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上神你又认错人了》 第3章 重生(将军府嫡女) 浑浑噩噩之中,暖夕身上仍旧是如火烧一般,她痛苦的不停扭动着身子,后背仍然灼热得难受,而且奇痒难耐。 “哎哟,我的大小姐,你可别再乱动了,这伤口不好好处理,要是留了疤,往后过了太子府,可怎么得了哦。”一个老妇人一般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心疼。 “这是谁?我在哪儿?”挣扎着睁开眼,迷雾逐渐散去,暖夕方才将这屋子看得仔细了些。 琉璃瓦,上好檀木雕花的床头上,那桑蚕丝制成的粉色床幔随着微风轻轻的晃动着。屋子里十几个婢女,或恭敬的站着,或端着脸盆,毛巾,药膏,或站在床边服侍着。 看来这副身子的主人,身份还挺尊贵的。想起月老说的那句不会太为难她的话,相必就是没有拿走她的记忆,她还能记得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只是这后背的伤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月老推她那一掌造成的? “哎呀,我的大小姐,你莫不是被烧糊涂了?翠儿,快去禀告将军,说是大小姐醒了。”守着暖夕的这位嬷嬷应该是这府里的老人了,温柔的帮她吹着后背上的伤,减少她的疼痛,若不是真心实意的怜惜,做不出来。 那个叫翠儿的婢女应了一声便匆匆的去了。 “大小姐,你这后背上的烫伤可不能被留了疤,你听话不乱动,要是疼,痒,就跟老生说,我给你吹着,就不会难受了,啊?”这轻声细语的,听得暖夕心头一酥。 她哪里受过这种恩待,眼睛里一暖,便流下泪来。 “哟,是不是又疼起来了。快,兰儿,把太医刚开的那烫伤膏拿来,那个清凉,主子用上要舒服一些。”唤着另外一个婢女,那嬷嬷的手还不忘在暖夕后背上扇着。 “桂嬷嬷,给。”兰儿将药膏递给桂嬷嬷,不敢看暖夕的后背,恭敬的退了下去。 原来这个老嬷嬷叫桂嬷嬷,暖夕在心里记下了。 桂嬷嬷给她轻轻的上着膏药,这药有着淡淡的清香,涂在身上有一股凉意,将那痛痒之症抵消了大半,暖夕舒服多了。 “嬷嬷,将军来了。”那位叫翠儿的婢女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留着胡须,相必就是这真主的爹了。 桂嬷嬷将丝棉被给暖夕轻轻一遮,才从床上起身,行礼。 “老身参见将军。” “嬷嬷免礼。”一抬手将这些虚礼制止,坐到床边,眉头紧皱的看着那躺在床上的娇小女子,这次舞狮大赛,可是把自己的女儿害惨了。 “暖暖……”轻声的唤着女儿,一个大男人的眼眶竟是红了。“可还疼?” 抬眼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戎装还未来得及脱下的男子,一声哽咽的暖暖叫得她心头发颤。如此被呵护,她竟是好不习惯。 “我这是怎么了?”完全还没有融合原主的记忆,暖夕只得装病说自己头晕,不太记得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看了看身边伺候的一群人,将军大人才和风细雨般的说道,今日本是舞狮大赛,那夺冠的狮王一个月后是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贺寿的。谁知道,不止是江湖上的舞狮队,还有宫里御用的戏班子,甚至是几位皇子,那各大侯府的嫡亲贵族,都来了。 任谁都想要在皇上和皇后面前,露露脸,争争宠。 舞狮大赛不仅仅要看狮子舞得有没有气势,脚法走位也很重要,更重要的是最后的摘青。今年摘青的梅花椿旁,为了增加难度,增设了两个巨大的火盆。 就是这两个巨大的火盆,差一点没要了她的命。 那争夺状况之激烈,前所未见,周遭围观的群众水泄不通。太子和侯府嫡子欧阳樾素来不和,两人又是这王公贵子里头出类拔萃之人。头筹之争,必然就落在了这二人身上。 不知是谁的狮腿在进退争斗之间踢到了火盆。 那滚烫的火盆飞向人群,百姓四处乱窜,一时间尖叫声和呼喊声铺天盖地。这时不知是谁家的公子飞身而起,将那火盆一踢,解了百姓之危。只是这一脚,却将所有的危机都转换给了那坐在高台上观看表演的将军府嫡小姐暖夕。 暖夕素来娇贵,尖叫声中只知道逃跑,一转身那火盆便砸到了她的后背上,连同人一齐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下。 整个过程让人始料不及。 原来,她是这样受伤的。但是没有伤及百姓,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想必原主应该是在摔倒和被火盆烧伤的时候死去了,才使得她刚好进入了她的身体,成为了这具身体的新主人。 只是那伤她之人,可有找到? “那罪魁祸首,爹爹已经将他抓起来了,而且已经禀告了圣上。暖暖你放心,圣上一向对你多有疼爱,这次,一定会为你做主。就算是皇上不管,我林某人就是脱了这身戎装,也要那人以死谢罪!”看着将军突然愤而立誓。暖夕哭笑不得。 看来这将军应该是五大三粗的没什么文化,但是战功赫赫,才会如此受皇上重用。她不过受点皮肉伤,哪里用得着别人以死谢罪,何况,那人还是为了解救百姓。这样的人,该嘉奖才是。 只是,从这段对话中,暖夕大概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是这将军府的嫡女,叫林暖,这大将军的掌上明珠。从小应该也是娇生惯养的被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次受伤该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受伤了。唉,比起苦命的自己,风餐露宿,想吃个鸡腿还得靠小树精帮忙,走到哪里都被人嫌弃她小狐仙的身份。真是人仙不同命啊。 “爹爹,万万不可。”不论如何,她也不能让这个愚昧的将军乱杀无辜。成神之前,那点化她的蒙面上神就告诫过她,善恶到头终有报,若想成神,必要从善。她可是上神,为百姓吃这点苦算什么。 “暖暖?”林将军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还有异议。 “那位公子虽然伤了我,但也是无心之失。何况,他是为了救那些无辜的百姓,父亲出征打仗,不也是为了百姓能够平安度日吗?如今,又要去怪罪一个和你同样是为了百姓的人,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将人放了,方可使百姓更加景仰你,皇上对你更会刮目相看。” 暖夕这一席话,果然令林将军是茅塞顿开。他惊讶的看着眼前躺在床上的女儿,这次受伤,似乎她是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好像,没有之前那么跋扈,那么娇气,那么……傻了。 竟懂得识人心了。林将军点着头,若有所思的坐了一小会儿,就出去办事了。他得尽快将人放出来。 第4章 王姨娘 “嬷嬷,我这伤约莫几日方可下床走动?”暖夕想要侧侧身子,可是这伤太重,她一动就觉得疼。 “太医说了,要七日左右才能结痂,这完全养好,可得好些日子呢。小姐平时最心疼你这光滑的皮肤,要想不留疤,更是得小心养着。”桂嬷嬷又开始叨叨叨了。 暖夕算是看出来了,这桂嬷嬷对她好是好,就是话太多,你问她一句吧,她能给你延伸好几句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能尽快知道这位将军府嫡小姐的情况。从今日起,她便不再是暖夕,而是这个时代,这个时空中的林暖了。 林暖,将军府嫡女,年幼丧母,大将军一人将其抚养长大。外出征战就将她寄养在宫里徐贵人处。徐贵人未进宫前,与将军夫人是至交好友。而大将军林乐贤,人不如其名那般书生雅致,只懂得刀光剑影,征战沙场。女儿养那么大,读书写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他是一点儿也教不了。 可是这林大小姐,仗着父亲宠爱,徐贵人又是当今皇上跟前有名的红人儿,自己又生得标致,人情世故压根儿就没多花心思。整日就是寻思着如何如何保养自己娇嫩的肌肤。 虽然不谙世故,但是学业上可是一点也没荒废,说到底,就是智商在线,情商堪忧。 所以,即便是皇上赐了婚,及笄后便和太子完婚,这太子也不怎么待见她。同在宫中,从来也没见太子与她有过多的往来。 后来,大将军林至贤大胜归来,皇上赐了良田万亩,黄金万两,又安排人大肆修葺了将军府。林暖才被将军接回了将军府。 同时被接会将军府的,还有皇上许配给将军的新夫人王良人。皇上赐婚,谁敢不从,何况,他不过是念着将军一人多年,待日后林暖嫁了太子,去了太子府上,将军府便更显冷清。才将王禀王丞相的幼女王良人许配给了他。 人家一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嫁给他当夫人,还不嫌弃他有个还未及笄的女儿,已是天大的福分。林至贤十分珍惜。那王夫人长得美,会谋算,倒是深得林将军的疼爱。 可这王夫人太过年轻,虽然她是将军夫人,可眼见这府上最宝贝的还是嫡小姐,明面上不说,暗地里没少争宠使坏。可林暖心大,情商低,吃了苦头也不自知。这些暗亏吃了不少。 这刚刚能够下地走动一些,那王夫人便来了。 “暖暖,你这都能下地走动了?怎么不在床上多躺些日子,可别落下了疤痕,往后啊,太子爷不喜欢。”那一双媚眼,出水芙蓉一般的秀丽姿色,身材圆润,也难怪林将军这样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会喜欢。 “谢姨娘关心。”林暖笑着答话,也不多言语。她在床上躺了那么些时日,这王良人也不见来看看她,如今才来,想必也是听说了她为她爹爹出的那个主意。 “哎呀,这几日铺子上忙,各田庄里的管事们也到了商量下一年庄子里的活计的时候,这不,你看姨娘也没来得及来看你。玉儿……”王良人身子一挺,让丫鬟将带来的东西呈上来。“这是你爹上回进宫,皇上赏赐的红玉膏,据说可以使面色红润悦泽,大半月后面色如红玉。姨娘我都舍不得用,今日给你拿来,你且试试?” 说着,让那玉儿将那小方盒递给林暖身边的翠儿,这才怏怏的站起身,说还有事儿,便告辞了。 “这王姨娘平日里,也是这样嚣张跋扈,笑得如此伪善吗?”林暖打开那小方盒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鱼腥草味。嘴角轻轻一扯,轻笑出声。 “小姐,怎么了?”翠儿不解,以前若是王姨娘送东西来,小姐都是极其开心的。还开心的去拥抱拥抱她。今日,冷漠疏离不说,好像对这红玉膏并无太大的兴趣。 “王姨娘今年芳龄多少?”林暖不解释,只是那王良人看起来比她长不了几岁,如何愿意有她这么大一个女儿? “好像刚刚十六吧。”翠儿偏着头,想了想。这几个丫鬟从小跟在林暖身边,和她感情十分要好。待她也是真心实意的。看着这几个丫头,林暖就十分想念狐狸洞里那整日和她嬉笑打闹的几只小狐狸。唉…… “二八年华,若是这红玉膏真有那功效,她还能等着今日来送我?”林暖笑了笑,又趴到床上,桂嬷嬷该给她上药了。 “小姐如今真是被这火盆一浇,思维清晰了不少啊。”桂嬷嬷笑着,她家小姐总算是长大了,不用她再日日提点担心着了。 林暖笑了笑,也不着急答话,桂嬷嬷哪里是说了这一句就停下来的人。 “以往老身提醒小姐,说这王姨娘的话信不得,得提防着,您不相信。还说将军娶了个美娘子,愣是将这房契地契,掌管庄子店铺的营生都交了出去,让她管着。 现在,咱们要个炭火,买个药,置办个小厨房,不都得看她的脸色。 小姐这边暂时她自是不敢怠慢,可难保哪一天她就变了呢?你看你这一受伤,她可是上赶着来看你了?这不话里话外都探着你的口风,几句话离不开太子,看着太子也没来,就走了么?”说着太子,桂嬷嬷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住了口。 林暖哪里听不出来,那王良人半句话离不开太子,可按说,太子参加舞狮大赛,知道她受了伤,作为未来的夫君,他来看看她的伤势,不仅是礼数,也是人情。 可是这伤都一天天见好了,也没见太子来。林暖似乎是明白了,太子爷,并不待见自己。 “以往在宫里,太子对我如何?”不咸不淡的一问,却整个屋子忽然间鸦雀无声。连桂嬷嬷给她上药的手都有着短暂的停顿。气氛有点尴尬。 她问错了? “咳咳,嬷嬷,不用涂了。”林暖起身,翠儿、兰儿给她将衣衫重新穿好。 “小姐这后背上的伤差不多好了。老身也该回雅苑去了。”桂嬷嬷收拾着东西。神色变得有些黯然。 夫人留下的唯一骨血,她如何舍得? 第5章 太子来访 “嬷嬷要走?”林暖眼里一暖,连爹爹都要礼让三分的桂嬷嬷,为何要离开将军府。 “小姐怕是忘了,桂嬷嬷一向住在夫人生前最爱的雅苑,并不住这里。只是小姐受伤,将军放心不下我们这些丫头们伺候,才将嬷嬷接来的。如今小姐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嬷嬷自然也没有再住下去的理由了。”兰儿撇着嘴,也是十分不情愿的样子。 “再住下去,那王夫人又该有闲话了。”翠儿帮林暖理了理发梢,看着嬷嬷收拾,心里也是免不了一阵伤怀。 想着之前他们不知受了多少那王夫人和她那个大丫鬟玉儿的气,有嬷嬷在,还有人给他们撑腰,如今嬷嬷一走,他们的日子怕是没有那么好过了。 “嬷嬷真的不再多住几日?”眼看着桂嬷嬷已经收拾好了包袱,这是马上要走? “小姐今日已经不同往日,老身放心了。有空常回雅苑坐坐。”桂嬷嬷伏伏身,便离开了将军府。 桂嬷嬷前脚刚走,一个侍卫一般打扮的人便跑了过来,跪在门外喊道,“太子来访,将军请大小姐到前厅去。” 这个一直被人前人后叨念着的太子殿下,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待见她的太子殿下,终于是出现了。 林暖会心一笑,“翠儿,帮我把头发放下来,换身衣服,今日,我便好生去会会这个太子殿下。” 翠儿,兰儿愣愣的对视片刻,在林暖的催促下,赶紧给自家小姐装扮了起来。 “小姐,等会儿见到太子爷,可千万别提头发这两个字。”兰儿好心的提醒她,却被兰儿打了一下。 林暖眉眼一斜,头发?是个什么梗? “说说……” “咳咳,小姐,你别听兰儿的,您都忘了的事儿,那太子爷说不定一准儿也忘了。”翠儿笑着,手里不紧不慢的给她梳着头。 “什么呀?那太子爷记性好着呢。说是过目不忘,一目十行,咱天朝国有名的记性好的人。”兰儿据理力争。 “那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他记来干啥?”翠儿眼睛一瞪,明显不想让兰儿说下去。 “兰儿,你说。”林暖将头一转,看着兰儿,翠儿也退到一边,不敢再开口。她知道,这事儿今天得说清楚了,才能算是了了。 “那不就是之前小姐年纪小,还在徐娘娘宫里头住着的时候,徐娘娘怕小姐姿色出众,将那些公主们比下去,便不让奴婢们给您做那些好看又复杂的法式。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像今日一样,就轻轻在脑后一束。 可是,有一日太子殿下当众嘲笑小姐整日就一个发式,披头散发像是个鬼。您被生生给气哭了。这谁不知道,太子爷以后就是您的夫君,哪里有夫君当着那么多公主皇子的面前,让自己的夫人如此下不来台。 您一气之下就冲上去剪了太子的头发,那个时候太子的头发已经齐腰,被你剪得只到耳根,被他的兄弟姐妹们生生嘲笑了大半年。自那以后,太子爷就不怎么待见您了。” 兰儿垂着头说完,翠儿也在一旁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自那以后,是自从皇上赐婚后,太子爷就不怎么待见小姐了。” 林暖颔首,原来她和太子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太子一句话,便能将自己气哭,看来,这太子的话在林暖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分量的,如果不在乎,随他说什么,又有何妨。 而这幅娇滴滴的身子,能够将太子的头发剪下来,那太子是没有反抗么?这一点,她倒是有点想不通了。 不管怎么样,去会会他就知道了。 换上一身白色织锦缎袍,那裙摆处均匀的缀着几段绒毛,她大致的数了数,一共九条,就像是她的九尾狐身一般。看来,她重生在这具身体上,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走出这院门,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出门,这里的天很蓝很蓝,朵朵白云飘在空中,似乎一伸手便能触及到那云端。她院子里没什么绿色植物,想来之前林暖的心思应该都不在这里。出了这庭院,她回头一看,“暖阁”两个字,铿径有力,张扬有度,莫名的,她好像能够想象一双修长而白皙的手写下这两个字时那上扬的唇角。 暖阁之外,兜兜转转的回廊百转千回,若不是翠儿兰儿带路,她估计她能把自己给走晕在这儿。毕竟,她现在不是狐狸,嗅觉没那么灵敏,能“识香辩路”。 回廊的尽头,是一片春色盎然,小桥流水,雏菊朵朵精致饱满的屹立在石头铺成的小路旁,为整个将军府增添了一抹俏丽的亮色。 还没到前厅吗?这将军府是有多大? 林暖想起自己的狐狸洞,这……差距…… 那湖中泛着涟漪,还有一些鱼儿在水里畅快的游荡,一阵花香扑鼻而来,是桂花的香味。走过这小桥的尽头,有一株饱满圆润的桂花树,金色的桂花铺了一地的金黄,桂花淡淡的芳香涤荡心间。 林暖想起那个在桂花树下陪着她饮桂花酒的小树精,寒辰,你可有想念我?同时,她仿佛也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亲手为她拂去她头顶沾上的桂花,那心口的甜一阵阵的刺激着林暖的心。那,不是她的记忆,是林暖的。也就是说,她曾有意中人,他们在这里见过面,那人是谁? 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几乎没有林暖的记忆,只有一些短暂的碎片,有时候会让她觉得很疼。头疼,心口也疼。感觉到甜蜜,这是第一次。 她眉心紧皱,翠儿扶着她,“小姐,又头疼了?” 对于她这样,翠儿兰儿已经习惯了。 片刻后,她又恢复如初。“不碍事,走吧。” 一片竹林之后,林暖终于看到了房子。她真的走得有点累,特别是穿着这双鞋,为什么这些她总觉得有些不合脚。 “兰儿,回去重新帮我做几双鞋,这鞋短了。”皱了皱眉,林暖用脚踩着后跟,这样才舒服了一些。 “小姐不是故意穿小一号吗?说是这样走路才好看。”兰儿回着话,小姐这次受伤后,变化可不是一般的大。 林暖心下一凉,这原主之前的心思原来都用到这上面了。 第7章 月陌 “月公子?”林暖来了兴致。 “姑娘不是咱京城人?月公子的大名谁人不知?前几日在舞狮大赛上救了围观百姓,被大将军奉为贵宾呢。