觉。 花朵看似远在天边,实则已经穿越重重虚空,瞬间降临来云镇。 一位真仙隔着亿万里虚空出手,尽管花朵中已经没有多少法力,可若是砸中这短翅天牛妖那也会分分钟粉身碎骨。 不过很可惜,短翅天牛妖已经提前察觉危险,并做出躲避,牡丹花从天而降竟然被其躲过,只是被法力擦到双腿。 “噗!” 短翅天牛妖逃出生天后,满脸惊惧的看着天上,那绿色的妖血大口大口地喷出,他的双腿已经被砸得粉碎。 “真仙!!” 也只有真仙以上的法力,才会如此强横霸道,他只是被余波扫中双腿,没想到腰部以下就立时粉碎,若是他逃得慢上一步,那岂不是…… 短翅天牛妖打了个寒战,这云来镇太危险了,逃……逃逃!! 他强忍着剧痛,振动翅膀,摇摇晃晃地向着西南方向飞走。 淡黄色衣裳的天女见一击未中,黛眉微蹙,刚想再摘下一朵牡丹花,不料袖子被一旁的天女拉扯住。 她疑惑地看过去,却见她连连示意自己的身后,于是回头一看,只见花园御阶之上王母娘娘身披无量神光,凤目威严,淡淡地巡视着她。 “王母娘娘!我……” 淡黄色衣裳的天女大吃一惊,急忙上前解释。 不料,王母娘娘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越过她走到牡丹花树前,轻抚枝条,叹息了一声。 “仙凡有别,真仙以上不得随意插手凡间之事,这是天庭与火云洞三位人皇的约定。天庭自当遵守,更是制定了相关的天条、天规进行管束群仙……而你擅自插手人间祸乱,招惹因果。” 王母娘娘回首看着天女,不怒自威地道: “你可知罪?” 黄衣天女默默俯首,倔犟地说道:“小仙知罪,但我不后悔。” 王母娘娘眉头一皱,不悦地道:“不后悔?那你是认罪不认错了?” “我不觉得有错!” 黄衣天女抬头,目光直视前方,落在王母娘娘的身上。 王母摘了朵牡丹,也不看黄衣天女,侧着身说道: “本宫执掌乾坤,眼中只看天条,只顾三界的秩序,你既然认罪,那事后就去领刑罚吧!至于对错你不认也罢,领了刑罚后,就到三重天通渊洞面壁百年。” 黄衣天女呆了呆,这事就算是揭过了,还以为会被贬下凡呢。这刑罚估计也就是几道雷刑,面壁百年对自己就更轻松了。 …… 第三十六章 怒火 “噗!” 陈绶坐在悦来客栈饮酒,忽然一口鲜血喷出,体内法力紊乱,境界不稳竟然有跌落之虞。 “怎会如此?” 他豁然起身,面上全是惊愕,不明所以。 一个隐身术、穿墙术,再加上木遁,桌子上只留下一个残影,陈绶就回到了自己房间中。 “怎么回事儿?我这个境界怎么会有跌落的危险?” 陈绶连忙打坐稳定法力,维持着丹田空间不让它崩塌,以免境界真的跌落,断送道途。 境界跌落对于修仙之人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因为一旦境界跌落了,丹田空间就必然会坍塌萎缩,如此轻的十年八年不得寸进,重的更是一辈子都无望真仙。 这基本等同于自废道行,自废丹田、法力。 半响,陈绶才稳住了体内的法力,也幸好这次的法力紊乱,只进行了一小会儿,让他成功的稳固了境界。 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绶心头一阵阴霾,要是不弄明白为什么会无端端的出现境界跌落,那他日后岂不是要寝食难安? 他先检查自己功法的运行路线,两相对照,发觉没有错误,于是排除了运转功法出错的问题。 再接着检查身体的经络、五脏六腑、四肢,以及丹田和泥丸宫。 却发觉全部都没有问题,这就奇怪了,可是境界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不稳吧?问题肯定有,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陈绶分析了起来,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有两种解释。一种确实是自己本身出了问题,但是自己能力有限,没有排查出来而已。 第二种解释,这不是自己的问题,自己境界不稳、有跌落现象,其实都是外部的原因。 陈绶想了想,更偏向于第二种解释,倒不是他有多相信自己的排查能力,而是他不相信也没办法。 内视都排查不出来,他也没有别的手段了,只能将思路放在第二种解释上。 “那有什么外在的因素,能让自己有境界跌落的危险呢?难道是……诅咒?” 陈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诅咒’这种恶毒的禁术,但是随后他就推翻了。 因为他陈绶也没几个生死敌人,而且才刚刚下山,总不可能是他的师兄弟们吧。 尽管他不怎么受茅山的师兄弟们待见,可也不至于到了不共戴天、需要施展诅咒的程度。 还有就是如果真的是诅咒,那绝不会如此轻飘飘的放过他。 可如果不是诅咒,那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陈绶都快挠破脑袋了,也想不出来究竟是为什么,就在他苦恼的时候,泥丸宫内的照神灯忽然发亮,竟然自动跳了出来,浮在他的面前。 “照神灯?难道和照神灯有关?” 陈绶心中惊疑,接过照神灯仔细观察。 “也没什么不对……咦?这是怎么回事?” 刚开始观察,陈绶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照神灯的灯芯竟然被灼烧成焦黑的形状。 这不可能!要知道照神灯的灯芯可不是普通的灯芯,它乃是菩提树枝干做成的灯芯。况且烧的又不是普通灯油,根本就没有明火,又怎么会被烧黑? 陈绶的意识沉入照神灯中,开始查探原因,这一查顿时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功德。 功德是一柄双刃剑,有可能利己,也有可能伤己。而陈绶很不幸,就是被功德之力给反噬了。 陈绶明白了原因,心中的怒火蹭的一下窜上来了,这是有人在暗算他啊,而且这人十之八九就在云来镇内。 如果是旁人好心做了坏事,最多也就是因果缠身,而不会像陈绶一样造成法力动荡,境界不稳。 他之所以会如此,全因为成也功德,败也功德,陈绶拿功德来冲击瓶颈,可一旦功德变成了毒药,那么之前他吃进去多少,事后就等于吃进入多少毒药。 一个不好境界跌落事小,直接身死道消也不是没可能。 陈绶冲出了山阴县,使用神行符全力以赴的赶往云来镇,他要弄清楚云来镇上,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一个时辰左右,他赶到云来镇,但是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是谁?竟敢下此毒手,他不想活了吗?” 神州浩土毕竟是人族在主宰大地,要是有妖魔敢屠村灭镇,亦或者是袭击县城。那都是会被人王下令诛杀的,要是闹的太厉害更是会被天庭派遣天兵天将下凡斩妖除魔。 所以从来只有名门大派去斩妖除魔,几乎几乎没有妖魔敢冲击县城。 陈绶喃喃自语:“这妖魔他怎么敢?虽然没有屠镇,但是死伤如此多人命,也必然会被各大名门大派追杀的啊!” 这妖怪是哪里来的乡巴佬,难道一点潜规则也不懂的吗?莫非是癫的?亦或者是痴傻? 难怪会遭受功德反噬,陈绶本以为是遭人暗算,现在看来应该是因果牵扯。他心中的怒火消了一半,这小半个云来镇遭到了灭顶之灾,伤亡人数起码上千人啊。 陈绶的眼睛都泛红了,不忍直视这人间惨况,心中也是羞愧难当,‘啪啪啪’的一声,连打了自己数个耳光。 “就你这蠢样,还想学师父师兄们斩妖除魔?连那山魈有没有同伙都没弄清楚,就急冲冲的回来了,真他娘的窝囊!” 前些天他听闻大唐国异族入侵和大宋国东海之战觉得残酷,可终究没有亲眼目睹。 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意识到这妖魔之害,究竟是多么的血腥和残酷,对于普通人来说造成的伤害,又是多么的大。 陈绶的道心遭受了一次全新的洗礼,对于这种作恶的妖魔,现在的他只有杀戮,恨不能将之斩尽杀绝。 愧疚过后,熊熊怒火再次燃烧,他要进云来镇询问情况,他要找到这只妖怪,他要杀死这只妖怪。 “神州浩土虽大,你我不共戴天,这回真的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短翅天牛妖仓皇逃窜,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本来就神经质的他,现在简直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每次看见花朵他都躲着走,尤其是牡丹花,或者类似于牡丹花的花朵。 被黄衣天女一击重伤后,短翅天牛妖慌不择路,直接往西南方向逃跑,误打误撞之下,竟然往周辛的方向逃去。 短翅天牛妖飞了许久,见天上的天女没有再出手,终于缓了口气,狼狈的落在一处草地上。 “啊!该死!痛!该死!!” 落地的瞬间,由于没有了双腿,短翅天牛妖的伤口直接与地面摩擦。 那种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身体都痉挛起来,冷汗淋漓。 “全是那两个该死的人类害的,若不是他们我又怎会得罪真仙,更不会失去双腿,此仇,我‘池泽’必将百倍奉还。” 短翅天牛妖绿色的眼睛中,也涌现出滔天怒火。 第三十七章 周辛有危险 周辛最近美滋滋的,不仅结识了茅山弟子,还因此得了一枚朱果和一根缚妖绳。 修行了大半辈子,也就这段日子他过得是最为舒畅。 就在不久前,他已经将朱果炼化,修为从练气三层升到了练气四层,虽然算不上修为大进,但是也极为不错了。 周辛已经很满足了,他志不在长生,也从来没有得道成仙的想法,按照他的想法就是人要懂得知足,知足者常乐。 修仙练气对他来说,只是为了继承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赶尸一脉罢了,这可是积阴德的好事,只可惜他儿子不愿意干。 “跑完这一趟就休息一段时间吧,这些年走南闯北,虽说攒了不少银子,但是和他们娘俩也是聚少离多。” “那臭小子也不知道老不老实,若是不听话,嘿嘿!正好试试陈绶给的缚妖绳。” 周辛咧嘴一笑,一想到儿子被缚妖绳捆成粽子向自己屈服的情形,他脸上的笑意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就该给他些教训……” …… 云来镇。 陈绶走进云来镇,昨日还繁荣热闹的镇子,此时却是一副破败的景象。 几乎家家户户都挂满白布,镇子上的棺材铺都已经空了,还有许多人家都只能用草席子一卷匆匆下葬。 “儿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让娘怎么活……” “呜呜呜!!” “爹娘!孩儿没用,不能杀妖怪为您二老报仇,孩儿没用!!” 一位年轻人跪在灵堂,悲痛欲绝,不停的给自己耳光。 他的父母都是在广场上,被短翅天牛妖用斧头斩成两段,今天过来收敛尸体的时候,几欲昏厥,对妖怪更是恨之入骨。 陈绶走进来给死者上了一炷香,心情很是沉重,对着那年轻人道歉:“对不起,是贫道来晚了!” 年轻人擦了擦眼泪,摇头说道:“我不怪道长,我只是恨,恨自己无能不能保护好家人,没有斩妖除魔的本领。” “那你能和贫道说说,那妖魔是何模样?又有何本领吗?” 陈绶压下心头的愧疚,问起短翅天牛妖的特征,他想要掌握妖怪的基本信息,也好做出应对。 “模样?那妖怪大约有四五丈高,背插双翅,双足四手,面目凶恶,镇子上许多人都被他活生生的吃了,尸骨无存。” 年轻人的记忆力很好,回想一会儿,就将短翅天牛妖的大致模样描绘出来。 “对了,那妖怪整体是绿色的,善使双斧双鞭,还……还自称‘池泽’,若不是天上的天女及时相救重伤了那妖怪,恐怕这云来镇都要被其屠戮一空了。” “天女?等等,你说这妖怪被天女重伤?那你知不知道这妖怪重伤后,往什么地方逃窜?” 陈绶听到短翅天牛妖重伤的消息,心中一喜连忙追问。 年轻人努力回想,可惜没有印象,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陈绶也有些失望,想了想有问道:“那这妖怪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比如手?脚?或者衣物?” 年轻人仍是摇头,说道:“天女何等神威?那朵牡丹花砸下来,那妖怪的双腿都化作粉尘,如何留存?” 陈绶也只能挠头了,本来还想着趁你病要你命,只是这什么都不知道,那该如何追赶妖怪? 年轻人见没能帮上忙,也甚是痛苦,抓着自己的脑袋双眼通红,拼命地回想之前的情景,看看有没有被遗漏的信息。 “想不出来就算了,贫道再去他处……” 陈绶见他如此难受,心中不忍,上去拍着肩膀安慰他。 好一阵过去,年轻人终于撑不住,对着陈绶就是一跪,泣不成声地说道: “陈道长,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还请你能帮我父母报仇!!” 陈绶慌忙将他扶起,正色道:“你放心那妖怪就是逃到天涯海角,贫道也定要将其斩杀,为你等讨回公道!” “谢过道长!” 陈绶叹了口气,对着灵堂又是一拜,这才走了出去。 刚才说的轻松,可这茫茫人海,浩荡神州,他又该如何寻找这妖怪?他又不是大罗神仙,可以掐指一算,就算出妖怪的藏身之处。 陈绶的追踪之术,也仅限于茅山派的寻踪觅迹的秘法,可是他现在连那妖怪的一麟半爪都没有,怎么施法? “唉!去其他地方问问吧!” “滚!!” “臭道士,你还敢回来?我丈夫就是被你害死的!” “对,滚…滚出云来镇。” “呸……什么东西,什么斩杀妖魔,我看那个所谓的山魈头颅,不过是他在山里边随意猎杀的猴头吧!拿来咱们云来镇糊弄人,一个沽名钓誉的假道士。” “就是……就是,不然为何还会有妖魔前来寻仇?” “假道士!!” “真不要脸……”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理智,陈绶走在大街上,原本和善的百姓,此时全部变得冷漠起来。 不仅对他指指点点,口出恶意,一些冲动的甚至往他身上砸臭鸡蛋、菜叶、石头。 陈绶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刚想还手一声暴喝,叫停了所有人。 “全都给我住手!!” 这是一个长相凶恶的中年捕快,腰间挎刀,站在陈绶面前,拦住愤怒的百姓。 “一帮蠢货!!刚才谁说那山魈的头颅是假的,是山里的猴头?是谁在造谣?” “呸!!猴头?你他娘的去给老子找一个这么大的猴头来试试?蠢货!!” 一个胖子忍不住了,问道:“郭捕快,那既然陈道长斩杀的是真的妖怪,那为何今日还会有妖怪作恶?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上回杀的是假妖怪吗?” 郭捕快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嘲讽道:“强盗尚且可以团伙作案,何况是妖怪?我问你今日作恶的妖怪来此为何?” 胖子冷哼道:“还能为何?自然是前来寻仇的!” 郭捕快嗤笑道:“原来你也知道,那妖怪是前来寻仇的?那它又是寻的哪门子仇?若不是陈道长真的斩杀了妖魔,斩杀了他的同伴,那妖怪为何会来寻仇?” 胖子闻言,一时哑口无言,整张脸全部涨得通红。 “说你蠢,你还真蠢,还不快滚。” 郭捕快一通呵斥,遣散周围的百姓。 “郭捕快,你方才说这妖怪是前来寻仇的?” 陈绶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些什么,上前问道。 郭捕快拱手答道:“据我所知,这妖怪确实是来寻陈道长和周道长的,想来应该是为那山魈报仇。” 陈绶忽然瞳孔一缩,寒意直冲头顶,暗道不好,怎么把周辛给忘了? “周辛有危险!” 第三十八章 妖怪,看法宝! 短翅天牛妖被重伤之后,只能躲在暗处搞小动作,偷偷地猎杀小动物。 在吞噬了好几只虎豹獐鹿之类的动物之后,才勉强将伤势压制住,抖起了身为大妖的威风。 他修炼的功法是一门上古妖法,据功法上说,其中一部分还借鉴了一些魔功的精髓,可以通过吞噬血食来增长法力。 一旦受伤时,更是可以靠吞噬血肉来恢复伤势,当初它还功法分享给了山魈。 只不过山魈更喜欢吃素,对于血肉并不怎么有爱,所以没有学。 “该死的大狒狒,你要是学了我这功法,又怎么会被区区两个小道士杀死?你不死,我也就不会遭受这份罪!” 在短翅天牛妖看来,山魈一开始就体型庞大,力大无穷。若是学了功法,修为定会一跃千里,又怎么会沦落到被人杀死的地步! “真是美味啊!这麋鹿鲜血的味道,就是甘甜无比,不过还是比不上人类的血液。” 断翅天牛妖吸干了麋鹿的血液,呻吟一声伤势得到控制,虽然双腿没有了,但是他不在乎。 有翅膀不就行了,反正他也很少用双腿走路,没有双腿最多形象上难看一些,免不了会被其他妖怪嘲笑罢了。 他堂堂短翅天牛妖,又岂会在意其他妖怪的嘲笑!真是可笑? 墨绿色的妖气滚滚升腾,一点一点地向外蔓延,直到覆盖了周围百丈之地后,才停了下来。 慢慢地只见这百丈之地的花草树木,竟然全部枯萎,一些来不及逃跑的小动物,也被吸干鲜血死亡。 “嘿嘿,还真是因祸得福啊,被那真仙一击受了重伤,我拼了命的恢复伤势后,竟然领悟了这门‘剥夺生机’的吞噬秘法。” 短翅天牛妖猖獗大笑,有了这门秘法,就算再重的伤势,他也能够恢复,到时…… 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他的鼻子已经嗅到了气味,是那两个人类里面其中一人的气味。 “你可别死太快了,等着我……很快,很快……我‘池泽’就要过来了,到时这名字又该换成什么呢?” 短翅天牛妖嘎嘎狂笑,仰天得意地吸收周围的生机。 …… 当陈绶意识到周辛很可能会有危险时,惊出一身冷汗,但是又想起短翅天牛妖已经身受重伤,一时半会儿的,应该没那么容易恢复过来。 所以说,周辛应该是安全的。 于是,他决定先去看看天女扔下来的那朵牡丹花,这可是天庭的牡丹花,说不定有什么神异之处呢? 中央广场处,云来镇的百姓们刚刚收敛完所有人的尸体,浓烈的血腥味久久未散,无数的苍蝇在这飞来飞去。 陈绶皱眉叹息,用法力打出一道火焰,将这些烦人的苍蝇烧了干净。 尽管他知道这些苍蝇很无辜,无端端地就受到了迁怒,但没办法有时候太烦人了,也是一种罪过。 牡丹花静静的悬浮在半空,那娇嫩的花瓣上还残留着少许的花露。它周围三丈之地,尽是馥郁的芬芳,满地鲜血所带来的腥臭味,也被荡涤一空。 不仅如此,牡丹花的花瓣随着时间流逝竟然不断的改变颜色,七彩神光交相辉映,夺人眼球。 如此神异的牡丹花,自然遭到了许多人的觊觎,只是无人能够靠近,次数多了也就绝了据为己有的心思。 “又来了一个……” 陈绶走过去的时候,许多人还在看他的笑话,全在打赌他拿不下来,只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拿……拿下来了!” “这怎么可能?” 广场周围的人全都吃了一惊,不明白为什么陈绶能拿下来,而他们却连靠近都靠近不了。 陈绶也是一头雾水,他也没想到会这样简单,牡丹花拿在手里就跟做梦一样,一阵恍惚过后,摇了摇头不再想了。 任你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这朵牡丹花与他有缘吧! 这么漂亮的牡丹花,拿来送给苏钰卿想来她应该会很高兴。 陈绶将牡丹花收好,找准西南方向,再次贴上神行符,这回他要防患于未然,不管怎样先找到周辛确定他没出事儿了再说。 他有种预感,短翅天牛妖绝对会去找周辛复仇,而且时间不会太久。 …… 大明朝,金川县境内。 一处破庙中。 周辛丝毫没有察觉即将到来的危机,他仍沉浸在升级的快感当中。 如果按照初、中、后三个阶段来划分练气境的话,那么以他练气四层的修为,也算是初入练气中期的高手了。 他对此感到骄傲,因为他的师父,同时也是他的父亲,直到到死的时候也才练气四层。 而他周辛,年纪轻轻三十多岁的年龄就已经是练气四层,他觉得有生之年,绝对可以超越他的父亲,成为练气五层,甚至是六层以上的高手。 他狠狠的啃了一口馒头,只觉得这寡淡无味的馒头也变得香甜起来。 不知何时,阴云笼罩了过来,一阵狂风吹开破庙的大门,掀起漫天灰尘。 “呸呸……哪里来的歪风,竟敢让你爷爷吃土!” 周辛弯着腰大吐口水,将被风灌到嘴里的尘土吐了出来,看着手上被灰尘弄得灰不溜秋的馒头,暗道晦气。 他摇了摇头,随手将馒头往门外一扔,正要把门关上时,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漫天的烟尘将短翅天牛妖的身躯遮住,周辛看得不是特别真切,但也足够他做出判断了。 这道身影绝对不是人类,而且并非善类。 短翅天牛妖的长鞭挥舞袭来的时候,周辛身形暴退,险之又险的躲开了,之后又是一个懒驴打滚,避开紧随其后的大斧。 “砰!” 长鞭将破庙的神像打成碎块,巨斧更是如同旋风,不断的逼近周辛。 周辛只能疲于奔命,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不得已只能施法,将躲在暗处的活尸一一召唤出来。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上!” 活尸们得到周辛的命令,一拥而上,尽管活尸们本事低微,但是好歹挡住一二,给了周辛喘息的机会。 让他看清楚袭击自己的妖怪,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妖怪飘在半空中,双腿已经没有了,四条手臂挥舞着双鞭、双斧,疯狂地虐杀周辛的二十多具活尸。 墨绿色的妖气覆盖破庙,活尸很快变成了干尸,一个个的干瘪下来,如同金字塔内的木乃伊。 “嘎嘎嘎,人类受死吧!!” 短翅天牛妖瞪着亢奋的墨绿色眼眸,死死盯着周辛。 可以吞噬生机的妖气暴涨,如同狂风席卷而来,眼看就要吞没周辛。 忽然一声暴喝响起,好似雷霆之怒当空炸裂: “妖怪,看法宝!” 第三十九章 惊走 妖怪也有境界之分,一般刚刚成精的,妖气还不是不强的都被划分成‘小妖’,小妖对应着人类修士的练气境。 而如山魈这样的妖怪,则是初入‘大妖’级别,短翅天牛妖已经算是大妖中较为强大的存在,大妖对应着修士的筑基境界。 大妖之上就是‘千年老妖’,妖怪能存活千年以上,无一不是老奸巨猾之辈。一身妖气和本领,可以比拟金丹境界的修士,体内更是凝结了妖族所特有的妖丹。 正所谓,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筑基与金丹之间泾渭分明,划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修行者中流传着一句话“金丹之下皆为蝼蚁”,百十个筑基境界的修士,都不是一个金丹境修士的对手。 在金丹以上强大的修士眼中,不管是练气,还是筑基都只是蝼蚁。 所以只有到了金丹境,才算是真正入了修仙的大门,练气、筑基在那些元神境真人的眼中,就过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罢了。 练气境是孩童,筑基境则是普通的成年人,那么到了金丹境界就是飞来飞去的绝顶武林高手。 陈绶的法力对于短翅天牛妖来说,那就相当于是成年人欺负小孩子,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哪怕是‘成年人’也架不住‘孩童’开挂啊!陈绶这一上来就掏出了可以越阶杀敌的超强法宝‘小五行剑煞葫芦’。 “啵!” 一声清脆的声音,葫芦冒被拔开,碧绿晶莹的小葫芦就这么对准了短翅天牛妖。 死亡的恐怖再次笼罩短翅天牛妖的身上,使他又惊又惧,连忙舍弃了周辛,拼命地振动翅膀逃走。 只是为时已晚,那碧绿晶莹的葫芦口中已经喷出了它下山以来的第一道剑气。 这只小小的葫芦里面,蕴含着几乎无穷无尽的五行煞气,分别孕养了五道凶戾无比的剑气。 这第一道被喷出的剑气是‘金属性剑气’,金色的剑光,如同煌煌大日,耀眼而刺目,既锋锐而又不可阻挡。 它飞遁的速度极快,那短翅天牛妖还没来得及飞走,就已经杀到跟前。 面对来势汹汹的金色剑光,短翅天牛妖没办法,脸上闪过一丝凶狠之色,咬着牙竟然主动伸出一条手臂抓了过去。 “噗嗤!” 鲜血四溅,短翅天牛妖捂住伤口,眼眸恶毒的看着陈绶,就是这么一个练气境的小道士,竟然逼的它只能壮士断腕,用一只手臂换回一条性命。 虽然他手臂有四只那么多,但手臂多也不是这样用的啊!短短一天之内,先是没了两条腿,现在又掉了一只手臂。 “啊啊啊!” 他心中那个恨啊!恨天,恨地,恨这个世上的所有人类。 天上那位天女他不敢去找麻烦,可是眼前这个人类…… “什么,还来?!” 短翅天牛妖瞪圆了眼珠,不可置信地看着陈绶再次祭起葫芦。 他怎么可能……他一个练气境的小修士,怎么可能还有法力去催动法宝? 莫非这小子是某位元神道人的私生子?那只葫芦就是那位元神道人留给他的护身宝物?实际上就不需要法力也能催动,不然这根本无法解释啊! “逃……逃……快逃!” 他今日霉神附体,不论陈绶是不是真的能催动葫芦,他都决定先逃命再说,这两个臭道士,日后定要他们好看。 短翅天牛妖就像惊弓之鸟,现在只要有一点点危险的苗头,就能将他惊走。那庞大的身躯振动着翅膀,一溜烟地飞上了天去,转眼就消失不见。 半空中,短翅天牛妖一边捂着伤口,还一边放下狠话: “你们两个小子等着,我‘池泽’一定会回来的。” 看着短翅天牛妖飞走,陈绶也收起了小五行剑煞葫芦,刚才为了救下周辛,急迫间动用法宝,准头稍微欠缺了一些,竟然让那妖怪逃走了。 他现在的境界的确只能动用一次葫芦,若是强行催动第二道剑气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自己也会深受重伤。 他见断翅天牛妖逃走了,也就没有让第二道剑气喷出来。 毕竟葫芦内的煞气也不是闹着玩的,那无穷无尽的五行煞气,很容易反噬主人。在陈绶没有成为金丹境修士之前,也只能尽量的少用。 “陈兄,你怎么来了?” 周辛死里逃生,见到陈绶过来救他,心中很是感动。 “那妖怪是山魈的同伙,我们杀了山魈,他是过来寻仇的。哎!也是我不够细心,没有发现山魈竟然还有同伙,让它在云来镇造下无边杀戮。 我到云来镇后已经晚了,后来担心你有危险就赶了过来,还好及时赶到,要不然……” 陈绶摇了摇头,心中也是一阵后怕,要是自己来晚了一刻,周辛只怕就要惨遭毒手了。 “什么?这妖怪竟敢屠戮云来镇,他难道不怕‘诛妖令’的追杀吗?” 妖怪们若是造下重大杀戮,就会引起人王或者名门大派的关注,诛妖令很快就会颁布出来,到时候神州浩土所有修士,都会对它进行追杀。 追杀这些罪孽深重的妖怪,可是会有人道功德降临的,这些人道功德可以镇压门派气运,是所有大门派都趋之若鹜的东西。 而这类妖怪,也是名门大派欲除之而后快的妖怪。 “周兄,我就不和你多说了,这妖怪造下如此杀戮,我身为茅山弟子是不会放任它离去,定要将其斩杀!” 陈绶调息片刻,捡起了短翅天牛妖的手臂,准备作法找到这妖怪的行踪。 “什么?你要去杀这妖怪?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 周辛大惊失色,连连摇头十分不赞同地说道。 他虽然不知道这妖怪是什么来历,真身又是什么,但是短暂的交手却让他知道,短翅天牛妖极为厉害。 应该是一个大妖级别的妖怪,远比陈绶一个练气境修士要厉害。 “我意已决,如果不趁他受伤严重时将之斩杀,等他恢复过来就更难杀了。” 陈绶没有听周辛的,连连施法,通过短翅天牛妖的手臂,施展秘法寻找踪迹。 他也是没办法,短翅天牛妖与他消耗的功德牵连,若是不把他斩杀,后续就会有接连不断的反噬,直到他境界跌回到练气四层为止。 跌落境界这一点,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只是又不好和周辛明说,只能找些理由瞒着他了。 “周兄,这妖怪身上罪孽缠身,杀之必有大功德,我身为茅山弟子为门派而战,取得功德是必须的。” 陈绶神色坚定,不在多说施展五行遁术追了出去,瞬间来到破庙之外…… “唉!这……怎么就不听劝呢!” 周辛无奈的叹气,看着陈绶消失了的身影,又看看破庙中横七竖八的‘木乃伊’,心中全是苦闷。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修为低微,所带来的刺痛。 “这该如何跟雇主交代啊?好端端的活尸变成了干尸……唉!” 第四十章 血魔转生术(求收藏,求推荐票!) 陈绶根据秘术的指引,再次深入到茫茫大山之中,七拐八拐之后,才发觉路线有些熟悉。 这不就是去山魈洞穴的那条路线吗?也对,这两个妖怪本来就是住那里的,不回山洞还能去哪里。 知道了短翅天牛妖的目的,陈绶就不急了,也不需要时不时确定路线,他选择短暂的休整,将损耗的法力全部恢复过来。 将状态调整到最好,这回绝不能让那妖怪逃跑了,不然后续就难追上了。 短翅天牛妖可是有翅膀的,要是真飞到了天涯海角,陈绶可没那本事追过去。 翌日清晨。 陈绶将法力恢复到巅峰状态,并且赶到了短翅天牛妖藏身的洞穴。 他用追踪法术,验证了一下,短翅天牛妖的指骨指向山洞里面。 不出所料,确实就是山魈的那个山洞,陈绶将小五行剑煞葫芦祭出,堵在门口。 又一次小心翼翼的查探过后,没有发觉危险,这才将葫芦收好,一个隐身术慢慢地潜伏进去。 …… “该死的人类,等我伤好了,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到时先吃四肢,再当着他们的面把五脏六腑挖出来全部吃掉。嘎嘎嘎……” 短翅天牛妖盘坐疗伤,一路上它也掠夺了许多生灵和草木的生机,这才堪堪止住了伤势。 要不是怕暴露行踪,惹来麻烦这周围的生灵和草木早就被它吞噬殆尽了,那里用得着这样缓慢的打坐恢复。 稍微稳住伤势后,现在他也不急了,就算他伤势没恢复又怎样? 谅那个小道士也不敢追上来,哼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练气境小道士,要不是那个葫芦…… 短翅天牛妖的眼中略过忌惮之色,旋即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又变得愤恨起来,断臂之仇一定要报! 墨绿色的妖气充斥着山洞,如同翻滚的烟雾吞吐不定,遮住视线,让本就阴暗的山洞变得更加阴森可怕。 陈绶按照记忆摸索前进,很快就来到短翅天牛妖疗伤的地方,不过他却没有贸然行动。 墨绿色的妖气遮住了视线,这回他要一击必杀,必须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手里拿着葫芦对着妖雾,随时准备祭出剑气。 “不行,越想越不甘心,不如去找些帮手再杀回去?我就不信邪了,那小子的葫芦法宝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直的喷剑气吧!” 短翅天牛妖越想越气愤,虽然身形藏在妖气之中,但是陈绶仍能从中感受到一股愤怒。 这妖怪有行动了了? 陈绶振奋精神,专注地盯着妖雾。 “不过要去找谁呢?有了,那只毛毛虫好像有些本领,可以试试。” 想到这里,短翅天牛妖一刻也不想多待了,连疗伤也顾不上了,将妖气一吸吞入腹中,振动着翅膀就要飞走。 不过陈绶那里肯让他逃脱,见妖雾散去后,急忙撤除了隐身术现出身形,将葫芦一抛一道绿色的剑光转瞬杀至,这回是‘木属性剑气’。 “妖孽受死吧!” 陈绶大喝一声犹如天神降临,一双法眼熠熠生辉,牢牢的盯住短翅天牛妖。 “不好,又是那道剑气!” 短翅天牛妖反应也是极快,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妖怪,在陈绶祭出葫芦的刹那,就知道自己必然无法躲过。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怨毒之色,没有丝毫犹豫就施展了一门禁术。 “魔血转生术!” 只见陈绶的绿色剑光瞬间而至,就要刺中短翅天牛妖时,那妖怪却砰然炸裂,变成一团血液浮在半空。 剑光没有停顿,仍然飞遁而去,刺入血球之中。 血球发出“啊!”地一阵惨呼,被剑光切成两半,虽然随后就又合在一起,但是明显变得虚弱许多。 “臭道士,今日吾必杀你!!” 墨绿色的血球不停翻滚,刚才被剑光刺中差点就直接散掉,不过最终还是让它给挺了过来。 “这是什么?难道是魔功?” 陈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念如电地想着,不过手上却没有含糊,立马将葫芦收了起来,左手虚握一柄雷电弓箭出现在手上。 一顿搭弓引箭,接着就是一阵连射,一时风雷相随,箭矢如同闪电般不断激射出去,钉在了血球之上。 “啊!痛煞我也!” 短翅天牛妖被雷公篆变化出来的闪电箭矢击中,噼里啪啦一阵爆炸,炸的它连连痛呼起来,就连血球的颜色,都变得黯淡了很多。 血魔转生术是他功法中的一门禁术,通过这门禁术,可以将妖躯转换成血魔之体。 但是想成为血魔之体,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惨重,不仅修为会一落千丈,跌落至少一个大境界。 更最重要的是,还不一定能成功,根据禁术的记载,成功者万中无一,而且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不过成为血魔之体之后也会有天大的好处,不仅魔功威力大涨,吞噬生灵所获得的魔力也会越多,更能够得到魔界魔神们的眷顾,奖励种种好处等。 短翅天牛妖本来也不敢施展这门禁术,不过陈绶的剑光他也体验过,基本没可能躲过去,更大可能会死。 那剑光的威力极大、速度又惊人,到现在他的体内都还残留着一股金属性的煞气呢? 既然躲不过,干脆心一横就逆转了“血魔转生术”,搏出一条生路。 陈绶面沉如水,这个血球绝对是魔界的东西,那邪恶的魔气他绝对不会认错,没想到这妖怪还学了魔界的魔功,难怪会这么疯狂。 也只有魔界的魔头,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屠戮生灵,一般的妖怪多少还有些顾及,不像这短翅天牛妖这般。 陈绶一道道掌心雷轰出,那血球已经被他从一个巨大的血球轰成了一片血雾,正在四处漂移躲避着。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将必死无疑。” 短翅天牛妖此时异常憋屈,心里更是慌得不行,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被一个练气境的臭道士逼到这个份上。 他那法力也太多了吧,掌心雷跟不要钱似的一道接着一道,他已经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了。 “不行,再拼一次吧!”短翅天牛妖大倒苦水,随后咬咬牙,又施展了另外一门禁术。 “血遁大法!” 没错,就是山魈曾经使用过的血遁大法,这血遁大法本来就是短翅天牛妖教会他的。 原本短翅天牛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用得上,没想到最后还是用上了。 血遁大法一施展,短翅天牛妖的血雾瞬间就缩小了一半,接着另一半凝聚成了一道血光‘咻’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血遁大法!!” 陈绶又气又恨,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心中那个恨啊!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走?今日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贫道也要将你斩杀。” 陈绶从怀里掏出几粒丹药,吞了下去,半响,法力开始快速恢复。 “这丹药若非不得已,实在不想吃,事后少不了打坐几天来提纯法力了。” 是药三分毒,尤其是跟法力有关的丹药更是能不吃就不吃,否则就会导致法力不精纯。 第四十一章 瞌睡虫 三日后。 神州南部,十万大山深处,一道遁光飞掠在林间。 “这短翅天牛妖还真能逃,三天时间我药都磕了好几回,还是被它逃跑了。” 陈绶气得脸都青了,就在刚才他差点将短翅天牛妖给杀了,可没想到中途跑出来一只狐妖搅局,最终硬生生让它给跑了。 被气个半死的陈绶,一怒之下将狐妖烧成灰烬,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杀完狐妖之后,干脆利落的遮掩行迹,一个隐身术熟练的挂在身上,陈绶又开始新一轮的追杀。 这三天时间,陈绶成长了许多,其实短翅天牛妖很多脱身的计谋,都很十分容易被识破。 可是他就是因为经验不足,总是被各种原因错过一次次将斩杀它的机会,前一次的狐妖也是一样。 一追一逃的过程中,陈绶一直没能将短翅天牛妖杀死,反倒是接连着杀了好几只小妖。 …… 阳虞山,通崇洞。 短翅天牛妖此时已经恢复了形体,成功从妖躯转化成了血魔之体。 原本缺失的双腿和手臂,此时也已经恢复过来。 不过他的修为整整掉落一个大境界,从原来的大妖境界,跌落到了小妖境界。 原本墨绿色的皮肤,更是变成了通体淡红色,宛如变了个物种。 最起码坐在他对面的妖怪‘柯崇’,就差点没认出来。 “卫铭兄弟,一别多年你这变化太大了!小弟差点就没认出来。” 柯崇就是这通崇洞之主,真身是一只十分罕见的瞌睡虫。 “柯兄,我已经改名,如今唤作‘池泽’,柯兄若不嫌弃,就叫我池泽吧!” 短翅天牛妖每杀死一个人类修士都会更名换姓,‘卫铭’是他上一个杀死的修士。 “哦?如此也好,那不知池泽兄今日过来是何要事啊?” 瞌睡虫‘柯崇’已经发觉一些异常,这短翅天牛妖似乎修为大降,气息很不稳定,好像是身受重伤了。 连境界都掉落到了小妖境界,要知道这短翅天牛妖之前可是筑基巅峰的修为,在大妖中也算十分厉害的角色。 柯崇本着他人的悲伤,就是吾等乐趣的想法,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看过去。 短翅天牛妖压着邪火,暗骂这毛毛虫无情无义,但是脸上还是不得不表现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说道: “柯兄弟,哥哥我惨啊!想我堂堂一筑基境的大妖,不仅兄弟被人杀死在洞穴中,自己也被那人类修士追杀。 弄得深受重伤,境界跌落,可就算如此那人类还是不肯放过我,要将哥哥斩尽杀绝,呜呜呜!” 瞌睡虫‘柯崇’幸灾乐祸地看着短翅天牛妖,刚想安慰两句说些什么。 可是当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对方的话语,突然脸色大变,果断翻脸不认人,气急败坏地质问道:“池泽!你方才说什么?” 短翅天牛妖一愣,皱起了眉头,我说的什么?不都是些正常的话语吗? “你刚才可是说,那个人类修士一直在追杀你?” 瞌睡虫脸色难看,我就知道这带翅膀的家伙没安什么好心,这分明就是祸水东引之计啊! 我这阳虞山几百年都没有人类来过,要是这人类杀过来了,不管是他们死,还是陈绶死了,这日后都将永无宁日。 这买卖相当不划算啊!不行不行,还是赶紧将这‘瘟神’打发走吧。 “池……” “不好了!不好了!” 一只小妖怪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悲戚的喊道:“大王,有个道士杀进来了,小的们根本拦不住,被杀死好几个。” “什么?夭寿了!夭寿了!” “不行池兄,小弟要对不住你了,咱们各自跑路去吧!” 瞌睡虫被吓得屁滚尿流,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在山洞中转来转去。 人类修士可凶了,以前他还是个小妖的时候,就好奇人类的世界,想要出山到附近的城镇看看。 可是没想到刚靠近官道,一个人类修士就杀了过来,那道剑光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快快快,吩咐所有小妖,全都自己逃命去,有多远跑多远。” 瞌睡虫转来转去,越发觉得不能跟人类作对,裹着妖风就要往通崇洞后方的出口逃去。 “等等,柯兄莫急,听我吧话说完!” 短翅天牛妖按住瞌睡虫的肩膀,将他拉住,说道:“那小道士不过是个练气境的修士,我与他斗了三天三夜,不也活得好好的,其实没什么可怕的。” 瞌睡虫摇摇头,整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说道:“池兄莫要骗我了,若是这小道士真的如你所说没什么可怕,那你为何逃到我这儿来?” 短翅天牛妖语塞,尴尬道:“那小道士修为是不高,不过他有一个葫芦法宝,倒是十分厉害。” “法宝!!” 瞌睡虫一听到宝贝,立刻停下了妖风转过身看向短翅天牛妖。 “对对对,是一件碧绿色的葫芦法宝,可以喷吐飞剑,若是柯兄肯相助于我,将这小道士斩杀,泄我心头之恨,事成之后这葫芦就是你的。” 短翅天牛妖见他停了下来,热切地说道。 “什么?飞剑?那不行不行!” 瞌睡虫一听到飞剑,又立刻退缩,摇起头来,童年阴影无法实在无法病除。 短翅天牛妖急了,这毛毛虫怎么怂成这样,这次要是再不将陈绶杀了,那可就难保不会被杀死了。 他这一路上又是血遁禁术,又是连哄带骗的叫来一些小妖助阵,全都奈何不得陈绶。 三天时间,他连眼都没合过,再这样下去恐怕连小妖的境界都保不住,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柯兄,你可听过一物降一物?” 柯崇十分诧异,不明白短翅天牛妖想说些什么,想了想说道:“自然听说了,可这跟那道士有何关联?” “你不知道,那葫芦法宝喷出的剑光威力极大,速度又非常快,比我飞行的速度还快。我就是因为跑不掉,所以才被他一个小小的练气境的臭道士克制。” 短翅天牛妖按住焦急的心情,耐心地解释起来。 “可是,你不同啊!” “你别来这套,我的本事我自己清楚,比起你来根本不值一提,你池泽都对付不了的人,我柯崇就能行?” 瞌睡虫决定还是溜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那道士一走,以后这通崇洞不还是他的嘛? 既然这样又何必给人当枪使呢,平白无故招惹来这么强大的敌人。 断翅天牛妖深吸一口气,对着瞌睡虫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听闻柯崇兄弟有一项……天赋神通!” 瞌睡虫听闻豁然转身,眯起眼睛打量短翅天牛妖。 “你……什么意思?” 第四十二章 天赋神通 妖怪与人类不同,人类想要修炼和掌握神通,基本要等到金丹境以后,而妖族中只要有天赋异禀的,就会觉醒天赋神通。 天赋神通不需要修炼,只要多用就会熟能生巧越来越厉害,这点和陈绶的雷公篆差不多,不过有天赋神通的妖怪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短翅天牛妖的嗅觉天赋就已经很强了,不过还是差了点才能形成天赋神通。世上之事就是如此,差点就是差点,失之毫厘,就能差之千里。 强大的嗅觉天赋并没有给短翅天牛妖带来太大的好处,反而让他整个人变得更容易愤怒,残暴和疯狂。 瞌睡虫是一种有着奇幻色彩的昆虫,本身就自带一门天赋神通,并且天生就会使用。 不过这是个秘密,它很少对人说起,所以,短翅天牛妖是怎么知道的? 瞌睡虫眯着眼睛,凛凛寒光闪烁其中,微妙的气氛在两个妖怪之间蔓延。 “你是怎么知道的?” 短翅天牛妖勃然大怒,反客为主地质问道:“怎么?你怀疑我?” 瞌睡虫没有说话,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想法,没错怎么滴!本大爷就是怀疑你包藏祸心! 你短翅天牛妖是什么货色,大爷我比谁都清楚,这十万大山中所有的大妖,都没有你坏。 断翅天牛妖见瞌睡虫无动于衷,最后只能妥协,无奈说道:“我无意中见你施展过一次,可以了吗?” 你当我三岁小儿?瞌睡虫仍是不语,只是冷笑地看过去。 “你说呢?既然没有诚意,那咱们还是一拍两散,各自逃命去吧,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短翅天牛妖的阴险毒辣,瞌睡虫可是深有体会的,要是说这家伙没有什么企图,打死他都不信。 “柯兄,我池泽现在都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那小子的葫芦法宝虽然厉害,但是你的神通更厉害。 我只要活命,那道士身上所有的法宝,我可以发誓全都给你,一件都不要。” 山洞中的动静越来越大了,短翅天牛妖也顾不得脸面了,直接对天起誓。 “我池泽向女娲娘娘起誓,若是柯兄助我杀死那道士,救我性命,我一定将不取任何一件法宝。” 瞌睡虫等短翅天牛妖发誓之后,才假惺惺的上前,神色‘动容’地说道:“池兄,我相信你就是了,又何苦发誓呢!” 短翅天牛妖暗骂瞌睡虫无耻,然而寄人篱下,却不得不低头。 “无妨,池泽问心无愧又何惧誓言,柯崇兄弟现在可能助我一臂之力?” 瞌睡虫神色一正,说道:“这是自然,池兄弟有何计划不妨说来听听?” 短翅天牛妖大喜,连忙将计划和盘托出,说道:“柯崇兄弟的神通可是能让人陷入沉睡?” 瞌睡虫略微沉吟,看着短翅天牛妖期待的眼神,点头说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确实如此!” “那不知对修士可有效果?”短翅天牛妖不放心继续追问。 “自然可以!莫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练气境,就算是筑基境,我也能将他放到,不过……” 瞌睡虫自傲地说着,但是又有些顾虑。 短翅天牛妖皱眉,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柯崇兄弟还有何顾虑不成?” “非也!” 瞌睡虫摇头,他是有天赋神通不错,但是这天赋神通使用起来也是限制的,并不是说用就用。 “我这神通有些奇特,使用起来限制颇多,需要我吐出七彩气泡,然后让敌人将气泡戳破才会中招。” “什么?” 短翅天牛妖傻眼,怎会有如此奇葩的神通,还要让敌人配合才能奏效! 瞌睡虫也有些尴尬了,小心翼翼地看着短翅天牛妖,说道:“不如咱们还是逃吧?” 短翅天牛妖脸色阴晴不定,恶狠狠地问道:“是不是谁戳破的,谁就中招?” 瞌睡虫闻言一愣,继而喜道:“那是自然!你有办法?” 短翅天牛妖艰难地点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今也只能拼命了。 “你先吐出一个泡泡,我将它藏在身上,那小道士见了我定然会来杀我,到时……” “如此池兄岂不危险?” 瞌睡虫心中虽然高兴的不得了,但还是摆出忧心忡忡的模样。 “我自有逃生的本事,你尽管使出神通就是,不可再耽搁了!” 也幸好瞌睡虫这通崇洞阴狭道长,陈绶行动不便,不然早就打过来了。 “好,看我神通!” 瞌睡虫现出原形,变成一只洁白如玉的虫子,模样和蚕宝宝差不多,但是体型非常庞大,像一头小牛犊。 随着时间流逝,瞌睡虫洁白的躯体染上一抹殷红之色,紧接着一只七彩气泡缓缓地变大,被吐了出来。 短翅天牛妖好奇看了过去,七彩气泡并不会自动破裂,必须有人将之戳破,才能奏效。 不过七彩气泡是有时效的,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让陈绶将气泡戳破。 否则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瞌睡虫将种种禁忌说了出来,好让短翅天牛妖心中有个底。 “我将它拿在手上不会有事吧?” 短翅天牛妖问道。 “没事,别说拿在手上了,就算你揉来揉去都没事。” 短翅天牛妖一头黑线,你当揉面团啊!还揉来揉去。 不过心中倒是安心不少,什么都不怕就怕不靠谱,要是自己不小心给整破了,岂不是害了自己吗? “池兄,你要如何骗那小道士将气泡戳破?” 瞌睡虫好奇地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你且看好就是。” 短翅天牛妖心情大好,就买了一个关子,不过也没让他多等,当即变化了形态,人形躯体轰然散开,化成了一团血雾附着在七彩气泡上。 这团血雾是血魔之体的一种形态,实际上血魔之体千变万化,不仅可以变成血雾,理论上这世间万物,只要有形体的,他都可以变出来。 不过短翅天牛妖刚刚转化成血魔之体,许多本领都还没有摸清楚,只会变化血雾逃生。 第四十三章 雷泽 “妙极!妙极!” 瞌睡虫鼓掌相和,没想到这短翅天牛妖还有如此手段,不过他竟敢以身犯险,看来被那小道士逼得很紧啊! “如此一来,那小道士必然中招了,我在这先祝贺池泽兄弟大仇得报。”瞌睡虫笑着说道。 短翅天牛妖将气泡藏在体内,其实也有些不安,不过一想到这几天的遭遇,他也就顾不得了,想了想又说道: “不过该演的戏,还是要演足的,我们不能让他看出破绽来。” 瞌睡虫诧异的看过去,演戏?还要演什么戏? “这要怎么做?” 短翅天牛妖神秘一笑,掉了掉瞌睡虫胃口说道:“逃,我们只需要逃跑就是了。” 瞌睡虫也是一个心思灵透的妖怪,短翅天牛妖这么一说,它脑袋瓜那么一转就明白过来,当即驾起妖风率先‘逃跑’。 短翅天牛妖见此,只觉得一口逆血上涌,差点没气出病来。 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如此无耻的。 最后短翅天牛妖黑着一张脸,振动翅膀急忙跟上去。 …… 陈绶孤身一人闯进十万大山,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来到阳虞山,根据秘法的指示,短翅天牛妖应该就在这通崇洞中。 他在洞口附近抓来一头小妖,逼问之下才知道,这通崇洞内根本没有什么厉害的妖怪。 最厉害的妖怪,也不过是一只初入大妖境界的妖怪。 于是,他在结果了那个小妖后,选择了强闯通崇洞。 洞口那几只望风的小妖,陈绶一个隐身后贴近它们,然后放出飞剑,绕了两圈就统统受首,当场死去。 “下辈子还是投胎做人吧!做妖怪很没前途的。” 陈绶接过飞剑,叹息道。 这几天被他杀死的小妖也有十来个了,心中的杀意越发炽热,对于斩杀短翅天牛妖的念头也越来越坚决。 为了追杀短翅天牛妖,他几乎将恢复法力的丹药都给吃了,为的就是想尽快将那妖魔铲除。 吃多了丹药,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法力不够精纯,法术的威力也弱了不少。 但是那妖怪也快撑不住了…… 陈绶明显的感受到,短翅天牛妖那外强中干的虚弱。最初的时候,他还敢和自己对上几招,后来却只会蛊惑一些小妖怪来对付自己,拖延时间逃跑。 现在估计也是故技重施罢了,陈绶不打算再给他机会,直接杀进去。 通崇洞内部环境错综复杂,通道时窄时宽,有些地方甚至坍塌过,道路泥泞极其难走。 更别说,还有些小妖精,时不时的过来骚扰。 “你们大王在哪里?还有是不是有只血红色的妖怪逃到你们这里了?” 陈绶在一处三岔口停留,提着寒星剑逼问一只上来送死的野狗小妖。 “大…大…大王已经往后山逃去了,那血红色的妖怪?你说的是短翅天牛妖吧!他也一同逃亡后山了。” 野狗小妖跪地求饶,说话磕磕巴巴的,不停的求陈绶饶命。 “上仙,上仙饶命啊!” 陈绶皱眉,又逃走了?不行还是快些追过去,当即不再耽搁,踢了野狗小妖一脚,呵斥道: “闭嘴,我问你……后山在哪里?还不快给道爷带路,若是找到了他们贫道就考虑饶你一命!” “是是是,谢道爷饶命!谢道爷饶命!我这就给你带路!” 野狗小妖很有做妖奸的潜质,听到有活命的机会,就麻溜的站了起来,带着陈绶找到了通往后山的出口。 “道爷,洞口外面就是后山了,还请道爷饶小的一命!!” 野狗小妖声泪俱下,哀求道。 “滚吧!贫道信守承诺饶你一命,但是日后若是发觉你伤人性命,定不饶你。” 陈绶冷哼一声,一只小妖杀不杀都无所谓了。 他已经来到了后山,当即施展秘术确定了他们逃走的路线,随后用五行遁术追了上去。 五行遁术虽然不持久,但是短距离追踪还是比神行符快上一筹,那两个妖怪刚走不久,应该没逃多远。 …… “那小道士追上来没有?” 瞌睡虫驾着妖风,在前面问短翅天牛妖。 “应当快了,我们还是放慢这速度,不然……” “妖怪,别跑。” 就在短翅天牛妖说话之时,一道遁光追上来,陈绶杀到。 “不好快逃!!” 瞌睡虫一脸‘惊慌失措’,妖风大涨飞快拉开距离。 短翅天牛妖也一边跑一边恶狠狠回头地说道:“臭道士,你也追了我一路,杀了我那么多朋友,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无需多言,妖魔鬼怪人人得而诛之!” 陈绶不想和他多费唇舌,之前有好几次就是多说了两句话,才让他逃脱的,这回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直接就祭出葫芦法宝,喷出第三道黑色的剑光‘水属性剑气’。 葫芦口锁定短翅天牛妖的头颅,瞬间飞出一道黑色的剑气。 “受死吧!” 陈绶大喝一声,杀气腾腾。 短翅天牛妖见到剑光竟然不慌反喜,不躲不闪地化成一团血雾,主动迎着剑光扑上去。 这一幕让陈绶心生警觉,下意识的想要收回剑光,只可惜剑光速度太快,根本收不回来。 “完了,莫非有什么陷阱?” 陈绶心中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啵!” 剑光穿透血雾,七彩气泡被戳破,散发出一阵七彩烟雾,烟雾没有停留在原地,瞬间倒扣缭绕在陈绶的头顶,一缕一缕地入侵他的泥丸宫。 短翅天牛妖虽然再次重伤,甚至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可却终究活了下来,飘在半空中嘎嘎大笑。 “哈哈哈,臭道士你中计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七彩气泡被陈绶戳破,待会他必定会陷入沉睡当中,到时就是砧板上的一块鱼肉。 他短翅天牛妖也终于可以报仇雪恨,血雾中一道怨毒的目光钉在陈绶身上。 陈绶站在非常不好受,脑袋昏昏沉沉,困意一阵又一阵地袭来,无论他如何打起精神都都无济于事。 “这是什么邪术?” 陈绶不甘心地看向短翅天牛妖,暗地里想要催动照神灯护住心神,可惜油盘中半滴灯油也没有,根本无法动用。 天亡我也! “邪术?这可是神通!对吧柯崇兄弟!” 短翅天牛妖得意的笑了,对着身后瞌睡虫说道。 “没错,这就是我的天赋神通!” 陈绶看着这两道身影,顿时明白了,这两个妖怪联合起来设计引他入套。 怪只怪自己太过自大,没有察觉出来,更没有留下一点功德给照神灯,否则今日也不至于如此。 两个妖怪猖獗大笑,血雾中一只手掌探了出来,夹杂风声劈了过去。 陈绶看着劈过来的手掌,有心抵抗,却一点点的陷入沉睡…… “看来这回是真的完了。” 陈绶闭上眼睛,短翅天牛妖的手掌也即将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危机来临之际,忽然他的额前浮现一道雷霆印记,接着印记发光,轰出一道闪电。 “轰!” 雷霆炸裂了劈过来的手掌,无数雷电也从陈绶额前疯狂地钻了出来,很快形成一片雷云。 雷声至,风雨相随。 不到片刻,天上竟然下起了大雨,方圆十里瞬间被淋湿,变为雷泽。 短翅天牛妖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首当其冲地被雷霆之力活生生炸成焦炭,身死道消。 瞌睡虫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只可惜还是被电成重伤,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 第四十四章 炼化 “这……就是阴曹地府吗?” 许久过后,陈绶清醒了,看见眼前的景象顿时被吓了一跳,还以为真的来到了阴曹地府。 夜晚,十万大山漆黑一片。 这方圆十里都已经化作焦土,也幸好陈绶有雷公篆护体,这才没有被烤成烤乳猪,不过远处的瞌睡虫就没那么幸运了。 被突如其来的雷霆电得半身不遂,后来又是火烤,又是烟熏,整条虫躯都熟了一半。 “我就说过,不要惹人类,不要惹人类,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都快烤熟了……” 瞌睡虫瘫在不远处,略带哭腔地自言自语道。 “咔嚓!” 陈绶缓步走了过来,踩碎了一些枯枝,最终在它身旁停下来,用缚妖绳将它捆了起来。 “饶命,道长饶命!” 瞌睡虫趴在地上,嘴里不停地求饶。 “看来,我运气比较好!” 陈绶见到瞌睡虫不由好笑,那里还不明白这里不是阴曹地府,自己逃过一劫活了下来。 “那只短翅天牛妖呢?” “池泽……?