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案中见》 第001章 顺手一救 阳光西沉，终于迎来了周五的下班时间。 繁琐的工作暂告一段落，堵心的人际交往，统统抛到脑后，即便此刻的道路最是拥挤，却令人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蒲千凝挥手，拒绝了同事邀约的小聚。 难得今天不用加班，又正好碰上小长假，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她可以连休七天，想到此处，脚下的步子变得轻盈了。 如此假期，蒲千凝期待许久了！ 她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薯片、鸡爪、瓜子、可乐、泡面……这可是她为了今晚通宵刷剧准备的。 熬夜必然会上火，要不要再去药店抓副降火茶？ 蒲千凝在心底盘算着，一抬眼就看到了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在拥挤的道路上，左右穿梭，想尽一切办法加塞前车，要是加塞不了，就死劲的长按喇叭，非要逼着前车给他让道，甚至连红灯都没有稍作停留，一溜烟的就冲了过去。 这般霸道开车的人，倒是少见，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人命有关的大事了吧？可再怎么着急，也该遵守交通规则才对，要不然终究是害人害己！ 还没等蒲千凝在心底嘀咕完，就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刹车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接着一声的撞击声，灰白色的烟腾起，刺鼻的味道，在空中消散开了。 蒲千凝一愣，暗暗后悔不该这般诅咒人家，却又好奇心起，拎着手里的东西，快步往前面人群扎堆的地方而去，“让让，麻烦让一让。” 她死劲挤到了人群最靠前的位置，满地皆是车辆的碎片，耳畔传来的是疼痛的哀嚎。 三车连环相撞，其中还有一辆公交车，大家忍着疼，互相搀扶着逃下车。围观的人群，有不少人伸出援助之手，上前将他们扶到路旁，柔声安慰着，让他们静心等待救护人员的到来。 “叩，叩，叩……”一阵清脆的声响，从那肇事的黑色私家车里传出来。它像是夹心饼干的巧克力，被前后的车压得完全变了形。车里的人伸出手，轻叩在车门上，吸引着大家的注意力。 忽然，有人高声喊道：“来几个人，这车里有孕妇！” “说你们呢，还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那人又喊了一声。 车辆严重变形，若是没有消防人员的帮助，要想从里面救出人来，只怕不容易。不过，他们是幸运的，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硬是把人从车窗里拖拽了出来。 男人用手捂着额角伤口，血扔从他的指缝中快速的流下来。他已然顾不上这些血，一步一跳的走到了妻子身边，“老婆，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女人龇牙咧嘴的拉着丈夫的手，“先救孩子。” “救救我的妻儿，求求大家了……”男人跪在地上，向人群磕头。此刻，他的心里有一千一百个后悔。若不是因为自己心急，不听妻子的劝告，在马路上横冲直闯，也不会酿成了这场事故。 而今，车祸已经酿成，他也只求着大家能够看着妻子即将临盆的份上，救救他的妻子。 看到此处，蒲千凝再也按耐不住，拎着手里的零食，往那孕妇所在的位置而去，一股脑的塞入旁边一男子的怀里，“帮我保管好，不许偷吃！” “都什么时候，你还……” “羊水破了？” 女人点头，“刚才在家时就破了。” “孩子几周了？有没有带病例？” “38周加2，病例在包里。” 蒲千凝往车里看了一眼，跑到车旁，找到了女人随身携带的产包，从里面取出了自己要的东西，“救护车什么时候到？” “救护车被堵在路上了，估计还要晚些才能到。” “美女，你是医生吗，要不你帮着检查一下？” 蒲千凝为难的看着重伤的男子，让她帮着检查当然没问题，可关键是她没有接生过。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还是谨慎一些为宜。 然，眼下已经没有时间让她仔细琢磨了。 “那些打伞的美女们，过来帮个帮忙！”蒲千凝冲着人群嚷着，喊了几个愿意帮忙的美女，她们在蒲千凝的指挥下，用雨伞层层的围住了孕妇。 “准妈妈，你先放松放松，然后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那孕妇已经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有人能在这时候挺身而出，她理应要相信的，可瞧着年轻轻的蒲千凝，又着实令人不敢放心，“你是医生？” 蒲千凝苦笑。 她有着一份令人尊敬，又避恐不及的工作，平时说出来，都会招人非议，更不要说是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了，“我是医学院毕业的，现在从事的也是相关的工作，你现在水越来越少，孩子要是再生不出来，只怕就要在里面窒息了。” “什么？你可别吓唬我！” “请你相信我。” 孕妇看了自己丈夫一眼，现在这样混乱的场面，她也只能选择相信。 “我刚才给你检查过了，你的胎位很正，病例上也没有特别的妊娠疾病，是完全可以顺产的。你冷静下来感觉我手指的方向，顺着我的方向，等收缩之后再用力。我们先来试一下。” “好！” 男子望着怀里的零食，饶有兴趣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那正在忙碌的女孩。 斜阳落在她的发梢，那是一种别样的美。 察觉到了目光，蒲千凝自然的向那来者望去，“先生，帮我一个忙，我需要酒精、纱布、钳子、剪子、针线，你去帮我买一下。” 说完，又再度蹲下身子忙碌起来，忙碌之余，还不忘了抬头看一眼那男子，“快去啊！” 看到男子提步离开，这才转眸看向了孕妇，“你做得很好，你现在先喘口气，等下一次收缩的时候，再用力。” “给。” “这么快？” 蒲千凝瞧了一眼这医药箱子，又狐疑的抬头看了那男子，这箱子似乎有些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眼下的情况紧急，她也没时间细想，打开了箱子，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工具，把他们放在托盘里，又取出酒精消毒，最后戴上手套，拿起了那把扁口的刀子。 说不紧张，那一定是骗人的。 关于产科的知识，她多半也是在书里看的，或者是听学姐学妹议论的，并没有实际操作过。至于刀子…… 蒲千凝深吸了一口气，往四十五度的位置切了一刀。 第002章 检讨一份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来，笑容立刻在大家的脸上扬了起来。 “是女孩。”蒲千凝简单的将孩子裹了外套，递给了她妈妈，“瞧，多可爱！” “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 蒲千凝看向了那满是狼藉的马路，生与死只在一念之间，“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开车了。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好运气的。” “哎，我知道了。”男人万分尴尬的看向了坐在路旁的伤员，除了道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 “你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要好好的休息。”蒲千凝拍了拍她的手，又冲着刚落地的女娃娃做了鬼脸。 “美女，给我们留个微信吧，等忙完了这些事，我们一定上门感谢。” “我只是路过，顺手一救。” “别呀，我们还想着，让孩子认你做干娘呢！” 蒲千凝微微努嘴，本意还是想要拒绝的，可看着那小小的娃娃，实在是喜欢，又想着自己工作的特殊性，终没再拒绝，拿出了手机，与他们换了微信。 望着他们一家三口被安排上了救护车，揪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长呼了一口气，低头将刚才用过的器具收拾干净，走到那还在看戏的男子旁，“帅哥哥，我的零食呢？” 绕了一圈，还能想起那袋零食，真是令人哭笑不得。顺手往最右侧的汽车道一指，“我车上。” “车在哪里？” 男子望着空荡荡的‘车位’，他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嚷着‘这是谁的车’，“被拖走了。” “……” 蒲千凝努嘴想说几句，却一言不发的将医药箱塞回去，甩手离开。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如趁着时间还早，回家洗一个澡，再去超市补购一些。 “嘿，你住哪，等我拿了车，把零食给你送过去。” “留给你吃吧！”蒲千凝头也不回的挥手。 男子望着蒲千凝离去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 蒲千凝并不漂亮。 圆圆的娃娃脸，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帮她减了不少年龄，即便有一米六八的身高，站在人群中也绝对不是显眼的那个。 不过，当她满身是血的走在路上时，倒是吸引了此生最高的一次回头率。 她站得直，行的正，倒也不怕被围观。然，总有一些好事者上前关心，“姑娘，你是受伤了吗，别在路上走了，赶紧去医院吧！” “好。”蒲千凝笑脸答应，并不解释。 发生车祸的地点与她租的房子不远，走了大约十分钟，就回到了小区。当然了，蒲千凝才走进自家小区，被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的情况越发严重了。 你问为什么？ 当初为了离工作单位近些，她租住在一个老旧的单位房小区里，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互相认识。 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莫过于饱餐之后下楼散步、乘凉，又或是在空地里，跳广场舞。 而她呢，工作时间不定，要么夜出日归，要么一连好几天不见人影，甚至常常见到不同的男子，在深夜开车接她离开，又在清晨送她回家。 总有些好事者，趁着她下楼买菜、取快递的空档，向她打听她的工作，可她又神神秘秘的，一个字不肯说。 时间长了，接送的男子多了，闲话自然也就多了，更不要说今天见到她满身是血的回来了。 搬家吧。 这个念头又一次划过了蒲千凝的心房。 蒲千凝刚上六楼的楼梯，就瞧见对门的门上插着钥匙，“张姐，你家钥匙忘拔了！”她侧耳听了听，听见门里有声响，想来是他们听到了，正从屋里走出来，便拿钥匙开了自家的门。 按着她的计划，舒服的洗了澡，又赶去超市买了零食，路过小区附近，闻到了烧烤的肉香味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吃饱了再去超市也来得及。 “老板，要一个老友炒粉，一手肥牛，一条秋刀鱼，一手烤生蚝，然后再来一瓶啤酒。” 说完，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一个姑娘家，能吃这么多吗？” 循声望去，是傍晚与他一起救人的帅哥哥，“要你管！” “那我管？” 蒲千凝一惊，整个背都凉了，尴尬的站起身来，“师父，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店是你开的？只许你来，不许别人来？” “别人来一点也不奇怪，师父你来就奇怪了呗。”蒲千凝嘿嘿一笑，要知道她这顶头上司兼师父梁子远，可是某女座，最是洁癖了。平时他们加班，点些烧烤外卖，他是碰都不碰，没想到出了单位，竟然让她逮着他在这里吃烧烤。 自来熟似的与梁子远他们并桌而坐。 “厉明谦，我朋友。”梁子远抢在她发问前介绍，“听说你今天做了一件大好事？” 蒲千凝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厉明谦身上，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那药箱眼熟了！那可不是普通的药箱，而是梁子远的工作箱，那把扁口小刀，也是她窥视已久，不时挂在嘴边，想要跃跃欲试的解剖刀！ 唾液艰难的咽下喉，“师父，你听我解释……” “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了，等会吃饭后，立刻回去写一份检讨，明早八点前发到我的邮箱。” “知道了。” 梁子远递上了一串烤好的羊肉，“吃吧。” 蒲千凝紧紧的盯着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的厉明谦，狠狠的咬了一口羊肉。也不知道这家伙与梁子远是什么关系，但要不是他嘴多，梁子远怎么会知道自己动了他的宝贝刀子，嚷着要求自己写检讨？ 厉明谦一眼就看出了蒲千凝的小心思，拿起桌上的手机，划了几下递过去，让她自己瞧。 不知道是谁，把她救人的那一幕放到了某音上，短短的两个小时，点击量和转发量一路攀升，她已经成了为济北市的小红人了。 “这…能删吗？” “现在知道怕了？”梁子远又冒出来一句话，“救人的时候，不是挺淡定的吗？” “要是时光倒流，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也会冲出去救人，”蒲千凝把手机还给了厉明谦，“我只是不想做某红！” “闹了半天，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求你写检讨？” 蒲千凝一愣，“不是因为我动了你的刀子吗？” “你觉得呢？” 第003章 他的身份 梁子远这么反问她，肯定不是因为自己未经允许使用了他的解剖刀了，“违反了无菌操作的守则？” “你不是产科医生，也从来没有做过侧切，现场更没有专业的外科医生指导，就算你知道侧切要从四十五度角下手，那么，深浅如何把握，长度如何把握，术后病人的恢复，以及缝合的伤口，你考虑过吗？”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总不能看着她，见死不救吧？” “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拦那瓷器活。” 厉明谦瞧着气氛不对，“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嘛。” “那是因为她这次运气好！救人的事情，能全靠运气吗？”梁子远恨铁不成钢，“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一个初级法医，连拿解剖刀的资格都没有！” 是啊。 因为自己从小就喜欢看推理小说，最崇拜那为死者说话、协助警方破案的法医，所以这些年才不管家里如何反对，硬是进了司法鉴定中心，成为了一名法医。 当然，也是到了那里才知道，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法医，并没有那么容易。 “师父，我错了。” “如果下次还遇到类似的事情呢？” “我还是会冲出去救人，至于怎么救……我不知道。” 梁子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指责，而接下来的时间，蒲千凝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美食吃下肚子的。 最后拒绝了梁子远说要送她回家，也没心思再买零食了，慢悠悠的逛进了小区，上了单元楼。 对门的张姐家，今天也真够奇怪的，先是忘了把钥匙，现在倒好，连门都不关了。蒲千凝想着顺手帮她关门，没想到却嗅到一股异味。 这味道她特别熟悉…… 站在门边，使劲的透过门缝往屋内瞧。 “嘿，你干嘛呢！” 蒲千凝两肩一耸，回头方见是厉明谦，“你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答应了帮你看管好零食嘛，之前险些弄丢了，现在原封不动的给你送回来。”厉明谦生怕蒲千凝发现自己一路跟踪她到这里，赶紧往屋里瞧了一眼，“你家？” “不是。” “那你站在别人家门口，瞎看什么？” 蒲千凝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自己那敏感的嗅觉，“张姐，你在家吗？” “张姐，我进来了？”蒲千凝刚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犹豫了几秒，拽起衣角包住了手，把门开到一个可以容身走进去的宽度。 屋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可她已经完全确定自己的嗅觉没有问题，浓浓的血腥味里，混着死亡的气息。 就在她想要进入房子之前，厉明谦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光线，小心的往屋里走。 客厅特别凌乱，每一个抽屉都被人拉开了。顺着地上的血痕，他们在卧室里找到了已经死亡的屋主张姐。 红蓝色的车灯闪烁着进了小区，拉起了一条蓝白色的警戒线。 蒲千凝坐在自家沙发里，等待警员过来做笔录，双手微微颤抖着，不时伸着脑袋往对门望去。 厉明谦拿了一罐可乐递过去，“压压惊。” “你不怕？” “怕什么？” 蒲千凝指了指对门，她也算是经常与死者打交道的人了，却从未想过死亡竟会离她只有一墙之隔，紧张与害怕自然是不用说的了，而厉明谦倒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在等待警方到来的空档，还有心情参观她的房子，顺便点评了她家的家具摆设。 “厉队，鉴定中心的人到了，带队的是梁子远法医。”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厉明谦答应了一声，这才解释，“一直没有时间做自我介绍，我是刑侦二队的厉明谦。” 蒲千凝的双眼瞪得更大了。 她前几天就听同事们私下里议论二队新来的队长，好像还是从部队里转业过来的，没想到，这传闻中的‘人’，在她眼前晃悠了大半天，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让他们过来给你做笔录，别紧张，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就好。” 厉明谦微微一笑，直径往对门而去，“有什么发现？” “死者张娟，女，37岁。死亡时间大约在下午六点多，死因初步断定为腹部中刀，伤及肝脏导致的失血过多，具体的还要等解剖了才知道。 从瞳孔上判断，生前情绪波动明显，而她的指甲有缺损，应该与死者有过纠缠，不过很可惜，指甲缝没有皮屑残留。 另外，刚才我看过了，厨房的刀架里少了一把刀，不排除是凶手就地取材。” 梁子远顿了顿，“那丫头没事吧？” “一个小时前还凶巴巴的教训她，怎么，现在是担心了？” “这能一样吗？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与她一起发现的尸体？” 厉明谦挑眉，“从你的角度上判断，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家里被翻得凌乱，看似入室盗窃被发现后杀人，但门锁没有被撬过的痕迹，防盗网没有被破坏，不排除嫌疑人与死者是认识的。” 每一个人的死亡都是独一无二的，而凶案现场，也是独一无二的。若想要为死者说话，就要在案发现场里发现。 因为这里是最能触摸到真相的地方。 “死者自从与丈夫离婚后，就一个人住在这里。生活方式简单，两点一线，偶尔会与左邻右舍闲聊，但很少会邀请朋友到家里来，所以家里没有用来招待客人的杯子。 从死者的衣服上判断，她应该是刚下班买菜回来，不排除她是在半路遇到了凶手，不得不邀请他到家里来。 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好说。但现场的凌乱，应该是凶手行凶之后，要么是为了掩盖行凶原因，要么是真的在找东西。” “张姐是在门口遇到嫌疑人的。”蒲千凝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她进门后没有拔钥匙，当时我还敲门提醒了她。” 厉明谦：“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那边等做笔录吗？” “我是报案者，但我同时也是这个案子的法医之一，总不能用这个理由来推脱工作吧？” “你确定你可以？”梁子远看到蒲千凝点头，才续问，“你敲门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第004章 不要问我 “想不起来了。”蒲千凝倒吸了一口凉气，“该不会那个时候，嫌疑人就在这屋里吧？” 她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懊悔，若是当时她细心些，也许就能见到那嫌疑人了，说不定还能救回张姐。 “要是你见到嫌疑人，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梁子远打断了她的懊悔，用双眸暗示她，如果你真碰上了，就像她一样，正待解剖了。 梁子远的话，刺耳但却在理。 “这是二十多年前建的小区，很多配套的设施都不完善，小区里也没有摄像头，门口的岗哨厅形同虚设，就算是有陌生人进来，也不会有人问一句。” “你也别着急。她死的时候是六点多，各家各户都在准备晚饭，我已经让他们挨家挨户去做笔录了，应该会有线索的。”既然闲着，不如亲自给蒲千凝做笔录，“你住她对门，平时进进出出的，对她了解多少？” “你们别看我住在这里两年多，但我跟她打交道的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完了。” 一个单元楼，一梯两户，门对门的住了两年，她们应该挺熟才对。 可算起来，蒲千凝只是搬到这里来住的那一天，为了跟邻里打交道，刻意煮了一碗甜汤给她送过去，也就是那一天，她们很认真的说了几句话。 而其他时间，因为她们上下班的时间不同，也极少会遇到，就算遇到了，无非也就是‘出门啊’、‘刚回来啊’这类的客道话。 反倒是她跟住在楼下的吴姨比较熟，因为每次碰到，吴姨总要投诉她，说她总在夜里弄出声响，影响她休息。 “有没有见过陌生人进出？” 蒲千凝摇头，“在我的印象中，她好像从来没有带过朋友回来。” 这点，梁子远在勘察现场的时候就已经提到了，在由蒲千凝加以确认。 “她的性格，或者喜好，你知道多少？” 蒲千凝还是摇头，她必须承认，她是一个不称职的邻居，“也许经常在小区空地里跳广场舞的阿姨们，知道的会比我更多吧。” 厉明谦：…… 尸体是两人一起发现的，而面对一问三不知的蒲千凝，这份笔录似乎失去了意义。 “不过我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凶手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会把门开着呢？” 如果不是因为门打开着，只怕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张姐已经死亡。 发现的时间越晚，对凶手而言越有利。 “查一查死者是否有购买保险，受益人是谁，另外，我还需要一份死者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厉明谦打电话回局里，交代技术部的同事，让他们着手调查。 鉴定中心的同事也有了初步的结论，“梁老师，厉队，我们没有在家具或者门窗上发现指纹，洗手间里有一块湿抹布，应该是凶手行凶后，把自己的痕迹处理过了。从地上的血痕来看，死者的遇害地点在客厅，随后爬至卧室。” “那么，我们就可以排除入室抢劫杀人的可能性了。”厉明谦道，“钱财方面可有损失？” “初步看来，银行卡都在，现金、贵重首饰倒是没有了。” 没有密码的银行卡，毫无作用，拿走反而会暴露自己，至于现金，只怕现代人身上没有多少现金的吧？ “手机呢？” “没找到。” 蒲千凝环视一圈，“她的笔记本电脑呢？”她不知道张姐从事什么工作，但常看到她拎着电脑包出门。 “电脑有密码，技术科正在处理。” 梁子远点了点头，已经确定属于他杀，接下来就是把尸体运回中心做解剖，“我们也去把收尾工作做完吧。” “厉队，死者前夫到了。” 厉明谦张嘴想让他进来，可看到还在收集线索的同事，转头询问蒲千凝，“可以借你的客厅用用吗？” “好，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门。” 厉明谦淡笑，“要不要帮你打扫了卫生再走？” “谢谢。”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收拾家里了，谈不上乱，只是积攒不少灰尘，正愁着找谁来做苦力呢。 “你倒是不客气。”梁子远对这个徒弟实在无奈，“你下去看看车来了没有，让他们上来帮忙。” “死者前丈夫来了，不需要他过来认尸吗？” “不急。” “您是怀疑他？” 感觉到梁子远不想回答，“我现在就下去让他们来帮忙。” 另外一边，厉明谦给死者的丈夫李钰杰做笔录。 他穿着黑色西路，深蓝色的衬衫，头发、指甲修剪得干净，身上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分辨不清是发胶还是略质的古龙水。 “说说你的前妻吧。” “我们都离婚两年多了，我对她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你们应该去问问我妹李小静，她们俩是同学也是多年的闺蜜。 刚才接到你们电话的时候，我也给我妹打了电话，我妹说安顿好了孩子就赶过来，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 “晚上六点多，你在哪里？” “车里。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堵，平时半小时就能到家，今天半小时都没能开出十米。”李钰杰反应过来，“你们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怀疑我杀了我前妻吧？” 李钰杰觉得搞笑，“我大好的年华，傻了才想去杀她吧？” “我们只是循例问问。不过，看你这样子，你们感情不太好？” “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没有结过婚，想必恋爱也没谈过吧？如果感情好，谁会闹到离婚的地步？” “不一定吧？” 李钰杰不想纠缠着问题，“闹了半天你们还没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死的？” “我们还在调查。除了你妹妹李小静，她还有什么朋友吗？” “没了吧。她那人特无趣，平时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周末里，要是没有什么事，绝对不愿意踏出家门半步。 有时候跟她说，去公园逛逛，或者去看场电影，她也不太愿意。 你说说，有谁年纪轻轻的，就开始过老年人的生活？” “所以，这是你们离婚的原因？” “差…差不多吧。” “婚后你们可有孩子？” 许是说道李钰杰的伤心处，他的表情没有刚才那么跋扈，“如果有孩子，也许我们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算了，你们还是问我妹吧。”李钰杰拿出手机，给妹妹打电话。 第005章 神秘独者 “你到哪了……什么，你还没出门？你嫂嫂出了这么大的事，警察都在这里等着了解情况呢……好吧，我知道了，天黑了，你一个女孩出门注意安全，直接打车过来。” 李钰杰与妹妹李小静通电话，又对厉明谦交代：“我妹夫今晚临时要加班，我妹一个人刚捣腾完孩子，现在过来。” “你挺疼妹妹的。” “我就她这么一个亲人了，再说，哪有哥哥不疼自己妹妹的？” 厉明谦表示同意，“刚才你说你妹和张娟是同学？所以，她也是你们夫妻的媒人了？” “嗯。高二的时候她经常到家里来帮我妹补习英语，多少有些接触吧，不过像她那种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对感情一窍不通。” “你追她花了不少力气吧？” “呵。”李钰杰冷笑了一声，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夫妻俩一个好静，一个好动，性格相差得比较远，加上每次提及死者张娟，李钰杰都甩脸色，不愿回答，难道他们的结婚，另有隐情？ “你上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去民政局办手续那天。” “这么说，三年多了？” “既然选择了离婚，就要断个干净，不要在那错误的事情里一味纠缠，这样对我对她都好，趁着大家都还年轻，开始新生活才是上策。” “哦？你的新生活已经开始了？” 李钰杰笑得极灿烂，“世界那么大，处处是新生活。” “离婚之后，张娟也没有跟你联系？” “一开始是给我打过几个电话，约我一起吃饭什么的，但是我没有答应，再后来也就没有了。那时候我还觉得奇怪，套了我妹半天的话才知道，她认识了一个男的，我想她应该也接受了我们离婚的事情，选择开始新生活了。那么，我们之间更没有必要互相打扰了。” “哦？你的意思是，她有了新男朋友？” 李钰杰两肩一耸，“你问我妹吧。” 又是这句话。 厉明谦有些拿捏不准，感觉李钰杰知道不少事情，似又不愿意做恶人，吐露一字半句，是在忌惮什么吗？ 离婚后，两人没有什么情感瓜葛，联系少，挺正常的。可在得知前妻身亡后，打扮了自己才来做询问笔录，那就有些奇怪了。 瞧着他的手机，一直在西裤口袋震动，莫非他还有约会？ “那行，一会儿等你妹妹来了，我再问他吧。”厉明谦递上了笔记本，让他留下李小静的电话，放他离开。 他前脚刚走，李小静后脚就到了，看着屋里没有半点李钰杰的痕迹，“我哥走了？” “嗯。” “这混蛋！”李小静气不打一处来，卷起了袖子，双手插腰呈茶壶状，“难怪一个劲的催促我过来。出了这么大事，他倒像是没事的人一样！哼，一定又是跟哪个小狐狸腻在一起了！” 李小静嘀咕完才觉不妥，慢慢的把手放下，“警察同志，娟儿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还在调查，方便问你几个问题吗？”厉明谦顿了顿，“最近张娟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什么烦心事？” “娟儿的性格比较内向，向来报喜不报忧。嗯…应该这么说吧，她极少会提自己的事情。朋友圈是一条也没有发过，有时候我不主动联系她，她是不会找我私聊的。” “一直都这样？” 李小静摇头，“跟我哥离婚后吧，这件事对她打击挺大的，整个人的性格就变得…很奇怪。我还一度怀疑过，她是否患上了抑郁症，犹豫着要不要带她去见见心理医生。” “具体说说，怎么奇怪了？” “怎么形容呢？以前她内向，朋友还是有的，该参加的聚会、活动，她是都参加。离婚后呢，屏蔽了一切的聚会活动，也把所有的朋友推远了，完完全全把自己封锁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多一个地方都不去，要不是我死皮赖脸的贴她的冷板凳，估计她连我都不想见。” “她是不是害怕自己离婚了，你们会取笑她？” “我曾怀疑过，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离婚的人满大街都是，合则来，不合则散，大家都是能理解的，谁会取笑谁？” 现代人生活节奏快，而三十多岁正是上有老下有小，拼搏工作的年龄，自顾都不暇，就算是有空闲扯两句，也不至于到取笑的地步。 “话也不是这么说，有些坎，若是过不去，谁劝也没有用。” 李小静琢磨着点头。 “刚才听你哥说，她交了新男友？对方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要是她真的跟小志在一起，我也不用这么担心她了。小志是我爱人的同事，工会活动的时候，我见过几次，他为人憨厚老实，不烟不酒，下班之后很少出去应酬，就窝在家里玩拼装，所以就跟我爱人商量着，介绍给娟儿。 对方知道娟儿的事情，说是不介意，对娟儿也挺好的。可娟儿呢，死活不肯答应人家，甚至还为了躲人家，搬到这里来住。 当时还怕我泄密，连我都瞒着，要不是我去她公司楼下等她，偷偷的跟踪她，我压根就不知道她住这里。当然了，她跟小志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李小静满脸惋惜，“小志到现在都还没有交女朋友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娟儿回心转意。” “这是最近的事？” “也有两三年了吧。” “他们之间还有联系吗？” “不好说，应该是没有了吧，因为我也没再听小志提及过，就前阵子我爱人随口嘟囔了一句说，小志到现在都还没女友，问我有没有朋友没结婚，帮着张罗张罗。” “张娟最近跟谁来往得比较密切，你知道吗？” 李小静爱莫能助似的耸了耸肩，“如果我跟你说，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一年前，你们相信吗？” 信不信不重要。 厉明谦只知道张娟是一个神秘的独行者，至少从目前他们收集到的情况来看，的确是这样的。 而今之计，唯有将希望寄托在张娟的同事身上了。 第006章 普通朋友 蒲千凝随着车子，把张娟的尸体运回了鉴定中心，放入了冰棺里。原本该连夜解剖的，但梁子远考虑着时间已经很晚了，又有些手续没有办理完，便让她先回家休息，第二天八点再回来加班。 期待了大半年的小长假泡汤了。 早知道就不存那么连续剧了，现在是连看的时间都没有了！ 回到单元楼，望着那拉着警戒线的601室，蒲千凝不由心慌了一秒，想起在楼梯间偶遇张姐的情形，赶忙掏出钥匙进了自己的家门。 “急急忙忙的，是遇鬼了？” 蒲千凝一惊，望了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两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忘了？” 她应该记得什么吗？不过柜子上的积灰已经没有了，物品也被重新归整了，“你还真帮我收拾了？” “借用了你的地方，帮你干点小活，挺正常的啊。” 蒲千凝尴尬的挠了眉角，“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我没有当成玩笑。要是你过意不去呢，等忙完了这几天，请我吃顿烧烤？” “没问题。” “那不打扰你休息了。”厉明谦对她点了点头，往门口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忽然折返，“手机借我用用。” 蒲千凝以为他手机没电了，借着用来叫车，没有任何怀疑。厉明谦扫了她的微信，“这样就不怕你耍赖了。” “一顿烧烤而已。” 厉明谦笑了，“走了，晚安。” 别看着这一夜忙碌，累得够呛，可躺在床上的蒲千凝，睡得一点也不踏实，脑海中不停的转悠着，想的是对门死去的张姐，当然，不时也跳出了厉明谦的帅脸。 看来传闻也不都是正确的。 在‘民间’传闻里，厉明谦是部队转业的，整个人冷得像冰块，脸上更是没有任何表情，有时候不知道他是在笑还是在生气。 甚至还有人说，他一个冷冽的目光，就把新到岗的小女警弄哭了，不但不安慰，还火上浇油，让人家趁早滚蛋。 可按今天的接触，似乎也不像是大家说的那样啊，她到觉得他挺爱笑的，而且笑起来有一种迷人的魅力。 蒲千凝一顿，狠狠的敲了自己的额头，胡思乱想什么呢，赶紧睡觉，要不然明天就变成国宝了！ 呵呵。 想多了就是想多了，翻来覆去一整夜，睡觉时间本就少得只剩下四个小时，还没彻底进入深度睡眠，闹钟就响了，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通红，连隐形眼镜都没带不上去，唯有抓起了那副蛤蟆镜，将就着戴着，打开了门。 “啊。”蒲千凝被站在门口的男子惊了，“你找谁？” “我……”男子瞧了对门，“我是她朋友，听说她出事了，所以想……美女，你住她对门，一定知道发生什么事吧？” 他穿着格子衬衣，配上一条黑色的西裤，鼻梁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样子挺斯斯文文的，看起来不像坏人。 不过，好人坏人也没办法一眼看出来吧，“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就是朋友，普通朋友。” 蒲千凝挑了眉。 一个‘普通朋友’会听闻噩耗后，急急忙忙的赶过来，追问邻居事情的细节？只怕这个人与死者张娟的关系非比寻常吧？ “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来这里找她？” “哦，那什么……我们前段时间失去联系了，昨天在群里看到朋友们在讨论这件事，这才知道她……美女，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 蒲千凝瞧着他神色古怪，悄咪咪的点开了相机，按了录制视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很清楚耶，好像说是家里进贼了，张姐下班又正好与那小偷撞了个满怀？” “抓到人了吗？” “没有。” “那你还知道什么？” 蒲千凝谨慎的上下打量着他，“先生，你问这么清楚，该不会是记者吧？” “我只是她朋友。” “哦，瞧见了吗，这里还拉着警戒线，案子正在调查阶段，你先回去吧，如果你知道什么有用的消息，或者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请到刑侦二队。”蒲千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刑侦二队是吧？好，我知道了，谢谢。”男子下楼前，忍不住又往601室瞧了一眼，然后对着蒲千凝笑了笑，这才舍得离开。 如此古怪的人，蒲千凝丝毫没有犹豫，点开视频看了一眼，确认拍到对方的正脸后，给厉明谦发了过去。 很快，厉明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那人呢？” “走了，我瞧着他支支吾吾的，一定标准的it男，但肯定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与张姐是‘普通朋友’。嗯…希望能够帮上你。” “他有没有发现你偷偷的用手机拍他的照片？” “应该没有。” 厉明谦松了一口气，“下次别这样了。你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要是记者上门打听案情进展还好，可万一他是嫌疑人呢？” 这个问题蒲千凝倒是没有想过，“那怎么办？我又不像你们，看人过目不忘的。” “你现在在哪里？” “加班的路上。” “嗯。我估计这几天还会有人上门打听，而且目前嫌疑人情况不明朗，你自己小心点，一会儿到了单位给我发个信息。” 蒲千凝含糊的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许是发生了事情，从单元楼走到小区大门的那几十米，静得诡异，平时早起晨练的人，约着一起去菜市场抢购的大爷大妈，今天全都没了影。 可她走在路上，却能感觉到有一道道的目光，从各个角度落在自己的身上，仰头望去，却又没有看见任何异常。 “师父早，我给你带了早餐。”蒲千凝把其中一份早餐放在梁子远的桌面上，一眼瞧见了烟灰缸里的烟头，“昨晚你没回去？” “嗯。” “该不会是因为之前答应了陪孩子去旅游，然后因为临时加班，跟师母吵架了？” 梁子远扫了她一眼，“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眼镜？” “很难看吗？” “还好，就是至少老了三十岁。” “师父……” “给我煮咖啡去。” “哦。” 第007章 关心朋友 解剖室里，蒲千凝穿着防护服，手持记录卡，站在梁子远身后大约五步的位置。 她是初级法医，做的是法医助理的活，负责记录、化验、缝合、清洁、整理尸检报告等工作，而在这过程中，梁子远也会考她一些问题。 “正面受伤，伤口长度为三厘米。从创口的收缩的程度上判断，刀子刺入身体后向左转，说明什么？” 蒲千凝试着旋转手腕，“凶手应该是一个左撇子。” “初步怀疑凶器为死者家的水果刀，依你看来，是怎么发生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习惯的物品摆设。张娟家已经被翻乱了，找不到她最初的习惯，不确定她的水果刀，是随手放置在水果盘里，还是放在厨房里。 不过，张娟死前曾有较大的情绪波动，不排除刀子是她自己拿起来的，用来吓唬凶手，或者用来防身的。 可不管是放置什么地方，因什么原因拿起，最终还是被凶手抢走了，并且死于它之下。 刀子刺入张姐身体后，有少量的血喷溅到凶手的身上，案发现场没有找到凶手的痕迹，而从单元楼到小区门口，人来人往，如果他的身上沾到了血迹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所以凶手行凶后，现场待了一段时间。 一来是为了等待天黑，二来有可能是为了找东西，三则是为了消除自己的痕迹。 “不过，有个问题我很奇怪。如果凶手是意外杀人的话，应该会很慌张才对，可是从他做事的情况上判断，他又不像；如果说他是有预谋的，凶器又有何解释？” “很好解释，他带着凶器，但最终并没有用上。又或者，他最一开始并不想这样做，但最后不得不这样选择。” 蒲千凝点头，“也对。张姐的性子冷了点，看着也不像与人结怨，为什么就遭此毒手了呢？” “那是警方该查的事情。”说完，梁子远拿起了解剖刀，开始尸检。 死者的胃里，有没有还没来得及消化的水果，想必是死亡前，招呼‘客人’时所用，此外，再无发现。 “师父，你看一下这份报告，要是没有什么问题，我就送到二队了。” 梁子远确认后，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蒲千凝趁机把话题绕了回来，“师父，事情暂告一段落了，你要不要改签个机票？” “你去送报告吧，然后就可以回家待命了。” “那你呢？”感觉到梁子远不想回答，蒲千凝倒也没在说什么，带上相关的材料，往二队而去。 远远的，蒲千凝就看到二队门口旁，有一个穿着格子衬衣的男子，几度抬头看着门口的牌子，又迟迟没有走进去。 近了才发现，那正在来回踱步的男子，是今早在家门口遇到的‘普通朋友’。 “你怎么在这里？”蒲千凝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那人奇怪着看她，似乎在问：我们认识吗？ 蒲千凝自找了没趣，直步往二队的大门走，忽然听到他说，“你是住在张娟家对面的那美女？” “嗯。” 他看了蒲千凝手上的文件袋，“你是警察？” “你跟张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别再告诉我，你们只是普通朋友，我没见过有哪个普通朋友会这么紧张的。你在这里转悠了大半天，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如果你知道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们，这样，我们才能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 “所以，张娟并不是死于入室盗窃被杀，对吗？” 蒲千凝一句话就让他听出了端倪，不得不点头，“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跟那件事有关。” 瞧他犹豫的表情，蒲千凝把他带进了接待室，给他倒了一杯水，“一会儿你慢慢说，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警察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接待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下一秒，就看到了穿着警服的厉明谦走了进来。 这还是蒲千凝见他穿制服的样子。那一米八五的身高，穿在这身笔挺的制服，浑身散发着威仪的帅气，让她的目光完全没有办法移开。 他对男子微微点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蒲千凝一般，直径走到了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道是在提醒蒲千凝，还是在提醒另外一个人，“先介绍你自己，然后说说你和张娟的关系。” “我叫李柏志，跟张娟是相亲认识的。那时候她刚离婚没多久，心情沉得很，整个人不爱说话，其实那时候我也不是看上她了，就觉得相识一场不容易，加上人家又刚遇到了些事情，能伸手拉一把，就帮帮忙吧。 所以要我有时间，还是会约张娟出来坐坐，免得她一个人闷着，闷出病来。这么一来二去的，大家相处久了，难免就产生了感情。 后来我就跟她说，要不咱俩试着在一起？没想到她直接就拒绝了，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直接搬了家，还换了工作，这么明显的拒绝之意，我也不好意思再就纠缠，就不再联系她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恢复联系的？” “其实也不算吧。上个月我在堤西路上看到她被一个男的纠缠，想着朋友一场，上去帮她解围了，然后我们就一起吃了一顿饭。 很久没见了，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遇见，再加上之前的事情，尴尬多少是有些的，所以这顿饭也没吃多久，我就送她回家了。” “哦？你可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李柏志摇头，“具体的我没问，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那男的要求她宽限几日。张娟是做审计工作的，我想应该她是在审计的时候，查到什么事情了吧。” “你还记得那男的样子吗？” “他一见到我就跑了，我根本就没看见他长什么样。” “具体在堤西路什么位置，你们遇到的是哪天？” “堤西广场，那个喷泉附近。”李柏志翻着手机，寻找微信支付里的凭证，“6月3日。我当时离开公司的时候是四点半吧，刚下楼没多久就见到他们了。” “你们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 第008章 新的发现 李柏志苦笑。 他是想见张娟的，可也不知道人家想不想见自己，所以曾有两次，他到她公司楼下等她，想约她一起吃饭、看电影，但最后的最后，他没有勇气走出去，只是看着她坐上了公车。 自从昨夜听闻张娟的死讯，他已经在心底后悔了八百遍，若是当时自己有勇气走出去，把隐藏在心里两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她，此刻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遗憾。 “除了那次，你还有没有见过那男的？” “没有了。” “你们两年多没见，这次见面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张娟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李柏志细细回想着，“好像比以前跟沉默了，问她这几年过得如何，她也就含糊的说了一句‘还好’，就不再多说一个字了。” “感谢你提供的资料，我们会进一步核实的。” “警察同志，请你们一定要尽快抓到凶手！” 厉明谦点头，让同事送他出去，转而看向了蒲千凝。 那淡淡的目光，跟昨天的温柔完全不一样，似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从那淡笑的眼眸中渗透出来。 蒲千凝心头一惊，赶忙拿起尸检报告递过去，“这个是师父让我送过来。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厉明谦拿着报告拦了去她的去路，“今天早上你答应过我什么事？” “给你打电话？” “原来你记得？” 蒲千凝尴尬一笑，“刚想起的。” “你是觉得我小题大做，没必要，对吗？”厉明谦的一句话，把气氛弄得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了一般。 蒲千凝有些没搞懂厉明谦，“不，你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这非常的有必要，可我却没有把你的话放在心上。所以呢，我现在决定回家好好反思。” 说话间，已经灵巧的避开了厉明谦拦在半空的手，趁机打开了接待室的门，逃了出去。 心慌了，脚步也急了，险些撞到了迎面来的人身上，“小凝子，看路！” “不看路的人是你吧！”蒲千凝瞥见身后不远处的厉明谦，他眼眸中带着一种很特别的光，而险些与她撞了满怀的，是她的高中同学唐毅。 当年读书的时候，唐毅没少作弄蒲千凝，不是抢她的零食、抢她的作业去抄，就是抢走她新买的推理小说。甚至有好几次，因为他在课堂上课外书，被老师没收了，害得她追了一半的新书，就这么没有了。 本以为高中毕业后，可以躲开唐毅这大魔头，没想到转了一圈，还是把他们缠绕在了一起。 因而，只要这两人见面，又不是特别忙的话，总会忍不住怼上两句。 正当蒲千凝做好了回击准备的时候，唐毅绕过了她，“厉队，我联系了张娟的同事，给他们做了一份详细的笔录。” “去我办公室谈吧。” 唐毅点头，跟在其后。当然，还不忘了给蒲千凝做一个鬼脸。 “张娟所在的会计师事务所，一共有20人，经常与她有工作接触的有八人，除了三人趁着假期去旅游了的之外，另外五个人的笔录都在这里了。 他们给出的口供均表示，张娟性格内向，下班之后，极少跟他们一起聚餐、聊天，对张娟的日常生活了解不多。 不过，他们说，最近这几天总看到张娟在玩手机，像是在跟什么人发信息。他们还玩笑着的问张娟是不是谈恋爱，但张娟否认了。 因为张娟是离婚一年后才到这家会计事务所上班的，性格太冷、太内向，从来不会跟他们说自己的事情，哪怕是在出差路上，大家闲聊，她也从来不搭话，所以跟大家的交情都不是特别好。” “他们就没有私下里讨论过张娟？” “肯定是讨论过的，但这种完全把自己封闭在自己世界里人，要讨论也要有话题吧？” 一个人性情大变，肯定是有原因的，“联系一下张娟的老朋友，了解他们夫妻俩离婚的原因。其他方面呢？” “我询问过了，昨天下午张娟接了一个电话后，就请了两个小时的假，于下午三点四十分离开的公司。 但我查过张娟的通话记录了，那个时间并没有任何打进或者打出的电话，所以不排除这个电话是用某软件拨打的语音通话。 我调取了张娟家附近的监控录像，在下午四点的时候拍到她在便利超市里买了一些水果。从时间上判断，她应该是乘坐出租车回家的，晓净已经在查出租车的线索了。” 最后唐毅递上了个文件夹，“这是近三个月以来，张娟负责的项目。” “找几个人懂账的人来看看，把出入相差较大的圈出来，再找相关的负责人来聊聊。”厉明谦布置了新任务，往技术科而去，“张娟的电脑密码破解了吗？” 技术科的米伊琳：“电脑被人处理过了，里面所有的文件、资料，被人删除了，而且使用的是第三方的工具来擦除数据，没有办法恢复文件。” “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知道这台电脑曾经装过什么文件？” “如果她有用邮箱或者云盘备份的习惯，那或许还可以试试。” “那就查啊。” “除非找到张娟惯用的账号，不然很难查。” 昨天他们勘查现场的时候，并没有特别留意笔记本，也不知道张娟会不会把重要的账户信息记录在本子上，看来他要回现场好好找找，“你帮我调一下6月3日堤西广场喷泉附近的监控，时间是4点半。” “是这个吗？”米伊琳放大了能够看到张娟的区域。 监控能够明显看到有一个穿着黑色衬衣、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子，正在与张娟说话，一开始还好好的，但那人似乎越说越激动，与张娟拉扯了起来，而在他看到李柏志后，立刻就跑了。 这点与李柏志之前说的是一致的。 “能看到那人的样子吗？” “我调取别的地方的监控看看。” 然，他似乎有意的避开了监控录像，但凡是发现有摄像头，都敏感的用手遮挡，广场附近的监控录像调了一个遍，均没有能拍到男子正面的。 “给我点时间，我扩大查找范围。” 厉明谦道了一声感谢后，找来了唐毅，让他调查一下6月3日张娟的工作内容，以及她会出现在堤西广场的原因，随后匆忙赶往张娟家。 第009章 另有隐情 厉明谦用他们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钥匙，打开了张娟家的门。蒲千凝确认过，这串钥匙是她提醒张娟留在门上的那把钥匙，可鉴定科却没有在上面发现除张娟之外，其他人的指纹。 也就是说，当时凶手把钥匙拿进家的时候，手上是带着手套的。 看似被翻得凌乱的房间，但更像是被砸成这样的。询问过楼下的李先生，他六点零五分进家门后，并未曾听到楼上有声响，而尸检报告给出的死亡时间也在六点多。所以，不排除是张娟情绪激动时，自己砸的。 至于留在地上的血痕… 是张娟要阻止凶手进自己的卧室吗？ 厉明谦看着这间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发呆。 ‘提前’下班的蒲千凝，一回家就舒服的补了一个眠，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睡眼朦胧走到窗边，想拉开窗帘，让房间透透气。可没想到，透过反光的玻璃窗，她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此刻正站在张娟家里，阴深深的看着自己。 蒲千凝惊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各种鬼片里的惊悚画面，划过她的眼前。 好吧，她必须要承认，她怕鬼！ 蒲千凝艰难的咽了唾沫，慢慢的再度走向窗户，用窗帘遮挡自己的身体，偷偷的看向那反光的窗户。 借着窗外透进去的微光，她瞧出了端倪——那‘家伙’有影子！ 拿起放在门边的棒球棍，打开了窗户，用棒球棍敲了敲张娟的窗户，她要确认，是谁在装鬼吓唬她。 “有事？”厉明谦诧异的看着她。 “你怎么会在那里？” “你说呢？” 蒲千凝这才发现，她似乎想多了，“发现什么了吗？” “开个门吧。” 蒲千凝完全不知道厉明谦让她开门干什么，但还是按着他的要求做了。 “有吃的吗？” “我可以说没有吗？” “不用客气，方便面就行。”厉明谦指了指蒲千凝放在桌上那吃完泡面，没有收拾的碗，“我是真的饿了。” 蒲千凝嘀咕着，“一个刑警队长，跑到老百姓家找吃的，好吗？” “同事一场，别这么小气嘛，大不了下次还你一袋。” “你说的！”蒲千凝其实也真没有那么小气，只是没理由的，有些不愿意与他待在一起。 因为下午在接待室里发生的那一幕，还是因为这家伙的性子，太古怪？ 罢了，不重要。 递上了泡面，“吃完了，记得洗碗。” 厉明谦怎么回答的，蒲千凝没听到，自顾自的窝在沙发上，用平板看连续剧。忽然，“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有什么新发现？” “发现到没有，未解之谜倒有一大堆。” “说来听听？” “你不看片子了？” 比起电视剧，她倒是更有兴趣知道刑警队是如何推理案情的。瞧着她双瞳放光，厉明谦也不藏着掖着，“你会在什么情况下，把自己家的客厅都砸了？” “什么情况下都不会。”那是她的第一反应，“不过像张姐，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遇到刺激后，情绪爆炸，把家砸了也没什么特别的。” “成，当我没问。” 不同的人，境遇不一样，遇事后的处理方式也不相同。 “你刚才在张姐就一直考虑这个问题？” “找记事本。” “别告诉我，你刚才把柜顶、墙缝、床底都翻过了。”蒲千凝指着他衣角沾的灰，“找到了吗？” “没有。” 重要的东西，必然是不想被别人发现的秘密，而记录在本子上，只是防止时间长了，自己会忘记，“为什么一定是笔记本，而不能是一张纸，或者一张卡片呢？” “因为纸张容易弄丢。” “你这思维也太定势了。如果把纸张做出精致的卡片，当成书签夹在书里，那你还会弄丢吗？” 张娟家两室一厅，一间是卧室，而另一间堆放着许多杂物，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把重要东西放在那里的样子。 也就是因为这样，那里才没有人进出过的痕迹。 “你真是太聪明了！”厉明谦把碗一扔，再度去了张娟家。临走前还不忘了交代一句，“我一会儿再回来洗碗。” 那一惊一乍的模样，吸引了蒲千凝的好奇心，找了手套、胶套，跟着厉明谦一起回了案发现场。 一个又一个的纸箱堆放在墙角，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个家用的跑步机，几个装着冬季大衣、被子的置物箱，“你觉得像是会放重要东西的吗？” “不找怎么知道？” 很快，他们就从纸箱堆里翻出了一箱与会计有关的书籍，笔记本也有不少，随手翻了翻，里面的内容更像是课堂笔记，有不少已经泛黄，用圆珠笔写的地方，也因为时间久了，字迹化开了。 “你说得对，这里没有重要的东西。”蒲千凝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厉明谦似早已经想到，对此没有太多的期待，自然也就不会有失望，“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回去吧。” 蒲千凝嘟着嘴，漫不经心的把东西塞回纸箱。 “算了，还是我来吧。”厉明谦实在看不下去了，“终于知道你家为什么会这么乱了。” “我会收拾好的！”蒲千凝倔强的坚持，手机却在口袋里响起，看了屏幕一眼，胡乱的把手机塞回口袋。 “怎么不接？” 蒲千凝两肩一耸，当作了回答。 离开张娟家时，蒲千凝的目光落在了大门上，“你说，凶手为什么会把门开着呢？”这个问题，昨天她提出过，但并没有人回答，“嘿嘿，该不会是杀人的和开门的，不是同一个人吧？”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张姐的父母在两年前过世了，生前也没有购买保险，积蓄也不是特别多，办完身后事，估计也就所剩无几了。那么，凶手为什么要开着门，让我们发现张姐死了？” 还是那句话，“发现得越晚，对凶手越有利啊！” “你说得对，也许这个案子真的另有隐情。”厉明谦琢磨了好一会儿，“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路上小心。” 厉明谦微笑着点头。 昏暗的走廊灯光，带走了厉明谦，却在蒲千凝的心里留下了一丝的温暖。 第010章 鬼魅如影 接下来的几天里，蒲千凝没有到厉明谦，却总不自觉的在脑海中，忆起他的样子。看着他曾用过的碗筷傻笑。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太闲了，才有时间胡思乱想，等上班了就好了。 而在厉明谦消失的那几天时间里，一直在调查张娟的案子。 他们翻查了堤西广场附近的监控录像，终于找到了纠缠张娟的那男子——房地产公司的薛井。 “说说你跟张娟的关系。” “算到顶，也就是半个同事吧。他们单位每个季度都要到我们公司核对账目，一来二去的，慢慢的就熟悉了吧。后来我听说她单身，正好我前阵子也离婚了，就想试试看，我们有没有发展的机会。 后来发现她原来有男朋友，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她告诉你的？” “差不多吧。”察觉到厉明谦他们不相信，“那天张娟他们到我们公司核查账目，结束之后，我就约她吃饭，然后遇到了一个男的，他说他是张娟的男朋友，还让我以后不要再纠缠她。 一开始我还不相信，后来张娟也不否认他们的关系，索性算了，反正这世上的女孩又不止她一个。” “什么时候的事？” “六月份吧。” 厉明谦递上李柏志的照片，“你看一下，张娟的男朋友是这个人吗？” “好像是。我也就见了他一次，我不太记得了。” “6月3日下午四点半，你在哪里？” “这么久远的时间，我怎么记得？别说6月3日，就说前天下午，我也不记得了。” 厉明谦递上了平板电脑，播放里面的那段视频，帮助薛井回忆，“想起来了？” “就是我遇到张娟男朋友那天。” “你说你约人吃饭，为什么鬼鬼祟祟的，还避着监控录像？” 薛井的谎言不攻自破，“好吧，我实话实说。我不是想追张娟，是想让她暂时不要上交审计的材料，给我点时间，我会尽快补齐差额，但是她拒绝了。” “所以，你杀了她。” “啊？”薛井被惊着了，“为了五十万杀人，我傻了？” 薛井无奈的叹气，“没错，当时她查出我挪了公司的五十万，我害怕丢工作，想让她帮我隐瞒几天，好让我去筹钱补救。 她作为审计的组长，拒绝我的要求也是很合理的。要是被人知道，丢工作的可是她，而且，会计这个行业事实很小的，以后她要再找工作，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跟她非亲非故的，她为什么要帮我？ 所以我当时才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就怕被人认出来，互相影响。” “九月三十日下午四点到七点，你在哪里？” “在家。” “有人可以证明吗？” “我一个人住。哦对了，我六点半的时候叫了一个外卖，好像是七点十分送到的。这算人证吗？” 米伊琳听到这里，立刻核查了情况，确认薛井没有说谎。 如此一来，薛井这边的线索就中断了。 “查到张娟和李钰杰离婚的原因了吗？”厉明谦问唐毅。 “李小静和张娟是高中同学，又经常去李小静家帮她补习，自然就认识李钰杰。 李钰杰生日的时候，邀请了张娟参加。许是年少气盛，两杯酒下肚，就跟朋友打赌，一定能把张娟这种乖乖女追到手。 张娟经不住李钰杰的花言巧语，就答应了。后来两个人还偷偿了禁-果，张娟意外怀孕了。 当时张娟才高三，事情自然是惊动了家长。两家人为了孩子的事，谈了又谈，最后决定，先把孩子打了，等张娟大学毕业后，马上结婚。 婚，结了，可是不幸福。 后来有一次李钰杰喝多了，告诉张娟当初追她的原因，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张娟离家出走了几天，一回来就跟李钰杰提了离婚，李钰杰盼了很久，当然不会拒绝了，加上两个人婚后没有孩子，经济独立，把房子一卖，手续一半，事情就算办完了。 至于张娟为什么不愿意与周围的人接触，李小静表示自己不知道。” 米伊琳：“是不是张娟离家出走的那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才会造成后面这一系列的问题？” 有怀疑，自然要查。 唐毅也继续追查着公司方面的线索。 * “警察同志。” 蒲千凝一愣，“你……？” “你别误会，我想问问，都已经好几天了，你们什么时候能够查到杀害张娟的凶手？” “我们会尽快的。” “上次我跟你们提及的那人，你们查了吗？” “你应该知道我们有自己的工作守则，我们是不能向外透露任何一个字的。” 李柏志面露苦涩，“哎，我懂。不过张娟也是一个可怜人，她爸妈早逝，亲戚这边，好像很早之前就不来往了。作为朋友，我也不希望她死得不明不白的。” 蒲千凝看着他如此重情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的话。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们查到了什么，麻烦你能告诉我一声吗？” “好。” 蒲千凝笑盈盈的接过他的名片，慢慢往单位所在的方向移，“要是有消息了，我一定通知你。” 笑容在她转身的那一瞬，立刻消失了。 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李柏志对张娟的事情，是不是太上心了？ “嘿，你在想什么呢？瞧你一路走，一边嘀咕着。” “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蒲千凝左右张望，有些没搞明白梁子远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纯路过。怎么了，刚才吓着你了？” 蒲千凝撅起了小嘴，把困扰着自己的疑问告诉了梁子远，递上了李柏志的名片，“你说这人是不是太奇怪了？” “这么说，这是你第三次遇见他？” “嗯。”蒲千凝拉了自己的衣领，缓解心底那毛骨悚然的感觉，放假的这几天，她几乎没有出过门，可一出门，就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 梁子远抢走了她手上的名片，“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跟明谦说，让他跟进。” “哦。” 梁子远明白的点头，立刻拿出手机对着名片拍了一张照片，给厉明谦发过去，“这样放心了？走吧，再不走就迟到了。” 第011章 自相矛盾 厉明谦看着梁子远发来的名片，眉头紧蹙，脑海飘来一行字：什么意思？ 正想给梁子远回电话，就看到同事走了进来，“厉队，我们刚接到一个民宿老板的电话，说她有张娟的消息可以提供给我们，但她说没办法到局里来，希望我们能上门跟她面谈。” “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 厉明谦叫上了唐毅，一起去距离济北市四十公里的丽云古镇，找到了民宿的老板苏霄云。 她年约六十岁，穿着一条墨绿色旗袍，手上带着一个翠绿色的手镯，浑身透着一种端庄的华贵。 确认了厉明谦他们的身份，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快递箱，“这是小娟前几天寄给我的，里面有一封信和一个u盘，信里提到说，如果她发生了什么事，就把这个东西送到公安局。” 唐毅扫描了快递单号，查询了信息。快递是从济北市寄出的，而签收日期是9月29日，也就是张娟死亡前的一天，“你收到快递之后，没有给张娟打过电话，询问快递的事吗？” “拆快递的那天是想问的，给小娟打了电话，她没接。后来忙其他的事后，就没想起来，一直到昨天听说小娟的事，才记得她给我寄过这东西，又急急忙忙的给张萍打电话，要了你们的联系方式。这不，一大早就跟你联系了嘛。” 许是觉得不好意思，“今天我一个人看店，没办法亲自过去，害你们跑了这么远。” “没关系。我想知道，你打开看过里面的内容吗？”厉明谦拿着u盘询问。 “没有。”苏霄云顿了顿，“这个盘里，表面上看是没有文件的，但占据了大半个盘，我想她应该是设置了隐形文件。我对电脑也不太熟，也怕弄坏了里面的东西，所以我就没有再继续点下去。” “你跟张娟是什么关系？”厉明谦的言外之意是：她为什么会寄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 “我是她姑姑张萍的朋友，跟她也就几面之缘。小娟父亲去世时，身在国外的张萍，因为没有假期，没办法回国奔丧，又担心小侄女，就想让我去看看小娟。 考虑着小娟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我没多想就答应了。 当时小娟已经把父亲的身后事，处理得七七八八了，身边也有好朋友相陪，我们闲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就走了。 临走前，我把自己的电话和民宿的名片给她，让她有什么事，联系我。还说，如果她想要散心，来住几天也可以，食宿我全包。 后来，她一直都没有联系我，我也不没有去打扰她的生活。直到今年二月份，她忽然来这里住了两天吧。” “她来之前没有跟你联系？”看到苏霄云摇头，唐毅又问，“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说了什么，我是记不起来了。不过，我能感觉到小娟心事重重的，也不太喜欢说话，跟之前几次见她，相差很远。 唉，年轻人在外工作，难免会受点委屈，有点心事，像小娟这样，父母双亡，唯一的姑姑又在国外，遇到事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怪可怜的。 所以，我后来还跟她姑姑张萍说起这件事，让张萍多关心小侄女。当时张萍说她知道该怎么做，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要不是昨天半夜张萍给我打电话，说她要回来处理小娟的身后事，我都还不知道呢。” 从张娟死亡，到联系上她远在国外的姑姑张萍，已经一周了，“你跟张萍经常联系？” “我们这里和国外是有时差的，她要上班，又要照顾丈夫孩子，上网的时间也不多，不过，只要她有时间上网，我又在线的话，还是会聊几句的，就像昨晚那样。” “张娟来这里住了两天，都做了什么？” “咳，来这里当然是旅游啊。”苏霄云笑着，“这几年流行小镇休闲游，也带动了整个丽云镇的发展，商业街、酒吧街、小吃街，能玩能逛的地方也有不少。” 这里的风光，华丽而恬静，“她一大早出去，晚上才回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那孩子倒是挺有礼貌的，出出入入都会跟我和我先生打招呼。” “哦？你的意思是你的先生也认识张娟？方便把他叫出来，让我们做一份笔录吗？” “他不在。”苏霄云果断的拒绝，又找了一张纸写了一个电话号码，“这样吧，我把他的电话号码都给你们，你们直接跟他联系吧。我先生叫吴新。” 厉明谦表示了感谢，带着张娟快递给苏霄云的信和u盘，一起离开了民宿。米伊琳拿到u盘后，“你们确定这是张娟寄给苏霄云的盘吗？” “怎么？” “这是一个全新的u盘。”米伊琳指着这全金属的u盘接触口，上面没有任何的划痕，不像是有人使用过的痕迹。 唐毅慌了神，“我保证，这绝对是苏霄云递给我的那u盘。” “激动什么，又没说是你。”米伊琳白了他一眼，“要么是苏霄云换了一个，要么里面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肯定是苏霄云换的！厉队，你还记得吗，苏霄云先说里面有隐形文件，占据了半个u盘，后又说自己对电脑不熟。如果她真的对电脑不熟悉，又怎么会知道里面的文件设置了隐形？” 唐毅又补充了一句，“要是我拿到u盘，看到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我肯定就直接拔了，怎么还会想到是设置了隐形文件？” 米伊琳不同意，“苏霄云明知道我们回来检查就会发现有问题，为什么还要换？既然要换，又何必让你们千里迢迢的去拿？” “查查这电话。”厉明谦递上苏霄云爱人的号码，从小镇回来的路上，他们就打过这电话，可它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最后一通电话是昨天中午，苏霄云打进来的，定位的地点是济北市水都小区。”米伊琳查了水都小区，其中一单位的业主是苏霄云的妹妹，苏霄香。 事情似乎变复杂了。 唐毅提议，“厉队，要不然我们去水都小区看看？” 第012章 偷龙转凤 水都小区是要去的，但厉明谦更好奇的是，这快递的真实性。让唐毅去调查水都小区，而他则带着快递，去了鉴定中心。 要提取信纸上的指纹并进行比对，乃至后期的笔记比对，都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厉明谦当然不可能在那里傻等，办理完了手续，便离开了。 当然，像送证物这样的事情，他完全可以交给其他去做，亲自前往，有他自己的小私心。 下楼之际，顺路拐进了位于鉴定中心负一层的法医科，“在忙？” 他问的是梁子远，目光却在他的办公室里寻找着什么，遗憾的是，没有一眼看到想见的人，“一大早你发给我的信息，什么意思？” “千凝说，今天一大早李柏志就在小区门口等她，询问案情发展。” 厉明谦寻思着点头，懒洋洋的换了一个坐姿。 “这么积极的朋友，你不觉得奇怪？” “是挺奇怪的。” 奇怪还不查，坐在这里找什么？ 梁子远坐直了身体，环视了自己的办公室。 “走了。”厉明谦忽然起身离开。 缘分，总是这样，刻意去寻，往往得不到，可又总在失望的时候，出现在你的世界里，“这么巧？” “是啊……”蒲千凝讪讪而笑，这是她的工作单位门口，在这里看见她，有什么奇怪的？“刚送了文件去一队。你呢，送证物过来做化验？” “嗯。张娟死前两天寄了一个u盘，不过u盘里什么都没有，所以送过来做化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蒲千凝似懂非懂的点头，“李柏志那边呢？” “查了，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如果下次再看到他，能避就避。” “也许真像李小静说的那样，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吧，要不然也不会单身这么多年了。”蒲千凝对李柏志泛起了欣赏，“希望查明张娟之死后，他能够放下这段感情吧。” “我还有工作，下次聊。” 蒲千凝的脑海冒出了一个问号：他是生气了吗？ 疑问在她走进办公大楼后，就消失了。 * 唐毅按照米伊琳查出来的地址，找到了苏霄香的家，当然，也找到了躲在小姨子家里吴新。 他的脸颊上，还有一个清晰的红爪印，“我家那只母老虎让你们来的？那你告诉她，别以为搬来了警察，我就会原谅她，哼，这婚离定了！” “我们来找你，不是因为这个。” “那还有什么？”吴新弱弱的看了唐毅，很快就把目光转移开了。那副委屈求全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你认识她吗？” 见到张娟的照片，吴新直接叫了起来，“我都说了八百遍了，我在外面没有女人，她怎么就不相信呢？而且，诬赖我在外面找女人，也找个合适点的照片吧，你们瞧这丫头的年龄，都可以做我女儿了！” “你好像误会了。我们是刑警，不是社区民警，所以对你们夫妻感情的事，并不关心。” “我误会了？”吴新奇怪的看着唐毅，重新拿起了他放在茶几上的照片，“这姑娘，好像见过，不过想不起来了。” “她叫张娟，是张萍的侄女。” 吴新恍然大悟，“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说跟你有关系，就想问问，你对张娟的事，知道多少？” “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吴新还堵着气，“哼，我都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家就吵成这样了，要是再知道点什么，这家还不翻天？” 苏霄香清了清嗓子。 “成成成，我好好说话，行了吧！”吴新闷哼，“我也就知道张萍有个侄女，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她跟我儿子小敏的年龄差不多，也在济北市工作。一开始，我家那老婆子还想撮合两孩子，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反正没成。” “我向来不喜欢我那老婆子跟张萍来往，这两个人凑在一块，不是说东家长，就是说西家短的，以为张萍去了国外会好一些，嘿，没想到，隔了山隔了海，话题还是那两句！”吴新忍不住嘀咕着张萍的是非。 唐毅几次想打断，吴新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到吴新把满肚子的苦水，吐得七七八八了，又自己绕回了张娟身上，“说了半天，你们还没告诉我，张萍的侄女怎么了？” “死了。” “啥？”吴新琢磨着，“我前几天还听我家那老婆子提了一嘴，说她寄了一个快递过来，怎么就死了？” “那你还记得张娟寄过来的快递里装了什么吗？” “好像是一个u盘吧。前几天小敏回来，我家那婆子还嚷着让孩子打开来看里面是什么。”至于里面装着什么，吴新表示自己没有听进去，“后来她听说里面的东西没啥用，就扔在柜台后面的墙角那里了。” 吴新琢磨着，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实话告诉你们吧，其实我家那婆子，不是特别喜欢张萍的侄女，背地里，没少说她的怪话。” “为什么？” 吴新刚想摇头，就听到了苏霄香的声音，“我想我可能知道。” “之前听我姐提过一嘴，说张萍想把她侄女介绍给小敏，可后来才知道，张萍的侄女很小的时候，就跟男孩子在一起，还闹腾出了很多事。我姐这才死活不肯让小敏跟她来往。” “还有这事呢？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苏霄香无奈的耸了耸肩，心道：因为你这些年，只会跟隔壁老王下棋。 “快递随手放在地上，有没有被人动过？” “不知道。” 唐毅点头，表示了感谢后，离开了苏霄香家。 他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了两点：一，张娟快递给苏霄云一个u盘，里面的内容，应该是苏霄云告诉他们的那样，里面设置了隐形文件。二，他们拿到的那个u盘，并不是张娟的。 “这个u盘里的内容，很可能只有苏霄云和吴新的儿子，吴立敏知道。”厉明谦补充了第三点，“了解一下吴立敏，把人请回来问问。” 第013章 疑凶浮面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吴立敏与张娟之间，还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是李小静的丈夫，也就是张娟的前妹夫。 更巧合的是，张娟不久前，刚到吴立敏的公司查了账。 “好吧，我承认，是我拿走了娟儿的u盘，但是这盘里装的，可不是什么公司项目的审计底稿，里面装的都是我和她这些年来，一起拍的照片。” 吴立敏的话，让唐毅颇感意外，“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和娟儿认识的时候，我们才大三，她也还没有跟李钰杰结婚。” 吴立敏想到曾经，嘴角忍不住上扬，“我们是在学校饭堂里认识的。那天她刚打完饭，四处张望着找座位呢，我呢，刚跟同学打完球，抱着篮球就去看饭堂。 吃饭时间人太多了，也不知道是谁撞了我，手里的篮球就掉了，这球滚啊弹的，就落到了她的脚下。结果，她一脚踩在了球上，摔了一跤，饭菜全撒在她的衣服上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尽管她很狼狈，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她的美。 球是我带去饭堂的，祸也因我而起，我自然得出去帮忙不是？我二话没说，赶紧把人带走了。 一开始我很害怕她会知道那篮球是我的，可结果，她从头到尾都知道，是我害她被同学们取笑，却从来没有责怪我的意思。 也就是那天，我决定了这辈子都要对这个女孩好。 为了追她，我天天去图书馆、自习室，当然，成绩也因为她提高了不少。 可她，始终对我保持距离。 我问了她宿舍的同学才知道，原来她有男朋友，可她那神秘的男友，从来没有在大家的面前出现过。所以，大家也不相信她有男朋友，只是不愿意揭穿。 钉子碰多了，自然也就后退了。 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好意思一再打扰。慢慢的，我也就没有再跟她联系。本来以为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可没想到，她的姑姑是萍姨，我妈的好朋友。 瞧着我妈的意思，她也有意思撮合我们，所以我也想着，他们不是还没结婚嘛，兴许还有机会。 唉…可娟儿告诉我，她这辈子认定了李钰杰，因为她很早之前就是李钰杰的人了。 我能说什么？ 正好，小静说她喜欢我，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就跟小静在一起了。 再后来，娟儿跟李钰杰结婚了。我跟小静的感情，也挺稳定的，不过，我们俩都不想毕婚，寻思着过几年再说吧。 这些年看着娟儿和李钰杰的日子过得真是……” 吴立敏忍不住摇头，问唐毅要来了一根烟，“后来，娟儿和李钰杰吵架，离家出走了，大家都找不到她，但我猜到了娟儿会去哪里，跟公司请了几天假，去找娟儿。” “那天晚上，我陪她酒喝了很多酒，酒后糊涂，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我了解娟儿的性格，便趁机游说娟儿，让她跟李钰杰离婚，然后跟我结婚。 没想到娟儿居然答应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离婚手续也办完了，就在我寻思着怎么跟小静说分手的时候，小静意外怀孕了。 娟儿是一个善良的人，怎么可能看着小静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死活不肯跟我结婚，还避着我，而跟小静也这么些年了，我也有自己要承担的责任。” 婚，结了。 可心底却还惦记‘初恋’，尤其还是一个为了他离婚的女孩。 吴立敏与两个女孩间的情史，唐毅并不感兴趣，但不用说也能猜到，张娟拒绝了李柏志，疏远了李小静，也是为了吴立敏，“为什么张娟要把你们在一起的相片，快递给你妈妈？” “她逼我兑现承诺，离婚娶她。” “你不肯，所以她把你们在一起时拍的照片，寄给了你妈妈，你知道这事后，一气之下把她杀了？” 吴立敏急了，“她不是我杀的！” “对，我承认，我知道她把照片寄给我妈的时候我很生气，那天还跟她吵架了，但她真不是我杀的！” “你是承认了9月30日那天下午四点到七点，跟张娟在一起？” “嗯，那天下午我调休了半天，本来是想好好跟娟儿商量这件事的，可我听到她说她寄了一个快递去我家，我就急了，跟她吵了起来。 后来她问我，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离婚娶她，我说孩子现在太小了，不希望孩子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长大。没想到她的脾气就上来，不管不顾的，死劲的砸东西，还把我赶走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时候，她还活着？” 吴立敏点头，“我保证，她把我赶走的时候生龙活虎的。” “你走的时候几点？” “五点多吧。” “后来你去了哪里，有谁可以证明？” “一个人在大街上瞎逛，没有人可以证明。哦，后来，我还看到一起车祸，有的女的，在大马路上帮一个孕妇接生。”看着大家不相信的样子，他又补道，“我说的是真的！” 唐毅点开了手机，“这件事，全市都在热议呢，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这……”吴立敏挠头了，“我是真看到了，那救人的女医生，还拎着一袋零食呢！有谁去救人，还带零食？这么特别的女医生，我当时还觉得好笑呢，就因为这样，我才看完了她救人才走到！” “唉，你们可一定要相信我，娟儿不是我杀的！” 厉明谦透过监控，看到了这一幕，“那女医生救人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啊？”吴立敏狐疑的转了一圈，“谁在说话？” “你别管谁在说话，回答问题：女医生救人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那孕妇生了个女孩，后来，救护车来了，拖车也来了，把事故车拖走了，路通了，大家就散了。 啊对了，那女医生还问一个男的要零食来着。” “我相信他在现场。” 唐毅反驳，“就算他在事故现场，也不能说明张娟不是他杀的。也许他杀了人之后，正好路过事故现场呢，也有可能是他看完事故后，又回去杀人呢？” 第015章 自证清白 张娟的死亡时间是六点多，交通事故发生时，也是六点多。两个地点相距不远，从时间的判断上，不管是事故前，还是事故后，也是来得及的。 “我刚跟娟儿吵了一架，被她赶走了，我还回去找气受呢！” “说不定你是回去撒气呢？” 吴立敏把目光转向了另外一边，这件事他解释不清楚，索性也懒得再纠缠，见状，唐毅换了一个问题，“你之后去了什么地方？” “就在街上乱走乱逛啊，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小静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娟儿出事了，我当时还以为她跟我开玩笑呢，胡乱找了一个借口说自己要加班。” 唐毅看了墙角的监控。 监控后的厉明谦没有再说话，而他们目前也没有证据证明张娟的事情与吴立敏有关系，只能暂时把他留下。 “我相信这事不是吴立敏做的。” 光是自己‘相信’没有用，需要有证据支持他的观点。为了证明吴立敏的清白，厉明谦又去了一趟鉴定中心，“张娟死亡时间，能精确到六点几分吗？” 梁子远白了他一眼，把问题扔给了蒲千凝，“你说呢？” “不能。” “为什么？” “不能就不能，没有为什么！”蒲千凝嘿嘿一笑，“也许过几年，你研发了更先进的技术，能满足你的需要，也说不准。” “好吧，看来要证明吴立敏与张娟的死无关，还需要另找证据。” 蒲千凝有些不懂，“为什么你相信他是清白的？” “吴立敏的眼睛告诉我的。” “这么神奇？”蒲千凝兴致大起，对厉明谦勾了勾手指，“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现在在想什么？” 厉明谦的目光，听话的落在了蒲千凝的双眸中，隔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的四目相对。 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了。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蒲千凝的身上流过，麻麻的，有些像触电，洋溢在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了。 她不知道是该收回笑容，还是继续保持着。 尴尬的犯怵。 厉明谦甩了她一个冷眸，“我又不是算命的骗子，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就是啊。吴立敏的眼睛怎么可能告诉你，他没有杀人？” “人有可能会说谎，但眼睛不会，提及喜事时，眼角勾起的笑，提及伤心时，眼角透出来的悲，那是无法伪装的。正如你现在，完全不相信我。” 厉明谦严肃的表情，让蒲千凝的笑容更僵了。 微表情能破案，她听说过，可总觉得那东西，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 “你不是说，张娟寄u盘时，还附上了信吗？信呢？”梁子远切了换题。 “发给你了。” 梁子远点开手机，张娟的信很简单，娟秀的字体，只写了一行字：云姨，如果我发生了意外，请把它交给警察。 里面并没有提到‘它’是什么，翻遍了整个快递箱子，除了那手写的小纸条，就只有一个纯金属的u盘，大家很自然的把它们挂了钩。 “u盘里真是张娟和吴立敏的照片？”蒲千凝没搞明白，“为什么要把她和吴立敏的相片，交给警方？” 两个人之间的事，很难跟第三个人说清楚的，更何况还要警察搀扶？ “u盘里面的内容，被吴立敏格式化了，所以里面到底是什么，现在也说不清楚，伊琳正在想办法恢复。” “可这说不通啊。如果里面的内容正如吴立敏所言，只是照片，而张娟已经死了，这里面装的，可是他们这些年来所有的回忆，他怎么舍得格式化了？” “他说他格式化，只是害怕大家把张娟的死，扣在他身上。” “可他这么做，就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梁子远清了清嗓子，“你们俩讨论的重点偏了。我觉得应该把重点放在‘意外’两个字上。不管u盘里装着什么，张娟怎么会预料到自己会发生意外，提前做好了准备？况且，这么奇怪的一封信件，会不找当事人求证？” 电话打不通或许只是一个借口。 “苏霄云会不会早就知道了儿子和张娟的事情，想替他们隐瞒？”蒲千凝道，“她不是一向不喜欢儿子跟张娟来往吗？” 梁子远表示了同意，“还有一点。苏霄云是怎么知道张娟过去的事情的？” “李小静？”女人在这方面是很敏感的，“假设，李小静把张娟的过去透过给了苏霄云，破坏了两人的关系，又在吴立敏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那么李小静很可能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丈夫外面有人，而且，也一直都知道，那个人是张娟。” 蒲千凝对厉明谦的分析，存在怀疑，“按你这样说，李小静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也决定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开开心心的跟吴立敏在一起，那她绝对不会对张娟狠下杀心。 你们想啊，要她真想把这件事爆出来，何必等这么多年？把事情说破了，也就意味着告诉吴立敏，当初他没办法跟张娟在一起，是因为自己通风报信。 这家，想不变天都难！” “你这么说也对。”梁子远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所以这件事的核心点，不在感情的问题上。” “也不一定，也许李柏志无意中发现张娟和吴立敏的事情了，一时气愤，错手杀人呢？你们别忘了，李柏志和张娟相亲，这中间可是吴立敏搭的桥。” 厉明谦和梁子远对视了一眼，“走了。” “说得好好的，怎么就走了？”蒲千凝莫名其妙。 听闻吴立敏被警察带走了，李小静立刻出现在了警局，“警察同志，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老公肯定不会杀人的！” “你怎么知道？”唐毅反问。 李小静微微张嘴又闭上，反复了好几次，才嘀咕着：“我老公那么爱张娟，怎么可能舍得把她杀了？” “其实我今年年初的时候，就发现他们俩纠缠在一起了，为了这事，我还去找过张娟。那时候张娟愣是一个字也不肯说，一个劲的哭，哭得我心烦了，我也就走了。也就从那天开始，我跟她就没有再说过话。” “就算在这样，你怎么确定吴立敏没有杀人？” “那他为什么要杀人？” 第016章 年度大戏 李小静的一句话，倒是让唐毅无话可接，厉明谦刚才离开的，嘟囔着也是这句话。 “行了，案子我们会调查清楚的，要是这件事真不是吴立敏做的，我们会还他一个清白的。” “真的？” 唐毅‘嘿’了一声，他是年轻，经验不足，也不至于说话没立场吧？ “那你们怎么帮我老公证明？” “怎么，听你这意思……” “实话告诉你吧。我虽然一直都知道我老公和张娟的事，但我毕竟也是个女人，有我自己的小心思。所以我在我老公的手机上装了定位软件，他每天去过什么地方，我都知道！”李小静把记录调出来，“你看，9月30日晚上，我老公都在街上瞎逛呢，这是不是可以证明他的清白了？” 唐毅点头，“行，这事我们需要核查，等我们会调查清楚的，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先回去吧！” 李小静还想辩解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不是这么心狠之人，点了点头，“那行，孩子一个人在家，我还不放心呢。” 送走了李小静，唐毅也没闲着，按着李小静提供的线索，沿着道路的监控，看到了吴立敏的身影，从时间上看来，他离开张娟家后，就没有再回去。 泄气的让人放了吴立敏。 而受了蒲千凝“点播”的厉明谦，找到了李柏志，“这次来找你，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当初决定不再联系张娟，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拒绝你的原因了？” 厉明谦的开门见山，倒是让李柏志尴尬的把眼镜往上推了推，“一开始是不知道的，后来，无意中看到他们俩一起吃饭，看到张娟的笑，我也就猜到了。” “你是怎么想的？” “唉，这是她的选择，我怎么想的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为什么你会等了她这么多年？” “这个问题跟张娟的死，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我可以不回答吗？” 厉明谦知道，不是每一次询问，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嗯’了一声，“打扰了。”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张娟好，希望你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厉明谦离开前又补了一句。 刚从李柏志的公司出来，就接到了唐毅的电话，告知了他案件的最新进展，“厉队，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看着西边那渐落的夕阳，“通知下去，把手上的活收一收，该约朋友吃饭的吃饭，想看电影的就去吧。” “可是……” “大家也忙活了小半个月了，既然没有线索，那就休息一晚，明天再说。” 唐毅长叹了一口气，“行，我跟大家说。” 挂了电话，厉明谦自己也叹气。 他从来不怕大案子，怕的就是这样的小案。 “让大家休息，自己偷偷叹气。” 厉明谦循声望去，蒲千凝不知什么站在自己的身后，“你怎么会在这里？” 蒲千凝泄气似的长叹，“说来话长。” 一条粉色的雪纺裙，脚上踩着一双高跟凉鞋，平时高高扎起的马尾也松散下来了，如此漂亮，“别告诉我，你是来相亲的。” “奇怪吗？” 厉明谦认真的点头，“你也才二十五六吧？家里就这么着急的把你嫁出去？” 蒲千凝一言不发的撅起了小嘴，别说二十五六，自从她爸妈听说她念的法医专业，就开始着急的帮她找婆家，生怕她嫁不出去似的。 那时候的她，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专业不会影响自己。然，这些年来的相亲经历，一直在应验着她爸妈当初的那句话。 “需要我帮忙吗？” “我自己可以解决。” “也对。穿这么漂亮，肯定是着急把自己嫁出去的。”厉明谦有些看不懂蒲千凝的冷笑，“你这是几个意思？” “算了，今天我心情好，请你看一场年度大戏。” 厉明谦一愣，他刚才嚷着要‘帮忙’，其实也就只是一句客道话，“好啊，正好放松脑袋，找找新灵感！” * 西餐厅里，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端正的坐在窗边的沙发处，向外张望的同时，不自觉的翻阅着手上的一本地理杂志。 笔挺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帅气，那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衣服。 蒲千凝在餐厅了溜达了一圈，走到男人身边，“你是董文灏先生吧？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你是蒲医生？快请坐。”他快速的递上菜单，“你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 “点菜就算了吧，我怕一会儿你会吃不下。”蒲千凝直言，“我不知道介绍人是怎么跟你说的，我想在我们开始相亲前，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 “好的。请说。” “我不是什么医生，而是法医，专门解剖尸体的。” 董文灏笑了，“所以呢？” “你…不怕？” 这剧情不对啊…… 听到这里，董文灏笑得更开心了，“我是不是应该在你说完自己是法医后，就表现得特别紧张，像是看怪物一样看你，然后仓皇而逃？” “还是说……额，让我想想，那部片子应该叫做《鉴证实录》吧？里面有一段法医相亲，结果对方当场就反胃的桥段，我说的没错吧？” 董文灏的一大段话，有一句潜台词：你把生活当成电视剧了？ “不是，我想说……” “你遇到过？”董文灏笑得更欢了，“怎么现在还有人对这个职业这么敏感吗？不应该都是听到这个职业，就对你特别好奇的吗？嗯……比如说，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挑这么危险的工作，还有就是……” 董文灏环视一圈，指着两点钟方向的厉明谦，“要不要请他一起过来坐坐？”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厉明谦已经向他们走来，蒲千凝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你怎么知道？” “别告诉我，你跟他认识。”蒲千凝快速的补充。 “果然是做法医的！” 董文灏说完，起身与厉明谦握手。 下一秒，两人就拥抱在了一起，互相拍着对方的背，说着好久不见。 厉明谦自然的坐在了蒲千凝的身侧，扬起了嘴角，“果然是一场极佳的年度大戏啊，可惜就是短了些。” 第017章 耍酒疯呢 “你朋友真是遍布全天下啊，”蒲千凝对这饭局没了兴趣，“既然你们好久不见，这顿饭就好好吃吧，本姑娘就不奉陪了。” “别啊，万一阿姨找我，质问我为什么搅了你的相亲，我该怎么回答？” 蒲千凝嗯哼了一声，负气离开。 当然，若要‘质问’，她先要问问老妈，究竟是如何跟人家介绍自己的，她怎么觉得在董文灏面前，自己就跟一张透明的白纸一样呢？ 看到女儿的电话，蒲妈妈生气了，“我可掐着时间的呢，跟人家约好了六点，现在才六点零三分，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这是要破记录吗？” “你先别管我这次相亲花了多长时间，我先问你，他怎么会知道我是法医？” “哼，我可是你老妈，我太了解你了！每一次相亲，不管人家长得如何，什么工作单位，也不问问人家对你什么印象，一上来就先自报家门，说自己是法医，变着方法把人吓跑了。” 【我也不想啊，可这是事实，说事实也不行吗？】 况且，她当时也按着妈妈的方法，没有告诉别人她的工作，与人家一起吃了几顿饭，相处得也挺好的。 就在人家想要跟她确定关系的时候，手机响了，她要出现场。结果，人家硬是说她使坏，故意蒙骗他人感情，还扬言要去找她领导说理去。 她只说了一句‘想去就去呗’，一转头，这句话就成了威胁，弄得她里外不是人。 那以后，凡是家里安排了相亲，她能不去就不去，非要去的话，就使劲吓唬人家，导致人家吃不下，有些胆小着的，还被吓得夜里做了噩梦。 这不，把蒲妈妈的朋友们都吓坏了，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段时间，又开始了。 “这回，不用你说，我已经主动跟人家说清楚了，你是法医，人家说不介意，只要你别嫌他工作忙，没时间陪你就行！” “他是干嘛的？” “军人！”蒲妈妈骄傲的扬起了脸，就像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怎么样？”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蒲妈妈忽然反应过来，“按理来说，你用来用去的也就那两三招，人家又不介意你的工作，为什么这一次相亲的时间比往次都短？” “你以为人家不介意你女儿的工作，就一定看得上我啊？” “难道我女儿很差吗？你这没自信的样子，从哪里学回来的？” 蒲千凝呵呵一笑，“行了，不跟你扯了，就这样吧。” “什么就这样，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蒲千凝还没等妈妈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吃个晚餐，回家刷个连续剧，缓解缓解郁闷的心。 闹心的事，似乎今天特别喜欢她，昏昏欲睡的时候，门铃响了。 这个时间点，手机响巨正常，可门铃响倒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谁？” “我，厉明谦。” 这家伙来干什么？ 蒲千凝疑虑着解开了安全扣，打开了门。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影扑进了她的怀里，酒气熏得她作呕，“嘿，你几个意思？” “水。” “你喝多了不回家，跑我这来闹腾什么呢！”蒲千凝捏着鼻子，“臭死了，快走开！” 也不知道厉明谦真醉还是假醉，像是一块膏药，黏在蒲千凝的身上，“站好！” “不要。” “你…！” 行吧，蒲千凝也算是明白了，跟一个醉鬼也说不清楚，把人往沙发上一扔，“好好躺着。” 转身去洗手间打了一盆热水，帮厉明谦擦了脸，听着他嘟囔着要喝水，又给他喂了水。 等忙完，他看似睡踏实了。 “我告诉你，你要敢吐在沙发上，我明天就让你吃回去！” 蒲千凝警告了一句，想回房睡觉。可又担心着他半夜真吐了，到时候收拾残局的还是自己，找了一个垃圾桶，套了一个袋子，放在他脑袋旁边，“你要吐的话，吐垃圾桶里！”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要是你敢吐在外面，我明天一定让你吃干净了再走！” 蒲千凝‘放心’的回了房间。 不到一分钟，她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一条毛毯。 酒醉之人，不知冷热，万一把人冻病了，他醒过来又赖上自己，她可折腾不起！ 寻思着，这回应该稳了，可以睡觉了吧！ 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不安稳，毕竟是家里多了一个男子，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最后的最后，蒲千凝反锁了房门，这才安心的睡着。 别看她好像没做什么事，这么折腾来去，早已经是后半夜了，所以，第二天早上闹钟响的时候，蒲千凝压根没彻底清醒。 按掉闹铃，继续睡觉。 等她彻底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不过，慌乱之余，还是记着沙发上躺着人，换了一套衣服才开了房门。 空荡荡的沙发，叠放着一张毛毯，躺在那上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蒲千凝伸脑袋瞧了垃圾桶里，干净的，地板也是干净的，客厅里没有酸臭味，说明他并没吐。 “酒品还挺好！” 蒲千凝倒一了凉气，她都要迟到了，还有心思琢磨人家的酒品是好是坏呢？ 然，都已经是这个时间点了，不管再怎么赶，到达单位的时候，她还是迟了。 叮咚——厉明谦发的微信跳进了蒲千凝的手机：不好意思，昨晚喝太多了，给你添麻烦了。 蒲千凝：知道就好。 厉明谦：晚上下班了，给你打扫卫生，当做补偿。 蒲千凝：当我家是宾馆呢？ “嘿！今天上班迟到了那么久，一来就刷手机。”梁子远嚷着，“怎么，是昨晚那亲，相上了？” “厉队告诉你的？” “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去相亲了？” “就你穿的那样，脚趾头都能看出来，还用人说？别扯开话题，老实交代，这事跟厉明谦那小子有什么关系？” “我什么时候说跟他有关系了？” 梁子远扯了嘴角，“要不要给你一面镜子，让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我整理案例去了。” 第017章 意外收获 一大早，厉明谦就赶回了队里，打算召集大家开会讨论一下案情。才刚进办公室，唐毅就嚷了起来，“厉队，你昨晚是喝了多少？” “味很重吗？” “不是一般的重！” 米伊琳也点头表示认可唐毅的说法，“像是把整瓶酒倒身上了一样。” “让大家去会议室，我去换件衣服。”厉明谦趁着换衣服的空档，估算着蒲千凝应该起床上班了，给她发了信息。 才刚说了两句话，那边就不再回复了。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了？不过，蒲千凝生气倒也是应该的，毕竟自己先搅黄了她的相亲，又是醉酒后闹了她的家。 走进会议室的同时，脸上的已经恢复如初，“大家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 霎时间，喧闹的会议室静了下来。 大家面面而视，似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但追本溯源，“这样，我重新分配一下工作，大家把手头上调查的线索交换交换，从头查起。” 思维的定势，往往会让事情走到瓶颈，而思维与思维发生碰撞的时候，就会产生火花，有新的灵感。 死路也就变成了活路。 “为什么要我陪你去丽云古镇？” 这句话蒲千凝问了一路，始终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她不是特别相信厉明谦说的那句‘寻求新灵感’。这个答案对她而言，太过于虚缈，当然，她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倒也让厉明谦紧锁眉头，“我需要你的帮助。” “不懂。” “现在解释不清楚，一会儿见到苏霄云你就明白了。” 还想追问的蒲千凝终于发现厉明谦的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含糊的答应了一声，便把目光转向了车窗外，良久，“我们今晚要住在那里吗？” “怎么？” “听说那的晚上特别漂亮，我从来没有去过。” “看情况吧。”厉明谦现在也没有办法给出明确的答复。 当他们走进苏霄云开的民宿时，嘴角带笑的她，瞬间收拢了笑容，“我已经猜到你们会来找我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好吧，我承认张娟那个坏女人，是我杀的。” 蒲千凝诧异的看向了厉明谦，厉明谦一脸平静，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像是早已经知晓似的，“你为什么要杀她？” “那个坏女人，勾-引我儿子，破坏他们夫妻感情还不算，还想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我讨厌她，所以杀了她，让她再也没有办法作妖！” “你是怎么杀她的？” “那天我收到她寄过来的u盘后，就打开来看过来，结果里面全都是她和儿子拍的照片，还附上了一封奇奇怪怪的信，我当然要去问问她，到底又想玩什么花样了！所以我就开车去了一趟济北市。 我到她家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本来以为她还没回来的，就想去她家里等她的，可结果，我刚上楼就听到了她在家里大喊大叫，还摔了很多东西。 然后我就躲在门口听了一个大概，一直到我儿子气愤的摔门离开，我才进去的。” “你的意思是，你有她家钥匙？” 苏霄云点头，“钥匙是我儿子给我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质问她为什么要破坏我儿子、儿媳的婚姻，然后我们俩就吵起来了，后来，我跑到厨房，拿了把刀，就把她杀了。后来我害怕你们会找到我，所以我就拿了一块毛巾，把家里的柜子都擦了一遍。” “刀子呢、毛巾呢？” “回丽水古镇的时候，扔掉了。” 厉明谦详细的询问了她扔的地点，立刻让唐毅带人去找。 “她明明就在家，你为什么不敲门？”蒲千凝有些无法理解，这样做，欠缺了一些礼貌。 “我是想敲门来着，可这不是看到我儿子生气离开，一时着急，所以才……” “钥匙是怎么留在门上的？” “什么钥匙？” 蒲千凝懂了，案发的时候，苏霄云根本就不再现场。 首先，她在描述的过程中，情绪太淡定，条理很清晰，像是在回忆。其次，描述细节比较模糊。 她看了厉明谦，要不要提醒他？ 厉明谦忽然清了清嗓子，给了蒲千凝一个眼神。 不说。 为什么？ 蒲千凝不明白，不过，她知道现在不该问。 很快，古镇派出所开了两辆警察过来，把苏霄云带走了。 宁静的小镇，忽然来了两辆警车，引起了不小的动静，而且，被带走的人，还是民宿的老板娘。 “你明知道她在说谎，为什么不追问？” “她说谎是为了保护谁？” 蒲千凝一顿，刚想说为了儿子，可转念一想，吴立敏有不在场证明，“儿媳李小静？” “理由呢？” “因为张娟……”跟自己的丈夫有一腿……不对，她从头到尾都知道，要动手的话，不需要等到现在。 蒲千凝瞧着厉明谦的表情，“你是不是猜到了凶手是谁？” “没有。” “那？” 厉明谦扬了嘴角，“走吧，我们出去逛逛，你刚才不是还说没来过这里吗？” 蒲千凝：……“你到底在玩啥？” 心里有事没有解决，蒲千凝根本就看不见周围的景，而厉明谦呢，充当起临时的摄影师，拉着她到处拍照。 “来嘛，笑一个。” 蒲千凝像是木偶，任由厉明谦安排自己，末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啊。” 知道个鬼。 掰着手指头算，他们俩才认识了小半个月，见面又大多是处理公事，充其量也就算是同事关系，还没达到‘你不说我也懂’的默契吧？ “我在等凶手。” 蒲千凝还是不懂，就算凶手会自己跑出来，跟他们在这里拍照、游玩，有什么关系吗？ “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第一次接触苏霄云的时候，她表示店里很忙，不方便到队里做笔录，希望我们过来。但从这两次接触的情况上看，她离开半天，也并非不可以。 问题就在于，她为什么邀请我们上门，又主动承认自己杀人。” “所以，你觉得凶手是这里的人？” 厉明谦点头，“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之前在民宿时，他是想回答蒲千凝的疑问的，但他看到了墙边有一处反光的亮片，若没有猜错，是有人躲在了墙边偷看，而那反光，不是镜片，就是手表之类的。 周围满是围观者，选择躲在暗处的，必然是凶手。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第018章 街知巷闻 “我还没想好。” “……” “怎么，很奇怪吗？” 蒲千凝很不情愿的打击厉明谦，认真的点头。 “你啊，典型的推理小说看多了，才会以为刑警队长无所不能，要知道，我们也是普通老百姓，当然也有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问题的时候！” “可是师父就很厉害啊，每次大家有疑问去询问他的时候，他都能第一时间回答！” 蒲千凝那写完崇拜的表情，让厉明谦的脸色微变，“还拍不拍了？” “拍！”当然拍！ 边玩边找线索，这还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怎能不好好享受？ 丽水古镇并不算很大。 不过短短的半天时间，苏霄云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走到哪里，蒲千凝他们都能听到大家的议论。 厉明谦瞧着时机已到，“大姐，你们这一天都在嘀咕什么杀人啊，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们今早刚出酒店，就看到了好几辆警车停在那里，怪吓人的！” 餐厅的老板暗暗打量着他们，“你们该不会是住在苏家小筑吧？” “对啊，”蒲千凝道，“我们是在网上订的酒店，大家都说那家酒店环境好，老板和老板娘为人也好，而且还可以借用他们的厨房做菜。” 听说‘老板娘人好’，餐厅老板娘显然不高兴了，“那都是刷出来的评论！你们都不知道，小苏那人，特别难相处！” “没有吧，我昨天过来的时候，跟她聊了几句，感觉她人不错啊！” “那是因为老吴不在，要是老吴在家，你们听到的就是骂街！哼，哪有骂自己的老公跟骂小狗似的？要我是她老公，早就跟她离婚了！” 老板说得正起劲，忽感一股强大的杀人逼近，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耳朵已经被人揪了起来，“把你的话再说一次！” “哎哎哎，我这说的不是小苏和老吴的事情嘛。” 老板娘闷哼了一声，“我可告诉你，要是你敢像老吴一样，在外面拈花惹草，看我怎么收拾你！” “三号桌子要买单，还不赶紧去！” “好咧，我马上去！”老板给了厉明谦一个眼神，赶紧溜走了。 “你们别听我家那口子胡说八道，小苏这人是挺好的，就是丈夫、儿子没一个省心的。”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了。” 老板娘一乐，自来熟似的拉来了椅子坐下，“我跟你们说哦，他老公和儿子都在外面有一个家，而且啊，老吴找的还是自己的小姨子！” “别人家的事，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咳，她三天两头不是跟老吴吵架，就是教训自己的儿子，这早已经是整个丽水公开的秘密了！” 老板娘环视一圈，压低了声音，“最近我还听说，老吴跟他儿子抢女人！” “你知道那女的是谁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老板娘瞧着门外进来了客人，赶紧起身招呼，“你们慢吃!” 蒲千凝轻声询问，“会不会是张娟？” “有可能。” 苏霄云曾提过，张娟在今年过年时来过这里，也许她和民宿老板吴新就是这么认识的。而如果餐厅老板娘说的是真的，那就可以解释吴新为什么会出现在苏霄香家里了。 “看来，我们要回济北市了。” 蒲千凝遗憾的望着窗外那渐落的夕阳，以及渐渐亮起的街灯。再过半小时，等天色完全暗下去，她就可以看到夜景了…… “下次休假，我再带你来。” 蒲千凝微微一笑，含糊的点头。 对于此刻的她而言，这只是一句场面话，并不曾记挂在心上，可对厉明谦而言，这是他给她的承诺，一定要努力实现的承诺！ * 吴新坐在审讯室里，隔着栏杆看向了唐毅，莫名的紧张，“同志，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跟张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次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跟这姑娘不熟！” “可我们怎么听说，你跟张娟有特别的关系？” 吴新瞪大了双眼，“谁tm的胡说八道，我对天发誓，这绝对没有！” “在你们丽水，这都是已经是街知巷闻了，你脸上的那巴掌印，也是因为她而造成的吧？” “哎，事情真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还有，你们说的那张娟，我根本就不认识，怎么会跟她扯上关系呢！” “如果只是你妻子这么认为，那还可以说是她误会了，而每个人都这样说，那就不是什么误会了吧？” “你们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解释不清楚！” 唐毅无奈一笑。 “你笑什么！” “你真以为大家是你肚子里虫，只要一抬手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吴新想反驳，可仔细想，唐毅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从头说。”唐毅递上了烟和打火机，让他休息、整理自己的思路。 想说的话，似乎有些多。 吴新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直到小半包吸完，才终于开了口，“我跟霄云是相亲认识的，结婚前也就见过两三次，要说有多熟悉，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生活难免会有些磕磕绊绊。 一开始我们都能接受，可时间长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就想找个人说道几句。” “你谈过恋爱就知道了，有些时候，两个人的事情，很难跟第三个人解释清楚的，要是说不清楚，别人给的建议，你未必能接受，就算能接受也不一定受用。我也不想像祥林嫂一样，见人就只说自己如何苦，也就因为这样，我跟霄香的话题，慢慢多了起来。 哎，有哪个女人能够接受自己的丈夫，跟其他女人聊得来的？所以，我跟霄云之间的矛盾，一天比一天深，吵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问题也越来越大，特别是霄香离婚之后。但我可以跟你们保证，我跟霄香之间，绝对是清白的！” “张娟呢？” “大概是过年的时候，她到我们这里来旅游，住在我们的民宿里。我瞧着她一个人来，心情也不太好，自然而然的就跟她说了几句话。 后来那天，我看到她一个人喝多了从酒吧里出来，又有几个男的想趁机做那事，我就站来出来帮她打发了，然后把她扶回房间休息。”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跟苏霄云解释？” 第019章 爱而不得 “以我和霄云的关系，我说了她就一定信吗？”吴新无奈一笑，“再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么一件小事，就成为了街知巷闻的丑事。” 如果有年度最佳郁闷奖，吴新应获得此项荣誉。 “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厉明谦接话。 吴新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只是你不敢承认。” “你们是说霄香吗？”吴新说完立刻否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的，霄香这些年来，一直在想办法调节我们夫妻俩的感情，怎么可能是她呢？” 唐毅不忍揭穿，“越调，问题越大。” “我……”吴新沉默了。 “苏霄云已经承认自己杀了张娟，你看一下这份口供，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回去了。” 吴新沉默的点了烟，“我能不能再见她一面？” “可以。” 厉明谦给了唐毅一个眼神，让他带吴新去见苏霄云。 在审讯室里带了一夜的苏霄云，此刻看来有些疲倦，头发有些凌乱，没有第一次见她时的华贵。 见到吴新，苏霄云的眼眶红了，撇过脸，“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 吴新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要解释，却又遇到了苏霄云的冷脸，解释的话在口腔里酝酿之后，摆了摆手，仓惶的逃离了审讯室。 望着他的背影，苏霄云的泪默默的往下流。 “你相信，苏霄云是杀人凶手吗？”厉明谦问。 吴新不解的看着厉明谦。 审讯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苏霄云赶紧抹了眼角的泪，“要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就不要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吧。” “你看完这个，再决定吧。”厉明谦递上了自己的手机。 这是他要求吴新录的一段话，“苏霄云！你……唉，老婆。我好像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叫你了。 在这个地方，对着镜头，这样跟你说话，有点奇怪。认真想想，这些年来，只要我们俩待在一起，就是没玩没了的吵架，上一次这样安静的跟你说话，是小敏刚上大学的时候吧？ 你说，你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是有小敏这么一个懂事的儿子。可你不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是跟你结婚。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吴新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所以这些年来，不管你怎么吵，怎么闹，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离婚，也从没有背着你在外面乱来。 可惜，你总是不相信我。没完没了的跟我吵架，我是烦了、厌了、倦了，才赌气跟你提的离婚。 我也就是想去霄香那躲两天，等你冷静下来了再慢慢跟你说。谁知道你这么冲动的要杀人呢？” 吴新沉默了很久，“不管多少年，我都会等你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可以跟我吵架，不可以动不动就打我，我是男人，我也要面子的，要不然……算了，就算你打我，跟我吵架，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结婚前我跟你说过了，我吴新，没钱，没才华，没车没房，要是你愿意跟我结婚，我一定会用尽全力，只对你一个人好。 所以，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咱们都好好的。 就这样吧，不说了！” 苏霄云哗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厉明谦没有打扰她，直到她哭得查不多了，“吴新说，他那天看见张娟在酒吧门口被人欺负，好心帮她，才把人扶回房间的，但是，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甚至，他根本就不知道张娟是张萍的侄女。” 苏霄云一顿，迟疑的看着他，就连哭也忘记了，“你的意思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可以这么说吧。” “不可能的，这么会呢？” “为什么你宁愿相信大家的风言风语，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苏霄云不说话。 “我们查过了，九月三十日那天，你根本就没有离开丽水古镇，试问，你又怎么隔空杀人？” “我……” “说吧，你是在帮顶罪？” 苏霄云对厉明谦的话，始终保持着怀疑，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左右转动的眼球，看不出她现在在考虑什么问题，“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想了这么久，还是决定了认下了这件事？”厉明谦顿了顿，“也对，妹妹比丈夫更亲一些吧。所以你这么多年来，才会一直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结果把自己的丈夫，越推越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也好，不想知道也罢。现在还有些时间，你可以冷静下来想想，是把事情说出清楚，然后跟丈夫简简单单的过日子，还是……”厉明谦扯了嘴角，用最慢的速度，往门口走，就在他关门前一秒，“香香告诉我说，张娟是我老公杀的，当时她也在场。” “所以，过程是她转述给你的？” 苏霄云点头，“她说，吴新知道小敏和张娟的事情后，很生气，两个人就在家里吵了起来，结果一时冲动，把人杀死了。” “是她让你帮吴新顶罪的？” “没有，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厉明谦立刻带人去将苏霄香请回了警局。 “我姐告诉你们，张娟是我杀的？”苏霄香无奈，“我为什么要杀她呢？” “因为你姐夫吴新，而你爱上了你的姐夫，想要跟他在一起。同时，你也发现了张娟与吴新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你嫉妒了，所以杀了她。” 苏霄香更觉得好笑，无所谓的看着自己的指甲。 “见过它吧。”厉明谦从脚边的收纳箱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 苏霄香的瞳孔微微的锁紧，很快就放松了，“没见过。” “你没想过我们会找它吧？我们已经化验过了，上面有血迹，而这些血迹是属于……”厉明谦拖长了尾音。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你们不会找到那把水果刀。”苏霄香一顿，什么都不愿意再说。 厉明谦递上了吴新录的视频，“他，不爱你。不管你为了他做多少事情，他都不会爱你，更不要说娶你。” “不可能的，只要没有了张娟，没有了苏霄云，他一定会娶我的！”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杀了张娟？” 事已至此，苏霄香的否认，有用吗？ 第020章 自以为是 苏家，有两个女儿。 大女儿苏霄云，从小就是一个漂亮、性格开朗的女孩，嘴巴甜，很受欢迎。而小女儿苏霄香，因为从小身体就不好，被养在深闺，极少出门与大家交流，久而久之，性格也偏向于内向。 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发现两个女孩有什么问题。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在两个女孩的心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妹妹苏霄香开始嫉妒姐姐的美貌，嫉妒着姐姐的才华，受人喜欢，她也想像姐姐的一样，被大家认可。 所以，她努力的学习，姐姐三天两头跑出去玩，可考试成绩呢，却没有姐姐随便一考分数高。 她想要买漂亮的衣服，可却只能穿着姐姐的旧衣服。 要知道，姐姐的壮美与她的纤细，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衣服穿在身上，又宽又大，完全没有美感。 姐姐成绩好，初中毕业后还念了高中，毕业之后就在星级的宾馆里工作，没几年就当上了经理。亲戚朋友帮她说了一门好亲事，风光的结婚了，日子越过越好。 而自己呢，初中毕业后只能去工厂里打工，嫁的也是厂里的一个小职员，最后还因为工厂的效益不好，下岗了。日子越过越拧巴，到最后，自己的丈夫还提出了离婚。 面对丈夫提出的离婚，她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各种不同意，各种挽留，最终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她也曾怀疑过，这是自己的问题，因为下岗后，她的脾气不好，常因为生活小事与丈夫吵架。 可后来她才知道，丈夫提离婚，是苏霄云在背后搞的鬼！ 既然她能够破坏自己的婚姻，她为什么不能？ 苏霄香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些年来，苏霄云欠自己的东西，一并取回！ 这件事，她没有操之过急。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苏霄云太好了！ 所以，只要找到机会，她就会在大家背后，不经意的说出姐姐的不足。 慢慢的，大家开始发现，苏霄云并没有大家眼中的那么好。她对待丈夫苛责，不是打就是骂；对人疑心很重，整天怀疑大家惦记着她的丈夫。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没几年，苏霄云的名声就坏了。 工作了一辈子的宾馆，以她年纪大了为理由，也让她下了岗。 可苏霄云并没有因此而一蹶不振，反而是买了房子，跑到丽水古镇买了块地，建了房子，开起了民宿。 小日子比以前更好了！ 嫉妒，在苏霄云的心里滚动着，抢走吴新，也成为了她生活的全部。 然，不管她怎么努力，只让吴新和苏霄云的感情产生了嫌隙，却一直没有办法让吴新下定决心，与她离婚。 而自己呢，越是接近吴新，越觉得他好，对他的期待值也越来越高。 引导他们离婚，迫在眉睫，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张娟。 原本，她也觉得张娟与吴新之间毫无瓜葛，一定是哪里产生了误会，可当她无意中发现吴新的手机里，全部都是张娟的照片时，她慌了。 彻底失去了机智。 想也不想，就按着自己查到的蛛丝马迹找到了张娟家。没想到，她在张娟家门外，听到了吴立敏与张娟吵架内容，原本还一筹莫展的她，忽然计上心头。 既能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又能让自己如愿以偿。 “你脑子转得倒是快！” “快？又有什么用，最终还不是……”苏霄香看了一眼这铁笼子。 一步错，步步错。 等待的她，只有永远的黑暗。 送往看守所的路上，她看到了与她有至亲血缘关系的姐姐苏霄云。 苏霄云因为假口供，也要受到相应的处罚。 “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苏霄云甩了苏霄香一个耳光，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惋惜。 这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而这个亲人，一直都在她的背后，重伤她！ “我不需要你同情，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我怎么害你了？”苏霄云推了推她，“说！” “要不是你没事蹿腾阿刚跟我离婚，我的日子也不至于这么惨！” “我什么时候蹿腾你们离婚了？”苏霄云一愣，忽然想起了，“你该不会是说那天我和阿刚去宾馆的事吧？” “哼。” “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是我中暑了，在街上晕倒，正好阿刚路过看到了，就扶我去宾馆里休息！我跟他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我不信！” 中暑的那件事，吴新告诉过她，她选择了相信！可自己丈夫银行卡里的前，一笔又一笔的划出去，却又没有看到他买回任何的东西。 如果不是拿钱给了苏霄云，那么钱都去哪里了？ 苏霄云叹气，“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阿刚已经不在了。” “阿刚不在了？他不是找了个女的，跟人家去外地生活了吗？” “他告诉你的？”苏霄云摇头，“前些年厂里体检，他被检查出患了肺癌，已经是中晚期了。他知道治疗费很高，要治愈的可能性不大，他害怕把钱花了，又没治好病，最后苦了你，还惹你伤心，这才跟你离婚的。”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无意中在医院里碰到阿刚，才知道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刚了解你的应该，他不希望你知道，怕你知道之后，整天活在痛苦里，更怕他离开后你会想不开，做傻事！我们这么做，都是在保护你！” “所以，姐夫也知道？” 苏霄云点头。 “所以姐夫对我那么好，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受了阿刚的拜托？” “所以，搞了半天，你们就只瞒着我一个人？” “所以，阿刚已经死了，而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苏霄香笑了，“你们有什么资格帮我做决定？！我是成年人，我不需要这样被当成孩子的保护！” 泪滑落脸颊，无力的瘫坐，“我竟然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不是她要的答案，她一点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她花了许多年编织出的梦境，如今被人打碎了，这让她如何接受？ “警察同志，我不要跟她同一辆车，我要下车！”苏霄香激动的挣扎着。 许是心情过于激动，没挣扎几下，就晕倒了…… 第021章 先后之别 接到消息的李柏志，在蒲千凝出门上班的时间，等在了小区门口，“警察同志，是不是找到杀害张娟的凶手了？” “嗯。” “是谁干的？” 蒲千凝淡笑，“情感恩怨。”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办手续？我想早点让张娟入土为安。” “估计还要一两天的时间。我们已经联系了张娟在国外的姑姑，她已经买好了机票。” “这样…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李柏志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轻松了，连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蒲千凝总觉得这李柏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奇怪在什么地方，是因为他今天没有带眼镜，头发也用发胶梳理过了吗？ 蒲千凝摇了摇头。她怀疑过，张娟的死与李柏志有关，可这一系列调查下来，似乎又跟他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难道只是因为爱而不得吗？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梁子远用笔敲了蒲千凝，“我可告诉你，还有小半年就要考试了，丢我的脸是小事，要是没有办法通过，你可就别想拿解剖刀了！” “师父，你不觉得张娟的这个案子，还是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 “第一，为什么张娟要给苏霄云寄快递，封信里的内容，提及出事的话，请她把u盘交给警方，可里面的内容却只是照片？另外一个，我还是觉得李柏志的表现，太奇怪了。” 蒲千凝自顾自的说完，却发现梁子远根本没有在听，“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只知道，查案是警方的事情。” “你就不好奇？” “我为什么要好奇？”梁子远漫不经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一年下来，需要处理的案子绝不在少数，如果每一次在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后，还要去把别人的工作内容记在心上，我想我头上的这几根毛，已经差不多掉光了。” 别看梁子远已经四十二岁了，可他头发浓郁，也没有太多的白发。 “师父真会说笑。”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蒲千凝吐了吐舌头，低头看书。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给厉明谦发了信息，告诉他李柏志来找自己的事情。 当然，即便蒲千凝不说，厉明谦也注意到了这个疑点。 在苏霄香的口供里，只提及了自己在处理现场的时候，听到有人提醒自己，没有拔钥匙，但却否认了自己留有门。 她巴不得张娟的尸体，不会被人发现。 “再查一下李柏志的公司。”厉明谦交代唐毅。 唐毅之前取回来的资料，只有张娟负责的那些项目，可再一次前往张娟的公司询问时，他们才发现，在六月份，张娟的同事小韩，负责审计了李柏志的公司。 “项目有问题吗？” “我不记得了，我先看一下。”鼠标上上下下的滑了几遍，越看脸色越凝重，“这不是我做的。” “你刚才说自己的不记得了，现在怎么又觉得说这份资料不是你做的？” 小韩点开了另外一份文件，“在你们外行看来，每一份审计底稿长得都一样，但每个人的习惯不同，就算是同一个项目，在填写审计的底稿时候，还是会有出入的。你看，这是我做到，而这一份，却不是我习惯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有人动过你的电脑，修改了这份文件？” “是的。从这份底稿看来，这个公司没有任何的问题。” 唐毅看着周围的电脑，每个人的桌子上，配置的都是笔记本电脑，应该是方便他们携带，“你的电脑设置密码了吗？平时都有谁可以接触？” “当然。别看着是公司给我配置的电脑，密码还是要设置的，不然，里面的东西丢了，我可是要丢工作的。 若要说谁能接触…因为我家离这里比较远，我不是每天都把电脑带回去的，特别是下雨天的时候，只要我不带回去，谁都能接触。” “有谁知道你的电脑密码吗？” “应该没有吧。要是把密码告诉人家，设置了有什么用？”小韩顿了顿，“我和张娟的位置是挨着的，如果她刻意的想知道我的电脑密码，也不是做不到。” 唐毅笑了，“张娟已经不再了，为什么你要说是她动了你的电脑？” “我刚才已经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而这份文稿，是张娟的固有习惯。” “你确定？” “当然。” “你那边还是原始文件吗？” 小韩嘿嘿一笑，“我之前电脑崩盘过一次，所有的资料都丢了，后来就习惯了做完之后，用云端备份。” 他快速的将原始文件和被修改过的文件找出来，“原始数据显示，这家公司是有问题的，而且数字不小。” “知道是那部分出问题吗？” “销售部。” 没错，李柏志是属于销售部的，而审计的时间，正巧在六月二日，也就是李柏志遇见房地产公司的薛井的前一天。 或许他们的遇见是一种巧合，但之后发生的事情，一定不是巧合。 就在李柏志以为自己平安大吉时，被厉明谦请回了公安局，“我们查过了，在9月30日晚上八点左右，你曾在张娟家附近出现过，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想约张娟一起去度假，但是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答应，所以我用她的备用钥匙开了门。 她刚离婚的时候，整天魂不守舍的，经常忘记带钥匙，所以我就建议她，可以把备用钥匙放在脚垫下面，这样就不怕忘记带钥匙了，又找不到开锁匠了。” “敲门了没有人开门，为什么你不觉得对方不在？” “因为我听到了她的电话响，又没看见家里开灯，我怕她出了什么事，所以就开门进去了。” “你看到她死了，为什么不报警？” “我害怕……然后就跑了，连门都忘记关了。” 厉明谦当然不会相信，将审计底稿的复印件递上去，“你没有离开，而是在里面逗留了至少一个小时！她电脑里面的东西是你删掉的，手机也是你带走的。目的应该是不想被人知道，你挪用了一笔巨额款项，对吧？” “我承认我动了她的电脑，但不是她死的那天。” 第022章 尘埃落定 警方已经找到了审计底稿，那件事，李柏志想瞒也瞒不住了。 “那天我遇见张娟纯属意外。因为会计一查账就会发现我挪用了那笔钱，我工作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升上销售总监的位置了，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出事，可是让我一下子拿出这么大一笔钱去补那个窟窿，我又拿不出来。 我坐在办公室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后来就请了几个小时假，提前离开了公司，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解决这个事情。 没想到我一上楼就碰到了张娟。 看到她被人纠缠，出于朋友之意，怎么都应该上去帮忙的。 我也是在跟她一起吃晚餐的时候，才知道她现在换了一张会计公司，而且就是昨天来审计账目的那家会计事务所。 我想这或许是老天爷给我的另外一个机会。 后来吃完饭之后，我就提出要送她回去，她没有拒绝。到她家楼下之后，我就借口说自己想上厕所，然后进了她家。 进了家里，自然不可能上完洗手间就着急离开，就在她的家里坐了坐。 张娟那人，生活一向很有规律，而且这规律是她恪守的时间的，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有强迫症，所以我故意磨蹭到张娟喝睡前牛奶的习惯。 因为我知道张娟有吃安眠药的习惯，所以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在她的牛奶里，加了一片安眠药。 看到她把那杯牛奶喝完，然后我就离开了。 我离开了她的家，但并没有走很远，在附近溜达了好几圈，然后去便利店买了杜蕾斯，然后就上去了。 我刚才说过，他有把钥匙放在脚垫下面的习惯，所以我就用那把备用钥匙，打开了她的房门。 张娟吃了两片安眠药，睡得很熟，所以她并没有发现我进去。 我走到床边喊了她几声，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我便在她家洗了澡，然后跟她做了那种事。 第二天早上，张娟醒过来看见我，很惊慌，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她并没有大吵大闹，只是一个劲的把我赶走，让我以后别再来找她了。 我的目的本就不是与她发生关系，所以我提出了希望她帮我隐瞒审计底稿的事情。 当然，为了防止她拒绝，我使用了非常手段，她不得不答应帮我。 一开始，我也想着她帮我隐瞒了那件事，我就把视频删了，也算是两清了。 但没想到，我竟然发现她和吴立敏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为了堵我的嘴，张娟自愿与我发生关系。 我知道她的目的是为了气吴立敏，但我一点也不介意，因为我是真心的喜欢她。 只要她有需要，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出来帮助她。 我们之间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保持了几个月吧。 直到她死前有一天，她告诉我，以后不要再来找她了，她要跟我断绝来往。因为吴立敏已经答应了离婚娶她了。 我很生气，真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男人，怎么受得了这样的事情？ 但张娟告诉我，如果我不同意，她就把我那件事抖出去，让我彻底身败名裂，还要受牢狱之灾。 也就是那一天我才知道，她一直留着我的审计底稿。 我威胁她，要求她把底稿交出来，若不然，就把她的视频发出去。 那几天我们一直在吵架，一直这么互相威胁，终究不是一个办法，总要想办法解决事情的。所以，她死的前两天，我们见了一面。 我们交换了彼此的电脑、手机，将对方电脑里面的文件一并删除，并且无法恢复，这样以后我们就没有威胁对方的资本了。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人就没了。” “既然你们已经毫无关系了，为什么你还会去她的家？” “我已经说了，我不舍得。况且，没有威胁的资本，并不代表我跟她之间就彻底没有了联系。 所以我看到她已经死了，我很紧张，很慌张，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只好逃了。” “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要删除对方的东西，为什么她还会把给吴立敏的母亲发求救信？” “也许是我说的话，吓着她了吧。”李柏志耸了耸肩，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吴立敏知道你们的事吗？” 李柏志摇头，“应该不知道。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找我麻烦的。” “你们的感情，还真是复杂！”厉明谦递上笔录，“如果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名吧。” 人，不是他杀的。 涉及的也是经济案，所以，李柏志最终被经侦队的同事带走了。 张娟一案，终于尘埃落定了。 蒲千凝站在家门口的走廊上，看着张娟家那扇铁门，心里还不是滋味。 搬家的想法，再一次涌上了蒲千凝的心头。 下班后，蒲千凝并没有着急离开，坐在办公室里查着租房信息。 “你要搬家？” “晕，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蒲千凝怒意满满的看着厉明谦，“张娟的案子不是已经办完了吗？怎么忽然过来了？” “子远呢。” “刚才师母过来了，说是好久没有跟师父一起吃饭了，可疑在下班前过来，免得他又找借口。” 厉明谦点头，“终于愿意见面了？也好。” “什么意思？” “没什么，走吧，请我吃饭。”抢在蒲千凝拒绝前，“你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 “好，请你吃饭！” 蒲千凝简单的收拾了东西，“走吧。” “你在那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想搬家？别告诉我，你胆子小，会那玩意吧？” “那又怎样？” 家隔壁是凶案现场，想着心里不舒服吧！ “想好搬去哪里了吗？” “还没。这几天看了几个房子都不是特别满意。不过，这件事也不着急，要是找得不好……”蒲千凝收回了后半句话。 免得好的不灵，坏的灵。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没事的时候也帮你留意留意。” “一居室，有厨房、洗手间就行。” “你会做饭？” “不像？” “嗯。” 蒲千凝苦笑，她只是有些懒，还不至于不会。 “有机会，让我品尝品尝你的手艺？” “如果你不怕进医院的话，我无所谓。” 第023章 食物变质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如何？” 蒲千凝一愣，“你是说认真的吗？” “瞧瞧把你吓得！”厉明谦扬起了嘴角，“跟你开玩笑的。” “呵呵。” “想好了吗，打算请我吃什么？” “主要是你想吃什么。” 厉明谦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一脚油门，把车停在了一家韩式料理店前，“这里可以吗？” “没问题。” 韩式料理以烧烤、泡菜、石锅拌饭为最出名，而烧烤，严格算起来是一种煎肉。 才刚进门，就听到有人在店里大吵，“你们怎么做生意的！” “对不起先生，我立刻让厨房给您换，另外，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我们给您免单。” “免单？呵，你以为我们缺那几个钱吗？” “先生，请您冷静些，您已经影响到其他客人用餐了。” “你凭什么让我小声？你们敢如此做生意，就不要怕别人对你们有意见！” 蒲千凝与厉明谦对视一眼，淡淡的笑了，找了一个尽可能远离他们的地方坐下。 就在这时候，另一张桌子的人也在议论着，“这肉的味道，好像不太对吧。” “没什么感觉啊，最多也就是不太新鲜，将就着吃吧。” “为什么要将就呢，我们多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再说了，他们打开门做生意，凭什么让我们吃这种不新鲜的肉！” 议论声越来越大，似乎每桌都有自己的看法。 “看来，他们的食材出了问题，我们还是换一家吧？”厉明谦询问。 蒲千凝环视一圈，压低了声音，“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想多了。” 服务员走了过来，“对不起，我们后厨发生了些事情，无法为两位提供用餐服务，这是我们店里的优惠券，下次两位再来的时候，我们将会为你们提供免排队时间，很抱歉。” 其他的服务员，也在逐桌道歉，免单，并送上了优惠券。 不愿意生事的人，拿了优惠券后，纷纷带着自己的物品离席。 “走吧，我们去隔壁吃酸菜鱼好了。” 蒲千凝的提议，厉明谦没有反对。 可两人刚走到一楼，就看到那闪着红蓝色的车灯向这边开来。 心里不由疙瘩一下，脚步也慢了下来。 “那肉，该不会是……”蒲千凝忍不住开口。 其他地方就曾发生过这类型的案子，他们不会这么倒霉的遇上了吧？ 厉明谦拿手机出来看了一眼，没有接到任何的任务，却也不放心，“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了解一下情况。” 很快，厉明谦就回来了，“应该是同行恶性竞争，他们的后厨发现了死猫，而且，冰柜被人破坏了，里面的食物都已经坏了。经理看着情况不对，所以报警封店了。” “哦，没事就好。” 厉明谦轻声答应，心里却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原本他们可以选择低调处理，损失的只是一两天的营业额，一旦报警，走起程序来，只怕…… “走吧，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吃吧。” 这件事闹得蒲千凝他们没有心情了，随便找了家小店，吃了小炒就回去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时间，蒲千凝依然是白天上班，晚上去找房子，还要准备考试，忙得不可开交。 又是一个周五。 向来喜欢在周五准点下班的蒲千凝，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梁子远瞧着她失落的模样，“还没找到房子？” “是啊，看来看去都不喜欢。要么离咱们这太远，要么就是太贵。” “既然如此，那就别倒腾了，好好准备你的考试。” “我也想。可是，一到晚上我就睡不着！” “之前张娟的案子没侦破，你害怕她晚上来找你，向你求助，那还说的过去。可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别再想了！” 理，谁都知道，可要真正做到，恕她心理素质太低。 “你有没有想过合租？” “绝对不要。一个人看似孤单，但我很自由，想吃就吃，想几点睡就几点睡，也不用跟别人抢洗手间，又不用害怕电视开得太大声，影响别人。” 梁子远无奈的摇头，“你该谈恋爱了。” “……” “对了，上次跟你相亲的董文灏呢，你对他的印象如何，有没有发展的可能性？” “你怎么会……厉队告诉你的？那个大嘴巴，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狠狠的说他！” 梁子远没有听懂，“为什么我说到董文灏，你就会想起明谦？” “你怎么知道我跟董文灏相亲？”蒲千凝反问。 若梁子远不提，她自己都忘记对方叫什么了。 “上次阿姨给我打电话，一直在说你因为这份工作，找不到男朋友，让我说服你放弃，所以我就问她，如果你找到男朋友了，是不是可以让你继续做法医。 正好我爸同事的儿子跟你年龄相仿，因为工作的关系，也没有女朋友，就介绍给你了。” “哦，原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师父你！”蒲千凝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对我的工作那么熟悉，原来是师父你告诉人家的！师父，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了，你还会去吗？” 蒲千凝苦笑，“你说对了，要是你提前告诉我了，我还真就不去了！” “轮到你告诉我，这件事跟明谦有什么关系了。” 蒲千凝如实相告。 “你呀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难怪阿姨这么担心你。行了，我会跟他再约一个时间，你们认真见一面。”梁子远顿了顿，“不许拒绝，不许搞破坏！” “谁要搞破坏？” 厉明谦走进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了最后一句。 两人异口同声：“你！” “喔靠，你们……”厉明谦被弄得无语了。 “都下班了你还这里，是有案子？” “她不是说要搬家么，正好我知道有一个房子，地段、环境、价格都还可以，想问她要不要去看看。” “这种事打个电话就行，还千里迢迢的跑来一趟，你不嫌麻烦，我都帮你觉得累。”梁子远道。 厉明谦自有自己的私心，绕过了他，“去吗？” “当然去啊，等我几分钟，我收拾收拾。” “没事，你慢慢来，我等你。” 梁子远深邃的看着厉明谦，似有些怀疑，却又摇了摇头，否定了心底的声音，厉明谦跟自己同年，比蒲千凝大了足足十岁呢！ 他应该跟自己一样，把蒲千凝当初妹妹了吧。 第024章 明争暗斗 厉明谦帮蒲千凝找到房子，离她原来住的小区并不算太远。 当初她找房子的时候，也曾来这个珺喜小区了解过具体情况，这是一个以“青年白领”为核心打造的小区，每间房子大约四十平米，环境不错，绿化很好。 蒲千凝对这里居住环境甚是喜欢，只可惜，那时候并没有空房子了，而最近在找房子的时候，她首先就考虑此处。 “我之前了解过，这里并没有空房子呀！” “你是什么时候来了解的？” “就前几天吧。” “那还真是巧了，我昨天正好路过，然后就来转了一圈，遇到有人搬家，看到房东在贴招租启示，别自作主张的帮你定下来。” 厉明谦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黑白两色的家具，简单中却有带着高冷。 “因为原本住在这里的人是一个男生，房间里搭配的家具属于冷色系的。 我问过房东了，这里的家具，他都不带走了，如果你不喜欢，可以自己添置。但有一个条件，就是不可以破坏这个房子的主体结构，也就是，你不可以在墙上钉任何东西。” 蒲千凝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房租呢？” “押一付三，每个月八百五十。” “可以接受。” 厉明谦给蒲千凝发了一个账号，“这是房东的账号，每个月底把钱转过去就行。不过，你现在需要付我三千四百元，因为我已经帮付过房屋了。” “没问题。但是，你提前帮我定下来，就不怕我不喜欢吗？” “那么，你喜欢吗？” 蒲千凝频频点头，“可如果我不喜欢呢？” “我自己住呗。”厉明谦顿了顿，“我也挺喜欢这个小区的环境的，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搬过来住，把原来的房子退了。” “可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很远啊。” “千金难买心头好，远些又有什么关系？” “说的也是。” 厉明谦把钥匙递上去，“从现在开始，这里就属于你了！” “你看一下，需要添置什么，或者有什么要扔的，趁我现在还有时间，我帮你一起处理了。” 蒲千凝转了一圈。这里是标准的拎包入住，日用品和床上用品自然是要准备的，至于要扔的东西……除了这些冰冰冷冷的家具之外，没什么想扔的了。 可囊中羞涩，如果要把所有家具都换掉，费用只怕超出她可以承受的范围，所以唯有作罢。 “没关系，明后天是周末，我已经收拾就好。” “嗯。”厉明谦看着蒲千凝，“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谢谢？” “这样的感谢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蒲千凝点头，“你想吃什么？” “酸菜鱼可以吗？上次说吃，后来临时变卦了。” “都几天前的事情了，你还记着呢？” “当然。我的记性一向都很好！” 说到酸菜鱼，最好吃、最有名的是东浦路的那间鱼庄，也就是与上次他们吃韩式料理的店，仅有一墙之隔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蒲千凝看着那家韩式料理的招牌，心有余悸，尤其是看到这家店贴着“停业装修”的字样，而隔壁鱼庄门前，坐满了排队的人。 “这家店的生意一直都挺好的，如果真的是因为恶意竞争，不得不歇业，挺可惜的。” 服务员：“你好，请问是两位用餐吗？麻烦拍个号。” “前面还有多少桌？” “四十三桌。” 蒲千凝挑眉，“估计是想来吃韩式料理，然后发现关门了，就过来这边吃了。那我们是等，还是去其他地方吃？” 厉明谦环视一圈，“算了吧，等排到我们，估计都明天天亮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 不用说，这一顿“吃大餐”的想法又落了空，两人又去到上一次的小炒店吃饭。 店内只有他们这一桌，老板闲来无事，坐在门口嗑瓜子，“有意思，有意思，真有意思！” “老板，什么东西有意思呢？”蒲千凝这好奇宝宝发问了。 “对面的韩式料理店和鱼庄，那两家店的老板斗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不终于有一家顶不住，投降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俩一直都在恶性竞争？不会吧。” “可他们唯一的相同点就是生意都太好了！每天坐在门口排队的人，少说也有二三十桌。” “这两家店选用的食材和方向都不同，没有任何可比性啊。再说了，你做你的生意，我做我的生意，这也没什么好争的吧。 再说了，喜欢吃什么，都是客人的选择。也许今天想吃鱼，明天就想吃烤肉了呢？谁会天天吃一样的东西？” 老板不说话，继续嗑瓜子，看热闹。 厉明谦道，“莫非您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但我瞧着他们的这架势，只是跟钱无关咯。” “女人？” 老板又不说话了。 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句闲聊，是与不是都好，只要没有发生什么事，离开这个环境之后，都不会有人真正放在心上。 然，几个小时后，厉明谦与蒲千凝再次出现。 鱼庄发生了命案，老板王源鑫死在了店里，而发现尸体的，是店里的大堂经理朱慧。 瞧着她情绪稍微缓和了，唐毅开始给她做笔录，“说说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今天轮到我负责开业店打扫卫生。我来的时候，外面的大门没有关，我还是还奇怪咧，心想着是不是有人来得比我早，可谁知道我一进来就看到……”朱慧偷偷往那边看了一眼，浑身发抖。 “昨晚你几点走的？” “我昨天上中班，十点下班，走得时候大概就是十点十分吧。” “晚班几点结束？” “没有特别的时间限定，一般就最后一个客人离开，我们才可以下班。”朱慧指了指墙上的排班表。 唐毅点头，“店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有，隔壁韩式料理店的老板，三天两头的过来，不是说我们做的酸菜鱼味道重，导致他们的店里都是我们的酸菜、辣椒味，影响了他们客人的用餐，就是说我们店门的客人在排队的时候，坐了他们的椅子，吃了他们的茶点。唉，反正特别能闹腾！” “这么说，你王老板对他也很有意见了？” 第025章 情中有情 “如果我告诉你，我们老板没有意见，你们应该不会相信我的话吧？ 不过，我们老板也说了，大家打开门做生意，做的是口碑，没有必要为了这些小事影响了自己。所以，每次他们过来，王老板都会心平气和跟他们谈。 毕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每次他们都急匆匆的过来，最后都还是愿意坐下来跟我们商谈处理问题的办法。 可是有些人总是得寸进尺，我们退一步，是为了息事宁人，但他们就觉得我们是好欺负的，所以三天两头的就过来闹事。 好比前几天吧，他们忽然报警说，王老板找个几个人，破坏了他们的冰柜，还把一只死猫藏在他们的厨房里，那故事编的特别生动，好像是他亲眼看到的一样。 为了这事，还害的我们赔了一天的营业额。” “哦？后来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他们都报警了，当然是接受警察的排查了。不过，这件事后来是怎么处理的，老板没告诉我们。 我只知道那家韩式料理店，因为食材问题，被食品监督局要求停业整顿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角起飞，有那么一丝幸灾乐祸的样子。 对方能把事情说的绘声绘色，倒也不一定是编的，“那么，这件事是不是你们王老板所为？” “当然不是了！我们老板是出了名的和善，平日里对待我们这些员工也是极好的，谁要有个头疼脑热的，他都第一时间关心，有时候我们生病了，他还会亲自去给我们买药，他怎么可能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呢！” 朱慧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种特别的情感。 是信任，是崇拜，亦是爱慕。 “他结婚了吗？” “结了，又离了。有个八岁的孩子，跟他前妻生活，平时放假的时候，或者她妈妈有事的时候，孩子也会过来，但是呆的时间都不是特别长。” “你有他前妻的电话吗？” “没有哦。”朱慧顿了顿，“其实我没有见过前任老板娘的，每一次她都是送孩子到楼下之后，让孩子自己上来。时间到了之后又会给店里打电话，让我们让叫孩子下去，她自己从来不会上来的。” “店里的其他员工呢？” 朱慧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那他平时跟谁来往得比较密切，或者他有什么嗜好？” “他每天早晨都有晨练的习惯，也喜欢下棋，来往比较密切的也就是几个棋友吧。” 唐毅大概了解实际情，“除了这些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差不多了吧。” “你跟王老板是什么关系？”厉明谦插话。 朱慧对王源鑫的事情，太过于熟悉了，实在不得不怀疑。 “啊…没什么关系呀。就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啊！” 厉明谦听出了话有弦音，“留个电话，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跟你联系。” “还有一个事情需要你协助，让所有的员工，马上回店里。” “好的。” 在厉明谦调查线索的同时，梁子远和蒲千凝的初步尸检工作也已经完成了。 “男性，48岁。从表面上判断，死者左侧额头处有被重物击打的痕迹，怀疑有颅内出血。 头发里残留着少量的碎玻璃，初步怀疑，他是被酒瓶砸的。在被砸伤后，他有使用毛巾止血，但头部的重创，是不是他的致死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解剖。 死亡时间大约六个小时前，也就是今天早晨五点左右，其他的，回头给你送过去。” 只有这点资料，显然是不够的。 梁子远给了蒲千凝一个眼神，让她收拾东西，起身观察环境。 现场的环境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与死者的左颅骨的重击吻合，而散落在尸体不远处那带血的玻璃渣，也可以证明他的伤痕来源。 梁子远轻轻的拿起酒品的瓶口处，这里是最有可能发现指纹的部分。 “师父，我发现了一些东西！”蒲千凝移开死者时，发现了在死者的身侧，有一趟奇怪的血迹，看起来像是王源鑫临终时写下的。 几个人瞪大了双眼，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这是‘卓’字吗？” “看起来是。” “会不会是没有写完的‘韩’字？”蒲千凝道。 唐毅立刻反驳，“人家跟隔壁的韩国料理店有争执，就一定意味着是对方杀人吗？” “我只是提出我自己的想法，再说了，你怎么判断他一定是把这个字写完了呢？”蒲千凝不服气。 然，他们俩的争辩是无效，因为这两个说法，都存在着可能性。 唐毅主动揽了活，“我去给派出所的兄弟打电话，了解一下他们之间的事情。” “厉队，死者的前妻来了。”同事说完，就从门外走进来了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士。 她摘下了自己的墨镜，让大家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这绝对是一个有气质、有内涵的美人胚子。 “你好，我叫杜芊芊，是王源鑫的前妻。不好意思。因为事发突然，所以我没有来得及回家换衣服就从公司赶过来了。” 她解释了自己的穿着，目光在店里掠过，最终停在了在朱慧那，“我跟他已经离婚好几年了，对于他的事情，我不太了解，不如你们问问这边这位女士吧。” 撇了自己的关系，又同时暗示了旁人的身份。 “为什么你会觉得，她和你前夫比较熟？” “她穿着店里员工的衣服，应该是这里的员工吧。而这里除了她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员工，自然就会想到她了。” “杜女士，如果你知道什么，不妨直言。” “今天是星期六，店里的客人比较多，上班的时间也会比工作日要提早一些，可现在是上班时间，店里又只有一个员工，难道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不是还没到营业时间么，大家还没来上班，不也挺正常的吗？”朱慧辩解，“再说……” 杜芊芊扯了嘴角，“我是跟他离婚了，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位女士就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孩子前几天回家告诉我说，爸爸要给他找个新妈妈，还给我看了照片，如果我没有弄错，那个人就是你吧？” 第026章 死亡原因 “瞎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 朱慧的争辩，在对上杜芊芊和厉明谦的眼眸时，语塞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微微跺脚，手也攥成了拳头。 “怎么，不解释了？”杜芊芊得理不饶人的扬起了眼角，“我看，隔壁那韩式料理店的老板，三天两头的过来闹事，我跟你有关吧？” “你…！” 杜芊芊冷笑，“别以为我跟老王离婚了，我就什么事都不知道。” “你从来就不关心老板的事，你知道什么！” “也许，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是你呢？” 厉明谦瞧着差不多了，摸了摸鼻子，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两位女士心知肚明的事，是不是也能跟我们解释一二？恕我愚昧，两位的这哑谜，我实在猜不出来。” “我工作比较忙，经常周末要加班，晚上也因为应酬，常常没办法照顾孩子。 老王嫌我不顾家，跟我提了离婚，但考虑到孩子的年纪小，我们怕大人的一些决定，不利于孩子的成长，就买了两套门对门的房子，分开住，孩子呢，谁有时间谁接送，想住谁家都可以。 有时候闲着没什么事，我跟老王也会在阳台那聊几句。 回到最初朋友式的相处，倒也没什么好争吵的了，所以，对彼此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一些吧。” 杜芊芊一边说一边观察朱慧的表情，她敢保证，这是朱慧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那么，料理店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还是我说？” 朱慧急了，“说什么呀说，根本就不是那一回事！” “我什么都没有说，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反正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求与老板住在对门，就是为了监视他。这些年，你破坏了他多少姻缘？” “如果他遇到的是良人，我没什么好介怀的，可惜……”杜芊芊有一次扬起了嘴角。 然，下一秒，只觉得脸颊一阵抽疼。朱慧不知什么时候冲过来，给了她一个耳光，“把你的嘴巴放干净些！” “这么着急的打人，是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理吗？” “你再敢说一个字，看我怎么收拾你！”朱慧卷起了自己的袖子。她想要打人的计划，是不可能实现的，在场的警察，几人拉一个，把两人拉开了。 梁子远瞧了半天的戏，“这前妻真有意思，自己丈夫死了，瞧都不瞧一眼，先处理感情纠纷了？” “人都不在了，就算是争赢了又还有什么意思？”蒲千凝也觉无语。 “你确定她们俩争的是他？” 蒲千凝一愣，“师父，你在说笑吗？” “收拾得差不多了吧？让他们过来抬上车吧。” “师父，你怎么又把话说一半留一半呢？这样吊人胃口，不太好吧！” “先把你的工作做好，再操心别人的事也不迟。” 蒲千凝嘟着小嘴。 “赶紧的，让他们过来做收尾工作，这周末还想不想休息了？” “哦……” 王源鑫尸体被送到鉴定中心后，梁子远与蒲千凝立刻进了解剖室，“这具尸体，我们应该从何处入手？” “初步怀疑他死于颅内出血，我们应该先做脑部ct，然后再做一个全身的扫描，确定他是否还有其他的创伤，以便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排除其他的死因。” “在现场勘察的时候，没有办法做ct，而刑警队又要求你拿出初步的判断，你该从何入手？” “一般来说，颅内出血引发急性死亡的人，会因为缺氧和心搏停止，在他的身侧会有呕吐物，而两侧瞳孔也会出现大小不一、角膜变得浑浊的症状。 当然，因为人的脑部比较复杂，由脑部引起的病变种类比较多，所以，我们需要借助机器来帮助我们判断死者的真正死因。 因为在死者的身旁，有不少呕吐物，不能排除他是因为自己的呕吐物堵塞了气管，导致的窒息。所以在做解剖的时候，咽喉及肺部，也需要重点检查。” 梁子远表示了认可，“但在鉴定的时候，你要特别注意，其他物理窒息，也会出现瞳孔不一，角膜浑浊的情况。” “嗯，所以我们需要靠尸斑颜色来判断。如果是颅内出血引发的死亡，尸斑呈绿色，若是一氧化碳中毒，尸斑呈鲜红色。” 王源鑫的尸斑是鲜红色的，“师父，你是不是早已经知道，他的死更倾向于一氧化碳中毒的？” “你觉得呢？” 他们在现场没有闻到任何天然气的味道，而这是一家酸菜鱼火锅店，店内最不缺的就是一罐一罐的天然气。 当然，不排除在他们到达现场之前，就有人打开了门窗，让燃气味散掉之后再报警。这需要痕迹鉴定组的同事进一步排查。 如果是这样的话，朱慧是第一个到达案发现场的，完全可以在大家赶到之前收拾现场，所以她的嫌疑是最大的。 可仔细看，现场不像是被人打扫过的样子，而朱慧的紧张、惊慌，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先带他去做ct吧！”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 “不是每一个为什么，都能得到因为所以的。”事实上，即便是现在，梁子远也没有办法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死因。 蒲千凝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让梁子远不得不松口，“因为一氧化碳中毒，更多的死于意外。” “好像也是哦，特别是冬季和回南天，大家把窗户紧闭烤火取暖，一氧化碳中毒就成为了一种常见的现象。” “世事无绝对。” 通过ct，他们看到了王源鑫颅内的情况，“没有颅骨骨折，那不只有少量的淤血，这足以说明，他并非死于脑颅损伤。” “开始解剖吧。” 要判断是否属于一氧化碳中毒，就要通过血液来判断，应以死者的心血为宜。 王源鑫的心血呈樱桃红色，不凝固，其他的器官，也呈樱桃红色，一氧化碳中毒的迹象非常的明显。 然，经过一系列的化验，最终证实了王源鑫的死，也并非是一氧化碳中毒，而是因为呕吐物导致的，气管堵塞，死于意外。 “整理一下报告，然后给明谦送过去。” 第027章 又一死亡 蒲千凝还没走到厉明谦的办公室，就听到了大办公室里传来的声音。 嘶，都已经一整天了，这两个女人还没吵完？ 坐在里面观战的厉明谦，顶着一张冰块脸，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仍由她们在一旁互相较劲，一副只要你们不打架，一切好说的样子。 当然，其他的警员也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搭理她们的意思。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蒲千凝刚站定，厉明谦就发现了她，她摇晃了手上的报告，她没敢直说自己来此的原因，生怕会因为自己的话，生出祸端。 厉明谦点头出来，“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然呢？” “我的意思是我以为要到明天才能出来。” 大周末，他们还不想加两天班，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处理清楚，该休息的休息，这是梁子远一贯作风。 “她们俩又在吵什么呢？” “咳，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那几句话吗？” 蒲千凝也听出来了，杜芊芊一直在含沙射影的说朱慧站在两个男人之间挑拨离间，导致了韩式料理店的老板找王源鑫的麻烦，而朱慧不服气，又说不出一个之所以然来。 两人僵持不下，非要争出一个结果来。 该说该劝的，大家也说了不少，只能等她们争累了再说。 厉明谦翻到结论部分，“导致他昏迷的原因是因为一氧化碳中毒？” “对，最开始我们也以为是因为颅内压过高导致的昏迷，抽搐，呕吐，但是解剖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尸斑的颜色不对，所以做了相关的检测。” 瞧着厉明谦一脸凝重，“怎么，有问题吗？” “说不上来。” “为什么你不找那个农家小炒店的老板问一下？那老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像是知道不少事情的。” 厉明谦眼前一亮，“你不说我都还把他忘了。” “你打算自己去找他？以昨天的情况上看，只怕他不愿意说吧。”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是他一句‘不想说’就可以结束的？” “说的也是。对了，你有没有想过，她们并不是因为王源鑫的事情发生争执？” 厉明谦也怀疑过。不过，她们吵了这么久，也没有吵出一个新意，怀疑也变得没有什么可疑的了，“我倒是觉得，是杜芊芊误会了。” “女人在这方面都很敏感的，认错人的可能性不大。”就算误会了又能怎样？人都已经死了，“那韩式料理店的老板呢？” “联系不上。我已经让他们按照电话信号发射的地址去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蒲千凝若有所思的点头，“店里的其他员工怎么说？” “最晚班最后一个走的服务员说，昨晚他们是凌晨两点半左右下的班，当时店里还好好的，而王源鑫觉得时间还早，说要再清点一下食材，便没有跟大家一起离开。 至于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并不知道，后来，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王源鑫在工作群里发了信息，说说好久没有给员工们放假了，明天全店休息一天，让大家星期天早上9点再回来上班。” “朱慧不知道？” “知道，但她说她觉得这个信息发的奇怪，所以才回来看看。” “为什么她一开始不直接告诉你们，有这么一条信息？” 厉明谦耸了耸肩，“也许是想说，但一直被杜芊芊打断，找不到时间说吧。” “那行吧，你先忙，我就先回去了，要是报告有什么不清楚的，你再跟我联系。” “嗯，你回到家以后，跟我说一声。” 蒲千凝点头。 不过，她倒没有想过马上回去，趁着时间还早，到新家收拾收拾，顺便把缺的物品记录在纸上，第二天早上去购买。 还没等她打扫完，电话就响了。 “不好意思，我现在在新房这边，想收拾一下，还没来得及给你发信息呢。” “我们找到韩式料理店的老板了。”厉明谦的声音有些沙哑，蒲千凝立刻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把地址发我手机上，我马上过去。” “你在珺喜？行，五分钟后下楼吧，我现在过去接你。” 唐毅去到韩式料理店的老板刘瑞家的时候，发现他家门口禁闭，隐隐约约的透出了一股煤气味，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答应。 而据邻居表示，早上六点多跑步回来时，有看到刘瑞拎着一大袋东西回来，“感觉他今天好像心情不是特别好，我跟他打招呼他都没理我。” “平时呢？” “出出入入都会打招呼吧。”这是一种最基本的礼貌，“我只知道他是做生意的，那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我没有细问。要说熟悉，其实我也并不了解他。” 唐毅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叫来了消防破门。 这不，一开门就看到了他倒在客厅里，而在他的面前，放置着一盆没有燃烧完的炭火，但人已经凉了。 在饭桌上，放了一封遗书。遗书里提到自己经商失败，情感不顺，又与自己的兄弟反目，这一桩桩事情导致他压力极大，故而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从表面证据上判断，他属于自杀。 不过，遗书里没有提及他与王源鑫的事情。 “查一下他的朋友，了解一下他说的‘兄弟’指的是谁。”厉明谦把遗书递给蒲千凝，“他提了这么多件事情，你觉得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 “看不出来，每一句话都是轻描淡写的一笔代过。 我个人觉得，遗书里提到的每一件事情分开来看，好像都没有什么，可是把这些事情全部都加在一块，就变成了大事。 你也是男的，你应该最了解他的心理，各种各样的事情压在身上，压力本来就大。平时遇到些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除了找兄弟喝酒买醉、运动发泄之外，应该也没有什么排解之法了吧？ 你看，他说兄弟反目。我想，他应该是连倾诉的对象都没有了，才会寻了短见。” 尽管蒲千凝从杜芊芊和朱慧的衣着上判断，她们的品味相差很大，“会不会刘瑞喜欢朱慧，但朱慧喜欢的是王源鑫，所以刘瑞既失去了朋友，又感情不顺？” 第028章 我的儿子 “你觉得呢？” 厉明谦把问题还给了蒲千凝，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王源鑫和刘瑞都是经常厨房的中年男子，可给人的气质却大不相同，王源鑫大腹便便，发际线也后移了不少，满面油光的，而刘瑞呢，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额头上残留的那一道旧伤疤，似乎充满了故事，让人很想接近。 当然，他们看到的王源鑫和刘瑞都已经死亡，对他们的事知道得太少，更何况，像杜芊芊这样的气质美女又如何？一开口说话，就让人颇感不舒服。 “现在线索已经断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希望能农家小炒店的老板那里打听到些事情吧。” 蒲千凝点头，“那行，我先把收尾工作做完，有什么我们再联系。” “辛苦了。” 一句简单的场面话，让蒲千凝觉得心头一暖，嘴角带着甜甜的微笑，回鉴定中心的路上，还一直哼着小曲。 “你吃错东西了？” “哪有！” “那瞎乐什么？” “不傻乐，难道要……”蒲千凝做了一个鬼脸，吓唬梁子远。 身经百战的梁子远闷哼一声，“嘿，别瞎闹。我开车呢！” 蒲千凝吐了吐舌头。 她刚才可是观察过路况了，确定前后左右没有车，并对梁子远的车技和心理素质有信心，才敢做这样的事情。 原本，从表面证据上判断，刘瑞死于压力过大而自寻短见，死因和死亡时间都已经在案发现场确认了，是不需要进一步做尸检的，可刘瑞父亲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那么脆弱，强烈要求他们做尸检。 没办法，梁子远和蒲千凝只能做了。 不过，完成尸检后，梁子远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在尸检报告上签字，而是将刘瑞的父亲请到了鉴定中心。 再次见到刘瑞父亲，他的两鬓上已满是白发，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通红的双眼，行动力也迟缓了。 梁子远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刚从公安局做完口供出来，唐毅追着他询问了不少王源鑫的事。 从唐毅的话里，他也多少弄明白了些事。 憋了一肚子的话，见到蒲千凝，就忍不住倒了出来，“我这儿子从小就叛逆，不是跟张家打架，就是跟李家吵架，老师三天两头的上门投诉，我呢，也整天追着他满街打。 可我知道他本性不坏，就是调皮了些，性格急躁了些，说话也不是那么招人喜欢，但他是绝对不会杀人的！” 蒲千凝瞧着他这样，心微微的抽着疼，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她想，这应该是她唯一能的最大安慰。 “我们找你来，不是说这个的。”梁子远做了一个手势，“别着急，我把您请过来，就是想问您几个问题。” “你说。” “我想详细的了解一下，为什么你会认为那封遗书，并不是出于你儿子的手笔，是在模仿你儿子的笔迹写的？” 梁子远的问题，戳到刘瑞父亲的内心深处了。 他点燃了一根烟。 想说的话太多了，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梁子远请他到这里来的初衷，更多的是想要了解刘瑞，这也是断定自杀与他杀最大的不同之处。 “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咱们可以随意一些。” 梁子远换了说法，也让刘瑞父亲那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下来，“从初中开始，刘瑞是三天两头的打架，为此没少去派出所、医院报到，后来还被学校开除了。 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被学校开除之后，是不会有学校肯收他的，所以他只能出去打工。可这小子从来就没有好好的上过一天班，一份工作做不到两个月，不是被开除，就是撩摊子不干了。 一直到前些年，他去西餐厅里打工，认识了那里的一个厨师，那厨师发现我儿子有厨艺的天分，就收他为徒，这才终于定了性。作为父亲，看到自己儿子转性，当然很开心了。 没多久，他打工的那家店的老板想要移民，要把店盘出去。他就回来跟我商量，想要把这家店盘下来，自己给自己打工。 这些年的生意不好做，我是知道的。常常要面对各种突发的事情，加上他的性格又那么急躁。可难得儿子晃荡了这么多年，有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也不打击他，琢磨了几天，就跟亲戚朋友们借了点钱，帮他盘下了这家店。 一开始我还怕他的急脾气，做不了几天就会跟客人吵架，可谁知道，这家店一开，整个人的性格都变了，哪怕是面对再不讲理的客人，他也能够笑脸相迎。 去年终于把借的钱还清了，前几个月刚开了一家分店，每个月都还给我几千块钱用，我没瞧着什么生意失败啊。 你要说感情不顺，咳，这也是那小子自己作的。他以前有个女朋友，恋爱谈得好好的，我就等着他们俩什么时候把婚一结，再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这辈子啊，就算是圆满咯！ 谁知道那混小子做了什么事，竟然把好好的女朋友给弄丢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再找女朋友，我多少是知道的，他放不下！可都已经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要说寻死觅活，早八百年就干了，何必等到现在？ 至于兄弟，咳，那小子脾气这么臭，能有几个好朋友？反正这么多年来，我也没见着他跟谁走的比较近。 你们说说，我能相信这封信是真的吗？” 不管孩子再怎么不乖，在父母的眼中，始终都是宝贝。 “最近两三个月，你有没有发觉刘瑞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刘瑞父亲斟酌着摇头。 “东浦路上的韩式料理店，是他新开的分店吧？您对这家店了解有多少？” “我只知道那家店在半年前开张的。开张的那回我去过一次，后来那小子跟我说总店，还是要有一个自己人看着好一些，让我帮着打理总店的事情，所以我对分店的事情一窍不通，但我可以跟你保证，那里的营业额绝对比总店要高！” “那您知道他有酗酒的习惯吗？” 刘瑞父亲一愣，“他喝酒吗？” 第029章 藕断丝连 “哟，这我还真不知道。”刘瑞父亲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喝酒，哪怕是逢年过节，大家怎么劝都好，他都不会喝酒的，还特别找了一个酒精过敏，不能喝酒的借口。” “那么…毒-品呢？” 刘瑞父亲错愕的瞪大了双眼，“你是在说我儿子刘瑞吗？” 不仅喝酒，而且吸-毒？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儿子坏，可是坏得有普，那玩意，他……” 他费劲的解释，遇到的却是梁子远那如冰一般的表情。这样的表情，蒲千凝也是极少见的，梁子远此刻的心情也一定很复杂吧？ 刘瑞父亲又转头看向了蒲千凝，想从她的口中证实事情并非梁子远想的那样。 蒲千凝尴尬的笑了笑，目光往下移开了，恕她年纪尚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死者家属。 刘瑞父亲在这样的沉默中，渐渐缓过神来，“你们说的是真的？” “我们发现他有很严重的酒精肝，这是长期大量饮酒导致的肝脏疾病，平时，他应该会有右上腹部胀痛，食欲不振等症状吧？” 刘瑞父亲点头，“对，他总说肚子疼，我一直都以为他是经常不按时吃饭导致的胃病，我还让他抽时间去医院做检查！” “至于毒-品。我们化验了他的血液以及头发，证实他的毒-瘾是最近两三个月才沾上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儿子是自杀？” 梁子远不得不点头。 刘瑞父亲整个人愣坐在了那里，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仓惶的起身，颤抖着往外走去。 逃离。 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离开了这里，就不需要再想起这件事情，而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只是梦境。只要睡醒了，所有的事情就会回到最初的样子，他的儿子还好好的活着，也没有…… 对，没错！ 没走几步，刘瑞父亲就晕倒了。 梁子远似乎早已预料到会这样，在他倒地之前，扶住了他，“先坐下来休息一下。”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速效救心丸让他服下，不停的抚着他的背，帮他捋顺气息。 这件事，对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刘先生，是否需要我帮你通知家里人过来？” 刘瑞父亲摆了摆手，强忍着说自己没事，“我什么时候可以接儿子回家？” “只要你在这上面签个字，我们会请车把刘瑞送到殡仪馆。”梁子远递上了一份死亡证明。 上面清楚的写着刘瑞的死因。 刘瑞父亲艰难的伸出双手，颤抖的接过了死亡证明，他知道，只要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一切都会变成了现实。 他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了。 梁子远并不催促，只是给了蒲千凝一个眼神，让她给殡仪馆打电话，请他们派车过来。等她再回到接待室时，刘瑞父亲已经在死亡证明上签了字。 “这件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还要去办理儿子的身后事，先走一步。”刘瑞父亲努力的扬了嘴角。 梁子远也跟着起身，“把这里收拾干净后，就可以下班了。” “师父，你跟他说了什么？为什么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老年丧子，不是这么容易接受的，所以我给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心理疏导。”梁子远顿了顿，“你有时间多看看这方面的书籍，以后在处理的时候，不会这么手足无措。” 蒲千凝最害怕的就是梁子远逼她看书，“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处理的？” “鼓励他儿子完成的遗愿。” “你怎么知道刘瑞的遗愿是什么？”遗书上面都没有写啊！ “正因为不知道，才有支撑力。” “师父，如果证实了他的死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是不是可以说明他跟王源鑫的死无关？” “也不一定。这需要看明谦他们的调查。” 蒲千凝似懂非懂的点头。 * 唐毅按照厉明谦给的地址，找到了农家小炒店的老板，“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老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唐毅到店内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不好意思，我只是不想打扰其他客人用餐。” “可以理解。” “其实我对他们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不过，大家在同一条路上开店，又都是做餐饮的，多少是有心关注的，毕竟这两家店的生意那么火爆。” 唐毅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嫉妒了，“这么说，你是知道他们吵架的原因了？” “那天我收铺回到家之后，接到电话说铺子里，一直有水渗出来，让我回来看看。原本想打发一个员工过来的，但一看手机，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没办法，我只好自己过来了。 我一来，看到店里满地都是水。走到厨房才知道，是店里的员工走的时候，没有把水龙头拧紧，又在水池哪里放了一个水盆，水满了，就溢出来了，后来我就拿了拖把拖地。 等我忙完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就在关门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吵架。” “对面两家的老板？他们为了什么事情争吵？” “女人。具体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只知道她姓卓。” 在搬动王源鑫尸体的时候，他的身下也压着一个‘卓’字，“你肯定那个人真的姓卓？那你见过那个人吗？” 唐毅问了一个傻问题，“你还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吗？” “一个多月前。” “我看到你店门口有装监控，能拍到对门的画面吗？” “应该可以吧，不过不知道有没有自动删掉。” 唐毅在老板的帮助下，找到当时的画面，但由于光线太暗，能够拍到的就是老板站在店门口往对面看，然后急冲冲的向马路对面冲过去。 当然，唐毅也看到在王源鑫死的那天晚上，刘瑞拎着一桶东西，在韩式料理店与酸菜鱼店之间来回走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不知道那白色的桶里，装着什么。 而当时的时间是在凌晨两点多。 唐毅表示感谢后，带走了相关的视频，又询问了附近开店的老板。 不过，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第030章 卓姓女子 尽管附近的小店，没有在店门外装监控录像，而农家小炒店外的监控，所拍摄到的画面并不是特别的清晰，神秘的“卓”姓女子，这条线索，足以他们展开进一步的调查。 很快，他们就在王源鑫和刘瑞的手机里找到了这位女士。 她是一家花店的老板卓韵琴。 “没错，我是认识他们，不过我们并不是特别的熟悉。”她一边说一边插花，对于两个男人的死亡，她丝毫不在意，“我是在朋友的聚餐上认识王源鑫的，在聚餐的时候，我跟他其实没有说过什么话，我甚至连他叫什么我都不知道。聚餐结束的时候，朋友忽然说了一句‘好像你们俩住的挺近的，都已经这么晚了，要不然，你帮我送她回去吧’。 其实我知道我们俩住的根本就不近，只是朋友看着我们俩都单身，想要撮合罢了。” “哦？后来你们有进一步发展吗？” “没有，因为我觉得他这个人挺假的。怎么说呢，就是一种感觉吧，看起来他是一个谦谦公子，但是给人的感觉就很作，像是装出来的一样。而且他的为人比较小气。当然了，这也是我跟他接触了几次之后慢慢发现的。” 从她的话里，多少证明了王源鑫和刘瑞会起争执的原因。 “刘瑞呢，你怎么认识他的？” “就是他的那间韩式料理店。当时我跟朋友去那里吃饭，后来遇到了些麻烦事，他帮我解决的。” “什么麻烦？” “我想跟我前男友分手，但是他不愿意，所以就在他店里起了争执，是刘瑞帮我解围的。 后来，我又去他店里吃过几次饭，没想到他还记得我，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就熟悉了，然后就交换了微信。” “你和刘瑞是什么关系？” “朋友。” “哪方面的朋友？” “处于互相了解的阶段，不排除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用一句比较俗的话说里就是：友谊之上，恋人未满。” 厉明谦了然，“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游走在王源鑫和刘瑞之间？” “警察同志，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感情这东西合不来，不合则散，再说男未婚女未嫁，大家都有选择的权利。” “十月二十七日凌晨四点到八点，你在什么地方？” “半夜三更的，当然在睡觉喽。” “有人可以证明吗？” “我一个人住。” 一问一答，进行得很快，厉明谦没有再继续追问。 离开花店后，立刻让米伊琳调查她的资料。 结果与他想象中的一样，卓韵琴的‘男朋友’很多，而王源鑫和刘瑞只是其中之二。 从农家小炒店取回的监控，唐毅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曾怀疑过，是刘瑞杀了王源鑫之后，想要毁灭证据，可若当真是他所为，何必犹豫这么久？ “厉队，王源鑫的死，会不会与刘瑞、卓韵琴没有什么关系？” “那你怎么解释他留下的血字？” “你说，杜芊芊和朱慧知不知卓韵琴的存在？” 这问题，唐毅又问错人了。 问题问完后，就被厉明谦打发去求证了。 朱慧听到卓韵琴的名字，闷哼了一声，“我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前阵子有一个打扮的妖里妖气的女人来店里找老板。一看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 “她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生气？” “大庭广众的，像条蛇一样，恨不得整个人缠在老板的身上，老板羞得脸都红了，一个劲的想要推开她，跟她保持距离。 可她倒好一点都不自觉，还摆出一副老板娘的样子，对我们吆五喝六的。” “哦？听你这意思，她经常来吗？” “我就见过一次吧。” 随后，唐毅又分别找了几个员工询问这件事，与朱慧说得大同小异。当然，唐毅还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朱慧与王源鑫之间的事——朱慧在倒追王源鑫，但王源鑫对她并不感兴趣，于是她便从王源鑫儿子下功夫。 杜芊芊对朱慧的误会，并非空穴来风。 至于卓韵琴，杜芊芊则表示自己听过这个名字，也没有见过她。 案子陷入了僵局。 一筹莫展的厉明谦，溜达着来到了鉴定中心。 不知怎么的，每次卡壳的时候，都会蹦出蒲千凝的身影，而她，似乎总在不经意间，给了他新灵感。 “怎么有空过来？案子查完了？” “没查完就不能过来找你吃个饭？”厉明谦瞧着心尖上的人不在，“怎么就你一个？” “周末加了两天班，这不，趁着没什么事，给千凝放了半天假，让她和文灏出去玩一圈，省得她积攒了太多的假期，到时候还要求我一次性给她放完，又有紧急工作，那我找谁工作？” 休息就休息啊，为什么要让她跟董文灏出去！ 这是厉明谦的心里话。 “你不知道，千凝那丫头宅得很，只要给她放假，十有八九用来看电视剧和睡觉了。”梁子远顿了顿，“你说，他们有没有发展的可能性？” “没有。” “为什么？” “千凝的性格单纯，文灏那小子一身痞样，两个人凑在一起，能拼出什么幸福美满的家庭来？” “那是你不知道，文灏这几年收敛了不少，跟几年前不一样。” 依自己上次见董文灏的情况来说，厉明谦并不觉得他有所改变。梁子远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倒也不好打击，“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做这么婆妈的事情了？” “还不是千凝妈妈逼着的。”梁子远极看重蒲千凝，觉得她年纪虽小，可在法医和推理方面颇有天分，很多事情一点就通。 可惜啊，蒲妈妈不喜欢女儿做这份工作，三番五次的背着蒲千凝来找他，希望他找个借口开除了自己的女儿，好让她死了这条心。 梁子远重才，不愿意失了这么一个好徒弟，追问再三，方知蒲妈妈的想法。 所以，他许下了承诺，要在过年前，帮蒲千凝找到男朋友，否则，就要与她一起劝退。 “现在离过年可就只剩下三个月了。要是他们不成，你要实现自己的承诺？” “这不是还有三个月嘛，走一步是一步吧，兴许这两小年轻人会成呢？”梁子远不愿意考虑太长远的事，“走吧，吃饭去！” 第031章 花般生活 与董文灏约会至少三个小时。 这是梁子远给蒲千凝和董文灏下达的死命令。 然，三个小时长不长，要看跟谁在一起。 干坐在咖啡里，度秒如年，有上句没下句的尬聊，总不是一个办法，“你有想过去哪里吗，我陪你去？” 董文灏提议。 “我只想回家睡觉。” “那我送你回去？” “可是…师父那边……” “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董文灏顿了顿，“要是他问，咱们就统一口径，说一起去看了电影，然后吃了晚餐。” 蒲千凝伸出手指，给他点赞，“就按你说的做。” 心情瞬间舒畅。 董文灏看到蒲千凝开心，自己也觉得心情不错，送她回家的路上，还为了能让戏份逼真着，与她核对了半天的台词，尽可能的把每一个细节都编得完美些。 若不然，聪明的梁子远，一定能猜出他们在说谎！ 寻不见佳人，又得知佳人在与其他男子约会的厉明谦，反转难眠，开车到了蒲千凝家楼下，望着她没有亮灯的房间，不停的看手表。 都十点多了，怎么还没回来？！ “睡了吗？” “在…”家！ 不对，“还没有，我跟朋友在外面呢！” “什么时候回家？” “可能还要过一会儿吧。” 沉默… 电话两头特别的安静，听到的只有对方的呼吸声。 “为什么不说话？” “你打电话过来，不是有事找我吗？”你不说话，我哪敢说。 万一说错话了，怎么办？ “你说你在外面，怎么那么安静？” “很安静吗？没有吧！”蒲千凝东翻西动，努力制造了些声音出来。 殊不知，这样的声音，透过电话筒，传递到厉明谦耳里，就暴露了。 厉明谦坐在车里抬头看了看窗户，“那行吧，你先忙，明天早上我过来送你上班，七点楼下见。” “啊……” 蒲千凝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挂掉了。 为什么要送她上班？！ 她挠了挠脑袋，没想明白。算了…还是洗洗睡吧！ 伸手开了房间的灯。 等在楼下的厉明谦看到那忽然亮起的灯，勾起了嘴角。 * “哟，我怎么看到了一只熊猫满街走。” 蒲千凝没好气的白了厉明谦一眼，心想：还不是你害的？无端端说要来接我上班，害得我想了一夜，根本就没睡着！ “昨晚跟董文灏去约会了？” “你怎么知道！”蒲千凝秒醒。 厉明谦笑了，“当然是……我眼目众多了。” 蒲千凝知道他与梁子远的关系，什么眼目众多，肯定是梁子远派来打听消息的，“我们昨天下午一起看了电影《湄公河》，然后一起吃了饭，后来还到处逛了逛，晚上十一点多才回到家的！” “哦。” “你要是不相信就给董文灏打电话！” 厉明谦又笑了，“我好像什么都没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哪有紧张！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绕路来接我上班，你家离我家那么远！”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蒲千凝一愣，对啊，她从来没有问过他住哪里，怎么知道是顺路还是绕路？ “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嘛！” “没事不能找你？” “没事找我干嘛？” 厉明谦不说话，默默的开车，“你到了。” “……” 蒲千凝老实的下车，然后，厉明谦把车开走了。 所以，他到底来干什么的？ 也因为厉明谦的怪异行为，蒲千凝成为了今天第一个到单位上班的人，也是她工作了两年多，第一次这么早去上班。 厉明谦本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蒲千凝的那句反问句，没理由的烦躁。 本想与她一起吃早餐的，再送她去单位的，结果脑子一热，就这么把她扔在单位门口了。 往前开了一个红绿灯，才彻底冷静下来，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厉队，我发现卓韵琴正在跟一个神秘的男人见面。”唐毅忽然打来的电话，转移了厉明谦的注意力。 “想办法知道他们在聊什么，注意隐蔽自己。” “知道。” 卓韵琴和神秘男子正在露天咖啡店里说话，而她没有见过唐毅，这给唐毅提供了便捷的条件。 他大大方方的走进了咖啡厅，挑了一张离他们不远的座位坐下。 卓韵琴看到唐毅，往他身上看了一眼，并没有太在意，“那些事都是你自愿的，我又没拿刀逼着你！” 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卓韵琴觉着没趣，“好了，要你没什么事，就回去吧，一会儿我还约了朋友在这里见面！” “我…” 卓韵琴给了他一个厉眼，“还不走？” “我还能约你吗？” “再说吧！” “再说是怎么说？”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赶紧走，现在约的人已经来了！” 卓韵琴立刻拿出化妆品给自己补妆。 “那需要我买单吗？” “不用！”卓韵琴没有了好脾气，那人也不敢再说话，三步一回头，这才终于走远了。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拎着公事包走了进来，“这里。” 她招了招手。 西装男点头，不紧不慢的走到卓韵琴身边，“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有，是我来早了。我记得你喜欢曼特宁吧？我给你点了一杯。” 他端起咖啡，迟疑着放下，“服务员，你看看你们这杯子，都没有洗干净，怎么能端上桌呢！还有，你这份量，是不是偷喝了一口才端上来的？” 服务员看着卓韵琴。 “麻烦你给他换一杯，可以吗？”卓韵琴抢在她开口前，跟她商量着，“你这边记两杯就好。” “凭什么记两杯，明明就是…” “好了，人家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你就别跟人家计较了。” 西装男不说话。 服务员吞了一个死猫，极不服气拿起那杯咖啡。 “也就是你好说话，你看看他那是什么态度！” 卓韵琴尴尬的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个理财投资，计划书带来了吗？” “带了，准保你满意！”他从公事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夹。 唐毅看了一眼左上角的公司标识，同时也看到了站在暗处的格子衬衣男。 第032章 万年备胎 格子衬衣男察觉到了唐毅的目光，立刻转身离开了，唐毅琢磨了几秒，起身跟上了他的脚步。 唐毅害怕他发现，不敢跟得太近。 远远的看着他转身进了一条小路，唐毅赶紧跟上去，没想到刚拐进巷口，就被堵了。 “为什么跟着我？”他顿了顿，“刚才我跟琴琴说话的时候你就一直盯着我们。说，你是谁！” 情况未明，不方便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是琴琴的朋友。”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她这么多朋友，你每一个都认识吗？” 他并不相信唐毅的这番说辞，“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前阵子她在街上遇到有人抢包，是我帮她把包抢回来的。” “这么说你是警察？” 唐毅嘿嘿一笑，“兄弟，你联想力也太丰富了。我就也就是见义勇为。” “不对，你根本就不认识琴琴！刚才你坐在我们旁边的时候，琴琴根本就没有跟你招呼！” “那不是因为你在旁边，她不好意思跟我相认嘛！” 他狐疑的打量着唐毅，虽说自己未必全都认识卓韵琴的朋友，可见到朋友不打招呼，这一点也像卓韵琴的性格。 “兄弟，跟我说说呗，你是怎么认识琴琴的？” “前几年去云南旅游的时候认识的。” “这么说，你们认识了很多年了？你一定很了解她吧？跟我说说呗，她喜欢什么东西？” 这似乎是他的死穴，脸色变得很难看，“你也想追她？” “琴琴那么温柔、漂亮，谁不喜欢她？” 他闷哼了一声，“琴琴不会喜欢你这种黄毛小子的！” “那可不一定！”唐毅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很自信的。高中时，他可是班草，又是篮球队的队长，喜欢他的小学妹，都可以从教室门口排到学校门口了。 “长得帅，有什么用？你的脸能去银行刷卡？” 一盆冷水浇醒了唐毅的自信。 “难道她喜欢你这样的？” “我……” 唐毅戳中了他的死穴。 “兄弟，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呗？”唐毅趁机转移了话题。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琴琴啊，难道你不想追她了？”唐毅顿了顿，“我是喜欢她，可我也知道，她喜欢我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你就不一样了。你比刚才那穿西装的家伙强了许多倍。” 他再度上下打量唐毅，“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 “嘿嘿。” 他不相信唐毅，不过，他还是妥协了。 通过了解，唐毅知道了他的名字——黄荣良，三十五岁，是科技馆的工作人员，属于事业单位的编制，每个月领着三千多元的工资。 “哇塞，你的条件那么好，琴琴还不喜欢你？” “那是你不知道，她身边的男人，都是各行业顶尖的人物。” “顶尖有什么用？那也要看看对方喜不喜欢她啊！” 黄荣良寻思着点头。他与卓韵琴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看着她不停的在男子之间徘徊，说的是对方的不足，然，真实情况如何，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你跟我说说，那些都是什么人，我帮你分析分析。” 卓韵琴身边的男子不少。 让他选一两个来说，他还真不知道要从何处说起。 “要不，从你印象最深，你觉得对你威胁最大的人说起？” 唐毅这么一提醒，倒是让他开了窍，“最近几个月，倒是与一个韩式料理店的老板走得近些。可那家伙，还没中年，头发都已经少了一圈了，一肚子的肥油。” 这说的是刘瑞？ 唐毅感兴趣了，“咳，说道这个我就郁闷！不就是间接帮琴琴打发了一个人嘛，我还为了帮她从小偷那抢回包，跑了好几条街呢！最后倒好，就一句‘谢谢’就把我打发了，还是我追着赶着，问她要了微信，她才不情不愿的给我。” “约她吃个饭，还要提前预约！”唐毅又补充了一句。 然，这话并没有得到黄荣良的认可。 “所以我就说她对你不一样吧！”高帽子往他头上一带，“对了。我听说琴琴跟那酸菜鱼店的老板也挺熟，你认识他吗？我可听说他了，长得挺帅的，为人也和善。” “就那小气包？琴琴才看不上他呢！” “那家店的生意那么好，赚得肯定也多啊，怎么小气了？” 黄荣良闷哼了一声，“说到大方，还是刘瑞。琴琴要什么，他就给琴琴买什么，特别会察言观色，只要是琴琴的目光停留超过三秒，东西第二天就到了琴琴手上。”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莫非，你跟踪他们？ 唐毅的目光里闪着光。 没想到，这样的目光却让黄荣良的脸色发生了变化，“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瞧你，说一半不说一半的，让我怎么给你出谋划策？” “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是警察吧，是为了调查王源鑫的死而来的。” 唐毅一僵，是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既然你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我的确是为了王源鑫而来。” “那我可以告诉你，你们的调查方向错了，这件事与琴琴无关。” “与谁有关？” “这是你们的事。” 唐毅郁闷的抓紧了自己拳头，重重的抬起，又轻轻的在桌子上放下，目送着黄荣良离开。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一样了？ 回到公安局，把自己的遭遇与厉明谦一说，厉明谦立刻就懂了。 “你的目的性太强。你想想，换了你。你刚跟我说了刘瑞，我话锋一转，立刻扯到王源鑫的身上，以你对卓韵琴的了解，会听不出这中间的味儿？” “所以，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想试探一下，结果我自己招了？”唐毅拍了自己的脑门，“我怎么就这么傻呢！” “现在应该怎么办？” “去把人请回来。” 很快，唐毅就把人请进了厉明谦的办公室。 厉明谦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这次把您请过来，是想向您请教一下，我们的调查方向是哪里出错了？” 他的客气，让黄荣良露出了愧色，“没有，我不是哪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厉明谦收起了和颜悦色，“还是说，王源鑫的死与你有关？” 第033章 缺乏骨气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与这件事有关？” 厉明谦递上了几张视频截图，“我们查过了。在王源鑫死的那天，你曾在凌晨两点多开车出门，后来，我们又在东浦路附近的道路监控里，看到了你的车。大半夜的，你是干什么去了？” “睡不着，开车兜风。” “这么巧？” “对，就是这么巧。” 黄荣良自信满满。也不知道他的这份自信，是因为这件事真的与他无关，还是他那准了厉明谦他们现在证据不足。 “那咱来说刘瑞。” 他是黄荣良唯一害怕的对手，“我只知道他三不五时的给琴琴送礼，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他死了，这是你知道吗？” 黄荣良一愣，“死了？前几天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怎么就……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与王源鑫同一天，也是十月二十七日，只是比王源鑫迟了几个小时，遇到了车祸。”厉明谦隐瞒了刘瑞的真正死因。 “难怪他这几天没有出现，我还以为他被食管局烦得脱不开身呢！” “刘瑞的冰柜是你破坏的吧，那死猫，也是你偷偷放进去的？” 黄荣良敢作敢当，“谁让他仗着自己有点小钱，天天给琴琴送礼物的，我就是想让他消停几天，好让别人也有点机会嘛。” “他和王源鑫之间的事，也是你在这中间蹿腾的？” “这与我无关，那是他们俩自己想太多了，特别是王源鑫，一边想着自己的前妻，一边与店里的员工不清不楚的，还想着要追琴琴，刘瑞借题发挥，也不是没道理的。” “那你呢？”都说不要明揭别人的短处，厉明谦今天倒是想揭一揭，“就没想着方法在卓韵琴的眼里，留个好印象？” “用不着，我的好，琴琴早晚有一天会发现的。” “你倒是有志气。” 黄荣良知道厉明谦说的是反话。作为男子，毫无底线的对一个女子妥协，有时候连他都看不起自己，更不要说卓韵琴了。 问厉明谦要了一根烟。 “27日凌晨一点多，我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人说，琴琴在东浦路一家小酒吧喝多了，电话也没电了，让我去接她，但那电话里面没有说清楚具体的地址就挂断了，等我再打过去，那电话已经关机了。我想着，东浦路上也没几家小酒吧，找一找，还是能找到的。” “那你看到了什么？” “刘瑞拎着一大桶汽油，在王源鑫的店楼下来回转，那时候应该是两点多，因为我急着找琴琴，就没有在意，稍微减了速度，多看了两眼，就把车开走了。” “同在东浦路，为什么你不下车看看，说不定卓韵琴在呢？” 黄荣良笑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厉明谦竟然没瞧出来，“要是琴琴在他们那里，还会给我打电话？” “那你找到卓韵琴了？” “没有，我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什么小酒吧，我觉得都几个小时了，也许琴琴已经酒醒了，所以我就去了琴琴家，但我瞧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开门，还把她家邻居吵醒了。后来，我就到处开车转，一直到天亮，我又去了一趟琴琴家，结果她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后来，我就想着，开车到处转也不是一个办法，琴琴总要回家的，就在她家门口等她。早上九点多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个男的送她回来。” “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当时我是坐在车里看到的，而且那男的也没有下车，后来我问过琴琴，可我一问，她就发脾气。” 厉明谦思索着黄荣良的话，“你的意思是，你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人？那车牌呢？” “我不记得了。” “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对卓韵琴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按理，这是她个人的私事，旁边就算知道，也未必有他这么清楚。 “只要我没事，下班就会去琴琴店里帮她看店。”黄荣良顿了顿，“警察同志，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厉明谦取走了黄荣良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又交代了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厉队，为什么黄荣良会忽然松口？”唐毅不解。 “也许是他自己想明白了吧。”厉明谦不在意这些细节，“你去查查黄荣良刚才提到那神秘男子是谁，让米伊琳查查那神秘电话。” 脑海中萦绕着的两个疑问：为什么有人打电话把他骗出去，骗出去的目的是什么？而且偏偏是东浦路，让他看见刘瑞拎着一桶疑似汽油东西，在酸菜鱼店楼下徘徊？ 不过，折腾了一天，事情总算是有了些新的眉目，厉明谦的指尖在桌子上敲了几下，起身去鉴定中心。 看见厉明谦出现在办公室，蒲千凝立刻找了一个借口躲出去了。 “哟，你这几天来的勤快啊！”而且专挑下班前，“又想来敲我一顿呢？” “我是想问刘瑞的事。” 厉明谦把自己查到的事情，大概说了说，“不是我怀疑你，而是我总觉得这里面的事，有些说不通。” 自从三个月前，刘瑞的银行账户里，除了定期交的水费电费，以及给他爸爸的钱，没有任何的资金流转。 店里的员工表示，柜台里的东西，刘瑞根本不让他们碰，所以每天赚多赚少，钱去哪里，他们一概不知。 换句话说。 每天店里赚的钱，他没有存到银行里。 这或许是因为他在几个月沾上了毒，需要使用现金，而后就不再去银行里存钱了。即便店里的生意不错，却也经不起他这样的开销。 然，刘瑞目前遇到的状况，还没有到揭不开锅、寻短见的地步。所以厉明谦是在怀疑，刘瑞的死亡是否存在疑点，前来质问梁子远了。 “卓韵琴很漂亮吗？” “我觉得一般。” “长得一般，却能让这么多男人为之着迷，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厉明谦伸出了大拇指，暗示他，这是连手指头都知道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关键是，有什么问题？” 第034章 疑云重重(加更) “瞧你这问题问得！” 梁子远要是知道，还能不告诉他，让他在这里缠着自己？ “谁让你整天没事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嘿你这家伙，非要挤兑我吗？” 既然梁子远也没线索，厉明谦也就不久留了。 才刚出办公室的门，就遇到蒲千凝正往回走，想着早上的事情，他自然迎了过去，“那个…” 蒲千凝假装什么也没听见，怎么也没看见，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如此被人怠慢，还是厉明谦第一次遇到。 当然，他知道她生气了。 整想开口解释，手机不切事宜的响了，只好看着蒲千凝越走越远，“什么事？” “厉队，我查到27日早上送卓韵琴回家的那男的了。他叫袁明，是一家上市公司的人事主管。”唐毅道。 “把人请到队里来，我马上回去。” 蒲千凝乐呵呵的走进办公室，“耶，厉队走了？” “嗯。” “他来找你干嘛？” “说刘瑞的事情。” “就这样？” “嗯。” 蒲千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你紧张什么？” “我紧张？哪有，我一点也不紧张，嘿嘿。” 蒲千凝欲盖弥彰，反被梁子远追着问。 “我是觉得厉队太奇怪了，昨晚忽然给我打电话，说要送我上班，我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我把我就在路口，就走了。奇奇怪怪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经常送你上班？” “没有啊，昨天第一次。” 梁子远若有所思，“估计是了解你跟文灏的进展吧，怎么说，我他、文灏，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哦。”蒲千凝觉得不像，可又说不上来。 “你跟文灏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昨晚编好的台词，对着梁子远，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年轻人的事，梁子远也只能是牵线搭桥，“要是觉得他还不错，就再前多走一步。” “知道了。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下班了。” 走出办公大楼，蒲千凝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过得小心翼翼的，真是要把她憋坏了！ “噗呲”一声笑，扰了蒲千凝。 “你怎么在这里。” “我怕二哥为难你，过来帮你死撑啊。” “二哥？” “就是你师父，小时候我学习不太好，就让你师父过来帮我补习，我觉得叫他‘老师’，把他叫老了，就喊他二哥。” 蒲千凝似懂非懂的点头，“怎么说，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师哥？” “可以啊！”董文灏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开冰破刃，接近蒲千凝，机会就来了，“去哪，我送你？” 蒲千凝本想拒绝的，可看着他的车，“晚上你有时间吗，帮我一个忙呗。” 董文灏怎么也没想到，这接近，就是充当了一会苦力——帮蒲千凝搬家！ 当然，知道她住哪里，以后想来找她就方便多了。 “今晚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 蒲千凝看着乱糟糟的房子，“那什么…要不然你就先回吧？等我收拾好了以后，一定请你吃饭。” “行！”董文灏性格爽快，也不在乎这朝夕，“要是还有什么要搬的，你给我打电话。” “额…不过……算了，反正你给我打电话，要是我没时间，我让我兄弟过来帮你。” 蒲千凝笑了，“见了你三回，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就一当兵的。怎么，看不出来？” “嗯。” “咳，这都要怪三哥，要不是他给我老爸提意见，我老爸也不会把我往部队里塞。” 说道这点，董文灏挺不好意思的。那时候没少为了这事跟厉明谦作对，可时间长了，他倒是觉得，这条路走对了。 “哦，你还不知道吧，这‘三哥’是……” “厉队。” “你怎么知道？” 这一点也不难猜啊！ 董文灏说完自己也笑了，“那行，你收拾吧，我也该回去了，我们那里有门禁。” “好。” 坐在监控室里的厉明谦，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厉队，你这是着凉了？”米伊琳关心的问道。 “应该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米伊琳笑了，“说不定是有人想你了。” 如果是，当然很好。 厉明谦脸色一顿，“工作时间，别开玩笑。” 目光落在了正前方。 唐毅正在给袁明做笔录，“也就是说，26日晚上到27日早上九点，你和卓韵琴在一起？你们去哪里了？做了什么？” “一男一女，能做什么？”袁明顿了顿，“其实像卓韵琴这样的女孩，我挺明白她在什么的。她呢，就觉得自己漂亮，想趁着年轻，找一个好归宿。咳，也就是骑驴找马吧。可兜兜转转了这么些年，也没有碰上一个对她真心实意，又能满足她经济需求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你们认识了很多年？” “是有个七八年了吧，那时候她还没有开花店，还在酒店里做客房服务。 我和她还相处了一段时间。 当时他嫌我只是一个公司的小职员，没有什么前途，就跟我分手了。 后来她好像是认识了一个小老板吧，那小老板听说了她一直想开花店，就给了她一笔钱，投资开了这么一家花店。 当时我还以为他们会结婚的，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分手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的。” “哦？” “这我也是听说的。韵琴也不知道嫌弃人家什么，非要跟人家分手，那男的不同意，还为她闹自杀，幸亏抢救及时，要不然这小命就没了。” 分手之后，还能成为朋友的，少见。像他们这样，分手后还保持亲密关系的，更是少之又少，尤其是他的手上还带着结婚戒指。 唐毅在这个问题上绕不过弯来，“你们经常联系？” “没有，就是26日晚上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碰到的。然后大家聊了几句，说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也喝多了两杯酒。” 酒精下肚，没有分寸。 “警察同志，我能问一句，韵琴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她有个好朋友出了事，我们也就是循例调查一下。你还记得，那小老板叫什么吗？” “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我也是朋友说的，我不记得了。” 唐毅点头，“那你有没有给一个黄荣良的人叫打电话？” “没有。” 第035章 黑灯瞎火 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件事与袁明，或是卓韵琴有关。 而根据袁明提供酒店名，证实在王源鑫死亡的时候，他们正在酒店的房间里，做着他们喜欢的事情。 唯有让他离开。 查了一圈，似乎什么也没查到，唐毅就不明白了，“厉队，如果这件事与卓韵琴无关，王源鑫为什么会留下那个字呢？” “还有一件事。刘瑞为什么会拎着一桶东西，在酸菜鱼店楼下徘徊？” 在王源鑫的尸检报告上提及，他有一氧化碳中毒的迹象。可最终，他却死于呕吐物窒息。 不管他这的那一桶是不是油，只要有一丁点火星，整间店，可就爆炸了。从刘瑞蓄意谋杀，到他最终选择自杀身亡之间，一定有些什么关键。 “厉队，我们的调查方向会不会错了？一氧化碳中毒后，还能写字吗？” “这难说。” 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写的这个字，或许当时他产生了幻觉，又或者是死亡前的最后一丝清醒——回光返照。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米伊琳也陷入了困境。 不怕没线索，就怕查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瞎忙。 那种失落感，会把强撑着的最后一丝力气，从身体里抽走。 身体累，心更累。 “回家睡觉。” 众：…… 不过，当他们把目光移到墙上的挂钟时，他们的疑问也就消散了。 与平时一样，回家前，厉明谦都会刻意绕过蒲千凝住的小区，为的就是能与她来一个偶遇。 然，望着那没有亮灯的房间，心不由一沉。 都十二点多了，应该睡了吧？ 蒲千凝在董文灏的帮助下，今夜她成功的入住了，以后再也不需要来回折腾了。 简单的归置好东西，便去洗澡。 哒—— 灯全黑了。 停电了？ 嘶，好像不太对，如果是停电，整个小区应该都是黑乎乎的才对，可对面窗户，还有亮光。 该不会洗澡洗太久了，导致电热水的电压过高，跳闸了吧？ 蒲千凝伸手取了浴巾，随意的套身上，打算去找找原因。 滴答。 蒲千凝敏感的竖起了耳朵，刚才那个是什么声音？ 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轻轻的打洗手间的门。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更清晰了，透过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她看清了黑暗中的那身影。 蒲千凝双眼瞪大，她没那么倒霉，才入住第一天就遇到小偷了？ 那根棒球棒放在……客厅！ 天啊，现在该怎么办？ 蒲千凝紧张的洗手间里寻找称手的防身之物。 卸妆水、沐浴露的瓶子…最后拿起了牙刷。 侧耳细听着声音的来源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那小偷拿着手电筒，在客厅的柜子里翻着。 抽屉里都是空的。 蒲千凝看准了他，快步的跑过去，想用牙刷插在他的背上。 怎知，才靠近他，就被他发现了。 手电筒的强光照在蒲千凝的脸上，惊得她大喊了一声。 紧握在手里的牙刷，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的向前扎过去。 来者敏感的躲开了她的手，下一秒，快速的握紧，“是我。” “乖，别怕，是我。” 声音很熟。 蒲千凝睁开了双眼，借着手电筒的光，看清楚了他——厉明谦。 “你怎么在这里？” “这问题一会儿再说吧。额，你之前收拾房子的时候，有没有在抽屉里看到一个黑色的盒子？你把它放在哪里了？” “放在沙发下面的柜子里了。” 厉明谦顺着她的手，看清楚了位置，“你站在这里别动。” 他从黑色盒子里取出了一张卡，又走到大门后，在那电子屏里刷了一下。 灯全亮了。 厉明谦回头想跟蒲千凝解释，一眼看见她此刻的装扮，想说的话，哽咽在喉咙，随着唾液，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蒲千凝一愣。 快速的低头看了自己，红着脸小跑进了房间。 厉明谦尴尬的挠着眉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等她再出来时，已经换好了衣服，头发湿哒哒的垂在颈后。 水滴，打湿了衣领。 “你要不要把头发先弄干？” “那你……？” “我等你。” 蒲千凝点头，脸止不住的红。 等他吹干头发再出来时，厉明谦已经没有人影。 茶几上留着一行字：对不起，我无意闯入，只是习惯了回家的路。 这是厉明谦的家？ 难怪他这这里的环境这么熟悉。 怪不得每次过来，都觉得家里有些细微的变化，仔细去看，又不觉得什么地方有变化，她还怀疑是自己职业敏感。 原来如此。 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了？ 犹豫了几秒，给他打了电话。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你看，现在的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等回头有时间的时候我再跟你慢慢解释。” “那你今晚住哪？” “我一个大男人住哪里不是住？” 鸠占鹊巢的事情，让蒲千凝心不安，“你应该还没走远吧？要不然你还是上来吧，在客厅里将就一下？” 厉明谦扬起头，看了自家的窗户，“这，不大好吧……” “又不是第一次。” 他当然知道。 上一次他喝多了，稀里糊涂的就去了她的家。 可现在不一样。 他是从她家里逃出来的。 因为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她裹着浴袍站在自己的面前。 头发上的水珠，顺着颈部往下掉。 流到—— 厉明谦一愣，他又胡思乱想了！ “我已经走很远了，你早点睡吧。晚安。” “等等。如果明晚没有什么事的话，下班一起吃个饭吧。”蒲千凝再一次发出邀约。 “现在还不好说，因为这案子现……算了，明天再说吧。” “我下午听师父提了一嘴，说是这案子现在挺棘手的，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你真的想帮忙？” “当然。” “把电话挂上，然后进房间关灯睡觉。” 这就是最大的帮忙。 蒲千凝：…… “晚安。”厉明谦挂了电话。 他要是不挂电话，蒲千凝那边还不知道要跟他扯多久。 头不自觉扬起，望着客厅里灯，想起的还是…… 快速编辑信息：马上关灯睡觉！ 第036章 前度男友 厉明谦不是已经走远了吗，怎么还会知道自己没关灯？该不会是在这里装个监控吧？蒲千凝吓得把灯关了。 站在楼下的厉明谦勾了勾嘴角，这女孩，真乖！ 笑容忽然一僵。 她比自己小了十岁，这么大年龄差，她能接受吗？ 厉明谦第一次有了不自信，久久的都没有办法收回了目光。 许是收拾了一夜，太累了，蒲千凝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当然，毫无意外的迟到了！ “师父……” “行了不用解释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蒲千凝诧异的看着他，师父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也好，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敷衍他。 在办公室的沙发里窝了一夜的厉明谦，一大早就被唐毅的大嗓门吵醒了，“厉队，你说黄荣良会不会知道当年与卓韵琴交往的那小老板是谁？” “问问就知道了。” 获得首肯，唐毅立刻去办，刚走到门口又忽然又回来，“厉队，你昨晚怎么没回去？” “很晚了，懒得跑来跑去。” “厉队，你是不是住很远？要不然我帮你留意一下这附近有没有房子？总不能每次加班晚了，就在这办公室里睡吧？” 厉明谦点头，“我考虑一下。” “好，那我去了。” 黄荣良看到唐毅一身警服的出现在自己工作的地方，眉头不由一紧，紧张的给他了一个‘跟我来’的眼神，走进了一间教室。 他把窗帘拉上，又给唐毅倒了一杯水，“不好意思，我不想让同事们看到。” “我们这次过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我昨天已经说了，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回答你们什么问题。” 人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怎么可能不让他问？ “好吧，我尽量回答。” “昨天你说，你和卓韵琴是在旅游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她已经开了花店吗？” “是。她去云南，一方面是散心，一方面是与那边的花农洽谈，为他们的花店供货。”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去散心吗？” “她说她跟男朋友分手了，这家花店是她的朋友帮他开起来的，之前有很多事情，也是她男朋友帮她处理的，分手之后她还想继续开这家店，所以有很多事情就要从头开始。” 而同为失恋去散心的黄荣良，看到漂亮而自强的卓韵琴，心不由一暖，彻底被她迷住了。 “这些年来，我看着琴琴把花店重新开起来，我也很心疼她，所以只要有时间，我都会去花店帮忙。” 或许是因为这样，卓韵琴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把他当成朋友，什么事都告诉他。 当然，她也从未把他当做男朋友的人选。 “你知不知道她的前男友是谁？” “我曾经问过，但每次说到这个话题她就保持沉默，我想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那又何必勾起别人的伤心事呢，所以也没有再问过。” 唐毅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也没办法证实，表示了感谢之后，离开了科技馆。 黄荣良追了出来，“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她是琴琴的闺蜜，她叫覃雨佳。她或许知道抛弃琴琴的那个人是谁。不过，大概在两年前，她和琴琴大吵了一架，之后就没怎么联系了。这是她的联系方式，还有工作地址，如果她没有换工作的话，你们应该可以在这里找到她。” “好的，感谢！”唐毅立刻给米伊琳打电话，请她调查一下覃雨佳。 然，巧合的是，这个覃雨佳是袁明的妻子。一年前，她生孩子之后便一直在家里照顾孩子。 厉明谦得知此事，立刻与唐毅汇合，一起到覃雨佳家里找她。 “你们说的那人名叫杜君宇，现在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他以前开了一家服装店，就在兴明路上。 那时候琴琴穿的所有衣服，都是他店里的。而我去他的店里，他也会给我打折。 当时我还跟琴琴开玩笑说，以后我要找一个开化妆品店的男朋友，这样的话，她负责提供打折衣服，我负责打折提供化妆品，我们就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不过没多久他们就分手了。” “你知道他们分手的原因吗？” “杜君宇的控制欲太强了，整天要打电话给琴琴，问她在什么地方，跟谁在一起，什么时候回家。 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是在热恋期，想要整天黏在一起也是正常的，我当时还说，是因为琴琴长得太漂亮了，让他没有安全感。 可后来，我也开始觉得杜君宇这人不大对劲。 有时候他明知道我们俩在一块，还特别不放心，每隔半个小时就打一次电话过来，生怕我把他女朋友拐了卖了似的。” “听说，杜君宇还为了卓韵琴想不开？” 覃雨佳惊恐的点头，“说到这点，我现在还觉得特别恐怖。” “后来呢？” “杜君宇闹得太大了，被家里弄出国了，这件事才算消停。” “他出国之后，他和卓韵琴还有没有联系？” “应该是没有了。当然了，我跟琴琴也好久没见了，我也不敢打包票。” 厉明谦点头，“那行，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再跟你联系。” “警察同志，琴琴怎么了？” “对不起，我们暂时不方便透露，请你见谅。” 覃雨佳也不再追问。 送厉明谦他们出门时，正巧遇到了他丈夫袁明回来。 前一天晚上袁明才到队里做了笔录，他自然是认得唐毅的，一看见他们，整个人都僵了。 显然，他并没有想过警察会找上门。 “你回来了，这两位警察同志是来询问琴琴的事情的。”覃雨佳主动说。 “卓韵琴怎么了？” “不知道，警察同志没说，就只是问了以前的一些事。” 袁明把自己的电脑包递给覃雨佳，“你回去吧，我送他们。” “哦，好！”覃雨佳似乎瞧出了什么，只是碍于有外人在场，不方便追问，“那我把汤热热，你快去快回。” “我送他们下楼就回来。”袁明再度强调，“警察同志，这边请。” 第037章 兜兜转转 电梯门刚关上，袁明特别紧张的看厉明谦。厉明谦知道他想要说什么，“那件事我们没有跟你老婆说。” “那就好。” “不过我们没想到，你竟然隐瞒了我们这么多事。” 一排黑线出现在袁明的额头上，“我不是…” “你不想麻烦，可事实上，更麻烦。” “那……”袁明知道自己说的这些也迟了，总比不说要好，“其实有些事，我真的不是特别清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跟卓韵琴是没有联系的。我甚至害怕听到跟她有关的事情，所以与她有关的人，我都不想联系。 唐毅完全明白他的感受，“你跟覃雨佳又是什么怎么回事？” “三年前，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和雨佳有过合作。这才发现与她的思想很切合，慢慢的走到了一起。” 覃雨佳也因此，失去了卓韵琴这个多年的好友。 “卓韵琴和杜君宇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袁明还是摇头，“关于这点，我并没有骗你们。 刚失恋的时候很害怕听到跟她有关的事情，怕自己会因为她而失眠。后来时间长了，我觉得自己跟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也就没有问的必要，特别是跟雨佳在一起之后。” “的确是。有了老婆，还关心前女友，只怕是没几个女孩能接受的。”厉明谦接话，给了他一个台阶，“希望你没有再隐瞒我们的地方。” 厉明谦给了袁明一个眼神，“上去吧，你已经下来很久了。” “谢谢！” 等袁明走远了，唐毅才敢开口，“厉队，你相信他吗？” “为什么不相信？” 他明知道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查到覃雨佳身上，却还是选择了隐瞒，说明他对这个家很看重。 至于那天晚上在酒精的作用下，发生了什么事，也就只有他和卓韵琴才知道。 “你现在再去一趟袁明和卓韵琴27日晚入住的酒店，要一份走廊和大堂的监控，看看他们入住之后，卓韵琴有没有中途离开。” “明白！”唐毅立刻去办。 而另外一方面，米伊琳也通过系统查询到了杜君宇的相关信息，“2012年3月，也就是六年前，他去了a国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出入境的记录了。” “知道了，我会给相关部门打电话，请他们协助。杜君宇这边还有没有其他亲属在济北市？” “有一个妹妹，你也认识。” “杜芊芊？” 米伊琳点头。 “看来，我们有必要再去找她一趟了。” 杜芊芊目前是一个广告公司的总监，厉明谦和唐毅到他们公司的时候，她正在接待客户，而他们也并没有打扰，在会议室里，等了她足足一个半小时。 当然，这一个半小时也不是白等的。 通过透明的隔间，他们看到了杜芊芊与客户洽谈的经过。 与那天在酸菜鱼店里，和朱慧吵架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人。 “厉队，你觉不觉得这女人很奇怪？前夫死了，好像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奇怪的又何止是这点？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杜芊芊抱歉的走进来，“是我前夫的案子，有什么新进展了吗？” “这次我们过来是想了解一下你的哥哥杜君宇。” 杜芊芊冷扯了嘴角，“我哥哥这么多年没回国，不知道他跟我前夫的事有什么关系？” “是嘛？” 厉明谦的反问，让杜芊芊微微有些紧张。 他们并没有明说杜君宇与王源鑫有关，是杜芊芊自己将他们关联了起来。 “之前我们来问你，认不认识卓韵琴的时候，你为什么否认？” “因为我不想跟她扯上任何的关系。” 杜芊芊满脸的愤怒，“要不是这个女人，我哥哥不会变成一个大酒鬼，不会在a国因为酒后驾车，撞人致死而坐牢，最后更不会因为无法忍受监牢之苦，而自杀身亡！” 厉明谦和唐毅对望了一眼。 这个结果，是他们没有想过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刚到a国不久。”杜芊芊的眼眸中透出了一种无尽的恨，“你们说，这样的人，你会愿意记起她吗！” “那你知道你的前夫与卓韵琴有关系吗？” “不知道。”杜芊芊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不知道她是不想再提这个话题，还是刻意隐瞒。 “27日凌晨四点，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有谁可以证明？” “在家睡觉啊，家里就只有我和我儿子两个人，不过，他睡觉很沉，应该没有办法给我证明。” “打扰了。” 厉明谦与唐毅一起离开了杜芊芊的公司，“你去查一查，她说的是真是假。” 说着，把车钥匙给了唐毅，“我还有点事就不回队里了。要是查到了什么，立刻给我打电话。” 他含含糊糊的答应了蒲千凝要一起吃饭，这自然是不能爽约的。 “来了。” 蒲千凝让他进了门，“不好意思，把你家弄乱了，额…放心吧，我会尽快收拾干净，从这里搬出来去的。” 其实，当蒲千凝约他去珺喜小区谈的时候，厉明谦就已经猜到了她想跟自己说什么。 “我过来之前已经问过你的房东了，他说你原来住的那套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如果你现在要不要走的话，你要住哪里？” “是啊。我前几天才刚跟他说我不续租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了新房客了。那我只好先住朋友家，然后再慢慢找其他的地方咯。” 蒲千凝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让厉明谦有些不舒服，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他考虑不周到，“既然都已经搬进来了，又何必搬来搬去呢？” “不太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你交了三个月的房租。你要是现在搬走的话，我可没打算要退房租给你哦。” “哇，你耍赖啊！” “所以，你现在好好的住在这儿，等你真的找到合适的地方之后，再把这里还给我也不迟。” 蒲千凝看着他。 “我回爸妈家住。好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那个…我想知道……” “为什么把这里租给你？如果我说，我减轻为了房贷压力，你信不信？” 蒲千凝摇头。 以他的工资，付房贷，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可事实上就是这样的，因为我爸妈现在住的那套房，也是我在供房贷。”厉明谦伸了两根手指，“两套房，压力真的很大！” “所以你就当帮帮我，减轻我的压力，好不好？” 蒲千凝不知道是否该相信厉明谦的这套说辞，可她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请我吃饭，可好？” 第038章 方向引导 蒲千凝无奈的摇头，“你三天两头要求我请你吃饭，谁都问这个？” 啥？ “工资交完房贷、养车后，没有钱吃饭啊。” 厉明谦尴尬一笑，‘没钱’只是他胡编的一个借口，没想到她真的会举一反三，“那么，可以吗？” “可以。不过……”蒲千凝看了乱糟糟的房子，“走吧，回来再收拾。” 厉明谦才不会忍心看着自己的家如此，“收拾好了再去。” “可是……” “我帮你一起收。” 其实蒲千凝的东西很多，但大多数都还在箱子里，没有整理到柜子里，只需要把这些物品稍微归置到墙角，不占用过道，再把洗漱用品和她的化妆品放在盥洗池上面的柜子里，也就算是收拾好。 “先这样吧，免得到时候搬家还在再收一次。” 她，还是想走。 厉明谦顿了顿，“走吧，楼下有家面馆，味道还不错。” 面馆的老板似乎和厉明谦挺熟的，远远的瞧见他过来，就嗓子问道，“今天来得挺早的！” 近了，“哟，这是你女朋友？挺漂亮的，跟你很有夫妻相。” 厉明谦面不改色的指正，“老板误会了，我们同事。刚加完班，所以就一起过来了，还有吃的没？” “咳，只要你来，我这啥没有？”老板招呼他们坐着，“我给你们炒两个菜，再来两碗素面。” “行啊，你看着给我们做。” “好嘞，马上就好！”老板走进厨房前还忍不住回头瞧了他们一眼。 总觉得厉明谦的眼睛里，有一种说不来的感觉。 可等他再看时，却又什么也没有发现。 蒲千凝看着这家面积不大的小店，感觉这里的生意也并不是特别好，“你经常来？” “嗯。这里的营业时间比较晚，经常加完班之后，只有这里开门，一来二去的，跟老板也算熟。 以后你要想吃夜宵，也可以到这里来，老板手艺不错的，要是他儿子在店里，也会送外卖。” 察觉蒲千凝的表情不太对，“怎么？” “我是想起了一些关于你的传闻。” “哦？说来听听。” “还是算了吧，免得你听了不高兴。” 不说厉明谦也知道，“是说我太严厉，骂哭了不少人？” “传闻也许……” “这是真的。”厉明谦并不认为自己的严格要求有什么错。 他们的工作，不仅仅是风里来雨里去，稍有不慎，可就是小命难保。可总不能把对工作的严格带到工作里。 这点，他一向分得很清楚。 滴滴滴——手机短信响了，厉明谦那带着淡笑的目光微变。 “唐毅的信息？” 厉明谦眼睛一亮，快速的看了手机的背后，又看了蒲千凝，“你有透视眼？” “还能开玩笑，说明案子也没有师父说的那么棘手嘛！” “我已经锁定了目标，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是卓韵琴？” 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答案。 可根据唐毅的调查，在案发的时间，卓韵琴与袁明去了酒店之后，就没有再离开房间，直到第二早上八点多，他们才一起走出了房间。 而杜芊芊这边，唐毅也查过她家小区的监控了，她在晚上九点半左右，与孩子一起回家，而次日早上七点，又扯着孩子出门。 可以说，她们也有不在场证明。 “最可惜的竟然是，没有在酒瓶的瓶口处找到指纹。”蒲千凝叹息。 “找到了也没有用。这只能证明，嫌疑人与王源鑫起了争执，却不能证明他的死。” 毕竟王源鑫的死因，说不是意外，也是意外。可要说是意外，又怎么解释他隐藏在身下的‘卓’字？ 被破坏的监控又怎么解释。 “有个问题，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你了。” “问啊。” “要是我说了你不要生气。”蒲千凝顿了顿，“你们的调查方向会不会错了？” 黄荣良也曾提出过这样的质疑。 “怎么说？”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字有可能是凶手写的，目的就是要引导我们往另外一个方向调查，好减轻自己的嫌疑？” 想过，“依你之见会是谁干的？” “熟客？” 正常情况下我们去店里吃饭，不可能研究每一个摄像头所在的位置，就算大概知道摄像头的位置，也不可能知道它的电线是怎么走的。 可根据鉴定中心的勘察，店里监控录像是被人剪断了，这说明他对店里的布局很熟悉。 “还有一个是，店里的前员工，因为被开除，回去找老板报复。” 餐馆里的指纹太多太细碎，根本不知道是客人、员工留下的，还是凶手留下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你别忘了，从农家小炒店门口的监控里，并没有有人上去。” “你不觉得这老板也挺奇怪的嘛。又不是什么豪华的店，在店门口装一个监控录像，而且是监控录像的位置，正巧对着马路对面的酸菜鱼店和韩式料理店的。还有啊，你不觉得他对王源鑫、刘瑞的事情太过于关注了吗？” 厉明谦点头，让蒲千凝说下去。 “我记得我们第二次去他们家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店门口，看着对面的那两家店发出感慨。” 蒲千凝嘿嘿一笑，“你说会不会是她嫉妒这两家店的生意非常好，而他家店去门可罗雀，所以也产生了嫉妒？” “你说的对，这老板的确形迹可疑。” 得到厉明谦的夸奖，蒲千凝笑得很开心，仿佛觉得自己比厉明谦这个刑警支队长要厉害，居然想到了发现了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忽然一愣，“为什么我说的这些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你早就发现了？” “大概比你早两分钟吧。” “啊……” 厉明谦指了指老板，“刚才一进来的时候你就问我，是不是常来，你还记得吧。” “那个时候我就想，小店的老板在休息的时候，都喜欢坐在门外抽根烟，打发时间，而在他们打发时间的过程当中，他们会发现什么，又会想什么。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就突然想问明白了。” 蒲千凝点头。 “你呢，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纯属胡说八道。” 胡说都能有说得准…… “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做法医了，告诉我，我把你调到刑警队来。” “我比较喜欢拿刀子。” “可你不想体验一下我们的生活吗？” 蒲千凝认真的想了又想，“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做法医是我的理想，推理是我的爱好。要是把两件事合并成为一件事，那多痛苦啊！” “说的也是。”厉明谦给蒲千凝夹了菜，“赶紧吃吧，要不然凉了。” 第039章 与我无关 厉明谦不打没把握的仗。 对于形迹可疑的农家小炒店的老板方大川，他此刻毫无证据。 送蒲千凝回家之后，他就到了酸菜鱼店楼下。 复勘现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大都是在白天进行。这一次，他打算在夜里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与之不同之处。 由于案件还在侦破阶段，这里的一切，没有被人动过。 不少桌椅被砸了，酒瓶也碎了一地。 凌乱中，有一张椅子端正的摆在柜台前，其旁，原本有一条沾了血迹的白毛巾。 毛巾已经被带走了，经过化验，上面的血迹是王源鑫本人的。 而王源鑫的尸体所在的位置，距离这张椅子并不远。 厉明谦一直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将椅子放在这里呢？ 被人伤了，却不在第一时间去医院…… 他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他需要知道，王源鑫坐在这里看什么。 角度不同，看到的事物，也不相同。 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难道这个案子真的是一场意外？ 厉明谦起身，打算打道回府，另寻其他的办法。 就在他推开店门，想往下走的时候，他往楼上看了一眼，转身上楼。 * “老板。”厉明谦走进了农家小炒店里。 方大川对他还有些印象，扬起嘴角，刚想与他打招呼，一眼就看到了他身后的唐毅，表情瞬间就凝重了。 一大早刚开门，就遇到警察，自觉晦气，“你找地方坐，我先招呼客人。” “我们是一起的。” 方大川的表情又是一僵，之前只是一个人来，现在来了两个人，“不知道两位警察同志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你觉得呢？” “咳，我这种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怎么会知道呢？” 厉明谦把目光落在了对面的酸菜鱼店上，“那天晚上，我们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哪…”知道。 方大川咽下了后两个字，“我打开门做生意，怎么会时时刻刻关注别人的事嘛！” “你敢说你店门的那监控，不是因为方便了解他们的事而装的？”唐毅揭穿。 米伊琳了解过了，这种监控录像，有着相对强悍的夜视功能，还有无线wifi功能，可以通过特定的账号，随时察看里面的内容。 而该监控与店内的其他监控，型号不同，并且，它们不是同时装的。 “说吧。” “我也就是好奇嘛。” 方大川承认，自从他们在这里开店之后，生意大受影响，没事的时候，他就会坐在门边，观察他们。 那时候他并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可后来看着看着，就发现了端倪。 “那两个老板，只要一碰面就会吵架，有时候还会动手，互相推扯几下，所以我就更好奇了。一开始以为是为了抢生意，可后来才知道，他们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因为好奇而装监控？” 这理由太牵强，骗孩子都不够。 “其实我那时候也就是无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方大川尴尬一笑。 “那你看到了什么？” 唐毅的这个问题，有些漫无边际，让方大川不知道该从何处回答。 厉明谦换了一个问题，“那天晚上，我们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还是很平时一样，在睡觉之前，点开店门口的监控，一方面想知道有没有人搞破坏，另一方面，也想看看对面那两家店有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他们喜欢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结果我看了几个月，硬是没有发现那女人的踪影。 那天晚上，我就看到了老刘拿着一桶疑似汽油的东西，在酸菜鱼店那里溜达，好像想放火烧铺子的样子。 我当时就来了兴趣，后来看见他走了，没东西看了，我才睡觉的。” “你确定你睡觉了？” 方大川一愣，“当然啊。” 唐毅拿出手机，邀请他一起看视频，“这是你吧？” 方大川满头黑线。 “你以为自己绕到大楼后面，爬墙进去，就没有人发现你了？” 这是昨晚，厉明谦临时起意，上楼看了现场环境，才无意中发现的，“有正门不进，为什么要爬墙？” “哎呦。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做的。还不是因为那天，我看到老刘情绪不太对，生怕他会做出一些伤人伤己的事情，所以才匆忙出门，想要制止他，可等我到的时候，发现老刘已经走了。 我瞧着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本来也想走的，但我闻到了煤气味，而且这味还是从酸菜鱼店那里飘出来的。 你们也知道这煤气可大可小，要是处理不当就会引起爆炸。 那时候我是想报警的，可是我又不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要只是单纯的忘记关煤气，那岂不是瞎折腾吗？ 我左思右想，只好去车里拿了攀岩工具，打算从楼上爬下去看看，确认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再做打算。” “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见店里被人砸了，老王就坐在椅子上，用一块毛巾捂着头，整个店里充满了煤气味。” “上次我来你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你没问啊，而且我不确定这件事跟老王的死因有没有关系。因为我当时已经冲到了店里面，把煤气关了，还把窗户都打开了。 我当时还问他怎么回事，可人家倒好，一个字不说。我问了好几次，他都不理我，我也自觉没趣，然后就走了呗。” “你的意思是，你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那当然。” 方大川忽然紧张了起来，“你们该不会怀疑，他是我杀的吧？” “我说的是真的，警察同志，请你们相信我。我可以对天发誓，他的死真的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方大川伸了三根手指，“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你觉得我不应该相信你吗？”厉明谦反问。 方大川知道自己的言行不可信，他也无力解释。 “你还记得你走的时候是几点吗？有没有人可以证明？” “三点多吧。”方大川顿了顿，“对了，我回到小区的时候，正好遇到保安小杨巡夜，他当时还问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今天的生意是不是特别好。” 第040章 死亡终结 “你说的事情我们会去调查的，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离开的？” 方大川摸了摸自己鼻子，“原路返回，从三楼爬下去的。” “知道了。”厉明谦与唐毅一起离开了农家小炒店。 唐毅立道，“厉队，你相信他的话？” “他的行为，有很多令人无法理解之处，但是他说对了两个方面。”沾血的毛巾和已经散去的煤气味，“先去找保安，小杨了解一下情况吧。” 回到公安局，厉明谦一眼看到了刘瑞父亲坐在一楼大厅里，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刘先生。” “这是瑞瑞的表弟。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想要找一张瑞瑞最近拍的照片做遗像，后来发现他的手机里，都没有他自己的照片，这才想起瑞瑞喜欢玩单反。我对这种东西也不太会，就叫他表弟过来。” 刘瑞表弟点头，“因为我哥的事情，我也隐隐约约的听说了不少，而且我也关注了相关的新闻，大姐知道这件事情。在我翻动单反相机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些照片不太对，所以就和我叔一起过来了。” 说话间，他已经拿出了相机。 这是一组室外聚会时所拍摄的照片，照片的主角是卓韵琴。 其中有一张照片，拍的是卓韵琴和王源鑫，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满脸写着愤怒的女子——杜芊芊。 而这是推翻她之前说，自己并不知道卓韵琴与王源鑫有关系的有力证据。 厉明谦叫了几个人一起前往杜芊芊的公司找她，可她的同事表示，杜芊芊请了两天假，没有来上班，而去她的家里找，也没有找到人。 厉明谦立刻把视线投向了卓韵琴。 “你是说老板娘吗？从昨晚开始，她的电话就一直没有人接听，后来还关机了，今天也没见她来店里。” “她以前也这样吗？” “在我印象里，这是第一次发生。以前她有事不能来店里，都会给我发信息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厉明谦暗叫不好，他察觉得太晚。 与此同时，米伊琳追踪到了卓韵琴手机关机前，接听的最后一通电话的地址，那是一家酒吧。 “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唐毅亮出了卓韵琴和杜芊芊的照片。吧台里的调酒师一眼认出了卓韵琴，“这女人是我们店里的常客，另外一个没什么印象。” “昨天晚上她有没有来，几点走的？” “九点多来的吧，具体几点离开，我没太注意。” “一个人？” “对，她一般都是自己来的，然后习惯坐在那个位置。” 唐毅看了头顶的墙角，“我们可以监控录像吗？” “可以。” 卓韵琴进入酒吧后，就坐在墙角的位置，看似闷闷不乐的喝酒，目光却落在酒吧的各个角落，其目的很明确。 不过，这一夜，她是失望而归。在酒吧里枯坐了一个多小时后，一个人离开了酒吧。 其离开酒吧后，便彻底失去了踪迹。 厉明谦根据杜芊芊手机信号的发射点，来到了一家郊外。 此刻正值深秋季节，一望无际的枯黄，不少农田露出了泥土本来的颜色，就连辛勤在田间劳作的人们，此时也都不见了。 “那边有一间屋子，我们过去看看。”厉明谦吩咐。 简陋的避不透风的屋子，散发着阵阵霉味。 “这里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有人说道。 “到附近查看一下，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厉队，我在门后发现了一排脚印。” 厉明谦等人立刻顺着脚印寻找。 在距离屋子不远的田埂处，他们瞧了有位女士，披头散发的跪坐在那里，另有一名女子倒在她前面。 看样子，倒在地上的那女子已经死亡了。 近了，大家才看清楚，死亡的是人是杜芊芊，而跪坐在地上的卓韵琴，手上紧紧的握着一把水果刀。 “卓韵琴，请把刀放下。” 听到声音，卓韵琴慌忙的把刀扔下，“我不想杀她的，是她，是她把我绑到这里来的！” “她还想杀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卓韵琴紧张得口齿不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眼下的环境，是不适合做笔录的，于是，厉明谦把人带回了队里，等卓韵琴的情绪缓和了，方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晚上，我从酒吧里出来，没走多远，我就看到了她。他跟我说好久没见面了，让我跟她一起去喝杯咖啡。 那时候我是不想去的，但她告诉我，她想跟我谈谈杜君宇。” 她对杜君宇是有愧疚的，所以，她没有多想，就上了杜芊芊的车。 “我也是到昨天晚上才知道，君宇……”卓韵琴双手捂着脸。 这个话题她哽咽得说不下去，“然后他还告诉我，王源鑫是她丈夫。她就问我，为什么陷害了她的哥哥又害了她的丈夫。” “我……”卓韵琴无法辩解。 这么多年来，她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求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爱人，而最终自己得到的又是什么。 甚至，有时候她根本弄不懂，自己是为什么走到此刻境地的。 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王源鑫……” “这件事，我问过杜芊芊，她告诉我，她发现我和王源鑫有来往之后，就去质问王源鑫，倒是王源鑫一直都在否认。 那天晚上，她去店里质问王源鑫，结果两个人吵了起来，她一气之下就把店给砸了，还拿酒瓶砸伤了王源鑫。 王源鑫告诉她，他一直爱的都是杜芊芊，提出了复婚，但杜芊芊拒绝了，还让他去死。 当时王源鑫问她，是不是要等他死了，才肯承认自己还着他。杜芊芊说，那就等你死了再说。 王源鑫就拧开了煤气罐，说要证明给她看，可当时她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 后来回到家之后，越想越不对劲，就回了店里一趟，但是，王源鑫已经死了。” 杜芊芊并不知道王源鑫是怎么死的，“但她不希望我好过，就偷偷写了一个‘卓’，把一切的事情推到我身上，让你们来调查我。” “杜芊芊又是怎么死的？” 第041章 突发车祸 “当时在车上，她给我喝了一瓶水，我也不知怎么的，喝完以后就睡着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被杜芊芊绑在前面的那间屋子里。” 卓韵琴长叹了一口气，“杜芊芊把我抓走，是为了把我弄成畏罪自杀，好成功的摆脱警方对自己的嫌疑。” 当然，这一切只有卓韵琴的一面之词，事情的真相如何，现在已经无从得知。 由于案发当时附近没有目击证人，厉明谦他们也找不到相关的证据证明卓韵琴说的是谎话，只能按着卓韵琴的叙述，以卓韵琴自卫杀人，证据不足为由，把人放了。 而王源鑫的案子，也随着杜芊芊的死亡，有没有新的证据，只能结案了。 “师父，那个农家小炒店的老板方大川，言行举止那么奇怪，他就真的是无辜的吗？” 人，站得直，行得正。 想要知道，店里为什么充满了煤气味？光明正大的进去就好了，何必要爬墙，特意绕过监控录像呢。 “还有啊。那个杜芊芊，晚上九点多回到家之后，就没有再出去过，他又怎么可能先后两次去到酸菜鱼店里，先跟自己的丈夫吵架、砸东西，后又回到案发现场，将一切布置成卓韵琴杀人呢？” “明明还有这么多疑问没有解开，怎么就结案呢。” 蒲千凝噼里啪啦的提了一大堆问题，每一句话，说完之后得到的只有一个“嗯”字。 “师父，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吗？” “不想。” “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的。”梁子远自顾自的摆弄着他放在窗边的植物。 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忽然说要改善办公室的环境，买了好几盆植物，只要没什么事，就给这些花花草草剪枝，浇水，施肥，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现在对什么都是一股新鲜热乎劲，等再过个三五年你就明白了。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你要尽心尽力去做，但有时候结果又是无法改变的。” “师父，你熬鸡汤呢！” “专门给你熬的，你喝不喝？” 蒲千凝不在接话，她觉得她永远也不会变成像她师父这样冷漠的人。 “行了，别闷着了，要是晚上没什么事，打电话给文灏，一起去吃个饭，看场电影什么的。” “……” 蒲千凝更无语，为了成功的把她嫁出去，她的师父还真是够操心的。 不过，蒲千凝并没有按照梁子远说的去做，而是与平时一样，买了一大堆零食回家刷剧。 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还一点也不记得了，但她只知道她是怎么醒的——夜里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司机和乘客双双坠河。 需要法医到达现场，协助交警支队的同事，调查这起车辆坠河的原因。 梁子远和蒲千凝到达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被从河里打捞出来了。 开车的司机是刚离开刑警队不足四十八小时的卓韵琴，而她同行的是黄荣良。 “现场没有刹车痕，而坠河的地方，属于监控盲区，我们暂时无法确定他们是怎么坠河的。”交通队的同事介绍道，“只能辛苦你们了。” 车辆冲越防护栏，安全气囊会弹出，车辆掉下河后，不会马上下沉，只要方法得当，或者有工具，他们还是有可能破窗逃出的。 可从负责打捞尸体的同事那里，得到的信息是：没有发现自救迹象。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已经自救了，但方法不得当？”蒲千凝询问，“又或者是当时晕了，来不及了？？” 梁子远端详着卓韵琴额角的瘀伤，又比对了现场的照片，“现在还不好说。” 初步的尸检工作，很快就完成了，但梁子远并没有给出死因。 有些死因，并不是表面上能够看出来的。 第二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厉明谦出现在了鉴定中心，“我听说卓韵琴死了？解剖了？” “死因不明。” 经过解剖，卓韵琴在坠河之前，就已经死了。 在她的身上，有明显的窒息特征，然，肺部没有积水，排除了溺水死亡的可能性，颈部、面部没有出现物理窒息应有的尸斑、瘀斑。 “千凝正在做血液化验，暂不知是否有药物中毒引起的窒息。” 至于黄荣良，他的死因是溺水，而水样的检测，与坠河地点的水样一致，有理由相信，他的死，是因为车辆坠河后，无法及时逃生。 但同时，在黄荣良的身上，他们闻到了浓烈的酒精味，而酒精含量的检测，他血液里酒精的浓度达到了每毫升二百。 如果他是因为卓韵琴的死，大量饮酒后驾车，还能解释他为什么溺毙，可他却坐在副驾驶上，而他的头，倚靠在门边，其双眼紧闭着眼睛看向了窗外。 厉明谦看了在现场拍摄到的画面，“你有什么想法？” “没有。”梁子远强调，“是真没有。” 最初解剖刘瑞时，他就曾困惑过，而此刻，他想得更多的是蒲千凝昨天在他耳边的碎碎念。 刘瑞为什么想烧掉酸菜鱼店，最终为什么又放弃了？ 有勇气死，却没有勇气报仇？ 还有，他三个月前是怎么沾上毒的？ “师父，报告出来了，血常规的检查没有异常。” 蒲千凝边走边说，抬眼看见厉明谦，心头一慌。 这是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吃饭之后，她第一次见到他。 梁子远目不斜视的盯着面前那块写满案情纪要的白板，并没有察觉周围环境有任何异常的变化。 “你平时不是喜欢研究死者前生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来说说。”梁子远道。 蒲千凝苦笑。 厉明谦鼓励：“没关系，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是一起复仇案，至于是帮谁，就不好说了，“我没什么想法。” “那就等耐心两天，等事故组勘察有结论了再说吧。” 厉明谦斟酌着，“你们确定刘瑞真的死于自杀吗？” 这是他第二次质疑刘瑞的真正死因。 “如果你要说他是无辜的，那肯定不可能，但我可以跟你肯定的是他的事的确属于自杀。” 至于原因是不是真像他在遗书里说的那样，就未必了。 第042章 关键之人 “你是怀疑卓韵琴的死和刘瑞有关？”蒲千凝询问。 厉明谦看着梁子远点头，“你不是也这么想吗？” 刘瑞的死，存在疑点，可要说他与卓韵琴…… 梁子远摇了摇头，他始终觉得有些牵强了，“总不能是因为他认识另外几个死者，就强行把他们挂钩吧。” “一开始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认为刘瑞的死，纯属自杀，所以我在调查王源鑫时，并没有把太多的重心放在他的身上，现在回过头来看王源鑫的案子，我始终觉得，刘瑞才是最关键的人。” 梁子远沉默，他并不赞同这个说法，却也没有急着反驳，双眼望着白板。 “你们记不记得，我们在发现王源鑫尸体的时候，朱慧和杜芊芊一直在吵架，我们当时都一致认为，人都死了，争吵还有什么用呢，所以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后来发现，杜芊芊与朱慧争吵，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也没有仔细琢磨这件事。 可现在想起来，这件事也太蹊跷了。” 他们能够找到杜芊芊，也是刘瑞父亲提供的证据，而他们这边，才刚查到了杜芊芊身上，她就死了。 “说刘瑞是这案子的关键人物，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蒲千凝选择了相信厉明谦。 二对一。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梁子远的身上，似乎在等他定夺此事。 感觉到不同寻常的安静，梁子远才把目光从白板上移开，“看我干嘛？你觉得有疑点那就去查啊。” 厉明谦看着蒲千凝不动。 “你该不会又想问我借人吧？”梁子远点破厉明谦的小心思。 “还是你了解我。” “不借。”梁子远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口回绝了，“我这边都还有一大堆事没做完呢！你要是缺人，跟上头反应，别三天两头的过来跟我抢人。” “我已经打报告向上头申请要一两个女警了，这不还没批下来嘛！” “女警？”梁子远觉得搞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小子上任不到一个星期，就气哭了三个女警，还逼着人家写了调职报告，把人通通赶走了，现在居然打报告跟上头要女孩？” 厉明谦摸了摸鼻子，好像也没有梁子远说的那么夸张吧。 他只是发现了那几个女孩的长处，给她们安排了更适合她们的职位。可出了办公室的门，怎么就成了他逼走人家？ 再瞧蒲千凝的表情，她该不会也听信了这传闻吧？ 难怪她之前…… 嘿嘿一笑，“传说，不可皆信也。” “不管是真的也好，传的也好，总之还是这句话，不借！” “现在超过五点半了，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下班之后各有各的世界，她要帮我，你管不着。” “她今晚加班，帮不上你的忙。”梁子远再度拒绝。 厉明谦早就瞧出来了，卓韵琴的死因调查，陷入瓶颈，那无效的加班，没意义，“兄弟一场，你真要见死不救？” “少拿‘兄弟’两个字来做挡箭牌。” “好咧，千凝，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吧，你师父已经同意了！”厉明谦趁机做实了梁子远话里的意思。 兄弟就是要在关键时刻，出来做挡箭牌的！ “我不去。” 厉明谦一顿，他听错了吗，还是这丫头因为梁子远刚才的话，误会自己了？ “要我陪你去找刘瑞父亲，是考虑到他的丧子之疼，有个女的在旁边，说几句安慰的话，缓和气氛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任何一个女的都可以做，不一定是我。 可鉴定中心的工作就不行，我们还没有弄清楚卓韵琴的真正死因，还有一堆化验要做，我走了，谁来完成？” 蒲千凝的话，让厉明谦失去了坚持的立场。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梁子远看出了她眼里的期待，却又选择了拒绝，“你刚才没有说实话吧？” “我害怕面对死者家属。” 这句话，她不是第一次说了，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说。 