他可是有名的金点子,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去找他,什么疑难杂症都给您解咯。听他的,准没错。”小贩笑着,挑着担子走了。 “你们也知道这个月公子?”林暖看了看两个丫头。 “嗯,就是让小姐受伤那个人,讨厌鬼。”兰儿看样子不太喜欢他。 “小姐,你忘了,上个月去岐山庙堂祈福,你在那庙堂后院还见过他呢。”翠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好像还跟小姐说了会儿话。小姐忘了?” 上个月,林暖瞥她一眼,那是你家小姐上辈子的事儿了,我哪儿还记得。 月公子,她得去会会。 ”走吧。带我去见见这个月公子。”像是终于找到了在这个世上生存的契机,这个月公子应该可以给她答案。到底,林暖心里那个人,那个她要历劫的对象,是谁? “月公子今日会在月满楼为魏姑娘庆生,据说会为她弹一曲他新谱的曲子。”几个小姑娘急匆匆的往月满楼走去。那脚下生风,怕错过了什么好戏一般。 月满楼,近一年来京城权贵聚焦之地。它的主人,月华,一头乌黑长发,简单束于脑后,清雅至极。剑眉星目,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令无数女子痴迷。一袭白衣,衣袂纷飞,超凡脱俗。 相较之太子,月华就像是从天上下凡的神仙一般,有一种仙风道骨的韵味。 不知为何,林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可又想不起来。 而太子殿下,如今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身旁那眉目清秀的女子,这一幕,却生生刺疼了林暖的眼。 太子对她的态度,冷目横秋,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可是,对这个眉清目冷的女子,那满目宠溺,让人好生嫉妒。 “小姐。”兰儿拉了拉她的衣袖,“那就是魏长秋。” 呵呵,果然是月下美人,即使是如此暗淡的灯光下,依然衬得她肤如白雪,而且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魏国公权倾朝野,这也是她如此冷傲的原因吧。 月满楼人多嘴杂,不多会儿,林暖也听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所以说,得经常出门走动,关在屋子里,哪里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今日人多,林暖找了一处靠窗的位子坐下。刚要准备让兰儿去叫点点心,小伙计便过来了。 “这位姑娘,我们老板说了,您是贵客,请您到楼上包厢里落座。”小伙计毕恭毕敬的,林暖虽然心生疑惑,但也跟着起来去了楼上厢房。 那太子殿下和月下美人都没有的待遇,倒是让她给遇着了,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难不成真如这翠儿所说,她与这月公子认识? 她果真是贵客,这楼上厢房当真是视野极佳的一块宝地,先不说那些装潢设施有多么精美高档,光是那面对着楼下舞台正中央的一方躺椅,便真真是入了林暖的眼。虎皮垫子,刚好够她身子缩在里头,头枕在那软绵绵的方枕之上,落地门一开,便能一窥楼下之景色。而因为角度问题,楼下的人却看不见你,唯有那舞台正中的人,才能和你有眼神的交流。 这躺椅,似乎是专门为她而定制的一般,舒服至极。 刚刚躺好,灯光便暗了,唯有一抹暗淡的灯束打在舞台正中,那白衣男子落座抚琴,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光芒四射,他的手指如同跳跃的蝴蝶,在琴弦上不停的飞舞,那丝丝琴弦拨动出来的乐章,宛如玄音,犹如一池清澈见底的泉水自山间流出。 整个月满楼仿佛醉倒在这如水一般的琴声之中,林暖躺在躺椅上,不知几时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姐,小姐……”她被兰儿摇醒的时候,楼下的人已经散了。只余了三两个人,还有着细碎的说话声传来。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这月公子的琴声虽是好听,可是小姐你怎么就睡着了啊?”兰儿帮她整理着额前的碎发,翠儿帮她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嗯,有点像催眠曲。”尴尬的笑了笑,林暖打开门准备回去了。 ”月公子?“门外站着一人,一袭白衣,头发束于脑后,与她今日的装扮无二。 ”暖暖。”好甜美的嗓音,略带一点点的沙哑,他回过头,那如水一般的明眸里,泛着点点星光。 这么亲昵的称呼,林暖有些懵了,兰儿、翠儿更是红了脸,互看一眼,默默的退了下去。 他向她走来,一步一步,走近她,看着她,抬手间就快要触及她的发梢。林暖忽然一退。冷漠又疏离。“林暖已是有婚约之人,公子请自重。” 她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月公子这一曲,不仅仅是让她美美睡了一觉,更是让她想起了前尘往事。 一年前,她与这月公子相识于岐山,那日下雨,她不知听谁说的徒步上山祈福,神灵才会听见你心里的祷告,才会实现你的愿望。 她的愿望很简单,得到太子的青睐,那个她从小到大喜欢的人。坊间传闻她不是不知道,太子如今和魏长秋走得近,有想要悔婚的征兆。 偏偏她没有接近太子的方法,只能是像个愚笨的妇人一般,到庙堂祈福,求上苍垂怜。 那日,她一个人上山,撇开了一众的下人,雨天路滑,她的鞋子从来不合脚,摔跤是必然。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她遇到了月华,月公子。人如其名,月之光华。 他将她背到一座凉亭,为她诊治。 温柔,平静,如水的性子或许可以迷倒万千女子。可是,奈何她的心中,只有太子。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更不明白为什么他独对她好。 只是,从那以后,他便在这京城里扎了根。还置办了这月满楼。 上个月她上山,又遇到了他。她不愿意与他亲近,怕被人看到了惹出闲话,被人诟病。 更不愿让太子有悔婚的把柄。 他步步近,她步步退。 直到舞狮大会,他为了黎明百姓,伤了她。 不,确切的说,是杀了她。不过他不知道而已。若是他知道真正的林暖已经死在了他的手里,不知会作何感想。 第8章 魂归 林暖想了想,倒也觉得这是个可怜人。只是,原主的感情也是她的,她的心里仍然清楚的知道她喜欢的是太子,而不是眼前这个月华公子。 月华,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月老啊,你给留的记忆藏着掖着的,到底什么意思? “暖暖……”他抿唇不语,只是这样唤她的名字,手伸着,却又停留在够不到她的地方。眼里的光,看得人心里发酸。 “别这样叫我。”林暖心里突突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暖暖,我一向这样叫你,你忘了?”他仍然站在那里,眉头紧锁。眼里深情款款,看得林暖心中生疼。她与他何曾如此亲密到他称呼她暖暖? “公子怕是记错了。”她转身想走,被他拉住了手臂。他的手指白皙修长。 “不会错。”他固执的拉着她。 林暖皱眉,“你弄疼我了。” 轻轻松开手,她才慌忙从楼梯跑下去。却不想撞入了另一个人怀中。 “对不……起……”抬头看到的人,正是一脸狐疑看着她的太子殿下。 “对不起。”再次道歉后,她逃也似的跑出了月满楼。 看着那满脸红晕,眼神慌乱跑出去的人,以及从楼上翩翩而下的月华公子,太子心里七七八八有了一二。 敛下心中涌起的不悦和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他脸上又扬起了笑容,“月公子让本太子好找啊。” “太子殿下,是月华怠慢了。”轻轻颔首,他礼数全到却不失尊贵。 “月公子,今日这曲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这比你上次送我那首月如霜,还要更加动听。”魏长秋缓步而来,眼里对他的爱慕和欣赏毫不遮掩。 “过奖了。”月华淡然一笑,引二人落座。 小伙计很快的端来一壶清茶,便退了下去。 “不知今日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太子喝了一口茶,茶香清爽,甘甜可口,好茶。 “魂归。”依旧淡淡的语气,眼中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悲凉。月华端起茶,未饮,又放下。 “难怪……”魏长秋轻叹,“如此伤怀之曲,弹奏下来,怕是要耗费不少精力吧?”看到月华这般模样,今日的他,怕是无法与她促膝长谈了。 “既是如此,那本王也不多打扰了。先告辞。”太子率先起身,离开了月满楼。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个满脸绯红,精华失措的人。以前不觉得,今日一见,忽然觉得林家嫡女颇有一些不同的韵味。特别是那双眼,让他不敢多看。 这是第二次,她让他动了心。第一次,是那年她扑倒他身上,剪了他的发,让他生生被他的哥哥姐姐们嘲笑了大半年。不生气?不可能。为什么没还手?对着一个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你身上的女子,要如何动手?何况,她与他还有婚约。 至于,为什么不待见她,以及与魏长秋走得近?他是皇子,是太子,将来是这天下之主,魏国公如今权倾朝野,而林将军已近暮年,太过明显的理由。 虽然他从未想过要悔婚,但是这几年,她的确也没有让他感到太过惊艳。魏长秋,何尝不失为一个更好的选择。 只是今日。她的确让他有些心动。 那束于脑后的柔顺秀发,让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小时候清纯可爱的她。孤芳自赏,傲气的模样比起她之前矫揉造作,扭捏胆怯的样子不知道灵动了多少。 这样的她,才是真实的她,才与那个像八爪鱼趴在他身上剪断他头发的女子,是同一个人。她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清香味,至今仍然让他难以忘怀。 “那我也不多打扰月公子了。”魏长秋起身,深深的看着月华,遂转身离去。 “魏姑娘……”月华并未回头,只是淡然一声叫住了她。 魏长秋转头,眼里盈盈发光。 “在下斗胆,送姑娘三个字。”月华将茶杯放置嘴边,薄唇轻启,“断、舍、离。” 如若电击,魏长秋身子轻颤,但仍然牢牢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身体,她双手紧紧攥着,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耳边似有嗡嗡声。 半晌,仿佛才回过了神,她轻笑出声,“不知月华君自己是否能够做到?” 轻垂眼眸,似一滴晶莹泪珠滴落,入地即化,无踪无迹。魏长秋转身离开,轻舞的罗裙和锦袍徒增落寞和凄苦。 一口饮尽杯中茶,垂眼,手中琉璃杯纯色无暇,月华嘴边浮起的一丝微笑,是轻嘲,还是苦涩,抑或是一声难以发出的叹息…… x 出了月满楼,林暖在街上瞎溜达。手里拿着那还未解决完的烧鸡,寻思着。林暖心里到底喜欢谁?谁才是她要历的那个劫? “小姐,这鸡都凉了,回去奴婢给您热热再吃吧。”兰儿想着把林暖手里的鸡给拿了过来,捧在怀里。 “小姐,前面有花市,你要去逛逛吗?你以前啊,最喜欢逛花市了。你做的桂花饼,连老爷都说好吃呢。”翠儿看着前面不远处人群攒动的地方,一脸的兴奋。 ”不去,“花花草草的,她不喜欢。“那边呢,那边是什么?” “那是卖宠物的地方,现在的贵家小姐们,时兴喂个猫啊狗啊什么的,闲来无事出门逗着玩儿。”兰儿应着话,可又觉得不对劲,“可是小姐你不是最怕这些猫猫狗狗吗?觉得脏,又怕他们咬伤你。” “是吗?”林暖嘴里应着,脚步已经往那宠物集市区走去了。 这集市上卖的动物品种还挺多,猫、狗、兔子、鱼,小白熊,蛇,蜥蜴……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这味道真难闻,小姐,走吧。”翠儿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离开。 林暖看了看她,“去外面等着吧。” 这里逛的人少,倒也没什么危险,翠儿看她执意要逛,只能默默的跟在后头。 x “殿下,今日怎么没在月满楼用过晚膳再走?”太子随从阿木一边跟着太子,一边揣摩着自家主子的心意。自月满楼出来,他就没怎么说过话,四处寻觅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月公子今日心情不佳,难以议事,下次再说也无妨。”他眉头微微皱着,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 “主子,那边是花市,人多,您看是改道吗?”阿木遥遥看去那边黑压压的一众人头,眉心就皱了起来。 人多嘈杂,太子爷金贵,要是发生什么事情,他这条小命就别想要了。今日那武力高强的南宫麟被主子差去办事去了,他一个陪读小书童,哪里有能力保护殿下。 循声看去,那边花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颜色品种的花儿娇艳芬芳,忽然想起那张俯身嗅花香的侧颜,曾经怎么看怎么觉得矫揉造作的人,如今想起来,唇边竟也泛着笑。 他大步的往那百花丛中去了。 阿木不解,却也紧紧的随在身后,殿下今日有点反常。 第9章 受伤 “姑娘,选宠物?”一个书生模样的商贩叫住了林暖。慈眉善目,身后筐子里不知放着什么宝贝,用一块白色纱巾罩着,看不真切。 “随意看看。”林暖笑着,眼睛却落在了他身后那筐子里。 “我看姑娘有一颗善心,能否帮我照看这畜生几日?”那商贩倒也实诚,他不卖,却想着让林暖帮他照看几日他的宠物。 这是何意? 林暖挑眉看他,未答话。 翠儿、兰儿见她站着没动,也跟着站了过来。 ”不瞒姑娘,在下准备明年的春考,实在没有闲情养她了,姑娘若是不嫌弃,让她陪姑娘解解闷,待我考中后,定来府上赎她。”那小书生将篮子放在林暖跟前,做个揖,走了。 “诶……”林暖忽然醒悟,她还没答应呢。 第9章 跟前的篮子动了动,微风拂过,白纱飘走了,那小篮子里的小东西,也就显现了出来。 “咦,小姐,这是什么动物?”兰儿偏着头看着,雪白的绒毛,小小的身子团在一起,倒是惹人怜爱得很。 “是只小狐狸。”林暖蹲下身子,将那篮子里的小东西抱了出来,她看着它缩成一团,警惕的打量着她,心下一软。“罢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吧。” 是有缘也好,是命中注定也罢。她总不能弃它不顾,怎么说,她们也是同类。 林暖怀里抱着这只小狐狸,转身却见着太子手里捧着一盆盛开的牡丹,身前站着魏长秋,两人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真不害臊。”兰儿嘟囔着,对魏长秋嗤之以鼻。 “兰儿,不得无礼。”林暖一手捧着小狐狸,一手在它身上随意的抚着。它也乖巧,就那么静静的躺在林暖身上,也不差生。 也许是注意到这边的目光,太子将头转了过来,看向她的一瞬间,又转了回去。就好像看见一个陌生人。这种漠视,深深的刺痛了她。 手指不自觉的用力,小狐狸似乎受了惊,一下子就蹦了出去,朝着太子殿下的方向奔了过去。 “糟了。”林暖心里一慌,追了过去。 只是动物的速度哪里是她这样的女子能够追得上的,还没跑两步,小狐狸已经跳起来,将太子手里那盆牡丹打翻在地,它自己似乎也受了伤,躺在地上不动了。 “哪里来的畜生,竟敢惊扰太子。”阿木出剑就想将其处死。 “小狐狸。”林暖惊慌失措的跑过去,从剑下将小狐狸救出,刀剑无眼,避之不及,手上血淋淋一条口子,分外夺目。 ”小姐!”兰儿、翠儿连忙跑来,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主子的手被那不长眼的刀剑所伤。 眼见自己伤了将军府的大小姐,未来的太子妃,阿木脚下一软就跪了下去。他,闯了大祸了。 是闯了大祸了。 太子看着一地的碎片,破败的牡丹,还有那白牡丹花瓣上溅到的血迹。以及,那白衣女子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一抹红。虽然面无表情,下颌却紧紧的绷着,全身的气息骤然冰冷。 只有魏长秋,站在一旁,淡然的看着这一切。她月下美人的孤高轻狂淡漠疏离,世人皆知。 “小……小姐,小姐你的手……”兰儿的声音里以及有了哭腔。 林暖忍着疼,细心的检查着小狐狸的腿,还好只是一点划伤。 将小狐狸抱起来,看向太子,缓缓的开口,“让殿下受惊了。改日,林暖必登门致歉。” 不等他回话,她边转身要走。 “本王让你走了?”他清冷的嗓音,并不带任何的感情。 林暖转身,垂着眼,没有说话。只要能保住小狐狸,怎样都好。 见她这副模样,太子心里有些闷闷的,不畅快。 ”这盆牡丹,是本太子要送给魏姑娘的生辰礼物,这可不是一般的牡丹,是极其高贵的酒醉杨妃。而你的小狐狸打碎的这个花盆,是老紫砂盆,值千金。”他目光凌厉的看着她,故意这么说,想要她服软。 “所以呢?”林暖看着他,她一个将军府的嫡女,赔不起这花盆和花吗? 所以呢?太子气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却又无处可发。所以你服个软说句对不起啊! 魏长秋看着林暖,眼底的轻视从来没有减少。她不喜欢她。 ”殿下,算了。”她扯了扯太子的衣袖,脸上竟少有的出现了媚态。 魏长秋是在跟太子殿下撒娇吗?林暖真想马上刺瞎自己的双眼,她是要说明什么?她的大肚宽容,还是她在太子心中的地位? 还轮不到她来替她求情。 几个人衣着华服,身份尊贵,很快变引来了围观的百姓。 林暖的手还在滴着血。心里被刺痛得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有多疼。 郎情妾意,两个人站在一起那么般配,可是,她,才是他的太子妃,应该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吗? “暖暖……”好深情的一声轻唤,林暖转头,竟然是他。 魏长秋的神情也忽然就变了。“月公子……” 一袭白衣,径直越过众人来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血肉模糊的手,眉头紧蹙。 他偏头看向那还在地上跪着的人,认出来那是太子府上的人,没有出声。只是将衣角撕下一块布,缠在林暖的手上,帮她止住血。 “殿下,人,我先带走了。”说完,不顾太子的意思,拉起林暖就走。 