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携手走过的岁月》 第一章 优秀的苏学姐 菀城一高的新生开学典礼上，新生代表秦北满意地看着台下的女生们眼睛都亮起来了的样子，少年的心绪似乎就这样一点点在满足中升华成了张扬的肆意，挂在眉梢眼角宣示着自己的骄傲与被宠爱。 九月的中旬，天已经高了起来，可在上午的时候，阳光还是很热烈，可被秋日的风吹着，多少添了几分凉意，两周的军训，并没有让秦北晒黑多少，整个人却多了几分长开的英气。 “下面有请优秀学生代表苏暖同学上台讲话。” 正在往自己班级队伍走的秦北看到高年级这片后排站着的男生下意识地挺了挺自己的腰。 “老师同学们上午好...” 那是一种柔柔细细的语气，夹杂着青春少女特有的空灵，听着就让人感觉很舒服，他往礼台上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张侧脸，阳光打过去，整个人都像映在了光里，那是很清纯秀美的轮廓，可莫名的却给人一种很不好接触的感觉，明明看着很温柔啊。 每个班的班主任都在后面盯着，没有人去交头接耳，可是秦北看到了那些人亮晶晶的眼神，那不完全同于女生看他的样子，还包含了仰慕与钦佩。 苏暖的讲稿似乎很短，下面就是颁奖了，很快的秦北也就知道了那些钦佩仰慕的眼神从何而来了，在未分科前的高一期末成绩中，全科第一，年级综合第一，省三好学生，拿下了少年组竞赛国奖，征文国奖，从开始颁奖的第一项到最后一项除去高三年级组的奖项苏暖的名字没被落下过一次，虽然这些领奖苏暖并没有上去，全是由别人代领的。 可每一次台下都有惊呼，与越来越热烈的掌声，连主持人的声音都因激动而有些颤抖，秦北看得出来那个主持人是喜欢苏暖的，每次他念完苏暖的名字都会向高二年级的方向看一眼，唇角也会上扬，这都是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秦北对苏暖的第一印象就是，优秀的好学生。 那天的颁奖典礼过后，高一的新生们似乎就开始了关乎苏暖优秀的讨论，但也总有一些人会说一些不好的话，比如家庭贫困，比如听人说苏暖脾气不好，可这样的话题总会失去新鲜热度，没多久就会被新出的小说电视剧明星所取代。 秦北遇到过一次苏暖，他正在上楼，却看见苏暖站在楼梯拐角，一如既往的清纯秀美，似乎有点不知所措，回过神时正好看到秦北上楼，却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转了方向，下楼梯去了另一边，秦北看到了她的眼睛里照进了阳光的样子，浅浅的琥珀色的瞳仁里，满是揉碎的星光，晶莹的美让人慨叹。 很快他也知道了苏暖转身的原因，有几个女生正靠在楼口闲话着苏暖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有股发酸的味道。 “林远时也给苏学姐塞情书了。” “怎么样，成了吗？” “怎么可能，人家苏学姐多清高，谁也看不上呢。” 秦北皱了皱眉，想她确实也没多看他一眼，难道最近不好看了？ “唉，是秦北。”马上就有貌似小声的低语，可秦北并不想跟她们打招呼，莫名地就觉得有些反感。 就像所有人都认识优秀的苏暖一样，好看的秦北也是被所有人认识的那一种。 第二章 似乎每一次遇见她都与阳光有关 在少年时期，好看的人似乎会吸引人们更多的注意，秦北白回去之后名气也更大了起来，仿佛开学时人们对优秀的苏学姐的已经过气了。 而对某个人有着莫名好感的少年们，则会格外关注着那个人。 秦北发现，都是走读生，可他好像没见过苏暖放学。 可秦北对苏暖的好感，也只有一点点而已，他勤快地换着女朋友，或早或晚地走出校门。 那天哄好女朋友后，赶在晚自修开始之前，秦北拎出滑板车，跟门卫大叔套了套近乎，很容易地就出了校门。也就那个时候他看到了苏暖，她正在学校门口的小商店前蹲着身子，将手里的面包掰成小块喂猫。 “暖暖又来喂猫啦。” “是啊，阿姨。” 那是夕阳打在身上的感觉，柔化了人们的清冷与锋锐，苏暖的头发散着，偶尔滑下来又被她抚上去，她浅浅笑着，眉眼间全是温婉。 秦北从第一眼看到苏暖时就知道她的好看，可是秦北却始终形容不出那种好看，那是同龄人所不具备的，刻在骨子里的一种气质，仙气飘飘的优雅。 “暖暖啊，那个小伙子一直在看你呐。”商店里的阿姨见多了高中生情窦初开的样子，早就不见怪了， 苏暖侧过头礼貌地冲着秦北点头笑了笑。 秦北想她现在心情一定很好，“苏学姐好。”他也扬起笑脸，少年的意气与张扬全写在了脸上，“学姐喜欢猫啊。”秦北滑着滑板过去了，轻轻停在了哪里。 苏暖似乎是意外他会过来，定定看了他一眼。 秦北想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漂亮，尤其是在阳光照射的时候，莹润透亮的让人想摸一摸。 “是啊。” 这并不是想要多交谈的意思。 直到苏暖垂下头将手中的面包喂完，也不见她问一句，你也喜欢吗，如果她那么问的话，秦北一定会说，喜欢啊，我真的很喜欢学姐。 苏暖站起身，从口袋里抽出湿巾擦干净手，脚下的猫似乎知道她要走了，面包还没吃完就喵喵地去蹭她的裤脚。 苏暖眼睛弯了弯，又蹲下去挠它的脖子，“怎么这么粘人啊。” 秋天傍晚的风是带了凉意的，可苏暖的声音低低柔柔的让人的心都温暖起来了。 老板娘看着这一对，觉得很养眼，取了相机出来拍了照片。 吸完了猫，苏暖站起身真要走了，可脚下的猫还是有些不愿意，用爪子勾了勾苏暖的裤脚。 “暖暖啊，二白都不准别人碰，就跟你这么亲，要不干脆你抱回去养得了。” “不行啊，二白是流浪猫，它肯定不喜欢被圈养的。” “可要是你的话，二白肯定愿意跟回去。” 苏暖听了只是笑一笑。 “阿姨，我要先回去了。” “好，那路上小心。” “恩。阿姨再见。” “再见” 秦北觉得自己被忽视的很彻底，超级彻底。 “恩...学弟也再见。” “再见。” 苏暖走了后，二白吃完小盘里的面包，转身就翘着尾巴走了。 秦北问老板娘，“阿姨，我刚才看到你拍照了，你把照片给我一张呗。” “行啊。”老板娘很爽快地答应。 “阿姨，苏学姐每天都这个时候来喂猫吗？” “是啊，这个时候这边基本上就没有学生人来人往地走了，人多的时候二白也不出来。” “那猫为什么叫二白？还有大白吗？” “不是，好像是当时暖暖跟远时发现的二白，当时还是小奶猫，喂了几次后才取得名字，两个人名字最后一个字偏旁都是日嘛，正好再加两撇都是白了，就叫二白了。” “哦。”秦北声音拖得有点长，林远时不是塞情书的那个吗... 第三章 莫名其妙地想要多看你几眼 十一放假前就是历年一次的秋季运动会，苏暖被拉过去当了念加油稿的人，以至于开幕式结束后人们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都有些发愣，秦北也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就拦住了班里的组委，“这种跑腿的活怎么能让女孩子做呢，我来。” 张美仪笑着把稿子给了秦北，后面的王瑶笑着撞了撞张美仪的胳膊，张美仪看着走远的秦北没收回神。 “呦呦呦，美仪，心动啦？” “就是同学之间帮个忙而已啦。” “那怎么不见他帮别人啊。” “瑶瑶，他那么花心，我才不喜欢他。” “我可没说你喜欢啊。” “不理你了。” 秦北走到主席台边的桌子前，等苏暖停下来休息。 “学姐，我们班的稿子。” “恩，辛苦了。” 苏暖轻声道，伸手接了过来，并没有抬头看来人是谁。 “学姐今天去喂猫吗？”秦北有些不甘心。 “啊？”苏暖抬了头。 “是二白吗？”林远时走了过来，含笑看着秦北。 “是啊，二白。”秦北也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 但两个男生还没有针锋相对起来，苏暖就已经走开了，她把稿子递给了整稿件的人就又坐了回去。 “她不喜欢跟不熟的人接触，也不喜欢看别人争。” “学长跟苏学姐很熟吗？” “还行。”林远时弯着的眼睛里分明写着，比你熟三个字。 “那我多来跑几趟，也就还行了。” 林远时温和地笑了笑，“我知道你，高一三班的秦北，跟我们班的学生打过架，也和我们班的女生交往过，刚开学不到一个月，挺厉害的。” 秦北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说这什么意思。 “谈恋爱就好好谈，别来招惹她了。” ”呵——。“秦北扯了扯嘴角，”想多了，我就是来送个稿子，比不上学长送情书。“ 说完秦北就转身走了，谁稀罕，本来也没有要追的意思，这人一说话怎么就那么想让人把他的牙都打下来，活该送情书被拒收。 回了班里刚歇了会，张美仪就走了过来，“秦北，还去送稿吗？” 秦北想了想，自己的脸不能打。 “送。” 林远时看着没半小时又走回来的人，脸色有些不好看。 可这次秦北就是安安分分地把稿子交到整稿件的地方，别的什么也没干，临走前还挑衅地冲林远时挑了挑眉。 “幼稚不幼稚。”林远时念叨了一句。 等秦北在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苏暖已经没人影了，他看了一眼在念稿的林远时，问旁边的人，“苏学姐不念了吗？” “啊？哦，苏暖啊，林覃覃比赛，她跟过去了。” “林覃覃加油。”秦北听到了林远时念得加油稿。 秦北看了一眼林远时，现在过审的稿子都这么low了？ 旁边的人看到了他惊讶的表情，解释道“那是会长他双胞胎妹妹。” “我能去举报他以公谋私吗？” 那人有点想笑又不能笑的样子说，“恐怕不能。” 秦北笑了笑，看了看发现苏暖在中间足球场的裁判席，她扎着马尾，有两缕刘海垂了下来，手中拿着一瓶水和一包纸巾，正盯着跑道。秦北想，苏暖的不一样大概就是她一直在关注着她想关注的，而她想关注的不包括他，苏暖给不了那天他站在主席台作为新生代表演讲的时候，那些女生全都在盯着自己看的满足感。 可她并没有在欲擒故纵，她的眼睛自始至终地都很纯净。 苏暖总是在莫名其妙地吸引着他的目光，就像一个磁极，吸引着铁钉一点点的靠过去。 秦北叹了口气，他来者不拒，这个毕竟大家你情我愿，也不是没有追过女孩子，可是总觉得他不能像对其他女孩那样对苏暖，这并不是喜欢，更不可能是爱。 秦北是相信一见钟情的，第一个一见钟情只要一秒钟，下一个一见钟情也只要一秒钟，苏暖并没有给他心动的感觉，尽管他确实很漂亮。 未知总是引起少年人的好奇心，越是不知道就越是想知道。 秦北并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一旁看着那边，一直到苏暖走开。 第四章 总是那么嚣张的人 秦北暂时把苏暖抛到了一边，他可能单纯只是比较欣赏这类人而已。 运动会这两天秦北一直在替张美仪送稿，关于两个人暧昧的话也在张美仪模糊不清的态度与秦北没有可以否认的态度上，愈演愈烈，在十一小长假前，秦北被张美仪问道，“你直到最近关于咱俩的话吗？” “知道啊。”秦北看着张美仪挑了挑眉。 张美仪就像很多女孩子一样，对这种好看的，有点小坏的，还很体贴的男孩没有什么抵抗力，更不要说秦北那种痞痞的挑眉。 “那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啊...”秦北可以拉长了尾音，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她。 张美仪脸红了，可还是鼓起勇气说，“要不要在一起试试看。” “好啊。” 当天秦北就陪张美仪一起出了校门，校门口商店的老板娘刚好看到了，叹息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小年轻啊，总是今天喜欢一个，明天喜欢一个。 国庆节的时候，秦北带着苏暖去了游乐园，去看了电影，还跟一帮好哥们带着几个女孩去唱k，ktv昏暗的包厢里，镭射灯一直在闪，小孩子们故作成熟，出来玩的女孩们也都是放得开的，跟一起来的男孩子贴身跳着舞。 张美仪似乎有点不习惯，可眼睛亮亮的，看得出来有种蠢蠢欲动的欲望。 秦北喝了口调好的鸡尾酒，去吻了她，被圈在沙发上的女孩似乎有些吃惊，却对方强硬的渡下一口酒，一种羞恼与激动并存的情绪在心头漫开。纠结于初吻就这么交了出去，可又有些喜欢对方的霸道。 “过来玩。” 秦北直起身拉起怀中的姑娘，她似乎还是愣愣的，手还摸了摸唇角，秦北又是那么痞气地笑了，贴到她耳边说：”还想要的话可得等一会儿了。“ 张美仪反应过来，锤了一下他胸口，满脸都是羞涩的样子。 一旁的张响叫唤着调大了声音，节奏也换了更换快激烈的流行乐，年轻的躯体在宽敞的vip包厢里尽情扭动，或生疏或熟稔，不同于学生的青涩，不同程度地显示着少年人不甘枯燥的心。 等到秦北停下来的时候，张美仪都玩出了一身的汗，这种新鲜又奇怪的感觉占据了她的流动的血液，似乎有些不够，似乎感觉自己还想去玩。 张美仪刚想开口，包厢的门就被一脚踢开了，秦北也冷了脸。 “张响给我出来！老子看见你进这包厢了！“ 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些凝固，那人喊话的声音还盖不过音乐，但是脚踹开包厢门的时候，那个声音还是有些大的。 秦北并没有一个好脾气，随手拿了桌上的啤酒瓶就砸到了门口人的脚下。 看到秦北情绪这么明显，早有识眼色的把音乐关了，打开了大灯，镭射灯的光斑还是滑过每一个人的脸上，门口的人也有一瞬间的惊讶。 “秦...秦北。” “我记得你是私立三班刘乾吧。”秦北抄着兜，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我不知道你也在，北哥。” “呵...那就是我不在，你就能砸我兄弟的脸了？” 门口的刘乾被后面的人推了推，“人多怕他？” “当然不用怕，刘乾，你想怎么着吧。”秦北没动，也没像以前一样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目前随着秦大爷的x格日益上升，他觉得还是站着不动最有气势，而且要适当表现出嘲讽鄙视与漫不经心，才能彻底藐视对手并且维护自己高冷霸道的形象。 刘乾站在门口说：“北哥，我道歉，我不该这样。” 开玩笑，初中校霸三年的人，家里也有钱有势的，谁敢惹他。 后面的人也看出事来了，扎摆着没吱声。 张美仪站在一边，她只听过却没见过这种场面，可是心底里的叛逆并没有让她觉得害怕，她很喜欢现在这个样子的秦北。 “滚。” 刘乾应着声小心地把门关上，对于一个骨子里暴躁到极点，并且自己拿不了他怎么样的人，刘乾确实不敢做什么。当时在私立的时候，秦北的嚣张是凌驾在所有小头头心上的暴风雨，跟社会上的人交好，家里有钱有势，学习成绩也拔尖，这样的学生恰恰是他最不敢碰的。要不是这次张响抢自己女朋友，他也不会这样。 “北哥嚣张的一如既往啊。”张响麻溜地跑过来有些狗腿地笑着。 “自己干的破事不知道自己兜着底，往后别找我给你收拾。” “别别别，北哥，咱俩可是一个院长大的，你肯定不会那么狠心。” “滚滚滚，每次有事都找我，就是自己不去动脑子。” 张美仪有些向往的看着他们插科打诨，这样子的生活是她平日里所不常接触的。 她看着秦北有些锋锐的眉眼，感觉心跳有些快。 第五章 狠心只是因为不在乎而已 秦北送张美仪回家时，看到她崇拜的眼光，与已经不加掩饰的喜欢，忽然就觉得有些腻了。 到了小区门口，秦北给张美仪拉开她那边的车门，张美仪似乎是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做，“我以为不会有男孩子给我拉开车门呢，” “现在不就有了。” 路灯下的女孩有些忸怩地咬了咬下唇。 秦北含笑看着，半垂着的眼睛下一点光也没有，隐隐地，似乎是知道她要做什么。 在张美仪刚要迈动脚步的时候，秦北说，“不能让司机师傅再等下去了，我先走了。” “啊....好。”女孩子的肩膀似乎有些沉下去，刚鼓起的勇气也因为这句话而跌落谷底，看着出租车走远了，女孩好像在安慰自己似的说了声，“真是个笨蛋。”刚才自己可是想要吻他呢。 可想到马上开学还能再见，女孩又开心起来，弯弯的眉眼无一不昭示着她的好心情。 秦北看着手机上收到的消息，晚安。 他脸上映过明明暗暗的灯光，摁熄了屏幕。 对于他而言，当新鲜感过去后，就没有什么想要交谈的欲望了，似乎厌恶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 开学的时候，张美仪走到秦北身边，手有些抖，她问：“为什么发消息不回我了，秦北。” 秦北没说话，只是吊儿郎当的坐在座位上，抬头看着她，黑的像是夜幕的瞳仁里好似看不出什么情绪。 张美仪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为什么啊。” 秦北眯了眯眸子，感觉自己心里的暴躁与不耐烦仿若暗自生长的荆棘，一点点攀爬上去。 张美仪看着面前那张精致的脸，觉得怎么也看不够，可是那上面已经渐渐显示出了不耐烦，她低了头，不敢再看下去了，”秦北，你真狠心，明明假期还玩的好好的，明明你还送我回家了，明明...“ “所以呢？” 也只是这一句话，就将眼前的少女打击得摇摇欲坠起来。她不敢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就要丢脸了。 王瑶刚进教室就看到了这样的场面，她走过去问，“美仪，这是怎么了啊，是不是闹矛盾了？” 张美仪没应声，只是抱住了王瑶。 班里气氛似乎也有些不好，有人若有若无地投来探视的目光。 “看什么看！”有私立的人跟秦北一起分到了菀城一中的三班，知道他之前脾气的，都恨不得套套近乎，这样的事都不用秦北开口。 “呵...。”秦北冷笑一声，“别当了女表子还想着立牌坊，你要是没跟我说过张美仪的坏话，我还能跟你说几句话，就你这样当闺蜜的，也真是贱。” 秦北说话真的是一点也不留情的，“为什么？在一起是你说的，分手就不能我提？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很抱歉，行了吧。” 张美仪有些愣，一时不知道该放手还是该大声哭出来。 秦北没再说话，站起身来就走出了班。 三班门口，苏暖刚好走过来。 只是这姑娘似乎是不太会看人脸色。 “学弟，麻烦帮忙交一下你们班学委，你们班主任找他去办公室领练习册，谢谢。” 学校里的老师基本上都是认识苏暖的，三班的班主任恰巧看到她上楼，便让她去跑一趟。 秦北眼神有些凉，还是转过身，“张哲宇，班主任找。” 张哲宇连忙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秦北跟苏暖，有些不知所措，三班是人都知道秦北惹不得，可为什么班主任找他确实苏暖学姐站在门口？ “苏学姐。”出于礼貌与敬佩张哲宇还是叫了一声人。 “我刚在教学楼门口看到你们班主任了，他让我来传个话，要你去办公室领一趟练习册。” “麻烦学姐跑这一趟了。” “没关系。”苏暖浅浅笑了。 秦北并没有再往外走，就站在班门口听他们说话，看着好看的姑娘笑开了，心情也变好了点。 第六章 孤独的人却想站在更高的地方 “学姐要不帮我们搬一趟书吧。”秦北突然就开口了。 苏暖侧眼看了看这个刚才就一直在盯着她的学弟，张哲宇看了看秦北又看了看苏暖，深吸一口气，”学姐能跟我们走一趟吗？“ 刚说完张哲宇就有点想哭，听他这是说的什么话，跟我们走一趟，又不是去局子。 “好吧。”苏暖慢吞吞地答应了。 秦北觉得自己的心情现在变得好的不得了，也就又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唇红齿白的少年在身旁站着，还是很养眼的，苏暖这样想着就跟他们下了楼。 张哲宇有点难受，觉得莫名的很拘束，他听过秦北之前在私立的传闻，也知道苏暖去年一年的辉煌传奇，现在这两个人都站在身边，又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状态是在憋死认了。而且分手不应该很难受吗，秦北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果然啊，这人一定又是看苏学姐好看所以移情别恋了，而且还这么快的走出了失恋阴影，渣男，真是渣男。呸呸呸，这话自己想想就成，可不能说出来。 “学姐有手机号吗？留个手机号呗，有时候假期有些题不会，周围也没人问。”秦北笑眯眯地说。 苏暖下意识地想跟秦北保持距离，“抱歉啊，没有。” “那qq总是有的吧。” “有是有，只是我记不清。” “那没关系啊，苏学姐，我把我的写给你，你加我也可以啊。” 秦北乖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至少是苏暖喜欢的那种想让她去蹂躏的那种乖巧的好看。 苏暖想了想，加不加还是她的事，与其在这上面只能争论，还不如先接受。 “苏学姐是走读的，今天可别忘了。”秦北笑眯眯地说。 苏暖冲秦北笑了笑，并没有说好与不好。 秦北想，苏学姐肯定还是不会加的，可他还是在老师办公室找了纸笔写下了那串数字。 张哲宇揪了揪衣角，他也想要加苏学姐的qq怎么办...... 三个人一人带了二十来本练习册往回走，路上到是没怎么在说话，到了三班门口，两人道了谢，苏暖就回去了。 她走在楼梯上，看到偶尔跑过的小情侣，又想到最近班里对秦北的传闻，皱了皱眉。 回到班里，她就开始刷题了，一班是尖子班，平时班里基本不会出现课间老师不在的情况，有人问题一般也不会问同学，直接就去找老师问了。 学习真的是一件很枯燥的事，苏暖这样想，可是也只有学习才可以让她好受一点。 她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笔，觉得鼻尖有点酸。 其实一直以来，苏暖都觉得自己很孤独，这种孤独来源于没有人时时陪伴，来源于自己的想法不可以诉说出来，来源于之前上初中的时候一些不太好的经历，后来她强迫自己去学习，刷题的时候时间是过得很快的，很快的一天就过去了，慢慢地她就有了很骄人的成绩。 同学们看她的目光也是带着敬佩的，可苏暖喜欢这这种目光的同时又讨厌着，也有人找她告白，说她长得漂亮，苏暖自己并不喜欢这种夸赞。 初中的时候，因为男女的生理知识问题，闹过笑话，有些人就会跟苏暖开一些过分的带着颜色的玩笑话，闹是没用的，哭的话对方就会更高兴，找人诉说的时候，她们看着是在安慰，可是总会说一句，别多想啦，你看他们就不会跟我开这种玩笑。 那种略带炫耀的语气，与并没有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睛，让苏暖一下子就明白了很多事，那些人并没有恶意，但由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恰巧人多的地方就避免不了这种小心思。 在那种时候，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来说，被排除，被开带颜色的玩笑，被别人时不时地略带鄙夷的目光看着，几乎是天都要塌下来了。 几乎是带着避世的心态，苏暖强迫自己沉浸于刷题之中，在成绩上来之后，恰巧家里也搬家到了菀城，凭着一张竞赛金奖的证书，苏暖来了一高，没有之前的传闻，似乎周围的环境好了很多，学聪明了的苏暖，在男生们讨论那些时或是装作听不懂，或是默默避开，沉静温柔略带一点疏离感，长得也漂亮起来了的苏暖，一下子受欢迎起来。 可苏暖还是觉得很孤独，她用了更多的时间去刷题，收到的情书，当面的告白，带给她的只是一时的愉悦，之后又变成了厌恶，又有些自我怀疑，苏暖想，如果那些人知道自己之前是什么样子的话，一定不会是这样子的。 她只想，好好学习，做一个只沉迷书海的书呆子，那样真的会少很多的麻烦，足够优秀的苏暖，已经让很多想来找她告白的人会在表白之前掂量一下自己了。 可苏暖想还是不够，似乎是想的多了，周围人的心思也变得无可遁形起来，他们的动作，眼神，想要潜意识的表达些什么，苏暖就好像未卜先知一样。 就像染了洁癖，苏暖有些厌恶这个世界。 每一节的课间她都要出去洗手，再细细的给自己的双手涂上护手霜，无比认真的样子，似乎在没有比那双手更重要的了，周围的人很少打扰安静的苏暖。 苏暖也知道自己有些病态，可她还想站的更高，离人群再远些，苏暖想自己未来适合搞一些研究工作，与数据打交道，而不是人群。 第七章 意外的小惊喜 秦北出了校门就去老板娘那边拿之前说好的相片了，他看着那面贴满相片和便利贴的墙问，“阿姨，怎么不把我和苏暖的贴上去。” “唉，小伙子，你这话就不对了，阿姨那天还看你搂着别的小姑娘呢。” “那不是。” “哦——。”老板娘拉着长调子。 秦北难得耳朵有点红，“现在不是了。” “怎么，又觉得我们暖暖好了？” 秦北觉得有点解释不清，可看样子要是解释不清老板娘就不会给照片，而且会一直兴师问罪下去。 “处了处发现不合适，阿姨你把相片给我呗，苏学姐那么好看呢，谁不想要要一张她的相片啊。” “臭小子还挺会说话。” “这是事实嘛。对了，阿姨，怎么不见你把相片挂出来，就跟他们一样也贴墙上。” “你当这是什么，人家那是小情侣才贴的。” “我跟苏学姐以后也是小情侣的。” “嘁，你还比不过人家林远时呢，再说了，这面墙上的小情侣多得是这会贴了，下个月出校门就撕了的。而且，暖暖她啊不喜欢别人给她照相，那天要不是我看着是在好看，我也不会拍。” “阿姨，你就给我吧，要不我找苏学姐举报你了。”秦北这样说着，可唇红齿白的笑起来，半大孩子说着不算威胁的话，怎么看怎么讨喜。 “臭小子还威胁我，得了得了，拿走拿走。”老板娘白了他一眼。 秦北道了谢，看着相片想真的很好看。 心情很好的秦北买了牛奶面包火腿，等着二白出来找吃的。 苏暖过来的时候，秦北正把牛奶倒到打包盒里，二白在一边看着他。 “二白不能喝牛奶，她乳糖不耐受。” “啊？”秦北有些呆地回头。 “猫的话喝羊奶比较好一些。” 二白看苏暖来了溜溜的跑过去蹭苏暖的裤脚。 苏暖蹲下来挠了挠二百的脖子，二白就呼噜噜地叫了起来，还躺倒地下露出了软软的鳅鱼肚，苏暖无奈给她揉揉肚子。 二白舒服地眯了眼，苏暖看着秦北说，“以后要喂她的话要少喂一点，喂多了她会发胖的。” “你们不都喜欢胖一点的猫吗？” ”会不健康。“ “好吧。”秦北乖乖地回答。 苏暖弯腰捞起二白，”阿姨，我今天带二白先走了。“ “好。” “苏学姐带二白去哪啊？” “去给宠物店给她洗澡，二白毛长，得有设备烘干。“ “我跟学姐一起去吧。” 苏暖站住脚看着秦北，蹙眉看着他。 “就是单纯喜欢二白。”秦北开始睁着眼说瞎话。 苏暖没有拆穿他，虽然对方眼睛一眨不眨的，但她更相信的是自己的直觉。 “苏学姐带二白洗完澡要放哪？”他记得学校周围是没有宠物店的。 “带回家放一晚上。” “学姐不是不养吗？”这好像跟养着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家里不让养也是一部分原因。“ “那还可以带回去？“ “今天我妈妈不在家，发现不了。” 秦北想真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坏姑娘。 最后秦北还是陪着苏暖去了，理由就是苏暖已经出来的够晚了，再陪二白洗完澡天都要黑了，他一定的陪着，这可是基本的绅士礼仪。 二白头上还有个按摩仪给她放松，秦北想猫洗澡可比他要享受，不对，这猫一个月才洗一次呢。 秦北并没有问苏暖什么问个不停，就是很安静的站在一旁，苏暖表示她很喜欢这种放松的安静，不会像跟其他人有时候走一块一样莫名其妙来看她或者是扭扭捏捏地半天不说话她看着都别扭，再要不然就是有些窘迫地不停找话题。 抱着二白出来的时候，天完全黑了，秦北叫停了出租车，要送苏暖回去。 “学姐住哪？” “锦江梧桐苑。“ 秦北想，挺有钱，新开的独栋区。 苏暖坐上去后刚要关车门，就被秦北拉住了，苏暖不解地看着她。 “那个，我顺路，我家在锦江区的凤来小区。” 听到这个名字，苏暖觉得有些尴尬，凤栖梧桐。 “你坐前面。” 秦北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暖，“我坐前面晕车。” “不都是坐前面才不晕吗？” “我和别人不一样啊。” “那我去前面。” 司机师傅看着这对年轻人，乐呵呵地说，“你们小年轻还讲究这么多干嘛，赶紧上车吧，我送到你们了还去赶着接下一趟活呢。” 秦北看着苏暖，脸上是遮也遮不住的笑。 苏暖挪了进去，把二白放到两人中间，二百有些缠人，还要钻去苏暖怀里，苏暖按住她不让动，二百有些急地喵喵叫，苏暖无奈叹了口气，抱回了二白。 没一会苏暖身上就有手机铃声响了，也就这一瞬间，两人眼睛就对上了。 苏暖有些懵，秦北挑挑眉，意思很明显。 苏暖忙转过头接电话。 “哥...我在回家的车上....好啊，你在裕华路口等我...哦，是有人先喂了二白所以快了点...恩，好。” 挂了电话，苏暖有些心虚，秦北就这么看着她。 突然地苏暖理直气壮地说，“我干嘛要给你电话，我们又不熟。” 秦北呵呵一笑，温和得不得了。 苏暖突然又心虚了。 “加个qq总行吧。” 苏暖抿了抿唇，掏出放回书包的手机，打开界面输了号码进去，发了申请后还给秦北看了一眼。 虽然很想抢过苏学姐的手机打个电话，可见于有极大可能会被划入黑名单，秦北忍住了。 随即他也掏出手机点了同意。 “苏学姐，学校不是说了吗，不许带手机，年级第一不遵守校规校纪的吗？” “彼此彼此。”苏暖语气有些闷。 “苏学姐别生气嘛，我都不生气你骗我了。放心，我不会找老师举报你的。” “我是练听力用的。” “老师知道？”秦北有些吃惊了。 “假装不知道。” 一路上留下一串少年爽朗的笑声，可是快乐并不会持续多久就到了锦江区，两个人住的地方并不是太远也不是太近，秦北先到的，可却还是坚持送苏暖回去再返回来，苏暖看了一眼打的表把钱给了司机，秦北想自己掏，可是看到苏学姐凉凉的眼神，乖乖地没有开口。 第八章 再好看的人这样哭也会不好看 苏暖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些冰凉，班主任介绍着站在讲台上的新生，李沉言。 李沉言一眼看到了苏暖，眼神一亮，想到之前听到的传闻，目含惊艳地冲她笑了笑，可苏暖仿佛并不喜欢他，他看到苏暖的脸色白了几分。 似乎有些人天生就是相冲的，苏暖与李沉言也是这样，苏暖的沉静，李沉言的活跃，在青春期这个狭窄易摩擦的季节，用年少独有的方式发生了碰撞，初中的时候，男孩子是喜欢开一些玩笑的，莫名地苏暖成了被开玩笑的人，那时候还没有霸凌这种说法，但在那些人隐晦的蔑视与带颜色的玩笑中苏暖的头越来越低，话也越来越少，她时常把自己闷在宿舍的被子里，在半夜一个人悄悄的哭泣。 人群的跟风效应，让苏暖很长一段时间只注意到了周围人的恶意，甚至有人开玩笑似地说，“切，老班整天说班里凝聚力不够，把苏暖踢出去不就有凝聚力了。” 苏暖坐在座位上，慢慢地转过头，看到后排有几个人聚在一起，那时李沉言也是在的，她脑子很乱，一片混乱，朝夕相处了快两年的同学，可那一瞬间她听不出那个声音是谁的。对于十三四岁的孩子而言，听到这些话，感觉天空都是塌陷的。 那些人似乎知道她听到了，有人拽了拽身边的人让他别说了，苏暖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她转过头去，眼泪唰一下地掉了下来，就像堵塞了瀑布冲击的岩石突然被搬走了，泪水一下子流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切，我就说吧她根本不在乎这个，这人又奇怪，穿的也那么放的开，指不定希望好多人盯着她看呢。” 明明不想听，可那些话还是通过空气的传播进了耳朵里，苏暖觉得胃里在翻腾，恶心的让人想吐。放得开吗？不是很中规中矩的吗？为什么啊...... 人总是寄希望于别人，苏暖曾无数次地希望可以有人制止，可以有人站出来，可再一想非亲非故，谁愿意在这个敏感的年龄段随意沾惹是非呢。 那天，从晚自修到回宿舍，苏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眼泪可流。 半夜躺在床上想象着鲜血从手腕中喷薄而出的样子，想象着天台的风有多么凉，想象着会不会像小说中写的一样，离开后又到轮回的地方。 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好像都熟知她一般，开口闭口都是难听的话。 那个时候，寻求师长的帮助，尤其是关于这种话题，也许是所有孩子都不会选的一条路，会怕不起作用，会怕谣言愈演愈烈。 苏暖还是崩溃了，她没有再像之前一样默默消化掉这些痛苦，她打电话回家，哭闹着要转学，家里人轮番上阵来劝都没有用，最后苏哲从高中请了假回家问妹妹怎么了，苏哲沉默地听完了哭得哽咽的苏暖的叙述，默默抱住了她，“乖啊，先哭出来，哭出来就会好很多了。” 那是一种好学生苏哲很无力的场面，当所有人都在说什么时，没有办法追溯源头，更没有办法寄希望于老师的一番制止，他没办法要这么伤心的妹妹回去反击，回去面对，换位处之，苏哲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也是离开。 苏暖请了长假，初二升初三的阶段正是紧张的时候。 回了家的苏暖还是有些不对劲，父母急忙带她去看了医生，诊断结果是轻度抑郁，有恶化的可能。 那段时间苏暖飞一般的瘦了下来，恰巧苏暖的爸爸的公司有人事调动，苏暖妈妈干脆也把开了很久的店盘了出去，一家人搬到了菀城。 新的学习环境，苏暖像变了一个人，温温吞吞，对所有人都带着一种疏离感，基本不说话，拼了命地学习，家里为了方便照顾帮她办了走读，同学们到了初三也开始专注学习了，苏暖也交到了好朋友邻家的双胞胎兄妹，林远时与林覃覃。 苏暖的情况渐渐变好，同样变好的也有飞一般提升的学习成绩，她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里，不去练任何的兴趣爱好，一心想做一个书呆子，当人专注于某件事时，并只专注于此，真的会取得很大的成功。 初三毕业的暑假，苏暖看着被高楼大厦遮盖的蓝天，突然就想出去走走了。 苏哲还陪她办了签证，从苏州开始一路向西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又去了拉美，欧洲，东南亚。 两个半月的时间，看遍了小半个人间，见了不知多少人情冷暖，苏暖的气质也有了一种变化，清冷的仙气飘飘的，似乎很多事都不值得她驻足欣赏，又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善良柔软。 苏暖的相册里有不少她旅行的照片，最温暖热烈的一张是她在拉萨，阳光从背后大片洒落，她披着挂流苏的斗篷，那些图案有着孔雀蓝的明亮，明黄耀眼，朱红的热烈，她站在一片经幡下，双手合十于胸前，静静地祈福，旁边有行人驻足，用惊艳的眼光看着眼前的少女，那么平静，那么温暖。阳光下的皮肤是白皙的，粉嫩的唇畔，纤长的眼睫，苏暖一下子变得好看起来，也不是一下子，是这两个半月的洗礼，从拉萨阳光的明媚，到加勒比海岸阳光的热烈，再到佛罗里达的刺目，又是意大利水都的清朗，还有法国塞纳河畔的缠绵。 苏暖的手腕间挂上了一串佛珠，并不是什么名贵的材质，却鲜红的亮眼，每当心烦的时候，她就慢慢捻着佛珠，默念着心经。 苏哲看着妹妹一点点地开朗起来，这种开朗并不是说了多少话，笑了多少次，而是眉目间再无郁气，身上也没有了暮气沉沉的感觉，眼神也不再是灰暗无光的样子，整个人又鲜活了起来。他并不像别人家的哥哥那么厉害，没有拉帮结派的好兄弟，只有好成绩与会弹钢琴的特长，看到妹妹受欺负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找他们，可这并不能阻止事情继续发展，他一直教导妹妹的时勇气与自信，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他毫无办法，只能一起帮忙选择懦弱与逃离。 可也是因为清楚地知道，那些勇敢地回去面对的说法很不现实，暖暖的情绪一点也不稳定，她还小，在承受了那么多压力的情况下，很容易做傻事。 现在这样，真的很好了，不像之前在家一直哭泣，走路都是低着头，恨不得腰都弯下去，像是垂暮的老人，像是被乌云遮盖了的正在下沉的太阳。 ------------------------------------分界线撒~·--------------------------------------------------------------------- 苏暖愣怔地看着讲台上的人，男孩子清秀的脸很好看，可苏暖也忘不了以前这张脸带着令人恶心的目含隐晦的神情时的样子。 李沉言找好位置坐下，等到了下课的时候，刚想问苏暖为什么那个样子时，就看到苏暖起身出了教室。 他没有追出去问，毕竟以前初中的时候他们也不是很熟，更别提苏暖初二下学期的时候突然转走了，虽然苏暖的样子变了不少，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其实也没有变多少，但是又好像变了很多，一下子就变得好看起来了。 苏暖打开水龙头，把手搁在水下，眼睛里的眼泪却不争气地凝聚起来，害怕，惶恐，在那一瞬间还是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有一种冰凉滑腻的感觉顺着尾椎骨一路攀升到了大脑里，她真的觉得恶心又痛苦。 在过去那些自以为已经长好的伤疤，其实从未愈合完全。 她捧了水往脸上撒去，将泪水细细地冲干净，苏暖想，现在她成绩那么好，就算他说那些话也不会有人信得，她也瘦了，话也少，人也好看了。可越是这样想，眼泪却越不争气地冒了出来。 苏暖咽了咽嗓子，肿胀憋痛的难受，她想喊出声，却仿佛控制不了自己。上课铃响了，有三三两两的人回头看了看一直在洗脸的，本想上前提醒一下上课了，可又以为只是大学霸心情不好，而且大学霸平时也挺高冷的，便转身回了教室。 她抖着手关了水龙头，往楼下走去。 办公室里秦北正被李老师抓着训话，看到苏暖哭着走进来，愣了一下。 李老师也看到了苏暖，看小姑娘眼泪不停的往下掉，一时也没有开口再训人。 苏暖看了看，班主任没在，刚要转身出去，李老师就开口了，“苏暖，找你们班主任啊。” 一高这边是按学科分的办公室，苏暖的班主任和李老师都教语文。 李老师还是比较熟悉苏暖的，苏暖的征文是她和林老师一起当的指导老师，小姑娘的文笔很好，很有灵气，最后拿了国奖。 “恩，李老师你知道我们班主任在哪吗？” 李老师听小姑娘说话都有些抽气，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了，就没管秦北，把小姑娘拉过来坐下了，拿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 “遇着什么事了，你先跟老师说说，老师看能不能帮你解决。” “就是啊，苏学姐别哭了，再好看的人这么哭也会不好看。”秦北也开口说了句话，苏暖有些茫然地抬头，似乎没料到他会开口。 李老师顺手就往他背上拍了一个实心的巴掌，“有这么安慰女孩子的吗，别添乱，你回去吧。” 那也得知道是遇上什么事了才能安慰啊，秦北默默地想，却没挪动步子，本来也是实话啊，眼睛红的跟急了眼的兔子似的，都能咬人了。 “老师，我想回家。” “是家里边有啥事吗？“ “不是，就是想回家。” “那你等我下，我跟你们班主任打个电话，她同意了我就给你开个假条。” “谢谢老师。” 李老师说完出去打电话了，办公室里就剩下了秦北和苏暖。 秦北看着直抽气的姑娘，蹲下身看着她，“对不起啊，苏学姐，我就是想让你别哭了，一点也不丑，可好看了，像小兔子。”像会咬人的兔子，秦北补充道。 “没关系。” “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苏暖没回答，擦了擦眼角的泪。 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 苏暖还是没开口。 “你不说我也能自己打听啊。” 苏暖看着面前蹲着的大男孩，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样子，就像是家里面养的大狗。 秦北如果知道了她现在在想这个，一定会拍屁股走人的。 “苏学姐，是不是有人说你什么了，你别搭理那些人，她们就是嫉妒你成绩好，长得还好看，她们嘴欠你别理她们，或者你告诉我是谁，我保证给不了她们好果子吃。” “咱俩不熟。” 秦北感觉好像碰了一鼻子的灰，“咱俩都一起喂过猫，还带二白去洗澡了。” 言下之意就是，这样还不算熟吗？ “况且，你又不给我跟你熟起来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苏暖还想哭，这会嘴角却扬了起来。 “你这臭小子，霍霍咱们班的女生还不够，还去霍霍你苏学姐，让林老师知道不得扒了你一层皮！”李老师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就看到秦北蹲人小姑娘面前，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 秦北想，他一定不是李老师亲生的学生。 苏暖回头冲李老师说，“老师，学弟在安慰我，放心吧，我不早恋的。” 李老师看她话说这么明，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林老师准假了，暖暖啊，要是家里有事就跟老师们说，你看你一天天学习那么拼，压力也别太大，林老师觉得你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你跟家里联系了吗，要请几天假啊。” 秦北疯狂吐槽，他就是不是亲生的学生，看这好学生的特权，看这叫得多亲，这才是人家亲学生。张美仪也是麻烦，分个手这么大点事也闹到老师这，感情本来就你情我愿，他花心又不是一天两天，难道在一起之前都不知道？肯定是知道，又一个自以为是想要收服自己的人，哼。 “恩，谢谢老师，我请一周的假。” “啊？”李老师有些愣，一周？是不是有点长，这才刚过了十一，难不成这是想歇两个小长假？ “我最近心态不太好，想找点时间调节一下。”苏暖垂眸道。 秦北站在一边儿也有点儿懵，像苏暖这种好学生不应该是不浪费一点儿学习时间的吗，一周的假说请就请？ 李老师皱了皱眉，“暖暖啊，请这么长时间的假，我还得给林老师说一声，我以为你只是请一天呢，你等等啊。” 似乎老师们都对好学生格外宽容，尤其是苏暖这种努力又上进的。 秦北问：“苏学姐，你不会真遇上什么事了吧，你跟我说说，我还是认识点人的，肯定能帮你摆平，你到时候请我吃顿饭就成。” 苏暖是个渴望温暖的人，别人一直这么耐心又关心她，她也不可能视而不见，尤其是现在缺乏安全感的时候，似乎这样子有些话多的陪伴让她很安心。 “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心态有点儿崩。” “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心态崩呢，昨天你还好好的呀。” 可是安心是一回事，熟不熟悉又是另一回事了，秦北的追根究底，又恰巧踩在了苏暖的痛处上，苏暖叹了口气，“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秦北炸毛了，炸毛了，小孩子？谁还敢这么叫他！可看着眼睛还红着的女孩，他劝自己要冷静，看她长得漂亮先不跟她计较，可是...还是好气哦。 林老师还是准了假，苏暖拿着假条连班都没回，就直接出了校门。 秦北还提醒了一句，“苏学姐不拿书吗？” 苏暖步子停了一下，“不拿了，好好放松一下，剩下的，回来再说吧。” 秦北看着苏暖走的没影了，皱着眉，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哭成那样，索性不想了，到时候去找人问问。 苏暖叫了一辆出租，在车里看着不断倒退的街景，有些迷茫，回家了该怎么说，说什么，回了学校有人问又该怎么办？还要再转学吗？要...怎么办啊...... 第九章 是不是只要我不说就代表心不会痛 苏暖到了家开了玄关的门，家里面没有人，有一种空荡荡的孤寂。 冲了个澡，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翻出一个白桃乌龙茶包泡上，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暖的房间被布置的很温馨，苏爸爸苏妈妈很疼苏暖，按她喜欢的样子给房间安了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外面有个小露台，落地窗前是一张大大的圆形地毯，上面有张边角圆润红木小几，摆着几本书和一盘水果，露台上有架吊椅，和北欧白的庭院小桌与椅子。 苏暖把手中的杯子放到摆书的小几上，从床上把自己的抱抱熊搬下来，一米八的大熊摊满了半张圆毯，有点肥嘟嘟的脚都堆到了外面。 其实已经不想哭了，就是有点不知道怎么跟家里解释而已，大不了不理他就是了。 苏暖如是安慰地想着，可是就算这么想，眼睛里的光也还是那么黯淡。 临放学的时候，苏暖想了想，还是出了门，顺便揣上了一管营养膏，一盒罐头，还收了一小袋猫草，她也很想收养二白，可是在外面的话二白还有猫一起打闹，在这里的话就要像她刚才一进门似的，会有一种空荡荡的孤寂感，家里也不太喜欢养猫，在这里的话二白一定不会想在外面一样开心的。 而且二白很霸道，她喂它的时候，其他猫连看看都不可以，人家往这边一伸爪子，二白就咻的一下蹿出去把别的猫给赶走了。 感觉二白活得比她好多了...... 小店门口的阿姨看到苏暖不是从校门口走出来的还有点意外，今天上午她并没有看到苏暖离校，“呀，暖暖啊，今天是不舒服回家了吗，只见你进校门没见你出校门啊。” “恩。阿姨好”苏暖并没有明确地表明什么，许是之前的经历让她总喜欢将事情憋在心里。 “今天来的有点早呐，不过学生们也走得差不多了。” “今天没什么事，就像早点过来看一下。” “苏暖？” 听到这个声音苏暖有些愣怔，她有些僵地撇过头，看到李沉言站在不远处，笑着走了过来。 “是同学啊？” “...是。”苏暖回答了阿姨的问题，阿姨见他们好像有话要说，转身先回店里忙了。 “好久不见啊。”虽然时间过去两年了，本身也不怎么熟，可看到苏暖俏生生地站在那，李沉言还是忍不住走过来跟她打招呼。 “好久不见。”苏暖垂下头温温吞吞地开口。 “苏暖你可都是大学霸了，怎么还老低着头这么不自信啊。”秦北开口道，“不过你跟以前比真是变了不少啊，现在变漂亮了这么多，人也瘦下来了。” 苏暖的手指好像陷进了手心里，捏的手中塑料袋也轻微响了一两声，“是啊，不一样了。” “可还是有点呆啊，不过也蛮可爱的。”李沉言好像在努力调和气氛，苏暖看出了他的想法，用幽默化解长久不说话的尴尬，这种略带暧昧的语气是什么？因为自己现在变漂亮了？ “苏暖，怎么不说话啊，看到老同学太激动了？话说你怎么初二的时候突然转走了？今天也是一声不响地就不来上课了。” 苏暖觉得视线又是一阵模糊。 “喵~”二白看到了她手中提着的袋子，小跑了过来。 凭什么，凭什么欺负了别人，做错了事，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是你养的猫？你天天都来喂吗？”李沉言说着就蹲下来，去伸手摸二白。 “别碰它。” 李沉言伸出的手顿了顿，有些不解地抬头，却正好看到苏暖的眼泪落下来，他有些讪讪地站起身，“怎么哭了？” 二白看到苏暖的情绪不对劲，有些急地喵喵地绕着她转圈，时不时蹭一蹭苏暖的裤脚。 其实苏暖有好多想说的，如果她不漂亮，不优秀，是不是今天的李沉言就会是另一种态度，居高临下，趾高气扬？为什么在欺负了别人后，还可以忘得一干二净，像是真的许久未见的老同学一样来寒暄问候？以后呢，会怎么样，把她初中的样子说出去吗?说那些人怎么说她放得开的，还有人说她马蚤的，因为胖和女孩子的抽条而显得月匈比较大的时候，那些人是怎么开玩笑的？还有那些目光，凭什么，明明都没说过几句话，明明一点都不了解她，凭什么那么看她？ 秦北特地等到了苏暖喂猫的那个点出的校门，莫名其妙地还是想搞清楚到底怎么了，他问过苏暖班上的人，他们也不知道，也没人招她惹她。好像他总是对苏暖有些关注，而且最奇怪的是不是喜欢的那种，就是莫名地想亲近，也许是想交个朋友呢。 秦北看到，苏暖拎着手中的袋子，微垂着头，她旁边有一个男生好像有点手足无措地在说些什么，等到走进了，才看到，她又在哭了。 李沉言说了好几句也不见苏暖理他，抬手正要推一下苏暖问问到底怎么了的时候，苏暖突然抬头了。 “是不是只要我不说，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是不是只要我不说就代表心不会痛，凭什么你们欺负了别人还可以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来搭讪！”苏暖觉得有些丢脸的，她的眼泪掉的更急了，她本来不该哭的，尤其是在这个人面前，明明做错的是他们。 “你在说什么啊。”李沉言有些摸不到头脑。 “你知道看到你转过来我有多难受吗!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转学走吗，因为我受不了你们开的带颜色的玩笑，因为我受不了你们有人说只要我走了，班级里就会有凝聚力了，就不会有人仗着月匈大去勾人，因为我受不了你们带着隐晦意义的目光，就好像所有人都在排斥我一样，所以我崩溃了，所以我转走了！现在你来找我说话做什么！知不知道我感觉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又恶心又腻味，就是因为我比初中变优秀，变瘦，变漂亮了吗！你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在开了那些玩笑后，说了那些话后...还若无其事地这样跟我说话啊！” 李沉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苏暖说的那些其实他都没什么印象了，可是他好像做过，好像也没做过，本来他想说一句你神经病啊的，可是看到面前女孩子哭的那么伤心的样子他又有些说不出口，那些都是大家开的玩笑吧，哪有人会这么在意的。 苏暖觉得还不够，好像那些没随着时光排解而出的负面的情绪积压在了她的心口，就那么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快要憋闷死了，她好像表达不出她是什么意思，又好像表达出来了，唯一流畅宣泄出来的就只有止不住的泪水了。 看到那么暴躁的苏暖，二白也有些暴躁了，它似乎明白苏暖为什么这么难过，弓着身子就向李沉言嘶吼。 第十章 想当苏学姐的朋友 苏暖知道的，自己其实是有些偏激了，可那些话就是想说出来，想让他们知道，他们曾经不以为意的东西真真正正地伤害到了别人。 李沉言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其实大家不是真的那么想的。” “我现在也不太记得当时发生过什么了，也没想过会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压力，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苏暖并没有回答，哭过也说过可那些人觉得更好玩了。 “要不这样，我替所有人向你道歉怎么样？” 苏暖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有一种无力感从心底反上来，她好像什么都不能说了。 看着西方渐渐下沉的太阳，苏暖想，就这样吧。 在别人态度软化的时候，有礼貌的时候，苏暖没办法让自己再去针锋相对起来，似乎这只是自己的一场闹剧而已，明明心底里还有不甘，还有愤怒，可却再也不能发泄出来了，其实所有人从一开始都是不在意的，只是为了凸显自己的存在感而刻意地在别人身上找话题罢了，当时间渐往，在意的更是只有她一个人了，那么这样的话，这种道歉，她不要。 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中，苏暖狠狠闭上了眼，将剩下的眼泪逼了出来了，虽然好不甘心，可她不想再想下去了。 “不必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口，李沉言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那刚才为什么那么激动，那些事虽然没什么印象做没做过，可是既然让人家女孩子记忆这么深的话，应该是做过的，虽然被人那么说有点生气，可是做错了事认错还是要的。 “还是要向你道歉啊，对不起。” “抱歉，我没办法说没关系。”终究还是心有不甘意难平。 李沉言再张口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时间是会教给人成长的，最起码现在的李沉言不会因为这个样子的貌似不公平喊叫而生气，随着成长，是非观，价值观，世界观也更加明确起来，同样的对美的欣赏也在日益增长，不可否认哪怕是哭着的苏暖也是很漂亮的，也正是因为这份美丽让他的容忍变得更多，苏暖说的很对，如果不是因为她更美丽更漂亮的话，也许现在就是一种不一样的场面了。 最终李沉言没有再说什么，默默转身走了，也确实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其实这场小闹剧时间是很短的，只有几分钟的时间，秦北出乎意料地没有走上前去给漂亮女孩子撑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理解苏暖的痛苦，可却很明白优秀的人不喜欢别人看到她的伤疤，尤其是还有些令人难堪。 他进去小卖店买了一包纸巾出来递给苏暖，苏暖这才注意到秦北的存在。 “要我帮苏学姐教训他吗？” “为什么啊？我们又不...” 秦北打断了苏暖的话，“因为苏学姐给我不一样的感觉，区别于想谈恋爱，就是感觉很自在，很想亲近，相当苏学姐的朋友，不想看苏学姐难过。” 听到朋友两个字，苏暖鼻尖一酸，今天她好像总在哭，好像要把今年的眼泪都流光了。 “不用了，谢谢，我不想变得跟他们一样。” “那苏学姐就别哭了，跟那种人生气不值当的。” “秦北你是怎样想的？” “什么？”听到这没头没脑的问题，秦北是真心有些懵。 “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不会啊。” “恩。”苏暖从手提袋里拿出营养膏递给秦北，“二白很喜欢吃这个，你喂它吧。” “好啊好啊。” 秦北接了过来，他真的超级无敌贼明白，苏学姐的意思是现在就可以很熟了。 “苏学姐，要是那个狗东西再欺负你，你可要跟我说啊。” “好。不过他应该不会在欺负我了。” “那样最好啊，不过为什么感觉你好像很确定。” “因为我现在又漂亮又优秀。” “确实挺秀的。” “啊哈？虽然我沉迷学习无法自拔，但是这个是什么意思我还是听得明白的。“ “苏学姐你这画风变得有点快啊，我还有点不习惯，我以为你应该是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 “我现在就可以仙气飘飘地跟二白说去挠花你这张不仙气飘飘的脸。” “不行啊，还是接地气一点儿比较好，而且我这么好看，我不能破相的。” “哈哈哈。” 秦北想，他最喜欢亲近苏暖的原因可能就是在她面前端不起架子来，会很放松，很...良家？ 秦北陪苏暖喂完二白就一起坐车回去了。 “苏学姐真的要休完一周吗？” “对，而且刚跟李沉言那么喊了一通，现在就回学校太尴尬了。” “我以为苏学姐是不会在意尴不尴尬呢。” “还是会在意的。” 苏暖看着车窗外霓虹初上的菀城，想着刚才秦北说想要交朋友的样子，其实她一直不信人的眼睛可以表达出那么多的情绪，顶多或明或暗，因为开心或生气而弯下或眯起而已，哪怕是说谎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她见过很多人哪怕说谎了眼睛也不会不好意思地转开，比起看对方的眼睛，苏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秦北没有在骗她，也不是所谓的追求女孩子的把戏。 “这个周末要不要一起出来约个饭？“ 苏暖想要怎么才可以委婉不下对方面子的拒绝。 公交车上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个人都让了座，在车窗边扶着扶手站着，五颜六色的灯光映过来，其实还是很漂亮的。 “我爱学习。” “那好吧。” 秦北内心os我特喵的，什么破理由。 两个人离得近了些，秦北闻到了一种香香的味道。 “苏学姐有喷香水吗？” “没有，可能是沐浴露的味道，出门前不久刚冲了个澡。”说着，苏暖远了远身子，可后面是车厢壁，再远也远不到哪去了。 “苏学姐嫌弃我。” “没有，我心里洁癖，不喜欢别人靠我太近。”苏暖缓了缓算是回答了这个不算问题的问题，是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出口。 “那不还是嫌弃我，我也心里洁癖啊，可我也没躲苏学姐远远的，就是会避开周围的人而已。” 在“周围人”特殊目光的关照下，苏暖觉得自己还是不能那么淡定，“你这么说话有一天会被打的。” “怎么可能，我打架还是挺厉害的，一般没人敢惹我。” “是吗？”好嚣张哦弟弟，已经越来越增加了被打的可能性，恩，鉴定完毕，苏暖默默腹诽。 “不信？真的，从初中开始我就蛮厉害的，在别人面前都是冷酷又特拽的那种。” 苏暖扯着嘴角笑了笑，秦北看到这个无奈的好吧好吧，我信你的目光感觉有些窝火。 “要是周末看到苏学姐跟别人一起出来吃饭我会很不爽的。” “哈？” “你都拒绝我了。”言下之意就是，那别人的约也不可以去。 “我一般在家除了出门买点东西就是喂喂二白，平常很少出门，都是在刷题，要不然成绩也不会那么好。” “我怎么感觉在炫耀？” “是有点这个意思。” 两个人插科打诨地下了车，秦北先把苏暖送回了梧桐苑的家，之后才回的凤来小区。 “弟弟这个习惯挺不错的，很绅士。” “先送女孩子回家是每一个男孩子都会做的。” “以后有追女孩子不懂的可以问我，凭我看小说多年的经验，肯定能给你很多好点子的。” “苏学姐明明刚才还说在家都是在刷题的。” “劳逸结合啊。” “小说上都是骗人的。“ “小说也是一个人真是的思想表现啊，是人潜意识里的想法流露在了文字上，看小说的都是因为符合自己的心意才会喜欢，所以这也是一种追女孩子的经验？” “为什么追是女孩子？” “只有女人才懂女人。而小说里的男孩子，都是理想型，在平常很少见的。” “哈哈哈，学姐你真有意思。”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啊，学姐再见、” “再见。” “别忘了，周末别让我抓到你出去吃饭了，反正现在我也知道你家位置了，被我抓到的话，我晚上就带这个大喇叭来你家门口喊某高二优秀学姐欺骗纯洁少年。” “少年你这么皮，你爸妈知道吗。” “好啦好啦，真走了。” “恩。“苏暖看着秦北逐渐走出梧桐苑，舒了口气，其实现在跟秦北相处是很轻松的，莫名其妙地不会有过度疏离的感觉，也不能说是莫名其妙，而是这个人没有说喜欢她，这是最初不会反感的理由，然后还很耐心，也关心她了，最重要的是，在看过自己大喊大叫后没有用那种奇怪的眼光来看自己，还说要当朋友，其实有个这种朋友也不错，至少在自己很委屈的时候知道安慰，知道问怎么了。 看不到秦北的影子后，苏暖就转身回了家里。 苏暖对人确实是疏离的，也会给人不好接近的感觉，可这并不是说在朋友面前也会很高冷的样子，相反是比较平和有趣的，前提是这种友谊没有掺杂了其他的东西，但之于林远时，就会比较尴尬，还好后面搬到锦江区了，离得远了些，不像之前是邻居还总一起上下学，尤其是苏暖初三旅游回来，林远时眼睛里的惊艳，她是忘不了的，那一瞬间这个朋友也有些变了味，至少苏暖再也不想肆无忌惮地和覃覃一起跟林远时开玩笑了。 但是之前林覃覃，林远时和她三个人慢慢接触的时候，真的是一段很光明很快乐的日子，兄妹两人教养很好，她因为帮过覃覃的关系，三个人的关系慢慢近了起来，再到可以无话不谈，共同努力考到一高，那真的是一段在苏暖的记忆里很温暖的日子，尤其是在灰暗过后又有了希望。不会像之前的朋友一样，会在自己难过时隐晦地说些风凉话。 不过虽然没拿作业回来，也是要好好学习的，但在好好学习之前，苏暖先走进了厨房打算煲一锅粥，好久没熬粥喝了，要好好对自己的胃，苏爸爸苏妈妈因为工作的关系一般吃饭都是在外面解决，苏暖平常都是自己做饭或者也去外面随便吃点对付一下。 洗好米，豆子和红枣，接上水打开火，苏暖就去了客厅，边掐着点，边看电影。 明天一定会更好的，苏暖这样想，虽然对上李沉言会很尴尬就是了，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甘心，但总不能用看仇人的样子去看人家，也不能暴力对待，更不能主动表现出要孤立人家的意思，人家都道歉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算了以后的事以后说。 第十一章 冬令营的相遇 秦北早上来到学校的时候，时间还有点早，住宿生的早读都没有下，他不想那么快的进教室，就去操场晃一晃。 其实想一想苏暖昨天说的自己的遭遇，他大概还是可以猜出来一些的，只是没想到原来这些东西真的会跟别人带来那么深的影响。 慢慢想着从书包里翻出来今天早上邵美晴女士强制性给他装进去的鲜榨果汁，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其实...火龙果混橙子苹果奇异果甘蓝的这个颜色真的....呕....好像一锅毒药啊，味道也是奇奇怪怪的，可是喝着喝着也就习惯了，毕竟是邵女士的深沉的母爱，秦北倒是没想着要倒掉，但总是想着下次要尝试下什么组合才可以解救一下他的味蕾。 “怎么？你还委屈了？难道你没乱沟引人？” “不就是月匈大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哼，你这样的货老娘一天不知道要见多少个！真以为立哥多看了你几眼就当自己是个玩意了？ “马蚤货，狐狸精，真特么的践，穿衣服这么显，要不干脆全脱了算了！” 秦北看到了那个垂着头的女孩子，因为哭而微微颤抖。 “我没有...”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巴掌扇到了脸上，那个女孩子捂着脸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装什么不知道，不知道要闹得人家小情侣为你闹别扭？” 其实是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的，可是在听了昨天那样一番话后，此时再看秦北的心理触动真的很大，他在想苏学姐以前是不是也被这样对待过呢？ 他吹了一声口哨，“干嘛呢这是。” “秦北...”那个小团体中还是有人认出了秦北的。 “散了吧，大早上的女孩子之间拉拉扯扯的多不好看啊。”秦北挑了挑眉，很明显的就是你们不这么做的话，我就要找你们麻烦了。 关于私立秦北，这些人还是知道些的，谁都不能惹的他不痛快，对女生不会动手，可也只是说不会亲自动手，而且跟高二高三的混混头子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菀城并没有多大，很多人都是小学初中的校友，尤其是不乖的孩子们关系会更亲近些。 “这可是我们的私事。”但不管怎么样，新生还是新生。 “你谁啊？” “我还想问....”那个女孩本想反问回去，可一想到之前有人叫了他的名字，便改了话头，“你算老几啊？” 听着这句话，秦北眉头就皱了起来，他语调降了降，“班级，名字。” “怎么，不让你插手别人的私事就要打一架？” “怎么可能，总不能像大姐你似的，长得见不了人还侮辱社会也就算了，脚上的椰子也是a货，香水味这么假？仿的也得是浓香黑鸦片吧，大象腿，月匈下垂，尖嘴猴腮，说话张口闭口地都在喷粪，自己不知道躲一躲还出来丢人现眼。”秦北向前迈了一步，“就是想跟你们班同学说一下，也对你重点关照一下，好好的女孩子说话那么刻薄，可不得让你也体验一下是什么滋味啊。” 人与人之间的气质是不一样的，秦北冷着脸的时候，真的有些吓人。 那女生还要说什么，却被后面的人猛地一拽，“走了。” 接下来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无非就是一句你等着而已。 “谢谢。” 许是人人都希望有一个白马王子，更何况一个长得好看，刚解救了自己，还有点厉害的男孩子呢，女孩子的目光是不加掩饰心动。 看到这个秦北就莫名反感了，“不用，苏暖学姐叫我过来帮的。” 如果说秦北的名字还可能与人不知道的话，那苏暖的名字真的是响彻一高了。 “你和她是...” “朋友。”秦北打断了女孩子的话，又加上一句，“很好的朋友。” “好吧。”不管怎样还是有点失望的。 秦北转身就走了，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邵女士的爱，有些痛苦地皱皱眉，酸酸的各种味道混在一起有点奇怪。 每天放学有时间的话秦北会和苏暖一起去喂喂二白，或者在学校撩撩妹子，一周其实过去的真的很快，就像青春一样，跑得像风似的，一下子就过了手，再也抓不住了。 在秦北又交到女朋友的时候，苏暖回了学校。 在班里，苏暖难得感觉到了不自在，好在李沉言并没有再找她说话。 秦北换了几波女朋友后，这个学期也到了尽头，学校组织了补习班，秦北直接拒绝参与，让家里报了个冬令营，直接跟着出去玩了，顺便认识认识全国各地的女孩子。 在冬令营里，秦北意外看到了苏暖，林远时和林覃覃，三个人都围着一个带着志愿者牌子的男生。秦北走了过去，“苏学姐好。”打完招呼后还调皮地挤了挤眼。 “秦北，你也报了这个啊。” “是啊，没想到这么巧能见到。” 林远时在一旁说：“学弟不跟学长打个招呼吗？” “学长好。”秦北笑着回了一声，可想到上次学校运动会这家伙一副阴不阴阳不阳的样子，感觉好不爽哦，决定了，今天晚上休息的时候要扎小人诅咒他。 “这是我哥哥苏哲，这次来帮忙做志愿者的。” “哥哥好。”秦北直接厚脸皮地开口了。 苏哲有点懵，“额，你好。” “哥哥叫我秦北就好了，我是苏学姐的朋友。” “恩，秦北。“ 不过很可惜的是，秦北扎小人的愿望落空了，苏哲看到这几个人比较熟，直接给他们调了宿舍，正好苏暖和林覃覃，秦北和林远时。志愿者是单间，每个楼层都有一位还有一个班导。 虽然是互不影响的，虽然是一个队一层楼，虽然还有男女一层楼就是不同房，但是秦北总觉得自己不太自由，还有偶然间到林远时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这个混蛋居然有四块腹肌，四块！他还什么都没有呢，虽然他还在长身体，虽然他比这家伙小一岁，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较量，他感觉好失败哦...... 所以在晚间集合的时候，虽然有好多漂亮妹子可以看，秦北还是有些蔫蔫的。 唯一能提起点精气神的，大概就是有一批国外的孩子们也来参加了，金发碧眼，肤白貌美，腰细腿长，还有那不可描述的地方，中国女孩子的规模果然比不了啊。 秦北的思绪飘啊飘啊飘的，以至于有个高个白人从他面前走过去他才发现，好像他还比林远时矮了点，跟别提骨架比较大的歪果仁了。 苏暖坐在秦北的边上，总感觉这个家伙的背好像越来越驼了。 “hey，syl.“ “owen，wow，longtimenosee.“ “其实我学了中文，可还是不那么熟悉。” 秦北一激灵，转头看向苏暖又看了看欧文，“苏学姐你认识这个外国...。”佬字马上就要吐出来了，可是想到人家说自己会中文，秦北的舌头硬生生打了个急转弯，“友人？” 呵...呵呵，还好自己反应快，秦北舒了口气。 “恩，之前的交流赛上有见过，他叫欧文，这是我的朋友秦北，旁边这两位是林覃覃和林远时也都是我的朋友。” “你们好。“ “你好。” 第十二章 火药味 欧文并没有在这呆太长时间就被叫回去了，台上的主讲还在说着致词，秦北觉得有些无聊，其实冬令营只是个打发时间找乐子的幌子而已，他开始向周围瞄起来。 苏暖听着那些官方的话，低垂下眉眼，耳边是人声经过话筒传播出的声音，已经有学生开始交头接耳了，她感觉心里有些慌也有些乱，连气都有些不顺，只好强迫自己一边想着明天的滑雪场训练，一边取下腕间的佛珠慢慢捻着，亮眼的鲜红映着头顶一排排的灯，就好像有星星落在了里面。 林远时侧头看了苏暖一眼，看到她在捻佛珠，就知道她又在沉心想什么事情了，旁边覃覃这丫头听得到是挺认真的。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主办方这边先让各队去自己的小地盘去联络一下感情，熟悉熟悉彼此，毕竟分小队也是为了以后一些增加参与热情的竞争***，要是到时候彼此都不认识可就有些麻烦了。 苏哲往这边走了过来，看到妹妹在捻佛珠瞬间觉得压力有点大，小姑奶奶肯定是不适应了，要不就是不耐烦了。想着就快走了几步，“暖暖，有没有不舒服啊。” 苏暖看着高了自己一头的苏哲，其实也没多大问题，但是哥哥总是过度紧张，“没，就是有些闷。” “一会我带你去撸串，这旁边有夜市，我带你去转转。” “有点累，打算一会回去收拾收拾就睡了。” “没事，你不用出去，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好啊。” 他们这一队还有两男两女，因为苏暖几个人是认识的，流程走的也快，很快就散了。 托苏暖的福苏哲带的这一队，晚上都吃到了烤串，只是苏暖没啃两口就去洗洗睡了，她现在吃东西很挑，不仅挑味道，也要挑心情，可是苏姐姐今天晚上心情不是太好。 这一觉苏暖睡得很沉，早上早早就醒了，看到林覃覃还在睡，轻悄悄地起来收拾了收拾就下了楼，然后就看到了叼着袋牛奶下楼的秦北。 “早。” 看到苏暖，秦北立马精神了，把奶袋一揪，元气十足地说：“苏学姐早，去吃早饭吗这是？” “恩。” “一起啊，我也饿了，林远时那个混...家伙还在睡，泡面薯片什么的也吃不了。” “好。” 秦北发现苏学姐这反应好像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都懒洋洋的，看人家这样，他也就没多嘴，安安生生地跟着走到楼下餐厅，现在训练营包了这个大一点的类似酒店的小度假楼，餐点是随时供应的，如果觉得不合口味的话还可以去外面吃，毕竟能来这儿的至少家境殷实的可以。 苏暖要了黑芝麻豆浆，茶叶蛋，和酱肉包，秦北看了看那三个实诚的大包子有点儿懵，吃的...好像比他印象中的女生食量还要多一点。 秦北面前放了一碗馄饨两个烧饼，单看量的话还不如苏暖的多，秦北想，要不他再加个鸡腿？然而想了想满嘴油的样子，他起身去拿了个苹果放下了，总算像点儿样子。 苏暖拿着纸巾包起茶叶蛋在桌上滚了滚，等没水了就小心翼翼地剥了起来，范点儿茶棕色的蛋清衬得细细白白的手指很好看，苏暖吃饭吃得很细，很慢，等秦北开始咔擦咔擦啃苹果的时候苏暖还在慢慢嚼着最后一个包子，吃完了之后苏暖又去拿了一小碟切好的火龙果。 秦北觉得，这胃口真是好的可以啊，既然这么能吃，怎么还这么瘦？可一想想人家的好成绩，也明白了，脑力活动最消耗能量。 苏暖吃完了看到秦北有点儿诧异的目光，说：“以前为了瘦下来节食过，感觉难受就没那样了，而且我一饿肚子叫得声音特别大，再加上老刷题不喜欢吃零食，就经常在吃饭的时候多吃一点。”她哥也是好奇过她的食量的，可现在毕竟还在长身体啊，这也不能怪她。 “好吧好吧。”秦北觉得听完这几句话后，他确实没那么惊讶了，然后快速地瞄了一眼苏学姐的身材，也就明白了，这绝对不是幼齿萝莉啊，平时穿校服看着也瘦，可那毕竟是校服太宽松了，现在换上休闲装，虽然跟成年人不能比，但是跟同年人也是不用比的，这腰细腿细的还更显，天生的衣服架子啊，果然女生要身材好就得在青春期的时候注意营养搭配，多吃一点吗？ 苏暖不知道秦北已经脑补了这么多，看着窗外太阳已经冒了个头，本来想出去走走，但是自己下楼也没拿外套，外面也比较冷，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去吗？” “啊？哦哦，好啊。” 听到秦北这明显是走神的回答，苏暖现在吃饱喝足也开始想闲事了，想什么呢这家伙。 不过苏暖应该并不想知道秦北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了的话，可能会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到了八点人们才集合开始往滑雪场走，虽然没有太严格的规矩，但该人到的时候还是必须要到的，林覃覃一边嘟囔着早知道就不该听苏暖和哥哥的忽悠来报个团，大冬天都不能猫冬，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苏暖听烦了直接把她往肩膀上一摁，“补会儿觉吧，乖啊。” “恩~~，暖暖真好。” 所以只有林远时一个不落好，其实他也好困得，他家人都容易犯困，可一旁秦北眼神莫名其妙地有点子诡异，让他觉得瘆得慌，所以一直撑着没敢睡。 秦北憋了好久的话，还是问出口了，“那个...林远时，你平常老在学校带着也没法锻炼，你的腹肌是怎么练的？” 林远时第一反应听到这话是处于懵的状态，第二反应是这小子瞄他换衣服，第三反应就是仰天大笑，这个说法虽然夸张了点，但想想这损孩子运动会时候还装样子，就想装个x，“你这是问人的态度？” 秦北也是打了一头问号，他好不容易才开一次口啊，林远时这混蛋是什么意思。 看他没反应过来，林远时好心好意得提醒了一句，“你该叫我什么？” “呵...呵呵。”秦北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的意思是你不会是画的吧，年纪不大还想装x，我都没见过反应这么快的，狐假虎威好多次了吧。”你又不是plmm，想让小爷服软，你咋不直接骑鲲上天呢你，天秀都不敢这么秀的！ 林远时想，林学长现在想一口老血喷你头上，让你知道一下什么是学长的威严。 两个半大孩子都自以为很男人的带着蜜汁微笑一路上再也没搭理对方。 所以在到达目的地后，林覃覃一脸的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跟秦北总在眉来眼去地传递着火药味。 第十三章 买药遇到的危险 滑雪场呆的这一天还是很快乐的，可是回到酒店后，苏暖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激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是苏哲和他们班导去开总结会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想了想，林覃覃就带苏暖去旁边街上的药店买药了。 冬天的沉下去的格外早，因为天气比较冷，出去的人并不太多，倒是有很多出去吃饭的学生。 苏暖在药店里买药的时候，林覃覃顺路出去去买昨天苏哲带回去的烤串了，苏暖看外面有不少学生走着就同意了。买好了药苏暖等了会，并没有见林覃覃回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都二十分钟了，有些不放心就起身出去找她了。 没走多远就看到那个丫头不仅没走到烤串摊，还跟一个老太太在说话，那老太太穿的有点破，笑得有些局促，但是很和蔼，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的厚厚的小孩子，苏暖走近了，却感到心里一慌，皱着眉头看了看头顶不太亮的路灯，还有旁边不太亮的小巷子，垂了眼，站到林覃覃身边问：“怎么了？” 都是刚回来不久就出门了，身边的学生已经变得稀少了。 “刚才这个小朋友差点被骑自行车的撞到，我把他扶起来了，这个老奶奶带着小孙子在外面打零工，前几天因为犯了点错被赶出来了，现在吃不上饭，我说要给她们点钱，但是老奶奶说看我是个学生在外面也不容易，让我请他们吃顿饭就成。” “这样啊...” “是啊，姑娘，我老太婆老了遇到你们这样的好心人真是谢天谢地了，我知道你们是学生，不用请太贵的，那旁边有家面馆，请我和我家小宝吃顿面就好了。” “哎呀，老奶奶，只吃一顿面怎么行，我多给你们点钱好了，要不你们接下来几天吃什么啊。” “不行不行，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小姑娘你看你还帮了我小孙子，按说我也不该开这个口的，可是你看我们这也是饿了一天没吃烦了，我看你们也没吃，就跟我们一起去吃点儿吧，也好让我小孙子谢谢你。这不你朋友也过来了，哎呀真是好久没人听我老人家说这么多话了。“ 那个小男孩伸手抓住林覃覃的棉服的袖子，“姐姐，饿。” 六岁的孩子胖胖的，看着就很讨喜，大眼睛看着人真把人心都看化了，看得出来虽然他奶奶赚的不多，可是把他养的很好。 林覃覃也有些意动，可是顾忌着苏暖可能要感冒，偏头看着苏暖询问，“暖暖你看...” 老太太也上前一步要拉苏暖的袖子，苏暖一侧身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我不太舒服，别传给您病了。” 老太太笑着说，“哎呀，我抵抗力强不怕这个的，那小面馆就在前面不远，我是他家常客了，味道是好的没话说。姑娘一起去吧。”边说边要拉苏暖的手。 苏暖向后退了退，抬眸看着老太太的眼睛，说：“我生病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碰，我身上也有些现金，给了奶奶你吧，我是真的有些不舒服，覃覃，我们先回去吧。” 老太太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了苏暖的手腕往回拉，“姑娘哪不舒服呀，奶奶给你看看，我家小孙子也经常有个头疼脑热的，我给按按穴位也就好很多了。” 旁边的小孩看到奶奶抓住了苏暖的手，也开始往回拉林覃覃，“姐姐带我去吃饭嘛。” “放开。”苏暖淡淡开口。 “姑娘是嫌弃老婆子？”那老太太声调一度低了下来。 心甘情愿请是一回事，被生拉硬拽就是另一回事了，林覃覃也觉得有点儿不自在。 苏暖本来是有点儿不确定的，可以看着老太太死活不松手，心下一凛，还好刚才怕咳嗽开了瓶糖浆，她掂了掂手中的袋子，直接冲着老太太鼻子打了过去，老太太下意识地就闭眼松手了，看到小巷子里好像有人要出来了，苏暖也没手软，一脚踢了过去，老太太就倒在了地上，可那个小孩还是死抓着林覃覃，嚷嚷着不准走。 林覃覃就算再怎么惊讶苏暖会突然动手也明白点不对劲了，苏暖不是什么狠不下心的人，初三那段长途旅游真的让她见识了不少东西，她没犹豫，伸手有技巧地往那小孩的胳膊上敲了一下，小孩胳膊一麻就使不上劲了，趁着他放手拉起林覃覃就往药店那边跑， 林覃覃没想到苏暖会反应这么快，动手到拉她跑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她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下，老太太反应过来了，没管地上的小男孩，站起来看着这边，虽然跑远了不知道是什么眼神可林覃覃还是一哆嗦，因为后面的小巷子还蹿出来几个男人，看她们跑远了就没来追，确实气急败坏地踹了地上的孩子一脚。 跑到药店里一停下林覃覃脚就软了，没在乎店员奇怪的眼光，一下子就瘫坐下来。苏暖很镇定地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苏哲，苏哲这边一接电话听了个大概身上就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挂了电话，苏暖想了想，还是拨通了林远时的电话，大概讲了一下经过让他过来，就把电话给了林覃覃，刚才本想松开林覃覃的手，可这傻丫头实在是抓的太紧了，买的药也在刚才跑的时候丢了。 林覃覃听到林远时的声音哇的一下就哭了，可手还是没松开。 苏暖知道这会安慰也没什么用，直接转头问店员，“麻烦刚才的药再给我拿一份，再要一个能压惊安神的，不要安眠药。” 苏暖出去连十五分钟都没有，而且人长得也漂亮，店员一下子就知道是谁，忙应了声好，看地上小姑娘哭的那么撕心裂肺....好像也不算，就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去查之前的发票。 “哦对了，再麻烦您一件事，麻烦先帮我们报个警，我朋友在跟她哥哥讲电话，我也没办法，就说这里有人绑架，买卖人口，谢谢。” 饶是店员再怎么淡定也淡定不了了，看着苏暖就是气有点喘地站在那说绑架买卖人口还有点儿怀疑，可在看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另一个姑娘还死死抓着苏暖的手不放地在讲电话，就有没有怀疑了，毕竟没谁会为了满足一时的有意思而这么卖力演出还骗警力出动吧。 店员去打电话了，苏暖也扶着稍稍镇定地林覃覃去一旁坐下，也终于解放了自己的双手，看到柜台边摆着暖宝宝，冲店员小哥说了一声：“这个我要两个，一会一块算。” “哦...好。” 苏暖麻利地拆开贴到林覃覃的肚子上，然后也给自己衣服上贴了一个，看店员小哥那边通了电话，走过去说，“我来说一下具体情况吧。“ “好。” 苏暖又把当时的情景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还对店员小哥道了声谢，把包好的药拿过来，还不忘提醒人家别少算了两个暖宝宝，付了钱又过去安慰林覃覃了。 苏哲林远时和秦北是一起过来的，看到苏哲的时候，苏暖觉得肩一下子就松了，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腿都有点打颤。 苏哲快步走过来问：“伤到哪儿了吗？” 听到苏哲说话，苏暖的泪也刷的一下掉了下来，“没有，哥，我好怕啊。” 身后的店员小哥瞪大了眼珠子默默吐槽，您刚才那表现叫怕吗？ 秦北看着两个哥哥都抱着妹妹，突然感觉自己不知道该干啥了，刚才看林远时急急忙忙跑出去，他多嘴问了句怎么了，林远时说她俩出事了。那还能有谁俩，不久苏学姐和那个林覃覃吗，他也就跟来了，出门就看到刚出门的苏哲就一起跑过来了。 所以当警察叔叔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比较正常的被谋害未遂的被谋害人的样子了，都哭的跟花猫似的。 例行询问过后，有人开口问，”这是绑匪弄得吗？“ 苏暖看了看手上的红印，沉默了，林覃覃不好意思地开口，“使我握太紧了，太害怕了，没敢松手。” “小姑娘们没受伤就好，现在这些人贩子就挑你们这些好糊弄的学生骗，而且花样也越来越多，听你们说的还好提前跑了，要不那几个男的出来，你们可就跑不了了。放心，刚才已经派警车去那边搜查了，不过估计是跑了，一会你们跟回去录个口供吧，我看看周围有没有摄像头，调一下监控，这几天出门要小心，有不对的就告诉我们就行。” “好。” 第十四章 脆弱的人其实也很好安慰 录完口供回来已经有些晚了，那伙人跑得也很快没抓到，苏暖没多想，吃了药就要睡了。 林覃覃吃了安神的药，早早睡下了，看得出来这丫头睡的很香，苏暖也不得不感叹一声真是个心宽的傻姑娘。 可躺在床上那么久，苏暖还是睡不着，她一开始以为是应激反应的后遗症，又觉得好像不是，越躺的久了，越觉得夜里又深沉，又寂静，有种害怕与不安的感觉慢慢在心里漫开，觉得空落落的，让人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其实想想她害怕那些人回来报复，耳边林覃覃平稳的呼吸声衬得周围更加安静了。 一直以为，该是覃覃吓得睡不着，没想到，睡不着的反而是自己。 深吸一口气，苏暖坐了起来，披着衣服出门了，摸了摸肚子觉得胃好空，想吃点热热的东西，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楼下餐厅是肯定不会有吃的了，前台那应该有卖的，这会再让她出门肯定是不敢的，楼道里没个人影子，这酒店是回字形的，一条道上只有六个房间，走到楼梯口，苏暖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空荡荡的，还是没有什么人，突然就觉得喉咙都有些肿胀的疼.，就......好想哭。 她赶紧下了楼，前台有人值班，看了一眼旁边的餐厅，居然有人还可以点餐。 莫名其妙地苏暖想到了今天早上秦北吃的那碗馄饨，有葱花香菜，还有红色的咸菜丁，白色的馄饨翻着白肚，还有薄薄的面皮浮着，还有冒着热气的样子...... 苏暖摸了摸外套里的手机和零钱都在，走到卖饭的窗口，“阿姨，要一碗虾仁馄饨，加个糖心鸡蛋，葱花香菜咸菜都要放，有包子的话再给我来个包子，要酱肉的。” “小姑娘这么晚还下来吃饭啊，阿姨这就给你做去，你们这队人来了几个外国小孩，你们老师刚跟我们说怕孩子时差倒不过来会饿，让我们开到半夜再关呢。” 