梁子远斟酌着回忆，是什么原因，让她产生了害怕情绪。 可他完全想不起蒲千凝在面对死者家属时，发生过什么。 “你……” “师父，现在没有办法判断出卓韵琴的死因，这尸检报告，应该怎么写？” 她不愿意说，梁子远自然也不好追问，“我会给事故科打电话，跟他们反馈这件事，尸检报告缓两天再说。今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蒲千凝迟疑的点头。 刚到楼下，就看到了厉明谦站在自己的车旁。 “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 蒲千凝拧眉，“我刚才就……” “刚才你说因为工作太多，没办法帮我，现在你已经下班了。”厉明谦换了商量的口吻。 “谁说我已经下班了，我只是去吃个饭，然后回来继续加班。” “这么说你是想跟你师父一样，冷眼旁观的看着他们死得不明不白了？” 这回，轮到蒲千凝无言以对了，唯有坐上了车。 厉明谦最先要找的，并不是刘瑞的父亲，而是朱慧。 因为王源鑫的死亡，酸菜鱼店估计也不会再经营了。 手停口停。 她凭着自己的工作经验，最短时间内找到了新工作，看到厉明谦的出现，朱慧面露难色，厉明谦倒也不会让她为难，点了几个菜，又跟老板打了一个招呼，边吃边聊。 “王老板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我们来找你，是想聊聊刘瑞。” “他不是自杀的吗？” 蒲千凝和厉明谦对视了一眼，像这样的事情，警方对外是保密的，她是怎么知道的？ 朱慧意识到自己说露馅了，“是刘叔叔告诉我的。” “这么说，你跟他们很熟？” “也说不算熟吧。我无意中认识了刘叔叔，后来刘叔叔觉得我还不错，就想撮合我和刘瑞。不过，接触了几次，我发现刘瑞对我没什么感觉，也就算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也蛮久了。那时候刘瑞还没有在东浦路上开分店。后来，知道刘瑞在我们隔壁开分店后，我也跟他接触过一两次。可能也就是因为这样吧，所以杜芊芊才会误会王老板的死，跟我有关。” 兜兜转转了一圈，事情依然离不来一个情字。 “刘瑞的事，你知道多少？” 第043章 一个情字 “说我认识他，其实也不算吧。有可能是刘瑞不喜欢说自己的事，当然也不排除是他不喜欢我，不愿意跟我说他的事情。” 厉明谦听出了她的婉拒。可这并不是她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的事，“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朱慧面露难色。 蒲千凝终于明白了厉明谦为什么一定要带上自己，有些话，他一个大男生，的确是不好说出口，“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没有，没有。”朱慧连连摆手，脸色更是难看了。将散落在两鬓的碎发往而后拨了拨，躲避着厉明谦的厉眼，却又丝毫不肯透露一字半句。 如此神色，已经说明了许多事。 “相识一场，难道你希望刘瑞死的不明不白？” 朱慧一惊。 小心隐藏的事情，还是被发现了，“他已经不在了，有些事，我也不想说。免得传到刘叔叔的耳里，添了伤心。就是有一次中午休息的时候，刘叔叔给我打电话，说刘瑞病了，让我过去看看他。” “我之前跟刘瑞接触过几次，他的性格我多少是知道的，报喜不报忧，所以我就去了。我去他店里的时候，店里只有两三个员工，拼着椅子休息，后来有一个员工告诉我，刘瑞在休息室里，我就自己进去了，没想到，我看到他在休息室里，用滤纸……” 朱慧观察着厉明谦的表情，“你们已经知道了？那刘叔叔是不是也知道了？” “他是怎么沾上这毒-瘾的？” “说是有一次，跟朋友去酒吧玩，后来回来之后，就难受得很，一直到去找了那朋友，才知道他沾上了那玩意。”朱慧顿了顿，“沾上那东西，他很痛苦。所以，我一直都有劝他戒掉的，而且他也答应我了，说是等他完成了一件事后，马上去戒掉。” 厉明谦追问，“是什么事？” “他不肯告诉我。” “那他说的朋友是谁？你有没有见过他？” “我不确定那人是不是叫‘阿宇’。有一天晚上下班，我看到刘瑞跟一个男的，神神秘秘的走进了后巷，我担心刘瑞出事，就偷偷的跟了进去，后来就听到刘瑞一直在求那人，说是让他在给点药，他已经难受得不行了。” 名字里含有‘宇’字的，可谓是多不胜数，想起的第一个人，便是已经死亡的杜君宇。 “你认清那人的样子吗？” 朱慧摇头，表示当时天色太暗，她也害怕刘瑞他们发现她，离得比较远，只是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 “后来呢。” “当时有一只老鼠从我脚背上爬过去，我吓坏了，大喊了一声，被他们发现了，然后我就赶紧跑出了巷子，他们之后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刘瑞死的前几天。额…就是韩式料理店被检查出食物有问题的那天晚上，然后我第二天就劝刘瑞去戒-毒了。” 朱慧表示，刘瑞是受了毒-瘾所困，可从他们的接触上判断，他也没有到达寻死的地步，整个人还算是比较积极乐观的。 所以她潜意识的不相信，刘瑞会一夜之间想不开。 “警察同志，我可什么都告诉你们了。”朱慧往大门口看了看，颇有逐客的意思。 “你跟杜芊芊，又是怎么回事？” 朱慧一僵，没想到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之上。 “这冰冻三尺，可非一日之寒啊。”厉明谦的言外之意就是：这可不像是你之前所说，从未见过面。 “从酸菜鱼店开业，我就在店里帮忙，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再说，我喜欢王老板，想帮他分担分担。”在这个问题上，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喜欢，不喜欢，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既然王源鑫不喜欢她，跟她明说不行？非要一边搂着前妻，一边勾-搭卓韵琴，还一边跟自己保持着暧昧。 若不是那天杜芊芊说出来，她还被瞒在鼓里，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要做新娘子了。 所以，当杜芊芊在店里闹起来，她那一肚子的委屈，就咽不下去了，非要一争高下。 寻思着问得也差不多了，厉明谦表示感谢后，与蒲千凝一同离开。 “刚才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问案子的事，我不懂，要是说错了话，影响了你的布局，那我可就成为千古罪人了！” 厉明谦暗暗的投了一个赞许的目光，对蒲千凝的好感，越发的浓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说说你的看法。” “有些事，特别是涉及到感情，是很难跟外人说清楚的。” “你的意思是，你相信朱慧没有说谎？” 蒲千凝摇头，“还真说不好。这几个人之间，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关联，实际上藕断丝连，是剪不断，理还乱。” “对了，你确定杜君宇已经死了吗？其实比起刘瑞，我觉得这杜君宇才是这些事情最关键的部分。” “我已经让米伊琳去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厉明谦顿了顿，“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今晚谢谢你陪我。” 车子转入蒲千凝单元楼下，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你今晚约了他？” “没有啊。”蒲千凝也很是奇怪，等车挺稳了，赶紧下车，“文灏，怎么过来了？” “今晚正好有时间，就想过来看看你。”董文灏看向了坐在车里的男人。 由于光线问题，他看不清楚里面的人是谁。 只觉得这辆车有些眼熟。 “那你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 “我去了你们单位，二哥说你刚走。” “你在这里等了我一个晚上？” “两个多小时吧。” 蒲千凝尴尬万分，“那…上去坐坐？” “算了，现在也很晚了，我还有门禁。我们下次再约吧，我到时候一定先给你打电话。”董文灏又一次看了那辆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跟朋友有约，打扰了。” 随后，目光微微下移，低着头走了。 看着董文灏离开的背影，蒲千凝的心情微微一沉，她好像做了一些让董文灏误会的事情…… 厉明谦下车，“你们没事吧？” “咳，能有什么事。你回去吧，我上楼了。” 她，不高兴？ 董文灏那小子跟她说了什么？ 第044章 制敌之魅 “师父，你的早餐。” 蒲千凝把早餐放在梁子远的桌子上，转身就走。 “回来。”梁子远盯着蒲千凝，“怎么又把你这丑不啦唧的蛤蟆镜戴脸上了？” “昨晚没睡好，隐形眼镜带不上。” 梁子远笑了，“因为文灏？” “给你点赞。”蒲千凝一脸不高兴的回到自己的工位，梁子远的目光追着她，“几个意思？” “他好像误会了。” 蒲千凝犹豫再三，“就那天我想搬家，正好他给我打电话，我就请他帮了个忙。 后来吧，我就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大对。特别是昨天晚上，他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在我家楼下等了我两个小时。还有啊，他看我的那眼神……我形容不出来，反正我一个晚上也没睡着。” “昨晚你不在家？”梁子远发现了新大陆。 这丫头，他太了解了，要她出门跟朋友吃饭，那叫一个难！ “可不嘛，我一下楼就被厉队逮着了，然后一起去找了朱慧。” 梁子远听懂了，“文灏看到你和明谦在一起，不高兴了？” “不至于吧，我刚跟他认识多久，再说，他又不是不认识厉队。” 蒲千凝的言语之间透着不喜欢。 “你是觉得文灏不好？” “他不是不好，是我对他不来电。怎么说呢…咳，就是一种感觉吧，我也说不上来。”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留意留意。” 这问题把蒲千凝难倒了。 她还从没有认真的想过这样的问题。 这么仔细一想，厉明谦的身影划过眼前。 眉头一紧。 他可是比自己大了十岁，怎么会想起他来？ 真是疯了。 “瞧吧，你自己也说不出来。这生活呀，不是小说、偶像剧，没那么多高富帅，霸道总裁，一见钟情，两个人是否合适，是相处出来的。 你呢，不要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感觉，脚抬实地，找一个有房有车，有稳定工作，对你好的。” 成。 师父又化身唐僧了。 “你就把文灏当成朋友，下班之后约朋友吃个饭。至于文灏那边，回头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别太着急了，多给你点时间。” “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的。”蒲千凝知道错了，这话题，永远不能跟师父谈，“师父，你再不吃早餐，可就要凉了。” “嫌我啰嗦？”梁子远自讨没趣，可谁让他自己把人惯坏了？ “准备一下，我们要重新验下卓韵琴的尸体。” 蒲千凝点头，“那我去了。” 就在他们二次解剖尸体时，事故组的调查结果了出来了。 这辆车的刹车线被人动过了。 再加上车辆坠河前，卓韵琴已经死亡，整个案子的性质，确定属于谋杀，被派送到了刑侦二队，正式交给了厉明谦。 “你是来拿尸检结果的？”不对啊，他昨天来的时候就已经得知结果了，没理由这么大老远的，又来一趟。 “问你借人。” 蒲千凝看着梁子远摇头，她心情不佳，头疼得厉害，一点儿也不想听故事。 “我要去卓韵琴家，看看有没有线索。” 这理由，他是‘借’的正大光明。 当然，按照工作程序，则根本就不能算是借，而是他们必须要去干的活。 所以蒲千凝就是摇断了脖子，也必须要去。 卓韵琴住在香榭小区，这是济北市的一处高档社区，小区的安保设施齐全，只要是访客，都必须要进过登记，或者由业主陪同，方可进入。 唐毅先他们一步，去找了物业了解情况，厉明谦则以拿尸检报告为由，先去了鉴定中心，顺便接了蒲千凝。 “哈欠连天的，这是昨晚没睡好？” “嗯。” “想什么呢？” 蒲千凝摆摆手，她不想再重复一次，“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她挪了挪身子，手当枕头，枕在门框边，不足一分钟，呼吸就均匀了。 一阵心疼，划过厉明谦的心头，然，更多的是愤怒。 她竟然为了其他男人，彻夜难眠！ 手用力的抓了抓方向盘，车速不由加快。 可当余光看到她那疲倦的神情时，又心疼的想让她多睡几分钟，减慢了车速。 “厉队，你到哪里了。”唐毅的电话，扰了厉明谦期盼静止的时间。 电话的那头，声音特别着急，好像还有奔跑时，卷入话筒的风声。 “还需要几分钟。” “我在卓韵琴的家里发现了袁明，可那小子趁我不注意逃了，我现在正在追他，我们刚出了小区北门。” 唐毅的话音刚落，那追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厉明谦的视线范围内。 “我看到你们了。”厉明谦踩油门，加快的车速，冲到了袁明之前，与唐毅来了一个前后包抄。 刚进入熟睡的蒲千凝，被那忽如其来的刹车声惊醒，搞不清楚状况的她，一脸迷茫的看着如剑般飞出去的厉明谦。 只见他一伸手，勾住了袁明的肩膀，袁明侧身想要将那搭在肩上的手甩开。 厉明谦的腿一扫，踢在了袁明的小腿上，将他绊倒的同时，把他的手往后一拧，再往前一送。 只听‘砰’的一声，地上的尘土随之扬起。 人已经被牢牢的抓住。 袁明挣扎着要摆脱，一疼痛从腰椎上传来，嘴里发出哼哼的唉疼声。 “放开我！警察，打人啦！” “瞎喊什么！”厉明谦加重了膝盖的力道，让袁明再度发出哼哼声。 蒲千凝眼前一亮。 帅！ 姗姗来迟的唐毅，将两个‘手镯’铐在袁明的手上。 两人协力将他扶起。 “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卓韵琴的家里！” 袁明把脸转到别处。 “既然你不喜欢在这里说，咱们就换个地方慢慢说。” “别。我说！我看新闻，知道卓韵琴出车祸了，所以就想到她家里把自己的东西拿走。” 厉明谦笑了，“看来你还有很多的事情瞒着我们。” “我……” “你的东西，怎么会落在她家的？” “就是上次我们在酒店开房的时候，她把我的手表拿走了。那是我老婆送给我的，我就是想去把它拿回来。” “哦？看你这样子，是还没有找到手表吧。那行，我们陪你走一趟。”说着，把人带进了车里。 唐毅看到坐在车里的蒲千凝，不由一蹙眉。 她，全看到了？ 第045章 遗忘的字 蒲千凝的目光，紧紧的追着厉明谦。 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灵动的喉结，修长的指节…… 心跳不由加速。 她一直知道厉明谦很帅，可今天他的帅气，却是带着光环的。 而此刻的厉明谦，身上带着没有散去的严肃。 无意看了蒲千凝。 刷的一下，蒲千凝的脸颊红透露了。 心跳得更快了，仿佛要从肚子里跳出来。 赶紧把脸转开。 然，厉明谦并没有注意到蒲千凝的变化，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案子。 而唐毅呢，也因为担心自己的短板被蒲千凝发现，以后见面时被她嘲笑，心里闷得不舒服。 一车四人，各有各的小心思，却又一同来到了卓韵琴的家里。 那种说不清楚的低调奢华感，瞬间把他们的脑子整理干净了。 “这房租，一个月得多少钱啊！”蒲千凝不由感慨。 唐毅一脸看不起，“没见识。” “有没有见识不重要，重要的是卓韵琴的花店，一个月的营业额，能够支付得起这里的房租吗？” “这你可就错了。这房子，不是租的。小区物业登记的业主名字，就是卓韵琴。” 厉明谦对此，也表示了意外。 “我之前已经给伊琳打电话，请她帮调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房子的大门，用的是电子密码锁。厉明谦转头看袁明，“你是怎么有这里的密码？” “卓韵琴对数字不是特别敏感，经常会忘记银行卡密码，后来我就告诉她，只需要设置一组密码，不管到哪里都用这一组密码，就不会忘记了。而这组密码当时是我和她一起想的，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没有换密码。” “她为什么拿走了你的手表？” “她问我要三万块，可我的钱全都给我老婆，我一分钱也没有，所以她把我的手表拿走了，让我带着钱来把手表赎回去。 她说如果我不给她钱，她就告我借酒行凶…… 我也不想的，这件事绝对不能被我老婆知道，要不然我在家就全毁了。你们也看到了，我的孩子还那么小，我不忍心让她小小年纪就失去爸爸。 我老婆见我好几天没戴手表，已经怀疑我了，我跟她说那天我不小心把表面摔坏，拿去修了。如果我再不能把这手表拿回去，那就穿帮了。 所以我看新闻，知道她出车祸的时候，我就想来把手表偷回去。” 袁明顿了顿，“警察同志，求求你们，不要告我，好不好？” “我一定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们。” 他这句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信任”这两个字，也早已经变了味。 “这房子是2011年，杜君宇出国之前买给她的，说这是结婚的新房，所以直接写了卓韵琴的名字。 他们分开之后，杜家一直想把这套房子收回去，我当时名字写的是卓韵琴的，他们没有办法拿回去。 为了这个房子，当时还闹得挺厉害的，警察都来了好几次，你们可以去派出所调查。 还有，当年杜君宇出国之后，卓韵琴曾经有一段时间，出手很阔绰。当时大家都很怀疑，她又搭上了哪个有钱人。 但是好像他们俩没有在一起很久，大概也就是半年左右吧，卓韵琴又开始回到那种去酒吧钓金龟婿的状态了。所以大家都在传，她又被人抛弃了。” “你不是说没有跟她联系吗？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不想跟她联系，但她的消息一直源源不断的传来。不管跟哪些朋友聚会，只要是认识她的，都会在聚会上拿她的事情出来当笑话说。” 作为前任男友的他，自然也受到了不少压力，甚至，他曾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瞎了眼，跟这样的女孩在一起。 蒲千凝的眉头不由得蹙成了一条线，她给卓韵琴做过尸检，而结果表示，卓韵琴并不像是他口中的那么不堪。 她没有因私生活不好，而沾上相关的疾病，也没有流过产。 所以，她花心，想要追求更好的生活，可她并没有出卖自己的身体。 “那款手表是你自愿给她的吧？”蒲千凝插话。 “怎么可能！明明就是她，她问我要的！是她威胁我，问我要钱，我不肯，她才拿走我的手表，威胁我！ 有凭无证，凭什么冤枉我，说是我自愿给她的！” “我就随口问了一句，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难道你心里有鬼？” “我能有什么鬼，分明就是你们抓不到凶手，诬陷我！” 蒲千凝更绝好笑，“你怎么知道这案子有凶手？” “嗯，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说吗？你们是刑警，她出的是车祸，要是不是被人谋杀，你们刑警队查什么？” 蒲千凝还想争辩，却被厉明谦制止了。 “你倒是说说看，你说是卓韵琴被人谋杀的，那你觉得凶手是谁，有什么目的？” “凶手是谁我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我也不懂，但是肯定跟韩总脱不开关系。” 所有人为之一振。 在王源鑫的案发现场，大伙就曾经讨论过，那个是已经写完的卓字，还是没有写完的韩字。 由于当时往卓字调查，他们发现了死者王源鑫与卓韵琴认识，并且存在感情瓜葛，加上当时的韩字，他们联想的韩式料理店的老板刘瑞，而后又知道刘瑞已经死了。 他们就没有再往韩字上考虑。 而今，袁明提的‘韩总’又是谁？ “他的名字叫韩秀宇，跟我们公司也算是有合作关系吧，上一次我遇到卓韵琴，也是在韩总的聚会上。 那天的聚会，一开始还好好的。几个朋友你吃你的，我玩我的。可等卓韵琴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气氛就变得怪怪的。 卓韵琴到处找人喝酒，甚至还往男的身上坐。 我觉得这样的聚会特没意思，就想先走一步，等我从洗手间里出来，就在走廊上，听到她与韩总好像有些争执。卓韵琴一看到我，立刻把我拉走了。 我看她心情好像不是特别好，就陪她去其他酒吧喝了两杯酒。再然后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第046章 心有良善 “韩秀宇……这名字好熟啊，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或者见到过。”蒲千凝摇了摇头。 她想不起来了。 厉明谦这边，已经联系了米伊琳，请她着手调查。 “继续，你还知道什么？” “要不你还是给我一个具体问题吧，不然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 “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你之前可把我们骗得够苦的。” 厉明谦给了唐毅一个眼神，递上了车钥匙。 唐毅立刻会意，“走吧，咱们回队里慢慢聊。” “要去公安局？我不去。我不能去！甚至在所里呆了一个晚上，我都回去解释了好半天，才把我老婆骗过去，说什么我也不能再去了。 警察同志，求你了，你们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就是不要再把我带到公安局里去了。” “这件事可轮不到你说话！”厉明谦冷光落在了袁明的身上。 袁明一愣，大气不敢出，乖乖的跟着唐毅离开。 眼睛可以杀人。 蒲千凝很早就听说过，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 佩服之感再度升腾。 厉明谦一脸严肃认真，“愣着干什么，你的活干完了？” “没有。” 蒲千凝收回了目光，低头做自己的事情，把房间里的物品记录在册。 嘀嗒。 米伊琳把自己调查的结果发了过来。 根据房产局的登记，这套房子的户主是卓韵琴，每个月月供四千元。 而根据银行提供的付贷情况，这套房子曾经有三个月的时间是处于欠贷状态。在银行准备递交相关材料到法院时，卓韵琴以一笔巨额资金，一次性还清所有的贷款。 “我查过这笔资金的来源，是从杜君宇的账户里划过去的。” 米伊琳的语音信息随之发过来，“另外，据调查的结果，和杜芊芊说的有些不大一样。在那场车祸中，杜君宇酒驾，但因为无人员受伤，他只被判了三个月，也就是卓韵琴房子欠贷的时间。” “杜君宇把钱存入银行之后，他所有的账户就没有再动过，也查不到与这名字有关的任何活动信息。我的意思是，杜君宇彻底消失了。 其他的事情，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在厉明谦琢磨杜君宇的事情时，蒲千凝也把自己的工作完了，“厉队，我这边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该拍照的拍照了，该记录的也记录了。 “那收队吧。” 蒲千凝点头，与厉明谦一同走出了卓韵琴的家。 “不好意思，刚才冲着你乱吼。” “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蒲千凝倒是理解的。 她分心想了一些有的没的，被批评也是应该的。 电梯门一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俊秀的帅哥。 他礼貌的点了点头，侧身走出了电梯。 “韩秀宇？”蒲千凝轻声嘀咕。 那人立刻停了脚步，“你认识我？” “我想我看过你写的美食专栏。”蒲千凝总算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韩秀宇这名字了。 他写的美食专栏，特别的出名。 蒲千凝曾有一段时间，每周末都按着他的专栏内容，倒腾美食。 结果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她自然也没坚持下去。 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他。 快速的拿出笔记本，“韩老师，帮我签个名吧。” 韩秀宇点头，“好。” “韩老师，你是住这里，还是来找朋友？” 因为他们没穿工作服，韩秀宇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我就住这，你们呢。” 厉明谦指了另一间房子，“朋友住这里。” 韩秀宇顺着看过去，微微一笑。 蒲千凝看着他签名，不由尴尬的笑了笑。 这个韩秀宇，该不会就是袁明说的那个韩秀宇吧？ 可他是很有名的美食家！ 要是…… “说好了，不许向外透露我的地址，我喜欢安静。”韩秀宇强调之后，才把笔和笔记本还给蒲千凝。 “好的，谢谢韩老师。” 韩秀宇微微一笑，转身输密码，进了自己家。 “是我错觉吗？他的眼神，好像不太对。”蒲千凝反问，“是吧？” “我也感觉到了。我想应该没什么事的，还好你反应快，知道找他要签名。” “我是真的喜欢他写的专栏。” 厉明谦无奈，“你追星追得挺特别的。走吧，我们去一趟物业。” 物业递上了入住信息。 香榭小区一共有四十栋楼，而卓韵琴所住的是单元楼，属于两梯四户。 “2119c和2119a目前都没有人住。” “难怪。” 如果卓韵琴的死，真与韩秀宇有关，他一定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韩秀宇呢，他在这里住了多久？” “三年前。”物业指着信息。上面显示着从2015年4月起，韩秀宇所住的单位，出现了大幅度的用电用水，这是此前几年没有过的。 这侧面说明了他入住的时间。 “韩秀宇和卓韵琴平时有没有一起进出？”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今天早些时间，也有一位警察来过，他拿走了这几个月的小区监控录像，他跟你们是一起的吧？” 他说的是唐毅吧？ “厉队，我们应该怎么办？” “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去，韩秀宇的事情，我会让唐毅去处理的。” 路上，厉明谦也不知道在考虑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这样的安静，蒲千凝有些不习惯，“厉队，你今天抓袁明的那动作，那是擒拿手吗，可不可以交我？” “你确定想学？” 蒲千凝快速的点头，“可以吗？” “有时间吧。” 蒲千凝失望了，这话好明显是在敷衍。 不过也是，他们俩的工作都那么忙，十次见面，有九次半都是因为工作。 就算是有一天不加班，也想赖家里，啥也不想干。 厉明谦比她还忙。 不敷衍，能怎么办？ 不过，厉明谦并没有往那方面想，他们的工作性质，是存在一定危险性的，学点防身术，是很有必要的！ “对了，之前没来得及问你，你为什么会觉得那手表是袁明自愿给卓韵琴的？” “我是在想，卓韵琴会不会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坏。” 他们接收到的所有的都是与卓韵琴有关的负面消息。 一个人，不可能一点优点都没有，即便这个人再怎么坏。 内心深处，都有良善。 “说的对。我们暂时不回去了，陪我去个地方。” 第047章 面骨相似 卓韵琴五岁的时候，父母双亡，从小住在孤儿院里长大。 那里的生活，是看不见的心酸。所以，卓韵琴追求极致奢华的生活，也是希望能够弥补自己的内心。 听了太多的负面评价，已然让厉明谦想不起卓韵琴的身世。 孤儿院的院长，听说卓韵琴的事情，那慈祥的微笑，变得特别苦涩，“我还说呢，琴琴最近怎么都不来了，原来是遇到交通意外了。” “您的意思是，她经常来？” “每个月一两次吧。小朋友们周一到周五，都在学校里上课，所以琴琴一般都是周末过来，给院里的小朋友们上插花课，画画课，有时候也会给他们带礼物，陪他们做游戏。” 想到这里，院长的眼眶湿润了。 这份情，至纯至真。 “她平时都是一个人来的吗？有没有带其他的朋友来。” “小杜。”院长的第一个反应，“也就是她第一任男朋友吧。当时两个人经常一起过来，后来小杜出国之后，琴琴就一个人来。” “他们的感情怎么样？” “哟，那没得说，这两个人当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我都还以为他们会结婚，我可以吃到喜糖了。可怎么也没想到小杜那孩子，说出国就出国了，硬是一个字都没给琴琴留。” 故事的版本怎么不一样？ “你问过她，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哪需要问呀。对方的家境好，想要给孩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嫌弃我们琴琴呗。” 院长一脸惋惜。 她把这里的每一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在抚养，希望每一个孩子都能找到一个真心疼爱他们的父母，以后能有好出息。 不管是谁，只要有个三长两短，她的心里都是不舒服的。 “每次琴琴来，都会坐在院边的那棵榕树下，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我看得出来，琴琴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下小杜，所以她宁可单着，不结婚，不找男朋友。 对了，那棵树是当年植树节，他们俩一起种的，当时种树的时候，那两个人还特别调皮的在里面埋了铁罐子，说要等多少年后一起挖出来呢。” 蒲千凝来劲了，“院长，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把它挖出来？” “这……” “不能挖！”厉明谦阻止。 杜君宇失踪了几年，如果他还活着，如果他还爱着卓韵琴，他一定会回挖的。 厉明谦原本不想明说，而今，不说不行，“卓韵琴的死并非单纯的交通事故。我们这次过来，除了告知您这件事之外，还想请您提供一些资料。” 院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含在眼里的泪，瞬间干涸了。 良久，“你们想了解哪方面的资料？” 厉明谦拿出几个死者的照片，“这几个人你见过吗？” “没有。” “那这个呢。” “这是阿宇吧。全名叫韩……”院长摇头，表示自己不记得了，“孩子们叫他阿宇哥哥。他好像是做餐饮的，他每个月都来一次，都会给孩子们带好多好吃的，上周六下午他刚来了。” 周六凌晨，他们发现了卓韵琴的尸体。 “他有没有在这里，跟卓韵琴见过面？”厉明谦顿了顿，“我的意思是，他们认不认识？” “这事说来也奇怪。其实我一直都挺想撮合他们俩的，但是这两个人在时间上，好像有时差，三年了，两个人愣是从来没有在同一个时间出现过。 曾经有一次，阿宇来的时候，我特意给琴琴打电话，让她马上过来一趟。可也刚打完电话，阿宇就接到工作上的电话，把人叫走了。” “您有没有在他们的面前提过对方？” “有的。我还说，要不然也走个时髦，让他们直接交换微信，自己聊就算了。可那两个孩子的反应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们告诉我：现在网上的骗子多，要是直接换微信的话，指不定把对方当成骗子了。 我转念一想，好像说得也有道理，可你说他们俩就一直都遇不上，我能不着急吗。” 一个来，另一个不来，而这两个人明明认识，却又假装不认识，会不会太奇怪了？ “您这边有卓韵琴以前的照片吗？我们想看看。” “好的，照片都放在活动室里，你们先坐，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咱们一起去吧，不然您搬来搬去，也麻烦。” “那请随我来吧。” 蒲千凝轻声说：“对不起，我刚才好像说错话了。” “没关系的，我的第一个反应还是想把它挖出来。”厉明谦称赞，“敢问问题了，说明你有进步啊。” 孤儿院的活动照片，是按年分类放在相册里的，查找起来还算方便。 “这个就是小杜。瞧瞧，那时候的他们笑得多灿烂啊！”院长又打开了另外一本相册，“这是小杜出国之后拍的，琴琴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蒲千凝对比着照片看。 自从杜君宇离开，卓韵琴的脸上完全没有了笑容，甚至，除了集体照片之外，很少有她的影子。 不过，细心的她也发现了，近三年，卓韵琴在拍照的时候，嘴角带着微笑。而这三年，卓韵琴的照片，也渐渐多了起来。 是因为韩秀宇的出现吗？ “咦？” 是她看错了？为什么她会觉得杜君宇和和韩秀宇的五官有些相似？ 蒲千凝又仔细的看了很久，人的脸，经过岁月、化妆、整容，会发生变化，可骨不会。 当然，这句话的前提是，没有做过削骨整容。 蒲千凝打开手机，百度了韩秀宇的美食专栏。 韩秀宇的每一篇专栏里，都会附上他自己的照片，他自嘲着说：美女看着他的照片做菜，做出来的饭才会甜一些；帅哥看着他的照片做菜，做出来的饭才会香一些。 那时候，她还嘀咕，怎么会男生自恋到这样的程度，所以她从未仔细看过他的脸。现在认真的看，他应该是做过整形手术的。 而与年轻稚嫩的杜君宇相比，脸虽不同，可他们的骨骼却有很多地方是相似的。 然，光是这么看，是没有办法彻底判断的，她需要借助电脑软件进行对比。 “院长，这两张照片我们能带走吗？” 厉明谦：“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我还不能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 听说有线索，院长配合的递上了蒲千凝想要的照片。 第048章 纯属怀疑 蒲千凝把杜君宇和韩秀宇的照片扫描到电脑里，进行了颅骨比对。 眼眶、颧骨、下巴至脸颊边，相似度达到了80%，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他们俩就是同一个人。 只是存在了这个可能性。 “你是怎么发现的？”这发现太新鲜，厉明谦之前从没有往这边考虑，“难道传闻是真的？” 医生只要看人一眼，就可看到他的五脏六腑、骨架结构。 蒲千凝笑了，“没那么神奇。我能发现，也是因为我最近在看这方面的书，所以特别留意面部特征。” 厉明谦不太相信。反正他是没看出来这两个人的面部骨骼。 “人的颅骨小23块骨头组成，它……”蒲千凝忽然笑了，“算了，授业有专攻，你没必要知道得这么详细。如果要确定他们俩是否是同一个人，需要拿到他们的dna进一步比对。” “我会好好考虑从何处入手。”事情基本上说完了，时间也很晚了，“一起去吃点夜宵？” “改天吧！”她早就困得不行，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意念支撑到现在的。 “那我送你回去？” 蒲千凝点头，“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 “说的是什么话。如果不是因为我拉着你去找院长，也不会弄得那么晚。” 他们的工作就是这样，哪天不加班，倒还是新鲜了。 厉明谦才刚启动汽车走了不到一百米，就听到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笑着摇头，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在他的车里睡着了。 悄悄的减慢了车速。 看着一辆辆闪着远近交替，从他身后超越上来的车，一点也没有浮躁之感。 车子渐渐在珺喜小区里停稳了，厉明谦不忍心叫蒲千凝，可也知道，不能让她在车里睡，“千凝，到家了。” “嗯。”蒲千凝迷迷糊糊答应，却并没有移动身子。 瞧着她这模样，是又睡着了。 厉明谦无奈摇头，拿她真没办法！ 去后备箱里取了一条毛毯，蹑手蹑脚的盖在她的身上。 许是离得近了。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那淡淡的香气。那不像是喷了香水，也分不清是什么香味。 只是很好闻。 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睡脸，鼻梁上那圆框的眼镜，并没有将她那长长的睫毛挡住，反而为她那白净的脸蛋，增添了几分俏皮。 薄薄的唇，微微张开，让人很想啄一口，品尝她的味儿。 厉明谦慢慢的靠近，忽然，他转身下车。 恨自己，怎么可以干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 蒲千凝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醒过来时，天已经微亮了，而厉明谦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她下车去找。 “醒了？”厉明谦就坐在车后不远处的乒乓球台上打游戏。 “昨晚，你怎么不叫醒我？” 厉明谦浅笑，“趁着还有时间，上去收拾一下，我在这里等你。” “你一夜没睡？” “快去吧。我饿了，等你吃早餐。” 蒲千凝面露难色。 “好啦，别犹豫了，赶紧去吧。”厉明谦说着，没有停下游戏。 看着他那打得正激烈的样子，只怕要他停下来，还需要一点功夫。 “我上楼换了一件衣服我就下来。” 等蒲千凝收拾好自己再下楼时，厉明谦已经在驾驶室里睡着了。 “明明就累得不行，还要逞强！” 蹑手蹑脚的拿起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许是靠得近了。 他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温热的，缓缓的渗透到了她的心里。 似乎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就在蒲千凝想要分辨时，厉明谦忽然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 鼻息相闻。 两个人就这么僵了好几秒。 空白的脑海，完全想不起要做些什么。 最终，是厉明谦的手机铃声，缓解了此时的尴尬。 “案子有了新进展，我恐怕没办法送你去上班了，你一个人ok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我想把你当成孩子宠。 这是厉明谦的心里话，“晚点再联系。” 看着厉明谦的车远去，蒲千凝的心空了一块。 只是现在的她，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 厉明谦按着唐毅给的地址，到达了花艺园。 唐毅已经等在门口了，“我查过了，卓韵琴每个星期都会到这里来，一呆就是一个下午或者一整天。” “老板叫何劲，三十六岁，未婚。他与杜君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关系比亲兄弟还亲。之前在杜芊芊的追悼会上，他哭得很伤心，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他还绕回了墓地，在那里坐了一个下午。” 厉明谦了解了基本情况，方与唐毅一起进去，“你是何老板吗？” “你们是……” “警察。关于卓韵琴的事情，我们想找你聊聊。” 何劲请他们坐在茶桌旁，给他们到了两杯茶，“这是云南白茶，我们边喝茶边聊吧。” “琴琴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是交通意外吧，我们这些做朋友的都挺伤心的，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你们的。” “我们怀疑卓韵琴的死，并非是交通意外。” 何劲一顿，不解的看着厉明谦，等着他往下说。 “我们想了解卓韵琴和杜君宇之间的事情。” 何劲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其实他们俩之间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是很难理解的。” “琴琴是孤儿，从小就在一个缺失爱的环境里长大，她渴望的是大家对他的关心和爱护。 君宇呢，又是一个在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说不上娇生惯养，但为人处事也是偏幼稚的。 两个人凑在一起，其实也就是半斤和八两，正好互补了。” 可惜，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婚姻是两个家庭的问题。 杜家看不上卓韵琴，在两个人的背后做了不少事。 杜君宇思想不成熟，很多事情不会处理，一步步的让隐藏在卓韵琴内心深处的自卑感占了上风，最终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 然，杜君宇却因此走了极端，险些命丧黄泉，最终命是保住了，但他却因为药物的影响，此生恐将难有孩子。杜家只有将他送往国外，希望用时间来化解他心里的伤痛。 可他，却在国外因为酗酒发生了车祸，毁了容。 第049章 怀疑方向 “你刚才说杜君宇毁了容？那后来呢？” “我也是听芊芊说的，君宇被判了三个月。我本想等他出来之后，就去a国看他，跟他好好的聊聊。但当时他说脸部被毁容了，暂时不想跟老朋友见面，等他做完手术了再跟我联系。可就这么一等，就几年过去了。” “这么多年，你们一直都没有见过吗？” 何劲无奈的摇头，“如果是我，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会想跟以前的朋友联系。” “哦？” “为了一个女人，闹了这么多事情出来。”何劲又一次摇头。作为多年的好兄弟，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沉默了半晌。 “对了，你们怀疑琴琴的死与君宇有关，是因为芊芊的死吗？这也难怪。你说他是大哥当的真是，连自己妹妹的追悼会也不出席，下一次我见到他，我一定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你跟杜芊芊的关系如何？” “不怕告诉你们，我喜欢芊芊，可惜她一直把我当成哥哥。” 厉明谦递上了韩秀宇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没有什么印象。” “他住在卓韵琴的隔壁。” 何劲听出了言外之意，“你们是不是有误会，我和琴琴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她平时过来，我们也就喝喝茶，聊聊花。” 根据他们的调查，两人的接触范围，仅局限在这家花艺园里，平时没有任何的电话信息，若不是唐毅发现何劲在杜芊芊的追悼会上有异样，他还没有发现卓韵琴与他之间的关系。 “除了花和茶，你们平时还聊什么？” “我这么告诉你们吧，你们别看琴琴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可事实上，她是在逃避自己还爱着君宇。三天两头的过来，其实也是为了从我口中，听到有关君宇的消息。哎，她以为自己不说，别人就看不出来。” 厉明谦半信半疑。 有消息就有消息，没消息就没消息。每个星期去几次，真的只是为了这个吗？ “如果你联系上杜君宇，麻烦跟我们说一声。” “好的。” 唐毅道：“厉队，你觉不觉得这个何劲很奇怪，他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找他一样，他回答的问题时，每一句话都像是提前考虑过似的。” 厉明谦自然也察觉了，“你去查一查，卓韵琴车祸前后那段时间，他在干什么。” 回头看了看这家花艺园。 玻璃的花房，田园风的装修，透着一种小情怀。别说像卓韵琴那样喜欢花的女孩，就连他这样刚硬的男人，也对这个地方，心生留恋。 能在这样的地方小歇，所有的压力，就都放下了吧。 厉明谦往前走了几步，又忽然转身进去。 何劲捧着一本书，依然坐在刚才接待他们的地方，听到脚步声，微微抬头，却并不着急着说话。 “是这样的，我想……”厉明谦的目光停在了茶桌旁的花架上，何劲顺着他的目光，找到了他去而复返的原因，“厉队是想送花给女朋友？” “她还不是我的女朋友。” 何劲明白的点头，放下了手上的书，“我带你到处转转，你也刚好可以跟我介绍一下她的情况，我帮你推荐？” “麻烦了。” 有生意，怕什么麻烦。 何劲的花艺园挺大的，每个花房里，都种植着各种品种的盆栽。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员工，“这么大的地方，平时就你一个人打理？” “我们跟很多婚庆公司都有合作，最近又是婚礼高峰期，花艺员们都在外面。” 厉明谦对这些花花草草都不了解，除了认识玫瑰和百合，其他的花，没有一种是叫得出名字的，“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开这么大一家花艺坊？” “我是学园林设计的，平时里也喜欢鼓捣这些。” “原来如此。” 何劲倒是耐心的陪在左右，与厉明谦有一句没一句闲聊，“厉队，你还没有告诉我，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呢。” “哦，也就是一个小丫头。” “这盆是山地玫瑰，是一种多肉植物，温度超过三十度，就会进入休眠的状态。平时不需要特殊的照顾，每个星期浇一次水，每个月施一次肥就可以了，挺容易养活的，最适合像你们这种工作忙的人。” 厉明谦看着这一片片的小叶子，看起来的确像是玫瑰。 玫瑰象征着爱情。 绿色的玫瑰，倒也挺特别的。 特别的植物送给特别的人，“那就它吧。” 何劲挑了一盆长得比较好的，“我帮你包起来。” 厉明谦借着给女朋友买花的名义，参观了何劲的花艺园。 不过，除了透着静谧的舒适感，这里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也没有找到卓韵琴留恋此处的原因。 难道是像何劲所说，她只是为了探听杜君宇的消息？ 也就是说，她并不知道杜君宇一直在她的身边？ 这里问题，在厉明谦的脑海中萦绕不去。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沉沦在这种死循环的情绪中，他开车去了鉴定中心。 “送你。” 蒲千凝在植物上，也是一个小白，端着这小盘植物看了半天，“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像玫瑰花。” “听说是一种多肉植物吧。” “我觉得你还是把它送给一个懂它的人吧。”蒲千凝递了回去。 “……” 梁子远将它接过，“刚好，我前几天正说着要去买几盆多肉植物来种种。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小时候，这东西漫山遍野都是，摆断了花瓣，随便一扔就能种活，特别烂生，也没有人喜欢它们。但这几年也不知道怎么，这成为了香饽饽，哪都有人谈论它。” “不行。”厉明谦把花抢回来。 “这丫头可是连仙人掌都能养死的人，你送她就是浪费，准备不出一个星期，她就能把它捣腾死。”梁子远毫不客气的揭穿。 “师父说得对！植物也是有生命的，我们要珍爱生命！” 厉明谦郁闷的看着梁子远把花拿走了。 要知道，那是…… “你千里迢迢的过来，就是为了送盆植物？”梁子远转了话题。 【是】，险些脱口而出。 可眼下不是时候，胡乱的找了一个借口，“卓韵琴的死因查不出来，那她的死亡时间呢？” 第050章 循环死结 蒲千凝立刻翻了笔记本，“因为受了水温的影响，我们只能大概估算出卓韵琴的死亡时间是在十一月十二日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之间。而黄荣良的死亡时间在十一月十三日凌晨三点左右。” “中间相隔了四个小时？不能再精确一些吗？” 蒲千凝摇头，这是他们做了两次尸检才推算出来的，“我们一直怀疑卓韵琴死于无水缺氧，可是找不到造成这种缺氧的原因。” 卓韵琴的身上有很多瘀斑，已经分辨不出是死亡前、还是死亡后造成的了。 “线索实在太少了。” 厉明谦长沉了一口气。 不想陷入思维的死循环才来这里调解的，没想到自己又拐进了这情绪里。 “韩秀宇那边查的如何？”这是蒲千凝最先发现的疑点，自然也最关心进展这件事的进展。 “他回国前的所有资料，我们都查不到。是不是改了名字的杜君宇现在还不好说。” 而唐毅那边也与韩秀宇简单的沟通过，可人家表示：我们只住在同一栋楼，同一层，平时见面，连招呼都不打，更不要要说认识了。至于与卓韵琴在酒吧发生争执，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么明显的谎言，“唐毅也相信？” “为什么不信？” 蒲千凝哑口无言，在没有任何证据下，她凭什么给人家扣上帽子？ “再说，那只是袁明的一面之词，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鼓捣着花草的梁子远插话，“方大川那边呢？” “方大川是最后进出案发现场的，我一直觉得他进出，是为了打扫现场，否则，怎么解释他那些怪异的举动？” 这点，梁子远倒是认可。 手上还在摆弄着窗边的花草，给山地玫瑰找‘家’，“放这里，好看吗？” 那是厉明谦送给蒲千凝的‘玫瑰’。 象征着爱情。 亦是他的一片真心。 现在却被另外一个男子搬来搬去，心情不爽，“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玩意的？你是嫌自己的工作不够忙？” “你们不觉得办公室里多了些花草，心情舒畅很多吗？” 他们的工作压力很大，常常会因为没有线索，心情陷入死循环，看着这些绿色的植物，的确能够缓和了不少焦躁。 这么看来，养几盆花草，调节心情，是没错的。 “现在说案子呢！” “我在听啊。” 厉明谦的话被堵了。 环境的未央变化，梁子远又怎会察觉不到？而他也听出来了，厉明谦的思路遇堵，需要疏通，“千凝，汇报一下死者的基本线索以及你跟着他跑了几天外勤，收集的资料。” 等蒲千凝说完，梁子远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拿在手里的剪刀，拿起了白板笔。 “首先，这案子的两个男死者，一个韩式料理店，一个酸菜鱼，他们共同特点是都有一家属于自己的餐厅。而韩秀宇是美食专栏的撰稿人，在圈内积攒了不少人气，有不少人会每周关注他的专栏，跟着他菜谱做菜，去他推荐的餐厅吃饭。 千凝，你查查韩秀宇的专栏，有没有推荐过刘瑞和王源鑫的餐厅。” “有。”蒲千凝很快得出了结论。并且，她也查了韩秀宇每个星期推荐的餐厅，与梁子远估计的一致，但凡是他推荐过的餐厅，之前不管营业额如何，最后都大火，“最新一栏的预告，说是下期要介绍家常菜系。” “方大川的餐厅，主打的就是家常菜系。”厉明谦察觉到了什么。 同在一条街上开餐厅，不管经意的菜系是什么，每日都看着别人家店的热闹，自己店里却冷冷清清，都无法回避人心的嫉妒。 走捷径。 这或许是他翻盘的唯一出路。 但，捷径不会凭空出现的，需要有机遇。 为了拥有‘机遇’，方大川装了监控，想要知道他们的所有事情，这在之前调查方大川时，他也承认了。 而他知道的事情，远比告诉他们的多。 “下期专栏什么时候出？” “今晚八点。” 厉明谦看了手表，距离专栏，还有四个小时，“走了。”有些事，不管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他需要提前准备起来！ “师父，你太厉害了，我太崇拜你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才啊。” 蒲千凝不相信。 梁子远请她吃了一个‘炒栗子’，“要是早发现了，我还能看着你们像无头苍蝇，到处瞎转？” “哦。” “其实是你提醒我的。”梁子远松了口，“你不记得今天早上，你给我递早餐的时候说了什么？” 蒲千凝来上班的第一天，梁子远就告诉过她，他早晨要送孩子去上学，而孩子又在学校了吃早餐，自己常常来不及买早餐，希望她买早餐的时候，帮自己的带一份。所以，她也习惯了。 至于说了什么？ 不都是同一句，“师父，你的早餐。” “再想想。” “今天买的是生煎包，包子铺贴了一条新宣传标语，什么美食杂志推荐餐厅。然后我当时还在心里想着说，现在的店家为了招揽生意，什么都敢贴。贴完之后，生意好像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对，就是这句话提醒了我。” 不管是不是有美食杂志推荐，只要把宣传标语贴出来，不常路过的人，都会停下脚步来尝试。 一传十，十传百。 如果味道真的不错的话，回头客就会渐渐多起来，自然也就会有很多人来排队，生意也就会逐渐好转。 作为美食专栏的韩秀宇，拥有这样的便利条件，而他们的共同社交圈里，也有这么一个牵线搭桥的人——卓韵琴。 “他们接近卓韵琴，只是为了登上韩秀宇的美食专栏？可不对啊。韩秀宇和卓韵琴在外面装得跟陌生人一样，他们怎么知道卓韵琴认识韩秀宇？” “这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梁子远那‘事不关己’的态度，又一次摆上了桌。 可蒲千凝是好奇宝宝呀，这事弄得她不上不下的，而厉明谦走得那么急，明显是不带她‘玩’，唯有刷着韩秀宇的专栏，看看能不能从中翻出什么新鲜事来。 第051章 爱之终结 叮咚。 韩秀宇的美食专栏更新了。 雷打不动的每周五晚八点，坚持了几年，怎么会忽然改了更新时间？ 蒲千凝点了进入—— “厉队，我觉得这件事有古怪。”蒲千凝看完了专栏，立刻给厉明谦打电话。 什么地方古怪，她也一时说不上来，厉明谦见她欲言又止，“登了方大川的农家小炒店？” “是。” 这与他们之前预估的不一样！ “遭了，我回头再你说。”厉明谦挂了电话，调转了车头，往花艺园而去。 门外停着一辆车，从车牌号码上看，那是韩秀宇的。 车子没有熄火，放在车里的笔记本电脑，仍停留在自己美食专栏的更新界面。 厉明谦与唐毅对视一眼，两人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轻而快的进了花艺园。 然，一切似乎已经迟了一步。 何劲倒在了地上，嘴角挂着紫色的血迹，身体微微的抽搐。 而韩秀宇，坐在他旁边的茶桌旁，淡定的喝着茶，“你们来了。” “他中毒了，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还来得及。” 唐毅立刻打电话，“你给他吃了什么！” “蛋糕。”韩秀宇顺手指了指桌面上那块只吃了一半的巧克力蛋糕，“这是他最喜欢吃的。” 韩秀宇自顾自的倒茶，“能死在自己最喜欢吃的食物上，他应该会很满足吧！” “厉队。”唐毅立刻给何劲做急救。何劲的抽搐加速了，呼吸却减弱了。救护车到达之前，何劲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厉明谦无力的看着何劲，如果他们能再早些察觉，何劲就不会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你得问他，为什么要杀了琴琴。” 厉明谦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人已经死了，让他如何问？ “你怎么知道卓韵琴是他杀的？” “不管是意外还是自卫，芊芊因琴琴而死，这点总归是没有错的。何劲这么爱芊芊，不帮芊芊报仇，就不是何劲的性格了。” 换言之，卓韵琴因何劲而死，他不为了卓韵琴报仇，他就不是韩秀宇。 韩秀宇被带回了公安局，灰色的目光，对周遭的一切，并不关心。他承认自己的杀人之行，甚至包括刘瑞的死亡，也是他间接引导的。 只因为他太爱卓韵琴，生怕卓韵琴会爱上其他男人，自己会彻底失去她，所以，他暗中做了许多的事情，目的就是为了赶走卓韵琴身边所有的人。 王源鑫求财，他只要一篇专栏，希望自己的店能大红大紫。当然，在获得专栏介绍之后，他开始对卓韵琴保持距离。 刘瑞贪得无厌，名利、美人，都想要，这才让韩秀宇选择了其他的方法，希望他知难而退。 可他从未想过，刘瑞会选择自杀，而事情也在刘瑞死后，像是滚雪球一般，愈演愈烈，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王源鑫求财，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韩秀宇摇头，“这件事与我无关。他的死，是因为芊芊。” 杜芊芊知道王源鑫与卓韵琴的事情后，大闹了酸菜鱼店，还用酒瓶砸伤了他。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韩秀宇表示自己不是很清楚，“那天，方大川来找我，他说他希望自己的店，能够刊登在我的专栏上，但我以他的店没有特色为理由，拒绝了。 他告诉我，他知道我和刘瑞之间的事情，并且告诉我，只要我答应他，让他大赚一笔，他绝对不会揭发我。” 韩秀宇冷笑，“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要挟。” “但你还是做了。为什么？” “这是我欠他的。” 方大川用他自己那像雷达一样的监控能力，发现了卓韵琴的死因，并且发给了韩秀宇，“那段视频，在我的电脑里，你们可以去调查。” 没错。 厉明谦在韩秀宇留在车里的那笔记本电脑里，发现了这段视频。不过，视频里只有何劲制造的那起坠河车祸。 卓韵琴是怎么死的，他们依然无法得知。 “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卓韵琴，你就是杜君宇？” “我从他身边的朋友那里了解过，杜君宇三个字，是她的禁词，只要提到这三个字，她一定会翻脸的。” “那你知道原因吗？” “大概是因为我当年不告而别吧。”韩秀宇苦笑。 其实，当初发生了很多事，说到底也是因为太年轻，遇到的挫折太少，抗压性太差，突发变故的时候无法接受，最终导致了自己一错再错。 “你错了。他是因为还爱着你，害怕听到跟你有关的事情，生怕自己小心伪装的情绪被人发现，所以索性选择了不听不问，甚至夜夜笙歌，让自己忙碌起来，没有时间去思考，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爱你的事实。” 韩秀宇并不相信。 “何劲没有告诉你吗？”厉明谦顿了顿，“又或者是你没有给他机会解释？” 厉明谦拿出了他们在花艺园里找到的日记本。 写日记的男生，并不多见，何劲是其中一个，而这本日记本，更像是为了杜君宇而记录的，里面的内容，均与卓韵琴有关。 “你整容之后，为什么断绝了与朋友的所有联系？” “在监狱里的那几个月，我没有一个晚上是能睡着的。我想了很多的事情，对的，不对的，我不想再继续为了一个女人，丢了我自己，我想为了自己，认真的活一次，所以出狱之后，我先做了整容手术，然后断绝了与所有老朋友的联系，换了新的名字，打算重新开始。” 可惜，事与愿违。 转换了身份的杜君宇，并没有真正的从心底里放下卓韵琴。于是，用韩秀宇的身份，重新认识了卓韵琴。 夜夜笙歌的卓韵琴，让韩秀宇痛苦不堪，无数次的想要告诉她，自己就是杜君宇，可又因为各种原因，胆怯了。 两个人的关系，在一件件事情的推演下，越来越远。 如果当初能把该说的话好好说，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可惜，知道得太晚。 所有的错，均已造成，现在再说后悔，于事无补。 至于方大川，他终于如愿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名利，可这样的名利太短暂，他因知情不报，被带入了警局。 而他的店，也因此而关了门。 这一起因情引发的案子，终于画上了句号。 第052章 一起吃饭 短短的一个月内，连破了两起案子，厉明谦打算趁此机会，请大伙吃个火锅，顺便联络一下感情。 “厉队，都到齐了，可以开锅了。” 厉明谦的目光扫过，“好像还没有到齐吧？” “你是问梁法医吗？他对吃食特别讲究，这样的聚会他很少参加。”鉴定中心的同事童卉解释，“千凝今晚佳人有约，也不来了。” 唐毅立刻反驳，“佳人有约？就她那样的，也会有人约？” “瞧瞧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千凝很差吗？” “就是！” “不是很差，是非常差。” 厉明谦听着不舒服，“哦？说说看，她差哪了？” “她啊——” “厉队别理他。我看啊，是他自己追不上千凝，心生怨念，见不得别人好。” “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追过她！” “那你问问在座的人，大家怎么想？” 唐毅扫了一眼，大家似乎都有了共识，他追蒲千凝，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可老天啊，他发誓，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米伊琳瞧着厉明谦一脸迷茫，猜想他还没有捋清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唐毅和千凝是高中同学，听说还是同桌……” “什么同桌，前后桌！”唐毅强调，“她坐我前面！” “这两人不知道这之前有什么恩怨没了清楚，一见面就互掐。每次把千凝惹生气了，就开始各种哄她。” “要是他不喜欢千凝，为什么老惹她生气？”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一个刑警，一个法医，一个没男朋友，一个没女朋友。大伙不觉得他们挺合适的嘛！” “没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起哄着。 唐毅自觉没趣，举杯敬大家，求了一个话题到处结束。 “我看，不合适。” 众：…… 他们这么热闹的起哄了大半天，老大居然不跟他们统一战线！ “为什么呀！哪里不合适了！” 米伊琳乐了，“瞧吧，还说他不喜欢千凝，要是不喜欢，急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不行吗！” “如果让你们重返高中、大学，你们最想做的是什么？” 童卉：“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 “要我说，我也想早恋一回。”米伊琳附和。 厉明谦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俩要在一起，何须等到现在？ 唐毅的脸蒙上了一层灰，“我承认，读书那两年，我是想过要追她来着，可……” “你终于承认了吧！” “我承认什么呀，我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我当初有那个想法，不代表现在也有！” “借口，纯属借口。” 唐毅只有一张嘴，可没办法跟一桌人斗，“你们合着伙欺负我？” “哪有。我们只不过是没戏看了，制造制造娱乐嘛！” “就算要制造娱乐，也不该往我身上啊！”唐毅给了大家一个眼神，童卉最先会意，“厉队，我想八卦一下，你结婚了吗？” “没有。” 米伊琳：“女朋友呢？” “暂时没有。” “这是有目标的意思了？给我们说说，她是谁，我们好给你出谋划策呀！”唐毅兴奋了。 童卉呵呵一笑，“就你这样还出谋划策呢，你先把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吧。” “我说你们少提我一分钟都不行吗？咱们现在说的可是未来的队长夫人！”唐毅灵机一动，“厉队，要不然你现在给她打电话，把她约过来跟我们见个面？” “我不。”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厉明谦反问，直接把话题堵死了，可唐毅是谁，斗嘴这事，他在行呀，“厉队，你放眼瞧瞧咱们这一大桌子人，典型的和尚庙啊！要是能来一个妹子，我们吃饭也香啊！” 厉明谦看了米伊琳和童卉，“那不是有两个吗？” 唐毅摇头，“她们哪是妹子呀，那叫女汉子！” “嘿，你怎么说话的！”童卉不乐意了。 “你俩暂时委屈点，咱最终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见见未来队长夫人嘛！” 一桌子人，期待着看着厉明谦。 “下次。” “别呀，择日不如撞日！”唐毅不死心。 厉明谦似乎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这样吧，你要是能把千凝叫过来，我就立刻给她打电话。” 看戏的人，变得更热闹了。 “我看这可以有！”米伊琳笑了，“而且最好要快，不然她被别人追走了，你这些年，可就……” 米伊琳挑眉窃喜，一副‘你不敢’的样子。经不住挑拨的唐毅，气呼呼拿起电话，“在哪里呢？大伙等你吃饭呢！” “我现在在忙，没办法过去了，你帮我跟大家说一声抱歉。” “忙什么呢！” 蒲千凝望着眼前的这一切，“现在跟你解释不清楚，回头再说吧。” “什么解释不清楚！我……”唐毅一顿，“她把电话挂了。” 厉明谦耸肩，“那就没办法了。” “真扫兴！”唐毅嘀咕的起身，“服务员，开锅！” 果然，嘴里嚼了东西，话题也开始围着食物、八卦闲聊了起来。 作为新领导的厉明谦，没少喝酒，“不行了，再喝我可就真趴下了。” 厉明谦晃晃悠悠的起身，“我先把账买了，你们慢吃，男同志一会儿负责把两个女孩送回家。” “算了吧，我觉得我们俩自己走比较安全。”童卉道。 “我也觉得。” 厉明谦点头，“行吧，明天准时上班啊！” “厉队，明天可是星期天，就不能给我们放一天假吗？” “周一见！” 出了包厢门，醉眼朦胧的厉明谦瞬间精神了。若不是借酒遁了，只怕他今晚还真趴在这里。 拿起电话给蒲千凝打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来。 然，传来的却是涛涛的哭声，还有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心间不由一紧，“你在哪里！” “说话！” “我没事，那什么我晚点跟你联系。” “不行，立刻告诉我。” “行吧行吧，我把定位发给你，你过来吧。” 很快，厉明谦就根据蒲千凝的定位，来到了滨湖小区，见到了那忙得满头大汗的小丫头。 厉明谦拧眉看着她怀里那哭闹不止的小娃娃，再瞧了屋里一眼，呵，能砸的都砸了，不能砸的也都扔地上了，“你这什么情况？” “先进来再说。” 第053章 超级混乱 “把孩子给我吧，你这么抱着，她可能不舒服。”厉明谦说着，接手抱了孩子。 轻轻的拍着她背，自言自语的说：“哎哟，瞧瞧你，哭得脸都红了，有什么事让你哭得这么伤心？嗯？让我看看你为什么哭哈。” 厉明谦看了看孩子的尿布，尿布的花纹变了颜色，“原来你哭是因为不舒服啊，没关系，很快就舒服啦！” 他环视一圈，将孩子放在了沙发上，“他的尿布在哪里？” “应该在房里，我去拿。”蒲千凝挠头了，她也不知道婴儿房在哪里。 厉明谦浅笑，“你看着她，我去吧。” 除了尿布，厉明谦拿出来的还有一包湿纸巾。把旧的尿布去掉，又用湿纸巾擦干净，这才给她换上了新的尿布。 刚才哭闹不止的小女娃，终于安静了。 蒲千凝终于松了一口气，偷偷的看着厉明谦，他眼睛里透着温柔，嘴角扬着笑意。 这样的他，与工作的他，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好像挺专业的。” “这是经验，等你以后有了孩子，也就知道了。” 蒲千凝微微皱了皱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已经结婚，又孩子了？ 不会吧，他手上没带戒指。 额，不过师父好像也没带，他说着带戒指不舒服，也不方便工作，估计他也是吧。 心情瞬间失落了。 也对，看他的年纪，跟师父差不了两岁，师父的孩子都快初中了，他… “别愣着了，去烧点水，给孩子冲奶粉。她哭了这么久，应该是饿了。” “哦。” 烧水她会，可冲奶粉……蒲千凝拿着牛奶罐，瞧了半天的说明书，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式判断六十度的水温。 “算了，还是你去看着孩子吧。”厉明谦拿她没有半点办法。 蒲千凝又一次被赶走了。 看着躺在沙发咬小手的女娃娃，她赶紧把她的手拿出来，“脏，不可以把手放嘴里！” 貌似…她听不懂，以为蒲千凝在她说笑，咯咯咯的笑着，小手还是想往嘴里放。 “你是开心的，可把我折腾坏了！” 厉明谦摇着奶瓶走出来，“对了，刚才还没来得及问你，这是谁的孩子？” “这是我干女儿小豆豆呀。你忘了？就是上次发生车祸的时候，我们一起救的那孕妇。”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 “之前珊珊坐月子，我也不方便来看她，后来又一直忙着工作。这不，孩子快百日里，就想过来看看她，给她带点百日礼物，没想到……” 蒲千凝望着那一片狼藉的地板，还有残留在地上的血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她来得及时，阻止了这场“世纪大战”，只怕严重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她爸妈去哪里了？” “珊珊割伤了手，我让杨晋先带她去医院包扎伤口了。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回来了。” 话音刚落，钥匙声就传了进来。 看到厉明谦，两人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把我们从车里救出来的那帅哥？” “是。” “太好了，我们正一直愁着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原来，你们认识，真是太好！” 杨晋喜了，可又愁了。 两位恩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本该好好感谢，可却让他们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意展露的家丑。 一行人面面而视的站着。 “既然你们回来了，我们就先走了。”蒲千凝先了开口。 “今晚不好意思，有时间，欢迎你们再过来。” 厉明谦点头，把奶瓶放在茶几上，“我刚才帮孩子换了尿布，她应该饿了，你们赶紧喂她吧。” 踏出电梯，蒲千凝憋着的那口气，终于舒缓了，“再不走，我的尴尬癌都要犯了！” “耶，你今晚不是跟他们去吃饭吗，怎么过来了？” “我找了个借口逃了。” 蒲千凝明白，“他们今晚没少灌你酒吧！” “几瓶啤酒，没什么的。” “也是。你们长年在部队，喝的都是高度数的白酒，啤酒对你们而言，只是小儿科。” “也不能这么说，都是酒精，喝多了都会醉的。” 蒲千凝点头，一眼看见了厉明谦的车，“你喝酒了，这车是怎么过来的？” “代驾啊。你有驾照吧？”厉明谦把车钥匙递过去，“先开过去放你那，明天我自己过来开走。” “你确定要我开吗？” “有什么问题？”厉明谦毫不在意的坐上副驾驶。 然，他很快就为了自己的这个决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还以为蒲千凝是甚少开车，车里生疏，可没想到，她的那车技，简直是生死极速。 从滨湖小区到珺喜小区，不过十二三公里，可却把厉明谦折腾的冷汗浃背。 试问，作为队长的他，部队出身，见多了大场面，能把他吓着，实在不易。 “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碰方向盘！” 蒲千凝呵呵一笑，“我刚才就说过了。” “所以我很怀疑，你的驾照是怎么考的。” “这个嘛，其实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了大运吧。”蒲千凝摸了摸肚子，“你饿吗？我请你吃烧烤？” “别告诉我，你还没吃晚饭。” 蒲千凝也不想这样，之前约好了去他们家吃饭，可她怎么知道，她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吵死起来了。 其实，闹了半天，她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吵架，又是砸东西，又是玩刀子的。不过，如果她没有猜错，珊珊应该是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还在想刚才的事情？”厉明谦给蒲千凝递了烧烤，“珊珊的状态，的确让人不是那么放心。” “是啊，我刚还一直在想，明天要不要约杨晋出来，问问具体情况。” “还是缓两天吧。” 依厉明谦刚才所见，杨晋的性格，不像是愿意让别人插手他们家事情的感觉，况且清官难断家务事，若没有必要，还是不要掺和为宜。 “听说平兰村的银杏黄了，你明天要时间吗，要不，我们叫上子远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去？” “还是下次吧。” “你明天有约了？” 蒲千凝敏感的回避着厉明谦的目光，“明天我约了房东看房。” “不是说好了要住三个月吗？” “我这不是怕你的妻子、孩子知道了，会误会嘛。”蒲千凝拿起杯子喝水，避开了眼里的尴尬。 “妻子？”厉明谦僵硬的脸庞，忽然扬起了笑意。 第054章 互相了解 “我是说错了什么吗？” “没什么。” 蒲千凝总觉得厉明谦的笑意不善，“如果我说错了什么，还请你告诉我。”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已婚之人？” 依他们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的确不像，这也是她愿意接近他的原因。 可今天，她迷茫了。 “是我说错了什么，让你产生了误会？” 听完蒲千凝的说法，厉明谦乐了，“我那些带孩子的经验，是带我侄女带出来的！” “她刚出生那时，正好遇到家里的大人工作忙，我又正好高考结束。接下来的事，你猜得到了。” “原来是这样……” “不然呢？”厉明谦的双眼，带着一种暖暖的情愫，认真的看着蒲千凝。 蒲千凝心头一紧，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她曾怀疑过，厉明谦对自己的感觉与对其他人不同，可她从来不敢往深处想。 然，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眼神，让她不得不想。 她微微张嘴，想要求证。 忽然，蒲千凝的铃声大作，董文灏的电话不切时宜的打了进来，“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实在是我刚忙完。我明天正好轮休，咱们见一面吧？” 蒲千凝看了厉明谦，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借口拒绝。 “我等了半个月，才等到了周日轮休，陪我去一个地方吧，好吗？” 董文灏都已经这么说了，蒲千凝又怎么好意思再拒绝。再说，她已经答应了师父，要给董文灏一次机会的。 “好吧。” “那明天八点，我过来接你，早点休息吧。” 蒲千凝的电话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董文灏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飘进了听力极好的厉明谦的耳里，冷唇一撇，心中不快，“吃饱了吗，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已经起身去买单。 刚才险些脱口而出的话，蒲千凝唯有咽了回去。 凉风迎面吹拂而来，蒲千凝打了一个喷嚏。，厉明谦一言不发的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过去。 “不用了。” 厉明谦脚步一顿，伸手将衣服披在了她的肩上。 拉近了的距离，却没有办法化解他心里的怒意，动作不由加重了一份，“穿着！” “那你呢。” “我又不冷。” 蒲千凝暗暗的看了厉明谦的胳膊，现在才十几度，他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怎么可能不冷？ 然而，她却不敢跟他说话。 因为现在的厉明谦，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气，让人不敢靠近。 是因为自己不假思索的答应了董文灏的邀约，他生气了吗？犹豫着张开了嘴，“师父希望我能和文灏多接触。” “你也这样想？” “其实，师父说得也挺对的。我只见过文灏一两次，都没有深入了解他，怎么知道他跟我是否合适呢？” “那我呢？” 厉明谦脱口而出。 说完，他自己也暗暗后悔了这唐突，清了清嗓子，“很晚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他指了指正前方的小区大门，不管蒲千凝有没有走进小区，自顾自的转身，先行离开。 蒲千凝挠着脑袋，耳畔不停的响起那一句‘那我呢’。 每响起一遍，心就狠狠的抽了一下…… * “昨晚没睡好？” “最近工作比较忙。” 董文灏递上了一瓶矿泉水，“不好意思，我昨天只顾着表达自己的想法，没有考虑你。” “周末出来走走，其实也挺不错的。” “话是这么说，可你看……”董文灏看着那排着长龙的车辆，一动不动的在停在这里已经半个多小时了。 追女孩这么‘高难度’的事情，董文灏本身也不擅长，这不，拉着战友们商量半天，又查了半天的形成，这才决定了要前往平兰村看银杏，但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与他想法一致。 “你先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叫你？” 听到这句话，蒲千凝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厉明谦的身影。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要不…你陪我说说话吧，咱俩一起打发时间，会没有那么闷。嗯……我一直听好奇你们的工作，你一直说你在部队工作，是海陆空的哪一种？” “你觉得呢。” 蒲千凝斟酌着瞧他，“天上飞的？” “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排除法，济北市周围没有海，就剩下陆、空两种。你的手指干净而纤细，手掌没有茧子，所以不可能是陆-军，那就剩下空-军咯。” “有道理。” “对了，听说厉队也是部队出身，他也是空-军？” “他不是。” 董文灏察觉她对这话题，颇感兴趣，“我小时候皮，我爸整天拿着棍子追着我打，后来，三哥就提议，让我去部队，这事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那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愿意，可我也拗不过他们，眼看着这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唯有要求去当空-军。” “不懂。” “那是你不知道我三哥的为人，他要发火那可是……”董文灏打了一个哆嗦，想想就觉得害怕。 “所以你才要求去当空-军，离他远远的？” 董文灏认真的点头，“不过，最关键的还是我喜欢玩飞机，慢慢的长夜，总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做吧？” “这倒也是。” “说了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当法医呢？” “我妈是小学老师，我爸是医生，他们希望我继承他们的衣钵，要么做老师，要么做医生，可我更想做的是警察。思来想去的，最后我报了医学院的法医专业。” “好一个曲线救国！” 董文灏越发的欣赏蒲千凝了，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他向来是一个爽快的人，有话直说，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他可做不来，“像你这样的女孩，喜欢你的人，一定很多吧？” “要真像你说的这样，我妈就不会整天张罗着给我找男朋友了。” “你可以考虑把我带回家，让阿姨瞧瞧，她一定不会让逼着你去相亲了。” “啊？” 董文灏认真的看着蒲千凝，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成与不成，只在蒲千凝的一念之间。 “还是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第055章 难以选择 喜欢吗？ 蒲千凝认真的问了自己。 “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我只是知道，我很想跟他待在一起，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会觉得很安心。” “是那天晚上跟你在一起的那男的吧？” “嗯。” “他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让蒲千凝失去了所有的自信，脸上的笑容也散得差不多了。 “别这么灰嘛，像你这样特别的女孩，他不喜欢你，那是他的损失。” 蒲千凝努力的扯了嘴角。 这种戴高帽的话，不能放在心上。 “我决定了，要是他敢不喜欢你，我就把他抓出来，暴打一顿，为你出气！” “你打不过他。” “怎么可能，再怎么说我也是练过的。”董文灏自信满满，却依然没有换回蒲千凝的丝毫信任，“该不会是我认识的吧？” 董文灏表情一僵，“你别告诉我，是我二哥……他已经结婚了，跟我二嫂的感情很好，而且翔翔……” “不是他。” “呼——吓死我了。”很快，董文灏的神经就紧绷了，他们俩共同点朋友，就这两人，不是梁子远，就只能是厉明谦咯，“你别告诉我，是我三哥。” 董文灏艰难的吞咽了口水，“真是我三哥？” “那他知道我今天约了你吗？” “昨晚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我边上。” 董文灏捂脸。 想起第一次见蒲千凝的情景，他早就应该猜到的！ “我忽然很好奇，他是怎么着你了，让你如此惧怕。”蒲千凝扬起了嘴角，尽管这笑容很不合适。 “一言难尽。” 如此丢脸的事情，董文灏并不愿意透露，至少现在不愿意。撇眼看见前方的车动了起来，“前面的路好像通了，我们还去看银杏吗？” “你觉得呢？”蒲千凝不敢轻易做决定，毕竟是刚拒绝了人家的感情。 “去吧。不然，这一整个早上的时间，岂不是白浪费了？” 蒲千凝没有拒绝。 早就听说了平兰村的银杏很美，也见过不少网络的照片，可再怎么也比不上亲眼所见，嘴角不由扬起。 像没见过世面的孩童，时而捡起叶片，时而扬起叶片，时而拉着董文灏帮她拍照。 两人回到市区已经很晚了。 “谢谢你愿意陪我去看银杏。”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银杏…嗯，还有，你帮我拍的照片，很漂亮。”蒲千凝忍不住选了几张，发了朋友圈。 看着下面那一排点赞的，心情没有理由的好。 董文灏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会拍照，也是他最能拿得出手的事情，“就只有口头上的感谢？” 蒲千凝没听懂。 董文灏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察觉蒲千凝不愿意，董文灏往前走了一步，“就当做是被淘汰的安慰吧。”说完，快速的吻了她的额头，恢复了朋友间的社交距离，“希望下次我休假的时候，咱们还可以像今天一样，一起出去玩。” “只要我不加班。” 这是客气话。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也不许耍赖！”董文灏扬起了嘴角，“那我走了。” “嗯。” 董文灏带着微笑重新回到了车里，在蒲千凝的注视下，离开了她家的小区。然，那笑容在看不到她之后，立刻收拢了，僵硬的表情，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而这时，站在暗处的男人才走了出来。拿在手里的手机界面，停留在蒲千凝最新发的朋友圈上。 每一张照片，都拍得恰当好处，那扬起的嘴角，配上那满满的黄叶，美得极有韵味。 想起之前自己在丽水古镇帮蒲千凝拍的照片……不得不说，董文灏很会拍照，她应该很容易就凑够九宫格发朋友圈吧！ 透过照片，厉明谦感受到的，更是一种满满的爱意。 嗡——厉明谦的手机里，跳进了一条微信。 是董文灏发过来的。 一张他和蒲千凝在银杏树下的自拍。从照片看来，他们的关系很亲密，像是正在热恋的情侣。 下一秒，厉明谦的电话就到了，“什么意思？” “我喜欢她。” “然后呢？” “我知道她跟三哥有工作上的往来，也知道她有些小迷糊，希望三哥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包容。” 厉明谦忽然冷笑，“她答应做你女朋友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 “那就等她成为你女朋友之后，再跟我说番话！”厉明谦恼火的挂了电话。 厉明谦这边走不通，董文灏又给蒲千凝打了电话，“我忽然想起早上没说完的话题，你想知道三哥对你的感觉，你可以试探试探呀！” “怎么试？” “很简单啊，你拿我们的合照发个朋友圈，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蒲千凝想起大学的时候，也有同寝室的同学做过这样的事情，她当时还笑话人家幼稚，嚷着：感情这东西，最害怕的就是试探！ “你不信？” “有点。” “那就没办法咯。”董文灏表现得很无所谓，“难不成，你要主动表白。” 蒲千凝笑了，“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千万别。你不知道，几年前有个女孩喜欢三哥，为他做了不少事情，甚至还为了能跟他有共同的话题，跑去当兵了，结果你猜怎么了。三哥直接来了一句‘这都是你自愿的，我又没逼你’，你说气人不气人？” 董文灏扬起嘴角，“所以说，一定要让他主动表白！” “我再考虑考虑吧。” “嗯…我不是逼你啊，我只是把利害关系跟你分析一下。这事最后还是要靠你自己做决定的。” “好，我知道的。”蒲千凝顿了顿，“你到了？” “还没有，漫漫长路，陪我说说话，打发时间吧？正好我也可以跟你说说三哥小时候的事情，让你多了解他。” 董文灏故意拉着蒲千凝说话，为的就是不让厉明谦的电话打进去，从而制造更深的误会。 他不想就这样放开她的手。 “要不，你还是好好开车吧，我有些累了。” “那你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蒲千凝看了看手机里，与董文灏一起拍的照片，几度点开了朋友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在她的眼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真没必要试探。 第056章 寻求协助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了好几天。 这些天里，也不知道厉明谦在忙什么事，从蒲千凝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有好几次，蒲千凝都忍不住点开了厉明谦的微信，想看看他的动态。然，他朋友圈里的信息，停留在一个多月前，与自己在丽水古镇拍的那张风景照。 而对话框里，与他们之间的信息交流，停在了上周六晚上，给他发的定位坐标。 再往上划了划，他们此前每天都至少发一次信息。 这样的安静，让她很不舒服。 仔细回顾了两个人之间沟通的内容，大都围绕着案子的最新进展开展。如今，两人协作办的案子已经侦破，又没有新案的续接。 让想主动联系的蒲千凝，默默的放下了手机。 忽然，杨晋的电话打了进来，“千凝，晚上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聊聊。” “是关于珊珊的事情吗？我正好也想跟你聊聊。” “那六点半，在万达广场的湘菜馆见？” “额…我想多带一个人，不知道你是否介意？” “是救我们的那帅哥吧？那天晚上见得匆忙，都没来得及询问他的名字。这些天，我一直都想找机会请你们俩一起吃饭，好好感谢你们。” 蒲千凝总算有了联系厉明谦的借口，“那一会儿见。” 说罢，立刻给厉明谦发了信息，“杨晋约我吃饭，你今晚有时间吗？” “在哪？” “六点半，万达广场湘菜馆。” “好。” 蒲千凝一愣，他这是去还是不去？ 不过，她的担忧是多余的，才刚走出办公大楼，就看到了厉明谦的车。她忍住了窃喜，一本正经的走过去，“我还以为你不去。” “有饭吃，为什么不去？”厉明谦的脸，毫无表情，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好吧，就当她什么都没说过吧，默默的上了车，假装不经意间聊起，“最近你很忙？” “嗯。我在整理近五年里没有侦破的案件信息，打算看看有没有新线索。”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每个新上任的领导都会做的资料调查，以便能够做到心中有数。 “那有查到什么吗？” “没有。” 厉明谦一句话，把话题聊死了，“你呢？” “最近在帮三队查一起入室盗窃杀人案。” “哦。” 厉明谦又一次把话题聊死了，而这一次，不管是他还是她，都没有再尝试打破此刻的安静。 直到见了杨晋，两人的表情才有了一丝的松动，“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没有，是我早到了。” 杨晋示意让大家就坐，又将菜单递过去，“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跟我客气。” 厉明谦把菜单推给蒲千凝，“你点吧。” “你们都能吃辣吧？”蒲千凝询问了大家的口味，是否有忌口的食物，这才唤来了服务员，与她商量着三个人的菜如何点。 等服务员离开，杨晋开门见山的表明了自己的意图，“这次冒昧的请两位来，一是为了感谢，二是想询问千凝的意见，我想带珊珊去看心理医生。” “你是怀疑她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是。”杨晋已经把大家请来帮着他解决问题，自然不会藏着掖着，“那日为了让孩子在医院里出生，我疯狂的驾车，最终酿成了车祸。大伙呢，都知道我是事出紧急，选择了赔偿医药费私了。” 然，那么多人受伤，车辆受损，而珊珊之前就为了孩子，辞去了原来的工作，这笔巨额的开支，落在了杨晋一个人的身上。 这几个月来，为了筹钱赔偿大家的医药费，他白天在公司里上班，晚上走亲访友，想办法把能买的都卖了，能借的也借了，自然的也就忽略了妻子、女儿。 珊珊情绪原本就因产后内分泌失调，变得特别的焦躁。独自面对只会啼哭的孩子，自然也无法理解丈夫对自己的忽视。加之，考虑到身上背负的债务，生活失去了原本的品质，也让她失去了应有的理智，连日来，更是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情，促使了夫妻俩的关系紧张。 那日他们正巧撞见的，不过是夫妻日常作战的冰山一角。 “现在，我身边的朋友听说了我的事情，生怕我开口问他们借钱，不太愿意接听我的电话，所以，我只能麻烦千凝，能不能帮我劝劝珊珊。” 蒲千凝并不着急的回答，拿起水杯喝水，话在口腔里酝酿又酝酿。 作为朋友，朋友有难，她自然要去帮的，只是帮到什么程度，这是一把难掌握的尺寸。何况夫妻吵架，一个人肯定吵不起来，话赶话，哪有一句好听的？ “也许事情还没有到看心理医生的这一步。我先跟珊珊聊聊，看看她最近在焦虑什么事，大家能不能坐下来慢慢商量。” “太好了！要不，一会儿吃完饭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杨晋是被压迫到什么程度了，竟连一天也不想等了？微微一笑，“其实，我觉得你的焦虑指数，会比珊珊要高。” 杨晋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腕，小心遮掩的抓痕，不知道什么时候露了出来，赶紧扯了衬衫的袖子遮挡。 “之前我有听珊珊提过，你们双方的父母都没办法过来伺候她坐月子，而你，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一时间要你承担起这么大的重任，压力自然也是有的，希望你也能调解好自己的情绪。因为只有你好了，这个家，才会好。” 这些道理，谁都知道，可实践的时候，就不是这么说了，“我承认，我也不止一次冲他们发脾气，以后我会尽量控制的。” “这样吧。一会儿我单独上去跟珊珊聊聊，你呢，就晚些时候再回来，千万不要让她发现，你找过我。” 杨晋点头，“都听你的。” 蒲千凝看了沉默着的厉明谦，“那你……” “没关系，我在楼下等你，正好与杨晋做个伴。” 杨晋一僵，隐隐的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要避开蒲千凝跟自己说，心头不安了起来。不过这也没错，有些话，男人之间私下沟通会更好开口，“好啊。” 第057章 又遇案子 这顿带着任务的晚餐，并没有吃很长时间，一行人到达杨晋所住的滨湖小区时，才刚八点半。 蒲千凝拎着一袋水果上楼。 然而，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出来应门。 蒲千凝给珊珊打了电话，附耳侧听，铃声从里面传了出来，这说明有人在家啊，可为什么没有人出来开门呢？ 无奈之下，唯有给杨晋打电话，更改了计策。 “嘶，家里怎么怎么乱？”杨晋嘀咕着，“该不会是我今晚跟珊珊说，有应酬不回来吃饭，她又生气的砸东西了吧？” “她经常砸？” 杨晋叹了一口气当作回答，“要不，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进去跟珊珊说一声？” “也好。”厉明谦将正想进门的蒲千凝往后拉了一步。 杨晋进门不足三秒，立刻有尖叫声传来。门外的两人对视一眼，也顾不上礼数，直接走了进去。 此时的杨晋，瘫跪在洗手间外的地上，双手抓挠着头发，不时敲了自己的脑袋，脸也因为伤心，苦痛得扭曲了。 而珊珊，穿着睡衣，侧卧躺在洗手间的地上，血迹从胸前的刀口处，顺着从花洒的喷头，缓缓的流入了地漏，一排带着污水渍的脚印，一路从洗手间进了房间。 洗手盆里，还有泡着洗衣粉的婴儿服。 常进入凶案现场的蒲千凝、厉明谦，并没有被眼前的场面震慑住，“孩子呢？” 杨晋这才反应过来，“宝宝，宝宝……”孩子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正香甜，提在心尖处的气息，放松了下来，“孩子没事。” “报警吧。”厉明谦提醒蒲千凝。 杨晋红着眼眶，紧紧的将孩子护在怀里，“对不起，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很快，刑警和法医都来了。 唐毅一进门就看到了厉明谦正坐在沙发上，“厉队，你已经开始做了笔录了？” “我是报案人之一。” “厉队？”杨晋诧异的看着厉明谦，“你是警察？千凝你……” “我是法医。” 杨晋木讷的点头，“你瞧瞧我，认识你们这么久了，从来还没问过你们的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现在知道也不晚。” 杨晋尴尬的点头。 孩子在他怀里，哭闹了起来，“孩子醒了，我能先去给她冲个奶粉吗？” “去吧。” 他自然的将孩子递给了蒲千凝。 “还是给我吧，她不会抱孩子。”厉明谦伸手去接，同时给了唐毅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分头干活。 由于死者珊珊死亡时，正在洗澡，受水温的影响，她的死亡时间只能推测出一个大概的范围，在六点到八点之间。 表面的死亡原因，是因为腹部中刀，伤及器官，导致失血过多。而其口鼻处，有手指的淤痕，不排除是凶手进入洗手间后，捂住她的口鼻，将刀子刺入，“凶手应该是一个左撇子，或者他刻意用左手行凶。” “死者手臂上有一道旧伤口，从愈合程度上判断，应该是五到七天前造成的。根据死者的尸斑推断，死者没有被移动过，这是第一案发现场，其他的情况，需要进一步解剖之后才可以确定。”梁子远这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痕迹组这边的同事，提取现场证物。 再度成为‘报案人’的蒲千凝，此刻正坐在客厅里，等待着唐毅录口供，这不，梁子远刚忙完，她就忍不住撅起了小嘴，“师父，你说我是不是要去庙里烧个香？” 短短的三个月时间，她就两度成为了‘报案者’，这运气也够背的。 “你相信这玩意？” 以前不信，可最近好像不信这个邪也不行了。 “说说你的想法。” “脑子有些乱，什么想法都没有。” 梁子远再看了厉明谦，他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像是已经知道了凶手似的，“你呢？” “有几个问题还没想通。” “嘿，跟我打哑谜？”梁子远兴致大起，“说说看，你们俩今天怎么又这么刚巧，遇到了凶杀案。” 厉明谦解释：“这夫妻俩，是上次我们遇到的那起车祸的肇事方。我怀里的这小女娃，是她的干女儿。” 梁子远深邃的看着那还在厨房里忙碌的杨晋，他刚才说去冲奶粉，这都捣腾半天了，还没冲完？ “厉队，梁法医，我已经问过左邻右舍了，今晚大家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唐毅顿了顿，“不过，楼下的户主说，他们最近经常吵架，只要吵架必砸东西。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都还劝过，后来没什么用，就懒得管。” “问时间了吗？” 唐毅无奈叹息，“问了，因为她是护士，今晚要通宵值大夜班，听到声响的时候，还在睡觉，加上他们也没砸多久，就没太在意。” “因为她急着去上班，给我留了一个电话，说要是有疑问，可以随时跟她联系。” 蒲千凝侧目看了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多了。 在医院工作，是分了好几个不同的班次，可若是值大夜班，也应该是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哪有这个时间上班的？ “再调查一下。”厉明谦也觉得有可疑。 杨晋终于冲好了奶粉，“不好意思，因为奶瓶都没有洗，又还要消毒，耽误大家的时间了。”说着，他已经接过了孩子。 他抱孩子的手法，比起蒲千凝略好些，但却不及厉明谦熟悉。刚才接手，孩子就啼哭了起来，死劲的用舌头顶开瓶口，不愿意喝。 “还是我来吧。”厉明谦再度接手，“你把情况跟我同事交代一下，越清楚越好。” 杨晋尴尬的连声答应。 “你还是这么喜欢孩子。”梁子远看着厉明谦嘀咕，“赶紧的，自己生一个，那就不需要抱着别人家的孩子了。” “说得轻巧，那也要有人愿意啊。” 梁子远砸吧嘴，“我怎么记得，是你当初不愿意呢？要你当时愿意，孩子应该跟我们家翔子差不多了吧？” 蒲千凝快速的看了厉明谦，琢磨着师父这话是几个意思？ “你还告诉我，这案子你怎么看。” “千凝，你觉不觉得跟三队最近查的那入室盗窃杀人案有些相似？”梁子远将问题抛给了蒲千凝。 第058章 两案合一 要断定这个案子是不是连环案，仅靠肉眼，是很难判断的。梁子远能提出这样的疑问，定有他的考量，而厉明谦呢，他没有接触过那个案子的文书，自然不会多加评论。 蒲千凝的目光在房里扫过，又将看到的事物，在脑海中叠加比对，“作案时间，选在饭点前后，其他的……”倒也一直没有想起来。 “饭点？”厉明谦凝眉。 那个时间，很多人都会选择出门散步，家里多半是没有人的，也是作案的最佳时间，但这样的情况，多半是随机的，调查起来特别麻烦。 厉明谦瞥眼看了杨晋，他倒是一脸平静的在饭桌旁做笔录。 盘旋在脑海中的几个问题，始终找不到相应的答案，但他可以肯定，“这不是入室盗窃案。” “家里的贵重物品都没有了，并不是小偷拿走的，是被杨晋变卖，换成了现金，用以抵债了。而且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门锁并没有被破坏，不像是小偷所为。” “三队那案子，门锁也没有被破坏，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的指纹。案发的时候，女主人正在厨房里洗碗，连水龙头都来不及关。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半个家是泡在水里了的。”蒲千凝顿了顿，“是他们家孩子，上完补习班回来之后才发现的。” “还是等最终的报告出来之后，大家再看看是否需要两案合一吧。”梁子远暂时收回问题，“千凝让他们上来打包吧。” “那需要连夜解剖吗？” 梁子远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厉明谦，瞧着他好像什么表情都没有，“你今晚还有其他的事情？” “没有。” “两个小时后，进解剖室。” 蒲千凝点头，“好的，我现在就让他们上来打包。” 忙起来的蒲千凝，自然没有顾上厉明谦，怎知，他不经意的靠近，“你就没有话想对我说？” 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说什么？” “……” 蒲千凝安静的等着，脑海一片空白，始终想不起自己要跟他说什么。末了，厉明谦唯有认输，“你忙吧，尸检报告出来了，告诉我。” “好的。” * 解剖室里，与平时一样，蒲千凝站在离梁子远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既方便做记录，又方便观察尸体、给梁子远递工具。 照例，梁子远还是要考考她的，“说说你的想法？” 蒲千凝放下笔记本，从死者的头部出发，“颅骨无异常。手臂上的伤口是上个星期，她与丈夫杨晋吵架的时候，不小心被水果刀割伤了。当时流了很多的血，最后还是我建议他们去医院做的缝合。” 伤口采用的是皮内缝合的扣线，线比较细，表面光滑，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美容线，它不需要拆线，但伤口愈合的比较慢。 “你的意思，这刀伤是她丈夫弄的？他们为什么吵架，你知道吗？” 蒲千凝也不确定，当时她站在门外，听到屋里有争吵的声音。因为不确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她使劲的敲门，没多久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疼痛的尖叫声。 随后，杨晋急匆匆的跑过来开门。 事出紧急，大家根本没有说上几句话，蒲千凝就让他们去医院做缝合，自己留下来帮他们看孩子。 具体他们是因为什么事吵架，蒲千凝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当然，她必须承认，她是想了解的，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细问，珊珊就出事了嘛！ “你去他们家之前，没有提前跟他们打招呼吗？” “当然是有的，我跟珊珊约好了时间才去的。” 梁子远沉思。 一般来说，与朋友约好了见面，肯定会在朋友来之前，张罗着招待朋友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在临近见面的时间里，与丈夫吵架，还动了刀子…… “今天下午，死者丈夫约你们一起吃饭，并且邀请你们在晚饭后，去到他家里，帮他劝死者去见心理医生？你确定死者真的患了产后抑郁症吗？” 蒲千凝摇头，“算起来我只见过她三次，不过，我有看过她的朋友圈。最近她更新的内容，与之前大不相同，感觉她的天空特别灰，我想应该是一个人独自照顾孩子，压力太大吧！” 从医学的角度来看，产褥期的女性，由于内分泌发生变化，情绪会出现剧烈的波动，这时候的她们，需要有丈夫、家人、朋友的陪伴，让她保持愉悦的心情。 可惜，她最缺的便是这个。 情绪得不到抒发，陷入焦躁不安之中，这也在所难免。 “是有什么问题？”她之前在做笔录的时候，已经跟唐毅说过了，当时梁子远也在场，他不像是这么啰嗦的人。 “我想我大概知道凶手是谁了。”梁子远扯了嘴角，“怪不得明谦那小子说有几个问题没想通。” “你们该不会是在怀疑，这是杨晋所谓吧？可是，为什么？” 梁子远也没有理出头绪，“先做解剖吧。”说完，拿起了扁平的解剖刀，确认珊珊的死因。 在检查死者胃部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几颗没有完全消化的药片。考虑到死者在哺乳期，药物不仅对自身有影响，还会传给孩子，梁子远暂停了尸体的解剖，对着几颗药片做药理鉴定。 经过检测，该药物为抗抑郁的药。 “我记得我们并没有在她的家里，找到这类型的药。” 那就要问问杨晋了，“你去给明谦打电话，让他现在立刻过来。” 他们彻夜解剖，厉明谦他们当然也没有闲着，根据杨晋提供的两人的社交关系，以及他们的‘债主’信息，展开调查。 接到蒲千凝的电话，厉明谦和唐毅一起出现在了鉴定中心。 “你说的问题，想通了没有？”梁子远单刀直入，直接切入问题的核心。 唐毅递上了一份人员名单，“这是三队正在调查的入室盗窃杀人案的死者名字吧？正巧，他也是杨晋的债主之一。” “这份是医院给出的伤残鉴定书。”唐毅又拿出了第二份报告。 厉明谦道：“我会去跟上头申请两案合一，交给我们队来进行调查。” “可我们是这个案子的报案人，也是杨晋不在场的时间证人。”理应该避嫌才对。 “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一定要查。” 他可不愿意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利用了！ 第059章 我错了吗 厉明谦那冷冽的目光，让蒲千凝为之一振，他此前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对这类事件如此敏感？ “就按你说的，如有需要，随时来找我们。”梁子远道。 厉明谦点头，“你们也忙了一夜，自己抽时间休息一下，有消息随时联系。” “兄弟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他不是客气，中间那半路话，是跟蒲千凝说的，只不过她好像毫无表示。 厉明谦深邃的看了蒲千凝，与唐毅一起离开。 相关的手续，很快就办理下来了，案子正式交给了二队处理。 与此同时，珊珊的尸检工作也结束了。 然，端坐在电脑前面的蒲千凝，久久没有将报告整理出来。 “师父，你觉得珊珊为什么会吃那种药？” “明谦他们正在处理。” “可我就是想不通啊。”很多可能性在蒲千凝的脑海中飞过，让她无法静下来处理工作。 梁子远摇头，“想不通就不要想，何必自己给自己添乱？”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现在已经年底了，距离你的转正考试我没多长时间了，要是你还总把时间浪费在不该浪费的地方，那你可得乖乖的听从阿姨的安排了？” 蒲千凝无法反驳，一声不吭的敲键盘。 “这就对了，完成之后就拿过去给明谦，他们可等着这份报告比对两个案子的线索。” 梁子远顿了顿，“要是你实在对这个案子的调查经过感兴趣，你可以留下来参加他们的会议，把你的疑问提出来，当然最重要的是把你想说的说完，明天早上回来上班，打起精神来，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 “为什么有此疑问？” “因为你总在提醒我，要我处理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作为法医，我们的分内事，不是协助警方破案吗，为什么……”蒲千凝不敢把话往下说。 当然，她也不需要说，梁子远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 回想起当初刚毕业的时候，他也像蒲千凝一样，对所有的事情有憧憬，有冲劲，可时间长了，有些事也慢慢变麻木了，“好了，先把你手头的事情做完再说吧。我还有些事情，下午就不过来了，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哦。” 蒲千凝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做错了，有些事，她不该说破的，也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的身上。 烦躁的她，脑海空荡荡的，完全不知道这份报告要怎么完成。 “发什么呆呢。” 蒲千凝汗毛一竖，“你什么时候来的，走路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厉明谦诧异，他这么大一个人，从门外大大方方的走进来，来到她的工位，这五六米的距离，都没让她发现自己，这让他说什么才好？ “说来听听，你在烦什么？” 既然他都这么问了，蒲千凝自然要把憋在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厉明谦的表情，也从最初的平静，渐渐扬起了嘴角，“你不觉得你很容易受情绪影响吗？” “我承认。”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按照你的想法，一步步做下去，别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就绑住自己的手脚。” 蒲千凝轻点了头。 “关电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可是我的工作还没做完。” “没有效率的工作，何必做？”厉明谦抢了她的鼠标，帮她保存了文件，关了电脑。 游乐场？ “带我来这里干嘛？” “当然是玩啊！怎么，觉得这里是小孩子才喜欢来的地方？” 是有点。 “珊珊的案子不是还没破嘛，我们是不是应该……” “难怪你师父不爱搭理你，你这小脑袋呀，能不能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什么意思？ 木讷的跟在厉明谦的身后，进了游乐场，“说吧，先玩哪个？” 蒲千凝望着那些大型的游乐设置，不禁汗颜。 往不远处的旋转木马看去。 “就从它开始吧。”厉明谦指了反方向的海盗船，往前走了两步，又忽然回头牵起了蒲千凝的手，“免得你中途落跑。” 蒲千凝从小就害怕那海盗船，自然的往中间走去，然，还没等她走上几步，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下一秒，强行拖走，坐在最后一排之上。 “我们……” “别告诉我，解剖尸体你都不害怕，会害怕坐海盗船。” “谁说我怕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想坐中间？” “我只是想去坐对面那排。” 厉明谦低头看了蒲千凝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再度扬了嘴角，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蒲千凝暗暗的咽了口水，缓解自己的紧张。感觉到海盗船动了，立刻闭上了眼睛，紧紧的抓着扶手，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随着海盗船越荡越高，也越来越紧张。 “不是说你不怕嘛？” “谁说……啊——”蒲千凝的否认还没说得出口，就感觉海盗船在快速的下降，那忽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喊出了声。 紧接着几次大的上升下降，蒲千凝都害怕得尖叫了起来。 终于…聊聊平稳了，蒲千凝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看清楚了厉明谦的笑。 狼狈之感，划过心尖。 厉明谦倒也不揭穿，拉着蒲千凝去坐大摆锤。 大摆锤的失重感与海盗船相比，那简直是升级版。 尖叫声，不断的从蒲千凝的嘴里发出，额头上汗珠，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冷汗，刘海湿哒哒的黏在上面。 双腿发软，胃里也开始不安分了。 然，厉明谦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向下一个目标过山车奔去。 三百六十度旋转加翻滚的过山车，向来是蒲千凝敬而远之的游乐设施。 “要不还是算了吧。” “排了这么久的队怎么能算了呢？”厉明谦顿了顿，“不过，要算了也行。” “什么条件？” 厉明谦把脸凑近，敲了敲自己的脸蛋。 一时间，排在他们前后的人，都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似乎都想知道她会如何选择。 尴尬得她脸都红了。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厉明谦站直了身体，继续排队。 蒲千凝望着前面的工作人员开始检票，也不顾上那么多了，快速的踮起脚尖，在厉明谦的脸上一吻。 厉明谦还没反应过来，蒲千凝的唇，已经离开了他的脸。 第060章 被丢下了 起哄声响起。 蒲千凝心头一慌，赶紧低着头，穿过人群跑了出去。心里甜甜的厉明谦，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那个…我们接下来玩什么？”蒲千凝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玩你喜欢的旋转木马。” 蒲千凝一愣，“你怎么知道？” 厉明谦神秘一笑，大大方方的牵着蒲千凝的手。 经历了刚才的那一吻，此刻再被他牵着自己的手，蒲千凝的心噗噗乱跳，懵懵的脑子，完全想不起自己该拒绝，还是继续默认。 她似乎有些贪恋他掌心的温度。 随着旋转木马一圈一圈的转动，某些话，在蒲千凝的嘴里酝酿，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忽然，厉明谦伸手到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耳旁的音乐声，让蒲千凝听不清楚他在跟谁说话，直觉告诉她，与案子有关。 想起自己那只做了一半的工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可等她再抬头的时候，厉明谦已经不在刚才坐的那木马上了，急忙的四处寻找。 等木马再转了一圈回来，她看见了他，他已经翻越出了栏杆，跑远了。 他就这样把自己丢下了？ 蒲千凝的心里，有些小失落。 不过，她理解他，毕竟他们的工作性质就摆在那里，只要有任务，忙起来几天联系不上，也是常有的事。 苦苦的扬了扬嘴角，玩意全，等旋转木马停了，略显孤单的走了下来。 “嗨，美女。” 蒲千凝连抬眼都懒，侧身从她身边路过。 “要不要这么酷啊？我亲爱的小凝儿。” 这是蒲千凝高中时的外号。她回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那穿着运动套装的高个子男孩，“喜羊羊？” “太好了，你没有忘记我。”席阳环顾一圈，“你一个人来游乐场？” “我朋友有事先走了。你呢？” “我在这工作啊。要不我我店里喝杯东西？” 蒲千凝点头，“你怎么会想到在游乐场里开餐厅？” “咳，你也知道，我念高中是怎么混日子的，最后连高考都没参加，领的也是肆业证。在社会上混了一年，硬是被我爸塞进技术学校，学烹饪。这不，毕业之后，就给我点本钱，让我开店。” 席阳的这段经历，让蒲千凝想起了刘瑞，他也是兜兜转转之后，成了一名厨师。 “那你怎么会选择在游乐场开呢？”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而且绝对不愁没有生意！” “这倒是。” “对了，你还跟老同学他们有联系吗？” 蒲千凝的工作那么忙，偶尔会窥频，看大家在群里闲聊，可让她参与聊天，那根本是不可能的。要说联系，那就剩唐毅了。 “你跟唐毅在一起了吗？”席阳说完立刻明白了，“怎么，那家伙该不会还没跟你表白吧？” “他跟我表什么白？” 席阳满脸无奈，“那是你不知道那家伙为了你做了多少事，我们可看得真真切切的！他为了跟你有很多共同话题，逼着自己看了很多推理小说，最后还跑去念了警校。” “他看推理小说不是因为他自己喜欢吗？” “哪有。他经常晚上做噩梦，梦到书里描述的凶案，然后全宿舍的人都被他的尖叫声惊醒。” 蒲千凝尴尬一笑，“是嘛。”她怎么不觉得，她倒觉得唐毅比她还痴迷。 “你可别告诉他，我出卖他哦。” “你呢，结婚了吗？” 席阳立刻拿出了手机，给她看屏保，“我女儿小小羊，今年3岁了，可爱吧！” “是挺可爱的，她是不是比较像妈妈？” “你还别说，越大越不知道她像谁。”席阳翻出了一家三口的照片，“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觉得呢？” 蒲千凝一愣，“女孩多像舅，说不定她像舅舅多一些呢？” “也许吧。”席阳两肩一耸，收回了手机，“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其实我挺好奇的，刚才没好意思问你。我记得以前周末，我们约着一起去刷游乐场的时候，你从来不去。是谁这么大的面子，能把你弄到这里来，又把你丢在这里了？” “同事啊。” “哦，原来是你喜欢的男同事啊！” “嘿，我说什么了，你就这么好的联想力。” 席阳乐了，“我本来只是随便猜猜，现在我敢肯定，你喜欢他！” 蒲千凝也不否认，“你女儿都三岁了，还不许我谈恋爱？” “说得也对。” “好了，不跟你扯了，我单位里还有些工作没有做完，要赶回去加班了，等有时间再一起吃饭？” “那我也不留你了，快到晚餐时间了，店里比较忙，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席阳与蒲千凝交换了微信，告诉她离大门最近的路。 等蒲千凝走出游乐场大门时，天已经黑了。 初冬的黑夜，似乎来得比较早。 玩的时候，出了一身汗，现在吹着凉风，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喷嚏，赶回办公室，把下午没做完的工作做完。 放松了心情，再投入工作，效率颇高，不过一小时就完成了。 当然，写完了报告还不行，要把报告送到二队，才算是彻底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千凝，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米伊琳接过报告，“厉队在哪里发火呢，这报告我晚点再帮你拿出去吧？” “哦，好。”蒲千凝偷偷瞧了厉明谦办公室那禁闭的大门，“发生什么事了？” “杨晋跑了。” “什么叫跑了？” 米伊琳也说不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大概就是厉明谦让唐毅暗中跟着杨晋，看看有什么线索，可杨晋去商场的洗手间之后，就凭空消失了，连孩子都不要了。 “啊？那孩子呢？” 米伊琳指了指角落里的摇篮，“厉队刚把那孩子喂饱，哄睡了。”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孩子？这么冷的天，总不能让她在这呆着吧？” “你说怎么办？” 蒲千凝怎么说也是孩子名义上的干妈，“要不我先把孩子带回家吧，正好明天是周末，我想想办法。” “你…行吗？” “不行也没办法，等厉队忙完了，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就不等他了。报告也麻烦你帮我转交。” “好的。” 第061章 小小心思 有了前两次的束手无策的经验，蒲千凝恶补了照顾婴孩的功课，她想着，一个晚上应该不难撑，等明天，把孩子带过去给她那退休的老母亲帮照顾几天。 可当她把孩子带回家，才知道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 面对哭闹不止的婴孩，蒲千凝挠头了，犹豫再三，唯有打电话给妈妈求救。 “你哪来的孩子？” 蒲千凝就猜到老妈定要先审问自己，“在路上救的，后来我认她做了干女儿。她爸妈有事离开济北市几天，不方便带着她，让我帮照顾几天。” “真的是你认的？” “难不成是我生的？就算是我生的，也要经过十月怀胎啊。” “把视频打开，让我看看孩子。” “哦。”蒲千凝将视频镜头切换成了后置，“我已经给她换个尿布了，然后喝了大概50毫升的牛奶。” “你拍嗝了吗？” “没有。” “那你把孩子抱起来，让她趴在你的肩膀上，你轻轻拍着她的背……唉唉，不是你这样抱的，你这样抱她会不舒服的……也不知道你救的是什么人，竟然这么狠心丢下这三四个月大的奶娃娃，跑出去玩！瞧瞧这小脸都哭红了……” 蒲妈妈喋喋不休的嘟囔了半天，“等着我现在过来找你。” “哦…唉……妈，我最近搬家了，我现在把地址给你。” “你这死丫头，搬家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你这是故意的吧！难怪我刚才瞧着屋里的家具，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 蒲妈妈再度唐僧上身，又嘀咕了将近三分钟的时间，这才终于挂了视频电话，出了门。 与此同时，厉明谦终于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一眼瞧见角落那张办公桌上没了婴儿的影子，“米伊琳，孩子呢！” “刚才千凝过来抱走了。” “什么，你怎么可以随便把孩子交给别人！” “千凝也不算是别人吧……” “我让你看孩子，你把它交给了第二个人，她不是别人是谁？嗯？” 米伊琳不再反驳，免得火上添油，“厉队，这是千凝让我帮转交的尸检报告。” “她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半个小时前。”厉明谦看了时间，“今晚你们几个辛苦一点，轮流盯着杨晋的手机，只要检测到他手机信号，立刻给我打电话，不管多晚。” “是。” 米伊琳见他要走，“厉队，你要去哪里？” 厉明谦深邃的看着她，并不回答，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米伊琳和几个同事立刻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给米伊琳点赞，“还是你厉害，知道转移话题。” “咳，厉队对工作要求比较高，但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众：“不觉得。” “不过，我觉得他对千凝好像特别温柔。” “对，我也有这个感觉，只要提到她的名字，整个人看起来就变成了一个暖男。” “莫非厉队喜欢千凝？” 唐毅脚步一顿。之前他们在讨论什么，他都没有听见，但最后一句话，他听得真切。 大家看见唐毅，立刻收住了话题，假装很忙，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本就心情不好的他，听到这个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了层霜。 厉明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珺喜小区，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蒲千凝有没有生自己的气。在楼下买了点夜宵，充当起了外卖小哥，希望他能看在美食的份上，不要跟自己计较。 “先生，请问八栋在什么地方？”一位中年妇女向厉明谦问路，厉明谦指了指正前方的那栋楼，“就这栋。” “哦哦，好的，谢谢哈！” 厉明谦不急不慢的继续往前走，正巧与中年妇女同路。 美食的香味，飘散在小区的小径上。 “哟，你这是刚下班？” “是。” “天哪，怎么这么晚？”中年妇女摇着头，“都快十点了，还没吃晚饭呢？” 厉明谦笑了笑。 “像你们这年轻人啊，整天就知道忙工作，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加班就加班吧，加班也要吃饭呀！整天这么晚才吃东西，身体可是要坏掉的！” “习惯了。” “哎哟，我跟你说你这习惯可真不好，要改！你说人家一日三顿，都是有时间的，错过了时间，胃该受不了了！” 厉明谦快走了两步，拿出门卡，刷了门禁，推开玻璃门让中年妇女进去，然后又去按电梯。 几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中年妇女忍不住打量起他来。 刚才在外面，路灯昏暗，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现在在这亮堂的大厅里，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挺帅气的小伙子。 他的长相，跟自家女儿，很般配！ “先生，你结婚了吗？” “没有。” “女朋友呢？” 厉明谦被看得不舒服，被问得也不舒服，但处于礼貌，他还是如实回答，“也没有。” “太好了…！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女儿，今年二十七岁，长得可漂亮了，水灵灵的大眼睛，长长的头发……” “阿姨，你去几楼？” “21楼。” 厉明谦按了21，便没有再按其他的数字，中年妇女立刻抓住了机会，“你该不会也住21楼吧，真是太巧了！唉，我跟你说，我女儿最近的才刚搬到这里来住的，正所谓啊，近水楼台先得月，择日不如撞日，你就跟阿姨来家里坐坐，阿姨今晚就介绍你们认识，你们要是看对眼了呢，就经常出去约会，怎么样？” 厉明谦苦笑。 “哎哟，你放心，阿姨绝对不会骗你，你看看阿姨长得这个样子，我跟你说，我年轻的时候可漂亮了，我女儿比我还漂亮。你看到她一定会喜欢她的！” “那他怎么还没有男朋友呢？” 厉明谦一语中的，刺中了中年妇女的疼处。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回答，电梯门就开了，她也顾不上许多，强拉了厉明谦的手，“这个问题等你们熟了，自己问她，阿姨今晚只负责介绍你们俩认识。” 她紧紧的拽着厉明谦的手，找到了女儿的家，“等一会儿啊，我女儿马上出来。” 厉明谦看着门牌，额头已然布满了黑线，许多之前不懂的，此刻全懂了。 第62章 又写保证 蒲千凝开门，最先看见的是厉明谦，随后才是自己的妈妈，微微一僵：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 再看老妈的动作，蒲千凝瞬间明白了，“老妈，你这又是从哪条街上拐来的？” “什么叫拐，这小伙子是我刚才在楼下遇到的。这不，他说他也住21楼，我就让他过来跟你见见面，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嘛，以后进进出出的大家也好有一个照应。”转脸对厉明谦说，“你觉得呢？” 蒲千凝快要被气死了，上次她老妈就看上了一个路人甲，假装崴了脚，让人家把她扶回来，让他们相亲，吓得人家小伙子，估计以后再也不敢做好事了。 这一回，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把人弄来的，也不管对方是谁，先教育起来，“老妈，你做事情能靠谱点吗，你就不怕他是个坏人？” “他这么帅，怎么可能是坏人？” “老妈，亏你还是老师呢，能不能有点防人之心？谁的脸上会写着好人坏人？” “行了行了，你就先别忙着教训我了，这还有外人在呢！” “嫌丢脸了？” “丢什么脸，就怕人家嫌你脾气大，不肯要你！在给你留面子呢！”蒲妈妈也生气了。 然，刚刚说完就后悔了，“你们先聊着我去照顾孩子。” 错接二连三，“先生，你可别误会，这不是她的孩子，我女儿没有结婚哈，这是别人暂时托她照顾的。” “行了，你进去吧，我解决自己处理。” 蒲妈妈好像很不放心，可蒲千凝的眼神让她怕怕的，这也让她不敢不做，边走边嘀咕，“哪有老妈被女儿教育的！” “不好意思，我妈……” “阿姨挺可爱的。” 蒲千凝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回应他，“等你跟她的熟了，你就觉得她一点也不可爱了。” “咦，这么晚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刚听伊琳说，你把孩子带过来了，我怕你一个人照顾不了，所以想着过来帮忙，就在楼下遇到阿姨跟我问路，然后的事，你应该猜到了。” 蒲千凝苦笑着点头。 “既然有阿姨帮忙，那我就不进去了。”厉明谦顿了顿，“给你带了点夜宵，趁热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照顾孩子真的好费体力啊！” 蒲千凝接过烧烤，忍不住拿了一串出来吃。 ‘道歉’似乎在这一场小闹剧的缓解下，变得愉快了，“那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尽快过来。” “好的。”蒲千凝目送着他进了电梯，这才关了门。 门才关上，蒲妈妈就像鬼魅，出现在蒲千凝的身后，“那帅哥呢？” “走了。”蒲千凝继续嚼着烧烤。 “嘿你这死丫头，怎么把人家的晚餐抢了？” 蒲千凝：…… “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有没有发展的可能性？”蒲妈妈抱着孩子来回走动，手轻轻的拍着孩子，让她快些入睡，“看他那长相，应该也有三十五六了，会不会年纪大了些？唉，不过年纪大点，会照顾人……” 几分钟后，蒲妈妈才反应过来，“你怎么都不说话？” “我在听你说，你继续。” “我说什么呀我，我都已经说了好半天了，你到底怎么想的？对了，你有没有留人家的电话微信什么的？不过没留也没关系，大家同住一层楼，见面的机会还很多。” “妈，你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我刚才还没来得及问，不过感觉他工作好像挺忙的，你看这时间了才刚下班，要是你们俩结婚之后，他也这么晚下班……”蒲妈妈不由得担忧了起来。 可那八字还没一撇的事，现在去上，似乎早了些，“听你这话，你是知道他做什么工作的？” “警察。” “啊？他是警察？”蒲妈妈琢磨着，“那可不行，像你这种工作，成天跟死人打交道就已经够……要是再跟个警察……不过他要是片警，好像………” “刑警。” 蒲妈妈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事我不同意，以后你不许跟他来往！” “那可不行，我是法医，他是刑警，我们俩要是不接触，这案子还破不破了，嫌疑人还怎么抓？” “闹了半天，你们俩是同事？” 蒲千凝伸出大拇指给蒲妈妈点赞。 “那他住……” “他不住这里。我这么告诉你吧，你怀里抱着的，是我的干女儿没错，前两天她妈妈遇到意外去世了，她爸爸因为接受不了这打击失踪了。所以我们不得不把这孩子带回公安局。 刚才你带回来那帅哥哥呢，就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他不放心我一个人照顾孩子，就想过来看看。” 蒲妈妈真有一种拿豆腐撞头的心，“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喋喋不休的说了大半天，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那行，同事归同事，你不许跟他谈恋爱！” 蒲千凝苦笑。 现在总该知道她为什么二十六七岁了，还单身了吧？ 蒲妈妈定的女婿条件里，有三大不许：不许找同行，不许找警察，不许找年龄比自己小的男生。 “不行，你给我写保证书，就写不可以跟刚才那刑警谈恋爱！” “妈，我都多大了，还写保证书呢！” “就算你现在九十九岁，你也是我女儿，我要你写，你就要写！” 蒲妈妈边说边到处找纸笔，盯着蒲千凝按自己的要求，完成这份带走偏见色彩的保证书。 看着上面的这行字，蒲千凝心理的苦，不由加剧，却又带着一种小幸运，还好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不然，这可怎么办？ “这下放心了吧！” 蒲妈妈回想着刚才两个人见面的表情，似乎有了保证书，还不放心，“我还要给小梁打个电话，让他帮我盯着你，免得你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妈，都几点了，你就别打扰我师父了好不好！再说，这么点芝麻大的事，你都找他，你让他怎么看我？” “我不管，我只管我女儿！” 蒲千凝抢下了电话，“我认认真真的跟你保证，我觉得不会跟厉队谈恋爱，行了吧！” “要是你做了呢？” “那…我一辈子嫁不出去。” “行，那我就相信你一次。” 母女俩并没有注意，这通电话已经拨了出去，而电话那头的梁子远听到了最后一两句话，眉头紧紧的皱成了一条线。 第63章 一家三口 “丫头啊，我刚才顾着你的事情，没想起问，这孩子的妈妈是怎么没的？” 蒲千凝嘿嘿一笑，“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 这暗示再明显不过，什么死亡会动用到刑警？ 蒲妈妈叹气，“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行吧，你也累了一天，赶紧洗澡睡觉去，这孩子我帮你看着。” 蒲千凝点头，下午在游乐场玩了一圈，出了不少汗，她早就嫌弃自己了。 洗完澡，头沾枕头，秒睡了。 迷迷糊糊的，被婴儿的哭声惊醒了，她跳下床，一眼就看见妈妈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在客厅里来回走动。 “丫头，我觉得这孩子不太对劲，好像是生病了，浑身滚烫滚烫的。” “不会吧？”蒲千凝急忙过去给孩子查体温，“不行，咱们还是赶紧送医院吧。” 蒲妈妈点头，“你抱着孩子，我给孩子收拾着奶粉尿布什么的。” “嗯。” 很快，两个人就带着孩子来了医院。 “天啊，你们是怎么做妈妈和外婆的，孩子都烧到三十九度才送到医院来！”护士急忙抱着孩子去病床上，又去叫了医生。 好一阵忙碌之后，孩子的脑袋上，挂着吊瓶的针头，在蒲千凝的怀里睡着了。 蒲千凝小心翼翼的抽出手，看了手机与杨晋的微信对话框，电话的那头，杨晋始终没有任何的回信。 不服气的蒲千凝，又给杨晋连发了几条信息。希望他看到的时候，能给自己回个电话，至少也要把事情说清楚吧，这么躲着，算什么事！ 疲倦再度爬上来，蒲千凝靠着椅背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在手机振动了。 蒲千凝立刻睁开眼里，先看了孩子的吊瓶，这才看手机。 是厉明谦的信息，“醒了吗，孩子还好吧？” “在医院，孩子发烧了。” 厉明谦的电话立刻打过来，“你们在哪个医院？” “市医院。” “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蒲千凝的心里暖暖的，嘴角不由挂起了笑容。 “刚才是谁的电话？” “厉队，他问孩子的情况。” 蒲妈妈审视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她的身上。 “妈，你真别多想。他就是关心孩子，这不听说我们在医院，所以才说过来看看的。” “真的？” “老妈，你到底在怀疑我们什么？” “我不是怀疑你们，我只是不喜欢你跟刑警谈恋爱。” 蒲千凝扯笑。 “好嘛，我相信你就是了，你已经抱了很久了，让我抱吧。” “不用了，你一个晚上都没睡，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打着吊针，也不好换手。再说，一会儿厉队过来了，有他帮忙呢。” “他一个大男人，懂什么！” “那你了小看他了，他懂得比你女儿多。这抱孩子的手势，还是他教我的，不然我哪有那么专业。” 蒲妈妈还想嘀咕，但被蒲千凝打发了，“你不是约了几个阿姨们下午去唱歌吗，你要是现在不回去休息，晚点见到那些阿姨们，可你就成了国宝了。” “你确定你们俩没问题？” “对，我们俩绝对没有问题，要是我们解决不了，再给你打电话就好了嘛。” “那我等他来了再走。” “算了吧，等下他来了你又要拷问人家半天，人家不嫌你烦，这周围的人可都烦死你了。” 蒲妈妈看了旁边打针的人，闷哼一声，发着小脾气离开了。 急着把妈妈赶走，是害怕妈妈瞧出自己的小心思吧？不然，她怎么一而再三的跟自己反复确认？ ‘姗姗来迟’的厉明谦，在吊针区里，找到了那想要缓解手麻又不敢乱动的蒲千凝，心疼了一秒，大步走过去，“我来抱吧。” “你这么快就到了？” “不远。” 蒲千凝似懂非懂的点头，不过，手上的重无物没有了，麻痹感席卷而来，让她一时无法动弹，就连站起来给厉明谦让座都不行。 “阿姨呢？” “你来之前，我打发走了。” “我给你带了早餐，在包里，这里细菌多，你到外面去吃吧。” 蒲千凝还没簌口呢，这么吃早餐，似乎有些怪，不过，她还是照着厉明谦的说法去做了。 等她吃完早餐回来，刚才还空荡荡的吊针区，如今人满为患，各种不同年纪的人，或排队等吊针，或刚挂上吊针，而像厉明谦这样的抱着孩子的，仅此一个。 “姑娘，你真好福气，找了一个好老公。” 啥？ 蒲千凝开口想解释事情不是大家看到的这样，可又一想，大家萍水相逢，犯不着解释。 又等了半小时，这吊瓶终于打完了。熟睡的小娃娃，在拔针的时候，又是一阵哭闹，为了不扰民，厉明谦赶紧抱着孩子离开。 “你能开车吗？” 蒲千凝摇头，“你忘了我上次是怎么开的车？” “那打车吧，我回头再过来把车取走。” 抱着孩子的‘一家三口’，在医院门前打车，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才走到门口，就有出租车主动停在了他们面前。 下车后，又一路从小区门口，晒着暖暖的太阳走进来，蒲千凝的心里翻着一丝甜意，竟有些期待着日后的生活来。 然，一进门，所有事情都不同了。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医院？”厉明谦的语气有些凶。 “大概凌晨四点多五点吧，具体的我也不太记得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大半夜给人打电话，不太好吧？“我想晚点再跟你说的，后来抱着孩子睡着了。对不起嘛，我知道，是我疏忽，没有把孩子照顾好……” 下一秒，感觉眼前有一道人形影子靠近自己，慌忙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人拉了回来。 他的力道有些重，她的脸颊撞在了他那结实的胸膛上，“我不是怪你没把孩子照顾好，我是担心你！” “你有没有想过，大晚上的，你们抱着孩子出门，遇到危险怎么办，要是打不到车去医院怎么办？去到医院挂不上号怎么办？” “太着急了，我没考虑这么多。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了！”蒲千凝艰难的抽出手，伸了三根手指，“真的，我保证！” 居高临下的厉明谦，看着她的双眼，“你的保证，没用！” “那什么才有用？”蒲千凝的也抬起了头，看着厉明谦的双眼。 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的看着对方。 空气瞬间凝结。 第64章 病来如山 凝结的空气。 近距离的对视。 对方的脸庞，在眼眸中无限的放大，放大，再放大。 厉明谦的头微微下移，想要吻她的唇。 然，就在他渐渐靠近的时候，蒲千凝忽然推开了他。 空气里泛着异样的尴尬。 “不好意思，我刚才好像太激动了。” “没关系，你也是紧张我们，怕我们几个女人半夜出门会遇到歹徒。”蒲千凝笑了笑，“我去烧点热水，给孩子冲奶粉。” 厉明谦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蒲千凝竟然能接上他的话题，“嗯。有湿巾吗？孩子现在发烧，不方便洗澡，酒精又太刺激皮肤了，我想给孩子擦洗四肢，再给她换套衣服，这样她也会感觉舒服些。” “湿巾就在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 厉明谦嗯了一声，自己去拿。可还没等他找到，就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循声望去，半开放式厨房里蒲千凝，身体微微晃动，眼看着就要倒下了。 一个健步，厉明谦扶住了她，“千凝，你怎么了？” 蒲千凝两脚一软，根本没力气回答他这个问题。 厉明谦摸了摸她的额头，好烫！把她打横抱起，抱上了床。 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他帮她脱了外套，才给她盖了被子。 “你呀你，身体这么弱！” 一个大男人照顾两只病猫，这也可真够为难的。 然，厉明谦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让蒲千凝先补眠，用湿纸巾给孩子擦了一遍身体，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消毒奶瓶的同时，又将米放到锅里煮粥。 趁着哄孩子的空档，开了蒲千凝的冰箱和橱柜，果不其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哄睡了孩子，才到楼下的药店，买了退烧药，又在小超市里买了点蔬菜、水果，帮她把冰箱塞满。 论做菜，谈不上好与不好，但煮个粥，又或者是煮个面，至少还是能吃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蒲千凝，强撑着起身，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躺在床上的。 想拿手机看时间，却摸到了床头的那杯水。 从来没有在床头放水杯习惯的人，看到那杯水，脑子更迷糊！ 忽然。 蒲千凝双眼瞬间睁大，腾得一下跳下床，一个健步，开门冲了出去。 “醒了？过来坐，我去厨房给你盛碗粥。” “你会做菜？”蒲千凝的期待不足三秒，萎了，“白粥啊……” “你现在只能吃这个。” 蒲千凝不开心。 “听话，等你病好了，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蒲千凝似乎记起了什么，扔下勺子，满屋子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自己找的东西，甚至与她有关的东西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孩子呢？” “你说话呀，急死我了！” “你先别激动，过来这边坐，我慢慢跟你说。”等蒲千凝坐下，厉明谦才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我知道，你把她当成自己的干女儿，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工作都很忙，根本没时间照顾她。” “你该不会把他送到孤儿院去了吧？她有爸爸的，只是她爸爸暂时把她丢下了，而且现在案子都还没查清楚，珊珊的死跟杨晋有关，现在还不好说，你怎么可以……我说的那么认真，你竟然还在笑！” 蒲千凝觉得肺都要被气炸了，迷糊的脑子，在那一顿吼叫后，更疼了。 “你先别那么激动，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得到允许，“我没有把她送到福利院，而且以她的情况也并没有办法入住孤儿院。我们已经联系上孩子的爷爷奶奶了，现在孩子跟她爷爷奶奶在一起。” “不是说他们双方老人都没办法过来伺候珊珊的月子，帮着照顾吗？” “对。因为他们结婚的时候，双方父母都不看好这段婚姻，大家闹的很不愉快，所以在他们的婚后不愿意帮忙，也从不参与他们的生活。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珊珊不在了，杨晋也失踪了，如果他们的父母，还继续躲在幕后，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外公外婆呢？” 厉明谦苦笑，“孩子的外婆听说女儿死了，突发心脏病，现在正在医院里，外公没办法照顾两个病人。” “哦，那……” “我不管你现在有多少问题，你现在也是一个病人，先把这碗粥吃了，然后吃药。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厉明谦顿了顿，“好吧，等你吃完了，不管你有多少问题，我一定认真回答。” 蒲千凝嘟着嘴。 要知道她最讨厌吃的就是白粥，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被人盯着吃。想到自己一肚子的问题，她不得不吃，“我吃完了。” “我们问过杨晋，他表示自己并不知道珊珊偷偷吃抗抑郁药，一直以为她吃的是维生素片。 据他说，从珊珊怀孕开始，她就一直在吃那个牌子的维生素片，说是朋友介绍的。 而我们的确在他们家里找到了杨晋说的维生素片。 我们已经把这维生素送去做化验了，里面装的到底是维生素还是抗抑郁药，结果这一两天就会出来了。” 这是他们的调查的进展。 “我一直觉得杨晋的言行没那么简单，所以让唐毅暗中跟着，想看看有什么发现。结果……”厉明谦耸了耸肩，这接下来的事情，蒲千凝已经知道了。 “住在他们楼下的护士呢？” “我去医问过了。之前她有个同事，因为要参加朋友的婚礼，又要值大夜班，让她帮顶了几个小时，所以她这次上大夜班，同事帮她上回来。我也跟她同事确认过了，没有可疑。” 蒲千凝明白了，现在他们的线索中断了，一切都要等‘维生素片’的化验结果出来才可以做下一步的安排。 “那另外一起入室盗窃杀人案呢？嫌疑人确定了吗？” “还没有。因为案发时间，杨晋有不在场证明，他正在见客户，而两个地方相距很远。” “这么巧？” 事实上就这么巧。 “杨晋会不会已经发现你们跟着他，所以他才要跑掉？”蒲千凝想了想，“不对啊。要是他没有可疑，为什么要跑？” 蒲千凝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就算要跑，是不是应该把女儿安顿好呢？” “所以我们怀疑，他不是自己跑的。” 第65章 自言自语 不是自己跑的。 厉明谦的这句话，让蒲千凝微微感觉吃惊，“他们夫妻俩，看起来挺和善的，也不像是得罪了人啊。” 思考让蒲千凝的脑袋嗡嗡作响。 “好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药吃完，然后好好休息。”厉明谦给她倒了水，拿了药。 像是父亲盯着生病的女儿般，看着她把事情做完才满意，“我先走了，你有什么不舒服的，立刻给我打电话，不许强撑！” “好。” 厉明谦知道这‘交代’容易，可实践起来很难，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的控制欲有些强。 然，面对这样一个特别的姑娘，他不看紧点，还真的怕被人抢跑了。 “我晚点给你打电话，晚上你想吃什么，给我微信，我给你带。” “嗯。” 厉明谦还想说话，被蒲千凝强行推出了门，打发走了，他再不走，她真觉得自己多了一个‘妈’。 当然，厉明谦也并没有那么闲，在蒲千凝看不见的时候，一直用电话遥控着案件的调查。 一回到办公室，立刻让留守大本营的同事到会议室开会，“不好意思，早上有些事情耽搁了，我想利用几分钟的时间，梳理案子的最近进展。大家各抒己见，不用拘谨。” “我调查了珊珊的朋友，据她闺蜜廖梓琪说，他们夫妻俩的感情表面上一直都很好，但有好几次，她都看见杨晋跟另外一个女生在一起。 但因为珊珊在怀孕，又后来又因为产生时造成了大车祸，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调增珊珊的负担，便没有将此事告知她。” “哦？廖梓琪知道那女孩的身份吗？请她到队里来，做一副拼图。” “擦肩而过，估计难，而且她已经想不起来，当时遇见杨晋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了。” 廖梓琪提供的这条线索，调查起来颇有难度，但这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是真实存在的事，就不会调查不到，“调查杨晋的朋友和同事。” “好的。” “我觉得住在他们楼下那护士秦雪，也要重点查一查。”米伊琳道，“我总觉得，她跟我们交流的时候，言辞闪烁。你们想，他们的工作本来就累，回到家以后就想休息，可住在楼上的人，三天两头吵架、砸东西，烦都烦死了，这事怎么可能会习惯？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珊珊死的时候，她并没有时间证人。” 厉明谦表示同意，“你们分头去调查杨晋和珊珊的朋友、同事，我亲自去找秦雪。” 刚下班的秦雪，一脸没好气的坐在医院的小会议室，“我之前就已经跟你的同事说的很清楚了，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帮助你的？” “我希望你把十一月三日的事情，再详细的说一遍。” “那天早上，我8点多起床，然后去菜市场买了菜，然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门。因为我晚上要值大夜班，所以吃了午餐之后我就睡觉了，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楼上有人砸东西的声音，因为这声音最近经常发生，我以为又是楼上的夫妻吵架，觉得很烦，所以带了耳塞继续睡觉，一直睡到8点，闹钟响了，我才起床找东西吃，就在我准备出门的时候，你的同事就来找我了。” 秦雪回答得很流畅。 “你刚才说，你觉得很烦，那你为什么不上楼去询问一二？” “这有什么好问的？再说了，他们夫妻俩吵架，跟我这外人说的着吗？”秦雪闷哼了一声，表情也变得不那么友善了，隐忍着不发好发作。 “你跟珊珊认识吗？” “不熟。” “怎么说？” “有一次，她在小区里散步，忽然肚子疼，我正好路过，扶了她一把，然后她就知道我是护士后，问我要了微信。后来有通过一两次电话，多大数都是她身体不适，来问我应该吃什么药，毕竟是怀孕了，在这方面特别小心谨慎。” “你有加她的微信，那你也注意到她最近的情绪不大对了？” 秦雪撇嘴，“就我看来，她怀孕前就不大正常，特别是她的心态，整个人就像蒙了一层灰，每日散发着负能量，跟她相处的时候特别难受。所以我尽可能的远离她。” “既然如此，她三天两头跟丈夫吵架的时候，你怎么也不劝一劝？” “这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我做外人的不好管吧？” 转了一圈，回到最初的问题，秦雪依然是这样的说法。想来，她的处事风格就是如此，“那杨晋呢？你跟他的关系如何？” “我没有跟他说过话，也不敢轻易跟他说话。” “你是意思是珊珊对杨晋的约束比较大？” “也可以这么说吧，但我是觉得他们的感情，是属于那种表面上风平浪静，被地里暗流汹涌的那种类型。如果没有遇到什么大问题，他们或许能一直能保持下去，可惜……”秦雪摇了摇头，“这也不能怪他们吧，就我见过的，很多夫妻都是这样的。” “没想到你年纪不大，看得倒挺透彻的。” 秦雪耸了耸肩，“也许是因为我工作环境造成的缘故吧。” “依你之见，杨晋有没有可能在外面还有一个家？” “这点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也不奇怪。”秦雪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 “今天打扰了。”厉明谦起身离开，随后找到了与秦雪同科室的同事，了解秦雪的为人。 “我们一直都觉得秦雪这个人挺难相处的。别看她表面笑嘻嘻的，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可是她的心思特别重，整天就喜欢坐在那里琢磨别人在想什么。” 另外一个同事附议，“对，我觉得秦雪这个人，好像很不喜欢跟人沟通。” “什么意思？” “那在医院里，谁跟她的感情比较好，又或者说经常看到她们走在一块。”厉明谦感觉她们有难言之隐，“有什么问题吗？” “她喜欢独来独往，下了班约她一起去吃饭唱歌，她也不去。而且我经常看到她对着墙壁或者镜子说话，像人格分裂似的，自己问问题，又自己回答自己。看到有人来就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保持着微笑。” 厉明谦一顿，“你可以确定吗？” “最好还是要去问精神科的医生。”没有真凭实据，秦雪同事也不好下结论。 第66章 背电话号 忙完这些事，天色已经很晚了。街灯与百家灯，一盏盏的亮起，心急着赶去照顾蒲千凝的厉明谦，立刻被堵在了路上。 “厉队，我们杨晋的手机刚才开机了。”米伊琳的电话打了过来，“我已经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了。” “现在他的手机还在开机吗？” “是。从地图上看，应该是一家酒店。” 他们查过酒店的入住登记，并没有查到用杨晋身份证号码开的房间，如今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不管如何，有线索就一定要追查，“通知唐毅他们，立刻赶过去。” “知道。” 挂了米伊琳的电话，厉明谦又赶紧给蒲千凝打过去，可电话那头，却没有人接听。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睡觉，厉明谦没再打第二个，转而发了微信，“不好意思，答应了要给你带晚餐的，但我现在还有工作，暂时没办法过去。抱歉。” 而此刻的蒲千凝，望着那禁闭的大门，不知道是该站还是该坐，他刚才出门倒垃圾，忘了拿钥匙，手机也被锁在了家里。 敲了敲左邻右舍的门，竟都不在家。 那捂脸尬笑的表情包图，在她的脑门上划过…… 为今之计，她只能下楼去找物业，请人帮忙了。 然而，物业上下打量着蒲千凝，“你是房主？” “没有，我只是租户，房主应该是叫厉明谦。” “应该？” 蒲千凝无奈一笑。她只知道房子是厉明谦的，可房产证上写的是谁的名字，她哪里知道！ “那你有他的电话吗？” “我的手机被锁在家里了，我没有办法联系上他。” “很抱歉，你提供的信息资料不全，我们没有办法帮你联系锁匠。” “我不需要你们帮我联系，我只需要你们接我一个电话，我自己打电话找锁匠，行吧？” 物业扯笑，“美女，你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证件，又没有办法准确说出户主的姓名，甚至无法提供他的联系方式让我们核实。请你别为难我们，行吗？” “我跟户主是朋友。” “刚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刚才说你是租户，现在又说你是朋友。”物业摇头，“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判断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还是请您赶紧离开吧，若不然，我们将会采取其他方式请您离开。” 蒲千凝扯了嘴角，“好吧。” 想起厉明谦说会过来跟自己一起吃晚餐，折腾了这么久，现在都八点多了，他应该过来了吧？要不回家看看？ 脚步不由轻快了。 可当她现在楼下向上看时，看到却是黑漆漆的，没有开灯。 不用说，家里没人！ 搬过来住了这么久，怎么就没想起来，要在办公室放一套备用钥匙呢？ 眼下该怎么办？ 单薄的外套，似乎无法抵御秋末初冬的寒风，加之又发烧未痊愈，头越来越疼。 “千凝，你怎么在这里？” 蒲千凝双眼迷离的看向了来者，“你怎么会来？” “上周末咱们不是约好了要见面的嘛，我给你打了很多个电话，你都没有接。然后我又给了二哥打电话，他说没有工作需要加班，我猜想你一定在家，所以碰碰运气。” 蒲千凝扯了嘴角，“谢谢……” 话还没说完，就因体力不支，晕在了董文灏的怀里。 “你生病了吗？”董文灏也顾不上这么多，背起蒲千凝往医院去。 急诊医生详细的给她做了检查，“她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为什么会晕倒？” “十点多都没有吃晚饭，能不晕吗？”医生写好了药方，“去取药吧，然后去挂点滴。” “哦。”董文灏出去了又回来，“那是不是要带她出去吃点东西，再回来吊针？” “你先去排队交钱取药，然后带她去点滴室，再出去给她买点回来，我给她开点葡萄糖，让她先打针，消炎药晚一点再打。” 董文灏‘哦’了一声，很快又回来，“医生，收费处在哪？” “从这个门出去直走到底，然后右转，走到楼梯口，你就看见了。” 董文灏傻站在原地，把医生说的话在脑海里琢磨了一遍，这才出了门，顺利的找到了收费处，又去取药，当然，下一秒他又出现在医生的诊疗室里，“不好意思，我刚才忘记问了，像她这种情况，感冒发烧，低血糖，应该吃什么？” “以清淡为主，少食辛辣、刺激、油腻性的食物，多喝些水，补充维生素c……” “医生，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你直接告诉我，她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吧，这样我好去买。” 许是医生被他的执着闹得不行，“医院后门那里有一家粥店，你去那里，让他给你做一碗鱼片生滚粥。” “好的，谢谢。” 医生摇着头，转而对倚靠在长椅上，挂着葡萄糖吊针的蒲千凝道：“小姑娘也挺幸福的，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哦？” 医生若有所思，不在接话，拿出自己的手机来玩。 很快，一碗热乎乎的粥，便出在了蒲千凝的眼前，“我喂你吧，你在打针，不方便吃。”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吃的。” “哦，这粥太热了，我帮你拿着，自己吃。” 蒲千凝苦笑，“你们这些部队的，是不是都比较固执？” “固执不好吗？” “这…也不是说不好，这要看情况吧。” 盲目的固执，就是一种强人所难。 蒲千凝在心里说了后半句话，“不管怎么说，今晚要是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那你想感谢我吗？” 感谢是必然的，可自己提出来，显得有些奇怪，“你希望我怎么感谢你？” “背我的电话号码，以后遇到任何麻烦，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蒲千凝一愣，随之心头暖暖的。自从手机普及之后，她就没有被任何人手机号的习惯，若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好。” “那你现在背。” 这是怕她只是表面答应了？ “好。” 第67章 失踪的人 蒲千凝抬头看着大大小小三四瓶针，默默的把流速开到最大，结果，董文灏很快就发现了，把它调回了原来的速度，“我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他不急，她急。 “怎么，你还有其他的事情？” “当然啦，我现在进不了家，我总得想办法解决问题啊。” “这还不简单打电话给房东，看看他有没有备用钥匙就好了。”董文灏忽然想起，“没有手机，也没有房东的电话？” 对啊，给房东打个电话，所有的事情就能解决了。 房东的电话她没有，可董文灏有，“能把你的手机借给我吗，我想给厉队打个电话。” “哦。” 董文灏有些不情愿，但他还是帮她播了过去，然，厉明谦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也许他在忙，晚点再跟他联系吧？” “也只能这样了。” “看这样子，还要吊好一个多小时，你先休息一下吧。”董文灏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出去打个电话。” 他有他的纪律要求，晚归，是要申请的，而他并不想蒲千凝知道。 此刻的厉明谦，正在忙着寻找杨晋的身影。 赶到酒店的他，只在房间里找到了杨晋的手机，而调取了前台的开房记录，开房的人的确是杨晋本人，从视频上判断，他并没有受到的伤害。 ‘被带走’的说法，在此刻，不成立。 那么问题就回到了原点，他是用什么方式离开洗手间的？ 他为什么会选择离开？ 他这么做的目的又在哪里？ 当然，杨晋的再度‘消失’，与他们赶到此处仅有五分钟之差，而他为什么选择开房，留下手机再度离开，离开之后又去了什么地方？ 这一切的问题，只怕在今夜是无法寻求到答案的。 “调查一下附近的监控，另外留两个人下来。”厉明谦挥了挥手，让大家分头去做事。 厉明谦叹了一口气，拿出了手机，此时此刻已经是夜里12点多了。 看着手机，微信里静悄悄的，蒲千凝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回应，拨打他的电话，听到的却是利口标准的普通话，“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接电话还关机，什么情况！ 厉明谦也顾不上这个时间去她家里合不合适，拿了自己的备用钥匙，打开了家门。 家里黑乎乎的，一个人都没有，手机安静的躺在饭桌上，没有电了——该不会蒲千凝也失踪了吧？ 厉明谦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失踪的人，电话播到了董文灏的手机上。 “三哥你可知道现在几点？”董文灏一副大梦初醒的声音，接着传来的是一些细碎的声音，像是起身下床，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知道她在哪里吗？” “哪个她？” “你觉得我说的是谁？”厉明谦的话听起来很严肃。 这么明显的事情，董文灏也无法继续假装不知道，“她跟我在一起。” “这么晚了，她带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她生病了。” “你怎么知道她生病了？” 厉明谦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刻读出他这句话的深意，“她怎么了？” “三哥，我是真的很喜欢她，我已经把她当成未来的女朋友了，希望三哥能够成全。” “如果她喜欢你，我会成全。” “谢谢三哥，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晚安。”董文灏挂了电话，随后拍了一张蒲千凝的睡脸，发给了厉明谦。 从照片看，不像是酒店，比较像是董爸爸给他买的房子，眉头一紧，心立刻被堵了。 董文灏的确是把蒲千凝带回了自己家，而蒲千凝之所以答应，那也是没有办法。 没有身份证，她没办法去酒店开房，而且，大半夜跟一个男生去酒店，传出去那她的脸该往哪里搁？左思右想，又不想折腾，只好先去董文灏家，等天亮了再说。 对着照片发呆的厉明谦，在短暂的生气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在那张双人床上，只有蒲千凝一个人，而另外半张床，并没有躺过的痕迹。 在家里环视一圈，他发现了蒲千凝放在鞋柜顶上的钥匙。 懂了。 嘴角微微扬起，董文灏做事，还是欠缺了锻炼，若没有后面的这张照片画蛇添足，只怕还真惹火了他。可惜，事情做多了之后，就会暴露出自己的不足。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打了两个字：晚安。 忽然，厉明谦还知道了另外一件事，立刻驱车回了办公室，找到了在忙碌的技术科米伊琳，“珊珊的手机，在哪里。帮我把她的相册调出，我要知道她拍了些什么照片。” 从珊珊相册看来，大部分都是拍孩子的照片和视频，但随着拍摄照片的前推，厉明谦发现了自己想看到的照片。 珊珊和一位男士的合照，从照片看起来，两人的关系有些亲密。如此一张令人深思的照片，“查一下这个男的是谁，资料越详细越好。” 很快，米伊琳就查到了，“这个是珊珊之前的同事，之前在做普查的时候有查过他。” 米伊琳调出了相关的资料。 “可以呀，这么短的时间就查到这么多。”厉明谦表扬。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表扬女生。 “主要是他的名字很特别，所以我之前在输入资料的时候，就特别记住了他。” 这位同事叫诸葛瑜。 当时他们还笑称，他的名字，完美的把诸葛亮和周瑜结合在了一起。 “据珊珊前同事说，在公司里他们俩的私交比较好，可谓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里怎么没有他做的笔录？” “因为我们去到他们公司的时候，诸葛瑜出差了，这段时间应该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办了。这样吧，大家先休息一会儿，明天早上去见他。” 厉明谦说完，往办公室走去。从柜子里取出了睡袋，在沙发上将就着睡。 不过，脑子里有些事情没解决清楚，睡得并不踏实，躺了没多久就起来了。 打算去泡杯咖啡的厉明谦，看到了那还坐在工位上的米伊琳，她似乎专注的在看着什么，“你怎么没有休息？” “今晚轮到我值班。这不，趁着有时间，想看看书。” 厉明谦随手放下了杯子，拿起她的书来看。懂事的米伊琳立刻起身，“厉队，你是要泡咖啡吗？正好我也想去倒点茶，我顺便帮你一起吧。” “谢谢。” 第68章 照片信息 蒲千凝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偌大的房间，除了她，空无一人。 餐桌上放着若干现金，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不好意思，我有任务，先走了，若是联系不上房东，可以继续留宿。 蒲千凝美美的睡了一觉了，感觉自己好多了，自然也不愿意继续在别人家里住着。 离开前，刻意收拾了自己的痕迹。 桌面上的钥匙，不知道，是董文灏的钥匙，还是备用钥匙，没有把钥匙先带着，等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再把钥匙。 当然顺手带走的，还有董文灏留给自己的现金。 这年头有现金可不多呀！ 出门拦了辆车去二队找厉明谦，没找到人，只知道他查案子去了。 “蒲法医，这是厉队走之前让我给你的。” 同事递上了一个纸袋，好奇的伸长脖子，想要一探究竟，“手机、钥匙？” “蒲法医，厉队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他在追你吧。” “哪有，我之前落在他车上了。” 好奇的目光更深了。 “之前送珊珊女儿去爷爷奶奶家的时候。”蒲千凝快速的又补了一句。 大家一听就知道没了下文，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蒲千凝点亮了手机，满满的电量，心头也暖暖的。 找到厉明谦的微信，发了一个感激的表情。 下一秒，厉明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你在哪。” “还在你们队里。” “那你等我一会，我正在回去的路上，珊珊的案子有了新进展，我想你应该很感兴趣。” “好，那我等你。” 没多久，厉明谦就带着一个男子出现在了蒲千凝的面前，“这是珊珊的同事诸葛瑜，在珊珊死的前两天，曾见过她。” 蒲千凝有些奇怪。 按理，厉明谦已经做完了笔录，为什么会把人带回？ 目光落在了他随身携带的行李箱上。 “我刚从机场把人接回来。”厉明谦抢先解释了蒲千凝的疑问，转而对诸葛瑜道，“麻烦你把刚才在车上跟我说的话再重复一遍，你跟珊珊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珊珊是同一批进公司的，我们是在新人培训会上认识的，分组活动的时候，我们也是一个组的，所以工作之后我们两个私交比较好。 之前她选择辞职，做全职妈妈的时候，我就曾经劝过她，千万别辞职，人还是要有些寄托的好，不然整天闷在一个空间里，没病都憋出病来了。 可是当时她的选择很坚持，作为朋友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所以这段时间看到她发朋友圈，感觉到她的负能量比较重，想来是在生活上遇到了一些困难，就想去开解她，约了跟她见面，但是我们的见面最后闹得不大愉快。 因为我们遇到了她先生杨晋。 杨晋一直怀疑我跟她妻子有不正常的关系。为此他们还吵了很多次架，这也是当初杨晋要求珊珊辞职的原因之一。” “说说你们遇到杨晋的过程。” “我觉得应该是偶遇，因为当时跟杨晋一起去咖啡厅的，有没有穿着西装的男人，看起来应该是有事情要谈，结果他一进来就看到我们俩坐在那儿，自己的事情也不谈了，直接把那男的站在一边，差点把人家咖啡店都砸了。” 整个济北市，大大小上百家咖啡店，这样都能偶遇，也不知道说他倒霉还是命中注定。 “后来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明知道人家丈夫误会了，我怎么可能跟他计较，后来珊珊让我先走，她说她会自己处理。” 在回来的路上，厉明谦已经给唐毅发了信息，请他去调查诸葛瑜说的话，重新再把事情说一遍，也是为了等唐毅这边的调查结果。 “我本想着，第二天找珊珊的，可是公司这边要我出差，就想缓两天，等出差回来再找她的，没想到……”诸葛瑜撇了撇嘴，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我想了解一下，珊珊的死，跟我与她的这次见面有没有关系？” “为什么你会这么问？” “是这样的，那天杨晋很生气，眼神恨不得杀了她。后来，又看到珊珊发朋友圈说，受伤了，所以我怕……” 厉明谦明白的点头，却并不愿意回答。而蒲千凝似乎明白了，“你说的是她手被刀子割伤的那一天吗？” “对，就是那一天。你是珊珊的朋友？” 蒲千凝点头，“难道说，我跟珊珊约好了见面的那天，他们夫妻吵架是因为这件事？” “我估计也是。”厉明谦道。 然，这也是他们的猜测，还要等找到杨晋之后才知道。 厉明谦递上了一张照片，“我想知道这张照片你们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拍的。” “这照片吧……”诸葛瑜思考了很久，“大概也有两三年了吧。那个时候我记得我们刚进公司没多久，杨晋和珊珊也没结婚。” 诸葛瑜顿了顿，“其实那时候我挺喜欢珊珊的，也追过她，但她告诉我她有喜欢的人，拒绝了。咳，一开始我还是挺难过的，但这年头，做不成情人，可以做朋友嘛，做不成朋友还是同事关系。这张照片就是那个时候，让同事拍的。” “听你这意思，你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杨晋又怎么会误会成那样？”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没有跟我们说实话吧？如果你真的为了珊珊好，希望你能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你们是怀疑我挑破了他们的夫妻感情？如果是就是吧。我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演变成现在这样的，也解释不清楚了。” 的确，两个人的相处的确很难跟其他人解释，而且谁能保证在解释的过程当中没有偏己？ 唐毅敲门出现在厉明谦的办公室，给了他一个眼神的暗示，把厉明谦请出了办公室。 “美女，我想问问，珊珊的死跟杨晋有没有关系？” “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我们还在调查取证阶段，暂不方便回答。” “大家都是朋友，你知道什么，不妨直言。” 蒲千凝保持微笑，“要不然等厉队回来了，你再问他吧？” 与唐毅简单的沟通后，厉明谦回来就换了道，“事情我们都大概了解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再跟你联系。” “好吧，希望你们查到什么线索，也能告诉我一声。” 第069章 满腹委屈 “没有什么想说的？” 蒲千凝噗呲一笑，“没想到我师父的口头禅，从你嘴里说出来，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奇怪了？” 具体怎么奇怪，她一下子也说不上来，感觉就像另外一个梁子远站在自己的面前。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当下的宁静。 “出什么事了？”蒲千凝奇怪。 在一楼大厅办案的刑警跑进来，“厉队，诸葛瑜被车撞了，开车的是杨晋。” 蒲千凝还没反应过来，厉明谦已经冲了出去。 杨晋被同事控制了，一边大笑着一边朝他们进来，嘴里嘟囔着‘活该’，‘该死’。 紧跟其后的蒲千凝，看了杨晋一眼，并未停歇，闯进了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了诸葛瑜。 诸葛瑜的伤势看起来不清啊！ 蒲千凝不敢轻易乱动他，生怕造成二次伤，诸葛瑜嘴角动了动，似乎有话想说。 她俯下身子，靠近诸葛瑜。 也不知道诸葛瑜说了什么，蒲千凝双眼睁圆了，诧异的看着诸葛瑜，脑海一片空白。 诸葛瑜扬起了嘴角，看着蓝天白云，像是了结了心愿，再无任何的遗憾。 呼吸减弱，听着救护车的声音，双眼也渐渐的闭上了。 厉明谦伸手将蒲千凝扶起，让救护人员工作，“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终于可以跟珊珊在一起了，再也不会分开了。你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明谦说不上来，“问问杨晋就知道了。” 被关在审讯室里的杨晋，情绪已经依然难以平复，一个劲的哈哈大笑，看到走进来厉明谦，笑容瞬间收拢了。 几天不见，杨晋满脸青色的胡渣，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强撑的精神状态，在大笑之后，就晕倒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特殊病房里，‘陪’在他身边的厉明谦看见他醒了，上前关心的询问道：“这几天去哪了，怎么把自己折腾的这么惨？” “我怎么会在这里？”杨晋一脸的迷茫。 “你之前做了什么事，难道你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杨晋摇头，“我的头好疼，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厉明谦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你开车撞了诸葛瑜。” “我？”杨晋紧紧的皱着眉头，“我怎么一点也想不来了？” 这件事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容不得他假装，在咨询了医生后，把他带回了警队做笔录，“其实我挺好奇的，那天你是怎么从商场里消失的？” “我在洗手间里呆了三个小时，估算着你们都走了以后我才出来。” 唐毅在审讯室在嚷着，“不可能，每个隔间我都翻过了，工具室我也找过了，你根本不在里面！” 听到声音，见不到人，杨晋仰脸看着监控录像，“女厕所，你找了吗？” 唐毅重重的锤了桌子，这他也能想的出来！ 难怪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还怀疑是不是有人伪装的清洁工，把他绑走了。 “那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因为我要知道，珊珊到底是谁杀的！” “你是不相信我们的能力？” 杨晋认真的厉明谦，“我只是不相信你们的办事效率。” “那你告诉我，你躲起来的这几天查到了什么？” “这是我昨晚收到的视频。”杨晋拿出了自己另外一部手机。 视频是从一个陌生号码，通过软件复制好友的功能，先添加好友，再发送过来的。内容是诸葛瑜从珊珊家单元楼走出来，而从时间上看，这是珊珊死亡的时间段。 “这段视频你是什么时候收到的，为什么你之前不把这条信息发给我们？”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相信你们的办事效率。” “那你的办事效率就是等他出差回来，就想办法杀了他？” 杨晋烦躁的嚷着，“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杀他！” “自从珊珊认识他之后，我们的感情就没有以前那么好了，整天不是因为这个吵架，就是因为那个吵架！要不是他，我和珊珊之间不会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所以，你开车撞了他？” “我真的没有！”杨晋努力的证明自己的清白，哪怕他看到了开车撞人的视频，依然无法相信，自己会做这样的事情。 杨晋抓着自己的头发，“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见状，厉明谦给杨晋倒了一杯水，又递上了烟。 杨晋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脑子也清醒多了，“我知道我和珊珊的感情，很早之前就出现了问题，但是我们都没有正视这些问题，以为结婚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能得到缓解，可事实上并没有，我们还是因为各种事情吵架。 后来，珊珊还提出了离婚。” 不被父母的祝福的婚姻，本身就存在着问题。 “可就在我们想要去民政局办手续的那一天，珊珊发现她怀孕了，我们不得不坐下来认真的谈这个问题。 当时我们想了两个方案。一，先把孩子打掉，等她身体好一些之后，再去办理离婚手续的。二，把孩子生下来，把日子好好过。 因为我们都太还年轻，很多问题考虑不周全，分别咨询了父母的意见，最终选择了方案一。 可当我们坐在医院候诊室的时候，忽然发现，我们都很舍不得对方，也不舍得这个孩子，所以我们决定，把孩子留下来，珊珊也把原工作辞去，等孩子出生后再找工作。 你们也知道，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双方父母并不同意，所以我们的这个选择，也没有得到他们的支持和认可。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方案没有得到父母的支持，让我们的生活更有压力了，特别是珊珊辞职之后，这压力一天比一天明显。” 怀孕之后的珊珊，因为交际圈小了，生活的重心也变了，对杨晋的约束力大了。 “你们知不知道一个人要养活一个家，真的很累！我已经很累了，我回到家根本就不想说话，可是她还缠着我，让我跟她讲，我工作上遇到的事情。” 杨晋满肚子的苦水，“我真的不想跟她吵架的，可是我真的太压抑了。而我唯一能想到的解决方式就是我减少我们的见面，减少相处时间。所以下班之后，我就开始留恋酒吧，跟珊珊说，要陪客户。” 逃避的解决方式，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他们之间在婚前就已经有了问题，婚后没有好好的沟通，只是把问题一直压着，尽可能的维持表面的平静。 烦躁不安的心情没有得到缓解，事情又怎么能解决清楚？ “后来我在酒吧里认识了一个女孩，她叫许悦，我们一见如故，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她知道你结婚了吗？” 第070章 思想斗争 杨晋点头，“她现在在一家心理咨询公司做助理，所以我把我们家的事情都跟她说了。也是她告诉我，珊珊可能患上了产前忧郁症，建议我带她去做心理咨询的。” “那么抗抑郁的药，是你给她吃的？” “我并不知道那个是抗抑郁的药，我只是跟许悦说，珊珊晚上睡不好觉，我特别害怕会影响到孩子，就问许悦有没有什么办法，许悦就把那个药给我了。 我犹豫了很久，更多的是怕影响到孩子吧，但是那段时间我们俩吵得太厉害了，我纯属想耳根清净，所以才把要给她吃的。 后来发现她吃完药，好好睡了一觉之后，第二天心情还不错，我们之间也能好好的沟通了。所以，我就断断续续的又给她吃了几次，去做产前检查，孩子也挺健康的，我们夫妻俩的感情，也慢慢的融洽了。 我们开始商量着孩子的名字。周末一起去逛街，给孩子置办点玩具、衣服，开心的等孩子出生。可谁能想到……” 杨晋摇头了。 那场车祸，将这个游走在边缘的家庭，再度推进了深渊。 “那许悦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自从珊珊出事后，她就消失了，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找她。她的家，她的工作地方，我到处找，可就是找不到她！”杨晋痛苦的抱着头，抓着自己的头发，死劲的敲着脑袋。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既然你只是单纯的想找一个人，为什么要躲着我们？”厉明谦不相信事情只有杨晋说的那么简单。 “自从你们查到珊珊吃的是抗抑郁药之后，我就发现你们在跟着我，我知道你们在怀疑我，怀疑我杀了珊珊。可是我真的没有！她是我的老婆，是我孩子的妈妈，就算我们再怎么吵，怎么闹，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 杨晋自己知道，他没有杀了珊珊，可他没有证据证明他自己，还整天被人跟着，感觉很不舒服，想清净，“如果我想她死，为什么要找你们，希望你们帮着我劝珊珊去看心理医生？我一边救她，一边杀她，你们真当我病的不清了？” “你的表现，让我们不得不这样想。” 厉明谦表示，在看到珊珊死亡之后，他的情绪短暂的崩了一会儿，可在做笔录的时候，表现的太冷静，加上当时的证据对他很不利。 “事情已经发生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杨晋表示，自己选择消失是有原因的。 他希望自己的爸妈能够站出来帮她照顾孩子，“我知道我的方式有些极端，带孩子跟在爷爷奶奶身边，总比跟着我强。” 蒲千凝听到这里，忍不住跳了出来，对着话筒喊：“你一直都跟着我们，知道孩子所遇到的事情？那为什么孩子生病，在医院打针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来！” “因为我相信你能把孩子照顾好。” “那也比不上亲生父母在身边强！” 杨晋话音一转，“千凝，朋友一场，能不隔着玻璃跟我说话吗？” 蒲千凝走进了审讯室，排斥的倚在门边，“说吧。”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也很感谢你总在我们有需要的时候，站出来帮忙。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珊珊不在了，家也没有了；记挂在心上的许悦，也不见了；身上还背着巨额的欠款，我实在没有能力抚养孩子。” 杨晋边说边思索着，“这几天我很冷静的思考了，如果我没有处理好我的心情，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处理好，甚至我还会把情绪过渡给孩子。与其让她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中成长，在我不良的情绪下长大，还不如在她没有任何记忆的时候，给他一个好的环境，至少是我现在能给她的好环境。” “就这么看来，你的想法还挺成熟的，可是你怎么做出了这么不成熟的事情？”厉明谦道。 杨晋也答不上。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挺冷静的，可以把这些事情处理好。 每当夜深人静，情绪就崩了。 蒲千凝气得不行，“现在孩子还小，没有记忆。过两年呢？孩子会说话、会跑会跳、上幼儿园、小学的时候呢？看着小朋友们都有爸爸妈妈，自己什么都没有，她会怎么想？ 妈妈被人杀了，爸爸也因为杀人坐牢了，你让小朋友们怎么看她，小朋友的爸爸妈妈又怎么看待她？ 你现在所为的‘快乐童年’，她真的会感觉到快乐吗？” “我没有想那么远。”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你开车撞了诸葛瑜，只是一时冲动？”蒲千凝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杨晋的行为太不负责了。 当然，蒲千凝这样生气的离开，也是对工作的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 “你有许悦的照片吗？”厉明谦冷静的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 杨晋摇头，“我跟她在一起半年多了，她一直不给我拍她的照片，说是怕珊珊看见，对我不好。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对。” “一般情况下，你和许悦都在什么地方见面？” “咖啡厅、酒吧，也一起去过公园。”杨晋顿了顿，“我可以跟你保证，我跟许悦没有做过越轨的事情。” 厉明谦递了纸笔，“把她工作的地址给我。” “我去她工作的地方问过了，那个心理咨询室，根本就没有一个叫许悦的人。”杨晋说着，还是把地址写了下来。 厉明谦一顿，“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跟她并不熟，甚至你根本不知道这名字是真是假。” “别问了，我真的不知道。”杨晋只觉得头很疼，疼得快要裂开了。内心很矛盾，左右脑不断的在打架，偶尔站了上风的那一面就会跑出来。 厉明谦的手机震动，随着一同去到同事发来的信息：诸葛瑜因重伤不治，已经宣告死亡了。 如此，杨晋犯的就是故意杀人罪。 “明谦…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厉明谦无所谓，“只是一个称呼。” “帮我查出真相，我不想让珊珊死得不明不白。” “你不说，我也会。”厉明谦离开了审讯室，“千凝呢？” “好像往楼上去，估计在天台吧。” 厉明谦点头，“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们处理了。” 第071章 选择方式 “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厉明谦双手插在口袋上，一步一步的向蒲千凝走来，颇有一种明星走台之风。 背靠在栏杆上，侧目看了蒲千凝，“嗯？” “吹吹冷风。” “哦，你是想让自己再病两天，偷个懒？”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杨晋的做法不对，他怎么这样自私！就算他丢下孩子是希望孩子有人照顾，可也不能开车撞人啊！” 蒲千凝的怒火还很旺盛，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厉明谦只是安静的听着，觉得她发泄得差不多了，“那我们可以下去了吗？你的病才刚好一些，再吹冷风，我怕你一会儿又该难受了。” “我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 “原来你也知道。” “我……” “知道吗，做我们这一行，最怕的就是扯上个人情绪，那会让你失去了最专业的判断。” 蒲千凝不语。 情绪是对一系列事物的主观认知，是多种感觉、思想、行为综合所产生的心理状态。 再说，不要说人了，就连动物都会有情绪。 她才不相信网上的毒鸡汤，说什么真正厉害的人，都已经戒掉了情绪，要是所有人都把情绪戒掉了，那跟摆在橱窗里的木偶，有什么区别？ “你可以发脾气，但千万不要把情绪展现在嫌疑人面前，明白？” 蒲千凝依然不语，不过，她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厉明谦的话。 “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家，我想去看一下珊珊的孩子，我怕她爷爷奶奶没有好好的照顾她。” “可是你在生病。” “那我们就远远的看一眼。” 厉明谦拿她没办法，开车带她去了孩子爷爷奶奶暂住的酒店。然，却被前台告知，他们已经在一个小时前退房离开了。 “他们有没有说去哪里？” “我们没有问。” 这也正常，每天住酒店的人那么多，离开的也多，他们怎么可能去了解每个人退房后的去向？ 想见的人，见不到，蒲千凝的情绪特别的低落，“我们回去吧。” “陪我吃点东西行吗？” 下午四点多，吃什么东西？ “我中午饭到现在都还没时间吃呢。” “你就不怕把胃饿坏了？” “那也要有时间吃呀。” 蒲千凝苦笑，她有嘴巴说别人，没嘴巴说自己，“那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去。” “吃什么能让你心情好，那我就吃什么。”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迁就我的。” “我愿意。” 厉明谦说得很认真。 下一秒，蒲千凝乐了，“谢谢你啊，明谦哥。” “你叫我什么？” “嗯……我考虑过了。在工作的时候，应该叫你厉队，可出了工作环境，要是再叫厉队就显得生分了，我思来想去的，觉得‘明谦哥’比较合适。” “把第三个字去掉。” “这不太好吧，毕竟你跟我师父年纪差不多，就是那样，显得太不礼貌了。” “我不觉得。” “可我觉得啊。” 厉明谦的表情有些僵硬，“所以，你是考虑好了要跟文灏在一起？” “他挺好的。” 厉明谦一言不发的上车，“我送你回去。” “哦。” 车里的气氛怪怪的。 “你是不是生气了？”蒲千凝弱弱的开口。 “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以为你不想说。” 蒲千凝苦笑，她之前刚拒绝了董文灏，还要求他跟自己去看银杏，现在回绝了厉明谦，还要求他主动跟自己说话，好像挺残忍的。 目光随之转向了窗外。 “要是觉得不舒服，给子远打电话，再休息一天。” “嗯，那你记得去吃东西。” 厉明谦目送着蒲千凝下车，那句话卡在喉咙里，始终说不出来。 手机嗡嗡作响，“听说案子破了。” “还没，只是找到了杨晋，其他的线索还在查，从目前上判断，杨晋不是凶手。” “晚上有时间吗，出来喝一杯？” “现在吧，我过去找你。” 梁子远和厉明谦有固定的聚会地点，就在梁子远家对面的小酒吧。 当初选择这个地方，主要是考虑到梁子远的生活作风，怕去远了他不肯。 等梁子远到酒吧时，厉明谦已经喝上了，“大白天的喝酒有什么情况？” “心里烦。” “工作还是女人？” 厉明谦扯笑。 “我看是后者吧。上次你借酒消愁，是小娅离开你的时候？” 梁子远的语气有些轻挑，“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年龄差？” 厉明谦的眼光有些迷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我看到你老往那跑，我只是觉得奇怪，直到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我才彻底反应过来。” 梁子远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昨晚文灏联系不上千凝，给我了打电话。” “原来你知道。”梁子远从他的表情上看懂了。 “他也给我打过电话。” “那你怎么想。” 这是一个很难选择的事情，选择成全，内伤。选择爱情，伤了兄弟。 “那你想听我的意见吗？” “说吧。”厉明谦口头上说着要听，可他的肢体语言却在拒绝，闷头又是一杯酒，“你帮谁？” 这也是一个难以选择的问题，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还是董文灏和蒲千凝的“红娘”，“你有问过千凝的想法吗？” “她拒绝我了。” “嗯，但她也同时拒绝了文灏。” 厉明谦一怔，目光在询问：什么时候。 梁子远认识厉明谦将近三十年，又怎么会不明白他想法，“你有没有清楚的告诉他，你的想法？” 在这个问题，厉明谦的确欠了几分自信。 且不说一个人久了，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仅说前一段感情，足以让他变得小心谨慎。 “我觉得你可以放手一试，也许结果不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坏。”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能告诉你的是，在这方面，文灏就做得比你好。 千凝拒绝了他，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她的身边，又把自己的感情告诉了周围的人。 这样遇到麻烦的时候，身边的朋友就会知道怎么出来帮助他。” 梁子远收了半句话：如果你硬要跟他争，身边的朋友就会偏帮他。 第072章 路旁男子 厉明谦才不管旁人怎么看这事，他只知道，“千凝已经拒绝他了。” “没错，可是外人并不知道。” 人更多的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或者是耳朵听到的，至于是不是事情的全部，他们无所谓的。 充其量也就是一则八卦。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 “你会吗？” 不会。 “喝酒吧。”梁子远早已经猜到了厉明谦的选择，拿起酒杯，陪他喝酒。 那一夜，厉明谦喝了很多酒，梁子远后面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多了。 看着环境，这是梁子远家的书房，而这张折叠床，他很多年没躺过来了。 “怎么就你一个，嫂子呢？” “刚出门了，说是有个会议，要提前去准备一下。” 梁子远晃了晃水杯，“你嫂子给你泡的蜂蜜水。” “昨晚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除了呼噜声响了一点之外，其他的都还好。” 厉明谦凝眉，“我睡觉从来不打呼噜。” “看来你已经酒醒了。” 梁子远放下报纸，“洗手间的架子上，给你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那是你嫂子新买的，我还没有穿过，你将就着穿吧。我先去上班了，走的时候记得……”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而厉明谦的手机也同时响起。两个男人对望一眼，大致猜到了电话的内容。 有案子，地点在郊外。 这下也别一前一后的出门了。 梁子远跟蒲千凝打了电话，“你说你病了，还能出现场吗？” “可以。” “10分钟以后，小区门口见。” 蒲千凝如约而至，看到厉明谦的车远远的看过来，心头不由一慌，他好像还没有做好见他的心理准备。 “你愣着干什么，上车啊！”梁子远道。 “师父？你们怎么在一起？” 梁子远淡淡的看着她，用眼睛扔了她两个字：上车。 刚坐紧车里，蒲千凝就闻到了一股酒精味，“昨晚你们喝酒了？” “你属狗的？” “我鼻子一向都很灵。” 厉明谦降了车窗，让空气流通，“要觉得冷了，说一声。” “哦。” 随着车渐渐往郊外开去，温度似乎也随之下降，厉明谦开了暖气，面对后排座椅的蒲千凝着凉。 这一切均没有逃过梁子远的眼睛。 某人默默的为她做了不少事，可那小丫头似乎一直都没有发现，嘴角不由一扯，估计未来会有一段热闹的日子了。 案发现场在县级公路旁，为了不阻碍交通，车子最终交警的指挥下，停在了县级公路绕进村子的小路上，再步行过去。 “里面什么情况？” “尸体是那边那小夫妻发现的，他们说今天早上要去城里购物，一大早出门就看到田里躺着一个人，以为他喝醉了，或者是突发疾病，想帮他叫救护车，下车了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厉明谦看到唐毅已经在做笔录，又环视一圈周围的环境，点了点头，与梁子远他们一起去看尸体。 “死者男性，年龄在30-40岁之间，颅骨又被硬物重击所留下的伤痕，暂不确定是不是致命伤。 指甲有疑似皮屑的组织，是死者的，还是凶手的，需要进一步化验。 死亡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 另外，从这些蔬菜的碾压痕迹上判断，死者与凶手发生过打斗，这里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 梁子远给出了初检的信息。 旁边一块染血的石头，引起了蒲千凝的注意，“师父，这是凶器吧？” “看起来像。” “师父，我觉得凶手有可能也受伤了。”蒲千凝指着地上那低落的血迹，“另外，我觉得袭击死者的凶器至少有两种。这块石头应该是凶手与死者纠缠的时候，随手捡起来的。” 蒲千凝主动提出了疑问，倒让梁子远心头一喜，索性把嫌疑人的侧写工作推过去，“观察得不错，为什么是两种？” “从现场的环境上判断，这附近没有什么著名的旅游景点，也不像是到开车到这里来看星星月亮，他们大半夜来这种地方，我想他们应该是谈事情，又或者是在去什么地方的途中，两个人没谈拢，被迫停车下来沟通，而在沟通的过程中，两个人起了争执，最终导致了死者死亡，凶手驾车逃跑。” 厉明谦点头，“这个推理不错。嫌疑人的范围呢？” “应该是女性。”蒲千凝注意到被压扁的蔬菜地里，有几个方形的印子，看起来像是粗跟高跟鞋。 但是，现场没有看到完整的鞋印，所以也无法准确判断。 “第一次袭击死者的凶器是什么？” “不知道。” “关于尸源，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蒲千凝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左右望着那延伸的公路，“我比较好奇的是，他们是想出城，还是从城里过来。” 说罢，她起身向那小夫妻走去，“你们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我们的车子是从那边开过来。”男子指了指那条县级公路的北面。 女子道：“我看着今天天气还不错，就想拿手机出来拍一下路面风景，就让阿哥减速，然后就发现路边好像躺着一个人。” “对，因为这条路上没有路灯，夜归的人特别不方便，所以我们就想着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就把车停了下来看。” 蒲千凝望着那条路，笔直的一条路，视觉范围大，而死者倒在了路的右边，即是出城。 这毕竟属于国道，来来往往的车辆应该不少，至于有多少人选择夜间出行，蒲千凝不知道，但在他们发现尸体前，应该会有其他车辆通过，“厉队，我建议查一下道路监控，把死者死亡时间段，经过这段路的车子都找出来，并且请车主到队里来做一份笔录。” 唐毅双眼一怔，“小凝子，你这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我没有。现在每辆车上都装了行车记录仪，也许道路监控拍不到的，行车记录仪上会有。” 理是这么一个理，可如此工作量，岂不是要查前几天？ “厉队，我觉得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查尸源，根据尸源排查死者关系网，确定疑凶。” 第073章 提前出师 “就算你确定了疑凶，也要有证据啊！难不成你还指望疑凶主动坦白？” 面对蒲千凝的反驳，唐毅几度张嘴，却又没有找到恰当的观点，暗暗的看了厉明谦，没有再坚持。 然，内心郁结了一团不安的怒火。 这是因为他在自己的顶头上司面前，失了分。 唐毅的小心意，并没有引起蒲千凝的注意，“这附近有什么村子吗？” “离这里最近的村子，应该就是前面那条小路的唐家村了吧，不过，沿着这条公路，再走大约三十公里，就会到上坛镇。”男子道。 蒲千凝的手挡在额角处，避着冬日的暖阳，撩望着北面。 厉明谦：“你在考虑什么？” “一男一女大半夜，要赶去哪里。” 出城的时候，蒲千凝看了时间，从高速出口到这里，大约花费了一个小时，如果死者是从城里过来的，那么推演出来的时间是12月2日凌晨两点左右；如果他们即将进城，那么他们出发的时间就不一定了。 但不管如何，终究已经深夜。 有些路痴的她，辨不清方向，便也没有继续思考这个问题，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她是法医，工作的重点是在尸体上发现更多线索。 尸体在两个小时后，送进了鉴定中心的解剖室，而尸表上最明显的外伤，就是颅骨处的凹陷。 一般情况下，颅骨遭到重击，并不会导致死者立即死亡。为了确定颅骨的裂痕，蒲千凝先给尸体做了扫描。 “粉碎性颅骨骨折。”蒲千凝得出了结论。 梁子远‘嗯’了一声，“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死者受伤后，会造成生命体征的紊乱，会出现呼吸节奏不齐、心搏及血压波动，急性呼吸衰竭，最终导致死亡，所以我们要做的是检查死者的心肺功能。” 梁子远一言不发的走出了解剖室。 蒲千凝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说错了？ 不，她很肯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很快，梁子远就拿着一个盒子回来了，递给了蒲千凝，“打开看看。” “解剖刀？”蒲千凝开心的看到这套刀具。 与梁子远平时惯用的刀子略有不同，刀柄更轻便、小巧，柄末处还刻着‘凝’字，“送我的？” 蒲千凝的惊喜中，泛着一丝的不确定。 “这套刀具是我半年前去出差时带回来的，原本是想等你考完了专业试再送你的。” “那…” 梁子远给了蒲千凝眼神，暗示她可以亲自操刀，完成接下来的尸检工作。 蒲千凝开心坏了。 这一天她等了好久，本以为还要再熬三四个月的。然，就在她即将下刀的时候，又胆怯的收了手，“师父，为什么你忽然改了主意？” “从今天的情况上来看，你已经具备了独立完成现场勘查的能力，下一步，就是独立完成尸体的解剖工作。” “谢谢师父。”蒲千凝扬起了嘴角。 “开始吧。” 梁子远说是让蒲千凝‘独立’完成解剖，却保持着全程旁观，不时的用记录着什么。每次发现梁子远做笔记，蒲千凝的心就紧张了一分，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不断复查，复查，再复查。 原本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完成的尸检，蒲千凝花费了将近四个小时。 长时间的站立，让她两腿发麻。不过，她的工作并没有白费，最终确定了死者的死因：外伤性脑梗死。 “今天的效率，可比平时低啊！”厉明谦的声音，带着一丝的严厉。 倒也不全是因为他们等着尸检做案情分析，更多少是从他自身对属下的严苛出发：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的最多的事情。 “对不起，因为这份尸检是由我操刀的。” 厉明谦欣喜的扬了嘴角，声音却依然严肃，“子远确认死因了吗？” “你不相信我？” “嗯。” 蒲千凝怒意泛起，“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合理的怀疑，难道我做错了？” “没有。” “那就行了，让子远接电话。” 蒲千凝嘟着小嘴把电话递给了梁子远，“厉队让你接。” “帮我去冲杯咖啡。”梁子远推了推杯子，才接过了电话，等蒲千凝离开办公室，才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道，“何必为难她？” “这点质疑就受不了了，以后还怎么独立面对？” 厉明谦顿了顿，“上头现在有意给每个队分配一名法医，我想让她去试试。” 这条小道消息梁子远也听说了，而挑选的条件，除了鉴定中心推荐之外，就是在明年三月的法医操作专业考试上挑选人才。 寻思着，这对蒲千凝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这才破格让她提前操刀，暗中给她加课，希望能帮她在专业考试上加加分。 “你要不要提前给她一个心理准备？”梁子远有些担忧。 当然，更多的是出于私人原因。 “你不相信她？” “千凝是独生女，性格上多少有些任性，加上年纪又小，很多事做不到面面俱到。” 厉明谦扯笑，“你有些先入为主了。千凝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弱，换句话说，她的弱，是你一直以来没有给她足够的信心。” “我跟她接触的时间不长，就拿第一次我跟她在车祸现场的那次来说。她不是产科专业的，也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知识，但是她却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起了解剖刀，救人于为难，这胆识，是很多男人都未必有的。” 这是厉明谦对蒲千凝刮目相看的最大原因。 “可她得到的是什么？你的一顿指责，甚至，你还在暗示她，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随意出手，这是不是违反了作为‘医生’的专业？” 法医，也是医。 救死扶伤，这是进入医科大后，学的第一个词。 “我不知道你这几年遇到了什么事，让你变成了这样，但那不是我认识梁子远。”厉明谦略带生气的挂了电话。 梁子远眉头紧锁。 前几天蒲千凝的质疑，虽有让他有过短暂的反思，但那反思只停留在皮表。 “师父，你怎么了？”蒲千凝轻轻的打断，放下了咖啡。 “对明谦的质疑，你有什么想法？” 第074章 面对质问 “一开始很生气，但仔细想，我觉得他没有错。” 梁子远动了动手指，让蒲千凝坐下慢慢说。 “可能是我第一次操刀吧，很害怕自己在细节上出现纰漏，所以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但也增加了时间。 长时间的站立，会大量的消耗自己的体力，有可能导致体力不支，完不成尸检工作，会花费更长的时间。 这是我第一次操刀，在面对别人质疑时，没有拿出自己的专业去解释，而是在情绪上进行了反驳，会让对方更确定自己的质疑是正确的。” 蒲千凝顿了顿，“我暂时只想到了这两点。”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不处理了。”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何必解释，把事情越描越黑？眼下更好的解决方案是防止类似的事件再度发生。 “厉队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你去把文字部分的工作处理一下，然后把报告交给我。” 蒲千凝不动，“师父，我想知道我刚才在解剖的时候，有没有做得不足的地方，又或者有什么疏漏？” “比我想想中要好。” “那你的笔记本上都写画了什么？” 梁子远从抽屉里拿出了笔记本，“这是我的个人习惯，每次做完尸检，都会简单的记录尸体上的信息。” “师父，你这宝贝，为什么之前不给我看？” “现在给也不晚。” 蒲千凝嘿嘿一笑，“我可以带回去看吗？” “好好看。” “那我先去写报告了。”蒲千凝又回头，“师父，以前不都是我写完报告之后，直接送给厉队吗，为什么……” “我不相信你。” 蒲千凝像霜打的茄子，情绪低落了，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工作位，指尖在键盘上敲敲停停，对自己记录的要点反复核查，这才打印了出来。 “放着吧，我一会儿会看的，你可以下班了。”梁子远在她离开前又叮嘱了一顿，“晚上在家多看看书，别把专业考试考砸了，丢我的脸。” “知道。” 离开鉴定中心，冷吹拂面，让蒲千凝瞬间觉得头疼脑胀，这才想起自己还在生病中。只不过，高强度的工作，让她注意力高度集中，用自己的精神抵御了身体上的疲倦，等所有的工作都画上句号后，身体的疲倦才得以浮现。 遥望了那几栋高高的楼。 目光距离不远，可路程…… 打车吧，她实在没有力气走了。 “美女，是要打车吗？”一辆私家车停在她的面前。 蒲千凝拧眉，这年头还有这样搭讪的人？往前走了两步，那车也跟着往前移动了几米，“美女，给个面子，让我送你回去吧！” “滚。” “美女让我滚，我自然要滚的，但在我滚之前，能不能请你看一眼我的长相？也许你会因为我帅气的脸庞，改变初衷呢？” “你这人姓赖的吧！”蒲千凝弯了弯腰，“怎么是你？” 董文灏长舒了一口气，“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你下班前到了。” “这不是你的车啊。”蒲千凝说着已经坐上了车，扣上了安全带。 “你这脸色可不太好，今天工作很忙？” 蒲千凝嗯了一声，“我实在没有力气了，麻烦你送我回去吧。” “家里有吃的吗？” “好像有。” 回到家，董文灏让蒲千凝先去休息，“一会儿做好了饭菜，我去叫你。” “你会做？” “从部队里出来的，没有不会的。” 蒲千凝呵呵一笑，实在没有力气反驳，倚靠在沙发上，将就着大衣当被子，“麻烦你了。” “别这么客气。”董文灏望着满满的冰箱，有些束手无策，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悄咪咪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百度了食谱。 手忙脚乱的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子，总算捣腾出了三菜一汤，趁着蒲千凝还在休息，赶紧把厨房打扫了一遍。 “千凝，吃饭了。” 蒲千凝‘嗯’了一声，没有任何反应，董文灏唯有轻轻的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千凝？” 睡得云里雾里的蒲千凝，压根就不想动弹。 董文灏犹豫着，慢慢的靠近了她的脸庞。 忽然，蒲千凝察觉到了什么，睁开了双眼，用力的推来了董文灏，“你干什么！” 心理狠狠的抓拳。 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吻到她了，“我……这不是叫你起来吃饭嘛。” 蒲千凝疑虑的看了自己的姿势，又仰头看了饭桌上的菜，“不好意思，我刚才……” “咳，要是换了我在睡觉，有人吵我，我一定比你更凶。”董文灏小心的掩饰着自己的‘罪恶’，“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早我还有任务。” “吃了饭再走？” “来不及了，我路上随便吃点就好。” 董文灏生怕刚才自己的行为，会被蒲千凝看穿，用最快的速度溜了。然，电梯在一楼打开时，一道高大的人影映入了董文灏的眼里——厉明谦。 大家出现在这里，什么目的，什么心思，彼此都很清楚。 董文灏甩了脸色，拦了厉明谦的路，“三哥，你这是要跟我抢的意思？” 厉明谦一言不发的甩开了董文灏的手，直径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董文灏都没有听到厉明谦说的任何一个字。 想要按电梯，冲上去质问，又生怕在争执中，蒲千凝会向厉明谦表明心意。 他们彼此喜欢着对方，却在等待着对方先表露心意。若他们把隐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那自己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停在半空中的手，默默的放了下来。 门铃响起。 “忘记拿东西了？”蒲千凝一愣，“你怎么来了。” “忙了一天，也没顾上你。病好些了吗？”厉明谦走进来，看着一桌子还没动的饭菜，“你做的？正好我也没吃饭。” 蒲千凝拿了一副碗筷，“一起吃吧。” “你这厨艺……”厉明谦用力的吞咽下了番茄炒蛋的‘蛋’，蒲千凝也拧紧了眉头，把鸡蛋吐了出来，“好咸。” 说罢，嘴角高高扬起，“难怪要溜。” “这是文灏做的？” “对，刚才还说着什么部队的男子会做菜。” 厉明谦倒也不在意，“他第一次做菜，能做成这样，算是很有天赋了。” 第075章 偷龙转凤 “你怎么知道他第一次做菜？” 厉明谦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是家里的独子，萍姨很宠他，根本不舍得让他做任何家务，去部队之前，他连碗都洗不干净，现在能把菜做成这样，厨房没有被火烧，那就该谢天谢地了。” “怎么？”厉明谦有些看不懂蒲千凝的怪笑。 “能感觉得到，他应该挺崇拜你的。” 厉明谦点头，“那是被我打怕了。” “哦？你这么说，我都好奇了，小时候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惧怕你？” “秘密。” 蒲千凝不悦的撇嘴，随手夹起另外一道菜，刚放嘴里就吐了出来。董文灏把米酒当成了醋，做了一道酒溜土豆丝，“算了，我们还是吃泡面吧。” “我去做吧。” “你？” “怎么，不相信我的手艺？我告诉你，当过兵的人，都会做菜。” 蒲千凝苦笑，“两个小时前，文灏也说过这句话。” “嘿，某些人学艺不精，可不能打死一船人！” 在背后评论别人，好像不太道德，蒲千凝挠了挠眉，“我还是比较相信我自己。” “唉不对，这么晚你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蹭一顿饭？” 当然不是，他过来是怕她又吃泡面，想给她做点有营养的，结果来晚了，有人已经做了。 “我不想一个人吃饭。” 蒲千凝明白的点头，有时候她也有这样的感觉，有很多菜很想吃，可是买完做完，又忽然不想吃了。 想约朋友嘛，大家好像各有各的忙，一年到头能够聚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 那种没有朋友的感觉，随着年纪渐长，越来越明显。 想找一个伴，但又不愿意花费时间去了解，或是被了解。 “给。” “为什么不加个鸡蛋呢？” 蒲千凝指了指桌上的番茄炒蛋，暗示着所有鸡蛋都在这里了，“还能找到两条青菜就不错了，将就着吃吧。” “尸源查到了吗？” 厉明谦眉头一紧，“吃饭时间能别讲这个吗？” “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蒲千凝摇头，“哪里奇怪了？我跟师父经常都这样啊。” “一边吃饭，一边验尸？” “是一边吃饭，一边谈工作。” 当然，也有尸检做到一半，去吃饭后回来继续的。 看着厉明谦那铁青的脸，蒲千凝想着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 厉明谦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们俩真有这种特殊的癖好。不过我很少在吃饭时间讨论工作，除了想让脑子休息一下之外，更重要的是想把工作和生活区分开。” “这样挺好的。看来以后我要在这方面像你学习。” “别。记住，永远不要模仿别人的生活，错把别人的生活习惯，当成自己的标准。 因为你最后会发现，你变得不再是原来的你，你是失去了自我，成为了别人的附属品。” “哦。”蒲千凝似懂非懂。 吃完饭，厉明谦主动洗了碗筷，“那行，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 “我到家了，给你信息。” 蒲千凝点头，却在厉明谦关门后，长长的叹气。 如果没有妈妈的规定，她应该会大胆些吧？ 头疼的她，没有再这个问题费神，洗了一个澡，倒头就睡，就连厉明谦什么时候给她发了信息都没注意。 * “师父，给你带的早餐。” “那你昨天在解剖室做的笔记拿过来给我看。”梁子远一脸的严肃。 蒲千凝微微吃惊，师父极少会露出这么生气的表情，“我的报告有问题？” 梁子远不语。 比对着笔记和报告后，直接把两份文件扔过去，“你自己看。” “这……” 蒲千凝答不上来，“师父，这报告有问题。” 他当然知道，不然他为什么如此生气？ “不，我的意思是，这份报告并不是我昨天交给你的那份。” 蒲千凝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找到了原始文件，可纸质版文件出错的地方，与电子版一致，“师父，有人动过我的电脑！” “在办公室里就我和你，你的意思是我动了你的电脑？” “我……”蒲千凝很肯定，“我昨天再三检查过了，特别是这些数据，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误差。” “事实上，它的确出现了严重的误差。” 蒲千凝不知如何解释，但她很肯定，她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难道是师父在她离开之后，偷偷动了她的电脑，修改了她的文件？ 可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 “师父，我立刻修改。”蒲千凝没有继续在错误里纠缠。 “不必了。”梁子远从抽屉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我已经签字了，把这个文件送到二队吧。” 蒲千凝一愣。 两份文件的文件夹颜色不一样，梁子远已经签过字的蓝色文件夹，才是昨天自己交给他的那份，而另外一份出错的文件，用的橙色文件夹…… 所以，“师父，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去送文件吧。” 梁子远显然不想回答。 “师父……” “还不去？” 蒲千凝生气的抓起文件往二队去，一进公安局，就见到了准备外出调查的唐毅。 “哟，这是从哪里闯入的马？” “你出门没吃药？” “脸拉得跟马似的，就不许问一句？” 蒲千凝闷哼一声，当做没听见，把报告递给厉明谦。 “谁惹你了？” “我师父，他一大早就设计陷害我！”蒲千凝把事情说完了，“你说他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厉明谦平静的脸上，充满了严肃，“你自己做错了事，还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 “我哪错了？” “那好，你告诉我你哪里没有做错？” “我…”蒲千凝郁闷，“反正师父这偷龙转凤的做法就是不对！” 啪。 厉明谦重重的拍了桌子，“你看看你这傲慢的态度，还有半点尊重师父，尊重上司吗？” 蒲千凝惊讶的看着厉明谦，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凶的厉明谦。 “为什么你电脑里文件能轻易的被人篡改？ 为什么你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文件夹颜色不对？ 这难道不是你对待工作不认真的表现？ 就你这处事态度，还盼望着早日独当一面，你配吗！” 第076章 分清场合 【你配吗】 这三个字，像锥子，狠狠的扎在蒲千凝的心窝上。 错愕的她，完全不敢相信，待自己一向温柔的厉明谦，竟然说出了这样话。 反驳的话堵在嗓子眼里，愣是没办法吐出任何一个字，脑子一片空白。 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速度极快。 然，厉明谦并没有因为她的哭泣而停口，反而骂得更凶了。 “说你几句就掉眼泪，真把自己当成水做的了？我告诉你，我可没有你师父那么好说话，任由你这么没大没小的！” “我怎么……”蒲千凝好不容易开了口，就被堵了回去，“别告诉我你没有！”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态度，自己做错了事，还不许别人指责了？” 路过走廊的同事，望了办公室一眼，微微叹息。他们还以为厉明谦对蒲千凝不太一样，可此刻他们才知道，并没有。 蒲千凝抹了眼角的泪，倔强的撇了脸，她也不想辩解了，他想骂就让他骂个够吧。 “我在跟你说话，你眼睛往哪看呢！” 蒲千凝一怔，脸庞转向了厉明谦，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回去了。 “你有病吧！就算是我做错事情了，又怎样？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了，一定要扯着嗓子喊得整栋楼都听得到吗？” 厉明谦一字一顿，“你是在反驳我？” “这里除了我和你还有第三个人吗？” 蒲千凝对厉明谦这劈头盖脸的教训严重不服，“第一，我的电脑没有设置密码，是我大意了，我完全没有考虑过有一天有人会动我的电脑，篡改文件里的数据，这点我认，是我太过于相信别人，没有保护好我自己。 第二，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文件夹的颜色不对，这点我也承认我做错了，是我观察的不够仔细。 但是，你说我工作态度有问题，这点我不服。 你心里很清楚我师父怎么做，到底是有心陷害，还是借此事给我一个教育。 另外，我也想不明白，我把你当成朋友，在你面前嘀咕了两句，事情怎么就演变成了我不尊重上司了？”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蒲千凝一僵，鉴定中心和刑侦队属于合作关系，属于平级，但作为初级法医的她，属于厉明谦的下属，听从他的命令与安排，而现在她的行为，足以构成了顶撞上司。 不管在哪个工作单位，这样行为都不该发生。 “我无话可说。” “成，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你师父什么时候来这里领你，你什么回去。” 蒲千凝不满，“厉队，请你说清楚，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厉明谦深邃的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开门走出了办公室，“伊琳，给梁法医打电话，请他过来一趟。” “……” 米伊琳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吵起来的，寻思着平时蒲千凝的处事风格，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也不像是马虎大意，“厉队，请梁法医过来领人，这是不是太……” 她没说话，就已经感受到了厉明谦那锐利的目光，“我只是提出我的想法，如果你坚持，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知道自己错哪儿吗？” “不知道。”蒲千凝有些赌气。 厉明谦原本已经压下去的火气，再度被点燃了，“立刻给梁法医打电话！” 很快，作为中间人的米伊琳，硬着头皮出现在了厉明谦的办公室，“梁法医说，他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他的徒弟真的做错事情了，请厉队代为管教，他没有任何意见。” 蒲千凝眉头一紧，她今天这是遭谁惹谁了！ 这两个人竟然这么合起伙来欺负她！ “另外，刚才派出所这边有接到失踪人口的报案，有一个女士称自己的丈夫已经连续两天联系不上了，从她提供的照片来看，是我们昨天在国道发现的男尸，现在民警已经带她去认尸了。” “知道了。” 厉明谦看了蒲千凝，“既然他不愿意来领你，那我就帮他送回去。”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蒲千凝的火气也很旺盛，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一肚子的话咽下去，换了一个‘嗯’字。 车子驶离大院，厉明谦紧绷的表情才松了下来，“还生气呢？” 蒲千凝不想理他。 “子远这么做，是他不对，像你说的，他是想借一些事情来告诉你，防人之心不可无。” 蒲千凝冷笑，这个道理她知道，可若是手把手教她的师父都不能信任，这世界也太黑暗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有些事情，涉及到子远的私事，我不方便告诉你，希望你明白，他这么做有他自己的道理。” “就算他有道理，你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骂一顿。” 厉明谦笑了，“所以说你不够成熟，缺乏磨练。你就没好好反省，我刚才为什么要批评你？” “对啊，我不就嘀咕了两句么！” “从你的角度，你的确只是嘀咕了几句，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在什么地方嘀咕的？ 办公室是什么地方！ 在工作的环境里，评论自己的直属上司，指责他不该给你穿小鞋，若旁人听去了，会怎么想？” 厉明谦的语气很温柔，与刚才的严厉，简直像两个不同的人，在讨论同一件事。 “那你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好好跟我说吗？” “这不一样。”厉明谦顿了顿，“在办公室里，我是你的上司，必须要拿出我的态度。你想想，如果我没有做到一视同仁，以后我还怎么带队？ 但现在出了办公室，咱们是朋友。所以，我现在用朋友的态度跟你聊天。” 蒲千凝似乎懂了，她的抱怨，没有分清楚场合。 传闻中的厉明谦是冷面队长，对自己的属下严苛，那是他对待工作的态度，而自己并没有感受到他的严苛，是因为她接触到的厉明谦，是生活中的，他不需要用对待下属的那一套来对待自己。 若不是刚才自己混淆了角色，在不恰当的场合说了不恰当的话，自己也不会发现厉明谦的铁面无私。 “对不起，我错了。” 蒲千凝是真心的道歉。 “这句话你不该跟我说。” 第077章 再次出现 “哟，回来了？”梁子远玩味的看着蒲千凝，“说说看，你做了什么事，惹得明谦大发雷霆。” “师父对不起，我知道自己错了。” “这么没头没尾的道歉，从何说起？” 梁子远顺着蒲千凝的目光看向了厉明谦，“一会儿会有家属过来认尸，你去准备一下，我有话跟明谦谈。” 蒲千凝一愣，“我一个人处理？” “嗯。” “可是师父，我从来没有……”蒲千凝察觉到了梁子远的不容置疑，“知道了，我会尽量处理好。” “确定身份了带去会客室，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她。”厉明谦交代了一句，等蒲千凝出去才道，“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但是我已经决定了。” “你就不怕弄巧成拙？” 开弓没有回头箭，“再说，我相信她。” “ok，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了。”梁子远点开了解剖室的监控，透过电脑观察蒲千凝的工作。 蒲千凝刚做好准备，民警就带着一男一女出现在了鉴定中心，简单的登记了后，走进了空旷的解剖室。 鉴定中心解剖室的条件自然不能跟殡仪馆比较。暂时没有办法确定死者身份的尸体，被放置在了格子冰柜里，黑色的尸袋，是他们的归属。 蒲千凝拉开了冰柜，等待着他们走近。 女子在男子的搀扶下，战战兢兢的走过去，手停在半空，久久没有揭开那条拉链。 也许，没有看到正脸，就可以欺骗自己，说躺在这里的不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然，心里再怎么进行思想斗争，还是要踏出那一步。 “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男子询问了她的意见。 女子摇头，坚持自己拉开那条拉链。 哗的一下，她扑在死者的身上，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双腿也随之一软。若不是旁边有人扶着，只怕她已经跪在了地上，“老公……” 她终于喊出了声音。 男子似乎也难以接受这事实，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安慰，只是将她从死者的身上扒开，转头去蒲千凝道：“他是我姐夫卢大毅。” 蒲千凝点头，“节哀。” “节什么哀！我老公都已经死了，我老公死了……”女子冲过去，抓住蒲千凝，“告诉我，我老公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 “对不起，这个案子我们还在调查，暂时不方便透露具体细节。”蒲千凝说着，把拉链拉上，想把关上柜门。 女子甩开了蒲千凝的手，再度拉开了拉链，“老公，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男子急忙把她拉开，“不好意思，我姐太激动了。” 他扶着姐姐往外走，离开这让她感觉伤心、不安的地方。 “你们商量一下，谁跟我去办理手续？” “姐，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女子点头。 蒲千凝跟民警点了点头，请他把女子带到了会客室稍等，而自己则领着男子去办理确认手续。 早已经等在会客室的厉明谦，起身道：“卢夫人，我是负责你丈夫卢大毅案的刑警，我们还有几个问题想跟你们了解，你最后一次见到你丈夫，是什么时候？” “前天早上，他出门上班前。我们本来还约着一起吃晚餐的，可快下班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说，客户临时改了见面时间，没办法跟我一起吃饭了，还说要是回来早，给我带夜宵，问我想吃什么，可等到晚上十一点多，他还没回来，我还发信息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他没有回我。我想他应该还在忙，就先睡了。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发现他不在家，他的床冷冷的，好像没有躺过。” “你刚才提到了他的床，你们分床睡？” “有时候吧。他应酬回来晚，我又先睡的话，他就会客房睡。所以，只要他晚归，我都很少知道他是几点回来的。” “你们夫妻的感情如何？” 卢夫人把头发往后拨了拨，“谈不上好不好，因为他的工作很忙，一个星期有三四个晚上不在家吃饭，我又要带孩子去兴趣班，所以，除了早上出门上班会有简单的沟通之外，平时也很难有时间说话吧。当然，偶尔也有吵架，吵得凶了，我也会去朋友家住一个晚上。” 她这么说，厉明谦就懂了。 他们夫妻的感情已经出了问题，只是因为考虑着孩子还小，大家不愿意结束这段关系，努力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你丈夫平时跟谁接触得比较多？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女性朋友？” 卢夫人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您先别激动，我也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没想到卢夫人冷笑了一声，态度也全变了，“我就知道，一定是那个女人，我早就提醒过他，不要跟那女人接近，硬是不相信我！” “你说的人是……” “他说她叫许悦，是什么心理学医生，情感专家，专门帮着调解夫妻感情。我看她就是个感情骗子，打着调解的名义，实际上在破坏别人的感情！” 许悦。这个名字再度被重提，身份也与杨晋说的一致。 “你看看，是这个人吗？”厉明谦把杨晋做的画像给卢夫人看，“你看看是她吗？” 卢夫人看了很久，“有点像，但好像又不是她。那天晚上，灯光太暗了，我也不确定。” “你说的那天晚上是什么时候？” “大概半年前吧，我跟朋友去逛街，看到他们勾肩搭背的从一家酒吧里出来，然后坐出租车离开了。 后来，我跟朋友还叫了一辆车去追他们，结果没追上，等我回到家的时候，我老公已经回来了。 我就问我老公，那女的是谁，他一开始说是他的客户，喝多了，他就送她回家，还让我别多心。 因为他回来得比我早，要是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事，说不定一夜都不回来，我就相信他了。 后来有好几次，我都看到她给我我老公发信息，我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他才告诉我的。” 第078章 眼神不同 “也就是说，你对他所有的印象都是卢大毅告诉你的？” “差不多吧。”卢夫人挠了挠额头，“其实，我也在酒吧见过许悦跟不同的男人在一起，至于他们聊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所以，我才跟我老公说，让他少接触这个女人。” “你也经常去酒吧？” 卢夫人点头，“有时候送孩子去上兴趣班了，老公又不在家，一个人呆着也是呆着，不如跟朋友出去喝点东西，聊聊天。” “你说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 卢夫人有些生气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响了会客室的门，进来的是与卢夫人同行的男子，“姐，手续都办好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厉明谦还是确认了一遍，“这是你亲弟弟？” “对，他叫于盛。” 厉明谦请于盛坐下，“于先生，可以跟我们说说你的姐夫吗？” 于盛先看了姐姐，“其实我跟我姐夫不熟的，平时除了过年过节，基本上是不见面的。他在忙什么，也很少跟我说。” “哦？” “最近，我姐跟我说，姐夫可能在外面有其他的女人，当时我还说我姐是不是想太多了，我说姐夫不是那样的人，但我姐告诉我，他已经亲眼见过，姐夫跟那女人在一起。 我还问过我姐，如果姐夫真的在外面有其他的女人，她会怎么办。 我姐告诉我，如果姐夫不主动跟她提离婚，她就当做不知道。 后来，我还专程去找了我姐夫，跟我姐夫聊了这件事情。 那女的…可能是我姐想太多吧，听我姐夫的意思，应该是这样的。姐夫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姐，他跟那女人见面，更多的是聊感情问题。 姐夫跟我说，自从孩子上小学之后，姐的性格就变得很暴力，经常批评孩子，动不动就在家里发脾气，抱怨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导致孩子压力很大，他的压力也很大，所以他才会跟这个心理医生见面，想要舒缓自己的情绪。” 于盛表示，“现代人生活节奏快，工作压力都挺大的，特别是步入三十五六岁之后，上有老下有小，对外有工作，对内有家庭。” 无奈的苦笑。 他说的应该是自身的感受，当然，也不排除是他周围朋友的共同感受。 “这些都是大毅跟你说的？”卢夫人反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 卢夫人不接话。 “卢大毅还说了什么？”厉明谦继续问。 “差不多是这样了吧，我不太清楚。我们当时一边喝酒，一边说的，所以说到后面，我也不记得我们到底聊了什么。”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上个星期三晚上吧。” 卢夫人眉头紧锁，似乎也在回忆着上周的事情。 “卢夫人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没有。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还有其他的问题吗，如果没有，我想去处理我老公的身后事。” 厉明谦知道她在说谎，也不便继续追问，“我想请你们跟我们回队里做一份许悦的拼图，另外，我们还想请你提供一下，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到许悦。” 卢夫人皱紧眉头，“怎么这么麻烦。” 不过，她还是去了。 她做出来的样貌拼图，与杨晋提供的，像又不像。 若卢夫人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记不太清楚，也就罢了。杨晋也算是与许悦接触得最多的人了吧，他怎么会记不清许悦的样子？ 厉明谦对此产生了怀疑，立刻去了一趟看守所，“这女人，认识吗？” “这是我给你们提供的许悦的拼图。” 厉明谦又换了一张图，“这个呢。” “看起来有点像许悦，但又不是很像。”杨晋仔细比对了两张照片，“我知道是哪里不像了，眼神不像！” 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通过这双明亮的眼睛，能够看懂很多事情。 “这张图上的许悦，眼神少了点灵动，看起来比较忧郁，但我画的这许悦，比较活泼。所以，这两个人都不像真正的许悦。”杨晋回忆着自己见到的许悦，“我可以重新再做一次拼图吗？” “没问题，我立刻就去安排。” 唐毅这边，也根据卢夫人信息，查到了卢大毅的工作单位，找到了他的直属上司。 “大毅这人呢，人如其名吧。大毅大意，在工作的时候总是犯些不该犯的小错，牵连同事帮他收拾烂摊子，所以只能做些不痛不痒的工作，快40岁了，还只是一个助理级，领的是最低的工资。 说句不好听的，我进公司比他晚了两三年，都已经爬到他头上了。 若要说平时他跟谁玩的比较好，我还真没注意过，要不，你问问李枚吧，我是有见过他们经常在茶水间里聊天。” 唐毅接着又找了李枚。 李枚是一个外表很斯文的女孩，看到陌生人来找自己，有些坐立不安，手也紧张得有些发抖。 听说卢大毅死亡的消息，哭不成泣，“前两天我还见他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前天，应该是1日下午四点多吧，我去倒水，看到他在那里打电话，应该是跟人约着晚上吃饭的时间。” “哦，那你知道他约了谁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们约了什么地方，是富宁路那家叫‘等’的西餐厅，当时我还说，这家西餐厅的位置很难订，要提前打电话去，我还问他要不要帮他打电话。他说不用了，去到那里，要是没位置的话，就慢慢排队吧。” 李枚思索着，“我感觉他的情绪不是很高，好像不大想去的样子。”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的性格比较内向，情商也不是特别高，与同事的相处不是特别融洽，平时也就只有大毅会跟我聊天。 有时候我们也会分享一下对方的开心或不开心吧，但那天他给我的感觉就很不高兴，我有问过他，但他一点都不想回答我，只说着以后有机会再说。” 唐毅与李枚互留了电话，让她想起了什么，立刻告诉他，接着又敢去了富宁路。 第079章 姐妹情浅 坐在电脑前的杨晋，看着一双双备选的眼睛，努力的回想，然而，几个小时过去了，备选的眼睛，几乎都被‘按放’在图片上，却始终没有完成这副拼图。 “对不起，我好像一点也想不起许悦的样子了。” 对于杨晋一连串奇怪的行为，厉明谦保持着高度的怀疑，心急，面上却一点也不着急，“先休息一下吧。” “我可以要求喝可乐吗？” 厉明谦看了身后的米伊琳，让她去处理。 冰镇的可乐，对杨晋是否有帮助，厉明谦不知道，但在喝完那罐可乐后，杨晋又重新投入到了画像拼图中。 而与此同时，唐毅也找到了李枚所说的那家西餐厅，将视频的截图发给了厉明谦，“你看一下，这个人是你说的许悦吗？” “对，就是她。”杨晋确认道。 米伊琳立刻将照片打印出来，并在系统里进行排查。 “厉队，找到了，这人叫秦悦，她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叫秦雪，在医院里工作。” “这两人是姐妹？” 从面相上来说，这两个人长得并不像，走在大街上，若不说她们的关系，只怕大家会把她们当成朋友。 不过，从遗传学上来说，像这种长得不像的双胞胎，概率大约是每一百对里有一对。 不管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的亲姐妹，总归是找到的人。 厉明谦根据米伊琳查到的资料，找到了秦悦的工作单位。 名字是假的，工作地址是假的，但她没有说谎，她的确在心理咨询室工作，主要的工作是负责接待、预约，整理病历。 而她的顶头上司是心理咨询师何医生，她因为秦悦的失踪，忙得焦头烂额。 听说唐毅的来意，“我也想知道她在哪里，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她来上班了，电话也联系不上，要是你们找到她了，麻烦请她给我回个电话，要是她不做这份工作了，早点告诉我，我好请新人。” 一阵抱怨后，忽然想起，“你们是干什么的？” “警察。”唐毅拿出了自己的证件。 “她犯什么事了？” “根据我们目前的调查，她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所以我们想找她了解具体的情况。” 何医生点头，找了便利贴，“那我没办法了，她的电话打不通，我也没办法联系上她。这是她家的地址，你们可以去她家里看看。” “谢谢。” 唐毅根据地址，看到了秦悦的家里，然，家里并没有人，左领右舍也表示，好几天没有看到家里亮灯，也没有看到有人进出。 厉明谦这边，再度去医院找了秦雪。 “你找秦悦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秦雪并不明白，一副‘我跟她又不熟，你们来问我干什么’的表情，“她的电话打不通吗？” 秦雪说罢，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电话，“好端端的，关什么机呢。你们找她什么事？” “你们姐妹的感情，不太好？” “瞧你说的，姐妹俩的关系就一定要好吗？”秦雪不屑，“你们去她家里找了？” 秦雪得知姐姐失踪的消息，无奈的一耸肩，“你们都找不到她，让我更加找不到她了。” 厉明谦见状，也不好再勉强，“如果你联系上她了，麻烦你跟我说一声。” “行吧。”秦雪不情不愿的存了厉明谦的电话，不经意的随口一说，“要不然你们去酒吧找找吧，她从小就喜欢喝酒，一天不喝酒，就难受得慌。” “那你知道她经常去哪个酒吧吗？” 秦雪苦笑，“这我哪知道？念大学之后，因为大家追求的东西不一样，慢慢的，我们就很少联系了，更不要说出来工作的这些年。” “哦？你们怎么说也是姐妹，就算平时工作怎么忙，节假日或者过年过节的时候，你们也不联系对方的吗？” 原本不想说的话，在自己憋不住后，也就说了出来。 “我们家里比较穷，父母呢就指望着我们早点出来工作，好减轻家里的负担。她呢，因为高考发挥不正常，死活不肯念大专，硬是要复读一年。那你想啊，复读一年就晚一年毕业，开销也就大了。 商量来，商量去，都没有说服她，那爸妈也没办法，就只能按着她的想法做了。 本来好好的复读就算了，她呢，硬是要去学艺术，说考绘画系。好吧，那大家也就不说。结果，临时抱佛脚，艺考没通过，没办法了，只好老老实实的考文化课。 高不成低不就混了高四，最后还是要去念大专。 你说说，这是不是瞎折腾？” 秦雪摇头，“有时候小时候我们常常在想，如果爸妈只有我们一个孩子，会不会没有那么辛苦。” “所以你们才渐渐疏远的关系？” 秦雪还是摇头，“你应该发现了，我们长得并不像，所以我爸一直怀疑，我们姐妹俩，有一个不是他亲生的。因为爸妈几乎不喝酒，可她呢，从小就偷钱买酒喝，爸妈老说，不知道她像谁。 在我工作之后，爸希望我偷偷的去做dna的检测。结果发现，我和她是同母异父的姐妹，而她，正如我爸预料的那样，不是她亲生的女儿，这样一来，我爸当然不乐意了，逼着我们说出当年的事。 我妈怎么都不肯说，非说她不知道，她没有做出对不起我爸的事情。可事实摆在那里，我妈的解释也显得苍白无力。 后来，可能是我爸逼急了，我妈做了些极端的行为，带着这秘密离开了我们。 秦悦呢，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吧，说要不是我，妈也不会做出那样极端的行为，加上她又不是爸的亲生女儿，自然也就不愿意回家了。” 双胞胎姐妹竟然是同母异父，厉明谦对此有些懵，“你确定自己没有化验错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开始我也觉得是我化验错了，又或者是我爸提供的样品有问题，所以我要偷偷的收集秦雪的头发，又做了一次化验，两次的结果都一样。 当然，在医学上，的确存在这样的特殊情况，我们把它成为同期复孕，又或者是异期复孕。” “你的母亲姓许？” “是。” 这应该是秦悦对外宣传自己叫许悦的原因吧？ “那你上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两年前吧，那天她生病了，到医院里来打点滴，正好是我帮她打的针，后来我就没见过她了。” 第080章 接受现实 “这两年来你们也没怎么联系吗？” 秦雪两肩一耸，“我想唯一的联系应该就是对方的朋友圈吧。不过这两年大家也很少发了，就算发也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谈不上了解或者不了解吧。” “那她有没有男朋友？” “以前有过一个，感情挺好的，但后来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原因分手了，那段时间秦悦挺消极的，特别喜欢在朋友圈里发现思春悲秋的东西，大概是想找人安慰吧，但是我那段时间就特别忙，加上我跟她的感情又不是特别好，所以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你现在问了，我才想起来。” “你见过她男朋友吗？” 秦雪点头，“那时候我们的关系还没有现在这么僵，妈也没有离世。但时间有些久了，我有些想不起他的样子了。不过他的名字挺特别的。 我记得当时我还笑话过这个名字，说他爸妈取名字取的挺有意思的，成功的把诸葛亮和周瑜的名字结合在了一起。你们要不然去找找他，也许他知道的比我还多。” 厉明谦再度听到诸葛瑜的名字，心理总算是清楚了整件事的脉络。 他之前就一度怀疑，有人挑拨了杨晋，玩了借刀杀人。 原来，这一切都绕不来一个“情”字。 “那你还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他们是大学实习的时候认识的，现在这么一想起来也有七八年了。”秦雪似乎读懂了什么，“你们认识诸葛瑜？” “前几天他遇到了车祸，已经不在了。” “噢，那真是太可惜了。这男孩其实挺好的，不仅对我爸妈挺好的，对我这个妹妹也不错，有时候我跟秦悦闹矛盾了，他还帮着在中间做和事佬。有时候我觉得如果他们不分手，也许我们家的问题，不会闹得那么大。” “看来你对他印象挺不错的？” 秦雪也不隐瞒，“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直在暗暗盼着他们分手，好有机会跟诸葛瑜在一起，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恶？” “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没有趁虚而入？” “因为我认识了我的丈夫。” 厉明谦一愣，他一直以为秦雪单身，没想到她已婚。 “他不在济北市上班的。”秦雪解了厉明谦的疑惑，却又并不想继续聊自己的丈夫，淡淡的拿出了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非常感谢你提供的信息，要是想起了什么，希望你能给我们打电话。”厉明谦再度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秦雪爽快的答应，眼角中带着一丝窃喜。 她——在兴奋什么？ 厉明谦坐在这里回想着秦雪的转变。 他很清楚的感受到，秦雪一开始是不愿意透露任何事情的，可在保存电话的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她竟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是什么事情让她转变了？ “伊琳，帮我查点东西。”厉明谦等了大约十分钟，米伊琳这边就给了他回音，在那个时间段，有一条信息发送到了秦雪的手机上。 信息的内容很含蓄，只有一个字：妥。 什么事情办妥了？ “追查一下信息的来源。” “知道。”米伊琳又发送了一张图片，“这是杨晋的提前报告，一切正常，医生这边怀疑，这是强刺激后造成的心理回避，建议他去做一份心理评估。” “联系心理医生，立刻安排。” 挂了米伊琳的电话，厉明谦又收到了一个电话：杨晋要求见他。 像陀螺般，高速旋转了一天的厉明谦，疲倦的长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驱车前往，去见了杨晋。 此刻的杨晋，状态也并不是特别的好，两鬓不知何时，长出了白发。他渐渐接受了自己开车撞人一事，“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天我究竟为什么会开车撞诸葛瑜。” “在你开车撞他之前，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 “我想不起来了。我只知道我到处找不到许悦，很着急，心里很慌，我很想见到她，但是我不能被你们发现，我跟她是认识的，我要避开你们去找她。” 关于‘许悦’，杨晋宣称，自己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 因为他不能被警察发现，一直不敢去住酒店。每天在街上，像幽魂一样，到处走，后来，无意中发现自己几天不能洗澡、刮胡子，没了人形，所以就去酒店开了一间房。 当然，也因为担心生病的孩子，偷偷的开了手机。 一开手机，就收到了那段视频。 “我整个人的情绪就变得很焦躁，所以那一个晚上我都在到处找诸葛瑜，我必须要知道，他为什么杀了珊珊！” 杨晋努力的回忆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先去了他们公司。公司里的人早就下班了，我又不知道诸葛瑜住在哪里，到处找都找不到。然后，我去小超市店买了可乐来喝，就在路边坐了很久，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明谦，请你相信我。” 厉明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在杨晋的身上，还有太多的疑点没有解开，在没有解开之前，他必须要保持中立，“之前你说，珊珊跟诸葛瑜之前比较暧昧，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珊珊进公司后吧。有时候跟她去约会的时候，都会有一个男生给她打电话或者发信息，我有问过珊珊，但她一直不肯告诉我，含含胡胡的推说是同事，所以我有偷偷的翻她的手机，我知道这有些不道德，但我真的不想失去珊珊。” 杨晋的情绪又开始焦躁了起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之前用‘相见恨晚’来形容你跟许悦之间的关系。”厉明谦的眼眸中，划过了一丝不屑的情绪。 一边说着很爱自己的妻子，不愿意失去她，一边又与其他的女孩，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真的……” 厉明谦的情绪被点燃了，若在继续待在这里，便会失去了自己的专业，“好了，你想说的我已经清楚了，今晚你先好好休息，我已经安排了心理医生，明天他会过来给你评估。” 第081章 心理评估(求首订) 忙碌了一天的厉明谦，此刻终于可以躺在床上了。 疲倦爬满了全身，却还不忘了点开蒲千凝的朋友圈。然，她的朋友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更改了设置，如今变成了三天可见。 是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有其他想法了？ 快速的编辑了信息：睡了吗？ 坐在客厅角落里的蒲千凝，听到了手机响，却懒洋洋的不想看信息，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窝在沙发里刷片子。 最近高强度的工作量，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只希望电视剧里的欢乐声，能缓解来自于心底的疲劳。良久，才给厉明谦回了信息：没有。 与预期不一样的，厉明谦的电话没有打过来，也没有再回复她的信息。 他，怎么不回复？ 不过，她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回就不回了吧。 “师父早。”蒲千凝把早餐放在梁子远的桌面，梁子远忙得根本没时间抬眼，“师父，您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要是没有的话，那我就去一楼门诊坐诊咯？” 作为鉴定中心的一名法医，跟医院里的医生一样，需要看门诊，只不过不同的是，他们不需要看病写病历，而且做伤情分析，以及接待需要做亲子鉴定的人。 而今天，轮到蒲千凝。 “你去跟童卉说一声，请她去坐诊，你跟我去一趟看守所，我们今天需要去给杨晋做一次心理评估。” “是怀疑杨晋有抑郁症吗，其实我觉得他更像是……” 梁子远打断，“在没有见到他之前，我不想听任何一个字。” “是。” “以后你在处理这类的案子的时候，也要特别注意，不能因为你认识嫌疑人，就带着你的私人情感去判断别人。” 蒲千凝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由于蒲千凝还没有获得心理咨询师的资格证，她只能在外面的监控室旁观。 与她一起旁观的，还有厉明谦。 坐在审讯室里的杨晋，似乎对梁子远有些不太信任，“我认得你，你是给珊珊做鉴定的法医。” “你的记性很好。” “法医不是鉴定死者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别紧张，我过来是想跟你聊聊。我听明谦说，你最近压力比较大，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我过来是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杨晋恍然大悟，“你是过来给我做心理评估的吧？” “那就不要绕弯子了，我们开始吧，我也想知道我自己最近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感觉到有很多的事情想不起来，而且脾气变得特别的暴躁。我也想知道我的焦虑指数是不是增加了。” “听你的这意思，你以前曾经做过这类似的测试？” “对，我当时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夫妻感情不和睦，所以有找过这方面的心理咨询，做了一份抑郁心理测试。” 梁子远若有所思的点头，“那你还记得当时你的心理评估有多少分吗？” “不记得了，但是许悦说我的焦虑指数偏高，已经达到了中度抑郁症，需要每周去做一次心理疏导。” “那你去了吗，感觉如何？” “就那样吧，好像没有什么效果，至少没有缓解我跟珊珊的婚姻问题。又或者是最近我遇到的问题比较多，导致了我自己压力过大。” “许悦有没有让你吃药缓解？” “有吧，但是我觉得没那必要，而且那种药物，应该都是有依赖性的吧。” 梁子远了解了初步情况，从包里拿出了相关的表格，让杨晋表格填写。 题目量似乎比之前他做的要多，那种“填了好久，都写不完”的急躁感，在杨晋的脸上划过。 终于，他填完了。 “我需要一些时间计算结果。” 杨晋点头，脸上再度出现不安的情绪，这样的不安，应该是紧张这份报告的结果。 “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急躁不安的？”梁子远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告知结果，而且又做了一次基本信息的了解。 “想不起来了，应该是发现婚姻危机之后吧，我真的很爱珊珊，我不能失去她，但同时我发现我也很喜欢许悦，很想很想见到她，很想跟她聊天，每天都想跟他发信息，只要有一天没有收到他的消息，我整个人就呈现出一种很难受的状态。” 杨把这种难受，形容成了像是发作的烟瘾。 “这几天你没有见到许悦，这样的感觉有没有得到缓解？” “没有。” 随后，梁子远又问了几个问题，测试杨晋的心理偏执度。 这一系列的相关测试做下来，梁子远走出了审讯室。 “焦虑指数偏高，强迫症，中度抑郁，除了之外，没有其他的问题。” 现代人都有一定程度的焦虑，至于抑郁，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出现心理上的压力。 “你的意思，他是正常的？”厉明谦确认道。 “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中度抑郁症也属于心理疾病的一种，“我觉得你不该目光停在他的身上。” 厉明谦也知道，“这不是一直没有秦悦的线索么？” “诸葛瑜呢？既然他跟秦悦曾经有过一段感情，而且已经发现到见家长的程度，那他身边必然有不少朋友知道，从他们身上打开突破口，找到他们分手的原因，说不定也就找到了秦悦。” 这点，在梁子远提醒前，厉明谦已经吩咐唐毅去办了，而最直接的突破口，便是诸葛瑜的同学。 “我认识诸葛的时候，他就一直标榜着自己单身。他这人吧，对待谁都好，用现在比较流行的话说，就是中央空调型的男生。 不过，现在的女孩都不大喜欢这类型的男生做自己的男朋友，所以他这几年一直没有交女朋友吧。 当然，他喜欢珊珊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而且他当时为了追珊珊，做了不少事情，让我们这些朋友，都为他感到不值。” “对！不瞒你说，我当初是挺喜欢诸葛的，还让朋友暗中撮合，结果听说了他跟珊珊的事，我瞬间觉得自己没必要去做备胎。” 唐毅追问，“他帮珊珊做了什么？” 第082章 爱不留痕 诸葛瑜的朋友在手机里翻着什么，随后递了过去，“这是诸葛的微博，他很喜欢在这里记录生活，不过，自从珊珊辞职离开公司后，这微博就没有在更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换了号，不想被我们看到。” 大多数人都有微博，一些想说却不能说的话，都会往微博上发，算是大伙发泄情绪的隐私小地方吧。 所以，甚少有人会公开微博。 这诸葛瑜的微博里，若都是熟人，直接发朋友圈，不是更好些？ 唐毅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接过手机，果不其然，微博大约没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新一次，而近几年，上面记录的内容，大都与珊珊有关。 快速的翻阅着，了解他与珊珊之间的故事，重要的内容，用自己的手机，拍了照片。 “你们怎么知道诸葛瑜的微博？” “我们念书的时候，微博还不是特别流行，那个是流行的应该是博客。大家都喜欢在上面写点东西，写写感慨。 诸葛呢，就喜欢写点东西，写完了就会让我们看，所以后来大家转而玩微博的时候，大家也就开始互相关注。” “那你们还有诸葛的博客吗？” 两人互相看了看，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印象也不深刻了。 既然诸葛瑜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必然的也会为前任秦悦留下些什么。 然，唐毅得到的答复是，没有看到过。 “那他以前写的都是什么？” “影评啊，书评啊。哦，对了，还有小说，反正就没有你说的那个什么悦。” 同行的朋友也点头表情，没有听说过‘秦悦’这个名字。 “那他爱上珊珊之前，有没有女朋友？” “我觉得没有。” 另一人也点头，“我看也是，要是有的话，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哦，当然了，如果他因为失恋，把过往记录下的文字都删除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没错，只要喜欢，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喜欢一个人，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情绪是与旁人不同的，而且，话题里，不时会添加些与她有关的内容。 好比他自己。 明明对蒲千凝没什么感觉了，可言行中流露出来的，却让旁人觉得，他喜欢她。 作为旁观者，他倒觉得自己的顶头上司厉明谦喜欢的痕迹，只是他好像有女朋友。 唐毅挠了挠脑袋，甩开了与案情无关的思考，如果没有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那是不是意味着不够爱呢？ 又或者是，他们玩地下情，暂不对外公布？ 不过，这个问题只能等找到秦悦之后才能作答。 “你的意思是，秦悦与诸葛瑜之间的感情，只有秦家知道？”厉明谦听完唐毅的汇报，随之沉默了下来，“伊琳，秦雪的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 “去年秦雪父亲患了阿尔兹海默症，目前在城外的疗养院里修养。” 厉明谦点头，对唐毅道：“咱俩去一趟。” “可是，我约了诸葛瑜大学宿舍的室友见面，他是来济北市出差的，晚上还要飞回京市。” 厉明谦看了一圈，大家手头上似乎都有工作任务，借调的警员又因为临时有任务，没办法过来，“行吧，我去找外援。” 说道与自己最合拍的外援，除了蒲千凝，没有第二人。 对于三天两头跑到鉴定中心借人的行为，再度引起来梁子远的不满，“别把我们想得那么空闲行不？” “这不是没办法了嘛！” “以你的能力，不会没有办法的。”梁子远给他带了高帽子，又尝试着说理，“况且，这个月轮到我们组去门诊了，那可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我希望千凝能从中积累积累经验，这对她三个月后的考试，很有帮助。你别忘了，鉴定那些打架受伤的、车祸受伤，也属于我们的工作范畴。” 梁子远已经把话晾在这里了，厉明谦再坚持，那就是强人所难。 然。 “与长期住在疗养院的阿尔默茨症病人沟通，也是极需技巧的，这对千凝来说，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 厉明谦继续争取，“鉴定外伤属于专业性知识，看看图片，对比创伤面积，再笨的人也能会，但是接触病患就不同了，他们身上的故事，直接关系到，是否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意义是不一样的。” “再说。童卉有心理咨询师的资格证，能够帮助你快速准确的判断杨晋是否有心理疾病，可却你把千凝带去，这不是也希望她能从中积累经验嘛！为什么现在又不许我带走千凝了呢？” 梁子远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私心！” “嘿，我承认我有私心。” 厉明谦光明正大的培养自己喜欢的姑娘，让她变强，这有什么错？ “她在一楼2号门诊室，你自己去找她吧。”梁子远把选择权就给了蒲千凝。 望着厉明谦的背影，梁子远微微叹息，就目前来的情况来看，蒲千凝转正后，能留在他身边的概率不大。 门诊里，蒲千凝穿着一身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口袋里装着棉签之类的物品，正在给一位女士做鉴定。 而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位穿着警服的女警陪同。 厉明谦没有进去打扰，直到他们离开，才走了进去，“忙完了？” 蒲千凝看了电脑角落里的排号，‘正在排队0人’，“暂时忙完了。” “那走吧，跟着去一趟疗养院？” “那里有需要做鉴定的人？” “秦雪的爸爸在那里，我需要找个专业的人陪我一起去做笔录。” 蒲千凝迟疑。 “你师父已经同意了，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蒲千凝回头看了身后的那栋科技大楼，那才是她的办公室，“你没骗我？” “不信你给子远打电话。” 他都这样说了，应该就是真的吧，“大概需要多长时间？下午还有三个预约过来做鉴定的。童卉一个人忙不过来。” “快的话，来回两个小时。” “那好吧，你等我一会儿，我收拾一下，也跟童卉交代一句。” “停车场等你。” 第083章 围棋对弈 听到蒲千凝又有外出的任务，童卉撇了撇嘴，却又不好说些什么，“那你早点回来，我晚上约了人，不想加班。” “下午三点前，一定回来。” “那你去吧。”童卉的目光里流露出了一种羡慕，而在这种羡慕中，又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成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总感觉最近蒲千凝获得的机会，似乎比自己要多。 童卉摇了摇头，一定是她多心了！她硕本连读，拥有双学位，又比蒲千凝早两年进入鉴定中心工作，论资排辈，自己怎么也略胜一筹吧。 应该是她快参加转正考试了，梁子远怕他这小徒弟考试不及格，想帮她恶补恶补吧，谁让蒲千凝三天两头的偷懒呢！ 想到此处，童卉微微的扬起嘴角。 “怎么久？”厉明谦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童卉好像有些不太高兴，我们还是早去早回吧，不然又把工作推给她。” 厉明谦‘嗯’了一声，“转正之后，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换个工作环境？” “好不容易，熬到转正了，为什么要换？要是换了，岂不是又要重新开始？”蒲千凝摇头，“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暂时不想改变。” 厉明谦听懂了，现在还不是引入那个话题的最佳时机，与蒲千凝有意没一句的闲聊着。 在疗养院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厉明谦他们见到了正在与人下棋的秦建鸿。 “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聊天！”孩子般的秦建鸿并不肯离开棋桌，抓耳挠腮的，又不知道该在何处落下手上这一颗黑子。 “快点快点！”与他对弈的老爷爷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似乎早已认定了自己会赢。 蒲千凝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又将目光移到了棋盘上，看看能不能帮秦建鸿杀出一条路，开辟一条新天地。 擅长围棋的厉明谦，一眼就看出了破绽，“建鸿兄，你想不想赢？” “我可警告你们，观棋不语真君子！”老爷子再度催促着，“快点快点！” 秦建鸿被催得不行了，随便落下了那颗棋子。 老爷子开心极了，快速的在自己看准之处落子。 “嘿，你这贼老头子！”秦建鸿知道自己上当了，可落棋不悔，他又毫无办法，可再这样下去，他必输无疑。 “建鸿兄没赢过吧？” 秦建鸿被刺激了痛楚，“走开走开，就你们这些人在我旁边观战，搞得这里的风水都变差了，我要是输了，就赖你们！” 厉明谦笑了，“要是我帮你挽回局面，你陪我聊聊天，怎么样？” “就你？”秦建鸿扬起脸颊，不屑的看着厉明谦。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口气倒不小，“你可知道，他是打遍全院无敌手的棋王，从来没输过的！” “那今天就让他体会体会，失败的滋味。” 老爷子不乐了，“年轻气盛，不懂事！” 秦建鸿同意，不再理会厉明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建鸿还是没想好自己下一步该把棋落在哪里，又不愿意认输，“你真的能赢？” “嗯。” “那好，你告诉我，这颗棋下哪里。” 厉明谦从棋盒里拿了一颗白子，下在了棋盘上，整个棋局发生了变化，原本黑棋已经要死了，现在却出现了活气。 老爷子着急了。 他刚才怎么没发现这个位置，将黑子团团围住呢！如今，死灰复燃，再想歼灭，只怕不容易。赞许的说道，“小伙子，刚才多有得罪，在下佩服。” “老爷子认输了？” “既然你们有事要谈，那今天就算老夫认输吧。”他招了招了手，请来护工，让他推自己离开。 秦建鸿第一次在棋盘上获胜，心情大好，“你比他厉害！高手，我跟你下一盘棋。” “刚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刚才…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反正你要跟我下棋！” 厉明谦自然不答应，“你说话不守信。” “聊天哪有下棋有意思？” 厉明谦认可的点头，“那我就陪你下一盘，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不过说好了，只下一盘。” “你赢了棋王，要是我赢了你，那我就新任棋王！”秦建鸿美滋滋的摆棋。 厉明谦不急不慢的与秦建鸿下棋，趁着思考的空档，“建鸿兄，你怎么会在疗养院里？” “我女儿上班太忙，没时间理我，这里朋友多。” “哪个女儿？” 秦建鸿招呼着，“到你了。” “哦。”厉明谦随便下了一个子，“你女儿经常来看你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你那么啰嗦，为什么来问去都是这些问题？哦~！我知道了，你看上我女儿了，想追她！” 蒲千凝窃喜了，秦建鸿说得对，厉明谦有时候的确听啰嗦的。厉明谦听到笑声，瞥了她一眼，蒲千凝立刻收住了笑容。 “可惜没用，她已经结婚了，我女婿可比你帅多了！” 蒲千凝又一次没忍住笑。 “我哪不帅了？” “因为你没有我帅。” “……”厉明谦无语，他对自己的长相，一向颇有自信，如今被这花白头发的大爷嘟囔得一分钱不值，“你那帅女婿，会来陪你下棋吗？” 秦建鸿闷哼了一声，“他会给买好吃的。” “我不信，除非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秦建鸿张了张嘴，“不能说，丫头交代了，谁都不可以说！” “丫头是你女儿？” “是啊，丫头可厉害了，学习又好，又会做菜，长得好很漂亮。” “一直听你说你女儿、女婿的，你又不肯告诉我，他们叫什么名字，你是骗我的吧？” 秦建鸿不开心，“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我为什么要骗你？” “除非你给我看他们的照片。”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打听我的女儿女婿的事？”秦建鸿敏感的看着他们，扔下了手中的棋子，“我要回病房了，我不跟你们下棋了。” 秦建鸿一边走一边嘀咕，“丫头交代了，不可以说她的事情，不可以说她的事情。你们一定是坏人！对，没错，你们一定是坏人，丫头交代了……” 蒲千凝想追上去，却被厉明谦拦了下来，“别追了，他不会说的。” “那怎么办？” “去找院长聊聊。” 第084章 眼神不同 见到疗养院院长，蒲千凝微微一愣。 这院长好年轻，应该还不到四十岁吧？ 不过，这是一家私立的疗养院，院长一般都是最大的股东，或者由董事会选举出来的人，年轻也没有什么不对。 厉明谦表示了来意，顾院长若有所思的说：“我们全疗养院一共有一百三十八位病人，秦建鸿……如果我没有记错，他是患了阿尔默茨症，是今年年初的时候，由她女儿送过来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女儿应该也是医护人员。”顾院长又补充道。 “那你记得她女儿叫什么吗？” 顾院长查询了电脑的记录，“登记的名字有两个，秦雪和秦悦，这两个应该都是她的女儿吧？具体是哪一个女儿送进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作为院长，他每天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即便疗养院的病人流动性不大，他也不可能记住每一个人的病情及家属。 而从他的角度，不管是大女儿还是小女儿，只要住在这里的病人家属，能够按时缴费，经常来探望他们，让老人不那么孤单，就够了。 在厉明谦的要求下，院长查询了缴费记录，“缴纳费用的账号，是绑定在秦建鸿的银行卡的，每个月自动转账的，我想我帮不了你们。” “他女儿多久来看望他一次？” 又是一个院长答不上来的问题，“这样吧，我把负责照顾秦建鸿的护工请过来吧，也许他会知道。” 说罢，他打电话叫来了护工。 刚才这位护工曾与厉明谦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只是由于当时秦建鸿在闹脾气，他没有详细询问他们的来意。 “她女儿大概每个月会来2~3次吧，至于你们说的是大女儿还是小女儿，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秦建鸿叫她悦悦。” 蒲千凝和厉明谦对望一眼，“你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你这么一问，我也不大确定，你们知道的，患了老年痴呆症的病人经常会出现记忆混乱，我也有听他把女儿叫做小雪。” “那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吗？” “是吧。但我听说他自己说，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女儿，然后还经常一个人嘀咕，为什么两个女儿长得完全不一样，是不是有一个不是她亲生的。” 院长略微惊讶，“我曾经在书上见过这样的概率，没想到真的在生活中出现了。” “我当时还问过他，有没有可能是出院的时候，医护人员抱错了孩子，我还建议他做一次dna。” 没有亲自化验过两个人的dna，所以他们也不敢在这方面下结论，而所有的是是非非，也都只有由秦雪的一面之词。 换句话说，没有人知道秦雪和秦悦，谁才是秦建鸿的亲生女儿。 “秦建鸿是怎么回答你的？” “他啊，说什么，是不是亲生的又怎样，养了这么多年，是有感情的。还说什么亲生的不如领养的。”护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理不清秦建鸿的思路。 一旁的顾院长也表示，“患了阿尔默茨症的病人，记忆减退，对事物出现遗忘的症状，判断力也会随之下降，但有些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他们的记忆力反而是最深的。” “你的意思是，秦建鸿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两个孩子中，有一个不是他亲生的？” “这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人脑是一个很复杂的器官。” 厉明谦点了点头，拿出了秦雪的照片，“你们认识她吗？” “认识，她就是秦建鸿的女儿。”护工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中的人，却又拿着照片不肯放手，“不过我感觉，这女孩的眼神跟我见到的不大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就是一种感觉，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 这扇心灵的窗户，涵盖的内容很多。面对不同的人，又或是在不同的情境下，会有不同的表现。 透过眼睛，能够读懂许多情绪。 “在你看来，秦建鸿女儿的眼神，透着什么的情绪？” “从这张照片上看，这女孩的眼睛里透着淡定，一看就是开朗的人。但我印象中的人，眼神看起来比较忧郁，进进出出也很少话，感觉挺内向的。” 厉明谦又换了一张秦悦的照片，“那这个人呢，你见过吗？” “没有什么印象。” 如今可以确定的是，送秦建鸿的人是秦雪。 “那你有见过他的女婿吗？” “没有，只是一直在听秦建鸿说，他的女婿很帅。有时候院里的老人家，也调侃他，让他打电话叫自己的女婿过来，让大家见见。” 厉明谦刚才也听到了秦建鸿在夸奖自己的女婿。 听护工的语气，秦建鸿挺喜欢聊自己的事情的，可为什么在他们询问的时候，秦建鸿又闭口不言？ “他女儿上一次来见她，是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四点多吧。” “我想调一下昨天的监控录像，不知道是否方便？”厉明谦看向了顾院长。 顾院长犹豫了几秒，这才让护工带他们去保卫科。 院里的监控录像比较多，要从中找出秦雪的身影，是需要花费一定时间的，而在这过程中，蒲千凝不断的看手表。 算着自己是否能够如约，在下午三点上班前赶回鉴定中心。 