你不知道?”瞌睡虫诧异地看着陈绶。 “我知道了还用问你?” 陈绶皱眉,这虫子怕不是脑袋也被烤过了,我要是知道还用问你? 这短翅天牛妖他追了好几天,可别让他逃走了,要是真的逃走了,就有罪受了。 “那你饶我一命,我就告诉你!” 瞌睡虫见陈绶不像说谎,立马谈起了条件。 “哼!你以为你还能活命?短翅天牛妖我要杀,你……我也要杀。你要是说出来,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要不然……” 陈绶冷眼看着瞌睡虫,心中大恨。 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中招昏迷,现在短翅天牛妖也不见了踪影,不用说一定是逃走了。 “你以为不说我就找不着他了?天真!之前好几次他都在我手里逃脱,可最后还不是让我找到了,哼哼!” 陈绶说着不再理会瞌睡虫,拿出短翅天牛妖的指骨,施展秘法寻找起来。 “咦!我这法力?” 就在他运转功法的时候,竟然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法力运转到手掌时,才发现竟然蕴含一丝雷电之力。 陈绶惊愕不已,我的上清法力……你……你怎么变成了雷电法力? 他心中慌了起来,内视丹田,发觉不仅法力的性质改变了,就连丹田空间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只是池塘大小的丹田,此时变成了湖泊大小,宽阔了不止十倍。 法力的颜色,也从青色的变成金青色,如同夹扎着雷电在丹田中缓缓地旋转。 “旋转的雷云法力?这……这算是法力气旋!!那自己这是练气境,还是筑基境?” 陈绶惊呆了,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吧!难道我真的是老天爷的私生子? 如果说是练气境,自己现在就形成了法力气旋,可如果说是筑基境,那现在的法力又少了些。 陈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件坏事。 晋升筑基境界的条件有三。 第一,达到练气九层,丹田空间扩展到如同大海般浩瀚。 第二,百脉俱通,周身经脉畅通无比,法力可以到达身体任意一处。 第三,法力形成气旋,需要浩瀚的法力为基础,气旋可以源源不断的吸纳天地间的灵气,让修士可以不需要打坐,也能自主吸纳灵气转化成法力。 现在陈绶的丹田只有湖泊大小,法力也不够,法力气旋的形成真的太让他感到意外了。 “既然想不明白,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不如去问问师父。” 陈绶想了想觉得还是回去问师父比较靠谱,这雷电法力应该和‘雷公篆’有关。 师父应该知道些什么! 想通了这些,陈绶也就不再纠结境界的问题了,再次运转法力,施展寻踪觅迹的秘术。 “寻踪觅迹,万道归元,五方土地,快快显灵,急急如律令!” 随着陈绶的一声大喝,指骨漂浮起来,转了几圈随后来到一堆焦炭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法力性质变了,秘术就不灵了?” 陈绶诧异的过去,将指骨收回来,又施展了一次秘术,可最后还是飘在那堆焦炭上面。 “小道士,不用找了,那堆焦炭就是池泽兄的遗体,他已经死了。” 瞌睡虫还是不死心,对着陈绶说道, “你怎会如此好心,竟然肯告诉我?” 陈绶虽然有些信了他的话,不过还是取了一些焦炭和指骨对比,发现还真是短翅天牛妖。 “他是怎么死的?”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算了我也不管真假,反正也不关我事。” 瞌睡虫自知必死,也没有说话的兴致。 陈绶不悦地冷哼道:“问你话就回答,否则莫怪道爷心狠手辣,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绶看着瞌睡虫,杀气升腾,这妖怪差点就害死了他,以为还能活命? 瞌睡虫哼了哼,十分想硬气一回,可偏偏又胆小如鼠,一想到酷刑加身,就自己吓到了自己,门关不自觉打开道: “被雷劈死的,从你额头冒出一道闪电,直接就给劈死了。” 陈绶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既然短翅天牛妖已经死了,那就送这妖怪一起上路吧。 瞌睡虫看见陈绶眼中的杀意,知道他要杀自己,顿时求饶。 “道长,上仙,爷爷,饶命啊!我有很多宝贝,我拿这些宝贝换我一条命。” 陈绶闻言不由冷笑,“你死了这些宝贝也都是我的,拿我的宝贝来换你的命,怎么想都是我吃亏啊!” 瞌睡虫不由急了,“我洞里还有许多宝贝,只有我知道它们在什么地方,你饶我一命我就全都送给你!” “免了,还是由爷爷送你一程吧!” 陈绶不为所动,宝贝固然动人心,但是通崇洞毕竟是瞌睡虫的洞府,谁也说不准里面还藏有什么手段。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现在宁可谨慎一些,也要先杀了这只瞌睡虫妖。 想到这,陈绶祭出了小五行剑煞葫芦,将瞌睡虫吸到里面。 他要将瞌睡虫炼化,运气好的说不定还能给葫芦添加点威力。 “啊!臭道士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瞌睡虫被葫芦吸进入,给里面无边的煞气一冲,顿时失去神智,没过多久同样身死道消了。 “哼!在我不得好死之前,也是你先不得好死。” 陈绶收好缚妖绳,心神沉浸到葫芦里,确认瞌睡虫确实死了,这才松了口气,继而观察起葫芦的变化。 第十道禁制竟然在缓慢地孕育中,看来真的要多些威能了。 第四十五章 洞中藏宝 陈绶炼化了瞌睡虫,贴上神行符就离开了这里,赶往通崇洞。 没多久,他就顺着原路,从后山返回到山洞内。 野狗小妖见有身影出现,还以为是主人回来了,屁颠屁颠的赶上来。 “大王大王,那人类被您打发了?” 陈绶见了他的憨样,眯着眼睛问道:“你管我叫大王?” 野狗小妖看清楚身影是陈绶,立即惊恐地往回跑,“别杀我,别杀我!!” “站住!” 陈绶丢出缚妖绳捆住了他,走过去吩咐道:“走吧!带贫道去你们大王的藏宝库。” “藏……藏宝库?” 野狗小妖惊恐地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藏宝库在哪里!” 陈绶瞪了过去,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贫道只答应饶你一命,可没有答应饶你第二次。” “不要,我想想,我想想!!” 野狗小妖扑通跪下,不停的磕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想起有个地方,但不知道是不是藏宝库。” “带我去看看!” 陈绶不打算废话,是不是藏宝库,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接着野狗小妖跌跌撞撞地在前面走,陈绶跟了上去,很快一妖一人来到一处偏僻的石壁面前。 “你说的像是藏宝库的地方就是这儿?” 陈绶黑着脸,自己是不是对这小妖精太好了,以至于都敢这样敷衍他了。 “嗯嗯嗯,小的绝不敢撒谎,大王每次得到好宝贝都会来这儿,等他出来以后,手里的宝贝就都不见了,绝对是藏起来了。” 野狗小妖见陈绶脸色难看,连忙惶恐地解释起来。 陈绶狐疑地打量起石壁,也没有发觉什么地方不对。 “真不是在耍我?” 野狗小妖连连摇头,说着:“借我一百个胆,小妖也不敢骗您啊!” “行,那你先在这儿待着,容我看看这石壁是不是有古怪。” 陈绶首先观察地面的情况,一般有人走动,地面都会留下痕迹。 瞌睡虫妖如果在这里藏宝的话,地面上绝对会留下痕迹,相对应石壁上也应该有机关。 因为是晚上,陈绶开启了法眼,很快在地上发现一些浅浅的脚印。 “果然有古怪。” 陈绶嘴角微扬,看来藏宝库真的就在这里了。 在脚印密集的区域,陈绶视线在附近巡视,手掌在石壁上探索,终于在触碰到一块突起的石块时,露出了会心一笑。 石块有些松动不像是天然长成的,倒像是被人安上去,陈绶先是试着左右扭动,发现没有效果,然后又试着按下去,‘轰隆隆’石壁左侧的一块大石头突然陷了下去,露出一条地底通道。 陈绶迈出脚步,刚想下去,突然想起还有一只野狗小妖呢!可不能留它在外面,万一又有其他小妖过来,岂不坏事? “你过来!给贫道下去探探路。” 野狗小妖闻言吓得连连摇头,眼中全是恐惧,连话都说不出来,它也担心下面有机关陷阱啊。 “快点过来,别磨磨蹭蹭的,你不下地道贫道就送你下地府,你选一个吧!” 野狗小妖都快要哭了,爷爷您是我大爷行了吧,我只是一条狗啊!狗胆很小的!实在是不敢下去。 “看来我进藏宝库前,还得先送你下地府了?” 陈绶见野狗小妖不肯挪步,立刻吓唬他。 “别别,呜呜呜……小的下去探路。” 野狗小妖哭丧着脸,一步三回头,希望陈绶能大发慈悲,不让他探路。 不过陈绶经过这些天的磨练,对于妖怪,他早已经心如铁石,根本就没有同情他的心思。 陈绶不仅没有同情心,反而一个劲儿的催促,他管这个叫做废物利用。 整个通崇洞的大妖小妖,基本上都被他杀干净了,唯一剩下的一只野狗小妖,自然就要体现出它应有的价值。 不然留着它的狗命做什么? 野狗小妖走在前面,陈绶落在它身后十丈开外,手上握着剑丸,准备随时脱手飞出,以应对不测。 好在一路上都没有出现什么不对,一人一妖顺利的来到一个空旷的石室内。 看来这野狗小妖运气还挺好,被自己抓了两回,都没有杀了它,叫它探路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反观它的那些同伴,那怕是它的大王瞌睡虫,都一个个莫名其妙的领了盒饭,多冤呐! “行了,看在你今天给道爷带路的份上,你这第二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陈绶也不想多造杀戮,之前都是在气头上,而且多日来的追踪,也让他多多少少焦躁起来。 杀戮太多终究有干天和,自己是修道寻长生的,不是整天打打杀杀的武者,这些没有恶迹的小妖能不杀,就是不杀吧! 妖和魔终究是有区别的。 妖有好妖和坏妖,正如人也分好人和坏人一样。 只不过在妖类当中,坏的妖怪多,好的妖怪少;而人类则相反,好人多,坏人少。 魔则不同。 这些魔头、魔神都来自三界外的魔界,降临三界也只会破坏和杀戮。所以见到魔,有一个就杀一个,准没错。 斩杀魔头同时也是获取天道功德,最简单和有效的方法。 “好……好多宝贝!!” 野狗小妖被石室内琳琅满目的珠宝、法器惊呆了,虽然妖怪不需要财宝,但是妖怪几乎都是好面子的。 珠宝虽然不能用来像人类一样做买卖,但是却可以用来装点门面,也可拿出来同其它妖怪炫耀。 不过陈绶却没有看珠宝,对于从小锦衣玉食的他来说,珠宝再多也入不了眼,他只对藏宝库内的灵器和法宝感兴趣。 越过一箱箱珠宝,来到一个摆放法宝的架子上,看着上面的这些灵器。 这上面摆放的东西,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宝贝。 “竟然还有书籍?” 架子上不仅摆着好几件灵器,还有许多陈旧的书籍,陈绶翻看一遍,书籍里面没有功法,全都是一些道经和笔记。 “看来这个山洞也不简单啊!” 陈绶根据笔记的记载,这通崇洞原本叫做通乾洞,应该是一个人类修士的洞府。 只是不知为何突然荒废,被瞌睡虫据为己有,成了妖窟。 第四十六章 阳虞真人(本卷终) 陈绶放下书籍,转头看向架子另一端的灵器。 那上面摆放着五件宝贝,分别是戒指、玉简、八卦镜、拂尘和桃木剑。 不过这些宝贝看起来,似乎有些糟糕,戒指和玉简还好,八卦镜已经生锈,拂尘则被烧没了一半,桃木剑最惨,陈绶拿起来的时候,直接断成三截。 “这妖怪收藏的宝贝,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绶拂去灰尘,把戒指和玉简拿在手上观察,戒指表面上看着普通,实际上却不简单。 因为这是一枚储物戒指。 陈绶将心神沉入储物戒指中,发觉空间不是很大,长宽高各一丈,只能放一些零碎的东西。 尽管如此,也足够他乐的了。有了这个储物戒指,以后就不用再背包裹了,省了不少麻烦。 八卦镜、拂尘这些陈绶就不看了,接着拿起玉简,一道法力打进去,忽然射出一道光芒钻进他的脑海中。 “受吾神通,解我心愿!” 陈绶按下心头的慌乱,将心神沉到脑海中,察看玉简的内容。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又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玉简中讲述着一位叫做‘阳虞真人’的生平,他的心愿其实很简单,就是让人将他的尸骨带回雷州安葬。 讲述完生平经历之后,结尾处记载了天罡三十六变中的一门法术 ——胎化易形术。 这胎化易形术是阳虞真人偶然得来,说是法术,其实和神通没什么两样。 学到大成以后,就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形体、外貌,凡是有血肉之躯的动物,凭借着这门法术都可以变化出来。 但是石头、花草树木这些就不能变了,尽管如此也是天大的惊喜。 陈绶感觉这洞中所有的珠宝、灵器,都比不上这门法术。 他瞟了眼野狗小妖,一个闪身将它敲晕,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研究这门胎化易形术。 …… 三天后。 陈绶放下玉简,这门法术他已经学会了,并且成功入门,可以简单的改变外貌。 野狗小妖这三天昏迷了无数次,每次都是刚醒来没多久,就被陈绶敲晕。 它整个狗头都已经肿了起来,要不是妖族的身体普遍强壮,换成一个普通人早就被敲死了。 野狗小妖迷糊地睁开眼,意识稍微清醒后立即惊恐地看着陈绶,那个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恶魔。 “完了,又要来了。” 陈绶停下了修炼,对野狗小妖招手,说道:“狗子,过来!!” 野狗小妖脑子都糊涂了,狗子?这人类是在叫我吗? “没错,就是你!快过来,贫道保证不打你了。” 陈绶的声音很温柔,可是野狗小妖更心慌了,太吓狗了,这人类声音怎么成了这样?莫不是藏着什么手段! 见野狗小妖没有过来,反而一个劲儿的往后躲。 陈绶不由皱眉,这野狗的脑袋不会被敲傻了吧?当即呵斥道: “别磨叽了,快滚过来,不然爷爷就将你扒皮抽筋烤了吃。” 野狗小妖见陈绶语气正常了,反而安心起来,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 陈绶仔细端详野狗小妖的样貌,随后变化自己的容貌。 一开始只有八成像,经过慢慢地调整之后,陈绶的身体上就顶着一颗狗头。 人身狗头的陈绶出炉。 脑袋是变好了,接着就是手脚,毛发等等,很快也变成野狗小妖的模样。 若不是两人穿的衣服不一样,还真以为是从镜子里出来的呢! 野狗小妖更是惊呆了,一动都不敢动,看着陈绶一点点变成了他的模样。 “还行吧!就是不太熟练,以后多用就好了。” 穿着道袍的‘野狗小妖’点点头,对自己变出来的模样很满意,看了真正的野狗小妖一眼,随即摇身一晃变了回来。 “很好,不过学了别人的法术,也是时候帮人完成心愿了。” 陈绶想起玉简上的留言,阳虞真人本是一位合道境的散修,在合道之时出了岔子,没能顺利晋级,最后身死道消。 临死前,在玉简中留下这篇天罡三十六变中的胎化易形术,等待有缘之人。 玉简中被施了封印,除了人类之外,任何妖怪得到玉简,也只会得到一块空白的玉简,里面的内容根本不会显示出来。 也因为如此,阳虞真人这一等就是三百年,终于等来了陈绶这位有缘之人。 三百年时间过去,通乾洞也早就变成了通崇洞,阳虞真人的心愿在当时或许不难。 不过是将他的尸骨带回雷州安葬罢了,可现在的问题是尸骨在哪? “合道境真人的身体蕴含道机,那怕是三百年过去了,也不会彻底腐烂的,现在石室里面没有,那肯定是被瞌睡虫扔出去了。” 陈绶一想到这头都大了,暗骂死虫子不人道,活该被雷劈死。 “道……道爷,您是再先一个人类的尸体吗?” 野狗小妖听到陈绶的话,磕磕绊绊地问道。 “你知道在哪?” 陈绶大喜地盯着野狗小妖,这真是意外的惊喜了。 野狗小妖受不了陈绶炽热的目光,怯怯地说道:“小的……小的在后山悬崖下见过,那道士身体古怪的很,我来到这几十年了,也不见他腐烂。” 陈绶双眼放光,兴奋道:“没错,没错,就是他,应该就是阳虞真人的遗体了,狗子快带贫道过去。” “是……是是!” 野狗小妖点头哈腰地讨好陈绶,说着就往外走。 “等等,贫道要将这些东西带走。” 说着,陈绶用储物戒指一一将珠宝,和书籍等都装了起来,这才让野狗小妖带路。 …… 没过多久,就到了后山。 “道爷,您能不能将小的解绑,这样小的没法下去。” 野狗小妖苦着脸,下去深渊的道路又非常陡峭。 “好了好了!贫道给你解绑,不过你得老实点,若不然贫道的飞剑可不长眼睛。” 陈绶也没想再压迫它,走上前一点点的将缚妖绳收起来。 “真他娘麻烦,早知道就不用了。” 一阵骂骂咧咧,终于将缚妖绳解开,两人开始上路。 阳虞山虽然算不上什么名山,但是高度也不低,足足有上千丈,后山的深渊自然是深不可测。 好在陈绶和野狗小妖都是有法力的,一个时辰后,来到了谷底。 一番寻找,陈绶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阳虞真人的遗体。 不愧是合道境的大佬,尸体经过三百年风吹日晒,仍旧不腐不烂,陈绶只能暗自佩服。 “这也算是寻求长生的福利了吧!!” 在瞻仰过大佬的遗体后,陈绶就将其收敛,暂时存放在储物戒指中。 最后迎着晚风,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 “狗子,咱们山高水长,日后再见了。” …… 十万大山。 在微凉夜色中,有一片化为焦土的区域,一只灰狼正嗅着一堆焦炭,爪子在不停地翻动着什么。 “咔嚓!” 一块焦炭裂开,一滴妖异的鲜血漂浮起来…… “人间!我血魔又回来了!” 第四十七章 清风观 一个月后。 清风观中,陈绶坐在茶几边上饮茶,对面是一名陆姓的中年道士,本名叫做陆本善。 “陆道长,陈绶多有打扰了。”陈绶放下茶杯,拱手歉意地说道。 陆本善也同样拱手,摇头道:“陈师弟莫要多礼,这清风观贫道也不过是寄居于此,根本谈不上打扰。若是贫道没有猜错,你应该也是茅山派弟子吧!” 陈绶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问道:“陆道长如何得知?” “哈哈哈,如何得知?因为贫道也是茅山派弟子啊!” “当真?” 陆本善笑而不语,没有回答陈绶的问题,转而喝起茶来。 陈绶观他神色不似作伪,想了想反正茅山弟子遍天下,也不差他一个,他是不是真的根本无关大雅,索性便当他是真的吧! 当下就笑道:“那陈绶便厚颜,称陆道长一声陆师兄了!” “本当如此!” 陆本善欣然而笑,放下茶杯热络起来。 “不知陈师弟来这清风观有何要事?” 陆本善陪陈绶喝了几盏茶后,对陈绶来到这偏僻之地有些奇怪。 清风观位于粤西之地的一处县城郊外,确实比较偏僻,平时根本没有修道之人来往。 “不瞒师兄,陈绶受门中雷永年师兄的委托,追查其一名盗书仆人苗婆的行踪,一个月前施展秘术追踪至此,想来她就隐藏在这县城之内。” 陈绶拿出苗婆的鞋子,缓缓地说着此行的目的,这个陆师兄来到清风观也有好些时日,说不定能帮到自己。 陆本善接过鞋子,左右看了看说道:“贫道虽然不擅长追踪之术,但自问卜卦之术还算精通,陈师弟若不嫌弃,贫道可为你卜上一卦看看此行是否有结果。” 陈绶闻言大喜,站起来对陆道长施了一礼,说道:“如此大善,多谢陆师兄!” 陆本善眼角含笑,将鞋子搁在桌子上,左手连连掐指算卦,半响过后忽然眉头一皱,看着陈绶陷入沉思当中,久久不语。 “陆师兄可是算出什么了?” 陈绶见他面色有异,连忙追问。 “陈师弟命格好生古怪,尊贵却又命薄,按理说如此尊贵的命格,又岂会短命?看不懂,看不懂!” 陈绶哭笑不得,自己命魂受损,短命之相从小如此,连师父黄广霆真人都没辙,这陆师兄来凑什么热闹。 “陆师兄算我命格作甚,师弟求的是这苗婆之事。” 陆本善反应过来,颇有些不好意思:“贫道一时好奇,犯了痴迷的毛病,倒是耽误陈师弟正事了,不过根据卦象显示,师弟此行当有所获。” 陈绶听了方才舒缓过来,有收获就好,他下山也一月有余了,再不将这苗婆的事情解决,日后都不好意思见着雷师兄。 “托陆师兄吉言,陈绶此行若当真抓住那苗婆,定会再来拜谢。” 陆道长摆手,说道:“无需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陈绶见苗婆之事即将有结果,也就不再心急火燎的了,转而留意起这清风观中的景色。 “陆师兄因何挂单清风观?师弟觉得这观中景致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值得陆师兄久留的啊?” 陈绶十分好奇地问了问,清风观不仅位置偏僻,更是穷得叮当响。 他刚才所喝的茶水,都只是一些廉价的苦丁茶,观中更是没有半分景致可言,可谓是寡淡乏味至极。 陆本善摇头说道:“此处虽是乏味,但贫道答应好友要在此等候,也只能逗留些时日了,好在观主不介意,不然贫道也不好意思叨扰。” 清风观的观主是一个年老的老道士,确实十分好说话,陈绶前来借宿时,也是二话不说直接请了进来。 陈绶待了片刻,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觉得有些坐不住,想了想当即提议道:“陆师兄你我都是茅山弟子,师弟有话便直说了!” 陆本善笑着道:“但说无妨!” “此处无趣得紧,师弟又是个坐不住之人,恰好一个月未曾与人交手,因此想向师兄讨教一二,解解乏闷。” 陈绶有些不好意思,他也知道随便与人斗法容易得罪人,但实在是手痒难耐,坐不住了。 而且他觉得也不全是自己的问题,这个陆师兄身上有一种神秘的特质,惹得他总想要出手试探一二。 “这有何难?贫道也许久未曾动手,正好与师弟解解乏闷。” 陆本善眸光一动,捋着胡子来到一处空旷的草地上。 “师兄痴长你几岁,如今也有筑基境的修为,一手符篆之术算得上精通,不知师弟想如何比试?” 陈绶跟了过来,闻言立即说道:“师弟符咒法术粗浅的很,不敢在师兄面前卖弄,不如就用剑领教师兄的符咒吧!” 陆本善笑道:“原来师弟还有尘世剑仙的本事?在咱们茅山弟子中倒是十分少见啊!” “师兄莫要笑话就好,陈绶哪来的剑仙手段,不过是些粗浅剑法。” 陈绶摇头说道,随后一枚剑丸自动飘了出来,在他手掌滴溜溜地旋转几圈,化作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 陆本善见陈绶准备好了,也不废话,当即掐了一道火焰飞过去。 “师弟当心了!” 第一道火焰威力有限,不过是陆本善用来试探的法术,陈绶运转法力提剑就给直接破去。 “咻!” 长剑脱手破空而去,化作一道金青色的剑光,直奔陆本善门面而去。 陆本善微眯双眼,倒是不慌不忙,身前数张符纸连连自燃,三尊高大的金甲力士出现,护卫在他的周围,一尊持剑,一尊握枪,还有一尊张弓搭箭。 “金甲力士!” 陈绶惊讶的看着陆本善,这金甲力士符可是上品灵符很难绘制的,不仅防御无双,如同铜皮铁骨,而且威力不俗,每一个都有接近筑基境界的实力。 “哈哈哈,不知陈师弟要如何破贫道这金甲力士?” 陆本善哈哈大笑,指挥拿剑和拿枪的金甲力士挡住陈绶的飞剑,又让持弓箭的力士瞄准陈绶疯狂射箭。 “嗖嗖嗖!!” 一顿箭雨如同飞蝗扑来,这金甲力士攻速太快,片刻时间连射十几枚箭。 陈绶只得接连施展遁术躲避,又将飞剑招回由攻转守,护住自己。 陆本善看见飞剑消失,立刻把周围的两个金甲力士也派遣过去,一同给陈绶施压。 “当当当!” 持剑的金甲力士奔跑起来如同一阵旋风,刮起无数烟尘,剑势大开大合,不知疲倦地连连劈砍。 旁边那位拿枪的金甲力士更是厉害,一杆长枪如同毒蛇般刁钻,见缝就刺,直指陈绶的破绽,还有各处要害部位。 这陆师兄的本事当真不小,这金甲力士符也不知是以谁为原型绘制的,剑术、枪术都极为不凡,远处那射箭的更是变态,箭术比起自己的剑术通神也不差多少了。 陈绶运使飞剑虽然防守得滴水不漏,可是也渐渐感觉到吃力,顿时不再藏私,动用雷公篆施展雷法。 “轰隆隆!” 陈绶挥手召来一片雷云,浮在陆本善的头顶,顷刻间劈下道道闪电。 雷云虽然来得突兀,但是陆本善也不是弱鸡,反应非常快,当即舍弃了射箭的金甲力士,一个土遁躲到了远处。 没了陆本善的操控,陈绶抓住机会,一道递出剑光接连闪烁,将眼前两个金甲力士也给他解决了。 收剑而立,看向远处的陆本善。 “陈师弟剑术高超,雷法更是出神入化,贫道佩服!!” 陆本善站在远处,也停下了斗法,拱手说道。 “不过是陆师兄相让罢了,陈绶当不得如此赞誉!” 陈绶摇头苦笑,这陆师兄还真是深藏不露,斗法这么久也只看到他的冰山一角,世上奇人何其多也! 第四十八章 牡丹花会 “陈师弟此言差矣!” 陆本善神色一正,不认同陈绶的妄自菲薄,说道: “贫道这金甲力士手段不凡,远非常人能敌。师弟以练气境破去三尊金甲力士,该羞愧的应当是贫道才是,说一句剑术超凡,雷法出神入化又有何受不起的。” “师弟受教了!” 陈绶见识了对方的本领,也很是佩服,不打算纠结这些小节。 “你若是实在发闷,倒是可以入县城游玩,听说城中赵家正举办着牡丹花会,很是热闹。” 陆本善想起城中举办牡丹花会,就提议陈绶去看看,也好过在清风观中靠斗法解闷强。 陈绶听闻心中倒是一动,自己不就正好有一朵牡丹花吗?说不定还能艳压群芳,找些乐子。 他想了想,当即说道:“那就不打扰陆师兄喝茶,师弟去城中走走。” “去吧!去吧!不过师兄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莫要在城中与人相斗。我等修道之人与凡人有异,相斗之时很容易伤及无辜,能不出手就尽量不出手。” 陆本善劝诫两句,随后摆摆手让陈绶出去了。 “师弟知道了!” 陈绶再次拜谢,随后化作一道遁光消失不见,赶往县城。 陈绶走后,陆本善又连连掐指,算了好几遍,这才喃喃自语:“奇也怪哉!这陈师弟的前世今生贫道竟然算不出来?希望他不会干扰到贫道的事情吧!” …… 陈绶来到的这座县城,名为阳城。城中人口颇多,富人商贾遍地,同时也不乏权贵之家。 商贾中以赵家为首,有权有势,堪称豪富,府上待字闺中的阿宝小姐,更是姿容绝世,聪慧无双。 赵家平日与人和善,倒也算是个积善之家。 而权贵之中就以柴家最为显赫,不过柴家唯一的子嗣柴少安,却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公子,终日里游手好闲,眠花宿柳,四处败家,名声非常不好。 陈绶一路走来,不知听到了多少花边新闻,想不知道都难。 不过他总觉得这些名字听着耳熟,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 “算了,算了!想不起来就先放一边,还是去牡丹花会凑凑热闹吧!” 陈绶对自己的忘性也是服了,摇晃着脑袋,往牡丹花会的举办地走去。 赵家财势雄厚,作为牡丹花会的举办方,在城中心周围圈了一大块地方。街道上各种各样的牡丹花盛放,香飘四溢,整个阳城的百姓都好像徜徉在花海中。 牡丹花的品种有很多,赵家既然敢举办牡丹花会,自然囊括了许多牡丹花。 ??其中就包括了洛阳红、二乔、御衣黄、石榴红、蓝田玉、雪映朝霞、丛中笑、白天鹅、粉面桃花、玉楼点翠、寿星红、玉美人、脂红等等。 当真是姹紫嫣红,各类花色俱全,美不胜收。 “不要……不要!!柴少安你快放开我的鹦鹉。” 远处传来喧嚣,少女阿宝柳眉倒竖,嗔怒地呵斥着柴少安。 陈绶一打听原来是柴家大少爷柴少安狂妄自大,出言不逊,想调戏赵家小姐阿宝姑娘。 不料,被护主心切的鹦鹉贝贝抓伤,柴少安一怒之下,命令手下捉拿鹦鹉,因此惹出了一场闹剧。 柴少安用丝绸将贝贝捉住,见阿宝轻嗔薄怒呵斥自己的模样,竟也别有美感,一时色胆包天调戏道: “好啊!要我放开这鹦鹉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亲我一口,你亲我一口,我就答应放了它!” “哈哈哈!对对,快亲!快亲!” 一众手下顿时起哄,围在柴少安和赵阿宝周围。 “阿宝小姐要亲我们柴家少爷了!” “大家快来看啊!阿宝小姐要亲柴家少爷了!” “什么?真的假的!” “还能有假,快去看吧!!” …… 赵阿宝气得脸都红了,怒气冲冲,娇喝道:“柴少安你胡说什么?我赵阿宝就算去亲乞丐,也不会亲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她旁边的丫鬟也是伶牙俐齿,当即也跟着嘲讽道: “就是就是,我看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被拒婚之后恼羞成怒了,想来为难我家小姐。” “你……你们!” 柴少安人如其名,长得是骨瘦如柴,从小自尊心特别脆弱,见赵阿宝她们如此羞辱自己,顿时气急败坏。 “好好好,我叫你亲乞丐,叫你亲乞丐不亲我……” 柴少安被气得连喘了两口气,怒火中烧,他要赵阿宝付出代价,于是推开手下,抢过丝绸里鹦鹉,一把摔了出去。 “啊!贝贝!!” 赵阿宝惊呼道。 “哈哈哈,我看以后谁还敢和我柴少安作对,这就是后果。” 柴少安看着赵阿宝哭泣的样子,不由得意起来,指着不远处受伤的鹦鹉说道。 接着本性暴露,脸上露出淫邪之色,想要上前轻薄赵阿宝。 陈绶看得皱眉,暗中使了个法术,一下子将他的脚绊住。 “唉呀!” 柴少安被绊住脚,又急急忙忙想冲上去搂住赵阿宝,没想到被绊了个大跟头,身体连连滚动竟然一口啃在一堆马粪上。 “哇!好臭啊!!这是什么?” 柴少安一抹脸上的马粪,不停地呕吐,周围看戏的群众连连后退,生怕马粪粘在自己身上。 陈绶看得忍俊不禁,这柴少安也太衰了吧!原本只想让他摔一跤,没想到他这么有勇气,直接吃屎! “少爷,这是马粪!” 一只狗腿子上前帮柴少安擦脸,不过却被狂揍一顿,只能连连求饶。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啊!” 柴少安气头上那里还管这么多,破口大骂:“这是谁家的马拉的粪,赶紧给本少爷杀了。” “哈哈哈!!” “柴少爷,这马似乎是你家的啊!” 牡丹花会向来书生汇聚,最不缺耍嘴皮子的文人雅士,他们早就看不惯柴少安,这时见他吃瘪,纷纷落井下石。 “是啊!柴少爷!难不成你连自家的坐骑也不放过?” “兄台此话我不赞同,古有勾践尝粪为夫差诊病,柴少爷定是想学习古人,正在为自家爱马诊病呢!” “噗!!” 陈绶忍不住喷出刚到嘴里的酒水,震惊地看向那位书生,这家伙嘴皮子够毒啊! “哈哈哈!” “那就不知柴少爷,为这千里驹诊出什么病来了?” 柴少安简直要疯了,这帮王八蛋本少爷一定要将他们宰了,说着连脸上的马粪也没擦,就想冲过去撕烂他们的嘴。 “少爷!别冲动!” “对啊,少爷今日他们人多势众,冲上去定讨不到好处,还是先回府吧!” 这些狗腿子怕惹来众怒,急忙将柴少安架住,灰溜溜地逃走了。 …… 第四十九章 禽兽大夫 柴少安等人离去,刚才围在这里看热闹的人群也跟着散了。 陈绶经过这场闹剧,也没了拿出自己身上的牡丹花,与众人一同欣赏的心思。 他看了眼伤心垂泪的赵阿宝,暗叹一声红颜祸水,然后转身离去。 …… 人间三月,百花盛开。 阳城的景色不错,小桥流水,颇有江南景色的特点。陈绶沿着河畔散步,观看溪流迎着和风,倒也十分惬意。 那赵阿宝已是人间绝色,不过比之苏钰卿仍是差了一筹,少了些许仙灵之气。 两人若是单比相貌五官,倒是不相上下,只是苏钰卿身上多了一种淡雅空灵的‘仙气’,好比天仙一般,如此一来赵阿宝就差上了一筹。 茅山派的长老们初见苏钰卿的时候,也都暗呼她有成为真仙的潜质,苏钰卿也不负众望,修道十年如今已是筑基境修为。 陈绶被知道是苏钰卿的未婚夫后,不知受了多少来自弟子们的冷言冷语。 是以红颜祸水一词,绝非虚言。 陈绶暗中出手帮了赵阿宝一把,却没想和她有过多的接触,随后就离开了。 “嗯!有杀气!” 陈绶在十万大山中摸爬滚打数日,对于杀气再熟悉不过了,顺着杀气透过来的方向看去,下游处一道人影一闪即逝。 “水遁!” 河中升起一股水雾,陈绶在瞬息间来到下游,追着人影而去。 “别跑!不然莫怪贫道无情!” 陈绶手中捏着一粒剑丸,见远处的人影不听劝诫仍在逃窜,当即不再留手,剑丸化作飞剑瞬间杀了过去。 “啊!” 人影被飞剑当胸穿过,惨叫声响起,陈绶一跃而下飞掠了过来,但却眉头一皱。 “假的,好一招移花接木。” 陈绶拾起地上的衣袍,不明白是谁对自己起了杀心!自己下山以来也没和别人有杀身之仇的冲突啊? “不管你是谁,既然敢惹贫道,等找出来后,可别怪贫道辣手。” 陈绶被搅和了赏春景的心思,当即摇头向郊外走去。 “贝贝你别动!待会儿让孙大夫好好看看就能好了!” 陈绶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偏僻的庄园,正好遇上赵阿宝的丫鬟。 “这位姑娘你这是?” 丫鬟见陈绶过来搭话,当即欠身回话道:“道长你好!我家小姐的鹦鹉受伤,我这是带来给孙大夫看病的。” “医治鹦鹉?这不是兽医吗?有趣有趣!” 陈绶一听来了些兴致,正好无聊呢!不如去看看这兽医有什么手段。 “兽医?倒也贴切,不过我们都叫禽兽大夫的。” “咳咳!禽兽大夫?” 陈绶一天被呛了两次,禽兽大夫?这还不如兽医呢!这名字起的也太有特色了。 “姑娘,贫道下山以来,还从没见过这禽兽大夫医治,心中觉得新奇,不知能否一同前往观看。” 丫鬟看了眼陈绶,觉得他也不像是坏人,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好吧!不过我也不知那孙大夫脾性如何?道长去了莫要得罪了人就好!” “贫道省得!如此多谢姑娘了!” 陈绶拱手相谢。 “道长客气了,你便叫我小蓉吧!也别姑娘姑娘的叫了。” 丫鬟小蓉报上名来,领着陈绶往院子走去。 “原来姑娘叫做小蓉,名字很好听呢!小蓉姑娘不如也唤贫道名字吧,贫道唤作陈绶。” 小蓉掩嘴一笑,说道:“这可使不得,小蓉便喊你陈道长吧!” “也可!” 陈绶想想也不由莞尔,也就由得她了。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越过院子,来到房门处敲门。 “孙大夫!孙大夫在吗?” 小蓉敲了敲门,向着屋内喊去。 “姑娘请进!门没锁。”屋内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 陈绶推了推门,确实没有锁,于是两人就走了进去。 “啊!” 小蓉惊呼起来,她因为鹦鹉受伤,比较心切就先走了进去,看到一名满身鲜血,手上握刀的男子。 陈绶倒是没有惊慌,看了眼现场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啊,姑娘莫怕!我这是在给动物做手术,所以看上去有些狼狈。” 孙子楚将手上的刀放下,比小蓉还要慌乱的解释起来。 “小蓉姑娘莫要害怕,这位孙大夫确实是在做手术,喏!那桌上还有动物呢!” 陈绶出言安抚小蓉,示意她看向桌子那边。 小蓉发觉是自己大惊小怪了,连忙带着歉意向孙子楚说道:“这位就是孙大夫吧!小蓉方才失礼了。” 孙子楚连忙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拱手还礼道:“正是子楚!不知小蓉姑娘和这位道长来寒舍有何要事?” 小蓉闻言,顿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将鹦鹉贝贝递了过去。 “这是我家小姐的鹦鹉,被那无赖柴少安摔伤了翅膀,不知孙大夫能不能医治好?” “痛,好痛啊!贝贝好痛!” 鹦鹉贝贝到了孙子楚手上,连连叫唤起疼痛来,惹得陈绶侧目。 “好聪敏的鹦鹉,小蓉姑娘,想来你家小姐为这鹦鹉花了不少心思吧!” 陈绶一双法眼将鹦鹉看了个通透,发觉这鹦鹉几乎都快成精了,难怪这么聪明。 “那是自然,我家小姐对贝贝可好了,每天都要和贝贝说话的,有时还会教它读书认字呢!” 小蓉一说起赵阿宝顿时精神起来,连连夸赞。 “如此说来,你家小姐倒也是个很有爱心的人啊!” 孙子楚笑着说道,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姐有了些好感。 “那是自然!” 小蓉满是骄傲的说道。 “咱们还是看看这鹦鹉的伤势吧!如此聪明的鹦鹉,可别落下什么后遗症才好。” 陈绶莞尔一笑,对着两人说道。 “是是是!差点就忘了,还是道长提醒的对!” 孙子楚扶额说道,专心给鹦鹉看伤去了,小蓉也在一旁非常的担心。 “小蓉姑娘,莫要担心,依贫道看来这位孙子楚大夫的医术还是十分精湛的,贝贝的伤势一定能痊愈。” “谢谢陈道长!” 小蓉露出一丝笑容,担忧之色稍缓。 “不用……” 等等,孙子楚,禽兽大夫?赵阿宝? 陈绶愕然,好熟悉的名字啊!这莫不是…… “聊斋!” 第五十章 劫难 陈绶神情恍惚起来,突然愣愣不语。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聊斋的世界,这些人物也都是书中记载的主角,那自己又算什么呢? 难道所有人的命运,一开始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吗? 如此一来,这所谓的修道长生又有何意义? 到头来修来修去才发觉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意义! 陈绶脸色苍白,面如死灰,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 “陈道长?陈道长!!” 小蓉伸出手在陈绶眼前晃,神情十分担忧,轻声呼唤着。 “孙大夫,你快过来看看,陈道长这是怎么了?” 孙子楚听到小蓉在叫,转过头去也发觉了陈绶不对劲,连忙放下鹦鹉走了过来。 他也学着小蓉姑娘伸手在陈绶的面前来回晃动,见陈绶没有任何反应,随即又把了把脉,最后担忧地道: “这应当是魔怔了,陈道长是真正的修道之人,一辈子有个三灾九难在所难免的。 许是方才他在行走谈话间,参悟了些什么玄机,却不慎走火入魔了,子楚也只能是略尽绵力,成不成还不好说。” 小蓉姑娘听到‘走火入魔’四个字,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连追问:“那孙大夫可有办法救治?可别让陈道长出事才好!” “子楚先试试看吧,参玄悟道之事非我所长。” 说着,走到里屋将针灸拿出来,挑选了几根比较粗大的针,细细比划一阵。 孙子楚略有些不好意思,满含歉意地对陈绶说道:“陈道长莫怪!子楚向来只医治动物,这治人还只是第一回,下手要是重了还请莫怪!!” “孙大夫,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快些救治陈道长吧,你看他的额头上都出了好多的汗!” 小蓉对陈绶的印象还不错,也不想他出现什么问题,当即焦急的催促着孙子楚。 孙子楚见小蓉催促,神色严肃,也只能硬着头皮出针了。 他的手法还是相当熟稔的,一会功夫陈绶的劳宫***关穴、神阙穴上分别被施了针、然后又被脱鞋,在涌泉穴上又插了针。 这些穴位都有安神的作用,孙子楚见陈绶神思不属,于是扎他的这些穴位,帮助他安神、敛心、静气。 效果说不上多好,但起码有了些效果,陈绶的眼睛终于有了些神采,眉宇间也舒缓了不少,只是仍然没能醒来。 也是陈绶倒霉,照神灯因为上次的功德反噬导致灯芯受损,一直到现在都还不能动用。否则照神灯自动护主,心神不起波澜,根本就不会有这么一出。 孙子楚的医术还是相当高明的,扎了几个大穴以后,又连连施针。 最后见陈绶还是没醒来,不由皱了皱眉头,直接上手掐起了人中,在陈绶耳边大喊一声:“陈道长快快醒来!!” 陈绶只觉得耳膜鼓胀震动,人中的位置更是剧痛不已,猛然间被惊醒过来。 恍恍惚惚之间,他看见了孙子楚和小蓉姑娘正在担忧地看着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嗯……子楚兄、小蓉姑娘?” “太好了!陈道长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小蓉姑娘拍了拍胸脯,陈绶方才魔怔的样子,可是吓着她了。 孙子楚也是惊喜:“陈道长醒了?看来我这个医禽兽的法子用来医人,也是蛮有效果的嘛!” 陈绶闻言勉强一笑,没好气地瞪了眼孙子楚,心中也是后怕不已。 这修行一途当真是凶险莫测,劫难临身之时,当真是半点征兆也无,自己的心性还是不到家啊! 管他虚幻真假,活在当下便是真实,庄子都有庄周梦蝶呢!那怕是一场梦又如何?那怕是梦,也要梦得精彩! 陈绶想通了这些,勉强支起身体,对着孙子楚和小蓉姑娘拱手相谢:“陈绶方才魔怔了,多谢子楚兄和小蓉姑娘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孙子楚连忙扶住陈绶,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陈道长莫要言谢。” 小蓉也是点头道:“是啊!是啊!陈道长不用谢我,我也没帮上忙!” 陈绶摇头说道:“救命之恩,陈绶没齿难忘,岂能不谢?二位若不嫌弃便直接唤我名字吧!权当交个朋友。” 孙子楚和小蓉连连推辞:“不可不可!这世上岂有直呼其名的道理,这于理不合!” “是啊!我等还是唤你陈道长吧!” 陈绶苦笑:“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既然你们不愿直呼姓名,那就唤陈绶小名‘阿寿’吧!如此更亲切些。” 孙子楚和小蓉对视一眼,只能点头:“那你也叫我子楚就好,莫要唤我孙大夫。” “阿寿你也叫我小蓉,莫要叫小蓉姑娘!” “好好好!” 陈绶三人相视而笑,都为新交了朋友而高兴不已。 “啊!不好,我还要给贝贝治翅膀呢!” 孙子楚叫醒了陈绶,却将鹦鹉贝贝晾在一旁,这时回想起来,顿时懊恼不已。 贝贝的伤势很严重,一只翅膀几乎断裂了,只剩一些皮肉连接,若是处理不好,说不定一辈子都飞不起来了。 “啊!” 小蓉掩唇惊呼,这时的她也终于想了起来,还有自家的鹦鹉没有救治呢! “孙大夫,你快点帮忙救救贝贝!” 陈绶也跟上前看了看,鹦鹉已经奄奄一息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难怪一直都听不到它的吵闹声。 孙子楚开始忙活起来,先是用细木棍做支架,接着将鹦鹉的翅膀正骨、然后固定在木棍上。 “可惜没有好的金疮药,不然贝贝还能恢复得更快,这羽毛也不大好处理,想要疤痕少不影响美观实在太难了。” 孙子楚一开始医治动物,就会进入忘我之境,连一旁的陈绶和小蓉都忽略了,喃喃自语。 “金疮药?我好像有一瓶?” 陈绶翻看储物戒指,他下山前托程师兄备了许多丹药,金疮药应该也有一瓶。 他找了一小会儿,终于将茅山特制的金疮药找了出来,递给孙子楚。 “子楚,你看我这金疮药可还好?不知能不能帮上忙?” 孙子楚茫然的接过金疮药,随即回过神来,拿着金疮药手忙脚乱,好一会儿才拿开塞子,闻了闻。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孙子楚惊讶地看着陈绶,说道:“这金疮药品质极佳,光是闻闻就有不少名贵药材,想来价格不菲吧?” 陈绶摇头笑道:“什么价格不价格的,金疮药就是拿来治伤,能够用来治好贝贝的翅膀,就是再珍贵也值得。” “阿寿!这……” 孙子楚仍有些犹豫,不忍浪费了陈绶的金疮药。 “放心用就是,这金疮药在茅山多的是,若是没了我再回去取便是。” 陈绶劝解道。 第五十一章 姻缘 “既然如此,子楚就代贝贝谢过陈道长了。” 孙子楚盛情难却,只得拱手道谢。 陈绶摇头,笑骂道:“不是说好了不要叫我陈道长的嘛,子楚可是叫错了!” 孙子楚一愣,随后挠了挠头道:“子楚知错矣!阿寿就莫要打趣我了。” …… 孙子楚给贝贝上完药,小蓉就提出告辞了,说是要回去给她们小姐复命。 “小蓉姑娘慢走,你过两天再来带贝贝回去吧!” “好的,孙大夫再见!” 孙子楚目送小蓉离开,转回头和陈绶聊起了茅山的金疮药。 “阿寿,你们茅山的金疮药可真好用,我刚才给贝贝敷上药,马上就止血、止痛,恢复极好。” 陈绶笑了笑,说道:“其实这金疮药也不算什么,茅山上的灵丹妙药数不胜数。虽然没有那种生死人肉白骨的仙丹,但是让断肢重续,修补经脉的灵药却是不少。” 孙子楚惊讶道:“世上竟有如此神药?看来子楚当真是孤陋寡闻了。” 陈绶摇头:“其实在咱们大明朝也不乏灵丹妙药的,你之所以不曾听闻,只是因为这些灵丹妙药,都被皇室和军队给控制住了,普通百姓根本接触不到。” 孙子楚皱眉,对于皇室和军队的霸道做法,显得有些不满。 “他们凭什么这样做?这不是垄断吗?那百姓们需要这些灵药时,该当如何?” 陈绶哑然失笑,普通百姓?莫说普通百姓需不需要这些灵药,就算是需要,只怕也负担不起。 什么是灵丹妙药? 灵丹妙药都是用深山大泽中,自然生长的灵草炼制而成的,本身就昂贵无比,普通人连见都没机会见,更别说买了。 陈绶这一小瓶金疮药,在茅山售价五百两银子,还是限购的,外面根本有价无市。 当然这些事情,陈绶自然不会和孙子楚说的,只是避而不谈,说了一句方外之人不谈国事。 “子楚尚未娶妻吗?怎么这么久也不曾见到你的妻子。” 毕竟时隔多年,陈绶也已经记不清聊斋中的剧情,对于孙子楚有没有老婆还真是不知道。 孙子楚尴尬一笑,苦涩地说道:“孙某名声不大好,素有‘孙痴’之名,又有那家小姐肯下嫁于我?” 陈绶不置可否,说道:“非也!依我所见子楚绝非痴人,这孙痴之名,实在是名不副实,不提也罢。” 孙子楚提到自己‘孙痴’的花名,也是十分郁闷。 别人年少成名的男子,全都是一些好名声,唯独自己不知为何传出了这等名声。 “唉!子楚也知自己并非痴傻,可奈何人云亦云,这名声实在是深入人心矣!” 孙子楚苦闷不已,传宗接代何等大事?自己也不想背负不孝的罪名。 陈绶见孙子楚成了苦瓜脸,被逗得虚弱的身体都精神起来,不由哈哈大笑。 想起他和那个赵阿宝似乎有缘,就故意捉弄起他,逗趣道:“子楚莫非忘了我是何人?” 孙子楚不明所以,看着陈绶。 “贫道茅山派黄广霆真人座下弟子,陈绶是也!平生最擅长的就是……嘿嘿,算…姻…缘!” 陈绶嘿然一笑,使得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有了些红润。 孙子楚先是大喜,继而居然扭捏起来,面色通红,拉着陈绶结结巴巴地说道: “阿……阿寿!” “可是想算算姻缘?” 陈绶促狭地眨了眨眼,捉弄他问道。 孙子楚连忙点头,可怜巴巴地盯着陈绶。 终身大事还是要尽早解决,也顾不得被笑话了。 陈绶笑了一阵,见好就收,思索一阵要了他的生辰八字,然后连连掐指,装作在算命的模样。 半响。 “子楚你……” “我……我如何?阿寿便说罢!可急煞我了。” 孙子楚瞪大眼睛,又急又慌。 “好了,不逗你了,贫道掐指一算,你命中当有一妻,而且缘分很快就会降临。” 陈绶见他急眼了,不再逗他,将记忆中的事情透露出来。 不料,孙子楚听到陈绶说他近期就会娶妻后,苦笑不已,连连摇头:“阿寿就莫要拿我打趣了,子楚一无相识的女子,二无良人做媒,如何娶妻?” “你不信?” 陈绶反问道。 孙子楚:“非不信,实是难以置信!” “那好,既然如此你我打赌如何?若是我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反之,我答应你一件事如何?” 陈绶抬起右手,欲击掌为誓。 孙子楚想了想,虽觉得不大可能,但还是试试看吧!于是击掌为誓答应下来。 “好!” 陈绶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做起媒人的活儿,给人牵线搭桥,不过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也挺有趣,也就释然了。 就当报恩了。 “不知子楚的择偶标准为何?” 孙子楚愕然,不明所以:“择偶标准?择偶子楚尚知!可这标准为何?” 陈绶一拍脑门,说漏嘴了!当即换了个说法道:“就是你对将来的妻子,有何想法!” “想法?” 孙子楚苦思冥想,眉头都拧在一块了。 “对,就是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媳妇!是贤良淑德的,还是倾国倾城的,亦或者是……” 陈绶慢慢地引导他,也想听听他心中的未来妻子,是否与赵阿宝相似。 “子楚也说不出来,但若真的要说一个,那子楚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喜欢小动物,希望她有爱心。” 孙子楚想了半天,就只想到了这点。 “就这个?没有其他了?” 陈绶眨巴眨巴眼睛,感情您老想了这么久,就这点要求?连男的女的都不顾了? “相貌、身材、家世、人品、才情这些你都不考虑考虑?” 孙子楚摇摇头,正色道:“外表再美不过是个皮囊,子楚非以貌取人之徒,娶妻当取贤良贤良淑德、品行端正的女子。” 陈绶眼珠子转得更欢了,你真的确定?想起记忆中孙子楚魂儿都被人勾走的情景,心中隐隐偷乐。 子楚兄啊!子楚兄!你还是太年轻了,看来哥哥还需要带你出去,多见见世面才行啊! 陈绶转念一想,明日似乎就是…… 浴佛节! 第五十二章 浴佛节 浴佛节,又称佛诞日,为每年农历四月初八,是佛祖释迦摩尼的诞辰。 传闻,释迦摩尼在降生之时,曾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吐人言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更有有九龙现世,吐水为之沐浴,故而佛祖诞生之日,又被称为浴佛节。 …… 阳城的百姓中,很多都是佛教的信徒,故而浴佛节这天显得十分欢庆,热闹非凡。 泼水、焚香、沐浴、祈福,每个人的精气神都十分的好,欢声笑语不断。 昨日陈绶因为心神损耗严重,身体虚弱就没有返回清风观住,而是留在孙子楚家借宿一晚。 所以今天一大早,陈绶就拉着孙子楚进城,沾一沾这位佛教大佬生日的喜庆,参观参观浴佛节。 孙子楚本来是不愿意来的,他还有许多小动物要照顾,然而陈绶只说了一句还想不想娶媳妇了,就乖乖地从家里跟了出来。 “陈兄,这浴佛节竟然这么热闹啊!” 孙子楚一进城就自打嘴巴,好奇的左看右看。 陈绶不由好笑,你一个从小在阳城长大的人,居然好意思发出这样的感慨,这得是多宅啊!难怪找不到老婆。 “子楚,今日出来可要好好看看,这满大街的美人当中,可有属意的,我昨日替你算过姻缘,你所钟爱之人当在浴佛节出现。” “什……什么?” 孙子楚舌头打结,大惊失色地看着陈绶,接着手足无措,整理起身上的衣裳。 “可是我这打扮,唉!阿寿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完了……” “那你以为今天是出来干什么的?” 陈绶无语了,孙子楚今天的打扮还是很正常的,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就是发型可能差了点,大概是经常和动物们待在一起,显得有些狂野,和潇洒不羁。 不过这也是有点啊!一眼看过去,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不至于千篇一律。 “可……可我也没想到会是今天啊!这也太快了吧!” 孙子楚苦着脸。 “子楚你这扮相很好,英俊潇洒,绝对能风靡万千少女,别啰嗦了,快走吧!” 陈绶推搡着孙子楚往前走,浴佛节自然是要到佛寺烧香的,他今天为了避免扎眼还特意把道袍换了下来。 他昨日整理了前世的记忆,发觉记忆中的聊斋的剧情,和现实还是有出入的。 按照聊斋中的记载,孙子楚应当早就在清明节时认识了阿宝才对,可实际上两人直到浴佛节,也就是今天都还没有产生任何的交集。 陈绶弄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是赵阿宝他在牡丹花会见过,一个天姿国色的美人,与孙子楚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也确实有一段姻缘,就想着撮合撮合。 因此,才有了今天进城的举动——他要制造一场‘偶遇’。 …… 阳城有一座佛寺,唤作‘水月寺’,往年的浴佛节都是水月寺最为热闹,无数善男信女都在这天前来祈愿、还愿。 孙子楚家在城南,水月寺在城西,所以陈绶两人穿城而过,绕了条小路很快来到了水月寺山脚下。 “阿寿,这水月寺没想到会这般热闹,这可怎么上去啊?” 孙子楚看着前边的人山人海,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水月寺,担忧地说道。 水月寺位于半山腰上,只有一条小小的石阶通上去,浴佛节人来人往,因此造成了拥堵。 “不用着急,等着就是了。” 陈绶看了看天色,现在时间接近巳时,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到中午。 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赵阿宝会在午时的时候,乘车来水月寺烧香拜佛,时间上倒是来得及。 到时这人山人海的景象也会有所缓解,很适合旁边这位仁兄尾随。 陈绶撇了眼孙子楚,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觉得有些不忿起来。 这家伙泡妞,自己牵线搭桥也就是了,何苦陪着他一起在路边晒太阳傻等呢。 不行要找个由头开溜!脑瓜子转了转想到一个法子。 “哎呀!子楚!不行了不行了!我这头忽然有些疼,想来是昨天的伤还没好。” 陈绶捂着脑袋,装模作样地说道。 “什么?快快快,咱们到一旁休息,我给你把把脉。” 孙子楚见陈绶表现得难受,连忙将他搀扶到路边的树荫下。 陈绶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见孙子楚要过来把脉,连忙推辞道:“不用把脉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也就是心神损耗导致的头晕,好好休息一阵就是了。” 孙子楚沉吟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休息吧!这个姻缘之事,只当做有缘无分了。” “别别别,这可使不得,姻缘天定万万违逆不得,你也不怕错过这桩姻缘,日后就再也没有了。 不如这样你在这继续等候,我自己先回去,我替你算过了,就这情形大概也就午时左右就差不多了,到时,天降姻缘。” 陈绶制止孙子楚,拒绝了他陪自己回去的提议,让他继续等着。 孙子楚十分为难,可听陈绶说的煞有其事,又怕月老真的不再牵线,说不得就一辈子打光棍,再无良缘。 “可是,你这身体……” “无妨无妨,我好歹也是修道之人,就算有些小小的头疼发晕,身体也比常人来得强健。” 陈绶连连摆手,强行将孙子楚赶走,让他继续等着赵阿宝。 “你当真没事?要不我……” 孙子楚一步一回头,觉得左右为难,舍弃陈绶让他始终无法安心。 陈绶见状非常无奈,也不想再唠嗑下去了,只能施展遁术先溜为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呢。 遁术走了一小段路,当即一个隐身术加身,令所有人都看不见他,陈绶就沿着原路返回,寻到了赵府门前。 守株待兔,不如直接堵门口,要不是为了制造偶遇,他都想让孙子楚自己来堵这扇门了。 在赵府对门不远处的一间茶楼上,陈绶悠闲地度过了一个时辰,很快一架马车轱辘而过。 陈绶定睛一看,露出了笑容,目光透过车帘子,里面正好就是…… 赵阿宝和小蓉! 第五十三章 孙痴 陈绶一个闪身,在桌子上留下了几个茶水钱,整个人就出现在赵家马车的车顶之上,随后轻轻落坐。 他的隐身术施展得越来越熟练,完全没有吃力的感觉,法术随着心意信手拈来,不带半分烟火气。 不仅仅是隐身术如此,还有五行遁术、法眼、掌心雷,这些早期学会的法术,陈绶现在都已经能够如臂指使的施展。 这就是实战带来的好处。 马车疾驰,晌午的阳光毒辣,但是风吹在脸上格外的舒服。 “小姐,你今天去水月寺是祈愿,还是还愿啊?” 车里传来小蓉的声音,陈绶侧耳倾听,他正好闲着无聊,干脆八卦一下。 阿宝说道:“往年都不曾来过,有什么愿可还,自然是去祈愿的!” “嘻嘻!那小姐定是求姻缘的吧?这些天老爷一直在给小姐找如意郎君。” 小蓉眼眸带笑,调笑起阿宝,对于赵阿宝的心思她最了解了。 赵阿宝脸红了起来,见到小蓉那‘可恶’的嘴脸,慌忙捂住她的嘴。 “小蓉……你!笑话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唔唔唔!!小姐……你怕什么?