苏暖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付了钱，就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人一辈子总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之于秦北而言，苏暖脆弱的时候好像总被他恰好碰到了。 今晚上苏暖他们的事完了后，他就去陪妹子看电影了，也没吃东西，这会儿下楼来碰碰运气，就看到苏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裹得厚厚的，一副蔫蔫的样子，餐厅里暖色的灯光打在她落寞的脸上形成了奇怪的反差。 “苏学姐也来吃饭啊。”秦北走过去笑着坐到了苏暖对面。 “恩。”苏暖应了声，可还是提不起精气神儿的样子。 “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苏暖抬头看着秦北，笑得真暖啊，让人有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 “我很害怕，怕他们回来打击报复，觉得心里很不安，很空，也很难受，覃覃说她回头看了一眼，冲出来的几个男人踹了那个小孩子一脚，那个老太太的神情她看不清了，但是我想一定很怨毒。” 秦北没想到苏暖这么坦诚，苏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好像在观察他的表情，也好像在看他会说什么，明明那样淡漠，连眉头都没有皱起来，可看着这样一双浅色的没有波澜的眼睛，秦北好像还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 “他们不会回来的，警察不是调到监控了吗，这几个人肯定被通缉了，他们绝对不会回来自投罗网的。”秦北并没有像之前安抚女孩子一样，信誓旦旦地说我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受伤的。 苏暖这样的姑娘，会哭泣，会流泪，可不是为了让别人心疼而流泪，她的泪水是想止也止不住的，就好像灵魂游离到了身体之外，静静地看着自己哭泣，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动于衷。 哪怕现在很害怕，很不安，她也没想着用哭泣来换取别人的安慰，这样的姑娘，有些不解风情，更像是逃避着别人对她的好。 秦北的话没让她觉得好受点儿，可是身边有个人坐着，却让那颗不安的心一点点沉静了下来。 阿姨把馄饨包子端了上来，秦北看到馄饨里还卧着个水煮荷包蛋，再次有点惊讶了，“女孩子不是晚上都会吃很少来控制身材的吗？那个，阿姨，也照着这个给我来一份。” ”好。“ 明明还是有些伤心的，可看到秦北惊讶的有些单纯的样子，苏暖一下子就笑了。 浅浅的漾开的笑，在温暖的灯光底色下，真的很漂亮。 “苏学姐终于笑了。” 苏暖拿着小勺子喝了一口汤，那股热乎劲顺着食管一直暖到胃里去，让整个人都舒畅了，透过升腾到周围的白气，苏暖说：“因为你这个样子平时很少见，一般都看起来拽拽的，虽然跟我说话挺平和的，但现在看起来单纯惊讶地像个孩子一样，让人想欺负一下。” 秦北看着手里拿着红色汤勺，笑弯了眼睛的苏暖，心不争气地跳了两下，这个坏坏的苏姐姐他现在真的有点喜欢了。 “学姐这是在撩我吗？不是说要做好朋友吗？” “对啊，但看你现在比较乖，该欺负一下还是要欺负一下的。”苏暖也没光顾着跟他说话，拿起包子，就着馄饨就吃了起来，顺带咬了一口煮的嫩嫩的荷包蛋，满足的喟叹了一声，果然半夜吃东西真的好舒服啊，带着点罪恶感的愉快，馄饨汤咸香暖胃，这个小咸菜脆的刚刚好，虾仁q弹好吃，还有包子，这个包子皮不知道怎么做的，一口咬下去，嘴巴里居然有种甜甜的感觉，不是加了白砂糖的那种，就是纯天然的食物里麦芽糖的味道，酱肉切得很碎，能感到小小的肉丝完全淹入了味，就是偶尔的肥肉也不会腻。 秦北是真的心动了，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看着苏暖慢慢地咀嚼食物，脸上露出的那种满足感与幸福感，眼睛也变得亮亮的样子，他想苏学姐也许很好养活，其实也很单纯吧，好养活好哄，如果有一天生气了，给她带点好吃的时不时就会被哄好了。 “学姐，虽然你撩我，可我是不会接受你的心意的！”虽然想归想，秦北还是说出口了这样的话，他和苏暖肯定不合适，虽然苏暖因为现在的心里不安而难受，他恰好出现也安慰了她，但他们俩肯定不能在一块儿，他挺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的，他们俩这会就在一块绝对不会长久，他也不想长久，以前也不是没动过心，但也没见他长久了。 如果以后分了手，苏暖绝对不会再理他的，而且苏暖也肯定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一时的感动带不来真正的喜欢...... 在秦北过度脑补的时候，苏暖开口了，“想多了，就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比较像二白，明明就是个中二少年的灵魂，却非要装的很拽很高冷的样子，可其实呢又自恋又高傲，还时常装不好，就像二白，我第一次拿逗猫棒跟他玩，他就玩疯了一样，可是呢，玩完了之后就又不喜欢让人摸爪爪了，不过眼里还看着逗猫棒，想让我再逗他，明明是有那种很好玩，很惊讶的样子。”这些话说出口一定会让别人觉得奇怪吧，可秦北就不会了，苏暖这样想着，虽然很奇怪，可就是知道他不会，这一个学期下来相处久了，也看出来了秦北和她的世界观齐时很相似，很贴合。 “什么啊！谁让你逗了！而且苏学姐说的这话根本没什么逻辑性！” “看啊，你炸毛也像二白，没逻辑是因为我在吃饭，吃饭还带什么脑子，你要是想让我怼你的话，我吃完饭就可以怼的你从今以后都想要自闭在自己...恩，自恋又骄傲的内心世界里无法自拔。” “哼，我不跟你见识，我去拿饭了！” 然而，秦北并没有拿到自己的饭，阿姨，忘做了。 秦北蔫蔫地回来的时候，苏暖还从自己的美食里回神赏了他一个疑惑加安慰的眼神。 “阿姨忘做了！怎么了！”其实秦北的内心是在疯狂咆哮的，怎么忘做了，就我一个人怎么会忘做了，玛德，一定是看我长得太俊了想要多看我几眼，老阿姨也思春啊，呵呵呵...哈哈哈... 苏暖没打算回这只游走在发疯边缘的疯子，可是却看到了秦北丰富的神情变化，从不解愤怒，再到貌似豁然开朗，然后整个人气氛都变得一片和谐起来。 唔，鉴定完毕，内心戏丰富无比的爱炸毛猫一只。 第十五章 苏暖的直接与不留余地 忐忑了几天后，也并没有谁上门来报复，到是owen看苏暖的眼神有点火热了，个子高高的大男孩跑到苏暖面前，告诉她，她真的很勇敢，如果那些坏人敢再回来的话，他就把那些人都打走。 苏暖看着那一排整齐的白牙齿，笑着说谢谢。 秦北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自从那天晚上过后，苏暖居然开始时不时地撩拨他一下，明明她不喜欢他啊，明明名不正言不顺，明明不像是她会做的事，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反感，苏暖和他说话也变多了，落落大方的样子，看得人牙痒痒地想咬她一口。其实最不自在的，只有秦北自己一个人，可是心里面居然开始期待起来了，期待着苏暖可以多来找他说说话，期待着苏暖可以多来撩拨他，那是一种很新鲜的感觉，新鲜到别的女孩子给不了他这种感觉。 当秦北看到苏暖笑着跟那个外国佬说话的时候，他真真切切地明白了那种名曰嫉妒的情绪，他伸出手，按住自己心口的位置，垂着头，眨了眨眼睛，最让人不舒服的，不是这样的情绪在心里翻腾，而是他清楚的知道，苏暖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两个人现在看起来像是很好的朋友，可秦北却感觉苏暖就好像在逗个宠物似的，心情好了就来说两句。 而且，是...可有可无的那种。 苏暖的感觉就是，秦北这倒霉孩子最近脾气越来越阴阳不定了，有时候半天都不搭理人，有时候就凑过来什么都不说也要跟在一边跟着，有的时候就活跃的像疯了一样，所以苏暖下的结论是：越来越像一只猫了。 冬令营并没有在滑雪场停留太久，三天后就有了新的项目，他们出发去了邻近的城市参观旅游，整个节奏都被安排得很紧，毕竟过年之前是要回去的，四十多天的寒假，有二十天是在冬令营里度过，为了让学生有充分的体验，安排的项目还是很多的。 下午的时候，他们到了晋城很有名的一个寺庙，恰逢有一场大的法事，周围很热闹，为了方便管理，每个小队分开走，owen死乞白赖地蹭了过来，他中文并不是很精通，对于这种宗教文化就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经常一个问题接着一个，这队的代班不是对外组的，英文也不是很好，苏哲因为还要看学生也不能每一句都回答，没办法苏暖就过去帮忙了，她戴着口罩，感冒好了一半，还有着低低的鼻音。 因为是与宗教有关的话题，苏暖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沉静的味道，她的英语是英音，不像美音比较随性活泼，但在这样的场合却有种别样的味道，很好听。 秦北默默跟在一边，虽然听不懂，可还是想听她说话。 可说话太多了，苏暖的嗓子就开始哑了起来，林远时适时接上了话头，顺便递给苏暖一杯热茶，示意她润润嗓子。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林远时也是英音，明明不是那种关系，可秦北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堵的慌。 他侧头看了一眼苏暖，有些干的唇畔在萦??着的白雾中一点点粉润起来，她的笑极淡，嘴角似扬非扬，捧着纸杯的手腕上悬着一串佛珠，在有些苍白的冬天，红的那么热烈，衬得细细的手腕越发白嫩，秦北突然就很想拉住她的手腕，为这份不可多得的美丽，也为心里面怎么也抚不平的涟漪。 看着那两个人说的很投机，苏暖转身去找了苏哲，跟苏哲说了一声就离开了队伍。 林远时看到苏暖走开，说了声失陪也就跟了上去，owen看到了并没有追上去，人家明显就是有话要说，他跟先上去会显得不礼貌。 秦北掐了掐手心，也跟了上去。 苏暖虔诚地跪在观音菩萨面前，上了香后摇动着手中的签筒，片刻后捡起掉落的木签，去寻殿角的解签和尚。 林远时不远不近地站着，苏暖解完签眉眼间都洋溢着温婉的笑转过身，看到林远时，问：“也来求签吗？” “对啊，求姻缘。” 已经悄默默地绕到观音座后的秦北听到了林远时的回答，气的要跳脚，他怎么不直接说要在一起呢，这个混蛋！ “林远时，我觉得我的态度还是很清楚的。“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喜欢强求的喜欢，你知道的，其实我一直对男孩子比较排斥。以前是朋友，我可以接受，现在如果在友谊中加了这些东西，我就...反感了。”苏暖直直的看着林远时。 那一瞬间，男孩子的眼神是慌乱的。 “不要怪我说话有些...恩，直接，或者是不给彼此留情面，但是林远时，现在我不会让自己不舒服，不想委曲求全。” 林远时觉得，苏暖的眼神时很犀利的，犀利到直接就把刀插到了别人的心口，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以后见了面可以打招呼，可以偶尔开开玩笑，但是你知道的，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那么肆无忌惮地玩玩闹闹的。我也知道我这种不留余地的性格很讨人厌，但是林远时，我不喜欢，所以我不能给你任何希望，那样对我们彼此都不公平。” 秦北那一刻静静地站在菩萨的金身之后，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苏暖真的是这样不留余地的人啊。 “我知道，可还是想试一试。那秦北呢？” “关他什么事？”苏暖皱了皱眉。 “有过一两次，听到过你跟他闹，是不是对他有好感？“ “是。“ 林远时眼睛微微瞪大地看着苏暖，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直接。 “但这种好感，远远到不了喜欢，但是我不介意发展一下，虽然很大可能不会在一起就是了。” “苏暖...可我还是想说，我喜欢你。” 苏暖也没想到，林远时还会和样子说，她垂眸想了想，说：“谢谢，但是我不能回应你。” “没关系，那...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苏暖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腕间的佛珠，用很轻的声音说：”不会吧。“ 她看着菩萨慈悲的双目，说：“林远时，这不单单是对你，我好像再也不能那么心无忌惮地跟男孩子做朋友了，现在还有很严重的心理洁癖，觉得自己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但是秦北呢，给了我一种，可以被温暖的感觉，就是...” 第十六章 加更 “就是...真的有人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恰好伸出手来了。” 林远时看到苏暖的眼睛好像更水润了，他还是问出口了，“为什么是他呢？” “我也不知道，是只每一次都刚好碰到他而已。” “那如果刚好碰到的是别人呢？” “没有那么多如果，就算真的按你说的一样，他们的性格也会有差别，虽然可能会更合我的胃口也说不定，我也不知道。” “那如果以后，我说，你每一次难过的时候，我都可以到你身边呢？” 苏暖侧过头看着秦林远时的眼睛，沉默了一会。 秦北也很想知道答案，明明不是要必须在一起，可是就是很想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在意。 “很诱人，但是不可以。林远时，其实我很害怕，很孤独，我也很想有一个人可以抱抱我，可是不可以，我不可以让我不遵循自己内心的选择，我对爱情的选择很严肃，我希望将来和我在一起的人，会以结婚为目的，发自内心的想要守护我一辈子，我们的三观契合，灵魂互相吸引，我可以为他放弃一些重要的东西，同样的他也可以。林远时，不要向我说你可以试着这样做，现在的我不会考虑谈恋爱的，也许你不太理解，但是现在的喜欢，在没有经过现实的打磨之前，一点也不符合我的要求，现在的在一起，拉拉手，接个吻，一起吃饭，一起做作业，这并不是我要的，我也不是太清楚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我知道绝对不会是这样。” 苏暖的话说的很明确了，现在这样幼稚的连爱情都算不上的早恋，她一定不会接受的。 “那如果找不到这样一个人呢。”林远时近乎失神地问，他感觉苏暖好像在发光，她就好像不同于他们一样。 苏暖笑了，眼睛里满是骄傲的光，她是这样说的，“相信那时候的我已经有足够的财力物力了，我会选择自己喜欢的那一类在一块，要乖乖的，好欺负的，容易推到的，长得好看的，还要讨人喜欢有荷尔蒙的，偶尔也要有点自己的小脾气，也许我会有很多个也说不定。” 苏暖其实有些不耐烦了，她不喜欢别人对她披露感情，她的潜台词就是，等我有钱有权了，合我胃口的小白脸我要几个不成，难道非要执着地等一个不会找到的臭男人吗？ 在青春期的时候，人们总是期许自己像个大人，当真正地看到了年轻的身体里盛着的成熟的灵魂，就会有一种莫名的信服与敬佩。 林远时讨厌不起苏暖来，哪怕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可他还是讨厌不起来。 苏暖没等林远时再说什么就走了，她今天有些冲动了，其实哪怕见得足够多了，但是在未完全发育好的大脑与青春期旺盛激素水平的作用下，她还是很容易冲动，尤其是对于一些冒险的事，那是一种天然的吸引力。 秦北站了好一会，等他出去的时候，外面的香客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他学着苏暖的样子，上了柱香，摇动着签筒，捡起掉落的木签。 木签上没有签文，只有用墨填上的一个数字，二十一。 他拿着签去求解，解签的和尚周身都有一种令人可以沉静下来的气质。 “施主求什么？” “求...姻缘。”秦北呐呐出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总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好像要抓不住什么了。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秦北没有多问，说了谢谢起身就要走，却又停了一下，“我可以把这支木签买走吗？” “赠予有缘人。” “谢谢。” 秦北是有些浑浑噩噩地走出了观音殿，他捏紧了手里的木签，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其实不该这样子的，反正也不会在一起，可是...听到苏暖那么说话就是有些不开心。 秦北觉得自己好像变贪心了，他不想只当朋友了，可是看到苏暖对林远时的态度后，他也有些怕的。 慢吞吞地走过了几道门的秦北突然发现，凉凉了，他这是在哪啊... 突然之间，qq电话的铃声就响了，秦北摸出手机来看了看，是苏暖。 “喂。” “秦北，你是跟别的队在一块儿吗？” “没。” “怎么这么没精神？“ “恩。” 那头苏暖静默了一下，“你在哪，我去找你吧。” 可是他和苏暖好像真的很有缘分，原来在浑浑噩噩的时候被在意的人关心，真的很舒服。 “苏学姐这是要对我伸出手了吗？” “什么？” 是不是人和人之间真的这么奇妙，苏暖由最一开始对他有莫名的吸引，到两个人成为朋友，到现在这两天时不时来撩他一下，他好像就完全沦陷了。 “苏学姐，我好像....”秦北抬头看了看佛殿的檐角，冬天的天空是灰白的，衬着暗色的檐角，显得那么压抑。 “什么？” “好像有点儿不舒服。”秦北眼睛一酸，真的很不舒服，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可是我不能说出来。 “那我去找你，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苏暖，对待有好感的人，还符合自己喜欢的类型，她不介意哄一哄。 “好啊。”刚开口，秦北就不敢再说话了，他的声音，有点憋着的哽咽，可也仅仅那么一下而已，他深吸了口气缓一缓，沁凉的空气钻进肺里，好像一切灼热的情绪都化开了。 呼出的白气慢慢消散在空气里，不知何种源头所起的悲伤，也仅仅是存在了那么一瞬间就消散在了半空中，秦北觉得自己又好受了。 也许真的是少年初识愁滋味，明明谈了那么多场恋爱，可好像是现在才真正懂了恋爱的滋味一样。 他告诉苏暖自己在哪个殿前，有什么标志，苏暖好像真的很熟悉地形，没一会就绕了过来。 苏暖再见到秦北的时候，看到他笑的有点儿没心没肺的。 “不是说不舒服吗，我看你活蹦乱跳的很精神啊。” “就是迷路了，骗学姐来找我啊。” 苏暖没再开口拆穿他，真伤心假难过她一直都很清楚，应该是遇到什么事了吧，这时候就陪陪他就好了。 “学姐之前是来过吗？” “对，初三毕业的时候，走过很多地方，这里也来过。” “学姐手腕上的那串佛珠也是在这弄得吗？” “不是，是在别的寺庙，和那的大和尚结了一份善缘，那个人送了我一串。” “学姐信佛吗？”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半信半不信吧。” “那学姐有别的信仰吗？” “暂时没有吧。” “学姐一会想吃什么？” “这家寺庙的斋菜很好吃，一会那个挂名牌子，去吃斋饭。” “斋饭都有什么？” “秦北，你今天的话怎么有点多？”苏暖停下来看了秦北一眼，又往前走了。 “学姐别不理我啊...”秦北伸手拽住苏暖的衣袖，垂着眼眸说出了这句话，莫名地整个人又低迷起来，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苏暖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可终究没说出口拒绝的话，好在秦北有分寸，马上就松手了。 “我逗学姐呢。” 可是苏暖却站住了，很认真地看着秦北说：“只要你不惹我生气，我不会不理你的。” 秦北没有问真的吗？怎么算生气？ 他乖乖地笑着说：“好啊，一定不会让苏学姐生气的。” 苏暖觉得，她和秦北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可是他这么乖的样子，真的好像让人去捏一捏，狠狠地欺负一把啊。 第十七章 我要去玩旋转木马! 看到苏暖和秦北归队后，苏哲也算是放下心了，毕竟是自己当志愿者带的队伍，上次暖暖和覃覃的事已经通知到整个训练营了，也算是告诫大家，秦北是真的不希望再出什么事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苏哲带着一队的人去了斋堂，其他队的人三三两两地来了几个，倒是没有整队都来的，不过也是，如果都来的话，可能没那么多饭，龙泉寺的斋饭是用寺里的井水做的，也许是师傅手艺好，也许是别的原因，这里的斋饭真的很好吃，跟外面饭店里的美食各有一番风味，大家吃下来也算满意。 转的也差不多了，征询了大家的意见后，苏哲和班导带着大家回了订好了旅馆，今天天气好，下午的安排是大家好好玩一玩，已经买好了当地游乐园的票，那个游乐园听说很大，马戏团，射击馆，还有一些比较新的游乐设施都很齐全。 一时的愁绪当头后，秦北也彻底抛开了那些，打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有缘分就是有缘分，没缘分就是没缘分，可目前看来他和苏暖就是有缘无分，那干嘛要为那么一会儿的难受放弃整片森林呢，而且看起来苏学姐是不打算对他负责的，也不打算跟他一样快餐式的恋爱。 下午的时候，苏暖身边有同队里的男孩子和林覃覃围着，秦北身边围着女孩子，还有一个比较说得来的男孩，似乎有意无意地秦北，在躲着苏暖，并不是要避开去玩同一个游戏设施，而是目光不会交涉，就算交涉了，秦北也会避开。 苏暖注意到了后，挑了挑眉，她很干脆地直接拖着林覃覃进了鬼屋，后面还跟着林远时和几个男孩子，林远时中午休息的时候又想苏暖解释了一下，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苏暖应不下心来说以后麻烦不管我做什么，都请你离我十米之外，不管我说什么，请你都不要有任何回应这种话，虽然中二了点，可是苏暖有那么一瞬间是真像那么说的。 这个鬼屋是真的很逼真，道具不会太夸张，演员也很敬业，尽力演出丧失恶鬼的本色，苏暖心里默念着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林覃覃这丫头一直在耳边大叫，后面的男孩子也偶尔叫几声。 “啊，暖暖！”林覃覃是真怕了，手上没个轻重的一下子搂住了苏暖。 苏暖无奈只好回头安慰一下她，可当她再回头时，就看到了一张脸，没有血什么的，有的只是一张小丑的脸，夸张的血盆大口，张开了之后有些发黑的牙齿，全是黑眼仁的眼睛，古怪的表情，陪着周围突然消失的背景音乐，苏同学也成功尖叫了。 等苏暖被工作人员拎出来的时候，苏哲一脸惊讶地等在门口，看到了脸上挂着明显的尴尬和不好意思，并且在一直赔礼道歉的苏暖。 “这是怎么了啊？我是她哥哥。”苏哲温和地开口问。 工作人员看两兄妹态度都很好，无奈地开口说：“你妹妹把我们加小丑打了，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下手那么重？” “她学过一段时间自由搏击和散打。伤势怎么样，我们这边可以佩服医疗费用。“ “伤是没多严重，大男人也抗打，就是劝一劝你妹妹啊，既然去鬼屋玩就要有个心理准备嘛，不能随便对工作人员动手的。” 虽然苏暖很想理不直气也壮地说一句，我是真的被吓到了，然而现在也只能乖乖赔礼道歉了，毕竟是她做错了。 苏哲最后还是给了钱意思意思，出门在外做事要厚道，这是苏爸苏妈的言传身教。 处理完这事后，苏哲看了苏暖一眼。 苏暖脸有点红，“看什么！我被吓到了好不好！” “暖暖也会被吓到啊。” “当然了！” “被吓到了就要动手，看来以后男朋友要小心了。” “哥哥！”苏暖伸出拳头就锤了过去，这可真的是一点都不留情面的吭吭地响。 苏哲内心也是想流泪的，为什么别人家的妹妹都是小粉拳一扬，娇叱一声就了事了，自家妹妹就是锤人吭吭吭的。 秦北旁观了全过程，其实从苏暖挑眉进去他就有点后悔了，他这不是做贼心虚吗？虽然不知道怎么是做贼了，可真的是心虚了，然后就乖乖站到出口这等人了，看到苏暖这个样子，居然也想感叹一声也是有点可爱的，不... 想想苏学姐耳垂都有点红了的样子，是真的很可爱。 秦北看到苏暖是根本不想搭理他，看都不看这边一眼，犹豫了一下，走上前一步。 “苏学姐有没有伤到啊？” “没有，谢谢关心。”苏学姐口气很冷淡地开口，秦北有些无奈。 “没吓到吧?“ 这句话问完，队里其他人奇怪的目光就投了过来，刚才苏暖都说了啊，被吓到了。 “嗯哼。”苏暖这次直接就是没回答了。 秦北内心活动有点子疯狂，他真的想捏着苏学姐的脸说，苏学姐你这么傲娇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苏暖，秦北就是关心你一下，没别的意思。“ 队里别的女生忍不住插了句嘴，秦北眼睛亮亮的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有太多人看着的话，他真的是想狂点头啊，苏学姐我知道错了，我就是想关心你一下。 听到那个女生那么说，再看看秦北莫名很热烈的神情，苏暖挑挑眉扫了那个女生一眼，挑起嘴角，回了句。 “呵...” 场面瞬间就很尴尬了，呵呵两个字还有点随性，但苏暖一个呵字，配着现在巨高冷的神情，真的是很有杀伤力。 好朋友林覃覃摇了摇苏暖的胳膊，也不知道为什么，暖暖现在好冷淡哦。 林远时笑着看向秦北，很明智地没有插话。 看到场面这么难看，纵然是之前真的有点心虚，但好像想一想也不应该心虚，秦北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我先去玩旋转木马了！” 这句话说出口，周围的气氛就变得很微妙，秦北的表情也很微妙，天知道他真的不是要活跃气氛，就是觉得又尴尬又有点生气，看到旁边的指示牌上标着旋转木马这个方向，就没过大脑地说出来了！r你玛德旋转木马哦，劳资是会玩旋转木马的人吗！劳资要玩海盗船和过山车！ 可是已经打脸了的秦北，不想再打第二次，直接往旋转木马那走了。 肯陪秦北走的，已经没有女孩子了，只有那个以为自己义薄云天，肯为朋友两肋插刀，还...可以去坐一坐旋转木马的好基友了。 苏暖转身拉着林覃覃走了，秦北今天下午态度的突然转变，畏畏缩缩，贼眉鼠眼的虽然很让人讨厌，本来打算就算这家伙变回原来那样好欺负也不原谅的，但是看在小男孩还敢光明正大地说出自己想坐旋转木马的事实，她就勉为其难地体谅下吧。虽然可以看出不是真心的，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真精彩啊。 第十八章 没有源头的不安与夜市上的老吃食 许是所有青春年少大多都是迂回反复的，秦北走后，苏暖两人便真的好像没有什么交集了似的，哪怕是看到了，也只是点点头当打招呼了。 苏暖不是那种喜欢低头的人，秦北也不是那种总要上赶着去打脸的人，明明不需要那么介意的事，两个人都看似不介意的赌起气来。 等周边城市都逛完了一圈，冬令营的时间也过去了大半，大巴车又带着一行人回到了最初的酒店。 当经过那条小巷子附近时，苏暖觉得心开始慌了，往那边看一眼，天将黑未黑，连路灯都显得昏沉起来，迷迷蒙蒙的都被隔绝在了车窗上的哈气之外，苏暖伸出细白的手指，写下了一段话“c`esvie“。 可是很快的又消失在了一片哈气之中，法语里这就是生活的意思。 苏暖在闲下来的时候，心里就会伴着强烈的不安，好想谁也没办法安慰她，孤寂又空旷的感觉充斥了全身，可苏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明明有时候阳光那么热烈的洒到了身上，触手可及的地方，都是光与热所传递的温暖，可苏暖的心里还是充斥着一种伤心的冷漠，冰冰凉凉的气息，顺着尾椎骨，一直穿到了天灵盖。 就像在立秋的第一场秋雨过后，天气乍冷之时，有人将一盆冰水，顺着后颈泼了下去，凉的人吸入肺腑的空气都冰冷无比，可偏偏又没有办法，顺着秋风，感觉整个人都要枯萎了，枯萎在冬日未到来之时。 林覃覃头一歪枕到了苏暖的肩头，可苏暖并没有觉得好受一点儿，明明周围有那么多的人，可是她好像更孤独了，车里照明的灯并没有亮着，玩了一天后，大家都在休息，只是偶尔有手机明明灭灭的灯光亮起。苏暖另一只手抚上了腕间的佛珠，轻轻捻着，似乎这样她就能安心了。 到了酒店门口，苏暖叫醒林覃覃，等她醒好神再一起下车。 刚一出车门，凛冽的风就吹到了脸上，苏暖楞了一下，有些失神地看着酒店的名字，宜家。 在这一刻，她真的无比想家，想妈妈不常煲的可以鲜掉舌头的鲫鱼汤，想爸爸会毫无底线地满足她的一些任性的小要求，想二白钻到她怀里要抱抱，这么就不去看他，还把他放到宠物店里不能出去玩，指不定怎么记恨她呢，可一定也和她一样，想念占了更多吧。还有...好多，小吃街里熟悉的菀城口音，刚烤出来的红豆饼绿豆饼，一点也不显得油腻，甜甜糯糯的磨得细细的豆沙，抱着一盒边走边吃，还要捎带上几串关东煮，一串烤鱿鱼，最好再有刚炒出来的栗子和多加一份珍珠和果粒的热奶茶。卖东西的叔叔阿姨一遍一遍地叫着她小姑娘，好多人谈着下里巴人的家长里短，学生们谈着学校里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爱恨别离，她就一边吃一边走，一边静静地听。 现在想想，那些平凡的生活最能安慰她不安的心。尤其是那种放松，都是在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会难得给自己放一会儿假的来之不易。 “暖暖？发什么呆啊。“ “就是好像才注意到，这个酒店的名字是宜家...”苏暖的声音轻到近乎要化在了越来越浓重的夜色里。 “哎，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哦，我在大巴上都睡精神了，要不一会叫上你哥哥和我哥哥一起出去逛逛吧。”林覃覃有些兴奋，她没有提秦北的名字，她也很清楚这几天两人似乎都有点划清界限的意思，虽然本来也没什么界线可画的就是了。 “好啊。”苏暖的感冒好了，声音不再是那种低低的后鼻音有些重还有点哑的感觉了，有时那股子清冷的仙气飘飘的味道，林覃覃一下子搂住了苏暖的胳膊。 对于喜欢的人的接触，苏暖并不讨厌。 “干嘛呀，不是答应你了吗？” “暖暖你不知道，你现在太仙儿了，仙儿的我都以为你要飞到天上去了。” “覃覃你好皮哦。” “嘻嘻，皮皮虾我们走，一起来做好朋友，一会去吃皮皮虾。” “好啊。” “你看你，每次都说好，不要总那么迁就别人嘛。“ “我确实觉得很好啊。” “每次我说吃什么玩什么看什么，你都说很好，搞得我到现在都不太清楚你到底喜欢什么。” “我没有太喜欢的，也没有太讨厌的，有时候想一出是一出，虽然有的东西会常吃，但这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又较真。” “没办法，我就是这个坏脾气嘛。” “什么啊，暖暖脾气其实最好了，我要做什么都会陪着，每次做错了什么还帮我善后，虽然老冷着一张脸，可其实内心很柔软，也很有正义感，周围人总说从你身上能看到一股正气呢，而且啊，知道的也很多，说话总是会很让人信服，总之，我们家暖暖是最好的女神，没有之一！” 是吗...她自己都不觉得呢，相反，她觉得自己冰冷阴暗有时候还很卑鄙，而且常常理智过头了。 “可是，我最好的女神。”林覃覃可怜巴巴的看着苏暖。 “说吧，我可爱的脑残粉。”苏暖也一本正经的开起了玩笑。 “能不能快上去啊，我都快要冻成冰雕了。” “好啊。”苏暖一下子就笑了，她很喜欢和覃覃这样子的内心总是充满阳光和正能量的女孩子在一起，虽然有时候会很羡慕她的状态，可苏暖知道自己并不能成为这种性格。但和她相处的时，就有一种阳光照到了身上的感觉，温暖又热烈。 苏暖他们还是在夜市遇到了秦北，秦北身边跟着一个女孩子，娇娇悄悄的化着淡妆，正在嘟着嘴向秦北撒娇，秦北表情比较冷，似乎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他偏过头正好看到了苏暖。 明明点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了，可秦北开口说了：“苏学姐也出来玩啊。” “恩。”苏暖淡漠地看了秦北一眼，并没有打算再说什么。 夜市里没有那么绚烂的霓虹，可是暖色的灯光显得一切都那么柔和，热腾腾的食物的味道，刺激着人们的味蕾，冬天里热气遇冰结成雾气，笼罩在一个又一个摊位上，不用飘散就是最诱人驻足的红尘。 秦北看到，苏暖浅浅的琥珀色瞳仁，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一下子亮了起来，在小摊照明的灯光下，显得流光溢彩，身旁的女孩不满地撒娇，似乎是在怪他不给介绍一下彼此。 苏暖看到了卖豆包的，圆圆的饼状的豆包，两面的简单烤盘，不断在装蜂窝煤的小火炉上翻烤，溢出来的面糊渐渐变得焦黄，那是菀城小吃街上也很少见的老吃食了。完整的红豆粒拌了白糖煮熟，再放上面糊的时候就挖上满满两勺红豆馅垛上，再淋上一层面糊就合上另一边的铁盖，等一面半熟了再去烤另一面，然后就是不断的翻烤，知道面皮焦黄了，在涂上薄薄一层油翻烤到全熟，就抄起小烤盘来，打开让豆包掉到一旁的白布上。 纵然没有多么精致，可是，那软软甜甜的口感，和刚出锅的烫口喷香，在现在冰冷的天气里显得很诱人，至少勾到了苏暖。 苏暖回头看着苏哲，浅浅地笑着说：“哥哥，我要吃那个，你去给我买。” 似乎是从小到大被娇宠惯了的小公主，提要求的态度都是让人无可拒绝的骄傲。 “好。”苏哲应了，就走了过去。 第十九章 第一场雪的晚上 天上零星飘起了雪沫子，仰头看去，越发明亮的灯光之上，细碎晶亮的一片，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好多人都在惊呼，下雪了啊。 2012年的第一场雪，临近岁末，终于降临。 随着这片雪的到来，人群好像一下子更热闹了，快乐一点一点地扩散着，瑞雪兆丰年，不论是生意人还是已经工作了的成年人们，都盼着这个好兆头，而孩子们的愿望更简单，马上就可以堆雪人，打雪仗，还可以掰冰凌柱子玩了。 苏暖吹一口气，再咬一口豆包，热热的刚出锅的食物味道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她也很开心，眼睛都是弯弯的形状。 “抓住他！这么一小点儿的孩子就知道抢东西！肯定是个有爹生没爹养的！” 顺着声音苏暖皱了眉看过去，有个小孩子，一边伸手掏着手上袋子里的东西一边往嘴里塞，两条腿拼命迈着，可是跑得太急了，又没有手臂保持平衡，他一下子就绊倒了，脸上都蹭破了一块，可他还是没有放下手里的袋子，似乎知道跑不掉了，他把吃的往嘴里塞得更凶了。 他就倒在了苏暖的前面，还是那一身虽然不太好看但是厚厚的衣服，可是胖胖的脸颊却瘪了下去，只有一双眼睛亮得逼人，似乎全部的主意都被手中的塑料袋吸引了。 后面的男人马上就跑来了，手里还拎着一瓶啤酒，身上脏兮兮的，好像也是刚下工。 今天好不容易赚得多了点，也没吃太饱，好不容易说奢侈一次买份炸鸡，买瓶酒回去跟媳妇好好吃一顿，结果他把炸鸡挂自行车车把上转身买瓶酒的功夫就看见这小兔崽子拎着袋子跑了，本来不该追的，可...他都好久没跟媳妇吃顿好的了，就算不能吃了，也不能白便宜这小兔崽子。 看到那小兔崽子绊倒了，他就赶紧追上了。 苏暖看那个人抬脚就要教训地上的孩子，哪怕有些害怕，也不想多管闲事，而且这小孩还是之前小巷子里的那个，可是却在过脑子之前，先一步说出了口：“等一下！”人也往前一弯腰就把那孩子给拽了过来，那人脚落空了，苏暖也因为用劲儿太猛，跌坐在了地上，这个孩子，出乎意料地轻。 那小孩抬头看着她，哇地一下就哭出来了。 男人气急败坏地说：“多管什么闲事，没看见他偷东西啊！” 苏哲皱着眉扶起了苏暖，林远时也走了过来想把小孩扶起来，可他死赖着不起来。 林覃覃认出了这个小孩子，呀了一声。 秦北也走了过来：“那你就能踹一个小孩子了？” 男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可气愤还是占了上风，不只是对方人多势众让他憋闷，还是气自己因为一份炸鸡而跟一个孩子计较，可生活更多的是无奈，他手抖了抖，有一种羞愧自内心反出，长期背货而压弯了的腰似乎更弯了一些，他咬了咬牙。 “仗着人多势众欺负老实人是不，他偷我东西就该受罚！他家里不教，我教教他怎么了！“他有些激动，手都有些抖。 秦北也被激起了脾气，“谁欺负你了！大叔你摸着良心说说，是不是你先踹的这个小孩子。” 双方都是有些激动的，周围人似有意无意地围着圈子看了过来，雪沫子扑在人的脸上，化开了就是冰冰凉凉，一点点汇成一片。 “他犯错了就得受教训！护着这种从小就知道抢东西的孩子，长大了还不知道会干啥呢，难不成你要替他受教训！” 他并不是个多么勇敢正直的人，不然也不会看到是个小孩子才追出来，现在一群小年轻一看就是学生样子地给他打抱不平，他想..... “呵，就是要钱吧。”秦北冷笑一声，这种事他又不是没见过，私立里找他委婉请客撑场子的又不是没有。 男人觉得天上的雪似乎是更大了，要不怎么会有一种扎人又冰冷刺骨的感觉呢..... 他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似乎人到中年，追营逐利已是常态了，平时不觉得什么的，可当真正看到涉世不深的人的时候，这种羞愧感才会更加明显。 “秦北。”苏暖开口叫住了他，没让他再说下去，他看着那个男人佝偻着腰，手中拎着的酒瓶子都在微微颤动，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场景突然就触动了她，也许真的是看得多了，加上还年少，心就太柔软，明明坏人该有坏报，明明不该多管。 秦北看了看苏暖，没再开口了。 “我代他向叔叔您道歉，但是他还小要不是饿急了也不会去偷东西，也不是说要叔叔您原谅他，但是您看大冷天的还下了雪，咱们还是和气为贵的好很抱歉，也耽误您的时间了，您看您买的东西也凉了，我跟着个小孩也见过，算是认识，拜托叔叔您别再怪他了。我朋友刚才太冲动了，请叔叔也原谅他。”苏暖眼神很真挚，浅色的眼眸看起来，纯净又清透。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百块钱递给男人，“这个当做是耽误了叔叔您时间的赔偿，也算是为这个孩子赔礼，请叔叔收下，不要推辞。” 苏暖，真的是一个很会说话的姑娘，似乎双方的尴尬都被避免了。 周围有些安静，人群里渐渐有喟叹声响起，劝和的人也渐渐开口。 风雪之下，男人觉得感动与难堪一并冲刷而下，他犹豫了，却还是颤抖着手接过了钱，妻子有慢性病，要一直吃药，他一天只能赚八十块钱左右，还有家里的日常开销，开口简单说几句就一片和乐的样子，他做不出来。但是毫不尴尬地开口说收下，他也做不到。 他好像是在遮掩什么似的转过身匆匆走了，却在走出人群之前，回头说了一句，“姑娘，好人有好报。”然后，他就没再回头了，似乎雪更大了，眼眶有些湿。 人到中年他越无奈，越羞愧，明知道不该要的，可是为了轻松一点，让妻子真真正正吃顿好的，他还是要了。 这句话她听过很多遍，不同的语言，或是俚语，或是直译，真实到真的给苏暖一种感觉，她好像真的是个好姑娘。 秦北旁边的女孩，翻了个白眼，装什么白莲花。 苏哲是最能理解苏暖的，是一起走过很多地方的默契所在，也是因为这几次社会实践见到的形形色色的社会所致，人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千奇百怪，各有特色。 秦北是有些窝火的，可听到朋友二字，又平静了。 苏暖也知道不太好，有很多认识的人在场，会不会有人觉得她在作秀，会不会有人觉得她是在用别人衬托自己，她不得而知，这不是她跟哥哥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始终很在意别人的看法。 地上的孩子还在哭，林远时没办法跟着蹲在一旁。 苏暖叹了一口气，管都管了，算了。 “起来吧。” “烂好人！”那小孩哭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要我把你带到警察局吗？还是直接报警。”苏暖觉得他一直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刚才林远时哄了那么久也没用，只好威胁一下了。 “他们都被抓了！我一看不对就藏到别处了！你还想把我送到警察局！”小孩子哭的声音很大，可并不觉得有多么伤心。 “那不送你到警察局了，你站起来吧，这样趴地上会着凉的。” 小孩子想了想，慢慢爬起来，然后立刻转头又要跑，可是刚才哭的太用力，也没吃多少东西，反而腿一软又跌倒了。 他呆住了，似乎是忘了哭泣。 苏暖无奈，扶起他来。 那小孩子似乎是觉得，现在苏暖是唯一一个可以帮到他的人了，一把搂住了苏暖的脖子，大哭着怎么也不松手。 他灰头土脸的，脸上还有泪水，苏暖穿的豆绿色中长羽绒服，帽子上围了一圈白貂毛，本来刚才跌倒就沾了灰，现在更是灰扑扑的了。 苏暖抱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这么哭别人是不会可怜你的，就会觉得，啊呀这个小孩子好烦呀。“ 周围人看到苏暖这么温柔地说出这样的话，表情也是有些古怪。 “小孩子哭，要盯着大人看，不出声，眼眶红红的，攒着眼泪，然后一声不吭地就落下来，等着别人去给你擦，这样才招人疼啊，你看你现在脏兮兮的，我带你去洗洗好不好，好给你买好吃的，不送你去警察局，你先跟我回我住的地方去好不好，但是不许这么哭了。” 苏哲对这样的话表示无奈，他绝对没这么教过妹妹。秦北一听就乐了，虽然这种情况下好像不该乐的。 小孩子听了这样的话，抽噎着不哭了。 “你不会扔下我不管吧。” “不会。” “你骗我怎么办？”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你就欠着我一个条件！必须得还。” “好。”小男孩是在有些任性，可是她大概也猜到了，这个孩子估计是没家人了。 虽然是有反对的，苏暖还是带着小孩回了酒店，让他吃了饭，就让他自己去洗澡了，期间孩子还是怕苏暖会去叫警察叔叔，不肯让苏暖走。 苏暖无奈地跟他讲起了道理，“你看，如果我要叫警察早就叫了，而且就算是我跟你一直在一块，我朋友也是回去叫警察的是不是，但是我不是答应了你吗，不把你交给警察，而且就算到了警察那你也不会在碰到那些人了，不用害怕。” 小孩冷静了点，吃了东西也放松下来了，他跟苏暖讨价还价，“那我一叫你你就得应声。” 苏暖刚要开口，小孩就抢着说：“你说好不不会不管我的！” 再纠结下去真的就太晚了，这也是没立刻把他送去见警察的关系，但是这小孩子的架势貌似是现在只信她，她也不能硬耗下去，只好答应了。 小孩开的水很小以便能听到苏暖的声音，时不时地林覃覃也来插一句嘴。 聊着聊着，苏暖就知道了，小孩叫君泽，爸妈早早死了，没有什么亲戚，那个老奶奶说是他堂奶奶，正好没人要他，也不可能一直麻烦爸妈朋友照顾，就被那个老奶奶带走了，没想到是落到人贩子窝了。 “其实那个男的说得对，我就是有爹生没爹养。” 林覃覃本来是不太待见这小孩的，但听了这些之后，她一下子就讨厌不起来了。 “不是啊，你看你叫君泽，君子之泽的意思，你爸爸妈妈给你起这个名字肯定是希望你像一个君子一样光风霁月。“ 苏暖没开口说君子之泽的下一句，好朋友的场子绝对不能拆。 君泽小朋友傲傲娇娇，别别扭扭地哼了一声，意思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苏暖其实还挺头疼这熊孩子的，肯定不能一直带着，要送到相关机构，还有秦北那个家伙，刚才起就一直在qq上戳自己，问这个小男孩到底怎么回事，林远时和苏哲也表示好奇，苏暖趁着说话的空拉了一个群，解释了一下。可秦北蹦着说，不能全信，还是要查验一下那几个人是不是全都被抓住了，万一这是个套子呢。 可是现在真的太晚了，只能等明天再说，这小孩今晚就跟着秦北和林远时睡。 苏暖也是没想到，这个孩子其实不小，已经九岁了，就是看着婴儿肥还没退，才显得比较小而已。 其实理一理今天的事，苏暖还是觉得自己太冲动了，脑子里也乱乱的，她觉得自己真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第二十章 那颗想变优秀的心一直不变 等费了好大的劲儿把小孩安排好了，秦北发过消息来，说要聊一聊。 看着已经泛起困想要关灯睡觉的林覃覃，苏暖叫秦北去了楼下，两个人一人点了点儿吃的，一边吃一边说话。 苏暖低垂着眼眸捧着手里热热的红豆年糕南瓜汤，等着秦北开口。 “苏学姐，怎么还不理我啊。” “没有啊。” 秦北噎了一下，确实不算没理，毕竟自己也没开口说话。 “苏学姐，我和我女朋友分手了，就是今天那个。” “你分手不是常态吗？反正还得换个新的牵手，这个安慰就不要从我这儿找了。” “苏学姐！” “秦北，我没有在生气，我这个人就是比较被动，感觉主动说话好像也没什么想说的，而且会浪费别人的时间，所以大部分的时间我都不会主动去找别人，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不用介意的。”苏暖看着秦北的眼睛，认真地说。 ”不纠结这个了，苏学姐今天很勇敢。“秦北洒脱地笑了。 苏暖眨了眨眼，似乎在纠结什么。 “秦北，我们其实很像。”她说了一句有些没头没脑的话。 “是很像。” “我一点也不勇敢，我也害怕那个男人可能会踢到我身上，我还在想那个小男孩之前帮着拐人，坏人果然有坏报，可是有些事情是不受控制的，我的身体先一步我的大脑做出了这些举动。正好你今天想谈一谈，索性谈开了说吧，我不是你们认为的好女孩，我也有阴暗，自私的想法，希望你不要把我理想化，那天我注意到咱俩目光一交汇，你就躲开了，好多次之后，我确实生气了，因为，明明前一天你还让我把迷路的你带回去了，可是你之后的态度改变让我很不解，甚至然我联想到了很不好的事，是不是有一天你也会听信什么谣言。” “苏学姐...” “还有，我说咱俩很像，这半年相处下来，我觉得你也不会是一个偏听则信的人，而且会维护我，所以甚至有些时候我对你是有好感的。我知道你跟很多女孩子谈过恋爱，换女朋友的速度也很快，我理解这种做法，两情相愿，腻了之后就是各不相干，反正谁都知道谁到底什么心思，就算有想拿下你的，也是知道了后果的。虽然我并不支持就是了。所以秦北，我想知道到底怎么了，而且你也应该知道我跟她们不一样。“ “我...”秦北嗫嚅了，对于欢场浪子，逢场作戏，追逐自己的所欲所想才是最容易的，可若是要说真正的喜欢时，似乎就会畏缩了，怯弱了。 “我觉得你应该也不会想和我在一起，可是在没有反对我那些小把戏的时候，我觉得这似乎就是一种默契，我没有尝试过感情，但是这样子却是让我蛮快乐的，要说是渣，咱俩也彼此彼此，如果不希望我那样做，你可以直接说就是了，我保证不会在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或者是对你动手动脚。” 秦北想，这姑娘一直都这么直白，又吸引人又直白的样子，让人有点儿恨得牙痒痒，这明明就不是什么想知道，而是在光明正大地逼对方说，自己喜欢这种似是而非的暧昧，自己对她有好感。 “苏学姐果然不是个好姑娘。” “就像你也不是个goodboy.“ 苏暖说英文总是带着一股别样的韵味，勾人得很。 “可我就是不太喜欢太乖的，男孩子因为知道自己的心思而有点不好意思不是很正常的嘛？” 苏暖就喜欢这种被拆穿了后有点儿气急败坏还要故作镇定的样子。 到此为止这事儿就算完了，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关于好感这件事，都知道彼此现在并不适合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君泽早早就醒了要去找苏暖，秦北和林远时被他吵的够呛，可是今天还有安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这孩子真的是很抗拒警察这两个字。 苏暖刚一开门就被抱了个结实，到头看到君泽柔软的额发和浓密纤长的睫毛下乌黑的瞳仁，就怎么也发不出火来了。 纵使苏暖总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姑娘，可面对这么一个缠人又漂亮的孩子，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苏哲和那个班导到底是年龄稍长，告诉苏暖这样不合适，可是那个孩子委屈地只看着苏暖，扑闪着眼睛就要留下眼泪来。 其实心里是没什么感觉的，也觉得不管这孩子怎么不想见警察叔叔，可终归还是要见的，最后就会被安排到福利机构，那么这几天放纵一下也没关系吧。 苏暖看向苏哲刚要开口，苏哲抬手拉她到了另一个走廊说：“暖暖，你已经十六岁了，马上就要是一个成年人了，你要清楚自己现在的行为，如果你要把一个孩子带到身边，就要为他的安全及生理，心理健康健康负责，如果他出了意外，或是跑掉，或者是被拐走怎么办？不要开口就说你一定会看好他的，如果出了什么状况怎么办？” “哥哥不是教你不要去帮助别人，相反你昨天的做法很好，但是你之前说过，你想要出国留学，靠着自己过上优越的生活，帮助那些生活在苦难中的人，那么从你立下那个目标的时候就该一步一步向前走，你要为自己做的每一个选择负责，以后你去了国外也是，家人会里的你更远，你会面对很多突发情况，如果你在街上也遇到这么一个孩子，难道也要带回去吗？” “我没有...只是想让他在去福利机构之前开心一点而已。”苏暖有些低落。 苏哲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人们都是求什么就有什么，那这个世界会乱套的，你想好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了，如果要带人家小孩玩几天就要看好人家，知不知道？” “好。”苏暖很敬佩苏哲，她哥哥以后绝对是社会精英的那一种，自己就更随心所欲，其实多想一想，最近确实太放松了，去美国的时候，那些高中生甚至可以在高中的时候就修一些大学的课程，等到升学的时候再把学分一起转过去，那些足够优秀的人高中的时候，还会自学很多基础课程，之后就开始准备大学假期的实习，期间那些含金量很高的竞赛一点都不会少。 她的目标还不是太明确，不知道自己适合哪个专业，单纯性来说，更喜欢文学方面的，可是又觉得工商管理，会计，心理，律师也很不错，美国那边的大学，平均每个学生在大学的时候转专业3.5次左右，都是一个专业的学分修够了，觉得兴趣面变了，就又去另一个专业了，同时还保持着优秀，跟国内这边的教育确实不太一样，她很向往那种生活。 曾经读到过一句话，如果不清楚自己将来的目标在哪里，那就多读书好了，读书多了，知道的多了，也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最近一直是这个事那个事的，也没有好好静下心来读书，说起来这种沉迷玩乐的日子已经很久了，她会被那些备考名校，并且已经有了明确目标还不断为之努力的人差了好多的。 苏暖再回去的时候，君泽紧张兮兮地看着她，看小孩有点惊弓之鸟的样子，苏暖叹了口气：“今天好好玩吧，其实你也知道的，我还是要把你送过去，你没办法一直跟着我，光是身份证，户口就是一项大问题了。” 君泽低下头，颤着声音说：“可我想和你在一块儿。” 苏暖没再说话，学着苏哲的样子，摸了摸小孩的头。 第二十一章 梦想确立之时的苏暖，本垒打的秦北 冬令营结束的时候，也到了把君泽送走的时候，小孩拽着苏暖的衣服说：“你说好了不会不管我的。” “我会来看你的。” “可这里离你住的城市那么远啊！”说着君泽就哭了出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不断砸到地上。 苏暖不知道该怎么再说了，哪怕她也被缠得有点烦了，也没办法去骗一个孩子我会来看你的，马上就会来。 “我不能跟你一起回菀城吗？”君泽带着希冀看向苏暖，“不用收养我的，我可以去孤儿院，我会乖乖的，我不会乱跑，也不会再去骗人，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儿而已。”因为，在你身边待着...我感到...那么的温暖啊。 饶是苏哲比较冷静，看到一个孩子这么说也是有些不忍了。 “哪怕...你很久不来看我也没关系，我可以找时间去看看你，苏姐姐，可以让我也去吗？”君泽眼尾红红的，这几天么了饥寒交迫的困境，没了人贩子的胁迫，君泽脸上的肉又被养回来了点儿，精气神儿也好的不得了，看得人想要多逗逗他，也难怪那个人贩子会选他带走了，这孩子实在是会长。 苏暖张了张口，感觉说不出什么话来，她在旅途中看到过很多可怜的人，无家可归，病痛交加，她想帮忙，却只能给予一时帮助，在面对君泽的这种状况时，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拒绝的话，重逾千斤，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苏暖妥协了，没有人再多说什么，回菀城的路上，君泽很乖，乖到小心翼翼，乖的让人看得有些心疼。 苏暖和苏哲很默契地带着君泽回家住了几天，没有立刻把人送到警察局或者福利机构那边，这给人感觉像是在急于甩开这个孩子。 苏爸苏妈没有多说什么，知道了君泽的事也只是叹了口气说这孩子不容易，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可是君泽还是被送走了，在离苏暖学校比较近的一家福利院，跟老年公寓挨着，那儿的老人有空了时常帮忙带带孩子，附近有小学初中，承接孩子们的九年义务教育，苏暖和家里商量了商量，还是帮君泽争取了一些东西，会定期资助他一些钱，可以学学一些自己的兴趣爱好，也可以找老师补补课，以后如果他一直上学的话，可以自助学费和生活费。 送走君泽后，苏暖沉下心，从网上搜索着常春藤名校的信息，顺便看看有什么自己有兴趣的方向，闲下来的时候就翻一些书，做做作业，预习一下新学期的知识。 顺带一提的是，当苏暖带着君泽和罐罐，小鱼干去接二白时，二白流着眼泪，一边吃罐罐，一边骂骂咧咧地冲苏暖骂着什么，君泽看着这快要成精的猫，表示很惊讶。 因为带了君泽回家，苏暖不敢再挑战苏妈妈的底线，因此二白继续被留在了宠物店照看，虽然也是被圈养，可是二白小朋友表示这里有好多漂亮猫妹子，他表示很满意。 时间过得很快，苏暖一星期就会去看君泽一次，顺便给福利院的孩子带点东西，秦北，林覃覃，林远时，苏哲几个也陪着去了几次，秦北这个家伙真的很招小孩子喜欢，每次周围都围着一堆人。君泽小朋友就很霸道，一直缠着苏暖，不许别人过来，如果不是因为他还小的话，苏暖真的要误会了，这孩子居然有这么强的独占欲。 腊八的时候，苏爸苏妈做主把君泽接回来，一直到初五的时候再送回去。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又到了开学的时候，苏暖心里大概有了计划，凭自己现在的成绩，如果再拿上一个比较有权威性的国家级竞赛一等奖，就可以了，现在的英语过托福是没问题的，可是一等奖就比较难，而且去了以后就是全英文的授课环境，还会有很多专业词汇，她不一定能保证自己可以跟上。 想通了这些，苏暖就开始给自己做出了规划，到了高二下学期，连班里的气氛都有些紧张了。 秦北每天都会陪苏暖去喂二白，小卖店的老板娘给二白做了个小窝，让他晚上进屋去睡，总比睡在外面的好。 qq上秦北发过来了消息。 “苏学姐，我现在周六周日有去上一个吉他班。” “嗯哼。” “里面有个小姐姐，我已经约到了，不过我问了才知道，是咱们菀城的大学生。” “哦。” “苏学姐，我说一些带点颜色的话，你会不会生气啊...” “为什么要生气？” ”没什么...“秦北悻悻地回答，可是很快又来了精神，”我周日刚约她出去来的，在网吧带着她打游戏，搂着她打的，嘿嘿，我上了二垒，不过她好小哦。“ 苏暖想了想说：“女生发育也分早晚，月匈型也会分出来，偏长的偏圆的，还会有大小，分abcd也有再往上的，不过亚洲这边因为基因和饮食习惯的问题，优势还是比较小的。” “那怎么算abcd？” 苏暖简单直接的从百度上搜了测量方法和图片发了过去。 “啊...原来只有a啊，那苏学姐是多少？” “学弟好皮啊。”苏暖发了个温和的笑脸过去。 秦北装作听不懂这个威胁，“苏学姐告诉我嘛。” “我看你不仅是皮，还皮痒了呢。” “苏学姐不会是因为我跟别的女孩子这么亲密吃醋了吧。” “为什么要吃醋？” “你不是总撩我吗？” “可我没想跟你谈恋爱啊，你玩你的，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停止。” “别别别，我错了，我可喜欢了。“秦北现在已经被苏暖调教的很乖了，在别人面前是什么德行就不知道了。 “苏学姐，你说我会不会本垒打？” “如果你说话好听一点，多注意一下女孩子的心理变化，再加上你长得也不错，应该可以。” “那就谢苏学姐吉言了，我先睡了，晚安。“ 苏暖看了看表，十点。 “恩，晚安。” 苏暖合上电脑，从饮水机接了杯热水捧着，心里闷闷的，其实还是有点在意的，也明知道他现在不会睡，其实秦北是在试探她吧，可她也不该希冀着什么，毕竟她没想着对人家负责，人家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也不用就这么守着。 深吸了一口气，苏暖放下杯子，整了整今天写完的作业，就把课本放回了书架，为了来回方便，苏暖定了两套教材，每天来回只背作业，教辅在家里也有一套备用的，虽然会有一些笔记没法带回来，可是苏暖觉得，习惯了之后就会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那些笔记了。 她打开一套真题卷开始刷题，想着一会还要再背点单词，目前她想学会计，进四大（世界著名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普华永道pwc、德勤dtt、毕马威kpmg、安永ey），初步目标是西雅图华盛顿大学的商学院，四大录取率22%，美国西海岸的西雅图阳光充沛，气候温和湿润，是先进科技领到之地，亦是艺术的摇篮，她还需要再努力一点，再拼命一点，才可以不被埋没在众多天才之中，才可以有自己的光辉。 当秦北在下一个周末的晚上兴冲冲地跟苏暖说着，那个女孩家长不在家，她带他回去了，之后的事在一片暧昧之中顺理成章，他进去的时候一开始怎么也进不去，在要放弃的时候却进去了，完事后发现还有凝固的血渍，原来她还是个处女。 苏暖面无表情地听完这些，开口说：“秦北，她一定很喜欢你。” “是啊。”秦北在电话的那头开了口，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在有一瞬间，苏暖感觉秦北是在骗她的，他没有做这些，可是苏暖知道，现在连个人无话不谈，显示有点暧昧的朋友，在双方都清楚界线后，两人不会有身体上的接触，也不会去欺骗对方，会用最直接的语言说出自己的感受。 “她把第一次给了你，你会对她好吗？”苏暖走到窗边看着天空，也看着秦北家的方向，可是城市里的灯光太亮了，已经看不到任何星光，只有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上，弯弯的一弦，刚好承接所有的不知所措与愁绪淡淡。 “会吧，我不知道，我还是觉得这是双方的你情我愿。” “恩，好好对人家姑娘。”苏暖心里乱乱的，有些麻木的开口，其实她还是有些难过的，可是并没有什么想哭的冲动。 “我有点儿困了，先挂了，晚安。”这次，已经是换苏暖说晚安了。 “...好，晚安。”秦北顿了顿，他觉得苏暖好像有些不耐烦，不是道是不是不开心，可她语气始终淡淡的，好像也不是不开心。 苏暖挂了电话，回头看了一眼在书桌上厚厚的资料，咽下喉头的酸涩肿胀，强迫自己静下心拿起资料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起来。 可那些字好像很陌生，一个又一个地从眼前滑过，一个又一个地悄悄溜走，苏暖确实是在读，可却什么也记不住，什么印象也留不下。 第二十一章 异国他乡的未来规划里没有他 大概人与人之间的疏离都是从最开始的减少联系而一点点堆积起来的。 苏暖上学时，手中时常带着一台kindle，她带着耳机，静静地在那里读书，秦北看她那么认真没好意思再打扰，只好跟女朋友发消息聊天。 明明两个人离的很近，可每天聊天的时间似乎只剩下了喂喂二白的时间。 最近秦北听到了传闻，高二一班的苏学姐经常逃课去保健室，搞得老师都有点不开心。 秦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手中的书，没由来的一股无力感，苏暖最近很少对自己说她的事了...... “苏学姐。” 苏暖正蹲在地上喂二白，脸上洋溢着一种满足的笑，怎么也遮不住，秦北诧异于她的好心情，却也觉得心里慌慌的。 “怎么了？”苏暖侧头看他。 “感觉苏学姐最近真的瘦了好多，是在忙什么事吗？” “我跟华盛顿大学递交了参观申请，那边同意了我暑假的时候可以去参观游学，还有最近练了练数联的竞赛题，突破很大。”苏暖说的很简单，可是她好像更开心了，眼睛都是亮亮的。 “是在准备什么吗？” “恩，想去那边的商学院学会计，毕业之后想去四大看看。商学院的录取率很高，而且，西雅图也是一个很美的城市。“ 秦北的手颤了颤说：”是要出国留学吗？“ “对，想去更远的地方多看一看。”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听到这话，苏暖站起身笑着说：“你也没有问我啊。” 秦北直直看着苏暖的眼睛，弯着眼睛轻笑着说：“苏学姐对未来的规划很明确啊，可我又什么都告诉苏学姐，跟女朋友怎么相处也告诉你，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苏暖今天心情真的很好，她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走过去要揪秦北的耳朵，可本来已经抬起的手，最终落在了他的肩头拍一拍，“只要你问，我就都会告诉你。” 明明该是让人高兴的话，可秦北却感到了悲伤的情绪在蔓延开，苏暖已经规划好了未来，异国他乡的未来，他细细咀嚼着异国他乡四个字，看着苏暖离开的手，想了想最近苏暖越来越疏离的样子，她都不会揪他耳朵，拍他头了。 “我不会喂二白的，二白就成流浪猫了。”秦北有些倔强地开口。 “没关系啊，我妈妈最近说我可以把二白带回去，我哥哥也养了只阿拉，那狗很可爱，弄得我妈妈都比较喜欢动物了，也同意我养二白了。而且...”苏暖蹲下身抱起二白，又站起来看着秦北的眼睛笑着说：“我会带二白走的。” 秦北觉得苏暖这是在向他示威，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欣喜的，她还是介意他谈女朋友了吧，还那么亲密，所以这是在不软不硬地报复他一下吗？ “苏学姐...我今天要提前走了，我女朋友约我看电影。” “好，算算时间，君泽也该过来了。” 翻开年君泽也满了十岁，他生日比较大，最近苏暖妈妈不太忙，偶尔就会把这小孩叫回家，帮忙辅导辅导功课，真是在当自己孩子养，许是知道苏哲毕业后会留在帝都，苏暖大概也会出国，突然就觉得家里有些空了。 到君泽真的过来找苏暖的时候，秦北看着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回家时的样子，觉得更慌了，君泽抱着二白，苏暖笑着看着他，两个人叫了一辆出租车。 秦北忽然滑着滑板过去了，“苏暖，我不喜欢她了。” 苏暖有些疑惑地回头。 “我不喜欢她了。” “别闹了秦北，快去吧，她在等着你呢。” “可我不喜欢她了。” “我之前有告诉过你，要对人家女孩子好的。” “你真的不在乎吗？”秦北说出了这句话，从开始至此，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他一直觉得想通了，却又一直想问出口的话。 两个人都很了解彼此，相处的时候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三观的契合，思想的相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让苏暖觉得也许这是最早一个真正让她心动的人，是不是有一天她可以放下顾虑，可以和他在一起试试看，可以一起成长，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秦北曾在那么多的时候恰好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失落的时候，伤心的时候，他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她，陪伴着她。 可在秦北告诉她，他真的和自己女朋友交合的时候，苏暖一开始也是在意的，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却也清楚的明白，有一就有二，他们两个不适合做恋人的，她固然对这种事保持着开明的态度，可这并不代表她会毫不介意。 “一开始也是介意的。”苏暖看向天边的流云，最近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快要到五月份了，七月份要去西雅图游学一个月，九月份中旬的第一个周日就是下一届全国数学联赛的一试，她真的很忙，接下来也许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再看到这样写意的流云了。 “那为什么...” 苏暖打断了他的话，“秦北，在你告诉我你和她在一块的时候，我刚决定以后要去西雅图，而且这种事也不是光凭我说我很介意就可以的，不过在你告诉我你和女朋友有了这种关系后，我就已经决定只和你当普通的好朋友了，你也要学会对别人负责啊。” “这明明就是两情相愿，而且苏学姐也没对我负责啊...” “她很喜欢你，这也确实是两情相愿，我认为的负责是你需要学会对一段真挚的感情负责。至于对你负责，说到底，秦北之前的你和我又差到了那里去，不要用这个来指责我。我现在已经没时间等你慢慢成长了。”最后一句话苏暖说得很轻，可还是顺着春日和煦的风飘到了秦北的耳朵里。 苏暖走后，秦北在那站了很久，这算什么啊...... 心口的位置在一点点地痛了起来，其实他已经渐渐地不怎么和那个女孩子说话了，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以为的苏暖很忙，不能打扰，和在qq上说的那些两个人是如何相处的样子，如今都好像变成了无情的嘲笑，其实她的介意很明显，不再亲密的打闹的动作，不在似是而非的话，无一不昭示着苏暖的心情，可秦北总是在苏学姐说不定又吃醋了的想法里轻轻放下了。 她的未来规划，他知道的也许是最晚的那个。 她的异国他乡，是与他无关的一段岁月。 人需要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为自己的每一步选择，最终收下那份早已种下的苦果，秦北想的是明明有了关系亲密的女朋友，却还是那么快就腻了，明明不该那么在意的苏学姐，可她轻轻一句话就让他现在心口的位置一点点地痛了起来，他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很在意苏暖了，在意到当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她的旅程里会有很大一段关于他的空白后，就会很难受，很不开心。 苏暖考着君泽几个问题，发现他回答得很流利，“最近学习很不错嘛。” “因为我一直有预习，打算跳级了。” “也好，小学的课程不太忙，” “秦北喜欢苏学姐。”君泽说的很笃定。 “恩。” “苏学姐也喜欢他。” “小孩子废话好多哦。” “你不能把我当一个小孩子，我的经历只会让我更早熟。” ”好，好，好。“苏暖有些无奈，君泽真的是一个很固执的孩子。 “彼此喜欢不可以在一起吗？” “不是啊，我选择不在一起是因为相处后的种种经历带来的喜欢...”苏暖低头摸了摸二白，二白喵了一声，去蹭蹭苏暖。 第二十二章 红着耳朵的秦北 “那种喜欢不足以支持我去用很久很久的时间陪秦北改掉他的那些小毛病，有些人还是只适合当朋友。“ 君泽还是听的半懂不懂的，不管他再怎么表现得成熟，到底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至于秦北，他接通了一直在响的电话，开口却是，“我们分手吧。” 他终究没做到苏暖所说的要对一段认真的感情好好负责，其实他不太认同苏暖的话，难道把第一次给别人就比把初吻初恋给别人多了更多的喜欢吗，回想起刚才电话里传来的哭声，秦北觉得厌烦感从心底反上来，苏暖是个胆小鬼。 可他喜欢这个胆小鬼。 脚下一蹬，秦北就滑远了，凭心而论，自己也喜欢自己女朋友是初恋，有初吻，身心无一例外的纯洁，他理解了苏暖的想法，却无法理解，那为什么有时候在他说他与女朋友怎样怎样时，苏暖还持着一种鼓励态度。是不是因为认定了只是普通朋友，所以，才不介意，甚至还出谋划策？ 但更多的，秦北还觉得很不舒服，他对苏暖要走了的这个事实，有些接受不了，习惯了每天都有她，哪怕只是一起上学放学，顺带喂喂二白那只肥猫，一起走一段路，一起说几句话，这些看似不经意的东西，却带来了一种习惯，可是她突然告诉自己以后可能就没有了。 很久以后秦北明白，那种略带着点暴躁的情绪，是不安。苏暖曾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让他感到不安了。 当第二天早上，苏暖看到秦北还是在那里等她时，还有些惊讶，她以为秦北，至少会有一段时间不理她呢。 秦北看她手上还拿着kindle，伸手就拽了出来，“苏学姐，我觉得我们都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苏暖看着秦北一本正经的脸，开口就说：“你犯什么虎。” “我觉得我要是不跟你谈一下，我们就真成普通同学了。” 苏暖看了看表，六点二十，马上第一班车就要来了。 “你想说什么？” “第一，我和我女朋友分手了，不过苏学姐不用觉得愧疚。” 苏暖看着秦北那张正经的不行的脸，瞪大了眼，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为什么要觉得愧疚，那不是你自己的事吗？” 秦北想着苏学姐难搞定的程度，还有他昨天晚上模拟的好多种对话，感觉还是很安心的，不能跟苏暖这么相处下去，要不然他就成路人甲了，这是秦北目前的想法。 “那就是开心了，我理解。第二，苏学姐我保证以后我不会乱来。”秦北语速很快，没给苏暖打断他说话的机会，“我会认认真真的，绝对遵从本心的去谈恋爱的。“说完眨眨眼等着苏暖的回答。 “在我看来你本来就没乱来啊，好想你每一次恋爱都是认认真真遵从本心的吧。” ko！秦北觉得自己脑子上浮现出了这两个大字，苏暖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 “第三，我想和苏学姐一起去数联，也想和苏学姐一起出国。”看着苏暖有些惊讶过度的样子，秦北说：“我也想成为想苏学姐一样优秀的人。” 苏暖觉得秦北可能昨天被自己刺激过度了，”想变优秀有很多种方法，不用按着我的路子来，还有我看你不是想变优秀，你是真的秀。秦北，咱俩不可能。“ “我没想咱俩在一起，苏学姐思想不要这么龌龊好不好，我是想好好学习，考入名校，自己创业，不想回去继承爸妈老本行。” “呵呵。”苏暖气得冷笑一声。龌龊？果然还是太虎了。 笑完了苏暖转身就上了刚到站的公交车，秦北也跟了上去，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有些尴尬地开口：“苏学姐我忘带零钱了。” 苏暖翻了个白眼给他，手一伸，也给他刷了下卡。 “谢谢苏学姐。苏学姐以后还是别翻白眼了，你眼珠子大，翻白眼挺吓人的。” 苏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平静呼吸了，她现在也不想知道秦北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只想一拳给他锤到地壳里去！ “也谢谢你提醒啊，呵呵。” “苏学姐，我还想说难道把初吻给别人就不是足够喜欢吗？你昨天的说法不成立，虽然我跟云韵分手了，但是也挺和平的，她也接受了，所以这只是一段跟之前差不多的恋爱罢了。” “呵呵。”处女座苏暖小朋友已经只会用呵呵回复了。 “还有，苏学姐你不能用你自己的处世观来界定我对不对，人本来就是不同的个体，本来我跟云韵也就是你情我愿。你不能因为我跟她发生关系，就要我去负责啊。” 秦北看着苏暖扯着嘴角看他，感觉又爽又有成就感。 苏暖突然挑挑眉，“对。” 秦北松了一口气，”本来还想着怎么怎么跟苏学姐你说呢，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直说好了，毕竟凭咱俩的关系也不用那么绕圈子，苏学姐你明白就好了......“ 秦北顿了顿，“苏学姐你怎么越笑越诡异？” 苏暖连呵呵都懒得回了，直接伸手去拧秦北的耳朵了，“也对，咱俩关系这么铁，当然是可以说了，只是秦北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处女座，特别不喜欢别人说我哪错了，熟的不熟的都不行。” 秦北一边护着耳朵，一边求饶，却是真的松了口气，果然还是只能用这种方法让苏学姐恢复正常啊。 苏暖反应过来后，气也就消了，有些拿秦北没办法，其实昨天把话说开后确实是打算疏远些的，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话说那么明白了以后会不会尴尬，说什么也肯定不能像之前那么随意了，可没想到秦北会用这种方式挽回。 其实关于感情，苏暖的思想还是很放的开的，她明白很多套路，也可以撩的人意乱情迷，对其他人的一时冲动总是异常理解，不过这种理解仅限于别人对别人，如果是对她的话，那就是厌烦与恶心，她明白这只是荷尔蒙的一时冲动，可又并不想当做其受众。矛盾的是知道这么多的她又是一片白纸，这就让她有了不一样的风情，加上莫名其妙对爱情的畏惧，就让人越来越着迷起来，想在这张纸上书写，也想揉碎了藏在口袋里，更想的是看她陪在自己身边，身心全都是自己......不，她还像一朵开得最艳最美的玫瑰，香味颜色花型无一不在诱惑，不在诉说着热烈与暧昧的勾人。可女孩子的奇怪的自尊与羞耻感又像是花刺一般不准人靠近。 所幸秦北给的台阶，不是所谓想和你像恋人一样在一起，而是用了想变优秀的名义。 也只有在年少的时候，人们才会想这么多了，这大概也是苏暖始终对秦北保持好感的理由，他很有分寸，对距离的把握很好，适当地保留了那层遮羞布，可这样的形容似乎也并不合适，不过青春更多的真的是羞耻感。哪怕苏暖这样清楚，也没办法要求自己坦然接受，这就是一个年龄的特征，她也没有办法改变。 秦北真的安分了下来，认认真真地准备数联，虽然苏暖告诉他，他之前没接触过，会很难，就连苏暖也是练了这么久才参加的。 可秦北还是在踏踏实实地准备着，有了目标的日子，过得很快，西雅图那边也说欢迎秦北的参观，可态度就没有对苏暖那么热烈了，看起来只是意思意思而已。搞得秦北还很郁闷，莫欺少年一时穷啊，虽然他现在学习不好，可是将来未必会不好啊，这也算是对秦北的一个小小的激励了。 每周六日休假的时候，苏暖就带着君泽去市区图书馆学习，秦北顺带跟着一块儿，一个月的时间里，也改观不少，很多小毛病都不纠正了，至少干什么就是干什么，不会再分散注意力，一会就走一下思什么的。 五月份的月考里，秦北从级段八百跳到了三百，可把李老师给高兴坏了，成绩出来的那几天变着法的夸秦北，恨不得从秦北嘴巴里榨出所有的提分秘籍，秦北只有笑呵呵地一句话，“啊...这都多亏了苏学姐每天都不落下地帮我辅导功课呢。” 高一那个好看的男孩子秦北突然莫名的安分了，这件事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借口，谣言也四处飞传。 苏暖已经忙到没时间去注意同学们在说什么了，甚至连经常投驻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毫不在意，听课，复习，作业，预习，英语词汇，数联，一项又一项的任务，占满了她的时间，更别提秦北这个抽空就要在她耳边唠叨几句的麻烦家伙。 “苏学姐，你看啊，我才进到三百，我可努力了一个月啊，不好歹也该进到前一百吗？” 苏暖看着秦北，拿手中的卷子往秦北脑子上敲了一下， “干嘛呀，苏学姐，你知不知道很疼的。” 苏暖没理会秦北的作妖，展开卷子看着他的错题，一边找是哪掌握的不好，一边开口：“我已经不寄希望把你打醒了，毕竟你这么嘚瑟，一高可是菀城的重点高中了，前一百可都是双一流大学的种子选手，你才努力一个月，就想去跟人家争，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秦北你虽然很聪明，可别忘了还有比你更聪明更努力的人。” “都知道打不醒了还打我，都不夸我进步很大，比我努力我认，但比我聪明？不可能的苏学姐，一辈子都不可能，我就是最聪明的那个。” 看着又开始嘚瑟的秦北，苏暖叹了口气，“这么嘚瑟，这么自恋，这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不没救了嘛，虽然我知道打不醒你，可是我还是想打你，怎么有意见吗？” 秦北举着双手表是投降休战，苏暖立刻揪住他的耳朵，“说你多少遍都不知道改，总犯这种低级错误，过程全对，结果全错，要不就是不写具体步骤，直接潦草给个结果，老师给你分就怪了，数学大题都是看步骤给分，你步骤的结果错了当然一分没有了，还好就两道有这种失误，要是再错，别说前三百了，直接滚去五百混吧。” 苏暖说话真是不留情，最近也是混熟了，苏暖教训起秦北来越来越不手软了，而且一会还有很多事要做，语速也比较快。 秦北大呼小叫地喊疼，皮实的不行。 “哪有啊，我那是走了回神，赶时间没检查。” “还有你英语，都练了这么久的字了，怎么还写的像狗爬，汉字倒是有点改善了，但是问了不让你骄傲，以后还要加练一张字帖。” “苏学姐，人家都是奖惩制，怎么到你这儿光罚了，”秦北小声开口抗议。 “奖励是吧...”苏暖温和地笑了，秦北觉得后背一凉，然后就捂着耳朵嗷嗷叫唤。 “我看就奖你涨点儿记性吧，一天天地犯虎，我要是在不提醒你长记性，就该飘上天了。” 打打闹闹地，最后秦北还是争取到了苏学姐请客吃饭的福利，苏暖是没真使劲，可秦北还是红着一只耳朵跟苏暖进了馆子，看着那只红耳朵，苏暖有些不好意思地恭喜了秦北真的进步很大。 秦北想着学校里传起来的那些话，表示他真的一点儿也不生气，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应该可以让很多人跟苏暖保持距离了。 吃完饭，两个人慢慢走着往锦江区走，边聊天边消食。 六月份的天已经暖和起来了，已经有女孩子穿起了裙子，街上也慢慢热闹了起来，至少现在放完学吃完饭六点半了，天边还是亮着的。 苏暖说着自己最近的学习进度，眼睛都是亮亮的，秦北想到了第一次在楼梯上看到她眼睛时的样子，浅浅的一汪琥珀色，真的很美，美到他想要伸手去摸一摸。 可抬起的手却改了个方向，把苏暖的头发往耳后一别。 苏暖吃惊地看着他，却并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秦北笑了，乖的让人想要揉一揉他看起来软软的刘海，“头发都快要吃到嘴里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很保尔柯察金的话，苏暖还是想把他锤到地壳里去，不过如果秦北说的暧昧模糊，再加上刚才那个动作，相信他现在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 目前秦北对苏暖的感觉就是，她真的是那种很娇气的姑娘，你跟她远了她会记不起来你是谁，你太粘着她她又会觉得烦，可要是总不远不近的她习惯了又会没有新鲜感。总之，就是很难搞就是了。 但是把握清这个度后，目前两个人的相处还是很和谐的。 “学姐，我签证下来了。” “我的也是。” “到时候一起去啊。” 苏暖的别扭劲儿又上来了，“秦北你真的不用跟着我的步子来的。” “我只是想看一看更多的地方，有没有什么计划，恰巧周围有个很努力，可以带动我积极性的人就想跟着而已。”已经摸清楚了套路的秦北，说话越来越圆滑了。 “可你的英语还是很差劲，去那什么也听不懂啊。” 看着有些天真的苏学姐，秦北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苏学姐这真的不是在炫耀，真的不是，可......特喵的，还是好气哦。 “我跟苏学姐多学学就好了。” “好吧...” “这么不情愿是在嫌我耽误时间吗？” “怎么会呢。”苏暖笑着回答，可那意思明明就是我很嫌弃。 “我不管，说好了共同进退，一起努力的，你把队友丢下可不行。” “什么时候说好的？” 秦北有些气，开口就要和苏学姐大战三百个回合。 苏暖笑着就要去揪秦北的耳朵，秦北条件反射性地跳脚躲开了。 两个人笑笑闹闹地回去了。 许是因为开心，许是因为年少，时间就那么一点点得溜走了，明明那么远的路，可等到达终点时，又觉得意犹未尽，却也只能挥一挥手说再见。 第二十三章 想要在将来的某一天，站到苏学姐的身边 六月份的月考，秦北考到了级段前二百，李老师乐得合不拢嘴，秦北却皱着眉，第一次进步五百多，第二次进步却只有不到一百，这样子的落差还是让他有点难受，现在他是真的在沉心分析自己的卷子了。 “苏学姐，我这次进步不多。”秦北有些蔫蔫的。 苏暖看着他的卷子，前后翻了一遍，“字练的挺有效果。” “苏学姐——！”秦北拉长了调子。 “唔。”苏暖还是比较喜欢吃这一套，男孩子乖乖的不好吗？ “你看你字写好了，语文和英语的作文分不是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吗？而且数算错的这种低级错误也没有再犯了。” “还不是每天都被苏学姐抓着练习。” “嗯哼？你说什么？我没听太清楚呢，弟弟。” “我说还好苏学姐每天都抓着我练习，要不我可倒霉了，这次还得在三百左右卡着。” 看到秦北服软，苏暖就忍不住笑了，抬手揉了揉他柔软的额发，“你以为一高是什么地方啊，菀城最好的重点高中，甚至是省重点，十个状元，四个出一高，在你进一高之前的那个暑假里，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有人开始预习了，他们比你更早拥有完整的知识框架，练的题堆起来都比你现在的教材加教辅还要厚，秦北你确实很聪明，但命运也从不会亏待那些努力的人，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人来参加高考呢？” 苏暖说这些话时，神情很温软，声音也是低低柔柔的，当她抬手去摸他的头时，秦北感觉自己心跳快了一拍，是真的在紧张，在欣喜，感觉好像有花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明只是在谈论学习，没有拥抱没有接吻，可是苏暖的一个动作，竟然真的是在然他心动不已，秦北感觉，自己快要溺毙在这片温柔里了。 “秦北，你有具体的向努力的方向吗？” “什么？” “想过以后要学什么吗？” “可能要学经济，管理一类的吧。” “喜欢那些学科吗？”苏暖看着饮品店的窗外，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行路匆匆的路人似乎变得慢了下来，脸上的神情都细微可见，苏暖其实很享受这一刻的放松。 “我不知道。” “你还记得owen吗？” “那个美国人？” “对，他告诉我说他们在高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接触大学的专业设置，专业课，接触过这些后，就会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来提前进行准备，去相应的心仪的大学去参观，去游学，最终确定自己喜欢的学校，哪怕到了大学，这甚至也不是终点，美国的大学宽进严出，学费高昂，很多人都在珍惜着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大一就开始去实习，去积累社会经验，一点一点地提升自己，在那里学生修满学分后，觉得突然有了新的兴趣方向，就会去转专业，那里平均的转专业次数是三到四之间。“ 秦北安静地听着，看着苏暖眼睛里越来越亮的光，似乎在想着什么。 “那里学生基数更少，师资更充沛，有更多的挑战和机会，而且陌生的环境更锻炼人，所以我想去看一看，看一看我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究竟可以有多棒，最近我看了很多公开课，发现我很喜欢会计这一方面，跟那些报表接触时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枯燥，还有心理学，人们的心思真的也很有意思，秦北，这世界上有那么多我没有尝试过的，我没有见证过的，我想拼命地尽最大的努力，去体验更多的人生。” 苏暖不再看向窗外了，她看着秦北，那么认真地说：“秦北，我希望有一天你也可以找到自己奋斗的目标，而不是只是听老师说，多一分就干掉一千人，分数就是一切，我希望你可以明白，你为什么要考这么多分。” 秦北似乎明白了，苏暖不和他在一起的原因，也似乎明白了，苏暖为什么总是那么吸引人，这么有活力又努力向上的姑娘，理所当然地应该吸引那么多人的目标。 “苏学姐演讲的时候为什么不说这些？”秦北还是发问了。 “因为现在还是应试教育占主导，不过教育部门真的在努力，也有了很大的改观，但是我这些话并不是适用于所有人，可我还是想说给你听，秦北，我的好成绩可以成为他们的榜样，但是我的想法不可以，大家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苏学姐总是这么目标明确吗？”这么优秀的苏暖，带给秦北的除了激励还有不安，和越来越想把她藏起来的冲动。 苏暖喝了口杯中的奶茶，“不是啊，只是我不想一味的沉浸在过去里，所以就逼着自己多看书，努力学习，也没有去上兴趣班什么的，那时候真的很讨厌和人接触，后来看得多了，去的地方也多了，想法也就变了。我也有很迷茫的时候，可是我告诉我自己，我不能迷茫，我要有更好的人生，接触更优秀的人。”至少...不要再遇到那些会随便欺负别人的混蛋。 秦北觉得自己还处于一种震惊之中，震惊于苏暖不仅仅只是看起来那么优秀，震惊于苏暖对自己的未来那么的明确，震惊于苏暖眼神坚定又温柔时那种突然迸发的充满活力的美丽。 “好了好了，说多了，你现在还是基本功不扎实，但是能做到这种进步也真的是很厉害啦，还是要多练习多刷题。” 于是...震惊完后，在苏暖的催促下，秦北又开始可怜巴巴得练字，刷题，修正，复习，无限循环。 忙里偷空的时候，秦北咬着吸管盯着苏暖眼睛一眨不眨。 “老看我做什么？”苏暖从练习册中抬起头甩了他一个眼神。 “苏学姐，我会变优秀的，然后站到你身边去。“ 苏暖呼吸都停滞了一下，秦北那么认真的样子显得很乖巧，又一本正经地说着充满希望的话，明明没有什么暧昧的意思，可偏偏苏暖觉得这是最暧昧不过的事了，对于孤独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陪伴更吸引人的了。 苏暖没有抬头去看秦北，也没有回答，可秦北还是从她停滞的笔尖看出了她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其实这样就够了。 最近秦北还是有收到情书，又收到不少好友申请，但秦北并没有那么开心了，他现在开心的源头，来源于自己的进步，来源于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在上一堂课时好久不走神，也可以坚持坐一整节自习课来写作业，来认真的练习，还有苏暖，最优秀的最好的苏学姐，她的肯定，她偶尔的温柔，她揉他头或揪他耳朵时的动作，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似乎是理解了春风送暖入屠苏的感觉，理解了清欢的含义，好像他的文学细胞也更多了，可原来人也只有真正经历了这些之后，才会真正地懂得。 肖云韵走进奶茶店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副场面，秦北认真地盯着对面的女孩，笑得温软无害，那是她没见过的秦北，也是一直肖想不已的秦北，本来只是来他学校边上碰碰运气，却不曾想会看到这些。 她知道秦北有新欢了，年纪小的男孩子怎么可能那么安定，可想到那张漂亮精致的脸，笑起来邪肆的样子，就想试试看，还能不能再复合。 对面的那个女孩子，很认真地在写习题，莫名地就有一种气质，难以接近，仙气飘飘，可却在吸引着人们的目光，那么漂亮.....所以，就是她吧....新欢。 肖云韵冷笑一声，迈着步子就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啊...秦北。” 秦北听到这个声音就惊讶地看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秦北的退缩 “你怎么来了？” 肖云韵听到了秦北竟然说这样的话，就觉得鼻头一酸，“所以你和她好上了？” 秦北张张口，却是哑口无言，其实是有一种愧疚感的。 肖云韵走了过去，眼睛微微上挑，此时因为有泪水溢出的关系，水润的不像话，她细细地打量了苏暖一眼。 “就因为她身材好？” 苏暖皱着眉看她，却听到对面的女孩子张口就是一句，“狐狸精。” 苏暖把手中的笔一拍，就站起身来，却听到身旁的秦北先开了口，“肖云韵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你吼我！我说错了吗，仗着自己身材好就去勾搭人家男朋友，不是狐狸精是什么？更难听的我还没说出口呢！秦北你有本事绿了我，没本事认吗！“肖云韵有些激动，嘴唇都是哆哆嗦嗦的。 “你还想说什么？”苏暖也是气到了，她对这些话就是很敏感。 “还想说你贱呢，你家里可真是没教好你！”肖云韵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没有什么比昔日恋人为了护着小三来吼她更痛的了。 苏暖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想一巴掌扇到她脸上的冲动，可那口气却怎么也咽不下去，“第一，我和秦北不是恋人。第二，身材比你好是肯定的，毕竟心思那么恶毒的女生，不配。第三，不了解事情具体怎么回事，就来这儿大喊大叫，同为女生，你脸面掉的够难看的，子不教父之过，你是女孩子就回家找你妈好好再练几年。第四，那句狐狸精和下贱换成滚开和别把别人当成跟你一样的人原路奉还！” “还有。”苏暖从桌后走了过来，顺便抄起桌上放的白开水就泼了过去，“嘴巴不干净就多漱口，心里不干净，这杯水泼到你身上也洗不干净！”平白无故说这么难听的话，苏暖自认为自己不是圣母，凭什么要轻轻拿起轻轻放下！以前的时候那么温软的苏暖还不是被欺负的死死的，那么现在凭什么在温软下去！ 肖云韵激动地尖叫着颤着手就要去扇苏暖，秦北却一手抓住了她，“去你特么的没在一起！这叫没在一起！装什么白莲花，秦北你也是个混蛋！”情绪一上头，肖云韵就忘了来这里的初衷是什么，手脚并用地就要去挠苏暖的脸，苏暖冷笑一声，退远了点儿，秦北赶紧制住肖云韵。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起来，来这儿的差不多都是学生，知道苏暖和秦北的人也不少，再想想之前秦北的名声，大概也知道了怎么回事。 苏暖没多纠缠，直接选择了报警，报完警就冷冷地看着肖云韵，肖云韵竟是破罐子破摔，蹲在地上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拽着秦北说着，自己的喜欢，甚至连两个人交合时说的一些亲密的话也说了出来，反复地问着可不可以再在一起。 秦北有些无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尴尬与不忍两种情绪占据了上风，他好希望快一点结束这一场闹剧。他没办法蹲下去安慰肖云韵，也没办法不管她，他甚至在想如果当初像苏暖说的好好地负责，然后可以认真地结束这段不能称之为感情的感情，是不是就可以没有今天的事。可最让秦北不安的还是苏暖越来越凉的目光，那一瞬间秦北觉得，苏学姐离自己又远了，也让他觉得最近的一切努力都是徒然的，就算以后在一起了又怎么样，这样的事苏暖和他谁也不会忘，只会成为一根刺扎在两个人之间。 警察很快就来了，苏暖报警的理由是有人寻衅滋事， 苏暖说了大概经过，加上周围有人作证，警察很快就了解了事情经过，也是有些无奈。 苏暖却凉凉开口，“没我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店里面是有监控的，公共场合寻衅滋事，辱骂他人，我有权请律师进行维权，并申请对这位女士进行处分。” 警察也没想到，这女孩子这么较真儿，一时也是有些难办。 “这...要不肖小姐要不你看你先道个歉？小姑娘你也别太追究嘛，咱做人都要留一线的，你看是不？”年轻点儿的小刘很机灵，马上就开始劝了起来。 “凭什么我要道歉！她抢我男朋友我还道歉？” 苏暖觉得自己反而平静了，她冷眼看着肖云韵，仿佛在看一粒尘埃，那一时的冲动过去，苏暖在想自己怎么会和这种人计较？ 在那种眼神下的肖云韵，感到了一种屈辱感，这人在看不起她，她凭什么！ “你这种歇斯底里的样子，真让人反胃。”苏暖冷冷开口，“恶心。” 这一刻的苏暖并没有想过，自己的话会对别人造成怎样的影响，她只知道她的大脑很冷静，可是心底却有无穷的恶念，就像是释放了一个魔鬼一样，手脚都是发凉的，她感觉有一种暴躁的感觉在她心底乱撞，她就那样看着肖云韵，以及站在肖云韵旁边的秦北，好孤单啊...这是苏暖唯一的感觉了。 肖云韵睁大了双眼，却说不出口话，半天转头看向秦北，“你也觉得我恶心吗？” 秦北看了看苏暖，却发现苏暖只是面含不屑地站在那里，他脑子乱乱的，本以为受过霸凌的苏暖不会用言语伤人，本以为曾经娇羞可爱的肖云韵不会有这么难堪的一面，可那么多的本以为，都在看着苏暖的时候被打破了，他本能地觉得苏暖的状态不对。 秦北掰开了肖云韵的手，诚然他没遇到过这种场面，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可是他很清楚，他说不出恶心这句话，也不会因为心软就去安慰肖云韵，纵然是有误会的，可是既然当时是你情我愿，现在就不要要死要活的。 秦北走到苏暖身边，说：“苏学姐，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这件事，给你添麻烦了。” 苏暖冷冷睨着秦北，开口却是软了几分，“所以呢？” 秦北又看着肖云韵说：“我没和苏学姐在一起，但是我喜欢她，当初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我说的很清楚，大家你情我愿，腻了就分，那么现在...”秦北顿了顿，还是狠心开口，“就不要这样，你比我还大，更知道这个道理，我也很抱歉，但是现在我并不喜欢你。“ “那她呢，你就能和她长长久久在一块儿了？！还不是到手了也就腻了！” 听到这句话秦北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苏暖，她还是表情淡淡的，只是眼神还是那么凉。 会不会...听到这句话后再也没可能了？ 肖云韵冷笑着说：“别在这儿说什么狗屁的承诺，甜言蜜语你也不是没跟我说过，秦北你也就一张脸长得好看了，我等着看你们将来怎么分手的！你这种花心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安分地待在一个人身边呢，要不了多久就会腻吧。自己想想之前换女朋友多么勤！” 对啊...这话完全没错，对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所以苏学姐呢？完全知道他的事情的苏学姐呢？他甚至告诉过她，初三的时候，他带着女生去商场在厕所里的时候，让女孩子给他口过，一定觉得生气吧。 明明都有点进展了...可是这些事，这些被忽略的事，就这么被提起来了。 这半年的相处，秦北了解了苏暖总是会不安，对跟人交往始终存在着心理畏惧感，甚至还有一定的心理洁癖，他见过她碰到不喜欢的人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时，她眼底深深的厌恶。 所以...她和苏学姐之间其实有这么多的问题啊，怪不得她不接受他。 最后这件事还是马虎收尾了，可苏暖没有了再在这里刷题的心情，回到座位上就开始收拾东西。 秦北垂头走过去，咬了咬唇，开口问：”苏学姐接下来想去哪？“ 第二十五章 调戏你 苏暖随便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秦北觉得心口有点儿扎得慌的疼，可转念一想，好歹苏暖也肯理他呢不是，便也动手收拾起来。 除了奶茶店们，傍晚的暖风一吹，苏暖觉得眼睛酸酸的，回头看着秦北，他委屈巴巴地背着书包站在那儿，眼睛里的光那么犹豫。 看到苏暖回头，秦北捏了捏手心，开口却觉得哽咽，苏学姐是不要他了吧，毕竟这么麻烦，不对...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过。先说出口的狗屁承诺，比如我以后再也不乱搞了，我会处理好之前的事，也会和你一起努力，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这时的苏暖在冲动过后，平缓下来，没有了那种冷漠的眼光，没有了那种偏激的想法，为自己刚才的做法也感到了一丝羞愧，可要是说后悔，也不是，突然就好想找个人抱抱，这就是现在的唯一的想法了。 秦北想了想，走上去再一次道歉，”对不起，苏学姐，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 “苏学姐会不会很介意？” “什么？”苏暖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谈了那么多的女朋友，还早早就有了姓生活。”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当自己的恋人很优秀时，我们更多地感到的是自卑。 面对坦诚直白，又一片空白的苏暖，秦北畏惧了。 苏暖看着面前的男子，一点点垂下头，眼尾也一点点染上浅淡胭脂色的样子，哪怕知道不是时候，还是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而且似乎心情也一点一点变好了，可能真的是回头发现还有人在自己背后站着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吧。 所以当苏暖真的抱住他时，秦北的瞳孔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大，似乎是不敢相信，也似乎是因为万分惊喜。 “现在是不会介意，因为我还不够喜欢你。但以后就说不定了，秦北...我有没有说过，你在我面前展现出的受委屈的样子，真的很可人疼啊。” 柔媚温婉的风将女孩子身上的香味吹的更远，甚至远到了人的心尖上，配着低低柔柔的声音，和耳边温软的气息，一下子就拂去了秦北心上的彷徨和不安。 苏暖只是抱了他一下就离开了，秦北眼睛亮亮的盯着苏暖，“这算表白吗？” “不算。”女孩子的声音，带着婉转的调子，像是给人带来快乐的钥匙，一下子就打开了秦北微笑的开关。 有了这点鼓励，秦北还是状着狗胆儿说出了狗屁承诺：”苏学姐，我没办法改变我的过去，但是我可以保证将来，我会安安分分的。“ 苏暖觉得，这种乖乖的男孩子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嗯哼？安安分分地等待女王的宠幸吗？” “苏女王讨厌！”秦北很配合地娇羞起来。 “秦北，如果将来我介意了呢？” 秦北脸一僵，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的吧，对别人怎么样可以完全不在乎，可如果对自己足够在意的人可就不能不在乎了，这叫心理洁癖，同为处女座，你肯定特别理解。“ 听完这句话，秦北更蔫了。 “所以呢...”苏暖故意顿了顿，伸手摸了摸秦北的头，“你要可怜巴巴地乖乖等着我欺负你，知不知道，恩？” 秦北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苏暖是在逗他呢。 “好啊，我一定乖乖的。” “要...不许反抗的那种，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苏暖压低了声音，捏了一下秦北的下巴。 秦北在想，是自己想错了吗？为什么想到的是苏学姐要和自己玩捆绑，还会拿小鞭子抽他，还会诱惑他，死死卡着不让他得逞？ 秦北咽了咽，少年刚有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感觉自己要燃了，难不成...自己还有斗m倾向? 他声音也有些低地回答：“那...苏学姐现在就欺负我一下好不好？” “那可不行，你会哭的，而且...“ “什么？”秦北觉得自己兴奋极了，可苏学姐这个坏蛋就是要吊着他！ “你哭了，我就要对你负责了。” “真的吗？真的吗？我马上去买瓶风油精滴眼睛！” “逗你的，就是看你刚才太蔫了。” 苏暖这句话说出来，秦北顿时觉得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地要怄死了。 苏暖想了想，不应该为一个过去，而错过一个十分合拍的人，哪怕现在自己不喜欢他，可将来也不一定啊。 “秦北，你可要快点追上我的脚步。”苏暖温柔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不成熟的孩子，可却真的是目含期许。 “好。”秦北开口回答，两个人之间目前算是平静了，不过...他似乎解锁了苏学姐一个新的属性，这就是吃果果的调戏对吧！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再提肖云韵，而是找了个地方吃饭，吃完饭就往家那边走。 两个人之间是明朗朗的暧昧，时间就这么溜走，在苏暖越来越明显的调戏中，秦北也开始了反调戏，而且秦北发现一件事，他们家苏学姐只有在对自己的时候才有点儿百无禁忌，在别的狗男人面前还是很高冷的，那些混蛋一有点儿龌龊心思，苏暖就会被恶心地走开了。 大概是知道了苏暖对他的特殊，秦北的胆子每天都在呈a>1的指数函数式增长，每天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苏暖身边的人，有点儿什么情况就想嗷地一声飞过去打死人家。 “我发现你最近胆子大了不少啊。”这是这个学期，最后一个周末了，苏暖还是没有放松一下，反而更亢奋地开始刷题，秦北每天都被监督着疯狂学习，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刷题机器了，不...和机器还是不一样的，因为他总是想要去吐一吐。 一听这话，秦北就抖了个机灵，“唉，苏学姐我英语口语还是不过关呐，怎么办，好愁，快要愁成教导主任了。” 苏暖瞬间联想到了教导主任的秃顶，有点儿憋不住地笑了，“皮。” “对了，还没问过你，你家里同意你去游学吗？” 秦北本来还很高兴，听到这句话就泄了气，字又恢复了秦狗爬。 苏暖抽空看他一眼，挑了挑眉，拿笔敲了一下他的狗爪子，“好好写。” “疼啊，疼死我了，手疼，肺疼，肝疼，心也疼，我天！”秦北马上就戏精上身。 苏暖恨不得一板砖把他给呼倒了，迫于形象只好凉凉看着他，秦北显然也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目光，抬手掩饰性地咳嗽了几声，然后恶狠狠地凶了回去。 “如果去不了的话，你就安心准备数联。” “哼哼。” “属小狗的啊。” “汪汪。” “嘶——！平常在学校哪次看见你不是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简直要拽上天的样子，怎么现在这么...”苏暖留着话没说完，可没说完的话意思才最明显。 “我也想去啊，可我妈不准，说我太小，还要跨越太平洋，语言也不熟，说英语就像鸭子叫，本来我签证都办下来了。” 苏暖把手中的几何题平面平行证明结果写完，正好补一刀：“偷偷办的签证。” “苏学姐——！不要这么无情啊，我可是为了衷心的追随你啊。” 苏暖转了转手中的笔，活动了一下指关节，然后伸手过去，笔帽就点在了秦北的眉心，笑吟吟地说：“对啊，你还小啊，小孩子可要乖乖的。” 苏暖不喜欢塑料的笔壳，用的是钢管的，明明是凉凉的落在了眉心，可秦北却觉得怎么就那么热腾腾地撩人呢？ 半响，秦北看着已经收回手继续奋战剩下数学大题的苏暖凶凶地说：“我可不是小孩子，都过了童工的年龄了，是少年！”然后又补了一句，“还是美少年！” 苏暖哭笑不得地给马上要炸毛的秦北顺毛，”是是是，美少年，马上写作业吧。“ “哼。” 苏暖觉得，这人可能是个小公主，明明好欺负又孩子气，也不知道学校里的人为什么总说他不好惹。 “我呆两周两周就回，回来教你数联的题。” “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苏暖抬头看着眼睛里快要种出太阳的秦北，认真地笑着说：“不反悔。” 苏暖没理秦北闹着要拉钩的要求，只是催他赶紧刷题复习，最后的期末考试，按秦北目前的水平，前一百五是没问题的，这三个月下来，秦北也刷了不少题，知识框架也在一点一点变扎实起来，他其实一直在进步，尤其是这种进步是在自己的带动下堆积起来的，那种成就感和为他骄傲的自豪感真的很让人窝心，就像自己种下的小蘑菇马上就要长大了一样。 期末考完，苏暖没等成绩出来，直接飞了西雅图，一刻也不停歇的样子，害的秦北不适应了好多天，总在自己身边呆着的姑娘，突然就没了人影，只能电联，这还是很扎心的。 第二十六章 未来的邀请函 秦北收到特别提示音的时候，苏暖出了机场，并且在前一刻完成了西塔科机场的的拍照说说，看到秦北的秒赞，不自觉地就笑了，大概这就是有人牵挂的感觉吧。 秦北的电话过来的时候，苏暖正在谷歌搜索直达华盛顿大学的轻轨的具体路线，周围人来人往，各色人种，各种语言，有那么一瞬间，苏暖感到了心里是那么舒畅，就像一口气通到底的酣畅淋漓。 “喂，苏学姐，你到了啊。” “恩。” “找到路了吗？” “正在搜。” “哦，饿不饿？” “还好。” “在飞机上呆了那么长时间，是不是很累？” 十一个半小时，也还好，可是苏暖并没有这么说，她看着湛蓝的天空，同样回以善良微笑着的路人笑脸说：“不累的，就是听到你说话有点开心。” 秦北听到了苏暖周围嘈杂的声音，出租车的鸣笛，流利的美式英语，好像还有音乐，可是那一瞬间好像有那么安静，他看了看自己书桌上的卷子，说：“苏学姐，我有好好做题。所以...”所以你快点回来吧，因为，你刚走我就想你了。 “什么？” 是不是越喜欢就越小心翼翼，尤其是在对方不喜欢别人的感情流露的时候。 “你要奖励我！我要你给我带纪念品！”秦北说得理直气壮。 “好啊，victoria`ssecret。” “什么？” “维多利亚的秘密。” 秦北想到的却是苏暖的样子，耳垂居然有些发烫，“苏学姐你好坏！” “上次你不是刷了好长时间的维密秀的视频吗，别想太多，衣服你穿不了，送你张入场券，留个纪念吧。” “我是男孩子，怎么能穿维密！”秦北已经没有什么伤春悲秋的心思了，实在是电话对面的女孩子语气太促狭，弄得人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听说人们说的都是反话，唔...既然你这么强烈要求，fantansybra我买不起，但是当季新品还是可以给你打包几件的。“ “苏学姐！”秦北胆子大了起来，“那苏学姐咱俩穿情侣装啊，这样多好你说是不是。” “嗯哼，飘得这么厉害，看来还是刷题不够多的关系，等我回去就有你好看的。” “那苏学姐可快点儿回来，要不我就飘到太阳系了，你可就找不到我了。” “好啊。”苏暖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苏暖看着加载出来的地图，熟练地招呼了一辆出租，报了地名。苏暖捻着手上的佛珠，有些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其实这也算是她第一次自己出远门。 如果顺利的话...苏暖垂下眼眸，她大概春季学期就会直接去报道了，不用再去高考，明年一月份入学，时间太宝贵了... 到了接待中心，就有人带苏暖去了安排好的宿舍。 “苏暖，我看了你的申请表了，你很优秀。”带她的华人学姐，看起来很精英，已经有了在社会上沉浮的气息。 “谢谢学姐。” 周媛顿了顿，“在国外听到有人这么叫还挺亲。” 两人相视一笑，异国他乡，确实家乡的一切都是慰藉人心的力量。 “我看你托福过了，分很高，会考的成绩复件上也是全a，，还拿了不少奖，申请表里写的对未来的规划很明确，其实以你现在的条件，来商学院几率很大了。”周媛提了个话头，恭维了一下，算是一直维持着两人之间的交流。 “我还想再拿数联国奖，申请奖学金。” 周媛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的眼睛里很亮，那是一种她称之为野心的光，是想掌握自己未来的样子。 “加油。”周媛没有多说什么，她见多了人眼睛里都有这种光，可做到的却都是少数，她能说的也只有一句加油而已。 “谢谢学姐。” 周媛并没有跟苏暖呆太长时间，很快她就又一阵旋风似的刮走了，给苏暖留下了三小时休整的时间。 其实没什么好整的，苏暖掏出了床单，被罩，枕套给换上，换洗衣服只带了一套应急的，还有简单的洗漱工具，和一台电脑，其他的都是直接让家里给邮过来，苏暖的骨架有些小，这边的衣服和鞋都是偏大码的，怕会不合适，苏暖直接歇了到这边来个大换血的心思。 午饭的时候，周媛又风风火火地刮了过来，带着苏暖去了食堂，顺便给她一件免费衬衫，“特别纪念哦，人手一件。” 听着周媛俏皮的话，苏暖笑了。 “其实这边中午是没午饭时间的，学生们都是拿个三明治或者沙拉应付一下，来这边的话就准备个锅，自己做点儿饭吃，要不咱们胃实在是受不了。” 周媛说话像开炮，干脆地轰炸，那利落劲儿别人还真是学不来。 周媛也很满意，苏暖看起来动作很悠闲，其实一点儿也不慢，“现在是暑假了，开的课程都是针对国内外高中生，大学生，社会人儿做预科用的，修的学分开学了可以跟着转过来，一会我带你去看一看。” “对了，一会给你办一些临时证件，好方便你进图书馆，但是晚上少出门，这边晚上是真不安全，别当学姐危言耸听啊，你要是实在想出去，跟我说一声，我帮你交个接送，你到时候给点钱，有人陪你往返，全当图个安全。” “不过这边课业是真的重啊，一开始我不知道，选了好多门课，周围人都用敬佩的眼光看着我，我还骄傲来着，可真的是把我虐的死去活来的，巨恶心人，天天熬夜到凌晨，总算是过了。” 周媛这话是真谦虚了，平均gpa4.8，全系前2%尖子生。 苏暖静静地听着，没有像之前那些新手哥布林叫喳喳的，周媛表示很满意。 校内有公交，周媛带着苏暖转的很快，她没有催苏暖选课，看着相处也很愉快的份儿上，周媛开口：“苏暖，这个暑假很关键，你留两周，其实学不到什么，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留十二周以上，这里的课三到十二周不等，两周能看到的，学到的太少了。而且你英语水平不错，听课对你来说应该是没难度的。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边竞争很激烈，有人甚至是带着修完的大一学分入学的，这些学分不仅会帮你省下很多时间，换来更多的机会，还可以成为你被录取的一个有力竞争条件。苏暖，咱俩也算是直系，我之前也是学会计的，我知道你是奔着四大来的，姐也不瞒你，大一暑假我就在普华永道实习，顺带跟着老师项目做个跑腿活，现实就是这样，你不努力就得被刷下去，开学我大三，资历成绩都排在同系生之前，毕业后就是猎头抢着挖的优秀应届生，苏暖别因为觉得两周就够大概了解了，就去放弃可以让你站在更多人前面的机会。” 其实没有什么困难，苏暖看到了周媛身上一种跟她很相似的特质，努力，拼命，用最好的姿态迎接成长。 “谢谢学姐，我会好好考虑的。” “行，姐也不多劝你，你好好想想就成。” 晚上苏暖一个人在宿舍盘腿坐在床上，开着电脑查开课信息，色彩丰富的页面，海量的信息，都成了诱惑着苏暖留下来的邀请函，此刻她已经下了决定，留下来。 两个月的暑假，足够她为将来省下很多时间，可是... 苏暖打开qq，敲了秦北的小窗口。 “在吗？” 第二十七章 礼物可能要晚些了 秦北听到特别关心的提示音，立马开始疯狂扒饭，顺带手机静音，心里抹一把冷汗的同时，还有点儿害怕，毕竟邵美晴女士的眼刀子甩得他有点儿两股战战。 等秦北放下饭碗说吃好了的同时，邵美晴女士扔过来一句，“吃这么点就是吃饱了啊，刚儿那是什么声儿来着？” 秦北感觉有点儿憋出了内伤，神特喵的痛苦。 “再吃一碗。”邵美晴女士痛打落水北，坚决不给他翻身的机会。 秦北直接麻溜盛了一碗粥，鼓捣着小勺，要死不活地甩着张脸。 邵美晴女士看他这样就笑了，“你可悠着点儿，别让你爸看见，妈看到你最近的进步了，你现在也知道好好学习，这事妈不管你，果然有媳妇儿管着就是不一样啊。” 秦北一听就乐了，但是邵美晴女士还是没忘打击他，“你肯上进是好事，但是高中生的恋爱是一种经历，一种体会，别太陷进去，没经历过社会的沉重打击之前，不要把这些看得太重。” 秦北哼哧哼哧喝完粥，嘟囔着，“还不是女朋友呢。” “呦喂，还不是就把你给收拾的这么服服帖帖的？改天带家里来玩，就说给你补习的。” 秦北没应声，一溜烟跑回房间去回信息了，这可是苏学姐主动联系啊！第一次啊！简直是太激动了！要不是邵美晴女士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早就乐的翻跟斗了。 “在在在！！！我刚在吃饭，我妈在一边儿盯着，所以没有及时回，不过我马上就解决战斗来回消息了。” 苏暖也是有些纠结怎么开口的，看秦北一时没回消息也没有离开，反而盯着电脑屏幕发呆，这回看到那抖机灵求夸奖的语气，明明心情是有些沉重的，可还是浅浅笑开了，晚八点的西雅图，午十一点的菀城，温度都是恰到好处的热气朝天，只是一个余热即将褪去，一个正是热烈的时候。 “礼物可能要晚些了。” “？？？” “这边的课程时间比较长，可如果把学分修下来的话，我来这边上学可以带过来这个成绩，以后会比较轻松。” 秦北这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了，就好像要糖没要成，还被人兜头套了一个麻袋，嗡的一下给了一棍子一样，整个人都是懵的，瞧瞧这句话，有因有果的，他还能说什么？ “恩。” 苏暖也有些惴惴，“可能要待两个月。” “苏学姐，我会好好做题的，你也别忘了九月的数联，今天有点累了，想睡了，晚安。”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可是秦北很清楚，可能的意思就是已经确定了。 虽然说是要睡了，可是眼睛还在死死盯着手机。 “那好吧，晚安。” “嗷吼——！”秦北感觉自己的内心已经发出了上古神兽的吼声，恨不得现在就飞到苏暖身边去，掐着这个气人的姑娘的脖子问，什么叫晚安，什么叫那好吧，我这是在生气啊，是在等你顺毛捋呢，你这么个会打算是几个意思！不应该是，你别生气，我保证马上就回来的，回来了我就来给你赔罪，还好好哄着你... 只可惜，没打语音没开视频的苏暖注定没办法看到秦北现在狰狞且y.y的表情了。 但知道对方情绪不对是肯定的，“再加一套fantasy。” “什么？”傲娇boy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贱爪爪，看到消息打过来飞快秒回，顺带卖了一把天真纯洁。 “你有不会的题，就给我发过来，我教你啊。” “秒回吗？”秦二喵继续抬起了他高傲的爪子打字回复。 “我又不是神，你天赋也很好，怎么可能秒回。” 换言之就是你很聪明，你不会的我也不一定会喽，秦北承认自己被安慰到了。 苏暖则看着跳动的qq电话界面，有些无奈，可她还是接通了，“喂。” “苏学姐，我现在就有一道题不会呢。” 对面男孩子的声音清越又温柔，让苏暖觉得时间好像都猛地停滞了一下，甚至都想好了怎么拒绝。 “fantasy是哪个号的？” 苏暖脸上一僵，不软不硬地刺了回去：“你月匈多大，我就给你买多大。” “哈哈哈，苏学姐，要是你回来太晚了我都飘到别处去了怎么办？”秦北知道点到即止，要不是今天苏学姐自己理亏，现在都该直接挂电话了。可他还是有点不甘心，婉转迂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那就咔嚓掉。” “什么？”秦北觉得自己身上一凉。 “省得你四处祸害无知少女，妙龄少妇啊。”苏暖的语气吊儿郎当，难得一见的流氓气质四溢。 “所以苏学姐可得把我栓好了，要不我就飘得找不回来了。” 是不是只有年少的时候，心思才最婉转不过，百转千回都是想说着我喜欢你，也请你喜欢我的意思。可偏偏这样的直白，是不允许说出口的，于是在点滴暧昧与期盼中，说出了无数意味模糊的话，可偏偏对方全都恰到好处的懂得你的意思，以至于你常常在想，所谓喜欢，便是如此了吧。 “好好学习。“ 苏学姐的通行券之——好好学习，然后来到我身边。 “在国外要注意安全。” “好。” “护照什么的怎么办？别忘了办手续。” “知道了。” “有没有水土不服，还想要恶心呕吐？” “没。” “呆两个月的话，苏学姐你可要吃好点，饮食文化不一样，总那样吃炸鸡汉堡胃会受不了的。” “知道了。” “我听说欧美那边衣服都偏大，华人去了只能穿童装，你呆的时间那么久，气候肯定要变，可别忘了提前买几件衣服备用。” “恩。”苏暖拉开了书桌旁的窗帘，看着华灯初上的uw，骤然之间也起来了思念，那边秦北还在唠唠叨叨个不停，苏暖心里的一角也软的不像话。 苏暖就这样每天背着笔记本穿梭在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没有固定的课本，只有课前的一大堆资料，来这里的学生，竞争突显，老师每节课上讲的内容不到20%，用引导式问答的方式来激发学生的学习能力，课后作业一大堆，还得提前做好预习做练习，可即便如此，应付小测，作业还是很难，老师们言之有物，可却时常让人摸不到重点。苏暖换了许多学习方式，努力跟着做到不被落下太远，在她完全适应时，已经是六个星期过后了。 除去每晚和家里人报平安，以及跟秦北聊天，苏暖所有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学习上。 周媛约她去自习的时候，看到苏暖的状态，很是触动，她是看着苏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在这里听懂课只是第一步，还需要阅读大量的资料还准备，才能跟上老师们天马行空的思维，苏暖最一开始也是迷茫的，她拼命学习着别人的优点，熬过几个大通宵，快步跟在周媛身后请教着敲门和修炼秘籍，最困倦的时候，顶着黑眼圈，跟周媛说，“学姐，我想睡会，半小时后叫醒我好不好。” 周媛说好，然后就看到了已经睡得香甜的姑娘，那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看有人走在自己走过的路上，看着别人从新手哥布林一点点升级到黄金领主，正如自己一路披荆斩棘得走过来一样，半小时，周媛一推苏暖，苏暖揉揉脸蛋让自己打起精神，继续死磕手中的一沓资料。 十一点的时候，去即将打烊的一楼买续命咖啡，周媛问，“为什么这么努力？” 苏暖的回答是这样子的，“我不喜欢人群，性子也很难搞，也不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目前知道了自己喜欢学什么，所以就想拼一点，努力一点，变得优秀一点，离那些人远一点，周学姐以前我被欺负过，哪怕现在我可以勇敢面对，我也不想周围再被这些人包围，所以要变得优秀，更优秀。而且，我走过了不少地方，也明白人只有足够优秀了，才会有最大限度的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去自己喜欢的地方，吃自己喜欢的东西。” 周媛有了促膝长谈的想法，两个女孩，喝着碳酸饮料配着炸鸡薯条，嘻嘻哈哈地看着影片，聊人生，聊梦想，聊未来，聊过去，最后相依着入梦去。 周媛知道苏暖家条件很好，曾患过抑郁症，目前有一个有些好感的男孩子，正在努力鞭策他跟随自己的步伐。苏暖知道周媛家庭条件不好，家里想让她当扶弟魔，可她偏不认命，高中毕业很优秀，直接被全奖挖来留学，她向家里保证半工半读，努力学习，将来赚更多的钱，给弟弟在省会四环内掏个首付，靠着这张大饼，她穿着人手一件的纪念t-shirt，带着一张录取通知，只身一人远走他乡。 人们说共情可以迅速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周媛信誓旦旦地说：“放心，暖暖，以后你来uw，姐带着你，打遍四大无敌手。”顺带着，打了一个h2co3顶上来的可乐味的嗝。 苏暖往后撤了撤，一本正经地说：“周学姐，不许对我打嗝。” “娇气。”周媛不理娇气的暖暖，咔吧咔吧地嚼着薯条，看着搞笑的喜剧片大笑。 而秦北已经被遗忘在了梦外，暴躁地发了无数消息和心里歪歪，可惜手机已经没电了的苏暖是听不到了。 第二十八章 真心话大冒险的照片 苏暖第二天醒的时候刚刚好是五点，揉了揉头发就起来了，洗个手顺带开火做饭，这边黄豆还挺容易买到的，放把洗好的豆子，一撮米，一把核桃仁，四个大枣，还有点黑芝麻，就开始榨豆浆，再煎上鸡蛋，烤上吐司。 大概弄好了，苏暖就把周媛叫了起来，两个人一块儿去洗漱，洗完漱就开始吃早饭。 收拾好了后，苏暖开手机才发现没电了，看看表马上六点，直接带着充电宝数据线就出门了，等苏暖想起来要开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轰炸，苏暖有点儿懵，因为她加的人不多，消息这么多还是头一次。 “苏学姐，你吃晚饭了没？” “看这个点你也该吃完了。” “喂喂喂！怎么不理我？是我今天不可爱，不好欺负了吗？” “苏学姐是个大坏蛋！” ... “难道你失联了？被绑架了？” “听说那边很乱啊。” 苏暖慢慢嚼着手中的三明治，看了一下记事本，匆匆往下午上课的教室走。 “难道你被外国佬给勾走了？！” “不对啊，我可比他们帅多了。” “难不成是因为他们比我高？可我也还会长啊！” “臭苏暖怎么还不回消息!“ “啊啊啊啊啊，抓狂ing...” 看到这儿，苏暖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 “hey，takecare.“耳边传来一句话，苏暖下意识地抬头，却是owen站在她旁边，这个暑假，owen也申请了这边的课程，他家也就在华盛顿州这边，离得不远。 “owen。” “在看什么那么认真？这在中国叫什么来的？哦对，低头族，苏暖你是低头族。” “昨晚上手机没电关机了，现在在看发来的消息。” “这样啊，久别重逢，一起拍张照啊。” 苏暖想起刚才秦北的话，笑得更深了，“好啊。” 她没再翻秦北的99+了，也没有回别的，算算现在菀城正是凌晨，于是拍完照直接合上手机，往教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和身边的owen交换着彼此掌握的消息，顺带感慨一下时间过得好快，好久不见最近怎样什么的。 等苏暖下了课，再一看手机，秦北发过来一张照片，配文看我的黑眼圈和红血丝。 苏暖表示什么也没看到，顺手把中午拍的合照发了过去。 秦北秒回：“你果然看上外国佬了！亏我还好好做题，乖乖等你呢！” 一股怨气直奔屏幕之外看的苏暖心头一跳，“那是owen。” “欧什么文！” 难得的苏暖没生气，反而很耐心地解释，“寒假那个训练营的owen。” 秦北撤回了一条消息。 秦北撤回了一条消息。 然后就是个大大的笑脸发过来，“苏学姐你是下课了吗？饿不饿？吃饭了没？” “嗯哼？” 然后电话铃声就响了，”喂。“ “昨天怎么不理我？”开口却是弱弱的，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啊。 “和周媛学姐聊的有点儿多，忘了时间了。” “我有好多题不会呢...”秦北更委屈了，自己在国内操心来操心去的，看人家多逍遥。 “一会回去就教你。” “还有那个owen是怎么回事啊？别骗我是之前的照片，你背后可是华盛顿大学的图书馆呢。” 苏暖挑眉，“做了很多功课嘛，知道的这么清楚。” “苏学姐~。” 苏学姐对这种乖乖的拉长的调子最无奈，“他也申请了这边的课程。” “那家伙就是不安好心，我一看他就长得贼眉鼠眼的，苏学姐可得离他远点儿。” “我看人家长挺帅的啊。” “哪帅了！有我帅吗！歪果仁一到一定的年龄就会皮肤松弛还下垂，看着也比中国人显老！而且好多人都有狐臭！还特自我英雄主义！”换而言之就是，选我选我选我嘛，我才是最棒的！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就是啊，苏学姐我告诉你，还有呢...”秦北继续加把柴，让火烧得旺旺的。 苏暖听着秦北搜肠刮肚地找词，时不时应上一声，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唇边的笑却怎么也止不住。 最后，秦北问：“苏学姐，能不能早点儿回来啊，再跟你失联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好担心的啊。 明明那句话没有说出口，可苏暖还是读懂了那个意思，”所以我等着你可以跟我一起来这里啊。“ 听着那低低柔柔的声音，秦北想他喜欢的姑娘怎么那么狡猾啊，连拒绝别人都要说的这么情意绵绵，让人心动不已。 “那边有人追苏学姐吗？” “算是有吧。但还是比较少的，华裔在这边可不吃香。” “可还是有人追啊。” “你不也一样？” “就是啊，我也一样，所以苏学姐，你要是跟别人走了，我也就会跟别人走了，一走就不回头了。” “唔，那好吧，那我就让自己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吧。” “可别沉迷学习，日渐消瘦。” “收到。”苏暖有些无奈。 被哄好的秦北，心满意足，哼哼唧唧地挂了电话，顺手拒绝了好友申请，统一回复，已有心上人，小爷我不约。 晚上的时候，苏暖做了一个梦，梦到的却是秦北跟别的女孩子站在一起，而她只是远远的看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第二天周媛看到苏暖一副没精神的样子，顺口就问了一句，“怎么精神这么差，做噩梦了？” 苏暖撩头发的动作一停...噩梦吗？ 一整天，苏暖都有点心不在焉的，直到又一次太阳西沉，秦北发来消息，“今天不能问苏学姐题啦，哥们叫我出去，再不出去见个面就要友断了。” “好。”苏暖吸了吸鼻子，一种失落的情绪在心底浅浅漾开，她捏了捏自己的脸，软软弹弹的，还有些疼。 周媛晚上要过来借宿一晚上，她舍友要有一些私密活动。 苏暖整了整书的时间周媛就过来了，还是那么风风火火的，直接打开笔电，噼里啪啦地开始录东西。 苏暖总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却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手机震动了一下，不上课的时候她就会开震动，上课了就直接静音，苏暖点开了聊天页面，却是一个女生的自拍。 “苏学姐好啊，听秦北说了你好多次，我是他发小，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我是安奕。” “？” “就是想告诉你，今天真心话大冒险秦北输了，他吻了我。” 一张照片传了过来，ktv的镭射灯，和昏暗的灯光打在两个抱在一起的人身上，可是秦北的脸，和那个女孩子的脸还是那么好辨识。 “我想和他谈恋爱，苏学姐介意吗？放心，我们不交心，只是你情我愿。” 苏暖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明明心里知道这女孩子就是故意再激怒她，可想的却是秦北说了什么？为什么手机那么轻易就被拿到了？还有接吻的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可是秦北并不想告诉你呢，我们两个也算说好了。” “不过苏学姐，人总是贪心，你这种好学生不适合秦北。” 还有好多话，苏暖没再看。周媛似是心有所感，回头就看见呆呆地拿着手机无声落泪的苏暖。 “怎么了呀这是？”周媛一下子就跳脚了。 苏暖把手机递给周媛，说话有些艰难，“学姐...” 周媛拿过来一翻，沉住气问：“万一是误会呢？也许是他想让你吃醋啊。” 苏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可难道这么长时间手机都在别人手里，那么多的消息都是这样，要是秦北的性子没两句就给自己打电话了，怎么可能呢...也许是不敢面对吧，毕竟昨天还跟她撒娇来的，今天就做了这样的事，一定会不好意思吧。呵... 周媛看到苏暖一直在哭，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安奕看着聊天界面长久没有新的消息，再发过去时却是红色的叹号。她笑了，顺手就删了新发的消息，怕秦北突然回来，她都是发一条删一条。 苏暖拿回手机，直接拉黑了秦北，她没办法开口问什么，想想也是，她一直没表态，就画空饼了，秦北一定也受不住了吧。两人说白了也就是暧昧一点的同学关系，要怎么问，问你为什么背着我偷腥吗？这算什么... 是太年轻，也是见的挫折太少，苏暖的脸皮薄，与所谓青春期的自尊束缚着她。 想想最近也是，其实也没那么在乎，就是突然来这么一下受不住了，现在谈恋爱也太早了，大家思想都不成熟，最近也为这个事，每天都抽一点时间出来，这样子可不行，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要做，他也从来没有收心过，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谁稀罕，居然还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未来的梦想多好啊，所以...就这样吧。 害怕自己受伤的人，总是在轻微疼痛时就第一时间斩断拿个来源，明明是想要问清楚的，明明是不想相信的，可苏暖还是选择了最了当的方式。 安奕垂着好看的眼睛，想着什么，起身出了包间去厕所，将秦北的手机扔进了垃圾桶，秦北已经喝醉了，刚才就是出去醒酒了，而且那里也乱，她赌没人发现！ “暖暖...”周媛叫了苏暖一声，眼前的女孩子正在轻轻擦干净泪水，想想昨天她还在说着自己有一个有好感的男孩子，目前正在激励他努力，将来等两个人所站的位置差不多时就在一起，明明当时还笑的那么温婉快乐，怎么只过一天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我没事...” 似乎哭的人就是不能被安慰，一安慰泪水就会以更快的速度积攒，然后夺眶而出。 第二十九章 以后不许喝酒了，好不好? 苏暖没说话，把周媛的手扒拉下来后就把手机递给了她，周媛皱着眉接过去就开始翻消息记录，消息并不多，也就一两页，三两眼就扫完了。 “这是你那个有好感的男孩子？手机被别人拿走还乱发消息给你？” “恩。”苏暖应了一声，水雾又开始在那双浅琥珀样的双眸中凝聚。 “这是骗你的吧。”但周媛没给她开口说是或不是的机会，反而一本正经地说：“你打算怎么处理？分呢还是分呢？” “我们连男女朋友都不是，没有什么分不分的，顶多也就是拉黑他。” “啧。”周媛砸吧了下嘴，瞧瞧这委屈又傲娇的小模样，怪不得那个男孩子被吃的死死的。 “那你想怎么解决？你也真是傻，还不给人家说，你不说就自己受委屈？那个女的也是，还你吊着他，苏暖你这么优秀，本来就值得更好的，让那个男孩子跟你一起变优秀本来就没错，现在你见过几个高材生配真混子的？有也少得不得了。” 苏暖抿了抿唇，“他现在挺好的。” “人家都背着你接吻了，还挺好的？” “那个女生本来就是想让我生气，所以那张照片也十有八九就是...”说到这，苏暖突然顿住了，蓄积的泪水却更快地决堤。 周媛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她手里，拍了拍苏暖的肩膀，“暖暖啊，你看这才是你最真实的，下意识的想法，其实那女生做的有够拙劣的，只是你太在意，所以看不淡。有时候呢学一学欧美这边的开放也不是什么坏事，人家年纪轻轻的情侣都换了几茬。你心里其实很喜欢他，会维护他，我也不觉得你是因为什么不够优秀的理由不接受他，而是他虽然能打动你，却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的缺失让你没有勇气接受。但我就觉得呢谈恋爱本来就是一个冒险的过程，成功了就找到了一定终身的人，失败了就等着下一茬韭菜出来了再割呗。” 苏暖本来也是受到了点感悟的，可一听到周媛这个比喻就觉得有点儿哭笑不得，这还真是...有些形象。 “可我做不到周学姐这么洒脱。”她低下头，她心思敏感又容易缺乏安全感，实在是不适合这种路子，而且跟陌生人接触，对方的呼吸沾到自己时她都特别排斥，或者是对方表现了喜欢的情绪机会很反感，这么久了却唯独秦北是个例外。 周媛也没再多说，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想法，而苏暖就是那种看起来很高冷也不容易接触，可实际呢温温软软的又有礼貌，虽然洁癖了点，龟毛了点，强迫症了点，心里敏感了点...可接触起来，还是觉得这姑娘怎么那么招人疼啊。 “你看你这也是挺清楚自己的，下次遇到这样的事...啊呸呸呸，什么下次，总之不许哭了，多想想，或者你告诉秦北以后手机不许离身，顺带设上密码不许别人知道，还要洁身自好，离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子远一点。还有啊，他之前那啥也就算了，跟他说以后别整这些幺蛾子，那照片的事也问清楚，你自己也清楚这是个误会，在误会加深前就赶紧把这误会给消了听见没。” 周媛还要说什么，可苏暖的手机就有了来电提示，看到上面秦北的名字，还有苏暖有些尴尬的表情，也没再打趣什么，“记得问清楚，我去看看咱俩吃什么，今天让你尝尝周大厨的手艺。” “恩。” 苏暖舒了口气，前段时间觉得那个宿舍挺简陋的就申请换了精装的宿舍楼，这个虽然要自费，克也算是掏得起，周媛宿舍在她旁边那栋，要不是她舍友动静太大，她也不至于躲到这儿来。 苏暖关注卧室门，按了接听。 “喂，苏学姐，我聚会回来了。” “你喝酒了？”苏暖手上开始绕起窗帘上的流苏，虽说是问句，可却是肯定的语气，她似乎有些没办法开口问照片的事，那句你不屑好像一直在脑海中回荡着。 “哇哇哇，苏学姐你不会是往我身上放摄像头了吧，这么清楚？” 苏暖没说话，绕在手上的流苏将细长的手指勒出了淡淡的红痕，衬着白皙的皮肤，形成了一种有些病态的美。 “苏学姐，你想不想我啊，我都想你了。”许是真的醉了，那些平日里遮遮掩掩的心意，在这一刻竟然那么容易就脱口而出。 苏暖一圈圈绕开手中的流苏，还是没说话。 “苏学姐？在不在啊~~~”秦北拖着一波三折调子，迤丽又撩人。 “在啊。”苏暖压着声音，极尽耐心与柔情，“以后不许喝酒了，好不好？” “砰——砰——砰——！” 秦北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似乎有血液轰地一声冲击到了头顶，感觉晕乎乎的，明明现在没喝酒，怎么却觉得自己更醉了。 “苏学姐...你是不是在撩我？” “不是。” “哦...” “我是...在哄你啊。” 知道那种感觉吗，快乐的眉梢眼角都压制不住地幸福骤然流露，想要兴奋地大叫，想要连翻几个筋斗，似乎是一瞬间，又似乎时间是在缓缓流动，心脏的跳动好像一下子升到了一百二，却又仿佛是在缓慢的时间流速中一点点加剧。 可却害怕自己的激动，自己的热情吓到了对面的人，而尽量压抑着，却又声音颤抖着开口：“苏学姐，你好坏啊。” 不知道是起了什么心思作祟，苏暖开口说：”这就算坏了啊...那我要是更坏一点该怎么办，恩？“ “苏学姐...我好喜欢你啊...”秦北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个问题，只有老老实实地开口说出自己的心意。 “有多喜欢？” “我不知道...”顿了顿，秦北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喜欢，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衡量，但我想我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苏学姐。因为从一开始，就是你先吸引了我的目光，先让我产生想要离你近一些，再近一些的预望。 “那是有多喜欢呢？” 听到苏暖有些咄咄逼人的话，秦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却觉得心里满满的盛放的都是代表喜欢与开心的焰火。 “秦北你最近有没有不乖，恩？” “我很乖啊...一直都有好好做题。” “嗯哼？” 苏暖就像个小狐狸，不...像成了精的狐狸，一点一点地引诱着秦北。 “别的女生加我好友我也都拒绝了，找我乱说话的我也没理，苏学姐，我...我真的超乖的。” “那...”苏暖故意停着不说话。 “还有，还有，今天出去玩的时候还有女生要来跟我说话，我谁也没理，就跟几个哥们喝酒了...就喝了一点点。” 苏暖看向窗外，问：“你酒量不好吗？”他喝多了酒，出去醒醒酒... “不是太好，所以一般他们不灌我，今天也是太久没出去玩了，喝多了点，不过苏学姐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喝了，我心里也有谱，绝对不会醉得跟滩烂泥似的。” “头晕不晕？” “不晕。” “以后不许喝酒了。” “好。” “你睡一会吧，我马上也要睡了。”秦北...我相信你，所以你不许骗我。 苏暖伸出手接住窗帘上垂下的流苏，晚风吹过，是痒痒的感觉。 “等一下...苏学姐，你想不想我啊。”秦北有些忐忑。 ”不想的话，干嘛要哄你，所以你可得快点儿了。“ “好！苏学姐也早点睡啊，嘿嘿，我会继续努力的，然后早点儿到你身边去。” “睡吧。” “恩。” 第三十章 对不起，其实我是骗你的 挂了电话，苏暖走出卧室去看周媛做饭做的怎么样了。 “周学姐。”苏暖叫了她一声。 周媛拿着汤勺回头笑眯眯地看着苏暖，厨房里暖色的灯光似乎在她头上晕出了光圈，“快去洗把脸，我煮了面，保证是你没吃过的好吃。” “好。” 苏暖再过来时，桌上就已经摆好了两碗热腾腾的面条，白菜叶，豆腐块，南瓜条，红薯片还有煎蛋氤氲着热气堆在微黄的意大利面上，这边不好买面条，倒是意大利面煮出来后格外的劲道好吃。 “快尝尝，没放别的，就少放了点盐，味极鲜和豆瓣酱，哦，对了，还掰了几个小辣椒只搁了里面的辣椒籽，这样吃着就没有那么辣了，但还是刚刚好提人胃口。” “好。” 面，清汤寡水，没有大油大腻的感觉，吸收到面条里的咸味，配着南瓜和红薯的甘甜刚好中和，也真的就像周媛说的一样，这个辣度刚刚好开胃，最让人意外的却是煎蛋，上面撒了好多孜然粉，只有外皮是焦焦的，蛋白没有全熟，煎的很嫩，蛋黄是糖心的，还有些烫口，可就是这样热热的食物，此刻，格外的慰藉人心。 “是不是超好吃？” 苏暖放下筷子，一脸认真地看着周媛，“真的超好吃。” 这倒是不软不硬地让周媛噎了一下，这平淡的语气可以点儿也不像好吃的样子，可那表情却是在认真不过的了。还好是相处久了，知道苏暖就是这个脾气，无奈地捏了一下她的脸，“知道啦。” “不许捏我脸。”苏暖把周媛的手拿开了。 可偏偏就是越这样，越挠的人心痒痒，周媛爱死她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了，然后迅速捏住了苏暖的另一边脸，“臭丫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我给你做了饭，捏下你脸蛋都不行？” “周学姐！我会生气的！”苏暖的语气有些重了。 周媛适时松了手，一脸促狭地说：“小气鬼。” 苏暖没回话，那表情却要多傲娇就有多傲娇。 周媛乐得捂着肚子笑，怎么说呢，感觉就像在逗一个不断强调着我已经长大了，你不可以这样子对我的小孩一样。实在是有意思。 苏暖没再理她，她要一说话，周学姐这人保证会蹬鼻子上脸的。 ~~~~~~分界线~~~~~~ 在夏日的燥热褪去之际，苏暖终于考完了最后一科，这小两个月的时间，周媛已经和苏暖熟得不得了了，猛的一下子意识到苏暖要走了，还有点儿接受不了，唠唠叨叨地拉着苏暖要开欢送party来嗨一下，可是还没说几句，苏暖就被秦北给call走了。 “喂，苏学姐，你是不是全都考完了啊...”秦北说这话时，语气弱弱的，可那股子兴奋劲儿却怎么也压不住。 苏暖一听秦北这话就觉得他又要翘尾巴了，怎么想都觉得这家伙像个狐狸似的算计着什么，这不狐狸尾巴都晃得要藏不住了。“是啊。”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边直接给了我入学offer，开学的这个秋季学期就可以直接来上课了。”苏暖开始一本正经的编瞎话了。 “苏学姐，你别骗我了，你肯定是要回来了。” “没骗你啊，这边商学院的导师挺喜欢我的，这两个月我跟着她做了个项目，她给了我内推名额。” 秦北觉得好像一瞬间就有一盆凉水扣他脑袋上了，“那你还回国吗？” “要看看什么时候手续办完，如果没意外的话，应该回不去了。” “可是...”你都答应我了的，要一起参加数联... “哦对了，你的victoria，放心，我不会忘的。” “可是...可是，苏学姐你想啊，高考人生只有一次的，你不想回来体验一下吗？”秦北开始抓耳挠腮的想理由了。 “不想啊，我本来的计划就是下学期就来这边的。” “苏学姐，你还没和林覃覃说再见呢，还有那个臭小鬼...对，君泽，你忘了吗，我去福利院的时候，那个臭小鬼老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生病，过得好不好呢。”秦北想了想，还是没有提林远时。 “这样啊，你说的也对，我得想想。”苏暖好心情地笑了。 “而且苏学姐，你要是不回来一趟，你爸爸妈妈会想你的，苏哲哥也会想你的。” “也是，我最近也有点想家了。”苏暖掐了掐指尖，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还有...”秦北搜肚子搜了半天，觉得没话说了。 苏暖问：“还有什么？恩？” 秦北觉得，他家姑娘又犯坏了，“还有...我好想苏学姐啊...”秦北还穿着睡衣，掐着点起来给苏暖打的电话，菀城夏天的六点，天空已经大亮，他揉了揉因为刚醒而有些炸毛的头发，觉得耳垂有些烫烫的。 “特别想见你，想坐在你面前听你说说话，想看看你有没有瘦了，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变漂亮，想要告诉你，我这个假期一直都有好好学习，没有勾搭别的小姑娘，特别乖地朝着你的方向一直在努力，每天都在想，你说国外的课业的重，那你会不会要熬到很晚，还有啊，听说美国那边可以持枪，晚上的时候很不安全，虽然你告诉我说会有接送，但我还是很担心啊...还听说那边种.族.歧.视.比较严重，就又会比较担心，你有没有受委屈呢？说话会不会因为被别人忽视而难受...“ 苏暖觉得有种颤栗的感觉，从头顶一直传到脚心，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涌现出细细密密的痛，可那种痛却是愉悦的，愉悦到感觉周围的氧气好像都变少了。 苏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缓过来了，却又听秦北开口说道：“苏学姐好坏啊...总是比人家说出，我想你了，我好喜欢你啊这种话，说完之后还要教训别人，明明苏学姐就很喜欢听啊...可是...可是怎么办啊，这种坏坏的又口是心非的苏学姐，我真的...最喜欢最喜欢了。” 耳边是少年近乎低喃的声音，带着郁闷不满还有点撒娇的调调，“苏学姐，你就回来一趟嘛好不好，你每次都是只听我跟你讲，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知道的，你那么优秀，长得也那么漂亮，还那么有气质，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很多人追你，可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呢...回来一趟吧好不好。” “说得好像你不受欢迎似的。”苏暖不由地声音就软了下来，她不是什么圣人，听到自己有好感的男孩子这么真诚且炽热的自白，她没办法说自己一点也不心动。 “可我谁也没理啊，苏学姐，你回来嘛。” “秦北...” “什么？”秦北呼吸一重，难道是...难不成是...要表... “对不起，其实我是骗你的，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是要实话实说，我后天就回去了。”苏暖说的有些快，她觉得再编下去的话，负罪感会把她压垮的。 有一瞬间气氛尴尬，空气中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那么几秒钟，苏暖还把电话拿的离耳边远了点儿，怕某人愤怒的哀嚎会震聋自己的耳朵。 噗——！吐血三升，秦北，卒！ “没...没事。”我——特——喵——的——嗷呜——！ 话是这么说，可苏暖还是听出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 “苏学姐，我昨晚上想着你快要考完了，激动的好久睡不着。” 言外之意就是，我惦记着你要回来都快要乐疯了，然而你居然就是这么套路我这个纯洁无辜善良优雅帅气的美少年的！ “呃呃。” “今儿早上起得也有点儿早，我现在有些困了，要去睡了，拜拜，早安。” “额...好，早安。” 听完苏暖的早安，那边立刻就挂断了，苏暖看着手机，憋不住，笑了出来，这气性。 秦北气呼呼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摔，怎么想怎么生气，我那么深沉又认真地剖析自己的心迹，而你居然套路我啊喂！将来还能不能好好搭伙过日子了！ 所以，秦北的美好一天是从疯狂捶枕头开始的！ 第三十一章 崩溃的周媛 苏暖的送别party上，周媛拉着她开始鬼哭狼嚎，苏暖有些无奈，明明就是马上开学，因为又要去满当当的地狱走一遭，所以很伤心很难过，可偏偏要抱着自己使劲儿嚎，这个戏精周学姐。 与其说是苏暖的送别party倒不如说是假期末最后的狂欢，来的人里面，苏暖认识的特别少，个顶个儿的都是平时忙的脚尖儿不沾地的大神，这会在这里谈笑风生，郝然一种将来的各界精英聚在一起指点江山的感觉。 苏暖穿了件小黑裙，手中摇着红酒，一眼看去满满的小资情调，那张漂亮的脸蛋和白皙的皮肤实在是抓人眼球。 她静静站在那里，听着别人的聊天，在话题绕到她身上时，就淡淡说上几句，既不会让人觉得太冷漠，又不会让人觉得太高傲，这个度把握的真的很好。 华人圈里出了名的大神柳予安看着苏暖的眼睛里满是惊艳，一直到轰趴散场时，他都无法将视线从苏暖周围移开。 “学妹，希望你早日来到商学院。我是你的直系学长，柳予安。” 柳予安举起手中的香槟，他并没有选择握手或者是拥抱，他怕吓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苏暖举起杯子碰了一下，沾沾唇就离开了。 柳予安笑了笑，很乖嘛，不饮酒的未成年。 “谢谢学长。”苏暖微微弯起唇角，“也祝学长前程似锦，鹏程万里。” “这祝福我可收下了，要是真实现了，我请你吃饭啊。” “好啊，那我就等着学长请客了。” 这就是种场面话，柳予安直博的offer已经发了下来，外面还有不少hr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即将可能成为华尔街新贵的人，前程似锦已经是囊中之物，鹏程万里，不过指日可待。 优秀的人总是彼此吸引的，柳予安看着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的苏暖，心头好感更甚，不由地就想多聊一点。 “苏学妹，我直接叫你苏暖吧，有计划什么时候来这边吗？” “打算的是春季学期过来。” “这样啊，是在国内还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苏暖垂了垂眼睑，唇边的笑都变得温柔了几分。 看到这个表情，柳予安就明白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转瞬就释然了，算了，交个朋友也不错。 “有的。”苏暖没有多说什么，只要想起还在气呼呼的秦北就觉得很开心。 柳予安没有多问，再聊了几句，就又走到一边去了。 party结束后，周媛拉着苏暖，非要和她住一块，等送所有人走完，两个人又回了苏暖的宿舍，可出乎苏暖意料地，周媛并没有拉着苏暖说自己的不舍与想念，而是静静地哭了。 大大的眼睛里先是盛满了雾霭，随后就汇成了水滴，一眨巴便是决堤的洪水溃散。 明明刚才还玩的那么开心的人，此刻却那么难过。 苏暖走上前，抱住周媛，周媛僵了一下，崩溃地大哭起来。 西雅图的夏夜，微风中传递着月光，清凉里带着几分皎洁的柔软。就那么一点点地落在人的身上，慢慢地就抚平了所有涟漪。 从周媛断断续续地叙述中，苏暖也只能回以一声叹息，和几句安慰，最多的还是一直抚着周媛的后背给她顺气。 “我妈妈打电话说让我打钱回去，她说她知道像我这种高材生哪怕只是临时实习，工资也会给的很高，最近我弟手头有点紧，就想让我支援一下。” “可是...可是，她知不知道，我曾经因为吃不起饭去等过救济食品，去超市拿免费的过期食品，冬天的西雅图那么冷啊...我连床厚点儿的被子都没有，她怎么可以那么偏心呢，苏暖，她怎么可以那么偏心呢？” “有一天，我肚子疼得不行，想着给我妈打电话，她说听说美国看病吃药特别贵，叫一趟救护车更是贵到离谱，要是没事的话让我撑一撑就过去了，可是我弟在家的时候，有个头疼脑热的她都记得不得了。” “我一直觉得因为我是女孩，所以我就是被忽视的那个，所以我想只要我变成别人家的小孩，我妈就会喜欢我一些了吧。可是没用，她还是什么都指望我弟，我的优秀从来都只是让她说一句，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就是个姑娘。” “苏暖我好难受啊，明明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拼命努力得来的，可到头来，还要去供着我弟，拿我拼命得来的一切，去给他换更好的未来。我也不想给，可那是我亲妈，她小时候对我也很好，只是现在变了点儿。我弟也挺懂事，时常会劝着我妈，别给我那么多的压力，苏暖，你说，我能不给吗？我能不给吗？我知道他没做错什么，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可是我还是好恨他，我有时候甚至再想，要是当时没有他，是不是现在就会好很多。” “我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甚至有时候我还在想，都怪我是个女孩子，如果我不是个女孩子，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我知道我这种想法不好，也知道这很丢脸，可我就是抑制不住我自己怎么办？” 苏暖就那样静静地听着周媛说，一直到她的情绪冷静下来。 周媛哭得脸都有点发麻，却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有的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缘分还真的是奇怪，明明只认识了不到两个月，可却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那些压抑的这阴暗的心思，在苏暖面前却可以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说出口，这姑娘不会秀优越感，也不会说些俗烂的安慰人的话，只是就静静地陪着你，可也就是这种一直告诉你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呢的陪伴，最能打动人心。 苏暖伸手给周媛擦干眼泪，“以后全都会好起来，周学姐这么努力，不就是因为相信会好起来，并且一直对自己的人生和未来抱有希望吗？”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周媛破涕为笑，是啊，不就是因为心怀希望吗？ ~~~~~~~分界线~~~~~~~ 苏暖赶在夏天炎热的尾巴溜走前，回到了菀城，路边修剪好的梧桐，枝叶繁盛。突然就想去看一株树，菀城有个行宫，那里有一颗银杏树存在了五百年，到了秋天就是遍地金黄配着一树云霭，美得让人忘记呼吸。 苏哲已经去了学校，接机的是苏爸苏妈，宝贝闺女越洋回来，还马上就要开学了，当然要好好抽几天时间陪自家姑娘去到处走走转转了。 等苏暖回到学校时，已经是九月了，高三理科班有个厉害的苏学姐在这一届的新生中续写了霸榜的传奇。 秦北见到心心念念的姑娘时，激动地想跳脚，可却很淡定地和二白站在小卖店门口等着。 苏暖走的这一段时间，二白一只是秦北在照看，两只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的生物已经发展出了一段坚韧的革命友谊。 “苏学姐，我的当季热卖victoria`ssecret呢？”看到苏暖出来，秦北就急急蹿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说好了不能丢下他一个人，那就是不能丢下 “你还惦记着啊。”苏暖蹲下去抱起了二白，掂了掂感觉二百好像又胖了不少。 “苏学姐你是不是忘了给我带礼物啊？”秦北表演的十分夸张，哦，你扎了我的心，我要小拳拳捶你胸口的样子表现的十分做作。 苏暖想，最近自己老跟戏精混在一起，会不会也已经有什么变态反应发生了呢？ “带了别的。”说着苏暖从包里翻出了一条手链，金属朋克风的款式，细细的银链绕了几圈，下面缀着几个枪灰色小十字架和骷髅头，小骷髅头的眼睛是红色的，十字架的中心嵌着蓝色的石头。 秦北也不傻，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好东西，至少那红眼睛和蓝石头不是什么水钻。 “拿着啊。”苏暖把手心一摊。 “好。”说真的，这种风格的手链，秦北很喜欢，不过分夸张，却十分个性，重点是真的很酷很好看。他以为苏暖只会带回来几张明信片，土特产什么的，没想到是精心挑选的贵重礼物。 “苏学姐给我带好不好。”都这么用心了，肯定是定情信物吧。 苏暖一挑眉，拎着手链到秦北伸出的手心上轻轻一松手就恰好悬在了钦北的指尖，切割精致的石头在夕阳的余韵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光。 “我看你是飘了吧。” 似乎之前电话里一点一点被打动的苏暖消失了，那个日常揪着秦北耳朵喊，你是飘了吧，怎么又皮痒的苏暖又回来了，秦北叹了口气，自己带上手链，调了调松紧，认真地看向苏暖，弯着眼睛说：“谢谢苏学姐，我很喜欢。” 模糊不清，意味不明，这都是年少的暧昧所独有的方式。 苏暖回他说：“不谢。” 喂完二白，两个人就开始往回走了，秋天还没来，树叶也没有开始变得枯黄，就连晚风都是醉人的暖，学校离梧桐苑和凤来小区其实并不远，今天连个人就慢慢的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闲聊着，似乎都格外享受这一刻的悠闲。 “苏学姐有没有好好准备数联？” “有啊，每天都有练题。” “我也是啊，苏学姐，我觉得我可以陪你走进决赛。” “秦北，说不定我进不了决赛呢？” “怎么可能！苏学姐你这么厉害。” “我当然厉害了。表现不错，以后继续努力。” “苏学姐你太狡猾了，变着法的让我夸你。”以后啊...秦北看着开始摆起摊的夜市，和来来往往的人，觉得这一刻真的很放松，当再次见到苏暖的时候，这两个月的紧张，不安仿佛都化成了泡沫，在不算热烈的夕阳中一个一个地化开了。 回到家，苏暖看到君泽正乖乖地坐在那吃水果，苏暖把书包放下，捧着杯刚泡好的白桃乌龙就走了过去。 “姐姐，我现在学到五年级了。” 苏暖吃了一惊，“这么快啊，很厉害。” 君泽听了就甜甜笑了，“因为小学课程其实没多少，很简单啊，今年我就可以小学毕业了，刚好可以在十三岁升到初中。” 苏暖楞了一下，看着君泽那张还很稚嫩的脸，似乎感觉时间过得有点快，可是想想这个小孩是三月出生的，带他回菀城的第一个年头就已经是长了一岁，等到翻个年在开学确实是差不多就要十三岁了，是正常的入学年级。 “而且姐姐我还到算继续学下去，初中的话也要早读完。”君泽眼睛亮亮的，似乎是在等着苏暖的夸奖。 苏暖笑了笑，“那很好啊。” “我想去姐姐在的学校。” “那可能有点难，你要好好学习。” “姐姐帮我补习好不好。”君泽眼睛里带着祈求，声音也是软软的，”姐姐去国外的这段时间，都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呢。“ “因为福利院那边没有开国际长途的业务啊。” “我最近有打工，买了部手机，我想加姐姐的qq可以吗？” “打工？”苏暖有些惊讶，“雇佣童工可是犯法的。” “不算啦，就是帮忙把邮件分分类。之前院长带着我们去邮局来的，那边正好缺一个人帮忙，我也认识字，就过去了，之后有一个叔叔说，只要我每天过去两个小时，就会给我三十块，攒了点时间，也算攒够了。”君泽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温和又无害地笑着，只是眼神有些温凉。 “那好吧，以后可不许去了，缺什么就跟姐姐说，姐姐给你。”一瞬间，苏暖觉得自己正义感爆棚了。 君泽笑笑：“好啊。” 他拿出并不是什么大牌子的手机，示意苏暖把qq号给他。 他很感激，苏爸苏妈资助他学习，并且会给他一些零用钱，可他也很清楚，这并不代表，别人会对自己予取予求，人还是不可以太贪婪，太贪婪的孩子，可没人喜欢。他的年纪小，进退有度，懂礼貌和可怜身世，也是苏爸苏妈可以放下成见，心疼他并资助他的原因，这点他很清楚，可更清楚的是，如果不是苏暖，自己永远不会有这种机会。 就像今天，苏暖回来了，而看到苏暖，苏爸苏妈也想到了他，所以会接他来吃顿饭并留下来小住几天。 晚上吃完饭，苏暖写了写作业，教了教君泽的课业，秦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君泽很懂事地说：“姐姐，那我先自己再去看看，你先接电话吧。” “好，不会再来问我。” “恩，谢谢姐姐。”说完，君泽就回了自己的客房，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收了起来，他看了看手中的书，直接扔到了床上，五年级？呵... 走到全身镜前，他脱下了身上的短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羸弱又稚嫩...这么幼小啊。 旋即，猛地捂住了嘴巴，脸色有些苍白，那个叔叔！那个叔叔！ 他眯起了眼睛，真恶心啊。 不过还好，那个人目的表露出来时，自己的钱也攒的差不多了，直到那个人的目光越来越贪婪，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明显的时候，他就离开了。 可是一想到人到中年的油腻，和那肚腩贴在自己的后背上的感觉，他就觉得无限的恶心。 还好...还好什么也没发生。 君泽走过去，手贴在镜子上，他将来一定会长得很好看吧。 她说过的，不会丢下他一个人，那就是不能丢下。 “姐姐...”君泽喃喃出声，将脸贴到冰凉的镜面上，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第二天起床吃完早餐后，苏暖就跟君泽出了门，秦北等在公交站口，三个人一块上了公交车。 君泽突然开口：“昨天姐姐给我充话费了是吗？” 秦北有些懵，这小子怎么一脸欠扁的表情看着自己。 “是啊，以后我给你充话费，你只管好好学习，缺什么跟我说就好。” “好啊，谢谢姐姐呢。” 苏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乖巧精致还很漂亮的孩子了，不由地就伸出手摸了摸君泽的头发。 秦北眼看着那讨人厌的小鬼笑得更开心了，心中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可旋即他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不会吧，这小屁孩才多大？ 第三十三章 喵的，这个坏蛋又骗我 三个人一块下的车，临分别前，君泽站在那软软开口：“姐姐，下午我等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秦北却先回了话，“一起？” “对啊，苏阿姨叫我过去住几天。姐姐，好不好？” 为什么有一种扑鼻而来的对面那个小鬼绝对是正在炫耀的酸臭气呢？秦北看着对方，笑得一副欠打的样子，难道是因为自己和苏暖走太近了，当弟弟的吃醋了？ “好啊，来了给我打电话。” “好，那姐姐，我先走了。” “恩，再见。” 苏暖和秦北一块儿往学校里走，秦北念叨了一句：“下周就是初赛了。” “是啊。”苏暖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 “是在紧张吗？” “对啊，我在想如果我可以进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的决赛组就好了。” “厉害，我想的是如果可以进到中国数学奥林匹克就满足了。” 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很默契的感觉。 “都要努力啊。” “好。” ~~~~~~~~~分界线~~~~~~~~~~ 九月的第二个周日，全国数学联赛的初赛，一试的时候看到卷子发下来，苏暖松了一口气，还好，足够了。 并不是说一试难，二试简单，只是两个考试分值和题型都有部分差异而已。 一直到十二点十分，两张试卷全部考完，学生们才轰的一声跑了出去，路上有冥思苦想答案的，有立刻就开始查资料的，也有一起讨论结果怎样的。 等秦北看到苏暖时，她周围正围了一堆人，苏暖在中间仿佛天之骄子，但自始至终表情淡淡。 苏暖开口说出自己的答案，问她怎么解出来的，她就简单说了一下，顿时就是有人哀嚎一片，有人兴奋的表情怎么也盖不住。似乎是这场竞赛太大，大家平时对大学霸的敬畏心一下子就少了，看有人过去问，也就自发地跑过去围圈。 秦北在一边站着，静静等苏暖出来。 可是左等右等，那群家伙还不打算放人，秦北就自己嚷嚷起来：“干嘛呢干嘛呢，网上现在肯定都出教程了，不会的自己去查，你们苏学霸考试这么久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赶紧让人家吃饭去啊。” 看到是秦北，再想到学校里的传闻，大家就都促狭的笑了，有胆子大的还打趣了几句。 学校里的小霸王，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你们也快去吃饭吧，考一上午大家都饿了。” 等人们差不多散完了，秦北看着苏暖表情有些凝重，觉得心里一抖，“苏学姐，考都考完了，别多想了，咱们去吃饭吧。” “恩。” 这么冷淡？秦北暗戳戳地擦了把汗，“苏学姐这么厉害，肯定不用担心的啦。” 看秦北这么活跃，苏暖想，肯定不能光自己紧张，这太不公平了。 “你不是说想进400人的集训吗？” “是啊。” “全国各省市的一等奖加起来差不多一千个，每个地方按综合得分看分下来5~30个名额不等，直到去年这边几个名额吗？”苏暖一脸认真。 秦北有些被吓唬到了，“不知道。” “15个，前年更惨10个。” 秦北没说话，抿了抿唇，要是进不了...十一月苏学姐就又要跑走了，去集训，遇到的男孩子更多，还都是很优秀的人，怎么办，在线求问，急！ 苏暖叹了口气，“而且这个结果还要送审，最终才能确定下来。你看咱们这片区参加的就这么多，还大多都是来试试水，咱们省总人数得有多少。这次的题型还有点超范围，今年录取名额也许不会太多。” 苏大忽悠一脸正经，秦小朋友一脸懵逼。 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苏学姐都这么没信心了，那自己在考场里得自信满满这会基本上代表自己差不多凉了，考试时不也是这样吗，太有把握的情况下，基本分数不会太高。 看到秦北有些茫然的样子，苏暖瞬间觉得心情变好了，可还是一脸淡定地跟秦北出去吃饭了。 以至于基本认定自己凉透了的秦北根本没有从网上查答案去对一对，就直接回家躺尸状态了，第一次觉得这么努力了还没有达到自己预定目标，有些难受，毕竟是练了这么久的题，寒假还专门请了老师来辅导。 所以当省一等奖的证书发下来的时候，秦北还有些小心翼翼地给苏暖回了个电话，“喂？苏学姐，你的竞赛成绩下来了吗？” 苏暖看着眼前摊开的证书，语气却很疑惑：“什么成绩？“ “就...就是数联的成绩。” “啊...那个啊...”苏暖话没说完就不说了。 秦北更忐忑了，“苏学姐你别急，应该过几天就下来了。” “你的成绩下来了？名次怎么样？ 想了想，秦北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一等。” “恩，那咱俩一样。” “苏学姐，你别太...”秦北安慰的话都想好了。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一样？ “别什么？” “没有没有，没别什么，恭喜愫学姐啦。” “成绩下来吃惊吗？” “当然了，苏学姐你都不知道，你当初那么说，可把我吓得...” 等等！好像还是有什么不对！秦北终于反应了过来——喵的！这个坏蛋又骗他！ “吓得一机灵？” “呵...呵呵。是啊，一机灵。”秦北觉得自己心好累，超累，特别累，巨特么累！ “十一月，一起去冬令营啊。”苏暖笑得很开心。 “好...”秦北蔫巴巴的。 “怎么了？不愿意？” “没有？” “那怎么一下子这么蔫。” 秦北看着窗外因为秋天彻底来临而显得格外高远的天空，低低的说“就是觉得...苏学姐好坏啊，总是骗我。” “我实在为你的智商着急，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帮你了。” “什么呀，每次骗人都一本正经的，你不知道你那个样子别人根本不可能觉得你在骗人。” 苏暖想了想，回答说：“看来还是我太有信服力了。” “对啊。” 苏暖没跟秦北讲太久就挂了电话，出了卧室去外面的走了一圈，正好看到君泽在外面看着院子里的梧桐树发呆，走过去递给他一个苹果。 “发什么呆？” 君泽接过来，看着蛇果红艳艳的颜色，说：“在想，什么时候会落过来一只凤凰。” 听着这神神叨叨的说法，苏暖往他头上敲了一下，“少看神话多学习，未来世界正等着你去拯救呢。” 君泽捂着额头，可怜巴巴地说：”好痛啊。“ 小学的数学，加减乘除，方程几何，和姐姐的数联差的好远啊。君泽有些惆怅，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追得上呢？ “我都没用力，可别想敲诈我。”