厉明谦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我这边还需要些时间，你要是着急，就开我的车回去吧。” “那你呢？” “你晚上来接我。” 蒲千凝还有些犹豫，毕竟自己的车技……可这个地方，有点山高皇帝远，要打车，并不容易，唯有硬着头皮点头，“我尽快回来。” 紧赶慢赶，回到鉴定中心已经三点半了。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蒲千凝一进诊疗室，就先找了童卉道歉。 童卉象征性的点头，“先工作吧，除了之前打电话过来预约的，外面还有两个排号的。” “好的。” 蒲千凝换衣服时，看到了童卉的表情—— 她，似乎有些不高兴。 忙起工作，蒲千凝也就遗忘了这件事，等她处理完最后一个需要鉴定伤情的时，天已经黑透了。 童卉把相机往蒲千凝怀里一塞，“千凝，我有点事，收尾工作就交给你了。” “好，你先走吧，剩下的事，我帮你做。” “太感谢你了，改天请你喝奶茶。”童卉也不知道约了谁，十分着急的走了。 第085章 旁敲侧击 正在忙着收尾工作的蒲千凝，忽然想起了厉明谦还在疗养院等自己，手上的工作不由加快了。 把两台相机里的数据导入电脑存档。 临走前，忽然想起了什么，重新打开了电脑。趁着开机的空档，给厉明谦发了条信息：我手头还有些工作，可能要晚半小时。 厉明谦：没关系，我这边也没处理完。 没错。 在调取监控的时候，厉明谦看出着一些的问题，正巧借着夜色，想要一探究竟。 当然，因为他今天太耀眼，自然不方便在院里走动，安静的坐在娱乐室里，陪老人家下围棋，倒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现在与他手谈的，是院里有‘棋王’之称的雷伯，而他，常常与秦建鸿下棋，多多少少都会了解秦建鸿本人的事情。 “小兄弟，瞧你这身板，当过兵？” “有句话不是说了吗，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哈哈哈，我年轻的时候，也当过兵！”雷伯想起自己当年的威风史，特别的骄傲，炫耀了起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引起了秦建鸿的注意力，“老家伙，你又在说自己的那点破事，你也不嫌腻！” “我乐意！有本事，你也炫耀一段？” “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哪，大家听到了，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愿意说的。” 秦建鸿自然不服气，“我女婿……” “行了吧，又你女婿！要是他真像你说得那么好，为什么一次都不来看你？” “他工作忙。” “一听就是借口！”雷伯一而再三的揭穿，让秦建鸿下不来台，生气的抢了厉明谦刚才随手放在棋盘边上的手机，“我现在就给我女儿打电话，让他们马上过来！” 雷伯摇摇头，似乎早已经猜到了结局。 “接电话呀，接电话呀…！”秦建鸿着急得团团转。 雷伯又一次笑了，“每次都玩这一招。” 秦建鸿也不急着反驳，换了一个电话继续打，这一次，电话通了。 “雪啊，我是爸爸…你赶紧跟女婿过来，这里有人欺负我……什么，你现在在上班？那好吧，你周六一定要带女婿一起来看我。” “怎么样，我说的吧。你女婿的心理，根本就没有你！要不然为什么不来看你？” “我女儿说了，她今晚要值班，没时间！周六，到时候你也来！”秦建鸿拉了厉明谦做认证，“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他有多帅了！” 厉明谦一笑，“秦叔，其实你可以让你女儿发一张照片过来，让大家瞧瞧，这样大伙就不会误会你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起这件事。等着，我去拿相片！” 看到有转机，厉明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松动。 “你的事情都办妥了？” 厉明谦一僵，“老爷子的观察细致。” “建鸿这老小子呢，来的时间不长，性格也急躁，不过，你最好还是去看看，指不定他走到房间，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厉明谦的目光移到了棋盘上。 雷伯给了他一个眼神：去吧。 “感谢！” 果然，厉明谦到秦建鸿房间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看到厉明谦，一脸的奇怪，“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厉明谦迟疑着，他是阿尔默茨症犯了，不记得自己，还是假装不记得，“刚才你不是给你女儿打电话吗，是她让我过来的。” “是吗？”秦建鸿看着他，似乎在说‘来探病，也不礼物’，“我女儿叫什么？” “秦雪。” “走走走，别以为打听但我女儿的名字，一定认识她。”秦建鸿生气的把人赶出来。 重重的把门关上，还紧张兮兮的反锁了门。 厉明谦不由凝眉，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让他察觉了？ 看着厉明谦被赶出来，躲在暗处的雷伯忍不住笑出了声。 “您早就猜到了？” “都是一些老掉牙的招数了，他用了不知道多少次，我们都习惯了。这些招数也就能骗骗你们这些新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蒲千凝赶到了，当然，也听到了雷伯的这句话，诧异的看着厉明谦。 他如此聪明，竟也有被人戏弄的时候？ 厉明谦的脸上，划过了尴尬。 “要是两位不着急，到我房里来喝杯茶？” 厉明谦点头。 房间只有他们，雷伯也不藏着掖着，“你们是警察吧？” “您看出来了？” “早上你们过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雷伯指了指放在床头的照片，那里有一种他穿着军装的照片。 肩膀上的肩章，足以说明许多事。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助你们的？”雷伯尝试着打开话题。 厉明谦拿出了两张照片，“麻烦您看一下认不认识上面的人。” “这个应该是建鸿的女儿，我经常见她拎着大包小包的过来。”雷伯说的是秦雪，“至于另外一个，我没有见过她，她也是建鸿的女儿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大家都在传，说他双胞胎女儿长得不一样，一度怀疑，其中一个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后来还有很多人建议他去做dna的。” “哦？那他是怎么回答的？” “还能怎么回答？他今天说完的事情一转头就忘了，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雷伯给他们倒了茶，“尝尝看，这是白茶。像你们这样工作忙，三餐不稳定的人，应该常喝这种茶，可以缓解工作疲劳，减压消脂。” 蒲千凝对茶没什么研究，喝下去都是一个味。 厉明谦倒是颇为欣赏，“发酵过的白茶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入口甜润，有一种小清新的感觉。” “那你喝得出，这是哪一种白茶吗？” 厉明谦摇头。 品茶要与懂的人分享，现在的他们，只怕是没有闲心听他分享茶的故事，雷伯放下了茶杯，“建鸿大概是年前过来的。” “一开始，他对这个地方挺排斥的，还曾经翻墙离开过，然后又被他女儿强行送了回来，后来，也不懂她女儿跟她说了什么，他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没有再偷跑出去，跟大家相处的也挺好的。” “那你有接触过她女儿吗？” 第086章 红色房子 “见是见过几次，但感觉她女儿挺内向的，不太爱说话。” “每次过来都有这个感觉吗？” 厉明谦的话，让雷伯琢磨了好一阵子，“这我到没怎么注意哦。怎么，有什么吗？” “没有，随便问问。”厉明谦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顾院长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以他这年纪，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一定有他的能力。” 雷伯似乎不愿意谈论，厉明谦也不便勉强，“雷伯，感谢你提供的信息，很晚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等忙完了，过来陪我下完那盘棋。” “一定。” 离开雷伯的房间，蒲千凝忍不住轻声询问，“厉队，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先离开这里再说。” 车子绕了一圈，停在了距离疗养院大约1公里处，“你有没有注意到，在疗养院的花园后面，有一间红色屋顶的房子？” “没什么印象。” “我刚特别看了疗养院的平面图，我发现平面图上没有那所房子的任何标记。而下午，我想走过去看的时候，被疗养院的保安阻止了。” 蒲千凝不懂，“所以呢？” “我想去看看里面有什么。” “就这么简单？” 厉明谦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小心思被蒲千凝看穿了，“顾院长很喜欢去那间房子。另外，在调取监控录像的时候，我还发现，顾院长和秦雪的关系，好像并非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单纯的医护人员与家属。” “明白。” 在厉明谦的领路下，两人一起‘溜达’到了疗养院的围墙边，“你在这里等我，我尽快出来。” “都来了，怎么能少得了我。” 厉明谦望了望那高墙，似乎在怀疑蒲千凝的能力，而行动，便是证明自己的最佳方式。 “借个力？” 厉明谦两手重叠，让蒲千凝踩在自己的手上，慢慢的将她托起，让她攀到了围墙最高处，随后，手上一用力，她便爬上了围墙。 “可以啊，看来你念书的时候，没少干这种事。” 蒲千凝也不否认，“需要我帮忙吗？” 这点高度的墙，哪里能难道厉明谦，“你先下去。” 蒲千凝嗯了一声，看准了落脚点，稳稳的落在了疗养院的内墙里，“好了。”话音刚落，就看到围墙上多了一双手，下一秒，就看到了厉明谦的身影。 他轻轻一跃，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便落在了蒲千凝的身边。 这一动作，竟让蒲千凝看呆了。 “傻愣着干什么，走了。”厉明谦快速了扫了一眼监控所在的位置，趁着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监控没有照到他们，蹑手蹑脚的找隐藏点。 蒲千凝紧跟其后。 没多久，两人就出现在了那红色屋顶的房子前。 然，一扇带着密码锁的铁门，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手头上没有工具，破解密码只怕有心无力。 好不容易进来了，就不会无功而返。厉明谦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二楼的窗户爬进去。 这般高难度的动作，即便蒲千凝想继续，厉明谦还是出言劝阻了，“你在这里帮我把风，我快去快回。” “好。”蒲千凝生怕自己会成为厉明谦的负担，便没有再坚持。 厉明谦借了排水管道的力，三下五除二的就翻身进了二楼的窗户。 每个房间，都有一扇铁门，看起来像是特殊的房间。若是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平面图上了。 不过，感觉这些房间都没有人呢。 可要是没有人住，顾院长为什么会来这里？就在厉明谦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声音，应该是从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里发出来的。 厉明谦再度折返，背贴着墙，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看向了里面。 房间没有开灯，凭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路灯，只能隐约视物。房间里没有人影晃动，被褥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边的柜子里，床头柜上，也空无一物。 不像是有人的住样子。 厉明谦又转脸看了隔壁的房间，他发现两间房还是有微恙不同的——有没有铺床垫、被单。 没有看到里面有人，只能说明人在门后。 为了确定自己的怀疑，厉明谦把脸凑近小窗户，仔细的寻找。 果然看到了一个蹲坐在门后的女子，常常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脸，让厉明谦看不清楚她的脸。 厉明谦清了清嗓子，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 “你什么时候才肯放我出去。”她的声音很好听。 她应该是把自己当成顾院长了吧？ 就在厉明谦思考着如何作答时，一道手电筒的光，透过窗户射了进了，隐隐约约的，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窗户怎么打开了？” “上去看看。”另一人说道。 看到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刷了电子门卡、输了密码进去，蒲千凝急了。 也不知道在上面的厉明谦怎么样了，自己刚才也没想着要与他对个暗号什么的，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蹲坐在门口的女子，察觉到了异样，立刻站了起来，透过那扇小窗户，看向了门外的厉明谦。 然，黑暗的光线，让彼此都无法看清楚对方的脸。 “你是谁？”她问。 “厉明谦。” “救我，我不想待在这里！”她急了，可眼下厉明谦必须要先保护自己的安全，否则一切都徒劳的。 厉明谦对她点了点头，立刻寻找能够隐藏自己的地方。他开了几个房间的门，总算是找到了一个门是没有上锁的。 脚步声越来越大声，来者离他也越来越近。 透过门上的小窗，厉明谦看清楚了来者，他们直步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往里面看了一眼，确认里面还有人，便离开了。 等脚步声远了，厉明谦才从房间里出来。 然，手上的动作似乎重了些，关门声再度引起了保安的注意力，“谁在那里！” 厉明谦眉头一紧，顾不上多想，快速的打开了走廊的窗户，直接从二楼跳下去。 闹出了这么大的声响，想不被人发现，只怕有些难！ “站住！” 厉明谦顾不上许多，拉了躲在暗处蒲千凝，往围墙边跑去。 第087章 半夜犬吠 “快。”厉明谦让蒲千凝借力翻墙，着急的蒲千凝还没在墙头站稳，厉明谦这边就已经抬她的腿，让她翻过去。 蒲千凝闷哼了一声，摔落在了墙的另外一边，紧接着，厉明谦也翻墙出来了。 看到蒲千凝跌坐在地上，“没事吧？” “嗷。”蒲千凝想站，站不起来，又一次跌坐在地上，“应该是扭到了脚。” 已经翻墙出去的他们，眼下还不算太安全。 厉明谦二话不说，背起蒲千凝，朝黑暗的小径奔去。 一道道手电筒的光，在黝黑的小径上扫过，为了不被发现，厉明谦和蒲千凝挨得特别近，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可他们，并没有那胡思乱想的心，眼睛紧紧的盯着保安，焦急的等待危机的解除。 保安的手电筒，扫过了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便离开了。 蒲千凝长吁了一口气，可脚踝处的疼痛感席卷而来，让她再度拧紧了眉头。 “我帮你检查一下。”厉明谦帮她脱了鞋，“没伤到骨头，问题应该不大，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厉明谦自然的背起了蒲千凝。 伏在厉明谦背上的蒲千凝，心头透着温暖。当然，也泛起了小担忧，“我是不是很重？” “如果我说是，那你下一句，是不是说你想减肥？” 蒲千凝笑了，“那我是不是应该说：你真聪明？” “现在你就挺好的，要是再胖十斤，我还是能背的动你的。” “如果我胖了二十斤呢？” “不管你以后胖多少斤，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背着你。” 厉明谦的情话，说得自然，也让蒲千凝微微一惊，脑海瞬间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默认什么？”蒲千凝快速的反应过来，“这怎么能行呢。” 我有手有脚怎么可以让你背！ 傻傻的蒲千凝，只说了前半句话，可这半句话听在厉明谦的耳里，却变成了另外一种味儿， 长长的叹气：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哥哥吗？ “对了，你刚才在大楼里看到了什么，为什么那些保安会这么着急？” “我只去了2楼，大部分的房间都是空的，只有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关着一个女人，但时间太短了，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女人长什么样，就被发现了。” 厉明谦顿了顿，“你呢，有没有观察到什么？” 蒲千凝不好意思了。自从厉明谦翻墙进入房子后，她就彻底慌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就连保安走近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没关系，我想一定是我们跟咱分享进来的时候，引起了保安的注意力。当然也不能排除，保安正好巡逻经过。”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那就是厉明谦的事情了，“送你回去再说。” “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连累你受伤，我挺不好意思的，看你脚肿成这样，只怕未来几天，比较能行走了，这样吧，这几天我负责做司机，接送你上下班。” 蒲千凝苦笑，“要是这样，那就真的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的！” “需要这么逞强吗。” “嗯？” 厉明谦忽然不说话了，目光紧紧盯着正前方。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个男人是顾院长，而他身边的女子，正是他们苦苦寻找多日的秦悦。 他们俩怎么会在这里？ 厉明谦不敢靠近，可距离太远，又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在原地站了大约五分钟，顾院长和秦悦分别上了自己的车，一前一后的离开。 厉明谦背着蒲千凝小跑了一段路，回到了自己的车里。 索性，从疗养院往市区的路，只有这么一条，厉明谦很快就追上他们。而在第一个十字路，两辆车开往了不同的方向。 好不容易见到秦悦，没理由就这么让她离开的，自然的选择跟上秦悦的车。 也不知道秦悦想去什么地方，这条路竟然越开越僻静。 紧接着，秦悦的车右转进了一条小路，连路灯都没有了。 厉明谦把自己的车灯关上，与前车保持着一段较长的路，尽可能不让秦悦察觉。 这么走下去，也不知道往下是什么地方。 蒲千凝拿出了手机，将光线调至最暗，打开了地图。 左上角有一个像太阳一样的标记，不停的在旋转着，始终无法定位当前的地理位置，而手机的信号，从最初的一格，变成了无服务状态。 “你的手机呢？” 厉明谦递上了自己的手机，“怎么样？” “没有信号。”蒲千凝着急的叹气，“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 似乎，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两车就这么走了大约十多分钟，黑暗的环境，逐渐有了一丝变化。不远处，出现了星星灯光，看上去像是小村庄。 一个牌坊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许家村。 如果他们没有猜错，这应该是秦悦母亲的老家吧。 “手机有信号了吗？” 蒲千凝还是摇头，“按理说这里有人住，应该有信号塔才对，怎么会没有信号呢？” 秦悦的车子，经过牌坊没多久，就把车子停在了停车位里，选择步行。 “你在车里等我。” “你一个人可以吗？”蒲千凝的担心是徒劳的，就算她想帮忙，她现在的状态也不允许。 “想办法通知唐毅。” 厉明谦交代了一句，便拿着自己的手机，悄步紧跟。 滴滴—— 厉明谦的手机发出了低电量的提示。 在外面跑了一整天，身上也没个充电宝，还不知道最后这百分之二十的电量，在这无信号、不断搜索信号的状态下，能够撑多久。 尽管厉明谦离得很远，但村子里，每一户人家都有养狗，只要有陌生的人经过，都会有狗叫。 这不，一声声犬吠，还是引起了秦悦的注意力。她知道自己的身后有人跟着，脚步不由加快，转身躲进了一条小巷子，便没有了踪影。 而在他的面前，有两间房子，一左一右。 秦悦一定躲在其中一间里，但具体是哪一家，厉明谦一时之间无法判断。 第088章 没有信号 手机再度出现低电量的提醒。 对此处不了解，手机没有信号，孤身一人，眼下实在不是一个最佳的寻人时机。 厉明谦大概的记了方位，选择了原路返回。 等候在车里的蒲千凝，看到在夜色中回来了的厉明谦，慢慢的跳下来车，“怎么样？” “跟丢了。”厉明谦把手机接在车载充电器上充电，“刚才有没有人路过？” 蒲千凝指着那边的那户人家，“我去那边问了，里面住着两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我们鸡同鸭讲了半天，我也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好像他们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村子里没有秘密。 只要发生任何一件事，无论大小，倾刻间就会传遍整个村子，蒲千凝害怕会打草惊蛇，便也没有再去问第二户人家，一蹦一跳的回车里等厉明谦。 这地方也真够奇怪的，连个路标都没有，想要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也没办法。 “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厉明谦环视一圈，刚才进村的时候没有开车灯，完全是跟着秦悦的车走，眼下，不知道该忘哪开。 走路就走。 这是唯一的办法。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小道慢慢的变成了水泥路，宽度只够一辆车通过，若是遇到会车，还要谨慎驾驶。 这应该是一条村道。 大约走开了十多分钟，随着一个左转，车道渐渐宽了。 一块蓝色的路标映入眼帘，“你觉不觉得我们来过这个地方？”蒲千凝忽道，只是有些路痴的她，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她这么一说，厉明谦也觉得似曾相识，“我们发现卢大毅尸体的那地方应该就是这附近。” “怎么绕道这个地方了？” 厉明谦自己也说不好，不过，那天路过此处时，这里是有信号的。 当然，已经到这里了，回家的路，自然就找到了，如今怎么还是没有？ 蒲千凝道：“会不会是有人破坏了这附近的信号塔？” “有这可能，但应该不会。” 他们已经走了这么远，还没有信号，这也太奇怪了。 大约又走了十多分钟。 “手机有信号了。” 厉明谦停车，给米伊琳打电话，请她帮着调查这里无信号的原因。 “电讯公司有标记，说是设备故障。” “这设备故障指的是什么？” “上面也没有特别说明。” “能查得到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现在都已经这个时间了，估计那边也下班了，最快要明早才能查到。” 下班时间，永远是限制他们办案速度的最大阻碍。 “查到了告诉我一声。” “你今晚还过来吗？” 厉明谦看了身边的蒲千凝，她脚上还有伤，“现在还不好说，怎么了？” “你下午让我查的顾院长，我已经查清楚了。” “那你把资料放在我桌面上，等我回去了再说。” 等他们两人回到市区已经超过晚上十二点了。 “你一个人上去没问题吧？” 蒲千凝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回家好好休息，要是明天早上脚踝红肿的话，记得去医院看一下。” 又是翻墙，又是跟踪的，这一天对蒲千凝而已，既新鲜又刺激，与脚上的伤相处，并不算什么，“嗯，我回去会处理的。” “这么晚了，你还要回队里吗？” “对。” 蒲千凝的表情微变。 “好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会抽时间休息的。” “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你把自己的房子让给我住后，你住哪里？” “上次不是跟你说我妈住我爸妈家。” “别骗我了，我特别问过师父了，他告诉我，叔叔阿姨住在郊外，来回至少要一个小时。” 像他这种工作狂，怎么可能每天花两个小时在路上。 “你是住在办公室里吗？” “没有，我租了一套房子，就在二队附近，走路最多三分钟。” 蒲千凝有些迟疑。二队附近的那些房子，房龄都已经是三四十年前的房子了。 “现在工作那么忙，每天下班回家，累得不行，洗个澡往床上一躺，就到第二天了。所以，只要能有个地方让我睡觉，我已经很感恩了，至于住的地方到底好不好，其实我无所谓的。” 话虽怎么说，可蒲千凝的心里还是不舒服。 “上面有两间房，你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呢，可以考虑把另外一个房间转租给我。” “啊？” 厉明谦刮了蒲千凝的小鼻子，“好啦，别想太多了，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吧。很晚了，赶快上去吧。” 蒲千凝点头，一蹦一跳的往单元楼里进去。 看到她滑稽的样子，厉明谦勾了勾嘴唇。他不是对住的地方不讲究，而是还没到讲究的时候。 回到队里，就看到大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抬腕看了手表。 他不是已经叫米伊琳回去了吗，她怎么还在？ “厉队，你不是说今晚不过来了吗，怎么……” “这不是着急，想了解一下顾院长么。” 米伊琳立刻递上纸质版的资料，“标记出来的，是我觉得比较重要的地方。” 七八页的资料，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看完，“帮我通知他们，明天早上八点全部回来开会。” “是。” “嘿，回来了。通知完他们，立刻回去休息！” 忙碌了一天的厉明谦，此刻舒服的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甩了甩脑袋，点燃了烟，缓解疲倦。 米伊琳出去后没多久，又端着一杯咖啡回来，“本想劝你休息的。希望能够帮助到你。” “谢谢。” “那我就回去了，你也别弄得太晚。” 厉明谦点头。 他这个时间点，回到办公室，自然也不会回去休息了，充其量就是在沙发上将就了。 不过，在休息之前，他还是想把明天开会的资料整理出来，至少要了解清楚顾院长，以及他今天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抿了一口咖啡，打开了资料。 顾院长，全名叫顾浩楠，十年前从国外留学回来后，在私立医院里工作了一段时间，随后便开了一家疗养院，至今已经八年。 从资料上看，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疗养院里，生活基本处于两点一线，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 看来这份资料，还有待挖掘。 第089章 上门寻人 厉明谦打开了电脑地图，以发现卢大毅尸体处为核心，了解了方圆三十公里，果然，找到了许家村。 也不知怎的，这咖啡怎么越喝越困？ 厉明谦又打了一个哈欠。 上下眼皮打架，让他不得不暂时离开电脑前，从柜子里拿了条被子，往沙发上一躺，秒睡了。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他立刻给蒲千凝打电话，“对不起，昨晚可能睡太晚了，我现在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刚才给师父打过电话，他让我今天先在家休息，明天再上班。” “这样也好。你的脚消肿了吗？” “额…消了消了。” 这种支支吾吾的，怎么可能骗过厉明谦的耳朵，再说，若是消肿了，梁子远会让她在家休息？ 看了看时间，“我今天工作比较忙，只怕是顾不上你了，照顾好自己。” “行啊，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需要人照顾。” “可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蒲千凝一慌。 “好了，我要去开会了。”厉明谦这边挂了电话。 若不是这样的，蒲千凝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不知道怎么回答是不知道回答，眼下，脚肿成这样，她得想办法让它消肿。 药酒涂在脚上，凉凉的，指尖划过，疼得她龇牙咧嘴。 也不知道昨晚是不是因为揉得太用力，造成了二次伤，瞧着比昨天更厉害的样子。 蒲千凝犹豫了几秒，一蹦一跳的到柜子里拿出了登山杖，把它当拐棍用。 她得去找个跌打医生才行。 然，每走一步，脚底就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好不容易走到小区门口，已经满头大汗。 这个时间，应该很容易打车才对，而且平时这个时间点，小区门口会停着好几辆出租车，今天一辆都看不到。 蒲千凝拿出手机，想叫滴滴，可却看到软件上显示着一句：附近无可用的车。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从这里到公交车站，少说也有八九百米，这让她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辆车停在的她身边，“千凝。” “文灏？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某人忙，没时间照顾她，可又实在不放心，唯有找外援咯！ 董文灏想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又改成了，“正好在这附近，所以过来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能遇到你。唉，你这脚怎么了。” “昨晚不小心扭到了。” 董文灏俯身看了她的脚，“不行，你要去医院看看，这脚伤得不轻。” “先去看跌打吧，医院排队的人太多了，太花时间了。” “你啊！真是太不会照顾自己了，一共才没见过你多少次，就正好撞到了你，不是晕倒了，就是受伤了。” “呵呵。”蒲千凝用最没有诚意的句式，结束了这个话题。 一蹦一跳的往董文灏的车旁移动，董文灏赶紧伸手去扶，“慢点。” “没事，我可以的。” “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这么跳着跳着，要是把另外一只脚给伤了，那你可真要坐轮椅了。” 安顿好蒲千凝，董文灏才问道：“你知道哪有跌打诊所？” “出门的时候，百度过了，凤翔路上就有一家。” 这路段，听着就陌生，“我开车，你导航。” “没问题。” 而“安顿”好蒲千凝的厉明谦，此刻正在会议室里开会，把自己昨天的调查和推测，用最简洁的话语告诉大家，并且重新分配人手。 “厉队，要是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去许家村找秦悦，怕不怕……”唐毅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却又碍于厉明谦的权威，生怕自己哪句话没说好，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不说，好像又忍不住。 “打草惊蛇还是小事，就怕她昨天发现我跟着她，趁着夜色逃了。” 厉明谦看了时间，已经开了一个小时的会了，也不想再继续耽搁，“要是没有其他问题，大家就出发吧。” 一行人到达许家村时，不少人刚做完了农活，齐围坐在院子里，边聊边择菜，准备的午餐。 然，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唐毅也不敢冒冒然然的表面自己的身份，“你们好，我想跟你们打听一下，这里是不是有一户姓秦的人家。” 老人们互相看了看，都没有说话。 唐毅又拿出手机，翻出了秦悦的照片，“就是她。我是他的朋友，跟她约好了今天在这边见面的，但是手机没有信号，我联系不上她，你们知道她住哪里吗？” “##……”其中一个人指手画脚的说道。 “你们能说普通话吗，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那人连连摆手，似乎在表示自己不会说。 “你们这里有人会说普通话吗？” 大家又摆摆手。 “那你们认识她吗？又或者你们带我去找她，可以吗？” 大家摆了摆手，又挥了挥手。 唐毅能看懂的就是，大家在请他离开。 而在附近打听的大伙，似乎也许到了类似的问题。 “这里离城里近，年轻人都进城务工了，只怕这里留在这里的，都是老人，他们应该能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可是他们不知道怎么用普通话表达自己想说的话。” 厉明谦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难题，“大家都在耐心的，多问两家。只要能找到一家出城打过工的，应该都会说普通话。” 大家也唯有继续往前走，继续打听。 正如厉明谦所说，大多数人都出城打工了，不少人家的房门窗户禁闭，一看就知道没有人住。 厉明谦拿着手机，寻找着方位。 昨天在秦悦‘消失’的地方，他有用手机的指南针标记位置，他自然也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打听上，“唐毅，你跟我走，其他人继续寻找，不管找不找得到，十五分钟后，村口集合。” 厉明谦指着两户人家，“昨天秦悦走到这里，就不知道往哪里拐了。” “这么厚的灰，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呀。”唐毅指着门把手的灰尘，又看了另外一所房子。 房子里没有晒衣服，可院落却是干净的，无法一眼判断这里是否有人住。 唐毅上前敲了门，“你好，有人家在家吗？” 第090章 村子情况 厉明谦的目光，落在了角落的水盆上，水盆里面泡着几件衣服。 乡下人家节约，觉得洗衣机洗衣服，太浪费水电，选择了手洗。衣服既已经泡在水里，又怎么会没有人在家？ 厉明谦仔细回忆着昨晚的细节。 走到此处时，他确定自己没有听到任何开门的声响，而这是一条断尾路，路的尽头是别人家院子的围墙。 小路的另一侧是跟人一样高的木薯田。 别说夜间可视范围有限，就算是大白天的站在木薯田间，也极难发现里面是否有人。 “要不，我翻墙进去看看？”唐毅提议。 厉明谦摆手，这方法绝对不可行。即便他们是警察，他们无证无据，翻墙进入别人的房子，要遇到一个较真的人，难免不会给他们扣上一个擅闯民宅的帽子。 细微的说话声，从不远处飘了过来。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肩上挑着扁担，手里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从田埂间走了出来。 看到陌生人站在自己家门口，男子问道：“你们找谁？” 转悠了这么久，总算是碰上一个会说普通话的，唐毅急忙迎过去，“我们是秦悦的朋友，约好了在这里见面，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叔，你认识她吗？” “秦悦……”男子琢磨着，“是建鸿的大闺女吗？” “对，没错，她爸爸就是叫这个名字。” 男子拧眉，“早几年，阿沁死了之后，他们就没有再回来。他们家的房子，早就丢空了，你们怎么会跟他闺女约在这里见面呢？” 唐毅正想解释，就被厉明谦用眼神拦下来了。 “叔，你知道他们家在哪里吗？” “呐。”男子指了指身后较远处的瓦片房，“那就是。” “谢谢。” 厉明谦和唐毅往那房子走去，而与此同时，其他两个同事也打听到了秦悦住的房子，从另外一条路绕了过来。 大伙在瓦房前集合了。 如今这年头，像这样的瓦顶房子，已经不多了，而墙上细微的裂缝，也足以说明了这所房子修建的时间距离现在有些远。许是因为不常住，后期也没有再花费时间、金钱进行维护。 院外那布满锈迹的铁门，没有并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吱呦吱呦’的打开了，几行凌乱的脚步，从铁门处延至里面的木门。 从足迹上判断，最近至少有两个人进出过这个院子。 大伙小心的避开了地上的足迹，慢慢的向房子靠近。唐毅走到窗边，看看是否能够透过窗户，朝里面看看情况。 然，屋子里拉了帘子。不死心的唐毅拉了窗户，没想到，窗户竟然没有从里面上锁，就这么被他打开了。 撩起窗帘的一角，眉头随之一紧，“厉队。” 厉明谦上前，透过那被撩起的窗帘看进了屋里——家具及窗户让可视范围缩减，只能勉强看到客厅的地板上有一双腿。 至于生死，还不好说。 厉明谦立刻与唐毅撞门而入。 一个男子侧身躺在沙发前，地上还有一个沾血了烟灰缸。 厉明谦上前翻了男子的身体，看清楚了它的脸，“秦建鸿？他怎么会在这里？”伸手探了鼻息，“还有气，只是被砸晕了，快叫救护车。” “秦建鸿，秦建鸿……”厉明谦边叫边拍他，尝试着唤醒，重重的掐了他的人中处，秦建鸿哼着醒过来。 看着陌生的一群人，“我在哪里，你们是谁……好疼。” “哪里疼？” 秦建鸿用手捂着伤口，“血…我流血了……”再一次晕了过去。 “这什么情况，晕血吗？”唐毅问道。 “估计是。”不过，他就算不晕血，他们也没有办法询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多久，救护人员就赶到了。 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各家各户都跑出来围观，想看看是谁家出了大事。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给厉明谦他们指路了那位男子，许日阳。 考虑到他是为数不多会普通话的人，厉明谦请他帮做了翻译。 这所房子，在许沁父母百年之后，房子、田产，也只能由许沁继承，而在许沁死后，房子自然落到了丈夫秦建鸿的名下。 或许是因为当时为了孩子的事，闹得太僵，许沁死后，秦建鸿一次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至于他今天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大家也挺难理解的。 “您帮问问大家，今天有没有人看到秦建鸿过来。” 许日阳按着厉明谦的要求询问，紧接着就看到人群中，有人站出来，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一轮。 “他说，今天早上六点多去跑步的时候，看到有一辆车开过三组那边的田埂，在那边停了十多分钟才开走的，但是当时天还没亮，没有看清楚有没有人下来。” “从三组到这里，远吗？” “远倒是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吧。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村子路小，早就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别说会车，就是连倒个车，只怕也不容易，所以过年过节孩子们回来，都只能把车子停在村口，走路进来。” 厉明谦点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如果对这里的路况不熟悉，是很难把车子开到三组去的？” “这也不一定。三组算是咱们许家村最有钱的区域，那边的路都是铺了水泥的，特别好走。” “您再帮我问问，那是一辆什么车？” 许日阳直接答复了，“这里大部分的人，出门最远的距离也去到了坛镇，根本不知道车子的品牌。颜色也就知道红黄蓝绿，什么玫红、紫红、桃红，在他们眼里，也就是红色。” “那您……” “我年轻的时候去城里打了几年工，这不是退休了嘛，退休金不多，城里开销又大，索性回来这小村子来，享受几年这悠哉的生活，顺便帮带带小孙子，减轻孩子们的负担。” “秦悦呢，大家这几天有没有看到她回来过？” 许日阳立刻帮着他们询问。 “姨说，这两天晚上都看见这里开着灯，不过没瞧见有人进出，是不是秦悦回来了，她也说不好。”他顿了顿，“不瞒你们说，村里人重男轻女的观念极重。阿沁家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们家一连生了几个男孩，都活不过三岁，就阿沁这么一个闺女养大了。大家对他们家，多少有些忌惮，平日里，都不太喜欢跟他们家的人说话。” 第091章 另有情况 厉明谦让许日阳散了大伙，只留了他一人，“您对秦建鸿的事情，知道多少？” “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外地，很少回来，这么多年下来也就跟建鸿，喝过一两次酒吧。你别说，他作为女婿，为阿沁家做了不少事情，大家伙不怎么愿意跟他们接触，却也是看在眼里的。” “阿沁呢，她怎么样？” “那可真是一个漂亮的美人胚子，村里不知道多少年轻的小伙子都惦记着她，要不是碍于家里人的说法，上门提亲的人可以从他们家一直排到村口。只可惜，村里人保守，觉得他们家晦气，快二十岁了，连一个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所以，阿沁才跟家里商量着，出城打工。那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没过几年，就听说她结婚了，还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挺可爱的。” “你没见过他们的女儿？” “她们小时候见过吧。那时候，她们刚上小学，那就没再见过了。要是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估计我也不认得。” “您觉得这两孩子怎么样？” 许日阳反问，“你说的是她们的样子吧？这件事在村子里没少议论，姐妹两个明明是双胞胎，可结果，两个孩子长得完全不一样。” “大家议论什么？” “说什么的都有。有说阿沁在外面有人，做了对不起建鸿的事情，也有说他们邪。”许日阳在城里生活了几十年，自然不相信那些迷信，“这在医学上，应该叫异卵双胞胎吧。” “秦建鸿和阿沁有没有听到过这些言论？” “怎么可能没有啊，可又怎么样，难不成还把孩子扔了？” “说的也是。” 厉明谦大致了解了秦家的情况，表示感谢之后，与大家一起离开了。 在他们回城的路上，接到了疗养院这边的答复，“从监控录像下判断，秦建鸿是夜里三点多，趁着护工打哈欠偷懒之际，偷偷溜出去的。” 至于他为什么溜出去，溜出去之后又怎么会到这里来，只有问他本人才能清楚。 唐毅在房里溜达了一圈，从房间里的物品使用上判断，有人在这里住了几天，至于是谁，那可不好说了。 把能带走的，全部都装进了证物袋里，带回去做化验，通过上面残留的指纹，判断住在这里的人是谁。 这不，刚回到市里，唐毅带着从秦悦家收集到的证物来到鉴定中心，溜达了一圈没看到了蒲千凝，便问童卉，“今天千凝没来上班？” “说是昨晚扭伤了脚。” “啊，严重吗？要不要紧？” “这我哪知道，她都没来上班，也没给我打电话。” “你们是同事，她扭伤了脚，你也不关心一下？” 唐毅的语气特别差，听在童卉耳里，就是质问。 他只顾着关心蒲千凝，有没有想过蒲千凝这请假后，一大堆工作，全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她都忙成这样了，怎么没人关心她？瞬间没了好脾气，“你过来是干嘛的？” 唐毅这才想起，“这里有几个证物，想让她帮化验化验。” “只能她化验？”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唐毅自觉嘴笨，也就不在这多费口舌的解释了，“麻烦你帮着做个鉴定吧，这烟灰缸有可能是击伤秦建鸿的工具，不确定上面有没有指纹。脚印也是在现场发现的。” 说着，唐毅把在现场拍的照片发给了童卉，“大概什么能得结果？” “两天后。” “啊，这么久……” “嫌久，你来做啊。” 唐毅郁闷了，“你今天亲戚来了？脾气这么火爆。” “我……”童卉起身把人往外推，“带我你的东西，去前台登记，按程序走！” 唐毅原本还想求个插队，如今把尊主得罪了，只怕是没办法优先做鉴定了，老老实实的在前台办完了手续。 一出鉴定中心，电话就打到了蒲千凝的手机上。 而此刻的蒲千凝，正在诊疗室里，鬼吼鬼叫，犹如杀猪一般。 “千凝，你手机响了，是唐毅的电话。” “啊？啊——你帮我接一下，可能有任务。”蒲千凝强忍着疼，努力的说完了一句完整的话。 董文灏凝眉，“都请假了，还想着任务。” “换了你，你难道不想？” 好吧，蒲千凝的一句反问，成功的反驳了董文灏的所有话，帮他接了起来，“你好。” “嗯？你是谁，你怎么会接这电话！”唐毅这边刚说完，就听到了蒲千凝的尖叫，“你对我们家小凝子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叫这么大声！” 【我们家小凝子】，这几个字可真够暧昧的，“你有什么事吗？” “把电话给她，我要直接跟她通话。” “她暂时没有办法接电话，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帮你转达。” “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我凭什么跟你说话？我再说一次，把电话给她，立刻，马上！” 董文灏把手机递给蒲千凝，“说。” “那家伙是谁？有没有做伤害你的事情。” “没有，你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哪里，正在做什么呢。” 蒲千凝懂了，这家话估计没什么要紧事，也没那力气跟他吵架，下一秒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气得唐毅怒气满满的回了办公室。 米伊琳：“怎么，谁惹你了！” “呵。” 这知道他去鉴定中心，能把他惹成这样的，也就只剩蒲千凝了，“千凝怎么你了？” “那家伙说是扭伤了脚没有上班，我好心好意的打电话关心关心她，怎么样了？结果是个男的接电话。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叫得特别大声，还不许我问她在哪里，在干什么！” 米伊琳秒懂，“所以你是吃醋了？” “我气的是她什么不说，直接把我电话都挂了！” “哦，你是生气她有男朋友了没告诉你？” 唐毅甩了甩手，他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了。 不得不说，唐毅的话里，带有特别重的幻想空间，让在一旁的厉明谦拧了眉头。 可电话是他给董文灏打的，这让他怎么好在这个时间点，打过去质问？ “行了，都别瞎聊了，到会议室开会！” 第092章 真假难辨 刚经历完正骨、打石膏的蒲千凝，终于忍不住笑了。 你说她倒霉不倒霉？ 不好好的在办公室里上班，非要跟厉明谦出外勤，为了查个证据，翻墙扭伤了脚，也就罢了。去看个跌打，还遇到一个学徒装大师，结果扭伤没治好，反而弄得脚踝脱臼。 现在想不是几天轮椅，只怕都不行！ “好啦，什么也别想，我送你回去。”董文灏推着轮椅，往停车场而去。 正巧，厉明谦接到医院的电话说秦建鸿醒了，匆忙赶到医院，与他们在停车场不期而遇。 “你这什么情况？”唐毅最先叫了起来。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唐毅懂了，“刚才你在电话里鬼吼鬼叫的，该不会是在打石膏吧？” “又怎样？” 这么多年了，两个还是忍不住一见面就互掐，自然的也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个人。 厉明谦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责怪，仿佛在说：我把人交给你照顾，怎么就照顾到医院里了？ 而董文灏呢，理亏之余，又带着不服之气，仿佛再说：你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凭什么责怪我？ “你们不是在查秦悦呢，怎么来医院了？” 蒲千凝问道了他们的痛处，唐毅立刻不语。 厉明谦快速的收回了指责的目光，“秦建鸿从疗养院逃了，结果被打伤，晕倒在许家村的老家里，秦悦又再次失踪了。” “……”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事情怎么变化的这么快。 “好了，不跟你们说了，先忙正事。”厉明谦给唐毅一个眼神，让他跟自己走。 唐毅这才注意到，蒲千凝的身边，有一个小帅哥。 比自己高。 身材似乎也比自己健硕。 他就是之前接电话的那男的吗，他跟蒲千凝是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问题，占据了唐毅的脑袋。 “想什么呢？”厉明谦严厉的声音，穿透到了唐毅的耳朵里，唤醒他，“不好意思，我分神了。” 唐毅立刻上前询问分诊台的护士，了解秦建鸿所住的病房，在经得医生的许可后，在病房里给他做笔录。 当然，在病房里还有他的女儿秦雪。 “你记不记得昨晚自己去了哪里？” “阿沁让我跟她带上她最喜欢的衣服，去找她。阿沁最喜欢的衣服，我找不到了。小雪说，你们是警察，你们帮我找，好不好？” 厉明谦和唐毅两个大男人互相看了一眼，“你去给千凝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里，请她过来一趟。” “她的脚不是受伤了吗？” “那你解决？” 好吧，唐毅也只能去打电话，他也不喜欢该用什么方式来与秦建鸿沟通。 中途被叫回来的蒲千凝，倒也没多大的意见，毕竟她知道秦建鸿的情况。 董文灏就不同，他觉得那是厉明谦故意的。当然，他只是心里这么想，并没有说出来。 然，他的心思，怎么可能瞒的过厉明谦？厉明谦在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就看穿了他。 蒲千凝没有考取心理咨询师的资格证，但也知道，病人里人太多了，对秦建鸿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压力，“如果你们信得过我，那就把这件事情交给我。” 厉明谦若是不相信她，也不会叫她回来，“我们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叫唤一声，我们立刻进去。” 安静坐在一旁的秦雪没有说话，从她的表情上看，她也并不想离开。 “秦女士，我们也想给你做一份笔录。”厉明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秦雪请到了病房外面。 终于，病房里只剩下蒲千凝和秦建鸿。离开了秦雪的秦建鸿，显得有些紧张不安。 “叔，你还记得我吗？昨天下午我们见过的。” “有吗？” “当然有啊，我们还教你下棋来着。” 秦建鸿撅起小嘴，“没有，绝对没有！” “是你忘了，还是想耍赖？” “我秦建鸿堂堂正正，怎么可能耍赖！我就是没有见过你，我也不认识你！” “那算了，本来我还想教你怎么下围棋，好让你成为疗养院的新任棋王的。” 蒲千凝假装要走，立刻就被秦建鸿叫住了，“你真的可以让我胜过雷老头？” “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才告诉你怎么赢他。” “好好好，你快问。” “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秦建鸿嘟嘴，“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刚才不是已经有人问过了吗？你们怎么这么啰嗦！” “阿沁说，她要穿那条红裙子，我去给她找裙子，可是我到处找都找不到。” “所以你才去了许家村，去你们结婚的房子里找？” “对啊，你比他们聪明。” “那你去到房子里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受伤的，你还记得吗？” 秦建鸿摇头，“我在房子里到处找裙子，可是裙子还没找到，我就感觉到头很疼，再后来我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阿沁的裙子也没有找到，小姑娘，你帮我找找好不好？” “好啊，可是你要告诉我，那是一条什么样的红裙子，不然我可找不到。” “红色的，上面绣了很多很多亮亮的珠片。” “那是你们结婚穿的吗？” “不是，那裙子是阿沁买的，说要给悦悦结婚的时候穿。” “你是说你的大女儿秦悦吗？你昨晚见过她？” 秦建鸿一顿，忽然什么都不愿意再说了，“我累了，我不想说话了。” “那你先休息，我改天再来教你下棋。” “说好了，下次你来的时候一定要教我下棋！” 蒲千凝伸了一只手，“拉勾。” 秦建鸿开心的与她拉勾，“我们拉钩啦，你就不可以再反悔了！” “好。”蒲千凝帮他盖了被子，“睡吧。” 看着他闭上了眼睛，蒲千凝才划着轮椅出去。 这轮椅可没她想象中的这么好活动，从病房到门口，不过短短的几米，他就觉得两手累得不行。 门外的厉明谦听到声音，立刻给她开了门，推她出去，“怎么样？” “有个问题很奇怪，秦建鸿好像比较喜欢大女儿秦悦，所以我怀疑，秦悦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秦雪……”蒲千凝看着不远处的秦雪，“她给的口供，存在较大的疑点。” 第093章 趁机闲聊 想要知道蒲千凝的怀疑，是真是假，只需要拿到他们的头发去做dna检测就知道了。 在蒲千凝离开病房前，她已经偷偷带走了有秦建鸿唾液的纸巾，而现在，他们就要想办法拿到秦雪的。 董文灏自告奋勇，主动要求去做这件事，不过，他的条件是，蒲千凝不可以在场。 厉明谦便提出了在停车场等候。其目的很明显，想要趁个空档与蒲千凝聊聊，“刚才一直没来的机会呢，你的脚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所以还是不说了。” “要不，跟子远说说，再休息几天？” 蒲千凝摆手，“最近中心的案子特别多，童卉一个人忙不过来，再说，我就是脚伤了，不影响做化验的。” “看来以后，还是少让你出外勤的好。” “可我觉得外勤挺刺激的，要有机会，我也还想去。” 厉明谦心头窃喜，“上头在考虑，给每个中队配一名法医，你有没有兴趣？” “这…”蒲千凝也不敢立刻回答。 “没关系，还有时间你可以考虑一下，在说这件事也还没有最终定下来，只是有这么一个提案。” 从提案到最终落实，少说也要一段时间，“等我考完试再说吧。” “对，这件事的确需要认真考虑。”任何一个部门在组建的新阶段，工作量是极大的，压力自然也不用说，“你也可以跟子远商量商量，听听他的意见。” “你不是已经跟师父商量过了吗？”蒲千凝不经意的揭穿。 厉明谦笑了，“从我们的角度，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你们的角度，可就不一定了，因为你要知道，你的离开，意味着他缺人，需要再培养一个新人。” 一手一脚带了三年的新人，好不容易带出来了，结果是帮别人做嫁衣，这样的心情，可不好受！ 梁子远只字不提，不代表厉明谦感觉不到。 看到唐毅和董文灏一前一后的出来了，这个话题也就没有再继续。 “事情办妥了？” “我出手，哪有不妥的？”董文灏把上衣口袋里的头发拿出来，蒲千凝立刻将它装到了证物袋里，“如果现在回鉴定中心，大概三四个小时，就可以得出结果了。” “那我送你去？”董文灏询问。 “慢着，小凝子，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唐毅说着，立刻推着蒲千凝的轮椅到一旁，两人指手画脚的，很激动的再说这什么。 董文灏和厉明谦也有了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他珍惜与蒲千凝单独相处的机会，“我不会感激你的。” “没想过让你感激。” 董文灏不悦。 自己被他看穿，可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厉明谦在想什么？既然谈不拢，那就别谈了，两个人就这么站着，谁也不搭理谁。 很快，董文灏的眉头就蹙成了团，“那家伙什么情况？” “听说是高中同桌。” “初恋？” “那我就不知道了。” “嘿三哥，我说你也真……”董文灏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厉明谦毫不在意的点了一根烟，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总算让董文灏想起了那个词。 心大！ “都是些陈年往事，何必问。” 董文灏做不到像厉明谦这么大方，“那你就一点不介意？” 介意的。 介意自己没有早一点认识她，让彼此孤家寡人这么久；也介意自己与她的年龄差，导致了自己不敢轻易的把爱说出口。 然，更多的是害怕，在她的身边，有很多优秀的男生可供选择。 “三哥，我……” 厉明谦忽然把烟一扔，“聊完了？” 蒲千凝低头看着那还在燃烧的烟头，脸上划过了不喜，“嗯，文灏，麻烦你送我回单位。结果出来之后，我立刻给你打电话。” “好。” “三哥，那我们先走了。”董文灏说着，跟唐毅点了点头，礼貌的道别。 这回，换来了是唐毅的疑问，“厉队，你跟他是朋友？” “是比亲人更亲的兄弟。” “那他……” “他在追千凝。”厉明谦直言，唐毅微微蹙眉，有些话似乎想说又不想说，“上车再说吧，我们抓紧时间去一趟疗养院。” 他倒要看看，这一次顾浩楠有什么想说的。 * “折腾了这么大半天，现在回单位加班，没问题吗？”董文灏还是有些担心。 “不就这点小伤嘛，不碍事的。倒是觉得，今天耽误了你一天的时间，有些过意不去。” “跟你在一起，又怎么会觉得是‘耽误’？” 蒲千凝听出了这句话隐含的味道，“文灏，我之前应该已经……”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的帮助，而你有时间，也能帮忙，你会在第一时间，伸出援助之手吗？”董文灏打断了她的话，把话锋绕了出去。 “当然。” “那不就是咯。”董文灏笑了，“要是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呢，等你脚伤好了之后，请我吃饭？” 蒲千凝点头，“那有什么问题。” “对了，秦雪的头发，你是怎么拿到的？”蒲千凝还是好奇，特别是董文灏要求避开自己。 “这是一个秘密。” 说话间，已经从医院到了鉴定中心，“你需要多长时间，我等你？” “你还是别等我了，我这边最快也需要三四个小时，要是他们今天的工作量太大，我还要帮他们，到时候我打车回去就好。” 董文灏看了时间，他今天也出来一天了，差不多该归队了，“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蒲千凝比了一个ok的手势，艰难的划着轮椅进了办公大楼。 “不是让你休息吗，怎么又跑来了？”梁子远撇眼看见她那打着石膏的脚，“哇塞，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伤成这样。” “别提了。”蒲千凝艰难的站起来，将防护衣穿在身上，“我得赶紧做一份秦建鸿和秦雪的dna对比。” 厉明谦之前就给梁子远打过电话，他自然是心里有数的，递上了一份鉴定材料单，“这是唐毅中午下班前送过来的，你一起做了吧。这两天申请鉴定的人特别多，童卉那边，也快忙不过来了。” “好。”蒲千凝愉快的答应，“我离开之前，会把这些工作都做完的。” 第094章 原来你懂 正在做化验的童卉，看到划着轮椅进来的蒲千凝，不由一愣，“你这脚，怎么这么严重。” “咳……”这已经是今天第n个人问她这个问题了，与之前一样，蒲千凝选择了不回答。 “童卉姐，唐毅中午送来过的物证，你放哪里了？师父让我跟这份证物一起化验。” 童卉看着她这样，也不方便进库房，“等着，我去给你拿。” 她拿走了蒲千凝手上的文件。 在蒲千凝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摇了头，自己之前的想法，似乎有些狭隘了。 “你的腿不方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不用啦，我可以的！” 童卉点头，“那行，我先把昨天的那几份验伤报告赶出来。你化验完了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把证物锁到柜子里，你就别进去了，里面太窄了，活动不开，别到时候把证物都弄混了。” “好咧，谢谢童卉姐。” 沉寂在化验里的蒲千凝，丝毫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几份证物都化验完，已经是晚上9点了。 “童卉姐，你还在单位吗？” “呀，我竟然把你忘了，我已经下班了。” 蒲千凝猜到了，“没关系，我自己把证物锁柜子里吧。” “那你小心点。” 库房的架子特别多，平时他们人进去，也就只够一个转身的距离，这轮椅根本没法进去。 蒲千凝只好弃了轮椅进去。 脚落在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越发走得小心翼翼，不过还好，没出什么乱子。 就在她想坐回轮椅时，乐极生悲了！ 手不小心碰到了离门边最近的柜子，柜子上的一大叠文件应声落了地。 她这是要将倒霉进行到底吗？ 无奈的苦笑。 “怎么这么不小心？”厉明谦的声音在门外想起，“给我开个门，我来帮你收。” 蒲千凝艰难的移动到门边，按了门禁，手拦在那，“你怎么过来了？” “算算时间，化验结果应该出来了，过来了解情况，顺便把你送回去。” “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吧，我需要花点时间把那堆文件整理一下。” “我帮你？” 蒲千凝摇头，“我们有纪律要求，即便你是刑警队的，也不可以踏进我们的化验室。” “噢。那好吧，我在走廊等你，不用着急，慢慢来。” 蒲千凝答应了一声，又转身去把文件叠起来。 这些文件，原本都放在文件夹里，只是落地之后，不少纸张从夹子里掉了。 为了避免混淆，蒲千凝从上往下，一份份的捡起，并且核对了页数，确认无误后，又按着上面的时间顺序重新排列了一遍，这才放心的离开。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还没吃饭吧，一起去小区楼下吃面？” 蒲千凝点头，忽然笑了，“你怎么就不问问化验结果？” “难道你不饿吗？今天跑了一天，可把我饿坏了，我得好好的满足满足五脏庙。” 厉明谦示意她走了。 这不，刚上车，厉明谦就转了话题，“怎么样，秦建鸿和秦雪是父女关系吗？” “你猜。” “让我猜啊，他们是父女关系，但从小到大，他们两个感情不大好，秦建鸿比较喜欢大女儿秦悦。” “为什么？” “你忘了照顾秦建鸿的那护工说的话了？养父比生父强。也就是说，他其实并不在意，自己跟秦悦是否有血缘关系，他更在乎的是父女之间，那二三十年的情谊。” 蒲千凝努嘴，“既然你已经猜到了，为什么……” “猜是猜，证据是证据。”厉明谦顿了顿，“烟灰缸上的血迹，检验结果出来了吗？” “是秦建鸿的，另外我还发现了一组指纹，经过比对，与在现场其他地方发现的指纹是一样的，但是没有找到相对应的人，是不是秦悦的，那得找到她本人以后才能确定。” 世界这么大，要找一个有心躲起来的人，谈何容易？ “有没有想过，再去一次许家村？” 厉明谦挑眉，“你是想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他们今天刚去过许家村，发现了受伤的秦建鸿，并且把该带走的都带走了，很多相关的证据，需要加班加点的化验，再没有得到相关结论之前，自然不会再回去，至少今天晚上不会。无形中，就给了秦悦一个缓冲的时间。 蒲千凝指了指窗外的树，“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晚上会有大幅度的降温。一个女孩子，不敢住酒店，也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我现在就让唐毅过去一趟。” 蒲千凝迟疑着。 “别告诉我你想去。” “凡走过必留痕迹嘛，秦悦在那里住了几天，你们带回来的证物，就只有这么几样，这不太对哦。” 蒲千凝忍不住揭穿，“你们收集证据的时候是不是嫌脏，没放垃圾桶吧？” 厉明谦当时在给许日阳做笔录，把收集证物的工作交给了唐毅，也因为相信他，并没有复查现场，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也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来得及补救。 “先吃东西吧。” 饿着肚子谈工作，工作没有完成，先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顾院长那边，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你怎么知道我去找过他？”果然，肚子饿的时候不要想工作，不然问出来的问题很傻气，“他还能说什么，那就跟我们打太极，借口说自己不知道。” “那关在红色房子里的女人，你问了吗？” 厉明谦笑了。 他刚才还觉得自己问了个啥问题，与蒲千凝的问题相比，她的这个问题更傻。 他们花费了这么多力气，好不容易成功的逃走，要自己现在去问他，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吗？ “赶紧吃吧，吃饱了脑子就清醒了。”厉明谦给她夹了一大块肉，“是不是应该给你叫碗猪脚汤？” “油腻腻的，我才不要吃！” “可是，你现在需要以形补形啊！” 蒲千凝无奈的苦笑，“那还不都是你害的，我昨天都还没站稳，你就把我推下去了。” “好，我错了，随便你怎么惩罚我。” “惩罚你干嘛？”周瑜打黄盖，“有时间还不如想想秦悦为什么要躲起来。” 第095章 推进猜想 蒲千凝不经意的一句话，说到了重点。 案发到现在，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他从来都没有认真想过，秦悦为什么要躲起来，而秦悦在这个案件中，到底扮演着一种什么样的角色。 “你觉得呢？”厉明谦道。 “这不应该是你们去考虑的问题吗？” 蒲千凝反问之后，又陷入沉思，“也许她知道了什么事情，但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选择，所以躲起来。”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就是一种直觉吧。” 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而这个直觉的来源，是昨夜在疗养院后山，看到顾浩楠和秦悦的对话的那一幕，“希望她想清楚之后，能够主动的站出来。” 厉明谦却不这样认为，“想不清楚的。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像你这样，用理性去思考问题的。” 爱情是女人这辈子绕不开的话题。 在这个案件中，秦悦最爱的男人诸葛瑜，爱上了珊珊，而珊珊的丈夫杨晋，又对她有特别的情愫。 “诸葛瑜……”厉明谦嘟囔着这人的名字，随后立刻给米伊琳打电话，“你还记不记得杨晋手机里的那段视频，诸葛瑜在珊珊死亡前，从他们单元楼走出来，可按理说，诸葛瑜当时是在外地出差的，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他们家楼下。” “是的，我已经在调查这段视频的拍摄时间。”米伊琳也发现了这个被遗忘的线索，“不过，我暂时没有在你们之前带回来的小区监控视频里，查到相关的内容，我想这个视频应该是较早的时间拍摄的。” 如果真的不在这时间范围之内，那么，这个案子是早就被设计好了的。 “我有一个想法。” 米伊琳犹豫着开口，厉明谦立刻点开了手机扬声器，让蒲千凝也一起听。 “读书的时候，诸葛瑜没有对外公布自己的女朋友，会不会是因为觉得自己长得帅，又小有文学才气，喜欢他的女孩特别多，可他又不知道该选谁比较好，所以跟很多女孩保持着‘恋人未满’的关系。”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在大学的时候，没有给任何一个女孩留下文字了。”蒲千凝道。 米伊琳一愣，“千凝也在呢？” “嗯。”蒲千凝解释，“下午在医院碰到厉队他们……” 厉明谦打断蒲千凝的解释，安排了新工作内容，“这样，你给唐毅打电话，让他在他去杨晋他们小区，把能拷贝的所有监控录像全部带回来，然后找几个人，帮着一起看，尽量查到这段视频是在什么时候，谁拍摄的。” 查监控是一项非常耗时费力气的工作，“实在不行，去公安大学里找几个大三大四的学生过来，一人看一盘。” “第二，给坛县派出所打个电话，让他们一会儿配合我们的行动，相关的工作，等我到了之后再跟他们细说，让他们派两三个值班的民警，一小时后到许家村口汇合。” “好的，我立刻去安排。” 厉明谦察觉了蒲千凝的眼神，“有疑问？” “说不上来。”某一种感觉，在蒲千凝的心头萦绕不去，“之前秦雪表示，她喜欢诸葛瑜，想要破坏她和秦悦的感情，但最后没有是因为，她遇到了她的丈夫，可从民政局的档案调查来看，她并没有办理结婚手续。” 从疗养院的监控录像上看，秦雪与顾浩楠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两件事加在一起，你觉得……” 蒲千凝说不上来。 “伊琳，查一下秦雪这几年的处境记录，看看她有没有可能在海外办理了结婚登记。” “明白。”米伊琳挂了电话，立刻按照厉明谦交代的三件事逐一办理。 挂了电话的厉明谦，“还有疑问？” “遗传方面的问题吧。”秦悦和秦雪怎么说也是同母异父，那些来源于血液的感应，有时候连科学也无法解释，“我在想，她们有没有可能先后两次都喜欢上同一个人。” “你指的是顾浩楠？” 蒲千凝耸了耸肩，这种毫无证据的胡乱猜测，也就过过嘴瘾，但厉明谦并不是这样想的。 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要比他们敏感，况且，不是蒲千凝一个人往这方面想，米伊琳也在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所以蒲千凝的推测，并不是凭空捏造的。 只是他们一直没有找到破绽。 厉明谦的手，不自觉的敲打着方向盘，“难道是她？” “哪个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一直以来，我们出于私交，把目光集中放在杨晋和珊珊的身上，忽略了本案的另外一个女死者林贞臻。” 在珊珊生产的那一天，杨晋驾驶的车子发生了三连撞，虽未造成人员的重伤，却导致了林贞臻丈夫右小腿截肢，还因此失去了工作。 林贞臻也因此，不依不挠的要求杨晋给予他们补偿。 由于他们要求的数额较大，杨晋拿不出来，与他们僵持不下。 如今，更因为林贞臻的死亡、杨晋的肇事，被搁置了。 厉明谦摇了摇头，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之所以忽略了林贞臻，是因为他没有发现林贞臻跟秦雪、秦悦没有任何关系。 “手机里没有查到任何的记录，并不代表人和人之间就没有关系，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蒲千凝提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林贞臻的丈夫在遇到车祸后，是送到秦雪他们医院的。” 作为住院部护士的秦雪，是否与他们认识，只怕这就不好说了。 “就算我们现在证实了他们是认识的，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厉明谦的脑子还是欠了几分清醒。 “能说明的问题可就多了，你别忘了，杨晋喜欢秦悦，秦雪住在杨晋家楼下。” 厉明谦无奈，“难不成你要告诉我，秦雪喜欢杨晋？” “有问题吗？” “那顾浩楠呢？” 几个不同的人，同时喜欢一个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说不定是秦雪同时喜欢几个不同的人呢？” 厉明谦眉头一紧，凌乱的线索，理不出头绪，“还是先把秦悦找到再说吧。” 第096章 灯火通明 厉明谦他们到达许家村口时，民警已经在那里等候。年纪最长的民警看到打着石膏的蒲千凝，微微一愣，用表情写满了不解：不用这么拼命吧？ “我在这里等你们。”蒲千凝也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 老民警：“这样最好。” 村里人睡得都早，不过夜里十一点半，村里就惊得只能听到小动物活动的声音。各家各户养的田园犬，成为了他们最大的阻碍。 在民警的提议下，他们换了电动自行车前往秦悦家，毕竟这么大的村子，难免会有夜归的人，骑车路过，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田园犬也不会狂吠不止。 然，秦悦是否会冒险再度回到母亲的老宅，这并不好说，甚至她选择几点回去，也说不准。 只盼望，幸运女神会降落在他们的身上。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的幸运？ 许沁老宅静悄悄的，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厉明谦长叹一声，“不好意思，今晚辛苦你们了。” “不客气，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跟我联系。”民警打算收拾东西离开。 就在厉明谦踏出许沁家门口的时候，发在了一些异样，那是与中午他们离开前不同的地方，“秦悦一定回来过。” “好吧，那我们在这附近找找吧。” 找是肯定要找的，可不能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到时候人还没找到，说不定会逼着秦悦做出极端的事情。 “我想去许日阳的家里看看。” 老民警点头，为节约时间，“你跟他去，你去村口接蒲法医，我留在这里以防秦悦回来。” “也好。”厉明谦点头，与另外一个较年轻的小民警一同去许日阳家。 与周围不同的是，他们远远的就看到了许日阳家灯火通明。小民警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 “你是城里人，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按照风俗，只有家里横着变故才会大半夜点这么多等，比如家里有人去世。” 寒风让小民警打了一个哆嗦，脚步也犹如灌了铅，举步艰难。而厉明谦，早已如箭，快步向那处光亮处奔去。 敞开的大门，让厉明谦一眼就看清楚里屋内的情况，许日阳倒在血泊中，脖子被利器划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墙上有血液喷溅状的痕迹。 他上前摸了摸许日阳的鼻息，人已经死了，身体还有余温，血液也没有凝结，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两个小时。 当然，这还需要蒲千凝的鉴定。 厉明谦在家里巡了一圈，其中一个房间的床单，有一个孩子睡得正香。这孩子，厉明谦认得，正是他们早上看到的那小男孩。 凶手并没有伤害孩子。 但，此处并不是适合让孩子看到。 厉明谦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为了避免孩子受风寒，扯了床边的小衣服帮他穿上，又从衣柜里拿了一件成人的大衣，当成被子，将孩子团团裹住，把孩子抱出了家里。 从头到尾，孩子都没有醒来。 姗姗来迟的蒲千凝，正巧看到了这一幕，“你好像真的很喜欢孩子。” 厉明谦没有任何的反应，把孩子交给我邻居家的一位大嫂，请她小心的照看孩子，交代她，在孩子父母赶到前，尽可能的不要让孩子知道家里突发了变故。 安顿好了孩子，直径走到蒲千凝身边蹲下，“怎么样？” 像这样的现场鉴定工作，大都是梁子远做的，而蒲千凝只是负责后续的工作。 没有梁子远在旁指点的蒲千凝，显得很慌乱，哪步到哪步，程序如何，她的脑子空白一片，蹲在许日阳的尸体旁，瞧了半天也没有瞧出任何的端倪。 “你的专业在哪里！”厉明谦严厉的声音，穿透进了蒲千凝的耳膜。 蒲千凝一慌，看向了厉明谦，“要不还是等师父到了之后，才开始吧。” “耽误一分钟，会耽误多少事情，你考虑过吗？” 厉明谦的脸色愈发凝重，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像是拿了一把刀子夹在了蒲千凝的脖子上，逼着她开始做现场的初检。 蒲千凝检查了许日阳的体表，除了颈部的伤口，并没有其他的外伤，“致命原因应该是颈部被人隔断了大动脉，导致失血过多，具体的还要进一步化验才知道。” 蒲千凝端详着许日阳的伤口，略带弧形的伤口上，有些黄色的粉末。她小心的取下，“看起来像是铁锈。” “会不会是镰刀？”厉明谦道。 在农家，这样的工具挨家挨户都有，长时间不用，上面就会布满了锈迹。 “有这个可能性。” 蒲千凝的目光，依然集中在许日阳颈部的伤口，伤口所呈现出现的大小、粗细及外翻程度，“凶手应该比死者略矮些，下手力道很重，没有任何犹豫。” 看来凶手挺厉害的！ 蒲千凝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是正面袭击，还是从后背偷袭？”厉明谦追问。 “我觉得是从背后。” 但她的现场鉴定经验太浅，有很多细节把握不准，“最好还是等师父来了后，再度复查一次。” 蒲千凝起身，环视着家里的环境，从他死亡的方位上判断，他应该是刚哄睡了孙子，走出此处。 整个家里，除了孙儿睡觉的那间房，所有能开的灯都打开了。 “为什么要开这么多灯？”蒲千凝提出了疑问。 “家里有人死了要开灯，要把家里的灯都打开，这是习俗。” “我把人杀了，还要开灯告诉全村，家里死人了，真把凶手当傻瓜？”蒲千凝忍不住怼了那年轻的小民警。 小民警觉得她说得有道理，“难道是因为家里有客人？” “这客人，只怕一直都住在这里。”老民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遍了全家，从其中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双肩包。 包里有几套女生的衣服。 衣服叠放得并不整齐，看起来像是穿过，但还来不及洗的。 “难道秦悦这几天一直住在这里？”厉明谦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因为他们听不懂这里的方言，请许日阳充当了翻译的角色，对方说得是什么，全有许日阳告知。 内容是真是假，只怕已经说不清楚了，但很有可能是造成他死亡的最大原因。 第097章 敬佩之心 “嫌疑人应该有两个，其中一个是这个村里的人，熟悉这里的风俗习惯。另外一个，他们把家里的灯都打开，把大家吸引到这里来，是为了增加自己逃跑的时间。” 显然，老民警的解释，比较让人信服。 “凶手是不是比死者矮，这可说不准，也许他是故意装着比死者矮，误导大家呢？”老民警的这个说法，并不是毫无根据的。 外围墙上，残留着一个新鲜的大脚印，从测量上推测，那是一双43码的鞋子，脚掌受力均匀。 透过鞋底的花纹及磨损程度，可以判断出，这是一双穿了半年左右的鞋子。 门锁上，没有被损坏的痕迹，而窗户，有装防盗网，防盗网没有被破坏。而院外的铁门，锁头随意的扣在栏杆上，锁牙没有扣在锁眼处。 一眼就可以推测出，许日阳没有休息，所以这院子没有锁门。 “凶手需要翻墙进入屋子吗？”蒲千凝问道。 “说不定，他没注意呢？” 蒲千凝看着脚印，又看了墙，墙沿处没有手指印，“他一开始想爬墙，但最后发现门没锁。” 这这一发现，让蒲千凝萌生了敬佩之意，难怪老民警会说，嫌疑人至少有两人！ “人的身高大约是脚掌的七倍，也就是说，嫌疑人的身高在175cm左右，而死者只有168cm。”蒲千凝无法想象，“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弯着身子，力气怎么能够使出来？” 老民警指了指墙，“如果他遇到了其他情况呢？” “您的意思说，死者反抗，把嫌疑人抵在墙前？”蒲千凝点头，“对，所以这边的地面上，才会留下喷溅状的血迹。” 然，蒲千凝对此保留意见，因为她没有发现任何的打斗痕迹。 客厅里，简单得寒酸的家具——墙角有一张正对着大门的圆桌，上面放着供奉用的香炉、三副碗筷、一些水果。 墙边还放着几张矮椅子，一个放杂物的立柜，以及一台老式的冰箱。 除此之外，并于其他。 没有铺瓷砖的灰色地板上，需要用紫外线灯才能看出脚印。 蒲千凝把目光投向了厉明谦，想寻求他的帮助。可厉明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离尸体最远处的墙根，目光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他是在责备自己，给许日阳招来了杀身之祸吗？ 毕竟他的调查，暴露在了不少围观者前，而在那些围观者里，是否有凶手的同伙，这还不好说。 “您还有什么发现？”蒲千凝问道。 老民警看向了自己手上的双肩包，“他们有时间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为什么没有把包带走？” “嗯？”蒲千凝一愣，这问题她倒是没有考虑过。 她刚才粗略的翻过包里的东西，除了衣服，没有任何的证件。当然，她还在穿过的衣服里，发现了几根头发。 “嫌疑人故意的？” 不对啊，如果凶手故意留下这个包，应该会放在更明显的地方才对。 “难道是，来不及拿走？”蒲千凝望着老民警，等待着他把答案告诉自己。 老民警淡笑了一声。 蒲千凝懂了，老民警提出的疑问，是他给的调查方向。 没多久，唐毅和梁子远他们就赶到了。 梁子远看见老民警，恭恭敬敬的站定，才上前握住他的手，“向队，好久不见，一直听说您在坛县，都没有抽时间来拜访。” “什么拜访不拜访的，你忙我懂！”向队指着蒲千凝，“这是你新收的小徒弟吧？” “这顽劣小徒不成气候，希望没有给您惹麻烦。” 向队不同意了，“我倒在这丫头片子身上看到了当年那股干劲！好好培养，日后的成就，说不定比你还大。” “千凝，还不过来谢谢向队的赏识？” 蒲千凝一愣，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呆呆的望着向队，空白的脑海，只在考虑一个问题——他到底是谁？ 他的肩章与他的年龄、经验，显然相差甚远，以至于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识别他的身份。 一个让师父如此敬重的人，怎么会县城派出所的警员？ 敬佩之余，更多的是好奇。 “您瞧瞧，就这股傻劲，还成就！”梁子远失望的摇头，“向队，等玩烦的是别的事情，一定到您家里讨杯酒喝。” “好啊。你可不知道你嫂子这几年管我管的忒严，我都好久没碰酒了，我肚子里的酒虫啊，早就馋的不行了，说好了，你可一定要来！” 梁子远再三保证，向队这才离开了现场，把工作移交给了唐毅他们。 蒲千凝知道自己让师父丢了面子，赶紧把自己的发现，以及向队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 梁子远只听不答，有向队在现场把关，如有问题的话，向队早已经否了，也轮不到蒲千凝这般唧唧咋咋的说话。 “这家伙撞邪了？”梁子远指了厉明谦，他保持沉思的姿势，不是一时半会儿，至少在他到达之前，他就已经这样了，而他到了这么久，他连动都没动过。 这雕塑般的模样，他可是很多年没见过了！ 蒲千凝摇头，“他应该是考虑案子吧。” “案子。”梁子远闷哼，“腿都瘸成这样了，不回家好好休息，大半夜不睡觉，又跟他瞎胡闹，明天又想请假，把工作推给旁人？” 蒲千凝嘿嘿一笑，“这不是因为唐毅嘛。” “我？”唐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魅力。 “现场收集的时候，没有翻垃圾桶，收集的证物不全，不然我们也不会为了尽快破案，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 唐毅怒了，“你又不在现场，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翻垃圾桶？你怎么确定，他们家垃圾桶里有垃圾？” “照片告诉我的。”蒲千凝耸了耸肩，“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现场已经被人动过了，垃圾桶里面东西，已经被带走了。 唐毅紧张的看向厉明谦，之前就曾因大意，被厉明谦好一顿教训，还警告说，要是再犯，就要接受处分。 不过，厉明谦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应，除了那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阵阵的寒气。 “厉队，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唐毅硬着头皮问。 梁子远赶紧对他摇头，“你们跟我去一趟秦悦家，这里留下两个人，等车来了，把死者送上车。” 第098章 终于出现 “梁法医，厉队怎么了？”唐毅一步三回头。 蒲千凝噗呲一笑，“你是在害怕他什么时候回过神来，惩罚你？” “那又怎样。”唐毅认栽。其实他是注意到垃圾桶里面有垃圾的，他当时也想着要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当成任务带回去的。 但，就在他的手伸向垃圾桶里时，一只6条腿的小昆虫，从里面窜了出来。它长着翅膀，两条长长的须，划过了他的手背。 心头一慌，往后跳了一大步。 别以为只有女人才会怕它！ 大男子唐毅生平不怕老鼠，蜘蛛，蛇，唯独害怕，这生命力顽强的小强兄！ 再然后，他就不愿意再碰那垃圾桶。 当然，他绝对不会轻易的在蒲千凝面前，表露自己害怕小强。 蒲千凝自觉没趣，“师父，我们去秦悦家干嘛？” “你刚才不是还嚷嚷着小唐没有收集完所有的线索吗？我不去看看怎么知道，你说得对不对？” 蒲千凝吐了吐舌头，唐毅一脸的小得意，仿佛在说：瞧，你师父都不帮你！ “梁法医，刚才那向队是谁啊？” “听说过向庄这名字吗？” “当然，他可是警队的传奇人物，是我的偶像！据说他短短的三年时间，就侦破了十八起大案，让不少犯人听到他的名字，就打哆嗦。只不过听说，当年他遇到了些事情，后来申请调离了刑侦大队，至于去了什么……” 唐毅忽然反应过来，“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向队长？” “还说他是你的偶像了，连自己的偶像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刚才太黑了，我没看清楚，再说了……” “嘘！”梁子远让他们别说话，侧耳细听着周围的声音。 那与人高的木薯田里，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所有人的手电筒，照射过去，屏息凝神的盯着。很快，田里的‘东西’出来了，是一只大黑猫，嘴里还吊着它的美食。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往秦悦家走去。 许是中途发生了小插曲，这会儿，大家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秦悦家里，有很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用紫外线灯照了照，把能采集的指纹都采集走了。 而蒲千凝心心念念的垃圾桶，此刻空空无也，之前产生的生活垃圾，已经被人清走了。 是来找东西的人，还是秦悦自己，这需要找到秦悦的指纹，进行比对才可以得知。 “师父，为什么厉队不申请搜查令，去秦悦家里看看？说不定会有其他的发现的呢。” “这不是你说申请就能申请下来的。”现在并没有任何的证据指明，这几个案子与秦悦有关系，“她心情不好，想躲起来几天，冷静冷静不行吗？” 唐毅的反驳，让蒲千凝想了半天才对答，“像你说的，如果这个事情跟她没有半点关系，那为什么你们要揪着她不放？” “在没有新证据之前，秦悦的嫌疑最大，不查她查谁？” “行了，你们俩就别吵了。”梁子远看了手表，“原地休息一会儿，天快亮了，等天亮了之后，去做一次排查，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昨天中午你们走了以后，谁来过。” 蒲千凝与唐毅互瞪了一眼，扯了扯衣服，将就着靠坐在小板凳上，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间，我还听到有人大声尖叫。 一行人腾的一下弹起，在黎明的微亮中寻找。 木薯杆的晃动，引起了蒲千凝的注意，“在那里！” 大家立刻钻了进入。 木薯田里，躺着一个女人，散落着头发遮住了她的脸颊，占满鲜血的衣服，咋看一眼，不知道是死是活。 身为法医的梁子远，大步上前，将女子侧身翻过来，清晨的寒风，让她的身子透着冰凉。 唐毅伸手拨开她的头发，白得像一张纸的脸上，透着细腻的汗珠，嘴角微微的颤动着。 还有呼吸！ “快，叫救护车。”梁子远喊道。 唐毅终于想起了她，“秦悦？她是秦悦！” 梁子远端详起了她的脸颊，没错，怀里的女子正是他们苦寻了三四天的秦悦！ 目光往下移，这才注意了她的衣服，完好无损的衣服，看起来，上面沾的那并不是她的血。 而她的手腕上，残留着长时间捆绑的血痕。 “她这是刚脱困，逃到此处，昏迷的？”唐毅嘀咕了一句，看向了梁子远，显示，梁子远对这个答案，毫不感兴趣，给了唐毅一个眼神，“先把人弄出去，再拿张毯子来。” “师父，她没事吧？” “看起来比较像是体力透支了，才会晕倒在这里。她身上的血…”梁子远思考了很久，“别着急，等她醒了就知道答案了。” 如石雕般厉明谦听说找到秦悦了，整个人终于恢复了些元气。 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让他一站起来就又跌坐回了原地，好半天才缓解了四肢的麻痹。 厉明谦盯着人家的衣服，呆呆的看着，尽管他知道这样的眼神，落在一个女士的身上，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 看着这血量，只怕对方伤得不轻呀！ “这上面的血，是人血？” “可以做一个简单的测试。”说着，梁子远让人把自己的工具箱取过来。 很快，梁子远就有了结论，“还真被你蒙中了，这上面的是动物的血。” 厉明谦并不是瞎蒙的。不管此前发生了什么，大量的血液粘在衣服上，都会留下痕迹。 比如飞溅、喷溅、泼…… “猪？” “这里工具有限，这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 蒲千凝不解，“厉队，为什么你觉得会是猪血？” “还记着，那天晚上我们迷路的时候，你总说闻到一股很臭的味道吗？” “对。你告诉我，这里养鸡养鸭，养狗养猪，都是最平常的事，还责备我大惊小怪呢。” “现在想想，如果只是一两户养猪，那味道不会飘散的那么远，除非是有一个养猪场。” 蒲千凝还是不懂，“你的意思是她躲在养猪场？” 看她穿的衣服不像啊！ 而且身上也并没有散发出任何的异味。 当然，除了血腥味。 “我想说的是，有人去养猪场取了猪血泼在她身上。” 第099章 许悦现身 “不对。”蒲千凝发现了端倪，“师父，她手腕处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了，看起来不是一两天内造成的。” 厉明谦凝眉，“如果真像你说的，那天晚上我们在疗养院外见到的又是谁？” “秦雪？” 厉明谦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仔细的回想，那天晚上光线不足，距离又稍微有些远，但秦雪和秦悦的样貌差别很大，身高相差五厘米，认错的可能性不大。 默默的看了沉默的梁子远。 早在五分钟前，梁子远就颇有远见的说过：等人醒了，什么都清楚了。 是他们非不死心，要去研究她衣服上的血迹和手腕处的伤口。 不得不说。 厉明谦是转职到的刑侦队，在经验上，自然不如梁子远。 之前他一直刻意忽略那所谓的经验，可如今，随着工作的时间越长，案件的复杂，他越发的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 即便他掩藏得很好，尽可能不被旁人发现，可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 那由远而近的救护车声，缓解了厉明谦此刻的尴尬，起身让出了空位，让救护人员急救。 仪器中显示的各项指数，除了血糖偏低，别的都是正常的。 吸了氧气，又打了葡萄糖，秦悦的脸色总算缓和了，微微的张开眼睛，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还没来得及说任何一个字，就又疲倦的合上了眼睛。 “你们谁跟车？”救护人员道。 唐毅生怕被罚，立刻自告奋勇，争取以勤补拙，“我去吧。要是醒了，马上给你们打电话。” “那个…要给秦雪打电话吗？”唐毅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 厉明谦看向了梁子远，无声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看。 “为什么不打？”梁子远反问。 厉明谦又看向了唐毅，“为什么不打？” 好吧。 唐毅无奈的苦笑，快步跟了上去。 “回来。”厉明谦叫住了他，“注意观察秦雪的表情，在秦悦醒过来之前，一个字都不要说。” “哦。” 唐毅似懂非懂的点头离开。 梁子远：“那我们也走了，回去检验许日阳的尸体。” “师父，那我们不排查秦悦是怎么逃到这里晕倒的了？” “咳，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么大一片地方漫无目的寻找，要花费多长时间？” “那……” 梁子远要被打败了，“等人醒了，什么都清楚了。” 蒲千凝默默的看了厉明谦，他忽然不说话，也是因为这样？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梁子远催促。 “来了。”蒲千凝收回目光，一步一晃的跟上去。 * 行动不方便的蒲千凝，没有进解剖室，而是在化验室里检验相关的物证。 彻夜难眠，在等待化验数据时，蒲千凝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办公室的固定电话铃声大作，把她惊醒了。 那是接待员通知她：死者的家属到了。 这么快？ 蒲千凝有些吃惊。 在征得了师父的同意之后，蒲千凝见到了许日阳的女儿。 她一身黑色衣服，栗色的大长卷发，自然的散落在背后，带着一副黑色的墨镜，挡住了她半个脸颊。 “不好意思，我之前眼睛刚做了手术，现在暂时没有办法见光，所以这副墨镜我没有办法摘下来。” 蒲千凝透过镜片，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她眼睛周围有些红肿，点了点，“跟我来吧。” “麻烦你稍微等一下，我跟我哥哥、嫂子约好了，他们还没有过来，我想给我哥打一个电话。”她无名指上带着一个钻戒，手指晃动的同时，戒指上钻石的光泽，也在闪动。 好特别的一枚戒指。 蒲千凝忍不住多注意了两眼。 也不知道电话的那头，对方说了什么，只见许日阳的女儿生气极了，“他可是你爸爸！” 说完了，她就把电话挂了。 “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我哥哥嫂子有事不能过来了，那我就自己去吧。” “好，这边。” 尸体刚运回局里不久，死者家属便到了，所以梁子远还没有开始解剖。 接待死者家属，是一件很揪心的事情，也是蒲千凝最害怕的事。然，一脸平静的家属，也绝对是她第一次接待。 “他是我爸，许日阳。”她顿了顿，“我可以问问他的死因吗？” “疑似失血过多，具体的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解剖。” 她点了点头，“需要我在什么文件上签字确认吗？” “你好像挺熟悉这流程的。”梁子远道。 “我是医学护理专业毕业的，现在没有在医院里上班，但从事的也是相关的工作。” 蒲千凝递上了文件，“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在上面签名了。” 她快速的浏览，在最后一行接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在文件的，右上角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随后递了过去。 “那我送你出去，有任何的消息，我立刻给你电话。” “不用了，我认得出去的路，你们玩吧，我自己出去就可以了。”她说着，推开了门。 颇感奇怪的蒲千凝，这才发现，上面的签名，竟然写着：许悦！ “师父，你看！”蒲千凝快速的把文件递过去。 下一秒，梁子远已经追了出去，“许悦，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许悦脚步一顿，很久才回了头，那凝重的表情，似乎已经猜出了什么，“好吧。” 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里，呈三角形坐着他们三人。 许悦也将自己的墨镜摘了下来，眼角的红肿，并不是向她之前说的那样，是因为手术所致。 当然，让蒲千凝诧异的不是伤，而是她的脸，竟然与秦悦有八分相似。若要说有所不同，那就是许悦看起来要比秦悦年轻几岁，皮肤白皙而透亮。 “你和秦悦……”蒲千凝尝试着开口询问。 “小时候，村里人都说我跟她长得很像，而且越大越像。雪儿姐和悦悦姐，越大越不像，所以很多人都在怀疑，我才是悦悦姐的亲妹妹。” “那么……” 许悦耸了耸肩，“这是大人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那谁打了你？”梁子远接话道。 许悦摸着自己的脸颊，“是雪儿姐。” 第100章 红色裙子 透过蒲千凝的眼睛，许悦看明白了，“我知道你们不相信，在你们眼里，雪儿姐是那种又温柔又漂亮的女子，脾气很好，可事实上……” 许悦稍微停顿了几秒，“应该是这么说吧，在她没有做护士之前，的确是那种又温柔又漂亮的女孩子。 在她读护士专业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参加学校组织的医疗小组到许家村来宣传医学知识，所以村子里有很多人，忽然意识到，女孩子，住户是一次非常好的职业，纷纷的送女儿去念这个专业，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可这份工作并不像大家看到的这么光鲜亮丽，特别是随着工作的年龄渐长，看到不好的那一面太多了，逐渐的产生了许多的负能量，而雪儿姐又不是特别会排解自己，所以心里装了许多的垃圾，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就会一股脑的把垃圾往你身上倒。” “你什么地方惹到她了？”梁子远接话道。 “她怀疑我勾引姐夫。” “你确定她已经登记结婚了？” 许悦莫名其妙的看着蒲千凝，“我见过他们的结婚证。” “我国的？” “不然呢？” 不对。 厉明谦他们查过，秦雪并没有在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手续，许悦所说的“结婚证”又是从哪里来的？ 蒲千凝看着了梁子远，用目光询问他怎么办。 “怎么了？”许悦主动发问。 “你见过秦雪的丈夫？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他是静雅疗养院的院长，顾浩楠。” 蒲千凝再度凝眉，“前几天晚上，你是不是跟顾院长约在疗养院的后门见面？” “你……”许悦也反应过来，“那天晚上，是你们跟在我后面？” “对。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约在那里见面，为什么会连夜走小路回许家村？” 说道这件事，许悦的脸颊就忍不住含了泪，“那天下午，雪儿姐来找我，质问我为什么背着她，跟姐夫去约会，还对我动了手。后来，姐夫知道之后，就约我见面，跟我道歉。” “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道歉？” “因为我们都不希望雪儿姐知道。” 济北市那么大，秦雪没那么神通广大，眼线布满全市吧？ 许悦也知道自己的说法，站不住脚，可这是顾浩楠提出的地方，她只是没反驳。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 “除了秦雪，你们还聊了什么？” “三姑丈说，快到三姑生日了，最近老做梦梦见她，说想回老家取他们结婚时，三姑的那件衣服，然后烧过去给她，给她当做生日礼物。 患了阿尔默茨症的老人，心理若总惦记着某一件事或者某样东西，说明这东西对他们很重要。所以我就想着晚上去拿，第二天早上给三姑丈送过去。” 梁子远猜到了她说的三姑和三姑丈是谁，但还是确认道：“三姑是……” “秦建鸿。”许悦顿了顿，“三姑去世之后，三姑丈其实挺可怜的，两个女儿都不愿意回家，经常做了一桌子菜都没有人回来吃。三姑丈发病后，雪儿姐就把三姑丈扔在疗养院里，不闻不问的。如果不是我经常假装秦悦过来探望他，只怕他就真的是孤寡老人了。” 蒲千凝歪着脑袋，挠了挠自己的耳垂，“你和秦悦，经常互换身份？” “没有，但是因为我们长得像，很多人都会错认我们。” “你认识杨晋吗？” “当然，他是我的客户。” “那卢大毅也是你的客户？” 许悦沉默后，还是摇了摇头，“我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你之前说自己是从事与医疗相关的工作，我想知道，你最近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会把假的工作地址告诉杨晋，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许悦有些不明白，“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暂时不清楚，你先回答我们的问题。” “刚大学毕业的时候，一直都在药店工作，你们也知道，这样的工作并不是长久之计，只能做一个过渡。所以我一直在准备着要考事业单位，这不是还没考上嘛。 可是我也不想在药店里继续上班了，前段时间就辞职了。 没有工作，但总要生活嘛。 所以这半年时间我一直在各个酒吧咖啡厅里转悠，用塔罗牌为人答疑解惑，赚取点微薄的收入。也就是因为这样吧，然后就认识了杨晋。 杨晋并不相信什么塔罗牌能算命，可又觉得我说得挺准的，然后就一直追问我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被问得没办法了，于是就告诉他，我是一个心理学医生，借着塔罗牌，为那些有工作烦恼，生活压力的人做心理疏导。 自从他听说我是心理学医生之后，就使劲的给我打电话，一直缠着我，还说着他喜欢我，想要为了我离婚什么的，吓得我赶紧换了电话号码，也不敢再见他了。”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月底吧，具体多少号我不记得了。” 蒲千凝点头，又把问题绕回了秦建鸿的身上，“你怎么知道他的生活过得很孤单？”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的，就是之前在疗养院里做义工，看到三姑丈在那里闹着要给雪儿姐打电话，负责照顾他的护工呢，就过来找我们求助，希望我们能够帮他给雪儿姐打电话。 可是三姑丈看到我，就把我认成了秦悦姐，一直拉着我叫女儿，一个劲的跟我道歉，说当年的是他不好，不该怀疑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跟我说了许多事情吧。 所以只要我去医院做义工，我都会带点好吃的去看望他。” 蒲千凝懂了，因为许悦是护工在那里的人都知道，所以不会把她当成是秦建鸿的女儿！ “后来我还害怕雪儿姐知道这事后会生气，还特别交代三姑丈，千万不能把我来看他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不然我以后就不来看他了。” “昨天，你有没有去过秦雪的老家？” “有，警察走了以后，我就进去帮三姑丈找那条红色的裙子。” “裙子呢？” “还在我家里，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还没有时间拿过去给姐夫。” 第101章 谁在说谎 “这条裙子，怎么了？” 蒲千凝莞尔一笑，“我只是比较好奇它长什么样。” “你还别说，那条裙子真的很好看！要是我要结婚的话，我也要去定制一套这样的礼服。”许悦说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展示出了那套大红色的秀禾服。 精致的小立领，手工精细刺绣，针脚缜密，面料细密，颇具古雅之气。 “漂亮吧？” 蒲千凝认真的点头，正想对这条裙子进行发问，就听到了一声咳嗽，随之听到的是梁子远的声音，“这裙子看起来像是手工的，应该有些年头了吧？” “嗯，听说是爷爷奶奶结婚的时候穿的，后来在三姑姑结婚的时候，也穿了一次，当时还说着要当成传家宝，要一代代的传下去。” “这么重要的东西，难怪秦建鸿会念念不忘。”梁子远若有所思，“既然要把它当成传家宝，怎么会舍得把它烧掉？” 许悦也觉得惋惜。 “你怎么知道他们放哪里？” “我假扮秦悦姐的时候，听三姑丈说起过，只是一直都没有见过。”许悦回答问题的时候，目光还停留在那条秀禾裙上。 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喜悦。 这让梁子远不由深思：父亲刚被人杀了，脸上并没有任何的难过，反而还有待嫁的闺女幸福。 “你是什么时候去找裙子的？” “嗯？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在警察走了之后。” “有没有发生或者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许悦笑了，“就是找一条裙子，能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怎么会有秦建鸿老宅的钥匙？”蒲千凝追问。 “三姑丈给我爸的。” 整个村子，秦建鸿跟许日阳的私交比较好，把钥匙留给他，也是怕房子有什么问题，有个人帮着照应。 “顾院长为什么会要求你去拿这么重要的裙子？”梁子远随意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 梁子远：“你走的时候是几点，你还记得吗？” “下午四点多吧。”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要是有什么，我们第一时间跟你联系。”梁子远给了蒲千凝一个眼色，让她送许悦出去。 蒲千凝的脚行动不便，许悦刚看到她站起来，“不用了，我想我应该认识路。” “师父，你不觉得许悦很奇怪吗？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了？” 连她都瞧出了端倪，梁子远又怎么会不知道？顺势推过去，“你倒是说说看，什么地方奇怪了？” “如果像她说的，秦雪和顾院长是夫妻，顾院长怎么可能让许悦去拿那套秀禾服？”这可是结婚的喜服！ “那你觉得为什么？” 蒲千凝仔细的回忆着刚才许悦回答问题时的举动，“许悦…在说谎？” “她为什么要说谎？” “因为她喜欢顾院长，想要嫁给他。又从秦建鸿口中得知了这么一条有纪念价值的秀禾服，想要将裙子占为己有。” 梁子远没有给予任何答复，目光憋了桌子上的电话，“给明谦打电话，让他调查一下这个许悦，顺便送一份详细资料过来。” 而此时的厉明谦，正在医院的急诊室外，等待着医生给秦悦做检查。接到蒲千凝的电话，目光不由得落在秦雪的身上，“你是说你见到了许悦？” 秦雪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刷着手机，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挂了蒲千凝的电话，询问道：“你认识许悦？” “我不知道我认识的许悦和你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之前问你的时候，你怎么没告诉我们？” 秦雪的目光离开手机，“你什么时候问过？” 是啊。 之前他们调查‘许悦’的时候，是查到了不少同名同姓的人，但这过程中，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他们就这么错过了这条线索。 “你对许悦了解多少？” “小时候见过几次，她跟秦悦长得挺像的，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厉明谦笑了，“可许悦并不是这样说的。” “那是她的事。”秦雪不知道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假装不在乎，肢体微微有些僵硬，“最近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家楼上被变成了凶案现场，爸爸被人砸伤了头，连这同母异父的姐姐也无端受伤，看来真要去庙里拜一拜了。” 秦雪似乎在解释自己此刻的心情。 “嗯，是该去转转运了。”厉明谦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没多久，医生就从急诊室里走了出来，“病人已经醒了。她几天没有吃东西，身体有些虚弱，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要静养几天，等所有的检查结果出来，确认无事，就可以出院了。” “我们可以进去给她做笔录吗？” “可能不行，因为我们刚给病人打了针，她已经睡着了。” 厉明谦幽幽的看了秦雪，“她什么时候能醒？” “估计要四五个小时之后。” 厉明谦表示感谢。 一旁的秦雪等医生立刻后，立刻起身，道：“既然她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爸爸那边还等着我过去送饭呢。” “厉队，现在要怎么办？”唐毅道。 “你去找两个人来这里守着，不要让陌生人靠近。秦悦一醒，立刻告诉我。等人来，你就回去休息吧。” 唐毅点头，立刻去打电话安排。 * “哟，厉队亲自送文件，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梁子远打趣的接过许悦的资料。 厉明谦憋笑，“这话说反了吧？” “秦雪怎么说？” “她还能怎么说？一问三不知。”厉明谦疲倦的走到饮水器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又瘫坐在椅子上，“千凝呢？” “化验室。” 厉明谦微微的挑了眉，“许日阳的尸检完成了？有什么发现？” “等千凝出来再说。”说完，梁子远低头看资料。 厚厚的一叠资料，只怕没有十几二十分钟，他也看不完。 闲着也是闲着，厉明谦扯了扯外套，闭目养神。 眼皮刚合上，就睡着了。 一天一夜的连轴转，铁打的人也要受不了了。 梁子远听着那均匀的呼吸声，微微的摇头，从柜子里拿了一张毛毯出来，盖在了他的身上。 指尖一顿，回头看向了门外。 第102章 秦悦死了 蒲千凝站在办公室外，看着梁子远指尖的动作，又看了酣睡的厉明谦，没有继续走进去，省得那拐棍噔噔噔的响，吵醒了刚睡的人。 梁子远慢慢的走出来，“报告出来了？” “许日阳的血液里，含有大量的汞，经过化验，证实了，里面的成分是朱砂。” 朱砂的作用广泛，其中之一就是具有辟邪的作用，所以在农村，这样的东西并不难找，而在中医里，它又具有镇定的作用，多用于心神不宁，心悸，失眠，治疗惊忧思虑，但它具有毒性，禁止加热。 从血液报告中判断，许日阳体内的朱砂，足以致命。当然，这也就是造成他急性肾衰竭的住院原因。 即便没有发生后来的事情，他也没办法看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阳。 是谁如此等不及，先下毒，后又在他的脖子上抹了一刀？ “出于好奇，在等待鉴定结果的时候，我比对了秦悦和许日阳的dna，发现他们属于父女关系。” 秦悦的母亲许沁和许日阳是堂兄妹，三代以内旁系血缘亲戚，是禁止结婚的。 而此前，他曾表示许沁是一个漂亮的美人胚子，是全村许多年轻男子的女神，前来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只可惜最后她却选择了‘远嫁’，让当时的男青年非常遗憾。 想必，许日阳也是其中之一。 至于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许沁是怎么怀上这对异父姐妹的，只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师父，有一个问题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许日阳也会给女儿取名为‘悦’字？他是有意暗示大家，秦悦和秦雪长得不像，是因为秦悦是他女儿？” “不排除这可能性，但这个问题不重要。”梁子远回头看了厉明谦，“你也累了，一天一夜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那……”蒲千凝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这家伙估计还要一两个小时才能醒的，等他醒了我会转告他的。” 转告…什么？ 蒲千凝有些奇怪，梁子远已经将蒲千凝的手机，塞进她的包里，“好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你那脚千万别碰水哦！” 蒲千凝看着那打了石膏的脚，无奈的苦笑，“知道了。” 等厉明谦睁开眼睛，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色玫瑰花的毛毯，以及空荡荡的办公室，心底不由一喜。 这是她的被子吗？ 把被子往上拉，放在鼻尖嗅了嗅。 “不用闻了，这是我的被子。” “怪不得那么臭。” “就应该任由你在这躺着，活该感冒。” 厉明谦左顾右盼，用肢体语言来回避对梁子远的感谢。 “不用看了，我已经让她先回去了。”梁子远点燃了一根烟，敲了敲桌子上的化验报告。 厉明谦揉了揉脸颊，立刻起身去拿，他倒要看看，梁子远在买什么关子，随之眉头一紧，“什么意思？” 梁子远把自己的笔记本推上去，“这是我刚才列的几个死者的名单以及与他们相关的人。”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林贞臻除了跟杨晋有关之外，跟秦、许两家有什么关系？” 厉明谦认真的看着他，“你是想到了什么？” “你不是也想到了吗？” “你又知道？” “就你那性格，要是没有头绪，会一坐下就睡得着？” 这话就没有任何的专业了！ 厉明谦还没来得及反驳，手机就响了。 “厉队，出事了。” 医院里，秦悦正在抢救。 “到底怎么回事！”厉明谦的脸色很不好看。 站在他眼前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警员也答不上来，低着头看这里的鞋子。 梁子远拍了拍他，让他别再这里教训下属，给他们留点面子。 厉明谦咽下所有的怒火转身，看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户看里面的情况。 仪器上，跳动的小圆点，已经连上了一条长长的线。他不知道那仪器的名字，可他知道那条线代表着什么——死亡。 心外压、强心针、电击，已经没有办法改变结局。 “宣布死亡吧。”医生看了自己的手表。 随着秦悦的死亡，无疑给这个刚有头绪的案子，重新蒙上了一层灰。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厉明谦早已经咽下的脾气，此刻就不会再爆发。 可两位年轻的警员，依然瑟瑟发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从何说起。 梁子远清了清嗓子，“别紧张，慢慢回忆。” “我们到了以后，按照要求，一人在外一人在内。”男警员说道，“考虑到秦悦是女生，我在里面不方便，所以就让小静在里面陪着。” 女警小静点头，“因为当时秦悦在输液，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抬头看一下她的吊针情况，以便能够及时叫护士。 大概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最后一瓶吊针打完了，护士过来拔针，那个时候，秦悦还好好的。 我当时还问护士，秦悦什么时候梦醒。然后护士告诉我明天早上她能睡醒就不错了。 我还说，为什么会那么久才能醒。 护士就反问我，如果我被绑了几天，也会想好好的睡一觉吧？ 我想想也对，就没再问了。 可是，到了晚上八点多，我就感觉秦悦很不对劲，然后我马上叫护士过来，没多久，医生也来了，他们就把我们赶到外面去了。” 男警员点头，“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这段时间你们也没有离开过？” “我去过两趟厕所。”小静道。 男警员：“6点多的时候我下楼买了两份盒饭。” “但是我们都保持着有一个人在这里。”小静补充。 “除了护士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进出过病房？” “没有。” 厉明谦与梁子远对视一眼，现在还没有开始尸检，他们也不知道秦悦是怎么死的。 “秦雪有没有来过？” “没有。” 梁子远：“基本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了，这样吧，你们也别太着急，先回家好好的休息，明天早上来了以后，把整件事情详细的写成一份报告，交给厉队。” 两人不敢动。 “去吧。”厉明谦松了口。 第103章 关起门窗 随着两位年轻警员的离开，办公室重新回到了安静。话题也重新秦悦出事之前，“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知道怎么做，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厉明谦懒洋洋的挪了挪身子，从抽屉里拿出烟，将它点燃。 他不喜欢抽烟，只是习惯性的将它点燃，看着它在指尖变成灰，然后熄灭。 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同一个人——秦雪。 迟迟没有行动，只是因为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她做的——没有找到她的动机。 而在时间上，她的确存在作案的可能性。 “还有一个人。” 厉明谦透过袅袅青烟，看向了梁子远，下一秒，立刻夺门而出，“马上查一查许悦现在在哪里！” “是。” 很快，米伊琳汇报了许悦手机信号所在的位置。 由于情况不明，厉明谦只叫了唐毅，与梁子远，三人一同前往。 车子刚拐进小区，就看见两三个保安围站在门口，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你们找谁？”其中一个保安询问道。 “四号楼，许悦。” 保安大量着车里的三个男人。似乎在说，大晚上的，三个男人开车到这里来找一个单身女子，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厉明谦眉头一紧，拿出了自己的证件，说明了身份。 “太好了，我们正考虑着要不要打电话报警呢。” 那保安道，“是这样的，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巡逻发现有一个女的，站在四号楼楼下，眼睛死死的盯着某个窗户，不管我们问她什么，她都一声不吭，神色看起来有些异常。但因为他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我也不确定他是业主，还是访客，跟他说了几句，就走了。等我巡完一圈，特意绕过4号楼，发现那女的还站在楼下。” 另一个保安道：“对。大概在半个多小时前，我巡逻的时候还发现那里站着一个女的，眼睛一直盯着八楼九楼。” 许悦住的就是四号楼901室。 “长这样的？”厉明谦拿出了秦雪的照片。 他点头，“对，好像就是这个女的！” “快带我们去4号楼。” 一行人赶到4号楼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秦雪了。 “秦雪上楼了？”唐毅嘀咕了一句。 厉明谦没回答，立刻按了电梯，上了九楼。然，他们瞧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应门。 用手机给许悦打电话，手机在房间里响起，但是没有人接听。 屋里传出了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听着这声音，让他们感觉到屋里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 “许悦，你在里面吗？”厉明谦又尝试着喊了一声。 许悦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的，可此刻的她，脑袋上被砸破了，迷迷糊糊的倒在地上，任由秦雪摆布。 而此刻的秦雪，双眼通红，面露凶光，与平时那温柔可人的模样，简直无法比拟。 秦雪等许悦的手机停止响铃后，用许悦的指纹，给手机解了锁，用她的手机给顾浩楠发了一条信息，请他立刻过来。 很快，顾浩楠的信息就发过来了：太晚了，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 秦雪看到这句话，最近微微扬起，“看来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嘛。” “已经说了，我跟浩楠哥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许悦的声音很轻，门外的一行人，根本无法听到。 有些事不是光用嘴巴说，别人就一定会相信的，秦雪就不相信她的话。 她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也不在乎多她一个。 可在杀她之前，她必须要搞清楚一件事，否则，心有不甘！ 秦雪的目光，落在了大门上。 她的电话，被拉黑了，用许悦的电话联系他，又被拒绝了，而门外的那些人，是她最后的办法。 敲门无果的厉明谦，只能寻找其他的方案：“什么地方可以看到这里面的情况？” “6号楼。” 厉明谦给了唐毅一个眼神，让唐毅跟保安去六号楼看看能不能看到屋里的情况，而自己则留在这里，继续敲门。 “秦雪，我知道你在里面，请你把门打开，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许是敲门的，声音大了些，左邻右舍的人纷纷打开门查看情况。 梁子远拍了拍厉明谦的肩膀，让他亮出自己的证件，跟邻居道，“我们需要征用你的家。” “啊？你们不会把我家弄乱吧。” “尽量。”梁子远说完立刻进去，尝试着能不能从隔壁爬过去。 就在他准备想爬窗户的时候，有一只手拉住了他，“嘿，你该不会想，就这么爬过去吧？这可是9楼！” “我只想看看能不能爬。” 厉明谦若有所思的挑眉，“我怎么感觉，你回来了？” “瞎说八道什么呢？我不就一直站在这里吗，回哪里来？” 厉明谦指的当然不是这个回来，而是一种感觉，一种久违的感觉。 是因为蒲千凝，让他发生了改变？ 现在也不是细想的时候。 “划伤的事情还是留给我吧。”厉明谦怎么说也是部队出身，像这样爬窗户的事情，谈不上在行，但至少比梁子远专业，“你去门口尝试着看看能不能够，想办法进去。” 转头对另外一个保安道，“你们保安室里有没有结实着的绳子？” “有的，我现在就让他们拿过。” 厉明谦点头，随之打电话叫支援。 “厉队，许悦家的窗户，都拉上了帘子，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唐毅话音还没落，又急道，“不好，他们关灯了。” 本来就什么也看不到，现在关灯以后情况更加不明朗。 “厉队，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话问得…！ “给顾浩楠打电话，让他马上赶过来。”厉明谦下达了命令。 与此同时，保安带着一捆攀岩专用的绳子过来了。 平行爬难度比较高，从上往下爬会相对容易些，所以厉明谦又敲了楼上那户人家门，想借他们的阳台往下爬。 许悦家的阳台没有安装防盗网，这给他们的爬行，提供了便捷。 当然，就是这样，冒冒然然的爬下去，只怕不能解决问题，还会激化矛盾，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现在他们只盼望着顾浩楠能赶过来，用最简单的方式处理问题。 第104章 闹够了吗 “我们已经给顾浩楠打电话了，他现在正在过来的路上，你千万别做伤害许悦的事情！”厉明谦隔着门喊道。 房间里面依然静悄悄的，也不知道秦雪已经听见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浩楠始终没有出现。 “再打电话催催。” 唐毅：“他这是什么意思？电话竟然关机了……” 梁子远做了一个禁音手势，暗示大家到一旁讨论，千万别让秦雪听见。 她在短时间内，伤害了这么多人，还能淡定的上班下班，足以说明她的心理很强。 但，心理再怎么坚强的人，也有他们的软肋。 顾浩楠就是她的软肋！ “马上去顾浩楠家，就是绑，也要把人绑过来！”厉明谦吩咐完，唐毅立刻带着两个人走了。 房间里，数着秒踱步的秦雪，渐渐的发觉了不对劲。 从顾浩楠家到这里，不过半个小时，现在都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人还没有出现，莫非…… 他不愿意来见自己？！ 秦雪拿起许悦的手机，尝试着顾浩楠打电话，电话竟然关机了！ 啪—— 她愤怒的将手机砸在地上。 深夜忽然发出这样的声响，的确让人很不安。 “秦雪，你先别着急，我们已经派车去接顾浩楠了，他马上就到！你先冷静些，千万不要做出伤害自己，伤害他人的事情来！” 秦雪瞥眼看了许悦，不禁冷笑，她只是敲晕了许悦，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他们什么都没看见，就凭着自己的推测来揣摩她。 她只是想见顾浩楠，把自己肚子里的那一席话告诉他！ 好，既然他们这么说，“最后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要是他再不出现……” 秦雪自言自语的扯了嘴角。 厉明谦附耳在门上，听了很久，都没有听到秦雪的回答，不过，这至少也是一个好现象——因为什么声音都没有，说明她此刻还是冷静的。 然，接下来的时间，却让大家度秒如年。 厉明谦的电话，催了一遍又一遍，唐毅那头却依然没有说服顾浩楠。 “要不，我过去一趟？”厉明谦问道。 梁子远不同意，“就算你现在过去也得半个小时，来回就一个小时。秦雪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随时会做出一些伤人伤己的事情来。” “那你说该怎么办？” 梁子远沉默了几秒，“秦雪，你能先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吗？” “我们这么隔着门，有很多事情没办法说清楚呀，再说了，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左邻右舍都睡了，影响别人休息不好。” “是啊，不如我们一边等，你一边告诉我们，你和顾浩楠之间的事情？”厉明谦补道。 黑暗的房里，有且只有一道微光，那是从秦雪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发出来的。 她在等。 此刻，距离她给顾浩楠的“半小时”还有几分钟。 留在她限定的最后一分钟里，顾浩楠的电话打过来了，“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我想见你。”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请你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什么叫别打扰你的生活？我们是夫妻呀，我们不是应该共同生活的吗？现在怎么就成了我打扰你的生活了？” 秦雪慌了，当初办理完结婚证之后，她就提出了要一起住，可顾浩楠却说，夫妻之间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才会有新鲜感。 一开始他是不同意的，可顾浩楠的坚持，让她不得不妥协，甚至对外还不能够告诉任何人他们已经结婚的消息，偷偷摸摸的消失，她有什么见不得人一样。 因为爱，她一再的妥协，早已经变得不像她自己。 总以为，越是变成他想要的那样，就越能与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可惜，这样的爱，对于顾浩楠而言，太过于廉价。 他身边的蝴蝶依然很多，多到她挥之不去，就连自己的亲姐姐、远方表妹，都虎视眈眈，随时把人抢走。 闹。 成了她生活的主线。 可越是闹，就越是把他推得更远，最终他连电话都不接了。 她知道，只要自己去疗养院，就一定能够见到他，可她不能，因为那间疗养院里，住着秦建鸿——她这辈子都不愿意见到的人。 所以，那个地方就算离他很近，也不愿意靠近。 “浩楠，跟我见一面吧。”秦雪忽然换了一种语气。 拔凉拔凉的气息，透过无线电传进了顾浩楠的耳朵里，眉头一皱，“你又在玩什么！” “我杀人了。” “什么？！”顾浩楠看向了唐毅，“你不要大半夜的胡说八道，这些话，是随便就能说的吗？” “我没有骗你，不信，你就问问他们。”秦雪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地底下传上来的。 顾浩楠依然不信，“好，那你告诉我，你杀了谁？” “当然是你的心上人了。” 顾浩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绝对不可以轻易回答，因为他不知道秦雪到底在玩什么。 “为什么不说话？”秦雪顿了顿，“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你听我说好不好？” “没时间。” 顾浩楠想挂电话，可又觉得此刻的秦雪与平时很不一样，耐着性子，“给你三分钟时间。” 三分钟很短，我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了，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不想回答。” 秦雪猜到了，“哦对了，有一件事情，好搞笑啊！他们居然告诉我说，我们的结婚证是假的！哈哈哈，那天我们明明一起去民政局办理的结婚手续，结婚证怎么会是假的呢？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做了手脚？” “疯子！”顾浩楠把电话挂了。 秦雪的目光转而落在了许悦的身上，“我回过老家，发现这条红裙子不见了，是你拿走的吧？” 说完，一言不发的走到衣柜，从里面的出了那条秀禾服，小心翼翼的将它穿上。 镜子里的她，盘起的头发，精美的妆容，充满了复古的东方女性美。 她搬来了椅子，放在阳台边上，慢慢的站了上去。 第105章 是我做的 一直站在六号楼的警员，看到了穿着一身红袍的秦雪，立刻上报，将此事告知了厉明谦。 “踹门吧！”梁子远道。 厉明谦表示同意，几个男子，用力一起撞门而去，印入眼帘的是受伤昏迷的许悦，还有站在阳台边上的秦雪。 听到声音，秦雪慢悠悠转过身，“她的伤，不重，现在送到医院抢救应该还能救得回来。” 厉明谦给了同事一个眼神，让他们先把许悦带走，“秦雪，你先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珊珊是我杀的。那天下午我正在家里休息，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那个声音，着实让我很烦躁。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就想上去跟她理论理论。 她见到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跟我大吐苦水。 本来我就因为睡不够，极度的烦躁，然后他的那些牢骚在我耳旁嗡嗡的作响，让我更加烦躁不安。 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去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然后捅在了她的腹部。 我看到那满地血，才彻底清醒过来，我做错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如果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她是可以救过来的，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血液不断的从她的体内流出，最后，没有了呼吸。 我曾经后悔过，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做出这样的事情，但……” 秦雪精神恍惚的摇头，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像是撞了邪。 厉明谦眉头一紧，生怕她会一不小心掉下去。 也不知道楼下的消防员有没有把气垫床弄好，而且，这里是九楼，也不知道那气垫床是否安全，“秦雪，你先下来，我们把话慢慢说清楚。” “我不想下来。” 梁子远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好，那你小心点，千万别掉下去了，我们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清楚！” “林贞臻也是你杀的？”厉明谦继续问道。 秦雪点头，“因为她纵容了她丈夫对我的无理行为。” 作为医护人员，照顾病人理所应当，可那个人，却在自己帮他洗伤口的时候，趁机做了让她很不喜欢的事情。 她曾阻止过，可是没有用。 林贞臻呢，明知道自己的丈夫，对其他女子伸出了恶魔之手，不但没有阻止，反而还增添了责备。竟然觉得这是秦雪的错，是她的衣着太紧身，勾起了自己丈夫的se心，甚至还要去告她，说她行为不检点。 “卢大毅呢？” 秦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长时间站立在狭窄的栏杆上，让她有些疲倦了，沉默了很久，才道：“他的死，是意外。” “那天，我在街上看到顾浩楠和秦悦在一起，非常生气，就去酒吧里喝了几杯酒。 卢大毅看到我一个人喝闷酒，就过来搭讪，甚至还趁我喝多了，把我……” 秦雪紧紧的抓着衣领，一点也不愿意回忆起当时的事情。 “一开始，我只是想把他引到许家村的石屋里，把他关起来，吓唬吓唬他，过几天再放出来的，可谁能想到，中途他竟然察觉了异样。 我们就闹了起来，最后，我不得不把他杀了。” “秦悦……” 她点头，“我杀了珊珊没多久，你们就上门做笔录，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查到我身上，所以，我就想找人做替死鬼，我就想到了秦悦。” “她可是你姐姐！” “那又怎么样，谁让她抢我老公的！”说到这里，秦雪的脸颊透着失望。什么‘老公’，连个结婚证都是假的，而今，她除了这么大的事情，想见他最后一面，他都不愿意。 她努力的扯出了一个微笑，转身，一跃。 在空中花了一道弧线后，落在了消防队支起的气垫床上后，又弹到了旁边，受了重伤。 经过医生的连夜抢救，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不过，由于脊椎骨受损，她再也无法站起来，只能坐在轮椅上，而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然，自从她得知自己瘫痪后，就躺在病床，目光死死的望着天花板。 而关于这几个死者的死亡，厉明谦始终有很多没想明白之处。 秦雪的叙述，看似把所有的疑问都说的很清楚，可把所有的事，林林总总的归纳起来，又似乎透着不对劲。 珊珊、林贞臻、卢大毅，她都已经说清楚了，但是，在表述自己教说杨晋开车撞诸葛瑜和杀许日阳的时候，说的特别含糊，有一些细节的地方她以“不想回忆”为借口，拒绝了回答。 所以，整个案件的报告，一直放在厉明谦的办公桌上，没有递交上去。 与此同时，正在整理几个死亡尸检报告的蒲千凝，忽然疑问道，“师父，你觉不觉得秦雪的投案，太奇怪了？” “怎么奇怪了？” “你看，我们一直都怀疑这是秦雪做的，但是我们毫无证据，因为她做的太干净了。 既然能把事情那么干净，为什么会突然大张旗鼓的去找许悦？而且还要刻意现在许悦家楼下几个小时，像是要引起关注似的，这跟她之前的作风，相差太远了！ 而且，他一直都没有要伤害许悦，只是把她打昏了。” “你怎么知道她并不想伤害许悦？” 直觉。 可要是把这两个字说出来，只怕耳朵又该起茧子了。 梁子远那浅笑的目光，似乎已经看穿了她，“这一次，我同意你的看法，我也觉得秦雪并没有要伤害许悦的意思。” “她做这么多事情，目的是什么？”蒲千凝顿了顿，“她会不会知道真凶是谁，为了保护什么那个人，选择说慌？” 后半句话，白说了。 她要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何必做出这么多事。 关键是，她要保护谁？ “会不会是顾浩楠？” “理由呢？” 蒲千凝摇头。 “你记不记得向队在许日阳家里做初检的时候说过，现场至少有两个人？而其中一个必有是许家村的人，了解当地的风俗。” “对，我们当时还在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包，里面有几套换洗的衣服。” 里面的衣服，经过化验，证实了是许悦的。在自己的家里，发现几套自己的衣服，没什么奇怪的，所以大家没有继续追查。 梁子远继续引导：“还有一点，许日阳先中毒，后中刀。” 第106章 当局者迷 “我懂了，秦雪已经杀了三个人，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逃脱法律的制裁，但她不愿意我们继续查下去，索性把另外两个案子的死者，回到自己身上！”蒲千凝自言自语的嘀咕，“难道是许悦？” 梁子远顺水推舟，“为什么是她？” “你看，秦雪那么爱顾浩楠，一直认为自己的姐姐秦悦抢了她的丈夫，可最后才发现，原来那个人许悦，而她呢，已经做出了许多错事，无法回头了，也没有办法重新赢回顾浩楠的心了。 既然自己无法陪在顾浩楠的身边了，而他现在喜欢的人是许悦，那就把许悦做的事，也拦在自己的身上，把她变成一个受害者的形象，让她得以留在顾浩楠的身边。” 蒲千凝的推测，有很多地方说不通。 “首先，不管秦悦和许悦长得多像，作为亲属的秦雪都不可能认错人。”所以，秦雪一直都知道，秦悦是自己的情敌，“第二，你很爱很爱那个人，你会愿意让别的女人留在他身边吗？” 这个问题毋庸置疑，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那么大方，愿意把自己心爱的男人拱手相让。 同理可知，许悦如果爱上了顾浩楠，就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女人靠近。所以，许悦也不会允许顾浩楠身边的女人是秦悦！ “马上给明谦打电话，我们一起去见见顾浩楠。” 在见许悦之前，他们必须要准确的知道顾浩楠跟这几个女人之间的关系！ * 看到他们的出现，顾浩楠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便低头继续忙碌自己手头上的事，“你们先坐，给我十分钟，饮水机在茶几对面，要喝水自己倒吧。”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那等着。 顾浩楠也并没有把他们晾太久，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手上的工作，“你们是为了秦雪的事情来的吧？但很抱歉，我想我帮不了你们。” “哦？”梁子远挑眉，“我们一个字都没说，你怎么知道帮不上忙？” “你们来来去去，不就是问那几个问题嘛，我知道的已经都说了，希望你们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了，我跟秦雪，一点关系都没有。” 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了，又岂是一两句话可以打发的？ “秦悦。”梁子远停顿了很长时间，“认识吧？” “她的死，我感到很惋惜。” “只是惋惜……吗？”梁子远继续把尾音拖长。 顾浩楠知道自己瞒不住了，也不想再继续隐瞒，“对，我承认，我爱她。” “可你同时跟几个人在交往。” “我从头到尾都只跟秦悦一个人在交往。” 顾浩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秦悦是属于那种偏安静内向型的女孩，喜欢看书，学识很广，却不爱表达，只有深入的跟她接触，才会发现她的好。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吧，她不喜欢也不愿意把自己最真实的感情表露出来，让你很难发现她的真实感情，也会误以为她并不爱你，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你跟秦悦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开始的？” “认识她的时候，她刚跟前男友分手，一个人在酒吧喝多了，险些被人捡了‘尸’，我一直到最近知道，他们分手的原因，是因为秦雪爱上了她的男朋友，站在他们俩中间，不断的挑拨，直到把他们弄分手。 就像秦雪挑拨我和悦悦的感情一样。” 顾浩楠苦笑，他也是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发现。如果能早些发现，或者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他们应该早已经步入结婚的殿堂了。 “许悦是不是也参与了挑拨？” “有没有参与，我就不好说了，但悦悦的确是误会了我脚踩几条船。”顾浩楠听懂了他们的暗示，“悦悦的死，不会是因为我吧？” 厉明谦扯了嘴角，“目前还很难说。” 顾浩楠的神色变得极为复杂，不知道在考虑着什么。 梁子远表示了感谢后，与厉明谦、蒲千凝一起离开，“我现在可以确定，这个案子的凶手有两人，秦雪和许悦，而她们合作的目的只有一个，除掉秦悦，得到顾浩楠！” 蒲千凝不解，“就是秦悦死了，也不见得顾浩楠要在她们俩中间，二选一吧！” “这就叫当局者迷！” “既然这个案子两人所为，为什么秦雪要一个人独自承担所有的罪？这不是太便宜许悦了？” 厉明谦接话，“对，关键就在这里。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俩谈崩了，秦悦才能乘机逃脱她们的禁锢。” 蒲千凝：“许日阳？” “许悦发现父亲死了，非常的悲痛，就去找秦雪摊牌，想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的父亲狠下杀手，没想到我们半夜忽然到访，发现了许日阳死亡的事情，而就在她们商量对策的时候，秦悦趁机逃跑。她应该是想去寻求我们的帮助的，可惜，刚跑到木薯地，就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 这是厉明谦的推测，眼下他们并没有任何的证据。 “秦雪为什么会独自承担这几条杀人罪？”蒲千凝的脑子还没有绕过弯子。 厉明谦：“因为她想知道，顾浩楠最爱的人是谁，到底是谁。” “她做了这么事，只为试探？值得吗？” “值不值得不是你我说的。”厉明谦顿了顿，“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找许悦。” 梁子远不乐意了，“念完经就不要和尚了？” “我以为你不想去。” “以为的事情就多了。” 三人匆忙赶到医院，许悦刚被医生获批，可以出院了，此刻正在收拾东西，“没想到来接我出院的，会是你们。” “那你以为是谁？顾浩楠？”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到我们队里慢慢说。” “我跟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秦雪的自首，许悦自然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厉明谦他们早晚会想明白的，“我想先去一个地方。” 厉明谦同意了。 今天是许日阳出殡的日子，作为女儿的她，若不去参加丧礼，只怕她的哥哥嫂子以后很难在村里立足。 “我们这里等你，你办完了事情就出来。”厉明谦没有踏入许日阳家。 他依然有些无法面对。 梁子远拍了拍厉明谦的肩膀，无声息的安慰。 第107章 东施效颦 许家小哥看到妹妹许悦走进来，仿佛没有瞧见般，继续往火盆里添冥纸。 一张张黄色的冥纸，在火中化为灰烬，随着轻风掉落。 许悦给父亲进香，跪在火盆旁，另有一女子递上了一叠纸钱。 大家似乎都不愿意开口说话。 随着许悦手上的那叠纸钱，全部放进火盆里，“哥，嫂子，我还有事，先走了，爸的身后事，就交给你们办理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去哪？” “哥，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做，不然我……” 许家小哥生气的甩了她一个耳光，“现在还有什么事，比处理爸的身后事更重要吗？” “是啊，小悦。等明天早上，爸入土之后再去做，不行吗？”嫂子也帮着劝着。 许悦的目光落在了大门外，厉明谦他们正站在院子里，等着她出去。许家小哥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 院子外站在的人，他们自然是认得的。 “我去帮你说！” “不，哥。如果你想帮我，就不要去！”许悦哀求着，眼泪簌簌的掉下来，“哥，嫂子，帮帮我好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就别问了，总之，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许悦说着，就往屋后走去。 许家小哥分不清自家妹妹在玩什么把戏，紧着眉头怒道：“你要敢走出这门，以后就别回来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许悦的脚步顿了顿，最终没有反驳哥哥的话，她很想留下尽孝，可她实在没办法留下。 因为此刻还有更重要事情等着她。 “厉队，许悦进去快半小时了，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厉明谦也察觉了，“你进去看看。” 然，许家有不少宾客在，蒲千凝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许悦。 一位穿着孝服的女人走过来，“蒲法医，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许悦，她在吗？” “之前还在这，这不说有事情，已经走了。” “走了？走哪去了？什么时候走的？我一直站在门外怎么没看到她出去？” 女人指了指后门，“有一会儿了。” “遭了！”蒲千凝急急忙忙跑出去，“厉队，许悦逃了！” 厉明谦眉头一皱，与梁子远快速进了许日阳家，“从什么地方出去的？” 穿着孝服的女人指了指厨房左侧的那扇铁门。 上次过来的时候，这扇铁门是上锁的，上面布满了积灰，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看开过的样子，因而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家里客人多了，又在家里举行祭奠，为了通风，才把那扇门打开了，没想到让许悦钻了空子。 厉明谦唯有将情况上报，请求支援，派人在四处寻找。 当然，因为厉明谦的大意，导致了嫌疑人逃跑，被上级领导狠狠的教训了。可事已至此，再去追究这些，也是于事无补，如今只能想方设法，把人抓住。 焦头烂额的厉明谦，看向了围坐在会议室里一行人，其中也包括梁子远和蒲千凝，“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 “许悦会回来的。”蒲千凝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会议室里的人都听到。 一位工作了七八年的老民警立刻反驳，“你这小姑娘说话要负责任啊！” “是啊，好不容易逃跑了，还回来？笑话！” 大家似笑非笑的看着蒲千凝，觉得她的话，就是天方夜谭。 蒲千凝动了动嘴，想反驳，却不知道在考虑什么，最终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 梁子远也一脸淡定，仿佛大家热议的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话已经说出来了，总要有人来收场。厉明谦清了清嗓子，“为什么你会觉得许悦会回来？” “我觉得她逃走，是因为她有没有完成的事情，等她把想做的事情做完之后，出现在警队门口，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等？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要是在这过程中再出了人命，那可怎么办！” 从案发到现在，已经造成了多人死亡，即便大家一直在尽量将事情低调处理，媒体那边，可都还盯着呢，要是再闹出什么问题，只怕事情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蒲千凝对他们的顾虑，是可以理解的，“她只想跟顾浩楠见一面，问她几个问题，等她得到答案之后，她就要回来了。” 至于会不会做出极端的行为，蒲千凝不敢保证。 厉明谦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顾浩楠，只等着许悦的出现。 这样的守株待兔，终不是办法。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想法吗？” 会议室里，一秒安静了，大家都低着头，看着笔记本，假装自己很忙。 “唐毅，你觉得呢？”厉明谦点名。 “我的想法跟千凝一样。”他跟顾浩楠接触过，“顾浩楠这人给我的感觉，是那种很会伪装自己的人，跟他说话就像在打太极，很难从他口中得知一些事情。不然，秦雪也不会走了这种极端。” 秦雪的极端行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许悦自然不会相仿，所以她消失的这几天，一定在准备着什么。 “我想，可以从秦悦身上，找找答案。”唐毅又补充道。 顾浩楠已经松口承认自己爱的人是秦悦了，作为一个长得与秦悦如此相似的人，许悦自然希望她能够取而代之。 蒲千凝点头，“东施效颦。” 大家画不出许悦的样子，是因为接触下来才发现，许悦的言行举止在变，越变越像秦悦，是因为她一直在模仿秦悦。 所以，一切的答案，都在秦悦的身上。 大伙把有关秦悦的资料翻出了，重新看。很快就发现了秦悦比较喜欢去的地方——丽云古镇。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许悦会不会去了这里？” “她去有什么用，那也要顾浩楠去才行呢！”唐毅对答。 然，他的话音刚落，厉明谦就电话，“厉队，顾浩楠正在往高速出口，不知道想要去哪里？” 这么巧？ 厉明谦一点也不相信，“你们先跟着，我们马上就来。” “千凝，你们俩跟我去一趟丽云古镇。” 蒲千凝看着大家，这里这么多人，再说，唐毅也闲坐在这里，“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去过。” 好吧。 在关键时刻，熟门熟路，也是一种优势。 “唐毅，你继续研究秦悦的资料，有什么发现，立刻告诉我。”厉明谦交代完看向了梁子远，他知趣的说道，“我也留下看资料。” 第108章 初次跟踪 自从许日阳死后，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脚，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那医生说得夸张了点，非要我打石膏，好好休息几天。” “他也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 蒲千凝也是“医生”，她当然知道，“打了石膏，也未必见得能够好好休息。” “你这是在怪我咯？” “我哪有，我说的事实。”他们的工作性质就这样，怨不得任何人，“你说，许悦逃跑，到底想问顾浩楠什么问题？” “为什么杀秦悦。” “啊？”蒲千凝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她一直以为许悦会像秦雪一样，问上一句：你有没有爱过我。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而这个推测，更多的来源于秦雪此刻的沉默。 她做了这么多事，肯定不会是为了让许悦跟顾浩楠在一起。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 她和许悦依然在保持着合作关系——秦悦之死。 她们再怎么不喜欢秦悦，也是亲戚，不可能做出那些伤害她的事情，可她，还是莫名其妙的中毒身亡了。 若不是她们其中一个人做的，也就只剩下顾浩楠。 “所以，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帮秦悦查真凶？”蒲千凝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顾浩楠……” “顾浩楠一直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像他这样，能够不动声色的在我们面前杀人，还能若无其事的做笔录，表露出自己伤心的人，心理防范机制一定不差，想要拿到证据证明，没有那么容易。” 当然，厉明谦不担心顾浩楠，反而会担心许悦的鸡蛋碰石头，最终被石头所伤。不但没有帮助到他们，让顾浩楠起了疑心，更难找到证据。 所以他们要尽快找到许悦，在她下手之前，及时阻止她。 脚不由得踩深了油门，车速相比刚才快了不少。 半个多小时后，厉明谦与他们汇合，“顾浩楠入住后，就没有再出来。” “有没有后门？”厉明谦很怕许悦事件再度发生。 “检查过了，这家民宿只有一个进出口。” 厉明谦抬头看了窗户，也不知道他们所在的位置，有没有引起顾浩楠的注意力。 “你们继续在这守着，有消息给我们打电话。”厉明谦给了蒲千凝一个眼神，“我们到处走走，看看会不会有其他的发现。” 走在丽水古镇的街道上，蒲千凝的心情紧张中透着一种惬意，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小店的商品上。 “等案子破了，一定陪你好好过逛。” 蒲千凝一愣，“对不起，我不该分心的。” “人之常情。” 蒲千凝环视一圈，“我们现在应该去哪里？” 丽水古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几百家民宿，一家一家问，只怕问道明天早上，也问不完。 “看到前面的望江楼了吗？秦悦在那里拍过一组照片，那里也是整个丽水古镇风景最好，而地理环境最高的地方，能够看到整个古镇的情况，我们先去哪里看看再说。” “耶。”蒲千凝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怎么？” “我好像看到了秦建鸿。”蒲千凝指了指十点钟方向。 厉明谦也看到了秦建鸿，“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好像在找人。” “跟上去再说。” 厉明谦一边跟着，一边给米伊琳发信息，让她了解一下秦建鸿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厉明谦接到了同事的电话：顾浩楠出门了。 “秦建鸿在找顾浩楠？” “不像，那他能出现在这里肯定跟顾浩楠脱不开关系。” 话音刚落，许悦的身影就映入了他们的眼睑。 距离有些远，他们听不到许悦在说什么，但从她的表情上判断，她对秦建鸿的出现，很吃惊，甚至有些紧张。 左右而顾他，塞给秦建鸿些什么，然后一个劲的在劝秦建鸿离开这里，可秦建鸿呢，却一步三回头，久久不愿意。 “那你一会儿来找我，我在家里等你。”秦建鸿摇了摇手上的钥匙。 厉明谦看向了蒲千凝。现在出现了紧急的情况，而他的身边，也就只剩下她了，“你怕吗？” 蒲千凝摇头。 “那好，你跟上秦建鸿，只要知道他去哪里就可以了，不管遇到多紧急，多危险的事情，都不要出去。明白？” “明白。” 望着蒲千凝的背影，厉明谦有一丝后悔，为什么自己会把她带到这样的险境中来…… 第一次玩跟踪的蒲千凝，心底带着一丝小紧张，完全不知道任何跟踪的技巧，可渐渐的，心里就产生了疑问。 秦建鸿步履淡定，穿梭在丽水古镇的巷子里，熟门熟路的打开了一栋房子的大门。 那模样，一点也不像老年痴呆。 蒲千凝拿出手机，想给厉明谦发送定位，可手机的左上角，竟然显示着‘无服务’三个字。 就在她考虑着怎么办时，一道黑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为什么跟着我？” “你不记得我了？”蒲千凝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之前我们在疗养院见过的，我还教你下围棋，击退了疗养院棋王呢。” 秦建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跟我下棋的，分明是一个男的！” “那是我…男朋友啊，这不是趁着假期，我们到这里来旅游嘛。然后我们现在在玩一个缘分游戏，要是他能在规定时间内找到我，我就答应嫁给他。”蒲千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桥段，还是她高中看小说看回来的。 秦建鸿并不相信她的这一番说辞，“为什么跟着我？” “找你下棋啊，你不是喜欢下棋吗？” “我不跟女人下棋！赢了，别人会说我欺负女人，输了，我自己又不服气。” 蒲千凝尴尬一笑，“那我叫我男朋友过来跟你下棋？” “欸，这个好！那你快打电话！” “你看，我手机没有信号，你能不能把你的电话借给我？” 秦建鸿没有任何的怀疑，把电话递了过去，然，他的电话，也没有信号。 这样的情况，显然是不对的。 蒲千凝暗觉不对，“我看，我还是走到大街上去打电话吧。”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了。”蒲千凝侧身经过秦建鸿的身边，打算原路返回，先离开这里再说。 可刚经过秦建鸿的身边，就感觉颈部一疼，下一秒就失去了知觉。 第109章 失去踪影 站在望江楼附近的许悦，不断的看着手机和周围的环境，可她等的人，迟迟没有出现。冷风吹拂着她的冬裙裙摆，让她不得不裹紧了自己的外套。 左右脚不停的交替着站立，缓解长时间站立的疲倦感。 随着一阵阵江风拂面而来，灰蒙蒙的天色，像是要下雨了一般。 不仅让厉明谦想起早餐出门前，收到的天气预报短信，好像说傍晚会有冷空气南下，想必，这冷空气的前锋已经到了。 冷意愈发明显了。 厉明谦对着自己的手哈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掌心飘过，却没有让他感觉到暖意，心头不由担心了起来。 蒲千凝离开也有半个多小时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后悔爬过心头，他不应该把她带到这里来，更不应该让她跟踪秦建鸿的，若是她有点……不，不会的！ 他相信蒲千凝。 焦急等待的许悦也不知怎么了，在看了手机之后，选择了离开原地。 厉明谦自然不敢耽搁，快速的跟上去。可丽云古镇的街道，像是蜘蛛网，纵横交错的巷子特别多。 几个转身，就失去了许悦的踪影。 而与此同时，他也接到了同事打来的电话：一直在逛街的顾浩楠，去了一趟洗手间后，失去了踪影。 不用说也知道，顾浩楠发现自己被人跟着，并且想办法通知了许悦，两人改变的原定计划，撇开他们，另寻别处见面。 若是这样，危险性就增大了。 厉明谦给蒲千凝发了信息，让她立刻汇报自己的位置。可消息发过去，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给她打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厉明谦眉头一紧，这个时候打不通电话，只有一个可能性—— “伊琳，你立刻帮我查一下千凝的手机信号，最后停在什么地方。” “千凝怎么了？” “别问了，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快！” 米伊琳答应着，并没有挂掉电话，只听见键盘敲击的声音，“厉队，我这边能查到的位置在益衡巷附近。” “从现在开始，只要发现千凝的手机信号，立刻告诉我，另外，许悦的、顾浩楠的，我也要知道。” “明白。” 厉明谦一路询问，终于找到了益衡巷。这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机竟然变成了‘无服务’的状态。 问了当地才得知，这里的信号从昨天下午就开始中断了，电讯公司这边的答复是：有人恶意破坏了电缆，将线剪断了，现在正在重新拉线，估计要三五天后才能恢复。 “那你们有没有见过姑娘？”厉明谦拿出了蒲千凝的照片。 “没太注意。” 另一个中年女子抢过手机，端详着，“我好像见过，她刚才鬼鬼祟祟的跟着一个男的，往那边去了。” “请您再看看，是这个男的吗？” 她摇头，“我没看清楚那男的长什么样，只是留意到这姑娘了，因为她那动作太滑稽，我还跟我家那口子说，这姑娘八成是到这里来抓老公的。” 厉明谦表示感谢后，朝着那中年女子指的方向走去。 留守‘家里’的唐毅，在获知蒲千凝失去消息后，着急得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不停的催促着，让她赶紧调查那一片区域的情况。然而，他这一行为，严重的妨碍了米伊琳的工作，“你能不能找实际的事情来做？” “比如？” 米伊琳自己都忙不过来了，还比如！胡叨了一句，“秦悦为什么喜欢去丽云古镇。” “为什么？” “就是不知道才让你查啊！”米伊琳的耐心已经到达了定点，声音放大了不少，引起了不少人侧目。 其中也包括了正巧路过大办公室童卉，她看着焦急的唐毅，心头有些发沉，犹豫了几秒，“这是怎么了？” “呐，还不是因为千凝！” 童卉的脸上划过一道尴尬，略带犹豫的接下去，“千凝…怎么了？好像这两天都没遇到她，她这是又帮着你们出外勤了？” “可不嘛，厉队点名要求她去！”唐毅闷哼，“也不知道这厉队是怎么想的，把我这么一个正儿八经警校毕业的本科生晾在这里。” “我听说厉队对女生有偏见，怎么会总让千凝出外勤呢？” 米伊琳当作什么也没听到，立刻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唐毅撇了嘴角，也不想回答。 童卉自觉没趣，“那你们先忙，我就回去了。” “嘿，要你那边不忙，不如留下帮忙？”米伊琳提议。她实在不想继续在唐毅的负能量中徘徊了。 “我？我什么都不会，我怕耽误你们了。” 唐毅赶紧道，“不会不会，你要愿意帮我，真是感激不尽，我快被这些资料逼疯了。”说着，赶紧把童卉从大门扯到中间的大圆桌来，“你帮我看看这堆资料里，有什么是我疏漏的。” “方向呢？” 童卉的问题，问到了核心处，瞬间让唐毅对她萌生了一层感激，简单的把困扰他们的问题，告诉她。 “我明白了。”童卉比对起手上的资料来。 擅长做化验的童卉，对于看资料、对比和整理资料，有她自己的一套方式，没多久就发现了端倪，“去丽水古镇旅游，总要住宿吧，可你们看，这里并没有找到秦悦身份证登记的入住信息。” 米伊琳一听，就感觉不对，立刻重新进行核查。正如童卉说的那样，他们能查到顾浩楠的入住信息，却查不到秦悦的。 “难道她在丽水古镇有房产？”唐毅的第一反应。 “这绝对不可能！” “再查查，万一有漏的呢？” 米伊琳最反感的，便是别人对她工作的质疑，“我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我没说什么吧，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童卉赶紧接话，“会不会她亲戚朋友的房子？” “我-去！这怎么查？” 米伊琳的手指在半空中停顿了几秒，“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许日阳。童卉，你帮我一个忙，马上比对一下秦悦和许日阳的dna，看看他们有没有可能是父女关系。” “好的，我马上回中心，结果一出来，立刻通知你们。” 米伊琳将调查的核心，从秦悦的身上转移到了许日阳上，而唐毅，将目光放在了秦建鸿的身上。 许沁生下的这对双胞胎女儿，有着不同的生父，这着实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第110章 抓错贼了 蒲千凝吃力的睁开眼睛。 大梦初醒的她，只觉得脑袋很沉，脖子也很疼，而周围的光线，并不足以让她看清屋里事物。 耳旁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在磨什么。 她又仔细的听了听，越发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意识在思考中渐渐苏醒。 对了，那是磨刀的声音！ 蒲芊凝瞬间睁大眼睛，总算想起自己此前发生了什么事，奋力的想要坐起，这才发现手脚被绳子捆在一起，让她无法动弹。 脚步声，渐渐向她靠近，她惊慌的赶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未清醒。 凭着感觉判断，那个人正在向她走来，不多时就感觉一个黑影，高凌下的靠近她，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她有些紧张，却又不敢乱动，甚至连眉毛都不敢皱一下。 那人看了几秒，便离开了她，一路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紧接着她听到了关门声，脚步声也离她越来越远。 她不敢马上睁开眼睛，又等了几秒，确定周围没有其他声音之后，才再次睁开眼睛，借着窗外那微弱的光线，仔细的打量屋里的情况。 现在她应该躺在沙发上，而正对他的是一张圆形餐桌，再往外一些是大门，房间里没有开灯，家里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蒲芊凝大着胆子，慢慢往沙发边上挪。 然，一根绳子把手与脚捆在了一起，行动起来特别艰难，费了好大的劲，才挪到了沙发边上，还没等她怎么着，整个人就滚下了沙发，疼痛席卷了全身。 也不知道问出这么大的声响，会不会被发现。 这不担心还没考虑完，就听见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一道光线落在她的身上，“原来你已经醒了。” 那是秦建鸿的声音。 “快把我放开！” “把你放了？呵呵……”秦建鸿的冷笑，让蒲芊凝瞬间觉得毛骨悚然，“原来你一直在假装。” 秦建鸿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如果不是这样，那我怎么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蒲芊凝有些没听懂。 “别着急，我会放了你的，但不是现在。”说着，他从柜子里取出里药箱，将针头装在针筒上，又取了一瓶药，将注-射-器注满药水。 蒲芊凝皱着眉头，“你要干什么！” “这些日子，你们费尽心思的熬夜、找真凶，很久没有好好的休息了吧，正好，今天就让你好好睡一觉！” “你可别乱来。” 蒲芊凝挣扎着，可她现在的姿势，根本没有办法让她逃脱。 针，刺进了她的体内，随着药水渐渐注入身体，意识也开始模糊了…… 留守大本营的唐毅和米伊琳按着自己的最近发现，查到了秦建鸿在丽云古镇，购置了一套房产，而这套房子的地址就在益衡巷190号。 得知这一线索，他们立刻通知厉明谦，可厉明谦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于是他们只能将要说的话编辑成信息发送过去，希望他能够看到。 厉明谦也在益衡巷里发现里，捡到了一个小熊钥匙扣。如果他没有认错，这个钥匙扣一直都挂在蒲芊凝的包上，像这样的钥匙扣，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掉落。 如此一来，更说明了蒲芊凝现在遇到了危险！ 仔细的观察着青砖上的苔藓植物，有一道拖拽的痕迹，一直蔓延到了一扇木门后。 难道蒲芊凝在里面？ 保险起见，他都要一探究竟。 他走到门边，一条小铁链穿在两个铁门扣上，铁链上还挂着一把老式的锁头，看起来这里并没有人在家，而围墙不高。 翻墙，比撬锁要来得更简单些。 厉明谦轻身一跃，便到了墙头上，又在墙头观察了几秒，院里静悄悄的，家具上布满了灰尘，一瞧就知道是许久没有人住。 只听吱的一声，旁边的门开了。 年过半百的老爷爷，一眼瞧见了正欲翻墙的厉明谦，“你这小贼，光天化日竟然翻别人家的墙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便在自家的门边拿里什么，追着厉明谦而去，大声嚷着：“快来人，抓贼呀！” 他怎么一喊，左邻右舍纷纷拿着工具开门而出。 “大爷，你别误会我是警察！” 可他的解释似乎是徒劳的，大家根本不愿意相信他，不到一分钟时间，他就被团团围住了。 “大家别激动，我真的是警察。”他翻口袋想拿出自己的证件，这才发现出门太着急，竟然把证件落家里了。 大家看到他翻了半天没翻出点什么，对他的疑心更重了。 “快叫斌仔过来！”有人说道。 厉明谦不知道他们说的‘斌仔’是谁，但肯定是个警察。 丽云古镇不大，那人离开没多久就有几个人骑着自行车进了横巷，“叔，贼在哪？” “这！” 一道手电筒的光线，落在了厉明谦的脸上，厉明谦对这突如其来的光线有些敏感，伸手遮挡，不过，这并不妨碍别人看清他的脸。 “厉队？” 厉明谦也认出了来者，那次之前抓苏霄云时，两人曾见过一面，轻‘嗯’了一声。 “你怎么会在这？” “慢着，你们认识？”最先发现厉明谦的大爷询问道。 “之前见过一面，市局的同事。” 大爷并不相信，“这么说他也是警察？就算是警察，也不该翻人家的墙头啊！” 厉明谦已经在这里耽搁太久了，顾不上跟他们详细解释，“既然是个误会，那我就先走了。” “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都是误会！”秦斌对大家说完，大步追上去，“厉队，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也好。”厉明谦给了他一个眼神，两人走到一旁，低声嘀咕着，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 秦斌点头，“情况我都知道了，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这一户人家姓秦，跟我算是同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要叫他三叔。自从三婶过世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秦建鸿？” “我不知道三叔叫什么名字，这得问我爸。”说着他就给自己的父亲打电话，而与此同时，因为有了手机信号，厉明谦的手机里靠近了许多信息，其中之一就是米伊琳通知他，秦建鸿在丽云古镇有房产。 第111章 错在哪里 秦建鸿一直以来都是以一个阿茨海默症的老人，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对他的防范并不高，如今想来，在他的身上的确出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比如他究竟是怎么离开疗养院去许家村的，又是如何受伤的？ 在他们紧盯秦雪的同时，竟然忽略了这位老人家。 厉明谦再一次回到了益衡巷190号，那扇木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空无一人房间里，有一根被割断的麻绳，还有使用过的注-射-器。 “找个医生来，看一下这是什么药？” 秦斌立刻找里对门的大爷，没想到这位高度敏感的大爷，竟然是一位退休的老医生，“这是镇定剂，从剂量上判断，应该是让人昏睡几个小时。” “检测一下这上面的血迹是谁的？” 秦斌立刻去办。 与此同时，与厉明谦一同在丽云古镇的同事，收到消息也赶到了益衡巷190号，“厉队，是蒲法医吗？”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了厉明谦的心里，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先把秦建鸿找到再说。” “好的，我们现在立刻到附近去找。” 秦斌：“你有他们的照片吗？发给我，让派出所休班的同事，帮着一起找。” 厉明谦立刻将照片发过去，秦斌确认了之后，便将照片转发到工作群里。没多久就传来了消息，望江楼上有男子挟持着人质。 厉明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蒲芊凝被挟持了，夺门而出，立刻向望江楼奔去。远远的就看见，站在楼顶的是两个男子——秦建鸿和顾浩楠。 “别过来，你要过来，我立刻杀了他！”说话间，秦建鸿晃着刀子，而刀口更往顾浩楠的脖子进了一分，一道红色的血痕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厉明谦大声喊道，“秦建鸿，快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 “跟他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秦建鸿双眼炯炯有神，在疗养院时那迷茫的小眼睛截然不同，透过他的眼睛，厉明谦看懂了，他一直都在装失忆。 再看，顾浩楠倒是挺淡定的，一点也不怕秦建鸿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告诉你，你这样做不对！” “都这个时候了，还是讲什么对与错！”秦斌不理解，“三叔，你听我说，咱们有话，好好讲，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秦斌的劝说，并不见得比厉明谦高明。 顾浩楠尝试着自救，“叔，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跟悦悦是真心相爱的，希望你成全我们。” “你少跟我提悦悦！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哼，要不是因为你，我的两个女儿怎么会反目成仇？她们可是亲姐妹呀！”秦建鸿碎碎念的强调，“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 秦建鸿激动之余，刀口又重重的靠近了顾浩楠的脖子，鲜血顺着刀子，滴落在地上。顾浩楠也只是微微的拧了眉头，“你想在那里装父女情深，要不是因为你，她们姐妹两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般田地。” “我怀疑他们不是亲姐妹，难道我有错吗？我只是怀疑我没有让他们去验证，更不会想到，沁儿会当着我的面，从这望江楼上跳下去，到现在为止，尸体都没找着！” 顾浩楠冷笑，“这是你咎由自取，能怪我？” “这当然要怪你，为什么要同时招惹她们姐妹俩？” “这件事我跟你解释了很多次，我爱的人，从头到尾一直都是悦悦。那是秦雪见不得姐姐有很多好男孩喜欢，一而再三的要去抢走！” “我们小雪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也少在那里诋毁她！” 顾浩楠笑意更具明显。 作为家长，最大的弊端就是不会承认自己孩子的不足，盲目的认为自己的孩子，一定是最优秀的，一味的袒护，而犯错的，全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当然，这也很难怪秦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毕竟父亲的教育方式已经摆在那里了。 仔细的对比秦悦和秦雪。秦雪从小就是一个嘴甜、讨人喜欢的孩子，皮肤白皙、五官标致，优异的成绩，只需要安静的站在那里，足以吸引很多人的喜欢，而秦悦的性格偏内向，身着打扮也较随意，隐藏她那秀气的容颜。 看起来是比秦雪略显逊色。 可就是那样一个简单而普通的女孩，却在感情方面，超越了秦雪，‘抢’走了她喜欢的两个男人——诸葛瑜和顾浩楠。 “叔，听我一句劝，放下吧。那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放下？”秦建鸿闷哼，“你杀了悦悦，你让我如何放下？” “什么？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杀了悦悦？” 厉明谦眉头一紧，看向顾浩楠，顾浩楠对此说法，一脸迷茫。 “是谁告诉你的？” “你不需要知道是谁告诉我的，你把我女儿杀了，我杀了你为女儿报仇！” “不，叔，你听我说，这里边一定有误会。” 秦建鸿是一个认死理的人，他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被人说动。 望江楼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警察，而楼下围观的群众也渐渐多了起来，议论声越来越响，渐渐盖过了他们的谈话声。 “三叔，别闹了，大家都看着呢，咱有话下来慢慢说。”秦斌认准了秦建鸿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尝试着用舆论说服他。 “那好啊，让大家好好看看这衣冠楚楚的人，究竟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自从两个女儿出生，逐渐长得亭亭玉立开始，围绕在秦建鸿身上的话题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什么戴上一顶绿色的帽子，逼死了自己的妻子…… 不管走到哪里，总觉得背后有人在指指点点，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笑。 这样的生活他真的受够了！ 既然大家喜欢看，喜欢讨论，那他就让大家好好看看，当着他的面议论，他也好听听，大家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 “好，那就请你跟大家说说，我到底怎么了？”顾浩楠也想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做错。 “阿沁没有死，为什么你要把她藏起来！” 第112章 悲剧起源 “说！” 秦建鸿的刀子又一次逼近。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十分重要，他不允许顾浩楠深思，以免他想出对策来搪塞自己。 “我从来就没有想要把沁姨藏起来。” “什么意思！” 是她自己不愿意见你。 这是事实，却又不能说，“有机会的话，你不妨自己去问她？” “好，那我再问你，为什么杀了悦悦！” 顾浩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他实在不想回答。 厉明谦疑虑的看着顾浩楠，指尖在下巴来回搓了搓，想要从他的表情上判断，他的话里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而另外一个方面，又在思索着，如果秦悦不是顾浩楠所杀，又会是谁干的？ “为什么要让许悦假扮悦悦？” “这是悦悦的意思。自从你发现她不是你的女儿之后，她就不敢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害怕你像伤害沁姨一样，伤害她，也害怕她的出现，会让你不开心。所以，她经常会偷偷去看望您，因为您毕竟是她喊了二十多年的父亲，她尊重您。 后来，你因为患病，需要人照顾，秦雪的工作性质又很忙，根本没办法顾上你，这才让我暗中帮忙，让你住到了疗养院里。 直到你遇到来疗养院做义工的许悦，错认了她，这才顺手推舟。 如果她知道，你的病痊愈了，她应该会很开心的。” 像他患的老年病，到目前为止，是没有药可以治疗的，‘不药痊愈’只能说明他从未患病。 他应该是察觉到许沁住在疗养院里，想要装病混入疗养院，借机找到许沁。 如果厉明谦的推测没错，那么住在疗养院后面的那栋红色房子里的女人，就是一直装死的许沁。 这就是秦建鸿为什么要拿到那条秀禾服的原因。 那是他们结婚时穿的礼服，他希望许沁在看到秀禾服的时候，能够想起他们曾经的点滴快乐。 “你少跟我在这里装无辜，告诉我，为什么杀了悦悦！”秦建鸿对这个问题，不依不饶。 “悦悦是我杀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响起。 一个与秦悦、许悦长得极为相似、却又略带岁月沉静之美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越过了警戒线，走到了望江楼上。 “阿沁！” 秦建鸿手一松，刀子落在了地上，顾浩楠这才挣脱开了他的禁锢，等秦建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厉明谦控制了。 “放开我，让我跟阿沁说几句话！”秦建鸿的挣扎，显然是无效的，“为什么你要亲手杀了我的女儿！” “她是我的女儿。”许沁冷冷的纠正。 秦建鸿心一慌。 “从六岁起，你就开始怀疑她不是你女儿，加上旁人的闲言碎语，更是对我们母女俩冷嘲热讽。那时候我多希望你能问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你是怎么做的？” 秦建鸿自觉理亏，不知道该如何辩驳，猜忌成为了他们夫妻俩的日常生活，打骂成为他们生活的调味品。 整个家，再无温暖可言。 “为了两个女人，我一直忍着，希望你能看在相处多年的份上，适可而止。结果，你偷偷的让小雪去做亲子鉴定！”这件事对许沁而言，是中级伤害，而在结果出来后，发生的事情，她不愿意回忆，抹去了眼角的泪。 “我怕……” 许沁扯了嘴角冷哼，“你记不得那天晚上，你和许日阳在家里喝酒，结果许日阳醉倒了，我说，我们一起把他扶回他家去，你却告诉我，人都醉了，就让他在客厅将就一夜吧！” “难道说……” “没错，就是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你接到单位的电话，让你回去加班，就在你走了之后，那禽-兽……”许沁的嘴角颤动着，久久没有继续说下去。 被人欺负了，她不敢说。 后来发现怀孕了，她无数次的想要把孩子流-掉，可看到秦建鸿恨不得把她怀孕的事情，告诉所有人，她就害怕了，生怕那件事会让她失去深爱的男人。 一天拖一天，等她想说的时候，再也没有办法说了。 因为她发现她怀的是双胞胎，更因为听到了胎儿的心跳声，让她这母亲，新生怜悯，不愿意看到这两条无辜的小生命，还没有出生，就因她而死。 “如果我当初能预料到孩子出生后，会过得不幸福，我宁可不要这个孩子！所以，我亲手把她杀了。” 秦建鸿听着许沁的话，浑身颤抖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许日阳也是你杀的？” 许沁的目光转向了厉明谦，“你就是那天晚上，闯到大楼里来的人吧？没错，许日阳是我杀的，我的所有悲剧，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该-死！” “没有人应该死。”厉明谦冷静的接话，“一切都是你的选择！” 许沁莞尔一笑，“说的好，所以，这一切，也该由我来结束。” 厉明谦眉头一紧，认真的看着眼前许沁，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让他们措手不及。 “浩楠，这些年麻烦你，悦悦跟我说，你对她很好，让她感觉到了幸福，作为母亲，我很感谢你，可也很对不起你。” “沁姨你别这么说，能认识悦悦，是我的幸福。”顾浩楠说话间，慢慢的靠近许沁，“沁姨，我这些年，你很难过，可你不该做出这样的傻事啊！” 许沁摇着头，忍着咳嗽，“没关系，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顾浩楠看了厉明谦，用眼神告诉他：不对劲！ “沁姨，你怎么了？”顾浩楠上前将她扶稳，“沁姨，你来这里之前吃了什么？” 许沁摆摆手，“卢大毅也是我杀的。” “我最近一直联系不上悦悦，我害怕她出了什么事，那天晚上我偷偷从疗养院出去，想去找她。我约好的网约车在半路抛锚了，只好换一辆，可大晚上的，周围都没有车了。所以那司机就叫了卢大毅过来接我。 也不知道那家伙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竟然把我当成了许悦，一路上对我些有的没的，我实在受不了了，就拿了防身用的消防捶，砸在他脑袋上，本以为把他砸晕了，抢走他的车就算了，没想到，就在我搬他下车时候，他醒了，慌乱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他砸死了。” 许沁越说越费劲，咳着咳着，一口紫色的血，喷了出来。 第113章 谁带走她 “秦建鸿在老宅里遇袭，也是你干的？” “没错，是我，可惜，我还是没办法下狠手。”许沁微微的扬起了嘴角，很快，笑容就变了，“本来我也不想对许日阳下手的，要怪就怪他，竟然那么狠心的把自己的女儿锁在许家村里。” 厉明谦有些没听懂，可许沁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许她说下去。 “沁姨，还是让我来说吧。”顾浩楠接话，“不知道是我哪里做错了，让秦雪和许悦产生了误会，非要跟我在一起，不管我怎么拒绝，她们就像听不见一般，导致了我和悦悦之间的矛盾不断，这让悦悦很痛苦，一而再三的跟我提出了分手。 我本来想缓几天再说的，没想到，悦悦就联系不上了，一直到你们来找我，我才感觉整件事不对劲，所以跟沁姨商量着，要想办法找到悦悦再说。 所以，我分别约见了秦雪和许悦，套出了她们的话。我这才知道，秦雪因为一时冲动，杀了人，还绑架了悦悦，想把整件事推到她身上，让她做替死鬼。” “为什么你不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怕，我不知道许悦和秦雪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伤害悦悦。”顾浩楠顿了顿，“在完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把她们抓了，不但没有办法找到悦悦，有可能悦悦还会因为耽搁的时间长了而死亡。” 厉明谦不语，这样的可能的确是存在的。 “所以那天晚上，我们趁着夜色，去了许家村，想从许日阳的口中探听到悦悦的消息，没想到，我们起了争执，最后沁姨为了救我，把他杀了。 可那时候，我们完全没有悦悦的消息，我们还不能自-首，只好把现场的证据抹掉，我们真的只是想拖几天，等找到悦悦了再说。” “既然我们已经把秦悦送到医院了，你们也找到了心心念念要见的人，为什么还要杀了她？”厉明谦紧追不放。 许沁：“因为她，被许日阳那禽-兽，欺负了！所以，我对不可以让她继续活下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浩楠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最心爱的女人，竟然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欺负’了。 “那你们……” “没错，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他！”许沁扯了嘴角，“浩楠怕我有事，就跟到这里来。” “那许悦呢？” “她？”许沁扯了嘴角，“我应该感谢她吧，如果没有她的帮忙，我还真没有办法把他引出来。” 许沁说的‘他’是秦建鸿。 “对了，许悦去哪里了？”厉明谦缓过神来，“还有，跟我在一起的那女警，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顾浩楠摇头，“我没见过她。” “我也不知道。”许沁道。 “她在益衡路190号，我知道她是一个好孩子，只是她发现我装病了，所以我给她打了镇定剂，让她休息一会儿。” “不，我去过了，她不在！” 秦建鸿此刻是吃惊的，而厉明谦的脑海中，出现了最不好的画面——许悦带走了蒲千凝。 “叫辆救护车，把许沁送去医院。其他人，带回去。”厉明谦忍着五味杂陈的心情，给秦斌下了命令，拿着手机大步下楼，给米伊琳打电话。 然，他才刚走到楼下，就听到楼上传来异样的声音。他快速的上楼，看到了疑似中毒死亡的许沁，以及自杀未遂，伤心痛哭的秦建鸿。 疲倦的仰望着蔚蓝的星空，不知该何去何从。 千凝，你在哪里？ * 蒲千凝再度恢复意识时，她感觉自己在平行的移动着，耳边传来摩擦声，像是在车里。 周围黑暗而狭窄。 后备箱？ 蒲千凝渐渐的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然，不管昏睡前秦建鸿对自己说了什么，眼下，想办法逃跑才是最关键的！ 黑暗的环境，让她没有办法看清捆绑自己的绳子，是什么样的，而打的是活结还是死结，她只能把生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好运上。 微微的挪了挪身子，用牙齿找了绳结，左撕右扯的‘解’绳子，没几秒，就感觉牙齿酸得没有了知觉。 这样的方式，无意是徒劳的。 蒲千凝也没有再继续。 剩下力气，再慢慢想办法吧，眼睛疲倦的再度闭上。 也不知是药物的后遗症，还是她真的太困，就这么睡着了，等她再次醒过来，已经感觉不到车子在动，而她，还被困在车里。 蒲千凝用力的从里面踢了踢后备箱，没想到，后备箱竟然被她踢开了。 一道耀眼的光线，透进了进来。 蒲千凝没有在第一时间把后备箱完全打开，她生怕自己又像之前那样，耐心等了几秒，认真的听着周围的环境，用力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判断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 等确认‘安全’后，她终于艰难的挪出了后备箱，与大地，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呵”的一声冷笑，灌入了她的耳朵里。 寻着声看去，许悦在她前夫不远处，抽着烟，冷冷的看着她。 “把我放了。” “那我呢？” 蒲千凝不懂她这话的意思，琢磨着她应该考虑着，放了自己，谁放了她吧。见她不说话，艰难的慢慢坐起，与她面对面，“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干什么？” 许悦似乎并不愿意回答，目光一直落在十点钟方向，而这个方向有什么，蒲千凝所在的位置，完全看不到。 大着胆子，“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了？我保证不跑。” 许悦转眸看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万能刀丢过去给她。蒲千凝迟疑着看了刀，又看了她，似乎不管相信，许悦竟如此大方。 生怕她会后悔，蒲千凝赶紧拿起刀子，把绳子隔断，活动了手腕关节，这才终于站直了身子。 然，长时间保持不良的姿势，麻痹的感觉席卷到了全身，顺着许悦的目光，看向了十点钟，“那是什么地方？” “顾浩楠给秦悦姐买的婚房。” “那个…我问你一个很私人的问题，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蒲千凝不知道该不该问，犹豫了很久，“你跟顾浩楠是怎么认识的？” 第114章 他救过我 许悦盯着蒲千凝沉默了很久，“没想到你这人，挺八卦的。” “纯属个人好奇。”蒲千凝毫不掩饰。 说道顾浩楠，是挺帅的，外表冰冰冷冷，话也不多。 像厉明谦…… 等等，她怎么会把两个人联想在一起？ “因为他救过我。” 许悦缓缓开口，“那时候，爸爸看到小雪姐和秦悦姐都念医，觉得挺好的，也希望我去，可我比较想去做老师，而且听说，师范生的学费相对其他专业，要低一些，可爸爸不同意。那个时候我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做什么事，都要相仿别人家？然后我还离家出走了。”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离家出走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不言而喻。 索性，她是幸运的。 在遇到危机的时候，有人出手帮助了她。 许悦望着那栋楼还没有建好的大楼发呆，嘴角微微扬起。 蒲千凝没有追问她遇到了什么事，而许悦似乎也不打算说，甚至，这段回忆，是她的个人专属，连顾浩楠都不曾记得。 因为在顾浩楠的记忆中，他第一次见到许悦，是在她出现在疗养院里做义工，而且成为了秦悦的男朋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到大，爸爸总说秦家姐姐们的好，加上我又长得比较像小悦姐，后来，顾浩楠让我冒充小悦姐，照顾秦叔，潜移默化的，我就有了一种取而代之的想法。” 许悦长叹，“现在想起来挺可笑的，对吧？” 蒲千凝没有什么恋爱经验，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在那一瞬间，你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是开心的，那一切就是值得的。” “值得？”许悦冷哼了一声，“你没有谈过恋爱吧？所以你从来不知道，用尽力气去爱一个人，结果发现，那个人从未把你放在心上，是一种什么感受。”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他不爱你，可你还是选择了闭上眼睛，一头栽下去。” “你现在太理智了。等有一天，你失去所有理智和智商，只为了那个人付出，不求回报的时候，你就懂了。” 蒲千凝的脑海一千空白，想不起任何人的脸，也想象不到，自己奋不顾身的样子，两肩一耸，“或许吧。” “我们出来很久了，回去吧。他们应该挺担心你的。”许悦递上了自己的手机，“要不要给他们打一个电话？” 电话就不用了，这不是回去了嘛，“如果你想再见顾浩楠……” “不，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听到这三个字。”许悦自顾自的坐上了副驾驶，系上了安全带，依靠在车门边，闭目养神。 蒲千凝微微拧了眉头，这才坐上了驾驶位。 开车对她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过程有些紧张，速度像蜗牛，至少是安全的。 看到她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厉明谦暗松了一口气，手微微的颤动了几秒，似乎花费了极大的力气做了某些事，“把许悦带进去。” 远远的，深深的看着蒲千凝，嘴角微微动了动，随后大步进了办公楼。 蒲千凝看着厉明谦，好像在跟自己说话，可具体说了什么，她只能凭着唇语猜测：晚点给你打电话。 等厉明谦忙完，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一条信息发过来：“睡了吗？” “还没？” “我在楼下，方便下来吗？” 蒲千凝没有回复，抓起了外套就下楼，一眼就看到了倚在车门边，抽着烟的厉明谦。 谈不上排斥，但又不想离得太近，闻那香草味，站在离他两步之遥的位置，而此刻，厉明谦的表情，与平时似乎不同。 “你怎么了？” 厉明谦不答，只是认真的看着蒲千凝，手上的香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地上。 “你……” 蒲千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厉明谦拉进了自己怀里，“还好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 厉明谦不想听她的声音，低头把自己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 蒲千凝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两眼睁开，手不知该放在什么地方，整个人僵硬而笔直的站在那里。 烟草的芳香气息，灌入了她的口中，有点特别。 厉明谦松开了唇，将她拥得更紧了，“一分钟。” 一分钟，什么？ 蒲千凝慢慢的把手抬起，轻轻的搭在他的背上。 厉明谦要的，不仅仅是她如此轻的回应，下一秒，厉明谦再度低头，贴近了她的唇。 忽然，蒲千凝拧着眉头，推开了他，手也捂着嘴。 厉明谦也察觉到了不妥。 他们之间，截止目前，只能说是同事关系关系，这样的行为，实在太冒昧了，“对不起。” “那个…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如果没有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蒲千凝逃了。 厉明谦紧蹙的眉头，望着蒲千凝的背影，很想追上去，把提到喉咙的那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她。 可他，还是胆怯了。 因为蒲千凝的反应似乎与自己预期的不一样。 他一直坚信，蒲千凝对自己是有感觉的，所以他从来没有把董文灏对她的放在心上，可刚才她给他的感觉，她并没有准备好…… 是他着急了吗？ 厉明谦仰头望着她家的窗子，忽然不知道该走还是留。 仓惶而逃的蒲千凝，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进电梯里的，然后就这么傻愣愣的站在那里，连电梯都忘了按。 而下一个按电梯的小姐姐，在电梯门打开了一瞬间，看到她站在那里，不由下得往后退了一步，“大半夜躲在这里吓人？” “不好意思，我忘了按电梯，刚还在想，怎么那么久还没到。” “因为外面的那男孩？” 蒲千凝尴尬一笑，还没想好怎么接话，就听到她说，“喜欢，那就在一起啊，不喜欢，就分开。” “呵呵。” 小姐姐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了，也没有再说什么，离开电梯前，“你没按电梯。” “啊，哦。谢谢。” 蒲千凝的手指在数字上停顿了几秒，最后按了数字1。 她不知道要跟厉明谦说什么，刚才的拥抱，让她有些方寸大乱，甚至可以说，打乱了她的节奏，可她，想见她。 这点总归是没有错的。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里跳进了一条短信：丫头，还在忙工作呢？周六八点，咱老地方见，你可别忘了。 周六—— 蒲千凝愣了几秒，忐忑不安的脸上，泛起了如水纹般的褶皱…… 第115章 醉了找你 厉明谦是被电话叫走的，也幸好是被电话叫走了，不然他还傻乎乎的愣在那里。 “哟，你既然是第一个到达的，真是奇迹呀！”梁子远发现了新大陆。 厉明谦闷哼，“你组的局，自己竟然迟到了。” “哟，火气还挺大。”梁子远挑了眉，看着他又喝完一杯酒，“这是在哪吃了闭门羹，找酒撒气呢？” 厉明谦会回答吗？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姗姗来迟的董文灏拉开了另外一张椅子，招手唤来服务员，点了杯酒，“大哥不是下午就下机了吗，这是回家倒时差了？” “说是有些事，耽搁了，正在过来的路上。”梁子远看了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厉明谦与董文灏撞了一个眼神，两人似乎都不愿意与对方打招呼，气氛尴尬得诡异。 梁子远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寻思着怎么打破现在的僵局，一个高大而健壮的影子，居高临下的落在桌子，“看来，今天最迟的是我。” “我自罚三杯，当给各位兄弟赔罪了。”季庭衡解开了西装的扣子，伸手拿酒。 厉明谦也倒了一杯，“大哥，我陪你喝！” “来吧，一起。”梁子远说道。 四个多年未见的朋友，难得有一个小聚会，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微醺，开始唠家常。 “咱快十年没见了吧？”季庭衡道。 董文灏直言，“可不嘛，自从你去国外后，咱可就很难聚在一起了。” “怪我，这些年只顾着扩展海外的业务了，忽略兄弟了。这次回国，若是能谈下这笔生意，就可以逐步转回国内发展了。咱兄弟呢，也可以多聚聚。” “这么说，嫂子他们也会回来？” 季庭衡扯了嘴角，“三年前，你们嫂子带孩子去探望外公外婆的时候，遇到了意外，都不在了。” “啊…这么大的事，大哥怎么都不说？我们也好帮忙啊。”董文灏怪自己多嘴，问了别人的伤心事。 气氛显然又沉下去了。 “又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喜事，没什么好提的，再说了，这些都过去了。日子还要好好过的嘛！” 厉明谦给季庭衡倒酒，“喝了这杯酒，往事不再提。” “嘿，我怎么觉得你这小子不对劲啊，是遇到什么事了？”季庭衡扫了一眼大伙，“瞧你们这样子，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别着急，让我猜猜，女人？” 梁子远笑了。 “这么说我猜对了？说说看，是什么样的女孩，让你这万年铁树开花了？” 董文灏冷哼了一声，低头喝酒。 气氛又重新回到了季庭衡来之前的诡异状态。 “到底怎么回事。” “好，哥，你来给我评评理！”董文灏借着酒劲，不吐不快，“有个女孩，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性格也好，我挺喜欢她的，可三哥呢，非要跟我争。” “你确定她喜欢的人是你？” “只要你不搞破坏，我相信迟早有一天她会喜欢上我的。” 厉明谦冷笑，“如果我没记错，她已经拒绝了你。” “在我没有决定放弃之前，她的拒绝毫无意义！” “你少说些孩子气的话，少做点孩子气的事，或许她还会爱上你。”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因为你一直看不上我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事无成，连喜欢个女孩的资格都没有？” 季庭衡噗呲一声笑了，“文灏，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竟然学会反驳了？” “欸，你别说。这可是文灏第一次反驳明谦，说明什么？他对这女孩是真上心了。”梁子远眉宇间带着窃喜，完全忘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这点季庭衡是同意的，却又似懂非懂，“那女孩，是谁？” “我新收的徒弟。” “那他们……”季庭衡看着厉明谦，似乎又想起了其他的什么，“哦，我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们是在工作中认识的，你们是子远介绍认识的，没错吧？结果呢，你们俩同时都喜欢上了同一个姑娘。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们俩都不知道这姑娘喜欢谁，对吧？” 季庭衡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让子远去打听打听，知道人家姑娘的心意了，你们就不用再吵了。回头呢，落单的那一个来找我，我这也有一个姑娘，是你们大嫂的堂妹，前些年来毕业旅行的时候，我见过一面，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跟你俩年龄也合适。” “这事吧……” “行了就这么着吧。你做二哥的，两个弟弟的事，你可得上上心啊。”季庭衡赶鸭子上架，直接拍了版。 梁子远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来来来，喝酒，喝酒。” 酒局几点结束的，大家都还没注意，一人叫了一辆车，各回各家。 半醉半醒的厉明谦，跟司机报了一个地址，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地址，早已经不属于他。 至于钥匙嘛，当然是没有办法开门的喽。 而那被某人搅乱心扉的蒲千凝，本就睡得不踏实，这不听到你门上传来奇怪的声响，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这贼好大的胆子啊！ 蒲千凝轻轻走到门后，想通过猫眼看一下站在门外的贼到底长什么样，在考虑是否要报警。 当然，她这考虑是正确的。 若是冒冒然然的报警，闹笑话是小事，引发其他不良后果，那她就得不偿失了！ 一个女孩自己住，万事小心的好！ “嗯？”问外这家伙有点眼熟，蒲千凝又看了第二眼，赶紧打开了灯，并且开门放人。 厉明谦看到门从里面打开，先是一愣，再看门牌，“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说着，摇摇晃晃的要走。 蒲千凝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可看他现在这模样，是怕把他赶走了，就该睡大马路上了吧，“嘿，都两点多了，进来再说吧。” “哦。”厉明谦老老实实的跟着蒲千凝进去，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然，还没等他坐稳，就立刻冲向了洗手间。 一阵翻江倒海后，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顺手接过蒲千凝递过去来的毛巾，一言不发的洗漱。 在厨房忙碌的蒲千凝，听到了厉明谦的脚步，将杯子放在餐桌上，“给你冲了一杯蜂蜜，趁热喝吧，胃应该会舒服些。” 说罢，就往房间里走。 与厉明谦擦肩而过时，手，被他拉住了。 第116章 醉言不听 “我……” “今晚你睡沙发，我去给你拿床被子。”蒲千凝还是想走。 厉明谦不让，“怕我？” “没有啊。”蒲千凝不明所以。他又不是第一次大半夜的喝醉了来找她，再说了，大半夜的喝多了酒，不赶紧休息，难不成聊醉话，等第二天早上清醒后，忘了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又或者，后悔自己的行为？ “那你躲什么？” 好吧，“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蒲千凝等了几秒，发现厉明谦似乎没什么想说的，掰开了他的手，继续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脚还没走上半步，就被厉明谦逼停在了墙边，“我还没说话。” “你这是喝了多少？” 上次他喝多也不这样啊。 “听我说，我……” “要不，等明天早上睡醒之后再说？”蒲千凝不管厉明谦要说什么，她第一反应就是要逃，“我真的不太想跟醉鬼聊天欸。” 醉鬼？ 厉明谦扯了嘴角，他就想借着醉酒，把憋在心里那句话说完，把关系确定下来，可蒲千凝认定了他的所作所为是醉言醉语，自然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反应迟钝的脑海，映射出的却是：他好像一点也不懂她。 蒲千凝推开了厉明谦，厉明谦往后退了一步，望着她的背影，失去了所有的反应。很快，她就抱着被子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被子往他怀里一塞，“晚安。” 关门，反锁。 厉明谦的心咯噔了一声，这是有多不信任自己？ 蒲千凝侧目望了望那紧锁的门，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只有天，知道她刚才有多紧张。 犹如小鹿乱跳的小心脏，让她险些忘了呼吸。 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是有那方面意思的，可想起妈妈定下的几条规则，就算对他有好感，又能怎样？ 与其爱到难舍难分之时，再强行分开，还不如不要往前走那一步。 耳畔回荡着许悦白天说的那席话。 做不到奋不顾身，是因为自己不够爱？ 她甩了甩脑袋，不愿意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厉明谦还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被子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都不知道。 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把被子重新盖在了他的身上，轻声出了门。 * “师父，给你带的早餐。” 梁子远哼了一声，指尖还在揉着太阳穴。 “你们昨晚到底喝了多少？”蒲千凝拿起梁子远桌面的水杯，打算给他冲泡些什么，缓解宿醉的不适。 梁子远捕捉了蒲千凝的话，“你怎么知道我昨晚跟谁喝酒？” “难不成你一个人喝酒，把自己喝成这样？” “也对。”宿醉果然会让脑子欠清醒，希望今天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但，一般这么想的，一般情况下，都会出问题。 刚过中午一点，午餐在肚子里还没来得及消化消化，就接到了电话，说是星耀大酒店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梁子远和蒲千凝立刻驱车赶过去。 “嚯，梁法医，昨晚你也喝酒了？”唐毅今天的鼻子特灵敏。 梁子远在踏进房间前，忽然止步，“今天你一个人做现场勘查，完成初检。” “我？” “怎么，怕了？之前你在许日阳案的现场，就做得不错，加油。”梁子远搓了搓鼻子，“我今天状态不好，就不进去污染现场环境了，有什么问题，你给我打电话。” 蒲千凝寻思着点了点头。 踏入房间，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金色的高跟鞋，整整齐齐的放在床边，而死者，躺在床上，被子好好的盖在她的身上，左手搭右手，放在腹部上，仔细瞧了她的脸，精致的妆容，头发整齐的垂放在耳朵两侧，像是睡着了一样。 床头放着一瓶药，还有一杯没有喝完的红酒。 手机静静的放在床头，不过已经没有了电。 自杀？ 这是蒲千凝的第一个反应。 拿起了床头上的拿瓶药，仔细的看了药瓶，这是一瓶维生素，可拧开盖子，里面装的药片又不像是维生素片。接着，蒲千凝又拿起了高脚杯，看了看杯子边缘，口红印、指纹，都有。 喝剩的酒，装在了容器里，才分别想药和杯子放进证物袋。 从箱子里取了镊子，小心翼翼的检查着被子，以免在掀开被子时，将重要的证物遗失。 这一切，一点也不差的落进了厉明谦的视线里，如今的她，在短短的几个月间，快速的成长，先做什么再做什么，她也把握得很好，早已经没有第一次见她工作时的慌张。 认真的工作的女孩，富有闪光的魅力。 “房里开着暖气，死者身上又盖着被子，死亡时间受到了环境的影响，只能估算在昨天晚上九点到凌晨三点之间，具体的，要进一步做鉴定。 她全身紫白色，初步的死因应该为中毒，至于是什么中毒，要验了才知道，不排除她是自杀。 从初步的妇科检查来看，她死亡前，曾经与他人发生过关系，暂时不确定是否发现了对方的体夜。” 蒲千凝完成了尸体部分的检查，目光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随后走进了洗手间。洗手间的玻璃上，残留着一些水渍，显然是有人使用过的。 挂在横栏上的湿毛巾，上面有几根头发，说明她在死亡前，曾经洗过头发，但排水槽里，并没有发现头发，这让她微微有些停顿，又去翻了马桶边的垃圾桶。 “是发现了什么？” 蒲千凝转身想回答，这才发现，他们俩的距离很近，快速的退后了一步，“两个疑问，垃圾桶里少了一个袋子，排水槽里少了几根落发。” 洗手间里垃圾桶里，不放塑料袋，是不可能的，而女孩洗头，不掉头发，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怀疑，是某男，不想让大家知道是谁来过，而悄悄带走的。建议你们调查一下入住信息，以及走廊的监控录像吧，也许手机里也有线索。” 厉明谦拧紧了眉头。 短短的五分钟，蒲千凝的前言和后语显然不相符。 “厉队，住在隔壁的那帅哥说，他要亲自跟你聊。”唐毅打断了站在下载的洗手间里的两人。 这前所未有啊！ “有说是谁吗？” 唐毅摇头，“我觉得他应该认识你。”毕竟没有人一上来就先问带队领导是谁，然后提出要单独找聊的。 “我马上过去。” 厉明谦倒也不急，“你觉得死者和某男，属于什么关系？” “不好说。” 第117章 她的身份 厉明谦还想继续发问，蒲千凝却道：“不如你先跟唐毅过去看看，对方到底什么情况吧，我这边暂时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 蒲千凝侧身经过了厉明谦，离开了这狭小的空间。 厉明谦眉头凝得愈发紧了，完全可以确定，这不是他昨夜的错觉，在那个吻之后，她对自己有明显的疏离。 是自己唐突了。 不怪她。 厉明谦收回了失神的目光，“刚才你说的人住几号房？” “2188。” 厉明谦看了一眼所在在死者房间号，2102，这是普通的标间。 与他所料，与这标间仅有一墙之隔的2188房，是一个豪华套间，但让他意外却是房间的主人——季庭衡。 昨晚也醉得不行的他，是被同事的敲门声吵醒的，身上随意的挂着浴袍，头发也没有昨晚梳得那么整齐。 知道厉明谦的工作繁忙，也不说这么多弯弯绕绕客气话，“2102住的那女孩叫白音，是我的助理，这一次跟我一起回国，目的是谈生意的。” “我们认识了大概六七年，她原来是我们公司的前台。后来，在一次接待客户的工作中，我发现她挺有才的，思想和理念也很符合我们公司未来的发展，再后来，她就成了我的助理，经常跟我一起到各地出差。” 厉明谦听着他这话，有些不对。商业上的事情，他不懂，人际关系，他还是有点耳力的，“你们……” “对，她是我的女朋友。” “她结婚了？” 季庭衡没想到他会问得那么直接，点了点头，“最近她跟丈夫在闹离婚，但因为孩子抚养权的问题，这婚一直拖了两年，还没有办完手续，所以我跟她的关系，也仅局限于我和她两个人知道。” “这次你们是几个人回来的？” “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男同事，住在2202号房。”季庭衡看了时间，“我把他的电话给你吧，因为现在他跟客户在洽谈，把不方便接电话。或者等他办完事情回来了，我带他到队里，让他跟你们聊？” “不急。你最后见她的时间是几点？” “昨晚九点多吧。嗯……我去找你们之前，一直跟她在一起。” “衡哥，我想问一个很隐私的问题。昨晚你们有没有做那种事？” 季庭衡笑得很尴尬，但还是重重的点了头，“昨晚，我们吵了一架，也就因为这样吧，才会耽搁了我们见面的时间。” “哦？” “我想把公司的总部迁回国内，一是落叶归根，嗯，父母年纪也大了，我是家里的长子，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的照顾家里，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雨霏去承担。 雨霏说到底也是一个女孩，对外有自己的事业，对有自己的小家，那么多年了，也挺不容易的。 自从你们嫂子孩子去了以后，我挺内疚的，一直寻思着要回国发展。 这不，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了，要是错过，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白音不同，当年她出国留学的目的就是为了留下，花费了十几年的心血，好不容易才在那咱们的脚跟把父母接过去，从家里也有了孩子，自然是不愿意回来的。 所以昨天晚上我们就为了这件事吵了一架。 我寻思着，业务上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我也不想跟她继续争论，含含糊糊的敷衍了她，然后就跟你们喝酒去了。 等昨晚喝完酒回来也2点多，这个时间她应该也睡了，而且喝完酒，我也不想都说什么醉话，万一胡乱的承诺了些事呢？要是记得还好，要是断片了，到时候可不好办。 你看，我人还没睡醒，你们的同事就告诉我，她就出事了。” 季庭衡的脸色，很难看。 想想也对，自己的女朋友死了，心情自然不好，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衡哥，节哀。” “我已经跟让他们跟白音的丈夫联系了，他应该这一两天就会回国了。”他顿了顿，“我可以问问，她是怎么死的吗？” “法医这边，还没有给出死因判断。” 季庭衡明白的点头，“是子远？” “对，他也过来了，不过负责这个案子的是他徒弟。” “哦？” “下次吧。”在这个场合，让兄弟见到自己喜欢的女孩，不合适。 季庭衡唯有忍下了好奇，“也好。今天这气氛，的确太尴尬了。” “衡哥，你先休息，有什么新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我那边还有些工作没有忙完。” “好。” 离开前，厉明谦再三确认，“你们之间的事情，你确定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应该吧，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有没有说，我就不知道了。” “恐怕我还得问你要不要东西。” 季庭衡指了指烟灰缸。 “谢了。” 回到2102，白音的尸体已经已经被送走了，而蒲千凝并没有跟着回去，“等我？” “算是。” 蒲千凝指了指窗台外，那里有一个使用过的安全-套，“不确定是不是他们的，为保险起见，我想带回去做个化验。唐毅已经去找工具了，还没回来。” “你这烟灰缸…什么意思？” “她男朋友的，也是我朋友。” 蒲千凝用镊子把烟头夹起，“是刚在住在2188的客人？” “嗯。” 厉明谦顿了顿，“昨晚……” “有些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提起了。” “我…” “厉队，你回来了。”唐毅打断，“千凝，你要的东西没找着，问他们要了一捆安全绳，要拿到那东西，只好爬出去。” 唐毅说话间，已经开始想着办法要怎么爬出去。 然，头往外一伸，好家伙，这可是二十一楼，寒风刺骨的吹来，顿时生了怯意。 “还是我来吧。”厉明谦抢过唐毅手上的安全扣，干脆利落的穿戴在身上，另外一头挂在唐毅身上。 “要不，咱还是叫消防吧。”唐毅再度认怂。 “等他们到的时候我已经完成了，行了别担心，马上就好。”厉明谦毫不含糊的翻出了墙边。 把这么恶心的东西，从楼上扔出去，亏他们能想到！ 厉明谦把东西装好后，在窗户外面递了过去，“这东西应该跟他们无关。” “好了，你快进来吧，看着挺危险的。”蒲千凝道。 “你在担心吗？” 第118章 集体撮合 蒲千凝认真的看着了他三秒钟，然后低头把证物放到箱子里，锁上箱子，拎着箱子大步向房间门口走去。 期间，她没有回过头，也不管厉明谦是否还危险的站在窗外。 唐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厉队，你什么时候惹到这小辣椒了？” “嗯？” “从我认识她到现在，只要她生气，就是这副表情，十几年了，从未改变过。”唐毅似乎在炫耀自己与蒲千凝的熟悉度，“厉队，要不然你还是进来再说吧，外面那小平台看着挺危险的。” 厉明谦让唐毅往后退了两步，轻身跃回了房间。 “厉队，你太帅了！给你点三十二个赞！” 帅有什么用，某姑娘又没有看到，“说回刚才的事。” “哦。”唐毅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挠了挠脑袋，“其实我挺怕她生气的，像寒冰一样，怎么捂都不热。” 厉明谦应了一声，“这边的口供都做完了吗，差不多的话就可以收队了。” “好的，我去交代一声。”唐毅挠头了，他这顶头上司，思维太跳跃，自己完全跟不上，快走到门边，“厉队，我弱弱的问一句，你是在追小凝子吗？” 厉明谦板起了严肃脸。 “ok，当我没说。”唐毅嘀咕着，“本来还想帮着撮合的……” 他的言行都已经这么明显了，有智商的人都看得出来，可那死脑筋的家伙，怎么还没发现呢？ * 等在楼下的梁子远，看到蒲千凝出来，立刻从车上下来，接过证物箱的同时，道：“确定没有疏漏了？” 蒲千凝点头，“有几个问题很奇怪，我还没有想明白。” “上车慢慢说。” “师父，让我来开吧，你今天休息？” 梁子远诧异的看着她，用手掏了掏耳朵，“把你刚才那句话再说一次？” “我说我开车。” 梁子远仰起头看向了蔚蓝的天际，确定太阳所在的位置，“这太阳也没有从东边落下去啊，你确定要开车？” “有什么问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你到中心来的那一天我就逼着你学开车，你告诉我，你宁可打车、坐公交、走路，也不开车的。” “你也说是当年……人会变的好不好！” 梁子远伸出了大拇指，脸上挂满了好奇，“谁让你变的？” “许悦吧。” “哦？” “她从小到大，都是按照父亲指定的路线在成长，唯一一次想要反抗父亲的决定，就是在中考结束之后。 伊琳查过了，她当年的中考成绩非常好，念高中、升大学，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可她的父亲却觉得女孩念那么多没用，还不如念个专科，早点出来工作。 这都还是小事。 最要命的是，她的父亲因为喜欢自己的堂妹，逼着自己的女儿，按照别人家培养孩子的方式去过日子，让许悦失去了所有的主见，到最后，整个人就陷在了秦悦的影子里，连谈个恋爱，都幻想着能够成为秦悦。” 梁子远摇头，“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片面。” “怎么说？” “她爱上顾浩楠时，顾浩楠还没有认识秦悦，她既然选择了离家出走反抗，最后就不会乖乖的去念专科。” 蒲千凝听懂了，“她念医科，是因为她自己愿意的？” “包括让自己活在秦悦的影子里。” “为什么要这样？” 梁子远拍了拍蒲千凝的肩膀，“你工作的年份少，而小时候又在父母的溺爱中长大。很多事，你现在还看不透，过几年吧，现在困扰你的，就不会成为烦恼了。” 说罢，坐进了副驾驶里，“太好了，以后就不用做司机了！” “你刚才说，有什么问题没想明白？” “从白音的尸表判断，她身上有很明显的中毒特征。而一般情况下，中毒死亡，都会引发呕吐，可她的嘴角并没有这样的痕迹，甚至，本该出现在口腔里小泡沫，也没有。我曾怀疑过，是不是有人清理了，可又没有找到清理过的痕迹。” “不着急，等解剖之后就有结果了。” 蒲千凝点了点头，准备着启动汽车。 “你跟明谦吵架了？” 蒲千凝被问得一慌，挂错了档，而车子，也因为油门抬得太高，向往前驶去。可在她的正前方，那是一面结实的墙！ 吓得蒲千凝赶紧踩了刹车。 车子，熄火了。 只是短暂的几秒钟，梁子远就吓得冒了冷汗，“还好这是手动挡的车，车速不快，要是这是一辆自动挡的车，还不穿墙？” “师父，这是你的错吧。我都要开车了，你还问我这些问题。” “自己的心理素质不够硬，还怪我？” 这是一回事吗！ 算了，梁子远认定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改变，“我太紧张了，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下一次？”梁子远闷哼，赶紧拉了手刹，“下来！” 他虽步入‘中年’，可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生命诚可贵！“你还是找个不怕死的，陪你练练车吧！” “诶，我之前从很远的地方，开车把许悦送到警局……” “那是你幸运。” 蒲千凝失望的嘟起小嘴，双手合十，“再给我一次机会嘛！” “n—o，no！” 蒲千凝只好灰溜溜的下车，一眼往前厉明谦和唐毅正向他们走过来，而他们的车，在他们的车旁边。 “怎么，车坏了？” 梁子远灵机一动，“这里有个不怕死的，你找他去！唐毅，上车，我送你回局里。” “师父，我们俩比较顺路，他们俩比较顺路，何必绕来绕去呢？” “我乐意！” 聪明如唐毅，他一眼就看穿了梁子远的目的，“正好我也有几个问题，要跟梁法医学习。”说完，踏着轻盈的步子，愉快的上了车。 梁子远用最快的速度，驶离了现场。 “走吧，我送你回队里，正好聊聊白音的事情。” 蒲千凝的内心是拒绝的，可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她刚才被赶下车的时候，手机和包，都还在梁子远的车上。 换句话说，她现在两手空空，别无选择。 厉明谦把钥匙递过去，“你开吧。” 第119章 初次参观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与我无关！” 蒲千凝一把抢过车钥匙，钻进了车里。 瞧着她那生气的小脸，厉明谦的嘴里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不好哄？ 那就不要哄了，看她能气几天。 厉明谦大改平时的行事作风，慢吞吞的上车，拿起水杯喝水。 一口，好像不解渴，又喝了一口。 蒲千凝等着他系安全带，可他偏不。 当然，在蒲千凝的怒意燃起前一秒，他系上了安全带，“怎么还不开车？” 是她不开车？ 明明是他不把安全带系好，让她没办法开车，现在反倒成了她的错？ 行，开就开！ 蒲千凝狠狠的踩了油门，车子像箭一样，飞出去。 “不要开赌气车。” 厉明谦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蒲千凝只是皱了皱眉，便松开了紧踩的油门。 车速终于正常了。 许久，蒲千凝调整好了自己，才开口，“白音的亲属，联系上了吗？” 初检结果疑似自杀，要先办理了手续，才可以进行相关的工作，确定她是所种的毒，与酒杯、药物，是否有关。 “白音的同事已经在联系了，因为她的家人都不在济北市，估计要一两天的时间。”厉明谦简单的说明了白音的情况，“我觉得她自杀的可能性不大。” “也不可以这样说，你没有参与她的人生，就不会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也永远不会明白，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 厉明谦忽然大笑。 “我有说错？”蒲千凝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厉明谦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忽然很好奇，你这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说点我能听懂的。” “这是哪里喝的鸡汤？” “我自己的感受。” 厉明谦完全收拢了笑容，仔细回想蒲千凝对自己的态度，“你跟许悦失踪的那一天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语气，很是严厉。 不是在询问，更像是下达命令。 “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我绑走。我们只是一起去了顾浩楠给秦悦买的房子楼下。现在那套房子还没有交房，不过从楼盘外观上看价格不低，又精装修。看得出来她很羡慕，很想成为那个房子的女主人。后来，有一句没一句的尬聊了一个早上，觉得没什么说的了，她就主动提出了要回来自首。” “就只是这样？你那么大的感触从哪来的？” 蒲千凝耸了耸肩，她也不喜欢现在这样敏感的自己，可女生，天生就容易感兴，“这案子现在怎么样了？” “她已经承认因为自己的嫉妒心作祟，暗中破坏了很多人的婚姻关系，其中也包括杨晋和珊珊，甚至给杨晋做了催眠，强行让他相信珊珊的死，与诸葛瑜有关，借他的手，让秦悦伤心。至于目的，许悦说，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她的爱情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的变了味，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大错已酿成。 “那杨晋……” “从目前的证据来看，他的责任不是很大，但最终要判多少年，还要看法院的那边。” 蒲千凝长叹，“只是可怜了孩子，这么小，双亲就不在身边，也不知道孩子的爷爷奶奶是否靠谱。” “抽时间，我陪你去看看她吧？” “算了，看了又帮不到，徒添了伤心。” 蒲千凝不在说话，可厉明谦看得出，她还是想去的，只是嘴硬。 * “厉队，这是两位先生说，他是白音的同事，跟你约好了过来做笔录。”米伊琳把季庭衡和另外一个男子请进了办公室。 “这是我之前跟你的同事，肖磊。” 厉明谦点头，“这样吧，你让唐毅给肖先生做一份笔录，我有些事，需要单独跟季先生谈。” “好的。肖先生，请你跟我来。” 肖磊点头，跟着米伊琳出去。 看到门被关上，季庭衡瞬间就放松了下来，“说起来在是我第一次到公安局，没想到，跟普通的办公室没什么差别嘛。” “哦？在你想象中，公安局是什么样的？” “一扇一扇的大铁门，每走一段就要输入指纹，或是密码，拿钥匙开之类的。” 厉明谦笑了，季庭衡说的地方是监狱。 “你那边的事情办好了？” “咳，哪有那么容易，有很多事情都是白音直接负责的，现在她忽然不在了，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他顿了顿，“白音的死因查到了？” 厉明谦不接话，“我想了解一下她的性格和她的人际关系。” “性格挺开朗的，做事情时，也能考虑身边人的感受，尽可能的做到面面俱到，所以，在公司人缘一直都不错。 不过，对待下属的要求也挺严格的，有很多方案，要是一直没有通过的话，她就会要求别人改到合格为止，所以她所在的部门经常加班加点的工作，作业也是在所难免的。” “她不是你的助理吗？” “对，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都由她处理，然后向我汇报。” “一般需要处理什么项目？” “这个问题恐怕我就不能回答你了，因为它涉及一些商业上的事情。再说，我觉得这个跟她的死，应该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吧？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他近十年来第1次回国，在国内不会有仇人。” 季庭衡看出了他的疑问，“我说错了？” “根据法医的初步检验结果，她的死有可能是自杀。” “啊？” 季庭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个人觉得……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的确有些多，但还不至于让她怎么想不开。” “对了，我想知道白音的手机是不是在你们这？因为她手机里面有很多客户的电话，我想拷贝一份电话号码，还有一个是，白音有用电子笔记本的习惯，里面记录了很多我们这次行程的时间安排。” 厉明谦听懂了，这是季庭衡此行的目的，“我让他们把里面的资料拷贝出来，你稍等片刻。” “你知道她的手机密码？”他们拿到手机的时候，手机已经没有电，自动关机了，而重新开机需要输入密码方可进去桌面。 “0818，她儿子的生日。”季庭衡顿了顿，“其实我也可以通过她的平板电脑来查找这些东西，但考虑到白音……我想还是过来跟你说一声比较好。” “理解，那你稍坐，我让他们去拷贝一份。” 第120章 最后一次 会客室里，唐毅正在给肖磊做笔录。在了解了肖磊的基本资料后，就开始进入了资料的收集。 “我跟白音认识了差不多五年吧，她原来是公司的前台，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季总的助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忽然高升，很多人都在私底下说她和季总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 当然了，季总又帅气又多金，公司里有不少小姑娘想要走捷径，想要爬上他的床。有这样的流言传出，也很正常。 这流言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后来，季夫人还到公司里来找过白音，两个人在会议室里长谈了三个多小时。” “哦？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三四年前吧。当时等着看白音好戏的小姑娘特别多，巴不得她被季夫人赶走，好把位置空出来，自己可以顶上去。其实，大家那都是嫉妒心作祟。 就我看来，季总并不是因为白音漂亮，才把她提上来的，而是因为白音真的能够办事。 我和她合作这几年来，很多工作上的纰漏，都是她帮我想办法善后的，做事又特别有魄力。” 肖磊眼角露出了喜欢之味。 是啊，一个长得又漂亮，工作能力又强的人，换了是谁，都会喜欢的。 “季夫人之后就没有去找过白音？” “你别说，这事我们都挺奇怪的，季夫人到公司里面来的时候怒火冲冲，可跟白音谈完之后，竟然都呵呵的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后来两个人还成了闺蜜，经常约着一起逛街，季夫人还送了不少衣服、首饰给她，甚至还告诉白音，让她在出差的时候，多照顾照顾季总，不要让季总被小姑娘拐跑了。 全公司都知道，季总和白音是那种关系，季夫人居然不在意，你说说，怪不怪？” “嗯，是挺奇怪的。那现在季夫人……” “季夫人和孩子遇到意外，去世了。” 唐毅心理的最大嫌疑人，消失了，“你最后一次什么时间见到她？” “昨天下午两点多吧，我们一起拜访客户回来，白音说，她要修改策划案，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六点多的时候，我有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下来吃饭，她说她还在赶策划案，已经叫了客房服务，还答应我，等她修改完策划案之后马上发给我。” “发了吗？” “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她发给我了，但我发现这策划案的数据有问题，那并不是最新的修改方案里的数据，我就给她打电话，想跟她说这事来着，但电话没有人接听，我以为她睡了，就想等第二天早上再跟她说。 结果第二天早上他的电话关机了，我去她房间敲门，也没有人开给我。 后来我又去敲了季总的门，我听到房间里有声音，我知道里面有人，但没有人给我开门。 我就怀疑他们俩在一块儿，也就不再打扰他们了，按照客户的要求，自己把数据修改了，然后带着最新的合同去跟对方谈。 等我谈完事情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她出事了。” “也就是说你最后一次跟她联系，是在晚上12点？”唐毅再度确定这个时间，这样可以缩短白音死亡的时间。 “对。” 考虑到蒲千凝给出的鉴定，“那她最近情绪上有什么问题？” “这个…我倒没怎么发现。不过我隐隐约约的听说，她丈夫最近一直在跟她闹离婚、抢孩子的抚养权。” “哦？” 肖磊表示，“她和季总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早就是公司里公开的秘密了。当然，这是她个人的隐私，作为同事的，我也不好直接问。” “她在公司里跟谁交情比较深？”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季总已经让他们联系白音的丈夫了，机票也预订好了，估计几个小时之后你们就会见到他了，同行的还有我们的一个女同事，也许她会知道得比我详细些。” 男子在这方面，都不是特别的敏感，公司内部的八卦，听完就过了，不会特别记在心里。 “昨晚九点到半夜两点，你在什么地方？” “因为季总和白音都不吃晚餐，我只好一个人去了，后来到市中心去逛街给我女朋友挑礼物。大概晚上十点回到房间，然后就一直没有出去过。” 唐毅表示了感谢，送他离开了会客室。 而与此同时，米伊琳也把白音手机里的备份资料都拷贝出来了，“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如果有可以直接跟我联系。” “我相信你们。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提供的资料，随时跟我们联系。” “好，我送你出去。” “别送了，你们先忙。” 厉明谦也不跟他们客气，等他们离开，立刻问，“白音的手机里有什么特别的线索吗？” “初步看来没有什么特别的，记事本里，也大都是工作上的东西，而手机里的照片，十之八九，都是孩子的。” “电脑呢？” “他们还在查。”米伊琳顿了顿，“厉队，我个人觉得，白音自杀的可能性不是特别大。” “是因为没有留下遗书？” 米伊琳点头，“按照肖磊提供的资料来看，在她死亡之前，一直都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而这一次到济北市来，也是为了工作。一个这么有责任心的人，怎么会在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时，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她什么时候回国的？” “三天前。” “白音的老家不在济北市，而她也有将近十年的时间没有回国了，在国内有仇人可能性不大，所以他杀的可能性极低。” 米伊琳不解，“跟她一起回国的两个同事，难道就一点可疑都没有吗？” “白音死亡时，季庭衡的时间证人是我。” “那肖磊呢？” “走廊的监控，是360度旋转的，无法确定，在拍摄不到的时候，肖磊有没有离开自己的房间，到达了白音的房间，把她杀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白音的毒是什么时候下的，下在了什么地方。 这还要等蒲千凝化验的结果。 第121章 我没有错 见到白音丈夫姜一程，已经是案发之后的第二天下午了。 他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就打了一辆出租车，到了鉴定中心，因为他从接到电话到此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妻子会忽然离开他。 姜一程是深爱着白音的，也从未真的想过要与她离婚，抢抚养权，不过是一种拖延。 孩子是白音最重要的人，她离不开孩子。 如果她铁了心要走，孩子在她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正因如此，姜一程这才这件事拖了两年的时间。 如今，要他怎么接受妻子死亡？ 姜一程站在冰柜前，看着白音的脸庞，脸上带着精致妆容的她，宛如睡着了一般。 “你们一定是弄错了，阿音只是睡着。”姜一程说着，就要把人从冰柜里抱出来，幸好梁子远早有准备，抢先一步将他拉住。 憋了几天的泪，悄无声息的落下来。 “她是怎么死的？” “初步怀疑死于中毒，但我们还需要得到你的签名，才可以进行尸检。” 姜一程摆手，“不可能。阿音还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等她睡醒了，她就会醒过来的，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动她一根头发！” “我要带她回去，她不可以在这里躺着，他一点也不喜欢这里，这里太冷了，阿音喜欢大海，向往海里自由的鱼儿。 对没错，阿音你还记得吗，我们之前说好了，要一起去海边的，你起来，我现在带你去。” “姜先生，希望你能明白，如果没有进行尸检，白音的死亡……” “你闭嘴！”姜一程厉声呵斥，打断了蒲千凝的话，“白音只是睡着了！” 梁子远对蒲千凝摇了摇头。 姜一程现在还处于不能接受白音死亡的状态中，现在提起尸检，会触及他那敏感的神经。 “姜先生，我们到外面聊吧，让白音再睡一会儿？” “不，我不去，我要在这里陪着她，等她醒过来。”姜一程甩开了梁子远，再度趴向了冰柜。 手颤抖的伸出去，想要摸摸妻子的脸。 蒲千凝敏感的将他的手拍开，“在没有进行尸检确定最终死因前，你不可以……” 啪—— 一个巴掌落在蒲千凝的脸上，“我已经说了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她没有死！” 蒲千凝错愕的睁大双眼，梁子远赶紧将她护在怀里，“你没事吧？” “没。” “姜先生，请你冷静些，不管你相不相信，白音已经死了。” “你说谎！阿音怎么可能死了呢！”姜一程的情绪，也被彻底点燃了，一脚踢在了冰柜旁的小方桌上，带着滑轮的方桌，在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撞在了墙上，翻倒了，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他似乎还没有解气，又推倒了另外一张桌子上的物品，金属器皿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叮铃当啷声。 蒲千凝敏感捂起了自己的耳朵，把脸埋在了梁子远的胸膛上。 “住手！”厉明谦发生呵斥。 姜一程用力的踢在横在地上的小方桌上。 停了发泄。 厉明谦的目光扫过梁子远，他和蒲千凝的动作，让他嫉妒。 那一瞬间，他多希望在蒲千凝遇到情绪激动的死者家属时，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 梁子远拍了拍蒲千凝的背，“乖，别怕，已经没事了。” “我先扶你出去。”梁子远给了厉明谦一个眼神，让他处理这里的事情。 “你就是白音的丈夫，姜一程？” “你是谁！” 厉明谦表示了自己的身份，“请你跟我到旁边的会议室，想跟你聊聊有关白音的事情。” “没什么好聊的！” “哦？既然如此，那就请你跟我回警局一趟吧，我们现在有理由相信，你涉-嫌破坏公物，扰乱办公场所。”厉明谦拿出去，通过视频，把现场环境拍摄下来。 人证物证俱在，他无法抵赖。 “我刚才只是一时冲动，我并没有想把这里变成这个样子的。 对了，这不是我的错，是刚才那个女人！是她一而再三的告诉我，阿音死了，可我已经说了，她没有死，阿音是睡着了！阿音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我也不允许有任何人来破坏她的快乐！” 姜一程嘴唇微微颤动，视觉涣散，手指关节捏的咔咔作响，还不停的走来走去，嘀咕着：“阿音没有死，她不可能会死……” 突遇变故，情绪出现异常的情况是有的，可仔细瞧着他这模样，实在是令人费解啊！ “警察同志，我要告才那个女人，她在诽谤！” 啥？ 这年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陈述真相，反倒成了毁谤了？！ “行，不管是你告他，还是我们告你，那请你先跟我回一趟警局吧！” “我不去，凭什么让我去那里，我又没做什么违法犯纪的事情，你们没有权利抓我！” 厉明谦而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人，“这里是你砸的吧？” 姜一程环视一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我砸的？” “我赶到的时候，你不就一直在拿着这些东西发泄情绪吗？” “你都说是发泄情绪了，那我有什么错？” “不恰当的发泄情绪就是错。” “行了，我不跟你多说废话了，让你们领导来见我，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人还怎么合起伙来欺负我！” 厉明谦：…… 他可什么都没做呀，偌大的解剖室里就只有他们俩，跟谁合起伙来欺负他？ 灵机一动，“既然你觉得没有错，行啊，那我们到保安室去看一下监控录像？” 这下他没话说了吧？ “你怎么判断，监控录像里拍到的人一定是我？” 厉明谦笑了，时间地点人证物证，他没有一样是占据了上风，却还要在言语上进行反驳，“那你又如何证明那个人不是你？” “警察同志，请你不要在这里跟我打太极，想要拖延时间，我只要你一句话，我要告刚才那女的，请你给我做笔录！” “可以，但需要回警局才可以做笔录。” 姜一程眼珠一转，“不行，我怎么知道我离开这里之后，你们会对阿音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不能走，我要求在这个地方做笔录，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上你的上级部门告你，说你故意拖延时间，浪费纳税人的钱！” 第122章 现磨咖啡 厉明谦又笑了。 如此强词夺理的人，他还从未遇到过，“隔壁有一间会客室，到那里聊可以吗？” “隔壁？”姜一程还是不同意，“只可以在这里聊，因为我不信任你们，万一我离开了这里，我的妻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怎么赔！” 厉明谦看了白音，“你看她都已经睡着了，我们在这里，这么大声的说话，会吵醒她的，而且这个地方没有桌子椅子，你也在这里站了这么久，难道不累吗？” 姜一程似乎被说动了。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坐了一个小时的出租车，还大闹了一顿。原本不觉疲倦，被他这么一推及，还真有那么一点累。 “那你给我保证，阿音不会有任何问题！要是她出了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 “好。” 姜一程走了两步，“你带路。” 厉明谦点头，走出解剖室之后，左转打开了旁边的会客室的大门，“你先进去坐，我让他们去给你倒杯水。” “我要咖啡，最好还是现磨的。” “好，没问题。” 厉明谦终于抽出时间去找蒲千凝。 稍缓了情绪的她，呆呆的坐在工位上敷着被打肿的脸颊。 “你……”厉明谦大步上前，用力的扒开了她的手，“他打的？你也不阻止？” 后半句，明显在责怪梁子远。 梁子远也懒得跟他辩解，“那家伙呢？” “会客室里，我过来给他倒杯咖啡，现磨的。” “挺会享受的嘛，让他等着，我一会亲自给他端过去。”梁子远眉宇之间露出了一种坏笑。 “你该不会是想……” 梁子远耸了耸肩。 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我的现磨咖啡呢？”姜一程的左手打开，搭在沙发的靠背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大爷的样子。 “竟然是现磨咖啡，当然需要现煮了，一会儿，会有人送进来。” 姜一程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 “说说你白音的事？” “你想听什么？” “都可以，大家闲聊一下嘛。” 姜一程听他怎么说，也就放轻松了，“我和阿音是高中同学，高中毕业之后，我们俩就一起申请了国外的学校，但是我的申请没有通过，而出国念书，又是阿音的梦想，所以我就让她放心大胆的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我留在国内，一边学习，一边工作。” “这么说是你供她念的大学？” “也不能这么说，我打工赚的钱，都不够给她打越洋电话的。大学毕业后，她选择了留在国外，而我进了一家外企。 一个女孩子在国外找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阿音呢，有报喜不报忧，让我对她很是担心。 我就拖在国外的一个哥们帮我打听，这才知道他在一家公司里只是做前台。 我寻思着，这样下去不行，就跟老板申请，到国外工作，从低层做起，一步一步爬到了今天的位置，也算是小有成就吧。” 姜一程拉了拉身上那套并不合身的西装。 “你们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四年前吧。” 如果厉明谦没记错，那个时候的白音，已经跟季庭衡保持着暧-昧关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为什么还会跟姜一程结婚？ “奉子成婚？” “没错！”姜一程扬起了嘴角，“你不知道当时阿音知道自己怀孕了，有多开心，整个人完全开心到傻了，好久都没说的上一句话。我现在想起他当时的那个表情，我就忍不住开怀大笑。” 厉明谦听懂了，那是惊吓，不是开心，“你们没有做防御措施？” “当然有了！阿音一直偷偷在吃事后药，还以为我不知道，所以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她的药换成了维生素，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上爸爸呢！” 姜一程忍不住拿出了手机，“我给你看我儿子的照片。” 厉明谦看到照片，眉头微微一顿。这孩子长得跟季庭衡、季庭衡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 再看他的脸，与姜一程找不到半点相同之处。 这孩子，莫非是…… “怎么样可爱吧！” “嗯，很可爱。” 姜一程打量着厉明谦，“你们家孩子几岁了？男孩还是女孩？” “一儿一女，龙凤胎，今年五岁了。” 姜一程那炫耀的小脸顷刻就变了，“不是，说好了要给我搬，现磨咖啡吗？咖啡呢？” 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刚落，梁子远就端着三杯咖啡进来了，看着厉明谦，用眼睛暗示了其中一杯。 厉明谦把那杯被暗示的咖啡递过去，“尝尝，这可是梁法医的私人珍藏品，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拿出来招待客人的。” “哦，那我倒要品尝品尝！” 梁子远和厉明谦分别拿起来另外两杯，暗笑着看着姜一程。 敏感如姜一程，“慢着，你们该不会是在咖啡里加了什么吧？” “你想多了。” 通常讲这句话的，一定就是有问题的！ “我要喝你这杯！”他指了指梁子远的咖啡。 这家伙再怎么笨，也不会碰到在自己的咖啡里下毒。 “你确定？” “没错，我就要喝你手上的那一杯！” 梁子远无奈的跟他换了咖啡，拿起托盘里的白砂糖，往咖啡里加了半包白沙糖后，搅拌均匀之后，放到嘴巴喝了一口，“你怎么还不喝？一会冷了可就不好喝了，这可是正宗意大利咖啡，我朋友前阵子，去旅游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尝尝？” 姜一程看着厉明谦，他也在喝咖啡，“不愧是意大利咖啡，入口即化，还带着一种醇味。今天可真要感激你呀，若不然我还没办法喝到这么浓郁的咖啡！” “是吗？那我要尝尝！”姜一程没再犹豫，小小的喝了一口，“你说的对，这咖啡真好喝！” 梁子远挑眉：还要求喝现磨的，自己完全不懂咖啡嘛，打不过就是速溶咖啡冲泡的。 “你喜欢喝就好。”梁子远道，“听说你要告我们？”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哪没，一定是什么地方发生误会了，呵呵，我怎么可能会告你们呢？”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要跟这位警察同志提出报案请求了？” “你要告我？” “是的，伤人及蓄意破坏公物，两项罪名。当然了，警察办案讲究的是真凭实据，只需要法官相信就可以了，不需要你承认的。” 第123章 黑水漂白 姜一程拿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着，一张一合的嘴角，还想辩解，可眼下的情况，似乎对自己很不利。 “子远，你瞧瞧，你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有些事，也并不一定是要通过法律手段来解决了嘛。” “你的意思是，私了？”梁子远的尾音拖得有些长，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姜一程的身上，思考着厉明谦的话，是否暗藏其他的玄机。 姜一程似乎并没有顺着台阶下，“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私了？” “兄弟，听我说，别这么激动，你忘了，你还有个三岁的儿子，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他可怎么办？刚才你不要说了，这孩子是因为你换了白音的维生素片，才把白音娶到手的。放着美娇妻不管，去蹲四面墙，不值当！” “你说的这些我懂，可我怎么可以白白受人冤枉呢？” “冤枉？”梁子远好奇的挑了眉，颇有兴趣的想要知道，他是如何将黑洗白的，“说说看，我们冤枉你什么了？” “哦，那可就多了……”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听你慢慢说。”梁子远淡定的端起咖啡杯，又抿了一口。 姜一程闷哼，“难怪外面的坏人越来越多，原来你们都把时间花在了这里！” “哦，我们怎么浪费时间了，你倒是说说看？”厉明谦笑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到这个地方来，是因为你要告他们，说他们……嘶，哎哟，我想不起来了，你刚才说要告他们什么来着？要不，你再说一次？” “什么？”梁子远自觉搞笑，明明是他在这里撒泼，反倒要告他们，他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手上的咖啡杯重重的落在杯蝶上，“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还记得你刚才打的那女孩吧？我让人给她去验伤，然后把相关的材料，层层递交上去，至于法院怎么判，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梁子远起身往外走，连手上的咖啡杯都没有放下，一出门就唤来了童卉，“马上去验一验上面的指纹，然后把上面的指纹和药瓶的指纹作对比。” “好的，我这就去。” 而被扔下的姜一程也生气的把咖啡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 “你看这样吧，事情我们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你先回酒店休息，有什么消息我们立刻通知你。” “不行，今天这件事你不给我一个交代，说什么我也不会离开！” “那你需要我们交代什么？是交代你砸坏了东西，还是交代你打了人？”厉明谦的目光变得锐利了，全身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寒气。 这股寒气，瞬间通过五官、皮肤，钻进了姜一程的身体里，让他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布满了手臂。 他自己做了什么他当然清楚，又有监控为证，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做，这件事情都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掩盖不过去的。 “那…好吧，那我回去等你的消息。”姜一程推着自己的行李箱，往外走。 一步三回头，似乎还留恋着什么。 厉明谦依然坐在沙发上，目光如冰窖里的寒冰，像冰锥，追着姜一程，“还有什么疑问吗？” “阿音……” “你不提我还忘了。”厉明谦起身，淡定的向前走去，“千凝，麻烦你带姜先生去办理相关的手续。” 蒲千凝一愣，她听错了吗？厉明谦明知道自己跟姜一程……为什么要让她去做这件事？ “还愣着干什么，耽误了姜先生的时间，这损失，你可赔不起！” 蒲千凝看了梁子远，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求救的信号，梁子远只是说了一句，“去吧。” “哦。”蒲千凝僵硬的向前走去，害怕的看了姜一程，赶紧低头，“请姜先生跟我来……” 只是擦肩而过，姜一程清楚的看到了蒲千凝脸上的红印，嘴角的瘀伤，内疚划过心间，这才知道刚才的自己出手有多重。 “那个……” “姜先生，请你在这上面签字。”蒲千凝递上了文件。 姜一程看到函头，没有紧锁，“我……那……不能签，我不能签。” 他，仓惶而逃。 几度滑稽的撞人、撞墙，终于跌跌撞撞的下课楼，逃出了鉴定中心的大门。 一直等在一楼大厅的白音同事见状，赶紧追上去，“姜先生，你等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欸……” 高跟鞋不小心拐了脚，最终还是没追上，转头看了刚才伸手扶自己的人，“谢谢你。” “不客气。”唐毅顿了顿，“你是白音的同事吧，不知道我们是否方便给你做一份笔录，我们想了解一下白音的事情。” “啊…好。” 唐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她请进了一楼的会客室。 “先介绍你自己，再说说你跟白音的关系。” “我叫齐琪，是白音姐的下属，进公司三年了。 平时白音姐有很多工作，忙不过来，都会交代给我去做，之前我也因为工作的关系去过白音姐家，与姜先生有过接触吧，所以这次季总才会派我陪跟姜先生一起过来。” “你们公司里华人多吗？” 齐琪明白这话的意思，“因为我们的老总是华人，明白在国外生活不易，主要是华人去面试，各方面又不差的，他都会留下来培养的。” “依你之见，白音的性格如何？” “刚开始接触的时候，觉得她挺难相处的，要求又多，又严格，有好几次，都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把我骂哭了，要不是因为身无分文，欠了房东三个月的房租，我都辞职了。 后来相处久了，也就明白了，白音姐在工作上对我们要求挺严苛的，但在生活上却处处关心我们，在她知道我欠了三个月的房租之后，二话没说，就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先渡过难关。也就因为这样吧，所以我才一直留在她的身边。” “她跟季总的事，你知道吗？” 齐琪笑了，“你的问题真直接！这事，是公司里公开的秘密，我当然知道，甚至我还知道，白音姐出事了，有不少人在暗自拍手叫好。” “你的意思是她的人缘不好？” “不，她不在了，大家才有机会接近季总。” “那你也这么想？” 第124章 我不可以 齐琪被问笑了，“我有男朋友。” “这和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你要知道，不是每一个人女生，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是高富帅。 嗯…或者我这么说吧，你的男朋友很帅很有钱，可是他不爱你，不会把自己的钱给你花，甚至你还要整天担心，他在外面有没有其他的女人。这样的日子，会把人逼疯的。 还不如，找一个各方面条件欠一些的，生活态度积极、乐观向上的，可能他没有办法给你很多钱，但他会久不久给你带来惊喜，愿意把所有的积蓄花在你身上，而你也不用担心他在外面被人窥视。” 唐毅不知道齐琪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假装这样想，不敢轻易接话，“那姜先生呢？你对他了解多少？” “我觉得他性格有些古怪，有点神经质的感觉，成天神神叨叨的，嘴角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好像是在自己跟自己说话一样。”齐琪揉了揉手臂，隐藏着内心深处的恐惧。 “他和白音的感情如何？” 这问题问得有些瞎，要是他们俩感情好会闹离婚？ “有几次我看到白音姐身上有伤，曾怀疑过，是不是被她丈夫打的，不过白音姐只是笑了笑，什么都不肯说。仔细想想，如果是我，这么丢脸的事情，我也不想说。后来没过多久就听说他们在办理离婚手续。” 她寻思着，“小哥哥，我可不可以了解一下，白音姐是怎么死的？” “案件正在调查中，不方便透露。”唐毅看着她的表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是这样的，那天早上，我去白音姐家接她，都已经走到半路了，姜先生还打电话过来说，白音姐的维生素片忘记拿了，要给她送过去。 当时白音姐表示，忘了就忘了，去到机场或到济北市，再买就是了，姜先生不依不挠的非要送过来。 一瓶维生素片也用不了多少钱，姜先生到好，非要打车送过。白音姐家离机场很远，即便最后是我送她回去的，他也花了好几百，这笔钱怎么也不划算。” “也许人家是觉得，妻子一走，有好几天不能见面，心里想念得紧，找一个借口过来，见妻子一面呢？” 齐琪点头，“肖磊也这么说。如果他们是恩爱的新婚夫妻，这还有点可能，可他们是……我现在怎么想都觉得这个事不对。” “为什么你会怀疑这瓶维生素片？” “听你这意思，那瓶维生素片真的有问题？” “我没有这么说。” 齐琪明白，有些事情不方便向自己透露，“我只是觉得奇怪。” “除了维生素片，他还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不太记得了，因为他们后来走到一边去说话，具体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那肖磊呢，他跟白音之间的关系如何？” 齐琪眨了几下眼睛，似乎觉得这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普通同事关系了？” “他喜欢白音？” “啊？” “当我什么都没说。”唐毅收回了自己的问题。 不过，齐琪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之前我们有怀疑过，今天你这么一说吧，好像还就停像这么一回事的，因为肖磊对白音姐的关心程度，有点超越友情了。” “具体说说。” “也就是平时加班的时候，肖磊都会点些白音姐喜欢吃的，在她睡着的时候，又会给她披衣服，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什么的。同事之间，做这些挺正常的，可时间长了……”齐琪莞尔一笑。 唐毅明白她的言外之意，“行吧，今天辛苦你了，事情我们都大概了解了，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跟你联系。” “好。” 送走了齐琪，唐毅立刻给厉明谦打电话，“这边ok了。” “你先回队里，我想等一份报告。” 唐毅一听就知道，这是厉明谦的借口，他是想等蒲千凝下班，送她回去吧！“千凝喜欢百合花。” 下一秒，电话断了。 “咱们继续。” 童卉点头，“维生素片上的确有姜一程的指纹，而从刚才齐琪的话里，也可以证明了，他曾碰过这维生素片。” 但这份指纹报告，显然已经失去了意义。 有人证明，姜一程碰过维生素片，而维生素片里的确含有氰化钾，可却不能说明，这毒是姜一程下的。 “还有一点，如果她一直拒绝做尸检，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白音的死，是不是因为氰化物中毒。” 表面证据成立是没有用的，上到法院，根本就不能够作为证据。 梁子远叹气，“我看今天就先这样吧，大家也都累了，回去休息，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 “明谦，你顺路把千凝送回去吧。”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看看你的脸肿成这样，你确定要一个人走在大街上？” 蒲千凝已经忘了这事，“我戴个口罩就行。” “一定要这么逞强吗？”厉明谦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童卉帮腔，“是啊，千凝，还是让厉队送送你吧。” 大家都这么说了，蒲千凝也不好再坚持什么，送就送吧，又不是没送过。 “脸还疼吗？”厉明谦终于找到机会，单独问这个问题。 “不疼了。” “以后要学会保护自己。” 无语，“总不能跟他硬碰硬吧？” “傻站在那里，让他打？” “呵呵，好像也是。” 厉明谦打了车灯，靠边停车，“对不起，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及时出现。” 前几天是这样，今天就是这样。 那天她平安无事，是因为许悦已经想通了，而今天……他不敢在细想。 “哎哟，我又没什么事。” 厉明谦闷哼，用手碰了她的脸颊，她嘶着嘴躲开了。 “还说没事！” “其实，不怪姜一程，是我自己说话不注意，刺激了他，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死者家属，我会小心的。” 厉明谦不说话。 指尖在方向盘上敲着。 蒲千凝最害怕的就是他一声不吭，总觉得有一股凉飕飕的气息，从各个地方钻进她的身体里。 她，打了一个哆嗦。 只听哒的一声，厉明谦松开了安全带。 下一秒，黑影压过来。 蒲千凝挣扎着要推开他。 “他可以抱你，我为什么不可以？” 第125章 被查岗了 拜托，这是一回事？ 蒲千凝还在推。 “不许推！” 蒲千凝：…… “是在怪我刚才硬要你面对姜一程？”察觉她不想说话，又补充道，“我是想你明白，逃避固然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但问题不会得到解决，只有你学会了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用自己的方式去克服它，才是上策。” 这长篇大论，蒲千凝一点也不想听，眼光飘来飘去，忽然看到一摸，穿着制服的身影向他们走来，“那个…我们停车在这里，好像会阻碍交通欸。” 厉明谦没听见。 “要是再不把车开走，交警可要过来了。” “要骗我能不能找个好一点的理由？” “我没有骗你，交警真的走过来了！” 哒哒哒，有人敲了车窗。 不管。 哒哒哒，敲窗户的声音又重了几分。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瞧窗户的声音显然不和谐，让人一听就觉得心烦。 “你以为故意敲了窗子，我就会上当？” “不是我的敲的，我手没那么长。” 好像也对。 厉明谦放开了她，转身看到了带着白色头盔的交警，他示意着把窗户降下来，“不好意思，因为她的安全带卡住了。” 交警看了看厉明谦，又看了蒲千凝，那安全带好好的系着，哪像被卡住的样子，真把他当成三岁小孩骗？ “身份证、驾照，还有你的。” “兄弟，我刚才真的在帮她弄安全带。” “谁跟你是兄弟呢！身份证、驾照。”交警又重复了一遍。 大家都是同事，蒲千凝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主动的递上了自己的身份证，“不好意思，刚才我们的确在弄安全带。” 交警更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把你的口罩拿下来。” “他打的？” “不是啊。” “这位女士请你不用害怕，要是这家伙真的对你做出了不礼貌的事情，你可以跟我们说。”交警的声音严厉了起来，“别磨磨蹭蹭的，赶紧把身份证和驾照拿出来！” 交警看着厉明谦身份证上的名字，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三个字，可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她的脸，真的不是你打的？” 爱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对她动手？ “美女，我提醒你，遇到危险，要学会用正确的方式保护自己！好了，你们赶紧把车开走吧！”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们立刻把车开走。” 交警往后退了一步，让他们把车开出去，蒲千凝憋了好久，哗的一声笑了出来。 “心情好点了吧？一起去吃东西？” 蒲千凝摸了摸自己的脸，“算了，我还是回去吃泡面吧。” “你觉得，我会让你在我面前吃那种东西吗！” 泡面怎么了，它挺好吃的呀？ 有辣的、不辣的，香辣的、麻辣的，海鲜、鸡汤。哦，对了，还有她最爱的老坛酸菜牛肉味的。 每天吃一种不同的味道，都能吃一个星期啦！ 蒲千凝暗暗瞅了他一眼，没敢把这些话告诉他。 可要说他们俩一起吃饭吧，其实还真挺有阴影的，吃个饭都能吃出命案来。 呸！ 这种事情千万不能乱想，万一好的不灵，坏的灵，那可怎么办！ “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前面有家超市，我们去超市逛逛。要是我没弄错，家里冰箱都空了吧？” 蒲千凝呵呵一声，上一次冰箱填满，还是她生病的时候，他填的。何总不好意思，怎么一而再三的麻烦人家吧，“不用去了，我们家冰箱满满的。” “既然这样，那就去你家吃，这也省得你被人当猴子看。” “啊？” “有什么问题？” “我好像没有邀请你去我家。” “哦，那你想邀请谁去？文灏么？” 蒲千凝挠头了，这家伙怎么这么敏感，一句话没说好，就要生气了似的，他以前也不这样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我说，你到底想干嘛？” 厉明谦要被打败了，他的言行举止都已经那么明显了，连唐毅那种慢半拍的人都已经察觉了，这小丫头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分明就是在假装！ “那你说我想干嘛？” 这问题问的！她要知道，还需要明知故问？她没这么无聊吧。 嗡嗡—— 厉明谦的手机响了，“衡哥，怎么了？” “是这样的，公司这边临时出了点事，我打算明天回去一趟，我的两个助理会留在济北市处理后续工作，就想问问看你们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白音的案子，他们还没处理出一个头绪来，季庭衡就要离开，这从程序上不合理呀。 可在案发时间，季庭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这个案子也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与他有关。 “按程序，你是要往上报的，所以我已经咨询过我的律师了，他已经帮我办理好了相关的手续，晚一点你就会接到上级的电话了。” “敲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好像我怀疑你似的。” “怀疑我也挺正常的，谁让我跟她是那种关系呢。” 厉明谦尴尬一笑。 “行了，给我一句痛快话，来还是不来？我还没见着你那位小法医呢！让他一起过来？” “恐怕不太方便吧。” “怎么，还怕我把人抢走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觉得吧，没有提前跟她打招呼，就冒冒然然的带她出去跟你见面……” “哦，也对，是我唐突了，还是你设想的周到。那下次吧，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下个月我就回来了。”季庭衡顿了顿，“那你一个人过来？” 厉明谦转脸看了蒲千凝，“好吧，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 “有事你就去，这离我家也没多远了，走两步就到了。” “不差这点时间，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而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蒲千凝坐得特别难受，主要还是心里不舒服。 刚才那个电话她在断续的听到了不少内容，又在厉明谦的对话里推测，大概是朋友想见他的女朋友，而他不大愿意带出去。 原来，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 若是真是这样，那他对自己做的事情，就真的太过分了！她可没兴趣做别人情感的第3者。 车子刚靠边停下，蒲千凝就推门而出，连一句道别都没有说。 厉明谦愈发看不懂了，这小丫头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126章 临时任务 “哟，这么快就到了？刚才还刚说到你。”季庭衡笑着。 厉明谦可笑不出来，要不是这两家伙搞破坏，他会在这里？ “女人啊，你千万不能对她太好，若不然啊，以后可就欺负到你身上了！” 梁子远表示认可，“你看，我就被你嫂子吃的死死的，大气可都不敢出！” “欸，所以这还是单身生活，比较令人愉快！” “行了，别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梁子远递上了一杯茶，“回头有时间了，我好好跟千凝聊聊，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心结，帮你把这心结解了。” “什么意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知道的，千凝妈妈一直不喜欢女儿从事法医这一行，想让她去医院里上班。 千凝自己不乐意啊，你也看到了，她在这方面的确小有天分。 可是千凝妈妈是小学老师，好像还是教导处主任，把对待学生的那一套说一不二在女儿身上，被逼着女儿，按照他选的路来走。所以，当初我就跟千凝妈妈说，要是孩子喜欢，就让她做呗。” 季庭衡听懂了，“这种事不是一句两句能够改变了。” “对。然后你又是刑警，这风里来，雨里去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拿命在博，要哪天有点什么，你女儿怎么办？” “这倒是啊，天下父母一般心。”