这是在车上,旁人又听不到。” 赵阿宝羞怒道:“不许说就是不许说,跟别人听得到听不到有什么关系。” 小蓉吃吃一笑,暂时消停了一小会儿,可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小姐你心中的如意郎君又是什么样的?” “如意郎君?” 阿宝眼神陷入迷茫,喃喃自语。 “我也不知道,一直都是爹爹在帮我挑选,说是想给我找一个门当户对,品行端正的夫婿。” 小蓉想了想道:“这个是自然的,小姐的夫婿定要是那种世上难寻的奇伟男子,不仅家世要好,相貌要俊,还必须文武双全,这样才配得上我们小姐!” 赵阿宝回过神来不禁莞尔,点了点她的额头,掩唇取笑道: “你这是再给我挑夫婿,还是在为皇帝选驸马?若真按你这种选法,爹爹可就要为难了。” “小姐的夫婿本就该如此!”小蓉气势汹汹地反驳道。 “我倒是不希望他文武双全,这个世道这般乱,习武难免要上阵杀敌,我不喜欢。 我也不指望他家世能有多好,咱们家已经是阳城巨富,想要什么没有,爹爹最疼爱我了,单单是嫁妆一辈子也花不完。 至于样貌嘛?普普通通的也可以,但是文采要好,最好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要有爱心,能常伴左右。” 赵阿宝见小蓉反驳,不想同她争执不休,终于吐露了心声。 小蓉惊讶地看着赵阿宝:“小姐,那这样的男人岂不是满大街都是?这些普普通通的男人怎么配得上你?” 赵阿宝笑道:“我本来就没想嫁什么伟男子,只想找一个相爱相知的,别像柴少安那样的就成。” 小蓉撅着小嘴,呐呐不语,她被气的不轻。 阿宝轻笑一声,也不说话,闭目养神去了。 车顶,陈绶睁眼一笑,将她们说的话一个字不落听全了。 求姻缘? 嘿嘿!贫道这就给你送上一桩。 …… 孙子楚站在路边,顶着大太阳,晒得满头大汗。 四月初八的太阳,已经非常的毒辣,但是他为了姻缘也就忍耐了下来。 对于陈绶的话,他半点没有怀疑,从小到大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选择信任某个人,就会毫无保留的相信。 “孙痴”这个名号也许就是这样得来的。 陈绶让他在这等着,那他就在这里等,等陈绶所说的姻缘出现。 赵家的马车一步步驶向水月寺,陈绶吹了一路的风,看见孙子楚的身影,不由点头孺子可教也。 看来缘分一事,也不是全凭天定。自己让孙子楚在此等候,若是他等不及走了,或者中途有事离开,那原本有缘之人,也要变得无缘。 陈绶看着在路边痴痴等候的孙子楚,又望了眼身下疾驰的马车,暗道: “子楚兄,贫道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再帮你一把。” 一道法术打出去,落在孙子楚不远处的空地上,这是学自胡大成他们的沼泽术。 不过自己学艺不精,不能让地面化成沼泽,只能使得原本坚硬的道路,变得泥泞起来。 “哎呀!” 不出所料,马车冲过去时,车轮顿时被陷了进去,一阵颠簸马车停了下来。 “福伯怎么回事?这车怎么停下来了?”小蓉不满地问道。 福伯跳下车,查看了一下说道: “小姐,道路泥泞车轮陷进去了,这儿离水月寺不远,不如小姐下车先行登山,这马车就交给我吧。” 赵阿宝将车窗的帘子拨开,看了眼车轮,发觉真的被陷进去了,不由点头道:“好吧,小蓉我们下车吧。” “是,小姐!” 小蓉回应道,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嘀咕:“真是奇怪?这么大的太阳,人都被晒干了,怎么路面还这么泥泞?” “好了别嘀咕了,也就两步路,走走不就好了。” 阿宝无奈的说道。 孙子楚正站着,忽然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们好像遇到麻烦了?” 好奇心一起,孙子楚就走了上前,对着福伯问道:“这位老伯,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 福伯见孙子楚相貌不凡,连忙道:“回这位公子,小老儿这车陷进泥里,不碍事的,待会儿我叫人过来抬上一抬即可。” 孙子楚拱手:“如此子楚打扰了。” 车里的小蓉听到孙子楚的声音,连忙探出头,惊喜地道:“孙大夫?” 孙子楚也是诧异:“小蓉姑娘!你怎么在这?” “嘻嘻,孙大夫好生奇怪?这浴佛节来寺庙还能干什么呀?” 小蓉伶牙俐齿,笑着道。 孙子楚也觉得失言,挠了挠头,自嘲地道:“这倒也是!小蓉姑娘定是来还愿的吧?” “这你可就猜错了?我是来陪我们家小姐来祈愿的!” 小蓉心直口快,没到一会儿功夫就将赵阿宝给出卖了。 赵阿宝掐了她一下,出言问道:“小蓉,这位公子是……?” 小蓉被暗暗掐了一下,险些叫出声来,好在反应够快,这才没有出丑。 “咳咳,小姐,这位是城南的孙大夫,就是给贝贝治病的。” 阿宝惊讶地看过去,见孙子楚仪表不凡,造型奇特,当即施了一礼谢道:“原来是孙大夫!阿宝谢谢孙大夫,不知贝贝什么时候能好?” 孙子楚初见阿宝只觉得惊为天人,天地都失了颜色,眼中只有她的一颦一笑,再也容不下其他。 阿宝见孙子楚愣了神,又追问了几句,孙子楚才反应过来:“赵小姐,贝贝很好,明天就能痊愈了,后天就可以领回去。” 赵阿宝再次道谢:“如此就好,那就麻烦孙大夫照顾贝贝。” “不客气,这都是子楚应该做的。” 孙子楚说道。 …… 第五十四章 魂魄离体 “小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该上山了。” 小蓉见孙子楚和赵阿宝相谈甚欢,险些忘记了时间,连忙焦急地提醒。 阿宝回过神来,满含歉意地对孙子楚说道:“抱歉了孙大夫,阿宝还要上山祈福,就先行别过了。” “如此也好,阿宝小姐慢走,子楚还要在此等候,就不相送了。” 孙子楚虽然极度不舍,但也不好挽留,只能拱手相送,眼巴巴地看阿宝离开。 赵阿宝点头,带着小蓉前往水月寺烧香去了。 陈绶躲在暗处无语了,这榆木疙瘩怎么就不开窍呢,别人上山烧香拜佛,你就跟上去啊! 她烧香拜佛,你也跟着烧香拜佛不就成了,还傻愣愣的待在这儿!难不成还在等姻缘?有没有这么愣的! 就你这个样子,老天爷直接扔个女人下来,给你接住了也留不住。 眼看赵阿宝她们走远,陈绶终于忍不住了,再不现身他‘月老’的名头就要不保,第一次做媒人指不定就要告吹,这如何能忍? “哎呀!” ‘咚’地一下,孙子楚的脑门被陈绶敲了,弯腰痛呼起来。 “是谁啊!为何打我?” “还能有谁?贫道陈绶!”陈绶没好气地说道。 “阿寿?你打我作甚?” 孙子楚直起身来,捂着脑门眼中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你还问我干什么?哼哼!!” 陈绶简直要气炸了,冷笑连连。 “阿寿你不是回去休息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孙子楚奇怪地问道。 “这不是重点!刚才我看见你和赵家小姐相谈甚欢,为什么不和她一同前往水月寺烧香?” 陈绶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 “不是你让我留在这里的吗?说是有姻……姻缘…额…难道……?” 孙子楚说着说着忽然醒悟,不可置信地看着赵阿宝离去的方向,良久才回过神来,激动地说道: “你是说……阿宝就是我未来的妻子?” “既然知道了,那还不快追上去,只有相处久了相互了解,才能日久生情,到时何愁不能抱得美人归。” 陈绶无奈了,幸好自己从小就订了娃娃亲,这婚姻一事还真是麻烦。 尤其是给人牵线更是心累,真有种皇帝不急太监……呸呸呸!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但是……阿宝小姐她们都走远了?” 孙子楚先是激动,随后又泄气道。 “走远了就追上去啊!大步大步地追,跑起来不就成了?” 陈绶深呼吸,默念了几句静心咒,免得被气出毛病来。 “可是…这……见到她……我不知道说些什么?” 孙子楚已经六神无主了,不知道内情还好,知道了反而更加紧张。 他对阿宝也是一见钟情,心底里的喜悦是做不得假的,就好像两人前世就是情侣一般,陌生中透着熟悉。 “别磨叽了,我就再帮你一把好了!” 陈绶都快被气饱了,看见赵阿宝她们都已经到了半山腰来到水月寺门口,可孙子楚仍在磨磨唧唧地。 不由皱起眉头,揪着他的衣襟一个闪身使用土遁之术,瞬间来到水月寺门口。 “快上!” 孙子楚被陈绶推了一把,一个踉跄出现在赵阿宝面前。 赵阿宝惊讶地看着孙子楚:“孙大夫?你怎么……” 孙子楚也被吓了一跳,但还算不上不可救药,很快调整好心态,拱手说道: “子楚的等到了好友,就寻了捷径上来,刚好见到阿宝小姐。本想上来打招呼,没想到竟然惊吓到小姐,是子楚唐突了。” 赵阿宝只是觉得惊奇,倒是没觉得唐突不唐突,这水月寺还有捷径上来?不是只有一条路的吗? 不过她也不是喜欢深究之人,见天色不早了,就邀请孙子楚一同进入。 孙子楚自然是乐意之至,欣然接受,就与赵阿宝并肩同行,再次开启谈笑模式。 陈绶摇了摇头,总算是开窍了,真难啊!随后也跟了进去。 水月寺规模不大,只有一座大雄宝殿最为恢宏,供奉着如来佛祖和几尊菩萨。 几个僧人在殿中摆放了一尊小型的佛祖金身,用来给香客浇水赐福。 孙子楚和阿宝等人先是捐了香油钱,然后给佛祖浇水淋浴,最后由僧人持柳枝点水赐福。 这一套程序做完后,才上前焚香祈愿,求佛祖保佑等等。 陈绶不是佛教徒,所以只是在门口远远观望,图个新鲜罢了,没有进大雄宝殿。 …… 山下。 孙子楚和阿宝已经祈愿完毕,正在马车前依依惜别。 赵阿宝对孙子楚也有些好感,觉得他这个人很特别,也很真诚,相处起来特别的如沐春风。 但世上无不散之宴席,就算再不舍也只好分别了。 “孙大夫,我们来日再见吧!” 赵阿宝说着,带着歉意进入车中,孙子楚只能痴痴相望,木然地点头。 直到赵阿宝她们的马车走远,仍然一动不动。 陈绶躲在不远处,暗暗摇头,看来好事多磨,同志仍需努力啊! 于是走了过去,拍着孙子楚的肩膀,说道:“好了,别再看了,人都走远了有什么好看的,过两日贝贝好了你寻个由头不就能再度重逢了。” 陈绶拍了两拍,见孙子楚还是没动静,忽然想起什么,眉毛一跳。 拿手在他眼前晃悠,顿时惊呼起来:“不是吧?这样都被勾走了魂魄?” 原来孙子楚的灵魂,已然不再自己的躯体之内,被赵阿宝给勾走了。 陈绶无奈只能一挥手,将孙子楚带上,遁术施展先送‘他’回了家。 …… “阿宝小姐,子楚唐突了。” 孙子楚坐在马车上,拱手对着赵阿宝说道。 不料,赵阿宝根本看不见他,更别说听到他说话了,所以没有理他。 原来孙子楚在赵阿宝马车离开的一霎那,突然想约赵阿宝明天相见。 他情急之下突然灵魂出窍,一下子穿过车窗,出现在了马车里。 孙子楚自己也吓了一跳,但他以为又是陈绶搞的鬼,所以没有在意,只是一个劲地给阿宝道歉。 “赵小姐……赵小姐!……阿宝!!” 孙子楚拿手在阿宝面前晃悠,口中不停地呼唤道。 但是赵阿宝肉体凡胎,根本看不见他,又如何同他说话。 孙子楚见阿宝既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说话,虽然感觉惊奇,但也没多想。 只要赵阿宝不赶他走,能静静地看着她就好了。 就这样孙子楚的灵魂,跟着阿宝回到了赵府中。 …… 第五十五章 苗婆现身 柴少安自牡丹花会之后,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跨出房门了,这要是搁在以前,简直不可想象。 他是越想越气愤,他柴少安是何等身份,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羞辱? 求亲被拒也就算了,他不在乎,可赵阿宝那个小娘皮竟敢让自己当众下不来台,最后导致他摔了个大跟头,被糊了一脸的马粪。 那匹胡乱拉屎的马虽然被杀了,可是他柴家大少的脸也丢尽了,找都找不回来。 “啊啊啊!!气死我了!” “赵阿宝!赵阿宝!!赵阿宝!!!” 柴少安仰天咆哮,将房子里的花瓶一个个愤恨地摔在地上。 “赵!阿!宝!你给我等着,我柴少安一定要让你付出惨烈的代价!” “我的大少爷,又是谁惹得你发脾气啊?奶娘帮你教训他!” 就在柴少安愤怒无比的时候,一道宠溺地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柴少安闻言眼睛顿时一亮,脱口而出: “奶娘!” 说完豁然转身,飞奔出去,在门口处见到一个衣着古怪的身影。 此人正是让陈绶好找的苗婆。 “啊……奶娘你回来了!!” 柴少安欢呼起来,惊喜扑过去抱住苗婆大喊大叫。 苗婆见到柴少安也很激动,她自己的孩子没能养活,所以就把柴少安这个从小奶到大的孩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 平时宠溺得不行,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要不是为了上茅山学道,她根本舍不得离开柴少安半步。 直到去年,管家来信说老爷夫人都已经不幸去世,只剩下柴少安一个人孤苦伶仃,十分想念奶娘,所以她就动了下山回来的念头。 奈何她资质有限,道法不精,无望长生大道,虽然茅山派不禁止记名弟子的自由,但是她又很不甘心。 她跟在雷永年身边好些年了,由于修为不够,也学不到什么法术。一日见到雷永年收藏的秘术手札,顿时起了歪心思,盗了手札逃下山了。 “刚才奶娘听见你在发脾气,不知道又是那个不长眼的,惹怒了你啊?” 苗婆宠溺摸着柴少安的头发,慈祥地问道。 柴少安一听眼睛顿时红了起来,委屈地说道:“奶娘……少安好苦啊!爹娘去的早,前些日子我见到赵家的赵阿宝长得漂亮,我就想着去提亲,想要早点结婚生子,给柴家添丁的嘛!” 苗婆一听,觉得这是好事啊!没什么毛病,很是感慨地说道:“这很好啊!没想到我们的小少爷这么一晃眼的功夫,也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了。” 柴少安说着说着,又抽泣起来,添油加醋地说道: “但是……但是那个赵阿宝她……她不识抬举,我堂堂的柴家大少爷要娶她嘛,她居然不愿意,不仅如此她还当众拒绝了婚书,昨日在牡丹花会上,她还羞辱我……她让我吃马粪啊!!” “什么……!!” 苗婆勃然大怒,一掌劈出将大堂摆放的桌子椅子劈碎,面上浮现一抹阴毒:“这小丫头片子,真的敢让你吃马粪?” 柴少安委委屈屈:“谁让我是个没爹又没娘的孩子呢!她们都看不起我,尤其是那个赵阿宝她居然当众说宁肯亲乞丐,也不肯跟我结婚……呜呜呜!!” “这个不识抬举的丫头,少安你别担心,奶娘回来了,以后有奶娘给你做主,看谁还敢欺负你。 还有那个赵阿宝,奶娘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到时让她给你端茶倒水,再百般羞辱她,给你出气。” 苗婆最疼爱柴少安,平时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又怕摔,宝贝得不行,那里肯让旁人欺负了去。 “好好好……可…可是!” 柴少安先是高兴,旋即又担心地道:“可是他们赵家也是这阳城有名的豪富,只怕……” 苗婆微笑地拉过柴少安的双手,傲然地说道:“你莫非忘了,奶娘这几年去了什么地方?” 柴少安看了眼被劈碎的桌子,眼睛一亮说道:“茅山!!” “奶娘你……你修成仙人了?” “哈哈哈!” 苗婆大笑起来,摇头说道:“仙人又岂是那么容易修成的,老太婆不过是学了点道术罢了,不过用来对付一个小丫头,也是绰绰有余了。” 柴少安这才终于放下心来,想到赵阿宝给自己端茶倒水的样子,不由高兴坏了。 于是搂着苗婆甜甜地说道:“奶娘最好了,奶娘一点也不显老,以后不许说自己是老太婆。”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 陈绶将孙子楚的身体带回他家后,又去了趟赵府,找到了孙子楚的灵魂,可是准备招魂的时候却犯难了。 这可咋整?招魂术没学啊! “完了,这下玩脱了!” 陈绶干瞪着一对法眼,直愣愣地盯着孙子楚发愁,但随即发觉这货完全没心没肺,只顾着在赵阿宝跟前不停地献殷勤,还有自说自话。 “这两天相处下来,怎么就没发现这家伙这么能说呢?” 陈绶头都大了,想了想只能去清风观求助陆本善了。 话说,前世看聊斋的时候,好像也是有一个道长救了孙子楚,该不会就是陆师兄吧? 一边想着,还一边回头看了眼孙子楚,最后一个遁术赶往清风观。 招魂之事耽误不得,人的灵魂无比脆弱,要是时间久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这灵魂离体的事情连他都做不到,也不知这货是怎么做到的。 最离谱的是,孙子楚灵魂出窍后,竟然还能活碰乱跳地大献殷勤,简直不是人。 清风观。 “陆师兄!陆师兄!” 陈绶人未至,声音先传进了观中。 “陈师弟何事?” 陆本善正坐在堂中饮茶,忽然听到陈绶的声音,立即起身响应。 陈绶身影瞬间出现在陆本善跟前,急忙问道:“陆师兄可会招魂之术,师弟有事相求。” 陆本善思索一阵,忽而反问道:“陈师弟怎么这般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我一个好友孙子楚,他灵魂被美人勾了去,师弟不会那招魂之术,特地前来求助陆师兄。” “什么……孙子楚!” 陆本善脸色大变,掐指一算:“坏了!” …… 第五十六章 转世历劫 陆本善摇身一闪,化作一道遁光落在了孙子楚的家中。 “疏忽大意了,没想到他转世之后,神魂还能如此强大,幸好没出大差错,还有补救办法。” 陆本善差点没吓出毛病,不过在看到孙子楚的身体后,也就放心了下来。 孙子楚的身份不简单,他在此等候也全是因为他,算是护道人吧。 陈绶见陆本善神色大变,也跟着遁光过来了,这时候他也回过味来,从中悟出了点东西。 不仅仅是孙子楚不简单,这个‘陆师兄’恐怕也不简单! “陆师兄!你们……?” 陈绶指着孙子楚的躯体,以及陆本善本人,意有所指。 “你既然猜到了些东西,也就不需要贫道多做解释了……贫道虽然不是真正的茅山弟子,但是和茅山派也有些渊源,倒不至于要你怎样,不过这件事绝不能透露出去,你可明白。” 陆本善的眼神变得格外凝重,转过身叮嘱陈绶。 陈绶想起孙子楚后来的结局,似乎是成了地府的‘孙部曹’,想来应该是地府某位大佬转世历劫来了。 他卷入其中,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转世历劫之人,他们前世的身份都是十分忌讳,不方便透露,唯恐有宿敌前来寻仇。 于是陈绶点点头,也就不再多问,只是指着孙子楚说道:“那这招魂之术,陆师兄可有办法?” “此事易耳,于贫道而言,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陆本善见陈绶上道,没有问不该问的事情,也就没有为难他,颔首微笑道。 “那陈绶就袖手旁观了,在此静侯陆师兄的高招!” 陈绶开了个玩笑,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哈哈哈,贫道本分罢了,谈何高招?师弟坐看就是。” 陆本善也被陈绶逗笑,当即扯来一张桌子,袖袍一挥几杆令旗落在上面,随后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光芒闪烁飞了出去。 …… 赵府,阿宝的闺房中。 孙子楚痴痴地看着阿宝刺绣,越看越觉得她好看,越看越心生欢喜,只希望这一刻能够天长地久才好。 “小姐,这件衣服夫人让你穿上身,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身就退回去再改改。” 小蓉推开房门,手里捧着一套夏日的襦裙走了进来。 “好的,我知道了!” 阿宝放下刺绣,起身回应道。 孙子楚见阿宝要换衣服,连忙起身想要出门回避,可是屋外的阳光照在身上又有些疼痛,因此只能回过身,找了个角落,选择避而不看。 “阿宝小姐,请恕子楚无礼,这就回避还请莫要怪罪。” 许久之后,阿宝在内屋换好衣裳后,走了出来让小蓉帮她看看合不合身。 “小蓉,这身衣服如何?” “小姐真好看!跟个天仙似的,美得没边了!!” 小蓉笑着赞叹,在她看来这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比不上她们家小姐。 孙子楚闻言,也转过身来,一见之后更是被迷的神魂颠倒。 “阿宝小姐,你……” 就在孙子楚想进一步发表看法的时候,窗外飞来一道光芒,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被带了出去。 临走前只看见阿宝佯做嗔怒的样子,以及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光芒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在阳城兜了个来回。 陆本善将光芒收在一块八卦镜上面,大喝一声,又将光芒射在孙子楚的身体。 “孙子楚,此时不归更待何时!” 随着光芒射在孙子楚身上,一道淡淡地虚影缓缓躺下,陆本善探出一根手指,点在他的眉心处。 “阿宝…!” 孙子楚猛然惊醒,大叫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 “哈哈哈!!” 陈绶和陆本善相视而笑,戏谑道:“孙公子,你且看看此为何处?你家中现在可还没有什么阿宝小姐!” 孙子楚见到陈绶还有陆本善,顿时愣住了,然后抓着陈绶的手不放,追问道:“阿寿!这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好像看见阿宝,她……” 孙子楚刚刚醒来,还有些迷糊,下午的经历对他来说太过玄幻,既真切又像是在梦里。 陈绶摇摇头,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好意思问?昨天是谁说外貌不过是皮囊的?今天怎么就被人勾了魂儿去。” 孙子楚闹了个红脸,辩解道:“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跟过去……” “好了好了!孙公子,今天之事不知道是否感到惊奇,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陆本善替孙子楚解围,向他提问道。 “这位道长是?” 孙子楚对陆本善施礼,疑惑地问起来。 “贫道陆本善,居住在清风观中,是陈师弟请来的援手。” “陆道长您好!子楚失礼了。”孙子楚拱手说道: “今天之事对于子楚而言,确实感到十分地惊奇,也有些云里雾里的。我只记得跟着阿宝小姐她们到了赵府,但是他们好像都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讲话,有些奇怪。” “你这是灵魂离体,他们都是普通的凡人又如何能看得到你?” 陆本善笑道。 孙子楚怅然若失地说道:“我还以为……是陈绶搞的鬼,本想多待片刻呢!” 陈绶是彻底没脾气了,这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就算你是大佬转世,可现在你还是个普通人呢! 这灵魂就算比常人强大,可也不能随便离体吧,这元神道人元神出窍的时候,都还得小心翼翼地,你可到好还想多待片刻? 也不怕被风吹散了! “这灵魂离体可不能随意乱来,你若是中意那位阿宝小姐,何不直接上门相约,或是请媒婆上门求亲?” 陆本善方才也是被吓了一跳,孙子楚的灵魂算是被他招回来了,没有出什么意外。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又拿出了一道护身符递了出去。 “这是贫道画的护身符,能保平安。” 孙子楚接过来看了看,当即道谢:“有劳陆道长费心了,今日不如就由子楚做东,请道长在家吃饭!” “太麻烦了,这不好,这不好!”陆本善连连推辞。 “陆师兄有什么不好的,你帮了他怎么大的忙,吃他一顿饭多大点事,就留下来吧!” 陈绶劝解道。 “如此……好吧!” 陆本善见推辞不掉,只能答应下来。 第五十七章 午夜咒语 半夜。 孙子楚已经喝的醉醺醺,在屋内呼呼大睡。 陈绶凭栏而坐独自饮酒,陆本善则是背手而立,仰望星空。 “陆师兄本领高强,师弟佩服之至。” 陆本善观看好一会儿星象,才慢慢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陈绶:“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但贫道不一定会回答,此处荒僻无人,也仅限这一次。” 陈绶搁下酒壶,摸了摸下巴:“倒不是师弟非要刨根问底,实在是忍不住了,有些不吐不快。” “子楚的身份,师弟就不打探了,但是师兄似乎也不简单呐?” 陆本善哂笑:“这乾坤之内,神州浩土又有谁是易于之辈,莫要说我就是师弟,只怕也不是普通的茅山弟子吧!” 陈绶皱眉,我觉得我还是挺正常的,既不是绝世天才,也不是大佬转世,前世也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小年轻。 如果这样就不简单,那世上天才岂不是满大街跑了。 于是,他摇了摇头,否认道:“师弟普普通通,相貌平平,最是简单不过。” 陆本善失声一笑,见陈绶狡辩起来,也懒得理他了,继续看起星星。 陈绶站了起来,走上前与陆本善平肩而立,也抬头好奇地问:“这星星有何好看的?师兄都看了好久了。” 陆本善悠然道:“星星本身没什么好看,但是星象就不一样了,天地演化不外乎天、地、人三者而已,夜观天象可以观出人间大势,兴衰祸福,乃至于个人的吉凶。” “那师兄看出什么了吗?” 陈绶对于星象问卦一窍不通,伸长脖子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乱……” 陆本善眨巴眨巴干涩的眼珠,叹息地道:“全乱了,乱七八糟。” 陈绶不明所以,一脸懵逼。 …… 柴府。 柴家密室中,昏暗的灯光将此处显得格外瘆人。 柴少安一刻也等不及了,他想要看着赵阿宝倒霉,给他端茶倒水,跪地求饶,不然他根本睡不着觉。 苗婆也拿出手札,翻看里面的咒术,在看到失魂咒后,不由冷冷一笑:“少安,奶娘就先给她一点颜色瞧瞧,给她使个失魂咒,让她记不得事,永远活在过去中如何?” 柴少安一听觉得挺好玩的,也就答应下来。 “好啊!好啊!奶娘快些念咒语,就让她失忆。” 苗婆见柴少安同意,原本慈祥的面容开始变得阴暗起来,密室中的烛火无风自动,摇曳明灭。 一只草人放置在案桌上,贴着赵阿宝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苗婆扯来一些红线,将草人捆缚住,随后念念有词,一根长针从草人头顶插入,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赵府。 赵阿宝早早入睡,正是酣睡之时,忽然剧烈抽搐,猛然惊醒想要挣扎,可是浑身好像被绑住一样,动弹不得。 没多久,天灵盖一阵剧痛,便昏迷不醒了。 赵阿宝中咒。 “哈哈哈!成了。” 苗婆看着草人泛起红光,就知道咒术起了效果,嘎嘎大笑。 “少安,这两天你就等着看好戏吧!那赵阿宝中了奶娘的失魂咒,定会像个傻子一样记忆永远停留在牡丹花会的前一天。” “真的?她真的会忘记这两天的记忆?包括牡丹花会那天。” 柴少安一直将牡丹花会发生的事情,视作毕生的耻辱,赵阿宝忘记了,那就不怕被她拿来嘲笑自己了。 “当然是真的,这茅山法术玄奇莫测,又岂是她一个小丫头能抵抗的。” 苗婆法力低微,使了失魂咒后就开始打坐恢复法力。 “这么好玩的事,我可要想个法子好好羞辱她才行。” 柴少安搓搓双手,兴奋地走来走去,不停转动脑筋,想着各种歪主意。 一直到苗婆以自己需要修炼为由,才将他赶去睡觉,临睡前还在不停地嘀咕要赵阿宝好看。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柴少安酣然入睡,梦中梦见赵阿宝跪地求饶,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 …… “陆师兄,子楚这是在历情劫啊!” 陈绶回头看了眼孙子楚,叹息道。 这两天他想了很多,也彻底明白了前因后果,这苗婆怕是不好动了。 两人卷入了孙子楚的情劫中,苗婆是关键人物,若是提前解决了,可不一定是好事。 历劫!历劫!没有劫难,又怎能称作历劫!要是陈绶将苗婆提前解决了,那孙子楚定然还会生出其他的劫难,到时候是祸是福就难料了。 “情之一字最是难料,想要度过去,只能看他自己了。” 陆本善神色复杂,也不知在想什么。 “师兄卦象无双,不知能不能算出些东西,帮子楚一把。” 陈绶回身拎起酒壶,灌了两口。 陆本善摇头,他身为孙子楚的护道之人,又岂会不想帮忙,只是这情劫向来是剪不断理还乱,越插手只会越糟糕。 “你也别乱出手,让他自己面对吧,前日贫道也算了一卦,得卦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子楚他自有缘法。” 陈绶吐了口浊气,也只能如此了,幸好结局是美好的,不然自己怕是忍不住要插手了。 不过这苗婆也不能放松,必须要防止她用咒术害死无辜之人。 这历劫就是麻烦! 不过长生一途就是如此,如果把仙人们比做系统软件,如果久久不能升级,道心就会不稳,也就是卡顿。 这时就必须历劫了,而历劫就好像是软件的更新打补丁,而升级就是更新换代,麻烦得很。 孙子楚应该就是到了不得不打补丁的程度了,于是就有了转世历劫,弥补缺陷,缓解道心的崩溃。 也只有到了大罗金仙的程度,才能真正的逍遥自在,没有历劫之说。 当然也有几位特殊的存在,尽管修为通天可是仍时不时地历劫,比如玉帝王母、还有佛祖。 这三位大佬转世历劫,似乎就不是为了打补丁,而是有着某种特殊的目的,故意为之。 不过这些大佬们的境界太高,高到远远不是陈绶这等小修士可以揣摩的,所以还是自动忽略的好。 “师弟知道轻重,尽量不插手,不过还是要逗留些时日,这苗婆……” 陈绶头疼,感觉有些憋闷。 第五十八章 发病 第二天,陈绶和陆本善全都消失了,至少在明处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孙子楚以为他们俩不辞而别,四处云游去了,也没在意,回归了日常生活。 就是时不时地他总会想起阿宝,并且走神犯傻。 陆本善其实是回到了清风观,又开始每日云卷云舒的生活,白天饮茶,晚上夜观天象。 陈绶则换下道袍,用了胎化易形术改头换面,伪装成一个正在游历的学子,住在柴府附近的酒楼,方便暗中盯着苗婆。 孙子楚的事情他不打算插手,只要盯紧了苗婆,不让她滥杀无辜就行。 另外他还打算做些事情,初步探一探地府的路。 陈绶命魂受损,迟早是要闯地府的,说不准还要盗孟婆汤和三生石,早些做探探路也好过毫无准备。 反正先试试看吧,事在人为,成不成就看老天爷的了,最起码也要把路径摸熟,到时也不至于连门都找不到。 “子楚是大佬转世我不好动手,但赵阿宝应该是普通人倒是可以试试。他们两个按照剧情都要下地府,看来这几天还得学上一门法术才成。” 一本《茅山大法》被陈绶拿了出来,这里边各种杂七杂八的各种法术都有,简单易学,除了没什么杀伤力,都是一些比较实用的小法术。 陈绶翻到了察探类的法术,开始挑选符合要求的。 “玄光镜、水月术、圆光术,神念查探?这都是些什么法术……” 玄光镜和水月术这些法术,本质上都差不多,可以让施法者随意窥视方圆十里内所有地方。 法术倒是挺好的,也非常简单易学,很实用,但是不适合。 地府距离人间何止十万八千里,简直是隔着两个世界,这简简单单的玄光镜,还想窥探地府? 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咦!这个法术倒是有点意思!” 陈绶翻来覆去,找到一个类似的法术,唤作‘附灵术’。 根据书中记载,附灵术必须用法力凝练出一道灵符,灵符可以附着在对方的灵魂或者鬼体上面,借着这道灵符,可以观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 这个法术是茅山弟子用来对付那些奸猾恶鬼的,非常很是实用。 只是距离越远,就越耗费法力,而且画面也越模糊。 陈绶越看眉头就越紧,这法术究竟靠不靠谱?地府与人间的距离还真不好判断,这里面涉及到空间法则,就跟天庭到人间一样。 有些神仙下凡要好几天,可有些神仙下凡就是纵身一跳。 抛开修为导致的时间差,其实下凡的地点也很重要,这就是空间因素的影响。 而人间到地府的距离远不远,就要看附近有没有鬼门关了,还有这个鬼门关里面的路好不好走,这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早知道昨晚就问问陆师兄了,他好歹也是地府的人,多少知道些东西,现在去问肯定不会回答了。” 陈绶也没打算真的去问陆本善,在没有把握之前,这些东西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免得牵连旁人。 “如今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先学了这个附灵术再说吧。” 酒楼的房间内,陈绶正在苦修法术。 如此,三天后。 …… “小蓉姑娘!” “孙大夫!” 孙子楚和小蓉互相问好,孙子楚最近很苦恼,这阿宝小姐怎么都不出门呢? 昨天他还把贝贝还了回去,本来想借此机会与赵阿宝相见。 没想到赵府的管事,根本没有让他进入门内,接过鹦鹉后,就急急忙忙地赶他走,然后关上大门。 一副如临大敌的阵仗,急得孙子楚一天都没睡好,连小动物都没心情看了。 “小蓉姑娘,这赵府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有阿宝小姐这些天怎么也不出来了?” 孙子楚钟情于阿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于赵府的变故很是敏感。 小蓉领了老爷的命令,请来大夫医治小姐的失忆症,这两天请的大夫也不少了可就是一筹莫展。 这时撞见孙子楚,想到他好歹也是个大夫,不如也请进去一同看看,或许有用也说不定。 “孙大夫你来的正好,我也来不及说了,你先跟我进去吧!” 小蓉急急忙忙地领着孙子楚,还有连同的几位大夫进了赵府。 “老爷老爷,大夫请来了。” “快……快有请!” 赵老爷急忙站起身来,火急火燎地说道:“各位大夫,还请施展杏林妙手,救救我女儿阿宝啊!” “什么!阿宝小姐出了何事?” 孙子楚惊呼,这才两三天不见,阿宝怎么就出事了? 赵老爷看了过去,看见孙子楚衣冠整洁,谈吐有度,也不似大夫倒像是个读书人,当即疑惑道: “这位公子是……” 小蓉连忙道:“老爷这位公子是城南的孙大夫,与小姐认识的,所以就带过来了。” “赵老爷,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我等也想知道,这阿宝小姐是患了何病?又有那些症状?” “对对对,可莫要耽误诊治的时间才好!” 赵老爷身后的几位大夫,连连说话。 “唉呀!我也是糊涂了,孙大夫莫怪,我这就带你们去给阿宝看病。” 赵老爷小打一下自己的嘴巴,领着孙子楚等几位大夫边走边说。 一路上将阿宝莫名其妙失忆的症状,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 阿宝闺房。 孙子楚一进去,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三天前,他曾在这里陪伴阿宝,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那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今日他终于又能见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 “爹娘,你们干嘛呀!我都说了我没有病,怎么还要看大夫?” 阿宝黛眉微蹙,显得很不高兴,她还要刺绣呢,这么多人在还怎么绣。 “是是是,我的宝贝女儿没有病,不过检查身体嘛!一会儿就好了。” “是啊,小姐!看看大夫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的。”小蓉也在一旁劝说。 “小蓉,你也来凑热闹。今天我都说了要去看看牡丹花会,你们不肯就算了,还带来这么多大夫!” 赵阿宝放下刺绣,有些赌气道。 赵老爷面容苦涩,给一众大夫使了个眼色,转过头偷偷眨巴着眼泪。 傻女儿啊!这哪还有什么牡丹花会? …… 第五十九章 求婚 几位大夫纷纷上前把脉,发觉阿宝的脉相十分正常,身体上也没有任何不适,不由得面面相觑。 没有毛病啊!可是记忆却莫名其妙的丢失?这是为何? 这些城中有名的大夫们经过一番讨论后,全都表示束手无策,一个个自认医术不精,羞愧离去。 只有孙子楚还不愿意放弃,想要找出病根所在,抓住阿宝的手腕不放,这脉相是切了又切,饶是阿宝的好脾气也差点爆发。 …… “孙大夫!你看出些什么了吗?” 赵老爷送走前面的几位大夫,将孙子楚请到客厅,立刻焦急地追问起来。 要不是不想让阿宝知道她有病,早就在阿宝闺房的时候问出来了。 孙子楚羞愧低下头,内心深处极度煎熬,非常地难受。 “赵老爷,是子楚无能!” 这是他第一次承认自己的医术不行,而且还是在医治阿宝的时候。 平日医治动物时,不管它们的伤势有多么严重,也不管这病情是多么的离奇,他总能药到病除。 只有阿宝这次,他是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医人和医动物一理相通,孙子楚也算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大夫,可是看来看去仍是一筹莫展。 “唉!罢了罢了!孙大夫请回吧!这都是阿宝的命啊!这以后……她还怎么嫁人?” 赵老爷面容悲苦,瘫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双眼闭合,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孙子楚闻言,痴病发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赵老爷,子楚有一事相求。” 赵老爷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让小蓉扶他起来,说道:“孙大夫快快请起!何苦行此大礼?” 不料,孙子楚根本不起来,反而直起腰板大声地说道:“子楚恳请赵老爷,将阿宝小姐许配给我。” “什么!!” 赵老爷先惊后怒,呵斥道:“孙子楚,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孙子楚直视赵老爷:“子楚知道!” “既然知道你还敢胡言乱语,你莫非以为我某人的掌上明珠得了怪病,就医治不好,也嫁不出去了?” “赵老爷,子楚并无此意。” 孙子楚眼神坚定,没有半点闪躲,铿锵有力地说着: “其实子楚对阿宝小姐一见钟情,早已立下誓言,此生非阿宝小姐不娶,还请赵老爷成全。” “你这是痴心妄想!我赵家的女儿,又岂能嫁给你这样的人。” 赵老爷冷然道:“我且问你,你孙子楚有何家业?亦或者有功名在身?” 孙子楚仰首挺胸:“子楚孑然一身,白丁一个,家无余财。” 赵老爷眼神更冷了几分,森然道:“也就是说,你既没有功名,也没有钱财,甚至连媒人和婚书都没有就想求亲?” 孙子楚:“子楚知道于礼不合,但……” “滚……滚滚滚!!” 赵老爷勃然大怒,叫来下人:“给我把这混账赶出去,以后谁胆敢让他踏进我赵家一步,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赵老爷!你听我解释……” 孙子楚虽然被下人架着,但仍然不断挣扎着喊道: “子楚虽然没有功名,但是可以考明经科入太医院做太医,到时候定能广邀名医治好阿宝的病,绝不会辱没赵家门楣的。” “哼!那就等你做了太医再来吧!” 赵老爷余怒未消,挥手让人将孙子楚赶出去。 “小蓉,看你带回来的混账,不是些废物就是混球!” 小蓉被吓得缩了缩,不敢做声。 赵老爷喝了两盏茶,心头怒火降了下来也终于冷静了:“不过这孙子楚倒是提醒了我,阳城的大夫治不好,可以到京城找太医看啊!” 他心中盘算了一会,发现去京城的好处多多,不仅可以广邀名医,还可以给阿宝在挑选夫婿,一举两得啊! 赵老爷越想越觉得此举甚妙,于是喊道: “福伯!福伯!” “老爷有什么事?”福伯赶到,恭敬地问着。 “快给本老爷准备好一些礼物,明日一早随我到京城邀请名医!” 赵老爷是一刻也不想多等,立即吩咐福伯。 “是,老爷!” …… 孙子楚虽然被赶出赵府,但他并没有心灰意冷。 “赵老爷让我成了太医再说,定是对子楚的考验,我这就回去苦读医书,来年入那太医院做太医。” 孙子楚有了目标,顿时振奋精神,赶回家中…… 陈绶躲在在暗处,由衷的为孙子楚的勇气而点赞,敢当着老丈人的面硬刚,是个真男人。 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并不打算插手,这神仙转世就是为了历劫的。 你不能帮他把所有的劫数都挡住了,这样不是帮他,反而是害他。 必须让他历经磨难,实在抵挡不住了,向他们求助的时候,他才能出手。 这样不仅能送人情,还能让他们顺利渡劫,好处多多。 如果他能自己解决的话,还是选择冷眼旁观吧! 陈绶看了眼孙子楚消失的身影,又遥望清风观的方向。 对于陆本善的本事,他还是信得过的,随即摇了摇头去,转身去柴府盯着苗婆了。 …… 夜深人静。 城南临近郊外,孙子楚家中也不是真正的贫寒子弟,虽然不是很富裕,但也有房有车有仆人。 一座别院,两三个老仆,几百亩薄田就是他的全部身家。 孙子楚在白天的时候,已经推辞了所有上门看病的业务,准备专心致志研习医书。 一方面他想从医书中找到治愈阿宝的方法,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考试成为太医。 孙家祖上数代行医,也算是家学渊源,家中藏书极多,医书更是数不胜数,有最早的《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黄帝内经素问》,以及一本家传的《千金方》。 前面几本且不论,单单这本《千金方》就极有来头。 据说乃是孙思邈传下来的,虽然不是原本,但里面的药方全都一字不落的保留了下来。 还有一些诸如《针灸图解》、《经脉大全》、以及望、闻、问、切的相关书籍,杂而有序。 灯光昏暗,孙子楚伏案而坐,学医之路,道阻且艰。 但这阻挡不了他的决心,他想要拯救阿宝,他想要娶阿宝为妻。 …… 第六十章 约会 四月十二,阳城街道。 阿宝漫步在和风细雨中,小蓉则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老爷不在府上,她实在是拦不住小姐,想起了小姐的病情,小蓉心中是既着急,又担心。 阿宝收好油纸伞,来到避雨亭中避雨,看着远处的栀子花,忽然感慨地念道: “人间桃李漫春风,流水飞埃过眼空。谁信黄梅深院静,水栀如玉映群红。” “小蓉,你快来看,这栀子花开得可真好,往年四月初的时候,可还只是个小花苞呢!” 小蓉低着头走来,不敢面对阿宝,也没有看栀子花,更加不敢告诉她现在其实已经接近四月中旬了。 “栀子花的花期在每年三月到五月,根据地域气候的不同,有时开得早些,有时开得慢些也属正常。” 阿宝顺着声音看去,是孙子楚撑着油伞走了进来。 “这位公子是……?” “在下孙子楚,家住城南。”孙子楚拱手道。 而小蓉则捂嘴惊讶地看着。 阿宝微微一笑:“原来是城南的孙大夫,阿宝久仰大名。” 这回轮到孙子楚吃惊,以为她对自己有印象,不由惊喜道:“阿宝小姐记得我!” 阿宝黛眉微蹙,不明白孙子楚为什么这么兴奋,眸光略有疑惑:“孙痴之名,想来城中不少女子都略有耳闻,不知说的是不是孙公子?” 孙子楚尴尬一笑,辩解道:“这不过是大家对我的误解,其实我并不痴傻。” 阿宝掩唇轻笑:“这些流言蜚语,阿宝自然是不信的,孙公子能知道栀子花的花期,又岂会是那痴傻之人。” 孙子楚挠头傻笑,与阿宝讨论起各种花朵的不同,以及地形对于花开重要性。 阿宝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于是两人就在这避雨亭中,开启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 …… 四月十三日,阳城湖畔。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阿宝小姐,以子楚拙见这牡丹花,当得如此盛赞。” 孙子楚指着湖畔的牡丹花,对着身旁的阿宝称赞道。 阿宝亦是点头,眼前的牡丹枝繁叶茂,花朵一朵接一朵压满枝头,颜色更是红红火火,艳而不俗,她看得很是欣喜。 两人谈论几句,又是相谈甚欢,于是结伴同游,泛舟湖上,开启了谈天说地的模式。 他们的第二次约会,也顺带提上日程。 小蓉在岸上暗暗跺脚,心急如焚,既为他们高兴,又为他们担心。 而陈绶仍然躲在暗处,没心没肺地做起了吃瓜群众,甚至觉得颇有意思,暗中偷乐不已。 …… 四月十八日,水月寺前。 “阿宝小姐,在下孙子楚。”孙子楚在阿宝下车之时,坦坦荡荡地迎了上去。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知道阿宝喜好,知道她喜欢那些坦荡的君子。 对于心有戚戚的小人十分看不起,因此没有遮遮掩掩,直接上来打起招呼。 “孙公子有何指教?” 阿宝好奇地看着孙子楚,也没像其他女子一般赶人,大大方方地问起缘由。 “子楚今日出门匆忙,忘记带上香烛,又唯恐佛祖怪罪,不知阿宝小姐可否……” 于是两人又一见如故。 小蓉姑娘跟在后面已经麻木了,对于孙子楚她只有佩服,前面她还有过阻拦,可是到最后就只剩下感动了。 孙子楚对于阿宝的用情之深,深深地感动了她,让她不忍心去打断两人的谈话。 除开有两天没有出门,这已经是他们的第五次约会。 孙子楚派仆人在赵府门口盯着,每次阿宝出门,他都会赶过来相会,一连好几天天天如此。 白天约会,晚上苦读医书,寻找治愈阿宝失忆症的办法,用情之深,感人肺腑。 …… 四月二十日,赵府。 “小蓉!小蓉!” 阿宝拿着刺绣,忽然大喊起来,小蓉急忙赶到。 “小姐……怎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吩咐过你,这手帕我要自己绣的吗?你怎么自作主张绣了这么多!” 阿宝负气地将一条鸳鸯手帕扔在了桌子上,这条手帕可是她的心血,想要送给姐姐做礼物的。 “小……小姐!” 小蓉苦笑连连,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这都多少天前的事情了,这些天防这防那,还是漏了这条手帕。 小姐的病究竟什么时候能好啊?小蓉心好累,小蓉不想再演戏了,小蓉好幸苦! 孙公子你来约小姐散心去吧! 可怜巴巴的小蓉姑娘,在这一刻无比想念孙子楚。 “算了算了!” 阿宝看着小蓉被吓得连话都不敢多说,气也消了大半,皱着眉头将手帕拿起来一看: “咦?小蓉!你这些天刺绣的手艺有长进呀!绣得真好看。” 小蓉勉强挤出点笑容:“是有点长进,不过和小姐比起来,还差的远呢!” 阿宝拿起手帕左看右看,摇起头来:“我看不像,你这手艺应该是大有进步,与我比起来也相差无几了。我还担心你会将手帕绣坏呢,没想到绣得怎么好。” 小蓉不敢多说话,她唯恐露馅,只能不停地点头。 “你愣在那里干什么呀?快过来,刚才我骂你是我不该,来和我说说,这刺绣的功夫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阿宝看见小蓉躲在一旁,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连忙叫她过来安慰道。 小蓉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会刺绣了,绣着绣着这手帕就绣好了。” “还有这种事情?那你来绣朵花给我看看吧!” 阿宝见小蓉说的这么奇幻,顿时好奇心起,拿来一个空白的细娟。 小蓉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这不是自找苦吃嘛!怎么办?怎么办? 谁来救救我啊! “怎么了?快绣啊!”阿宝奇怪地看着小蓉。 “咳咳,小姐……对了刚才,大小姐让我过去找她,说有急事吩咐,我这……” 小蓉急中生智,随口编了理由蒙混过关。 阿宝放下细绢,皱眉道:“姐姐有什么急事,这么着急竟然让你过去?” “我也不知道,小蓉还是先过去吧,不然就耽误事了。” 小蓉咽了咽唾沫,眼神虚躲。 “行了行了!那你先过去吧!别耽误了姐姐的事情。” 阿宝暂时放过了小蓉,自己走到一旁画画去了。 第六十一章 葫芦异变 柴府附近,酒楼客房内。 陈绶这几天过得十分惬意,附灵术他早就学会了,不仅如此,照神灯的灯芯也恢复了过来。 上次击杀短翅天牛妖他得到了不少的功德,一部分用在灯芯的自愈上,一部分陈绶用来点燃照神灯,靠着照神灯的神光,让自己的心神得到增益,快速从虚弱中恢复。 就这样,功德灯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最后又只剩下了零星的一点点。 陈绶这回学聪明了,没有耗尽功德,留下了一部分用来应对不时之需。 一道法决照神灯化作光芒飞回泥丸宫,陈绶又取出了小五行剑煞葫芦,这只葫芦自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孕育第十道禁制,如今眼看也快要成型了。 一只碧绿色的小葫芦在手掌心旋转,一层淡淡地氤氲宝气浮现在表面上,尽管只有三寸毫光,却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金木水火土,金色、绿色、黑色、红色、黄色,五行煞气五种颜色交相辉映,迷幻的色彩格外迷人。 陈绶打了道法力出去,将门窗全部遮掩起来,让外面看不到这个房间的异样。 接着他将心神沉入到葫芦内部,发现原本泾渭分明的五种五行煞气,这时全部混在一块。 这五行煞气是小五行剑煞葫芦的根本,是用来孕育剑气的,葫芦的主要攻击手段就是喷吐剑气伤敌。 这只葫芦一次性可以孕育出四十五道剑气,这些剑气一同喷吐出来,结成一套小五行剑阵困杀敌人,元神境以下的修士基本挡不住。 陈绶的境界太低,虽然葫芦内孕育了五道剑气,但是他每一次只能让它喷出一道剑气杀敌。 小五行剑煞葫芦内原本还剩下火、土属性的两道剑气,不过这时候已经崩溃了,回归成剑气的本来面目‘煞气’。 “也不知道这葫芦会变成什么样?” 其实他心中也有些担心,三界之中,人间界的修炼之士,他们所用的法宝体内都会孕育禁制。 大概率来说法宝的禁制越多,这件法宝的品质也就越好,威力也就越强大,所以很多修士都热衷于让法宝升级。 但只要是升级就会有意外,这方面不管是人还是法宝都没有例外。 茅山弟子中就曾有法宝升级失败的事故发生,一名弟子为了让法宝能添加禁制,威力变得更强。 因此,他拼命地给自己的法宝,添加各种天材地宝,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些天材地宝对于法宝来说是不是有益的。 也就是这么一加,没想到法宝不仅没有变强,反而因为新诞生的禁制与旧有的禁制互相冲突,最后直接崩溃了。 陈绶对炼器研究不深,本来也不敢乱来的,不过他那时也确实太愤怒,冲动之下直接将瞌睡虫炼化进葫芦法宝。 “无量天尊!各路神仙大佬,祖师爷爷,还请保佑保佑,让这小葫芦能够顺利进阶,不求让它变得有多厉害,只求能保持原样就行!” 陈绶看着葫芦异变越来越慢,眼看着第十条禁制也即将完善,他的心脏突突地不停乱窜。 “嗡!” 小五行剑煞葫芦的第十道禁制孕育成功时,一道无形的波动顺着陈绶的心神传入心底,让他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第十道禁制成了!” 陈绶明白过来,于是将意识覆盖过去,葫芦也传来一道信息,正是关于法宝新增功能的内容。 葫芦炼化了瞌睡虫,它的威力确实变强了,原本只有一种杀伐手段,就是喷出剑气结阵杀敌,现在则多了一样。 迷煞之气! 这股煞气无色无味,表面上看也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却能让没有凝练出元神的敌人百分百陷入沉睡中。 无声无息地敌人就会中招,陷入沉睡,这种沉睡类似于黄粱梦一类的清醒梦,敌人可以在梦中会有许许多多的经历。 不过这股煞气也有许多条条框框,第一,每用一次就必须要七七四十九天后,才能够再次使用。 第二,迷煞之气是以五行煞气为养料,通过瞌睡虫的天赋神通转化而来的,不分敌我,谁闻到谁倒霉。 第三,沉睡的时间无法确定,有人沉睡的时间长,有人沉睡的时间短,因人而异,理论上修为越高,意志力越强的人清醒得就越快。 第四,陷入梦境的人,一旦受到外部的攻击就会清醒。 陈绶将信息全部领悟,露出惊喜之色,这个葫芦厉害啊! 尽管有诸多的限制,但是掩藏不住这迷煞之气的厉害,瞌睡虫不愧是有天赋神通的妖怪,炼化它之后,这门神通也被葫芦掠夺了过来。 有了这个葫芦,只要是元神境以下的敌人,到时候不管是逃跑,还是杀敌,主动权就都掌握在陈绶手里了。 他心中美滋滋的想了一阵,随后将心神收了回来,把玩着手里的葫芦,心中欢喜无限。 “竟然真的成功了,不过这样一来‘小五行剑煞葫芦’这个名字是不是就不合适了?” 陈绶这时感受到了什么是幸福的烦恼,开始在为自己的葫芦想一个响亮的名头而苦恼。 …… 赵府。 阿宝不知道为何,最近总觉得烦闷,于是放下手中的绣帕,把小蓉叫了过来: “小蓉,我们出去走走吧!今天不是牡丹花会吗?咱们出去街上逛逛,看看今年的牡丹花有何不同?” 小蓉低着头踱步上前,她其实不想出门的,但是又不得不从。 “好……好的小姐!不过今年的牡丹花会老爷说不举办了,所以……” “不办了?为什么不办?” 阿宝疑惑不解,看向小蓉。 “额…小蓉也不清楚,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到河边走走,散散心就好了。” 小蓉怕被阿宝识破,连忙转移话题,老爷去京城前,曾经嘱咐过不能让小姐知道自己的病情,免得她多想。 别人还好说,谨言慎行就好了,但是她不同,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这些事情根本躲不过去。 一开始还好,瞒着点就好了,不过随着时间久了,这隐瞒起来的难度也越来越高。昨天就因为一时疏忽,没有将手帕收好,差点被看出破绽。 “河边?我不去河边,就去城中走走吧!我也想看看为什么牡丹花会不举办了。” 阿宝皱眉,她觉得小蓉有事在瞒着她,而且和牡丹花会有关。 第六十二章 柴少安的报复 四月天的阳城已经褪去春寒,街道上挤满熙熙攘攘的人群,牡丹花会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街边里巷中,仍然盛开着许多的牡丹花。 阿宝走在街道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明明不过是一觉醒来,但不知为何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总有些地方感觉不对劲,有些别扭,可就是不知道那里出了问题。 “牡丹花会为何不办了?今年既没有饥荒,又不是冰雪灾年,牡丹花开得好好的,没有理由不举办牡丹花会啊!” 阿宝眉头紧锁,小蓉和姐姐肯定有事瞒着她,今早上看她们的神情就感觉到不对劲儿。 “小蓉,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姐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阿宝转身向小蓉问道。 “我……我没有啊!家里没有出事,小蓉也敢欺瞒小姐!” 小蓉眼中闪过慌乱,眼神不自觉地避开阿宝的视线。 “你还敢撒谎!!” 阿宝和小蓉整日相处,对她的性情最是了解了,看她这个样子那里还不明白,她们果然有事在瞒着她。 于是,阿宝寒着脸追问:“究竟出了什么事?居然连牡丹花会也不办了?” “我我……”小蓉慌了手脚,为难地抓着裙角。 “哟哟哟!这不是阿宝小姐嘛!” 就在小蓉为难之时,街边围上来一群浪荡子,正是柴少安。 柴少安手捧着一只大王八,挺着脑袋大声叫嚷道:“怎么?这是在训斥自家的丫鬟吗?不对不对……刚才我好像听到你说什么……不办牡丹花会了?” 