话是这么说，苏暖还拿开君泽的手，帮他揉一揉，这么可爱又精致的孩子撒起娇来，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呢？ “姐姐，小学的课程好简单啊...”君泽抬手按在了苏暖揉过的地方，还是温温的啊... 苏暖看着这个才刚长到她锁骨那里的孩子，笑了笑，“一会带你去买几套题，测试过关了，等这学期结束，好好学学初中的知识，我让我爸帮忙找找，给你升学校好不好？” “好。”君泽伸手抱住苏暖。 苏暖一僵，却听到抱住她的孩子声音有些郁郁却又掺着几分开心地说：“姐姐真好，有了姐姐我好像什么也不用担心，就像又有了一个家一样。” 想到他的经历，苏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乖啊，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恩。”君泽很懂分寸，马上就松开了，姐姐真心软，明明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可一听到自己卖惨，反而更心疼他了。 “加油啊，我先进去了。” “好。” 君泽笑着看着苏暖进了屋，才平淡地看向手中的蛇果，嗅一嗅想着，一点都不如姐姐香呢... 可为什么？明明他也在用那种沐浴露，还是没有姐姐的味道呢？ 他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不由地有一种庆幸，苏暖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吧，也没想过自己带回来的孩子会这么早熟。 今年十二岁，明年十三岁...到了该早.恋的年纪了啊。 君泽举起手中咬过一口的蛇果，看着白皙与初现修长的手指，想着，还是不够漂亮。可惜个子长得晚，现在还比较矮，可他又庆幸着这种缓慢的生长，如果涨得太快，姐姐...就不会让他抱了。 哦...对了，还有秦北那个家伙啊。 第三十四章 谢谢大家的红包，加更 十一月份的时候，苏暖和秦北去了cmo的冬令营，现实更残酷一点，一共五天的冬令营，每天三道题，高分晋级，低分淘汰。不只是数学联赛的人占了四百个名额，而是还有其他联赛，国外优秀学生，后总共选出六十人进行cmo联赛。 秦北也是松了口气，原来只有五天，还好不用太慌张，其实能拿一等，他都觉得自己太幸运了，那个老师押题很准，类似的范围练了很多，要不凭自己现在的基础，只靠聪明根本不够。 进cmo他不指望了，有个省一等，保送基本是没跑了，那边的学校，上一年预科，基本上也没问题。 五天的冬令营结束后，两人买了高铁票从京城回菀城。 苏暖的位置靠窗，秦北坐苏暖旁边，瞄一眼看到苏暖在发消息，备注是君泽，弟弟。 小样，弟弟！哈哈哈。秦北咔擦咔擦地吃薯片，嚼得很欢。 苏暖看着很快乐的秦北，有点不能理解。 被苏暖盯得久了，秦北有点儿炸毛，凶巴巴地说：“干嘛啊！不知道老盯着别人会让人觉得别扭吗，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这样！” “你终究还是疯了。”苏暖很高冷地吐出这句话。 两个人看着对方，却同时笑出来，这几天的紧张终于是渐渐消散了开去。 苏暖撑着下巴看窗外倒流而去的景色，整个人都很平静，她什么都没在想，就是在单纯地发呆而已。 “苏学姐，我觉得我进不了cmo，所以先祝你成功。”秦北咕噜噜地开始给自己灌红茶。 “为什么没信心？”苏暖没转过头去看他。 “觉得自己基础不够，也没有把全部心思放到学习上。全国六十个精英，可能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没有报名，但是这个名额绝对不水。” 苏暖听着旁边吨吨吨往下咽的声音，想了想觉得秦北这家伙在自己面前已经越来越不注意形象了。 ”我其实很佩服苏学姐你啊，那么坚持，那么厉害，可是学姐，我追求并不太高，一个省赛一等，就已经够我去个好点的大学了，就算是申请国外的学校也更容易。“ “恩。” 十一月的天气，很凉... 这是苏暖出了火车站后的第一个感觉，不知道西雅图的冬天会是怎样的冷... 君泽的事有些麻烦，毕竟是提前半年毕业，苏爸早早地去跟那边的朋友打了个招呼，也算是提前说一声，毕竟君泽的情况也有些特殊。 君泽已经在捧着初一的课本看了，心里一遍一遍地算着，什么时候再跳级，什么时候可以去姐姐去过的学校，什么时候...可以一直在她身边带着。 “佛...佛斯特。” 听完这个读音，苏暖觉得自己额角跳得厉害，对面的孩子，手中捧着单词书，编贝似的小白牙咬着下唇，耳根脖颈处都在一点点地晕上一层胭脂色。 “我是不是念得很差啊...姐姐。”君泽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 苏暖顿时觉得一口气不上不下地梗住了，这个可怜样让她怎么可能说的下去狠话，“没关系，我教你。” “原来真的很差劲啊。” “多练，谁也不是一开始就样样精通。” “姐姐以前也是这样吗？”君泽将手中的单词书遮到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 苏暖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佛...佛斯特。也就比这个好一点吧。” “姐姐~。” “别想打探我，快点，我读你跟着，等以后每天抽半个小时跟我练口语。” “好。” 君泽的一口标准英式发音，可以说完全是苏暖一点一点带出来的，以至于每一次老师上课点名朗读，和英文辩论赛演讲赛他被提名时，就总会想起苏暖，还有指尖点在额头上的感觉，明明是带着点凉气的...可却会发热，会过电，会迷恋... 400进60的名额里，秦北的名字还是出现在了里面，以至于他自己都十分惊讶，苏暖看着手中的通知，翻出前两天新买的习题，丢了一本给秦北，“好好练习，cmo你跑不掉了。” “居然进了...”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天大的运气了。 发了个朋友圈，周媛的跨国贺电马上追了过来，顺带调侃了一句，呦呦呦，我怎么看见两张啊。 柳予安也在下面评论了，加油。 cmo的晋级代表了清北复旦中科大这一系列名校的直达邀请函，如果可以再过一个集训，那就是终点了imo。 一瞬间，感觉像是开启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省级，国家级，国际级，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如果说过了省级觉得没什么意外，那么晋级国家级就是意外惊喜，而马上他甚至可能直达国际级。秦北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苏暖，“苏学姐...我总觉得有点不真实。” 苏暖随手把通知放到了一边，”秦北，你很聪明，而且你要知道男孩子在理化方面天生占有优势，为什么总对自己不自信呢？人们总说勤奋就可以换来成果，可我想要告诉你，世界是不公平的，每个人的起点都不一样，家庭创造的条件，天生的基因遗传，后天的性格养成，全都是我们成功的要素之一。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又聪明又努力还有一个好的发育环境，那么他将站在制高点。坦白来说，我很佩服你的智商，给你讲题的时候，你的进步，甚至让我惊讶。“ 她端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而且，为了数联，你准备了近半年，每天刷题到很晚，后期还有专门的老师辅导，再加上你本身的高智商，我并不认为这是个意外的结果。” 秦北有些讪讪，虽然有了老师辅导，可那也是害怕不能和苏娜一起晋级才请的，但他还是每天以问题为借口骚扰苏暖。 “原来我这么棒的吗？” 苏暖笑了，严肃的气氛被秦北一秒破坏，“是啊，你很优秀。” 这也是她比较喜欢和秦北在一起待着的原因，每天枯燥的学习其实很辛苦也很累，周围有这么一个人，陪着你，告诉你他一直在，这不仅仅是一种慰藉，更是一种安心，还是每天开心与快乐获得的源泉之一。 “那好吧，好好学习，加油努力，一起冲击imo！”秦北像打了鸡血，有点亢奋。苏暖说的话，很有道理，也给了他信心，去试一试，努力看一看，看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第三十五章 安奕又发照片了! 话是那么说，可秦北还是与imo失之交臂，最终的六人代表团，里面唯一一个女孩子就是苏暖。 比赛在日本举行，不出所料地，代表队夺冠了。 没有想象中那么的激动与兴奋，苏暖看着奖杯和荣誉证书，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结束了啊... 带队的导师出钱请客吃饭，也好小小地庆祝一下，他们去了一家烧烤店，学生们手里拿着果汁，导师手里拿着温好的清酒，简单地祝词过后，就谈到了...未来。 苏暖借口有些闷，要出去呆一会，京都已经下雪了...绵绵密密地铺了一层下来，抬头向上看去，雪沫飞舞在霓虹之中，别样的孤单浪漫。旁边一家和果子店的老板娘正在摆着刚做好的点心，精致文雅的造型，一下子就俘获了苏暖的心。 苏暖走了过去，打开翻译软件，她虽然会几句简单的日语，但是正常交流还是做不到的。 她提着一袋点心回了店里，几个同学热情地招呼她过去。 “苏暖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想去华盛顿大学的商学院学会计。”苏暖没有谦虚，没有推诿，也没有恭维，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说出了口。 “那很好啊，原来你有这么明确的目标啊。” “是啊。”苏暖柔柔笑了，把刚买的和果子递给大家。 散了场，苏暖在旅社收拾好后，突然又想起了雪花在霓虹之中辉映的景色，打开手机想拍两张下来，却看到了好友申请——安奕。 鬼使神差地苏暖点了同意。 “还以为苏学姐不会加我呢，好意外。” “无事不登三宝殿。” “也对...就是想再给苏学姐看几张照片而已，今晚的照片。” 传过来的照片上，第一张，安奕在秦北的怀里。 第二张，安奕吻住了秦北。 第三张，秦北将安奕护在身后，对面有一群人。 安奕紧张地着看着手机屏幕，等着将要发过来的消息。 确实该是今晚的，秦北的手上，还戴着那条手链，她无法自欺欺人那是之前的照片。 不过，苏暖从不是断章取义的人，第一张上秦北表情的惊愕，第二张上秦北皱着的眉，还有第三张那么严肃的表情。 苏暖一点也没看漏。 “他有没有受伤？” 苏暖回的不慢。 安奕看到那条消息，心头一跳，失败了啊... 她没再回复，今天她自作聪明，告诉秦北说，有人来堵她，能不能来接她一下，秦北来了。 小流氓挑事和英雄救美，这样的故事顺理成章，可是对面的人看到要堵的人是秦北之后，却叫来了更多的人。 她没注意那些，她注意到的是当自己去抱秦北时，去亲他时，他的抗拒与不耐。 秦北不是会吃亏的人，看到对面来者不善，直接也叫了哥们，对面的人看到了，也没想着真打，恼羞成怒地将安奕卖了个底朝天，然后安奕看到那眼神里还多了失望。 “安奕，我们都十六岁了，别这么幼稚，以后没事...少联系吧。” 安奕拿到了照片，却也只能孤注一掷地赌苏暖会因为这个离开他。 就算离不开，也要恶心一下苏暖。 可是，在看到那句回复的时候，安奕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似乎有什么释然了，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变。 苏暖等了会没接到回复，直接给秦北打了视频。 秦北刚洗完澡，正在试自己的新睡衣，史迪奇的造型，头上的帽子毛茸茸的看起来有些夸张。 秦北接到电话的时候，手一抖，没敢开摄像头，只开了语音。 “开摄像头。” “...苏学姐，我刚洗完澡。” “穿衣服了没？” “没有！”秦北答的很快。 ”看我给你发的图片。“ “好。”秦北退出电话的界面，看到聊天框上，苏暖发过来的安奕那个女疯子强吻他的照片，特喵的！ “苏学姐，你相信我啊，那是事出有因，我不是主动的，呸，我什么也没干，她今天说自己被堵了，让我过去支援一下，我没多想就过去了，结果这个恶心蛋阴我！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来欺骗纯洁善良的我过去，然后就抱我还强吻我，不顾我推开他后立马就回来洗澡了！苏学姐...我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就是怕你误会，没想到这人还跑过去你那乱说，下次，我一定早早告诉你。“ “穿好了吗？” “啊？” “衣服。” “...穿...穿着呢。”秦北觉得耳垂有些烫，完了，要在苏学姐面前更没形象了。 “开视频。” 视频界面打开，苏暖就看到毛茸茸的一颗蓝色大头。 “今天是史迪奇款的秦北。”秦北努力挣扎，争取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点。 苏暖觉得，这个闷骚boy实在是花样百出，层出不穷，出到笑死个人。 缓了缓，苏暖确定自己不会笑出来了，“摄像头离远点，转个圈我看看。” “这...不要了吧，苏学姐我会害羞的。”秦北嘴角都扯了扯。 “速度。”苏暖就是没得商量的样子。 秦二喵动作僵硬地搁下手机，转了个圈，然后苏暖就看到了...睡衣后面的恐龙尾巴，顺着秦北快速转圈甩出一个圆润的弧。 这下...再也忍不住了，苏暖直接笑出了声。 秦北直接转过身去，不看摄像头了，太丢脸了啊... “为什么会带着恐龙尾巴？” 秦北不说话。 “我只是看你有没有受伤，男孩子受伤的话，自己应该是不会主动说出来的吧，所以只好用这种方法啦，安奕发给我的照片，有一张上好多人在围着你们，我很担心。” 那就是不怀疑他干坏事了嘛...苏学姐真讨厌，直问不就好了。 秦北别别扭扭地转过身，破罐子破摔，反正也被看到了，他直接揪着自己的长耳朵过去，说：“没受伤，我可聪明了，看事不对马上就叫的人，没有吃亏。以后不管他们的破事了，本来是念着朋友情分，结果居然这么阴我。唉，被打击了。” 刚洗完澡出来，皮肤白里透红，耷拉着眉眼，还在揪着史迪奇耳朵的秦北，一下子就让苏暖觉得心软了。 “回去给你带和果子吧，这边有一家店做的和果子很好，传承四百年的老店了。” “好啊，苏学姐真好。”秦北一下子就又开心了，弯着眼睛笑起来。 怎么那么可爱啊...苏暖不由地也笑了。 第三十六章 我想放烟花 苏暖华盛顿大学的offer在年前下来了，腊月二十八，该喝腊八粥的时候，君泽笑盈盈地祝苏暖，心底却在默默算时间，现在已经一月份了，姐姐三月底开学，春季学期入学，时间不多了啊... 苏暖拍了张照片传给秦北，秦北正在喝腊八粥，明明是个男孩子，却偏偏要命地喜欢吃甜，邵美晴女士看不上秦北两大勺糖和粥里的惯例，抽搐的眼角表示十分不屑。 看到照片时，说真的，秦北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他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由衷地为苏暖感到开心，反而有些郁闷，去游学都那么忙了，这正式上学，心里还能有他的位置嘛！ “哇塞，通知这么快就下来了啊，苏学姐好厉害。”秦北发了条语音过去。 唔...可是听着那个声音，苏暖却一点也不觉得他是真的这个想法。 “口是心非。” 看到这四个字，秦北乐了，“哼哼。” “属猪的？” “这可该马年了，才不该猪年呢。”秦北看了看新来的好友申请，通通地按下拒绝键，顺手截了图就给苏暖发过去。 “大过年的人气都这么旺，你去开家店，就卖颜值好了。” “那我一定是一个会破产的小老板，开店卖非卖品吗？会不会被投诉啊？” 苏暖手指点着嘴唇想了想，回他：“那还是算了吧，我想了想，这不是卖不卖非卖品的关系，而是会没人买啊。” “怎么可能！我这么精致好看！我这么受欢迎！我还这么多才多艺！”秦北炸毛。 还可以再加一条，我还这么可爱。苏暖笑弯了眉眼。 还没到年关，外面就与人放起了烟花，君泽看着窗外的烟花，神色有些落寞。 苏暖注意到后，点了点他额头，“小孩子发什么愁。” 君泽有些不开心，你才是小孩子呢...“想放烟火...爸爸妈妈走后，再也没放过了，一直都只是看着而已。” 偏偏苏暖最吃这一套，她揉了揉君泽的头发说：“带你去放烟花。” 君泽垂着眸子乖乖地笑，“今年该是本命年了...姐姐，我长过一轮了。” 苏暖装着样子想了想，说：“那该送我们弟弟什么礼物好呢？要不...” 君泽配合地一脸期待，会撒娇的孩子才有糖吃不是，可他只想对苏暖一个人撒娇，姐姐实在是太好了... “要不就送满天的烟火给你好不好？” 窗外恰巧有一朵好大的烟花绽放，盛放的美如同君泽此时的心情变化，只可惜烟花转瞬即逝，他想，送一世烟火好不好？ “好啊，谢谢姐姐，我好开心。” 等苏暖换好衣服配着君泽出去买烟花的时候，秦北的电话刚好打过来。 “怎么那么长时间都不回我消息？苏学姐现在就这么冷落我，以后要怎么办啊...”借着这个时间，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自己最大的担忧，然后满心忐忑。 “我是要带小泽去放烟花，该他本命年了。” ”烟花？我也去！我也去！我知道一个小公园，那环境巨好，特别适合放烟花，张响那群孙子早就嚷嚷着要出去玩了，我叫上他们好不好？“秦北后面说的有些小心翼翼。 “保证没有多余的小垃圾。”秦北还补充了一句，似乎对安奕还心有余悸。 苏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而低头问君泽，“秦北要带着朋友一起来放烟花，要不要？” 君泽知道秦北和苏学姐还没走到一起，所以这算是宣告主权吗？那苏学姐是什么想法呢？可...人多才容易出错啊。 所以，已经有中二前兆的君泽笑得超级乖，“好啊，人多热闹嘛。” 苏暖挑了挑眉，她还以为君泽不喜欢那么多陌生人呢。 三个人直接汇合，打了车往静河公园走。上车的时候，苏暖先坐了后排，君泽要跟上，秦北一把揪住了君泽的衣领，还没开口，君泽就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暖叫了声：“姐姐。”顺带眼神往后一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沓。 苏暖给了秦北个眼神，秦北气结，嘟囔着：“我又没想欺负他。”然后开车门，进了前边。 等到那边的时候，张响已经带着一群哥们搬着几箱子烟花等好了，一眼扫过去，拖家带口，就几个单身狗在那杵着，秦北来了，也没起哄就挤眉弄眼了几下。 张响早就说好了，秦北带着苏女神和她弟弟来放烟花，要是不想被收拾就别瞎嚎嚎，要是坏了事，让女神不高兴了，小心被锤到地壳里堆肥去。 秦北看到这群家伙异常安分，冲着张响比了个奈斯！ 都是聚会上能闹腾的主，带气氛也带的很快，几个小姐姐看到君泽这种长得巨乖的正太早就按捺不住要去揉几把了。 君泽笑得越来越乖，可周边的气压越来越低，就差召唤古娜拉黑暗之神黑魔仙全身变后，把这几个挨得巨近，还老对他动手动脚的丑女人们给直接封印到暗黑地狱里去了。 秦北一直想把君泽支开，跟苏学姐在浪漫的烟花下说几句话，然而每次一起这个话头，君泽就会说：“姐姐，我好开心啊，本命年的庆祝是和姐姐在一起的。” “姐姐，我好喜欢待在你身边啊，姐姐又漂亮又温柔。” “姐姐真好，别的丑女人们都比不上姐姐，姐姐是小仙女。” 一个孩子闪着星星眼，就算有刻意的讨好，也不会那么让人在意，苏暖被君泽逗得一直弯着眉梢眼角。 别的丑女人们在见识到正太毒舌的功力后，嘤嘤嘤地回去找男朋友了。君泽承受这背后几道攻击性极强的目光，心中不屑冷哼，除了姐姐，谁都不许肖想他。 没把君泽支开，秦北只好一挥手揪住君泽的领子，召唤哥们们去摆烟花筒，烟花是早就定好的，几个少年从家里悄默声地找来的私货，也有提前准备好的准备兄弟几个乐一乐，正好今天秦北叫人，索性都拿出来，过完年后就走亲戚，没什么时间玩，倒不如趁着今天野个够。 放烟花当然是单身狗的任务，要不也不会叫他们来，不叫上有对象的又怕苏暖尴尬，只能都叫上了。 君泽也被塞上一个引火棒，他看向苏暖，苏暖笑了，“不是说想放烟花吗？快去。” 秦北觉得自己分外高兴，猫尾巴摇得很嘚瑟。 我不是想放烟花...我是想你跟我一起放烟花，君泽后悔出来了。 可到底还是个孩子，平日里只见过五彩烟花在天上炸开，如今看到自己放出的烟花在天空中拼出马驹奔腾，五蝠呈祥的样子，说不开心是假的，回头一看，苏姐姐也正抬头看着天空，眼神亮的不得了，心里那点不开心也就散开了，她走到苏暖身边，跟她一起抬头看烟花。 这一年，君泽其实长得很快了，以前被那个老巫婆带着，饭吃不饱，营养不良，整个人都没有精气神，只有用的到他时才给两顿饱饭吃，看着模样才好看些，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像个八九岁的孩子，现在吃得好穿得暖，苏爸苏妈还经常给他开小灶，君泽已经感觉到自己长得更快了。 他侧头看着姐姐，那么漂亮的姐姐，很快他就会追上她了。 秦北酝酿了半天的情绪，结果看到君泽这小屁孩又跑了过来，整个人鼓起的勇气瞬间被戳破，只好郁闷地看完了一场烟火。 很多年后，秦北的记忆里是苏暖的笑和君泽那张讨厌的脸，君泽记住了漫天烟火和姐姐亮亮的眼睛，张响则记住了大家一起玩闹的样子。一场烟火，也终是不负这一场青春。 第三十七章 不同，原来是这样子的感受啊 苏暖并没有停到三月底再走，等着秦北和君泽都开了学，拎着箱子直接飞去了西雅图。 imo结束，再加上苏暖一走，秦北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没有事情做的样子，天天给苏暖发消息发的很勤。 “准备好托福了吗？” “什么托福？”秦北打了个哈欠，揪着史迪奇的长耳朵，懒洋洋的。 苏暖沉默了一下，觉得这家伙有些过分，是要自己开口说让他来这边吗？ “我百度一下哦。”秦北还没醒神，声调软的苏人。 苏暖看了看手中的资料，觉得心跳有点快。 “苏...苏学姐，你不会有需要监督我了吧。”看完华盛顿大学这边对托福考试的要求，秦北立马醒了一半的神。 “你说呢？” “那还是监督我吧...最近苏学姐一走，数联的事也完了，假期猛补课，那些东西都刻到我脑子里了，老师讲也不想听，也不是说这样闲下来不好，就是觉得...有些不习惯？恩，好像就是这样。” 那边说话声音有点低，苏暖轻声说：”去睡会吧。“ “不困...而且我去睡了，苏学姐一个人在那边，会孤单的。”哼哼，就不给你跟外国佬单独相处的机会。 “你快睡吧，菀城那边都快凌晨了吧，每天背单词，往我这儿打卡，我每天都提问你，顺带买几套题来练一练，还有英语口语...哎呀，一说这个我差点忘了，还要教小泽呢。” 秦北哼哼唧唧地磨蹭了半天，挂断了电话，默默地念叨着，小泽小泽...哪小了，现在都十三周了，直接蹦到初中，刚把这小狼崽子看严了，苏学姐太心软了，人家装装可怜就什么都应了。 想着想着秦北就睡着了，亏着是周末，睡这么晚，也不怕明天会迟到。 再开学，高三的都开始二轮了，连带着高二年级都紧张了起来。 有一天，秦北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你想考哪？” “中科大吧...” “怎么考中科大？” “听说那的人出来了就是铁饭碗，应该会比较轻松。“末了那个人又补了一句，”而且那个学校也不错。” “哦，这样啊，我想考武大，可那边据说比较晒，有点纠结啊。” 那两个人，也算是尖子生，可秦北很清楚，这两个人的水平离他们所说的院校，差距还是有的。 可另一方面，秦北又有了另一种感觉，是什么感觉呢。 大家都对大学，只有一个片面的认识，不知道自己将来想学什么，不了解自己目前想去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单纯的有个念想而已。而他...是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不是那种排他的不同，而是站在不同令人更高的位置，用更成熟的眼光来看待这个问题，他知道自己的追求，有了自己喜欢的方向，并且一直为之而努力着。 不同，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感受啊。 第三十八章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好想你 死道友不死贫道！秦北想好了，问君泽：“苏学姐每天两头教咱们练口语有点辛苦，今天一块练吧，给苏学姐省点时间怎么样？“ 事实证明小孩也很不好打交道，秦北无耻地用不说今天的事为保证换到了小屁孩的同意，然后就领着这个二大爷回家了，顺带捎回去了一只肥猫。 他把常年空中飞人，最近带着他妈出去度假了，家里正好没人，秦北把君泽塞到一间客房就没再管他，叫好外卖就赶着去把作业写完，下学期就要升高三了，几个老师打鸡血了似的留作业，还好他趁着上课写了一部分，要不今天就得凉凉。 君泽乖乖坐在客房里，打开书却什么也看不下去，一种羞耻感肆虐在心底的每一个角落，明天...明天上学后，他就在也不会这么平静了。想到刘玺，他又开始觉得恶心，他不觉得自己不幸，哪怕遭遇了这么多糟心事，他还是与到了苏暖，这就是最幸运的事了。 可他又觉得命运不公...命运待他着实不公。 苏学姐那边总算是糊弄了过去，第二天一早秦北早早的醒了，把睡衣换了就把旁边屋的小兔崽子叫醒，两个人收拾了收拾，就出去觅食了。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君泽将二白放到了地上，似乎有些不舍，又蹲下抱了抱二白。 秦北看到这个觉得一阵恶寒，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少女。 坐在座位上，君泽翻开书。 “君泽，听说你昨天在校门口被堵了，什么事啊？” “没什么。” “听说还是一个大叔。” “恩。” “后来又来了隔壁一个高中生吧。” 君泽没再回声了，他闭上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可旁边的同学还在聒噪个不停。 “你不是介绍说你是孤儿吗？你上学的钱哪来的啊？“戏谑的意味，简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是什么感觉？ 青春期的孩子，对这种话题，本来就带着高度的敏感，何况是那么多人看见，夹杂了隔壁高校，猥琐大叔，现场相争这些诡丽色彩。 “原来男生也能去当那个啊...” “不知道吧，这叫男桐，以前叫断袖。”. “怪不得老觉得他妖里妖气的，原来不正常在这啊。” ... 这只是第一天，午休时，君泽看着自己手心的纹路，面无表情，旁边的饭菜已经凉了，可他没办法咽下去，恶心反胃的感觉，根本压都压不下去。 这只是第一天，他又一遍这样告诉自己。 该怎样制止？他不知道，但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过分在乎，那才是灾难的开始。 只是从这一天起，同学们看他的目光，多少都带了些隐晦的意思，没有人再来找他吃饭，也没有人再来问他题，所幸那件事后，马上就是月考，年纪第一的名次，让这样的事稍得遏制，却又在阴暗的角落愈演愈盛。 去厕所时，有人拍了君泽的屁股一下。 君泽回过头没多说什么，一脚就踹了上去，不管那人怎么说不是故意的，就是开个玩笑，他都没有停下，下手一下比一下更狠。 其他人没见过打人打得这么凶的人，竟然都没敢拉，还是一个老师进来了才给拉开的。 君泽站在办公室，老师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 另一个孩子的家长打电话过来，说他家孩子可能脑震荡了，要求赔偿，并且要开除打人的那个。 老师有些为难，君泽是被人送进来的，关系不小，档案上却填的是孤儿。可问他为什么打架，好把说法圆过去，他又什么也不说。 “你要是不说...老师就只能叫家长处理了。”意思自然就是，谁给你找的关系，谁来处理。 “我没有家长。还有，我还在九年义务阶段，如果没有重大错误，不能开除。至于惩罚，问问那个恶心的家伙，自己做了什么。”君泽凉凉说完，干脆转身出了办公室。 他无心去想这件事明天又会传成什么样子，心里乱糟糟的，像是被一根铁丝缓缓勒住，疼得厉害。 他想到了老师接电话时，那边那个家长的语气，那么急切愤怒。 他...好想他的姐姐啊，原来没有她在身边可以这么痛苦。 强烈的不安让他忍不住掏出手机给苏暖打了电话。 凌晨时分，苏暖睡得正熟，手机没静音，响了半天她才醒。 刚要去接，却已经挂断了，一看是君泽打得qq电话，没急事那个孩子肯定不会这个点联系她，没多想，苏暖就回拨了过去。 君泽站在操场旁的小树林里，暖暖的太阳透过新生枝芽的间隙，一点点落到人的身上，可他一点都感觉不到暖意，姐姐...肯定睡了吧。 可当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他还是感到了万物回春，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了的感觉。 “喂，小泽，怎么了呀？” 因为刚醒而有些软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入耳朵，就那么一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 苏暖没听到回声，看了看电话还是接通的状态，就有举到耳边，却听到了啜泣的声音，不由地心一软。 “是不是受欺负了啊...” “恩。”听到她的话，君泽没有再坚强下去，轻轻恩了一声。 ”没受伤吧？“ “恩。”这一次，连声线都有些颤抖。 一问一答，苏暖听到了那边哭泣的声音，眼前似乎就浮现出这样一张画面，委屈到不行的孩子，隐忍着隐忍着，泪水先是大滴滴落，后又汇成了线，决堤似的放声大哭，她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安慰道：“乖啊，哭出来，先哭出来就好了。” 苏暖就这么安慰着君泽，一直到他情绪稳定下来。 “姐姐，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许是刚刚哭过的关系，他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没事啊，我是你姐姐嘛，跟我说说怎么了可以吗？谁欺负你了。” 君泽满眼通红，明明那么多的委屈想说出口，却最终说出了一句：“没什么，就是想你了，好想你。” 没什么，就是想家了，好想回家...那是初二时候的苏暖。 “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苏暖几乎笃定地说出口，“受欺负了就告诉我，不说的话，我自己找人去问也问得到。” 说完这句话，苏暖有些哑然，这是秦北之前说过的话啊。 君泽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再哽咽出声。 她却还是察觉到了那细微的抽气声，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君泽开口。 “之前去邮局兼职，有个男人对我动手动脚，上个月遇到了，他又来拉扯，虽然被秦北赶走了，可好多同学都看到了，再加上他说的话有些...那个，而且我是孤儿，上学来后也没缺过什么，少过什么，大家就以为...以为...我是去给人当...”君泽又哽咽起来。 “好了，乖啊。” “今天去厕所，有个人拍我屁股，我就打回去了，姐姐...你会不会讨厌我，会不会觉得我恶心？” 听到那边的小孩子哭的那么伤心，苏暖叹了口气，“当然不会了。放心，学校那边打架的事我给你解决，同学这边...” “我自己来。”君泽说的异常坚定。 “我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后来想不开抑郁过，然后直接转了学，你别勉强自己，不想待的话，姐就让你转学。我没法劝你忍一忍就过去了，只能说看开点，人渣不需要理会，大不了就换个地方，你说是不是？” 原来被人捧着护着的感觉...这么好啊... “好，我自己先处理看看，如果...如果我处理不好再来找姐姐。” 苏暖还是有些不放心，絮絮叨叨念了好久，生怕君泽会想不开。 “记住，不管碰到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姐能帮的就给你处理，不能帮的我找人来帮，不许自己憋着，听到没？” “好。” “别现在应得好好的，回头就跑到一个小角落里猫着自己哭听到了没？” “恩，我知道了，姐姐快去睡会吧。” 苏暖看了看表，三点半，“那好，等我醒了在给你打个电话，老师那边先别管，问你就说一会你姐会叫家长过去。” “恩，姐姐晚安。” “晚安。” 挂断了电话，君泽有些傻傻地笑了。 西雅图，苏暖挂了电话反而觉得自己很精神，缓了好一会也没睡着，干脆给家里打了电话通了个气，跟苏爸苏妈说清楚来龙去脉。 两个人听完，叹息一声，“这孩子也是可怜，暖暖放心，这个我们给处理好，告诉小泽别多想，年轻了吃点苦，以后长大才会轻松些，学校那边不用担心。” “好，那我一会就告诉他。” 第三十九章 等高考结束再说好了 并不是所有坏人都有坏报...君泽这样念叨着。 那个学生家长没再说什么，反而是那个男生来找君泽公开道了歉，学校的人也知道了，他是个硬茬子。 。些话中就没再在明面上被念叨过了，可那些针刺般的眼神，却像是跗骨之蛆，如影随形 苏暖经常打电话给君泽，问他最近怎么样，还有没有人欺负他，如果受了委屈就一定要说出来云云，君泽应得很乖巧，他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可偏偏越是这样，苏暖越以为君泽受了不少委屈。 人心总是偏的，更何况本来就心偏苏暖的君泽呢... 夏天来临的时候，菀城并没有苏暖的影子，她拿到了跟着导师跑项目的机会，整个暑假都在西雅图度过。 原本想着夏天就可以见面的秦北，郁闷的连最甜的西瓜心都险些要吃不下去。 君泽又跳级了，他直接跳到了初三，连着半学期的年级第一，以及测试后级段前一百的水平，让老师们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就看着好不容易才出来一个的尖子生，跑去了初三。 秦北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撇了撇嘴角，他现在也才稳定在级段前五十呢，这小子也太飘了吧。 直到苏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新一年的五月底了。 苏爸狗腿的去给宝贝闺女张罗吃的了，这狠心的宝贝，为了学习连过年都没有回来一趟。苏妈忙前忙后地，领着苏暖去买衣服鞋子，和这个年龄段开始用的和护肤品，包包，化妆品，还有一些精致的小首饰。 苏暖也不同了，在国外呆了一年，整个人一下子就变了样，马上要十九岁的姑娘，涂上口红描好眉毛，漂亮的不像话。 还有不到十天就是高考，秦北并没有拿到理想的offer，只好靠着高考来拼一拼，级段前三，冲刺一下市状元，就算不成，全市前十也是出不了的。可惜，学校戒严，手机没收，全部走读生一个月前就已经去住校了，美名其曰，一切为了高考。 君泽也到了中考的时候，只是算起来还有不到一个月，他倒是悠闲，175的个子搭上那张精致的过分的脸不管走到哪都吸引一片目光，可是看到苏暖的那一刻。 他眼尾都有些泛红，苏姐姐...已经这么美了啊。 掐腰的小黑裙，连膝盖都不到，雪肤露在外面是精细养出来的瓷感，细细的长眉，娇俏的不行的双眸，唇色嫣红水润，像要滴下玫瑰花汁来，修剪精致的法式刘海在菀城夏日傍晚的微风里，俏皮地晃来晃去。 纵使还是满身仙气飘飘的，苏暖也不一样了，老话叫长开了，还是那种美的像个妖精，会引人去十丈软红尘里走一遭的那种。 “姐姐。”君泽开口叫了一声。 苏暖刷地一下合上用来阳的精致折扇，勾唇笑了。 这一笑，二中刚放学的孩子们就有些不淡定，本来只是有些侧目，有些驻足，这会干脆是压都压不住的荷尔蒙在胡乱漫出。 君泽后悔了，干嘛同意她来啊。 苏暖没理会那些窃窃私语，直接走过去，细细的小高跟像是踏在一片又一片被捧出来的心意筑就的台阶上，气势凛然，偏偏让人甘之如饴。 “走，回家。”苏暖抬手捏了捏君泽的脸，穿了高跟鞋，两个人差不多高，女神苏暖，标准的168cm。 君泽有些闷闷的，背着书包跟上去，看了看地上的影子，头发都长长了...最近都忘剪了啊。 一年异国他乡，教会了苏暖如何精致起来，以前不在乎的那些精致的化妆品，和包包衣服首饰，一下子俘获了她，可能真的是长大了，学习之余她竟也有了爱美的想法，不同于年少的时候的那种发型不乱，脸上也干干净净，而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描着细长乌眉，唇上点着娇嫩如新生玫瑰花蕾的红色，薄施粉黛，穿着经典款，踩着高跟鞋，一下子就感觉自己可以征战整个世界。 “怎么话少了？” “没有。”君泽慢吞吞地回她。 “恩？”苏暖一挑眉，眉宇间的骄傲与自信闪着熠熠的光，迷得君泽错不开眼。 “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哦，我忘了，你到青春期了，是那种别别扭扭的年纪，放心，我会包容一些的。” 就连说话的风格也变了好多，不拘小节起来了，君泽笑了出来。 “好啊，不过我还是姐姐的弟弟嘛，有什么事我还是会告诉姐姐的。“ “臭小子，不逗你了，该中考了，可要好好努力啦。” “好。” 苏暖带着君泽回去吃饭，苏爸苏妈在家实在是觉得很空，干脆把这孩子接到家里来住，也方便学习，福利院那边环境确实不是太适合学习。苏哲也放假了，也不能说放假，趁着写业论文的功夫忙里偷闲回来转一圈，他考到了硕博连读，毕业论文也已经搞定，最近闲得发慌，联系好的导师也没派什么活给他，他乐得给自己放假。 秦北在学校有些挠心挠肺的，为了不影响他们复习，学校里连电话线都给拔了，一到晚上就开信号屏蔽器，生怕手机这个魔鬼勾的本就不够坚定的少年们更加不坚定。 不玩游戏没什么，不追小说也没什么，可是...他都有半个月没听到苏学姐的声音了，这个大骗子，还说自己快回国了，这都半个月了，也不见她来看自己。 苏暖在房间里打了个喷嚏，拿出手机想给秦北发消息，又突然想起他说手机被收了，收不到，干脆就不发了。 等高考结束再说好了。 第四十章 你不下来我就喊了 安安稳稳两天考完，秦北还没来得及反抗，直接被邵美晴女士拉到了家族聚会的场子上，叔伯大姨们一个个围着秦北问东问西，还有相熟的表哥表姐们热情地说着报考大学的经验。 一直到散场，都已经是九点了。 回了家赶紧冲到浴室，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换上他的史迪奇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把手机充上电，等显示能开机了，秦北就开了qq，然而...没有！空的！什么也没有！ 本来感觉自己放松下来，洗白白收拾好，就差回应苏学姐，这几天没带手机，不过我心态超稳，过双一流的线肯定是没问题，谢谢学姐的祝福了，爱你，么么哒。 然而现实的惨痛一击，让秦北连戳一下苏暖小窗口的勇气都没有了，整个人一下子就蔫了。 可没一会他又猛地蹿起来，翻箱倒柜地找衣服，记得之前有一身穿的巨帅的衣服来的，在学校光穿校服了，这会搁哪也忘了，找了半天最后也没找着，只好穿着烂大街的白衬衫，牛仔裤，帆布鞋悄么声的出了门。 鉴于苏学姐的这种行为极度恶劣！他必须要当面找她说清楚这件事！太不人道了！就算是他不能看，好歹也要发个祝福吧，连个祝福也没有，这么心大，难道是看上别人了！ 苏暖把床上的大熊摆好位置，放上了助眠的雷雨声音乐，躺在床上找了个最放松的姿势准备入睡，可就在意识迷蒙的时候，她的音乐停了，迷迷糊糊间苏暖想，有电话吗？ 呆了一下，苏暖把手机摸了过来，她联系人很少，一般没有紧急情况是不会有人打电话的，可是拿过来一看却看到秦北的名字在闪啊闪，被打断了好梦的苏暖脾气有些不好，接了电话恶声恶气地回了句。 “喂？” “学姐，我在你家楼下呢。”秦北本来是很有气势的，本来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可听到苏暖的声音，他就像个皮球一样，一下子被戳破，泄气了。 “想干嘛？”苏暖还是没好气。 “你出来一下嘛。” “有事说事。” 秦北有些委屈，他都大半夜地跑出来了，苏学姐好凶好冷淡哦。 “今天考完啦。” “我知道啊，今天八号嘛。”似乎是想到了自己也没去问秦北考得怎么样，感觉有些心虚，苏暖的语气就软了下来。 “我知道苏学姐在家，就跑过来了。” “所以...你有什么事吗？”苏暖有些咬牙切齿，罗里吧嗦，废话一堆，有话快说啊倒是，她还要睡觉呢。 “你这语气好凶哦，还有啊...考试前你也没给我发祝福。” “考前没收手机，不准你们通讯，我就算是发了你也收不到。” “可我一考完就很想苏学姐，估分的时候觉得肯定能去你在的学校。” 电话那头，尚不沉稳的少年声线带着委屈的控诉。 “秦北...”苏暖顿了一下，“我以为你今天会很早休息，毕竟考了两天也很累了。” “所以苏学姐还是念着我的啊。” “嗯哼。”苏暖懒得再理他什么了，回家来这几天自从时差倒回来，她都没有再熬过夜了。 “而且苏学姐对我也有好感啊，哪怕就...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也可以啊，我刚考完爸妈就带我去吃了顿饭，有好多亲戚，散了回到家，我就急着去给手机充电，开了机发现苏学姐一条消息都没给我发，然后我就跑过来了。“ 那边男孩子的声音慢慢的委屈，让苏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管，苏学姐如果你不下来的话，我就要喊了，你放心，绝对会有很多人听见的，我带了个大喇叭来，就收废品用的那种大喇叭。” 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这么无赖又孩子气，她突然就笑了。 “笑什么！” “笑明天就会有新闻出来，某高考学子，为抒发考后压力，半夜来梧桐区收品了。” “才不是收废品，是某风流倜傥美少年，半夜来找狠心学姐谈心，却被拒绝，之后少年感叹世风日下决定用大喇叭披露一下！”秦北越说越得意，话尾的语调仿佛尾巴要翘上天了。 “嗯哼” 苏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那人似乎不满意，很快苏学姐就听到电话猫咪又炸毛了，“你快下来嘛。” 似乎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恼羞成怒地凶凶地撒娇。苏暖没有再逗下去。其实就算是以前在秦北单身的时候，她也很喜欢这样逗逗他的，秦北是她在感情上不会排斥太多的男孩子，这种暧昧真的很让人着迷。后来他就安分下来了，这种感觉也越来越珍贵。 “那好吧。”似乎并不是太情愿的回答。 “还有，不许挂电话！” “为什么?” “你要是骗了我，把我一个人晾一宿怎么办！” “你都要拿大喇叭喊狠心学姐了，所以我肯定不敢啊。而且....”，苏暖拉长了调调，带着点慵懒的意味，“就算是夏天，完成这边的晚上外面也还是有些凉的，我舍不你说得啊，对不对。” 秦北觉得自己刚刚才又燃起的气势汹汹，都在这柔柔的声音里化掉了，可还是嘴硬道，“哼，我怎么可能会怕冷，反正我不管嘛，你就是不能挂电话。” “学弟最近胆子大了不少呢。”苏暖声音有些凉。 秦北顿了顿，想了想不理智怼回去的后果，果断服软....“那个，苏学姐你快出来啊，外面好像真的有点冷...” 我特喵的不要面子的啊！美少年的内心真实活动其实是这个样子的。 “呵呵，好啊。”那头有细细的笑声传来，谢天谢地，秦北终于听到有开门的声音，还有轻轻的脚步声。 苏暖穿着睡裙出来了，外面还披着件睡袍，手中举着电话，白白细细的手腕，在路灯下简直好看的要人命。 苏暖真的是变好看了好多啊，看着举着电话的姑娘慢慢走过来，秦北觉得自己耳根都有些发烫，明明经常视频的，那时候没什么感觉，也就一个月不见，苏学姐...这么漂亮了啊。 “你带的大喇叭呢？” 秦北瘪了瘪嘴，“没带啊。” 看着那委屈巴巴的样子，苏暖抬手摸了摸秦北的头发。 “怎么突然跑过来了？我家里人也都睡了，出门的时候都不敢吵醒他们。” “是怕被发现吗？” “别说的我好像半夜出来私会一样。” “难道不是吗？“秦北理不直气也壮。 苏暖定定看着他，“不是。” 感觉好像有一道雷劈到了自己后脑勺上，这套路不对吧，难道不是说，是啊，我就是来找你的。 “苏...苏学姐，我以为...我以为我们...”秦北突然有些开不了口。 苏暖叹了口气。 秦北觉得自己吓得一机灵，难道真的是另结新欢了！ 第四十一章 大白兔味的秦北 “所以是...有别的喜欢的人了吗？”秦北觉得有些难过，好像心都被人挖了一块去，空旷得很。 “想什么呢！”苏暖无奈扶额。 “那为什么说不是？既然没有别的喜欢的，那就还是只喜欢我一个啊。”秦北一副怨妇样，眼神真切到让苏暖觉得自己是背着爱人找小三去，还被抓包了的人。 ”好感不等于喜欢。还有，我还没答应要跟你在一起呢。”苏暖无情打断了这个戏精的表演。 “那...那我都大半夜地跑过来了啊。” “不是说因为我没有给发祝福才跑过来的吗？”苏暖挑眉一笑。 秦北觉得自己可能要像阿飘一样飘回去了，因为被打击到不想走路。 可真看到秦北一脸不开心的样子，苏暖又觉得不太忍心，这家伙还是毛毛躁躁随时跳脚，咋咋呼呼总爱炸毛的样子比较顺眼。 “考试辛苦了，虽然你让我晚睡了，但我很高兴能看到你。” 听到这个夸奖，秦北表示并没有多高兴，他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哄好的人吗？ 苏暖往前走了两步，几乎和秦北脚尖相抵了，秦北有些吃惊，稍微瞪大了眼睛。 苏暖伸手抱住了他，踮脚他耳边说，“我等你和我一起飞去西雅图，还有这一个月我很想你，也早就想抱你了。” “那...那算在一起吗。” 就算是路灯有些昏暗，苏暖还时看到了秦北耳朵上的红晕。 “不算。” 软软的声音伴着缱倦的夜风，痒痒的传入耳际，秦北瘪瘪嘴，却忍不住回抱住苏暖，“和苏学姐在一起好难啊，到底怎样才可以和苏学姐在一起啊。” 苏暖听到这话笑眯了眼睛，“秦北，我的爱情观很简单，彼此三观相符，都很向上，给彼此最大的安全感。你和我三观相符，现在你的生活态度还是有些迷茫，最大的问题是，你不能给我什么安全感。我从来都不想找什么小男孩，我不想陪着他一起长大，秦北，我在等你足够优秀起来啊，别让我等太久。” “苏学姐这话都说了好多遍了，明明就是喜欢我，说什么不要陪小男孩一起长大，明明就在陪我一起长大啊，是不是我太孩子气了，不能给苏学姐什么安全感啊。” 苏暖刚想要松手，却被秦北按得更紧，不让她离开。 “明明就是我没什么安全感，苏学姐又长漂亮了，还不能盖上属于秦北的印章，外面一定有好多狼崽子觊觎着苏学姐，而且...苏学姐吊着人家也得多给点奖励啊，上一次要我跟上你也是抱了我一下，这次的抱一下可是不够了...” “你这是抱一下吗？”苏暖看向天空，城市里的夜晚，长夜无星光，唯有一轮皎月挂在上头。 秦北哼了一声，不肯松手。 “闭眼。” 秦北很听话，马上闭上眼了，好激动哦！ “松开啊，我没发动。” “哦，好好好。” 然而，等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秦北刚以为苏暖这家伙不会趁着自己松手悄默声地跑了吧，然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贴到了唇上。 他刚要嘟起嘴就听到苏暖说了句，“张嘴。” 然后他就睁眼了，看到苏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糖，刚才半天没动静是在剥糖纸，秦北啊呜一下就张口了，可惜苏暖收手很快没给他咬到。 秦北继续幽怨。 “头上沾得什么啊。”苏暖伸手去理秦北的头发，却在快要碰到时转道捏住了他的下巴，踮脚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又凑到秦北耳边撩他，“今天是大白兔味的啊。” 秦北只觉得整个人都很懵，明明不是没有接过吻，明明吻技也还可以，可现在苏暖的一个吻，明明只有浅浅一下，却让他心率飙升，感觉整个人都要溺毙了，喜欢与不喜欢...原来区别这么大吗？ “苏学姐今天不要回去了好不好，我和你一起看月亮啊。”秦北又抱住了苏暖，苏学姐怎么可以这么坏啊，这可让人怎么放的开手。 “不回去是肯定不行的，而且你也要早点回去，虽然离得近，可是时间太晚了。” “就是啊，时间太晚了，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就会很危险的，劫色的也都出来了，我还长得这么好看，苏学姐要是放开我的话，说不定我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说是要她放开，可是苏暖一点也没感到秦北的胳膊有要松开的迹象，人还真是奇怪，明明一个月没聊天也没有多想念，可在被拥抱的的这一刻，才发现原来思念已经种的这么深了。 苏暖没多说什么，就想享受一下现在的这种安静。 ................分界线.............. “好了，月亮都往西偏了，松手吧。”苏暖有些无奈，站的都有些僵了。 ”舍不得呢。“秦北哼哼唧唧。 ”本来想说明天请你去看电影的，睡那么晚，早上肯定起不来啊。“ “那...我去苏学姐屋里，睡得可以更早啊。” 苏暖的回应就是拧住秦北的耳朵，听着耳边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的求饶的话说一句，“我看你是要飘上天了。” “人家都说金屋藏娇，难道我不是...”还没说完秦北又叫唤起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了，苏学姐先松手啊，好疼的。”’ 苏暖也有些无奈，为什么自己看上的男孩子说话比自己还可爱，语气词一个接一个地来，说好的男子气概，男性荷尔蒙爆棚呢？都哪里去了，被吃掉直接消化完了吗？ “回去给我发个消息。” “那要是不发呢？” “那我就当你被拐走了，不过失踪不足二十四小时不能立案，够了二十四小时也是在深夜，所以我会等后天再去报案的。” 好气哦...... 秦北的报平安是自己换上史迪奇睡衣，揪着长耳朵的一张自拍，苏暖回答：“看来不用担心猪被偷了。” “我是阿娇！金屋藏娇的傲娇！“ “打错字了，不过确实挺傲娇，还擅长炸毛。” “苏学姐你这样会失去优秀的我的。” “你要是不乖乖接受我的调戏才会失去你优秀的苏学姐。” “苏学姐好坏啊。”秦北捂着脸，每次他们两个亲近一点，聊天都会更让人心动一点。 “所以坏坏的苏学姐要跟你说晚安了。” “那好吧...晚安。” 本来以为自己会很兴奋，兴奋得睡不着觉，结果秦北很快就睡着了，梦里边梦到女王挑着她下巴说：“让我看看...今天是什么味道的啊？” 只是可惜，还没等秦北扑上去，他就醒了。 “苏学姐，我今天吃了水蜜桃，要不要尝尝看？”刚醒秦北就开始腻腻歪歪地发消息了。 等了半天，看到苏暖回了一句。 第四十二章 荡漾 “白日做梦的唯一解药就是去死一死让自己脑子清醒一下。” “每次都这样，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渣女！”秦北胆子很大，虽然手快撤回了，但是苏暖还是看到了。 “所以，我要喜欢十个！渣女不相信爱情，只相信颜值即正义！”苏暖看到饱含血泪的控诉直接笑了，反手就再补一刀。 “我有颜啊，我还一个顶十个！有我这种极品了，还要别的凡夫俗子做什么！”秦北急急回复。 “呵...小男孩。” .......秦北卒...... 高考结束后的第一天暑假，当然要出去遛弯了，秦北本来以为要说半天才能把苏暖叫出来玩，没想到提了提苏暖就答应了。 苏暖到了后，秦北就后悔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看苏学姐的眼睛都冒绿光呢！ 苏暖没穿什么过火的衣服，简简单单的白t恤，牛仔短裤，小香风凉鞋，头发用夹板烫地微微弯曲，妆容精致，一如既往地带着那串鲜红的亮眼的佛珠，衬得手腕欺霜赛雪的白。 苏暖的漂亮不仅仅界定于一副好皮囊，还在于举手投足间的那份灵气雅致。 今天苏暖没和秦北一起过来，她先去的健身房上瑜伽课之后又回去的，秦北一大早就被喊了出来，看到这样的苏暖，秦北眼睛都要红了，跟自己视频的时候怎么总是清汤寡水的，看看现在！ “苏暖。”秦北有些郁闷，叫了苏暖的名字像是在宣誓主权。 苏暖抬手捏了秦北的脸一下，“叫学姐。” “苏学姐。”秦北一下子就又开心了，好亲昵呦。 苏暖不想说什么，她的意思是，今天脸怎么这么大，不叫苏学姐就直接叫她的名字。从秦北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是很新奇的一件事，他几乎不叫她名字的。 张响窜过来，贼眉鼠眼地挤了挤眼皮，跟着叫了一声，“苏学姐好，还记得我吗？‘ “记得，张响。“ “去去去，谁是你苏学姐！”秦北恶声恶气地推了一把张响。 “啧啧啧，这么小心眼，苏学姐怎么受得了他啊。” 张响这话一出来，秦北就不高兴了，抿着唇瞪着张响，可耳朵早就竖起来等着苏暖的回答了。 苏暖抬手抵住自己下巴，似乎是在想怎么回答。 “也不知道怎么受得了的，莫名其妙觉得这样还挺合我胃口的。”苏暖抬眸一笑。 秦北冲着张响哼了一声，周围马上就有起哄的，上届学神苏暖的传奇谁没听过，这会看到真人这么接地气还漂亮，好感度顿时蹭蹭往上涨。 苏暖没躲，大大方方地站在那，看着秦北，秦北觉得自己耳朵肯定又红了，这算不算承认两个人的关系了。 人全了之后，场子也就热起来了，出乎意料地这群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大少爷二世祖没有什么不良嗜好，酒也是点的度数低的，玩玩桌游，唱唱歌，还有小包厢可以放电影，秦北被拉着去打麻将了，输了的自动吹水，一瓶百岁山一口气喝完一圈没打完不准去厕所。 苏暖承认...自己被这群人的遛弯雷到了。 秦北打完一圈麻溜滚下来蹦跶到苏暖身边，看得出来心情很荡漾，他看见苏暖有些奇怪的神色，主动解释，“苏学姐看啥呢，要是这场合很混我也不敢带你来啊，我们都算成年人了，谁闲的没事一说放松就去pub和迪厅乱蹦，都觉得在一块玩不容易，怎么放松怎么来。” “我本来都做好思想准备了，要是你们玩得开也没关系，毕竟西雅图那边的聚会更开放一点，钻空吸点米分的都有。” 秦北沉默了，他家姑娘在国外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啊。 苏暖看到秦北的神色，叹了口气：“我又不胡闹，玩归玩，闹跟闹，堕落可是不能忍的。” 秦北哼哼唧唧地搭住苏暖的肩，低头俯在她耳边，苏暖觉得有些奇怪，却到底没把他推开。 “苏学姐今天怎么这么漂亮？“ 听到他又不正经，苏暖动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结果秦北很销.魂地哼了一声，听得苏暖脸色一黑。 “今天口红是石榴红对不对，看得我心痒痒。” 还是不安分，苏暖不动声色地轻轻摸上他手腕，秦北心中一动，下一秒却差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苏暖很有技巧地反扣着他的手腕，凑到他耳边说：“女子防身术第一条是什么，要不要我亲自教给你？” 说完就松手了，走到一边拿了一杯红粉佳人，好笑地看着秦北忍着痛揉手腕。 没一会秦北就又凑过来，一脸做错事的样子，可怜巴巴地说：“好疼呢...” “该。”苏暖没动手中的酒，直接递给了秦北，“二十度，加了石榴汁，要不要？” “当然要了。”秦北接过去，转了转杯身，没看到口红印。“哪有石榴？” 苏暖听了想直接给他一脚，鉴于这里人太多，苏暖只好发动语言攻击：“土鳖，连鸡尾酒的配方都不知道。” 土...土鳖？秦北听了不甘心，“你昨天还亲了土鳖呢，大白兔味的土鳖。” “是啊。”苏暖慢悠悠地说，“尝了尝还是不太喜欢大白兔味的土鳖，所以打算换一个。” 于是秦北发现苏学姐的段位又高了，他怎么也怼不过，“换什么换啊，没听过一句古话叫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吗...“ 等了半天，苏暖还是一脸高冷，秦北慢吞吞地喝了口酒，“...对不起嘛。” 苏暖摸着下巴作沉思状，”人不能委屈自己不是，腻了当然要换。“ 看着快要炸毛的秦北，苏暖开口道：“换什么好呢，要不换水蜜桃味的吧。” 怎么心跳又快了，秦北发现，暖色调的灯光下，他的女神笑得很...荡漾？ “好坏的苏学姐。”秦北羞涩。 “好皮的秦学弟。”苏暖挑眉。 “我错了，以后不随便...”秦北说的有点含糊，明明是个老鸟，偏偏这时候当着苏暖的面不自觉地纯情无比，下意识地觉得苏暖一定喜欢这种好欺负，好调戏的。 “不敢什么？恩？” 秦北还没说话，张响就凑过来，“你俩惨无人道啊，凑这儿半天干嘛呢？新上的电影那边有放，去不去看？” 秦北有些窝火，这不长眼的狗张响。 “妇联2，苏学姐看吗？” “看，我特喜欢漫威里的钢铁侠。” 张响眼睛一亮，“女孩子喜欢这个的好少见。” 秦北依旧恶声恶气，“你今天话这么多，吃兴奋剂啦。” 这满满的怨念扑鼻而来，吓得张响一机灵，“没没没，不打扰这位爷了，小的这就告退。” 说完赶紧闪人，小样，别当他不知道这小子刚才又飘了，肯定是惹着苏学姐了，他特地跑过来解个围，这小子还不领情，以后再也不帮他了。 世界上有一种直男叫张响，不懂恋人之间的小情。趣，搞得秦北有点儿不想要这个好兄弟。 “苏学姐为什么喜欢钢铁侠？”秦北把碟放到放映机里，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苏暖偏头看向秦北，“因为这个男人马蚤帅马蚤帅的。” 秦北总觉得，苏学姐有话没说完，就像你这个优秀的男人一样。 天知道，苏暖真没这个意思。 第四十三章 小...小泽... 这次溜达时间不短，一直到傍晚才散，恰好碰到往回走的君泽。 黑白的校服，宽带的双肩书包，明明简简单单的学生样，偏偏因为那张过分精致漂亮的脸和身上一种诡丽的气质，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姐姐。”君泽站住脚，乖乖地叫了苏暖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待久了的关系，苏暖觉得今天的君泽有些不一样，刚要开口问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就听到君泽开口了。 “带我回家吧。”说出这话似乎很困难，男孩子的眼圈慢慢红了起来。 “怎么了啊？”苏暖走过去，“是不是生病了？”说着曲起食指中指就探到君泽颈边去测测温度，刚一触到却是一愣，是像寒玉一样的触感。 秦北脸色有些难看，却回头转身告诉张响他们先散了，接着就走到苏暖身边，却看到君泽的眼睛里慢慢溢出泪水来，张着口细细抽着气。 就算有些不情愿，可也知道君泽怕是遇上事了，而且自己在这里他应该不会说，捏了捏掌心，跟苏暖说他先走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那一直强装无事的心在看到苏暖的这一瞬间就崩塌了。 君泽搂住苏暖，埋在她颈间大哭起来。 灼热的泪水沾湿了衣襟，顺着皮肤滑下，有种奇异的感觉，苏暖顾不上那些，一下一下拍着君泽的背，“好了，好了，乖啊，姐姐在呢。” 两年半了，看着这个男孩一点点长大，性格还那么乖，而且似乎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只依赖她一个，整天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现在他这么伤心，怎么可能会不心疼呢。 更何况这可还是她亲自带回菀城的孩子啊... 苏暖叫了车，本来打算先带君泽去社区医院处理下伤口，可他却一把攥住苏暖的手腕，满眼乞求地说：“不要...不要去医院。” “那好，回去我给你上药，家里应该还有急救箱。” 一听上药，君泽瑟缩了一下，苏暖看到叹了口气，这孩子死活不肯跟自己说怎么了，就说要回家。 无奈，苏暖给他顺了顺头发。 到了梧桐苑，苏暖付完钱拉着君泽下了车，回去之后拿出药箱去君泽屋里，苏爸苏妈还没回来，要不看到苏暖急救箱又该着急了。 过去之后看到君泽的卧室是全黑的，窗帘都拉了起来，灯也没开，苏暖顺手就开了灯，却看到脱了校服外套的君泽，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半袖。 被...撕开的破破烂烂。 那不是打架的淤青，是红痕，手指抓掐出来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那么明显，手腕都是红的。 “小...小泽...”苏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姐姐...我...”泪水又一次漫出。 苏暖手中的急救箱一下子就就砸到了地上，脑子嗡地一下就乱了。 ...........分界线.......... 放学前有一节自习课是老师的答疑时间，上课前君泽跑了一趟老师办公室，还没回来就已经上课了，跑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学校里的刺头。 他们开口就是，“你就是君泽？” “果然长得就没点儿男人样。” “刘伶找你告白了是吧，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不是人家不配，是人家不好那口。” 君泽冷冷看着那两人，情绪却没一点起伏，仿佛那些人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看什么看，今儿就是来教训你的。“ “唉，别这么说嘛，你见最近有人来找过他吗，指不定是人家不要了的。” “哦，这么说，是想要了吧。” 那两人笑的猥琐，君泽冷冷说了句：“滚。” 两人被激怒了，彼此看了一眼，捂住他嘴，拉着君泽就往旁边林子里拖，一边拖一边说：“你可别怪我们，刘哥下了话了让整整你，看你也是寂寞，正好让你舒服一下，也算是教训了。” 君泽跟苏暖在一起呆久了，也染上了毛病，不喜欢的人碰自己一下都觉得恶心，更何况这人的手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 校服被拉开的时候，君泽没哭，衣服被撕开的时候，君泽也没哭，当他摸到旁边的石头，一下子砸过去，血液迸溅出来，他也没哭。 那两个人见了血，反扑的更疯，君泽没手软，疯了似地下了死手，没往头上打，专找关节和麻筋，他很冷静，特别冷静，以前被老太太带走时的记忆一点一点窜到脑子里，碰见跑的用强的不要急，找着关节和麻筋用巧劲打，伤了不要紧，羊跑了赚个屁的钱，喝西北风啊。 君泽并没有挨几下，趁着第一次砸中那个狗杂种脑袋两个人呆愣的时候他就挣开了，之后更是趁两个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往胳膊的麻筋上下了死手，两个人自然没什么劲了。 下课铃这时候也响了，外面已经有迫不及待就开始往外冲的的学生，君泽喘了喘气，颤着手将那块石头揣到怀里，这两个人绝对没胆子说出去，但是这种凶器绝对不能留下，转身要走时却突然停下，“不管是谁，下次，再敢碰我，绝对宰了你们，我会随身带着刀的。” 浑身都在绷着，他把校服穿好，往教室里走，收拾完书本就出了校门，可却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刚散的苏暖，整个人一下子都松了下来，夏日的晚风是暖的，可吹到身上却凉成一片。 姐姐，你知道吗？ 我...实在是太冷了啊... 第四十四章 偏执与病态 泪水流出来的顺理成章，示弱来得可以那么简单，明明不是那么害怕，在这一瞬间却无比委屈。 君泽没再压抑着自己，抱着苏暖就哭了出来。 回了苏家，君泽拉上了窗帘，窗帘是加了层衬布的，遮光性很好，他没有开灯，满脸僵硬地解开了校服外套。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只好直接让苏暖看到。 直到那声小泽叫出口，君泽觉得自己脸上又湿了，为什么在姐姐面前这么容易就哭出来了... 君泽有些失神，“咚——！”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板上，君泽回了神。 “姐姐会不会嫌弃我？”他低声喃喃着。 苏暖没听清他说什么，眼泪也落了下来，就算过了这么久，过往的那些记忆还是呼啸而来，她没想到，她一直护着长大的孩子不仅在重蹈覆辙，似乎还经历了比她更糟糕的事情，她开口问：“谁干的，你跟我说，姐给你报仇。” 这话带着一股子狠劲儿，在国外的这一年，苏暖真的变了不少，不仅仅是会打扮了，变漂亮了，身上新带的似有似无的凌厉都在此时全都显现了出来。 在这一刻，被宠爱，被在乎的感觉来得那么深刻。 君泽近乎哽咽地说：“我不认识，姐姐他们没把我怎么样的，他们没得逞，我手边有块石头，直接就砸上去了，以前老太太带走我，有教过人的要害，怎么打才会让人变得没力气，老太太有说过，姐姐...我..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其实...” 苏暖捂住了君泽的嘴，“好了，好了，没事了，不用说了，觉得不舒服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这时的苏暖单纯是因为心疼君泽，不想让他回忆那么多伤心的回忆，女孩子的感性让她心软，所以至此苏暖都没有再明白君泽的感觉。 我其实没什么感觉，就像一个机器，哪怕伤了人，哪怕被强迫，我都没什么感觉，所以我是不是一个怪物？ 我和普通人不一样，我...好像没有那些正常情况下人类应有的情绪。 甚至...在血液流出来的那一刻，我还有点兴奋，我所在乎的，只有姐姐一个，只喜欢姐姐一个，所以姐姐说好的不会扔下我一个，那就要永远信守承诺，因为姐姐是唯一一个可以让我有活着的感觉的人，说好了就是说好了，代表永远都不会变，要不然...要不然...我会疯掉的。 可这所有的一切都被轻轻巧巧地掩住，偏执与近乎疯狂的病态，都融化在了那双漂亮的浅浅黑琉璃般的眼睛中，被泪水模糊，被长睫遮掩，和着眼尾的一抹红晕形成委屈与沉郁，浓的简直都化不开。 这些压抑下来的情绪，经过岁月的掩埋与酿制，在不可期的将来，越发沉淀。 等双方情绪稳定，苏暖到底是不放心，知道了这件事怎么回事后，想了想直接打电话到了校长办表明了身份，顺带提了下 之前苏家给学校资助的资金，并表示希望这件事可以调取监控，对于违反纪律者直接记录留档，相关学生给予停课回家反省。 查出来是谁后，除了那个不太知情的女孩，其他几个男孩，苏暖直接给他们家寄去了律师函，并附信一封，安分过日子，可以不予追究。 这件事处理的高调又低调，谣言没起之前就已经被中考结束后的考后心情给盖了过去，那几个男孩子到底是涉世不深被吓住了，正因为君泽的初中生涯马上就要结束，苏暖才会这么强硬。 知道了苏暖想怎么办后，君泽说，好啊，我都听姐姐的。 在夜晚的时候，君泽躺在床上，三墙之隔的地方是苏暖的卧室，中考波澜不惊的过去，他的成绩其实足以保送到一高，可他还是想用中考来给自己加一道保票。 他不想只是这么心安理得地享受姐姐带来的庇护，他还想要证明给姐姐看，他很优秀，优秀到足以让姐姐为他而骄傲。 秦北这几天一直有些郁闷，苏暖老是忙的不见人，明明都说好了这个暑假要和他一起腻腻歪歪的（纯属秦二喵的自行歪歪），可是总是心不在焉的，还不理人，好气哦。 在秦北想要不要再一次去梧桐区收废品的时候，苏暖才察觉出秦北情绪不太对，不由有些头疼，小男孩总是过分追求关注，尤其是最近，一旦关注度下降就会蹬鼻子上脸地横眉竖眼，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秦北拿着一瓶rio在电影院里，砸吧着吸管，一副我要买醉，谁都别拦我的样子，苏暖任由这个戏精自由发挥，没打算搭理他，还没在一起就敢这么飘，等真在一起了，这么幼稚还不知道要弄多少烂摊子来给她收拾呢 秦北看苏暖一直没哄他的意思，隔一会就哼哼唧唧几句来表示自己的不满，内心还在暗戳戳地说，不哄我，还不哄我，再不哄就来不及了！我就真生气了！我都这么明显了，难道还察觉不到吗！谁说女孩子心细的！看看自己旁边这个大直女！ 苏暖依旧没理傲娇炸毛小公举，自顾自地看电影吃爆米花。 散场时，秦北又开始哼哼唧唧，然后就听到后面叫了一声：“秦北。” 第四十五章 你不够宠我! 听到有人叫自己，秦北瞬间挺胸抬头向前看，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头，看到张美仪之后，心里咯噔一下，他可能要凉凉。 “为什么不去同学聚会，是怕尴尬吗？”张美仪走了过来。 尴尬你妹啊！秦北要气炸了，本来他前科就多，这会儿又碰到一个前任，他怕不是这辈子都别想让苏学姐哄他了。 诚然秦北不是人见人爱，张美仪现在对当初的事并没有多大的怨念，但看到秦北身边又有了一个新人，她还是止不住地意难平。 “这位是新女朋友吗？” “关你什么事？”秦北张口就刺了回去。 “好歹同学三年，还谈过一次恋爱，你就这么小气？”张美仪一点儿也不示弱，最气愤的不是秦北换了新人，而是这个新人比她优秀，比她漂亮，更能让秦北对她比对自己更长情，也难怪，毕竟是大名鼎鼎地苏学姐啊。当初分手时，在班级门口叫住秦北的苏学姐... “现在毕业了，同学就是过去式了，看不出别人不想理你还要贴上来，这是什么知道吗？”秦北讥讽道。他才不是什么君子，就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姑娘又怎样，断人姻缘如杀.人兄弟，这点儿都不清楚的话，九年义务建议重新来过好吧！ “呵...好歹介绍一下吧。”张美仪还是不松口让开，只是到底底气不足了些，说话也不如之前那么强硬了。 苏暖垂眸看了眼腕间的佛珠，抬眸上前一步，“苏暖，既然和秦北是同学，那在一高你应该也听到过我的传闻，不过你既然是过去式了，就别在这儿傻站着了，女孩子自尊自爱，别为了点儿过去的小事就死缠烂打，这样...太难看。” 苏暖也不是圣人，这么一个人窜出来再好的心情也坏了大半，她看到了女孩因为愤怒与委屈而微颤的手，可自己一点也不愧疚，高考就是场成人礼，既然成人了就该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随便蹦出来坏人心情，就要做好被刺回去的准备，要是连这个也接受不了，还是回家请教一下爸爸妈妈再次修炼一下吧。 说完苏暖就拉着秦北往前走，看都没再看张美仪一眼。 秦北难得的没有叽叽喳喳，看样子是被打击了，一脸丧。 人家都说越在乎越容易跳脚，可看苏暖这么冷静，也不会生气，也不会吃醋，是不是...不喜欢他啊。 人家处对象都是生气了就会亲亲抱抱举高高，到了苏暖这就不是，果然还是不喜欢吧。 和苏暖单独相处的时候，秦北一点也不端架子，整个人自动和谐成一只好欺负爱炸毛各种求抱抱的猫科生物。 走了半天，苏暖松开了秦北的手，回头一看，小男孩的头都要垂到地上去了。 苏暖对与秦北也是无奈的，你要是给他顺毛捋，他能蹬鼻子上脸飞天给你看，可你要是一直冷着他，他就捧着玻璃心作势要砸碎在你面前，明明是个男孩子，可偏偏像个小公主脾气，难搞呦。 想到难搞呦，苏暖笑了笑，这还是周媛最近老跟她说的话呢。 秦北瞄到苏暖笑了，觉得有些不平衡，嘟囔道：“笑什么啊...” “笑你傻，连前任都没处理好，就想跟我往国外跑。” “苏学姐...你都不生气吗？”秦北咬了咬下唇。 “生什么气？”苏暖反问，莫名地感觉她说完这句话秦北更低落了。 “没什么。” 自家小男孩公主病又犯了，苏暖叹了口气，“到底怎么了啊？” 秦北立马顺坡下驴，机会不会一直有，把握住了就要说出口：“苏学姐不在乎我，人家谈恋爱遇到这种情况就会吃醋，闹别扭，男朋友生气了也会各种哄啊哄，要什么给什么，想怎样就怎样。”说完后秦北立马补一句，“虽然咱俩没谈恋爱，可是...可是...你不是说只有我一个吗？” 言外之意就是，我也算是你的眼珠子了，咋不见你宠我宠的上天入地？ 苏暖看懂了这个眼神暗示，她又觉得自己有点想爆粗口，我特么还不是怕以后更作天作地！ 不过眸光一转，苏暖笑着就开口了：“那我生气了，这几天不要见面了，我记得拉黑好像也是一个常规操作对吧？” 秦北看到苏暖笑了就知道没好事，听完苏暖的处理措施，这次不仅没有立马认错，还觉得自己更悲愤了！ 果然我不重要！果然你是腻了我了！果然你就是打算换新人了！ 看到这更加悲愤的小眼神，苏暖觉得有些头大，国外国内结识过不少人，各种性格的都有，唯独秦北这个奇葩是例外，跟你在一块高兴的时候让你乐死；偶尔闹闹脾气也让你觉得，天，怎么这么好欺负，这么可爱。唯独开始作天作地的时候，简直像个无脑患者晚期，蛇精病似的开始飙戏，真的是让人无比心累。 看着苏暖有些严肃的神色，秦北心里也有些惴惴，刚要低下骄傲的头颅，就听到苏暖开口了。 “你那么多前任，我要一个一个在乎过去，咱们大学毕业前就不用联系了，而且你现在喜欢我，我也对你有好感，碰到那种不长脑子的姑娘，你说我要嘤嘤嘤地哭着让你给我撑腰好，还是这样平静面对好？还有啊，秦北，你说除了你，我还允许过别人搂我亲我吗？要是不宠你，刚才怎么会拉着你的手走出来，还过去怼人家呢？你乖一点吧，好不好？“ 秦北想了想，那画面太美，他有点儿不敢想，不过苏暖确实是跟高中的时候不一样了，说话处事都变了好多，可是这种会哄人（虽然话不太顺耳）的苏学姐，他真的是又被撩到了好不好！ “那好吧...”不过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要不下次哪里还有福利？ 对于演技不到位，嘴角压着抽搐，眼睛biu地一下就亮起来的负分戏精，苏暖表示不想多说什么了，只是拍了拍他的头，算是安慰这个智障的灵魂。 秦北把这个摸头杀当成了夸奖，心里乐滋滋地盘算着下一个计划。 第四十六章 天生万物，一物降一物 秦北的成绩下来了，也顺利申请了秋季入学的offer，虽然没拿到全奖资格，但是也有了一部分优秀学生奖学金。君泽则被顺利保送到了菀城一高，送苏暖和秦北上飞机的时候，君泽有些不开心，又要走了啊... 离进机场的时间还早，苏暖问君泽：“想好上哪所大学了吗？” 君泽一愣神，反应过来后问苏暖：“姐姐上完大学还继续深造吗？” “恩，继续，学无止境啊。”苏暖看着窗外的天空，马上就又要离开了，以前不明白人们为什么思念故土，如今在离开国界之后，苏暖有了最深的体会，原来世界上还有另一种孤独叫做异国他乡。 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在祖国之外的地方，那里不能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明明踩在地面上，却没有什么归属感。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味道，菀城的味道... 苏暖笑了，清清淡淡的，像雨后一束樱花，清新淡雅，没有丝毫浮躁的气息。 “那还在国外吗？” 苏暖想了想，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那...还在西雅图吗？”君泽无意识地扯着衣角。 苏暖看到后，拨开他的手，“男孩子哪有这个习惯啊，不过...我应该会换一座城市吧。” “想去哪里？” “还不确定，也许会再换一个专业。现在有好多想学的，研究生学个mba下来也不错，可是心理学这边也有想做的科研，还是有点纠结。这学期的课我有提前修，学分也攒的差不多了，等去了学校就跟着几个相关课程一起学学看，看自己更喜欢哪一方面吧。” 还是没说想去哪...君泽有些懊恼，他怎么长大的这么慢啊！ “小小年纪就为将来发愁了？放心，姐姐可以教你，你先在按部就班地准备，以你这股聪明劲儿还有努力的程度，哪个学校去不了？” “好。”他的姐姐真的是...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懂。 苏暖笑了，看了看时间下了车，跟苏哲说再见，苏哲特地来这边送的苏暖，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呢。 “姐姐，过年的时候回来吗？”君泽又问了一句。 “回。”苏暖摆摆手往机场里面走。 “那我等你回来。” “好。” 秦北早就进机场了，听苏暖说她到了，还东张西望地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到人，问了才知道在外面跟家里道别呢。 两人遇到的时候就已经该过安检了，一直到登机才能好好聊天。 “苏学姐，我跟着纯英文授课的网课听了好久，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够火候了，雅思分数也过线好多呢。” 苏暖想了想秦北的口语水平，有些想笑。 “这是什么表情啊！”秦北有些不满。 “能说上多少句啊？” “...反正超多！” “恩，那你好厉害啊。“苏暖继续逗他。 “你这是在哄小孩吗？” “不是啊，我是在哄你。”苏暖对着秦北软软笑开。 不远处一等舱座位的乘客撇了撇嘴，平流层撒狗粮种柠檬的人最讨厌了好不好。 说是这么说，可秦北还是觉得有点悬，不过悬也没办法，预科班上一年，基础课上一年，到嘴的苏学姐就又要飞去别的地方了，然后他还在继续为攒学分而努力，就算读研在一块又怎样，三年时间，他刚过去，她就又走了。 想到这里，秦北就又有些恹恹的，撇头一看，苏暖正在从包里拿东西，看了看发现苏暖拿了本书出来。 秦北转了转他的大眼珠子，伸手就把书抢了过来，“你别看书，看我看我看我嘛。” 后面的乘客咳嗽了一声，提醒前面的小年轻们注意一下。 苏暖摊开白嫩手心，指尖泛着粉，什么话也没说看着秦北。 秦北觉得自己胆子又大了，“是要拉手吗？” “咳咳咳！”路人甲大声咳嗽了几下。 “啪！”苏暖一把拍开了秦北的狗爪子，“臭毛病。” “你为了一本书打我！”秦北怒目圆睁，假装生气。 “我还想扣你头呢，书给我，戏精。”苏暖觉得戏精已经抗住了沉默打击。 “输给你就输给你！我是男孩子，让着女孩子没毛病！” “咳咳！咳咳咳！”路人甲极度无奈。 苏暖瞥了他一眼，从包里拿出耳塞眼罩直接带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再给秦北十个狗胆，他也不敢把苏暖叫起来继续陪他闹。 一直到落地，秦北都很扎摆，似乎也是知道苏暖有点不想搭理他的意思，不过很奇怪的是，后排那个乘客，从他下飞机开始就时不时看他两眼，这事细思极恐，秦北感觉自己脑子里的小灯泡突然亮了，果然美少年在外要时刻保护自身安全，这不被bt.大叔盯上了，恐怖... 路人甲看到了秦北那个看bt的眼神，气得简直想吐血。 到了学校，苏暖帮着秦北安顿好，就带他往校园里逛，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开，莫名地她就想起了周媛，现在叱咤法圈的新秀，逻辑思维超级强悍，功底过硬从不接亏心的单子，现在是被瑞生国际律师事务所重点培养，专攻公司交易，名声已经在渐渐打开了。 “苏学姐。”秦北猛地拉住苏暖的胳膊往怀里一带，低头说：“走什么神啊，都要撞到人了也不知道啊，笨死了。” 苏暖反应过来时，耳边已经响起了秦北低低的声音，其实秦北的声音并不算得上吸引人，就是很平平常常的样子，可当那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时，苏暖还是觉得，好撩人啊... “苏学姐学得很快嘛，你这样跟我说话的时候，我耳朵也会红，你看你耳朵也红了呢...不过我也学的很快对不对？” 这一瞬间，苏暖惊觉...秦北，真的是已经成人了，正带着少年感向着青年迈进，身上荷尔蒙的气息也越来越明显。 苏暖的感觉是有些复杂的，甚至感觉有些奇怪，她一直都拿秦北当小孩子看，却好像忽略了他已经长大了。 “秦北...”苏暖抬起头。 “恩？”秦北摁着苏暖的腰箍得更紧了些。 “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喜欢太成熟的？那样会显得不好欺负，我比较喜欢纯情少年这一款的。” 这话一出口，秦北脸色就黑了点，这套路对吗！对吗？！不是该互相表白心意，然后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再在一起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吗？ 看秦北没说话，苏暖踮起脚在他下巴上吻了一下，“这算是你撩到我了的奖励。” “苏学姐好坏...” “你不知道吗？这叫天生万物，一物降一物。” “哼。”秦北继续保持傲娇，却感觉到苏暖在扒拉自己的手，纠结了下，他就送开了。 不能太急，不能太急，阿米豆腐，不能太急。秦北一遍一遍地劝自己别心急。 苏暖看他那个有点委屈还有点开心的小模样觉得很有意思，到底是喜欢占了多数，拉住他的手，往餐厅那边走，折腾了这么半天也该饿了。 第四十七章 端倪初现 在过了一天正经上学日子后，秦北已经累瘫在宿舍里什么也不想做了，问了问苏暖在哪，看到苏暖回消息，在图书馆。 “苏学姐不累吗？”秦北发了个撒娇的表情。 “习惯了。” “那要不要我去找你？一起学习啊？” “你如果不想来的话，可以不用过来，秦北，你不用总这么跟着我的，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和目标。”犹豫了下，苏暖还是把这句话发了出去，就算是之前说过这个问题，她还是想再说一遍，就算两个人互相喜欢，也不用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如果很累了可以歇一歇，她喜欢图书馆是觉得这里很有学习的氛围。 但这种方法也许并不适合秦北，大学是尽可能地多体验生活多学习知识的地方，如果一开始秦北就跟着她将生活变的固化剂，那么未来...他也许不会有多大的进步。 看到这个秦北就有些不开心...也对，再怎么熟悉的人也该适当保持一点距离，老在一起接触就会觉得厌烦了吧...苏学姐肯定是不好意思说，才这么委婉的。是不是觉得他总粘着她，过分干预她的自由时间了啊... “那好，今天我有点累了，先休息吧。”可是...难道每天就见一面，说几句话就可以了吗？ “恩。” 回完这句话后，秦北看了半天手机也没见到苏暖再说什么，猛地吐了一口气，把手机往旁边一甩，却听到“啪”地一声，手机顺利自由落体。 “草！”秦北觉得有股子火憋到了自己心口，他手机不喜欢带壳，为了流畅触感也拒绝贴膜，这么清脆的一声响儿，轻则碎屏，重则蜘蛛网。 喘了几口气确定自己不会心肌梗塞，探头看了看，果然屏碎了。 看着那几条纵横天下的沟壑，秦北觉得自己火更大了，摄像头那块的屏直接碎成了蜘蛛网。 想锤人怎么办？ 开了开手机看看还能用，他谷歌搜索了一下最近的爱疯专卖店，电联过去订了一部，一会就送过来。 挂了电话秦北感觉也是有些复杂，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之前苏暖抓着他练口语，逮着他练题读期刊过托福的时候了，那时候，他口语好差劲，可苏学姐一点也不嫌弃，哪像现在... 一个小时不到就有人敲门了，是个漂亮的外国妞，秦北给小费很慷慨，外国小姐姐顺带送了个飞吻。 秦北哐地一下关上门，神操作看的外国妞愣得一匹，这是什么奇怪嗜好？ 秦北找了耳钉把卡抠出来，直接跟上一部手机说拜拜，安完卡顺手把耳钉带上了，初中时候非主流，跑去打了无痛耳洞，耳钉耳环收藏了一堆，新鲜了一段时间就不怎么带，就晚上临睡带上耳棒，防止耳洞长好。 这次过来没多带别的，乱七八糟地倒是带了一堆。 他倒腾着手把装耳钉的箱子一层层打开，感叹了一下自己这些年不正经地审美，看着那个大十字架长耳坠，不由地就抬手摸了摸自己耳垂，还好当时就是兴趣收藏没带过，这不是折磨人吗？ 他挑了枚蓝宝嵌红宝的骷髅头耳钉带上，把之前那枚摘了下来，耳洞就打了一个，这些东西却要一买就买一副。 秦北想了想苏暖有没有耳洞，如果有的话，他就把另外一只全给苏暖送过去好了，反正留着他也带不完，他人不能总往她身边凑，耳钉总可以跟着吧。可是...苏暖好像没有耳洞。 秦北悻悻地把箱子合住，看了看表，快十一点了，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苏暖出图书馆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戴着棒球帽，耳朵里塞着耳机在听歌的秦北，留意到苏暖出来，秦北摘下耳机偏头看着苏暖。 