林暖手里还要抱着小狐狸,也还没想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只是呆呆的跟在他身后,又进了月满楼。 还是在楼上那间厢房,她将小狐狸放在躺椅上,自己则坐在一边的棋桌旁。 手就那么伸着,月华在帮她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这一幕,给她很熟悉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曾经在岐山救过林暖的原因吧。 “给小狐狸也看看吧,它也受伤了。”林暖努了努嘴,希望月华能给那个小东西看看。 他起身走过去,将小狐狸捧在怀里,给它上药。 “谢谢你。”林暖看着他,想起之前那么冷漠的对他,有些过分了。 “不用。我之前伤了你,也还没来得及跟你道歉。”他像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好了,它这药还需要多涂抹几日,这几日就让它在月满楼养伤吧,你若是想它了,就来看它。” 可能是上了药舒服了许多,小狐狸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林暖本来也担心自己带回去是否能够将它照顾得好,如今,既然月华愿意养它,那就最好了。 “那就麻烦公子了。”看了看小狐狸,林暖起身。“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出去。”月华跟在她身后,送她出去。 第10章 用膳 刚出月满楼的门,林暖变看到了那个眼里只有他的牡丹花和魏长秋的太子殿下。 见她出来,他走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莫非殿下还想着要我赔你的花和花盆?殿下可以随我去将军府,我让爹爹拿银票给你。”一想起他和魏长秋站在一起的模样,心里就难受。 “我……”太子站在风中,看她气恼的神色,又看了看站在她身后一直没说话,只深情注视着她的月华。“我送你回家。” 林暖看着他,他背后的夕阳将半边天都印成了金黄色。那金色的光辉打在他的背上,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中。 他刚刚说,要送她回家。 送她回家拿钱吗? “送未来的太子妃回家,不应该吗?”见她没反应,他又说了一遍,而且刻意加重了太子妃三个字。他要让月华听见,林暖,是他的太子妃,是他不可觊觎的。 即使他没那么在乎,可是也是他的。何况,他开始在乎了。 月华抬了抬眸,没有说话。 林暖不知道为什么太子忽然就变了态度,她绕过他,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兰儿、翠儿不敢动,等太子开始走了才和阿木一起,远远的跟在两人的后面。 五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慢慢的走着。 太子就这么不急不徐的跟在她身后一两步的距离,林暖停下,他也停下,她继续走,他也继续走。 “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终于是忍不住,她停下来问他。 “说过了,送你回家。”他停下来,眼睛往下,看着她被包扎得规整的手。抿了抿唇,还疼吗三个字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林暖看着他,有些好笑。刚刚还在跟别的女子亲亲我我的人,如今跟在她身后要送她回家,是该说太子爷多情还是薄情呢? “太子不必送了,前面就是将军府。”再送就送到门口了,到时爹爹或者王姨娘看见了,还得请你进去用膳。 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太子嘴角动了动,“今日就到将军府用膳吧。” 他竟是跨过了她,径直往将军府走去了。剩下一脸愕然的林暖,凌乱在风中。 知道太子要在将军府用膳,整个将军府都热闹了起来。 王姨娘赶紧的又让厨房管事多加了几个菜,小厨房忙里忙外的张罗着菜品,膳食。都知道太子喜欢月满楼的桂花酒,她又让玉儿去买了一壶。 林至贤在厅内坐着陪太子说着话,无非是舞狮大赛总决赛改到下个星期,太子准备得如何,来年的春考太子有没有打算参加,近日天朝国周边的形势等等。 林暖心里听着,这是第二次她听到春考这两个字,有机会,她得问问父亲这春考又有什么讲究。 “哎呀,让殿下久等了,老爷,饭菜准备妥当了,可以用膳了。”王姨娘一脸的媚笑,本来二八年华稚嫩的一张脸,硬是活生生让她演出了一幅府宅夫人老练成熟的样子。 “太子殿下,请……”林至贤引着太子进了饭厅,上座。 留下两个位子,一个在将军右侧,一个在太子左侧。很显然,父亲右手那个位置是给王姨娘的,而林暖,自然是要坐到太子身侧那个位置。 “暖暖……”见林暖傻傻站着,林至贤有意无意的给她使了个眼色。 “暖暖,太子今天好不容易来府上吃饭,别害羞了,快坐下,啊。”王良人起身将林暖拉着坐到了太子旁边。 林暖斜了斜眼看了看身旁这个一本正经的人,她有害羞吗?她不过是不想跟他坐在一起罢了。 “来,殿下,这是夫人刚刚叫人从月满楼买回来的桂花酒,喝一杯?”林至贤今日高兴,自陛下赐婚以来,太子每次到府都是碍于皇命不可违。 可是今日,他可是自己主动到府上用膳,那意味着他对暖暖的心思就不同了。那坊间传闻,可就不攻自破了。 他明日上朝,可就是脸上有光啊。他可是太子未来的岳父,日后太子登基,他就是国丈,这么一想,林至贤那嘴就更合不拢了。 “将军不必多礼,叫我离尘就好。”太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离尘,尘离,出尘离染,洁净无暇。 好一个干净纯粹的名字。 “离尘,好!来,以后常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喝两杯。”林至贤开怀至极,转眼间已三杯下肚。 “林将军征战沙场多年,从无败绩,离尘有太多的东西要向将军请教。”太子陪着林至贤喝酒,也是三杯。 可是林暖觉得这酒在他那里,怎么像喝水一般,那样轻松。 桂花酒……真想尝尝。 吧唧吧唧嘴,林暖最后还是……喝了一口汤。 喝酒误事,她谨记。 “暖暖,今日你怎么这么安静,也不和太子说说话?”王良人眼尖,看林暖埋头一个劲的喝汤,不免想要捉弄她一番。 莫名其妙被点名,林暖差点被呛着。 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斜看他一眼,林暖淡淡的说了一句,“太子的名字起得不错。” 离尘看她一眼,知道她心里还不痛快。便夹了一只猪蹄给她,“以形补形。” 什么玩意儿?看着碗里的猪蹄子,以及被月华包扎得规整的手臂,林暖气得狠狠的咬了一口猪蹄子。 “爹,今日我打碎了太子送给魏姑娘的牡丹花和紫砂花盆,价值千金。太子今日来吃饭,想必是怕我赖帐。等会儿吃完饭,还麻烦王姨娘将银票给了太子,免得日后遭人诟病。说我们将军府,连盆花都赔不起。”林暖说完,放下筷子,“我吃完了,先回房了。” 俯身施礼,踱着小碎步,挺直了身板走了出去。 我让你上门要账还骗吃骗喝,还嘲笑我的纤纤玉手是猪蹄,哼! 林至贤算是听明白了,今日太子上门,那可不是因为暖暖入了他的心,而是因为暖暖打碎了魏国公长女的生辰礼物,太子这是问罪来了。 林至贤心下一沉,脸上一僵,筷子一放,朝王良人一喝,“还不快去拿。” “拿什么?”王良人还没缓过神,这气氛怎么说变就变。这林暖如今还敢指使她做事,真是越发难以对付了。 “没听见么?拿一千两的银票,不,拿黄金。”林至贤气极,可纵然心头似有万千匹草泥马奔腾,也不敢对太子发怒。 ------题外话------ 太子离尘,总算是有了个名字,哈哈~ 第11章 神识 “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宫了,将军留步。”离尘拜别林至贤,出了将军府,上马往宫里而去。宫内各皇子,虽然宫外都有着御赐的别院,府邸,但都得待大婚之日后方可出宫居住,婚前,都得住在宫中。 这是天朝国的传统。也是天朝皇帝为了增进父子和皇子们的感情所做的努力。 将军府中,拿着一叠金票慌慌张张跑到饭厅的王良人,看着残羹冷炙,以及只余下的林至贤一人,愕然。 “老爷,这是……”什么情况? “太子走了。”他将王良人拉过来,坐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说着,将她手里的票据放到桌上,一双大手将王良人的手拢了起来。 见林至贤这样,那王良人眼眶就红了起来。 王良人起初是不愿意嫁给林至贤的,嫌弃他是个糟老头,还有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女儿。 可是嫁过来,锦衣玉食,将军府所有的庄子,铺面,御赐之物都交给她保管,她方才知道自己嫁了个多么有实力的夫君。 而且,林至贤年龄是大了点,但是一点也不出老。体格强壮,又会疼人,待她也是极好的。那林暖虽然万千宠爱于一身,但也没什么脑子。所以,这将军府,几乎就是她的一言堂。 像今日林至贤对她大小声,那在平日里是断然没有的,所以她满腹的委屈,被林至贤这么一握,眼泪就流了下来。 “还不是被你给吓得。你何曾对我如此大声说过话,我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怠慢了太子,惹得您不高兴了。你为了孩子们的事情,如此待我,真是叫人伤心。 我是那不懂礼数,不愿意拿钱出来替暖暖平事的人么?哪次暖暖捅了篓子,不是我拿银子去帮她疏通? 你这样说人家,那太子不还以为平日里我是如何刻薄了他的太子妃了?”越说心里就越委屈,越委屈那眼泪就像水一样,哗哗哗的往外倒。 “好了好了,不哭了。你和暖暖一样,都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呢。”林至贤将哭成泪人的王良人搂了过来,轻声的安抚着。 心里头,却还在回味着太子走前说的那番话。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只是,暖暖心里头,明白么? x 月满楼里,店小二关了店门,吹熄了灯,回屋休息了。 一盏昏黄的灯火自楼上隐隐飘闪着,一只洁白无瑕的小狐狸趴在一方特制的躺椅中,懒懒的耷着脑袋,眼睛半睁着。看着那对面书桌上持笔写字的人。大半夜里看书写字,毛病。 一袭白衣,发丝轻挽于身后,写完字后将手中的笔放置旁边的砚台上。眼里看着笔下的字,嘴里方才缓缓的说道:“你也来了?” “没你那么闲。”似乎是打了个哈欠,小狐狸的眼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 “呵,原来只是一缕神识。”嘴角轻笑,月华将刚刚写好的字拿起来就着烛光,细细看着。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小狐狸身子往边上侧了侧,有些厌烦。天上地下,整日就写这一个字,看也看烦了。 “所以,你是来监督我的?”月华将字收好,看着那极其不愿意待见自己的小家伙。 “我来守着我的小狐狸,顺便,看着你。”又打了一个哈欠,小狐狸的眼睛闭上了。 月华走到软榻前,将小狐狸抱在身上,躺下去,一边抚着小狐狸后背上的绒毛,一边喃喃自语:“放心,我不会耽误她。过去不会,现在更不会。” 林暖回了暖阁,气得坐到床边,踢掉脚上那双不合适的鞋,嘴里还在愤愤的嘟囔着:“你才是猪蹄,死猪蹄,大猪蹄!哼!” “小姐,你这是……”翠儿将飞到窗台,桌子上的鞋收拾了,又递给兰儿,“明天别给小姐穿这不合脚的鞋了。” “那要全换了吗?”兰儿还有些疑惑,要知道大小姐这鞋柜里,满满当当上百双鞋,要是都换了,那也不是一个小工程。 “都换了。”翠儿看了一眼还在揉着脚丫子的小姐,心下一横。 “可是……”兰儿刚准备走出去,又转了回来。 “可是什么?”翠儿正想着如何宽慰小姐,没想着兰儿这个没脑子的又回来了。 “钱……钱不够……”兰儿为难的看着大丫鬟翠儿,又看了看那边还在生闷气的小姐。这刚刚让王姨娘赔了千两银子给太子,再去问她要钱,恐怕…… “还有多少?”翠儿将兰儿拉到一旁,仔细盘算着。 “小姐这受伤,阁子里的存款几乎都用得差不多了,好在桂嬷嬷还让将军支付了一些药费什么的,平日里小姐本来用度就大,约莫着还有几十两银子吧。这到下月支例钱,还有十几天呢。”兰儿抠着头,一只手还将林暖那两只鞋紧紧抱着。 “你们俩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林暖看着两个丫头皱着眉头,愁眉不展的,跳下床走了过去。 “诶,小姐,你没穿鞋,这天渐渐凉了,你身上还有伤呢。”翠儿连忙过去,随手找来一双不带后跟的鞋给她穿上。 “不碍事。”林暖穿上翠儿给她的鞋,坐到桌子边,手枕着头。“说吧,怎么了?” “就是咱们屋没钱了,不够给您置办新鞋。”兰儿咬着下唇,面露难色。 “问爹爹要呗。”林暖让翠儿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这茶淡淡的清香,让她的心情也缓和了一些。 “可这府里,将军不管钱银的事儿。”兰儿看了眼翠儿,不敢多话,垂了眼。 爹爹不管?林暖眼睛一转,也是,桂嬷嬷之前说过,这府里所有的庄子,铺面,生意,田地,都是那王良人管着呢。 “那去问王姨娘支点吧,就说我的鞋都不合脚,要换几双。”林暖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全然没有意识到桂嬷嬷话里那看人脸色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今儿晚了,明天一早去,顺便我也出去逛逛。”说完,她让翠儿打水来给她洗漱,便躺下了。 留下两个焦头烂额的丫头,还在焦心着明天如何去问王姨娘要银子买鞋。 x 第 13章 要钱(二) “这……”王良人许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竟呆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暖暖怕是忘了,你曾经说过,这林家所得的赏赐都放在会通阁,让姨娘帮你看着,等着日后你出嫁的时候,再作为嫁妆陪嫁,你看,你的东西,姨娘可都帮你记着呢。” 王良人拿着账本,在林暖跟前一晃,那笑意盈盈的脸上,透露着的都是精明。 林暖笑着,“姨娘,这东西都没从我屋子里过,连接收都没我屋子里的人,我如何知道这记载的东西和送来的东西,是不是一样的呢?”这天下之事,如非她不想过问,若她想要管,就别想瞒得过她。 王良人谄媚的笑着,牙龈却仅仅的咬着,从来都不过问这些事情的林暖,今日忽然到了会通阁,太过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定是因为今天早上她没有拨给她银子的事情。 “暖暖,你放心,姨娘都是过来人,知道嫁妆对于日后你在夫家的地位很重要。更何况,你将来可是太子妃,那可不能失了礼数,丢了脸面。这如何记载账簿,如何规整盘点库房,还是当初你教给我的呢,错不了,啊.。” 哈,原来这管理的方法还是出自自己啊。看来这原主,还是挺精明的嘛。就是太天真了一些。 “姨娘,这些你且先点着,我看太子送这个玉镯子不错,我就带走了。下次见面他要问起来,我也好有个回话不是?”林暖拿起台面上那个被刻意放在一旁的红木精雕盒,那里面的玉镯是难得一见的血玉,晶莹剔透,泛着丝丝红晕。深得她心。 “太子送给你的,你当然可以带走了。”王良人笑着,却已经很不痛快,那是她特意放在一旁,准备收起来的玉镯,偏偏就被那小贱人拿去了。 “哦,对了。”林暖将镯子戴上,特意在王良人眼前晃了晃,“姨娘,您看,我这脚长得快,以往的鞋子都穿不了了,得置办几双鞋了,要不,这怎么出门跟太子殿下游玩赏花呀?” “哎呀,暖暖,不是姨娘说你。”王良人眼珠子一转,“这女人啊,就是要婀娜多姿才能引得男子的注意。姨娘不是教过你吗?这鞋子挤脚一点,走路的时候才会有扭捏的姿态,男人啊,都号这一口。” 原来,是王良人这个杀千刀的教的林暖这样穿鞋,好让太子中意。我去。这不是明摆着折磨人吗?也就林暖这个没脑子的还当了真。 一想起自己现在就是林暖,把原本想要骂的那些噼里啪啦的话都咽了下去。 “王姨娘说的是爹爹号这一口吧?”林暖嬉笑着,也没生气,“难怪姨娘走路的时候风姿绰约,摇曳生姿呢。” 没什么本事,这恭维人的话她最拿手。 当然,她损人也拿手。 “可惜,爹爹的年纪和太子不能比,姨娘是已经有了夫君的妇人,跟暖暖这未出阁的姑娘,更是比不得。所以,暖暖不能这么穿鞋,太子殿下不喜欢。” 三句话不离太子,她今天,就是要用自己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将王良人狠狠的压制住。 离尘,不好意思了,即使你无意娶我,我也只能如此来保护自己。 王良人也算是明白了,今天若是不给林暖银子,她有可能就把这些事情告诉将军,告诉太子。到时候,她可是百口莫辩。 先不说林至贤有多么宝贝这个女儿,就是太子殿下那不清不楚的心思,也不是她可以去猜测和估量的。 一个不小心,还得把自己赔进去。 所以,即使林暖话里将她比做年老的妇人,她脸面上仍然是不敢发作的。日后,她有的是机会把今天的账一并算回来。 “哎哟,暖暖,如今和太子殿下已经走得这般近了么?只是昨日才刚刚赔了千金给太子,今日我这手里头确实就没什么闲钱了。你看看姨娘身上这三百两银票够不够,若是不够,下午等我把这一摊子的事儿忙完,我就去银库里给你取。”说着,王良人将身上的银票都拿了出来,除了一些碎银子,的确也只有三百两的银票,都给了林暖。 接过银票,林暖也不点数,脸上挂满了笑,“还是姨娘对暖暖最好了。您先忙,暖暖就不打扰了。” 林暖捏着手里的银票,踮着脚,一步一步的走出了会通阁。 眼看着自家小姐从会通阁里头出来,两个小丫头赶忙的迎了上去。 “小姐,怎么样?没事吧?” “是啊,小姐,那王姨娘有没有为难你?” 扬了杨手里的银票,林暖得意的笑了笑,一手扶着翠儿变倒了下去。 ”小姐!“两个丫头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吓得哭了起来。 x 待林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林至贤守在床边,一脸的愠色;王良人手里紧紧的捏着帕子,站在林至贤身后,眼里有着担忧和害怕。 翠儿和兰儿也是低头站在床边,余光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人。 窗外橘色的阳光照得屋子里染着金黄色的光,不知怎的,她觉得有点刺眼。蹙眉眯缝着眼想要坐起来,林至贤连忙起身给她身子后头塞了个枕头。 “暖暖,怎么样?好些了么?”男人温厚的手掌在她的额头上一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烧退了。” 