柴少安一边说,一边和他的狐朋狗友怪笑,不断地挤兑阿宝。 “就算我赵家不办牡丹花会,那和你柴少安又有何关系?” 阿宝厌恶地看着柴少安,语毕转身就要离开。 “哈哈哈!没关系?真是笑死我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柴少安将王八往后一抛,丢给他们家的下人,又从腰间扯出一把折扇,啪的一下打开,得意的笑了起来。 终于等到这天了,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赵阿宝还怎么神气。 阿宝也是个柔中带刚的性子,闻言立即停下脚步,冷然道:“柴少安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柴少安表情浮夸,十分‘同情’地看着阿宝,靠过去上下端详,最后连连摇头叹息地道: “唉呀!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美人!看来这几天城里的传闻是真的了!” 阿宝十分讨厌柴少安,后退几步避开他,她不知道自己的病情,还以为是赵家出了什么问题,当即说道: “传闻?我赵家行得正坐得直,就算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也定是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的谣传。” “哈哈哈!” 柴少安乐不可支,捧腹大笑。 “赵阿宝啊…赵阿宝!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太好玩了!!” “莫名其妙!!” 阿宝皱着眉,还想上去理论,不过被小蓉拉住了。 “小蓉你怎么回事?平时这个时候,你早就上去臭骂他了……” 小蓉没有解释连连摇头,哀求道:“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柴少安我们不和他一般计较。” “想回去?那也得问过我才行!” 柴少安难得拦住阿宝一回,他还没玩够呢,又怎么会放过她。 一个眼色使出去,手底下的下人就将阿宝团团围住了。 “柴少安你想干什么?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是你为非作歹的地方。” 阿宝虽然不打算跟小蓉回去,但是见到柴少安阻拦她们,也立刻怒了。 “我没打算干嘛呀!就是很久没见阿宝小姐了,心中想念想要和你聊聊天,顺带把一些误会解释清楚嘛!” 柴少安无赖地道。 阿宝收敛怒气,冷哼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更没什么误会需要解释清楚,请你让开。” “话别说得那么绝对,咱们的误会可深了,就比如牡丹花会的事,还有……” 柴少安阴阳怪气,挑眉说道:“还有你患了失忆症的事啊。” “胡言乱语,牡丹花会根本没有举办,能有什么事?至于失忆症……我赵阿宝从小到大所有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又怎么可能会失忆?” 阿宝以为柴少安又在耍花招,根本没有细想,直截了当地说道。 “没有失忆?哈哈哈…那好!那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柴少安一听乐得差点跳了起来,他想看阿宝出丑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哼!这有何难?”阿宝环视众人,说道:“不过我要是答上来了,你就给我让开。” “好,一言为定!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我决不食言。” 柴少安已经迫不及待了,当即答应下来。 “小姐……不要!!” 小蓉焦急万分,拉着阿宝连连摇头。 不过阿宝坚信她没有失忆,安慰小蓉一番,张口就道:“今日是四月初七,往年牡丹花会就是今天举行的。” “哈哈哈……四月初七?今天是四月初七!真是笑死我了,大家快来听听……今天是四月初七啊!” 柴少安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大街上的路人也都面面相觑,议论纷纷起来。 “四月初七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阿宝黛眉微蹙,想了想没有错啊!今天就是四月初七。 “还说你没有患上失忆症,大家说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柴少安大笑不止,问起了众人。 “赵小姐,今日已经是四月二十一了,唉!” 一位老大娘出来说道。 “是啊!是啊!已经四月二十一了,不会错的。” “赵小姐你还是去找大夫看看吧!” “可怜的孩子,怎么就患上这种古怪的病症呢!” “宝春堂的王大夫听说医术不错,赵小姐可以试试。” 众人议论纷纷,柴少安得意洋洋不断起哄,阿宝脸色惨白转头看着小蓉。 “这不是真的……小蓉这不是真的!” “小姐……我……” 小蓉羞愧地低下头,急得眼泪差点掉出来。 “哈哈,赵阿宝你也有今天,让你拒绝我柴少安的求婚,如今你患上失忆症,看你将来还怎么嫁出去。” 阿宝虽然难过,脸色发白,不过还是反唇相讥:“那又如何?我赵阿宝这辈子就算嫁不出去,也和你柴少安没有半毛钱关系! 莫说我只拒绝你一次,就算是十次百次千次,我也决不会嫁给你,嫁猪嫁狗也不嫁给你。” 柴少安最受不了别人羞辱他,当即恼羞成怒:“好好好!来人,给我把赵阿宝绑起来,我今天就要和她洞房,看她还敢不敢和我作对。” 手下们看着这热闹的大街,围观的人群不由犯怵,小声道:“少爷,这……这这么多人恐怕不妥吧?” 柴少安大怒:“你不敢上?滚滚滚……你不上我亲自上!!” 说着撸起袖子,就直接冲向阿宝。 “柴少安!你干什么?” 一声大喝从背后响起,紧接着砸来了一把油纸伞。 孙子楚匆忙赶到。 …… 第六十三章 以直报怨 “孙公子!” 小蓉姑娘惊喜道。 孙子楚的油纸伞砸中柴少安,随后两人扭打在一块。 虽然柴少安人多势众,但是之前他当街绑人的行径也触怒不少善良的百姓,于是大街上不断有人伸出援手。 打着打着,他那些狐朋狗友见势不妙先溜了,到最后反而变成了柴少安他们人少,很快就只能落荒而逃。 “孙公子?小蓉你认识他?” 阿宝觉得孙子楚有些面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此很是疑惑。 “奴婢……也只见过一面,他是城南的孙子楚孙大夫,专治小动物的。” 小蓉解释道。 阿宝恍然:“就是那个‘孙痴’吗?” “小姐,孙大夫人很好的,既聪明又有爱心,一点都不痴傻。” 这些天孙子楚对阿宝的付出感动了小蓉,让她忍不住为孙子楚打抱不平,给他说了些好话,更别说孙子楚刚才还帮她们打跑了柴少安。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 阿宝走上前,对孙子楚感谢道:“孙公子方才多谢你出手相救。” 孙子楚被打得鼻青脸肿,非常不好意思地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柴少安横行霸道惯了,这次是多亏了大家的援手,不然仅凭子楚一人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柴少安的手下总共有七八个,每日带着他们在阳城中横行霸道,耀武扬威。 再加上厮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以及他们的手下,那人数就更多了。若不是赵家平时名声不错,又有孙子楚带头出手,否则还真不一定让他们落荒而逃。 孙子楚和阿宝聊了几句,就没有聊下去了。 实在是阿宝心事重重,所以这回不论孙子楚撩妹如何了得,也没能让她开心起来,没过多久就各自回家了。 …… 柴府。 陈绶在酒楼喝酒,亲眼看着柴少安灰溜溜地逃回柴家,不过他没有多管闲事,仍是置之不理。 大佬们的纷争,他小胳膊小腿的就不是掺活了,只要苗婆没有出来害人,那他就不管不顾。 哪怕孙子楚和阿宝被害死,他也不用担心,身为地府高层转世历劫,陈绶才不信他们会让孙子楚真的死去,最多也就是走个过场,糊弄糊弄人就行了。 陈绶虽然年少,但是绝不天真,两辈子加起来也有近四十年的人生经历了,对于这些私底下的潜规则,他是看得真真切切。 “奶娘…有人欺负我!” 柴少安顶着一双熊猫眼,鼻青脸肿地扑向苗婆哭诉。 他比孙子楚惨可多了,两人斗殴到了白热化阶段时,那些狐朋狗友提前溜走,导致他后来势单力孤。 现场就剩下柴少安一伙,面对老百姓们的怒火。 柴少安因为平时霸道,最遭人恨,所以也被格外‘照顾’得最多。 苗婆见到柴少安被打成这样,老脸一惊心疼得不得了,当场就发飙了:“你们是怎么保护少爷的,竟然让他受伤了。” “苗婆婆……不是我们护卫不力,实在是他们人多势众!” “对啊!对啊!那个孙子楚太可恶了。” “没错,都是这个禽兽大夫带头,所以少爷才会被打的。” 下人们见识过苗婆的手段,被吓得噤若寒蝉,一个个缩头缩脑,连忙推脱起来。 他们也不敢说是自个儿家少爷想要强抢民女,所以才被打的。就怕被柴少安事后算账,所以只能把一切过错,都推脱到孙子楚身上了。 “孙子楚!” 苗婆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喊道。在她心中柴少安最多算是有些顽劣,但绝对是个好孩子,就算他平时做了点错事,也不至于被打成这个样啊。 如今她心目中的乖孩子,被人打得眼斜口歪、鼻青脸肿的,这让她恨不得将孙子楚碎尸万段。 “奶娘,你可要为我报仇啊!这个孙子楚、还有赵阿宝,他们两个狼狈为奸,他们……他们就是一对奸夫**。” 柴少安骂得上气不接下气,前一段时间他就想实施报复了。 每日他都派人留意阿宝的行踪,只不过他每次想要过去报仇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地找不到人了。 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抓住机会趁机羞辱了赵阿宝一回,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孙子楚,硬生生破坏自己的好事。 联想到手下告诉自己,这些天孙子楚和阿宝天天都在约会,不由将他们两个想成了奸夫**,心中那嫉妒的火苗,顿时熊熊燃烧。 “奶娘,我要他们俩个去死啊!我要他们去死!!” 柴少安红着眼,撒泼道。 苗婆也是被气得要死,满脸怨毒:“少爷不要着急,老太婆今晚就一个个将他们送下地狱,不仅仅是孙子楚和阿宝,还有那些打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陈绶在酒楼房间喝酒,看着圆光术里显示的画面,不由摇头。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在这个神灵显圣的世界,作恶的成本何其高也,就算你能逃得神明一时失察,可是到了地府,到了那判官的生死簿上,一切罪孽都将无所遁形。 十八层地狱可不是摆设用的,里面经年累月不知关押了多少生灵恶鬼,地藏王菩萨只因一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坐镇了地府多少年。 “子楚和阿宝你随意,但是这些无辜百姓可不能牵连进来。” 陈绶摸着下巴,很快想到了对策。 苗婆想要施咒害人,就必须知道这些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这么多人的资料,苗婆不可能自己去查,这样一来就有了操作的空间。 等她派手下人去收集信息的时候,自己再暗中将这些人的生辰八字一改,让他们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对不上号就行了,这咒语到时候也就不灵了。 诅咒之术看似厉害,其实不过是旁门左道罢了,这苗婆要是敢诅咒他,绝对让她有来无回,被反噬而死。 照神灯是功德灵宝,只要他还有一点功德在身,这类左道之术就暗算不了他,只会让施咒之人遭受反噬。 …… 夜晚。 密室之中,苗婆扎了很多小草人,放在供桌上。 她手里拿着下人收集来的信息,孙子楚和阿宝赫然在列,当然除了他们两人的生辰八字是正确的,其他人的早就被陈绶暗中动了手脚。 今晚,苗婆想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也只有孙子楚和阿宝会应劫罢了。 “奶娘,这回你要施的咒是哪个?” 柴少安虽然对这个阴暗的环境,有些不适应,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今晚,奶娘就施展一种厉害的咒术,让他们统统去死,给你报仇。” 苗婆面目变得狰狞,阴森森地说道。 柴少安缩了缩脖子,看着供桌上密密麻麻的草人,终究良心未泯,咽了咽唾沫吞吞吐吐地道: “这会不会不太好,我也就是有点生气,可若是真的要了他们的命,这……” 苗婆皱眉道:“少爷,做大事可不能有妇人之仁。这神州浩土,古往今来,那个成就大事的大人物,不是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 “别人欺负你,你就要打回去,这叫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孔夫子都说过,要以直报怨,圣人都这样说了,那这个道理就准没有错。” 柴少安呐呐不语,他也没好意思说是自己不对在先的,见奶娘心意已决,只得默不作声。 …… 第六十四章 双双赴黄泉 “噗呲!” 陈绶一口气岔了道,雷永年从那里找来的奇葩女人,怕不是对‘以直报怨’有什么误解吧?这失了理智的女人,不论老少,当真是招惹不得啊! 你也不看看柴少安是什么德行?还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受了多大的委屈! 惹不得啊!惹不得! 陈绶撤回圆光术,用五行遁术赶到赵阿宝府上,看来要提前准备附灵术了。 幸好他没有完全相信原著剧情,对整个事态的发展一直有关注,不然明天还在乐呵呵想着看戏呢。 附灵术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带回来多少有用的信息,陈绶最好的打算就是把鬼门关和黄泉路探清楚。 实在不行也没关系,到时找到一些刚死之人,一点点探索就行了,反正办法有的是,也不缺这一次两次的。 但是架不住好奇啊!不仅仅是对传说中的地府好奇,他对孙子楚和阿宝两人到了地府后的后续也感到好奇。 阳城不算大,陈绶没多久就来到了赵府。 尽管夜幕降临,月兔高悬,露水更是寒冷,可是阿宝就是睡不着,没有半分睡意。 她披了件厚厚的大衣,呆呆地依在窗前想着心事。 “我真的失忆了?并且和孙公子相谈甚欢,把手同游?” 阿宝想着孙子楚的模样,既有好奇,又有些羞涩,同时心底深处还弥留有淡淡地欢喜。 她对孙子楚并不讨厌,反而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心中也有些异样的熟悉感。 很奇怪的感觉!这就是喜欢和爱吗? 阿宝闭上眼睛,她不知道也不清楚,甚至都不愿再想了,因为她在害怕。 她害怕自己是真的失忆,害怕自己是真的喜欢孙子楚,害怕自己第二天醒来,又把自己喜欢的人忘记。 “不行,我不能喜欢孙公子!我不能耽误孙公子一生。” 阿宝豁然起身,来到书桌前,铺开纸张提笔就写起来。 不管姐姐和小蓉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失忆,她要自己给自己写信,给第二天的自己写信。 告诉自己不要喜欢孙公子,不要再耽误别人。 陈绶就隐身在暗处,摇头叹息。其实阿宝这个失魂咒并不难解开,他这几天学的法术中,就有解除失魂咒的法术。 但是有些磨难,是他们必须经历的,否则一切将前功尽弃。 他们如今只是情根暗种,不过是刚刚发芽,远远没有到开花结果的时候,因此陈绶不能插手。 他能做的事情,就是不影响他们。 陈绶连连掐指,一道法力流转于指尖,很快凝聚成一枚介于虚实之间银色的符文。 符文是何种文体,陈绶不清楚,反正看着十分的玄奥,符文形成后就化作流光没入阿宝体内,很快消失不见。 成了! 陈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联系,维系在他和阿宝之间,只要自己施法,就可以激活阿宝体内的符文,看到阿宝所看到的一切。 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了。 …… 柴府密室。 苗婆连连施法,所有的草人都已经贴上名字和生辰八字,她要施法让这数十人统统暴毙。 柴少安是她的心头肉,谁也不能欺负,她要让这些欺负柴少安的人,全都付出惨重的代价。 “铃铃铃…” 铃铛声想起,接着点燃香烛,苗婆眼角含煞,口中念念有词,一根根红绳捆缚在所有草人身上。 “乾坤无极,阴生阳死,八方鬼神听我号令!死死死!!” 苗婆猛地睁开眼睛,满含法力的一掌拍出,桌子连同草人全部四分五裂。 “噗!” 一口鲜血喷出,苗婆被诅咒反噬,受了不轻的伤势,但是她却不管不顾,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成了,成了!这孙子楚和阿宝全部要死了。” 柴少安早就瘫在一旁,不自然地转着脖子,愣愣地道:“死……死了,这就死了?” 苗婆高兴地道:“当然了,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怎么你不高兴吗?” 柴少安脸颊抖了抖,哆嗦道:“那……那奶娘我们这算是杀了人了?” “没出息!” 苗婆瞪了眼柴少安:“这些人都是该死之人,你忘了他们都是怎么打你的?奶娘不是和你说过吗?想要成大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 “奶娘……我不想成大事啊?我……我只想娶阿宝为妻,可她现在死了!!” 柴少安冷静过来傻眼了,我不是要娶阿宝为妻的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苗婆眉头都皱在了一块,不悦道:“不是你说要他们死的吗?这对奸夫**有什么可惜的,没了赵阿宝还有李阿宝、钱阿宝,大丈夫何患无妻!” “可是……可是我只喜欢阿宝啊!奶娘你能不能让阿宝复活,我只喜欢阿宝,我也只想娶阿宝为妻!” 柴少安有些慌了,拉着苗婆的手摇晃起来,哀求道。 “奶娘又不是阎王,又怎么让死人还阳?少爷你别闹了。” 苗婆这回是彻底没辙,摇头说道。 …… 孙子楚晚上在家中温习医书,忽然一阵风吹了进来,油灯直接熄灭。 紧接着就感觉有一只大锤狠狠敲中自己的脑袋,很快就不省人事,孙子楚——暴毙而亡。 就在孙子楚死去的一霎那,远在清风观的陆本善猛地睁开了眼,说道:“终于来了,也是时候让黑白无常动动身了!” 说完,身体化作光芒消散,最终沉入地底。 孙子楚死后灵魂离体,成为缚地灵被困在家中,直到黑白无常前来勾魂,前往鬼门关。 “你可是孙子楚?” 黑白无常拿着哭丧棒,问道。 “你们是黑白无常?我……我这是死了吗?” 孙子楚看着黑白无常,又看见趴在书桌上的尸体,仍然有些不敢置信。 “你自然是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黑无常说道。 “不可能,我身体这么健康,怎么会死?我不能死的,我还没有治好阿宝,也没有娶阿宝为妻,更没有和阿宝生子,我怎么能死?” “阿宝?你说的是她吗?” 白无常伸手一摊,掌心处露出了一道灵魂,正是赵阿宝的模样。 孙子楚与阿宝对视,相顾愕然。 “你怎么也死了!” ……… 第六十五章 鬼门关 白无常吹了口气,掌心中央的阿宝变大,化作常人大小出现在孙子楚面前。 “孙公子,你怎么也……” 阿宝见到孙子楚先是高兴,随后想到两人已经死了,就又低落起来。 孙子楚扭头看了看趴在桌上的‘自己’,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死了,按理说我身体很好,不应该就这样暴毙才对,想要知道死因,或许只能等见到阎王才行。” “好了,该上路了。” 黑白无常齐声催促起来,不由分说领着两人前往鬼门关。 鬼门关是通往幽冥地府的必通关卡,神州浩土之上,有无数座大大小小的鬼门关,并非像传说中的那样只有一座。 想想也是,就连天庭都有东南西北四大天门,地府业务繁忙,鬼门关若是只有一座岂不是要造成拥堵。 听说过堵车,可没听说过堵鬼的。 陈绶在阿宝身死的刹那就有了感应,立即施法与之联通上,通过阿宝的眼睛,他看到了黑白无常还有孙子楚。 “孙子楚果然也死了!” 唉!死就死吧,像这些大佬们,不死上几次根本体现不出大佬应有的逼格。七龙珠里面孙悟空不也死了无数次,还不是屁事没有! 所以说,死或不死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后台够不够硬,只要你在地府有人,还阳复活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当然,这件事的前提是,千万别被天庭的司法天神抓到,不然后果可能会很惨,事情也绝对会凉。 鬼门关很快就到了。 陈绶透过附灵术看了过去,不远处一座散发着幽冥鬼火的城关出现,这座鬼门关应该只是普通的关卡,高度与阳城的县门差距不大,只有五丈多高。 鬼门关后,内设无常殿,殿内塑有黑白无常、无常娘娘和保山大王。 黑白无常是地府派往人间抓拿鬼魂的差头,下面还有无数的牛头马面听候调遣,无常殿就是专门提供给他们当差的。 而无常娘娘和保山大王应该也是相关领导,陈绶没听说过,也就不理会了。 孙子楚他们由黑白无常带着,很快来到一处塑有‘阴曹地府’的门亭前,右侧竖着一块碑,隶书写到‘此冥府也’。 黑白无常让两人在此等候,随即入了无常殿办理手续。 “看来我们是真的死了!” 孙子楚叹息道,转而看向身后的阿宝,神色复杂。 他只是性子有些痴,但决不是傻,这一路走来将前因后果捋了一遍,发觉自己应该是被人暗害了,而被暗害的原因不言而喻,正是阿宝! “是阿宝连累了孙公子!” 阿宝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孙子楚能想到的事情,她自然也能想到。 “不,我不怪你!就算是死上十次百次,子楚也愿意。” 孙子楚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阿宝。 他深爱着阿宝,又岂会因为这个怪罪于她,两人难得在一起,此时他只想多看阿宝几眼。 阿宝死后失魂咒就已经不药而愈,前尘往事历历在目,见孙子楚对自己用情至深,心中也是感动不已。 她当即回应道:“孙公子对阿宝的情谊,阿宝已然知晓,只可惜你我如今身在幽冥,今生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再续前缘!” 孙子楚闻言看着眼前的鬼门关,心中既是愤恨又有不甘,但最终也只能化作满腔惆怅,长叹道:“唯有来世,再续前缘!” 阿宝见孙子楚神情落寞,也顾不上女儿家的矜持了,主动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默默地安慰着他。 孙子楚看着阿宝的举动,心中惆怅化为流水不见了踪影,只余下无尽的感动,冲动之下,双手一揽将阿宝抱在怀里。 阿宝没有拒绝,两人默默地温存片刻,相互呼唤着彼此。 “阿宝!” “子楚!” “孙子楚、赵阿宝,时辰到了,你们该上路了。” 黑白无常从无常殿中出来,拿了文书关牒,对着两人喊道。 这关牒是通过鬼门关的必要凭证,为的就是防止人间修道之士擅闯地府,搅乱阴阳秩序。 关牒上盖有无常娘娘和阎王的印章,寻常人绝对仿造不出来,鬼门关把守森严,杜绝了大多数修士的闯入。 陈绶见到关牒,眉头连皱,这玩意儿不大好搞啊!看来要想想办法,进行一番威逼利诱了。 这些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的修为都不算高,算计得当倒也简单,弄来一张关牒应该问题不大。 几人凭借着关牒文书,很快通过了鬼门关。 “鬼门关后就是黄泉路,此路长一千二百里,寻常的鬼魂不眠不休,需得走上三天三夜方能到达阎王殿。你们到了阎王殿后,需经过判官勾决,才能再次转世投胎。 “当然,若是你等生前作恶多端,品行不良,说不得还要往十八层地狱走一遭。” “这鬼门关之后,不是我等黑白无常的管辖范围,望你二人一路珍重。” 黑白无常将关牒递给孙子楚和阿宝,交代清楚注意事项,就返回鬼门关内。 “这孙子楚是什么来头,上头竟然直接下达命令,让我们出动,幸好他还算是明白事理的,没让咱们为难。” “还能有什么来头,无非就是上头的亲戚之类,也甭打听了,这些事情知道得多了,对咱们没好处。” “也是也是……” 黑白无常返回无常殿,嘀嘀咕咕好一阵这才消停了。 …… 孙子楚和阿宝过了鬼门关,踏上黄泉路,一路往下走。 每一座鬼门关下,都有一条黄泉路,各不相同,路上算不得拥挤,但是各种各样的鬼魂都有。 可怜、悲怆、愤恨、怨毒,千鬼千面,各有不同。 阿宝被这些狰狞面目吓到,躲在孙子楚的身后不敢抬头,孙子楚也没辜负阿宝的信任,死死的护着她。 这一千二百里的黄泉路不算好走,好在他们现在都是鬼魂,没有肉体的痛觉还有疲倦感,所以还能坚持下来。 鬼魂只要不是被一些克制他们的东西伤害,一般走路什么根本没有消耗,所以一千二百里路,对于普通人可能很难,但是对于孙子楚和阿宝来说,根本构不成问题。 黄泉路已经份属幽冥,基本上不会出现伤害他们的东西。 第六十六章 陆判(求推荐票) 孙子楚二人一路走走停停,一千二百里的黄泉路很快走完,来到了阎王殿,不过时间已经是两天后了。 陈绶的附灵术在他们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就已经失灵了,看不到任何画面。 于是,他来到孙子楚的家中,和其家中仅存的老仆说道,自己可以免费为孙子楚做一场法事,就当是报答之前的恩情。 老仆一口答应下来。 就这样陈绶在孙子楚家中摆起灵堂,做着法事,守护孙子楚的尸体,并时不时关注柴家的动静。 …… 阴曹地府,阎王殿。 孙子楚和阿宝排了很长的队,终于轮到他们了。 “阿宝,我等无辜枉死,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待会若是见了阎王,你我二人当申诉喊冤,看看阎王如何处断!” 孙子楚和阿宝商量起对策,就算不能还阳,也要借此事投个好人家,来世再续前缘。 “阿宝知道了,子楚你我今生有缘无分,来世一定要在一起。” 阿宝点头道,鼓起勇气和孙子楚一起上前。 阎王殿恢宏壮阔,楼阁重重,比起人间的皇宫也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两人将手上的关牒文书上交,两个阴兵一看,顿时心领神会,将他们引到一处偏殿内,这偏殿中是一名红脸判官当值。 红脸判官坐在书案上,一手持判官笔,一手捧着生死簿,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见了孙子楚和阿宝,问道:“来者何人?” “回判官话,在下孙子楚,乃粤西阳城人,我身旁的女子名唤赵阿宝,与我一同从阳城来的。” 孙子楚和阿宝低着头,虽然不敢直视判官,但是说起话来不卑不亢。 红脸判官见孙子楚不敢抬头,顿时起了玩乐之心,将判官笔和生死簿收起来,戏谑地说了一句: “孙子楚?嗯……你且抬头看看我是谁?” 孙子楚听着声音也觉得耳熟,于是壮着胆子抬起头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上面,居然是清风观的陆本善陆道长。 “陆道长!” 孙子楚惊呼,他不是阿寿的师兄吗?怎么变成地府的判官了? “是不是很好奇?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陆本善不过是本座在轮休时,游戏人间的化身罢了,为了方便这才化身成一名道士。” 陆判脸虽红,但气不喘,瞎话是张口就来,三言两语就将孙子楚糊弄过去了。 孙子楚立即面带喜色,连忙道:“那阿寿他?” “陈绶?那小子不是,他是正宗的茅山弟子,上清天尊不知多少代的徒孙,与我地府不是一个路数。” 陆判摇着红彤彤的脑袋,陈绶命格古怪连他这个掌握生死簿的地府判官都看不透,也算不清。 不然他堂堂地府陆判君,又岂是好相与之辈,一个普通的茅山弟子若是敢插手孙子楚历劫之事,早就被他打得爹妈都不认识了。 那还会有什么相谈甚欢,又那里有空和他比试手段,喝酒聊天,还不是摸不清陈绶的底细。 这家伙若不是扮猪吃老虎,实则实力超群,那就是大佬转世,再不济也是背后有人,绝对惹不得。 陆判摸着下巴,思量着。 “这样啊!” 孙子楚有些失望,他和陆判不算太熟,若是陈绶的话,估计就好说话多了。 “怎么……见我不是陈绶,有些失望了?” 陆判好笑地看着孙子楚,你我同殿为官这么多年,你才认识那小子多久。 孙子楚振奋精神,拱手道:“陆道长莫怪,子楚不是……” 陆判摆摆手:“好了好了,你和那小道士一见如故,我也不是食古不化之人,又怎会怪罪与你,今日你我二人有缘再见,也是缘分未尽。” 孙子楚与阿宝对视一眼,心有灵犀扑通下跪道:“陆道长,还请您为我们做主!” 陆判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时下跪,那里敢大大咧咧的接受,连忙上前将他们扶了起来,还佯做不知情地模样,问道: “你们有何冤情,是不是地府的鬼差欺辱你等?他们好大的胆子!” 孙子楚连忙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 阿宝见孙子楚解释不清,连忙接过话茬,说道:“陆判君在上,我与孙郎两情相悦,无奈被恶少柴少安嫉恨,暗中使出阴狠手段杀害我们,至今仍逍遥法外。 这柴少安害得我等生不能做夫妻,我等死后自然心有不甘,还望陆判君怜悯,为我们做主。” “什么!这世间竟有如此恶徒?而且还逍遥法外?是可忍,孰不可忍……待我打开生死簿,察看一二。” 陆判‘震惊’,对柴少安这种十恶不赦之徒表现出零容忍的态度,手掌一翻生死簿凭空出现。 随即‘罪恶克星’陆判,便认真翻看着生死簿中关于二人的记载。 孙子楚和阿宝紧握双手,看着陆判那皱起、舒展,又皱起、又舒展的大红脸,两人的小心脏也跟着起起伏伏,大气都不敢喘。 陆判看似在看生死簿,其实眼角余光一直在观察二人,见他们紧张得不行的样子,不由乐得心里开花。 爽,真是太爽了!你也有今天,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耍横。 “咦!不对呀!这……” “那……那里不对?” “难道我们不是被柴少安杀害的?这不可能,我等一向与人为善,也只有柴少安一个仇家。” 孙子楚和阿宝心都提起来了,连忙追问。 “咳咳!” 陆判合起生死簿,咳嗽道:“我没说不是柴少安害的你们,不过动手的人也的确不是他,而是他的奶娘苗婆。” “这苗婆心狠手辣,乃是茅山派的一名记名弟子,学道不成,只会一些微末的左道之术,前段时间盗书私逃下山,正好让你们撞上了。” “什么,竟然是修道之人作祟,难道就没有人管吗?” 孙子楚义愤填膺地说道,阿宝同样心有戚戚然,对于这个杀害他们的凶手,很是愤恨不平。 “放心吧!天道好轮回,这苗婆逞凶之时,却不知自己已是命不久矣!” 陆判摇头叹道,生死簿记人生死,叙尽生平事,刚才他已经看到了苗婆的结局。 “好了,我们不说她了,来说说你们吧!” “我们?” 孙子楚和阿宝不明所以,神情茫然:“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陆判没好气地道:“你们阳寿未尽,你说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当真?” 孙子楚和阿宝惊喜地说道。 第六十七章 阎王的考验 陆判的大红脸一板,捧着生死簿念道:“孙子楚禽兽大夫也!救治生灵无数,寿八十一。赵阿宝乐善好施,多有善举,寿七十九。” “也就是说,你们还有接近一个甲子的阳寿,整整六十年的时间!” “我们真的能还阳?”孙子楚和阿宝喜出望外,纷纷跪下向陆判拜谢。 陆判颔首点头,再次把他们扶了起来,说道:“自无不可!如今还没有过了头七,待本座施法,定能叫你们还阳!” “谢谢陆判官,今日之恩,子楚铭记在心。” 孙子楚躬身拜谢,阿宝亦然。 “哈哈哈,好了,话不多说毕竟来日方长,等你们还阳之后再叙。” 陆判大笑,拿着判官笔,就要在生死簿上勾决。不料,生死簿忽然化作流光消失不见,飞到了偏殿之外。 “何人抢我生死簿?”陆判对着殿外,大声呵斥道。 “阎王驾到!各殿判官出迎!” 阎王殿前,一队仪仗鬼差驾着乌云,驱使鬼兽缓缓而至,阎罗王端坐鬼撵之中,不怒自威,震慑群鬼。 “不必了,本王今日来此,只为巡查不法,各殿判官尽忠职守,朕心甚慰。” “诺!” 阎罗王摆摆手,判官们应诺,退了回去各司职守,继续审判新鬼。 阎罗王本人则是端详着手里的生死簿,良久才问道:“陆判官何在?” 陆判见阎罗王来了,知道重头戏即将上演,当即做出一副凝重的神情,出列对答道: “臣在!” 阎罗王身为地府十殿阎王之一,一身修为早已臻至太乙之境。一双神目只是看了眼陆判,就让陆判感受到无尽的威严和压力。 “这生死簿是你的?” “是微臣的,不知阎王为何收走微臣的生死簿?”陆判匍匐在地,问道。 阎罗王并没有言语,一步跨出,出现在陆判身前,负手而立看了眼孙子楚,沉吟许久这才说道: “生死簿之事,朕自有主张,陆判滥用职权罚俸一年,鞭八十,你可心服?” 陆判有些愕然,转念一想知道这是阎罗王在回护他,提前给这件事情定性,当即拜谢道:“臣心服口服。” “阎王不可,此事处置不公,子楚不服。” 孙子楚不明所以,见陆判受罚,心有不忍,连忙趋步向前据理力争。 阎罗王不置可否,问道:“你就是孙子楚?” “在下正是孙子楚!” 孙子拱手回应。 “那你可知,陆判为何受罚?” “此子楚之过错也!陆判官受我牵连,阎王若真要处罚陆判,还请阎王将刑罚施于子楚身上。” 阿宝亦是夫唱妇随:“此事与阿宝也有关系,阎王若要责罚,也请责罚阿宝。” 阎罗王摇摇头:“你们阳寿未尽,并无过错,不该受罚!此为陆判之错,还阳之事事关阴阳秩序,本该由朕批准,他滥用职权,越俎代庖,擅动生死簿。 朕只罚他一年俸禄,鞭八十,已经是看在他往日劳苦功高的面上,宽大处理了,你们可还要替他求情?” “此事一切皆由子楚而起,若是子楚看着陆判受罚而无动于衷,实在难以心安。” 孙子楚坚持道。 “阿宝同样难以心安。”阿宝上前握住孙子楚的双手,心中满是甜蜜。 大丈夫理当如此!孙子楚光明磊落,品性高洁,这才是她赵阿宝喜欢的男子。 “子楚不必如此,罚俸一年确实是阎王宽宏处理了。” 陆判咽了咽唾沫,没好意思告诉孙子楚,他已经几百年没见着俸禄了,这一年半载的俸禄其实不用斤斤计较。 至于鞭八十,更是笑话,底下的鬼差那个敢真正打他陆判君,最后还不是不痛不痒地走个过场。 陆判上前扯了扯孙子楚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较真,早点还阳,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不料孙子楚脾气犟,仍然坚持要代陆判受罚。 阎罗王也是无语,好好好,你不是要受罚吗?那朕就成全你。 “罢了,既然如此,朕念在陆判也是情有可原的份上,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二人既然坚持,那就一起吧,只要通过朕布下的考验,朕就放过陆判。” 孙子楚与阿宝对视,点头同意了。 “此珠名为‘情比金坚’,珠子内有种种考验,只有真心相爱的情侣,才能从里面走出来。你二人若是能赶在头七之前出来,不仅可以让你们还阳,还可赦免陆判之罪,你们可愿一试?” “我们愿意!” 孙子楚和阿宝异口同声道。 阎罗王怅然叹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只盼你二人能坚守己心,矢志不渝,共度难关。” 孙子楚看着阿宝,将其拥入怀中,两人默默温存,皆能感受到彼此心意。 “好了,去吧!” 阎罗王一挥手,孙子楚和阿宝被送入珠子内部,接受考验。 “阎王,这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陆判担忧地看着珠子,孙子楚和阿宝毕竟相处的时间不长,要是考验太难,两人真的掰了,岂不是…… “放心吧!子楚心性质朴,阿宝蕙质兰心,皆不是浮华之人,区区考验不过是烈火炼真金,无需多虑。” 阎罗王摇头说道,他掌管地府无数年,见过的人神鬼怪多不胜数,鲜有看走眼的。孙子楚和阿宝是不是真心相爱,能不能通过考验,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情比金坚’中,大的考验只有三关,风刀长廊、冰窟、霜华谷。 孙子楚领着阿宝走在风刃长廊中,这长廊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道有多远,两人都对彼此信心满满,毫不犹豫就走了进去。 一开始只是和煦春风,两人行走犹如郊外踏青,闲庭信步;一段时间后,风力加大,两人衣诀猎猎作响,行走开始变得困难起来,只得相互扶持。 再之后,狂风变得凌厉,久吹之下,两人裸露在外的手掌和脸部开始皲裂,呼吸变得困难。 “阿宝,阿宝!” 孙子楚扶着阿宝,两人倚靠在一根柱子上,停下了脚步。 “我没事,子楚你先走,我……咳咳!我随后跟上。” 阿宝被这厉风吹得浑身疲软,已经走不动道,见孙子楚停下来照顾自己,顿时心急如焚。 如此下去,两人很可能都要死在这古怪长廊中。 “你别骗我了,你不走我也不走,要死我们两个就一起死!” 孙子楚护着阿宝,厉风吹裂他的皮肤,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阿宝眼中含泪,语中带着哭腔:“子楚!” “阿宝别怕!有我孙子楚在,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的!” 孙子楚为阿宝挡了好一阵的厉风,阿宝缓过来挣扎着站了起来,两人互相搀扶踉踉跄跄地又走了起来。 此时,两人都已血肉模糊。 “咳咳!阎王这是不是太过了……” 陆判看不下去了,提醒阎罗王。 阎罗王也很无奈,说道:“这还不是他们自找的,早早还阳那还有这出?” “可这也不至于……”陆判指着孙子楚他们,欲言又止。 “朕怎么知道他们连提示都不看,就走进长廊的,连规则都不看,哼哼……活该受此风刃之苦。” 阎罗王哼了一声,镜头转到风刃长廊入口处,那里的确立有一块石碑。 碑文‘一人死,一人生;二人死,二人生。’ 陆判见到碑文,眼角抽搐,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感情这长廊不是走过去的,而是死过去的! 陆判粗犷的大红脸,这时也露出些许幽怨来:“这也太变态了!” 阎罗王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在人间叫做同生共死!乃是朕感悟人间情爱特意想出来的考验,做不到同生共死又怎能叫真爱呢?” 陆判:“………” 第六十八章 还阳 就这样孙子楚和阿宝在风刃长廊中双双殉情,还硬生生地享受了凌迟般的酷刑,‘死’了过去。 陆判看了眼心满意足的阎罗王,又看了看已经身在冰窟的孙子楚,不由同情万分。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子楚你老实说吧前世是不是和阎王有仇? “子楚,不是我不愿救你,实在是阎王太过变态……本座也无能为力啊!” …… 孙子楚悠悠转醒,看见倒在一旁的阿宝,顿时一惊。 “阿宝!阿宝你怎么了?” 阿宝被孙子楚叫醒,仍然有些迷糊,半响才清醒过来。 “我们还没有死吗?” “我们没死……阿宝我们都没有死,我们活过来了!” 孙子楚连连摇头,抱着阿宝痛哭了起来,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发觉拥有是何等的弥足珍贵。 在风刃长廊中,两人不离不弃,到死也没有半分怨言,这让他们更加看清彼此的内心。 阿宝看见孙子楚哭鼻子,也湿润了眼眶,接着破涕为笑:“不对!你说的不对!我们现在可是两只鬼啊,准确的来说,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想要活过来,须得还阳之后才能作数的。” 孙子楚想了想,也转哭为笑说道:“还是阿宝聪明,想得通透,我们都死了又怎能再死?不过这是什么地方?那条长廊咱们怎么出来的?” 两人双双死去,通过了风刃长廊,现在来到第二关——冰窟。 冰窟很奇特,是一个完全由冰雪构成的洞窟,奇寒无比。 它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两人越关心对方,就越暖和;可若是只有一个人单方面关心另一人,那就一人冷,一人暖。 若是两个人互不关心,则心里越冷漠,冰窟就越是冷彻骨髓。 如果第一关是那种至死不悔,毫无怨言的爱,那第二关就是相濡以沫,心心念念的爱。 第二关对于孙子楚和阿宝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两人刚刚经历了风刃长廊,心中全是对方。孙子楚无时无刻不在嘘寒问暖,而阿宝也一直默默照看孙子楚。 两人之间的爱情火花越来越旺盛,这奇寒无比的冰窟也浇不灭两人心中的火热,冰窟之中也越来越暖和,直至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这是怎么回事?” 孙子楚吃惊地看着冰窟消失,接着又见到地上长出花草,很快两人就身处于一处花海之中。 阿宝也不知情,同样吃惊不已,但是她在看到花海后,顿时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开心地笑道:“子楚你看,这些花好漂亮啊!在这幽冥地府之中可真难得。” “是啊!真漂亮!” 孙子楚赞叹道,地府的花花草草稀少,能看到这么一大片花海,实属不易。 沉浸在春色花海中的两人却不知道,他们已经悄然进入了‘情比金坚’的第三关——霜华谷。 世人都言岁月无情,再坚贞不渝的爱情在岁月面前也将不堪一击,这世间千千万万的情侣,能够相守一生的又有几何? 将军白发,美人迟暮,霜华谷的时间流速被阎罗王调整到极致,很快两人就发觉不对了。 短短一瞬间,这漫山遍野的花草,开了又谢,轮回不休。整个山谷不到一天的时间,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直到岁月在孙子楚他们脸上刻满了痕迹方才停止。 “这……是怎么回事?” 阿宝艰难抬起枯瘦的手掌,抚摸着孙子楚花白的头发,颤颤巍巍地说道:“你怎么变老了?” “你…是…阿宝?” 孙子楚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眼神已经昏花,看不清楚阿宝的模样,但是仍能从对方的气息中,辨认出此人就是阿宝。 “子楚…我们变老了!!” 阿宝握着孙子楚的手叹息良久,看着他满是霜华的脸颊,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孙子楚原先还有些焦急,毕竟眼神不好了,可在当听到阿宝声音的那一刻,忽然就平静下来了。 许久,两人站累了坐在地上,互相依偎着,竟然笑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没想到这天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阿宝……你怕吗?”孙子楚突然问道。 “有你在……我便不怕!” 阿宝幸福地笑着。 …… ‘情比金坚’碎了,第三关岁月无情,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威力,被他们顺利过关。 阎罗王大手一抓,将孙子楚和阿宝的灵魂捉在手心,随后丢给了陆判。 “你带他们去还阳吧!” 阎罗王的小心脏有些莫名地难受,自从地府开辟以来,他就坐镇幽冥,这些情情爱爱最是容易牵动人心。 所以情劫历来是神仙转世的最爱,但同时也是最恐惧的,因为一着不慎,很有可能就会陷入情网不可自拔。 孙子楚很幸运!能遇到一个阿宝这样的女子。 待他百年之后,重归地府,修为定然涨上一大截,两三千年内再也不用担心境界不稳了。 陆判很快带着孙子楚和阿宝的灵魂,来到人间。 “陆师兄别来无恙啊!” 陈绶感受到有人窥视,法眼睁开立刻看见了陆判,然后笑道:“师弟也不知应该叫你陆师兄,还是陆判,想着叫陆师兄应该亲切些,干脆还是叫陆师兄的好。” 陆判摇头说道:“果然瞒不过你,不过也无妨了,此间事了,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爱如何就如何吧!” 陈绶笑着:“陆师兄是来让子楚还阳的吗?” “就你机灵!知道还不躲开……”陆判没好气地说道。 接着从怀中将孙子楚的灵魂掏出来,吹出一口气,将灵魂使劲儿往放在灵堂的尸体里吹。 “真够无情,师弟好歹也在此守候多日,没个功劳也有苦劳吧!” 陈绶摇头晃脑,嘴上不停地碎碎念,但也没有真的阻拦。 陆判不愧是地府资深判官,孙子楚被他一吹,这灵魂附体一时半刻就醒了过来,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你念叨够了没有,我这还要去给阿宝还阳,可没功夫在这耽搁。”陆判没好气敲了陈绶一个脑瓜崩。 一个遁术又来到赵府,依样画葫芦,同样将阿宝就活。 “阿宝!” “子楚!” 孙子楚和阿宝还阳后,刚刚睁开眼,就不顾惊骇的亲眷,第一时间就往对方家中赶去。 …… 第六十九章 好事多磨 陈绶和陆判立在屋檐之上,饶有兴趣地观看孙子楚二人重逢。 孙子楚先还的阳,脚程又快所以比阿宝率先出门,两人在赵府门前相遇,很快拥抱在一起。 这些天两人经历了种种磨难,先是水月寺前两人相遇,一见倾心;而后阿宝失忆,孙子楚不离不弃,白天约会,晚上苦读医书;再接着就是下地府,过鬼门关、走黄泉路,历经考验,死而复生。 经历了这么多,两人感情早已经坚不可破,也更显得弥足珍贵。 “这……这成何体统!!” 赵家老爷听闻阿宝死讯,早就从京城赶了回来,刚才灵堂之上,阿宝还阳吓了他一跳,看着宝贝女儿跑了出去,他便也欣喜若狂追了出来。 陈绶和陆判是好观众,赵老爷可就不是了,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立即勃然大怒地命令家丁拆散两人,将阿宝强行带了回去。 ‘砰’赵府大门一关,孙子楚和阿宝隔门呼喊,令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卧槽!这人都还阳了,怎么还有这出?” 陈绶都无语了,这老掉牙的剧情看得他心累,忍不住转头问陆判。 “陆师兄你怎么看?” 陆判掐指一算,没多久说道:“这是子楚他们最后的一道坎,我等不便插手,只要不让他受左道之术伤害即可,剩下的就交给他自己了。” 陈绶翻了个白眼,这婆婆妈妈的真不痛快,整得人连看戏的念头都没了,走了,走了,这保姆的活儿,贫道可做不来。 一个遁术,陈绶离开赵家,回到柴家附近的酒楼喝酒去了。 …… 孙子楚跪在赵府门前,苦苦求着赵老爷让他和阿宝在一起,附近无数吃瓜群众闻讯而来,围在左右,指指点点。 “这人是谁啊?怎么跪在赵家门前,难道是赵老爷的私生子,前来认亲的?” “你傻啊!要是私生子怎么可能拒之门外,要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怎么说也应该请进去说话才是!” “你说的也对!那这是怎么回事?这又是何人?” “这人我认识……”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见众人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得意洋洋起来。 “认识你就快说,别吞吞吐吐地,惹不痛快。” “好好好,我说、我说就是了……” 群众中有暴脾气,那人怕惹来众怒,当即不在卖关子。 “你们看到那人身上穿着的寿服没有?这个人啊!十有八九就是……” “嘶嘶……难道他是死人!!” 一个惊恐的声音叫喊出来,人群一阵骚动。 “胡说八道,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死人!!” “喔喔喔!!也是也是……” 一个小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提起来的心又给放回了肚子里,接着问原来爆料的那人: “那他是……?” “嗨!还能是谁?前两天我们阳城就两户人家死了人,这家伙我恰好认识,就是那城南的孙子楚,人称‘孙痴’是也!” “哦!原来是他!!”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然后继续吃瓜看戏。 人群中,柴家的一个下人听到消息后,立即脸色大变慌忙跑回柴府。 “少爷!不好了,少爷!” 下人匆匆忙忙赶了回来,在经过自家门槛的时候,还被绊倒,一路跌跌撞撞地回来给柴少安通风报信。 柴少安眉头一皱,这混球怎么说话的,谁不好了?这帮混蛋玩意儿一个两个就是欠收拾。 当下呵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少爷我忙着呢!” 柴少安这两天脾气更加火爆了,对待下人动不动就又是打又是骂的。 吃饭吃不香,晚上也睡不好,甚至连大街都不敢上,毕竟是杀人了,他这心里实在难以平静。 “少爷,那…那孙子楚他活过来了!!”下人哆哆嗦嗦,脸色都被吓青了。 柴少安豁然起身,上前抓着下人的衣襟,两眼死死地盯着他,追问道: “你说什么!孙子楚活过来了?” 下人一个激灵,连连点头:“确实是活过来,小的亲眼所见,就在赵府门前跪着,好多人都看见了。” 柴少安闻言,心中先是惊惶,接着有些如释重负,可当他听到赵府时,又转而怒火攻心:“赵家?你说的是赵阿宝家?那赵阿宝呢?她活过来没有?” “这……这个小的没有注意!” 下人战战兢兢,把脖子缩了又缩,磕巴地说道。 柴少安当即怒不可遏,松开了下人的衣襟,一顿连踢带打,怒骂道:“不知道……不知道,这都不知道本少爷要你何用?事情都没有打探明白,就跑回来邀赏!还不快给我滚出去,继续打听消息。” “是…是是,少爷!” 下人连滚带爬,带着苦大仇深的表情,又出了柴府大门。 柴少安则面色难看,没过多久,径直去找苗婆了。 …… 柴家发生的一切,陈绶在圆光术中看得真真切切,柴少安这个家伙看来还要搞事情啊! 陈绶摸着下巴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呢?哎!要不是担心坏了子楚的好事,真想一巴掌拍死苗婆了事。 他在这阳城待了接近一个月,实在是待腻歪了。 当然,这些天他也不是没有收获,最起码学会了几个法术,也通过附灵术探清楚鬼门关,还有黄泉路上的情况。另外他之前嗑药追杀短翅天牛妖导致的法力虚浮,也调整过来了。 就是法力不纯这点还没有解决,他修炼的是《上清大洞真经》,修练出来的是精纯的上清法力,如今意外掺进一团雷云,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但始终存在隐患。 法力不精纯,就代表着杂,这是修行大忌。为什么那些散修们永远也比不过大门派的弟子,就是因为散修的功法不行,修炼出来的法力大多驳杂无比,很容易就走火入魔了。 赵府。 “爹,阿宝今生非子楚不嫁,你就成全我们吧!” 赵阿宝跪在地上,神色坚定。 “胡闹!那孙子楚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一个人人耻笑的‘孙痴’,根本没有人家肯把女儿嫁给他,我若是把你嫁过去,不仅赵家会沦为笑柄,更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啊!” 赵老爷暂时熄了怒火,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女儿死而复生,自然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好事,可是若是把她嫁给孙子楚,那就好事变坏事了。 这可不行! “爹,子楚并非痴傻之人,‘孙痴’之名不过是谣传罢了,他待女儿一片真心,女儿也钟情于他,如此为何不能嫁?” 阿宝刚刚还阳,身体还有些虚弱,但仍然倔强地坚持着。 这么多的磨难都过来了,没理由在最后关头退缩,这不是她赵阿宝的风格。 “爹,我看这……你就成全阿宝吧!”阿宝的姐姐看不下去,劝说道。 赵老爷拂袖转过身去,不做言语。 “老…老爷,门口聚集了好多人,这可怎么办?” 一个家丁慌忙通传,禀告赵老爷。 第七十章 断指 “什么!他们围在我赵府门前干什么?” 赵老爷奇怪地问道。 “回禀老爷!是那孙子楚孙公子,他跪在门口惹来百姓们围观,现在门口聚集了好多人,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只怕有损我们赵家声誉啊!” 福伯这时走了上来,将门口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子楚没走!” 阿宝惊喜地抬头,也顾不上向她爹求情了,连忙站了起来就想冲出去。 “给我拦住她!还嫌不够丢人呐?赶紧将阿宝带回房间去。” 赵老爷让家丁把阿宝拦住,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气得不清,当即吩咐道:“福伯!你……你现在就出去,马上把孙子楚给我赶走,本老爷不想看见他。” “你们走开!爹我不走,还有福伯你也不许走,我不会让你们把子楚赶走的。” 阿宝喝退家丁,拦住了福伯,态度十分地坚决,既不肯回房间,也不让人赶走孙子楚。 福伯看着阿宝,左右为难起来:“老爷,这……要不还是把孙公子请进来吧!今天这事闹的,只怕明天阳城里的风言风语就要……到时恐怕不好处置啊!” 赵老爷也头疼了:“可我现在不想见到他,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福伯想了想,弯腰说道:“老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终究不能失了礼数。” 赵老爷听后,看了眼阿宝,断然拒绝道:“不行,这小子一直打我女儿的主意,断断不能让他进来,否则还不知道说出什么混话来。” 阿宝泪珠潸然而下,说道:“爹爹,阿宝只喜欢子楚,今生若是无缘,那阿宝就绝食而死,但求来世。” “什么!” 赵老爷顿时惊怒交加,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来指着阿宝,这个不孝女……她……怎么敢! “爹,你就成全我们吧!” “混账……混账!” 赵老爷一下子咆哮起来,袖手一挥打碎了一套茶具,吓得所有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知道你们这样是什么吗?那叫苟合,是要被人耻笑的啊,你这个愚蠢的混账东西!” 赵老爷对阿宝失望至极,心中悲凉无力,坐在椅子上被气得喘不上气。 “女儿与子楚发乎情,止于礼,从未行苟且之事,又怎能说是苟合。爹将子楚叫进来一问便知,我二人两情相悦,情比金坚,就算没有媒妁之言,有又何妨?” 阿宝不假思索地辩解,赵老爷被死得逆血上涌,差点没翻了白眼。 “老爷……老爷您消消气,阿宝小姐说的也没错,事情远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我们应当先将孙公子请进来,有什么事情到时在慢慢谈,总好过闹得满城风雨啊!” 福伯上前给赵老爷拍背顺气,顺便劝解道。 赵老爷缓过气来,也稍微冷静了一点,觉得有点道理,就点头示意福伯把孙子楚带进来。 “好!你不是说你二人情比金坚吗?待会孙子楚进来,我倒要看看……什么是情比金坚!!” 赵老爷气呼呼地说道。 福伯很快来到大门口,将门开出一条缝叫孙子楚进来。 