季庭衡也曾为人父母，很容易体会到梁子远说的，“要是我没猜错，这丫头是独生女吧？” “应该是吧，具体的我也没细问。不过，90后不都是独生子女多嘛？” 厉明谦不确定的反问，“你们的意思是，千凝的心结在于她妈妈？” “这只是我的猜测。” 季庭衡接话，“要是知道问题在哪解决就行了。” “我跟你们说，没这么简单。”梁子远跟蒲妈妈接触过几次，蒲妈妈的强势和唠叨，一直让他挺害怕的，“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最大的感触就是，还好我不是她女婿。” “哈哈哈，你看看你把人家吓唬成什么样了，现在是让你来帮着撮合，不是让你来搞破坏的。 走岳母政策，你只需要记住三点就行了：时时刻刻以她女儿为先，言行举止要表现出对她女儿的好，心里眼里只有她女儿。 你要真能做到这三点，石头都会被你感动了。” 季庭衡说的这三点，听起来挺简单的，长年累月的怎么坚持做下来，那也挺考验人的。 “现在我应该怎么办？” 梁子远无奈到家了，“平时也没瞧着你这么笨，怎么一到追女生的问题上，智商就瞬间化为负数呢，当务之急当然是先把人追到手啊，人都不是你的，走什么岳母政策？” “软的不行，就来点硬的呗！”季庭衡道。 “衡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家伙在工作上忒严格，好几次都把人家骂哭了，私下里又开始使劲的哄人家，要换了你是女孩，你能受得了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 “公私分明，不对吗？” 没错，他喜欢千凝，可同时她也是自己的下属，公归公，私归私，这点他必须要分得很清楚！ “这个……”梁子远语塞了，“关键你得考虑别人是否能接受。对吧？”他拉上了季庭衡。 厉明谦扯了嘴角。 他喜欢的女孩，观点必须要跟他保持一致，他也相信，蒲千凝在这个问题上，是认可他的做法的。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不管他们俩说了些什么，他都只是当成故事在听，礼貌的接话，却又不在心里留下半片痕迹。 久了，梁子远也看出了他的敷衍，“文灏那小子怎么还没到？” “不知道，说是临时有个小任务，要九点以后才能过来。”季庭衡看了时间，“我们边吃边等。” 董文灏哪有什么临时小任务，他是因为惦记某人，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借着这一次外出的机会，来看她一眼。 “你回来啦！” 蒲千凝一惊，看着这不知道从哪里看出来的人，往后退了一步，赶紧摸了摸脸，看看口罩是否还戴在自己的脸上，“你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就过来了。” “我要办事情，正好路过。你的脚都好了吗，上一次实在不好意思，临时要出一个大任务，一去就半个多月，不能打电话，也不可以跟外面联系，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没关系。” “你怎么戴着口罩？是生病了吗？”他上前一步，想要探探蒲千凝的体温。 手刚搭在她的额头上，蒲千凝的耳朵就飘来一句话：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这句话让他打了一个冷颤，赶紧拿开了他的手，“这不是天冷，凉风吹的脸疼，戴个口罩防风。” “那把你的口罩拿下来让我看你一眼。” “又不是没见过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就为了看你一眼，你竟然倒好戴着口罩不许我见！” 蒲千凝苦笑，换了哪一天，他绝对会把口罩摘下来，可今天……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过敏了，实在不方便让你看。” “过敏了，你吃什么东西过敏啦？严不严重？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瞧瞧？”董文灏紧张了，“你就把口罩拿下来让我瞧一眼，我保证绝对不会笑你的。” “下次吧，下次你过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请你吃饭。” 他出门一次不容易，这个星期已经连续外出两次，下一次外出的机会可要等到下个月啦，他可等不及，“没关系的，就算你过敏了也是最漂亮的，就拿下来让我看看吧。” 说着，伸手去扯她的口罩。 那单薄的口罩哪里经得起他们两个这样的折腾，没两下就被他摘下来了，“你这脸……” 蒲千凝赶紧用手捂着，“好了，我都说不要看了。”说罢一把抢过口罩，重新戴在脸上。 “告诉我，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我帮你去收拾他！真是太过分了，连女人都打！”董文灏的怒火直冲头顶，恨不得立刻把那人揪出来，“你别怕，我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欺负你！” 董文灏的任性，忽然让蒲千凝心头一暖，“你要去把他收拾了，我还得去警局把你领出来，到时候你回队里，免不了要受一顿处罚。” “那又怎样，我不怕！” 第127章 我的妹妹 蒲千凝被逗笑了，刚才萦绕在心底的小情绪，也随之飘散，“好，你不怕，我怕行了吧。” “有我在，你也不需要害怕！”董文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谁欺负你尽管告诉哥，哥帮你收拾他！” “你别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谢谢你啊。” 董文灏不乐意了，“我这么认真，你却把我的话，当成玩笑在听。” 他的直言揭穿，让蒲千凝不好意思，“你刚才不是说办事路过吗？让你还有事情就赶紧去。” “我那事不着急的，你吃饭了吗？要不我先陪你吃点？”感觉她想拒绝，“泡面也可以。” “那上去吧。” 蒲千凝指了指茶几上的杯子，“要喝水自己倒，我去厨房煮面。” “你去休息，煮面的是交给我。” “怎么可以？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自己动手的道理。” “我可从来没把我自己当成客人。”感觉蒲千凝不高兴，“就说你刚才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吧，记住，以后我是你哥，哥哥照顾妹妹，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蒲千凝噗呲一声，笑了，“我爸妈就我这么一个女儿。” “他们应该不会介意多我这半个儿子的。还有啊，改天你带我去见见他们，也好让我给他们倒杯茶。” 女婿被称为半个儿，“你……” “怎么？干儿子给干爸干妈倒茶不行吗？” “哦。” “过来吃饭吧，我给你泡了一碗老坛酸菜牛肉面。” 饭桌上只有一碗面，“你不吃吗？” “我不吃这种垃圾食品。”不过，看着你吃，也挺好，“再不吃，面该坨了。” 看到蒲千凝的脸上还戴着口罩，董文灏立刻走向了厨房，“你吃吧，我不看你，我去给你煮两个鸡蛋，用鸡蛋揉一揉，可以去淤血。我刚进队里的时候受伤，他们也是这么教我的。” 熟鸡蛋祛瘀比较受人们推崇，但往往比较适合轻微淤青，对于重淤青见效不太快且不彻底。 “别忙啦，一会我自己煮就好。” “举手之劳，你赶紧吃呗，吃完了就可以敷了。” 蒲千凝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隐隐觉得不安，“文灏，你还有事的话就先走吧，煮鸡蛋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的。” 如此明显的拒绝，董文灏要是听不出来，那他可就真是笨蛋，“你是不是误会了？以为我做这么多事，是为了追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很早之前就已经拒绝了我。” “那你……” 董文灏拉开了蒲千凝对面的椅子，“你知道我的工作环境的，周围都是男生，这些年，忙着工作，也没有什么机会认识女生，好不容易认识你，你又拒绝了我，哎……做不成情侣，难道就不能做朋友吗？” “还是说，你害怕我整天跟在你身边，会让你找不到男朋友？这样吧，等你遇到喜欢的男孩，我立刻从你的面前消失，绝对不会让他产生任何误会。” “说了是朋友，为什么要消失？” 董文灏嘿嘿一笑，“这么说你是答应跟我做朋友了？那以后你不许拒绝我来这里找你玩。” 朋友归朋友，“还是提个小小的要求吧，能不能过来的时候提前跟我打个电话？” 蒲千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了，“至少提前半个小时吧？” 董文灏不愿意提前给她打电话，是害怕被拒绝，不过现在把话挑明了，那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这应该可以。”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脸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蒲千凝也一肚子苦水，此刻也不知怎的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 “你是说当时二哥三哥都在，可他们竟然没有帮你出头？”董文灏重重地捶了桌子，“他们俩太过分了，尤其是三哥，他怎么可以逼你去面对那家伙！” “别冲动，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 董文灏的火气大，“就算我想冲动，我也要找到那家伙呀，你都没告诉我的家伙是谁，我去找谁呀！我只是为你抱不平！” “好啦好啦，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可是，你在这吼破天也没有用呀。” “就不喜欢你们这种，做什么事情都瞻前顾后的，把所有的情绪都收起来了，自认为有多高尚，觉得自己很冷静，拜托，人怎么可以没有情绪，那跟木偶有什么区别！” 蒲千凝笑着摇头。 不过，像董文灏这样，喜欢就大声说，开心就大笑，生气就捶桌子、发脾气，也挺好的。 “有个问题，我其实挺好奇的，都这么长时间了，三哥知道你喜欢他了吗？”若是知道，那还这样做，那就是过分过分乘以二。 蒲千凝耸了耸肩，“我感觉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刚才我听到他打电话，是谁打来的我不知道，反正电话里就说着让他把女朋友带出去让大家见见。呃……你知道那女孩是谁吗？” “有这事吗？我不知道哦，一会我约了他和二哥一起给大哥践行，我把他灌醉，然后趁机问问他。” “还是不要了。”蒲千凝有些怕。 董文灏伸手捏她的鼻子，“你呀，只要一说到他，所有的自信都没了，你到底在怕他什么？” “喂，好像你也挺怕他的。”说完，两个人，一起笑了。 “好啦，我这边没什么啦，你不是约了人吗，赶紧过去吧，兄弟比较重要！” 董文灏一点也不想走，可要是不走，又害怕她起疑心，“嗯，那一会儿你记得拿鸡蛋敷脸，以后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不管我在做什么，一定第一时间赶过来，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捶了捶自己心口，暗示着自己一定会力挺她的。 蒲千凝认真的点头，“谢谢。” “不用客气的，我亲爱的妹妹！”董文灏恋恋不舍的关上了大门，挂满笑容的脸，忽然凝结了。 这个妹妹，他认得心不甘情不愿，可又有什么办法？ 谁让他喜欢她，而她不喜欢自己。 不过，没想到，这傻丫头居然会认为厉明谦喜欢别人。 这就是当局者迷？ 董文灏的脸总算有些轻松了，只要他们俩没有正式在一起事情就还有转机！ 第128章 又装喝醉 “哟，这么晚还以为你不过来了呢。” 三个男人，都有些微醺。 董文灏的脸黑乎乎的，一进来就先倒酒，一连喝了三大杯，也不知道，是为自己的迟到道歉自罚三杯，还是想来个不醉不归。 在他倒第四杯酒的时候，梁子远抢了他的酒杯，“这酒可没得罪你啊。” “你得罪我了，行了吧。”董文灏抢回酒杯，闷头就是一杯。 “嘿你这小子！” 劝酒的，都被喝酒的骂了。 “我倒是挺好奇的，老二怎么得罪你了？” “你问他。”董文灏看着厉明谦。 事关他们俩，不用说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了。 “你刚才去找她了？” “幸好我去找她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们俩合起伙来，把她欺负成什么样了！” 厉明谦道：“那是工作。” “我不管什么工作不工作，我只知道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们俩明明就在她身边，却没有一个帮她出头的！” “头不是这么出的。” “那你告诉我，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不处理。” 董文灏重重的把酒杯砸下，“好，你不处理，我处理！” 说着就要离开。 “坐下！”厉明谦又重复了一遍，“我叫你坐下！” 董文灏闷闷的坐下，有那么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害怕厉明谦，把他的话当成圣旨。 “这件事你不许插手，听到了没有！”厉明谦的话，不容任何人质疑。 梁子远也开了口，“我同意，明谦的话。”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季庭衡插话。 厉明谦和梁子远异口同声，“没事！” “也就是说，这件事跟我多少，也有些关系了？” 厉明谦和梁子远不说话，季庭衡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而这一回，轮到董文灏看不懂了，“什么意思？” “不说这个了，大家喝酒吧。” 梁子远的话，像是遥控器上的暂停键，把事情暂停在了这里，“衡哥，明天几点的航班，需不需要我开车送你？” “不用这么麻烦了，现在打个车挺方便的。瞧瞧，我这么多年没回国，都不知道国内已经发展的这么前卫了，一部手机就可以走遍全国了。 所以呀，这就促使我，要用最短的时间，把事业迁回来。” “哦？那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聚会了。”梁子远接话。 “当然要多聚聚，咱兄弟几个可是一个大院长大的，不管遇到多少事情，兄弟之间的情谊都是在的。”这句话显然是跟某两人说的。 可那两人，像是完全没听见似的，毫无反应。 “来，为了我们多年的友情干杯！”梁子远拿起了酒杯。 其余几人也纷纷拿起酒杯。 酒杯刚碰在一起，董文灏就先喝了，接着厉明谦也默默的喝下。 然，即便梁子远怎么努力的调节气氛，包厢里的氛围还是无法回到最初，没多久就散了。 厉明谦主动提出了要送季庭衡回酒店，季庭衡迟疑了两秒，还是点头答应了，“有话跟我说？” “白音的孩子，是你的？” 季庭衡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查出来了，“我也是前阵子才知道的。” “哦？” “她一直都没告诉我，我也没有见过那孩子，所以我很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抢孩子的抚养权。 你也知道的儿子嘛，男方家肯定会比较在意的，要他们放弃抚养权，那是不可能的事。 一直到半年前，我跟她去应酬，在酒会上她喝多了，我送她回家，见到男孩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孩子跟枫枫长得一模一样，若说她不是我的孩子，我怎么都不肯相信，后来我找了一个机会去问她，他还不肯告诉我，一直到我偷偷的男孩子的头发，就做了dna，白音才承认。” “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我不确定肖磊有没有看过那份报告，我当时是请他帮我拿去的。” 听到肖磊的名字，厉明谦的表情微变，“他喜欢白音？” “这点，我也感觉到了。不过，优秀的女孩，喜欢的人多，不也挺正常的？就像你和文灏都喜欢同一个女孩一样。” 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厉明谦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看到今天文灏护着那女孩、想为她出头的样子，我越来越好奇，那女孩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 “时间不早了，明早你还要赶飞机，早点睡吧。”厉明谦离开了季庭衡的房间。 刚开门，就看到了齐琪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保温壶。她对厉明谦微微一笑，“厉队，谢谢你送季总回来。我刚才去买了些白粥，喝完酒，吃点热的粥，胃会舒服一些，你要不要进来一起吃？” 显然，她只是客气一下。 “不用了。” 喝完酒，有个女人给自己送上一碗热乎乎的粥，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忽然想起了前几天喝多酒，误去蒲千凝家，她给自己到的蜜糖水，犹豫了几秒，打了车，往珺喜小区而去。 也不知今晚的酒喝得够不够多，身上的味能不能瞒过蒲千凝那敏感的小鼻子，看了一眼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毫不犹豫的买了一瓶江小白，这才上楼。 可惜，今晚的酒喝得欠了点，勇气似乎也欠了点，手指在门铃处停了又停，很久都没有敲响门铃。 来来回回的在蒲千凝家门外的走廊走动，不断的看向手上的那瓶酒。 静悄悄的走廊，传来这样奇怪的声音，显然是不对的，蒲千凝坐在沙发里，思考了几秒，起身往门外走去。 透过猫眼，看清楚了走廊外的情况。 他又来干什么？ 蒲千凝的手，放在门上，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而这时，厉明谦骨气了极大的勇气，拧开了手上的那瓶酒，先是喝了一大口，又将酒倒在手上，摸了摸脖子。 一股又凉又辣的感觉，透过颈部，侵入了他的身体里。 他打了一个寒颤。 这感觉，不舒服啊！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喝完剩下的大半瓶酒时，门从里面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蒲千凝的声音，“原来你的喝醉是装的！” 证据确凿，厉明谦无法解释，“可以进去再说吗？” “进来吧。” 蒲千凝也不想站在门口跟他对话，免得左邻右舍把他们的话听去了，还以为她怎么着了呢。 第129章 还在逃避 喝了酒的人，千万不能吹凉风，蒲千凝把窗户关小了些，屋子里，立刻散发着浓烈的酒精味。 她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默默的走进厨房，给他冲了一杯温蜜糖水，一言不发的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厉明谦趁机拉了她的手。 蒲千凝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坐在离他不远的沙发上。 “如果我告诉你上次我没有装，你会相信我吗？” “也就是说你第一次是装的？”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喝醉，是他无意中破坏了她与董文灏的相亲，现在回想起来，原来自己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她。 身体，果然比心诚实。 “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为什么的。”厉明谦迷离的醉眼，认真的看着蒲千凝。 蒲千凝的心一紧。 她怀疑过，只是不敢细想，包括现在也一样，“我去给你拿床被子，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 厉明谦快速的伸手，将她拦下，重新将她扯坐回了沙发上。 “你喝多了，我们还是改天再说吧。”蒲千凝又一次想逃。 然，厉明谦怎么可能会让她逃开？ 用力一拉，将人用力的往自己身边拉近。 也不知是蒲千凝没站稳，还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远，厉明谦没有计算清楚，蒲千凝坐下的时候，坐空了。 厉明谦一惊，生怕她会摔疼，想将她护在怀里，结果，先后跌坐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缝隙上。 他的手，扶着她的脖子。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这是他第一次，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的脸。 这也是她第一次，仰视他的脸。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 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感受着对方那扑面而来的气息。 厉明谦拨开了她额角的刘海，挽入了耳后，微微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原本只是想浅尝，可也不知道是因为现在的动作，还是因为酒精，又或者不舍得，竟加深了。 只觉舌一疼，一种很特别的味道，弥漫在嘴里，离开了她的唇。 深邃的目光再度落在她的脸上，“我不相信，你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蒲千凝避开了他的目光。 厉明谦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看着我，再说一次。” “我……”蒲千凝说不出口，“你先起来，好吗？” “不好。”不把话说清楚，今晚就这么着了，“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吗？” 厉明谦的话，严厉中带着几分失望。 蒲千凝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应该如何作答。 厉明谦的脸，再度低下去。 蒲千凝以为他要吻自己，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怎知，等了一会儿，也没感觉到厉明谦的气息，睁开眼睛才发现，他把手肘架在地上，托着自己的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如此近的距离，吓得她再度闭上了眼睛，心跳不由加快了几下。 “我以为我们很有默契，就算我一个字都不说，你也能感觉到。” “你脚踩几条船让我怎么相信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蒲千凝嘟起了小嘴，那小模样，十分可爱。 厉明谦很想凑上去。 可是，她刚才说—— “我什么时候脚踩几条船？” 蒲千凝侧了脸，“有没有你心里清楚，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你也不需要向我承认。” 一串省略号飘过厉明谦的脑海。 他愣是半点也想不起，蒲千凝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才会对自己产生了误会。难道是董文灏把自己以前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她了？ 所以，她是在吃醋，才故意找话刺激自己，以此来回避自己对她的感情？ 厉明谦越想越觉得像。 “你的心里真的是这么想吗？” “我……” 厉明谦长沉了气，“如果你要做乖乖女，我不会阻拦，只要你真的开心。”说完，他松开了她，起身往门口走。 他又得很慢，期待着她开口挽留。 离门，越来越近了，他还是没有等她的任何行动，脚步重得像是灌了铅，连抬起都是费劲的。 她几次想开口挽留。 门，打开又关上。 他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她的挽留。 他知道的，如果她潜意识要逃避这件事，谁逼也没有用。 只是，她的逃避，真的是因为她妈妈的缘故吗？ 厉明谦在心底否定了这个答案，一定还有其他什么原因，他要尽快查清楚！ * “厉队，这是姜一程出国前的资料，他这几年在国外的资料，我已经联系了我在国外的朋友，他说会尽量帮我调查。”米伊琳道。 厉明谦‘嗯’了一声，“先放下吧，我一会儿看。” “脸色好像不是特别好，不舒服？” “有些头疼。”厉明谦也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太好，当然，全都是因为昨晚离开蒲千凝家后，回家洗了半小时的冷水澡。 冬天洗冷水，以前也不是没有，可现在的身体，似乎大不如前。 “昨晚又喝多了？” 厉明谦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他也没感觉有多重，“可能感冒了吧。” “唐毅呢？” “他今天早上打电话过来说想要再去给肖磊做一份笔录，要晚点才能过来。” 厉明谦点头，“等他回来了，叫他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我去给你冲杯感冒茶吧，这种天气，的确比较容易感冒。” “谢谢。” 而蒲千凝这边，状态似乎也不是特别好，一个晚上都在萦绕着厉明谦的那一句‘如果你要做乖乖女，我不会阻拦，只要你真的开心’，使劲的摇了摇头，她不可以再想了，要找点事情，分分心才好。 目光落在了白音案的文件夹上。 费尽心思爬窗取的‘小袋子’里，没有检测出白音或者季庭衡dna，说明那东西，并不是他们留下的。 而且，季庭衡都主动承认了他们的关系，也实在没必要扔到窗外。 “师父，白音的丈夫不同意尸检，那个案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等呗。” “那等到什么时候……” “放心吧，不会等太久的。”这点自信，梁子远还是有的，“他是不会让白音一个人躺在解剖室里的。” 话音刚落，童卉就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梁老师，姜一程又来了。” 第130章 不会辩驳 听到这三个字，蒲千凝浑身一震，不安的站起来，“师父，姜一程过来了……” “我听到了。” “那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 “哦。”蒲千凝动了动身子，却还在原地，几度张口，又一个字都没说。 童卉笑了，“瞧你怕成这个样子，行了，你坐着吧，还是我帮你去吧。” “不，这是她的工作，让她去。”梁子远道，“昨天你已经踏出第一步了，今天还怕什么？” “这个嘛……” 害怕是不需要理由的。 “梁老师，千凝工作经验少，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那些无法接受亲人死亡的死者家属，还是让我去吧。” “你能帮她一辈子？” 处理人际关系是一门学问，勇敢的走出第一步，就算是为成功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而后的事，糟糕也好，顺利也罢，都是在一次次经历中积累的。 尽管他不赞成由厉明谦挑头，用命令的方式，逼她走这第一步，可开了头，就必须要坚持下去。 “我给你三个数字的时间，要是你做不到，立刻收拾包袱，听从家里的安排，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梁子远的激将法，在数到二的时候，蒲千凝勇敢的向办公室门口走去。无意中看到了了童卉的表情，有些尴尬，又带着些不理解，“你也去忙吧。” “知道了。”童卉转身离开。 蒲千凝忍不住摸了摸嘴角，俊俏的娃娃脸，已经消肿了，而嘴角破皮的地方，只怕还需要两三天才能恢复，复杂的看向了站在一楼大厅咨询处的姜一程。 而他，显然也看到她，歉意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便换上了挑衅的目光，“怎么又是你？” “姜先生，不知道您这次过来，是想咨询什么业务？” “我什么时候可以把阿音带回去？” “暂时还不可以。”蒲千凝顿了顿，“是这样的，我们检测到白音女士每天服用的维生素里，含有氢化钾，我们怀疑有人在她的药里下了毒，这才引发了后续的事情，我们希望您能在这上面签字，以便我们能够找出她的真正死因。” 蒲千凝再一次递上了尸检确认书，姜一程看也不看，用力的把她的手拍开。她拿在手里的文件夹，受了力，从指间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这声音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侧目。 “你少拿这玩意来糊弄我，我告诉你，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蒲千凝看着手上的红印，地上的文件夹，悠悠的抬起了眼眸，“姜先生，请你冷静些，我们还是到会客室，坐着慢慢聊吧？” “凭什么让我进去！”姜一程环视一周，“哦我知道了，你是害怕让别人知道你工作不认真负责，生怕失了诚信，以后没有人找你做鉴定吧！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进去了，就要让大家瞧瞧，好好的认认你，免得被你骗了都还不知道！”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响，大家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距离有些远，回声有些大，她听不清楚大家都在说什么。 蒲千凝一直就很害怕有人在背后议论她，而此刻，内心更是胆怯了，“姜先生……” 因为不自信，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 她暗暗的看了周围，好像所有的人都在盯着自己，耳朵全都好奇的竖起来，想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大家都过来看一看，这女的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我的妻子死了，呵呵，真是好笑，我妻子只是到这个地方来出个差，又没遇到车祸，又没遇到什么的，身上半点伤痕都没有，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她倒好，不分青红皂白的，一上来就说她已经死了，连医院都没去，就直接把人往冰柜里推。 你们都不知道，我看到我妻子躺在里边，心里有多焦急！” “啊？人都没死，就往冰柜里推？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姜一程快速的从地上捡起文件夹，“你们瞧瞧他让我在上面签字，这份文件我能签字吗！” “大兄弟，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一位中年大叔似乎看懂了，“我觉得你还是好好的跟这姑娘聊，看看是什么地方产生了误会，把误会解释清楚就好，没必要在这大情况中之下为难小姑娘。” 姜一程知道他不是来帮自己的，立刻像旁边的几位阿姨走去，“你们好好看看，这小姑娘到底有多不负责任！” 蒲千凝局促的站在原地，很想跟大家解释，事情并不是他说的这样的，可又觉得一张嘴难以辩过悠悠之口。 可她越是害怕，越是保持沉默，大家就越相信姜一程所说。 清一色的认为，是蒲千凝把没死之人送到冰柜里，最终导致了对方的死亡。 童卉瞧这事情不对，赶紧跑上楼去找梁子远，怎知，梁子远却并不在意，“知道了，你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千凝那边怎么办？” “没关系的。” 童卉撇嘴，“难道就看着她这么被人欺负？不行，姜一程太过分了。我要去帮帮她。” “吩咐下去，所有人都不许帮忙。” “啊？”童卉怀疑自己的耳朵，可梁子远脸上的表情却告诉她：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 默默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梁子远点开了电脑，调取了大厅的监控录像。这样的锻炼，对蒲千凝来说，似乎残忍了一些，起身想往楼下去，可转念一想，英雄救美的事情，自然要留给英雄来做了，“在哪呢？” “怎么白音的案子有新线索？”厉明谦按了汽车钥匙的锁车键。 “我只想通知你一声，有人被欺负了，你来不来？” 厉明谦刚想问谁被欺负了，一抬眼就看到了鉴定中心大厅里，围着一群人，而人群正中央站的是—— 下一秒电话就挂掉了。 “既然你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妻子已故，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厉明谦冰冷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把蒲千凝往自己的身后拉了一步，眉眼中带着几分嗔怪，仿佛在说：战斗力简直弱爆了！ 第131章 演绎生活 姜一程看到厉明谦，整个人微微发颤，“我…你……”他紧张了，言语上却不想输，用更大的声音说道，“我告诉你……” “你可以继续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自欺欺人，欺骗自己说，妻子没有死，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 厉明谦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目光慢慢的扫过了那些不明事理的人群，“我们充其量也就是看了场免费的戏，而身为男主角的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们解释一下，你希望我们怎么应答？不然我们怎么知道，接下来的剧本怎么演？” “要是演的不好，呐，这就是个样板！”他看了蒲芊凝，在暗示大家，不按照他剧本演绎的后果，就是要站在人群中，被他奚落。 “啊，原来是这人患了失心疯？我就说吧，怎么可能有人糊涂到活人死人都分不清楚，把活人送到冰柜里呢！” 人群中有人开始转了风向，舆论也开始偏向于相信蒲芊凝。 “他们俩是一伙的，这几天没少合起伙来欺负我，你们千万别相信他，他都是在骗你们的！我妻子是死是活，难道我不清楚吗？” “是，你是挺清楚的，只是你的记忆停留在几天之前，开开心心的送她到机场，亲手把一瓶维生素交到了她的手里，叮嘱她，要按时吃维生素片，要照顾好自己。可怎知，没几天的时间，这维生素片里被人混了毒，妻子也不明不白的死了。” 明眼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谁是怎么回事了，纷纷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血口喷人！” “我喷什么了？”厉明谦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要不然你跟我说说？” “你在暗示，我在维生素里下毒，毒害自己的妻子！” 厉明谦为难了，“姜先生，这件事是您太敏感了吧，我只是说您把维生素片交给了您的妻子。我并没有说，她的死，是因为吃了您给她的那瓶维生素片。事实上，截止到目前为止，因为您拒绝尸检，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果您真的爱您的妻子，就应该在最短的时间里在尸检确认书上签字，帮助我们查明真相。” 人群中，有人点头表示认可。 “总之我还是那句话，我绝对不会在那玩意上签字！” “天啊，大家听听，他都说了些什么？自己的妻子死了，他竟然不想知道凶手是谁？难道说……”厉明谦往后跳了一步。 不少人因为厉明谦的动作，也纷纷往后退，而原来围在大厅的小圆圈，渐渐扩大了。 “我警告你，你别胡说八道，你证据就拿出来，证明那毒是我下的，要是没有证据就赶紧让开，我要接我妻子回家！” “兄弟，虽然你当初为了娶她，偷偷换了她的事后药，逼着她奉子成婚，可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会做出下毒的事情来伤害她。大家想想，要是他真做了这种事，才刚满三岁的儿子怎么办？” 在一旁的蒲芊凝眨着眼睛，看着绘声绘色表演的厉明谦，心里不觉鼓起了掌：这家伙，影帝附身了？ 却又不禁有些疑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我说不过你，你到一边去，跟她说！”姜一程把话锋转道了蒲芊凝身上。 蒲芊凝这种新手级别的菜鸟，哪里扛得住他的折腾？弱弱的抬头看厉明谦，目光中满是恳求：我不要跟他说话。 “想跟她说话没问题，把这签了。” 哇—— 姜一程坐到了地上，撒泼似的哭闹起来，“阿音最爱护自己的身体里，她身上一块伤疤都没有，现在你们竟然要在她的身上划上几刀，要是她泉下有知，也绝对不会同意的，作为丈夫，若是不能保护她，我还算什么男人！” “我要打新闻热线，我要叫记者来，看看你们这些人，都是怎么逼迫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的！” “好啊，我帮你打！不知道你想叫哪家媒体过来？电视、报纸，还是网络的？”厉明谦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姜一程心头一慌，眼睛快速的转了一圈，“我怎么知道你打电话叫来的，是真记者，还是假记者？” “那你打？”厉明谦递上了自己的手机，“你自己打的话也不用怕，我们是骗你的，至于电话嘛，只要你上网百度一下，都能查得到的。” 厉明谦收回了自己的手机，“记者过来也是需要些时间的，不如这样吧，我们在这也挺耽误大家时间的，要不然大家还是先各忙各的事情去吧，等一会记者来了，我们再说？” “散了吧。”厉明谦说完，给了蒲芊凝一个眼神，让她跟自己去一楼的会客室。 至于坐在地上的姜一程，随他去吧。 “把门关上。”厉明谦说完，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刚才的样子截然不同。 蒲芊凝紧张极了，艰难的咽了口水，站在他的跟前，“刚才谢谢你啊，要是你不来，我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呢？” “知道问题在哪里吗？” “知道。”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问题在哪里？” 蒲芊凝说不出来。 “这是你的地盘，周围全都是你的同事，在你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时，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你，你不觉得你的人缘太差了吗？” 厉明谦不说，蒲芊凝还没想过这一层。 平时跟大家相处的时候，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啊，大家有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她也总会站出来帮助大家，可为什么换到自己身上，大家都退缩了呢？ “可能是因为姜一程太难搞，大家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吧。”这个理由好像很牵强，“也许是我的交际能力太差吧。” “你就没有认真思考过，姜一程为什么各种撒泼，拒绝尸检吗？” 想过的，她怀疑白音的死与姜一程有关，所以他才极力阻拦尸检。可现在，毫无证据，她能怎么办？ “难道像你一样，陪着他演戏，就是处理事情的最佳方法吗？” “这点，你还真说对了！”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现在他们遇到就是一个满口谎言的死者家属，自然不能按常理出牌，“希望下一次你见到他的时候，能够学会自己处理！” 当然，他的话还有潜台词：我怕自己没办法，总在第一时间赶到。 第132章 闹够了没 蒲千凝局促的站在那里，两手背后，指尖暗暗的揉着指甲盖，她必须要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有所欠缺，“那我应该怎么办？” “好了，姜一程的事情，我会解决的。”厉明谦心软了。 这丫头，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父母对她的保护，让她失去了很多成长的经历，还是慢慢来吧。 “还是你告诉我，从什么地方下手，我先去做，要是不行你再来帮我吧。” 厉明谦一喜，这才是他喜欢的姑娘，应该有的样子，面上却并不动容，挑眉道：“哦？” “因为我挺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假装白音没死。” “他担不起的责任，所以不想承认。” “既然这样，那她为什么还要在白音的药里下毒？” “你这句话不对。” 身为法医，没有做尸检，仅凭旁证，就说了这样没有证据的话，犯了大忌讳。 更何况，现在只能证明是他把药递给了白音，白音床头的那瓶药里的毒，是不是他下的，还不好说。 蒲千凝紧张的捂了嘴，“完了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师父知道。” “那就看你怎么封住我的嘴了。” “请你吃顿饭？” “一顿饭就想把我收买了，那我也太廉价了！” “那……” 厉明谦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晕！”这可是办公场所，角落里还有监控录像，也不知道梁子远有没有通过电脑，偷偷的看他们。 要是他真在看，那岂不是……蒲千凝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呵呵。”厉明谦笑了，“你呀，就是经不住别人的一句玩笑话。” “这么说你答应帮我隐瞒咯？” “那就看你会不会做喽。”厉明谦还是想她主动亲自己，只不过，“好了，外面的人群应该散得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蒲千凝一愣，“万一，姜一程还没走呢？” “刚才还说了要自己学着面对，前后不到三分钟，就蔫了？” “我这不是……” “借口。” 蒲千凝骑虎难下，唯有大胆的开门，借着门缝，看外面的情况。 大厅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坐在椅子上等待叫号，至于姜一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瞧清楚了环境，这才大着胆子，完全把门打开。 厉明谦看着滑稽的蒲千凝，暗暗摇头，“走吧。” 早已等在办公室的梁子远，看见他们俩一前一后的出现，“哟，你怎么会这时候过来？” “姜一程签字了吗？” “还没有，她还是无法接受白音的死，只想过来办理领取手续，把白音的尸体带回去，办理身后事。” “那你就没跟他解释清楚？白音的事，已经拖了好几天了，明谦这边，我一直等着我们的报告呢。” 蒲千凝暗暗的向厉明谦投去了目光，灵动的小眼睛，仿佛在暗示着：帮我。 厉明谦：有什么好处？ 蒲千凝努了努嘴，似乎还在考虑着，厉明谦的声音，已经飘进了耳里，“是这样的，我想过来就想跟你咨询一下，有没有办法在不破坏尸表的情况下，检验出死因？” “当然不行了。” 白音的口角处，分明被人清理过，也不知嘴角处的残留物，是从她胃里翻腾出来的，还是后期，被人强行灌进去的。 而血液的检测，是可以鉴定她所中的毒，却不能判断出这毒，是通过什么方式进到她体内的。 “怎么？”梁子远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你该不会是想让姜一程把尸体带走吧？” “是有这个想法，当然还得经过你的同意。” “这么做太冒险了，我不同意。”稍有不慎鸡飞蛋打，又会多一桩未“破解之谜”。 蒲千凝道：“白音的直系亲属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会不会知道了呢？如果让他们过来签字，不知道可行吗？” “她全家都移民了。” 晚点验，总比没得验要好吧？ 厉明谦试着给季庭衡打电话，请他帮着联系白音的父母。 幸好，季庭衡搭乘的飞机晚点了，在上飞机前几分钟接到了他的电话，“好，你们说的情况，我都已经知道了，我试着让他们找找白音父母的联系方式。不过这事我觉得你们千万不能操之过急，老人家嘛，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身体状况如何，是否能够经受得住这么大的打击，我让底下的人亲自到他们家去看看。” “给你添麻烦了。” “说的这是什么话，以我和白音的关系，我应当帮她查出真凶的！我让他们尽快去做，等有消息了，我让肖磊跟你联系。” “谢衡哥，一路平安。” 事到如今只能等待。 然，姜一程似乎并没有打算让他们暂缓一两天，厉明谦的电话打完不足十分钟，就听到接到安保室电话，说他带着两三个人到鉴定中心来了。 那些人，每个人都背着两部相机，其中，还有带着dv的，看起来像是电视台的记者。 鉴定中心跟媒体的接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也算是老相识。 后勤处的妹子，收到消息，立刻与他们进行沟通，而隐藏在幕后的女主角蒲千凝，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师父，这可怎么办？要是他们把这件事登出来了的话，会不会有麻烦？” 放心吧，不会的。 这是梁子远想要回答的话，可话还没得及说，就有人抢先了，“你要不要下去跟他们打打交道？这个是锻炼的最佳时机。” “我又不傻，明知道是冲着我来的，我还往枪口上撞？”蒲千凝白了厉明谦一眼。 “我倒觉得你挺傻的。” “喂！” 不过我喜欢。 这五个字当然不能说，“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他第三次找茬。” 蒲千凝犹豫着点头，“然后呢？” “第一次忍，可以说你大度，第二次忍，可以说你宽容，但第三次你还选择容忍，那你就是真傻。” “……”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他继续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们当然没办法叫醒他，但群众的眼睛，终归是雪亮的，大伙都会相信你的。” 蒲千凝撇嘴，“楼底下的那些人，一个个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哪天想相信我？” “你都说在看戏了，当然要拿出点看戏的精神了！” “行了，我不想跟你皮了，你就告诉我该怎么办吧！” 第133章 是人是鬼 “关键是你想怎么做。” 蒲千凝挠头了，这问题绕了一圈又回到她身上。 如果她知道该怎么做，那早就直接去做了，何必在这里说半天。 “好，给你几个选择。第一，隔岸观火，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时间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第二，到大厅看戏。” 厉明谦给的选择，她好像都不想选。 “还有没有第三个选择？” “有啊，陪我去个地方。” 蒲千凝终于懂了，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其实就是想让自己陪他出外勤，“我只是法医耶。” “这也是为了帮助你更好的研究嫌疑人的动机，提供凶手的侧写，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里破案，所以才邀请你跟我一起出外勤。” 厉明谦说得一本正经，乍听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可他的话完全经不起推敲。 “你都没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对我有帮助？” “你去了就知道了。” 蒲千凝看了看梁子远，研究其他资料的梁子远过了很久才察觉到她的目光，“既然明谦都这么说了，那你就去吧。” 晕，可她一点都不想去！ “你看，你师父都答应了，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把该拿的东西拿上。哦，最好去先解决一下个人问题，因为我们一会做的事情，恐怕比较难找洗手间。” 蒲千凝的眉头，快拧成一字了，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头荡漾，“到底要去哪？” “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蒲千凝立刻闭嘴。 “五分钟后停车场见。”厉明谦率先离开。 蒲千凝赶紧道，“师父，为什么你不阻止他？” “啊？我看到你看着我，以为你想去，难道不是吗？” “我就快考试了，我还有很多专业书没看完，童卉那边，也需要我帮着归整档案。” 最近跟厉明谦往外跑的时间太多了，不知不觉积压了不少工作。 “那就今晚加班做。” 蒲千凝吃惊的张了嘴。 凭什么啊！她自己的本职工作要加班做，上班的时间，去支援别人。 梁子远似乎不想管，挥了挥手，让她赶紧去吧，“别让他等太久。” “……” 厉明谦坐在车里，不断的抬腕，终于在他失去耐心的时候，看到了人，“说好了五分钟，现在已经过了八分钟！” “大厅人太多了，我绕到后面再过来的。” “上车再说。” 厉明谦一向很有时间观念，而在他的印象中，蒲千凝也不是这么扭捏的人，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状态每况愈下，畏首畏尾的。 看来，要创造一个时机，好好跟他聊聊才行！ 车子开了一路，蒲千凝这才搞清楚，他把自己抓来，是陪他玩追逐者的游戏，一路从肖磊住的酒店，跟到了一家咖啡厅！ 当然，厉明谦还是很人性化的，请她喝了一杯一百毫升的咖啡，而且强调，只能喝一杯！ 问理由？ 冬天的新陈代谢比较慢，水喝多了，无法通过汗液排泄，到时候麻烦！ 蒲千凝严重的郁闷，“以后再有这种事，不用预我的份。” “你把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通过他们的肢体语言，推敲他们的谈话，这样会觉得时间过得比较快。” “……” 这是在暗示她研究心理学，去领心理咨询师的证？ “试试。” 蒲千凝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是说，这件事有可能是姜一程做的吗，为什么要跟着肖磊？” “你觉得呢。” “你怀疑，打扫房间卫生的人，是肖磊？” “可能性很大。因为酒店经理告诉我，每个房间都有两张门卡，而我们在白音房间的取电槽里发现了一张，另外一张，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所以你怀疑在肖磊那里？” 厉明谦摇头，“一开始，我以为在衡哥那里，毕竟其他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有白音的门卡，这很正常，可昨晚上，我问过衡哥，他说他没拿。” “套房的环境，比标间好太多了，就要他们要做点什么，当然优先选择环境好的那一间。” 厉明谦浅笑。 是他与她有代沟吗？房间里的那种事，他一直觉得难以提及，她说出来，好像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还挑环境。 这暗示，也太…… “你该不会想到别的事情上了吧？” “哦？说来听听，我在想什么？”厉明谦挑了眉，凝视着蒲千凝，刷的一下，她的脸红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害羞的她，说出来的话，语音也变了调，听着更让人想入非非。 短短的几秒钟，各种情愫划过心田。 透过那双明澈的眼睛，厉明谦看到了她心底里的缓缓流动着的爱。 既然她现在还不想说出来，那就耐心等等，“我是在想，肖磊是怎么拿到她房间钥匙的。” 厉明谦把话题转回了正常方向。 “他们这一次从国外回来不就是为了谈工作嘛，这就成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厉明谦觉得不对，“举个例子，我们俩加唐毅，一起去出差，而我和你是情侣，我们一起去出差，那么，你会把房间卡给唐毅吗？” “会不会是，肖磊办理了入住手续，再把房卡交给白音的时候，自己偷偷藏了一张？” “这就要问问酒店大堂了。” 蒲千凝指了指不远处的肖磊，“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现在还不是时候。”厉明谦知道她不明白，“你有没有想过，肖磊为什么会偷偷的藏起一张房卡？” “他该不会是想半夜去人家的房里……”蒲千凝不寒而栗。 认真的看向了肖磊。 他端正的靠在椅背上，两手一左一右的搭在扶手上，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似乎都在顾及正坐对面的美女，尽显大丈夫的气度。 与厉明谦所说所想，截然不同。 该不会他只是表面平静，人后却是戚戚小人？ “所以你是想跟两天，看看自己的推测对不对？” “是，也不是。” 他更多的是在考虑，肖磊在第一时间已经知道白音死了，为什么不报警，而要帮她整理衣着呢？ 第134章 参与讨论 “这很好解释。”蒲千凝直言，“你看，他既然喜欢白音，当然不希望她就这么脏兮兮的离开，所以就想着帮着她清理。” 至于为什么没有立刻报警，“也许是他害怕我们认为，是他杀了白音吧，毕竟偷偷把人姑娘房间钥匙藏起来，也挺难解释清楚的。” 厉明谦摇头，“这事，只怕没这么简单。” “你是怀疑他知道真凶是谁，打扫现场环境，是为了帮真凶遮掩？”蒲千凝联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肖磊的衣食父母——季庭衡。 “我也有怀疑过他。” 只是因为白音死亡的时间，自己是季庭衡的时间证人，这便绕了过去，加上，季庭衡在事业上，也需要白音的协助，没有理由选择回国后，才把人杀了。 这做法太唐突，实在不像是季庭衡的处事作风。 “其实……我想说你一点也不了解季庭衡。或者这么说吧，你了解的是十多年前的他。可人是会变的，十几年没见过他，你确定他还跟以前一样吗？” 蒲千凝说的在理。 十几年没见，平时联系也不多，甚至连他妻儿去世，都过了好几年才知道，凭什么觉得自己很了解他？ “他回国是为了生意，可待了没两天，就急匆匆的回去了，你就一点也没有怀疑过他？”蒲千凝说出了厉明谦心里最大的疑惑。 “衡哥说，公司内部知道白音的死讯后，发生了一些突发的事情，若是他不回去处理，整个公司就有可能易主了。” 商业上的事，本就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电视剧也有演。 也就因为这样，厉明谦才相信，季庭衡是清白的。毕竟，没有人傻到为了一个女人，搭上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 蒲千凝再度看向了肖磊，“他应该是现在唯一的突破口了。” “嗯。” 随着厉明谦的这个‘嗯’字，两人陷入了新的一轮沉默，直到蒲千凝的手机在桌子上震动—— “你们在哪里？”梁子远道，“白音的父亲，已经在确认书上签字了，我们可以进行尸检了。” “啊？白音的父母不是在国外吗，怎么才短短的几个小时，就签字了？”蒲千凝边说边看厉明谦。 对此，厉明谦也表示很吃惊，两根手指晃了晃，做一个‘走’的手势。 “那他怎么办？” “不重要。”厉明谦跟他，不过是想看看这家伙的日常罢了。现在孰重孰轻，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要不，我打个车回去吧，你来了这么久，也没有进过解剖室，等我们检测完，立刻给你打电话，这样两边都不耽误。” 厉明谦听出来了，人家的言外之意是他从来不参与解剖过程的讨论，只会坐享其成的等待结果。 这解剖室，他今天还真要进去不可！ “愣着干什么，赶紧！”厉明谦的语气，微微变得冰冷而僵硬。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厉明谦的表情变了，一路上蒲千凝都没敢打扰他。 不过，车里的气氛，倒也不尴尬。而他们的心理，都默默的感慨，要是以后也能像现在这样，安静的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即使不说话，也极好。 回到鉴定中心时，梁子远正在穿防护服。 “我的呢？”厉明谦道。 梁子远侧目而视，脸上带着口罩，看不到任何的表情，而那露出来的眼睛，似笑非笑，“你确定？” “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 “这倒没有，只不过，我想先了解一下，你什么时候吃的午餐？” “十一点多。” 而现在是下午三点多。 计算着食物消化的时间，现在他胃里的食物，已经消化得七七八八了。手，指了指旁边的柜子，“里面有干净的衣服、口罩。” “哦，对了，你最好再带个纸袋进去。” “我有这么弱吗？” 梁子远耸了耸肩。 这个问题跟强弱没有什么关系。 且不说当年念医科，第一次看老师做的解剖，整整三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就连现在，遇到惊悚些的，他也觉得胃里不舒服。 为了不打扰梁子远和蒲千凝的正常工作，厉明谦站在里解剖台大约一米远的地方，“你是怎么拿到白音父亲的签字的？” “姜一程不是找来了媒体吗，那些都是自媒体，这边拍完那边就播了。白音的表姐看到之后，立刻同志了自己的小姨夫，也就是白音的爸爸。 白音爸爸因为不习惯国外的生活，前阵子找了借口回国了，而今天正巧在济北市，这不，就赶紧过来了嘛。” 梁子远的眼睛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你们是没见到，白爸爸在大厅里与姜一程对战的场面，那真叫一个帅！” “类似于老鼠见了猫？”正在摆放各种工具的蒲千凝问道。 “何止！”隐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又一次扬起，眼眸中透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笑归笑，很快就言归正传了，“开始吧。” 蒲千凝点头，点开了录音笔，从叙述基本资料开始，对白音的身份、性别、年龄、身高进行了简单的整理，随后，从头部开始检查尸表。 考虑到死者的死因疑似中毒，蒲千凝在检查的时候，还特别留意了白音脑后、耳后等位置，以防有外部注-射毒药，引发的中毒。 当然，由于白音生前有化妆，而这些外置的化妆品，很容易隐藏面部残留的信息，蒲千凝还给她卸了妆。 那厚厚的妆容，竟然花费了好几张卸妆湿巾，才全部清理干净。 “这应该是她死后，有人帮她化的。一般来说，女生的日常妆，不会化得那么厚重。” 厉明谦追问：“你如何确定这是她死后，别人化的妆？” “你们看白音这张卸妆前的照片，嘴角的口红，非常的均匀，并没有因中毒、呕吐，晕开的痕迹。” “现在的化妆品，不都是主打什么八小时不脱妆、防水的吗？” 梁子远不由回头，调侃道，“可以啊，你对女生的化妆品了解得挺透彻的嘛！” “广告天天播。” “那其实都是广告效应。”蒲千凝解释道，“即便是防水的化妆品，涂在脸上的时间长了，或者因为皮肤的特性，还是会出现脱妆、不贴妆的情况，所以需要及时补妆。” 厉明谦似懂非懂，“我也没瞧着你补妆呢？” “……” 补妆，还让你看见！ “这不是重点！” 第135章 中毒原因 “咳，我这不是顺嘴问了一句嘛。”厉明谦尴尬的自圆其说。 蒲千凝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用紫外线灯在白音的身上照了照，“上面没有留下指纹。” “指甲里也是干净的。” 说完，对梁子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初步工作已经完成，让出了主检的空位。 梁子远拿起解剖刀，又在下刀前，对站在自己四十五度角的厉明谦道：“兄弟，做好心理准备。” 刀子，落下了…… 第一刀，落在了白音的咽喉处，这是为了判断中毒的来源。 咽喉没有被腐蚀，但有一些黑色的沉淀物。 “她有抽烟的习惯吗？”梁子远问道。 “我们没有在她的房间里，找到烟、烟灰。”而白音的日常生活习惯，目前只有两三位同事给出的笔录，很多细节，问得也不够详细，“我会让他们再去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梁子远点了头。 然而，接下来的每一次落刀，对厉明谦而言，都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白音的腹腔里，有很多小泡泡。蒲千凝小心的把它们收集到瓶子里，准备后期进行化验。 接着，梁子远打开了白音的胃，里面没有太多的食物残渣，说明她死亡前三到四小时没有进食，这与季庭衡所说一致。 梁子远把它们倒在托盘里，小心翼翼的摸索着。 有些黏。 厉明谦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紧一松，胃里立刻有些不舒服，但也不至于反胃呕吐，“有什么发现？” “就这么看，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不过，仅凭肉眼是无法判断里面是否含有毒素的，也需要进一步化验。 蒲千凝看了她的肺部，其表面的颜色，与正常的肺不同，除了有疑似相同的黑色沉淀物之外，还带着一种异样的紫色。 “我想死因已经找到了。”梁子远让蒲千凝附在黏膜上的黑色沉淀物，小心的划下来。 毒，不是因为那瓶维生素片，而且吸入性的。 “可以判断出是什么毒吗？”厉明谦忍住了那倒腾的胃，自如的问出了这句话。 “当然不能了。” 蒲千凝：“如果不是床头的那瓶维生素片，那也就是这件事很有可能与姜一程无关了，那他害怕什么？” 一个每天吃维生素片的人，对维生素片自然很熟悉，就仅凭颜色和气味，就明显的知道，这并不是她吃惯的了维生素，怎么可能会咽？ 再说了，正在闹离席的丈夫，忽然为了一瓶维生素，千里迢迢的送到机场，有一种非奸即盗的感觉。 像白音这样的职场精英，怎么可能傻到明知道有问题还要吃？ 当然，这也更能说明了姜一程有问题，而他，倒腾了这么多事，无非也就是想排除自己的嫌疑，可惜他忘了‘适得其反’这四个字。 “报告什么时候出来？” “明天周末，我加个班，争取在星期一早上前给你。”梁子远说着，走到门边，解下手套，放进了垃圾桶。 长达两个小时的尸检工作结束了，厉明谦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样的！”梁子远拍了拍厉明谦的肩膀。 厉明谦低眉看他的手，嫌弃的说，“把你的手拿开。” 梁子远一愣，忽然笑得很灿烂，暗示性的说道：“我刚才戴着手套呢。” 潜台词：我的手很干净。 厉明谦的眉头拧得很紧，那股反酸味，瞬间弥漫了他的口腔，而他，再也压不下去，立刻冲了出去，凭着他对这里的熟悉度，第一时间找到了厕所的位置。 洗手间里没有旁人，也无需再隐藏。 不过，他已经六七个小时没有进食，胃里早就空了，也并没有吐出什么。 冷水扑在脸上，冰凉刺骨。 “哟，不错嘛，还能坚持到这里。”梁子远解决完个人问题，拧开了他旁边的水龙头，“第一次走进我们的生活，有什么感受？” 这个问题，是不需要答案的。 “如果你真的要跟她在一起，这样的事情你要学会习惯。” 这点，梁子远深有体会。 每次他出过现场，沾过死者，回到家之后，他的妻子都立刻能嗅出来，把他赶到客房去睡，即便他已经在办公室洗完了澡再回家，他的妻子还是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因为他的妻子，嫌他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味。 想当初他们俩认识的时候，他妻子已经知道他从事的行业，并表示不介意，可时间长了，各种积压的情绪多了，事情也就与当初的不同了。 所以，他最能明白蒲妈妈的担心。 男人若是离婚，外面是个花花大世界，会有很多人争着抢着给他介绍新人，可离了婚的女人，那就是各有各的看法。 这些是梁子远亲身经历后的感受，而厉明谦的心里，却窝着一火。 他一直努力在蒲千凝面前保持伟岸的形象，如今，形象被他的兄弟毁了，可“兄弟”却觉得自己在帮他！ 刚想怼他，不知怎的，胃里忽然有一股酸味作涌。 梁子远用最快的赶紧离开，他可不想受到身体的暗示，更不愿意闻那些酸味！ 蒲千凝这边，收拾好了后续的事情，带着贴好标签的证物出来，看到了梁子远正从洗手间里出来，“厉队呢，还没吐完？” “估计还要好一会儿。” 蒲千凝莞尔一笑，回想当初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嫌弃洗手间里办公区太远，这回，总该知道，为什么要设在这里了吧！ “那行，我拿去证物室做登记。” 等她忙完回来的时候，厉明谦已经吐完了。 “我师父走了？” “嗯，翔翔的班主任来电话，说孩子发烧，联系不上妈妈，让他过去接孩子。临走前，交代我送你回去。”厉明谦顿了顿，“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你还吃得下？” “为什么吃不下？” 蒲千凝伸手给他点赞，“当初我第一次看这个的时候，可是整整三天吃不下，就连睡觉，也很不安稳，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血淋淋的画面。” “哦？后来你是怎么不害怕的？” 想要吃这行饭，自然要想办法克服，不过，为了不影响厉明谦的食欲，她一点也不愿意描述当初克服的过程，“不是说吃饭嘛，走吧。” “你想吃什么？” 第136章 必赢的赌 蒲千凝一向都不挑吃，“关键是你想吃什么。” “角色反了！” “什么……”蒲千凝恍然大悟，厉明谦觉得自己抢了他的台词，“本来就是啊，我泡面都能当做一顿饭。” “我知道今晚该吃什么了！”车钥匙递过去，厉明谦神秘一笑，“你开车？” “去哪里？” “你家。” 蒲千凝迟疑着看他，“你要下厨？” “是有这个打算。最近工作太忙，都在外面吃，好久没有吃到家常小菜，你也吃了很久的泡面了吧，正好，今晚给你补补。” “可是我们家什么都没有欸，如果你要下厨，我们还要先去一趟超市。现在都快七点了，怎么来回一折腾，只怕要晚上九点多才能吃饭呢。” “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可以在手机上下单，让快递把蔬菜送到家里的吗？” “是吗？” 厉明谦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从她面前轻飘飘的路过，“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从办公楼到停车场的几分钟时间，厉明谦已经把菜点好了，“你要不要看一下，还要什么，我让人家一起送过来。” 她是有些想买的私人物品，可在厉明谦的手机上下单，似乎有些尴尬，“没什么想买的。” “有需要就买啊。”厉明谦递了自己的手机，“难不成你还想着回到家之后，再下载app下单，让快递小哥哥再跑一趟？” “好像也是哦。”蒲千凝接过手机，把需要的物品添加在购物车里，可在确认的时候，又删掉了，“我想了想，好像家里还有，改天我再买好了了。” 厉明谦耸了耸肩，“那就开车吧，我们到家的时候，快递应该也到了。” “这么快？” “不信就赌一个，到家的时候，门口绝对会有人等在那里！” 蒲千凝刚才看到了配送时间，快递的配送时间要四十分钟，而从鉴定中心开车回家，加上停车的时间，只需要二十五分钟。她当然要堵了，“要你输了怎么办？” “不可能。” “那万一呢。” “罚我给你做饭一个月，要是你输了，就亲我一下。” 不管是输和赢，厉明谦都占了优势。 蒲千凝对这惩罚方式，有些不满，不过……厉明谦的厨艺，可真是无可挑剔。 若能好好的吃饭，谁愿意天天吃泡面？ 蒲千凝没多想，就答应了，反正在她的心里，自己已经赢定了！ 一路上，蒲千凝为了赢，在自己能把控的安全速度里，有多快开多快，可她并不知道，厉明谦最期盼的，是自己输！ 电梯门一打开看到那里没有站着人，“看吧，你输了！” “噢…那我……” “你可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快一个小时呢！”一位富态华贵的妇女，从墙侧走了出来。 蒲千凝整想问来者。 “妈，你怎么会过来？”厉明谦心头一惊，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半分。 “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我怎么会过来，你掰着手指头算一算，咱俩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想不起来了吧，我告诉你我可数着呢，上一次见你是在半年前！” 蒲千凝微微凝眉，他把房子转租给自己之后，不是一直住家里吗，可他妈妈怎么说，有半年没见过他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来的时候怎么也不给我打一个电话。” “我打电话要是你接，我需要到这个地方来等你？” 好像也是，“最近工作比较忙。” “忙什么忙都是借口！”厉妈妈才不管这么多，忽然，“哟，这姑娘是……” “我同事。”厉明谦打断了厉妈妈的话。 厉妈妈对这答案，似乎不太高兴，“我还以为，我这儿媳妇茶有着落了！啊，姑娘们，你结婚了吗，有男朋友吗，你看看我这儿子怎么样？” “妈，你卖菜呢？” “我也想把你当成菜卖掉，省得你三天两头都不回家，我还惦记着你！”厉妈妈的嘟囔，让厉明谦觉得很不好意思，赶紧道：“你还没告诉我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你老妈我站在门口，等了你一个小时，门都不让进，就想把我打发走？” 蒲千凝听出来了，尴尬的拿出钥匙开门。 “哟，你们真的是同事吗？为什么你会有他家钥匙？”厉妈妈眼尖，抓住一点细节就放大。 蒲千凝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只听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穿着超市衣服的男子，手上拎着一大袋蔬菜，手上还拿着一张白色单子。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是你们定的吗？” “是，厉明谦。”他自报家门，接过了蔬菜，“好了，我们进去再说吧！” 蒲千凝浅笑的把门打开，“阿姨，您先请。” 厉妈妈一进门，先打开了鞋柜，似乎想拿脱鞋，却看见了一排女士的高跟鞋，回头看了看蒲千凝。 蒲千凝又从另外一个柜子里，取出了一双新买的脱鞋，让厉妈妈穿上。 这同事，对这家里的摆设，比她还熟？ 厉妈妈都到这岁数了，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既然儿子不愿意承认，她也应该配合的！ “哟，有阵子没来了，家里没有乱糟糟的，不错！感觉也没有以前那么冰冷了。”厉妈妈点头的打量着家里的布局，“这些都是你布置的？” 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蒲千凝的身上。 大晚上，两个人哪也不去，回家玩做菜。工作这么忙，还能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看样子，她这杯儿媳妇茶，明年是可以喝了！ “啊…哦，这里的家具不是黑色就是白色，看起来一点温度也没有，我就买了一些小饰品回来。” 厉妈妈对此很满意。 她无数次的想要改变儿子的家具布置，一直没有成功，没想到，才交了女朋友，整个人就变了。 目光又落在厉明谦的身上，如果她没有看错，儿子也不向之前那么冰冷了，至少眼睛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厉妈妈一边走，一边继续看着家里的摆设。 蒲千凝见状，也不知怎么的，特别的紧张，生怕厉妈妈会从中看出些什么，又或者有什么地方，引起了她的误会，那她跳进黄河也气不清了。 赶紧看了厉明谦：怎么办？ 第137章 愿赌服输 厉明谦把东西放在餐桌上，“这次，你又跟我爸吵什么？” “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就只是来看看你。”厉妈妈好奇的翻着厉明谦的购物袋，“儿子，妈妈一直知道你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可是啊……” “行，明白了，去那边坐着，半小时后吃饭。”厉明谦道，“千凝，你来帮帮我。” “噢。” “儿子啊，妈妈一个人坐在那里很无聊的，电视又不会开，总不能让我在这屋子里随便走吧？万一我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而且，你这同事，也是客人，你就好意思让人家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 厉明谦无奈。 “阿姨，要不我陪你聊聊？” “小姑娘，你真是太好了！”厉妈妈自来熟的挽了蒲千凝的手，“我们去那边坐。” “等等。”厉明谦喊停，“吃完了饭，不许找理由找借口，我立刻送你回家！” 厉妈妈假装没听见，挽着蒲千凝的手继续走，“刚才他喊你千凝？那你姓什么？” “蒲公英的蒲。” 厉妈妈一愣，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好半天才接话道，“哟，这姓好特别啊，挺少见的。” “应该还好吧。” 听过蒲松龄的名字，对这个姓氏都不会感觉太意外。 “听小谦说，你们是同事，那你也是警察咯？”厉妈妈把蒲千凝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 这双纤细的手，是蒲千凝最有自信的部位。可她并不知道，若是此刻把自己的职业说出来，厉妈妈现在会如何。 默默的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然，手还没完全收回来，就又被厉妈妈拽了过去，“以前跟他爸在一起的时候，他爸也喜欢我的手，从来不让我下厨，就怕我的手上沾上了油腻，就不漂亮了。可时间长了，他爸也不在乎了，什么粗活重活，都让我做，你瞧瞧我这手……” 厉妈妈的手，保养得很好，哪有她说的那么难看？而且一看就知道，那双手是没有沾过阳春水的。 “不行，我明天要去做一个手膜。”厉妈妈又想起了什么，“千凝啊，明天是周六，你陪我一起去做吧！我跟你说，不要觉得自己还年轻，资本好就什么也不在乎。等你过几年你就知道啦，保养要趁年轻，越早开始越好。” “我明天要加班。” 厉妈妈很惋惜，“星期天呢？你该不会也要加班吧？” “这要看明天的进度。” 厉妈妈看了正在厨房里忙碌厉明谦，“该不会你也跟那小子一样，每天编着各种理由来搪塞我吧？” “阿姨，你误会了。我明天真的要加班，而且，我是法医，厉队还等着我的报告呢。” “你刚才说什么？” 蒲千凝一惊，她竟然把自己的职业脱口而出了！ 厉妈妈惊讶的看着蒲千凝，又看了那双她非常满意的手，同时在脑海中，补充着一些画面，瞬间就把手松开了。 她惊慌的起身，左右寻找着什么。 “阿姨，你在找什么？” “我的包。”她刚说完，就看到了自己的包，快速的去方桌上取，然后离开了。 蒲千凝长叹一声。别看现在的科技已经很发达了，可有些职业，古往今来，始终都不被人们所认可。 当然，很多人对法医这个职业很敢兴趣，总觉得它特别的神秘，可只有当你真正从事这个职业的时候，才会发现，里面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心酸。 “我妈怎么了？” “对不起，我可能吓着阿姨了。”蒲千凝用一句话概括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厉明谦若有所思，“按说，我妈也是经历了大事件的人，怎么可能被你这职业吓着？你们就没聊什么？” 蒲千凝摇头，“真没有了。” 叮——厉明谦的手机跳进了一条短信：老妈能帮你的就这么多，剩下的，自己捡生啦！ 厉明谦无奈：你把人家吓得不轻啊。 厉妈妈：真的吗？我的演技这么好？哈哈哈，那你可要好好的奖励我哟！ 厉明谦：把人吓跑了，你的媳妇茶可就喝不上了。 厉妈妈：你要追不上她，就别说是我儿子！ 厉妈妈：对了，我过来是想提醒你，别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 厉明谦：忘不了。 察觉到了蒲千凝的目光，“我妈刚来信息说，她想起了有些事要去做，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就走了，让我跟你说声不好意思，下一次请你做spa，当作赔礼了。” “阿姨不怪我就好，我哪好意思让她请我做spa。” 当然，她也不好意思的告诉厉明谦，她的护肤特别简单，一瓶爽肤水，随便拍一拍就出门了。 一直到认识童卉，她才知道，护肤的最后第一步是涂隔离霜。而童卉，整整花了一年的时间，逼着她养成每天涂隔离霜的习惯。 所以，“做spa”，听得多，但她一次都没有去过。 “我忽然也想起了一件事。” 蒲千凝不解的看他，等着他说下去。 “刚才我们打了一个赌，赌约你还记得吧！”厉明谦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把脸凑近了她。 “等在门口的人，是阿姨又不是快递。” “那我不管哦，我们只是打赌说，回到家的时候，有人等在家门口，并没有具体到那个人是谁。”厉明谦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愿赌服输！” 蒲千凝嘟着嘴，还想继续辩解。 “要是你懒账的话，那我可就自己惩罚你咯！” 蒲千凝一愣，忽然想起了他喝醉那晚上，他们俩躺在茶几和沙发的缝隙的那个吻，心跳不由加速。 借着那上涌的心跳，赶紧把唇贴上去。 然，就在唇快贴近厉明谦脸颊时，他忽然转了转脸，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想逃开。 却被他用自己的怀里拉近。 吻，随之加深。 不过，时间并不长。 “这还差不多！”厉明谦满意极了，“洗手，吃饭！我都饿坏了！” 嗯哼，他所为的‘饿’，还有其他别的意思，可惜，某些人到现在都还不肯松口承认自己，害得他要当霸王，才能勉强拉开弓。 “对了，我也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把房子租给我后，不是搬回家住了吗，为什么阿姨还说半年没见过你，你现在到底住哪？” 第138章 你的样板 厉明谦先放下了碗，随后也把筷子放在碗边，“你是不是又想搬出去？” 他的眼眸，深邃的看着蒲千凝。 这问题，她一直挂在嘴边，却又迟迟没有行动起来，除了喜欢这里的家具格局，周围的设施环境之外，还有其他的因素。 “之前说好了住三个月，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到期了，是应该要找……” “我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厉明谦一言不发的拿起手机，摔门而出。 蒲千凝僵在原地。 三秒后，她立刻起来开门出去，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等电梯的厉明谦，“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电梯门，在这时候打开了，厉明谦并没有动，电梯门又自动的关上了。 “我总不能一直赖在你家吧。” “有意思吗！” 厉明谦按了电梯，门马上就开了，在他进去之后，立刻关上了。蒲千凝连追过去，重新按开的机会都没有，电梯就已经下去了。 蒲千凝还有点闹不明白，他这是几个意思。 旁边的电梯门打开了，“哟，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在这里迎接我呢？” 蒲千凝：…… 今晚她家可真热闹！ “这么晚了，过来有事？” “误会了，我不是过来找你的。”董文灏指了指旁边的那扇门，“我姐下个月中旬回国，今天已经请阿姨过来打扫了，但我妈还是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她家里还缺什么，列个单子，她明天好去买。” 董文灏边说边开了旁边的门，“欸，你是女生，要不你过来帮看看，家里还缺点什么？我一个大老爷们，哪里懂这些。” 他也帮了自己这么多次，是该回报他的，“好啊。” 男生家冰冷，是理所应该的，可女生的家里，怎么也冷得向冰窖似的？ 蒲千凝认真的看了客厅，越看越觉得眼熟，特别是沙发、茶几、电视柜、饭桌…… “晕…我姐这是转性了？”董文灏似乎也下了一跳，“什么时候喜欢这乌漆麻黑的家具了？” 董文灏立刻拍了一段视频，给他妈妈打过去，随后电话就到了，“老妈，你确定这是我姐家？” “呀，应该是吧……这是她在国外安排了人装修的，我也来过……你等等，我问问她。” “那行，等你问好了我再过来。”董文灏挂了电话，“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说的是哪里话，我都没帮上忙，再说了，都是邻居，互相帮忙嘛！” 董文灏怪异一笑，“你那是不认识我姐，等你认识了她，那就知道她那人，有多能折腾！” 蒲千凝看着这家居布局，完全想象不到，他口中的‘折腾’。 “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有时间一起吃饭？” “没问题。”蒲千凝与他一起出了门。 而厉明谦那莫名其妙的话，被打断之后，蒲千凝也就没有再细想。 * 烈士林园。 “爸妈。”蒲千凝抱着一束小榄菊从出租车上下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的，我们这也是刚到。”蒲爸爸道。 但让长辈等她，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我们上去吧。” “丫头，你最近工作很忙？你好久都没有回家了。” 蒲千凝回想起昨天厉妈妈说的话，不禁一笑，“最近鉴定中心的工作比较多。” “所以说，当初你就应该去念师范，你瞧，一年两个大假期，多好！” “算了吧。让我一个人管四五十个小朋友的吃喝拉撒，想想就恐怖。” “那是幼儿园，小学老师好，没有升学的压力。” 蒲千凝摇头，“你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看起来表面很风光，有很多的假期，可你所有的时间，都在为了别人家孩子付出，那我呢？ 从小到大，我生病了，你就给我爸打电话，让他回家的时候，给我带点药，就这么把我打发了。 还有，你从来不来参加我的家长会，因为你要给别人家孩子的家长开会。 就连周末，你也因为要备课、家访、为各种材料加班，从来没有陪我出去走走。” “瞧你这孩子说的，寒假暑假我不是都在家陪你吗？” 不提寒暑假还好，一提她就郁闷，回想起小时候，一到寒暑假就被妈妈盯着，这不许动，那不许去的，毫无自由可言，而别的同学，都偷偷约着去楼下打球、去逛街，到处逍遥快活的玩耍。 这哪里是美差，简直就是噩梦！ “要说不陪你，你爸那工作三天两头加班，周末也不在家也就算了，我们去旅游，他可一次都没有去过！” “那是因为我爸是医生，忙着救死扶伤。” “哼，他哪是请不到假，是压根就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出门！” 蒲爸爸解释：“寒暑假旅游高峰期，到处都是人，拍照不好看。” “爸，你是没听出我妈话里有话，她是想您带她去旅游了！” 蒲爸爸恍然大悟的大笑，“原来是这么回事，行啊，一会儿回到家我马上订票，我们也学学年轻人，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旅游了？我说的是丫头的工作！你呀，就是宠女儿，把人都宠坏了，所以当初背着我，偷偷帮女儿改了高考志愿！要不是她现在还不是乖乖的去做老师了！” 说道这件事，蒲妈妈的死就不打一处来，若不然当年的这件事，现在哪需要三天两头在她担惊受怕？ “哎哟，妈，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啊！” “我一点也不觉得好！” 蒲千凝默默的看了父亲，父女俩默契一笑，蒲妈妈的唠叨工，是每天教育孩子，磨了几十年练出来的，那是他们比不上的。 眼尖的蒲妈妈一眼瞧见了坟头上那束鲜花，“哟，这是谁送花？” “是啊，舅舅都走了这么多年，他拿着老朋友，都是清明过来，很少会选今天啊，难道是舅妈？” “怎么可能是那无情无义的女人？”蒲妈妈闷哼。 蒲爸爸：“也不能这么说她。当年她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丫头，年纪比我们千凝还小，忽然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不会处理，也是人之常情。” “她哪是不会处理，我看，她那是没有担当。”蒲妈妈很生气，“呐，你看看你躺在这里的舅舅，他就是你最好的样板！” 第139章 缓兵之计 “你看看你舅，这么多行不挑，非要去做刑警，牺牲的时候，才三十岁，刚结婚没多久。” 蒲千凝的心情有些复杂，暗暗的看了父亲，父亲却立刻避开了，假装自己很忙。 “妈，我知道舅舅的死，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没有放下，可是我现在只是法医，不用像舅舅一样去抓坏人。再说了，要是每个人都跟你这样想，那这世上可就真没有警察这个行业了。” “别人家的孩子我不管，我也管不着，你是我孩子，你就必须要听从我的安排！ 说好的三年，现在只剩最后两三个月了。我不管你是不是能够通过那个什么法医考试，时间一到你必须要递交辞职报告，回到社区诊所里，安安心心的当个小医生。” 社区医生，是一个适合养老职业，但并不是她喜欢做的事情。 “妈，你这样说就过了啊。虽然你是我妈，我应该听你的，但我觉得，我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吧。” “权利？哈哈，你这丫头现在翅膀硬了，敢跟我顶嘴了？” 这哪是顶嘴，她只是表达自己的感受呀！ “妈，这是我喜欢的工作，难道你就不能支持我吗？” “明知道你做错了，我还盲目的支持你，那我还配做你妈妈吗？” “可问题是，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帮我安排好的人生啊！我知道，不管我多少岁，我都是您的女儿，但有时候能不能请您不要这么强势的逼我去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情？” 蒲妈妈闷哼，“你舅牺牲的时候，你才三四岁，他到底是给你换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喜欢当警察。” “妈，这跟我舅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 跟她有关。 小学的时候，有一篇作文，名叫《我的理想》，嗯，相信大家都写过吧。 而她在作文里提及，长大以后想当警察，当时的他只是觉得一身蓝色的警服穿在身上，特别的酷，特别帅气，这也就才萌生了她想要当警察的愿望。 可没有多少人，真正的能实现小时候作文里职业。 也不知道是她这篇作文写得比较好，还是班主任考虑她是教职工的孩子，把她的作文拿去参加了一个作文比赛，还因此获得了市级一等奖，作文被粘贴在了学校的公告栏里。 欢天喜地回家的她，想要把奖状交给妈妈，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妈妈大发雷霆的奖状撕了，并且认真严肃的警告她：你要是敢做警察，以后就别叫我妈！ 那时候的蒲千凝，似懂非懂，对警察这个职业充满了好奇，只要电视里播放跟警察有关的电视电影，她都会特别留心的关注。后来看了福尔摩斯后，就对这个职业更加着迷。 她越是着迷，蒲妈妈就越是反对，而她，越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坚持反对她从事这个行业。 青春期的孩子大都逆反，越是不被允许，越要去做，以彰显自己的长大。 所以，在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她的第一志愿填了警校，可就在紧要关头，这个志愿被如鹰一样的妈妈发现了，逼着她改填师范院校。 做老师，一直是蒲千凝最反感事情，她不得不找了爸爸帮忙。 蒲爸爸只是一个小医生，手能够得着的范围，也就只有医学院。 当不成警察，做个法医也不错。至少她现在是真的喜欢这一行！ “妈，这是我的人生，您就让我做一次主吧。” “我已经让你做主了呀，说好的三年，现在还有只有三个月。” 蒲千凝：…… 三年，只是一个缓兵之计，她希望自己能花三年的时间来说服爸爸，可没想到，三年过去了，竟然没有找到突破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能交上一个男朋友，我是不是就可以继续做法医了？” “呵。那就等你找到再说吧！”蒲妈妈敏感的咦了一声，“你该不会是想跟刑警在一起吧？” “这…呵呵……怎么可能……我不是早早就已经给你写了保证书嘛……” 蒲妈妈对那张没有法律意义的保证书，一点也不放心，“现在你当着你舅的面，把话说清楚，你是绝对、绝对不会跟刑警在一起！” 蒲千凝微微张嘴，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是没谈过恋爱，可她不傻！ 很多事她能感觉得到，但是一直都在潜意识里否认，因为她害怕自己一旦承认了这件事，会将隐藏在心里的爱，表露出来，更害怕会因此刺激了妈妈。 毕竟，舅舅的死，在过去的那二十四年里，始终都是蒲妈妈的心结，她不希望妈妈不开心，唯有委屈了自己。 但，她不想欺骗自己一直暗暗崇拜着的舅舅。 “嘿，老婆子，你这是干什么呢！”蒲爸爸瞧出了蒲千凝眼眸里的情绪，他不知道这母女俩说的刑警是谁，他只知道女儿喜欢这个人，“一大清早的把自家闺女当成小猫小狗一样训话，还明令禁止她跟刑警谈恋爱。” “你知不知道现在恋爱自由，她就是要跟那刑警结婚，你也拦不住。” “她敢！” “这么多年了，我硬是没想明白。小智牺牲了，小瑜当时年纪轻，不想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去医院把五个月大的孩子拿掉了，选择了改嫁，这有什么，你怎么就没放下呢？” 蒲妈妈认定了的事，不是旁人的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改变的，“这件事就是小瑜不对，她凭什么一声不哼的跑去医院把孩子拿掉？那是咱蒲家的孩子！是我弟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 “我警告你，女儿交男朋友的这事，你少掺和，要是被我知道，你又跟女儿合起伙来欺骗我，你看我敢不敢……” “跟我离婚对吗。行啊，反正我也过够了这种每天听你唠叨的生活，不是嫌弃这，就是嫌弃那，像个怨妇似的。” “死老头子，你现在想造反？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蒲妈妈伸手揪了蒲爸爸的耳朵，蒲千凝赶紧去打圆场，“好了爸妈，你们也别为了我的事情吵架了，我……答应就是了。” 蒲千凝最后几个字，说得很小声。 “答应什么，看着你舅，把话说清楚！” 第140章 父亲支持 “我……” 蒲千凝刚想把承诺说出来，就感觉到了什么，侧目向另外一边看去。 透过伟岸的父亲，她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而那俊脸的主人，此刻正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来。 也不知道刚才他们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直觉告诉她，他现在不是一般的生气。 看到有人走过来，蒲妈妈也松开了拧丈夫耳朵的手。 “厉队，你怎么在这里？” 礼貌的对蒲妈妈蒲爸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陪奶奶过来祭拜爷爷，今天是爷爷的生祭。” 厉明谦侧了侧身子，让蒲千凝几米之外的老奶奶。 老奶奶凝视着墓碑，嘴角一张一合，似乎在自言自语些什么，而厉明谦，又像是被暂时邀请离开的人，不敢走远。 厉明谦看向了蒲千凝舅舅的墓碑，眉头一皱，“这是……” “我舅舅。” 厉明谦有些纳闷。 墓碑上刻的名字是蒲智辰，可为什么又会说蒲千凝的舅舅呢？ 当然，在这样的场合里，他并不方便询问。 “你们先忙，不打扰了。”厉明谦再度与蒲妈妈蒲爸爸点头示意。 蒲妈妈随不喜女儿与他接触，面上却还是友好的与他点了点头。 蒲爸爸呢，也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短短的一两分钟，他就看懂了，女儿喜欢他，他对自己的女儿，也有那层意思，至于发展到什么程度，能发展到什么程度，现在还不好说。 “把刚才你没做完的事情，做完！”蒲妈妈道。 蒲千凝：……“妈，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呢。” “别的事我不一定记得，可这件事……”蒲妈妈看着厉明谦的背影，“你必须要做！” 蒲妈妈的声音有些大了，尚未走远的厉明谦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点头，脸上始终保持着淡笑。 这样的微笑在厉明谦的脸上并不多见，蒲千凝觉得慎得慌。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你刚才不是还说了，一会要回鉴定中心加班吗？” “妈，我觉得这事……” “你这意思是想反悔？你可是写了保证书的！” 蒲千凝苦笑，“我也不是想反悔，我就只是……” “行了，有什么事回去慢慢再说，何必在这里为难孩子？”蒲爸爸再度出言帮蒲千凝解围。 蒲妈妈不满的闷哼，“行，我是看懂了，你们父女俩是在一条船上的，合起伙来欺负我。小智，你瞧见了吗，你不在的这些年，你姐夫是怎么对我的。 哎，要是你还在的话，你姐夫肯定不敢这样对我，他呀，就欺负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帮腔！” “妈……” “行行行，我不说了，行了吧！李强强，我连说句话都招人嫌弃。”蒲妈妈低头将袋子里的祭品拿出来，嘴里还不停的喃喃。 祭拜的时长不算太长。 下山的途中，蒲千凝的不停的回头，似乎想看看是否能够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寻不见，眼眸里透着微微的失望。 蒲爸爸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放慢了脚步，等蒲千凝赶上来，“刚才那小子，就是你妈妈嘴里提的那刑警？” “嗯。” “你对人家有意思？” “爸，你说的是什么话呢，我跟他就只是同事而已，再说了，他是我的上级，跟我师父的年纪差不多。” 蒲爸爸怎么说也是过来人，有什么不明白的，“我瞧着这小子是挺靠谱的，不是什么花花肠子的人。 你要是真喜欢，就大胆的去做，爸爸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蒲爸爸给了蒲千凝一个眼神，“她的意思工作，我会去做的。” “爸，我……” “当然啦，要是你嫌我多事，我也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 蒲爸爸若是愿意帮忙，事情肯定会变得简单多了，蒲千凝赶紧道：“谢谢爸爸。” “你们俩站在那里嘀咕什么呢？还不快点走！” 获得了父亲的肯定，蒲千凝的嘴角挂着一丝轻松，“来了。” 手被父亲拉住，“你别嫌爸爸多嘴，你要真的喜欢人家，就赶紧把话说清楚，别藏着掖着，到时候人家心灰意冷了，你这话是想说也没机会说了。” 蒲千凝的脑海中，浮现着厉明谦昨晚踏进电梯前的眼神，“知道了。” * “厉队？今天是星期六，你怎么过来了？”米伊琳觉得有些奇怪。 厉明谦目无表情，“案子没破，谈什么星期六？” “鉴定中心不把白音的死因送过来，我们这不也没有办法继续查下去嘛。” “怎么没有？姜一程各种闹腾，可一见了白音的父亲，他的岳父，立刻就同意我们做尸检，难道这就不该查一查？ 姜一程为什么要在妻子的药你下毒？而现在发现，这件事与他并没有关系，那么究竟是谁杀了白音，又细心的帮她化妆，难道不该查？” 厉明谦的严厉，让米伊琳一愣，“那我现在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在半小时之内回来。” “去吧。” 米伊琳关上他办公室大门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小琳姐，厉队今天怎么啦。”新来的实习女警道。 “不知道啊，可能是案子没线索，压力大吧。” “啊…厉队对女同事非常不友好的传闻，难道是真的？” 米伊琳笑了，“你也知道，在我们这职业里男多女少，而女孩，在力气上又比较吃亏，厉队对我们要求严格些，也是为了我们好。” “啊…呵呵……”女警尴尬的点头，“我先去忙了，还有一些资料没有整理清楚。” 独自待在办公室里的厉明谦，反复的在脑海里咀嚼着‘蒲智辰’这三个字，这名字让他觉得很耳熟，可是又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而能够葬在那一片区域的人，一定不是平凡的。 厉明谦点开了电脑，透过系统，找到了蒲智远的个人资料，脸上的表情，随着自己看到的资料，凝结成了霜。 “厉队，他们都在会议室里了，就等你安排工作了。”米伊琳打断了厉明谦的思考。 “哦，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米伊琳点头，离开前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厉队，你没事吧，看着你的脸色不是特别好。” “没事。”厉明谦挪动鼠标，关掉了界面，与此同时，清理了电脑的使用痕迹，“我们走吧。” 第141章 爱不等价 厉明谦这一次召开的会议内容非常简单，不过十分钟，大家就带着各自的新任务去调查了。 而这一次，厉明谦与一个实习的女警林湘，前往白音父亲所住的宾馆，给他再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白父去鉴定中心认尸、办理手续的时候，厉明谦并没有与他打过照面，可见他的第一眼，厉明谦便觉得，这位父亲在经历了重大的变故后，整个人的精气神，明显有些涣散，行动力也比较迟缓。 “不知道你们要过来，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们将就着喝点白水吧。”白父递上了两瓶矿泉水。 长叹着摇头，“阿音这孩子，从小就比别人要强，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求做到满分，可这世上的事，有多少件，真的能够顺心如意呢？” “就拿出国留学的这件事情来说吧，当时家里条件并不富裕，可她想要出国念书，做父母的，除了咬紧牙关的支持，我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怎么做。 所以我们就偷偷的把车子卖了，又问亲戚朋友借了些，这才凑够了她第一年的学费。 不过这孩子也是争气的，到国外念书后年年都拿奖学金，又在外面打工挣学费，之后那几年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她挣的，有时候还能往家里寄点。” 白父的脸上挂满了悔意，“如果当初拦着她，不让她出去，之后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什么意思？” “我也是到最近才知道的，当年姜一程知道阿音要强，就算有困难也绝对不会开口，偷偷的给阿音寄了不少钱，让她应急。所以，当初他提出要结婚，阿音心里不大愿意，但还是同意了，为的就是还他这份恩情。” 结婚之前就已经知道不合适，还要勉强在一起，这样的婚姻充其量只能维持表面的幸福。 林湘琢磨着开口，“既然如此，那是谁提出的离婚？您知道吗？” “这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告诉我呢。” “那你刚才说，自己最近才知道姜一程给白音寄钱，这是怎么回事？”厉明谦道。 “还不是他们闹离婚闹的太厉害了嘛，一程那小子，突然跑过来找我，又哭又闹的说着当年的事情，其实我也知道他是不想离婚，他好不容易才在办理完移民手续，在那边的工资也不如我女儿高，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看我女儿撑着，要是离开了我女儿，他在那一无所有，我也是被他吵得头疼，这才找了个借口回来的。” 林湘不明白了，“女儿女婿吵架，作为父亲难道你不该帮劝劝？” “这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 白父作为一家之主，有很多事情是必须要出面解决的，可从他的言行中，隐隐约约的透出了他性子的软弱。 当然，姜一程的撒泼行为，应对起来，的确是需要些技巧的。 “他以前也这样吗？” 白父点燃了一根烟，在那灰白色的烟雾中缓缓开口，“刚认识他那会，只觉得他欠缺了几分男人的担当，做事情比较扭捏，所以，在听闻他曾支助阿音念书后，我挺震惊的。他为了阿音，的确付出了许多，我也挺能理解阿音要用婚姻来弥补一程的。”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他们高中早恋，后来又一起念了两年大学，阿音才出国的，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 这么长时间，人会发生改变，这也是在所难免的，“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性格变得那么……” 厉明谦不知道还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姜一程。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大概是他们开始闹离婚之后吧。也许他是觉得，自己为阿音付出了许多，最终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爱情、婚姻、家庭，男性的自尊心受挫，才导致了情绪失控吧。” “哦？你的意思是，姜一程患有情绪病？”林湘抓住了白父话语的精髓。 情绪病在当今这社会，并不是什么重大疾病，可很多人因为不能正视这问题，选择了用一系列的事情去掩盖，最终，不到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周围的环境，让他极度压抑，想要反抗，却又不无力抵抗，想要改变，却又不愿意付出行动。 再这样的氛围下，唯有做出了许多伤害自己，伤害身边亲人的事情。 然，林湘的问题，似乎问得太直接，白父不知应该如何作答，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也许是吧。”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够如实作答。”厉明谦一本正经，“你知不知道白音跟什么朋友走得比较近？” ‘朋友’二字，厉明谦念得比较重，如此强调，他说的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闺蜜类朋友。 白父沉默了许多，这才点了头，“一程提过，我后来也问了阿音，但是阿音没有承认。作为爸爸，女儿的心思，我多少还是知道的。” “姜一程告诉你的？”林湘吃惊的看着厉明谦，“也就是说，姜一程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他也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咯？” 白父鼻头动了动，有些难以接受林湘的说的这件事，“阿音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一程的事情的！绝对不会！” “白先生，你别着急，这小姑娘说话太直接，她不是这个意思。”厉明谦指责的看着林湘，“你也知道的，十个男人，有八个半都会怀疑妻子所生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白父不解。 “你忘了，在白音出生那天，你守在产房外，听到孩子的第一声哭声时说的话了？护士抱着孩子，从产房里走出来，你最关心的那个问题了？” 厉明谦微微一笑，“护士，这孩子是我的吗？” 白父恍然大悟的笑了，“欸，我好像还真说过这句话。” “所以啊，姜一程在怀疑孩子是不是自己的，而白音外面的人，也觉得孩子是自己的。这不，没有经过科学验证的事情，这种猜测怎么说得准？除非这孩子长得完全不像爸爸，你说对吧？” 白父听出了厉明谦话里有话，仔细回想着什么，尴尬的一笑，“小孩子的样子都没长开，哪里说得准？要不，怎么说女大十八变？” “说的也是。行吧，今天我们也问得差不多了，要是你想起了什么，请及时给我打电话。”厉明谦给他留了电话，与林湘一前一后的离开。 第142章 喜欢不说 林湘战战兢兢的走在厉明谦的身后，生怕他什么时候，就给自己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 可等了一路，也没听到他的说话声。 终于，车子在队里停车场停下的时候，她紧张的说道：“厉队，对不起。” 厉明谦这才反应过来，车里还有别人，“什么？” 林湘没有勇气再说一次道歉，局促的站在那里，委屈的掰扯着自己的小手。 “哦，”厉明谦终于想起她的话了，“不用道歉，你做的挺好的。” 林湘一惊。不是都说厉明谦对女同事要求很严苛，不许她们犯任何一点错吗？她刚才一句话没说好，引起了别人的反感，这怎么还做的挺好的？ 回想早上出发前，在走廊外听到他吼米伊琳的话，再看他此刻的脸，心头更是不寒而栗了，“厉队，你还是惩罚我吧。” “第一次出外勤，能做到提问，而且问的问题颇有质量，真的挺好的。” 林湘扬起嘴角，“真的？你没有骗我？” 这种小家子气的问题，厉明谦也懒得回答，转身进了办公楼。刚才眼里的一丝温柔，此刻已荡然无存，换上了他那副清冷。 在走廊与米伊琳擦肩而过，也只是与她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而跟在他身后，那带着小确幸的林湘，甜甜的喊了一声，“伊琳姐，我们回来了。” “你惹到厉队了？” “没有啊，他刚才还夸我来着。” 厉明谦夸人？米伊琳怎么一点也不敢相信呢，“那他怎么还这幅表情？” 林湘两手一摊，“这我哪知道，一路上都这样，说不定是失恋了，心情不好呢？” “对了，厉队有女朋友了吗？”林湘自来熟似的挽着米伊琳的胳膊，米伊琳‘溺爱’的拍了她的脑门，“就算没有，你也没有机会。” “切，我不就是好奇问问嘛，搞得我跟你抢男人一样。” 米伊琳不悦划过脸颊，眼睛里带着一丝红润。很快，她就把这情绪咽回去了，默默的把手从她的怀里抽出来，“好了，赶紧把今天的笔录整理出来，晚点开会的时候，方便大家梳理进展。” “哦。”林湘撇了撇嘴。 米伊琳琢磨了几秒，倒了一杯水，走进了厉明谦的办公室，“厉队，唐毅刚打电话回来说，他们已经重新给肖磊和齐琪做了一份笔录，据他们说，没有见过白音抽烟，也从来没有在她身上闻到烟味，应该是不会抽烟的。” “他回来了吗？” “正在路上。不过，听他的口气，感觉他挺郁闷的，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气。” 厉明谦跟肖磊接触过，大概能想象到发生了什么，“让他先去一趟鉴定中心，跟千凝说一声，顺便问问她，化验的进度如何了，有没有化验出白音是中了什么毒。” 米伊琳一愣，“知道了。” 唐毅接到任务，也表示奇怪。一般来说，凡是要去鉴定中心找蒲千凝的工作，厉明谦都是抢着去的，就怕别的男子靠近蒲千凝，把人抢走了，如今怎么把这样的美差，交给自己了？ 这不，人还没到，声音先到，“小凝子，厉队让我过来问问鉴定报告出来了没有。” 蒲千凝瞟了他一眼，“你们就这么闲？” 啥？ “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还要大老远的跑过来一趟。”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唐毅忽然觉得自己很傻，厉明谦让他过来，他就过来了，完全没有认真的思考这其中的便利度。既然人都已经来了，“那结果到底是什么？” “白音的体内含有大量的氢化钾，所以，她的死因确定为氢化钾中毒。” “这么说，跟床头的那瓶药里的氢化钾，是一样的？” 蒲千凝摇头，“虽然都是氰化钾，但是它们的成份不一样，应该不是属于同一个批次，或者说，不同在一个地方买的。具体的报告，还需要再等一等，回头再给你们送过去的吧。” 像氰化钾这样含有剧毒的药品，在购买的时候，是被严格控制的，甚至，还需要出示相关的证明文件，才可以购买，而在量上，也是有限制的。 换句话说，并不是随便就能够购买的。 当然，也不能排除，凶手分了好几次购买。 “另外，我们还在白音的胃液里，化验出了安定的成分。”这可以侧面说明，白音在死亡的时候，并没有因为呼吸道受到腐蚀时，产生疼痛，而引起肢体扭曲的原因。 “还有什么吗？” 蒲千凝摇头，她扫完墓回来后，就只做了这几项化验，还有些证物，目前还锁在证物房里，等待化验呢，“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肖磊那家伙，就知道跟我们打太极，回答问题的时候含含糊糊的，说一些，又让我们自己猜测一些。” “说了哪些，又猜到哪些？” 唐毅一肚子郁闷，此刻终于找到发泄口，“肖磊那小子，很明显就是喜欢白音，可又故作清高，说着大家都喜欢像她这样的女强人之类的话来搪塞我。还有那齐琪，摆明了是喜欢季庭衡，巴不得取代白音，成为季庭衡的首席助理，顺便照顾他的衣食住行，还装得跟山上的莲一样，洁白无瑕。” “你们三天两头跟人打交道，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都遇到了不少，怎么还会为这种事烦恼？” “嘿你，说得真是……好像你跟人打交道似的。” 蒲千凝指了指电脑，“我跟死人和数据打交道。” 唐毅烦躁极了，蒲千凝这是存心给他添堵的？他把事情说出来，是希望得到认同，没想到，反而被气得不行。 当然了，他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受蒲千凝的欺负？ “难怪你这把年纪了，连个男朋友都没交过，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也不见得比我好吧？” “你错了，我比你好，我大学的时候交了一个女朋友，谈了两年多的恋爱！” 蒲千凝扯笑，“那又如何，你现在还不是孤家寡人。” “至少我赚了恋爱经验啊，哪像你，明明喜欢，却又不敢说出口。” 有这么明显？ “啧啧，瞧瞧你这少女思-春的脸！”唐毅举着自己的手机，让蒲千凝当作镜子用，蒲千凝瞧都不瞧一眼就甩开了他的手。 不死心的唐毅舌尖在口腔弹了一个响，“嘿，你跟厉队到底怎么回事，这闹了好一阵子了吧。” 第143章 我是傻瓜 “什么叫我跟他怎么了？”蒲千凝被问得一脸莫名其妙。 唐毅懂了，“行了行了，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走了。” “嘿，回来！你刚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再走。” “全世界都看得出厉队在追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蒲千凝一愣，“啊…我是真的不知道！” “这说明什么？”高中时期的事情，一幕幕的在他脑海中划过，当初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追她，而女主角，竟然毫无反应。 “说明什么？” 唐毅我被她打败了，“你是爱情白痴！” 这么难听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当然知道下一秒蒲千凝做出如何反应，快一步，从办公室里闪了出去。 走廊上并没有传来她砸东西的声音。 唐毅等这几秒，悠悠的往办公室里探了探身子，生怕蒲千凝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然，蒲千凝却迟钝的坐在位置上，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拿着笔，正在思考着什么。 “还有什么跟我说的没有？” 这句话潜台词是：如果没有话跟我说了，那我真要走咯？ “好走，不送。” “嘿。成，那你就一个人窝着吧，最好窝出个蘑菇来。” 蒲千凝没心思跟他斗嘴，挥了挥手，巴不得他赶紧走，好一个人静静的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 可惜呀，心不在焉，工作效率大，幅度下降。 原本半个小时就能完成的检测报告，竟然拖拖拉拉的弄到了晚上八九点，才从办公室里离开。 冷风拂面。 将敞开的大衣裹紧。 无意看向了那迎面走来的情侣，女孩感觉到冷，男孩将她的手放入了自己的口袋里…… 是啊，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她也想有一个人，能够给她温暖。 耳畔回荡着父亲的话。 踌躇之余，伸手拦了一辆车，想去二队找他，即便她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可，她还是想去！ 路上，她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的行为，太唐突。 可同时，她又是兴奋的，因为她终于不需要再忍着藏在心底那句话。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懂，她是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将自己的情感表露在言行举止上。 如今，她终于不需要再忍了。 因为他也是喜欢她的啊，而且更重要的是，父亲已经答应了做母亲的思想工作。 想到此处，她就兴奋不已。 不停的看着手机和车窗外，默默祈祷着这个时间，厉明谦还没有离开队里，若不然，她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刚跨进二队大院，脑子就嗡的一声作响—— 一个穿着紧身皮裤的女孩，站在办公大楼的楼下，搂着厉明谦的脖子，与他拥吻。 那红色的酒杯高跟鞋，在夜色中，特别耀眼。 然，由于光线不足，她看不到那女孩的脸。 安静躺在路中间的行李箱，侧面说明了太多事。 蒲千凝嘴角扬起了冷笑，就只有她这种笨蛋，才会相信唐毅的话，还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厉明谦在追自己！ 眼角飞过一颗晶莹的泪。 一转身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而现在办公大楼的那亲密小情侣，此刻也终于有了反应——厉明谦推开了来者，“你疯了？” “哎哟这么久不见，干嘛对我这么凶嘛。”娇柔的声音，让人一听，骨头都松软了，却又带着倔强质问，“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正巧路过的同事，忍不住侧目看了他们一眼，嘴角似笑非笑。 “这是我办公的地方，不是你随意胡闹的！”厉明谦的语气很是严厉。 可小姑娘却不吃他这一套，“你看你看，又摆出这副冷冰冰的臭脸，一点也不好看！” 说罢，她伸手想去掰他的嘴角，让他露出笑容。 还没碰到他的脸颊，就被他敏感的拍开了，“我再说一次，这是我办公的地方！” “那好啊，你带我参观一下，我还从来都没有来过刑侦队呢！”姑娘兴奋了，“里面是不是电视里播的那样，有一层又一层的闸门，不管去到哪里都要开锁、关门、上锁？” 这话，与季庭衡所说的大同小异。 “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回家去吧，叔叔阿姨应该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吧，这没什么好参观的。” “那你陪我一起回去，爸妈应该也好久没见过你了吧。” “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今天是星期六，而且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上吊也要喘口气呀！”她不由分说的拉着厉明谦就走。 厉明谦不愿意走，十头牛也拉不动他，“够了。” “我们都已经五六年没见了，你就当送我回去不行吗？” 厉明谦无奈至极，“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跟他们交代一声。” “那好吧，你快点。” 还没走近办公室，就听到了大家的笑声，如果他没有猜错，大家取笑的正是他们俩。 无奈中多加了一分郁闷，“嗯哼。” 哗。 整个办公室静悄悄，仿佛刚才的喧闹声从未存在。 “时间不早了，大家收拾一下，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早上9点继续回来加班。” “厉队，耽误之急，应该是去找蒲法医拿检验结果吧？要不然有很多线索，我们都连贯不上呀。” 提到这三个字，厉明谦脸色划过一丝异样，“唐毅，之前你不是去找过千凝吗，结果出来了吗？” “我到的时候，她就在整理化验结果，说是今晚加班也要赶出来。” “呃？可是，我刚才有看到蒲法医过来了啊，难道她没有上来就走了？” “你刚才看到她，什么时候？” “几分钟之前，就你和那美女在楼底下聊天的时候。”同事挑眉，“会不会是她看到了自己不喜欢看到的事情，所以一生气就走了？” 厉明谦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小凝子怎么可能这么公私不分？”唐毅瞪了那同事一眼，他立刻领悟，“也许吧，今天楼下好像烧了两盏灯，挺黑的，看错了，也挺正常的嘛，呵呵。” 厉明谦回过神，“明天早上上班前，我会跟千凝联系，请她把报告送过来的。” 说完，厉明谦没在停留。 办公室里，立刻热闹了起来，继续聊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题。 唐毅却又些心不在焉，“你刚才真看见小凝子了？” 第144章 寒夜有你 “你刚才不是说我看错了吗，那我就是看错了。” 唐毅心理‘嘚’的一声响，“谁跟你说这些了。” “你要听实话呢，那就是我真看见了还跟她说两句话。” 玩了…… “我先走了。”唐毅抓起外套就往外走，他今天可是做错事了！ 虽然吧…大家都在私底下传厉明谦在追蒲千凝，可具体是不是，谁也没个准数。可今天，他们看到有个美女来找厉明谦，还在大庭广众下拥吻，还有他们说话时的语气、表情，那美女姐姐，很明显就是他女朋友嘛！ 只不过，人家最近这段时间不在，厉明谦单身，而他和蒲千凝走得近，这才传出了谣言。 可他倒好，竟然把这些话告诉了蒲千凝！ 若是蒲千凝对厉明谦没那意思，也就是当玩笑话，听完了就算了，可从他的观察来看，蒲千凝并不是听听而已！ 也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 手机打了一遍又一遍，可电话竟然没有人接听。 想去家里找她，确认她是否安全到家，可走到她家小区门口才发现，她之前提过自己搬家了，搬到哪里了，他不知道呀！ 这下，可急坏了。 忽然他灵机一动，“伊琳，能不能帮我查查小凝子的手机信号在哪里？”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 “那你怎么忽然间要查她的手机信号？” 唐毅支支吾吾，米伊琳似懂非懂，却又猜到了几分，“等着，我一会儿查到了给你发过去。” 很快，定位就发过来了，还附上了一句：亲，加油哦！ 根据蒲千凝的手机定位，唐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那个坐在江边发呆的小丫头。 在她的脚边，还放着两罐啤酒，“大冬天的坐在这儿，不冷？” “你怎么会在这里？” “打你电话不接，怕你出了什么意外，过来看看，是否需要帮你打120。”唐毅心理担心，嘴上却不饶人。 蒲千凝赶紧看了手机，“刚才整理化验结果的时候，关静音，忘记开了。” 唐毅闷哼，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拿起地上那罐没有开封的啤酒，“一个人在这喝酒，也不怕出意外！” “拜托，就两三罐。呐，还被你抢走了一罐！” “就你那酒量我还不知道么？下次想喝酒，找个人陪，找我也可以。” 蒲千凝一脸瞧不起，“跟你喝酒更危险吧！” “好歹我也是人民警察！” “警察，就不会欺负老实人了？”蒲千凝撅起嘴角，脑海中闪过都是他对自己的不好。 每次路过球场边，都被他用篮球砸，还把红墨水倒在她的椅子上，害得她的白色校裙，沾了污渍，躲在洗手间里，不敢出来。 还有…… “那时候是我年纪不懂事儿，而且都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再挖出来说有意思吗？” “久吗？”蒲千凝歪着脑袋，思索着点头，“好像还真有点久了，呵呵。” 唐毅一愣，快速的察看塑料袋，数着蒲千凝身边的酒罐子，嘴里还嘟囔着，“你不会已经醉了吧？” “没有，我清醒的很。” “一般喝醉的人都这么说。” 蒲千凝扯笑，“说的好像你没醉过似的。” 就冲着她这句话，唐毅知道，她充其量只能算是喝多了，但是离醉已经不远了，“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再坐一会儿。” 原本不是不可以，可那呼啸而过的风，“前阵子不是才病好嘛，在江边喝着酒，吹着冷风，要是在病了，估计阿姨又会借题发挥，要求你辞职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那你听不听？” 听，怎么可能不听呢！ 蒲千凝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 “看看你现在的动作，还逞强说自己没有喝醉！” “……”她知道自己没醉，这“摇晃”也就是蹲坐太久，脚麻了。 不过，既然唐毅认定了自己喝醉，那就算喝醉了吧，接下来即使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第二天也可以假装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今天便宜你了。我这小蓝蓝，买了大半年，从来没有载过女孩，你是第一个。” “哟，我这么荣幸呀！”蒲千凝故意重重地拍了座椅，心疼得唐毅赶紧护住，“别打了，别打了，你该把它打坏了。” “又不是玻璃做的瓷娃娃，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坏呢？” 唐毅把自己电车的头盔递过去，“带着吧。” “那你呢？” “我没关系。”唐毅的电车，纯属自己上下班用的，平日里也从来没想过要载人，头盔自然也就只有一个，“哎哟，刚才你不还说我老欺负你嘛，今天就给我表现的机会呗？” 这话堵得蒲千凝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辩解，仍有着他，帮自己带上头盔。 “一会儿要是怕，可以抱紧我！” 蒲千凝不屑的撇嘴，“不就是辆电车吗？有什么好怕的！” 唐毅也不争，沿着江滨大道慢慢的开着。 寒冷的江风，从各个地方灌入衣服里，酒气散了大半。 蒲千凝微微一抖，更觉冷了。 看着正前方那离自己只有十几厘米远的肩膀，慢慢的靠了上去，手也搂紧了他的怀。 唐毅低头看了一眼，减慢了车速。 如果换了之前，她这样抱着自己，心理应该会很开心，可如今，除了担心，还有担忧。 “你说，他真的有女朋友了吗？” 唐毅心飞到了别处，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嗯？” “我说我饿了。” “哦，那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去。” 每天都在外面吃，吃多了也不知道该吃什么。 “肥霞云吞。”蒲千凝和唐毅异口同声。 说完，两个人同时笑了。 这是他们高中门口的小店。念书的时候，不是去那里吃晚餐，就是半夜翻墙去那里吃夜宵。 跟老板混得贼熟，根本不需要点菜，老板就知道要给他们送什么上来。 “也不知道这个时间了，霞姐还开不开门。”蒲千凝有些担心。 唐毅看了时间，“这个点还早，又是周末，霞姐那么抠门，才不会这么关门呢！” “哈哈哈，说得也对。” 蒲千凝想起高中时期的往事，嘴角扬起，心底那郁结，荡然无存。 再看唐毅那宽厚的背，心底多了一份感激。 若不是他忽然出现，今夜，她该有多难熬。 第145章 凝结关系 “厉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回来？” 米伊琳有些诧异。 厉明谦每次夜归办公室，都会遇到她，“怎么又是你值班？” “技术部就我们三个人，娟姐的孩子小，在排班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减少了她的次数，就我和小宝两个人轮流值。” 厉明谦木讷的点头。 人手不足的问题，不管在哪个分队，都一直存在，大家只能互相协商着处理，只要不出乱子就行。 “你回来是……” “哦，拿个东西就走。”他刚才走得急，忘了手机还在办公室里充电。当然，他是故意，要不然他哪里有借口回来？ 无意中看到米伊琳欲言又止，“怎么了？” “刚才唐毅打电话过来，让我帮着查千凝的手机信号，说是她不接电话，不知道跑哪去了。” “那你查了吗？” “嗯，在滨江大道。” 厉明谦‘哦’了一声，“要没有什么事情，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那……”米伊琳收回了原本想说的话，“路上注意安全。” 旁边一同值班的同事，也为之一愣，“厉队是怎么了，听到你说联系不上蒲法医，好像一点也不紧张呢！” “要是被你轻易看懂，那他还怎么管理你们这帮猴子。” “说的也是哦。” 米伊琳还是瞧出了些许异样：厉明谦在刻意的回避蒲千凝。 不过，如果像他们所说，厉明谦在楼下与女朋友拥吻，那么他此刻回避蒲千凝，尽可能的与她保持距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 “胖娟姐。” “哟，是你啊，好久不来了，我以为你都把我忘了！” “娟姐做的云吞那么好吃，怎么可能会忘记！”唐毅的嘴，像是抹了蜜糖般，“这么多年没见，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 说话间，已经直步走到了最里面的那张桌子，这可是他们以前常坐的地方。 蒲千凝也甜甜的唤了一声‘胖娟姐’，“我也来了。” 胖娟双眸一亮，“小唐子，你终于把小凝子追到手了？” 唐毅和蒲千凝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诧异的互相对视了一眼，而胖娟，立刻从他们的眼眸中明白了，“你们先坐，我给你们煮云吞去。还跟以前一样，在汤里给你们加点酸菜，你们尝尝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她喜欢称自己为胖娟，其实她一点也不胖，而她的年纪只比他们大了五岁。当初考不上高中，就去念了职高，毕业后就选择了开就业，在学校附近开了这家云吞店，一做就是好几年。 许是为了弥补没有念高中的遗憾吧。 所以，平日里，也喜欢跟学生们聊聊天，听听他们口中的高中生活，自然而然的，也跟大家处成了朋友，成为了大家口中的知心大姐姐，什么事都跟她说。 就连‘小唐子’和‘小凝子’的昵称，也是她取的。 然，唐毅隐藏的话，被胖娟这么提及，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拿出了手机，东刷西刷。蒲千凝倒是没什么兴趣玩手机，打量着店里的环境，“毕业后我就再也没来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一点也没有变。” 自从念了医科之后，对环境的整洁度要求日渐升高，特别是吃到嘴里的东西。像这样的小店，心里多少带着一丝抵触，“胖娟姐，这店，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也没装修装修？” “我这店不是还好好嘛，装什么修，那要花多少钱！而且好几天不能做生意，那我要损失多少钱！” 蒲千凝尴尬一笑，“也许重新装修装修，能吸引到更多客源呢？” “都在这儿这么多年了，大家也都熟悉了，装不装修都一样。” “可这……”墙壁黑乎乎的，从视觉上看，食物也变得不那么可口了。 这是蒲千凝最想说的话，可刚开口，就看到唐毅的眼神暗示，在不明发生了什么事前，保持沉默，是很有必要的。 “尝尝吧。”胖娟端着两碗加了酸菜的云吞出来。这可是胖姐发明的另类吃法，说是可以缓解肉的油腻。 其实，也就是几个云吞，能有多少肉？ 无非是小姑娘们嚷着要减肥，这不吃那不吃的，生怕自己胖了没人喜欢，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方案。 唐毅也不管烫不烫，勺了一个云吞就往嘴里送，呵着气道：“嗯，真好吃！” “你们喜欢就好！”胖娟姐还想跟他们聊几句，这不，又有客人来了，她忙着照顾客人，也就没再顾得上。 唐毅压低了声音，“胖娟姐一直想把这里重新装修的，装修的钱都已经准备好了，可谁知道，儿子查出患了白血病，所有的钱都拿去给儿子看病了，结果，孩子年纪太小，还没等到患骨髓，人就没了。” “你怎么知道的？”蒲千凝忽然记起，大学实习的时候，唐毅三天两头问她一些不着调的病史，莫非就是帮胖娟姐问的？ 忽然理解了，把云吞往嘴里送，大声嚷道，“胖娟姐，这云吞还跟以前一样，超级无敌好吃！” 胖娟姐的笑里，终于有了一丝的甜，“好吃就行，我啊，还怕你做了医生后，吃不惯我们这种小店。” “怎么会呢！我们可是吃着你们家云吞长大的！” 胖娟姐笑容一收，“我有这么老吗？”说完，大家都笑了。 等蒲千凝回到家时，已经是接近晚上十二点了。 看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家，微微的扯了嘴角，“说什么住进来了，就别想轻易离开，原来不过是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 洗完澡躺在床上刷手机，刷的是附近的房源信息。 她再也不会把‘搬家’挂嘴边了，等她找到了住的地方，把东西都恢复成入住前的样子，再告诉他自己搬家了。 对，没错，就这么决定了！ 而匆忙回队里拿手机厉明谦，对蒲千凝的动态，不是不关注，而是有些害怕关注，拿着酒瓶，站在窗边，呆呆的看着十一点方向的那栋高楼——喜珺小区。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有些措手不及。 他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在他考虑清楚之前，他尽可能的维持原状…… 第146章 无端争吵 周末的鉴定中心，静得让人感觉有些害怕。 偌大的一栋楼里，来回走动的，也就只有那么两三个人，而等待鉴定数据是枯燥乏味的，换了平时，还有个人陪着瞎聊几句，现在，除了看书和发呆，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然，蒲千凝此刻的表情告诉我们，是书在看她，而她在发呆。 没办法，今天的安静，让她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因为脑海里，一直在回荡起着昨晚看到的那一幕。 明明说好不再想的，可怎么就没办法做到呢？ 蒲千凝敲了敲脑袋，努力的把那些不好的事情甩出去。 可情绪这玩意，很多时候，是你越努力控制，越无法控制的东西。 啪。 蒲千凝重重的合上了书，走到茶水间，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再回办公室的时候，吓得被咖啡烫了手，“你怎么在这里？” “门没关，我就进来了。”厉明谦看着手上的那份报告，漫不经心的回答。 蒲千凝眉头一紧，一把抢过了她手上的报告，翻到第一页看了函头的文件名，“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难道你不知道最基本的礼貌吗？”蒲千凝重重的将杯子放在桌面，扯了一张纸巾擦拭刚才泼洒出来的咖啡。 “我……” “厉队，在工作上，你是我的上级，但这里是鉴定中心，也请你遵守这里的规章制度，看到门口写的那块牌子了吗？请你把它读出来。” 厉明谦看了看那扇门，上门的确挂着一块‘非请勿进’的牌子，这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又深邃的看着眼前的她，脑子有些懵，向来温柔的她，今天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请你把它读出来！” “刚才我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并没有人……”厉明谦解释着自己的行为，却被打断了，“没有人你就可以随便走进来了？” 蒲千凝若有所思的冷笑，“也对，这跟办公室里有没有人没关系。在我的印象里，你一向都是自出自入，随意得很！” 厉明谦更懵了。 蒲千凝越骂好像越过瘾了，“厉队，我知道你们很着急的侦破白音的案子，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凶手绳之于法，但是我们鉴定中心并不是只有她这么一个案子。 再说了，很多数据，都需要做好几次实验，才可以鉴定出最终的结果，是需要时间的，可你们这么一遍两遍三遍的催促，不合适吧？” 她这是连续加了两天班，没有好好休息烦躁，还是因为每个月的亲戚快来了，莫名烦躁？ 要是前者，无非就是在不安之后请一顿饭，可要是后者，应该怎么破？ 不过，认真的想一想，蒲千凝的发火，也并不是毫无道理，毕竟昨天下午四点多时，他刚打发了唐毅过来，这不，才早上九点多，他就亲自出现了。 这‘催促’，是急了点。 不来都来了，难道让他现在离开？ “我不是来催报告的。” “哦？那你就是来找我陪你出外勤的咯？厉队，你没有考虑过，我只是法医，只负责解剖尸体以及化验相关的物证，不参与案件的侦办。” 这话，厉明谦就不同意了，忍不住反驳，“难道念书的时候，你们老师就没告诉你，一个只会化验，完全不懂刑侦的法医，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法医吗？” “既然你怎么看不上我，我可以跟上头申请，以后二队的案子，交给其他人负责。” “好，我想我也需要一个冷静、理智的合作伙伴。”厉明谦说完，扬长而去。 蒲千凝瞬间愣在那里。 刚才的时候，发生得太快，她措不及防，也不知道怎么话赶话，就说到了这份上。 不过，像厉明谦这样朝三暮四的人，不合作也罢！ 蒲千凝闷闷的拿起咖啡，像是发泄般，一饮而尽。 厉明谦直到走出鉴定中心的大门，才瞬间清醒过来，刚才自己说什么了？ 回头看了看那栋楼的某个窗户，那是蒲千凝办公室的窗户。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明明说好了，在没有想通那件事怎么处理之前，与她保持距离，可开车上班的路上，脑海中想起的，却是米伊琳说她不接电话，唐毅很着急的找她…… 他，只是想来看看她。 看到办公室的门开着，却没有人在，就想着进来等她，当然，他会拿起那份‘文件’，纯属是因为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 她是没注意到，自己无意中在那份文件上，留下了字吧？还是说，她那么紧张的抢回文件，是害怕自己写的字，被自己看到？ 厉明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认真的回想着纸上的，那行字：厉明谦，要怎么告诉你，我爱你…… 窃喜的心，又带着一丝沉重。 换了昨天以前，他一定会将她拉入怀里，让她把纸上的字，一遍遍的重复。可现在，他却不敢。 扬起脸颊，闭上了眼睛。 良久，他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蒲千凝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份文件上写了心声。如果她没有记错，刚才厉明谦看的正是这一页！ 完了，他该不会看到了吧。 蒲千凝冲下楼，看到的却是他的车尾，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了。 她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怎么可以把心里想的话写在这样的文件上呢！ 还好，梁子远还没有在这份文件上签字，文件也没有被送出去，若不然，这笑话可就闹得满城皆知了。 “哟，在这迎接我呢？”梁子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你这什么表情，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蒲千凝顿了顿，“今天是周日，你怎么过来了？” “在家待着也没事，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白音案的化验报告，都出来了吧，拿过来给我签字。”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看着敞开的大门，梁子远的脸色变严肃了，“我记得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人走要关门。” 梁子远压低了声音，“在这栋大楼里，人来人往的，你敢保证每个人都是白水？不会在你的文件上偷偷的做手脚，修改了化验的数据？” 第147章 误会大了 关于这件事，蒲千凝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后怕的。 她离开办公室，走到茶水间，烧水冲泡咖啡，算起来至少五分钟，若是有人想要利用这个，在她的文件上做手脚，导致办案失误，抓错了人，又或是将罪名套在别人身上，这后果未必是她能够承担得起的。 “我会将白音案的所有证物，重新化验一次。” 梁子远微微蹙眉，立刻察觉了蒲千凝这话透出的深意。 这间办公室，分成里外两间，外间里是办公区，内间是化验区，为了保密，并没有在这里放置摄像头，仅凭走廊上的那监控录像，是完全没有办法证明任何事情的。 也正是因为，梁子远才一而再三，甚至不惜偷偷修改她电脑的数据来提醒她，做事情要小心，可这糊涂的丫头，心太大，又太年轻，很多事情考虑欠周全，实在令他不放心。 “刚才谁来过？” “厉队。” 梁子远沉默了很长时间，“这样吧，你给童卉打电话，请她立刻回来一趟，另外，把所有跟白音案有关的文件，整理出来，全部交给童卉，我会安排你去负责其他的案子。” “师父……” 梁子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就这样决定了。你去准备一下吧。” “是。”蒲千凝叹息，刚才只是随口胡诌了一句，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当然，她不知道梁子远的顾虑—— 白音与季庭衡有着亲密的关系，而季庭衡对厉明谦除了多年的兄弟情，还有恩情。直到现在，厉明谦都没有上报自己与季庭衡的关系，难保厉明谦查出了什么后，不会寻私。 梁子远当然是相信厉明谦的，可万一呢？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让蒲千凝避嫌。 大周末，一个电话把人叫回办公室加班，是常有的事情，童卉接到电话后，不到半小时就出现在办公室里。然，当她听说，自己加班是因为要重做白音案的所有的物证后，脸上划过的是不爽。 是了。 谁喜欢这么平白无故的帮人收拾烂摊子呢？ 不过，她出于对梁子远的尊重，以及对工作的严谨态度，她并没有将心理的不爽说出来，默默的接过了相关的文件，走进了证物房。 “师父，那我现在做什么？” “收拾一下，回家休息。” 还没走到证物房的童卉，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件事，不爽在脸上更明显了：把我叫回来加班，让自己的徒弟回家休息，这也太偏心了吧！ “师父，这不太好吧。” 童卉：哼，真会卖乖！ “你今天出门的时候，就没照照镜子？你瞧瞧你这脸，憔悴成什么样了？赶紧的，回家休息！” 蒲千凝并不觉得自己的脸色又多差，不过，心里沉得提不起精神倒是真的，“那好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回到家，蒲千凝发现电梯两部电梯，一直停在自己所住的二十一楼，等了很久，也没有下来。 从楼梯间里，走出了几个人，骂骂咧咧的说着电梯的事情，看见蒲千凝在等电梯，“小姑娘，你还是别等了，这两部电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卡在二十一楼，都半小时了，还没下来，我们刚才已经打电话报物业的。这大周末的，物业这边也没有什么人上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过来修。” “啊，好。我知道了。” 蒲千凝站在楼梯里，看着那一路向上的楼梯，想想，自己要走二十一层楼梯，也真够呛的！ 然，当她终于气喘吁吁的走到二十一层的时候，才发现，楼梯间的门也卡住了，根本没办法推开啊！ 这人倒霉起来，也真够呛的！ 就在蒲千凝犹豫着是不是该走下楼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问，“你好，是有人在楼梯间里吗？” “对，能帮我开开门吗？” “你等一下。” 也不知道外面堆放着什么，蒲千凝在楼梯间里，听到的也就只有推拽的声音，好一阵子后，才勉强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而这条缝隙，仅够蒲千凝侧着身子，挤出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蒲千凝严重的不爽的看着自家走廊堆放着各种家具，甚至，她还看到，他们用家具顶着电梯的门，不让电梯门关上。 两三个穿着制服的男子，不停把一些家具，从董文灏姐姐家里搬出来，又把新的家具搬进去。 “霸占着两部电梯，就为了搬家具，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影响了多少人的进出？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 “哟，不好意思，我们尽快。”其中一个男子也觉不好意思。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户主，家里明明摆放着全新的家具，又新添置了一套家具，不把原来的家具搬出来，新家具根本没有办法放进去。 当然，这也怪他们，没有先搬一两件小家具认门，就把所有的家具，都装上了电梯，导致了现在，这搬也不是，不搬也不是的状态。 蒲千凝扫了一眼这些家具，搬出来的家具，虽是黑白色系的现代家具，却在简单线条中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感，时尚之余，又令人感到舒适、随意，而搬进去的那些家具，是与之截然不同的欧洲古典风，雍容华贵，将奢华，表现的淋漓尽致。 闷哼了一声，难怪董文灏那天晚上说姐姐闹腾，现在这么看来，还真是！ “我说你们的动作怎么慢！”柔美而纤细的声音，随着高跟鞋的咚咚声，飘进了蒲千凝的耳朵，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紧身皮衣裤，蹬着红色高跟鞋的女子。 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特别是那双红色高跟鞋。 “哟，是邻居吧？不好意思啊，我们在搬家，一会儿我会让他们把这里收拾干净的。”那女子说得很是随意。 蒲千凝微微扯了嘴角，从包里翻出了钥匙，一言不发的走向走廊最后一间房走去。 忽然，“慢着，你是谁，怎么会住那里！” 她是董文灏的姐姐文娅，自然也是认识厉明谦的，而她所住的房子，又是厉明谦转租给自己的，想必是误会了自己与厉明谦的关系了吧？ 正想开口解释。 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闪过了昨晚在二队办公楼下，厉明谦与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女孩拥吻的画面，再仔细瞧了家具，总算想起，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些家具眼熟了。这些家具，与厉明谦的家具一模一样！ 如此一来，这里面的误会，那可就不是一句两句话能够解释清楚的了。 第148章 躁狂的人 “你说话呀，哑巴了？”董文娅的眼神带着刺，叫嚣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走廊上，令人很不舒服。 蒲千凝皱了皱眉，“还是让…明谦自己跟你解释吧。” 董文娅那锐利的眼睛，有一团火苗串涌着，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这干干瘦瘦、又长着一副圆圆的娃娃脸的小姑娘。她直呼厉明谦的名字也就罢了，还敢直接让自己去问他，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又或者，说明什么？ 人家摆明了知道她，可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 “你等着，我……”董文娅找手机，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将手机拿在手上，“我马上给谦谦打电话，我倒要看看，你这女人到底是谁，竟然趁着我出国的这些年，勾-引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 蒲千凝听到这三个字，心头又是一凉，原来自己差点做了小三！ 当然，她可没兴趣站在这种布满尘埃的走廊里，等待那所谓‘证明身份’，等董文娅找到手机，再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再原处了。 她生气的走到蒲千凝的家里，重重的拍这门，想要把人从里面逼出来。 可蒲千凝呢？冷哼了一声，走到音响前，打开了音响，连接蓝牙功能，随意的点了一首歌，将声音调到最大声。 那声音，虽不能完全阻挡门上传来的敲门声，但至少也可以屏蔽掉绝大部分的噪音。 董文娅生气极了，一遍遍的给厉明谦打电话，可此刻，正在开会的厉明谦，在看见那电话后，完全不想接。 “厉队，要不然你还是接吧，也许她真的有事呢？”米伊琳一再被打断，根本就没有办法说下去。 厉明谦摆手，取消了震动，调制了静音，任凭来者怎么打，他也听不到，“继续说。” “我在国外的朋友查过姜一程的账户信息，他每个月都会定期汇一笔到心理咨询中心，而在那间心理咨询中心，的确有一个叫姜一程的病人，他患上了躁狂症，需要定期接受心理疏导，时间是每半个月一次。” 在国外，接受心理疏导，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而在那里，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更像是一个随时可以说心里话的朋友。 “可惜，目前我们毫无证据证明白音的死，与姜一程直接有关，所以那家心理咨询，以保护病人隐私为由，拒绝给我们提供信息的病例。” 躁狂症是一种以情感的异常高涨或低落为特征的精神障碍性疾病，同事兼具了躁狂与抑郁两种情绪。 这也可以说明，为什么姜一程在认尸过程中，忽然动手打了蒲千凝，险些又砸了解剖室，并且能在短时间内，冷静下来，像演电视剧一般，拥有夸张的肢体语言。 他潜意识在逃避白音死亡，可白音父亲的出现，逼着他面对了妻子的死。 “打姜一程的手机，看看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唐毅点头，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可电话通了又没有人接听，于是他又给姜一程入住的酒店前台打电话，得到的答复是，姜一程没有外出。 “跟他们说，上去敲门。”厉明谦看向了林湘，“你跟我一起去趟。” 唐毅有些不放心，“厉队，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也行，林湘你今天跟着伊琳，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做的，多帮帮她。”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出外勤的机会，就这么被抢走了，“厉队，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学习。” “你可能不知道，姜一程那人太难搞了，这些天把小凝子闹得人都憔悴了，你还是别去了吧！”唐毅抢在厉明谦同意前，把事情订下来了。 厉明谦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唐毅说得对，有时候人多了反而碍事。” 这不，一上车，“有话跟我说？” “昨晚小刘看到的那人，真的是小凝子，她昨晚喝了很多酒。” 唐毅的话，解答了厉明谦的困惑，“然后呢？” “厉队，你能不能上点心？”唐毅的语气很不好。 “你这句话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的？”以下属的身份，他不够资格；若以蒲千凝朋友的身份，他管不着。 唐毅自然也听出了，他这话说得，里外不是人呗！可这也是为了蒲千凝的幸福着想嘛！ 然，他并不知道的是，厉明谦一直把他当成了情敌看待。因为他，羡慕嫉妒唐毅与蒲千凝在多年前相识，与她一起经历了人生中最美好高中生活，了解她的喜好，甚至，与她之间，有一个暧昧的昵称。 平时有事没事，斗个嘴，嘻嘻哈哈的，有些旁人不懂、也完全不需要旁人理解的笑点；而在她心情不佳的时候，能够用朋友的身份，留在她身边，看到了她最囧的醉态。 这些，都是他没有的。 想到这里，厉明谦就嫉妒得抓狂。 “当我没说。”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可以收得回？” 唐毅：…… 成，现在是说不对，不说也不对。 做了一个‘随便吧’的动作，选择了沉默。 幸好，一个电话铃声闯入了此刻的怪异气氛，“厉队，酒店那边来电话说，他们没办法用房卡打开姜一程的房门。那门，好像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厉明谦指了指电话。 唐毅解除了蓝牙耳塞接听，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尽快把门打开，另外，打电话叫急救车。” “啊…急救车？”酒店经理大吃一惊，立刻吩咐保安过来撞门。电话还没来得及挂，就听到了尖叫声——姜一程在浴室里割腕自杀了。 幸亏发现及时，姜一程失血过多，但依然有一丝气息尚存，被急救车送往医院进行急救。 与此同时，厉明谦他们也在他上车之前，赶到了酒店。 姜一程左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那是酒店熟悉急救的工作人员进行包扎的，“你有没有注意到伤口的形状？” “啊？”工作人员被问蒙了，她学急救，也纯属是工作需要，平时也为客人处理过伤口，可从来不会认真去观察这些细节。 这个问题显然把她难住了。 厉明谦也不怪她，“你先冷静回忆一下，这个问题对我们很重要。”说着，与唐毅一起走进了姜一程的房间。 房间里，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那是从洗手间下水道里散发出来的，而电视柜上，放着一封遗书。 遗书里清楚的交代了他是如何购买的氰化钠，又是如何倒在白音维生素片里的，以及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 字里行间里，还透着他的内疚与纠结。 第149章 最大嫌疑 “去查一查姜一程的笔记，看看跟这封遗书上的，是否一致。”厉明谦把遗书递给唐毅的同时，又道：“法医还没过来吗？” “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厉明谦点了点头，没多久，就看见梁子远带着童卉过来了。 看到童卉的那一瞬，厉明谦的心，凉了凉，却也没说什么，简单的介绍了情况。 因为没有死者，不需要梁子远鉴定初步死因，工作的内容，便围绕着收集现场环境展开。 房间是从内反锁的，还把一个床头柜扛过来顶着门，窗子没有打开，防盗网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可以说，这里是一间密室。 此外，现场留下了遗书。 足以说明，这是个人行为。 童卉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喷洒了化学药品，从中收集到了一些指纹。 排除了是工作人员在发现姜一程时留下的指纹外，童卉推断出，这房间里曾出现过第二个人。 唐毅立刻去调取走廊的监控录像，看看是否有其他人，在姜一程寻死前来访。而米伊琳则带着林湘，调查姜一程的手机。 等所有人都有任务后，厉明谦才道：“那咱俩去趟医院？” “也好。” 姜一程的伤势严峻，当然，并没有任何的危险，等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他已经脱离了危险，正在病房里，边输液，边输血。 脸惨白如纸，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 “感觉如何？”梁子远先关心了病情。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厉明谦苦笑，“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死有什么好怕的？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用想了，哪里像现在这样？” “我们查过了，白音的死，虽是氰化钠中毒，但并不是吃了你给的维生素片。” 姜一程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次过来想问问你，除了你，还有谁希望她死？” “阿音这人，人缘应该挺好的，应该不会有人寻仇吧，再说了，我们在这里并没有任何的亲戚朋友。” 厉明谦揭了短，“其实你一点也不了解你妻子吧？” “她工作忙，很多时候，我跟她说话，她都没时间理我，那工作上的事，你从来都不告诉我，就连儿子发烧，她也总轻描淡写的打发家庭医生过来瞧瞧，说着什么，谁家孩子不生病，吃了药过几天病就能好，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做妈妈。” 姜一程苦笑，“所以一开始我根本就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抢儿子的抚养权。一直到那天，我见到了她的老板，回家再看儿子的脸，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儿子不是我的，他当然不希望孩子留在我身边了。” 是的。 这与他就在遗书里的话，是一样的。 “就算这样，你也不至于杀了她吧。” “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爱不到就毁掉，这样的想法，现在想起来也挺可怕的。” 梁子远只是他失血过多，需要休息，挑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问，“你上午见过谁，又是什么原因，让你忽然选择了走这条路？” “肖磊一大早来找过我，他希望我去自首。他还告诉我，白音在飞机上，已经发现那药有问题了。” “既然早已经知道那药有问题，怎么还会吃？” 姜一程一开始觉得事情不太对，“他说，季总发现她挪用了公司的流动资金，这次白音回国开分公司，就是架空她的实权，并且跟她分手。他们俩大吵了一架，后来可能是因为想不开，所以又把那药拿出来，吃了吧。” “他还说，如果不是我把她的维生素换成毒药，阿音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能做傻事？ 所以，阿音的死，是我间接造成的，让我去自首，做一个男人应当做的事情。 可我怕，所以我就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来承担自己的罪责。” 从姜一程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没有说谎，“可是你们现在告诉我，阿音并不是吃了我给的那些维生素才死的，那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具体的我们还在调查中。”厉明谦顿了顿，“你先在这里休息，然后尽可能的回忆一下肖磊来找你的时候，还说了些什么。” 从目前看来，他是这个案子最大的嫌疑人。 当然，这话千万不能告诉姜一程，否则后果他们是承担不起的。 姜一程木讷的点头，已经没有力气在支撑，眼睛眨了眨，沉沉的闭上了，呼吸声随之变重了。 “陪我去找一趟肖磊？” 梁子远‘呵’了一声，“你还真是会利用我们鉴定中心的资源。” “顺手。” 这话说的，梁子远一点也不爱听，“我看，我还是给千凝打个电话，让她陪你去？” “不必。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找别人的。” “啧啧啧，恭喜你成功的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你们俩怎么了。” 厉明谦并不想回答，“痛快的一句话，到底去还是不去？” “要我去了，你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厉明谦立刻拿出手机，给林湘打电话，“在哪呢？” “在看查走廊监控呢，唐毅哥也不知道怎么了，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的说自己有事，需要请两小时假。 他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所以伊琳姐自作主张的让他快去快回，让我留在酒店查监控。” 厉明谦的电话，在刚才开会的时候关了静音，哪听得见电话响呢，“行吧，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 “这么看来，好像只有我陪你去咯？”梁子远坏坏一笑，瞥眼看见他手机左下角那电话图标里显示着‘37’的数字，伸手点了赞，“37个未接电话。是谁的耐心这么好，打了这么多电话，你没有接，还这么一遍又一遍的打过来。” 正说这，电话又响了。 来电显示的是一串数字，这串数字看起来有些眼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可瞧着厉明谦那脸，一副厌烦的样子，梁子远更是好奇了。 拿出自己的电话，将那串号码在自己的手机里输了一遍，才收到一半，就看到了，存在手机里的名字，“小娅回国了？”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她一回来行李都没放，就来找我了。” 第150章 记清内容 梁子远的表情微变，“有件事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我也是那天回家，听我妈提的。” “小娅离婚了，听说是因为她丈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把那女人带回家里住。 你也知道小娅的性子，这样的事肯定不会说出来，后来还是被秀姨发现的，一而再三的追问，这才问出个之所以然来，然后，就勒令他们离婚。 小娅的丈夫做得也有些过分，说是离婚可以，但一分钱都不会给小娅。” 厉明谦对此，毫无表情，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小娅答应了？” “没有。小娅暗中收集了他很多证据，把这些东西交给了律师，在律师的协调下，她分到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还有几套房。” “看来那男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厉明谦凭借自己的经验推断。不过，“你说的这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告诉你，是想你心里有个数。小娅是回国，只怕是想要赢回你的心。” 厉明谦笑了，都特别的夸张，仿佛听到了一个世纪大笑话，“她凭什么觉得，自己离婚了回国，我就一定会要她？” “她这是哪来的自信？” “你这话跟我说说还行，千万别说出去，太伤人了。” “故事讲完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吧？”厉明谦把手机放进口袋。 许是对方打了太多的未接电话，手机在他放进口袋里的那一秒，自动关机了。 尽管已经把藏了几个月的话说出来了，可梁子远还是有些担忧，以他对小娅的了解，小娅不闹个天翻地覆，只怕是难收手了。 “千凝那边……” “兄弟，今天你的话好像特别多。”厉明谦打断了。 他实在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梁子远耸了耸肩，“既然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 “嗯。” 车子很快就到达了肖磊下榻的酒店，可他们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开门，询问前台才知道，肖磊早上出去之后，就没在回来。 “该不会逃了吧？” 厉明谦摆手，“不会，他都已经找到替死鬼了，他现在跑了，岂不是加重了自己的嫌疑？” “说的也是，要不你打电话回去问问，看看他的手机信号现在在什么地方。” “瞧，手机被她打到没电了。” 梁子远递上了自己的手机，“用我的吧，我帮你拨了。” 米伊琳给的答复是，肖磊的手机信号，就在他住的酒店里。 也许他回来的时候，前台在忙，没注意吧，两人决定再度上去敲门。 可刚走到门边，厉明谦就决定去敲齐琪的房门。 果然，门很快就开了，“警察同志，你们这是找我？” “肖磊在吗？” 齐琪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进来吧。” 而此刻，肖磊正在急急忙忙的整理自己衣服，床上的痕迹，说明了很多事。 “不好意思，打扰了。”厉明谦道，“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把一些问题交代清楚。” 肖磊指了指自己，“好的，麻烦给我几分钟可以吗？” “警察同志，你们都已经过来了，有什么问题不能在这问吗，还要跑来跑去的。”齐琪保持着微笑，语气中又带着几分责怪。 “对不起，配合我们的工作。” 肖磊给了她一个眼神，“我去去就回，配合警方工作，是我们每个人的义务。” “那行，我跟你们一起去。”许是觉得不好，“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有，那就请吧。不知道你是否需要换件衣服？”厉明谦反问。 “不知道两位警察同志能否到外面等我们几分钟？” 肖磊这边已经穿好了衣服，他们离开的时候，顺便把他也一起请了出去，免得他们用这两三分钟的时间串供。 昏暗的审讯室里，一个铁栏杆将房间分隔成了两部分，而那张老虎凳，又给了人无限的心里压力。 肖磊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自然不会被这样的环境唬住，“不知道你们想了解什么？” “姜一程自杀了，这事知道吗？” “啊？”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把他救下来，现在他正躺在医院里，已经脱离危险了。据他留下的遗书看来，他是因为在自己的妻子平时吃的维生素里下毒，害怕了自己的妻子，一直想不开，寻了短见。这事你怎么看？” 肖磊努力的挤出了笑脸，“他也太狠心了，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有什么事大家商量着解决嘛。” “他告诉我，你早就知道维生素片被换了。” “这是白音自己说的，加上你们告诉我说，白音是中毒死的，所以我就开始怀疑是姜一程所为。之前一直隐瞒，很抱歉，我其实是想劝他去自首的。” 肖磊的话，找不出破绽，而自首和被抓，性质是不一样的，惩罚的力度也大不相同。 “你说白音死的那天，几点给你发邮件的？” “夜里十二点多，不信你们可以查我的电脑。” 查电脑记录这样的小事，哪里需要肖磊的提醒？米伊琳早已经偷偷黑了他的电脑，查到了相关的资料。 “从你离开她的房间，到她发邮件给你的这期间，你有跟她通过电话吗？” “没有。白音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所以通常情况下她都会选择关机，等忙完了以后，才会重新把手机打开，所以我们经常会联系不上她。” “要是你们有紧急的事情，又联系不上她，那该怎么办？” “发邮件。她不开电话，但她会看邮件的。”国外的工作模式，电子邮件的使用，跟手机短信差不多。 “在你等待她传新文件给你的这期间，你都做了什么？” “看了会电视，睡了个午觉，六点多出去吃了个饭，在附近晃了晃，大概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回到房间的，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厉明谦跟米伊琳说道：“把他说的记清楚。” “对了，你昨天去了哪？晚餐吃的什么？” “昨天？我没去哪呀，就……”肖磊考虑了好一会儿，“大部分时间都和齐琪在一起，好像我们也没做什么。” “昨天发生的事情你都已经忘了，上个星期发生的事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第151章 疑凶推测 肖磊浑身一震，整个人坐直了身体，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们该不会怀疑，白音是我杀的吧？” “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们可别乱说！”肖磊一口气不停歇的质问。 厉明谦笑了笑，“别这么紧张，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 这么冰冷的一张脸，在面对嫌疑人的时候，忽然扬起嘴角，露出了微笑，有多渗人，大家可以进行脑补。 “你还跟我们隐瞒了什么？” 厉明谦的话，不带任何情绪，又似乎在下最后的通牒。 肖磊问他们要了一根香烟，“白音的死，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回到房间后，觉得浑身累，就打电话，叫了按摩师过来帮我做推拿。 在按摩的过程中，我睡着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一点多了，白音的邮件已经发过来了，而那个按摩师，给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季总最不喜欢的就是我们没事去按摩，所以这件事，我不想被他发现，这才谎称自己一个人在房间。” “按摩师是男是女？” “女的，我在软件里找的。因为我对这里的路况信息不熟，所以我打电话过去，咨询了一下那边的前台，他们说只要我愿意加钱，可以提供上门服务，既然能花钱解决的事儿，何必折腾来折腾去的，我来回打车的钱也够付她上门的费用了。” “有没有特殊的服务？” “没有，绝对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肖磊的紧张，让厉明谦挑了眉，却也没有揭穿，“按摩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你还记得吗？” “我在按摩的时候，睡着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我记得我当时看了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 白音的死亡时间，受到了影响，而这个时间段，肖磊有时间证人，“我需要你提供她的联系方式，另外，我们还需要你的dna去做一份化验。” 肖磊再度紧张了，“你们要来干什么？” “我们在白音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用过的安全套。” “那东西不是我的！” “是不是你的，你说了不算。再说了，不是你的，你紧张什么？” 肖磊的表情告诉厉明谦，他依然有事情隐瞒。 “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能不能保证，不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女朋友齐琪，要是她知道的话，肯定会跟我闹分手的。” “那就看看你说的内容了。” 肖磊又点燃了一根烟，直到那根香烟全部燃尽，他才再度开口，“在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我偷偷的留了白音房间的一张房卡。一是害怕白音忘记拿房卡，留作备用，因为以前跟她出差，她也常出这种事；另一个是我的私心吧。” “白音到陌生的环境，都会缺乏安全感，所以在她睡觉的时候，都会带眼罩、耳塞。之前有一次，我们出差的时候，因为白音起晚了，时间又比较紧，我就用备用房卡开门进去，叫了她好一会儿，她才睡醒。 后来，我就尝试过，半夜，偷偷用备用房卡去开她房间的门。 在她死的前一天晚上，我又故技重施，偷偷的去她房间，结果房间里并没有人，我寻思一想，她应该会在季总的房间吧，就想着离开。 没想到，我还没找到门口，就听到了她的声音，我赶紧躲到衣柜里面，想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离开的。然后，我就看到白音和季总，从房门口，一路亲到了床上。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白音……” 肖磊接下来的话，有些污耳朵，表情却在回味着当天晚上看到的情形，“后来，我趁着他们去洗手间的时候，偷偷的从衣柜里出来，赶紧跑了。回到房间我才想起，我忘记把那个安全套带走了。” 厉明谦他们找到的安全-套，并不在衣柜里找到的，而白音的房间，有很明显的被清理过的痕迹。 为了以防万一，厉明谦还是坚持着要了肖磊的头发样本去做比对。 “厉队，样本结果出来了。在窗台上发现的安全套，是属于肖磊的。”童卉道，“另外，这是梁法医让我交给你的证物报告。” “他有没有特别强调什么？” “他说，他暂时没想明白，凶手是怎么造成这吸入性中毒的，需要再次去现场勘查。” 厉明谦表示了感谢后，给梁子远回了电话，得知他已经在凶案现场了，立刻带着林湘一起去。 关于这次的中毒，梁子远一开始怀疑，凶手把氰化钠藏在空调里，重回案发现场，才发现，这家酒店采用的是中央空调，这个可能性不可能存在。 “梁法医，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挺想问你的……”林湘犹豫着开口，“这里是第案发现场吗？” 案发的前一天，他喝了很多酒，即便已经洗澡换了衣服，蒲千凝还是觉得他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味，所以，并没有走进现场，而是后期通过蒲千凝拍摄的现场视频，进一步的查验现场的环境。 而根据死者背部的尸斑上推断，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从理论上来说，这里是案发第一现场。” “也就是说，你们也不能确定咯？” 梁子远点头，“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绝对的。” “其实…我知道你们认识她的老板季庭衡，你们有没有怀疑过，这件事他所为呢？” 厉明谦和梁子远一言不发的对望。 从心里层面，他们一直都坚信这件事不可能是季庭衡做的，那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而从时间上推测，季庭衡也没有这个作案的时间。 “白音最准确的死亡时间，到现在都还没有推断出来，你们所谓的时间证明，就真的是准确的吗？” 林湘说完，又很害怕自己会说错话，抱歉一笑，“那什么，我是胡说的。” 曾经的怀疑，在林湘的指引下，再度被提上了心尖。厉明谦深深的呼吸着，“不，你说得对。” “就当人是季庭衡杀的，那么他是怎么做的？”梁子远追问。 林湘挠了挠头，“这问题，我没想过诶。” “那就现在想。”梁子远转脸看向了厉明谦，“包括你跟我。” 第152章 闹得太大 从酒店出来，街灯已经亮了。回警局的路上，厉明谦一直沉默着，林湘也不敢乱说话。 忽然，一阵铃声从林湘的包里响起，她倒了一声不好意思，赶紧把它从包里翻出来，“伊琳姐，怎么了。” “你还跟厉队在一起吗？” “对我们正在回去的路上。” “麻烦你把电话给他，我有事找他。” 林湘把电话递过去，也不知道米伊琳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厉明谦的脸色越发难看了，随后到了句“知道了”，电话就断了。 看他脸色这么难看，林湘更不敢开口询问了。直到下一个路口，“厉队，你刚是不是开错了？我们应该往左转，而不是直走。” “我有事情要处理，先不回去了。我先把你送到公交车站，今天已经下班吧。” “好的。”林湘暗暗窃喜，没想到厉明谦把周日的晚上就给自己了，可以约男朋友吃饭了！ 等林湘下车，厉明谦便绕进了派出所。 蒲千凝安静的坐在大厅的长椅上，手机在直接滑动着。听到脚步声，慢悠悠的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厉明谦那张冷峻的脸庞，害怕的扯出了一个笑容，“不好意思，本来想给我师父打电话，但想了想，觉得你过来处理会更方便些。” 他，清楚的看到了她脸颊上的指甲划痕，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闹到派出所来？” “这个…还是让你女朋友跟你解释，会好一些。”蒲千凝顿了顿，“唐毅还在里面做笔录，能不能请你…不要跟他计较，他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动了手。” 厉明谦的眉头微微一紧，脑海中闪过米伊琳给他打电话时说的话，“他们在哪里？” 蒲千凝指了指那条狭长的走廊。左右两边，各有几间办公室，当然，最醒目的门牌，便是三间询问室。 厉明谦看准了其中一个门牌，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很快，他就跟一位民警走了出来，随后打开了询问二室的门。 许是与里面的民警交代了一声，唐毅拖着步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僵硬的站在门口，“厉队，我……”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厉明谦看了蒲千凝，“送她回去。” 唐毅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蒲千凝，“厉队，有些事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解释清楚比较好……” “我说，送她回去。” 唐毅不情不愿的点头，走到蒲千凝身边，“我们先走吧，剩下的事情，厉队会处理的。” “好啊，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要不然我还是先陪你一趟医院吧，你脸上的伤，感觉挺严重的。” 蒲千凝小心的用手摸了摸，手上没有沾到血，想必伤口已经开始凝结了，“折腾了好几个小时，难道你不饿吗？” “你就不怕留疤？” “留就留了呗，反正我也嫁不出去。” “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 蒲千凝嘿嘿一笑，踮起脚尖，把手搭在唐毅的肩膀上，“要不然你娶我？” “你这不要脸的小妮子，知不知道丑字怎么写？”唐毅不屑的把她的手拍开，悠悠的想回头去看厉明谦，可还没等他看见人，就再度被蒲千凝的手臂搂着了脖子，也挡住了视线，“唉哟，要不然你教我这个字怎么写呗。” 天知道厉明谦现在的眼神有多恐怖！ 唐毅侧目看了蒲千凝那张强颜欢笑的脸庞：小凝子，你这是故意的吗？ “那就看你肯交多少钱学费咯！” 说话间，已经走了派出所的大门。 估算着厉明谦应该看不到自己了，蒲千凝这才把手，从唐毅的脖子上放下来，“我们打车吧，我饿得走不动了。” “好，我去拦车。” 然，出租车像是消失了一般，等得他们都快要放弃了，这才终于坐上了出租车。 “我想吃麻辣火锅。” “那还不简单。师傅，到最好吃的火锅店！” 一天的霉运，在此刻总算有了一丝好运气，全济北市最热闹的火锅店，今晚竟然不用排队！ 当然，对蒲千凝极度了解的唐毅知道她想吃火锅的真正原因，“我们要一个加辣的锅底。” “你们确定吗？”服务员似乎被吓着了。 一般情况下，点加辣锅底的，都是成都、重庆、湖南那边的人，可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对‘小情侣’，怎么看也不像那边的人，“要不，你们要一个中辣吧？” “那就中辣吧，要鸳鸯锅底。”蒲千凝道，“你的胃不好，还是不要吃辣的。” 唐毅感动的眨眼，“你怎么会知道我胃不好？” “我是学什么的？”蒲千凝骄傲的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看你嘚瑟的小样，真想用相机把你的嘴脸拍下来，让大家都来看一看！”唐毅说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蒲千凝冲他吐了自己的舌头。 “来，在吐一个。”唐毅拿起了筷子，想要用筷子夹她的舌头，可蒲千凝也傻，怎么可能乖乖的让他夹？ 两人就在火锅店里闹了起来，也不理会是否会影响他人。 然，他们俩是开心了，还在派出所里待着厉明谦，可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冷着一张脸，看着桌子前面的董文娅。 乍看一眼，也没瞧着她受了伤，可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早已经把精美的妆容哭花了，眼泪混合着眼线，糊在了脸上，撅起的小嘴，透着孩童般的稚气，“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这已经是她重复的第n遍。 “我在忙。” “我不相信，你瞧瞧，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整个一百个，可你一个都没接，我不相信你都没听到！” 厉明谦微微的蹙眉。 试问，一个有理智的成年人，怎么会不停的打电话，打到那个人接为止？ 一个两个电话不接，第一个反应就应该是‘对方在忙’，等忙完了肯定会回复的嘛，不需要这么一直打啊！ 打就算了，还当面质问他，为什么打了一百个都不愿意接。 换了谁会愿意搭理这种‘小仙女’？ “那你想说什么？”厉明谦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董文娅环视一圈，“这里这么多监控录像，我不要在这里说，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第153章 石夫盼归 “现在知道害怕了？” 厉明谦换了一个坐姿，并没有打算帮她办理任何的手续。 “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每次犯错，董文娅都会说这句话，可说完之后，并没有领悟到自己究竟错在什么地方。做事情的时候，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任意妄为。 当然，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家里从小对她的宠爱，让她活在了那众星拱月的生活中。 她习惯了备受瞩目，只要稍有不顺心，或是事情没有按照她预期的方法发展，她就使劲闹腾，直到事情回到自己预设的情况。 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像小脏猫一样的女孩，厉明谦的心，没有像以前那样软下来，“恐怕不行。” “为什么！” 厉明谦拿起了民警留在桌子前的那本笔记本，上面罗列了她的两项罪责——蓄意伤人，蓄意毁坏他人私有财产。 “她该不会要告我吧？”董文娅胆怯的看着厉明谦，还没等厉明谦开口，她的态度就立刻变了，“我还没问你呢，她是谁，为什么可以住在你家！” “不管她是谁，你也不该用刀子，把门给砸了。” “唉哟，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太冲动了，那也是因为你不接电话啊！要是你接我的电话，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许我就不会这么冲动了。” 厉明谦扯了嘴角。 “她到底是谁？！” 且不说与蒲千凝的关系上不明朗，就算是明朗了，以董文娅的性格，只怕蒲千凝会受到不必要的麻烦。 “子远的徒弟。” “那她为什么要住你家！” “你是用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厉明谦单侧嘴角上扬，露出了不屑。 董文娅稍微一停顿，想起了自己当初因为忍受不了他的工作环境，几个月不能与他见上一面，甚至连打电话、发信息也不允许，所以跟其他的男生在一起，最后因为酒后怀孕，不得不与对方结婚，并前往海外定居。 然，这段婚后生活，并没有她预期所想的那样简单幸福。 丈夫的出轨，让她从高高在上的虚荣心，跌进谷底。她费劲心思隐瞒，却不曾想，纸包不住火，最终还是被家里人发现了。 ‘厉明谦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说不定在等你呢？’ 朋友们的推测，让她那如死灰般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是啊，厉明谦如此宠爱她，把她捧在手心里当宝，是她当初太年轻，不懂珍惜。现在不同了，她见识过了外面的世界，知道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也知道自己要什么。 所以她再也不会把厉明谦弄丢了！ 可，厉明谦的这个问题，让她哑口无言，咽下了‘女’字，“朋友啊！” “既然是朋友，那我想这是我的私事，我可以不必告诉你。” 董文娅张嘴欲辩解。 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了，“厉队，有人来保释她了。” “那你带她去办理手续吧。”厉明谦将笔记本递过去，然后起身往外走。 在走廊上，他看到了来接她的人——董文灏，厉明谦自如的走到他的身旁，“等我统计出损失，会找你索要赔偿的。” 说完，继续走自己的路。 “三哥，”董文灏喊住了他，他停下了脚步，但又不回头，“千凝她没什么事吧？” 董文灏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厉明谦的回答，事实上，这个问题，也是他现在在最想知道的…… “三哥……” 董文灏刚想追上去，就看到董文娅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略带不耐烦的上前，“姐，你刚回国，怎么就闹到警局来了！” “我……谦谦呢？”董文娅推开董文灏，想要追上厉明谦，可还没走上两步，就被民警叫住了，“你这是还没关够，还想继续？” “那你快点！别耽误我后面的事！” 民警深邃的看着她，也不知道跟刑侦二队的队长是什么关系，进了这里，还如此嚣张！不过，什么关系都好，就目前的情况上来判断，只怕是死劲往上贴，人家也未必想搭理。 厉明谦驱车赶往蒲千凝家。 可到了楼下才发现，她的家里没有亮灯，这才想起刚才她嚷着请唐毅吃饭，这饭应该还没有吃完吧…… 这样也好，那就不会遇到了。 厉明谦比较想知道，自己的家，被砸成什么样子了，里面的每一样家具，都是他存了很多年的工资，才逐一买到的。那种心疼，只怕也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一出电梯，映入眼帘的是像垃圾池般的走廊，全部都是添置新家具时，用来保护家具的泡沫、防撞膜。 而自己家的大门，被菜刀劈了两道大口子，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家具，此外，就连门锁也被砸坏了，如今，只是用一条绳索将门关起来。 如此一来，他便不方便进去了。 晃晃悠悠的走到楼下，隐藏在一个光线不足的地方，能够看到那条从大门到单元楼的通道，却又不引人注目。 他只想静静的看她一眼。 美餐后的蒲千凝，惆怅也回到了她的脸上——今晚她要住哪里？ “我给你几个方案，要么去酒店开个房，要么去我家，当然你还可以回叔叔阿姨家。” 蒲千凝爸妈家，离鉴定中心并不远，坚持搬出来住，无非就是不想听到爸妈的唠叨，所以她怎么可能会回去，可她也不想住酒店，因为董文娅这么一折腾，只怕未来的一小段时间，厉明谦的家里要装修才能住人，这段期间若是住酒店，只怕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住唐毅家，她也不愿意，孤男寡女的，传出去人家说什么！ “我室友出差了，今天你也累了，还是过去将就一天，明天再说吧！” 蒲千凝最终还是同意了，“今天给你添了好多麻烦。” “这么多年了，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 “哟嚯，你这是在投诉我？” “我是想投诉啊，谁让我碰上了像你一样的猪队友。”唐毅伸手拦了出租车，“猪小姐，上车吧！” 蒲千凝冲他吐了舌，开开心心的坐上了车。 等在自家楼下的厉明谦，忍了几个小时的寒风，最终没有等到佳人，被米伊琳的电话叫走了。当然，被叫回来的还有唐毅…… 第154章 中毒事件 星耀大酒店2104号房间，发生了中毒事件，而与该房间仅有一墙之隔的2102房，就是当日白音死亡的房间。 为了以防万一，派出所民警在处理该案子的时候，也顺带通知了刑侦二队及鉴定中心。 梁子远与童卉，也一同被派到了该酒店。 看到梁子远身旁的人不是自己期待中的人儿，心头微微有几分失落，“怎么样？” “我们初步，毒液是从这个香薰加湿器里散发出来的。”童卉给厉明谦看了残留在里面的白色结晶，“不过，要化验之后才能证明这里面的毒是什么。” “辛苦了。”厉明谦说完就退到了一旁，对那瑟瑟发抖经理说道，“这个东西一直都在这里吗？” “这个叫问客房清洁部才知道，这个时间清洁部的人都已经下班了，但我已经让他们给负责打扫21楼房间的李姐回来了。” 短短的几天时间里随后发生了死亡中毒事件，居住在该楼层的人，人心惶惶，不时看门探头，当然，也少不了举相机的。 相信不用多久，这酒店的事迹，就会通过自媒体传播出去。 这也真是大唐经理焦虑之处。 等了没多久，满脸紧张的清洁部李姐就出现在大家的视线范围内了，“警察同志，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来就先撇清了自己的关系。 “你先别紧张，我们只是想循例问你几个问题，记得多少就说多少。明白？” 李姐点了点头。 “这香薰加湿器，是每个房间都有吗？” “不是的，整个酒店上下也没有多少的这样加湿器，一般只是会提供给有需要的客人，客人退房之后，我们就会把他返回储藏室里保管。” “这香薰加湿器都有谁用过” “哟，这……”李姐摇头了，“这些加湿器长得都一样，也没个编号什么的，谁有需要就拿到谁的房间，用完之后又放回架子上，这么多人，我哪知道这之前都给谁用过。” 林湘：“客人需要加湿器，你们也不做个登记备案什么的吗？” “经理说了，这加湿器也不值几个钱，不会有人出来旅游，还把这东西带偷偷带走的，所以也就不用登记了。” 若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这两个房间的客人，有没有拿过加湿器？”厉明谦指着2102和2188的房间门询问。 李姐思考了很久，“在我的印象里，没有。不过，有没有可能是我下班之后他们才问其他同事要的，那就不好说了。” “那你打扫房间的时候，就没曾注意到过？” “我没什么印象了。” 厉明谦请她帮着仔细回忆，又问道：“经理，储藏室的钥匙都有谁看管？” “我、前台的领班，还有清洁部的组长。” 李姐弱弱举手，“还有我。” “你怎么会有钥匙？”经理对此表示奇怪。 “组长年休的时候，给我配了一把，后来我就一直没还给她。” “现在钥匙在哪里？” 李姐从包里翻出了一串钥匙，把储藏室的钥匙从上面摘下来，递给经理，经理犹豫着看向了厉明谦。 “这要是之前有没有丢过？” “应该没有吧……这工作的时候，我一般都很少带钥匙，都会放在我们的休息室里。” 这么大一串钥匙，带在身上工作的时候也不方便。 “带我去你们休息室看看。” 李姐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厉明谦跟在后面，观察着地形和顶上的监控录像。 休息室与储藏室也仅有一墙之隔，而环境，却大不相同。 只是因为这里是大家平日休息的地方，在环境的布置上，多少都带着一些温馨与干净。 而储藏室，说句不好听的，跟垃圾堆没什么区别，东西摆放凌乱，又积满了灰尘。 这家酒店怎么说也算是济北市里数一数二的大酒店，如今看来，也就是表面光鲜亮丽。 架子上，的确放着五六个一模一样的香薰加湿器。 许是入冬之后，加湿器使用率上升，反而成了整个储藏室里最干净的家电。 “下午三点多2104号房的客人说，自己是南方人，受不了我们这里的空气，就问我有没有加湿器，我就从那里随手拿了一个，把表面的积灰用布擦干净之后，就给她送过去了。” 厉明谦让童卉过来，把放在里面的加湿器检查了一下，从表面上看里面并没有白色的结晶。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把加湿器全部带回去化验。 “你平时都把钥匙放在哪里？”厉明谦问。 “就是那里的小柜子，我们几个人每人一个。” 厉明谦上前察看了一下，上面贴了名字，还全部都带了锁头。 这么看来，跟自己猜想的‘有人暗中拿走了钥匙’的可能性不大。 “像这样的储藏室，你们这里有几个？” “放小物件的只有这么一个，另外还有一个是专门放床单整套的，在十楼。” “休息室呢？” “属于清洁部的，只有这么一间。” 厉明谦看到进门的那面墙上贴着最近的排班表。 白音出事当日，也正巧是李姐值班。 “经理，麻烦你通知大家，明天早上八点半，全部回酒店里来，我有事想问问大家。” “好的，我马上发通知。” 初步的调查，到这里就差不多该结束了，离开的时候，厉明谦把唐毅拉到一旁，“千凝……” “我让她今晚先到我家休息，有什么等明天再说吧。” “麻烦你了。” “也不能这么说，这么多年的朋友，总不能看着她今晚流落街头吧。”唐毅没好气，“厉队，也不是我说你，你跟那女的……” 唐毅挥了挥手，咽下了那些杂七杂八的话，“她的性子倔，有些事情认定了就很难轻易改变。而且就我看来，更多的像是在强颜欢笑。” “有时间的时候，希望你能开解她。” 唐毅眉头一紧，厉明谦这是在暗中自己和董文娅的关系吗？脸上挂着担忧，“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对了，千凝有句话让我转告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回家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一起装修的，给他列个表，明天下班后她会请装修师傅过来，一起弄。”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让她别担心了。” 唐毅点了点头，“也好，那毕竟是你家，由你出面找装修师傅会好一些。” 第155章 回家看看 唐毅回到家，已经后半夜了。他用极轻的声音，打开了门，又把门关上，却不曾想，一回头，吓得险些要爬上柜子了。 “你…怎么该不睡！” “认床，睡不着。”蒲千凝迷离的双眼，极度痛苦的望着他。 唐毅憋嘴，“你是想某些人，想到睡不着吧？” “没有。我发誓，真的没有！” “那你想怎么着？难不成，你大半夜的，是想让我送你回家？” 蒲千凝是想，“太麻烦了，而且你也累了一晚上。” “知道就好。好了，什么都别想了，赶紧去休息，我先去洗个澡。” 唐毅也没再管她，等洗完澡出来，蒲千凝已经没在客厅里晃荡了。看到那禁闭的房门，想必，她已经睡了，整个人养沙发上一道，秒睡了。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发现，蒲千凝趁着他洗澡的空档，偷偷的离开了他家，回了自己家。 简单的用绳索扣在门上的那根绳子，此刻，孤单的掉在了地上，虚掩着的门，透着从房间里散射出来的光亮。 谁这么大胆，谁敢明白还这样敢开灯！ 蒲千凝轻轻的推了推门，把那条门缝推大了一些，借着门缝向里看，这也没看到有什么人在客厅里。 低眉看了放在门边鞋柜上的水晶摆件，将它拿在手上。 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屋里，竖起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似乎从厨房里传出来。 蒲千凝艰难的吞了口水，大着胆子向那里走去。 下一秒，一道光亮划过了她的眼眸，让她浑身一震，埋在手上的水晶摆件，应声落了地。 “怎么是你？”厉明谦收回了刀子。 蒲千凝也大喘气，“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来看看家里被砸成什么样了。”厉明谦走到燃气炉前，“我在煮面，你要不要吃？” 蒲千凝木讷的点头。 “去摆碗筷吧。” 很快，厉明谦就连锅带面的一起端上了桌，“将就着吃吧，懒得多洗一个碗了。”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也吃得很心不在焉。 “想说什么就说吧。”厉明谦的声音，传进了蒲千凝的耳里。 “你打算怎么装修？” 厉明谦的停下了吃面，复杂的看着她，他没想到她问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 “你有什么想法？” 蒲千凝环视一圈。 那扇被砸坏了，门肯定是要换的，那面被泼了酱油的墙也是要刷的，至于其他的地方，其实也还好，烂的大部分都是蒲千凝后期买的一些小摆件。 当然，这要感激，在紧要关头赶到的唐毅。 若不是他带着民警来阻止，只怕毁的不只有那些。 “换个门刷个墙，应该差不多了吧？” “好，我明天会让人来做。我先把门换了，那面墙估计要刷个一两天，我会让他们买无污染的环保漆，应该不会有异味的，你这边没问题吧？” “没有。” 厉明谦点了点头，“杂乱的那些摆件，你算个总价给我。” “那些东西不值钱的，不用了。” “亲兄弟还没算上呢，你租我的房子住，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已经很抱歉了，怎么可以让你有损失？” “算了吧，那些东西我也不大喜欢，砸坏了，我也正好有借口可以买新的。” 蒲千凝说得很随意。 不想，却遇上了厉明谦的认真，“我记得这些东西也是你搬进来之后才添置的吧，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 蒲千凝讪讪而笑，“淘宝买的便宜货，不值钱呀。” 她没听懂厉明谦的言外之意。 所以，生闷气的厉明谦，把所有的碗筷全部收走了，也不管她是否吃完了，吃饱了没有。 “你去房间里睡吧，我睡沙发。” “那我给你拿床被子。” 蒲千凝把被子拿出来的时候，厉明谦已经把沙发清理干净了，正坐在沙发等她的被子。 气氛有些奇怪。 “晚安。” “你真没有其他的问题要问我吗？”厉明谦的声音，让她停住了脚步。 有的。 她很想问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如董文娅所说的‘女朋友’，可是她不敢，她怕自己得到的是一个确定的答案。 小心的回避了心底最害怕的那部分，“没有。” “她不是我女朋友。” 既然她不问，那他主动说。 蒲千凝慢慢的回过头，看着他，心底那五味杂陈。 终于得到了自己期待中的答案。 她该开心。 没错，她的确是应该感到开心的，至少他一直没有骗过她，可为什么，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脑海中，飘飘荡荡的，还是那天晚上，董文娅与他亲吻的那一幕。 心不由抽疼。 尴尬的扯了嘴角，“是嘛。” “已经很晚了，还是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继续查白音的案子嘛，而且现在还多了一起中毒案。” 厉明谦起身，走近，“你确定睡得着吗？” 如果睡得着，她就不会半夜三更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幸好，在回自己家和来这里的这道选择题里，他选对了。 蒲千凝往后退了一步，回避着他那炽热的目光，“你要干嘛……” “你说呢？” 蒲千凝慌张的看了厉明谦，又立刻把自己的目光转开了。 然，厉明谦从她身边的路过了，走进了洗手间，下一秒，水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蒲千凝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她可以说，在他靠近自己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的一些‘小污’画面。 “千凝。”厉明谦从洗手间里伸了一个脑袋出来。 蒲千凝‘啊’了一声，看向了他。 “有干净的毛巾吗？去了案发现场，要不洗个澡，总觉得有些怪。” “等一会我现在给你去拿。” 厉明谦点了点头，把自己收回了洗手间里。 等蒲千凝拿毛巾和他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的上衣脱了，露出了自己的宽厚而结实的肩膀。 而左肩处，有一道狭长的伤疤。 从伤口的愈合程度来判断，不超过一年时间，关于他转业的传言一直不间断，其中之一就是他在某次任务中受了重伤。 蒲千凝心头一紧，快速的看向了厉明谦的双眼。 那眼中眸中，带着纷杂的情绪。 手，不自觉的抬起。 第156章 帮着卸妆 厉明谦低眸看着她那修长的指尖。 她的手指，很漂亮。 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一直很喜欢观察女孩的手，越是漂亮纤细，越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温暖的指尖，轻轻的在那道伤口的表面划过。 “已经不疼了。”厉明谦喃喃自语，却回到了她心里最想问的问题。 蒲千凝像是受惊的小鹿，快速的收回了的手。 厉明谦快速的抓住，满是柔情的看着她，重新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肩处，微微张嘴，正想说什么，却对上蒲千凝的白眼，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你也不怕冷？” “……” 厉明谦要被她打败了。 扬起的嘴角，在她看不到的时候，挂了满了惆怅。 天，没多久就亮了。 闹钟在茶几上哇哇作响，睡得迷迷糊糊的唐毅，极不情愿的从被窝里伸出手，去找手机关闹钟，却不想，手还没摸到闹钟，整个人就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靠！小凝子，你要赔偿我的损失！”唐毅温怒的从地上爬起，可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唐毅走过去敲了敲，“小凝子，你再不起床，我可就要进来了！” 房间里，依然没有动静。 唐毅拧开了门把手。 整整齐齐的床上，没有任何躺过的痕迹，“嘶，大变活人，把人变没了？” 拿起手机给蒲千凝打电话，“小凝子，你跑哪去了？” “回家了。” “拜托，你有没有一点安全防范意识？你家那门可是用绳子绑的，这跟开门应贼有什么区别？”唐毅的碎碎念，炸进了她的耳里。 蒲千凝长叹，“看来你真没投错胎。” “什么意思？”唐毅这不也刚起床，脑回路有些短。 “唐家自从李唐以来，出了一个最有名气的人，几千年来，这个人的事迹不断的被传唱，作为他后代的你，自然也继承了他的优点。” 唐毅思考了好半天，“你是在绕着弯子骂我啰嗦？” “嘿，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是在担心你！” 蒲千凝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回家有老妈的唠叨，在办公室有师父念叨，现在连你也摇身一变，成为了唐僧第三代。” “好了，听你这口气，知道你没事。那行吧，我也收拾一下上班了，要不然迟到了，我的头可就臭了！” 蒲千凝看着那在沙发上睡觉的厉明谦，噗呲一笑，“原来你这么怕他啊！” “难道你不怕？也对，他从来都没有对你凶过。” “谁说没有，他凶起来，跟老虎一样，恨不得把人给吃了！”蒲千凝看着他，怒了嘴，“行了，我也不跟你瞎聊了，我跟童卉交换了工作任务，我今天还要去门诊坐班呢！” 蒲千凝挂了电话，走进了洗手间洗漱，等她出来的时候，厉明谦还睡着。 “猪！”蒲千凝嘀咕了一声。 忽然，灵机一动，拿起之前随手放在电视柜前的睫毛膏，悄咪咪的走进了厉明谦，拧开了睫毛膏的盖子。 手还没在厉明谦的脸上画画，就碰上了他那忽然睁开的双眼，手也被他抓住了，“你还小？” “玩一下嘛！” “这可是你说的！”厉明谦用力一拉，一个翻身，把人压在了沙发上，抢走了她手上的睫毛膏。 “嗷！” 一大抹凉凉的东西，落在了蒲千凝的脸上、脖子上。 “……” “不带你这样玩的！” “我不是故意的。” 蒲千凝生气了，推开了厉明谦往洗手间走去。且不说这睫毛膏是她新买的，被他这么这么一到，没了一大半，就说现在这上班的时间点，她还要费劲的用卸妆水，给自己的脖子卸妆！ 指尖的力道，有些重，白净的皮肤被擦出了一道红痕。 厉明谦抢过了她手上的湿纸巾，温柔的帮她擦着弄脏的地方。 透过那面镜子，她看到了他的脸。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厉明谦也朝那面镜子看去。 四目汇集在镜子里。 他停了手上的动作。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也静止了。 各种情愫在心里乱飞，蒲千凝侧身，想要拿回那张湿纸巾，手与他的手，扣在了一起，目光也交织在了一起。 厉明谦拿开了她的手，“还是我来吧，你看不见。” “嗯。”蒲千凝木讷的站在那里。 厉明谦侧着脸，将就着她的站姿，帮她处理颈后的睫毛膏。 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脖子上，热热的，而她耳旁的碎发，撩了他的脖子，痒痒的。 “好了。” 厉明谦重新与她保持了距离。 不舍同时在他们的心头弥漫开来。 “还愣着干什么，今天不上班了？”厉明谦率先打断了她，将人从洗手间里扯出来，“赶紧换衣服，我送你去单位。” “哦。” *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蒲千凝气喘吁吁的跑到门诊大厅，找到了那个正在做登记的童卉。 “我还以为你又不来了。” 蒲千凝嘿嘿一笑，“怎么会呢。这边的工作，就放心的交给我吧。”说着接过了童卉手上的文件夹。 “那行，我去化验昨天在星耀大酒店拿回来的香薰加湿器。” 不管是见到唐毅，还是后来的厉明谦，她都没有问案子的细节，“这是找到凶器了？” “还不知道呢。”童卉也不多说了，“二队还等着要结果呢。你这边也赶紧开始吧，不然一会儿人越来越多了。” 蒲千凝看了大厅，椅子上已经坐满了排号的人，墙角处，还站着一些，“好，我知道了。” 门诊的鉴定工作，可没有坐在办公室里那么轻松。 前来鉴定的，若是独自前来，把需要递交的材料核对清楚，做好登记，发放取报告的凭证；若是有人陪同着前来，那就是各种问题都详细的问一遍，回答清楚了，带着忐忑离开；可若是碰上那种麻烦精，那没有一两个小时，是没有办法处理完的。 就像眼前的这小夫妻一样。 从他们的争吵中，蒲千凝听懂了，那男方经常在酒后动手打女方，女方忍受不了这种家庭暴力，提出了离婚。 可男方不同意，死劲挽留，好不容易才把女方说服了，可没几天，男方又再一次对女方动了手。 这不，女方终于忍无可忍，跑到鉴定中心里，想要为诉讼离婚做必要的备案。 然，就在排队到她的时候，男方赶来了。 占据着蒲千凝的门诊室，上演着一场家庭闹剧。 “麻烦你们到外面把话说清楚之后，再进来。不要耽误后面的人。”蒲千凝失去了耐心，“下一个。” 第157章 隐藏真相 “厉队，这是星耀大酒店清洁部员工的资料。” 厉明谦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你昨晚连夜整理的？” “啊，嗯。” “早日抓到真凶，很重要，但这是一个长期战，总不能为了一个案子，整天整夜的睡眠不足，伤了身体，以后想要留在这个岗位上继续工作，那可就难了。” 除了自己的爸妈，从来人这么关心自己，米伊琳尴尬的点头，“知道了，一会儿等他们过来了，我立刻回宿舍休息。” 看到厉明谦已经开始看文件，这才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从简历上，充其量也只仅够了解清洁部的员工名字，所以，厉明谦随意的翻了翻，便与唐毅、林湘一起前往星耀大酒店。 “我已经让清洁部的在会议室里等你们了。你看…我们这边下午两点前要整理出房间，你们的工作能不能……” “放心吧，我们不会耽误你们太久的。” 厉明谦给了两人一个眼神，他们分别找了两个小办公室，逐一的给清洁部的员工做笔录，而自己则重新回到了案发的2102号房间。 他总觉得这个房间里，一定还隐藏着什么没有发现的东西，而这东西，才是破案的关键之处。 厉明谦看了看那正对洗手间门口的柜子，而这应该就是肖磊所说的那个。 他推开了柜子，走了进去，而并没有完全封闭的柜子，可以透过下方的间隙，看见那张床。 回想着肖磊所说。 他那晚到房间之后，发现没有人在，就想离开了，但没有走到门口，白音他们就回来了。 可寻思着，从时间上有些可疑。 这间房离电梯较远，几乎是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如果真想肖磊所说的那样，进门后发现没有人，立刻离开的话，应该还不至于碰到白音他们回来吧？ 所以，他一定是在这里逗留了很久，若不然，他哪里来的安全套？ 总不能随身携带着吧？ 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毕竟他潜入白音的房间，就是想干点什么的嘛！ 白音不在，肖磊躲在这里干什么？ 厉明谦带着疑问，走出了衣柜，目光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停留着，最后，目光落在了床正对面的电视机上。 电视机后面，一般都是卫生死角，清洁部的人，极少会清理这里，可如今，这里有很明显被人擦拭过得痕迹。 而与此同时，被擦拭过的地方，还有电视机旁的化妆镜。化妆镜的四颗螺丝，又假花一般的装饰，咋眼一眼，也挺别致的。 若是在装修房子的时候，带上一些小饰品，蒲千凝会不会比较喜欢？ 厉明谦摸了摸上面的假花，一个一立方厘米大小的微型摄像机，掉了出来，而这幸好，是最新的wifi版的摄像机。 看来，肖磊隐藏在这里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想要来找白音，而是刻意挑选了白音不在的时候过来，只不过没想到，这玩意刚撞好，他们就回来了。 毫无办法之下，这才躲进了衣柜里。 厉明谦给唐毅发了信息，说自己有事，先回局里了，让他完事之后，自己回去。 微型摄像机摆在肖磊的面前，“这东西，你可认得？” “这是我们在白音的房间里发现的，我们验过了，这上面有你的指纹。” “不可能，我装的时候，戴了手套！”肖磊一晃，主动说了它与自己的关系，厉明谦也不想为难他，把笔记本电脑推过去，“我想看里面的东西。” “里面的东西，我已经删掉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还原。” 肖磊知道他们不信，输入了地址和密码。 正如他所说，留里面的片段，全都是他们发现白音尸体之后的内容，那在那之前的内容，全被删除了。 厉明谦把电脑交给了身边的同事，请他们转交给技术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里面的内容还原。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那天晚上，我醒了之后，就看到白音给我发了邮件。考虑到第二天要跟客户洽谈，我就连夜看了里面的内容，后来发现半夜看工作，实在是有些无趣，我就点开了视频，想看看白音在干什么。 然后我发现她睡着了，而且没有带上耳塞、眼罩，感觉挺奇怪的，但是没有多想，看了几眼就关掉了。 结果第二天你们就告诉我，白音死了。” 厉明谦淡笑，“既然一切正常，那你为什么还删掉？” “是季总删的，还是用了软件删的，无法恢复里面的内容了。”肖磊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不想自己跟白音的那些事，被别人看到。” “你是说，季庭衡知道房间里有这东西？” 肖磊不好意思的点头，“我没敢告诉你们，我躲在衣柜里的事情，被季总知道了，他很生气的说要开除我。所以我不得不拿出了视频威胁他。结果，他很生气的告诉我，要是我不把视频交出来，他会让我知道，后果是什么。” “什么后果？” “我之前有挪用公司的流动资金。但是我已经填回去了！”肖磊紧张的解释，“我可以失去这份工作，可我不能因为这件事被公司开除。” 厉明谦能想象得到，如果因此被开除了，他很难继续在这一行里立足。 “白音出事当天晚上的视频，你看过吗？” “没有。” “真的？” 厉明谦总觉得不可信。 这么一炸，才撬了一个角，“我只是输入了时间，看了那天晚上，白音和季总的那段视频，其他的内容，我真的没有看。” “我跟你保证，我真的不知道白音是怎么死的。要是我知道的话，能不告诉你们吗？且不说我喜欢白音，就是一个正常人，也不会看到自己的同事，死得不明不白的吧！” 肖磊的话很对，只是诚信太低，无法说服任何人。 “厉队，我们已经逐一问过清洁部的员工了，他们表示，不记得白音或者季庭衡有没有要过香薰加湿器，2104号房的中毒，应该是意外。” “厉队，我们已经尽力了，视频无法恢复。” “厉队，我检验过了，香薰加湿器里的白色结晶，的确是氰化钠，另外，送院治疗的2104号房的客人，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只要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一段段汇报，让厉明谦的头都炸了，案件陷入了无证的迷茫期…… 第158章 看电影呀 星期一的鉴定中心，总是特别忙碌，这不，好不容易把所有排队的人接待完，这才发现，早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 蒲千凝简单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又给文件做了备份，这才离开了办公室。 然，等他回到家才发现，厉明谦还没找师傅来修门。 想想也对，现在这时候，大家都这么忙，哪有时间处理这件事。可她实在没有力气挪到别的地方去，唯有搬了东西来顶在门口，以防万一。 一头砸在床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听啪一声响，她被吓得跳了起来，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那个声音，是来源于什么地方，快速的冲出了房门。 咚的一下，撞在了一个结实的墙上，疼得她眼冒金星，而那‘墙’闷哼了一声，也疼得不行。 蒲千凝抬眼看见了厉明谦，“你怎么过来了？” “回到家才想起，忘记叫人过来修门了，有些不放心，过来看看。” 蒲千凝认真的点头，低头看到了厉明谦的手，“你受伤了？” “拜你所赐。” 她在门后放了不少东西，其中之一就是玻璃瓶，而那玻璃瓶掉落的时候，碎片溅起，划了手背。 “我帮你包扎一下。”蒲千凝扯了他的袖子，把他按在沙发上，又去电视柜里取了药箱。 包扎伤口，这种小事对于她来说一点也不困难，而她今天却包得格外小心翼翼。 就拿涂双氧水来说吧，要消毒伤口，多少有些刺激皮肤的，有点疼是必然的。可也不知道是她技术有问题，还是这药水过期了，某人疼得龇牙咧嘴，一个劲的说，“你到底会不会？” 原本没什么的，可吓得蒲千凝，小心连包扎都忘了，错误连连，好不容易，才贴上了创口贴。 “要是留疤了，你要对我负责。” “……” 这么浅的山口，怎么可能会留疤！事实上只需要简单的消毒，确定上面没有残留的碎玻璃就可以了，连创口贴都可以不用贴的。 “你什么时候找人来修门？” “都这个点了，我估计卖门的地方都已经关门了吧。明天吧，明天我应该有时间的。” 蒲千凝看出了他眼眸中闪过的失落，“案子怎么样了？”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如果没有找到新的线索，只怕这个案子，就要列为悬案处理了。 事实上，每年都有很多案子，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调查之后被列为悬案的。 “即便我们都不希望这样，倒也没办法，不是吗？” “别的，还好，关键是……” “难道你这么相信自己从小到大认识的兄弟？” 厉明谦忽然笑了，“说的也对。” “要吃面吗？” “都这个时间点了，别告诉我你还没吃晚餐。” “今天太忙了，回来想吃的，没想到一睡就睡到了现在。” 厉明谦点了点头，“忘记告诉你了，昨天仅剩的两包方便面，我们已经吃了，现在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蒲千凝挠了挠脑袋。 “等外卖吧，正好我也没吃。”厉明谦点开了手机，“你来挑吧。” 蒲千凝刷了刷手机，我就点了两碗离这里最近的粉店的粉。 等待食物的过程，是漫长的。 “边看电影，边等吧。”厉明谦起身去开了电视，夜间的电视，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换了几个台，总算不是广告了，“看这个吗？好像刚开始。” “好啊。” 几分钟之后，蒲千凝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因为电视里放着的，是一部鬼片，而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看鬼片…… “那个……”蒲千凝微微张嘴，看向了厉明谦，却发现厉明谦已经被片子里的情节深深吸引，眼睛久久才眨一眨。 “怎么了？” 厉明谦看了一眼就转开了目光。 蒲千凝保证，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厉明谦双眼因为电影情节而透出光亮的时刻。 ‘我们换片吧’，这几个字，很难从他的嘴里蹦出来。 “嗯？”厉明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喝水。” “哦，你坐着，我去帮你拿。” 厉明谦说完去拿水，可目光却还在电视屏幕上，趁着情节没有那么紧张的时候，把他厨房倒了杯水，递给蒲千凝，当然，他还顺便关了个灯。 开灯看鬼片，不如不看。 这是厉明谦的理念。 然，关灯之后，蒲千凝却更加紧张了。她总觉得危机四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冒出点什么东西来，默默的拿起靠在背后的抱枕搂在怀里。 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电视。 喜欢看鬼片的人都知道，看的就是那刺激的惊悚感，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张开了，随着剧情中的主人翁，心情一上一下的起伏着，烦躁郁闷的心情也会随之达到最紧张的状态，然后在主人翁平安无事的时候，放缓了下来。 可所你明明不喜欢，却又勉强的看下去，心情只会越看越糟糕。 忽然，“啊！” 蒲千凝被剧情吓得惊叫了起来，整个人躲进了厉明谦的怀里，厉明谦的眉角飞扬，原来，让她主动投怀送抱，真是如此简单。 坏笑的味儿，更深了。 “靠，我都被吓死了，你还笑！”蒲千凝白了他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把他的手臂搂在了怀里，快速的弹开了。 可没多久有一个惊悚的镜头，让她再度失去理智，直接坐在了厉明谦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专注的看电影。 并没有意识到，之前认真看鬼片的人，此刻心早已经飞了，眼睛里看的全是她。 手，更是不安分的玩着她的长发。 咚咚咚，“是这里订的外卖吗？” 蒲千凝应了一声，“对，我……”她的话嘎然而止—— 厉明谦收起了笑容，不舍的让她离开，走到大门去接外卖，等他回来的时候，蒲千凝已经把电视关上了，“赶紧吃东西吧。” “吃完了，你就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ok的。” “你确定？” 厉明谦坏笑的看了电视，仿佛在暗示，要是我离开了电视剧里面的情节，在你家里上演，怎么办？ 第159章 半夜遇袭 “哪有那么鬼。” 蒲千凝并不相信这东西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再说了，鬼有什么好怕的。” 人才可怕。 “哟，刚才是谁看鬼片的时候……”厉明谦挑了眉。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厉明谦那美美的计划，要落空喽！这不，满吞吞的把自己的那碗粉吃完，“那我可真走了？” “好走，不送。” 蒲千凝把门关上，又如之前的做法，用东西顶在门后，另外放置了一个瓷碗。 许是之前补了几个小时的眠，现在倒是一点也不困，在房间里溜达了好半天，书翻了一本又一本，没看下任何一个字，手机里的朋友圈、微博，刷了一遍，似乎也没找到什么想看的内容。 又想起了刚才那部看了一半的鬼片。 也不知道那片子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勾起了她继续看下去的欲望，眼看了手机里的视频软件，搜索了刚才的那部片子，将影片拖到刚才看的地方。 为了缓解自己的害怕，她把灯都打开了。而那颗紧张的心一分为二，屏幕和周围的环境，把自己代入了剧情中，幻想自己是女主角，而此刻，她正在家里四处寻找猫腻——她怀疑自己遇到的怪事，均为认为所致。 忽然，她听到了碗摔碎的声音。 抬眼看了看外面，又低头看了手机屏幕。 女主角此刻，因为在家里到处走动，不小心摔坏了一个杯子。 蒲千凝并没有在意，继续看着手机。 直到—— “啊，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蒲千凝眉头拧成了一字，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听到的那碗摔碎的，并不单纯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 想必在她专注看电影的那几分钟时间里，这男人已经在她家里走了一遍，确认家里而且只有她一个人。 可，他是怎么上来的？ 又怎么会知道，她家门锁坏了？ 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年约三十岁，一根胶圈把顶上的长发束起，而其余的地方，已经被剔平了。看似简单的衬衣、西裤，却被一条名牌皮带出卖了身份。 那男人，搓着小手，嘿嘿的冷笑，“美女，别害怕呀，我只是想跟你玩个小游戏。” “我警告你，你赶紧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就报警了！” “报呀！在他们来之前，我已经把我想做的事都做完了。”男人扬起了嘴角，一步一步的像蒲千凝逼近，一把抢走了她的手机，还把它砸在了地上。 跑，要讲技巧。 蒲千凝快速冷静下来，“哥，要跟你玩游戏，也不是不可以，你好歹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一个人住这里的吧？” “这你就别问了。” “哦？这么说是有人带你进来的喽？” 想想也是，进入小区需要门禁卡，没有门禁卡，要在保安处那里登记，填写自己的身份证号码以及拜访的户主。而晚上十一点之后，单元楼开始门禁系统，没有人门卡，或者帮他开门，他根本就进不来。 与她有这么大仇恨的，费尽心思要毁了她的，有且只有一个人。 “你就别问了。” “好，我可以不问。不是想玩游戏吗，说说吧，你想玩什么？”蒲千凝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男人的兴趣，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这个性格，我喜欢。” “你说吧，你想玩什么？” “打人，你说好不好？” 男人眉飞色舞，“这么刺激的游戏啊。” 蒲千凝依然保持着微笑，趁着男人不注意的时候，提起了右腿，袭击他某个重要的位置。 可男人，却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在蒲千凝的脚快踢到他的时候，抓住了，用力一拉，将人往自己怀里送。 蒲千凝暗叫不好，想要收回自己的腿，却被他抓得紧紧的，甚至，他的手还很不安分。 “哥，别这么着急嘛，游戏玩的太快了，可就没意思喽！” 男人扬起嘴角，“好，那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说完，放开她的腿。 蒲千凝忍着心底的恶心，依然保持着微笑，“哥，要不然你先去洗个澡？” “我已经洗过了，不过，如果你喜欢玩鸳鸯戏水，我倒是乐意奉陪。” 蒲千凝莞尔一笑，“好啊。”说着，牵起了他的手，想趁他不备，来一个过肩摔。 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想法再度被他看穿了，没摔成，别人反倒把自己摔了。 “好烈的性子！” 男子对她的兴趣，更浓了，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要是你再这样，那我可就不跟你好好说喽。” 蒲千凝偷袭了两次，也没捞着一个好，除了冷静，想办法报警，没有其他的办法。 她的手在地上乱找，拿到了刚才被扔在地上的手机，砸在了他的后脑勺处。 那里是人脑最脆弱的地方，只要重重一砸，必然会引起短暂的不适，蒲千凝也趁此机会，从他身下逃了出来。 搬起房间里的椅子，向他砸过去。 当然这些都是无效的。 女子力气不如男，想要彻底逃脱，那就要引起左邻右舍的注意。 大半夜的，楼下应该不会有人走过吧。 蒲千凝抓一个小摆设，像玻璃窗那砸去，只听‘啪啷’一声响，玻璃碎了一地。 然，若要吸引旁人的注意，仅仅是砸了一面玻璃，还远远不够！ 蒲千凝再一次拿起小摆件，朝另外一扇玻璃砸去。 地上的碎玻璃更多了。 男人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有些不明白她到底在干什么。 蒲千凝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玻璃，指着那男人，“马上离开我家，否则你就像这两块玻璃一样。” “呵呵。” “不怕也没关系，你伤了我，你自己也不会落到半点好处。”蒲千凝看着他腰间的皮带，“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让自己未来7年在监狱里度过。” “如果你现在离开，警察来了，充其量当我是半夜睡不着发泄情绪，要是他们来了，看到你站在这里，你自己觉得，这故事我该怎么编比较好？” 她全神贯注的对付着眼前的男人，从未想过，身后会遭遇袭击。 一道电流划过全身，竟然麻得让她失去了知觉，跌坐在地上。 当然，她也看清楚了，身后的人。 第160章 猜到开头 “你早就猜到了？” “跟我有这么大仇恨的，没几个，你算他们之中的老大。” 董文娅闷哼，“怎么看我是不是应该感激你？” “随你喽。不够啊，你们再不走，估计就真走不了了！” 她半夜三更闹这么大动静，就算左邻右舍不报警，小区的保安也会过来瞧瞧。 “今晚只是小惩大诫。我不管你跟明谦是什么关系，要是你再缠着他，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蒲千凝微微扯了嘴角，望着他们一起离开，暗暗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一开始也不敢笃定，那男人会怎么对待自己。只不过，接触这一行的时间稍微长了些，多少也会看人——真要伤你，还有闲情陪你瞎聊？ “你在哪？”蒲千凝打了厉明谦的电话。 “想我了？” “你最好过来一趟。” 厉明谦听出了她声音中的严肃，“给我十分钟。” 果然，他说十分钟再真的十分钟。 一进门就看到了蒲千凝在缠纱布，“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你跟董文娅到底是什么关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这些，你……别告诉我，小娅她……” 厉明谦从蒲千凝的表情中看出了答案，“她在哪里？” “早就走了，还等你吗？” “发生了什么事？” 董文娅没有在做完这些事后，找厉明谦，这倒是让蒲千凝稍微有些看不懂的，难道她就不怕自己添油加醋，夸大事实？ 顿了顿，如实的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他，只有少没有多，厉明谦的表情变得如迷一样，“我会处理的，在我没有把事情处理完之前，你去朋友家住几天。” 厉明谦说完要走。 “嘿，你就这么走了？那我怎么办？” 厉明谦在脑海中分辨着她这句话蕴藏的意思，“那我睡客厅？” 先是烂了门，后是烂了窗户，这房子哪里还能住人？ “我去收拾两件衣服，今晚住你家！” “你…” “怎么，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我好好的租个房子，刚安居乐业了两天，你这女朋友把我家弄成什么样了！” 厉明谦有几分开心，她的话里终于不再是‘你家’，“我说过了，小娅不是我女朋友。” “你说不是，她就真的不是？” “那当然！” 蒲千凝冷冷一笑。 你不拿她当女朋友，却默许了，他已经女朋友的名义自称。 说到底，还是厉明谦的责任。 一言不发的进房间收拾衣服，地上的那些碎玻璃，还有被她砸出去的两个小摆件，让她有些心疼。 然，当厉明谦的车子绕进了某单位宿舍区的时候，蒲千凝的脸色微变，“不是去你家吗？来这里干什么。” “对啊，我现在住这。” “你别告诉我，你租了我原来的那套房子。” “很奇怪吗？” 蒲千凝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笨蛋，到现在为止为什么，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厉明谦懒得理她，“要么上去，要么帮你找这附近找个酒店。” “两个小时前，是谁信誓旦旦的说，这个世界没有鬼的？” “我宁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厉明谦能感觉到她在生气，可他忽然很喜欢她现在的这副模样。 不怕她生气，就怕她不在乎。 “我提醒你哦，上去可以，千万别后悔。” 蒲千凝在上面住了两年多，上面什么情况，她当然知道，当时想着早晚有一天要搬走的，所以并没有在那里任何家具，而搬走的时候，除了自己的私人物品，别的什么也没带走。 “那简单，我睡床你打地铺，要么，我打地铺，你睡床。”蒲千凝思考了两秒，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舍得的话。” “也许有一个双赢的选择呢？” 一起睡-床。 “我看你真的想太多了吧。”蒲千凝闷哼一声，拿着自己的包下了车。 “想想又无罪，为什么不想？” 蒲千凝无奈的摇头，在黑暗的夜色中，凭着感觉思考着身边的男人。 他离自己那么近，只要稍微一伸手，就能拉住他，却又感觉那么远，远到自己从来就没有看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的一分一毫。 “床单被套，我已经换新的了，早点睡吧。” “你呢？” “别挽留我，不然我会觉得你舍不得我，难保我不会做出点……”厉明谦微微一笑，离开了房间，同时，也离开了这所房子。 折腾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平躺在床上了，可是，为什么还是睡不着！ 蒲千凝感觉要败给自己了。 当然，翻来覆去之后，最终几点睡着的，她也还真不知道。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完了！”蒲千凝赶紧拿起手机，确定自己并没有迟到，这把提到嘴边的心，放回肚子里。 客厅里，静悄悄的。 厉明谦似乎在离开后，就没有再回来，而留下的，只有这里的钥匙。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厉明谦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到鉴定中心里来交接文件的，也就只有唐毅一个人。 “厉队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事你知道吗？”唐毅神神秘秘的看着蒲千凝，蒲千凝倒是觉得奇怪了，“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哦，你们俩那么熟，我还以为他会告诉你。” 唐毅顿了顿，“昨天我到你家去找过你，发现那里只有几个装修师傅在装修房子，那你现在住哪？” “朋友家呀。” “哪个朋友？男的女的，我认识吗？” 蒲千凝苦笑，“又改行当唐僧了吗？” “我是在关心你，别这么不识好歹！” “好好好，我知道你在关心我，可我这么多朋友，也不见得你每个都认识吧。” “就算不认识也有个名字呀！” “我不愿意告诉你。” 唐毅懂了，“所以，你现在住在厉队家里。” “你…”蒲千凝是哪里说漏嘴了吗，他怎么会猜得到。 “就你身边的朋友，用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 蒲千凝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哟呵，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对我这么关注？”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当年有多喜欢你，有事没事的，偷偷翻你的朋友圈、微博，从朋友那里打听你的消息。 “既然不想告诉我，我不问就是了。走了，肖磊那边，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要再跟进一下。” “带我去呗，整天待在办公室里，都快成蘑菇了。” 第161章 不敢说穿 “之前让你出外勤，不是喊天喊地的不愿意吗，怎么现在感觉到外勤的好了？” 蒲千凝闷哼，“要是你天天在办公室里听人吵架，你也会期待出去透口空新鲜空气。” “我要把你带走了，那这边的事情怎么办？”唐毅才不愿意背这黑锅，用力的把人按回椅子上，“所以呀，你就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吧！” “这么多年朋友，这确定？” “你还真说对了，我呀，宁毁友谊，也不耽误你工作！” 唐毅挥了挥手，“我走了，不要太想我哟！” “德行！”蒲千凝郁闷至极。 完全没发现，暗处有一双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 * 想要了解肖磊，只能从他女朋友齐琪的身上下手。 自从肖磊被他们带走之后，很多工作就落在了她的身上，修改文稿，接待客户，恨不得长出个三头六臂来。 看到唐毅的出现，没好气的说，“怎么又是你们，这次过来又想问什么？” “肖磊。” 齐琪抵在门口的手，微微缩了缩，“进来吧。” “你跟肖磊是情侣的事情，你们公司有人知道吗？”唐毅单刀直入，像这样的办公室恋情，是所有公司都忌讳的，所以，在事情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时，绝不会宣扬出去，“没有。” “那他对白音……” “哼。” 果然，唐毅没有猜错，女人在这方面都特别的敏感，而她对白音的不爽，并非厉明谦之前推测的那样，是因为人家人爱的骨灰级钻石王季庭衡，“这个‘哼’是什么意思？”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喜欢她，她到底哪里好？” “这问题，恐怕我没办法回答你，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已经躺在那里了。不过，她能够被所有人喜欢，我想理由都一样，她身上一定有某些特质，吸引了你，也吸引了其他人。” 齐琪撇嘴冷哼。 “你也别这么灰心，也许肖磊只是欣赏她，但是却绝对不敢靠近。” “如果你这么想，那就错了。我不止一次看到他们俩亲密的走在一块。” “你所谓的亲密，是到什么程度？下班后一起吃饭，还是……” “我在酒店大堂里撞见过他们。”齐琪侧了脸，“但是我没有勇气上去跟他们打招呼。” 唐毅斟酌着，“你的意思是，他是陈世美？那之前你怎么不说？” “因为……我爱他，我知道，要是我把这件事情戳破了，肖磊一定会跟我提出分手的，那到时候，我是人财两空，得不偿失。” 肖磊之前也曾提及，自己擅自使用了公司的流动资金，后来把这笔钱填上了，“那你知道这笔钱，他用在什么地方吗？” “吃喝玩乐呗，还能干什么？” 她身上的衣服，看不出是什么牌子，单质感极好，她的工资是否能承担得起，唐毅不知道，但肖磊的钱，应该有不少花在她的身上。 “从你的角度看来，肖磊和白音的关系，属于什么级别的？” “这我哪知道。” “你最好老实的回答我们，如果你真的想帮肖磊的话。” 齐琪不耐烦了，“看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好像我有些陷害他似的，你们搞清楚，他是我男朋友，我为什么要害他。” 这可难说。 唐毅的心里话，当然不会告诉她，“你说的也对，那行吧，今天我们就问到这，要是你想起了什么，记得跟我们说一声。” “那个…肖磊什么时候能出来，公司那边已经开始催了。没有，他好多事情都办不成呢！” “应该快了吧。” 唐毅也不敢明说，随后去见了姜一程，他这些天过得也并不好，满脸都是青褐色的胡渣，“厉队呢？” “有事请假了。” “哦，那你们来找我，是阿音的案子，有了什么新进展？” “谈不上新进展，只想问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肖磊的男人。”唐毅递上了照片，“就是他。” “阿音的同事吧，那天我们在机场见过一面。” 仅有一面之缘，“你记得这么深？” “那天我跟他差点打起来，这小子不知道成了什么歪心，一个劲的拦着我，不许我靠阿音，记得我差点揍他一顿。” “具体说说什么意思？” “我拿东西给阿音的时候，他就一个劲的在旁边嘀咕，说我千里迢迢的过来，只会送一瓶价值几块钱的维生素片，非奸即盗，让阿音把那东西扔了。你说说，这小子是不是欠揍！” “当着你的面就这么说？” “那倒不至于，我当时给完以后，就想走了，但后来想起我岳母让我交代阿音，回来的时候，带一些火锅底料，我这才走回去的，不然我还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说我的。” 姜一程又解释了一句，“你没有在国外生活过，有些事儿你不知道，那里卖的国内产品又贵又不好吃，时间长了不吃，怪想念的。” “之前你怎么没说？” “要不是你今天说了，我还真没想起这件事来。” “后来呢。” “季总出来做了和事佬，加上我也不想在阿音面前丢脸，所以就警告了他几句。”姜一程的神经也敏感了起来，“怎么，这小子该不会是使什么坏吧？” 唐毅并没有正面回答，之前都猜测，白音是因姜一程而死，后又觉得与季庭衡脱不开关系，现在又怀疑起了肖磊。 这复杂程度，还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的。 “你再仔细回忆一下，除了在机场，你还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他吗？” “应该没有了吧，阿音将来不喜欢我到她公司去找她。所以我愣是没想明白，这小子对我哪来的这么深的成见。”说着说着，他恍然大悟，“难道是阿音在外人面前，故意说我对她如何如何不好？” 姜一程陷入了沉思，嘴里嘀嘀咕咕，“这究竟为什么呀，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管唐毅跟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听见，一直在重复着自己的话，像是又陷入了某个循环结里。 无奈之下，只好让同事先带他去休息，等他的精神恢复了再进一步询问。 “厉队，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跟你汇报白音案的新进展。” 唐毅给厉明谦的手机留言。 他也真没想明白，案子未破，他是请假是怎么被批准的。 第162章 意外线索 “下一个。”蒲千凝有气无力的喊道。 等了几秒，没有人走进来，蒲千凝不得不起身往外走，“下一个！” 走廊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是没有人了的意思？”蒲千凝嘀咕的扬起了嘴角，踏着轻飘飘的小碎步，重新回到桌面，开始收拾东西，备份文件。 “嘿，今晚有时间吗？”梁子远一个大喘气之后，“帮我加个班。” 一朵开得正艳的花儿，谢了，“我可以说没时间吗？” “可以呀，如果你不想知道明谦去哪里的话。” 蒲千凝痴痴的看着梁子远，想说‘不想’，“他怎么了？” 她问的不是‘他去哪里了’，“看来他已经告诉你了？” “告诉我什么？”蒲千凝很懵，而且不是一般的懵。 “算了，离开这里再说。”梁子远知道她手头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工作，“停车场等你。” 蒲千凝点头，赶紧把东西放进收纳盒里，然后送到了档案室存档，鉴定员后期会进一步跟进。 一切都做完后，蒲千凝才冲忙的赶到停车场，“师父，我们现在要去哪？” “白音案的案发现场。” “那……” “是想问明谦吗？他另外有任务。” 蒲千凝‘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他去找……”董文娅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董文娅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来找过自己。 “那天晚上的事，我听说了。小娅这人贪玩，但还是知道分寸的。” “差点毁了我的清白，还将知道有分寸？” “潜到你家，在灯火通明的情况下，对你动手动脚，还让你看见他的脸。 还有小区里、楼道里，到处都是监控视频，给自己留下证据。” 好像也是，“那她想干嘛？吓唬我，有必要吗，我跟厉队又不是那种关系，把我当成假想敌，至于吗？” “我又不是小娅，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想的？”但是，“我想知道，你对明谦到底有没有那种意思。” “师父，呵呵呵，刚才不是说白音嘛，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 “是你自己提的，我只是顺口问了。所以，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 蒲千凝继续呵呵的傻笑，“师父，他可比我大了快十岁呢。” “你嫌他老？这可难办了，文灏呢，你又嫌人家太年轻。你说想清楚了，距离阿姨的期限可就只剩下三个月了。” 蒲千凝真有一种撒泼打滚的感觉，“师父，求你了，我们还是说案子吧。” “哦，嫌我啰嗦是吧。那算咯，本来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去拜访阿姨，帮你做做思想工作的，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我也正好省点事儿。” “师父……” “那你是说，还是不说？” 蒲千凝如实招来，“我妈不会答应我跟警察在一起的。” “我听他提过，是因为你舅舅吧。” “嗯，舅舅因公殉职的这件事对她打击挺大的，总觉得所有人都会跟舅舅一样。” “那你怎么想，这才是最重要的。” 蒲千凝嘿嘿一笑，“师父，有个问题其实我还是挺好奇的，厉队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一直没结婚？” “这种问题还是留给他回答比较好。不过，你到底要回避问题到什么时候。像他这种人过了这村可没就这店了，你要喜欢，赶紧先下手为强，要是不喜欢，就赶紧说清楚，拖拖拉拉的算什么。” “我之前跟文灏说清楚的时候你又说我太果断，让我谨慎三思，现在怎么又换了一种说法？” 梁子远完全想不起当时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的这句话，“拿我的话来赌我是吧？行，那我就告诉你，小娅这次回国，对明谦势在必得，而且以她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你要不赶紧下手，人肯就被抢走了。” “没关系啊，他要抢那就抢呗，要是他能抢得走，证明这东西不是我的。” “你看的倒是开。” “不然勒。”蒲千凝耸了耸肩，“白音案线索断断续续的，不是一直都没连惯起来吗。” “所以我需要做一个实验，我怀疑那间房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之前林湘提过，“我当时做初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尸体有被移动过的痕迹啊。” “可事实上，她的死亡时间我们不是一直都没验出来吗。” 尸斑一般会在死亡后的2小时内出现，而尸僵则会在死亡后3~4小时后才会出现，24小时后，肌肉会变软，尸僵减弱。 这些是主要断定是死亡发生后是否有移动痕迹的依据之一。 而在死亡发生之后，全身的肌肉会慢慢的放松，最明显的是括约肌。女性的尿-道比较短，在死亡半小时后，会出现大小便失-禁的情况。 蒲千凝化验过床单了，上面有死者的排泄物，“师父，我想把床垫带回去跟床单做一个比对。” “这也一个很好的办法。” “师父，你是不是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没有，我只是没想明白，凶手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完成的转移。” 蒲千凝大胆猜测，“如果说只有一墙之隔呢？” “这也正是我怀疑的。” 白音实在2102号房死的，而与她仅有一墙之隔的是季庭衡的2188号房，以及后期发生了中毒事件的2104号房。 2188号房在季庭衡退房后，由清洁部的李姐打扫过房间，不过，像这样的大套间，一年也没有几个人租，所以，房间虽然打扫了，但并没有其他人进出过。 当然了，要在这里发现线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我们想了解一下，在白音死亡前后，21楼都住过谁？”梁子远问前台要了一份名单。 尽管当时唐毅已经要过一份，不过，了解得比较粗糙，有些早些时候退房的，也只是在电话里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 可当现在在仔细看的时候，“师父，你看一下这名字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李菁。 “我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梁子远道，“你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蒲千凝自己也说不上来。 “那就让伊琳查查她和姜一程、白音是什么关系。” 第163章 是我做的 “你说的这个李菁，我之前就查过，但是没有查到她和姜一程、白音有什么交集。”米伊琳在电话里就直接回复了，“根据我们的调查，她是到济北市来出差的，在白音死的那天早上六点多就退房离开了。” “那你们有跟她做过笔录吗？” “大家同住一个酒店，住同一层，就一定认识吗？所以这笔录，做了和没做是一样的。” 蒲千凝看着梁子远摇头，梁子远接过电话，“那与季庭衡的关系呢？” “好的，我会重新调查。” “重点查查她的工作方面，是否与白音的公司有关联。” 白音这边刚出事，季庭衡的公司就紧跟着出事了，这在时间上，太巧合。像这样因为公司内斗，伤及身边人的案例，见得少，并不以为着不会发生。 与此同时，梁子远也将这个信息反馈给了厉明谦，然，厉明谦的手机一片寂静，像是消失了一般…… “师父，如果是因为商业上的事情，引发的血案，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调查一下他们在国内的业务？” 梁子远表示同意，不过，这方面的内容，涉及到另外一个部门，不是他们说查就能随便查的，这需要与相关的部门打招呼。 今晚的加班，到这里也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我送你回去，你现在住哪？” 蒲千凝报了一个地名。 “这不就是你以前住的那里？” “对啊，喜珺小区这不暂时住不了了嘛，只能暂时住朋友家咯。” “以前怎么没听说，你有朋友跟你住一个小区？” “我没说过吗？”蒲千凝忍着紧张，却又不想梁子远看穿。 梁子远自己也被质疑糊涂了，“有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不过，有一件事，我肯定不会记错，明谦现在是住在那里，对吧？” 蒲千凝刻意隐藏的事情被看穿了，紧张的把头发拨到耳后，“好端端的，你怎么又提这人了？” “我以为你想知道。” “……” 不过，在心里绕了好几天的疑问，因为梁子远的‘不经意提及’而得到了解答，至少知道他这几天是在忙工作，没有与她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米伊琳就给了最近的答复——李菁的母亲，在星耀大酒店清洁部工作，也就是负责打扫21楼的李姐，而李菁本人在一家中外合资的公司上班，公司的地点在京市，当日入住酒店，是回济北市出差。 家在这里，并不回家住，也许是为了方便工作吧。 不过，她挑选了与母亲工作的地方，想必也是为了能够在忙碌的工作之余，抽时间与母亲见一见。 这些也只是他们的猜测，事实如何，还要问过本人。 “那天晚上，我女儿等我下班之后，就带我去吃自助餐了，后来我们还一起去看了电影，电影票我都还留着。她怎么会知道白小姐房间发生了什么事？” “你在紧张吗？”林湘指着她的手问。 李姐赶紧把手放到口袋里，“哪有，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许是觉得自己在警察的面前，根本就无法掩饰，“那天下午，我看见白小姐跟我女儿在吵架，说她晚上弄的声音太大，吵得她晚上睡不着。” “她们吵了很久？” “也没有吧，就一两句。”李姐特别紧张，“我怕你们会怀疑，白小姐的死跟我女儿有关，所以我才一直不敢说的。” “李菁现在在哪里？” “回京市了。” 唐毅把电话递过去，“我需要她的私人手机号。”李菁留在前台的号码是她助理的电话，打过去大多数都找不到她本人。 “她不接听陌生电话的。”李姐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她拨号，“菁菁啊，你在忙吗，哦，是这样的，有两个警察同事来找我，跟我打听那天你跟白小姐吵架的事情……好的，那你等一下。” 唐毅接起电话，“你好。” “第一，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之前有同事给我打电话，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我并不认识住在我面对的那女人。 第二，刚才我妈跟我提了一嘴，我倒是想起了离开那酒店的前一天下午，在走廊里遇到了住在对面的那女人，是有跟她提过，她晚上播放的不良音乐声太大，希望她能节制的把自己的音量关小，以免影响他人休息。 不幸的是，她还是没有做到，那天晚上六点多，她还是发出那些猫叫声。不过，有进步的是，她没有叫一个晚上，大约在晚上八点就暂停了。” “不好意思，你说的‘不良声音’、‘猫叫’指的是什么？” “有些事情已经意会到了，就不要挑明了，你觉得呢？”李菁说话的语速很快，“第三，晚上九点左右，我有看到一个男人从她的房间里出来，然后跟我同乘一部电梯，但是他下的是20层。” 住在20楼的人是肖磊。 而据他所说，当天晚上六点多，他曾给白音打过电话，问她是否去吃饭，并没有提过自己去了白音的房间。 肖磊敢用视频来要挟季庭衡，为什么会不敢要挟白音？ 所以，离开星耀大酒店后，唐毅再度找了肖磊，把最新的调查结果告诉了他，“你有什么想解释的？” “那天晚上六点多到八点多，在白音房间的人是我。我跟白音的关系，也并不是像我之前说的那么简单。从我为了她，擅自使用公司的流动资金开始，我跟她之前就再也脱不开关系了。” “白音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们调查到的事情越来越多，一个谎言套着一个谎言，最终掩盖最初的真相，可谎言说得再多，终于就包裹不住事实，连续抽了几根烟后，缓缓的吐出了一句话：“是我杀的。” “白音这女人，贪得无厌。用手段爬上了高位，爬上了季总的床，还不知足，还在暗中与对手公司勾结，想侵吞了公司的所有资产，取代季总的位置，成为公司里的一把手！你说她该不该死？” “就算是这样，这也是她和季庭衡之间的问题，跟你有什么关系？” 肖磊冷笑，“这女人所做的事情，没有你们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想对她下手？她的丈夫，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 “你不提，我还不记得问你了，你怎么知道姜一程给白音的药有问题？” 第164章 被欺骗了 “那东西，市面上是禁止流通的，我费了多大劲，才弄到的一丁点，味道我怎么可能闻不出来？” 唐毅：“这么看来，你是有计划的要对她下手？” “我承认我很早之前就想对她下手，但是我一直不舍得，若不是因为那天，我躲在衣柜里听到了她和季总的对话，也许我还一直蒙在鼓里。那女人，竟然把自己的所作所为按在我头上，想一脚把我踢了，那好啊，她不仁我不义！”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肖磊把自己的方式，一字不落的告诉了他们。 他的确在白音死亡后，移动过她的尸体，但，并不是一墙之隔，而是从洗手间挪到了床上。 肖磊知道，在完事之后，白音都会去洗手间洗澡，而且一洗就是一个多小时，好像要用这一个小时的沐浴时间，把自己身上那些‘污渍’全部清理干净似的。 所以他就利用了这个时间点，在空气中做了手脚，让白音不知不觉的中，吸入了过量的氰化钠，最终导致了死亡。 而他，像是计算好了时间，在白音死亡之后，把她从洗手间的地上，抱上了床上，还帮她梳妆打扮。 “可是，季庭衡却说，晚上六点多到九点多的时间里，他们俩在一起。”林湘听出了破绽。 “这不可能。那个时间，季总在房间里跟总公司开视频会。我从白音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也正巧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至于他没有去过白音的房间，我不知道，但是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我又去了一次她的房间，她已经按着我之前的计划中的那样，倒在洗手间的地上了，后来，我就把他抱上床了，还帮她整理的遗容。” 唐毅自然知道这里有假，可如今，并没有什么证据推翻，只能等待那已经逃跑的人回国，又或者发现其他的新证据，而在此之前，他们只能按照程序，逐级上报。 “你看一下，要是这份笔录没有任何问题，就在上面签字吧。” * 时间回到厉明谦关上门，离开蒲千凝家的那一瞬间。 厉明谦拿出手机，找到那个最近给自己打了几百个的电话，想要质问董文娅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然，电话还没有接通，就接到上级部门打过来的电话，请他立刻到市局开会。 “我怎么听到大家在传，你现在调查的那案子，凶手已经出国了？” 厉明谦不语，“他只是嫌疑人。”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后果有多严重？” “不是你们签的文书吗？” 局-长将一份带有厉明谦签署的文件，重重的拍在他的面前，“你自己看看，这是你签字吗？” 文件最后一页，的确写着‘厉明谦’三个字，而文件的内容，则是一份证明材料。厉明谦可以发誓，这东西，他并未见过。而上面的签字，的确很像他的笔记，却又不是他亲笔签的。 “这不是我的签字。” 厉明谦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接着局-长又拿出了另外一份文书，“要不是梁子远打报告，我还不知道你们三的关系这么密切呢！” “局……” “好了，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从现在开始，到这个案子结束，你放假。你就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有什么要处理的事情，处理清楚，别再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 “是。” 厉明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市局的。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如果不是梁子远先备了案，只怕他现在就不是‘放假’这么简单了。 手机界面里，停留着季庭衡在国外的电话号码。在手机黑了无数次，又亮了无数次之后，电话终于打了出去，“庭衡哥。” 厉明谦的声音里，毫无生气，像是寒冰穿过电波，扎进了季庭衡的耳膜，他努力的扬起嘴角，“白音的案子，有线索了？” “为什么。” 电话的那头沉默了。 “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听我慢慢的跟你解释，我……” 厉明谦挂了电话，同时也把自己的手机关上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他无法接受，自己最信任的人，竟然利用了自己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即便肖磊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所说的细节问题，全都与白音身上所呈现的状态逐一对应，可真正的凶手，是不可能如此淡定的描述细节的。 杀害白音的真正凶手…… “谦谦，原来你在这里啊，我都找你很久了。”董文娅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跟踪我？” 董文娅嘿嘿一笑，“你现在才发现我，我有没有很厉害？” 从他把蒲千凝带回自己家开始，她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若不是听到他的电话，她早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 “很晚了，你先回去吧。”他实在没力气质问她今晚的所作所为，木讷的往自己的车边走去。 董文娅僵在的原地，在她的计划里，厉明谦肯定会质问自己为什么如此任性妄为，可他竟然没有。 他怎么可以什么都不问？ “谦谦！”董文娅大声喊道。 然，厉明谦完全没有‘听见’，刚坐上车，车子就驶离了。她赶紧坐上自己的车，一路追着他的车而去。 她绝对不允许厉明谦如此冷落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冷落，她也不会找了自己的朋友来帮着自己欺负蒲千凝，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怒意他，让他主动自己。 可现在发现的这一切，都与她想象的不一样。 董文娅的车速不由加快了，她要把人拦下来，好好的问清楚！ 车子超过了厉明谦的车子后，也不管这样做是否安全，快速的打了反向盘，终于把他逼着踩了刹车。 “啊——”董文娅尖叫着。 她只算到了要截停，却没有算到他们俩现在的车速。 他的车拦腰横撞了董文娅的车子。而她的车，在空中翻滚了几下之后，车顶砸在了地上，又在地上滑行了几米。 忽如其来的强烈撞击，让厉明谦的额头，撞在方向盘上昏迷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幸运的是，他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经过一天一夜的观察，就可以出院了。 不过，董文娅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车子被撞翻后，发生了漏油，即是她好不容易从车里爬了出来，却没有躲过因汽车爆炸所受的冲击伤。 而今，她像木乃伊一样，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躺在无菌病房里，等待她的是，大面积烫伤的后期恢复。 第165章 介绍女友 白音案总算是画上了句号。 也许她曾经很努力的，为了自己想要的付出努力，可不知什么时候这份努力，变了味。 钱。 又或者是权。 现在已经无从得知。 总之，她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那贪婪的念头，像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也许直到死亡前的那一刻，她都不一定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死。 而肖磊欲言又止的背后，究竟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毕竟，有很多东西，哪怕说得出来，但分享的也只是事情，而这过程中的心情，是无法与人分享的。 如果说，以前的蒲千凝由情与爱演变出来的仇恨，无法理解，那么在经历了许悦和白音的事情后，她似乎开始懂了。 爱至深，所以不允许这份爱里有半点污渍，也无法接受任何一丁点的瑕疵，于是慢慢的由爱生恨。 当有一天理智被恨意吞食干净，就只剩下冲动。 冲动过后，即便会后悔，也无法用后悔药，弥补这一切。 忙碌过后的空闲，心里越发惦记那个因任务而消失了五天的男人。 也不知道他去执行什么任务，好几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信息编辑了又删。 既想跟他聊几句，又害怕他不回复。 忽然，屏幕上多了一行字：装修好了，新钥匙我快递给你了，收到以后给我来个信息。 蒲千凝：…… 他这是去了哪里，怎么还动用上快递了？ 正想问，一个标记着‘快递’的电话打了进来，告诉她，她有一个快递，已经放在门卫处了，请她记得去拿。 他这是计算好快递送达的时间，在快递给她打电话的前一分钟，发信息通知她这件事吗？ 还是要跟自己保持距离呢。 给他发送信息的念想就此打住。 在门卫室取了快递，便回厉明谦家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不，刚收拾完东西出来，就碰到了楼上的邻居阿姨，“哟，小蒲啊，好久没见你了。我记得你不是搬走了吗？我还记得这里租给了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怎么…你们认识？” “嗯，同事。” “是男朋友吧？要不然你怎么会拿着行李从他们家出来？” 蒲千凝尴尬一笑，“阿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时间再跟你聊。” “别啊，我可好久没见你了，有件事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说了，你搬走了我才想起，我们楼上楼下住了这么些年，一直没有留你的联系方式。” 如果蒲千凝没有记错，这位阿姨姓莫，平日没少在小区里说张家长，李家短的，是这小区里的大喇叭。 “有什么事吗？” 许是她听出了蒲千凝话里的凉意，尴尬一笑，“之前阿姨对你挺不误会的，你别介意呀。” “我们之间有误会吗？”蒲千凝扬起的嘴角，让莫阿姨有些下不来台，“阿姨，咱还是别拐弯抹角了，有什么事请直说。” “阿姨就想问问你跟住在这里的那帅哥熟不熟？我看着他挺帅的，进进出出，对人也挺有礼貌的，穿的也整整齐齐的……” “阿姨，请说重点。” “他有女朋友吗？要是没有阿姨想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他，我跟你说，我这侄女呀，可是小学老师，是研究生毕业，人长得也漂亮！”说着，拿出了手机里的照片，“阿姨给你看照片。” 莫阿姨的侄女，长得很秀气，可眉宇之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傲气，“怎么样，好看吧？你觉得他会喜欢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蒲千凝微笑着想要离开，又再度被拦下来，“那你把他的电话给我，我自己问他。” “阿姨，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哎哟，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告诉他是你把电话给我的，这样总行了吧？”莫阿姨那架势，你要不把电话给我，你就别想离开了！ 蒲千凝含糊点头，“那好吧，你可要保证，你绝对不会告诉他，是我把电话给你的。” 莫阿姨的刻薄的脸上，立刻扬起了一朵花，“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的。”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蒲千凝刚回到珺喜小区，就看到了厉明谦的来电，“蒲千凝，你什么意思！” “啊？” “你把我的电话胡乱给别人，是什么意思！” “我……” “如果不是你，那疯女人怎么可能会有我电话？”厉明谦直接堵了她的否认，“我是哪里招你惹你了？就算你这么看不上我，也不需要这么随意的把我塞给别人吧？” 蒲千凝不语。 她当然知道不该给厉明谦的莫阿姨，即便她满口说着不会出卖自己，不会透露是自己给的电话，可厉明谦是谁？ 他这么精明的一个人，随便套一两句话，就能把她套出来。 所以，她满口答应莫阿姨的同时，想了另外一个计策，随便输一个号码，到时候打错了就不会再打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数字，竟然是他的真号码！ 当然，也就是到现在，蒲千凝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把他的电话背得滚瓜烂熟了。 “为什么不说话？”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厉明谦气得要吐血。 他真怀疑，她的脑回路是哪里回流出了问题，“就没有什么跟我说的？” “我拿到钥匙了，刚才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刚回到珺喜这边。”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啊？ “那你问的是什么？哦对了，你们家里的生活日用品都用完了，你记得买。” “……” 蒲千凝刚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时，厉明谦的电话挂断了。 挂了电话的厉明谦，气得一拳打在墙壁上。 “你干什么呢！这是医院！”路过的护士嚷道。 然，当她看到厉明谦那赤红的双眼时，所有指责的话，就都没说出口，默默的离开了。 “谦……”董文娅低声呼唤，却没有得到厉明谦的回应。 思绪复杂的她，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还没等她走两步，整个人就摔在了地，碰到了床头桌子的杯子，杯子落地发出哐一声。 厉明谦一顿，立刻拧开门进去，“不好好躺着，瞎折腾什么！” 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收起了戾气，把她抱上了病床，“纱布湿了，我让护士过来帮你换。” 第166章 任性代价 “谦谦……” 董文娅拉住他的手，“不要走。” “我不走，我就是去外面找护士。” 董文娅死死的拽住他，一个劲的摇头。她不知道自己的伤有多重，因为他们从来不给她照镜子，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害怕。 身上脸上传来了疼痛感，又痒又麻，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现在的伤，一定比他们说的要严重，却又是想象严重到什么程度。 她也不敢想。 此刻，她只知道自己要死死地拽住眼前的这个男人，借助这一次生病，挽回他的心。 “好，那我按个床头铃，请护士过来。” 董文娅的目光，一直盯着厉明谦，生怕，只要少看一眼，他就会立刻消失。 “我会不会耽误你工作了？” “放心吧，我已经请了几天假。” 董文娅思考着要怎么开口跟他解释自己的这一次闯祸，可每每张口，厉明谦就会打断，所以，她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自己吓唬蒲千凝时的一些行为。 不过，厉明谦从来不会真的跟自己发脾气，而且每次自己闯祸了，他都会把责任揽上身，这一次应该也一样！ 胆子也大了起来，“谦谦，以后你不要再接近那个坏女人了，好不好？” 坏女人？！ 厉明谦深邃的看着她，她能感觉到他正在从她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而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让她默默的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低语，“如果不是她，我们也不会这样……”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就在自己的面前，可自己却不能责怪她半分。 因为她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全都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若不是一直包庇袒护她，轻易的原谅她的所有过错，她也不会如此没有责任感。 护士敲门而入，“哟，这是摔倒了？” “对，麻烦你帮她检查一下身上的伤口。” “谦谦……” “我在这里不方便，等护士检查完了，我再进来。”厉明谦与护士点了点头，离开了病房。 如此帅气的小哥哥，还这么温柔、细心，护士萌生了对他的好感，可他已经名草有主了，自己…… 不过，他女朋友现在已经变成了丑八怪，只怕他也不会再喜欢她了吧！ 护士暗暗冷笑。 没想到，敏感的董文娅看到她嘴角的冷笑，“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护士到柜子里取了无菌纱布和一些药水，“我帮你清洗伤口，可能会有些疼，你要忍着些。” 董文娅手臂上被烫伤了一圈，上面已经布满了小水泡，在拆纱布的时候，不小心弄破了一有些小水泡，她龇牙咧嘴的喊着疼，可那护士，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见，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甚至还有些暴力的把她的手抓回来，继续拆纱布。 “我说疼，你没听到吗？” “下面的水泡都跟纱布连在一块了，要是不把它扯开，到时候皮和纱布就会长在一块，到时候你可是要做手术，把整块皮给切到的，那个时候更疼！” “你吓唬谁呢？” “你要觉得我在吓唬你，那你就试试看呀！” 护士的手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用自己的举止告诉她，要么我继续，你忍着，要么就任由他们长在一块儿。 董文娅的嘴角努动着，久久也说不出一个字，护士量她也说不出什么，这才继续了手上的工作。 若不是答应了她的家人，真想拿块镜子给她找一找。 心里是这么想的，表情中给无意露出的这样的想法。 “嘿，我问你。我脸上的纱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拆开？”董文娅那骄傲的声音，还有趾高气扬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这还很难说，估计还要再让她长几天。” “长什么？” “你就别问了，他们不希望我告诉你，而且现在还不好说，要等你拆了纱布才知道，你脸上的伤到底严不严重。不过你也别太担忧，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就算真的有什么，也可以通过后期的治疗修复的。” 董文娅再笨，也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其他的意思，“你是说我会毁容吗？” “现在还很难说，等过两天拆纱布了，你就知道了。”护士重新涂药后又给她裹上了纱布，“你这伤口千万别再沾水了，没事也别下床走动，到时候弄得细菌感染你这胳膊，可就整个要截肢了！” 护士一本正经的说着，让人无法分辨她说的是真的，还是谎言。 一开门，就看到了厉明谦站在那里，“我已经处理好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的心情难免有些起伏，作为家属，你要多理解她，千万不能让她有负面情绪。像她这样的病人，最怕的就是一时想不开。做出些伤害自己的行为。” “好，我知道了。” “你额头上的纱布，也该换药了吧，要不你跟我到护士站来吧？” 厉明谦也不愿意再给他添麻烦，点头跟着他一起去护士站。 “你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可以不需要再裹纱布了，我给你换一个小的创口贴，可以吗？” “那最好。” 这两天顶着这么一个白纱布在头上，着实让他不舒服，况且他也一直都觉得自己的伤没有那么重。 “你是9床的病人家属吧？麻烦你跟我过来一下，我跟你聊聊病人的最新情况。” 正巧路过的医生，顺便也把厉明谦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可独自待在病房里的董文娅，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喊了几声，也没有看到厉明谦进来。 脑海中又再度浮现出护士那排斥的目光。 她慢慢的爬下床，扶着桌子椅子墙壁，走进了洗手间，取下了那块被厉明谦刻意蒙上的白布。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半个脸蒙着纱布的自己，瞳孔惊讶的睁大。 她终于明白了，嘴角露出了嫌弃自己的怪笑，颤抖的抬起手，找到沙发边缘的贴胶，一圈一圈的，把纱布拆下来。 这是她吗？ 董文娅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狰狞的伤口，它像极了蛤蟆背上的疙瘩。 她摸着自己的脸，发出了惊呼，随手抓起什么往镜子里砸。 被砸碎的镜子，碎片落在地上。 她看到的全是自己的脸。 闻听闯入的人，带着惊讶看着她，点上各种复杂的表情。 惊叫声再度从她的嘴里发出，下一秒，身体微微晃动，晕倒了。 第167章 老样子啊 董文娅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还有床边的帘子。 还在医院里。 那刚才的一切，就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耳旁传来了吱的一声响，那熟悉的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阿姨刚才来过了，给你带了点汤。”厉明谦打开了保温壶，“是你喜欢的排骨汤，要不要喝点？”