苏暖看到他耳边有光一闪，有些好奇，走近了看才看到是是耳钉。 “耳钉很好看。” “恩。”秦北垂着眸，并没有因为受到夸奖而多么开心。 “来了怎么不跟我我发消息？在外面等多久了？” “也没等多久。”语气还是淡淡的。 苏暖捏了捏指尖，想了想，也只有qq的聊天可能让他不高兴了，可苏暖不想多说什么，喜欢也不代表着一定要一步一步跟随者对方的脚印，现在是这样，那将来呢？秦北总是什么都跟着她，她倒是不会心烦，只是觉得将来这种依赖感会不会变为一种霸道的占有欲？ 一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多说话，开学不到一个月，这种情景两个人心中都有不快，却都是什么都没说。 “回去了，给我发个消息。” “好。”秦北说完就走了，说到底心里憋了一口气，干嘛要总要低头，她都不肯哄他了，才不要低头，今天是霸道总裁，不是软萌小可爱了！ 等了半天，秦北的消息也没法过来，苏暖叹了口气，“回去了没？” 两个人都设了特别关心，就算静音了没提示音没震动题目也会亮，可是秦北没在教室带着应该不会开静音，所以就是还在发脾气了，这脾气真是让人无奈。 苏暖不想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今日是今日毕，想好了就打了电话过去。 “喂。” “恩。” “到宿舍了没？” “到了。” “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我忘了。”听到苏暖会问，秦北还是有些意外的，可是傲娇风格还要继续走下去。 “是不是因为今天我说你不用去找我？” “...”秦北觉得自己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引爆了，知道了还不来哄人，苏学姐最讨厌了！ “大学生活很精彩啊，总是呆在我身边，会错过很多东西。而且...” 秦北不觉得而且之后跟得是个好东西，果然接下来就听苏暖说了。 “你对我太依赖了，我很喜欢你跟在我身边，但是秦北你如果只跟在我身边，就会少很多交际，我也担心如果你眼中只有我的话，会不会未来的一天，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一起生活，一起过日子，我出去见个朋友你也想跟着，出去吃个饭你也要看着，在之后会不会就是你有工作要忙，不能时时刻刻跟着我了，然后你就会限制我。” 苏暖总是走一步看十步，为未来做着很多准备，总害怕有一天会被现实击垮。秦北钦佩这种睿智，可有时又实在讨厌觉得会是想太多。 “所以...还是不想我老待在你身边是吗？” 苏暖觉得可能今日事不能今日毕了，她的文学细胞在这一刻萎靡的极点，感觉自己说不出自己到底什么想法，说多了秦北会生气，说少了这家伙也一样生气。 “不是啊，我很喜欢你待在我身边啊，可你总是呆在我身边的话，接触到的真的就太少了。” “苏学姐是不是觉得如果我不够优秀，你就不会和我在一起，你好像一直都要我变得优秀起来，现在又说这个。” 苏暖在那么一瞬间有些哑口无言，真的是这样吗？好像是的，她也总是在担心，秦北会跟不上自己，既不想放弃现在，也不想将来两个人差的太远。 “苏学姐...我有点累啊。” 两人之间一直以来都很顺，苏暖的理性让两个人之间少了很多麻烦，可也正是因为太理性，无形之中埋下了很多隔阂，如今一下子端倪初现。 苏暖的不接受，不确立两人的关系，一直在说秦北，要优秀起来啊。真要说恋爱，这种掺杂着现实因素的恋爱，两个人都是初出茅庐，随着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性格上的不和，就渐渐显露出来。秦北认为自己总是低头，想让苏暖来哄着自己。苏暖也并不是不会哄人，可秦北总这样子，她也会不太习惯，想要把道理讲清楚，却因为对着的是秦北，无形中把一团线团了又团，乱了又乱。 只要一个人退一步就好，可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那天挂了电话后，就没怎么在说过话了。 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却成了冲突的来源，大概恋爱就是让人这么无奈吧。 第四十八章 大灰狼和秦二喵 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会发现当你不想遇到某人时就总会遇到，而当你想遇到某人时，却遍寻无果。 这一个星期里，苏暖想两个人也许都需要冷静一下，就刻意避着秦北，偶尔也会回一下消息，但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 有天苏暖刚下课，同班有个人拿着上课的笔记问苏暖一些问题，因为下节还有课，苏暖一手抱着资料，另一只手拿着刚打开的速食三明治，有两缕头发滑了下来，就快要吃到嘴里了，苏暖本想抬手动一下，却发现两只手都占着，那同学直接帮她捋了过去。 苏暖愣了愣，还是说了谢谢。 结果秦北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飘了过来，使劲哼了一声就走开了，这好像受了很大委屈的模样把苏暖看的一愣一愣的。 那同学也问：“有一段时间没见你男朋友了，吵架了吗？跟他说别误会，毕竟我可是个g.ay。” 苏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索性继续跟那同学讨论上课不太明白的地方。 还有天晚上，苏暖一直待到了图书馆一楼的咖啡店关门，匆匆提上刚买好的咖啡，风风火火地出了门。结果门口突然转出来个人，差点儿把苏暖吓得跳脚，那人晃晃悠悠地进了图书馆，苏暖才反应过来是秦北，奇怪的看了他眼，想了想，既然是来图书馆，应该是打算查东西，不打扰他了，转身就走了。 路上遇到了法国的交换生，人家坚持绅士礼仪一定要把苏暖先送回去，一路上苏暖总感觉有人跟着，可是看了看旁边人高马大的壮boy，苏暖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打劫，放心地往宿舍走。到了之后跟人家告别，进宿舍门口的时候，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叫她回头，结果正好看到秦北这个幼稚鬼假装走路不看道，重重往人家肩膀上撞了一下。 “hey!what`swrongwithyourmind?“法国同学一看就觉得是故意挑事的，火气很大开口就是，脑子有病啊。 秦北立马回了一句：”眼神不好没看见。“言外之意，就是想挑事咋地！ 一句fuck还没骂出来，苏暖就过来了，解释了两句，法国同学奇怪地看了秦北一眼，转身走了，并且提示苏暖：“syl，takecare.“ 秦北直觉解释的那两句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可苏暖说的是法语，他听不懂。 苏暖就是再怎么想忽略这个事也是明白了，秦北这个幼稚鬼正在刷存在感，还想找个台阶下，而且看着态度绝对不是什么认错了的样子，而是那种，我是男人，我不跟你吵，你赶紧给我个台阶下，这事就算完了。 呵呵...给个鬼啊。 苏暖转身直接往宿舍走，看到地面的影子狠狠跺了跺脚，秦北小公举这么能作，苏暖刚硬起来的心一下子软了半边。 回去之后秦北就一下子把自己埋到床上，裹着被子开始翻滚，气死了，气死了，背着他找野男人了！ 然后秦北就听到了特别提示音，条件反射一个鲤鱼打挺就去叼手机，结果哐的一下砸到了地上，一米八三的大个砸到地上，响天动地，隔壁哥们大声喊了一句，注意节制啊！ 秦北吼回去：“fuckoff!!!“ 然后就努力地把自己从缠成团的被子里解救出来。 “幼稚鬼” 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特喵的气死人了好不好，准她找野男人就不准自己幼稚一下了吗！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秦北也知道自己理亏，他一直跟着苏暖来的，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看到苏暖不理自己，还跟别人聊的那么开心，就是止不住地生气。 傲娇小公主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也正好错过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台阶，也就在半空中继续不尴不尬地被晾着了。 真正让秦北紧张起来的是柳予安，苏暖学的几门课里有三门课，柳予安在做助教，华人圈里的大神，智商情商都是要命的高，时常玩润物细无声的心脏套路，等到秦北发现的时候，苏暖已经和人家是好朋友了。 他做事进退有度，既不会让人觉得尴尬，还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看起来也不偏不倚地很公正。可秦北还是从这匹大灰狼的眼睛里，读出了危险的信号。 秦北觉得有点慌，开始更加频繁地往苏暖面前蹦跶。 柳予安看着这个时常作天作地的二货，有种苏暖怎么看上他了的感觉。他大概也是知道了一些事，毕竟追一个人还是要做好全面准备的，可柳予安这个老狐狸也没放松警惕，毕竟人家有的东西更多一点，相处更长的时间和追随到异国他乡的勇气。 苏暖看着前排这个插班生的高傲扬起来的后脑勺，有种想一圈锤到地下的冲动，这是什么神仙幼稚鬼啊！ “哎呀，胃好疼，可能是最近水土不服了，胃溃疡了。” 刚下课，苏暖正把最后一点笔记写完，就听到前面的戏精又开始作天作地了。 柳予安走过来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最近发现一家正宗扬州菜餐馆，很多华人都喜欢去，味道很好。” 苏暖挑了挑眉，“好啊。” 戏精继续发挥：“哎呀，好疼啊，好疼啊，要喝点热汤才会好了。” 苏暖慢悠悠地拉上书包拉链，故意弄得很响，长长的哧——啦！一声，可就是什么话也不说。 柳予安无奈，可这时候催走绝对不合适，咬着牙绅士地说：“学弟要不一起去吧，我是柳予安，苏暖的直系学长。” 秦北立马满血复活，转身握手一气呵成：“秦北，苏学姐的...” 秦北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喵的，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他这还没名没分的怎么回事啊？白女票吗？ “朋友...”秦北一下子感觉自己缩小了一半被柳予安这个大灰狼按在地上爆锤。 第一回合，秦二喵气势上输了。 “走吧，我开车带你们去。” “好。” 等柳予安开车过来，秦北为了不尴尬，直接上了副驾驶，要么他去要么就是苏学姐去，所以还是他入地狱吧。 一路上几个人没有多聊，到地方下了车，秦北没整什么幺蛾子，他还沉浸在自己没名没分的事情上。 一顿饭吃的浑浑噩噩，到最后付钱的时候，秦北坚持自己付钱，掏了掏发现没带卡，这边支.付.宝还没办法用，秦北的内心是崩溃的。 大灰狼文雅一笑，说了句：“没关系，谁都有丢三落四的时候。” 重点是这个吗！这餐馆的服务员是华人，还有旁边可站着他苏学姐呢！ 第二回合，秦二喵因为自己的脑子里装满浆糊而完败。 第四十九章 我愿意为你退一步 大概谈恋爱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柳予安刚出餐馆就被教授一个急电叫了回去，时间太赶，也没办法送苏暖回去，志豪表示了一下歉意。 “学长快去吧，这边交通很方便不用担心的，等回去了我给你发个消息。” “那好。” 如果说这就是第三回合，那么秦北已经自动给自己判了胜利。 可是心里还有些惴惴，苏学姐...应该不想理自己吧，毕竟身边有了一个那么合适的人，还不像自己...是个幼稚鬼。 其实为一件事生气久了，到了后来也就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了，只有那个生气的念头在保留着，明明想要交谈，却还是死死执着于自己没错，开口就是认错了的想法。 苏暖没客气，看着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家伙直接上手就拧住了他的脸，秦北当下就开始嚎：“你干嘛，你干嘛都有优秀的学长了，还来骚扰我这个小渣渣做什么。” 苏暖听了挑眉，松手转身就走，却被拽住了衣角，回头看，小渣渣可怜兮兮地捂着自己的脸说：“好疼的，要走也该带着去看看医生啊，没良心...” 最后一句话明显底气不足，苏暖听了反而笑了，“这才是真心话吧。” “可就算是苏学姐没良心我也喜欢，但苏学姐就不喜欢我了，你有优秀的学长了。” “变着法的套我话，柳予安是我直系学长，之前游学期间来过我的送别会，我们之间光风霁月，没你想的那么暧昧。”苏暖不想秦北误会什么，开口就解释清楚了。 “可他看你的眼神就像匹大灰狼一样！还光风霁月呢！光风霁月个鬼啊！“秦北又开始跳脚，表示一点也不满意这个回答。苏暖手又伸了过去，秦北眼珠子一转捂着脸开始叫唤，可苏暖只是拍了拍他的头，“我很喜欢你吃醋的样子，就像我喜欢你总在我身边一样，那时候我一点也不孤独，可秦北，我还是希望你有自己的生活，不要把未来人生的全部目标都放在我身边，这样我会愧疚的。” 秦北叹了口气，绕来绕去还是绕了回去，他不管苏暖会不会反抗，把苏暖拉到了自己怀里，“可我在苏学姐身边也很安心啊，书有好好看，作业也有好好做，自己的兴趣爱好和人生目标暂时有点不明确，可苏学姐这么正能量，一定会带着我学会的。我毕业了肯定会回去菀城的，家里面酒店连锁想要扩张，我正好回去帮忙，我是没想过创业什么的，也不会说毕了业苏学姐跟我回菀城吧，到时候我养你，你就去我家公司上班。” “所以说啊，苏学姐，我们最能亲近相处的，也就只有这两年，我比你晚入学一年半，你也许会早毕业，算来算去...可能两年都不到，所以我想多在你身边待一会，苏学姐不要嫌我烦好不好，我也不是所没有自己的交际圈子，我跟我宿舍舍友相处还可以，一个英国佬，一个德国人，说着什么贵族风范，严谨态度，其实一个比一个玩的放得开，最近她们的聚会我也有去过，但是不太喜欢那种场合，玩的倒是挺开，可是太乱了。” “还有，还有，这么久不怎么理我，虽然每天都有刻意去见面，可我还是好想好想苏学姐啊。” 秦北真的很会撒娇，苏暖突然就想起了之前来西雅图时说要给秦北带维密回去的时候了，他也是这么说想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她明白自己的固执，甚至是偏执，可是为了这样的秦北，她愿意退一步，人生不会总像是她预想的一样，她这几天总是在想两个人是不是不合适，是不是没与未来，可现在...她想试一试。 人生很多时候都是一种取舍，以往她总是在想，只有秦北足够优秀了才可以跟上她的步伐，这并不能说得上多么阴暗，可其实换位思考一下，她从未想要为秦北舍弃过什么，在他担心两人将来不能长长久久待在一起时，在他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一件小事而对别人动心时，她就只是在旁观了。 苏暖没说什么，轻轻回抱住了秦北。 .....分割线...... 迎新礼来的很晚，苏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在乌压压的人群中，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秦北。 秦北看着台上正在看他的苏学姐笑了，有些感叹，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他刚进一高的时候，苏暖也是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可不同的是，这次苏暖的眼睛里有了他，他们家苏学姐还是那么仙气那么好看，不同以往的是还沾了烟火气，渐渐脱离了少女的轮廓，慢慢长开了，明媚的像是刚刚半开的大马士革玫瑰，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的目光。秦北摸了摸自己的脸，在想要不要换个发型呢？ 典礼结束，秦北提了提这件事，自己要不要来个渣男锡纸烫，亮紫水绿奶奶灰的时候，苏暖一记白眼秒杀，“听说烫染过后发质会变差，发量会变少，换而言之就是你的头触感不好，再接下来，应该就不用我说什么了吧。” 秦北一脸僵硬：“不用了。”坏蛋，不就是说不给自己摸头杀了吗！ 苏学姐虽然是哄回来了，可柳予安那个大灰狼还像个苍蝇似的乱转，搞得秦北心情很不好，可要说也没办法说，纯学术的交流，跟撩人一点儿也不搭边，这要怎么说？无理取闹吗？ 苏暖看出来了，这家伙其实是不能容忍自己身边有个男性友人。 周媛抽空回来西雅图溜一遭，看到苏暖直接大呼小叫地上去给了个爱的熊抱，苏暖为着周媛回来特地空出一天来，专门陪周媛聊聊天逛逛街，最近苏暖染上了个小癖好，喜欢去逛旧货市场，哪里总能淘到一些独家的手稿，日记，还有一些精致的古旧物件。 这次周媛回来，苏暖特地挑了个哥特风的戒指给她，别看周媛大大咧咧的，其实对这种风格的东西超级喜欢，戴是没怎么戴过，可收集到的小物件也整整攒了一个橱柜，这点倒是跟秦北有些相似。 晚上吃完饭，周媛神神秘秘地说：‘我告诉你，我看上一个人。“ “谁？“苏暖在往头发上擦护发精油。 “柳予安，柳大神。” ......诡异的沉寂。 周媛有些被吓到，“难道你不喜欢你们家作天作地的二货小学弟，也改喜欢这种精英学霸了？” “没有，就是有些惊讶。”苏暖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秦北总嚷嚷的那几句话，毕竟没影的事，人家也没说什么，就是正常的学习交流，这个醒也没有提的必要，不过客观来说，柳予安算得上是稀有级的好男人，周媛要是能和他在一起，应该会很合适。 第五十章 五年 “我还以为...”周媛撑着下巴，“算了，就算你喜欢我也会和你争一下的，爱情的到来没有先后之分的。” 苏暖拿梳子一点一点往下顺着头发，听到周媛这样说笑了笑：”才不会呢，刀子嘴豆腐心。“ “错了，是刀子嘴，刀子心才对。” 两个女孩笑笑闹闹，一点不见时间隔阂的模样。 苏暖没再刻意加快自己修学分的速度，按着正常进度在两年后取得了学位证书，这两年里，秦北一直待在她身边，两个人也越来越默契，圈子里似乎也默认了两个人的关系，可唯独秦北清楚，他还是没名没分的可怜家伙。 苏暖穿着学士服，眉眼弯弯地站在橡树下，不知怎么地秦北就想到了岁月静好两个字，在心里又默默算了一遍自己积学分的值，还有一年...他也就毕业了。和苏学姐一样，三年半。 明明苏暖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很安心，可眼看着苏暖就毕业了，秦北心里还是有些不开心。 “皱着脸做什么？” 两年，足够秦北变得不再那么青涩，也因为寒暑假跟了不少项目实习的关系，渐渐有了精英人士的感觉，一眼看去少了几分少年感，多了几分沉稳，和混迹过江湖才有的老辣。 这两年的时间里，秦北和苏暖不是没有出过问题，一些绯色消息也让苏暖再度怀疑过，直到她终于清楚地认识到，其实哪怕自己再怎么标榜开放，不在乎对方的过去，她也还是在乎。 那段时间，苏暖跟着带教老师出去比赛，请了一个月的假，她需要这一个月的时间好好思考。 从西雅图，到华盛顿，再到纽约，旧金山，在最后一站澳大利亚的墨尔本，秦北坐了直达的飞机赶来，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和乱糟糟的头发，站在苏暖她们租住的旅馆外，淋着雨，倔强地拒绝了行人善意递来的伞。 他在赌，在赌苏暖是不是就是那么狠心，在赌苏暖是不是真的在意他的过去比在意他这个人还要多。 你无可否认，有缘之人真的在冥冥之中有一种天注定的感觉。 苏暖发现秦北的时候，他真个人都狼狈得要命，下巴泛青，眼眶泛红，头发被打湿成一缕一缕的，嘴唇都没了血色。就那么一瞬间，苏暖就后悔了。 秦北看到她冲过来，如同看到一束光，他上前几步狠狠地抱住苏暖，“你就是舍不得我，就是心疼我心疼的要命，苏学姐...” 说到这他声音又低了下去，“我没办法改变我的过去，如果知道你会这么在乎，我绝对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守身如玉，绝对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给你在添堵，可是...苏学姐，你怎么那么狠心，你怎么可以扔下我呢？” “别的地方，有错我都可以改啊，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扔在西雅图呢？” 秦北的一声声质问，让苏暖那颗本就软下来的心溃不成军，“我...我只是想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考虑不要我了吗？可是苏学姐，你明明还很在意我，你明明就很喜欢我，如果因为一个人的过去，就放弃一个放在眼前的良人，是不是很可惜？更何况你动心了？你不答应和我在一起没关系，毕竟我很幼稚，你不答应给我个名分也没关系，我可以等，可是...苏暖，你唯独不可以考虑放弃我，你给我记着！你不能这样想！” “人们都说，最不能负的就是长情...苏学姐，这是第三年了啊，占了我人生将近六分之一的时间，可是我不想和你只有三年，我还想和你在一起更久些，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觉不会缠着你，可你明明就喜欢我，那你让我怎么不缠着你？” 苏暖张口想要说什么，秦北却捂住了她的唇，“没名没分也没关系，反正你身边也没有别人，可是...苏学姐，你不能用这么长的时间来逃避我，一句消息也不回，一面也不让我见。” 纠缠着雨水而落下的是泪水，异国他乡冰冷的雨夜，最炽热的也不过是喜爱之人的告白。 秦北固执地不许她说话，隔着手背吻了上去，苏暖有些困惑，却也突然之间有了热泪盈眶的冲动。 哪怕人人都说苏暖是女神，苏暖很优秀，可苏暖内心也常常自卑，因为在人生三观塑立的时候，她见过了对于那个时候的她而言最绝望的事情，导致在将来很长很长的岁月中她都在深深地自卑着。这种自卑深埋在骄傲的灵魂之底，一如她对于秦北过去的在乎，若非这种特殊的时间节点的触发，她就会永远地忽视掉。 爱情是最神圣的战场，哪怕是卑劣的手段都显得光明正大。 秦北是用了苦肉计的，像个偏执的孩子，想要看一看苏暖到底多在乎他，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他的苏学姐再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心软了。 可谁说苦肉计不是一件利器，秦北借着这把刀，劈开了苏暖自闭起来的世界，一个月，苏暖走的悄无声息，这么小众的比赛，最后还是从周媛和柳予安那里套了话才知道的，他常常在想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再多一点时间，苏学姐就会想通了，哪知到了最后，还没等苏学姐想通，他就忍不住了。 淋完雨，秦北去冲澡的时候，热气一熏就感觉眼前发黑，想了想才记起似乎好久没有正经吃过饭了，所以...这次真的不是苦肉计了。 在丧失意识前，秦北胡乱挥手打翻了什么，苏暖听到动静不对，喊了两声见没人应，直接叫了酒店保安来撞门，顺带叫了救护车，也是关心则乱。 据后来到病房做调查的小护士说，秦美人的出.浴.图很香.艳。 苏暖忍着脸红，到递给秦北留了点面子，开了门就抱着大号的浴巾冲了进去，往秦北身上一盖。 以至于秦北醒了之后好几天，苏暖情绪都有点不对，他一想到也明白了为什么，仗着自己是病号，没少支使苏学姐。 ~~~~~~分界线~~~~~~ “恩...苏学姐要毕业了。” 橡树上有松鼠做的窝，此时小东西探头探脑的，看着地上的橡果纠结着该不该下去拿，其实平日里是习惯了人来人往的，可今日人未免多了些。 苏暖摘下学士帽带到了秦北的头上，“带了我的学士帽，可就是我的人了，秦北，请问你准备好扮演新的社会角色了吗？” 秦北有些愣，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啊。 “苏女神的男朋友的位置上还缺个人，这五年的考核，你，达标了。” “那...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吗？”秦北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日常作死。 “我觉得是可以的。”苏暖依旧是眉眼弯弯的样子，毕竟马上就要回国了，算是离别前的奖励吧。 今天的秦北还是很高兴的，眼前说要在一起的可是他心心念念了五年的姑娘啊。 第五十六章 荣归故里与不堪的自己 秦北在知道苏暖拒绝了哈佛的硕博连读offer时是很惊讶的，可旋即又有些伤感，苏学姐打 算回国内，他...又要开始异地了， 苏暖看着眼前不停咬着星巴克塑料吸管的男孩，笑了笑，“怎么还这么幼稚，咬吸管？” “你又要走了嘛，明明才刚在一起...“秦北有些闷闷不乐。 “因为，我等你回国啊。”苏暖看着手中的星冰乐，，缓缓开口。 秦北眼睛有些亮，苏暖继续说：”你毕业了，应该就会回国内接受你家的公司了，到时候我该研二了，再有两年就会毕业，我回菀城盘几间自己的铺子，写写东西，接点外包的活，顺带考几个证。“ 秦北哼了一声，“那还差不多。” 说完这句话，苏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揪秦北的耳朵，问他怎么又皮了。 今天苏暖就这样温柔地看着秦北，勾起唇角说：“秦北，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很早很早就想说了，我男朋友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秦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咬吸管，明明也变成超级厉害的秦学长了，可在苏暖面前却总也做不到成熟起来，就一直这么孩子气，下意识地就放松下来，露出了自己稚气的一面。 “苏学姐...最近有一句话很火的，以可爱为枪，八倍镜定情，狙中姐姐的心脏，砰——！” 秦北比了个开枪的手势，自带低音炮音效，苏暖被逗得笑个不停，这是什么神仙男朋友啊到底。 ”苏学姐，我告诉你，我狙中你了，你跑不了了。“ “恩，跑不了了。” ~~~~~~~~分界线~~~~~~~~ 骗人！！！ 秦北看着刚飞过机场的飞机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句控诉，还说跑不了了，这不是又从自己身边跑走了嘛！怪不得这几天总是跟自己说好话，还对自己各种皮上天的举动莫名很容忍，原来都是为了现在！这个骗子！ 可就算秦北再怎么控诉，已经在飞机上的苏暖，除了打了个喷嚏外，什么也做不了，飞机上开手机会影响定位，苏暖觉得秦北可能是又念叨自己了，可她看了看手机，最终放弃了开机的打算，捧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落地后的苏暖深吸了一口熟悉的空气，果然，菀城的空气就是让人安心。 苏爸苏妈还有苏哲全体出动来迎接自家宝贝回来，基本上苏暖出了机场就没再费过什么心了。 回了家，应付完爸妈和哥哥的过分热情，苏暖趴在床上，给秦北报了个平安，秦北回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你刚走我就想你了。” 苏暖唇角弯的弧度更大，“我也是。” 秦北觉得自己总是被撩到，现在的苏学姐越来越直白了，马蚤话说的都快赶得上自己了，矮油真是，这可让小仙男本男怎么受得了啊。 所以说也只有苏暖才可以治得住这个时常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的二货，那些日常被秦北颜值所迷惑的女孩子，恐怕大多数都不能接受秦北这个性格。 跟秦北报完平安，苏暖换了家居服，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就倒床上睡了，飞机上睡得到底是不如自家的大床舒服，其实她真的是一个很喜欢睡觉的人，可平常任务太重了，不可以睡懒觉，今天就当给辛苦这么久还终于收获了男朋友的自己放个假吧。 一高这边的校长跟苏爸关系不错，知道了苏暖的近况后，直接邀请苏暖作为优秀毕业校友来回校开个演讲。 君泽正好到了高三下学期，他上了高中后就开始住校了，他在模仿着苏暖的足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学校管的很严，君泽的手机只敢在晚上回了宿舍才敢拿出来给苏暖发个消息，这次苏暖回母校没告诉君泽，打算给他个惊喜。 又是阳春三月，风又开始变暖了，苏暖穿着长风衣，踩着马丁靴，细细长眉，朱红丹唇，22岁，还有五个月就是二十三岁，苏暖是真的脱离了少女时期的稚嫩，身上的气质也越发凝练起来，越来越像一个女王，缥缈淡然，垂眸俯瞰世间。 她并没有一进校门就去找校长，她先去了自己常去的食堂旁的小树林，保健室，还有楼顶的天台看了看。 在转到楼顶的天台时，苏暖愣了愣。 君泽一脸平静的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男孩，周围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正往上一拳一脚地补着。 看到苏暖开门进来，君泽一下子就有些慌。 似乎时间过了很久，似乎又只是一瞬间，君泽是希望又害怕的，他近乎用一种堕落的方式叛变着，在知道了苏暖和秦北在一起后，他的情绪就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他变得暴戾，变得更阴暗，他希望看到苏暖的失望，又畏惧于苏暖的失望。在这场未开始便已经输掉的战争里，只有苏暖的心疼才是反败为胜的关键，君泽一直这样相信着。 可是自始至终苏暖的眼睛里都没有失望，只是很平静的看着他，眼睛里只有他一个。 君泽...迷醉于这种只有，迷醉于这种仅仅，迷醉到心脏都揪痛起来。 看到这种眼神，君泽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再等等，再等等，不可以吓到姐姐。 那群男孩以为是老师来了，慌张散开了，连带着地上的男孩也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苏暖上前一步，君泽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苏暖的心软已经变得越来越珍贵，她在那一瞬间真的对于这种霸凌无感，她只是想知道，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在和自己拥有相同的甚至更过分的经历后，为什么还会这个样子。 “今天，我会来给你们做演讲，鼓动你们学习的信心。”苏暖开口，停住了上前的脚步。 心上人荣归故里，却看到这样不堪的自己吗？ 君泽张了张口，终究出声：“他...是我初中校友，最近有...” 苏暖打断了君泽的话，“好了，受欺负了就要反抗，但下次不可以这样做了。” 那段伤心的事，那个表情呆滞的样子，苏暖不想让他再多想。 “好。”君泽乖乖低头，你说不要...那就不要... 苏暖带他下楼，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哪怕心中留有疑惑，也依旧选择不再开口多问。 君泽看着苏暖的背影，比划了一下两个人的身高，他...真的是比苏学姐高了好多了啊。 可苏学姐...抛下了自己，又...没有抛下自己。 苏暖觉得有些异样，转过身去看到... 第五十七章 天使和魔鬼 君泽站在刚下楼梯的地方，一动不动，因为逆着光的关系，苏暖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是觉得他整个人好像都披上了一层光环，配着那精致又模糊的轮廓，像是...来自天堂的天使一样。 “小泽，你要是再加一副翅膀，真的就像天使一样了。”苏暖开了个玩笑。 “那秦北就一定是魔鬼了。”君泽没有动。 “什么？” “因为他把我最爱的姐姐抢到手了嘛。”说完这句话，君泽笑眯眯地走到苏暖面前。 “皮。”苏暖伸手敲了一下君泽的头，却发现他也长得很高了。 “因为平时学习很辛苦很累，所以才皮一下，这样子才会轻松一点。”只有这样，才可以光明正大地说，我爱你啊。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 君泽伸手摸到苏暖的头顶，苏暖一楞，却又见他手移到自己的鼻尖，“我长大了啊，姐姐，都比你高这么多了。” “我才一米六八啊，你到这个年纪还比我低才奇怪吧。” 君泽笑弯了眼睛，“是啊。” 很奇怪，只要她回来了，哪怕明明知道自己没什么机会了，可还是觉得很安心，那些暴戾的情绪也一点一点地消散了。 在小礼堂里，苏暖开始了演讲，她并没有介绍自己是怎么找到目标的，对于这群马上高考的孩子来说，这时另给一条路，并且让人心动了，更可能会带来的反而是不好的影响，因为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走那一条路了。 中间第一排，君泽乖乖坐在那里，双肘搁在桌上，眼睛亮亮的，就像个乖巧的幼稚园的小朋友。 苏暖介绍着自己的学习经验还有学习方法，顺带提了提大学生活是怎样的，下面的学生们眼睛里都是向往的光，看的苏暖目光越发温柔，希望与梦想总是一种温暖又坚韧的力量。 自由提问的环节，有个男孩子在起哄中站了起来，他脸有些红，“苏学姐好，我从刚一入学起就听过你的传说，一直想变得和苏学姐一样优秀起来，我...我想问一个问题，这么优秀的苏学姐有男朋友了吗？” 哄得一下，礼堂似乎像是炸了一样，甚至有调皮的学生吹了声口哨，临近高考，大家的压力都很大，一点点的小事也成了催化剂，兴奋也似乎是平常的两倍。 君泽看了看台上的苏暖，回头看了眼站起来的那个男孩子，目光冷的像是能冻出冰碴子来，那个男生明显接收到了这慢慢的敌意，一看是第一排的君泽，明显瑟缩了下，年纪新出来的刺头，级段常年霸榜第一，和...苏暖一样的学神。 “有了，他也是从一高毕业的，毕业后去了我去的大学，经过一些事，也让我发现了我很喜欢他，最后就走到了一起。” 顿时台下一片嘘声。 那男孩子有些沮丧起来，“那...祝苏学姐久久。” “谢谢你的祝福。” 教导主任在一边点了点头，其实学校最近也不敢使劲抓早恋了，就怕影响学生成绩尽量创造一个维持现状的稳定环境，刚才那学生那么说话他是不能当着一千多个人的面把他锤到地下去的，但是苏暖这回答满分啊，要好好学习，好好努力，高中时不支持早恋，到了大学再慢慢说嘛。 会很快就散了，也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早有学生趁着散会就为到了苏暖旁边，好奇宝宝的样子问东问西。 君泽看了眼腕间的手表，这还是苏暖送他的礼物，他站起来走过去，“姐姐，该吃饭了。” 苏暖专注回答问题，没听到君泽的话。 “姐姐——！” 苏暖抬头，周围的人也都看向君泽，“去吃饭吧，剩下同学有问题问我，苏学姐在国外的事我几乎都清楚，现在先让苏学姐吃饭吧，站着讲座两个小时的人，肯定饿了。” 周围的人有些不甘心地散了，苏暖看着走远了的人们，突然想到了数联时候秦北赶走围在她身边的那些人的时候，现在想想，他男朋友还是那么可爱，今天该怎么逗他呢？ “姐姐在想什么？”君泽拧起了眉头。 “在想，一高的食堂变得多不多。” 君泽半阖着眼眸，那个样子肯定不是在想食堂吧。 “今天你请我吃饭，我没饭卡了，走吧。” 君泽有些愣，按说不是该教导主任和校长一起来吃顿饭吗？ “怎么？这么小气？连顿饭都不肯请？” “不是，姐姐不是该跟老师们一起吃顿饭吗？” “那个以后有的是时间，好不容易回趟学校，当然得吃学校的饭了，土豆鸡块面，掉渣饼，孜然羊肉烧饼，特色饼卷天下可都是外面买不到的。” 君泽笑了笑，到还真的是很形象，饼卷天下，学生吃饭图省事，一张饼卷点菜，加个鸡蛋加点肉就算一顿饭了，营养液比较均衡。 君泽跑去又买了个饭盆，苏暖洁癖，沾嘴的东西不准别人碰，也不碰别人碰过的，对不喜欢的，自己的东西什么都不准碰，碰完就要龟毛好久，这点君泽还是清楚的，拿热水烫了烫，君泽饭盆餐具递给了苏暖，苏暖看到这贴心的举动，觉得真不愧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啊。 吃完饭，君泽坚持送苏暖到校门，“姐姐是决定回国了对吗？” “对啊。谢谢我们小泽今天的款待，我吃得好饱啊。“ “要读研吗？” “对，我没接国外的offer，国内这边政策不太一样，打算备考今年的研究生，不出意外的话专业课这边没什么问题，英语我一直有读国外的期刊，词汇语法也还可以，就差政.治这边要多下点功夫就好，要是没什么别的情况，明年就可以入学了。” 君泽突然开心起来，那就是说，姐姐研究生毕业的时候，自己也该大学毕业了。 “姐姐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借你吉言啦，等一会我给你带点水果点心，放门卫大叔那，跟你们老师打过招呼了，你晚上下课直接来拿就好。” 君泽难得想任性一点，“我想吃火龙果和山竹。” “好，再给我们小泽买点核桃补补脑，每天吃六个哦。” “恩。”君泽似乎并没有听出苏暖在逗他，他只是觉得能和姐姐站在一起说说话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好了，我先走啦。” “姐姐...”君泽有些不舍。 “恩？” “姐姐喜欢小天使还是喜欢小恶魔？”君泽摁了摁自己的手指，似乎在惩罚自己的冲动。 “当然是喜欢我们君泽小天使啦。”苏暖笑着说，这家伙是对自己和秦北在一起不高兴了吧，真是孩子气，又不是以后就不疼他了，这孩子有点姐控，不过还是哄哄的好。 君泽笑了，笑得很开心很开心，“那姐姐再见。” “再见。” 哪怕你是骗我的也没关系，哪怕你现在只把我当弟弟也没关系，因为现在的我只是希望留在你身边，哪怕喜欢的意思是不一样的，我也可以开心...很久很久了。 第五十七章 狗血! 君泽放假回来时，缠着苏暖陪他去买几本辅导书，苏暖看了看外面明媚又澄澈的天空，伸了个懒腰，拎着包就跟君泽出门了。 君泽穿着浅色系的卫衣，配着运动裤和白色的休闲鞋，一派青春正好的样子，整个人都似乎打上了一层柔焦的光晕。 君泽蹲在书架前细心地看着手中的题，估算着适不适合自己，苏暖手里捧着一杯果茶，还拎着一杯咖啡，看着认真看书的男孩子有些恍惚，小泽的话，这颜值身材都可以直接出道了。 君泽挑了个大概，回头举着一本练习册问苏暖，“这本书姐姐觉得怎么样？” 侧头却看到苏暖很专注地看着自己，君泽有些不好意思，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木质的地板上，空气中的微尘四处飘舞。 “你都看了半天了，肯定是觉得合适才问的我啊。”苏暖说完把咖啡递过去，君泽顺手接了然后站了起来。 指尖碰到苏暖的手，顿时觉得呼吸都快了几分，他暗暗叹气，自己...好幼稚啊。 回去的路上，君泽一手拎着书袋，一手拿着咖啡，他不习惯用吸管，直接用杯盖上的口，微微仰头，吞咽的时候喉结微动，白皙细腻的皮肤在阳光下吸人得紧，一路上有好多人不断看过来。 君泽目光一直看着前面，毫无波动，偶尔瞥向苏暖又很快收回。 “小泽，在学校是不是很受女孩子欢迎。”苏暖说了句。 “也还好，情书礼物也有收到过，但是...姐姐，我不喜欢她们，太幼稚了。”君泽目光一下子柔软下来。 苏暖点点头，”将来可以遇到更好的人，高中的时候，同龄人的思想还真的是很不成熟。“ “是啊...所以好想赶紧长大啊。” 苏暖听到君泽这句话笑了，只当这个孩子开窍了，“等你毕业，姐姐给你置几件好行头，再做个造型，等到了大学，我们小泽条件这么好，什么萝莉御姐，通通不在话下。” 听着苏暖的豪言壮语，君泽眯了眯眼睛，“那就借姐姐的吉言了。” “啧啧啧，果然是时候到了，荷尔蒙该爆发了，这想谈恋爱的心都不带掩饰一下的啊。” “在姐姐面前掩饰什么啊。” “这话我爱听。” 回到了梧桐苑，君泽进了屋，把手中装题的袋子搁到书桌上，面无表情地抽出一本c++教程来看，苏爸苏妈对他很好，给他的屋配了电脑，他们曾有过把他的户籍转过来的意思，可他拒绝了，转过来...算什么，将来他就再也不能名真言顺地说喜欢了。 这本书他学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进阶java了。 君泽又摸上了自己的心口，感受到那里的规律的跳动，其实这样很好，很平淡，有姐姐在身边，经常说说话。 可是他马上该去大学了啊...又要离开，等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应该也可以接一些小单子了，慢慢地就独立出来，然后就要一点一点接近苏学姐了。 ~~~~~分界线~~~~~ 秦北觉得有些不习惯，身边一下子没了苏暖的影子，同寝的那两个沙雕舍友现在还经常喜欢开轰趴，环境也乱哄哄的，玩到是可以玩，可是一周三四次，隔一天来上一回，这谁受得了。 身为一个已经被带的喜欢去图书馆学习完，回来就洗漱收拾早点睡觉的五好青年，在受到过两次诱惑后，秦北直接在想难不成自己要在图书馆通宵了？可他这个人比较龟毛的啊，睡觉要在舒服的地方的。 可说到底人还是适应性强的动物，多待几次秦北也适应了这样吵闹的日子，偶尔也跟着出去喝几杯放松放松心情。 可今天被两个孙子一直劝酒，喝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断片了，踉踉跄跄回到自己屋，直接砸床上就睡了。 半夜觉得有些憋得慌，摸了摸肚子，晃晃悠悠起来要去厕所，等到回了床边一撩被子发现不对。 “卧草！！！”他瞬间清醒了，这人是谁！ 秦北有些慌，这人...这人...果着的啊！ 他使劲搓了搓脸，还在！还在！还在！ 秦北没怜香惜玉的心思，倒了杯水直接泼那人脸上了，他绝对是自己回的屋，身边没有人跟着，这人肯定是后来的。 那人一下子醒了，看着眼前的人，似乎还有些懵。 秦北没废话，“你对我做了什么？” “秦...秦学长。” 听着这个声音，秦北脑子里编出了一季狗血大戏，难不成....难不成....这人来破坏感情的！呸，这么明显了！肯定是啊！ “我也不记得，刚醒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女孩子摸了把脸上的水。 秦北不信这个说辞，“首先我有女朋友，不管你是不是破坏感情的，出了这个事我绝对会向她澄清。其次，如果你拍了什么不该拍的，赶紧删了，否则别怪我出什么手段整你。还有，我虽然喝醉了，绝对是自己回的屋，也就是说你肯定是后来的，别想着诬陷我或者赖上我，我不会对你负责。” 女孩子还是有些懵，她摸了摸自己身上，这不是穿的好好的吗？也没那种感觉，这秦学长平时看着人五人六的，怎么一副被迫害妄想症的样子，难道以为自己长得好看，人家全世界女孩子都要争着抢着来爬.床？她这顶多也就是喝多了，走错屋了好吧。 “学长，你想多了吧，我这衣服都好好穿着呢。” 女孩子伸手挥了挥，屋子里开的只有一盏小台灯，秦北下意识想这人还想干什么。 秦北还是看了眼她露外面的手臂，我去！肤色毛衣！再看地上有件皮裙，那...还有光腿神器？这就是果着的真相？哦豁，这玩笑开的。 ''''我也就是走错屋了，是patric叫我来聚会的。“ 秦北想了想，也对，刚才沉浸在自己可能肉.体.出.轨的绝望里，都忘了感觉不对啊。 事情算是囫囵解决了，秦北忍着爆锤两个狗孙子的冲动，把床上的床单被子枕头一股脑地扔了，他在跟那两个孙子喝酒他就不姓秦。 等到秦北回国的时候，苏暖还有些奇怪，这家伙聚会怎么一点酒都不喝？秦北面对苏暖的质疑吱吱呜呜，坚决不肯直面狗血真相，让苏暖好奇了很久。 第五十八章 你眼睛里有星星 patric出屋的时候，一脸不满地看着秦北，秦北摩挲了下苏学姐给自己买的保温杯，有种想爆他头的冲动，找的什么人啊，差点坏他清白，可想了想保温杯可比这狗儿子的脑袋值钱多了。 patric看着秦北那唬人的样子心里也是有点发毛，但也知道昨天就是搞了个乌龙而已，两个人坐餐厅里热吐司吃，秦北眼珠子转了转。 拿出自己的豆浆机开始榨豆浆，顺带又拿出一盒拌面来，刚一泡上，patric眼睛就亮了，这家伙又背着组织买好吃的了！ “康师傅红烧牛肉拌面，哎呦喂，怎么这么香啊。”好歹呆了两年半了，这俩货也不是笨蛋，中文说的不算溜但听懂绝对没问题，秦北拿腔拿调地开始嚎，就差翘个兰花指了。 “古话说得好，兄弟哥俩好，好物件儿就得来分享，可是坏人姻缘，毁人清白的帮凶，哼哼，馋着吧。” patric脸有些黑，我很气，但是我为了尊严要保持沉默。 “哎呀妈耶，这豆浆也好了，加了红枣核桃黑芝麻的就是好闻，这还没加糖呢就这么一股子甜味。” 秦北笑得很嘚瑟，男人，马蚤就完事了。 patric看着他那一脸便秘的样子，突然有种跟这种人生气真掉价的感觉，苏暖那个小仙女到底是怎么看上这种沙雕的？ 秦北手机震动了，他一看是苏暖的电话，乐颠颠地拎着杯豆浆去阳台接电话。 patric觉得自己好像记得泡面这东西泡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虽然拌面把水倒掉了，可是...原理也差不多吧，搁久了就不好吃了...哦对了，还有那个豆浆也是，凉了就没有现在的味道了，对对对，打定主意，他直接找了个餐盘，偷偷摸摸地端回了屋。 kuhn也挠着头发出来了，看到桌上的吐司，和豆浆机里剩下的豆浆，再次感谢两个好基友如此贴心，总是给自己留早饭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今晚带点黑啤回来一起喝吧。 秦北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空了，也不能说空，空盘子和空豆浆机还在，他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 嗷呜——！苏学姐，有人欺负劳资是个老实人。 伤心了一小下，秦北就以饿虎扑食的姿势冲向了两个人的屋，准备找他们算账，无一例外，开门是不可能的，你马蚤你的，我们吃我们的。 玩归玩，闹归闹，秦北收拾完垫了点东西，拿上书就出门了，不过倒也是长了个心眼，找换锁公司换了个智能锁，一关门就自动上锁，进去的话录指纹，出门直接拧把手。 林覃覃是在菀城上的大学，林远时去了魔都，苏暖回了家就把林覃覃叫了出来，两个人一起去逛街。 林覃覃看着苏暖的样子，哇哇叫着冲上去，这看看那捏捏，快一年没见，苏女神可是越来越漂亮了。 岁月冲淡的是联系，可冲不淡的是关系，这一年苏暖和林覃覃并没有联系很多，可再次见面，那股子熟稔劲儿，一下子就冲淡了那种别扭的感觉。 现在林覃覃也到了实习的时间，爸妈找关系进了事业单位，毕了业后不出意外的话基本留下来就没问题，六日双休，朝九晚五，有关系，升职也不会慢，可能不会太高，但是生活会有保障，加上林爸林妈的补贴，林覃覃过得很滋润。 苏暖拿出来一个套盒送给林覃覃，ysl夏季新款，色号齐全，看的林覃覃直抱着苏暖大喊女神求包养。 苏暖笑笑，疯丫头，性格一点都没变。 林覃覃是个很恬淡的女孩子，她没什么野心，没什么欲.望，喜欢平淡的生活，也正因此，生活中一点小惊喜都足够她开心好久。偶尔，看着这样的林覃覃，苏暖也会生出羡慕来，可她羡慕过后则是释然，如今她依旧不喜欢和陌生人过多接触，可却从不甘心于一成不变的生活。 “还跟你家秦北在一起呢？” “对啊。”苏暖伸了个懒腰，猫一样的慵懒灵性，尤其是那双浅色的眼睛在阳光的折射下近乎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走了。 “秦北这是走了什么大运啊。”林覃覃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暖笑了，开口说：“对啊，他这是走了什么大运啊。可是...我也走了大运。” 林覃覃看着苏暖的样子，有些愣，“看来你们感情真的很好。” “怎么看出来的？” “暖暖，你刚才说其他的时候，开心和快乐都写在脸上了，我还没见你这么开心过...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平时高兴的话你也这样笑，可是刚刚就是给人不一样的感觉。好像...这些好东西装满了罐子，满的都要溢出来了似的。”林覃覃想了想，没办法，只好这么形容。 “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他就想笑，跟他待在一块怎么都不反感，逗他炸毛，看他撒娇就觉得很有成就感，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因为遇到了合适的人吧，就...很开心，很快乐。” “暖暖的眼睛里，有星星呢。” “是吗，来来来，拍个合照，纪念一下。” 拍完照，林覃覃就发了朋友圈，看完下面一票点赞求微信的，她直接统一回复，女神名花有主啦，把你们口水擦一擦。 “哎，对了，君泽现在是不是该高考了。”林覃覃挖了一勺面前的舒芙蕾。 “是呀。” “不得不说，这孩子太聪明了。”林覃覃感叹一句。 “是呀，而且他很努力，比我当初还拼呢。” “我天，比暖暖你还厉害？”林覃覃有些吃惊，从苏暖这里听一句夸奖可挣得比登天还要难啊。 “是啊。”苏暖笑了笑。 “今天周日吧，你不是说他也在一高吗，叫出来一起吃个饭啊。” 苏暖看了看表，还不是太晚，打电话问君泽愿不愿意出来吃顿饭，君泽合住手中的教程，应了声好啊。 到了地方，林覃覃看着眼前的男孩子，觉得一瞬间世界都炸开了花，这也太祸水了吧... ”我天，小朋友变成美少年了！这也太好看了吧。“ 君泽看着这个咋咋呼呼的女人，乖乖地说：“谢谢。“ 这人是谁他还是认得的，当初那个缺根筋的姑娘，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完全不动脑子。 吃饭的时候，林覃覃问东问西，顺手要了qq，微信。 君泽抿抿唇，调出二维码，等她扫码。 “小泽好好学习，到时候姐介绍对象给你，就你这条件，姐身边各号女神任你挑。” 听完这句话，君泽真心实意地笑开了，“谢谢覃覃姐。” 他很倔强，这些年，出了苏暖，再也没有叫过别人姐姐。 林覃覃表示沉浸在美颜暴击中无法自拔。 第五十九章 一往而情深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都很放松，一边聊天，一边遛弯消食。 也就是这时，斜刺里突然冲过来一个人，手中亮闪闪的一片，君泽就在那个时候一把抱住了苏暖。 刀子划破衣料，刺破皮肤，扎过血管的声音，并没有电视剧中演的那么夸张，就那么一瞬间，鲜艳夺目的红便氤氲而出。 林覃覃的尖叫，胳膊上传来的疼痛，旁边人还想再刺出一刀的凶险，都没有让君泽动容，真正令他触动的是苏暖眸中的泪水。 有路人驻足，却不敢上前，阳春三月，菀城的风还是带着寒意的，君泽漠然地转头，看那人反应过来，又举起刀子，他伸手就打了过去，他这些年，拼尽一切时间，学习一切新鲜的东西，加上苏家的潜移默化，他渐渐成了一个看起来知礼且懂进退的孩子，可若是他一点都不能打，又怎么会成为那群混混头子呢？ 他没费什么力气，抢过那把刀，扔到一边，拧住那人的手腕，抬膝顶上那人的腹部。 苏暖惊魂未定，看着那个人的样子，却总觉得有些眼熟，想一想...原来是天台上的那个孩子。 君泽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手下留情这种事，他每一泉每一脚都下了狠手，这个人...这个人...分明就是冲着姐姐来的！ 苏暖看着君泽的那股狠劲打了个哆嗦，“小泽，停下...你会打死他的。” 君泽一顿，偏过头，举着的拳头泛着红，眼底有泪水溢出。 “好。”你说停下，我就停下。 林覃覃是被吓到了，可她脑子很清醒，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了，君泽的目光近乎痴缠，一往情深如桃花潭水，有三千尺深。 可她也看到了，君泽撇过来的目光，似乎能生生冻出三尺冰凌倒刺，似乎在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 有人报了警，警察来得很快。 被压走前，地上那个人抬着调色盘一般的脸冷笑，“君泽，你嚣张什么，我是个小人物没错，但我知道你一直喜欢你的苏姐姐，你等着，你看我放不放过她。” 君泽不想反讽什么，他只觉得那一瞬间通体冰凉，自己保守了这么久的秘密，一瞬间被人扒开了。姐姐...她对那些向她表露心迹的人从来都不仁慈，这么久了...身边只有秦北那个混蛋入了她的眼。 他本来想的是，再等等，再等等，等她和秦北之间出现裂缝，或者等不到的话，就这样一直待在她身边就好。 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还会让人心疼啊。 如果可以...这是我第一次，想要从你身边逃开，为我多年来的奢望，为我多年来的欢喜。 君泽觉得嘴里面有些发苦，双手微微发颤。 林覃覃觉得自己反应不对，可她真的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暖暖知道了也好，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存了这样的想法，她却一直不知道的话，应该很...别扭吧。 苏暖捏了捏手，她觉得脑子很乱，似乎这么久以来哪种盘绕在心间的奇怪感觉有了解释，可看到君泽还在流血的伤口，到底心疼占了多数，它捏捏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先带你去处理伤口，走吧。” 警察这边很通融，派了一辆车送他们过去，坐在车上，气氛有些沉闷，若换作往常，苏暖一定会问东问西吧。 苏暖也不知道该说也什么，她觉得大脑似乎一片空白，应激反应过去，背后一片冷腻，瞥到君泽还在流血的伤口，她从包里翻出还没用过的手帕，反折过去，拿没接触过外边的那面给君泽摁住伤口。 君泽愣了愣，没偏头，还是有些茫然的看着前面。 “摁着。” 听苏暖开口，君泽就抬起了另一只手，打人的地方还在泛着红。 苏暖看了又有些不忍心。 林覃覃坐在副驾驶，有时候通过后视镜看两人一眼，越看越觉得可惜，君泽长得很好，性格也好，也听苏暖的话，如果...他再大一些，再比秦北出现得早一些，现在就该是他俩在一起了吧。 在西雅图跟着师傅公司上下四处跑的秦北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感觉有些奇怪，刚才自己眼皮老跳，现在还打了个喷嚏，难道...要倒霉了？ 去了医院苏暖直接挂了急诊，医生一看俩漂亮姑娘跟着一个帅小伙，自动脑补了一场年度情感大戏。 顺便打趣一句，”小伙子，受得了吗？“ 君泽看了一眼他的胸卡，45，情商这么低，怪不得只能干基层。 见君泽不说话，那个大夫有些悻悻，没多说什么，赶紧给处理伤口。 处理完伤口，再过去录口供。 乱七八糟地处理完，苏暖直接电联老同学，准备律师函，往死里捯饬那丫，不留一点情面。 留洋回来的名嘴，人称诉讼界牛大炮的牛大律师听到苏大学霸这么要求，顿时打了鸡血。 林覃覃也报了告退，只剩下苏暖和君泽，静静站着却无从开口。 苏暖叫了车，盘算着自己也该买辆车了。 上车的时候，君泽站着没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也不说话。 “愣着干嘛？上车啊。” 君泽慢腾腾地挪上去，苏暖硬了几次的心到底没舍得说重话，“养伤要紧，其他的事我们先不说，好不好？” 君泽似乎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乖乖应和：“好。” 可君泽到底没有给苏暖再说的机会，第二天早起收拾了收拾，背着书包就去了学校。 苏暖看着他空空的房间，有些愣神。他书桌上放了一本笔记本，似乎就是在等来人翻阅。以往他走的时候，书桌上从来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苏暖想了想，走过去，带锁的笔记本，却没有上锁，平平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本子的纸页有些发黄，看得出来是有好些年头了，第一页上歪歪扭扭地写这几个字，君泽的日记。 2010年3月12日 妈妈，我很想你。今天我摔倒了，我告诉自己，乖哦，不痛不痛。 2010年4月1日 今天是愚人节，我说，妈妈不会跑到我梦里来。 .... 2010年6月1日 我是没人要的孩子了... 2010年7月 奶奶今天给了我一颗糖。 我不想骗人。 好疼... 2011年1月 今年...好冷... 2011年2月 我是...坏孩子了... 2011年3月 乖哦，不哭不哭。 2011年4月 为什么不跑？跑不掉啊... 2011年5月 原来世界这样肮脏。 2011年6月 听别人说，我该下地狱。 ... 苏暖摩挲着泛黄的纸页，感觉喉咙里酸涩的要命，她把这几页赶紧翻了过去。 2012年12月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了啊，今天...呵... 我遇到了个勇敢有聪明的姐姐，可也因为她我被打的好疼啊。 老婆子被抓了。 我该去哪？ 好饿... 我又见到她了！她好温暖，她叫苏暖，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温暖，虽然知道这样不对，可我...好想赖上她啊。 2013年1月 姐姐，新年快乐。能和你一起过年，我很开心。 2013年3月 我会努力的，好好学习，补上进度。 2013年4月 太简单了吧...小学学的都是什么横撇竖捺啊。果然可以考虑跳级。 ... 2013年8月 想你。 很想你。 超级想你。 2013年9月 好恶心啊... ... 欢迎回来。 ..... 2014年1月 烟花很好看，秦北很讨厌。 ...... 你又要走了。 2014年4月2日 恶心... 秦北没那么讨厌了，但也是个混蛋。 ... 2014年5月28日 马上了，马上我就可以离开了。 那不是我的错，为什么反而来怪我？ 真恶心的事情。 2014年6月29日 姐姐，我很害怕，可是有你在身边，我就不怕了，你心疼我，我好快乐。 ... 2015年8月 什么时候才可以追上你的步伐啊... ... 2016年3月 姐姐，你不走了啊... 后面是我记录的最后一页，我不想你扔下我，可还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感情，不是说笑，不是幼稚，不是一时行动，是从我还是个小孩子开始就有的悸动，直至一往而情深。 第六十章 承载了我全部感情的喜欢的执念 姐姐一直希望我优秀且光明，所以我就一直优秀且光明，可姐姐不知道，我阴暗自私还偏执到了极点。 在最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就是喜欢，我只是知道，我不喜欢秦北，不喜欢林远时，不喜欢从你口中提起的一切异性。 我想要你，从始至终...只有我而已。 2012年，你救下我，扶起我，带走我，说不会扔下我。 2013年，你去游学，我第一次明白，原来之前半年我最快乐的时候就是每周与你相见的时候。 2014年，你带我出去放烟花，我知道秦北会去，也希望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然后你离开他。可我印象最深的是你万千焰火下，笑得明媚温暖，你看向我的时候，就是神袛垂眸人间，慈悲刹那。 2015年，我那么那么拼命地学习，我不想在将来离你那么远，我其实很自卑，我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我有你，可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拥有你。 2016年，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很快乐。 2017年，你回来菀城，辗转五年，我见过人间的阴暗，经历过令人作呕的事情，生活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意义，可每每想起你对我说：“我们小泽好乖好棒啊。”，仅此一瞬，我听到了世间花开的声音。 本来想瞒地久一点，再久一点，就这样在你不知道的角落里，用爱慕的目光看着你。可没想到，还是被拆穿了。 我不乖，一点也不乖，在我知道你和秦北在一起后，我就沉静不下来了。我沾染了些不该沾染的东西，可是我问心无愧，如果说有愧，那这种情绪只会给你，因为我的关系，让姐姐陷入到了危险的境地，很抱歉。 姐姐，我想光明正大地说，我喜欢你，你是我灰暗生命中的一束光，驱散了我的畏惧。 说来姐姐可能不信，我没有什么共情能力，也去偷偷看过心理医生，我对别人的一切都没有感觉，我不愧疚于我过去做过的事，我在乎的只有你。 说了这么多啊，姐姐有看完吗，会不会讨厌我，会不会不要我？不过，就算现在姐姐情绪激动也没关系，一周过后，你会平静下来，你的心软，是我最大的倚仗啊... 不要...绝对不要...赶我走。 这实在不是一封好情书，苏暖把笔记本合上。 眼前闪过的是君泽精致又乖巧的眉眼，不知怎么地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反了上来，这件事她实在是有些手足无措。 苏暖敲了敲桌子，其实想一想她并不在乎君泽喜不喜欢她，她看到的更多的是君泽的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透露出真正的自己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又近乎威胁地说，不准丢下他。 苏暖拨开了秦北的电话，秦北接的很快。 “是不是想我了啊。” 苏暖听到秦北的声音忍不住就笑了出来，旋即她伸手摁了摁自己唇边的梨涡，这是喜欢的样子。 “是啊，好想你。” “苏学姐，我今天眼皮子跳，心口也跳，好不安心呢。” 苏暖愣了愣，算算时差，想了想，对秦北说了实话。 “...就是这个样子。” 秦北听得手心都冒了一片冷汗，“苏暖，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没再叫苏学姐，听起来很严肃，可苏暖知道他是生气了，呐呐半响却是无言。 “是不是觉得，我不在身边，告诉我也没用，我也过不去，还白白让我担心，可...”秦北没给苏暖回答的机会，“我是你男朋友啊，如果我不说我今天感觉不对，你是不是都不会告诉我你出事了？” 苏暖只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哪怕知道秦北这是关心，也是在告诉她以后出事要告诉他一声，她也有些不想听。 本来刚要张口说出君泽的事，却到底没有说出，苏暖突然意识到，这种事情不可以乱说，这也是对于别人感情的尊重。 “恩。” “恩？！什么是恩？” “可你确实不在我身边啊，而且我也没有出什么事，秦北我觉得有些乱。” 秦北看着眼前的报表，啪地一下合上电脑，不断告诉自己冷静一点。 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秦北听着那头轻至不可闻的呼吸声，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他突然有些怕，如果将来还是要这样分隔两地，苏暖在遇到这种情况，他还不能及时知道的话，那他该怎么办。 “对不起。”苏暖轻轻说。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苏暖，我要你跟我保证，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 “好。” “君泽那臭小子没事吧，回去我去谢谢他。”秦北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头提了君泽，可这却是苏暖现在的另一个雷区。 “恩。”苏暖应了一声。 秦北确实拿苏暖这种性子没有办法，说到她不开心的地方，她搭理你是搭理你，可是却明显不是想搭理你的样子。 “等回去再说吧，苏学姐会不会怪我今天不可爱？” 苏暖没绷住，高冷卸掉，“没有啊。” “那就好。”听苏暖这么说，秦北也没松一口气，今天总觉得苏学姐怪怪的。 “我先挂了，你早点睡吧。” “好。” 挂了电话，苏暖想了想，今天下午下了课，还是要带小泽去上药的，还有这个喜欢的问题，也要说开了，自己一直都是拿他当弟弟看的。 下午的时候，苏暖提前去了，先去的小卖店找老板娘寒暄一下，等一会放学，再给小泽班主任打个电话带他出来。 苏暖从小买店走出来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晚，不由有些懊恼。 可那一瞬间似是心有所感，她侧头向一边动静比较大的小巷子看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场景。 君泽依旧冷冷站在一边，旁边有个孩子被反拧着胳膊往里面带。 “小泽。”苏暖开口。 君泽愣住，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看到苏暖，叫了一声：“姐姐。” 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些别扭地偏过头去，不再看苏暖。 “我来带你换药。” “君泽，这人怎么办？”有个人开口了。 君泽没回头看那人，只是很动容地看着苏暖。 “不是答应我，不会这么做了吗？”苏暖很平淡地开口，其实她也是个很冷淡的人，她并不在乎那个孩子的命运，只是很惋惜，自己看大的孩子，竟然如此叛逆乖张。 君泽却觉得这话里失望的意味快要将他压垮了，一股又一股绝望的浪头打过来，将他整个人溺毙。 他甚至在想，看到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姐姐是不是会很失望，如果当初没带他回来就好了吧，没有那么多麻烦，不用担心那么多，也不用受这份困扰，更不用陷入什么危险。 只是想想君泽就难受的要受不了了，他又哭了，微红着眼眶，眉间微蹙，眸间竟似星河碎裂，一片璀璨，可却偏偏因为一番好相貌，添了几分人间绝色的味道。 苏暖想的是，这个孩子，总有本事让自己心疼。 她终究是走过去，掏出面巾纸给他把眼泪擦掉。君泽伸手按住苏暖，“我没有什么前女友，也尽量不给姐姐添麻烦，愿意为了姐姐努力，愿意成为姐姐喜欢的样子，可为什么...就不可以考虑我吗？你明明说好了不会不要我，不会扔下我，可现在，我感觉你要丢下我了。 她看着面前这个哽咽着的精致漂亮的少年，叹了口气：“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你的告白对我没什么影响，五年，这期间产生的亲情是我一直以来都很心疼你的原因，小泽，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我突然出现，对你比较好，你就渐渐产生了一种执念。” 明明是劝解的话，可却像一柄利刃刺到了心口，“姐姐，就算是执念，也是承载了我全部感情的喜欢的执念。姐姐，你不可以用你的理智，你的经验来评判我的感情，这样太不公平了，我那么喜欢你...那么喜欢你，喜欢到我都要疯了啊...” 苏暖看着君泽那双大而黑的眼睛，仿佛第一次透过别人的眼神读懂了那种那么深沉而又孤寂的悲伤，掺杂着绝望的感觉，让她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原来可以伤人这么深。 一百八十个收藏，还在看的宝宝能不能扣1签个到？ 第六十一章 我带你去上药 苏暖现在看君泽要微微仰头才可以看到他的眉眼，可每每看到时也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平与对美追求的极致，这孩子长得真是太漂亮了。 “这份心意，我知道了，但是小泽，我不会因为这个从今往后就不管你。我有喜欢的人，我也有男朋友，而且我把你当弟弟看，所以我不会和你在一起。”苏暖到底没舍得对他说重话，脑海中不断闪过2012年第一场雪的夜晚，那个瘦弱的孩子扑倒在地上，沉寂着不再挣扎的样子，仿佛被绝望压快再也站不起来的样子。 君泽放开苏暖的手，他往后退了一步，“可姐姐真的能丝毫不在乎吗？” 他眸中有些寒凉，偏头看向那个还被拧着的男生，“说，是谁，要不然我废你一条胳膊。” 被拧住的男孩子到底被吓到了，他仿佛看到了君泽的眼睛中冒出了重重黑气，一种凉如冰河的窒息感将他包围，“是...是刘乾！刘乾！刘乾出的钱，找我...“ 苏暖有些震惊，却看出君泽不再想谈下去的意思，可听到这男孩子的意思，却又觉得一股愤怒燃了起来。 君泽没有动，却也有些意外，“教训一顿放他走。” “好嘞，泽哥放心，交给我们。” 君泽没再管身后的事，径直往巷子口走去。 苏暖看和君泽的背影，明明没有驼背塌肩，可偏偏就有一股颓丧的感觉压在了他的身上。 “小泽。” 君泽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身的意思，自己看大的孩子自己清楚，苏暖知道他这是不想多说什么的意思，却还是会听，性格跟自己很像。 “我带你去上药。”苏暖走过去，”我不会扔下你，也不会多说什么。其实你也明白我什么意思，先去上药吧，好不好。“ 君泽眼圈又红了，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好，我会越陷越深的。 可谁说不是呢，两个人都明白，都清楚。 君泽上完药，苏暖突然反应过来问：“怎么跑出学校来了？” “我去找老师了，说我要上药。” “那个人说的刘乾是怎么回事？” 君泽眨了眨眼，看起来有些纠结。 “跟姐姐说实话。” 君泽还是没开口。 “小泽，我还是你姐姐，我尊重你的感情，我不会多说什么，我会给你时间慢慢接受。所以告诉我怎么回事好不好，我想帮你解决这件事。“ 君泽抬头看向苏暖，“刘乾二婚，娶了个家里有权有势的媳妇，升了职，最近...他又来找我了。” 似乎是觉得有些羞.耻，君泽说完就偏过头去。 可眼底却也闪过一道冷光，可他也不是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了。 苏暖皱起眉，心里面盘算了一下。 “可是，姐姐，我希望你不要管这件事。”君泽停下来。 “可你自己解决不了啊。”苏暖也跟着停下，“这种事当然要大人来做了，你还小嘛，就算想怎么样也得等自己长大了，有了足够的实力，对不对？“ 君泽笑了笑，“我有个朋友，跟我关系很好，之前被一家人给领养了，对他一直不错，他们家跟这边也搭点边，这是他可以帮我。” 苏暖想，那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小泽，你是不是在怕会给我添麻烦，还是你现在觉得不自在？” “没有。”君泽说的有些轻描淡写，“只是这件事，就算交给姐姐，姐姐也没办法解决完对不对？” “我确实是不可以，但是我爸妈那边还有我哥那边可以。” 君泽看着路边的车水马龙，有些出神，就是因为是他们，所以才不可以，越了解越不堪，在是帮助对象的时候，那种情绪叫同情。可在要成为自己女儿，妹妹追求者的时候，还有种情绪叫顾虑。 他想为自己的未来铺路，目前最有捷径的办法就是他的聪明，和与那个人的交情，他还是要更快更快的成长起来才对。 以前听班里女孩子讨论，只要爱一个人哪怕他是落魄的普通人也没关系，只要有爱就好了。可他只想嗤鼻一笑，贫贱夫妻百事哀。 就像现在，他没有什么能力解决这件事，所以只好继续努力。 “可是，我还是有自己的能力的，姐姐，我现在确实只是一个高中生，可我还是会有自己的圈子，自己的能力，刘乾他也不会有多嚣张，顶多只是这样偶尔买通我同学骚扰我一下而已。我不想麻烦姐姐，以后我还会遇到更多的问题，我不能总依靠姐姐来解决对不对？” “可你还小啊。” “姐姐，我不小了，我马上就要去大学了。”君泽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遍布晚霞的天空，长大了啊... 苏暖想了想，没多说什么，这个孩子现在是很敏感的时候吧，其实想想也是，自己家的人脉大多都在爸爸妈妈和哥哥手上，自己去解决这样的事只能去他们那边求助，而小泽虽然是住了这么多年，可到底还是跟他们有些隔阂。 这种事就像她当初不敢跟老师说自己被霸凌一样吧。 “处理不好就来找我。” “好。” “这段时间在家住吧，我跟你们班主任请假，我也做点好吃的给你好好补补。来回换药也方便。“ 君泽弯了弯眼睛，那这算是他自己对自己最后的放纵了吧，之后...就又要离开了。 “那好。” 苏暖也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君泽是不那么在乎了。 其实少年慕艾的心情她可以理解，而且自己也算是和小泽接触最多的异性了，有这种心情也可以理解。只是小泽对她的依赖有些重，而且加上现在这个年龄的思想作祟，才会这样。 相信等他长大了，见过更多的世界后，这种心思也会被冲淡吧。 这时候的苏暖，忽略了那种深沉又孤寂的悲伤眼神，忽略了自己也曾有过的变得优秀起来并直至今日仍在影响着她的执念。她一直在用自己的理智，自己的所谓经验判断着这个世界，看过那么多的书，就好像也亲自体验了半个世界，可是...世界哪有那么简单呢？ 君泽回到房间，脱下衣服，看着那个被包扎好的伤口，想了想，会留疤的，还会留下很深很深的记忆。 有一句话说，命运所有的馈赠，都明码标价。 所有的年少轻狂，也终将结下苦果。 君泽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能漂亮到哪里去，可还是有那么多人追求着这幅皮囊，像是一种虚假的狂热，看的越多，越觉得令人作呕，也越觉得...孤寂。 君泽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龙哥，是我，小泽。” 第六十二章 合影 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两个人却都没有怎么尴尬，君泽很乖，苏暖给他做的饭他乖乖吃完，苏暖给他勾的复习题他也乖乖做完。 那天下午，外面阳光很好，苏暖裹着薄薄的毯子，晒着从窗外透过的暖暖的阳光，看着新上的电影，然后在暖融融的氛围里睡了过去。 君泽从房间出来喝水，就看到了苏暖安静地侧头睡着的样子。 他走了过去，看到电视中挣到了男女接吻的画面，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有点脸红。 他看了苏暖很久，久到太阳都渐渐落了下去，苏暖渐渐往下倒，君泽轻轻接住她，将她放平到沙发上，学着苏暖之前的样子，伸手在她眉心点了一下。 二白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仰头看着蹲在沙发边的君泽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是被微微笑着的少年迷花了眼。 君泽伸手把他抱走，怕他打扰到苏暖休息，走到餐厅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了下去。 他摸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消息，“今晚给你接风。” 他垂眸回过，“好。” 很抱歉，姐姐，我不能做你心里面那种乖孩子了，可我还是会很乖的。 君泽给苏暖留了消息，有朋友约他出去临出门前，二白跑过去扒拉他的裤脚，君泽低头看了，有些无奈地叹口气，二白怎么这么粘人啊。 他给二白挠了挠脖颈上的毛，二白舒服地直打呼噜，顺势就倒在地上翻了个身，露出软软的肚子给君泽，君泽看到二白这个得寸进尺的性子也有些无奈，却也没再给他挠痒痒顺毛，出门走了。 德顺来的私人饭庄，君泽对面坐着王大龙，一桌菜，一盏茶，两个人都很淡定。 “小泽，你救了龙哥，龙哥谢谢你，咱俩这可算的上是过命的交情，你有啥事只管跟龙哥说。” “谢谢龙哥。”君泽喝了口杯中的茶，其实他不太懂这些，可看到这个茶汤的颜色也猜的出来，这可以算得上是极品了吧。 “确实是有一件事要跟龙哥说。“君泽摸索了一下手中的茶杯，他跟这人有交情没错，但这不会真的像是那人口中说的一样那么...深厚，他其实很清楚，这种还情谊的东西最好一次要清，在体会过权势后人的胃口就会越来越大，但越往后，这种情谊还的就越勉强。 君泽估量了一下，自己之前偶然之间算是救了龙哥一命，但说到底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也是因为这个举手之劳，学校周边的道上人已经知道听下他的小小命令了，但这只算是附带福利，真正可以得到什么，君泽考虑了很久，是免除关于刘乾的一切后患，还是阴暗一点做掉秦北，不过想想也是有些不切实际。 那么最实际的就是.... “小泽，你说，只要龙哥能办到，龙哥一定帮你。” “我一直有学一些编程的东西，我想让龙哥帮我找个师傅，接触一下那些不在明面上的圈子，最好可以手把手地把我带会。” 王大龙松了口气，听手头下的人说最近这小子也有点儿小动静，还以为是要他做掉那个狗东西呢，原来只是给自己找条路子。可他到底还是有点纠结，这小子说的可是黑话，要的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他是有人脉有资源，可这年纪轻轻的，难道将来一辈子都耗在这上面？ 说到底是救了自己命的人，年纪还小，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龙哥，也难免多替他考虑了几分。 “小泽，哥有路子是有路子，但你想好了吗，有些东西沾了可能一辈子都洗不掉了。” 是啊...有些东西沾了，就一辈子都洗不掉了。 “想好了。” 姐姐，你常告诉我，这世界上没多少困难能真的难到让一个人寻死觅活，就算有，几率也太小。可我现在真的遇到了一个困难，他不足以让我寻死觅活，可却可以让我在将来的每一个夜晚都生活在懊悔与烦恼中。 你现在的想法始终都是，我还小，我以后会想清楚的，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就愿意想清楚呢？ “那好，哥帮你找人。” “谢谢龙哥。” 君泽捏了捏手指，如果他按照正常的路子，到底要多久才能出人头地呢？五年？七年？还是说十年？ 有人觉得十六岁还很小，未来还有很多机会，可他却觉得他的十六岁已经真的不小了，甚至苍白无力，脆弱易折。 他还是想拼尽一切的快速长大，直接跳过那个大多数人所经历的过程，直接走向结果。因为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也要赌一赌试试看，看看他们之间将来是不是会出问题，是不是会有裂隙，那时他的机会就来了，可如果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那么他还是没有竞争机会的。 他要沾染的东西，说到底也只是上不得台面一点，见不得光一点，但这却是它目前最快的可以成长起来的手段了。 回去的时候，秦北看到了一家新开的奶茶店，想了想他走进去，要了一杯白桃乌龙，这是苏暖最喜欢的茶了。他给自己买了一杯凤梨乌龙，这个口感偏酸甜一点，不会那么甜，扎开盒盖喝了一口，君泽想，这家店的凤梨乌龙...有点酸啊。 苏暖在家醒来之后有些懵懵的，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抱着毯子回了屋，看到二白窝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正香。 苏暖把毯子放到床上，看到了手机上君泽的留言，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想做来吃的，干脆换了衣服，洗把脸精神精神打算出去走走。 菀城这边回春很快，晚风已经不再那么冷硬了，走了很远，苏暖又走到了一高。 其实虽然菀城这么大，苏暖最熟悉的地方，还是一高。 来这边这么久，一年在春华区度过，身下的时间都是在锦江区，最长的两年半，经常学校梧桐区两点一线，之后就去了国外，算算时间也很快，她...21岁了啊。 老板娘看到了苏暖，招呼苏暖过来坐坐，苏暖走了过去。 老板娘看着苏暖，不由又感叹一遍，“暖暖啊，我在这儿开了这么多年的店，但长成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还真是见得不多。”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上次还跟我说你和秦北那个臭小子走到一起了吧，我这儿还有你俩的合影呢。” “什么合影？”苏暖有些懵。 老板娘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最终在一本相册里找了出来。 相片里苏暖，秦北，还有二白都在。 苏暖蹲着身子喂二白，秦北站在一旁扬着唇角，有点坏坏的样子。 苏暖看着，总觉得感慨，明明过了没多久，可却总觉得过了好久，可其实仔细想一想，秦北从一开始就和其他人不一样，没有招她讨厌。 苏暖把相册拍了张照片给秦北发了过去，秦北没回，西雅图那边应该是深夜了吧... 签到处，在的扣1，当天发的章节一般在十一点五十五发出去，如果次日签到人数满10，加更一章。一天推荐票满十，加更一章。打赏一次，加更一章。 第六十三章 男妖精 最近君泽有些忙，时常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看到他人，平时回来了都猫在自己房间里不出来。 苏暖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提醒他，别一直写字，偶尔也要放松一下，虽然伤在左胳膊，但是要是一直写字看书的话还是会影响愈合。 君泽乖乖答应了。 真正令苏暖有些无奈的是秦北，这家伙自从上次两个人通过电话而且不怎么愉快之后就又开始作妖了。 “苏学姐，我后天要回国，你来接机好不好嘛~~” 苏暖在想，这家伙急着回来，应该是没什么好事，“后天我去帝都。“ “...那我退票重买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接我我什么时候回来。” 苏暖感觉秦北这家伙好像要飘上天了，那种作天作地得劲儿好像又活灵活现地蹦了出来。 “后天我去接你。” “哼，这还差不多。” 苏暖低头看了看在自己腿边蹭来蹭去的二百，突发奇想，“学猫叫。” “喵~~~”秦北叫完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学猫叫？” “因为二白怀疑我背着他养猫了。” “那为什么要我学猫叫？”秦北化身为好奇宝宝。 “因为你爱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爱问为什么会跟苏学姐背着二白养猫有关系？” “好奇害死猫，可见猫都好奇，是不是啊，秦北小朋友？” “苏学姐讨厌~” 这矫揉造作的语气，活生生把苏暖的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苏暖摸了摸自己的皮肤，挺滑的啊。 没跟秦北多聊，苏暖很快就挂了电话，顺路从厨房拿了水果和酸奶走到君泽屋前敲敲门。 “进。” 苏暖胳膊肘往下一挂，把门把手顶开，侧肩进去，她看到君泽再码代码，不禁有些好奇。 走过去把水果和酸奶放一边，静静等着君泽码完，他加快速度敲着键盘，胳膊几乎不动，只是移动着手腕手指，修长指节动的很快，看起来赏心悦目。 码完了，君泽停下手深吸一口气，动了动手指活动关节，“姐姐。” “这都坐多长时间了，休息会。” “好。” 君泽看着一旁的酸奶，拿了过来，扎破封口。 “自学的？” “恩。” “看起来很厉害。” 君泽笑弯了眼睛，“是吗？“ “对啊。” “我很喜欢这个。”就像我一样，不可以用彼此都懂得话语将自己的感情全部说出，在代码的世界里，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一切，甚至可以给我的喜欢编制一个完美的故事。 “将来想做这方面的工作吗？” “是有这个打算。”君泽默默算了算自己的进度，舒一口气，还好，不慢。 “那加油哦，后天秦北回来，我要去接机，应该是不能给你做饭了，你自己点个外卖。” 听苏暖说到这个，君泽愣了一下，随即乖乖答道：“好。” “休息会再继续吧，我先出去了。” “恩。” 君泽静静坐着，直到门关的声音响起才往门口瞟了一眼，姐姐很固执，固执地对自己好，又固执地划开一条线。 后天啊...时间好快，他快要离开这里了吧。 苏暖去接机的时候，有人来找她要微信，苏暖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了秦北拉着行李箱走了过来，不由地苏暖就笑了。 “我有男朋友。” “啊...这样啊，抱歉。”男孩子有点不甘心，可看到对面径直走过来的一脸英气的社会精英范的男生，到底打了退堂鼓，那种带着少年气的社会范，不得不令他甘拜下风。 秦北人五人六地走到苏暖面前，一脸严肃：“苏学姐，刚才我怎么看到了一个男妖精？” “那我面前站着的是什么？”苏暖不接招，回怼地干脆利落。 “女人果然都是善变的，现在我还没失去花容月貌就已经不是你的小宝贝了。”秦北西子捧心，戏精上身。 周围人以看蛇精病目光看着秦北，又以敬佩的目光看向苏暖，接着迅速逃离战场炮火密集区，飞速朝着安全区进发。 苏暖挑挑眉，看着要作上天的秦北，什么话也不说。 于是秦北那根名为不安与脆弱外加公主心的神经，嘣地一声断裂了，“我不管，除了我其他都是男妖精，蟑螂精，臭虫精，老鼠精！你得把这个原模原样地重复一遍，要不...要不...”秦北卡壳了，然后biu地一下灵感来了，“要不我就一直缠着你！” 苏暖想了想，她记得圈子里对他的评价还挺高的啊，还以为长大了不少，奈何还是个小公主。 秦北被苏暖关爱智障的目光看的有些炸毛，不安感强烈来袭，本来最近就一直觉得闹心，苏学姐还说什么背着养猫，果然，呵... 苏暖叹口气，很严肃地走到秦北近前，看得秦北刚撩起来的情绪瞬间熄火，完犊子，苏学姐生气了。 可苏暖并没有伸手揪他耳朵，相反她伸手环保住秦北，凑到他耳边缓缓吹着气，边说边用手指在秦北背后画着圈：“那请问我们家男妖精今天是怎么了啊？恩？” 鼻音带着拉得长长的调子，还有背后痒痒的感觉，秦北觉得整只男妖精都要羽化了。 不过，秦北发誓，如果苏学姐刚才要是以看神经病似的眼光看他，顺带来一句：“今天又发什么神经。”他绝对会架起黄忠的重装炮台，直接开轰的！ 感觉自家男妖精终于顺毛了，苏暖松了一口气，可算把这大爷给哄好了，这才一个月不见，越发地能作了。 秦北却觉得，果然自己经过最近的修炼，道行大涨，不行他要膨胀了！ “苏学姐，我什么时候能那个那个啊。” 看着秦北一脸猥琐的表情，苏暖回他一个面无表情。 “我想见家长嘛...也好让叔叔阿姨知道知道，你也算是有主的人了，可不能来个相亲什么的幺蛾子。“ 看着秦北这一副想飞的更高的样子，苏暖想了想，没把他打下来，还是让他继续飘吧。 不过见家长这个问题确实可以提一提。 “要不去我家吃个饭怎么样？我爸妈最近出差，但是七月份会回来，正好到时候你放假。” 秦北很雀跃却要假装淡定，“那好啊。” 苏暖白他一眼，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可就装吧。 签到处，扣1 第六十四章 重回西雅图 秦北并没有停留太久，隔天就飞回了西雅图，走的时候急吼吼地冲着苏暖说：“等着我啊，我马上就又回来了，到时候，我就要见家长了。” “好。” 苏暖送完秦北，看着机场上方刚刚起飞的飞机，有些感慨。 时间过得慢悠悠的，但又好像过得很快似的。 苏暖安安心心地备考，从阳春三月，到芳菲四月，再过了渐暖的五月，马上就君泽就要高考了。 一如既往地，没收手机，减少通讯。 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既定地方向走，波澜不惊平淡如许。 直到...留学圈里的视频火了起来。 苏暖看到，自己家的男妖精，在迷离的灯火中，沾染了不该沾染的东西。 事实证明，并非所有优秀的人，都会一直拥有良好的自制力，在苏暖的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秦北还沉迷在嗨气带来的快乐里。 接电话的时候，秦北觉得自己很正常，只是有点兴奋而已，但想一想，苏学姐应该习惯了自己的这种情绪波动吧，他并没有太在意。 苏暖听着秦北在那边谈天说地，手指越掐越紧。 “秦北...你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秦北一顿，“什么？” 苏暖将视频给他传了过去，“告诉我，你手里拿的那个瓶子是什么，为什么吸完之后你整个人都不对了。” 秦北有些哑口无言，可他却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脑子反应的很快，“那个啊，就是一种聚会的调剂品，偶尔玩玩而已，可以让人变得...” “秦北！”苏暖打断他，“告诉我，那是什么？” “嗨...嗨气。” 苏暖又问：“学名是什么。” “一氧化二氮。”秦北觉得心口有些堵得慌，没由来的难受得不得了。 苏暖听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关了机。 这个东西，她听周媛提起过，一笑置之过，可没想到，却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边见到了这东西的真面目。 可秦北明明就是清楚的这是什么，他还是沾染了。 大概是因为这几年的相处太默契，彼此之间太熟悉，苏暖甚至在想，秦北一定是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偶尔玩一玩也可以，所以没告诉她，也没有当回事。可最生气的就是，明明这几年看到秦北的成长了，明明他也知道这其中他会面临什么，可他还是沾染上了。 新型读品，嗨气。 苏暖打开露台的门，坐在西洋式的精致座椅上，还是打开了手机，满满的都是未接来电，执着的人锲而不舍，马上又打来一个。 秦北听到苏暖接了电话，刚想开口解释，就听苏暖说：“秦北，你听好了，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能不能戒。” 最后一份侥幸心理彻底破灭，苏学姐不在，最近有些玩嗨了，他到底是没守住底线，在尝试过那种快乐后，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再继续了，可偶尔还是会再来一剂，然后又想着，其实也没什么，他用的量少，不会影响什么的。 他就这样麻痹着自己，尤其是看到其他人的用量后，他就更心安理得了。 “能。”秦北声音有些低。 苏暖却没因为这个而心软，“你说能，我信你能，可是秦北，如果我再发现了，你又继续了，我不会管你，不会劝你说不要继续了，我会直接通知你的父母，把你放到解读所，然后，我们也不用再联系了。” 秦北有些呐呐无言，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怀疑了，苏暖对他的感情，其实是很浅的，浅到在自己犯错，甚至会出危险时，不会有慌乱，甚至依旧用着最理智的处理方式，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如果下次再犯，那就永别。 他是有些赌气的，“好。” 好字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暖看着渐渐熄灭的屏幕，有一种心慌感渐渐涌起，不知怎么地，她突然就觉得有些后悔了。 ---------分界线-------- 苏暖的护照下来的时候，君泽已经高考结束了。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憔悴，眼底乌青一片，苏暖却来不及问他什么，她飞机票还有三小时就要起飞。 简单地关照了几句，苏暖打车去了机场，君泽坚持跟过来送她，身子绷得紧紧的。 “姐姐。”他突然开口，“什么时候回来？” 苏暖有些愣住，她好像没想过什么时候回来，从那次之后秦北和她说话有时有些郁郁，有时候还掺了几分暴躁在里面。 “看情况吧。” 君泽攥了攥拳，“是什么事这么重要。” 他低垂着眼眸，乌黑睫羽在有些苍白的皮肤上印出一小片阴影，细细看去，似乎还在微微颤动着。 苏暖却不知道怎么启齿，凭心而论，她没办法把这件事大剌剌的说出来。 “那边学校有点事。” “邮件不能解决吗？”君泽回的很快。 “不能。必须我亲自去。”苏暖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一下子强硬了。 君泽咬咬牙，拼命压住心底的暴躁，“那姐姐快点解决好不好。” 苏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了君泽小声说：“求你了。” 车上寂静无声，司机师傅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苏暖没办法的那个自己没听见，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在想是不是之前就该划清一下距离，她之前的举动，会不会太亲昵一些？ 君泽见苏暖不应声，抬眸乞求地看着她。“姐姐，你会不会不回来了，会不会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了？会不会觉得...现在的我很讨厌，是不是还有...在想之前就不该把我带回菀城？” “没有。”苏暖叹了口气，“我会回来的，但是，小泽，我就是姐姐而已，你明白吗？” “姐姐，我不多求，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多呆一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不丢下我就好了。” 苏暖看着那样的目光与神情，竟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最后只剩下一个“好。” 苏暖的飞机到达了西雅图时，秦北等在机场口，明明过得时间不长，可两人之间却没有了上次机场送别的亲昵，竟似生生长出了一道隔阂来。 相视良久却是无言以对。 秦北想，这是不放心所以来亲自监督了吧。 苏暖想，自己来...他原来没有那么开心啊。 所谓恋爱中的牛角尖大抵是如此，一旦开始，除非撞了南墙，否则便不回头，也不会低头。 签到处，扣1 第六十五章 解解渴 秦北走过去，拉过苏暖的箱子，“我带你去酒店。” “好。” 一路上，两个人都静静发呆，不看手机，也没有交流。 去了酒店，秦北等苏暖拿了房卡，就跟她往电梯走。 “秦北。”苏暖开口了，“我有些想你了。” “叮——！”电梯门开了，秦北说：“我也想你。” 话是这样说，可神情到底是有些淡淡的，苏暖接下来的话，辗转几次到了唇边，却说不出口。 我过来这边，是不放心你一个人，我知道那东西有成瘾，一时间戒掉也很难，所以我过来了，陪你在一起。我那天说话有些不经大脑，可我太生气了，因为你明知道那是什么，可你还自己骗自己没关系，而且还瞒着我。 电梯门再开的时候，秦北先一步踏了出去，一边走一边看看周围的环境，刷卡进屋，秦北关门的时候又试了试防盗链，门锁上后牢不牢固。 看着秦北的动作，苏暖不知怎么地有些委屈，她把手中的包往沙发上一扔，走到秦北身前伸手抱住了他。 怀中的人身子明显一僵，随即渐渐放松，至此，苏暖明白，他这是不开心了。 六月份了，西雅图的阳光浓的像蜜糖，透过窗户洒在人身上，暖暖融融一片，不自觉就让人想要懒散起来。 秦北没体会到阳光的温暖，却感到脖颈猛地一凉，他掰开苏暖，看到那双漂亮的浅琥珀色的眼睛，不断地溢出泪水来。 没见的时候，不知道自己那么在乎，见到的时候，心疼得要命，就像刀绞。 “怎么哭了？别哭，别哭，苏暖，你别哭。”他有些笨手笨脚地给苏暖擦着眼泪，可不哄还好，一哄那泪水却落得更多了。 “是我错了，对不起，你别哭，你说的我都改好不好，我再也不那样子了。”秦北心疼得把自家姑娘拉到怀里，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哄着。 苏暖的泪水，自大学来他就没再见过，之前仅有的几次，也是在彼此稚嫩的时候，因着不成熟与脆弱而无奈哭泣。可是苏暖是没为他哭过的，以前略有遗憾，总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情太平淡，不像一般人的恋情中男孩子出点事，女孩子就咋咋呼呼地关心得不得了，苏暖的冷静自持到底是让秦北有些遗憾的。 可真等到他家姑娘哭了，泪水静静砸下，一滴一滴都给他的心口砸出了窟窿。 秦北原来是想着较较劲的，他甚至想用一些拙劣的把戏来看看苏暖究竟在不在乎自己，他沉迷在嗨气的快乐里，又害怕苏暖发现自己这样不堪，一边敷衍自己其实没什么，一边又希望哪一天苏暖发现了，会哄着自己，或者闹一闹，说到底...他终究不是苏暖那样子理智的人。 暧昧期过后，恋爱中平淡的日常让秦北怀疑着是不是苏暖已经没那么喜欢他了，他不说什么，可到底是埋下了怀疑与怯弱的种子。 人总是赌一口气，在认知到自己看到的世界或许不是自己喜欢的样子的时候，在看到自己可能被辜负后，往往就喜欢用着伤害自己的办法，来让他人心疼，来让他人产生负疚感，无疑，秦北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但就是在看到苏暖眼泪的那一刻，秦北就后悔了，他不该这个样子的。 “秦北，我很担心你，我看到网上说这个吸食过量后的后果，我很害怕。我想过来看着你。”苏暖说话有些哽咽。 “恩，我知道。” “你听我说完。” “好。” “我知道那天你不开心，对不起。”苏暖说到这泪水落得有些急。 “没关系，我不介意了，你别哭——”最后一个字，秦北说的有点破音，甚至倒吸一口凉气。 苏暖拧着他腰上的肉，使劲转了个圈，“我害怕你戒不掉，也害怕我们会因为这件事结束，秦北，从认识开始到现在，五年了，我没有换男朋友的打算，也就是这么凶了吧唧的，你要是戒不掉我就把你绑.床.上，哪儿也不许去，绑上一两年，我看你戒不戒的掉。“ 秦北觉得，这一定是个假苏暖，这一定是个假苏暖，好疼啊，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戒戒戒，我...我好疼啊，苏学姐先松手。” “哼。”苏暖甩开手，她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可以立马打破她和秦北之间的隔阂，于是只好选了一个最无理取闹的办法。 秦北一脸受了内伤的姿势，弯腰低头腿内收，捂腰提臀脸发青。 苏暖看他这样有些愧疚了，夏天穿的衣服薄，更何况...她手都特别疼，秦北只会更疼，可也能给他长长记性。 “我看看。”苏暖刚伸手，秦北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蹦，“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自家姑娘指尖泛着红，他想自己腰上一定泛着青。 苏暖看他那个生龙活虎的样子，没再说什么，一会给他买盒活血化瘀的软膏好了。 吃完晚饭，秦北有些躁得慌，刚才情绪太激动没什么感觉，现在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一下子就反上来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没说什么，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暖，反正屋里没外人，他就开始扒拉自己衬衫扣子。 苏暖有些不解，“热...苏学姐我好热。” “平时也这样吗？”矛盾消失，两个人说话自然就放松了。 “是啊...”看到苏暖一脸杀气腾腾，秦北立马改口，“是...啊，那个苏学姐来了，我就...嗯哼。” 他手猛地一使劲，扣子直接崩开了，露出好看的锁骨来。 男人可以不帅，但必须要马蚤！ “怎么这么热啊...”秦北一边说一边往苏暖那瞟。 苏暖站起来，心情很好，决定小小配合自己男朋友作妖一下。她走到秦北身后，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蹭了蹭秦北，冲着他耳朵吹气：“热啊，那你跟我说说，怎么热了，恩？” 这次是真热了，可秦北心里也门儿清，苏学姐绝对是不肯的。 “燥热！”秦北说的有点儿咬牙切齿。 苏暖伸手在他锁骨上点了一下，“这样呢，好点儿没？” “恩~”秦北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红。 苏暖偏头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又顺着下颌吻到他唇角，“这样呢？” 秦北突然转头，扣住他家姑娘后脑勺，没有多废话直接亲了上去。 半响才松开，看着苏暖又舔了舔唇角，他眸色俞深，“像我那样子做，也只是解解渴而已，可还是不够啊。” 我想要更多... 签到处，在的扣一。 第六十六章 搬出去 苏暖伸手揪了揪秦北的脸蛋，“乖不乖？” 秦北喉结动了动，声音又低又磁：”乖啊，乖得不得了呢。“ “那今晚，不让你走了怎么样？”苏暖直直看着秦北的眼睛，“你要是再热，没我在，可怎么办啊。” “苏暖...”秦北低低喃喃了一声，“你这是在勾.引劳资。” “刚说完，你就不乖了是不是？恩？”苏暖伸手捏了捏秦北的耳垂。 秦北觉得，这场面要是再乖下去，他还算是男人吗？ 可苏暖却轻轻松开了手，轻飘飘地走到一边。 “苏学姐。” 苏暖回头，看那人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她笑眯眯地说：“你去洗澡。” 秦北听完了直接冲进浴室，苏暖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捂着嘴坏笑个不停。 在爱情中，没有比征服对方更能让一个人开心快乐的了。 秦北出来的时候，苏暖正在倒腾一个小盒子，“苏学姐，我洗好了，香香白白的呢。” 说完就自动躺好，顺带心机表地把浴袍拉开了点。 “三角的，还是四角的？” 这么劲爆！秦北被苏暖的彪悍震惊了，有些羞答答地：“三角的...白色的呢。“ “趴好。” 秦北动作行云流水，直接翻身趴好，脑子里却还是有些疑问的，这是什么姿势？ 苏暖没废话，走过去把秦北绑在腰侧的蝴蝶结抽开。 “嘀——！恭喜苏女神已经确认收货，本仙男不支持退货，且是终身陪伴制哦。”秦北扭着头，笑得眼睛弯弯，墨黑的眸子闪着光，像是....夜幕上嵌着的星星。 苏暖笑了笑，“转过头去。” 秦北乐滋滋地转过去，丝毫没有考虑过他这姿势苏暖能不能对他做点什么的可能性。 苏暖把铝管上的封口拿盖子里带的刺扎开，挤出一点淡绿的药膏，伸手往秦北腰上抹去。 “恩~” 刺激！ 旋即秦北埋住头，一时分不清是失望多一点，还是哭笑不得多一点，苏学姐分明就是在逗他玩呢，一边开车一边关心人，真讨厌... 可秦北还是没忍住，偏头看向苏暖，她正蹲在一边，白嫩修长的手指正一点点将淡绿色的药膏揉开。 滚烫的皮肤，与掺了薄荷的药膏，加上身边使坏的姑娘，秦北最后一点点不甘也化开了。 苏暖涂完药膏，伸手往秦北翘翘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秦北说不震惊是假的，苏学姐...今天好放得开哦。 看着秦北有些呆的样子，苏暖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近乎轻佻地说：“知道现在你像什么吗？” 秦北看着苏暖微微抬头，垂着眼帘的样子，觉得他家姑娘真的是a爆了！ “像个小瘦呐。”苏暖红唇一开一合，偶尔露一点白白牙尖。 “苏学姐真是攻.气十足，我不介意被.压的。”秦北又开始不安分了。 苏暖伸出拇指摁在他唇上，“我喜欢幼白瘦弱好欺负的，你这样时不时炸毛，动不动就整些幺蛾子的，我怕消受不了。” 秦北张口咬住她的指尖，又笑弯了眼睛，什么也不用说，可他就是知道其实苏暖一定是喜欢惨了他这个样子的。 苏暖腾出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脸，秦北就松了嘴，却还是趴着不肯动，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苏暖挑挑眉，把他的蝴蝶结给寄上，“暂时寄存，女王现在不想要。” “哼，我不管，反正我不走，我也不睡沙发。”秦北扯过枕头来搂住，用眼神表示他死也不会放手的。 苏暖拍了拍他的头，转身去了浴室。 可天知道，秦北今晚睡得一点儿也不安生，苏暖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边，没一会就伸手搂住他了，顺带还蹭了蹭。 连带着那股淡淡的香味都越来越浓地窜到秦北脑子里，只能小心翼翼地翻个身，一只一只数绵羊。 到了后半夜，秦北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一直在想，自己绝对是个圣人。 第二天一早苏暖睡醒的时候，还是懵懵懂懂地有些不愿意起，一偏头就看到自家小公主对着自己，睡的很香，手和腿都搭在她身上。 苏暖看着看着就笑了，可是手机铃声这时候响了起来。 秦北被吵醒了，搂住苏暖迷迷糊糊地说：“谁啊，大早上的，不许接嘛。” 苏暖被他一搂手一滑按了接通，电话那头的人听了这边的声音，楞了一下，挂断了。 苏暖看着君泽的名字，也有些愣怔，可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短信过去：“小泽有什么事吗？” 却是半响没有回复。 苏暖没有想要解释什么的意思，这是私事，也不需要解释。她会纵容秦北，会因为某些事对秦北做出让步，但这不代表她也会对小泽做出让步，做出解释。 君泽看着拿在手上的offer，轻轻一松手，那张纸就落在了地上。 他冷冷地看着地上那张单薄的纸，抬脚踩了过去。坐到电脑前，抬手开始编代码。 可脚本运行时却总是在出bug，他狠狠往键盘上一砸，上面好像还沾了晶莹的露水。 刚刚他赚得第一笔钱到账了，华盛顿大学那边也给他发了入学意向的通知，他急急打印出来想要跟苏暖分享，却得知...他喜欢的那个人真的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昨天他黑了秦北的账号，看到了他朋友圈里别人发布的视频，他虽然小，但这几个月跟着那个师傅知道的东西却不少，他是知道秦北做了什么的，可是...为什么，苏暖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了他，算算时间两人是刚下飞机就见了面，第二天早上还在一起。 呵...君泽自嘲地笑了笑，不喜欢就是不是喜欢，喜欢就是喜欢，原来差别从来都是这么明显啊。 他又拿出手机看到了苏暖发过来的消息，闭闭眼深吸一口气回复道：“刚刚想跟姐姐说呢，以前是我太幼稚了，昨天有碰到一个让我很心动的女孩子呢，打扰姐姐了吧，很抱歉。” 过去，苏暖教过他不可以总让别人来可怜自己，所以他现在学会了，不会用这种喜悦来让苏暖愧疚什么...更别提，本来就没什么好愧疚的。 苏暖看到了回复已经是起床吃完早饭之后了，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也不愿意去考虑是真是假，“恭喜你，小泽。” “谢谢姐姐。”君泽关了电脑，看了看周围，他...该搬出去了。 第六十七章 带妹上分 苏暖还是通过苏爸苏妈知道的君泽要搬出去住的事，有那么一瞬间，苏暖是诧异的。 “小泽，怎么要搬出去住？” 君泽看着自己新租的小房子有点无奈，在想着一会该怎么收拾，手机提示音把他拉回了神。 “我做编程赚了点钱，向独立出来试试看。” 后面附了一张照片，小小的屋子，小小的窗户，条件一点都比不上苏家，可是照片的一角，君泽笑得很开心。 “有什么困难就跟姐姐说。” “好。” 周媛知道苏暖回了西雅图，特地往回飞了一遭，坐在海边的小咖啡馆，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怎么又跑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国内发展了吗？”周媛搅了搅杯中的咖啡，“哦，忘了，你男朋友在这边。”说完周媛促狭地笑了笑。 苏暖却有些笑不出来，周媛看出她的勉强，“怎么了？” 苏暖沉了沉眸子，“秦北他沾了嗨气，现在跟我保证会戒。” 周媛动作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知道的，昨天刚到西雅图。”苏暖叹了一口气。 “暖暖，你来了就没跟他吵？”周媛觉得有点儿不敢相信，就算有些东西合法了，可在她的观念里，这可是天大的事了。 “吵不起来。”苏暖又叹了口气。 “暖暖，这东西沾了很难戒的。” “他答应我了，不沾了，我信他，而且我也告诉他了，他要是再沾上，就分手，然后不联系了。” 周媛看着苏暖，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你有信心，那证明他这个人值得你相信，不过你也别光看着，适当也鼓励鼓励他。” “恩。” 周远看着苏暖笑开了，心中还是有些惴惴，她想了想，到底压下了心中的想法，“我在西雅图多待几天，这几天没事就出来找我玩。” “好。” 周媛看着苏暖，温和地笑了，暖暖和她接触多了就会发现，她看起来很不好接触，但其实是个温柔又心软的女孩子，对身边的人有一种无底线的纵容。可这样的女孩子，也很敏感，隐藏的讨好型人格与骨子里的高傲相互羁绊，纠结下来就成了一种混乱。 “媛媛你和柳予安怎么样了？” 提到柳予安周媛呵了一口气，“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顾婉舟，他初恋，出了点事情，最近忙着当护花使者呢，我啊...算了吧。” 不知道是无奈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可终究是不如意。 聚完了苏暖就回酒店了，却看到秦北还在，他盘腿坐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地敲着手机玩游戏，嘴里是不是蹦出两句英文，看得出来，这游戏玩的人很上头。 苏暖没那种，你是要游戏还是要我的想法，脑子里却突然冒出周媛说过的，这东西沾了很难戒的那句话。 她凑到秦北身边，看他玩游戏，秦北看到苏暖凑过来，抽空回头猛地往苏暖脸上亲了一口，苏暖看他玩游戏玩得很认真，到底没往他头上开始暴扣。 “玩的什么啊。” “王者。” “好不好玩。” “超好玩。” 看着屏幕上胜利的字标，秦北扔了手机一把圈住自家姑娘，“我的幸运女神，来跟我甜蜜双排啊。” “好啊，我玩玩看。” 听到苏暖这么说，秦北有点吃惊，“不骗我？” “骗你干嘛？” “来来来，我带着你来虐菜！”秦北跟打了鸡血一样，看着苏暖过了新手教程，直接尅金买了几个英雄，“暖暖啊，你都玩玩看，看看自己喜欢玩哪一路。” “哪一路？” “战士，法师，射手，辅助，打野，脆皮，坦克，高伤，控制，位移，好多种呢。”秦北挑了挑眉毛，有种一口气通到底的顺畅感，这也算是对苏学姐的指导了吧。 “好，那我试试看。”苏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别担心啦，青铜局很简单，都是人...中豪杰也不怕，毕竟有我嘛。”秦北莫名其妙改了口，没说出人机两个字， 苏暖上手很快，秦北看得也高兴，开了个小号，兴冲冲地跟苏暖双排，“暖暖，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苏暖赶着吃兵线，没看他。 “这叫带妹上分。” 苏暖到是发现，秦北这家伙撒娇喜欢叫苏学姐，高兴得膨胀的时候就叫暖暖，生气了就会叫苏暖，恨不得她知道他情绪的变化呢。 秦北铭文高，操作溜，基本直接推过去，八分钟一局，没多久直接带苏暖上了白银。 上到白银，秦北就把苏暖手机给拿了，“歇歇眼，都这么久了，去吃点东西怎么样？这几天你可别想着要学习，没多久你就回国了，好好陪我玩几天。” 苏暖也没打算真的一直陪着他玩，但是该给的糖还是要给的，“好啊，陪你玩。” “苏学姐真好。”秦北跟个树袋熊一样，吊在苏暖身上没个正形。 两人没叫东西来房间，直接出去打车去了一家地道的中餐馆，秦北一直表现得有些没心没肺。 可苏暖还是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秦北时常咬咬嘴唇，攥着拳头，极力地在隐忍着什么，是啊...没那么容易的，所以也要适当鼓励鼓励的。 苏暖从对面转做到秦北身边，握住他的手，“秦北，你今天又乖又可爱，真的是太好了。” 秦北有些懵。 “我一直想说，我男朋友好帅啊，又酷又傲娇，像个小公主。” 秦北开始哼哼，“什么小公主，我才不是小公主，我是大灰狼。” “好，大灰狼。”苏暖笑得一脸纵容。 “苏学姐，你不会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吧？怎么今天怪怪的？” “没有啊，就是发现，你真的好好啊。” 秦北扭过头看着苏暖，“那这么好的男朋友，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一边儿上菜的服务员看了这两人乐呵呵地一笑，“你们这小年轻啊，在这异国他乡的还这么甜蜜，可真是缘分的呦，可要好好珍惜呐。” “好嘞，谢谢阿姨。”秦北笑出一口大白牙，等那阿姨走了，又偏头跟苏暖说：“别以为阿姨打岔了苏学姐你就能糊弄过去，这么好的男朋友可以点儿也不便宜，这一顿饭可是打发不了的。” 苏暖想了想，“我看你玩游戏其实也不太厉害，以后我带你玩好了。” 秦北出乎意料地没有炸毛顶嘴，反而附和：“好啊好啊。” 第六十八章 我们不合适 苏暖收到周媛发过来的那段视频的时候她正在查文献，还有几天就要回国了，她想看有关心理学研究方向指导的问题，伸手点开播放界面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心头猛地一跳。 那一瞬间是感觉整个世界都寂静了的，苏暖伸手摸了一下脸颊，湿润一片。 “今天有几个朋友聚会，意外看到秦北了，之后就见到有零售的黑手进了包间...” “暖暖，我想了想，还是该让你看一看。” 视频最后定格在秦北手中的彩罐子上，包间里镭射灯转的晃人眼，地上还有好多那种彩色罐子，苏暖只消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要不要我过去找你？”周媛发过来一句语音，有些小心翼翼。 苏暖狠狠地擦了一把脸，“不用了，我自己处理。” “那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在漫长的时间中苏暖竟然十分平静，她没有多想，电脑因为长期不动也已经黑了屏，西雅图华灯初上，可是酒店的房间里却黑暗得有些压抑。 “苏学姐，今天不去找你了，和几个朋友去酒吧玩来的，一会我直接回学校了。” 苏暖看到秦北发过来的消息，一时间竟然是想笑。可牵动嘴角的时候却留下眼泪来，她静静地双手捂着脸颊开始哭泣，这一刻她在想，她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她处理这件事的方式是错的，她对秦北的态度是错的，她太过于相信秦北也是错的。 这一刻的苏暖是脆弱的，她没办法再要求自己去理智地看待这件事，周媛的话又开始在耳边萦绕起来。 这东西沾了很难戒的。 你有信心，那证明他这个人值得你相信。 又或者呢...秦北也许从一开始，就和她不是一类人，不适合相爱，更不适合在一起。 是不是秦北不够喜欢她，亦或者她不够喜欢秦北？ 苏暖的脑子很乱，心也很乱，她点开手机屏幕，订了最快回国的班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浴室走，打开灯看到自己脸上一片狼藉。 失望，一语成谶，愤怒，伤心... 苏暖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却好像在这一瞬间死了心，她不想去质问什么，也不觉得自己还在乎什么，当最荒乱的时候过去，苏暖只觉得自己无比冷静，她动作有些慢的洗了个漱，然后走到床边，躺上去盖好被子直接睡了过去。 秦北发完消息的时候已经到宿舍了，喝酒有点多，整个人都有种轻飘飘地错位感，好像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是另一个人在说在做，可大脑又十分清醒，每一个感官都在被放大。 他洗完澡直接进了屋门，还无比谨慎地检查了一下有没有不该出现的人，实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看完没人，他就放心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一场宿醉，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头还是很疼，看看手机苏暖还是没回消息，可是头疼的厉害也没太在意，先跑去厨房给自己倒一杯温水，闭着眼睛养养神才总算感觉舒服点了。 “苏学姐，我喝醉了，今天早上一醒头好疼啊，要苏学姐亲亲抱抱才能好起来呢。” 可消息发过去却是红色的叹号，看到这个秦北有些诧异，以为是苏暖跟他开个玩笑，然后就打苏暖的电话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 秦北直接挂了电话，却不觉得苏暖会因为昨晚自己不回去酒店而这样，可自己确实被拉黑了啊... 他觉得心头乱乱的，赶紧收拾了收拾自己就出门了。 到了酒店这边直接上了17楼，敲了敲门，却没人应。 对面房间里出来的钟点工看到秦北这个样子，显然也是认识他，毕竟也在这呆了大半个月了。 “你女朋友退房了，刚刚已经拉着行李走了。” 秦北听这话一怔，却觉得脑仁疼得厉害，“请问知道她去哪了吗？” “不太清楚。” “好，谢谢。” 秦北下了楼，直奔前台，“你好，请问1719房的客人今天几点退的房？” “早上七点。”前台也认识这个中国男人，他和他女朋友这大半个月都住在这里，上楼的时候也常跟她打招呼，有时候来问点东西小费给的也很慷慨，“你可要赶紧哄好你的女朋友啊，她退房的时候很不开心，而且手袋里还带着签证和护照。” 听完这句话秦北脸色直接变了，出门就去找了计程车说去西塔科机场，然后开始查最新的航班时间，他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但看情况绝对不是苏暖的家事，就是他和她之间的事，而且自己还不知道。 苏暖正在自己办值机，整个人显得异常沉静，她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西雅图，不要见到秦北，不去解释什么，就这样吧... 拿到登机牌已经是九点了，十点的航班，电子屏上显示的是正点。 秦北查到了航班信息，十点的，这个点苏暖应该提前办好了值机，估计是在等着过安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总有一种预感，如果不找苏暖问个明白，那么也许他永远就得这么不明不白的了。 九点二十分，秦北转遍了大半个机场，看到了各色人种，逮着能问的人问一切有用的信息，最后见到苏暖的时候，她刚刚站起身准备拉着行李过安检。 苏暖看到了秦北，觉得心口猛地一跳，是...有点疼的感觉。 可她还是很冷静地往安检那边走，刻意绕开了秦北，她觉得有了这种行动，秦北大抵就会明白了，自己现在是真的不想说什么。 可她到底想错了，秦北真的是被宠坏了的孩子，别人那么明显的拒绝都可以当做是没有看见。 他几步上前一把拉住苏暖，“你做什么？” “昨天晚上突然觉得，也许我们都不够喜欢彼此。”苏暖冷静的看着秦北，一双浅琥珀色样的眸子这一刻似乎又倒映惊了阳光的样子，剔透的厉害，也...冷寂得厉害。 这句话，就像一盆冰水泼到了秦北的心口，又像一把火一下子将秦北的情绪点了个透彻。 他咬咬牙让自己冷静，“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暖伸出手想将他的手拿开。 “苏暖！你跟我说，出什么事了？” 苏暖还是那样看着秦北，似乎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松手。” “你说要跟我在一起，你这个人那么理智，那就绝对是觉得我合适了，而且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喜欢所以才答应的，苏暖到底出什么事了！”秦北的声音有些大，他整个人都在剧烈地喘息着。 “只是有些累了，秦北...你还是个孩子，我们不合适。”苏暖眯了眯好看的眼睛，觉得喉头一下子就有些梗塞起来，酸涩的疼的厉害。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竟然没什么怪秦北的想法，只是觉得好像一下子心死如灰而已，可看到他的时候，又觉得整个人的情绪一下子就波动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 救赎与分手 秦北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可苏暖的神情却分明在告诉他他没有听错，她说出口的话就是她认知的事实。 “你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秦北说的一字一顿，他不信苏暖会因为突然觉得他这个人幼稚而选择直接拉黑他所有联系方式，并且直接买机票回国。 苏暖却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出来做什么，都有了实证了，说出来，不过是更伤心罢了。 对于一个犯了错还屡教不改的人，苏暖现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要说下去的意义，她只是想要赶紧离开，如果可以，那就不要再见了。 况且，不管秦北承不承认，现在她都不想再纠缠什么了。 就在这时机场的提示音响起，提示苏暖该要过安检了。 “我要过安检了，如果没什么别的要问了的话，秦...先生，就放手吧。” 苏暖的一句秦先生，就像一块石头砸到了他的头上，一片混沌，秦...先生？ 是啊，现在已经有人叫他秦先生了，他已经算是初入职场了，已经不是过去菀城一高的那个秦北了。 ”苏暖，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我醒了你就给我这么一份惊喜是吧！你要是说我没回酒店我可以道歉，但是我告诉你，如果这真是个恶作剧，你现在就停下，要不...我真的就生气了。“ 苏暖眨了眨眼睛，还是那句话：“我该过安检了。” “所以你要说你跟我在一起是你自己没想清楚，今天突然后悔了吗？” “松手。” “那我在你身边的这五年呢？”秦北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下来了。 “你再不松手我就要叫执勤了。” “所以你是突然玩够了，觉得腻了？”秦北的眼眶有些发红，整个人有些不可置信，继而又有些狰狞。 苏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我没时间跟你耗了，再晚我就要等下一班飞机了。” “苏暖，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你也告诉我好不好，我追着你追了五年啊，你在你毕业典礼上答应了我要在一起，现在这样子算什么？你怎么可以在我越来越喜欢你的时候，跟我莫名其妙地说这些？” 滚烫的泪水砸到了苏暖的手背上，继而转温转凉，苏暖张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是徒劳，如果恋人之间连信任都没有了，那就不必说什么喜欢了，至于解释，也不需要了... 秦北听到了催促登机的声音，看着苏暖冷寂的目光，他有些心凉，终于缓缓松开手，”苏暖，你想好了，你要是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走了，我就认定了，你他妈的就是玩我！“ 秦北的威胁，亦或者说连威胁都算不上的威胁一点都阻拦不住苏暖。 “苏暖！你记住了，是你要走的，是你连听我说都不肯，连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都不肯，是你自己默认了，你就是在玩我！” “我不会去找你的！” “你不回头，我也绝不会回头！” “苏暖！你想好了吗，以后你的世界里就没有秦北这个人了！再也不会有秦北了！” 苏暖一步一步走向安检，听着秦北由歇斯底里又逐渐变得悲伤低沉，她都没有回头，身边人们的侧目，以及拐过安检时瞥到的秦北眼角发红，好像受了很大打击的模样都没有让她停下来。 苏暖的决绝在于一旦她认定了什么，那就再也没有了回头的机会，所以她回头并不想多说什么。 但在坐到座位上的那一刻，空姐递过来了一包纸巾。 “苏小姐，外面风沙一定很大吧，你看，你都迷了眼睛了，擦一擦吧。“ “谢...谢谢。”刚一开口，苏暖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是啊，风沙太大了，大到...迷了眼。 可是...上飞机的那一段路又怎会风沙大到迷了眼呢？ 回到宿舍，秦北到底是不甘心，他想起之前苏暖有说过，周媛来西雅图这边了，就赶紧从手机里翻出周媛的微信。 “你好，我是秦北，请问最近苏暖有发生什么事吗？” 周媛在第五大道红狮酒店的顶级套房里，开了一瓶拉图，高脚杯里的液体在炽烈的灯光折射下，映在人的肌肤上，深沉，浓郁，高级。 她缓缓啜饮，听到了手机提示音时看了一眼，在看到秦北的名字之时，不屑一笑，没有理睬，继续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苏暖的回归，是猝不及防，是意外之喜。 君泽知道苏暖回来的时候，开心地蹦了起来，可他并没有去问苏暖发生了什么，想来应该是不愉快。 “姐姐，欢迎你回来，最近我有点儿忙，等过段时间，一起吃饭好不好。” “好。” 看到苏暖回的好字，君泽笑得更加开心，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表情一下子有些凝固。 过了良久，他突然垂下肩膀，翻了翻手机收到的最新消息。 “刘玺，第三人民医院，普外，静滴，甲硝唑。“ “几天？” “再有三天情况基本就稳定了。” 君泽看了看座椅旁边的窗户，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阳光在此时不是最热烈的，但是是足够温暖的，就像姐姐给他的感觉一样，真的很暖啊。 可是他却太阴暗了，这样子，真的是配不上苏暖... “退单。” 君泽敲下了这两个字，他伸手想要接住那不可触碰的太阳，却最终只能感受到那种暖暖的感觉，阳光是接不住的... 可是，还是好暖啊... 他想苏暖不仅仅是阳光，还是把他从一个又一个深渊里拉出来的人，或是无意，或是碰巧。但也正是因为命运安排了如此之多又如此恰好的巧合，才使得君泽觉得自己越来越割舍不下了。 姐姐，在我调节好自己心情之前，我们先不要见面好了，我怕会吓到你的。 第一个问起苏暖怎么了的是林覃覃，苏爸苏妈觉得女儿大了不应该管那么多，苏哲现在远在法兰西正在谈一个项目，苏暖没想着打扰他。 林覃覃也是有些郁郁，“暖暖，我妈最近已经有想给我相亲的意思了，我觉得好烦哦。” 苏暖听到这个却是勉强笑笑，说不出什么来。 “怎么了呀？” 张张口，耳边飞过了夏日晚风的轻喃，这两天一直压抑在心口的事情，就那么轻松地说了出来，“我和秦北分手了。” 第七十章 分开 林覃覃睁大了眼睛，“怎么会...” 在她的认知里，她是喜欢平淡的，可也是渴望浪漫的，秦北从中国追着苏暖跑到西雅图，苏暖那么冷清的一个人，为了秦北延缓了毕业，而且也接受了彼此，两个人算算相处了五年，确立关系的时间虽然很短，但这...半年就分手了，那五年就什么都不算了吗。 “出了一些事，我觉得也许我们两个人都需要考虑一下了。” 苏暖抬起唇角，眼泪又流了下来。 所以说啊，看吧，人类的悲伤，在遇到可以倾诉的人时就会体现出来，哪怕此时的苏暖是温柔的笑着的，整个人还是淡淡的，可那种悲伤的情绪却一点一点顺着流出的泪水与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眸中慢慢散了出来。 “可是，你们都五年了...“林覃覃看到苏暖垂下的眼眸，剩下的那句，五年相处，已经足够了解彼此，况且暖暖你又是严谨地不能再严谨的性子，要是没有足够了解，又怎么会答应呢？ “是啊...五年了。”苏暖抬起双手捂着脸。 林覃覃知道，苏暖现在想听的不是什么理智的分析，不是什么劝和或吐槽对方的坏话，她需要的只是静静地陪伴而已。 “好了哦，暖暖乖，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不伤心了哦。”林覃覃伸手轻轻抱住苏暖，看她哭得克制又难过，只能轻轻叹息一声，她没谈过恋爱，不太理解这种感觉，连带着苏暖的悲伤也只是微微感受，却不能深刻体会，但是她想...这样的苏暖一定是很痛苦的吧... 苏暖止住了哭泣，夜幕也开始铺陈开来，直到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她方才肯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林覃覃，“覃覃，谢谢你，我好多了。” “不谢的，暖暖，你不那么难过了就好了。”林覃覃浅浅笑开，一双眼睛弯成一条黑线，露着晶莹白皙的一排编贝般的牙齿，浅浅的酒窝点在颊边，整个人看着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暖暖，现在咱们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好。” ~~~~~~分界线~~~~~~ 秦北坐在宿舍公寓客厅的沙发上，一瓶接一瓶地喝着酒，喝得红了眼。 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苏暖突然之间不要他了。 patric和kuhn在一边陪着，两个人看秦北这样都觉得心底有点儿发悬，这是要喝出胃穿孔的节奏？ “她也许是受人挑拨了呢？”kuhn还是比较理性的。 “受人挑拨会不跟我说？”秦北又狠狠灌下一口，“她那么聪明，跟我一对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吗！” “那也不可能是突然发现你这人没什么魅力，突然劈腿找前任了吧。”patric有些破罐子破摔，把秦北最不想听的话说了出来。 “我是她初恋，她哪来的前任！”说到这儿秦北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那...难道是劈腿新的...”patric看着秦北瞥过来的能飞出刀片的目光，愣是没敢把话说完。 “可你这么喝下去算什么？”kuhn有些无可奈何，指了指地上的空酒瓶子，“你要喝到胃穿孔吗？再喝下去你身体会出大毛病的，而且syl把你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就算你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不会知道，更不会来心疼你。之前你已经跟人家玩过一次苦肉计了，难道这次还要玩，就算你这么做也没人看啊。” kuhn的话就像一把刀子，一下子插到了秦北的心口，是啊...人都飞国内了，还把他拉黑了，他卖可怜也没人看的。 看着秦北没再抬手给自己灌酒，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那她为什么不要我？我又没再做错什么，每天都那么乖，她凭什么不要我？“秦北的酒劲儿又反上来，俩舍友无辜地对视一眼，又来了。 “不行我得去找她，反正我知道她家在哪，她要不出来，我就拿着大喇叭喊，说有个渣女，骗了人感情后就跑了，还...”说着说着，秦北就说不下去了，半响，他才又开口，”可我要是这么做了...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理我了吧。“ 他说这话时，就像路边没人要的小野狗，失神地看着前面，一不小心，酒瓶子没拿稳，砸到地上，酒液淌了满地，浸湿了地毯，那气味飘上来，一点点地腐蚀着那颗心，一揪一揪的疼，一刻也不肯停下来。 kuhn和patric看着秦北半天没动静，扒拉了一下他脑袋看到这家伙已经抱着腿睡着了，无奈俩人把他抬回去，给盖了床被子就走了。 依旧是一场宿醉，第二天起来，头又是炸裂般的疼，秦北从床上坐起来，看到鞋还在自己脚上，伸手撑住额头，还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却浮现出之前他高烧被送到医院后，苏暖陪.床.照护时的样子，他有些愣地走到浴室，镜子里的男人，胡子拉碴，眼睛里泛着红血丝，一脸没精神的咸鱼样。 可是较之年少时的那副模样，又着实显得棱角分明起来，确实啊...是陌生的秦先生了。 秦北开始细细地收拾自己，冲澡，刮胡子，刷牙，洗脸，修鬓角，抹好眼霜，贴了个面膜，脑子里空空的，看着收拾完后好歹像个人样的自己，扯着嘴笑了笑，却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也对啊，又不是真心想笑，怎么可能自然，他伸手揉了揉腮帮子，从衣柜里找了一套衣服，换完之后，他看了看这间屋子。 书桌上的小熊台灯是苏暖送的，黑轴键盘是苏暖送的，磨砂黑的保温杯是苏暖送的，椅子上的坐垫是苏暖送的，收纳盒还有盒子里的一堆东西也是苏暖送的，他一样一样看过去，最后看到了手上的手链，这手链就算保养得再好，也不如当初新了，天天戴着，隔段时间就定期送去清洗一次，到现在虽然没之前那么亮晶晶了，却还是酷的抓人眼球。 臭苏暖... 秦北找了个纸箱子，把那些东西一件一件都装了起来，最后伸手摘下手链时却舍不得了。 “反正也戴了这么久了...”秦北抬起手腕。 “反正...也戴了这么久了...”又是喃喃一句他伸手把纸箱子封了起来，推到了床底下。 弄完这些他看了看时间，十点，条件反射地脑子里浮现出了菀城的时间下午六点。 他想，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第七十一章 银河之下，星海之上 隔着半个地球，两人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因为分开而受到什么影响，都平静下来得很快，苏暖也自在找林覃覃哭过一次后就再没有了什么别的反应，秦北则放慢了步伐，他提前毕业的申请书最终没有交上去。 时光又一点点地慢了下来，苏暖没什么心思准备考研了，偶然有一天，翻到了一组星空的照片，美的那么狂野自然，那么震撼人心。 她看了看摄影师的所在地，西藏。 决定在那一刻下的那么果断，跟家里面报备了一声，拿着这几年理财投资接外快赚的一笔小钱，买了一部单反飞去了西藏。 上飞机时，却看到了君泽，君泽拉着行李箱，上面还挂着电脑包，表情有些小心翼翼，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孩子。 “姐姐...你去西藏，我不放心，想和你一起去，而且，我九月份就开学了，现在才六月底，我也想出去看一看，走一走，所以...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看着那种真挚的目光，苏暖竟说不出口拒绝的话，小泽这孩子，总是把自己的位置放的那么低，说话做事小心翼翼，越是这样，越让人升腾起一种保护欲，想让他勇敢抬起头，这样的孩子让人心疼，他说出的话总是那么让人不忍拒绝。 “那好。” “姐姐答应了？”君泽突然亮起来的双眸像是臻黑的星星猛然亮起，又像是剔透出了琉璃的样子，让看的人不自觉地就笑了出来。 “答应了，不过如果你的高原反应很重的话，那你就必须回来。” “好。”君泽乖乖答应了。 落地拉萨，之后拼车来了纳木错，藏语里的纳木错，在蒙古语里为“腾格里海”。 腾格里，那是他们的传说中最高的神。 三大圣湖之一，又有天湖之称，带着一种古老，野生，色彩鲜明的美撞击着每一个旅者的心，湛蓝的天，大朵的白云，高高的草，甚至是一块石头都带着一种自然的美。 最终的目的地是扎西半岛，苏暖在那订了旅店，因为一开始不知道君泽要来只要了一间，现在君泽也来了，自然得多订一间。 来的人不多，却各个都背着一副好行头，操着不同口音的普通话，眸中含着亮光，彼此交谈自己的经验。老鸟带新鸟，顺带围着一撮菜鸟。 苏暖看了看自己背着的单反，又看了看老鸟们拿着的三脚架，轨道，有点惊讶。 “小姑娘，很吃惊嘛。”前台桌子里胖老板笑呵呵地说。 “对。” “你这来的挺仓促的啊。”老板看了看她的行头。 “是啊，挺仓促的。”苏暖笑了笑，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心情，这是...最仓促的决定了。 没有打听清楚最好的路线，没有合适的行头，没有足够的了解，仅仅为着一组照片，查了一篇攻略，就这么风风火火地买了机票跑了过来。 “你也是来拍照片的吧，这里的条件苦呦，你这小女娃娃要是想拍出啥来，可真是要吃一番苦头的。”胖老板很和善，提醒了苏暖一番。 “谢谢老板，我就是想来这里看看星星，看看腾格里海上最接近神明的地方。”苏暖想着那组相片上的狂野自然的美，轻轻说了一句。 胖老板一听这个就乐了，“那小姑娘你加油哈。” “好。” 苏暖看了看空房，找胖老板调了调，跟君泽住了个对门。 第一天晚上，苏暖有些兴奋地睡不着，想要出去看星星，君泽裹得厚厚的跟着苏暖出门了，跟着一个前辈，坐着吉普车往湖边走。 苏暖像个好奇宝宝，似乎对这件事有着一股怎么也散发不完的热情，“大哥，为什么不去那些小山上？去湖边能看到什么？“ 大哥很随和，“你们几个新手，先去看一看圣湖的美吧，不是跟你吹，那种天鹅绒一样的蓝，像是丝绸一样，闪着丝丝儿的暗蓝，一点点儿滑进人嗓子眼里，那个醉人唷，通体都舒畅了。” 这里，人们支起了帐篷，或者就爬上了车顶，架好相机，等着拍这会西方天际线上金星与木星，六月底到七月初，两颗星星最是耀眼，待到轨迹相合后，又逐渐分开，然后再等上一年，又是这般盛景。 天色渐暗，苏暖躺倒草地上，看着那天鹅绒般的暗蓝，与渐渐浮现的银河，竟是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这是宇宙锻造的奇观，不需要任何人为的加工，就足以让人们震撼的无以复加。 天蝎座呈现出巨大的s型，在圣湖之上，在人头顶之上，亦是在灵魂之上。 苏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手里攥着相机，却一下都动不了，就是呆呆地看着天上银河，人们常说月朗星稀，如今月亮不见，所有星星就都亮了起来，甚至在最入神的时刻，可以看到一抹天际流光，苏暖没有大呼小叫着说许愿，这一刻似乎周围无比安静，风声没了，水声没了，人声没了，就只听到心脏的跳动，与血液在血管里沸腾撞击，伴着天上愈发清晰明亮的银河。 “嘭——！”地一下炸开了。 这一刻，无比庆幸，自己是这个宇宙之一，可以记忆可以思考，可以看到此刻盛景，似乎万物归一，似乎在感叹自然伟大与自己的渺小。 就连来的时候那么急着...急着掩盖要逃离菀城的心思在这一刻都被遗忘了去。 君泽侧头看了看已经入神的苏暖，没有说什么话，他又转头去看天上的银河，数着偶尔划过的流星。 第一颗，希望你永远快乐。 第二颗，希望你永远健康。 第三颗，希望你永不悲伤。 第四颗，希望你岁岁平安。 第五颗，希望我们...岁岁常相见。 第六颗，如若可以，那就岁岁长相守... 君泽想，自己太贪心了，流星的到来，比不上自己许愿的速度，他愿望太多了，每一个都关乎着苏暖，每一个都想被实现。 被叫回去的时候，苏暖是恋恋不舍的，天上的银河，倒映在湖里，像是触手可及的样子，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得美丽起来。 可是这边风太凉，晚间温度也变得更低了，从草地上坐起来，手腕子都有些冰凉。 君泽也坐了起来，苏暖看到他笑了，君泽有些不解，却见到苏暖伸手从他头上摘下了一根草叶，他伸手接了过来，趁着苏暖起身，偷偷放到了衣兜里。 做个标本吧，以后也记得今晚，记得那么多的愿望，还有银河之下，星海之上的苏暖。 第七十二章 拍最美的星空给你看 一夜好梦，苏暖迷迷糊糊醒来时，仿佛还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银河之中，伴着滑入喉咙的那么流畅又深沉的丝绒般的藏蓝，舒服极了。 收拾完自己，苏暖就出门了，胖老板跟苏暖打招呼，“小姑娘，咱这儿的星空好看吧。” 苏暖眉眼弯弯地说好看，饶是胖老板见惯了人来人往，美人胚子，帅哥底子，此时看到这股灵透的仙气儿还是楞了一下，这姑娘并不是美得倾国倾城，可偏偏就是有股不一样的气质，抓人眼球得不得了。 “老板，着周围有什么好吃的吗？” 君泽也揉着头发走了过来，“姐姐。” “恩，饿了吧。” “找啥好吃的，来一碗咱这儿现挤的羊奶，再来一块酥油饼，要是觉得不开胃，再来块奶疙瘩，早上吃着也不腻，那些大菜中午晚上吃才最合适。咱这儿的羊奶，喝完了嗓子眼里泛着股醇香，可跟牛奶不一样。” “那好啊，我试试看。” “出了门左拐一条街，有个包老头帐篷，去里面点就成，不过奶疙瘩你们可能不习惯，咱们是吃的惯了，你们啊，受不了那股酸味。” “好嘞，谢谢老板。” “不谢。” 唠叨完苏暖就和君泽出了旅店的门，看着蒲了满地的阳光，还有三三两两开着的野花，并着一张张鲜活的面孔，苏暖突然闻到了一股烟火气儿，人间烟火的那个烟火，让人从心底里升腾出一种对生活的热爱来。 “姐姐要待多久？”君泽看了看碗中的鲜羊奶，找穿堂的店员要了个勺，人家一看这精致漂亮的一张脸。那句和这个还要什么勺子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就生生挂了个弯，变成了“好嘞。” “我也不知道，暂时不想准备考研，可能这段时间会全国各地去看一看，但是现在没有想要离开的想法。”苏暖挑挑眉，胖老板说的不错，去掉那股子膻味，这个回味真的好。 君泽捏着手中的勺，有些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是真的喜欢这里，还是想逃开菀城“可就算现在逃开了，以后也还会回去啊，到时候你们...还是要见面的。 “不喜欢这里吗？”苏暖问道。 “喜欢，可也没那么喜欢。”君泽实话实说。 “我是很喜欢这里，不仅喜欢这里的景色，这里的星空，还喜欢这里的人，这里的事。“苏暖听着周围的喧闹，笑得很满足，”在这里，我很放松。“ “姐姐喜欢就好。”君泽抿了一口羊奶，勉强压下那股子膻味，觉得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小泽，如果你不想待在这边的话，可以跟我说。” “我还好的。” 可是先不好的却是苏暖，这天刚入夜，苏暖的高原反应来了，明明这一天都没有什么事，现如今确实开始反胃，脱力，晕眩，头疼。 她手里的单反被君泽接了过去，本来还想过去再看看星空，现在却被按了下来，君泽态度很强硬，“姐姐的单反我就先没收了，你什么时候好，咱们就什么时候再去看星空。” “我没什么事，吃点药就过去了。” 君泽很严肃，“你带药了吗？” “出门就有买的啊。” “姐姐知道出现高原反应了，该怎么处理吗？” “我...”苏暖有些哑口无言，却又像一只被戳破气的皮球，一下子蔫吧下来。 君泽想，自己踩了姐姐的痛脚，“姐姐真不理智...”他低声说了一句。 看着垂着头的苏暖，他垂眸后又开口：“就算再怎么喜欢这里的景色，也要先做好攻略和足够的了解再来啊，高原反应太严重，足够致命的。” 苏暖抬头，“是是是，小泽教训的是，那我先好好休息，吃点药。” 虽然笑着，可那笑看着却有几分牵强，君泽转过头不再看，“我有带药，我去拿过来。” “好，谢谢小泽。” 君泽没再应声，步子很快走出房间，带上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苏暖的头又垂了下去。 给苏暖拿过药去，他没再多留，嘱咐苏暖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苏暖看着关上的门，摸了摸额头，怎么感觉吃完药还更不舒服了呢，不仅头疼，心口也疼... 第二天起来，苏暖的症状并没有多缓解，恶心呕吐的症状反而更严重了，一直吐个不停。 “姐姐...”君泽看着又跑到厕所去的苏暖，皱着眉头，看起来心疼得不得了。 等苏暖出来了，他递过去一杯蜂蜜柠檬水，这东西在这儿确实是少见。 苏暖喝了一口，好歹感觉舒服点儿了。 “要不回去吧...反正星空也看到了...”君泽这话说的有点儿没底气，姐姐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吧... “再看看吧，可能是还没适应。”苏暖面色十分苍白。 果然...明明就是不想回菀城。 “姐姐可真倔，你要是万一晕倒的话，我才不会管你呢。” “哇，小泽好狠心，果然果然，这年头弟弟是靠不住的。” “那...”君泽张口却又生生停住，当男朋友的话不就靠的住了。 “那还是管一下好了。” “谢谢小泽。” “哼。” ~~~~~分界线~~~~~~ 秦北最近越来越喜欢去图书馆了，坐在阴凉的位置，看着阳光透过窗户后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偏移开来，静静看着手中的资料，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然后开始预习，静静思考一些问题。 只是不管再怎么忙起来，还是会想起不该被想起的人。 看到有人长发及腰会想她，看到有人腕间挂着一串珠子会想她，看到有人眉眼清冷气质温婉，就会想她。 秦北想，人真是犯贱，人家都不在乎自己，自个儿在这儿就会瞎想了。 与周媛的相遇是场意外，周媛来学校跟一位老师做一些工作对接，恰好与秦北碰到，本来马上就要擦肩而过，秦北到底还是把人叫住了，“周媛，你知不知道苏暖最近怎样？” 周媛站住了，背对着秦北没有回头，声音无波无澜，“她去了西藏，去看星星了，在微博上看到一个大神拍的星空，脑子一热就跑过去了。” “那你知不知道，苏暖和我分开，到底发生了什么。”秦北并没有提之前发的消息周媛没有回。 “那天苏暖和我分开的时候情绪就不太对，之后我就不太清楚了，和你分手她也很伤心，我没细问，问多了就是往她心口上扎刀子。”周媛看着前方眼神有些空，想着的却是苏暖前几天给她发过去的信息，媛媛，我去西藏了，到时候拍最美的星空给你看。 最美的星空啊... 第七十三章 拜托大家给个赞 秦北听完了半响站在那儿动也不动，一股委屈从胸腔升腾到喉咙，浓的都漫不开。 周媛说完就走了，六月底的太阳打在人的身上，却遮不住打心底里翻上来的那股凉气儿。 所以...就是突然觉得腻了，而不是自己真做错了什么，至于伤心...一定是假的吧，回国才没几天，看到一张星空的照片就要跑去西藏，那么开心，那么没有什么负担，真是...连一点点的愧疚都没有啊。 “秦学长？你站在这儿干嘛？”苏晴走了过来。 秦北记得这个人，因为她的名字真的跟她很像很像，“刚跟一个朋友聊完天，站在这儿想点事情。” “这样啊。”苏晴听着这个推脱般的话，并没有太较真儿，那么悲伤的表情却找这样的借口，一定是不想被多问什么。 ”吃饭了吗？“秦北没什么别的要聊的，只好提了这个万能话题。 苏晴垂着头似乎是有些害羞，“还没。“ 秦北看到那个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刚想要澄清，就又想起来苏暖做的事，那凭什么呢？凭什么自己不能像之前一样呢？现在这样洁身自好给谁看？ “走，我请你吃饭，最近有家新开的中餐馆，粤菜做得很好吃。” “好啊，谢谢学长。” ~~~~~~分界线~~~~~ 迟到的高原反应，就这么翻来覆去的折磨了苏暖一周，让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一双细细的手腕，伸出来，放在圣湖炽烈的阳光下，细的好像一折就断了。 君泽看着苏暖有些凹下去的双颊，皱着眉头，想着他之前劝苏暖而她却不听，一副不拍到好照片就不回菀城的样子。 “可算是舒服点儿了。” 人在不好的环境，一开始总会有些应激反应，可是呆的久了也就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多难了。 苏暖刚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骄阳，一下子就被刺激得落下泪水来，“哎呀哎呀，果然是太虚弱了，毕竟也算是生了场病，现在连阳光都看不了了。” 君泽听了这话嘶嘶哈哈地笑开，看着苏暖有些狼狈的样子，到底有些气不过：“谁让你自己不在乎自己身体的，现在这么瘦，你看你要养多久才能养回来。“ “很快啊。”苏暖说话声音有些轻，抬着衣袖把眼泪抹干，一股子洒脱利落劲儿，这几天翻来覆去地吐，不敢怎样都一副没力气，要死不活的模样，这样的日子，到底是磨去了几分苏暖好不容易修养起来的矜持，真是...狼狈死了。 “这边风景好，人好，吃的也好，一周养不回来就两周，两周养不好就一个月，等养好了，我就回菀城了。” 苏暖给了回答，这几天君泽说了无数遍的问题。 “撑不住就先回菀城好不好。” “姐姐在这儿太受罪了，你这样子，还没拍好照片就要凉凉了，怕是连菀城都不能回去看一眼了。“ 苏暖借着现在的狼狈，终于说出了口，等我疗好了伤，就回去，终于是不再拿着拍星空当借口。 “好...”君泽的回答也很轻。 等到苏暖能背着单反出去的时候，都到了七月份，君泽也报了志愿，他没选择接受国外的offer，也拒绝了顶尖高校对他这个市状元的邀请，他选择了留在菀城。 菀城的大学也很好，跻身双一流的中间，不上不下，不起那些顶尖高校着实黯淡了些。 苏暖劝了劝君泽，却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也就没再多说了。 小旅馆里人们都说姐弟俩招人喜欢，长得好还会说话，晚上两人也不惹祸不找什么麻烦，安安生生地跟着出去拍照片，白天要么出去转转，要么就请教前辈们拍照的问题。 苏暖没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拍照上，她还开始经营自己的微博账号，时不时地po上一篇摄影心得，或者是经过授权后，上传的摄影者的照片，再要么就是记录自己成长的照片对比。 偶尔出镜，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就会再捞一票粉丝上岸，君泽也是有入镜的时候的，惹得下面一大群人问。 “哇哇哇，女神有对象了啊。” “这个小哥哥，有做模特的打算吗？” “平面模特待遇从优啦。” “这男孩子我可了！” 苏暖乐的咯咯直笑，拿胳膊肘捅一下君泽，捏着嗓子说：“弟弟做平面模特吗？待遇从优哦。” 君泽看着苏暖越来越不在乎形象的样子，扶额无奈，自从这家伙吐得昏天暗地的被自己照顾了好久之后，她就越来越没个样子了。 苏暖看出他在想什么，也不在意，那段时间，其实还是很自我嫌弃的，可君泽没有一点怨言，依旧很细心的照顾着自己，她就时常在想，也不知道将来谁那么幸运能把小泽给收下呢。 一直拍到八月份，一道儿出去拍照片的前辈，看着苏暖拍出来的星空咂舌不已，虽然小姑娘后面买了好多好装备，硬件是超越了好多人，但是这手技术，还有这照片质量可是骗不了人的。 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她弄出来的东西，也就是那个样子的，明明都是星空，可苏暖的照片偏偏那么灵气逼人。 偶尔还有几张她自己的照片，还有君泽的混在里面，亮眼的不得了。 苏暖的粉丝以一种不快不慢的方式缓缓增长着，到了这时候总算破了一万的大关，偶尔也会有一些小的博主转载了苏暖的微博，每每这时就又有一票关注。 君泽看着苏暖脸上越来越真挚纯粹的笑，情绪不由也变得欢快起来。 这一个多月，虽然常常是晚上才出门，可这边炽热的阳光还是让苏暖晒黑了点，一身瓷白的肌肤，也失去了那种精细养出来的细嫩。 君泽算算自己要走的时间，不到半个月，算算下来，自己都停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自己那个师傅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小角色。他接的都是一些正经活，稍微边缘点儿的，他都不会接，但是该了解该接触的方面还是有掌握的。 周媛收到了苏暖发来的照片，“媛媛快夸夸我，我进步很大的。” 周媛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额头，看着苏暖发来的照片，唇角扯起一抹浅浅的笑，“暖暖好棒啊，拍的照片越来越好看了，什么时候等我回国了，就请我们大摄影师好好吃一顿发。” “好啊好啊，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我看了你微博了，是想要做个斜杠青年吗？” “有点儿这个想法，来这边一段时间，突然觉得学业可能不是我唯一想要的东西，也想搞个副业。” “那你加油哦。” “好。” 看苏暖没再说什么，周媛又去看了看那几张照片，看着看着笑容又凉了下来。 第七十四章 我嫉妒你 八月的下旬，苏暖把不情不愿的君泽赶回了菀城，君泽进机场前一个劲儿的回头看苏暖。 “如果不舒服就要赶紧去看医生，别想之前一样死撑着，这次我走了，姐姐身边就没人照顾了。” “还有啊，这边大家虽然都是结队走，但姐姐还是要注意安全，如果出了事就赶快报警，给我打电话也可以。” “吃饭不可以将就，最近姐姐都不怎么正经吃东西。” 君泽眼巴巴地站在那，手中握着行李箱的拉杆，却一步也不肯向前迈出去。 “知道啦知道啦，小小年纪就这么啰嗦，以后可怎么办，赶紧回去准备准备，你没几天就要开学了，老跟我在西藏待着也不是事。“ 君泽还是不肯动脚，“姐姐，等我军训完之后的十月一我就来看你，你要是回菀城了，那就在菀城见面。” “好。” 不管多么不舍，君泽还是被苏暖催着过去安检，他一边排着队，一边回头看苏暖还在不在。 苏暖突然有一种，自家羊养的孩子长大了，该放出去撒欢了，却还是有点恋家的感觉。 最后，直到过完安检，快要看不见彼此的时候，君泽最后回头挥了挥手。 身边到底是少了一个人，苏暖那种乐天的情绪仿佛一下子就没了，笑容收敛了起来，清冷如初。 回去的客车上，苏暖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微博上评论很多，她挑着几个回复了。 苏晴最近跟秦北走得很近，秦北的态度并不清晰，似乎是在默许着她的接近，苏晴不傻，试探地问了问，“学长的女朋友呢？” 秦北手中的动作一顿，“她不要我了。” 听到这个回答，苏晴是意外的，却仿佛也听出了一种弦外之音在召唤她，那你要我吗？ 那一下午，苏晴都笑得很开心，秦北很随和，她问的问题几乎都会回答，只有少数涉及到前女友的问题，选择闭口不谈。 秦北恢复单身了，这阵风慢慢地从西雅图刮回了国内，有人打听到了张响这儿，张响顿了顿，说，是啊，他们分手了。 再问为什么，张响就不说了，叼着根烟，坏坏的笑，“想知道就去问问苏暖啊。” 一句话，泾渭分明。 秦北受欢迎，也只是年少时候的事了，这话，圈子里的人也就当个八卦听，偶尔有些脑子热的，想想秦北这个人做事的风格，也没有敢去打扰。 时间一晃就是半年，苏暖待在圣湖的星空下，经历了凛冬的纯粹，与万物回春的触动，整个人对大自然越发敬畏，现在她已经不怎么去摸手腕上那串珠子了，中间她没有回过菀城，想想家中的二白，怕是都不认得她了吧。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菀城，看着这个一住就是多半年的小房间，还有些舍不得。 年三十那天，老板包了羊肉馅的饺子，分给每一个旅居在外的异乡客，分到饺子的时候，苏暖笑着说谢谢，回屋捧着慢慢吃，吃着吃着泪水就落了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伤感起来，酣畅淋漓地大哭一场。 可也是那一场莫名奇妙的哭泣，让苏暖的心又打开了些，又放的开了些，似乎一些伤心事也在新年的除旧迎新中被遗忘了，她的粉丝张得更快了，在回去之前的那几天，已经到了五十万，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博主，经常被人大大，大大的叫。 也有一些公司找上了她，问她要不要合作一些商业活动，他们出钱资助苏暖去旅行，苏暖负责沿途风景的拍照还有软文撰写。 苏暖思虑良久，拒绝了这些提议，西藏的星空还没有拍够，她暂时不想去别的地方。 回了菀城，苏哲看着明显粗糙了不少的妹妹，叹了不知多少回气，“你说你吃那么多苦干嘛，要不是小泽跟我们说，我们都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大得罪。” 苏暖嘻嘻哈哈地糊弄过去，苏哲也是巨能唠叨的一类人啊。 呆了没几天，苏暖收到了周媛的一张照片，那是一张诊断单：急性白血病。 几乎马不停蹄地苏暖就跑去办了签证，签证下来前的那几天，苏暖一直在安慰周媛，可周媛的语气却一天比一天薄凉下来。 周媛的医院在西雅图，苏暖没有丝毫犹豫，下飞机的那一刻直接打车去圣多里克医院。 周媛赚了不少钱，她没想着委屈自己，办了个豪华的单间，周围环境也很安静，适合疗养，她已经开始化疗了，现在症状还不太明显，只是恶心呕吐严重些。 苏暖推门进来时，房间里很暗，地上砸裂了屏幕的手机还响着来电提示，上面标注着妈妈。 没有陪床人员，没有护工，只有周媛一个人环抱着双膝坐在床上。 多么可笑，周媛垂着眸，出了事第一个想到的是苏暖，如今走完面子情场面话，马不停蹄还肯赶来西雅图的是苏暖，说完关心的话，眸底仍余关心的依旧是苏暖。 “媛媛，你别怕，我查了的，这个不代表没救。”苏暖走过来，抱住了周媛，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周媛近乎失神，紧绷的身体却慢慢软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哦，我来了。” 是不是上天对苏暖太偏爱，以至于她对她做了坏事，这么快就来了报应。 “媛媛别怕，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就一定可以等到合适的配型的，一会我也去配型看看，指不定我就可以呢。” 周媛却开始哽咽着说：“我问我妈和我弟让他们去配型，我妈直接说不用配型，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她抱来的孩子，我不是她亲生的，现在她说这个病发病快，而且基本没得治，让我不用等配型，也不用做化疗了，这都太浪费了，她说...她说...要是我还有点儿良心，就让我念在她养我长大的份上，让我把钱留给我弟。” 苏暖把周媛抱得更紧，“可是...可是啊...苏暖，我最难受的，我现在最难受的是，我身边竟然只有你一个人了，我身边竟然只有你一个可以依靠，可以倾诉的人了。我那些朋友躲得躲，走的走，再要不然就是过过场。” “别怕，别难受，我在你身边。”苏暖心疼得不得了，也跟着落下眼泪来。 “苏暖...我好嫉妒你，嫉妒你那么好，什么都有，嫉妒到...做了错事。”周媛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磕磕绊绊把这句话说完。 上架感言 听说都要有一个上架感言的，刚上完一上午大实验，看到有大佬说上架要爆更的，我摸了摸我的头发，赶紧买了一大包黑芝麻糊。 关于前面的章节，确实是写得越多越发现自己的不足，可能是简介的问题，很多人都会以为是一本校园纯爱文。 只能说各位宝宝多看看吧，校园纯爱文一直写一直写，真的会憋死我的，我的文会有很狗血的地方，也会有贴合实际的地方，没有纯粹的坏人，也没有纯粹的好人，并不是说谁的人设很高冷，那他就没有逗比的时候。 之前写baling有被屏蔽，导致了断更，搞得没有投资团了，这真的是很遗憾的一件事情啊，但是之后的章节，我也许还会有一些触线问题，只能说跪求不被屏蔽了。 新人新书，没有成绩（好像逼逼赖赖这件事已经很多遍了，矮油，不要太在意啦，好吧好吧，我还是激动到有些话痨了。），但是陪你一定会完本，不会烂尾，不会太监，如果整个被封了我就么得办法了。 最后说什么呢，现在收藏只有170，我...还是太渣了。 爆更爆更爆更！！！！ 爆到我没有一点点存货了怎么样？这个程度应该就可以了吧。 第七十五章 我背叛了你(爆更第一章) 背后不断给她顺气的手，僵硬了那么一瞬间，周媛的泪水掉的更急。 第一次见面，我只是把你当做一个普通的，有理想的女孩子，话不多，整个人好看，精致，那种神态一看就知道是家里精细教养出来的好姑娘。 我并不在乎，只是多劝了你几句，让你留下来，留在西雅图，多学一学，多看一看，有太多人的起点是豪言壮语，是对未来的美好期盼，可也有太多人，执着与生活中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而让梦想夭折在了路上。 你留在了华盛顿大学，国内高中生的一整个暑假，你利用这个时间，不断充实自己，你的学习能力，你的坚持，真的令人侧目。 我们一起泡过图书馆，一起上过课，一起去轰趴，我教你化妆，穿衣打扮，教你变得更加精致漂亮起来。我喜欢你这样的朋友，从来温尔文雅，知礼守进退，不让人为难。 可苏暖你一定不知道，看着你进步那么快，看着你手里面拿出的东西也越来越上档次，我忍不住开始嫉妒了，是的，不是羡慕，是嫉妒。 在你身边，我越来越黯然失色了。 我告诉过自己这样不对，可我依旧停不下来。你的家人经常发来的慰问，你在国内的那个小男生每天都打过来的电话，周围的人提起你就会说：“哦，是那个苏暖啊，很厉害的。”你没有重过样的，经常在各大秀场上可以看到的衣服，还有那些化妆品，护肤品。 每每看到，我就止不住的嫉妒，我在四大实习，加上一些兼职，一月两万，除去自己的生活费，很多都给了家里。我明明可以和你的生活差不多，可被偏偏有一个这样的家，人生最遗憾，不过是，我明明本可以。 我讨厌我的原生家庭，讨厌的要命。 我终于忍不住了，找你哭诉，我的家庭，我的现状，我的糟糕的人生。 有人夸周媛优秀，有人夸周媛漂亮，有人夸周媛厉害，有人说要和周媛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可是，每每我笑着答应，游刃有余的应付这些社交的时候，我却从没想过要跟他们倾诉什么，归根结底，我不信任他们这样的人性复杂，在知道我的卑微后，会不会就在背后取笑我。 可是你，你可能不知道，我认为你这种人十分薄凉，你不在乎别的人，你不在乎别的事，你只是在尽力不打扰别人，也不让别人打扰你的情况下，维持着自己世界的清净，所以，我把我的秘密宣泄出来，告诉你，我很放心。 周围的人羡慕我可以和你关系这么近，可是...鬼知道这些羡慕，我一点儿也不稀罕。 再次遇到，你拿着正式的录取offer，来到了华盛顿大学的商学院，依旧是一直追求优秀的苏暖。 后来，我接触到了柳予安，和他熟悉起来，一见钟情或许算不上，人与人的缘分大多起于颜值，这句话我也不否认，他优秀，帅气，成熟，稳重，而且未来...一片光明。 我告诉了你这件事，因为我发现，柳予安，和你走得比较近。 我就是这么卑鄙，阴暗，我的原生家庭告诉我，当你想要什么的时候，不可以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而是要提前占个位，告诉别人，那个东西我看上了，那...一定会是我的。 所幸，你对柳予安并不喜欢，也对又一个同样优秀的男朋友，柳予安，确实比他差了一线。 秦北他家庭条件好，性格也很好，而且对你一心一意，虽然不太理解你们的相处方式，但是我知道，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看着你们的相处，我依旧是嫉妒的，我在柳予安面前展现着我的优秀，可他仿佛看不到。 你们分开又复合，你性格清冷，他性格火热，可意外的，看久了，我竟然觉得，你们如此登对，简直是上天锻造的合拍。秦北只有你才管的住，而你只有对秦北才肯多接触。 我毕业了，成了一个优秀的律师，靠着专业素质过硬，精明能干迅速跻身一流，而你居然为了秦北延长半年，之后更是决定回国内。 偶然间我向你提起了嗨气，那是我最近参与的一个案子，但也只是经个手而已，可我没想到那个案子的一份录音，里面提到了秦北。 我隐瞒了下来，因为...嫉妒作祟，柳予安明确地拒绝了我，他说他喜欢过两个人，一个是少年遗憾，那人叫顾婉舟，后来因为意外，他远走国外。一个人是你，情不知所起，但却有了一见钟情的感觉。如今，那种心动的感觉，依然没过，人长大了，知道什么叫克己复礼，他没打算打扰你的生活，但如果有机会，他就绝对会抓住。 我是自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喜欢柳予安喜欢到了那么深，尤其是在知道他的故事后，我心疼这个男人，多过于背叛你的愧疚。 你知道了秦北做下的错事，而我，因为被柳予安的拒绝与有意的规避，烦不胜烦，终于在你约我出去后，我下了决心，我高价请人...合成了视频。 事后，我是后悔的，可是想到，为什么你可以一生顺风顺水，而我只能在逆境中痛苦挣扎，生怕有一天再被打回原形，再被拍下案去。 况且，如果量这点小难关都过不了，你们的感情，还真的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我忽略了你性格中的决绝，我很抱歉。 愧疚折磨着我，尤其是在知道了你隔天直接回国之后，我很痛苦。 我开始疯狂地接案子，加班，连熬好几个大通宵，开始咳嗽，不断发热，掉发。 直到有一天晕倒了，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在医院醒来的那一刻，我竟然还很庆幸，还好现在有能力了，不怕被救护车拉走的高额费用了。 知道那张诊断书下来，晴天霹雳，白血病，急性，生命周期，我的主治医生用很委婉的语气告诉我，只要积极配合治疗，还是有机会等到的配型成功的血的，不过也许我可以过完中国的传统节日新年也说不定。 我被辞职，周边面子情的朋友有的干脆不来，来的人表达了一点心意，柳予安来过几次，说缺钱的话可以跟他说，最后的最后，我妈知道了，要我放弃，好好享受一下最后的日子就可以了。 苏暖你大概不知道你多傻，我所有的朋友里，唯一一个肯天天安慰我，肯这样马不停蹄地来看的我，肯听着我的坏脾气还不嫌烦的，只有你一个。 我是有多失败，才会在最后落得身边只剩下一个人。 我是有多倒霉，才会欺骗背叛过那个最在乎我的人。 在你知道真相前，我要告诉你真相，哪怕你会离我而去，哪怕我只剩下一个人，苏暖，你真的是我可能为数不多的生命里，最最可贵的温暖了。 你很聪明，可对待你在乎的人的时候，你的智商时常不在线，真是个傻姑娘。 “视频...是我找人做的。” 第七十六章 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爆更第二章) 后背上的动作彻底停了，周媛把头埋在膝间，咬着下唇，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真的，很抱歉。苏暖，对不起。” 半响没有回声，可周媛知道，苏暖一直在身边，并没有走开。 她抬起头，看到苏暖的眼泪在无声滑落，眼睛睁得大大的，迷茫，痛苦，悲伤，蕴藉了一池，她的唇都在哆嗦，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周媛知道，自己和苏暖，大概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人们常说，只有生死之间，人们才会感悟一些事情。 