孙子楚喜出望外,踉跄起身,急忙跟着福伯来到赵府大厅。 “阿宝!” “子楚!” 两人再度相逢,执手相望,皆是泪眼婆娑。 赵老爷看着两人紧紧相握的双手,气的不打一处来。忽而,他看见孙子楚的左手生有六指时,恶念一生。 “孙子楚!你不是要娶我女儿阿宝吗?好,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本老爷一个条件,那我就将阿宝嫁给你!!” 孙子楚一听,大喜道:“赵老爷此言当真?” “你就说答不答应!”赵老爷恶狠狠地追问。 孙子楚:“子楚自然答应,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十个百个条件,子楚都答应您。” “哼!你答应就好!” 赵老爷神色冷峻,冷哼道。 阿宝见她爹神色不对,有些担心地看着孙子楚。 孙子楚拍了拍阿宝的手,说道:“别担心,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你们能不能在一起,还得看你孙子楚能不能完成答应我的事!” 赵老爷闭阖双目,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孙子楚拱手,对着赵老爷问道:“不知道您的条件是什么?子楚若能做到,定不推辞。” 赵老爷将眼睛睁开,盯着他的左手说道:“我赵家的女婿,又怎能是个六指之人,所以我要你斩下这畸形的第六指!” 孙子楚脸色大变,看着自己左手上的指头,喉咙干涩地道:“非要如此?” “必须如此!你如果做不到,以后就不要来我赵家了。” 赵老爷冷酷无情地说着,他就是要让孙子楚知难而退。 “爹,你怎么能这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子楚生有六指,虽是异于常人,但这也没什么啊!为何要将它斩下来?” 阿宝心急如焚,拦在孙子楚面前。 赵老爷冷冷地盯着孙子楚,淡淡地说了一句:“怎么你办不到?办不到就请回吧!” “爹!” 阿宝跺跺脚,泪水再度流了下来。 “阿宝,别担心!我孙子楚今生只娶你一人。” 孙子楚安慰了阿宝一句,旋即环顾四周在一张桌子上发现一把小刀,一个踏步向前拿起刀,手起刀落…… “啊!” 一根手指跌落在地,丫鬟家丁们个个吓了一跳,孙子楚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一粒粒往下掉。 他颤抖地捡起地上的手指,捂着伤口,最后面向赵老爷说道:“赵老爷,你可还满意?” 正说着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昏迷了过去。 “子楚!” 阿宝惊呼一声,泪眼迷糊了视线,但仍然跑了过来,一把将孙子楚抱在怀中。 “子楚,子楚你醒醒!你不要吓我……” 赵老爷被眼前的血腥场面一冲,也清醒了过来,面如土色,喃喃自语:“我……我这都做了些什么啊?” “快快…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大夫啊!” 福伯焦急地喊道,连忙吩咐了两个家丁,让他们去请大夫。 第七十一章 抢亲 “爹你怎么能这样?子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女儿也不活了!” 阿宝坐在在床榻前,心疼地看着孙子楚,幸好大夫过来包扎后说没什么大碍,也就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修养几天就好了。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我也不再做这棒打鸳鸯之举。福伯!明日孙子楚好了,就让他请媒人来递婚书吧!” 唉!女大不中留啊!赵老爷神情落寞,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 四月二十九,宜嫁娶。 孙子楚在家中整理仪容,他身穿一袭大红喜袍,显得格外精神,聘书前几天就已经递过去了。 两家商定了婚期,整个流程走下来,三书六礼就只差‘迎亲拜堂’这一环节,孙子楚正是准备迎娶阿宝。 过了今日,赵阿宝就是他孙子楚的妻子了。 陈绶此时正在清风观中喝茶,圆光术形成的光幕在大厅中呈现出孙子楚等人迎亲的画面。 “陆师兄不去凑凑热闹?” 陆判摇头笑道:“还不是时候,敌不动我不动,还是留些力气,等那苗婆出手吧!怎么……师弟着急了?” 陈绶吹吹热气腾腾的茶水,慢悠悠地说着:“陆师兄都不急,我急个什么劲儿?这苗婆还翻不出师弟的手掌心。” 虽说陈绶和苗婆的修为都是练气境,但是两人掌握的法术神通相差太大,根本没有可比性。 更何况,陈绶这时已经可以说是半步筑基了,就是法力驳杂了些,还有这个量也少了点。可尽管如此,也不是苗婆一个只会几门旁门秘术的记名弟子所能抵挡的。 陆判哑然一笑,看了看眼前的画面,也喝了一口茶,说道:“师弟这手圆光术用得到是熟练!” “还不是为了掌握他们的行踪嘛!师弟修为有限,一个人又分身乏术,只能出此下策了。” 陈绶头也不抬,捏了捏鼻子将手里的苦丁茶一饮而尽。 “这茶也太难喝,还是酒好啊!甘醇绵厚好入口!” 陆判哈哈一笑,指着陈绶说道:“师弟此言意有所指啊!罢了罢了,我们现在就去讨杯喜酒喝吧!” “此言大善!” 陈绶嘿嘿一笑,把茶杯往桌上一扔,将圆光术收了回来,换成五行遁术,与陆判相视一笑化作遁光消失在大厅中。 阳城街道上,孙子楚高头大马,喜袍大红花,队伍一路吹拉弹唱,热热闹闹地带着花轿回家去。 “少爷,咱们真的要动手抢亲?这不太好吧!在咱大明朝,抢亲可是犯法的!” 街边的小巷子里,有几十号人埋伏其中,正是柴少安等人。 柴少安此时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又那里听得进去,这几天他让奶娘再次下诅咒,想让孙子楚和阿宝他们失忆。 不料,这次的失魂咒全都被陆判挡了回去,根本没有凑效,苗婆知道对方有高人相护,倒也老老实实地消停了几天。 不过柴少安可等不及了,在不行动阿宝就要嫁给孙子楚了,这是他绝不能忍的事情。 从小到大,他柴少安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只有这个赵阿宝,是他想得却得不到的,还一直跟自己作对,对他冷嘲热讽,还敢拒绝自己的求婚,让他下不来台。 “管他犯不犯法,本少爷就是要抢婚,等他们过了这条大街,到了前面的巷子里就偏僻多了,到时再动手。” “我柴少安今天一定要把阿宝抢到手,然后马上洞房花烛,把生米煮成熟饭,看她到时还神不神气!” 柴少安恶狠狠地盯着远处的花轿。 “那要不要通知奶娘啊!这件事儿要是闹大了,可能就不好收拾了……” 他手下的狗腿子担忧道。 “不用了,奶娘这几天一直施法,现在正虚弱着,我柴少安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还有什么事做不成?区区抢婚小事,就不用劳烦奶娘了。” 柴少安拍着胸膛道。 “这……好吧!” 手下虽然有些担忧,但身为柴家的家奴也他不好多说什么,最后还是退了下去。 一声令下,开始安排人手提前到迎亲队伍的必经之路埋伏起来,准备动手。 …… “看来咱们这酒,要晚点才能喝了!” 陈绶和陆判出现在屋顶上,看着柴少安离去的身影眯了眯眼。 陆判摇头叹道:“真是造孽啊!这人一旦被仇恨迷了眼,就容易失去理智。连抢亲这种事情他都做得出来,只有蛮夷之地才会毫无礼法,在这大明朝,可是赤裸裸地目无法纪啊!” 柴少安的牢狱之灾,看来是避免不了了,只是这苗婆……究竟是杀还是废? 陈绶心中还存有一丝犹豫,虽然苗婆行事乖戾,心狠手辣,但是终究是没有闹出人命,将其杀之,终究有些说不过。 不看僧面看佛面,雷师兄当初的交代也有留她一命的意思,这个脸面还是要给的。 陈绶思考片刻,觉得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管是杀还是废,结局也差不到那里去。 “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抢亲!” 孙子楚惊怒交加,他刚刚进入巷子里,突然冲出数十个黑衣人,一顿乱打就将迎亲队伍冲散。 接着把孙子楚拉下马,又是一顿暴打。 “子楚!” 阿宝坐在花轿中,惊变一起她就掀开盖头跑了出来,想要过去救孙子楚,但是被柴少安摁回花轿。 “阿宝!” 孙子楚见到阿宝被抢走,目眦欲裂,立刻疯了一般猛地挣脱众人的束缚,横冲直撞地冲了过去。 “你们放开阿宝……” 柴少安见孙子楚冲了过来,不由气急败坏,这帮废物! “你们给我拦住他,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怎么过来。” “全都给我住手!” 就在柴少安要走之时,陈绶从屋顶跳了下来,一脚踩在花轿上,哐当一声花轿落地。 “柴少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我已经报官,待会官差就要来了。” “什么?官差要来!” “这可怎么办?快跑吧!” 一听官差要来,柴少安的手下顿时人心涣散,不用陈绶动手,就有好几个偷偷地溜走了。 柴少安也面色大变,激动道:“你胡说,官差不可能这么快来的,你肯定是在胡说八道。” 陆判这时也出来了,他做道士打扮,一出场就制住花轿周围的黑衣人,对着柴少安说道: “柴少爷,抢亲一事既已败露,这官差早到晚到还有什么区别?你纵然将阿宝小姐抢回柴家,也无济于事,别再自欺欺人了。” “少爷,少爷!我们快走吧!” 柴少安见手下跑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星的三两个护在周围,心知大势已去,跺跺脚强做镇定道: “不用担心……我们去找奶娘,奶娘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柴少安走后,孙子楚将阿宝抱在怀里,最后才向陈绶和陆判道谢。 “阿寿,你怎么来了?还有陆道长!” 第七十二章 作茧自缚 “这不是听说你要成亲嘛!我特意前来讨杯喜酒喝,怎么不欢迎?” 陈绶将柴少安赶走,从花轿顶上跳了下来,笑意吟吟地看着孙子楚。 孙子楚将手一拱,摇着头叹息起来:“不是子楚不欢迎,实在是一言难尽,阿寿和陈道长方才也都看到了,这柴少安处处与我和阿宝为敌……唉!” 陆判:“子楚无需担心,柴少安抢亲触犯礼法和律令,乃是人所共知,此次定然逃脱不了官府的制裁,现在要担心的反而是他才对。” 陈绶也安慰道:“没错,现在需要担心的应该是他柴少安,而不是你孙子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拜堂成亲,其他的就交给我吧!实在不行,不是还有赵老爷吗?他们赵家在阳城可不是好惹的。” 陆判颔首点头,赵家在阳城能有这样的家业,又岂是易于之辈,就算柴少安是勋贵豪族,被拿住了把柄,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牢狱之灾免不了了。 孙子楚也想通了其中关节,面色稍缓,只是身上疼痛难忍,行走很不方便。 陈绶见状从储物戒中拿出跌打药,让阿宝帮他敷上,很快伤势就有了好转。而陆判则让人重新把花轿抬起来,前往孙家,继续完成婚礼。 …… “奶娘,奶娘!” 柴少安慌慌张张地闯进后院,苗婆正在打坐恢复元气,见到柴少安这个样子不由皱眉。 “慌慌张张地干什么?有事好好说,有奶娘在,天塌不了。” “奶娘我……我闯祸了,我要坐牢了!” 柴少安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地哭诉。 苗婆看见柴少安哭的厉害,不得不停下打坐,问道:“又闯什么祸了?乖不哭了,有奶娘在,不会有事的!” “奶娘,今天阿宝成亲,你知道我喜欢阿宝的嘛,我怎么可以让阿宝嫁给别人,所以我就去抢亲了。可是我明明没抢成,他们还要报官抓我,奶娘怎么办,我要坐牢了……我就要坐牢了!!” 柴少安十分惊慌,牢房又黑又暗的,听说还经常死人,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什么……你去抢亲!我不是让你不要出门的吗?那孙子楚和赵阿宝中了我的诅咒,最后又活了过来,他们背后一定有高人相助,惹不得啊!” 苗婆也感到十分棘手,孙子楚背后的高人她也猜出来了,定是陈绶无疑。 她是雷永年的仆人,也算是记名弟子,见过陈绶几面,猜到陈绶是雷永年派来抓她的。 上次在河畔,她就袭击试探过陈绶一次,不过根本不是陈绶的对手,只能东躲西藏。 前些天陈绶都没有找上门,让她庆幸不已,还以为陈绶有事先离开了。 苗婆暗中下诅咒,就是为了不让人抓住把柄,可柴少安竟然胆大包天,当街强抢民女。 “不行,我们要暂时离开这里!少爷,你现在赶紧收拾行李,我们先到外地躲几年,等避过风头再回来。” 苗婆想了又想,觉得陈绶既然出手了,迟早会找到她身上,对上陈绶她没有半分胜算,于是就想到了跑路这个办法。 她这些天研究雷永年的手札,找到了一门可以躲避追踪的秘法,只要带着柴少安往山里一躲,就谁也找不到他们。 “离开?不行,我不能走……奶娘我不能就这样走,我走了阿宝不就成了别人的妻子了?不行不行!我绝不能让阿宝成为别人的妻子。” 柴少安一想到孙子楚和阿宝洞房花烛,就心如刀割,难受得不行,坚决不肯离开阳城。 “奶娘你不是会法术吗?你帮我把阿宝抢过来吧!我就要阿宝,我哪也不去!” 苗婆见柴少安陷入魔怔,虽然心疼不已,但还是狠下心拒绝。 “不行,少爷!赵阿宝现在有高人为她撑腰,奶娘不是那人的对手,要是去抢亲,奶娘就回不来了!” 柴少安见苗婆拒绝他,顿时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见到供桌上的烛台,眼前一亮抓了过来。 他用插烛台上的尖刺,抵住喉咙,胁迫地道:“奶娘,你若是不答应,我就死在这里。” 苗婆大吃一惊,急道:“少爷,你赶快放下烛台危险。” “你别过来,过来我就刺下去。” “好好,我不过去,你也别激动。” “那你答应我!” 苗婆左右为难,要是没有陈绶在,别说是一个阿宝,就是十个百个,她也答应,只是…… “你不答应,我就真刺了!”柴少安见苗婆迟迟不答应,将尖刺往脖子又递了递。 “不要,好好好!奶娘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嘛!” 苗婆没办法,只能妥协了,柴少安见状欢呼起来,刚想冲过去拥抱苗婆,不料门口轰然洞开,吓了他一哆嗦。 “是谁!” “还能有谁?苗婆……雷师兄的手札在哪里?” 陈绶悠悠从门后走了出来。 “陈绶!” 苗婆瞳孔一缩,脸色一沉。 “你认得我?那就好办了,省得我亲自出手,说罢,要死要活?” 陈绶惊诧地看了她一眼。 “哼!陈师兄莫要戏耍老婆子了,你都打上门来了,我还能有活路?” 苗婆不信地冷笑起来,茅山弟子众多,基本上是以修为论资排辈,陈绶修为高过她所以叫陈绶师兄。 当然这些都不是绝对的,反正就是随缘,师兄师弟,师姐师妹,高兴了你叫爷爷都行。 “不管你信不信,我看在雷师兄的面子上,只要你肯自废丹田,今天也不是不可以饶你一命,如若不然…那就……死!” 陈绶眼里闪着寒光,不断把玩着手里的剑丸,一字一句地说道。 苗婆忌惮地看着剑丸,上次在河畔差点被这枚剑丸杀死,她法力低微,连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根本是陈绶的对手。 苗婆不急,陈绶也不急,这几天在圆光术的窥探下,苗婆有些什么手段,陈绶一清二楚。 “不是老婆子不识趣,实在是我家少爷刚闯了祸,需要出去避避风头,没有修为恐怕不方便,陈师兄若是肯高抬贵手,老婆子感激不尽。” 苗婆摸了摸身上,发觉只有仅存的几张符篆,心中苦涩无比。 本以为天大地大,茅山弟子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她,没想到作茧自缚,这才过去多久就被陈绶找上门来。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直接下山呢! 陈绶叹了口气:“既然你不肯自废修为,那就由我亲自送你一程。” 第七十三章 仙子临尘(本卷终) 陈绶没少杀妖怪,但是杀人他还是头一回,苗婆再怎么说也是雷师兄的人,所以能不杀就不杀。 留点情面,让她知难而退,想着陈绶手上的剑丸飞了出去,化作飞剑刺向苗婆。 苗婆自然不知陈绶手下留情了,她神色凝重地看着来势汹汹的飞剑,自然不敢硬接,只在原地留下一阵烟雾,接着用遁术避开了飞剑的锋芒。 这阵烟雾是她特制的迷魂烟,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对法器有一定的侵蚀和阻碍的效果,还有能致使敌人昏迷,或者产生幻觉的作用。 不过,她并不认为认为这迷雾能难倒陈绶,她放出迷雾最主要的原因,也只是为了遮掩视线,从容逃脱。 事实也是如此,迷雾出来的第一时间,陈绶就屏住了呼吸,并且睁开法眼,这小小的迷雾在他法眼面前无所遁形,只一眼就被看穿了,没起到任何的作用。 陈绶摇了摇头,操控飞剑绕了个弯,继续杀向苗婆。 迷雾虽然没有起到作用,但苗婆还是借助那一霎那的功夫顺利脱身。 她不敢和陈绶继续斗法,来到被吓成鹌鹑的柴少安身边,带着他一个土遁逃出柴家后院。 “哼!要是你自己一个人跑,还有万分之一的几率跑掉,现在带上一个柴少安,我让你跑上一天,你又能跑出多远的距离?” 陈绶取出葫芦将迷雾吸干净,避免伤到普通人,苗婆要跑就先让她跑上一阵,到时候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绝望! 有陆判在,这方圆数十里的土地、城隍全都是他的耳目,别说苗婆根本跑不远,就算跑远了他也能追上去,所以苗婆那遮掩追踪的秘术根本就是个笑话。 陈绶不慌不忙地收好葫芦,甚至还有空欣赏了一下柴家后院的景色,最后实在觉得无趣了,才使出土遁之术朝着苗婆的方向追了过去。 城南郊外,孙家别院。 苗婆带着柴少安一路逃窜,本来都要逃进大山了,但柴少安不知抽了什么疯,又开始闹腾起来,非要让苗婆帮他抓阿宝。 苗婆实在拗不过,她对柴少安的溺爱又是深入骨髓的那种,于是为了安抚柴少安,她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苗婆并不知道陆判的存在,她一直以为孙子楚身边的高人就是陈绶,破她诅咒,让孙子楚和阿宝复活的也是陈绶。 于是她就想着打一个时间差,避开陈绶到孙家直接把阿宝掳走,没找到这一去,竟是自投罗网。 “阁下是何人?” 苗婆脸色难看,警惕地看着陆判,这孙子楚何德何能?竟然有这么多修道之士回护他! 陆判也是服了,这苗婆逃跑都不忘来抓人,脑袋莫非被驴踢了? “贫道陆本善!” “把阿宝交出来,老婆子就不与你计较,否则……” 苗婆摸不准陆判的修为,就想出言恫吓一番,看看陆判会作何决定。 陆判摇摇头,这苗婆还真是浪费陈绶一番好心,也罢!栽在他手里也算是她的运气了。 最起码死得干脆利索! 陆判也不想啰嗦,摇身一变,暗红色的判官服瞬间披上,他左手生死簿,右手判官笔,一对神目如电冷冷地看着苗婆。 苗婆瞬间大惊,知道可能碰上硬茬了,不过这时她已经动弹不得,陆判的判官笔似缓实快地探出,笔尖点在她的眉心上,让她的灵魂瞬间离体。 陆判见到她的灵魂,也没有过多的言语,甩了甩袖子,一根铁链哗啦伸出来,洞穿苗婆的琵琶骨捆缚住她。 陈绶沿着痕迹,一路来到孙子楚家,见到这副情景,顿时摇起头来。 得了!本来还想看在雷师兄的面子上,看看能不能饶她一命,现在不用纠结了,人家直接往枪口上撞,你想不杀都还不行。 陈绶无语地看了眼陆判。 陆判也很无奈,这都送上门了,我有什么办法?随即摇摇头,指着柴少安说道:“这家伙怎么处理?” 陈绶看着已经傻了眼的柴少安,没好气道:“这个智障还用怎么处理?让官府过来几个人拉走!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陆判点点头,变回道士打扮,拉着陈绶进去喝酒去了。 …… 孙家亲戚不多,但是整个孙家别院还是披红挂彩,装点得十分喜庆。 现在已经临近黄昏,眼看着就要拜堂成亲了,宾客好友云集,好不热闹。 陈绶走进来,叫来一个仆人,让他去县衙叫两个官差来把柴少安带走,随即迎着孙子楚走了过去。 “阿寿!怎么样了?” 孙子楚见到陈绶,舍下两个好友,主动问道。 “那个下咒之人已经被陆师兄降服,柴少安也已经抓住了,正在门外绑着呢!” 陈绶十分无语,他这算是白忙活一阵,要是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刚才在柴府后院就不留手了,直接了结苗婆多好。 还省得跑来跑去,浪费时间。 “那就好,那就好!” 孙子楚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看着这满屋的亲朋好友,顿时神清气爽。 陈绶也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从储物戒的珠宝中挑出一对玉如意,借花献佛道:“子楚,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对玉如意就送给你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孙子楚连忙推辞,将玉如意推了回去:“这如何使得,阿寿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又怎能收你礼物?” “好了好了!别推辞了,这对玉如意放我这里就是明珠蒙尘,毫无价值。权当送给你做念想好了,起码还能让你们念着点好,这多划算,你收好就是了。” 陈绶见孙子楚推辞,不由分说又塞了回去,笑着说道。 “这……”孙子楚看着玉如意,只觉得心中感动。 “子楚兄!别婆婆妈妈的了,赶紧收好去拜堂成亲,在不快些吉时可就要到了,我可是还等着喝喜酒呢!” 陈绶眨了眨眼睛,取笑着说道。 孙子楚脸色竟然红了下,腼腆片刻,终于肯收下礼物,拱手道谢:“如此子楚便谢过阿寿,今日的喜酒管够,饭菜管饱,你我晚些一醉方休。” “必须一醉方休!!”陈绶哈哈大笑。 黄昏。 自从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人族男女都是黄昏时分,拜天地,结夫妻。 算是约定成俗的吉时! “吉时到!新人拜天地!”喊礼官大声地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孙子楚与阿宝三次对拜,满屋的好友亲戚登时起哄,齐声喊道: “礼成,新郎新娘入洞房!” “哈哈哈……” 陈绶看着被好友挤兑的孙子楚,不由感到好笑,摇摇头拎着一壶酒,来到后院寻陆判喝两杯。 还想从他嘴里,套出点幽冥地府的情况呢! “陆师兄,陆师兄?” 陈绶一边走一边呼喊,陆判绑了苗婆以后,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孙子楚拜堂的时候,都看不见他人影。 “陆师兄你出来,你带着苗婆去干什么了?快出来与我喝酒!” “陆师兄……” “陆师兄!” …… “陆师兄是谁?” 就在陈绶寻找陆判的时候,一个好听地声音从天上传来,一下子驱逐了他身上的酒意。 陈绶错愕地抬起头,一个白衣仙子站在树梢,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苏钰卿此时就如同仙子临尘,措不及防地出现在陈绶面前。 第七十四章 郭北县 “钰卿!” 陈绶惊喜道,连忙唤苏钰卿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钰卿轻点树枝,衣带飘飘地落到地面,望着陈绶,她琼鼻一皱,装作不悦的样子: “怎么你不欢迎?” 陈绶怕苏钰卿误会,连忙解释起来,说道: “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不欢迎你?” 不过他是做梦也没想到,苏钰卿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苏钰卿美眸微转,偷偷摸了摸袖子里的信件,笑笑道: “山人自有妙计,你就别问了!” 陈绶与苏钰卿从小青梅竹马,又有婚约在身,感情极深,又怎会不知她藏不住事。 见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袖子,陈绶脑筋一转,想到自己给雷师兄的信件。 “你是不是回了茅山,从雷师兄那里得了信件?” 这妮子速度够快的呀!自己两个月的路程,她估计十来天就赶上了。 在论道会上,两人解开误会,家书寄过来的时候,陈绶本来想带她一起回金华府城的,没想到她正好出去执行任务了。 陈绶算了算自己的脚程,又因为急着解决苗婆的事情,无奈之下只能留下一封书信,先行一步。 苏钰卿见他猜到了,只得嘟起嘴巴,从袖子里把书信拿了出来。 “算你猜对了,不过可没有奖励!” 陈绶不禁莞尔,上前拉着苏钰卿的手,左顾右盼找了一个凉亭,两人入内坐下,说起话来。 “钰卿,你这些天过得怎样?总觉得你瘦了好多!” “我……还好吧,就是前些日子去了一趟青州,给师父送了封信就回来了,你呢?” 苏钰卿有些害羞,脸颊微红。 “我也很好,下山两个月交了好几个朋友,见识了很多有趣的东西,对了我还斩杀了好几个妖怪!” 陈绶笑着说道,见凉亭中摆放有不少点心,拿起一些递给苏钰卿。 “真的!那你给我说说……” 苏钰卿很好奇,接过点心,抓住陈绶让他说说这两个月发生的事。 于是,陈绶款款而谈,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其中,也包括孙子楚和阿宝的故事。 很快夕阳西下,大地陷入昏暗,夜幕中亮起万家灯火。 陈绶和苏钰卿相对而坐,对昏暗的环境仿若浑然不觉,就这么一个说着,一个听着。 翌日。 陈绶和苏钰卿聊了一整夜,天亮后就前来跟孙子楚告别了。 本来还想找陆判的,不过这老东西昨天夜里,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干脆不理他了。 “子楚,这是我未婚妻,苏钰卿!” 孙子楚拱手对苏钰卿说道:“原来是弟妹,果然是天仙般的女子,阿寿好福气!” “孙公子谬赞了!”苏钰卿微微欠身,说道。 “阿寿,你和弟妹怎么不多留片刻,可是子楚招待不周,没有尽到地主之谊。” 孙子楚疑惑地说道,挽留起陈绶来。 “子楚这里美酒佳肴,数不胜数,陈绶流连忘返,又岂会招待不周!实在是祖母六十大寿在即,我们还要回去祝寿!这可耽误不得!” 陈绶带着歉意说道。 孙子楚闻言,只能长叹一声,不再挽留了:“既然如此,子楚就不强留了,同时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还有你们有空的时候,也一定要记得来阳城,好让我再尽地主之谊向你道谢。” 陈绶颔首点头,说道:“会的,还望子楚兄珍重!” “阿寿,珍重!” 孙子楚热泪盈眶,拜谢道。 陈绶叹了口气,牵来两匹马,和苏钰卿慢慢离开了阳城。 …… 三个月后。 陈绶与苏钰卿终于来到金华府境内,两人一路跋山涉水,穿州过境。 在路上,更是不知道杀了多少的强盗毛贼,妖魔鬼怪,对于世道的混乱,也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 “阿寿,前面就是郭北县了,我们不如到那里休整休整吧!” 苏钰卿嗅了嗅身上的汗味,他们这几天一直在赶路,六七月份的太阳已经十分毒辣,若非他们都是修炼之士,换做普通人早就受不了了。 “好,听你的,反正现在时间还来得及,祖母六十大寿在八月二十,还有二十多天呢!我们就在郭北县玩几天好了。” 陈绶算了算时间,不仅赞同,同时还提议游玩几天。 他早就注意到这个郭北县了,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只是很普通的一座县城,可对他来说却是如雷贯耳、大名鼎鼎。 郭北县,兰若寺、宁采臣和聂小倩,还有燕赤霞、树妖姥姥,这都是脍炙人口的人物啊! 他想去城里转转,看看是不是真有宁采臣这号人物,城外是不是也有一座荒废已久的兰若寺…… 当然他还是希望树妖姥姥别太凶了,要是太厉害了,说不得还得跑…… 前段时间他们就惹了一条蛇妖,被追了整整上千里,导致偏离了路线。 这几天紧赶慢赶,才终于在茫茫群山中找到一条官道,最后寻了个驿站打听,才重新确定了位置。 晌午。 陈绶和苏钰卿进入郭北县,行走在街道上。 不同于县城外的穷山恶水,到处充满豺狼虎豹,郭北县城内人员稠密,商业发达,东南西北,集市众多,人来人往,一派繁荣景象。 两人刚要找个客栈入住,忽然集市上传来哗然,聚满了人群。 陈绶和苏钰卿出于好奇心,相视一眼,也凑了过去。 “这位兄弟,前面发生了何事?” 陈绶拦住一位路人问了起来。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那个卖梨的张二狗!” 路人嗤笑起来。 “哦!这张二狗怎么了?” “张二狗这个人脾气很烂,还是个吝啬之人,是郭北县附近的乡民。 他每日靠卖梨为生,与人做买卖价格贵还从来不降价,就是称斤论两时,也是锱铢必较。 车上烂掉的梨子他也不扔,乞丐想乞讨拿去吃,也常常遭受打骂,经常闹得不可开交,现在不就闹起来了。” 陈绶闻言点头,说道:“这人还真是够吝啬的,果然在这大千世界里,什么样的人也不少见啊!” …… 第七十五章 种梨 “这可不是!” 苏钰卿对于卖梨人的吝啬,也是深有同感。 陈绶谢过路人后,领着苏钰卿往人群中走去,很快就看到集市中的情况。 只见一个衣着破烂的道士伸手向卖梨人乞讨一个梨吃,没想到卖梨人脾气差,不仅不给梨子,还当街辱骂起来。 道士平白遭受辱骂,顿时不乐意了,大声指责道: “你这一车梨也有好几百个,贫道不曾多要,仅仅向你讨要一个。这对你来说就如同九牛一毛,没什么损失,可你却如此辱骂于我,今天你若是不给个说法,贫道绝不善罢甘休。” 张二狗冷笑道:“就你这破烂样,还敢自称道士,我看不过是个捡了件破道袍的乞丐跑到我这儿来撒泼了,嘿嘿!还不肯善罢甘休?爷爷我今儿个就把话撂这了,倒要看看你这个乞丐道士有什么本事……” 说着,张二狗转头从车上抽出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轰然一声杵在地上,然后冷冷地看着道士。 陈绶盯着木棍下隐隐开裂的青石,向苏钰卿说道:“没想到这个卖梨人还是个练家子啊!他这双臂的力气怎么也有数百斤。” 苏钰卿是筑基境的修为,五感比陈绶敏锐,自然也察觉到不对,点点头没有多做言语。 破烂道士哂笑:“你杵着根木棍吓谁呢?告诉你道爷从小就是被吓大的,别的本事没有,可就是胆大!” 张二狗眼角一抽,怒喝起来:“臭乞丐,再不离开叨扰了爷爷做生意,莫非以为爷爷不敢打你?” 破烂道士也不说话了,只是脚下生根,也不曾挪开半步,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派头,看得张二狗怒火上涌。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一旁店铺的伙计看不下眼了,上前劝解:“张二狗,不就是一个梨子吗?你舍他一个品相不好的,打发他离去不就行了,何必大动干戈。” 张二狗火爆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不仅没听进去,反而又骂了起来,坚决不肯施舍梨子。 “就凭这些腌臜货也想吃我的梨?哼哼!老子就是扔在地里踩烂了,也决不会给这些乞丐。” 伙计皱眉道:“吃你一个梨子,还要分高低贵贱?” 张二狗冷笑道:“高低贵贱老子不管,老子只论银子,你不是想施舍这个臭道士吗?好啊!你把钱拿来,莫说一只梨子,就是这一车我都卖给你。” “你……好好好,给我来个梨。” 伙计被挤兑拉不下脸来,愤愤地掏出两文钱扔了过去,卖了一个梨子,递给破烂道士。 破烂道士接过了梨,向伙计拜谢,而后转过头面向众人,说道:“贫道乃是出家人,从不吝啬,现在得一好梨请大家品尝。” 伙计讪笑地道:“道长,这仅仅一个梨子,如何请得乡亲们吃?莫要说笑了。” 道士笑而不语,捧起伙计送上的梨,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看得围观的人纷纷议论起来,指着道士问道:“你不是说要请大家吃梨吗?怎么自个儿吃上了,你手上就一个梨子,你吃了那又怎么请我们吃?” 道士很快将梨吃完,手上只剩下梨核,面对众人说道:“贫道只是需要这个梨核做种子,大家很快就会有满树的梨吃,不知谁家有热水,可否借贫道一壶。” 有好事的人出于好奇,连忙从旁边的店铺中,拎出一壶热水递给道士。 道士拎着热水笑了笑,在附近找了一处泥地,寻来铲子挖了个坑,将梨核埋了进入。 见大家都瞪着眼看着,道士神秘一笑,只见热水滚滚而下,浇在梨核上。 忽然,一颗嫩芽冒了出来,随着热水的不断浇灌,嫩芽也迅速长大,一会功夫就变成了树苗,再一会儿就长成了一棵郁郁葱葱的梨树。 道士没有停手,笑着把最后一滴热水浇到树上,梨树顿时开满梨花,在众人一片惊呼声中,梨花昙花一现,很快又谢了,眨眼间梨树上就结满了梨子。 众人哗然,纷纷把眼睛擦了又擦,不敢相信,陈绶睁开法眼,竟也没有看出破绽,一时大为惊奇。 道士从梨树上摘下一只,递给伙计:“这只梨是贫道还你的,这树上的就分给乡亲们吃,不知可够?” 伙计都看傻眼了,愣愣地接过梨子咬了一口,梨子香甜多汁,正是一等一的好梨。 围观之人纷纷上前摘梨吃,均是赞不绝口,张二狗不信也走过来摘了梨吃,滋味与自家梨子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啊!没来由地竟能长出梨树来!” 见张二狗摸不着头脑,陈绶也凑趣地摘了两个梨,递给苏钰卿一个,感叹道:“这道士好高深的幻术,我这法眼也看不穿。” 苏钰卿摇头道:“这道士的修为比你我要高出不少,阿寿你看不穿也很正常,就连我也没能从梨树上看出破绽,不过……” “不过什么?” 陈绶见她说一半留一半,不由有些挠心地追问起来。 苏钰卿咬唇轻笑,伸手指向张二狗那一车梨反问道:“这车上的梨子,你看出什么了吗?” 陈绶看向张二狗的车,顿时眼睛一亮,也笑了起来。 “这一手移花接木的本事还真是绝了,这树上的梨子本来就是真的,可谓是‘真中藏假,假中有真’幻术中真真假假,倒是让人难以分辨出来。” 苏钰卿吃了梨子,解了些酷暑乏热,摇头叹道:“幻术好是好,只是这道士为了出口恶气,骗走这卖梨人的梨子,却也有些欠妥当了。” 陈绶笑道:“你倒是一副好心肠!” 两人谈笑中,梨子被路人摘完,道士拿起铲子又将梨树砍倒,向张二狗嘲笑一声,背着梨树悠然离去。 张二狗捧着几个梨子,冷笑地返回自己的车前。 “傻帽,爷爷我平白得了梨子,让你得意一阵又能如何?” 张二狗看了眼怀里摘来的梨,将它们放到车上,刚想接着卖梨。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傻眼了,一阵风吹来,只见车上空荡荡的,原本的梨子一只也不见了。 张二狗这才恍然大悟,这道士请大家吃的梨子,原来是自己的,难怪味道一模一样呢! 回过神的他,顿时怒不可遏,抄起木棍就想追上去,没想到木棍也被砍断了,只剩下短短的一小截。 张二狗压住怒火,气愤地追上去,却只在墙角处看到另半截木棍,而道士早已不知所踪。 第七十六章 崂山道士 张二狗拾起木棍,看着空空如也的巷子,顿时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当初就舍了一个梨,也好过损失一整车啊!如今没了梨,钱也没赚到,回家后该如何向妻子交代? 想到伤心处,张二狗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神气,一个堂堂七尺大汉竟然当街嚎啕大哭起来。 “卖梨人,你这梨子多少钱?” 正在张二狗伤心不已的时候,两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问起了价格。 张二狗抬头,一个年轻的道士还有一位绝美的仙子映入眼帘,于是连忙止住哭声,拱手哽咽道: “我这里已经没有了梨子,都被刚才那乞丐道士骗走了,两位要想吃梨,还请到别处去买吧!” 陈绶笑道:“我就想吃你家的梨,别处的梨我一概不要。” “可……可我这已经没有梨了!”张二狗两手空空,十分为难地看着陈绶。 “不,你有梨!” 陈绶见张二狗不解,指着远处的车子,说道:“那车上还有几个,我就要那车子上的梨!” 张二狗恍然大悟,连忙一抹眼泪一路小跑来到车旁,将之前摘来的三个梨搂在怀里卖给陈绶。 “这梨甘甜多汁,倒是解暑佳品,不知你要价几何?” 陈绶接过梨子,问起价格。 张二狗平日吝啬惯了,见陈绶问起价格,顿时下意识地想报个高价钱。 可忽然又想起自己被骗走的一整车的梨,不由悲从心来,有心无力地道:“罢了,罢了!这几个梨也值不了几文钱,就赠予二位吧!” 张二狗把梨给了陈绶,失魂落魄的拉着车子回家去了。 陈绶与苏钰卿相视一笑,商量一番觉得这卖梨人也不是无可救药,当即决定帮他一把。 只见苏钰卿拿出了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她使了个法术,将银子投在张二狗的车上,银子上有障眼法,只等时间到了就会显形。 “如此,我们也不算白吃了他几个梨了!走,我们寻个客栈歇息去。” 陈绶望着张二狗远去的身影,也算他运气好,刚好遇上自己和苏钰卿。不过这人太吝啬了,有时也会招来祸端啊! “二位倒是好心肠!反是贫道犯了嗔念失了考虑。” 就在陈绶他们准备离去的时候,巷子里一阵恍惚,一个破烂道士笑意吟吟地出现在那里。 陈绶惊讶道:“这位道长好高明的隐身术,贫道茅山弟子陈绶,这是我苏师妹,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破烂道士笑道:“两位原来是茅山弟子,难怪年纪轻轻一身道行如此高深。贫道师从崂山,区区贱名不足挂齿,二位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仇道士’吧!” 仇道士?臭道士!这老家伙狡猾的很,明显没有说实话啊! 不过陈绶也懒得计较,大家本就不熟,简单交谈几句就好了,又不是一见如故,想要深交下去。 ‘仇道士’感谢了陈绶几句,最后几人就分道扬镳了。 “阿寿,这老道士真的是犯了嗔怒?我看着不像啊!” 苏钰卿有些奇怪地道。 “我也觉得不像,不过管他有什么算计,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也犯不着理会他!” 陈绶想了想,也没有头绪,摇摇头还是带着苏钰卿去找客栈了。 这人世间因果纠缠不清,修道之人也经常有各种惊奇举动,看看就好了,没必要太过较真,深入地掺和其中。 这崂山道士的道行,起码也是修得性命根本的金丹境界,行事定有其深意。 自己一个连筑基都没到的小修士,还是躲着点吧! 陈绶和苏钰卿各怀心事,很快来到一家客栈——悦来客栈。 …… 天字号客房内,陈绶和苏钰卿各自洗漱后,又聚在了一起。 “阿寿,有一件事情我忘了和你说,是关于你师父黄广霆真人的。” 苏钰卿用法力将湿漉漉的头发蒸干,对着陈绶说道。 “师父他能有什么事?” 陈绶躺在椅子上,挑着些糕点,边吃边问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好像是广霆真人舍了肉身,凝聚香火神体入天庭任职了。” 苏钰卿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这么快!”陈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下山前黄广霆是和他说过,要去真武大帝麾下担任灵官。 可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他才下山几个月师父竟然就上去了。 “你知道?” 苏钰卿奇怪地问起来:“你不是早就下山了吗?” “我师父说过一句,不过当时我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去任职了。我也是纳闷了,这好好的仙道不修,去转修什么神道?这不是舍本逐末嘛?” 陈绶满脸不解,仙道和神道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不同,都是在天庭任职做官,但其实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神道如果不是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像其他修炼神道的人,基本上都是担任正神的属官,一辈子仰人鼻息,和仙道远远不能相比。 修炼仙道成了真仙以后,在天庭哪怕只是做一个小小仙官,初期没什么地位,不过胜在逍遥快活,有无限可能。 “你师父可能有他自己的考虑吧!你也不用太担心……” 苏钰卿也是明白人,劝解道。 陈绶摇着头,说道:“我倒不是担心,师父这人我还是了解的,行事深思熟虑,我只是不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罢了!” 苏钰卿笑了笑:“既然想不明白,就别瞎想了,有空到真武殿点上两注香火,亲自问问不就行了。” 这人间的香火是可以通神的,信徒心有所念,神明自知。 陈绶虽然不是黄广霆的信徒,但却是他的徒弟,两人因果牵扯更深,透过香火也是可以将念头互相传输的。 这就跟名门大派中,掌门人可以和飞升天庭的祖师爷对话是一个道理。 “也只能如此了,看来待祖母六十大寿之后,还得往真武大帝的道观走上一遭。” 陈绶吐了口气,缓缓说着。 “你也别想太多了,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去。”苏钰卿走了过来,给陈绶捏了捏肩膀,安慰地说道。 “好!到时我们一起去!” 有美人捏肩,陈绶顿时将他师父抛在脑后,颇为享受地说道。 第七十七章 猜字谜 夜深人静,陈绶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盘腿坐在床上打坐,修炼之人已经不怎么需要睡眠,到了他这个境界,每天只需要躺上小半个时辰休息就好了。 修行一途贵在坚持不懈的修炼,只有一点一滴的积累,才有可能积土成山,积水成海,得道长生。 陈绶搬运法力冲刷肉体,这段时间他已经发现雷霆法力的好处,那就是对于肉身的修炼拥有奇效。 现在的仙道一脉与上古练气士在修炼上已经有诸多不同,更多的体现在修为境界上。 上古时期,练气士修炼比较粗犷,而且境界模糊,肉身与练气是分开来的,修炼之士要么练气,要么炼体,两者兼修者极少。 而现在则不同,亿万年下来,修行的境界已经非常细化,层层递进,修炼过程中肉身与法力并重,修行者只需要按部就班,即可有望长生。 就拿茅山派的功法《上清大洞真经》来说,先是练气凝练法力,接着法力反哺肉身冲刷经脉、开拓丹田。 两者两者相辅相成,齐头并进,虽然没有单独练气或者单独炼体修炼快,但是胜在稳健有序。 等法力积累到了一定层度,就可以筑就仙道根基,凝聚法力气旋;让体内的法力生生不息、源源不绝,这样经年累月下来,自然而然就会拥有深不可测的法力。 人有三魂七魄,天地二魂游离体外,体内命魂为根本,七魄分散肉身四处。 筑基境界就是为了收拢三魂七魄,为凝练出性命根本——金丹做出准备,届时即可越过天堑,真正的踏入仙道,登堂入室。 筑基、筑基,就是为凝练金丹而筑下根基,铸就金丹的过程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 陈绶将杂乱的念头斩去,运转法力通过经脉,法力中夹杂的雷电不断地刺激着肉身,带来一种酥酥麻麻,极为舒服的感觉。 体内的细胞因此受到刺激,慢慢地被强化。 肉身强大的好处就不必一一赘述,对于保命、伤口恢复、近身搏杀等等,都有巨大的好处。 原本他的肉身就已经百脉俱通,双臂的力量足足有千斤,然而仅仅几个月下来,陈绶通过雷电刺激的方法,让他的力气奇迹般的增长三百多斤,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三百多斤。 一般的筑基境修士也差不多是这个力气,而陈绶还只是练气境,并且力气还在不断的增长。 陈绶在与妖怪厮杀时,一般很少近身搏杀,不是他的技巧不行,而是力气方面的差距太大,让他不得不放弃。 他的剑术早已经到了剑术通神的境界,一招一式灵动无比,常常能寻到敌人的破绽,进而克敌制胜。 可这剑术用在飞剑上,就大打折扣了,陈绶下山前从未用过飞剑,加上时间紧,没来得及仔细琢磨两者之间的共通点,这才让他在运用飞剑时,凌厉有余,而灵动不足,威力大减。 陈绶打算在修炼之余,抽出时间琢磨飞剑之道。 …… 一夜无语,陈绶默默地修炼到天亮,看见屋内光线由暗转明,这才停了下来,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 “阿寿,我们待会儿出去逛逛街吧!我想看看这郭北县有没有合适的礼物,卖给祖母做寿礼!” 苏钰卿从门外进来,陈绶一开窗就被她感知到了,也没见外直接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两人从小就有婚约,在她心中陈绶早已经是自己的夫君,除了不能同房之外,根本不需要太多的避讳。 “礼物?喔……对了!” 听苏钰卿说起礼物,陈绶忽然想起自己的储物戒中还放着一堆金银珠宝,以及一朵牡丹花呢! 这朵牡丹花当初在云来镇的时候,还想着送给她的。 陈绶当即将牡丹花拿了出来,送给苏钰卿。 牡丹花一拿出来,就有七彩流光闪烁,晶莹剔透的花瓣宛若水晶,天庭出品必属精品,这朵七彩牡丹摘下来已经好几个月了,仍然不见凋谢,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这……这是牡丹花?” 苏钰卿吃惊地看着陈绶,将牡丹花捧在手心,仔细地端详起来。 “好漂亮的花,阿寿,这真的是送给我的?” 陈绶笑着说道:“当然了,牡丹花可以入药,你们女人吃了,可以调经活血,好处极大。” 听了陈绶的话,苏钰卿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啐道:“什么调经活血……我才不要吃呢!这么好看的牡丹,我要好好的留着。” 陈绶哑然失笑,摇头说道:“光好看有什么用?依我看还是吃了吧,最起码能起些用处!” “才不要……” 苏钰卿哼了一声,也不理会陈绶,将牡丹花小心翼翼地用盒子装了起来,又画下符咒保鲜。 陈绶见到这个情况,顿时无语了。 这寻常的花花草草也就罢了,留着观赏倒也无妨,可这牡丹花是从天庭的御花园中摘下来的,怎么说也是仙家之物,就这样藏着掖着,岂不是浪费了? 只是见到苏钰卿像防贼一样防着他,陈绶尽管头疼,也只能放弃说服她的念头,摇了摇头随她去了。 唉!女人…… 两人用过早饭,换了身常服走出悦来客栈,来到集市中。 郭北县的集市很热闹,人山人海,一路上苏钰卿的心情明显更好,兴致盎然地瞧着街边各种摆卖的小物件。 “阿寿,快来快来,这里有猜字谜!” 只见苏钰卿停在一个摊位前,对这些字谜起了兴趣,陈绶只能放下手上的瓷器,走了过去。 “两位客官,小老儿这里是猜字谜换糖人,十文钱可以猜五次,每猜中一个字谜都可以换一个糖人,中三次可以换一串糖葫芦,五次可以换两串。” 一个老汉上前解释规则,指着字谜后方的糖人和糖葫芦说道。 规则很简单,陈绶听了以后拱手还礼,说道:“多谢老人家解释,陈绶便先猜五次吧!” 说着给老汉递过去十文钱,来到满是字谜的架子上。 “要猜哪个?”陈绶问道。 苏钰卿巡视一阵,字谜都是遮掩起来的,需要解开才能知道难易。 两人左挑右选,揭下来一个字谜,翻开一看,只见上面写到‘日加直,不加点,猜一字。’ “神!” “神!” 陈绶和苏钰卿异口同声,相顾一笑。 “恭喜二位,中的头彩,这字谜的谜底的确是‘神’字。” 老汉点头恭喜。 陈绶趁胜追击又摘下一个字谜,‘日落香残洗却凡心一点,猜一字。’ “这个也简单,钰卿可知是何字?” 苏钰卿想了想,笑道:“这有何难!定是‘秃’无疑。” 陈绶抚掌相贺,对着老汉道:“老人家,不知我等可否猜对?” 老汉笑着:“是‘秃’字,二位猜对了。” 陈绶和苏钰卿击掌相庆,又接连中了两个字谜,可在第五个字谜却难住了。 “这‘四面是山,山山相连’是何字?” 苏钰卿和陈绶冥思苦想,却怎么也猜不出来。 “阿寿,这好难啊!不然就算了吧!” “也只能如此了!” 陈绶苦笑连连,刚想点头放弃。 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四面是山,山山相连,这有何难?” 第七十八章 宁采臣 陈绶放眼望去,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正趾高气昂地看着他。 少年人藏不住心事,说了话后眼睛死死地盯着糖人儿,那眼馋劲儿,哈喇子都快流了下来。 好可爱的小孩子! 苏钰卿噗呲一笑,掩唇笑道:“小弟弟莫非知道谜底,不如说来与姐姐听听,若是猜对了,这糖人儿和糖葫芦就随你挑上一个如何?” 小孩连连点头,伸手就想拿过糖人,不过被陈绶拦住了,没有成功。 陈绶将糖人拿到手上,先是歉意地看向老汉征询他的意见,见老汉不介意后。 他才微笑地转头看向小孩,不过陈绶并没有把糖人给他,眼珠子转了转,先将字谜递过去。 “你先将字谜猜出来,猜出来了才有糖人吃。” 那小孩也不怕生,胆子颇大,哼了一声抹了抹唇角,艰难地将目光从糖人儿身上挪开,转移到谜题上。 “四面是山,山山相连,这谜题这么简单,你们竟然猜不出来!” 小孩应该读过些书,臭屁得很,将谜题念得抑扬顿挫,扬武扬威地看着陈绶和苏钰卿。 陈绶摇头笑道:“既然你说简单,那怎么不见你说出谜底,别是看见糖人儿可口,眼馋了过来骗糖吃的吧!” 小孩闻言顿时炸了,也顾不及礼数,争辩道:“你才是骗糖吃的!” 那模样像极了炸毛的小猫,满怀‘敌意’地看着陈绶,十分地不服气。 苏钰卿莞尔一笑,说道:“那小弟弟能不能将谜底说出来呢?姐姐很好奇这是个什么字。” 小孩瞪了陈绶一眼,忿忿不平地说:“你们先将糖人给我,我才把谜底说出来。” 陈绶还想逗一逗他,那肯这么容易就把糖人送出去,当即说道:“这可不行,看来你也不知道谜底,不过是故意来骗糖的。” 小孩气得脸都红了,鼓着脸气呼呼地道:“我没骗糖吃,我真的知道谜底。” “这可说不准,谁知道你拿到糖人后会不会先吃了,然后随便说个字敷衍我呢?” 陈绶摸了摸下巴,摆出一副我已经看穿了你这个小坏蛋的模样。 小孩心塞了,泪珠儿打转儿,怎么吃个糖人儿这么难?我是真的知道谜底啊! 这人真坏! “姐姐,我真的知道谜底,我不骗你。” 小孩见陈绶冤枉他,气得不想和陈绶说话,转过身和苏钰卿说道。 “好好,姐姐相信你,不过姐姐这里有糖葫芦和糖人,你要哪个呢?” 苏钰卿摸了摸小孩的头,笑着问道。 “糖……糖…” 小孩看着糖人和糖葫芦犹豫不决,糖葫芦的滋味更好,但是糖人模样更讨喜,让他拿不定主意。 陈绶看得好笑,将手里的糖人晃了晃,坏笑道:“是不是都想要?” 小孩连连点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苏钰卿和陈绶。 “那这样,你先把谜底说出来,说对了我就把糖人和糖葫芦都给你。” 陈绶招招手,让老汉将糖葫芦也拿过来,放在小孩眼前诱惑道。 小孩咽了咽口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屈服了。 “田字、田字,谜底是个‘田’字,快把糖葫芦给我!” “田字?” 陈绶和苏钰卿对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四面是山,山山相连组合起来,可不就是个田字。 这小孩只听了一句就猜出来,别的不说,单单这份聪明劲儿,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老汉笑容可掬,乐呵呵道:“好聪明的小公子,谜底确实是个‘田’字。” “听到没有?快把糖人和糖葫芦给我!” 小孩见老汉赞他,顿时神气起来,向陈绶伸出双手。 陈绶也没有耍赖,爽快的把糖人和糖葫芦给了他。 “采臣、宁采臣,你跑哪去了?” 小孩得了糖葫芦,一口咬下去,将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听到呼声立刻雀跃回应。 “姐姐,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 不远处,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急忙过来,拉着宁采臣的小手,满嘴埋怨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可吓死姐姐了,下次再这样姐姐可不带你出来了。” “姐姐我不敢了,你下次还带我来好不好?我……我请你吃糖人!” 宁采臣知错地低头,把糖人递过去。 “这糖人哪来的?你偷了别人的东西!” 宁采臣的姐姐眉头一皱,盯着宁采臣的眼睛,不悦地问道。 “这位妹妹,你弟弟的糖人是我们给的,并非偷盗而来。” 苏钰卿及时解释,没有让宁采臣蒙受委屈。 宁采臣点点头:“是我猜对字谜,这位姐姐奖励给我的,姐姐我猜字谜可厉害了,不信你问问他们。” 陈绶哭笑不得,这小破孩儿是宁采臣?聪明是聪明,的确是个读书种子,不过年龄这么小,聂小倩可怎么办? 本来还想看一段缠绵悱恻的人鬼情缘呢,现在估计是没戏了。 少女欠身道歉:“二位抱歉了,我弟弟年纪尚小不懂事,如有叨扰,还请原谅!” 苏钰卿拉着她的手说道:“妹妹无需客气,小采臣很聪明,我们喜欢还来不及,哪来的叨扰。” 说着亲昵地又摸了摸宁采臣的头,陈绶也过来凑热闹,捏了捏他的脸,被小宁采臣做了个鬼脸,躲过去了。 陈绶没和他计较,笑着说道:“我和这小鬼有缘,见着心喜,这糖人和糖葫芦被他赢了,也算他有本事。我这里还有两道平安符送给你们,就算是见面礼吧!” 说着陈绶掏出两道护身符,遇到致命攻击的时候可以挡灾,筑基境界以下有效。 这宁采臣看他原著中的表现,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送他护身符,还能防止一些意外的发生。 “这如何使得?这平安符我是万万不能收,还请公子收回。” 少女将护身符推了回去,没有接受,陈绶见状看向苏钰卿。 苏钰卿意会,将护身符拿了过来,又塞回去给宁采臣的姐姐,拍拍她的手,忽悠着说: “阿寿送给你们平安符,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莫要推辞了,别瞧着他年轻,但其实他本事不小,面相也看得极准,你们就收下吧!” “这……”少女迟疑起来,最后还是摇头拒绝。 “你收下就好,这平安符主要是送给宁采臣的,能保他平安。” 陈绶再次将护身符送出去。 少女见推辞不了,看了看宁采臣,最后只能答应了下来。 第七十九章 祝寿礼 宁采臣姐弟得了平安符后就离去了,陈绶看着他们的身影陷入沉思。 宁采臣才这么小,看来兰若寺也没什么好玩的了,聂小倩…… “不对!!”陈绶眼睛一亮,忆起了些什么来,宁采臣没上兰若寺之前,聂小倩好像就已经在兰若寺里吸人阳气了,也就是说…… 陈绶掐指一算,聂小倩这时成了孤魂野鬼的可能性很大!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聂小倩是人是鬼,是死是活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陈绶的目标是 ——燕赤霞! 这位闻名遐迩的剑客、剑豪、剑侠、剑仙,总之是跟剑有关的高手。自己正苦恼着如何修炼飞剑之道呢!这就有人送上门来了,若是能向他讨教几招,学上两手,也总好过一个人慢慢地摸索。 燕赤霞为人正气凛然,豪爽仗义,自己只是讨教一二,想来问题不大。 不过这件事要想成,最大的问题还在于燕赤霞有没有来到兰若寺。 陈绶前世的记忆有些模糊,而且记忆中关于聂小倩的版本极多,导致他记忆混乱,只记得其中有些情节好像燕赤霞和聂小倩是早早就认识的,不过记得不真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 前世看电影和小说时,都只记住了那些香艳的情节,至于燕赤霞是什么时候来到兰若寺的,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谁还记得那么清楚! 