他身后的王良人,也方才是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小姐,要喝水吗?兰儿给你倒水。”两个小丫头也是喜极而泣,这段日子,主子的身子遭了太多罪了,两个人心疼不已。 “我想吃鸡腿。”肚子空荡荡的,她这是睡了一天,滴水未沾,滴米未进吗? “好!鸡腿!兰儿,快去买。”林至贤大手一挥,又对身后的王良人提点着:“夫人……” 精明的王良人会意,讪讪的从荷包里拿出几点碎银子,“兰儿,来,快去给你家主子买鸡腿。” 兰儿有点懵,但还是小心谨慎的从王姨娘手里接过了银子,忙不迭的去给主子买鸡腿去了。这天色已晚,她只盼着那天那个小摊贩今日还没收摊。 ------题外话------ 姨娘哭:又赔进去几两碎银子…… 跟编辑商量,一二章做了更改,包括男主的名字也有所变化。不介意的可以从新翻过去再看看。不看也不影响继续看下去。 第14章 要钱(三) “暖暖,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天冷了,竟是连鞋也不穿,好生任性!你这样的性子,往后,如何做太子妃,如何辅佐太子?”林至贤恨铁不成钢。 林暖是他唯一的骨血,他打心尖上疼着。虽然从小他疏于管教,但他出征后也是在宫里头跟着正经的教书先生识文学字,跟着嬷嬷学着宫廷礼仪。 就连徐娘娘也夸她聪慧,懂事体贴,是个知暖知热的好孩子。虽然顽皮是顽皮了些,但总是有未来太子妃这个头衔在。 可是一个女儿家,连自己的身子都不爱惜,如何能让皇上和皇后相信,她能照顾好太子,未来的帝王? 再者说了,皇后娘娘对这门亲事本就不十分满意。她这将来要面对的,可是那皇权之斗,后宫纷争。 就如今这样的性子,不知要吃多少亏。 “女儿不是不穿,女儿的鞋穿不了。咳咳……“林暖见林至贤动了气,说话便娇弱了起来。 林暖深知他的弱点,他就她这一个女儿,打不得,骂不得,顶多也就是这样说两句。 果然一听见她咳嗽,林至贤这心里就扯着疼,“快!翠儿,给暖暖倒水来。”他唯一的孩子,他爱到骨子里的女儿。巴不得所有的苦痛都由他来替她承受。 一边的王良人看见林至贤如此紧张,心里头酸酸的,面子上还是得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暖暖啊,你可不能让老爷这般操心。你说鞋子要是不合脚,你早些说,姨娘去帮你置办回来。这样任性的光脚走路,伤的可是你自己个儿的身子,往后落下病根,吃苦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如此苦口婆心的规劝,倒像是一个当家主母说的话。只是,也把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说到底,也是林暖没有早些提出来她的鞋子不合脚,全然抹去了她不给银子的事实。何况,她上午眼见着她光脚走路,也没像如今这般紧张心疼过。 林暖瞥她一眼,倒也不争论,如今这个时候,也不是在林至贤面前揭发她嘴脸的最佳时机。总有一天,她也会让父亲知道,王良人到底是不是他的良人。 “兰儿怎么还不回来?”林暖抚着肚子,喝了一口水,更觉得饥肠寡肚的了。 她,是真饿。 “你啊,心里头就惦记着吃。”林至贤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眼里也不断的朝外瞅着。 “回来了,兰儿回来了。”翠儿兴奋的喊着,跑了出去,将兰儿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刚一进门,那香气腾腾的烧鸡味儿便传了进来。 “小姐,给。”翠儿将鸡腿掰下来递给林暖,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不自觉的也咽了咽口水。 这烤鸡,像极了寒辰给她带的鸡腿的那个味道。一想起那个处处袒护她,每日都来陪着她日行一善的小树精,她的眼眶就红了。 寒辰,你还好吗?有没有想念我? “暖暖,怎么啦?怎么就哭了呢?”见女儿红了眼睛,林至贤竟手足无措起来。 “没事,就是想起来一个朋友。”吸了吸鼻子,林暖又咬了一口鸡腿。她得赶紧把这情劫历完,才能回去找她的寒辰。那个永远都站在她身后的人。 “朋友?”林至贤侧了侧头,没听说这小丫头平日里有什么朋友呀。唯一的,就是那个刁蛮任性,不招人待见的郡主了。 “是不是想安宁郡主了?她去了邻国游玩,也快回来了,皇后寿宴上就能跟你见上面。”林至贤猜测着林暖的心思。 “安宁郡主?”林暖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翠儿,什么时候又冒了个人出来?她想了半天,也没在原主的记忆力找到这个人。 “郡主自小跟着五王爷去游山玩水,跟小姐亲近的时候也不过三四岁,如今应该也跟小姐一样,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了。”翠儿弯了弯腰,仔细提点着。 三四岁时的朋友?林暖有些头疼,谁还能记得自己三四岁时候的朋友? 不过,原主这人也太不招人待见了吧,除了这个三四岁以后就没交集的朋友,再无其他友好的相处对象了? 罢了罢了,看来她得多出门结交结交朋友,顺便也得让人对这个新林暖有一个全新的认识了。 “爹,女儿没什么大事了,就是希望姨娘能帮暖暖再置办几双合脚的鞋子,姨娘,可以吗?”林暖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王良人。 “这不是早上刚……”王良人这话还没说完,便被林至贤给打断了。 “这整个将军府都是你的,几双鞋子还有什么可说的。夫人,给暖暖拿一千两银票来,明天让她去买个够。天凉了,你明日也去置办几身衣裳,话说下个月皇后娘娘寿辰,可不能失了礼数。啊?”林至贤拍拍林暖的手,又开怀大笑了起来。 只要女儿开心,夫人高兴,银子对于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 “是。”王良人狠狠的看了一眼林暖,闷闷不乐的出去了。 “翠儿,跟着姨娘去拿银票。”林暖吩咐着,眼珠子一转,将手里的鸡腿伸到林至贤嘴边,“爹,饿了吧?来,吃一口。” 从来没有如此得到过女儿的恩宠,林至贤就差没有老泪纵横,咬了一口鸡腿肉,直点头,“好吃,好吃。” 父亲的宠溺就好比大冬天里的暖炉,将林暖的心包裹得暖暖的,无比的充实和满足。虽然没有母亲,可是比起她以前孤苦无依的日子,她依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家的温暖。 * 次日一早,林暖乐呵呵的揣着昨天从王良人那里拿的一千三百两银票,带着翠儿、兰儿上街买鞋去了。 从鞋店出来,两个丫头一人拎着几个大包。 “小姐,买这么多,现在是回府了吗?”兰儿有些拎不动,停下擦了擦汗,看着前面四处观望的小姐,心里头纳闷。过去小姐是爱买东西,可是也没有像今日这般挥霍过。 “回府?”林暖转身,从兰儿手里拎起一袋子自己抱着,“昨日爹爹不是才说了么,下个月皇后娘娘寿辰,不能失了礼数。走,衣料铺看看去。” ------题外话------ 王姨娘:你个杀千刀的,一千三百两啊……啊~~啊~ 第15章 紫衣阁 翠儿紧跟着林暖身后,“小姐,那去街头那家你常去的铺子吧,就在月满楼对面,那家叫紫衣阁的,说是裁缝小哥做的新款的衣服,各大家小姐都喜欢得不得了。里面用的好些面料都是咱们织锦坊特供的呢。” “是吗?那去看看。织锦坊?咱们林家的产业?”林暖斜着身子问翠儿。咱爹可真有钱。 翠儿点头,那么大一份家业都不记得了?小姐这记性啊~愁死人。 林暖踱着步子,便进了这紫衣阁。 紫衣阁里人还不少,大多都是来试衣服的官家小姐,林暖看了看,十有八九都是为了下个月的寿宴赶着来做衣裳的。 “怎么还没出来?进去半天了。”一位黄衣姑娘嘟囔着嘴,不停的扇着扇子。 人多,闷,一着急还真有点热。 林暖看兰儿拎着东西走得急,额上也有了细汗。让她先把东西放在一旁,歇息一会儿,便自顾自的在这店里转了起来。 紫衣阁前厅不大,摆放了一些颜色多样的织锦面料,很普通的堆罗在一起,只是正对着大门口,摆了几个原木架子,上面挂着几件挺特别的衣裳。 一件纯白色的绫罗云锦长衫,下摆是裙款样式,缀着几个细小的铃铛。胸前套着用金丝羽绒缝制的对襟,图案很特别,像是一种特有的图腾。袖口有一圈羽毛。 旁边是一件很普通的白色锦袍,所有缝边都有一圈绒毛。林暖轻轻摸了摸,兔毛。 再往旁边,是一个围脖和手套,也是和锦袍同样的材质。 “别看了,那衣服人家小哥不卖的。”身后一个红衣女子嗤笑了一声,“紫衣阁有紫衣阁的规矩,可不是任何人都能穿上小哥的衣服。” 林暖走到哪女子身前,“不知你身上这身,可是出自紫衣阁?” “是啊,我这身可是特意让裁缝小哥帮我定制的云锦长衫。你看,这袖口还有紫衣阁特有的标志呢。”红衣女子得意的举起袖口,那紫衣阁特制的紫字,清晰可见。 “还真的是。” “就是,难怪这衣服那么特别。” “就是,将她的身材衬托得真好。” …… “嗯,挺好的。”林暖笑了笑,不再说话。 “出来了,出来了。”黄衣女子笑着迎了上去,“长秋姐姐穿这件衣服就是好看。好像天仙下凡一般。小哥的手艺就是好。” “妹妹真会说话。”魏长秋唇角轻轻的上扬,淡然一笑。这件淡紫色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清雅至极。 “小哥,你挂着那两件衣服,我要了。”红衣女子上前,指着林暖身前挂着的那件衣服,眼里带着深深的期许。 魏长秋看了看红衣女子,有些轻蔑的别过了脸。 ”姑娘想必没来过我这紫衣阁吧。”那裁缝小哥从魏长秋身侧转过身来,林暖心头一颤。 寒辰?是寒辰吗?如此想象的一张脸。只是他的神色没有寒辰那般的柔软,要显得凌厉一些。 可是,在林暖的心里,已经激起了千层浪。 “小哥说笑吧,这姑娘身上穿的可是你紫衣阁的衣裳呢。”黄衣女子在一旁笑着。 “姑娘身上这身,非我紫衣阁出品。”小哥看了一眼红衣女子,转头张罗着身后的伙计把魏长秋的衣服包了起来。 “啊?居然不是。” “那衣服上不是有个紫字吗?” “原来是赝品。” “这还敢穿着来紫衣阁?” …… “小姐,怎么就不是呢?”兰儿纳闷。 林暖笑了笑,”那姑娘衣服上的紫字和这牌匾上的紫字并非出自同一个人。而且针法粗糙,断然不是紫衣阁的品质。“ 单单是一眼,她已经看出来,那红衣姑娘身上衣服的缝绣针法,和这紫衣阁的衣裳不一样。 “呵呵,这位妹妹,你若是这紫衣阁的常客,怎会不知这挂着的衣裳,小哥是不卖的。” 说罢,黄衣女子站在魏长秋身侧,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红衣女子的脸上一片红,一片白。 众人细细碎碎的声音,看向红衣女子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那红衣女子又羞又恼,愤愤的离开了紫衣阁。 “什么身份,也敢到紫衣阁来。连您都买不了的衣服,她还想买。”黄衣女子帮魏长秋整理了额前的碎发,嘴里还一边嘲弄着已经离去的红衣女子。 魏长秋冷冷的扯了扯嘴角,十分不屑。一转身便看到了站在一侧看热闹的林暖。她一副事不关己,笑意盈盈看戏的表情,让她怎么看都不顺眼。 “哟,林大小姐今日也有空来紫衣阁了?”魏长秋走到她面前,“怎么?身上的伤好了?” “谢魏姐姐关心,好多了。”林暖做足了礼数,但眉眼间并不看她。 “呵,听说太子去将军府用晚膳,第二日可是送了好多礼物到将军府,你这狐媚的功夫可是见长啊。”魏长秋斜着眼,蔑视的眼神,不置可否的语气,故意放大了声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太子不是无端端送了她那么多的礼品,而是她魅惑太子的结果。 林暖哪里听不出来魏长秋的意思,又哪里看不出这围观的大家小姐们嘲笑暗讽,看热闹的表情。 在她刚刚飞升的时候就被众多上神看不起,说她靠着不正当的手段才得以飞升,被贬下界也是因为她不自尊自爱,魅惑天帝之子的结果。 她是只狐仙没有错,可是谁说狐狸就只会行那狐媚之事。长得漂亮还是她的错了? “姐姐消息还真是灵通,想必,太子殿下没少在你面前说我和他的事吧?”林暖笑着,心里头堵得慌,却不能让魏长秋看扁了她。 虽然太子对魏长秋比对她要好得多,可是她才是名正言顺要嫁给太子的人。 “殿下才没那功夫说你。”魏长秋长袖一甩,懒得看她。 “那就是姐姐长了眼睛在我身上,又或是长在太子身上,要不,又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林暖嘻笑着,并不恼怒。 魏长秋明明想要嘲讽林暖,却反倒被她安了一个跟踪的罪名,心里大怒。“你!” “姐姐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平白坏了自己心情。”黄衣女子拉着魏长秋的袖子,劝着她。“太子还等着姐姐去看他舞狮呢。走吧。这身衣裳一定会让太子惊艳的。” 魏长秋冷冷的看着林暖忽然变了的神情,凑过来盯着她,“喜欢太子?可惜,他心里没有你。” 转身离开,留下林暖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可惜,他心里没有你。” 那一股直达心间的凉意,让她觉得心里好疼,疼得就快要落下泪来。 他送了那么多的礼物给你又如何?或许不过只是为了迎合皇上的意思,做足了脸面功夫而已。将军府刚刚赔了千金给他,这点东西又算什么? 你难道还傻傻的以为,他是对你有意吗? 魏长秋才是他时刻记挂在心里,想要日日见到的人。 第16章 子陌 “这位姑娘,是要做衣裳?”裁缝小哥走过来,脸上带着笑。 那宠溺的,充满了怜爱的笑,让林暖一时间竟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的寒辰吧。那个把她时时刻刻捧在手心里,温柔以待的人。 “姑娘?”裁缝小哥纳闷的看着眼前哭得像个泪人的女子。 “小姐,你怎么哭了?”兰儿连忙拿出手帕给林暖擦眼泪。 “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小哥面善,忽然想起了一个朋友。”林暖擦干眼泪,笑了笑,有点傻。 “呵呵,看来在下与姑娘的那位朋友长得很像。”裁缝小哥温和的笑了笑。“不知姑娘可有看上这店里什么衣服?” 林暖看了看那挂着的衣裳,并未开口,她刚刚也听到了,这衣服是不卖的。 裁缝小哥笑了笑,“姑娘可到里间一试。“ 可以试?林暖有些惊讶,他竟然愿意让她试。 “小哥,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试试?”怕自己听错,又再次确认了一遍。 “当然。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称呼在下子陌。”裁缝小哥对待林暖温润如玉,相较之之前的凌厉之色,柔和了许多。 “子陌?”子规轻轻泣,陌陌相思意。好一个寄予相思的名字。 子陌将挂着的衣服取下,交给林暖,让小伙计带着她去了里间。 叮铃铃的一阵清脆的铃声,林暖换好了衣服出来。 本来已经有点打盹的兰儿和翠儿立马眼睛就亮了起来。 “小姐,你,你,你好漂亮!”翠儿觉得自己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兰儿也只一个劲儿的点头。 一旁站着的子陌,笑而不语。 转身有一面镜子,林暖倒不觉得这件衣服有多么的惊艳到她,只是这衣服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当初做狐仙无忧无虑的那个时刻。她很喜欢这件衣服。 “我可以买下来吗?”回头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子陌,林暖有些不确定。 “这件衣服等她的主人很久了。子陌免费送给姑娘可好?”子陌双手环胸,如此卓越创世之作,当配翩翩佳人。 “不不不,这么贵重的礼物,林暖断然不能接受。”无功不受禄,她可不想又遭人诟病。 “原来姑娘是林将军府上的大小姐林暖?我这店铺里特供的织锦可是出自你们林家。送你一件衣服,又有何妨?”子陌阔气,挥手便让小伙计将那还挂着的锦袍披风,围脖都取了下来。 “做生意哪里有不收钱的道理。翠儿。”林暖执意让翠儿将银票给了子陌。 “既然姑娘执意如此,钱在下收下了。只是若是姑娘不介意,就交在下一个朋友,以后姑娘的衣裳都由在下包了,如何?我这紫衣阁的衣裳可是出名的独一无二,量身定制。”子陌也是个爽快人,。 “好。”林暖笑着应下,多个朋友,她何乐不为。 “子陌你是一直都在这天朝国京都里面生活吗?”林暖忽而想起了什么,笑着问他。 “对。这间紫衣阁是我父亲亲手创立的,只是一年前他忽然离世了,就留下我一人。他将毕生所学传授与我,我又在时兴的款式上做了一些改良。也是希望能够将父亲的产业发扬光大。”说起父亲,子陌有些哀伤。 “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他不是寒辰。 虽然有一些失望。但是她总算是在这里有了自己的朋友。 “暖暖,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子陌让林暖坐下,为她倒了一杯茶。 他的温柔和亲切,让她觉得特别的窝心。 “当然可以。”林暖笑着喝了一口茶,茶香沁脾,甘之如饴。“好特别的茶。” “暖暖喜欢就好。”子陌笑着。 两人又谈了一些彼此喜欢做的事情,眼看快到晌午,林暖想着刚好可以去月满楼看看小狐狸,这才告别了子陌,从紫衣阁里出来。 “想不到裁缝小哥与小姐这么投契。”兰儿帮林暖拎着袋子,翠儿手里拎着,怀里抱着,大包小包的紧赶着已经走到前面去了的林暖。 想着小狐狸身上的伤,林暖的步子便快了一些。 刚一进月满楼,便见到了正在抚琴的月陌公子。见到林暖,笑着起身,走到她跟前,“暖暖来了。” “阿福,备几个好菜。” 口里吩咐着,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她。 “咳咳,”林暖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小狐狸呢?我来看看它。” “在楼上,”月陌引着她上楼,打开厢房的门,小狐狸正懒洋洋的躺在那躺椅上闭着眼睛养神。 兰儿、翠儿将满手的袋子一放,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待会儿我让阿福叫人帮你把东西先送回去吧,免得你这两个丫头拎着东西也无法照看你。”月陌看着她,嘴角一直带着笑。 今天这一身衣服,才算是她应有的模样。灵动可爱,分外迷人。 “那就有劳公子了。”林暖谢过月陌,细心的拨弄着小狐狸腿上的绒毛,查看着它的伤势。见伤口已经结痂,才放了心。 “你总是记挂着它,你自己的伤口呢?可有碰到水?”月陌将柜子里的药膏取出来,示意她过来。 “没有。翠儿她们都很小心。“林暖坐到月陌对面,让他帮她换药。 