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她坐起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赶紧摸了摸自己脸颊，才发现脸上的伤，已经被纱布包裹起来了。 “我不知道啊，随便问的。”厉明谦给她倒了一小碗，“要我喂你吗？” “不用了。”她赶紧抢过厉明谦手里的碗，把汤一饮而尽，又把碗递回去。 厉明谦倒也没说什么，收拾着汤壶，“医生说你刚醒，不能喝太多，剩下的晚一点再喝吧。” “你回去吧，一会儿我会给我妈打电话，让她过来照顾我。这些天耽误你那么久，挺不好意思的。” 这么有礼貌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完全不像她。那疏离感，想必是因为她看到了自己的脸吧。 “你现在在商量好的，是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千万不要乱想。” 董文娅点头，“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 “我还是留在这陪你吧。” “我说不要，那你是没听到吗？”董文娅随手一扫，床头柜上的东西纷纷落地。 听到声音，门外的护士进来，听到了他们的争执，“现在病人的情绪太激动了，要不还是先让你回去吧？” 厉明谦也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又或是做些什么，“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不。明天你也别来了，以后都不要来了，来了我也不会见你的。”董文娅用被子盖住头，把自己藏起来。 护士微微动了恻隐之心，如果说几个小时之前，她最希望这一幕发生，那当这一幕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要不你今天先回去吧。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宜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等晚些时候，我再帮你劝劝吧？” 厉明谦长叹一声，“麻烦你们帮我照顾好她就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我们知道该怎么做的。” “小娅，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想去一趟单位，好些天不上班了，也不知道那帮猴子怎么样了，明天中午我再过来。” 他对护士点了点头。 听到关门声的董文娅，惊慌的从被子里爬出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禁有些后悔，“我让你走，你还真走啊！” * 心情烦闷的厉明谦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蒲千凝家楼下。 看着那盏亮起的灯，他知道她已经搬回来住了。 那样也好。 “你不是去执行任务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蒲千凝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厉明谦看了那盏亮着的灯，又看了她手上拎的盒饭，“这么晚了还没吃东西？” “最近鉴定中心很忙，我们已经连续加了两天班了。” “白音的案子有新疑点了？还是，局里来了一个新案子？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厉明谦拿出手机，要给米伊琳打电话。 蒲千凝把他按了下来，“伊琳姐熬了两天，结果发烧了，被我们押回宿舍休息了，你就别找她了。” “我们还是上去再说吧，一句两句就说不清楚。” 厉明谦这几天待在医院里照顾董文娅，但不代表自己完全不上网，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新闻肯定会有播的，仔细刷了刷手机，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新闻。 那也就只有一个可能性，这条新闻被封锁了。 “你知道周彦是谁吗？” “做房地产的？” 蒲千凝点头，“前几天他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一截灵长类动物的断指，而断指曾经浸泡在人体的血液里。经过化验，这血液与周彦有百分之99.9的相似度，也就是他儿子的。” “那他儿子现在在哪里？” “失踪了。” 周彦的儿子名叫周骏杰，目前在a大的经济管理专业念大三。据他的同学说，他在一个星期前，与女友分手，心情很低迷，所以他的同学建议他出去周末的时候去周边玩一圈，散散心。 三天前，也就是12月9日早上，他跟同学说，去郊外的银林山庄度周末，但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而根据他的手机定位，最后他出现的位置是a大东门附近。 换句话说，他在离开学校之后，手机就关机了。 “学校附近的监控录像呢？” “从东门到下一个道路相控点相隔了一公里，但很可惜，我们没有在那里找到周骏杰的身影。” “也就是说，他在这段路上，凭空消失了？” “伊琳姐怀疑，他应该是坐了出租车，或者其他的私家车，正在根据车牌信息，逐一排查。”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怎么没有人给我打电话？” “那我就不知道了哦。” “这案子，应该暂时也没你什么事，你为什么加了两天班？” 蒲千凝挠了挠眉，“这事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了吧。 “那就慢慢说。或者你需要我给子远打电话？” 蒲千凝莞尔一笑，低头吃东西，回避着厉明谦的眼神，并不打算透露任何一个字。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你自己告诉我，还是我给子远打电话？”厉明谦的目光变严厉了，冷冽的声音中，带着命令。 蒲千凝思考了很久，终于抬起了头。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支撑起了下巴，“你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 “你是做好了打算，确定不告诉我？” “拜托，我的工作不就是那老三样吗，加班有什么不正常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厉明谦能够感觉到，蒲千凝的加班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而她的眼角闪过了泪珠。 尽管那泪珠，只有一闪而过，很快就在她的眼眶里消失了。 厉明谦不由纳闷了，他不再这两个星期，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第168章 我的失望 “你的任务都做完了？” 厉明谦‘啊’了一声，知道蒲千凝又在转移话题，尴尬一笑。 “懂了，又是不能说的秘密，对吧！”蒲千凝点了点头，“时间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蒲千凝连连摆手，“我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啊，你额头上还有伤，应该早些休息的。” “能借用你的洗手间吗？”厉明谦起身的同时，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可能时间有些久。” “不用给我师父打电话了。”蒲千凝知道，要是不告诉厉明谦，只怕今晚他就不会离开了，指了指椅子，让他坐下，“我弄丢了证物。” 厉明谦第一反应是与周骏杰的案子有关。 “那天我在门诊，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了，我也把今天的证物都整理好了，忽然有一个男人走进来，问我能不能接待他了再下班。 我想着下班之后也没什么事，人家大老远的来一趟也不容易，也就接待了。 可能是耽搁的时间有些长了，证物管理室的同事，见我这么就久都没有把今天的证物送过去，就给我打了电话，结果，也不知道是我急急忙忙的，忘记填写证物单了，还是在半路掉了，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反正，那份证物就是不见了。” “你中途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了没有？” 蒲千凝摇头。 这几天，她坐在会议室里写检查，早已经把那天的事情经过，在脑海中回忆了无数遍，甚至，从门诊到证物管理室路上的监控，她也反反复复的看了无数遍，硬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子远怎么说？” “他倒是想相信我，可关键是……”你希望让别人相信你，你平时的处事作风，要站得住脚！ 可蒲千凝平时就有些毛毛躁躁，像弄丢证物这样的事情，在她身上发生，也不是不可能。 “会不会子远又像上次那样，偷偷的把你的证物藏起来，为了告诉你做事情要小心？” 蒲千凝叹气，“这也是我第一反应，可我师父却反问我说，把这东西藏起来，设计陷害我，还是抹黑他自己？” 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可哪有师父挖坑把自己埋了的？ 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那其他人呢？” 蒲千凝苦笑，她平时很少跟同事接触，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人家，若是‘不喜欢理人’也是一种大罪，那估计整个鉴定中心的同事，都有可疑。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会还你一个清白。” “你相信我？”蒲千凝惊喜的看着他，这是几天下来，第一个相信她的人。 厉明谦长时间与案子打交道，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个‘嫌疑人’，可看着蒲千凝眉眼扬起的笑意，认真的点了头，“上头给你几天时间去查这件事？” “三天。明天下午三点，就要把相关的材料交出去了。” 这份材料一旦交上去，轻则通告处分，影响日后的升迁，重则从此再也无法接触这一行。 “好，我帮你。” 蒲千凝开心极了，站起来，隔着桌子，强行拉了厉明谦的脖子，吻了他的脸颊，“谢谢你！” 原来，她的吻，这么容易就可以得到。 厉明谦的嘴角带着暖暖的笑意，看着离自己仅有咫尺之遥的蒲千凝，蒲千凝的心思早已经飞了。 如果她知道厉明谦会相信她，她早应该给他打电话的，而且，他这么厉害，什么案子到了他的手上，一定能够破的，“那我们现在就回鉴定中心吧！” “不着急。” 嗯？ “你这两天，应该也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吧？今晚你先踏踏实实的睡一觉，明早七点半，我在楼下等你。”厉明谦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蒲千凝想开口留厉明谦下来睡沙发，这样的话，他明天就不会食言了。可望着他头上的伤，又与心不忍，“好吧。” 许是有了厉明谦的信任，这一夜，蒲千凝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早上，蒲千凝早早的起了床，画了一个美美的妆，按着约定的时间，到楼下等厉明谦。 然，从七点半，一直等到八点，视线里，始终没有等到厉明谦的那辆车。而他的电话，不知道什么原因，关机了。 询问了师父以及米伊琳，他们的答复却是：这几天没有跟厉明谦联系过。 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就失踪了呢？ 他该不会是遇到什么了吧？ 蒲千凝又给交通部的同事打电话，请他们查查系统，看看有没有相关的信息，又给各大医院打电话。 结果都只有一个：没有！ 随着时间，越来越临近截止，蒲千凝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了，按下了‘打印’键，将自己的检查，从电脑里打印出来，恭恭敬敬的双手递给了梁子远。 梁子远看着这份上万字的检查，又看了蒲千凝。 最终，伸出手，将它放在桌面上，平静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内心的波澜，“知道了，你先回家等通知吧。” 蒲千凝点了点头。 从脖子上，取下了那块可以刷各个办公室门的胸牌，轻轻的放在梁子远的桌面上，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的工位，关上电脑，拿上背包，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 至始至终，梁子远保持沉默的看着她。 作为蒲千凝的上级，他希望蒲千凝能在截止时间前，找到这件事的破绽，这样的话，他就有理由向上级申请延缓处理，彻查整件事。 作为蒲千凝的师父，在这件事上，他不能参与帮忙，以免落下偏私的口舌，以后难以开展工作。 而作为蒲千凝的朋友，他愿意相信，蒲千凝不会糊涂到把证物弄丢。 可现在，他能站在任何一个立场上，说任何一个字。 望了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距离最终的截止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事情也许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给厉明谦打电话。 他知道，这件事能够帮她的，也只剩下他了。 然，厉明谦的电话，也始终保持着关机状态。 做事情向来有交代的人，无端端的出现了这种情况，显然是不正常的。梁子远划着手机，给董文灏打了电话，“明谦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第169章 病危通知 “让他接电话。” 董文灏照做，“二哥找你。” 厉明谦那乱糟糟的心，实在没力气与梁子远说任何一个字，看准了屏幕里那红色的按键，点击了挂断。 “喂？”梁子远眉头一紧，猜到董文娅的事情可能有变动，立刻抓起了外套，“童卉，我桌面的文件，在我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拿走。” “哦。”童卉不明所以的答应了，可他桌上好几份文件呢，“你指的是哪个？”话说出去了，没有得到回应，再一回头，梁子远早已经不知所踪。 梁子远匆忙的赶到一家私立医院。 在询问了分诊台的护士之后，才知道昨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带着惊慌，急促的走到了手术室的门口。 手术室外的董文灏、厉明谦挽起了袖子，另一只手按着手窝处的棉签。 血库的血不足，临时用来救场的？ 也对。 董文娅的身上原本就带着伤，伤口面积极大，需要特别注意，不可以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以免细菌感染，造成严重的后果。 可这小妮子对自己倒是够狠的，自己赶走了厉明谦，又犯傻，大冬天的站在冷水下淋着，还拿了一把水果刀，在手腕处隔了一道口子。 等医生护士发现的时候，身体已经冰凉了，若不是鼻息间，尚有一口气息，只怕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已经进去了几个小时，还没有出来。”董文灏叹息的看下了手上攥着的两张病危通知书。 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下了两张病危通知书，可想而知，董文娅此刻的状态，是多么的严峻。 “刚才打电话给我？”厉明谦忽然开口。 梁子远一顿。 追到这里，其目的就是为了质问厉明谦，蒲千凝的事情，到底还管不管了，可现在看到他的表情，只怕也不好开口，“想跟你聊周骏杰的事。”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董文灏先开了口，他的交际圈子，与周骏杰多少有些接触，而周骏杰失踪的事情，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实际上早就在各种群里炸开了锅，各种版本的推测，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逼真，“他会不会是故意躲起来，让大家着急？” “如果我没有记错，周叔叔只是接到了匿名者寄的包裹，包裹里有一截断指和周骏杰的血液，对吧？”董文灏寻思着，“我是这样想的。不一定受伤了才会导致大量出血，呐，这个也可以。” 董文灏扬了扬自己的手臂，“这是我刚才给我姐输血的时候想到的。” 一个人失去四百毫升的血液，并不会危机生命，否则，哪有那么人去做爱心献血？ “断指就更好解释了，一只猴子，有多难找？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 “你分析的有道理。” 关于这版本的推测，梁子远他们早已经从人体细胞学上研究过了，的的确确存在着这可能性。 在没有进一步的线索之前，他们也只能往好的那一面想。 “所以你们已经查过了？” 梁子远点头，“你觉得周骏杰会躲在什么地方？” 他是因为失恋才会这样，“如果是我，我就一定会躲在一个离他女朋友最近的地方，带着好心情，旁观她为自己着急的样子。” “我猜错了？” 董文灏又认真的想了想，“难道是因为他爸？我之前隐隐约约的听说，他爸计划送他出国念书，但是他一直都不想去。” “有钱人家的孩子真任性。”厉明谦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嘴，也不知道是在说周骏杰，还是在说董文娅姐弟。 “倒也不是这样说的。”梁子远保持中立，“关键还是在于，在他们成长期，家长忙于工作，疏忽了对孩子的教育，导致了孩子总想捣腾些什么出来，引起家长的关注度，换取家长的陪伴。” 指了指董文灏，“这家伙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要是我没遇到你们，只怕我也跟他们一样，成为了混世大魔王。”董文灏望了望那紧闭的手术室的门。 心底难免有些失落，如果董文娅能早点遇见厉明谦他们，性格得到某种程度的纠正，说不定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来了。 手术室上方的灯，忽然暗了。 “医生，我姐怎么样？” “现在病人还在术后的麻醉中，目前也暂时没有脱离危险期，情况也不是特别的乐观，病人能不能醒过来，还不知道。 另外一个就是，病人曾经大出血导致了昏迷，醒过来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也不好说，所以，家属这边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一会儿我们的护士，会把她送到icu，那里只能有一个家属陪同，你们商量一下，轮个班吧。” 董文灏紧张得浑身发抖，“那我们现在能做的是什么？总不能让她就这么躺在那里吧。” “家属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但现在病人能不能活下去，还要看她的自主意识，你们可以尝试着多跟病人说话，鼓励她活下去。”医生看了看这三个男人，“她丈夫、孩子呢，把他们叫过来吧。” “他们都在国外，而且我姐刚离婚。” “那她总有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情吧？” 董文灏看了厉明谦，她最在乎的人，此刻就站在这里，可人家现在最在乎的人，未必是他的姐姐，再说了……不，不管怎样，他都要试试，“三哥，我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吗？” “行了，不用说了。”厉明谦起身，“医生，我跟你去icu。” 医生点了点头，“你跟我来吧，我先带你去洗澡，换套无菌服，再让护士带你去icu。” “那我去了。”厉明谦跟他们交代了一句，又看着董文灏，“文灏，叔叔阿姨这边也等了一个晚上，要不，你先回家去跟他们交代一声，也让他们放心？” 梁子远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娅这边有明谦，你可以放心的。” 经历了昨天的事情，让董文灏怎么放心？可考虑到梁子远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他的状态也不好，“二哥，你是开车来的吗，送送我吧？” “那走吧。” 第170章 一根头发 “文灏，你跟我交个底。小娅这次回来，闹出这么大动静，目的是什么？” 说道这件事，董文灏自己也头疼不已，“要是我知道，我还会让她这么闹吗？” 全身大面积烧伤、毁容，如此一来，她的下半生是毁了。 厉明谦也许会出于道义，娶她进门，可绝对不会花费任何的心思在她的身上，董文娅也会过得很艰难。如果厉明谦不娶她，大家虽是可以理解，但也给周围的朋友留下了茶余饭后的话柄。 所以，不管怎么选择，都是错的。 “二哥，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这事啊……”梁子远自己也说不上来，“缓缓吧，事缓则圆。” 董文灏寻思着点头，现在脑子乱得浆糊一般，况且董文娅能不能熬过这一关，也还不知道，现在去谈未来，言之过早了。 “你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周骏杰的事情？” “千凝。” 最近事情太多，都没顾上她，“她怎么了吗？” “都是工作上的事，你就别管了，你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想清楚，一会儿到家之后要怎么跟叔叔阿姨说。” 董文灏认真的点头，“对，这是最关键的。” 嗡——梁子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童卉的电话打了进来，“梁老师，刚才冯副过来了，说是要拿今年参加法医考核的人员名单，我已经跟她说了要等你回来，可她说她急着上报。另外，她还拿走了千凝的那些材料。” “那份材料我都没签字，她凭什么拿走！” “我也不知道。”童卉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些委屈，她的级别那么低，高几个级别的领导来拿材料，她怎么赶拦？“要不…我现在去拿回来？” “说得轻巧，你怎么拿？” 蒲千凝抢走了冯俪俪侄女进入鉴定中心的名额。所以平日里，冯俪俪就不待见她，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了她的小尾巴，怎么会轻易的放过她？ “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梁子远郁闷的挂了电话。 “千凝到底怎么了？” 梁子远长叹，“她弄丢了证物。” “千凝怎么可能糊涂到弄丢这么重要的东西，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啊！你们查清楚了吗？” “该查的都已经调查了，该找的地方也都找过了，愣是没有任何的发现，而且这事说来也邪乎，按着千凝自己的话来说，接到那证物之后，就把它放在证物袋里，贴上了标签，但是因为保管处的同事催促她上交证物，她就想着等人到保管处之后，在把标签上的标明，抄录到登记本上。谁能想到，从办公室走到保管处的这么一段距离，东西就没了。” “这东西长腿了？” 梁子远摇头，“说到底还是千凝自己大意了。” “等等，当时千凝送过去的证物有多少件？” “应该是七件，但有一件丢了。” “7样东西，唯独丢了没有登记在册的那一件，这事是不是也太巧合了？”董文灏不知道什么破案，按着常理推断，这事也的确诡异，“千凝有没有得罪了什么人，自己却不知道？” 十之八九，就是她被人完了。 “因为她是我徒弟，这件事我不好出面处理，这不，就想过来找明谦帮忙。可是阴差阳错，现在处分的文件已经交上去了。” “这不是还要一层层的送审吗，我们还有时间的啊！”董文灏脑子瞬间清醒了，“这包公断案，还有冤假错案，发回重审的时候，况且现在这么明显，千凝怎么可能会弄丢了证物呢？” “你相信她没有做过？” “废话，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董文灏不知道蒲千凝弄丢的是什么，他也不在乎她弄丢了什么，“她这么在乎这份工作，以破案为乐，她会糊涂到弄丢证物？我说什么也不相信！” 梁子远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我替千凝谢谢你。”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我跟你一起回鉴定中心，我今天就是翻个底朝天，我也一定帮千凝把弄丢的东西找出来！”董文灏兴致勃勃的要寻宝，“话说，她到底弄丢了什么？” “一根头发。” “啥玩意？”董文灏的三观被颠覆了，“闹了半天，你们居然为了一根头发，要处分千凝？靠！” 董文灏重重的拍了车门的扶手，火气直冲头顶。 “这不是一根头发的事情，东西再小，也是证物，证物丢了，负责人就要受到处分。” “要是找不回来，千凝会怎样？” 这问题问得太白目，梁子远也懒得回答，“一会儿你按照我告诉你的行迹路线，走一遍，然后帮千凝整理一下桌子、抽屉、柜子，看看是不是掉到墙角、桌子缝里了，我看看能不能把处分再往后推两天。” “明白。” * 带着坏心情踏出鉴定中心的蒲千凝，忽然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手机通讯录，从第一个滑到最后一个，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陪自己逛街、吃饭的朋友。 想哭，却又倔强的认为自己没有错，为什么要哭？ 忽然。 “美女，你要去哪里啊，我送你？” “不需要！” “是霉女不需要我，还是你不需要我？” 蒲千凝笑了，“不是在周骏杰的事嘛，怎么有时间过来？” “案子要查，美女姐姐也要陪啊！”唐毅看了车后座，“上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你问那么多干嘛，到了就知道咯。怎么，你还怕我把你卖了？”唐毅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你这又瘦又干的，就是卖到山里，也不值几个钱。” 蒲千凝郁闷至极，“喂，我好歹也是一个女生，你这话刻薄了。” “现在是把自己当成母的了？成天拿着刀子在尸体上划来划去的时候，满大街追嫌疑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自己是母的。” “你当我是我猪呢，还公的母的。” “别拿自己跟猪做比较，你比猪差远了！猪又能吃又能睡，无忧无虑的，还很能生宝宝，你呢？每天起早贪黑的，吃又吃不好，谁又睡不好，生活作息混乱，能不能…还不知道呢！” 蒲千凝：…… “一句话，去不去？” “为什么不去！” 蒲千凝坐上了唐毅的电动自行车，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鉴定中心大门。 第171章 逃出铁屋 “哟，带我来看房？”蒲千凝打量着别墅，院子里栽种满了各种花草，除了近几年最流行种植的多肉外，就属兰花的品种最多。 看到兰花，蒲千凝第一个反应就是当年高中时期的班主任，堂堂的七尺男儿，看起来一样阳光的正气，有事没事的时候，跟他们一起冲到篮球场打篮球，场外指导他们比赛，也绝不含糊，可谁能想到，他站在讲台上，准翘起兰花指，絮絮叨叨的念着英语，秒变唐僧。 “想起老曹了？”唐毅把手搭在蒲千凝的左肩上，一脸邪气的笑。 蒲千凝把他的手从肩上推下去，“你又知道。” “你也不看看小爷是谁，你动动手指头，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唐毅又把手搭在了上面，“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老曹过得怎么样了。” “我们毕业之后，老曹不是辞职出国了，这些年可真一点消息也没有。” 唐毅坏笑，“进去看看。” “你真带我来看房呢？”蒲千凝快步跟上他的脚步，唐毅已经抢先一步，按响了门铃，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的妇女。 蒲千凝一僵，木讷的喊道：“师母？你怎么在这里…” 师母撇了唐毅，溺爱的伸手捏他的脸，“又是你小子使得坏吧！” “我要不使坏，那可就没惊喜了！” “行了，别傻愣着了，我们家老曹可等了你们一个早上，快进来吧！” 蒲千凝更开心了，“曹老师也在里面？” “小凝子。”唐毅叫住了正要进门的她，晃了晃手机，“我就不进去了，你帮我跟老曹说一声。” “嘿嘿嘿，跟我说什么？”曹老师拿着一张报纸走出来，鼻梁上还挂着一副老花镜，“哪有你这过门不入的？” “老曹，我这不是有临时有任务嘛，见谅见谅，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再过来陪您喝酒下棋。” 唐毅急急忙忙的坐上了电车，扬长而去。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进去，他也是害怕蒲千凝一个人待着会胡思乱想，这才把人送到了老师家，希望老师能够开导她，至少不会因为这件事，放弃自己的理想。 “怎么，你也想跟那小子一样，过门不入？”曹老师玩笑的语气中，透着一丝生气。 “怎么可能呢！”蒲千凝笑嘻嘻的拦起了曹老师的手臂，与他一起进了家。 * “你去哪里了，我打你电话，半天都没人接！”米伊琳怒气冲冲的冲着刚回到队里的唐毅嚷着。 唐毅白了她一眼，厉明谦这几天不在，米伊琳几乎要‘篡位’，把自己当成队长了，“午休时间，你管我去哪里？” “要不是有急事，我才懒得管你，你爱去哪里去哪里！” “既然是急事，那你还不赶紧说？”唐毅满脸不爽，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她也能紧张兮兮的说成是大事。 米伊琳瞧着他的表情，也极度郁闷，“我是想跟你说一声，周骏杰找到了，刚才周彦拎着儿子过来销案了。” “啥？” “林湘正在里面做笔录呢！” “那丫头哪里搞得定，我去看看！”唐毅把偷窥和车钥匙塞给米伊琳，身后传来的是米伊琳的声音，“他们在会议室。” 林湘刚给了周家父子倒了水，正准备着开始做笔录，看到唐毅，心也终于放到肚子里。唐毅对她点了点头，暗示她可以开始了。 “周骏杰，你先别紧张，把你这几天的经历详细的跟我们说一说。”林湘知道，这漫无目的的询问，他定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就从你那天计划出去旅游开始吧。” “那几天我心情不好，加上我听说银林山庄最近举办了一个兰花展，我本身也就喜欢摄影，就想去那边住两天，拍拍照，换换心情，说不定也会遇到需要拍照的小姐姐，那失恋的阴霾，也就过去了。 学校门口一般不允许停车。我就想着往前走几步，避开了公交车站，这样也比较好拦出租车。 后来，等我上了出租车之后，我就想拿瓶可乐来喝，我这刚拧开盖子，那司机就急刹车，那可乐泼了我一身。司机就递给我一盒纸巾，让我擦一擦。 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铁屋子里。” “对不起，我想打断你一下。那司机为什么会急刹车？” “还不是有个人横穿马路嘛！”周骏杰砸吧嘴，“在高架桥上横过马路，那小子也真够英勇的！” 林湘点了点头，“你发现自己在铁屋子里醒过来之后呢？” “当然是想办法出去了。那扇门，从是从外面被锁上的，然后我就死劲的踢那门，看看能不能把门踢烂。后来发现，我踹了半天，一点用也没有，我心想着，完了，我要死在那里了。 结果，天无绝人指路，我发现铁屋子的顶上，还有一个大排气扇，只是它的位置比较高，所以我花费了一些力气，才把那排气扇拆了，从里面跑了出来。” 唐毅插话：“徒手拆排气扇？” “嗯。” “那排气扇有多高，大约有多大？” 周骏杰比划着，这风扇的扇叶，大约有自己一截手臂长，而他的身高一米七三，扇叶长度约为30~35cm，也就是排气扇的半径。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可以毫发无损的从这个排气扇里进出。 “那这铁屋子有多大？” “我没量哦，大概跟我房间差不多吧。” “那你房间有多大？” 周骏杰看了自己的父亲，“我房间有多大？” “25-30平方米。” “那高度呢？” “四五米吧。” 林湘拧了拧眉头，听出了里面的破绽，就看到了唐毅的暗示。唐毅接着问道，“那你从铁房子里跑出来之后呢？” “那里荒郊野岭的，我走了好久才遇到了一辆车经过，然后我就把那车子拦下来，问他借电话给我爸打电话，然后我爸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直接过来的？” 周彦摇头，“我见他几天没洗澡了，浑身脏兮兮的，状态也不是特别的好，就带他去酒店里洗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稍微调整了一下。” “你是几点接到他电话的？” “早上九点多吧。” “铁屋子在什么地方？” “北郊那一带吧，具体在哪里，我现在也不记得了。” 周彦：“我是在粉岭与西桥大道交汇的十字路口找到他的。” 第172章 开盖惊喜(加更) “铁屋子里有什么？” 周骏杰苦笑，“里面黑乎乎的，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顾着逃跑了。” “你花了三天时间逃跑，竟然没有认真研究过里面的东西？再说了，你的身高一米七三左右，铁屋子的高度大约是四五米，你是怎么爬上去拆排气扇的？” “踩在桌子上啊。” “哟，看来这桌子也要有个两三米高度才行咯？” “你说得对，这桌子很高，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爬上去的。” 唐毅带着轻蔑的冷笑看向了周彦，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显然他也听出了自己的儿子在扯谎。 啪。 唐毅忽然拍了桌子，“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说什么我们都相信？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最好老实交代清楚！你这三天到底去哪里了？”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着等他说清楚自己这几天的去向。 周骏杰咽了口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这个谎是圆不了，“我这几天心情不好，就躲在朋友家里玩游戏，一方面是看看晓晓会不会因为我失踪了着急，另一方面，就是我一点也不想出国，也想让我爸冷静几天。” “那个铁屋子，是怎么回事？” “我怕我爸知道了真相，会打我，所以我才……”周骏杰默默的低下头，丝毫不敢正视父亲那张铁青的脸庞。 末了，“我怎么会教出你这个不省心的儿子！”说完，他站起身子，要离开这个令他蒙羞的地方。 “等等，那个恐吓包裹是怎么回事？” “什么恐怖包裹？我没寄过这东西啊。”周骏杰自己也被吓懵了，看向了自己的父亲，“爸，你快跟他们解释清楚啊，我没有寄过这东西。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周彦自觉无颜面对，脚步只是停顿了几秒，便离开了。 “爸，你别走啊。我……” 周骏杰想要追出去，被拦了下来，“把话说清楚再走。” “我真的没有寄过这种东西，你让我说什么？” “那就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要躲起来，吓唬周围的朋友的，又是借了谁的家，为什么他会帮你保守秘密，你躲的地方又在哪里。” 周骏杰是一个讲义气的人，出卖朋友的事，他断然不会做，“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住的那房子，是我表姐家，他们公司派她去外地三个月，她放心不下家里的花花草草，让我每个星期过去帮着浇一次水。” “这件事你告诉过谁？” “这种事怎么可能告诉别人，要是哪一个守不住秘密的泄露了出去，那我的全盘计划岂不是都毁了吗？” 唐毅的兴致大起，把手架在下巴上，双瞳有神的扬起，“哦？我倒是挺好奇的，你的全盘计划里都有什么？这是第几步，还有几步？” “哎呦喂，我哪有什么计划，我刚才都是瞎说八道的，你们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吧！”周骏杰打了自己的嘴巴，举起了三根手指，“警察同志，求求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就是纯属吓唬我爸和晓晓的，那些吓唬人的包裹，我是肯定不会做的。” 他要是不愿意说，旁人是没有办法撬开他的嘴的。 而这桩案子，报的也就是失踪，还没到达勒索，现在人也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再计较下去，也就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唐毅挥了挥手，让林湘带他出去办手续。 微叹：有钱人的世界，真难理解。 “好了，我还有点事，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们处理了。伊琳，你帮我请两个小时的假。” 米伊琳嚷着，“你要去哪里？现在厉队不在，我们这里可就你还算有办案经验，你要是也走了，那万一有个什么，怎么处理？” “给我打电话啊。”唐毅急匆匆的拿了车钥匙和手机，“就这么说定了。还有啊，伊琳，我觉得你也该问问厉队，他什么时候能回来，队里没有一个主持大局的人，可还真不行！” “嘿——” 人要走，你怎么留得住？ * “尝尝，这是黑乌龙茶，最适合你们这些整天喊着要减肥的小姑娘喝了，它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蒲千凝看着这杯微红色的茶，假装很懂茶的样子，先是闻了闻，又小抿了一口，这才大口的喝完了那一小杯。 “感觉如何？” “很好喝，很甘甜。” 曹老师一听就知道，“你们现在喝的都是咖啡、奶茶，哪像我们这种老头，就好这一口。” “唐毅那家伙忽然把我拉到这里来，您看，我两手空空的，也没给您带上一杯瓶好酒。”蒲千凝挺惭愧的。 “别啊，千万别！我们家老曹好不容易戒了酒，你可别来招惹他！”师母端着水果过来，“家里好久没来客人了，也没什么招待的，吃点水果。” “师母，您要这么说，我可就更惭愧了。” 师母笑了，“有什么可惭愧的，你要能来家里做客，我们可高兴的不得了！你看，这么大的屋子，平时也就只有我们两个老，每天就是你对着我，我对着你，一天下来也没说几句话。” “那是唐毅那小子不在，你才这么说的，要是那小子在，你早就不淡定了！” “还不是因为那小子每次过来都拉着你喝酒，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跟一个年轻小伙子拼酒，你拼得过人家吗？人家喝的是酒，你喝的是命！” 看着两老吵吵闹闹的，日子应该也过得挺自在，“唐毅经常过来？” “这么多年了，也就来过两三回吧。” “我一直都不知道您住这里，当年您辞职之后，就听说您出国了，怎么回来也跟我们说一声呢，我们也好经常过来陪陪您啊。” 曹老师尴尬的扯了嘴角。 这关系到他当年忽然离职的原因，倒也不想再提，“我听说唐毅说，你现在是法医，这活可不轻松啊。” “也就是一份工作，做什么不是做呢，再说了，哪有不累的工作？”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说明你跟当年读书时，不一样了。” 蒲千凝早已经想不起当年的那些细节。 曹老师拉着她去了自己的书房，从柜子底搬出一个箱子，“打开看看吧，里面都是什么。” “我们的成绩册？”蒲千凝笑着打开了盖子。 第173章 我不孤单 泪，悄然的从蒲千凝的脸颊低落。 “这是我当年被您没收的课外书……”蒲千凝欢喜极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被老师没收的东西，会还到自己的手上。 这些课外书，全是蒲千凝节省了早餐钱才买的，清一色的都是柯南和金田一，而这些漫画书，现在早已经绝版，再也买不到了。 “我还以为您把他们都丢了！” “这可是你们的宝贝，我怎么舍得。” “可……” 曹老师笑了，“为什么在你们高考之后没有还给你？要是我当初还给你们了，我现在怎么看得到你的笑？” 蒲千凝这才领悟，“原来您知道了。” 她不好意思的低头。这么多年没有跟老师见面，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心情之下与老师重逢。 尽管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可那笑容中难免掺杂着几分苦涩。 那是在隐忍下，努力扬起的嘴角。 她以为自己能小心的隐藏，可没想到早已被老师看穿。当然，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老师的火眼金睛。 要不然，眼前的这些漫画书，又是怎么样被没收的？ “早上唐毅给我打过电话。他没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说想带你过来看我。一开始吧，我还以为那小子终于把你追到手了。看他匆忙的把你送过来，又去匆忙的离开，我也就猜到了几分。是工作上的事吧？” 蒲千凝点头，“我在工作上有些失误。” “年轻人嘛，在工作上有失误是很正常的，关键就在于你失误之后，是否能够面对自己的错，下一次出现类似的情况的时候，你又该怎么去处理。” 这些大道理，蒲千凝都知道。 可实际操作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到现在都还没有从心底里承认自己错了吧？”曹老师直接揭穿，“就像它们一样，你上课看课外书被我没收了，你就和唐毅串谋，想把它们偷回去，结果呢，被我罚着跑操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不愿意还给你吗？” 蒲千凝摇头。 从她有记忆以来，但凡是被老师没收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从来不会还。不写检讨书，不请家长，都是恩赐了。 “承认错误，是需要勇气的，显然，你们俩都没有。” “曹老师，我们每次都没来得及想开口承认错误，你就先罚了我们，所以我们也就习惯了不说。” 曹老师点头，“这就是你的第二个确定，什么事都不愿意说，总喜欢自己一个人扛。你想过没有，你不把自己的困难告诉旁人，大家怎么帮你？” “也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口，而且我也不确定，我说完之后，你们是否能够理解。” “核心点不在于我们是否能理解你在说什么，而是告诉你学会分享，学会与人沟通。”曹老师做了他们三年的班主任，对他们的性格拿捏得很准。 尽管三年的高中生活，忙得他们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可朋友之间的相处，往往是缓解题海战术最佳的方式之一。 现在仔细回想，能想起的高中生活，除了跟唐毅斗嘴，抢课外书，似乎也就没有了。连蒲妈妈都说：你怎么没有几个聊得来的闺蜜呢？ 再看看工作后的生活，自己发生了这么大事，周围竟然没有一个同事愿意站出来帮她说话，生怕她的工作失误，会牵连到自己身上，避之不及。 与人沟通，的确是她的短板。 “曹老师，我错了。” 他摆摆手，“我要的不是你的这句话，你再好好想想，实在想不出来呢，就把它们重温一遍。我年纪大了，不午休一会儿，这把老骨头还真撑不住。” 蒲千凝知道打扰老师休息想离开，可曹老师又道，“晚上留在家里吃饭，不许趁着我休息的时候，偷偷的离开，要不然以后就别再叫我老师了！” 说罢，他就往门外走去，离开的时候，还帮她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现在对蒲千凝来说，最多的就是时间，既然老师留她，而她也有很多话想要跟老师说，那就等老师休息好了，以后再谈吧。 况且，师母做的饭最好吃了，她这些年早就馋的不行了。 久违的柯南、金田一，蒲千凝扬起了自己的嘴角。 她取出了其中的一本，认真的回味起来。 不知不觉，阳光渐渐的西沉了。 “千凝啊，你也看了一下午，休息一下，帮师母打个下手？”师母忍不住打扰了她。 “对不起师母，我看漫画太着迷了，我收拾一下，马上过来帮忙。”蒲千凝把东西塞回巷子里，下楼了才发现，唐毅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在院子里与老师下围棋。 蒲千凝微微扬起了嘴角。 在最难过的时候，她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师母，我帮你择菜吧。” 师母的脸上带着一种温暖而慈爱的微笑，借着择菜，“你跟小唐怎么样了？我们家老曹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的可是喝你们的喜酒呢。”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 “这事不难，只要你稍微动一动，小唐就知道了。” 蒲千凝笑着摇头，“师母，我从来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再说……”想说厉明谦吗，那才是八字没一撇吧。 师母也是一个有经历的人，“你有喜欢的人了？不是小唐？” “那可太可惜了。不过，感情这东西，也不是我们希望就能得到的。” 蒲千凝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想起的依然是曹老师说的‘沟通’，“师母，我们这样想好不好。虽然我们俩没有走到一起，可过几年，我们各自成家后，有各自的孩子，过年过节的时候，我们带着孩子来看您和老师，看着孩子们在这里跑跑闹闹的，不也挺开心的嘛。当然了，您跟老师可别嫌弃我们吵啊。” “你们能来看我们，我们求之不得，怎么会嫌你们吵呢！”师母还是有些不舍得，“小唐那孩子挺好的，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蒲千凝看向了那个正在下棋的唐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单了这么些年，就为了遇见那个人，现在遇到了，就不想放开他的手，即便此刻他们之间云雾重重，哪怕他们之间不可能。 第174章 朋友支持 “行了，别找了。” 董文灏看了梁子远一眼，举着手电筒，还在花圃里找着，他就不相信，短短几百米的路程，那么‘大’的一根头发，会就此失踪。 “别找了。”梁子远抢过了它的手电筒，“处分已经下来了，这回，已经粘贴公告了。” “这么快？我还以为能拖个一两天呢。” 谁让蒲千凝得罪了人呢？ “那以后她……” “大体上没有什么影响，不过，明谦想把她调去二队的计划，只怕是要无限期搁浅了。” “我去，这影响还不大？” “能保住这份工作就不错了。”这可是她理想和梦想的结合体，让她彻底放弃，只怕她好一阵子都缓不过来。 甚至，只怕她要花费多长时间，重新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还不一定呢！ “那现在怎么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是最没有用的自我安慰。 梁子远给蒲千凝打电话，她应该躲在什么角落等待着宣布结果吧，现在告诉他，还有一个缓冲的时间，要等到明天早上，他来上班看到公告栏，只怕连缓个神的时间都没有。 电话打通了，但没人接，“快了，平时一打电话准接的，今天怎么了。” “你可别吓我。” “应该也没什么事吧，听说下午唐毅请假了，说不定现在这两个人在一块呢。” “唐毅？她的那男同学？”董文灏微微挂着醋意，他从来没有把那家伙列为情敌，可越是不起眼的对手，在人最脆弱的时候，最能趁虚而入，可无奈的是，自己现在后院起火，忙着灭火，也顾不上她。 “放心吧，要是他俩有戏，哪还轮得到你？” 梁子远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心里却还有些内疚，如果能早一步发现厉明谦对蒲千凝有意思，也没他什么事了。 “你现在先把家庭处理好，剩下的不用担心，千凝那边，还有唐毅呢。”梁子远示意，“我送你回去吧，叔叔阿姨还等着你回家呢。” “怎么，还担心那丫头？” 董文灏认真的点头，“那丫头看着平时挺坚强的，心里软趴趴的，跟她说的时候……算了，你是她师父，她什么性格你肯定比我了解。”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咱俩的立场不一样，哪怕是同一番话，不同的人说，也会有不同的效果。”梁子远也不知道该不该给董文灏希望，“要不我再给你介绍几个姑娘？” “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董文灏尴尬一笑，他现在也没心思去想这个问题，“二哥，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哟，还用上这‘求’字了？你先说来听听，我怕我承担不起。” “能陪我回家吗。”作为男子汉，他知道应该担负起整个家的重量，可这份重量，忽如其来的落在自己的身上，毫无准备，他真怕自己背不起。 梁子远拍了他的手臂，有车不开，“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了。” 董文灏大松了一口气，只要有他和厉明谦在，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谢谢你，二哥。” “兄弟之间，说什么客套话呢。”梁子远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透过掌心的温度，给予他支持。 * “心情好些了？” 蒲千凝抱着一大箱的漫画点头，这可是她失而不得的宝贝，“有了他们，没什么心情不好的。” “嗯。”这就足够了。 “今天谢谢你，如果没有你这一天我都不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度过。”蒲千凝把箱子放在唐毅的电车上，拿出手机，“再耽误你几分钟，陪我听个结果吧。” 唐毅抢过她的手机，按下了关机键，“这结果不是早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吗，有什么好知道的？何必破坏了自己今天的好心情？” “说的也是。” “你呢，就好好的准备接下来的专业考试，有些东西是你的，早晚有一天属于你。” 蒲千凝认真的点头，今天的鸡汤喝的够够的。 “愣着干嘛，上车呀！”唐毅忽然凑近，悄咪咪的说，“别告诉我，你爱上我了。” “你想多了吧。” “嘿嘿，开个玩笑。”唐毅清了清嗓子，“我是真的爱过你。” 蒲千凝僵了。 “但我更愿意和你保持朋友关系。” 蒲千凝扬起嘴角，“一辈子，拆不散。” “所以我要把我下半辈子的幸福交给你了，赶紧帮我找个女朋友吧！” “无语，去哪里找给你？”蒲千凝忽然想起了一个人，“童卉怎么样？” “她啊…”唐毅摇头，“不是我在背后说人闲话，我一直都觉得她这人挺假的。” 唐毅挥了挥手，“反正她不行，而且他的年纪好像比你我都大哦。” “怕什么女大三，抱金砖。” “那你找一个比你小三岁的男孩？” 蒲千凝挠了挠头，他好像也无法接受比自己小的男生，“那我再好好想想吧，或者让我妈帮你留意一下，她自己还做媒了，告诉她，她绝对会很开心的。” “阿姨的那唠叨劲，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的，所以我一直都挺同情你的。” “唉，你要求也太高了吧。” “宁缺勿滥懂不懂。” 蒲千凝无奈。不过，要求高点似乎也挺正常的，现在大家都觉得单着也没什么不好，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一个人下了班以后逍遥自在的，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睡就睡，不开心了去ktv里吼一嗓子，也不需要管家里还有谁等着自己，更不会担忧小孩生病、上学、兴趣班等问题。 正说着。 米伊琳的电话打了进来，“周骏杰失踪了。” “你确定他没有跟家里开玩笑？”他离开警局才几个小时，就又失踪了，这又是玩哪一出呢？ 唐毅冷笑了一声，“你可别忘了，他在警局录口供的时候，说自己有好几步计划呢。” “等他玩够了，他就自己回家去了，就像今天早上一样。” 唐毅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想说的，就把电话挂了。 “周骏杰找到了？” “他躲着没事干了，自己出来的。”唐毅撇嘴，“好了，不说这么多了，我看那天快要下雨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要不然你这箱宝贝可就要湿了。” 蒲千凝也急了，“那走吧。” 第175章 嫌疑电话 两人一路飞车，总算在大雨落下来之后，回到了蒲千凝的家。 “哟，没想到你梦寐以求的，搬进了这小区。”唐毅初次到访，忍不住参观起来，“这里装修的还不错，价格不低吧，多少钱一个月？” “忘了。” 蒲千凝给他递了一杯水，“好久没去超市了，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将就一下。” “要说将就送给我一夜呗，外面这雨这么大，我睡沙发就行。” 蒲千凝有些不愿意，因为那是厉明谦的专属沙发床，未经他的允许，随便收留其他人，只怕不太好。 “瞧瞧你紧张的小样，我逗你的！我坐一会儿，等雨小一些了我就回去。”唐毅依然在家里溜达，“你这可是两间房吧，怎么也不找个人跟你合作一下，你好分摊一下房租呀。” “别瞎走，有些不想让你看到的东西，万一被你看到了就不好了。” “不想被我看到的东西？别告诉我，你在家里藏了个男人！” 唐毅喜了，打开了第一个柜子，发现都是蒲千凝平时穿的衣服，想来这是她的房间。又借着自己的灵敏度，闯进了另外一间房，里面也有一个大衣柜。 看见蒲千凝紧张得小脸，他嘿嘿一笑，抢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再一次打开了柜子。 然，“空的？” “那你以为呢？” “不好玩。” “看在咱俩多年的交情上，今天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你可别再闯女孩的闺房了，这可一点都不礼貌！” 唐毅不以为然，“换了别人，我还不屑了解呢。” “行吧，今天你也累了，那先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外面的雨可大着勒。” “小爷会怕这点雨？”唐毅甩了头发，骄傲极了。 房子里，没有了唐毅，静得有些恐怖；慢慢长夜，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给手机插上电源，按了开机。 二十四小时开机，这是他们的工作要求，幸好在关机的两个小时里，没有人找她。 而梁子远的电话，她一点也不想回复。 拿起箱子里的漫画书，赖在床上，懒洋洋的看着，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一点也不知道。 巴啦啦，巴啦啦—— 铃声大作，蒲千凝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窗外的天色还很暗，而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早晨的7点多。 闹醒她的并不是闹钟。 “师父，是结果出来了吗？”蒲千凝努力保持清醒的声音。 “那个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到这里来找我。” 蒲千凝从床上坐起，“是有发生案子了吗？” “听说死者是周骏杰。”他自己也在路上，只是听到接警的同事说的。 蒲千凝一僵。 昨晚米伊琳给唐毅打电话，告知他周骏杰失踪的事，他们还不以为然，怎么一转头，人就没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等她赶到的时候，唐毅已经到了，铁青着脸，站在警戒线外，地上已经有好几个烟头，手上还拿着一根。 “真的是周骏杰？” 唐毅点头。 案发的地点在酒吧街后巷里，“尸体是清洁工发现的，一开始以为是喝多了躺在那，想要叫醒他，结果走过去才知道人已经凉了。身上有很多道口子，看起来像是失血过多死的。梁法医正在里面做检查。” 蒲千凝点头，“我先进去帮忙。” 正在配合梁子远做初检的童卉，看到她，微微一僵，“你怎么过来了。” “我给她打的电话。” “可她刚被处分，昨天下班前，冯副刚……” “然后放在单位里当佛供着养？” 童卉立刻停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既然你过来了，那这工作还是交给你来做吧，我帮他们收集现场证据去。” “愣着干什么，赶紧的！” 蒲千凝被梁子远这么一叫，也顾不上心情的阴郁，立刻戴上手套，接过了笔记本，“刚才说道到哪里了。” “死因，初步断定为腹部处的刀伤。”梁子远有重复了一遍自己上一句话。蒲千凝赶紧把这句话记下来。 但却提出了一个要求，“师父，给我几分钟，我想重新整理一遍之前的现场信息。” 梁子远不由一喜，在那件事之后，总算是学会了沉稳，这一次教训，也算值得。 蒲千凝看了地上的血迹，还有死者身上的刀伤，因为昨夜下过雨死者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完全看不出这里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而此处的巷子，显然是没有监控录像了。 死亡时间多少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蒲千凝看了周骏杰的鞋面，上面很干净，而自己脚上的那双小白鞋，因为积水溅起，上面布满了小淤泥。 她以为是自己走路的问题，低头看了看梁子远的鞋面，还有童卉的鞋子，“师父，我觉得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他的鞋面很干净，一开始有人把他删了以后，趁着天还没亮，把他扔在这里的。” “那你怎么解释他浑身上下湿哒哒的？”童卉不满意，这是对她之前工作的高度怀疑。 “衣服湿就一定是被雨淋的吗？”蒲千凝毫不客气的反问。 童卉几度反驳，却又找不到话。 “再说，没有人规定，弃尸一定要在雨停之后呢。” 梁子远表示同意，“那你有没有想过，从巷口到这里，这么长的一段距离，没有拖拽的痕迹，他是怎么运进来的？” “小推车？” 怎么猜没有任何作用，况且这部分的内容并不属于他们的工作范畴，“让唐毅他们调查一下吧，我先做尸检。” 看着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大多都不致命，像是在逗他玩似的。 这不得不让她想起了昨晚米伊琳的电话。 周骏杰离开警局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而他们接到电话，是在晚上九点多，这期间，满打满算也就只失踪了五个小时。 这还达不到报失踪的条件，那这电话，是怎么打给米伊琳的，是谁打的，又是怎么说服米伊琳，开始四处找人的？ “发现了什么，还是想起了什么？”梁子远道。 第176章 专业精神 蒲千凝如实把自己想法说了，“我在想，会不会是凶手给我们打个报警电话。” 从目前的初步死亡时间判断，米伊琳给唐毅打电话的时候，周骏杰还活着，可在那之后的几个小时，周骏杰的生命就此结束。 周骏杰死亡的时间是12月13日凌晨两点左右，发现尸体的时间是在13日早上六点四十左右。 这些时间的间隔度都不大。 梁子远总结，“你这句话成立的前提是，凶手一直潜伏周骏杰的身边，很熟悉他的生活规律，并且，他在下手之前，已经有了一个详细的计划，甚至很有可能，在那个时间点，他们俩是在一起的。” “我在想，周骏杰被他爸拎去警队销案，之后，他爸被他的做法气走了，他为什么不先回家找他爸道歉认错呢？”蒲千凝没有想明白。 “也许是来不及。” 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发现尸体到现在，也挺久了，怎么家属还没过来呢？” 他们一眼认出死者是周骏杰，是因为他们接触过，可这也不能完全说明，死的这个人一定是周骏杰。 “周彦的电话一直没打通。”旁边的一个小警员说道，“伊琳姐正在想办法，刚才唐毅哥还说着，要不要派人去家里看看。” 蒲千凝暗觉不好，快速的看了梁子远，“师父。” 梁子远不许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梁老师，你们师徒在说什么悄悄话呢？”童卉忍不住询问。 “也没什么。”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你不想不说的时候好好的，一旦说出来了，就有点像预言，不实现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吧。” 童卉笑着点头，目光中透着几分复杂。 ‘吱’的一声，一辆车子停在了警戒线外。 “厉队？哇塞，你终于出现了。”唐毅把烟头一扔，赶紧迎上去。厉明谦看了地上的烟头，“我不在，你就这么对待工作的？” “我这不是……”算了，在厉明谦的眼里，解释就是掩饰，将话题迁移到死者的身上，把发现尸体的过程简要的说了，又看了林湘。 发现尸体的那环卫处覃姐，被吓得不轻，断断续续的说着发现的经过，这不，半个多小时了，她的笔录还没有做完。 “梁法医和小凝子正在里面做尸检呢，要不，您过去看看，我去帮林湘。” 听到蒲千凝的名字，厉明谦浑身一顿，脑海中猛地想起自己答应她的事情，“她那件事，最后怎么处理的？” “听说处分已经下来了，上头的意思是想把小凝子调去其他部门，但梁法医不让，我估计着是想借这案子，帮小凝子获得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唐毅顿了顿，“这也就是我的猜测。” “这件事就到我这里为止，不要再说出去了，小心引火烧身。” 唐毅重重的点头。 不该说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可以说的。 “子远，怎么样了？” 蒲千凝听到厉明谦的声音，浑身一僵，各种复杂的情绪嵌入脑海中，脑海随之空白了，幸好是背对着他，没有让他发现自己红了的眼眶。 可这动作，丝毫没有逃过梁子远和厉明谦的双瞳。 “大致的就这样，具体的还要等解剖结果，对了，千凝你刚才不是有发现吗，你跟明谦说说？” 蒲千凝完全没有心情准备，就这么被点了名，“我还没有整理清楚思路。” “不用整理，想到什么说什么。”梁子远赶鸭子上架，他不可以再让蒲千凝收敛自己的天分了。 厉明谦蹲在蒲千凝的身边，“对，我中途接手，有些事情还不是特别清楚，跟我详细说说？” 这下，蒲千凝也只能硬着头皮，边思考边整理的把想法说了。殊不知，在她开口之后，大家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围在了她身后，伸长的脖子看尸表特征，听她的分析，不时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蒲千凝用着自己的专业，逐一解释。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双锐利的目光，此刻也落在了蒲千凝的身上，冷撇的嘴角中，透出的不仅仅是单纯的嫉妒。 “千凝，按你这么说，我们是不是应该从死者的朋友开始排查？” “你们有没有彻底调查过，周骏杰和女朋友分手的原因？你们想，周骏杰作为一个富二代，房子车子票子不说，长得也不赖，要是跟他在一起，可以少奋斗多少年？身边要什么样的女孩没有，多少女孩上赶着要跟他在一起，可他却单恋一枝花，分个手，就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 唐毅正巧听到了这句话，“你这就不了解男生的心理了。像他这类养尊处优的男生，自尊心特别强，他甩人可以，被甩，他哪里能接受？我估计，他也不是真的喜欢那女的，就是面子上挂不住。” “我倒是觉得这女孩挺特别的，她跟周骏杰在一起，是冲着爱情去的。” “这年头还有爱情吗？”童卉不屑。 蒲千凝承认，“所以我才说她很特别啊，你们之前没有找过这女孩吗？” “怎么没有，前几天周骏杰失踪的时候，周彦恨不得给那女孩跪了，希望她能帮着找周骏杰，几万块都摆在她面前，结果那女孩只说了一句：我跟他已经分手了，他的事跟我无关。” “如此高冷的女孩，长得很漂亮？”厉明谦也对着女孩泛起了好奇心。 唐毅点赞，“绝对的女神级别。” “你的女神可在这里呢，你也不怕她吃醋？”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玩笑话，大伙哗然一笑，唐毅刷的一下，脸就红了，“你们瞎说什么呢，我和小凝子可是清清白白。” “我们可没说是她哦。” 厉明谦清了清嗓子，玩笑话瞬间就停了，“把信息发我手机上，一会儿我去见见她，你陪我？” 后半句显然是跟蒲千凝说的。 “对不起，我还要完成尸体的解剖工作，让唐毅陪你去吧，或者林湘也行。周骏杰失踪，他们俩查了好几天，具体情况都比我熟悉。”蒲千凝第一次拒绝了厉明谦的邀约。 似乎害怕厉明谦的反驳，“我知道法医的工作，是需要对案件有进一步的推理，所以等我完成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会参加案情讨论会的。” “师父，你这边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让他们过来打包了。” “那你去吧。” 第177章 车内喇叭 厉明谦看着蒲千凝的背影，多了几分深邃，他感觉，她变了。 也对，毕竟是经历了一场，若不长大，这也太对不起岁月的考验了。 “死者家属还没有联系上吗？” “刚才我已经给伊琳姐打电话了，派出所民警现在去周彦家里找人家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林湘道。 考虑到周骏杰的家庭背景，他的忽然死亡，就不得不考虑这方面的原因。 一行人就在边上简单的开了案情陈述会。 “他的家庭背景有些复杂，他亲妈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后妈平时也不太管他，又或者说，怕被人说闲话，不敢管。 之前有传闻说，周彦计划把公司交给他打理，所以，想把他送到国外，接受更严苛的学习，父子俩因此闹得很不愉快，后来的离家出走，多半也是想要挟他父亲。” 唐毅接着林湘的话说，“根据我们的了解，他昨天早上9点多就已经跟父亲联系过了，可他却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才到局里销案。我倒是觉得在这几个小时里，他们父子俩一定达成了某种约定。” 直系亲属之间的约定，再大也是他们关起门来才说的事，他们这些外人也说不上话。 “他们家有几个孩子？” “加上他，一共有三个儿子，有两个是他后妈生的，他是家里的老二。” 厉明谦扬唇，“后妈的儿子竟然比他大？有意思。” “他们的老大名叫陈堔，跟周骏杰没有血缘关系，那是他后妈与前夫生的孩子。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周彦的公司里做副总，打理家族的生意。 老三周骏逸，现在是一名初三学生，学习成绩比较好，但性格比较内向。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让大家知道，他家的家庭背景，这几年都在公办学校上学，并没有像周骏杰那样，从小就在私立学校念书。 我跟他接触过，这孩子性格挺单纯老实的，跟老大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家庭成员挺多的，没有一个联系的上吗？” 唐毅点头，“这才是最神奇的地方。” “估计凶多吉少了。” 这边刚说完，米伊琳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周彦已经联系上了，昨晚他们家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集体食物中毒，凌晨两点多被送到医院洗胃了。” 巧合？ 不像。 “哪个医院？” “是一家私立医院，我把定位发你手机上。”米伊琳点了几下鼠标，厉明谦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收到了。” 厉明谦没办法指使蒲千凝，唯有带着林湘去医院找周彦。 而另一边，蒲千凝他们也完成了工作，驱车回鉴定中心。 童卉趁机问道：“千凝，你跟厉队怎么了？” “没有啊，怎么这样问。”蒲千凝把目光移到了车窗外，那若无其事的样子，更说明了他们之间有问题，“真的吗，可我看今天你好像不太想搭理他的样子，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吧，刚才不是一直都在忙着周骏杰的案子嘛。” “说到这个，我挺好奇的，刚才你说的那些推理，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没怎么想啊，就看到什么说什么呗，都是课堂上学习的东西。” 童卉‘哦’了一声，“我还以为这些都是平时你跟厉队出外勤的时候，他教你的呢。” “其实啊，我一直都挺羡慕你的，可以经常出外勤，又可以接触到很多刑警队的工作范畴，哪像我，每天都对着一大堆数据，除了化验还是化验。” “你这话在这说说就好，千万别让师父听见，要不然他又该说你了。” “怕什么，这里就只有我和你，我相信你才会跟你抱怨几句，你可别一转身就出卖我啊。” 蒲千凝笑了笑，当做回答。 “我一直觉得厉队这高冷的帅哥，挺难接近的，你是怎么跟他聊得这么来的，你也教教我呗，要不然每次去他们那边交材料，看到他那张脸，我就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对我态度也冷。” “哪有，我倒是觉得他挺欣赏你的，唉，平时有事没事的都过来找你聊几句，出外勤带着你，推敲案件的事情，也会征求你的看法。 我可听说了，上头有意思在二队里成立一个专门的法医部，他是不是想把你调去二队？” “并没有。怎么，你想去？” “那当然啊！你想想，我们在鉴定中心里工作，说得好听是专业人士，可实际上，咱们也就是一个合同工。二队不同，要是能进去了，那可就是转正了，属于公务员级别的待遇，到时候想要晋升也容易。” 蒲千凝可没想得那么远，对她来说，不管在哪里工作，能够帮助死者查明死亡原因，将凶手绳之以法就行。 “千凝，今天你说的那些有好多我都不知道呢。你平时都看什么书，推荐我几本呗，我也想学推理。” “柯南。” “你这是在拿我开玩笑吧。那只不过是一部日本动画片，哪能学到什么推理知识。”童卉一脸不开心，简简单单的几句对话，她就更认准了厉明谦和梁子远私下给她补习，而她，一点也不愿意分享自己的本事。 眉宇之间，更透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蒲千凝说得倒也是真的，“那虽然是一部动画片，可你也不能小看它，里面有很多推理手段，的确值得我们认真去学习。” “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就算了吧，我也不问了。” 童卉讪笑着沉默了下来，蒲千凝还以为可以安静个几分钟，没想到，才了了这话题，她又找了另外一个话题。 “对了，厉队是不是喜欢你呀？哇塞，厉队可是二队的队长，长得又帅，要是他真的追你，你会答应吗？” “你没听说吗，他有女朋友，还是从国外回来的，典型的气质美女。” “啊…我还以为那传言都是假的呢，没想到是真的啊……你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你见过他女朋友？说来听听，到底是怎么一个气质美女？” 童卉兴奋了，“是她漂亮，还是周骏杰的女朋友漂亮？哇塞，其实我也好想做一枚气质美女，可惜你看看我，从小就在农村田里长大，又黑又瘦，个子还不高，典型的营养不良美女。” 第178章 七色祥云 “我没见过周骏杰的女朋友，再说，一个人漂不漂亮并不取决于她的外貌。” 童卉微微蹙眉，“你是在暗指什么嘛？” “没有啊，你别太多，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一个人的容貌并不是最关键的，只要她心地善良，长得再丑，也是漂亮的。” 蒲千凝浅笑的侧目看了童卉，“我就觉得你挺好的呀，每次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都是你第一个站出来帮我，你的那份善良，正直，是很多人比不上的，而且你看，我的化妆技术都是你教的呢，所以我挺感激你的，真的！” 童卉的笑容，变得尴尬了，“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嗯嗯，以后你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我一定第一个站出来。” 童卉的眼眸闪了闪，很快就暗了下去。 “怎么了？” “嗯…就是……我有一个小小的，忙需要你帮一下，不知道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呀，说说看，是什么事，我看看能不能帮，要不能，我就让唐毅帮。”蒲千凝提到唐毅，童卉的表情更古怪了，“别告诉我这件事跟唐毅有关。” 蒲千凝晕死了，他只是随口胡诌了一句，竟然就猜中了，“还真是跟他有关啊！” “你能帮我约他吗？” “你别告诉我你……”喜欢他。 童卉害羞的笑了。 蒲千凝眨着眼睛，完全缓不过劲来，这两人平日里也没个交集，更是说不上几句话，什么时候背着自己闹了这么一出？ “你还记得上一次，厉队请我们吃火锅，然后你有事没来的那一次吗，那天我喝多了，让他送我回去，我们……”童卉的小脸通红。 蒲千凝各种脑补着画面，一男一女喝多了酒，能干点什么正常事！ “别误会，别误会，我指的不是我跟他之间发生了那种事。就是……怎么说呢……那时候他还没买电车，所以那天他是打车送我回去的。 你也知道，我们家那边比较偏僻，门口的那条巷子黑乎乎的，晚上10点之后，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走动，加上那个位置，要打辆车不容易，所以我就说我自己走进小区里，让他跟着出租车回去。 可我刚下车走了没多远，就遇到了一些坏人，他们看到我一个人喝醉了，走在路上就对我起了非分之心。 我一个人怎么对付他们两个大男人呢，我只能拼命的挣扎，拼命的喊，希望能够引起路人的注意，就在我以为我自己要被欺负的时候，唐毅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打跑了那两个坏蛋。 那时候我就觉得他整个人散发着光芒。 嗯……就像《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说的，‘我中意的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脚踩七色彩云来娶我。’ 在那一瞬间，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这一出英雄救美，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想来，这也是童卉第一次分享，蒲千凝也总算可以理解，为什么童卉忽然会对唐毅有了好感。 她也能理解童卉所说的光芒是什么，因为，这样的光芒她也曾在厉明谦的身上看到过。 “千凝，我知道你对唐毅没那么方面的意思，而且你已经有了一个比他更好的选择，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在爱情面前，没有什么让不让的。”蒲千凝自己也没谈过恋爱，在这方面也是一团乱麻，她有什么资格去指导别人，“关键是你喜欢他，而他也刚好喜欢你。” “不，我有信心，只要你不跟我抢他，我会让他爱上我的！千凝，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童卉双手合十，哀求着。 蒲千凝不知道该做出如何反应，特别是她之前就已经玩笑的问过唐毅，总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吧。 可拒绝的话，由她帮着说出来，并不合适，为难的点头，“那我只帮你约他，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不过，要是他不行，你也别太伤心，毕竟比他好的男人多的是。”蒲千凝还是给她打了预防针。 童卉哪里听得进去，一门心情就想着约唐毅去哪里，穿什么样的衣服，跟他说什么，又怎么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抓住他的心。 看到她兴奋的模样，蒲千凝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答应的太快了，也不知道唐毅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怎么看待自己。 算了，还是找个机会，分别跟这两个人谈一谈吧！ “我们到了，该下车了！”蒲千凝提醒道。 “啊，哦，马上。” 回到鉴定中心，周骏杰的尸体已经送过来，两人分别忙碌起自己的工作，也顾不上刚才在公交车上聊到的事情。 “师父，对不起，我们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回来晚了。刚才我已经去证物房核对了我们从现场带回来的东西，您看一下，也没有什么疏漏的。”她递上文件和笔，“那我们现在是要开始准备给周骏杰做尸检了吗？” “等明谦拿到周彦的签名再说。” 蒲千凝预感到了什么，“是有什么问题吗？” “周家中毒和周骏杰的死亡，均发生在同一天，所以我怀疑，周骏杰死亡的第一案发现场，就在周家。” “这我就不明白了，从周骏杰的尸表上判断，他并没有中毒。如果案子发生在家里，凶手为什么只需要想办法让他也中毒就好了，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 又是下毒，又是下刀子，一边送医院，一边弃尸，他也不嫌麻烦？ 当然，这只是蒲千凝个人的想法，凶手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所以，我还是想着等拿到签名之后再开始，另一方面我也怕尸检做到一半，忽然被叫走。” 梁子远的话音刚落，厉明谦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来一趟周彦家，我们在这边等你。” 他低沉的声音，隐藏不住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知是瞧见了什么，在电话里，字只不提。 梁子远给了蒲千凝一个眼神，让她去通知大家，五分钟后，在停车场集合。 这一次，她不需要再挤公交车出行，集体行动，确保人人有座位。 第179章 仓促处理 “里面什么情况？” “二楼卧室的洗手间里，残留着少量的血迹，一楼大厅里，也有不少呕吐物。”厉明谦估计是出来换口新鲜空气的，“餐桌上，已经没有任何食物了，厨房里也没有带洗的锅碗瓢盆。” 梁子远点了点头，“120那边怎么说？” 林湘道：“他们是接到小区保安的电话，说是巡逻的时候，发现这户人家的大门没有关，想走过去提醒，这才发现里面的人发生了中毒事件。 不过，奇怪的是，我刚才问了一圈小区的保安，大家都说没有打过这个电话。 而这里发生的中毒事件，也是急救人员通知的小区保安，当时执勤的保安还以为是工作交接上有些时间延续，也没顾上追究，只是齐心协力的把人送到医院里了。 至于二楼，他们表示，因为事出紧急，他们上楼的时候，没有注意太多的细节，只是在找是否还有其他的中毒人员。” “这么看来现场收集有难度。”梁子远心里有了谱，这才戴上手套脚套走进去。 地上凌乱的脚步分不清谁是谁的，而从时间点上来判断，当时正在下大雨，而这些脚印应该是120的急救人员留下的。 蒲千凝小心翼翼的递上的呕吐物收集起来，准备带回去化验成分，确定这些呕吐物里，是否含有首乌的成分。 说起首乌，第一印象就是它在治疗黑发上的功效，其次它具有强身健，补肝肾等药效，是一种极为常见的药材。 可说到毒素，也许大家就不知道了。 首乌成为中药之前，必须要经过九蒸九晒的炮制，其毒素才会降。 这个炮制的方法，特别的繁琐，生产周期长，为了节约成本，在制作的工地上进行了简化改革，所以经典的九蒸九晒的炮制方法，并没有被传承下来。 而其毒素，便是在其中某个环节里，因操作失误而产生的。 周彦一家，是怎么误食这含有首乌毒的食材的，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若不是服用的计量低，被发现得早，只怕他们全家就在济北市里消失了。 何首乌的味道偏苦，家庭多用在泡水、泡水上，当然，也有用来煮粥，煮鸡蛋的，或是熬汤的，食用方式取决于治疗的功效。 而老少皆宜的方式，唯有熬汤。 蒲千凝起身去找了垃圾桶，希望能够证实自己的推测。 可惜的是，垃圾桶被清理过了，什么痕迹也没有。 橱柜里的瓶瓶罐罐，放着枸杞、桂圆、红枣、黄芪、党参等熬汤的药材，唯独没有看到何首乌。 酒柜里，大多都是红酒等洋酒，并没有看到什么用中药泡的酒。 “奇怪了，这何首乌是从哪里带进来的？”蒲千凝双手叉腰，呈一个茶壶状，喃喃自语着，“有没有一种可能，昨天晚上他们并没有在家吃饭，而是在附近吃的，只是由于药的剂量比较低，药效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作，而是等他们回到家里后，才中毒的？” 这样就可以说明他们的厨房里为什么没有厨余。 厉明谦接话，“这个可能性不存在，我问过了，昨天晚上，周彦没有应酬，实在家里吃的饭，而因为周骏杰的事情，陈堔也回家吃饭了，说是全家人一起开会，商量着要把周骏杰送出国。” “也就是说昨天周骏杰昨晚也在家？那你有没有问昨天他们都吃了什么？” “家常便饭。” “……” “怎么笼统的回答？就没有具体的？周家其他的人怎么说？” “昨晚家政休息，是周夫人李丽怡亲自下厨的，熬了鸡汤，蒸了条鱼，做了一个酸甜排骨，还有青菜，都是平时大家吃的那些，也没有吃其他的什么，所以他们表示，不知道为什么吃了这顿家常便饭后，为什么会中毒。” 好吧，想要知道他们吃了什么也不能，只是需要时间。 “可能是因为陈堔尚未脱离危险期吧，他们也没什么耐心回答我们的提问。” “嗯，这可以理解。”毕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换了谁能心平气和的回答警方的提问？ “那天的我……”厉明谦趁机与想跟她道歉，却被蒲千凝堵了话，“都已经过去了，况且，这件事也怪我自己做事不小心，就算你有时间过来帮忙，也未必真的能够帮助到我。所以，那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好吗？” 蒲千凝露出了笑容。 这样的笑，刺痛着厉明谦的双眼，“其实……” “千凝，你上来一趟，带上工具箱。”梁子远在二楼的走廊上喊道。 蒲千凝答应了一声，“那我先上去了。” 也不管厉明谦是否还有话跟自己说，拎着工具箱就上去了。 “把这些血迹都收集起来，拿回去跟周骏杰的做比对。” 蒲千凝照做，“师父，一会儿我想去见见周彦可以吗。厉队他们是已经做过了笔录，但涉及到医学方面的内容，他们了解得并不够透彻，我怕会影响我们对尸检结果的判断。” “嗯，那一会儿让明谦跟你一起去。”梁子远看着她身后道。 原来，厉明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了二楼。 “我还是让唐毅跟我一起去吧，厉队这边估计还要整理线索，安排调查人员的调查方向，应该挺忙的。” 梁子远悠悠的一个眼神：你怎么她了？ “这样也好，有唐毅陪你去，我也放心些。”厉明谦转了话题，“如果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周骏杰是在什么情况下，被划了不少刀子的？” “这个问题暂时无法回答你。”蒲千凝接话，“首先，一个人如果在清醒的状态下，是不可能任人宰割的，而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大体分为三种情况，酒，毒，药。这些都是需要经过检验才知道的。” 蒲千凝环视一圈，“不过，这里应该是周骏杰的房间，而在周骏杰的体表，我们没有发现挣扎或捆绑的痕迹，所以，究竟是怎么照成的……”她摇了摇头，“师父，你觉得呢？” “洗手间里的血迹，很明显被清理过，但是清理得并不彻底，我想应该是时间太仓促，他没有来得及做完。” 第180章 你的细心 梁子远的话，让大家陷入了沉默，嫌疑人是在什么状态下，来不及善后？ “咱们还是先按着目前的线索调查吧。”厉明谦做了总结，“首先，嫌疑人和死者，甚至跟周家，都有可能是认识的，从周骏杰身边的朋友开始排查，包括他说的那个表姐家，也要进一步排查，我看这是多半和那恐怖包裹有关联。 第二，周家中毒的毒素来源，唐毅，你陪千凝再去一次医院，分别给周彦他们做一份详细的笔录，具体的询问内容，你听千凝的。 第三，如果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那把周骏杰从这里运到弃尸地，肯定需要交通工具，你们几个跟伊琳调去监控录像，进行比对，找出那辆嫌疑车。其余的人，把周骏杰离开警局之后的行踪，调查清楚。 大家都听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吗？那就分头行动吧。” 厉明谦安排好了工作，“子远，你那边的尸检，需要多长时间？” “这可不好起说，我尽量在明天下班前完成。” “麻烦你了。” “咳，你说的是什么话。”梁子远看了蒲千凝，压低了声音，“小娅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还在icu里观察。伊琳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正巧董姨也在那里，是她让我不要耽误工作的。” “是啊，董姨也知道小娅的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处理的，让你一个大男人带着那里陪着，也不是办法。” 厉明谦不接话，这是他此刻最大的痛。 “算了，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梁子远拍了拍他，“先忙了。” 因为各自行动，唐毅跟蒲千凝开着小电车就走了。 “饿不，要不要吃点东西？”唐毅指着面前那家麻辣烫问道。 那飘着香气的食物味，勾了蒲千凝的五脏庙，像是狂点鼠标，使劲而快速的点头，“你请！”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男生，要大方点，不然以后怎么追到女生？” 唐毅拿她没办法，“你进去点东西，我停车。” 蒲千凝点完了麻辣烫，伸长脖子找唐毅，“这停个车还停到沟里去了？这么久。” “给你买的。”唐毅从身后拿出了一盒三文鱼寿司，“考虑到一会还要工作，就不给你买清酒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小爷是谁，有什么不知道的？” 蒲千凝眉毛飞扬，“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怎么这么细心？” “你没发现的优点多了去了。”唐毅挑眉，“所以，你有没有后悔当初没选我呀！” “呵，谁叫你老欺负我。”蒲千凝把三文鱼寿司放在芥末酱里打了一个滚，一口把它吞了。 那芥末味，瞬间充满了她的口腔，呛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使劲的扇了风，努力的缓解那芥末的后劲。 “这么大一口，现在知道辣了吧！”唐毅递上了一张纸巾，“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爱吃这玩意。” 蒲千凝总算缓过劲了，“就爱这股刺激性！” “你要不要也试试？” “大冬天的吃这生冷食物……”唐毅直摆手。 蒲千凝低头看了三文鱼，“那你还给我买？” “停车的时候刚好看见对面有，知道你喜欢，怎么最不允许我对你好一次？” “你要是早点对我这么好，说不定我还真能爱上你！” “难道你没听说过，一个男孩子喜欢一个女孩子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欺负她，引起她的注意力嘛！” 蒲千凝呵呵一声，“说了半天，你当年欺负我，就是因为这句话？” “我只听说过，男孩子要保护女孩子，真不知道，你那套歪门邪道从哪学来的？” “有吗？” “自古美人爱英雄。” 唐毅当初就是认准了这句话，所以使劲的欺负蒲千凝，这不，不说不聊不知道，原来人家喜欢的是英雄，自己却做了狗熊，“我啊，只听说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漂亮点的女孩在路上，流氓欺负，在紧要关头一定会有帅哥，从天而降，把跑了坏人，保护了妹子，顺手抓了美人心。我跟你说这可是真理啊！”蒲千凝小心翼翼的迁移着话题，“所以你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做过英雄救美。” “嘿嘿，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唐毅也是鬼精，“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没有啊，话赶话赶到这的呗。” “吓死我。” “哟，听你这口气，看来你还真做过英雄救美的事？说来听听。” “就你那张写满八卦的脸，我要告诉你，你还不得帮我宣扬出去。” 蒲千凝撇嘴，“不就是……差点上了你的当！” “搞了半天，原来你还真知道这事，难怪你那天把她往我怀里塞。我可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样的想法，这件事到此为止，别瞎掺和。” “你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她怎么招你惹你了？让你怎么…嗯？” 唐毅不想说的话，是撬不开他的嘴的，“这么多好吃的，都没把你的嘴塞住？” 蒲千凝伸了大拇指，给唐毅点赞，也就乖乖的吃东西，没再继续，寻思着，是不是童卉做了什么，才让唐毅对她这么敏感。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是要好好劝劝童卉了。 “想什么呢？赶紧吃，不然今晚几点下班呢？” “你说的对。”蒲千凝又一口把寿司塞嘴里，美美的享受着那股刺激劲。 看着她吃得如此开心，想来，心底的那不愉快，也能减缓几分。 进病房前，蒲千凝去了一趟护士站，了解了周彦的病情，看了他的血检报告，“也就是说，他体内的毒素，已经没有残留了。” “可以这么说，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多少还是对身体有所影响的，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们建议他在留院观察一天。一会儿你们做笔录的时间不要太长。” “明白。那他一起送进来的几个人呢？” “李丽怡和周骏逸中毒的症状相对轻一些，洗完胃之后已经出院了，陈堔的症状稍微重些，目前还处于昏迷期，不过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还不好说。” 因为个人体质不同，所呈现出来，症状也不同。 蒲千凝看了陈堔的化验单，“我能见见现场参与急救的医护人员吗？有些事，我还想确认一下。” “你们稍等，我查一查昨天的值班表。”护士长转身进了医生办公室。 第181章 伤及生命 “是陈堔的化验报告有问题？” 蒲千凝只是觉得奇怪，“你还记得当年我们看小说的时候，看到过这么一段吗？凶手在行凶之后，把自己伪装成了受害人，躲过了排查，最后逮着他，也是因为他的受伤程度与其他受害者不同。” “所以，你是怀疑这凶手是陈堔？” “嗯，关键是现在一点证据也没有。” 不仅仅是证据，也有考虑动机。 当然，像周家这‘大宅院’，最明显最直接的动机就是为了钱，加上陈堔不是周彦亲生的，他在工作上越是展现出了自己的才华，越会让周彦对他心存忌惮。 他经常把‘日后把公司交给周骏杰’打理挂在嘴边，这得让陈堔多么心寒，对周骏杰狠下杀心，也不是不可能。 “继承公司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周骏杰还在念书，只怕也没有去过几次公司吧，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蒲千凝也同意唐毅的这个说法。 “这事，我晚点跟厉队说，听听他的想法。”唐毅和蒲千凝在这方面的经验尚浅，也没有必要死绕在一个坑里。 “这是今天出勤的医生和护士的名单，后面有他们的电话，希望能够帮助到你们。”护士长将抄录好的名单递过去。 蒲千凝看了一眼，便给了唐毅，“我们先去找周彦。”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周彦的气色比早上见着他时，好了不少。看到他们进来，周彦慢慢的座靠着，“你们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这是我们的蒲法医，关于您中毒的事情，她有几个问题想您。” 得到周彦的同意，“我需要您提供昨晚的食物，请您尽可能的回忆。” “也就是一些家常便饭，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呢，昨晚吃的蒸鱼，好像不是特别的新鲜，有一股泥土的腥膻味。” “是因为鱼的内脏没有处理干净？” 周彦自己也说不上来，而且在他的观念里，男主外女主内，厨房都是女人的事情，他只负责吃，加上昨晚吃饭的时候，气氛比较紧张，很多细节上的东西，都想不起来了。 “厨余垃圾你们昨天拿去倒了吗？” “我不清楚，回头你们问问我太太吧。” 蒲千凝酝酿着，“我方便了解一下昨晚你们家庭会议的内容吗？” 要想一个外人倾诉自己的家庭，周彦总觉得脸上挂不住，不过，考虑到儿子出了这么大事，也就不再瞒着，“我一直都觉得亏欠了小杰的妈妈，当初跟她在一起，我也是有私心的。” “不知道你们听过我的创业史了没有，我是从小地方出来的，在创业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少的困难，特别是在小杰妈妈去世之后，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公司上的事情，若不是因为我现在的太太，只怕早就没了。” 李丽怡也曾是一个事业女强人，随着公司的业务越做越大，她为了照顾丈夫的颜面，选择了退居家庭。 “我承认，这些年我一直觉得亏欠了小杰妈妈，在孩子的教育上，我比较溺爱，平时他惹了祸，基本上都是我在帮他收拾烂摊子，所以他做事没有责任心，也是我造成的。” 蒲千凝笑了，“对不起我打断您，我不是她的班主任，不需要您的检讨。请您直接告诉我，昨晚你们围绕着那些问题展开的？” “我相信您也希望我们早日找到真凶，将他绳之以法。”蒲千凝强调，“对吧？” 这样的一个反问句，让周彦脸色稍显窘状，“那当然，当然……” “我听说，昨晚陈堔推掉了公司的应酬，刻意回了家吃饭，平时陈堔和周骏杰的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应该吧。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至少在我家里的时候，他们三兄弟挺和谐的。” “您没有跟我们说实话吧？” 周彦一僵。怎么说，他也在生意场上摸爬打滚了这么些年，为人处世上，早已经磨练成了老油条，也习惯性的在人前，选择好的那方面来说。 “我也是到昨晚才知道，这兄弟俩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周彦也不知道自己的怎么把孩子教育成这样的。 “他们为了什么事情吵架？” “陈堔觉得，小杰玩失踪的这事，做得太过分了，忍不住说了这句，没想到小杰的倔脾气上来了，非说陈堔看不起他，不待见他，还说自己寄人篱下。” 周彦摆了摆手，那些吵架的内容，他一点也不想回忆。 “刚才你说你给周骏杰收拾了不少烂摊子，都是什么事？有没有闹出什么人命？” “瞧你们说的，这怎么……”周彦的话说不下去了。 要说人命，“两年前，也就是高考结束之后，小杰说要跟几个朋友出去放松一下，结果喝多酒，跟一个女孩发生了关系，后来那女孩还怀孕了，我们给了一笔钱，才把这件事压下来的。” “你还记得那女孩的名字吗？” “当时是我太太去处理的，你们问问她吧。” 周彦把自己推得干净，或许是不想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的失败吧。蒲千凝觉得问不出什么，便与唐毅一起离开了病房，找值班的护士了解了情况。 “接到电话，我们就派了两部救护车出去，在一楼大厅里，有两个患者，分别是周彦和她的妻子，当时他们的神智已经处于半迷糊的状态。然后他们的两个儿子，都在各自的房间里。” 这与他们在周彦家发现的呕吐物，对应了。 “你们在救人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医生琢磨着‘特别的’的意思。可惜，由于当时患者的情况很危急，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救人之上，环境上的事情，他们丝毫没有留意。 不过，如果说，这件事真的是陈堔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那想必他还没有来及将所有的证据毁灭。 “我还想去一趟周彦家。” 唐毅一听就笑了，“你不做刑警，可惜了！” “刺激我呢！给我一句痛快话，去不去周彦家？”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雨，落下了。 “今年的冬天也真够奇怪的，都十二月了，一场雪都没下，这雨下起来还没完没了。”唐毅顿了顿，“还去吗？” “风雨无阻！” 第182章 你的隐藏 唐毅看着那雨，“我能说说我的想法吗？” “嗯，当然。” “你看看这雨，只怕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这里离周彦家的距离，也没有近，天又冷，这一来一回的，我怕你撑不住。” 蒲千凝不语。 “这样好不好，我先送你回家，明天一早，我们再去周彦家。” “如果你累了可以先回去，我一个人也能去周彦家。” “别这么倔。”唐毅原本不愿意揭穿，“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想用工作麻痹自己，一天两天你也能撑得住，可时间长了，身体该吃不消了，到时候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再说了，你以为你这样做，他就会心疼你吗？” 唐毅的最后一句话，刺痛了蒲千凝。 “听我的，今晚先回家休息。” 正说着，一辆车停在了医院门前，从车上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打着伞，步履稳健的向他们走来，近了方知，来者是厉明谦。 他换车了？ “厉队，你怎么过来了？”唐毅明知故问。 早在十多分钟前，他就已经发了信息，让他过来一趟。 “过来看看你们是否需要帮忙。” “小凝子这边有许多发现，让她跟你说吧。”唐毅顿了顿，“厉队，你看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又下着雨，我这小电驴也不方便载人，要不，你送小凝子回家，你们顺便在路上聊聊？” 唐毅说完，抢了蒲千凝手上的雨伞，“那我先走了。” 蒲千凝张嘴想拦下唐毅。 “走吧，我送你回去。”厉明谦打着伞，等她主动走到自己的伞下。 蒲千凝在原地僵持了几秒，不得不走过去，尽可能的与厉明谦保持着距离。那本就不够大的雨伞，撑在两人的中间，却也同时打湿了两人的肩膀。 即便如此，厉明谦也没有将她拉近自己，而她也没想过靠近。 索性，从医院大门到车子的距离不远，雨只是打湿了他们外套的表面。 厉明谦扯了一张纸巾，“擦擦吧。” 蒲千凝这才发现，厉明谦的肩膀也湿了一大块，默默的接过纸巾，又扯了几张递过去，“你也擦一下吧。” 车里的气氛，尴尬中透着一种温暖。 那不仅仅是车内暖气带来的，还有从他们心底里散发出来的。 几度张口，想要解释那天的事情，最终还是换成了一句，“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你送我回来，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请你上去坐坐了。”蒲千凝的伞被唐毅抢走了，唯有硬着头皮下车，打算冒着雨跑两步。 然，人还没下车，就被厉明谦拦下了，“不差这两分钟。” 雨伞撑在了蒲千凝的正上方。 这一次，两个人靠得很紧，走路时自然摆动的手臂，也总在不经意中，碰到对方的手。 “对不起。” 厉明谦的声音很轻。 有那么一瞬间，蒲千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抬头看了看他的侧脸，又快速的低下了头。 对他，似爱，又似厌。 或许更多的应该是失望。 她知道自己不该把太多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可他是自己喜欢的人，是自己最想信任的人，可却又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陪在自己的身边。 各种复杂的情绪，砸在心头，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样的感觉。 末了，她应声：“嗯，我先上去了。” * “师父早。”蒲千凝把早餐放在梁子远的桌面，便离开了。 脸上那副蛤蟆镜，已然说明了昨晚的她，又没有睡好。 两条咖啡倒进茶杯里，又加了少许的水，让咖啡的浓度大大的提高，搅动了几下，也不知道是真不烫，还是假装不烫，一口闷了。 梁子远环视一圈，确认办公室里只有他们师徒俩，“前几天明谦遇到了车祸。” 蒲千凝一僵。 总算明白了他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也想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忽然换了一辆车。 “这几天他一直在处理后续的事情。” 梁子远也不知道这样帮他解释，好不好，但他可以肯定，明谦一定没有告诉她，而她的行为怪异，多半也是为了隐藏内心的郁闷。 “这件事目前有些小麻烦，但我相信他能够处理好，只是需要些时间。” “那就好。” 蒲千凝放下了咖啡杯，“师父，我先去解剖室做准备了。” “嗯。” 这两人，到底怎么了？ 梁子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罢了，有些东西外人是很难理解的，也无法跟旁人说得清楚。 “都准备好了？”梁子远换好了衣服，走进了解剖室。 正在发呆的蒲千凝回过神来，“马上就好。” “解剖之前，都什么想说的？” 要说的，昨天已经说过了，但隔了几个小时再看尸体，一些外伤已经浮现在尸体的表面。 周骏杰的嘴角，有一块长方形的印记，像是用来封住嘴角的胶布；手腕处，也出现了环形的浅红色淤痕。 “这是被绑起来过吗？” 蒲千凝拿出紫外线灯，在嘴角处仔细照了照，发现了半枚指纹，与此同时，上面还残留着一种亮晶晶的光泽，从光泽的折射度来推断，这应该是属于某种化学物质的残留物。 掰开了他的嘴。 蒲千凝在他的口腔里，发现了一条人体的头发，长度约为10cm，而头发的色泽偏黄，这与周骏杰头发颜色和长度不同。 “我想，在他死之前曾跟人亲吻过。”蒲千凝小心翼翼的用棉签在他的嘴唇处划过，希望上面能够残留着对方的唾液。 梁子远递上了解剖刀，“开始吧，我今天给你当副手。” “愣着干什么，赶紧的。”梁子远又催促了。 蒲千凝之前已经有了一次经验，再次拿起解剖刀，手稳了不少，那道y字，看起来已经似模似样。 “死者脾脏破裂，导致失血过多，这应该是他的致死原因。”蒲千凝仔细的检查的上面的伤口。极细微处，她看到了两道刀痕，这是重叠伤口，也就是说，凶手在短时间内，刺了两次。 而他的胃里，有没有完全消化的食物，从食物残渣上推断，与周家现场发现呕吐物类似。 这足以说明，他们是一起吃的晚餐，是否含有首乌毒素，这还不好说。 “你先拿去化验，我还想再思考一会儿。” “好的。” 第183章 信息量大 “怎么就只有你一个？” 梁子远听到声音，向门口看了一眼，“你那边没线索查了？” “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厉明谦不屑的抬眼，“早上开会的时候，听唐毅提起了千凝的想法，可他说得模棱两可，这不是想过来问清楚吗。她人呢？” “送证物去化验室做化验了。” 厉明谦既然过来了，不挖到点消息，怎么可能轻易离开，“死因已经确认了？” “基本上可以确定为脾脏破裂。” “那你？” “他全身一共有48道伤口，其中有46道伤口，不会致命。我是在想，凶手是随机划的，还是数着数来划的。” 如果凶案的第一现场，已经确定为周家别墅，周骏杰的房间，那么为什么周骏杰没有发出尖叫声？ 而谁又那么大胆，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周骏杰狠下杀心，却又不引人注意？ “没错，千凝昨天也在怀疑，陈堔的嫌疑最大。” 梁子远摆手，把今天他们在周骏杰口腔及嘴角附近的发现告诉了他，“我反而在怀疑，凶手为女性。” “可考虑着搬运尸体，我又觉得如果只有一个人，又无法做到。” “所以你的意思，凶手不是一个人？” 梁子远耸了耸肩，“这也不是不可能，这还需要你从现场的监控录像里找找线索。” “这也正是我要告诉你的，别墅区的监控录像，被黑客入侵了，删除了12月12日下午四点到13日凌晨三点的内容。” “可以啊，这电脑技术！米伊琳也无法恢复？” “她还在尝试中。” “附近的道路监控呢？”梁子远自觉没趣，要是他那边能够查到线索，只怕也就不来追问蒲千凝了，“所以，千凝在怀疑什么？” 厉明谦微微张嘴，“等她来了一起说吧，省得要重复两遍。” 进了化验室，出来的时间可没一个固定。 不过，厉明谦是幸运的，还没等他们俩离开解剖室，蒲千凝就拿着几张a4纸过来了。 在周骏杰口腔中发现的头发，与嘴唇处残留的唾液，是一致的，而系统里，正巧找到了匹配的样本。 蒲千凝喜于这样的发现，却又生怕自己的化验出了错。 “陈堔？”梁子远诧异的将报告递过去给厉明谦。 如此一来，似乎更验证了蒲千凝之前的推测，杀害周骏杰的疑凶为陈堔。 可两个大男人，有如此亲密的举动，是不是…… 不，不能算是两个大男人，至少周骏杰是正常的，他身边有很多女孩，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 至于陈堔的取向是不是正常的，要查过了才知道。 “所以我也在怀疑，我拿到的陈堔的血液样本，是不是真的。” “从医院那边拿过来的，应该没有错。”梁子远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晚点你亲自去医院一趟，重新采集陈堔dna。” “好。” “胃液化验了吗？” “童卉正在做。”毕竟是检验毒素，多少是要花费些时间的，“我也去帮忙了。”蒲千凝礼貌的跟厉明谦点了头。 梁子远看着厉明谦：你不是有事要问她吗？ “我现在要去医院找周彦，你要不要一起去医院？”厉明谦不慌不忙的开口。 蒲千凝微微转身，先看了梁子远，“我手头还有些工作没有完成，我先完成了再过去。” “化验的事，有童卉呢，你先去取样。” “知道了，那我跟童卉说一声，麻烦厉队到停车场等我五分钟。”蒲千凝咽下了那一万个不情愿。 等蒲千凝走后，厉明谦才开口，“你怎么看？” “我坚持刚才的观点。”梁子远看着周骏杰身上的伤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不然怎么会验出了陈堔的dna？ 当然，这也是梁子远和蒲千凝第一次出现观点分歧，“那你怎么看？” “昨天我去见了周骏杰的前女友晓晓，的确是一个美人胚子，你别说，周骏杰的眼光真高，不过呢，这两人分手的原因，是因为晓晓发现了一些不该知道的内容——周骏杰经常趁她不在家，偷偷的穿她的衣服。” 梁子远紧锁着眉头，“这事，你最好问问文灏，他有几个朋友跟周骏杰挺熟的。” “估计难。这种怪癖，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说的也对，在问问周骏杰的前几个女友，看看她们怎么说。” 厉明谦点了点头，“时间差不多了，我先下去了。有什么发现第一时间跟我联系。” 在停车场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蒲千凝挪着步子下楼。 那回避的目光，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她在躲我。 厉明谦越发的确定了这一点。 “唐毅跟你说起周彦的事情了吗？”蒲千凝为避免尴尬，抢先确定了话题，“周彦说的那怀孕的小姑娘，你们最好也着手调查。” “昨晚伊琳就查了。那小姑娘在手术的过程中，发生了大出血，人是抢救过来了，不过，这辈子很难在当妈妈了。” 蒲千凝的心情多了几分复杂，“这种手术，已经很成熟了，一般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小姑娘现在在哪里？” “因为不想受到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全家搬到外地去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而且奇怪的是，伊琳查过他们全家的银行卡信息，他们的最后一次消费，是用在购买前往t国的机票。” “那他们去了吗？” 厉明谦摇头，“所以我才说，这是最奇怪的地方。” 厉明谦的这番话，信息量有些大。一个极坏的念头，在蒲千凝的心底划过，带着不确定开了口，“他们该不会是彻底消失了吧？” “这不至于吧……” 青春期孩子的荒唐行为，是需要两家人坐下来慢慢商量着解决的。况且，以周家的财气，完全可以花钱消灾，还不需要杀人灭口吧？ “你想想，周骏杰毁的可是人家姑娘下半生的幸福。你确定对方不会赖上周家？” 周家的家业，即便是打断了腿，什么也不做，也足够人家姑娘享受最有品质的生活，“这样一想，是不是也足以构成他们消失的原因了？” “没有证据，周彦完全可以否认的。” 第184章 患了疾病 “不管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可要真有其事，也不是一句“不知道”就能打发的。” 蒲千凝寻思着点头，“昨晚周彦提过，很多事情都是李丽怡去处理的，而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些事情都是怎么处理的。要不然，我们去问问李丽怡？” “千万别。如果刚才我们的推测都是真实存在的，那就只能证明一点，这女人，不简单！所以，我暂时不打算去见她，先让唐毅去碰几个钉子，也让她放低警惕。” “事情已经过了三年，为什么最近忽然重新提起来？”蒲千凝也闻出了里面的味儿，“对了，昨晚我们问完周彦，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你是什么时候得知那怀孕小姑娘的事的？” “文灏有几个朋友，跟周骏杰挺熟，他没去当兵之前，总腻在一起，我让他帮问的。” “原来如此。我还说你的动作怎么这么快。” 一般来说，像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怎么随便一打听就能问出来？而且，从时间接点来看，这么短的时间，查出这么多事，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 好像有人故意把这些信息透出给他们的一样。 认真的回想周彦的昨天告诉他们这件事时的表情，看似不经意的提到这件事，说不定是另有什么目的。 试问，一个职业女性，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忽然选择了放弃自己的事业，在家里全心全意的带孩子？ 蒲千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如果说，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周家的这次中毒，很有可能就是那姑娘的亲朋好友做的了？那么陈堔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所以，这件事在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不打算向外透露，以免走漏了风声。包括子远在内。” 蒲千凝点头，“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可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师父？说不定他会有更好的想法呢？” “没有这么多为什么。” “好吧。”保密协议她还是知道的，既然不让说，那就不说了吧，“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没想好。” “那你还去找周彦？” 厉明谦：…… 其实，这只是他的借口，该问的，昨天他问了，补充部分，蒲千凝去做了。 他还真没话要跟周彦聊。 瞧着他不回答，蒲千凝便猜到了，他这是在以工作为借口，想跟自己多接触。 是怕自己还在生他的气？ 不过，她心理是理解他的，可言行举止上，她依然是一个任性的小公主的模样，摸了摸鼻子，“那什么……听师父说，你前几天遇到了车祸，车子没什么大问题吧，后续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子远什么都告诉你了？” 蒲千凝不知道自己知道，与真实发生的之间，有多大的差距，“只说了大概。如果你那边需要我们做什么，可以尽管开口，能帮的我尽量帮。” 一句暖心的话，像是寒风里的阳光，照进了厉明谦的心底。 “嗯。” 他答应了一声，完全不知道这个字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意思。 估摸着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吧，也对，男人在这方面肯定是好面子的，特别是在喜欢的人面前。 打住。 怎么想到这问题上了？！ 人家可是有女朋友的，而且瞧着那架势，不把自己活剥拆骨了，誓不罢休。 对了，那家伙自从在她家大闹一顿之后，就彻底消失了，是被厉明谦解决了？ 蒲千凝偷偷的看了厉明谦。 他神态自若的开着车，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好像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女朋友……” “我没有女朋友，就算有，那也……”只能是你。 厉明谦快速的打断了蒲千凝，那平静自若的神色，闪过几分复杂。 “小娅的事情，你不用管，我会自己处理，我保证她以后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 蒲千凝尴尬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 厉明谦又一个字完结了话题。 “欸，那周彦的女朋友晓晓呢？”蒲千凝话锋一转，重新回到了案子上，“你昨天不是去找她了吗，她有没有透露些什么？” “她说的事情我正在查，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眼看着就快到医院了，“如果你还有其他的事情，那就不用等我了，一会我打车回去。” “我们之间是不是除了案子，就没有其他话题了？” 大哥，好像是我问了，你不说吧！ 蒲千凝耸了耸肩。 在车子挺稳之后立刻推门下车。 从医院门口到住院处大楼，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这可把某人伤心的哟！ “千凝。”忽然有人叫住了她，“你怎么来医院了？” 那一身十年不改的运动装的席阳，手上拿着几份报告。 “这话应该是我你才对吧？你是哪里不舒服？”蒲千凝抢过了席阳手上的那几份血液化验报告。 席瑜杨。 这是她女儿的大名吗？ 蒲千凝又看了单子上的年龄。 “这白血球的数量怎么这么高？血小板和血红细胞的数值也不对。”蒲千凝意识到了什么。 前几个月见到他，那阳光的微笑，此刻已经不复存在，“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杨杨幼儿园体检，医生怀疑是白血病，让我带着孩子去医院做复查，这不，几家医院的化验单都差不多。”席阳不慌不忙的拿回了检查报告。 陪着孩子跑医院的空档，他也查过不少这方面的资料，“医生也说了，现在处于早期，我们夫妻俩商量好了，打算去做一个骨髓配对。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没什么病是无法治愈的。” 席阳自带安慰的话，让蒲千凝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咳，你别这表情，我可受不了！”席阳转了话题，“你这是不舒服？” “有点工作上的事。” “那行，我不耽误你的事了。” “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别的不好说，医院那边，我好歹还算是认识几个人。” 席阳点头，现在这年头，想要办点什么事，还是要认识点人比较方便，也就不跟蒲千凝假客气了，“回头我把杨杨的病例给你发一份，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哦！” “怎么会。我晚上整理一份白血病的注意事项，还有食谱，到时候你选着搭配，换着给孩子做，这个时候营养一定要跟上。” “谢谢你。” 蒲千凝笑着点头，“那我先去忙了。” 第185章 超级联想 icu门口，坐在一个优雅的女士。 手捧着一本杂志，看似漫不经心的看着，只怕她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吧？ 如此作，真的好吗？ 蒲千凝收回了目光，走到护士站，与值日的护士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那行，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去采血。” 护士刚推着平车去icu病房，就被坐在门口的那优雅女士拦了下来。床头的吊瓶里还有半瓶药，基本的检查，早上已经做过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医生临时加了医嘱，要做个血液化验，确定病人的血液里是否还有残余的毒素。” 她认真的点头，“对，这检查是要做。” 蒲千凝悠悠的那边看了一眼，她真想给那小护士点赞，骗起人来，一本正经的，还让人无法查明她的话，是真是假。 很快，护士就把采集到的血，送到了蒲千凝的面前，并且在采集通知上签了字。 蒲千凝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带着血液样品下了楼。 一出电梯，就看到一个虎头虎脑模样的高中生，与她擦肩而过，进了电梯。他长得与周骏杰有几分相似。 仅仅是这一眼，蒲千凝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周骏逸。 刘海很长，黑框眼镜，几乎把眼睛都遮挡住了，即便是站在电梯里那两秒钟，他的视线范围也在人脸的下半部分。 许是感觉到了蒲千凝的目光，他快速的按了几下电梯的关门键，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上了，就被之后赶来的人，按开了门。 蒲千凝没再多停留，低头赶紧离开。 “你怎么还在这里？”蒲千凝这一进一出，也耽搁了快半小时的时间了。 “刚才有一个背着黑色双肩包，******的小男生，你看到了吗？” “是周骏逸？” 厉明谦按了车内解锁键，“先上车再说。” 平板电脑递过去，“这是伊琳刚发过来的。我刚才就在看这份资料，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当然更多的是担心蒲千凝。 这些，她不需要知道。 蒲千凝把平板电脑里的照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倒也没看出一个之所以然来，“你想说明啥？” “之前我们不是在讨论，为什么三年前的事情，会重新被挖出来吗？这可以算不算一个点？” “内向的弟弟？” 能成为什么点，蒲千凝完全不知道。 或许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之间没有产生共鸣。 “你有没有考虑过，李丽怡跟前夫离婚的时候，陈堔才三岁。李丽怡作为离异、带孩子的职场女性，要上班，要带孩子，生活苦不苦？可她的选择却是不管自己多苦多累，都要坚持把孩子送到最好的私立学校，就希望把最好的给孩子。 再看看周骏逸，他明明可以念最好的学校，得到更好的教育，结果他的生活跟普通人一样，念的是地段的公办学校。” 蒲千凝摇头，“现在不是流行穷养男孩富养女孩吗，也许他们想换一个教育理念呢？又或许是因为周骏逸的性格内向，低调的生活，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教育。” “内向是天生的？” “后天吧。”蒲千凝被问懵了，在脑海中仔细分辨着心理学上对性格一词的定义。 性格都是后天养成的，是可塑的，也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也会因为个体之间的人格差异，呈现出不同的社会属性。 也有人说，三岁定八十，认为性格的养成阶段，是在三岁以前。 若是没有抓住这个关键期进行疏导，那么很有可能会造成后续一系列的事情。 正所谓，有果必有因嘛！ 周骏杰和周骏逸的年龄相差了八岁，周骏逸出生的时候，正值周骏杰叛逆，说不定用尽各种方法吓唬弟弟，硬生生的把人吓唬成了后天自闭症。 作为哥哥的陈堔，想必是知道这件事的。 甚至，兄弟俩的感情，也是因为这样而水火不容。 而李丽怡，为了‘家和万事兴’，咽下了不少委屈和痛苦，或许也就因为这样，放弃了自己的事业，不得不选择了回家照顾孩子。 “周骏杰该不会是为了老爹的公司，不愿意去国外吧？”蒲千凝继续发挥自己的联想，“难道在周骏杰的眼里，李丽怡跟他爹结婚，是贪图他们家的家产？” “怪不得刚才护士给陈堔抽血的时候，李丽怡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儿子被人毒害了一样。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嗷！” 蒲千凝摸着自己的脑袋，“你敲我干吗！” “太丰富的联想，对案件的调查，百害而无一利。” “不是你引导我想的嘛！” 厉明谦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我就问了一句内向是不是后天形成的，剩下的事，我可一个字都没说啊！” 一个字没说，还让她在这里编故事编了这么长时间的故事。 蒲千凝捂着脑袋努着嘴，心理极度愤愤不平，“你敢对天发誓，你从来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我还不了解你吗，要是你没有这个想法，早就把我打断了，哪还有耐心听我扯这么半天！” “你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可你的理智却告诉你，不要先入为主！” “哼，我告诉你，有钱人家的小孩多败家，可只要车上金钱，那可是一个比一个精，精于算计！那些跟恩恩怨怨，就像老婆婆的裹脚布，就是拆上三天三夜也理不清，洗不净！” 厉明谦忽然笑了。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我忽然发现你也挺有当唐僧的潜质的。” “是嫌我啰嗦？”蒲千凝更是郁闷了，“成，既然如此，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蒲千凝刚推开了门，就被厉明谦重重的关上了，整个人还被他压了下去。 手放在她的唇上，让她别说话。 两只眼睛紧盯着窗外。 像是在躲着谁。 “怎么了？” 蒲千凝顺着他的目光，看清楚了那正在向他们走过来的周骏逸。 内向的周骏逸，走起路来，也是不带抬头看人的。在医院大门口环视一圈后，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厉明谦赶紧开车跟了上去。 爸爸和哥哥住院，妈妈在icu门口陪着，而他，两手空空的到了医院，待了不足十五分钟，又两手空空的离开，肯定不是送饭。 说探病，时间是不是短了一点？ 第186章 我不麻烦 周骏逸乘坐的出租车，最终停在了周家别墅的门口。 从门口到家，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 若走路，少说也要走个十分钟。 厉明谦与蒲千凝对视了一眼，心里便有了谱，他是害怕被人跟踪，这才选择了在别墅区外，步行进入。 空荡荡的路上，有没有被跟踪，一目了然。 “这小子的反侦查能力，可以啊！” “我下车跟着他？” 厉明谦摇头，“住在这里的人，有几个是走路的？”说罢，大大方方的把车子开了过去，降下车窗，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周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保安没有过多的询问与阻拦，放行了。 在他们的面前，有三条路，而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厉明谦偏要选择了一条离周家别墅最远的那一条。 一来是想拖延到达的时间，毕竟是开车比走路快，二来是降低周骏逸的疑心，不想在车型与车牌上露出马脚。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把车子停在较远的地方，走路前往周彦家。 “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进去。”厉明谦不知道周骏逸回家的愿意，自然也不愿意让蒲千凝受到任何一点危险，“要有什么事，你在外面也好支援。” “那你小心点。” 厉明谦点头，轻身一跃，从后院进了周家，身子尽可能的贴着墙走，减少被发现的概率。 周骏逸的年龄不大，却也是一个小心敬慎的人。 为了防止自己留下足迹，在门口的鞋柜里，抽了两个鞋套套好后才走了进去。 他很明确自己此行的目的，绕过了地上被白色粉笔圈画出来的标记，直径上了二楼的某个房间，在衣柜里取了一个黑色的手提包，装了几件衣服，又去了另外一个房间，同样的装上了几件衣服。 如此一来，就算被人撞见，他也有理有据——回来收拾几件换衣服。 厉明谦也不敢跟得太进，至少没有办法盯着他收拾，以至于他除了带走衣服，有没有在包里放别的东西，不好说。 周骏逸最后拎着包，走进了陈堔的房间。 工作后的陈堔，极少回到这里来住，衣柜里的衣服，大都是前几年的款式，周骏逸取了两套家居服，塞进了包里。 看着左手数数手指，这才把包的拉链拉上了，大步离开了自家别墅，原路往大门口走去。 从始至终，周骏逸的视线范围，都落在水平线的下三角处。 蒲千凝瞧着他离开，这才慢悠悠的翻越栏杆，进了周家；厉明谦正凭着手上笔记本与自己的记忆，检查着被周骏逸带走的物品。 路过陈堔房间蒲千凝，不自觉的走了进去。 门口的地毯上，有一些青黄色的污渍，与那干净整洁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那残留的污渍，是她昨天提取呕吐残留物后，剩余的痕迹。 蒲千凝记得陈堔的病例卡上登记的是生日是九月四日，是史上被黑得最多的星座，其最大的特点就是洁癖和强迫症。 这点，从他房间的布局就可以看出来。 衣柜衣服的颜色，是按照从浅到深来排列的，窗边的小书架，书籍分类别、按大小排列，甚至，随便拉开一个抽屉，都能看到归置整齐的物品。 若不是神智不清，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吐在这张白色地毯上的。 “怎么？” “说不出来。”总觉得这间房间里，隐藏着他们要找到答案，可惜，现在他们并不确定这答案。 “那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到周骏逸走了，我就进来找你了。” “你就不怕他去而复返，对我们下手？” 蒲千凝一僵，她还这么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跟周骏逸没有直接的关系。” “直觉能办案，还要警察干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周骏逸刚才拎着好大的一个包呢！”转移话题，分散厉明谦的思维，是最简单直接避免被批评的方式。 这里不是他们家，有什么物品、怎么摆放的，他们哪里知道？ “先跟上周骏逸再说。” 两人才刚出门，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周骏逸，看到他们从房子里走出来，他并没有惊讶，“警察叔叔，我想回来给我爸妈、哥哥收拾几件衣服。”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警察？” “妈妈说，我们家发生了中毒事件，在查出真相之前，我们都要暂时住在酒店里。我走到半路，想起没给二哥拿衣服。” “你二哥……” 厉明谦拉了蒲千凝，“那你进去吧。” “谢谢。” 周骏逸低着头，侧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两人。 也不知道是他刚好走到这里，还是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不过，这件事，倒也还是让蒲千凝有些后怕的。 “我们在这里等他？” 厉明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他发现的，而他的去而复返，究竟是不是为了帮周骏杰拿衣服，这还不好说，只是此地不宜久留。 “警察叔叔。”周骏逸忽然折返，“我刚才去过医院，医生说查不到二哥的名字，我想问问，我二哥没有跟我们一起送进医院吗？” “我们接到的报警电话里，只有四个人中毒。” “这样啊……” 不能在无监护人的情况下，给未成年人做笔录，这是他们的工作守则，可没有说不能顺便聊几句，“你跟你二哥的感情很好？” “二哥经常趁着爸妈不在家打我，还不许我告诉爸妈，说要是我告诉他们，他就会把我打成猪头。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那你怎么……” “我是怕他又趁着爸爸和哥哥生病，偷偷的打我。” “二哥打你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周骏逸摇头，“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爸妈和大哥，但老师说了，如果被人欺负，一定要告诉老师，有必要的时候，还要向警察救助。” “那你跟老师说过？” “你们是第一个知道的。”周骏逸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二哥很厉害，我怕他会去找老师的麻烦，我很爱很爱我的老师，我不想给她添麻烦。” 周骏逸紧张的向前走了一步，拉住厉明谦，“警察叔叔，求求你们，一定要帮帮我。” 厉明谦顺着自己的手，看向了周骏逸，周骏逸一慌，赶紧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好几步，头恨不得埋到地上的坑里。 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慢慢的转身往屋里走。 第187章 掉包证物 “孩子，回来！”厉明谦叫住了他，“你刚才说得对，有麻烦找警察。” 周骏逸的目光亮了亮，很快就暗下去了，“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我不希望被大家说是麻烦精。” “麻烦能成精？这倒是新鲜。”厉明谦收起了脸上的冰冷，“走吧，咱们到屋里说说看，这麻烦是如何修炼成精怪的。” 蒲千凝也扬起了嘴角，厉明谦哄孩子，倒真有一手！ 周骏逸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和一盒酸奶，重新回到了客厅，“这个可以吗？我找不到烧水壶。” “你不需要招呼我们。”厉明谦招了招手，“过来这边坐吧。” “刚才你说，你二哥经常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骏逸自己也说不上来，“大约是从我有记忆开始吧，二哥就经常打我，还说是跟我玩打人游戏，说我也可以打他，可是我力气太小，打不过他。后来我就哭，二哥跟妈妈说，是我玩游戏耍赖，所以他才打我的。不管我怎么跟妈妈解释，妈妈都只相信二哥的话。” “你有没有尝试着跟妈妈解释？特别是你二哥不在场的时候。” “有，不过妈妈并没有在意这件事，一直跟我说，兄弟之间不应该斤斤计较，应该和睦相处。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不说。” 蒲千凝听出几分，“除了打你，有没有对你做其他的事情？” “他还经常把我关在衣柜里。衣柜里黑乎乎的，我好害怕……后来，他还老脱我的裤子……” “这些事，你没有告诉妈妈？那你大哥呢？他知道吗？” 周骏逸摇头，“我以前也跟大哥说过，可大哥忙着念书，妈妈还提醒我，不要打扰哥哥学习，所以我也就没再说过。” “那你爸爸呢？” “爸爸工作很忙，有时候我一个月也见不到他。我还记得我经常问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就算回来了，我看到他好像很累的样子，我也不想把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告诉他。” 周骏逸顿了顿，“警察叔叔，你们也会向他们一样，不相信我的话，或者听完了就算了吗？” “不会的，这件事我们会处理的。”厉明谦扯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这是我的电话，以后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谢谢你们。”周骏逸自知耽搁的时间长了，“我要赶紧走了，妈妈还在医院里等我拿换洗的衣服过去。” 周骏逸急急忙忙的拿起了刚才那袋黑衣服，“警察叔叔，一会儿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门哦。” “警察叔叔再见，美女姐姐再见。” 厉明谦：“……” “叫警察哥哥。” 周骏逸一愣，把自己的眼镜往上推了推，“知道了，警察叔叔……不，警察哥哥再见。” 等他出门，蒲千凝再也忍不住笑了声。 “我有这么老？” “这跟老没关系。我也记得老师说，遇到麻烦要找‘警察叔叔’，从来没有听说过，遇到麻烦要找‘警察哥哥’。” 厉明谦闷哼，“对于周骏逸的事，你怎么看？” “半真半假。” 她相信周骏逸被欺负是真的，但如果说这件事李丽怡和陈堔完全不知道的话，这似乎也不太可能。 想必是一开始发生时，他们没有在意，后来想处理，发现严重的后果已经造成，唯有努力的补救。 不过，这也符合了周彦所说：对周骏杰极为宠爱，所有闯的祸，皆有李丽怡包办隐瞒。 “你就没怀疑过，他为什么会选择告诉我们？” 有麻烦找警察，这句话从进入幼儿园，老师就一直这句话挂在嘴边，如果他真想找外援，何必等到现在？ “你的意思是，他愿意说出来，是因为他确认自己已经安全了？也对，家里发生了这么大事情，他怎么可能完全不知道？” 蒲千凝越想越觉得周骏逸此刻的举动，怪异得很，“他是想暗示我们什么吗？” 厉明谦也说不来。 昨天他们去医院找周彦的时候，并没有真正接触到周骏逸，他被李丽怡小心的保护起来了，而今，他像是故意撞到他们怀里，自明身份一般。 “又或许，他是在自证明白呢？” 被压迫太久了，奋起反抗，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些也全都是他们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的依托，就是把故事编得再生动、再逼真，也不是真相。 “师父，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蒲千凝把陈堔的血液样本从包里取出来，“我现在马上拿到证物室化验。” 蒲千凝‘咦’了一声，“这血液样本，不对！” 梁子远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她。 医院采集血液前，都会在上面打印标签，并且用不同颜色试管，区分检验的项目，而蒲千凝手上的这罐血，与她从护士手上接过来的颜色不同。 “我记得我拿到的是紫色盖子的，可这却是红色盖子的。” “你一直放在包里？” “对。” “这个包，有没有离开过你的手？” 蒲千凝本想说没有，可在她听‘故事’的时候，随手把包放在旁边的沙发上，“这算不算是离开我的手。” “就算是魔术手，也需要有遮挡和道具吧。”蒲千凝觉得，就算对方的手再快，也要在她包里把原来的那罐血找出来，再放一罐进去。 况且，对方怎么知道，她没有把这罐血放在内层？ 再说了，“厉队还在我旁边呢，瞒得住我的眼睛，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吧！” “那也就是说，这罐血，是在你见到明谦之前就被人换了。” “不可能！从住院部到医院大门才多远，我一直拎着，怎么可能被换掉？” 梁子远笑了，“按你这么说，这世上就没有偷钱包的小贼了。” “那也不对啊，对方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去医院取陈堔的血，什么时候去，怎么去？” “你说的也有道理。”梁子远扯了张纸巾包着试管拿起，“先把血拿去化验，包括这试管的表面。” 蒲千凝不动。 她已经怕死了，前几天刚弄丢了证物，去取个证物，还被人掉了包，现在她哪里还敢动，万一出了点什么，她这工作还要不要做了？ “童卉，你把这罐血拿去化验。” 说着，又给厉明谦打了电话，请他立刻掉头回来，帮着解释这件事。 第188章 谁在搞鬼 “这件事暂时别往外说，我现在立刻去医院，你也让千凝好好回忆回忆，这过程中有什么异样没有。” 厉明谦不交代，梁子远也知道，“我跟你一起去。” “行，我现在绕过来接你。” 梁子远瞅了一眼那如惊弓之的蒲千凝，“你再把细节重复一遍。” “拿到陈堔的血之后，我就放进了包里，然后就去坐电梯下楼，后来在一楼电梯门口，遇见了周骏逸，但考虑着太多，我就没敢多看他两眼，这不，一出来就看到厉队的车了。” 蒲千凝承认，在上车之后，有习惯性的把包放在后排座椅上，可那包，也还在自己的眼皮下，总不至于是厉明谦换的？ “那你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或者特别的事？” “没有。”蒲千凝又认真的回想了一遍，“真的没有。” 梁子远看她那紧张的模样，生怕再逼她，她非疯了不可，可事实没有查明，他又不便多言，递上了一碟厚厚的资料，“把这些文件汇总整理成表格。你到会议室里手写，在我回来之前，不许踏出会议室大门。” “如果你要上洗手间，给童卉打电话，让她过来陪你去。” 变相监视？ 蒲千凝重重的点头，“童卉那边……” “放心吧，我会交代她的，我相信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她有分寸。” 梁子远抓起外套，往外走。 当然，他还不忘了去自己车里拿上了工具箱。 他们并不急着去住院部，第一站，他们到了医院的保卫科，调取了蒲千凝到达医院后的监控。 然，也不知道是她倒霉，还是抽血的那护士有意回避，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试管顶部的盖子，是红色还是紫色。 “其实我挺好奇的，这试管颜色到底是区分什么的？” 厉明谦最近进出医院多了，看着各种不同颜色的试管也多了，却也没怎么往这方面想。 “根据不同的检测项目，将试管太致分为有九种不同的颜色，里面的添加剂，也有所不同。 就拿这红色试管来说吧。这叫血清管，采血管不含添加剂，用于常规生化和免疫学相关检验。 紫色这叫抗凝管，里面含有抗凝剂，也就是乙二胺四乙酸，它能与血液中钙离子结合成螯合物，而使钙离子失去凝血作用，从而阻止血液凝固，适用于多项血液学检查。但是抗凝剂影响血小板聚集，不适合于做凝血检查和血小板功能试验。” 如此专业的回答，厉明谦也就半懂带猜，“也就是说，护士给千凝的血，应该是用红色的血清管装的？” “对。” “怪不得你们会对试管颜色这么在意。” 这不是关键，“我们没办法通过监控看出试管的颜色，就怕千凝和护士各执一词。” “我觉得千凝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那我们寻开心。”厉明谦打了包票。 这可是她个人前途，除非她疯了。 “还有，你别怪我多心。你先确定你们内部有没有问题。” “你是在怀疑谁？” 短时间内接二连三的出问题，而问题的矛头还都指向了同一个人，这着实不能让人放心。 当然，能让人动私心的，无非就是老三样。 童卉的电话打了过来，“梁老师，你给我的那管血我化验过了，与我们之前在周家陈堔房间的梳子上取获的dna一致，相信这血液是属于陈堔的。” “好。”梁子远挂了电话。 在这种时候，话越少越好，至于什么交代不交代的，也没必要说。 “我们先去找那抽血的护士再说。” 他们在医院的保卫科里讨论这种话题，也不是那么安全。 “肯定是用红色的试管啊。”护士被问懵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拿错了试管，导致化验结果出了纰漏。 厉明谦和梁子远同时松了一口气，千凝说得没有错，这试管在这过程中，被人换掉了。” 护士听闻，双瞳瞪大，“这个与我无关，这一路上，可都有监控！” “没说是你的责任。” “那还差不多。” “但我们需要重新采集陈堔的血液。”梁子远拍了自己的工具箱，意思是他要亲自做。 护士看了偷偷的一眼坐在icu外那看书的李丽怡。 她这姿势可保持了整整一天，就算是装，也要有个度吧？ “是让我打发她走？” “不必，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况且偷偷摸摸拿到的物证，他们也无法作为证据。 从程序上，蒲千凝还是有细节上的纰漏的——为了确保无菌，她可以请护士帮她采血，可当采血管交到她手上时，她没有把血管锁进工具箱里进行储藏，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到鉴定中心，进行相关的检测。 工作守则和检讨书，这是必须要走到流程了。 当然，因为在回城的途中，有突发的状况，而她有人帮她做保，估计也就是口头教育。 “你好，我们是鉴定中心的工作人员。”梁子远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关于你们一家四口的中毒事件，我们需要做一个活体取证，这是相关的文件。” 李丽怡理解的点头，“需要我提供什么？” “我们在周家别墅，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大量的血迹，我们需要你们的dna，以便能够确定血迹是属于谁的。” 李丽怡微微有些吃惊，很快便镇定了下来，“这件事我们家老周知道了吗？” “暂时还没有。” “我是这样想的，这件事能不能暂时别告诉他，因为他现在还在医院里观察，医生建议他明天做一个全身检查，为了不影响他的心情，能不能等明天他做完检查之后再告诉他？” “从理论上来说没有问题，但是我们需要您提供自己唾液。”梁子远看了躺着的陈堔，“他，还有您家小儿子周骏逸的。” 李丽怡同意了，“我现在就给骏逸打电话，他现在就在十楼里陪他爸爸。” 取样的过程比梁子远预期的要简单顺利得多。 然，化验结果，却让人哭笑不得。 “你是说，我带回来的那管紫色试管的血，也属于陈堔的？” 蒲千凝重重的拍了桌子，骂了一句粗话，“玩我呢！” 第189章 他需要的 “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梁子远这话说得倒是轻巧。 事情没有落在他身上，那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蒲千凝也懒得跟他做无谓的争辩，拉了椅子，重重的坐了下去，那怒火，憋得脸都红了。 “你笑什么！”蒲千凝忽然把火烧到了厉明谦的身上。 “第一次看到你生气的样子，觉得很可爱。” “……” 蒲千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被人戏弄，憋着一股子火气，他不但不安慰，不帮着泻火，反而火上浇油，要是手边有个什么东西，她都想往厉明谦身上砸。 有些事，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厉明谦一秒收回了笑容，“好了，不逗你了。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冷静下来，分析一下整件事情。” “叫上童卉。”梁子远说道。 这件事已经把她扯进来了，那就扯到底吧，免得中途又出现了什么变故。 女人的嫉妒，可以成全一个人，也可以毁了一群人。 但，后者居多吧？！ 原本已经下班的童卉，接到蒲千凝的电话之后，又急忙打车回来。当然，接到电话的还有唐毅、米伊琳和林湘。 一向准点下班的鉴定中心，此刻亮起了明灯。 米伊琳把案子从周骏逸失踪开始复述了一遍，重要的部分也在白板上做出了标记。 “把陈堔和周骏杰的案子分开来看，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相同之处？”厉明谦已然想通了。 他直径走到白板前，从米伊琳手上拿过白板笔，在上面圈画了两处。 “血？” 在周骏逸‘失踪’的时间里，周彦家出现了恐吓包裹，只是鲜血淋淋，却不曾问他们家要过一分一毫，而今，中毒昏迷的陈堔，被掉包的血液，换的也是他自己的。 “这说明什么？” 会议室里的一行人，同时摇头，他们之间，没有与厉明谦产生共鸣。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这么拐弯抹角的，我们几点才能下班？”梁子远道。 唱独角戏不可怕，可怕的是，下面的观众，完全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需要血？” 蒲千凝尝试的猜测。 没想到，还真让她蒙对了厉明谦接下来想说的话，“所以我在怀疑，嫌疑人患了血液类的疾病，需要大量的血。” “周骏逸的确死于失血过多，可他的血，大都被浪费了啊。” “这也未必吧。”唐毅接话，“我们现在只是在周骏逸房间的洗手间里，发现了血液的残留，可也不能代表，所有的血液，都流到下水道了。” 蒲千凝脑补着唐毅说的画面，想起的是西部恐怖片里的桥段，“人家是咬脖子好吧。” “他是僵尸，那也要先长个僵尸牙吧。” 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长出僵尸牙？ 再说了，“撕-咬，这般野蛮的行为，若是去做了，跟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是你刚自己说的，并不代表所有的血都流进下水道里了，除了被吸走，我也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了，总不能装到瓶子里吧，这得花费多长时间？ 当然，这也不是最关键的。 完成这部分内容，需要花费时间的吧，他怎么可以在全家人都在的情况下……” 蒲千凝戛然而止。 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看到洗手间的地板上残留的血迹，联想到周骏杰的死因，他们已经先入为主的把这里当成了第一案发现场。 可试问，那一个凶手是怎么做到，在不惊动全家人的情况下，在他们家，把他们的儿子杀害了？ “对。”厉明谦再度肯定了蒲千凝的想法。 这才像是他喜欢的女孩应有的聪明样！ “发现周家中毒的人，就是完成弃尸之后，想要转移我们视线的人，而留在周骏杰嘴唇处的封口胶布痕迹、陈堔的唾液、头发，都是伪造的，目的是把整件事家伙给陈堔。”蒲千凝兴奋的说道。 唐毅接话，“对，就是这样！” “所以，陈堔和凶手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联系，只要我们去调查陈堔的资料背景，也就能够顺腾摸瓜的找到凶手。”米伊琳也懂了。 唯有童卉和林湘对视一眼，看着一行人各种兴奋，脸上写着‘没听懂’。 “不。”蒲千凝挥了挥手，让大家先别说话，给她几秒钟的思考时间，“周骏杰、陈堔、嫌疑人，他们三之间，一定要有关联。不然，那么多人他不挑，为什么挑周骏逸下手，又为什么嫁祸给陈堔？” “千凝说的对。”梁子远总算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厉明谦：“今天大家忙活了这么久，也都累了，就先到这里吧。伊琳，你通知大家，明天八点先回队里开例会。” “好的。” 梁子远：“化验的部分交给我们，我们争取明天中午下班前，把所有的物证，整理成报告，给你们送过去。” “今天就这样吧，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厉明谦解散了会议，又轻声询问，“千凝，我顺路送你？” 蒲千凝微微一笑，“唐毅，我坐你的电车？” 童卉停止了手上的活，眼巴巴的看着唐毅，就连米伊琳也不自觉的放慢的速度。 唐毅骑虎难下，答应不对，不答应也不对，眼睛里满是：亲，你想死也别害我啊！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变得很诡异。 “有些事，我要单独跟你聊。”蒲千凝在这个问题上，很坚持，表情也很严肃，却也不忘了给童卉一个眼神。 像是在说：别担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林湘，你是住二队附近吧，我跟你一起走。”米伊琳赶紧把看不懂人事的林湘拉走了，“童卉要一起吗？” 童卉‘啊’了一声，“好啊。”一步三回头，期待着能够看到唐毅的反应，然，直到走到门口，她也没有得到他的答复。 顷刻间，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一女三男。 “我今天没开车，你送送我，正好我也想跟你聊聊。”梁子远站出来，化解了唐毅的危机。 如此一来，蒲千凝的夜归问题，也就只能由唐毅负责了。 “好吧。”厉明谦也松了口。 唐毅那提在嘴边的心，终于可以安心的放回肚子里了，“我的姑奶奶，你到底想干嘛？” 第190章 有时间差 “我今天在医院里碰到席阳了。” 唐毅诧异。 念书的时候，他跟席阳是一个宿舍的，感情自然也比旁人要好。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边聊得来的朋友，越来越少，一年下来也说不上几句话。 友情也就只剩下朋友圈里的点赞。 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发朋友圈的人越来越少，生怕发了情绪，被人认为矫情，又怕发错了字眼，惹了是非，久而久之，就把真实的自己隐藏了起来。 宛如金老先生笔下的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断七情，绝六欲。 如今，被蒲千凝这么一提起，唐毅才想起，自己已经一两年没有看到过席阳的信息了。 唯一能够想起的是席阳说，开了一家餐饮店，当时他还回了信息，说要找个时间去他店里吃饭的。 没想到，说着笑着，就过了几年。 “他还好吗？” “不太好，他女儿生病了，上个月幼儿园体检的时候，被查出了白血病，目前已经确诊了。” 唐毅一惊，“你不会是在暗示我什么吧？” “刚才他们在，我一直不敢说。我拿到陈堔的血液之后，又在院子里碰到了他们。 我看着他女儿脸色惨白，忍不住伸手去抱了抱她，交代了他们一些注意事项。” “你在怀疑，那个时候你的血液就被调包了？” 蒲千凝不得不点头。 若不然，包一直背在身上，旁边又有厉明谦，就是鬼手也没办法做到的吧！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怕。如果跟他们没关系还好，万一……他们的女儿怎么办？” 珊珊的事情，她还心有余悸，最可怜的莫过于孩子！ 唐毅明白，“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这问题，蒲千凝自己也没想好。他们之间很多年都没见了，她根本不知道席阳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观察观察再说吧？” “嗯。不过，你也别想太多，梁法医和厉队不是已经证明了这件事跟你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了嘛，别给自己这么的压力。我们可是年轻人，犯点错，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毅的安慰，也不知道是否有效，“那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没想到，他们在会议室里的这段对话，一字不差的听进了厉明谦和梁子远的耳朵里。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厉明谦怎么没发现。 “是时间。” 蒲千凝离开住院部大楼之后，走到门口停车区之前，有一段距离是没有监控的，按照正常的走路速度，和时间到达的时间，相差了十分钟。 就是乌龟爬，也该爬到了。 所以，梁子远断定，她一定是在路上有所耽搁，而她不愿意说的背后，也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 原本还想早个时间，好好审问的，这不，择日不如撞日，强问不如偷听。 “我会让伊琳查查这个叫席阳的人。” “不，要是假手于人，那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到时候把人家当成嫌疑人，你确定事情不会越弄越糟糕？” 梁子远倒是认可蒲千凝的做法，“不要觉得人家的孩子患了血液病，正巧在路上遇到了，就一定是跟案子有关，说不定，嫌疑人一直跟着她，趁着她在跟朋友聊天的时候，把东西换了呢？” 小偷，也不过如此嘛！ “如果，席阳真的是周骏杰案的真凶，在毫无证据之下，就对他展开进一步调查，打草惊蛇。” “嗯，你考虑得比我周全。” 厉明谦想起了一个点，“就像你说的，嫌疑人怎么知道我们去医院查验，那么多人，派谁去？” “如果我们不是派千凝去，而是选择了童卉，那童卉和席阳不认识，他们又如何下手，换了物证？” 这么短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备案，那是多恐怖？ “除非……”厉明谦看了梁子远的电脑。 “你是怀疑，他在我们这鉴定中心里有人？还是偷偷潜入了这系统，截取了我们的内网？” 现在这个年代，会使用高科技，也不是不可能。 “咱们先别着急。席阳女儿患病是在上个月，这段时间他们应该忙着跑各大医院去确诊此事，应该没时间去思考周骏杰的事情吧。”梁子远自圆其说，“这多半，也还是巧合。” 厉明谦向来不相信什么巧合，更不要说这么矛盾的论点。当然，他也不会直截了当的否认了梁子远的意见，“我会再去一次医院，把这两天的视频带回来调查。” 只要做过就肯定会留下痕迹。 不管对方设计得如何精妙，只要细心的查找，一定能够找到破绽。 “走吧，不是说让我送你回去？” “我车在楼下呢。” “嘿，你——”厉明谦甩了甩手，又一次错过了与蒲千凝接触的机会。 也罢，忙活了这一整天，还不知道躺在医院里董文娅怎么样了，还是去医院看一眼吧。 然，到达医院的时候，早已经过了探病的时间，整个住院部黑漆漆的一片。 “厉先生？” “你是…”厉明谦想起来了，“这么晚才下班？” “我们这工作，也没那么准时下班。有时候同事忙不过来，互相帮忙也是有的。”护士犹豫着，“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您过来，我还以为……” “工作上的事情耽搁了，这不，我也才刚忙完。” 护士想到自己工作上的琐碎事，也忍不住抱怨，“这年头就没有不加班的工作。” “小娅今天的状态，有没有好一些？” “她已经醒了，看不到你，心情很不好。不过你放心，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下不了床，也就是在嘴里嘟囔了几句，发了几句牢骚，都已经被阿姨劝住了，好不容易才睡着，阿姨也才能回家换个衣服，现在护工在楼上陪着她呢。” 厉明谦默默的仰头看了某扇窗户。 “要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陪你上去看一下，不过，只能在外面看，不能打扰病人休息。”要不，她闹起来没完，没止的，大家麻烦！ “算了，我还是明天早上早点过来吧。” 又不是田螺姑娘，又不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没有沟通的探病，他并不想做。 “那我先走了，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护士扬了扬微笑，离开了。 第191章 人有私心 叮—— 蒲千凝才刚出了电梯，就被吓得险些躲回电梯里。 “你回来啦。”董文灏嘿嘿一笑，端着啤酒罐递过来，“要不要喝点？” 地面上，好几个罐啤酒的拉环已经打开，各种姿势的倒在地上，另有几罐还躺在塑料袋里。 “你这是喝了多少？” “这才哪到哪，我还清醒得很。” 蒲千凝呵呵一笑，倒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这种鬼话，“你姐家不是在这隔壁吗，怎么不进去喝？坐着这里不冷？” “我怕错过你回来。”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忘了。” “你那哪是忘了，我还不了解你？”蒲千凝拿他没办法，“你是继续在这喝，还是换个温暖之地？” 董文灏想去蒲千凝家，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拔出了钥匙。 蒲千凝先去开了董文娅的家门，又打开了地暖，这才出来扶他，“唉哟，你这是喝了多少？” “没多少。” 蒲千凝低头看了地上的酒瓶，“还没多少！你瞧瞧地上的酒罐子。话说，你到底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才把自己喝成这鬼样子。” 厉明谦喝多了喜欢来找她，这家伙倒好，直接在自己家门口喝。 “我不知道去哪里，满肚子的话也不知道跟谁聊，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这里来了。结果你不在家。” “这几天加班。” “嗯，周骏杰的事。所以，二哥和三哥也忙。” 他们忙，她不忙。 这是什么脑回路呢！ 蒲千凝把他扶坐在沙发上，又去厨房烧了壶热水，才几分钟没注意到他，他又喝上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可是两手空空的，这酒从哪里变出来的？ “好了，别喝了。”蒲千凝抢下了他的酒瓶，塞了一杯温水，“你遇到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董文灏看着她，很多话涌了上来，在口腔里咀嚼着，可嘴唇，却像是被铅钉上了，两片唇怎么也张不开。 仰头又是一大口酒。 咽下的，不仅仅是酒精。 “既然你不说，那我可就回家了啊。” “好走，不送。” 蒲千凝的激将法失效了，默默的坐下来，拿起了一罐啤酒，“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我陪你。” “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 董文灏又一次摇头，他肯定，以厉明谦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像她吐露一字半句的，她的苦闷是因为那丢失的证物吧？ “那头发，我帮你找过了，找不到。” “嗯。嗯？”蒲千凝睁大了双眼，“是厉队让你过来帮忙的？” 董文灏冷扯了嘴角，带着迷离的醉眼，冷幽幽的从下往上看她，“在你的眼里，只有他？那我算什么？” “你喝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蒲千凝赶紧放下那只喝了一口的酒罐子。 董文灏用力一抓，拽着她的手，让她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身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喝多了，等明天你睡醒了我再回答你，好不好？”蒲千凝挣扎着要摆脱他的手，董文灏却越抓越紧，“不好。” “你弄疼我了。” 董文灏看了她手腕的红痕，却依然不肯放手，他知道，如果不趁着酒劲，一次性把话说完，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 然，即便开口又如何？ 答案不是早已经摆在那里了吗？ 是自己不死心，一再纠缠。 董文灏最终松开了手，“你走吧。” “文灏……” “我让你走，你没听到吗？”董文灏快速的起身，重重的砸了手上的酒罐子，那满脸凶样，让蒲千凝萌生了恐意。 “走！”董文灏的手指向了大门。 蒲千凝没有再说半个字，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听到关门声，董文灏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那残留着红色口红印的酒罐子，慢悠悠的拿起。 将它贴近自己的嘴，覆在那红唇之上。 * “哟，你今天来得竟然比我早？” 梁子远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又看了自己那空荡荡的桌面，“我的早餐呢？” “锅里。” 梁子远转了一圈，也看先桌子上有什么锅。 他这师父当得也真够舒服的，一分钱不付的吃了徒弟三年的早餐，人家每个月才多少钱工资，不愿意给自己带早餐了，这不也挺正常的嘛。 实在不行，一会儿下楼买点。 门口就有好几家卖包子的。 蒲千凝起身，走到了饮水机旁的桌子，从电饭锅里把他的早餐拿出来，“这么大的锅，你也看不见。” “嘿。咱办公室里，什么时候有这东西了？” “我带过来的，加班的时候，我们经常用它来煮面。” 梁子远这才反应过来，每次大家加班吃外卖的时候，他的‘外卖’都比较特别，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我以为你知道。” 蒲千凝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我很怀疑，师母这些年是怎么跟你相处的？” “你没听过‘周瑜打黄盖’？夫妻之间的相处，就是一个锅，一个盖，我们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我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知道。”蒲千凝对照的电脑，在笔记本上抄录着什么。 那本笔记本，是蒲千凝随身携带的本子中的一本，平时她从来不让人看，梁子远也从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记录着什么。 瞧她一大早就开始忙活，梁子远好奇心大起，站在她身后，不停的张望。 忽然，蒲千凝回头，“师父，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隐私？” “你今天吃火药了，还是生理期，脾气这么辣。” 她今天的脾气很爆吗？ “可能是最近没睡够，上火了。我去泡点菊花茶喝。” “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乐一乐？” 这是网络上流行的段子，可此情此景下听，刺耳得很。 “我是认真的。”梁子远又补了一句。 刀子，再度刺进蒲千凝心——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乐一乐，我是认真的！ 梁子远瞧着她表情不对，“到底，怎么了？” “大家早啊。”童卉打着招呼进了办公室，“咦，千凝，你今天怎么来的比我还早？” “……” 平时她到底是有多晚上班？ 嗯…踩着迟到前的最后三分钟时间达到，其实也不算晚。 第192章 帮我约他 “童卉，你给伊琳打个电话，看看陈堔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童卉秒听出了这话里有话，放下包后，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说吧，到底怎么了。” 蒲千凝耸了耸肩，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无非就是围绕着工作、男朋友的问题来开展的。 或许是最近撞的事情多了。每件事分开来看，不是什么大事，可把所有的事情推在一两天内发生，情绪没时间喘气，就变成了火药桶，待着谁就怼一口。 不过，能怼人还算好的，把情绪发泄出来，事情也就算过去了，就怕把所有的事憋在心里，憋出病来。 “师父，我会好好修炼我的脾气的。”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把周骏杰的尸检报告整理一下，然后拿过来给我签字。” “好的，我马上做。” 童卉用最快的速度打了电话，前后不过五分钟，就聊完了？她还巴望着能够听到一些尾巴，“梁老师，医院那边已经给出答复了，陈堔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暂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 “行，那你忙去吧。” 童卉走到蒲千凝身边时，还认真的看了一眼她在忙活的事，确定她在处理工作，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也开始忙活自己手上的事。 而二队这边，也开始着手排查相关的人物信息。 时间，不知觉的溜走，可线索，却像那无影无踪的风，似有似无，想抓却又抓不住，无法分辨。 眨眼之间就到了周末。 “千凝，上次咱们说的那事，你帮我问了吗？”童卉连人带着椅子一起挪过来，让蒲千凝反应了好一会，“哦，你说那事啊……这几天唐毅他们不也忙着查周骏杰的事情嘛，我还没找到机会跟他说呢。” “这样啊。” “你也别着急，好事多磨。” 童卉并不这样认为，“就算是忙工作，也要有个下班的时间吧。再说了，像他们这类型的工作，哪有忙完的时候？” “你这么说也对。” “今儿是周五，你看能不能帮我约他，咱们一起吃饭？”童卉递上了一张餐厅宣传单，“这家餐厅可难约定了，我刷了好几天，才订到了今晚的位置，要是不去的话，就太可惜了。” 童卉亮出了手机的预约短信，“我订的是四人桌，到时候你跟厉队也一起来。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就去看电影吧，我电影票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我现在二维码发过去给你。” 蒲千凝惊讶于童卉在完全没有确定对方情况下，完成了这么多事，她就不怕到头来，钱花了，事没办成？ 看她平时在工作上，稳扎稳打，小心谨慎，可在感情上，怎么如此火急火燎？ “那我试试吧。” “对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我也去。” 蒲千凝斟酌着开口，“除了你跟我说的那些，你和唐毅之间有没有发生过其他的什么？你跟我多说几句，我也好看着怎么帮你约他。” “我也说不太上来，我感觉他好像一直在排斥我。” 唐毅的性格，蒲千凝也还算了解，要是童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唐毅是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行为。 然，两个人的事情，是很难跟第三者说清楚的。 “如果我没办法约到他，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咱俩去吃呗，吃完看电影。” 蒲千凝心里有数了，“那行，我现在去帮你打电话。” “有新发现？” 厉明谦的第一反应。 “有个事想找你帮忙。算是私事。” “哦？” “我知道你们最近挺忙的，如果实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另外想办法来处理这件事，只怕吧。”蒲千凝说得又犹豫又慢，让听话的人，直接失去了耐心，“说重点。” “童卉想约唐毅吃饭，拉上我做电灯泡。” “灯泡再拉灯泡？你确定不会太晃眼？”厉明谦倒是乐意，“不过，我喜欢。” “啊？” “有人看上我的下属，我当然很高兴了，就算是再忙，他们的个人问题，我也要抓着他们挨个处理。” 蒲千凝嘿嘿一笑，“童卉这边不太想让唐毅知道，所以……” “晚了。” “什么意思？” “我在开车，用的是车载蓝牙，唐毅也在车上。” 换句话说，他们俩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被唐毅听了去。蒲千凝想撞豆腐的心都有了，“唐毅，那个……” “我说了让你别管这事，你是聋了？” “嘿，怎么说话的！”厉明谦呵斥了唐毅，“有姑娘看上你，你应该感觉到开心！” 蒲千凝：“他很差吗？” 唐毅：“我很差吗？” 厉明谦：“……” “唐毅，我希望今晚你能去。”蒲千凝说得很严肃，“我不管你们俩之前发生了什么，之后会不会发生什么，你总要找个时间坐下，把话跟人家说清楚的。” “你有嘴巴说我，那你呢？” 唐毅看了厉明谦，用眼神在暗示自己说的是谁。 “现在说的是你的事情。” “行啊，要我跟她说清楚也行，那今晚你也要把话跟他说清楚。” “唐毅，别任性。” “那我也劝你一句，别任性。”唐毅顿了顿，“现在是早上十点，你有几个小时的时间考虑这件事，你这边ok，我想厉队今晚会给我放两小时的假，对吧？” 蒲千凝还没来得及反驳。 “要没什么就挂了，我们还要正事要处理。”唐毅按下了挂点键，“厉队，之后的事，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 唐毅挑了挑眉，拍了拍厉明谦的肩膀，自觉自己帮了他一个大忙。 然，一股凉飕飕的寒气，透过唐毅的手，穿透了他的全身，悠悠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艰难的吞咽了口水，“怎么了吗？” “把你自己的个人问题解决好就行了，旁人的事情，你少参和。” “哦。” 唐毅自讨没趣，索性也懒得理他。 挂了电话的蒲千凝一转身，就看到了童卉站在自己的身后，“他答应了吗？” “说晚点通电话确认。” “晚点是几点？你没有告诉他，这家餐厅很难预定吗？” 蒲千凝摇头。 “那你再打电话跟他说啊。” “他跟厉队在外面查周骏杰的事情，我一直打扰他，不好吧。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我再跟他确认吧。” 童卉失望的嘟囔了一句‘好吧’。 第193章 集体消失 墙上的指针刚直到三点。 童卉再度忍不住拉了拉蒲千凝，“能不能再给唐毅打一个电话？” 蒲千凝的心，咯噔了一下，她还没认真思考过唐毅给她留的‘作业’。 “拜托拜托。” “现在还早，也许他们还在外面调查事情，你没出过外勤，你不知道的，有事情忙起来也没一个准，也不知道能不能确定今天几点收工，要不然四点再打吧？” “这样啊……” 童卉似乎还不死心。 “我还有一份文件没有处理清楚，你放心，我一定会联系唐毅确认这件事的，好吧。” 蒲千凝微笑拒绝，随手拿起一份文件，就往外面走，确认童卉已经看不见自己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股盯梢的缠人劲……难怪唐毅受不了！ 叮—— 唐毅的信息跳了进来：考虑好了吗？ 叮—— 下一条进来的是厉明谦的：晚上我会让唐毅过去，把定位发给我。 这两家伙，今天是在摸鱼？ 蒲千凝分别给他们转发了童卉给的餐厅介绍的链接，里面就有餐厅的地址，至于其他的，她一个字也没说。 “唐毅回信息了，晚上有时间。”蒲千凝这边也可以交差了，“到时候我看着什么时机比较合适，就跟厉队溜了。” “太感谢你了。” 蒲千凝微微张口，想要劝解几句，可寻思了一会儿，还是沉默了下来。有些事，还是看穿别说穿的好，毕竟不要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你的‘直率’。 “千凝，你看一下，我今晚穿这套衣服可以吗？”童卉像变魔术一般，变出了一袋衣服，“还是这一套？” “我觉得你现在这身就还不错啊。” 童卉连连摆手，“这套不行的，你瞧，我都已经穿了一天了，身上肯定会有味儿，我怕唐毅闻到了不好。” 大冬天的，又不出汗，身上怎么会有味？ “我说的是那些化学药品的味道，我怕会沾在衣服上。”童卉赶紧解释了一句。 可这更说不上‘味’了。 进出实验室，他们都不换了防护服吗？ 罢了，毕竟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约会，重视一点也没有什么问题，“还是那条砖红色的连衣裙吧，这条裙子简单大方，男生应该会比较喜欢。” “是嘛？” “嗯。你没瞧着一到冬天，满大街就是穿着短装上衣、短裙短裤，下面套着黑色袜子、靴子的人嘛，你穿这么一套连衣裙，肯定会让人眼前一亮的。” 童卉比对着手上的两套衣服，又看了自己身上穿的和蒲千凝的，“那好，我相信你！” 然，“你们看过《夏洛特烦恼》了，里面那叫马冬梅的女配，就喜欢做这事。” “什么事？”童卉僵着笑容。 蒲千凝最先做出了反应，“唐毅！” 唐毅已经决定要做，自然不会因为蒲千凝的一个眼色而止声，“冬梅，你知道什么是东施效颦吗？” “哦，怎么个东施效颦了？这大街上卖的衣服，又不是专为谁了定制的，如果要说衣服款式大同小异，那也要去问问这衣服的设计师，是谁抄袭了谁，而不是谁买了谁家的衣服。” 厉明谦的话，缓解了当下的气氛。 “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嘛。”唐毅自己找了一个台阶，“服务员，点菜！” “我们四个人用餐，你看着你们店里有什么特色菜，帮我们点几个菜就可以了。”唐毅说得很随意，“对了，你们这有没有油焖大肠？” “有的。”服务员把菜单翻到了这一页，“您看一下，这道菜是不是要上。” “那当然，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一点要上啊。你们不知道，吃着油焖大肠啊，就要吃那种又脆又有弹性的，让它在口腔就咀嚼着，你想嚼碎，可它吧忒结实，仍你怎么嚼，就是没有嚼烂。 嘿，你踢我干嘛？” 蒲千凝看着唐毅。 这家伙，是智商不在线，还是情商太低？ 话里明显藏着别的意思，提醒他给姑娘留给面子，别把话说得太绝，留有一线，日后好相见。 可他，已然决定了要将这蜜罐子，彻底从手上甩出去，自然不会顾及到自己的形象是否完好，“童卉，那你来点菜？反正这顿是你请客，你点什么，我们吃什么。” “还是我来点吧。”厉明谦接过了菜单，“你们喜欢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的？要没有的话，那我就随便点三菜一汤吧。” “这边有玉米汁，你们俩要不要来点？” 蒲千凝：“随便吧。” “以后可千万别说‘随便’。” “为什么？” “字面意思啊，要么就是你性格随性，对事情真的无所谓，要么你就是在敷衍，把自己的想法隐藏了，勉强自己做了一些不喜欢的事。” 童卉点头，“难怪最近千凝也总说那些大道理，原来是跟厉队学的啊。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跟厉队跑几趟外勤，学习学习。” “跟我跑外勤？哈哈。”厉明谦大笑，“那你可要能吃苦了，你瞧瞧这两家伙，经常跟我跑外勤，是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那就更能说明，在厉队身上，能够学到东西啊。对了，周骏杰的案子，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吃饭时间，不谈工作。”厉明谦看了唐毅，“听说上次咱吃饭的时候，你们发生了故事？不妨趁着这时间，说来听听？” “也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唐毅帮我了，我这不是一直想机会，请他吃顿饭，表示感谢嘛。” “你快摔倒了，顺手扶了你，是帮；英雄救美，是帮。我就想知道具体的细节，到底是怎么帮的？” 童卉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你刚才这做法，过分了。”厉明谦趁机表示了自己看法，“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这女孩，你也不能伤了她。” “我哪有！” “你真当我们的智商为零？听不出你这话里有话？” 唐毅也郁闷了，“我这不是一直在想办法拒绝她嘛？” “你要是真想了办法，那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一边拒绝，又一边给了人家暗示？” 唐毅仔细一想，还真无话反驳。 嗡——“厉队，十分钟前，有人持刀闯进了陈堔病房，现在还在僵持着。” 下一秒，一行人立刻起身冲出了饭店，而上完洗手间回来童卉，更因此红了眼眶。 第194章 真假爸爸 到底医院时，病房门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警察，而同层病房的病人，也临时撤离了。 “里面什么情况？” “今天早上，陈堔已经醒了，医生这边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让我们明天再过来做笔录，可没想到，有个男的穿着医生的衣服，说是要给陈堔做检查，结果，一进去就拔了刀子。 现在还把自己和陈堔反锁在里面，帘子也拉上了。 截至目前，已经快半小时了，我们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也不敢贸然行动。” “知道那男的是谁吗？” 医院保安递上了截图，“就是他，现在还在查他的身份。” “席阳？”唐毅嘀咕着，把手机给蒲千凝，“是席阳吗？” “对，我记得前几天我就在这家医院里遇到过他，他女儿患了白血病，我不确定是不是在这里做治疗。” 私立医院在这方面，肯定不如公立医院，而且价格也偏高，长期以往，医药费也能硬生生的拖垮一个正常的家庭。 “可，这件事跟陈堔有什么关系？”蒲千凝反问。 厉明谦交代米伊琳，“赶紧去查。” 知道了挟持者的身份，那挟持的目的，也就容易多了。 “我们已经联系了席阳的妻子，她正在赶来医院的路上。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前几天他们一起去医院做了骨髓配型检查，可检查的结果显示，他们夫妻俩都没有配型成功，无法给孩子进行骨髓移植。 也不知道席阳是怎么回事，发现自己的血型与妻子、孩子的血型都不一样，就发了疯似的追问，这孩子是不是他的。 下午的时候，这夫妻俩又为了这件事吵架，结果他妻子就胡乱说了一句气话，说这女儿是她和别的男人的，这不，席阳一听急了，砸坏了电视，吓哭了女儿，自己就跑出门了。 至于怎么跑到医院里来的，他妻子自己也说不来。” “那，他们和陈堔认识？” 米伊琳点头，“以前他妻子和陈堔大学同学，两个人好过一阵子，但后来觉得性格不合就分开了。 他们分开没多久，她就和席阳认识了，后来两个人还奉子成婚。” “这就难怪了。”唐毅明白了，“我记得有一次跟席阳喝酒，他喝多了，还跟我提过，发现自己的女朋友和前男友还有接触，问我怎么办，后来没多久，就听说他们结婚了。” 蒲千凝对此一点也不了解，“他们当初摆酒了吗？” “没有。席妈妈根本就不喜欢这儿媳，特别是听说她怀孕之后，更是觉得她配不上席阳，各种给脸色，话说得也难听。所以，在他们结婚之前，席阳妻子还差点去医院做手术。 也就是因为这样吧，最后席妈妈没办法，就同意他们结婚了。 可他们登记的时候，席阳妻子都自己怀孕五个多月了，他们就想着等孩子出生之后，再摆了百日酒，宣布一下的。” 唐毅耸了耸肩，“他们生的是丫头，估计席妈妈也不想摆酒了吧。” “也是哦，席阳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席妈妈一个人带大儿子，对儿子的依赖程度也特别大。”单亲家庭，多少也有理不清的情怀，“而且，之前我也听席阳抱怨过，这女儿长得不像他。” 所以，“他们的女儿，到底是不是陈堔的？” “这要做了dna检测知道，这血型，说不准的。” 蒲千凝记得自己念初中，第一次接触血型的时候，也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爸妈亲生的。 “现在能做吗？” “关键是，席阳在里面，而他女儿在哪里？”蒲千凝觉得，耽误之急，还是要化解情绪，“我去试试吧。” 厉明谦不放心，“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相信席阳不会伤害我的，而且我怎么说也是医学院毕业的，那些专业上的知识好歹都不让他冷静下来。再说，要是陈堔真受伤了，我也可能帮他包扎一下。” 情绪可以闹，也可以发泄，可到最后还是要坐下来解决问题的。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让唐毅跟我一起去。” “不，我最好还是不去。”唐毅是了解席阳的，他为人好面子，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倒是觉得，一开始就让他知道你在这里，会比从里面出来时才知道要好。厉队，你觉得呢？” 厉明谦点头，“那你小心点。” 蒲千凝在众人的目视下，靠近了病房，“席阳，你在里面吗？我是蒲千凝。”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才听到有人回应，“你真的千凝？” “对啊，唐毅也在这里。” “席阳你别冲动，咱有话慢慢说。”唐毅也隔着门高喊。 席阳不语。 “席阳，你看，咱们隔着门有很多话也不好说，要不你给我开个门，我进去再跟你说？”蒲千凝尝试询问，又强调，“就我一个人进去。” “那你让后面的警察往后退。” 蒲千凝回头看了大家，大家倒是挺自觉的，往后退了两米。 “还不够，再往后退一些，退到墙后面去。”席阳强调。 看到他们离病房门远了，这才开了一条门缝让蒲千凝进去。 病房里的情形，比蒲千凝预计中的，要好的不少，陈堔无力的坐在轮椅上，仍有自己手脚被绑住，并不反抗。 “席阳，我刚才在外面，听说了一些，但他们说的都不准，我想听你说，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死活不承认自己跟媛媛有关系，可媛媛告诉我，杨杨是他的女儿！” “为什么你不来找我呢？我可以帮你做一个检测呀。是你的还是他的，做了检测不就知道了？” “我刚才也让他去做检测。”陈堔道。 “对啊，他能让你去做检测，说明他站得直，行得正。或者，就是你跟媛媛吵架之后，媛媛生气了才胡说的呢？” 席阳的怀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可能在蒲千凝的三言两语下释怀？ 蒲千凝灵机一动，低声在席阳耳边说了什么，席阳双眼睁大，诧异的看着蒲千凝，又打量着陈堔，这么帅的一个男子，走在路上，吸引了多少妹子的目光，“他真的是‘弯’的？” 席阳的声音不大，但不妨碍陈堔的听力，他只是拧了拧眉，却也不反驳。 第195章 一场闹剧 “席阳，听我一句劝，别再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大家都不好收场，这都还是其次。到时候经过检测发现杨杨真的是你的女儿，你可就伤了媛媛的心了，杨杨的病，还治不治了？” 蒲千凝的话不痛不痒，完全没有说服力。 “你不说我也知道，刚才我是冲动了点，可现在外面那么多警察，我……” 蒲千凝听懂了，席阳其实早就已经后悔了自己的冲动行为，只是碍于面子，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很简单。先把刀子从门那扔出去，告诉大家你愿意投降。不过，你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被带回警局去做笔录了。” 席阳迟疑了。 “这是你闯的祸，就应该有勇气去承担它所带来的后果。”蒲千凝看了看陈堔，“你没有伤害陈先生，如果陈先生愿意私了，不计较，你的处罚应该不会很重。” “我为什么不跟他计较？” 陈堔的话，冷得让人结冰了，“我怎么知道他下次冲动起来，不会再次伤害我？又或者说，不会伤害媛媛？” “别跟我提什么保证，是男子汉，就要有点担当。”陈堔赶鸭子上架，逼着席阳直面自己的错误。 “我女儿怎么办？” “现在知道她是女儿了？” 席阳五味杂陈，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是正确的。 “警察同志，能不能麻烦你把我推出去？我想出去透透气。” 蒲千凝迟疑了三秒，慢吞吞的走过去，瞧见了陈堔手上的布条，那绑得一点也不专业。他大病初愈，身体疲乏，如果要反抗，也并非不可能。 他应该是默许了席阳的行为。 而席阳，在自己进来之前，似乎就已经想通了，也意识到自己的错了。 想必是陈堔用他自己的方式，缓解了席阳的情绪，用最高效的方式，救了自己。 如此沉着冷静的人，又怎么会没有发现自己的同母异父的弟弟，在自己的眼皮下，被欺负呢？ “还愣着干嘛？” 蒲千凝回过神，快速的拆开了他手上的布条，“你稍微活动一下胫骨，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有点麻。” “血液循环就好了。”蒲千凝先打开了病房的门，又绕回来推陈堔出去，而席阳跟在他们的后面。 外面不明所以的人，看到了这一幕，都表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在心里默默的给蒲千凝点赞。 忽然。 一个女子，小跑着闯进了大伙的视线，直扑在席阳的怀里，“你这个笨蛋！”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说呢，你闹出了多大的事情！”杨媛媛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捶了席阳的肩膀，“你要是真闹出了什么事，让我和女儿该怎么办！” 席阳溺爱的笑着，仍由杨媛媛打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爱。 许是感觉到了身后有异样的目光，回头方见陈堔。 表情微微一僵，对他点了点头。 席阳见状，直接让杨媛媛搂入怀里，宣示着主权。 杨媛媛更是尴尬了，微微张嘴，想要跟他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好久不见。”陈堔率先开了口。 “是啊，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杨媛媛才刚一开口，就感觉手臂一疼，尴尬的笑容中，透着丢脸。 蒲千凝把轮椅交给了离自己最近的男警员，“请医生过来帮陈先生做一个检查吧？” “好的。” 陈堔礼貌的对他们点了头，“晚点再联系。” “席先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关于今晚的事，我们想请你回公安局交代清楚。”厉明谦走上前。 “我跟你们一起去！”杨媛媛不放心。 “你先回家去吧，杨杨一个人在家，我挺不放心的。再说，这不还有千凝和唐毅嘛，有他们在，你放心吧。” 杨媛媛之前曾与千凝见过一面，而唐毅，这名字她听得多，却又是第一次见面，“那我们家老阳，就拜托你们了。” “千凝，你也要跟我们走一趟。”厉明谦递上了蒲千凝的包，“对了，刚才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你看看是不是有人找你。” 蒲千凝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想，我们忘了一个人……” “忘了就忘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们也不是成心丢下她的。”唐毅倒是一脸不在乎。 “你可以不在乎，可我呢！我每天都还跟她见面呢。”蒲千凝说着，就要给童卉回电话，电话才刚接通，就被厉明谦抢走了。 他拿着电话，走到一旁，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放心吧，我已经跟童卉说过了，她表示理解。” “蒲法医，陈先生让我请你过去。” “他找我干嘛？” 男警员道，“医生已经检查过了，他目前情况良好，可以做一份简单的笔录，陈堔指明了，你给他做。” “要我给他做笔录？”蒲千凝奇怪的看向了厉明谦，厉明谦听出了几分，也猜出了几分，“我跟你一起去。” 陈堔换了一间病房休息，气色还不是特别好，靠坐在病床上，“你是他们的老大？” “哪来的‘老大’？”厉明谦介绍了自己，“陈先生，我们想了解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一些年轻时没有处理好的事情，引发了今天的闹剧，给你们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我想跟你们聊的，不是这事。” 陈堔一醒过来，就听说了周骏杰的死亡，“我妈大概跟我说了一下，但具体的细节，她也说不上来。” “案子我们还在调查阶段，既然你问了，我们也想跟你聊聊，你们家的中毒事件。” “我也在想，是不是那天我带回来的那瓶果酒引发的。这瓶酒是一个客户送给我的，说是他们酒厂自己研发的新酒，送了一瓶给我，希望我给提提意见。” 全家一起吃饭，少不了要喝上一两杯酒，“我也就趁着这机会，把那瓶拿出来了。因为听说了是果酒，小逸还嚷着也要尝尝，所以，我妈也陪着大家一起喝了。” “是什么牌子的酒，那酒瓶你们还留着吗？” “因为这酒的味儿有点难入喉，我们一人也就喝了一小杯，就放在哪里了，现在应该还在家里……怎么，已经不再了吗？” 第196章 尾箱的酒 “不应该啊，我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并没有把酒喝完，随手就放在酒柜上了。”陈堔昏睡了几天，有些细节，他也想不明白。 蒲千凝追问，“你还记得你们喝完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那晚的家庭聚餐是不欢而散的。相信你们也知道，骏杰自编自导自演的那一出戏闹剧，爸爸很生气，所以在饭桌上，忍不住教训了几句，这不，骏杰二话不说，摔门就出去了。” 陈堔摇了摇头，“如果爸爸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应该不会再跟对骏杰提出这么高的要求吧？” “哦？” “爸爸恨铁不成钢。” 再问具体的，陈堔自己也说不上来。 教育孩子，又不是一天两天，是常年累月积累起来的，有现在看到的果，一定事出有因。 “在你中毒昏迷之前，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肚子疼，上了几趟厕所。我正想着到楼下去找点药吃，可也不知道怎么的，走着走着，眼前一黑，就不记得了。” “那瓶果酒，你还记叫什么名字吗？” 陈堔摇了摇头，“那酒瓶子是白色的瓷瓶，上面并没有贴什么标签，酒体是琥珀色的。” “没贴标签的酒，你也敢喝？”厉明谦道。 “帮朋友试酒。” “也就是说，这酒并不是你第一次喝？” “嗯，我刚才就说过了，这是朋友酒厂新酿的酒，那次聚会，他们就把酒带过来，让我帮尝尝味儿，提提意见。因为那酒的度数比较高，没喝几杯就头晕了，但也不至于又拉又吐。” “酒的味道呢？” 陈堔笑了，“我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有应酬，都要喝酒。这玩意对我来说，跟喝水没有什么区别。” “后来聚会结束，朋友还一人给了一瓶，说是带回家让亲戚朋友帮着品尝。” “这瓶酒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哟……应该也有一两个月了吧。他一直放在我车尾箱里，要不是那天晚上回家，给我妈带了生日礼物，我还真没想起那瓶来。” 蒲千凝抓住了一个新的细节，“你把酒放在尾箱两个月？” “不到两个月吧，这是十一月份新产的酒。” 放在车里暴晒过的矿泉水有毒。 这曾经在朋友圈里流传了好一阵子，导致人心惶惶，生怕误食了含有毒素的水，可后来经过预实验，对此消息进行了辟谣。 事实上，不是因为水和其他事物并不是因为‘暴晒’而产生了毒素，而是因为车内的高温环境，会催生细菌的繁殖，继而产生了影响身体健康的毒素。 同理，一瓶酒放在车尾箱两个月的时间，及时在秋冬季节，阳光的强度相对减弱，却也没有办法避免车内的高温。 而不同的酒，有不同的酿造方法，曲酶的转化方式，也有所不同。 没有拿到那瓶‘酒’，没有经过鉴定，是没有办法断定它是否变质而产生毒素的。 问题又回来了。 周家的中毒事件和周骏杰的死亡，在同一天发生，只是巧合？ 厉明谦递上了自己的手机，“把你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们。” 陈堔翻了很久，才翻出了电话，“应该是这个号码，他叫郑博智。” “应该？” “你有所不知，朋友的朋友，有缘聚在一起，也可以成为朋友。电话号码很多时候加完了，没几天就不记得谁是谁了。” “那你是怎么跟他认识的？” “记不起了。” 厉明谦觉得差不多了，便跟蒲千凝一起离开了病房，“你怎么看？” “说不上来，你觉得呢？”蒲千凝反问。 “明天先去找了酒厂老板再说，要是他的酒真有问题，那这厂子估计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厉明谦顿了顿，“明天一起去？” “明天再说吧，我想去看看席阳。” 被带回局里的席阳，第一次‘参观’了审讯室，坐在加了木板的凳子上，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晃眼的灯亮着。 “席阳，你要是什么都不肯说，我们很难帮你的。”唐毅微叹。 “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我真的是一时冲动，才会拿着刀子去找陈堔，后来千凝进来了，跟我说了很多道理，所以我才答应自首的。” 唐毅重重的把笔砸放在桌子上，“可千凝却告诉我，在她进病房之前，你的情绪就已经冷静下来了。” “你跟陈堔说了什么，或者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就一直说，我女儿不是他的，他跟媛媛没有发生过越轨的行为，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就在那个时候，千凝来了，说是可以通过dna检测，证明女儿到底是谁的，我一想，这也是最直接的办法，这不就答应了嘛。” 唐毅转头看了身后的单面反光镜。 他相信厉明谦他们，一定在看着这一幕。 “你觉得呢？” 蒲千凝摇头，审讯的事，她并不专业，“他不愿意说，陈堔也只字不提，或许他们之间达成了某些协议。” “情敌之间，能达成什么协议？”林湘年纪小，看待事情比较片面，无法想象这里面的细节。 不可否认，这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解铃还须系铃人。”厉明谦把唐毅从审讯室里叫了出来，交代了他几句，便跟蒲千凝道，“我送你回去吧，席阳今晚是回不去了。” “嗯。” “一起去吃点宵夜吧？” 蒲千凝苦笑，“晚餐都还没吃，就吃夜宵了？” “就因为没吃晚餐，才要一起吃宵夜。”厉明谦指了指路边的烧烤摊，“这里？” 有些夜不识路的蒲千凝盯着那烧烤摊好一会儿，“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吃烧烤的地方吗？” “眼力不错。” 厉明谦把菜单递过去，“我记得你挺能吃的，来点菜。” “你请？” “你请也可以。” 蒲千凝按着自己的喜好点了不少，厉明谦只顾着消毒碗筷。 “其实啊，我挺好奇的，师父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吃这种烧烤，那天晚上你是怎么把他弄到这里来的？” “因为他跟我打赌，结果赌输了，吃烧烤就是对他的惩罚。” “什么赌？” 厉明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个月内，把全队的女生吓跑。” 蒲千凝的脑袋上飘过一串省略号，默默的伸出了手，“给你点赞。” 第197章 故事爆料 “这就点赞了？” “哟，听你这口气，是有什么更厉害的赌局？” 厉明谦撇嘴，“这就不能告诉你了。因为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你会觉得我夸大事情，缺乏真实性。” “啧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恋？” “我还有很多优点，等待你的发现。”厉明谦的目光随之变得暧昧了，蒲千凝微微一僵，快速的转移了，“这烧烤怎么还不上来，我都快饿死了。” “我坐在你身边，你还觉得饿呢？” 蒲千凝听出了他话里有话，那带着颜色的冷笑话，再一次刷新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好啊，什么时候让我吃？” “随时啊！” “红烧还是香煎？” “那要看你喜欢什么口味咯。” 厉明谦更是露出一副‘只要你喜欢，我无所谓，就怕你不敢’的样子，“想好了吗，什么时候？” 蒲千凝知道，也许错过他，她的生命中还会遇到对自己好的男人，可却未必会真的让她心动。然，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零零总总，藏在心里的感情，又让她张不开嘴。默默的拿起水杯，“我认输，这杯，我喝了。” 厉明谦神色复杂的拿起水杯，默默的喝水，他其实也有些担心——要怎么做，才能完美的拆了他们之间，所有的雷。 借着昏暗的灯光，映在了蒲千凝的眼里：他是有什么心事吗，怎么如此表情？ “不好意思，”老板亲自端了烧烤上桌，“今天人太多了，让你们久等了。” “人多，说明你们家的烧烤好吃啊！”厉明谦道。 “谢谢！一会儿给你们打个九点八折！” “老板，你这折扣也太低了吧？” “小本生意，不赚钱。最多，我再给你们送一瓶可乐。” 厉明谦呵呵的笑了，“好，谢谢老板。以后我会多带同事朋友过来捧场的。” “哟，那我是不是还要再送你们……” “好了好了，再送，你可真要破产了。” “两瓶可乐就能让我破产？”老板笑得更是开心，“你这小丫头真是！” 蒲千凝也不因自己说错话而自恼，“一两当然不会，可要每天每桌一两瓶的送，那这数字可就大了哦！” “有什么关系，你们能来我店里吃饭，说明咱们有缘分，这缘分是要好好珍惜的。缘分结束的时候，才不会因为没有努力而遗憾啊！”说话间，已经从冰柜里拿了两瓶可乐过来，“这两算我的，你们慢用。” “老板的生意经，是要从朋友开始做起，这样才会有回头客。薄利多销，赚了口碑，后期只需要维护好，不怕没有生意。” 蒲千凝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是这样。” 是啊，缘分到的时候要珍惜，缘分结束的时候，才不会留有遗憾。 蒲千凝再度看了厉明谦，犹豫着是否要直叙内心的情怀。 可，远处近处都是喝酒的猜码声，摇晃的色子声，比高声的说话声……在此处表达情意，是不是也太…… 蒲千凝真想发个捂脸苦笑的表情。 “想什么呢，刚不是还喊饿吗？” “在想席阳。”蒲千凝脑子转得倒是快，转了话题。 “下班了就该让脑子休息，那些事留着工作时间再想。” 蒲千凝点头，“说的也是。” “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明早八点，我过来接你。” “我就知道你的夜宵，没那么容易消化！” “年轻人要学会主动揽活，锻炼自己的能力。” 她明白，厉明谦这样做是为了自己好，希望自己能够在短的时间独当一面，不用再躲在梁子远的翅膀下。 只是。 忽然增大的工作量，让她有些没法喘气，唯有跟自己说，尽最大的努力，完成做多事情，并且每一件都做好。 * “给你买了早餐，挂在椅子后面了。” 蒲千凝惊喜，“一般这句话，只有我跟师父说。” “这么多年了，这家伙还没有买早餐的习惯？” “哟，有故事听？” “当年读书的时候，喜欢子远的女孩特别多，每天早上都有妹子偷偷的在他抽屉里藏吃的。他呢，为了不伤妹子的心，都会笑着把抽屉里的食物吃掉，哪怕自己已经吃了早餐，饱得不行。 你也知道，子远对吃的有多挑剔多讲究，让他一口气吃两份早餐，他得多难受？” 蒲千凝能想象到梁子远的痛苦。 “一两天的倒也没什么问题，时间长了，肯定就受不了了，后来就慢慢的养成了，等妹子买早餐的习惯。” “瞧你这表情，是不相信？” “你的话我最多听七分。”蒲千凝觉得听七分，已经很多了。 “哪七分？” “妹子带早餐，这是真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都放错了抽屉，师父就傻兮兮的以为，那些早餐都是妹子给他带的。于是，开心的吃完了。可最后的最后才知道，原来是一场误会。” “你怎么知道的？” “一般电视剧和小说都是这样的啊。不过我挺好奇的，你比我师父小了两年，可为什么还念同一个班？” “我比一般的孩子早一年上小学，小学跳了一级，初中也跳了一级。所以就跟你师父同一个班咯。” 蒲千凝数着手指头，“不对啊，那不应该比我师父高一个年级吗？” “嗯。初中的时候我们一起跳级了。” “我师父真厉害！” 厉明谦的表情像是吃了蝇子一样，憋得难受。他早念书，又跳了两级，比同班同学都小了三岁，难道他就不厉害了？ “我很想知道，当初我师父发现自己误会的时候，都做了什么。” 厉明谦哈哈大笑，“这就不能告诉你了，免得毁了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或者你猜猜？” “猜中了你也不会告诉我的。” 何必呢。 “那里就是郑博智的酒厂，一会儿进去之后，先别提我们的来意，我想先了解他们的酒厂。” 蒲千凝点头，“酒的配方，这是一个企业最核心的文化，他们怎么可能让我们看？” “给我也没用，我也看不懂。” “那你……” “一般而言，酒在酿制的过程中，经过了许多复杂的程序，不会因为在车里放了两个月，就产生令人中毒的物质，所以我昨天让伊琳查了郑博智的资料。你猜怎么着？” “他跟周骏杰的前女友有关系？” 第198章 拿到样酒 厉明谦递上了郑博智的个人资料，“13日凌晨两点四十，郑博智的车曾在周骏杰家附近的出现过。” “就算这样，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我不排除这是一种巧合，但前提是你要相信。”厉明谦的至理名言一直都是：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就变成了刻意。 “先进去再说。” 车子刚在酒厂办公区挺稳，就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士从里面出来，“你们好，我是gn的客户经理，免贵姓陈。” 陈经理递上了一张自己名片，同时递过来还有酒厂目前正在代理的几个酒的品牌，“不知道两位今天过来，是想了解哪一种酒？或者我可以带你们参观一下我们的酒厂，这样的话你们可以更直观的了解我们。” “听说你们正在研发自己的酒？带我们转转？” 陈经理大喜，“两位这边请。这边是我们的车间，主要分为四大块……” 看着面积不大的酒厂，这么走一圈下来，也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这样吧，我想跟你们的郑总谈。” “郑总？”陈经理的笑容僵了三秒，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原来你们跟郑总是朋友啊……可是我们郑总不在这里。” “哦？他是今天不过来，还是……” “以前他倒是每天都会过来，但最近这几天，我们都没有见到他，给他打电话，他的电话也关机了。”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前天吧…星期三。那天郑总到公司里来拿了几瓶酒就出去了，说是要给大v客户送过去，顺便再谈谈合作。” “老板亲自去谈客户？”厉明谦也看出来了，这酒厂的效益似乎不是特别好，偌大的厂区，加上看门的大叔，也就十几个人，另有一部分穿着西装的‘客户经理’在大厅的沙发上玩手机。 陈经理尴尬了，“那些大v客户，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可以接触到的。” “郑总今天回过来吗？” “这很难说，我们公司里的这几个人都联系不上他。要不然，你可以试着给郑夫人打个电话？” “生意场的事，还是跟明白人聊好一些。”厉明谦绕了话题，“我听说你们研发了一种药酒？” “是的。”陈经理指尖打了一个响，“小刘，给我们的客户倒一杯，让他们品尝一下。” 其中一个玩手机的小伙子，不紧不慢的起身，在酒柜里取了酒，又取了几个一次性的塑料杯，重重的放在他们面前的小圆桌上，转身就走。 这生意是否能够谈成，他一点也不在乎。 “你这什么态度呢？” “郑总不在，你少拿鸡毛当令箭！” 陈经理郁闷至极，什么时候甩脸子不行，非要当着客人的面，这让别人怎么看待这家公司？ 厉明谦毫不在意那些细节，拿起那白色的瓷瓶。正如陈堔所说，这白色的瓷瓶上并没有贴上酒的名字，“这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流水线上酿制的酒？” “是的。但目前这款还在研发阶段，所以有很多关于相关的内容，我们都还在商量当中。如果不是你们问起，这种酒我们很少拿出来喝的。” 陈经理拧开了盖子，倒了一杯酒出来，“你们尝尝。” 厉明谦拿起酒，对着阳光看了它的成色，又放在鼻前嗅了嗅，与喝茶并没有什么不同，最终，这杯酒并没有喝。 “酿酒之前，你们都没有想好酒的名字吗？” “是取了几个名字，但是郑总好像都不是特别喜欢，这可把负责文案的妹子逼疯了。”陈经理又尝试着邀请厉明谦品尝酒，厉明谦只好婉言，“我开车。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这瓶酒带回去。” “当然。你们是郑总的朋友，也就算是我朋友了。” 厉明谦对着自来熟似的说话方式，不是特别的喜欢，可这却是销售的套路，“这酒目前还在研发阶段，喝了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怎么会呢？刚才你们也参观过我们的厂房了，而且我们的营业执照和酒牌都是真的。” “可光有瓶子，连个名字都没有，我们也没有办法了解啊？”厉明谦顿了顿，“这样吧，今天郑总也不在，我们就先回了，等他回来了，请他给我回个电话。” 厉明谦指了指那瓶酒，亮出了微信的支付扫码条。 “不用了，等郑总回来我跟他说一声就行。” “那谢谢。” 蒲千凝保持微笑的与经理点了点头，重新回到了厉明谦的车上。 “我先送你回鉴定中心，你给这瓶酒验身，报告一出来就发过来给我。” “你呢？” “没听陈经理说吗，郑博智消失了，我得去找找人。” 蒲千凝拿起了郑博智资料，停在亲属关系一览，“你确定这叫元岚的女孩，真的是周骏杰的前女友吗？” “伊琳调查过了，这元家一家三口，目前仍处于失联的状态，他们的亲戚朋友那边，都表示联系不上。他们的亲属也说了，自从元岚出事之后，他们就生怕女儿因为旁人的目光刺激，逐渐断了跟大家的联系。” 郑博智消失的那一天，正好是他们开始调查周骏杰前女朋友元岚的时间，极有可能是在这过程中，他提前知道了，所以在他们调查到他身上前，选择了消失。 “消失分两种，主动和被动，你觉得郑博智属于哪一种？” “这可不好说了吧？中国人际网是一个大交叉，一圈绕下来，朋友的朋友也可能是自己的朋友，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断了跟所有朋友的联系？ 当然，如果郑博智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选择在东窗事发前逃离，那么就必须要断了跟所有朋友的联系。” 蒲千凝看着手上的白瓷瓶，“我还是先验了这酒再说吧。”不过，验了也没什么用，谁会花那么多钱，去酿几大缸有毒的酒，而最终的目的，只为了毒一个人？ “能不能帮我查查，最近医院有没有接到类似喝酒中毒的人？” “可以，我一会儿就让伊琳去查。” “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厉明谦侧面看了蒲千凝，而正巧，蒲千凝也侧目看向了他。 不经意的四目相对，透满情绪。 第199章 遗漏的酒 “晚上……” 蒲千凝刚开口，就听到了厉明谦的手机响。 车载蓝牙，显示着：娅宝。 那是董文娅的电话号码。 而这个名字，存在手机里好多年了，也没想起要改名。之前也并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妥。 可蒲千凝看到这两字，所有鼓起的勇气，瞬间被泼灭了。 “你先接电话吧。” “你先说。”厉明谦按了拒绝键。 然，电话刚被挂断，又重新打了进来。 “也许她有事找你，还是先接吧。” 厉明谦无奈，选择了手机接听，“我在忙，十分钟后给你打过去。” “别闹，我真的在忙。挂了。”厉明谦强行挂了电话，“你刚才想说什么？” 蒲千凝犹豫了。 也就在她犹豫的几秒钟时间里，董文娅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进来。 厉明谦按了拒绝，快速的取消了交接蓝牙，关了静音。刚才的话题，也聊不下去了，“我先送你去鉴定中心吧。” “有消息了，给我打电话。” “那你这边调查到了什么，你跟我说一声。” “嗯。” 【晚上一起吃饭吧】，这几个字，蒲千凝吞咽了几次，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下了车。 “师父？今天是周末，你怎么会过来？” “在家带着也没什么事，不如过来研究周骏杰的案子。” “这瓶是我和厉队刚去酒厂取回来的样酒，陈堔怀疑自己是因为喝了这酒，才中毒了。不过，郑博智提前收到消息，逃了。” 蒲千凝主动把酒放在桌子。 “这种没贴标签的酒，真的能喝？”梁子远高度的怀疑，“这不就是典型的三无产品嘛！” 酿一次酒少说也要三五个月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竟然没有把酒的名字想好，没有完成酒的标签，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我一开始也以为陈堔在忽悠我们，可今天我在那酒厂里看到这瓶酒，我才不得不相信陈堔。” “这话说早了，你先去做个毒性测试。” 蒲千凝点头，带着酒走进了实验室。 很快，高压液相法的化验结果就出来了，这瓶酒里，的确含有大量的黄曲霉素，而且，在紫外光下，蒲千凝看到的不仅仅是一种黄曲霉的菌株。 一般来说，黄曲霉毒素是由于谷物在加工过程中受到污染所致，只要环境条件合适，它可以迅速生长和产毒。 简单来说，黄曲霉素的产生，实际上就是食物发霉所产生的毒素，这是一种致肝癌毒素。 摄入黄曲霉素后，会出现肝实质细胞坏死、胆管上皮细胞增生、肝出血等急性病变，前期的症状为发烧、呕吐等症状。 如果送院不及时，则很有可能导致死亡。 正如陈堔所说，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在陪客户吃饭喝酒，肝脏的负担相对比较大，而黄曲霉素，直接、间接的诱发了他的肝功能衰竭，险些丢了性命。 “如果陈堔之前也有喝过这种酒，为什么他当时没出问题？”蒲千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们现在看到的这酒，是蒸过的酒，如果将这酒进一步的蒸发、冷却，就可以得到市面上最常见的白酒，但事实上，酒最初的颜色，就是这种琥珀色。 而在酿酒的过程中，发酵的过程，直接决定了酒的品质。” 蒲千凝点头，刚才他们就参观过郑博智的酒厂，在酒厂里，见得最多的就是大大小小不同的缸子，而放在角落里的酒缸，布满了青白色物质。 由于具体他们比较远，而陈经理似乎也不愿意带他们往那边走，她便没有太在意，现在回想起来，那些青白色的物质，应该就是发霉所致。 “我知道了，是酒缸！” 蒲千凝的脸上露出了鄙夷，“进嘴的东西，最讲究的就干净、卫生，明知道这酒在发酵过程中发霉了，怎么还好意思拿去送礼？”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不好意思贴酒名的最大原因。” 或许是因为郑博智对这批被迫处理掉的酒，产生了惋惜之情，便偷偷的留下了几瓶没有发霉的酒。 可不知道在这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发霉的和没有发霉的酒放在了一起，而其中一瓶，便是陈堔他们喝的，另外一瓶正巧被他们带回来化验了。 拿到化验结果的厉明谦，给工商局打了一个电话，请求他们做一个支援，处理了这家酒厂。 当然，如此喧闹的动静，自然而然也会传到郑博智的耳里。 如果他是主动藏起来，他必然要想办法逃离。 逃跑是要花钱的。 最终他们在银行里，把郑博智请回了警队。 厉明谦把那白瓷酒瓶放在桌子上，“认得它吧？说说看。” “代理酒做多了，就想着研发一瓶健康的酒，所以我就跟我的合作伙伴一起，投了一大笔钱，开了一个小酒厂，酿了一批酒。 可你别看我们喝了这么多的年的酒，也卖了这么多不同品牌的酒，要说道做酒，我们还真是门外汉。 所以我们找到几个坚持用传统的酿酒法酿酒的师父，请他们帮我们做这批酒。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五十缸里，只有十缸酿成了，剩下的四十缸，都出现了各种不同程度的发霉。” 郑博智想起自己看着那几十缸酒，被员工们倒入水沟，心揪着疼，“那酿成的十缸酒，做宣传也好，品尝新酒也好，我和亲朋好友们分着喝了。那些酿不成功的酒，我没缸取了一瓶，放在仓库的柜子上，想用它来提醒自己，以后做什么事，都要小心谨慎，要从细节做起。”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原本放在柜子上的四十瓶酒，竟然少了一瓶。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挨个喝过这种酒的朋友打电话。 我不敢告诉他们，这酒有问题，只是跟他们说，我想做个回访，请他们给我提提意见什么的，当然，要是遇到说自己还没有喝的，就暗示他们，要是没喝的，千万别喝了。 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可没想到，我还忘了一个人。” “陈堔？” 郑博智点头，“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打了这么多电话，唯独漏了他，更没想到，他的酒，就是有问题的那一瓶。” 不停的抓的自己的头发，敲着脑袋，满脸的懊悔。 “我看你不是遗忘，而是故意的吧？” 第200章 别有原因 厉明谦把元岚的照片放在郑博智的面前，“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她。” “我……”郑博智五味杂陈，许多记忆涌上心头，也并不隐瞒，“她是我表妹。这张照片，应该是她高二的时候，我帮她拍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 “哦？你们兄妹俩的感情很好？” “我和元岚从小就在奶奶家长大，我比他八岁。那时候我老嫌弃她，去哪里玩，都不喜欢带着她，所以她也总喜欢跟奶奶告状。结果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讨厌她。” 郑博智回想起小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幼稚。 “有时候她被欺负了，我就带着一群小伙伴帮她打架，结果，她不但不感谢我，反而还跑去跟奶奶告状，害我被罚跪，不许吃饭。 她呢，就偷偷把好吃的藏起来，趁着奶奶不注意，全部塞在我怀里，让我别生她的气，说什么，告诉奶奶，也是为我好，不希望我走歪路。” “后来她上学之后，我们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一直到她高二暑假，跟爸妈吵架，跑回奶奶家住，我才发现，这个讨人厌的赖哭鬼，已经长得如此漂亮了。 她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喜欢跟在我身后，追着我跑了。不过，每次跟她走在一起，我就会觉得，自己的脸上背有光。 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跟姑姑姑父吵架，是因为她早恋。 从我的角度去看，没有早恋的高中，不完整。所以呢，我就常常帮着她逃脱奶奶的视线监控，让她跟喜欢的男孩出去玩。 但我绝对想不到，她最后出事了。” 郑博智此生最大的后悔，莫过于此，“她怀孕了。而那她男朋友知道后，整个人都怂了，不愿意出面处理这件事，还把他后妈搬出来了。” “姑姑一直觉得，元岚的行为令全家蒙羞，想要低调处理，我也知道怎么的，这件事越闹越大，搞得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了。元岚还一度想不开，闹了自杀。 姑父寻思着，觉得再这样下去，整个家就毁了，元岚也毁了，就跟大家商量着，把房子卖了，去外地重新开始。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元岚。” “那你也没有试着联系元岚？” “没有。可能我的想法比较幼稚，如果这里的一切，真的让她感觉到了痛苦，那就不要再让她记起。”郑博智这么做，或许也是想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毕竟，在元岚身上发生的这件事，有他很大的一部分责任。 谁也不愿意背负着这么重的包袱过日子。 “你知道元岚的男朋友是谁？” 郑博智点头，“周骏杰，他爸爸叫周彦，是房地产的老总，他还有一个哥哥叫陈堔。” “那周家的中毒，你也知道了？” “自从知道周骏杰这号人起，我就经常在诅咒他。前几天不是一直在传，周骏杰被绑架了吗，我开车去了周家，想要在他们家门外偷看他们为了这宝贝儿子着急的样子，结果我去到那里才发现，周骏杰已经回来了，他们全家一起吃饭庆祝。” “这么说，你也看到了他们正在喝你的那瓶酒？” 郑博智回避着厉明谦的目光，点头表示同意。 “本来我已经开车走了，可良心上过不去，半夜两点多时候，我又开车回去，结果我就看到他们都中毒倒地了，然后我打电话，帮他们叫了救护车。” “你有没有从他们家带走什么？” “有，他们没有喝完的那瓶酒。” “那瓶酒在哪里？” “我早就扔掉了。” “扔去哪里了？” “路边的垃圾桶。”郑博智生怕这瓶酒被人误捡走了，还可疑趁着大雨，把酒倒空了才扔了瓶子。 米伊琳立刻根据郑博智所说的地方，调取了附近的监控录像，最后也证明了他所说不假，而这个瓶子，最后也被环卫工人装到了垃圾车里，运送到了垃圾周转中心。 至于这酒瓶最后的去向，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周骏杰呢？” “他怎么了？我那天晚上没有在家里看到他。我也不怕说实话，如果那天晚上周骏杰在家，我还不一定会帮他们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巴不得他们全家中毒死光光。” “你这么说，我有理由怀疑你是知道了陈堔和周骏杰的关系，故意送了一瓶有问题的酒给他们。” “我的确有这么想过，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并没有这么做，而且如果我真的做了，何必因为良心过意不去，偷偷溜进他们的别墅，发现他们中毒之后，还打电话帮他们叫救护车呢？ 如果我晚点打电话，或者我不打电话，只怕他们连救回来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再说了，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他的情感在排斥，可理智却在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 “你这话暗指的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他们做事情不地道，我不想跟他们一样。” “怎么不地道了？” “难道不是吗？如果他们真的有心解决元岚的问题，可以跟我们坐下来把话说清楚啊！我跟你们说，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周骏杰后妈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对，我们家的条件是不如他们，那不代表我们没有尊严！” 郑博智一点也不想回忆当初，“如果我早一点知道元岚喜欢的人是周骏杰，我就是绑、是锁，也绝对不会让她出门，更不会……” 心的痛，让他不再说下去。 “那天晚上周骏杰死了，这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郑博智双眼睁大的同时，鼻子向外抖了抖，“他是怎么死的？中毒吗？” 他的表情告诉厉明谦，他是真的不知道。 “在吃饭的过程中，周骏杰跟他爸爸吵架，负气离开，你知道吗？” 郑博智摇头，“那天我看到他们全家吃饭庆祝，我就走了，我看不下去了。” 也对。 原本是去看笑话的，结果笑话没看成，而他们越是温馨，就越是勾起了他记忆深处的伤痛。 根据他们的调查，自从元岚出事之后，他就很少回家了，就连他奶奶去世出殡，他也没有出现在葬礼上。 “你看一下这份笔录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就在上面签字吧。”厉明谦给了林湘一个眼神，让她去办理后续的事情。 他研制的酒使人中毒，险些丧命，这责任，他怎么说也脱不开了。 第201章 最佳时间 “厉队，你相信郑博智的话吗？”林湘也希望他没有说谎，“酒柜仓库里那些有问题的酒，无端端的少了一瓶，而少的最终出现在了陈堔家里。这巧合是不是太可疑了？” “你想啊，这么多有问题的酒，全部都没有贴标签，而且都放在白色的瓷瓶里。如果没有做特殊的标记，他怎么知道那瓶有问题，那瓶没有问题？他就不怕请大家喝的酒，是有问题的？” 唐毅表示同意，“林湘说的有道理。明知道那些酒有问题，还有留下来，本身就存在着极大的问题。” “伊琳，帮我查个人。酒庄一个新刘的销售，让他到队里协助调查。”厉明谦这两天把目光放在郑博智的身上，险些没想起来，若不是他，他们还没办法查封了酒庄呢。 “这事交给我和林湘吧？”唐毅主动揽了活。 厉明谦倒是意外，“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积极了？” “没恋爱谈，当然要积极工作了。” “我看你是以工作为借口，逃避某些人吧？”米伊琳毫不客气的揭穿。 唐毅也不否认，“我咧了个去，你们是没见过童卉那唐僧功力，要是哪天你们见识到了，一准跟我一样！” “别说我了，昨晚我们家小凝子还发信息跟我抱怨，恨不得在耳朵里装一个开关装置，要是听到童卉的声音，立刻把耳朵关掉。” 米伊琳更是好奇了，“以前童卉也不是这样啊，还是说，你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把她变成这样了？” “我也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招她青睐的事情。回头谁要是见到她了，赶紧帮我问问，她有什么不喜欢的事情，我赶紧做，做得越多越好！” 唐毅似乎还没过嘴瘾，扯着大嗓门在办公室里数落着童卉，从头发到鞋子，每一样都点评过了。 搞得一些不明所以的男同事，还参与进来。 只听‘啪’的一声，整个办公室安静了。 也不知童卉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地上散落着几份文件。 看见大家看她，童卉红着眼眶，低头去捡文件。 米伊琳赶紧过去帮忙，“童卉，你别在意，唐毅那家伙嘴欠收拾，一会儿就让厉队惩罚他。” “没事。他说得也对。”童卉重新夹好了文件，“这是梁老师让我送过来的文件，麻烦你帮我交给厉队，我就不进去了。” 说完，她立刻转身就跑，眼泪再也止不住。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追啊！” “我不去，要去你去。”唐毅巴不得经过这件事后，童卉再也不要来找他。天知道他每天看到她的信息和电话，心里有多么的厌烦。 厉明谦给了米伊琳一个眼神，让她赶紧去追童卉，别闹出什么烂摊子才好。 然，心理却欣赏着唐毅的做法。 既然不喜欢，就不要给任何的希望，哪怕一点零星的火苗也不要给。或许现在看来很伤人，但也总好过让事情不断发酵，最后骑虎难下。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了起来。 “厉队，你该不会也惹到什么烂桃花了吧？我看你这几天手机响得也勤快。”关键是，响了你都不接，接了也推说自己有事，挂了电话。 厉明谦冷着脸，“你们俩不是说找人吗，还不出发？” “马上就走。” 把人打发走了，可手机，却依然仍有它震动，努力的静下心来，看童卉送过来的文件。 然。 你在忙碌，需要思考问题时，旁边的事物一直让你不停的分心，着实令人心生怒火，拿起了手机，“我再说一次，我在忙！” 厉明谦怒吼着接了电话。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你了……”蒲千凝弱弱的开了口。 厉明谦一僵，拿远了手机，看了来电名，“这句话该是我说才对。有事吗？”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见到童卉，我给她打电话，她一直都没有接。” “刚来过了，不过已经走了。” “好吧，看来我要自己过去了。”蒲千凝无奈，“童卉走得太着急了，少拿了一份文件。” “关于什么的？” “郑博智的那酒，师父本来说做一个毒性检测就可以了，但我寻思着，光是检验出了黄曲霉毒素可能还不够，因为医院那边给的药检说，周彦是因为首乌中毒，所以我就想多做一个首乌的毒性检测。结果发现，这酒里并没有。” 厉明谦从她这一串的话里，提出了关键的信息，“周彦中毒，并不是因为这瓶酒？” “我想是的。” “你要是方便的话，现在把报告送过来吧。”信息量有些大，他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思路。 而且，蒲千凝的这份报告，很有可能关系到郑博智的处罚问题。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蒲千凝刚想挂电话，就听到厉明谦来了一句，“顺便带两个盒饭，今晚你可能要陪我加个班。” “办公室里这么多人，两个就够吗？” “他们都出去了。” “要给伊琳带一份吗？” “她也不再。” “哦。”蒲千凝挠了挠自己的耳后，有点弄不清楚现在的状况，“那你等一会儿，现在是下班高峰期。” “没关系，我等你。” 挂了蒲千凝的电话，手机屏幕上又出现了‘娅宝’二字，心情再度莫名的烦躁起来，他一点也不想接，而后果，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打到他接为止。 “怎么了。” “你还在忙吗？我已经两天没有见到你了。”董文娅说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打扰了厉明谦，却丝毫不在意自己在此之间打了多少电话。 “对，我今晚还要加班。” 厉明谦透过那沉默的电话线，读懂了董文娅的不信任。下一秒，厉明谦挂掉了电话，选择了用视频电话。 “看到了吗，我还在办公室里。” “哦……那你几点下班，今晚过来吗？” “小娅。”厉明谦想要认真的董文娅说，可看到她那双柔弱的目光，那些伤人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或许，他早就错过了最佳开口时间。 “我一会儿还要开会，不知道忙到几点才能结束，明天早上再看你吧。你乖乖的听医生的话，好好的做治疗，争取尽快出院。” “嗯。” “我先忙了。” “等等…上次我妈说的事……” “等我忙完这个案子再说吧，好吗？” 董文娅十分不愿意的点了头，而在她点头之后，手机就传来了‘关闭通话’的提示音。 第202章 反感情绪 “回来了？童卉怎么样了？” 米伊琳复杂的摇头，“她跑得太快了，一眨眼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找着。唐毅那小子呢？” “去查小刘了。” 有正经的工作庇护，“还真是便宜他！” 米伊琳重重的放下了水杯，“童卉多好的女孩，这家伙也忒不知道珍惜了！” “不喜欢还不允许拒绝了？” “他那叫拒绝？”米伊琳郁闷的冷哼，双手插成了茶壶状，“我看，他是欠揍！” 厉明谦还是第一次看到米伊琳有情绪，“如果只有唐毅一个人不喜欢她，那或许是个人问题，可他刚才提了一句，千凝巴不得在耳朵那装个开关，关掉了童卉的声音，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童卉一定做了什么事，让他们俩同时产生了反感的情绪。” “是这样吗？” 米伊琳反问，情绪也消了大半，那茶壶上的手，也默默的放了下来，“按理来说，像她这样性格的女孩，应该挺多人喜欢的呀。” “没有深入接触，不了解。”厉明谦激发了米伊琳的满腹经纶，“怎么说也对，平时大家的接触，都是围绕着工作开展的，对于她的生活，我们没有参与，自然也不好过多评判。” “给千凝打个电话，看看她到哪里了，我不知道你这么快回来，只让她带了两份盒饭，要是她还没买，就让她多带一份吧。” “千凝要过来？” “对，说是童卉少拿了一份文件。” 米伊琳这才想起，刚才童卉张冠李戴的夹了散落的文件，也不知道对了没有，而厉明谦似乎已经在看了，“那行，我问问千凝，要是她已经买了，那我就自己定外卖吧。” 蒲千凝当然还没有买，甚至连鉴定中心的大门都没出。 因为她被一个穿着时尚的男子拦住了去路，而这帅哥哥，正是那天夜里，偷偷潜入她家，想要对她图谋不轨之人。 “嗨，美女，好久不见。” “我们认识吗？” “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柯宇歆，32岁，单身，目前自己经验了一家不赚钱的小店。你呢？” 蒲千凝并不打算如他所愿，“所以，你是来做自我介绍的？” “当然不是。我是过来道歉的，那天晚上的事，是我做得太过分，所以做了一个蛋糕，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柯宇歆也不管蒲千凝是否愿意，强行把她拉到自己的车尾，打开了尾箱。 而里面，放着一个带着故事的小蛋糕。 蛋糕上有两个人。男子拿着一块写着‘sorry’的牌子，单膝跪下，而女孩，则双手交叉在胸前，背对着男子站立。 这倒也挺符合他们现在的心情。 “我是不是很有自知之明？” “我儿子真的要自知之明，现在就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不一样。要是我不出现在你面前，我的故事要怎么往下写？”柯宇歆像变魔术似的，拿出了素描本，暗示着蒲千凝可以打开看一看。 与蛋糕上的图画一样，同样是一男一女，不同的是，女孩将蛋糕拍在男孩的脸上，旁边空白处，还配上了一行字：原谅你，没门！ 蒲千凝紧绷的脸，随之扬起。 “你笑了，是不是说明，你不会把蛋糕砸我脸上了？耶，那太棒了！”柯宇歆原地蹦跶了好几圈，与没长大的孩子没差别。 等他蹦跶完才发现，蒲千凝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脸上消失了，“啊哦，你这表情让我怕怕的。” “我可以走了吗？” “别啊，我还想请你吃一顿饭，认真的表示道歉。” 蒲千凝完全可以确定，眼前的这家伙有间歇式精神病，一言不发伸手拦出租车，然，出租车像是约好了一样，一辆也没有。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柯宇歆一本正经，“我是真的想跟你道歉，上次的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但那绝不是我本意。” “ok，我接受你的道歉。那我可以走了吗？” “我送你？” 蒲千凝的目光渐渐的凝结，“我为什么要你送？” “因为……”柯宇歆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来此之前，他想过会被拒绝，各种版本，可唯独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我们是朋友。” “最近有一个网红的毒鸡汤叫别高估自己。” 对一个女孩做出那样的事情，别人凭什么把你当做朋友？ “请你别来打扰我的生活。”蒲千凝欠了欠身，华丽的转身，大步的往前走。 柯宇歆会有什么反应，她毫不在乎。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蒲千凝把盒饭递给米伊琳，没有看到厉明谦的身影，“厉队呢？” 米伊琳指了指斜对面会议室，压低了声音，“刚才厉队发了好大的脾气，然后把自己反锁在会议室里了。” “为什么？” “还不是唐毅。”米伊琳简单的说了唐毅在大办公室闹出的事情，“童卉带过来的文件，全乱了，不知道哪一份对应的结果是哪一份。” “我去看看，这些文件我应该都能整理出来。” “不是整理文件的事情。你也知道厉队在工作上的高要求，童卉因为个人的情绪，耽误了工作。” 这在厉明谦的世界观里，是不允许的。 而他的脾气，不发作还好，一旦发作起来，那绝对是火山喷发！ “我看着处理。”蒲千凝敲响了会议室的门，“厉队，我可以进来吗？” 蒲千凝侧耳听了门内的动机，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她也大着胆子推门进去，大不了说自己听错了。 然，会议室里静悄悄的。 一个人都没有。 蒲千凝回头看了米伊琳，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了门内有动静，这才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绕过了大圆桌，看到了盘腿坐在地上的厉明谦，而他的面前，平铺着一张张印满字的a4纸。 这是在整理文件？ 厉明谦忽然伸手。 “嗯？” “文件。” 下一秒，这份文件左侧的钉子就松开了，与之前那几份文件一样，平铺在地上。 “你在干嘛？” 厉明谦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椅子，让蒲千凝到那里坐着等他。 第223章 兔子急了 “事情解决了？”蒲千凝脑子有些懵。 如果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那还需要她来这里干嘛？ “你到底给他们看了什么视频？” 厉明谦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密码。” 厉明谦并没有使用指纹解锁，点开了九宫格数字键盘，一字一顿的输了手机密码，“看清楚了？” “嗯。” 没错，事情完美的解决了。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解决。 若不是看到蒲千凝被推倒，被烫伤，还被冷嘲，他还没有办法下定决定，一定要把这件事彻底画上句号。 毕竟是多年是情谊。 而这样的解决方式，伤的是两家的感情。 视频的内容，让蒲千凝看得整个背都在冒冷汗。她从未想过，那场车祸，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造成的。 艰难的吞咽了口水，想要跟厉明谦说话，却发现，他的脸冷如冰窖。 厉明谦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将蒲千凝拥在怀里，“别怕，我这不是没事嘛，我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 那无关痛痒的话，听在蒲千凝的耳里，异常的刺耳。 “我把小娅的事情解决了，是不是要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蒲千凝推开他，“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解决的？” “哦？” 厉明谦笑得很灿烂，“你的意思是，我们……” 唐毅的电话，永远在最不恰当的时间里打进来，“厉队，元一康出现了。他说他是来自首的。” “你们在哪里。” “队里。” “等着，我马上到。” 蒲千凝离厉明谦很近，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赶紧坐上了车，“别愣着了，赶紧回去啊！” 她催促着厉明谦上车。 看着坐在副驾驶里的女孩，总算松了一口气，至少从现在开始，他可以大大方方的追求她，又或者，他们之间不需要谁追谁，已经在一起了。 而此刻，正坐在审讯室里的元一康，慢悠悠的拿起了桌上的那杯温开水。 “元一康交代了吗？” “他说要见你。” 厉明谦诧异的指着自己，“见我？” 他们也不认识啊，为什么要见他？他没说别的，大步走进了审讯室。 “你来了。”元一康主动的跟他打了招呼，因为无法起身，唯有坐着向他鞠了一躬。这一幕，让厉明谦更是看不懂了，“我们认识？” “原来你已经忘记了。” 元一康意外，却在意料之中，“三年前，我们曾在宜海高速上见过一面，是你救了我和我的女儿。” 厉明谦微微拧眉，他还是没想起来。 面对如此的救命恩人，元一康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没用，“那天看到你出现在博智的酒厂，我就知道，那件事瞒不了多久了。” “等我知道你是办这个案子的队长的时候，我就决定了要来自首，可我当时放不下妻子和孩子，我必须要去安顿好她们日后的生活。晚了几天，也让你们白忙了几天，真是不好意思。” 单面玻璃外的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向办案警察道歉的凶手。 “周骏杰是我杀的，其实，我也没打算杀他。”元一康开口，林湘立刻开始做笔录了。 “自从三年前，我们发生的那起车祸，我的手残了，岚岚也因为伤了腰椎，没办法站起来走路，我们的生活，更是一团乱麻。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往后的生活，就一个人在外面四处瞎逛，也不接听任何的人的电话。饿了，就去吃别人吃剩的饭菜，渴了就去喝生水，脏了也不洗。 那样的生活，我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后来就遇到了博智，他好一番劝说，我才跟他回了酒厂。偶尔空闲了，就偷偷溜去看妻子和岚岚，但是我不敢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元一康承认自己活成了懦夫。 “是什么让你下了狠心，把周骏杰杀了？” “那天下了大雨，我放心不下，偷偷的跑去看岚岚。你们有所不知，那件事之后，只要下雨，岚岚就会犯病。 结果，我还没进门，就在楼下听到岚岚的尖叫声，我赶紧冲上楼。 我就看见我妻子拿着一把刀子，站在客厅里，岚岚摔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耳朵，死劲的叫着。 看到这种状况，我再不出去，我还是一个男人吗？所以，我拿起了随身带的刀，冲出去护着我的妻子、女儿。 混乱中，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捅伤了周骏杰。 那小子晕血，看到自己受伤之后，就晕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到他晕倒了，也不肯放过他，就在他身上划了一道又一道。 然后，陈堔来了，他看到周骏杰受伤，很惊慌，还给他做了人工呼吸，想要救他。我生怕他把周骏杰救活了，就用棍子把他打晕了。” 元一康说的内容，与法医做的尸检报告相一致。 而周骏杰的口腔中，留下的陈堔的唾液和他的头发，想必也是因为这样留下的。 “陈堔是怎么回到自己家里的？” “我送他回去的，就把他扔在家门口就走了。因为我的车里，还有周骏杰。” “周家的中毒，你知道吗？” 元一康摇头，“不知道。” “你动过监控录像？”监控录像里，并没有出现这一段内容。 “那玩意，需要技巧，我这种大老粗，哪里会。” “你还记得，你送陈堔回家是几点吗？” “十二点多吧。” 厉明谦若有所思，“你确定周骏杰当时已经死了吗？”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反正是不动了，后来，我就把他扔在巷子里就走了。” 周骏杰的死因是因为失血过多，就算当时没有立刻死亡，最后也因为失救而亡，而在冬天的雨夜，死亡时间有所偏差。 而离家后的周骏杰，为什么会去找元岚，已经不得而知，而如果他当时没有逼人太甚，或许他的生命，也不停留在人生最美好的二十二岁。 “你看一下这份笔录，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那就在上面签字吧。” “我能见见陈堔吗？因为我欠了他一句感谢。”元一康长叹，“这些年也多亏了他在照顾，不然岚岚的状态只怕更糟糕。” 厉明谦也不敢打包票，“我可以帮你去申请，见不见在他。” “谢谢。” 第224章 紧急撤离 “伊琳，再去查一查周家的附近的道路视频监控，看看是哪里出了纰漏。” 这么明显的线索，他们是怎样错过的，“还有，刚才元一康提到的宜海高速的车祸，你也再查查。” 面对元一康的自首，厉明谦还是觉得有一点疑惑，最关键是，他对这起车祸救人事件，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而这三年高速公路的车祸，米伊琳早已经整理过了，把标记了宜海高速的部分找了出来。 “是没有印象吗。”蒲千凝道。 厉明谦如果没有记错，三年前他在执行一项特别的任务，并没有时间去宜海高速。 可为什么他要这样说。 还能一眼认出自己。 元一康是希望调查这起车祸吗？ “三年前，你毕业进鉴定中心了吗？”厉明谦把这几次车祸案递过去。 鉴定中心除了跟刑侦队合作，交警大队那边的工作，也属于他们的工作范畴，当然还有私人申请的部分。 “我需要给师父打个电话，或许他记得。” 梁子远的周六是亲自日，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他正跟儿子在一起，“我下午过去吧，我答应了跟翔子去看电影吃麦当劳的。” “麦当劳？我听错了吗？”蒲千凝无奈的看了厉明谦，“好吧，那我先不打扰你了。” 蒲千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的提醒，“我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刚才他在描述过程的时候说得有点过于详细。” “你想，如果真的像他说的是因为看到周骏杰在那里，元岚害怕得惊叫，一时冲动，那整个人的情绪应该是非常高涨的。 在那样的情绪之下，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狂、空洞，他是如何记得，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真凶另有其人？那么，是元岚？” 蒲千凝摇头，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我们按原定计划，去找找晓晓吧，我觉得见了她，才能解开所有的真相。” 厉明谦跟大家交代了一句，去学校找了晓晓。 周末，学校里没有课。而宿舍区、自习室、图书馆，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晓晓，更奇怪的是，她的室友告诉他们，昨天下午，晓晓立刻宿舍之后，就没有再回来，电话不知道是没电关机了，还是…… “伊琳，立刻查查晓晓的电话，最后出现在什么地方。” “清秀森林公园。” 厉明谦又追问晓晓的室友，“你们知道昨天她要去哪里吗？” “没说哦。自从周骏杰死了之后，晓晓的精神压力挺大的，走在路上，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的。辅导员老师还让我们多关心她，要是发现她有什么不对的，赶紧跟学校反应。” “联系不上她的事情，你们对学校反映了吗。” “我们还在犹豫，因为之前晓晓也有过夜不归宿，第二天再回来的情况，她告诉我们，她去了亲戚家。” “知道她亲戚家在哪里吗？” 两个室友同时摇头，“没有问的那么详细。” 厉明谦表示了感谢，又让米伊琳立刻调查晓晓的家庭背景，一边往清秀森林公园赶去。 脑海中，萦绕的是元一康的那句‘安顿妻子女儿’。 然，清秀森林公园的面积极大，要想在这公园里找到晓晓，有点大海捞珍。只希望晓晓的美貌，能让园区的工作人员有所印象。 “叔叔，你们在哪呢。我来交作业了。”柯宇歆道。 厉明谦拿起电话，看了来电，“教什么作业？” “嘿叔叔，你这记性不给力啊。昨天你不是让我查元家小姑娘吗？我已经查到了，这小姑娘这半年一直住在清兰寺里。” 而路旁，正好出现了一座寺庙样的房子。 这距离他们现在要去的清秀森林公园，仅有五六百米的距离。 柯宇歆沾沾自喜，“我告诉你们了，我遇高手了，很多资料都被人后期修改过了，所以很多内容你们都查不出来，昨晚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的。 嘿，我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你们都去哪了？办公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你把东西交给伊琳，就可以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再给你打电话的。” “啥玩意？你当我是免费劳工呢！” 厉明谦懒得理他，直接挂了电话，从前面调头，拐了进去。 寺院里住持表示，元岚、元岚妈妈，今年三月中旬起，都住在后院的禅房里，而晓晓，是他们的朋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这里，小住一晚。 “他们现在还在吗？” “昨天下午晓晓来了，也不知道跟她们说了什么，昨天夜里收拾好所有东西，就离开了。” “开车？” “好像是提前叫了一辆出租车走得。” “您记得车牌吗？” “哟，这黑灯瞎火的我眼神也不大好，看不清。” 蒲千凝指了指监控录像，“我们能看看吗？” “咳，那玩意没用。很早之前就坏了，现在放在那里只是一个摆设。”住持无奈，“我们这香火不旺盛，没有什么人来这里添香火钱，所以设施上也不那么完善，很多东西坏了，都没修。” 想必，这也是元岚他们躲在这里的最大原因。 “元岚在这里住了几个月，您对她们的事情了解多少？”厉明谦生怕她不愿意透露，“出家人不打诳语。” “抱歉，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元岚遇到了车祸，整个人的状态不是特别的好，就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小住一阵子。所以啊，他们每天都会去清秀森林公园散步。” 厉明谦递上了陈堔和周骏杰的照片，“那您有没有见过他们？” “没什么印象。” “元岚他们是怎么联系到您，到这里来住的？” “说是路过看到。” 厉明谦知道住持没有跟他说实话，或许是因为有些东西，不方便透露吧，表示了感谢，与蒲千凝一同离开。 “你说，晓晓会带着元岚他们去哪里？” “我倒是在想，周骏杰躲起来的目的是为了让晓晓着急，结果发现自己的躲藏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他要去找的人，是晓晓，而不是元岚。” 第205章 元岚踪迹 元叔。 这个可怜而神秘的人，没有人记住他的全名，所有人却对他的工作认可度颇高。 因为他从不计较得失，只要是他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他都会尽量帮大家去做。 而他的名字，竟然没有出现在封厂登记的名单中，当然，因为他名字，也不曾出现在员工的名单里。 至于他是如何躲过那天的调查的，没有人知道，如今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 厉明谦不得不去看守所见了郑博智，“元叔是谁？” “就我们的一个门卫。” 郑博智的表情有些僵硬，轻易就能察觉他的紧张不安与小心可疑隐藏。 “他是你姑丈元一康吧？你一直都知道他在哪里，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郑博智艰难的点头。 “元岚高中早恋，怀孕，流产，这件事我们尽可能的低调处理。 在姑姑眼里，元岚是她的宝贝，是她花费了很多的心思培养出来的女儿，虽不指望她能攀龙附凤，大富大贵，我也应该清清白白。 可如今，好好的一个女孩，名声就这么毁了，不愿意接受，周家提出的赔钱和解条件，所以使劲的闹腾。 这件事就因此越闹越大，知道的街坊邻居也越来越多，大家对我们指指点点的，那些闲言碎语现在想起来，还真的很难下咽。 而周家，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惹不起的。 当时他们就跟我们说，他们最多能给我们五百万，让我们带着这笔钱，有多远搬多远，不要再闹了。 这么大的一个数字，说句实话，多少人一辈子也赚不到。 姑丈左思右想，便背着姑姑偷偷答应了这件事，在姑姑不知道的情况下，把房子卖了，以出门旅游为借口，想把她们母女俩带去外地生活。 也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姑姑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她非常生气，就在他们开车离开的路上，与姑父吵了起来，甚至还抢了他的方向盘。 整辆车子也因此撞到了绿化带上，坐在后座的元岚，因为没有系安全带，飞了出去。 姑父见状，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从自己的车里下来，想要去救元岚了，可你也知道，在高速上行驶的车辆速度有多快，加上当时又是夜间行车，外面还在下着大雨。 一定要从对象驶来的车，因为看不清道路，压在了元岚身上，最后，元岚也因为送院抢救不及时，生命最终停在了十八岁。 姑父的手也是当时因为想救元岚，被砸断的。” 从郑博智的话中，他们得出了一条结论，元岚的确不再了，而她的死亡，罪魁祸首，并不是周家。 但，却与周家，密不可分。 “那瓶有问题的酒，是元一康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换掉的？” 郑博智点头，“那天晚上，我发现酒少了一瓶，我就立刻去问姑丈，他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告诉我，那天晚上他看见陈堔，想起元岚，就一时冲动，偷偷的把那瓶没有问题的酒，换成了有问题的酒。 我当时一想，已经几个月过去了，都还没有动静，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可是我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所以那天晚上我就去了他们家，正好看到他们在喝那瓶酒。 一开始，我也有跟姑丈一样的想法，谁让他们家这么不会做事呢？ 可是，感情这东西也不能够完全怪周骏杰。当时他们都还只是孩子，情到浓时，做错了事，是需要双方家长坐下来慢慢协商解决的。有什么说不通的，那就沟通到解决。 像他们这种争争吵吵的，哪里像是解决问题的样子？” 郑博智长叹，“说白了就是女人解决问题，太情绪化。” “所以，姑丈思前想后觉得不行，就背着姑姑偷偷的去找了李丽怡。如果姑姑愿意忍下这口气，带着元岚去外地重新开始，也许事情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你姑姑在哪？” 郑博智摇头，“姑丈这三年来，一直在到处打听姑姑的下落，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 “那他隐信埋名……” “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亲朋好友。要不是那天我在路上遇到他，我也不知道，他变成了流浪汉，全靠捡纸皮、汽水瓶过日子。我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他留在我们的工厂里当门卫。” “如果是元岚车祸去世的，送院后才去世的，应该查得到记录才对。”可为什么查不到呢？ 郑博智不明白厉明谦这话的意思。 “那你知道他们当时车祸的时间和地点吗？” “我没有问太具体的事情。” “元一康知道你打电话叫救护车的事情吗？” “应该不知道，我没有告诉过他。” 周骏杰毕竟是死了，而且在他的身上，残留着太多陈堔的痕迹，这不得不让厉明谦往深处想，“当初事情难得沸沸扬扬的时候，陈堔是什么态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段时间，他在外地扩展业务，并不在济北市，也没有参与整件事。” “那么，事情已经过了三年，元一康是持什么态度？是否还想找周家报仇？” “这…我就不好说了。因为我觉得姑丈是挺想重新开始的，但他又做出了偷换酒的事情。”郑博智摇头了。 如果元一康有心隐瞒，怎么可能会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我们在什么地方能够找到他？” “大部分的时间他吃穿住都在工厂里，很少出去，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会去哪。” “你刚才不是还说，他经常出去找你姑姑吗？” “我也要忙工作的，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吧。” 郑博智说的也在理。 “如果你想起了什么，请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嗯。” 厉明谦吩咐米伊琳调查进三年高速公车车祸案，看看能不能从中查到与元岚有关的信息。 而另一方面，既然元岚已死，而她又是他们的宝贝女儿，总该有一个叶落归根的地方吧。所以，到各大墓园的登记处，查一查有没有她的信息。 当然，李丽怡这边，厉明谦也不能错过。 找了这么多线索，也该去见见李丽怡了。 第206章 往日的事(加更) “夫人，这两位警察同志说有事找您。” 李丽怡尽管已经面约五十，换上了一身职场女性的服饰，坐在办公室里，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钦佩的魅力。 她起身，示意厉明谦他们到沙发上坐下，又吩咐助理去倒茶。 “是我们家老二的事，有结果了？” “我以为你会先问中毒的事情。” 李丽怡表示吃惊，“难道不是同一件？是不同的人所为？天啊，我还以为是我们家老二在外面惹了些不该惹的人，才遭此横祸，牵连家里……怎么不是吗？” “算是。” 厉明谦拿出了元岚的照片，“你看一下，认识这女孩吗？” “有点面熟，但是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她叫元岚。” 李丽怡恍然大悟的点头，“这么说我就知道了，是我们家老二，年轻的时候惹出来的麻烦。” “我们想了解一下，当时这件事情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这两家伙当时都还是高中生，还能怎么处理，我就让对方家庭先把孩子带去医院做检查，趁着暑假把相关的手术做了，我还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好好的给这小姑娘养身子，千万别落下什么疾病，以免抱憾终身。” 李丽怡摇头，“她爸爸呢，还是比较为孩子着想的，她妈妈就不行，特别是知道我们家老二，以后很有可能继承整个公司之后，非要跟我们签订一份协议，要求我们在孩子大学毕业之后，娶他们家女儿，还要求我们举报一个订婚仪式。” “你们想想，两个孩子才多大，知道什么是婚姻，什么是责任了吗？”李丽怡冷笑，“别说我们家势力，看不起他们。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年轻人谈恋爱，合则来，不合则分，这种事情怎么能够拿来做买卖？ 所以我就没有同意这件事，我就跟他们说咱们就事论事，现在只需要处理他们家姑娘怀孕的事情。 剩下的，如果这两个孩子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相处，觉得对方各方面都符合自己的要求，愿意组建小家庭，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若是这两个孩子，觉得对方都不合适，选择分开，那也各自安好，完全不用去理会什么协议合同。 你们说呢？” “最后他们答应了吗？” “她爸爸来找我，跟我谈了很久，觉得他们在这个地方已经丢脸丢大了，想要去外地重新开始，所以我就给了他们500万。”李丽怡并不在意自己给了多少钱，但凡是能够花钱处理的事情，对于她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 “周骏杰当时有什么想法？” “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你希望他有什么想法？这种事情，当然是我们作为家长的全权处理了。 所以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我给老二买了张机票，让他去国外旅游了，没有让他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 厉明谦听懂了，“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周骏杰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处理的，也不知道元岚最后去了哪里。” “这…我就不好说了。他们毕竟是小情侣，有没有背着我们联系对方，谁知道呢？” 李丽怡忽然停顿了，“现在回想起来也都很奇怪，老二从国外旅游回来之后，没再提过这丫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当时我以为他们已经分开了，加上这女孩的爸爸也有说过，希望我们不要再跟他们联系，所以断了两个孩子之间的往来。” “是有什么问题？你们怎么忽然……”李丽怡也猜到了几分。 厉明谦也不再隐瞒，“我们怀疑周骏杰的死，跟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 李丽怡是真的吃惊，“他们已经收了我们五百万，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儿子？” 厉明谦琢磨了‘我儿子’这三个字。这与她刚才提的‘我们家老二’，是否是同一个称呼。 不过，继子也是子。 “这几年，你们之间还有联系吗？” “自从他从我这里拿走了五百万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们，也没有在听，任何人提起过。当时我不放心，还让人偷偷的去查了，他们把房子都卖了，还拿着我给他们的钱去买了一辆车，至于后来去哪了，我就没有再让人查，也没有再追查的必要。” “陈堔呢？我的意思是，周骏杰忍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哥哥的陈堔，有什么表示？” “他比老二也就大了五六岁，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也就是一个大学生，假期在自家公司里打工，哪顾得上老二。再说，他们兄弟之间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 李丽怡微微叹息，“当初我跟老周再婚时，他已经十二岁了。有很多事，他已经懂了。还好，陈堔这孩子比较明事理，也很体谅我一个人抚养他不容易，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新家庭。但老二不同，他一直都认为，是因为我才导致了他爸妈感情的破裂，这些年来没少闹出事情让我们处理，老周也比较头疼。” “哦？” “我和老二的妈妈悠悠，是多年的好朋友，我比她长了几岁，平时有什么事她也总会跟我倾诉。 悠悠生下老二之后，患上了产后抑郁症，整个人过得比较消极。 有些事也就那样吧，越是看不开，疾病越会来找你。 当时我也劝过她，让她看开点，可她不听，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所以，我就带着陈堔过来这边，让陈堔陪弟弟玩。 也就是这样，我跟老周就认识了。 老周看我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不容易，就在他们的公司里给我安排了一个职位。 可能也就是因为这样吧，悠悠就对我产生了疑心，整个人疑神疑鬼的，三天两头的说自己不舒服。那时候又正好是老周公司的上升期，忙得不行，根本没顾得上她。 后来，悠悠还总说胃不舒服，我就带她去医院做了个检查，结果发现她患了胃癌晚期，没多久就去了。 那时候老周根本没有心思打理公司，公司陷入危难，险些破产。而我刚好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帮公司度过了难关，免于破产，跟老周的关系，也就近了。 再后来的事情，你们也就都知道了。” 第207章 为她不娶 “陈堔认识元岚吗？” “应该不认识吧。一个大学生，一个高中生，没有什么交集，怎么可能认识？” 林湘：“可据我们的调查，陈堔和元岚都会西洋乐器，两个人有没有可能在这类相关的事情上，有所接触，间接认识了？” “我不明白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李丽怡的目光微变，“你是怀疑我两个儿子，同时喜欢这丫头，还是陈堔为了这丫头，把他弟弟杀了？” “别激动，我们也就是随口问问。” 李丽怡的目光柔和了，“从我的角度去看，他们俩应该不认识，但像你说的，他们有没有可能在音乐节上认识，我就不好说了。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陈堔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供任何一个女孩。这些年帮他相过几次亲，最后也都不了了之，有时候我都怀疑，他的取向是否正常。” “作为家长，多少都会在这方面担忧的。”厉明谦也缓和的气氛，“我们想了解的事情，也都了解得查不多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再次过来打扰，请你见谅。” “明白。我们家老二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周又还在医院里，我也希望你们有事来找我，不要打扰他的休养。” “又要照顾家里，又要打理这么大一家公司，的确是挺辛苦的。” 李丽怡礼貌性的笑着，“那行，我让助理送两位出去。”说罢，用座机打了内线电话，助理很快就进来了。 “你来公司几年了？”厉明谦随意性的问道。 “五六年了吧。” “一毕业就在这里上班？” “差不多。” “陈堔在你们公司是什么职位？” “他是我们的副总，主要负责市场和营销方面。” “哦？他是老总的长子，人长得又帅气，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他吧？” 助理莞尔一笑，身上带着一种沉稳，对于工作以外的事情，并不愿意多说，话题也仅局限在厉明谦问什么答什么，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电梯到了。” 厉明谦本也没有打算能通过她，问出什么，与林湘一起进了电梯。 “陈副总一向洁身自好，从来不与女员工有过多的交流，所以我对他的事情并不了解。”助理对他们点了点头，“两位警察同志，慢走。” 时间掐得特别准。 在她的话音落下时，电梯门就关上了，丝毫没有给他们留下回答的机会。 这功夫，一看就是平时练出来的。 “厉队，我们现在去哪？” “一会儿我送你的车站，你自己坐车回局里，我想去一趟鉴定中心。”厉明谦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证物袋，把一根头发放下去。 “这是……” “我刚才趁李丽怡不注意的时候，从她衣服上取的。”厉明谦仔细的看着，这还是一个意外的收获，这根头发带着毛囊，而它，见证着一个人的健康，甚至，连最近几个月有没有服用过药物，都能化验出来。 这也是他前几天刚从蒲千凝那得知的。 不过，能不能从中获知李丽怡前几天的中毒，那可就不好说了。 蒲千凝拿到头发，立刻去化验，厉明谦也因急着想知道化验结果，与她一起进了实验室，“童卉没来上班？” “她请年假了。”蒲千凝轻叹，“也好，给自己放个假，出去旅游，回来的时候，什么都看开了。” “你确定？” 蒲千凝不解的停下了手中的活，“什么意思？” “就一种感觉吧，这丫头有些认死理，没有那么容易看开。” “主要是他们俩愣是只字不提，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闹成这样。”童卉连日来的做法，的确颠覆了蒲千凝对她所有的印象。 当然，也不单是蒲千凝一个人，就连梁子远也表示，这丫头最近是想谈恋爱想疯了吧，抓着一个男人就死活不放手。 “那你呢？” “我？我怎么了？” “如果你谈恋爱，会怎样？” “我没谈过，我怎么知道我会怎样？”蒲千凝整个心都在化验上，对厉明谦的问题倒也没怎么认真思考。 厉明谦嘀咕，“也对，你除了回避，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了。” “宁缺毋滥懂不懂。”蒲千凝开心的按下了回车键，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电脑把分析结果，“那你呢，跟董文娅怎么样了？” “为什么会忽然问到她？” 厉明谦是表情，冷得可以结冰了。 “随便聊聊。” “那个时候我很爱她，可是我太忙了，没有时间陪她，而她呢，又是那种很粘人的类型，希望我能早点转业，去她爸爸的公司上班，跟她结婚生子。但是，因为一些不方便透露的原因，我拒绝了。 小娅看起来很孩子气，常常会做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行为，但心气高，无法接受我的拒绝，一怒之下，就跟我提了分手。 当时我还想着，是不是我对那些事太执着了，是不是该……所以，我有向上头提出转业的申请。 我的上级领导希望我能再留半年，帮他处理完当时的一个任务，我的答应了。可我没想到，我任务还没结束，小娅就跟她前夫结婚，出国定居了。 后来，任务结束之后，我就收回了转业申请，一直到去年，不得不选择转业。” “你递交转业申请的事，她知道吗？” “那个时候我们闹得挺僵的，我也想给自己一个冷静的时间，所以就没告诉她。” “你一直不结婚，也是因为她吧？” 厉明谦抬头深邃的看着蒲千凝，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想欺骗她，“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深受这段感情的困扰，始终没有办法走出来，一直到我遇见了另外一个人。” “她的出现，瞬间占据了我整颗心，我很想接近她，很想保护她。” 蒲千凝尴尬一笑。 她好像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这电脑是不是卡住了，这数据怎么这么半天也出不来？”蒲千凝转了椅子，回避着厉明谦的目光，小心保护着那颗揪着疼的心。 厉明谦连人带椅子的帮她转了方向，“这个女孩，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塞了我一袋零食，警告我，不许动她的零食，因为她要去救人。” “可我弄丢了她的零食，她很生气，却又不敢冲我吼。” 第208章 没有该病 如此明显的说辞，让蒲千凝无法再逃避，嘴角扬起了弧度。 “但是我现在不能跟她在一起。因为，小娅出了车祸。” 蒲千凝想起了之前厉明谦也出了一次车祸，该不会他们是一起出的吧？ 在董文娅大闹一场之后，变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了。而那几天，厉明谦则以有其他任务为理由，也在自己的消失里一段时间。 后来再出现，他额角受了伤，开始回避与自己的接触。 师父说他出了车祸，后续的事情比较麻烦，也让他比较糟心。 所以…… 蒲千凝总算把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没关系。如果那个女孩真的喜欢你，他一定会体谅你现在的难处，也会等你的。” 厉明谦苦涩扬起了嘴角，“可是，小娅的母亲，要求我娶她。” “是因为那场车祸是……” “她毁容了。” 蒲千凝僵直的坐在那里，脑子空白，就连下半身也瞬间冰凉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等，也可以与董文娅公平竞争，可…… “那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 “需要我做什么？” 厉明谦认真的看着她，他很想自私的说：陪在我身边。 可，如果他最后没有顶住压力，还是要结婚董文娅结婚，那不是耽误了她吗？ 董文灏喜欢她，他也相信那家伙会好好对她，而他，也可以自私的经常看到她。 然，这绝对不是一个最好的方法。 所以这些天，他能够做的事是把她推开，可他也能感受到，最近几天，蒲千凝企图在暗示他，她准备好了要与他开始。 厉明谦软坐在蒲千凝对面的椅子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不管你怎么想，在你做出最终决定之前，我会陪在你身边。”蒲千凝把自己的手，放在厉明谦的手心里。 慢慢的转了一圈，与他十指紧扣。 “可……” “我不在乎，我也不想在乎。” 如果没有了你，余生，还有什么意义？ 蒲千凝不敢说出后半句话，他怕自己这句话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压力。 同时，她也有些恨自己当初的犹豫不决。 如果她不是太在乎旁人的眼光，能够早一点把自己心里的话向他坦白，也许他们今天不会这么被动。 既然已经处于被动的状态，能做的就是面朝阳光，努力的走出黑暗。 “别给你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我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就算处理不好也没关系，我一直陪着你。” 厉明谦惊喜的扬起嘴角，这是他这一个多月来，第一次感受到温暖。 心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沉重。 可这样做，真的好吗？ 不管了，只要这一刻是开心的就好。 “等办完了案子，我们再去一次游乐场吧？”蒲千凝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再丢下我。” 她这句话一语双关。 厉明谦听出来了。 “耶，你们俩在这，害我还到处找你们。”梁子远的声音，颇具穿透力，他们坐化验室里，也能听到玻璃外面的声音。 蒲千凝赶紧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厉明谦倒也没在意这小细节。 然，这个小细节全部落在了梁子远的眼里。 “急着找我们什么事儿。”厉明谦先绕了话题。 “听说你带了点好东西回来？” “还在化验。” 正说着，电脑就发出了叮咚一声响，关于李丽怡的头发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药物检查是阴性的。 也就是说，她此前并没有误食药物导致中毒。 当然，这个结果也并不一定准确。 而之前蒲千凝化验过周彦的头发，在他的头发上，残留着何首乌的毒素，而这个毒素，并不是一次误食所留下的。 包括他体内突然检查出来的肿瘤，也许也是因为长期服用少量的毒药，逐渐在他的体内形成的。 能够长期给他服用慢性毒药，而该毒药，一直没有发作，显然是背后有高手指点。 若不是因为那瓶有问题的酒，恐怕他到现在还在服用着慢性毒药。 看到李丽怡回到职场上洋溢出来的光鲜，其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她并不甘于在家做主妇。 如果要查，恐怕还要再往前二十年——周彦原配夫人悠悠之死。 厉明谦找到了悠悠的妈妈，周骏杰的外婆雷招娣。 别看雷招娣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可一个女儿已经不在了，另一个女儿与丈夫孩子在外地生活，只有每年过年才回来，而儿媳与她相处不来，所以，她一个人住在单位房里。 听闻厉明谦的来意，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悲伤，“那是我女儿命薄。” “我们是希望您能回忆一下，在悠悠生下周骏杰之后，为什么会患上产后忧郁症。” “悠悠有产后忧郁症？”