而且树妖姥姥也是个麻烦,她的修为境界、有什么手段,自己一概不知,去了以后要是阴沟里翻了船,这可如何是好? 陈绶一时苦恼,一时欢喜,对于飞剑之道,他还是很喜欢的,只可惜茅山派没有飞剑传承。 苏钰卿目送宁采臣姐弟离去,见陈绶在一旁不言不语,愣愣发神,不由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阿寿,阿寿你怎么了?” 苏钰卿叫唤几声,陈绶才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暂时把燕赤霞的事情抛之脑后,微笑地道: “你不是要挑礼物吗?我们沿着这条街看看吧!”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苏钰卿围着陈绶转了转,最后狐疑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忘性大,经常会忽略一些事情,别多想了,我们还是去给祖母挑些寿礼吧!” 陈绶不想把前世的事情说出来,于是自嘲两句把话题岔开。 苏钰卿皱着眉头,觉得没这么简单还想再问,但陈绶没给她机会,拿了个糖人堵住她的嘴,然后逛起了集市。 郭北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集市中古玩玉器,书画、茶叶、丝绸,各种各样,苏钰卿挑得眼花缭乱。 “阿寿,祖母她喜欢什么东西?” 苏钰卿走了一圈也没想好送什么礼物,只能向陈绶求救。 陈绶挑了挑眉毛,想了好一阵子,不确定地说道: “要不买个镯子?实在不行就送根拐杖吧,拐杖挺好,老人家一般都爱不释手,祖母应该会喜欢的。” 苏钰卿柳眉倒竖,没好气道:“我才不要送什么拐杖,一看没下心思,你怎么尽出馊主意。” “那我也不知道了,祖母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见有什么喜好,要我说拐杖就真的不错……” “你还说!!” 苏钰卿哼了一声,忍不住掐了他一下,问道:“除了镯子和拐杖就没别的了?那你到时送什么礼物?” 陈绶被掐得差点叫出声,苏钰卿修为比他高,一只芊芊玉手神出鬼没,偏偏力气还大,让人防不胜防。 “寿礼我早就准备好了,就不告诉你。”陈绶揉了揉大腰子,悻悻地说道。 好狠的婆娘,专挑自己的弱点下手,疼死道爷了! 苏钰卿胸口起伏,心有不甘,也不在维持她仙子的形象,伸手就想抓住陈绶。 陈绶早有准备,在苏钰卿出手的瞬间,一个遁术逃到街旁的屋顶上,笑吟吟地说道:“小钰儿,想要看寿礼,就先抓到我再说吧!” 说着一道神行符没入双脚,陈绶速度飙升,一眨眼消失不见了。 苏钰卿气坏了,隐身术由心而发,先将自己身形遮住,不让引起百姓围观,然后飞到半空中,寻找陈绶的身影。 “臭阿寿,最好别让我抓到你……” 郭北县并没有多大,苏钰卿飞起来后,整个县城尽数入眼,但是并没有发现陈绶的踪迹。 无奈之下,她又开启了法眼,只是仍不见半点痕迹。 “怎么不见踪影?难道是躲在屋子里了?哼!臭阿寿,莫非以为我就这点本事?” 苏钰卿嘴角微扬,想到陈绶被自己抓住后的狼狈景象,不由笑了起来。 接着她从怀中掏出来一只千纸鹤,一道法力打出去,千纸鹤扑棱扑棱翅膀竟然飞了起来。 这千纸鹤是茅山派一种寻人的特殊符咒法术,集符篆、咒语、术式于一体,本身并不难学。 但是施展过程中,需要将对方的生辰八字,以及真实姓名,通过符篆秘法绘制在千纸鹤上,这门秘法大多是用来寻找失散的亲人。 苏钰卿是陈绶的未婚妻,有陈绶的生辰八字也很正常,千纸鹤她下山前早就绘制了很多,只见扑棱两下,向着不远处一间酒楼飞了去。 陈绶跳下屋顶,也使了隐身术加上穿墙术,一路穿墙过户进入酒楼。 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换了件外衣,又用胎化易形术改变样貌,这才慢悠悠准备看好戏,没想到苏钰卿动作也够快,一下子就追上来了。 “这千纸鹤是什么法术?我竟然没认出来?” 茅山派法术、符篆多如牛毛,很多弟子学了一辈子也没学完,陈绶不知道这个法术也属正常。 见苏钰卿跟着千纸鹤走了进来,陈绶不动声色瞅了她两眼,这才不慌不忙地叫来店小二,点了一壶酒。 “嘿嘿!有我这胎化易形术在,改头换面不过是等闲事耳,你找到了又如何?待会就让你怀疑人生!” 陈绶心里蔫坏蔫坏地想着。 “陈绶!!” 千纸鹤绕着陈绶飞了两圈,随后自燃起来,苏钰卿见找到了人,立刻现出身形,抓起陈绶娇喝道。 “哎哎哎,姑凉姑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好好看看,看看,我不是陈什么绶,在下王二河!你可看清楚了!” 陈绶捏着嗓子,十分‘惧怕’地求饶道。 苏钰卿不信自己的法术会失灵,一把抓住陈绶的衣襟不让他逃跑,不过看见他脸面确实和陈绶迥异,心中不由迟疑。 不过想到陈绶狡猾,以为他使了幻术,随即用法眼招呼上,可是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出破绽。 “姑凉!姑凉!你可看清楚了?在下……王二河!!” 陈绶心里笑开了花,面上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苏钰卿手上僵硬,闪电般地松开手,见酒楼的客人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让她忍不住想找条地缝钻进入。 好丢人啊!该死的阿寿,最好别让我抓到你! 苏钰卿向‘王二河’道了歉,正想离开时,眼神撇过了对方的鞋子,顿时怒了,一掌劈出。 “陈绶!!” 第八十章 夜探兰若寺 “轰!” 苏钰卿羞怒之下,一掌劈碎了桌子,陈绶见势不妙还想逃走,只是这回可没那么容易了。 一条白色的仙绫缠绕上来,将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全部封死,陈绶只能加持一个穿墙术,想从脚底下溜走,逃到一楼。 苏钰卿被气得咬牙切齿,又怎会让他如愿,连忙用法力跺了跺地板,干扰了陈绶的穿墙术。 陈绶还没完全穿过去,一只脑袋卡在二楼地板上,下半身吊在一楼天花板,吓坏了不少普通人。 没等陈绶有别的动作,苏钰卿一只粉拳砸了过来,一顿眼冒金星中,白色仙绫死死地捆住了他。 “钰儿,小钰儿,你听我说……千万别冲动,我给你看还不行嘛!” 陈绶求饶起来,自己也真是犯贱,没事你招惹她干什么。 苏钰卿见惊动了不少人,也不想真的让陈绶出丑,被人围观。当下震裂了地板把人捞了出来,只留了些银子在原地,一个遁术带着陈绶消失不见了。 两人回到悦来客栈,陈绶被扔到床上,捆在他身上的白色仙绫被收回,陈绶顿时拿手捂住眼眶,一阵揉搓。 “钰儿,你下手也太狠了,我这眼皮子都肿了。” “肿了也活该,谁让你招我……”苏钰卿白了陈绶一眼,见他捂着眼睛揉来揉去,气也消了大半。 不过她还是伸出手,讨要陈绶准备的寿礼,说道:“快把送给祖母的寿礼让我瞧瞧,也好参考参考。” 陈绶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妥协屈服了,从戒指中取出《天女图》扔了过去。 “看吧看吧!早知这样一开始就让你看,还省了一顿打。” 说完,又拿出些药膏涂抹起来。 “一点小伤涂什么药膏,明天就能好,纯粹浪费灵药。” 苏钰卿接过《天女图》说了他两句,然后铺开画卷。 只见画卷中云雾缥缈,滚滚云层中隐约有天宫仙阙,一片接着一片,庄重威严,画卷左边一队队天女款款而来,捧蜜罐,提花篮,个个姿容绝世、体态婀娜。 这群天女中,一位淡黄色天女最为引人注目,眉目有情,顾盼间摘花采蜜,指点众女,隐约为天女之首。 “好美的画卷!阿寿你从何处得来的画,这幅图祖母定然喜欢。” 苏钰卿看得入神,喃喃自语。 “好看吧!” 陈绶洋洋得意,顶着熊猫眼就走过来,模样滑稽搞笑,苏钰卿将目光投过来,顿时忍俊不禁。 “是是……好看,阿寿……你,咯咯咯笑死我了!!” 苏钰卿一边捧腹大笑,一边指着陈绶的眼睛说道。 陈绶满脸黑线,这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个黑眼圈嘛!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差不多就行了啊,你还想不想知道,这画是谁画的了?” 苏钰卿憋住笑意,连连点点头。 陈绶见她消停了,这才神色稍缓地说道:“上次在子楚那里,我不是和你说过云来镇的事情嘛!这画就是在云来镇得来的。” “这幅《天女图》就是一位画道大师——汤伯虎的在世名作,我用我自己的作品,跟他换的,怎么样?厉害吧!” 陈绶接着解释的机会,又趁机嘚瑟了一把,苏钰卿又差点笑了出来,连忙捂嘴说道:“汤伯虎?没听说过,不过这个在世名作是怎么回事?一般不都是传世之作的吗?” “这恰恰是他的厉害之处,名字听没听过不要紧,画是真的好!别的画师大多是死后扬名,可这汤伯虎我敢打赌,他绝对有生前扬名的潜质。” 陈绶拿起画卷,指着落款处——汤伯虎三个大字,炫耀地说道。 苏钰卿歪着脑袋看了看,也是越看越觉得不错,旋即好奇道:“这汤伯虎确实有些本事,这画看着就极好,我现在倒是比较好奇,你是用什么作品换来的这幅画?” “嘿……这还不简单!” 陈绶把《天女图》搁在一边,拿出笔墨纸砚,当场挥毫泼墨,重现当日情景。 待苏钰卿看到陈绶那幅q版《天女图》时,更是乐不可支……直说汤伯虎上当受骗了,而陈绶就是那个大骗子。 陈绶自然不服,拿着自己的作品,据理力争,觉得自己是公平交易。 而苏钰卿则认定陈绶是大骗子,咬死不松口,随后……两人就着这《天女图》争辩了起来。 …… 夜晚。 月明高洁,清光如水。 陈绶顶着两个黑眼圈,他最终还是辨不过苏钰卿的拳头,败下阵来。 “阿寿,你来这荒山野岭干什么?” 陈绶来到兰若寺山脚下,苏钰卿就跟在身旁问道。 本来他是想一个人过来转转就好,可没想到苏钰卿盯得紧,没能甩开她。 “别问了,我听说这地方有座荒废的兰若寺,里面有各种鬼怪、夜叉,它们常常出来害人,我今晚过来就是为了斩妖除魔的。” 陈绶在山脚处,见到刻有‘兰若寺’三个大字的石碑,来对了! 苏钰卿嘟着嘴,你这话骗鬼都不信,还想骗谁呢!一路上与你同行,见到妖怪从来第一个跑的就是你,你会这么好心,大半夜跑来斩妖除魔? 这兰若寺定有古怪! 两人都是修炼之士,一个遁术,没一会儿就来到山上兰若寺。 寺庙大门已经残破不堪,周围长满比人还高的蓬蒿,但是寺中的殿塔仍然十分壮丽,可见当年也是香火鼎盛。 陈绶和苏钰卿走了进去,越过恢宏雄伟的大殿,来到寺庙后面僧舍。 僧舍分成东西两列,门户全部虚掩,没有任何灯火,僧舍中间是个殿堂,上面种满一丛丛竹子和一池野荷花。 陈绶看着黑洞洞的僧舍,心中有些失望,看来燕赤霞没在兰若寺啊! 也罢,也罢! 这飞剑之道还是自己慢慢琢磨吧! “阿寿,这兰若寺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啊!不是说来斩妖除魔吗?连个小鬼也看不见,别说什么夜叉了。” 苏钰卿比陈绶还要好奇,进了兰若寺一双法眼左右巡视,寺中任何阴暗角落她都不曾放过,却仍是一无所获。 陈绶也是不解,摸了摸房门上厚厚的灰尘,摇摇头不语。 积灰这么厚,看来兰若寺是真的很久没有人来了! …… “姥姥!这两个好像不是普通人?” 兰若寺地下,一处阴暗之地,有个红衣女鬼上前说道。 第八十一章 《女诫》 “能这么快从山脚来到山上,他们当然不是普通人,从气息上看,应该是玄门中人。” 阴晦之地中,树妖姥姥一身华贵黑袍斜躺在榻上悠悠说道。 她面目慈祥和蔼,体态雍容,不像是穷凶极恶的积年老妖,反倒像是富贵人家里的老太太。 榻前左右站着一群莺莺燕燕的女鬼,还有凶恶的夜叉、罗刹,之前说话的红衣女鬼也在其中。 “那……姥姥,我们还要不要出手?” 红衣女鬼恭敬地问道。 树妖姥姥瞥了眼迷雾镜像中的苏钰卿和陈绶,自言自语道:“好俊俏的美人儿,若是来到姥姥这定要好好疼爱,就是这小哥相貌平平,留之无益。” 红衣女鬼心领神会,磕了个头领着一群女鬼退下了。 …… 陈绶自然不知他已经被女鬼们盯上,见僧舍中无人,心中失望就想离去。 不料苏钰卿没同意,她大半夜和陈绶来到这荒山野岭,什么都没做就要离开,说好的斩妖除魔呢?连只孤魂野鬼都没见着。 这兰若寺一定藏有秘密! 苏钰卿瞟了眼陈绶,心中笃定不已,取出手帕捂住口鼻,开始查探寺中的僧舍。 陈绶头疼,只能无语地看着…… “姐姐!姥姥的意思,可是让我们杀了那个男子?” 女鬼们来到兰若寺,在一处偏殿围成一圈,开始商议对策。 “这是自然,不过这两人都是玄门中人,身上定然有修为法力,恐怕不好对付!” 红衣女鬼的修为不高,只相当于练气五层,在没摸清楚陈绶他们的修为之前,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而其余的女鬼更是不堪,全都只有一层到四层的修为,若是碰上陈绶,基本上是一剑一个,一点悬念也没有。 “那可如何是好?” 女鬼们忧心忡忡,但姥姥吩咐下来的命令,她们不敢不从,否则就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这个简单,我们先派一个姐妹去试探一二,把他勾引到无人的地方,到时我们一拥而上将他吸干,男人都是好色之徒,一定会上当的。” 红衣女鬼的计策很简单,就是利用美色把陈绶和苏钰卿分开,然后逐个击破。 在她看来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不可能抵挡得了美色的诱惑,所以计策绝对完美无缺。 “这……姐姐我们还是害怕,万一被识破,我们岂不是危险?还有……” 一名女鬼战战兢兢地说道,一脸畏惧地看了眼陈绶的方向。 “还有就是咱们派谁去…去勾引啊!” “是啊!是啊!” “太危险了…” “若是普通人还好,这个我也不敢!” 众女鬼七嘴八舌,讨论得热闹,但就是没有一个愿意自荐枕席,去勾引陈绶。 红衣女鬼心中暗怒,这些骚蹄子平日一个个见到男人,都恨不得立马扑上去,现在换了个人有些危险,就全都往后缩。 为了不惊动陈绶,她也不好发飙,只得冷冷地说道:“怎么……你们都不去,难不成让我去?” 女鬼们讪笑停了下来,一个个跪在地上,悻悻道:“自然不敢让姐姐犯险!” 红衣女鬼冷哼道:“谅你们也不敢,都起来吧!给我说说看,究竟让谁去最合适!” 女鬼们唯唯诺诺,站了起来,只是都不敢说话。 “你们有谁自愿去的?放心,姐姐也不让你们白干,这次若是成功,定有厚赏!” 红衣女鬼见手下的女鬼们听话,神色稍缓,望着她们问了起来。 只是这空寂的偏殿里女鬼虽然多,却一个吱声的都没有,反而个个把头垂得更低。都说奸猾似鬼,这些女鬼活了这么久,生存之道早就摸的门清。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哑巴了?好好,既然没有姐妹愿意,就由我亲自指派好了。” 红衣女鬼脾气本就不好,愠怒之下也不客气了,当下指着一个绿衣女鬼说道:“就你吧!绿珠……” 绿珠胸大臀肥,姿色不错,却被吓得脸色惨白,跪了下来:“姐姐,姐姐!我不行的,我胆子小去了定然露馅,到时绿珠身死是小,可若是坏了姥姥大事,岂不是要牵连姐姐?” 红衣女鬼大怒,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侵犯,眼中闪过冷意:“你拿姥姥威胁我?” “绿……绿珠不敢!” 绿珠连连磕头。 红衣女鬼讥笑道:“你不敢?你不敢还不是做了,好好好,你说你不行姐姐也不强求,那你说说看咱们这些姐妹当中,有谁能行啊?只要你说出来,姐姐拿她来换你!” 绿珠暗暗叫苦,这个如何能说?说出来了岂不是将人得罪死了。 就算那个被她指出来的女鬼,不幸被陈绶杀死了,可在这兰若寺,女鬼们那个不是抱团生存的?得罪了一个,就等于得罪好几个。 “怎么……说不出来?说不出来那就只能你自己去了。” 红衣女鬼冷冷地说道。 绿珠闻言身体抖了抖,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她心一狠抬起头来,在往日的姐妹中巡视起来,为了活命,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可选好了?”红衣女鬼淡淡地问道。 “选好了!” 绿珠千挑万选,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那闪着鬼火的眼睛,盯着一个角落,阴森森地说道: “姐姐……我觉得小倩就很好!” “哦!”红衣女鬼惊讶道,小倩是谁?兰若寺什么时候多了个女鬼?她顺着绿珠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小倩十六七岁年纪,容貌清丽脱俗,娇怯的模样更是让人心生怜意,忍不住想要呵护一番,加上她白衣飘飘的装束,宛如画中仙子,不似鬼魅。 “好漂亮的人儿,你叫做小倩?”红衣女鬼眼前一亮,问道。 “嗯…”小倩柔柔弱弱地说道:“我是小倩,昨天刚到兰若寺!” “好,如此甚好,小倩妹妹可真漂亮,就如同那画中的人儿,我若是个男人也定会被你勾了魂去。” 红衣女鬼赞道。 小倩闻言羞红了脸,随后想到了什么,又惊恐了起来,连连摇头:“小……小倩不愿意!” 红衣女鬼皱眉道:“不愿意?你不愿去引诱他们。” 小倩鼓起勇气,小声地说道:“小倩生前也曾读过《女诫》,那书中说过,勾引男子是不守妇道的,小倩不能做!” 红衣女鬼被小倩逗得咯咯直笑,这女诫是个什么东西?她来到兰若寺十几年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对于她们女鬼来说,吸人阳气才是生存的根本。 第八十二章 口蜜腹剑 小倩是个乖乖女,自然不愿意做勾引男人这种不知廉耻的举动。 红衣女鬼眯着眼睛,法力封锁偏殿隔绝声响,她没有为难小倩,反而转过身,一巴掌打在绿珠脸上: “贱婢!” “啊!”绿珠惨叫跌倒在地,她的脸被红衣女鬼打烂,变得分外恐怖,魂体一阵波动,差点就溃散了。 “姐姐……不是你让我选……” 绿珠泫然欲泣,连忙爬过去求饶道。 红衣女鬼心中冷笑,说着:“我是说过,但小倩既然不愿,我这做姐姐的也不好逼迫她,现在既然没人顶替,你说是不是你的错?” “姐姐……绿珠也不愿去啊!绿珠知道错了,您就饶过绿珠吧!” 绿珠不断磕头,她只是练气一层的修为,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也只有红衣女鬼觉得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 她生前是青楼歌姬,深知男人虽然容易被美色迷惑,但他们生命受到威胁时,也同样会变得十分冷酷无情。 陈绶既然是玄门道士,那肯定能分辨出人和女鬼的区别,自己一过去铁定露馅,到时就是必死无疑,魂飞魄散。 “姐姐,小倩不愿去,肯定还有别的姐妹愿意,您选其他姐妹吧!” 绿珠苦苦哀求道,她希翼地望着殿中的女鬼们,希望有人愿意顶替她。 然而她聪明可别人也不傻,这些平时与她好言好语、同吃同睡的姐妹们,此时一个个冷漠不已,不仅没有人站出来,甚至连个替她求情的都没有。 绿珠的心顿时凉了下来,原来在魂飞魄散面前,不止男人会表现得无情无义,就连女鬼也不例外。 “绿珠啊,姐姐既然选中了你,你去就是了嘛,说不定那男子真让你迷住了,到时姥姥高兴,你可就赚大了。” 殿中有女鬼幸灾乐祸地道,一群‘塑料姐妹’也都点头称是,绿珠心头虽然恼怒,但根本没时间理会她们,那女鬼见状撇撇嘴退了回去。 红衣女鬼嗤笑一声,也不废话了,掏出一根鞭子,‘嚯’的一下抽在绿珠身上。这鞭子是树妖姥姥赐给她的,专门用来管教手下不听话的女鬼。 一鞭子下去,这些女鬼就得皮开肉绽,痛不欲生,偏偏还不会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让众女鬼畏惧不已。 “啊……啊……姐姐饶命!” 绿珠躺在地上打滚,捂着伤口,不停地哀嚎道。 “饶命?你违抗我的命令,就是不服管教,不服管教也就是违逆姥姥,你说我要如何饶你?” 红衣女鬼生前得了病,本来是有机会治愈的,不过家里人为了省钱,拿火活活烧死了她。 这也让她心中怨念极大,根本是铁石心肠,看见绿珠哀嚎不仅没有半分怜悯,反而兴奋起来。 绿珠也是凶狠的性子,深知鞭子打不死她,而陈绶却能杀了她。干脆任凭鞭子打在身上,尽管痛不欲生,却还是咬牙坚持,不肯松口。 红衣女鬼也不急,她正好要借此立威,鞭子一鞭接着一鞭打出去,好久没有这样畅快了。 聂小倩刚刚成了鬼,哪里见过鬼怪们的冷酷心肠,顿时被吓得不敢睁眼。 但是绿珠的痛呼声不断传入耳朵,她于心不忍将眼睛睁开,求情道:“姐姐,能不能别打了,再打下去绿珠她就死了。” 红衣女鬼手上一顿,看了眼聂小倩,觉得她还真是单纯的可爱,又抽了绿珠一鞭解恨,这才停下来。 绿珠躺在地上,惨叫声慢慢停止,她虚弱地看着聂小倩一眼,露出感激之情。 “小倩,你初来乍到,姐姐本来也不想吓着你,不过咱们都只是伺候姥姥的孤魂野鬼,能够被姥姥收留,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绿珠她不识好歹,违抗我的命令,自然要受到惩罚。” 红衣女鬼抽了绿珠几十鞭,面上残留着一抹病态的红晕,她见聂小倩姿色不错,有意拉拢小倩,这才解释道。 聂小倩低着头,心中害怕不已,也不敢多说话,只得喏喏不语。 红衣女鬼环视偏殿,见她们个个低头不敢看她,知道立威的效果达成,也就收回鞭子。 “既然小倩给你求情,我也就不打你了,不过……” 红衣女鬼看着绿珠见她露出喜色,转而又冷笑起来,接着说:“不过,你仍然要完成任务!” 绿珠“嗡”地一下,整个人都懵了,怎么会这样,那我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白白挨了一顿打,还要去送死。 她不想魂飞魄散,回过神来,立即装成楚楚可怜地模样看向红衣女鬼,希望换来一丝怜悯,但她面对的全是一张张冷漠的面孔。 整个偏殿中,唯有聂小倩一人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绿珠将这些全部看在眼里,眸子深处略过一抹异色,担心吗??咯咯……看来还要再做一场戏了。 小倩……对不住了,我也只是想再世为人。 “姐……咳咳…姐姐!绿珠愿意去,不过绿珠现在需要休息片刻,不知姐姐同不同意?” 红衣女鬼皱眉,这个绿珠又想耍什么花样? “那你一炷香后行动吧!” “是,姐姐!” 女鬼们见绿珠答应,也终于松了口气,纷纷散开,窃窃私语。 “小倩,请留步!” 绿珠喊住小倩,向她道谢:“小倩,刚才多谢你为我求情!” 聂小倩摇头道:“不用,我也只是说了两句,没想到红衣姐姐就答应了。” “不管如何,我还是很感激你,有件事本来我是不想麻烦你的,不过……” 小倩见绿珠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连忙问道: “绿珠姐姐有话不如直说,小倩能帮你决不会推辞!” 绿珠闻言心中大喜,面上却叹息道:“绿珠身不由己,被迫去做这种鲜廉寡耻之事,不过为了姐妹们,我也就认了。 只是绿珠方才被鞭子打伤,行动多有不便,所以想请小倩妹妹帮帮我,能不能……能不能扶我一段路,也好完成姥姥交待下来的事情。” 绿珠见小倩左右为难,立刻装作身受重伤,走不动道,挣扎着站起来。 “绿珠姐姐…” 小倩见绿珠站不稳,也顾不得别的了,连忙扶住她。 “小倩妹妹,你可愿意帮帮我?”绿珠立刻趁机搂着聂小倩,趁热打铁地追问起来。 聂小倩见推脱不掉,只好答应了下来。 “我……我只能送你到一段路……” “谢谢小倩妹妹!” 绿珠抱着聂小倩,口中道谢,肚子里却藏满了坏水。 第八十三章 聂小倩 一炷香后。 聂小倩扶着绿珠走出偏殿,红衣女鬼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却没有阻拦。 她只是欣赏小倩,觉得以小倩的姿色将来或许能讨得姥姥的欢心,不过两人地位悬殊,她红衣女鬼可不是聂小倩的保姆。 在这兰若寺,善良是最多余的,而多管闲事同样如此。 …… “怎么什么也没有?” 苏钰卿将左右两列僧舍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陈绶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真要找出什么来,那才叫奇怪!好了,咱们回客栈吧!大半夜的总不能在这喂蚊子!” “哼!要回去也行,不过你得把兰若寺的秘密说出来!” 苏大小姐不服气了,陈绶她还能不知道?无利不起早,大半夜来兰若寺,本身就不正常。 “这破庙能有什么秘密?”陈绶有些啼笑皆非,他无非就是想一睹燕赤霞的风采,向他讨教两招。 非要说有什么秘密的话,也就是树妖姥姥她们一伙了,嗯……或许也有那么一丢丢的想见见聂小倩,看看她是不是像传说中那般美艳无双。 不过兰若寺毕竟是是非之地,在不知道树妖姥姥的真实实力的之前,他也不想与之产生冲突。 本来他想趁着晚上,偷偷过来探索一遍就走的,没想到苏钰卿耳朵这么灵,不仅跟了过来,现在还赖着不走了,早知道还不如白天就来呢! 虽说有小五行剑煞葫芦在,陈绶有把握全身而退,不过能不起冲突,大家还是和和气气的好。 他和苏钰卿一个练气,一个筑基,和人家一个疑似金丹的千年老妖打起来,怎么样都不会有胜算的。 前阵子他们就被一条千年蛇妖追杀过,那段日子堪称黑暗,不忍回首。 “没有秘密?没有秘密那你就先回去吧,这里清幽僻静,正好适合修炼,我也想留在这儿看看,这个能让咱们陈大少爷大半夜光临的兰若寺,究竟藏着什么古怪!” 苏钰卿不可置否,她可没这么好忽悠,她苏钰卿认定一件事情,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 只见她自顾自地从储物手镯里,拿出蜡烛和枕席,看来是要在这僧舍对付一晚。 陈绶这回是真头疼了,打开窗户瞧了瞧四周,一切安详静谧,也不像有什么妖魔鬼怪。 这不应该啊!白天向店小二打听兰若寺的时候,看他那吓得不轻的模样,也不像是没妖怪的样子啊! 那为何这么安静? 陈绶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在兰若寺待了那么久,若是有妖怪早就应该出现才对,难道兰若寺的传闻只是以讹传讹,根本没有妖怪? 亦或者是树妖姥姥根本没有自己想像的强大,所以故意回避了他。 陈绶想不明白,见庭中月色正好,也懒得待在房内,决定出去走动走动。 …… 小倩和绿珠在回廊中走着,兰若寺很大,她们是从后山偏殿过来,要走上好长一段路,才来到大殿后方的僧舍。 “绿珠姐姐,前面就是大殿的范围了,小倩就先回去了……” 聂小倩一路上心尖儿都在发颤,十分害怕陈绶会突然出现,把她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她刚死去没多久,还没有适应新的身份,在兰若寺这个鬼窝当中,也是整日提心吊胆,没有安全感。 绿珠见小倩要走,哪里舍得这个替罪羔羊,见左右无人,也不再装可怜了。她口中吐出一股迷烟笼罩小倩,双眼中有绿色的鬼火幽幽闪动,这是一种迷魂之法。 这种迷惑人心的鬼蜮伎俩,一般是用来对付心志不坚之人的。 聂小倩单纯善良,这几天又是担惊受怕,正是心灵最脆弱的时候,这才让绿珠一举得手。 而绿珠也是深知这点,才选了小倩做她的替死鬼。 “小倩妹妹,绿珠知道你心善,不如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如何!” 绿珠得意的笑了起来,不过她也没多少时间耽搁了,迷惑住小倩之后,又给她用了挑起情欲的欲魂香,这才命令她去把陈绶勾引到后山偏殿。 被挑起情欲的小倩浑身难受,只觉得欲火焚身,迷迷糊糊地就向僧舍所在的位置走去。 “中了我的欲魂香,管你是不是贞节烈女还不是任我摆布?” 绿珠露出一脸阴森森地笑容。 “欲魂香?你这女鬼倒是有趣!贫道只曾见过男人对女子下药,这女鬼给另一个女鬼下药的,却是头一回!” 陈绶出现在绿珠身后,满脸古怪地说道。 他看着聂小倩往苏钰卿那里走去也没理会,左右不过是一只没什么法力的游魂野鬼罢了,根本没什么威胁。 他原本只是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在走廊遇见两只女鬼,一时好奇就隐身靠了过来。 没想到内容如此劲爆,倒是让他受宠若惊了。 绿珠被陈绶吓得魂都要散了,惊骇莫名地说道:“你…你什么时候……?” 陈绶摸着下巴,眨了眨眼睛道:“嗯,这个嘛!好像是在你下药的时候过来的,一时好奇就没打断你们,不好意思啊!” 绿珠欲哭无泪,本想让小倩代替自己,没想到最终还是她遇上了,但是为了活命,她只得强颜欢笑道:“公子……奴家,愿意自荐枕席,与公子共赴鱼水之欢,还望公子饶绿珠一命!” 陈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一阵子才缓缓地摇起头,看得绿珠的心咯噔一下,就想逃走。 一道封灵符贴了过去,绿珠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陈绶封印。 “一只不知死活的女鬼,算计了贫道还想逃走,哼哼!天真!!” 陈绶将绿珠收摄成一枚魂珠,捏在手中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就想去看看苏钰卿那边的情况。 “啊~~” 这时一阵惊呼声传来,陈绶暗道不好,一个遁术施展瞬间来到苏钰卿身边。 “钰儿,怎么回事……” 陈绶不明所以,还以为树妖姥姥杀了过来,只能先护着苏钰卿,将葫芦都祭出顶在头上。 苏钰卿见陈绶过来,立即停止了惊呼,不过却满脸羞红,仙绫飞舞遮住不远处聂小倩的身影。 “不许看……” 然而陈绶五感何等敏锐,仙绫飞舞的刹那,就已经将整个屋子纳入眼中,惊鸿一瞥间早已见到…… 一具莹白如玉,衣衫不整的胴体。 陈绶目瞪口呆,咽了咽唾沫,被苏钰卿连着掐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 “我没看见…” 第八十四章 功德清光 “啊……我是真没看见,钰儿,钰儿,停停停,别动手啊!” 一连串惨绝人寰的叫声从屋内传出,半响过后,陈绶才抱头鼠窜地从房间里逃了出来。 “哼!我没叫你就不许进来!” 苏钰卿羞怒地喊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绝不进去,不过你要相信我……” “住嘴……!” 陈绶立即捂着嘴,不敢做声,脸上苦笑连连。 其实也没多大事嘛!不就是看光了一只女鬼,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唉!一张封灵符就搞定的事情,谁能想到被你弄成这幅样子。 陈绶揉了揉被拧红的耳朵,以及他饱受蹂躏的臀部,疼,真疼!疼得他呲牙咧嘴想要骂人。 “唉!夫纲不振……必有余殃!” 看来修炼之事还需提上日程才行,陈绶打定主意,等祖母六十大寿过后,就行走四方斩妖除魔。 必须尽快积攒人道功德,突破瓶颈提升修为,否则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陈绶揉着屁股,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一个女鬼,立刻拉下脸来,说起来都是这个女鬼惹的祸,而且没解药的话,估计苏钰卿那边得够呛。 他沉着脸来到竹林下,拿出魂珠往地砖上一砸,‘嘭’一股白烟冒出,女鬼绿珠跪伏在地。 “道长饶命!道长饶命啊!” “绿珠都是被逼无奈,这才出来害人性命的,是……是姥姥逼我的,道长……” 绿珠声泪俱下,说起了她在兰若寺的悲惨血泪史,以博取同情。 “够了,欲魂香的解药!” 陈绶冷然喝道,真是笑话,你是不是被逼迫的,关他陈道长何事? 像这些害人性命的恶鬼,没有当场打得魂飞魄散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被抓住后也别想好过,免不了被送到城隍庙审判,最后由鬼差押送地府。 如果他所料不差,这个女鬼所说的姥姥定是树妖姥姥无疑,而她自己就是盘踞在兰若寺吸人阳气的女鬼之一。 陈绶没将她打杀,正好借她的手找出躲在兰若寺的妖魔鬼怪。 至于要不要斩妖除魔,这个就要看到时的情况了,陈道长表示完全不虚……无非就是审时度势罢了,有何难哉! “是是是……奴婢这就给您!” 绿珠掏出一个小瓷瓶,慌慌张张地递给陈绶,根本不敢有丝毫反抗。 “道长,这就是欲魂香的解药,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奴婢吧!” “废话真多!” 得到解药之后,陈绶也懒得听这女鬼唧唧歪歪,再次贴了张封灵符上去,重新把她捏成魂珠。 “当当当” 陈绶来到房门外,敲响房门。 “钰卿,我手里有治那女鬼的解药,可以进来了吗?” 没过多久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苏钰卿从屋内走了出来。 “进来吧!” “这个是欲魂香的解药,你给她服下就好了,真弄不明白你,不就是个女鬼吗?抓起来往城隍庙一送,不就完事了。” 陈绶将瓷瓶递给她,发几句牢骚,摇头地抱怨起来。 “你傻啊!” 苏钰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在茅山的六年都白待了?你仔细瞧瞧这女鬼,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其实聂小倩飘进屋子的瞬间,就已经被她察觉,本想一掌打过去,却意外发现了一些特殊之处,瞬间愣了愣神。 她也没想到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聂小倩欲魂香之毒爆发,就自己把自己的衣服扯开,这才闹了这么一出。 “不同?” 陈绶来了兴趣,睁开法眼向聂小倩看去,苏钰卿哼了一声,先给她喂了解药,解了情欲之毒。 聂小倩解了毒神色缓了过来,立刻缩成一团昏睡了过去,那海棠春睡的娇憨模样,让陈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嗯!还真有些不同,比一般的女鬼漂亮多了。 陈绶心湖起了丝涟漪,但很快被他平复,心境修炼不到家啊!他摇摇头感叹一阵,旋即认真查看起来。 “嗯…这个是……” 随着时间推移,陈绶也看出这门道了,聂小倩身上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魂魄之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清辉。 “功德清光!!” 陈绶对功德也不陌生,下山以来斩杀的大妖小妖也有好几十,照神灯中的功德他也曾见过,两者的颜色虽然不同,但是气息一模一样。 “没错,就是功德清光。” 苏钰卿接过话,神色凝重地道。 “这也不对啊!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女鬼,哪来的功德清光护体?这不可能啊!” 陈绶疑惑不解,人道功德虽然比较容易获取,但是想要形成功德清光却十分困难,这女鬼分明是一只新鬼,而且只有十六七岁她得做了多大的好事,才能形成功德清光。 苏钰卿摇头说道:“有可能!你忘了‘九世善人’的说法?典籍上说过……人道功德是可以积累到下一世的,如果她前几世都行善积德,那形成功德清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陈绶瞪大了眼珠,就这女鬼……九世善人?虽说是漂亮了点,但老天爷也不至于如此偏爱吧!简直是见鬼了! “实在是难以置信,九世善人居然是个吸人阳气的女鬼?这简直是荒谬!” 苏钰卿瞪了他一眼:“什么吸人阳气……你看清楚些,这女鬼身上可没有半分怨气,根本就没害过人。” 陈绶不信又看了过去,发现聂小倩的眉宇间的确干干净净,还真是没有一丝一毫血煞之气。 他咳嗽两声,尴尬一笑: “咳咳!可以啊!在兰若寺这个鬼窝里,居然还能出淤泥而不染,倒是让贫道刮目相看了。” “人道功德最重积累,功德清光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形成的,至少需要三生三世的积累,中间还不能做任何坏事,否则都将前功尽弃。” 苏钰卿白了他一眼,为了给陈绶扫盲,将典籍中关于九世善人的内容,缓缓说了出来。 陈绶看向聂小倩,好奇道:“那你能看出她是几世的善人吗?” 苏钰卿也看向聂小倩,沉吟片刻,说道:“看她身上功德清光的浓郁程度,应该积累了七世或者八世善功,实属难得!” “那岂不是再转世个一两次,将善功补全就功德圆满了?” 陈绶惊奇道。 “不对!” 苏钰卿摇头:“不是一两次转世,而是最多一次,她就功德圆满……如果她之前积累了七世善功,那么这一世就是第八世,只需要最后一世即可。 而如果积累了八世,那现在就是她的第九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第八十五章 九世善人 “有什么麻烦的?直接送往城隍庙,让鬼差带到地府不就好了?” 陈绶奇怪地问道,现在人都变成鬼了还想怎么样?我们把她往地府一送,第八世或者第九世不就算是完成了。 “哪有这么简单,九世善人和真仙等同,前面八世倒还好说,到了第九世那可是要历劫的!” 苏钰卿没好气地道,要知道九世善人功德圆满以后,是可以白日飞升的,除了没有真仙的战力,其余和真仙也没什么差别。 若真的只是单纯积累善功这么简单,那天庭和佛土岂不是挤满了人。 九世善人的劫难和修士们不同,他们不需要经历三灾九难,什么风劫、雷劫、火劫都跟他们没关系。 他们要度的劫难是红尘劫数,世间阴极阳生,‘善’到极致,就容易诱发出‘恶’。 九世善人要经历人世间种种诱惑还有心魔的侵袭,坚守本心,辨明善恶;在第九世的时候,还要完成三千件善事,得到三千次发自内心的感激,这样才算功德圆满。 聂小倩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还好巧不巧的死了,若是第八世那还好说,第九世的话就麻烦了。 那红尘劫数、心魔这类暂时不提,单单那三千件善事,就绝非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 “那也和我们没关系,人各有命,她度她的劫修她的善功,我们修我们的道,互不相干,没必要理会这么多……” 陈绶摇头说道,不是他铁石心肠,而是这种事情他也没有办法,除了让鬼差把人带回地府,他也不知如何处理。 苏钰卿看着聂小倩熟睡的样子,心有不忍,若是真把她送到城隍庙,投胎转世那肯定是没有问题,可也有很大几率会坏了她的九世积累。 九次轮回,数百年修来的善功就这么没了,这种毁人修行的事情,她苏钰卿可做不出来。 “不行,我不同意!”苏钰卿转过头,定定地盯着陈绶道。 “我想把她留在身边,帮她完成善功的积累,功德圆满,得道成仙!” “我反对!你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留在身边,她都已经死了,现在就是一只女鬼;所谓人鬼殊途,你们搅和在一块,绝不会有什么好处。” 陈绶想也没想就反对,修道之人最忌讳因果牵扯,交友不慎。 这女鬼要经历红尘,度红尘劫数,一听就知道是个大麻烦,还是能避就避的好。 “反对无效,这事我说了算!” 苏钰卿犟脾气上来,哼了一声,输了些法力将聂小倩唤醒。 “嗯……” 聂小倩嘤宁一声,翻了个身悠悠转醒,没想到刚睁开眼就看到陈绶的身影,见到他阴沉沉的面孔,不由被吓了一跳,急忙往身后退去。 不料,这一退又碰到苏钰卿,立时吓得惊叫一声,跳了起来,缩到角落里。 苏钰卿连忙上前安慰,温声细语地说道:“你不要害怕,我们都不是那些滥杀无辜之人,你又没有害过人,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聂小倩躲在角落,听到苏钰卿的话,也觉得她不像凶恶之人,这才敢抬头来,只是看向陈绶的时候,心中还莫名的害怕。 陈绶气苏钰卿不听劝阻,见聂小倩还敢看过来,立刻瞪了她一眼,气呼呼道: “她才是活菩萨,贫道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你少说两句……” 苏钰卿啐了他一口,又安慰起受了惊吓的聂小倩,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聂小倩怯怯地道:“我……我叫小倩,姓聂!” 苏钰卿笑道:“聂小倩,很好听的名字!” “什么…!” 陈绶听到苏钰卿的话,猛然回头,眼中闪着奇异的色彩,上前追问起来:“你就是聂小倩?” 而一旁的苏钰卿眼睛一眯……目光如刀似剑。 …… 兰若寺后山,乱葬岗底下。 “有意思……九世善人!!” 树妖姥姥看着迷雾镜像,将陈绶和苏钰卿发生的情况全部看在眼中。 “姥姥,这九世善人的魂魄,应该十分甜美吧!要不要我帮你抓回来?” 一只罗刹女跪在地上,恭敬地问道。 如果把兰若寺比做大户人家,偏殿中的女鬼只能算是丫鬟,这些罗刹鬼则是家丁护卫,普遍都有练气七八层的修为。 树妖姥姥作为千年老妖,手底下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几只小鬼。作为门面她麾下还豢养了好几个夜叉,只是比较凶恶残暴,一般情况下很少动用。 “不用,那个小道士还有美人儿应该有几分手段,你们不是对手,这回就派几个夜叉去吧!” 树妖姥姥隐藏床榻上,根根树藤蔓延出来,像极了万蛇出洞,吓得罗刹女鬼匍匐在地,不敢动弹。 树藤很快延伸到一个山洞,惊醒了里面沉睡的夜叉。 “红衣,领着你的姐妹们配合夜叉,将那小道士的心肝给姥姥带回来,小倩和那个美人儿留活口,记住这回不要让我失望!” 树妖姥姥的声音传到偏殿,两只夜叉突兀出现眼前,红衣女鬼听到声音先是惊慌,接着大喜,扑通跪下连连说道: “是姥姥!红衣绝不让您失望。” …… “我是叫聂小倩!” 聂小倩奇怪地看着陈绶,有些迷糊,不明白陈绶为什么这副模样! 渍渍渍……大名鼎鼎啊!之前没瞧出来,现在仔细看看,果然是美艳无双,清丽脱俗!! 没见着燕赤霞,就看看聂小倩全当是补偿了。 陈绶两眼放光,绕着聂小倩转了好几圈,不停地打量,浑然不觉身后的苏钰卿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道长……” 小倩被看得极不自在,正想说些什么,一股大风吹了进来,凄厉的鬼叫声,在四面八方响起。 “小小道士,也敢擅闯兰若寺,受死吧!” 红衣女鬼带着夜叉,来到僧舍中,极其嚣张地说道。 “哼!找死!” 陈绶和苏钰卿对视一眼,将聂小倩护在身后,接着好几道灵符燃烧起来,化作火海扑向一众女鬼。 第八十六章 夜叉 红衣女鬼的到来,打破了兰若寺的清幽寂静,僧舍内陈绶和苏钰卿并肩作战,共同面对着众多女鬼,以及两只凶恶的夜叉。 “阿寿小心些,那两只夜叉不好对付!” 苏钰卿按下心底的醋意,警惕地盯着夜叉,对陈绶提醒道。 陈绶点头表示知道,深吸一口气向夜叉们看去,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碰见活着的夜叉! 夜叉的样貌十分丑陋,浑身散发令人恐怖的气息,眼神中带着凶悍,动作迅猛,力大无穷,寻常人哪怕只看一眼就会浑身发抖,晚上做噩梦。 出现在兰若寺的两只夜叉,一只身高三丈,手持金刚杵,牛头人身,嘴中布满獠牙,还冒着绿色的火焰; 另一只则是骨瘦如柴,背插双翅,手持双刀,有着半月形的头骨,顶上有类似蜗牛的触角,后面吊着一条分叉的尾巴。 这两只夜叉本是兰若寺的护法,都有着筑基境界的修为,不知怎么回事被树妖姥姥收服,成了她手下为虎作伥的恶鬼。 “小道士胆敢擅闯兰若寺,今夜定让你有来无回,插翅难飞!” 红衣女鬼被火焰符篆逼退,不敢靠近陈绶,只能遁入虚空不停游荡叫嚣,她身后的女鬼们更是掀起阵阵阴风,一时间百鬼夜嚎,给兰若寺添上几分恐怖的气氛。 陈绶嗤笑一声,都懒得理会她们,这些女鬼看着声势浩大,实际上不过是外强中干,也就这两只夜叉稍微麻烦点。 “钰卿,我不会飞,天上那只夜叉就交给你了,地上的我来解决。” “好的,那你自己小心点。” 苏钰卿点头答应,她知道陈绶的本事,这夜叉看似凶恶,却也并非不可力敌。 当下不再浪费时间,白色的仙绫四散飞舞,先是将女鬼和夜叉逼退两步,接着她又取出一柄长剑,脚尖一点,轻盈地飞了起来,杀向天上的空行夜叉。 陈绶见状也开始行动起来,他先把聂小倩捏成魂珠收好,掌心的剑丸被用法力催化成长剑模样,这回他要贴身近战,试一试自己的力气。 牛头夜叉见陈绶上来,金刚杵一挥砸了过去,上千斤的力道裹挟磅礴法力,使金刚杵如同流星般撞上陈绶的长剑。 一连串火花四溅,长剑和金刚杵相碰,陈绶划了个圆,一顿借力使力,卸掉金刚杵上面的力道。 随后打蛇上棍,剑尖抖动化作数点寒芒携带着杀气,刺向牛头夜叉的门面。 夜叉之前是佛门护法,它的战斗经验也不弱,陈绶的剑尖还没刺来,它脚下一跺拉开寸许距离,金刚杵回护一个震动格挡,轻松挡下这一刺。 反倒是陈绶的长剑,因此被震得嗡嗡作响,不过陈绶没在意,他长年练剑,这种情形早已经见怪不怪,手腕一抖长剑又恢复如初。 通过这一两招对碰,陈绶心中稍微有了点底,这夜叉的力道不弱和他相当,招数就只能算一般般,也就是法力比他深厚一点,到了筑基境界。 总而言之,算是一个好的陪练对象。 练气和筑基之间的差距并非天堑,名门大派中练气境弟子,也经常越阶斩杀筑基境界的妖怪。 这里面原因有很多,大多数是因为大门派弟子们的法宝强大,就像陈绶如果他肯,只要拿出小五行剑煞葫芦,就能分分钟教这只夜叉做人。 当初,同为筑基境界的短翅天牛妖,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追着碾压。 除了法宝,第二个原因就是法力上的问题,很多妖怪由于功法的问题,法力大多不纯,修炼出来的法力水分很大。 就拿眼前的夜叉来说,它原本修炼的是佛门功法,现在却堕入鬼道。虽然有筑基境界的修为,但是法力也被鬼气污染,变得不纯粹了,威力大减。 陈绶试探几次之后放下心来,剑势展开不再留手,茅山虽然没有飞剑传承,但是普通的剑术还是极多的。 他剑术天赋极高,将好几门剑术融会贯通,达到了剑术通神的境界。寻常的小妖精以及这满屋子的女鬼,对他来说,就是一剑一个的事儿,同阶中难逢敌手。 牛头夜叉眼见一片剑光笼罩过来,反应不及,顿时陷入苦战。只得将两条粗壮的手臂不断交错,把金刚杵舞得水泼不入,可还是难以抵挡,身上添了好几道伤痕。 陈绶冷笑一声继续发力,他使得是一套云游剑法,剑招虚无缥缈,游离无定,对于牛头夜叉这种,只知道使用蛮力的敌人最是克制。 半响,陈绶已经在牛头夜叉的身上再度添上好几道伤口,于是嘲讽起来: “区区夜叉,也敢在道爷面前露脸,真是找死!” “魂淡……” 牛头夜叉遭受嘲讽,又见打不过陈绶,只得放出大招。 只见它牛眼变红,鼻孔喷出两道蒸汽,体型更是瞬间拔高一丈,发了疯似的放弃了抵抗,任由陈绶在它的身上,划出几道深达数寸的恐怖伤口。 而被其紧握的金刚杵,则散发出一股股红黑相间的幽暗气息,接着连人带杵化作一道光柱射向陈绶。 “啊……啊啊啊!!臭道士,去死吧!” “不好……” 事发突然,陈绶来不及施展遁术躲避,只能选择硬抗,手中长剑一瞬间被灌输大量法力,化作流光飞手而出,轰向金刚杵所化成的光柱。 然而根本无济于事,凌厉的飞剑与之对峙还不到一瞬就被击飞,陈绶无法只得咬牙祭出小五行剑煞葫芦。 他没什么护身法器,目前也只能用葫芦法宝硬抗了,这尽管会对葫芦有损伤,但为了活命这些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魂淡!回去以后一定要多练几件护身法宝! “阿寿!!” 苏钰卿在半空中,见陈绶有危险顿时一惊,白色仙绫分成两股,想要施以援手,不料竟然被红衣女鬼拦住。 “有姐姐我在,小仙子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红衣女鬼轻笑几声,又指挥其余的女鬼围在四周,升起阵阵鬼雾,遮蔽了苏钰卿的视线。 “你找死!” 苏钰卿惊怒交加,呵斥道。 急迫之下法力灌输,只见仙绫泛起了莹白色的光芒,瞬间化成利刃,极速切割周围的空间。 “都给我滚开……” 七八只女鬼瞬间魂飞魄散,红衣女鬼也不小心被擦到,受伤不轻,也只有飞天夜叉因为躲避快,没有受伤,继续和苏钰卿缠斗。 “好厉害的法宝……不过已经迟了呢!”红衣女鬼遁入虚空,惊魂未定地说道,但看着陈绶的方向,很快就高兴起来。 第八十七章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哞哞!!” 牛头夜叉手握金刚杵冲撞了上来,而陈绶躲避不及,只能被迫祭出葫芦硬接。 卧槽!这那还是什么夜叉,分明就是一头蛮牛。 随着光柱临近,陈绶也看清隐藏在光柱内,奔腾而来的牛头夜叉,暗暗苦笑。 “轰隆隆!” 金刚杵的尖刺撞击在葫芦上,小五行剑煞葫芦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阵阵涟漪扩散四周,大片大片的僧舍倒塌。 “挡住它……给我挡住!!” 陈绶闷哼一声,只能拼命往小五行剑煞葫芦内灌输法力,若是挡不住,这宝贝葫芦怕是真的要受损。 然而陈绶毕竟才练气境,法力也算不上深厚,随着大量法力的输出,没过多久就有了后继无力的迹象,小五行剑煞葫芦表面的光幕,也开始摇摇欲坠…… 牛头夜叉见状狞笑起来,也拼命地往金刚杵内灌输法力,两人硬生生从比拼技巧变成了比拼法力。 随着时间推移,两人陷入僵持,陈绶法力虽然即将告罄,但好歹算是挡住了这波攻击。 陈绶眼神一冷,眉心处突突跳动激活了雷公篆,丝丝雷电弥漫四周,这头蛮牛算是彻底激怒了他,是时候让这夜叉尝尝被雷劈的滋味。 就在陈绶即将反击的时候,整个天地忽然亮了起来,随后一阵风起云涌,弥漫在四周的鬼雾被驱散,露出了夜空中那轮洁白无瑕的明月。 就在众人惊愕不已的时候,一道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兰若寺。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妖怪拿命来……” 伴随着声音,一大团巨大的法力光球硬生生怼了进来,如同一记闷棍,狠狠地砸在牛头夜叉的脑门之上。 陈绶眼角微抽,大光球“嘭”地爆炸,汹涌澎湃的法力不仅将牛头夜叉炸飞,就连陈绶也被余波殃及,一脸懵逼地趴在地上。 原本只是‘车祸’,现在却演变成恐怖地爆破现场,虽然危机被解除,但陈绶却高兴不起来。 这算什么?安排好的绝地反杀,就这样溜走了?陈绶的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所有的鬼怪、夜叉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有高人降临! 想到这里,红衣女鬼心生警觉,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人在屋顶!” 飞天夜叉视野开阔,第一个发现这位‘高人’,连忙出言提醒,众女鬼听到后,纷纷抬头看去。 陈绶听觉不错,也听到声音,恼怒地将视线移了过去。 只见屋顶上,一个留着大胡子的豪迈书生立在那里,他身后上背着一个匣子,正一脸无辜地看着众人。 “诸位好雅兴,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活动身体,燕某佩服!佩服!” 燕某?陈绶平复了心情若有所思,眼睛也慢慢亮了起来,这书生……莫非就是——燕赤霞。 不过怎么是书生打扮?燕赤霞不该是个道士的吗? 陈绶从地上起来,为了防止夜叉再次偷袭,此时的小五行剑煞葫芦已经被他拔开塞子,一道剑光含而不露的待在葫芦内,吞吐不定。 他终究是缺了些护体的手段,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危机,就明显的吃力起来。 陈绶咳嗽两声,觉得十分有必要尽快地弥补自己的短板。 燕赤霞清除了鬼雾的时候,苏钰卿就收回了白色仙绫,护在陈绶的左右,担心地看着他。 “阿寿,你没事吧?” 陈绶摇摇头,这牛头夜叉的野蛮冲撞确实厉害,速度迅猛,势大力沉,着实让他受了些内伤。 不过他挡得够快,身体并没有大碍,回去后调息两天就好了,就是小五行剑煞葫芦的灵性似乎受了点损伤,估计要温养一段时间。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兰若寺,还暗中伤人,打伤我寺中护法!” 飞天夜叉冷冷地盯着燕赤霞,手中双刀映着寒光,透出阵阵杀气。 燕赤霞不以为意,笑道:“燕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昆仑派弟子——燕赤霞是也! 至于为何要来兰若寺?不好意思,在下刚好没了银子,所以来这兰若寺借宿几天……嘿嘿!” 这书生果然就是燕赤霞,不过他的出场方式也太‘震撼’了些…… 陈绶想到那团巨大的法力光球,仍然有些愤然,哪有人这样玩的,真当自己的法力无穷无尽啊! 心中虽然越想越气,不过还是很快振奋了精神,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解决当下这些夜叉和女鬼再说吧! 于是他拱手向燕赤霞说道:“燕大侠,在下茅山派弟子陈绶,方才多谢搭救。” 大侠?燕赤霞眨眨眼睛很是受用,谦逊道:“举手之劳,无需言谢……” 陈绶心中的小火苗虽然烧的难受,但还是说道:“燕大侠,不如我等联手先解决了这些夜叉,之后再细细闲聊如何?” 燕赤霞双手叉腰,哈哈大笑:“区区夜叉,燕某手到擒来何须联手,二位且稍待片刻,看吾手段!” 陈绶:“……” 夜叉他倒是不怕,就算没有燕赤霞,他也能解决,他担心的是隐藏在暗处的树妖姥姥。 虽然不知她为何到现在都没出现,但这两只夜叉都有筑基境界,那树妖姥姥很有可能是金丹境界。 若是树妖姥姥出手,形势很有可能会发生变化。 牛头夜叉已经回来和飞天夜叉汇合,脑门上鲜血淋漓,但好歹活了下来。 燕赤霞见它们人齐了,也动起手来,在掌心处画了个太极图案,大声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一声暴喝,天地为之一亮,陈绶这回也终于看清楚,这个法力光球是如何产生的了,只见随着燕赤霞一掌推出,天地间灵气倒灌汇聚,在半道上行成光球砸向夜叉。 “轰轰轰!” 这法力光球结构不稳,只要触碰到物品就会爆炸,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牛头夜叉再次躲避不及,被炸得五内俱焚,身受重伤,飞天夜叉则灵活些,逃过一劫。 燕赤霞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连连出手一掌推出后,又是无数掌轰出,一时间法力光团漫天飞舞。 看得陈绶下巴都要惊掉在地上,这是什么神通?也太恐怖了…… 第八十八章 封印 兰若寺地面上打得火热,地底下树妖姥姥却似乎刚刚打盹儿醒来。 只见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斜躺在床榻内缓缓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半响,她坐起身来,捧起一卷佛经就开始研习,那副模样不像是千年老妖,却像一位虔诚的佛教信徒。 “姥姥,我们真不用出手?夜叉和红衣他们快撑不住了。” 罗刹鬼坐不住了,她眼前的镜像中显示,牛头夜叉有一次被燕赤霞炸飞后,紧接着就被陈绶一顿乱剁,给大卸八块了。 剩下的飞天夜叉和女鬼们情况也不好,飞天夜叉被燕赤霞撵着走,在半空中四处逃窜。 那些女鬼更惨,苏钰卿因为她们之前的阻拦,还余怒未消,挥舞着手中的仙绫,化出一道道耀眼的匹练,在仅仅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将她们大半打得魂飞魄散。 “姥姥……姥姥!?” 罗刹鬼轻轻地问道。 “好了,好了,别叫了……姥姥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自己能看得见。” 树妖姥姥放下佛经,一只枯瘦的手掌拂开珠帘,露出一副慈祥和蔼的面孔,她望着飞天夜叉和红衣女鬼慌忙逃窜的模样,轻摇螓首叹了口气。 “这些夜叉越来越不中用了,才几十年的光景,实力便衰退到这般境地,被几个小道士后来居上,撵着打杀……唉!” “姥姥,夜叉护法虽然实力衰退,但终究还用处,不可让它们全军覆没啊!” 