她明明可以在将来变得更加优秀，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双手与努力拿到全部曾经嫉妒得不得了的东西，哪怕柳予安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她将来也许还会遇到另一个柳予安，可是却再也遇不到一个肯这么义无反顾，哪怕知道西雅图是伤心地也马不停蹄地跑过来的苏暖了。 她终于嚎啕大哭起来，人生最珍贵的东西，为什么要这么晚才明白，或许曾经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曾珍重过罢了。 “苏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嫉妒你顺风顺水，有几乎所有人的喜欢，什么也不缺，爸爸妈妈哥哥弟弟都对你很好，秦北也对你言听计从，甚至...柳予安也喜欢你。我借着如果你们连这个小考验都过不了，那还怎么走完今后的生活，我找人做了假视频，我骗了你...对不起，可是你们分手了，我很愧疚。” 她到底还是阴暗的，还是借着这个来给苏暖解释，来澄清一些，哪怕...哪怕之后还理理她也好。 苏暖觉得很荒谬，自己居然遇到了这种事。还有心痛，可是看着周媛现在的样子，她竟然什么也骂不出来，唯有深深的乏力与疲惫。 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我在你身边的这五年呢？ 苏暖，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你也告诉我好不好，我追着你追了五年啊！ 现在这样子算什么？你怎么可以在我越来越喜欢你的时候，跟我莫名其妙地说这些？ 苏暖！你记住了，是你要走的，是你连听我说都不肯，连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都不肯，是你自己默认了，你就是在玩我！ 我不会去找你的！ 你不回头，我也绝不回头！ 苏暖！你想好了吗，以后你的世界里就没有秦北这个人了！再也不会有秦北了！ 苏暖抬起双手捂住头，张张口，却是发出痛苦的呜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是啊...再也不会有秦北了。 周媛看到苏暖这个样子，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后来又有一次遇到，我告诉他你是和他分手前的那一天就不太对，之后就回了国内，然后看到微博上一个大神拍的照片，就去了西藏。暖暖...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这样叫你，但是我会去找秦北解释清楚的，我会...” “别说了，你别说了，求你...别说了。”苏暖一手捂住心口，那里...真的是疼的厉害。她真的很难受，什么也不想听。 “好，我不说，我不说。” 其实周媛有一句话是没错的，苏暖浑浑噩噩地想，如果连这个小坎都过不了，还谈什么以后。她不够信任秦北，知道秦北再犯后直接决绝地回走国内，而秦北大概也是不够喜欢她吧，之后他并没有做过什么了。 不过又能做什么呢，自己把他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来美国这么久身边最熟悉的只有周媛一个，而周媛...呵...，国内的熟悉的只有林覃覃，君泽，这两个人在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后大概也不会跟秦北多说什么。 覃覃怕提了自己会伤心，而小泽大概更不会提吧。 一开始，他们有缘有分，就那么凑巧，秦北走到了自己心里，后来的后来，歧路渐生，终究是没能一起携手走到最后。 怎么就这样了呢？ 怎么就真的这样了呢？ 她的世界里，真的不会再有秦北了。 苏暖不知道想要跟周媛说什么，也说不清自己现在什么想法，脑子里像是乱的团成一堆的麻线，连丝丝缕缕的头尾都扯不开。 可若说真的丢下她不管，苏暖凭心而论，又有些做不到。 大概这就是她性格里最缺陷的地方，对于认定的人，始终无法做到真正的狠心，尤其是周媛周围现在真的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可若说原谅，若说不怪？她苏暖心软却不是个圣人，这又怎么可能。 她从病床上下来，周媛紧张地瞳孔微缩。 “我去配型，周媛...我...”顿了半天，苏暖发现，自己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然后她就真的没再说什么了，伸手抹了抹眼泪，走出了病房。 病房的门在周媛的眼睛里，似乎以一种极慢极慢的速度合上了，而从那之后，便是灰暗的，阴霾的，笼罩下来的暗淡。 周媛在绝望，她知道配型有多么渺茫，想到第一次化疗后就开始出现的那么严重的化疗反应，还有自己这糟糕的人生，以及就算康复了又拿什么负担这么多的医疗费，还有那之后的恢复，与社会的脱节又该怎么办？ 在苏暖到来之后，在说完那些话之后，最后一个压在自己心口的那个沉甸甸的包袱好像也被卸下去了，剩下的只有不断下压的，深渊一般灰暗的天空，绝望如潮水，溺毙海中人。 周媛看了看墙上的电子表，正午啊...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大片大片的阳光洒了进来，暖融融的。 她站了好久，久到她似乎明白了，苏暖也骗了她，她...也不会回来了。 人有的时候就是那么死钻牛角尖儿，一直想要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并且绝大多数都把这种意义归结到了别人身上。 甚至当自己倒霉，当自己痛苦时，就让自己更痛苦，并把这种痛苦妄想施加到别人身上，试图让别人通过自己的凄惨，悲痛，与深深的近乎不可愈合的伤口，来愧疚。 周媛想了想，她...是想要人愧疚的。 一直以来虽然养大她，却从来没有把她当女儿看的妈妈，曾经因为自己仪表不雅而不断嘲笑自己的同学，哪怕很乖巧，和依然对自己而言是个包袱的弟弟，一直不肯接受自己，哪怕骗骗自己都不肯的柳予安，还有和她再也回不到从前的苏暖。 这边的设施真的很好，窗户只要轻轻一推就开了，窗台做的宽敞又漂亮，就连阳光的形状都写上了召唤的字眼，召唤温暖，召唤光明，召唤...死亡。 这里是十三楼，楼下的人看起来都小小的，草地是大片的绿，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但是，摔下去的话一定...一定...会很疼的吧。 似乎有大片的血花在眼前绽放，她搬过椅子，爬上窗台，最后双手合十，似乎在许最后一个愿望，也似乎在忏悔什么。 第七十七章 她回来了(爆更第三章) 苏暖过去采完血标本，站在病房门外站了很久，久到她自己觉得有些恍惚，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最后她还是开门进去了，却看到周媛坐在窗台上，双脚都落在了外面，合着双手在许愿，不知想到了什么，苏暖一下子就冲了过去。 为什么不忍心呢？因为太像了... 是啊，因为太像了，眼里的悲伤太像了，嫉妒的情绪太像了，嫉妒别人的好人缘，痛苦于自己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要被世界这个样子对待。 从门口冲到周媛坐着的窗台边只要两秒，可苏暖却害怕就在这两秒周媛就会跳下去，她也这样子在窗台上待过，哪怕没有跳下去，也是明白那种绝望的。 周媛放下双手，轻轻一撑身子，却感受到她的腰被人猛地箍住，第一反应是挣扎的。 “我知道你很绝望，知道你很悲伤，可是只要活着就什么都有机会！“苏暖说话说得很急，直面生死之间的那道坎，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数人都会流泪。 病号服被一点一点浸湿，周媛想，自己不是个好朋友。 “周媛，别跳...”这一句话苏暖说得很轻，她把头埋在她的背上，周媛最近瘦的厉害，蝴蝶骨的形状十分突出。 最后的最后，周媛回过糊了满脸泪水的苍白面孔，牵强地扯起嘴角，“暖暖你在说什么啊，我就是打算看看风景而已，没打算跳的。” “你骗人，我就是知道你想跳下去！周媛，我也嫉妒过，我也绝望过，我也想死过...可我还是坚持下来了。你说你做错了事，没关系，但是别想着凭着死就可以让别人心疼，让别人愧疚，如果你死了，我更加不会原谅你做过的错事！“苏暖埋着头，却是在大哭着。 这种触动来得太猛烈，有些人正是因为有着相同的经历，才会如此合拍，如此投缘，才会如此理解那种整个世界都灰暗了的感觉。 泪水是炙热的，温度是滚烫的，生死之间，苏暖没办法让一件小事，至少比起生命来说算得上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来冷眼旁观。 因为绝望过，因为体验过，所以格外明白，那些看起来很绝望，很厌世，整个人都想要报复那些阴暗的人其实格外地想被拉一把，格外的渴望能够被理解。 苏暖觉得自己的善良是给身边人的，是给能理解她的感受，是给能带给她温暖的人的。似乎在被欺负久了后，她失去了一种共情的能力，可这么说也不对，就像在此时她格外理解周媛，但是在小泽欺负那个孩子时，她又一点都不在乎。人...真的是很奇怪啊。 “好，我不跳，我不跳。”周媛近乎失声，没有什么比这一刻的温暖来得更实在。 两个女孩，瘫坐在地板上，都一副失力的样子，互相拥抱着哭泣，为生活，为过去，敬理解，敬温暖。 ~~~~~~分界线~~~~~~ 君泽在学校里过得平平淡淡，时常上表白墙的颜值，一学期过后的综测霸榜年纪第一，各项奖学金都有了提名，可他还是不痛快，苏暖过年没回来，也没让他去找她，只说代她回家过个年。 后来她疗好了伤，刚见了一面就又飞回了西雅图。 哪怕知道原因，哪怕知道这种事不容辩驳，可却还是不开心。 秦北还在西雅图啊，秦北...还没回来，姐姐会不会再和他遇到，会不会...察觉视频是个误会。大概人人都阴暗，大概人人都会被私心所惑，君泽知道了真相，可他也选择了隐瞒。 渐渐长大，渐渐悲哀。十八岁的成人礼，苏暖送了他礼物，是个精致的怀表，蓝宝石表盘，镶钻，可人却没有回来。 君泽那个时候义无反顾地去找了苏暖，苏暖裹着厚厚的毛皮大袄，伸着冻得马上要生冻疮的手指，看得君泽心疼得要命，“来找姐姐过成人礼，那你的朋友怎么办？” “可以延后庆祝。“君泽没说出口的却是，我没有朋友，只有姐姐一个人，有姐姐在我不需要朋友。 那天他们吃了羊肉锅子，苏暖喝了不少青稞酒，一张脸熏得粉白，“小泽，我很快就要回去啦。” “真好。” 是啊，可不是真好吗，要走出来了。 君泽摩挲着手中的怀表，看着走动的秒针，现在...一点也不是真好了，姐姐...又去西雅图了。 他很无奈，很彷徨，不知道该要怎么做，怎样才能讨喜欢的女孩开心，以及怎样才能得到心上女孩的喜欢。 柳予安又去看了一趟周媛，却见苏暖也在，他是知道了苏暖和秦北分手了的，但是当时她人在国内，而且自己手头有很多案子要忙，一时也没有顾上，后来周媛又生病了，虽然是明确拒绝了。 但她在异国他乡没什么人能顾得上，而且自己这会儿去找苏暖也确实不合适，算算国内签证下来大概一周，应该是快要见到苏暖了，他就没急，只是有空了就抽空来看看。 苏暖这时再见到柳予安却是尴尬的，甚至有点儿迁怒的感觉，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却又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消退。 周媛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一时间柳予安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说了没几句，看着两个女孩子都没有要多说的意思，识趣地先走了，他不急，反正来日方长。 周媛跟着苏暖相处了几天，也察觉出来了，苏暖到底还是介意的，不过她也不勉强，能这样已经很好了，她不奢求什么了。 苏暖一直在照顾周媛，看到周媛因为化疗反应痛苦不堪，心头也是酸涩的厉害，索性不去想那件事了，尽力把周媛照顾的很好。 周媛还是多做了一件事，她看着苏暖越来越柔和的表情，心下愧疚更甚，她和秦北应该在一起的。 那天周媛偷偷拍了一张苏暖正在削苹果的照片，发在了朋友圈，“被女神照顾，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下面来了一大串祝福，却没见到秦北的回复。 周媛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对秦北把真相也说出来。 “秦北，苏暖来西雅图了。” 秦北看到了这条消息，也看到了周媛的朋友圈，此时他点了一支烟，也不吸，就在指尖拿着。 “所以呢？” “我想向你道歉，对不起，之前你跟苏暖分手是我的错，是我骗了你，我伪造了你重吸.嗨气的视频发给了苏暖，苏暖看到了，就直接回国了。” 秦北手中的烟直接掉在了地上，一直将地上的地毯烫出了个窟窿，发出了阵阵糊味，秦北才反应过来，抓起外套就站起来往外走。 第七十八章 苏暖被劫持(爆更第四章) 走到门口，苏晴的电话打了过来，秦北看着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停下了脚步。 是苏暖先不要他的，就算是误会，可她连听自己解释都没有。 “喂，秦学长，你在干嘛啊，我都等你好半天了呢。”苏晴的语气很是娇俏。 “我马上到。”秦北回答。 苏晴叫他秦学长，就像之前自己叫苏暖苏学姐。 苏晴喜欢追着他，就像之前他喜欢追着苏暖一样。 到了电影院旁边的咖啡馆，苏晴指着腕间的手表，“你都迟到半小时了，秦学长，你今天一点儿也不乖。” 秦北笑笑，“突然有点事，耽误了，本来都打算出门了，很抱歉。” “很重要吗，要是很重要的话，你就先去，看电影可以等下次。”苏晴很善解人意。 秦北的笑不知道为什么就僵住了，“不是很重要，这个首映你之前一直念叨来着，先陪你看电影，这才是最重要的。” 半年，秦北还没浪变西雅图，就自己先腻了，他想这五年，到底还是改变了他很多，可也足够让一个叫苏晴的姑娘足够接近他。 苏晴很可爱，善解人意，温文大方，好接触，玩得开，喜欢腻在自己身边，有事没事都要给他打个电话，这熟悉的套路简直让他怀疑那就是另一个自己。 可当苏晴第一次说出，“秦学长，你一点都不乖哦。” 这个时候，秦北感觉自己的心又跳了，这半年，苏暖在西藏拍她的星空，秦北就和另一个女孩子慢慢相处，凭什么苏暖无所畏惧，那么潇洒，自己还要对她守着呢？ 影院里很暗，这是一部比较文艺的爱情片，秦北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眶有点儿模糊起来，不禁感叹，这情节真好啊...真好啊... 苏晴感觉到了秦北的不对劲，她攥着衣角，心思没再电影上，偶尔侧目偷偷看一眼秦北，却见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影屏幕，好像很认真的样子。 可周身的气场却越来越冷凝，苏晴...不甘心，很不甘心。 似乎是鼓起了勇气，破釜沉舟般地她凑到他脸旁亲了他一下，秦北条件反射地躲走了。 然后看到旁边的女孩子，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满眼委屈，“秦学长，你要是忘不了她就跟我说一下...我...” 秦北看着那双眼睛，觉得有些歉意，”是啊，还没忘，但是苏晴，给我点时间吧，我在她身边五年，哪有那么快忘记呢。“说完秦北伸手，似乎觉得不妥又往回缩了一下，但还是伸了出去，轻轻落到苏晴的头上，揉了揉，”能遇到你这样一个好姑娘，我很感动，但是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在试着忘记她。“ 听到那声感动，苏晴就觉得鼻子猛地一酸，可是感受到头上的动作和秦北有些无可奈何又很低很轻柔的声音，她又觉得所有的委屈都值得了，是啊，秦北都在努力了，自己该相信秦北的。 “等我忘掉她了，我们就在一起吧。” “好。”苏晴乖乖回答，她没有问，那如果忘不掉呢？ 其实不是没有问，也不是没想到，只是不敢问而已。 一开始只是想和秦北多说几句话，后来又想和他离得近一点，再后来想当他的女朋友。她知道那个人叫苏暖，秦北在她身边五年，她促使秦北变得如此优秀。 苏晴觉得自己是感激苏暖的，因为苏暖让秦北变得优秀，所以她可以在西雅图遇到秦北；因为她们名字像，所以秦北记住了她；也因为自己知道了苏暖是怎样的人，有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模仿一下，直到发现秦北对这句，秦学长，你今天很不乖，有反应，然后就记了下来。 她想，大概苏暖之前常常说吧，她后来又讨厌这句话了，说一次便想起一次那个人，可是不说... 大概，喜欢一个人，真的会使人变得卑微吧。 看完电影，苏晴说要去吃饭，秦北却借口还有事情就先走了，苏晴跟他道了别，捏捏手，又松开...是什么事，会比陪我吃饭还重要呢？还是陪我吃饭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秦北回了宿舍，虽然有条件搬出去住，可是秦北还是更喜欢这里，这里有人气，而外面，一个人住，在异国他乡，日常就是冷锅冷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秦北也开始害怕孤独，喜欢有人的地方。 周媛看到秦北没回复消息，叹了口气，这事也确实需要想一想。 苏暖看到屋里没水果了，问周媛想吃什么，周媛说：“香蕉，蛇果，火龙果。” “好，顺带买点牛奶回来，你要补钙。” “谢谢暖暖。” “不客气。” 苏暖拎着包出去了，下了楼就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上的人长了张亚裔的脸，“姑娘，也是来外边打拼的？” “恩。”苏暖神情淡淡。 “去哪啊？” “沃尔玛。” “给家里人买东西？“ “恩。”苏暖开始滑起了手机。 “唉，一个人在外边打拼不容易呦，这国外医药费还这么贵。”那司机师傅说完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苏暖，低垂着的眼皮下，有光一闪而过，“不过小姑娘你长这么漂亮，这对你来说应该挺容易的吧。” 苏暖编辑好了信息，给周媛发了过去，“准备帮我报警。” ”暖暖你怎么了？“周媛回的很快。 苏暖抬头跟后视镜里司机的那双眼对视了一眼，”也还好，我在美国这边有绿卡，而且在四大会计所，福利制度还是有保障的。前面路口左拐，大叔你别忘了。“ “哦哦，呵呵，你看，这光顾着跟你说话了，都忘了看路。” “大叔对着周围不是很熟悉吗？” 苏暖又低下头看手机，给周媛发过去：给我打电话，快，语气平稳点儿，问我到哪了。 “还成，跑过几趟活，但是...今儿这不是导航坏了嘛。” 苏暖的电话铃声响了，她接了电话，“喂，媛媛，怎么了啊？” “暖暖，你到哪了啊，我想你了。” “我看看啊，快到沃尔玛了，现在在第三街区呢，刚过红绿灯的转向口，我做的出租车，而且司机师傅是个华裔呢，我们刚才正聊天，你电话就打过来了。哎，师傅，你不是不太熟悉这边吗，你前面直走，第二个街口右拐就到了。” 前面的大叔忙忙答道：“好，好。” “对了，媛媛，我差点儿忘了，你要我买什么来的，除了水果还有什么？”苏暖把通话音量开的比较大，前面的司机能清楚地听清苏暖和她口中的朋友媛媛在聊什么。 “你忘啦，我让你帮我带点钙片，顺带帮我几双袜子。” “哦哦，差点儿忘了，不过这边袜子的型号跟咱们的不太一样，要不要我多看看？” “比着差不多的买就好啦，你现在到哪儿了？我记得那周围好像有家饮料店，我想喝，你帮我带好不好？”周媛也是捏了把汗，可又对那边实在没什么印象，只好随口说了句饮料店。 “呀，你不早说，我们都从第二个街口拐过去了，马上到沃尔玛了。”苏暖看了看路边。 司机从后视镜里又看了一眼苏暖，又看了看她手中的包，咬咬牙，一脚踩到了油门上。 “师傅，你开太快了，小心撞到路人。”苏暖提醒了一句，同时盯住司机从后视镜里瞟过来的视线，司机本来就心虚，如今看到苏暖有些薄凉的眼神，顿时心跳加快。 “撞不着，不过今天也轮不到路人倒霉，小姑娘轮到你倒霉了！” 第七十九章 我有点儿想他了(爆更第五章) “大叔你可想好了，我在随时跟我朋友分享定位，而且我们在打电话，你很快就会被抓住的。”苏暖拽过手提包，里面带着小罐防狼喷雾还有防狼电击器，必要的时候可以就她一命，唯一怕的是就是这位司机有同伙。 周媛赶紧下床，一边找医生护士报警，一边听着苏暖那边的情况。 “呵...”那司机冷笑一声，“小姑娘，你当我怕这个？” “你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苏暖很冷静，必须拖延时间。 司机刹住车突然回过头，眼睛狰狞张着，里面还有着红血丝，“把电话挂了，看到没，要不然我就开车撞人了，你要一个无辜路人为你而死吗？” 他牙齿微微发黄，说话喷出些许飞沫，苏暖皱了皱眉，声音那么薄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会在意什么陌生人的人命？大叔，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道路旁边，有几个在玩耍的孩子，有个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很小的年纪，是要去捡那个跳过来的皮球。 前排的司机冷笑一下，开始挂挡，苏暖看到他的动作，捏紧了手提包，似乎在计算有多大可能电晕他，之能是电晕，车子还没熄火，还有发动的可能。 最后的博弈，苏暖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那司机好像突然放弃了，突然开了车门，钻出去后又锁上，他一把抓住那个跑到车旁边的孩子带进了车里。 “是啊，人真凉薄，其实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可能不知道我刚杀了.自己老婆。”那人把小女孩丢到后座，又狰狞笑开。 小女孩开始大哭，可那司机并不在意，也不在乎前面跑来的孩子，倒完车就开始变道。 “我没打算活着，等我玩腻了，我们一起去.死。”司机回过头轻飘飘跑来这么一段话。 周媛在电话那头听完这句话，直接崩溃了，不求财，不求色，只是....一个疯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答应苏暖出去买水果？为什么不在苏暖拉住自己前就跳下去？为什么要给苏暖发那张诊断书？为什么要告诉苏暖自己在这家医院？为什么....苏暖要认识自己？ 周媛陷到了一个死循环，呼吸变得急促，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忽快忽慢。 “咚——！咚咚咚——！” “病人晕倒了，快来人！”这是周媛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苏暖，苏暖怎么办？ 似乎上天并不眷顾苏暖，周媛昏倒前，手机掉到了地上，而一旁的护士并没有注意。 报警了是报警了，可如今...手机在掉到地上之前，通话已经中断... 苏暖脸色一白，周媛出事了。 前排的司机听到了一场闹剧，笑个不停，“你看看，你跟我一样倒霉。还有，别想着再打电话。咱们玩个游戏，我给你三个小时。如果还有人给你打电话，打电话的时间我不会做什么，你也假装正常，如果是知道情况你不要报告位置，就一直这么打下去，有多长时间，就打多长时间。” “一直到咱们被找到，运气好，你们活着，运气不好，就一起死。” 车上小女孩哭个不停，苏暖知道了，如果打出去，可能真的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她是这样说的，“我可以把一个人拉出黑名单吗？” “怎么？前男友？我可要开始计时了。”司机拿出手机订了秒表。 “算是吧。”苏暖看了眼窗外，最近是怎么了，总是这么生死时刻。 “行，你可别骗我，把你手机举到后视镜那，你要是耍花招，咱们就从高架桥上冲下去。” “好。” 苏暖照着他说的做，看了看手机，突然说了一句：“其实拉出来也没什么用...他...应该永远都不会再给我打电话了。” 苏暖看了看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又说了一句：“可能永远不会了。” 有那么一瞬间，司机好像有那么点儿理智，“我老婆也永远不会回来了...” 可是转瞬，他将车速提得更快。 警方这边速度很快，马上掉出了苏暖的信息，以及嫌犯的信息，之后通知了一些紧急电台和官方开始通缉，一并联系大使馆。 可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车里除了哭得抽着气的孩子，安静压抑的要命，司机又开口了，“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没等苏暖说话，他有自顾自地开口，”我和我老婆拿的工作证来的这边，绿卡一直没伸下来，一直没孩子。她嫌我没本事，可在外边，我们这种小人物能有多大本事？“ “干活处处受压榨，到处都挨骂，开出租车，人家看我这张脸很多人不愿意坐，那怎么办？没钱，没权，没势！” “后来，我喝酒，玩点儿小牌，她看不惯，我们就开始打架，打啊打的，不知道怎么就失手了。二十三年，在一起二十三年人就这么没了。” “小姑娘，碰到我算你倒霉，我今儿盘算着，接到第十三单，就找那个人下手。也是奇怪，开着开着车，人也就平静了，没想那么多了。” 周媛醒了，第一反应就是要拿自己的手机，可是却没有找到。 管床护士看到了，问了问周媛在找什么，问清了却没给她，并且说她情绪不可以太激动。 “求你了，给我手机，我朋友被劫持了，我必须要知道她怎么样了。” 管床护士犹豫了下，还是给她了。 周媛急忙要打电话过去，咬了咬唇，打开微信，给秦北和柳予安都发了消息，“苏暖被劫持了，已经报警。” 之后立刻给苏暖打电话过去了。 苏暖看到周媛的来电，一种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欣慰的情绪漫开，“喂，媛媛，你没事吧？” “没事，暖暖，你怎么样？” “我还好。” “还好可以打通...”周媛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呜呜哭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要水果，不该让你自己一个人出去，不该让你来美国的。如果不是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媛媛...人一生会碰到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有些事件就算避免了，在将来的某一天也会降临在我们头上。我...我不怪你了，媛媛。”苏暖轻轻叹了一口气，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流，一旁的小女孩抽抽搭搭，前排的司机也微微偏着头听着苏暖的话。 “可我有点儿想他了。”这句话随着叹息飘出来。 秦北和柳予安都看到了消息，给周媛打电话却提示占线，两人在外面待久了，既然报警，那就会有消息，直接就去找新发的逮捕令。 可当正看到逮捕令的那一刻，秦北只觉得手脚发凉，脑子“嗡——！”地一下就乱了。 这又算什么？遇到了一个危险分子，目前掌握的信息是不劫色不劫财，只是单纯的疯子而已...明明连之前分手那件事都没有说清楚，都没有解释清楚，苏暖就这么...被带走了？而且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第八十章 这一刻的苏暖绝望了 秦北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苏暖...已经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啊... 周媛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 手机电量低于百分之二，请尽快充电。 “暖暖，我去找充电器，你等一下。” “媛媛，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让秦北给我打个电话。” “你这可算是违规了。”司机突然回头，“所以，要扣掉一小时，你只有四十七分钟了，你确定要挂断这通电话吗？” “什么一小时？四十七分钟？” 苏暖笑了笑，“那就扣掉吧。媛媛，拜托了。” 说完苏暖就摁断了电话，她有一种预感，就算是她的电话没有断，这个司机也不会放过她。 秦北的电话来的很快，苏暖看到那串数字跳出来时，唇角不自觉地牵起，有这细微的抽搐，啪嗒一声，泪水落在了屏幕上。 “喂。” “苏暖你在哪？” “抱歉，我不能说。”许是真的听到了那个声音，苏暖反而平静了下来。 “周媛说，要我给你打电话。”秦北捏住掌心，“你现在在的地方很危险对不对？” “秦北。”苏暖轻轻开口，“我很抱歉，我之前没有听你好好解释。” 你一定不知道吧，在这样生死时速的时候，我所希望的，却是如果我真的不幸，那我希望，从今往后的日子里，不管是谁，提起苏暖这个名字，都可以不再打扰你。 “所以呢？”那一瞬间，委屈，铺天盖地。 “只是向你道个歉而已，可是，秦北，我们是真的不够喜欢彼此。”苏暖仰起头，深深咽一口气，“所以才会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 她捂住话筒，喘了喘，把眼中所有的泪水逼出，又把手机放到耳边，声音平稳，没有丝毫波动，“我去了西藏拍星星，小泽一直跟在我身边，一开始我真的很伤心，伤心地连菀城都不想回，可是后来，我有了高原反应，小泽开始没日没夜的照顾我。” “没有丝毫嫌弃，你知道吗...西藏的冬天太冷了啊，他那么乖，就在那陪着我，不说苦，不说抱怨，所以...我放下了你。” “苏暖，你就想跟我说这些吗？”秦北眸中的光一点点暗淡下来。 “不想留遗憾吧，其他的，没什么了。”很抱歉，我很想你，这句话...我不可以说出口，你这么好的男孩子，该有新的生活，我知道，你已经有了很好的生活。 我去过华盛顿大学了，看到了那个时常待在你身边的女孩，就像你之前常喜欢跟在我身边一样，秦北，原谅我自私地又打扰了你一次，可我保证，这也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绝望...是的，这一刻的苏暖，绝望了... “好，苏暖，好，你好得很。” 车里的环境吵闹又逼仄，长时间没有开窗通风，哪怕有通风口，也终究是沉闷的。司机时不时向后瞟来的眼神，或是陷入回忆，要么癫狂要么痛苦的表情，都令苏暖不安，可真正让苏暖觉得没希望的是，他说他什么都不要，就是想拉一个人去死而已。 无助，是如此无助，异国他乡，突然之间无限想念祖国，想念家人，放下了遗憾，这些想念，来得如此剧烈，噬骨一般腐蚀着苏暖越发薄弱的意志，哪怕以前走过了许多地方，经历过不少事情，可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之前被欺负的那种无助，那种绝望，一点点蔓延上来，好像被所有人讨厌，好像被讨厌也理所应当，她没有被怎么样，没有被打骂，只是被排挤，只是在那种重压的环境下崩溃了而已啊... 电话已经被苏暖挂断了，秦北再打过来，她也不管。 她摸着泪湿的脸庞，慢慢开始哭出声。 “啊——！”她呜咽着，低声嘶吼着，似乎周围有什么怪物在纠缠，又似乎在光影交错间，周围一切都暗淡了，前面是深渊，而那深渊正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向她奔来。 前面的司机沉默着，他没有打扰苏暖的悲伤，似乎也忘了按下刚刚停止的计时器，旁边本来哭的没力气的小女孩，这会看到这种气氛，又开始嚎啕。 柳予安的电话打了进来，苏暖却没有接通，国内苏爸苏妈还有苏浙不知道女儿怎么了，却觉得梦里都睡不安稳。 君泽摁了摁一直跳动的眉头，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直睡不着，想了想，他打了苏暖的电话过去。 “喂？”苏暖的声音带着哭腔。 “姐姐，你怎么了？是周媛出什么事了吗？”君泽一听苏暖哭了就有些着急。 “小泽，你以后要好好的。”小泽那么聪明的孩子，就算有一天秦北找到他，他也知道该怎么说的。 “姐姐，你怎么了？”君泽听到这句话，泪水夺眶而出。 “我...”后视镜里，司机似乎回神了，对着苏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看了个电影，觉得比较伤心。” “那为什么周围有哭声，还有车的喇叭声。” “在帮一个朋友看孩子，可是小孩子太闹了。” 君泽摸着突然一跳的胸口，急忙开了电脑，翻出了之前在苏暖手机上装的定位，“姐姐，是最近接了一个保姆的活？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嘛？” “没有啊...“ “姐姐，你看了什么电影，或者你跟我说说美国吧，我今天心很慌，慌得睡不着，你跟我多聊聊天，我想听你说话。” 君泽偏着脑袋摁着手机，一边打开电脑程序，一边调出微信登上去，在美国...他和苏暖之间的交集，还有一个人，叫秦北，他们都认识，也都不愿意提起。 君泽给秦北发了消息，“我姐姐出事了，赶快报警，我给你定位，不管你们之前怎么样，但是请你帮帮她。” 秦北很烦躁，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情况，苏暖还能打电话，说明现在很安全，可... 一看手机又看到了君泽发来的消息。 对啊，警察自己查多慢，如果有定位的话，那就方便很多了。 “好。“他没有犹豫，看到了地址，一边通知警方，一边直接下楼找自己车开着往那边赶。 司机在高架桥上绕圈，车流密集，寻死容易。 “怎么突然想问这些。” 君泽尽力保持冷静，不让那头听出自己的情绪不对，”因为有一天我也想去看看，姐姐去过得所有地方我都想去看。“ 如果可以，我甚至想把那个地方标上黑.名.单，以后都不要你再过去了。 “美国啊...其实我没有去过很多地方，在学校的时候整天整天地都在学习，每天总空闲的时候就是晚上跟你跟他聊天的时候，除了偶尔去去派对，还没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一次代表学校参加比赛，去了很多城市，可也一直在紧张备战考试，反而是我初中毕业的时候走了很多很多地方。” “见过难民们为了食物争得头破血流，也见过难民们为了彼此活下去把一片面包一点点传递着一人咬一口。在威尼斯水都，我喜欢乘着小船，看遍整个城市。在塞纳河边，看着那些大人们去约会，去恋爱。被骗过，被抢过东西，也被帮助过，被赠予过礼物。” 苏暖越说越多，那些细小的，却一直闪着光的往事，此刻一一被挖掘，可我最开心的，是之后的日子，你，我，秦北，覃覃，周媛，林远时，柳予安，这些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 “我还想去看一趟蓝山，澳大利亚墨尔本的蓝山，听那里的人们说，临晨的时候就登到蓝山顶，从四点钟开始，晨曦慢慢降临，整座山的蓝桉树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一种渐变的蓝，从雾蒙蒙的淡逐渐转浓，直到越来越浓郁，就像在梦里一样，好想去看一看啊，最好你们都跟我一起去看一看。” 因为...我现在突然发现，一个人真的好孤单。 第八十一章 抑郁症复发 “好啊，以后，我陪你一起去蓝山。”君泽回答。 “小泽...”苏暖又侧头看向窗外，“你的未来一定会很好的。” 希望是有的，光，也是有的。 可深渊...也是有的... “姐姐，你也是。”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君泽看到定位在变，不是在那一块绕圈了，是在往一个方向开，“对了，姐姐，最近新上映的电影有没有看？” 苏暖也察觉到了出租车的方向有了变化，周围已经不是高架桥的景色了，而且...这位置不是闹市区，所以说...被找到，被救下来的希望更渺茫了吧。 君泽已经已经顺着苏暖的特征，找出了逮捕令，咬咬唇却发觉苏暖已经好一会没说话了，这好一会儿是多久，他却也不太清楚，再看看定位上的点还是一直在变。 “姐姐，其实没有那个女孩，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喜欢死你了，你要是不能回来见我，我会死的。你跟我说说话，你跟我说说话。”他不清楚为什么苏暖还可以打电话，但是他却明白，如果苏暖一直不说话，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真的可以把一个人逼得崩溃。 苏暖似乎是回神了，低低念了一句，“小泽...” “我知道，我知道，姐姐，可是，你和秦北分手了，我死不了心的。” “为什么呢？”苏暖很好奇这个问题，她一直以来，其实都是有些自卑的，她过往的经历，哪怕在她变漂亮变优秀之后还在提醒着她，她...曾经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配被喜欢。 “第一次见面，你的勇敢让我印象深刻。第二次见面，你的温暖善良，让我动容。可这些，勇敢，善良，温暖，别人也都有，可是苏暖，你没有丢下我，你不图任何东西的没有丢下我。你带我回菀城，细心地教导我，尽你最大的能力好好照顾我。” “苏暖，你一定不知道你有多好，你也一定不知道...其实我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认定了你。我被欺负了，你帮我出头。我哭了，你就哄我。苏暖，你知不知道，在我年少的贫瘠记忆里，你大概是对我最好最好的人了。” “我对别人的世界，别人的事情，别人的情绪没有一点点的反应，没有任何兴趣。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你是我始终善良的唯一原因。有人夸君泽漂亮，有人夸君泽优秀，有人夸君泽厉害。可苏暖，只有你会鼓励我，只有你会安慰我，只有你会用你最大的善良和温暖来保护我。” “听到你的声音，能待在你身边，能被你默默头发夸一句，我们小泽好乖啊。就足够我对这个世界保持最大的善良了。我之前救过一个人物，借着他我赚了些钱，那时候你和秦北感情正好，我认为你可能以后都不需要我了。就在我想要报复刘玺的时候，你回来了，苏暖，偏偏那个时候你就回来了，知道你回来的那一瞬间，我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所以，苏暖，我可算是你从小教到大的弟弟了啊，我要你当着我的面，亲口拒绝我，不许反驳，不许拒绝，我长大了，可我现在不在你身边。以后...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知道你烦了，你腻了，你不要我了，否则我绝不会走。“ 是动容的...原来小泽的喜欢，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这么深了。 “好。”苏暖答应了。 “苏暖，你答应我了，你答应我了的。“ “好。” 周围，渐渐有警笛响起。 司机嗤笑一声，“来的挺快啊，后面有辆车可一直跟着我绕弯子呢。” “姐姐...”君泽说得很轻，“他来了。” 苏暖一怔，可车子却猛地加速。 “小姑娘，你看，活着多不容易啊，多不容易啊...”司机阴恻恻地笑着，回过头，目眦欲裂，咧着嘴，“一起下地狱吧。” 君泽听到了这句话，那一瞬间他很庆幸，还好听到了这句话。 他急忙给秦北发消息，“那人不打算活着，也不打算让苏暖活着，通知警方。” 秦北一直关注着手机消息，看到这句话时，感觉心脏猛地一疼。 警方开始喊话，实施封锁，车子被逼停，苏暖扯过包，小心翼翼地看着前面的司机，他全身绷紧，死死盯着前面的警车，又发动车子似乎想要撞过去。 秦北的车停在不远处，他看着前面的车，觉得心脏的跳动，好像一下一下被拉得很缓慢。 司机突然从后排抓过那个小女孩，打开了车门，又锁上了车。 速度快的苏暖反应不过来。 苏暖开了开车门，打不开。怎么办... 那个男人手里拿着刀，贴着小女孩的脖子，有一条细细的红线贴合着刀锋，若隐若现。 愧疚，疯狂的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当初那个愚蠢的不相信，这个小姑娘不会有事！ 苏暖看着窗外，视线模糊，可真正让苏暖醉醉最绝望的是，在外面的谈判未谈拢之前，枪声...响了。 有血液溅在车窗上，男人倒下的时候，苏暖清楚地看到，小姑娘的喉咙，被割开了... 外面的吵闹，熟悉的面庞，尖锐的声音，似乎都模糊了，仿佛一梦万古，又仿佛呼啸而来，她尖叫着昏了过去。 “姐姐！姐姐！”君泽听到了苏暖的尖叫，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车外的声音电话里听不到，只有隐隐约约的喧闹，而车内此时一片死寂。 车门被从男人身上找到的钥匙打开了，苏暖软软倒在车窗上，车门刚一拉开，她便倒了下来。 秦北冲了过来，从警察手中接过苏暖，看了看座椅上的手机，拿过来，告诉君泽：“她没事了。” 绝望，希望，绝望，希望，绝望... 苏暖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周媛，柳予安，还有秦北都在。 “那个小女孩呢，她怎么样？”苏暖急急问道。 秦北比较清楚，“她抢救过来了，没事，就是失血过多还在昏迷。” 听完这个，苏暖一下子松了口气，随后她却说：“你们...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暖暖...”周媛刚开口，苏暖就打断她，“我想一个人待一会，你们先出去...拜托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只好出去了。 在外面良久，却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周媛小心翼翼打开门看了一眼，却见苏暖抱着双膝，肩膀抽动着，小声哭泣。 她刚想进去，却被柳予安拉住，“她如果需要安慰，就不会说让我们出去的话了，让她安静待一会。” “好。” 秦北看到了苏暖在哭泣，闭闭眼，等着门重新关上，“我先走了。” “秦北，我都说了，你们分手是我造成的，都是误会，苏暖现在这么脆弱，你....” “她跟我打电话说，只是想说一声抱歉，可我们之间感情不深，分开也是应该的，而且现在...她有了新的心上人，既然这样，我就不留在这里了。”秦北说完就走了，没有回头，一如苏暖之前的决绝。 “可...“周媛呐呐开口，却说不出来话。 怎么回事说这些呢？苏暖放弃了一小时，虽然当初不理解，可现在也明白了，那是一小时的生存时间啊，一小时，只是为了跟你说几句话吗？只是为了跟你解释清楚吗？ 周媛承认，自己看不懂了。 苏暖的情况比想象的严重，她出现了严重的应激，而且...评估结果，焦虑和抑郁情绪很严重。 换言之，苏暖的抑郁症复发了，而且比之前更严重，她时常陷入噩梦，梦里她不断地跑，不断地跑，却总被黑暗追上，一遍遍绝望，又一遍遍被拉出来，再重新开始下一场追逐。 第八十二章 配型结果与再相遇 苏暖的情况不太乐观，她经常一个人坐着坐着就哭了出来，13楼，她单独待在一个病房，与周媛的病房相邻，这里隔音效果很好，所以有的时候，悲伤和绝望也只是一个人的事。 配型结果出来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苏暖的血是可以用的。 似乎在这个世界，你不得不相信，有一种缘分，就是命中注定。 是医生来找的苏暖，周媛来不及阻拦，短短几天，苏暖已经越发苍白，双目中那汪浅浅的琉璃色，却仿佛倒映不出光明的样子。 “好。”苏暖轻轻回答，似乎是神游天外，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床头柜上，还放着今天护士发下来的药，苏暖看着窗外明媚的夏天，轻轻合住双眸。 “苏小姐，你的身体状况不是太好，我希望您可以配合疗养。” “恩。” “那我不打扰您休息了。” 13楼下面，人来人往，看到偶然停下来的出租车时，苏暖小心翼翼地别过眼去，她把手贴在窗户上，体会着那种温暖的感觉。 “暖暖。”周媛走了进来，看着苏暖周身都镀上一层光圈，整个人苍白精致柔美，似乎要顺着夏天的阳光飞往人人向往的天堂。 周媛也瘦了，可她的瘦是病态的，之前那次晕倒对周媛的病情十分不利，情绪大起大落，加之化疗过后的不良反应，周媛看起来竟然有些枯槁的意味。 “嘘...”苏暖伸出食指贴住嘴唇，微微偏过头，眼尾下垂，笑的那么令人心疼，“媛媛，我很珍惜你。” 剩下的不用多说什么了，周媛走过去，抱住苏暖。“暖暖，不要有什么都自己扛，我知道你很害怕，你很痛苦，和我说说好不好。我很心疼，这样的你。” 苏暖回抱住周媛，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头，“会好的，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苏暖对她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 苏爸苏妈，苏哲还有君泽，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西雅图，看着眼前苍白的姑娘，心疼得要命。 苏哲红着眼眶，“妹妹，我们来看你。” 苏暖翘起嘴角，笑得好像很开心，可是眼底的黑暗却怎么也抹不去。 秦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苏暖的，苏晴强拉硬拽地将他叫了出来，他们在海洋馆走着，刚过一个转角就看到苏暖被一群人簇拥着，被包在最中心。 可她的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没有，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吸引不了他，漂亮的水母吸引不了她，大家的笑脸也感染不了她。 不...她是笑了的，只是下垂的眸子遮住了平时里那双眼睛中蕴藉着的光。 两拨人相遇，大家都停住了脚步。 苏晴看到了那个人，那个叫苏暖的人，精致的，苍白的，整个人身上都是被一种低低暗暗的氛围笼罩，漂亮，吸引人的漂亮。 “秦北，你好。”柳予安大概是知道的最少的人，他上前开了口。 “你们好。” 陌生与熟悉，似乎横隔成了一道沟壑，横亘在这些人的面前。 君泽皱了眉，开口就带了戾气，“你的女朋友？介绍介绍呀。” 秦北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的，他深深看了一眼苏暖，苏暖似乎毫无察觉，“她叫苏晴，晴天的晴。” 周媛戴了顶鸭舌帽，她现在还不是太虚弱，却是在第一时间拉住了苏暖的手。 “苏暖，你还好吧。”秦北皱着眉，看着她的脸。 “我还好。”苏暖没有直视他的眼睛，却是微微撇过头。“我累了，找个地方去吃点东西吧。” 指尖是冰凉的，甚至带了一瞬间的颤抖。 “你饿不饿？”秦北问苏晴，苏晴看着秦北，那句晴天的晴带来的喜悦在这一刻被冲的一干二净，那不是询问的目光，而是，说，你饿了。 “我饿了。” “那一起吃饭吧。”秦北说的有些无所谓。 苏哲看着秦北，问：“秦北，我想我们现在不太适合一起吃饭，你去帮暖暖，我之后会感谢你。可是暖暖现在她很不好，我想她不希望见到什么陌生人。” 苏哲一向温润，这么针锋相对，还是头一回，一双眼看着人的时候似乎就自动划出了一道三八线，将人隔开老远。 苏晴听到这话脸色一变，这话太明显了，苏哲不想见到她。 在双方真正闹到不好看之前，苏暖开口了，“秦北，谢谢你，但是吃饭的话，就下次吧。我们走吧，我很累了。” 两拨人就此别过，明明是没有风的，可秦北还是觉得自己闻到了苏暖身上传过来的香气，那股淡淡的香，让人忍不住想要深嗅一口。 “苏暖，这算什么？为什么好像是所有人都在质问我？你不是也有了新欢吗？”秦北捏着拳，从口中说出的话，却是连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霎时间刚刚要走过的一群人都停下了，竟然没有什么人说话，苏暖回头看了秦北一眼，沉郁到化不开的悲伤，伴着黑暗与泫然欲滴的泪水，一瞬间让秦北溃不成军。 “苏...苏暖，对不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道了歉，然后就看到那张苍白的脸转了回去，一步一步迈开，背后及腰的长发，晃动着微微的弧度，消失在了下一个转角。 似乎是过了很久，苏晴红着眼睛说：“秦学长，我一点儿也不饿。” “我知道...对不起，苏晴，我...我忘不了她。”秦北看着缓缓游过的水母，在整个蔚蓝的世界里，想着之前那一次回头，那一双眼睛。 “所以...我等不到你了，对不对？”苏晴的泪水也变成了那种泫然欲滴，可是秦北发现了，自己...一点也不心疼，也未曾想过缴械投降。 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凭借一次回眸就让他再也计较不起来，后悔那一声说出口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是苏暖。 如此清楚的认知，大概是此时才理解的触动，与追悔莫及。 其实啊，苏暖最容易心软了，当初她就说过的没如果自己再犯那她就会头也不回的走掉，再也不会回头了。 可当她真的头也不回地走掉了，自己是生气的，是沉浸在她不要自己了的愤怒中的，那一瞬间，他忘记了，苏暖是如何在刚知道自己最亲爱的男朋友做了一些触碰底线的时候，她是如何的愤怒，又是如何劝自己冷静下来，赶来西雅图，来告诉他，不管怎样，她都陪着他。 还有那种生死时刻，真的只是为了打一通解释前因后果放下遗憾的电话吗？ 人就是这样，在原谅后，不管是真是假，都会为着自己所爱的那个人，找上无数借口，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给自己一个可以...再去找对方的借口。 秦北不知道苏晴是什么时候走的，等他回神的时候，厚厚的玻璃前正停了一只小丑鱼，他漂浮在缓缓流动的水波中，静静观察着眼前这个失神的人，似乎有察觉到了这个人回神了，一甩尾鳍跑得飞快，转瞬之间，又好像忘了为什么跑，动作又慢了下来，开始慢慢游动。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那么苏学姐，我们要用多少个七秒，来修补这已然过去的一切呢？ 第八十三章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说得很好 从那次水族馆之后，苏暖就没再出过医院了，周媛的手术已经在准备了，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 苏暖似乎好了一点，眸中的悲伤似乎也少了不少，她的抑郁是外露的，不是那种笑得很开心，而心里却已经千疮百孔。 “媛媛，我很开心，我可以救你。”苏暖和周媛坐在医院草坪前的长椅上，那里正好在大树的荫凉下。 “暖暖，谢谢你。”周媛有些犹豫，咬咬唇，“你和秦北，真的就这样了吗？” 苏暖看着前方笑着走过的情侣，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我也不知道。” “你其实还是对他有感觉对不对？” “媛媛...你不用愧疚的，我原谅你，他也有了新的生活，不想打扰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概，我算是放下了吧。”苏暖很平静，整个人有种超脱的感觉。 “可你都为了他放弃了一个小时啊，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知道那一小时一定很重要。”周媛急了，急到口不择言。 苏暖阖住双眸，仰头对着天空，“大概吧。” 太阳照到脸上，映在眼睛里是红红的一片，真暖啊... “对不起，暖暖，我...”周媛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 “没关系的，我会走出去，我会走出去的，而且...媛媛，你真的不用太在意，爱情，不是我生活的唯一，我的未来，也不会只被爱情绊住，我...和他，有缘无分罢了。如果缘分来了，那就是来了。如果缘分走了，那就是走了。” “那现在重新来了，苏学姐，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个声音，苏暖睁开眼，偏过头就看到那个人捧着一束花，站在草坪中间的小路上，踏着满路阳光，一步一步走过来。 不知道秦北听了多久，也不知道秦北是怎样找到了这里。 “你看，这个医院这么大，知道你不在病房，我就开始找你，最后还是找到了你，这也算是缘分对不对？”秦北一步一步走过来。 都是成年人了，说什么做什么，到底没了年少的那种朦胧，秦北是在窗旁看到了苏暖在哪，然后就找了过来，静静地听着她们说话，听到一小时，就放下了所有顾虑。听到缘分，就有了真正上前的勇气。 就算这是个巧合找到了她，可是耍点花招又怎么样，那里坐着的可是自己喜欢了这么久都没能放下的姑娘啊。 苏暖静静看着秦北走过来，看着他把花束递过来，听着他说：“我没有新生活，那个女生，因为姓苏，因为叫苏晴，因为名字和你很像，所以我记住了她。你走了之后，我很伤心，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继续为你坚守，你不肯听我解释，只是一心想要回国，我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开始允许她接近我的生活，可是你再次出现了，你用一种危险的，不可避免的姿态闯进了我的生活。我知道了我们的分开是误会，记起你之前说的，如果我再犯，那你就绝对不会再原谅我了，我明白当时你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苏暖，就像周媛所说，那个人一定跟你玩了个危险的游戏，你愿意放弃一个小时的时间要我给你打一个电话，那是不是代表我对你还是很重要，在你想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你想起了我，不要否认，你就是很在意我。和君泽在一起，我相信你也是骗我。” “之后就在水族馆，我们又一次相遇，那个时候我说了很伤人的话，可是你一回头，我发现，我还是无比地在乎你，只要你看我一眼，只要你带着泪水看我一眼，我就缴械投降了。所以苏暖，我们是不是可以再试着重新开始一次，放下之前的结缔。” 秦北将手中的花塞到苏暖的怀中，“你不用回答的那么快，我知道你也需要时间，我们都退一步，都给彼此一个机会好不好？” 苏暖静静听秦北说完，看看怀中精致的花束，矢车菊，向日葵，木蔷薇，薰衣草，还有一朵漂亮的粉白玫瑰，都是寓意美好的花朵。 “秦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说的很好？”苏暖突然这样说，看过去的眼神依旧没有丝毫波动。 “暖暖...”周媛觉得，苏暖好像...不太对劲。 秦北也是不知道反应如何，只好接一句，“苏学姐喜欢听就好。” 苏暖淡淡地别看眼，“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听这些，我很痛苦，我感觉很痛苦...” 说完苏暖就站起来了，将花束留在原地，“别跟过来，等我病好了，这些话，你跟我说，我指不定会听，但是现在...不要跟我说这些了，我感觉不到。” “媛媛，走吧。”苏暖说玩就走开了，周媛也站起身跟了过去，两人走的很慢，都是大病一场的虚弱，互相挽着手，彼此搀扶。 秦北却是呆楞在原地，这样的苏暖，真的是很陌生... “暖暖...”等到走远了，周媛忍不住叫了苏暖一声。 “别问...媛媛，别问。” 看过去时，苏暖已是泪流满面。 为什么明明相互在意，却不肯在一起？ 为什么明明彼此喜欢，却不肯给对方一个机会？ “暖暖乖啊，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周媛能做的，只有轻轻安慰。 “是啊，都会过去的。”苏暖轻轻念着。 现在的她真的真的不敢跟秦北在一起，现在的苏暖如此病态，每次临窗而望都想着如何跳下去，整夜整夜的失眠，畏惧黑暗和一切流言蜚语，害怕别人的恶意，害怕这整个世界，还害怕...那几乎不可能会发生的欺骗。 似乎要与整个世界对抗，似乎所有希望刚刚建立就又被打破。 因为媛媛需要自己，所以还不可以让自己沉入到黑暗里。 因为小泽需要自己，所以还不可以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真的是，好痛苦，好痛苦啊。 到了这种程度，心理医生的疏导已经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了，只有依靠药物来维持，可是...因为手术的关系，苏暖需要停一段时间的药。 激素的异常分泌，脑细胞的异常活跃，这些生理的异常带来了心理上的折磨，然而...却无法缓解。 苏暖的房间里，所有的尖锐物都被收走了。 那天她在削苹果，红艳艳的的颜色，还有脆脆的果肉，就像...皮肤上附了一层血衣。 似乎是个意外，苏暖的手滑了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她盯着自己的手指出神，回神的时候被君泽夺下了刀子，多下刀子的前一秒，那柄水果刀停在了她自己的手腕上。 君泽红着眼睛看苏暖，苏暖皱着眉，说：”我不太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谢谢小泽...我是想活着的。“ 我是想活着的。 听完这句话，君泽闭了闭眼睛，“我帮你找护工，不要拒绝，姐姐，我们的签证快到期了，而你现在暂时回不了国，我放心不下你，我要你二十四小时都有人陪在身边，别让我不安心好不好，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你要是走了，我怕...我真的会变成魔鬼。” 多么中二的话啊，可是苏暖就是相信这一定会是真的。 “好。” 第八十四章 心理治疗师 周媛手术时间已经安排下来了，苏爸苏妈苏哲还有君泽的签证已经到期，延期，只有君泽和苏哲办了下来。 苏暖的护工是个笑得很阳光的拉丁裔女孩aurora，她也曾走过许多地方，可是男朋友却在一次徒手攀岩中出了意外，高位截瘫，这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可她是庆幸的，爱人还在，那代表这个世界还是充满阳光，充满爱的。 苏爸苏妈需要回国去看看家里生意，这两年家里新办的公司，生意刚刚起步，苏爸从之前的企业令出来单干了，跟着出来不少好员工，前景看着也是可以的。 苏哲也在自家公司练手，这会还是陪着妹妹最重要，就先代替苏爸苏妈留在了西雅图。 君泽告诉苏暖说请好了假，可其实是悄咪咪地找了替课。 周媛手术之前，苏暖的身体状况也有好转，也许是周围人的陪伴，也许是药效良好，苏暖的恢复比想象的要快。 进手术室之前周媛看着苏暖，苏暖握了握周媛的手，“我等你，你好起来了，我带你去我拍星空的地方看一看，那里真的很美很美。” 周媛心中触动地说不出话来，何其有幸，何其有幸啊。 苏暖也被带着去抽血，君泽，苏哲，还有aurora陪在一边，这个过程很快，一直到针头被拔出来，苏暖都似乎没什么感觉。 “累不累？”苏哲皱着眉递过去一杯红糖水，典型的二十四孝好哥哥，“晕不晕？要不要歇一会？” “没关系。”苏暖接过水，抿一口。 大概过了一会，一种疲累感就反了上来，苏暖揉了揉眉心，回去病房休息了。 剩下几个人就去等着周媛手术结束。 手术很顺利，预后检查也很好，当拿到复查结果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周媛恢复很顺利，苏暖回国也提上了日程，看着苏暖温柔沉静的侧脸，周媛到底是忍不住，给秦北发了消息。 那次之后秦北还找过苏暖，可是总是被苏暖推拒掉，要么然就是刻意地躲开，就算是再高的热情，也会被这样的冷淡消耗掉。 “苏暖准备回国了，她有很严重的抑郁。” 秦北把手机静音，坐在教室听老师讲课，一直到下课才翻了翻手机，看到周媛的消息，心中有一种挫败感，苏学姐应该是真的不想见到他。 “苏学姐原谅你，我也原谅你，你不用因为愧疚而这样做。但是这么多次，她不喜欢我的态度也很明显了，而且你也说了，她现在有抑郁症，我常去打扰她，对她康复不利。”秦北觉得，自己看完周媛的消息更难受了。 “她喜欢你，很喜欢你，秦北，我希望你们可以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我愧疚，而是我在看了你们的爱情这么久之后，我很确信，你们如果错过了，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找不出这么合适的人了。” 周媛发完这句话，偷偷对着苏暖拍了张照片，“她很痛苦，也正是因为痛苦才害怕打扰身边的人，我觉得你可以支撑她走过这一段时间。你也许不知道，你每次来，暖暖她心情都会变好一点。” 确实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暖除了第一次哭得那么难受外，之后每一次与秦北遇到，分别后眉眼间轻轻洋溢出的那份喜悦是骗不了人的。 秦北来见苏暖，苏暖很开心。 “柳予安喜欢她，君泽喜欢她，这么好的苏暖，你如果不抓紧追回来，那可能有一天，她就真的再也不会回到你的身边了。” 那可能有一天，她就真的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了... 周媛这句话无疑真的是扎到了秦北的心窝子上。 “好。”只有这么一个字，可看到这个字，周媛舒了一口气。 抑郁症的复发，康复期将比首发要更长一些，可也就是这样痛苦的苏暖，才更加让人心疼。 所以，不管你会不会在将来的一段时间觉得我多管闲事，我都希望可以让你好受一点，周媛心里默默念着。 苏暖察觉到了周媛的视线，放下了手中的书，转过头，“老看着我干吗？” “觉得你要回国了，我很舍不得你。” “我还会来看你的，而且等你好了也可以去找我啊，我们说好了，要去看西藏看星星的。” “恩，说好了的。“周媛笑开了。 华盛顿大学曾经对苏暖很满意的一个导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苏暖的情况，亲自过来探病了，并且推荐了一个行业内算是大牛的心理治疗师。 在知道苏暖要回国之后也没在意，只说离苏暖回国还有小半个月，也是可以试试的。 苏暖推辞不过同意了，等到了那个诊所后却见到了穿着白大褂挂着助理牌子的秦北，一脸不认识苏暖而且公事公办的样子带着苏暖去找john，等进了屋，秦北也没有出去，就坐到一边沙发上拿出文件夹开始整理资料。 屋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十分诡异，要说是巧合，苏暖是不相信的。 “你好，请别太在意沙发上的那个傻瓜，如果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叫他出去。”john笑得很有亲和力，是那种可以让人放松下来的柔和笑容。 秦北直了直腰，哗啦啦地倒腾了一下文件夹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麻烦让他出去吧。”苏暖也笑了笑。 安静，诡异的安静，然后秦北咻地一下站起来就走出去了。 特喵的，这叫什么事！秦北带上门之后就开始乱揉手上文件夹里的纸。 “我是john，我也不太擅长做这种事，可那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委托，但我觉得还是要尊重你的想法的，这些事，物极必反嘛。”john把面前装糖果的盘子往苏暖那边递了递。 苏暖看了看眼前的五颜六色的糖果盘子，又抬头看向john，“谢谢你john，我确实不太想让他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你可以叫我syl。”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我从你的导师那里知道了一些情况，但是还是想冒昧地问一下，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当时的状况，当然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谈一些别的。”john有一双漂亮的，湛蓝色的眼睛，当他真诚地看着你时，你会觉得他说的话，简直是再合理不过的一个小请求。 ”当然，我知道，回忆这个过程会有些痛苦，但是syl，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坚强的人，你也想要打败他，走出来对不对？而我，身为一个医生，syl，我想尽我最大所能来帮助你。如果你觉得我可以相信，我可以帮你，那你可以选择来告诉我。至少，我可以帮你来分担一些痛苦对不对？“ “好...” “放轻松，慢慢回忆，当你觉得不舒服的时候，你可以哭出来，当你觉得难受的时候，就告诉我，随时告诉我你的感受，syl我想要帮助你，你放心，我一直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 john的语调低低柔柔，苏暖的肩膀也慢慢松了下来。 “我当时想帮我朋友去买点水果什么的，出了医院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刚上车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对，可是之后，那个司机就问我了，是不是帮家里人出来买点东西。我当时是觉得奇怪的，就嗯了一声。之后他又问，负担美国高昂的医药费不容易吧。“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确定了他是有坏想法的，劫财，劫色还是两个都有，我不确定。” 苏暖闭着眼，缓了缓。 “这样啊，当时，很害怕吧。”john并没有让苏暖一口气说完，而是适时表达了自己在听，自己很理解。 第八十五章 那些内心真实的感受(很负面，这章可以跳过) “也还好，之前去过不少地方，也遇到过一些危险，但是身边都有人，也都逃脱了，这一次身边没有人，心里面还是有一些害怕的。那个人也是华人，我开始给我朋友打电话，希望借此来警告他，并且报告了我的坐标，也算是在警告他。” “可...我没想到，他只是个疯子，只想在自己死之前拉个垫背的。在我还不知道他是个疯子之前，我还是有底气的，我的包里有防狼喷雾，有防狼电击器，而且我之前也有学过一段时间的防身术，我觉得我的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但这个人威胁我把电话挂断，如果不挂断他就去撞死一个路人。” “我说...我说...他们的命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到这儿苏暖抬手捂住双眼，“我只是想诈一诈他，我以为他不会这么做，在这场心理博弈里...我们两个大概都算是输家，他没有撞人，却把一个跑过来的小女孩抓到了车里。” “你感觉...很愧疚。”john说出了苏暖没说完的话。 “对，我感觉很愧疚，如果我挂断了电话，那么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那个小女孩一直哭，一直哭，之后的路上，那个疯子说出了自己只是个疯子的事实。他杀了自己的老婆，现在只想找个人一起下地狱。然后我朋友出了事，电话被迫中断。“ ”syl，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个疯子，如果你说了可以，他可能会直接撞过去，当然了他也可能会遵守承诺，但不管怎么说，那不是出于你本心的话对不对？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john的语气更加温和，轻轻安慰着苏暖。 “可是，我还是还那个孩子陷入危险了。”苏暖很颓废，“在车上，那个疯子制定了一个规则，三个小时，给我三个小时，有人打电话就停止计时，电话挂断就继续计时，不可以说出坐标，对于不知情的人也要隐瞒。” “你都接到了谁的电话呢？”这是john的第一个有指向性的问题。 “周媛，秦北，君泽，还有柳予安的我没有接，当时，我情绪波动很大，我没办法接。” “我理解，你被劫持着，那个空间是密闭的，小女孩一直在哭，还有个疯子就在那里，随时准备结束你们三个人的生命，而且你还不确定他会不会遵守他所制定的游戏规则。你压力一定很大，syl，我很佩服当时的你，你没有直接崩溃，你比大多数人都勇敢太多了。”john的目光还是那么真挚，也透露出裹挟着悲伤的温暖。 “是啊，压力好大，可我还是崩溃了。”苏暖在刚才john提问时，已经放下了双手，她看着john的目光，这一刻得到了被理解的感觉，那件事后，没人问她，生怕引起什么后果，那次抑郁症的复诊，她更是应激反应十分严重，什么都不想说。 ”syl说出来吧，我可以帮帮你。“那双湛蓝的眼睛，近乎一汪深潭，引人沉沦，不自觉地说出了自己经历过的事实。 “我告诉那个司机，我要把一个人拉出黑名单，他说要用一个小时来换。我答应了，之后媛媛打来电话，那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我告诉她，我想要跟一个人说几句话，解释一些过去的事情。之后电话就接通了，我说了我们分手，我说...还是我们不够喜欢对方，我想如果我我真的死了，那么以后...以后，都不要给他造成困扰。我走了，苏暖就是个过去式，我的朋友不多，谈过的恋人只有一个，凭心而论...“ “我那个时候，不希望我死后打扰他们任何一个，媛媛我说了原谅她导致我和秦北分手，覃覃在国内，大概不会对我的死介意太久。至于曾经喜欢过我的人，我走了，大概那份喜欢也会被掩埋过去。还有家人，与其道别，还不如不让他们知道，就当是个意外。”苏暖叹了口气，接着说。 “最放心不下的，是小泽。算是我带大的弟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我，但我知道他是个偏执的孩子，哪怕他不说，我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与他最亲近的人是我，他可以完全放心来依靠的人是我。最后一个电话就是小泽打来的，他说是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了。”这时候苏暖牵起唇角，笑了笑。 “但是冥冥之中，我总觉得他是放心不下我，我也知道了他对我的喜欢原来已经那么深了。后来，在车里，一会有了希望，一会希望破灭，司机一直在高架桥上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下去。我总觉得，我不会活下来。” “然后，警察来了，司机...那个疯子，抓了那个小女孩出去。我听不太清他们谈判的内容，但是那个警察开枪了，在车子里，我看到，小女孩的脖子被割开，司机的血溅到了车玻璃上，那么多的血，还有小女孩好像呼吸困难的喘息声，我...我...一下子就晕了过去。”苏暖说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她的双目近乎失神，“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 “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我害怕死了，我这算不算间接地害死了一条人命，她那么小...她虽然没事...可我总觉得，我手上沾了血，是我的故作冷静，是我的理智失误了，我...害得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陷入了阴影，让她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来的阴影。” “我开始绝望，开始自我否定，开始觉得...我这种人也许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从窗户看外面，觉得我是在一个黑暗的壳子里，西雅图的阳光那么充沛，可是我还是觉得周围都是黑暗，就像一片深渊，不断地将我向下拉扯。我时常想跳下去，会不会一切都结束了，可是...媛媛需要我的血，小泽也需要我活着。” “在脱离开这两种想法后，我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苏暖自嘲地一笑，她语速快了些，“他也有了新的生活，我不想去打扰他，再次遇到他...就是刚刚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我看到了他的女朋友。” “他质问我，为什么别人都在责怪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回头看了他一眼，他道歉了，为什么要道歉呢？明明是事实啊，我就是这么没用。” 说了这么久，john一直没打断苏暖，苏暖开始情绪化了，他只是温和地看着她，配合着点头皱眉的动作，表示自己在听。 “我提不起精气神，觉得活着是很困难的一种事。不管做什么，我都开始自我否定，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有什么用？我为什么要活着？这个世界好痛苦，还有...我啊，真的真的，很痛苦。” 苏暖又掩住面，肩膀一抖一抖的，john伸过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秦北坐在隔壁的房间，看着同步转录的监控影像，十指相对，用中指那端撑住下巴。 “他开始来找我，向我解释了没有什么新人，可是这样的我，这样病态的我，连我自己都嫌弃，连我自己都不喜欢的我...怎么可能接受这段感情呢？” “我在朋友面前，开始笑，她们一直的安慰，也让我的心情开始好转，可是我晚上一次一次梦到自己被黑暗吞噬掉，被切割成碎块，器官相分离，灵魂被碾碎，我看起来好了很多，可我知道，我...更严重了。我身边簇拥着那么多的人，可为什么我还那么孤独，那么害怕，甚至连我害怕的是什么，我都不清楚...”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第八十六章 松就松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是啊，太糟糕了，就像一个不断循环的噩梦，当你觉得他已经放过你的时候，他就又卷土重来了。 而且没有人可以真正地代替你，感同身受。 “syl，我没办法切实地体会这种感觉，但我知道你一定很难受，我之前被几个好友叫去看毕加索的画，一开始我是不理解的，直到我接诊了几个患者之后，我明白了，那种扭曲，整个世界都是扭曲的。”john语调还是那么低，一双湛蓝双眸，透露出某种悲哀...也不能称之为悲哀，那是悲悯，是慈悲。 “syl，如果让你改变一件事，你想改变什么呢？”john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他没有再刻意地引导什么。 “我想...” 那是那么久远的记忆了啊...如果一定要说，最想改变，那我想回到最初的那个时候，最初的受欺负的那个时候，逃过那个被伤害的那么深的时候。 苏暖突然悲哀地发现，原来从十三岁到马上要满二十二周岁，那段被霸凌的日子，她一直没走出来。 “是我十三岁，被霸凌的时候...”苏暖说出了这个答案。 有些东西就是这个样子，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就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然而经过了将近十年的时间，你才发现，你只是暂时忘记了他，当在某一特定时刻，他就又会跳出来，然后再将你认为已经好的差不多的伤疤，给揭开。 “那段时间...也有像现在这个样子吗？” 做医生，无论是哪种医生，你都必须心怀慈悲。因为，有些患者，不仅仅是依靠你给的药，才可以完全愈合，有时候是你的一个动作，有时候是你的一个笑容。你们都要记着，只要从医，就必须有着一颗仁慈的心。 这是john的导师教给他的话，他始终铭记着，并在真正接触到患者后，体验更深。 “有...也是这样，很痛苦，很绝望，可是我走过来了，所以...这一次，我也一定会走过去，对吧。”苏暖苦笑着，似乎很勉强的样子。 “相信自己。syl，可以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苏暖闭着眼，放平情绪，缓缓地似乎以旁观者的态度，说出了整个事件的始末，从莫名的排斥，到渐起的谣言，再到越来越明显的带着异样的眼神，再到后来...自己质问时，他说，他不记得自己有做过。 如果说后悔，这是秦北第一次后悔，他也曾开过这样的玩笑，如果说忘记，他已经忘记了当初那些人的名字，原来年少轻狂，少不更事，真的可以伤害一个人如此深刻，如此长远。 “syl，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但这不代表你好好的他们就可以不认错。”john现在的目光是坚定的，是有力的，“syl，你应该为自己感到自豪，在这种欺压下，你依旧长成了一个好姑娘。虽然知道你现在不太想知道这些，但是我的老朋友带着秦北来找我的时候，那个男孩子真的是一口气说出了你好多的优点。“ “他说，你最厉害的，不是你本身能拿到那么那么多的荣誉，而是你带着一个本来只想安安分分当个二世祖富二代的不成熟的小男孩，一步一步也走成了现如今这么优秀的样子。可能他还没有什么太大的能力，但现在他被你教会了，如何自律，如何坚持，如何勇于追求，如何对感情负责，如何变得长情。” “syl，你知道的，这是哪怕很多很多优秀的老师，也无法教会一个学生的事，更何况是一个没有什么上进心的学生。” john此时的眼光依旧真挚，真挚地苏暖几乎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什么套子。 他的导师还说过，从医是一份体面而劳累的工作，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劳，还有心里上的劳累，所以一个好的医者还得有一个有趣的灵魂，如果可以戏精一点也是可以的。就比如现在，一边要开导患者，一边要操心患者的感情，还不能露出什么太大的马脚。 苏暖的情绪沉静了一点，似乎是受到了一点鼓励。 “可是，syl，过去就是过去了，我们没办法改变过去，只能把将来的路一点一点走好才行。我以前也是有受到同行排挤的，至于那些阴.私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成人的世界，规则往往更加复杂，我没有报复他，也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举动，就像你之前一样，秦北那个小孩说你从未停止追求优秀的路。” john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撑着脸颊说：“我也选择了不断追求卓越，在沉默中积聚力量，经过一次漫长的沉潜，将他远远甩开了。这确实给我带来了一些快乐，可是更令我快乐的是看到自己不断取得进步的时候，因为那都是我不断积累出的财富。” “你呢？是不是，也有些类似的感觉？” “对，我很喜欢沉心做一件事，那之后取得的进步，让我感觉很开心。”苏暖缓缓抬起嘴角，想到那段埋头刷题看书的日子，以及看到自测时不断拔高的分数的那种愉悦的心情，那真的是骗不了人的。 苏暖虽然是复发抑郁，但是症状并没有太严重，还肯与人交谈，还有不断萌生着的希望，这也让john松了一口气，要是太严重了，才真的是麻烦了，毕竟太严重的话，牵红线这个活可就不好做了。 “记住这种感觉，我们时刻需要幸福感来填充弥补心中缺失的部分。” “好。” “今天，我们聊了很多啊，你也看到那个男孩子了，应该也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今天我们先聊到这儿，要不然，我这个老家伙怕不是出门就要被掐脖子了。” 苏暖有些不好意思，却站起来鞠躬对john道谢，“谢谢您。” “不用这么客气，快出去吧，你们出去后的事我就干预不了了，毕竟我也是受人所托，也有点难处，让他出现在这儿也是情非得已，syl你能理解就好。”john哈哈笑着从桌上的糖果盘里抓了一把糖塞到苏暖的手上，“那个家伙给了我很多诊费，我不双向收费，你也别让我为难，这把糖果也算是谢谢你能陪我聊这么久。” 与john聊天确实会让人觉得十分舒服，苏暖认真道了别就走出了门。 秦北早早等到了门口，这家伙可能不知道自己脸皮厚的都能磨刀了，笑得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他没叫住苏暖，只是干干脆脆地往那儿一站，就扎眼得不得了。 其实与秦北相比，苏暖总觉得自己老成了不少，秦北就像个小孩子，不管喜怒都那么明显。如果想要什么，不管是撒娇还是耍赖，都一定要得到，不论是出于什么心思，可是看到他乖乖地往面前一站，就让人什么气都生不起来。 苏暖脸上有干了的泪痕，其实她最近一直在哭吧...很狼狈吧。 苏暖攥着一把糖果，看了秦北一眼就别过了头，伸出手递到秦北面前。 秦北不明所以伸手包住了苏暖的拳头，温凉的，柔滑的，是女孩子的肌肤特有的细腻。 “松开。”苏暖开口道，语气凶凶的。 秦北没有贫，乖乖就松手了，”松就松。“ 只是那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苏暖觉得有些别扭，“你伸手张开。” “你说松就松，说伸就伸啊。”话是这么说，可秦北还是乖乖伸出了手。 苏暖把手里的那把糖放到了秦北手上，其实...谢谢你，还可以出现在我面前。 第八十七章 你出来 “给我糖干什么？”秦北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看两个人没有再深谈的意思了就跑出来等着了，这会不禁暗戳戳地想，难道是苏学姐想通了，想要借着这把糖来表达自己的心思吗？ 看着秦北越来越亮的眼睛，苏暖抿抿唇，“john说这是多出来的诊费，剩下的钱，我一会转你。“ “苏学姐...我不要钱的。”秦北展开着盛满糖果的手，没有收起来，“能见到你安全的呆在我身边比什么都重要，这笔钱你给不回来，我也不会要，暖暖，别试探我。” 最后的话，秦北说的温柔又霸道，目光近乎要把苏暖看得融化。 苏暖是想要逃避的，可是身体的肌肉却像是无法调动一样，只能站在那里，动也动不了。 秦北分出一半的糖来塞到苏暖手上，“给苏学姐分一半，我知道你马上要回国了，我也快回去了，很快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明就是言不由衷。秦北不多说什么，牵起苏暖的手。 苏暖是动摇的，太暖了啊。 “你干什么。” “我把苏学姐送回去呀，你一个人来这边，我不放心。”苏暖没有挣开，这是个好消息对吧。 可是，怎么可能会没有人跟着呢，柳予安开着车等在一边，苏暖不想坐出租，柳予安最近接完案子也比较闲，直接开了自己新提的车来这边，苏暖下车的时候就把君泽还有苏哲留在外面了。 “有人送我来，不过他们在外面等我。”苏暖垂着眼眸，又在想自己这么说对不对。 会不会太突然？明明之前一直拒绝的... “那我送你到门口好不好，苏学姐，就当当朋友也好啊。我不会打扰你的，我保证。”秦北还是没松开苏暖。 “好，就当朋友吧。”