雷招娣听说过这种病，可它具体是怎么形成的，又有什么症状，她是一点也不了解，“这是一个什么病？” 厉明谦用自己那苍白的医学知识，尽可能的把详细的症状，告诉她。 “这些症状她都没有啊，不过，她是有些不开心，这点我看得出来。”雷招娣的情绪也随之翻滚，“都是那狐狸精害的，说什么好姐妹，天天过来陪她聊天，实际上尽是告诉她一些不好的事情。当初我就有提醒过她，让她千万别跟那个狐狸精来往，不然什么时候被她吞了都不知道。” “你说的这狐狸精是……” “周彦现在的老婆。从悠悠第一次把她带回来，我就看出了，这女人一点也不简单，心气特别高。” “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是从农村考到城市里来的，特别想要在城市里站稳脚跟，所以，明着暗着做了不少抢悠悠名利事情。 悠悠呢，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对这些事一直保持沉默，能让给他的全都让了，包括她的第一个男朋友，也就是陈堔的爸爸。那孩子叫什么了，我现在也想不起来了，反正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还没到30岁，人就因为车祸，没了。 悠悠也劝我说，她命苦，能帮的就多帮帮她吧。这么一来，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后来，悠悠和周彦结婚了。 我本来以为他们结婚之后，会好很多，怎么没想到，她又看上了周彦。每一次到家里来吃饭，只要周彦在，他就表现得特别殷勤。” 第209章 提前下手 “你的意思是，她早有预谋，想要从悠悠的手里把周彦抢走？” 雷招娣赶紧改口，“我可没这么说。哎，都已经是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了，是与不是有多重要？他们也结婚了这么多年，孩子们也大了。” “陈堔小时候您就见过他吗？” “是啊，这孩子从小就品学兼优，对人也很有礼貌，特别招人喜欢。这么多年了，只有有时间就过来看看我，陪我吃一顿饭，比起骏杰那小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陈堔是我亲孙子呢。” 雷招娣忽然想起，“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们怎么忽然对这些陈年旧事这么感兴趣？” “前几天，周家发生了中毒事件，我们怀疑有人对他们进行报复。” “他们没什么大事吧？”雷招娣着急了，不知所措的站起来，在原地来回挪了好几步，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事。 从柜子里拿出了救心丸服下。 “奶奶，您别着急，他们都没事，都已经出院了。” 雷招娣哪能放心呢，“不行，我还是要去家里看一眼才放心。” “奶奶。” “你们是不是避重就轻，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该不会是我那孙子骏杰……” 厉明谦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奶奶您别着急，听我慢慢说，骏杰那天晚上跟他爸爸吵架，跑出去了，结果遇到坏人，没抢救过来。” 雷招娣两眼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快打电话！”厉明谦慌了，赶紧掐着雷招娣的人中。 人也渐渐的苏醒过来了。 听到大家说要打电话叫救护车，赶紧摆了摆手，“不用了。” 对于一个老人而言，这打击有些大，是需要一点时间缓缓的。 林湘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我早已经预料到了，他们那样的教育方式，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的。”雷招娣此刻心情，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 事到如今，再来悔悟当初，又有什么意义？ 已经成为了定居。 “查到是什么人做的了吗？” 厉明谦摇头，“所以我们才过来打扰您，看看您这边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我对骏杰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大都是从陈堔嘴里听说的，每次过来呢，他都会给我带一些骏杰的照片，在学校里的，或者是跟朋友在一起的。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拿。”雷招娣艰难的起身，林湘赶紧过去搀扶，“奶奶，您放在哪里了，要不然我去帮您拿吧？” “就放在床头，那几本都是。” 雷招娣自言自语，“我年纪大了，那些手机啊平板的，都不会用，就喜欢那种纸质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才有质感，才有温度。” 林湘自己拿了一本，剩下都全部交给了厉明谦。 “周骏杰或者陈堔有没有跟您提前过，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骏杰那家伙，也没个定性，我也不指望他能早点成家立业，可陈堔不同，我一直盼着他能够早点成家立业，给我生个小曾孙，我这辈子也就无憾了。可惜啊，那孩子重感情，那件事太大了，这么年都没缓过来。” “您指的那件事是什么事？” “陈堔的女朋友遇到车祸，去世了。”雷招娣长叹，苦笑着。这么多年来，经历各种大喜大悲，也早就看开了。 熟练的拿起其中一本相册，“呐，就是这个女孩。陈堔把她带到家里来过，那天我们还一起包了饺子。” 回首往事，彷如昨日。 “这女孩是叫元岚吗？”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时间长了，我也记不住了。” 林湘小心翼翼的打听，“她不是周骏杰的女朋友吗？” “啊？你是说着兄弟俩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这可颠覆了雷招娣的印象，厉明谦赶紧岔开，“你记错了。” “哦。” 雷招娣从他们的表情中倒也读懂了，“我能撑得住，你们还是告诉我吧，不然我还是没办法放心啊。” “不如您先跟我们聊聊，您对这孩子的事情，了解多少吧。” “我只知道这丫头刚念高中，我当时觉得吧年纪是小了点，可看着这两个人的样子，都是乖孩子，应该不会闹出太大的事情来，也就随口叮嘱了几句，谈朋友可以，要有节制。结果这两孩子哈哈大笑，说我想太多。” 提及开心的往事，雷招娣的心情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阴郁了。 “所以，您确定，这两个孩子真的在交往吗？” “这我哪说得准。那丫头刚满十八岁，往后还要参加高考、念大学。但是从他们的眼睛里，我看得出来，他们是互相喜欢的。” 厉明谦点头，看来他之前猜测的方向是正确的。 “陈堔和周骏杰的关系好吗？” “怎么说呢。在那女人没跟周彦结婚之前，这兄弟俩关系非常好。自从陈堔正式成为骏杰的哥哥之后，骏杰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叛逆、任性，什么都要跟陈堔抢，跟个混世魔王一样，关系还能好吗？” “陈堔跟元岚的事情，您有跟骏杰提过吗？” “那天他们在我这里包饺子，我想着说，人多吃饺子才热闹，就给骏杰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嘿，平时让他来家里看我，推三阻四的，那天电话一打，人就来了。” 厉明谦明白了。 周骏杰并不是真心喜欢元岚，也并非她的男朋友，只是趁着陈堔出差，用了一些不好的方式，得到了这姑娘。 没想到后面闹出了这么大事。 而李丽怡要解决这件事，必然是需要了解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的。 换句话说，李丽怡很有可能早就知道元岚是自己儿子的女朋友，若不然，以他对周骏杰的溺爱程度，巴不得他沉迷早恋，荒废学业，失去继承权，好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自己的两个儿子。 无遗，元岚成为了这场权利游戏的牺牲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周骏杰的死，就跟李丽怡脱不开关系了？”林湘道。 唐毅不同意，“现在下手，对李丽怡没什么好处。除非他们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得不提前下手。” 第210章 换位思考 “你这说法，我同意。”厉明谦道。 古往今来，篡夺皇位的事件经常发生，可那也是要讲究契机的。如今没有天时地利人和，也没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李丽怡为什么会下手？ 还是说，有人早已经知晓了她要下手，趁机把事情推大？ “我们先搞清楚，李丽怡要的是什么。” “我觉得你们说得都不对。” 蒲千凝张了口，“我觉得事情的关键节点在元一康的身上，而李丽怡无意中得知了他们的计划，趁机下手，把事情闹大，好得到公司的掌控权。” “你们仔细想想，周家发生中毒事件之后，李丽怡更担心的人是谁？陈堔对吧，所以她也顾不上周彦如何，一直坐在icu外守着，就连护士进进出出，她都要询问上几句，生怕大家对她儿子暗藏祸心。你们不觉得很反常吗？” “所以，躲起来的元一康会对陈堔下手？”唐毅顺着她的思路。 厉明谦摆手，“是元一康的老婆，元岚的妈妈。这个消失了三年的女人，一定躲在什么地方，等待着报复的机会。” “伊琳，我之前让你查的那起车祸，怎么样了？” “符合要求的，没有。所以，我扩大的搜索的范围，不局限在高速公路的车祸案上，但是，车祸造成十八岁女孩死亡、其父亲左手截肢的，还是没有。我怀疑他们在车祸发生之后，并没有选择报警。否则，不可能没有记录。” “医院那边呢？” 蒲千凝：“不现实。全国这么大，市级、县级的医院那么多，查起来太费时间了。而且那个时候还没强调医院之间的联网吧？” “你的意思是，这个车祸案，很可能另有原因？” “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哦，不然怎么可能没有记录？而且你想，事情发生之后，元一康就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偷偷回了济北市，目的真的是为了伺机报复吗？” 大男人，拿得起放得下。 “当初他能够背着妻子，拉下脸去问李丽怡要了五百万，想要带着全家去外地重新开始，会因为中途发现交通事故，而选择隐居报复吗？” “你若这样说，就证明你不太了解男人的心理。” 厉明谦顿了顿，“这么说吧，你有没有想过，元一康为什么忽然选择了举家搬走？” 因为忽然想通了呗。 如果是这样的话，厉明谦肯定不会这样问她。 一个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想通，或许是在他们为了孩子的事，争论不休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如果她是元一康，宁可委屈死自己，也绝对不会要仇人的一分钱。 再说。 以济北市三年的房价，以及元家所在的地段，把房子卖掉之后，最少也有两百万，去一个二三线的小城市，也绝对够首付的钱了。 为什么他还会问李丽怡要五百万呢？ 除非，他是想给自己的妻子、女儿留下一笔足够的钱，然后安心的去做一些事情。 “他不会是从那时候就开始策划了要报复周骏杰吧？” 可天不遂人愿，中途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不得不搁置下了整个计划。 “墓园查了吗？” “查了，没有找到疑似元岚的人。”米伊琳接的很快，“不排除他们没有选择墓园区。” 蒲千凝觉得肯定不会，元一康这么疼爱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让她流落在外，连一个遮瓦的安神之所都没有？ “伊琳，你查查济北市的疗养院，最好是收精神类疾病的，看看能不能找到元岚。”厉明谦道。 米伊琳含糊的‘啊’一声。 “你们是怀疑，元岚没有死？”林湘跟不上节奏。 短短几分钟里，这两人一问一答，案情怎么就翻转了？ 最关键是他们怎么联想过去的。 “伊琳姐不急着查，再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还有些东西没想清楚。”蒲千凝要求暂缓，“一个本该在三年前执行的计划，为什么会拖了三年之久？” “这是一个好问题。” 厉明谦陷入了沉思。 整个会议室里，也静得只剩下墙上挂钟的声响。 “元岚，不在了，而且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她是一个关键性的人物，她的死亡，直接导致了元一康偷偷换掉那瓶酒，也就是因为这样，李丽怡不得不提前下手。 否则，以周彦的身体状况，继续服用有问题药，让身体里那个肿瘤再长一段时间，也让周彦的身体状态再差一点，她接管公司的事，也能更稳妥些。 “我想去找一个人，能陪我去吗？”蒲千凝的目光偏低，并没有落在任何人的身上，可厉明谦知道，这句话是在跟他说。 他们之前已经把心里的疙瘩捋平了，而经过刚才，他们才发现，有很多事情，只需要互相提点一二，就能顺着思路往前走。 厉明谦看了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现在吗？” “对。” “那其他人还有没有想说的？要没有的话，今天就暂时到这里吧。明早八点准时回来上班。” 会议室里的人不多，大家也完全弄不明白他们在想什么，自然是‘难得早下班’咯。 “你想去见谁？” “杨媛媛。” 这名字也有些陌生。 “你认识吗？” “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不问。” “没什么好问的，我相信你。” 蒲千凝笑了，“你就不怕我坑了你？” “坑我什么？我一个大男人，能干嘛？”厉明谦笑着将胳膊搭在蒲千凝的肩膀上，用力一拐，蒲千凝便跌落在他的怀里。 蒲千凝赶紧甩开，“这可是在单位里呢，注意影响！” “要什么紧。” 厉明谦还想把人拦过来。 可看到一个抱着花的男子，正朝他们走过来，而且从他的路线和视线上判断，这是冲着蒲千凝去的。 不过是一个多月没顾着这小猫，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一只花蝴蝶？ “你怎么在这里？”蒲千凝已经开口。 “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手机定位告诉我的。” 那一瞬，蒲千凝的火直冲头顶，但更惊恐，这男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监控了她的手机，而她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第211章 不是外人 “这家伙是谁？”厉明谦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声音，冷到可以结冰了，手指隐藏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掐了蒲千凝的小腰。 蒲千凝保持着微笑，“一个讨厌的人。” “哦？既然是一个讨厌的人，为什么你还要主动跟他说话？” 不然咧？ 厉明谦像是没看到柯宇歆一般，带着蒲千凝从他的面前，大大方方的路过，然后绕了一圈才来到自己的车旁，警告道：“以后少跟陌生人说话。” 这家伙是在吃醋吗？ “哦。” “这是你同事吗，认识一下，我叫柯宇歆，目前自己开了一家不赚钱的小店。” “既然‘不赚钱’又何必拿出来炫耀？” 厉明谦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不过，他倒不急着把车开走，慢悠悠的启动了汽车，降了车窗，“还有，我不是她的同事。” “难道你是她男朋友？”柯宇歆不屑的语气，让厉明谦更觉不舒服。 “不行？” “大叔，牛老了呢，就要去找点适合自己的草嚼，不然小心消化不良哦。”柯宇歆继续挑衅。 他才不管是真高冷，还是假装高冷。 刷了他一脸的任性，大摇大摆的捧着花走到蒲千凝的身旁，“上次你走得太急，连花和蛋糕都没有拿，所以这一次请你免为其难的把它收下吧。” “忘了我说过什么了？” “没忘，可我并没有答应啊。” “那你想怎样？” “把花收了，再告诉你。” 蒲千凝没那么听话，转脸跟厉明谦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然，车子刚启动，就被迫踩了急刹车。 “你疯了！” 对于车祸，厉明谦还心有余悸。 “要是你不把这花手下，就从我身上撵过去吧！”柯宇歆张开了双臂，做好是视死如归的准备。 “你去哪里招惹来的疯子！” “这该问你们家小娅吧，真是，人以类聚。” 董文娅脑子不正常，交的朋友也都是一些脑子不正常的人。 “真搞不懂，你当年看上她什么了？” “这家伙到底是谁？” “那天晚上，董文娅带着这家伙，险些把我欺负了。” 早说啊！ 厉明谦的火彻底被点燃了。 挂了倒车档，将车子往后，拉开了一段距离后停下。 目光盯着正前方，右脚不停在刹车和油门之间交替着，发动机‘呼呼’作响。 那声音飘荡在这又黑又静的大院里，令人心慌。 柯宇歆心里也慌了，可在蒲千凝的面前，他不能认怂，依然张开双臂，笔直的站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减缓因为紧张而不自觉的手抖。 “厉队……” 厉明谦转眸，“你叫我什么？” “明谦。” 厉明谦看着蒲千凝的脸庞，松开了刹车，车子滑了出去。 蒲千凝双眼睁大。 ‘你疯了’！ 这三个字还没来得及从喉咙中发出，就忽然眼前什么东西滑动了一下，“啊！” 蒲千凝赶紧用手捂住了眼睛。 车子，停下了。 柯宇歆看着车前保险杆离自己仅有三厘米的距离，吓得冷汗直冒，脚也软了，吞咽着口水，往旁边退了一步。 刚才抱在怀里的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地上。 厉明谦再度降下车窗，冷笑这看着他。 这才心满意足的开车离开。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很危险，要是刹不住车怎么办？”蒲千凝忍不住指责。 “对我这么没信心？” “这跟对你有没有信心没有关系，这是一件很危险的行为。我在担心你，你懂吗？” 厉明谦当然知道，“他欺负你，你在帮你。” “我不要这样的帮忙。你有没有想过这家伙能够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监控了我手机，知道我在哪里，那么下一次呢？你能保证每一次都出现在我身边吗？这件事我们要做的是处理，而不是让它一而再三的扩大化！” “想处理，简单。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 “把他抓进去关几天，还不是一样要放不出来？”蒲千凝第一次知道，男人吃醋，任性得跟孩子一样。 “在你生气之前能不能告诉我，我们要往哪走？” 蒲千凝要被气哭了，“富兴路的富兴小区。” “你要不要给他们打一个电话，免得我们到了那里才发现人不在。” 蒲千凝照做。 等忙完，就再也没兴趣重回刚才的话题了。 厉明谦的手伸过来，“对不起，小娅的任性，有我的错。” “这是她爸妈教育方式的问题，跟你有什么关系。”蒲千凝语气很不好，她有些不喜欢厉明谦这种大包大揽的性格。 什么都揽上身，结果，两头顾不过来，“你还是赶紧处理小娅的事情吧，刚才那家伙我会自己处理的。” “所以你还在生气？” “你就当我亲戚快来了，心情不好，想发泄吧。” 厉明谦把手放在蒲千凝的掌心里，“等忙完了这个案子，我就把小娅的事情处理清楚。” 工作上出现任何问题，他都有信心处理好，可一提到感情，他就觉得自己乱得跟麻绳一样。 蒲千凝本想随便敷衍的答应一声，话从喉咙里出来，就换了一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话也没办法收回来了，唯有甩开了他的手。 在这个问题上，她会更理智些，不喜欢的直言拒绝，而喜欢的……蒲千凝微叹，好吧，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 “如果你看到小娅现在的模样，你会跟我一样。” 蒲千凝微僵，看着厉明谦，很想反驳，可是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换位思考，如果她遇到了这样的事，恐怕也很难开口。 “对不起，我刚才语气急了点。” “不用对不起，你愿意在我面前发脾气，说明你没有把我当成外人。” 蒲千凝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就算了，还是说说杨媛媛吧，你为什么忽然想去找她？” “她不是说自己是陈堔的前女友吗，但是从这几天的情况上来看，陈堔应该没有喜欢过她，而这‘前女友’我觉得是她自封的，还有就是，席阳跟他女儿的dna化验结果出来了，已经证明了他们是亲父女。” 厉明谦无奈的摇头，“怪不得有句话叫，所有男人看到自己老婆生孩子，都怀疑那个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嗯？” “护士抱着孩子出来，找家属时，第一句话都会问：这是我的孩子吗？” “不是问男孩女孩吗？” 第212章 相遇时间 厉明谦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有时间你去产房门口待几个小时，就知道了。” “说得你好像去过一样。” “嗯，去过。”厉明谦之前的工作特殊，处理或者参与处理过这类的事情，就连抚养婴儿、照顾婴孩的经历，也是在那个时候学的。 说来也奇怪，跟冰块一样的脸，居然挺有小孩缘的，但凡是哭的孩子，落到他手里，一准喜笑颜开。 最后，类似于照顾孩子的任务，全都交在他手里。 “在你的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故事？” “很多。” 蒲千凝扯了嘴角，“可惜我没有酒。” “我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告诉你，不用急在今晚。” 或许吧。 这是两人此刻划过脑海的字眼，却也加重了厉明谦想要尽快解决董文娅的事情的想法。 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 “千凝，你们来了。我还怕你们找不到路，所以一直在这里等你们。”席阳似乎站寒风中站的时间有些长了，说话微微发颤。 “你们的车可以停在这里，我已经小区的保安说过了。”席阳指了指最靠近小区大门的停车位。 “不知道你们要过来，所以也没有准备什么，你们吃完饭了吗？” 蒲千凝也知道忽然到访，有些不礼貌，递上了一袋水果，“我们在路上买的，也不知道你们是否喜欢吃。” “客气了。那个报告……” 蒲千凝倒也不急拿出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媛媛，晚点再跟你解释那份报告的内容？” “好吧。”席阳指了指正前方的那栋楼，“就是这里。” “你们过来了。”杨媛媛听到钥匙声赶紧起身，示意他们到沙发这边来坐。 蒲千凝与他们寒暄了几句，便直接进了主题，“是这样的，我想知道，你和陈堔有没有在一起，我指的是，正式的交往。” “不好意思，我问得比较直接。” 这个问题，困扰席阳多年，无数次的为了这个问题，与杨媛媛吵架，两眼直直的盯着她。 “如果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我不知道，现在不是我在问你。”席阳转开了目光，可他的肢体语言，深深的出卖了他的内心。 身上的寒毛已经竖起来。 等待着那个答案。 “我们从来都没有真正交往。” “我不信。那些暧昧的信息，还有你们在一起说话时的表情……” “你从来就没有发现，我有两台手机。” 席阳侧目，“你是说那些短信，是你自己发给你自己的？” “对。”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我放在心上。我喜欢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 席阳气得重重的捶在沙发的扶手上，这个谎，骗得他好苦，“那孩子……” “我一直都告诉你，是你的，可你不相信。” “你们那天晚上躺在同一张床上，没多久你就怀孕了，这让我怎么相信你！”席阳当着外人的面，就揭了短。 杨媛媛不好意思的看了蒲千凝和厉明谦，“你看到的，未必是事实的全部。” “那你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 “我不能说。” “好，又是一个不能说！你们的秘密可真够多的。” 蒲千凝拿出了元岚的照片，“是因为她吧？” 杨媛媛沉默了。 “这女孩是谁？”席阳追问。 “我知道你保守秘密是为了陈堔，可现在陈堔遇到了麻烦，如果你继续保持沉默，只怕陈堔……” 蒲千凝暗示性的话，只说到这里，脑补画面更重要。 “他怎么了？”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席阳，如果你不能保持安静，我会暂时要求你离开。” 席阳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不会再说话。 “具体的细节，我们不能跟你透露，但如果你真的想帮他，那就请你告诉我们。”蒲千凝道。 “对于这个女孩子事情，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杨媛媛松口了。 “他虽然不是真的太子夜，但好歹也是老总的继子，有很多人都想要成为她的女人，但陈堔一向洁身自好，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女生靠近他，我想他应该喜欢了什么姑娘吧。 有一次，我跟他一起去出差，借着这次出差机会，与他闹了一些小绯闻。原本我以为他会生气，但没想到他却选择保持了沉默，随便我怎么传绯闻。 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借跟我的绯闻来保护他喜欢的女孩，也就是这照片上的这姑娘。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姑娘当时还是高中生，他们是在一次音乐会上认识的，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陈堔的妈妈，希望他能够找到一个在事业上帮助他的人，那是绝对不会允许他找一个学生。而且，那女孩的年纪那么小，她家里要是知道了，也会站出来反对的。 我呢，也乐一清闲。 跟陈堔传绯闻的那几个月，我的工作量少了，领导重视和培养的机会多了，晋升的速度也特别快。 各取所需吧。 所以，私下里我们也会多聊了几句。 那一次你看到我们躺在一起，是因为陈堔喝多了，错把我当成了那个女孩，而就在那个时候，你忽然出现了。” 席阳不知道是否该相信。 “陈堔跟我说，周骏杰自从发现了这女孩，就一直在暗中破坏，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但那一天，他特别难受，甚至，在我面前哭了。絮絮叨叨的跟我说，为什么周骏杰要这样对待她。” “陈堔指的是什么？” 杨媛媛摇头表示，这已经是她知道的所有事情。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蒲千凝他们已经知道了。 “时间不对！”厉明谦揭穿。 他们的女儿三岁，加上十月怀胎、传绯闻的时间，怎么说也是四五年前的事情，可元岚失踪发生在三年前。 “哪里不对了？”杨媛媛并没有说谎，“就是五年前的事情啊。” “那时候元岚刚上高中。” “对啊，我刚一开始就说了，那丫头是高中生，年纪太小了，陈堔才想要保护她，不让她被家里人发现啊。” 蒲千凝与厉明谦对视。 这才是最正确的相遇时间！ 他们的思维一直卡在元岚出事之后，却从把目光往前推移，思考这段感情的萌生到发展。 第213章 交换条件 杨媛媛这部分，蒲千凝他们没有疑问了，“席阳，我也想要你的一句实话，你跟陈堔在病房里达成了什么协议？” “你怎么知道？” “猜的。” “陈堔答应我，他会要求护士抽他的骨髓去做化验，要是匹配的话，他愿意捐骨髓救杨杨。如果我们的钱不够，他也可以暂时借给我们。” 席阳知道君子不该接受嗟来之食，可女儿是他的宝贝，只要能够有救女儿，低个头，又算得了什么呢？ “交换条件呢？” “帮他挑选一块环境好的墓地。” “给谁的？” “还没来得及说，你们就来了。” 蒲千凝与厉明谦再度交换了眼神，如此一来，他们之前的猜测就算是正确的了——元岚最近离世了。 “媛媛，这几年你还有跟陈堔接触过吗？他有没有跟你提过这女孩？” 杨媛媛看了席阳，“我哪敢。” “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要是你们想起了什么，再跟我们联系。”厉明谦起身告辞。 蒲千凝的脑子还停在元岚的事情，“这三年时间，元岚会躲在什么地方？” “你应该问，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也对。” “千凝。”席阳从后面追了上来。 蒲千凝看了看身旁的厉明谦：这家伙怎么这么执着，人家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还纠结什么呢！ 从包里拿出了检验报告，“你自己看吧。”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我可能陈堔把这个姑娘藏在什么地方。”席阳给蒲千凝发了一张照片，“这是我之前跟踪陈堔拍到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照片中，一个女孩坐在轮椅上，长长的秀发盖住了脸颊，看不清楚是谁，可陈堔的侧脸是拍得很清楚的。 “你还记得这是在哪里拍的吗？” “武阳区那边有一排阑尾的别墅，你们知道吗？就是沿着湖围建的，但是那湖叫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是什么时候？” “去年六月。” 蒲千凝明白的点头，“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媛媛是个好女孩，你们要好好相处，别再怀疑这怀疑那的了。” “嗯。”席阳复杂的笑了，多年的心结，在蒲千凝的帮助下解了，可那三尺的冰，不是那么容易化的，“那我不送你们出去了。” 蒲千凝跟他挥了挥手。 “你说，他们真的能和好吗？” “他们夫妻有他们的相处方式，我们这些外人是很难理解的。”厉明谦并不是特别喜欢理会旁人的琐事，“你把照片发给我，我晚点伊琳去查查。” 蒲千凝有些小兴奋，“感觉我们就快碰到真相了！” “嗷！干嘛打我。”蒲千凝揉着自己的小脑袋瓜。 “都这么晚了，还这么兴奋，不利于睡眠。” “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唠叨？” “唠叨？我是在关心你！” 蒲千凝吐了一个舌头。 “再吐一个，我帮你拍下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让我吐，我就吐？” 厉明谦手一伸，想再弹一个栗子，蒲千凝才没有那么傻，灵敏的避开了，“别闹，好好开车！” “明天早上我要先去一趟医院，就不能来接你了。” “小娅还没出院吗？” “要是她好好接受治疗，早就出院了。” 为了工作，厉明谦已经忙得焦头烂额的了，还要分神去照顾董文娅，完全没有为了旁人考虑，“她太任性。” “上次说，办完了案子要去游乐园？想好去哪个了吗？” “算了，有哪个时间，你还是多休息吧。” “跟你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休息。”厉明谦牵起蒲千凝的手，放在唇边。 只要两个人的心紧紧在一起，又何须在意那些虚名？ 可蒲千凝并不这样想，“在你处理完这件事之前，我们只是同事关系。”说罢，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知道，这句话无意又给了厉明谦压力。 把目光转到了车窗外。 ‘我会尽快处理’这类的承诺，绝不会从厉明谦的口中出来，那不过是一些幼稚鬼的空话，他是干实事的人。 霎时间，车里静悄悄的。 厉明谦点开了音乐，就让音乐声缓和当下吧。 * 一大早，董文娅就起床打扮自己，为了的就是能在早餐时间，给厉明谦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时间一到，她就迫不及待的站在房间门口，等待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果然，“谦谦，你来了。” “怎么又站在这里？还穿这么少。” “我不冷。你今天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白粥和包子。” 董文娅一脸的失望，“怎么又是这个。我都已经吃腻了！” “我没时间做其他的。”厉明谦的语气便冷了，他一大早起床，能煮个白粥，在楼下买两个包子，送到医院来，就不错了，“要是不想吃，晚点给龙姐打电话，让她做好了送过来。” 厉明谦随手放在桌子上，“我今天比较忙，就不陪你吃早餐了，你好好的配合医生做治疗。” “如果我没记得错的话，你脸上纱布今天就可以拆吧？回头请美容科的医生过来会诊，看看什么时候能做手术。” 董文娅摸着自己的脸颊，“所以你还是很介意？” “难道你不介意？不想早点完成手术？” “当然想。”可…… “那就行了。” 厉明谦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她也见着自己了，“那我走了。” “这么快？你才来了不到三分钟。”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今天很忙。” “忙忙忙，你每天都这么说，董文灏现在也用这个做借口，他也好几天没有来了，你们到底在忙什么！” “工作，是你这种从来不上班的人，无法体会的。” 董文娅微僵，他是把自己当成了那种不用上班的家庭主妇，整天闲赋在家胡思乱想，死劲的折腾事情的女人了？ “谦谦，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不是……” 厉明谦冷笑。 她的做法如此另类，哪里不是了？ 不过，实话太伤人。 “好好休息。”厉明谦留下了高大伟岸的背影，而董文娅看着这背影，微微发憷：他今天怎么了？ 拿起了手机，“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做了吗？” 第214章 别有用心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睡梦中，听到手机响，起床气炸起，“姑奶奶，没头没尾的，鬼知道你在说什么！” “蒲千凝。” 那人一僵，从被窝里做起，着急的问，“她怎么了？” “我不是让你去追她吗，让他不要再缠着我们家谦谦，你到底去做了没有？” “小姨，这事吧……” “柯宇歆，我警告你，你要是不按我说的去做，小心我把你做的那些事抖出去，到时候有你吃不完兜着走的时候！”董文娅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柯宇歆抓了抓脑袋上的鸡窝，笔直的倒在床上，被子往脑袋上一盖。 继续睡觉。 经历了昨晚那么恐怖的事情，他才没兴趣继续搅着泥水。 很快，那被子就从里掀开了。 追蒲千凝。 柯宇歆扬了扬嘴角，快速的翻身下床，坐在电脑桌前，指尖在键盘上飞快的划过，而与此同时，电脑屏幕上便出现了一张地图。 他微微转了身子，又在第二台电脑上操作了起来。 黑色的屏幕，出现了几个大小不同的框，英文字母刷刷的一行行往上升起。 借着，他又朝反向转了身体，在第三台电脑上操作了起来。 几秒钟后，他扬起了最近，快速的按下了回车键。 最中间的那一台屏幕上，出现了蒲千凝的身影，此刻她正往小区大门那边走，脸上的表情，似乎…… 女神不高兴！ 柯宇歆的手在桌子上，像弹钢琴似的敲了几下，脑子灵活的转了一圈，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鬼主意，开心的跑去换衣服。 “师父早。” “干嘛这么有气无力的？昨晚是在二队加班到很晚？” 蒲千凝摇头，是她自己胡思乱想，没睡好，“我去门诊了。” “等等。”梁子远摇晃了手上的信件，“这是今天早上童卉放在我桌面上的，你们俩前阵子不是嘀嘀咕咕的嘛，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蒲千凝长叹，“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能不能不要把这封信交上去，我去跟她谈谈，说不定能够挽回的余地。” “我正有此意。你先找她，不行我再试试。”好不容易培养起来人才，怎么也要再争取争取。 “早。”蒲千凝主动跟童卉打了招呼，“休息了几天，有没有去哪里玩？” 童卉丢了一包东西在桌上，“给你带的家乡特产。” “我不是这样意思。” “这真的是给你带的，谢谢你之前愿意帮忙。”童卉的语气，显然不是那么友善，蒲千凝也不想再碰钉子，“我先去忙了。” 童卉侧目看了一眼，她给蒲千凝带的特产，她并没有拿走，无奈的叹了一声。拿起拿包特产，走到一墙之隔的办公室，放在里面的桌子上。 “你真的想为了那样一个男人，毁了咱几年的同事之情？”蒲千凝质问，“在你的眼里，现在就只剩下唐毅一个人了吗？” “我……” “其实我忍了你很久。像你这种追着男生跑，就算真让你追到唐毅了，你觉得他会珍惜你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相信童卉不可能不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因为唐毅在办公室说的几句玩笑话而辞职了，你将唐毅置于何地？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他？” “爱，是希望他好。” 童卉听出了旁意，“我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一时感慨。”蒲千凝顿了顿，好意又劝了一句，“爱情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所以我才想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又是一个遇事逃避之人，“如果你觉得那样会开心，那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要确定，这个选择不会让你自己后悔。” “如果你还有一丝犹豫，那就不要做出任何以工作为代价的选择。”蒲千凝不会劝人，也不想说太多大道理。 毕竟她看到的只是事情的冰山一角，也无法体会当事人真正的情感，说太多反而乱了别人的初衷，甚至会将话峰带偏，掩盖了一些东西。 童卉顿了顿，“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请。” “好。先工作吧。”蒲千凝把童卉带的特产收到抽屉里，站着点了点鼠标，开始叫号。 童卉自然也不甘落后，回到自己办公室，也开始忙碌自己的工作。 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头、黑色口罩的男子，走进了蒲千凝的办公室。那全副武装，完全看不到他的脸，“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助你。” “你不是法医吗，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 蒲千凝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可又看不清来者的脸。而他既知道自己的工作，难道是认识自己的人？ 快速在脑海中寻找那露在外面的眼睛。 “好了，有话就说，别在这装模作样的，耽误我的工作。” “外面已经没有排队的人了。”柯宇歆知道蒲千凝的性格，那是绝对不敢耽误她工作的，为了这样，他在外面换了不少的票，就为了成为今天早上领的末号。 蒲千凝起身到外面溜达了一圈，还真像他所说，外面已经没有排队的人了，“说吧，什么事。” “周骏杰的事。” “提供线索请到刑侦二队。” “那里有个凶悍的男人，我不想去。”柯宇歆到处玩着蒲千凝桌上的小文具，“我就只想告诉你一个人。” 蒲千凝拿起手机，打开了录音，“请说。” “你要这样的话，那我可就不说了。”柯宇歆低头看着手机，暗示她把录音关掉。 “恐怕不行，这是我们这里的规定。” “我也有我的规定，我不喜欢这玩意，你要录音，我就不说了。” “那你可以回去了。” “我是真有线索提供，我和周骏杰是铁哥们，从小就一起玩到大的。” 正确的说，是从小打到大的。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更要录音了。” 柯宇歆郁闷，他可是一个大人口中的聪明宝宝，这么对付眼前这女孩，嘴就变得那么笨了呢？ “那你答应跟我吃饭。” “只要你提供的线索可以帮助我们破案，我可以答应你。”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 蒲千凝敲了敲桌面，“这可不是录着音嘛。” “行。”柯宇歆也是一个爽快的人，“周骏杰死了前几天不是玩失踪吗，我知道他躲在哪里。” 第215章 神奇小生 “怎么，这消息还不够？”柯宇歆嘀咕着‘让我想想’。 “我更感兴趣的是，他到底为什么躲起来？” “为了吓唬他女朋友啊。” 那是对外的统一口径，蒲千凝倒觉得这么幼稚的把戏，周骏杰才不屑玩呢。不过，那叫晓晓的美人胚子，到底长什么样，厉明谦一直不让自己去见见。 “你有她女朋友的照片吗？” “有啊。”柯宇歆爽快的拿出来。 这应该是在某个包厢里拍的，照片的质感有些黑，但不妨碍她看清楚晓晓的脸，“这女孩很漂亮。” “漂亮的女人多薄性，跟你一样。” “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 柯宇歆嘿嘿一笑，“其实我们挺纳闷的，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怎么会同意跟周骏杰那种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在一起。可我们看到她玩弄周骏杰的手段，啧啧，不得不给晓晓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怎么知道？” “我是江湖百晓生，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蒲千凝冷笑，“那江湖百晓生，请你告诉我，周骏杰是被谁杀的？” “我哪知道。” “那你刚才还自夸？” “不要去纠结着小细节嘛，给我一句痛快话，到底要不要知道周骏杰那几天躲在哪里？” “但我要带一个人，跟我一起去。” 柯宇歆努嘴，“除了昨晚那叔叔，谁都可以。” 蒲千凝点了暂停录音，又给唐毅打了电话，请他立刻过来一趟，又跟童卉交代一句，自己有朋友过来，中午约的午饭恐怕无法赴约了，这才与柯宇歆一起出了门。 “嘿，刚才你隔壁那小姐姐，好像不太高兴。” “你又知道。” “她脸上写着呢，特别是看到我之后。”柯宇歆顿了顿，“劝一句，你最好离那小姐姐远一点，免得引火烧身。” 这火，应该是已经烧了，或者正在烧。 “你该不会真惹她了吧？我去，我帮你想想，要怎么化解啊。”柯宇歆拿出笔记本，边走边在上面写了蒲千凝的生日。 蒲千凝郁闷了，“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忘了我是谁？” 江湖百晓生，“只要我想知道，没有我不知道的。” “你会开车吧？”柯宇歆把车钥匙递过去，自己钻进了车后座，“需要导航吗？” “不用了，那地方我认识。” 蒲千凝可以说，熟得很，“就算我们去了，也没钥匙进去啊。” “有我在，怕什么！”柯宇歆做了一个‘噤声’手势，打开了电脑，在上面噼里啪啦的敲了一阵子，“啧啧，你这爱情运真够差的，竟然三十岁以后才能嫁出去。” 蒲千凝苦笑，“我今年也二十六了，谈个恋爱，三四年后结婚，也没什么问题吧。” “高龄产妇，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三十岁生孩子就高龄产妇了？ “你这话可别往外说。” 柯宇歆索性不再说话。 “不是在给我算命吗，还算出什么了？” “你又不相信，我何必说。” “慢慢长路，闲来无事，听听也无所谓。” 柯宇歆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愣是一个字也不说，趁着停红绿灯的空档，从后座翻阅到了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那就听听音乐。”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其实我真没看懂你到底几个意思。” 柯宇歆嘿嘿一笑，“有些事呢，我逼不得已，不得不做。跟你道歉，是真心的。 但我也知道自己伤害了你，给你留下了阴影，要你原谅我，没有那么容易，所以我只希望，我能帮你破了周骏杰的案子，咱俩就算扯平了。 能换回一个，再见亦是朋友。” 认真的想，柯宇歆对自己也没有做错太过分的事情，“只要你能有点是否分辨能力，这世上就没什么‘逼不得已，不得不做’的事。” “嗯，我记住了。” “……” 蒲千凝还真接不上话了，“你是怎么知道周骏杰失踪那几天躲在哪里的？” “呐，它告诉我的。”柯宇歆指了指头顶的监控。 “我们也查过啊，在他们学校附近就找不到人了，再后来也没查到。” 柯宇歆想炫技，可才刚张嘴就意识到了，“我不告诉你，免得我被那凶巴巴的叔叔带走。” “他好像也就只比你长了五六岁，怎么就成叔叔了？” “我不告诉你。” “哟，这还有故事呢？”蒲千凝大概懂了，“你跟董文娅什么关系？这辈分是从她那顺过来的吧？” 柯宇歆郁闷，“不亏是做法医的，嗅觉够灵敏的啊！” “这就难怪了。” 一家子都那么任性！ “她身世挺可怜的，你要知道了，就不会对她有偏见了。” 蒲千凝不同意，这年头身世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那个仗着自己有点故事，就满城嚷嚷，全所有人都让着她。 “呐，就是这个小区。” “我朋友还没过来，咱就在这等一会儿吧，一会儿一起进去。” 柯宇歆本也没打算说什么，可看见那辆险些把他吓傻的车牌，“我去，说好不带他玩的，你不守信用！” “我真没给他打电话。” 唐毅敲了敲蒲千凝这一侧的车窗，而另一边，厉明谦也架在了另外一扇车门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柯宇歆，“下车吧？” “嗯，我会深深记住，女人的话，不可信！” “……” 柯宇歆还是下车了，带着他们走到某个单元楼，“就这栋的五零一室。” “你不上去？” “你们去就行了，我这种小兵罗罗就不用出现了吧？”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坑我们？” 柯宇歆斗不过厉明谦，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想着方法要逃走，可包尾的唐毅，又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厉明谦敲了敲门，没有人应门，“没人。” “屋主出国了，怎么可能有人？” “那怎么进去？” 柯宇歆指了指蒲千凝头发上的发夹，“借我用用。” 三下五除二，他就用发夹打开了门锁，不过嘛，技术不过硬，发夹在这个过程中，断成了两截，“回头我买一个新的给你。” “就一个黑发夹，不值钱。” “再便宜也要赔。”不然我哪来的借口再来找你？ 厉明谦嗅到了，给了唐毅一个深邃的表情，两人一言不发的走进了房间。 第216章 莫名恩怨 家里清一色都是女生的用品。 “你确定，周骏杰那几天真的蹲在这里？” 厉明谦有些担忧，要是证明了事情有假，那他们可就是私闯民宅。 “我没有必要骗你。” “这个家的户主是我一朋友，她叫于予，她也是周骏杰的朋友，她现在在国外，估计还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不信，你们可以到房产局去查。” 唐毅立刻给米伊琳信息，请她帮着调查。 厉明谦带着怀疑，带上了手套，而蒲千凝则去了洗手间，这地方属于卫生死角，有线索也大都会残留在那。 取出正物袋，把洗手池旁的牙刷打包带走，又取走了毛巾。 这些东西需要化验了才知道是不是属于周骏杰的。 至于其他的，没有任何的发现，这间屋子像是请人打扫过了一般，柜子上，地面上一尘不染，就连床单也是新换的。 “你刚才说这屋主于予是你朋友？给她打了电话，我需要确认一下这件事。” “现在这个时间，他们那边是半夜三点，这个时候把人家吵醒，不太好吧？” 厉明谦点头，“那边是半夜3点啊，睡觉睡得正香，不好意思打扰？那行，那就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啥意思。” “在我们联系上屋主之前，我们有理由相信，你进行了入室盗窃。” 柯宇歆紧张的想要辩解，指了指门，才想起门锁是他打开的，而像他们这样的工作，真想要开门，也不是没有办法，而所谓的联系不上屋主，这也是他们的一番自圆其说的说辞。 即便他是提供线索的人，他们怎么可能查也不查就立刻跟他到此处？ 所以，从他们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 柯宇歆怒了，千算万算怎么没算清楚，这男人这么恐怖，“我偷什么啦？” “呐，牙刷和毛巾。” “我去，这两样东西也值得偷吗，满大街10块钱就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开着车，绕了大半个城市，来偷这里呢？” “这年头，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够用常理去推断和解释的，特别是一些患了精神类疾病的人。 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心里呀，早已经腐了朽了。” 柯宇歆往后跳了一大步，“你是在拐着弯骂我，心理有问题吗？” “我可没这么说啊，但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蒲千凝再也绷不住，笑了。 “你们……好！等着！” “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待命，不管是带着糖衣的炮弹，还是其他颜色的炮弹，我-等-你！” 厉明谦给唐毅一个眼神，让他把人拷上，带下了楼。 “千凝，我的车你一定要帮我开回去！”柯宇歆双手合十，拜托着。 蒲千凝比了三根手指，接过了他的车钥匙。 唐毅就带着柯宇歆先一步下楼了。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你是在心疼他？你怎么不想想当时他对你做的那些过分的事情？要是不是有计划有预谋的一场胡闹，而是……”厉明谦不敢往下想，伸手揽了蒲千凝，在她的额角深深一吻，“对不起。” 蒲千凝嗯了一声，“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 “走吧，不然我们也会被人告私闯民宅哦！”蒲千凝从厉明谦的怀里出来。 如她答应柯宇歆，跟在厉明谦的后面，把车开到了二队。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想给你们打电话跟你们说那个屋主的事情呢。”米伊琳忽然发现，他们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你怎么在这里？” “啊哦，真是冤家路窄！老天哪，我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吗？” 米伊琳笑了，随之砸了一块橡皮擦过去，“又耍活宝呢？” “哟，手铐都带上了，你是犯了什么事被抓回来的？” 柯宇歆一左一右地指了身旁的两位大神，“他们说我私闯民宅，进行入室盗窃。” 米伊琳笑得更灿烂了，“你要黑了，谁家的网络被抓，我是真一点也不奇怪，可要说你……厉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怎么把这家伙说得这么厉害？这家伙是谁呀！”唐毅绝对是最懵的那一个，总觉得今天他们话里有话。 感觉…柯宇歆应该是什么时候得罪厉明谦了，这才无事一身脏。 “我高中学长，绝对的电脑高手。”米伊琳的目光中，流露出了钦佩之情。 “电脑高手是吧？”蒲千凝深邃的看着他，“难怪你可以监控我手机，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当众揭穿他的b-t心理，柯宇歆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哦，这就符合你的性格了。”米伊琳恍然大悟。 唐毅也弄懂了，这‘仇’从何而来，“电脑高手，就可以窥探别人的隐私？” “行，跟我到里面来做份笔录！” “千凝，小琳，我知道这里是你们的地头，请你们，不……拜托你们，帮我说一句好话，我真的不是像你们想象中的那样的，我……” 唐毅推了推他，“有话跟我到里面来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听你讲故事。” “不，我不要。我真没有什么故事要跟你们讲，那什么我真的错了，我保证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干这种事情，求放过。” 柯宇歆那滑稽的动作，引了蒲千凝又是一笑，“那家伙真的是你同学？” “咳，他一直仗着自己电脑上面有点小技巧，三天两头的干一些不正常的事情，没事还在那炫耀技巧，我早就想把他带回来，喝杯茶了。” 米伊琳笑着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厉队，你之前让我查的那个于予，我已经查过了，这是她的资料。” “哟，这家伙还真没骗我们。”厉明谦看了看时间，“给房主打个电话，问问他认不认识周骏杰，前几天是不是暂住她家。” “好的。” “咱俩去看看那家伙。”厉明谦跟蒲千凝走进了监控室，而柯宇歆的表现，却让他们大跌眼镜，正在说着这间审讯室‘美’中不足。 唐毅原本是不相信的，可柯宇歆越说越来劲，而很多细节，是连唐毅自己也没注意到的。 “你们真的要改一改，不然很容易被人趁虚而入的。” “行了少废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第217章 真有本事 柯宇歆的浮夸，蒲千凝实在没眼看，“我先回去了，下午还上班呢。” “要不我送你？” “算了吧，送完了，你还不是得回来，这家伙的事总要解决的。” 蒲千凝原本是想说‘别太过了’，而厉明谦的表情却告诉她：不可能。 男人。 成熟的男人。 比小朋友还幼稚。 “晚上一起吃饭？” “可能不行，我答应了师父要帮他做点事儿。”蒲千凝指了指里面，“那家伙闹出来的，让我去收拾烂摊子。” 厉明谦先入为主的把‘那家伙’当成了柯宇歆，目光如冰。 “到了给我发信息。” 蒲千凝一顿，刚认识他的那会，他也常跟自己说这句，那时候她还嫌他多此一举，现在再听到这句话，心底更多的是暖意。 原来，那时候他是这个意思。 自己怎么那么笨，胡思乱想，就是没往那方面想？ “知道。” 由于时间关系，一出门她就打了车，如约的给他发了信息。 “童卉，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她指了指机子，“我已经帮你打卡了。” 蒲千凝感谢的双手合十，“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你？” “嗯。” “那我先去化验室了。”蒲千凝拿出了牙刷和毛巾，从里面提取出了唾液，与周骏杰的进行比对。 结果证实，周骏杰曾经在那住过。 然，就算他在那里住过，也不能够说明什么，希望于予或许小区保安能够提供其他线索吧。 “厉队，我们已经跟于予联系过了，她表示，周骏杰前几天到离家出走的时候，的确是在她家，并表示，她那几天一直都在劝周骏杰回家。” “知道周骏杰闹离家出走的原因吗？” “于予说，他跟后妈闹了矛盾，具体是什么问题，于予表示不知道，像周骏杰跟他后妈的矛盾，每隔三五天就会上演一次，每次吵架就会嚷着要去她家住几天，她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懒得问到底又为了什么事情吵架。 而于予家的钥匙，是她出国前留给周骏杰的，一是怕他跟后妈吵架的时候没地方住，二是让他帮着浇花。这与周骏杰之前跟我们说的一样。” 周骏杰和李丽怡的关系，本来就不好，更何况还有雷招娣这个外婆在暗中挑拨。 而他们之前问过左邻右舍，得到的却是一致好评——别看他们家是离异重组家庭，家庭和睦，从来都没有听见他们家传出来叫骂声。 就连一直在他们家帮工的终点女工也表示，“骏杰任性，可对夫人还是很好的，从来没有见他们大声后果。” 如果是一个人，怎么说可能是因为包庇，可所有人都这么说，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其实可以试试让他帮忙。”米伊琳帮柯宇歆说话了。 当然不是因为柯宇歆的拜托，而且米伊琳认可他的真本事。 厉明谦亲自走进了审讯室，那皮猴一般的柯宇歆，立刻坐直了。 “你跟周骏杰很熟？” “一般。” “他跟他后妈的关系如何，你知道吗？” “他很少在我面前说家里的事情，我是知道他跟陈堔的关系不太好，两兄弟没少吵架，从小到大都是争抢东西，女人也抢过。” “哦？” “那姑娘叫什么我不知道，但这两兄弟为了那姑娘大打出手，把一间酒吧都砸了，当时惊动了好多人，最害怕他们妈妈过去赔了好多钱呢，要不然酒吧老板肯定就报警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两三年了吧，后来，陈堔就被公司排到外地公干了，没多久，周骏杰也出国了。” “不记得那女孩叫什么，知道长什么样吗？” 柯宇歆摇头，“只听说是个美人胚子，还是个玩音乐的高手，可惜没有缘分见呀。” “以你电脑的技术和你的好奇心，你会没有见过她？” 厉明谦把元岚的照片拿出来，“说说，你都知道什么，别浪费了你那江湖白小生的名号。” 这么一顶高帽子戴下来，要是不说出点名堂，这家伙肯定会在自己的名号上大做文章。 “你想知道什么？” “这女孩现在在哪。” “给我一台电脑。”厉明谦看了唐毅，让他去借台笔记本电脑来。 “慢着，我车上有电脑，我要用我自己的。” 柯宇歆生怕自己在其他电脑上留下痕迹，以后来无影去无踪就很难做到了。 厉明谦点头，米伊琳把这家伙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他也想见识见识，验一验他有没有真本事。 “我需要知道她的名字，最好能再高级点，有个身份证号。没有也没关系，我可以查，不过时间会……” 他还没说完，元岚的个人资料就摆在他的面前了。 审讯室里，安静得只剩下敲打键盘的声音。 “给我个准，你需要多久？” “很难说，这家伙有点棘手。”柯宇歆提出了一个请求，“能给我几根棒棒糖和一瓶果汁吗？玩键盘，不嚼点东西，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这种事，当然是唐毅跑腿了，他闷哼，要是这家伙真能够通过那台破电脑，查出个之所以原来，那就算了，要是他查不出来…… 小拳头紧紧握住。 柯宇歆随意的抬头看了唐毅一眼，知道这家伙不爽，冷哼着继续敲打。 唐毅刚走到审讯室门口，就到了米伊琳拿着棒棒糖和果汁站在那里，“你还真了解那家伙的习惯。” “一会你就知道了。”米伊琳也不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柯宇歆面前的糖纸越来越多。 果汁也空了。 “这家伙吃糖跟吃什么一样，会不会得糖尿病啊。” “你想多了吧。”柯宇歆道。 唐毅郁闷，“我说送了小声你也能听得见？” “我又不是聋子，为什么听不见？”柯宇歆又继续再电脑上敲了几个键，厉明谦和唐毅的手机先后响起，“看看吧，我已经整理成文件，发到你们的邮箱了。” 柯宇歆转了笔记本，上面停着一段视频，而一个疑似元岚的女孩，正坐在轮椅上，看着面前的一方湖。 这与席阳给的信息不谋而合。 厉明谦意外极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要是告诉你了，岂不是砸了饭碗？” 第218章 他欺负人 柯宇歆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你要我做的，可千万别抓我。”董文娅三天两头让他帮着做这种事，做完之后又各种要挟他，让自己继续帮她做坏事。 这坏事哪有个头。 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结果就有了上一次逼着他去欺负蒲千凝的事情。 当然，这问题也不全是董文娅的责任，他若不想去，谁逼也没有用。 他是想着自己从来没演过坏人，体验了一把生活。至于体验的代价嘛，至少截止目前，还没有真正发生。 “这视频是九个月前的了，能不能找到更新的？”厉明谦再度提出了要求，“特别是最近两个月发生的。” “我尽量吧。” 柯宇歆的语气有些犹豫。 “这么低调？” 如果他能找到更新的，自然不会拿出九个月前的东西，只是在那之后，那一带的各种监控录像里，就没有再出现过与元岚、陈堔有关的内容。 有两种原因。一，他们换了地方。二，遇到什么事，没办法出现。 厉明谦看他盯着电脑屏幕，并没有任何的操作，估计情况有些棘手，“需要多久？或者，你需要休息一下？” “明天这个时候。” 厉明谦递上了他的车钥匙，“等你。” “厉队，你就这么让他离开了？那……”他又跑去找小凝子的麻烦怎么办？ “以他的性格，在这件事没有做完之前，他没那时间。”厉明谦已经先回答了，“你和林湘再去这别墅区附近跑一圈，只要是在那里住过，怎么可能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我估计是你们俩上次没找对地方。” 唐毅点头，“好，我马上去。” * “同事两年多，好像还是第一次与你单独吃饭。” 童卉呵呵一笑，“是啊，还说呢，每次约你，你都说有事，后来我们也懒得跟你约了。” “我交际能力太差。”蒲千凝自嘲。 “别这么说自己。什么都能认，只有一样，能力，不行。” 童卉说起大道理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蒲千凝几度抬眸看她，寻找着一个合适的时机，问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这顿饭，为什么要吃，童卉心里也清楚，“是想问我为什么忽然辞职吧？”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没什么好不愿意的。”童卉抿了一口茶水，“前阵子做的事情太荒唐了，要不是那天听见他们在议论，我都还没发现……” 学理科，理性思维永远占据了首位，那些弯弯绕绕的，向来不懂。 所以，喜欢一个人，就希望用尽全身的力气对他好，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这样做，对方是否能接受。 难怪自己这么多年来，连个暧昧对象也没有。 “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大家不会放在心上的。” 童卉点头，“现在这一次休息，我回了一趟老家，这才是我真正决定辞职的原因。” “是叔叔阿姨……” “这一次回去，我发现他们两鬓的白发，比之前多了不少，这应该都是操心我和我哥出来的。” “你还有哥哥？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童卉并不愿意提自己的哥哥，“我想回去照顾他们。” “可县城里……” “我知道我这一次回去，不一定能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那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全家人能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在取舍的问题上，童卉有自己的理智，而蒲千凝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开口劝。 “你有没有把这个想法跟师父说？也许师父那边可以帮你推荐推荐？” “就我那点水平，只怕我开口，他也未必会愿意帮这个忙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要不我帮你跟他说说。” 童卉笑而摇头，在能力上，与蒲千凝相差太远。 她只是一味按部就班的工作，很多细节都没有往深处想，还常常责怪自己没有机会。 “不用了。我并不打算继续从事这一行。趁着年轻，还来得及转行。” “可你在这行已经干了五年，现在放弃，真的太可惜了。” “或许吧。” 童卉甩了甩脑袋，“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说说你和厉队，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你喜欢他？” “我们已经互相表白了，但是并没有在一起。” “为什么？” “感觉……时机没到吧。”最无可奈何的感慨，“你回家了，那唐毅那边呢？” “放弃呗，还能怎么样。努力过了，结果失败了，至少没有留下遗憾。” 蒲千凝能感觉到，她并没有真正的放下，“到底……那天晚上，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发生了那个……就是……”童卉暗示性的看着她，希望她能懂自己在说什么。 其实，在现在的这年代，这种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稀奇。 男女之间，爱到深处，自然会发生。 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尤其是酒后，也会不自觉的发生。 “他就没给你一个说法？” 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答案，要是真的给说法了，童卉还会追着他跑？ “他希望，你情我愿，可是……”童卉看向了窗外，那是她的第一次，而面对的又是自己喜欢的人。 事情就变成了你情我不愿。 “这混蛋，”蒲千凝重重地捶了桌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 “这种事情怎么开口？” 她这么说也没错。 “我马上给他打电话。”蒲千凝说罢，立刻拿手机就要做。 童卉赶紧按下，“算了吧。就算你把他绑到我面前，逼着他跟我结婚，他不爱我就是不爱我，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到时候他不开心，而我看到他不开心，也会不开心。” “你就默许了他欺负你？” “也不算是欺负吧，因为那天晚上是我主动的。” 蒲千凝不爽，“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帮他说好话！那你以后怎么跟未来的丈夫交代？” “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吧，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在乎这个的。” “你要真的像你说的这么想得开，前阵子你就不会做的那些糟心的事。”蒲千凝直接揭穿，“赶紧吃，吃完了我去找他一趟，我一定要再给你一个交代，不然他还以为咱好欺负！” 第219章 混淆视听 “你在哪里？” “正在回队里的路上，我跟你说，我们又去了一趟武阳区的阑尾别墅，这一回你猜怎么样，我发现了与元岚有关的事情。”唐毅太兴奋了，这一次没有白去。 只听身后传来了喇叭声，“好了，天太黑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大概还有20分钟就能回到队里，有空的话一起过来吧，这消息你绝对感兴趣。” 唐毅也不等她答复就先挂了电话。 “童卉，我去一趟二队，一会你回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还是别去了吧，在办公室里说这个……”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蒲千凝招了招手唤来了服务员，“买单，刷微信。” “我来付吧，中午就说了请你吃饭的。”童卉抢着买单，蒲千凝也不顾这些细节，“下回我请你。” 童卉无所谓，“下回的事情，下回再说，” 出了餐厅，蒲千凝拦了一辆车就去二队，这不，时间刚好合适，与唐毅在走廊不期而遇。 几个同事拿着本子，像鱼贯，往会议室而去，显然，他们要听听唐毅最新的调查结果。 “哟，来这么快。” “你小子过来，我有事问你！” 唐毅被她那一脸严肃唬住了，“有事就在这说呗，还搞什么神秘？” “我让你过来，你听见了没有！”蒲千凝的声音有些大，引了不少人侧目，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像是知道唐毅又惹了女孩生气了。 听到蒲千凝的声音，厉明谦也探了一个头，“你也过来了？正好一起听听新线索。” 蒲千凝不懂，死死的盯着唐毅。 “干嘛呀，这大家都等着我开会呢！”他可是主讲人，正想显示了自己的威风，可威风还没展现出来，就直接被下马威了，这一股子郁闷劲，憋着他想发作又不敢。 默默的走到了他跟前，“赶紧的。” “我问你，给我个实话。那天晚上你送童卉回家，到底做了什么事！” 听到童卉的名字，他那郁火就点燃了，“那家伙又跟你说什么了。” “回答我的问题！” 蒲千凝的声音不自觉放大。 “她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还有什么好问的。” “也就是说，她说的是实话喽！你小子真的打算玩清晨提起裤子不认帐，是吧！” “什么？” 唐毅懵了，“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我怎么她了？” “你！” 这么羞于启齿的话，让蒲千凝怎么好意思再说一次，“唐毅，你滚蛋！” “拜托，你骂我之前，能不能让我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骂！”唐毅的声音也放大了。 路过的同事，想不被他们吸引都难。 “你俩争什么呢？里面都听到了。”米伊琳赶紧出来打圆场，“行啦，这么多同事都在呢，你好歹给他留个面子啊。” “像他这种人需要什么面子！”蒲千凝气呼呼的走进了会议室。 “我到底怎么了！” 唐毅也怒了，追着蒲千凝，也不管场合，“你把话说清楚再走。” “我……”蒲千凝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一会开完会再说。” 米伊琳也松了口气，“行了行了，赶紧准备一下开会了。” 唐毅生气的出门，他需要出去缓口气，不然，还让他怎么讲？ 很快，他就回来了，“不好意思，耽误了一点时间。” “下午我和林湘去了一趟阑尾别墅区，我们在那里遇到了一个老奶奶，她正巧认识元岚，还说她就住元岚隔壁。 据她提供的线索，元岚双腿因为车祸，造成了残疾，此外，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特别容易陷入紧张。 刚开始的时候，她不知道，看到这姑娘行动不便，就想过去帮她推轮椅，结果，手不小心碰到元岚的身体，她就尖叫，整个人险些从轮椅上摔下来，吓得那奶奶也扭伤了脚。 陪着元岚的那中年妇女，不但没有关心奶奶的扭伤，反而还跑过来，把那奶奶骂了一顿。 那以后，奶奶见着她们就绕路走，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的观察她的生活。 而从奶奶的角度上看，那中年妇女应该是她的妈妈。 此外，每个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帅哥过来看元岚，来的时间不固定，但每次过来，车后备箱里都装满了食物，足够他们家吃上一段时间的。有时候，那帅哥还会陪元岚去湖边散步。 我给奶奶看过陈堔的照片，奶奶表示，的确是陈堔没错。 本来大家相安无事的做邻居，也没什么好再好奇的了。 可今年过年的时候，他们家里来了一个嚣张的帅哥哥，在他们家里，冷嘲热讽的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引得元岚不听的尖叫、砸东西，奶奶在门外听了一个大概，这才知道元岚的遭遇。” “嚣张的帅哥哥指的是周骏杰？”蒲千凝问道。 “对。周骏杰走后没多久，元岚就去跳了湖，当然，人是被救起来了，但是，大冬天的在湖水里泡着，自然少不了要大病一场。 所以，自从那之后，元岚家里一直闻到很严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而奶奶，就再也没有见过元岚出入，而陈堔，也没有再出现过。那扇门里，进出的，只有疑似元岚的妈妈。” “我本来想去敲门一探究竟的，但又怕打草惊蛇，所以就跟林湘一起回来了。” “也就是说，元岚是死是活，没有人知道了？”蒲千凝思考着，“那他买墓地干嘛？” 厉明谦淡定的笑了，“给周骏杰买的，而他的目的是混淆我们的视线。” “混淆视听也要有一个目的啊。”同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厉明谦同意，“我们再来整理一遍案情。” “周骏杰知道陈堔有女朋友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得到了元岚，后致元岚怀孕。 陈堔知道后，在酒吧与周骏杰大打出手，而李丽怡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得知了兄弟俩打架的真正原因，出了对孩子们的袒护，她把两个人分别送到外地，逼着元岚搬家，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 而之后，如郑博智所说，在他们离开济北市的中途发生了车祸，但车祸并没有造成元岚的死亡，而是双腿残疾，所以，在死亡的这条线索上，我们一直走弯路。” 蒲千凝：“元一康的拾荒、找妻子是假的，目的是暗中监视周家。” 第220章 友谊尽了 “感觉也不对啊。”蒲千凝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言论，“是出来掩人耳目，让周家的人不要再暗中派人监视他们的？” 蒲千凝的想法，又大胆了一些，“你们觉得，周家那起车祸，有没有可能是周家暗中监视的人，直接或者间接造成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李丽怡就肯定元岚没有死。”厉明谦道。 “这也对哦。” “好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推测了。不管元一康为什么要躲在郑博智的酒厂里，现在有一点是可以证实的。” 元一康和陈堔是认识的，也可能知道当年那件事的真相，说不定，那瓶有问题的酒，他也早就知道了。” 厉明谦总结的这点，大家都是认可的。 “明天早上，我们去一趟武阳区。”厉明谦挥了挥手，喊了散会。 大部分的同事，先后离开了会议室，唯有四个人不动。 “我觉得我们还在云上，脚还没落地。”厉明谦说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他始终没有找到矛盾的爆发点。 遇到死胡同，千万不能着急。 “刚才开会前，你们俩吵什么？” 提到这个，唐毅就怒了，“我也知道，大晚上的她发什么神经！” “什么叫我发神经！你自己对童卉做了什么，你不比我清楚？” “你这含含糊糊的，我怎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蒲千凝也生气了，“这么私人的事情，你让我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你要不要脸了。就算你不要了，我还要顾着童卉呢。” “他到底干什么了？现在这里就我们四个，你也不妨直说，我们也好帮着一起解决。”米伊琳打了圆场。 年纪略长他们几岁，处事也比他们稳重些。 “说！”唐毅卷起了袖子，比起蒲千凝的发飙，他更想知道童卉在她面前又扯了什么是非。 六只眼睛，集中在蒲千凝的身上，她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那种事，让她怎么开口？！ 厉明谦读懂了，“你是不是对人家女孩做了什么越轨行为了？” “我……”唐毅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在这个关键节点，选择了转眸看向一旁。 所有人一致认为，他这样的行为，就是默认了。 “你说他是不是混蛋，欺负了人家女孩，还不愿意跟她在一起，你们说，童卉以后该怎么办？” “如果你真的做了，那你就该担负起责任。”厉明谦的目光满是严肃。 米伊琳也忍不住开口，“我知道这年代，发生了那种事，并不奇怪，可你真的要好好想想，有些东西，不是开玩笑的。” “成吧，你们要怎样想，我没办法控制，但我可以跟你们解释的就是，事情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唐毅气呼呼的离开会议室。 厉明谦转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我打车吧。”蒲千凝心情郁闷，也不想说话。 “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厉明谦有些问题没想通，拿起了桌面上的几份文件，重新看了起来，一定是在什么地方有所疏漏。 “喝咖啡吗，我帮你冲一杯？” “谢谢。” 忽然，“你对我是不是……” “厉队你会不会想太多了？”米伊琳觉得好笑，“是我在什么地方做过了，让你产生了误会？” “没有就好。” “我承认我对你有好感，但那绝对不是男女之情。”米伊琳顿了顿，“我没那么傻，你明知道你们俩互相喜欢，还一头撞上去。” 厉明谦僵硬的笑了，“连唐毅那种毛头小子都有人喜欢，我就不能有几个？” “厉队，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贪心？你就不怕，喜欢你的人太多，太累赘？”米伊琳摇着头离开。 在厉明谦看不见的时候，笑容微微又些僵硬。 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 电梯门一打开，蒲千凝又一次被吓到了。 倚在墙边的董文灏站在了身体，“回来了？” “又来帮你姐收拾家里？我听说她遇到车祸了，现在的情况好些了吗？”蒲千凝说着，拿出钥匙，把门打开，“进来聊吧。” 蒲千凝给董文灏倒了一杯水，“是有话想跟我谈？” “对。” “为了你姐？” 董文灏点头。 蒲千凝从后背拿了抱枕抱在怀里，换一个舒服的坐姿，等待着董文灏的开口。 那些话，堵在喉咙里，想要说出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我希望你能一直隐瞒自己喜欢三哥的事。” 董文灏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自私，可看着姐姐不开心，作为弟弟的，自私也就自私点吧。 “你确定我隐瞒了，明谦就会答应娶你姐？” “你已经知道了？”董文灏有些意外，“三哥告诉你的？那你也知道三哥喜欢你的事了？” 蒲千凝一僵，“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说完就笑了。 目光也变得冷冽了。 “千凝，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那也是因为我……”董文灏不想承认自己自尊心作祟，不服输，甚至有些不确定，是不是把喜欢当成赌注。 家里出事后，他也以工作为借口，不愿意回家，不愿意面对毁了半张脸，还死命任性的姐姐。 “你姐让你来的？” “没有。” “那你回去吧，我就当你今天没来过，我们也没有聊过。”蒲千凝起身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了。 蒲千凝潜意识的觉得，董文灏来早了。且不说，她和厉明谦之间并没有正在开始，就算开始了又如何？ 也轮不到他说话。 “我们……” “到此为止吧。”蒲千凝的目光比刚才更冷冽了。 蒲千凝承认，自己没有多少个朋友，平时形单影只，看似孤单。但既然是朋友，就应该是真心为了对方好，而不是为了自己那点小私心，说那些善意的谎言，伪装着自己的高尚。 曾经，她也真心的要把董文灏列入朋友的行列，才一而再三的默许了他的不请自来。 如今看来，她实在没有委屈自己。 董文灏艰难的起身，走到蒲千凝跟前时，嘴角努动，满肚子的话想说，而这似乎也不是他来此，最想说的话。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而蒲千凝显然不想听他说话，连正脸也没有留给他，在他踏出门口之后，立刻关了门。 第221章 陪我面对 叮咚。 厉明谦手机响了。 看了看时间，立刻播了电话，“你不是打车吗？怎么这么晚才到家？” “哦，刚才碰到文灏，耽误了些时间。” “他怎么过去了。” “烦吧，想找人聊聊天。” “那你们聊了什么。” “瞎聊呗。我跟他也没什么话题的。”蒲千凝并不想透露他们的话题，可厉明谦又怎么可能猜不到，“是小娅吧。” “嗯。” “果然，他还是忍不住，过去找你了。”厉明谦扬了嘴角。 “这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他会过来找我？”所以，才提前把董文娅的事情，告诉我了？ 蒲千凝没打算把话说完。 厉明谦走到窗边，看了窗外的那一片零星的万家灯火，“你一直都觉得小娅很任性，但你一定不知道，她的任性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宠出来的。” 蒲千凝没有接话。 “小娅并不是文灏的亲姐姐，嗯…应该算是他表姐吧，小娅的亲生妈妈，是文灏妈妈的亲妹妹。 哎，年轻人嘛，年轻的时候都会犯一些错，未婚先孕，以为孩子生下来，对方就会跟她结婚，可结果生下来，是个女孩。” 老一辈的观念，重男轻女是免不了的。 “所以，文灏的小姨就想把孩子送人，这样的话，她也还能再找一个丈夫，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厉明谦也不知道蒲千凝是否能理解，“但文灏的爸爸觉得，孩子那么小，送人了就没有了，万一有一天后悔了，想把孩子要回来，就要不回来了。而且也不知道这孩子送到别人家，别人会不会真心待她，会不会给她接受最好的教育……” “他们就商量着，把孩子带到自己家里来养，好歹也是亲戚一场，身上带着自己的血缘，再穷也不会饿了她，亏了她。 大概是在小娅五岁的那一年，她患了一场重病，病危通知都发了好几次，所有的人都以为她的生命就在那一刻会画上句号。 阿姨呢，在佛像前跪了一天一夜，就希望小娅能够抢救过来。” 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生命，倍感珍惜，蒲千凝能理解。 万千宠爱于一身，就怕忽然再失去。 “所以，只要她不开心，我们所有人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开心。” “那你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 “别跟文灏计较。” 蒲千凝笑了，“我以为你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算……是吧。”厉明谦说完，也沉默了下来。 良久，“很晚了，早点睡吧。” “你还在办公室吗？” “嗯。” “你有没有想过，去找周骏杰的女朋友？” 厉明谦‘嗯’了一声，等蒲千凝继续。 “我一直都觉得这女孩挺特别的，这么高冷的气质，怎么可能喜欢周骏杰那种满身戾气的富二代。” “明天我们一起去吧。明天正好周末，你也不上班。” “那你不去找元岚了？” “让唐毅带队去吧。这条线说是他找回来的，他应该比我更有想法。” “那…明天几点？” “明天早上我要先去一趟医院，然后再去你家接你。”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然后我在这里等你。” 厉明谦‘嗯’了一声，“明天早八点我来接你。” * “耶，这么早就过来了？”蒲千凝本想提前下楼，去你厉明谦买早餐的，这不，一下楼就看到他的车停在那里。 “刚到。” 蒲千凝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医院了吗？”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蒲千凝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厉明谦怪怪的，可昨晚通电话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嘛。 “你该不会是在担心唐毅吧？” 厉明谦笑了，“担心也没用。”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的早餐吃完。 “不如，我们先跟唐毅他们汇合，看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然后我们再去找晓晓？” “不是因为这个。” “小娅？” 蒲千凝放下了筷子。刚才见到厉明谦，她就看出来了，昨晚他一夜未眠。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来猜一猜，文灏从我家离开之后就找了你。” 厉明谦扬了嘴里，“你什么时候学会读心术了？” “你的生活很简单，只要认真观察，没有什么看不到的。” 蒲千凝是用心在爱着他，他的一举一动，在他毫无察觉时，她都记住了。 “后悔昨晚帮文灏说话了吧？” “这倒没有。” 调解气氛失败。 “说吧，他跟你说什么了？” 厉明谦歪了一侧嘴里，“你不是都能猜得到吗？” “可我想听你说。” “昨天小娅去见了整形医生，因为它烧伤的面积扩大，而且比较深，即使做了手术也没有办法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蒲千凝没有专研这方面的内容，但从理论上说，整容手术，只能淡化疤痕，只要细心去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所以，你心软了？”蒲千凝可以说服自己理解他对董文娅有初恋情节，可以说服不去计较他在感情问题上的纠结。 但有一点。 她无法接受他的心里，装着其他女孩，为了其他女孩，心情起伏不定，失去了冷静与理智。 甚至，就连她爱的睿智，也在他的脸上消失了。 蒲千凝失望的笑了，眼睛里含着泪，起身往外面走。 厉明谦赶紧追出去，“千凝，不是你想象中的这样。” “那是什么样。” “我是在犹豫，要不要今天跟他们把话说清楚。” “跟我有关系吗？”蒲千凝不敢看他，生怕让他看到了眼睛里的泪。 厉明谦想清楚了。这件事既然早晚都要解决，那就不要再拖了。 随便一个董文灏都敢跑来用要挟他。 他是谁，他怎么可以忍受被人威胁？ 论车祸，这也不是他造成的。 如果董文娅不开车去拦截他的车，她的车也不会被撞飞，更不要说车子漏油，被烧伤。 如果他们是正常交往的男女朋友，他绝对义不容辞的与她结婚。 然，当初是她主动放弃了他们的感情，现在又凭什么要他来为此事买单？！ “我希望你陪我一起去。” 蒲千凝诧异的抬头，她听错了吗？很快，她就再度把目光移开了，“我又不是你的谁，为什么要我陪你去壮胆？” “你任性的样子，也挺可爱的。”厉明谦自顾自的往车那边走去，蒲千凝在原地停留了三秒，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了上去。 厉明谦心满意足的笑了。 第222章 完美解决 “你想好怎么开口了？” “没有，所以才找你去壮胆啊。” 蒲千凝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可又不知道到底怪在哪里。 厉明谦率先下车，踏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向董文娅的病房走去。而与平时一样，董文娅还是站在走廊等他带着早餐出现。 换了之前，厉明谦不到7点半就到了，今天都快九点了，怎么还不来？ 董文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家里帮厨的阿姨送过来的汤壶，走过去打开了盖子。 香味四溢。 比起厉明谦每天带过来早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董文娅把它倒在碗里，刚吃了一口，就听到门把手拧开的声音，惊得她赶紧把汤碗放下，“谦谦，你来啦！” “我的早餐呢？” “没带。” “我都等了你一个早上了，还没吃早餐呢？” 厉明谦指了指那边的汤碗。 “我们家阿姨做的不好吃，我想吃你做的。” “是吗，我闻着那味道挺香的，怎么会不好吃呢？”厉明谦微微回头，看向了那站在门外的蒲千凝。 董文娅的角度，完全看不到外面站着谁，“谁来了？” 蒲千凝鼓起勇气往病房里挪了一步。 “是你？”董文娅的表情立刻不好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丑脸，凡是医生检查需要拆纱布的，检查完了之后，她都要求重新包回去，即便医生告诉她，伤口创面已经结痂。 确认脸上没有露出破绽，娇滴滴的挽了厉明谦的胳膊，“谦谦，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哟，这是有客人？”门外走进来一个富态华贵的中年夫妻。 那是董文娅的爸爸妈妈。 而董文灏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千凝？” 董妈妈瞧着儿子认识，想必他们应该是朋友，“都是朋友，别愣着了，赶紧进来坐吧。” “正好大家都在，那我也不用跑几趟了。”厉明谦将自己的手，从董文娅的怀里抽了出来。 “三哥！”董文灏感觉不好，“这里是医院，有什么话不能晚几天再说吗？这还有外人在呢！” 厉明谦后退了两步，牵起蒲千凝的手，“她不是外人。” “叔叔，阿姨，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蒲千凝。” “叔叔阿姨好。” 董妈妈也被吓了一跳，深邃的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如此，很多话不用明说，大家心里也有了数。 董文娅冲过去，一把将他们的手分开，顺便推开了蒲千凝，“谦谦是我的！” 也不知道是蒲千凝没站稳，还是董文娅推得太用力，蒲千凝被她这么一推，正个人摔在了旁边的矮柜上。 矮柜上的汤，洒在了蒲千凝的手背上，红了一块。 厉明谦紧张的甩开了董文娅，“你没事吧？” 身后的董文灏也动了动了身体，似乎想看看蒲千凝的伤势。 “不是就被汤，烫了一点嘛，瞧把你们一个个都紧张得！”董文娅一点也不在乎，仿佛觉得，她受的伤，根本就不是伤，自己才是这里小太阳，大宝贝，所有人都只能关心她一个人。 董爸爸听到女儿的这番言论，微微的拧眉，看向了身侧的妻子，目光中透着一丝责备。 “姑娘，你没事吧？” 蒲千凝摇了摇头，“不碍事。” 董爸爸招呼着大家坐下来坐下来说话。 厉明谦和蒲千凝并没有入座，“叔叔，我曾答应您，会一辈子照顾小娅，对她不离不弃，可您也知道，后来……” “叔叔阿姨，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的希望，我恐怕没有办法娶小娅。” “那我女儿怎么办？她这脸，可是因你而伤成这样的。”董妈妈一脸的势力，完全瞧不上厉明谦。 这副嘴里，厉明谦在熟悉不过，“小娅的车祸，并非因我而起。” 说罢，从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双手递到了董叔叔的面前。董叔叔僵了几秒，拿起了手机。 这段视频是厉明谦的行车记录仪拍摄到的画面。 他一直没有将这段视频拿出来，是因为念着他和董文娅的旧情，不愿意伤害她，便认下了车祸元凶。 视频的内容，清清楚楚的拍摄到了董文娅飞车拦截，厉明谦因车速过快，来不及刹车，将她的车撞飞的全部经过。 谁对谁错，无需再说。 董妈妈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董爸爸也气得说不出话来。 自己女儿造成的错，他们凭什么要求别人承担？ 董文灏抢过手机，把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姐，你不是这样告诉我的！” “你……”董文灏羞愧了。 想起昨天晚上，他跑去找蒲千凝，请求蒲千凝别告白，想起他昨晚冲到警队，逼厉明谦承担责任。 甚至，他还想着今天去找厉叔叔阿姨，希望透过他们，给厉明谦压力，早日完成姐姐的心愿。 而今，他还有什么面对他们？ 把手机塞在厉明谦的手里，一言不发的逃出了病房。 “孩子，什么也不用说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董爸爸挥了挥手，“我们还有些家务事要谈，就不送你了。” “叔叔阿姨，那我们先走了。”厉明谦牵着蒲千凝的手离开病房。 “爸妈，你们怎么可以就这样让他离开！”董文娅着急的想去拦，“谦谦，你不能走！我不允许你走！” “小娅！”董爸爸厉声呵斥。 董文娅慌了，知道爸爸的脾气，唯有眼睁睁的看着厉明谦消失在自己的面前，“爸爸……” “你看看你自己做的这事，叫事吗？”董爸爸恨铁不成钢，“我问你，你之前知不知道明谦有女朋友？” “我……”董文娅支支吾吾。 “这么说，你知道？” 董爸爸想了想，“你刚回来那一两天，把一个女孩的家砸了，那女孩是明谦的女朋友？” “这事…您怎么知道的？”董文娅慌了，“一定是董文灏那小子告诉你的，那小子当了我不说的！” “你以为你在外面做的事，就没有人知道？哼，我还宁可是文灏告诉我的！”董爸爸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被女儿丢尽了，“我告诉你们俩，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你们谁也别再提这件事！” 董爸爸生气的起身离开了病房。 “妈妈，你帮我跟爸爸说说好不好，我真的很爱谦谦，我不能没有他。” 董妈妈溺爱女儿，可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让我怎么跟你爸说？行了，你就好好的在这里治疗吧，我去看看你爸。” “别忘了，把汤喝了！” 第223章 你救过我 “事情解决了？”蒲千凝脑子有些懵。 如果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那还需要她来这里干嘛？ “你到底给他们看了什么视频？” 厉明谦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密码。” 厉明谦并没有使用指纹解锁，点开了九宫格数字键盘，一字一顿的输了手机密码，“看清楚了？” “嗯。” 没错，事情完美的解决了。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解决。 若不是看到蒲千凝被推倒，被烫伤，还被冷嘲，他还没有办法下定决定，一定要把这件事彻底画上句号。 毕竟是多年是情谊。 而这样的解决方式，伤的是两家的感情。 视频的内容，让蒲千凝看得整个背都在冒冷汗。她从未想过，那场车祸，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造成的。 艰难的吞咽了口水，想要跟厉明谦说话，却发现，他的脸冷如冰窖。 厉明谦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将蒲千凝拥在怀里，“别怕，我这不是没事嘛，我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 那无关痛痒的话，听在蒲千凝的耳里，异常的刺耳。 “我把小娅的事情解决了，是不是要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蒲千凝推开他，“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解决的？” “哦？” 厉明谦笑得很灿烂，“你的意思是，我们……” 唐毅的电话，永远在最不恰当的时间里打进来，“厉队，元一康出现了。他说他是来自首的。” “你们在哪里。” “队里。” “等着，我马上到。” 蒲千凝离厉明谦很近，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赶紧坐上了车，“别愣着了，赶紧回去啊！” 她催促着厉明谦上车。 看着坐在副驾驶里的女孩，总算松了一口气，至少从现在开始，他可以大大方方的追求她，又或者，他们之间不需要谁追谁，已经在一起了。 而此刻，正坐在审讯室里的元一康，慢悠悠的拿起了桌上的那杯温开水。 “元一康交代了吗？” “他说要见你。” 厉明谦诧异的指着自己，“见我？” 他们也不认识啊，为什么要见他？他没说别的，大步走进了审讯室。 “你来了。”元一康主动的跟他打了招呼，因为无法起身，唯有坐着向他鞠了一躬。这一幕，让厉明谦更是看不懂了，“我们认识？” “原来你已经忘记了。” 元一康意外，却在意料之中，“三年前，我们曾在宜海高速上见过一面，是你救了我和我的女儿。” 厉明谦微微拧眉，他还是没想起来。 面对如此的救命恩人，元一康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没用，“那天看到你出现在博智的酒厂，我就知道，那件事瞒不了多久了。” “等我知道你是办这个案子的队长的时候，我就决定了要来自首，可我当时放不下妻子和孩子，我必须要去安顿好她们日后的生活。晚了几天，也让你们白忙了几天，真是不好意思。” 单面玻璃外的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向办案警察道歉的凶手。 “周骏杰是我杀的，其实，我也没打算杀他。”元一康开口，林湘立刻开始做笔录了。 “自从三年前，我们发生的那起车祸，我的手残了，岚岚也因为伤了腰椎，没办法站起来走路，我们的生活，更是一团乱麻。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往后的生活，就一个人在外面四处瞎逛，也不接听任何的人的电话。饿了，就去吃别人吃剩的饭菜，渴了就去喝生水，脏了也不洗。 那样的生活，我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后来就遇到了博智，他好一番劝说，我才跟他回了酒厂。偶尔空闲了，就偷偷溜去看妻子和岚岚，但是我不敢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元一康承认自己活成了懦夫。 “是什么让你下了狠心，把周骏杰杀了？” “那天下了大雨，我放心不下，偷偷的跑去看岚岚。你们有所不知，那件事之后，只要下雨，岚岚就会犯病。 结果，我还没进门，就在楼下听到岚岚的尖叫声，我赶紧冲上楼。 我就看见我妻子拿着一把刀子，站在客厅里，岚岚摔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耳朵，死劲的叫着。 看到这种状况，我再不出去，我还是一个男人吗？所以，我拿起了随身带的刀，冲出去护着我的妻子、女儿。 混乱中，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捅伤了周骏杰。 那小子晕血，看到自己受伤之后，就晕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到他晕倒了，也不肯放过他，就在他身上划了一道又一道。 然后，陈堔来了，他看到周骏杰受伤，很惊慌，还给他做了人工呼吸，想要救他。我生怕他把周骏杰救活了，就用棍子把他打晕了。” 元一康说的内容，与法医做的尸检报告相一致。 而周骏杰的口腔中，留下的陈堔的唾液和他的头发，想必也是因为这样留下的。 “陈堔是怎么回到自己家里的？” “我送他回去的，就把他扔在家门口就走了。因为我的车里，还有周骏杰。” “周家的中毒，你知道吗？” 元一康摇头，“不知道。” “你动过监控录像？”监控录像里，并没有出现这一段内容。 “那玩意，需要技巧，我这种大老粗，哪里会。” “你还记得，你送陈堔回家是几点吗？” “十二点多吧。” 厉明谦若有所思，“你确定周骏杰当时已经死了吗？”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反正是不动了，后来，我就把他扔在巷子里就走了。” 周骏杰的死因是因为失血过多，就算当时没有立刻死亡，最后也因为失救而亡，而在冬天的雨夜，死亡时间有所偏差。 而离家后的周骏杰，为什么会去找元岚，已经不得而知，而如果他当时没有逼人太甚，或许他的生命，也不停留在人生最美好的二十二岁。 “你看一下这份笔录，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那就在上面签字吧。” “我能见见陈堔吗？因为我欠了他一句感谢。”元一康长叹，“这些年也多亏了他在照顾，不然岚岚的状态只怕更糟糕。” 厉明谦也不敢打包票，“我可以帮你去申请，见不见在他。” “谢谢。” 第224章 急忙撤离 “伊琳，再去查一查周家的附近的道路视频监控，看看是哪里出了纰漏。” 这么明显的线索，他们是怎样错过的，“还有，刚才元一康提到的宜海高速的车祸，你也再查查。” 面对元一康的自首，厉明谦还是觉得有一点疑惑，最关键是，他对这起车祸救人事件，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而这三年高速公路的车祸，米伊琳早已经整理过了，把标记了宜海高速的部分找了出来。 “是没有印象吗。”蒲千凝道。 厉明谦如果没有记错，三年前他在执行一项特别的任务，并没有时间去宜海高速。 可为什么他要这样说。 还能一眼认出自己。 元一康是希望调查这起车祸吗？ “三年前，你毕业进鉴定中心了吗？”厉明谦把这几次车祸案递过去。 鉴定中心除了跟刑侦队合作，交警大队那边的工作，也属于他们的工作范畴，当然还有私人申请的部分。 “我需要给师父打个电话，或许他记得。” 梁子远的周六是亲自日，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他正跟儿子在一起，“我下午过去吧，我答应了跟翔子去看电影吃麦当劳的。” “麦当劳？我听错了吗？”蒲千凝无奈的看了厉明谦，“好吧，那我先不打扰你了。” 蒲千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的提醒，“我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刚才他在描述过程的时候说得有点过于详细。” “你想，如果真的像他说的是因为看到周骏杰在那里，元岚害怕得惊叫，一时冲动，那整个人的情绪应该是非常高涨的。 在那样的情绪之下，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狂、空洞，他是如何记得，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真凶另有其人？那么，是元岚？” 蒲千凝摇头，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我们按原定计划，去找找晓晓吧，我觉得见了她，才能解开所有的真相。” 厉明谦跟大家交代了一句，去学校找了晓晓。 周末，学校里没有课。而宿舍区、自习室、图书馆，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晓晓，更奇怪的是，她的室友告诉他们，昨天下午，晓晓立刻宿舍之后，就没有再回来，电话不知道是没电关机了，还是…… “伊琳，立刻查查晓晓的电话，最后出现在什么地方。” “清秀森林公园。” 厉明谦又追问晓晓的室友，“你们知道昨天她要去哪里吗？” “没说哦。自从周骏杰死了之后，晓晓的精神压力挺大的，走在路上，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的。辅导员老师还让我们多关心她，要是发现她有什么不对的，赶紧跟学校反应。” “联系不上她的事情，你们对学校反映了吗。” “我们还在犹豫，因为之前晓晓也有过夜不归宿，第二天再回来的情况，她告诉我们，她去了亲戚家。” “知道她亲戚家在哪里吗？” 两个室友同时摇头，“没有问的那么详细。” 厉明谦表示了感谢，又让米伊琳立刻调查晓晓的家庭背景，一边往清秀森林公园赶去。 脑海中，萦绕的是元一康的那句‘安顿妻子女儿’。 然，清秀森林公园的面积极大，要想在这公园里找到晓晓，有点大海捞珍。只希望晓晓的美貌，能让园区的工作人员有所印象。 “叔叔，你们在哪呢。我来交作业了。”柯宇歆道。 厉明谦拿起电话，看了来电，“教什么作业？” “嘿叔叔，你这记性不给力啊。昨天你不是让我查元家小姑娘吗？我已经查到了，这小姑娘这半年一直住在清兰寺里。” 而路旁，正好出现了一座寺庙样的房子。 这距离他们现在要去的清秀森林公园，仅有五六百米的距离。 柯宇歆沾沾自喜，“我告诉你们了，我遇高手了，很多资料都被人后期修改过了，所以很多内容你们都查不出来，昨晚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的。 嘿，我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你们都去哪了？办公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你把东西交给伊琳，就可以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再给你打电话的。” “啥玩意？你当我是免费劳工呢！” 厉明谦懒得理他，直接挂了电话，从前面调头，拐了进去。 寺院里住持表示，元岚、元岚妈妈，今年三月中旬起，都住在后院的禅房里，而晓晓，是他们的朋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这里，小住一晚。 “他们现在还在吗？” “昨天下午晓晓来了，也不知道跟她们说了什么，昨天夜里收拾好所有东西，就离开了。” “开车？” “好像是提前叫了一辆出租车走得。” “您记得车牌吗？” “哟，这黑灯瞎火的我眼神也不大好，看不清。” 蒲千凝指了指监控录像，“我们能看看吗？” “咳，那玩意没用。很早之前就坏了，现在放在那里只是一个摆设。”住持无奈，“我们这香火不旺盛，没有什么人来这里添香火钱，所以设施上也不那么完善，很多东西坏了，都没修。” 想必，这也是元岚他们躲在这里的最大原因。 “元岚在这里住了几个月，您对她们的事情了解多少？”厉明谦生怕她不愿意透露，“出家人不打诳语。” “抱歉，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元岚遇到了车祸，整个人的状态不是特别的好，就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小住一阵子。所以啊，他们每天都会去清秀森林公园散步。” 厉明谦递上了陈堔和周骏杰的照片，“那您有没有见过他们？” “没什么印象。” “元岚他们是怎么联系到您，到这里来住的？” “说是路过看到。” 厉明谦知道住持没有跟他说实话，或许是因为有些东西，不方便透露吧，表示了感谢，与蒲千凝一同离开。 “你说，晓晓会带着元岚他们去哪里？” “我倒是在想，周骏杰躲起来的目的是为了让晓晓着急，结果发现自己的躲藏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他要去找的人，是晓晓，而不是元岚。” 第225章 里应外合 “可你当初不是已经调查过晓晓了吗，在周骏杰死的那天晚上，晓晓一直都在宿舍里，而且她的室友也证实了，那天晚上十点多她就睡了。” 这是她的不在场证明。 “之前我也没有怀疑过，但是，如果元一康说的是真的，他夜里十二点多把陈堔送过去了，那么监控记录为什么没有？” 厉明谦忽然想起柯宇歆刚才的炫耀，“伊琳，那小子还在队里吗？” “说的是宇歆学长？” 电话就被柯宇歆抢走了，“叔叔，这么快就想我了？” “我有这么老？” “你刚知道？” 厉明谦要被气死了，“刚才你说你遇到高手了，监控视频被人做了手脚？” “对，那家伙太厉害了，简直深藏不露。” “如果监控视频也能做手脚，那要装来干什么？” “所以，他用了人的固有思维，所有人都觉得有了那玩意，就一定安全，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只要你有本事，没有做不到的。” 厉明谦在这领域上的学识不深，“我只要你一句话，能不能拿到最初的版本。” “理论上没有问题。” “需要多久。” “争取在你回来之前。” 柯宇歆把电话还给了米伊琳，找了一个清净的角落，打开了自己的电脑。那种电脑高手之间的对决，是平常小百姓难以体会的。 米伊琳放了一杯茶在柯宇歆的键盘边，“这里没有果汁。” “不要。” “听话，别吃那么含糖的东西。” 柯宇歆嘟着嘴，“你又不是我老妈，又不是我老婆，干嘛管我。” “你坐在这里就要受我的管束！” “得，你赢了！”柯宇歆倒也‘听话’，不吵不闹的乖乖操作自己的键盘，只不过，眉头紧锁的他，在一番操作之后，似乎也没有知道自己想到的内容。 米伊琳伸头看了一眼，“玄武岩撞花岗岩，能撞出火花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 “以厉队的车速，你最多只剩下半小时。” “错，我最少还有2个小时，因为桂越路发生车祸，引发大堵车。以厉队的拔刀相助，他不可能坐在车上，等待道路疏通，必然会参与救援。他的车，也因会因为堵车交通，被拖走。” 米伊琳流汗，厉队刚到队里的第一周，还真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还是她给交警大队打了电话，处理的。 柯宇歆说得也没错。 厉明谦他们的确遇到了车祸。私家车的车主，许是因为睡着了，冲过了中间的隔离栏，撞到对向的车辆。 但柯宇歆猜错了，厉明谦这一次没有下车，跟随着车流的速度，缓慢的往前挪动。 一直到靠近车祸现场，看到了惨烈，脑子忽然通了，“我想起来了，三年前我在执行任务的路上也遇到了一起车祸，也是因为车辆冲上了安全岛，导致对向车辆发生了五车连环撞。” “是元一康的那起？” “我不确定。因为当时时间太赶了，不允许我停留得太久，我只记得我打了救援电话，从一辆翻到的车里，强行拖了一个女孩，但是还没等救护车赶到，我就走了。” 唯一确定的是，车祸的地点并不是在高速上，而是高架桥。 为什么元一康却要说在高速上呢？ 他到底在故弄玄虚什么？ “问问元一康不就知道了吗。” “他要想告诉我们，自己就说了，何必玩我们？” “那你打算怎么办？” “回去找柯宇歆那小子玩啊。”厉明谦扬起嘴角，那坏笑，让蒲千凝觉得很不安，“其实那家伙……” “是个奇才。” 厉明谦抢先赞许了，“这样的人才，不留用，可惜了。” “他会答应吗？” “不会。” 柯宇歆不会乖乖的留下里帮助他们，但那并不是绝对，过度骄傲的人，有他们的弱点——怕输。 厉明谦扫了办公区一眼，“那小子呢？” “我有名有姓，能不能别‘那小子、那小子’的叫？叔叔。” “你都叫我叔叔了，要是还这么称呼你，那就显得我幼稚了。” 蒲千凝完全不懂，这两个人有什么好较劲的，“我们可以说正事了吗？” 柯宇歆脑袋往会议室一歪，“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了。” 站在大屏幕前的柯宇歆，换上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整个人充满了无限的霞光，而这份霞光，只有一个人，看得全神贯注，其他的人，全在仔细聆听着视频的破绽点。 不时的提出疑问。 始终保持沉默的厉明谦，用最大的耐心，听完了他浮夸的‘上课’，“我只想知道，这是谁干的。” “不知道。” “那你刚才还说已经准备好了？” 柯宇歆切换了电脑界面，“我查了查李丽怡最近几个月的银行户口，我发现最近半年，她每个月都会给一个基金工会汇款，而这个工会对应的对接单位之一，就是它。” “清兰寺？”蒲千凝是真惊讶，“李丽怡知道元岚的事情了？” 林湘：“这两不是仇敌吗，怎么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柯宇歆再度出示了周骏杰的照片。 周骏杰死亡的当天，周家发生了中毒事件，原本就不是什么巧合，他们一直将目光放在了外人身上，却从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是里应外合！ 试问，大半夜的，周彦等人不回房间睡觉，在客厅里待着干嘛？ “郑博智会不会也参与了其中？” 蒲千凝没什么电脑技术，从常理推断，修改一段视频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那么多段道路监控，不可能同时修改，所关键的问题就在于—— 他们看到的视频内容，都是真的。 而柯宇歆无意中找到的那一段，只是他们设计出来的坑，迷惑他们的。 “别人不好说，周彦呢？周骏杰可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看着这么多人设计陷害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是有人一步步带他入局，也许他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自己被谁设计了。” 厉明谦挑眉，“怪只怪周骏杰树敌太多。” “伊琳，给你个任务，把不相关的人，请出会议室。” “宇歆学长，请吧。” “我去，你们真够可以的，利用完了我，就想把我一脚踢开……哎哎哎，你们慢着点，我……”柯宇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米伊琳扯走了。 厉明谦啧啧两声，“伊琳什么时候也这么厉害了！” 第226章 完美结案 厉明谦安排了人员，大家同一个时间出发，去找了相关的不同人。 尽管他们不知道晓晓带着元岚、元岚母亲去了什么地方，但他们相信，她们就隐藏在他们的附近，因为她们关心的人，一直在哪里。 李丽怡看到厉明谦和他身后那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夹，“你们还是发现了。” “能不能给我一个小时，我需要交代一下手头上的工作。” “在楼下等你。你还有59分40秒。” 厉明谦看了身后的两位同事。 “厉队，我们是不是应该在这里守着？怕不怕……” “李总能够把这么大一家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是不会是不会出尔反尔的。”厉明谦给了李丽怡信任，但他也很害怕。 毕竟曾在信任上吃了亏。 然，生活这门学问，并不是失败了一次，就意味着每一次都会失败。 “尤其是在保护儿子的这个事情上。”厉明谦忽然加了一句，带着自己的人，退出了李丽怡的办公室。 而另一边，唐毅带着林湘，去找了还住在医院的陈堔。 “这件事我没有参与，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陈堔松了口，与元一康说的一致，他参与的是救援，“我是看到外面天色不好，估摸着会下雨。只要一下雨，岚岚的病就会发作。晚饭之后，我就骑着单车去找了岚岚。我不敢开车，因为怕我妈知道这件事。” “等我去到的时候，就看到康叔用刀子，不停的在骏杰的身上化作，最让我意外的是，我妈也在那里。我当时很慌，赶紧上去施救，但是我妈跟我说，如果我还想见到岚岚，那就立刻跟他回家。再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周骏逸有没有参与？” “我想应该没有，我没有见到他。” “晓晓和元岚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妈把他们藏到那里去了。” 唐毅不知道是否该相信陈堔，只能等待厉明谦那边给李丽怡的笔录。 李丽怡没有让厉明谦失望，说了一个小时，就是一个小时。 “三年前，骏杰和陈堔打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元岚是陈堔的女朋友，而骏杰，又一次欺负了我的儿子！ 那时候我很生气，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失去这个家庭帮我撑起的保护伞，我忍下了这口恶气。 我希望低调处理此事，没想到元岚妈妈狮子大开口，提出了要跟周骏杰订婚，她根本什么都没搞清楚，元岚到底爱的是谁，可我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心，我不能说！ 没错，我潜意识的觉得，元岚已经配不上我的陈堔了，我不希望陈堔再跟她有任何的交际，可我没想到，因为我的那点私心，造成了元岚一家三口的悲剧。 为了弥补这场悲剧，我给他们提供了最好的医疗团队，但条件是，不可以让陈堔知道他们的存在。 但我没想到的是，陈堔一直都知道整件事，瞒着我，一直都有跟他们家联系。 这事我也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周骏杰跑去元岚家大闹，导致元岚想不开，我才知道的。 所以，等元岚康复之后，我就让他们去清兰寺里住，那里的条件虽然清苦，但至少安静，住持是我多年的朋友，会帮助我，好好照顾他们的。” “是什么事，让你狠下了决心，要解决了周骏杰？” “我无意中看到了他欺负小逸。”李丽怡想起这件事，心疼不已，小时候周骏逸不止一次的投诉过，周骏杰欺负他，可自己却为了这个所谓的家，没有放在心上。 她哪里想到，自己的儿子被欺负得如此…… 一次原来是大度，二次原谅是宽容，若还有第三次，那就是懦夫！ 所以，李丽怡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做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 “那天我看着快下雨了，天气又冷，怕元岚他们在寺庙里住不舒服，就带着一些衣服被子过去。我怎么也没想到，周骏杰会跟踪我，一起去了清兰寺。 元岚看到他，立刻发作了。我看着元岚妈妈为了保护女儿，不停的挥动着刀子，可那刀子在周骏杰眼里，根本上不上什么！没两下就被周骏杰踢飞了。” 刀子飞了，可保护女儿的心，还在！ 周骏杰暴力的对待着元岚的母亲，甚至不管元岚是否害怕得尖叫，强行将她抱起，想要把她带到房间。 就在大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元一康出现了，他一刀捅在了周骏杰的肚子上，还不停对他挥动刀子。 “元岚妈妈在保护女儿，你在干什么？” 李丽怡沉默了很久，“我在一边看着，我没有动手。” “真正杀害周骏杰的人是元岚吧。” 厉明谦听出了破绽，“表面上你们所有人都在隐瞒这件事，想要保护这个可怜的姑娘吧。可你只是想坐收渔利之力。可惜，你没有想到陈堔会忽然出现，破坏了你的计划。让你不得不连夜制造了一场中毒事件出来，欲盖弥彰。” “所以，你所谓的保护元岚一家，不过只是把他们当成你的棋子，有一天为你所用，就像现在这样。” “你才是整件事的幕后元凶吧！” 李丽怡没有否认，“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没错，你用你自己的方式在保护你的儿子，你当然觉得自己没有错！” 然，她是否有罪，不是厉明谦可以下结论的。 因为这些全都是厉明谦的猜测，他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李丽怡是幕后元凶，只要她不承认，没有人可以给见死不救定罪。 “全城通缉元岚。” “不用了，我在这里。” 声音先到，人才在晓晓和她妈妈的陪伴下，进了二队的大办公室。 “周骏杰是我杀的，与我爸爸无关。” “道路视频是我修改的。”晓晓也主动交代了自己的错。 她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为了朋友出头。 “那你跟周骏杰到底怎么回事。” 晓晓长叹，“如果不是元岚发现我的目的，提前下手，结束了周骏杰的生命，那么，现在坐在里面等待审判的人，是我不是她。” 厉明谦递上了笔录，“签名吧。” 第227章 过度章节 “哟，然后破了案子，怎么还如此忧郁。” 厉明谦放松的往椅背靠了靠，“大忙人终于出现了？” “这不是听说，你在忙着结案，没时间接待我嘛，不然我怎么会迟到了两天。” “呵。” “别这么不待见我嘛，我可是带着你要的宝贝来的。”梁子远摇了摇收上的文件。 “那天千凝给我打电话说宜海高速公路的车祸案，我第一反应是四年前的一个案子，当时有几个疑问没解开，但所有的证据都对肇事车的车主很不利。而最后，因为没有找到更确切的证据，帮助那车主，所以案子还是判了三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司机已经放出来了。” 厉明谦看了相关的材料，“是什么疑点？” “我一直怀疑，在车祸发生前，人已经死了，但是因为发生车祸的时候，在下着大雨，有很多证物都被破坏了。加上，各种各样的原因，最终我自己没有办法证明我自己的论点。” “高速公路。半夜一点二十。大雨。夫妻吵架，妻子硬要下车步行。” 厉明谦快速的抓住了几点关键点。 “听起来很不合理吧。” “这年头不合理的事情多着呢。”厉明谦倒也不急着忙活这件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烟，自己抽了一根，又把剩下的递过去。 梁子远早已经戒了，“少抽点。” “怎么，还烦这小娅的事情？” “哦，那事我已经解决了。”厉明谦说得风轻云淡，听在梁子远的耳里，就分外不是滋味，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好奇，“怎么解决的？” “行车记录仪。” 梁子远瞬间认真了，“你说真的？” “嗯。”厉明谦随之吐出一口烟，那灰白色的雾气，萦绕在他的脸上方，让他看起不那么清晰。 厉明谦做事向来有分寸，但面对感情问题，弱得跟棵白菜似的，如此果断且决绝的处理了这段感情，“因为千凝？” “除了她，我身边还有别人？” 这点，梁子远从来就不怀疑，“她松口了？” “嗯。” 果然。 “那你怎么还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厉明谦起身，走到窗边。在他眼里，董文娅的任性，早已经不是个事，最关键的还是那日在烈士陵园的偶遇。 “阿姨不喜欢我。” “这事的确有些难办，我花了三年的时间，都没有办法说服阿姨让千凝继续当法医。”梁子远这师父，也是很头疼的，“也许你可以。” “我从来不怀疑我的能力。” “看你嚣张的模样。”不过，梁子远还是嗅出了不对，“说来听听，怎么回事。” 厉明谦又点燃了一根烟，双眼盯着正前方。 也不知道是没想好，还是不想说。 “我接翔子去了。你嫂子出差了。”梁子远离开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之间，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嚯，这是起火了？”蒲千凝捂着鼻子走了进来，直接把窗户打开。 冰冷的空气，灌入了不大的办公室，快速冲淡了烟味，也让人清醒了不少。 “你怎么过来了？”厉明谦慢半拍的掐灭的烟，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窗外已经暗得只剩下灯光。 “给你打电话不接，一猜你就在这里。” 蒲千凝拿起他桌上的烟灰缸，把烟蒂倒到了门边的垃圾桶里。厉明谦才忽然想起了，每次自己抽了一堆烟就离开，而烟灰缸里，永远是空的，这田螺姑娘……当然不可能是蒲千凝了。 “还没吃饭吧，走了。”厉明谦抢过了她手上的烟灰缸，随手放在桌子上，牵起了她的手。 蒲千凝一僵，想抽回自己的手。 厉明谦责备的看着她，牵的更紧了。 没有案子，又是下班时间，走廊里不会有太多的同事。况且，他们大大方方的在一起，怕什么。 不过，这个的一个举动，倒也还真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没有人在他们面前说任何一个字，脸上却带着祝福的笑容。 还没等他们吃完晚餐，蒲千凝就收到了唐毅发来的贺电，“小凝子，什么时候偷偷摸摸的在一起的？也不通知一声，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准备你个鬼。” “哟，现在有人撑腰，你说话的口气倒是变了。”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你又知道？”唐毅觉得蒲千凝还真挺神的，“刚老曹给我打电话，问我们周六有没有时间，去他家吃饭。” “周六？”蒲千凝这才想起，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了，再过几天就要跨年了，是该去老师家的，“行，知道了。” 挂了唐毅的电话，蒲千凝怪怪的看着厉明谦。 “同学聚会？需要我帮你去撑场？”厉明谦摸了摸自己的那帅气的脸颊，“那我这两天是不是该敷个面膜，再去买套衣服，提前准备起来？” 蒲千凝无语，“我没打算带你去。”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有这么见得不人？” “是去老师家吃饭。” 厉明谦秒懂，“你们老师应该没有食古不化吧，就因为你没按着他们的希望，选了唐毅，就对你另眼相待。” “……” 所以说，找男朋友别找这种太聪明的人，心里想什么，对方都能轻易看穿。 厉明谦得意的往蒲千凝的碗里夹菜，“赶紧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一会儿你还要回办公室？” “子远刚才拿了一份宜海公路车祸案过来，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呢。”厉明谦绝对是一个闲不住的工作狂。 加班是常态。 不到夜里十二点，不算下班时间。 “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天这么冷，难得这两天不忙，你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厉明谦知道她想陪自己，可他心疼她。 感觉到蒲千凝不悦，“你快考试了吧，你的书看完了吗？要是考不过，那可真是丢了你师父的脸。” “你放心，我一定会考到第一名！” 只有拿到第一名，她才有机会参加刑侦队法医的竞选名额，才有机会与他同在一个大院里上班！ 不过，妈妈那边问题就有些大了…… “所以你更要好好看书！”厉明谦摸了摸蒲千凝的脑袋，起身走到柜台结账。拿出烟盒走到外面点烟。 蒲千凝挠头：这家伙怎么了？ 第228章 夜话难说 “厉队，这是你要的资料。” 厉明谦敲了敲桌面，示意她放下，目光停留在电脑屏幕里，“辛苦了。” “今晚又值班？” 米伊琳淡笑，她常常值夜班，更多的原因是，她晚上没地方去，也没有人可以约会，“你不是跟千凝约会去了，这么快就回来加班，也不怕她生气？” “她没时间陪我。” 这话，厉明谦没有骗人，可听的人就有想法了，“那你可以去陪她呀。” “她不需要我陪。” “哪有热恋期的男女朋友，不喜欢分分秒秒的腻在一起的？” 厉明谦终于抬头了，“是这样的吗？” “你这话让我很怀疑，你之前交的那女朋友是假的吗？”米伊琳笑得很灿烂，只可惜，这样的笑容，很难出现在她的脸上。 那冰冷的脸庞，看起了没有任何温度，做得事，却总暖了所有人的心。 “喝咖啡吗？”米伊琳拿起了他的水杯。 “不用了，我半小时之后就走。” 米伊琳走到饮水器前，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桌面上之后，就离开了。 厉明谦拿起了那起车祸的档案，这案子的页面上，标注着刑侦一队。看来，米伊琳弄到这档案，费了点功夫。 里面的内容，倒是足矣吸引厉明谦的注意力。 说好的半小时，不知不觉间，已经超时，等厉明谦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也不知道这个时间，蒲千凝睡了没有。 关了电脑，拿起车钥匙，驱车去了她家楼下。 本想在楼下看一眼她家的灯就离开。 然。 “站住！”厉明谦严肃的开了口。 站住夜色中的那人，取下了羽绒服的帽檐，慢慢的转过了身，“我都这样了，你还认得出我。” “喝两杯？” 董文灏迟疑的坐上了厉明谦的车。 两人也没去太远的地方，就在蒲千凝家小区后巷的烧烤摊，他们一起吃过的那一家。老板见了厉明谦，还问了一句，“哟，你女朋友没跟你一起来？” “跟兄弟喝酒，带她不方便。” “好咧，我这就给你们拿酒去。”老板的速度很快，说拿就拿来了，帮他们开了酒瓶，“你们先喝着，我去给你们拿点下酒菜。” 董文灏僵持了半天，若此刻再僵，就有点像姑娘的矫情了，“你跟千凝经常来？” “只来过两次。不，应该说只来了一次，还有一次是跟遇到的。”厉明谦仰头喝了一口酒，“那时候她还没有认识你。如果当时子远有点眼力，也不会让她跟你认识。” 董文灏听懂了。他是在绕着弯子，告诉自己，就算是讲先来后来，自己也是来晚的那个人。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她的？” “那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她的？” 董文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那根本不是什么喜欢，更多的是不服输的较劲，仰头喝酒，用沉默当作回答。 “那天……” “都过去了，没必要放在心上。找个合适的时间，我约上千凝，大家一起吃个饭。”厉明谦递了酒过去，与董文灏干杯。 董文灏的动作比较迟缓。 就在他想与厉明谦碰杯的时候，厉明谦收回了酒瓶。 心结，结了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老板刚把烧烤放在桌上，厉明谦就掏出了钱包，递上了一百元，“不用找了，多的就留下次吧。” “吃完了早点回去休息。”厉明谦拍了拍董文灏的肩膀，重新回到了车里。 透过后视镜，看着依然坐在烧烤摊上的男人，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他相信，只要给董文灏一点时间，他会想明白的。 手机微震：还在办公室呢？ 下一秒，电话就打了过去，“为什么还不睡。” “准备睡了。” 这信息，应该就是梁子远之前经常炫耀的睡前晚安？厉明谦扬了嘴角，“准备就是还没有咯，那开个门吧。” 门？ 蒲千凝望了望自己的家门，又走到阳台边向下看，楼下并没有听着他的车，他应该是骗自己的吧。 “我喝了点酒，想借沙发用一用。” “晕，我家又不是收容所，再说了，喝完就不能开车！” “就是因为酒后不能开车，所以才要借沙发。”厉明谦的话音刚落，蒲千凝就在阳台上看到了厉明谦的车，正驶入了小区。 “你刚才在哪喝的酒？” “烧烤摊。”厉明谦顿了顿，“跟文灏。” 蒲千凝不想接话，又觉得不回应未免真有些小气了，“你不是说回办公室加班吗，怎么跟他凑到一块去了。” “这是吃醋的意思？” “跟个男生吃醋？有必要吗？”蒲千凝重新扬起了嘴角。 隔着电话，厉明谦也能感觉到，“刚才在楼下看到一个男的，穿着一身黑衣服，鬼鬼祟祟的，上去查身份证了。” “他就喜欢做这种事，从来不会先打电话，约了时间再来。” 蒲千凝说这话的时候，厉明谦刚想踏进单元楼，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腿，“是在暗示我，要先报备？” “上来吧，给你开门。” 厉明谦这才大步的走了进去，蒲千凝站在门边，听着电梯的声音，恰当好处的给他开了门。 看到她站在那里，瞬间勾起了潜意识里最深的暖意。 这么多年的风雨漂泊，他以为自己早已经不在意，原来并不是！ 大步不由放大，将人搂进怀里。 “刚喝完酒，你很臭。”蒲千凝嫌弃的要推开他。 厉明谦哈了一口气，“我才喝了不到半瓶。” “一口也是酒。我去给你拿毛巾，你去……” 蒲千凝只觉一阵旋转，人又落进了厉明谦的怀里，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酒香味。 与之前不同。 这酒香，没有经过口腔的发酵，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大晚上给一个喝了酒的男人开门，就没考虑过危险性？”厉明谦认真的盯着她，他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出冲动的行为。 蒲千凝从他是怀里抽了自己的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微微的扬起了嘴角，“是嘛！” “知道你自己的干什么吗！” “就怕你不敢！” 厉明谦郁闷的扯开了蒲千凝的胳膊，“我走了。” “沙发不借了？”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需要借吗？”厉明谦坏坏一笑，在蒲千凝反应过来之前，关上了大门。 第229章 一面之缘 开完了早会，厉明谦和唐毅就根据地址，找到了那刚出狱的杨勋学。他现在在一家汽配店里，帮客人维修汽车，这是他在过去三年时间里，学的手艺。 “修车？”杨勋学拿着扳手走过来，低头看了他们的车轮，“保养？” “找你。”厉明谦拿出了自己证件。 杨勋学在里面待过，出来之后，步步艰辛，这份工作还是在社工的帮助下，才找到的，这不，上班不到一个月，就有警察来找他，要是被老板看见了，这份工作，只怕就黄了。 这点，厉明谦深知，“找个方便的地方，聊几句？” “前面有个奶茶店，你们去哪里等我吧。” 厉明谦点了点头，把车钥匙交给他，“洗车。” 杨勋学是负责汽修的，顺手把钥匙抛给了旁边的小哥，“我朋友的车，麻烦帮洗得认真点！” “好勒。” 那小哥眼尖，早就看到厉明谦拿出的证件，不揭穿也不敢揭穿。 一大早喝奶茶的，都是没事干，围坐在一起打游戏的大学生，厉明谦他们找了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坐下，没多久就看到了杨勋学。 “不知两位找我又什么事吗？” “还是为了你三年前的那起车祸来的。”厉明谦知道时间有点久，也知道他连牢都做完了，现在再说，似乎有些迟了。 而从他的角度，虽导致了对方的死亡，但应该是各打五十大板。 这案子判得有些重。 也是他决定来的原因。 那件事发生前，杨勋学只是一个普通的货车司机，想着尽快送完了货，赶回济北市为女儿庆祝生日，这才冒着大雨连夜开车。 怎么知道，他第一次雨夜开车，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他曾无数次的为自己辩解，可说得再多，最终也没有办法更改结局。三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的事情，也让他失去得太多，“我忘了，现在对我来说，我只想好好的生活，希望我的女儿能够原谅我。” 杨勋学起身想走。 “元一康，记得吧？” “他还好吗？”杨勋学重新坐了下来，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是他请你们来重新调查的？” 他有些惊喜，更多的是感动。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厉明谦纯属个人好奇，而在他们调查的有限资料里，并没有查询到相关部分。 “等宣判的那短时间，我心情很不好，一度想趁着酒劲，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就是那次，我遇到了一康，那老兄在工作上遇到了些事，心情也不是特别好。我们俩一起喝了顿酒，互相谈了心事。” 这样的一面之缘，又岂能不感动？ “对了，他现在在哪里？我出来之后就一直想联系他，但他好像换了号码，一直都打不通他的电话。” 唐毅简单的说了他的近况。 杨勋学无奈的摇头，“我好不容易熬出来了，你又进去了。” “现在的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对你当初的那案子，有些好奇，希望你能跟我们相信详细的说说当时发生的事情。当然了，也不是说我们好奇，就一定能够帮助到你，这点你要有心理准备。” 在没有找到新证据之前，所有的了解与询问，都只是纯属好奇。 杨勋学重重的点头，能够有这样的机会，不管是否成功，他都是感恩的。 “我要的不是你重重复复说了几百次的内容，而是你之前没有提过，或者是你之前忽略的地方。懂？” “懂。” “很好，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想清楚了，跟我们联系。” 厉明谦留下了电话，与唐毅一起起身。 “厉队，我想问问我能去看一康吗？” “理论上可以。” “谢谢。” 回到汽配店，厉明谦的车子已经洗完了，“杨哥交代，他帮你们付钱。”小哥递上了车钥匙。 “我洗车，为什么要他付款？”厉明谦问了价格，把钱付了。 唐毅：“我们现在去哪里？” “这是一个好问题。” 刚到队里就忙得不行，忽然多出来的时间，还真有点闲不住，所以，在出发之前，他就已经交代了米伊琳，把这几年没有侦破的案子全部都找出来，大家重温一下，“回队里。” “不去找找死者的丈夫？” “如果杨勋学是无辜的，那最有可能是谁？” 唐毅赶紧捂嘴，“当我没说过。” * 梁子远敲了敲蒲千凝的桌面，让她跟自己去一趟会议室，“你跟童卉谈了？” “嗯，她还是没有收回辞职报告吗？” 显然，若是收回了，梁子远也就不会找她来了解情况了。蒲千凝唯有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告诉他，“师父，能给她一封介绍信吗？这样的话她回到县里，也比较好找相关的工作。” 给封信不难，“只是可惜。” “行吧，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梁子远顿了顿，“帮我叫童卉过来。” 蒲千凝在她见梁子远之前，又一次确定问道，“童卉，你真的想好了吗？这封信要是师父盖章了，可就正式生效了。” “我已经说了，我不是一时冲动。”童卉扬起了嘴角，即便那嘴角的微笑，带着苦涩，“对了，你那天说去找唐毅，他……” 蒲千凝一僵，这才想起那天顾着斗嘴了，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你亲自告诉他比较好。” “这样……”童卉有些失望，“我还是先去找梁老师了，让他等久了不好。” 蒲千凝无奈。 明明就放不下，何必假装大方，装清高？ 至于梁子远跟童卉聊了什么，蒲千凝不知道，看到的也就只是她哭得眼眶又红又肿的出来。 就在那天下班前，梁子远将推荐信放在了童卉的桌面上，“你还有三十天的时间，在这之前，要是后悔了，记得来找我。” “谢谢梁老师。” 蒲千凝拿起手机给唐毅打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随后把时间和地点发给童卉，“我帮你约了唐毅，你辞职的这件事，还是先跟他打个招呼，听听他的意见比较好。又或者，你再等几个月，可以考个公务员，考回老家就行。” 童卉发回来是一个微笑的表情：谢谢。 第230章 我有小资 “我的脸脏了？” 唐毅摇头，“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跟小凝子真的在一起了吗？” 欠打？！ “刚在一起的小情侣，不是应该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的吗？为什么我没在你们的身上，看到热恋小情侣的感觉？” 同桌而坐的米伊琳噗呲一笑。 这话，她昨晚就已经问了。 一个说是偶然，两个说巧合，可林湘的那表情，似乎也颇有同感。 “谁规定了情侣就一定要黏在一起？” 唐毅看了同桌而坐的米伊琳和林湘，“你问问她们。是不是更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能够每天接送自己上下班，陪自己吃个晚餐、看场电影，轧马路什么的，最好还能够一点小惊喜，收个花或者礼物什么的。当然，假期时候，在一起出去旅游，看看世界。” “这还是最基本的，还没有加上校园爱情故事里的那一套。” “幼稚。”厉明谦嘴上不说，心里已经有些不是滋味了。之前他跟董文娅也算是谈过恋爱，董文娅倒是希望自己能够多陪她，可他没时间啊。 现在这样不听好。 闲的时候在一起，其他时间各忙各的。 再看向米伊琳和林湘，她们的表情却告诉，自己的观念似乎有误。 “你女朋友约我吃饭，你也无所谓？” 厉明谦看似无意，却烦躁的、重重的翻了手上的文件，“吃饭而已。” “嘿——得！要是小凝子被其他男人追跑了，有你难受的时候。” “你，不会。”厉明谦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唐毅更是自讨了没趣，默默的继续看着手上的这份文件。刚到队里的时候，他的第一项工作就是看旧档案，找新发现。 没想到工作了几年，他还要重温这项工作。 林湘一入职就遇到了几起大案子，这些旧档案，她还是第一次看，看得颇为认真，不时的提出疑问，那副勤奋好学的样子，让唐毅嗤之以鼻。 在解答完林湘的困惑之后，厉明谦忽然看向了唐毅，“千凝为什么约你吃饭。” “你刚才不是还很不在乎嘛，怎么，现在想起要吃醋了？你这反射弧会不会太长了？” “我就随口问问。” “嘿嘿，我不告诉，就不告诉你，看你哪我怎么办？” 厉明谦‘哦’了一声，拿起电话给蒲千凝打过去，“晚上你有什么安排？” “没安排？”厉明谦看着唐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知道了，一会见。” 唐毅默默的伸手，给厉明谦点赞。 然，两个小时候之后，一件让唐毅极悲剧的事情发生了。 “你上我的车干嘛？” “不是约好了跟小凝子一起吃饭？” “是你，不是我。” “可你刚才不是说了‘一会儿’见吗？”这潜台词，不是约好了要见面吗？难不成……唐毅恍然大悟，嘿嘿的笑着，老老实实的下车，“厉队好样的，厉队加油哦！” 厉明谦有些看不懂，他刚才脑补了些什么，只在他下车之后，驱车离开。 赴约的路上，唐毅一直在各种脑补，要怎么教育蒲千凝，作为女孩子要学会矜持，虽说这个男人，也算是知根知底，但是，刚才牵手，就要发生那种事，实在不应该啊！ “你怎么在这里？” 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 童卉推了菜单过去，“一起吃顿饭吧，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唐毅狐疑的瞧着她，不知道她又在算计着什么。 越是看不懂，越是好奇。 倒也没有像之前一样，着急着离开，“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我无所谓。” “谢谢。”童卉唤来了服务员，点了两菜一汤，“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有茶也有汤。” 童卉把菜单递过去，“那就先这样吧。” “说吧。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蒲千凝早就说了不再管这件事，也不知道她在蒲千凝面前说了什么，让她那天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今天还主动帮她约自己吃饭，甚至，连厉队也在帮着掩护。 童卉给自己和唐毅倒了一杯茶，端起了茶杯，“前阵子，我有些地方没想明白，做得有些过分了，请你原谅。” “我以茶代酒，干了这杯，希望你能不计过往。” “什么意思？”唐毅并不举杯。 童卉苦笑的放下了茶杯，“从你的表情中，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做得有多么的过分，也更确定了自己这一次的做法，没有错。” “我辞职了。下个月的今天，我就正式离开鉴定中心了。” “你该不会是为了我才……” “有一部原因吧，但更多的是为了我爸妈。”童卉再度拿起了杯子，“不管怎么说，祝福我吧？” “如果你是因为我，那完全没有必要。队里还有很多比我更好，更适合你的男孩。只要你松口，应该会有很多男生排着队追你的。” “不说这个了，陪我好好的把这顿吃完，就当做提前为我践行了。”童卉再度拿起了茶杯，而这一次唐毅没有在拒绝。 另一边，厉明谦也在跟蒲千凝一起吃饭。 听闻童卉辞职的消息，“可惜了。” “师父也这么说。” “那他就不挽留挽留？” “怎么留？如果她是因为唐毅走的，师父估计有一千一百的理由，说服她留下，可她说因为年老的父母，想要回去尽孝，这还怎么留？” 厉明谦到不这样认为，“只要他想，就一定有办法。” “你的意思是，师父并不是真心的想挽留？” “我可什么都没说。” “这里就我们俩个人，说说嘛！”蒲千凝难得撒娇。 厉明谦依然不松口，“我又不是子远，童卉又不是我的下属，我怎么知道？但是有一点，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好了，我收碗，你可以看书去了。”厉明谦又补了一句，“先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别人的事情少管。” 好奇心大起之时，被冷水泼灭，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不舒服。 不过，全身心投入到书本里蒲千凝，很快就把那小纠结，抛之脑后。 收拾完的厉明谦，拿起了平时办公所用的平板，自己找了一个角落，既能看到蒲千凝，又能专心工作。 谁说恋爱就一定要风花雪月、轰轰烈烈的？ 第231章 现场认亲 “喝完这杯牛奶，就该休息了。” 蒲千凝迷茫的抬头，她刚看了多久的书，就喊她休息？她看了一眼立起来的书，还有好几本书没有看透。 “快十一点了。” “这么快？” 厉明谦揉乱了她的头发，“总是到考试以后，才发现，该看的书都没有看。”随手拿起了一本她的书，“光阴似箭，岁月蹉跎。” 哇。 厉明谦又拿了另外的几本，“这些书，你都看了？” “还没看透，特别是那些折角的地方。”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天天吃泡面、零食，看韩剧的吗？什么时候……” 蒲千凝微微叹气，“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 “主要是你平时表现得太轻松了，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把你和勤学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我为什么要把‘努力’挂在脸上？” 努力是基础，是每个人都应该做到的事情，“那些喜欢把努力挂在脸上，叫做朋友圈日常打卡，没人点赞的时候，动力就萎靡了。” 厉明谦伸了大拇指，“那行，你注意劳逸结合，我就回去了。” “对不起，最近我可能都没有办法陪你。” “傻瓜。”厉明谦再度弄乱了蒲千凝的头发，帅气的挥了挥手，离开了蒲千凝的家。 而杨勋学的案子，这几天厉明谦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米伊琳帮着收集的资料，也越来越厚。 死者生前买了一份意外保险，一份人身保险，而这两份保险的保单金额都不低。 这几年的时间，马斌笙的生意，越做越大，前阵子还迎娶了新娇妻，如今，他的现任妻子已经怀孕七个月。 骗取保险，或许成为了死者丈夫马斌笙的最大动机。 但，这也是厉明谦的第六感。 厉明谦重重的叹气，随手将自己的平板电脑丢在茶几上。 这样的声响，引起了蒲千凝的注意力。 没错。 白天各上各的班，晚上一起买菜回家做饭，你看书，我研究案子，这样简单的生活，蒲千凝和厉明谦一直低调的持续了几天。 “喝杯水休息一下。”蒲千凝把水杯放在厉明谦的面前。 厉明谦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我也需要休息的。” “哦？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做点其他的事情了？”厉明谦扬起了怪笑。 蒲千凝‘嗯’了一声，“看部电影？” “也好。”厉明谦起身去拿遥控起，放在电视机旁的碟架里，放置着不少经典的电影，也是厉明谦这些年的珍藏。 有些碟片，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 “想看什么类型的？” “看你喜欢的。” “你确定？”厉明谦喜欢的，蒲千凝未必喜欢。 他今晚心情浮躁，是需要一些新鲜的刺激，作为调剂，“鬼片也可以。” 然，同时响起的手机，让刚刚燃起的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新案子，发生在他们小区马路对面的枫林小区。 “什么情况？” “电话是那边那位女士打的，她说刚出差回来，闻到了对门迷茫着一股恶臭，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出来开门。而左邻右舍也反应，这样的臭味已经持续了三四天，他们早就受不了了，所以报了警。” 持续几天的恶臭，对于有经验的老民警而言，早已心知肚明，带上工具，直接破门。 果然不出他们的所料，一开门就看到了一具已经涨得发胖的男尸。 “死者身份查到了吗？” “查到了，叫苏格。五年前离婚后，就一个人住在这里，去年下岗后，也没找工作，天天在家喝酒，喝醉了就砸东西、半夜唱情歌，搞得左邻右舍不安宁。” 而那个站在寒夜中瑟瑟发抖的女士，不经意的向冲忙赶到的大家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动了动，“凝儿？” 厉明谦侧目看了蒲千凝，“认识？” 蒲千凝对她的脸有些陌生，可对她的名字，印象却分外深刻，“好像是我舅妈。” 她已经走了过来，兴奋的拉起她的手，“凝儿，真的是你？你已经都长这么大了吗？也是，都这么多年了……” 看着蒲千凝手上的箱子，“你跟你舅舅一样，做了警察？” “我只是法医。”蒲千凝微微晃动了手腕，挣脱了舅妈任子瑜的手，她们这么多年没见，即便以前的关系再亲密，也早已经生疏了，“我先忙了。” “你爸妈还好吗？给我留给个微信吧，要不…电话也可以吧。” 蒲千凝拿出了手机，“还是加微信吧。” “我先忙了。”蒲千凝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说这种话，任子瑜也不好再阻拦。 而唐毅也站了出来，“女士，麻烦你给我提供一下线索。” “啊，好。”任子瑜的目光还停留在蒲千凝的身上，“你跟凝儿是同事哦？她工作表现怎么样，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麻烦你多帮帮她。” “这话你应该跟我们队长说。”唐毅指了指厉明谦。 任子瑜尴尬的冲着厉明谦笑了，“你是队长啊，也就是我们家凝儿的上司了？那……” “他才是。”厉明谦指了指梁子远，“麻烦你配合我们的同事，提供一下死者的详细信息，如果想叙旧，回头你可以跟千凝联系，你们换个舒服点的场所。” “啊，不好意思。”任子瑜又尴尬的笑了，跟着唐毅到旁边完成笔录。 刚踏入大厅，蒲千凝就感觉自己的呼吸受限。 别看她在这行做了几年，面对出现巨人观的尸体，不管是视觉还是嗅觉，她都有些难以接受。 凌乱的客厅，像是经历了一番打斗。 而从双手抱着肚子，曲卷的姿态上观察，他应该是犯了疾病。 电话掉落在他身边不远处，贴了钢化膜的屏幕，此刻因为摔落而出现了裂纹，蒲千凝先拍照，再拿起电话查看。 可惜电话已经没电了，也不知道他最后一通电话打出去了没有。 不过，从常理推断，若是电话打出去了，此刻的他，就不会孤零零的躺在这里，直到发出异味才有人发现吧。 厉明谦找了一个充电宝，给手机充上了电。 蒲千凝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尸表，因为此刻的他，肚子已经涨得透明，一旦破了…… 第232章 询问周围 “死者男性，年龄40-45岁，根据环境和天气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五到七天之前，具体的时间，需要进一步解剖，死因初步推测是突发疾病。 混乱的现场，不确定是不是他在发病过程中，自己造成的。另外，死者指甲有残缺。” 蒲千凝使劲的掰开了死者的指甲，想要观察得更详细一些。 只见一道亮光划过，一枚女士的戒指，从他的掌心里掉了出来。 戒指的内圈，刻着这枚戒指的编号及大小，这是一枚锆石戒指。 “珠宝店里也许还有购买记录，你们可以往这方面先展开调查。”蒲千凝递给了厉明谦，而安静的现场似乎少了点什么，“死者的家属联系上了吗？” “问过邻居了，死者自从几年前离婚后，就一直独身居住，每天都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靠着父母的退休金过日子。我们已经给他父母打电话，他们正在赶来路上。”民警回答道。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未免残忍了点。厉明谦追问，“没有联系他前妻吗？” “手机关机了，暂时联系不上。” “你那边还有什么发现？” 梁子远微愣，这句话是问谁的？接话，“建议查查死者的账务状况及医院就医情况。像他这种天天喝酒的人，身体多半不太好。” “死者几天没联系家里，家里不着急的吗？”蒲千凝道。 厉明谦：“你每天都给爸妈打电话？” “说的也是。”忙起来的时候，一个月也未必跟自己的爸妈通一次电话。 当然，忙只是一个借口，只是不想听到父母的唠叨。 厉明谦不是科班出身，面对现场环境，尤其是死者身上的线索，还缺乏了一些经验，敲了半天也没有瞧出端倪，“他有没有可能是中毒身亡？” 表面上没有出现的痕迹，并不意味着不可能出现，“这很难说，要验过才知道。” “什么时候能出报告？” “在你查清楚人际关系的时候。” 梁子远点赞，“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在这方面的才华？兄弟，你挖到宝了。” “那还用说！” “厉队，梁法医，死者的家属过来了。” 初检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可现场的环境还没有完成取证，自然是不可能放家属进来的，厉明谦起身去给他们做笔录。 厉明谦环视一圈，也没看到所谓的死者家属，站在走廊的，只有一个穿着嘻哈风衣服，带着红色鸭舌帽，吹着口香糖的小丫头。 看着她这模样，顶多十五六岁，身后背的书包，扁扁的，估计也没装两本书。也不知道是刚下晚自习还是兴趣班回来。 “死者家属？” “算是。”小丫头说话挺嚣张，样子倒是长得挺可爱的，“里面那家伙，在追我妈，但是我妈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他。” 厉明谦笑了，“你母亲是谁？” “在那边。” 顺着小丫头的目光，厉明谦看到的只有任子瑜，“小妹妹，你可知道，跟警察说谎的后果？” “我哪说谎了？” “你谎称死者家属。” “那是你说的。”小丫头傲得很，岂是这么轻易认输的？不过，民警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厉队，我说的家属不是她。” 这里除了她，还有别人？ “死者家属在楼下，他们上楼有些困难。” 枫林小区是九零年代建的小区，小区单元楼比较大，也难以改变它每单元只有六层楼、五电梯。 而对于住在六楼的死者，老人上来一趟不容易。 步履蹒跚的爷爷，推着坐在轮椅上奶奶，一脸着急的向楼梯上方张望，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 看到厉明谦下来，赶紧往前走了两步。 但厉明谦比他们行动跟敏捷，一个健步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你们是苏格的爸爸妈妈吗？” 两老默默的点头。 苏父道：“我们已经有三天联系不上那小子了，今晚吃晚饭的时候，我们还想着要在联系不上，明天早上就过来看看，怎么知道……” “我想见见苏格。” “一会他们会带苏格下来。”厉明谦指了指等在旁边的黑箱车，并示意他们可以进入现场帮忙了。 “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可以吗？” 厉明谦搀扶着苏父到旁边的一张简易椅子坐下，自己则蹲在他们的面前，“刚才你们说，已经有三天联系不上苏格了，他之前你们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妥？” “没有啊。哎，不过，自从失业后，那小子就没一天是正常的，不是因为喝多酒，打烂了人家东西，就是因为喝多了酒，吵着大伙休息。” 苏母恨铁不成钢，却也理解儿子的酗酒行为，“一个大小伙子，没有老婆孩子，连工作也没有了，没了寄托，这份打击扛不住。” “那身体方面呢。是这样的，我们的法医初步断定，是因为他身体不适，导致没有及时送院治疗。” 苏父与苏母互相看了一眼，脑子里琢磨了半天，“我也没听说他身体哪里不舒服啊。” “可不，天天喝酒，力气还壮得跟牛一样。”苏父道。 “那会不会是他患了什么病，没有告诉你们？” “不会。那小子的医疗卡都还在我这里。”苏母说着，翻了自己的口袋，“自从实行了社保卡绑定之后，那小子就把卡给我了。我这腿脚不方便，三天两头需要去医院做理疗，用的都是他的卡。” 厉明谦借着光，看清楚了那张社保卡，与此同时，与卡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使用记录凭条，上面显示的卡余额，还有九千多元。 卡里能够存下那么多钱的，多半都是极少就医的人。 “那他之前就没跟你们说起过其他的事情，比如生活、情感方面的？” “他没失业之前，我们是托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女的，那女的也是离异的，有个孩子，但那孩子不跟妈妈。那时候他还跟我们说着，觉得这姑娘不错，想抽个空，把姑娘带回家让我们见见，可也没说几天，他就失业了。 现在这年代，人都是精明，哪家姑娘愿意跟你这个有房没车没工作的人生活？所以啊，我们看着他不提，我们也不敢提。” 苏母说完，看了苏父，用目光询问着他是否还有补充。 然，人到了一定年纪，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苏母若是不知道，苏父更不能知道了。 第233章 她的生活 “那他前妻呢？” “小陆倒是没隔一段时间，就会带孙女来看我们，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带着日用品，比我那儿子靠谱多了。” 苏母是认可这个儿媳的，“就是可惜咯，我们俩家的缘分太浅，也怪我儿子不争气，配不上小陆。” “这些年，小陆和苏格之间的关系如何？” “苏格心气高，这些年看着小陆赚得前比自己多，心里有气，三天两头就是说那些不着调的话，自己又不思上进，要不是这样，小陆也不会提出离婚，一个人带着孩子过。 自从小陆知道苏格失业之后，每个月给我们的家用，比之前多了一千块，我也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想给苏格的，又怕苏格嫌弃，不肯要，想借我们的名义给他。” 说到这个，苏父窝火，“那小子也不看看，小陆的高工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些年，她白天上班，晚上去上课，还能把家里上上下下照顾妥帖，只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才让咱俩帮着接送孩子。” 一个有上进心的姑娘，能够离婚不离家。 难怪苏格父母对这儿媳如此满意。 “你们能联系上小陆吗，我想跟她聊聊苏格的事。” “我们来之前就给小陆打过电话了，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了，手机关机了。可能是在飞机上吧。上次小陆来的时候提过一嘴，说最近要去出差，还问我们缺什么，到时候她回来以后再给我们带，但她也没具体说自己什么时候去。” 正说着，就听到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苏父默默的起身，走到了苏母的身边，等待着与儿子见上最后一面。 夜色中，看不清他们的脸，围观的群众，此刻也停止了说话。 气氛，静令人心口揪着疼。 无论是谁，是否有经验，面对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心情都是一样的，不由红了眼眶。 在老一辈人的观念中，这样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是不该直面的，可面对儿子的忽然离世，他们也不顾上那许多。 平车在他们面前停下，工作人员缓缓的打开了袋口。 苏格父母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心里默默的期待着，那只是一场误会，死者并非是自己的儿子。 在看清楚他脸颊的那一刻，期待也落空了。 那被迫形成的胖乎乎的脸颊，哪里还能看得清楚，那人究竟是否自己的儿子？唯一能够认出来的，或许只有一直戴在颈部的那玉坠。 眼泪，从他们的眼眶中无声无息的落下。 厉明谦不忍让两位老人如此，看了工作人员，让他们把苏格送上车。又转身交代了身旁的民警，请他们把两位送回家。 这才转身上了楼。 “这边差不多了吗？” 蒲千凝指着锅里的中药，“我需要找个中医过来鉴定一下，这药是起什么作用的。” 吃药不饮酒。 这是正常人都知道道理，当然了，苏格有酗酒的行为，这常人都知道的道理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个事。 是否属于药性与酒精相冲，引发的死亡，占据了六成死因。 “这个是不是我们经常听说的断肠草？”厉明谦从药渣里扯出了一条中药。 唐毅好奇极了，从厉明谦的手上抢过这药来研究，“神农氏就是吃了这玩意，断肠死的？” “都知道这断肠草有毒，怎么还会有人吃？”林湘道。 之前的工作，让厉明谦积攒了不少野外生存的经验，“这断肠草有毒，可它也可以治疗疾病，而别是在杀菌止痒、消炎止疼方面，是可以作为皮肤病的外用药使用。” “内服的话，多半都是我们经常说的，吃错药。”梁子远接话。 蒲千凝对中药材的样貌了解不多，但比较出名的几种药性，还是了解的，“如果不小心吃了这断肠草，只需要十分钟就会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随后还会出现腹痛不止、抽筋，最后呼吸衰竭而亡。不过，要是能够尽早去医院进行治疗，还是能够解毒的。” “可惜……” “从吃了到死亡，大约多长的时间？” “这不好说，要看药量和个人的身体素质。我刚才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装中药的袋子或者其他的中药。” 对中药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在治疗疾病方面，中药的药性平缓，服用时间长，所以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副药。 那么，这副中药的来历，或许就成为了破案的关键之处。 “楼上楼下问了吗？” “大家说的都差不多。”唐毅指了指对门，“你舅妈说得多一些，因为这两人险些成为夫妻。不过，说的也就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内容。” 厉明谦拿起那枚戒指，再度敲了任子瑜家的门。开门的是刚才那拽拽的小丫头，此刻她已经换上了居家服，红色的鸭舌帽也取下来了。 “大叔，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不好意思，我们忙起来，从来不知道时间是什么。我想跟你妈妈聊几句，可以吗？” 小丫头闷哼一声，直接走进了任子瑜的房间，过了好一阵子，任子瑜才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像蓝牙耳机的东西。 “不好意思，我把这东西取下来之后就听不到声音了。”任子瑜边说边把它带上去，这才注意到蒲千凝在厉明谦的身后，“要不，进来坐着聊吧？”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厉明谦也就无需再绕弯子了，“这戒指，你见过吗？” “没见过。”任子瑜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也不是我的尺寸。” “你们还在一起吗？”蒲千凝开了口。 任子瑜这些年过得也不是特别好，“我跟苏格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平时进进出出的是聊过几句，过年过节的时候，大家也就是搭伙吃饭。” “慢慢的，都觉得对方还不错，就想试着往前再走一步。不过，我女儿不是特别喜欢他，每次他来，都摆出一副臭脸。苏格自然不会跟孩子计较，每次都让着，毕竟，女儿跟她爸，一个星期也来不了几次。” 父母离异，对孩子的伤害很大，特别是在叛逆的年龄层。 “那她爸爸呢？” “我很少跟她爸联系，对她爸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以前孩子小，她爸周末的时候还会送过来，现在孩子大了，都是自己过来。我都两年多没见过他了。” 第234章 不爱吃药 “苏格失业后，你们还在一起吗？” 任子瑜是一个很现实的人，“我和苏格谈不上交往，一直都是搭伙过日子，他失业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我没有跟他聊过这个话题。” 搭伙过日子。 这五个字，蒲千凝今晚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 而对任子瑜的印象，蒲千凝更多的停留在蒲妈妈的口中，她潜意识的觉得，任子瑜的选择没有错，人就应该现实一些，“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语言上没有拒绝，但行动上已经有了退意？” 这样的一个追问，在旁人听来，只是做笔录，可任子瑜却听出了距离，想要跟她解释些什么，可毕竟有这么多外人在，她也不便透露，“差不多吧。” “他最近有没有生病，或者说，他有没有什么隐疾，需要吃中药调理？” 小丫头冷笑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谁也没有注意，这个任性的小丫头，此刻正坐在餐桌前写着作业。 这倒是颠覆了大家对‘任性孩子’的刻板印象。 “菲菲，大人说话……” “嫌我碍事是吧，成，那我去找我爸，这里臭气熏天的，我也不爱呆在这。”她说着就开始收拾东西。 “菲菲，现在都快十二点，你一个女孩子要去哪里，别胡闹了，赶紧睡觉，明天你还上学呢！” 自家孩子太任性，任子瑜显得特别不好意思。 “睡什么睡，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你叫菲菲？”厉明谦开口了。 “菲菲也是你叫的？大叔，我们没那么熟，请你叫我王雨菲！” 厉明谦认真的点头，“如此婉约的名字，配上一个火辣的性格，啧啧……” “我的名字，不是你随意可以点评的！” “那就请你拿出成熟小姑娘的行为。” “我……”哪不成熟了。 王雨菲没有说完，气鼓鼓的进了房间，重重的把门关上了。估计在他们离开之前，她不会再闹出什么事来。 “不好意思，我和她爸离异之后，这孩子的性格就变得很怪异，有时候我也弄不懂这孩子在想什么，让你们见笑了。” “只要你用心去思考，她并不是那么难懂。”厉明谦没什么兴趣聊育儿经，把蒲千凝刚才的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 “之前听他提过一嘴，说是上洗手间的时候，有点不通常，小便的颜色像茶，泡泡比较多。我就让他去医院看看，可他死活不肯去。” 男子在这方面，自尊心偏高，总觉得这方面有了问题，就不行了。 而从蒲千凝这‘医生’的角度听来，“他是不是经常出现脚疼、脚肿？这长期饮酒造成的尿素偏高。” “我也这样说他，他不信。” “后来呢，你也没有再想想其他的办法？比如中药什么的。” 任子瑜看了放在桌上的那几包中药，“那是给菲菲买的。她快中考了，我想给她补补身子，不然这么大的学习压力，没有营养做后盾，不行的。” “这么说，之前你在汤里放过这些中草药，用来给苏格滋补？” “嗯，是放过。但是他不喜欢汤里有药味，每次放他就嫌弃，后来就不放了。” “我可以看看那药吗？”厉明谦得到允许后，随手打开了一包，当归、黄芪、鹿茸……这些都是补气血的，倒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药。 厉明谦便重新绑好了袋口，“你知道苏格最近在喝中药吗？” “不知道。”任子瑜有些奇怪，“之前他感冒，连吃一颗感冒药，他都不愿意，怎么可能会去喝中药？” 蒲千凝：“你那些中药，是去哪里配的？” “就路口那家药店，里面有个中药，看得还蛮准了，附近的人有个小病小痛，都会去他那里看病抓药。” “不用本人去，就可以开药吗？” 任子瑜笑了，“本人不去，怎么看病抓药？我也就是去得多了，跟他熟悉了，才会跟他拿一些中药回来煲汤。” “除了你，他还有没有跟其他人接触得比较频繁？” “他的性格比较内向，没什么朋友的，玩得好的同事也不多，他被开除之后，也都不怎么来往了。” “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被开除的吗？” 任子瑜也是无奈，“还不都是喝酒误了事嘛，本来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情，他非要闹大，上头只好把他开了，不然怎么跟其他员工有个交代？” “那和谁喝酒？” “自己就能喝。” 厉明谦看了蒲千凝：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蒲千凝不做声。 “打扰了，如果你想起了什么，请跟我们联系。” 天色已晚，各种证据也不好收集了，给大家一个眼神，示意大家可以收队了。 送蒲千凝回去的路上，厉明谦嗅出了她的不对劲，“你刚才说话的语气欠冷静了。” “我知道。” “那些上一辈的成见，与你没有关系。退一步来说，她也算是你的长辈。”厉明谦好奇她们之间的故事，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询问。 蒲千凝微微叹息，“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别胡思乱想了，上去洗个澡，早点睡。”厉明谦没有下车的打算，而平时的这个时间，他即便在蒲千凝家，也会主动离开。 然，今夜的蒲千凝，不想一个人待着，“我把沙发借你…一个晚上。” 比起沙发，他更想借半张床。 而且是永久性的。 “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说。” “我可能还缺了一套衣服。”他不是洁癖，“我们俩刚从……回来，身上可都是带着味的。” 她家哪有他的衣服？ 可大晚上的，让他回自己家拿了一套衣服，又在回来，会不会太折腾？ “我需要一点点时间，而这个时间，你正好可以去洗漱一下。”厉明谦伸手，“把你家备用钥匙给我。” “你不是一直都有钥匙吗？” 厉明谦嘿嘿一声，“这都被你发现了。好吧，我争取在半小时内回来。不要不好意思，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能麻烦我。” 望着他那渐行渐远的车灯，蒲千凝也不知道这样把他强留下来，会不会失去了女孩该有的矜持，可在这一刻，她真的害怕一个人的孤单。 这与任子瑜口中的‘搭伙过日子’不一样。 第235章 只是合租 咚咚咚。 “你不是有钥匙吗？”蒲千凝的脑袋上，还包着毛巾，这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 厉明谦那精准的‘半小时’不够用！ “怕你不方便。” 蒲千凝的心头一暖，让出了门口的位置，方看清他身后的皮箱，“你这是一套衣服？” 这几乎是他所有的家当。 看着他要把行李推进房间，蒲千凝赶紧拦着，“我好像只说借你沙发，而且就一个晚上。” “哦。” 厉明谦敏捷的推着行李箱，避开了蒲千凝的阻拦，继续往前推。 蒲千凝再次追上去，“喂！” “你是不是该交房租了？” 当时说好了租三个月，算算时间，好像还真是！ “一会打到你账户上。” 然，蒲千凝走神之余，厉明谦和他的行李箱已经成功的入侵了客房，“你鸠占鹊巢好一阵子了，我想我也该回家了。” 前一秒还问她提房租，这一秒就说她鸠占鹊巢，“几个意思？” “你看，我把房子租给你，我又自己出去租房子住，然后我还要掏钱付房贷，这笔账算来算去，不划算。” “那你也要给我点时间，让我找地方搬家啊。” “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案，你要不要听听？” 交男朋友，这在她生命中，是往前跨越了一大步，可也不能因此，乱了自己的生活节奏，“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男朋友同居。” “我想说的是合租，而且房租我可以收便宜点。” “你要是女的，我可以考虑。” 厉明谦认真的挠着头，一脸的无奈，“你确定阿姨不会更担心你的未来？” “没听懂。” “我要是女的，你也是女的，而我们属于男女朋友。” 蒲千凝总算反应过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愿意跟女生合租，但不愿意跟男朋友合租。” “为什么？” “因为不方便、不自由、尴尬……” 原因多了去了。 “嗯。我承认你说的问题，我也有认真考虑过，但有一点，可能你没有考虑进去。你看，我们的工作都很忙，像前几天那种正常上下班的概率，一年到头加起来，我不确定有没有十天。” 厉明谦停顿了，他是在给蒲千凝反应及认同的时间，“即便我们常常会在工作中见面，可我们聊的是什么？” “两个人要从情侣步入婚姻的殿堂，靠得更多的是生活。而如果我们忙到生活中依然围着工作转圈圈，那和同事有什么区别？” 厉明谦的认真中，掺杂了一丝犹豫，“我之前曾交过一个女朋友，可我只是忙着工作，并没有真正的跟她相处，最后导致了很多问题，都不知道从何下手处理。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也变成那样。” “可……” “像今晚这样，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你心情不好，希望我陪在你的身边，可我们刚才案发现场回来，身上带着一股味儿。没错，我们是可以臭味相投，带着那种味道互相取暖，如果你能接受的话。” 感觉到蒲千凝还想拒绝，厉明谦牵起了她的手，“其实，从你搬进来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打算让你搬出去。” 我早已经认定了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这里蒲千凝读出的潜台词。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月，而她搬进来已有三个月，厉明谦此前的认定，会不会太早？ 有些人的认识，从来就不能以时间作为衡量的标准。 “我想说，客房没有床。”蒲千凝咽下了潜意识的拒绝。 “马上就有。” 厉明谦挪动了客房里面的家具，从墙边的衣柜里，拉出了一张隐形的床。 “你早就设计好了？” “这到没有。我只是怕跟他们喝酒，喝多了，要是谁回不回去的话，可以在这里将就一夜。这样的机会能有几次？何必正儿八经的放在床在这里占地方？当然，我没想到，有一天，它会成为我的床。” 蒲千凝无奈，“好了，你去洗漱吧，我帮你把床铺了。” “你回房间把头发吹干，我的房间，我自己能解决。我保证，在你把头发弄干之前，这里一定能成为一个睡觉的地方。” 厉明谦坏坏一笑，“当然，要是你心疼我，可以借我半张床。” “想得美！” “那你赶紧去吹头发，这么冷的天，感冒了就不好了！”厉明谦把她推回了自己的房间，顺手帮她关了房门。 不知怎的，与他仅有一门之隔，刚才那萦绕与心的小纠结，消失得干干净净。 仔细回想今晚发生的事情。 在舅舅离世、任子瑜把孩子拿掉那一刻，这个女人就跟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她犯不着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乱了心。 不过，既然是合租，是不是该弄个条约什么的？ 蒲千凝刚想开门，可床头的电子钟，跳动着01:00。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放下了，没必要折腾。 就算折腾，也不是今晚。 * 咚咚咚。 蒲千凝眨着朦胧的眼睛，木讷的望着周围的环境，温暖的被窝，让她反应有些迟钝，耳旁再度传来了敲门声。 与此同时，被吵醒的还有厉明谦。 两人同时下床，起身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一僵。 蒲千凝赶紧把房门关上。 她就说不要同居、合租吧，这下尴尬了吧？ 厉明谦自己也有些发愣，刚睡醒的他，也不见得有多干净整齐，随手抓了抓头发，感觉应该没多大点问题。 那敲门声，再度响起。 蒲千凝转头看了镜子里的自己，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再度打开了房门，“早啊。也不知道这么早，睡过来了。” “阿姨？” “这个时间是她最忙的时候，她才没空理我。”蒲妈妈可是小学老师，一大早就要赶到学校，上早读课。 “叔叔？” “这个时间，他要么准备上班，要么准备下班，也没什么时间理我。” 这种不请自来的，要么敲错门，要么是那个人。 厉明谦哈哈大笑，“干嘛一大早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 “我说的是事实。” 又一轮敲门声响起，“我住了这么久，还第一次遇到一大早敲门的。” 蒲千凝嘀咕着走去开门。 第236章 心情问题 “早。” 蒲千凝忽然冷笑，她果然没有猜错，“有事？” 董文灏正想开口，却意外的看见了站在蒲千凝身后不远处的厉明谦，而他们的身上，都穿着款式差不多的居家服。 “你们同居了？！” “你是来查房的？” 董文灏缓和了表情，“不是，我想过来跟你说一声……” “说一声？你是没有我的电话，还是没有我的微信，需要这么早把我从床上挖起来？天都还没亮。” 这是起床气？ “千凝。”厉明谦开了口。 蒲千凝转身走进了厨房，董文灏也自动自觉的坐在沙发上。 “说吧，这么早过来有事吗？”蒲千凝把水杯放在董文灏的面前，坐在了离他最远的沙发上。 “我姐今天出院了。” 蒲千凝第一反应：关我什么事？ “她说她想住在自己买的房子里。也就是……” “然后呢？”蒲千凝还是没听懂。 那是董文娅的房子，住不住，怎么住，跟谁住，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是怕她会打扰了你…们。” “你是过来打预防针的？希望我们让着她？”蒲千凝更觉好笑，“他是你兄弟，你自己招呼吧。” 说完，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点躺回床上，她少说还能补个二十分的眠。 如果她还能睡着的话。 当然，她不是猪，自然不能再这个时间节点睡着，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蒲千凝完全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没过多久，就听到关门声，接着是脚步声。 “千凝，我可以进来吗？” 蒲千凝还赖在床上，赶紧坐起，拨了拨头发，“进来吧。” “他走了？” “嗯。” “所以你的心情受到影响了？” 厉明谦：这话说反了吧？ “你不在意？” “我有什么好在意的，奇葩邻居，哪里没有？” 前女友和现女友，仅有一墙之隔，而厉明谦必然成为夹心饼干，左右为难是小，小船把握不稳，伤的可不是一个人的心。 他们买房子的时候，是感情最好的时间吧，那个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会因为各种分手。 说不定，当初两人还想着，等拿到房产证，把墙敲了，就变成一个豪华的大房子吧？若不然，两边的家具，怎么可能挑了同一种风格？ 蒲千凝暗暗的吐了一口气，别人谈恋爱，她也谈恋爱，怎么谈得如此之累？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上班吧。”蒲千凝不想一大早就因为这种事，影响了一天的心情。 厉明谦拉住她的胳膊，“不许生我的气。” “我没有。” “嘴硬。” 事情已经发生，生气能解决什么问题？可一定要说有，“我想我更在意的是你接下来的做法。” 蒲千凝挣脱了他的手。 她不希望给他压力，可她的表现，似乎有些违背了初心。 “把心情处理好了再出门。” 厉明谦把人按在床边的椅子上，蹲在身子，“房子的问题，我暂时解决不好，因为这房子的是我爸妈和她爸妈一起付的款，写的是我和她的名字。” “两套都是？所以，这些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供着这两套房子？” “差不对，但房贷去年已经十月份已经付完了。”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当初她跟我闹分手的时候，我就已经让我爸妈帮着把这两套房子卖掉了，但你也知道，这两年的房价一直在飙高，两边的家长觉得，那个时候卖掉太亏了，所以事情就一直搁置到了现在。” 有些很现实的问题，厉明谦是需要面对的。 “刚才我跟文灏说了，请他帮我回去转达的方案，要么我把这两套房子都买下了，要么把这两套房子都卖了，按照市价，以及我这几年供的房贷，进行分配。 当然，这也是我自己的意思，我也需要回家跟爸妈交代清楚，毕竟这房子的首付是他们付的，董家那边，我也需要考虑进去。” 蒲千凝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两层暗藏的意思：一，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并不是他不想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二，这件事他没有办法做主。 当然，事情也可以很好解决的，他们再买一套房子，这里卖不出去，就租出去，或者直接丢空，无需绕这么大一个圈。 “你要表达的核心是什么？你爸妈不同意我们的事？” “我妈对你印象挺好的，上次拉着你聊天，后来又找借口溜了。之前回家的时候，她还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回去，所以我爸应该那边也没有问题。” 厉明谦巧妙的换了一种方式回答。 “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心情问题。 * “师父早，我今天给你打包了粥和包子。”蒲千凝放下早餐的同时，才发现他的桌面的烟灰缸是满的，“昨晚你没有回去？” 梁子远‘嗯’了一声，“把我冲杯咖啡。” “为什么你每次夜里去过案发现场后，都不回家？” “你师母睡眠浅，睡得又早，回去肯定会吵醒她。她呢，又觉得我刚加完班会饿，趁着我去洗漱，给我准备夜宵，回头又把孩子弄醒，大家都睡不安稳。” “可你一夜都不回家，师母不担心吗？” “一开始会，大家慢慢形成默契就好了。两人在一起，是要互相体谅，互相迁就，再深一点那就是互相成全。” 梁子远也发觉了她情绪不高，“从我的角度去看呢，你跟明谦认识的时间很短，大多数的接触都围绕着工作，你们估计连对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凭着一股热血的好感，选择走到了一起。这段感情要想走得长，需要用心去经营。” “你也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把手头的工作完成，专心准备考试，剩下的事情都是浮云。” 蒲千凝点头，“那我去解剖室做准备了。” “你今天不吃早饭？” “跟厉队一起吃过了。” 梁子远还是觉得不对，给厉明谦打电话，“你把我徒弟怎么了？” “你没搞错吧？后院起火的这种事，你都允许发生？”梁子远也不知道厉明谦的脑子怎么想的，“我不管你怎么考虑的，尽快把事情捋顺，别耽误了千凝的考试。” 爱情和前途。 梁子远相信，蒲千凝会直接挑后者。 第237章 用酒煮药 苏格的解剖，还算顺利。 他的肠胃粘膜受损，气管及肺部肿胀，引起了呼吸衰竭，而死亡时间则在12月24日，平安夜的晚上。 而从肠道里提取的分泌物，经过化验，有酒精，也有厉明谦此前发现的断肠草成分，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了他的死因。 与此同时，厉明谦也根据任子瑜提供的线索，找到了药店里负责帮人看病的中医。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中医并非我们印象中的中老人年，而是一个与自己年岁不相上下的年轻人。 一身傲骨的中医木易，得知他们的来意后，只道：“每天来我这里看病、买药的人那么多，我怎么记得他是谁？” 中医将就望闻问切，“对人的长相，你就没有一点印象？” “你可以去旁边的店问问，每天来我店里买药看病的，少说也有三四十，我要是每天都记住这些人的长相，那我这一柜子的医术，要塞在脑子的什么地方？除非你来了两三次，或者拿个病例出来，我或许还能回忆起什么。” 厉明谦换了一张任子瑜的照片，“那你认得她吗？” “哦，这个啊，认识，经常过来的朋友。你们想了解什么？” “她有没有跟你咨询过，自己的男朋友某些方面有问题，想找点药给他补身体？” “以前好像有吧，不过最近她丫头要中考了，忙着很，哪有时间理会她那个奇葩的男友。” 厉明谦又把照片翻回到了苏格这里，“这就是她男朋友。” “哦。原来长这个样子。” “你刚才为什么说任子瑜的男友很奇葩？” “咳，有阵子她三天两头不舒服，跑到我这里来看病，等抓药的时候，是闲聊过几句，她也跟我说了一下她男朋友的事情。但你现在问我，具体说了什么，我还真就想不起来了，这种八卦，她说完我听完，事情也就算过了。反正在我印象里，那家伙就是一个奇葩。” 木易也不是那么有空闲聊的，看到一个熟客进来，示意着他稍等片刻，“你们问了这么半天，这家伙到底干嘛了？” “死了。根据法医的鉴定结果，他先后喝了酒和中药引起的。” “不可能的。” 厉明谦说到他的专业上了，“就算是短时间内喝了酒和中药，充其量是对身体有损伤，建议不要同时服用，但绝对不可能死人。” “那如果中药里面有这个呢？”厉明谦又给他看了一张图片。 “断肠草？” 木易暴脾气就上来了，“哪个庸医开的药，连内服和外用药否分不清。”不过话又说话来，“有药方吗，我想看看这是治疗什么的药，药渣也行。” “那只能麻烦跟我们回队里，因为这药是证物，我没办法带出来。” “行，你们等我一会儿，我看完那病人就跟你们走。”木易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看病、开方子绝对不含糊。 离开前交代了店员，自己大约两小时后回来，又在朋友圈里发了信息，这才上了厉明谦的车。 蒲千凝抓住一切可以学习的机会，主要申请了接待，“不是说你要带一个中医过来，人呢？” “这。” “你是木医生？”蒲千凝大跌眼镜。 “我不像？”木易呵呵一笑，“都以为生活也是电视剧，但凡中医，必然是花白的头发，带着一副老花镜？” “这到没有，只不过印象中，能出名的医生，都是上了年纪的，像你这么年轻就在那一带出了名的，的确比较少。当然，这也可以侧面说明了你医术高超。” 蒲千凝这顶高帽子带下去，倒也让木易心里舒服了不少。 不过，质疑他能力的人，实在也不少，特别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人。 “带我看看那种药。” “这边。”蒲千凝跟负责保管证物的工作人员说明了来意，又在登记本上签名，这才把证物从档案室领出来。 这些中药，为了便于保存，蒲千凝已经将它们烘干了，药性大减，但不妨碍木易辨识。只见他一边看，一边在左手的指接中计算，像极了电视剧那些神算子。 “这是一副药酒的方子。像这个川芎，可以祛风止痛，红花可以活血散瘀，断肠草可以散结消肿，具有消炎的效果。这些中药，大都是用来治疗跌打扭伤类疾病的。但是这鹿鞭……” 木易浅笑，“如果我没弄错，这家伙是男子的那方面出了点小问题，需要用这些药来止痛吧？” “不过，这家伙也太搞笑了，典型的生活常识不过关，竟然用酒来煮药。” “酒能煮药？” “能啊。像熟地知道吧？那就是用酒来炮制生地，经过九蒸九晒而成的，当然了，以那家伙的常识，估计是觉得用酒来煮药，煮完了就变成药酒了。” 蒲千凝确定式的询问，“他属于误食？” “我是这么觉得的。”木易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我可以走了吗？病人太多，我离开太久不好。” “我送你出去。” 厉明谦把人送到门口，木易跟他挥了挥，“别送了，我知道你们也忙，我自己认路，我自己想办法回去就行。” “今天太感谢你了。” “协助警方，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 厉明谦转身进了办公大楼，“我们查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像枫林小区这种九十年代建的小区，监控录像并不是那么完善，小区也没有什么物业可言，充其量有就只有小区进出门的门卫，十问九不知。” “社会关系也简单，问及邻居，投诉得最多的，也就是近半年吧。中年失婚失业，大家也还算是挺理解他发酒疯的。 现在这案子能不能结案的关键就在于，他是不是真像木易说的那样，把药酒的做法，当成了用酒煮药，误食了。” 梁子远：“这就要找到给他药方，帮他抓药的医生，有没有交代清楚他服药方法。” “你们有没有试过，从电子支付方面调查。”蒲千凝道。 “伊琳已经在查了，唐毅他们正在到处找他最近消费的店，了解情况。” 梁子远并不觉得这是一条线索，“这属于隐疾，他连医院都不肯去，肯定不会到处问人的，我估计给他这药方的，是熟人。” 第238章 药酒当酒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他是苏格的棋友，两人没事就一起下棋，赢了就拿钱去卖酒喝。说不定两个人在下棋的过程中，会扯到这件事。”厉明谦的思路通了，快到门口，“我今晚回去吃饭，你要吃什么，我顺便带回来。” “你们俩同居？可以啊，什么时候的事情。”梁子远发现了新大陆，“不过，你一直住在他家里，同居也是早晚的事。” 蒲千凝：…… “你那是啥表情？我说错什么了吗？” 正因为没有说错，蒲千凝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现在仔细回想，厉明谦对自己的心意，早已经是人尽皆知，唯有自己一人，独活在云雾中，辨不清方向。 也懒得纠正梁子远的说辞。 “你看着办吧，我去把完成中药那份报告了。” 蒲千凝打开了笔记本，在木易的帮助下，她已经把所有的中药辨识清楚了，至于药剂的份量，她打算按照木易所说，药经过泡煮、沥水，已经无法计算。 完成了报告，蒲千凝又把这个酒煮中药的相关内容，记录在了笔记本上。不知不觉，这本笔记本已经记录了不少内容。 而前一页，记着有关白血病的相关内容。 “席阳，你女儿的病，怎么样了？”她之前有去做过检测，但她配型不适合。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其实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给你打电话，我们已经找到适合给杨杨做骨髓移植的人。” “这是好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手术时间安排好了吗？” “对方因为之前发生过一场疾病，目前还在恢复期，不已做手术，杨杨这边也需要做一些准备。” “我怎么听着你这情绪不高啊。” “因为那是陈堔。” “这么巧？不对啊，一般这种资料都不会告诉患者家属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说来也巧，那天我带杨杨复诊，正好看见陈堔在医生那咨询相关的术前术后事宜。” 席阳一直怀疑着他才是女儿的亲生父子，即便蒲千凝化验之后的结果，以及他妻子、陈堔的一再说明，这根刺，始终都还扎在心里。 原本这件事后，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安稳过日子，陪女儿度过余下的日子。谁能想到，陈堔与女儿的配型，竟然成功了！ 那根刺，便又往骨髓里扎了一分。 “这或许就只是巧合。” “嗯。”席阳并不相信，可他知道，蒲千凝是一个讲究科学的人，“我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聊吧。” “确定什么时候做手术了跟我一声。” “好。” * 苏格的棋友老王，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人。 之前简单做笔录的时候，唐毅就领教了他了怪脾气，若不是老王的妻子在一旁帮着回答，只怕他连基本的情况问不全。 厉明谦找到他时，他正在跟别人下棋，兴致正高的等到的最后的棋点，旁边的棋下，压着两百元。 这个时候把他打断，只怕他非郁闷死不可。 不过，这盘棋，只要对方下对了棋点，老王必输无疑，只怕那个时候他会更郁闷，不愿意回答他们的问题吧。 “快点快点！”老王催促道，手上攥着几个棋，在掌心中玩弄着。 对方急着满头是汗，生怕自己会输。 “老王，咱俩聊聊。” 老王扫了厉明谦一眼，他不得，可站在身后的唐毅，他是认识的，“我下完棋这盘再说，快点，我朋友等着我呢！” “我劝你还是别下了。” “你说不下，就不下了？我告诉你，我马上就赢了。” “说反了。马上就要输了。要不信的话，你咱们赌一个。” 对方听到厉明谦这么说，更认真的看棋盘。 厉明谦知道老王不信，他也不着急，给了棋友一个眼神，棋友立刻看出了棋盘中的起死回生。 “小伙子，棋艺高超啊！” 一子落下，棋盘上的棋局立刻发生了改变。 老王郁闷死了，“你刚才说找我有事？那我们去那边聊吧，这盘起就先到这里吧！改天再下。”他把棋盘边的一百块收走。 眼看着要赢的人，那肯放过他？“不行，下完再走！” “这两位小哥还等着我呢。他们可是警察，过来调查老苏的事情的。” 棋友也不再说话，要没有厉明谦的提点，他还不一定能反败为胜，现在这样不输不赢，倒也何乐而不为。 “不下就不下吧。你们谁接班？” “我来。”棋友们立刻坐了老王的位置。 人走茶凉，人还没走，茶就凉了，“说吧说吧，这次又想问什么？” “苏格有没有提过，他最近生病了？” 老王一愣，“没有，绝对没有！”他过度反应，这‘没有’绝对是假的，“看在你棋艺高超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他说他那方面不行，我就说，年纪都一大把了，那方面的火气都还没消呢。他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得出一个之所以然来。 我就告诉他，我们来家那边有一种药，可以延长时间的。他就让我帮着我问问，能不能要到那药方。 一开始呢，我以为他也就说说，可没想到他还当真了。三天两头的问我，什么时候能要回来。我没办法，趁着国庆假期回了老家一趟，问老家的人要方子。可那人告诉我，这方子不能外传，说回头配齐了药，再拿过来给我。 上周吧，老家的人就拿了一副药过来，说是要泡三个月，每天就涂在肚脐下方，坚持半年，儿子都能生。” “那使用方法，你告诉苏格了吗？” “说了啊，说的清清楚楚，一定要用酒泡三个月才能用。” “苏格当时有什么反应？” 老王摇头，“我不记得了，他拿了药就急急忙忙的赶去卖酒。” “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给他的吗？” “就五六天前吧。” “你确定已经跟他说了这药，属于外用药，不可以内服？当时你把药给他的时候，有谁在你的旁边吗？” “没有。”老王也一脸懵，“怎么，是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他把药倒进锅里，用酒煮沸，并且把它都喝了。” “什么？这小子是疯了吧！他不想活了？”老王腾地一下站起来，“他该不会是喝了那玩意挂的吧？” 第239章 一步之遥 “还真是啊？” 老王从厉明谦的表情中，读懂了事情的真相，惊愕的不是所措。 “这家伙真是想女人想疯了吧！我千交代万交代，这药绝对不能喝，因为里面有断肠草，那玩意可是毒药！” “哎哟，他怎么……” 老王无比的懊恼，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苏格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没事的时候，还可以一起喝酒下棋。 木讷的坐下来，险些坐空。 “你有没跟他说过里面有断肠草？” 老王点头，“我老家人特别交代过，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喝。我追问了他好久，他才告诉我，其实这东西，并不是真的能够强身健体，也就是一个心理作用吧。” 人到了一定的年轻，身体的一些机能自然大不如前。 这是生命的规律。 打破规律，靠得并非那些药物，而是运动，是心态。 否则，你吃再多的药，也没有什么用。 “我看他这么期待这副药的能效，我也不敢轻易的告诉他，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是说清楚了的。” “那泡酒的方法，你有没有跟他说清楚？” “有，我跟他说，去买两斤白酒，一个专门泡酒的玻璃缸，把他们装在一起，然后放在阴凉的地方，至少要三个月才可以用。” 厉明谦记得，他并没有看到家里泡酒用的玻璃缸，“他有没有买玻璃缸？”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天我把药给他之后，他就急急忙忙的去买酒，应该是买了吧？”老王也搞不清楚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明明说好了要泡三个月，怎么才三五天的时间，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要是我不把那玩意给他，他就不会……”老王满脸的愁容，看上去瞬间老了几岁，“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回去跟我老婆交代点事，然后我再跟你们回警局。” “你别着急。我们过来也只是想了解情况，等你弄好了家里的事情，再到刑侦二队来找我，我们需要做一份正式的笔录，也就是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 “我能问一句吗，我要判几年？” 苏格是因为他的送的药死亡的，如果他能够证明自己，已经交代清楚用法，他的惩罚，并不会太重。 甚至，有可能不需要判刑。 前提是，“你要回想清楚，当时你是在哪里给他的药，有没有说清楚，这药不能内服。还有一点，有没有人能证明你已经交代清楚了，这药不能吃。” “好，我知道了，我要好好的想一想。”老王嘀咕着起身，心事重重的往家走。 厉明谦给米伊琳打了电话，交代她立刻去调查一些事情，即便案子的情况已经很明朗了，但还有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他需要再认真考虑考虑。 * 晚上下班回家的蒲千凝，望了一眼隔壁那紧闭的大门，心情随之一沉。这种出门不见进门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 “回来了？”大门从里面打开。 蒲千凝一僵，“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查到了？” “嗯，他已经承认了。不过，还有几个疑点，暂时没想通。” “说来听听。” “回到家了就别提工作上的事了。还愣着干嘛，进来啊。”厉明谦读懂了她的目光，“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蒲千凝还是没听懂。 “进来再说吧，我锅上在煮着东西呢！” 当然，后来的厉明谦，也没有去解释刚才的那几话，因为饭还没来得及吃完，就接到了电话——杨勋学用螺丝刀伤马斌笙，目前马斌笙还在医院进行抢救，情况不乐观。 在派出所见到杨勋学时，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指缝里的血迹，也没有完全清洗干净。 “对不起，我冲动了。” “你们俩是怎么遇上的？”这是判断他是否属于故意伤人的关键。 “他来我店里修车，说我撞死了人，不配给别人修车，后来……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螺丝刀已经捅进了他肚子里。” 杨勋学的慌张劲还没有过，双手还微微的发抖。 一想到自己不久之后，又要回到那铁笼子里去，再也见不到女儿，整个人就紧张得不行，“帮帮我。求你！” “现在唯一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你现在要尽可能冷静下来，回想你今天见到马斌笙的全过程。我也会去调查周围的监控录像，看看能不能帮你证明，你伤人是因为受了马斌笙的语言挑拨，另一方面，还要等马斌笙的伤病情况。” 只要不是故意伤人，而对方愿意私了，这件事并不会太严重。 一切的前提是，马斌笙救回来了。 厉明谦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给杨勋学压力，“你先休息一下，要是准备好了，就对着那监控说一声，我的同事会进来给你做笔录。” “好，谢谢。” 厉明谦让同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这才去看了监控。 汽配店装监控录像，为的就是避免在汽修过程中，产生一些不必要的争论，导致双方有经济上的损失。 因此，店里各个角度的监控都有。 而在监控录像中。 从马斌笙见到杨勋学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用手指着他，不管他走到哪里，马斌笙就跟到哪里，甚至，还对他动了手。 杨勋学一开始是避让的，在马斌笙动手的时候，并没有回击。 争吵声不断的扩大，围观的群众的越来越多，也有不少人出来说话，其中也包括了汽配店的老板。 汽配店老板似乎并不没有站在杨勋学的那一边，手指指向了他处，示意让杨勋学先离开。 许是迫于环境的压力，杨勋学也选择了离开。 然，马斌笙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冲上去，抓住杨勋学，逼着他要做些什么事，这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因为监控录像是没有声音的，所以他们也没有办法判断马斌笙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马斌笙理亏，这点对杨勋学而言，是非常有利的。 介于目前事件仅出于普通的伤人案，并不属于厉明谦的工作范畴，“如果有什么消息，请你们第一时间联系我。辛苦了。” “没问题。” 第240章 缺了什么 处理完杨勋学的事情，已经很晚了，厉明谦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尽量不要弄出声响，然，门刚打开，就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透出来。 “回来了？” “是在等我？” “不算是，正好看到一个知识点。”蒲千凝也没时间跟他说话，目光还盯着屏幕，翻着书，做着笔记。 良久，才反应过来，“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今晚的晚餐，你都没有好好吃。” “嗯，我正有此意。你要吃吗？我顺便做你的？”厉明谦知道大晚上的，家里肯定不会准备什么吃的，有的也就是泡面。 蒲千凝‘嗯’了一声，“也好。我这边应该还没有怎么快结束。” “你还要看？” “吃完东西马上睡觉，对肠胃不好，正好趁着时间，活动大脑。”蒲千凝说完，又一次投入到看书中。 她这副认真的样子，浑身散发着光芒。 “吃东西了。”厉明谦忍不住打扰。 “谢谢。” 蒲千凝放下笔，捏了捏眉心，“杨勋学的事情怎么样了？” “只怕没那么好解决。” “苏格呢？” “我说，吃饭时间你能不能让自己的脑子休息一下？看了一个晚上的书，你不累？” “累有什么办法，怪只怪自己，之前净顾着吃喝玩乐，临时抱佛脚。” 厉明谦知道她没有说实话，她的书里，写满了笔记，“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一定可以的！” “嗯。” 一个字咽下了所有想说的话。 厉明谦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便再说什么。 “你去看书吧，我洗碗。”厉明谦能做的，估计也就是后勤工作。 洗完了碗，厉明谦从书柜上拿了一本，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这样的默默的陪伴，似乎也是他想做的事情。 时间在指尖中流逝。 蒲千凝长呼了一口气，抬起头，方看见厉明谦坐在沙发上，迁就着昏暗的台灯看书，不过，眼下的他，早已经进入梦乡。 看书就睡觉。 蒲千凝轻轻的拍了拍厉明谦，“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陪你。 这样的话，不需要说，“哇，三点了？别说了，你赶紧去睡吧。” “晚安。” 厉明谦把人拉住，“就这么走了？” “不然？” 厉明谦微笑的看着蒲千凝，慢慢的站起身，昏暗的光线，投注出一道神秘的阴影，蒲千凝的心砰砰直跳，往后挪了一步，“你想干嘛？” 下一秒，她落入了她的怀里。 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一直觉得他们之间少了什么，原来，是情侣之间的亲密。 现在的他们，是牵手了，是同住屋檐下了，可依然是两个分开的个体。 那就从晚安吻开始。 “对不起，你今晚去加班，我应该准备好夜宵等你的。结果我还让你做，又让你洗碗。我这女朋友做得好不称职。” 厉明谦心疼的把搂在怀里，“别傻了，赶紧去睡吧。” “要是你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不如以后的早餐，你准备？” “嗯，我听出来了，你是在投诉，我给师父带早餐。” “哈哈。”厉明谦把人推到她的房间，“你现在呢，什么都不要想，赶紧回房间休息，你现在最缺乏的就是睡眠。” 甜意，顷刻间，注满心房。 “晚安。”蒲千凝踮起脚尖，吻了厉明谦的脸颊。 * 经过一夜的救治，马斌笙已经脱离的危险期，破裂的脾脏，也已经修补好了，床头的架子上，挂着一瓶药，还有一个血袋。 麻药没过，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睡着。 老王就不同了。 担忧了一夜，夜里犯了心绞痛，被送进了医院。 “厉队，我查过，在苏格死亡的前后，去了京市出差，这是航空信息。另外，她入住的酒店那边，我也核查过了，这几天她的确在京市。” 米伊琳汇报了最新的调查结果。 “苏格握在手上的戒指，我也调查过了。店员告诉我，这戒指是五天之前买的，当时只有苏格一个人去。这是监控录像。”唐毅播放了相关的片段。 林湘发现了异样，“你们记不记任子瑜当时看到戒指的第一反应？‘这戒指不是我的尺寸’，你们看一下，店员拿出戒指之后，先看了戒指内圈。” 所有的戒指内圈，都刻着尺码。 在购买时，店员都会根据尺码推荐款式。 “可是，苏格好像直接跳过了尺码这个环节，直接看了款式。店员推荐了相同尺码的款式，但苏格好像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你们看他购买的速度，从进店到确定付款，前前后后只花了十分钟。 在这之前，他会不会跟已经跟对方去看过了？” “唐毅，你再去一次，把近三个月的视频取回来，大家帮着一起看，看看这苏格有没有与别的女孩一起去过这家金铺。林湘，你跟我去一趟枫林小区，我们也再看看小区大门的监控录像。” “好。” 拿到了新的任务，大家又开始了全力调查。 枯燥的调查监控录像，让大家疲倦不堪，索性，一切的枯燥行为，并不是白费的。通过金铺的监控录像，他们找到了与苏格一起去看戒指的女孩。 与此同时，厉明谦也在枫林小区的监控中，发现了这个女孩的画面。 当然，让厉明谦颇感意外的是，小区监控中，与这女孩一起进去的，竟然是任子瑜。 “这是我朋友唐文文。前阵子她跟她爱人闹离婚，是在我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两个人和好了，就从我家搬走了。” “那她认识苏格吗，或者我说得更准确一些，她知道你和苏格的关系吗？” “她认识苏格，我之前有找文文帮我参考过。文文对苏格的印象还挺好的，也是她鼓励我跟苏格试试看的。” “我们能见见她吗？” 任子瑜爽快的答应了，“我约了她下午三点见面，时间也差不多了。”正说着，门铃响了，任子瑜起身去开门。 唐文文看到家里有其他人，“你们家有客人啊，要不然我晚点再过来吧？” “别，我们正好找你。”厉明谦表面了身份。唐文文着急的表面了自己的立场，“我和苏格不熟的，每次见面，子瑜都在场，不信你们问子瑜。” “你确定没有单独跟苏格去逛过街？” 唐文文愣住了，第一反应是想否认，可透过厉明谦的表情，“是逛过一次，之前苏格说要去给子瑜买圣诞节礼物，让我帮着出出主意。” 任子瑜立刻听出了异样，“之前你跟老公吵架，该不会是因为苏格吧？” 第241章 奖励假期 “好啊你个唐文文，一边鼓励着我，让我跟苏格在一起，一边背着我和你老公，偷偷摸摸的混在一起！” “我告诉你，东西可以吃，话可别乱说。就苏格那酒鬼样，就只有你才会看得上他，我才不稀罕呢！”唐文文高傲的甩了脸。 这番说辞，任子瑜怎么会相信，“要不然，你跟老公为什么会吵架？” “夫妻俩吵架的原因，多了去了，好像说得你没有跟老公吵过架似的。”唐文文冷笑，“也对，只怕你压根就试过跟老公吵架吧？” “我有没有我前夫吵架，那是我跟他的事情，我现在说的是你跟苏格！” “呵呵。现在知道苏格苏格的叫了？之前你管他叫什么，老不死的！呵呵，任子瑜啊任子瑜，亏我跟你做了三十年的朋友，我今天才发现，我根本就没看清楚你的为人！” “这话说反了吧。” 论吵架，任子瑜从来就没有赢过唐文文，可她深知唐文文的性格，“如果不是你整天在我面前说三道四的，我和雨菲爸爸怎么会离婚收场？你现在又来跟我抢苏格，是你缺男人缺疯了吧！” “够了。我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 厉明谦听出了大概，“12月24日晚上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圣诞节，我肯定跟老公在一起啊！我们一起去吃了西餐，然后去逛了街。” “哪家餐厅？” “北通路的那家西慕餐厅，我们是晚上八点十分到的，当天晚上那里还有驻场的歌手，我老公还花了一百块点了一首我最爱的《刚好遇到你》。” “在此之前呢？” “去买了衣服，做了头发。你若不相信，可以去查我的银行账户。要不，微信也可以，上面都有记录的。” 唐文文努力的辩解着。 可越是努力，情绪就越是激动，露出的破绽就越来越多。 厉明谦把小区监控录像播放给唐文文看，“下午五点半，你曾来过枫林小区，一直到晚上七点半，你才急急忙忙的离开，这段时间，你做了什么？” “我……” 任子瑜这段期间出差，并不在济北市，她来这里，也只能冲着苏格去的。 瞒是瞒不住了。 “苏格说他想见我，我就过来了。”唐文文的话音一落，脸上就传来一阵冰凉。 任子瑜手上的杯子已经空了。 孤男寡女同在一个屋子里，要做什么，不用说也知道。 “我总算弄明白了雨菲为什么要生气，说我大白天的不干正事，喊得整栋楼都听到了，我还纳闷，我说我跟苏格压根就没做过那种事，喊什么，原来她误会了，喊得人尽皆知的人是你！” 唐文文没办法解释，“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这方面的需要，不正常？” “你自己有老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任子瑜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没跟雨菲爸爸离婚之前，总觉得家里有别的女人的气息，那人，该不会也是你吧？” 唐文文不语。 这种电视剧和小说里的桥段，发生在自己生活中，任子瑜不知应该如何泄了心底的那把火。 “那天苏格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奇怪的事情？” 唐文文含含糊糊的说了当时的情况。苏格在身体方面，有些许不适，尤其是在完成那方面需求，而身为男士的他，自尊心强，定然不会让她看不起自己，这才想方设法的寻找着灵丹妙药，以彰显自己的宝刀未老。 然。 尽管那天苏格已经尽可能的表现自己，却依然没有换回唐文文的满意，这才火急火燎的想加速，把泡药酒，变成了煮药酒。 而他手上的握着的那枚钻戒，是因为苏格挽留唐文文，让唐文文别走，可唐文文是有丈夫的人，她怎么敢收下这东西。 不管是苏格也好，王雨菲的爸爸也好，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是一种新鲜的刺激感，而这个刺激感，便来源于与其他男子发生关系。 在看到苏格拿出戒指的一刹那，她慌了神，随便找了一个借口，随手一扔，戒指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 苏格来不及打电话自求，兴许是因为他想要找到那枚戒指，可没想法，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便让他失去了生命。 擅自更改药的使用方法，是苏格个人行为，老王虽不需要为此负出法律责任，却终身难以逃离良心的谴责。 这恐怕比起坐牢，还要令人不安。 至于唐文文，事因她而起，也因她而落。她根本就不知道苏格喝的那碗药是什么，更不要说是知道喝了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知道，她就算在怎么涂新鲜，也不会看着一条生命，在她的作妖中消逝。 然，朋友是没有了，至于婚姻，这便与厉明谦没什么关系了。 短短的三天时间，厉明谦就侦破了这起案件，局里对此非常的满意，在会议上表扬了他，并且特批了全队两天假期。 要知道，连休两天，这在刑侦队里，可是一项极大的奖励。 特别是这两天，正巧是辞旧迎新的跨年！ “我记得十·一那几天，你连加了几天班，是有补休的吧？那补休的假期你用了吗？” “还没，我打算先存着，留着考前连休两三天。” “挪一天出来？” 鉴定中心上的是行政班，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他们该放的假期、周末，一天都不少，她只需要调休12月31日，便可以连休几天。 而这休息时间，厉明谦也碰巧休息，这是十年难得一遇。 “这么晚了，请不到假了吧？” 厉明谦说行，那自然有他的办法，一个电话打到梁子远手机上，“我孤家寡人这么久了，难道碰上一个自己喜欢的，你说这事怎么办？” “凉拌。” “那行，千凝明天休息，我想带她去一趟城东。” 梁子远一听，“哟，这么看来，我要是不批假，那就是我不仗义了？” “当然。”厉明谦微笑着挂了电话，“你师父答应了。” “你跟我师父说了什么，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山人只有妙法。” 第242章 合理使用 说带蒲千凝去度假跨年，可一路上，他都神神秘秘，却又不告诉蒲千凝这次的目的地。 只让她把这几天看的书带上，把没有理解的知识点勾画出来。 问他是不是要带自己去见什么人，他又只顾着偷乐。 直到车子在一个农庄前停下，蒲千凝都还以为，这次他们是来农家乐—— “奶奶。” “哟，谦谦来了。”奶奶摘下自己的老花镜，这才看清楚了他身后的姑娘。 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漫上心头，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这是……” “我女朋友千凝，这是我奶奶。”厉明谦瞧着蒲千凝还没反应过来，又补了一句，“亲奶奶。” 蒲千凝吃惊的叫了人，又带着一丝责怪，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也好事先给奶奶准备些什么。” “奶奶不在乎这形式上的东西，只要你人来了，她就高兴了。” 奶奶事先也不知道厉明谦有这想法，只是隐隐约约的听说，她这宝贝大孙子，前不久认识了一个女孩，至于发展到什么程度，大伙也都不晓得。 这不，她还想找个机会，跟这大孙子说道说道，今年过年的时候，把人带过来让自己瞧瞧。 谁晓得，厉明谦硬是闷头闷声的把人带过来了。 弄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别说礼物什么的，就是一杯茶，一个水果，她也没有准备。 “你呀你！”奶奶无奈的摇头，“这里冷，别在这站着了，屋里说吧。” 负责照顾奶奶的阿姨，给他们沏了茶，“谦谦这小子，今天早上才给我打了电话，说今天休假，过来看我。也没跟我说把你也带过来，所以，这什么也准备，丫头，你可别见怪。” “怎么会，是我事先没有问清楚明谦行程，该道歉的人是我。” “咱能不这么客气的说话嘛，听着挺不舒服的。”厉明谦露出了一脸调皮模样，笑容透着温暖。 这还是蒲千凝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微笑。 客气还不是你害的！ “丫头，你叫千……” “奶奶我叫蒲千凝，蒲公英的蒲，千百的千，凝结的凝。” “哟，姓蒲啊，这姓氏挺少见的。”奶奶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这反应，与厉妈妈第一次听到时是一样的。 “我看着你这年纪，是比谦谦小好几岁吧？工作了吗？” “我……” “奶奶，您这是查户口呢？”厉明谦打断了。 “我这不就是第一次见小蒲，想了解一下嘛！你这坏小孩，要不是你，我会出这种糗？”奶奶嗔怪的看了厉明谦。 蒲千凝自然是回答问题的，“我在鉴定中心工作，跟明谦也算是同时。” “化验师？这工作不错。要是没有你们，这刑警啊，有很多案子是没办法侦破的。” “奶奶，她是法医。” 蒲千凝吓坏了，这职业是跟死人打交道的，古往今来，都不是一份站在太阳光下的职业，大家都生怕沾上什么厄运，避恐不及。 “跟您一样。” 厉明谦一个大喘气，这才说完了后半句话。 奶奶的目光随之一亮，对蒲千凝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伸出大拇指，“蒲丫头，好样的！” 蒲千凝又是一个意外，“那怎么阿姨上次听我说是法医之后，会是那表情？” “咳，我都跟你说了，我妈那是不想打扰我们，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跑了，你倒还当真了。” “我那儿媳胆子小，你也别怪她，她平时最见不得就是我们说这事，生怕那死人，会活过来，追着我们帮他翻案。”奶奶倒是愿意，“我巴不得他们醒过来，告诉我，凶手是谁！” “对，我一开始也有问我师父这问题。我师父说我电影看多了，胡思乱想。” “你师父是子远那小子吧？那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公才对，那小子小时候，老喜欢听我讲这故事了，没想到长大之后，还真继承我这衣钵，成了法医。” 蒲千凝笑了，“我小时候也喜欢听舅舅跟我讲警察的故事，若不是妈妈不同意，我还真想像舅舅一样，成为警察。” “哦？你舅舅在那个分局，没准我还认识。”奶奶退休了，但她在济北市，还算是小有名气，一些难破的案子，都还会请她出山，帮着调查。 直到这两三年，梁子远有了一定的经验，她的年纪也大了，实在没力气去分析那案件，她这才成功的退居幕后。 人退了，心还在。 总喜欢抓着小辈们听她当年的英雄史。 这不，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自己胃口的，自然不会放过。 “奶奶，她舅舅是辰叔叔。” 奶奶的眼睛再度一亮，诧异的看着蒲千凝。 “难怪刚才我觉得你很熟悉，原来是智辰的外甥女啊。嗯，你长得有几分与他相似，特别是这双眼睛，连眼神都像。” “奶奶认识我舅舅？” “你舅舅刚毕业那会，这几个小辈都还小，成天被他们队长排到我这里来咨询案件。这几个小辈呢，总会用他们自己方式偷听。这不，一个听成了法医，一个听成了刑警。” 蒲千凝笑了，“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呢。” “可你怎么知道我舅舅的名字？”蒲千凝忽然想起，“那天舅舅坟前的花，是你们送的？” “嗯。奶奶每次去祭拜爷爷，都会去的。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跟你们遇到。” 蒲千凝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复杂，他知道自己这么多事，可自对他，却像是看一张白纸，上面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我很早之前就想告诉你的，只是一直都没有适合的找到机会。”厉明谦也有自己的私心，“奶奶，鉴定中心三年一次大考的规定，还是您当初立下的。您还记得吧？” “过几天，千凝要参加转正定职考试，每天晚上都在看书。有些知识点，她是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一个之所以然来，子远呢，是这次考核的主裁判，她又是子远的徒弟，有些东西，不方便透露得太多。所以……” 奶奶听懂了，“你是想让我给她开小灶是吧。” “我这是合理的利用资源啊，奶奶！” “你这小子，就不能让我静静的跟小徒孙聊聊天？” 第243章 明谦奶奶 “奶奶，您这话就不对了。聊案子不是聊？” 奶奶指着偷换概念的厉明谦笑了，“行吧，小徒孙，你有什么不懂的，就赶紧问吧。” 蒲千凝大喜，赶紧拿出笔记本，一边问一边做笔录。 一条条问题，奶奶回答得跟仔细，若是感觉蒲千凝不懂，又再说一次，一定要看到她露出懂得表情，她才回答下一条。 然，奶奶毕竟是年纪大了，这些专业上的问题，对她来说不难，但又很费神。 察觉奶奶的疲倦，笔记本便也没有再继续往下一页翻动。 “奶奶，我没有其他的问题了。今天谢谢您。” 奶奶知道，她的笔记本上还有别的问题，“这样吧，我去睡个午觉，你跟谦谦到庄园里走走，拍拍照什么的。你要有什么不会的，晚上咱们再聊。” “谢谢奶奶。” 蒲千凝和厉明谦一左一右的把奶奶扶上床，帮她盖好了被子，这才离开。 一行泪，从奶奶的眼角划过。 那是对蒲千凝舅舅蒲智辰的思念，亦是遗憾，更是…… 她只希望上一辈的事情，不会让年轻一代来承担。 “你怎么不告诉我，今天来看奶奶呢！”蒲千凝旧话重提。 厉明谦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人拥入怀里，“你没发现奶奶很开心？” “自从爷爷去世之后，我很久没有看到奶奶这么开心了。所以，我应该谢谢你的。” “你今天带我过来，除了让奶奶帮我解答疑问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当然。”厉明谦扫过眼前的田园风光，“带你来看看风景，放松一下心情，不然，我真怕你憋坏了。” “奶奶退休之后，一直住在这里吗？” “也不是。爷爷去世之后，奶奶才搬到这里来的，因为爷爷常说，想回老家住，可奶奶是职场女强人，总是放心不下工作上的事。 只要有人拿着案子过来咨询她的意见，她就一定要研究通透了，把嫌疑人抓获，她才能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所以，这种闲云野鹤，自给自足的生活呢，一而再三的往后拖。 再后来，爷爷去世了，奶奶这才发现，这些年，把最重要的是耽误了，这才彻底退休，来这里住。” “爷爷一定很爱奶奶吧？” “嗯。” 厉明谦吻了蒲千凝的额头，“就像我爱你一样。” “对了，这些事，我只知道舅舅因公殉职，可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问了妈妈，妈妈也说不知道，我工作后，有去查了相关的档案，可那案子的卷宗并不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舅舅出事那会儿，我也才刚上初中。不过，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去帮你查查。”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查到的话，记得告诉我，这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蒲千凝也不隐瞒，“应该说，对我妈妈而言很重要。也许，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可以解开她的心结了，她就不会再因此对警察这个行业有其他想法了。” 我们之间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你说呢？” 厉明谦快速隐藏了自己的担忧，“我这么帅气，还怕阿姨不喜欢？” “呵呵呵。再说了，之前阿姨也见过我我想只要我对你是真的好，阿姨不会为难我的。” “希望。”蒲千凝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她的妈妈什么脾性，她再清楚不过。 厉明谦挠了挠蒲千凝的头，“你呀，什么都有，就是有一点不好，想太多！那些没有发生的事情，你何必在意。” “还是说，这是你的职业习惯？” 根据结果，推倒过程。 然，生活和工作毕竟是不一样的，生中的人，都是活生生存在的，所有的事情，都会因为选择不同，做法不同，产生不同的结果。而我们的工作，正好相反，我们看到的都是发生的结果，是没有办法再改变的。 混淆生活和工作的人，又不止蒲千凝一人。 “奶奶可交代你了，要带我出去逛逛。” “走啊。” 城东算是厉明谦的老家，离济北市不过三十多公里。可厉明谦也没来过几次，甚至可以说，陌生得很。 自信满满的厉明谦，带着蒲千凝满山遍野的走。 路过了清澈的小溪，看到了灌溉用的水风车，又在小湖畔停留了一会儿，等两人玩够了，想要回奶奶家时，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迷了路。 手机信号弱也变得很微弱。 看着一栋栋相似的房子，大同小异的路，而周围，也算是收割后的稻田，空旷旷的。 在这种小村子，门牌路牌什么的你就别指望了，因为这些看起来一样的房子，都属于自建房，没有房产证，也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 然，周围的环境，似乎越走越荒凉。 刚才还能看到房屋，听到犬吠，闻到家禽排泄物的异味，此刻除了静，别无其他。 而天色似乎也不太好，阴沉沉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下雨。南方的冬天几乎不下雪，雨倒是经常会下，一下就是三五天不停，湿冷得让人骨头都疼。 要是在这种大冬天淋了雨，只怕要生病不可。 “问问人吧？”蒲千凝提议。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大白天的迷路，这还真是厉明谦有史以来第一次，以前在深山老林的执行任务时，比这更严峻的环境，他都经历过，这么就在小村庄里，连路都找不到了？ 这是谈恋爱之后，智商变低了？ “嗯。那边有栋房子，我们去那里问问。” 老旧的房子，半掩着大门。 “你好，有人在家吗？” 厉明谦试着问了两次，却没有等到有人出来应门。与蒲千凝对视了一眼，脑海中浮现着是那些令人不安的画面。 他轻轻的推开了门。 尘埃从门上落了下来，蜘蛛网爬满了门，感觉很久没有人住了。 可，房子为什么没锁门？ 两人的好奇心更重了，用手扇着眼前的尘埃，慢慢的走了进去，鼻息间，透着全是腐烂的味儿。 蒲千凝忽然拉了厉明谦，指了指旁边的小房间。 厉明谦把她护在身后，拧开了那扇门。 恶气更是扑面而来。 等缓过了气，这才看清楚了房间恶气的来源。 第244章 荒屋恶气 城东派出所的民警，在接到电话后，立刻出警，赶到了此处。作为报案人的两人，配合着民警做了笔录。 村主任接到民警的电话后，也急冲冲的赶到了这里，“这是李玉凤的家，她老伴去年年底染了疾病，去医院转了一圈，医生说送得太晚，已经没办法了，让他们好好准备一下，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可把两人吓坏了。还没熬到过年，她老伴就去了。” 在小房子的后面，修了一座新坟，这也是李玉凤要求的。 “平时她老伴把李玉凤宠得哟，那是一个叫人羡慕嫉妒恨，李玉凤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洗衣洗碗，下地耕田，是样样不会。这老伴忽然离开了，她的生活，就成为了村里重点要考虑的问题了。 后来我们就联系了他们的儿子儿媳，把她接到城里住，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可一点都不知道。” 作为市鉴定中心法医的蒲千凝，做了初步的检查，“死者女性，年龄约在50-55岁，犹豫尸体高度腐烂，已经无法便是容貌。死亡时间至少在两个月之前，死因为胫骨折断，窒息而亡。” 像这样在家里，把自己挂在电风扇，脚下倒着几张椅子的自缢方式。要检查的，除了死亡时间，那就是颈部的淤痕，已经脚下的椅子，与她脚的高度，是否一致。 蒲千凝对大家摇了摇头，她没有发现异样。 “不对啊，三个月前，他儿子儿媳才刚说了要把她接去城里住。当时很多人看到他们收拾东西，还扔了很多东西，说是不带去城里了，去了再买新的。这么……”村主任自己也很迷惑。 按理来说，如果是李玉凤在城里住不习惯，要搬回来住的话，左邻右舍都知道才对啊。 平时村里那么多老人，三五成群的围坐在门口乘凉，或是去给菜地浇水、施肥，怎么愣是没有人听说了这件事？ “有没有看到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哟，这我要问问才知道，大概是国庆之后。” 村主任也很为难，村里那么多事情，他哪里会去刻意的记住谁几月几号离开呢？ “李玉凤的家比较偏僻，又在村尾，平时这里走动的人也少。要不是你们迷路路过这里，还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呢！” 村主任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而城东这样的小地方，连一个招待所都没有，更不要什么宾馆酒店了，“你们来这里旅游的？” “不是，回奶奶家。奶奶说这边有一个小湖，挺漂亮的，我们就溜达着过来了。” 村主任哦了一声，极少回来的小辈，他不认得也是正常的。 然，李玉凤的儿子，被问及母亲去向时，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一个之所以然来，只说明天回来再说。 母亲去了哪里，两三个月的时间了，也不着急？ 这儿子可真够称职的！ 许多相关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办法立即处理，民警问他们要了电话号码后，便让人先送他们回家。 奶奶拿着小暖炉，坐在家门口等着，看到那红蓝色的灯光，立刻起身相迎，“回来了。” “奶奶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他奶奶是谁，这点事又岂能让她担忧，拉着蒲千凝说，“什么也别说了，阿姨把饭菜放在锅里给你们温着呢，赶紧去吃饭吧。我年纪大了，不经饿，我和阿姨就不等你们了。” “对了，阿姨烧了一锅热水，你们吃完饭，赶紧去清洗。” “谢谢奶奶。” * 蒲千凝洗漱出来时，厉明谦正和奶奶说着什么，神色颇为严肃，听到脚步声，脸上立刻堆出了笑容，“洗好了？这里经常会出现水压偏低的情况，尤其是在天黑之后，热水器都打不着火。真是不好意思。” “奶奶，您这么说就见外了。”蒲千凝靠近着奶奶坐下，奶奶慈爱的牵着蒲千凝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玫瑰花的味儿啊，就是香！” “对啊，这洗发水很好用，就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那是你们爷爷自己调配出来的，你要是喜欢，回头带两瓶回去。” “这不好吧。” 厉明谦却不这样认为，“老人送的东西，怎么可以拒绝？再说了，奶奶是真心喜欢你，才愿意送你两瓶的。你要知道，我妈窥视了多少年，连用的机会也没有。” “你话在这里说说就行，可千万被你妈听去了，又该说我偏心你们这些小辈了。”奶奶给了厉明谦一个眼神，“赶紧去洗漱，你那一身的味儿，把我熏得头疼。” “成。千凝，你陪奶奶坐会儿。” 蒲千凝微笑着点头，却又不知道该跟奶奶聊什么。 “丫头啊，智辰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这该上大学了吧？”奶奶主动找了话题，蒲千凝更觉为难了，“舅妈觉得没办法独立抚养孩子，所以……” “哟。”奶奶似乎也觉得这件事有些意外，那毕竟是一条小生命，就这么放弃了，谈不上对与不对，但可惜一定是有的。 “所以妈妈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爸爸为了安抚妈妈的情绪，让我改跟妈妈姓。” 奶奶理解的点头，“是啊，你外公外婆去得早，你妈妈一个人，好不容易把弟弟拉扯长大，这好不容易看着他毕业了，工作了，结婚了，眼看着就有自己的孩子了，结果又出了这么一件事，也真是难为她了。” 蒲千凝微微诧异。 她此前从未听妈妈提过这事，奶奶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啊，她能支持你做法医，我也挺意外的。” “她是不同意的，一直想着各种方法，让我离开鉴定中心。” 奶奶却道‘你错了’，“若是你妈妈不同意，你也就干不到现在了，她这么强烈的反对，对半是怕你会中途放弃。” “你想想，想要成为一名法医，咱们要忍受多少东西，别说那些书啊、鉴定啊，光说那股味儿，多少人坚持不下去？可你要做到了，那你就是这个。”奶奶竖起了大拇指。 蒲千凝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从小学起，她就默认了妈妈反对她做警察这事，这个观念深入骨髓，现在让她转念，她也还转不过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吧，你妈妈是小学老师吧？” 第245章 与你共有 “奶奶的记性真好。” 有些事，并非她想记得，而是那些经历，让她印象太深刻，“她整天跟这群孩子打交道，你们心里想什么，能瞒得住她那双火眼金睛？她没准一早就看出了你在这方面有天分，可又怕你受不了这份苦，这才提出了反对。” “也许那时候，她是真不希望你做警察，做法医，毕竟谁也不愿意再面对一次失去至亲的痛苦。 一般的孩子，是不是越到父母反对，就退缩了？可你不一样，你是越挫越勇，她越是反对你就越来劲。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的反对，换回的是你的坚持不懈，怎么选择，她心里有数，不告诉你呢，是你们没有坐下来好好的沟通过吧？” 蒲千凝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我会好好的跟她聊聊的。” “这次谦谦带你过来的目的，我多少也看明白了。他是在乎你的，是想跟你走下去的，只是他太自信了，觉得自己可以把控一切，这点跟他爷爷很像，是优点也是缺点。要不得。”奶奶语重心长的把蒲千凝的手拽到自己的跟前。 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往后的路，不管多难走，希望你能站在他的角度，多考虑一步。” “奶奶是在说小娅的事情吧？明谦大致跟我提了一嘴。” 奶奶摆了摆手。 这动作让蒲千凝觉得事情没有她看到的这么简单，厉明谦一定是避重就轻的提了一嘴，“奶奶，我会多体谅他的。” “我想说的不是体谅、理解，是一起面对。” 风雨再大也没关系，只要两人原因一起面对，没有什么问题会阻挡前进的步伐，这比体谅、理解的含义更深。 奶奶感觉到了，现在的蒲千凝年纪还太小了，有很多问题看不透，也考虑不周全，“我乏了。” “我扶您回房间吧。” 小阿姨听到声音，也过来搀扶，等奶奶坐在床边，又取了温水和药，伺候奶奶服用。 蒲千凝拿起药瓶看了上面的药名，不由蹙眉。 “不碍事的，人年纪大了，多少有些小病小痛，不吃一片，睡不安稳。分量我有数，不会多服用的。” 蒲千凝僵僵笑了。 帮奶奶把衣服放在床边的椅子上，扯了被子，又调了适合的暖气，这才走了出奶奶的房间。 “奶奶睡了？” “嗯。” “对了，你之前是不是跟奶奶说了什么，我总觉得奶奶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可能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吧。” 蒲千凝基本能懂，“是关于我舅舅的？” “是爷爷吧。”厉明谦牵着蒲千凝的手，往院子里走，走廊的声控路灯随之亮起。 厉明谦坐在刚才奶奶的的躺椅上，顺手将蒲千凝拉入怀里，让她坐在的腿上，凝望着那一片星空。 走廊的灯也暗了，星空更亮了。 期初，坐得僵直的蒲千凝，也随着灯光昏暗，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依偎在厉明谦的怀里，就这么安静的坐着。 “想听爷爷奶奶的故事吗？” 厉明谦知道的也并不多，爷爷在他十三岁那天，就离开了。 这些故事，也是后来断断续续听奶奶提起了，“那个时候的化验设备并没有现在那么健全，不管是要做什么化验，都要等上好几天，奶奶又心急的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中毒事件，就去中医院里咨询。” “那爷爷奶奶就是这样的咯？” “是啊。因为案子认识的，跟我们差不多。” 车祸案，也是案。 “按着爷爷的说法，当时奶奶对他一见钟情，所以就常常借着查案为民，三天两头去中医院找爷爷，爷爷刚毕业没多久，看病诊脉这类的活，轮不到他，成天就抄病例，整理药方，也不知道奶奶看上了他什么。 时间长了，爷爷就对奶奶动了心，正想跟奶奶在一起的时候，奶奶忽然不愿意见爷爷了，爷爷只好翻墙去找奶奶，这才知道，奶奶的家里，给她说了一门亲。 结果你猜怎么的？” “奶奶和爷爷私奔了呗，最后家里不得不答应他们。” 厉明谦摇头。 “爷爷放弃了？” 不对啊，放弃了就没有今天的厉明谦了。 “具体是怎么做的，我也搞不清楚，爷爷不愿意说，每次问奶奶，奶奶就一笑而过。”厉明谦知道爷爷是这么做的。 可这些，他并不愿意透露。 而蒲千凝的脑海，闪过的是奶奶刚才在房里说的话，“那你对中草药那么熟悉，是爷爷从小教的？” “不全是。那时候我才多大啊，整天让我围着这些长得差不多草药转，我才受不了呢。所以整天跟子远他们满山跑，还常常忘了帮爷爷把草药搬回屋里，被爷爷追着打。” 蒲千凝笑了，“我没看出来你小时那么皮。” “哪个男孩子小时不皮？也就因为太皮了，才被我爸抓去当兵的。” “他也是军人？” “嗯。”厉明谦的家教极为传统，在家里有许多事情是不被允许和认可的。 随之他们的沉默，走廊的声控等熄灭了，正前方的那片星空越发美丽了，谁也没有再说话，静静的望着那片深蓝繁星。 惬意的小资生活，是不需要太多语言的。 一阵阵亮光腾起，在空中闪出绚丽的烟火，那是在庆祝元旦的到来。厉明谦贴近蒲千凝，“有你陪着，真好！” 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跨年夜。 厉明谦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自制的项链，它简单得不能再简单。铜色的五毛钱硬币中，穿了一个孔，通过孔，配上一条银链子。 这样的五毛钱，蒲千凝此前就曾听说过。 是特殊的转业任务。 据说，打不穿，就算不毕业。 而这样的一个五毛钱，记录的是厉明谦曾经的工作与生活，那是他在部队里点滴，是他的情，是他的回忆，极具纪念价值。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你帮我保管。”厉明谦把链子带着了蒲千凝的脖子上。 蒲千凝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哽咽的不知道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先收了奶奶的礼物，此刻又有厉明谦的，“我什么也没给你准备……” “不急，我宁可缺着，也不要你随意的买。” 厉明谦再度吻了蒲千凝：我的前半生，没有你的影子，但我愿意把它，与你共有。 第246章 重新检验 新年的第一天，厉明谦起了一个大早，到镇上买了包饺子的食材，想给奶奶和蒲千凝包一顿饺子。 而蒲千凝，绝对是被剁饺子馅的声音惊醒的。 “起床了？” “你什么起来的，怎么也不叫我呢。” “看你睡得那么香，不忍心叫你。”厉明谦溺爱的笑了，言语之间，似乎透着昨晚两人的亲密。 同住了一个屋子，躺了同一张床，可却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 这事要说出去，只怕这脸要丢到大西洋去咯。 “奶奶呢？” “出去散步了，还没回来。” 蒲千凝郁闷，这么说，起的最晚的人是她了？ “奶奶不会在这样这种小细节的。”厉明谦笑了，“要是觉得内疚，赶紧洗手帮我包饺子。” “得了。” 最好吃的饺子，是自己干的皮，用手剁的陷。 厉明谦干皮，蒲千凝包陷，配合得倒是挺默契的。 “你脸脏了。”厉明谦点了她的鼻子，蒲千凝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原本不脏的脸，此刻真的变成了小花猫。 蒲千凝反应过来了，也给厉明谦摸了一脸。 厉明谦躲，蒲千凝追。 没还等追上，又被摸了一脸的面粉。 这面粉仗，算是正式拉开帷幕了。 奶奶回来，看着眼下这两份面粉人，桌子上、地上都是面粉，气得直跺了手上的雨伞拐棍，“够了够了！你们看看把这弄成什么样了！” “奶奶回来了。”蒲千凝拍了拍手上的面粉。 厉明谦也赶紧过来，但与蒲千凝的目的不同，手一抹，奶奶的脸上，也全都是面粉，“你们这两孩子！” 当然，就连小阿姨也不能例外。 奶奶和小阿姨互相看了对方，可气又可笑，又怎么能不加入这一的面粉大战。 手机嗡嗡的在桌面上震动了起来。 “厉队，新年好，我是城东派出所的李兴东，我们这边遇到了一些难题，难不能请您过来帮个忙。哦，还有蒲法医。” 厉明谦与蒲千凝对视一眼。蒲千凝的手机也响了，她把手机屏幕给厉明谦看了一眼，“我们马上过去。” “奶奶……” “去吧去吧，饺子我包了等你们回来下锅。” 蒲千凝望着到处都是面粉。 “我来收拾。”小阿姨主动拦了这活。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奶奶打发这两小面粉人，“还不赶紧把脸洗了。” 两人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急冲冲赶来的李兴东，“城东小路多，派出所的位置不好走，我过来迎迎你们。” “谢谢。”厉明谦并不认为只是单纯的迎接，“说说具体发生了什么。” “今天早上李玉凤的儿子李世仁过来了，他告诉我们，他把李玉凤接去城里住之后，母亲和自己的妻子经常因为各种事情吵架，所以，他们全家人商量了以后，就把母亲送去养老院里住。 昨晚他们接到电话之后，立刻去养老院了了解情况了，李玉凤目前在养老院里，今天早上，村主任还跟她视频过，所以我们怀疑，在李玉凤的家里的那具女尸，并不是李玉凤。” 蒲千凝点头，“昨天我也在怀疑这点。如果是回了自己家，为什么不关门？” “是希望有人能够早点发现她吧。” 结果，这个发现的时间，似乎还是有些长。 “为什么要去别人家里做这种事？”蒲千凝更是觉得奇怪。 “这问题恐怕要查明死者身份才能解开了。” 厉明谦自己也很是郁闷，好不容易放个假，还要协助这边的派出所调查案子。而现在，他们要做的是，重新鉴定这具尸体。 判断的依然是最基本的问题：自杀还是他杀。 村里没有法医，需要去县里委派法医，可今天是元旦，是新年的第一天，法医有些推三阻四的找借口。 尤其是知道这边有县城的，便与上头联系，请了假。 蒲千凝虽然还没有通过正式的考核，但是这些事对她来说，并没有难度，梁子远便把这项任务交给她处理。 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办案。 如此打破常规的做法，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躲在蒲千凝的身后，盯着这件事，甚至，想要接着这件事，大做文章。 冯俪俪就算其中之一，而且是幕后的老大。 此前，厉明谦就曾怀疑过，蒲千凝弄丢证物的这件事，跟她脱不开关系，但因为没有证据，索性，暂时按兵不动。 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 他才不会让蒲千凝白吃了那处分！ 蒲千凝仔细的检查了尸体。她死亡的时候，整个人悬挂在半空中，重击向下，造成面部淤血而发紫，两眼凸出，舌头外伸。 颈部大动脉受到压迫，以至于血管堵塞，中枢神经受损，气管闭塞导致的窒息。 但是，在这过程中，会因为短暂缺氧，而产生了后悔，身体会不停的挣扎，想要逃脱这根绳子的束缚。 身体僵直。 颈部也会出现轻微的抓痕，特别是靠近绳索的部位。 从这些表面证据来看，死者的确属于自缢。 蒲千凝总觉得跑去别人家自缢，这个点特别的奇怪，检查了死者的头部。忽然，她摸到了后脑处的一刀伤口。 它藏在密集的头发中。 若不仔细检查，很难发现。 如果一个人，重重的摔了后脑勺，是会照成短短头晕头痛，甚至昏迷的症状，而在这期间，有人把她挂到电风扇上去了，她现在的症状，也完全符合这个推理。 但有几个前提。一，她有没有跟人产生过争执。二，后脑勺处上，是在什么情况下照成的。 而这就成为了他杀的论点。 蒲千凝把自己的发现和简单的猜测，如实汇报，“我的意见是，通过尸检来判断。” “另外，我还想去一次案发现场，昨天光线不足，有些东西，我不确定是否都找清楚了。” 李兴东点头，“你们等我一下，我立刻跟所长汇报。” 蒲千凝脱下了手套，用吸收液洗手。 “你刚才这模样，比起我第一次见你时，要淡定得多，气场十足啊！”厉明谦递上了纸巾。 蒲千凝望着放在案台上的拿解剖刀。 还有十几天，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着它了，不需要像现在这样被动。 第247章 临时任务 蒲千凝和厉明谦在办公室里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李兴东回来，“所长请两位去一趟会议室，说是要一起开个讨论会。” “查到死者信息了？” 李兴东微微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看着所长的脸上挺凝重的。” 他没好意思告诉厉明谦，这是他上班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事件。而刚才在停尸房里，那股味儿，令他隐隐作呕。 听到脚步声，李所赶紧起身相迎。 “李所，这位是二队的厉明谦队长，这是蒲千凝法医。” 李所忍不住称赞，“两位真是年轻有为啊，看来，这个案子，要拜托两位了。”李所示意他们进会议室里聊。 除了他们落坐的，还有派出所里的所有警员。 其中一位，在得到李所的示意后，连接了市局，“明谦啊，看来你的假期，我要提前取消了。” “怎么回事？” “派出所这边的同事，对死者的指纹进行了比对，发现她就是之前一直在通缉的杜莎莎。” 屏幕中出现了杜莎莎的个人资料。 两年前，杜莎莎和其团伙参与了一桩人口拐卖，而当时，警方在解救人口的时候，杜莎莎伪装成了被拐卖的妇女，成功的从大家的视线中逃脱了。 直到最近，他们才发现这桩案子有疏漏，在其同伙的招供中，他们进一步调查，才真正确定了杜莎莎的身份。 可没想到，她竟然亡死在城东。 厉明谦看了蒲千凝，“姜局，是这样的，这是鉴定中心的蒲千凝法医，刚才在我们进行尸体核查的时候，她发现了疑点，暂时无法确定杜莎莎是死于自杀还是他杀，我们要求解剖尸体。” “嗯，可以。” “但是按照鉴定中心的规定，蒲法医目前只是初级法医，暂无法拿解剖刀，而城东这边的法医，请了病假。” 姜局似乎有些为难。 换了平时，只要有案子，是所有人员取消休假的，而眼下，就算是紧急调派法医过去，只怕要耽误时间。 “蒲法医是梁子远法医的爱徒。之前在几个案子，就是她协助我们一起侦破的，梁法医甚至还让她做了主刀，自己退居助理的位置。”厉明谦趁机添了一把柴。 “这么说，子远是既看重你的了？”姜局那紧绷的脸上，扬起微笑，却难改严肃的神情。 蒲千凝不知道如何作答，索性保持着简单的微笑。 “之前我向您推荐的适合调到刑侦队的法医，其实就是您现在看到的蒲法医。”厉明谦添了第三把柴。 姜局颇感意外的看着厉明谦。 他上任三把火，先烧了一大片女同事，而今，从他口中听到对一个女同事如此夸赞，这还真让他有些意外。 “你小子该不会是有什么私心吧？我可听说了，你最近交女朋友了？” “她就是。” 姜局‘嘿’了一声，“你一点也不避嫌，就不怕外人说闲话？” “能被说闲话，说明两点，要么她一点本事也没有，只有虚名，要么是真有令人佩服的本事。可姜局，刑侦队是什么地方？这么高强度、高难度，是能混日子的？” 厉明谦这话也没错。 可怎么听着，就是一个陷阱，还不能不踩。 法医选拔的考核还有十几天就进行了。 眼下，这正好是一个机会，若是她能够胜任这项任务，又能与厉明谦配合默契，这还需要等什么考核！ “小蒲，如果让你拿解剖刀，你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你可想清楚了，这可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即便是你师父子远，也不敢保证，能够找到答案。”姜局是想给她机会，可这厉害关系，他也要说清楚。 解剖虽然可以分几次进行，可第一次是关键中的关键，是为破案争取时间，亦是将所有的证物收集的最佳时机。 若是没有办法在这次的解剖中，完成致命原因的调查，不管是委派其他法医过来接手，还是重新解剖，都会耽搁时间。 而最最关键的，还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蒲千凝面临的这个考验，远比法医考核的难度要大，可若无法完成，即便顺利通过之后的考核，又如何能独立面对？ “有。”这是蒲千凝深思后的答案。 姜局心底对这女孩多了一份欣赏，因为她没有在第一时间接下这任务，“行，子远那边我会跟他通过，如果需要什么协助尽管开口。李所，你安排好相关工作，尽快查明原因，早日破案。” “是，保证完成任务。” 姜局这边结束了视频会议。 李所开始安排工作，大家按照李所的安排，立刻分工合作。 听闻此消息，最郁闷的要数城东的法医了，这么的好一次展现自己的机会，此次错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 可他却白白错失了。 嗔怪的看了自己的妻子，嘟囔了一句：“还不是你说什么新年第一天不宜碰这种事，会沾了晦气，我都不知道这晦气从哪里来！” 而郁闷排行榜第二位，非李兴东莫属。 他要协助蒲千凝检验尸体。 在电视剧里看得多，平时听得也多，在学校里虽然也见过老师解剖，可那并不是整尸。如今让他面对这样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一股恶心劲就冒了上来。 “你要觉得恶心，可以站远一点，我说什么，你写什么就行。”蒲千凝完全没有一点新人样。 操作起来，手平稳，气场也极为淡定自如。 她先是剃掉了杜莎莎的部分头发，检查了后脑勺处的伤口，又通过x光，确定了伤口的深浅。 刀子，依然不急着落下，反倒是拿起了那条绳子。 她所用的绳子，是常见的麻绳，打的结，也是最常见的八字结。 八字结在攀岩中，使用率最高，用一条绳子上，做一个临时而简单的中止，即便绳索两端拉得很紧，依然可以轻松的解开。 可一个选择了自缢的人，怎么还会想着打一个活结，方便自己解开绳子？ 而如果，这个八字结真的是杜莎莎打的，她在挣扎的过程中后悔了，完全可以轻松的把这个结解开。 所以，杜莎莎的死亡，并非她自愿。 第248章 霉菌生长 确定了自己的怀疑，蒲千凝自信的扬起了嘴角，拿起了解剖刀，开始检查杜莎莎被迫死亡的原因。 当然，由于尸体在相对潮湿环境中暴露了两个月，体内脏器已经严重的腐败，而脏器中的各种液体，顺着四肢的方向，排出了体外。 四肢末端的聚集了大量的水分，出了白色的霉斑，而其上半部分，则出现了风干的症状。 这增加了检验的难度。 姜局说得对，即便是梁子远过来，也不一定有把握确定真正的死亡时间。 开弓没有回头箭。 蒲千凝小心的取下一块霉斑，放在器皿里，远远近近的观察着，希望能够透过显微镜观察霉菌的生长情况，找到这个答案。 霉菌是一些丝状真菌的统称，其菌丝呈长管、分枝状，无横隔壁，具多个细胞核，其具有极强的繁殖能力，而且繁殖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 它受水分、温度、光照的影响，生长速度也所有不同。 在取霉斑前，需要注意的是，仔细分辨其表面是否有暴力痕迹。 此外，菌丝也可以进行毒物分析。 蒲千凝并不急着化验，从尸体的不同部位，分别取下了几块大小一直的菌斑。有的放在培养箱里，调制了与现场环境较为接近的温度、湿度、光照，有的放入了培养液，进行培养。 最后又取了部分，放在显微镜里观察。 李兴东坐在尽可能远离解剖台的地方等着，无数次的想要帮忙，却发现，自己无从下手，甚至连呼吸也不敢大喘气，生怕打扰了专注的蒲千凝。 适应了这里的空气，哈欠连连，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蒲千凝还做在显微镜前，一边看着显微镜，一边纸笔绘出镜下菌丝的样子。 再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换句话说，她保持这个姿势，三个多小时了？ “验出死亡时间了？” “还没。” “那你在干嘛？” 化验是需要等待的，等待的过程时长时短，需要耐心。而像培养菌的生长，没有两三天的观察，是没有办法得出结论的。 “做笔记。”蒲千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注意力又回到了显微镜里。 “我去找点东西吃，你要吃什么？” “泡面就行。” 李兴东挠了挠头，“你打算在这里吃？” “有什么问题？” 泡面味加上腐尸味，这味道够特别，“你觉得没有，那就没有吧。”反正我不会在这里吃。 “我现在给你去拿，处理泡面还要不要其他的什么？”帮不上忙，后勤工作要做好。 “不需要了。” 李兴东得出的一条新结论：做法医的都是高手，尤其是女法医！ 杜莎莎的行踪，由厉明谦全权带队负责调查，他给大家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挨家挨户的做笔录。 城东不大，邻里都是相互认识的，这么一个陌生人出入，或多或少都会有人关注。当然，在这个各扫门前雪的年代，谁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理会别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想要从这方面下手，简直是大海里捞针。 厉明谦自然不会把所有的经历都放在这个渺茫的希望上，通知了自己的下属，回局里加班，分头调查相关的内容。 米伊琳尽可能收集与杜莎莎有关的证据，把资料发给了厉明谦，正在研究资料的厉明谦，忽然闻到了泡面味，“才吃了午餐就饿了？” “应该说，这个点才吃午餐，不饿吗。” “千凝没吃午饭？”厉明谦这才想起了她和自己同在一栋楼里。 对于自己的工作狂，忘记女朋友的这事，他有些内疚，“你应该也没吃吧，赶紧去吧。我拿过去给她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还真不敢想象，在解剖室里啃泡面，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厉队，以前她也这么干？” 被迫喜欢吃泡面，这是她的生活习惯，至于有没有在解剖室里吃泡面，这点他还真不知道。 他，好像也不太了解她。 这男朋友真的好不称职啊！ 闻到泡面味，蒲千凝的肚子咕咕直叫，“谢谢。” “额？怎么是你拿进来的？我还以为是……算了，今天让他待在这里，也真够难为他的。”蒲千凝放下了纸笔，起身去拿泡面。 “你还真打算在这地方吃呢？” 蒲千凝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你吃了吗？要不要来点？” 厉明谦立刻否了这个想法。正如李兴东脑补的画面，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的确够呛！ “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这案子的难度，我们都能看得出来。” 潜台词：你可以换个地方吃的。 听在蒲千凝耳里，就变成，“最快的鉴定报告，要三天后才能出。” “正好在这边可以多陪奶奶几天。倒是你，元旦假期就这么泡汤了。”厉明谦倒是无所谓，在哪里查案子都是查， “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还在研究两年前的那个案子。” 厉明谦有几个问题没有想清楚，“杜莎莎应该是整个案子的核心人物，成功的逃出来之后，这两年在干什么？” “当初她能在大家的注视下，成功的掩饰身份，获得新生，那应该会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我觉得她会重操旧业，或者一直在做着相关的事情。” 有很多事，表面上看很平常，可早已经在无形中，深入骨髓，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放弃的，况且，杜莎莎紧握着相关的人脉。 有能力，有机会，让自己过得富足，为什么要去委屈自己去习惯那些低端的生活方式？ 把两年前那桩案子所有的资料研究清楚，或许也就找到了她会命丧与此的真正原因。 “她老家那边调查了？” “那边派出所已经核查过了，她在老家那边的亲人都不在了，这几年她都没有回去过，而她丈夫那边，我们也派人调查了，暂无结果。” “其他朋友呢？尤其是男性的朋友。”蒲千凝示意了那绳子，“时间有些长，上面已经验不到指纹了。” 能轻松的把人挂上去，除了男性，蒲千凝想不到其他。她三两口爬完了手里的这碗泡面，“我们去案发现场。” 第249章 幕后军师 城东不是度假的最佳旅游景点。 这几年随着农家乐的兴起，很多村子为了能够引进外资，新建的房子，大都是同一了外形，这是村子里为了后期发展所需。 而李玉凤的房子，与周围的房子外形相差得比较大，是为数不多的老房子。 没有新建房子，不外乎几个原因，家里没有人住，资金不足，暂不需要，还有就是回忆太多，不舍得重建。 “这李玉凤的儿子李世仁，听说是在城里做生意的，之前也提过要拆了重建，但是李玉凤不同意。” 李兴东介绍了这家里的基本情况。 “那不是说他们今天回来吗？怎么都这个点了，人还没见着？” “他说，死者不是他妈妈，这回来也没有什么用，最主要是没有地方住。” 家里无端变成了凶宅，李世仁郁闷得很。 而这房子，只空置了三个月，又是在这种小村子，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厉明谦的大海捞针，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李世仁，你查了吗？” 厉明谦笑了，“你呀，先把你的尸检报告处理好，剩下的事情，我都会处理的。” “意思是，你不觉得这李世仁有问题？” 五十多岁的杜莎莎，都可以做李世仁的妈妈了，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能够组合出什么，厉明谦只是没想通。 堆积满尘埃的房子里，能够收集的线索，毕竟有限。 蒲千凝溜达了一圈，也没看出一个之所以然来，厉明谦进门后，就一直盯着屋后的坟看。 “有发现？” 人属阳，鬼属阴。 活人与死人同住屋檐下，从一些地域特点来看，这属于一个禁忌，可一些地方却觉得这种说法称为：荫及子孙。 “想起了一本武侠小说的桥段。” “你不会是想干挖人山坟的事情吧？” 厉明谦呵呵一笑，“这到不至于，不过，你看这坟头的草，像不像是刚整理过的？” “把坟修在自家后院，不就是为了能够经常祭拜吗？” 清明、中元节、重阳节，一年三次祭拜，“看着这草的高度，应该是重阳节的时候修葺的，而那之后，应该也是李玉凤搬到城里住的时间吧。” “看起来像是。”厉明谦这才移开了目光，“找到你想找的了？” 蒲千凝摇头，“用紫外线灯照过了，没有发现血迹，或者与杜莎莎后脑勺伤口相一致的东西。” “走吧。” “去哪？” “附近转转，换换脑子。” 厉明谦跟李兴东说了一声，让他先回所里，他们溜达溜达一下，就自己回去了。 李兴东还来了一句，“你们确定不会再迷路吗？” “……” 刑侦队长迷路，这件事还不知道被人笑多久。 这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 奶奶抱着暖炉，盖着小毯子，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书，“回来了？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还没。” “这么说，你们可以在这里多陪我几天？” “对啊，奶奶可别嫌我们烦哦。” 奶奶巴不得他们天天住在这里，又怎么会嫌他们烦。 城东不大，也正因为不大，消息传得很快，更不要说厉明谦让他们挨家挨户的做调查，也不知道有没有查到这边，“这死者是杜莎莎。奶奶对这名字或者这人，有什么印象吗？” “刚才他们来过了。我没什么印象，出出进进也走的也就是两三条街，买菜什么的，也都是小阿姨去的，兴许她见过也不一定。” 厉明谦往屋里看了看，“小阿姨不在？” “今儿是元旦，这不是有你们在这陪我嘛。包完饺子后我就让她回家去了，要明天才过来。” “也是。一年到头，节日也就这么几个，能休息是一种幸福。”厉明谦羡慕之余，嘿嘿一笑，“奶奶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千凝是这个案子的主刀哦。” “明谦帮我争取回来的。” 奶奶没有为此高兴，甚至还觉得厉明谦的这个做法，过于冲动，“进屋吧，跟我详细说说。” 蒲千凝拿出了之前边看边画的细胞图，“奶奶您看，这是我从杜莎莎的手指末梢取的菌丝。” 通过显微镜可以看到霉菌孢子，其数量特别多，特别小，像是长满珍珠串的分枝，均匀的分布着，有的出于分裂期，有的属于休眠期。 蒲千凝说了自己的鉴定过程，以及接下来想要做的。 现代的鉴定手段，与奶奶当初在鉴定中心时有所不同，“如果用传统手段，你打算怎么做？” 一个好的法医，依靠的并不是现在的鉴定手段，而是凭借经验，通过自己双眼去判断，而现在的蒲千凝，若是失去了科技，就感觉双拳无处可施展了。 “奶奶，那我们应该怎么做？”蒲千凝没有不懂装懂，她相信，奶奶提出这个问题，就已经有了她自己想说的话。 “每个人的人的死亡都是唯一的，所以每个案子都不一样，但有一点，解剖一具尸体，不是炫技，不是说自己有多认真多努力，而是你究竟想知道的是什么。” 死亡方式，死因和死亡时间。 杜莎莎的死因和大致的死亡时间，蒲千凝在案发现场就已经判断出来了，而今天，她要重新判断的是死亡方式和具体的死亡时间。 通过绳索的活扣，她断定，这起死亡时间属于他杀，而具体的死亡时间，不管是谁，解剖多少次，化验花费了多少长时间，能够得出的结论都是两到三个月。 因为杜莎莎在死亡后，尸体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温度、光照、湿度、昆虫活动，都会影响了死亡时间。 在漫长的几个月里，每天气温都不相同，所形成的环境温度自然也不一样。 即便她用平均气温、湿度作为衡量的依据，再化验上两三天，得出的结论还是一样的——死亡时间在两三个月内。 那么，为什么还要花费几天的时间，运用科技手段，去检验这个结果？ “奶奶，我懂了。”蒲千凝扬起了嘴角，“我们需要借助其他手段，推断死亡时间，比如说，东城主干道的监控录像。” 这部分的内容，并不属于法医的鉴定范围，而她要做的，是尽快上报，请求上头增派支援。 “吃饭吧，我饿了。”奶奶让了厉明谦去下饺子。 第250章 目的不纯 “奶奶，我也有问题跟您请教。” 厉明谦倒是不急，城东的人传统，但有些风俗，是全村一致的，“李玉凤和她丈夫的感情好吗？” “这户人家我不熟悉，就是迎面走来，我也不一定认得谁是谁家的。倒是散步的时候，听人议论过，他们家祖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夭了三个孩子，就他爱人一个活了下来。而他们俩结婚之后呢，每每怀孕，都不足三个月，孩子就没了。 后来他们找一个术士，那术士他们的住的房子如何如何，让他们赶紧搬家，而他们家的猪棚，反倒是一块福地。 这两口口子商量了好几天，找了一个施工队，把猪棚拆了，建了现在的这房子。入住不到一个月，李玉凤还真怀孕了，也就是李世仁。” 这段故事，还一度成为了城东迷信版本的榜首。 “听你这么说，李玉凤的爱人死后，就直接埋在自家后院了？” 术士都说了是福地，自然要造福子孙后代了。 奶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发表意见，这种风俗迷信，她一直都不太相信，听之笑止，“可以下饺子了吗？” “我去吧。”蒲千凝起身去厨房。 没多久，饺子出锅了。 厉明谦扶着奶奶坐在餐桌旁，又取了黄皮酱和陈醋做酱料。 过节吃饺子，吃的是团圆，吃的是热闹。 偌大的餐桌旁，只有他们三人，显得更外冷清，奶奶面上没有说什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孙子带着女朋友过来，只怕她这元旦，要独自一个人过了。 “奶奶，以后只要我跟明谦放假，就过来陪您。” “嗯，这话我爱听。”奶奶给蒲千凝夹了一个大饺子，“今天包饺子的时候，我包了宝贝进去，一会儿看看谁最有福气。” 厉明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举起了筷子，蒲千凝陪着他，连奶奶也加入了战火。 “三，二，一，开抢！” 不多时，一盘饺子已经见了底，谁也没有吃到那藏着宝贝的饺子，而盘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个。 奶奶先放下了筷子。 “石头剪刀布。”厉明谦有心跟她抢，她当然要奉陪。 两个人猜了半天，也没猜出一个胜负。 一双筷子慢悠悠的伸到了盘子里，夹起了盘子里的最后一个饺子，饺子进了奶奶的嘴里。 饺子里抱着一颗糖，寓意着新的一年，甜蜜又美满。 而两人，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拿起了茶杯，“以水代酒，祝奶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也祝你们甜甜蜜蜜。” 奶奶顿了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想抱重孙子了。” “……” “奶奶，我们……”在一起不过两个星期。 “年内完婚，争取明年让你抱上重孙子！” 奶奶开心的扬起了嘴角，“这可是你们说的。奶奶我记住了！” “但你得帮忙！” 大忙人跑到这乡下地方来‘旅游’，“就知道你们这次过来的目的不单纯。说吧，怎么回事？” 蒲千凝的眉头紧锁，“明谦！” 事情还没演变到需要长辈出面处理的地步，何况奶奶年纪都这么大了，今天又是新年的第一天，这些话就不能以后再说吗？ 就算是处理了董文娅的事情，她也不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到达了结婚的那一步。 “这么说，那烦人精真的回来了？！”奶奶的好心情瞬间就没有了，“当初说要结婚的人是她，说不结婚的人也是她，怎么，嫁的不幸福，后悔了，又想回来？我厉家，岂能任由他们那么欺负！” “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立刻过来！” “奶奶别生气嘛。小娅回不回来，都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想说的是……”厉明谦牵起了蒲千凝的手，“千凝没说要嫁给我。” 奶奶转怒为喜，假装生气的要打厉明谦，“你这孩子。” 蒲千凝也暗松了一口气，她真怕厉明谦…不过，听奶奶的这口气，她似乎不太喜欢董文娅。 当然，董文娅的那性格，要喜欢也挺难的。 “自己的老婆不自己追，难不成还让我这老太婆帮你？”奶奶摇着头，借着拐棍的起身，蒲千凝赶紧过去扶着奶奶，“罚你把这里收拾干净！” 奶奶闷哼了一声，扯着蒲千凝往房间里走。 “奶奶慢点。” 刚吃完饺子，立刻睡觉不好消化，蒲千凝只把奶奶扶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那边的第二个抽屉里，有一个小盒子，你能帮我拿过来吗？” 蒲千凝照做。 “打开看一下。” 盒子里放着一个玉手镯，翠得散发着柔和的光泽，“这是谦谦爷爷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当初谦谦爸爸结婚的时候，我把它送了谦谦妈妈。后来在一些事情的驱使下，这手镯就又回到了我的手上，现在我把它转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奶奶说的‘事情’应该死董文娅吧，奶奶不喜欢她，自然不希望孙子娶她，或许她的反驳没有成功，唯有从儿媳那里，抢回了传家宝。 “奶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我说能收，你就能收。” 这样的一份礼物，代表的是对她的认可，可她却怕自己会辜负了奶奶对自己的希望，“奶奶，您说话不说算数。说好了‘自己的老婆自己追’的，一转身就帮着自己的孙子作弊。” “奶奶你有所不知，我跟明谦在一起才两个星期，现在说这个问题，真的……” “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奶奶把手镯放进了蒲千凝的口袋里，“好好带着。” “趁着天还美黑，出去散散步，这里的夜景还是不错的。” “把您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们哪能放心。” 奶奶不同意，“在没有看到重孙子之前，我会好好的，你放心！” “去吧。” “那奶奶您先休息。”蒲千凝给奶奶递了一块毛毯，又把暖炉放在她手里，这才离开了她的房间。 看到厉明谦站在房间门口，完全不想理他，直步往外面走。有些话，她不想奶奶听见，厉明谦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一出门，人就被拽住，拥入了怀里。 “不许生气。” 哪有哄女孩，直接命令的？ “如果我不拦着你，你就打算说小娅的事情了对吗？” “在你眼里，我处理事情的能力就这么差？” 蒲千凝不接话，不是处事能力的问题，若细追究，也说不出一个根源，“不能让老人家担心。” “所以，这才是我带你来的目的。” 第251章 现实问题 蒲千凝诧异的看着厉明谦。那张棱骨分明的脸庞，不知道何时凝结了霜。心不由一紧，这家伙到底有多少心事瞒了自己，又多少事情要背负着。 厉明谦牵着她的手坐在庭院的椅子上，“董家和我们家是世交，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了。奶奶是家里的长辈，若这件事我没有事先争得她的同意，就算我再怎么不愿意，他们还是有办法逼着我娶小娅。” “那天不是已经跟小娅爸爸说清楚了？他不也表示了不会让女儿来找你吗？” “小娅的爸爸做不了主。” “是她妈妈？” 厉明谦没想到，蒲千凝才跟他们家接触了一次，就发现了端倪。董爸爸看起来很威严，是一家之主，可他年轻的时候，是依靠董文娅外婆家的支助，才完成的学业，而如今董家的基业，也是外家在背后做支柱，才得以发展起来。 只要外家一句话，就可以让董爸爸的公司，一铺清盘。 而当年，在一些事情上，厉家欠了他们外婆家一个人情，若他们要求还这个人情，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是厉明谦必须要面对的事实，也是他一直在努力改变的，“我把这些事告诉你，不是想增加你的负担，是怕到时候他们闹起来，结果你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会因为他们的一些话，迷失了方向，放弃了我们。” “我们的工作那么忙，脑子围着案子绕，哪有那心思去折腾这种事。就算我尽可能的挡在你的前面，我也无法保证，他们会在什么时候，绕过我直接来找你。” 蒲千凝若有所思的点头，忽然理解了奶奶说的‘一起面对’是什么意思，这是他们家的教育理念。 奶奶是这么教的，厉明谦也是这样做的。 厉明谦对自己展开了他的世界，而自己，仿佛只是人接受了他的感情，心却还没有对他打开。 “对不起。” “永远也不要跟我说这三个字。”厉明谦低头，吻了蒲千凝的唇。 * 杜莎莎的死亡，更像‘无头案’，也不是一两天就可以调查清楚的，厉明谦和蒲千凝向姜局和李所汇报了相关情况后，便离开了城东。 而同行的，还有李兴东，他暂时借调到二队，与他们一起调查杜莎莎。 早已经等在办公室的米伊琳，一见着他们，立道：“这个李世仁，有些问题。我调查过他的经济状况了，这家伙又好赌又好酒，在外面欠了不少钱，前几年，也不知道发了什么一笔横财，把欠的债还清了，还开了一家小餐馆，娶了妻子。” “唐毅带着林湘已经先一步去调查这笔横财的来历了。” “这是李兴东，你帮他办一下手续。招待所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吗，找个人带他去放行李。” “好。” 厉明谦寻思着，“你那个学长叫柯什么的，看看他有没有空，让他过来一趟。”这种高级别的电脑高手，要善用。 “好的。” 想到能够见到柯宇歆，米伊琳的心里竟有些小期待。 柯宇歆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米伊琳跟他叽叽歪歪的好半天，硬是没有办法把大神请过来，厉明谦抢了电话，“要么你过来，要么我们过去请你过来。你二选一。” “靠，你威胁我。” 一帮警察到他的店里来，他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你逼我的。” “等着。” 柯宇歆挂了电话，快速的收拾了自己的电脑，“我出去一会儿，你们把店看好了！” 一脸郁闷的柯宇歆刚踏入二队，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挂上了一张幸福的笑脸，“凝儿，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我也没想过。” “你们最近是不是在查什么特别的案子？