罗刹鬼恭敬地说道,倒不是她有多么好心,帮这些夜叉说话,实在是夜叉们都死了的话,对她没有好处。 要是夜叉都死光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轮到她罗刹鬼了?这样可不行…… 树妖姥姥撇了她一眼,罗刹鬼心中的那点小九九她又岂会不清楚,不过水至清则无鱼,她也懒得戳破。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就让他们都回来吧,姥姥我……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就帮他们一把!” 说完,树妖姥姥摘下一根木簪,往上面一抛…… 木簪落在地面上,遇土而入,很快接触到水源开始疯狂生长,不到片刻一棵巨大的槐树长成。 “哗啦啦……” 槐树接着破开地砖,出现在兰若寺内。 大槐树破土而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陈绶等人的眼睛,不过树妖姥姥好像也没过想过隐瞒。 经过这么久的观察,她也算摸清了陈绶他们的修为,觉得以她足以比拟金丹的千年妖力,哪怕不能全力出手,可对付起几个筑基境的小道士,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便是树妖姥姥?” 陈绶神色凝重,来到苏钰卿身边,警惕地提防着这庞大的树妖。 “什么树妖姥姥?阿寿你认识这个树妖?” 苏钰卿见陈绶喃喃自语,奇怪地看向他。 “也不能说认识,我之前抓了一只女鬼,从她嘴里听说过这只树妖,应该是这些夜叉和女鬼们的主人。” 如果真是树妖姥姥,也不知道燕赤霞挡不挡得住,实在不行那他就要拉着苏钰卿撤退了。 “嚯!!这就是兰若寺的千年树妖,原来就藏在地底下,难怪这些女鬼、夜叉这般有恃无恐,不肯离去。” 燕赤霞听到动静放过飞天夜叉,身形一闪,来到陈绶旁边。 “不对,这好像不是树妖……感觉有点像傀儡!” 苏钰卿眼中闪着金光,她听了陈绶的话后,就想查探树妖姥姥的底,没想到通过法眼却发现了一些不大对劲地地方。 眼前的槐树似乎没有灵智,动作迟滞,虽然妖气冲天,但总感觉像是无根之木。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这棵槐树仅仅只是树妖姥姥的分身,被炼化成木簪,平时插在头发上。 木簪被树妖姥姥催动,化作槐树分身可以被她远程操控,槐树体内妖力虽然磅礴,可只有消耗,却不会回复。 “这棵槐树只是千年树妖的分身,不是她本尊。” 燕赤霞道行最高,只差一点机缘就可以铸就金丹了,他眼中闪过光芒,也看出不同来。 “这倒是树妖们惯用的伎俩,先派个分身出来探探虚实,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既难缠又恶心人……” 陈绶看过一些典籍,对这种无赖打法也挺无奈的,他实在没想到树妖姥姥会这么胆小。 “非也非也!这千年树妖弄出槐树分身并非因为胆小……” 燕赤霞摇头笑道,说起来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郭北县,和这个千年树妖也有关系! “那是为何?” 陈绶顿时觉得奇怪了。 “因为……她出不来!准确来说,应该是被封印了无法脱困!” 燕赤霞摸着自己的大胡子,幸灾乐祸地说道。 “封印!” 陈绶和苏钰卿对视,心中都有疑惑。 “你们觉得这兰若寺如何?” 燕赤霞并没有直接解开他们心中的疑惑,反而问起两人。 陈绶虽然不解,但还是看了看四周,而后回答起来: “兰若寺内佛像众多,殿塔壮丽、恢宏,而且僧舍极多,当初应该十分繁荣昌盛。” 燕赤霞笑道:“没错了,兰若寺数十年前还十分繁荣,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没落了。 这千年树妖本是寺中的一株灵树,当年的兰若寺方丈为了防止其突然妖性大发,伤害人命,就对她种下了封印。” “只要她没修炼出元神,就永远也破不开封印,真身也无法脱困而出,所以只能另辟蹊径,弄出这种傀儡分身出来活动。” “原来此如!” 陈绶恍然大悟,没想到树妖姥姥身上还有这等隐秘,难怪这些佛门的护法夜叉肯为其效力,原来都是一家人。 “那燕大侠,这槐树分身可能解决?” 燕赤霞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道:“这个……或许要试试才知道!” 陈绶也愣住了,感情你在这说了半天,自己也没有把握! “……” 燕赤霞咳嗽一声,安慰道:“陈师弟莫要忧心,这树妖再厉害也不过是只分身,我们三人合力,定叫她有来无回。” 陈绶摇摇头,他倒没有什么担心害怕之类的情绪,实在打不过,就放出葫芦内的迷煞之气逃跑就是了。 第八十九章 佛道双修 槐树破土而出后,体型仍然疯狂地生长,高度很快就比一座九层宝塔还要高,差不多有三十丈。 飞天夜叉和剩余的女鬼们见到树妖姥姥出现后,纷纷喜出望外,安心不少,一个个围绕着槐树寻求庇护。 “废物!连几个小道士都打不过,我要你们还有何用?” 树妖姥姥的声音,回荡在兰若寺的夜空中,槐树长到三十丈后停止了生长,无数的枝蔓、树叶层层叠叠舒展开来,遮蔽夜空,这一说话树叶更是簌簌作响。 “姥姥饶命啊……” 飞天夜叉他们被训斥得羞愧不已,跪在地上乞求饶命。 树妖姥姥与槐树分身有心神感应,用藤蔓抽了他们几鞭,顿时一阵鬼哭狼嚎。教训了他们一阵后,树妖姥姥才慢慢停手,通过槐树传出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 “滚吧!回去后再收拾你们!” “是……姥姥!” 飞天夜叉和女鬼们一个哆嗦,虽然还有些畏惧,但是心里边都松了口气,它们的小命都捏在树妖姥姥的手里。 树妖姥姥想要惩戒他们,他们也只得乖乖受着,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这时姥姥下了命令,他们也不敢多待,就立刻诚惶诚恐地退走。 只有飞天夜叉临走前,还心有余悸地瞟了一眼燕赤霞,不是他不给力,实在是这家伙太恐怖了,法力无穷无尽。 想到那源源不断的法力光球砸来,飞天夜叉就十分憋屈,这让人怎么扛?没被打死就已经是他躲得快了。 想了想牛头夜叉的下场……他冷不禁地摇头叹息,一百多年的修行就此结束,身死道消,可惜了! 飞天夜叉兔死狐悲,但却没有为同伴报仇的心思,现在的他们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佛门护法。 在树妖姥姥的手底下求生存,早年收到佛法熏陶的佛性,已经被消磨殆尽,现在的他们只是一群自私自利的恶鬼夜叉。 更何况除了燕赤霞,陈绶和苏钰卿的实力也可圈可点,他也看不到报仇的希望,指望队友吗? 他看了看身边吓破胆的女鬼们,连连摇起头来,数十个女鬼,到现在只剩零星的七八只,飞天夜叉想想都觉得可笑。 …… “这千年树妖总算是出来了,也不枉燕某等了大半夜,算是没白忙活。” 燕赤霞笑了笑,将背后的箱子取下,从中摸出一个狭长的匣子,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 “听燕大侠的话,似乎是在打这个千年树妖的主意?” 陈绶好奇地问道。 “没错!” 燕赤霞为人豪爽,心底坦荡,加上又不是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也没有对陈绶隐瞒他的目的。 “燕某千里迢迢来到这兰若寺,就是奔着这个树妖而来,准确的说,是为了她手上的一卷经书!” “经书?” “没错,是一卷《金刚经》……”燕赤霞吐了口气,望着那棵三十丈高的槐树,心中既激动又忐忑。 说起来,燕赤霞虽是昆仑弟子,但却不得真传。他只有金丹之前的功法,之所以停留在筑基巅峰,就是没有凝练金丹的法门。 昆仑派不同于茅山派,他们一直奉行精英教育,金丹之前都只是记名弟子,不得真传。 记名弟子十岁之前上山,二十岁就必须筑基,一甲子之内结成金丹,之后才有可能受到长老们的青睐,收为真传弟子,否则将被赶出山门。 而燕赤霞好死不死,在二十一岁时才筑基成功,这自然不可能留在昆仑山,如今四十多岁筑基巅峰,却苦于没有凝练金丹的法门。 一日,他经高人指点,得到一篇佛道双修的法门,可以凝结金丹舍利。他欣喜若狂,视若珍宝,苦苦专研佛法,可却收效甚微。 他本想向高僧请教,然而天下寺庙虽多,可是真正佛法精湛的大师,却是少之又少。 剩下的名山宝刹,又要让他改换门庭,剃度出家,燕赤霞为人重情重义,自然不肯最终只能作罢。 但他没有气馁,在经历千辛万苦之后,得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据说,当年兰若寺方丈封印树妖所用之物,就是一卷《金刚经》,这卷经书中有兰若寺方丈对于‘佛’的理解,蕴含着无边佛法,只要顿悟,就可以凝成‘金丹舍利’。 “哈哈哈……原来你们打得是《金刚经》的主意!难怪一个两个都往我兰若寺里跑?” 飞天夜叉等人走后,树妖姥姥在槐树上显化出一个人脸,但毕竟不是本尊,笑起来不仅阴阳怪气的,声音也极为难听。 “臭道士,别痴心妄想了,想要《金刚经》下辈子再来吧!” “哼哼!这可由不得你?” 燕赤霞冷哼道,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筹备良久,又岂是树妖姥姥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 “燕大侠,这树妖只怕不好对付,想要从她手里夺过经书,不啻于虎口夺食!” 陈绶神色凝重地说道,他虽然不知燕赤霞为什么要夺经书,但树妖姥姥怎么也是金丹境界的千年老妖。就算她本尊被封印着,可这分身有多少手段,也难以估料。 燕赤霞被陈绶叫了好几次燕大侠,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心中虽然受用,但终究与礼不和。 “陈师弟莫要再叫燕某大侠,你我都是玄门中人,互称道友即可。” “是陈绶忽略了,如此我便唤你一声燕师兄可好?” 陈绶从善如流,拱手问道。 “自无不可!” 燕赤霞微笑起来。 “你二人莫要再说了,那树妖有动静!”苏钰卿舞动仙绫,提醒道。 只见狂风呼啸,黑暗中一只由藤蔓组成的大手抓来,与苏钰卿的仙绫法宝撞在一起,搅得木屑纷飞。 陈绶和燕赤霞见状不再废话,纷纷出手。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五雷轰顶!” 陈绶现在法力不多,只能动用雷公篆,一片雷云环绕四周,一道道雷电劈在树妖姥姥身上。 而燕赤霞先是轰出几团法力,打退树妖袭击过来的重重鞭影,随后就把取出的匣子抛出。 一道银白色的耀眼匹练,倏然一射杀了出去。 陈绶眼神一凝,这是一只剑匣? 第九十章 剑匣 剑匣,即藏剑之匣子。 俗世之中,人们多用剑匣来收藏各类剑器,修道之士有储物法器和丹田,可以存放法宝飞剑。 剑匣对他们来说,基本上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只是对于一些痴迷于剑的修士,却特别喜欢用剑匣来装剑。 燕赤霞就是一个痴迷于剑的人,他手中的剑匣样式精美,呈狭长状,虽然其宝光内敛,但实际上是一件难得的上品法宝。 那一道银白色的匹练射出后,匣子就自动闭合了起来,让人看不清内里,也不知道里边究竟藏有多少剑器。 飞剑名为‘霜白’,速度之快,形如闪电,在射出后遇风就变大,化作十余丈长,剑气直冲霄汉,斩向树妖姥姥。 场面虽然骇人,但树妖姥姥也不惊慌,只见槐树一阵抖擞,簌簌作响掉落了无数枝叶。 她以枝桠为骨,树叶为表皮血肉,弄出了一条眼神阴翳的吞天树蟒,与‘霜白’飞剑敌对。 “这才是飞剑之术,这才是御剑有道,我之前那飞剑操控得太粗糙了。” 燕赤霞与树妖姥姥斗法,陈绶在一旁叹为观止。还有这剑匣藏剑之法也颇为精妙,与他的小五行剑煞葫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一样威力无穷。 当然两者也有本质上的差别,剑匣的作用是温养飞剑,逐渐改善飞剑的品质,同时还有敛藏飞剑锋芒的功效,不到用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剑气外泄; 而陈绶的葫芦只是凝练剑气,以五行煞气为根基,孕育出五行剑气。与之配套的还有一套小五行剑阵,这剑阵一出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只是陈绶现在的修为太低,还用不出来。 ‘霜白’剑气纵横,大开大合,在燕赤霞精妙的御剑之术的操控下,一剑又一剑地斩在树莽身上。 树莽也不甘示弱,腾雾乘风而起,不断缠向飞剑,想要将其绞杀,只是‘霜白’的速度太快,它无论如何追赶都无济于事,根本碰不到飞剑。 燕赤霞满意一笑,眼见时机成熟,连忙施展乾坤借法之术,把大量法力加持在‘霜白’上面,一瞬间飞剑威力大涨,回转过来一剑斩在树莽头颅之上。 树莽躲避不及,哀鸣一声后轰然炸裂开来。 燕赤霞笑道:“哈哈哈……老妖怪,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这些雕虫小技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树妖姥姥脸色难看,哼了一下,又施展了别的手段,槐树身上无数的树叶倒飞而出,化作‘利箭’铺天盖地扎向燕赤霞。 而炸裂的树莽也被她重新施法,从原来的一条巨大树莽,变成九条稍小一些的,开始卷土重来。 九条树莽‘复活’过来,仰天嘶吼,之后在铺天盖地的‘利箭’的掩盖下,从四面八方,向燕赤霞绞杀过来。 “燕赤霞,你不是本事大吗?这回我倒要看你如何躲过去?” 树妖姥姥讥笑地道,经过她一连串施法局势瞬间逆转,燕赤霞刚刚斩杀一条树莽,就被四面八方激射而来的‘利箭’包围,变得岌岌可危。 他已经没有任何空隙逃跑,九条树莽张着獠牙,很快就会将其撕成碎片。 “哼哼!此时得意,未免为时尚早,妖怪且看我飞剑。” 燕赤霞临危不惧,屈指在剑匣上敲击两下,剑匣再次开启,这一次接连飞出两道飞剑,一红一紫。 红色飞剑叫做‘日轨’,煌煌如日,因飞行时会化身一道火线,如太阳运行的轨迹而得名;紫色飞剑则叫做‘紫鸢’,剑身扁短而宽,形似紫鸢花瓣,是一柄护身飞剑。 飞剑‘日轨’飙射而出,仅仅环绕数圈,一张火网织成笼罩树妖姥姥袭来的‘利箭’,一瞬间兰若寺化作火海。 ‘霜白’、‘紫鸢’则护在燕赤霞四周,与九条树莽激烈争斗,燕赤霞与树妖姥姥的斗法,说着慢实则极快,不到片刻功夫,两人交手数轮,进入斗法的白热化阶段。 陈绶和苏钰卿见状也不在闲着,加入了战斗,各种法宝法术,对着树妖姥姥一顿狂轰乱炸。 “轰轰轰……” 兰若寺周围村镇的村民,被吓得纷纷躲在被窝中不敢出来,此时的兰若寺内又是火海,又是雷霆闪电,一道道剑光纵横穿插,九条庞大的树莽嘶吼不已,若是有村民敢出来观看,定会跪呼‘有神仙’。 几人的斗法,使得兰若寺大片大片的殿堂楼阁倒塌,很多佛像也被毁坏。 树妖姥姥见了心中莫名愠怒,对陈绶和燕赤霞等人杀意更浓,望着树林内无数的植物露出冷笑。 “你不是能烧吗?好好好,姥姥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弟子,敢不敢放火烧山!” 说完,树妖姥姥施展秘法,妖气也不再保留,全部释放出来。 数十丈的槐树分身又拔高了些,无数的根须在这时纷纷突破地表,洞穿出来,袭击陈绶等人。而那浓郁无比的黑色妖气,则瞬间席卷整座山峰,包裹山中的植物,想要将其‘唤醒’。 “这老妖怪想干什么?” 陈绶一边躲避袭来的根须,一边皱眉地看着树妖姥姥这疯狂释放妖气。 他实在无法理解,像树妖姥姥这样挥霍妖气,很快就会挥霍一空的呀!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 陈绶躲了一阵,袭击他的根须也越来越多,让他无处落脚,只能跃到屋顶上,继续躲避着。 然而当他到了屋顶后,视野开阔起来时,却不由吸了口凉气,这树妖怕不是要疯狂了。 “这么多的树妖……”陈绶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艰难说道。 “这些不是树妖!只是一些普通的树木,不过是被千年树妖的妖气感染了,暂时妖化而已。” 燕赤霞过来和陈绶汇合,解释了起来。 陈绶闻言苦笑一声,摇摇头道:“确实不能说是树妖,应该叫做‘妖植’才对,不过这么多‘妖植’也够麻烦的了!” 他睁开法眼看去,这座山峰的植物基本都被树妖姥姥的妖气所感染,妖化成了没有任何理智的妖植。 这些‘妖植’除了无脑的袭击他们,还有不断地破坏以外,不会有任何想法。 一旦让它们汇合起来,陈绶他们必定寸步难行,陷入这片‘汪洋树海’之中。 第九十一章 七剑合一 陈绶看到这些妖化后的植物,不由想到了前世玩的一个游戏——植物大战僵尸,那时侯还觉得挺好玩的。 可若是那些植物,真的变成了现实,并来到你眼前,那就令人头疼了。 “燕师兄,你可有法子对付这妖怪?再让她这么释放妖气,整座山的植物都会被感染的。” 陈绶见形势严峻,于是不敢拖延,向燕赤霞问起了对策。说是问对策,其实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实在不行就立刻撤退。 那本《金刚经》是燕赤霞想要,他可不想! 他那葫芦顶头上也好长时间了,再这么顶下去迟早变成葫芦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所谓的妖植妖气都很薄弱,实力也就那样,一把火烧干净就是。” 燕赤霞不以为意,这些感染妖气的花花草草也就看着多了些,对他压根构不成威胁。 人海战术要是有用,这神州大地的修仙门派起码有大半被朝廷灭掉,毕竟比人多的话,又有谁比得过那一个个坐拥数万里山河的人王。 陈绶听了他的话,不由摇头,他明白燕赤霞的想法,但却不认同。 正所谓蚁多咬死象,如果不加遏制,继续让树妖姥姥感染植物的话,很快他们就会寸步难行的,他一个连筑基境界都不是的小道士,可不敢这么托大。 放火烧死它们,的确是一个最省时省力的方法,可这里面有个前提,那就是你敢不敢烧! 这可不是说笑,陈绶学习火焰法术的时候,在书籍中看到最多的话,不是这门法术的学习要点。而是各种各样的施法禁忌,它们严格要求弟子们,绝不能在人烟密集的地方使用。 这也是为什么,很少有人会在人族的城池中施展大范围杀伤性法术的原因,这是各门各派都严令禁止的。 修炼一途,稍有不慎就会行差踏错,误入歧途,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而妄造杀孽堕入魔道。 兰若寺虽然不是人烟密集之地,可也不是什么深山大泽,它周围的一些山头上可都住着人,四面八方都有村寨。 燕赤霞这把火是容易烧起来,这些妖化的植物也好对付,可这样一来一旦形成了山火,就会殃及到周围的村寨。 “燕师兄,这火万万不能放,被感染的花草树木这么多,难不成真的要一把火烧干净么?若是不小心引起了山火,附近的山上可都还住着人呢,一旦死伤惨重,你我可就罪大莫及了。” 陈绶不同意这个做法,燕赤霞听了后也感到有些棘手,就在他愣神间,九条狰狞的蟒蛇杀到,一口咬过来,差点将他吞进肚子里。 幸好陈绶足够警觉,拉了他一把,一道道雷霆轰了过去,将树莽打退。 “管不得许多了,既然放不了火,燕某就先斩了千年树妖这个分身再说。” 燕赤霞退后两步,驱使飞剑又逼退其它的蟒蛇,既然火放不成,他就转移目标,把目光锁定在远处的槐树分身上。 只见他抱起剑匣,用手掀开盖子,露出里面剩余的四柄飞剑。 “天地无极,万剑归宗,树妖看我七剑合一。” 燕赤霞捏起法诀,洪亮的声音传遍四野,法力疯狂的涌入剑匣。 剑匣被激活的瞬间,四柄飞剑射出,与之前的‘霜白’、‘日轨’、‘紫鸢’汇合,七把飞剑合而为一,化作一道数十丈的剑光,直接杀到树妖姥姥跟前。 树妖姥姥见状也终于停止了释放妖气,她好歹也是千年老妖,燕赤霞的剑光虽然犀利,但却吓不倒她。 仓促间,只见槐树分身瞬间快速收缩,变回了木簪的模样,带着一股滚滚黑气迎向剑光。 “轰隆隆!” 木簪与剑光针尖对麦芒,刺目而耀眼的光芒四处迸射,两者相撞产生的余波更是扩散到整个兰若寺。 “好厉害的飞剑,居然还带合体的……” 陈绶大袖一挥,将灰尘散尽,呸呸呸地往外吐灰尘。这回他是真服了,燕赤霞这一剑的威力直逼金丹境,树妖姥姥仅仅依靠一个分身绝不是他对手。 果不其然,剑光与木簪相撞后,木簪在燕赤霞再次施加压力之下,开始寸寸破裂,很快断成几节。 “啊……燕赤霞你莫要得意,就算毁了我这木簪又如何,如今这漫山遍野的花花草草,都是姥姥我的分身,我倒要看看你能杀几个?能杀到几时?哈哈哈……” 木簪断裂后,树妖姥姥的声音又在兰若寺上空回荡起来。 “哼……燕某浑身上下哪儿都软,唯独这双手够硬,砍几根木柴又有何难?” 燕赤霞仰头长啸,作为男人他又岂能服输,更别提是向这只不男不女的老妖怪服输! “好好……姥姥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树妖姥姥的声音忽左忽右,忽男忽女,很是怪异,话说完后,一阵狂风袭来,无数的‘身影’出来,向陈绶等人围过来。 “不好,钰卿、燕师兄,我们还是先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下次再来就是了。” 陈绶法力已经所剩不多,雷公篆用多了也损耗心神,这么多妖化的花草,不能用火烧的话,确实棘手。 “阿寿说得对,燕师兄,我们还是先走吧!” 苏钰卿点头同意,她的法力也消耗了大半,那些树莽杀了又‘复活’,杀了又‘复活’,简直是杀之不尽,留在这里根本没有意义。 她来这里,也只是跟陈绶过来的,本以为藏有什么秘密,没想到真的有妖怪。 陈绶法力低微,苏钰卿也不想他以身犯险,见这么多的‘小树妖’涌上来,心中顿生退意。 燕赤霞见两人都萌生了离去的念头,心想眼下这情形,留下来似乎也没什么用。 刚想答应,却又想起那位高人传他秘法时,曾说过让他到兰若寺降服树妖,若是不敌可以念上一段《金刚经》,或有奇效。 于是,他摸了摸胡子,说道:“燕某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既然大家都有了退意,那就走吧,不过……” 陈绶皱了皱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燕赤霞该不会是假的吧,说话怎么婆婆妈妈的,说一截留一截,这不膈应人嘛! 说好的豪迈气概,哪儿去了! “燕师兄有话不妨直说……” “咳咳…” 燕赤霞清了清嗓子,让他一个昆仑派弟子念《金刚经》多少有些尴尬,当下面色通红,声如细蚊地道:“我想念一段佛经,就只念一小段。” 第九十二章 金刚经 “念经?” 还是念佛经!燕大侠,大胡子!你确定没有说错话? 你一个昆仑派弟子,要念也应该去念道经啊!玉清天尊传下来的道经你不念,念如来佛祖的佛经做什么? 陈绶和苏钰卿面面相觑,这大胡子莫非想不开,有了剃度出家的念头。 两人看向燕赤霞的目光中,顿时带着异样。 “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燕赤霞没好气地道,陈绶两人这种异样的目光,让他觉得有些别扭。 不就是念一小段佛经嘛!又不是出家当和尚,我私底下都不知道念了多少回,什么《金刚经》、《波若波罗密多心经》、《楞伽经》都翻烂了。 他虽然打算佛道双修,用凝结舍利的方法凝结金丹,但他还是主张以‘道’为根本,佛法为表,这里边的主次他还是分得清的。 况且,这佛法、道法互通又不是什么出奇的事,他燕赤霞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干的,至于这样嘛…… “抱歉,燕师兄!只是我等实在难以理解,现在这个时候,你念佛经……” 陈绶收敛了点目光,只是心中仍然半信半疑,说着说着总能不由自主地,想到脑袋铮亮的燕赤霞,憋笑不已。 “燕某曾得高人指点,来这兰若寺降妖除魔,寻找机缘,那高人说过危难之时,可以念金刚经,或有奇效。” 燕赤霞摇摇头,也不想解释太多了,他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还是想试试再说。 说完,他也不去看陈绶,一边操控着飞剑斩杀袭来的树莽,以及无穷无尽的妖化植物,一边默念《金刚经》。 陈绶见燕赤霞执意这样,心想反正也不差这点时间,干脆送佛送到西吧!一道道雷霆闪电蔓延四周,劈得这些树精树怪纷纷倒地。 雷公篆还是很耗费心神的,这样高强度的使用,陈绶根本撑不了多久,最多半柱香时间,若是燕赤霞念这《金刚经》也没什么效果,他就要走了。 ……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袛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就在陈绶还胡思乱想的时候,燕赤霞心中已经默念了一遍金刚经,并开始缓缓地念诵。 初时,燕赤霞因为受到树莽的威胁和干扰,声音极小,断断续续,近乎微不可闻,后来慢慢渐入佳境,声音也开始缓缓地洪亮起来。 “还说你不想出家!!” 陈绶抵挡树怪的时候,听到梵音,回首望去,顿时一脸无语。 只见燕赤霞的身上虽然流转着玉清法力,但那一脸的宝相庄严,双目微阖,左手竖掌结印,若是忽略他身上的儒衫,活脱脱一个得道高僧。 这下可算实锤了,看来我们的燕大侠,确实是想出家了。 “金刚经!!” 后山地底的山洞中,树妖姥姥听到金刚经的念诵声,豁然起身,望着镜像内的燕赤霞,怒极而笑: “好好好,好一个燕赤霞,本以为是个臭道士,没想到还藏着这一手,一个道士学秃驴念经,倒是姥姥小瞧你了。” 说话间,山洞内一阵地动山摇,很快变幻了景象,床榻桌椅、一应家具全部消失。吓得那些女鬼们个个花容失色。 随着燕赤霞不断念诵,无数金色的文字更是在山洞内的虚空中浮现,渐渐汇聚成一本佛经。 这本佛经正是《金刚经》,它好似黄金铸造,每一页都泛着金黄色的佛性光芒,蕴含着无边佛法。 接着《金刚经》发出一道金光射向树妖姥姥,想要惩戒于她。 “哼哼!上百年的时间,姥姥我也不是吃素的,仅凭这点老掉牙的手段,也想伤到我……” 树妖姥姥冷哼一声,枯瘦的手掌抬起,一股黑色的妖气轻而易举地将金光拦下。 这是兰若寺方丈当年设下的惩戒手段,但树妖姥姥已今非昔比,无限接近元神的她,早已经可以抗衡这本《金刚经》,只是还无法脱困罢了。 原来,当年的兰若寺方丈降服了树妖姥姥后,担心她不服管教,就用自己随身携带的这本《金刚经》将树妖姥姥真身,封印在后山。 这本《金刚经》据说是佛祖传下来的,由玄奘法师从西天灵山带回东土的大乘真经,威力无穷,佛法无边。 方丈封印树妖姥姥之后,又施展大神通,想要通过念诵《金刚经》来消磨她的妖气,度化她成为佛门护法。 只是没想到,后来兰若寺出了些问题,方丈外出后就再也没能回来。再后来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故,偌大的兰若寺僧侣散尽,只剩下树妖姥姥和护法夜叉,这些不能擅离的妖魔鬼怪。 从那时起,兰若寺就渐渐从一座佛寺变成了鬼窟。 …… 《金刚经》灵性天成,见奈何不得树妖姥姥,又感应到兰若寺有残留的妖气,顿时分出一道金光冲出去。 一时兰若寺上空佛光普照,冲破黑暗,照耀在那些花花草草,将它们体内的妖气全部洗涤干净。 “这是……佛门金光!” 陈绶看得瞠目结舌,不应该啊?难不成大胡子竟然是个佛法高深的大师? 能一瞬间扫荡这么多妖气,一般的和尚可做不到。 燕赤霞眼见危机解除,也慢慢地停止念诵,他心中也有些疑惑。 “没道理啊!平时也不见有这威力……” “燕师兄,你不是昆仑派弟子吗?怎么佛法如此高深?” 陈绶走上前,好奇问道。 燕赤霞摇摇头,表示不清楚,想了想说道: “我也不知为何!这金光不是我弄出来的,好像是从后山处飞来的。” “阿寿,燕师兄,你们快看!” 苏钰卿惊呼,陈绶和燕赤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见后山金光四射,一本佛经漂浮在半空中。 “额……这莫非就是……” “金刚经!” 不同于陈绶的惊愕,燕赤霞看见佛经一脸的激动,惊呼起来。 “没错了,这就是金刚经,那上面的梵文我认得,正是‘金刚经’三个字。” 陈绶开启法眼,定睛望去,佛经上确实有着三个模样古怪的文字,应该就是燕赤霞所说的梵文。 看来燕大侠真的要在出家的道路上,渐行渐远了…… 陈绶感叹地看着燕赤霞脑袋上,那一头浓密的秀发。 “怪可惜的!” 第九十三章 抢夺 燕赤霞身形一晃,来到佛经旁边,他的心情十分激动,这卷《金刚经》如此神异,定然深蕴佛法。 得到这卷经书,他佛道双修的想法,也终于有了希望。 燕赤霞刚想伸手去拿,不料,地底突然飞出几根树藤,将《金刚经》卷走。 “燕赤霞,就凭你这点修为,也想染指我兰若寺的无上至宝!” 树妖姥姥冷冰冰地说道,这本《金刚经》又称《金刚波若波罗密经》,般若,在梵语中,意为智慧;波罗蜜,意为到彼岸。以金刚比喻智慧之锐利、顽强、坚固,能断一切烦恼,故得名。 其实经书的内容她倒是不在乎,这么多年下来,她不知看了有多少遍。可她心中无佛,又怎能从中领悟到高深的佛法,这本《金刚经》在她手中就是鸡肋。 她阻止燕赤霞拿走经书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这本《金刚经》是当年方丈用来封印她的关键之物罢了,上面记录着克制她的法门。 要是被燕赤霞拿到手中,又从中领悟出些什么,她必定要受制于人,自然不可能让别人碰。 道、佛两教,都讲究缘法,燕赤霞仅仅念了几遍经文,《金刚经》就有了反应,这就很说明了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树妖姥姥就更不敢让他得手了。 “今日,这兰若寺中……所有人都要死!” 她现在的样子,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慈祥和蔼,变得面目狰狞,浑身上下更是妖气腾腾,杀机毕现。 燕赤霞也不是吃素的,机缘就在眼前,他又怎么能放过,把树藤劈开后,旋即大声喝道:“孽障,我看是你找死!” 说着,他右手驱使飞剑,左手捏印,又一次施展秘法。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轰!!” 一团法力砸向地面,树妖姥姥见了也弹射出更多的树藤,不同于之前只是玩玩的想法,现在的她是真的起了杀心。 一百多年了,这本《金刚经》将她困在兰若寺,不仅限制了她的自由,还封印了她大部分的实力。 若非如此,仅凭她千年下来积攒的妖力,燕赤霞这时早就成了渣渣。 如今她一颗妖丹即将圆满,再过数年说不定就能晋升元神,在这个紧要关头,她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这《金刚经》只能留在姥姥我的手中,绝不能落在旁人手里。” 树妖姥姥心中暗道,眼神冰冷,一时间妖气大作,无数藤蔓洞穿地表,飞射而出,杀向燕赤霞。 燕赤霞睁开法眼,望着地底深处的树妖姥姥,眼神也冷了下来,剑匣中七柄飞剑电射出去,像割韭菜一般,一茬一茬地切割着藤蔓。 《金刚经》他也势在必得! “阿寿,这可怎么办?这老妖怪的真身都出来了,看来燕师兄之前说的封印根本不靠谱!” 苏钰卿担忧的看着前方,仅仅一会儿功夫,燕赤霞和树妖姥姥的争斗,就进入白热化。 本来《金刚经》出来的时候,将妖气驱逐干净,她还挺高兴的,可高兴不过片刻,情形就又有了变化。 陈绶也有些无奈,这打来打去的,他也很疲惫啊! 他法力消耗了七八成,操控雷公篆更是让他的心神负担极大,但燕赤霞不肯走,他总不能抛下队友,独自逃跑吧? 陈绶揉了揉发麻的太阳穴,再次招来一片雷云,给树妖姥姥劈去好几道闪电。 “轰隆隆!” 耀眼的闪电接二连三的劈落,一大片树藤被雷电炸成粉末。 树妖姥姥见到雷电有些忌惮,要不是陈绶修为太低,她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了,哪还敢与之争锋。 雷法的威力对于草木成精的妖怪,是仅次于火焰法术的。 “小道士这雷法还算可以,只可惜这修为太弱……想要伤到姥姥,你还要好好练练!哈哈哈!” “老妖怪别太得意,我是奈何你不得,可你被困在兰若寺,道爷要想走的话,你也不见得能拦住!” 陈绶反唇相讥,一边打击树妖姥姥的嚣张气焰,一边暗中摘下葫芦,偷偷释放‘迷煞之气’。 小五行剑煞葫芦炼化了瞌睡虫之后,就自带一种‘迷药’效果,这是将瞌睡虫的天赋神通炼成一道禁制,结合五行煞气,所形成的一种独特的‘迷煞之气’。 只要没到元神境,百分百会中招。 不过这种迷煞之气也是有弱点的,中了迷煞之气的人只要受到攻击,甚至是触碰,都会很快清醒过来。 这就导致了,这种迷煞之气的用途变得十分有限,陈绶基本上只是用来逃命。 修为高的被迷晕了,他也没有一招制敌的能力,修为低的却又用不上,陈绶想了想还真只能用来保命了。 树妖姥姥自然不知道陈绶打算给她下‘迷药’,实际上,就算她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在意,甚至还会想笑。 作为树妖,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毒药都对她无效,对于毒药、迷烟这类的东西,从来都不加设防。 不过陈绶的迷煞之气,是直接针对魂魄的,只要没修炼出元神,都抗不住。 陈绶攻击了树妖姥姥,树妖姥姥自然也要反击,一根根树藤快如闪电的袭来,瞬间就让陈绶险象环生。 “姥姥我是出不了兰若寺,不过我看你这点本事,想出去似乎也比较困难啊!” 树妖姥姥以一敌三,无数的树藤前仆后继的从地底下洞穿而出,扎向陈绶,苏钰卿还有燕赤霞,完全不见吃力,甚至还游刃有余地说着话。 “树妖莫要猖狂,吃贫道一剑!” 燕赤霞见陈绶危险,咬牙施展乾坤借法再次借来法力,七柄飞剑交相穿插,飞剑‘日轨’更是释放出滔天火焰,焚烧树妖姥姥。 树妖姥姥无数藤蔓被烧毁,也终于有了点压力,放缓对陈绶的追击,转头先对付燕赤霞。 “燕赤霞,既然你想找死,姥姥我就大发慈悲,成全于你!” 只见滚滚妖气升腾,之前那些被焚毁、断裂的藤蔓通通枯萎,直接被树妖姥姥给舍弃,她从断裂的伤口处,重新吹发出新的嫩芽。 “哗哗哗……” 只是眨眼的功夫,无数的树藤又洞穿土壤,继续攻击燕赤霞和陈绶他们。 第九十四章 迷煞之气 兰若寺后山。 黑夜之中,原本是死者安眠之地的乱葬岗,现在却向下凹陷出一个深十余丈,宽百十丈的巨型坑洞。 燕赤霞正悬浮在这个坑洞的上空,被树妖姥姥截胡抢走了《金刚经》,这位原本豪迈的汉子,心中也动了杀意。 他操控飞剑‘唰唰唰’地斩断树妖姥姥射出的藤蔓,然后一阵俯冲,想要杀到地底夺回经书,而陈绶和苏钰卿则从旁策应。 “树妖,把《金刚经》交出来,燕某饶你不死……” “燕赤霞,多余的废话就不必说了,佛经就在我手里,你要有本事就过来拿。” 坑洞下方正是树妖姥姥,这时她也已经显露真身,一棵一丈来高的槐树深深扎根于地底,无数的金色梵文绕在它周围,若隐若现。 每一次树妖姥姥调动妖气的时候,这些金色梵文都会绽放光芒,镇压在她身上,很显然这个封印并没有失效。 也正是这个封印的存在,树妖姥姥所能发挥的实力,十不存一。 陈绶盯着树妖姥姥,葫芦中无色无味的迷煞之气已经悄然涌出,他对着苏钰卿传音道:“钰卿,我现在放迷煞之气,到时兰若寺除了我和你,其他人都会昏迷,记住别攻击树妖。” 苏钰卿点头,回道:“我知道!那燕师兄怎么办?” “一起放倒,完事之后再把他叫醒了就是,等树妖姥姥昏迷之后,我们偷偷拿走佛经,然后走人。” 再这么打下去绝对不行,他也不想再等下去了,陈绶这边境界最高的,也就筑基境界。 说句不客气的,就算树妖姥姥站在那里不动,陈绶也拿她没办法。 妖族中能修炼出妖丹的,起码都是修炼了数百年、上千年之久的老妖怪,和人族的金丹境界等同,而金丹与筑基之间,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别看燕赤霞飞剑好似大占上风,不仅将树妖姥姥的分身斩杀,刚才还焚毁她大片大片的藤蔓。 但你仔细想想就知道,树妖姥姥所谓的分身是什么?不过是她无法出来活动,用一根木簪祭炼成的傀儡罢了,毁了也就毁了,过些年再弄出来一个就好。 而藤蔓就更不用说了,对于树妖姥姥来说,这些藤蔓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只要她妖气没有枯竭,藤蔓对于树妖而言,就会源源不断地被催生出来。 …… 迷煞之气从葫芦里出来,无色无味,别人看不到,但是陈绶作为释放者,自有手段可以看见。 树妖姥姥还在和燕赤霞打得火热,虽然她绝大多数的实力都被封印了,但仍然不可小觑,一根根树藤抽打的速度同燕赤霞的飞剑相比也不相上下。 随着陈绶施法,迷煞之气弥漫四周,并渐渐笼罩在树妖姥姥和燕赤霞身上。 这些迷煞之气,在外人看来是无色无味的,可在陈绶的眼中却是五颜六色,闪烁着七彩光芒,带着梦幻般的气息。 “燕师兄,对不住了!你也别怪我,这眼看天也快亮了,再不走师弟可就真撑不住了。” 苏钰卿得到提醒,早早退到远处,没有被迷煞之气笼罩,而燕赤霞和树妖姥姥,以及洞窟里面的夜叉罗刹、女鬼则全部陷入迷煞之气中。 迷煞之气看似平淡无奇,实则霸道无比,在刚刚沾染到树妖姥姥的时候,一股隐秘的力量就顺着树藤,传递到灵魂深处。 树妖姥姥只觉得一阵困意上涌,心中顿时警觉,可是无论她怎么抵抗,却怎么也甩不开困意,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陷入沉睡中。 “这是什么……” 树妖姥姥停止了攻击,无数的藤蔓收缩回去,燕赤霞更是跌落在地上,除了陈绶和苏钰卿,其他所有人全部陷入沉睡。 苏钰卿飞了过来,问道:“阿寿,成功了!” “嗯!” 陈绶朝着苏钰卿点点头,有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可算是结束了。 等他把《金刚经》拿到手,离开兰若寺以后,一定要好好‘敲诈’燕赤霞一番,要不然都对不住自己的辛苦。 “钰卿,你去把《金刚经》拿过来,我先唤醒燕赤霞,动作快些树妖姥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醒来!” 陈绶不敢耽搁,对着苏钰卿说了一句,就马上来到燕赤霞身旁。 “好,我知道了……” 苏钰卿听到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衣带飘飘飞向坑洞底下,去取《金刚经》。 “燕师兄,请恕陈绶无礼了!” 陈绶见了缓了口气,转过头看向燕赤霞的脸,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挥了挥手比划了一阵。 “啪啪啪…” 他做贼心虚地看了看附近,见这里确实没有人,随后一连几个巴掌甩出去。 “嚯嚯嚯……这胡子……居然还特么的扎手!!” 陈绶不知道燕赤霞脸疼不疼,反正他的手确实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看来这扇人耳光的事儿,也不见得有多爽……完全是互相伤害嘛!” 陈绶骂骂咧咧地说道,下次这种事情,还是采取‘温柔’点的方式吧!这样简单粗暴的扇耳光,似乎对自己没有好处。 “咳咳……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躺在这里!” 燕赤霞清醒过来,脑子嗡嗡的响,一脸懵逼地坐在地上发愣,这是哪儿?我在干什么? 还有……这脸怎么辣辣的! “嘶……真疼!” “燕师兄,你醒了?” 陈绶见燕赤霞醒了,收起手掌,关心而又亲切地问候起来。 燕赤霞看着陈绶嘘寒问暖的模样,有些受不了,身上汗毛直竖,咳了咳道:“陈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燕师兄,先不要发问,等咱们出了兰若寺后,我再和你细说。” “什么!” 燕赤霞一听到陈绶说出兰若寺,吃了一惊豁然起身道:“不行,我还没拿到《金刚经》呢!” 陈绶一把按住他,连忙道:“燕师兄不用担心,《金刚经》我已经让钰卿去拿了,您稍安勿躁。” 燕赤霞闻言一愣,满脸问号,疑惑不解地说道:“令师妹去拿《金刚经》?陈师弟莫要开玩笑,这怎么可能……那树妖连燕某都不是对手,令师妹去了,不是羊入虎口吗?” “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解释不清楚,燕师兄你还是先把飞剑收拾好,咱们一同下去接应我师妹吧!” 陈绶估算了下时间,苏钰卿也差不多该得手了,正好下去看看有没有时间,把那些女鬼、夜叉什么的一网打尽。 “如此也好……” 第九十五章 圆心法师 树妖姥姥中了迷煞之气以后,在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一阵佛音梵唱。 “好熟悉的声音……” 只是为何这般像那秃驴的声音?树妖姥姥昏昏欲睡,在半梦半醒之间想道。 “孽障!贫僧每日为你诵经,这戾气怎么不消反涨?唉……” 在树妖姥姥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一道叹息声回荡在四周,听到声音的树妖姥姥浑身一颤,猛然睁开双眼…… 世界由暗转明,一个鸟语花香,宁静祥和的世界出现在她眼前。 明亮的光线让她有些眩晕,可她还是很快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脱口而出道:“是你!” “正是贫僧!” 一个白衣僧人立在不远处,双掌合十,悲悯众生地看着树妖姥姥。 树妖姥姥望着眼前这位白衣僧人,平复平复激动的心湖,良久才打破沉静,嗓子干涩地道:“圆心法师,兰若寺方丈??” 白衣僧人闻言,合掌叹息:“贫僧正是圆心!” 树妖姥姥听后,深深吸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可还真是难得啊!一百多年了,你居然回来了……” 圆心法师静静地看着她:“贫僧从不曾离开,又谈何回来?” “不曾离开……” 树妖姥姥冷冷一笑,指着远处的一片废墟,说道:“不曾离开,那兰若寺又怎会有今日这般光景?” 她亲眼见证了兰若寺由繁盛走向衰败,一百多年的风霜雨雪,尽管有她的回护,可这寺庙还是残破了起来。 “那只是你心中的兰若寺,在贫僧眼中,一切如初……不曾有半点变化。” 圆心法师摇摇头说道。 语毕,只见一阵斗转星移,破败的兰若寺消失,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百多年前香火鼎盛的兰若寺。 “这……这怎么回事?” 树妖姥姥心中警觉,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中了什么圈套,变成了废墟的兰若寺,怎么可能会还原。 但她看着这人来人往的景象,却又像极了当年的情景。 香客、游人络绎不绝,不时有人焚香祷告,向佛祖祈求保佑,还有和尚敲击木鱼和诵经的声音。 甚至看到一对男女,来到她的树下挂上彼此的姻缘签,互诉衷肠,山盟海誓。 这真的是兰若寺?莫非是在梦里?她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痛觉传来……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不是圆心法师?你是谁??” 树妖姥姥头疼欲裂,看着圆心法师的身影,也有些模糊起来。 “圆心法师早就圆寂了,不可能还活着的……” 不过,潜藏在她灵魂深处的迷煞之气再度翻滚,七彩梦幻般的气息,重新帮她编织了梦境。 ……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有舍弃内心执念,方能登得极乐净土……” 圆心法师摇摇头,盘膝而坐,开始念诵佛经。 “啊……圆心!” 圆心法师念诵金刚经,无数经文化作金光,汇入树妖姥姥的体内,洗涤她身上的妖气。 …… 陈绶和燕赤霞来到洞窟地下,与苏钰卿汇合,树妖姥姥方才一阵莫名颤动,吓了他一跳。 幸好很快就平静下来,陈绶呼了口气对着苏钰卿道:“钰卿,怎么样?《金刚经》得手了没有?” 苏钰卿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上的经书,轻快地说道:“这是自然,阿寿,我们现在就走吧!” “你们还真把《金刚经》拿到手了?” 燕赤霞眼睛一亮,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只见他搓了搓手,向着苏钰卿不好意思地说道:“苏师妹,不知道这经书能否借燕某一观?” 苏钰卿看向陈绶,询问陈绶的意见,见他点头后,这才递给燕赤霞。 燕赤霞拿到《金刚经》便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翻看,但是被陈绶阻止了。 “现在还不是看佛经的时候,咱们要抓紧时间干正事,这树妖修为太高,我们动不了她。但是剩下的这些女鬼、夜叉,还有罗刹一个都不能放过,以免为害一方。” 陈绶看着树妖姥姥身侧的罗刹鬼,又瞧了瞧洞窟深处的女鬼们,向燕赤霞示意。 燕赤霞醒悟过来,尴尬一笑收好《金刚经》,说道:“是燕某考虑不周,不过此事易耳!陈师弟且看我手段。” “哦!如此陈绶便拭目以待,一观燕师兄的高招……” 陈绶也想看看,这燕赤霞还有些什么手段,当下好奇地说道。 燕赤霞笑了笑,从腰间取出一个布袋,接着往天空一抛,只见布袋口自然张开,一股吸力产生,对着罗刹鬼一吸。 那罗刹鬼连反抗都没有,就被瞬间吸进布袋中。 “这是燕某在昆仑山炼制的剑袋,可以收纳炼化恶鬼,又可以喷吐剑气伤人。” 燕赤霞对着陈绶解释道,接着如法炮制把那些女鬼们,还有残存的夜叉,统统装进剑袋。 “还是燕师兄有法子,这些女鬼到时就送到城隍庙吧!至于夜叉和罗刹,燕师兄若是懂得养鬼之法,倒是不妨留着当个帮手!” 陈绶望着燕赤霞的剑袋,三言两语就把这些女鬼罗刹的命运,安排得妥妥当当。 燕赤霞听了也没有异议,晃了晃手中的布袋,引来女鬼们的一阵惊呼,他对着里面的女鬼说道: “你们这些小鬼可都听见了?落到燕某的手中,也算你们运气好,还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不要……诸位道长饶命!我们不能离开兰若寺的,姥姥在我们身上种下了禁制,一旦出了兰若寺,就会魂飞魄散的。” 红衣女鬼求饶道,她身侧的罗刹鬼也同时说道:“是啊!我等性命都操控在姥姥的手里,离不开兰若寺……” 陈绶皱了皱眉头,看向燕赤霞,有些为难地说道:“燕师兄,你可有何办法?” 燕赤霞摇摇头,道:“燕某也没办法,本来还不想多造杀戮,如今看来,还是统统杀了吧!” “这也是个办法!” 陈绶沉吟片刻,左右不过是些女鬼,杀就杀了,当即点了点头,同意了燕赤霞的决定。 “道长饶命……”剑袋内的女鬼们见陈绶和燕赤霞要杀她们,纷纷求饶。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哈哈哈!小鬼们还是好好上路吧!” 燕赤霞笑了笑,刚想摇晃剑袋,将这些恶鬼炼化,却被苏钰卿打断了。 “等等……” 苏钰卿制止了燕赤霞,向陈绶说道:“阿寿,这些女鬼不能杀!” “为何?” 陈绶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苏钰卿叹了口气,伸手在陈绶怀里摸了摸,找出一枚魂珠,说道:“你忘了,小倩她也同样被树妖姥姥给控制了……” 第九十六章 尸骨 “小倩?” 燕赤霞闻言将魂珠拿了过来,凑到眼前一顿猛瞧,有些不明所以。 “这不就是个女鬼吗?让燕某装进剑袋,一起打杀不就完了?” 苏钰卿秀眉一拧,连忙将魂珠抢了回来,对燕赤霞怒目而视。 陈绶也没好气地道:“当然不行了!你说的这个女鬼,可是传说中的九世善人,有功德清光护体,你打杀一个给我瞧瞧!” 燕赤霞一愣,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瞪着苏钰卿手里的魂珠,不敢相信地说道: “就她?一个女鬼……是九世善人?” 燕赤霞觉得世界有些荒谬,用法眼看了看魂珠,还真的有功德清光。 陈绶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也知道什么是九世善人了,正好也不需要我多说了,有功德清光护体,除非你想堕入魔道,要不然还真不能杀她!” 功德在这个世界就是万金油,下至升斗小民,上至玉帝、三清道尊,只有嫌少的,还没有嫌多的。 功德不仅能够提升一个人的运道,消灾免厄,还可以拿来炼制功德灵宝,护持几身。 修道之人碰见这些功德在身的人,除非有不共戴天之仇,否则,基本不会加害。 因为你一旦将其杀死,人道之力就会对你进行反噬,轻则会有各种霉运缠身,重则道心不稳走火入魔。 “那可怎么办?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还真是愁死人了……” 燕赤霞苦着脸,开始头疼了,杀了霉运缠身,道心不稳;可若是不杀,把她留在兰若寺,这不是眼睁睁地,看着聂小倩深陷苦海嘛! 苏钰卿见此将魂珠捏碎,把聂小倩放了出来,一阵烟雾缭绕聂小倩出现。 只见她微微行礼,说道:“多谢各位恩公搭救,小倩有礼了。” “小倩妹妹不用多礼,我等虽然将树妖姥姥迷昏过去,但想要救你脱离苦海,还需解决你身上禁锢才行!” 苏钰卿过去握住聂小倩的手,摇摇头叹息道,而聂小倩听到树妖姥姥,眼中也露出了担忧之色。 “小倩,你可知道树妖姥姥在你身上下了什么禁制吗?” 陈绶先是看了看树妖姥姥,见她灵魂深处的迷煞之气没有消失的踪迹,这才放下心来问起聂小倩。 聂小倩摇了摇头,怯怯说道:“我也不知道,前些天我莫名其妙就出现在兰若寺,并不是很清楚……” 她还是有些害怕陈绶,说完就躲到苏钰卿后面去了。 陈绶也不以为意,本来就没指望从她口中能知道些什么,看来还得拷问那些女鬼们了。 “燕师兄,我们问问那些女鬼罗刹……看看有谁知道,树妖姥姥控制她们的手段是什么?” 燕赤霞闻言立即点头,对着剑袋就是一阵摇晃,给了这些恶鬼一点颜色瞧瞧。直到摇得这些女鬼、罗刹们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眼花以后,才冷然问道: “你们想活命的,就把树妖姥姥的控制手段说出来,或许燕某还有解救你们,送你们去投胎转世的机会!” “是是是……谢谢道长,我们说……现在就说。” 女鬼们个个心中苦涩,但能有个投胎转世的机会,也总好过魂飞魄散,当下你一言我一语,将树妖姥姥如何控制她们的手段和盘托出。 “我们原本都只是一些漂泊无依的孤魂野鬼,只是后来被姥姥施法,拘到兰若寺来。 又被她控制了尸骨,稍有不从就会被毒打,因此,我等也只好听从她的命令,做那些害人性命的勾当。 不过,我们真的都是被逼无奈,才行此下策的,道长……您可要相信我们啊!” 陈绶冷笑摇头,还真是说话的嘴,骗人的鬼,这些女鬼到这个地步,还不忘了扮可怜,博人同情,还真是敬业。 “行了,你们是不是被逼无奈,贫道没兴趣知道,你们到了地府自个儿跟判官们解释吧!” 陈绶对着剑袋的女鬼们说了两句,随后又问起来,补充道:“刚才你们说到‘尸骨’,看来这尸骨就是树妖控制你们的手段了,是不是只要将你们的尸骨拿回来,树妖姥姥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是的道长,我们的尸骨都在姥姥手里,根本离不开兰若寺,也跑不远。” 红衣女鬼恭敬地道,像她们这样的游魂野鬼,一旦离开尸骨,就会日渐虚弱,直至魂飞魄散的一天。 到时,她们要么靠吸人阳气来苟延残喘,要么就下地府投胎转世。 她们坏事做尽,对地府的十八层地狱惧怕不已,但这时没得选择,也只能配合了,起码还能得个转世的机会。 “那你们谁知道,树妖姥姥把你们的尸骨藏在何处?” 这时苏钰卿忍不住出口说话,她安慰的看了眼聂小倩,向女鬼们问道。 陈绶和燕赤霞也点头,这尸骨看来就是关键了,找到尸骨出了兰若寺,这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我们的尸骨都是由夜叉们看管的,想来应该在夜叉的洞穴中。” 夜叉是兰若寺的护法,一辈子出不了兰若寺,所以树妖姥姥才放心把尸骨交给他们看管。 陈绶和苏钰卿闻言,立即来到夜叉们的洞穴中,果然这里存放着无数的骨灰坛,还有堆积如山的骸骨。 “这也太多了吧!起码有上千具尸骨,小倩,你知道哪一具是你的吗?” 苏钰卿皱眉,问起聂小倩。 聂小倩这时也顾不得害怕了,鼓起勇气上前仔细感应了一下,半响露出了笑容,兴奋地指着其中一个骨灰坛,说道:“是这个,这个就是我的尸骨!” 苏钰卿眼睛一亮,也替她高兴起来,素手一招,聂小倩的骨灰坛就飘到她手上。 “终于找到了,阿寿,咱们走吧!” 陈绶望着兴奋的苏钰卿,也替她们感到高兴,摇头笑道:“还有那些女鬼的尸骨呢!救一个是救,救一群也是救,总不能半途而废了。” 苏钰卿闻言点点头,收敛了笑容,先是让聂小倩躲到骨灰坛里面,待她躲好后。这才望着这些尸骸,皱眉说道: “可这么多的尸骨,总不能让那群女鬼一个个出来分辨吧?” “哎……何必怎么麻烦,全部装走不就好了,看燕某的剑袋!” 燕赤霞走了过来,又摘下剑袋摆在陈绶和苏钰卿面前。 “你这个剑袋能装这么多的尸骨?” 陈绶惊奇地说道,他的储物戒指都装不下这么多的骸骨,没想到燕赤霞这剑袋的内部空间那么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昆仑派弟子最多的,就是各种装东西的法宝,燕某这个剑袋还算普通的了,只有数十丈的空间。” 燕赤霞摇摇头,说话间袋口洞开,没一会儿功夫就将那上千副骸骨以及那些骨灰坛装了进去。 “好了,这回总算完事了,陈师弟、苏师妹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免得这树妖姥姥清醒过来,到时又是一阵麻烦。” 陈绶和苏钰卿点头,笑着相看一眼,各自施展遁术离去。 第九十七章 清醒 天蒙蒙亮,陈绶等人借着遁术,来到兰若寺山脚。 “啊……!” 就在他们走出兰若寺地界之时,燕赤霞的剑袋里传来一声惨呼。 “这是怎么了?” 陈绶回过头去问燕赤霞,苏钰卿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燕赤霞将心神沉入剑袋,半响,收回意识对着陈绶和苏钰卿摇了摇头,说道:“那飞天夜叉死了!” “就这么死了?” 陈绶皱眉说道,好歹也是筑基境界的夜叉,说死就死了,看来这兰若寺对这些所谓的佛门护法戒备心很严啊,看管得十分的苛刻。 “这些夜叉本就是恶鬼,不过是被兰若寺的大德高僧降服之后,用佛门秘法强行度化成护法夜叉的。 说是佛门护法,其实也只是看门护院的狗罢了,灵魂深处早就种下禁制,离不开兰若寺的。” 燕赤霞摇摇头叹息道,像这样的夜叉,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又成为恶鬼为祸,魂飞魄散就魂飞魄散吧。 反正他独来独往惯了,也不需要什么帮手,最多就是有些感慨而已。 “阿寿,燕师兄,我们还是快些走吧!现在还在兰若寺附近,那树妖指不定什么时候醒来,到时怕又要横生波折。” 苏钰卿提醒两人,树妖姥姥毕竟是练出内丹的千年老妖,他们也就能趁她被封印的时候欺负欺负。 若是树妖姥姥实力没打折扣,陈绶几人这样硬刚,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行了……那我们先到郭北县吧!” 陈绶提议地说道,燕赤霞没有异议,于是几人趁着熹微的晨光,向郭北县而去。 …… 红日初升,一缕阳光透射入地底,照在树妖姥姥身上,然而她却没有半分动静,仍然陷入沉睡。 树妖姥姥沉迷梦境的时间,远比陈绶他们想象的要长。 本来按照陈绶的想法,迷煞之气虽然霸道,但是它编织出来的梦境,毕竟不是完美无缺的,总会有破绽被发觉。 而等破绽被发现的时候,就应该是树妖姥姥的梦醒之时。 这个时间一般不会太长,陈绶自己亲身体验过,也就一个时辰左右他就清醒了。 树妖姥姥修为高出他这么多,又有数百年的人生经历,按理说,她应该会在半个时辰之内就清醒。 可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圆心法师端坐于地,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阵阵佛音回荡在树妖姥姥识海中,他念诵的,是佛门著名的佛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圆心,你不要再枉费心机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树妖,我如今妖丹即将圆满,马上就会练出元神,那时这兰若寺就再也困不住我。” 