手腕上那冰洁透明的血玉,衬得她肤色更加的雪白。可是月陌却仿佛被这血玉之光刺了眼,蹙眉紧皱,拿着药膏的手,竟然顿了顿。 “这是……” “太子不知道发什么疯,让人送了这镯子来,平日里我素来不爱戴这些,硌着疼。可这镯子不知怎的,戴上便取不下来了。不知月公子可有法子?”既然月陌问了,林暖也就大方的问了,都说他是有名的金点子,见多识广,她正寻思着怎么开口呢。 “呵,暖暖怕是不喜被束缚吧。”月陌看她一眼,眉眼里都是笑意。 林暖倚在桌子上,看着那躺椅上蜷成一团的小狐狸,心生羡慕。 如果不是那么想要成神,她也可以就这样轻轻松松,无欲无求的过一辈子。可是,她舍不得这人间万物,她更怕生离死别。 只有成仙,成神,才能永生不灭。才有能力保护那些像她一样的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的小仙。 “暖暖?”月陌见她不说话,轻声唤她。 “月公子,这镯子,可有解法?”林暖抬眸看他。 他模样好看,手指纤长,为她包扎的样子格外的认真。 一袭白衣,出落凡尘,这样的超凡脱俗,怎么能不让人迷恋。 可是,离尘,才应是她这一世的牵挂,她的劫数。 第17章 泣血镯 “如果月陌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从西域进贡而来的泣血镯。千万玉石之中才出一块这样的血玉种,再经过工匠巧夺天工的打制,才能制成手镯。传说中泣血镯之所以能护主,是因为它之中的血晕,是由一位仙家飞升上神时的心头血为引,受众仙法力护持。它能护佑所戴之人,免除血光之灾。“月陌看着她,浅浅淡淡的道出这泣血镯的故事,”或许你与它有缘,所以它不愿意再被你取下。“ 泣血镯?好神秘又传奇的名字,而且居然还有一段这样的故事。 “既然能保平安,那就不再取下吧。” 月陌已经重新包扎好她的手臂,林暖将手缩回来,看着这泣血镯,那鲜红欲滴的血丝,像在默默的说着它的故事。 “小狐狸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需要我接它回去吗?”林暖起身,看着那舒舒服服躺着的小狐狸,想要把它抱回去。 “你若是愿意就带它回去,你要是怕照顾不好它,就让它呆在这儿,你闲了就来看看它。”月陌伸手想要帮她拨弄拨弄被压乱的头发,却被她下意识的躲过了。手僵在一旁,自嘲的笑着放下。 “那让它在这里多住几日,待伤口完全好了,我再来领它回去。”林暖走过去抱起它,看它眯缝着眼懒懒的样子,心里头甜甜的。“小狐狸,你再多养几日,过几日我便来接你回家。” 在月满楼用过午膳,林暖方才挪着步子慢慢的往将军府走。月陌还真有本事,全是她爱吃的菜。看来,月满楼以后可以常来。只要他不要再动不动就抬手想要摸她就好。 月满楼 “呵,还想着一亲芳泽呢。人家连碰都不让你碰。”小狐狸眨巴眨巴眼,打个哈欠,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 “怎么?我好歹是亲过,你呢?”月陌不理它,自顾自的坐在棋桌旁下起了棋。 “哼!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还不如你那一缕神识与她亲近呢。”小狐狸半睁着眼看着这个曾经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顶着个淡漠疏离的臭皮囊,内心里不知道多么风骚。哼,真替我的小狐狸委屈。 “好歹还有那一缕神识不是?”月陌笑着落子。“观棋不语。” “落子无悔。”小狐狸吧唧一下嘴,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太子行宫太子府 “听说这次林将军将难度又增大了。”南宫麟穿着特别定制的舞狮服,一边整理着狮子眼睛和后背上被绣上的亮片。 “等皇额娘寿宴当日,再去紫衣阁让子陌好好的给它拾掇拾掇。”离尘换好衣服出来。阿木已经立马进来通传了。“殿下,魏姑娘来了。” “带她进来吧。”离尘示意南宫麟将狮头扔给他,两人便开始在院中练习起来。 魏长秋进入太子府,七个回转小廊方才到达太子府庭院正中。 太子府庭院别致,深幽,十分安静。此时的太子正在练习舞狮,魏长秋便坐在回廊一侧的石桌旁,观看了起来。石桌上早已备好热茶,太子心意重,知道她要来,特意令人备着她最喜欢的柚子茶,伴有一丝蜂蜜。甘甜入心。 两人合舞,不见其人,但是两人均穿着与狮身相同的金色裤子和花靴。 仔细分辨,依然能够看出那用纯金线打造泛着金光的花靴,舞着狮头的是太子。而他身后那位,定然就是常年伴随太子的贴身侍卫南宫麟了。 二人翻滚,跳跃,步伐合一,头动则尾动,头定尾定,首尾跟随,舞姿协调,融成一体。这需要两人有极大的默契和协调统一性。 不得不说,南宫麟和太子之间的默契,加上他们自小一同长大的情谊,转化到他们的动作上来后,整个狮子几乎是带有灵性的。这一点,确实不是寻常人能够企及。 狮子慢慢向回廊这边走来,闪着它明亮的眼睛,对于魏长秋来说,似乎是一种引诱。狮头贴近她,又抽离,回旋,再度靠近她的侧颜。又离开。 那种欲说还羞的姿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离尘摘下狮头,递给南宫麟,笑着走向她。 “殿下。”魏长秋施礼,侧身示意枫儿先下去。 今日她未带丫鬟随从,只是带了远方的表妹枫儿一起去紫衣阁取新作的衣裳,路上阿木来传话,让她去太子府上看太子舞狮。 太子这一两年与她走得近,想谈甚是投机,她如何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至于,坊间那些传言?之前她是不在意的,可是如今,事关林暖,她又怎么能不在意了呢。 “长秋,不必拘礼。叫我离尘就好。”他靠近她,看着她脸上泛着的红晕,心里头却忽然冒出了另一张脸。 离尘站定,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一小块的阴影。 为什么会忽然想到她? 他绕过魏长秋,在石桌旁坐下,“长秋,坐。” 忽然的疏远,魏长秋有些不太适应,但仍然大方的落座,脸上表情并未有太多的变化。 “殿下对五日后的舞狮大赛,想必应该是信心十足吧。”魏长秋看向离尘,她知道这一次比试,事关下个月在皇后寿宴上的表演,他和景南王欧阳樾都铆足了劲。 “长秋觉得呢?听说欧阳近日也邀请魏国公到他府上坐客,长秋应该也一同赴宴了吧。”离尘给魏长秋斟茶,是她最喜欢的柚子茶。 她的喜好,他向来很清楚。也放在心上。 “景南王素来好客,那日他特意在府上设宴,说是要为我过生日。父亲难以推辞,又因主角是我,所以便去了。他倒不如外间传言那般难以亲近,只是性格豪爽了些。他的舞狮,技法娴熟,脚法技巧高深。毕竟,他擅领兵打仗,武艺不俗。只是,今日一看,相较之离尘,恐还是稍逊一筹。”魏长秋端起茶杯,琉璃玉盏,都是她喜欢的饮茶的方式。 以离尘的手段,要知道她去了景南王府,并不稀奇,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长秋如此说,我就放心了。”离尘起身,他身形修长,眉宇俊美,周身有一种无形的王者之气,让人不自觉的被他吸引。 与月陌不同,他的气息是刚韧的,不似月陌那般的柔软温润。 第18章 君若无意,莫相欺 魏长秋站起来,这庭院楼阁,如同仙境,特别是院中一棵桂花树,散发着清幽的桂花香。 “天凉了,当心着凉。”离尘将一件白色云锦披风披到长秋身上。 “谢谢。”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莞尔一笑。心里甜蜜又苦涩。 这一笑,离尘的眼里像是升起了万千烟火。 魏长秋,月下美人,她的美,无人能及。 清新脱俗,淡雅醉人。 有美貌,有谋略,有胆识,识大体的女子,世间哪一个男子不想要拥有。 而他,太子离尘,却也只想要找到自己最爱的人,长相厮守。 而这个人,是魏长秋吗?还是,那个可以随时牵动他情绪的人? “今晚,在府中用膳吗?我让小厨房给你备几样你喜欢的菜。”离尘看着她的侧颜,问她。 “不了,晚上我到月满楼用膳,听说月公子那里的烧鸡,味道很不错,今晚带着枫儿去试试。”魏长秋看向离尘,嘴角含笑,“离尘要一起去吗?” “烧鸡?”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丫头愤恨的啃猪蹄的情景。嘴边也隐隐的藏着笑意,“那等我换身衣服,随你一同前往。正好,也可以和月兄探讨探讨来年春考的事情。” 月满楼 魏长秋和离尘来到月满楼,月陌刚好下楼,怀里还抱着那只小狐狸。 “月公子。”魏长秋快走两步上前,叫住了他。 “魏姑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月陌轻轻颔首,怀里的小狐狸往他身子里躲了躲。“太子殿下也来了。” “月兄,听闻你这月满楼的烧鸡不错,来一只尝尝?”离尘见面即说明来意,他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特别是对像月陌这样聪慧的人,更不必。 “烧鸡?”月陌注意到魏长秋身上的披风应该是太子之物,眸色暗了暗。 “对啊。那日我远远瞧见有个丫鬟模样的姑娘从你店里买了一只烧鸡回去,香味浓郁。便也想来尝尝。怎么?没有吗?”魏长秋的表妹枫儿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也是仗着有魏国公这个舅父,寻常说话做事盛气凌人。 “枫儿,不得对月公子无礼。”魏长秋轻喝。不要说月陌不是普通人,就是以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和他的经济实力对太子离尘的重要性,都是不允许枫儿如此不敬的。 枫儿吐了吐舌头,别过脸,不再说话。 “那日的确是有个丫鬟来买了一只烧鸡,也是刚好凑巧那小商贩没有卖完着急回家放在我这儿的。若是殿下和二位姑娘想吃,明日我让那小商贩多做两只,给几位送到府上。如何?”月陌不卑不亢,却简单说明他这月满楼里,是没有烧鸡的。 “既然不是月满楼出品,那就罢了。”魏长秋有些闷闷不乐。枫儿见吃不到烧鸡,赌气说不饿便离开了。 “这样吧,烧鸡是吃不成了,就有劳月公子为我们弹奏一曲,今晚我们好生聊聊天,如何?”离尘寻觅了一处好位置,又点了几个小菜。 月陌颔首转身,魏长秋这才好生注意着他怀里抱着的那只白绒绒的小狐狸。她总觉得这只狐狸怪怪的。 一曲毕,月陌方才坐到离尘和魏长秋就坐的桌前。小狐狸就躺在他脚下,紧紧的挨着它,一动不动。 觥筹交错,推杯举盏。离尘和月陌的共同话题不少,魏长秋则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说话的两人,不时谈一点自己的见解。 临走,月陌有意让离尘留步,魏长秋便在月满楼门前站着等离尘。 “公子有话要说?”离尘看着月陌,他怀里那只狐狸微眯着眼看着他,不知为何,离尘总觉得这小狐狸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月陌是个斗胆之人,不喜说暗话。殿下喜欢谁,愿意与谁亲近,是殿下的自由。只是,君若无意,莫相欺。”月陌说完,略微施礼,便抚着小狐狸,踱步回去了。 “这种寡情之人,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小狐狸皱着鼻子,往月陌的怀里躲了躲。 “他只是还没看清自己的心。”月陌笑着,眼里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离尘未曾离去,他看着月陌的背影,转身便看到魏长秋立于门外。月色如水,显得她更加柔情似水。清风拂过,耳边的碎发随风飘起,她身上还披着他来时帮她披上的那件披风,特制的云锦在月色下泛着盈盈微光。 思索片刻,离尘走到门前,伸手想要揽过魏长秋,却在即将要碰到她的一刻,收回了手。 他的心意,他还需要确认。 三日后舞狮大赛 擂鼓声声齐天响,整个赛场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经过上一次火盆之灾后,林至贤此次特意将梅花椿高度增加,并且在几个梅花椿的间隙中,增设了自动射箭的机关。 也就是说,参与舞狮大赛的参赛者,除了要舞出狮子的神韵,气势,摘得头筹之外,还得在摘青的过程中,注意脚下,身侧和头顶的机关,躲避暗箭的射击。 这可比当初只设了两个火盆要困难得多。 而 “太子殿下,今日看来是你我力争之日。”欧阳樾笑着看离尘,自之前舞狮大赛出了状况,今日参赛的队伍便也少了很多。大家也都明白,皇子之间的争斗,寻常百姓没什么必要来掺和。 唯有御用舞狮队,迫于皇威,是必须要参赛的。 “呵,对于你来说可能是要争一争,但对我来说,已是囊中之物。”离尘看向欧阳樾,笑着,绕过他去了准备区。 南宫麟等着他醒狮。 醒狮是传统舞狮的保留步骤。狮子被认为是瑞兽,象征吉祥如意,而醒狮也就象征将熟睡的狮子唤醒,驱邪镇妖避凶之意。 所以,即使是比赛不是真正的表演,醒狮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步骤。 欧阳樾看着离尘的背影,目光凶狠,“大言不惭。”他将随从手中的笔拿过来,将狮子的眼睛点亮。那雄狮即刻就像活过来了一般。 第20章 心意 几箭齐发,朝着欧阳樾当头就来。 他跳上高空,后脚将快要射中自己的箭一踢,那箭不偏不倚的往离尘飞去。而他自己落脚不稳,也沉沉的摔了下去。 欧阳樾是习武之人,有很好的防范意识,即使摔倒也是让自己安全着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这样一来,他再无胜算。 而那射向离尘的箭亦被他轻松侧头躲过,但箭却朝着人群中而去。 千算万算,千防万防,也防不了赛场上出现的突发状况。 “糟了。”林暖的话音未落,身边一道白色的身影就已经飞了出去。 月陌,仙人之资,飞身而下,将那羽箭一踢,稳稳的扎在墙中,他款款落地,就好似神仙下凡一般,再一次解除了百姓的危机。 而离尘,自然也是顺利摘青,得到了此次舞狮大赛的冠军。 百姓掌声雷动,更多的,却是为了那个再次救了他们的月陌公子。 月满楼阁楼上,一颗心缓缓放下的林暖,将身旁那瑟瑟发抖的小狐狸抱了起来,”离尘赢了。”然而她脸上不断溢出的笑意在看到赛场中心的那一刻,僵在了那里。 x 比赛场 魏长秋一袭紫衣,快步走向那舞台正中的男子,她开心的抓着他的手臂,“离尘……” 离尘转身,眉目含笑,“长秋?” “今日的表演,太精彩。”魏长秋莞尔一笑,踮起脚尖,如蜻蜓点水一般在离尘脸上一点。 并未想到会这样的离尘,看着眼前这个一向淡漠疏离的女子,今日,她如此主动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做,是想告诉他,她的心意。 x “真不要脸!”兰儿看到林暖眼中纷乱的痛苦,忍不住骂出了声。 而还在人群中并未回到月满楼的月陌,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了那阁楼之上遥遥注视着这一切的女子。 暖暖,你还好吗? 擂台之上,欧阳樾站在一旁,冷哼了一声。“想不到被称为月下美人的魏姑娘,果真心属太子,不知道那看台之上的林将军看到这一幕作何感想?” 那站在高高的楼台之上的林至贤,本来看到太子离尘夺了头彩是何等的开心。 而魏长秋这一举,等于是向世人宣判,太子与她有着数不清道不明的儿女私情,那些坊间传言并不全是虚言。 他心里何尝不愤怒,但是想起那日太子到府上用膳,他们之间说的那番话: “殿下,小女自幼疏于管教,今日鲁莽行事,坏了殿下雅兴,老夫在此代为赔罪,还望太子殿下念着你们打小在宫里的情分,不要跟暖暖计较。毕竟日后,你们还有一生的时间。” “林将军,过虑了。暖暖今日的确打碎了我的牡丹花盆,不过,那本就是要送给她的礼物。既然她不喜欢,碎了也就碎了。至于赔偿,我也从未提过。无非是暖暖多心了。如您所说,我们日后还有一生的时间,这点银子,本太子还担得起。”离尘那晚的话说得有些多,可是至少,他让林至贤心里有了个数,林家,将军府,日后,还是他太子的后防线。 而他离尘,从未想过要退掉这门婚事。 是以今日魏长秋此举,他完全可以当作是魏国公府长小姐的一厢情愿。如此胆大妄为的女子,他林至贤也是嗤之以鼻的。 然而他也很担心太子的态度,会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 不过同时他也有一点庆幸,好在今日他没有答应那个傻姑娘来现场,不然又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自己女儿对太子那点小心思,他还是有数的。只有他身边的王良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而离尘,对于魏长秋此举,他有点意外但并不惊喜。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他内心里盘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才稍稍安了心,他竟然怕她看到会误会。 “魏姑娘过誉了。”离尘略微颔首,转身走到楼台下,“林将军,可以宣读比赛结果了吗?” 林至贤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方才正式宣读,根据赛制规定,获胜的舞狮队伍是太子离尘,他将在下个月皇后娘娘的寿宴上为皇上和皇后进行舞狮表演。 而魏长秋,对于并没有得到太子的回应,并不恼怒。只是静静的等在一旁,脸上平淡如水。 紧接着,林至贤为离尘颁发了由纯金打造的幼狮一对。作为本次比赛的奖励。 南宫麟将舞狮的物品收拾好交给下人带回太子行宫后,怀里抱着那一对金狮站在离尘身后。 “长秋还未吃饭吧,走,月满楼吃饭去。”今日博了头彩,离尘甚是高兴,请魏长秋到月满楼吃饭。 魏长秋跟在离尘身后,转身时看了一眼南宫麟手里抱着的那一对金狮,没有说话。 离开擂台的时候,离尘又刻意看了看四周看台,奇怪,今日,为何没有看到那个丫头的身影。 x 月满楼 抱着小狐狸慢慢的转身,回到屋中。林暖坐在躺椅上。 “小狐狸,我是不是很不招人喜欢?”她喃喃自语的跟怀里的小东西说着话,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很难过。 翠儿、兰儿站在一旁,干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狐狸睁开眼睛看了看,往她怀里蹭了蹭。 “也只有你不讨厌我。”想起离尘看魏长秋的眼神,再想着他看着自己如若无睹的神情。林暖心口,就像被刀割一般,划拉着疼。她就是如此不被他待见吗? “暖暖……”月陌推门而入,看得出他走得很急,这样初秋的天气,额上竟有着细密的汗珠。 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林暖站起来。小狐狸顺势跳到了躺椅上。 “月公子,林暖打扰多时,也该回去了。”林暖准备要走,她就是不想让他看到她如此狼狈无助的模样。 “暖暖,吃过饭再走,好吗?”月陌的声音里,竟然有着一丝恳求。 “不了。爹爹还不知道我出了府。我得回去。”林暖垂眸绕过他,径直下了楼。 翠儿、兰儿跟月陌施了礼,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月陌转身想要追上去,身后一个凌厉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劝你别追!” 第22章 醉酒 “暖暖,不喝了。发生什么事跟我说说好吗?”子陌将杯子收在手里,捏着,心疼的看着眼前人。 “呵呵,子陌,我是不是难以上得台面?”林暖吸了吸鼻子,眼里藏着泪。 “暖暖为何这样说,你是子陌见过最真实最有趣的女子。”子陌看着林暖,捏着酒杯的手紧了些。 “如果是你,也是会喜欢像魏长秋那样落落大方,清秀淡雅的女子吧。像我这般蛮横无理,矫揉造作的人,如何担得起太子妃三个字。”林暖苦笑,眼前的子陌渐渐模糊。她慢慢合上眼,倒在桌子上。 “小姐。”翠儿、兰儿大惊,将林暖抱在身前。 “她醉了。”子陌起身,恢复了往日里淡然清冷的模样。 “醉了?”翠儿眨眨眼,小姐明明就喝了一杯。 “苦酒酿青梅,云深不知意。送你们小姐回府吧。今日之事,勿与他人提及。”子陌将酒收好,让阿贵喊了顶轿子,将林暖扶上车送回将军府去了。 他站在紫衣阁前,看着远远离去的轿子,转眸看向对面月满楼上站着的白衣男子,四目相对,眸色皆黯然,眉头紧蹙。 月满楼 “今日未见月公子呢?”魏长秋环顾四周,今日月陌竟然没有在用膳的时候下楼抚琴。 “可能有要事吧。”离尘品了一口茶,想起刚才那人看自己的眼神,闷闷的。 “离尘心里有事?”魏长秋揣测着,他的神色不如刚刚那般自在惬意了。 “没有。长秋吃好了?我送你回府。”离尘起身,他急急的想要去一个地方。 “离尘有事先走吧,我找月公子有些琴谱上的事请教。不要在皇后娘娘的寿宴上出了差错才好。”长秋起身,微微笑着。 “回家路上小心。让月公子差人送你。”离尘匆忙的离去,魏长秋内心有些怅然,但她眼睛看向楼上,嘴角带着笑意。 “姑娘,公子让您到楼上厢房议事。”小伙计谦虚的侯在珠帘外,目不斜视。 “嗯。”魏长秋掀开帘子,往楼上走去。 月陌,这么快就看不下去了吗? x “主子走这么急?可是有要事?”南宫麟抱着一对金狮,紧紧跟在离尘身后。 “今日舞狮场,可有看到将军府上来了几人?”离尘停下,转身问南宫麟。 南宫麟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来,差点抱着狮子撞了上去。 “回……回主子,就林将军和林夫人。没见到太子妃。”南宫麟稳住脚,知道太子问话的意图,也不遮掩。 “我问她了?”离尘挑眉,一双电眼看得南宫麟垂下了眼睑。 “您……话里没有。”可是心里有。南宫麟抱着狮子的手紧了紧。这样的眼神也就他能抵挡一阵,换了阿木,腿早就软了。 “我,就没有。”离尘拂袖转身,步子又迈得大了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么着急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今日那最爱看热闹,只要有他在就必定也在场的人,没有来!心里头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 这么急往将军府方向走,您还没有。哄鬼呢?南宫麟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将一对金狮搂在怀里,加快了脚步。 x 将军府暖阁 翠儿、兰儿刚把林暖放倒在床上。林至贤进宫复命后便忙慌慌的回了府。 他不放心,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到将军府,落在林暖耳里,那闺女不得伤心死。 他一回府,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到了暖阁。 一进门,就看到翠儿兰儿一众人等脸盆,毛巾,衣服,鞋子的摆了一地。 “如此脏乱,成何体统!大白天的干什么呢?”林至贤喝了一声,这跨进门半天了,也没个人来迎他,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这样的奴才,能带好自己的主子吗? “老……老爷!”兰儿听到声音,急忙迎出来跪下,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一身男装让林至贤大惊失色。 “你……你这穿的是什么鬼东西?暖暖呢?”林至贤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大白天的在家里玩什么呢。 一众女婢跪下,翠儿抬头请罪:“老爷恕罪,小姐,小姐她喝醉了。” “什么!”林至贤大惊,大步越过众人来到林暖床边,那满脸的泪痕还没来得及擦,身上的衣服也是刚刚换好的,脱下来的男装还扔在一旁没收拾。 “你们给小姐喝酒了?”林至贤勃然大怒!醉成这样,是喝了多少?可是这屋子里也没闻到酒味儿啊。 “小姐去看舞狮大赛了,心里难过,在紫衣阁喝的。”兰儿一股脑的全都抖了出来,她不敢瞒着,她也心疼小姐。 “去了舞狮大赛?”林至贤缓缓看向正在熟睡中的女儿,他心里头明白了。 “老爷,老爷……”小侍卫跪在门口,慌慌张张。 “何事大呼小叫!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林至贤心里是又气又疼,气那魏长秋不知检点勾引太子,让众人猜测太子有意悔婚,心疼自己的女儿平白的受了这些委屈,还无处可说。这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到奴才们身上了。 “回……回老爷,太……太子殿下来了。”那小侍卫被林至贤这一声吓得不轻,但也不敢怠慢了另一边的太子。额头上急得全是汗。 “他来做什么?”林至贤一扭头,想起今日往日种种,莫不是上门解释来了? “暖暖,放心,爹一定给你做主。”林至贤看了看熟睡着的娇小人儿,大步流星的去了前厅。 离尘在前厅等了多时,他本意是要来找林暖的,可将军府的下人一开门,他一开口便是:“林将军可在府上?” 南宫麟站在他身后,五味杂陈的看着他。得了,一遇到林暖,他就反常得厉害。 离尘在前厅里踱着步,听到内庭传来的脚步声,立马稳稳的坐到了椅子上。拿起茶,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慢慢的将茶杯放下。 “太子殿下,这大赛结束,还没回宫?”林至贤坐到椅子上,家仆端上来一杯茶,放在他旁边。 “跟朋友在月满楼吃了个便饭。”离尘面无表情,寻思着如何问起林暖。 “跟魏姑娘吧?”林至贤冷冷的哼了一声。“魏国公之女,看来跟殿下的私交,不错。” “林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离尘不露声色,他知道林至贤定然对今日魏长秋的举动有所不满,但是又碍于他的身份没有说破。 “误会?” 第23章 误会 “误会?”林至贤定定的看着太子,“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他拿起茶,想了想又放下。 “将军,在下与魏姑娘的确想谈投契。但是,我也对将军承诺过,不会悔婚。暖暖,日后定然还是太子妃。这一点,不用质疑。”离尘起身,今日,他怕是见不到林暖了。 “可是你可曾想过,若今日暖暖见到你与那魏姑娘之举,心里该有多难过?”林至贤看着离尘,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再说下去。撕破了脸,吃亏丢人的还是暖暖。 “她今日去了?”离尘眼里亮了亮。 “她今日不舒服,没去。”林至贤挥了挥手,不愿多谈。 “既是如此,这金狮,麻烦将军交给暖暖。她素来喜欢这些小玩意儿,这只就留给她。”离尘将南宫麟手里的一只金狮拿过来,放在林至贤面前。 “在下就先告辞。”离尘看林至贤也无意多谈,便俯身施礼,离开了将军府。 林至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面前这只金狮静静的放在那里,泛着金光。 太子,你到底心意属谁? 暖阁 林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入夜。初秋夜里凉,两个丫头趴在她床前小凳子上,睡得迷迷糊糊的。 “翠儿……”林暖碰了碰翠儿,这丫头心细睡得浅,不像兰儿,表面上喳喳呼呼的,但是没心没肺,睡得死。 “小姐,你可醒了。”翠儿揉了揉眼,见林暖醒了,高兴坏了。 “嘘。”林暖指了指还在睡梦中的兰儿,让翠儿小点声。 “我饿了。”林暖轻声的跟翠儿说话,翠儿点了点头,出去了。 林暖蹑手蹑脚的起来,将床边的披风给兰儿轻轻的披在身上。这才在桌边坐下。 月色晦暗无光,就如她的心情。 “小姐,就着这桂花酥,把这碗热粥喝了吧。你醉酒刚醒,吃清淡些。”翠儿将小碟子小碗放在林暖跟前,又把烛火拨弄了下,屋子里顿时明亮了起来。 喝了一口粥,心里舒服了一些。她其实头不疼,就是嗓子不太舒服。子陌那个酒,口感极佳。就是太容易醉。 “翠儿,我回来后,爹爹来过吗?”想着今日她们是偷跑出去的,林至贤回来必然会来暖阁。 “怎么没来呢。”翠儿愁眉苦脸的,“老爷可是气坏了。差点没把我们一屋子的丫鬟都换掉。小姐,以后千万别这样了,好吗?老爷知道你是在紫衣阁喝醉的,差点没去把那铺子给掀了。” “呵呵,爹爹生气是应当的,但是他不会去找子陌麻烦。他不会把我喝醉酒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吃了一口桂花酥。林暖皱着眉头,吐了出来。 “怎么了,小姐?”翠儿连忙拿手娟给她擦嘴。 “有点苦。不吃了。”林暖把剩下的粥喝了,看了看天色,离早上还有好些时辰。 “那别吃了。对了,小姐,今天太子也来过。”翠儿仔细着林暖的眼色,说得小心翼翼。 “他?”林暖挑眉,“他来干什么?还没把人欺负够?” “不知道,好像没待多久就走了。老爷一个人在前厅坐了好久呢。”翠儿将碗收拾了,拿了出去。 林暖一个人坐在桌前,他还来做什么呢?来退婚?还是来看她的笑话?还是又来逢场作戏来了? 她站起身,定定的看着窗外,她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林暖了。既然他不爱她,她也不能任由他负她欺她。 将军府前厅 “你说什么?你要退婚?”林至贤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前两日还为了那个臭东西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儿,今天怎么就要退婚了?这么快就放弃了? “爹爹,女儿想得很清楚了。太子并非女儿的良配。“林暖站在林至贤跟前,很坚定。 “良配?你懂什么叫良配。暖暖啊,你别使性子,能嫁给太子,是我们林家的福分。太子品格不坏,又有谋略,将来必成大器。何况,你不是自小就喜欢他吗?”林至贤不知道为什么林暖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若是让人听了去,圣颜大怒,可不是闹着玩的。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更何况,那是太子,他悔婚可以,可是他将军府不可悔! “我喜欢他又如何呢?如果他心里没有我,我嫁给他,又有何意义?“林暖看向林至贤,那种不被自己喜欢的人在乎的感觉,让她心里烦躁极了。 “这是皇上赐婚,怎能儿戏。再说,太子又没退婚,你怎么知道他就不喜欢你呢?”林至贤虽然也不能确定太子的心意,但是至少他还是想要娶暖暖的,不然又怎么会送只金狮来呢。 “爹爹,那如果皇上同意退婚,是不是我就可以不用嫁给他。”林暖心意已定,不管林至贤怎么说,她一定要退婚。 “你就甘愿输给那个魏长秋?”林至贤勃然大怒,“我林至贤的女儿就这点骨气?”他桌子一拍,起身就走,“你去问问你徐姨娘,看看执意退婚会不会触犯圣言,会不会让整个林家给你陪葬!” 林至贤雷霆般的怒吼震惊了林暖,他从来没有如此跟她说过话,看来,退婚这件事情,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 林暖低了低眉,逃不掉,躲不了,这就是命,是吗? x 长安街 “主子,您这偷偷跑出来,是要去哪儿呀?这要是被王爷看到了,小的可是会没命的。”一个小厮模样的下人哭丧着一张脸,紧紧的跟着一个绿锦云袍的贵公子。手里边儿还拎着个盖了纱巾的竹筐。 那绿衣公子停下脚步,眉眼往后一斜,“怕?怕就回去。”说罢,快步往那月满楼走了去。 小厮眉头一皱,叹了口气,巴巴的又跟了上去。 “公子,请进,请问您要点儿什么?”小伙计上前迎客,带着这公子往里走。 “我找月公子,听说这京都城里头就他点子多,我来寻个点子。”贵公子将手里的篮子往桌子上一放,手拎着提手,并未坐下。 “这公子还未下楼来,每日来寻他的人多,您可能要坐下稍等一会儿。”小伙计耐心的给他解释,每天来这里找月陌的人太多,这样的公子哥他每天不知道要接待多少。 “那我去楼上找他。”拎着篮子他就要往楼上走,小伙计立马就上前拦他。 “你不能上去!” 第 24章 何苦? 贵公子停下,斜眼看着小伙计,“小竹子!” 小竹子挡在公子身前,“让开。” “我说了不能上去。”小伙计拦在楼梯口,就是不让他们上去。 推搡间,月陌从楼上走下来。 “阿福。”他轻声一喝。 发现月陌下来,阿贵才侧身一站,“公子。” 月陌看了看来人,让阿福先下去备茶。“不知公子今日来找月陌,所为何事?” “你就是月公子?”那贵公子的眼睛一亮,脸上竟微微有了红晕。 “请坐吧。”月陌在桌前坐下。 “咳。”那公子坐到月陌对面,“我想请公子帮我个忙。” 月陌看着对面的来人,笑了笑,“公子来错了地方。” “为何?你不是这京城中最会想办法的人?”绿衣公子皱了皱眉。 “你要我为你这篮子里的东西装上翅膀,在下没有那个本事。”月陌将阿福奉上的茶倒在杯子里。 “我还没说你就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这个,真的太神了!”那绿衣公子眉目间皆是惊叹!“那你可知我是谁,这篮子里的东西是为了谁准备的?” 月陌轻声笑,“世人皆知长宁王不问政事,只好游山玩水。其爱女安朵郡主性格直爽,个性豪迈,喜欢打抱不平。郡主身份尊贵,月陌怎敢妄自猜测。“ “哇!月陌,你真的是神人啊!”安朵真想上前捏捏他的脸,他是人吗?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郡主谬赞了。”月陌笑了笑。 “你别笑,你一笑我就有可能会爱上你。”安朵笑着,“你说,我去找谁给我这小东西装翅膀?” 月陌抿唇,眉眼间带着笑,“对面紫衣阁,你去找子陌先生,他有办法。” “谢啦。”安朵起身,拎着篮子便走。 小竹子紧跟着安朵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安静喝茶的月陌,这人怕不是个神仙吧。 紫衣阁 子陌正在裁衣,店子里进来一个着绿衣的翩翩公子,云锦镶金边锦袍,暗藏的银线缝绣的龙纹,贵客! “公子有事?”子陌抬眸,谦逊有礼。 “你就是子陌先生?”安朵看着眼前这个和月陌差不多大小的人,修长的身形,一双纤细的手干净无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与月陌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 “在下正是。”子陌从桌子后面走出来,站在安朵的面前。 “月公子让我来找你,说你有办法给它装个翅膀?”安朵将篮子上的白纱揭开,一只彩色的蜥蜴待在篮子里,睁着眼睛四处望着。 “公子什么时候要?”子陌回着话,看着门外走进来的人,眼带笑意。 林暖见紫衣阁内有客人,跟子陌点点头,便走到一旁等着,她今日来找他想请他帮忙。 可是很快,林暖就被这篮子里的小动物吸引了,如果她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一只蜥蜴吧。而且是一只彩虹飞蜥。全身呈现一种混合体色,红色头部,紫红色的四肢,颜色鲜艳,非常漂亮。 “半个月之后,这是寿礼,一切用料都要是最好的。”安朵看着子陌,注意到旁边林暖的眼神,她将篮子上的白纱盖好。“先生需要丈量尺寸吗?” “不必。子陌方才已经看好了。”微微俯身,子陌将安朵送了出去。 “小姐,刚刚那篮子里的是什么啊?好可怕的样子,但是好像很宝贝。”翠儿看着那公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问。 “蜥蜴。”林暖看着离去的人,思索着。彩虹蜥蜴数量极少,看来这位公子要送的人极其尊贵。只是,蜥蜴这种东西,倒不是人人都会喜欢。 比如翠儿,她就害怕这种小动物。 ”暖暖今日怎么有空来?“子陌回来,邀林暖坐下说话。 ”半个月后皇后寿宴,父亲让我随他一同进宫,我想应该给皇后娘娘备一份贺礼。所以,来找你帮忙。“林至贤很早就提过,要林暖跟他一同进宫,多在皇上皇后跟前走动走动,也多点机会跟太子接触。 “看来暖暖已经想好了要送的礼物了。”子陌起身,去桌子后面拿东西。 “皇后娘娘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贺礼还是在乎一份心意。我想给她绣一件凤凰齐飞的凤袍,但是所用的金线,要有夜明光的功效。能做到吗?“林暖站起来,看着子陌拿着纸墨笔砚走过来。 ”把线处理一下应该可以,你先把图案画给我,但是时间有点赶,我一个人可能来不及,暖暖能找到优秀的绣娘吗?“子陌倒是有办法帮她处理金线,但是他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帮她完成一件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和时间的长袍。 “我自己可以完成。子陌能够帮我处理金线,暖暖已经十分感激了。”知道金线有办法处理,林暖已经十分开心。 至于绣娘,除了她自己,她已经在织锦坊找到了几位出色的绣娘帮忙。 x 月满楼 “月陌觉得这首凤凰于飞,改编得如何?”魏长秋这几日都会来月满楼与月陌沟通曲谱。 眼看皇后娘娘寿宴在即,她作为这一届文武百官之女的代表为皇后娘娘贺寿。 所有的曲目她都精心挑选,经过改良,这是一次绝佳的在圣上面前露脸的机会,她不会错过。 她要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出色。 “曲子不错。”月陌颔首,这首曲子在原曲的基础上做了很大程度的更改,节奏更强,更欢快。更适合寿宴这样的场合。 “月陌总是这样,惜字如金。”