我可以帮忙哦。”柯宇歆毫不吝啬的拍了拍自己的背包。 “哟，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三催四请的，楞是不愿意过来？” 柯宇歆不用回头也知道，这讨人厌的声音来自于谁，“我只是不愿意帮你。” 电光火石，在两个男人的眼中流串着，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愿意吃亏。 “学长，你来了。” 米伊琳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缓解了尴尬的气氛，“不好意思，大老远的让你跑一趟。我们这边遇到了一个难题，需要依靠你的电脑技术，帮我们解决这难题。” 柯宇歆收回了目光中的火花，“协助警方，是我们这些良好市民应尽的责任。” “说吧。这次又遇到什么难题？”柯宇歆扫了厉明谦，仿佛觉得：任你再厉害，也有你处理不了的事情，少在那里假装自己多有本事，多有能力。 米伊琳把柯宇歆请了办公室。 走廊里又只剩下了蒲千凝和厉明谦。 “师父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一趟。我想多半是因为杜莎莎吧。”蒲千凝的没信心，清楚的挂在脸上。 “我陪你去。” “不了，你这边还一堆的事情，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厉明谦身不由己的点头，“我这边忙完了就尽快过去，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若不是这份职业，肩上担负的责任，他还真想落下这一摊子的事，全身心的保护自己心仪的女孩。 为大家，舍小家。 这需要理解并接受。 蒲千凝有时候也会任性的希望他为了自己，自私一下。 可她深知，即便你吵你闹，也毫无意义，他们不会因为你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违背上级的命令。 这份爱，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与众不同，选择接受这份爱，也就选择了承担它带来的所有。 妈妈的反对，也并非全无理的取闹。 只是。 蒲千凝看着厉明谦，她是真的爱他，所以，不管遇到什么，像奶奶说的，他们要一起面对。 “过两天，陪我回家跟爸妈一起吃饭吧？” “嗯。”厉明谦面上没有反应，心如明镜。 他已经打开了她的那颗心。 “那我要好好想想，要带什么去拜见我未来的岳父岳母。” “你想多了吧，我可没说要跟你结婚。” “那我也要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把那些野男人打发了。”厉明谦吻了蒲千凝的额头，“去吧，子远还在等你。” 第252章 师父召见 正值元旦假期，鉴定中心里静悄悄的，走廊上回荡着蒲千凝的高跟鞋声。声音在办公室门口停了几秒，蒲千凝用手指掰起了笑容，“师父。” “来了，坐吧。” “我还是站着吧。” “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师父，在您骂我之前，我想先解释这件事。我知道自己经验不足，这件事是我逞强了，您听我解释，我是这样想的。我马上就要参加考试了，如果通过了……” 梁子远打断：“如果没有通过呢？” 不可能。 蒲千凝的第一个反应，可话到嘴边就咽了回去，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她怎么知道‘不可能’？ “一开始，城东的法医觉得这是一个小案子，又正巧是假期，装病不能到现场，你勉为其难的做了初步鉴定，我倒也不会说你什么。 可你明知道这是一个大案要案，上头已经成立了专案小组，专门去调查这件事，而你在知道自己经验不足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解剖杜莎莎的尸体，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因为我没有任何的理由拒绝。死亡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唯一的，作为法医，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查明他们的死因，如果他们是自缢，那就联系家属带回去，办理身后事。如果是他杀，那我们就需要联系刑侦队，帮助他们抓到杀害他们的凶手，换他们一个公道。 而作为法医，根本没有权利选择死者。” “所以我为什么要骂你？” 蒲千凝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半个小时前，梁子远命令她马上回鉴定中心时的语气，凶得想要把她吞了，这会儿为什么又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不骂自己呢？ 梁子远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报名表，顺着她站立的方向，把表的正面放在她的面前，敲了敲桌子，“你交表格的时候就没有认真看清楚吗？” “有什么问题？”蒲千凝又看了一眼。 上面填报的名字、身份证、基本信息等，都是正确的，她核对了两三遍才打印出来的。 “嘶，我忘记签名了。” 电子打印表格，都有一条死规定，在表格的某个地方，一定会附上‘签名’二字，可那一栏，蒲千凝没有的签名，即便是电子签也没有。 换句话说，这表格无效。 “若不是我发现得早，你今年就不用参加考核了！” 别说多等一年，就是一个月，蒲千凝也等不住了。 到时候多少人在她的背后笑话她？ “谢谢师父。” “见到明谦奶奶了？” “可惜时间太短，没有从奶奶那里多学几招。” 梁子远责怪她太贪心，“只要你学到一招，就够你用上好几年的了。” “也对。” “奶奶教了你什么，说来听听。” 蒲千凝指了指梁子远身后的那两个大字：初心。 用最简单的话，把几天的经历，复述了一遍，当然，其中跳过了自己与厉明谦的片段，也跳过了奶奶送的玉手镯。 “不错嘛，这场经历，你赚到。”这是比起物质更有用的财富，“奶奶就没给你点别的？” “给我什么？” “见面礼。拿出来给我瞧瞧，奶奶送了你什么。” 蒲千凝嘿嘿一笑，“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梁子远拿着杯子，翘起了二郎腿，眼眸中的笑意，没有半点关心徒弟未来幸福，满满的八卦。 只想保持低调的蒲千凝，不带任何情绪的吐了三个字：“玉手镯。” “噗——”梁子远刚喝了一口水，就喷了出来，咳嗽了半晌，“你再说一次。” “就是爷爷送给奶奶的那个玉手镯。” 梁子远伸出了大拇指，“你知道小娅当初花费了多少心计，也没弄到那玩意吗，奶奶竟然把它当成了见面礼，随手送给了你。” “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配不上明谦，还是不配拥有这玉手镯？” “都不是。”梁子远犹豫着，“算了，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 蒲千凝无所谓的搭了一句，“真不明白，现在都已经这年代了，好有什么世家，门当户对的芥蒂之见。” “哟可以啊，你连这事都知道了，看来我得对你另眼相待了？不过，祸从口出，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可以，千万别让外人听了去，以免被有心之人，断章取义，加以利用。” 这才是最恐怖的事情，上次弄丢证物，就是一个最好的说明。 “懂。” “说说杜莎莎，有什么想法？”梁子远再次示意蒲千凝坐着聊。 一向对这种事从不记在心上的梁子远，今天怎么如此关心？是因为两年前处理这案子的时候，有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因为等不到他们，选择了用一种残忍的方式自救，所以对杜莎莎那种‘职业’痛恨至极吗？ “我个人觉得，她的死，跟她幕后的人，脱不开关系。”这边刚查到两年前的案子，还有一个人贩子没有抓住，那边就查到该人贩子就死了。 难道不是弃车保帅之举？ “你是赞成她逃离之后，重操旧业？” “我本来是不赞同的，我觉得她应该会选择一些低调的生活方式，重新开始自己的小日子，可明…厉队却觉得，过习惯了富裕的生活，极难回到平庸。我琢磨着他说得也对，如果她真的选择了平庸的生活，就不会死于非命了。” 没有人会选择，杀掉一个对自己毫无作用的人，暴露了自己，惹来牢狱之灾。 “伊琳那边，还查出了屋主李世仁的第一桶金有问题，” “尸检报告你那里还有备份吗，打印一份出来让我看看。” “好。对了，师父，这案子你怎么看？” 这问题似乎问早了，他还什么都不了解呢，“你把你的尸检报告和你的发现，做成ppt。明天专案组开会的汇报，你做主讲，我会过去旁听。” “专案组开会？”蒲千凝吃惊的看着梁子远。 “你不知道？” 蒲千凝离开查看了手机，她很确定，自己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信息。 “可能是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吧。行了，时间紧任务重，你赶紧去准备吧，一会儿发过来给我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哦。”蒲千凝潜意识觉得师父没有说实话，他不是专案组的人，都收到消息了，她这专案组一员，怎么可能不知道？ 事情已经发生，再去追究，又有什么意义。 有时间不如早点做完回家睡觉，或者去约个会什么的。 第253章 怼人专用 之前也常帮梁子远制作ppt，但大都是做一个初步的框架，又有梁子远在旁指点，以及他发言的要点，完成起来并不难。 然，这次的核心发言是她，负责尸检、解剖的也是她。 失去了师父的指点，她只能在之前做的几个ppt里寻找灵感。像这样的汇报，其实有些大同小异，换汤不汤药。 第一张都是简单的阐述自己发言的几个流程，然后根据这个流程，完成接下来的内容，但要主要的是，发言的精简，核心要明确，且不可以加入太多主观意识的推测。 法医是根据尸体呈现的样子，进行化验，靠的实际的数据，而刑警则是根据这些数据进行必要的推测，再根据推测，寻找支持推测的证据。 分清楚这两则的区别，非常有必要。 清理了思绪，蒲千凝就开始制作了，而在制作的过程中，她还是遇到了难题——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发言，更具说服力。 专案组里人，都是各个队里抽出来的人，也不能说所有人都经验丰富，至少都是耳尖的人。 很难保证自己不会遇到一个鸡蛋里挑骨头的人。 所以，为了在这方面让自己的底气更足，蒲千凝比对了旧案。 “喝杯茶，休息一下。” 蒲千凝受宠若惊，“对不起，师父，应该是我去给你倒水的。” “你这理念不对啊，哪有天生就是为别人服务的？这水，是我要喝，就该我自己去倒水，看见你水杯空了，顺便帮你倒。”梁子远把蒲千凝的水杯塞在她手里，“我看看你做得怎么样了？” 蒲千凝起身，把自己的工位让了出来。 “嗯，做得不错，就是太啰嗦。”梁子远删掉了不少内容，尤其是她找了半晌的旧案数据，“你可以没自信，但不要被人发现。” “像这些数据的储备，你要做的是熟记于心，怼人专用。” 蒲千凝笑了，“谢谢师父。” “行了，我看应该差不多了，你整理一下发言大纲。” 蒲千凝看着ppt里被删剩下的内容，不过六七页，像很多自己想说的话，刚才都已经已经打在上面了，结果，全被删掉了。 “师父，这是不是太少了？” “汇报内容，又不是做经验介绍，说那么干嘛？”傻丫头，言多有失，“你总得给别人一点提问的机会嘛。” 蒲千凝觉得梁子远的话怪怪的，“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计谋？” “想多了。你这ppt只能八张，也就是你还要再做两张。做完后连着发言大纲，一起发到我邮箱。我约了你嫂子吃饭，先走了。” 梁子远又强调了一遍，“记住，确认已经发到我邮箱之后，才能离开这办公室。” “好。” 蒲千凝不知道梁子远在想什么，但他的要求，她逐一修改并完成，这才关电脑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小区，天色已经暗了，仰望自家的窗户，里面并没有透出亮光，估摸着厉明谦还没有回来，转身再度出了小区。 原本想着在小区门口，随便吃一口对付今晚的晚餐，走到粉店又进了隔壁的便利果蔬超市，买了一些食材。 论厨艺，她没有厉明谦擅长，但最基本的把食物煮熟，她还是没有问题的。给厉明谦发了信息，让他回家吃饭，就开始在厨房里忙碌着。 而此刻的厉明谦，正在盯着手表，掐着时间，准备给那傲娇的实力小生，狠狠一击，教育他别轻易夸下海口。 收到信息，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看来那小丫头今天心情不错，舍弃了泡面，下厨了。 “最后五分钟。” 柯宇歆也眸子也没抬，“你要没事做，就回家吃了饭再过来。” “你这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要是我完成了，有什么奖励？别把我当你下属说什么，完成任务是应该的。” 厉明谦料想他忙了一下午，要有发现早就有了，最后几分钟能改变什么，“要你完成了，跟我回家吃饭，千凝下厨。” “哟，给我这么大的动力啊。” 柯宇歆的指尖依然不紧不慢，与他之前噼里啪啦的瞧键盘声，截然不同，那了然于心的模样，总让厉明谦心生不爽。 用梁子远的话说：你的死敌出现了。 ‘呵，我的死敌还没出生呢！’厉明谦又在心底说了一遍。 时间就在心飞飞中溜走了。 倒计时最后一分钟。 厉明谦的手机又响了，可他的表情，却显得没有那么自然——那是来自于柯宇歆的信息。 “算是我能力范围有限吧，杜莎莎最后出现在监控录像中的时间是10月15日，地点在济北市微光康健福利中心。你收到的信息是关于这家福利中心的资料，和她离开的视频。” 这是一家专门收治因出生时缺氧缺血，造成的患儿后遗症的福利中心，他们会有不同程度的后遗症。 为了让他们的家长，能够学会照顾他们，让孩子通过后期的康健，逐渐恢复，学会一些简单的生活自理能力。 学习是需要有环境、有氛围的，而他们的父母，在照顾这样的一个患儿时，要面对的压力很大，需要倾诉，更需要互相打气。 他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所。 “这家福利中心初建在十五年前，第一任院长是杜莎莎的前夫黄凡。”柯宇歆又发了一条信息，这是黄凡的个人资料。 黄凡与杜莎莎结婚后，有孩子。杜莎莎之前都有做产检，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生产过程中，胎儿出现了缺氧缺血的症状，一度窒息，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甚至医院还试图说服他们，放弃治疗。 生死只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可就在他们选择放弃治疗后，孩子奇迹般的存活了下来。在后期的康健期间，他们认识了许多与他们一样的父母，大家聚在一起，互相打气鼓励，孩子在他们的精心照顾下，逐渐恢复了健康。 然，很多问题接踵而至。 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可他们的孩子因为行动不便，而智力方面，也有所残缺，若送去普通的幼儿园、小学，只怕会给老师带来压力，他们自己也不放心。 第254章 另有所图 左思右想，黄凡就联系了这些孩子的父母，大家每个月拿出一定的钱，租了一套房子，请了几个专业的康健老师，让孩子们有了一个学习的场所，父母们分享经验的地方。 这笔钱的花销，一定会比他们在医院里的花费要低。 黄凡也就这样成了这个康健福利中心的第一任院长，随着它的逐渐扩大，获得了不少社会人士的捐赠，便顺顺利利的经营了下来。 本以为多做善事，能够给孩子多天福寿，他们的孩子还是在八岁的那年离开了。 一个出生就被医院诊断活不过三天的孩子，最后成功的存活了八年，他们应该是很幸福的。 可毕竟是在八年的时间里，他们付出了太多，咽下了太多。 孩子离开后，他们就选择了离婚，而黄凡就退出了这家福利中心，而这家福利中心也在第二任院长陈北的推广下，成为了本市最大的一家康健中心。 “这个黄凡在哪里？”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 柯宇歆立刻把黄凡的地址发了过去，离婚后的他，很快就跟自己的女助理结婚了，婚后他们并没有要孩子。 许是害怕当年的事情再度发生吧。 “这地址在国外。” “对啊，婚后他们就出国定居了，这五年来，一直没有回国。不过，我发现他买了两张明天回济北市的机票。不确定是不是为了处理杜莎莎的事情。” 杜莎莎在这里，已经没有亲属了，他回国处理杜莎莎的身后事，倒也很正常。希望她前夫能够提供一些线索，“明天几点到济北市？” “没有延误的话，下午四点。” 厉明谦似乎对这些资料还不满意，“你是根据死者的婚姻登记去调查的，这些伊琳也能查到。” “哦，你这样说的话，那就不科学了。这家康健中心与杜莎莎没有关系了，为什么她还要去？ 儿子的死亡，被丈夫抛弃，让她走上了拐卖的路？ 她去了这家康健中心之后，就神秘的死亡了，会不会是她在里面惹了谁？” 这些都是可以着手调查的点，“知其然，必先知其所以然。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们都不懂？” 柯宇歆一本正经的教育，听在厉明谦的格外刺耳。 等不到‘警方查案不用你教’反驳的柯宇歆，无趣的补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吃饭？” “我又没说今天。” “你！”柯宇歆就知道厉明谦家的饭，没那么容易吃。 “不过，”厉明谦自己许下的承诺，自己承担，忽然认真了，“你想今晚吃这顿饭，你还要再做一件事。” 柯宇歆冷笑了一声，又开空头支票，让他免费做苦力，才没有那么容易。 就在他即将夸出大门的那一刻，忽然回过头，“这些东西，你们应该都能查得到啊，为什么要把我抓过来？” “现在才发现，会不会太晚了？”厉明谦给了柯宇歆一个眼神，让他坐下来慢慢说。 柯宇歆听完，嘴角坏坏的扬起，双手来回的摩擦，“这好玩，我喜欢！” “我要万无一失。” “试了我几次，还不了解我的身手？” 如果不相信他，就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走吧，回家吃饭。” 柯宇歆反倒不急了，拉着厉明谦去了好几个地方，这才与他一起回家，并且，一再要求厉明谦，不要事先通知蒲千凝，自己要过去吃饭。 “回来了，我还想打电话给你呢。我炒个青菜就可以吃了。” “我带了一个人回来蹭饭。” 蒲千凝看了桌子上简单的两菜一汤，用这些来请客，会不会太寒酸？ “当当当当当。”柯宇歆带着几个盒饭走了进来，“我可没有两手空空的来蹭饭哦，我带了烧鸭，还有你最爱的三文鱼。” 蒲千凝淡笑，“你又知道我喜欢吃三文鱼？” “我可是有把你这么多年的微博，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看完过的人哦！不仅仅是三文鱼，还有……” “吃饭吧。”厉明谦冷冷打断了他的炫耀。 走进了厨房，多拿了一副碗筷出来，“吃完了赶紧离开。” 至于青菜，也不炒了。 因为太郁闷。 而郁闷的原因是他这身为男友的，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喜欢吃三文鱼！ 柯宇歆吐了吐自己的舌头，“你有芥末的哦？” “你没问他们要酱料？” “吃三文鱼的酱料，当然要现调的才好咯。”柯宇歆走进了厨房，这才发现，这所为的厨房，压根就不是厨房，要什么没什么。 锅碗瓢盆的花纹，不像是这两年买的，但却依然崭新，嘀嘀咕咕的教训着两个人，不会生活。 两个工作狂凑在一起，能把自己喂饱就不错了，像柯宇歆这样，为了一道三文鱼，调制了大半天酱料的，在他们眼里就是瞎折腾。 柯宇歆念叨着蒲千凝家的材料不足，“我不确定是否好吃，下次想吃的时候告诉我，我一定带你去吃点好的。” “她想吃什么，我会带她去。” “ok，你现在是她男朋友，你说了算。”何宇歆倒也不与厉明谦争辩，“尝尝看，这与你平时吃的有没有什么不同。” 蒲千凝对吃的向来没有什么研究，能填饱肚子也就差不多了。 看着柯宇歆的样子，若是自己不说出一个之所以然来，说不定还有一大堆话等着自己，“我们家厨房里，材料如此有限，这是难为你了。” 说完，蒲千凝夹起了一块三文鱼，蘸了一角料，放进嘴了，“是跟我平时在寿司店里吃的不一样哦。” 酱油、陈醋、芥末，是吃寿司的三大主打酱料，配上青柠，也算是更高级的吃法了。 可柯宇歆调配的酱料，蒲千凝尝出了柠檬海盐味，而这东西，他们家并没有，“把私带的调味品拿出来吧。” “帮你放厨房了，调配方法，晚点微信你。”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蒲千凝好奇了，每次见到他，都有不同的发现。 柯宇歆刚想回答，就听到了敲碗的声音，“这饭还吃不吃了！” “没听老人说过吃饭不能敲碗吗？”柯宇歆知道自己太过于炫技，引起某些人的不满了，毕竟现在人家的男朋友在场。 他这热闹凑得不是时候。 乖乖的吃完了晚餐，柯宇歆就说自己有事，先告辞了。 “以后不许跟他走那么近！” 大哥，好像是你把他带回来吃饭的，“知道了。” 第255章 背后的手 专案组会议在早晨八点半正式开始，而作为主讲人之一的蒲千凝，不到八点就已经到了二队，做会议室的准备。 时间刚到八点，鉴定中心的冯俪俪忽然给蒲千凝打了电话。 “小蒲啊，一会儿二队那边有个会，你今天早上就不用到鉴定中心打卡了，直接过去就行。” “哦。” “对了，你的ppt做好了没有，一会儿可别给中心丢脸。” “什么ppt？”蒲千凝顺势问下去。 冯俪俪自己也反应过来，“什么，你不知道这件事？天啊，这事闹得！也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明知道你是第一次参加专案组，这些事情应该交代得详细些的。 你是子远的徒弟，我以为这些事他会告诉你的，难道他没说？这家伙怎么是这样的呢！” 好一个一箭双雕。 明明是她负责通知自己此事，她不通知就算了，还把事情推卸到梁子远身上，这摆明了是在挑拨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也在向自己示好。 “冯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瞧瞧我，说了半天也没告诉你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这样的，专案组开会，要做案情简报。刑侦那边的负责人是厉队，而法医这边，因为是你做的尸检，具体情况你最清楚，所以这部分的内容由你来完成。” 现在还有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你应该来得及做一个简单的ppt，只要把杜莎莎的死因说明清楚就行。 还有啊，我提醒你一点，那些主观意识的猜测，千万不要胡说。” “哦。”蒲千凝也装得懵懵懂懂，“时间太短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我尽量做吧。” “没关系。你是第一次参加专案组，又担任了这么重要的位置，就算简报有所欠缺，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 要不这样吧，如果你实在没信心，我就过去一趟吧，之前我也看过杜莎莎的案子资料，对她的死因也多少有些了解。要是你答不上来的问题，我还可以帮着回答。 你抓紧时间做一个ppt，简单点也没关系，重要的是把内容说清楚就行。别怕，有我呢！” 原来这就是她不通知自己的原因！ 蒲千凝忽然明白了梁子远为什么要求自己把ppt压在八张内，而且那些可以嘴巴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要出现屏幕里。 这件事摆明了就是冯俪俪给她出小鞋，若是做得太完美，又怎么像是事先不知道，临时做出来的样子？ 她想找茬，那就让她找，看看她要玩什么把戏。 师父啊师父，你既然看穿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 “伊琳，给你电脑用用，可以吗？” “就在那里。” 蒲千凝点头，把自己的u盘插入电脑，重新修改了里面的内容。 米伊琳不解，“千凝，你疯了？你这ppt本来就没做几页，要是再把里面的内容删了，那你一会儿……” “放心吧。我想说的话全部都在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厉明谦也在整理自己的内容，抬头看了她一眼，单侧嘴角上扬。 看来她已经感觉到了。 这是生活要在她的生命中上课，发生得越早越好。 匆忙赶到会场的冯俪俪，看到坐在电脑前的蒲千凝，“怎么样？” “时间太急了，我……”蒲千凝支支吾吾，“尽量吧。” 冯俪俪看到那空荡荡的文件里，只有几张照片，什么文字都没有，而且，照片的顺序还是凌乱的。又看了时间，只剩下不到的十分钟，料想她就算能把图片都放进去，只怕也没办法完美的把它陈述出来。 “好。”蒲千凝一脸的紧张与慌张，“谢谢冯副。幸好你提前告诉我，不然我还来不及做这几张图应付一下呢。” “你先做，我不打扰你了。” 冯俪俪扬起嘴角，她的自信的步伐，提前走进了会议室，在一个角落里坐下，而她的手上，紧紧的攥着一个u盘，里面有她根据蒲千凝的尸检报告做的ppt。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要蒲千凝出糗，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却而代之，再倒扣她一个不忍心对待工作的罪名，加上之前弄丢证物的事。 说不定，还能把她赶走。 想到这里，冯俪俪的嘴角高高扬起：要怪只怪你太出色！ 说话声混合着脚步声传来，专案组的成员鱼贯而入，纷纷坐在大圆桌前，等待着会议。 梁子远也在其中。 看到角落里的冯俪俪，不由一愣，“冯副也来了。” “这不是千凝第一次参加专案组嘛，我过来旁听，顺便看看她有什么地方做的不足的，也好指点一二，怎么说，她也是要参加职业技能考核的人，这可不能给我们鉴定中心丢了人。 我倒是没想到，你这做师父的……” 冯俪俪的嗓门不大，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只要不是耳朵有问题，就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一些对蒲千凝不了解的，听到她这么说，心底都不由揉了揉。似乎都在说：怪不得这名字这么陌生，原来还是个黄毛丫头。 “你都说我是他师傅了，要是我不来，怎么行？” 冯俪俪讪讪而笑，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就看到厉明谦走了进来。 蒲千凝和厉明谦的关系，她早有耳闻，念着厉明谦的奶奶与鉴定中心的关系，这时候乱说话，真当她傻吗？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时候，她的目光微变。 所有的好事，全被蒲千凝一个人占据了，是哪里来的好运气！ 大伙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厉明谦开始住持会议，就连姜局也到了。 所有人都看着圆桌前的空位，似笑非笑的等着。 “对不起，我迟到了。”蒲千凝抱着笔记本，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你就是蒲法医？” 蒲千凝尴尬的点头，带着微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所有人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蒲千凝也不知道大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表情，慌张的眼眸更明显了。 甚至，连放在桌面上的手，也不自觉的微微发抖。 厉明谦和梁子远交换了眼神，花费了不少力气才把那窃喜掩藏起来。 梁子远附耳轻道：“别紧张。” “嗯。”蒲千凝答应，但依然止不住自己的紧张。 厉明谦看了身旁一脸莫名其妙的米伊琳，在她说话前，“开始吧。” 第256章 小荷才露 专案组会议在米伊琳的介绍下，开始了，作为发现死者并法医的蒲千凝，第一个发言。 匆匆忙忙的进来，紧张得浑身发抖，能够说得出点什么？ 大家心里都有数。 接下来的时间非常难熬，却还要保持认真的认真听，认真做笔录。 蒲千凝偷偷看了坐在角落里的冯俪俪，她握拳给蒲千凝打气，一副关心下属的模样，真令人作呕。 她打开了电脑，点开了一大早临时修改的文档，里面只有几张混乱的照片，一看就知道，这ppt没有做完。 “蒲法医就打算用这没有做完的ppt汇报死亡情况？”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各种笑声，充满了会议室。 “别紧张，你是不是开错了ppt？”厉明谦闻到。 梁子远也接话，“你该不会糊涂到忘记把做完都拷过来了吧？” “你再好好找找。”梁子远有些没看懂，这丫头想干嘛，而厉明谦看着他耸了耸肩，却又一脸的自信。 蒲千凝微微一笑，“麻烦大家给我一分钟的时间，我想我需要整理一下这些图片的顺序，我想我刚才匆匆忙忙之间，忘了保存。” 姜局面上保持着温和，心底多少有些不难，这让冯俪俪很兴奋，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已经收不住了。 而姜局不说话，所有人也不敢说话。 冯俪俪唯有暂时压了下来，一分钟的时间，她还是等得起的。 然，蒲千凝对这些混乱的图片，似乎很熟悉。 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经把它们的顺序排列清楚了，点了右下角的全屏播放。 “对不起，今天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很感谢姜局给了我这小糊涂虫一分钟的时间。现在我将开始陈述杜莎莎的尸检。” 蒲千凝又看了冯俪俪，她的笑容有些僵硬，眉宇之间，思索着什么。 ppt里没有多余的字，可蒲千凝的条理很清醒，没有多余的话，没有怯场。 话毕，“也不知道我这么说，是否说清楚了，如果我说得不够清楚，大家可以提问。” “我有问题。”梁子远先开了口。 作为她的师父，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无意是在告诉大家，他这个师父，不认可她的结果。 听着刚才的陈述，已经放弃站出来的冯俪俪，此刻又重燃了希望。 “他杀。尸体越晚发现对凶手越有利。凶手为什么要把李玉凤的家门虚掩着？难道他不知道，任何一个人看到别人家开着门，都会顺手去关门吗？那样的话，尸体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有人符合道，“对啊，只有自杀的人，才会想着早点有人发现自己，早日入土为安吧！” “对不起，你们问题，本身就存在着问题。” 蒲千凝在经验丰富的‘大师’面前，班门弄斧，有些不好意思。 等了几秒也没等到接话的人。 难道这一行人都觉得绳索的活扣，不能成为他杀的疑点？ “门开着没错，人有好奇心没错，我相信会有很多好心人，看到别人家的门打开着，会去提醒，会去帮关上，可问题是，几个月过去了，有人去了吗？是淳朴的乡下人没发现吗？还是像之前做排查时，大家异口同声所说的：他们家在村尾，平时没有人路过，所以没注意？ 一个人说是巧合，所有人在村主任的话音落了之后，纷纷闭口不谈，这没有任何问题？ 我倒觉得未必吧！” 蒲千凝的话，让那些想趁机讥讽她的人，收起来笑意。 “大家试想下，一间好好的房子，没有人去关门，没有人给李玉凤打电话提醒，小偷路过看见不关门也懒得进去溜达，有可能路过闻到臭味，也懒得去理会，甚至，连当地法医知道去那里做尸检后，立刻称病，无法到达现场。这说明什么？” 蒲千凝看了会议室里唯一的当地人李兴东，“当地人的潜意识里，在回避那间房子。” “至于这房间里，隐藏着什么秘密，又或是什么迷信导致的，不再我们的调查范围之内。 而现在，我们只需要认清楚两点。 在绳索上，我们没有发现任何的指纹，而指纹是由于汗液、油脂、尘埃等，在接触道物体干净的表面而留下的。 也许我们的肉眼看不到，可在化学试剂的作用下，它是会显现出来的。 可我们并没有在绳索上发现任何的指纹，这有可能是因为时间长了，绳索上的指纹，在空气中暴露得太久，无法提取，也有可能是因为绳索上，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的人指纹。 杜莎莎要自杀，不拿绳子，那她是怎么把绳子挂上去的？” 蒲千凝好笑的看着大家。 不都觉得自己经验丰富吗，为什么没有听出来梁子远给大家挖了坑？ 她刚说了要注意两点，而自己只说了一点，却没有人敢问还有注意到一点是什么。 因为这些聪明人，大都发现了蒲千凝正在看他们的笑话，这个时候说话，岂不是又给了她发挥的机会？ 当然，大家会上当，多亏了冯俪俪，让大家不信任她的能力，不然梁子远有心，也没办法让她显现自己的才气。 姜局不由一笑，“还要注意什么？” “既然大家都对李玉凤的房子有所忌惮，不愿意靠近，那么，是谁这么大的胆子，选择在那里杀人？” “这简单啊，肯定不是当地人。” “不是当地人，又怎么知道李玉凤的房子空出来了？别忘了，李玉凤是十月初搬家的，而杜莎莎的死亡时间，最早可以锁定在十月中下旬。 不是当地人，又怎么知道大家对这房子有所忌惮，不愿意靠近。又怎么知道，即便是大家闻到了异味，也不会出于好奇过来瞧一瞧？” 这么短的时间，把那么多事情考虑周全，完全可以嫌疑人的目标了。 蒲千凝暗暗看了厉明谦。她之前曾暗示性的问过厉明谦，让他多往李玉凤儿子李世仁身上考虑。 她也知道厉明谦按兵不动，是因为这几个人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也挂不上钩。 况且，无端端把自己住宅变成凶宅，以后过年过节，还回不回家祭祖了？别忘了，他爹的墓都还在家后院里呢！ 然，所有的证据又似乎指向了这家人。 “接下来，让我说吧。”厉明谦起身，与蒲千凝交换了位置。 有些事差不多就行了，过了就该起反效果了。 第257章 保持低调 简单的工作布置会，弄得跟宫斗剧一样。 大家都是踏踏实实干事的，尽管对蒲千凝这新人有些不信任，可刚才的几句话，就已经足以让大家刮目相看。 厉明谦顺着刚才蒲千凝话的结尾往下说，“李玉凤家刚空出来没几天，她的家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明，嫌疑人对他们家的情况很了解，所以，我建议大家先围绕着李玉凤一家展开调查。 特别是李世仁，他的第一桶金来源比较神秘，这笔钱的来源，会不会造成了嫌疑人选择他们家作为案发现场，这也值得我们去调查。 另一方面，从杜莎莎本人入手，寻找他们两家之间的交集点，交集的人。下午杜莎莎的前夫黄凡会回国，从他那边入手，看看能不能收集到更多关于杜莎莎的资料。 微光康健福利中心那边，表面上已经与杜莎莎没有关系了，但这毕竟是他们一起建起来的，感情还是在的，不能说孩子不在了，就彻底脱离关系。” 姜局在厉明谦的陈述结束后，也说了自己的想法，“人生在世，不外乎一个情字，不能说这杜莎莎家里突发变故，她就可以为所欲为。即便她此前做了多少恶事，人死为大，既然已经断定了她死于他杀，我们就应该放下对她所有的成见，全力帮她找到凶手。” “下面开始布置工作。” 厉明谦会意，按着目前的线索，分派人手去调查这件事。 大家领了任务，纷纷的忙去了。 “小蒲啊，你今天表现不错，继续加油啊。”冯俪俪这话，说得也挺违心的，但这样的场面话又不得不说。 “谢谢冯副。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 姜局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年纪轻轻，能够如此气魄，不错！” “小糊涂虫，听到大家说什么了吗，要继续努力。” “通过专业技能考核后，有什么打算？”姜局问得随意，也不知道这句话的背后，是在关心年轻人，还是在为自己的招揽人才。 冯俪俪听着这话，温和的目光中，说不清楚是好奇，还是什么。 “我还没想好呢。” “哦，这样啊。” “姜局，我有些事找你，咱俩能不能私下里聊上几句？”冯俪俪在这个节骨眼把领导请走，十分没礼貌。 梁子远立刻道，“你们先聊，我跟千凝先回去了。鉴定中心那边，我们这么多人都出来了，童卉一个人在家，该忙不过来了。” 出了会议室大门，蒲千凝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戏演得，我背都是湿的。” “你这临时改剧本改得我险些都跟不上。”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蒲千凝一股脑的把一大早发生的事情，像复读机一样，重复了一遍。 并没有得到梁子远的夸赞，“你呀你，这是把火苗彻底撩起来了。” “你就没想过，冯副为什么今天早上才告诉你？”梁子远真觉得，自己收了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徒弟。 “咳，不就是为了她侄女嘛。” 蒲千凝无所谓的甩了甩手。 当初她与冯俪俪的侄女竞争同一个岗位，而这个岗位只招一个人。她进来了，就意味着她侄女要去别的单位工作。 他们所在的鉴定中心，是济北市最大的一家鉴定中心，除了日常的一些业务，最直接体现，就是与相关的部门挂钩。 这是其他鉴定中心所没有的。 而冯俪俪的侄女，从小就是她带大的，想把最好东西，留给自家人，这本身没有任何的问题。 当初她侄女没能进来，唯有选择出国念书。 两三年过去了，这书也该念完回国了，又到了为自家孩子操心工作问题的时候了，本想着能够借着这次专案组的机会，把蒲千凝往泥里踩，顺便把自己侄女的提一提，这也好让姜局在挑选人才的时候，多考虑一个人。 “你最近还是尽可能保持低调吧。” 蒲千凝轻点了头，“知道了。” * 厉明谦带着林湘去机场接机。 林湘举着牌子站在出口，看着三五成群的人从自己的面前路过，目光不停的找着，也不知道黄凡出来了没有，自己有没有错过。 黄凡推着行李，娇妻雷蕾挽着他的胳膊。 忽然看到了一块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迎面走了过去，“姑娘你这是……” “黄凡先生？” “对。” “我们想找您几句，不知道是否方便？”林湘轻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是关于您前妻杜莎莎的。” 黄凡也没想到这警察工作这么着急，他这是连行李都没有放下，直接到机场里来堵人了，也顾不上旅途奔波的疲倦，与妻子跟着林湘往前走。 早已经等在机场咖啡厅的厉明谦看见他们走过来，起身相迎，简单的介绍了自己，“考虑到您刚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 “我跟莎莎离婚之后，还是有联系的。之前听说她被拐卖，我还挺意外的，莎莎在这济北市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怎么会跟人贩子扯上关系了？”黄凡直接表明了立场。 之前杜莎莎有过被拐卖的经历，他们有杜莎莎的血液样本信息，根据信息查到死者身份，这无可厚非，“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莎莎跟人贩子有关？” “黄先生，你先别激动，这件事我们现在也在调查的阶段。你这些年也不在济北市，又再婚了，莎莎总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什么事都跟你汇报的吧？” 黄凡烦躁的把话负能量的话咽了回去，“我知道，当年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应该一起面对的，可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压得我喘不过气了，我本来也就是被她逼急了，才提了离婚，谁能想到她这么一口就答应了。” 林湘听着这话，有些尴尬。他现任妻子都还坐在旁边听着呢，他就不怕这话停在他妻子耳里，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莎莎姐最后一次给我打电话，应该是十月中下旬。她说她想找一份工作，找点寄托，不能每个月都等着我们这边给她的生活费。我就问她想说什么。她说，别的工作她也不会。后来，我就问她要不要考虑回微光，那边的最近一直在招营养师。以前莎莎姐在微光，也是负责这一块内容的。” 第258章 她不缺钱 “你跟跟微光……” “我们虽然不负责那一块工作了，每年还是会定期从公司的账户上，给微光转一笔钱，要是我们开口，莎莎姐又有经验，过去上班不是什么难事。” 雷蕾的几句话，就抚平了林湘心理的纠结。 她之前就一直是黄凡的助理，应该没少着帮他处理公司和生活上的事情，大家把话放在桌面上说，总比遮遮掩掩的，被发现了，又找借口继续遮掩要好。 “后来杜莎莎去了吗？” “听说去了一次，跟现任院长陈北聊聊，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为什么没有去上班，我们也不知道。” “平时她多久跟你们联系一次？” “这么多年莎莎姐就只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她看了黄凡，“他们俩倒是一个星期通一次电话。” 厉明谦笑了，“每周通一次电话，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十月中旬吧。她们俩通过电话之后，莎莎就没有再给我打电话，有时候我也很怀疑，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 黄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总觉得自己前妻不给自己打电话，是因为雷蕾在杜莎莎面前说了什么。 平时他们没有什么机会说这事，而今天，借着警察问话的之际，顺便发泄了这件事。 雷蕾比黄凡小了十几岁，情商颇高，对黄凡的嘀咕，既不在意又不反驳，默默的听着，“我们之前联系不上莎莎姐，也有拜托微光的陈院长去帮忙了解的。这不，一听说莎莎姐涉嫌跟一个人贩团伙有关系，我们就赶紧把那边的工作归整好，想回国详细了解一下这件事。” “我们也是昨天才知道莎莎姐……”雷蕾看了黄凡。 他对这件事的反应大，毕竟是相处了多年的夫妻，若是毫无反应，也不正常。 “你看，莎莎姐已经走了这么久了，我们什么时候能把他的尸体领出啦，我们也好选个吉日，让她入土为安。” “案件还在调查阶段，只怕还有一段时间。” 厉明谦拿出了李玉凤和李世仁夫妻的照片，“这三个人，你们认识吗？” “没什么印象。不过，这男的跟莎莎姐，倒是几分相似，特别是这眼睛和眉毛。”雷蕾递给了黄凡，“凡哥你觉得呢？” “黄先生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莎莎跟我结婚前，曾跟一个男的好过一段时间，可那男的也不是什么负责任的，一听说莎莎怀孕了，人影就没了。 莎莎怀着孩子，到处去找人，找了几个月也没找到人，孩子的月份又大了，要是做引产呢，对她自己的身体不好，索性就把孩子生下来了。” “那孩子现在……” “跟他们同一产房的孕妇，孩子一生下，不到半天就夭折了，莎莎又独身，一个人待着孩子不方便，所以，莎莎就主动跟他们交换了孩子。所以我们的儿子，一出生就出现了缺氧缺血，莎莎一直在埋怨自己，说是自己当年太狠心。” 黄凡根本不愿意回忆当初的那些细节。 “她知道那孩子在哪里？” “应该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背着我，一直都在偷偷的找孩子。” 自从他们的病孩出生后，杜莎莎就辞职在家，专心照顾孩子，各种无形的压力，各种流言蜚语，旁人的冷眼，无孔不入，“她要是觉得开心，想找就找吧，我们家的经济，多养一个孩子，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找到了吗？” “在我和她离婚之前没找到，之后有没有找到，我就不懂了。”离婚出国后，他对杜莎莎的事情的确知道得并不多，“但我寻思着，应该是找到了。有一阵子莎莎开销特别大，一口气问了要了五十万。” 雷蕾也想起来了，“当时我们还想着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骗子了，还想着是不是要报警。但后来，听说她要去入股一家餐馆，还把地址什么发给我们了。我们简单的了解了这件事，之后就把钱汇给她了。” “你们也没有了解过这家餐馆后续的事情？” “有啊。我们每个季度都会收到这家餐馆的财务报表。” 黄凡旧事重提，“所以你们说她去贩卖人口，我觉得一点都不靠谱。她要缺钱，完全可以问我要，而且，餐馆的营业额还不错，没必要为了那点小钱，去做这么缺德的事情。” “这财务报表，是谁发给你们的？” “我们去国外定居之后，就把公司交给了企业管理机构托管，我们就可以腾出双手，去做其他的事情了。他们会定期把相关的资料发给我们，会有专业的管理师负责跟我们沟通。 像莎莎姐之前要的那五十万，我们也是走了公司的账目，说起来，那家餐饮店也还是我们旗下的。” 商业上的内容，厉明谦和林湘都没有涉猎，具体的操作流程，他们也不是特别的清楚，但从他们的角度听来，黄凡虽已与杜莎莎离婚，但并不是不管不问。 “你们每个月定期给杜莎莎多少钱？” “银行每个月1号定时给她转两万，如果她打电话过来，有需要钱的话，我们也会另外再支付。” 米伊琳查过杜莎莎的银行账户，每个月2-3日，杜莎莎的银行里，就会有人把钱取走，最后一次取款是在11月1日。 而取款的女人，带着鸭舌帽、墨镜，几乎完美的把自己的脸藏起来了。 比对了她之前的取款视频。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身份敏感，不想被人发现，还是别的什么，从银行保存的半年监控视频中发现，她每次取款，都是这样的装扮。 根本就看不出取款的人，是杜莎莎本人，还是另有其他人。 “你们有没有关注过杜莎莎的银行账户？” “没必要吧，就两万块啊。”黄凡对这比钱完全不在乎，“给她了就是她的，她喜欢怎么用就怎么用啊。” “那杜莎莎有没有玩得比较好的朋友？” “她是有一个叫陈盈的闺蜜，但是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了，我也不确定她是否换了电话号码。”黄凡找出了电话号码，“我记得她以前是开凉茶糖水铺的，地址我也一起写给你们吧。” 厉明谦表示了感谢，把电话和地址发给米伊琳，让她先查查看。 第259章 忽然联系 经过调查，陈盈现在依然在经营着一家叫益草塘的凉茶糖水铺子，而巧合的是，陈盈与微光康健福利中心的现任院长陈北，是兄妹关系。 于是，厉明谦与林湘便先去找了陈北。 “我十月份的时候是见过莎莎。能够见到她，其实我挺意外，也挺开心的。因为她跟黄院长离婚之后，整个人就活得特别消极，有好几次，我都害怕她会想不开做傻事。 所以，只要有时间，我都会约她吃饭，看电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意图太明显，还是她害怕被人说闲话，就跟我说，让我以后别再去找她，慢慢的也就不再联系了。 那天她忽然过来，我挺意外的。聊了才知道，她是想通了，想要出来干点活，让自己的不在那么沉闷，我说我这边正好缺一个营养师，问她是否愿意过来上课。这份工作每一个星期的一三五上课，每次上课大约两个小时，算是我们这边最清闲的一份工作。 后来，她接了一个电话，急急忙忙的就走了。我们也没有具体的聊清楚，什么时候过来上课。本来觉得她有事那就先忙，改天再打电话，把营养师的这件事敲定下来。可我怎么给她打电话他都不接。没办法，我只好另外请了营养师。” “你知道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吗？” 陈北摇头，“这种事不好问吧，反正是个男的。” “那你妹妹陈盈呢？她知道吗？” “哟，这个啊。”陈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似乎在考虑着要不要说实话，可杜莎莎都已经死了，他们应该也会找陈盈核实情况的，要瞒也是瞒不住的，“她们很多年前就闹翻了。现在的关系处于，互相关心，却又嘴硬不肯低头。” “知道是因为什么事闹翻的吗？” “我隐隐约约的听陈盈提过，在莎莎怀孕七个多月去做产检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孩子点问题了，她就劝莎莎，放弃那孩子，免得生下来不健康，大人和孩子都受罪。 可莎莎不同意，说什么都坚持要生那孩子。 我是觉得吧，这孩子在人家肚子里，要不要生，那是人家家庭内部的事情，作为朋友，劝了不听也就算了，没必要非逼着人家认可她的观点。 后来孩子出生了，的确是因为在宫内缺氧，导致了一系列的后遗症，陈盈看着莎莎这么痛苦，就又提了当初的那些话，两个人就这么吵起来了。 两个都觉得自己没有错，死活不肯在这件事上让步，关系就这么僵着了。” 作为哥哥的陈北，自然是希望她们能和好的，只是两个人的脾气又太倔强，这和事老只怕没做成功。 “杜莎莎离婚之后，你知道她这几年都在做什么事吗？” “自从她不让我跟她联系之后，我就不知道了。后来黄院长要出国，把这里交给我帮着打理，我也不好意思去找莎莎。” 陈北和黄凡的关系非同一般，占着人家一手建立起来的康健中心，又把人家的前妻搂入怀，这叫什么事，索性选择了事业与朋友。 离开了康健中心，厉明谦又去找了陈盈，陈盈听说杜莎莎的事情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十月底的时候，她来过我这里一次。” “这么多年没有见面，想说的话太多了，反而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我们俩就在那边的桌子那，呆呆的坐了一下午，愣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又是十月份。 “她离婚的事情你知道吗？” “听我哥陈北说过，应该是因为那孩子吧，还没有了，家也就散了，这点莎莎也知道，所以她当初死活不肯把孩子打了就是因为这样。” “黄凡对杜莎莎挺好的吧？为什么你还要这样说？” 陈盈冷笑，“哪里好了？黄凡那么有钱，生意做那么大，身边的小姑娘那么多，会真心对待莎莎？我怎么也不相信。” 厉明谦听出来了。这个陈盈是那种个人主义很强的人，自己的认知并不全面，却又希望别人觉得她说的是正确的，甚至有些过分的要求，所有人都要按照她的方式去做，否则，一切都会往不好的那一面发展。 “这是杜莎莎离婚之后，你们第一次见面？” “莎莎做完月子，决定辞职在家照顾那孩子之后，我们就基本不来往了。所以那天看到她来，我也挺意外的。” “除了你，她还有没有其他比较要好的朋友？” “自从孩子出生之后，她就逐渐断了跟所有朋友的联系，许是害怕大家笑话她的孩子吧，其实大家也只是心疼她，希望她能够放下。”陈盈摇了摇头，“要是换了我，有这么一个病孩，我也未必能够放得下。” 很多年没有联系的人，忽然在十月份，联系了老朋友，这也真够奇怪的。 换句话说，在这个十月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了杜莎莎忽然想通了，“那她过来就没有说点什么特别事？” “没有。” “你们也是很多年的朋友了，那她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你是想问她生的第一个孩子？我只知道那户人家姓李，住哪里，我就不知道了。后来有听人提起，她一直在打听那户人家的事情。 这天底下多少姓李的人家？别说整个济北市，就单单是这栋楼里，少说也有五六家，要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里捞针。 再说了，当初说要把孩子送人的是她，自己突遇变故，想要把孩子找回来的也是她。就算她愿意，也要问问人家是否愿意吧！我平白无故帮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要换是我，我也绝对不会承认，有你这么一个亲生母亲的。” 认不认不是陈盈说了算的。 当初他们是怎么交换的孩子，有没有答应对方什么条件，这只有杜莎莎和对方家庭才知道。 姓李的人家多不多，厉明谦可不管，在他们的调查范围圈里，就有一户姓李的人家，而且是做餐饮的。 如果说，李世仁是杜莎莎的儿子，那很多事情就可以说得通了。 为什么杜莎莎会死在他们家，而李世仁的第一桶金来源，也就有了明确的答案。 第260章 幻影魔手 李兴东是城东村人，对当地人和环境都有一定的了解。在分任务时，他主动选择了去找李玉凤一家，唐毅与他一起前往。 被丈夫灌成巨婴的李玉凤，住在养老院里，神智还算是清醒的，面对李兴东时，眼眸中，藏不住紧张，却依然否认自己与她认识。 她不愿意承认，他们没有证据，也拿她没有办法。 跟养老院的护工了解了情况，大家都表示，她除了娇气点、不讲卫生，别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最近经常会被噩梦惊醒，与她同住的人另外一个人，投诉了好几天，刚打电话给自己的孩子，要求回家住两天。 这不，在他们来之前刚离开。 打电话给孩子们，孩子们立刻过来接，“她为什么会来住养老院？” “她说孩子们都上班，来这里唱唱歌、跳跳舞，跟其他人聊聊天，打麻将，打发时间，总好过一个人在家里发呆。平时她的孩子们，周末都会过来接她出去，感觉是挺孝顺的。” “也就是说，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没有问题？” “这个年代住养老院，很多都不是因为孩子不孝顺，身体不健康，是老人自己害怕寂寞。” 唐毅问他们要了联系方式，与对方确定了见面的时间，在他们小区附近见面。 “她有没有说梦话，我没什么印象。这几天是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她死了，为什么’这之类的话。” “之前她刚过来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没有。” “这种神神叨叨的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两三天吧。对了，那天她儿子还来过。” 提到李世仁，阿姨一个劲的摇头，“他那儿子也真是够醉的。每次过来，阿凤都告诉他，自己在这里住不习惯，不喜欢住这里，希望能够回家住，可他那儿子就各种借口，把他老妈骗在这里。说得好听是她一个人住在老家，不放心，事实上，就想骗你阿凤把那套房子的房产证拿出来，好把房子卖掉。” 李兴东听出了不对。 农村宅基地属农民集体经济组织所有，只有该组织成员才享有宅基地使用权。通俗的说，只有该村的村民才享有该村的土地，即便是转让，也是在本村村民之间转让，它是没有房产证的。 能够拿得出房产证的房子，或许并非城东村里那套房子。 而李玉凤的名下，并无其他的房子。 反倒是杜莎莎的名下有一套房子，这是黄凡与她离婚之后，把其中一套房子过户给杜莎莎的，目前这套房子租给了别人住。 他们之前也跟租户了解过相关的情况了，他们在这房子里住了四年多，只见过房东一次，房租水电，都是通过支付宝支付的。 因为房东把房子租给他们之后，一直都没有提过要涨房租，他们一家三口，上班、上学都很方便，便也没有想过要搬家。 若不是警察忽然说，房东去世，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这两天还在犹豫这是否要找房子搬家，生怕房东不在了，有人逼着他们搬走。 从种种的证据看来，杜莎莎似乎真的没有必要选择一条歪路，可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得知李世仁和杜莎莎之间，可能有微妙的关系，唐毅和李兴东又一次去找李世仁。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关系的真实性，他们要做的，是拿到李世仁的dna样本。 在询问了厉明谦后，他们决定直接上去找李世仁。 李世仁得知自己非父母亲生，自觉好笑，还主动拿出了递上了自己的烟蒂，让他们去化验。 而化验的结果，令大家意外。 “他们的dna结果证明，他们并不是母子。”蒲千凝把结论递给了厉明谦。 厉明谦看向了唐毅和李兴东，“你们确定，你们拿回来的烟蒂，真的属于李世仁吗？” “对啊，从我们见到他开始，他一直都在抽烟。他们一共抽了两根烟，给我们的烟蒂，就是从那两根烟里，随手拿了一根。” “原来的烟灰缸里，是没有烟头的。” 蒲千凝：“李世仁抽的是什么牌子的烟？” “红塔山吧。” 蒲千凝认真的看了烟蒂，不同烟，长相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在烟蒂的部分，“能在两个警察面前，把烟蒂换走，技术不错。” “啊？”唐毅下巴都快掉了，“这怎么可能！我可是看着他递给我的！” “他有一双鬼手啊。” 蒲千凝拿起手机按照要点搜了一段网红视频，视频的焦点在菜市场，而那双鬼手就来自于买菜的小贩。 多少人都在这上面上了当。 唐毅他们确保这烟蒂的真实性，是因为他们相信，不会有人敢在他们面前作假，而李世仁作假，无意就是为了自证清白，打消他们对他的怀疑。 厉明谦看了蒲千凝，“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嗯。” 蒲千凝手动修改了数据，为了与原样本有所区别，她还小心在修改版里做了属于她自己的记号。 厉明谦带着这份修改后的数据，与唐毅、李兴东一起去找了李世仁。 “这怎么可能！”李世仁完全不相信，他明明就换了烟蒂，怎么还会验出是母子关系。 “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换走了烟蒂？” 李世仁点头，“初中学生物学到血型那部分内容的时候，很多同学都会出现怀疑自己是不是爸妈亲生的，会问自己爸妈的血型，通过血型来发现确定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现爸妈都是b型，是不可能生出我这个a型血的孩子。” “但他们很生气的否认了，其实我也知道，他们是不希望，白白养了我这么多年，我一转身发现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就会一走了之。所以，那之后我就没有在提过这件事。 一直到几年前，我妈身体不舒服，我爸带她去市里的医院做检查，我们在医院遇到了杜莎莎。 大家都一眼认出了对方。 杜莎莎哭着说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希望我能认她。” 李世仁冷笑，“当年是她不要我的，现在看到我健康长大了之后，又想来认我，那也看我愿不愿认她吧！” 这些事，这么多年来，李世仁一直在否认。 第261章 阳宅基地 “你开这家餐厅的钱也是她给你的？” “是啊。有人愿意给钱你花，你不花，那不就是傻子咯。” 李世仁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在他眼里，杜莎莎这个妈妈，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情，才会想要用钱来弥补亲情，而他把钱花了，不过是为了让杜莎莎心理好受些。 “为什么你要杀了杜莎莎，她可是你亲生妈妈。” 李世仁郁闷的点燃了一根烟，“你也说了她是我妈，我为什么要杀了她？杀了她，每个月谁给我钱花？” “你们别看这家餐厅，生意好像很好，但有时候还是需要一些资金作为周转的。” “她通过什么方式给你钱？” “现金。” 李世仁特别郁闷，直抱怨着现在这个年代，又多少人喜欢拿着钱满街走？搞得他每次拿到钱之后，还要去一趟银行。 “亲自拿过来的？” “如果说她亲自拿着现金过来，顺便看她儿子，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关键是每次送过来的都是快递。” 正说着，一个快递就过来了，在店里喊一声，就把快递放在柜台上，然后就离开了。 看来这习惯，是他们和快递之间形成的默契。 快递忙着送货，他们忙着招呼客人，可能他们都不一定会注意到，送快递的人长什么样。 像现金这样，经过快递来送，毕竟不安全。 所以，送快递的人，很可能就是杜莎莎本人，只不过，她知道李世仁对自己有成见，知道他不想见自己，所以这才假扮成快递。 “她一般什么时候把钱送过来？” “每个月5号，不管刮风下雨，比工资到账都准时。”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希望你妈妈李玉凤把老家的房子卖掉？你爹可一直埋在那里呢！” “一间闹鬼的房子，不买留着干什么？” 李世仁告诉他们，大家不愿靠近那所房子，是因为在建房子的时候，他们在房子下面挖出了一具白骨。 而城东村里，一直流传一些神秘的事件，大多与那具白骨的主人有关，而该故事的内容，又些接近港剧最有名的一部灵异片子里的女主角楚人美。 整个村的村民，都对这件事有所忌惮，希望他们放弃这个年头，可他们不听，一定要在此处修建阳宅。 大家自然选择避而远之，不愿意靠近那里。 说来也奇怪。 他们在那里之后，并没有像大家预料中的那样，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全家都因此而风生水起，小日子但不上富裕，却也不差。 厉明谦并不相信那些浮夸的灵异故事，“农村的房子，没有房产是卖不掉的。所以你想卖掉的，并不是那套房子吧！” “杜莎莎给了一套房子给你，但你妈妈李玉凤知道你的脾性，生怕那套房子证放在那里，会被你赌输，所以把那套房子的房产证收起来了。” 喜欢赌的人，忽然修身养性，戒掉了，这怎么可能？ 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让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去，但不表示他不会偷偷的去，而杜莎莎每个月给他的两万块，想必就是给他的零花钱吧？ 而他所畏的存入银行，却又查不到任何的银行记录，只怕是存在赌桌上了吧！ “你们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李世仁一再的否认自己没有杀杜莎莎，而从种种迹象表明，他的确没有杀人的动机，“杜莎莎这两个月还有给你送钱吗？” “有啊。” 杜莎莎都已经死了，是还会每个月把钱拿过来给李世仁？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杀害杜莎莎的凶手？ “你妻子在哪里？我们能见见她吗？” “她带孩子回外公外婆家了，今天早上刚走。” “那你给她打一个电话，问问她到哪里了，我们过去找她。” 李世仁照做，可妻子朱海莉的电话已经关机了，给朱海莉的母亲则表示，她一个小时前，刚把孩子送过来，后来说去买东西，就走了。 手机关机，是不是没电了，又或者丢了？ 厉明谦并不觉得这关机是因为这两个原因，立刻让米伊琳调取了相关的监控录像，朱海莉所开的车子，此刻刚上了出了高速公路的收费站。 在相关部门的协助下，厉明谦终于见到了朱海莉。 她带着鸭舌帽、大墨镜的样子，像极了他们在银行监控录像中看到的那神秘女子的装扮。 朱海莉沉默了一路，却在见到厉明谦之后，主动承认了自己杀害杜莎莎的行为。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想这样做的。杜莎莎每个月都偷偷的给世仁寄钱，世仁还一个劲的瞒着我。哪有这样的亲妈？偷偷的支持儿子去赌钱，这家还要不要了？” 朱海莉好不容易说服了李世仁，不要再赌钱，否则两个人就分手，这不，看着他在这里开了一家餐厅，餐厅在夫妻俩的经营性下，逐步有了起色，小家也有新成员。 她承认自己在很多方面诸多挑剔，要求颇高，但她一直也是为了这个小家着想。 就在今年十月份，她发现李世仁金钱的来源后，她就私下里找到了杜莎莎。大家都是为人母，心都一样，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很容易就有了共同点。 原本她已经答应，以后不会偷偷的躲在角落里偷看他们的生活，去建立一些属于她自己的新生活，也答应了会还一个方式，不在用金钱买亲情。 可怎么知道。 那天李世仁又一次去赌钱，输了不少钱，打电话给杜莎莎，让杜莎莎去帮着还债，杜莎莎二话没说，就带着钱去救人了。 为了这事，她和杜莎莎吵了起来，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杜莎莎为了给李世仁填坑，做了不少缺德的事情，连拐卖人口的事，她都做了。 朱海莉听说了这是，想要报警，可两人拉扯之下，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把杜莎莎推到了，她的后脑勺磕在地上，晕过去了。 看到她晕倒，朱海莉心生一计，趁着杜莎莎迷迷糊糊的时候，把她带回了城东，做了这样的事。 因为只有断了根，才又可能彻底解决这件事。 “既然你有心把祸根斩断，为什么保持着一切与之前没有变？” “我怕的就是现在。” 东窗事发，她一直保护的家，她亲手画上了句号。 第262章 宅出问题 母爱，是伟大的。 但在杜莎莎那些年的经历里，这份沉甸甸的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味。 孩子要什么，她就给什么。 溺爱的这一项选择，本身就没有对错可言。 而朱海莉，同样的，因为爱。希望能把自己的小家经营好，可走着走着，也走进了极端，迷失在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里。 在看守所里见到妻子的李世仁，哭得像一个孩子，他无法指责自己的行为，因为他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把餐厅经营好，把孩子教育好，把自己照顾好。”朱海莉给李世仁提出了最后的要求。 李世仁摸了一把泪，“没有你，这三件事，一件也做不好。” 餐厅的食材订购，盘点每日的收入，发放工资，还有许多看得见看不见的事情，全部都是朱海莉做的。 给孩子洗澡洗衣服，念故事书，接送上学放学，兴趣班，也都是朱海莉在做。 他除了每天到店里报到，就是打游戏，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是朱海莉在处理。 而自己呢，这么多年来，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他母亲李玉凤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一个没长大的巨婴。 “那就从现在开始学，我相信你能做到的！”朱海莉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余下的，说再多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长大从来就不是人教出来的。 起身往里面走，让民警带她离开这里。 案子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侦破，大家都有功劳。而他们所获得奖励，与平时大同小异——两天的补休。 “我们出去逛逛？” 面对厉明谦的提议，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蒲千凝，连眼睛都懒得抬，“算了吧，别又逛出个案子来。” “我去看超市，你有什么要带的？” “没有。” “要不我们一起去，顺便可以看场电影？” “我不要。” 厉明谦笑了，“我怎么觉得你挺不任性的？”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已经打定主意了，今天绝对不出门！” “那今天就不用吃了？” “冰箱有速冻饺子，柜子里有泡面，要觉得不够，再点个外卖什么的。就是求你了，让我一个人窝家里好吗？” “你心情不好？” “没有啊。” 她是真累了。 以前没认识厉明谦的时候，他们工作也忙，但大多数都是跟活人打交道，活体取证，鉴定打架，交通事故什么的。可自从认识了厉明谦，她觉得不经要跟活人死人打交道，还要跑外勤，帮着推理。 “你啊，要真闲不住，就看看电影什么的，玩个手机游戏，再不行，就睡觉。” “之前是不是有人说，要带我去拜见叔叔阿姨的？”厉明谦又换了一个切入点，他也没别的意思，纯属觉得大好的休息日，窝在家里太浪费了。 蒲千凝一慌，这话她的确说过，“过阵子吧？” “你是再故意拖延？” “是也不是。”蒲千凝把话吞了又吞，努力换一个缓和的方式表达了蒲妈妈对刑警看法，“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们说这件事，等我考完了试我好好想想。” 厉明谦寻思着，她离考试也就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了，这还真不急于一时，可是吧，忙习惯了的人，要他闲下来，他还真不舒服。 看着蒲千凝那样，把自己窝得挺舒服的，动都不愿意动一下，想要把她从这沙发上拉起来，只怕比登天还难。 “那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去超市吧。”厉明谦无奈的独自离开。 他刚走，门铃就响了。 这是忘记带钥匙了？蒲千凝拿着手机，去开门，“怎么……” 一双高跟鞋进去了她的视线范围，再往上看，蒲千凝惊得后退了一步。 眼前这个浑身包得跟粽子一样的人儿。厚厚的围巾，只露出了两个鼻孔，一双大蛤蟆眼镜，就连头上也带了一顶帽子。 即便如此，就连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也有一个贴身带着面罩。 蒲千凝上下打量了几秒，“明谦不在。” “我是来找你的。”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吧。”蒲千凝想关门，可董文娅拦着。 因为害怕伤到董文娅那刚痊愈的皮肤，蒲千凝没有在门那跟她较劲。 面对这样的一个可怜的病人，蒲千凝心软了，“进来说吧。” 蒲千凝给了她倒了一杯水，坐在她对面。 董文娅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拐弯抹角的客套话，她也觉得不需要说了，“请你离开谦谦。” “就算我离开他，他也不一定会跟你在一起。” “这点你就别管了，我有我的办法。” “你确定你这样勉强他，让他跟你在一起，他会开心吗？”爱一个人，不是应该让对方开心吗，“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观念不同，所以也别聊了，聊不出任何结果的。” “那好，我就要你一句话。” “对不起，我想我做不到。”蒲千凝起身开门，“请你离开我的家。” “这话说错了，这是我家，要走也是你走。” 蒲千凝这才想起来，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她还真没发言权，这里有她一半的房产。 “好。”蒲千凝走了出去。 她不想争，也争不过，避开总没问题吧。 然，走到楼下她就后悔了。 没带外套，没换鞋，连钥匙手机也没带。 那一刻，她真的有些无助。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活动起来，身体就不会觉得寒冷了。 直到两腿发酸，她才醒悟过来，自己走了两个多小时。 她看了看身侧的西餐厅，推门而入。 心情不好，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她点了一杯热柠檬茶，希望她可以驱逐体内的寒气。 “美女，我出门的时候忘了带手机，能你电话给我用用吗，我让朋友过来。” 服务员尴尬的看着她的这副装扮，把手机递给了她。 然，这年代手机号码都存手机里，谁会去背别人的号码？ 能背出来的，只怕也只有父母的电话了吧？ 可这事怎么可以惊动父母？ 思索了半天，蒲千凝唯有把电话递过去，说了一句抱歉，“我想想电话号码，晚点再打吧。” 服务员保持礼貌的接过手机，转身走到角落里那张桌子前，把事情与一男子说了。 他应该是这家店的老板或者店长。 “一杯热柠檬茶，我们还是亏得起的，谁没有遇到事，需要帮助到时候？” 第263章 我能解决 “长得漂亮吗？”男子伸头想去看，可他们之前正好被桌子挡住了，看不到蒲千凝的脸。 “是挺漂亮的。如果她笑起来的话。” 男子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那我去解救她。五号桌是吧？” “是。”服务员巨无语，她本意也就是希望善良的老板能给她免个单，可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帮助了别人，还是帮了倒忙。 这美女，一看就知道是刚失恋，或者是刚跟男朋友吵架，什么也没带就跑出来了。 “自求多福吧！”服务员无意极了。 蒲千凝的目光一直停在窗外，完全没有注意有人正在靠近她。 “这里有人吗，可以拼个桌吗？” 蒲千凝环视一圈，这偌大的餐厅，现在也挺安静的，到处都是位置，应该不需要拼桌吧。 可那人已经做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 “我的地盘，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蒲千凝诧异的看着柯宇歆，“你到底做什么的？” “很早之前就告诉你了，我自己做了点小生意。呐，这就是我那小生意。装修得还不错吧！” “是挺特别的。” 蒲千凝认真的观察起来，进来这么半天，她还真没认真看过。 “跟那叔叔吵架了？” “他真的没大得了你几岁，为什么你老喜欢叫他叔叔？”蒲千凝琢磨着，“你们以前该不会也是认识的吧？” “你觉得呢？” “说你们不认识嘛，好像总觉得你们认识，还是带着一些仇恨的认识，不然你们俩老较什么劲？可说你们认识嘛，又感觉，好像彼此都不认得对方。”蒲千凝很快就否了自己的说法，“应该说你认识他，但他不认识你。” 柯宇歆点赞，“不亏是法医，这敏感度可以啊！” “所以，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我家和董家算是亲戚。论辈分，我得管文娅叫小姨，这‘叔叔’呢，也就是那时候开始叫的。” 蒲千凝明白了，“那他怎么没见过你？” “那时候他都在队里，一年能回来几天呀，就算是回来了也忙着陪父母见朋友，小姨也拉着他出去逛逛，说着要跟亲戚朋友见个面，一直没有机会。自然是不认得他，他不认得我喽。” “所以你对他那气鼓鼓的，也是因为这样？” 柯宇歆点头，望了蒲千凝那淡定的神情，“你怎么一点也不在乎？” “在乎，能改变你们的关系，还是改变明谦的曾经？” “理是这个理，可你这也太淡定了。你看，小姨对你做的那事，挺过分的，当然，包括我在内，你对我发脾气，不想跟我说话，我也能懂，可你并没有把这脾气发泄在小姨身上，这事我还纳闷的。” “跟董文娅那类型的人，像是能把话说得清楚吗？”蒲千凝才没那时间，浪费力气。 “叔叔呢？” 蒲千凝总觉得这称呼怪怪的，每次听他说，脑子还要转半天才能转过弯来，“我是觉得没必要。” “你只是嘴上说了没必要，心里真的放下了？” 蒲千凝无奈，“算了，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饿了吗？我给你弄点吃的？” “可我……”两手空空，身无分文。 “我请你吃。”柯宇歆服了她，“你都大老远的，走了两个多小时走到我这地盘上来了，我还能饿着你？” 柯宇歆忽然想起，“咱俩是不是挺有缘的？你看你都不知道这家店是我的，就这么瞎走乱逛的，逛到我这店里来了。” “嗯，有缘！” “想吃什么？除了寿司。那玩意寒凉，你穿的那么少，又走了这么远，再吃那东西就该不舒服了。” 蒲千凝努了努嘴，那是她的最爱，心情不好的时候，特别想吃。 “你等着，我知道该给你做什么吃的了。” 柯宇歆去厨房好一阵折腾，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闻着这味儿，还有些酸酸臭臭的。 看着是这碗粉里面有什么东西馊了。 “尝尝。” “这玩意能吃吗？”蒲千凝一脸的嫌弃的夹起。她很确定，这股酸臭味是从那笋里面散发出来的。 “能啊。这可是一道特别有名的特色菜。这叫老友粉，你没听说过吧？” 蒲千凝想起来，是曾在电视节目里看到过，是有不少人无法接受这味道的，“原来老友粉就是这味啊！” “嗯。你吹了冷风，这正好可以预防感冒，赶紧趁热吃了。” 柯宇歆顿了顿，递上了一盒纸巾，带着暗示，“我给你加辣了。” 蒲千凝怔怔的看着他，他真的把她的微博全看完了。 那些不能写在朋友圈里的话，全都写在那上面了。 “能不能八卦一下，你跟那家伙怎么了？”柯宇歆犹犹豫豫的问了。 “你小姨把我赶出门了。” “我…！”柯宇歆挠了半天的脑袋，“她刚出院，就又跑你家闹去了？” 你家，“关键是，那是她家。哪条法律规定了房主回自己家，叫闹事的？” “啥玩意？这里面还有那么复杂的事情？” 柯宇歆也郁闷了，努力的回想了半天，隐隐约约的记起了这两套房子来源，“那简单啊，你搬家不就行了。” “我手上有几套空的房子，我可以暂时借一套给你住。” 租房子最大的悲哀就在这里，房主一个不开心，让你搬走就搬走，“不用了，这件事我想我们可以解决的。” “慢慢来吧，一两天的，也没办法解决，不过，你要有需要，随时来找我，你要相信我，没有什么事是我解决不了的！” “呵呵。” “呵呵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有我才能完美的解决。你要等着那家伙处理，只怕等到头发白了，你也未必等得到！” “你的本事，我知道。每次见着都有新惊喜。呐，这家店就是其中一个。” 柯宇歆从这话和这表情里听出了味，“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才一直这么疏远我？” “我跟你什么时候有亲密过？我告诉你，你可别毁我清白！” “哦，这事我错了，我道歉。” “说道神通广大，帮我一个忙呗。”蒲千凝说完了自己的事，柯宇歆爽快答应，“但你可要答应我，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柯宇歆比了ok的手势。 第264章 你是空气 董文娅穿着高跟鞋，在‘自家’里走着，没到一处，都在思考，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痕迹。 两个房间，两张床。 董文娅把手探进被子里，被子里已经没有了余温，分不清他们是睡在同一张床上，还是分别睡在不同的床上。 ‘他们同居了’。 这句话不停的在她的耳旁回荡着。 然，这已经足以她嫉妒。 这件事她盼了多年，最后都没有完成的事，她蒲千凝不过是个小丫头，凭什么完成！董文娅的面罩太紧，为了是保护在空气中的皮肤，却让她没有办法自如的做表情。 董文娅打开了蒲千凝的衣柜，质地摸起来还算舒服，大多数衣服的牌子，她从未听说过，显然不是什么名牌。 她嫌弃的关上了柜子。 就在她想打开其他柜子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门外有动静。 “你回来了。” 厉明谦眉头一紧，盯着眼前这种大粽子看了几秒，快速的退了出去，看了自己所在的楼层、门牌。 那一瞬间，他是玄幻的。 只是去附近超市溜达了一圈，这家的‘女主人’怎么就换了人。 鞋柜上，蒲千凝的钥匙、手机都在上面，平时穿的那双平底鞋还好好躺在那里，羽绒服也还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 家里静悄悄的，倒又不像是在家的样子。 闷声不吭的走进了厨房，归置自己刚从超市里买回来的东西。 “这黄瓜是有机的吗？”董文娅尝试着打破沉默，“我刚出院，在食材上要特别的讲究，这些含有农药的蔬菜，吃了会留疤的。” “为什么都是速冻饺子、泡面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全是防腐剂，吃了对身体不好。” “可乐？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玩意了，你以前不是说这种碳酸饮料，喝多了会导致骨质疏松的吗？” “这个牌子的酸奶不好喝。” 厉明谦不管拿什么东西出来，董文娅都在嫌弃，一个人嘀咕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董文娅扯了扯他的袖子，“谦谦，你倒是跟我说句话啊……” “你有没有看到我站在你面前呢？” 厉明谦仿佛跟家里没人一样，尽可能避开与董文娅的接触，却又一个字都不回答，仿佛她是透明的，而耳畔那叽叽咋咋的‘麻雀’声，像是隔壁邻居家说话嗓门太大，透进来的声音。 不想听，又不得不听。 厉明谦拿起了蒲千凝的手机和外套，想着她应该不会走太远，去楼下找找，应该可以找到人的。 至于董文娅，她若喜欢，那就让她一个人先待着吧。 “谦谦，你去哪里？” 董文娅追了出来。 原本在等电梯的厉明谦，做了一个决定——走楼梯。 从二十一楼走下去，不去半条命，也喘得不行了，可董文娅想也没想，追着厉明谦下去。 平时很少有人走楼梯，即便每层都装了声控的灯，但常年没有人维修，也不是每一层的灯都亮着。 像厉明谦这种经常锻炼身体的人，摸黑走个楼梯并没有问题，可董文娅这般娇气的大小姐，哪里受到了？ 反正也是下楼，董文娅觉得做电梯，肯定会比厉明谦快。 推开了离自己最近的楼层，进去搭乘电梯。 怎知，因为正巧碰到有人搬运东西，电梯卡了两三分钟，才达到了董文娅所在楼层，等她自信满满的下楼时，厉明谦已经出了单元楼。 她傻傻的站在楼梯口等了五分钟，这才想起，人可能已经离开了。刚才出门的时候，她已经把门关上了，想要再进去，难！ 董文娅狠狠的剁了脚，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 当然，厉明谦的心也没有那么狠，给董文灏打了电话，让他赶紧过来处理他的姐姐，并且再度提出警告：“把人看好了！” “三哥，你讲讲道理好吗，我总不能把人拴在我的裤腰带上吧！” “那你的事。但请你转告她，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她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董文灏怕他，更多的是出于尊重，“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又不是你的传声筒，你想跟她说什么，你自己跟她去说吧！” 这是董文灏第一次挂了厉明谦的电话。 多年的兄弟情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味。 厉明谦在小区附近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蒲千凝，想要给她打电话，可电话还安静的躺在他的视线能够触及得到的地方。 这丫头也真够可以的，被气跑了，好歹顺手哪手机、外套啊！ * 吃完老友粉的蒲千凝，背后微微发汗，鼻子也舒服多了，“这玩意有用！” “这可不能包治百病啊！”柯宇歆把自己放在店里的外套递过去，“先将就着穿吧，我送你回去。” 蒲千凝赖着不愿意走。 “要是不爽，回家吼一顿，何必在这里委屈自己，装大度呢！”柯宇歆强行把人拽起来，“放心啦，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柯宇歆在拿外套给蒲千凝的时候，已经给厉明谦打了电话。 那像无头苍蝇一般的厉明谦，得知了蒲千凝的消息，整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守在单元楼门口，等着心仪的人出现。 而一地的烟头，掩藏不住内心的紧张。 一辆车子稳稳的停在了他的面前。 人没动，目光紧追着车里的人。 外面的光线强，里面的光线暗，他看不清楚里面的一男一女的样子。看到他们推门，这才确定了。 烟头一丢，“回来了？” 厉明谦小心开口，目光落在蒲千凝的外套上，那衣服一看就知道是柯宇歆的，紧张瞬间变成吃醋，“把外套还给人家。” 蒲千凝认真的看了他三秒，转身对柯宇歆道：“今天谢谢你，外套等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好。你们好好说，我就先走了。”柯宇歆一改平时的作风，礼貌的对厉明谦点头，钻进车里，快速的离开了。 蒲千凝一言不发的往里面走。 “这是要把我当成透明人的意思？”厉明谦可一点也不喜欢这感觉。 蒲千凝瞥眼看见地上的烟头，他抱着她的衣服，心立刻就软了，“回家吧，我好像感冒了。” 厉明谦摸了她的额头，额头不算热，也不敢大意，“你先上楼，我去给你买点感冒药。” “不用了，宇歆已经买好了。”蒲千凝把药从口袋里拿出来，她刚才嫌盒子太大，拆开了包装，揣口袋里了。 第265章 你的关心 宇歆。 这两个字刺痛了厉明谦。 “你们什么时候那么亲密了？” 蒲千凝也没注意到自己对柯宇歆的称呼，什么时候变了。她承认，第一次见到柯宇歆时，那家伙对自己做的事情，的确让她十分反感，尤其是他后来一次次的道歉与纠缠。 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他的那些话，却让她没有办法讨厌起来。 不是朋友，但一定不是敌人。 “把那家伙的衣服脱下来！”厉明谦的孩子气直冲头顶，恨不得伸手帮蒲千凝换了那外套。 路过的大妈，用那伤风败俗的目光，盯着他们看了好几眼，转头教育自己的孩子，“我告诉你，女孩子要懂得自重！跟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小美女尴尬的看了他们，赶着扯着自己的妈妈，“小声点，人家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啊！”大妈还生怕他们听不到。 蒲千凝与厉明谦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到了吗，大妈觉得你有病。”蒲千凝笑着走进了单元楼。 “为什么不是你？” “是谁扯着我在大街上换衣服？” “谁让你穿其他男人的衣服！” “我冷啊。” “出门也不想着带个外套！在你有能力跟别人生气之前，先把你自己照顾好了！”厉明谦把蒲千凝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再把人搂进怀里，“这样不冷了吧！” 嘴硬得跟鸭子一样。 行为霸道得像小说里的总裁。 蒲千凝撅起了小嘴，手也停在了他的腰上，“说好了小娅不会来打扰我们的生活的，她还是来了。” “嗯。所以，我打算今晚就带你回家见我爸妈。”厉明谦搂着蒲千凝进了电梯，低头看了蒲千凝的表情，“怎么，怕了？” “会不会太着急？” 见奶奶是这样，见父母也是这样。知道的人是觉得厉明谦太着急，不知道的就会觉得蒲千凝缺乏礼数。 “不急了，今晚见我爸妈，明晚见你爸妈，后天咱们就可以去领证了。” 搞了半天，原来这家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蒲千凝推开了厉明谦。 “我说的是真的！” “哦。”蒲千凝示意厉明谦开门。 进门之后去厨房烧了一壶水，在水杯里倒了两包板蓝根，给自己泡了一杯板蓝根，她肩膀酸疼，还真有些要感冒的症状。 “我给你煮碗粥？” “不用了，我在宇歆那边已经吃过了。” “你们俩怎么凑到一起的？” “难道你不是应该先关心关心，我是怎么被小娅赶出门的吗？” 厉明谦双眉紧锁，他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却忘了现在最难受的人儿，一直在强忍着怒气，保持着微笑。 “不会有下次。” 这是承诺。 可她刚才的是关心！ 蒲千凝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用勺子搅拌着玻璃杯，不时发出啷啷声。 她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好。”蒲千凝仰头喝完了板蓝根，“我有些头疼，想休息一会儿，晚上可能就没办法跟叔叔阿姨吃饭了。” 蒲千凝走到房门前，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拒绝了厉明谦走进自己的房间。 心情谈不上生气，也谈不上舒坦。 这是预料中的事情，也是要克服的困难。 从床头柜里取了耳塞，调了适合的音量，塞着耳朵，睡醒了再说。 迷迷糊糊之间，蒲千凝听到了自己的电话铃声，吃力的睁开眼睛，看见是唐毅的名字，依然保持着懒洋洋，“扰人清梦。”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呢，难得放假，你们也没去约会？” “别提了。” “按我说啊，你就不应该找这种年纪比自己大那么多闷葫芦，外加工作狂的男人做男朋友。两个闷蛋聚在一起，除了继续做闷蛋，还能做什么。 难道放个假，结果窝在家里睡觉，这和一个闷蛋的生活又什么区别？哎我说，你确定你们真的是在谈恋爱，还是在搭伙过日子？” 蒲千凝本就头疼，现在头更疼了，“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是想告诉你，我要去老曹家吃饭，你去不去？” 上次他们就约好了要去，但后来临时有案子，这饭局就推后了。 “你现在才告诉我，我什么都没准备呢！”上次两手空空，还顺带拿走了礼物，这次怎么可能又一次两手空空的去？ “下来吧，我在楼下呢，趁着天色还早，咱们买了就直接过去了，平时哪有时间提前准备。” “说的也是。”蒲千凝立刻掀开了被子，“给我五分钟。” “不急。”男孩等女孩，天经地义。 蒲千凝一打开衣柜，眉头不由一蹙，她的衣服被人动过了！再看其他的地方，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变化，赶紧打开了衣柜正下方的小抽屉，里面可藏着她这些年买的首饰。 奶奶给她的玉手镯，也在那里呢！ 夏季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放着，没有任何的褶皱，应该是没有发现。 抓了较厚的衣服套在身上，打开了房门。 “你要出去？” “嗯。” 谁这么大的魅力，一个电话就能把她叫出门，“和谁？” “唐毅，去老师家。”蒲千凝也不打算隐瞒。 “我和你们一起去。行吗？” 厉明谦缓和了语气，希望蒲千凝不会拒绝，然，蒲千凝愿意出门，本就因为心情郁闷，隐瞒了心底的情绪，“下次吧。” “哟，就你一个人？” “不然还有谁？” 唐毅指了指楼上，“那家伙就放心你单独跟我出门？” “不用管他的。” “吵架了？” 蒲千凝吸了吸鼻子，“我也希望我和他能够吵一架，可惜我们俩太理智，性格太像，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完全吵不起来啊。” “感冒了？”唐毅看了自己的电车，“带我去放电车的地方，我们打车去吧，你要再吹风，病更重了，过两天还怎么考试。” “也怪我。我刚才就听出你声音怪怪的，还想着你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呢。” 蒲千凝拍了唐毅的头盔，“你什么变唐僧了，这么啰嗦！到底走不走啊！” “那也要把电车放了吧，停在这里不挡住路了？” “前面左转，直走五十米，你就看见了。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第266章 学着哄你 情绪不高。 这四个字蒲千凝尽可能的在曹老师的面前隐藏，却还是被火眼金睛的老师看穿了。 曹老师什么也不问，也不需要问。 晚餐之后，让蒲千凝陪自己下一盘棋，借着棋盘，分析着局面，“一步棋下得好，未必能够让局面稳赢，而只有全局意识，才是让每步棋都发挥自己作用。否则，你看。” 曹老师落了一子，让蒲千凝退无可退，满盘皆输，“你或许有这个全局意识，可你的目光还是太短，只顾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没有长远的发展计划。” “嗯……曹老师说得对。”蒲千凝承认，一直以来都考虑着入职三年的专业考，眼看着这考试近在眼前，可完成这个目标之后，还做些什么，她一点也没考虑清楚。 又好比，厉明谦。 她爱他，想与他在一起，纠结了半天，好不容易牵手了，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原来是她的世界里，缺了计划。 “别着急，再给自己一盘棋的时间，把问题归置清楚，明确自己的方向，它比努力更重要。” 蒲千凝扬起嘴角，“谢谢曹老师，我会认真想想的。” “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曹老师给了唐毅一个眼神，唐毅立刻领悟了，“老曹，那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过来陪您下棋。” “下次来的时候，我希望多个人。” 曹老师没说是谁，蒲千凝的脸刷一下就红了，“知道了。” 回到小区，唐毅瞧着她模样，“要不要我上去帮你收拾他？” “谁收拾谁啊。” “小看我？” “是从来就看不上。”蒲千凝白了他一眼，挥了挥手，“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信息。” 蒲千凝仰头看了自己的窗户，心一沉：他不在家。 客厅的茶几上贴着一张便利贴：我回爸妈家了，晚点才能回来，你先睡，别等我。 她没有按照他的计划去做，可他还是回了自己的爸妈家。 希望他能如自己所想，能够说服他的爸妈，也让这条情路平坦些。 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保温壶，一颗感冒药，还有一张便利贴：生病了还往外跑，感冒加重了吧，记得吃了药再睡。 蒲千凝扬起了嘴角，顺手拿起来感冒药。这类型的感冒药，大都有副作用——安神嗜睡。 放下了它，决定去煮一杯柠檬可乐。小时候感冒，不肯乖乖打针、吃药的时候，妈妈都会给她做柠檬可乐，说是吃药也是三五天才痊愈，不吃药也是三五天痊愈。 还总说，多补充点维生素c，增强身体的免疫力，以此来对抗感染，促进感冒的恢复。 那些食疗的治病方法，总被做医生的父亲点评：那玩意真有用，大家就不用上医院了！ 可不得不说，医生治病，母亲治心。 两者合一，才是王道。 喝完了柠檬可乐，走进了洗手间，又是一张便利贴：我把水温调高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那么…… 蒲千凝还真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家伙背后有高手指点。 不管是不是咨询了人，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哄她的方式，她很受用。 小心翼翼的收集好每一张便利贴，愣是一个字也不回复。 夜归的厉明谦，悄悄的走进了蒲千凝的房间，看着她睡得正香，本不愿意打扰，怎知，瞥见床头那颗没有服用的感冒药，一口未喝的水，心情就郁闷了。 冰箱里少了一罐可乐，垃圾桶里多一罐空可乐罐，还有几张疑似便利贴的纸。 郁闷的心头就多了一层火。 厉明谦快步走进蒲千凝的房间，“起来。” “嗯。”蒲千凝应了一声却又不动。 冰凉的指尖放在她的额头，烫，“乖，起来把药吃了再睡。” “不要。”蒲千凝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了凉意，拽着厉明谦的手放冰袋。 “你发烧了，你知道吗？” “没有。是你手冰，错觉。” 厉明谦无奈，“生病了才想起反驳我，平时怎么也不反驳？你呀，就是太好强，什么都放在心里，不肯说出来，机智过头了，我怎么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生气了？” “她把我从我们的家里赶走了。”蒲千凝迷迷糊糊的，说不知道是说梦话，还是认真的，“我竟然没办法反驳她。因为这里的房主，有她的名。”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厉明谦吻了蒲千凝的额头，“乖乖的起来，把药吃了。好不好？” 蒲千凝没有回答，迷迷糊糊的睡着。 药，是一定要吃的。 厉明谦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手从她的脸颊下扯出来，去药箱里找了小柴胡颗粒。 “千凝，起来把药喝了。”厉明谦又一次轻轻的叫她。 蒲千凝依然没有反应。 认识她以后，这应该是她第二次生病了吧？ “身体那么弱，快点，别以为装睡我就会放过你。” 不动。 厉明谦看了看手上的杯子，又看了她，“你不起来喝，那我喂你？” 他虽然也不喜欢这药味，可他更不希望心爱的女孩被疾病折磨。 抿了一口药，通过口腔与口腔的接触，缓缓的灌入了她的咽喉。 那缓缓流过的药，缓解了咽喉中的干痒，像是在沙漠里行走多日，发现的水源，解了渴。 第二口药入喉，蒲千凝缓缓的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她能感觉到周围，眼眸却怎么也没办法睁开。 接着，厉明谦又喂了第三口。 蒲千凝终于睁开了眼睛，看清楚了那张与自己零距离的脸。 “终于醒了。”厉明谦松了口气。 周围的光线，有些吃痛双眼，“天亮了？” “对。你要再不醒，我就考虑是不是要送你去医院了。” 喂了药，不退烧。 傻兮兮的他，只有用最笨的方式，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他喂水。 因为发烧的人，缺水。 补充水分，是他能够想到的办法。 “你就不知道找点酒精涂在我身上？那才是最快的降温方式。” “你确定？”厉明谦露出了异样的眼眸，伸手要解开她的扣子。 蒲千凝一惊，“当我没说。” “你都强烈要求了，要是我不照做，这怎么行？”厉明谦的手还在使坏，蒲千凝一边躲着，“我没有强烈的要求，我只是告诉你还有其他的方式。” “你欺负病人，这样好吗？” 第268章 见家长了 喜欢喝茶的厉爸爸，与妻子坐在小包厢里，身穿素色旗袍的茶艺师，正在为他们泡茶。 沁人心肺的茶香味，总能让人缓解压力，却又隐藏不住，厉爸爸此刻的紧张，不停的向窗外张望。 反倒是有点小事就变成紧张大师的厉妈妈淡定多了，“行了，再给孩子们点时间。人家姑娘发着烧，你还死活要见。” “你就确定，她生病是真的？” “有这么咒自己喜欢的女孩的？” 厉爸爸寻思着也觉得妻子说得有道理，“意思是那姑娘是真生病了？哎呀，你刚才怎么不早点说呢，显得我们多不懂礼数。” “说了你就会信？” “你说了我当然会不相信吗？” “儿子说的你就不相信。你说你这人，什么心理啊？我们儿子多优秀啊，就你哪哪都看他不顺眼，每次回家把人骂跑了，然后再来一顿惩罚，他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我就不明白了，你跟咱儿子有仇？” 厉爸爸是一个大领导，此刻在公共场所被妻子批评，脸上总有些挂不住，拉扯她的袖子，让她小声一点。 “别把我衣服拽坏了，我这衣服可是新买的，第一次穿呢。” “就这衣服，还是新买的？”厉爸爸瞧不上这种红彤彤的毛衣，看着是喜庆，可又不是过年，大街上也没几个穿这身衣服的人，特别引人注意。 像厉爸爸这般尽量低调的人，哪能接受？ 厉妈妈还没来得及反驳，那抹熟悉的身影，就闯进了她的视线里，厉爸爸那么好面子，她自然要在儿子的面前，给他留几分颜面的。 “爸妈，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厉明谦打着招呼进门，“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蒲千凝。” 蒲千凝局促的低交叉着双手，微微欠了身子，“叔叔阿姨好。” 厉爸爸上下的打量着自己未来的儿媳，没有特别精致的妆容，穿在身上的衣服，大方得体，却并不华贵，手上的拎着的包。 即便是紧张而局促的站着，眼眸中透露的皆是淡定。 嘴角带着的笑，透着温暖的阳光。 这样的女孩，只要看上一眼，就令人沉迷。 厉妈妈看着自己丈夫，如此看别的姑娘，醋坛子就打翻了，悄咪咪的捏了丈夫的大肚腩，深深的盯了他一眼。 厉爸爸这才反应过来，“都别站着了，快进来坐吧。” 素色旗袍的茶艺师，给他们送上了茶，又退到了一旁。 “小蒲啊，听说你发烧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厉妈妈开口询问。 “没什么，就是昨天出门的时候穿衣服少了，有些着凉，不碍事的。” “嗯，现在的小姑娘就是爱美，宁可要风度也不要温度。”厉妈妈保持着微笑，“今天穿着这身，够暖了吗？” 蒲千凝尴尬万分，“应该够了吧。” “你也真是的，女朋友生病了，还拽着她到处跑！” “不是你们硬要过来吗？”任性的孩子上了身的厉明谦，毫不在意是否有外人在场，直接就跟父亲开了仗，“人，你们见着了，我可以带走了吗？” 话音一落，厉明谦收到了蒲千凝警告的眼神。 “我有说错吗，他是说让我把你带过来，让他见一面，现在不也见着了吗？”厉明谦毫不掩饰自己与父亲之间的不合。 反倒是让厉妈妈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蒲啊，你别理他们，这父子俩也不知道是上辈子结了什么仇，什么怨，这辈子成了父子，一见面就吵架，我早就被他们烦得不行了。” “是我要吵？也不看看某些人，没事找茬。”厉明谦又补了一句。 当然，再次送上的是蒲千凝的眼神，“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嘛，无仇不成父子，打打闹闹，吵不散，这才是家啊。” “再说了，叔叔那是关心你，想多走进你的生活，我还希望我爸妈能多管管我呢。” “哦？你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厉妈妈顺着话题说下去，眼眸中透着喜欢。一两句话就化解了尴尬，转移了话题，这可比她这当妈的强。 之前总是两边劝，劝到最后，不欢而散。 这父子俩好多年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待够十分钟了。 “我爸是医生，我妈是老师。” “哟，都是必可不少的两种职业，难怪能把孩子教育得如此优秀。”厉妈妈把杯子里的茶喝完了。 “哪有。他们只是把我灌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巨婴。” “哈哈哈。”厉爸爸对蒲千凝的喜欢程度，瞬间提升了，一口喝完了茶，蒲千凝看着他的杯子空了，给他续了一杯水，当然也给厉妈妈倒了一杯。 这儿媳妇倒的茶，这夫妻俩是喝上了。 “听说小蒲也是警察？” “不是，我是法医。”蒲千凝大大方方的说了自己的职业，这是工作三年来，第一次如此自信。 厉爸爸眼睛一亮，“哟，看不出来啊！这年头，有如此胆识的女孩，真不多见啊！” “按我说，女孩子就应该做老师，稳稳当当的，一年还有两个大假期，多好啊！” “阿姨也是老师吗？” 厉明谦闷哼，“所以我跟你一样，最反感的就是放寒暑假！而且我告诉你，我比你惨多了，她是初中老师，一放假就逼着我写卷子，好不容易写完一张，又补了一张，一点自由也没有！” “我让你写卷子，还不是希望你考试能考好一点！” “得了吧，老师都这么说，什么题海战术，说白了，就自己的教育方式没有深入人心，要是教育得当，题目讲一遍就能记住，完全不需要变成刷题的机器。”厉明谦不怼爸爸就怼妈妈。 厉妈妈一点也不生气，“不做刷题机器，你的全市高考第一名，是用魔术变出来的？” “哇，你当年读书的时候那么厉害呢？”蒲千凝颇感意外。 高考状元全是学霸级别，都是同一种款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带着厚厚的镜片，说话的底气不足，不敢看人的双瞳，甚至走到哪里都是带着书的。 再看看厉明谦，她承认他很优秀，很聪明，可怎么也没有办法跟高考状元挂上钩啊！ 难道就是传说中，别人学的时候他在玩，别人玩的时候他也在玩，可考起试来，永远都是名列前茅，让人羡慕嫉妒恨？ 第269章 不速之客 厉明谦骄傲的笑着，走到母亲身边，搂着她的肩膀，“那是因为我有一个逼着我学习的好老妈！” 说着，在她的脸上啄了一口。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也没个整形！哪有当着老婆的面，亲自己老妈的！” 厉明谦两手一摊，“可惜我有一个不会吃醋的老婆。” “吃醋哪有写脸上的？”蒲千凝反驳。 “哦。”厉明谦这可为难了，挠了挠头，手搭在母亲的肩上，上半身侧向蒲千凝，想要亲她。 蒲千凝红着脸移开了，“干嘛呢！” “你不是吃醋了吗，这不是在补偿你嘛。”厉明谦完全把包厢里的另外一个男人，当成了透明人。 这一招，他从小用到大，而且效果极佳。 厉爸爸清了清嗓子，引起大家的注意力，“小蒲，什么时候有时间，约上你爸妈，咱们两家见一面吧。” 啥？ 蒲千凝诧异的看了厉明谦，不是说他们不同意这件事，不是说这件事处理起来很麻烦吗，怎么就…… “是啊，你叔叔的工作不在济北市，这次休假也不知道能不能休一个月。我们昨晚商量着呢，趁着你叔叔这几天在，跟你爸妈见一面，把这门亲事订下来。 年后呢，我们就开始筹备你们的婚礼。这订酒店、订酒席、订婚纱，这么捣腾下来，少说也要半年的时间，到时候天气也暖和了。” 蒲千凝还蒙着。 这速度快，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哟，这么热闹呢？”尖锐的声音，穿破了大家的耳膜。 所有人眉头一紧，扬起的嘴角也立刻收拢了。 高跟鞋噔噔噔的走进来，“伯父伯母，好久不见。” 蒲千凝暗笑。 皆说‘叔叔阿姨’和‘伯父伯母’之间的区别，除了是因为父母的年纪，还有另一种说法，亲密的男女朋友之间，对对方父母的称呼。 这比起‘叔叔阿姨’显得要亲切些。 严厉的厉爸爸与蒲千凝正好坐了对角，把她的笑意看进了眼里，好奇划过心头，似乎想要看看这女孩，在面对自己情敌时，会有何反应。 董文娅的那场车祸，作为世家的厉妈妈，自然是去医院看过的，对她那夸张的装扮，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厉爸爸就不同了，他极重视仪容仪表，更不喜欢董文娅那大惊小怪，咋咋呼呼的性格。面上却不好表现，“小娅也来了啊。” “是啊伯父，我爸听说您回来了，让我给您带两盒茶叶，希望您喜欢。” “老董客气了，帮我谢谢你爸爸。”厉爸爸暗示厉妈妈先手下。 厉妈妈接过茶叶，放在一旁，帮着茶艺师在方桌旁加了一张椅子和一套茶具。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厉明谦质问。 “如果说我们心有灵犀，你应该不会相信吧？” 无意路过又怎么会准备好了礼物？ “知道不信，还说？” “你也一样啊，明知道不管我怎么回答，你都不会相信的，为什么还有问呢？”看不到董文娅的表情，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几分聪明的反驳。 蒲千凝嘴角的暗笑，更明显了，却又保持安静的坐着。 “伯母，我也有给您带礼物哦。这是我之前在意大利给您买的手工编织的围巾，一直都没有机会给您送过去。只是不知道千凝也在，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若是你不嫌弃，这条手链是tiffany的定制版，送你了。” “款式挺特别的，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蒲千凝递给厉明谦，“帮我带一下。” “你缺手链，我给你买别的牌子。” “小娅姐送的礼物，要是我不收，岂不是显得我小气嘛。再说了，小娅姐的意思多明显啊，她不要的东西才送给我，我只能要她不要的东西，包括人啊。” 蒲千凝的回答并不高明，反而还显得有些低情商。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却凸显了董文娅送礼，是司马昭之心。 “叔叔阿姨，实在不好意思，我头也有些疼，要不我们改天再约吧。”蒲千凝抱歉的起身，身上微微晃一下，稳稳的落在了厉明谦的怀里。 “爸妈我先送她回去。” 厉爸爸看戏的心，立刻收了回来，“去吧。明谦，把人照顾好了！” “不就是一个小感冒发烧么，瞧你装得！” “你怎么知道我感冒发烧了？”蒲千凝诧异的看着她，微微推开了厉明谦，思虑着走到了董文娅身旁，“跟叔叔阿姨约着见面，是在一个小时前，你的消息这么灵通，该不会是在我们家里装了什么不该装的东西吧？” 董文娅慌了神，“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在你家装东西！” “对啊，我是胡说的，可你紧张什么？” 厉明谦听出来了，立刻给米伊琳打电话，电话刚接通，董文娅就立刻把电话抢走了，“不要打电话。” “所以，你真的在我家里装东西了？” “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在我自己家里装微型摄像头？” 蒲千凝笑着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以你的生活常识来看，偷窥别人的隐私，的确不犯法。” 姐，我说你文化水平低呢！ 厉明谦也懒得跟董文娅扯这么多，抢回了自己的电话，让米伊琳带两个人去自己家楼下稍等片刻。 “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若让我在其他地方看到了视频内容，那你就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厉明谦看了父亲，“这就是你们的因小失大，满意了？” 厉明谦说完大步往外走，却发现蒲千凝不动，“走啊。” “急什么，我们再聊个两毛钱啊，伊琳姐的速度没那么快。” 带扶手的木椅，在转换角度时没有那么方便，蒲千凝‘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重新倚在扶手上，整个人看向了董文娅，“半套房子，你打算买多少钱。” “多少钱我都不卖！” “这样啊，本来还想按着市价跟你聊聊生意的，看来这两毛钱的天，也不用聊了。”蒲千凝慢悠悠的起身，“叔叔阿姨，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我和明谦就先回了，改天咱们再约时间。” 转头，“小娅姐，这条手链，我实在是太喜欢了，就不跟你客气了。” 第270章 必须阻止 “你什么时候发现家里有问题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蒲千凝只是发现了房间被人动过了。 装隐形监控录像，也是乱说了一句，怎么知道董文娅不经炸，一句话就试出了问题，“我是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要装。” 明知道他们同居了，装个监控偷看他们亲亲我我，她也不嫌扎眼？ 不过，还好发现得早。 董文娅装的微型摄像头，也只在客厅里找到了两个，房间、洗手间里都没有，那些跟隐私有关的内容，不会被人发现。 而送给蒲千凝的手链，经过技术部门的检测，里面装了一个定位器。 仔细琢磨着董文娅白天在茶馆里说的话，厉明谦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私下联系了大神柯宇歆，帮他帮着入侵董文娅的电脑，把相关的东西全删了。 纸包不住火。 不到三个小时，董文灏就知道这件事，匆匆的赶回家，“姐，你有毛病呢？你也老大不小了，这瞎闹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闹什么了？” “是啊，怎么一回来就这样说你姐？”董妈妈也很不满意儿子如此的表现。 董文灏没有理会老妈，“是要我把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全都说出来？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当初一个不爽，说分手就分手，说嫁人就嫁人，你可考虑过三哥的感受？” “这么多年，三哥为了你喝了多少酒，我这做兄弟的，陪了多少，现在他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叫了一个女朋友，你有事没事去找人麻烦，你不是有病是什么！” “你又去找明谦了？你这孩子，你爸说什么，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董文娅被指责，脸上挂不住，“你们够了，我这么做，是为了大家都好，别以为我不知道，谦谦的那女朋友，是从你手上抢走的！我要是跟谦谦在一起了，你也就可以跟她在一起了，这两全其美的方式，不是挺好！” “你以为爱情是咱小时候玩的过家家呢？你有没有点智商！” “你要是智商在线，女朋友还能被人抢走！” 董文灏的智商在厉明谦面前是硬伤，“爱是抢不走的，能抢走的都不是爱。你若不相信，可以尽管搅和。” 他搅和了半天，啥用也没有。 “那是你没本事。” “微型摄像头就是你所谓的本事？我看，你是医院没住够，想去看守所里再住几天吧。” 这句话，正巧被从外面回来的董爸爸听见了，“你们姐弟俩又吵什么？” “你问她吧。” “老董你这么忽然回来了？” 董爸爸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坐在沙发上，董妈妈立刻起身去拿了董爸爸的药，又倒了温水让他服下，“怎么样了？要不咱去医院看看？” “我休息一下。” 董文灏知道爸爸不舒服，这些烦心的事情，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让父亲烦心，起身往外走。 “灏灏，你没看到你爸身体不舒服吗，你又去哪里！” “我出去一下，晚饭前回来。” “不行！今晚谁也不可以出去。”董妈妈最不喜欢的就是父亲回家的时候，两个孩子往外跑。 家庭主妇从早判到晚，判的就是丈夫下班回家，子女乖巧孝顺。 哪怕是装，也要装出来！ 憋着一肚子火气的董文灏，此刻也因为妈妈的误会，怒意满满。盯着董文娅，“她做了这么缺德的事，难道不需要收拾烂摊子？” “董文灏，你说清楚，我怎么缺德了！” “哪里不缺不缺德？” 董文灏冷笑，“我还真怀疑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把话说清楚再走。”董爸爸松了领口、袖口，既然知道了这事，就不会让事情一知半解的蒙混过去。 董文灏在父亲的强大气场下，默默的坐回了沙发。 在外人面前，董爸爸是一家之主，是权威，可回答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听董妈妈的，然，但凡是董爸爸要插手的事情，董妈妈自然不敢多言。 “是啊灏灏，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我也没听懂，你姐到底做什么了？” 董文灏两三句话，说了董文娅这两天的行为，理智而认真的问道：“爸，我们和厉家，真的要闹成这样吗？” 说破了天，也就是儿女私情，可再这么闹下去，事情的严重性就该上升了。 悔婚的是他们，反悔的也是他们。 哪怕他们是小有成就的生意人，可凭什么所有的好处，全让他们占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董爸爸还是知道的，“你有什么想法？” “这两套房子说得好听，是两家一起付的首付，可后期的贷款是三哥供的，而他们愿意用市价买下另外半套房子的房产。至于姐姐，国内的手术恐难达到完全恢复的效果，不如出国散个心，顺便做治疗？” 这话之前董文灏就提过一次，只是董文娅不愿意出国，生怕自己出国了，就错过了抢回厉明谦的最佳时机。 私下里跟董妈妈撒娇，而心软的董妈妈，便把事情压了下来。 可没几天，董文娅就又闹出了事情。 若不是厉明谦念及旧情，不追究这件事，只怕现在警察已经上门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董妈妈也清楚，“这房子不能按市价卖。” “妈。” “当初我们买的时候，房价没有那么高，房子这五年又都是明谦再供，你好意思按市价销售？”董妈妈觉得董文灏在礼数上有所欠缺。 “你妈妈说得对。你给明谦打电话，就跟他说，我们按市价买下一套，这样的话，两家一人一套，房产的名字以后就转到灏灏名下。” 董文娅慌了，房子转到董文灏名下，就与她彻底没有关系了，“你们都不帮我？” “妈，你知道我……” “爸，这种事在电话里沟通可能说不清楚吧。趁着天色还早，我过去一趟吧，顺便也卖点东西过去，帮姐姐道歉。” 董妈妈起身，“我和你一起去吧。你姐住院那段时间，明谦帮了不少忙。再说了，你一个小伙子，怎么知道该买什么礼？在这方面，我们可不能再丢了人。” “我爸身体不舒服，你就别跟着瞎折腾了。” 第271章 扑不住火 听到儿子这么说，董家父母欣慰了几分。 这个从小被追着打的孩子，如今竟然学会关心父母了。 “那你给他们买点水果，用要礼盒装的那种……” “妈，那你老一套的东西，跟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也不搭。” “水果怎么了？年轻人就不用吃水果了？” 董文灏无奈，“两瓶酒就能解决的事情，折腾那么复杂。” 谈生意、谈事情，在酒桌上能谈个十之八九，剩下的一二层，都在办公室里谈，这点董爸爸还是知道的，“去酒窖里，挑两瓶红酒。” “好。”董文灏挑好了酒给父亲过目。 得到父亲的允许，董文灏才把酒装到袋子里，准备给厉明谦送过去，看着扭扭捏捏坐在沙发的董文娅，还有些不放心，“对了，差点忘了。我姐今天还顺带搅黄了厉叔叔跟未来儿媳的见面。” “妈，要是你方便的话，明天带着礼物去跟厉阿姨道歉啊。” 董妈妈诧异的看向女儿，那躲躲闪闪的眼神，已然证明了董文灏这话不假。 董文娅想劈了董文灏的心都有了。 这神补刀，是觉得今天父亲对自己的印象还不够好？ 当然不，那是在逼着他老妈，免得她又一时心软，看不住董文娅！ 董爸爸寻思着接话，“老厉回来了？” “可不吗，听说厉叔叔就为了这事专门回来的，结果……”董文灏耸了耸肩，“唉哟不跟你们说了，我得赶紧走了，这道歉宜早不宜迟啊！” 董文灏拍拍手就走了，董爸爸也搀扶沙发起身，“这事你抓抓紧，尽快处理了。还有你，这两天老老实实在家呆着！那一脸的伤，你也好意思出门！” “知道了，我会看好娅娅的。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董妈妈盯着董文娅，让她老实待在这里，等自己下来。 董文娅哪里能闲的住，爸妈一转身，立刻给外公外婆打电话求救。 当然，她自然是把事情改头换面的说出去。 不知道头尾的外婆，又把事情告诉了外公，这两位老人寻思着事情不对啊，不能让自己的乖孙女，平白无故的受了欺负。 一个电话就打到了董爸爸的手机上。 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的董爸爸，怒意满满的看着妻子，“当初就不应该把这孩子留下！这是给自己挖坑，还没处埋！” “你这网络新词，用的可以啊，还没处埋呢！”董妈妈笑了，“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的，包准你满意！” 董爸爸点头，挥了挥手，“我睡会，晚饭再叫我。” “你晚上想吃点什么？”董妈妈的话没有得到回答，看着董爸爸渐渐睡安稳了，这才出了房间。 守在房门外的董文娅，眼巴巴的看着母亲，欲言又止，跟这董妈妈去了院子，“妈，你也不理我了？” “我哪敢啊，大小姐！”董妈妈也就不明白了，“那家伙到底哪里好了，值得你这么一而再三的做那些事情？” 别的还好说，把人家好好的见面搅黄了，这件事着实让她面子上挂不住了。 这不，事情没着没落的。 一个电话打到了外公外婆家，直接就把矛盾升级了。 “我就是喜欢他啊！” 这喜欢，董妈妈也觉得太靠不住了，“这事你可把你爸逼急了，你太冲动了。这短短的两个多月，你折腾出了多少事，换了谁能受得了这捣腾？” “你还以为是小时候过家家，什么事都让着你，宠着你？明谦怎么说也是一个男人，男人有自己的事业，你看看你爸和你弟，忙起工作来，顾得上这家吗？” “事情本就已经是上了趟的火药桶，你倒好，还亲自去把火点燃了。你以为把你外公搬出来，你爸就能妥协？” 董文娅低着头，听着妈妈的训话，“我爸一直都很听外公的话啊。” “那叫尊重！”董妈妈要被气死了，这女儿怎么就灌成了这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姑娘呢！ 全市都知道董爸爸算是上门女婿，在这方面特别敏感，这些年来，他们小心翼翼的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可这女儿几年没回来，一回来就直戳了父亲的脊梁骨。 “听你爸的，去旅游散个心，把你那一脸的疙瘩处理了，过段时间再说。”董妈妈不许女儿再说一字半句。 * 上门送礼的董文灏，也不见得有多好。 一改往日不请自来的作风，先给厉明谦打电话，征求了意见，这才拎着酒，带着菜上门，“千凝不在？” “房里。” 董文灏知道她不想见自己，“给你拿了两瓶酒。” “兄弟之间，客气什么！”厉明谦知道董文娅的性格，又是跟董文灏一起长大的，他憋着什么话，他心理清楚得很。 望着他目光停留之处，“她这两发烧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内疚更重了。 她这次生病，多少跟他姐脱不开关系。 也不敢耽误时间，简单明了的表达了今天与家里沟通的结果，“虽说我爸妈那边基本没问题了，但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不踏实，我姐不像是这么容易被打败的，你们最好要有点长期作战的思想准备。” “谢了！”这是真心的。 “事情也说完了，那我就走了，不耽误你们吃晚饭。” “你拎着这么多菜上来，不吃一口就走了？” 董文灏是想吃的，怎么也要努力修复一下与蒲千凝的关系，做不成情侣，做不成朋友，她好歹也是未来的三嫂，就是再怎么尽量避免，还是会有见面的机会，总怎么僵着，算怎么回事。 望了望那扇紧闭了房门，“还是等我姐走了以后吧。” “要是你姐不走，兄弟就不做了？老实给我带着，我炒两个菜就可以吃了。” “那……” “过来帮我洗菜。” 厉明谦拍拍董文灏，让他别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算了吧，我还是先走了，改天叫上二哥，咱们出去喝两杯。”董文灏刚出门，蒲千凝就开了房门，“把他叫回来吧。” “那就下次吧。”你要真心留他，早就出来了。 小心思被看穿了，也不再遮掩，“我是不想大家尴尬。” “刚才他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什么想法？” “既来之则安之。” 第272章 专业考试 “就怕你嘴上说到了，心里做不到。” 厉明谦在排雷。 现在爆了，还是小雷，情绪积攒到蒲千凝扛不住，自己爆的时候，那这问题可就大了，“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处理方式，我们也可以再商量的。” “挺好的。” 蒲千凝也不知道厉明谦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是挺的啊。董家不希望断了两家的情谊，又不愿意在牵扯儿女私情，唯有把情谊扣在兄弟交情上了。” “那你不生气？” “何必呢。”蒲千凝拉开了一罐可乐，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被厉明谦抢走了，“感冒发烧了，还喝凉的！” “这不是心情郁闷，需要喝点可乐缓解一下嘛！” 前一秒说着理解，这会儿又心情郁闷，“因为考试的事？” “嗯。刚师父发信息了，说周五考试，问我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还没想好这信息怎么回呢。” “紧张？” 说不紧张是假的。 “平常心，我相信你！” 蒲千凝带着她的可乐坐到了桌子旁，趁着还有时间，把最后几道标记出来的题目处理了。 像这样的专业考试，属于省级的考试，必须要先通过笔试，才能进行专业试。而与她一起参加考试的，还有其他市级、县级几个同类型的鉴定中心的初级法医。 当然，还有各地每年要新招录的鉴定中心实习法医。区别在于，实习法医不需要持刀，在完成笔试后，进行专业试的答辩就可以了。 而让蒲千凝意外的是，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冯俪俪主任的亲侄女冯柳珊。 三年前，竞争司法鉴定中心实习法医的名额，她以总分一分之差，输给了蒲千凝，而每年的实习名额，有且仅有一个。 实习结束后，蒲千凝顺顺利利的成为了鉴定中心的初级法医。 专业考试不同，不出意外的话，每个人都可以通过的，它相当于转正定职考试，通过就是中级法医。 工资、岗位，都会跟着级别，往上挪一步。 这次专业考试又与平时不一样的是，刑侦队的领导是评委之一。济北市是二三线的小城市，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凶杀案，所以局里并没有设置法医科，一直都与鉴定中心挂扣。 鉴定中心不仅仅要接他们的案子，还有交通部车祸伤级鉴定、派出所民事纠纷、医院医疗纠纷等，这么多纷杂的事情，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所以没有哪个部门有优先权。因此，在刑侦队里增设法医科的事情，又一次被提上了日程。 这不，为法医科挑选适合的人才，也成了这次专业考试的最大亮点。 别看现在风平浪静，实际上，大家为了能够进入法医科，成为国家级公务员，铆足了劲，早已经暗流涌动了，各种条子递进去。 像蒲千凝这样，安安静静看书、刷题的，是在不多见。 也正因如此，才引了梁子远和厉明谦干着急。 “这一次，我不会再输给你！”冯柳珊自信满满，刻意绕过来下了战书。 “哦。加油！” 蒲千凝说完，就低头继续削铅笔。 早上的笔试需要在一个半小时内，完成三百道选择题，这完成的速度，快得连题目都一定能看的清楚。 可机考，削什么铅笔？ 冯柳珊觉得这家伙该不会哪里秀逗了吧？ “还有事？” “你削吧。” 早上考完了笔试，只休息了一个小时，就可以进入候考室，抽考号、抽考题，等考官再见到他们的时候，全部都穿上了防护服，带上了口罩、防护眼镜，完全看不清楚谁是谁。 但凡是接触过的人，透过露出的眼睛和眉毛，也可以知道上场考试的人是谁。 然，坐在考场里的人都是专家，耳朵一个比一个尖，上了场，要是专业性知识出错，谁也帮不了谁。 蒲千凝抽的专业题是判断死因、凶器，时间为三个小时。 看着面前这具小动物的尸体，蒲千凝眉头微微一紧，她自小就对猫猫狗狗不感冒，可也不想它们遭此横祸。 当然，专业考试嘛，跟学校里差不多，不能真拿一具人类的尸体出来。 而眼前这小狗是小型犬类动物，从样貌上来判断，应该是贵宾犬，可它身上的小卷毛被火烧过了。 经过检查，这火是后期造成的。 小狗的皮肤上黏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物质，这需要化验。 时间飞快的在指尖中流逝，三个小时的时间到了。 蒲千凝带着自己的尸检报告站在了众考官面前，“死者小狗，小狗各脏器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竭，胃里又药物残留，经过化验，这是人类服用的抗生素，而血液中，含有细小病菌，疑似在服药过程中，因药物剂量过重、药物不服，造成的死亡。” “它的身上粘粘的黑色物质，经过分析，属于衣服，不过不知道是小狗的，还是人类的。 细小病菌是犬类动物最易患的疾病之一，若发现不及时，或者治疗不及时，都会造成小狗的死亡。 治疗的费用特别高，而治疗率仅有百分之三十。 不少养小动物的新手爸妈，谈细小变脸，也未必舍得花费这笔钱，便在度娘上各种搜索，找到一个成功治疗的帖子，按照上面的说法去买药治病。 像这只小狗，想必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后期的火烧焚尸，有可能是小狗的主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小动物的尸体吧？ 此外，我还在小狗的尸体上，发现了干粉灭火器的粉末，不确定是否有人在这过程中救下了这小狗。” 因为没有在案发现场，不知道这具小狗的尸体是怎么来的，她不知道，唯有用上一些推测性的字眼。 “我的陈述到此结束。” 大家开始在表格上打分，而蒲千凝在引导员的带领下，走出了考场，接下来要做的是等待所有考生考完，宣布分数。 冷傲的冯柳珊看见蒲千凝进来，把包从旁边的空位上拿起，似乎在暗示着：过来这里坐。 蒲千凝对分数高低不在意，能过就行，并不想与冯柳珊有太多的接触，假装没看见，就近坐在了最靠近门口的椅子上。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引导员又把大家带回了考场，宣读了专业课的考试分数，冯柳珊笔试和专业试，都是第一名，蒲千凝紧随其后，笔试和专业试都是第二名。 第273章 机会难得 一行人从考场出来时，考试的分数，已经发送到了相关的部门。早已经等在外面的厉明谦，看到了蒲千凝，立刻迎来上去。 刚走了两步，就看到蒲千凝被人叫住了，厉明谦也就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她和蒲千凝差不多高度，可因为脚上穿的鞋子不同，与蒲千凝站在一起，足足比她高了半个头，“我说过我会赢的！” “恭喜？” “听说你男朋友是二队的队长？如果我没记错，他比你大十岁吧？” “消息很灵通啊。不过，我跟谁贪恋爱，跟你有关系吗？”蒲千凝微微一笑，往厉明谦所在的位置走去。 冯柳珊在望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是追上去再说几句，还是继续在这里站着，嚷了一句：“刑侦队法医的位置，是我的！” “我从来不怀疑。” 这态度，不是她预期中的，“你不在乎？” 蒲千凝转身走到冯柳珊身边，压低了声音，“这里人来人往的，你喊这么大声，就不怕祸从口出？” “且不要说我从来没想过要去刑侦队，就算我真有这个想法，我男朋友只是小小的分队队长，不像你，有一个当了副局的姑姑。” 话点到为止。 冯柳珊本就是研究生毕业，又出国渡了一层金，这次考试又是双向第一名，进入刑侦队安全可以考实力，可她那咋咋呼呼的性格，在公共场所这么一嚷嚷，这‘实力’就蒙上了一层灰，怎么都会有人说闲话。 蒲千凝跟厉明谦挥了挥手，这才朝他走过去。 “想去哪里庆祝？” “我得先去找师父，之前跟他说好了。” 厉明谦上车之前，看了不远处的冯柳珊，她那眼巴巴盯着他们看的表情，让他心生了疑虑，“她就是冯副的侄女？” “嗯，考了第一名，来炫耀了。” “你们这些女孩的心思，怎么那么复杂？” “这问题你该问她。” 厉明谦算是听出来了，在她眼里，那些复杂的事，全跟她没有关系，这样的心态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也不知道师父想跟我聊什么，聊多久，你就别等我了。” “那我买点菜，回家做好了等你？” 蒲千凝点头，“也行。” 望着那越走越近的办公室，蒲千凝的心情异常的沉重，“对不起师父，我让你失望了。” “知道为什么分数比别人低吗？” “因为我用了很多不确定的词，有些地方说得太多了，没把握好主次，要点也不知道是否分析得准确。” 梁子远从不怀疑蒲千凝的努力。 “我说错了？” “完成了这个目标，接下来有什么想法？” “师父有什么建议？” 梁子远让她过来看自己的电脑屏幕，这是一份进修通知，地点在京市，进修时间是半年，“我打算推荐你去，但关键在你。” 像这样的进修机会，十分难得，几年也未必会有一次。 “冯副也同意了？” “嗯。” 她这才转了中级法医，就得到这么大便利，而她的师兄师姐，排队排了几年也没排上。天上白掉馅饼的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事风险挺大的吧？” “反正你也没想好下一步计划，也没兴趣进刑侦队，这不是刚好合适，让你再窝半年，好好规划自己的路。” “如果我说，我对刑侦队感兴趣了，会不会太晚？” “你觉得呢？” 与公，之前出了证物遗失的事，即便在发现之后，她很快就联系了当事人补了一份。 这是能补得回来的纰漏，但要是仅此一份，补不回来，岂不是耽误了他人的工作，影响面积扩大嘛！ 处分公告都还贴在公告栏里，猪一样的队友，谁愿意跟你合作？ 退一步说，她在毕业证书的这硬件上，也的确不如冯柳珊，这道门坎，她要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来弥补，所以在实操的经验上，她比任何人都努力。 可在面对专业考核上，她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比冯柳珊低了两分。 与私，对冯柳珊的嫉妒心肯是有的，而自己一边面对着工作，一边与母亲作斗争，死劲的反抗。 她潜意识的认为，就算是通过了这次专业考试，也没办法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样的反抗，她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各种借口的让自己考完试再说。 考完了，没了目标。 梁子远早就看出来了，知道她没想好，赶紧扔了一份任务。 “师父，我是不是挺让您失望的？” “为什么这么问？” “三年前，我和她的想差距，只是在总分上相差了一分，到今天，光是专业考试就相差了两分，就不要说笔试了。” “那你想过为什么吗？” 错了没关系，重要是学会复盘，同一个坑，不能掉两次。 “你也别着急，别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这不是正好周末，出去玩一圈，放松放松，也找一个恰当的机会，跟家里商量一下这件事，这个进修的机会很难得，对你日后的工作很有帮助。 当然，你也可以跟明谦说一声，听听他的想法。你们俩刚在一起没几天，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就要分开半年，也挺为难你们的。” “什么时候出发？” “哟。”梁子远确认了时间，“只怕你要在那边过年了。你是家里的独生女，长这么大，还没试过在外地过年吧？” “我去进修半年回来那我的工作……” “说什么傻话呢，单位出钱给你去外地进修，修完回来把你开除。” 傻了吧！ “我爸妈那边……” “你要问我明谦，我还能帮帮你，你爸妈怎么想的，也就只有你知道怎么处理。报名表周一下班前填完给我，我发你邮箱了。” “好。” “明谦在楼下等你？” “我让他先回去了。” 梁子远发完了邮件，“好不容易考完试，你俩也不出去玩？” “不知道去哪里。” “外面的世界这么大，你竟然告诉我没地方可去？”梁子远觉得不可思议，“你要不要去做一个心理咨询？我觉得你这几年是不是活得太封闭了？你的状态可不对啊，我记得你刚来的那会，挺活泼的呀，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才让你变成这样的？” 以前什么样，蒲千凝好像也不记得了。 梁子远递上了一张名片，“这是我朋友，她自己开了一家心理咨询中心，如果你觉得有需要，可以去找她。” “好。” 第274章 一切正好 从梁子远的办公室出来，蒲千凝就在一楼大厅里遇到了正从外面回来的冯俪俪，她正低着头在包里翻着什么。 “冯副，这么晚了还回来加班呢？” “回到半路才想起忘了拿东西，这不，连钥匙也找不到了，你怎么也在这？考完试了也不跟男朋友庆祝庆祝？” 蒲千凝苦笑，“师父说找我有点事，这不，刚聊完。” “是去京市进修的事吧？这次培训导师是京市著名的莫凡教授，不管是解剖学、现场痕迹，还是心理学，都特别有经验。我思前想后，还是推荐你去，你要好好珍惜这次学习机会啊。” “我能不能问问……”蒲千凝知道这问题有些尴尬，可她还是想知道，既然是莫凡大师主授课，为什么不把机会留给自己的侄女。 现如今，她侄女冯柳珊也在鉴定中心工作。 冯俪俪听出了她的意思，“就因为你抢占了我们家珊珊的实习名额，所以我就应该处处针对你？” 她嘴上不承认，行动上的确如此，众人皆知啊！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对你有想法，你看啊，我们家珊珊怎么说也是京市医科大毕业的吧，比起你这济北市医科大的，是不是更有含金量？又有我这么多年的私下指导，凭什么输给你这丫头？可关键就是，她技不如人，输了。 那愿赌服输吧。 况且，她现在也没有不好，考取了研究生，还作为交换生，去国外进修了心理学。” 在这个技多不压身的年代，文凭是一块敲门砖，就算背靠大树好乘凉，你也要有真材实料，否则，人后一口唾沫，也能把你淹了。 即便冯柳珊没有如愿进入刑侦队，也已经是鉴定中心的三组的组长，职位已在蒲千凝之上。 “既然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也不在乎多说两句，你知道今天的专业考试，你比珊珊多了不少实操经验，可为什么会低她两分吗？” 冯俪俪作为考官之一，很有发言权。而蒲千凝潜意识的认为，她肯定多给了自己侄女几分，把分数拉高了。 然，她能够把话放到台面上来说，自然就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你的汇报没有抓住细节陈述。这只小狗为三个月大幼犬，在服用药量上，自然要比成犬少。 另外，尸体经过焚烧，后火又被扑灭，犬肺部的气泡因为受热破列，掩盖了它死亡的真实原因。 也就是说，它的真正致命原因是因为狗主人在喂药的过程中，误把药灌到了它的肺部，导致急性呼吸衰竭而亡。” 蒲千凝拧眉。 打开腹腔后，她发现小狗所有的脏器均出现了衰竭，加上在胃里发现了药物，便没有仔细检查其他的脏器。 那些药物的确会导致它的脏器衰竭，但不一定会导致它立刻死亡。 所以，她还是大意了。 冯俪俪没有偏私，一直以来，都是她误会了？ “可……”蒲千凝的目光看了看公示栏，“您让我去进修，其他人不会有想法吗？” “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 蒲千凝还是没看懂，这冯俪俪的态度转变快得让她都不认识了，冯俪俪也不跟年轻人计较，“那天你在专案组的发言，让我改变了许多对你的印象，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她拍了拍蒲千凝的肩膀，朝电梯间走去。 蒲千凝疑惑的看着冯俪俪的背影，更是纳闷了。 这世界是发生了玄幻事件吗？ 印象中那个一直讨厌她、针对她的人，在她最迷茫的时候，向她伸了一只手，想要把她拉出深渊。 那，一直把她往深渊里推的人，是谁？ “谢谢你，冯副。” 这句感谢她是真心的。 通过专业考试，蒲千凝可以拿解剖刀，便可以‘自立门户’，成为小组组长，独当一面了，可职位就那么几个，组长职位如今已经落在了冯柳珊的身上，刑侦队那边又没通知，她现在是不上不下的，唯有继续待着原位，继续做着梁子远的小助理。 去进修，是目前最佳的处理方案。 * “回来了？”厉明谦二话不说，把蒲千凝拽到餐桌旁。 香煎小排、水煮牛肉、松鼠鲈鱼、蟹黄饺子，桌旁还有一瓶正在醒的红酒，那是董文灏前两天给他们送过来的。 “这么丰盛的外卖？” “今天太忙了。”本想带蒲千凝去外面吃的，连餐厅也订好了，无奈人家事实以工作为重，才出了考场，就去了办公室，“对了，子远找你什么事？” “本想过几天再告诉你的，我要进修半年。” 厉明谦一点也不意外，漫不经心的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你早就知道了？” “之前有看到过这份文件，只不过我没想到冯副会让你去。”厉明谦开了音响，关了大灯，家里气氛立刻不一样了。 蒲千凝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也好意外，而且我回来之前，还碰到了她，她还指点我，说出了我在考试中出现丢分的细节问题。” “哦？”厉明谦也颇感意外。 那天他请柯宇歆帮着暗中调查蒲千凝证物弄丢的那件事，收集与冯俪俪有关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可柯宇歆那边却道：没有发现。 他还以为是冯俪俪做事小心谨慎，可如今看来，倒是他们小人之心了。 “对了，我听说童卉辞职了？那她跟唐毅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师父都劝不留，我能有什么办法？你怎么想起问她了？” “关心下属。” 蒲千凝一知半解的点头，“也怪唐毅，明明不喜欢人家，还要借酒逞凶，对人家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互相喜欢就可以了？”厉明谦拿起红酒杯，抿了一口酒。 “想多了吧。” “慢慢长夜，想多了岂不是最正常之事？” 厉明谦的目光，柔中带媚，与平时那冷冰冰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如果不是认识正儿八经的他，还以为自己此刻正在与一个登徒子吃饭。 “小姑娘要不要考虑一下？”话音未落，已把人从椅子上拽起来，搂入怀中。 昏暗的灯光，配着悠扬的音乐，淡淡的红酒香气。 一切正好。 第275章 你都知道 如此良辰美景，若没有人打扰，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蒲千凝望着铃声大作的手机，笑得很灿烂，“我先接电话。”然，手指却停在半空中，久久方落下。 “舅妈。” “凝儿啊，你说话方便吗？”任子瑜战战兢兢的开口，拿着电话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透过电话传递到了蒲千凝的耳里。 “出了什么事？” 任子瑜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在家吗？我现在过去。” “我不在家，我把定位发给你吧。那个…能不能请你男朋友也一起过来？” 蒲千凝与厉明谦交换了一个眼神，“好。” 任子瑜发来的定位，是她前夫家，也就是王雨菲爸爸家。 王雨菲的爸爸王琮在济北市开了一家家装设计公司，家庭条件谈不上家庭富裕，但给人的时尚而温馨。 可此刻，整个家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坐在客厅里的蒲千凝，茶也喝了，这茶点也端上来了，却没有等到他们开口说话，“雨菲呢？” 离婚的父亲，能够坐下来，多半也是为了他们的孩子。 “在她房间里。”任子瑜挠了挠头，又看了自己的前夫，这话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王琮长叹一口气，“听菲菲妈妈说过两位的工作，也多少知道她跟蒲家的事情，把话说大了，关起家门也还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跟大家说这么多场面的客道话了。” “昨晚，菲菲没有回家，我以为她又去妈妈家了，也没多在意。今天早上十点多吧，接到老师的电话，说菲菲没有来上课，我跟菲菲妈妈通话了才知道，菲菲这几天都没有过去。” 在老师的帮助下，他们从王雨菲的好朋友那里得到了消息：王雨菲交了男朋友，不知道是不是跟男朋友在一起。 对于这个‘男朋友’，王雨菲的好朋友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是他们是在电玩城里认识的，对方好像已经参加工作了。 早恋的话题本就敏感，如今更涉及了夜不归宿。 就在他们到处找人的时候，王雨菲给任子瑜打了电话，告知自己在酒店的房间里，床单上残留着的浅浅血迹，还有她身上的痕迹。 发生了什么事，任子瑜再清楚不过。 女儿刚年满十六岁，对这些事，本就一知半解，模棱两可，话不敢多说，先把女儿从那是非之地带走。 然，对于这件事的过程，王雨菲只字不提，只是一直在哭，像极了被人欺负了模样，甚至，连碰都不给他们碰一下。 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很任性，做事情也很有分寸，是不可能跟男孩子去酒店的。 情况未明朗，他们也不敢冒然去派出所，这才想起了蒲千凝，希望她能念及亲戚一场，帮帮他们。 “我试试吧。”蒲千凝也不敢打包票，“雨菲，我是蒲千凝，可以把门打开吗？” 王雨菲听到声音，抹掉了眼角的两行泪珠，给蒲千凝开了门，厚厚的高领毛衣，挡住了身上的痕迹，“我记得你，你是法医。” 没有了那些浮夸的打扮，乖巧得让蒲千凝有些心疼。 “我知道你过来是干什么的。” 房间不大，即便他们刚才压低了声音，也还是会隐隐约约听到谈话的内容，况且这个时间出现，出来想问那件事，也没别的事情了。 “我可以进来吗？” 王雨菲侧身让蒲千凝进了房间，窝在小沙发里，认真的看着她。 “我可以坐下来跟你聊聊吗？” 得到允许，蒲千凝转了椅子的方向，坐在王雨菲的对面，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到了王雨菲的声音，“我能先问你几个问题吗？” “可以。” “这件事，同学们会知道吗？” 小姑娘最怕的就是事情被大家知道，受不住舆论的压力，“理论上来说不会。可你的表情告诉我，这件事比你爸妈告诉我的要复杂一些。” 王雨菲也不说话，递上了自己的手机，“我不知道他还有多少这样的照片。” 屏幕里停留着一张照片，盖在被子的王雨菲，沉沉的睡着，露出的少量部分，可以推测她当时没有穿衣服。 蒲千凝方大了照片，仔细观察了细节，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而王雨菲拿出照片，就已经想好了要把事情说出来，也不急着追问，“知道他为什么给你发这照片吗？” “他用这些照片要挟我，逼着我做许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王雨菲是任性的小学霸，该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而这样的任性，无非就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来引起离异父母的关注。 “我认识一个电脑技术很厉害的哥哥，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这些照片，保证连痕迹都没有。” “真的？”王雨菲的眼眸亮起，但很快就暗了下去，“要是那哥哥把看完了，偷偷备份，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 王雨菲吃惊的看着她。 “我只能保证，不会让欺负你的坏人，用这些照片威胁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他没有欺负我。” “所以，你知道这样做，你的爸妈知道真相后，该有多着急，多难过吗？” 王雨菲不解的看着她，她是哪里出了破绽，这么快就被蒲千凝识破了？仔细的看了又这照片，又看了她。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这扇窗户，能够看到很多事情。” 蒲千凝并不打算告诉王雨菲自己是怎么发现的，“大费周章的把我弄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你的？” “你打算告发我？” “如果一个希望爸妈因为担心自己而复婚的孩子，也有错的话，充其量也就是用错了方式。” 王雨菲的目的被揭穿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最大的错，是利用我来帮你圆谎。”蒲千凝起身往外走，王雨菲快速的拉住她，“求你，别告诉他们。好吗，姐姐。” “那你跟我出去，自己告诉他们。” “你怎么这么狠心！” “我说了，你的方式不对。” “你有方法？” “没有。” “那就不要耽误的事！” 王雨菲忽然大哭大闹了起来，在房间里找着可以用在砸的东西，可又似乎舍不得。 “需要我帮你吗？”蒲千凝随手拿了手边的水晶球，轻轻的松了手，让它应声落地。 第276章 首席徒弟 也不知道那水晶球是什么宝贝，在落地的那一瞬间，演戏的王雨菲竟然真的哭了起来。 等大家听到声音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水珠泪，落满了手。 “对不起啊，没有经得你的同意，就把它拿起来看。”蒲千凝抱歉一笑。 东西已经坏了，又如此珍贵，只怕这样的道歉，难消王雨菲的心头之痛。 “丫头别哭了，我赔你一个就是了，我看这琉璃水晶球也不值几个钱嘛，大街小巷里多的是，实在没必要哭得这么伤心呀！” 蒲千凝的风凉话，瞬间刺激了王雨菲，她愤怒的将碎片砸过去，“赔？我告诉你，就是把你卖了，你也赔不起！” 厉明谦眼疾手快，放在了蒲千凝的前面，那些碎片也落在了他的背上。 一个女小孩发脾气，砸出来的力道还是蛮大的，让厉明谦微微拧了眉头，随之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看不懂发生什么事的王琮和任子瑜也不敢多言，但他们深知，这个水晶球的来历。 “菲菲，我看凝儿也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我房间里这么多东西，你不拿起来看，非要拿那个！” 王雨菲再度化身任性小公主，不依不饶的扯着蒲千凝，“还有你，我才是你的女儿，你竟然站在外人这边！” “我不是站在谁那边，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水晶球……” “难道你忘了这个水晶球吗！” 任子瑜这才发现，这个琉璃水晶球，是女儿小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在琉璃坊里，一起做的。 当时他们除了做这个琉璃球，好像还做了别的，而且，这水晶球应该是有个底座才对。 她猛然想起，他们夫妻吵架的时候，把那一套水晶打碎了。 这水晶球，应该是仅存的半个摆件了吧？ 王琮王琮不愿意看到女儿哭得如此伤心，清了清嗓子，“下次爸爸妈妈再陪你去做一个？” 听到这话，王雨菲复杂的看着他，“真的？” “可是……”王雨菲看向了沉默的妈妈任子瑜，她木讷的答应，“嗯。明天正好周末，要不然，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做这颗水晶球的时候，爸爸妈妈还没离婚，可现在，就算能够再做一套，意义也不一样了。 可这却是他们离婚多年，第一次答应，陪自己出去。 她诧异的看着蒲千凝，蒲千凝微微扯了嘴角，用目光提醒着王雨菲，这才是正确的方法。 “刚才我问过了，雨菲没有受到伤害，只是被那坏人拍了照。” “床单上的……”任子瑜看向了王琮，王琮也弄不明白。 “那血不是她的，她被人灌了酒，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用什么东西伤了对方，对方怕闹大了不好收场，就跑了。” 王琮知道蒲千凝是法医，可他不相信，“菲菲，你姐说的是真的吗？” 王雨菲收敛着点头，蒲千凝编的慌，帮她掩盖了真相，既不让她难堪，又打消了父母的疑虑。 “毕竟是个孩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几天你们要好好陪她，带她去散了心，放松一下吧。” 蒲千凝又推了一把，趁机让她父母抽时间陪她，至于能不能修补这夫妻俩的关系，不是这一两句话能够完美处理的。 可眼下，所有的事，都在往好的那一面发展。 “今天太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谢谢你，凝儿。要不是你，我们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任子瑜送他们出门。 “不过，你才进去这么短时间，她是……” 骗人，没那么容易。 “这你就别管了，小丫头心思没那么复杂，她要的也不多。” 蒲千凝犹豫了几秒，“我看着他还不错。既然知道当初的事情是一件误会，能放下，就放下吧。” 任子瑜忍下了大段大段的话，默默的点头。 走远了，又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还有事？” “谢谢你没有揭穿我。尽管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了，但是我想告诉你，我佩服你。” “别告诉我你想拜我为师，我可还没到收徒弟的年龄。” “别啊，我是真的服你，想要跟你学……” 解剖这个词，她在课堂上听说过，可大晚上的说出来，又觉得瘆得慌。 “你刚才说你佩服我，对吧？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王雨菲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现在执行的这个计划，是你男朋友想出来的吧？离他远一点，保护好自己。别被他欺负了，还帮着数钱。” 蒲千凝没看到，但身上的痕迹骗不了人。 王雨菲惊讶至极，想不到她连这事都知道，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在自己的心里装了摄像头，更是佩服了，重重的点头，“我以后不会再见他了，我保证。” “手机给我。”蒲千凝扫了她的微信，“有什么想法跟我说，那些瞎折腾的事情，到此为止。” 她有一次警告。 又还不放心，“把他的名字，照片，工作单位，发给我。” “哦。” 王雨菲对她无比崇拜，她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赶紧回去吧，天冷，你又穿得那么少。” “谢谢姐姐！”王雨菲跟他们挥手，“哥哥姐姐再见。” “姐姐，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厉明谦打趣着问道。 “那丫头鬼精鬼精的，还能被人欺负了？她要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一开始也是相信她被人欺负了，但，一个被男子欺负了的姑娘，还能淡定的拿出手机，给我看她被别人拍的照片，你不觉得太诡异了吗？ 好歹你也掉两滴眼泪，羞羞答答呀！” 如果没有童卉的那些瞎闹，她还真没往那边想。 “你又怎么知道那水晶球对她意义非凡？”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随手砸的。能砸那么准，也怪她平时太爱惜了。” 她的房间还算干净整洁，有不少小摆件，而同样喜欢购买摆件的蒲千凝，自然知道，如果不是特别珍贵，特别上心，平时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擦拭的。 “我发现你的观察力越来越仔细了！” 这种场面话，蒲千凝懒得理，“对了，帮我去查查那家伙，我不放心。” “好，剩下的事我会处理的。” 第277章 查房的人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这一天这么折腾下来，大家也很疲倦了，忘了吃了饭，还没来及收拾的餐桌，蒲千凝道，“你先去洗漱吧，我把碗收了。” “还是我收吧，这么冷的天，又是冷水又是洗洁精的，对手不好。”厉明谦心疼她。 “你这么宠着我，就不怕把我宠坏了？” “把你宠坏了才好，这辈子你就再也没办法从我的掌心里逃跑了。” 厉明谦抢着收拾，可蒲千凝已经占了手，就不想让厉明谦再碰，“行啊，就两个碗，其他的都是外卖的打包盒。” “那我陪你。”厉明谦像只树濑熊，从后背搂着蒲千凝的腰，她走到哪里，他就贴身跟到哪里，脑袋耷拉在她的肩膀上。 “我今天可是进解剖室了，身上的都是味呢。”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我自己啊。”蒲千凝微微挣脱他，“你在这不好洗碗。” “那就不要洗了，放着，明天再洗。” 蒲千凝可不喜欢这样，作为医生之女，半个医生，她多少也有洁癖症，“你要没事干，去找部片子，晚点咱们一起看？” “不要。电影没你好看。” “晕。你今天怎么了？” 情侣之间的那点事，其实也没多少事，同在屋檐下，长夜漫漫，厉明谦还能想什么？ 之前因为她要考试，太忙了，这才忍了又忍，如今，她不是已经考完了嘛…… 这也不能全怪他。怀里抱着的女孩，可是他正儿八经的第一个女朋友，要是不起坏心，大家该担心了！ 梁子远首当其冲：兄弟，你那方面是不是有问题，我这有个朋友，专门治疗这一方面，你可以去看看。咱们先判断是身体还是心理出了问题，再来想想研究对策。 蒲千凝也应该勉强算一个吧：是不是还惦记着董文娅，这才对我没兴趣？ 当然，以蒲千凝的脑容量，是不会往这方面考虑的。 “说吧，想干嘛呢。” 厉明谦瞬间没了兴趣，“没什么。” “那坐吧，我有事跟你聊。” “如果是进修的事，那就不用聊了，我支持你去。” 厉明谦最不喜欢的就是蒲千凝那股犹豫劲，“莫凡的课不听，那就亏了！” “你是不是认识莫凡大师？” “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蒲千凝噗呲一笑，“可我要跟你聊都不是这个。” “明天我想回爸妈家，可能不方便带你去。” 厉明谦兴趣刚被提起来，又落到谷底了，“那你还不如不告诉我呢。” “没意思，睡觉去了。”厉明谦假装生气，想要她哄。 可在自己房间里待了半天，也没等到某人来哄，偷偷往客厅看了一眼，客厅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 再往外探了探头，洗手间里的灯是亮的，无奈的挠眉，“这丫头，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心上呀！” 原本想等蒲千凝洗漱完了再出去的，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被子不知道是谁帮盖上的。 肚子上只觉被什么东西压着，转眸拉低了被子，这才发现，被窝里，多了一个小丫头！ 这是盖被太累睡着了，还是躺错了床？ 厉明谦微微侧身，轻轻的拨开她的头发，看着她的睡脸，心里透着满满的幸福。 这张小小的床，睡了两个人，是不是该换一张更结实的床了？ 换了又如何，这小人儿，要去进修半年，他又要独守空房咯！ 蒲千凝忽然睁开双眼，厉明谦吓了一跳，“醒了？” “嗯。”蒲千凝伸了懒腰，又往厉明谦的怀里钻了钻，“冷。” 厉明谦帮她把被子盖好，将人往怀里堆，“不冷了吧。” “你是冷了才钻我被子里的？” “嗯。” “你就没考虑过后果？” 蒲千凝再度睁开眼睛，快速的弹起，完全没注意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她这么一起来，脑袋撞了厉明谦的下巴，疼得哎呦哎呦的叫着。 门铃也在这个时候响起。 “你去开门吧，这种不请自来的，除了他，没别人了。” 厉明谦觉得不太可能吧，“文灏没有那么时间，三天两头，清晨来查房。” 不过，他还是去开门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家凝儿呢？”来者上下打量着厉明谦，推开了他，直接往卧室里闯。 她之前来过一次，住了一个晚上，对，这里也暂时熟门熟路了，看到主卧室空荡荡的，那张床看着也不像躺过的样子，转身去了另外一间房。 蒲千凝听到声音，已经晚了，“妈，你怎么过来了，事先也不打个电话。” “我要是打电话了，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呢！”蒲妈妈想骂人，可看着这状态，“我给你三分钟时间，换好了衣服到客厅里来。” 蒲千凝立刻捂脸。 平时没躺一张床上的时候，她老妈怎么也不来查个房，昨晚才躺在一块儿，什么事都没干，结果就…… 好吧，她不适合干坏事。 蒲千凝快速的把自己捣腾干净，僵硬着坐在沙发上，而厉明谦，给蒲妈妈倒了一杯水后，也坐在了蒲千凝的身边。 两个人挨得太近，立刻收到了蒲妈妈那犀利的眼神，微微挪了挪，空出了一个人的身位。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上个月月底。” “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蒲千凝看了厉明谦，立刻低下了头。她答应的时候，她自然记得，可不能让他知道。 “厉队是吧，我想跟我女儿单独聊几句，你看……” “好，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回房间。” 厉明谦给了蒲千凝一个眼神：有话慢慢说，别担心，我就在房间里，有事叫我。 蒲千凝点了点头。 “考完试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辞职？” “鉴定中心那边，打算派我去京市进修半年。这次的进修，非常难得，但有一个问题，2月7日才是大年三十，这次进修要求在这个月的月底过去，所以我也不确定过年是否能够回来。” 蒲妈妈听出来了，“你是决定了要下来？” “对。我认真想过了，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并且不打算换。”蒲千凝偷偷的看了母亲，她一脸的平静，完全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什么。 第278章 态度诡异 “如果不是我今天忽然过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进修的事，也是昨天考完试之后，师父才告诉我的。这不是打算下午回家跟你们商量的嘛。” “我说的不是这个。” 蒲千凝转头看了房间，“妈，我知道我之前答应过你，绝对不会跟刑警在一起，可每一个职业都有它的危险性，这也就是一个概率的问题。像医生，每天都跟病人、各种细菌待在一起……” “谁给你的胆子，才刚在一起就同居的？女孩子的矜持在哪里？” “我们没有……” 蒲千凝忽然不想解释了，解释了也没有人愿意相信，而蒲妈妈的观念极重，如果这样的误会，能够让她答应他们的事情，那就误会吧。 “所以你现在是在通知我，你要继续做法医，并且找了一个做刑警的男朋友吗？” “你一定要这样说，那我也没有好解释的。” 她知道，妈妈对她的控制欲是高额度的百分之九十，剩余的百分之十，处于嘴上的‘给你自由’。 作为老师的蒲妈妈，口才特别好，不管她说什么，都有十句八句在等着自己，辩解到最后，妥协的人还是她。 如果沉默成了最佳的方式，而换话题是缓解母女感情的一把钥匙，“前几天我见到舅妈了。” “好端端的，你提那女人干什么！”蒲妈妈吼完，又忍不住关心，“这么多年都没有来往，你怎么会遇见她的？” “她邻居出了点事，我们去调查的时候遇到的。她过得一般般，找了一个家装设计师做丈夫，生了个女儿，明年中考，前几年离婚了。” 蒲妈妈依然满嘴不在乎，“那也是她自找的。” “那不然，带着舅舅的孩子去嫁人，结婚后又生一个，两个孩子两个爸，那孩子的日子会好过？” “她要怕自己以后难嫁人，我可以帮她养啊！” “要是把我给别人养，你舍得？” 蒲妈妈的观念，一直就站不住脚，“我现在不跟你聊这个问题。我就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辞职。” 话题又被蒲妈妈绕回来了。 蒲千凝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套刀具，“救人的时候，它叫手术刀。人死了，需要找到死因，它叫解剖刀。” 都是刀，用途不同，因为职业不同。 “我拿了三年的解剖刀，你现在要求我把它换成手术刀，换了你，你愿意让我下刀吗？”蒲千凝说的是现实问题。 “你也说了，都是同样的刀，怎么就不能换了？再说了，你要是不把这件事往外说，谁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授业有专攻，我学的、我做的都是与法医有关的工作，好比我爸，他是一个外科医生，你忽然让他去做内科医生一样，他做不来。” 蒲妈妈才不管这些，“教语文的，也可以去教其他科目。” “这话到是说得对。反正遇到点什么事，就往体育老师身上推，都是体育老师没教好，真为体育老师感到悲哀，他们招谁惹谁了？” “你是在隐射什么吗？” “妈，在你那几十年的教育里，要是遇到孩子和家长理念不同，家长用尽一切方法逼迫孩子放弃他们喜欢的东西，你是怎么处理的？” 她们不是第一次谈工作的问题，每一次谈，都以蒲妈妈用强硬的态度，脱离母女关系为要挟，逼着蒲千凝让步。 而这一次，蒲千凝倒是学会转弯了。 “行啊，士别三日，我也要开始看你脸色行事了？” “我很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可能它让人闻风丧胆，也会让大家感觉晦气，这是历史原因造成的，我也无力反抗，但妈，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里面那个家伙教你的？” 蒲千凝不懂，“我只是想把我的想法告诉你。”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作为老师，你应该知道，孩子喜欢的东西，作为家长就算不理解也应该表示支持的，像你这样大张旗鼓的站在对立面，使劲反对，到底是因为我舅舅，还是因为你别有用心？” 昨晚蒲千凝想了一夜，她想用强硬的态度告诉母亲：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了。法医是我喜欢的职业，也是我这辈子要坚持的工作，里面的那个男人，也是我喜欢我爱的。如果你坚持要求我转行、换男朋友，那我只能选择不回家。 然后蒲妈妈又会说：你是在要挟我？行，你喜欢做法医也好，喜欢那家伙也罢，都与我无关，以后你也不用回家了，也别叫我妈了。 像这样的戏码，在她的生活中上演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蒲千凝心软了，挽留她，委屈自己答应她的条件。 这些事不用发生，完全可以在蒲千凝的脑海中补充完整。 可在见面蒲妈妈时，态度忽然强硬不起来了。 “这些话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把幕后高手请出来吧。” “哪有什么幕后高手？” “把里面那家伙叫出来，我要跟他谈谈。” 蒲千凝紧张了，“有什么话你跟我说就行了，别弄人家。” “这些话我跟你说不着。快点！” “妈，你这态度让我摸不着头脑啊。”蒲千凝十分看不懂， 难道就像厉奶奶说的，蒲妈妈知道她的性格犹豫，做事只有三分钟的热度，这才用这样的方式，逼着她一步步的坚持了下来？ “你是答应我继续做法医了吗？” 这点她一定要确定。 “你那大道理比我这老师还厉害，我还怎么逼你放弃？”蒲妈妈又道：“你是真的喜欢里面那家伙？” 蒲千凝点头，“你别为难他，我们……” “把人叫出来。” 蒲妈妈的态度很坚定，蒲千凝也不敢再说话，起身去敲了房门，厉明谦早就在房间里等着急了，各种侧耳偷听，就是一个字也听不见。 蒲妈妈的性格，对刑警的态度，厉明谦多少有耳闻，生怕这母女俩因为自己吵起来，这不，听到敲门声，像箭一样冲过去，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我妈让你过去。” 厉明谦跟着蒲千凝一起走过去。 “我要单独跟他说，你回自己房间。” 蒲千凝眼巴巴的望着厉明谦，一脸的不放心，而厉明谦倒是一脸淡定，他也想趁着这机会，好好的跟蒲妈妈聊聊。 有一个炸弹，他需要提前拆了。 第279章 拆雷失败 厉明谦淡定的坐在沙发上，接受着蒲妈妈的目光。 坚持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改变蒲千凝对法医的态度，再坚持下去，意义已经不大，索性由她去吧。 而男朋友，论长相、谈吐，眼前的厉明谦，无可挑剔，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工作，不是自己喜欢的。 “阿姨，我知道您在考虑什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厉明谦，是刑侦二队的队长，我比千凝大了九岁。爸爸在机关单位工作，妈妈是初中英语老师，这套房子，是我爸妈给的首付，去年我已经供完了房贷，名下还有一辆车，目前还有一年的贷款需要还。” 女婿的基本标配，厉明谦已经达到了。 “因为我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我没办法把很多时间花费在谈恋爱上，以致于这把年纪了，还孤家寡人，但阿姨，我可以跟您保证，我身体健康，没有任何的隐疾。” “阿姨您还有什么想问的，您可以提出来，我一定如实回答。” 蒲妈妈微笑着放下拿起的水杯，“你奶奶是高少珍吧？” 厉明谦点头。 他这个姓氏，在济北市太少见，而在蒲妈妈的印象里，这个姓氏是难以忘却的，“有些话我原本也不想说得太难听，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实话实说。趁着你们交往的时间不长，感情也没多深，我希望你能主动的离开她。” “阿姨，我认识千凝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 蒲妈妈又笑了，她原本并不确定厉明谦是否知道当年的事情，一句话就试了出来，“可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 是的。 他很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可他，是真的爱她。 “阿姨，那些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希望给我一个机会。” 蒲妈妈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有些事，是无论过多少年，做多少事，都是无法弥补的。我不想难为你，也希望你能体谅体谅我，无论是作为母亲，还是……我都无法接受，你成为我的女婿。” “请你帮我跟凝儿说一声，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就先回去了。”蒲妈妈起身。 厉明谦伸手拦了拦，“阿姨，你听我说……” “这件事我不想让凝儿知道，希望你能主动离开她。” “对不起，我做不到。” 蒲妈妈笑而不答，淡淡的望着厉明谦，随之重新坐了下来。 “阿姨，过去那些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曾问过奶奶，可每次奶奶只是默默掉眼泪，她这么大年纪了，我也不好惹她伤心难过。 我想跟您说的是，我会做刑警，是受了智辰叔叔的影响，但我喜欢千凝，并不是因为她姓蒲，也不是因为智辰叔叔，而是我喜欢她，在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厉明谦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有没有说进蒲妈妈的心坎里，她只是礼貌的听着，并不打断。 没有花哨的修饰语。 在长辈面前，越是朴实的话，越是动人。 可蒲妈妈是谁，专制型的小学语文老师，那些话停在她耳里，就是在质朴也丝毫没有走进她的心理。 “说完了？” 厉明谦一僵，“阿姨，这些话都是发自我的肺腑，我没有骗您。” “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帮我跟千凝说一声，你们的事，我还就是那句话，我不同意。” 厉明谦送蒲妈妈出门，几度张口想挽留，想再补充几句，可他刚才说了那么多，换回的是蒲妈妈平静的拒绝，他有些无力感。 “我妈走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蒲千凝赶紧穿鞋子追了出去，厉明谦赶紧递上外套。 “妈，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唉。”蒲千凝挽着妈妈的手，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让她警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与妈妈走在街上了。 “是想知道我有没有为难他？” 蒲千凝知道瞒不住妈妈，“我在房间里一个字都没听到，我给你俩算了个时间，你们足足聊了40分钟。” “有这么久了吗？”蒲妈妈在时间这个观念上，是欠缺了几分。 “怎么说，你是同意我跟他在一起了？” “如果我说不同意，你们会分开吗？”蒲妈妈的话，让蒲千凝沉默了，“下个月，你也该27岁了，让你这么单着也不是办法，既然你遇到一个喜欢的男孩，那就先谈着吧，但你记住了，千万不可以太投入，感情的世界里，还是要做自己，别因此改变了最初的自己。” 蒲千凝不相信专制主义大师，会这么容易改变自己，“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我周一陪你去做个全身检查？” “你这孩子，单位哪年不是十一月份体检？” “结果出来了吗？” “出了，医生说我挺好的，连三高都没有。” 蒲千凝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些是蒲妈妈的原则问题，就算她要善变，也绝对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妥协。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二十年了，全是她在跟妈妈妥协。 做法医，交刑警男友，都是妈妈的禁忌，忽然两件事都答应了，要么她没睡醒，要么是妈妈…… “妈，你们学校每年十一月体检的吧，是不是验出什么了？你老老实实告诉我，” “呸呸呸，你这孩子，瞎说八道什么呢，就这么咒你妈我？” “那不然你怎么就变了？这也太诡异。你这一大早过来，火急火燎的把我从床上拽起来，我还以为你……” 蒲妈妈回头看了那楼，“我问你一个很私人的问题，你们俩有没有做过那种事？” “妈！” “我就是好奇问问，这年代发生这种事也没什么稀奇的。” “那我可以不回答吗？” 蒲妈妈闷哼，“你去京市的事情落实了吗？这是你自己的事，你得自己抓点紧，别临门一脚，又落空了。” “嗯。知道。” “行了回去吧，天这么冷，你穿得这么少，可千万别感冒了。你啊身体也够差的，动不动就生病。” “你怎么知道我两天发烧了？明谦告诉你的？” 蒲妈妈随口这么一说，又能蒙中，“我还不知道你，十指不沾阳春水，一个泡面，一个外卖，就把自己打发了。女孩子啊，都是水做的，有时间多回来喝点汤。” “知道了，我本来就打算今晚回去的。” 第280章 酒后炫耀 送走了蒲妈妈，蒲千凝依然忐忑，“你有没有跟我妈说什么？” “怎么了？” “她居然同意我继续做法医了，还默许了我们的事。” 蒲妈妈在蒲千凝面前和背后说的内容不同，显然是在有意识的保护着自己的形象，毕竟女儿大了，有些事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一刀切了。 更何况，这件事里还涉及了一些别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还这副表情？” “我觉得这件事肯定有诈！只是还没想明白。” “你啊，就是无病瞎呻吟。对了，刚才伊琳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抽时间回队里，说是杨勋学的案子，有些新发现。” “哦，那你去吧。” “你呢？” “好久没有收拾家里，趁这个时间收拾一下，顺便把那些旧衣服，整理出来，拿去捐了。” 厉明谦感觉她在这里的东西也不多，再整理，估计就不剩什么了，“行吧，扔了再买新的。” “那我走了，中午就不回来了，你看着吃点什么吧。” “好。”蒲千凝目送着厉明谦出门，可门却怎么也不关，似乎在等着什么。 反应迟钝！ 厉明谦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这是求goodbye-kiss呢！ 蒲千凝往前走了一步，还没吻到他的脸颊，就被他吻了唇。 “耍赖！” “我乐意！” 厉明谦又吻了她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等在办公室里的米伊琳，几度看了手机，“厉队你可算来了。” “怎么了？”刚才她在电话里也没把事情说得这么紧急。 “四年前，杨勋学的那起车祸案，有可能是刻意的。” 米伊琳拿出了一段视频录像，背景在晚上的烧烤摊，马斌笙和几个朋友正在吃着烧烤喝酒，周围的环境很吵，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可从举止判断，此刻的马斌笙已经喝醉了，拉着大家听故事。 “视频是旁边的一桌人录的，他说，马斌笙正在传授杀妻经验，听着挺瘆得慌的，所以录下来，小范围的传播了一阵子。这不，朋友就转发给了我。” “有没有办法听到里面在说什么？” “技术部已经在处理了，说是尽快给我们。但我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这才赶紧给你打了电话，我们要不要找到视频的拍摄者和同桌一起吃饭的这几个人回来问问？” 如果马斌笙所说属实，那就是刑事案件，可若是在酒桌上，喝了酒，吹吹牛，那把人拎回来，显得小题大做了，“跟辖区派出所联系一下，以宣传不良言论为由，把这些人请回来，另外让技术部抓抓紧。” “对了，杨勋学那伤人案怎么样了？”最近忙着别的案子，也没顾得上追问。 “听说马斌笙不肯私了，已经开始排期了，杨勋学申请了法律援助。”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行字从厉明谦的脑海中冒出，“知道了。” 在办公室等了没多久，技术科那边就发来了信息，让他们过去看结果，“我把视频和声音做了分成，提取了声音的部分，进行分析，降低了背景所带的吵杂声，放大了人声。我们一起来听听吧。” 为了增添视觉的效果，技术组的同事把屏幕一分为二，声效和视频分开同事播放。 ‘你傻啊，离什么婚，这房子、车子、票子、孩子，是不是要分一半给她？’ ‘不然怎么办，这么多年，总不至于让她净身出户吧！’ ‘所以啊，我这不是烦着嘛！我辛辛苦苦的在外面工作了这么些年，她呢，说得好听是在家里带孩子，帮我解决后顾之忧，可实际上呢，开心不开心，都要各种忙忙忙，还全是牌子，非牌子不要！ 那些牌子的包，一个少说好几千，要是一年一个也就算了，一个月买两三个，真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还有，给孩子报个兴趣班，说什么小班的老师教得不用心，一定要上一对一，一节课每小时一千，一次上两个小时，一个月下来就要好几万。 三天两头就收到银行的信息，我是看也不敢看，一看就心疼！’ ‘我那口子也一样！还是咱老马幸福，不用分钱给前妻，还赚了一笔，现在又娶了新娇妻，马上就要儿女双全了！’ ‘老马，你跟我们说说，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我哪有，这不是正好遇到交通意外嘛！’ ‘嘿，瞧你说的，在高速公路上，夫妻吵架，妻子坚持下车，结果就这么遇到意外了。反正我是不相信！那车祸，该不会是你在背后操作的吧？’ ‘你还真说对了。就是我干的！’马斌笙嘿嘿的笑了。 看起平平淡淡的酒桌上的玩笑，可听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有人好奇心大起，追问了下去，‘笑什么？赶紧说来听听。你没看到这兄弟为了离婚的事，眉头已经变成川字了吗？’ 一开始马斌笙是不愿意说的，可大家鼓动了几句，马斌笙就开了口，‘你说带她去旅游，为了孩子，努力修复一下夫妻感情，然后就在她喝的那水里，放点东西，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把她扛下车，剩下的事就看天意了。’ 他说完之后，大家都一笑而过，觉得他说的一定不是真的。 这破绽太多了。 一个人倒在路中间，不管是白天黑夜，只有开了车灯，都肯定可以看到的，除非那司机眼睛有问题。 眼睛有问题，还能考驾照，那也真够雷人的。 大家听完了他这句话，一笑而过，‘来来来，喝酒吧！’ 视频内容到此结束。 厉明谦把内容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你之前说，这是隔壁桌的人，无意中听到他在炫耀自己的杀妻过程，这听着也不对啊。你们听第一句，他们都还在聊着离婚的问题。” “对，这是也是纳闷的原因。”技术部的同志说道，“从我的角度来判断，像是有人刻意在套他的话。” 这样的偷拍视频，是没有办法作为证据的，而作为调查的依据处理，“视频来源能查到吗？” “可以，我们需要一些时间。处理好了，我们给你联系。” 厉明谦表示了感谢，又吩咐米伊琳去调查马斌笙的社交圈，尤其是看看有没有出现恶意竞争方面。 第281章 难圆的谎 经过调查，已经确定了录制视频者，是马斌笙竞争对手公司的罗斯。 得知此消息，派出所的民警立刻前往罗斯的家，想要找他确认这件事，希望能够问出点什么，可当他们找到罗斯的时候，他倒在血泊中，生命已经无体征了，而同在场的，还有手持水果刀的马斌笙。 “不是我干的，他不是我杀的！”马斌笙见到警察，赶紧扔下了刀子，双手举过头顶，“我过来就是找他说说视频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 马斌笙的话，显得苍白无力。 人死了，他在现场，手上还拿着一把刀子，而人证，是两个派出所的民警，就连小区里的监控录像，也肯定清清楚楚的拍摄到了他进出的样子。 所有的证据都对他不利。 “对了，这房子里肯定有第三个人，在我和罗斯争执的时候，有人把我砸晕了，把杀人的事情嫁祸到我身上的！” 民警互相对视了一眼，给上头打了电话，申请法医到场，刑侦队这边，也在同一时间接到了电话。 梁子远把这个案子打发给了蒲千凝，这也成为她第一个正式处理的案子。 为了防止疏漏，蒲千凝在领口夹了了一只录音笔，“死者罗斯，男性，年龄39岁，身高168cm，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也就是1月14日下午五点左右，右侧脸颊有一道长约5.5cm的刀伤，颈部有勒痕，致命伤行为腹部刀伤，刀口长2cm，深度约为3.2cm，指甲有疑似嫌疑人的皮屑。” “现场环境有打斗的痕迹，据到场的民警介绍，他们在现场发现一名持刀男性马斌笙，但马斌笙否认了自己的杀人行为。这里应为案发第一现场。” 蒲千凝按掉了录音笔，开始收集相关的证物。 同行的还有童卉，这应该是离职前的最后一项任务了，站好最后一班岗，这是梁子远给她提的要求。 尽管与所有人一样带着口罩，眉宇之间仍透着一丝不悦，与唐毅更是没说过一句话。甚至，关系僵到让人一目了然。 “你最近有跟童卉联系过吗？”蒲千凝瞧瞧的走进了唐毅。 唐毅摇头，“就上次一起吃过一顿饭，这几天她也没给我发信息，我也不知道她这是又抽了什么风。” “人都要走了，你也跟人家计较了。” “有关我什么事？”唐毅郁闷至极，“你赶紧去把那家伙解决了。” 见到蒲千凝走过来，马斌笙又开始念叨的那几句话，像祥林嫂一般，逢人就说，生怕大家不知道，“你们看，我这脑袋上还肿了一块。我都不知道是谁把我的砸晕了，我醒过来就这样了，而且你们也来了。” 马斌笙双手的手背处，有几道指甲的划痕，与罗斯指甲处发现的皮屑相对应。 “这是他抓的？” “我拿绳子勒着他脖子的时候，他抓的，后来我就被打晕了。” 蒲千凝给他做了活检。 马斌笙的左脑处有硬血块，像是被硬物重击过的，而现场，并没有发现疑似重击他的硬物。 把自己敲晕了，还能把东西藏起来的，可不多见。 光是这么用肉眼瞧，也瞧不准，这重击的力道有多重，蒲千凝只是做了相应的取证，交代了唐毅，先带他去医院做个ct，确定伤势。 现场收集的工作，也在童卉的协助，很快的完成了。 然，蒲千凝总害怕自己会有什么遗漏，把所有的证物检查了两遍，这才让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过来处理后续工作。 “没关系，多做几次就好。”厉明谦给她舒压。 “对啊，其实只是你心理作用，你已经很认真了，没必要再检查两三遍，耽误了好多人的工作呢！”童卉说得无意，却触发了大家心理微恙的想法。 但，没有人补刀子。 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不能打击了一个对工作负责任的新手。 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感觉大家不理她，童卉也自觉没趣，默默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简单的清点后，“千凝，我这边也完成了。” 梁子远不去现场，两个女孩自然只能等厉明谦他们一起收队。 索性，因为蒲千凝过度认真，拖延了时间，在童卉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后不久，也喊了一声‘收队’。 护送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厉明谦的身上，同行的还有林湘。 “这案子，你们怎么看？” “这很明确是马斌笙做的。因为害怕逃避惩罚，这才找了东西把自己打晕了，装无辜。”童卉接话。 蒲千凝倒不是这样认为，“把自己砸晕的道具在哪里？” 这么大的一个谎言，总要有相关的物证作为依据吧，不然他这慌怎么圆？当然，也正是因为找不到这个物证，这才更证明了马斌笙被砸的事实。 “你找个机会试试马斌笙，看看他是不是左撇子，我刚才有注意到罗斯的伤在右侧脸颊，从伤口的大小判断，像是惯用左手的人所为。而且我刚才也注意到了，马斌笙的伤势也在左侧。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刻意伪装，我需要检查了罗斯腹部的伤才能做出最后的结论。” “我觉得马斌笙不像在说谎。”林湘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小区里全是监控录像，他知道自己肯定跑不掉的，所以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说谎。” 一个谎言，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圆。 关键这还是一个注定了很快被拆穿的谎言。 蒲千凝：“左邻右舍那边的笔录怎么说？” “楼上楼下都说，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听到了吵架声，声音断断续续的，也没听清楚具体在说什么。还说他们也听到了砸东西的声音，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劝架的时候，声音就停了。” “也就是说，他们的争吵时间不并不长？” 林湘也没有具体问，“现在的人都是大门一关，谁也不认识谁，对别人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要引起注意的，除非是事情很大很严重了。” “这点我倒是同意的。那罗斯跟马斌笙的前妻有没有什么关联？”公司竞争那是商业上的事情，前妻车祸属于家事，这两者混在一起，显得有些公报私仇。 “这点你就别操心了，伊琳已经在调查了。你什么时候能把尸检报告给我？” “尽快吧。” 第282章 左右互搏 带着马斌笙去医院做检查时，马斌笙还一直在嘀咕着自己的清白，就连医护人员也表示无奈。 而在这自媒体时代，他如此自证，立刻引来了关注，大家纷纷转发着他的自言自语，各种评论席卷而来。 霎时间，马斌笙成了济北市的小红人，而同时走红的，还有警察。 被大多人关注的事情，有好也有不好。 一些好事者开始编写文字材料，试图借着东风火一把。当然，也有一些相关的人站出来为马斌笙辩解或是踩一脚的。 尽管已经有相关的部门做了紧急处理，但还是难以挡住悠悠众口。 获得罗斯的家属签字后，蒲千凝立刻开始了尸检工作。 指甲缝里残留的皮屑，经过化验，与他们在现场做的笔录一致，属于马斌笙。 所有的尸检工作都与当初在案发现场的发现一模一样。 可在腹部的刀伤检查上，蒲千凝遇到了难题。 长时间无法判断出结果，也只能暂时把罗斯的尸体放回冰柜里，脑子继续在不停的回转。 手也没有停歇，拿着笔当刀子，左手右手不停的比划。 也不知道比划了多久，梁子远终于忍不住开口，“遇到了难题？” “我无法判断腹部的伤，是先用左手，还是先用右手。” 这是真正的补刀子，而且是短时间内的操作。 也不知是在嫌疑人动手之后，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左撇子，又该换了方向，还是为了掩盖自己，把责任推给马斌笙。 罗斯脸上的伤不重，只是蹭破了皮，马斌笙头部的伤势也不重，可这些都不是判断惯用手的依据。 当然，就算马斌笙自证自己的惯用手为右手，也难以服众，因为吃饭时间，马斌笙还是暴露了自己——左手持筷子。 而后更是证明了，他左手右手都能写字。 “幼儿园刚开始拿笔的时候，我是用左手写字的，后来上小学了，我妈花费了很长时间，逼着我改回右手。 到初高中之后，我的左右手就发挥了大优势，特别是在抄笔记、抄作业的时候。” 换句话说，他左右手都能用。 现实版的左右手互博术。 “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这是我的秘密，除了我初中高中的同学，没有人知道。” “罗斯是你的同学？” “不是，工作以后才认识的，之前合作过几次，但因为大家的想法不一样，后期也渐渐没有在一起了。” “你前妻郭沐呢？这么多事不挑，为什么只挑她的事情来说？” 马斌笙嚷道：“我怎么知道！如果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还会去找他？” “郭沐都已经走了几年了，拿这种事来恶意中伤我，好让我失去这次竞争的机会，他也不觉得自己很缺德？！” “那关键是，你有没有做过？” 马斌笙很是郁闷，“这件事几年前就已经说清楚了，我不想再提了。” “不是我们没事找事干，喜欢旧事重提，而是有人给你设了局，想重新调查四年前的拿起车祸案。” 马斌笙回避着厉明谦的眼神，“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的老婆怀孕已经34周了，孩子再过几周就出生了，难道你不想陪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那可是你的孩子啊！” “没关系，你可以先认真想想，想好了对着那个监控说一声，我再过来。” 厉明谦给马斌笙留了时间。 “尸检报告还没出来？” 米伊琳摇头，“半个小时前我已经给千凝打了电话，她说还有几个问题没想明白，让我们再给她点时间，她需要回案发现场去找找答案。” “监控录像呢，有没有在案发时间前后拍到可疑的人？” 案发地点在一个有四十栋单元楼楼、每单元楼十六层、每层四间房的小区里，每天进进出出人络绎不绝，就连小区的保安也未必能够认识进出的人，是小区的业主，还是从外面来探访亲友的。 而该小区，仅有一楼大厅有监控录像，其余楼层并没有，所以，极难判断，隐藏在罗斯家里的第三者，是否存在，是以什么方式出现的，又是以什么方式离开的。 物业经理陪着大家看了一天的监控录像，除了无奈，也就只剩下无奈了！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把在那个时间点出现的人的照片打印出来，逐户询问。 如此声势浩大的工程，耗费的不仅仅是人力物力，还有时间。 罗斯住在十楼，“把电梯的电控录像再调取出来看看，特别是在案发现场离开的人，请他们回来做一份笔录。” “知道了，唐毅和林湘已经在处理了。” 下一秒，厉明谦就把电话打到了蒲千凝那里，“在案发现场？” “嗯。” “是有什么疏漏？” “还是左右手的问题。” 厉明谦打着电话就去找蒲千凝，路上，把马斌笙的口供内容简单的说了一遍。 “你是说，马斌笙会左右互博术的事情，只有他初高中的同学知道？那他前妻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他们是高中同学。考上大学之后，马斌笙追了两三年，才把人追到手的，毕业之后，他们俩就结婚了。而且婚后，他前妻郭沐也没有出去工作。” 蒲千凝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郭沐有没有其他的追求者？我在想，如果真的有第三者隐藏在这间房间里，等待机会，杀了罗斯，嫁祸给马斌笙的话，会不会与郭沐有关。” 郭沐的车祸，的确太怪异。 她无法想象，在那样的一个下雨天，就算跟丈夫吵架也不至于下车走路吧，关键还是在高速公路上。 高速公路并不是全路段监控，而在两个监控录像之间，每十公里就有一个测速，而在一些区间，或是在出口、匝道，才会安装监控录像。 车辆出了安全问题，临时停车在应急车道，处理问题。 而像这样的雨夜，以安全的速度，行驶到休息站，是最佳的方式。 所以，郭沐的亲友们肯定不会相信马斌笙的一面之词，却又无法证明当时的事情，唯有用自己的方式去调查。 “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要等到四年后才查呢？” 第283章 偷书的人 “也许他前几年并不在济北市，又或者他并不知道这件事，还有一种可能性，他有事耽搁了，没办法调查。” 厉明谦的车速慢了下来，感觉像是前面发生了交通事故，“这样吧，你先到楼下找个小餐厅或者咖啡厅，找点吃的，顺便等我，我可能还要半小时以上的时间才能到。你一个人在案发现场，我不放心。” 蒲千凝觉得厉明谦过度紧张了，尽管她承认，有一些嫌疑人在案发后会重回现场，但那样的概率毕竟是少数。 况且，他今天是正巧有时间，要以后没有时间呢？ 人总要学会长大，学会保护自己的。 知道他在开车，也不与他辩驳，“知道了。” 挂了电话，却又并不急离开，呆在这里思路毕竟清晰一些。看着地上那白色的人形印记，还有放置在地上的记号牌，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些零零星星的场景幻想。 蒲千凝在客厅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别的东西，慢慢的往房间里走去。 罗斯已经快四十岁了，没有结婚，也没有固定的女朋友，一个人独身居住在这里，也不知道会不会与左邻右舍有所交流。 一个人住在四室两厅的房子里，分别用做卧室、书房、客房、衣帽间，归置得简单而舒适。 蒲千凝走进了罗斯的书房，原本放在桌面上的电脑，他们已经用作证物，带回去了。而桌后的书架，零零散散的放着几本经济、管理类的书籍。 房子的其他地方，大都一尘不染，像是请了小阿姨，定期来打扫的，可书架上的落灰有些厚，想必是平时没有让人打扫，都是自己收拾的。 就在她转移目光的时候，忽然发现架子上少了一本书。 有人在他们离开之后，来过这里？ 耳畔传来了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一道人影从面前晃过，“谁在那里！” 蒲千凝立刻追了出去，可看到的，也只有掉落在地面上的一本书，人也不知道是往楼上、还是往楼下跑了。 独身一人，跑去追嫌疑人，显然不现实。 蒲千凝立刻给厉明谦打电话，可厉明谦的电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没有人接听，唯有给唐毅打了电话。 但她不敢再进去，只是在门口等着。 开着小电驴的唐毅，丝毫不受堵车的影响，不过十多分钟，就到了罗斯家，大老远的就嚷着，“你没事吧？” “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我不敢追。” “懂得找外援，说明你还不笨。”唐毅往屋里看了一眼，“厉队的电话打通了吗？” “还是没人接。” 唐毅刚才在来的路上，也注意观察了一下，那边有较为严重的事故，想必是弃车帮着处理事故，手机丢在车上了。 “没关系，你把刚才看到的情况详细说一下，我先给你做做笔录，等厉队来了再一起进去。” 蒲千凝点头，把自己刚才遭遇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你确定，你追到楼梯口，就只听到了关门声，连脚步声也没有了？”唐毅带着疑问往楼梯间而去。 之前他们扫楼做笔录的时候，嫌等电梯太慢，每次又只上一层楼，都是选择走楼梯的，所以他很清楚，楼梯里灯，因为太久没有人修理，很多都不亮了。 他们都是用手电筒照路，这才勉强识路。 如今天色已暗，能做到一溜烟人就离开了，说明他对这里很熟悉。 “你当时有没有注意到电梯，它有没有动？” “这不是废话吗？”下班高峰期，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她还能锁着电梯，禁止大家出入？“里面是有监控嘛，看一下那个时间，有谁从这楼里离开，再比对案发当日的情况，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唐毅嘿嘿的笑着走近蒲千凝，摸着她的脑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 “去，少来。” “哎呦，我这不是夸你嘛！”唐毅不顾蒲千凝的手，一定要摸到她的脑袋，蒲千凝非不让，两个就这么闹了起来。 忽然，噔的一声响，电梯门开了。 唐毅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看到了厉明谦从里面走出来。 如此暧昧的动作，全数落在了他的眼眶里，眉头立刻拧成了川字。 “你……” “刚才打你电话，怎么一直都没有人接呢？”蒲千凝赶紧甩开唐毅的魔爪，向他走去，轻轻的挽起他的胳膊。 厉明谦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臂，怒气全消，“我手机丢了。你怎么在这里？” “刚挂了你电话，我看到有个人影从里面窜出，就想去追来着，可人走到楼梯间就消失了，我不敢冒然行动，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这不赶紧让唐毅过来了嘛。” “原来是这样，你有没有受伤？”厉明谦手动，让蒲千凝转了一圈，确定无恙后才放心。 唐毅趁机汇报情况，“我们刚才还在商量着这事，这么轻易的溜走，这对大楼里的情况，得多熟悉啊。” “要么是住在这里的，也有可能不止来过一次。” “我去物业那边了解情况。”唐毅说完，赶紧溜了。 厉明谦目送走了唐毅，一点一点的冷掉，“你们俩刚才动手动脚的，这是干什么呢？” “你瞧，我们现在也挺亲密的啊！”蒲千凝重新挽起他的手。 “这能一样？” “你还没告诉我，你好好的怎么把手机弄丢了？” 这件事厉明谦自己也没搞清楚，又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下车查看情况的时候，自己也不确定是把手机放在车里，还是拿下车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把你手机给我，我给伊琳打个电话，看看我的手机最后定位在什么地方。” 蒲千凝等他弄好了，才与他一起重新走进了罗斯的家里，“那本书就是那个人掉落的。” “这贼可以啊。”厉明谦指了指家里的其他那些值钱的东西，他不拿，反而去拿了一本《乌合之众》。 莫非是爱书之人？ “会不会是这本书里，夹了什么？”蒲千凝接过书，翻开了第一页，有些人有习惯，会在书的第一页上，签上自己购买的时间，以及盖上自己的藏书书章。 没有发现她想看到的内容，又看了书侧。 这是一本买了很久，一点翻阅过的痕迹都没有。 第284章 又是四年 蒲千凝带着书，试着把书放到书架上，然，这本书的厚度与书架空出的大小不符，说明，这本书很有可能不是原来放在这里的。 两人又仔细看了同排书，这本乌合之众，与其他的书的类型不一样。 “你当时站在那里？” 蒲千凝回着走到了书架前，“我当时就是站在这里的，余光正巧落在玻璃上。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喊了一声，就听到东西掉落的声音，这才追出去的。” 她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套着鞋套的高跟鞋，“我这鞋子不方便，比他慢了几步。” “也就是说，他是从房间里出来的？” “应该是。” 厉明谦立刻往走廊尽头的两间房走去。 左右两个房间，都属于卧室，一间带着洗手间的主卧，一间面积较小的客房。 先进了客房，随手打开了最靠近门边的单门衣柜，衣柜里有几个空衣架，而原先，这衣架上是挂着几套居家服和睡衣的，如今已经没有了，就连放在最下层的那条大浴巾，也不见了。 “看来他是知道这里出事了，回来收拾行李的。这本书多半也是没来得及放回包里，掉出来的。” 蒲千凝摇头，“可我印象中，在我们第一次勘查现场时，这房间里没有这本书。” “是吗？”这么凭空回忆，也想不起这里所有的摆设，让蒲千凝把房子里每一个角落，都用手机拍了一遍，带回去再做详细的比对。 “他这么急急忙忙的回来收拾东西，该不会就是隐藏在这里的第三者吧？” 厉明谦也说不好，“你的左右互搏术，想通了？” “还没，我打算如实写在报告里。” 写归写，但不意味着不去弄明白这其中的事情。 两人重新看了一遍现场，没有任何发现后，便去了物业，与唐毅汇合。 “厉队，你们来的正好，我正要跟你们汇报呢。”物业主任将截取出来的视频播放了一遍，“这家伙我们之前抓到过几次，但是一直都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来这里偷东西的。” “一般都是什么时间出现？” “这不好说。”物业经理拿出了记事本，翻阅着上面的记录条，指着疑似‘小偷’的出现时间记录，“但每次都是在32号楼附近抓到他，我当时还是奇怪，这栋楼里有什么那么吸引他的东西，还在小区里粘贴了相关的信息，希望引起大家注意力。” “一月二十日那天，他有没有出现过？” 物业经理离开摇头，“我们对这家伙的印象太深了，要是他那天出现，我一定会注意到的。” “这样吧，为了以防万一，希望你能抽个时间到队里，把相关的视频再看一遍。” “好吧。”物业主任不情不愿，这一去，必然又要花费他大半天的时间，这小区里还有很多琐碎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可配合警方调查，又是他的分内之事，不得不做。 蒲千凝瞧出了他的想法，“你们之前抓过他几次，有留下他的信息吗？” “应该有，你们等等。” 物业经理从一本来访登记里，找了他，“他这名字还挺特别的，叫肖时。” 唐毅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米伊琳。 “查到了，这个肖时是马斌笙的邻居，就住他们家楼上。根据上学的记录，他高二那年就因病休学了，断断续续的在五医院做治疗，至今已经四年。” 济北市第五人民医院是一家专门治疗精神类疾病的医院，而他们的病例是严格保密的，要查阅病例，只能带着相关的文件，去他们的医院调取。 “又是四年。” 厉明谦心里有了底，“唐毅，明天你和林湘带几个人去排查一下，看看这家伙有什么想法，为什么要盯着罗斯。” “知道了。” 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蒲千凝知道大家都还没吃晚餐，“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唐毅哪敢的，“不用了，我不饿。” “一起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烧烤摊还不错。”厉明谦开了口，唐毅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厉队，我错了。” 厉明谦不解的看着他，“这好端端的，错从哪里来？” “我不该跟小凝儿动手动脚，打打闹闹。” “你想多了吧？”蒲千凝无语完。他们从‘小’打到大，不打不闹都不是他们的相处方式了，总不能因为她交了一个男朋友，就要改变吧？ 唐毅恶狠狠的盯着她，这丫头，亏他之前刚夸她聪明，而今怎么如此之笨！ 有哪个男朋友能够接受自己的女朋友跟别的男子有亲密的举动，反之，以后他交了女朋友能够接受，自己的男朋友跟其他女孩有亲密举动？ 他们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读书时那样了！ 小凝儿，是你想少了！ “嗯，我也觉得，吃个烧烤而已。” 唐毅暗觉不妙，厉明谦这袒护，是要把蒲千凝当成小白菜来养啊，“那走吧！” * 两杯酒下肚。 唐毅的弦没有刚才那么紧绷，可看着眼前这两个大秀恩爱的人，谈不上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而是单纯的把他们家小凝儿当猪来养。 三分之一的烧烤，全都在她的碗里，自己的碗里空荡荡的，压根就没吃过几口。 “你们够了吧，我还在这里呢！”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给某人打电话，我想她一定会迫不及待的赶过来。”厉明谦不咸不淡的说着这事。 蒲千凝秒懂，“我帮你打电话也可以。” “别，我可不想招惹那女人！” “你们到底怎么了？” “厉队，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这么八卦了？” “她为了你辞职，这事闹得人尽皆知。” 唐毅叹息，“我也不明白之间到底是怎么她了，无非是那天出手帮了她，就被她缠上了。” “你这话过分了，你们俩都同睡在一张床上了，还说人家为什么纠缠你，你能不能负起责任来！”蒲千凝郁闷至极。 “慢着，我什么时候跟她睡在一起了？！” “我上次问你的时候，你自己承担的！现在怎么又不承认了？” 唐毅认真想了很久，总算想起了，“那天你在开会前，说的这个啊？妈呀，你怎么不说清楚！” 第285章 天降花盆 “我认认真真的告诉你，我没有碰过她！” 嬉皮笑脸从唐毅的脸上消失了，蒲千凝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模样，与厉明谦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她怎么会这样说？为什么她总想着要你负责任？” “那天我救了她之后，就好心送她回去。第二天早上，她一大早就来我家，还给我带了早餐，说要感谢我，我那我就吃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来往比较频繁，我已经看出她有那方面的意思了，但我没有拒绝，我知道这点我很自私，可从来没有一个女生，像她那样照顾我。 后来我想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跟她说明了我的想法，结果她听完立刻哭着跑开了，还直接冲出了马路，险些被车撞车。” 蒲千凝记得这件事，“是她之前说扭伤了脚，请假的那次？” “对。当时我答应过她，会照顾她。但那纯属是因为她不肯乖乖的看病吃药，我为了哄她，才胡乱说的。” 蒲千凝立刻捂脸，“大哥，这承诺是随便张口就能来的？” “你做不到，为什么要答应！”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向来说话没个整形。”厉明谦教训着唐毅，却还温柔着给蒲千凝弄烤串。 要不是这里只有三个人，唐毅还真怀疑，这句话并不是从厉明谦的嘴里冒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对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取下承诺，你就没有考虑过后果？” 唐毅不敢说话，全是自尊心给闹的。他喜欢蒲千凝，可蒲千凝你不喜欢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怎么可能安分？ 当然，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迟了两个星期才拒绝，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只想知道怎么办。” “无解。” 厉明谦也是一个理工男，对于感情的问题向来少跟筋，有时候他都觉得唐毅处理得比他好。 “希望她回老家之后，能够冷静下来吧。” 蒲千凝回过神，发现自己那堆成山的碗，“你怎么都不吃啊。”说着，又把碗里的菜夹到厉明谦的碗里。 看着自己的碗瞬间空了，心情大好。 “你吃饱了？” “差不多了吧。” “那也就是没吃饱了。”厉明谦又夹回去。 唐毅再度被冷落了，伸了筷子，从他们俩的碗里抢走了食物，“我纯属帮忙，冷了就不好吃了！” “……” 蒲千凝和厉明谦瞬间变正常了，各吃各的，这顿饭没几分钟就见了底。 “不知道商店关门了没有，陪我买部手机？”厉明谦给了唐毅一个眼神，暗示着这顿饭他请客。 唐毅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如果一顿饭，能够化解厉明谦心里的小疙瘩，也算是值得了! 现在他只盼望着别秋后算账就行了！ 与厉明谦手牵手在夜晚的街道上溜达，这似乎还是第一次，蒲千凝心里带着一丝美滋滋的窃喜。 寒风拂面，她也不觉得冷。 买手机倒是一件简单的事，牌子无非也就那几个，出名的型号也就只有那一两台，配置也不用说，8+128的标配，颜色无所谓，反正后期加了手机壳，除了你自己，谁也不知道那手机是什么颜色的。 从进店到付款，厉明谦只花了三分钟的时间，但毕竟是弄丢了手机，电话号码、照片、绑定的银行卡，那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等他们拿着手机从店里出来，也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街上已经静悄悄的了。 “下次我陪你逛逛，买几套衣服？” “我衣服够穿。” “嗯，要是平时还好，一旦有点什么，永远是衣服少一套！” 蒲千凝噗呲一笑，伸出小手揪着厉明谦的耳朵，“行啊，这方面你倒是了解得清楚嘛，说，这是多少经验累积出来的？” “唉哟唉哟，大人饶命，小的除了陪老婆逛街，绝对不敢轻易陪女孩逛街。” “呵。” 蒲千凝松开了手，还没来得及说话，立刻反应过来，厉明谦竟在言语上得了逞，想要再揪他的耳朵，哪那么容易，一个闪身，躲得远远的。 手指勾了勾，似乎在说：来呀来呀，快来追我啊！ 小孩子的把戏，蒲千凝玩腻了，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后脑勺上挂着：本姑娘生气了！ 厉明谦一僵，快速的追上去，大手搂了她的肩膀，把人稳稳的扣在怀里，“怎么，难道你还想让我另找老婆？” “这可说不准！我可没说要嫁给你。” “哟，看来我要好好的想想了。”厉明谦假装沉思的停下了脚步，就连怀里的蒲千凝，也被迫停止了步伐。 砰—— 一个花盆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的脚边。 如果不是他们忽然停住了脚，那这花盆砸中的可就是他们俩。 两人同时抬头，在他们旁边的是一栋写字楼，也不知道正对上去的是什么地方，有不少窗户是支开的。 换句话说，他们连花盆是从几楼落下的，都有些分辨不清楚。 大厦的保安立刻从大楼里冲了出来，“你们没被砸中吧？” 询问完，又立刻用对讲机向监控中心汇报情况，查看这大楼里是否有什么异常的事情，“我们这大楼一般下午六点就下班了，但这么多办公室，免不了也加班的，我们可以去调查，真不好意思。” “这对上去是什么地方？” “后楼梯。” “报警吧。”厉明谦说着哪里自己的手机出来。 赶到的民警，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厉队，蒲法医，真不好意思，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调查的，这花盆回头送到鉴定中心，还要麻烦蒲法医了。估计这人是今天在工作上受了什么委屈了，砸点东西泄愤呢。” “哦，没事。我是受害人，这花盆的鉴定，轮不到我。”蒲千凝倒也无所谓的看着这小小的多肉植物。 在重力及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就是一颗鸡蛋，也能把人的脑袋砸出一个窟窿，这‘泄愤’的方式，可真是要人性命的啊！ 厉明谦与他们简单的沟通之后，便与蒲千凝一起离开了。 尽管这小小意外，没有伤到他们，却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了烙印，这明天和意外，谁先来访，还真不好说！ 十指紧扣，步履也放缓了。 在繁忙中感受着此刻的两心相依。 第286章 红色跑车 “去京市进修的事，已经订下来了。”梁子远把相关的文件、培训课程资料递过去，里面还有一张飞往京市的机票。 机票时间是1月20日10：40。 后天 “这么急？” 梁子远两肩一耸，“你是不知道这莫大师的时间，能够让她从牙缝中挤出时间，那是百年难得一遇。” “你呀，这是走了什么好运，才能碰上呢！” 蒲千凝总觉得不踏实，左右而视，压低了声音，“为什么冯副不把这机会留个自己人？我隐隐约约的听说，莫大师……” 梁子远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这种道听途说的事，你倒是全都记在脑子里，使劲求证了，自己的事，可一样都没做好。” “我也听二队那边的投诉了，说你到现在都没有把尸检报告交过去？” “嗯，我现在就去写。” 蒲千凝把相关的材料放回资料袋里，“我要去进修，那罗斯的事情怎么办？” “你是跟明谦混久了，分不清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你是法医，以后少参和二队的外勤工作。”梁子远很早之前就想提醒蒲千凝了。 “师父……” “之前我没提醒你，是我有私心，希望你多学点东西，但现在一切回归正轨，认真、尽责的把自己的工作做完就好，剩下与你无关的事，自己想办法撇清了。” 蒲千凝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别的也不在细问，重重的点头，“知道了。” “师父，我还是想多问一句。我去进修，童卉辞职，那咱们组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您忙得过来吗？” “嘿，我刚说什么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蒲千凝赶紧捂嘴，消失在梁子远的面前。 “回来，让童卉到会议室来找我。”梁子远说完，已经先往会议室走去。 在工作上，童卉也算是人才，只是最近钻了牛角尖。 * 二队这边，根据米伊琳收集到的资料，见到了神出鬼没窥探别人隐私的肖时的父母。他们对自家孩子的行为，很奇怪，“我们不知道这罗斯是谁啊，当初他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患上了严重抑郁症、焦虑症，医院建议我们先办理休学。” “这年肖时的情况时好时坏，别的还好说，只要一回到学校上课，出不了一个月，就又会犯病，又要重新去接受治疗。” 肖时父母为此也感到无比的郁闷。 断断续续的这么些年，望子成龙的心，也已经凉透了。他们现在只希望肖时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拖了关系，帮孩子找了一份简单的工作。 生怕自己百年之后，丢下这孩子没人照顾。 “以前住在你们楼下的郭沐，还有印象吗？” 肖时妈妈立刻甩了脸，“人都走了那么多年，还提来干什么？” “我们工作需要，请你们回答问题。” “她挺好的。”肖时爸爸道。 “你当然觉得她很好了，整天穿的那么少，在这小区里走来走去，你们这些男的，可不喜欢嘛！” 肖时爸爸踢了肖时妈妈，“你说这些干嘛。警察同志过来调查事情，不是你想听你说这些是是非非的。” “这是她做出来的事情，还不让说了？要不是这样，小马会跟她闹离婚吗？”肖时妈妈郁闷的换了一个坐姿。 “你们的意思是，他们这离婚闹了很久？” “对啊，要不是她出了车祸，恐怕……” 肖时爸爸一张嘴，就引来了肖时妈妈的不满，“哟，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对她这么上心呢，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为她伤心。我明白了，你当初对我不冷不热的，还嚷着什么，要是我再闹就跟我离婚！你是不是早就巴望着，她那边一离婚，就跟我离婚，好娶人家？” “我告诉你，就算她离婚了，也轮不到你！那帅小伙子，有钱有车有房，又比你年轻，你拿什么去竞争！” “我打断一下，”唐毅也没想到，这么一了解清楚，还引起人家夫妻的吵架了，不过，要是不吵架，不翻陈年的旧账，有些东西还真就问不出来，“你们说的帅小伙子是谁？” “我怎么是谁，我就是见过一次。主要是他开的那辆大红色法拉利跑车，太显眼了，我这才多看了几眼。” “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大概就是她出车祸前两个月吧，还因为这红色跑车，他们俩吵了一架，这楼上楼下听得真真的。” “记得车牌吗？” “不知道是66666还是88888，反正就是一串连号。” 唐毅看林湘，林湘立刻去查，“我能见见肖时，跟他说几句吗？” “这……”肖时爸爸点了点头，还是把大孩子从房间里叫了出来。 看着浑身发抖的肖时，唐毅简单的安抚了情绪，“你昨晚是不是去过罗斯的家？” “没有，昨天晚上我一下班就回家了。” “这点我可以证明。昨天我下班比较早，还顺路去接了儿子回家。”肖时爸爸说道，“我们六点多到家的，吃完了饭，我们还一起看了电影，那电影叫什么了？” 肖时推了推眼镜，“解忧杂货店。” “主演是……”唐毅假装想不起来。 肖时爸爸：“王凯。” “对。” 唐毅又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因为没有特别明确的肖时在罗斯家附近出现，也只能当做简单的询问，做了笔录。 而林湘，按着这些年车辆的入户率进行调查，因为这些年已经没有纯数字的车牌组合了，他们只有往红色法拉利这条线索上调查，而像这样车辆，在济北市的数量还是少数。 “查到了，这车主叫叶楠，跟郭沐是大学同学，比郭沐高了两个年级，当初追过郭沐的时候，闹得全校皆知，但最后郭沐还是选了马斌笙。四年前出国了，最近几个月才回来的。” 巧合的是，接二连三，“他还是罗斯的直属上司呢！” “那还等什么。”厉明谦已经起身了，后知后觉的唐毅也赶紧追了上去，刚走到一楼大厅，就看到叶楠在律师的陪同下，到了二队，“我们是来配合调查的。” 第287章 知道没用 “在罗斯死的那天下午，我见过他。这是他之前给我的u盘，说里面有些我感兴趣的东西。” 叶楠把u盘拿了出来。 唐毅得到厉明谦的授意，把u盘接下来，找了一台电脑去查里面的资料。 “里面有什么内容。”厉明谦问下去。 “几段视频、音频，都是马斌笙和他前妻郭沐有关的。” 厉明谦看了一旁的唐毅，唐毅也点头，表示与叶楠所说一致，随后接通了大屏幕，一起看了里面的内容。 马斌笙各种吹嘘，但有一段内容，在吹嘘中，他炫耀了一段杀妻想法，与他之前在烧烤摊说的内容大同小异，却又更详细。 “罗斯什么时候给你的？” “一个多月以前，我刚回国，接手我爸的生意没多久，对公司里的人和事，都还属于摸索阶段。 也不知道罗斯是从哪里打听到我跟郭沐的事情，就带着这u盘来找我，希望能够往上爬一步，坐上销售部总监的位置。 刚开始呢，我这这里面的内容也不感兴趣，罗斯可能觉得我不相信吧，又找了一帮人，重新录了一段。” 叶楠拿出自己的手机，而这段内容，与米伊琳拿到的内容，是属于同一段。 发送时间是他死亡的那天中午。 “你就是看了这段视频，所以才决定去见他的？” “对，我觉得他这么一而再三的拿这段视频来说事，肯定是想说什么，我就约了他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见面。” “你们聊了什么？” “他说，郭沐的车祸，另有原因，是马斌笙暗中设计的。但是我觉得，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马斌笙也不可能到处宣传吧？他就不怕自己这么说着说着，警察找上门？ 所以，我对罗斯的这套说辞并不是很在意，就让他去找财务，领三个月的补贴。 但是罗斯又说，他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他的这推测，还让我给他一个月的时间，说什么要是他在一个月之内找不到，就主动辞职，不要补贴。 结果我也没想到，就这么几个小时，他就出事了。” “这是闹了有三四天了，为什么你到现在才说出来？” “这问题我来回答吧。”律师拿出了几份材料，“这是叶先生这几天的形成，他和助理昨天晚上八点多才从海市回来，立刻跟我联系，希望我今天能陪他过来说明这件事。” 厉明谦看了一下高速公路的发票。济北市与海市之间相隔四百多公里，有司机开车，自驾前往，是比火车、飞机方便很多。 “那么，你有没有问过他，为什么找出郭沐的真正死因？” “问过。他说他看不惯马斌笙那嚣张的气焰，想抓他的痛脚，灭了他的得意忘形。” “我想问一个私人的问题。” 不等厉明谦问出问题，叶楠就已经先做了回答，“我和郭沐是大学校友，我曾经追过她，后来她跟马斌笙在一起之后，我们就算是朋友了。”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四年前，我出国前，在她家楼下。那次见面，还给她添了不少了麻烦，害得他们夫妻之间生了嫌隙，我还挺不高兴的，这次回来，还给她带了礼物，可我没想到，那次的见面，竟然成了永别。” 叶楠无奈的摊了手。 “你回来后去过那个小区找郭沐？” “对。我在那里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开，后来是对门的一个阿姨开门告诉我的，我这才知道，郭沐出事了。” “这四年你们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联系过？” “我是想跟她联系的，但我打她的手机已经停机了，我想是不是因为上次我们见面的事情，给她添了麻烦，她为了躲我才特意换了手机号，没告诉我。” “你也没有问问以前的同学？没有从他们那里获知郭沐的事情？” 叶楠浅笑，“隐隐约约的听说了，但我总还抱着一丝希望，他们说的和我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说不难过肯定是骗人的，毕竟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可人都死了，还拿这件事情来大做文章，这也的确是马斌笙的问题，所以也不能怪罗斯想借题发挥。” 厉明谦表示了感谢，留下了罗斯的u盘用作证据，送走了叶楠和律师。 “厉队，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好不容易查到的证据，证据送上门，自证清白，“查查叶楠和郭沐之间的事。” “当初他追郭沐追得全校轰动，查起来应该不难，说放弃就放弃了，这是我看也古怪的很。” 米伊琳就知道他会有这想法，在他们做笔录的时候，已经联系了郭沐的大学室友和她的同学，“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正说着，大厅那就来了电话，询问他们是下接，还是把人直接请上来。 “叶楠那种有钱公子哥，怎么可能真心的对沐沐呢。他啊，十有八九，又是跟他那些狐朋狗友打赌，要追到沐沐。” “我看也是。当初追的那么轰动，就连郭沐结婚，他还险些砸了婚礼现场，课郭沐死的时候，他压根就不出现。” “你们的意思是，叶楠知道郭沐的死？”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当时亲自给他打的电话，他还问了我时间，地点，有谁去参加，甚至，我跟他提到沐沐的死，可能另有原因，绝对不是那司机造成的，结果叶楠愣是不吭声！当时没把我气的飞过去扇他两个耳光。” “那可不是，我们都还指望着他能够回来收拾马斌笙那家伙呢！结果这家伙居然当了乌龟！” 唐毅不解，“为什么你们都觉得郭沐的死因有问题？” “这不正常吗？谁大半夜的上高速，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还要求走路的？走就走呗，好好的应急车道不走，还冲出路中间来了。” “要不是你们查来查去，查不到，我们怎么可能这么着急！”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开始嚷嚷起来。 可那有什么用？ 发生车祸的时候，马斌笙的刚开进服务区，服务区停车场里监控清清楚楚的拍着呢，而且，他停车后，还打了报警，需要高速公路的警方出警，把他妻子接过来。 而车祸地和服务区停车场，有40公里的距离，他没办法分身制造了车祸，又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也正是因为所有的证据都偏向与马斌笙，最终只能判定杨勋学危险驾驶。 第288章 结束时间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叶楠回来，这件事就不一样？”唐毅的一句话，让会客室瞬间安静了，两个女人互相看着，久久也没有往下接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们一致认为，没有什么事情是叶楠办不到的，而叶楠不肯回来，一定就是因为他不爱郭沐。 事实上，叶楠远在国外，就算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不可能立刻飞回来，只能派人去了解情况，而得到的结果，即便不是大家最想看到的，也只能保持选择接受。 不想承认‘郭沐出了车祸’这类的话，也就是夜深人静时，骗骗自己的谎言。 一回来就立刻去了郭沐和马斌笙的家，除了确认这件事，更多的是想把当初的事情重新调查一下吧。 厉明谦琢磨着，想避开肖时的父母，再跟肖时谈一次。 米伊琳查了肖时的排班表，他今晚正好在上夜班。 “要不我带着林湘去吧，小凝儿过两天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半年呢，趁着这几天有时间，多陪陪她吧。”唐毅道。 厉明谦扫了他一眼，“以后你谈恋爱，也是说查案子就查案子，说约会就约会的？” “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唐毅话音一落，他立刻感觉到了强大的寒气，“我错了，走吧。” 厉明谦知道他是好心，也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和蒲千凝，可他们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有许多身不由己。 给蒲千凝发了信息，说自己暂时无法下班，让她随便吃点，不用自己，便与唐毅一起出发去找肖时。 肖时在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做收银。 到达的时候，正是便利店最忙的时候，厉明谦和唐毅在那里买点关东煮，将就着在店里吃了起来。 吃完了也赖着不走，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肖时的同事看着现在也不是特别忙，暗示着让他赶紧过去处理，若不然被店长看到了，这工作只怕是保不住了。 肖时顶着压力，走了过去，“有什么事，你们就快点问吧。” “你还记得以前住在你们家楼下郭沐吗？” “记得，沐姐姐人很好。那时候我考试压力大，沐姐姐还安慰过我，教我怎么减压，可是后来她出了车祸，去世了，我很伤心，也很难过。” 肖时低着头，一直在掰扯衣角。 “沐姐姐的车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妈妈不给我说。”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他知道但是不能说，“妈妈不给你说什么事？” “马哥哥在水里放药，还把水给沐姐姐喝。”肖时说完，立刻捂了嘴，“妈妈不让我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说是我看错了。” 患了严重抑郁症的肖时，此刻像是只有三岁智商的孩子，特别局促的站在那里，扯衣角的速度不由加快。 这是过度紧张的一种表现。 厉明谦必须要先他放松警惕，放松心情，不然接下来他们什么也问不出来，“我们是警察，不是别人，而且你也知道，发现问题应该告诉警察的，对吗？” 看到他点头，顺着问了下去，“那好，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看到马哥哥在沐姐姐的水里下药的？” “就是沐姐姐死的前一天早上。之前沐姐姐很开心的告诉我，马哥哥要带她去旅游。那天早上，我看着他们一起上车的，好像当时他们忘记带东西了，沐姐姐又回去拿，马哥哥就趁着旁边没有人，在沐姐姐的水杯里放了白色的药片。” “你说当时马哥哥旁边没有人，那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当时本来是要去上补习班的，走到半路想起忘记祝福沐姐姐旅游愉快，又中途走了回去，正好看到了，但是马哥哥没有看到我。” “既然是这样，妈妈为什么不让你说？” 肖时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件事，除了我们，还有没有其他人问过你？” “叶哥哥也知道，他是沐姐姐的好朋友，以前经常来看沐姐姐的，还给我带了很多好吃的，我最喜欢跟叶哥哥下棋了。” 厉明谦拿出了叶楠的照片，“你说的叶哥哥是他吗？” “对啊。” “叶哥哥是什么时候来问你的？” “前几天啊，叶哥哥要出国学习，前几天才回来的，还给我带了一大盒乐高做礼物，又请我吃了麦当劳。” 厉明谦心里有了数，看来他们猜的没错，叶楠的确是在查这件事，至于是他派罗斯去查，还是罗斯主动查了告诉他，还需要进一步了解。 他把罗斯的照片递过去，“那你认识这个哥哥吗？” “认识。这是一个坏哥哥，整天拿着沐姐姐的照片在那里打听事情，我不喜欢他。” “所以你也经常跟踪这个坏哥哥？” “嗯，因为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调查沐姐姐的事情。” “谢谢你。” 看到他们要走，肖时赶紧拽住了厉明谦的衣角，“这一次，你们一定会查出沐姐姐的真正死因的，对吗？” “什么意思？” “马哥哥对沐姐姐一直都不理不睬的，很少回家，每次回家都会跟沐姐姐吵架，可他忽然说要带沐姐姐去旅游，一出门沐姐姐遇到了车祸。 我觉得很奇怪。 而且沐姐姐人很好说话，从来不会跟人吵架的，一定是马哥哥说谎了。” “马哥哥平时很少回家？” “嗯。所以妈妈总说沐姐姐是坏女人，不然为什么马哥哥总不回家。” 厉明谦似乎明白了，因为马斌笙很少在那个小区出现，大多数时间只有郭沐一个人在家，而她呢，不用工作，又有钱打扮自己，所以肖时妈妈便觉得郭沐是被养在金屋子里的美娇娥，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连儿子看出了问题，她也不许他往外说。 可事实上，她并不知道，马斌笙和郭沐是合法夫妻。 然，这些事情在之前调查的时候，并没有查出来，因为左邻右舍对郭沐的印象都不是特别好，不愿意帮她多说话。 不过，即便知道了这里面有误会也没有用。 肖时是早上看到马斌笙在郭沐的水杯里放了药，而她死亡的时间是次日凌晨一点，中间相隔了好几个小时呢，药效早就过了。 忽然，厉明谦灵光一闪，马斌笙要的就是这个药效结束时间！ 第289章 星辰可鉴 立刻去找马斌笙。 这句话刚要脱口而出，厉明谦就咽了回去。 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推测，根本没有任何的证据做支撑。而且，郭沐的尸体早已经火花，就算是知道他下药，又拿什么证据去证明那药有安神睡眠作用？ ‘她吃的是维生素。’ 这几个字，就足以推翻了所有。 压根就不需要马斌笙承认，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站不住脚。 而此外，所有人都想查明郭沐的死因，包括元一康，他也希望还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兄弟杨勋学清白。 可事实上，除非马斌笙自己承认罪行，否则，一切都是徒劳的。 可马斌笙会吗？他的新婚妻子即将为他诞下麟儿，他即将成为父亲，一旦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妻子、孩子，还有他的公司、他的钱，全都没有了。 当然，也正因如此，罗斯才会想尽一切办法，让马斌笙自己承认吧？ “罗斯与郭沐此前有交集吗？”厉明谦的这问题，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唐毅查过，“我没查出来。” “那也不能说明没有。” “对，不然叶楠也不会派他去。” 罗斯死的时候，叶楠有不在场证明，而米伊琳后期也调查过，叶楠的不在场证明是真的。 罗斯死的时候，叶楠正在某酒店里谈生意，很多生意伙伴、酒店的监控，都可以为他作证，而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海市，海市也有人可以为他证明。 那么，除了叶楠，是不是还有人暗中在调查，并且为了转移视线，还把刚回国的叶楠拉下了水。 “今晚先回去休息吧。”厉明谦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这两个案子现在是一乱麻，还没有理出线头。 本以为回到家，一开门就能看到蒲千凝冲着自己飞奔而来，甜甜的来一句：你回来啦！ 然，迎接他的却是黑乎乎、冷冰冰的房子。 厉明谦立刻给蒲千凝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你在哪？” “外面。” “哪里。” “我一会儿就回去。”蒲千凝挂了电话，凝视着眼前的江、楼、灯，却并不动。 耳畔回荡着是董文娅的话。 一句句，深深扎在她的心坎上。 她不知道要不要相信…… “大冬天的，怎么把我约到这里来见面？旁边那么多咖啡店、酒吧，随便找一家不好？”柯宇歆责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把拽着蒲千凝的手，“走走走，我们换一个缓和的地方聊。” “给她来一杯热姜茶，我要一杯咖啡。”柯宇歆一进咖啡店，就点了单，这才找了地方坐。 热姜茶窝在蒲千凝的手里，却不觉得暖和，“上次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了吗？” “你是说你舅舅的死？我正在查，但你作为内部人员，有些资料你都看不到，就不要说我了。” “你骗我，你已经查到了。”蒲千凝说得很肯定。 柯宇歆来不及伪装，微表情全部进入了她的眼眶中。 “说，你查到了什么。” “法医给的报告里提到，你舅舅的血液里含有微量的安眠成分的药物，判断这是间接造成车祸的原因之一。” 这点，蒲千凝知道。 她就是法医，调取一份尸检报告，有多难！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她知道他舅舅是保护一个证人，在前往法院的路上，遇到了车祸，他为了保护证人，急转了方向盘。 最后，成功的保护了证人，却丢了自己的生命。 她查，不是想要去找那证人的麻烦，而是她想知道，舅舅是为了谁，丢了生命，为什么会导致她妈妈这么多年都无法释怀舅舅的死。 她隐隐约约的觉得，作为老师的妈妈，不会那么不明事理，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只有知道了其中隐藏的事情，才可以帮助妈妈走出困境，解开多年的心结。 “是厉霈，对吗？” 柯宇歆笑了，“小姨说的话，你也相信。” “如果不是真的，你怎么知道是董文娅告诉我的？” “今天下午他来找过我，我正好在帮你调查这件事，来不及关电脑屏幕，她看到了一部分内容，自己就在那胡思乱想，编了一个故事。” “为什么谁都不编排，非说是明谦的爸爸？” “因为你会相信。” 蒲千凝一愣。 “她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也知道你没有那么容易相信，可是，把事情扣在厉家身上，一定会让你失去理智，失去判断能力。” 想要伤人，刀子要往最软的地方捅。 对蒲千凝来说，厉明谦就是最软的地方。 “很明显，她做到了。目的是什么，不需要我告诉你了吧？”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那你查到了多少？” “我又不是私家侦探，再说事情都过去了十多年。那时候刚开始提倡无纸化办公，但那也是在过渡期发生的事情。你想想，能保存在电脑里的，能有多少？” 能保存在电脑里的，蒲千凝都已经看过了，而她想知道的，恰好是电脑里没有的。 面色缓和了下来，“所以，你确定跟厉家无关？” “这…我可没办法给你保证，我只能说我还没查出来。” 柯宇歆偷看了她的表情，又接了一句，“你们俩的信任度也太低了吧，旁人一句嚼舌根的话，就让你产生了这么大情绪，要是以后我小姨继续作妖，有事没事编个慌，埋个雷，那你岂不是天天要被炸？” “你说的对，这件事是我没有充分的相信他。” 董文娅那心思，日月星辰可鉴，她巴不得自己主动离开厉明谦。 之前玩明的，态度强硬至极，她并不害怕，自然不肯离开厉明谦；可现在，人家学聪明了，才刚玩点阴谋诡计，她就上当了。 也真够笨的！ 蒲千凝赶紧起身，“我先回去了，回头请你吃饭。” “嘿，你这……” 他还没说完，蒲千凝就已经离开了，剩下的话，他也不需要再说了。 一大口气呼出，瘫坐在那里，抹去了额角的汗珠。 心理嘀咕着：大叔，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290章 还我哄你 蒲千凝轻轻的拧开门，接着门缝往屋里瞧，客厅透出的微弱灯光，勉强能够看清。 没有第一眼看到某人，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 哒。 灯忽然亮了。 蒲千凝只觉一排黑线徘徊在脑门前，背后凉丝丝的，“我回来了。” 正坐在沙发上的人，沉默的滑动着手机，没有抬眼。 生气了？！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话说出口，她就觉得有些不对……“过两天不是要去进修嘛，我就约了几个好朋友，一起吃个饭，回来有些迟了。” 厉明谦还是不说话。 蒲千凝挪到他身边的空位坐下，“不要生我的气嘛，我知道没有提前跟你说一声是我不对……” 没有得到回答的话，像是在跟空气说的。 就在她想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他的声音，“为什么挂我电话，还关机了。” “我没有关机呀，只是手机没有电了。刚才要不是打车回来的时候，司机大哥好心借个充电宝给我，我都没办法付车钱。” 蒲千凝乖乖的把手机递上，点亮了屏幕，上面显示的电量仅有10%，好像也并不像她说的，刚充过电的样子，尴尬的把手机放下。 趁着他不注意，快速的吻了他的脸颊，“不许再生气喽。” 美女之吻，终于让厉明谦放下了手机，严肃的警告：“以后出门带上几个充电宝！” “嗯。” “二十四小时，不许关手机。” “好。” “还有，不许再挂我电话。” “……” 蒲千凝摇头，“这点我就不能答应你了，万一你惹我生气了，我们吵架了，也不能挂电话吗？” “你把电话挂了，我怎么哄你？” “如果我不把电话挂了，你怎么知道我生气了？” “好，你生气的时候可以挂我电话，但是我再打给你的时候，你必须要接。” “嗯。” 厉明谦的气也消了大半，却还僵在那里，嘴角微微撅起，似乎在等着她哄自己，可蒲千凝并没主意，“我先去洗漱了，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交接呢。” 这话锋转得…… “明晚…我争取早点回来。”厉明谦有些小内疚，他这个做男朋友的，应该给她准备好出行所需用品的，可是最近的工作忙得让他有些无暇顾及。 蒲千凝微微一笑，伸手揉了他的眉心，“我明白，我也体谅。” 说完，主动吻了他的唇，“未来半年，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嗯。” 厉明谦反客为主，吻了她，一点一点加深。 蒲千凝犹豫着解开了他那居家服的扣子。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知道。” 厉明谦扬了扬嘴角，蜻蜓点水的吻了她，却制止了她的动作：不急，等你不犹豫的时候。 * 谁暗中派罗斯调查马斌笙。 这个谜团在厉明谦的脑海中转了一夜，也没想出一个之所以然来，却又与蒲千凝一起外出吃早餐时，来了灵感。 “伊琳，你用罗斯的身份证号码在三大通讯运营商里查查，他除了常用的那个电话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手机号码。” 他们在案发现场只发现了一个手机，通过指纹解锁，去除了解屏密码。手机里面只放了一张卡，又没有找到其他的手机，便默认为他没有其他号码。 可还是会有多少人，有两个号码，一个常用，而另一个令有用处，甚至，知道这个号码的，没几个。 “如果没有，就查查他爸妈名下有几个号码，有没有不常用，又或者只打一个人的。” 蒲千凝瞧着他这么忙，“一会儿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去上班就行。” “不差这几分钟。” 距离她要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能多呆一分钟就算一分钟吧。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早餐还没好好的吃完，厉明谦就被电话叫走了，一名自称是罗斯邻居的女子出现在二队的办公室，说她有线索提供。 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安静的坐在会议室的木沙发上，与小桌子上的假花互相辉映，倒也成了一副古画。 “您是罗斯的邻居？”厉明谦说完前两个字的时候，稍微停顿了几秒。 女子缓缓起身，“你好，我是黄浣，住在罗斯的对面楼，他的事情，我很早之前就听说了，但他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陌生的邻居。 直到昨晚，我先生回家打开来看之前的视频来看，结果，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哦？”厉明谦做了一个收拾，示意她坐着慢慢说。 米伊琳接过了她的u盘。 黄浣继续说：“我和我爱人平时工作比较忙，家里老人又没时间帮我们带孩子，所以我们只能给孩子请月嫂。你们也知道，给外人照顾孩子，肯定是不放心的，所以我们就在家里里安装了监控录像。” 一开始，他们还是关注监控视频里动态的，可大家相处的时间长了，对彼此也了解了，那监控录像也就成为了一种摆设。 “我先生出差了两个多星期，回到家就听说儿子最近学会说话了，这不，就想打开视频来看看孩子的成长。” 米伊琳做好了准备，得到厉明谦的暗示后，打开了视频。 受角度的限制，只能勉强看到对面楼。 视频在播放了几秒钟后，对面楼里出现了一个女子，慌慌张张的从楼上扔了什么东西下楼。 内容只有十多秒，而又因为距离造成的模糊和物品下落的速度的原因，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清楚那是一样什么东西。 重复播放了两遍，厉明谦还是没想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1月14日下午五点多，罗斯家。” 马斌笙说自己被人砸晕了，可他们找完了整个房子，都没有找到疑似砸他的东西，而在罗斯的时间点，有一女子把某样东西扔下楼。 换句话说，有可能马斌笙没有说谎，而这个女子，或许就是杀害罗斯的真凶。 厉明谦表示了感谢，立刻让人出发，前往罗斯家，希望从楼上扔下去的那物体，还好好的躺在那里。 米伊琳去找了科技组，让他们帮忙放大照片，寻找该女子的相关线索，而林湘，也没闲着，调查了罗斯及其家人的电话号码。 罗斯妈妈的名下两个号码，与之联系才知道，新号码是在网上购买手机的时候，赠送的号码，但她嫌麻烦，并没有用，罗斯就拿走了。 第291章 看不见我 在物业的协助下，厉明谦带着人在罗斯家楼下找了一圈，也并没有在绿化带里，发现任何可以的物品。 “厉队，这到底找什么？”拿着棍子的同事，一脸迷茫。 “所有你觉得有可能性的东西。” 同事们互相看了一眼，表情微微无奈，又低头继续寻找。 厉明谦仰头看了楼上，在五楼那里，有一个突出的小平台，大约2平方米，这应该是设计师在设计的时候，考虑高层救援的问题，预留出来的空间。 会不会掉在那里了？ 厉明谦上楼跟该楼层的住户简单的沟通后，便接着他们家主卧室的窗户爬到了隔空层。 该住户便充分的把这个小平台利用了起来，在这里种上植物。 可楼上的住户呢，常常高空抛物，所以在这个小平台上，散落着一些零食的包装袋，看起来像是家里的小孩，偷偷去买了零食，又怕家里知道，又拉得下楼丢垃圾，这才从楼上扔了垃圾下楼，神不知鬼不觉的消灭了证据，从而保护了自己不被批评。 “你上一次整理这里的垃圾是什么时候？” “上周五吧。” 罗斯死亡的第二天。 “也不知道是谁家那么缺德，从楼上扔了玻璃瓶下来，碎了一地。”住户忍不住抱怨道，“还好是掉在了这里，要是掉到楼下，又刚好有人路过，还可真是！” “什么样的玻璃杯？” 住户要去打扫垃圾，就够郁闷的了，怎么可能会去研究那玻璃杯究竟是什么？ 厉明谦再度仰头看了罗斯家的窗户，默默的祈祷，希望能够在这个平台上残留了一些带着证据的玻璃碎片。 即是玻璃，有光就一定会反光。 厉明谦借了一个手电筒，在角落里寻找着。 果然，在隐藏在花盆的边角处，厉明谦找到了一小块玻璃，更他小心的将这块玻璃捡起，也不知道沾了水和污渍的玻璃碎片，能不能够找到什么。 而与此同时，米伊琳这边也有了新的线索，被罗斯带走的那张电话，没有加入任何的网络平台，选择的也是价格最低端的8元月包。 从正式使用到现在，一共四个月。 这个电话，仅有1个打出记录，3个接听记录，均属于同一个号码。 米伊琳又根据打进的时间，查了罗斯常用的那个电话号码，发现在四个月前，该号码曾不止一次给罗斯打过。 通话时间，从最初的十几分钟，到后来的几分钟。 尽管没有办法调取他们通话的内容，但他们能做的是根据电话号码登记的信息，查到了使用者——方芯。 她与马斌笙是校友，比他低了一个年级。 而从她发布在网络平台上的照片，与在罗斯家扔物品下楼的女孩身形很像。 “不管是不是，我都想去见见这个女孩。”厉明谦道。 唐毅：“要不然，还是我去吧，你带着这玻璃去找小凝子？” 化验至少要花一到两个小时，等拿到结果的话，也到下班时间了，正好可以陪蒲千凝迟一顿晚餐。 现在他们只是锁定了嫌疑人，是与不是，还要进一步确认，暂时不需要动用到厉明谦这么一个大牌！ “也好，有什么线索，第一时间告诉我。”厉明谦拍了拍唐毅的肩膀，嘴上没有感谢，心里却是垫着这份情的。 然。 “刚打电话去队里找你，伊琳说你在来这里的路上，还犹豫着要不要催你。”梁子远着急放下手机，“见到千凝了吗？” “她没有来上班吗？”厉明谦一脸奇怪，努力的回想着今天早上发生的细节，他因为接到米伊琳的电话，说案子有了新线索，急急忙忙的离开，一直忙到现在，完全没有顾上她。 再说了，有时候他没时间送她，也是她自己来上班的。 “是啊。今天她要过来交接工作的，呐，这几份文件还等着她签字确认，送过去给你们呢。” 厉明谦拿出手机给蒲千凝打电话，她的手机关机了，眉头随之拧得更紧了，“这丫头跑出哪里了？” 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梁子远忽然想起，“对了，听说你那边有线索？” 厉明谦把那块玻璃递给童卉，请她先拿去化验，“我让伊琳查查交通部。” “不用了，我已经问过了。今天没有发生重大的交通事故。” “那她关什么机？” 厉明谦摇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从脚底冒了上来。 * 看到警察的方芯，脸色变得极为苍白，还没等唐毅表明来意，“我跟你们回去。” 说完，双手递上，似乎让唐毅铐上。 唐毅和林湘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分不清方芯是什么意思。而感觉到他们的迟疑，“你们不是来抓我的？” “也就是说，你已经承认了自己在罗斯家的行为？”唐毅换了一个折中的话，希望没有被她识破。 “他最后还是说了。”方芯大松了一口气，扬起了嘴角。这是她这么久以来，最轻松的一刻，“罗斯是我杀的。” “为什么？” 方芯侧了身子，让他们进屋子里谈。 “我和马斌笙是大学同学，我们是在社团活动中认识的，马斌笙为人很好，平时也喜欢帮助我们，慢慢的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他，可他呢，对我一直保持着不咸不淡的朋友关系。 后来我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郭沐，想娶的人也是郭沐，所以当我收到他们结婚喜帖的时候，我整整哭了三天。当然，我最后还是开开心心的参加了他们的婚礼，送上了我最诚挚的祝福。” 方芯的爱，是藏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份爱就开始变了味。 “他们结婚之后，马斌笙就因为工作的关系，不能常常回家，而我，总喜欢在睡不着的夜里，去他们家楼下，是为了默默的看了一眼，或者不期而遇。可我没想到，我看到却是不同的男生，在夜里送郭沐回家。” “她配不上马斌笙！” 就是因为这句话，方芯再也按耐不住，选择了用自己的手机记录下这一切，把它发给了马斌笙。 当然，那些照片，她选择的都是一些借位的照片，让那些照片看起来十分亲密，令人无限遐想。 第292章 聪明自救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照片，马斌笙和郭沐之间的争吵不断，他也越来越不爱回家，整天泡在我这里。” 方芯望着照片墙，与马斌笙的合影，她是窃喜的，甚至，她相信，只要郭沐愿意离开马斌笙，那马斌笙就一定会娶她为妻。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越发的自信了，百度了很久，设计了一套杀人方式，让马斌笙去完成。 可郭沐是谁？ 马斌笙深爱过，追求过，求过婚，完成了所有仪式的合法妻子，即便她对不起自己，他也无法做到杀了她。 所以，即便马斌笙按照方芯的设计，约了郭沐去旅游，也在郭沐的水杯里放了毒药，可最终，他还是不舍得，制造了极为浪漫的晚餐，“我们重新去其他城市，重新开始吧！” 郭沐的目光中闪烁着泪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马斌笙会性格大变，整天跟自己吵架，可她知道，她是深深的爱着马斌笙的，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方芯会选择跟踪他们去旅游。 看到他们和好，知道自己全盘计划，将瞬间化为乌有，她不甘心！立刻冲了出去，把马斌笙想要杀她的事情，和盘托出。 郭沐震惊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离开。 她实在无法接受，一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竟然起了这样的念头。 马斌笙开车追跟在郭沐的出租车后，终于在她上高速公路前，把她拦截了下来，至于上车后，郭沐与马斌笙发生了什么事，方芯不得而知，但最终的结果是郭沐遇到车祸身亡。 人，如她所愿死了，可再也没有如愿的成为马斌笙的妻子。 就算方芯再怎么不甘心又怎样？ 自己一手促成的错，只能自己去承担。 “如果可以，我想我能做的，就是帮助郭沐查清楚她真正的死因，所以我选择了一个很迂回的方式，找到了马斌笙的竞争对手罗斯，让他帮忙调查，但我怎么也没想到罗斯那傻子，竟然跑去找叶楠！” “叶楠怎么了？” “当年马斌笙会忽然放弃杀郭沐，就是因为叶楠！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令马斌笙做出改变，但这件事只要叶楠插手，就一定会失败。” 也就是那一天，方芯去找罗斯，想让他放弃计划，言语上的冲突，让她冲动的做出了伤人的行为。 也就是那一天，马斌笙去找罗斯，质问他为什么要设计陷害自己，意外看到受伤倒地的罗斯。 也就是那一天，马斌笙知道了这一切的幕后操控着，竟然是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方芯！ “既然大家都觉得郭沐的死，与我有脱不开的关系，那罗斯的死，我来认吧！” 马斌笙在罗斯死后极短的时间里，制造了一些假象，让方芯把杀人之罪，全部推倒自己的身上。 看着网上一条条的新闻，方芯无数次的想要去自首，换马斌笙的自由，可同时，她又自私的享受着马斌笙对自己的爱。 然，当她看到找上门的警察，她就立刻清醒了过来，马斌笙没有拦下所有罪责，最终还是把她推了出去！ “如果我说，关于你的事，马斌笙一个字也没有说过呢？” 方芯不敢相信的看着唐毅，“那你们怎么……” 唐毅给她看了视频，方芯竟然苦笑不得，“他怎么知道对面楼的客厅装了监控？” “我会帮你问他的。” 在电话里得知此刻厉明谦忽然佩服马斌笙，“不是监控，是他自己想办法救了他自己。” 马斌笙的左右互搏术，知道的人不多，所以，他利用了这一点，巧妙的伪装了自己的，进而让大家通过调查自己的老朋友，直到找到了凶手。 只是那监控，加快了大家的步伐。 “厉队，我还是有些没想明白，如果马斌笙追上了郭沐，也就是说，马斌笙并没有骗大家，郭沐真的是因为与他吵架，任性下车，最后才导致了意外？” 厉明谦也说不好。 在那样的一条路上，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现在在哪？” “刚把方芯送到看守所，等明天再给她做一份正式的笔录。” 厉明谦沉默了三秒，“千凝有跟你联系吗？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来上班。” “啊，你今天没送她上班吗？”唐毅也觉得神奇，“小凝子什么时候也这么不靠谱了？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了吧？” “她平时有什么喜欢去的地方吗？” “江边啊。” 厉明谦挂了电话，出去找人。 找到她，肯定要收拾她！ 说好了不关机的，这左耳进右耳出也太快了吧！ 同时出发去找蒲千凝的，当然不只有厉明谦一个人，还有梁子远和唐毅。 三个大男人，兵分三路，逐一去蒲千凝常去的地方找人。 蒲千凝平时活得比较宅，喜欢去的地方也并不多，因此，找起来倒也容易，可关键是，大家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她的踪影。 这完全印证了那句话——世界那么大，我那么渺小。 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找寻无果之后，厉明谦让他们先回家休息，而他则回家等蒲千凝。 如今，他能够做的就是等。 蒲千凝是自己关机的，明天七点前，她一定会回去收拾行李，她不可能会让自己错过去京市培训的机会。 如果她没有出现，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她出事了。 当然，因为蒲千凝的忽然消失，冯俪俪则提出了备选的人员，让童卉代替蒲千凝去参加这个集训。 明明已经辞职的童卉，什么时候留下的，又什么时候成为后补选手，厉明谦没时间理会。 去不成京市培训，他们就不用分开半年。 至于工作，关上了这扇门，说不定另外一扇窗就打开了。 然，厉明谦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可依然没有办法隐藏自己的紧张，他不敢胡思乱想，生怕意念成真。 漫长的夜，漫长的等待。 终于在凌晨五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他向箭一样冲过去，“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关机！” “你……”厉明谦诧异的看着她，红肿的脸颊，嘴角还破了，再仔细看她的双手，指甲崩了，指缝中还带着一丝没有完全洗干净的血迹。 蒲千凝侧身避开了厉明谦，“我累了，晚点再说吧。” 第293章 从何说起 厉明谦正想追问，却听到了电梯门再度打开的声音，梁子远从里面走了出来，对他微微摇头。 他侧目看了蒲千凝。 她进房间拿了一套居家服，走进了洗手间，只怕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便放心的向梁子远走了过去。 “派出所接到报警，利鑫大酒店发生了伤人案，民警到达现场的时候，看到千凝满手鲜血，侧旁有一把水果刀，经过鉴定，上面的指纹属于千凝的。” 利鑫大酒店所在的片区并不属于厉明谦的管辖范围，而鉴定中心的工作范围又包含整个济北市。所以，厉明谦不知道此事，也属正常。 “目前还在加护病房，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两次。” 这样的情形有两种结果，第一种是重伤不治，以伤人致死处理，第二种是救回来了，以普通伤人案处理。 如今，除了等待，没有别的选择。 “到底怎么回事？” “她没告诉你？” “跟你前后脚，只说累了。” 梁子远眉头紧锁，难怪他说厉明谦怎么如此神通广大，提前开好门给他，“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案子是直接交给了冯副处理的。说得好听是避嫌，说句不好听的……” “前几天我就感觉不对，去京市进修，对方又是莫凡，这么就落到千凝身上了，我还以为是她盯着刑侦队法医的工作，才从牙缝中挑肉，把这馅饼给了千凝。” “你先别这样想，也许事情并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厉明谦生怕应了那墨菲定律，赶紧逼着梁子远转念，“先等几个小时，一会儿到了上班时间，我去一趟派出所，了解一下整件事，你也跟冯副那边套套话。”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而此刻，待在洗手间里蒲千凝，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从混沌的记忆中，抽出一丝清醒。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太快，快得让她根本没有办法缓过神来。 她只知道，厉明谦离开早餐店没多久，她就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开始，她还想着是不是因为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有点着凉了，就考虑着要去药店买点感冒药。 可在那之后，她就完全没有了印象。 等她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身上没有任何一件衣服，而同在房间里的还有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美滋滋的坐在窗边的小沙发上，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嘴角挂着满足的坏笑。 发生了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蒲千凝望着那满满的烟灰缸，估摸着他坐在这里抽烟，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故意不走，这是在等她醒过来么？ 然，还没得回过神来，那男子已经掐灭了手上的香烟，得意洋洋的向她走来，“既然醒了，那我们就重温旧情吧！” 浑身没劲的她，拼了命的反抗，随手拿起台灯，向他的脑袋的砸去，鲜血从他的脑袋上顺流而下，她也换回了片刻的自由。 可男子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女人，对自己下狠手？ 顾不上头上的鲜血，再度像她扑来，而他，也彻底失去了理智，几个耳光落在蒲千凝的脸上，直接把她拍晕了。 等她恢复意识，手上握着一把刀，男子倒在她的身侧，鲜血从他的腹部流出来。 她很确定，自己只是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尚有一丝意识是清醒的，可那男子是怎么受伤的，她却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甚至，她都不确定，是不是在自己迷迷糊糊之间，伤了对方。 一般情况下，酒店的房是不会放刀具的，也没有人会随身携带着刀子出门，那刀子是从哪里来的？ 唯一的解释是，房间里有第三者。 而在案发的那个时间点，正值利鑫大酒店正在一月一次的安全大排查，酒店上下的监控处于待机状态，根本查不到任何的内容。 跳出局内人的身份，全观整个案子，对她很不利。 蒲千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褪下了身上那一身占满污渍的衣服，没有任何一丝犹豫，装进了垃圾袋里。 这套衣服，她再也不想看见。 暖暖的水流，没有办法温暖此刻寒如冷冰的心。 咚咚咚—— “千凝，你洗了好久了。” “马上就好。” 事已至此，只能用时间慢慢的消化这件事，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关上了热水器的开关。 原本以为一开门就会看到厉明谦的，可走廊上空荡荡的。 也好。 蒲千凝望着门边的行李箱，京市是去不成了，默默的把箱子放回了衣柜，一转头，就看到了床头上的那杯热牛奶。 那如冰一般的心，总算有了一丝的暖意。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厉明谦猜想她肯定睡不着，在她的牛奶里加了一片安定，希望她喝完这杯牛奶，可以好好的睡一觉。 万大的事，睡醒再说。 也不知道蒲千凝这一觉是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手机和门铃都在响。 “喂？” “是蒲千凝吗？我们是北区派出所，打电话过来是想通知你，冯茂才因为伤重不治，于今天早上十点十五分，在人民医院去世了。” 蒲千凝只觉一股凉飕飕的寒意爬满了背，“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正式交给刑侦队来处理了，稍后他们会联系你，重新给你做一份笔录，你配合他们就好。” 他说得还是比较客气的，毕竟也算是半个同事，换个角度去考虑问题，哪个女孩遇到这样的事，不反抗？ 蒲千凝还没追问是交给了哪个刑侦分队，就听到了敲门声，“知道了，我会好好配合的。” 说话间，她已经走了出去，打开了门，厉明谦和林湘站在门外。 “你好，你是蒲千凝吗？我是刑侦二队的厉明谦，这是我的同事林湘。关于你和冯茂才的争执，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不知道你是否方便跟我们走一趟？” “我可以去换一套衣服吗？” “可以，我们在这里等你。” 蒲千凝苦笑，他们的公事公办，让她有些不习惯，“进来等？” “不用了，我们就在这里就可以了。” “嗯。” 那公事公办的距离感，瞬间让蒲千凝感到了莫名的压力。她最怕的就是把案子交给他们，因为太熟悉，有些话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第294章 他的盘问 第一次以嫌疑人的身份坐在审讯室里，蒲千凝的心情，有些五味杂陈，也不知道面上是否能够收敛所有的情绪。 “千凝姐，你别紧张，一会儿只要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就好了。”林湘借着送水，悄声提醒。 而坐在自己正前方的厉明谦，如冰山，看不到任何的情绪，就连平时一些细微的习惯性动作，此刻也完全看不见了。 潜意识里的紧张，是无法完全隐藏的。 “我们开始吧？”林湘小心翼翼的询问。 然，声音像是落在了水里，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直接掉进了那深不见底的海里。 林湘转头看向了左侧的单面镜，她知道在那镜子的后面，站了不少同事，想知道他们此刻会给自己什么样的建议，可惜，她看不到。 有那么一瞬间，她恨自己的自告奋勇。 若是换了唐毅，她应该做得比自己要好很多。 当然，林湘并不知道，在那面镜子的后面，的确站了很多人，唯独没有唐毅。 “姓名，性别，年龄，身份证号码，籍贯，工作单位。” 这基本程序，即便早已心知肚明，却依然要一遍遍的查问，以防抓错人，或者冒名顶替。 蒲千凝逐一回答了厉明谦的问题。 “1月19日15：40左右，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我在利鑫大酒店1206号房间，我不认识那个男人，后面有听说他叫冯茂才，我跟他发生了一些争执，在这期间，我用台灯砸了他的脑袋……” “对不起，我想打断一下。你刚才说，你不认识他，那你怎么会跟他一起去了酒店的房间？” “这一段内容，我不记得了。” 厉明谦拿起她做的一份笔录，她用的也是这套说辞，“不记得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你记得但是不想说，第二种是因为一些药物的作用导致了你不记得，可根据法医的鉴定报告，你的血液里并没有任何致幻的药物成分。” “昨天早上我吃完早餐后，觉得有些头疼，想去药店买点感冒药，可我还没有走到药店，就已经不记得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了。” 蒲千凝认真的看着厉明谦的双眼，试图通过苍白的语言，取获他的丁点微妙的信息。 女朋友跟别的男人在酒店的房间里发生争执，最终导致他人死亡，这故事版本说简单，也复杂，说复杂也简单，就看你从什么角度去看待。 当然，更重要的是，不管她说什么，他是否相信。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情侣，应该要避嫌的，可他却是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蒲千凝根本没心思去考虑，她满脑子想的就只有一个念头——他是否相信自己！ 望着他那似笑非笑的冷意，蒲千凝忍不住了，“你是怀疑我在骗你吗？” “我并没有这样说。” “可你就是这样想的！” “蒲女士是如何看到我内心真实想法的？” 蒲千凝一僵，努力分辨着他这句话背后的玄机，“等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房间里，原本穿着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掉在旁边的地上。” 林湘第一个反应是看向了厉明谦。女孩在面对这个问题时，十有八九是吃了大亏的，可这样心平气和的摆在桌面上说出来，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 “当时是几点？” “没有看手机，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当时房间里的窗帘都已经拉上了，看不到窗外的阳光角度，无法做出判断。” 蒲千凝最懵的就是这时间。如果她知道当时的时间，很有可能就可以判断出后期冯茂才的受伤时间和自己昏迷的时间。 “冯茂才是怎么受伤的？” 蒲千凝三两句话把事情概括了出来。 一些细微的小细节，几度犹豫着是否要说出来，然，当目光落在厉明谦的脸庞时，那充满不信任的目光，让她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如他，问什么，答什么。 多一个字都不要说。 果然，在她的陈述完成后，得到的是厉明谦轻描淡写的一句，“房间里只有你们两个人，现在冯茂才已经死了，这故事你想怎么编不行？”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薄如一张纸’，这句话，在这一刹那，蒲千凝体会得很是深刻，当下就飙了，“我说了这么多，你一直都以为我在骗你？” “你说你在吃完早餐之后，就出现了不适的症状，随后昏迷，可我也说过了，在法医给出的血液检查报告里，并没有检测出相关的药物成分，所以我们无法判断你是否在说谎。” 厉明谦看着笔记本圈画出来的几个重点，“更何况，从某些程度上，你是专业的。” 蒲千凝紧绷的心，瞬间无力的软了下来，靠坐在椅子上，“就算我知道，也不代表我会去做吧。” “ok，退一步来说，我为什么要跟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去酒店的房间？”蒲千凝反问。 “这问题是我要问你的下一个问题。” 蒲千凝微微一笑，“我选择保持沉默，不予辩驳，你们可以去调查，查到什么就是什么。” “你确定？” 当然确定。 蒲千凝用自己的眼神回答了这个问题。 可不知怎么的，她从厉明谦的眼睛里，读出了一种别样的轻松感。 是她的错觉吗？ 厉明谦一言不发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审讯室，林湘赶紧追出去，“厉队，那千凝姐怎么办？” “待着。” 二十四小时的审讯时间，是他们收集证据最佳时间，也是最漫长的一天。 联系不上蒲千凝的蒲妈妈着急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到了鉴定中心。 此前就有听说蒲千凝今天要飞去京市学习，具体的时间和航班号，她是完全不知道的，就连准备好的东西，也没办法送到女儿手上，可好歹来个电话，报个平安吧？ 如此静悄悄，完全不像是女儿的处事风格，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性——出事了。 在那一个个电话的背后，蒲妈妈更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然，梁子远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也不知道他是故意不接，还是真的在忙。 索性，整个人出现在了鉴定中心的大办公室里。 “你好，请问蒲千凝在哪里？” 童卉一僵，本想问来者是谁，却瞧见那与蒲千凝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庞，想起了那一通接着一通的电话，“您是阿姨吧，千凝在忙，暂时不在。” “哦？那梁法医呢？” 第295章 一句信任 “他去局里开会了，暂时不在，您瞧，他走得匆忙，手机都忘记带了。”童卉举起了梁子远的手机。 这手机，是无意中留下的，还是刻意留下的，对蒲妈妈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她也无力与童卉争论。 默默咽下了着急，逼着自己拿出最大的耐心，找了一个空位坐下，“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小姑娘你也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童卉如释重负，“阿姨您要喝什么，我给您拿。” “不用了。” 童卉讪讪一笑，唯有尴尬的回到自己工位上，只希望梁子远能够从天而降，解了如今这燃眉之急。 敲击键盘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回荡在办公室里，每一下都敲在了蒲妈妈的心房上，让她那焦急的心，备受煎熬。 “美女，梁法医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啊。” “童卉，蒲千凝那案子的化验结果你重新核对一下。大家都是同事，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还是能帮尽量帮她。” 冯俪俪扯着嗓子嚷着进了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蒲妈妈，“你是谁，怎么可以随便的进出鉴定中心的办公区？” 着急获知女儿消息的蒲妈妈，一把拉住了冯俪俪，“刚才你说，我们家千凝的案子，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千凝怎么了？” “你家千凝？你是蒲千凝的妈妈？”冯俪俪转眸看了童卉，从她的目光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正掰扯的手，轻柔了拍着蒲妈妈，“这事说来话长，如果您不介意，到我的办公室里聊吧。” 蒲妈妈点了点头，松开了自己的手。默默的拿起了自己的物品，跟在冯俪俪的身后，路过她办公室门口时，看清楚了门牌上挂着的名字，对她的身份已明了。 “坐吧。需要喝点什么吗？”冯俪俪指了指沙发，又去取被子倒了一杯水，蒲妈妈究竟是想喝茶喝咖啡，已然没有了意义。 “别忙了，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冯俪俪笑盈盈的坐下，“千凝的这事吧，我个人觉得您也别太着急，事情都还没查清楚，具体的细节呢，我这边也不是特别的清楚，警方那边，目前只是当做伤人致死案来处理。” “伤人，还致死？” 自己的女儿，什么脾气、性格，自己最了解，对自己人发脾气，是常事，可在外人面前，胆子小得跟老鼠一样，怎么可能伤了人？ “用什么伤的？” “刀子。大概说是她与人发生争执，也不知怎么的，就把人捅伤了。我们在现场找到的刀子，经过检验，上面有千凝的指纹，所以警方那边就以协助调查的名义，把千凝请到了所里，协助调查。” 冯俪俪保持着微笑，说的是‘协助调查’，可眼眸中早已经锁定了自己的目标，把蒲千凝当成了犯罪嫌疑人。 “她承认了？” “这…我就不知清楚了，具体的还要等警方那边的调查询问结果。不过蒲妈妈你也别太着急，如果这件事不是千凝做的，明谦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的。” 冯俪俪像是忽然记起了什么，“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千凝的男朋友厉明谦，就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女朋友受到任何不公平待遇的。” 蒲妈妈略有所思的打量了眼前的这把事情撇干净，却又装出深明大义的冯俪俪，掂量着这‘不公平待遇’的背后，蕴藏着什么。 心底不由一笑。 现在都已经是什么年代了，到处都是监控录像，哪句话没说好，就留下了证据，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不公平待遇？ 如果事情真是千凝做的，她自己自然会承认；若不是她做的，假的也真不了！ “原来是明谦负责的，谢谢你告诉我这消息。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我送你出去？” “我认识路，您就别忙了。”蒲妈妈对一个年龄比自己小的女子用了敬语，瞬间拉开了与她的距离感。 之前听蒲千凝嘀咕这个人的时候，她完全没感觉，还总责怪女儿连一些粗浅的人际关系都没有处理好，如今看到，倒是她低估了对方的手段。 只盼着这件事平平淡淡的熬过去，别被抓住什么小把柄就好。 刚走到鉴定中心的大门，就迎面遇到了步履匆匆的梁子远。他微微一愣，赶紧迎过去，“阿姨，您来了。” “我要你一句实话，千凝那事，是不是真的？” “童卉告诉你了？” “那小丫头肯定是受了你的意，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是你们那冯副告诉我的。”蒲妈妈咽下了一些个人的小情绪，坚定的说道，“但我要听你说，千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无端惹上什么伤人案。” 梁子远的神色凝重，“现在还说不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昨天明谦临时有任务，两个人一起吃完早餐后，没有送千凝来上班。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千凝迟到了，等到中午还不见人，这才开始到处找人，已经找不到了。” 