树妖姥姥睁开眼睛,平静地盯着圆心法师,缓缓说道。 她听了一个多时辰的佛经,心境已经完全平静下来,金色经文洗涤她的妖气,她也不再感到难受了。 “说来,还得多谢你这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我原本还需要数年时间,才有把握进阶元神,可如今……” “却只在朝夕!!” “阿弥陀佛……你执迷不悟,终将永堕阎罗,这又是何苦呢?” 圆心法师也睁开眼睛,那明亮透彻的双眼,不生丝毫波澜,仿佛看破红尘,平静的看着树妖姥姥。 树妖姥姥哑然而笑,说道:“你还是这副模样,一堆的大道理,什么看破红尘,什么执迷不悟……” “你明知道我不懂这些的,还整天唠唠叨叨个不停,什么西方极乐净土,那个地方也就你自己喜欢,姥姥我啊……心中只有红尘,只相信实力。” 树妖姥姥眼眸深处戾气难消,身体止不住的颤动,有些兴奋。 圆心法师闻言,只得低头叹息了一声,再次闭目诵经: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 树妖姥姥听他念经,也慢慢控制自己的情绪,缓缓地闭上眼睛,轻轻跟着念诵。 最后,在识海中回荡着两人念出的最后一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树妖姥姥停下念诵,这些经文她一百年来,早就背得滚瓜烂熟,虽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却对这些嗤之以鼻。 眼前的兰若寺也渐渐归于虚无,她望着圆心法师即将消失的身影,问道: “圆心法师,你是真的吗?那西方极乐净土也是真的吗?” 圆心法师身形一顿,却没有停下诵经,只是面朝西方,虔诚地颔首点头。 树妖姥姥见状闭上双眼,喃喃自语:“是真的也好,是真的也好……” 迷煞之气消散,圆心法师和恢宏的兰若寺也跟着不见踪影,树妖姥姥终于清醒了过来。 残破的佛像、倒塌的大雄宝殿,还有那崩裂的佛塔,一一展示在树妖姥姥眼前。 “这才是真实的兰若寺,也是我的兰若寺……” “陈绶?还真是有趣的法宝……” 树妖姥姥清醒后,看着空荡荡的兰若寺略微思索,就明白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轻笑道。 “也罢,红衣、罗刹她们就先放在你那儿,待姥姥我进阶元神,再找你要回就是!” 说完,树妖姥姥挥手,无数的藤蔓收缩回来,接着一股迷雾笼罩兰若寺,很快蔓延将整座山峰。 时机已到,今日,就是她进阶元神的时候。 青天白日,其他地方都是阳光灿烂,唯独兰若寺被迷雾笼罩,整座山峰阴暗幽黑,杀机四伏。 …… 郭北县小巷内,一个破烂道士忽有所觉,扭头看了过来。 “嘿嘿……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着,渐渐消失不见。 第九十八章 城隍庙 郭北县。 “总算是回来了……” 陈绶盘坐在榻上运功回复法力,良久缓缓吐气。 兰若寺离郭北县不算远,几人遁术还算娴熟,没过多久就回到客栈,陈绶和苏钰卿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燕赤霞也找到掌柜的,寻了个房间休息去了,当然了燕大侠是个名副其实的穷光蛋没有银子,钱还是陈绶帮忙付的。 陈绶法力回复后,推开窗户,将屋内的浊气排空,随后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下午。 日头偏西,云霞已被染成了金黄色。 他摇了摇头,转身走出房门,来到苏钰卿的房间。 “钰卿,休息的如何了?” 苏钰卿缓缓收功,睁开眼看着陈绶,微微笑道:“我没有大碍的,反倒是你的伤势怎样了?” “些许内伤,服了药已经好了,我们去找燕师兄吧!先吃些东西,等到天黑了,再把那些女鬼送到城隍庙。” 陈绶在她房间拿了个水果啃了起来,对着苏钰卿说道,白天城隍庙人来人往,确实不好行动。 “好的,你先过去吧!我洗漱过后再去寻你们。” 苏钰卿看了看身上,衣裳有些脏,女人都爱美,自然不愿这副模样出门。 “那好,我待会儿让小二给你送些热水过来,咱们晚点再去也无妨。” 陈绶笑了笑,对苏钰卿说道,随后走出房门,去找店小二了。 “我要不要也洗洗,换件衣服?” 陈绶嗅了嗅身上,还真有些汗臭味,找到店小二之后,想了想也给自己要了桶热水洗澡。 半响,店小二将热水送来,陈绶舒服地泡在水中,疲劳一点点散尽。 “舒服……” 陈绶搓洗一阵,没耽搁多久,就换上干净的衣服,出门找燕赤霞去了。 他还想向燕赤霞讨教飞剑之术,昨天夜里那七柄飞剑,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虽然没能打败树妖姥姥,但这并没有掩盖它们的锋芒。 “咚咚咚……” 陈绶敲响燕赤霞的房门,随后燕赤霞出现,将他迎了进来。 “陈师弟的伤可好些了?” 燕赤霞给他倒了杯茶,落座后关切地问道。 “有劳师兄费心,陈绶这点小伤早就没有挂碍。” 陈绶抿了口茶,笑道。 “没事就好,昨夜是燕某冲动了,将大家置于险地,幸好大家都没事,不然燕某将百死莫赎。” 燕赤霞满含歉意地看向陈绶,随后以茶代酒喝了两杯,给陈绶赔罪。 “哎……燕师兄莫要如此,兰若寺虽然凶险,但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陈绶自有脱身手段,谈不上赔罪……” 陈绶摇头说道,昨晚夜探兰若寺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怪不到旁人身上,若是想脱身他早就走了。 他留下来也只是想看看,传说中的燕赤霞和树妖姥姥,都有些什么手段罢了。 继而,陈绶将桌上的茶水推开,拉着燕赤霞就往门外走,嘴上说着:“喝茶不过瘾,师弟请燕师兄喝酒去,就是不知这掌柜的可有珍藏好酒?” “师弟……哎哎,慢些慢些,这不好吧!” “师兄莫要推辞……” 燕赤霞冷不防被陈绶拉了起来,在客栈二楼找了个雅座,喝起小酒。 “燕师兄,实不相瞒,师弟自幼酷爱飞剑之术,只是我茅山多以符篆法术闻名于世,这飞剑却没有传承。” “昨夜,陈绶见燕师兄施展飞剑,顿时心驰神往,有意讨教几招,不知可否?” 陈绶和燕赤霞推杯换盏,来回几次后,他就将心里话吐露出来。 燕赤霞一听摇头失笑,说道:“我当是什么事呢?不过是小事一桩,我这有一本笔记里面都是些驱使飞剑的要诀,今日就赠送给你了。” “不过我昆仑派对于飞剑之道,也不大重视,没有多少人研究,这笔记也是我多年来的一些心得,仅供师弟参考一二,可莫要嫌弃才好。” 陈绶听了很感激,站起来拜谢道:“燕师兄飞剑之术厉害无比,陈绶亲眼所见,那会有什么嫌弃之举。” 燕赤霞从储物戒中拿出笔记,递给了陈绶,两人又开始喝起酒来。 “不嫌弃就好,这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相比师弟给我的《金刚经》,师兄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 “这话就不对了,《金刚经》固然是好东西,但于我无益,远远比不上师兄这本飞剑心得。倘若让师弟再选一次,我定然还会选师兄这本笔记。” 陈绶举杯向燕赤霞碰了碰,笑着说道。 “哈哈……倒是燕某着相了,来来来,你我共饮此杯。” 燕赤霞哈哈大笑,与陈绶一道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阿寿,燕师兄,你们原来在这儿,倒是让我好找!” 苏钰卿刚刚过来,就发现两人相谈甚欢,于是上前打起招呼。 “苏师妹请坐!” 燕赤霞起身,拱手说道。 “燕师兄无需客气,你我虽然不是同门,但昨夜也多亏了您出手相助,我与阿寿都很感激。” 苏钰卿落座,微笑说道。 “钰卿所言甚是,燕师兄,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这些客套话就不必说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 …… 入夜,亥时。 三道遁光向城郊而去,陈绶几人酒足饭饱,见天色完全黑下来,就动身前往了城隍庙。 郭北县的城隍庙,规格不算大,位于城郊西部,庙中只有三间大殿,分别供奉着城隍神、财神和关圣爷。 陈绶他们来到城隍庙门口,门口上方悬挂‘城隍庙’的匾额,左右还有副对联上书‘做个好人心正身安魂梦稳,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 “到了,城隍庙……没错了!” 燕赤霞浓眉大眼,指着牌匾说道,陈绶上前看了看,确实是城隍庙。 于是,几人越过大门,来到城隍庙的内部,首当其冲的就是正殿,供奉着城隍神,左右两个偏殿还有财神和关公。 陈绶他们是来找城隍的,于是走进了正殿,城隍庙正殿很大,内外也悬挂着许多的对联和匾额。 外面两侧就有对联,赞扬着城隍神公正无私,写道: “祸福分明此地难通线索,善恶立判须知天道无私”,上悬匾额“威灵显赫”。 陈绶几人对这些不感兴趣,看了两眼就略过去了,纷纷望向大殿中央供奉的城隍神像。 城隍神像红脸木雕,正襟危坐,城隍殿内仿照县衙公堂陈设,仪仗森严。 第九十九章 神域 设立城隍神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城护民,不让各路妖魔鬼怪进犯城池,残害百姓百姓。 同时,城隍神也有监察万民,分辨邪正忠奸,惩恶扬善的职能。 《太上老君说城隍感应消灾集福妙经》中就说到城隍神,曰:“公忠正直,有求必应,如影随形,代天理物,剪恶除凶,护国保邦,功施社稷,溥降甘泽,普救生民”。 “哀悯世间一切众生,或有年灾月厄,命运骞滞……,吾当速谴行瘟使者,收瘟圣众,即除罪簿,永灭恶根。” “世间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广积阴功,行诸方便,施财周急,爱老怜贫……”则“增延福寿,世代荣昌,子嗣绵永,世世不绝。” “城隍尊神,显化无边,祷雨则甘霖苏槁,禾稼成熟,祈晴则化阴成阳,应时朗晴。” 陈绶从苏钰卿那儿接过三炷香,将其点燃后插在香炉上,接着施法祷告,求见城隍神。 很快,一阵白色烟雾自香炉上袅袅升起,凝而不散,缭绕在城隍殿中,将神像遮掩起来。 “茅山弟子陈绶、苏钰卿,以及昆仑派弟子燕赤霞求见城隍尊神……” 陈绶开启法眼,望向白雾深处,只见城隍神像慢慢泛起红光,眼睛处也有了神采,变得神光湛湛。 就在陈绶等人看得出神时,神像终于有了新的动静,一道虚影慢慢与神像重合。良久,神像开口说道: “诸位到吾庙宇,有何要事?” 陈绶见到城隍神显灵,和苏钰卿、燕赤霞同时施礼,上前说道: “城隍神在上,我等在兰若寺捉拿了些女鬼,特意押来请城隍审判,还望尊神派遣阴兵,押送地府。” “既是如此,还请诸位入吾神域,本神自会秉公处理,审判这些女鬼,若当真罪大恶极,吾定将其押送地府,打入地狱。” 城隍神望了眼陈绶等人,见他们身上清光护体,修炼的都是正宗玄门功法。 于是,眼中射出神光,在白雾中洞开一扇大门,打通城隍庙与神域的通道。 陈绶等人望着大门,一跃而起,顿时被收摄而入。 …… 城隍神域空间广阔,有小半个郭北县大小,殿台楼阁数不胜数,不过大部分都是牢房,里面关押着,许多擅闯郭北县的小鬼、小妖。 牢房之间的道路上,则有各班衙役、鬼差分列左右,站岗巡逻。 迎接陈绶他们的,是一个镇守大门的青脸鬼将,只见他领着十余个鬼兵,过来就说道:“诸位道长,请随我来。” 陈绶没有多问点头跟上,苏钰卿紧随其后,而燕赤霞则好奇地左顾右看,城隍神域他还是第一次来。 平时,他见到害人的鬼怪之类,都是打杀了事,根本没有这档子事儿。 青脸鬼将把他们带到了一个类似于县衙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恭敬朝里面施礼,随后对陈绶说道: “诸位道长,城隍神就在公堂内等候,末将有职责在身,还要镇守神域入口,就不多陪了。” 陈绶连忙拱手回道:“将军不必多礼,我们自己进去就好。” 青脸鬼将闻言,点点头离去。 “阿寿,这就是城隍神域?看着有些像府衙,也不知有何神异?” 苏钰卿睁开法眼,看了眼四周,发现这个被青脸鬼将称为‘公堂’的地方,和县城府衙十分相似,除了颜色是金黄色的之外,几乎没有区别。 陈绶摇摇头没有说话,神域即为神灵领域,这里的一砖一瓦,全都是城隍神用香火神力造成的,妙用无穷。 看不透,只是他们本领低微,其实一般的元神境修士都无法打破神域。 苏钰卿好奇的往县衙内一看,不料刚好碰见一对威严的神目,吓了她一跳,连忙撤下法眼。 “好了,别看了,我们进入吧!” 陈绶苏钰卿被吓了一跳,担心触怒城隍神,当即打断了苏钰卿的窥视,带着两人走进公堂内。 “来者可是茅山派和昆仑派的弟子?” 陈绶他们走进去,就看到一尊神灵穿着红色官服,坐在公堂上方,一开口声音隆隆作响,回荡在大殿之中。 这尊神灵正是郭北县城隍,隶属于地府管辖的香火神灵,有着元神境的修为。 “正是……” 陈绶恭敬地说道,苏钰卿和燕赤霞也没敢摆谱,对着城隍施礼。 城隍神见陈绶言语恭敬,没有大门派弟子的倨傲之色,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说实在的,他不大喜欢和这些名门大派的弟子打交道,除了各方面牵扯太多,容易掉坑以外,他们那副倨傲的嘴脸,也时常让他感到不爽。 不过他见陈绶毕恭毕敬的,也不好恶脸相向,当即说道:“既是茅山弟子,想来也不会冤枉了那些女鬼,不过为了防止出错,本神还需审查才行。” “此应有之理,城隍细查就是。” 陈绶拱手说道,反正这些女鬼是死是活他又不在意,随你审查就是了。 当即让燕赤霞打开剑袋,放那些女鬼、罗刹出来。 城隍见到陈绶没有异议,暗自点头,挥挥手让鬼差上来,先将女鬼、罗刹给扣住,接着说道: “本神有燮理阴阳之职责,审判之后,这些女鬼如果真的有罪,自然不会忘了诸位的功绩,日后生死簿上,当有记载。” 功绩?生死簿? 陈对这些不以为意,他们都是追寻长生的修士,这些功绩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 若是让给普通人,还能让他们投个好胎;给地府的鬼差,也能令他们升职加薪,可对陈绶来说,实属鸡肋。 “此事全凭城隍做主就是,陈绶也不敢僭越过问,不过……贫道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询,还望城隍能够解惑。” 城隍神皱了皱眉,看向陈绶的目光多了几分锐利,果然这些大门派的弟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暂且说来听听……” 陈绶微笑道:“城隍无需担心,左右不过是几个问题,贫道问完就走,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城隍神不置可否,哼了句:“但愿如此……” “钰卿,让小倩出来!” 陈绶转回头向苏钰卿说道,苏钰卿心领神会,让聂小倩出现。 第一百章 死因 “嘭!” 一阵白烟冒起,聂小倩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给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城隍大人,贫道想问的问题,与聂小倩有关。” 陈绶指着聂小倩,随后拱手对着城隍神说道。 “聂小倩?” 城隍神有些疑惑,向聂小倩看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却吓了他一跳。城隍神豁然起身,瞪大眼珠,口齿都含糊起来:“这……这是,功德清光!” “没错!” 陈绶发愣的看着城隍神,点了点头道,这城隍的反应有些大啊!就算是功德清光也不至于吧? 其实,不论是陈绶还是苏钰卿,亦或者是燕赤霞对于功德清光、九世善人还是有些低估了。 他们只知道九世善人等同于真仙,可以白日飞升,却根本不知道真仙究竟意味着什么。 只是,陈绶他们不知道,不代表城隍不知道…… 什么是真仙!就是与天同寿的仙人,只要他们道心不崩溃,又没有劫数临身,那就是真正的长生不死。 在天庭真仙是有仙籍在身的,是可以成为仙官,享受万家香火的。 在整片神州浩土,上百年也出不来几个真仙,而这些真仙当中,绝大多数还是大佬转世历劫,做不得数的。 而真正的新晋真仙和九世善人,在三界中都是各方势力全力争夺、招揽的对象。 甚至九世善人在一定层度上,比真仙还要抢手。 这样的人物,如今不明不白的在他境内遭人暗算,他现在算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如果聂小倩到了地府,他一个失察之罪只怕是跑不了了。 不过他对于聂小倩的死,他还是感到有些困惑。按理来说,像她这样有功德在身的人,应该福寿绵延才对,又怎么会早早身死呢? “该不会……是有妖魔作祟??” 城隍静下心来,看着聂小倩,想来想去觉得有可能是魔界的妖魔作祟。 “算了,还是别想了……先查查看不就知道了!” 城隍想到妖魔,更是长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查查聂小倩的死因吧。 于是,他左手一伸,一张玉圭出现在手上,右手捏了个法决频频施法,一道光芒对准聂小倩射去。 聂小倩被光芒射中,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但没过多久就恢复过来。 众人纷纷看向城隍,只见城隍的玉圭上浮现无数阴文,这是地府神官之间流传的文字,很少被外人所知。 城隍神捧起玉圭,就这么一字一句的读起上面的文字,了解前因后果,只是他越读,眉头就皱得越深。 看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拍案而起,怒极而笑地说道:“好好好……好一座枉死城!” 枉死城!! 陈绶眉头皱起,聂小倩之死怎么会牵扯到枉死城? 枉死城是各种灾害、战乱、意外、谋杀、被害,等,含冤而死之人的鬼魂在阴间所居之处。 在地府中是出了名的混乱之地,数以万计的鬼王盘踞其中,虽然有十殿阎王各种打压,但也只能压制无法消除,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罢了。 “枉死城中,有一名鬼王黑山老妖,就是他从中作梗,趁聂小倩渡假死之劫时,派了女鬼焚烧尸体,使她无法重生。” 城隍压制住愤怒,将玉圭上的内容,说给陈绶他们知道。 “是黑山老妖出的手?” 陈绶眉头皱得更紧了,这黑山老妖和聂小倩有什么仇怨?要知道阴阳两界可不是那么容易出入的,他为了杀死聂小倩,居然追杀到了阳间。 苏钰卿更是秀眉倒竖,对着城隍神不忿地问道:“城隍大人,这黑山老妖如何能破开阴阳两界,来到这阳间作乱的,地府对这样的事情,难道就不管不顾吗?” 城隍一脸无奈,人间和幽冥地府本就是一体两面,两界间薄弱之处数不胜数,更何况每逢清明节鬼门关更是大开。 地府能拦下绝大多数的恶鬼,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像黑山老妖这样的鬼王,想要出入地府,办法简直不要太多。 “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聂小倩尸体都已经被焚毁,就算是阳寿未尽,如今也无法还阳。 她要么滞留人间,做孤魂野鬼,要么就到地府投胎转世。” “聂小倩已经积累了八世功德,就算第九世善功作废,可若是选择投胎转世的话,也可以入天人道,转生天界,将来也一样有机会得享长生。” 城隍摇头叹息,转生天界对于普通人自然是极好的,可对聂小倩来说,却只能说是无奈之举。 转生天人说起来好听,可实际上,若是没有仙籍,转生天界也不过是比普通人寿命更长些罢了,最多做个天兵,或者是伺候人的天女。 这如何能跟逍遥自在的真仙相比。 “不行,这万万不行。” 苏钰卿断然否决城隍的提议,将聂小倩护在身后,问道:“城隍大人,既然小倩阳寿未尽,那我给小倩找到一具尸体,是否能够还阳?” 城隍皱眉看了眼聂小倩,最终缓缓地摇头道:“这……恐怕不行!若是盗用他人尸体,便要以他人名义存活,哪怕死者灵魂不到地府告发,聂小倩只怕也要背上‘盗尸’罪名,这善功就……” “前功尽弃!” 陈绶叹气说道。 九世善人不是这么容易做的,每一世都只能做好事,不做坏事,任何违背良心的事情也都不能做,不然只能前功尽弃。 除非有人心甘情愿把尸身‘借’给她,不然聂小倩永远也无法还阳。 可若是不能还阳,那做善事完成善功,就难上加难了。 “城隍大人,那找一个孕妇来个‘借腹还阳’不知可不可行?” 燕赤霞眼睛转了转,想到一些神仙下凡历劫的方法,顿时说了出来。 陈绶和苏钰卿听到后,也是眼睛一亮,看向城隍神。 城隍这回想都不用想,只是看了眼众人一眼,最后摇头说道:“不行的,借腹还阳与转世投胎其实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没喝孟婆汤,一个喝了孟婆汤罢了。” 第一百零一章 元神 “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燕赤霞听了城隍的话,失望不已,回过头来瞟了眼聂小倩,他对这个女鬼还是很有好感的,也乐意帮助她。 “借尸还阳不是不可以,只是人心隔肚皮啊!谁也说不准,那个答应借给你们尸体的人,在聂小倩还阳之后,会不会反悔?这种事情,若是碰上心怀揣歹意之人……唉!终究是有重大隐患啊。” 城隍神叹气道,占用他人尸体,倘若原主人反悔,那就是鸠占鹊巢。对于要积累九世功德的聂小倩来说,就十分致命了。 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直接转世,投胎天界呢!起码还能落个安稳。 “苏姐姐,你们不用为小倩忙活了,小倩就算不还阳,只要还能在人间行走,一样可以做善事,积累功德的。” 聂小倩拉了拉苏钰卿的衣角,她不忍心让众人为难,其实能从树妖姥姥手里逃脱,不用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已经很开心了。 至于什么九世善人,她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对什么白日飞升,成为仙人从不奢望。 “这……” 苏钰卿看着聂小倩,又望了眼城隍,同样叹了口气:“小倩,姐姐知道你是不想麻烦我们,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解决的!” “嗯,我相信你!” 聂小倩乖巧点头,露出微笑。 …… 兰若寺。 现在的兰若寺已经被迷障笼罩,鸟儿进入都飞不出来,令人望而生畏。 山脚处,有一尊小小的佛像,被人遗忘在这里,上面布满了青苔,佛像边上不远处就是兰若寺的石碑。 此时,一个破烂道士‘路过’看见佛像,身形一顿蹲在地上,微笑着清理起佛像上的青苔。 “圆心法师,好久不见!” 话音一落,佛像渐渐有了反应,一层淡淡的光晕出现,接着佛像的石皮脱落,化作一尊身着白衣的僧人。 白衣僧人正是圆心法师,他现在只有三寸大小,落在破烂道士的掌心处,口念佛号道: “阿弥陀佛!道友可否给小僧几分薄面,莫要为难那树妖!” 破烂道士微笑道:“看来法师到了灵山,这心却仍在人间啊!” “人间处处有灵山,心在人间与心在灵山又有何区别?只是这树妖与贫僧有段缘法,只望道友手下留情!” 破烂道士摇头叹道:“也罢,也罢,既然如此,贫道也少管闲事,不过这树妖你可要看好了,可别让她伤到不该伤的人……” “不该伤的人?” 圆心法师一愣,望向破烂道士,却见他的身影缓缓消失,不见了踪影。 …… 在深入地下数十米的洞窟之中,树妖姥姥正在闭关,准备突破元神境界。 妖怪们的修炼之路,与道门类似,道士们修炼金丹、元神,而妖怪们也是修炼妖丹和元神。 不过虽然相似,侧重点却不同,妖族重视肉身,他们的元神远远没有佛道两家的各种神异。 而道门、佛门则注重于性命双修,讲究全方面发展,在肉身、悟道、元神、法力等等,都有兼顾,体悟天道人心,重视‘道德’的修养。 树妖姥姥此时无暇他想,心神内视己身,只见一枚碧绿色的妖丹,在她体内滴溜溜的旋转着。 妖丹的光芒灿若星辰,更有无数的妖文若隐若现,彰显不凡。 这枚妖丹已经圆满,树妖姥姥已经感受到那蠢蠢欲动的渴望,于是将她的最后的一丝心神投入到妖丹之中,和妖丹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随着时间流逝,妖丹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无数的灵气在这一刻,被疯狂吸纳进妖丹内部。 数个时辰之后,妖丹吸纳了海量灵气,开始慢慢饱和,终于在某一个‘点’塌缩了起来。 “咔嚓咔嚓!” 树妖姥姥此时,已经完全感知不到外部的一切,伴随着内丹的塌缩,她的灵魂进入了沉寂状态,等待这‘新生’的到来。 据传,在天地未开之时,天地浑沌如同鸡子,孕育着唯一的生命,盘古大神。 一日,鸡子跳动了一下,混沌瞬间暴动起来,盘古于此时产生意识,接着诞生于混沌之中,他头顶三花,胸藏五气,体内元神自成,可谓先天神圣。 而后人修炼的功法,也多参照于盘古大神诞生的过程,金丹就好比天地未开之时的‘鸡子’,‘鸡子’孕育出盘古,而金丹则孕育出元神。 金丹孕育元神,看似简单平淡,其实危险无处不在,乃是一件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事情。 体内的灵魂、和所有法力统统融入妖丹之后,她本身没有一丝抵抗能力,这时候如果有敌人来袭,树妖姥姥绝对必死无疑。 更何况晋升的过程中,还伴随着大量的天地灵气涌入妖丹,稍有不慎,妖丹就会被撑爆。 而撑过了这个环节,孕育过程中灵魂还会陷入死寂,如果在妖丹‘成熟’之时,没有孕育出元神,就会永远也无法清醒过来。 树妖姥姥本体是一棵槐树,修炼的功法是通过血脉传承得来的,属于上古妖族的传承。 不过她也只有到元神境界的功法,后续的功法她的传承中也没有。 “咔咔…” 时间飞逝,妖丹塌缩的速度加快,很快塌缩成为一个‘点’,接着“嘭”的一声爆裂,一点灵光乍现,照耀整个丹田。 没过多久,光芒收敛,一个“小树妖姥姥”盘膝而坐,落在树妖丹田之内。 小树妖姥姥睁开双眼,方圆十里之内,所有事物纤毫毕现,如同掌上观纹般呈现在她眼前。 “运气还真好,这就是元神吗?确实神奇啊!” 树妖姥姥活动着元神,接着想起身上还有封印,连忙用神识查探起来。 对她来说,能解开封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才是她最想要的。 很快,圆心法师在她身上留下的封印,被她用元神之力逼得无处遁形。 一阵佛音梵唱之后,一条金色的锁链出现,缠绕在树妖姥姥的本体上,锁链上面已经布满了裂痕,镂刻着各种梵文。 树妖姥姥见状冷笑一声,摇身一变变成人身,体内碧绿的元神一挥手,一道元神之力斩向锁链。 ‘哐当’锁链应声而断,落在地上,化作光芒消失不见。 “哈哈哈……一百多年了,姥姥我终于脱困了,这回谁也奈何不得我!” 树妖姥姥哈哈大笑,接着拥抱天空,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第一百零二章 旧识 脱困后的树妖姥姥心情大好,大手一挥,缭绕在兰若寺周围的烟雾开始消散,恢复本来面目。 月光下,兰若寺显得格外清幽寂静,树妖姥姥拄着拐杖,来到大雄宝殿,一只枯瘦的手掌抚摸着毁坏的佛像,似乎在感怀些什么。 她环顾四周,却发现连个分享喜悦的人都没有,顿感无趣,喃喃自语: “佛又如何?现在还不是长满青苔,任人践踏,灵山……姥姥我可不想,整天吃斋念佛。” “还是先把红衣和罗刹找回来,不然偌大的兰若寺,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平时想吃些血食,总不能亲自动手吧!” 树妖姥姥感叹一声,抬头望天,发现月亮已悬在了天边,时间差不多到了寅时,离天亮也不远了。 她手上掐指一算,很快算到红衣女鬼和罗刹鬼都在郭北县。 “在郭北县?城隍庙……这小道士倒是个心善的主,不过姥姥的这些婢女,可不能被送到地府。” 树妖姥姥轻笑着,接着一缕神识延伸过去,视角瞬间转到郭北县的城隍庙上空,就在她打算窥探城隍庙里面之时,却被城隍神惊觉。 “何方妖孽,胆敢窥视本座神域!” 城隍原本坐在公堂之上,审判着红衣女鬼,忽然大声喝道。一对神目如电,抬头望了出去,浩瀚的神力扫荡而出,与树妖姥姥的神识碰撞起来。 “呵呵!城隍大人好生健忘,这才一百多年过去,莫非……就忘了故人不成?” 树妖姥姥独有的阴阳怪调传来,让陈绶、苏钰卿,以及燕赤霞都脸色一变。 “是树妖姥姥!” 陈绶听到声音,立刻神色凝重地说道,同时开启法眼,向神域外看去。 燕赤霞听到这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也知道是树妖姥姥,可心底却有疑惑,问道:“这树妖不是被封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郭北县?” 陈绶摇头道:“那封印压根就不靠谱,各种漏洞百出,看这树妖姥姥的架势,应该是脱困了。” “那可如何是好?我等这点微末道行,肯定是挡不住的,也不知城隍大人能否挡住这树妖!” 苏钰卿看了眼陈绶,将聂小倩护在身后,眸子闪过担忧。 “别担心,这里可是城隍庙,树妖姥姥绝对不敢冲进来,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陈绶安慰苏钰卿一句,继续看着事态发展。 “哼!原来是你这树妖,别在这儿和本座攀交情,这些年你被困在兰若寺,本座看在圆心法师的面子上,才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可别太猖狂了……” 城隍神出了神域,来到城隍庙上空,冷冷地说道。 接着他用神力,将树妖姥姥的神识打回去后,手里端着一尊宝塔,来到兰若寺。 树妖姥姥站在大雄宝殿的屋檐上,看着来势汹汹的城隍,却也不恼,反而抬起头笑吟吟地道: “城隍大人,可还真是……无情啊!想当年,也不知道是谁?一来兰若寺就往姥姥这儿赶,将那祈求姻缘的签纸,悬挂在姥姥的身上。” “咯咯咯……旁人来兰若寺,求的都是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唯独你……却向姥姥求什么姻缘。对了,那签纸姥姥觉得有趣,好似还有留存呢?” 树妖姥姥本体是一棵千年槐树,而槐树象征意义极好,有喻指三公宰辅之意,而槐字又与魁字相近,故又有登科吉兆、博得魁首的象征。 所以树妖姥姥被圆心法师封印后,被栽种在兰若寺,当成祈愿灵树招揽香客。 当时,有很多读书人都会过来祈愿,希望能够金榜题名,登科入仕。 城隍本是郭北县人,一百多年前,他还只是一介书生,去世后才因为功绩,被册封为城隍。 接着因为治理有功,短短百年间,香火不断,这才练出元神。 城隍冷冷地听着,却浑然不在意,这百来年的修行,让他洞察世情,这些小事根本无法动摇他的内心。 “你究竟意欲何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以为本座还会在意?” 树妖姥姥望着城隍,那朱红色的脸庞上依稀可见当年的模样,笑道:“本来姥姥就这么一说,没想到城隍大人还急眼了,对了,当初你们……” “住口!” 城隍冷然喝止,眼中略过怒火,手中宝塔一压,一片神光打向树妖姥姥,令她周围的空间一沉,大雄宝殿的屋檐被压塌了一大片。 “本座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妖孽说三道四……” 树妖姥姥被宝塔镇压,也收起了笑脸,眼眸深处透露一抹寒意,说道:“既然城隍大人不打算叙旧,那我不说就是,不过……姥姥年岁大了,手底下就那么几个婢女,城隍大人要去了,似乎不妥吧!” “你说的……可是茅山小道士,还有昆仑派弟子送来的那些女鬼?” 城隍心中冷笑,婢女?谁家的婢女天天勾引男人,吸人阳气的?平时有圆心法师罩着你,本座不好翻脸。 哼哼……给你几分颜面,你还真以为我这个城隍,是泥捏的不成,不过是些女鬼罢了,来了他的城隍庙还想出去?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错,正是红衣她们,和罗刹鬼这几个丫头、婢女。唉……那几个小道士不懂事,将姥姥的婢女拘了去,不过姥姥也不打算和他们计较。 还望城隍大人将她们放出来……姥姥这副身子骨懒散惯了,身边要没个人伺候,还真是不习惯!” 树妖姥姥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捶捶肩膀,摇头叹道。 “不好意思……” 城隍对树妖姥姥的说辞嗤之以鼻,也懒得跟她扯皮,淡漠地道。 “这些女鬼们罪孽深重,本座已然将她们打下十八层地狱,没个数十年惩戒,恐怕是无法投胎了。” 树妖姥姥眯着眼,说道:“当真……没得商量?” 城隍冷笑连连,说道: “本座从不与妖孽为伍!” “妖孽?既然如此……” 树妖姥姥深吸口气,将拐杖一拄,语气也彻底冷下来: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也正好让姥姥领教领教,城隍大人的高招!” 第一百零三章 文昌塔 城隍不再搭话,将手上的宝塔扔了出去,砸向树妖姥姥。 “轰隆!” 一片璀璨的神光从天而降,树妖姥姥感受到压力,旋即挥动拐杖,一道碧绿的法力打出,就将宝塔给打了回去。 “城隍,你当真要与我为难?” 树妖姥姥也有些恼怒,站在地面上,对着半空中的城隍问道。 “本座早就说过,不与妖孽为伍……” 城隍将宝塔重新拿在手上,闻言嗤笑一声,冷冷地说道。 “不过是几个婢女,老身都已经亲自出口讨要,你可别太过分了。” 树妖姥姥被城隍冷嘲热讽,眼神也冷了下来,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不过是靠着香火苟延残喘罢了,真以为姥姥我好说话?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城隍是一个公私分明,并且十分正直的人,他维护这片土地上的安宁,也有一百多年了。 兰若寺中恶鬼猖獗,他早有耳闻,之所以不管不顾,除了有圆心法师的阻拦,还有树妖姥姥被封印着的缘故。 而那些女鬼们虽然害人,但终究没有越线,跑出兰若寺。不过……这回树妖姥姥窥探他的神域,算是触碰到他的底线。 只见城隍再一次将宝塔抛出,这回宝塔上的神光变得更加耀眼璀璨,他手上的宝塔,是一座七层的文昌塔,乃是天庭文曲星君所赠。 不仅有兴旺文运、使人才思敏捷的作用,还能镇压妖邪,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上品法宝。 文昌塔被抛出后浮在半空,金黄色的色泽使宝塔看上去好似黄金铸造,经城隍施法后,它的体型瞬间变大上百倍,如同一座伫立山巅的雄伟宝刹,朝着树妖姥姥镇压而去。 树妖姥姥看到闪烁金色神光的文昌塔,面色彻底冷下来,眼中冰寒无比。但她也不敢大意,这座文昌塔有着很强的镇压妖邪的效果,还没砸中她,就已经给她带来极强的压迫。 只看树妖姥姥冷哼一声,接着把拐杖狠狠的插入地里,拐杖底部开始生出了大量的根须。 树妖姥姥把手贴在拐杖上,无数的妖力灌输而入,一阵扭曲后,化作一棵拔地而起的参天大树,挡住了文昌塔的攻势。 “既然你非要和姥姥过不去,我也只好与你斗斗看,也好让你知道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参天大树的生长速度十分迅猛,眨眼间无数的枝枝叶叶就冒出来,层层叠叠,遮天蔽日。 树冠很快就遮住整座兰若寺,不过城隍的文昌塔威力很大,一砸之下,就把大树的华盖打出个大洞,余波之下,更是摧毁了大半的枝叶。 树妖姥姥见状,没有惊慌,只是加大妖力的灌输,大树很快就又恢复过来。 就这样宝塔的第一波攻势,被树妖姥姥顶住了。 接着就是树妖姥姥的反击,一个抖擞树上数之不尽的树叶,激射而出,形成一股绿色的浪潮,涌向城隍。 这股完全由树叶组成的绿色浪潮中,每一片树叶都锋利得好像利刃,铺天盖地,蕴含着恐怖杀机。 城隍见状冷笑几下,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 他调动身上的神力,落到宝塔的塔尖之上,一个法决使出,宝塔先是大放光芒,接着就变得重逾千钧,也没有多余的动作,继续朝着树妖姥姥镇压而去。 “嗡……” ‘绿色浪潮’刚想将宝塔淹没,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镇住,一片片树叶停滞不前,接着文昌塔的底部门户一座座洞开,一股强大的吸力产生。 哗哗哗…… 宝塔门户洞开,整座兰若寺风云突变,树妖姥姥的杀招还没发挥作用,锋利如刀的树叶,就被文昌塔给一股脑的全部吸纳到塔内。 接着,城隍又捏了个法决,宝塔里面就燃起金黄色的火焰,眨眼间,将树叶焚烧得一干二净。 “好……很好,没想到当年弱不禁风的小书生,如今也有这般手段,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树妖姥姥冷笑道,站在拐杖所化的参天大树下,这大树没了树叶,就这么光秃秃的所以倒也没有遮挡她的视线。 城隍和她对视一眼,却懒得浪费口水,焚烧了树妖姥姥的树叶后,又驱使宝塔镇压下去。 轰隆隆! 宝塔沉重得如同小山,一路吹枯拉朽,将那参天大树震碎,化成一根断成几节的拐杖跌落在地。 “这些年你不踏出兰若寺,本座看在圆心法师的面子上,也懒得和你计较。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竟敢跑来郭北县窥探本座的神域……今日本座也不杀你,将你捉拿镇压在城隍庙下。” 城隍立在塔尖,朝着底下说道,他将树妖姥姥的拐杖打断,宝塔哐当落地,掀起烟尘。 树妖姥姥后退几步,看着跟随多年的拐杖被砸成这样,冷哼道:“区区一根拐杖,断就断了,想要捉我到城隍庙?那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完树妖姥姥掀起一股黑色妖气,摇身一变,现出本体——千年灵槐树。 树妖姥姥的本体并不是很高大,只有一丈多高,不过每一片树叶都晶莹剔透,有着光芒流转。 她被圆心法师封印了一百多年,身上没有留下什么法宝,发簪和拐杖也是她用本体的枝桠祭炼成的。 城隍的文昌塔威力不俗,她嘴上强硬,但是心里多少有些忌惮,拐杖抵挡不住,也只能用本体硬抗了。 好在她本体的神通也不弱,生命力顽强,而且她有办法对抗文昌塔,不让它吸纳进去,所以倒也不担心这个。 不过该如何要回红衣女鬼和罗刹,这倒是个问题…… 城隍再次驱使宝塔,一下子将树妖姥姥镇住,接着打开宝塔的门户,想要将她吸进去,暂时关押起来。 不料,以前无往不利的宝塔,这回却怎么也无法把树妖姥姥吸进塔内。 “这是怎么回事?”城隍看着纹丝不动的树妖姥姥,惊诧了起来。 “哈哈哈……怎么样!你手上这座文昌塔是不错,可却奈何不得我,姥姥的根须已经遍布整座山峰,除非你能把这座山都给吸进去,不然你就奈何不了我。” 树妖姥姥见城隍吃瘪,哈哈大笑。 第一百零四章 金焰神火 树妖姥姥进阶元神境之后,整座山峰都在她神识的笼罩范围之内。 她现出千年灵槐树的本体之后,悄悄地把根系迅速遍布整座山峰,已经和这座大山合为一体。 城隍的修为虽然也是元神境界,但他还没有移山填海的本领,文昌塔的威力是不俗,却撼动不了大山,自然拿树妖姥姥没有办法。 “倒是有些手段,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够难倒本座?” 城隍眉头略微皱起,眼见宝塔奈何不了树妖姥姥,一对神目如电看了过去,寻找原因。 果然如她所说的,在那一丈多高的千年灵槐树底下,有无数的根系蔓延,牢牢扎入山里。 但他做了城隍神这么多年,自然远不止这点本事,眼见文昌塔无法起到降服树妖姥姥的作用,他只好先把宝塔收了回去,手中却掐起了另一个新的法决。 “他这是干什么……” 树妖姥姥见城隍有了新的动作,心中顿时警觉起来。 只见,随着城隍法决掐动,被他收回托在手上的宝塔内燃起了无数的火焰,一朵朵呈金色的莲花状火焰,在火海中跳跃,宛如精灵。 这是城隍动用香火之力,凝聚而成的神火,可以破除妖邪、诛杀魑魅魍魉,这金焰神火不伤肉体,专烧魂魄和元神。 城隍凝练好神火后,右手一招,一朵朵莲花状的金焰神火似慢实快地飘过去…… 树妖姥姥虽然不知道城隍在耍什么花样,但是这金焰神火看上去倒也颇为不凡,自然不敢大意。 于是神念一动,千年灵槐树上边的枝干随风摇摆,一阵扭曲延伸之后,化作一柄柄带着墨绿色光芒的利剑,锋芒毕露,斩向飘来的火焰。 不料,这些金焰神火无形无质,利剑剑斩过来,却连它的形体都不曾打散。 最终,金焰神火还是落在了树妖姥姥身上,很快就钻入其体内。 “啊……” 树妖姥姥惨呼起来,识海中的元神被火焰给粘上,一瞬间剧痛传来,那三寸大小的元神熊熊燃烧起来。 她全力调动体内的妖力扑灭火焰,却发现这种神火如同附骨之蛆、林间野草,怎么也除之不尽,无法扑灭。 “这是什么火焰?怎么灭不掉……” 城隍看见树妖姥姥痛苦惊慌地模样,一边托着宝塔操控火焰,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此为金焰神火,为香火愿力而成,不伤形体专烧人魂魄元神,本座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兴许还能留得性命。” 香火愿力是城隍这类神祇的立身之本,他们的神力不同于修士,是无法通过修炼得来的。 这些依靠香火存活的神祇,基本上都是死后封神,就连神躯都是用香火神力凝聚而成。 神力的获取则是通过百姓烧香拜佛,贡献源源不断的愿力,然后经过提炼得来的,香火旺盛则境界一日千里。 每一丝神力都来之不易,不容有丝毫浪费,这也是许多神祇只享受香火,却很少在人前显圣的原因。 毕竟每出手一次,可都是需要消耗神力的…… “香火愿力?” 树妖姥姥疼得嗷嗷叫,一身妖力疯狂地暴动起来,整座山峰在她妖气的冲击下,变得地动山摇。 强忍着元神传来的疼痛,树妖姥姥想起了一些往事,兰若寺当年也是香火鼎盛,她作为祈愿灵树,也跟着积攒了不少的香火愿力。 既然妖力无法扑灭火焰,倒是可以用这些香火来试试。 当年的她看不上这些香火,只是简单的将它收集起来,储存在丹田处,现在却要调动它来救命,可谓是世事无常。 香火愿力盘踞在丹田一隅,形成一枚珠子的形状,表面上还漂浮着一些虚无缥缈香火气息,呈丝缕状,被树妖姥姥调动以后,一缕缕飘向元神,开始灭火。 在树妖姥姥看来,她的香火和城隍的神火两者本质相同,这回总能扑那金焰神火了吧!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香火愿力一接触金焰神火,却是火上浇油,竟然快速的燃烧起来,甚至将她整个意识海都化作火海。 “啊……啊!” 树妖姥姥整个人燃烧了起来,金色的火焰从意识海窜出,如同星火燎原,顺着根须遍布整座山峰。 虽然这火焰并不能燃烧形体,但是火焰附着在树妖姥姥的体表,布满山峰的根茎全部都在冒火,使得整座大山看着像极了传说中的火焰山。 “好好……你不是要烧吗?那姥姥就让你烧个够!!” 树妖姥姥见香火愿力反而助长了火势,马上陷入癫狂之中,一咬牙当机立断施展了一门神通——移花接木。 识海中刚刚成形的元神已经被烧得非常虚弱,神通使出来后,这座大山中一切有灵的生物,都被她瞬间感知到。 一股冥冥中的力量,更是在它们与树妖姥姥之间,建立了一条心灵桥梁。 “城隍!你若是不将火焰收回,就不要怪姥姥我心狠手辣,牵连无辜……” 树妖姥姥癫狂地嚎叫,一时间妖风大作,乌云密布,整个兰若寺彻底陷入黑暗。 说话间,她的元神瞬息分散成无数份,沿着心灵桥梁,分散潜伏在那些生灵的脑海之中。 而金焰神火本就附着在她的元神上,自然也跟了过去…… “不好!” 城隍暗叫不妙,她这是要与山中生灵同归于尽,不行……杀戮太多实在有伤天和,城隍无奈只能停下法决,收回了金焰神火。 他看着金焰神火一点点熄灭,不由松了口气,可仍然有些不甘心: “妖孽便是妖孽,心思果然歹毒,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出生天,今日本座定要将你捉拿归案。” “哈哈哈……你这神火威力是不错,但姥姥我也不是吃素的,有本事就将整座大山都烧毁,不然……” 树妖姥姥趁着城隍收回金焰神火的功夫,元神彻底隐藏起来,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见踪影。 “不然又如何?就算本座不动用神火,也不代表就拿你毫无办法。” 城隍冷冷地道,神目金光闪烁,扫视着兰若寺所在的山峰。 “哈哈哈……城隍,不得不说你们人类确实是得天独厚,姥姥我修行了千年,却仍然比不了你成神百年,但你不要忘了……你是神,而我是妖!!” “如今这兰若寺可困不住我,你若是把我惹急了,这郭北县……哼哼!指不定就要血流成河……” 城隍瞳孔一缩,勃然大怒,一掌劈出漫天神光照耀夜空,冷然喝道:“妖孽!” “你……这是在威胁本座!!” “老身羸弱之躯,也只是想要回几个婢女罢了,又怎敢威胁城隍大人?这一切……就全看城隍大人给不给活路了……” 树妖姥姥躲在暗处,阴森森地说道。 第一百零五章 因果 郭北县,城隍庙。 一阵光芒扭曲,陈绶几人越过神域门口,出现在城隍庙中。 “城隍和树妖姥姥怎么都不见了?” 陈绶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城隍庙,感到有些奇怪。 燕赤霞也觉得好奇,细细感应下,才发觉在城外十几里处有法力波动,沉吟片刻,回答道: “应该是到城外去了,在县城中出手,想必那树妖还没有这个胆子!” “这个方向……似乎是兰若寺!” 苏钰卿的灵觉也十分敏锐,同样感应到远处法力的波动,凝声说着。 陈绶闻言皱着眉头,目光往兰若寺方向投去,可除了微微发亮的天际线,什么也没有发觉。 “圆光术!” 陈绶手指亮起一点灵光,往半空中一指城隍庙大殿中的光线聚拢过来,形成一个圆形的光影镜面。 兰若寺中的景象,就这么一一浮现在几人面前。 “还真的在兰若寺……” 画面中,城隍凌空而立,手持宝塔与躲藏暗处的树妖姥姥对峙起来,陷入僵局。 陈绶思量要不要去帮忙,就向苏钰卿、燕赤霞问道:“我们……要不要去助城隍一臂之力?” 燕赤霞迟疑几秒,最终还是摇摇头,叹息说:“还是算了吧!我等法力低微,去了也只是添乱,还不如留在城隍庙,等待城隍回来好了。” 树妖姥姥不仅脱困而出,还晋升到元神境界,实力今非昔比,他们去了兰若寺跟肉包子打狗没什么区别? “阿寿,我觉得燕师兄说得对,咱们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苏钰卿握着陈绶的手,也不同意前往兰若寺。 陈绶苦笑,见两人反对也没有坚持,说道:“我也就这么一说罢了,而且看现在的情形,应该是城隍占据上风,也不需要我们帮忙……” 他们的境界相差太大,对于元神境之间的战斗还插不上手,留在城隍庙是目前最明智的选择。 …… 兰若寺山脚。 天色微亮,一辆马车辘辘前行,途径兰若寺。 “姐姐,快看山上有金光!” 一名少年惊呼,原来是宁采臣掀开车窗的帘子,看到山顶上城隍大发神威。 “哪儿呢?哪里有金光?” 姐姐螓首凑了过来,好奇的往车外看去,却没有发觉宁采臣所说的金光,顿时赏了他一记白眼。 “臭弟弟,整日神神叨叨的,这荒郊野岭哪里来的金光?就知道消遣姐姐……” 说罢,姐姐作势拧了他耳朵,吓得宁采臣往后一缩,两人很快打闹起来。 “刚才明明就有,就在前面的山上,好大一片金光呢!不信你问问车夫,他肯定也看到了……” 宁采臣躲在他母亲怀里,摸着耳朵说道。 姐姐不相信,争辩起来:“那我怎么没看见,肯定是你在撒谎!” “我没撒谎……就是有金光!”宁采臣面红耳赤道。 “好了好了,别再吵闹了,阿姐你就让着点弟弟吧,明年你就要出嫁了,到时你们姐弟想见一面都不容易,都消停点!” 宁采臣的母亲摇头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温声劝道。 “又不是我想吵……” 姐姐听到嫁人,闹了个红脸,咕囔了几句还真的不再说话。 母亲见儿女听话,顿感欣慰,正安抚着怀中的宁采臣,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车外一声佛号响起。 “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随着佛号响起的,还有马匹的嘶叫声,只见整辆马车都被佛光沐浴,就这么停在了兰若寺山脚下。 宁采臣等人不明所以,纷纷下车,看见马车前佛光普照,一尊石佛浮在半空。 几人吃惊,都以为是佛祖显灵,连忙上前跪在地上,参拜道:“佛祖显灵!佛祖显灵了!” “阿弥陀佛,贫僧只是灵山上的小沙弥,法号‘圆心’,当不得佛祖的称呼。” 石佛说话间,一粒舍利子从石佛体内亮起,耀眼的佛光像光晕般,片刻一名白衣僧人出现,正是圆心法师。 只见他双掌合十,浑身散发出柔和的佛光,沐浴在众人身上。 圆心法师一边说着,一边将宁采臣等人扶起。 “原来是圆心法师当面,不知法师拦下我母子三人所为何事?” 宁采臣的母亲也是吃斋念佛的信徒,看见佛光普照的圆心法师,当即虔诚地叩拜起来,问道。 圆心法师没说话,只将佛光照在宁母的身上,沐浴着佛光的宁母顿时百病消除,感到身心舒泰。 “贫僧此次下凡,旨在降服兰若寺的千年树妖,而降服树妖的机缘,就在您儿子的身上……” 圆心法师见宁母眉头舒缓起来,这才将缘由娓娓道来。 他即将证罗汉道果,推算到兰若寺还有一段因果,尽管是前世因,可今生想要证道,还是需要今生来解。 圆心法师职责在身,需要看守八宝功德池,不能轻易离开。 于是,往人间投入舍利子,演化出前世圆心法师这尊法相,希望借此法相,化解树妖姥姥的戾气,了断因果。 但他没想到的是,舍利子在前往人间途中遭遇到了天魔袭击,导致他没有足够的力量降服树妖姥姥。 本来他也没把握降服树妖姥姥,但刚才宁采臣的一声惊呼,又让他燃起希望。 “法师,这……这如何使得,我儿宁采臣年幼,如何能降妖除魔?” 宁母迟疑起来,脸色难看地说道。 “施主不必担忧,宁采臣与我佛有缘,于千年树妖而言,乃是一物降一物,更何况有贫僧护持,必不会有所闪失。” 圆心法师微笑道,他只是想降服树妖姥姥,了断因果,而非将她杀死。 原本按照他的演算,树妖姥姥在数年后才会遇上劫数,到时才是他降服树妖姥姥的时机。 只是不知为何,树妖姥姥的劫数竟然提前了,并且还顺利地进阶到元神境界,挣脱了封印。 好在应劫之人也到了,提前数年了断因果也没什么不好的。 “宁采臣有大气运在身,又是那千年树妖的应劫之人,可谓天生克制树妖,施主莫要担忧。 贫僧下凡之时被天魔暗算,故而……只能借他人之手,来了结这段因果了。” 第一百零六章 宁采臣上山 宁母笃信佛法,对于圆心法师还是极为信任的,所以一听说没有危险,心中就不怎么抗拒了。 只是……她仍有些担忧宁采臣的安危,从而无法做出抉择。 圆心法师也看出了宁母的忧虑,双手合掌道: “还请施主放心,贫僧愿以佛祖的名义起誓,定不会让宁采臣有所闪失!” 宁母犹豫了片刻,见圆心法师这么有把握,又看了看宁采臣,最终同意了圆心法师的请求,让宁采臣随他前往兰若寺,降服树妖姥姥。 临行前,她还是再三叮嘱,必须保证自己儿子的安全,不能有损伤。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行贫僧已经算过,仅是有惊无险,待降服树妖后,必定是功德无量。” 圆心法师微笑颔首,得到宁母准许,他松了口气,当即口宣佛号,做起了保证。 接着圆心法师大方光芒,整尊法相变回舍利子,石佛寸寸湮灭,化作一朵金莲印在宁采臣额头上。 佛门的修炼与道门颇有不同,道门旨在凝练出性命的根本,也就是‘金丹’,而后通过金丹孕养出元神,最终领悟天道自然,进而成仙,长生不死。 而佛门则讲究体悟,参悟‘心’、‘禅’、‘轮回’、‘因果’等等,领悟佛法、神通,凝结舍利子。 舍利子与金丹不同之处在于……金丹只有一粒,是唯一的,乃性命根本,至精至纯,阴阳交汇,龙虎相济。 而佛门的舍利子就不同了,舍利子通常不止一粒。 一名得道高僧,修炼‘他心通’凝练出一枚舍利子,修炼‘天眼通’又凝练出一枚舍利子。所以绝大多数的高僧们,一生往往凝结好几粒的舍利子。 佛门不修炼元神,他们凝结出舍利子以后,开始演化法相,修炼金身,每一粒舍利子在理论上来说,都可以演化出一尊佛门法相。 藏在石佛的圆心法师,就是一尊由舍利子演化而成的法相。 传闻,佛祖一出世就有三十二尊法相,每一尊法相都神通广大、威力无穷,具有无上大智慧。 不仅如来佛祖是这样,人们耳熟能详的佛门大佬,观世音菩萨,弥勒佛、地藏王菩萨,也同样拥有诸多法相。 观世音菩萨就有千手观音、送子观音、水月观音、四臂观音等等。 …… 宁采臣被圆心法师附身,顿时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眉间一片清凉,举目远眺之下,四周的景象就这样纤毫毕现地呈现在他眼前。 “哇!好大的鸟儿……好香的花!” 宁采臣雀跃起来,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喜悦,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圆心法师这尊法相,蕴含着金刚经的经义,具有无边的佛法,附着在宁采臣身上,令他的视觉、嗅觉、听觉大有精进,同时体力也大大加强。 “宁采臣,且随贫僧上山,降服那千年树妖……” 潜伏在宁采臣眉心的圆心法师,感应到山上激烈的斗法,担心出现差错,只能催促宁采臣上山。 宁采臣被这新奇的事物吸引,没有抗拒圆心法师的话,在拜别母亲和姐姐后,就迈开小短腿,一蹦一跳的上山去。 …… 山上。 城隍神目射出两道金光,扫视四周,但是这兰若寺被树妖姥姥施了法术,变得阴沉昏暗,鬼影重重。 一阵察看过后,根本看不出什么破绽,无法找到树妖姥姥的元神所在。 “你也别费心思了,只要是有树木花草的地方,姥姥我就能藏起来,除非真的放火烧山,惹得生灵涂炭,不然你是不可能找到我的。” 树妖姥姥躲在暗处,冷冷地说道。 “树妖,你别太猖狂了,你的真身还在本座眼前,惹怒了本座,可别怪我一把火给烧了!” 城隍恼怒地道,天空眼看就亮起来了,但是这树妖还没有降服,多少显得他有些无能。 “哼!你也别威胁我,你若是敢毁我真身,就别怪姥姥屠了郭北县……从兰若寺到郭北县这点距离,对于我们来说,也不过是眨眨眼的事儿。” “要按老身所说,城隍大人还是乖乖把我那几个婢女还回来,你我相安无事,一如往常的好!” 树妖姥姥听了城隍的话也不害怕,反而威胁起城隍。 城隍脸色难看,不过也有些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动手,只能心中暗骂圆心法师,要不是圆心法师阻拦,他又岂会任由树妖姥姥做大。 “好好好,你不出来本座也奈何不了你,但是你这真身,本座今日就先将其镇压在塔内,看你还如何猖獗?” 说话间,城隍将宝塔一抛,文昌塔金光闪闪,先是悬停在半空中,接着瞬间变大,朝着底下的千年灵槐树镇压而去。 “好你个城隍神,你当真要与姥姥为难,来个鱼死网破?” 树妖姥姥尖锐的声音响起,掀起狂暴的妖风席卷而来,周遭树木沙沙作响,不少大树甚至拦腰折断。 “是你先拿郭北县威胁本座的,本座也只不过是拿些筹码罢了。” 城隍全力催动文昌塔,吸纳树妖姥姥的真身,手中更是化掌为刀,劈砍深埋地下的根系。 树妖姥姥见状,觉得不妙,接着,一道墨绿色的虚影出现,遁入千年灵槐树中,正是树妖姥姥的元神。 树妖姥姥可不敢真的让城隍将她的真身收了去,她刚刚晋升元神境界,还远没有到元神纯阳的地步。 元神无法在天地间久待,否则将有消散的危险。 元神刚刚诞生之时,确切的说只能算作是阴神,天地间的雷火、阳光、飓风等等都有可能会对他造成损伤。 所以一具保护元神的身体就显得必不可失了。 传言,上洞八仙之一的铁拐李,未成道之前,就是因为元神出鞘没有几时回来,身体被徒弟烧了,最终只能附身在一个瘸腿的乞丐身上,由此可见真身的可贵之处。 不过当元神纯阳以后,如果不是想肉身成圣的话,身体就变得可有可无了,元神纯阳最不济也能转修神道,转修神道之后,会重新凝聚神体,原本的身体就会变得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