魏长秋起身,淡淡的看着窗外。 “今日没有约太子?”月陌将一旁的小狐狸抱起来,看了看它身上的伤,结的痂已经脱落了。 “太子?”魏长秋转身,看着细细为小狐狸查看的月陌,他如此温柔体贴,却从来不是对她。“你不是让我断、舍、离吗?”魏长秋笑着,有些自嘲。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月陌手里顿了顿,没有看她。 “你指的是什么?”魏长秋走近他。 “长秋!”月陌抬头看她,她知道他不能说,也说不出。 “很痛苦吧,月陌?看着她如此的爱慕离尘,你的心里痛吗? ”魏长秋眼里闪闪发光,下颌紧绷。 “长秋,何苦?”月陌将小狐狸放在凳子上,站在它身前,面对着魏长秋。 “月陌又是何苦?她甚至连你是谁都不知道。”魏长秋注视着月陌的眼睛,她想要问这个问题太多年。他守着她数百年,到底是为什么? ------题外话------ 月陌:长秋,何苦如此纠缠? 长秋:饱暖思xx,最近有点闲…… 第26章 阳谋 x 紫衣阁 “子陌先生,我的那对翅膀做好了么?”安朵郡主还没进门,声音就已经飘进了紫衣阁。 子陌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愣了愣,今日安朵郡主着的是女装,她从这儿拿了东西要随五王爷进宫给皇上请安。 “姑娘稍等,子陌给你拿来。”子陌从后头的衣柜子里取出一个原木箱子。 “光看这箱子我已经很期待了。”安朵笑着,趴在子陌桌前的衣服料子上,用手托着下巴,看着箱子的眼睛泛着光。 子陌将箱子打开,一个蓝色圆孔的两侧,用精致的硬质棉料做成的一对彩色翅膀,翅膀中间和边缘缝有彩线和金线。但是这样看上去,已经非常漂亮。 “姑娘觉得如何?”子陌看着安朵,将箱子递过去。“这翅膀上的金线和彩线因了一个朋友的提示,做了一些特别的处理,晚上你可以看看。” “哦?难道还会发光?”安朵将那对翅膀拿出来,在手里仔细观赏着。 “姑娘聪慧。我朋友说晚上蜥蜴的颜色不如百日那般鲜艳,而您要赴的宴,应该是在晚上,做这样的处理,会让蜥蜴更加出彩。也不辜负了姑娘的一番心意。”子陌笑着,暖暖的话他总是记得如此清楚。 “哈,我还真是对你那位朋友感兴趣。”安朵拿出一叠银票,将盒子封好,“安朵谢谢先生了,我还有事,下次请先生还有你那位朋友一起饮酒。” 人生难得遇到几个投契的人,安朵豪爽,爱交朋友,虽是郡主,却完全没有一点郡主的架子。她急匆匆上了轿子,往宫门口赶,五王爷还在门口等她。 子陌收好银票,看向安朵离去的方向,微微一笑。 x 魏国公府 “长秋,近日不见太子来府里走动呢?”魏国公魏羡林,权倾朝野,是几大王爷皇子争相拉拢的对象。 “皇后娘娘寿宴在即,估计忙吧。”魏长秋坐在前厅,喝了口茶。因着这两年太子和她走得近,她又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魏国公对自己这个女儿甚是满意。特别是这一年来她与太子的关系扑朔迷离,连他都不禁暗自猜测,自己的女儿会不会成为未来的太子妃。 而那个林莽人的女儿,呵呵,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上不得台面。 “为父昨日进宫,皇后娘娘召见了我。”魏羡林搓了搓手,站起身,将手背在身后,看着外院。 “娘娘说什么了?”魏长秋抬眉,有些讶异。皇后娘娘直接召见了父亲,不会是小事。 “娘娘听说了舞狮大赛上的事情,问了老夫几个问题。”魏羡林没有转身,他话不说透,目的也是想看看自己的女儿是否明白这当中的奥秘。 “娘娘想知道父亲是不是支持女儿去搏一搏太子妃的位子?”魏长秋站起来,看着魏羡林的背影。父亲老了,背也有些驼了,很多事情,她也该谋划了。 “你果真有此意?”魏羡林转身,眯缝着眼看着自己的女儿。皇后娘娘对他提及的时候,他还很谦逊,皇上的赐婚岂是儿戏,说改就改。可是皇后言之凿凿,只要长秋有意,此事就仍有转机。 “父亲可会帮我?”魏长秋看着魏羡林,她是长女,却不是他嫡出的孩子,若不是她在太子和皇后娘娘跟前挣来的这份荣誉,魏国公眼里又何尝会看到她? “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会帮你。”帮你也是帮我自己,魏羡林又岂会不知太子妃这份荣誉的背后代表着什么。 “可是皇上和林府?”魏长秋似乎有些担心。 “你只需要绑住太子,其他的事情,爹会帮你安排。”魏羡林拍拍女儿的肩膀,这朝野上下,他有的是办法对付那个粗鄙的林莽人。 x 皇宫宁寿宫 和风煦暖,今日是皇后娘娘黄历生辰,寿宴定在下周,是为了让礼部有更多的时间准备。而且当日,各地开仓放粮,体恤民情,也是为了体现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之风范。 “皇儿今日怎么有空来?”皇后娘娘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又让宫内的小丫鬟给太子去小厨房拿些糕点。 “今日皇额娘生辰,儿子当然要来。”离尘从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方盒,放到皇后跟前。 “孝顺了,还记得额娘的生辰。”皇后将盒子打开,翠绿色的翡翠坠子,水滴状,上面镌刻着玫瑰花的图案,别致,大方。 皇后不露声色的将盒子盖好,“太子有心了。” “额娘不喜欢?”离尘看出来了,皇额娘不喜欢这个坠子。 “额娘听说,你前些日子让南宫麟去办事,无意间得了个玉镯子。”皇后捏着一方手帕,将跟前的琉璃杯端起,小小的嘬了一口。 “额娘说的是那个血玉镯?”离尘蹙眉,那个镯子他送去林府了。 “是,相传血玉镯可保平安。十分珍贵。”皇后娘娘笑着,“尘儿可舍得?” “额娘说的哪里话,您要什么孩儿不愿意给您?只是,这血玉镯,孩儿已经送人了。断然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离尘放在桌上的手攢了攢,额娘怎么偏要那个镯子。 “送给长秋了么?”皇后笑着,“若是如此,就罢了,美玉配佳人,你先想着她,也是应该。” “孩儿送给暖暖了。”离尘蹙了蹙眉,他无意欺瞒皇后,实话实说。 “你说什么?”皇后忽然大怒,眉眼间皆是厉色。 捧着糕点进屋的丫鬟一惊,手一抖,盘子糕点撒了一地,碎了一地,丫鬟们吓得直接跪下,“娘娘恕罪,奴婢马上收拾。” “拖下去,打二十大板。“皇后手一拍,离尘的眉心皱得更厉害。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丫鬟不停的磕头,吓得不轻。 “额娘,今日是您生辰,不宜见血,算了吧。您要真心喜欢,我再让人去寻一个?”离尘起身,帮皇后顺着气。 “都下去!”皇后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额娘?”离尘甚少见到皇后发怒,他知道她一向不喜欢林暖,更不同意她当太子妃,可是从来也没像今天那般失态过。 “徐贵妃要升位分了。”语气中深深的落寞,离尘听在心里。 第27章 最好的选择 “徐贵妃要升位分了。”皇后语气中深深的落寞,离尘听在心里。 “额娘,徐姨娘在贵妃位多年,又给父皇生了两个皇子,一个公主,进位分也是应当。”除了宽慰自己的额娘,离尘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皇阿玛真心喜欢徐姨娘,他看得出来。 “所以,你也觉得应该?呵,尘儿,你知道你父皇为什么娶我吗?”皇后站在桌前,门外有风,吹着院子里的树枝沙沙响。 “额娘!”离尘不愿意自己的额娘陷在这样的状况里。这宫墙里头的女子,哪一个不是这般生活,日日等待,可是总还是可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的,不是吗? “尘儿,如果不是额娘身后有着宋家、魏家的支持,你认为,你的父皇会让我坐这个后位?”似乎是自嘲一般的苦笑。“而你,想要坐稳天子这个位置,需要有能力的人扶持。” 皇后转身,看着离尘的眼变得冷冽。 “额娘想要说什么?”离尘蹙眉,后面的话他大概也已经猜到了。 “尘儿,魏家长女才是你最好的选择。”这句话,她放在心口多时,而魏长秋又的确深得她心。 “长秋?”离尘看着皇后,魏国公昨日进宫与皇后有过接触,他知道,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皇后便有了动作。 “长秋知书达礼,聪慧过人,额娘听说你们这两年走得近,前几日的舞狮大赛上她还当众向你表明了心意。如此勇敢的女子,额娘很喜欢。尘儿难道不喜欢吗?”皇后坐到桌边,婢女们已经将饭菜都摆好。 “今儿都是你爱吃的,陪额娘多吃点。” 离尘坐下,待饭菜摆好,他为皇后夹了一块她最爱吃的糖醋鲫鱼。“额娘,孩儿的婚事乃父皇御赐,恐非儿臣可以做主。” “尘儿,只要你愿意,额娘会帮你。”皇后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 “额娘想要如何做?”离尘看着皇后,他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从来不是他对暖暖够不够上心,是否亲近,只要她还顶着未来太子妃的头衔,她就不可能安然无忧。 “尘儿是担心了?还是害怕?”她生的孩子,她怎会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坊间流传得那么厉害,他也从来没有表露过要悔婚的意思,这只能说明,他的心里有那个人。 可就那样一个懦弱无为,不成大器的女子,如何配得上她的儿子。那一介莽夫只会上阵杀敌的林至贤,又如何比得上权势滔天的魏国公? “尘儿担心父皇会因此埋怨额娘。也害怕父皇和额娘之间再生罅隙。”离尘看着皇后,那个慈爱的母亲,温柔相待的母亲,他最温暖的避风港,为何如今那么遥远。 “你回去吧。”皇后放下碗筷,心里明白,从今日开始,她与离尘之间已经有了隔膜。 “孩儿告退。”离尘离开宁寿宫。 风声戚戚,看着离尘离去的背影,皇后眼里流下一滴眼泪,漠入暗夜,悄然无声。 x 从宁寿宫出来,离尘慢慢往月离宫走。 圆月当空,却被几朵暗云遮挡,月色暗淡无光。一如他的心情。 南宫麟跟在他后面,自宁寿宫出来便是这个样子,他摇了摇头。自皇上赐婚后,太子爷就没能在宁寿宫讨到个好脸色。这宫里头谁都知道皇后娘娘与徐贵妃不和,这是徐贵妃力保的姻缘,她当然是不同意。只是,也怨不得太子啊。皇上圣谕,谁敢违抗。 “南宫,”离尘一唤,南宫麟立马应着,“主子。” “南宫,以前不觉得她如此紧要。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离尘捏着自己的长辩,若有所思。 “主子,您指的是?”南宫麟心下了然,却不敢多语。 “额娘已经跟我明说了,她心目中的太子妃,是长秋。”离尘苦涩的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会不会是因为之前魏姑娘……”南宫麟猜测定然是皇后娘娘听说了舞狮大赛上魏长秋跟太子爷的那一段插曲,才会加快了步伐。 “长秋此举定然没有想到会被有心人利用。”不论如何,他还是相信长秋的。 南宫麟眨了眨眼,没有回话。您说什么都对。 “罢了,先回宫吧。这几日,多关注关注将军府。”离尘看了看南宫麟,少有的安静。 “是。”言多必失,少说话。他可不像阿木,脑子不灵光。 x 将军府 “老爷这几日,怎么愁眉不展的。”王良人给林至贤夹了块肉。 “没事。几日没见到暖暖了,怪想她的。你说这家里不能绣衣服吗?她非跑到绣坊去。”林至贤喝了口酒,又将王良人给他夹的肉咽下肚,这才松快些。 “女大不中留,往后还要嫁人的,不是?”王良人笑了笑,”暖暖大了,有自己个儿的心思了。这绣坊可能才能施展得开吧。“ ”她要如此喜欢,以后绣坊给她管,让她也磨练磨练。“林至贤又喝了一杯,这几日那魏家老儿在朝堂上阴阳怪气的,令他好不痛快。 王良人一听这话,顿了顿,“老爷说的,暖暖年纪小,这家业以后不都是她的,再说,她现在的心思应该在太子身上,哪里能分心管绣坊的事儿呢。” “就是不想让她把心思都放在太子身上。”林至贤一口酒,一口肉,吃得欢,可一想到暖暖和太子,这心里头就不踏实。他是得去月满楼,找月陌问问。这家伙,好些日子没来了。 王良人一斜目,”老爷这是说的啥话,这太子妃心思不在太子身上?这被人听到,可是不妥。“ ”是,夫人说得是。哈哈,来!夫人,陪我喝一杯?“林至贤将王良人揽过来,亲自喂了她一口酒。 良久,王良人轻喘着靠在林至贤肩上,”老爷,我给你生个儿子吧。“ 林至贤身子轻轻一颤,打了个哈哈,没有出声。 月色暗淡,烛光便渗透出阵阵的暖意。林至贤拥着王良人,逝去亡人的话,言犹在耳。 “别让暖暖受委屈。” ------题外话------ 皇后:要镯子还是要太子妃位? 暖暖: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 第28章 麻烦 x 皇宫怡心殿 ”五弟近日可好?“当今圣上赵胤,知道五王爷赵旬回来京都立马就进宫面圣,甚是开怀。竟然连皇后宫里的邀请也推掉了。单单等着这一母同胞的兄弟,赵旬,见上一见。 ”赵旬周游列国十数年,承蒙圣恩,一切都好。倒是陛下操劳国事,辛苦了。”看着赵胤疲惫的神色,赵旬有些担忧。 “为兄羡慕五弟得紧啊。可惜,国事繁重,内忧外患无一不让朕费神费心。”赵胤叹了口气,转眼看向赵旬身旁的女子,”这是……安朵?“ ”安朵参见皇上,祝愿吾皇身体安康。“安朵跪下给皇上行礼。 ”免了免了,“赵胤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我和你阿玛可是亲兄弟,不用行这些虚礼。“ ”谢皇上。“安朵眨了眨眼,规规矩矩的站到父亲身后。 ”哎呀,安朵都这么大了,你说我们怎么能不服老?哈哈……“赵胤笑着,眯着眼,恩,大姑娘了,可以寻个良配了。 ”是啊,听说太子有意明年的春考?“赵旬看着赵胤的脸色,春考在即,众位皇子只要是有意向从政,都得和寻常学子一样,经过春考的层层选拔,方可出任。而太子虽然已经及笄,但毕竟年纪不大,参加春考,也当是让他刮目相看。 ”是啊。臭小子年轻气盛,初生牛犊,让他历练历练也好。“说起太子,赵胤是骄傲得很,这个儿子出类拔萃,很是给他长脸。单单这婚姻大事,让他忧心。 ”太子哥哥人中龙凤,定然不会让皇上失望。“安朵自小就对这个哥哥特别喜欢,虽然这么多年不见了,但也听说了他不少的事迹。 ”安朵,不得无礼。“赵旬对于安朵插嘴,小声呵斥。 ”哈哈,无妨无妨。说来,你们兄妹也很多年未见了。今日不巧,他母后的生辰,待过两日,皇后寿宴上,你们就能见到。“赵胤今天心情很好,他忘了多久,没有如此轻松自在的说过话了。 “话说太子如今对那林家的小姑娘,还是那么排斥吗?”赵旬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俯身问了问。 “说起来,为兄也是担忧啊。尘儿虽然从未说过对此门婚事有任何不满,但是也不怎么待见暖暖。这两年反而和魏国公的长女走得很近。就是朕,也摸不清,他到底想不想娶林家嫡女。”说起这件事,赵胤很是头疼。 “当年我和徐贵妃力保了这门亲事,就是为了太子日后登基不被人以权势辖制,但是,太子未免会明白你我的苦心。”赵旬有些怅然,为人父母,当是为子女铺好光明大道,只是这些孩子们却未免会明白。 而那林家嫡女养在徐贵妃宫中多年,亭亭玉立,性格也好。林至贤又为官清廉,出征杀敌勇猛善战,从无败绩,是战场上的一把好手。太平年代娶了侯府之女王良人,置业有道,家境殷实。林暖,当是太子妃的不二之选。 只是,太子一直不肯表明心意,这眼看着林暖就要及笄加冠,他又传出要娶魏长秋的传言,实在是让人不解。 此次入宫,赵旬也有替林至贤探风之意。他与林至贤有过命的交情,林暖幼时又与安朵交好,这门亲事,他还得力保下去。 “太子哥哥喜欢暖暖吧,我记得小时候暖暖剪了他头发,也没见他还手啊。”安朵皱着眉,说起暖暖,印象最深的就是这桩事了,暖暖的模样她记不太清楚,但那个勇敢的扑向太子哥哥的女子,她怎么都不能忘。 “小时候的事情哪里能作数,等寿宴上,你去探探你哥哥的口风。”赵旬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他们是长辈,断然无法跟晚辈探讨这些私事,但是安朵可以。 “我?”爹你怕不是疯了?那太子哥哥能随便招惹? “对对对,朵儿,你哥哥的幸福,可就交给你了。”赵胤似乎也茅塞顿开,这事儿看来还有戏! 安朵一脸的无奈加苦笑。 x 月满楼 一个紫衣白袍女子端坐在窗口边的矮几上,一边饮酒,一边唉声叹气。 “郡主看来有什么难事。”月陌一下楼就看到安朵一人坐在桌旁,换着手撑着头,一脸的烦躁。 “月公子,你可算下来了。”一见到月陌,安朵连忙将他抓过来坐下。 月陌理了理袖口,唇角上扬的看着安朵。 ”这林家嫡女,林暖,月公子知道吧?“安朵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 与暖暖有关?月陌点头。 “她与太子有婚约,公子也知道?”安朵声音更低了。 月陌拿起桌上的茶杯,皱眉,里面怎么是酒? 安朵拿过他手里的杯子,将桌边另外一个杯子递过去,“公子喝这个。” “郡主在我这里喝酒,怕是不妥。”月陌看了看安朵跟前的杯子,有些顾虑。 “嗨,什么妥不妥,公子,你要是不能帮我解决了这个麻烦,我妥不了!”安朵觉得自己快要焦虑过度了。 “暖暖和太子之间,有什么问题吗?”月陌看向安朵。 “太子是月满楼的常客,对吧?公子知道太子心里有暖暖吗?”安朵凑近了月陌,眨着深邃的大眼睛看着月陌。“月公子的眼睛居然是蓝色的。” “郡主自重。”月陌垂眸,唉! “咳咳,公子,不好意思。”安朵坐下,喝了口酒。 “太子的心意,公子可知道?” 这时窗外,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匆匆走来。安朵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林暖一进屋,便闻到了一阵酒香味儿,“好酒!” 循着酒香看去,竟是那日在紫衣阁见到的那个女子,对面坐着的是,月陌。 “月公子,可方便借几步说话?”林暖走向他,她心里着急,走得快,额上都是汗。 “暖暖?”月陌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看她的样子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他便眉头皱了起来。 ”我想请你帮个忙。“林暖看着他,直接说明来意。 “你就是暖暖?”安朵跳到月陌身边,咧着嘴笑着,“我是安朵,记得吗?你一定不记得,小时候你剪太子哥哥头发的时候,我给你递的剪刀,想起来了吗?你真漂亮。这衣服真好看,紫衣阁的?” 安朵一长串的问话,林暖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她如今顾不得这在她面前喋喋不休的女子到底和她有什么渊源,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到楼上去说。”