梁子远尽可能轻描淡写的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希望能够减缓蒲妈妈的担忧，“现在明谦那边，把事情掩得密不透风，回头等我问清楚了，一定亲自上门告诉您。您现在也别太担心了。” “自己的孩子出了事，怎么可能不担心？”蒲妈妈着急却丝毫没有乱了分寸，这与她平时的作风很不一样，也倒是令梁子远微微吃惊的，“阿姨，我先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阿姨，您现在去找明谦，没有用的。按照固定，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不可以向您透露一字半句。” 蒲妈妈点头，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不去露个脸，这也不像话，“这件事我有分寸。行了，你去忙吧。” “等等，你相信千凝吗？” 作为蒲千凝的师父，梁子远是必须要相信的，可作为鉴定中心的一员，他深知有些承诺不是张口就来的。 几秒钟的沉默，经历了千百次的挣扎，“我愿意相信千凝。” “因为她是你徒弟？” “不，因为她的人品。” 这样的答案，对蒲妈妈而言足矣，“我替千凝，谢谢你。” 第296章 钉子之想 得知蒲妈妈在二队的接待室，厉明谦赶紧丢下手上的工作下去接人。 “阿姨。”你怎么来了。 后半句话在对上蒲妈妈的目光后，换成了，“您过来了。” “千凝在哪里，我想见她。” “对不起，现在还在我们的调查举证阶段，您恐怕暂时没有办法见到她。” “我是她妈妈。” “是的，在完成证据收集之前，您恐怕都没有办法见到她，不过，如果您有什么想跟她说的，我可以帮您转告。” 厉明谦的公事公办，让蒲妈妈很不舒服，“如果我申请见她呢？” “您可以到那边找我的同事做一个登记，他会帮你跑手续的部分，等文件下来了，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厉明谦知道自己的口吻太硬，“阿姨，希望您能理解，我这样也是为了千凝好。” “去那边填表申请是吧？”蒲妈妈说着就往咨询台走过去，厉明谦紧跟在她的身后，交代了同事，“这是千凝妈妈，她想见千凝，你们帮阿姨填个申请表。” “好的，厉队。这些事就交给我们吧。”女同事扬了扬嘴角，“阿姨请坐，我先帮您填表格，您把身份证给我，一会儿我帮您复印一份。” 蒲妈妈等了几秒才发现厉明谦站在自己的身后，“你有事就忙去吧，他们帮我弄就行了。” 厉明谦问他们要了纸和笔，“阿姨，这我的电话号码，有事您可以打我的电话。我就先上去了。” 让他走，他还真就走了！ 蒲妈妈对他的印象又差了一分。 “这么快就回来了？跟阿姨说清楚了？”米伊琳道。 “没说。”没有机会说。 “那人呢？” “在咨询台填表。” “你的意思是，你把阿姨交给小张他们应对，自己跑上来了？晕死，你怎么这样！”若知道事情会被处理成这样，刚才还不如她去帮他处理了。 蒲千凝毕竟是他女朋友，这么冷着未来岳母，以后有得是他苦头吃！ 米伊琳也不想跟这硬气刚烈的厉明谦争论，赶忙下楼，“阿姨，原来您在这里。小张，手续都办理好了吗？” “嗯。一会儿我就表格送上去。”小张暗暗给米伊琳使了眼色。 “申请什么时候可以下来？” “这还不好说。” 蒲妈妈点头，“我知道你们的办事章程，那我就先回去了。” “阿姨我帮您打个车吧？” “不用客气了。” 蒲妈妈直言拒绝，冷度不亚于厉明谦的往日的作风。 “你未来的岳母不好说话。” “碰钉子了？” 唐毅听到了米伊琳的评论，从一堆证人的证词中抬起头来，“阿姨很好说话，只是她对警察自带排斥，平时没少说一些针对的话，现在千凝出了事，时时处处都要依靠我们的帮助，她不想得罪，又拉不下脸。” “你也知道？”米伊琳显然不像是在跟唐毅说。 “嗯。” “那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来得及。” “……” 好吧，男子的思维方式跟女生不一样，很多能扛得起的事情，绝对不会从他们的口中透露出半个字，而女生则喜欢叽叽咋咋的喜欢发泄情绪，情绪发泄完了，事情不但不会处理清楚，反而会更糟糕。 “希望我没有添乱。” “这倒不至于，蒲妈妈现在还没有时间往那方面去考虑。”厉明谦也没时间去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唐毅，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唐毅把资料画得五颜六色的，“我已经问过酒店的工作人员了，他们均表示对蒲千凝没有什么印象，至于这每月一次的安全大检查，每个月时间都不一样，防的就是有人利用安全检查来制造祸端。” 显然，他们千防万防，还是防出了祸端。 就像是墨菲定律，越希望不要发生的事情，最终就会按照自己的预期中的事情，渐渐在发生。 具体原因，没有人说得出来。 “谁负责做安全检查的方案？” “保安部的部长陈解，目前我还没有联系上他，但根据保安部当日值班的同事说，他最近都在休假，这次的安全检查，也是他在假期时，忽然在群里发的通知。” 林湘接话，“像这样的安全检查，一般都会提前三天在群里发公告，可这一次，大家都反应，通知发得忽然，他们也是在检查的前一天晚上才知道这件事的。” “房间是用千凝的身份证登记的，但因为系统在做检查，所有的监控都处于待机状态，不确定登记的人是不是千凝本人。”这是米伊琳目前调查到的结果。 “根据电脑记录和前台的回忆，那个时间点，忽然来了一拨客人办理入住，所以他们并没有特别留意周围的情况。关于这部分内容，派出所这边给了答复，现在酒店办理入住，都需要拍照，可电脑记录里，并没有出现这一条信息，现在也没有办法查验，是忙中出乱子忘记了，还是其他。” “像这样的安全常规检查，一般检查多久？” “正常的话，一两个小时就可以了，但那天似乎特别的奇怪，在检查的过程中，发现线路设备存在故障，所以花费的时间比较长。” 这与众不同的问题，一定会成为破案的关键，“我追问了案发当日的细节，但很可惜，在蒲千凝开门求救之前，他们并不曾留意异常情况，自顾自的忙碌自己的事情。” “这不奇怪，如果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引起注意的话，是不可能留意周围的细微变化的。” 厉明谦的总结，让整个案子蒙上了一层雾。 按着蒲千凝的说法，她进入酒店时，应该出于昏迷的状态，而大白天，扶着一个昏迷的女孩走进酒店，为什么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若是女孩扶进来的，大堂经理应该会找人帮忙；若是男子扶进来的，多少都会有人转眸多看一眼的吧？ 除非他们并不是从大堂走进来的。 “唐毅，带上相机，我们再去一次酒店。伊琳和林湘你们留在这里继续整理资料，有什么发现，立刻给我打电话。另外，通知他们，在早餐店和酒店附近再做一次笔录，范围扩大到五百米之内。” “收到。” 第297章 跟谁有关 “厉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这句话，唐毅憋了一整天。 既怕问出口，厉明谦不回答，又怕他回答，不是自己想听的答案，可这句话像一块大石头，卡在心头，不上不上。 “问。” “你相信小凝子吗？” 厉明谦也问了自己八百遍，“你相信吗？” “为什么不信？”唐毅反问，也正因为这一样的一个反问，让他彻底明白了厉明谦此刻的想法。 在面对董文娅的问题上，厉明谦的拖泥带水，让蒲千凝陷入两难，他已经心生不爽，而今，在面对蒲千凝的事情上，他又如此表现，“我觉得你不适合小凝子。” “呵。这话还轮不到你来评论。” “在我眼里，爱一个人最基本的，就是要给她充分的信任，哪怕他真的跟冯茂才去了酒店，做了那种事情，也会无条件的站在她的身边，默默的支持她。单凭这一点你都没有做到，凭什么说你爱她？” “我没有说不信任她。” 或许，在寻常人眼中，的确很难看穿他，可在内行人眼中，一些细微的小变化，就能让猜出七八分心思。 反驳的话，在唐毅的口中酝酿了几分，“可你表现出来的，就是你不信任她！” 厉明谦没有急着解释。 蒲千凝什么性格，他心里很清楚，她明明喜欢自己，却犹豫了n久才接受了自己，而第二天，她可以去京市进修，课程又不差，为什么无端端的跟一个‘野’男人去酒店，还重伤了对方。 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至少这件事在他脑海中萦绕了几百遍，也想不出任何一个可以说服他相信，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蒲千凝。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是无条件相信蒲千凝的。 但出于某些原因，他绝对不可以把信任展露出来，目的就是为了将隐在幕后的人引出来。 “对了，你跟阿姨熟吗？” “之前接触过几次，谈不上熟，但我想阿姨是认得我的。”唐毅顿了顿，“是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吗？” “暂时不需要。”厉明谦总觉得在这件事的背后，一定跟蒲千凝认识自己前的生活有关联，可这关联的时间点，在什么地方就不好说了。 唐毅隐约感觉到什么，“厉队，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妨跟我直说。” “没有。” “真的？” 厉明谦深邃的看着他。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可唐毅又不是厉明谦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够清晰的知道，他每一个细微的想法？ 然，厉明谦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模样，显然不想让唐毅追问，话在口腔里酝酿了一圈，随着唾液吞咽下去。 没多久，车子就开进了利鑫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这个停车场的出入口，与旁边的大型超市相连，若不注意，是很难联想到这是酒店的停车场的。 而在地下场里有几个电梯，其中一个是利鑫大酒店的员工电梯，而又以保洁部的同事用得最多。 因为他们需要用这部电梯，把换洗的床单被套，运送到各楼层。 厉明谦和唐毅绕了一圈，没有在这个位置发现监控摄像头，唯一的监控只有电梯里的那个。 在那个时间，通过这部电梯进出酒店，完全不会被人察觉。 换句话说，他们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甚至很有可能这家酒店的工作人员，与外人里应外合，完成了这件事。 那么，这个案子，就很有可能是针对蒲千凝来设计的。 然，蒲千凝的性格，向来不喜欢与人发生争执，谁与她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要如此设计陷害她？ “你们高中的时候，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没有吧。” “她读书的时候，跟谁玩得最好，现在呢？”厉明谦的印象中，甚少看见蒲千凝跟人聊微信，也没有跟朋友出去吃饭、逛街的情况，这的确与一般的女孩不太相同。 “你这么一问，我就想起了一个人，这女孩叫顾欣蕾，是隔壁班的，因为跟小凝子都是学生会，平时经常一起开会，协助老师布置工作，她们俩玩得很好。 后来有一次，在布置新年欢庆会时，舞台的布景没有搭稳，掉下来砸到了她的脚，导致她的脚骨折了，她就申请了休学半年，再那之后，我就没有见过她了，隐隐约约有消息说，她出国留学了。” “高三的学生，还要负责学校学生会的工作？” “那次的新年欢庆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工作。按学校的常规，一般都是在迎新会上，宣布下一任的学生会主席，以及各个社团的社长，这样的交接仪式显得比较隆重些。” “你也是学生会的成员？” 唐毅嘿嘿一笑，“我对这种枯燥的工作没什么兴趣，我是篮球社的社长。” “那你当年的小迷妹一定不少哦？” “好汉不提当年勇。” 厉明谦扯了嘴角，给唐毅一个眼神，两个人重新上了车，从地下停车场的出口离开，沿着路绕了一圈，重新开进了利鑫大酒店的地面停车场。 大堂经理看到厉明谦他们，脸色微变，却又不敢声张，走进了才问，“厉队，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想要一份你们这里所有员工的名单。” “好的，我现在就给人事部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好。” “陈解来上班了吗？” “我们还是没有联系上他。” “休假前，他有没有跟你们透露去哪里旅游？” “这要问了才知道。” “知道他家地址吗？” 大堂经理两肩一耸。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同事圈子里，也分玩得好的和没有交集的，想必，这大堂经理，便是与陈解没有太多的交集。 “行吧，你先让他们准备员工名单，我们到处转转，准备好了给我们打电话。” 大堂经理第一反应是拒绝的，可出于某些原因，最终还是默许了，只希望他们不要打扰这里的客人，毕竟他们还要做生意的。 没有线索的闲逛，带着几分慵懒的随意，“说说你当年在篮球队的事情。” “没什么值得说的吧。” “你当年喜欢千凝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别告诉我，你在为了这件事吃醋哦。”唐毅说完秒变严肃了，“你该不会是怀疑，小凝子遇到的这事，跟我有关系吧？” “随便聊聊。” 第298章 陈年往事 唐毅凝视着厉明谦的脸庞。 “你，不相信我？” 厉明谦微扯了嘴角，露出了一古怪的笑容，“你不该问这个问题。” “我和小凝子是这么多年的朋友，看到她出事，我的担忧并不比你少。” “我知道。” “那你……”唐毅琢磨着，“是怕我因为跟小凝子的私交情谊，过度相信她，导致没有办法理智的处理这件事？” 厉明谦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但唐毅知道自己猜对了，“可你为什么还要把这案子揽到身上？” “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可是……” “就当做是一次考验吧。”厉明谦的表情更深邃了。 在调查询问的过程中，有很多大大小小不同的规则，作为警察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过程有多难熬。 用这样的方式来考验热恋中的情侣，“你是疯了吧？” “有些事，你不懂。” “那就长话短说。” 唐毅的这话显得特别没有礼貌。 关心则乱。 这四个字在他身上体现得特别明显。 “说回刚才的话题，你喜欢千凝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很多人都知道，除了当事人。”唐毅无奈中带着几分窃喜，因为他发现，蒲千凝对感情问题的白目，并不仅只体现在自己身上。 “刚你说的顾欣蕾，作为千凝的好朋友，她也没有说？” 唐毅耸了耸肩，“我们不是一个班的，我跟她也不是很熟悉。” “向你们当时的年纪，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她身边的朋友，想办法从她的好朋友下手，让她帮自己说说话吗？” “你是在暗示什么吗？” “顾欣蕾接近千凝，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 唐毅两眼睁圆，“你确定没有跟我开玩笑？”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她受伤后就选择出国了，而且也没有再跟千凝联系。” “这么说好像也对。” “想办法找你的老同学，问到她的联系方式。” 说话间，两人已经在酒店里溜达了一圈，没有明确目的的溜达，显得有些苍白，索性找了一个风景极佳的院外长椅坐下休息。 唐毅把微信、qq、电话号码本都划了一遍，“我还真不知道问谁要顾欣蕾的联系方式。” “那么多同学、朋友，你是怎么第一个想起她的？” “我也不知道耶，就感觉……”唐毅寻思着还是摇了摇头，他也说不出那种感觉，“为什么你对她那么感兴趣？” “我刚才已经说了，喜欢一个人，自然想了解她的朋友。” 唐毅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我问问席阳，或许他会知道。当初他算是站在我和小凝子之间的平衡剂，那个时候他好像挺喜欢顾欣蕾的。” 说着就做了。 话音一落，电话就已经拨通了，“最近怎么样？” “天天跑医院，还能怎样？还不知道这样的生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熬到头。今天怎么这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想跟你打听一件事。你还记得顾欣蕾吗？” “她啊，怎么了？我前几天还见到她了。” “你在哪里见到她？” “还能在哪里，医院呗。这些年感觉她过得也很不顺，整个人苍老了不少。”席阳想起当年顾欣蕾的美，再对比此刻的模样，不觉有些惋惜。 岁月催人老。 经历磨练人。 顾欣蕾显然是没有在那一件件的经历中，把自己打磨成自己最喜欢的样子，甚至，很有可能连质量好的护肤品都没有好好的用，脸色的颗粒感很重。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有啊，不过，我估计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吧。” “为什么？” “拜托，你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你别告诉我，她喜欢我。” “呵呵。” “这呵呵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呗。话说，你怎么想起问她来了？” “跟小凝子聊天，忽然聊到这个人，说当初她们俩的关系最好，可最后没有保持联系，挺可惜的。” 席阳‘咦’了一声，这话听着味道不对，“是千凝出了什么事吗？还是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听声识心了？” “这么大的一件事，你别告诉我，你当年什么风声都没有听到！” “我该知道什么？” “天啊，校都传遍了，当初顾欣蕾发生那场小事故，是因为千凝直接造成的。” 在唐毅的追问下，席阳才回忆着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那天下午很多人都听到她们俩在舞台上，因为你吵架，大家就没好意思进去，然后两个人吵着吵着就没声音了，等大家以为他们吵完了，想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之前吊在半空的布景掉了下来。 从角度上看，本来不会砸到她们的，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千凝看到那东西快掉下来了，还推了顾欣蕾一把，结果就砸中了顾欣蕾的右腿。” “你确定不是千凝想保护她吗？” “这…就不好说吧。当时我也不在现场，也是他们私下里议论的，不过这议论声很快就停止了。” 迎新晚会结束后，就迎来了高强度的期末复习，期末考试，舆论也随之不了了之了，等大家忙完的时候，也不想再把这件事翻出来讨论了。 “所以，那件事之后小凝子和顾欣蕾就彻底闹掰了？” “应该是吧，你知道的，千凝那性格，有那么一点两耳不闻窗外事，周围的变化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再说了，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现在再提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席阳到也不觉得与现在有什么大关联，“说了半天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忽然对顾欣蕾这么感兴趣。” “以后有时间再说吧，你先把顾欣蕾的电话发给我，我也再问问小凝子看。” “嗯，不忙的时候，约着吃饭，你们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都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们。”席阳寒暄着挂掉了电话。 透过电话传出来的声音，厉明谦也知道了大概的事情，而就这个时候，大堂经理也把员工名单送到我他们的手上。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员工叫顾欣蕾？” “以前有，三个月前辞职了。” 第299章 无意树敌 “辞职了？” “是啊，她说她的身体不好，需要时间休息。” 唐毅寻思着看向了厉明谦，这点与刚才席阳说的内容不谋而合。 三个月前提出辞职，那个时候他们在干什么？ 厉明谦努力的回想着，那时候他刚认识蒲千凝不久，对她的印象极好，特别是她在处理交通事故时的淡定，后来的接触，更是让他为之着迷，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耳旁传来了唐毅的声音，“你有她的照片吗？” “我找找，应该有的。”大堂经理很快的就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集体员工的合影，“这是去年八月份我们搞活动的时候拍的，这个就是顾欣蕾。” “她？”唐毅大跌眼镜，这与他印象中的顾欣蕾判若两人，若不是她手上带着那串手链，与当年一模一样，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文静秀气的姑娘，能弹能跳，怎么被岁月摧残成了一个中年大妈？ “她在这里是做什么工作的？” “就是一个餐厅打杂的。哎，说起来她也真够惨的，我听说她读书的时候，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后来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连书都读不成了，没有文聘，手脚也不是特别利索，只能干一些收拾餐具、洗菜之类的活。一个月也赚不了几个钱，现在又生病了，开销更大了。” 见多了大场面的大堂经理，想起这件事，心底也微微泛起了心疼。 “你知道她生了什么病吗？” “说是女人的那些病，我一个大男人，哪敢意思去追问这种事，我也是茶余饭后听他们聊起来的。” “她在酒店里有什么玩得比较好的员工朋友吗，我们跟她聊聊。” “哟，这可能有点难。顾欣蕾辞职没多久，跟她玩得最好的小优也跳槽去了其他酒店。”大堂经理说着，就把相关的酒店和地址发给了唐毅，“你们到这里去找找吧。” 两人表示了感谢，离开了利鑫大酒店。 “厉队，我们现在要去找顾欣蕾或者她朋友吗？” “找她们干嘛？” 一个大问号飘过唐毅的脑门，很快，他就想明白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只是他们的臆想。 当然，这臆想也并非没有任何道理。 忽然聊起的话题，忽然想起的人，在此刻不谋而合。 可现在一旦去找她们，直接把自己送到了明面上，以后再找查到其他内容，只是就是登天了。 “那现在去哪里？” “你回去找千凝聊聊当年的事，我想去一个地方。” 厉明谦想起的是那天他的手机无端丢了，后来去买手机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花盆。 当时他们也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后背竟然有些凉丝丝的感觉。 几度来往，街道派出所的同事见到厉明谦，都带着几分熟悉，略过的寒暄的开场白，“厉队，今天过来是来调查哪个案子的？” “最近有没有什么从天而降的花盆，砸伤人的案子？” “哟，厉队你可真神！你怎么知道，我们最近一直还在头疼这件事情？” “哦？” “这个月已经发生了三起了。”民警把相关的资料调出来，“全在商业街附近，虽说每次掉落的时间，都在晚上，没有造成群众受伤，可我也真没搞明白，她是没有计算好花盆落下的时间，还是不愿意完成他人受伤。” 如果是前者，说明他很可能是在练手，可如果是后者，他有是什么心理？ 这个问题，几个民警商量了几天，也没有商量出一个结论。 “有相关的视频吗？” “有，但不多。”民警说着把剪辑好的几段视频逐一播放。 单单从视频上看，完全无法分辨花盆是从几楼落下的，除了那天他们正巧路过，走慢了一步，没被砸中之外，其他的两次，都是没有人经过的时候。 换句话说，其实他们也根本没看出什么。 然，在闹市做出这样不和谐事情的人，不管有没有伤人，还是要把人找出来批评教育的。 否则，等真正的事情发生时，再来处理，一切都晚了。 “附近的监控录像，有没有拍到什么可疑的人？” “哎，现在的人，从表面上看并不会看到任何的异样，笑着闹着说着，可心里早就成了垃圾场，只要一碰就爆炸，直接把别人推倒在垃圾堆里，恨不得往下踩上几脚。就这么看，哪能看的出他们拎在手里的袋子，装了什么？” 民警嗅出了异味，“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现在我怀疑那天我们遇到的花盆，是针对蒲千凝而落下的。” “哟，蒲法医啊……”民警咀嚼着，有些话还是要经过三思才能脱口，“她是住这附近吗，那是她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不算是。”如果他有时间接送她上下班，这里就不是她的必经之路，如果他忙，顾不上她，她只能走过这一片小商业街，才能回家。 “我想你们应该注意到了，那个花盆差点砸中我们之后，就没在出现过。所以，前两次，他应该是在计算花盆落下的位置。” 民警觉得厉明谦说得有些太绝对，“三次花盆都在不同的楼上落下的，这计算距离，不是应该在同一个地方吗？” “你能保证每天走的路都一样？没有点细微变化？” “他怎么确定在那个时间，蒲法医一定会路过那里呢？” “如果他已经事先设计好呢。” 民警再度沉默了，“若按你这么说，对方有目的有组织，一个人只怕完成不了吧？” 这个问题在厉明谦的脑子里转了千百遍，“我目测，对方至少有两个人以上。” “这…！蒲法医性格内敛，平时工作很努力，做事情又细致，哪有那么多敌人？” 是啊。 我最亲爱的宝贝，你那不咸不淡的性格，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来找你？ 若要怪，只能怪你的太努力，努力的让所有人都看到你，令人羡慕嫉妒恨，恨到要把你从高台上推下海。 厉明谦停顿了几秒，“这样吧，你帮我把所有的资料拷到在u盘里，我拿回去研究一下，如果有想到什么，第一时间跟你联系。” “好的，如果我们查到什么新线索，第一时间跟你联系。” 第300章 要好好的 唐毅拎着一盒三文鱼，见到了呆坐在审讯室里数掌纹路的蒲千凝，“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哇塞，就知道你最爱我了。”蒲千凝毫不客气，顾不上手脏，上手就将一块三文鱼寿司塞进嘴里。 这才慢悠悠的把酱油和芥末掉在小盘子里。 “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吃这么香，我也真服你了。” “现在还没怎样呢就开始亏待自己，以后真对着四面墙的时候，岂不是哭死了？”蒲千凝清者自清，她笃定了自己会平安无事。 扫过唐毅的目光，却发现他似乎不这样想，“发生什么事了？” “还记得顾欣蕾吗？” 这三个字，是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尘封的记忆，心情随之沉了沉，“她怎么了吗？” “下午跟席阳通了电话，他告诉我说前阵子在医院遇到顾欣蕾了，她好像生了什么大病，最近的状态不是特别的好。” “是嘛。”蒲千凝泛滥的情绪，无意中沾了太多的芥末，那蜂拥而至的辣味，瞬间把她的眼泪熏了出来。 “你们以前不是玩得挺好的嘛，怎么后来没了联系？” 蒲千凝耸了耸肩，“女孩的想法跟你们这些男生的想法挺不一样的，做事情也没有你们那么大的格局，特别是小情绪泛滥的时候，就会深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过度的宣泄了自己的情感，变得以自我为中心，对周围的事情极度看不顺眼，有意无意的选择了疏远。” “你倒是看得挺透。” “所以，你们是怎么聊起顾欣蕾的？” “厉队问我你有什么好朋友，也不知怎么的，我就想起了她。” “哦，你是总算发现她对你的感情了？” “……” 蒲千凝微微的抬眸，透过唐毅的目光和表情，“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今天才知道的。” “难怪。”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不告诉我？” “欣蕾对你的爱意那么明显，我们一直都以为你知道，所以看到你不回应，我们大家都觉得你挺不男人的，喜不喜欢，总要给句话啊。” 唐毅郁闷的原地转了一个圈，把头发往后拨了拨，“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当初也喜欢你，怎么没看出来？” 所有的事就是局内人和局外人的区别。 旁人看得清清楚楚，可自己却深陷局中分不清楚方法，如果有人能够提醒一句，立刻会推开云雾。 然，实践证明，推开云雾的人，往往都会迟到。 “你们俩怎么闹翻的？” “你觉得呢？” “我？” 蒲千凝呵呵一笑，“我也是前阵子才看懂的。” “前阵子是什么时候？” “五月份的时候，笑笑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你还记得吧？那天本来说好了咱俩一起去，你被案子拖住了脚。” “对啊，我到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我记得那天晚上的气氛特别古怪，我到了没多久，大家就散了。所以那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同学聚会，除了聊聊近况，更喜欢的是翻陈年往事，蒲千凝和顾欣蕾之间那件事，自然也被大家翻出来说了。 也是那天她才发现，顾欣蕾受伤后，拒绝自己去医院看望她的原因，也彻底明白了当初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走到哪里，都被人盯着看。 原来是因为大家都默认了，在布幕掉下来时，蒲千凝为了自救，把顾欣蕾推开，害她受伤。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那天下午顾欣蕾约她去看会场布置，无意间聊起了高考填报志愿，后来就扯到了唐毅的身上。 在听闻唐毅也想报考警校后，顾欣蕾也想放弃自己喜欢的舞蹈专业，去考警校。 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蒲千凝预见了这点，就苦口婆心的劝解，顾欣蕾却觉得，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委屈自己也没有关系。 意见不统一，翻滚了情绪，对话的声音也在这个过程中渐渐的扩大，传递出去就成了吵架。 至于那从天而降的布幕，说实话，蒲千凝也挺懵的。 当时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去推开顾欣蕾，可因为顾欣蕾在气头上，不要蒲千凝的帮助，拉扯之间，也不知道怎么的，看起来就是把人推了出去。 这事在发生之后，她也挺内疚的。 一直想找机会跟顾欣蕾道歉，可惜人家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后来还全家移民到了国外，彻底失去了联系。 蒲千凝的性格，本就没有那么活泼，基本上出于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哪里想到大家对这件事的议论如此之大？ “可我为什么也什么都没有听到？” “绯闻女主角和男主角，你确定会有人告诉你？” 说白了，是他们俩的人际关系没有做好。 “你跟明谦不是去查我的事情了么，怎么就还有时间了解这些？” 唐毅摸了摸鼻子，“就路上没事瞎聊。” 四面墙，两个高手直面，任何细微的动作都没有办法逃过对方的目光，没几秒唐毅就自己绷不住了，“好了，我跟你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厉队是怎么扯到顾欣蕾上的，有一些细微的东西，我现在也搞不清楚。” “你们是在怀疑她？”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蒲千凝的眉毛一边高，一边低，嘴角也露出了奇怪的笑容，“这种八百年不打交道的人，你们是怎么挂上钩的？” “这问题我也挺懵的。” 唐毅并不打算在这方面解释，“怎么不吃了？” “有点腻了。” 她最爱吃的东西，吃多少都不会腻。 “你过来之前我刚吃了东西。” “哦。”唐毅早就问过了，蒲千凝的午餐、晚餐压根就没吃几口，她只是在自己的面前逞强罢了，“你会生厉队的气吗？” 这个问题，蒲千凝想了一天，“你进来很久了，趁着没有人发现，赶紧出去吧，这不合规矩。” “好吧，你先休息一会儿，有什么需要就说。”唐毅给她倒了一杯水温水，“刚吃了凉的，暖暖胃。” “等熬完这阵子，请你吃饭。” “行啊，我要吃鲍参翅肚、大龙虾、佛跳墙。” “敲竹杠呢！” 唐毅看到她重露笑容，心理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好的。” “嗯。” 第301章 冒险的梦 唐毅在办公室发了一会儿呆，厉明谦的身影就飘进了他的视线，“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 “三成吧。” 厉明谦的脸色微沉，“什么叫三成？” “她那性格，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她能说得出点什么来？”唐毅的话，让厉明谦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那字里行间，似乎在透露着另一个讯息：你不了解蒲千凝。 “我的字典里没有三成这个词！我要百分百的知道所有的事情。” “可她的确不知道啊。” “是她不知道，还是因为你心软了，没有狠下心来，逐个细节的追问？” 唐毅瞳孔睁大了，“你是要我把她当成嫌疑人来审讯？” “她本来就是。” “可你知道她不是！” “我不知道！” 电光火石在他们俩的目光中流窜着，唐毅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不相信她！” 米伊琳赶紧打断：“厉队，陪顾欣蕾一起任性的人，会不会是陈解？” 有些梦，很冒险，需要有人陪。 米伊琳侧目看向了唐毅，顺手地上了陈解最新的信息调查结果，“陈解与他们念的是同一所高中，从入学年限来判断，与他们是同一届。” “可我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啊。” “一个年级十几个班，你能每一个都记住？”米伊琳就不相信了。 “搞活动或是出出进进，总该见过吧。” 不过话又说话来，他当年在学校是篮球队的队长，周围各种小迷妹，他沉迷在那众星拱月的世界里，哪能关注到周围？ 回想起当初，趁机在同学们的喧嚣声中，的确挺幼稚的。 厉明谦：“找到陈解了？” 米伊琳摇头，“在事情发生之后，陈解的手机就关机了，刚才你们让我调查的顾欣蕾的电话，也在同一天的同一时间，关机了。” “另外，我联系了医院，晚点他们会把顾欣蕾的电子病历发过来。” 然，当年他们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孩子，现在都快三十岁了，“怎么长的时间都熬过去了，怎么就忽然发作了呢？” “有可能是因为顾欣蕾最近生病了，在高度焦虑、抑郁的状态下，回想起曾经，又发现当初那伤害过自己的人，如今过得光鲜亮丽，这才发作了。” 这也只是他们坐在办公室里推测出来的，真正的原因目前只有顾欣蕾自己知道。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顾欣蕾为了报复小凝子而策划的，那她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唐毅的脑海中，划过一行字——躲在暗处，看着她现在有多惨。 这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默默的掠过了窗外，看向了刑侦二队正对面的那几栋楼。 那里有招待所和宾馆式的酒店，正好可以看到整个刑侦队的正门和停车场，只要有行动，都会被发现。 这点，不管是在哪个刑侦队都无法避免。 如今夜色已沉，也看不出什么大问题。 只听‘叮’一声，米伊琳的电子邮箱收到了一封新邮件，“顾欣蕾的主治医生已经把她的病例发过来了，是宫颈癌第四期。” “最多还有一个月。”米伊琳扫了一眼，读出了最关键的字眼。 唐毅怒气冲天，忍不住重重的捶了桌子，“都快死了，还不趁着最后时光，去周游世界，反在这里兴风作浪，这是想要拉个垫背的？她怎么变得那个恶毒！” 这与印象中那温文尔雅，带着一些公主贵气的顾欣蕾，完完全全没有办法重叠在一起。 “嘿，这话可别乱说！现在只是初步怀疑她与这件事有关，可没有说一定与她有关！”米伊琳立刻出言制止。 “除了她，不会有其他人了！” “你这话就说得过分了。”米伊琳想要默默收回刚才对他‘成熟’赞赏的念头，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在这办公室里，厉明谦是他们的上级，亦是蒲千凝的现任男友，而他在这里大呼小叫的，知道的是他和蒲千凝私交好，为朋友打抱不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趁机抢别人的女朋友。 “咳嗽什么！我不觉得我自己有说错。”唐毅扫了厉明谦一眼，“我没有你那么高的情商，能把自己所有的情绪全都收起来。我只告诉你们一点，这件事不可能是小凝子做的，她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我也觉得千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想帮她，可你确定你现在的激动，是在帮她吗？” “我……”唐毅被说服了。 厉明谦这才说话，“很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那小凝子呢？你该不会是想让她在里面坐一夜吧！”唐毅又开始叫了起来。 “或者你送她去看守所？” “你！” 在面对有重大嫌疑的人员时，审讯的时间会从原来的二十四小时扩大到七十二小时，若在这期间，没有办法调查清楚，可以向法院提出申请，进一步延长时间至三十天，随后就可以前往看守所。 而后续所有的审讯过程，也将在看守所里进行。 就目前而言，蒲千凝的嫌疑并没有洗脱，要么在刑侦二队的审讯室里待满72小时，要么向法院提出申请，移交看守所。 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选择。 “下班！”厉明谦命令道。 唐毅生气的起身，重重的踢了一脚身旁的椅子，大步走出了办公室，“我还是那句话，你配不上小凝子！” 米伊琳冷汗冒额。 这话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办公室可不止他们三个人！ 厉明谦转向了门口，“你的意思是，你适合？” 唐毅的目光一怔，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确是打算放下这段感情，毕竟这么多年了，始终没有任何的进展，可现在，他并不是这样想。 或许蒲千凝的心在厉明谦的身上，可厉明谦的心，是否真的在蒲千凝身上，只怕未必吧！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从我手上把人抢走了。” “好！”唐毅的目光坚定极了，“那就各凭本事！” 米伊琳赶紧把唐毅拽出了办公室，“他们俩都已经在一起了，你现在说你还喜欢千凝已经迟了！” “他们只是在一起，又不是结婚。再说了就算是结婚了也可以离婚，我不在乎。” “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 “这道理是建立在幸福的基础上的。” “你又不是千凝，你怎么知道现在的她不幸福？” “在你眼里，现在的她过得很幸福？” 米伊琳语塞了，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的确确感受到了蒲千凝的委屈。 “这件事我有分寸。” 第302章 她的光泽 啪嗒。 办公室里染起了一束小火苗，很快就灭了。 小红点的火苗，随着燃起的烟雾，忽明忽暗。 此刻，坐在黑暗中的男人，心情糟糕透了。 刚才一进办公室，他就闻到了芥末味，他知道，有人给她带了她最爱的三文鱼寿司。 憋眼望去，那盒三文鱼寿司只空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她不想吃。 这是她最爱吃的东西，吃不下，说明她此刻的心情已经糟透了。 与她，只有一墙之隔，可却不敢靠近。 短短的三十多个小时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也是需要时间消化的。 “厉队，我可以进来吗？”米伊琳端着一杯热茶站在外面，透过门上的小窗，他们都能看见彼此。 厉明谦招了招手，米伊琳方推开了门，“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他回去了？” “嗯。他还小，做事情难免冲动，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厉明谦不语。 米伊琳尴尬的站了几秒，微微欠了欠身子，转身往外走。 “你觉得，他说的对吗？” 米伊琳略带惊讶的转眸，在脑海中快速的分辨了几秒，“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在意旁人的眼光了？” 厉明谦扯了扯嘴角。 是啊，他怎么也开始在意这些事了，“早点回去休息。别告诉我，你今晚又值班。” “这倒没有，我约了学长，他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哦？听起来你俩有戏？” 米伊琳害羞的笑了，“只怕是我有心，他无意吧。” “嗯，女人的通病，还没有开始就先在心里举了白旗，自我设限。你不努力，不争取，怎么知道结局是怎样的？” 他喜欢蒲千凝。 这几个字在她口中酝酿了几秒，没有给厉明谦添堵，“我先下去了，那你……” “抽完这根烟就回去。” “好。” 米伊琳匆匆换了衣服，“对不起学长，让你久等了。” “有新案子？” “嗯？” 柯宇歆望着那还亮着灯的办公室，“你们队长还没下班呢。” “哦……我们走吧。” 米伊琳是借口有一个相亲，约的又是晚上九点之后，怕自己一个人赴约会遇到危险，又不想同事知道此事，这才换回了与柯宇歆独处的机会。 然，柯宇歆今晚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闷闷不乐的坐着，米伊琳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他扯话题。 “最近查的这案子很大？” “学长，你知道我们的工作守则的。” “其实我是想问千凝最近是不是很忙，这两天给她发信息，她都没有回复，电话也关机了。” “你找她有事？” “嗯，之前答应了要帮她一个忙，有些细节上的事情，还没有说清楚。”柯宇歆侧目，发觉了米伊琳的异样，“怎么，是她最近遇到了什么麻烦？” 米伊琳摇头，“没有啊，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你有没有发现你，你不擅长说谎。”柯宇歆慢慢的把车靠边停下，伸手拿了放在车后排桌椅的电脑。 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从来没有查不到的说法，只是需要花费时间长与短。 “好了，别查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柯宇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专心的等着。 “这件事我告诉你，但你先别着急，我们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 “千凝出事了？” “嗯。”米伊琳避重就轻，“她伤了人，最后因为对方抢救无效，死了。” “说具体点，到底怎么回事？” 米伊琳把自己知道的部分都说了，她知道这属于违规行为，可在面对感情的问题上，她不得不自私一次。 希望柯宇歆能够念在与蒲千凝的私聊上帮帮她，也会因为这件事，对自己多一分好感。 “这案子一听就觉得有问题，什么安全排查是需要关闭监控录像的？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们怎么还把她关着？那家伙也不管管？” “证据呢？”米伊琳苦笑，“人家酒店内部管理制度是这样，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附近的监控录像呢，都排查了？” “哪有那么容易。” 现在到处都有监控录像，可依然还有很多盲区和死角。 对方能够避开所有的监控，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蒲千凝带到酒店里，事先一定经过一段时间的探路。 所以，在案发的那个时间点没有，可在此前的几天，甚至几个星期，在这段路上来回走动，拍照的人，一定存在可疑。 然，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没，又在什么时段结束，是固定的时间，还是随机的时间。 光是看监控，就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时间。 即便是柯宇歆，也没有什么办法缩短这道工序。 “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柯宇歆看了时间，“我送你回去吧。” 无意瞧见米伊琳的表情，“怎么……？” “我今晚还有……” “是哦，你不说我都不记得这事了，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吧？”柯宇歆确认了定位，“一会儿我在车里等你，你要遇到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算了吧，已经迟到了半个多小时了。” “迟到算什么，就怕是你不想去。”柯宇歆看出来了，“所以你是真的不想去。还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喜欢他有什么用，关键是他喜欢的女孩不是我。” “谁那么没眼光，放着你这么好的女孩都不喜欢。” “也许是他喜欢的女孩，比我好呢？” 柯宇歆并不这样认为，“或许是你没有把自己的好，表现在你喜欢的人面前呢？” “人嘛，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在乎，越是过分关注，希望他看到自己，结果表现过度，反而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把最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了。” 柯宇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得倒是清楚。 “原来你是这样追千凝的。” “哈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 “其实，千凝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你们的地方？你看，厉队，唐毅，你，都喜欢她。” 柯宇歆的眼角中透着满满的爱意，“因为她一直很努力的在做她自己，不迁就，不将就，不随便迎合，对事物保持自己的观点，浑身上下就会散发出光泽。” “哦。” 第303章 一念之间 “其实你也有你的好，比如说，你很细心，很能照顾身边朋友的情绪，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你把大家照顾得很大，所以大家很难发现你的存在，可要是哪一天你忽然不在了，大家才会发现失去你不行。” 米伊琳无奈一笑，“你的意思就是，我是中央空调，没自己的特点呗。” “中央空调就是你最大的特点。”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长得没有千凝漂亮，也没有她那么聪明、有个性。大家站在一起，哪怕她一个字都不说，依然可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像我，努力做好所有的事情，大家却只当做是一种习惯。” “不管是谁，都会有喜欢你的人和不喜欢你的人，喜欢你的人，不需要你说太多，他们都会喜欢你，不喜欢你的人，哪怕你再尽力表现自己，他也看不到你。” 米伊琳已经听出了柯宇歆的婉拒，“嗯，我想我会遇到那个真心喜欢我的人的。学长，谢谢你。” “遇到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帮你做参考。” “好，一言为定。” “那我们还去吗？” “当然要去啊，说不定最适合我的那人，现在还在那里等我呢？” 柯宇歆认真的点头，“这样想就对了，就算不适合，多一个朋友也总归是好的。” 朋友多了，路好走。 这道理很简单，可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却比登天还难，尤其是此时此刻坐在审讯里发呆的蒲千凝。 回想这些年一路走来，无论是学习、工作，又或是生活，她都过得很顺利。顺利到她从未没有把时间和心思花费在人际关系上，若不是此刻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有可能她还没有时间精心思考。 老天爷有一双慧眼，会把你做的所有事情清清楚楚的记录下来，在你风调雨顺的时候，给你来一场小磨难，温馨提醒；在你苦巴巴熬着各种苦难时，送你一场雨后的彩虹，甜在心头。 所以，麻烦不会随便找上身，如果它来了，一定是自己在某一方面先失了误。 最近的她，在工作上有梁子远的帮助，顺利的通过的专业考试，获得了前往京市进修的机会，进修回来找不了要升职加薪；在感情上，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刚好也喜欢自己的厉明谦，幸福的小日子，正等着她刷起来；在友情上，有与自己打打闹闹、却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助自己的唐毅。 三个如此优秀的男生，围着她转，还真成了香饽饽，让多少人为之羡慕嫉妒？ 微微的长叹，整个人无力的坐在木椅子上。 前面的那块挡板，卡在肚子正前方，让她动弹不得，在看旁边那大锁头，是想起身活动活动胫骨也没办法。 一手支撑在桌板上，托着自己的下巴，另一手无奈的在桌面上画圈圈。 这些小动作，全数落在了厉明谦的眼眸中。 他并没有丢下她，一直默默的坐在监控室里陪着，这是他自认为，最能体现爱和关心的方式，可惜，这样的方式，她并不知道啊！ 而现在的她，需要的是一个舒服的坐姿，好好休息。 蒲千凝画圈圈的指尖，越来越慢，上下眼皮打了一会儿架，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门把转动的声音，惊醒了她，可她不想睁开眼眸，也不想动。轻柔缓慢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肩上多了一分重量，身上也多了一丝暖意。 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蒲千凝知道他还在自己身边，依然保持着不动。 情绪在心底泛滥，眼泪也在紧闭的眼眶里打转，努力的抑制，不许它落下来。厉明谦生怕蒲千凝中途醒来，看到自己，没敢停留太久，悄声离开了。 在门关上的那一瞬，一颗晶莹的泪，顺着蒲千凝的脸颊滑落，滴在了桌面上。 手在门把上停留着，目光微侧，想透过门缝，在看看她的脸。 然，那严严实实的门，是连一只小苍蝇也飞不进去，他又如何能够看清楚她那默然落泪的样子。 视线被一道暗光覆盖。 厉明谦的眉头蹙起，这个时间点了，怎么还会有人来这里？然，那狭长的身影，背对着昏暗的走廊灯光，看不清楚他的脸。 只知走进的，是一个男子。 直到那俊脸的脸庞逐渐清晰，方知来者是柯宇歆。 “谁带你来的？” 这问题问得有些多余。 几个小时前，不是有人告诉过他，要去见这个男人么？ “去你办公室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厉明谦：“走吧。”进门顺手指了指饮水机，“想喝什么自己倒，纸杯放在下面柜子里。” 柯宇歆倒完水，顺便也给他倒了一杯，那喧宾夺主的模样，并没有让厉明谦觉得自己又失待客之道。 “前阵子千凝让我帮着调查蒲智辰的死因。” 厉明谦的手顿了两秒，他从不怀疑柯宇歆的调查能力，很多事并不是密不透风的，只要有心、有能力，民间消息，有时候比官方消息还准确。 “你告诉她了？” “我不说，不意味着没有人告诉她。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厉明谦瞒不住的挑眉，他已经在积极的处理问题了，可很多事情不是他想处理，就能马上解决的。 上一代的事情，不该延续到他们的身上。 没那么多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 “阿姨的性格好强又倔强，她一直执着于那件事，这心结一天不解开，你们之间一天不会有结果。” 柯宇歆的语气中，也泛着漫不经心。 “你大半夜的过来，不是跟我谈这个问题的吧。” “我帮你救她。” “条件。” 也不知道柯宇歆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厉明谦并没有答应，直径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我的女人，我自己救。” “你确定你放得下吗？”柯宇歆的目光转向了大门。 伤痛是一把双刃剑，在刺伤别人的同时，一定先伤了自己。 厉明谦轻扯了嘴角，“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调查能力，我是不是该向上头申请，聘请你到技术队做导师？” “这个可以有。”柯宇歆扬起的嘴角，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话题进入冰点，能否重回谈判桌，只在厉明谦的一念之间。 第304章 保持理智 “有些事，你不方便做，但我可以。” 柯宇歆给厉明谦下了一剂猛药，若他在固执，一定会被扣上不够爱蒲千凝的大帽子，而这顶帽子，也会在唐毅的帮助下，扣得牢牢的。 那么，他这些天以来所有的努力，就付之东流了。 厉明谦轻轻的把门关上，踏着沉稳的步伐，重新坐在了柯宇歆对面的椅子上，“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你不需要知道过程。” “不行。”厉明谦很坚持，他不允许这个计划里有任何一点差错。 柯宇歆也有自己的坚持，“你知道得越少，入戏越逼真。而你，只需要清楚一点，我和你一样，都不想伤害她。” “总该给我一个时间吧。” 枯坐在审讯室里的苦，他不想让她再承受一分钟。 “明天这个时间之前。” “好，给你一天。” 柯宇歆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厉明谦的办公室。 仰头望星辰，远处已经拉开了一条朦胧的白线，此刻已经是清晨五点多了，顾不上停留，一头转进了车里。 米伊琳从暗处走了出来，望着那亮着光的车尾灯，在脑海中回荡的是柯宇歆与厉明谦在办公室里的密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说不上嫉妒，但羡慕一定是有的。 不过，她不喜欢自艾自怜，她相信，一定有一个人，会在未来等着与自己相遇！ “厉队，我可以进来吗？” 厉明谦仰头看了挂钟，还不到七点，掐灭了烟，把所有窗户都打开，这才走过去把反锁的门打开，“这么早？” “猜到你昨夜无眠，所以给你熬了点粥。”米伊琳放下了两个保温汤壶，轻轻敲着红色的那一个，“这是给千凝准备的。” “帮我拿过去吧？” “厉队，我也是女人，我想我会比较理解千凝此刻的感受。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把千凝推开吗？” 米伊琳的话点到为止，她理解但不认同他们昨夜的密谈。 微光落在红色的保温壶上，厉明谦静静的看着，最终没有过多的争执，拎着保温壶走向了审讯室。 十几个小时保持不动的姿势，让蒲千凝看起来有些疲倦，脸上也带着一些油腻，发丝也因为睡姿有些凌乱。 听到开门声，蒲千凝期待的看向了门口，微微扯了嘴角，随手把头发扎起，“你来了。” 嗓子因为熬夜而有些沙哑。 “我来给你送早餐。”唐毅把先一杯蜜糖水放在她的手边，“这蜜糖是我偷了小林的，你先润润喉。” 蒲千凝笑了，“小林有很严重的强迫症，你动过她的东西，一会儿她肯定会发现的！” “发现就发现，那么多人出出入入，她不会知道是我动的，就算知道了，我也不怕，大不了去给她买一罐。” “她那蜂蜜宝贝得很，那可是让朋友带的野蜂蜜。” “蜂蜜就蜂蜜啊，还搞那么多名堂。” 说话间蒲千凝已经把这杯蜜糖水喝完了，“你别说，这野生的蜂蜜里就是带着一股清甜，跟外面卖的那些兑水、兑糖精的还真不一样。” “你要喜欢喝，我让小林下次买的时候，顺便给你带一罐。” “算了吧，我可没有她生活那么精致。”蒲千凝盯着他张怪脸，“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 “知道就好！”唐毅拿开了水杯，“生滚鱼片粥，尝尝吧。” 蒲千凝怀疑的看着他，“别告诉我，这是你做的。” “我像是这么有闲工夫，一大早去市场里卖鱼回来做早餐的人？”唐毅一句话就透露了它背后的大厨。 炽热的泪，瞬间夺目了。 压抑了许久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再也止不住，呜呜咽咽的声音，回荡在空档的审讯室里。 唐毅伸手把她搂进怀里，他没有钥匙，开不了椅子的锁，只能让她靠在自己的肚子上，扶着她的肩膀，“不想让他们担心，就好好的把它们吃完。” 姗姗来迟的厉明谦，刚开了门缝，就看到了这一幕，目光紧紧的揉在一起，再看手上的保温壶，默默的退了出来。 “好了，再哭就漂亮了。”唐毅拍了拍她的肩膀，注意到她肩膀的毛毯，“昨晚他来过了？” “嗯。” “那你们……” “他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来的。”蒲千凝抹掉了眼角的泪，努力的把鱼片粥送进嘴里，美食，从某种程度上，可以堵截很多话题。 唐毅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有个很私密的问题，你们俩有没有……我就好奇问问，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说的。” 他是怕，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而她又被冯茂才…… “没有。” 唐毅的心理咯噔了一声，果然，他猜得没有错。这件事他自己都有些没办法接受，就不要说厉明谦那种自带洁癖的人了。 事情发生之后，他们一直都在努力的处理问题，都还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的聊聊，蒲千凝也觉得厉明谦无法接受这件事。 高温下的感情，忽然被冻结，谁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没有平安脱险之前，谁会将儿女私情挂在嘴边？ 唐毅重重的拍了蒲千凝的肩膀。 此时无声胜有声。 “厉队，顾欣蕾开机了。”米伊琳一推门就开了口，说完才发现站在审讯室里的男人并非厉明谦。 唐毅和蒲千凝对视了一眼。 “我还以为厉队在这里，我先去找人了，你们继续。”米伊琳把门关上了。 有了新线索，唐毅哪里还坐得住，叮嘱蒲千凝赶紧吃，匆忙追着米伊琳而去。受挫离开的厉明谦，此刻只想给自己几分钟的时间静一下。 手机都还丢在办公室里。 两人到处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楼顶找到他。 “找到顾欣蕾了。” 厉明谦微微回头，表情似乎一点也不惊讶，静默了几秒，“伊琳，通知他们，五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好。”米伊琳看了唐毅，微微颤抖的嘴角，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唐毅缓步走过去，“她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坚强。” “那就好。”厉明谦转身离开，与唐毅擦肩，“你确定不去跟她聊几句吗？” 厉明谦的脚步停了三秒，大步离开，“该开会了。” 第305章 真假病情 晨会在低气压中开始，又在低气压中结束，在踏出会议室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按照最新分配的任务，调查蒲千凝的案子。 冯茂才是某家装公司的大老板，没有结婚，但女朋友换得很勤快，他的助理经常帮他打发前女友，给现女友订礼物之类的活。 在得知他被女人拥刀子捅伤、伤重不治后，大伙的眼眸中都带着几分浅笑，做笔录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夸大的成分，反正梁子远带着人在调查冯茂才家里情况的时候，发现了很多女子的衣服，就连安全套也是整箱买的。 看到这一幕，梁子远很不舒服。 而得知冯茂才死讯的冯父，赶紧从外地回了济北市，在殡仪场匆匆看了儿子一眼，就赶去刑侦二队了解情况。 微微的拧眉叹气，“这事，是不是我那小子勉强人家姑娘了，才会被伤成这样的？” “您这话的意思是……” “都怪我们不好，是我们的错。很多年前，他也曾做了一件丢人的事情，硬是被我们用钱压下来了，以为他会好，可他变本加厉的做了不少。”冯父通情达理，“我们不怪那姑娘，你们也别计较了吧。” 国有国法，家有家法。 他们不计较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画了句号。 “这件事，我一定尽快给您一个交代。”厉明谦看了米伊琳，让她陪着冯父去办手续，自己则与林湘，再度走进了审讯室。 他需要再给蒲千凝做一次笔录，追问每一件事的细节。 像这样的事，进了审讯室就少不了要重复的问，一是为了调查事情，二是要知道嫌疑人有没有在回答的过程中撒谎。 他们对蒲千凝已经很好了，至少没有轮流派人，对她进行疲劳式的轰炸。 这算起来，才是第三次。 * 唐毅根据米伊琳调查到的信号发射地，找到了顾欣蕾。被疾病折磨的她，很是憔悴，即便是化了淡妆，穿上了一件很贴身的衣服，也难以掩饰她的病容。 见到唐毅，顾欣蕾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那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情愫特别明显，下意识的选择了关门。 唐毅眼疾手快，把门拦下来，“顾欣蕾你好，我们是警察，有几个问题，我们需要你配合。” “那…请进吧。”顾欣蕾局促的让了门，“家里乱糟糟的，随便坐。” 唐毅低眸看到了放在门边的几袋垃圾，全是外卖的盒饭，“是你要准备出门？” “准备出门倒垃圾。”顾欣蕾尴尬的把秀发往后拨，把两杯水放在唐毅和他同事面前的桌子前，“不是两位警察同志到访，是有什么事吗？” “你听说利鑫大酒店的事情了吗？” “哦，有听以前的同事提过，好像客人之间发生了争执。其实像这样的争执，我之前也见了不少，特别是酒后闹事的。你们今天过来是来了解这件事的？我已经辞职了几个月了……” “别紧张，我这次过来是想知道你们的安全大检查。你也知道，有些话他们不方便告诉我的，我希望你念在大家同学一场，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帮帮小凝子，也就是蒲千凝，你还记得她吧，高中的时候你们俩玩得很好。” 顾欣蕾的脸色微变，“这事跟千凝有什么关系？” “是她把人弄伤了，可我觉得吧，这件事有些蹊跷，特别是酒店每月一次的安全大检查，什么检查需要把整栋楼的监控都关掉？” 唐毅旁敲侧击，“要是有人钻了空子，趁机作乱，岂不是给小偷机会嘛。” “这种事我不是很清楚。” “是嘛，可负责这件事保卫科是陈解，也是我们高中同学。我记得当年陈解好像挺喜欢你的，你们在一个地方工作，他应该挺照顾你的吧？” 顾欣蕾表现得很淡定，“你到底想说什么？” “1月19日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 “应该在家吧。这几天我身体不太舒服，就连菜也是让超市专员送上来的。”顾欣蕾指了指门边垃圾桶的几个盒饭，塑料袋上还钉着配送单子。 万事俱备啊！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是啊，我离婚了，孩子跟着前夫。” 这点唐毅倒是意外了两秒，“是因为你的病？” “两个人的事情，很难跟第三者解释清楚的。”顾欣蕾重重的喘了气息，倦容很明显。 “你生病了，叔叔阿姨也不过来照顾你？” 顾欣蕾苦苦的笑着，“我已经很多年不回家了。他们不喜欢我的丈夫，当初劝我不要跟他在一起，我不听，所以他们怒了，就去国外住了。” “老人的话有时候，也有他们的道理。” “在爱情的面前，谁能保证自己是理智的？” “所以你1月19日真的没有出门？那有朋友来看你吗？” “没有。”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便算了。”唐毅慢慢的往外走，直到门口，也没有听到顾欣蕾的挽留。 由此，唐毅得出了两个结论，要么她伪装得很好，完完全全的骗过了自己的眼睛，要么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给米伊琳发了信息，让她盯着顾欣蕾的手机号码，把原本停在楼下的车子到了别处，溜达着回到了顾欣蕾家楼下，等了没多久，顾欣蕾就出门了。 这短短的几分钟里，顾欣蕾的电话没有任何打出打入的记录。 看着顾欣蕾的脚步，唐毅微微有些怀疑，一个宫颈癌晚期，濒临死亡的人，能有如此步履？ 而顾欣蕾并没有向她说的那样，与朋友有约，而是去了一趟超市，拎着两大东西出来，随后上了出租车，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唐毅哥，你们确定她真的只有一个月的生命吗？”搭档张文景也提出了质疑，“我们家有个亲戚就是癌症离世的，在他病逝前的一个月，几乎都没有办法下床，更不要说吃这么肉类了。” 张文景的话，更让唐毅确定了自己的怀疑，给米伊琳发了一条信息，让她把情况反馈给厉明谦。 米伊琳不敢怠慢，重新调取了顾欣蕾的就诊记录，并且逐一汇报。 第306章 心思暴露 厉明谦点开了相关的电子病例，现在采用的都是病例联网，不管是患了什么病，此前在哪个医院看过，开了什么药，都可以查的到。 要在这方面作假，可能性微乎其微。 当然，也并不是绝对的，如果顾欣蕾是有意要针对蒲千凝策划了这一系列的事情，那她自然会安排把所有的事情妥当。 装病的目的是什么？ 在东窗事发之后，用这个方式来逃避罪责吗？ 厉明谦捏了捏眉心，思路似乎被唐毅的质疑弄乱了。 如果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算个旧仇，这点他倒是很好理解的，如果只是装病，其目的又是什么？ 博得唐毅的同情，想在临时之前，再爱一次？ 厉明谦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是因为唐毅，她应该想办法让自己美美的出现在唐毅他面前，博得他的眼球才对。 装重病这个梗…… 恕他脑容量有限，写接不上剧情发展。 “厉队，梁法医让我把鉴定报告送过来。”童卉的话打断了厉明谦的思路。 “进来吧。” 厉明谦把平板电脑反口过来，伸手接了报告，“他有没有什么特别要你交代我的？” “没有。” “好吧，我先看报告，要是有什么问题，我再给他电话。” 童卉犹豫着，“厉队，我在床单上发现了少量的血迹，经过化验证实了是属于千凝的，但我们没有她身上发现明显的出血点，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厉明谦的脸已经黑得太吓人。 “你想表达什么？” 黑洞洞的眼睛，深不见底，寒气如无形的剑，直扎童卉的心，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没有任何的语言可以形容。 童卉艰难的咽了唾沫，“我…就是……” “就是什么？”厉明谦坚持要问出答案，“你也来帮着试探我对千凝的态度？” 童卉尴尬的笑了笑。 “还是想趁着她这次出事，死劲踩一脚？” 厉明谦点燃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童卉呼了出去。 烟拍在她的脸上，让她微微的拧了眉。 “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时间问你，正好你今天过来了。”厉明谦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种磁性，平静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的指责。 但你仍然可以透过他的表情，感觉到他情绪的波澜，只是无法准确的知道，他此刻是偏向于什么位置。 “千凝之前弄丢证物的事，你还记得吧？我查看了值班记录表，那天是你负责电脑录入的吧？” “是的，但是那天下午我有事情，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所以千凝把证物送到证物房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她到底交了多少份证物，我也不知道啊。” “哦？你是跟谁请的假？” 童卉汗颜，“当然是冯副啊。” “可我事后跟她确认过，她说她也是看了你从监控里离开，才知道你请假的。” “她事情多，一时没记住也正常。再说了，这监控录像不是都已经拍得很清楚了嘛，在蒲千凝离开把证物送到证物房后，到千凝发现证物遗失的这段时间，我并没有去过那里。” “是啊，我一直都没想明白，这好端端的证物，是怎么长脚的。” 童卉两肩一耸。 “还是说，有人通过什么高科技的软件，替换了原本的监控？” “那这电脑技术要很高才行。” “哦？你知道怎么弄？” “我电脑技术很菜的，有时候连简单的word、exls都不会。” 厉明谦嘶了一声，“我怎么听说你高中的时候就曾参加过全国的电脑比赛，当时你拿了第一名？” “我妈说那玩意不挣钱，还是让我好好的学点知识，以后能养活自己。” “兴趣好爱不可以当工作，可有些东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童卉知道自己在厉明谦的旁敲侧击下，前言不搭后语了。而像这种全国级别的竞赛，媒体都有报道，是没有办法遮掩过去的。 “厉队是在怀疑我跟我的朋友一起制造了这起案件，故意陷害千凝吗？为了千凝这么冤枉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童卉一顶大帽子扣在了厉明谦的脑袋上。 仔细瞧她说话那模样，瞳孔没有睁大，鼻翼间没有微微的颤动，她的镇定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她的话咋听，也分辨不出什么破绽。 显然，刚才被自己打断说话时的惊慌，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难怪唐毅与她接触之后，会对她产生这么严重的抵触心理，之前是自己低估她了，“你这不也给我扣了一顶帽子？” 童卉双眼微微挑了挑，没有马上接话。 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彼此的脸上，他们都知道，此刻的心理战，拼的就是谁能蹦到最后，输赢就在一瞬之间。 任何一点情绪，都有可能成为击垮自己的破绽。 静默的几秒，情绪百转。 就在童卉想说话的时候，厉明谦忽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回去跟子远说，我看完了报告给他电话。” “你可以出去了，顺手帮我把门关上。”厉明谦说完，拿起刚才反扣在桌面的平板电脑，点开了某个游戏。 游戏的声音，哒哒哒的回荡在办公室里。 童卉有些摸不着头脑：蒲千凝出事，他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多半是装出来的吧！ “那不打扰厉队了。”童卉的眉头深深的蹙起，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可又分辨不出来。 借着关门，偷偷的看了厉明谦一眼。 厉明谦的余光追着童卉的后背，直到她把门关上，这才放下了手上的平板电脑，而童卉，一路走到二队的大门，才惊觉的发现，自己一笔就败了，满心透着不确定，默默的回头看向了厉明谦办公室的窗户。 不知道那反光的窗户后面是否站在人。 忽然笃定的扬起嘴角。 厉明谦站在暗处，将那笑意清楚的看在了眼里：输人不输阵。 这丫头，不见简单啊！ * 陌生的电话号码，带着一串乱码字符，跳进了柯宇歆的手机里，啪啪啪的键盘声，在稍作停留之后，又重新响起。 较此前，速度更快。 第307章 我的权利 疲倦值达到顶峰的蒲千凝，抬头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厉明谦，很快就低头了，“还有什么要问吗？” “这是你那案子的鉴定报告，有兴趣看看吗？” “你确定？” “帮助你回忆事件，看完之后，我们需要重头再做一次笔录。” 蒲千凝烦躁的夺过报告，其实她一点也不想看，不想回忆，不想说话。那几个问题，重重复复地问了这么多遍，也没见他们问出点什么新意来，自己回答的都腻了。 要是有新的证据就赶紧拿出来，没有新的证据那就去找，一个劲的逼问她事情的经过有什么用？ 没有休息好，脑袋嗡嗡作响，那些都认识的汉字、化学符号，在眼前飘来飘去，没有在脑子里组成一句完整的话。 重重的呼着气，不是努力看，就能够理解的。 忽然，面前多了一杯咖啡，“喝完再看吧。” 蒲千凝没有抬头，她一眼也不想看见他！ 几个小时前，他那咄咄逼人的模样，还在她的记忆中没有彻底散去。 他的工作流程，她都懂，可细节嘛，若不是这场经历，她还真不知道他的言辞竟然如此犀利！ “既然报告都看完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厉明谦看了身后负责做记录的女警一眼，暗示她可以开始，“名字，身份证号码，性别，工作单位，家庭住址。” 每次做笔录，都要从这一串问题开始。 蒲千凝没有回答。 厉明谦也没有坚持，“你的血液报告，没有任何致幻的药物成分，与你说的头疼、有几个小时没有记忆不相符。这点，你怎么解释？” “无话解释。” “蒲千凝，请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没有？你怎么不问鉴定员，有没有可能是他们的鉴定出了问题？” “可我也有理由相信，是你为了逃避罪责，选择了说谎。” “既然你认定了是我说谎，我的解释还有什么用？不管我说什么，你也会有一百种说法等着我！” “那好，下一个问题。请你看到鉴定报告的第九页，床单上有你的血迹，可同时，你的身上没有外伤，这血是怎么来的？” 蒲千凝差异的看着他。 就连后面负责记录的文职警察也大吃一惊。 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她在昏迷的几个小时里，遭遇了什么事，询问这件事，也算是正常的，可追问那血迹，是几个意思？ 是在向所有人宣布，他们俩同居一个月，没有发生过那种事，以证明他们之间的爱情的纯洁吗？ 还是想告诉所有人，她，蒲千凝的第一次成长经历，是被人抢走的？！ 难道他不觉得，这话在某些心人眼里，代表着他自己没本事，某方面不行吗？ 他是真傻了，还是在装傻！ 那天乱糟糟的，床单上有没有血迹，蒲千凝是完完全全没有任何印象的，后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浑身疲惫，若问她，是不是真的被人欺负了，她答不上来。 如果真的有发生，那残留的血迹，或者就是最好的证明吧。 “我在问你呢。” “我想，我有权保持缄默。”蒲千凝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完了这几个字。 双眼的刺红，深深的扎在厉明谦的心上。 推开她，他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如今，他别无选择。 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于现在，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很好。”厉明谦换了下一个问题，“1月19日下午四点，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 “利鑫大酒店8905号房，与中国籍男子冯茂才发生争执，在争执过程中，我为了自卫，伤了他的头部，而他，则为了捍卫自己不可动摇的男性主权，对我使用暴力，直到把我打晕，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他腹部中了刀，我第一时间给120打了电话，并且用房间的电话打给前台，告知此事，后有前台通知警方。” “请你把事件说得太详细一点。听清楚，是越详细越好。” 这问题，蒲千凝至少说了十几次，长述短讯，她都说了，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陈述那事件了。 “那我选择保持缄默吧。” “蒲千凝，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说了我该说的，信不信由你，听不听在你。”蒲千凝彻底与厉明谦杠起来了。 文员女警清了清嗓子，“厉队，我看千凝姐也挺累的，要不然我陪她去洗手间洗个脸？” 厉明谦知道她是在帮自己，微微的点头，“去吧。” “钥匙。” 厉明谦不紧不慢的拿出来，那模样，让人瞧着就是不想！ 蒲千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了。 “走吧，千凝姐。”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血液循环不良，蒲千凝花了一点时间才站起来，缓慢的步履，没走两步，就两腿一软，整个人跪了下去。 文员女警眼疾手快去扶，可瘫软的蒲千凝，重得她没办法拉起，“厉队！” 一直低头的厉明谦，慢悠悠的抬头，眼睛一点一点的睁大，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蒲千凝深邃的盯着他蒲千凝失去记忆前的一秒看见了厉明谦那严峻的脸庞，喃喃的吐道：“我恨你。” 厉明谦一僵，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整个人就晕在了他怀里。 “千凝！”厉明谦吓得有些手足无措，急忙拍了她脸，可她没有任何回应。 一行清泪，从脸颊滑落，滴在了厉明谦的手上。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哦哦。”女警慌慌张张的拿手机打电话。 厉明谦也不敢让她在地上躺太久，一把把她打横的抱起，快步出了审讯室的门。 迎面正好遇到了外出回来的唐毅，“小凝子怎么了？” “厉队，你！” 厉明谦没有理他，侧身经过了他，用最快的速度向楼下跑去。 “救护车怎么还没！” “厉队你先别着急，把人先放下来，也许她只是低血糖晕倒了。你先试着按她的人中，看看能不能让她醒过来，我这里有一瓶药油。”张景文说道。 厉明谦也不管有效没效，按着他说的方法做。 “别着急，再试一次！” “不行啊！”厉明谦再度把人抱起，“开我的车，直接送医院！” 第308章 也想知道 从二队前往医院一路倒也是顺利的，而急诊室外，那两具焦急等待的身影，来回的走动着。 这个时间，正巧是饭点，医院进进出出的人不少，稍有不注意，他们就会与旁边路过的人相撞。 不过，看他们所在的地方，大家的都可以互相理解。 好不容易等到医生从里面，两个人一个进步就凑到了医生的面前，异口同声的道：“医生，她怎么样了？” “你们俩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男朋友。” “我是他……”唐毅底气不足，没有说完。 医生的目光划过他们的脸，“幸好你们送得及时，我们刚帮她洗了胃，她已经没有大碍了，刚才已经醒过来了，不过我看她情绪挺低落的，你作为男朋友的，要好好开导。” “洗胃？” 蒲千凝吃错什么了就洗胃？ 再说，要是吃错东西的话，不是应该口吐白沫、脸色苍白之类的吗？可刚才他并没有出现类似的症状。 感觉医生有所顾虑，厉明谦直接拿出了证件，“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具体她了什么我们也不清，如果你们有所怀疑的话，我可以让护士把她的呕吐物送去化验。” “是你们医院的化验室吗？” “那当然。”医生低头在文件夹上记录着什么，“对了，明谦是谁？” “我。” 医生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她真的是你的女朋友？” “怎么？” “我倒是觉得，你对她的态度，跟审犯人没什么两样。” 医生是整个事件的旁观者，他最有发言权，“病人一直在念着你的名字，你进去陪她吧，我刚给她打了针，她睡得不是很踏实，你动作轻点。” 当然，医生是很忙的，扔了这么一句话，就忙活自己的工作去了。 厉明谦的尴尬，自然只有唐毅一个人看到了，那不动声色的表情似乎在说：看吧，你对她的态度，大家有目共睹。 “进去陪她吧，我想她现在最需要的人是你。”唐毅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朝医院大门走去。 望着医院门口的小卖部，唐毅没有丝毫的犹豫，买了烟和打火机，燃起了烟，只是一口，就被呛得咳嗽了。 有时候他很不明白，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心烦的时候，总会想起它？ 看了看手上的燃着的小红点，重新放在嘴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气息从口腔里呼出，烟还没在体内进行循环，就已经离开了。 不会吸烟的人，就算吸烟也就过个嘴瘾。 一根，两根，三根……地上的烟头越来越多，依然没有办法抑制潜藏的冲动，可人与人的缘分，并不是他单方面努力，就会换回结果的。 “还有吗？” 唐毅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就多了一个人，手一空，烟盒已经落入对方的手里，啪嗒一声，燃起了小火苗。 “你怎么出来了？” “我再不出来，你就要变成冰棍了。”厉明谦难得开玩笑，可这样的玩笑，唐毅丝毫没办法笑出来。 厉明谦默默的抽着烟，很久才道，“很多事不是你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我不想说，自然有我不想说的道理。” “是因为小凝子的舅舅吧？”唐毅多少猜到了事情的关键点，可它是怎么形成、发展、演变的至今的，但在蒲家，不许做警察，不许跟找警察男朋友，这些条条框框，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追溯原因，除了与因公殉职的蒲智辰有关，唐毅再也想不出别的原因。 因公殉职。 这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可为什么整件事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视线范围内，而是低调的被隐藏起来了？ 多少种说得清，又说不清的东西。 唐毅一开始也没有往厉明谦身上去想的，只是连日来发生的那些细微的变化，让他不得不怀疑，“别告诉我，这跟你们家有关。” “嗯。” “……”唐毅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真的？” “具体是细节其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我十三四的那年，家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每天都有很多警察来我们家，其中就包括了智辰叔叔。那时候妈妈告诉我说，爸爸和爷爷出差了，家里都是女人和孩子，不安全，警察叔叔来保护我们。” 这话骗骗三岁孩子还可以，可要瞒过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厉明谦还是轻易的察觉了事情的异样，所以常和梁子远一起，偷偷跟踪蒲智辰，就想知道大人们都在搞什么鬼。 可还没等到他们弄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已经出了事——厉明谦被几个神秘人抓走了。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厉明谦完全不记得，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医院里，爸爸也因为他，提前出差回来了，但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爷爷。 再后来，等他病好出院时，就给爷爷送了殡，奶奶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搬回老家住了。 他查过书，知道自己患了选择性失忆。 这是身体机能的一种保护装置。 丢了不愿意回想的记忆，有时候反而是一件幸福的事。 然，每年祭拜爷爷的时候，奶奶都会多准备一束鲜花，放在蒲智辰的坟前，而他也从来不追问其中的缘由。 直到那天他在蒲智辰的坟前，遇到了蒲千凝一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才泛起了好奇，手动查了与蒲智辰有关的事情。 他与爷爷的死亡时间，是同年同月同日，而脑海中那空白的记忆，也在那日期的前后。 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 所以，他怀疑，蒲智辰的死，与自己有关。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产生了回避自己对蒲千凝的感觉，带着蒲千凝去找奶奶，希望奶奶能暗中帮忙，出面化解这一切。 奶奶答应了，爸爸妈妈也似乎默认了，可厉明谦总感觉事情有些许不对——太顺利了！甚至，连董文灏都出面做董爸爸的思想工作了。 那种隐隐约约的不踏实感，日渐明亮。 原本想趁着蒲千凝去京市进修半年，给自己腾点时间出来想清楚的，这不，这边还没理清楚，那边就出事了。 若现在问他：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把事情处理成这样了！ 厉明谦能给的回复是：我也想知道。 第309章 我没听清 “走吧。” 坐在这里，答案是不会从天而降的。 唐毅看了看医院那条永不停息的走廊，“她呢？” “我已经给林湘打电话了，她应该快到了。”正说着，林湘的身影的已经进行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厉队，唐毅哥，千凝怎么样了？” “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林湘莫名其妙的看了唐毅，“哦。”又用唇语询问：厉队怎么了？ “把交到你的任务做好，剩下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唐毅说完起身，跟上了厉明谦的脚步，“我们去哪里找答案？” “事情开始的地方。” “济北三中？” 厉明谦摇头。 那些陈年旧事，没有可挖掘的点。 人，最害怕的不是自己的成功，而是看到身边那些默默无闻，却又干出了惊天动地大事情的人。 他们的成功，永远在不动声色中，一跃而起。 仔细回想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如果真的有让蒲千凝一跃而起的事情，那场让她成为济北市小红人的车祸现场救人视频。 厉明谦立刻翻出了那段视频，仔细的看了又看，“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什么感觉。” 是的，他们不是当事人，无法理解当事人的生活经历，自然不会看出任何不妥。 “带我去找顾欣蕾。” 唐毅接过车钥匙，开着车子进去了顾欣蕾住的小区。 十多年楼龄的小区，在夕阳下，映照出了别样的美。 一天之内，几次去而复返，唐毅早已经熟门熟路，“就是这里。” 厉明谦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眼神，唐毅敲了门。 门里没有任何的反应，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两人对望一眼，往后退了一步，用脚踢开了门。 一眼就看到躺在血泊中的顾欣蕾，血液没有凝结，上有一丝气息，而房间里，似乎还有其他的声音，厉明谦顾不上她，向里面奔去。 房间里防盗网安全窗被打开了，一个人男子正在沿着水管，借助各家的防盗网往下爬。 厉明谦想也没想，立刻顺着他的路线往下走。 打完报警电话唐毅，第一反应是跟着下去，然，这样的水管是无法承受三个人的重量的，他夺门而出，向下跑。 很快，两人就合力制服了那爬窗户的男子。 厉明谦拿下了他的鸭舌帽，“陈解？！” “是我。”陈解被抓了一个整着，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顾欣蕾是你伤的？” 陈解不语。 厉明谦此刻也顾不上详细的询问事情的起因经过，警车声渐渐清晰了，等民警下车，他立刻把人交过去，“看好他！” 说罢，再度上楼。 此时此刻的顾欣蕾，气息微弱，浑身散发着一种异样的冷气。 厉明谦从衣柜里取了一条毛毯盖在她的身上，希望能够帮她强撑到救护车到达。 顾欣蕾吃力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那两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唐毅……” “我在这里。”唐毅不情愿也蹲了下来，“你先别说话，等我们到了医院，不，等你痊愈了再说。” “我怕来不及了。” 顾欣蕾努力的扬起了嘴角。 “那你说，我听。”唐毅心一狠，把顾欣蕾抱在怀里，那股血腥味，灌入了他的鼻腔。 “我等这一天，等了一辈子。”顾欣蕾最大的心愿已了，整个人更虚弱无力了。慢慢的伸出手，想抚摸唐毅的脸，可唐毅潜藏在心里的抵触，让他僵直了身体，没有把脸贴近。 顾欣蕾明白的一笑，“不是我……做……的。” 停在半空的手，落下了。 唐毅一惊，“顾欣蕾！顾欣蕾！” 指尖在她的鼻息前探了探，又摸了颈部的动脉，望着厉明谦摇头。 “她刚才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我…”没有听清楚。 厉明谦蹙眉深邃的望着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在走神！” 急救人员匆忙赶到，可为时已晚。 仪器没有办法检测到顾欣蕾的任何数据，“死亡时间，1月24日17:25。” “辛苦了。”厉明谦目送着他们离开，没多久，就等来了另外一行人。 带队的并不是厉明谦熟悉的梁子远，冯俪俪高傲的扬起嘴角，“厉队，来的路上听民警简单说了几句，你们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死对吧？” “嗯。” “那请您跟我们说说具体情况，这样也好，帮助我们找出死因。”冯俪俪的目光撇见了浑身是血的唐毅，他已经让顾欣蕾平躺在地上了。 身体的位置，也与他们进来时不同。 “如你所见，她的腹部有刀伤，地上有大量的血迹，身上的毯子也是我在她死前，从衣柜里拿出来披上去的。” 冯俪俪的处事方式，与梁子远完全不同，她更倾向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再开始自己的工作，“你们抓住了凶手？” “这个词用早了，是嫌疑人。” “哦。那你问问他，伤人的工具在哪里，我需要用它来判断伤口。” 厉明谦指了指掉落在地上的那把水果刀，上面粘了血迹，“它是不是你要找的工具，还请冯副带回去详细的化验。希望您尽快把检验报告，送到我们的这里，我们还等着您的报告，确认嫌疑人身份。” “如果您没有其他的问题了，请您尽快开始吧，没有您的现场检验，我们也很难完成后续的工作。” 冯俪俪讪讪而笑，回头看了大家，“那就各就各位，开始吧。” 厉明谦对她心存忌惮，所以对她的检查工作，全程陪在左右，用双眼记下每一样证物，后期他还要根据自己的记忆，逐一核对。 几度与厉明谦面对面相迎，童卉有些忍不住了，“厉队，要不然你去客厅休息？你在这里太影响我们的工作了。” “一起查，可以减少工作量，提高速度嘛。” 童卉郁闷一笑，明知道他在监督自己，却又不能揭穿的苦，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更清楚了。 “童卉，你这就不明白了吧，这死者呀，可是千凝案的重要证人，这死的不明不白的，厉队怎么可能不紧张？”冯俪俪酸溜溜的一句话，没有得到任何人都回应。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喜欢幸灾乐祸的人，早晚有一天要吃大亏的。 第310章 我没听清 病床上的蒲千凝，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得依然不是特别的安稳，一点轻微的响动，就会凝眉。 感觉她要醒过来了，可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 坐在床尾的林湘默默的看着蒲千凝。她看起来稍显狼狈，可依然无法抑制住散发出来的美。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是她想要，却又没有历练出来的。 “千凝姐，我相信那件事不是你做的，你好好休息，厉队他们已经在帮你找证据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湘的这句话起了作用，蒲千凝握紧的拳头，渐渐的松了下来，睡得也安慰了。 林湘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这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本书看。别看她做事好像很有冲劲，可一看书，上眼皮和下眼皮就会打架，翻了不到两页，哈欠连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周围有动静。 吃力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那是护士过来给蒲千凝换吊瓶，又沉沉的睡着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那么困。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原本挂在蒲千凝床头的吊瓶已经没有了，再看蒲千凝此刻的脸庞，额头布满的细细密密的汗珠，眼珠咕噜咕噜的转着，像是在做一个很不好的噩梦，想要挣扎着醒过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千凝姐，你怎么了？”林湘忍不住拍了拍她，指尖放在她的额头上，“好烫！” 林湘起身去找护士。 也不知道怎么了，走廊里静悄悄的，不说护士，连之前进进出出的病人、病人家属，此刻都找不到了。 绕了一圈，才在值班室里找到了一位实习护士。 “他们去吃饭了，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等他们回来了，让她们过去吧。”说罢，递上了一根体温计，“你先给病人量一下体温。” 林湘点了点头，带着体温计回到了病房。 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床。 走错房间了？ 不对啊，她的包都还放在床尾的，肯定是这病房，可：“人呢？！” “千凝姐，你在洗手间里面吗？”林湘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没有得到回应，推门而入，里面并没有人。 林湘开始着急了。 这才出去一会儿的功夫，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蒲千凝刚才还昏昏沉沉的，这么长的走廊，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离开，显然不可能。林湘很快就冷静下来，笃定蒲千凝走不远。 一边问人，一边找。 这动静还是惊动到了值班的医生、护士，大家也出来帮着找。 “吃饭时间，应该留有值班的人员，你们这擅离职守，能把人找回来还好，要是找不回来了，这后果，你们得自己承担！” 林湘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震慑住了实习的小护士。她那红彤彤的眼睛，委屈的不知道该为自己解释，还是该争辩。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 “你自己弄丢了嫌疑人，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到底是谁的错？”角落里走出来了一位男子。 长款的驼色呢子大衣，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衣、黑色的皮裤，加上还踩着一双马丁靴，显得整个人非常的高挑。 只是一句话，事情就变了味。 第311章 神秘男子 刚才被林湘批评的实习护士，微微挺了挺腰骨。 “你，去保安室调监控；你，把事情汇报给值班的医生。”男子分配了工作，两个女孩立刻去做。 走了几步的林湘忽然回头，“你是谁？” “重要吗？” 林湘斟酌了两秒，总觉得这男人不简单，是哪个分队的同事吗？若是队里有这么帅气的同事，早就名声在外了。 脑海中绕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和名字能够对得上的人。 透过走廊的监控录像，林湘惊慌的给厉明谦打电话，“厉队，千凝姐被一个神秘男人带走了。” “不是让你全程陪在左右吗，你怎么可以允许这种事发生？” “我……” “把相关的视频发到我手机上！” 厉明谦啪的一声挂了林湘的电话，林湘的眼前很浅，强忍住了泪，继续完成厉明谦布置的任务。 一旁的男人，默默的看着。 若不是监控里拍摄到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林湘真怀疑他是不是也是这件事的参与者。 “工作产生了这么大的失误，你有什么值得哭的？” 林湘诧异的看向了男人，那气场，仿佛厉明谦附体，不，这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恋爱后的厉明谦，整个人充满了温暖的阳光味，可眼前的这男人，简直就是从冰窖里爬出来的。 “失误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指点！”林湘重重的撞了男人，夺门而出。 男子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望着林湘的背影，嘴角挂着一丝怪笑，直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查到了？” “很好，我马上到。” 电话只听了一部分的唐毅迟疑的看着厉明谦，“小凝子怎么了？” “被人带走了。” “啊？” 唐毅错愕，那些为了电影效果、小说推进，夸大的内容，怎么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了呢？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唐毅的潜台词是：靠，你tm的也太淡定了吧，女朋友被人绑走了，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厉明谦的目光在周围扫过。 他们离开医院，想去找顾欣蕾求证，结果顾欣蕾死了，还间接找到了消失几天的陈解；顾欣蕾临终之前的那句遗言，他没听清，可从嘴型判断，她似乎在否认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而今，连满是监控录像的公立医院，也出了病人无端失踪。 这一连串的事情，到底在酝酿着什么大事件？ 厉明谦又仔细的回想了一圈，的确是像此刻的感觉一样，一切发生得太忽然了！ “你姐最近在干什么？”厉明谦给董文灏打了电话。 刚完成演戏任务回来的董文灏，被这问题问蒙了，“我姐不是去国外了吗？她又怎么了？” “你确定她在国外？” “对啊，她跟我妈在h国做后续的康健治疗。你没看她的朋友圈吗？她最近每天都有发啊。” 朋友圈这么高级的玩意，他从来就不看。 “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厉明谦挂了他的电话，找到了董文娅的微信，跳转进了她的界面，名字的正下方，一条水平的线，显示着与她之间的距离感。 董文娅的性格，不应该这么轻易的放弃才对啊。 第312章 颇有不便 “是发现了什么？” “这倒没有。”厉明谦默默的收回手机的同时，也收回了自己的表情。 厉明谦知道唐毅不相信，“一个很想得到你的人，忽然一夜消失在了你的眼前，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要么就是想通了，彻底放下了，要么就是在预谋更大的事情。” 厉明谦倒是不觉得董文娅会这样做，一来，她没那么大度，二则又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所以这才让他觉得整件事越发的充满了疑点。 “我们还不去找小凝子？” “不急。吃饱再说。” 唐毅的脑海中飘过一群问号。 走得太快，是需要时间恢复一下的。 而正闲赋在办公室里的梁子远，在蒲千凝被带离医院后的半小时里，收到了消息，眉头紧锁着，拨通了厉明谦的电话，“你在哪里？” “跟唐毅在吃饭。” “你什么心态，出了什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吃饭！” 梁子远的咆哮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厉明谦却一脸不在乎的看着唐毅，用唇语说道：你们俩都一样！ “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厉明谦的声音再度响起，那眉宇之间的轻松，也不知道是伪装出来的，还是从心里透出来的。 唐毅深邃的看着他，这也太不符合厉明谦的性格了，分不清他的脑海中在想什么。 “把定位发给我。” 梁子远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我们都已经吃完了，还让梁法医过来？”这不是在耽误时间吗？ “在哪里等，不是等？” 唐毅皱了皱眉，“就算是这样，我们也可以回队里，跟大家边商量边等啊。” 当然，他的潜台词是：两个大男人，在这大庭广众下，面对两碗吃完的粉坐着，会不会有点傻？ “就当做休息嘛。” 厉明谦摸了摸口袋，“我出去买包烟，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店里不可以抽烟，厉明谦买完烟，就坐在粉店门口的台阶上，傍晚的凉风，呼呼的吹着，燃起的烟，也不知道是因为冷风，还是因为心烦的程度，一眨眼就没了半包。 坐在店里的唐毅，看不过眼了，抢过了他的烟，“你就不怕抽背过去？” “子远怎么还没来？”厉明谦看了时间，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大半个小时了，从鉴定中心到这里，算到头也就是十五分，莫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走，我们去鉴定中心。” 向来准点下班的鉴定中心，此刻灯火通明，就连前台负责接待的小姐姐，今晚也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听到脚步声，连头不懒得抬，“不好意思，我们已经下班了，请明天再来吧。” “子远在吗？” 小姐姐惊诧的抬头，“厉队，您…怎么过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啊。” 厉明谦不语的看着她，那慌张的神色，就是一个平常人，也能分辨出她不对了吧？知道她只是一个小丫头，也不与她为难，“我自己上去找子远。” “厉队，他们在开会，您上去不方便。” “那我去他办公室等他。” 第313章 选择站队 小姐姐再度伸手阻拦，“厉队，请您别为难我。一会儿等大家散会了，我让梁老师跟您打电话，您看这样处理，是否得当？” “你们该不会又出了弄丢证物的事情吧？” 唐毅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这件事。 仔细分辨，这样说也没有错，上次他们连夜开会，也是因为蒲千凝弄丢了证物，三司会审呢！ “真的是？”厉明谦再度确认。 小姑娘年纪小，面对这‘自己人’的厉明谦，她轻点了头，“厉队您还是回去吧。上头的意思是，想低调处理。” “弄丢证物的人谁？” “没有弄丢证物。”小姑娘欲言又止，度量着整件事。 厉明谦也不强人所难，“ok，到时候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把所有的事情推到我身上，说你已经拦了，但是你没有办法把我们俩拦住。” 说着，两人就已经冲了进去。 唉。 说得轻巧，有些事情不是想推开就能推开的！ 整个大堂里这么多监控，他们站在这里说了这么久的话，要追究起来，谁也逃不掉。 “你……”厉明谦看着冯柳珊倔强的侧过身摸了眼泪，扬起了嘴角，“厉队你们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过来拿报告。” “这才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报告最快也要后天早上下班前才能送过去。” “是，我这不是着急的想知道结果嘛。能不能看在私交的份上，加班做一下？” 冯柳珊苦笑，她也想，只是里面早已经为了这件事吵翻天了，后天早上都一定能够按时交报告，就更不要说是现在了。 “这件事可关系到千凝，说句不好听的，她是你们的人，传出去可不好听。” “厉队，你说的我们都知道，但请不要给我们再施加压力了，我们已经尽可能在处理了。” 厉明谦指了指会议室，“是发生了什么吗？” “普通的部门例会。” “那你哭什么？” “童卉在化验证物的时候，发现跟她之前记录的不符，就跟领导上报了这件事，而当时在证物房里的人，只有我。所以……” “大家怀疑你为了陷害千凝，在证物上做了手脚？” 冯柳珊点头。 “是多了，还是少了？” “多了一份。” 厉明谦和唐毅毫无反应的看着冯柳珊，这让她有些吃不准，“你们是早就知道了？也对，小刘肯定已经告诉你们了。” “她一个字都没说。” 冯柳珊又是一愣，“你们不是想告诉我，你们相信这件事不是我做的吧。” “因为你没有做的必要。”唐毅道。 这点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可是我跟千凝一直都合不来，她要是倒了，就没有人会跟我竞争了，刑侦队法医的位置是我的，梁子远也没有任何的借口拒绝收我为徒了。” “你要是这么说，表面证据成立。” 冯柳珊就知道，“你们都会选择帮蒲千凝。” “可惜啊，你并不是喜欢一个人站在山顶的感觉。”厉明谦总结道，“你看起来像一只长期作战的斗鱼，跟谁都相处不了，可心理却是认可千凝的能力的，甚至你更多的时候都没有分清楚，你是在跟她较劲还是跟自己较劲。” “不好意思，可能我的话直接了一点。” 眼前这两个男人，竟然无条件的选择站在相信自己的位置上，可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想弄点什么花样，坐实蒲千凝伤人致死…… “谢谢。” 第314章 莫烦莫烦 厉明谦的手在会议室的门上停了两秒，最终还是没有推门进去，与唐毅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鉴定中心的大楼。 凡事留三分情，日后好相处。 厉明谦默默的看了停在较远处的一辆汽车，如果他没有看错，这辆车子已经跟了他们一整天了，与唐毅交换了一个眼神，齐步走了过去。 看到他们走过来，坐在这里的男人，竟然主动的降下了车窗，“好久不见。” “你…？”厉明谦诧异了。 “上车再说。” 厉明谦看了唐毅，让他开自己的车回去，自己则一头转进了副驾驶。还没等他坐稳，车子就使离了停车位，一路往前开去。 路上跑的车辆越来越少，车子也越开越偏僻，直到市郊的一块空地，车子才停了下来。 这片空地，对于厉明谦来说，再熟悉不过。 小时候他们就住这附近，后来有一个开发商收购了这块地方，这一带的居民也从这里搬走了。 看着这里的房子被推平，却没看到这里重新建起来。 这项阑尾工程，一搁置就是十多年，也不知道现在还要继续搁置多久。 “你不是在京市吗？” “听说你遇到了麻烦，专程回来看你笑话。” 厉明谦深邃的望着眼前这个穿着驼色呢子大衣的男人，分辨着他这话的背后，蕴藏着什么意思。 然，他忽然裂开了嘴角，“欢迎回来。” 说罢，与他来了一个兄弟之间的拥抱，结结实实的互相拍了彼此的背。 那兄弟之间的情谊，此刻展露无遗。 兄弟间是不需要有任何华丽语言做铺垫的。 是“我想怼你，那就跟你明着来”，亦是“怼了你，可你没有放在心上，依然笑嘻嘻跟我刷皮”。 “是谁告诉你我遇到麻烦的？” “咳，这么大的一件事，现在圈子里早就传开了。” 厉明谦不解，蒲千凝的事情一直都压着，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利鑫大酒店伤人的嫌疑人是什么身份。 不过，他在这件事里所扮演的角色，似乎不太一样。 “不就是取消了一个进修名额，需要你这么兴师动众？” “这是一个普通的名额？” 厉明谦彻底明白了。 这家伙真的是回来看笑话的！ 他厉明谦谈恋爱这么大的一件新闻，的确够震动整个朋友圈的，而自己这小女朋友，险些成为他的学生。 默默的从口袋里拿出了烟，递过去给他，“我不抽烟。” “你确定吗？”当年自己学会抽烟，还是眼前这家伙手把手教的！ “看着我的脸。” “我又不是妹子，不好看帅哥！” “你先看着我。” 厉明谦最烦他这副自恋的样子，明明长得不怎么样，整天穿着偶像剧男主角的衣服；明明是一个二货，却在女孩面前，扮演霸道总裁。 跟这家伙在一起，自己也会不自觉的被带成二货。 “好好好，我看着你。说吧。” “我叫什么。” “莫莫。” “全名！” “莫凡。” “知道就好。” 一个大问号砸在厉明谦的脑袋上，缓了两秒才感受他的冷笑话…… 莫凡，莫烦。 “你的爸妈给你取了一个好名字。”希望不管你经历多大的事情，都不要有烦恼。 这是父母对子女最大的宠爱。 第315章 万事有我 莫凡搂了厉明谦的肩膀，“有兄弟我在，这件事我一定能够会帮你解决的。” “你怎么解决？” “这个嘛……我还没有想好，不过应该你不觉得嘛，没有消息，往往就是好消息。”天生乐观派的莫凡，私下里，永远都挂着暖暖的微笑。 他的霸道总裁，只能在陌生姑娘的面前上演一次，第二次再见面时，他就会自动暴露出自己那二货的性格。 “我等着，哪天事情落到你身上，你还有没有这么好的笑容。” “放心，我没打算结婚，也不想交女朋友。” “等哪天你遇到那个对的人，再跟我谈这个问题。” 莫凡听出了弦外之音，“未来的事，轮不到你想！” “走啊，一起去喝两杯？” “你也真够心大的，女朋友丢了几个小时，你还有心情约酒。”莫凡平时也好酒，没事的时候就去蹦迪。 当然，总被身边的朋友说，自己在蹦老年迪。 厉明谦两肩一耸，“反正一切都有你在。” “哈哈哈，刚才你还一脸焦虑，怎么一眨眼就想通了？” 既来之，则安之。 厉明谦觉得自己的前半生过得太风调雨顺，生活里缺乏了很多经验，处事上也不够稳重，特别是专业后的这半年多时间里，这样的感觉特别明显。 或许在外人眼里看不出来，可他的心里像明镜似的。 一路走到现在，才深深的体会到很多年前老班长的一声感叹：但凡太顺利的人生，终究是缺乏完美的。 * 万只蚂蚁爬过心房的林湘，此刻正安静地坐在办公室里，不时的抬头看时间，等待着厉明谦黑着脸回来。 夜里的走廊，静得让人心慌。 不时传来的键盘敲打声，像是催命的音符，让林湘更煎熬，“伊琳姐，要不你再给厉队打个电话吧。” “千凝姐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处理呀！” 米伊琳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别紧张，依我之见，就算他们回来了，也不会责怪你的，别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压力是什么。 你不提还好，一提就要崩溃。 林湘的眼眶瞬间红了，“我出去透透气。”那哽咽的声音，听着让人心疼。 一不小心，与正进门的唐毅撞了一个满怀。 唐毅还没反应过来，就察觉手上低落了一颗晶莹的水珠，“你这是……怎么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湘就哭着跑了出去。 “唉，你……”唐毅赶紧追出去，看着她进了洗手间，自然也不好跟进去。 一个大男人，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总归不好，唯有转身去搬救兵。 “让她哭会吧，哭完就好了。” “不用安慰？” “我觉得她不需要。”米伊琳详细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错，“他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脆弱，只是最近压力有些大吧。” 唐毅压低了声音，“听说，她男朋友嫌她工作太忙，没时间陪他，在闹分手？” 这样的问题，米伊琳怎么好在办公区说道，万一哪句话没说好，连同事都没得做，“厉队没跟你一起回来？” 第316章 我撑着你 “他半路遇到了朋友，可能要晚一点吧。” 唐毅的话音刚落，米伊琳就收到了信息：我今晚不回去了，让大家下班吧！ 米伊琳反反复复的把信息看了好几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厉队是怎么了？”说罢，把手机递给了唐毅。 唐毅嘴角轻轻一扯，“他的心也真够大的！”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按他说的做啊。”唐毅很郁闷，而且已经郁闷到了极点，可他能怎么办？ 服从上级，无条件服从上级。 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只是上他们下班而已，有没有说不让他去查。 然，当他站在二队大门的时候，才发现偌大的济北市，自己竟然无从下手，根本就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追查。 唐毅给厉明谦打了电话，电话的那头，先是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接着才听到厉明谦的声音，“厉队，你在哪里？” 他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对着电话的那头吼道。 “蹦迪！你要不要来？我给定位你。”厉明谦说完，就把电话挂掉了，很快，就把定位发了过来。 望着那五彩灯闪烁的招牌，唐毅没有一丝犹豫，他倒要看看，厉明谦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里面蹦迪。 看着舞池里，蹦蹦跳跳的厉明谦，唐毅保证，他甚至可以发誓，这绝对颠覆了他对厉明谦所有的印象。 他的舞，跳得那么好吗？ 他的笑，是真的吗？ …… 一串串带着问话的句子，砸进了他的脑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拽到了舞池里。 刚毅而耿直的男人，哪能受得了这种活动？ 反手用力的把厉明谦从舞池里拽了出来，一直拽到了洗手间，这才觉得耳朵稍微清净了下来。 “唉哟，不用的，千凝不会有事的。我可以跟你保证。”厉明谦的毫不在乎，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真的这么觉得。 “真的，听我一句劝，别那么紧张，真的不会有事的！你现在需要的冷静和放松。” 厉明谦见他明白，压低了声音，“绑架，一般都是带着目的性的。” 几小时过去了，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这显然也不正常。 “所以你怀疑……” 厉明谦拧眉，似乎不想让唐毅说下去，而此处，也的确不是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我可以去跳舞了吗？” “去吧。” “一起？” “我回家睡觉。” “睡什么觉，回到家你也睡不着，不如跟我一起跳舞，一醉解千愁！”厉明谦把唐毅拽回了舞池里。 隆隆的音响，震得唐毅耳朵很不舒服，心口像是赌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趁着厉明谦一个不注意，赶紧溜出了迪厅。 舞，跳完了；酒也喝完了。 可厉明谦却比平时更加清醒，再看旁边酣睡的莫凡，微微摇头，将人扛起，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 大家都知道，喝醉的人特别的重，因为他所有的重量，全靠自己一个人来支持。 那本该是一个人走路，现在背负了两个人的重量，看似无关痛痒的事情，在这样深的夜里，轻易的就被情绪站了主线。 “别怕，有我在。” 莫凡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那酒醉保持的三分清晰，还是连醉了，也还记挂着朋友的小心隐藏的难。 总之，厉明谦心头一暖，连脚下步伐也坚定了。 第317章 他的团队 自从蒲千凝在医院里消失之后，还有一个人也消失了——柯宇歆。 他原本说好的，要用自己的方式调查出陷害蒲千凝的真凶，可当自己约定的二十四小时截止时，他并没有联系厉明谦。 换句话说，柯宇歆信誓旦旦的电脑技术，在此情此景下，并没有发挥出太大的效果。 而他曲线救国的方式，或许就只剩下把蒲千凝从医院里偷走了吧！ 望着病得昏昏沉沉的蒲千凝，柯宇歆别提有多心疼。 蒲千凝已经被自己带走整整三天了，这三天的时间里，周围的一切静得让他不敢相信，像是被保护起来了一般。 可再仔细分辨，又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请了关系好医生过来给她瞧，只道：“还是送医院吧，那里有相关的设备，能够准备的判断出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高烧。” “现在热度是已经退下来了，可为什么一直沉睡不醒，这点……” 医生思量着如何把握说话的尺度，“她之前有没有遭遇过什么重大的打击？” “最近是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情，但我觉得她的承受能力应该没有那么弱。” “话可不能这样说，很多人从表面上是没有办法看出心理在想什么的，他们在外人面前把情绪收得很好，但是一回到家里就炸了。” 柯宇歆知道这样的情况很多，这在当今的社会中，是一个普遍存在的事情，没有几个人能够完全收得住情绪。 情绪得不到相应的宣泄，积攒多了，一旦爆发，那可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在柯宇歆的印象中，蒲千凝的脾气很好，即便是遇到了在郁闷的事情，也就是一笑泯恩仇。 “当然，我也不能排除，是她自己潜意识的活在一个美好的梦境中，从而逃避了现实生活中的一切，让她不愿意醒过来面对。” 医生的话，让柯宇歆的心慌了一秒，“如果她一直不肯醒过来，会怎样？” “不好说。” “如果我在床边跟她说话，有没有效果？” “可以试一试。” 柯宇歆点头，送走了医生，房间里又重新剩下他们两个人。他知道，如果要唤醒蒲千凝，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太少太少。 几度犹豫之后，还是没有熬过心里的那一关，“她在我这里。” “嗯。” “你猜到了？” “嗯。” 柯宇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把话往下接。 “开门吧。” “你……”柯宇歆看向了落地窗，厉明谦正缓步向自己所在的这栋别墅走来，换句话说，他不知道在附近待了多少天。 厉明谦在第二天酒醒之后，就猜到了几分，只不过偌大的城市，要找一个真心隐藏的人，谈何容易，当然，有心去找，也并非不可能找到。 一直没有过来打扰，是因为知道蒲千凝还病着，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过早的把她抢走，或许他们之间仅存的那一丝关系，就彻底断掉了。 柯宇歆望着厉明谦等人渐渐走进，心里不由冷冷一笑，自以为的小聪明，终究还是抵不过他的一整个团队。 第318章 信任危机 厉明谦看着沉睡中的蒲千凝，隐藏不住满心的担忧，“她怎么样了？” “说不好，医生有建议送去大医院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你的意思是，她并不是因为疲倦导致的感冒发烧？” “这……”柯宇歆不是医生，朋友过来检查的时候，这里也没有办法提供任何的设备，光是表面去判断，是没有办法根据自己的经验说出病因的。 当然，也是现在大多数医生技术不到家的缘故。 “知道了，我现在就送她去医院。”厉明谦掀开了被子，想把人抱走，可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柯宇歆拦下来了，“等等，你还打算要把她关起来吗？” “这问题轮不到你关心。” 柯宇歆僵持了很久，终在厉明谦强大的气场下，往旁边挪了一步。 “联系医院，给子远打电话。”厉明谦看也不看唐毅，先把工作扔给了他，“别愣着了，赶紧开车。” 一系列的检查做完了，却还是查不出蒲千凝昏睡的原因。 “我想把她的血样带走。”莫凡开口了。 “你不信任我？”梁子远反问。 莫非摇头，他们都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性格都很像，接受的理念一致，长大后所从事的职业也很接近。 只是个人的机遇不同，莫凡的成绩很好，高考后去了京市念大学，接受着最新最先进的理念，几年的时间，就爬上了高位，而梁子远，虽与他同年，但成绩一般，只考上了当地的学校，成为了众多法医中，较为普通的一位，按部就班的根据工龄，逐年晋升。 “我不信任这里的技术。” 在蒲千凝消失的那三天时间里，他们的世界安安静静，像是根本就没有发生冯茂才的事情，也像是没有蒲千凝这人一般。 而在顾欣蕾遇袭的现场抓住的陈解，截至目前，始终保持的沉默，对所有的一切，给予了否认。 当然，在顾欣蕾家里，童卉发现了一本日记，上面记录着顾欣蕾生病之后的情绪变化，其中也暗藏着不少对蒲千凝的责备以及对唐毅的思念之情。 可真要给她扣上作案的动机，好像又有些太牵强。 高中时间的早恋，能够走到婚姻殿堂的其实很少，更不要说自己的单恋了。 莫凡取来采集血样的器具，给蒲千凝采集了几管血，拎着自己的箱子离开了医院。梁子远也取了采集的器具，另外采集了几管血，比起技术，他不相信的是他周围的人！ 热闹的病房，很快就剩下了唐毅、厉明谦和‘睡着’的蒲千凝。 “我去找陈解，看看他现在是否愿意开口吧。”唐毅说完也退出了病房。 厉明谦慢悠悠的坐在了蒲千凝的身边，指尖划过她的发梢，“你是在梦里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所以不愿意在现实中醒过来吗？” “你要是这么一直睡着，我该怎么办呢？” 厉明谦微微的叹息。 脑海中闪过的是与蒲千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还记得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吗：帮我拿着，不许偷吃。” “我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救人，可这女孩怎么如此另类，救人还顾着吃。” 第319章 如果当时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满身都是血，哪有闲情偷吃你的零食。其实那个时候我挺想骂你一顿，把你从车祸现场赶走的。可看到你向那产妇走去，我就犹豫了。” “是啊，幸好当时犹豫了，要不然，我还没办法看到你后来做的事情，那时候，我挺佩服你的。 我当时就在想，这个小丫头胆子怎么那么大，在大庭广众之下，帮助一个受到惊吓的产妇接生，而且那产妇也真是够配合的，在不知道你身份和技术的前提下，当起了小白鼠。 嗯…现在想起那件事，也真的挺可怕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后怕？要是你的手不稳，或者操作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是一尸两命的事情。” 厉明谦扬起了嘴角，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大胆，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她的沉稳与气场，这才深深的了自己的目光。 以他这样的年纪，见过比她漂亮的女孩，也她聪明、比她沉稳干练也不在少数。 可能让他心动的，只有她一个人。 “我没有谈过恋爱，我也不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我们每天凑在一起，除了聊工作，好像就没有其他的话题了。” 厉明谦挠头了，自己的性格也不是那种话多的人。 与蒲千凝一起经历的事情，少得可怜，让他去唤醒她，还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我们一起听首歌吧。” 厉明谦点开了手机，“这首歌是前两天莫凡播放给我听的，歌名叫做《可惜没如果》，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听着这首歌，还挺有感触的。” “这首歌说的两个男生翻阅围墙到学校里面玩，然后同时认识了一个女孩，嗯……看得出来这两个男的都喜欢那女孩的，但是因为其中一个不善表达，没有把自己的感情说出来，最终错过那个女孩。感觉这段情，挺可惜吧。” “如果…”厉明谦有些哽咽了。 如果哪一天，他没有提前离开，也许现在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惜没如果。 厉明谦点了循环播放。 每听一遍，情绪就重一分。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可以这么情绪化，常年的军旅生涯，他潜意识的认为，自己早已经戒掉了。 可事实上并没有，只是在那个时间点，他没有遇到能扰乱心绪的事情。 “醒过来，我们……”重新开始……吗？ 【说，你们在酒店房间里都做了什么事？】 【你说你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床上，身上没有穿衣服，你觉得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上面提及你身上有多处紫红色的淤痕，这是什么情况下造成的？】 【换句话说，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连串的问题，砸进了厉明谦的脑海。 那些做笔录过程中询问的语气和表情，他不知道，可他对自己的声音是颇有印象的，我忽然很害怕。 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选择，不该把这个案子硬抢过来，它会不会毁了自己与蒲千凝之间刚刚暖起来的关系？ 颤抖的双手，想拂过她那病容，却久久不敢触及。 泪，簌簌的落下。 仓惶的逃出了病房。 第320章 他的怀疑 从病房离开，唐毅在医院的大堂里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他此前一直避之不及，可此刻，他还是大步的迎了过去，“童卉？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说找到千凝了，所以想过来看看她。” “那你怎么不上去？” “我刚看到梁老师拎着箱子离开，说你们都在上面，我犹豫着要不要要去给你们带点吃的。” 童卉扬了扬嘴角，“对了，千凝怎么样了？” “还昏迷着。” “昏迷？这么会呢？之前不是说她在看守所里，疲劳过度，加上天气冷，导致了感冒吗？” “医生已经给她做了全身检查，目前还没有查出发病的原因。”唐毅暗暗观察着童卉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他又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撑自己的怀疑的证据。 “这样啊……” 童卉转了话题，“你这是要去买饭吗，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不上去了？” “像你说的，千凝昏迷了，现在厉队一定陪在上面，说不定还有什么贴心话想趁着这时间跟她说，我就不上去打扰了吧。” 唐毅‘嗯’了一声，“我现在要去看守所找陈解，你去吗？” “那地方…”童卉嘿嘿一笑，“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挺瘆人的，我还是不去了吧，我会鉴定中心看看，还有什么能够帮助到千凝的地方吧。” 说完，童卉也不等唐毅答应，然后就离开了。 瘆得慌…… 唐毅的一侧嘴角上扬了，不做亏心事，怎么会对那地方有恐惧之心呢？本想去看守所的，直接改到回了二队。 沉浸在查看各种监控视频的米伊琳，瞧见他回来，终于有了暂停工作休息的借口，“千凝怎么样了？” 唐毅耐着性子，又把情况重复了一遍，同时，伸手打开了自己的那台电脑。 在办公室开电脑，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于唐毅是不多见的。 这小哥哥的电脑技术差到极点，那些文书工作，都是他用私交，请米伊琳帮他做的，自然的，看到他开电脑，米伊琳也摸不着头脑，“你这是干嘛？” “查点资料。” “我帮忙？” “不用，你忙你的，这点资料，我还是能……”唐毅话音还没落，就遇到了困难，“登录系统的账号和密码是什么？” 米伊琳无奈的摇头，“还是我来吧，说吧，你想查谁。” 唐毅环顾而视，勾了勾手指，把名字敲在了手机对话框里，递给米伊琳。 “你查……” “嘘！”唐毅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发现同事都各有各的忙，并没有把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米伊琳也是一个知道分寸的人，不再说任何一个字，快速的把唐毅想看的内容调出来，然，有些东西，光从字面上去看，也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问题。 她是从小地方，靠在自己的真才实学考到大城市里来的，为了进鉴定中心的化验部，她付出了比任何一个同学都大的努力。 然，与她同期进入鉴定中心的同事，每一个学历都比她高，这很难不让她产生嫉妒心理，即便她每天扬起了嘴角，用着高级的化妆品、穿着品牌的衣服，依然难以抚平心底的压力。 321读心能手 “光是这样看，看不出任何问题的。” 多少张平静的脸上，隐藏这焦躁的情绪，而那翻滚的情绪，被关在小房子里，只要一点火，绝对爆炸。 回想着童卉最近的不对劲，多少与自己有关吧。 可他的记忆中，除了工作的简单的接触，私下里并没有什么往来，当然，除了那天聚餐，送她回家之外。 就算是她喜欢自己，跟蒲千凝又能扯上多大的关系？ 蒲千凝又不喜欢自己。 这种单恋，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唐毅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香烟。 还没点燃，唇就空了。 “不好意思，我出去抽。”唐毅抢回了自己那根烟，走到走廊尽头的吸烟处，这才将他点燃了。 抽烟会上瘾。 “给我一根。”林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冷悠悠的声音，在这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特别的瘆人。 “女孩子学点什么不好，这玩意不适合你。”看着林湘那一脸的憔悴，“你最近怎么了吗？” “我…还好吧。”林湘泛红的眼眶，依然咽下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唐毅‘嗯’了一声，“我不太好。” 作为男生，他的情绪无法像女孩一样叽叽咋咋的吼一顿，又或者大哭一顿，即便压力大到哭，也只能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 “千凝不是已经找回来了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林湘忍着自己的情绪，努力的安慰着唐毅。 唐毅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狠，递了烟盒过去，“一根就好了。” “其实我也不太好，我男朋友跟我的闺蜜在一起了。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一点也没察觉。” “所以你在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难过？” “可是我为了他，付出了很多。” “不甘心。” 林湘沉思了很久，“我也分不清是不甘心，还是愤怒。那种感觉……我形容不出来。” “我大概能懂。就想我发现小凝子喜欢厉队一样，我也会花了几天时间去消化。” “不，那不一样。你跟千凝认识很久，大家都看得出来，你喜欢千凝姐，但她对你不来电，所以你很早之前就想过，她有一天会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只是你没有预料到，这个人会离你这么近，所以你难过。” 林湘在情感问题上的分析能力比较强，分寸拿捏得也比较准确，几句话就说中了唐毅的内心。 “ok，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很喜欢一个男孩，可那男孩心里却喜欢着你闺蜜，你会怎么做？” “你是在说童卉吧？” 林湘再度猜中了唐毅的内心，“我一直不太喜欢这女孩，具体的原因我说不上来。所以，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我还真无法判断。但有一点我是可以很肯定的，她会用攻击别人的方式，来隐藏自己的自卑心。” “前阵子她闹着要辞职，后来又不辞职的事情，你知道吧？” “嗯，就是单纯的以退为进呗。她想要看看自己在大家心目中占据的位置。”林湘忽然觉得脊背凉凉的，一回头才发现童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的身后，那双如鹰般的厉眼，深邃的盯着她。 第322章 我的资本 林湘与唐毅对视了一眼，尴尬的开口，“童卉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童卉的目光，始终都落在唐毅的身上，“如果我不是因为我今忽然过来，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们是这样看待我的。” “对，没错，我是从小地方来的，我很自卑，很怕你们看不起我，我没有自信，穿着那些贵的离谱的衣服，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和你们这些城里人都一样。 可能你们会觉得我这样的生活方式不对，对我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想法，可我就是我，不会因为你们不喜欢这样的我，而轻易改变我自己。” 童卉说完，愤怒的转身，“有时候我真的很不明白，是最近的工作不够忙吗，为什么你们还有闲情逸致站在这里，说别人的是非呢。”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唐毅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能过来送文件吧。” 一个多小时前，他们才在医院的门口见过，那时候她的确说要回鉴定中心，而自己则说要去看守所。 只怕，她误会了。 “帮我个忙。”唐毅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判断出他是不是值得自己花时间去调查。 林湘点头，“是去跟她解释吗？” “用你能想到的方式，激怒她。” 林湘还是不懂，“能激怒她的方式…好像只有一个唉。” 在职场上，没有人有时间细致地教你，很多东西都要靠你自己，察言观色的领悟。 即便你不确定自己领悟出来的是对是错，但至少你要先去做，做完以后再回头总结，只有这样才是最快的成长方式。 林湘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快步追上了童卉，童卉走得并不快，她是在等，因为她笃定，会有人出来追上她的脚步。 “童卉姐。” 她皱了皱眉头，只是不喜欢这个追上自己的人，却又毫无办法，“怎么。” 童卉的口吻特别不好，心里憋着火气。 “我不知道刚才你听到了多少，就算全部都听完了也没关系，我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虽然我们接触的时间不多，每次接触都是围绕着工作，不过，你的一些行为，的确让我看着不舒服。” “我的生活，我的人品，轮不到你来教育。” “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意见，但是，唐毅哥一定不喜欢这样的你。” “笑话。难道像你这样在别人背后诋毁他人的行为，他就会喜欢吗？” “也许我没有千凝姐优秀，可是我不着急，因为我现在还很年轻，我有我的资本，让自己慢慢的成长起来，我相信，只要我成长到一定的高度，唐毅哥的目光就会落到我身上，到时候我完全不需要做任何的事情，就可以轻易的得到他的心。” 童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林湘，她长相普通，头发剪得跟男孩子一样，从背后看，完全分辨不清是男是女，可再仔细瞧她的五官，稚嫩中带着几分秀气，完全不需要任何的化妆品，就透出了一种让人说不清的感觉。 清。纯。 对，没错，就是这个词。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什么时候也开始把目光放在唐毅身上了？” 第323章 爱我难吗 “唐毅哥人挺好的。”林湘怪怪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 环顾一圈，往前走近了一步，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你也喜欢他，不过……呵呵。” “就你这样的男人婆，呵，跟千凝差远了！” “我为什么要跟她比？我就是我啊，就算我现在头发短了点，但我有的是你没有的年轻。年轻，就是我现在最大的资本。” 童卉眉头一皱，她比唐毅大了一岁，这点也是她目前最忌讳的。 听说过女大三抱金砖，有很多男士会选择比自己大三岁的女孩，但年长一岁…… 她还真不好说。 而且，依她所见，他们俩之间的感情，迟迟没有进展，就是因为自己的年龄比他大的缘故。 “所以你也要跟我争？” “争？”林湘忽然笑得很灿烂，“感情从来都不是用争和抢换回来的。” 林湘不想再继续跟她聊下去，这样的聊天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她们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不会聊出任何的结果，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有对唐毅产生任何的感情。 不过是受益挑拨，其目的达就可以了。 “我还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林湘大不的朝门口走去。 也直到现在，童卉才发现林湘是背着包出来的，换句话说，她根本不是来追自己的，而是…整好下班。 童卉回头望着那栋庄严而寂静的大楼，她只是想在这个城市里立足，她只是想要一份稳定的工作，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也刚好喜欢自己的男孩，与他长相厮守，育一个孩子，一起在这座城市里打拼。 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吗？ 为什么大家都要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自己，为什么他喜欢的人总要被人抢走？ 她自认为自己长得不比别人差，加上穿衣打扮，可为什么就是遇不到那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呢？ 童卉的眼眶泛红了。 一直站在楼上暗处的唐毅看到童卉回头，赶紧往一旁躲了躲，也不知道林湘跟她说了什么，竟然把她说哭了？ 这小丫头可以啊！ 看到童卉离开，唐毅赶紧给林湘发信息，让她回来，可那之后，林湘就没了声息。 唐毅担心的不停看时间，生怕自己挖了一个巨大的坑让林湘深陷，赶紧打电话去询问，可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听。 “林湘是住宿舍吗？”唐毅问米伊琳，米伊琳微微摇头，“她最近都很少回来睡。” “她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在这里吗？” 米伊琳摇头，“她很少说自己家里的事，就连她和男朋友之间的问题，也是我们无意中听到她在宿舍打电话才知道的。” “但那次之后，她就很少回来睡了。” “我有点担心她。”唐毅的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帮我查一下她手机定位。” “嗯？”米伊琳给唐毅看，这手机定位出来的地点，留在他们这院里，“她是不是出门的时候没带手机？” “可我刚才打了这么多次她的电话，她也没有接呀。” “也许她把手机丢在哪里了，不在这个办公室里，自然不会响啊。” 话是这么说，可唐毅还是止不住的担忧，“我下楼溜达一圈吧。” 第324章 收拾离开 几次勘察冯茂才的家，他们都没有什么发现，这次再度前往，更是不报任何的希望。 像他这种女朋友一大堆的人，家里最多女子的衣服，而且令人颇感奇怪的是，那些衣服，很多都是全新的，连吊牌都没有拆。 其中一件衣服，还是香奈儿的秋季最新款。林湘此前一直都很想买，可惜口袋空空。 唐毅看着她一直盯着那件衣服，“试一下？” “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结案之后，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还不知道他爸爸会怎么处理，与其让这些衣服变成一堆废品，不如让它先取悦自己？” 唐毅看她还在犹豫，“好啦，别纠结了，就这么决定，这里就只有你我两个人，只要你不说，没有人知道的。” “衣服知道啊。” “嗯，被你穿过，它会觉得是它的幸运。” 林湘的心底一暖，立即扬起了嘴角，“难怪童卉看上你了，不肯放过你。” “行了吧，你别跟我提这个人，提到她我就觉得我的背后毛毛的，像是长了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唐毅说着说着就打了一个寒颤。 随意的打开了衣柜的另外一扇门，“咦。” “怎么？” 唐毅又打开了另外的那衣柜的门，比对这两个衣柜里放置的衣服——左侧全是深色系的衣服，右侧放着浅色系的衣服，而左右两侧的衣柜下方的柜子，放着一些零碎的物品，他们也全是按照颜色来分类放置的。 这说明冯茂才是一个有严重强迫症的人。 那些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女装，安静的躺在柜子的最上层，它们并没有按照颜色或者季节来分类。 乍看，更像是随意摆放的。 唐毅的目光落在房间的各处，试图在寻找的什么不同。 “我怀疑，有人动过这房间里的东西。”唐毅说完就否了自己的想法，“应该说，这个房间里除了冯茂才之外，还曾住过其他人，而这个人在得知冯茂才死后，曾回到这里，用最快的速度，带走了自己的私人物品，为了不被我们发现，她将还没有来得及穿的衣服，随意的放在衣柜的最上层。” 林湘点头表示同意。 上次勘查现场的时候，正巧是他们情绪濒临崩溃的边缘，理性思维被降低，“我们去找物业。” 经过法医的检验，冯茂才的死亡时间是下午三点。换句话说，如果那躲在酒店房间里的‘人’，在杀死冯茂才之后，会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这里，也就是下午四点多。 这样的话，在调取小区监控时，就变得方便很多。 当然，在监控对应的时间里，他们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解。他背着一个双肩包，带着一顶鸭舌帽，行色匆匆的从冯茂才所住的单元楼里跑出来。 屏幕定格在陈解从单元楼里，重新出现在小区监控录像的那一秒。 16:08。 “我有一个感觉，不知道为什么。” 林湘看向了唐毅，她似乎能猜到他的欲言又止——有人在暗中更改了冯茂才的死亡时间。 而这个案子在交代鉴定中心后，送到刑侦二队的过程中，唯一能够动手脚的人，也就只有童卉。 “童卉和陈解是什么关系？” 林湘道：“应该说，童卉、陈解、冯茂才之间是什么关系。” 第325章 他的示弱 是的。 在接连几天的调查过程中，他们一直把调查的目光放在陈解和顾欣蕾之上，从未想过，还有一个人，一直隐藏在他们的身旁，暗中做着那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问题是，我到底哪里得罪了童卉，让她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唐毅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思考了。 林湘耸了耸肩，有些问题是无解的，“我们还是先去调查他们之间的关系吧。” 空坐在这里怎么可能找到答案？ “你先回去，我去一趟童卉家。” 唐毅到达童卉家的时候，看到他们家楼下的灯并没有亮起，给童卉打电话，“你在家吗？我在你家附近。” “嗯？你怎么会……” “有些事我想跟你聊一聊。” 这还是唐毅第一次主动约童卉，她的心里带着几分窃喜，可目光再落到自己的正前方，那一抹越走越远的背影上，心底满是忐忑，“要不我们约别的地方吧。” “好，你定地点，我现在。” 等童卉到达的时候，唐毅已经到了，“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我帮你点了一杯柚子柠檬茶。” “太晚了，喝这个应该比较容易入睡。” “谢谢。” 童卉几度抬头，想要试图开口询问他今晚忽然找自己的原因，可唐毅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个时间开口，又或者，他那写满情绪的脸上，还没有把那零散的思路，整理成句。 其实，那也没关系的。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唐毅抿了一口咖啡，“上次，我和小凝子来这里，也是坐在这里。我记得那天晚上，她情绪很低落，因为她发现厉队有女朋友。” “我看不出来，她心里很难过，可是她的性格是不会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哭的。就像网上的一句鸡汤：绝对不可以哭，因为头上的皇冠会掉。你说她是不是很傻？” “人都是情绪的动物，都有自己的情绪，而那些消化不掉的情绪，要想办法转换，想办法发泄。大吃一顿，找朋友诉说，或者哭泣，都是一种很正常的方式。” “可她偏偏选择了最傻的那种，把所有的事情藏在心里，生怕把自己的情绪发给身边的朋友，给他们的生活增添了负担，毕竟在这个年代，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自己的压力，没有谁可以避免。” “你知道吗，她越是什么都不说，大家就会越担心她，因为把情绪关在小房子，久了就会爆炸，到时候是会很恐怖的。” 唐毅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抬眸看了她一眼。 这些话看似说的是蒲千凝，实则也侧面代表了此刻的童卉。 在他们接触的这么多嫌疑人里，有多少个不是受了情绪的挑拨而做错了事的？ “我想，她现在不愿意醒过来，是因为所有的事情积攒多了，让她产生了一种抵触情绪，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残酷。” “我真的好希望现在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我，可是……”唐毅的泪，从眼角滑落。 童卉一怔，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肩膀宽厚，整天笑嘻嘻的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 当然，她更惊奇的是，他会在自己的面前示弱。 她已经无法用任何的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既然你这么喜欢她，当初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第326章 正式拒绝 唐毅扯了嘴角，整个人倚坐在藤椅上，“我何尝不想，可……”他忽然笑了，回想起自己试错蒲千凝，说穿了竟然是自己放下不下面子。 “我没有你的勇气。” 唐毅认真的看着童卉，“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小凝子，为什么还会喜欢上我。”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童卉第一次发现，原来他没有自己印象中的那么完美。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自己对他的感情，反而在这一瞬间，又增添了不少。 “可你不觉得这样很傻吗？” “那你呢？千凝已经跟厉队在一起了，你还没有放下对她的执念。” “说道执念，你何尝不是？” 童卉笑了，他们俩在这个问题上，是五十步笑百步，再继续争辩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你找我来这里，应该不止是说这个的吧？” “嗯。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你说，你再等我一会儿。”这是唐毅的心里话，“算了，我还是直接问你吧，这种拐弯抹角，含沙射影的事情，我也学不会。上次小凝子弄丢证物和这次冯柳珊陷害小凝子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童卉僵硬的笑了。 这种问题，就算他问了，她也不会说一字半句。 谁知道他有没有录音？ 况且，这种事一旦说出来，丢工作是小事，说不定还会扯出什么人品问题，这辈子就彻底完蛋了。 “没关系，这些事情截至目前，都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是你做的，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所有的事情，在还没有酿成大祸前，及时收手。” “嗯。你是一个好姑娘，在你那漫长的人生中，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过客，你一定会遇到一个对你很好很好的男生，他会陪你走完此生。所以真的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唐毅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你是在正式的拒绝我吗？” “之前是我太自私，奢望着用你来引起小凝子对我的关注，对不起。” 童卉喊着泪笑了，“你该知道，我要的并不是你的拒绝。” “嗯。” “如果我不介意呢。” “这样对你不公平。” “公平。”童卉倔强的抹掉了自己的眼泪，扬唇冷笑，“命运什么时候对我公平过？” 她努力的工作，可永远没有机会表现自己的才华，她努力的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可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她得到的只有‘谢谢你喜欢我’。 ‘你一个人生活在城里，万事要小心。’ 这样的话，从来不会从她爸妈的嘴里说出来，但凡打电话过来，都有固定的格式：给我打几万块，家里…… 简直就是现实生活中的樊胜美。 这些事，她从来不敢透露给任何人。毕竟在大家不知道的状态下，她已经步步艰辛，更不要说让大家知道她家里的事情了。 鉴定员的工资能有多少，去掉房租、生活费，她还要为了让自己在大家面前平等，所需的开销。 而这所有的事情，早已经压得她没有喘息的缝隙。 所以，她早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她了。 第327章 身不由己 唐毅怔怔的看着童卉，有些分辨不清楚，触发她情绪崩溃的原因的在哪里，“你该不会真的做了什么事吧？” “不用你管。”童卉扔下这句话就哭着跑了。 唐毅又如何放心？ 一路紧跟在她的身后，至少要看到她安全的回到家。 忽然，两道人影从暗处窜了出来，一把抓住了童卉，“你这丫头，让我们好找啊！” “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放开我。”童卉左右张望着，希望能够有人出来帮助自己。 唐毅脚步一顿，这样的情况，他已经见多了，而且绝对不是什么‘认错人’。闪身躲进了暗处，而那视线范围，仅够他看到他们，他们是没有办法看到他的。 童卉一直觉得唐毅会暗中跟着自己，可怎么没有？ 是她的错觉吗？ 她没有思考的时间，“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拦着我？” “你欠我们老大的钱，什么时候还？” “说好了，只要我帮你们做完那件事，那比钱就一笔勾销的。”童卉主动招了。 其中一个脸上带着伤疤的男人冷笑道：“刚才不是还假装不认识我们吗，怎么，现在又认识了？” 说话间，他的手还特别不老实，试图要动一动童卉的小脸。 长得不漂亮，可那一身衣着透出来的气质，却是很多女孩所比不上的。 童卉敏感的躲开，“你的手，放干净点！” “哈哈哈，嫌我们的手不干净了？”伤疤男笑得很诡异，给旁边的男子一个眼神，那男子立刻上前抓住了童卉的双手，让她无法动弹，“那你爬上我们老大的床时，所做的那些，就真的干净吗？” 伤疤男凑上前，在童卉的耳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淡淡的脂粉香，在这样深而静的夜里，格外的吸引人。 “离我远点！”童卉怒吼道。 “哈哈哈。” 伤疤男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往后退了一步，“今天过来只是提醒你，尽快把事情做完！” 说罢，伤疤男给了旁边的男人一个眼神，男人松开了自己的手，童卉也因此而软坐在了地上。 目送着两个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黑幕之中。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童卉对着空气说道。 唐毅也没有停留，上前伸出了自己的手。那笔挺的身体，僵直的手，看似要扶童卉，潜意识中又带着几分抗拒。 童卉当然知道，没有把自己的手放上去，而是用自己的方式，慢慢的站起来，“不管你今晚看到什么，希望你不要对外透露任何一个字！”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童卉又补充了一句。 唐毅知道自己刚才的心理活动，不小心伤了童卉，在原地停留了几秒，还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一直到她走到自己的单元楼下。 “我到家了，你可以回去了。”童卉头也不回。 唐毅不接话，依然跟在她的身后。 童卉没有办法拒绝，刷了门卡，任由唐毅跟着自己上楼，“要进来吗？” “不了。”唐毅再度拒绝。 童卉寻思着点头，关上了房门。倚在门后，却没有听到唐毅离开的脚步声，偷偷的从猫眼中望去，那强忍了一路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的落下来。 忽然，童卉打开了门，冲出去，扑在唐毅的怀疑，哽咽的说：“帮我，求你了。” 她知道，现在也只有他能够救自己。 第338章 无力指责 唐毅搂着哭不成泣的童卉进了门，轻轻抚着她的背，暗示她坐在沙发上，自己走到茶几边，将一整包纸巾拿过来，让她擦脸，又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别着急，你先哭，等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 童卉把眼泪往两边抹开，努力的点了头，“嗯。” 等了几分钟，童卉才缓缓的开口，“我上大学的时候，一开始是想申请学校的助学金，但因为我的条件不符合，所以这笔钱一直没办法下来，就在我考虑着是不是要休学的时候，我的辅导员老师告诉我，有人帮我交了学费。同时给我的，还有一封信，以及一张银行卡。” “信里只是说他很欣赏我的才华，又知道我家里的事情，想要给我帮助，让我别轻易的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我知道，我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对方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所以我一开始是拒绝的，可我又很不舍得现在自己拥有的这些，我真的太想太想离开那个小地方了。所以我默默的接受了那陌生人给我的好处。” “那四年的大学生活，在那陌生人的帮助下，变得很轻松而顺利。就在我以为是我自己多心了，对方只是想做善事的时候，我再次收到了对方的来信，信里的内容，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大概是说，恭喜我顺利毕业，还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去鉴定中心面试。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的霉运要熬出头了！可是……” 童卉的泪簌簌的落下，接下来的事情，她并没有说得特别的详细，唐毅大概能够猜得到，她在这过程中有多少的煎熬。 “他对你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童卉只是摇头，却始终不肯松口自己做了什么。 “你要是不肯说，我是没有办法帮你的。”唐毅说的这些童卉知道，可现在的她，还是没有勇气全盘脱出。 “要不，我换一个问法吧。”唐毅寻思着找一个更恰当的问法，“现在对方要求你帮什么忙？” “这个也不能说吗？” 童卉摇头，“是千凝。” “所以，那天她会无端昏迷是因为你……” “我在她的水杯里，放了东西，而且这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 唐毅惊诧的起身，望着童卉，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我可以发誓，我真的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当初他给我的时候，只是说会……”童卉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再怎么解释，也说不通的。 她这样的行为，的确是过分至极。 所以，哪怕她曾经拒绝，哪怕想用辞职的方式，来化解这件事，都没有办法弥补自己所做的一切。 “对不起。” “不不，你不要跟我说这三个字。”唐毅无法接受，“我只想知道，你给她吃的什么，她现在的昏迷，是不是因为……”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当时他给我的时候，只告诉我，这是一种新药，让可以找几个人来帮着试药，他每个月会给我五万块。” “五万块，就能让你在自己的同事身上下手？”唐毅无力指责，冷视着眼前的这个童卉。 第329章 来龙去脉 “在知道千凝昏迷之后，我曾经联系过他，想要问清楚这件事的，可是我真的找不到他，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 唐毅居高临下，童卉哽咽着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话说下去，“你不相信我？” 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冯茂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童卉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希望唐毅能够重新坐下来谈。 话没说清楚，唐毅自然也不会因为冲动而离开，忍着脾气与耐心，重新坐了下来，目光却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那天我收到短信，让我带千凝去利鑫大酒店，但那天我工作太忙了，等我看到信息的时候，已经中午一点多了，赶到利鑫大酒店大概是两点左右。” 童卉来回搓着手，“我找到千凝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衣服掉落在地上，冯茂才围着浴袍，我不确定她有没有被……” “冯茂才是支助你读书的那个人？” “不是。我和他是在酒吧认识的，所以我在酒店的房间里见到他，我也吓了一跳。”童卉曾与他一起去酒店，度过了成年人的夜晚，看到她，自然而然想要重温当时的感觉。 童卉不肯，就跟冯茂才闹了起来。 就在那个时候，蒲千凝醒了，童卉不想让蒲千凝知道，立刻躲进了洗手间里，希望找一个适合的机会溜走。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一步步的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她看到蒲千凝被欺负，挺身而出，不小心伤了冯茂才，而后，更因为自己害怕承担，害怕失去已经拥有的一切，耍起了小心眼，将这件事嫁祸给了蒲千凝。 当然，也为了坐实这一件事，童卉还暗中制造了一些证据，把冯柳珊拉出来做自己的挡箭牌。 对于童卉说的这些，唐毅只是冷冷的听着，即便她今晚不说，他们早晚会调查清楚，还蒲千凝一个清白，“刚才那几个人说的‘尽快把事情做完’指的是什么事？” 在他们还没有查到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童卉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说完了，这实在不像她的性格。 更何况，如此有心计的女人，唐毅也不想去推想她在跟自己玩什么把戏。 “完结冯茂才的案子。” “我不确定我的理解对不对，冯茂才牵扯了别的事情，小凝子也牵扯了一些事情，而他们的交叉点，是一直在支柱你的那个人？” 童卉点头，“是的。” “这件事是怎么跟陈解扯上关系的？” “我也不清楚。那天我措手伤了冯茂才之后，我很慌张，那时候我是想打电话叫救护车的，但是我还没有来得及打电话，就先接到了他的电话，让我把事情推到千凝的身上，剩下的事情，让我别管。” “那你做了什么？” “把跟我有关的痕迹擦掉。”童卉本就是鉴定科的人，她完全知道怎么处理不容易被发现，只要她闭口不言，所有的事情就可以掩盖下来。 唐毅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已经不在他的处理范围之内了，尤其是像蒲千凝这种性格的人，再怎么惹人‘嫌’，也不会引发如此大的事情。 “我要给厉队打电话。” 童卉斟酌了几秒，认真的点头。 第330章 意外发生 唐毅给厉明谦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医院里陪着蒲千凝，而此刻，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今晚你先留在童卉家，明天一早，直接到局里来，到时候我们再谈。” “知道了，今晚我会保护好童卉的。” 挂了电话，唐毅让童卉回房间休息，自己则在沙发上将就着。 不知怎么的，躺在沙发上的唐毅怎么也无法安心入睡，而在房间里童卉，使劲的翻身，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入睡。 在事情发生之后，她就没有认真的睡过觉，常常在睡着后被惊醒。 “你睡了吗。”童卉轻声询问。 那只有一房一厅的房间，即便声音再怎么轻，还是能够听到对方的声音，唐毅犹豫了几秒，没有回答，没过多久，呼吸声也渐渐均匀了。 等他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放亮了，看着童卉的房门还关着，以为她昨晚还没有睡的晚，此刻还没有醒。 洗漱完了之后，童卉的房门还是没有打开。指尖在桌子上敲打了几秒，在鞋柜上拿走了她的钥匙，到楼下去买早餐。 他估算着时间，一来一回，充其量也就十分钟。 但十分钟能够做完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再这样敏感的时间节点，他不允许有任何的纰漏发生。 所以，唐毅一下楼，就用跑步的方式，去小区门口的阳光早餐点买了包子和豆浆，然后又一路小跑着回来。 眼前忽然一道黑影划过，只听啪的一声巨响，一股甜腥味扑鼻而来，脸上也有些水渍飞溅的感觉。 唐毅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手立刻红了一片。 血。 大清早的哪里来的那么多血？ 耳畔响起的是尖叫声。 寻声向上看了一眼，又看向了正前方那花带，挡住了部分视线，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落在了那里，像是人。 唐毅心头不由一晃，快步的冲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熟悉的衣服——童卉昨晚穿的那件藕粉色的呢子大衣。 “童卉！”唐毅扔下早餐，快步跑过去，把人扶起来。 他不再惧怕那流淌的鲜血，“谁干的！” 童卉微微的扬起了嘴角，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手微微的颤抖着，似乎想扶他的脸颊，可手却没有办法抬起。 从高处落下，全身的骨头已经碎了，只有筋还连着皮肉。 唐毅抓起她的手，让她摸着自己的脸颊，“那个人是谁？” 童卉依然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因为她在保护那个人，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让她没有办法发声，“打电话叫救护车！” 唐毅对周围的人喊了一声。 有人回答，“已经打过了。” “我正在打。” 唐毅低语，“童卉你别怕，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你很快就会没事的，你要是现在不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关系，等你好了再说。” “坚持住，等你好了，我们重新认识，说不定我会爱上你呢。” 这样违心的话，轻易的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童卉那不过是他让自己有活下去的勇气，可她深知自己的事情，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活下去的希望渺茫。 微微扬起了嘴角，慢慢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童卉……”唐毅意识到了不对，“你别闭上眼睛，别啊……你……” 第331章 窥探世界 唐毅五味杂陈的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救护人员把童卉送上车，民警拉起了一道警戒线。 林湘想过来安慰，却被厉明谦拦了下来，“别打扰他了，让他静静吧。” “笔录呢？” “晚点再说，先做其他的事情。” 他们本就人手不足，现在更是少了一个得力的助手，所有的重担，就只能落在林湘一个人的身上了。 第一次扛旗，林湘的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生怕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而鉴定中心，一下子少了三个人，冯俪俪和梁子远不得不亲自上任，出来处理工作。 有认证唐毅可以证明，她的死亡时间，而死亡方式又是如此众目睽睽，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调查她坠楼的原因。 是人为造成的，还是因为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自己的选择。 当然，除了解剖之外，确认尸表线索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尽可能的确认她坠楼的高度。 因为童卉家在顶楼七楼，而他们家的阳台，没有安装防盗网，坠楼地所做的位置，又正巧是阳台的位置。 顶楼的门锁有崭新的撬动痕迹，有些无法分辨，那些新的脚印与痕迹，是在什么时候，由谁留下的。 而对应童卉坠楼的位置，地面上残留着几根烟头，每一根都已经燃烧到了烟蒂的位置，而滤嘴处的咬痕，看起又有些奇怪——似乎没有怎么抽过，像是点燃之后，看着这烟雾袅袅升腾，并不是用来吸的。 没有经过污染，相信上面会有所发现。 “冯副，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想法？”厉明谦主动上前询问。 “从目前种种的证据来看，还无法判断，因为我们没有找到童卉的手机。” 梁子远在不远处，远远的跟他点头。 现代人对手机的使用率颇高，秘密锁了一层又一层，就是尽尽全力的保护着自己的隐私，可那强大的app，总能在不经意中，窥探到你内心的伸出，给你推选的东西，都是最近流量颇高的内容。 所以，不管打开什么软件，总能获取到一些信息。 手机找不到了，无非有两个愿意，在童卉坠楼前，出于什么原因，藏起来了，要么就是她被推下楼后，有人偷偷的拿走了。 不管是哪种选择，都只有一个目的，保护某人，或者某些资料。 “给那手机打过电话吗？” “打了，关机。” 如此一来，那可就难找了。 厉明谦有些烦躁，整个案子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些新的眉目，现在就化整为零了，“有其他的线索，请第一时间联系我。” “好的。” “厉队，那边有人说想见你。”民警的手指向的围观的人群，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站着一个俊朗而帅气的男子。 厉明谦先是一愣，还是朝那男子走了过去，“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哦？” “回来处理白音的那案子，明天公审了。”季庭衡无奈的两肩一耸，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懂你的人，自然会懂。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到你们队了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们好几辆车出来，我就默默的跟在你们后面了，我也一直都想知道，你们工作的流程。” 厉明谦保持这微笑，心底却有些打鼓，这已经算是他第二次跟自己说这类似的话了，“咳，既然这么有兴趣，当初怎么不选这一行？” “身不由己呗。” 季庭衡又一次无奈的挑眉，“好了，我就跟你打一个招呼，你和子远先忙，晚点给我电话，一起吃饭吧。” “好啊。” 厉明谦目送着季庭衡，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 “你在看什么呢？”梁子远忽然在厉明谦的身边开口，而在他开口之前，有人靠近自己，厉明谦竟然毫无察觉。 这样的反应能力，显然比之前要弱得多。 “衡哥回来了。” “刚给你打电话了？” “刚走。” 梁子远拧眉，似乎也在思索着，季庭衡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那边ok了吗，那我们就收队了。”厉明谦给大家一个收队的手势，唐毅也默默的起身，率先坐进了车里。 两个喜欢他的女孩，先后死在了她的怀里，不知道他要花多长时间才能走出来。忽然，他下了车，一路向小区正门跑去。 林湘急着大喊，“唐毅哥，你要去哪里，我们还要……” “算了，由他吧。” 林湘不解的看向了厉明谦，“你知道他要去哪里？” “去医院找千凝了。” 当然，了解自己情敌的想法，这点十分重要！ 而眼下只希望‘活着’的蒲千凝能够在这样寒冷的午后，给予他最贴切的安慰吧。 第332章 醋意大发 午后的住院部走廊，人影绰绰。 除了送饭的人，便是趁着这个空档，把病人的衣服洗晒，又或者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趁着冬日午后阳光，让自己洗一个舒服的澡。 唐毅跟陪在单人病里的民警小姐姐点了头，“医生来过了吗？” “今天来了几波医生会诊，他们抽了几罐血，说要重新化验，看看能不能找到千凝姐是受了什么药物的影响。” “哦。” 如果她是因为药物昏迷，只要找到对应的药，她还是会醒，就怕她是伤得太重，不肯起来。 小姐姐看懂了唐毅的沉默，懂事的起身，“你们聊，我下楼去买点零食，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 小姐姐带着浅笑关上了病房的门，却又忍不住透过门上的小窗，向里面张望了一眼，这样的唐毅，与平时反差太大了。 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出外勤，却也在他们的私聊群里看到了相关原因，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可以增加心情愉悦。 小姐姐点开了手机里的外卖软件，帮唐毅点了一杯热可可，又给自己点了一杯奶茶，暂时离开了医院的住院部。 “你睡了很久了，什么时候起来？没有你跟我打闹，最近的生活挺孤单的。”唐毅小心翼翼的躺在蒲千凝的身边。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张被子。 心累，最好的解药，就是暂时放过自己，好好的睡上一觉。 “心大”的唐毅头沾枕头，竟然睡着了。不过，满心的事情，让他睡得并不踏实，似乎做了很长的梦，又像是在生活中发生的事情。 梦到很多曾经的朋友，而这些朋友，在现实生活中，早已经没了联系，只是手机里一条名字，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名字后面附的电话号码，还能不能找到对应的‘人’。 那些曾经一起的畅谈的梦想，是放弃了，还是在努力的靠近？ 迷迷糊糊间，身上似乎多了一份重量，唐毅的眉头一紧，想要从梦境中清醒过来，身体却沉得抬不起来。 一道微光，晃入了眼睛。 “谁在哪里！”唐毅喊了一声。 帮他盖被子的小姐姐一惊，“唐毅哥？”盯着他的俊脸看了几秒，发现他只是在说梦话，并没有想醒过来的样子，拍着被子，“睡吧，没事儿！” 希望厉明谦不要这个时间出现吧，要不然这醋…… 小姐姐开心的摸了摸鼻子，又坏坏一笑，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删掉。”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吓得小姐姐的手机，直接从手里滑落，“厉队，我……” “把照片删掉。”厉明谦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 小姐姐惊慌的低下头，赶紧捡手机，还没等她找到删除照片的那个健，一道身影从她身旁落下，随之发出沉闷的巨响。 “你麻，有病啊！”唐毅低吼了一声，扬脸看见了厉明谦那张如冰块一样的脸庞，一股从地下冒起来的寒气，直逼入他的心房。 他不解的看了周围的环境，以及身上半盖的那张白色的被子，上面那红色的标记，终于让他想起了自己此时此刻，身处何处。 “我刚梦到小凝子了。” 这是在化解他此刻的尴尬？ 小姐姐真想给唐毅点赞！ 第333章 恢复朝气 “我说的是真的。”唐毅努力的回忆着自己最后的看到的那一幕，“那个地方很冷，很黑，她一个人坐在那里，身上满是铁链。” 厉明谦拧着眉，并不打断。 小姐姐瞬间听出了这里面带着的几分不同寻常，那是最近在微博上走红的一部治愈系小短片，《克服自卑，你已经很好了》里的场景。 女主角在生活中遇到的各种事情，让她产生的恐惧，不断地给自己套上枷锁，希望自己能够活成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自己。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最初的自己弄丢了。 “很多人都这样的吧。”小姐姐插了一句话。 两个男人侧目看向了她，等待着她把话说下去，却并不知道，她已经说完了。感受到那目光，不得不把话说下去，“我的意思是，现在有很多人都会为了迎合别人，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本心收藏起来了，只是为了不让身边的人为自己担忧。”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在别人的面前很优秀，不想让大家失望，所以不管自己累不累，都要求自己做到一百分。” 小姐姐看向了沉睡的蒲千凝，“千凝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啊。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站在众人眼球的至高点，所以她不开心的事情，不能说，因为说完了，有可能会把自己的不开心过度给别人。” “法医的工作量，却没有释放压力的地方，下班之后就回家窝着，你们不觉得这样的状态不对吗？” 那关上门的压力和情绪，终有一天会因为超负荷而爆炸的。 此刻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 “她向来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的。”厉明谦道。 小姐姐耸了耸肩，大家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就算境界再怎么高，也很难不受这些因素的影响的吧。 只是说与不说罢了。 “现在说这些没用。” 唐毅看着蒲千凝，有些事，还是要靠她自己想通才行。而他们这些被关在心门之外的人，要怎样才能帮助到她，让她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 “千凝姐最喜欢什么？” “三文鱼寿司。” 小姐姐摆了摆手，“音乐，电影或者小说什么的，看看能不能从听觉上刺激一下她。这之前医生也说过几次了。” 唐毅和厉明谦对视一眼，却没有接话。 从厉明谦的角度，唐毅至少还知道她喜欢吃三文鱼，自己却并不知道，每次与她吃饭，大都是说着案子，案子，案子，无非就是随便对付一口，把肚子填饱。 而唐毅呢，知道她喜欢吃三文鱼寿司，也是因为之前每次外出办案，只要路过寿司店，她就会多看几秒，在小本子上记录下具体的地址。 “对了，小凝子喜欢随身携带一本记事本，上面应该会记录了很多她的想法。” 厉明谦也想起了，不管她怎么换包，那本笔记本一定都会装在里面，“她的包，还在队里的存包处理保管着。”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啊。”唐毅一秒恢复了朝气。 小姐姐羡慕的对着蒲千凝道，“千凝姐，你身边有两个这么爱你的男人，你怎么还不舍得醒过来？” 第334章 她的日记 林湘的资料还没有整理完，就看到两个步履冲冲的男人，闯进了办公室，“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柜子钥匙在哪里？” “什么柜子？” “嫌疑人存放私人物品的柜子。” 米伊琳道，“在我这里。”说罢，就用钥匙打开了自己工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整盘钥匙，“我也不知道是哪根。” “试试就知道了。” “你俩要找什么？” 那柜子，几百天都未必会有找钥匙打开一次。 “小凝子随身携带的东西。” “她什么都没有没有带过来啊，连手机都没有带。” 厉明谦一僵，“什么都没有？” “对啊，那天不是你们俩直接去家里把人接过来的吗，后来她生病又去了医院，从来就没有交任何东西给我保管。” “不对啊，她的手机和包都不在家里啊。” 唐毅记不清蒲千凝有没有随身物品，也表示怀疑的看向了米伊琳，“你会不会记错了？或者当初没有交给你保管。” “你们可以看记录啊。”米伊琳递上了物品登记本，“看吧，上面真的没有任何记录。” “那就是我记错了。” 厉明谦和唐毅又回到家里，打开了蒲千凝的房间的门。 自从蒲千凝出事，厉明谦很少打开这房门，就连窗户也不开，生怕把属于蒲千凝的气息吹没了。 “你看吧，真的什么都没有。” 唐毅的目光在房间的物品摆放里停留了几秒，蹲在床边的书架前，推了推架子，足够自己把手伸进去，从床与墙的缝隙了，扯了一本轻薄的笔记本。 “这么多年了，这习惯还没有改。” “这是……” “她的日记本啊。高中的时候，我就发现她有写日记的习惯，每个月都换一本日记本，所有她选择本子，都不会太厚，这样不方便隐藏和随身携带。” “要是是她有很多这样的本子？” 唐毅摇头，“她不会把那些写满心事的本子留下的。”他之所以发现她的小习惯，是因为那天她在烧本子的时候，被老师发现了，说她在学校里玩火，差点就被了处分。 若不是他刚好路过，把这罪名揽上身，那白榜里，贴的就是‘蒲千凝违反校规’了。 “之后她就不会傻兮兮的再烧本子了。” “那……” 唐毅耸了耸肩，在那件事之后，就是繁忙的高考百天倒计时，谁也顾不上谁，等高考结束，也各散东西了。 那几年蒲千凝也开始怪怪的，从不怎么喜欢出来聚会。本以为没有机会遇到，总算老天待他不薄，几年后从同学变成了同事。 可他们之间空白了几年的距离感，缺也不是忙碌之余，能够填满的。 厉明谦翻开了这薄的只有十几页纸的笔记本，令他们奇怪的是，这日记本里面一个字都没有，只有按日期画的画，一只狮子，一只大蜗牛，一朵花…… 每页都不一样。 像是需要破解的密码，想要偷看，还要知道开锁密码。 不过，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是带着表情的，要看懂也不是很难，只是要花费一些时间去解读每个颜表情对蒲千凝的特殊含义。 第335章 日记密码 解读这本绘画日记，所需要的就是了解每张图背后，代表的人和事。然，不知前因，没有任何的标记，要在短时间内破解，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阿姨会不会知道？”唐毅提议。 “这……也只能试试看了。” 蒲千凝昏迷几天的事情，他们一直都没有告诉蒲妈妈，但为了不让蒲妈妈担心，唐毅每天都会给蒲妈妈发几句话，有时候是一张他们正在调查的图。 蒲妈妈倒也还算体谅他们的工作，至今没有发难。 看到厉明谦和唐毅同时出现在自家门口，心，还是不由咯噔了一下，“是我家凝儿出了什么事吗？” “阿姨，我们进去再说吧？” 蒲妈妈点点头，“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蒲妈妈又赶紧给他们倒水。 “阿姨别忙了，我们这次过来只要是想了解一下，小凝儿这些年写的日子本，您知道她是怎么处理的吗？” “日记？”蒲妈妈被问懵了，“她写日记吗？我没感觉啊。” 蒲妈妈回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件事我还真的不知道。” “我们可以去她房间看看吗？” “可以。”蒲妈妈忍着心头的各种焦虑，打开了蒲千凝的房门，“高中住校之后，这房间就没怎么再布置，家具都有些年头了。” 厉明谦他们的目光落在架子上的书本上，读书时期所用的书本，都不在了，零零散散的摆放着畅销小说。 许是因为蒲千凝不住这里，所有的生活物品，全都装在了收纳箱里，“阿姨，像这样装书的箱子，您放哪里了？” “床底。”蒲妈妈说着，指了指床底，“凝儿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弄的，我就每隔一段时间，帮她打扫一次灰尘。” 唐毅和厉明谦也不搭话，半蹲在地上，把里面的几箱东西拉出来。几个尘封的箱子的积灰度，也有所不同。 其中有一个粉红色的收纳箱，积的灰尘最少，而且，也放在最前面。 厉明谦也不想，先打开了这箱子的盖子。 一本本漂亮漂亮的笔记本，不用打开也能够猜到里面是什么。 两人盘坐在地上，一人选了一本，随手翻着。 原来，蒲千凝每个月换一本笔记本，却有精心的把它们重新装订，把它们装订成了每半年一本。 唐毅随手拿起的是蒲千凝大一那年的日记。是他最渴望知道，却又从未没有开口询问过的年份。 而厉明谦翻了几本，才找到一本日期离他最新的日记，因为他更想知道，自己在她的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近期的日记，风格早已经成为了每天一幅画。 厉明谦将日期翻到了与认识她的那一天——九月三十日，上面画了一只小猫咪，还配上了两个字：新生。 显然，这只小猫咪代表的是那日她接生的小女娃。 厉明谦看懂之后往后翻了一页，图上画的应该是一间屋子，大大的落地窗，可家里却没有任何的家具。 空吗？ 厉明谦不确定自己的解读是否正确，又往后翻了一页，上面画了一直狮子，这狮子有一张狰狞的表情，看起来让人很害怕，可这狮子懒洋洋的爬在地上，又有几分慵懒之感。 这狮子是说自己吗？ 得知他们在看蒲千凝的日记，蒲妈妈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了解女儿的机会，在地上铺了一块垫子，与他们一起看了起来。 第336章 醒了再说 长达三个小时窥探秘密的时间，三个人竟然没有任何的交流。他们都在用自己对蒲千凝的了解，努力的看懂这一张张画的背后，蕴含的深意。 终于，厉明谦重重的盒上了日记本，“有什么想法？” “我没看出什么。”蒲妈妈说道。 从她的角度，这些画的笔锋，是一幅画得比一幅流畅了。 “我记得读书的时候，小凝子好像不怎么会画画，这些日记都是从她读大学开始的，我觉得，她开始每天坚持画这个，应该是她在克服专业必修课吧？” 唐毅念警校选的是公安系，而公安技术系的课程里，就有涉及到这方面的相关内容，只是他对这部分的内容兴趣不大，这才没有涉猎。 不过，不看蒲千凝的日记不知道，她竟然默默的坚持画了七八年的时间。 “初心应该是为了克服短板，但坚持下来，一定是她通过这绘画找到了乐趣，不然再怎么想克服短板，也没有坚持这么多年的。” 厉明谦晃动了手中的日记本，“这还是我第一次知道她画工这么好。” “对。”蒲妈妈也表示赞同。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日记，她还没有办法走进女儿内心的深处，“我也在反思，是不是我这些年对她的要求太苛刻了，让她把最真实的自己，收藏了起来。” “带我去看看凝儿吧，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我现在真的很想抱抱她，跟她道歉。”蒲妈妈把自己放得很低。 或许她也应该跟厉明谦道歉的。 可面对一个间接害死自己亲弟弟的人的孙子，道歉的话，怎么也没有办法开口。 “阿姨，有件事我想我们应该早点告诉您的。”唐毅的话，分散了蒲妈妈的注意力，却也让蒲妈妈一秒读出了异样，“凝儿怎么了？” 蒲妈妈无法冷静的听唐毅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我要给我们家老头打电话，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有心思管他的病人！” “叔叔知道。” 蒲妈妈一僵，不解的看向了厉明谦，“你说什么？” “千凝就住在叔叔的医院里，叔叔一直都知道她的情况，只是怕您担心，所以叔叔没有告诉您。” 蒲妈妈两腿一软，跌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搞了半天，你们一直瞒着我？” “叔叔不告诉您是考虑到您的性子比较急，怕您撑不住。” “现在告诉我，就不怕我撑不住了吗？”蒲妈妈倔强的抹掉了眼角的泪。 她的性格向来很刚硬，在自己人面前都甚少掉眼泪，更不要说在外人的面前了，所以她一直都活得比较累。 而她的‘不能哭，哭了皇冠会掉’，也直接过渡给了蒲千凝。 孩子身上都是家长的大镜子，这句话一定有它的科学价值。 厉明谦蹲在蒲妈妈的前面，“阿姨，我们现在去医院吧？如果千凝能够醒过来，我愿意……” 离开她。 厉明谦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这三个字。 蒲妈妈知道那哽咽的背后，藏着什么字，“等她醒过来再说吧。”其实她也看懂了，如果女儿真的爱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何必再去纠结着那尘封多年的往事？ 只要女儿幸福，只要女儿开心，那比起什么都重要！ 第337章 未知病菌 医院外，蒲爸爸早已经等在了那里，只等着厉明谦他们到达。 在看到蒲爸爸的一瞬间，蒲妈妈的眼眶再度红了，用力的打着他那结实的胸膛，“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也帮不上，不是？”蒲爸爸乐呵呵的接受着蒲妈妈的指责，那温柔的脸上，是已经消失的疲惫感。 作为医生，他有自己的工作压力，尤其是在成为“病患家属”的同时，还是主治医师的问题上，他所要面对的压力就更大了。 “至少我可以帮你分担啊！” 蒲妈妈也软了态度，揉着蒲爸爸的胸膛，“刚才有没有把你打疼？” “就你那点蚂蚁大小的力气，怎么可能伤到我？”蒲爸爸笑着，“好啦别这样，两位晚辈还在看着呢！” 厉明谦和唐毅有些尴尬的侧了脸。 “看就看啊，正好也让他们学习学习夫妻的相处之道。” “嗯，特别是你。”蒲爸爸指了指厉明谦，显然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女婿。 厉明谦：“是，叔叔。” “好了我们上去吧，正好刚接了院长的电话，凝儿的化验报告送过来了。” “这么快？” 不是早上才送检的吗？ “从京市发过来的，应该是你那朋友帮着做的。” 厉明谦点头，莫凡回京市也有两三天了，所有的检测应该也都做完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院长的办公室里，院长却没有感觉任何的怪异之处。 “在这里坐的，都应该算是自己人吧？我就不藏着掖着了。”院长把化验报告递给了蒲爸爸。 化验报告的页眉处，印着京市司法鉴定中心的字样，足以说明这份报告的含金量。 “千凝的血液里，含有一种不知名的病菌，这个病菌在不停的吞食着千凝体内的红细胞，而白细胞，又没有形成任何的抗体，数量也在急剧下降。” 非专业的蒲妈妈等人，完全听不懂医生在说什么，但他们都能从院长和蒲爸爸的脸上察觉事情的严重性。 “因为我们暂时不确定这是什么病菌，如果在这个时候使用抗生素，我们怕……”院长看了蒲爸爸。 他也是有三十多年医龄的老医生了，见的场面也不少，但有些话，在病患家属面前，还是拿捏着说。 “老公，院长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蒲妈妈因为完全听不懂，着急的拉着蒲爸爸的手，“你们快想想办法呀，总不能干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吧？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不药而愈，要是不用药的话，凝儿的状况只会一天天差下去，根本不会好转的呀！” “对，药肯定是要用的。但是，治疗方案还需要等今天的检测报告出来后，咱们几个人开会商定。” 蒲爸爸点头表示理解。 “报告不是已经出来了吗，怎么还要等？”蒲妈妈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点，不管是大病小病，检查做了一次又一次，就算没病也被折腾出病了！ “我先给莫凡打电话，你们先聊。”厉明谦不相信这个院长说的任何一个字。 再说了，莫凡那个家伙答应了自己，只要报告一出来立刻给自己打电话的，没想到，没收到电话，反而先收了报告。 这不是他的处事风格！ 第338章 她听了吗 “报告出了吗。” “出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厉明谦的语气很不好，而莫凡也听出来几分责怪，起身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正前方那闪烁的霓虹灯。 古老的京市，此刻，格外璀璨。 心情，却无法与之相提，“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跟你说，你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 “也就是说，你也没有办法？” 莫凡咽下了所有的关于报告的解释与说明，“嗯。” 下一秒，厉明谦的电话就已经断了。 这倒是莫凡没有想过的。 不过，厉明谦的电话很快又打了进来，“帮我查个事情。” “好，你说。” 莫凡只听不插话，“知道了，那边现在是白天，我让他们尽快去做，争取在当地下班前把相关内容调去出来。” “还有，你女朋友的事，我也会尽快找到解决方案的。” “嗯。” 此刻除了这个字，没有更恰当的语言了。 “莫大师怎么说？” “跟院长说的差不多。”问题既然一时半会也没办法解决，那就暂时放一边，等有了进展再捡起来吧。 厉明谦压低了声音，“刚才阿姨在，我不好问你，你看完了千凝的日记，有什么想法？” “这点我是真的没有瞒着你，我是没看出点什么名堂来。不过我有特别注意到，如果是遇到案子，小凝子的画里，阴影部分会比较多，尤其是最近几个月。” “嗯，这点我也发现了。” 现在研究蒲千凝的内心，也于事无补，“我是担心，童卉就这么……小凝子身上的罪名该怎么洗清楚。” “走吧，我们去找陈解。” 看守所里陈解，脸上挂着伤，而负责看管的狱警说，这是昨天晚上他在洗澡的时候滑到了，当然，因为洗澡间里没有监控录像，也不好判断其他。 “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厉明谦还是问了当事人。 “自己摔的。” “这一跤摔得够重的啊。” “你们来就是关心我的伤势的？” “童卉今天早上死了。” 陈解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像是在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已经说明了他们之间的交情匪浅。 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他不可以对外透露半分。 “你不好奇她是怎么死的？” 唐毅拧了拧眉头，厉明谦的询问方式，另他有些不舒服，当然，这问题本身并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这世上有谁能逃过阎王的召见？” “你还是不愿意透露，那天你在顾欣蕾家里发生的事情吗？你没有想过吗，你一直在努力保护的人，最后还是没有保下来，这样的守口如瓶还有什么意义？” 陈解铁了心不会透露的事情，不管问多少次，他都不会说半个字，“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有证据，那就依法处理吧，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有意见。” “童卉呢？她那么努力的证明自己，希望能够站在众人的眼前，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陈解打断了唐毅的话，“那也是她自找的。” “所以你是承认了你和她是认识的？” “是又如何？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过她，做人最重要的是把握尺寸，有些东西是绝对不可以碰的，她听了吗？” 第339章 某种情愫 “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至少不能让她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陈解冷笑，“你们把他想象得太简单了。” “她指谁？” “是支助童卉读书的那个人吗？你是不是知道他是谁，如果你知道的话，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们，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支助？他是这样告诉你们的？”陈解又怪怪一笑。 “这件事有什么问题？” “没有。”陈解似乎还不愿意松口，长时间沉默之后，“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我需要认真想想这件事。” “好。”厉明谦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唐毅却总有些提心吊胆，生怕事情隔了一夜之后，不但没有变好，反而变糟糕了，就像童卉一样。 厉明谦却不这么认为，有些事情是需要晾一晾的，“我会让他们把你带到单人房，今天晚上不会有人打扰你。” 交代了狱警，盯着他们安排好了房间，这才与唐毅一起离开。 “我还有其他的事，就不送你回去了，你自己应该ok的吧？” “大男人有什么不ok的？” 厉明谦嗯了一声，“明天你不用跟我过来，你先回队里，把今天的事情详细的写一份报告。” “嗯。” 寒冬的夜遇上寒如冰的心，那感觉很销魂。这样的夜，想要入睡，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可若不睡，又怎么能有恢复元气的力气？ 唐毅在街道上溜达了一圈，伸手拦车，回了队里。那，或许是他此刻最觉温暖与安全之地。 刚踏入大院，就看到办公室里有一缕微光，这个时间点还在加班，谁这么敬业？ 唐毅放轻了脚步，看清了对方，却也把人吓得不行，“你怎么来了？” “该是我问你吧，怎么还没有回去？” “我想整理一下童卉的个人资料，明天早上开晨会肯定要用的。”林湘道。 可这样的工作，一般都是米伊琳在做，“伊琳姐今晚有事，出去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 “有，好好休息。” 唐毅撤了嘴角，透过微光看向了林湘，这风格不明的情况下，她认真工作的样子，几句简单的话，轻易的撩了他的心。 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麻麻的，痒痒的。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点个外卖吧。” “你没吃饭？” “我是怕你饿了。” 林湘一点也不饿，可看着唐毅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都这个时间点了，不要折腾人家快递小哥了，如果你饿了，我去给你泡个面吧。” “不用帮我省钱。” “那今晚先省着，等案子破了，你带我去吃一顿海鲜大餐。” 唐毅点头，任由她帮自己泡面，暖暖的享受着她给予的美好。 “你跟你男朋友说清楚了吗？” “没呢，有些话，说不说都一样，没必要为难自己。”林湘说的潇洒，可不知道听的人有什么感受，反正唐毅听在耳里，很不滋味。 “不，说和不说还是有区别的。那是对自己这些年付出的时光，画一个句号。” “那你呢？” 唐毅狠狠的对自己提了一个要求：“等小凝子醒了，我也要去好好的跟这段高中时期的感情，画了一个句号。” 林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了唐毅的改变，“前几天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是的。 蒲千凝不喜欢他，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因为害怕失去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人。 而此刻，他忽然发现，自己有更想守护的人。 “人是会变的。” 林湘点头，“嗯，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第340章 夜长梦多 唐毅后来是怎么睡着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他只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 大伙围在看守所的浴室里，静静的看着那已经冰凉的陈解。 他的颈部只有一道淤痕，那是用毛巾，把自己勒出来的，而单人房间，也的确只有他一人，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 夜长梦多，用在此刻最合适不过。 “昨天晚上就应该逼着他说出来的。”唐毅泄了气，“现在所有的线索全都断了。” “未必吧。”厉明谦在这个问题上，有不同的看法，“童卉的尸体解剖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梁子远摇头。 从高处落下，骨头早就碎了，能鉴定的也就只有他杀还是自杀，可惜，在这个问题上实在难以判断。 因为两种可能性，各占百分之五十。 梁子远看懂了厉明谦的欲言又止，在那件事情之后，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去吧。”梁子远给了他一个肯定的暗示。 厉明谦一怔，那种兄弟之间的默契，不需要任何的语言，但他并没有立刻前往。 他有些恨自己的软弱，明明离真相很近，却没有揭开的勇气。 “你们是在说什么暗语？”唐毅忍不住问了。 梁子远直接回答，“会让你知道的。” “不行，我现在就要知道。”唐毅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应该相信厉明谦。 第一次，他告诉自己，时间太晚了天亮再说吧，结果天亮的时候，童卉死了。 第二次，他们明明可以逼着陈解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可厉明谦未经思考就答应了陈解的要求，结果又是天亮的时候，人死了。 “我不相信你。” 林湘拧了拧眉头。 “ok，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回局里申请退出这个案子。” 厉明谦说完，扬长而去。 所有的人都看着唐毅，眼里言外，似乎都觉得他做得有些过分了。 但，他已经顾不上旁人的眼光，真相永远比那些流言蜚语更为重要。 而在厉明谦请辞之后，这个案子便直接由上头接管了。 当然，因为案子的细节，旁人并不了解，所以，主要的负责人就变成了唐毅。 带着大家重新梳理了案情，大家的意见。 然，唐毅跟本案的几个死者、主要嫌疑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他终于体会到了厉明谦的难处，也明白了自己曾经有多么咄咄逼人。 不过十几个小时，他已经觉得自己精疲力尽，头脑空白。 看到他出现在蒲千凝的病房，厉明谦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来了？” “你早就猜到了，我会来？” 厉明谦点头，“坐着聊吧。”他很客气的给唐毅倒了一杯水，“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干的？” “我不知道。” “你有怀疑的对象？” 厉明谦点头，“你还记得白音的那个案子吗。真正的凶手逃到了国外，但我发现他最近回来了，在童卉死的那天，我在现场也看到了他。” “你是说你的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吗？” “对，就是他。”厉明谦的思绪飞扬，“我怀疑他，可我没有任何的证据，我也不敢往下查，一怕伤了感情，二怕自己承受不住那份真相的重量。” 唐毅听懂了，他这是在以退为进，“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打算把你的计划告诉我吗？” 第341章 放下身段 “没有任何的计划。” 厉明谦望了望躺在病床的上蒲千凝，如果要有，那他唯一的计划就是陪着她，让她不再逞强。 他恨自己的眼睛，被世俗所蒙蔽，竟然没有看到她安静背后的逞强。 嗡—— 手机在蒲千凝的床头作响，厉明谦懒洋洋的走过去接起，“怎么了？” “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莫凡的声音冷如寒冰，“那边给的答复是，嫂子和枫枫并不是车祸死的。” 莫凡望着电脑久久没有说话。 “嗯。”厉明谦只能给他一个反应。 “衡哥的公司，这些年越做越大，也可能是太忙了，陪嫂子的时间少了，所以嫂子一个人窝在家里，胡思乱想，患上了抑郁症。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带着枫枫，在家里烧炭自杀了。” 厉明谦没有一紧，“衡哥不知道嫂子患了抑郁症吗？” “这…很难说。我把嫂子留下的遗书发到你邮箱里了，你看一下吧。” “你觉得有问题？” “说不上来。”莫凡与季庭衡的妻子并不认识，只是有在社交软件上看过他们的照片，以他之见，她的性格不像是那么想不开的人。 不过，在现在这年代，生活与工作压力大，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来气来，有时间情绪上了，难免会走了极端。 “我知道了，我这边会处理的。” “那小丫头怎么样了？” “昨天的血液检测结果出来了，医院拿两份数据做了比对，情况不是特别的乐观。如果再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有可能要变成植物人了。”厉明谦是跟莫凡说的，目光却看着唐毅。 唐毅拧了拧眉，医学上的事情，他不懂，也就只剩下了干着急。而听得懂的莫凡，却在电话的那头敲，用手指敲着桌子。 “想说什么就说吧。”厉明谦知道莫凡的小习惯，当他敲桌子的时候，就意味着他有话想说，却在犹豫着要不要说。 “你要不要试着去求他？” 厉明谦这辈子如此的高冷，习惯了别人来求他，现在要求他放下过身段，开口求人，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也因为了解厉明谦，莫凡才不敢轻易给出指导意见。 “如果有能救小凝子的方法，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更何况只是放下面子？面子和她的健康相比，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唐毅隔空对答，像是听见了莫凡刚才说的话。 “我会考虑的。” “还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先告诉你比较好。季庭衡这次回国前，把国外的公司、房产都变卖了，我查了他的资金流向，有百分之八十的钱，转给了国内的各种福利机构。” “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应该是吧。” 季庭衡的交际圈有多大，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先后回来，这也不好说，但把不动产变现，又做了乐捐，若说没有事情发生，显然也不对吧！ “好。” 厉明谦挂了电话，又看着蒲千凝那张因为好几天没有见到阳光而略显苍白的脸庞，再度拿起了电话，“衡哥，你在哪里，今晚一起吃饭吧，就我们俩。” “好啊，时间和地点确定了，发你手机上。” 第342章 阴影面积 厉明谦如约到达了，季庭衡却迟迟没有出现。 一直到厉明谦的耐心被消耗殆尽前的一分钟，“不好意思，刚才有些事情耽误了，让你久等了。点菜了吗？” “还没有。” “哟，都这个时间点了，也不知道厨房里还有什么菜。”季庭衡唤来了服务员，在服务员的帮助下，点了几个菜，“刚才没顾得上问你，前几天那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厉明谦无奈的把身体往后挪了挪，换了一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姿势，“那天你也在现场，你有什么感觉？” “我到的时候，你们正在把她送上车。” “一般得知这种事，都会避之不及，生怕自己会因此沾了霉运，你怎么还会往前撞呢？”厉明谦是真心好奇。 可这话听在季庭衡的耳里，又有了不同的味道，“我一直都很敬佩警察，你们做了很多平常人不敢做的事情。” “若按你这么说，你是不是也挺敬佩犯罪嫌疑人的？因为他们也做了很多平常不敢做的事情。” “我还真就这么想的。” 厉明谦看到了季庭衡心里的阴暗面。 世上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这是心理常态，并不是心理疾病，它像是一种不良的情绪，需要去克服，去转化，而每个人都有一定的修复能力，是不需要特别处理的。 可若不能克服与转化，内心中的小恶魔，就会渐渐占据上风，一点一点的吞噬者你，直到把你内心中所有的阳光，都吞噬干净。 但这是不存在的。 再恶毒的人，也有他善良的一面。 只在于是否被人发现。 季庭衡忽然笑了，“我跟你说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是的。因为在这个案子里，我遇到了一个高智商的罪犯，截止到目前，我还没有想明白，他犯案的目的和动机。” “哦？你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了。” 厉明谦笑着点燃了一根烟，“你当故事听吧。”他把童卉的故事，添油加醋的复述了一遍，“你说，是什么原因促使她一定要保护那个人？” “知恩图报，不对吗？” “可她的恩人，一直在做坏事啊。” 季庭衡很不认可这种说法，表情全变了，“我不是法官，也不是道德的审判师，我只是知道，那个人供她读了几年的书，如果那个人需要她还这份恩情，她就一定要还。” “即便要求再过分，这也是她应该做的！” “呵呵。”厉明谦忽然笑了，“就是讨论一下，没必要那么认真的。” “为什么不认真？” 季庭衡也不知道怎么了，起身在包厢里来回走了几次，“这个世界是没有那么理所当然，人与人之间都是存在着某种利益关系，他们都在互相利用，有一天这种利用与被利用不存在了，那么也就是到了他们要划清界限的时候了！” “换句话说，你给福利院捐这么多钱，是为了买心安？” “你调查我？” “是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他没有做任何犯法的事情，就不会惧怕被人调查，“那天我就跟你说过，千万别回来，可你不信！” “我的家在这里，为什么不能回来？” “嗯，说的也对。” 第343章 窃听风云 充满火药味与互相暗示的饭局，也不知道吃下去的，到底是什么。 最终，不欢而散。 想知道的事情，一件也没有打听出来，也不知道藏在心底里的东西，被人挖掘了多少，耳畔忽然想起了孔子的话。 不患人不知己，患不知人也。 “怎么样？” 厉明谦摇了摇头。 唐毅递了上没有吃完了薯条，“刚才等你的时候买的。”他心里微微有些不平衡，厉明谦吃了豪华大餐，他却吃的只有麦当劳。 “还是吃它幸福。”厉明谦左顾右盼，“还有吗？” “没有了。” “小气！我都闻到香味了！” 唐毅闷哼了一声，把纸袋拿出来，“刚吃了大餐的人，好意思跟没吃晚餐的人，抢东西吃！” “酸我呢。” “说正经的，他怎么说？”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会不会上钩就很难说了。”厉明谦也不敢保证，毕竟有很多年的时间没有混在一起，他的处事风格有没有在经历中有所改变，真的不好说。 唐毅点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等。”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所有的对话，全数落进了季庭衡的耳里，所以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季庭衡像平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也正如他此前所说，他这次回国，是想把公司迁回来。 结束了公司，是为了断自己的后路，不希望自己在做事的时候，三心二意，或者给自己留下一丝借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方式，也不必去判断他这方式是对是错。 若要有，也只能反思自身，“我是什么地方被看穿了？” 厉明谦想不明白，拿着手机，刷了几天，也没有刷出任何的问题，不仅如此，他们这几天想的备案，好像也轻易的被化解了。 对方像是在自己的身上装了一个窃听装备…… 厉明谦微微拧了眉头，把手机递给了米伊琳，又用纸笔写着：拿去检测。 果然，鉴定的结果是厉明谦的手机里，被下载了一个窃听软件，只要他打电话，对方就能听到他电话的所有内容。 而他的车子，经过检测，在行车记录的边角处，也被安装了窃听装置。 “知道是什么时候装的吗？”厉明谦觉得有些恐怖。 作为刑警的他，每天都行走在刀刃上，也知道凡事应该小心谨慎，不然很容易着了别人的道，可当这样一天真正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种不寒而栗之感，终究还是由骨髓里透了出来。 “车里什么时候装的，不好说。但手机里这软件，是在去年十一月份下载安装的。”换句话说，也就是季庭衡上一次回国的时候。 “也就是说，对方已经知道我们发现了？” 米伊琳点头，“可以这么说，不过就算发现了，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 “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厉明谦怒意冲冲的夺门而出，不曾想被唐毅拉了下来，“厉队，别冲动，别掉下他们早已经设定好的路线。” “你冷静想想，小凝子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人，她出事了你就会乱了方寸。季庭衡是你的好朋友，他暗中操作你，你也一定会因为急躁，做出一些事，那他们就可以按着他们的计划，完成他们要做的事情了。” 第344章 山间深谈 344山间深谈 唐毅的话，让厉明谦渐渐的平复了心情，认真的点了一下头。 抬眸的看向唐毅的同时，又一次认真的点了头。 唐毅知道，自己的话，他是听进去了，剩下来的话，说不说都一样，“我们先进去开会了。” 厉明谦再一次认真的点头。 他目前处在“休假”中，‘这个案子与我无关’，他一遍遍的在心里嘟囔着，逼着自己转身离开了刑侦二队。 一辆车子缓缓的停在了厉明谦的面前，车窗随之降了下来，“有时间吗，找个地方聊聊？” “必须要有啊！”厉明谦扯了一侧的嘴角，一个闪身，坐上了季庭衡的车。 车子，渐渐的远离的市区，开到了半山腰上。 这里的视野很好，加上此刻的晴朗的天气，大半个济北市尽收眼底，“这么好的环境，我以前怎么都没发现。” “哈哈，你是工作狂，哪有时间把目光放在其他的地方？” “话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季庭衡明了的点头，“你那小女朋友怎么样了？” “她？挺好的。” “那件事我已经听说了，如果你觉得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国外的医院，那边的技术怎么都比国内要好。” “也不一定。那边有的技术，可惜少了几分人情，这边技术不一定到家，亲戚朋友都在，大家互相照应，互相扶持，熬过去，也就好了。” 厉明谦话锋一转，“你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 “还在筹备阶段。” “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你到底是做哪方面生意的？” “说起来比较复杂，我涉及的面很广，可以说我什么都做。” “包括违反法律的事情吗？” 厉明谦最终还是把话题绕了过去，季庭衡微微一僵，随之大笑了起来，“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犯法的事情，我……” “不会做？” “我承认我的确是为了自己的一些私欲，做错了事情，再说了，凡事都是有一条界限的，只要不太过于越线，也没有什么的。” “那在你眼里，什么才是过分的？” 季庭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比我想象中的要深。” “我和白音之间的问题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的清楚的，我……” “我最近正好休假，我有时间听你慢慢说。” 季庭衡摸了摸口袋，厉明谦知道他在找烟，便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烟递过去。 一根烟的时间，对于有心事的人来说并不算太长，可对于等待结果的人而言，长得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 “冰冰和小枫不是因为车祸去世的。”季庭衡松了口，“国外那种地方，对我们来说，要站稳脚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几年我公司的业务做越做大，根本就顾不上家里，所以我就让冰冰辞职在家，专心的带孩子。” 全职妻子。 就算不说大家也能想象到，他们的世界里会剩下些什么——丈夫和孩子。那是她们最重要的东西，她们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可一旦发现有人破坏了，那一定是奋力反击，也必然会闹得很难看。 “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患上了抑郁症，发病的时候，我也不在她的身边，可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时候，我就看着他们……” 季庭衡的手高举过头顶，又重重的落了下来。 同时，留下来的，还有他的一行眼泪。 演技真好！ 厉明谦的脑海中蹦出了这样的一行字，却没有打扰季庭衡编撰的故事，不得不说，有些绘声绘色的地方，他都感动了。 换了任何一个女生，一定会因为这样的故事情节，深深迷恋上眼前的这个帅气的大男生。 “千凝呢？” 厉明谦打断了故事，“嫂子也好，白音也罢，她们对你而言，都是重要的人，失去了她们，你的悲伤程度，我可以想象，但我不一定能感同身受。” “可我无法理解，你想方设法把我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是出于什么考虑的？” “你有证据吗？” “如果我有证据，我就不会站在这里陪你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而事实上，季庭衡的那一句话，已经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行为。 两个人随之沉默了。 萧瑟的寒风，渐渐西沉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那落寞的背影，看不出他们此刻的心情如何。 彼此之间，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却没有人愿意开口。 “求你了。”厉明谦放柔了态度。 这是他第一次求人。 即便那个人是他自己的兄弟。 季庭衡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上了车。 厉明谦仰望正前方，不经扯了自己的嘴角，讽刺的笑了。 这个结果他早已经猜到了。 很多事，并不是‘以为’中那么简单，只要肯开口，只要肯低下头，就一定会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事实上，如果用一句话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就不会有这么多案子发生。 而既然已经发生，必然是把自己困死在了一个小房子里，情绪走不出来，而那些不良的情绪在岁月中不断的翻腾，翻腾，再翻腾，直到某一点，终于达到了临界点，像火山一般的喷发了。 求了，不行。 那还有什么办法？ 厉明谦微叹着将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 耳畔传来了汽车的启动声，那呼呼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季庭衡催促自己快上车，还是一次情绪的宣泄。 忽然，他感觉到了什么，回头向那异样处看去，光影伴随着风声直冲自己而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是迟了。 一声巨响之后，厉明谦的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翻腾之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而季庭衡，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没有迟疑，倒退了车，扬长而去。 透过后视镜，一度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厉明谦，难以分辨他此刻的表情，蕴藏着什么深意。 荒凉的山间，极少有人会路过此处。 寒风萧瑟，体温随着血液的流逝，一点一点的从厉明谦的体内流逝着。 以为，先离开的人是蒲千凝，可谁能想到…… 第345章 我的希望 “小凝儿，厉队出事了。你听到了吗？”唐毅急着在耳边喊着，期待她能给自己一点反应。 可那声音，只是一遍遍的在病房里响起，并没有引起蒲千凝的任何反应。 唐毅的压力，也因此更大了，拧着眉头，“蒲千凝，你够了啊！再睡就真的起不来了！” 他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肩膀，铁架的床咔嚓咔嚓的响。 “唐毅哥，你别这样！”林湘拉开了他，目光落在蒲千凝的脸上，“千凝姐不是不想起来，而是她…应该有她的身不由己吧！” “如果不是因为……” 是的。 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了厉明谦，爱上了厉明谦，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缘际遇，如果命中注定的要发生的事情，那不管你怎么避讳，一定会发生。 林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话没有说出口。 而是无声的安慰，让唐毅心头一暖，把林湘抱在怀里，“给我一分钟。” “好。” “啊哦，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莫凡倚在门边，双手交叉在胸前，眉宇之间满是暖暖的挑衅。 林湘最不喜欢的人出现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兄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要是我再不出现，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 “走出病房了！” “哦？”莫凡往后退了一步，指着门牌上的号码，“312，蒲千凝，没错呀。” 林湘：“……” “你不是要去看你厉队么，他在901。” “现在已经过了重症病房探访时间。” 林湘郁闷了，“既然这样那你就回去呀，来这里干什么！” “啧啧啧，真是对不起，我也只是想顺路过来瞧瞧她，然后去找院长商量解决方案，我哪知道你们会在病房里谈情说爱呢！打扰了你们的好事是我错了，对不起哈。” 莫凡说着要走，“突然发现，你生气的样子挺可爱的！” “你！”林湘怒意慢慢的咬了咬嘴唇，想要反驳，可人已经没影了。 无奈的看向了唐毅。 唐毅的表情，明显不对，却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继续刚才的一分钟？ 好像不对。 离开？ 好像也不对。 “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想在这里坐一会。” 林湘其实没有什么事要忙，“那我下去等你吧。” 唐毅想说不用了，可话到嘴边，又小心眼的咽了回去。 目送着林湘退出房间，唐毅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小凝儿，我好像喜欢上她了，你觉得呢？” “可是我总觉得，她跟莫凡之间有那么一点欢喜冤家的意思，我想我要先下手了，不让又会像你这样，可是，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唐毅挠了挠头，“你起来帮我想想办法呗！” 然，蒲千凝依然不给唐毅任何的反应，唐毅自己也无法确定，每天这么跟她说话，到底有没有用。 不。 医学上有很多这样的先例，况且，现在也没有说他处于深度昏迷，她只是睡着了！ 唐毅牵着她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小凝儿，厉队现在最需要的人是你，你要加油！想办法把困住你的那只大恶魔打败。听了吗，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努力的打败它！” “希望我下次再来的时候，能够跟你打打闹闹。” 第346章 游戏开始 “哟，等情郎呢？” 林湘郁闷死了，“你怎么在这里？” “院长在开会，我只好下来溜达一下咯，谁能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在这里还能遇到？”莫凡嘿嘿一笑。 忽然，他紧张的左顾右盼，“嘶，我这么说被你男朋友听到，会不会不太好？” “他不是我男朋友。” “呀，这句话的信息量好大啊！”莫凡面对着林湘倒退着走，“一般来说，一个女孩跟一个男孩说这句话，要么就是想说她没有男朋友，是希望有男孩来追。” 莫凡恍然大悟，“所以你是希望我来追你？”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 “不像。” “……哪不像了？” “有男朋友的人整个人看起来会带着一种暖暖的阳光，可我没有在你的身上发现，反而你的身上，带着一种刚失恋的忧伤。” 林湘眉头一紧，匆忙要离开的脚步也停了。 “所以，我说对了？”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知道也没有特别的。” “哦，我好像还知道楼上的那家伙，想趁着这段时间，一点一点抢占你的心。” 林湘可没望那方面想。 他们是同事，是合作伙伴，关系亲密一点，感情好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信，咱们可以做打个赌，要是我赌赢了，你做我一个月的女朋友。” “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赌？” “因为你需要。” 林湘不解的看着他，而直到她没有听懂自己的话，莫凡解释着，“因为你的经历太少了，你需要有一些新的事情刺激你，让你快速的成长，以后你会感谢这些经历的。” “喂鸡汤呢？” “不，我说的是真的，但现在的你，未必能够体会到。”莫凡在业界，也算是混出名声了，特别是他现在的这个年纪。 莫凡嘿嘿一笑，“你是怕输，还是害怕自己对我动心，所以不敢跟打赌？” “是没有那个必要。” 人心，最怕的就是试探。 可莫凡喜欢玩的就是人心的试探，看到唐毅正在寻找林湘，一把将她拉入怀里，吻也落在了她的唇上。 林湘两眼放直，心口怦怦的直跳着，僵硬的手和脚，下意识的推开他。而就在这个时候，唐毅也在人群中，找到了他们—— “乖一点，他在看着我们。”林湘竟然听话的放弃了挣扎，笔挺的站着，任由莫凡加深了那一个吻。 乖巧中带着一点任性的女孩，是他的最爱。 就像怀里的这小丫头。 唐毅的心却咯噔了一下，碎了一地。 他还是晚了一步吗？ 不！ 他大步的走过去，站在他们的身边，保持着微笑却不打扰。 林湘装不下去了，用力的推开了莫凡，顺手一个耳光拍过去，“你过分了！”她尴尬的看了唐毅，低下头一路小跑出了医院。 莫凡两肩一耸，“好女孩，大家都喜欢。” “哦。”唐毅提步往前走。 有时候不说话，胜过说很多话。 莫凡惬意一笑，“这游戏越来越好玩了。”望了望医院的某个窗户，大步的向那边走过去。 第347章 心有灵犀 重伤的厉明谦，是幸运的。 在季庭衡制造车祸逃逸之后，厉明谦遇到了从山下一群要去山顶露营的年轻人，他们看到在血泊中的厉明谦，不敢耽搁，一边就救护车，一边把人先往山下送。 也正因为是这样，才勉强保住了他的一条小命。 然，因为失血过多所造成的一系列后果，就目前而言，是无法预知的。 “我的意见是，把蒲千凝转移到这个病房里来。”两个深度昏迷的情侣，是否能够心有灵犀的默契，这可不好说。 “可是……” icu是什么地方？ 让自己的女儿去占用那里的救护资源，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旁人要怎么说自己，而今，他们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如果这样真的能够唤醒沉睡中的女儿，试试又何妨？ 蒲爸爸重重的点头，立刻去安排这件事，很快就在icu里加了一张小床，让蒲千凝安静的躺在厉明谦是身边。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偷偷的将女儿的手握着自己的掌心里了，他只有蒲千凝这么一个孩子，一直将她视为掌心里的宝，尽可能的将最好的东西给她，小心翼翼的将她保护着。 只要她喜欢的东西，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她。 总以为这样，就是对她最好的。 可一直到最近看了她的日记，才懵懂的发现，自己那忙碌的工作，竟将女儿冷落到那种地步…… 千言万语在身体里翻滚着。 最终，只将语言容在了自己的动作中——把蒲千凝的手，搭在厉明谦的手里，希望他们能够在沉睡中，感受彼此的体温，温暖着彼此的心。 * 追溯着厉明谦最后出现在监控录像里的时间和路段，在调取了相关内容之后，发现他最后接触的人是季庭衡。 “是的那一天下午我的确见过明谦，但我们很快就分开了。” “哦？” 季庭衡回忆着当时，“我记得他当时接了一个电话，所以就在半路下了车。” “什么电话？” “这我就不知道了。”季庭衡耸了耸肩，“如果我沒有记错的話，我当时是在亭洪路那里让他下车的。” 亭洪路一带都在修路，那里的道路监控是摆设，根本不起任何的作用。 “后来你去了哪里？” “一个人开着车在路上瞎溜达，一直到六点多，跟朋友一起吃了饭。那家餐厅叫乌布，这是一家东南亚风格的餐厅，装修和格调都挺有味道的。” “也就是说在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你没有时间证人？” “道路上的录像算不算我的时间证人？” 车子上装了行车记录仪，不管开到哪里都能拍摄到道路的状况，那并不能代表开车的人，就是季庭衡本人。 “你说的我们会去查。” “嗯，我也希望你们尽快查出来是谁对明谦做了这么过分的事。” 唐毅点了点头，“怎么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 林湘一点也不相信季庭衡的话，“唐毅哥，为什么你不再追问下去？” “我们所有想问的问题他早已经想好了答案，这样问下去没有什么作用，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可他……” “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现在最好把你的想法运回去。”唐毅不许林湘说出来。 所有的事情，走到现在的层面，一定是有原因的，既然他不愿意说这其中的原因，那只能由他们去查。 兄弟之间闹矛盾，原因不会太多的。 唐毅犹豫了几秒，觉得去找厉奶奶，目前的状态，也许也只有她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要告诉一个年约八十岁的老人，自己唯一的孙儿遭遇了大变故，似乎有些残忍。 可厉明谦的爸妈都不在国内。 这下下之策，或许是上策。 看到站在小院门口的年轻警员，厉奶奶只是微微的拧了拧眉头，一言不发的示意他们进门坐。 两杯温水放在他们的面前，坐在了自己平时喜欢的沙发上，理了理靠背，毛毯铺在腿上，“说吧，我能撑得住。”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满是惬意。 泛滥的情绪，拧在喉咙。 “明谦出事了什么事？”厉奶奶第二次发问。 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厉队出了车祸，目前在icu里，但医生说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度过了危险期但还躺在icu里，厉奶奶怎么说也是半个医生，她能掂量出这句话背后的内容，“千凝那的小丫头怎么没有过来？” “小凝子她现在也在医院里。” “他们一起出的车祸？”厉奶奶的脸上有一丝责备，只是觉得自己孙子开车不注意安全，牵连了别人。 “不，小凝子在那之前就中毒昏迷了，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查出那毒药是什么成分，所以医院那边也不敢轻易的用药，莫凡也在帮着查。” “哦，原来是这样。” 厉奶奶似乎理解了什么事，“庭衡那小子，最近是不是也回国了？” “奶奶，您真厉害。”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厉奶奶长叹了一声，“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我上去收拾几件衣服跟你们回济北市。” 林湘在听见厉奶奶关上房门之后立刻问，“奶奶是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清楚。” “你不好奇？” “不好奇。因为我知道，该我知道的时候，奶奶会告诉我们的。” 而现在，厉奶奶应该要去见一个特别重要的人，由那个人把事情告诉他们。 这是唐毅的想法。 林湘眨着眼睛，“我怎么觉得你变了？” “哦？” “没有厉队，你变得成熟了，可以挑大梁了。” 林湘的吹捧，并没有得到唐毅的任何回应，他想要的不是一句恭维的话，而且她的真心。 可现在，真的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然，有些话，如果不在当下说出来，他真的害怕又会像蒲千凝那样，成为自己最大的遗憾。 他忽然抓了林湘的手，“我们试着往前走一步吧。” 懵懵懂懂的林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思维跳跃到了哪里，含糊的答应了一声，“哦。” “谢谢。” “哦。” “……” 第348章 道行不够 “奶奶，现在进城了，我先送您去厉队家里休息吧？” 厉奶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那熟悉的景色，“莫凡在哪里，我去见他。” “奶奶，我们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车了，要不我先送您回去，然后再给莫老师打电话，请他过来找您？” “不。我去见他。” 厉奶奶没有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可从她那凝重的神色中，唐毅也能猜到几分，给林湘使了一个眼色，让她给莫凡发信息。 收到信息的莫凡，正在实验室里做检测，根本没有注意到手机在外面震动。 因此，他也根本不知道厉奶奶来访的事情。 等他从实验室里出来，厉奶奶和唐毅他们，已经在实验室外等了两个小时。 莫凡倒也不觉得让长辈在外面等自己，是多大点事儿，甜甜挽着厉奶奶的手臂，“奶奶，您老怎么来我这了？不是先给我打个电话，帮人也真是的，进实验室里通知我一声，让您在这白坐了这么久。” 说话间，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林湘身上，仿佛他就是自己的直属下属似的。 林湘郁闷至极，几度微微张口想反驳，又觉得若是自己反驳了，一定正中他的下怀，到时候一长串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咽了咽唾沫，不满也随之吞咽了下去。 “你也别怪他们，是我让他们不要打扰你的。” “奶奶，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怎么能算是打扰我呢，巴不得你来给我指导工作呢！” “哦，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莫凡一愣，嘿嘿嘿的笑了，“当然是我的真心话了！” “那好，把千凝这段时间做的检验报告拿过来给我。” “哦。”莫凡的表情有些怪，但也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不过，行动力倒是挺快的。 “只有这么多？这不像是你的性格吧！” 莫凡摸了摸鼻子。 “行了，把你那花花肠子给我送回去，大家都这把年纪的，吃不起你的糖。” 觉得莫凡不愿意，“怎么，让我给上头打电话，他们下达命令？” “现在去拿。” 莫凡灰溜溜的出了门，惹得林湘噗嗤一笑，“还是奶奶厉害！” “那当然，姜还是老的！”唐毅也附和道。 “你们就不用给我戴高帽子了！还是腾点时间出来休息吧！”厉奶奶的话里有话。 唐毅好奇，却又不敢追问。 一叠如山厚的资料，堆放在厉奶奶的面前，“奶奶，这是您要的资料。” “全在这里了吗？” “嗯。” “这全是你最近给千凝姐做的检测报告？”林湘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莫凡。 短短的两个星期，将近三十份报告，他是以什么样的速度完成的？ 莫凡微微有那么一丝骄傲。 然而，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有人抢先回答道，“那是他逼着手下人做的，一人一份。” “闹了半天，这堆资料里有很多是重复的？”林湘对他的好感瞬间就没了。 莫凡嚷着，“奶奶您能不能不在女孩面前拆穿我？！” “就你小子的性格，就算是我拆穿了，你也有本事兜得回去，怕什么。”厉奶奶怼起人来，可是带着老顽童气势的。 莫凡知道自己不会落得半分好，“我还是下去给你们买点吃的吧。” “湘湘同学，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你好意思无缚鸡之类的女孩子去帮你拎东西？”厉奶奶又一次怼道。 莫凡郁闷，“奶奶，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怜香惜玉。懂么？” “难道让我自己一个人去？”莫凡嫌弃的看了唐毅，他是一万个不希望他去。 林湘心软了，“没事的奶奶，我可以的。” “丫头，作为女孩子，有时候要学会示弱，懂么！除非你喜欢这小子，心疼他。” 林湘左右为难。 在这间办公室里，她的年纪最小，资历最浅，很多事情应该主动去做的，可被厉奶奶扣上了这句话之后，不管她怎么选择，好像都不大对。 选择也在她的一念之间。 “奶奶，您有所不知，唐毅哥的嘴挑，我怕要是我不去的话，莫老师买的东西，唐毅哥不好消化。” 林湘暧昧的看了唐毅。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听懂了，这丫头是有私心的！ 而最开心的莫过于唐毅了。 本来还以为她傻傻都没有听懂自己早上说的话，没想到这丫头比蒲千凝聪明多了。 一点就通！ 莫凡的心凉了半截，好不容易遇到了感觉还算不错的，还没下手，人就跑了？ no，no，no！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唐毅哥，唐毅哥，叫得那么亲切，人家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身上，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 “怎么知道我的心不在她身上？”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蒲千凝。” 厉奶奶微微凝眉，深邃的看着唐毅，之前就对他那句“小凝子”有疑问了，这不，莫凡直接坐实了他们的私交。 蒲千凝可是她未来的孙媳妇呢！ 要知道，在厉奶奶这些长辈的眼里，女孩子还是要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好！ “小凝子都名花有主了，就不许我退出她的世界，去开辟自己的新生活？” “行了，你们这几个小鬼头，统统给我出去！吵起来！”厉奶奶发话了。 大家相似一笑，默默的拿起了文件，假装自己很勤快。 厉奶奶自然也没有在说什么。 一份份的数据，很多时候的确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你们谁能帮我弄到一份千凝出事之前的血液报告？” “我给梁法医打电话问问，他们鉴定中心每年10月份都会有一次体检，不知道那份报告都检测了什么项目。” “普通的体检报告，也不能说明什么吧？”莫凡不以为然。 “那是因为你道行不够。” 莫凡真的真的超郁闷的，“奶奶，您今天怎么一定要跟我杠起来呢？” “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 “看你的表现了。” “不不不，奶奶，您今天的反常，一定是有什么事的，您还是直说吧，让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厉奶奶合上了报告，“你知道的。” “啊？” 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第349章 寄人篱下 是的。 莫凡早就应该猜到了，只是他不敢往那个方向去考虑。 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即便退休多年，关于她的传闻，从未停止。 而今，委身出现在一个晚辈的办公室里，“端着架子”求自己，莫凡怎么敢想？ 可厉奶奶还是做了。 如果他不答应厉奶奶的要求，会不会落人口舌，这还不好说。 可有些事，实在是轮不到他做主。 “我试试吧。” “不是试试，是一定要做到。” 莫凡直觉肩上的压力多了一分，“奶奶，您应该知道的，我只不过是养在季家的外姓人，这个家哪轮得到我说话呀！” “即使你是外姓人，但你身上也留着季家的血。” 莫凡与季庭衡是表兄弟，他的妈妈是季家的女儿，可因为他妈妈当年违背了家里人的意思，嫁给了一个穷小子。 每天为了三餐犯愁的莫凡妈妈，怀孕之后，依然为了贴补家用，从事着过重的工作——挨家挨户的帮人打扫卫生。 也正因如此，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连孕后的基本检查，她也没有做。 或者也是因为当年的医疗设备不够健全吧，在生产的时候，发生了大出血，最终没有抢救回来。 而莫凡爸爸，无法接受莫凡妈妈离世的打击，将儿子丢弃在季家门口之后，不知所踪。 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没有再出现过。 寄人篱下的莫凡，不过是一个襁褓中婴孩，一出生就承受了，母亲离世，被父亲抛弃，被全家族不待见的命运。 也因此，他比别人多了一分努力，自然也比别人爬得更快。 厉奶奶给他提出的要求，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抗拒。 潜意识里的抗拒。 可扪心自问，厉奶奶对他不错，给予了他在季家所无法感受到的温暖。 这些温暖，他度过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深夜。 “你该知道的，这场内斗，不该由我们厉家来承担。” “内斗？”唐毅小声的嘀咕，但他的嘀咕，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莫凡并不这样认为，“奶奶，话不是这样说的。水至清则无鱼。如果这件事跟厉家没有半点关系，纵使我们怎么斗，也没有办法将他们拉下水。”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我是不想承认的。” 唐毅和林湘到这里，这是听懂了。 蒲千凝的中毒也好，厉明谦的车祸也罢，都不是他们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而这里的水真的令人脊背寒凉。 而能够将蒲千凝和厉明谦同时牵扯的事情，无非就是二十年前的那桩旧案。 厉奶奶的目光落在了唐毅他们身上，“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今天累了，等我休息好了，我在跟你们细说。” “奶奶，那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不用回来折腾了，就在这附近给我找一间酒店吧，我都这把年纪了，住哪里都是住。” 厉奶奶在唐毅和林湘的搀扶下起身，还没等他们走上两步，就听到了莫凡的声音，“湘湘，陪我坐一会儿。行吗？” 林湘看了唐毅和厉奶奶。 厉奶奶拍了拍林湘的手，“让小唐陪我就好，你陪他坐坐吧。” “好的，奶奶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立刻过去。” 第350章 静观其变 “走吧，陪你吃点东西。”莫凡顺手牵起林湘的手，林湘敏感的避开，“我不饿。” “你确定？” 林湘自知对食物的抵抗力低，加上她有胃病，不能饿着，“拒绝”的理由，也懒得编了，“吃什么。” “陪你吃，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我对这附近不熟，我也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我都这么多年没回来了，你让我找吃的，是不是太难为我了？” “楼下有什么就吃什么吧。” 莫凡摇头，“我不喜欢将就。” “你都把话说完了，那还让我说什么？”林湘无奈一笑。 “我只是想找一家情调格局好一点的餐厅，安安静静的吃一顿饭。” 林湘点头，“我倒是知道一家，是离这里比较远，这个时间点，我怕去到已经没有位置了。” “没关系，你不饿，不是么？” 林湘郁闷的在心底叹气，她还真有点看不懂莫凡的性格。 不过，他的性格让人挺想接近的。 “你不好奇？” “我应该要好奇什么吗？”这没头没脑的问题，让林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跟奶奶之间的对话。” 林湘无所谓，“你也说了那是你和奶奶的对话，我为什么要好奇？” “不过，如果你想说，我愿意把耳朵借给你。” 莫凡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年纪不大，可在人情世故上，却做得很好，让人感觉暖暖的。 “可是故事有点长。” “嗯。”林湘无所谓的将食物塞进嘴里，也不知道这个字的背后，藏着多少话。 莫凡没想过她会给予自己这样的反应，到嘴边的话，不知道该说出来，还是该咽下去。 “你都不是真心想听。” 林湘扯了扯嘴角，放下的筷子，“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多了吗？” “你生气的样子挺可爱的。” “谢谢。” “那我可以走了吗？” “说好的听故事呢？” 林湘伸了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拿起手边的水杯，抿了一口红酒，“我们都喝酒了，现在不宜开车，你可以放心的说了。” 一口酒，即便经过酒精测试，也达不到那个数值，而她这样做，只是想告诉莫凡，让莫凡放心。 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藏着她的修养。 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庞，若不说，一定不会觉得，这样一个温柔的女孩，会是令人敬畏的女警。 “我忽然很好奇，你在抓嫌疑人的时候，是怎么让他们畏惧的。” “队里能干的人很多。”林湘默默的拿起来酒，又抿了一口。 言行之间，透着故事。 “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让千凝姐醒过来？” “没有。”医学上的东西很微妙，很多东西是没办法用科学解释的，“但我有一种感觉，他们俩，都会醒过来的。” “所以你让他们住在了同一个病房里？” 莫凡“嗯”了一声，“我很多年不见我表哥了，他做事风格，我已经看不懂了，但明谦是我们这个圈子里，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 他有些看不懂，季庭衡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们静观其变吧。” 林湘的话，又让莫凡一愣，“你相信我？” “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相信二字从何而来？不过，我始终相信，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做出一些反常的事情，一旦做了必然有它的原因，所以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第351章 你的聪明 “看来明谦那家伙也太不得人心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手下的小姑娘一点也不着急。 “不是我着急，是因为在毫无头绪，毫无进展的情况下，急了也没有用，反而自乱了阵脚，看不清楚周围发生的一切。” 林湘贼贼的一笑，“而且你不觉得嘛，我们越是不着急，对方反而越着急。” “如果你这样想那就错了。” “哦？”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在没有充分了解对手的情况下，轻易的说出了这样的话，说明你的经验还太浅了。” 的确。 如果他们的对手是季庭衡，那在莫凡眼中，他们对季庭衡所有的了解，都只停留在表面，而曾经‘最了解’季庭衡的人，现在正躺在医院的重症病房里。 咦？ 不对。 “如果你真的了解他，有计划的话，那就不会坐在这里跟我瞎聊了。” “女人太聪明不好！” “聪明好不好我不清楚，至少你已经把我的耐心消耗光了。”林湘敲了敲手表，从莫凡提出要自己陪他‘呆一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可截至目前，他始终没有跟自己透露过任何一字半句，“如果你不打算告诉我，那就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吧！” “是太多东西，不知道从何说起。” 莫凡抿了一口酒，重新酝酿了自己的情绪，“这件事只怕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候我八岁，才刚上小学三年级。” 即便季家的人再怎么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可身上流着始终都有季家二分之一的血液，同辈中，该有的东西，他也全都有。 唯一不同的是，不管他做得好与不好，都不会得到一星半点儿的评价。 孩子之间争抢玩具、打架了，罚的是季庭衡；明明是大家一起去做了坏事，罚的是季庭衡……兄弟俩之间的感情，也因此而渐渐的出现裂缝。 攀比心，也随之产生。 面上，保持着兄弟之间的和睦，私下里，所有东西都在较劲。 “一直到警察来家里，把季叔叔带走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季叔叔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做错了事情，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隐隐约约的听说，因为有一个警察带着证人出庭的时候，发生了车祸，证人死亡，证据不足，所以，季叔叔没有被正式逮捕。” 即便平安的逃离的法律的制裁，可在生意上造成的一系列影响，不是一两句话都能撇干净的，在行业的竞争中，垂死挣扎了好几年，最终也没有起死回生，在保有一定转身能力的时候，全家移民了。 而莫凡，最终选择了留在国内读书，季家每月定时转一笔足够的钱，一直到他年满十八岁。 十八岁之后所拥有的一切，均是他这些年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得到的。 “警察带着证人出庭的时候，发生了车祸，而这件事又与厉队、千凝姐有关……”林湘的脑海中，敏感的反映出了那件事。 “如果你说的事情和我联想到的事情是同一件，那跟厉队家里，有什么关系吗？”他们做了这么出格的事情，厉家不找他们，他们就应该很感恩了吧！ “因为伯父一直坚称，自己是无辜受累，若不是厉家，他不会这么惨，所以他不许我们跟明谦走得太近。” 然，厉明谦是他唯一的朋友，厉奶奶是唯一给予他温暖的人。 “我明白了，你不愿意跟他们去国外，也是因为这样吧？” “就喜欢你的聪明！” 林湘的脑海中，零零散散的，整理不出任何的头绪，很多东西，总觉得似懂非懂，“等等，你让我捋一下。” “季叔叔现在在哪里？” “几年前，因为饮酒过度，不慎掉入湖里，溺亡了。” 林湘有些想不明白，“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而且他也没有因为此时而受到牢狱之灾，钱财这些身外之物，按我说，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心态没有摆正位置造成的。” “你这么说也没有错。” “人心的复杂，并不是从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的。” “这点我同意，只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 很多事情，坐在原地是想不明白的，想要知道答案，就要不停的往前走，“再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好。”希望这一次莫凡能够带自己去一个靠谱的地方。 然。 这个念头在之后的半小时，就消失了。 高档的私人会所，不是vip还没办法进来。 才刚踏进门，就已经产生了上千的消费，而这样的消费，是林湘一个月的工资，而在服务员带着他们去换衣服的时候，林湘终于忍不住，“我们来这里干嘛？” “放松啊。” “……” “放心，今天所有的消费，都有我承担！” 林湘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是我不觉得我需要来这么高档的会所放松。” “嗯。” “可奶奶说了，今晚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陪着我的。” “奶奶什么时候说过？” 莫凡往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话也就只能用耳朵听着，绝对不能相信。 既来之，则安之。 林湘坦然的接受着面前的这一切。 一道熟悉的身影引入眼帘，对方似乎也看到了林湘，朝着她点头示意。 林湘唯有走过去，“好巧。” “是挺巧的，不过应该说，在这里看到你有些意外。” 林湘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只手就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哦？那见到我，岂不应该说是意外中的惊喜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你之后。” 季庭衡面不改色，“有时间一起吃饭。不打扰你们了。” 两人目送着季庭衡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你早就知道他在这里了？” “我只是来碰碰运气。”莫凡望着这偌大的酒店大堂，“这里原来是季家的产业，只是前些年……对了，我想起了一个地方，走吧，我们去找个铲子。” 铲子？ “你别告诉我，你们在这里的那颗树下埋了时光宝盒，现在打算去挖出来。” “所以你很聪明！”莫凡他们的确在这里埋下过东西，想着长大后的某一天到这里取回去，只不过，他好像要提前窥探大家的秘密了。 第352章 完结案件 手电筒的光不是特别的强，可看着那树下的一片没有草的泥土，两人对视了一眼，这泥土前不久被人动过了。 这下面藏着好几个人的小秘密。 包括他、厉明谦、季庭衡，也包括梁子远和董文灏。 只从姐姐给厉明谦和蒲千凝闹麻烦之后，董文灏这段时间就已经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了。 而梁子远和厉明谦又那么忙，只怕早已经不记得这里埋着东西了。 莫凡没有挖多久，就挖到里面那锈迹斑斑的小铁盒，果不其然，他们当年用来做封条的蜡，已经没有了。 原本放在里面的东西，此刻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封信，还有一张tf卡。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而那张tf卡…… 现在的手机都用内置的内存，需要用到这东西的似乎很少，他们手边能够读出这张卡里东西的，只剩下车载的行车记录仪了。 可若里面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用行车记录仪来看，只怕会损坏里面的东西。顾不上泡温泉、做精油按摩，他们立刻驱车回到了办公室。 连夜被叫回来的还有对电脑技术极为精通的米伊琳。 这张tf最初也是被装在行车记录仪里的内容，米伊琳直接打开了最后的一段记录。 “天啊！” 林湘睁大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了身边的莫凡，莫凡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而他似乎早已经猜到了，“通知他们吧。” 他一分钟也不想再等了。 天还没有彻底亮透，安静的街道上，满是闪烁的红蓝色车灯，而季庭衡，似乎也早有准备，一身笔挺的西装候在酒店的房间里，“你们来了。” “季庭衡先生，现在你涉嫌蓄意开车撞了厉明谦，请你跟我们回一趟局里。我们有必要提醒你，你可以保持缄默，但你说的话，我们会用笔记下来，作为呈堂证供！当然，我们也必须告诉你，你可以请律师在，这是你的权利。” 季庭衡看了一眼桌子上那瓶没有喝完的红酒，眼眸中泛着几分不舍，也不知道他不舍的是什么，“我想见一见莫凡。” 唐毅对此微微有些奇怪，看了身边的林湘，而她却一点也不意外，“我们会给他打电话。” 二队询问室里。 一张桌子，将偌大的办公室隔成了两部分，一盏15瓦的台灯，没有着亮整个办公区域。正前方，一张普通的椅子，上面有一张半圆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季庭衡像是在品味什么美食，整个人的状态特别的放松。 而莫凡，跷着腿，静静的看着他，一点儿也不着急。 这样的状态，可把外面的人急坏了，“唐毅哥，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等。” 等熬不住的那个人。 “我去，这两人的耐心，都是一等一的好，要是谁也不肯低头，岂不是要耗到我头发都掉光了？” “不会的。”林湘总觉得季庭衡在等着什么。 唐毅的电话忽然在桌子上震动了起来，陌生的号码，让他摸不着头脑，“你好，我是唐毅。” “唐毅哥，我是小北，他们已经醒了，就刚才，他们都醒了。” 唐毅的第一反应是厉明谦和蒲千凝醒了，可他不敢确认，因为他害怕自己只是空欢喜，“你再说一遍。” 小北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厉队和千凝姐都醒了。” “真的？” “是。医生们都说，这是一个奇迹。” “我马上过来。”唐毅挂了电话，把消息传递给了大家，而此事，莫凡的手机里也跳进了这样的一条信息。 他抬头看了季庭衡，“明谦醒了。” “她……” “也醒了。” “我最终还是输了。”季庭衡微微一笑，整个人更放松了，而这样迷一样的笑，莫凡倒是看懂了，“我也不知道你是想害他，还是在帮他。” 季庭衡帮人的方式，特别得让人深感愤怒。 “帮？那是厉队福大命大！”刑警们嗤之以鼻，他不是正好有人路过，这么重的伤，只怕不是昏迷几天就能解决问题的。 还有蒲千凝，她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沦落到被下毒的地步？！ “这么多年活得累吗？” 莫凡的话，扎到了季庭衡内心的最深处，勾起了他一直努力回避的事情。 他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可并没有！ 有些东西，不是时间长了，就真的能习以为常的。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特别羡慕你的生活。” “选择权一直都在你的手里，可你偏偏走了最难走的路。” “你错了！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就知道我的生活早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莫凡摇头，“最近有部动画片挺红的，我觉得你跟里面的其中一个挺像的。而且，里面有句台词说得深入人心，我觉得你可以去看一下。” “如今我已经成为阶下囚，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去看吗？” “我命由我，不由天。” 季庭衡忽然一愣，眼睛泛了红润，他没有他的底气，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眼中的好孩子，任性、叛逆，也从来没有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过。 或者说。 他曾经努力的做过选择，可每一个选择的背后，得到的只有被否定。 小时候他想学钢琴，爸爸说男孩子还是学小提琴比较好，而且学钢琴的人太多了。 念小学了，他想跟大家一样念公立学校，这样每天可以跟同学一起上学放学，可爸爸说，那些公办学校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才去地方，把他送进了私立学校。 那里的攀比风气，现在回想起来，也挺让他有负担的。 还有很多很多…… 所以，到最后的最好，他放弃了挣扎。 爸爸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现在的这件事情一样。 被仇恨遮眼的父亲，直到临终前的遗言，都还是要报仇，而季庭衡，若是不能完成这项任务，就无法获得父亲留下的那份遗产。 季爸爸的仇人一共有两个。一是厉家，因为他们的举报，导致了他被警察调查，二是姓蒲的警察，也就是蒲千凝的舅舅蒲智辰，因为他在调查的过程中，不够仔细，没有发现他的喊冤，还给他扣上了许多莫无须有的罪名。 即便他最后的结果是平安的，可他依然需要吞下这口气！ “你不觉得，大伯该感恩吗？”莫凡说完，就觉得自己多余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第353章 有缘再见 莫凡起身走了出去，跟留在办公室里的林湘点了点头，“你们可以进去给他做笔录了。” “你呢？” “我想一个人静静。” 看到他那落寞，林湘竟然有些心疼，在他离开前，急急的说，“厉队醒了。” “我知道。” “那你不去医院看看他吗？” “算了，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当然，他这么说也没有错，因为厉明谦的病房里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亲人，领导，同事，大家巴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没有人在意，这对劫后重生的小情侣之间，是否有话想说。 终于，医护人员受不了了，把病房里的人，统统打发走了。 病房里，也终于恢复了宁静。 厉明谦有很多话想跟蒲千凝说，可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冯茂才的事情，我知道与你无关，是童卉，她把责任推到你的身上。” “嗯。” “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我在昏迷的期间，隐隐约约的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 “那你怎么不说？” “你觉得呢？”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诬陷同事，这是何等大的罪？况且，那个时候的她，也不愿相信，那件事是童卉做的，潜意识的觉得，那个女人，只是恰好用了她最喜欢那瓶ck香水。 “我累了，不想聊工作上的事情。”蒲千凝打断了厉明谦接下来想说的话。 的确，大病未愈，你就拉着人家絮絮叨叨的说着工作上那点事。 你不累，不代表别人不累。 三天后。 唐毅苦着一张脸出现在厉明谦的病房里，“事情调查得差不多了，季庭衡都已经交代了，他这么做，是为了帮父亲报仇。” “仇从哪里来？”厉明谦冷着嘴唇，“若是他父亲真的清白，又何必在意是不是被冤枉了？” 收拾心情的速度，就是前行的步伐，而他的失败，是因为自己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那……”厉明谦看了看旁边那张空了的床，蒲千凝因为长时间的昏迷，需要做复健，才可以出院，唐毅知道他想问什么，“他说，有些话要亲自跟你说。” “去找医生，我现在就出院！” 那个心结，他一分钟也不想多等了。 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厉明谦，季庭衡的心五味杂陈，“你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谢谢。” “关于那件事，我并不想跟你道歉。”这么大的事，就算道歉了，也不能得到原谅，又何必呢？ 厉明谦“嗯”了一声，“我想知道，你给她下的毒，对她日后的身体，是否有影响。” “那个药还在研发的阶段，所有的后遗症都是未知的所有的后遗症。包括她这一次为什么会产生昏迷，也都不在我们的预计范围之内。” 季庭衡有些回避着厉明谦的目光，父亲要他报仇，他做了。 蒲千凝和厉明谦能够活下来，这纯属于他们的运气，与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他与这帮朋友的情谊，也彻底断了。 余生，在监狱里度过，也是他咎由自取。 “童卉呢。这么早就已经把她纳入视线了？” “父亲人在国外，心还在这里，所以，这么多年来他资助了很多人，目的就是有一天能为自己的复仇计划所用，童卉和陈解，只是其中的两个。” 厉明谦始终弄不懂，“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三家之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仇恨？”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懂，很多话父亲也不愿意告诉我，或许他希望我能够……”不带仇恨？ 呵呵，即是如此，又怎么会在临终前，还惦记着报仇？ 季庭衡最终摇了摇头，“罢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希望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不会对你和你女朋友的将来，带来影响。” “你觉得呢？” 季庭衡尴尬一笑，“听说她的第一次……不过，现在这年代，像她这样的女孩还真挺少的。” “怎么，你别告诉我，你接受不了。” “换了任何一个男的，都无法接受吧！”厉明谦越发看不懂眼前的季庭衡，自己的家庭不如意，就毁了别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当然，如果他不是这样的心态，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厉明谦转眸看了当面反光镜，自己滑动着轮椅往门边而去，“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忽然承认。” “因为，你，终于肯向我低头了。” 厉明谦凝眉，却没有回头去看他。 * “我听说，小凝子交了辞职报告？” “哦？已经交了吗？” “你知道？” “我看着她写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 厉明谦点了几下手机，发了一条链接给唐毅，“你帮我转发给千凝吧，我想她现在会需要的。” “这是一个在国外的进修课程，时间是两年，导师跟我有些渊源，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按着链接上的流程去申请，不会有任何的卡顿。” “可是两年的时间……” 现在的节点，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也只能用时间去化解。 如果他们有缘，那么，总有在一起的一天。 唐毅默默了点了点头，“如果千凝不愿意呢？” “没关系，只是让她多一个选择。” “好，我会帮你转达的。” 与此同时，蒲千凝也在网络上搜索到了同一个课程，丝毫没有犹豫，选择了报名，现在的她，需要的不是一段不温不火的爱情，又或是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而是一点逃避现实的时间。 读书，是最好的逃避方式。 眼界大了，看待时间的角度就会不一样了，那些曾经解不开的结，也就能够轻易的解开了。 至于厉明谦…… 蒲千凝看着手机里为数不多的与他的合照，长按了其中的一张，在右下角出现的小正方形里，勾选了相应的照片，点击了屏幕最后一行的“删除”键。 几十张照片，转眼就从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移除了。 离开厉明谦家之前，蒲千凝留下除了他家的钥匙，还有放在床上的一个30cm大小娃娃。 如果与这个每天抱在怀里的娃娃还有缘分，她相信，这个娃娃早晚有一天会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 躲在角落里窥视着的厉明谦，肩膀上忽然多了一只手，“真的不追？” “像她这么好的女孩，放出去了，可不一定收得回来哦！”莫凡嘿嘿一笑。 “你还是先把林湘搞定再说吧。” “我一定比你快！” 厉明谦扯了嘴角，“未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