月陌拉着她往楼上走,她的手冰凉。 安朵在后面急了,也紧紧跟了上去,她的事儿还没解决呢。 第35章 变一件凤袍出来(二更) “太子……”南宫麟轻轻的喊了喊他,有些往事,不必回忆,无益。 离尘回了回神,将尘封已久的匣子打开。里面有一只金簪,那是母亲被封为贵妃时佩戴的金簪,西域进贡,圣上御赐之物。 同时被御赐的,还有那压在箱底的一尾凤袍。精雕细琢的一尾朝凤,傲视群雄。 她本来是要在晋封为皇贵妃,他被封为太子的那一日,穿上这件凤袍,艳压群芳。只是,可惜,她没有等到那一天。 这件凤袍,据说是出自西域皇室,所有丝线经过粹化,面料考究。所以,即便是时隔多年,仍然不显旧色,盈盈泛着微光。 离尘双手将凤袍捧出,放在膝盖上,这是他生母遗留下来的唯一一件衣裳,那袍子上似乎还能闻到她最爱的桂花香。 “将它仔细包好,送到紫衣阁。再让先生转交给暖暖吧。”离尘将衣服交给南宫麟。 “这……”南宫麟迟迟没有接,如此贵重之物,转交? 就不能自己给?也好让未来的太子妃了解您的心意不是。 “去吧。今日你本来也要去将狮子拿回来。一并办了。”离尘将衣服放到南宫麟怀里。 自己则抱着箱子进了里屋。 南宫麟看着怀里的这件衣裳,那个曾经皇宫中最绝色的女子,待他亦如己出的女子,她对太子爷寄予深深的期许,她那么爱陛下,怎么可能会自绝。 南宫麟轻轻的叹了口气,将凤袍包好,离开了月离宫。 —— 月满楼 “公子,魏姑娘来了,说是想跟你再谈谈曲子的事儿。”阿福站在门外,毕恭毕敬的对着里屋说话。 “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让她回去吧。”月陌淡了淡眸色。 “是。”阿福应了声,却没有走。 “还有事?”月陌起身,将厢房的门打开,魏长秋就站在门口,阿福面露难色的站在一旁。 “公子不舒服?”魏长秋笑着看他。 “既然魏姑娘已经到了,就进来吧。阿福,去沏壶热茶。”月陌将门大开着,转身走到琴桌边坐下。 如今他就连魏长秋就站在门口也感应不到了。司命,你真是用心良苦。 “难怪这几日都不见公子下楼抚琴,这月满楼少了公子的琴声,寡淡了许多。”魏长秋将阿福端来的茶给月陌斟满。 “是姑娘谬赞了。”月陌颔首,脸上一片云淡风轻。 “听闻公子后日也会随同太子一同入宫,参加皇后娘娘的寿宴。”魏长秋偶然间听到太子说起,才知道,他原来也会去。 “是殿下抬爱了。”月陌看着魏长秋,眼里是涣散的光。 “听闻林暖今年会送一件她亲手绣制的凤袍给皇后娘娘作为生辰礼物,公子可知情?”魏长秋笑着,拨弄了一下琴弦。 清脆的琴声,让整个房间空气稍微没有那么沉寂。 月陌抬眸,他等着魏长秋的后半句。 魏长秋笑了笑,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之上慢慢摩挲,“听说林暖为了这凤袍可是忙活了大半个月,甚至这几日不眠不休,还靠公子帮忙得了几只孔雀羽。” 魏长秋顿了顿,月陌的神色依然,他仔细的听着。 “呵呵,你说是不是她倒霉,好不容易凑齐了这绣制的金线和孔雀羽,可那袍子却偏偏被野鸡给啄了。” 月陌的手轻轻一颤。 魏长秋视而不见,“那遍地的碎片,断了的金线和碎成渣的孔雀羽,整个织锦坊的人都看到了。虽说林府封锁了消息,可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魏长秋轻轻拿起茶杯,抿了口茶,“不知道这圣上要是知道了,会不会龙颜大怒?” 月陌紧紧的抿着唇,他后背疼得钻心,整个人身上寒气逼人。 他一言不发,径直起身就出了门。留下魏长秋一人,嘴角带笑的品着茶。 —— 将军府暖阁 林暖坐在桌子边上,趴着。看着翠儿兰儿在一旁收拾着。 芳儿和彩儿两个丫头去了下人住的房里整理行李,顺便在小厨房里给她弄点吃的。折腾了一上午,她还滴米未进。 “小姐,真的不去给老爷请安吗?到时别又说你失了礼数。”翠儿看着她没精打采的样子,心疼得很。 “小姐,这是上次你烧伤时,王姨娘送来的红玉膏,你这手都冻坏了,擦擦吧。”兰儿将那红玉膏拿在手里,准备给她抹上。 林暖手一缩,“不了。兰儿,这红玉膏放起来,谁也别碰。” 抬手看了看自己又红又肿的手指,林暖还是站了起来,凤袍的事情还是得要解决。 “翠儿,陪我去前厅。”她走出去,只叫了翠儿跟着。 “您不吃点儿东西?”芳儿拿着托盘,刚煮好的燕麦粥,还腾腾冒着热气。 林暖挥了挥手,出了暖阁。 一路上,翠儿不敢跟她说话。只是默默跟着她。 如今,她对林府的路也熟悉了,倒也用不着她再指路。 只是路过那颗桂花树的时候,林暖仍然稍微停留了片刻。她想要再想起一点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前厅里坐着林至贤,仿佛还有一个人,传来说话声。 翠儿让前厅侯着的小侍卫帮忙通传一声。小侍卫一会儿便来回话,说是让林暖进去。 步行至前厅,给林至贤施了礼,林暖方才看到,坐着和林至贤讲话的人,正是月陌。 “月公子?”林暖看着他,竟有些愧疚。 毕竟,那珍贵的孔雀羽,她没有护好。 但是她更想知道,是这孔雀羽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林姑娘。”月陌起身,施礼,淡漠又疏离。全然没有平日里对她那股子殷勤的劲儿。 林暖心里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但她现在面对着林至贤,心里头更多的是气恼。她恼自己的父亲没有帮她。 “暖暖,你来找爹,是为了凤袍的事情吧。”林至贤看着她,替她说了来意。 “皇后娘娘已经知道我会为她绣制凤袍,如果交不出,恐怕难逃欺君之罪。”林暖看着林至贤,她不明白,王良人就不怕圣上怪罪下来,她也难逃一死吗? “所以暖暖想怎么办?”林至贤看着她,他很好奇,平日里娇弱的女儿,在今天这件事发生后,竟然没掉一滴泪,没有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林暖看着林至贤,不敢相信他会这样问她。 她想怎么办?她想杀了那个贱人,他同意吗? 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如今又不是神。还能再给他变一件凤袍出来? “女儿不知道。” ------题外话------ 林暖:怎么办?凉拌! 第38章 赴宴 “暖暖给爹爹和姨娘请安。”林暖微微施礼,她今日的妆容很淡。 相较之下,王良人今日就要艳俗很多,玫瑰色的织锦礼服,大朵的玫瑰,鲜艳的唇色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的盛气凌人。 她其实长得挺美的,那种比较秀气稚嫩的美,只是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太过妖娆和贵气。 二八年华却有着妇人一般的装束,林暖看着极其不舒服。 不过林至贤非常喜欢她,这一点让林暖非常不解。 她曾经看到过自己亲生娘亲的画像,很端庄贤淑的女子,与王良人的扮相大相径庭。 她不明白为什么林至贤如今这般疼爱王良人。 或者,她不明白的,是“爱”这个字吧。 “暖暖今日可真美,太子殿下见了一定喜欢。你说是吧,老爷。”王良人笑着看她,一脸的谄媚。 “不及姨娘分毫。”林暖笑了笑。论浓妆艳抹和艳丽,她当然不如她。 “好了,我的夫人和女儿都美。哈哈哈……“林至贤拉着王良人便往门外走去。 马车已经恭候多时了。 林至贤和王良人一辆车,林暖一辆车,待上车之时,还没见到兰儿的身影。 林暖蹙眉,”兰儿还没回来?“ ”回小姐,还没呢。“翠儿额上已经急出了汗。 林至贤和王良人的马车已经缓缓驶出了巷口,林暖这边也不得再耽搁,进宫的牌子在林至贤那里,她得随同他一起进宫。 “先上车,让车夫走得慢一点。”林暖上了马车,掀开一旁的帘子往远处看着,没有兰儿的身影。 车夫听着翠儿的指挥,在林至贤的车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今日进宫的人多,道路稍微有些拥挤,马车走得倒也不快。 远远的,翠儿看到了一个奔跑的身影,像是兰儿。她跳下缓缓行驶的马车,像那人奔了过去。 林暖一直没有放下帘子,看到翠儿下了车,也看向她跑去的方向。 是兰儿没有错,可是她手里,空空如也。 兰儿随着翠儿一同跑过来,一边喘着一边回着话。 “阿贵说,先生还有两针没有绣好,让姑娘不着急,他定然在你入宫时送到宫门口。“兰儿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虚脱似的靠在车厢棱上。 林暖让翠儿给她喝口热茶,让她缓缓。 原本太子赠予的这件凤袍已经非常出众,林暖并不知道为什么子陌执意还是要再改改。那满幅的琉璃羽已经非常的惊艳了,她不知道还能再美到什么程度。 快到宫门口时,马车依次停在宫门前,所有文武百官要从这里步行至举办晚宴的流花广场。因为今日赴宴的文武百官携眷出席,又要舞狮庆贺,丝竹管弦一样都不能少,礼部才将晚宴的地点改在了能容纳千人的流花广场。 流花广场,百花争鸣之地,整个广场四周围种满了珍稀的名贵花种。即使是在这样秋冬乍寒的季节,也能看到色彩绚丽的花朵争奇斗艳。 林暖刚刚下车,便看到了刚刚下车行至此的太子离尘,他身边站着的,正是月陌。两人仙人之资,今日都选择了银色的云锦缎袍,优雅至极。 今日的月陌,气色较之昨日,要好很多。 林至贤和王良人给太子打过招呼便慢慢往宫门走去,刻意留下一段距离,让林暖可以和太子说说话。 “给殿下请安,谢殿下多次伸出援手。”感谢他是真心的,如果不是他雪中送炭送了一件那么美的凤袍来,她真的是无路可走。 “你知道就好。”太子傲气的抬了抬头,转身领着月陌走了。 林暖看着他居高孤傲的背影,扯了扯嘴角,什么习性! 她追上林至贤,进了宫门,还没走几步肩上就被人拍了一下。 转身,是安朵。 “郡主。”林暖准备施礼,却被安朵拉住。“你我姐妹,这些虚礼免了。” 这样性情的安朵,林暖喜欢极了。 “郡主怎么一个人进宫?”林暖若没有记错,安朵郡主的生父应该是五王爷,按理应一同进宫给皇后娘娘贺寿才是。 “哦,我爹找徐娘娘叙旧,下午就进宫了。他重色轻友得很。”皱了皱鼻子,安朵扯下头上的一朵花把玩着。 她发型别致,头上插满了粉色的鲜花,特别活泼可爱。只是她本人,好像不是特别喜欢。 “那一会儿我们坐在一起吧。”林暖拉着她的手,两个人非常愉快的决定了。 身后跟着的丫鬟也四处打量着这宫闱内的景色。红砖墙,琉璃瓦,金碧辉煌的屋顶,让人眼花缭乱。 “诶,我叫翠儿,这是兰儿,你叫什么呀。”翠儿问一旁同行的安朵郡主的随从。 “我叫小竹子。咱俩见过。”小竹子冲翠儿笑了笑。 “对,在紫衣阁。你手里头拎的是送给皇后娘娘的寿礼吗?”翠儿盯着他手里那个篮子,看样子应该就是上次在紫衣阁见到的那只可怕的蜥蜴。 “对的。我家主子宝贝得很。”小竹子将篮子拎紧了,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郡主。这么个小东西,得来可费了不少功夫。 “里面是什么呀?”兰儿好奇的张望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小竹子将篮子在胸前抱紧了。 “还卖关子。”兰儿嘟了嘟嘴。 “你不会想知道的。”翠儿看了兰儿一眼,胆子比她还小,到时别被吓着。 流花广场上早已经是高朋满座,两侧宴席参差有致的各三排,长约一百米,每米一个席位,可坐两人,子女辈的坐在舞狮台两侧。 舞狮台已经早早的磊好,精雕细琢的龙形原木石桩,用无数金币镶嵌的摘青高台,是一朵盛开的白荷花。寓意冰清玉洁,完美无暇。 看样子太子和礼部都为了皇后娘娘的寿宴,狠狠下了一番功夫。 宴席后方是演奏乐队,各类乐器及演奏者聚集于此,一同为佳宴锦上添花。而两侧宴席的正中,就是舞女献舞以及群臣献礼的舞台。 为了更好的观赏歌舞表演,所有的宴席席位都坐了加高处理,所以一个简简单单的百米席位,造价万金也不为过。还不要说用的都是顶好的材料,所有桌椅餐具都是镀金的,足以体现出这场寿宴的盛大和重要。 第46章 你哪里来的自信? 月满楼 “圣旨听说已经到了将军府。”魏长秋在月陌屋子里头跟他说话,阿福站在门口侯着。 月陌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依旧没有血色。 听到魏长秋的话,他的手指抬了抬,又放下。 他的下颌绷得很紧,却依旧没有言语。 “难过吗?”魏长秋坐在床边,看着眼前人。他的心,他的眼,从来都不在她身上。 可是她,就是如此爱他。 月陌抬起眸,看了一眼魏长秋,又挪开。“长秋,适可而止。” “月陌,为什么?”魏长秋抓着他的手腕,她的眼里泛着光。她不甘心! 她指尖的温热传到月陌手上,他很嫌恶的用尽力气将手挣脱开,整个人身子仿佛有些不稳一般的往里倾斜过去。 “你为了她,值得吗?”魏长秋似乎被激怒一般,愤而起身。 “值得。”月陌抬起眼,那眸子里竟然印着丝丝血迹。 “月陌!”魏长秋看着他如此坚决的模样,她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指甲就那么深深的插进肉里,她也丝毫没有觉得疼。 “长秋,不能放手吗?”他将自己的身子撑起来。余光看着身边的人。她曾经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他们也曾一起举杯畅饮,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月陌,我对你,并非一朝一夕。你不能割舍的,我亦不能。她若不爱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最终,你还是得娶我。”玉帝曾经默许过她和月陌的婚事,只是由于月陌早已心有所属,玉帝方才改口。 然若暖暖无法爱上他,他便要依照玉帝的旨意娶月神长秋为妻。 月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魏长秋。 “她爱我,只是她不自知而已。”那日大殿之上,她对子陌的感情,他看得清清楚楚,她心里头有他。 “你哪里来的自信?”魏长秋笑着看他,眼里却含着泪,”她心里头那个人,可叫月陌?“ 魏长秋嗤笑三声,不论是子陌也好,寒辰也罢,从来都不是你月陌啊! “长秋,我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这句话是忠告,也是警告。月陌看着长秋的眼,冰冷。 “月陌,好生养伤。很多事,早就不在你控制之中。甚至,亦不受他的控制。”意味深长,却蕴含着深深的无奈和凄苦。她爱的人,永远都无法爱她,即便如此,她也想要留住他的人,就算是一个躯壳,她也要。 —— 皇宫宁寿宫 恢弘的宫殿,五彩斑斓的地毯上,破碎的陶瓷花瓶,碎裂的琉璃盏,骨瓷杯,茶水洒在鲜艳的地毯之上,晕染开来,变得晦涩暗淡。 离尘走进宁寿宫时,看见的便是如此的情景,所有的宫娥婢女都跪在一旁,埋着头。 “皇额娘何事如此大发雷霆?”离尘蹙眉看着坐在高堂之上的皇后娘娘,她周身散发着的低气压,让整个宁寿宫寒气森森。 “尘儿……”见是离尘来了,皇后擦了擦眼角,站起身,“还不马上收拾!” “是!” “是!” 一众婢女方才起身赶紧将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 “皇额娘,这是南宫上次出门从南边一个小镇采摘的新茶,我特意拿过来给您试试。”离尘让皇后娘娘宫里头的大丫头娉婷拿来一壶热水。将这新茶给皇后冲上。 这芬芳的茶香,即刻四散开来,令整个宁寿宫清新怡人。 “很香。尘儿有心了。”皇后抿了一口茶,心里亦畅快了不少。 “皇额娘若是喜欢,明年让南宫再去给您摘一些来。”离尘又给皇后将茶斟满。 “尘儿今日过来,怕不是单单为了给我送这新茶吧。”皇后笑了笑,她已经知道圣上已经下旨太子明年八月即将迎娶林暖。 圣旨下得如此之快,定然也是与寿宴之上她对林暖的态度有关。 如今,他是愈发不将她放在眼里。 “父皇今早已经下旨,明年八月儿臣即将迎娶暖暖。儿臣希望皇额娘可以试着接受暖暖。”离尘只当是皇后并非那么讨厌林暖,只是因为魏国公的势力罢了。 “接受?”皇后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栽培长大的孩子。他来跟她谈接受? 接受一个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支持的女子为太子妃? 接受那个男人对她一再的无视和掠夺? 她养大的孩子,凭什么她不能过问他的婚事? “额娘,不要再忤逆父皇了。”这一句恳求,离尘念着从小到大皇后抚养他的情分。 她即便是不受父皇半点雨露,不被父皇所喜,可是她对他还是极好的。她待他如同己出,他能感受得到她对自己的爱。 “难不成他还能罢黜我?”皇后笑了笑,悲凉又让人心疼。 “额娘!”离尘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尘儿,总有一日,你会明白额娘的苦心,长秋,方才是你最好的选择。”皇后言辞恳切,执意坚持。 离尘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初衷。 从宁寿宫出来的时候,他刚好看到魏羡林到宁寿宫探视。 魏羡林微微施礼,离尘立足于阳光下,王者之气凛然。 “魏国公,经常出入后宫,可有觉得不妥?”他接触了几次魏国公,方才对他的政见及为人有了更多的了解。 有很多见解,其实与他是有很多的不和的。这也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国公府做客的原因。 “殿下,微臣乃皇后娘娘的娘家亲表兄,来探望表妹,实属人之常情。”魏羡林弓弓身子,这太子已经很明显对他有了看法,看来与昨晚他在殿上的一席话有关。 “那魏国公进去吧,皇额娘已经等你多时了。”离尘说罢,大步离开了宁寿宫。他大概都能猜到魏羡林是为了什么入宫。此时,他更想要知道,那个接到圣旨的人儿,是不是和他一样,内心里是快乐的。 —— 月离宫 离尘一回宫,便让阿木去取那日他画的那副画,那是他要送给暖暖的礼物。 南宫麟从宫外进来,他一夜未归,将月陌送回月满楼后,还奉命去善后昨晚遗留下的一些事情。 “南宫回来了。”离尘看到一身风尘仆仆的南宫,倒了一杯茶扔给他。 茶杯飞到南宫身前,他一挥手接住,茶杯中的茶水竟然未洒落一滴。 一口而尽杯中茶,他方才抬眸看着眼前的主子。“事情都办好了。只是,凤袍……” “我知道,不能修复就算了吧。”离尘负手站在窗前,母后遗留下来的物件,他非但没有帮到他爱的人,反而毁了母后最爱的凤袍。 “不,凤袍没有拿到。”南宫垂下头。 “什么!”离尘侧头,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尖锐。 ------题外话------ 你哪里来的自信? 飘柔,就是这么自信~@ 哈哈,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