似乎是为这一切冲动的源头找到了借口，苏暖自己也松了口气。 送苏暖上车了，秦北摆摆手当做是道别。 一车人神态各异，但都同时沉默不语，却没有人多问什么。 秦北看着那个车一直小成一个黑点，才转身进门。 真正喜欢过的人，是不可以当朋友的，因为哪怕离她只近了那么一公分，你的周身就会遍布熟悉的感觉。多看一眼，就多沦陷一份。离近一点，就渴望再次拥抱。看她说话，就想要吻上去。如果不是舍不得，恨不得要相互折磨着让对方承认，再也不肯离开自己。 如果说重新拥有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那么我愿意为之付出努力。 苏暖有来过两次这边，秦北都是不温不火地和她聊聊天，并没有什么再过分的动作。 但当苏暖最后走的那一次，秦北问：“苏学姐，能不能把我拉出黑名单啊，有时候有些话想说又觉得打电话太打扰你了，微信qq什么的也比较方便，有时候john要我转达一些东西，都会不太方便呢。” “...好。” 谁会计较这些小心思呢？秦北的英文还是苏暖教的呢，这种借口，也只有现在迷迷糊糊的苏暖才会信了。 内心有个小人在疯狂蹦迪，双手攥着荧光棒，疯狂舞蹈。秦北笑得无害而温软，看着苏暖一点点靠近自己，劝着自己一定要忍住，要...装好。 头两天，就是告诉苏暖坐飞机要注意，带点什么药，顺便说一下菀城的天气。 后来就发两个小段子，说一下自己今天做了什么。 秦北的学分，是修够了的，最快毕业也要等到秋季学期的申请了，现在八月份，还在夏季学期，也是他的假期，不能申请，只好这样等着。 慢慢的，苏暖也习惯了看一看微信上的消息，在国内，看着秦北发过来的小故事，便是软软一笑。 和john的会谈也改成了每周的视频，然后就总能看到一个身影探头探脑，时不时地来刷个存在感。 直到，那天秦北的身影没出现在视频里，马上要入九月了，也确实该做一些开学的准备了。 苏暖是有些失望的，john看出了苏暖的小落寞，扯着话题聊了一会，就借口有事提前结束了，有时候，这种舒缓心情的聊天也不可以太多，药物治疗加上一些心理疗法，还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些陪伴，一些催化剂。 “苏学姐，你要不要出来看看？在西雅图待久了，回来后都觉得这边的晚上有点凉了，我都快要被冻感冒了。” 挂断了视频，苏暖就看到了秦北发来的消息。 急急忙忙拉开窗帘，走到露台，看着外面路灯下的那个影子，唇角忍不住地上翘。 “我带了大喇叭，收废品的那种，你要是不出来我可就喊了，这算什么朋友啊，好讨厌哦，把别人晾在外面受冻。“ 手机又是一声震动，苏暖看了笑得更深，其实夏天的晚上，没有多冷，只有想见面的又有些羞涩的那颗心，才会觉得他...一定是有些冷的吧，万一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一下飞机我就过来了” “连歇都没有歇一下呢，把东西扔回家，连饭都没吃，我就跑过来了。” 震动不断，消息不断，似乎少年时那种悸动又跑了回来。 “你要是不出来的话....” “那我就一直等你。” 苏暖深呼一口气，有种小确幸的感觉开始蔓延，“那我出去好了。” 路灯下，秦北看着苏暖一步步走过来，比起过去少女的那种纤细，更多了几分线条感，眉眼愈发显现出风情来，还有着几分病态的柔弱。 如果问，其他女孩子也有这种病态感，秦北会不会心疼，那么秦北会说，我可能会多看一眼，但我不会心疼，因为她们都不是苏暖。 “叫我出来干什么？有什么事不可以在微信里说吗？”苏暖表情看起来还是淡淡的。 秦北笑弯了眼睛，“有啊，很重要，重要到还是要当面说清楚的比较好。” “嗯哼？” “我想你了啊。” 九月了，这边并没有什么花了，晚风也不曾来打扰，这一刻的静谧。 “秦北...”苏暖开口叫了秦北的名字。 “我在啊。” 苏暖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只是抬着头看秦北笑得漾开的眉眼，那是一种充满了红尘味的欢喜。 “苏学姐，我真的马上就要回国了，下学期我会申请毕业，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好不好？”秦北眼睛亮亮的，21岁，说话却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 “好。”这一个字，张开嘴，从喉咙里吐出气流，盘旋着升腾出来。 “苏学姐，不当朋友好不好？”秦北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暖，这次却没有等到那个好字，不过秦北也不勉强，知道点到即止。 “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啊，我高考完了就跑过来找你。苏学姐，虽然年龄变了，但是我的心可没变呢。” 苏暖浅浅笑开了，“是心理年龄没变吧。” 本来是想开个小小的玩笑，秦北却认真回道：“只是在苏学姐面前这个样子，其他人，我都不搭理的。” 到了现在，苏暖还是体会到了那种心跳加快，血液加速流动的感觉，只是却也十分清楚，现在不可以像之前那样吻上去了。 她和秦北都应该慢慢看一看，慢慢相处一下，经历的多一点，如果还是像之前一样...怕是又会出问题吧。 第八十八章 我一个字儿也不信 那是一种突然的，让人无法逃避的感觉。 就像是被猎食者盯上，全身一阵发颤，然后恐惧随之而来。 苏暖的脸色，冷得毫无征兆，其实她也厌倦这样反复的自己，似乎是灵魂脱离身体，冷漠地看向这个世界，不断沉沦，再不断升腾而起。 这是一种很容易被认为是矫情的情绪，感觉，那一瞬间在自己的厌弃之上还加诸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为什么呢？秦北，为什么是我呢？”苏暖唇角的弧度，已然平复了，有种莫大的空虚荒凉感漫布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延伸到了血管，浸润了周围的所有组织，粘连了许多器官，冲击到了全部的神经，可偏偏又只差了最后的那一根稻草，只差了那一根压垮自己的稻草。 听到了苏暖的话，秦北大概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发现，离开了你，却做不到不想念，不管做什么都想起你。再见到之后，就想要再得到，让我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人，只有你。让我因为一个眼神就放下所有不甘与怨念的人，还是只有你。” “暖暖，最一开始，我不断告诉自己，反正也不是那么喜欢，没必要一定要到手。可是，越靠近越喜欢，越靠近越想要再离得近一点。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可能就是在你这里就沦陷了吧。” 苏暖垂下头，看起来细细弱弱的，秦北攥了攥手，走过去轻轻把苏暖抱住，轻轻拍着她的背，“我知道的，很难受对不对，暖暖都可以跟我说。你看以前都是你那么体谅不懂事的我，现在就换我来照顾你啊...如果可以，我好像这样一直抱着你啊，这么久了，我姑娘都瘦成这样了...” “我可还没答应你呢。” “你那么聪明，去john那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也算给我们两个一个台阶，就当...回到最初的时候好不好，重新开始试试看。从朋友开始也可以啊，我们一开始不就是从朋友开始的吗？” 苏暖舒了一口气，她不喜欢和别人过于亲密的接触，可这种有安全感拥抱，只有秦北一个人可以给她。 还互相喜欢着的人，不会有多么冷硬的心墙，更何况两个人之间本来也就没有隔山隔海。 “好。” 这个夜晚，仅仅止步于这个拥抱，秦北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放苏暖回去了，临走前还不忘说：“别忘了明天也给我抱一抱。” 苏暖回头看秦北一眼，路灯下笑着的男孩子，好看的不得了，她没再多看，逃也似地跑开。 ~~~~~分界线~~~~~~ 君泽从快递小哥手里接过蜜桃乌龙奶盖，苏暖的口味多多少少也影响了他的，然后又坐回电脑前。 他和姐姐之间，如今连那层窗户纸都没了，只剩下了强装的镇定，与尴尬漫延，纵然知道苏暖一直在尽量放平心态，可君泽也知道，不会再被当成是弟弟了。 电脑屏幕上，是码了一半的代码，可是今天，他已经没有再码下去的心思了。 从那天秦北送苏暖出来，他就知道了，这个狗皮膏药又回来了。一边狠狠地把吸管扎破，一边咬着后槽牙，凭什么这家伙做错了事，还能被原谅啊。 周媛在美国，康复得很好，她家里那边算是断了联系，治疗完就跟苏暖聊聊天，然后就去找自己的瑜伽老师来练一练瑜伽，柳予安似乎也成为了过去。 所有人的生活好像都回到了正轨，只剩下了时间的齿轮在慢慢转动着。 秦北回国，打算一直待到开学，每天除了处理处理西雅图那边的事，就是想办法腻在苏暖的身边，时间久了，苏爸苏妈也知道了。 之前女儿谈恋爱，家里面就是知道一点的，后来分手大家也是有所察觉，如今又开始了恋爱，又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候，家里面的气愤到底是有些紧张了。 苏哲也知道了妹妹的事，皱着眉头，还能想起那次游泳馆不愉快的相遇，以及之后几次，秦北送苏暖出来的事。 苏暖从西雅图回来，直接就跑去了西藏，一呆就是大半年，回来的那段时间情绪也明显不对，这不难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对秦北看不爽也就是那时候埋下的种子，如今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也就清楚了，苏暖和秦北算是复合了。 可是自家人是偏向自家人的，苏哲对秦北还是存了偏见，从当初训练营就开始接进苏暖，而且还招蜂引蝶的，一看就不是正经男孩子。 秦北在家打了个喷嚏，莫名其妙，难道老在国外带着，现在不适应菀城的气候了？ 不正经的男孩子说要陪着苏暖去医院再做个评估的时候，跟大舅哥正面碰上了。 苏哲看着秦北，挑挑眉。 秦北瞬间进入备战状态，呔！来者不善！ 可是这种神经病的话说出来绝对会被隔离的，所以秦北还是安安分分地跟苏哲打了招呼，“hi.“ 叫大舅哥不行，叫哥哥不行，叫苏哲也不行。 “国外呆久了，不会说中国话？” 一听这满嘴的火药味，连苏暖都禁不住侧目，苏哲好像还毫无察觉，脸上似乎就写了几个大字，你个不正经的男孩子，快离我妹妹远一点儿。 “你好。”秦北想了想，还没把暖暖骗到手呢，可不能暴露自己的火爆脾气。 呵...苏哲不接话茬，果然这种不正经的男孩子最有心机了，瞅瞅这这装的如此深沉，段位很高嘛。 秦北看到这反应，也挑挑眉，好气哦，但是我不能说出来。 苏暖的感觉呢，大概就是自己被两个张牙舞爪的大鸵鸟给包围了，两个人似乎随时准备互啄互踹。 “你们不是陪我来复查的吗？” 两个人似乎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对视一眼，是中场休息的意思没错了。 苏暖做评估的时候，两个人在外面等着，横看竖看，看不对眼。 “呵...”苏哲冷笑一下。 秦北始终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自己是哪招惹他了吗，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态度搞得自己也很火大的好不好。 “说吧又来霍霍我妹妹干吗？”苏哲这一开口更冲了。 “霍霍？“ “你们这都分手了，还找回来干什么？我告诉你，你欺负我妹妹的那几笔账我都记得呢。她一个人从西雅图回来，整个人状态就不太对，之后就直接跑去了西藏。高原反应折腾得整个人死去活来，借口说拍照片怎么也不肯回菀城。“ ”就连大过年的也没回来。“苏哲目光有些凉，冷淡看着别人的样子，和苏暖如出一辙。 看到那双眼睛，听到这段话，秦北就没办法生气了。纵然苏哲是不知道前因后果的，可是苏暖手的这份罪，在过了这么久知道后，他还是心疼。 “抱歉，以后绝对不会了。” “以后，你还想着以后？”苏哲早就没了上大学那会的脸皮儿薄，开口就是火辣辣的，直戳人心。 “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合适，但我和苏暖都忘不了彼此，我们的分开是误会，我也很后悔让苏暖吃过的那些苦，但是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秦北的目光是很真挚的。 “以后，你怎么保证以后，别跟我说什么你不会反悔这种话，有多少人结婚前说是不会家暴的，结果结婚后还是该怎么办怎么办，还是当个混蛋。你跟我说的这些，我一个字儿也不信。” 苏哲说话，带了点道上的感觉，刺拉拉的，连眼睛里都透出了讥讽的味道，以前没能力，加上软弱，让妹妹选择了逃避，受了很多不该受的委屈。 现在看着妹妹又要陷进去，不管怎样，考验一下也是该有的，虽然这做法也是有点没情商，但是自己爸妈那一关，只怕更是骂人还见笑的。 第八十九章 你是不是飘了 好在苏暖出来，两个人就熄火了，围绕着信与不信，保证与发誓，两个人说的嘴巴都有点干了。 苏哲不甘心，但还是被苏暖打发走了，看着秦北在一边笑得很欠扁的样子，突然有点心累。 其实关于误会，他是知道的，这些事，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虽然不甘心妹妹受的委屈，但是却也是有点可惜这两个人的，从那次训练营两人之间有的那点苗头，到现在都五年多了啊。 而且自己妹妹自己知道，也就这么一个男孩子肯亲近。 等苏哲走了，秦北就蹭到了苏暖身边，不告状不撒娇，就是满脸委屈求安慰，看的苏暖有点想笑。 还说长大了呢，还是个孩子。 “你想去哪？现在我可没办法盯着你刷题了。”苏暖也没安慰他，自己哥哥那么温柔一个人，再欺负别人又能欺负到哪去呢？ 人们最柔软的地方，大多是留给家人的，除了极少数的个例以外，这种柔软还伴着近乎无理由的相信。 去做什么呢，秦北也有些犯难，也不到吃饭的时间，看电影的话，最近他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也不知道国内上了那些骗子，奶茶店苏暖是不想去了，还有...游乐园？ 幼稚不幼稚啊，这会儿秦北有些頽颓，很犯难啊。 “苏学姐有想去的地方吗？” 哪怕已经毕业了，秦北还是下意识地说出这个称呼，因为一说出来，就觉得自己是被宠爱着的。 “去游乐园吧，还没一起去过游乐园吧。” “好啊。” 所以我们两个都是幼稚鬼，秦北又笑弯了眉眼。苏暖偏头看着秦北极具感染力的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这么笑啊？” “不好看吗？”秦北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年纪大了苹果肌都萎缩了吗？ “不是啊，觉得你好像总是很开心，我也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个啊。“秦北推着苏暖上了公交车，”大概是因为在你身边的关系吧，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会瞎想想，就像你说去游乐园，我本来也是想去的，可又怕你说我幼稚，结果你也说去了。我就在想，我们两个都是幼稚鬼，想想就觉得很开心。“ 苏暖跟着秦北笑，她是不太理解这种笑点，但是在秦北身边，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要他笑着，她也就是开心的。 菀城的游乐园，还保留着老传统，马戏帐篷还在，而且还在表演。旁边就是旋转木马，有很多孩子拿着棉花糖，另一只手里牵着大人，笑得开心得不得了。 看到这苏暖就偏头看了看秦北，秦北笑笑，”吃不吃棉花糖？“ “吃。” 可拿到了棉花糖，苏暖也没下手揪一块下来，拿了一会，秦北突然凑过去啊呜一口叼下一块来。 喜欢的人在身边，你是停不住那种想要更亲密的想法的。 “毕竟是我买的嘛，我吃一口也没关系吧。” 苏暖听着这种掩饰性的话，好心情地没计较，把棉花糖递过去问：“还吃不吃？” “那这算是喂我吗？”秦北努力保持傲娇。 可苏暖就好像看到他脑袋上好像长出了一对猫耳朵，抖啊抖的，抖个不停。 “算。” 秦北听到这话没客气，又上去咬一大口，本来很蓬松的棉花糖，被扯下一块来，塌了一点，苏暖顺手把棉花糖塞到了秦北的手上，拿着买好的票进了马戏团的帐篷。 新的表演很快开始，两个人坐的位置比较靠后，秦北一点一点地扯着棉花糖等开场。 苏暖始终都挂着淡淡的笑。 马戏很精彩，小丑动作夸张地开始杂技表演，之后就是一些空中飞人的老把戏，还看到了海豹，老虎，狮子，大象，猴子，还有好多说不上品种的小型犬，周围都是开朗的笑声。 这个时间正是暑假，每一天都是络绎不绝的客人，父母带着孩子，男朋友带着女朋友，丈夫带着妻子，朋友带着朋友。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和谐的气氛，那一瞬间，苏暖想要把这些拍下来。 算一算，自己的单反都积灰好久了，微博几乎像是瘫痪了一样，应该脱粉了很多人吧。 “秦北，要不要和我一起拍些照片？” “好啊。” “等明天我拿我的单反，我们好好拍一拍菀城。” 苏暖时喜欢这个城市的，可是却一直没有好好地走遍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第二天，苏暖真的带了单反，她带着秦北从大早上小巷子里阿婆买的早餐开始拍。 早上去了电视台，拍了早先轰动一时的摩天大楼，又去了菀城本地的一个古迹，那是旧时的行宫，有很多古老的物件，比如有棵银杏树，如今树叶还是绿的，可也是亭亭如盖的样子。 苏暖让秦北站过去，找好角度对好光咔擦一下按下快门。 “帅不帅，帅不帅，是不是好看死了？”秦北还是咋咋呼呼的，总是走路的步伐已经很平稳了，可在苏暖面前还是掩不住那股跳脱劲儿。 两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走着的，从一处走到另一处，菀城很大，走了一天也没有走完，一直到黄昏，又回到了老城墙那边，那里有个钟楼，是对外开放的，仿西洋的建筑，比起行宫它太年轻，可是依旧是许多浪漫的故事见证的地方。 苏暖和秦北站在钟楼上，看着余暮中的菀城，安静了好一会。 “今天开不开心？”秦北伸手牵住苏暖。 这姑娘太仙了，静静不说话看着远方的样子，就让人觉得她要乘着下一阵将起的晚风羽化而成仙了。 “很开心。” “明天还出不出来？”秦北试探地拥住苏暖，这种从背后而来的拥抱，比起面对面，亲密了不知多少，苏暖身体一僵又缓缓放松下来。 “快乐...要好好珍藏的，以后吧，明天，我把照片挑一挑，修一修，发到网上去，再不传些照片，我的微博都可以报失踪了。” “啊...那我们明天还能见面吗？”秦北有些不开心，低下头轻轻嗅着苏暖发丝的香味。 她的头发，又软又细，并没有多浓密，恰恰好的样子，可是柔顺的不可思议，似乎拉直过一样，哪怕长到了腰上都不见分叉，秦北却是喜欢极了这个黑长直的样子。 “可以啊。”苏暖的语气也是很软，就像是低声喃喃。 “那明天要去哪？”秦北又开始粘人了。 “明天的事明天说。”苏暖轻轻笑开。 “那今天呢，苏学姐都要回去了，我就只是这么抱了一下而已。” 这话听得苏暖眉头一跳，脑子里瞬间浮现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是抱一下？” “嗯哼。”秦北哼哼着，表示自己很不满意。 苏暖想了想，虎着脸，“你是不是飘了。” 似乎一下子回到了从前，明明也没有多久，可就是感觉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远。 “是啊，飘了呢，要苏学姐亲一下我才能从天上跑下来。”秦北哼哼唧唧地说。 听到这话，苏暖又是不知道怎么了，乐得不得了。 “你笑了，笑了就是同意了，可不能反悔了。” “我可没答应。” 秦北也不管，凑过去就往苏暖脸颊上轻轻一点，“姑娘，我想死你了。” 一句话，带着晚风缱绻过得温柔，吹得人心都醉了。 第九十章 不能让你受欺负 秦北在九月未开始前又飞回了西雅图，苏暖觉得有些不真实，似乎一瞬间她和秦北就又回到了从前，没有事的时候就走在一起，去喝饮料也好，去看电影也好，就那么毫无芥蒂地待在了彼此身旁。 其实能有什么芥蒂呢，什么芥蒂都没有的。 等到苏暖再被林覃覃交出去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身边的好朋友忽视了不少。 比如，林覃覃开始悄咪咪地向她打听起了君泽的事。 “你们家小泽最近乖不乖？”林覃覃划拉着手中的芒果冰粉，一双纯净的眼睛开开合合，明明灭灭。 “恩，还好吧，怎么突然问这个呀？”苏暖有些好奇。 林覃覃笑了笑，可是脸上的酒窝看起来比之前浅了不少。 她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看到君泽的，家里介绍了一个男生让去见见，在咖啡厅外，就看到了那张精致的脸，他被人纠缠住了。 来者脸上没有丝毫善意，三两个人围起来，一看就是还要挑事的模样。 林覃覃走出咖啡厅，看着几个人已经有了要动手的意思，“小泽，这是怎么了？” 她走过去站到他旁边，来见面的男孩子，也皱着眉走了过来。 “呦，还有护花使者啊，小子。”那些人开口就是痞里痞气的，几双眼睛更是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起来。 君泽连眉头都没皱，”活我不接，找别人吧，该赔的钱我肯定赔。“ “嘁。”一声嗤气从口中吐出，“你当我们是稀罕那点儿钱？” “要怪就怪你长得太招人眼，这活就算你接了，我们也有的是办法找你，那人说了，就是想跟你好好谈一谈，你们是老相识了，其他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君泽凉凉看着对面的人，像是蛇睁着冰冷的竖瞳，嘶嘶地吐着蛇信子，看得人一阵发憷。 他现在是有点后悔的，当初怎么就没干脆一点地摁死他，可是一想到苏暖，他又垂下眸子，忍下这种被窥伺着的恶心感，”你们是干这种营生的，没道理不认识龙哥吧，姓王的那个龙哥。“ 再抬眸，似乎整双眼睛都浸满了浓浓的黑气，对面那几个人却是老油子，怎么会被这种无所谓的话吓住。 “哈，你骗谁，你这种白得跟张纸似的大学生能认识几个龙哥，校门口卖茶叶蛋的龙哥吗？今儿就一句话，你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要不然，你可就自己掂量着吧，倒霉的，还得是你身边儿的人。“那人反讽一般讥起嘴角。 “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之下强...行把人带走？我报警了啊，你们这可是骚扰。”林覃覃大概也是清楚了怎么回事，君泽这怕是招惹上谁了。 “呵...你问他，这种报警有用吗？”那个混子看一眼林覃覃有看一眼君泽，得意地咧开嘴。 有些人就是这样，狐假虎威，明明那权势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可却偏偏喜欢拿别人的东西来炫耀，仿佛只要见过了，就是与有荣焉了。 君泽捏了捏掌心，“刘玺之前住过院吧，输得消炎药，你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东西输不好会死人。我没想过放过他...” “说什么呢，你是想跟过去还是想被架过去！” “你们这个样子，我就直接报警了。”林覃覃拿出手机，“混过几年社会在这儿跟我狐假虎威，我爸监察厅厅长，你看你们这局子进不进得去！看着你们几个也老大不小了，在这儿充什么能？“ “你是有钱了，还是有车了，有房了，什么都没有还在那儿仗着别人的势在那儿狐假虎威，牛气什么。” 林覃覃这姑娘，直肠子，说话还有点儿不过脑子，旁边那个小伙子看见林覃覃吼完，默默把对象这个词从心头给划掉了。 “怎么说话呢，欠教训是不是！”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还是被别人刀子似的话把全部都戳穿了，现在，一层脸皮被狠狠地扔在地上，所有遮羞布一下子都被揭开了。 “还不走，等着我叫人呢！”林覃覃虎着一张脸，只是因为那张脸看起来过于纯净而少了些威慑力。 可纵然是遮羞布被揭开了，他们也秉持着一向欺软怕硬的风格，骂骂咧咧几句，就走人了。 留下一句，“你等着，可把这事考虑好了，要不然后果自负。” “小泽，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林覃覃皱着眉头，一句有事告诉我，我帮你啊还没脱口而出，就被君泽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没有。” “你这样...暖暖知道吗？” 君泽偏头看林覃覃一眼，“我能解决。” 那是很明显的意思，别多管闲事。 “我就是想帮帮你。”林覃覃也是被家里娇养长大，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被宠坏的孩子，平日里温温软软的，但遇到了什么事之后，这种执拗，就越发凸显出来。 不依不饶，偏偏要对方答应。 君泽想，为什么姐姐身边都是这样的人呢，给个孩子似的，秦北是，林覃覃也是。 “不用，我能解决。”说完他就走了，临走前道了个别。 看得林覃覃留在原地直跺脚，相亲来的那个男孩把林覃覃送回家后，就没再联系了。 一直到今天，林覃覃看苏暖还是不知情的样子，没忍住提了个话头。 看苏暖这么回答，林覃覃轻轻嗯了一声，又想起临走前君泽偏头看自己得一眼，毫无波澜，精致沉郁。 竟然是心头猛地一跳，真的是出人意料的漂亮。 “也没什么，前几天看见了，觉得这孩子长得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真是...招人眼。” 是啊，可不是招人眼吗，林覃覃看看苏暖，她眸中还是有些暗淡的，暖暖还在生病呢。 “是啊，小泽确实长得很漂亮。” 那天回家后，林覃覃就跟君泽发了消息，想套套近乎，一边告诉自己没什么，一边等着回复，只要想到那张漂亮的脸，就觉得心跳有点快。 “小泽，你要是有麻烦就跟我说，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事我肯定会帮你的。” 君泽看了消息，想的却是，这姑娘大概是有点儿没脑子，看他长大的，从始至终都只有苏暖一个人而已。 “谢谢。” 礼貌又虚伪，他腿一使劲把椅子转过去，盯着电脑上的代码继续码起来。 谢谢是疏离的，可好歹也算是回了，林覃覃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这姑娘这会儿总算是开窍了，以前三四年不发消息，现在发消息，突然太热络，也怪不得人家不太接受。 林覃覃开始频繁地往君泽生活里蹦，时不时的消息，以及大学里偶尔见到林覃覃的身影。 君泽不信是巧合，可是回自己的小屋后，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他伸出手摸了摸，确实是一张好看的脸啊。如果没有这张脸，那自己一定会少很多麻烦，会少遇到很多事，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张漂亮的脸，他就不会被看上，也不会遇到姐姐。 林覃覃本来上班就是在摸鱼，现在拖关系在君泽学校里找了个兼职，每天过去两小时，打个卡，帮着整整东西，录点资料，然后就去君泽经过的地方看一看。 那么漂亮的孩子，怎么可以受欺负呢，如果受欺负了，自己可得知道。林覃覃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君泽知道了林覃覃老在他身边，可却从不在乎，人就是这样，感兴趣了还有条件那就开始追逐，等到没意思了就又丢到一边去。 呵... 第九十一章 我想你比南极的冰雪还要多 林覃覃没有找到保护君泽不受欺负的机会，却被一群人先拦住了路，居然是一群小流氓来要钱。 林覃覃被困住的时候，看到君泽就在不远处看着，一双眼睛依旧波澜不惊，好看的像妖精一般的脸，也依旧淡漠。 就像是偶然来巡视自己的领地的大妖精，看到这边有小妖打闹，他并不在意。能让他在意的，只有那些破坏他珍宝的人。 林覃覃想，她不是珍宝，然后委屈，就袭来了，还有着心寒。自己都这样紧巴巴的跟着保护他了，他就这样看着？ “君泽...”林覃覃喊了一句，“你帮帮我。” 然后他就过来了，淡淡薄红的唇色晃人眼的厉害，有些秀长的眉毛轻轻拧着，高挺鼻梁的两侧，是那双谌黑的双眸，确实闪烁着星辰般的光。他本人是很矛盾的，明明没有那种光明的感觉，可却整个人都发着光。明明有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可眸中的光却是年少的样子。 他解决的很快，然后就转身要走，“君泽，我这几天很不放心你，所以我一直跟着你。” 林覃覃像是个要奖励的孩子，委屈巴巴地给自己邀功。 君泽站住脚，正午的时候，太阳还是很热烈的，以前以为四季就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这样划分，可入今却觉得，四季不是那样分的，九月了，阳光还是这么灼热，丝毫没有要隐去他的骄傲的意思。 “是啊，你一直跟着我，让我觉得我就像是被尾随了一样。” 可他这个人，不喜欢这样灼人的热烈，他喜欢的是春风绕暖，丝丝入扣。 “我...我只是怕你...”林覃覃呐呐着，却是心虚了。 君泽伸手挡住阳光，“如果我喜欢，那这叫关心。如果我不喜欢，那这就叫变态。” 他又转过身，看着已经呆愣的林覃覃凑近问，“林覃覃，我漂亮吗？” 那张脸离的很近，皮肤细腻，好看的眉眼，带着几分沉郁阴暗，却也因为这样才更加吸引人。 “漂亮。”怎么会不漂亮呢？这人漂亮的像个妖精，精致而不女气。 “那如果我不漂亮呢？”君泽又靠近一步，“如果我是丑陋的呢？” 一瞬间，林覃覃明白了，这人在羞辱她，可他平静的神情却一点也没头露出这种意思，也就是这样清楚地认识到对方的不在意，所以才更难堪。 ”我就是关心你而已，毕竟你是我和苏暖他们一起...“林覃覃觉得自己想要找一个借口，想要掩盖这样一个事实。 君泽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极凉，凉得林覃覃只是对视一眼就没了再看下去的勇气，“是姐姐把我带回来的，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坚持，也是姐姐把我养大的，是她给我争取了那么多东西。而你...” 那是最后一层遮羞布，被一把掀下，“你们所有人，都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果然没辜负你们带他回来的一番心意，他长好看了，人变优秀了。” “我不该向任何人，要任何东西。因为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但是只有苏暖一个人在尽心教我，什么叫上进，什么叫勇敢，什么叫善良，什么叫温暖。” “至于你们...呵，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林覃覃是羞愧的，她想借着曾经，想用过去，来告诉君泽他不可以这个样子说自己。可君泽用了更锋利的尖刺，狠狠地扎到了她的心里，告诉着她，他不屑，不稀罕，不在乎，而且十分清醒。 君泽没再看她多么狼狈，有些话脱口而出就是伤人，选择闭口不言，选择缓缓咽下这些可以刺伤对方的尖刺的那种温柔，他只会给一个人。 林覃覃在那天之后就没有打扰过君泽了，她羞愧了，就连苏暖她的态度都有些变换。 周媛回国了，那边工作有人递了邀请，可是她选择了放弃，拿着所剩不多的存款，回了国。 那边没什么好留恋的，她背井离乡是因为想逃离那种来自家庭的压迫，可是那又怎么是逃到另一个海岸就可以逃掉的呢？如今，她没有压迫了，却开始想念祖国。 想念家乡的方言，想念家乡的小吃，想念家乡的空气，想念家乡的风土人情。生死线上走一遭，竟生出了落叶归根的想法。抛弃了国外所有的积累，带着学历，履历，回了国。 在家乡呆了几天后，她就来找苏暖了。因为苏暖说，她又想要开始旅行了，最近她看不进书去，却越来越放不下手中的相机。 她们都长大了，长大后的她们发现，原来曾经逃避了那么久的东西，其实没那么可怕。 周媛重新喜欢上了家乡，苏暖喜欢上了天涯海角，认识很多人，拍很多照片。 又回到圣湖，她们支着帐篷，看着恢弘的星空。这不仅仅是看录像看照片时的惊艳，是震撼啊，世间原来还有这种美景。 可是她们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从西藏开始，一路向东，从沙漠到大海，从高原到盆地。似乎是急着体验什么，紧紧抓住人生这趟列车。 苏暖的微博上又开始涨粉了，这次，苏暖的镜头里又出现了一个姑娘。苏暖也真的开始接了一些小活，别人资助，她们旅行，拍好照片，交稿上传。 苏暖的拍照水平，蹭蹭地往上窜，一直到那场极地之旅砸来时，两个姑娘都有些不敢置信。 那是南极洲啊，那可是南极洲啊！那可是被誉为最后净土的圣地！ 许是看过的地方越来越多，她们对自然的敬畏也越来越多，天南海北地到处走，苏暖再测评时，已经是好了很多。 她眼睛中的光，渐渐回归，身上的那种悲伤渐渐退却，周媛看着苏暖一点点蜕掉外面那层厚重的壳子，心里面开心快乐的情绪如潮涌般近乎将她淹没。 极南，冰冷的空气，满目的白，厚厚的冰层，与蔚蓝海水。 苏暖无比虔诚，小心翼翼地遵循着这里的规则，看着这里的生灵，满目都是赞叹，她像是个发现了宝藏的小姑娘，明明快乐的要死，可是却不可以说出来，于是小心翼翼地每日观赏，每日都将开心攒起来。 这里没人大喊大叫，风声淹没呼吸，一切是那种极致的安宁。 秦北看着微博上她家姑娘拍的照片，赞叹，欣赏最终都定格在她的照片上，像是得到了整罐蜜糖的孩子，眼角掩不住的笑意，眼睛里满满都是光。 所有的担忧在这一瞬间都缓解了，她看起来那么快乐啊。 “苏学姐。”秦北打了个电话过去，这个点儿苏暖肯定在基地，信号也好。 “秦北，我今天看到新出生的小海豹了，你知道吗，居然是白色的，圆滚滚的，那双大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都恨不得把他偷回去养着了。” 秦北听着听着就笑出了声，然后就听到苏暖问，“你笑什么啊？” “傻姑娘，那里冷不冷？” “刚来的时候觉得很冷，现在就觉得还好。“ ”南极那里...冰雪多不多？“ 苏暖觉得秦北问了个傻问题，“当然多啊，铺天盖地，满眼都是那种纯粹到极致的白。” “那就好。” “什么？” “还担心找不到什么来形容我多想你，因为我的想念积攒的太恢弘，比南极的冰雪加起来还要多。” 铺天盖地，满眼，满脑子都是你。 “秦北...我...” 第九十二章 我讨厌别人的喜欢 “我知道，暖暖也想我了，这都十二月份了，你的这次旅行十二月底结束，等到一月份，我也就回国了。” 秦北堵住了苏暖的话，“苏学姐，我想...见家长。“ 要不然说有的人会蹬鼻子上脸呢，以前五年，每天都小心翼翼，直到分开，一点也不联系。可那喜欢却蛰伏了下来，等到苏暖稍稍点头，就疯狂生长到遏制不住的地步。毕竟有那么久的时间相处，两个人回到喜欢的状态回的很快，可秦北已经不仅仅只是想要这些了。 “秦北，我...我觉得我们还在暧昧期。”苏暖也不知道怎样形容他们两个之间的状态，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之前，可又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等回来再说吧。” 所以你看，时间也是会改变人的，秦北没有胡搅蛮缠，而是给彼此都留了余地。 “恩。”苏暖应付一声，“你吃饭了没有？” “没...苏学姐好像没给我做过饭吧。”说到这秦北就有点委屈了，以前可是听到过好多次，她说要回去和周媛做饭的。 “我做饭...” “不好吃我也吃的！”秦北又是堵住苏暖的话头。 “我是说我做饭很好吃，但是有点清淡而已。”苏暖笑出声。 电话那边的人有些羞恼，“那就等你给我做饭吃！” ”怎么做？去租个日租房吗？“苏暖逗他，可是话题又回到了原点，当然是去见家长的时候做啊。 苏暖觉得，她和秦北之间还差了点儿什么，是什么呢？ 那是后来的时候，苏暖才明白的事，先是有那么一瞬间想就这样和对方过一辈子，然后有一眼突然就认定了对方可以过一辈子，后来又有了可以面对柴米油盐，细水流长，归于平淡的勇气。以及...真正地在对方的生活里扎下根来。 “那就日租房，我告诉你，我这几年实习的钱我都攒着呢，菀城四环开外...拿个首付还是可以的。”秦北有点儿别别扭扭地开口了。 “到时候，我可以先去创业，买的离市中心近一点，然后牙刷，拖鞋什么的都买成双份，装修要那种简单大气...不，还是温馨点的吧。买一个超大尺寸的电视机挂到墙上，周末就放电影看...“ 苏暖静静听着没有打断，说来可能不信，这些都是她没有想过的事情。可现在听着对面的男...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偶尔又推翻了先前的想法，再加入新的创意。她竟然有一种平淡的喜悦感。 “苏学姐，你喜欢露台吗？你的屋子外面有一个露台，要不要...也装一个。” 那是可以听得到的小心翼翼，试探纠结。 “回去再说吧。”苏暖轻飘飘冒出来一句。 “哦~~。”秦北很是受打击。 “我们还年轻，三十岁之前...我其实不太想考虑这些。” 秦北掰掰手指头，数了数，还有...七年？ 七年的话，自己别墅都买好了！没错了，是窒息的感觉。 秦北不说话，也不想挂电话，就那么磨蹭着。 苏暖摸了摸嘴唇，“秦北，为什么想要和我过一辈子呢？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苏学姐...我怎么听你这话是不想对我负责的意思...”秦北语气弱弱的。 “哈...我又没对你做什么，负什么责？”苏暖好心情地弯起眼睛。 “你...我...”然后秦北就想了起来，好像确实没有做什么。 “什么意思啊...你要是想对我做什么也可以啊，你好狡猾啊。”秦北语气都有点不开心的意思，“而且，应该是男人对女人负责才对，当然了...我也可以对苏学姐做些什么的。” “嗯哼？” 这两个字，苏暖发出来这个音节，就总给秦北一种过了电的感觉。就像，一个小.受走到女王面前，女王嗯哼一声表示满意，然后他就可以做些什么了。 “啊啊啊，未来好远啊，苏学姐嫌我不够老，看来我不是个老男人你不满意。”秦北没头没尾地冒出来一句话。 “我就喜欢小鲜肉，不喜欢大叔。” “那我算不算小鲜肉？” “大概...算吧。” 两个人笑笑闹闹电话一讲就是两个小时，可却仍不觉得有这么久了，只觉得时间好像过得很快。 君泽觉得有些烦，林覃覃又开始来他这边了，而且越来越正大光明地离他越来越近。 林覃覃是知道君泽情绪很不好的，可是想了想，反正破罐子破摔了，就算是喜欢人家这张脸又怎样，那也算是喜欢不是，这几天相亲这么多，都没碰到过一个能像君泽一样的。 吃饭的时候，林覃覃买了饭，就把餐盘放到君泽的对面。 君泽把筷子放下，“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了想，虽然你这人说话难听，但像我这种肤浅的人，还就是喜欢你这张脸，还喜欢这种看见你被欺负就想要保护你的感觉。” 要不然说有的姑娘脑子里缺根筋呢，君泽看着对面的林覃覃眼睛里是明显的鄙夷。 可林覃覃好像并不在意，安安生生地吃饭。 “你这算尾随。” “不算，算偶遇。你走的每一步都和我接下来的方向相同，这我可没有办法。”林覃覃说这话时，眼睛里满是狡黠的光。 “我还未成年，你这样恶心不恶心。”君泽眯起眼睛，渐渐有了愤怒的情绪，这就感觉回到了之前那个老太太还在的时候，不管做什么都被监视着的样子。 “才不恶心。”林覃覃低下头，她没有别的好办法。 看这姑娘油盐不进，君泽干脆端起盘子直接就走，林覃覃看了赶紧扒两口也跟了上去。 到了收餐盘的地方，君泽别过头看着林覃覃，“知道我什么感觉吗，就是被变态盯住的感觉。” 纵然是知道君泽说话难听，可看到周围学生还有窗口里收餐盘的阿姨的眼神，林覃覃还是觉得很难受。 君泽说完转身就走了，没理会背后的人是什么样子。 本以为这就算结束了，可是隔天就又看到那个脑子缺根筋的姑娘凑了过来，她离得远远的，没有离他太近。可君泽还是觉得腻歪，一转头就能注意到，能高兴才算是奇怪吧。 那次刘玺找人来之后，君泽还是跟龙哥说了这件事，然后就没什么然后了，他的日子又清静起来，只等着期末考完试苏暖也回菀城。 可是身边像林覃覃一样的，还是有的，她们偷偷跟着自己，或是拿出手机来拍照，君泽一点都不配合，注意到了就扭过脸去。 许是人们总以为，只要坚持就有好结果，于是就有了一天一封的情书，一天一次的偶遇，这些拙劣的伎俩，君泽看了心里腻歪，嘴上不说，面上不显，可是看到那些人就是直直的打不住的厌恶。 不知道怎么了，他很忌讳别人对他有什么想法，许是畏惧，许是因为之前的经历，他厌恶别人的过分关注，更厌恶只是因为这张脸就轻易沾染上的喜欢。 等待的时间太漫长了，漫长到他开始怀疑，自己也许不喜欢苏暖，只是渴望有一个人可以和苏暖一样，不计较任何东西就对自己好，不看这张脸，只是因为他是君泽。 那些自以为是，觉得自己特立独行的人，在说出：“没错，君泽，我喜欢你，也喜欢你长得好看，爱情始于颜值，我们试试看吧。” 那么多类似的话，都让君泽想到了刘玺，想到了那次小树林里被拖拽的经历，恶心的要命。 第九十三章 娃娃亲 苏暖排的南极的照片反响很不错，收到的邀约也更多了，但是这次她一一拒绝，她想家了，想回家过年，今年想在那个古旧钟楼下看烟火。 林覃覃觉得，自己始终不算是撞了南墙，就算君泽说话难听了点，可是...那种一看见就会心动的心情还是没有变，就像是魔怔了一样。 苏暖回来的时候，周媛也跟了回来，苏哲在家看到周媛还一愣。 “媛媛这次来跟我们一起过年。”但是见苏暖开口这么说了，他也就没有反对。 之前周媛做过错事是一回事，但他们也很感激，在苏暖旅居在外的这几月里，她一直陪伴着苏暖。 秦北回来的时候，是腊月二十六，他拿了毕业证，马不停蹄地直接回了国。 这次等在外面，不是个夏天，冬日凛风呼啸，湿冷的天气近乎要把人的鼻子给冻掉。苏暖知道他来了，惊愕的不得了，这人...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冬天的，这么冷，居然还敢往外跑。 外面，秦北像只可怜的小狗，脸色发白，耳朵冻得通红，见苏暖出来，往前走几步，可怜巴巴地叫：“苏学姐，我冷。” 苏暖叹口气，把脖子上的围巾给摘下来，围到他脖子上，还好不傻，还知道把手放到口袋里。 秦北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耳朵也被裹住了，“好香啊。” “进屋说，外面太冷了。”苏暖把高领的拉链拉严实，这天气，她都不像多出来，八九点可是最冷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总会起风。 “苏学姐，你爸妈在吗？”秦北有些扭捏。 “在啊。” “不是说不见家长吗...”秦北就剩双眼睛了，看着苏暖，控诉着。 苏暖不说话，挑眉看他。 “我...就是想找你说几句话，这被冻得太狼狈了，见了面拉低印象分。而且...我啥也没准备，这会确实是太早了。”秦北看苏暖这样，就开始支支吾吾的。 苏暖叹口气，伸手点点他额头，“什么时候能长大啊，老跟个小孩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 苏暖出来带着手套，挽住秦北的胳膊，把他往前拉。 “干嘛干嘛，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见家长，我还没准备好。” 听他乱嚎嚎，苏暖有点儿想笑岔气，“我带你去前面咖啡馆。“ “哦哦，吓到我了都。” 到了咖啡馆，秦北还舍不得摘围巾，要了杯咖啡专门要的烫的，就把手伸一边，开始暖手。热气一激，抖了个机灵。 苏暖看着他，乐得不得了，“让你作。” “我还不是想你了，要不然我大冷天的出来干嘛，我典礼完就跑去机场了，回来又刚好对到晚上，要不是想见你，我才不大冷天地就跑回来呢。”秦北又开始咋呼。 苏暖觉得自己额边青筋突突突的。 “而且...我过几天会很忙的...可能都没时间见你了。”说到这里秦北就有些失落，低垂着眼睛。 苏暖坐到他身边把他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这下倒是乖乖的，也不犯虎了。 “怎么了呀？”就跟哄下孩子似的。 “家里面生意出了点儿事，我大学又都是学的这方面的，也有经验，当然是要回去帮忙了。”秦北眉毛蹙着。 他没过过什么坎，如果一定要说坎，那就只有苏暖这一道。可是家里面的，社会上的，他没有。这会他眉毛蹙着，眼睛里掩不住的轻愁，一向耀眼灿烂的神情都好像蒙了一层灰。 心疼，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苏暖已经摘了手套，伸出食指揉在他的眉心，秦北看着苏暖，神情一点点和缓下来。 “所以，苏学姐，你可要对我好一点。商场上诡计可多了，什么美人计，什么鸿门宴，你要是不对我好一点，把我栓牢一点，我指不定咻地一下就飞走了。”秦北很认真很严肃。 可苏暖偏偏听出了开玩笑的味道，却也有想到了之前分手时秦北说的话。 你的世界里从此就再也没有秦北了。 可是看着眼前，一脸期待的男人，还像个孩子似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希望被夸奖，希望被鼓励的神色，她的心就软得不得了。 又喜欢炸毛，又喜欢撒娇，就像只脾气不好又粘人的猫一样。 “看来是要对你好一点。”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毕竟这世界上就我一个大宝贝。”秦北又开始一脸得意洋洋，少年意气好像从来没有从他眉宇间褪去过。 “就你一个大宝贝？”苏暖伸手揪了揪秦北的脸，温度已经升上来了，现在温温软软的。 “还有苏学姐，还有我们家暖暖。”秦北举着双手表示自己投降了。 “贫。”但在听到我们家这几个字时，苏暖还是觉得心头猛地一热。 秦北又开始絮絮叨叨地报告自己最近做了什么，苏暖听着，看他偶尔掰着手指头一点一点数着自己有一天玩游戏连胜了好多把，公司里有个老油条总指派给他难做的工作，都被他挡了回去什么的。 乖得不得了，似乎要把自己的一切都捧给苏暖看。 苏暖凑上去亲了他唇角一下，秦北就停住了，眼睛亮的不得了，看着苏暖，看着他姑娘，他姑娘笑得真好看。 又说了几句，苏暖就开始往回赶人了。 秦北哼哼唧唧几句，要苏暖把围巾给他带上，粉色的围巾，他倒是一副非常喜欢的样子。 苏暖又把他严严实实地包起来，等要分开的时候说，“回家了给我发消息。” 秦北点着头恩恩几声，一点都没有在公司里跟老油条架炮开怼的架势。 苏暖伸手拍拍他的头，感觉很满足，太乖了，显得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接下来几天，秦北倒是真的很忙，朋友圈里的内容已经变成了，加班多久，某某酒席，就连张响他们办的接风宴都延迟到了年后。 秦北家开的酒店，这几年在周围城市又多了几家连锁，可是有对头买了关系来查，秦家这方面也有应对，自家顶上也不是没人。 可架不住，接二连三，那家如临铁了心要把他们家给架下去，邵美晴女士也查了为什么，查清楚了才知道是上一辈的恩怨。 查清楚了后，当天回家就拧了秦生的耳朵，“好你个狗东西，当年还有个娃娃亲的事居然不告诉我。” 其实那是为这事生气，就是手闲了，想教训教训自己老公。邵美晴穷过，就算这场仗打不赢她也不怕，大不了回到之前的穷日子。但还是有点好奇，秦生怎么瞒着自己这件事。 “哎哎哎，姑奶奶，娃娃亲我理他干嘛，我又不喜欢那个女的。没想瞒着你，但是你不就只问了我跟我前任们断没断干净吗，她连前任都不是，自然就不算断了。” 秦生以前是邵美晴顶头上司，和那娃娃亲的是却是大学还有毕业之后几年的事，那人被秦生拒绝了许多次，伤透了心远走国外。 最近她哥哥一家空难去世，也就回来继承家业了，但是没想到那个人还记得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而且还抓着不放，估计是活得不如意，也不想让别人如意。 秦北这熊孩子很会抓重点，前任们还有娃娃亲，他的前任们都是老早老早的事了，现在人家结婚的都有，念念不忘，秦北自认没这个魅力。 “爸，我没啥乱七八糟的娃娃亲吧。” 本来被秦生一贫，邵女士就有点窝火，这会听到自己亲儿子的乱七八糟，这火苗就越蹿越大，可不就是乱七八糟嘛。 秦生看自己老婆脸都变了，觉得心里一机灵，狗儿子，果然没好话，当初怎么就没生个姑娘。 第九十四章 我就是这么被宠爱 事情老这么胶着也不是个办法，秦北被亲妈一脚怼去了狼窝，看看情况到底怎么样。 秦北本来是觉得不成的，结果那家设了鸿门宴，专等着他往里跳。一顿饭的事，人家那边的掌事的没亲自出来，到是叫了一个小姑娘来，美名其曰，老一辈的事，你这小辈管太多也不好，自然而然的也叫了个小辈来这里招呼。 那个女孩子笑吟吟地叫他，“秦北，最近还好吗？” 可是秦北看了半天，愣是没认出来这人是谁。 那女孩子也不尴尬，“我是王瑶，你高中同学。三年都在一个班。” 高中的聚会，除了毕业去过一次，这么久了还一次都没去过，三年过去，他把人都忘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就算是看着眼熟，偶尔想起几件原来的事，也只是平添了几分本该相熟的尴尬而已。 “你想吃点儿什么？这家的松鼠桂鱼做的一绝。” 秦北直觉，这人怕不是来者不善。他以前干过不少混账事，这人招没招惹过他忘了，有没有什么旧日恩怨他也忘了。 “成啊，王瑶，老同学这么久没见了，现在想想以前高中的时候，还真是怀念啊。” 王瑶脸色一僵，秦北不动神色地点了点手指，看来不是啥好事，至少自己没干过什么好事。 菜上来的很快，秦北摸爬滚打好歹没当了三年半的小白，这种表面功夫，玩起来一套一套的。”王瑶，你也在自家公司实习呢？“ “对啊。这不就被指派过来了。”气氛总算热络了点。 “在哪读的大学？” “在北京，上的财经，你毕业了就飞国外了，咱们班这么多年聚会你也没来。不过不来也没什么，已经好多人都不来了。”王瑶抿口酒，“估计都等个十年后，回来比一比。” “人不就这样。”秦北觉得没意思，却也耐着心，说了几句也该到正题了，“咱们两家的事怎么说，我听家里意思是上一辈有点故事。” “是啊...”王瑶眸子有些灰暗，“我爸妈我弟空难，就我一个没什么本事，我姑就从国外回来镇场子了，这事我也知道，但...” 秦北也喝了口酒，凭心而论他和王瑶没什么交情，脸都记不得的人，你能指望他们有多熟？这姑娘可怜，但是他不平白无故地给人同情。 “我现在帮不上忙，我姑的意思是...” 这姑娘说话一波三折，鬼主意藏在眼皮子底下转来转去，秦北看了觉得腻味，这故意的卡头，秦北一点儿也不想结什么话茬，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 活生生地，王瑶觉得自己矮了三分，但那份不可言明的心思，却越发明显起来。“咱们当小辈的，能有个圆满。” 秦北笑面虎一样，往椅子上靠了靠，姿态慵懒起来，这是初入社会的小姑娘，要什么不要什么，一张脸上明明白白，有人有姿色，别人就觉得在那几分姿色下，这种是近乎坦诚娇纵的可爱。 可到秦北这儿就简单了，做生意，有自己的路子，有道上的规矩，磨磨唧唧的人往往想要个好价钱，可是再加上几分扭捏的造作，一下子，这个抬价过程就变了味。 更何况，怎么圆满？还小辈儿的圆满，狗屁。 以前还真是对自己没信心，觉得年少轻狂之后长大成人，再看那会珍贵固然珍贵，可也带了几分幼稚，倒是没想到还真有人念着这个念了三年。要不说没法儿帮呢，也怪不得自己老爸不要那个娃娃亲，这一看就是一家子如出一辙的教养。 腻味恶心。 “合同想怎么定？”秦北没再弯弯绕，就像古时候，大胆的小姑娘给这风流贵公子丢了荷包帕子，可这人看都不看，直接一脚就踩了过去。 “秦北，这是我家大人的意思，我也没办法。至于其他的解决办法，我做不了主。”王瑶似乎有点儿局促，一双明眸开开合合，辗转来回的都是娇羞。 秦北似笑非笑，“王瑶，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不了解，但我明明白白地跟你说，咱们两家早就算是撕破脸了。” “要么好好谈谈，要么就干脆把最后一层皮也揭下来，这么玩，腻歪谁呢？” 两个字，两把刀子，直把那年少就有的情绪挑明，狠狠地刺个对穿。一边嘲笑着这种心思不值一提，一边叙说着那人的毫不在意。 其实来之前就知道这是个荒唐主意，可是姑姑咽不下那口气，而这人正好在自己梦里魂牵梦萦好多年，一直没有离去。她也就鬼迷了心窍似的，答应了下来。 结果看一看，还不是在给自己找难看。 对面女孩子脸色沉了下去，眼睛里都是受伤的情绪。 秦北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愧疚的，成年这么久，谁对自己在做什么心里没个数？这和解的条件太冒昧，然后自此两家也就没了退路。 “看来也不用多说什么了。”秦北站起身，“这么久见一面，这顿饭我就买单了，至于其他的，我态度也挺明确，我爸经着这事过来的，也不会逼我。” 秦北转过去，把大衣拿下，潇洒一甩就穿了上去，“还有你大概不知道，我跟我喜欢的姑娘，连家长都见了。” 虽然只是哥哥，但好歹也算是家长了啊，还有半个弟弟，君泽那个臭小子呢，不过这倒不是家长。 “是苏暖吗？”王瑶垂下头，看着自己带着的精致手链，做好的漂亮美甲，这么一番心思，到头来全都是给自己看。 秦北顿了顿，听到自家姑娘的名字整双眼睛都亮了起来，“是。” 说完就出了包厢，叫了不远处的服务员来结账。 王瑶静静坐了一会，那份招牌菜松鼠桂鱼，她很喜欢吃，可到这会，菜的温度都凉了下来，她伸出筷子夹了第一筷，温温凉凉，没以前好吃了。 等她出去的时候秦北已经走了，后面服务员已经麻利地进去收拾，王瑶回头看了那包厢一眼。 怎么就放不下呢？她问自己，自己却给不出答案。 秦北刚出饭店门就缩了缩脖子，然后赶紧钻进自己车里，回国前就看好的一辆黑色路虎揽胜，今天早上刚到自己手上，挂着菀城的牌子，内里改过，劳斯莱斯的星空顶，处处顶配。 家里生意是被打压，但是秦北这份结业礼却是他爸他妈好久之前就上了心的，这么一辆车，价钱贵的让人咂舌，可对现在的秦家来说到底九牛一毛。 秦北默默看着自己的爱车，看看车顶这骚气的星空板，看看外壳这奢华流畅的黑，果然都跟自己一样优秀。 不过这个时候，是时间去要奖励了，副驾驶那还放着一个礼盒，爱马仕的logo印的很明显，这是给暖暖的回礼，新出的羊绒围巾，格子的。 还有自己拒绝了美人，财富，金钱，地位的诱惑，这么厉害，当然要被好好夸奖一下了。 苏暖接到了秦北的电话，她又打算开始准备研究生的考试了。这会正在查资料，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啊跳的秦北给自己设的特殊的来电提示视频，苏暖就觉得男朋友可爱一点其实也还好。 “苏学姐~~~”甜腻腻的扭捏造作，听得苏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给你买礼物了呢，而且我还做了好事呢，你得给我夸奖。“ 说起话来，带点儿蛮横的霸道，直来直去地蹦跶，恨不得昭告天下，看吧，我就是这么被宠爱。 第九十五章 哦豁，我无法描述这个章节 苏暖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是办了什么事，而且跟她带点儿关系，这事儿他绝对不肯藏着掖着，肯定会原原本本地在她面前抖搂出来。 都说人长大了，做什么都是要凭本心，而不是为小时候家长哄着做什么，做好之后会给的那个糖果。 “秦北，是不是很喜欢吃糖啊。”苏暖语气软软的。 听着这话，秦北觉得苏学姐这坏蛋肯定又在暗示什么。 “喜欢啊，可喜欢了。” 孩子气... “哎呀，苏学姐你别逗我，你快下来。”说完好像还觉得自己撒娇没撒够，“暖暖，我给你买礼物了，买的围巾呢。你之前那条就当给我了，我这给你买了条新的呢。” “好。”苏暖干脆地关了电脑，大有一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觉，也不知道谁家的小妖精，手段给养得这么厉害。 苏暖出了屋就看见不远处有辆路虎得意地摁了两声喇叭，还开了发动机嗡嗡两声，骄傲嘚瑟地跟里面那个人一模一样。 可车里面的人不出来，就等着皇上自己接帘子坐进去，亲自看一看美人儿到底是长什么样，就这么恃宠而骄。 苏暖走过去之后副驾驶就被打开了，秦北眼巴巴地等苏暖坐进来递上了那个盒子，等苏暖拆开了，还没有评价什么，自己就急吼吼地扯过去给苏暖带上。 他昨晚可是学了好几种戴法呢，戴完之后就说，“哎呀真好看，我的眼光太好了。” 说完，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还不忘贫一句，“还好是暖暖你，要不然别人可戴不出这种范儿。” 苏暖凑过去抱抱他，秦北第一次没享受这个拥抱，轻轻把苏暖拽开，也不说话，抬着眼珠子，挑着眉毛一个劲儿地示意苏暖抬头。 苏暖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可这会儿还是要乖乖地配合表演，要不然这家伙之后又得变着花样儿地作，非得要你哄到他满意为止。 “什么呀...”苏暖忍着眼底笑意抬起头，“哇，星空顶，这么漂亮啊。” “那当然了，我亲自挑的，我爸妈送我的结业礼呢。”秦北尾巴翘得老高，秦家其实不差，他爷爷奶奶比较厉害，可惜秦生倔，年轻那会儿跟家里闹掰了，不怎么回去。 老头儿老太太，不想儿子想大孙子，小时候没少领着秦北回老宅子去。 秦生见过大风大浪，这会看着如临的小把戏并不在乎，如临借了背后家族的势，要不然也闹不了这么大，家里老头儿老太太权当不知道，就逼着他回去低个头呢。 家里独生子跟家里两个老革命顶起牛来，一闹就是这么多年，逢年过节的也去，可没捞着过好脸，这会有了两代单传的宝贝金疙瘩秦北，说着也算是缓和了不少。 其实也是为结婚，这么多年谁也没想过低头，却也觉得这种状态还过得去。 秦北是有打算的，等准备好了，苏暖见完自己爸妈，就带着她回一趟老宅子。 家族里也是有企业的，老爷子占大头，其他堂亲或多或少也有点儿权。可这亲爷俩，就这么死犟着，谁也不想低头，都想当被哄的那个。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太好，刚好又赶上这茬子事儿，秦生关心是关心，死牛脾气又上来了，觉得老爷子这是在说呢。 看你回不回来，你老子身体不好，你在外面儿过得还不得劲儿，还是安安心心回来继承家产吧。 所以可见，幼稚鬼也是家族遗传性的。 秦北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苏暖去帝都考研，自己回老宅子那边找份工作熟悉熟悉。赌气这么久，早就没啥事了，可说话就是阴阳怪气，十句里说不了三句好就得吵起来。 可爷爷年纪到底是大了，奶奶又想照顾爷爷，那边也确实是缺人了，他爸犟不了多久，他也不会被这事缠住多久。 菀城的房子是不用买了，可以在帝都买个高大上的厕所，不错，还得好好努力。 看着秦北脸色变化自如，苏暖觉得十分有趣，这还是他头一回这么光明正大的走神呢。于是就静静打量着秦北，棱角更锋利了，少了几分少年稚气，虽然总一份没心没肺讨糖吃的样子，可身上成年男子的那种压迫却越来越明显了。 秦北回过神发现苏暖在撑着下巴看自己，不有捏捏自己脸，没什么奇怪的啊，然后一脸困惑，你为什么这么盯着我？ 苏暖伸手揉了他头发一把，有点儿硬，看来是弄摩丝了。 秦北赶紧照照镜子，发现没乱得太明显，松了口气，紧接着又一脸控诉地看着苏暖。 “怎么了？还要再揉揉嘛？”苏暖伸出手。 秦北一把扣下那只魔爪，放在手里好好捏一会，“臭苏暖，我今天为了你放弃了捷径，金钱，美人，地位，你居然还来揉乱我帅气的发型。” 一边说一边用力按按她的手指关节，可又舍不得弄疼她。 男人的手跟女人的是不一样的，大，宽，带着一点粗粝，弄得苏暖手上痒痒的，却又觉得有点儿好笑。 看来这回美人计和鸿门宴都经历了，“那我该怎么给我们家秦北道歉，顺便奖励一下他呢？” 说着还拿另一只手揉揉额头，“哎呀，好纠结呀。” 从昨晚咖啡厅开始，苏暖心里一直萦绕着这几个字，我们家，亲密的，带着羁绊意味的。 秦北一下子就有点儿害羞，哼哼唧唧几句，又本性毕露，嗷地一下子扑过去，猛地亲了一下苏暖的唇角。 亲完了又像一只大猫一样，似乎挑衅到了了不得的人物，似乎怕对方生气，就又窜到一边，装着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做，别看我，不是我做的。 苏暖抬起被松开的手，摸了摸自己唇角，笑得一脸满意，“还挺上道。” 秦北觉得，自己不仅挑衅了了不得的人物，还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上道=满意=可以再来=你来啊~~~ 苏暖伸手挑着秦北下巴，”不过呢，偶尔这样感觉不错，我还是喜欢这样的，我主动一点，你就等着被调戏，羞羞怯怯的，多可爱。“ 她说话离他越来越近，知道热气呼到耳朵尖上，激得秦北耳朵一动，周围都是那种淡淡的，让人忍不住深嗅一口的香气。 他伸出手，按住苏暖，这是一种很亲密的姿势，苏暖趴在秦北肩头，一只手搭在另一边肩膀上，一只手撑在他胸前，可唇却将将要碰到他的耳朵。 “暖暖，我后悔了，我觉得我又准备好了，我们去见家长吧。”秦北声音压低了，有点儿哑的感觉。 车厢里很静，苏暖来了一句，“突然想当个渣女，就这样玩.弄纯洁少男的感情也不错。” 秦北反应过来，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一巴掌拍在苏暖屁股上，“说什么呢，一点儿也不乖。” 这下两个人都愣了，有种晕红顺着脖颈爬到耳垂，血液一下子冲上脑袋顶，嗡地一下全乱了好像。 暧昧是不得了的暧昧，尴尬是淡淡的尴尬。 除了刚开始想一下子锤爆秦北的狗头外，之后的就只有一种说不清的羞耻与心脏的剧烈跳动。 两个人都没说话，秦北的手还僵在半空，那种触感还在，有点儿想...再来一次的冲动。可是想了想明天美好的太阳，秦北忍住了。 瞥到苏暖红的不像话的耳垂，秦北想了想，苏暖每次都好像一个老司机，其实...也就是个绿色哥布林，初级玩家啊... 第九十六章 死倔! 最后两个人没再多说什么，知道苏暖推推秦北，秦北才后知后觉地松了手。 苏暖脸还是红红的，一副我什么也不想多说的样子，秦北抿抿唇，觉得自己如果想要下次早点儿见着自家姑娘的话，还是不要嘴贱的好。 秦北在饭局上是嚣张了，可是这事却不算完。 王瑶回了家，看看自己姑姑王惜君，张张口，却有点儿卡壳。 王惜君看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顺利？” “恩。”王瑶呐呐点头。 “哼，这一家子都一个脾气。”气呼呼地冒出这么一句话，似乎整个人都被点燃了，啪地一下把手中的书摔到桌子上，然后深吸一口气，好歹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双手交叉搁在鼻尖前，半阖着一双欧式大双眼皮的眼睛，眉头微微蹙着，不知道又是在想什么。 王瑶有点儿怵得慌，其实她老觉得自己这个姑姑可能不太正常，具体怎么回事也说不清，这人笑着的时候是个美人，皱着眉头的时候也是个美人，身上自带了一股子凌厉的气势。 可偏偏这几年越发阴鸷，行事也没有什么章法，老爷子把她叫回来，也就是稳定一下人心，如临和秦家杠上，老爷子知道，却睁只眼闭只眼，不知道是老糊涂了，还是真的为自己女儿咽不下当年一口气而抱不平。 其实老家伙们的心思，复杂的厉害，既有配合自己老战友的意思，也有点儿抱不平的意思。就算这些人四十多岁了，在老家伙们眼里还是个孩子。 只要这事不是太过火，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瑶瑶。”王惜君开口了，面上只留一双蹙起的眉眼。 “姑姑？” “继续约他，我就不信了...”她喃喃了一句，接着就没在说什么了，挥了挥手，王瑶就知道，自己该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轻轻带上了门，脑海里又想起秦北之前那种桀骜不驯的模样，不由一阵心痒痒。 苏暖却不知道该跟秦北说什么了，在最一开始没有开口呵斥，隔了这么好一会就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最后的最后，秦北的礼物送到了，两个人呆了没一会，秦北就又被赶了回去，这会有了车，确实方便了，可是却比在咖啡馆的那次留的时间还要短。 但秦北也懂了点儿，苏学姐的意思是，只许她主动，只许她调戏。秦北觉得又有些蔫，可是看起来她也不讨厌自己这样呢，那这赶人又是几个意思。 摇下车窗，看着还没走远的苏暖，秦北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苏学姐，考研的话就去帝都好不好？” 苏暖没回头，一句话轻轻飘过来，“本来就是要去帝都的啊。” 耶！秦北看着苏暖进了门，就摇上车窗了，没敢大声嚷嚷，这片儿挺安静，自己一嚷嚷绝对好多人都听到了，然后的然后就是他就要见家长了。 王惜君胆子再大也不敢对秦老爷子的生意伸手，只敢在小秦家的酒店生意上动动手脚。 半辈子打下的心血，一点一点被蚕食，这过程不快，可也让秦生挠心挠肺的，邵美晴女士被儿子私下里叫过去说道了说道，也就一秒get这局面到底是几个意思。 但这事不好劝，犟了这么多年，就算真的有了交集，哪是一时半会就能说得通的呢。 王惜君的邮件终于发到了秦生的邮箱里，大概意思就是，有事没，出来聚聚？ 秦生盯着看了久了点儿，也没注意自己媳妇啥时候进来的，就被抓了个正着，伸手就往头上盖了一下。 “干嘛呀，干嘛呀，我都多大的男人了，你给我点儿面子。”秦生一回神就开始嚷嚷。 邵美晴看他这个样子，努努嘴，眼睛盯着发件人的位子，给秦生好一阵儿心虚。 “她应该是想约个饭，估计还是谈小北的事。” “别打小北的主意，人家可是有奔头的。”邵美晴又给他盖了一下。 秦生扒拉了扒拉自己头发，“臭小子，有对象了都不跟我说。” “你倒是不问，天天就知道搁那儿贫，带的儿子都跟你一个臭德行，天天贫个没完，这么大了也还是一副孩子脾气。”秦生动着鼠标就到了关页面的叉上。 “干什么，回复啊。”邵美晴语气凶巴巴的，就算不歪头秦生也知道这女人现在一定是倒竖着眉毛。 “回啥啊？”说话一开口就是没底气的样子。 “你说回啥，自己心里没点儿数？” 秦生就开始念，“抱歉啊，么的空闲，最近老婆老缠着我和小北一起尝她做的菜，然后就追着问好不好吃，还要写体验总结...” 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又给盖了一下。 秦生就蔫了，趴在电脑桌上，偏头看着邵美晴，眼睛眨啊眨的，释放着大叔的魅力。 邵美晴不理他，直接把话扯开了，“啥时候回老宅，你自己心里也有数，王瑶是老爷子定下的，又代表着老爷子老战友那边儿，人家里出了事，把大挑子给了自己家姑娘，，可这也不是说家里事就什么也不管了。” “王惜君这么大动静，你当人家心里不清楚，不光人家，咱家老爷子心里也门儿清。这么多年了，摸良心说，你俩除了一开始别别扭扭的，见面就掐，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这也算老爷子给你个台阶下，你也服个软行不？当然了你要不服软也行，咱几家连锁酒店，拼不过人家大公司这是肯定的，苦日子咱们不是没过过，大不了也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不过，人家老战友为啥不接了这摊子，等着自己孙女长大了就交到自己孙女手上，反而直接交到自己不那么拎得清的闺女手上？疼闺女是疼闺女，但是说到底也就是人年纪大了，岁数到了，看不过来了。” “秦生，你掰掰手指头数数，你几岁，你老爹几岁，你们有几年好犟的？这都等着你回去了，你搁这儿钻什么牛角尖呢？” “至于我儿子的主意，你想也不要想，不可能。老爷子跟小北说了，等着他七十大寿，就给小北个大礼物，你说能是什么大礼物。” “你个老子被你儿子比下去，你丢人不丢人。”邵美晴一边说，一边伸出保养很好的食指往秦生脑门子上戳。 “当年屁大点事，我都不在意，你纠结这么久纠结个什么劲儿呢？” 邵美晴一张嘴，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吵得秦生脑仁疼，他揉了揉脑瓜顶子。 “死倔！”邵美晴又瞪了瞪眼。 这事掰开了，揉碎了，其实也没什么，若是两个朋友之间，犟了这么久，那这段友谊大概就是没有了，可偏偏是家人。 秦生垂着头，瓮声瓮气地说，“我想想。” “想明白了就跟我说，想不明白就不用回屋了。”说完邵女士就扭着腰出去了。 半夜里，她还觉得有点儿不安生，秦生过了十二点了都没进来，不会这破脑袋还没想明白吧。 然后就听见门把手转了，高大的男人蹑手蹑脚地脱了衣服鞋袜，换好睡衣，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被窝。 手刚要搭自己老婆腰上就听见一句，“想明白了？” 吓得一机灵，哼哼唧唧应一句，态度很明显，你得再给我个台阶下。 邵美晴忍着没回头揍他的冲动，这臭毛病，带的儿子也跟他一个德行。 “晴儿，我都听你的。”憋了半天，秦生憋出一句这个。 是真怕老婆生气，他年轻的时候混涨过，跟家里闹掰了出来单过，创业的时候也跟不少下属合作方打得火热。 直到新来的小秘书慢慢地入了他的眼。 第九十七章 戏精加戏 本来是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后来见小秘书跟别人牵着手搂着腰，跳了一首华尔兹，秦生一下子就眼红了。 表白过，套路过，偏偏人小秘书都不吃这一套，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后来也是一起经历了一些事，两个人才在一起的。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越来越珍惜。 邵女士沉默了一下，笑了一句，“真傻。” 回老宅的日子是定下了，但是这事没告诉秦北，美名其曰好好锻炼。 秦北直接被扔在了自家公司，有过实习经验是有过，但具体应用到这种商战里就显得有点儿小儿科了。 秦北的实习经验，只是帮他加快了上手的速度，国内外市场的差距，还有规则的不同，到底给秦北填了很多麻烦。 一下子，打击接踵而至。 没人脉，没资历，跟公司的脱节，都是秦北的致命伤。 秦生借口身体不好，精力跟不上，大事都甩给了秦北，秦北看他妈也没说什么。 就以为这事是真的了，天天拼了命地出去应酬，看看报表，跟公司人事尽快接洽。 忙起来了只能记起跟苏暖发个早安，午安，晚安。 但他的成长也是迅速当然，国外打发实习生上手的那一套，他玩的精，国内怎么拉兄弟交朋友，那是他之前就会的。 苏暖知道他忙，想了想与其问他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做了什么，有没有碰见什么难事，还不如安安静静地给他点儿成长空间。 于是加完半天班，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的秦北在看见苏暖给他的消息后，整个人都又被打击了。 秦生看着自己儿子上手，也是有点儿愧疚，但想了想自己过几天要面对什么，就顾不得同情秦北了。 自己要面对的可是自己老爹积攒了二十多年的不爽。 既然回去了，就没想过老爷子一点儿脾气不给他发，但他也要面子。没想着带儿子回去看他狼狈的一面，于是暗自做好心理准备，就等着上断头台了。 家里秦北没功夫儿贫了，秦生又开始作起妖来，天天胳膊疼腿儿疼，邵美晴恨不得直接把他脑瓜子给截肢掉。 可也算是夫妻这么久了，邵女士也知道他这是面对风雨之前的应急综合征，也就任着他闹，总归现在多闹腾，以后更可怜。 悲催爷儿俩谁的日子也不好过，秦北悲愤加班，秦生悲愤地坐立不安。 苏暖这几天老被秦北暗示，吃不好睡不好，老不按点儿吃饭，搞得胃都疼起来了。 至于为什么不按点儿吃饭，当然是有人没好好提醒了。 苏暖被这甩锅的本事惊得一愣一愣的，再看看他发过来的照片，双颊上的肉都没了。 “要不...我给你做点儿吃的带过去？” “好！”奈斯，终于懂了，孺子可教也。 苏暖提着保温桶里的粥菜去了秦北公司，秦北招呼了前台，看到一漂亮的不行的姑娘，还说来找他送饭的，并且手里提着点儿东西，就叫她直接来总裁办公室找人。 一定要记得说总裁办公室。 前台小姑娘被秦北突然咋咋呼呼的画风吓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就看见某总裁大人踏着欢快的小步伐进了屋。 其实...秦北这公司没多大，都不用坐电梯，半层加了隔断的写字楼走到头就是所谓总裁办公室。 苏暖敲了敲总裁的门，听到总裁装模作样的声音，“不是太急的文件先压一压，人事调动先去找谢主管。” “是挺急的。”苏暖回了一句。 “那进来吧。” 外面几个人捂着嘴笑，原来是女朋友来探班，怪不得跟平时画风不一样。 苏暖进了屋，把手里保温桶放到秦北桌前，“呐，给你的午饭。” 秦北抬起头，“暖暖你先坐下，我把这份文件看完。” 充分贯彻落实看吧看吧，我就是很忙，超级忙，平时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按时吃饭的，所以你可得看紧我。 “好。”苏暖没坐他对面，走到一边沙发上，把保温桶打开，红烧排骨，素炒青菜，东北炖菜，小米南瓜粥。 很家常，然后还有就是咽口水和吸鼻子的动作有点儿明显。 秦北拿的不是什么正经文件，苏暖在四大带过一段时间，对这个事门清。 她没客气，拆开筷子，就自己先吃了一口。 果不其然，对面的幼稚鬼歘（chua）地一下眼神就看过来了，眸中控诉很明显，不是要等我的吗，怎么你自己先吃上了啊。 苏暖假装刚注意到秦北的眼神，“哦，忘说了，我做饭不太好吃，给你点的外卖，你不是说胃疼吗，我给你叫了点西红柿鸡蛋疙瘩汤，养胃。” 什么！秦北蹭地一下站起来窜了过来，“不是说给我送饭吗，怎么成叫外卖了?” 然后撅着屁股一拱把苏暖拱到一边儿去，伸着胳膊把几个小盘子搂住，“我不管，这些都是我的。苏学姐你太坏了，疙瘩汤你自己吃吧。” 苏暖把另一副筷子拆开，递给秦北。 “装什么总裁范，天天搁这儿跟我贫，你看什么文件呢，员工嫉妒工资报表，打印的就你签个字就完事了，用得着你一个一个看过去?” 秦北悻悻地把筷子接过来，不出声捧着米饭慢慢扒拉。 苏暖看他这样倒没再说了，“你乖乖的，我明天还给你送。” “不行！”这话说的义正言辞。 “我还要你给我一个爱的拥吻！” 苏暖往桌上一伸手，秦北下意识一挡，“别...” 呸！渣男！ “我...我...我怕你不小心挨到菜，不不不，我是...我是...” “行了，别解释了。”苏暖制止秦北，“我明白，我懂得。” “不不不，你不懂，暖暖你不懂，我真的不想吃疙瘩汤，刚才是我贫，是我飘，但是你不可以动我的菜啊...” 所以说还不如不说，也许是这两天加班太晚，睡觉太少，导致说话不过脑子，行为违背大脑，看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啊！ 神啊！造孽啊！ 有一个戏精男朋友，还再加了点儿妄想症该怎么办？在线问，挺急的。 苏暖没想到，秦北这臭毛病，都快给他弄的要上天了。 然后还是被狠狠批斗了，秦北耷拉着脑袋说保证不会再犯。 我信你个鬼，你个小屁孩子坏得很。 苏暖收拾完保温桶直接回去了，没有多待。 秦北揪了揪自己头顶上的头发，有点发愁怎么一下子就暴露本性了呢？ “苏学姐，我护着菜证明你做的好吃对不对。” “真的真的，香死了啦。” “超级好吃呢。” 苏暖看着秦北一条条发过来的消息，无奈叹口气，“明天还给你送，你先好好工作。” 本来还想问有没有热情的拥吻的，但是有贼心没贼胆儿。 又是加班到凌晨，秦北干脆在公司附近租了个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明天直接让暖暖来这儿做饭，他回来吃。 看看手机，“辛苦了，早点儿睡，我先睡了。” 这算是安抚吗? 一边刷牙一边哼着有点儿跑调的歌，突然想深夜蹦迪怎么办？ 但是想了想明天的工作，还是泡脚桶里加几粒枸杞泡着吧。 养生啊... 王瑶那边又出了新招数，发了邮件来，大致意思就是，也许我们还可以谈谈合作。 秦北想着苏学姐答应来做饭，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想了想老爷子透过来的口风，自己也是可以稍稍放松一下的。 这种应酬当然是不去的，还是回去吃暖暖做的饭吧。 “抱歉，最近公司事太忙，最近没空。” 简单明了，这种心里装着鬼主意的人，晾着她不理就好。 第九十八章 打赏加更 王瑶看完邮件就瘪住了嘴，毕竟还是不如意，王惜君知道了那边的意思，心头就窝住了一阵火，先是不动声色地跟王瑶说让她先等等。 转头就吩咐下面人开始查，秦北的心上人是谁，眸间狠厉，看了就让人觉得畏惧。 没多久结果就出来了，这事儿查起来不难，王惜君发下话来的时候，秦北还没下班，早早的就有人过去蹲着了，中午看着秦北把车开到离公司不远的一个高档小区里。 这个点儿回来肯定是吃午饭，一个大老爷们放着公司方便的外卖不吃，路边林立的美食馆子更是看都不看一眼，这要是没点儿猫腻，谁信？ 果然，秦北大概隔了一个半小时就走了，到了路口停车放下一个女人，那人仙儿的不行的好看，两个人腻歪了会儿，那个女子就往路边拦了一辆出租，秦北开车走了，这边儿就赶紧的跟了上去。 照片是拍了不少，角度亲密的也能说明问题，接下来就是顺藤摸瓜查出来这个人是谁，一直跟到梧桐区，这片儿都是独栋小别墅，打听人是个难事。 王强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车子停到一边儿报亭，“大爷，我跟您打听个事呗。” 王强说着就把烟递了过去，大爷看着这人贼眉鼠眼，“不抽烟。” 王强讪讪笑着，随手拿了一沓报纸，又抓了几本杂志，“大爷你看，这样成不，我也不干啥坏事，就是跟您打听个人。” “五十。” 听了这报价，王强心里头白眼一翻，坑人。“好嘞好嘞。”掏完钱，就把照片给了报亭大爷看，“您看这姑娘您认识不？我这见了一面就觉得有点儿心动，一直跟到了这边儿，但是直接敲人家门吧，也不妥当，就想往大爷您这儿套套话。嘿嘿。” 这声嘿嘿听着倒是挺憨厚，可配上那张不怎么正经的脸，报亭的大爷差点儿没把臭皮鞋甩他脸上去。 瞟了一眼照片，一看就知道是熟人，前几年老去周边福利院和老年公寓那边儿送东西的小姑娘，叫什么...苏暖？ “哦，这小姑娘啊，我认得。“一句我认得，之后就没了话音，那双眼睛却看着王强。 王强心领神会，捏几张报纸，抓两本杂志，这会拍了张红票子。 “这姑娘叫贾明明，我们老小贾明儿，小贾明儿地叫，长得挺漂亮的一姑娘，就是吧...家里这几年不太行了，就老想着靠点儿歪门邪道地再出头。” 再问，大爷就怎么也不多说了，“你也甭拍钱了，我做的就是这儿的生意，往后让人知道我瞎说叨，那这生意就没法做了，我不贪你这点儿蝇头小利。” 王强摸票子的手就这么停下来了，知道住哪，知道叫什么名，，知道长什么样，这就行了。 报亭大爷见王强开车走远了，悠悠哉哉地往小抽屉里摸出一包软中华，也不看看自己啥德行，说个话眼珠子就知道乱瞟，站也没个站的样子，这也配的上人那么好的姑娘？ 王强没再核实，主要是觉得这老头也算是有点良心，怎么也不可能说谎吧，于是苏暖莫名其妙地在娃娃亲姑妈这边变了个样，也让姑妈舒了口气，这就不用太担心了，王瑶怎么也比那种上赶着钓金龟婿的要好的多吧。 所以说，事实证明，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秦北开着开着会就觉得自己眼皮突突突地跳个不停，没一会还打了个打喷嚏，下属们送来亲切问候的同时，秦北觉得自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且是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下了班头一回秦北提前让手底下人散了，说是今天大家都休一天，说完之后开着自己的车麻溜地往苏暖家开，最近邵女士和秦先生都有点儿忙得顾不上他的样子（其实就是为未来马上要发生的事担心），他也乐得能松快点儿。 苏暖出门，报亭大爷刚锁好小亭子准备回家，正好看见苏暖从家门里走出来，“哎，那个苏丫头。” “刘伯什么事啊？” “今儿有个男的跟我这儿打听你，说是待见你，但是我一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蒙了一下那个人，骗他说你叫王心爱，而且人品不咋地。” “谢谢刘伯。”苏暖脆生生地道谢。 “谢啥谢，有空回孤儿院和夕阳红看看就成，你这小丫头一出国就是这么久，我可听你家长说了，天南海北到处跑呢。今儿这事你可得长个教训，长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要是叫人抓走了，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苏暖哎哎地应着，刘伯一抬下巴，点了点在一边儿安生待着的大黑犀牛，“那路虎里是你男朋友？” 苏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但骤然被人问及这种私密话题，到底还是有些尴尬。 “我去跟他打个招呼。”大爷说完就走过去，笃笃笃把秦北的车窗敲开，秦北老早就不耐烦了，这糟老头子一个劲儿地逮着我媳妇干啥呢？ “大爷好。”车窗落下就是一张九十九分标准笑脸，大爷挑眉，这眼睛中不服气的光可骗不过他。 “贼小子，暖暖也是我看着从高中一直到毕业去国外的好小姑娘，我给你提个醒儿，这么好看的姑娘，想要的多了去了，凭啥就便宜你了。今儿有人往我这儿打听她来着，我没说实话，但你小子可也把我们这儿的姑娘看紧点儿。” 大爷斜斜眼，“要不然等被抢走了，可有你哭的时候。” 秦北还要问怎么回事，大爷摆摆手示意他去问苏暖，“暖暖啊，刘伯先回家了啊，要不你六婶还得拿炒菜勺子敲我头。” “好，大爷你慢走。” 刘伯一家家里拆迁了，用着现金和分到的房子里卖了一套的钱，在梧桐苑买了个独栋，小日子过得舒服得很，每天跑一家收收租，一个月一个来回。人不闲着，活也轻遣。 苏暖上了车就问秦北，“怎么了，什么急事呀？还非得出来才能说。” 秦北说：“我今儿眼皮一个劲儿地跳，还老打喷嚏，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苏暖抿抿唇，一边想撬开秦北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一边安慰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他就是太关心自己了。 “那个大爷说有人跟着你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也是刚知道，可能有人跟着我，看我进了屋就去那个大爷那打听打听吧。”苏暖还是很心大的，这种追人的把戏，初中高中就是老套路了。 “不过大爷没说实话，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苏暖还得负责给秦北顺毛。 “要不要我找个人保护你？感觉有点儿危险。”秦北垂着眸，有点儿郁郁不高兴的样子。 “不用那么麻烦，没事的，而且媛媛最近也在我家，下次出门让媛媛陪我就好。” 秦北其实是怕，是怕她想起之前的经历，但是现在苏暖的应激已经过去了，坐出租车没什么问题，当然也可能是两边出租车颜色不一样的关系。但是这个话头一起，还是会怕苏暖又会难受。 这话题略提了提就过去了，秦北转了个话头，“明天中午有个场子，我得过去，暖暖就不用过去给我做饭了。” “好。” 秦北到底还是嫩了点，保持着年少人的那种薄脸皮，忽略了人性的缺点，他没料到的是王惜君直接找到了苏暖，连带着王瑶一起。 王瑶没有把那人是苏暖的事告诉王惜君，不知道是为了保持自尊还是什么缘由，以至于听到王惜君开口叫人，“王心爱。“都吃了一惊。 第九十九章 翻牌 中午的时候，王惜君带着王瑶说要去见一个人，叫王心爱，那人是谁，王惜君没说。 “王心爱...王小姐对吧？”红底黑面细高跟，冬天里穿了一件貂，眉毛描摹的细而挑，高鼻，大眼，小口。 这人漂亮，可漂亮的没什么特色，年纪大了，就算保养得再好，脖子上的颈纹，眼角周围的细纹，还有已经不再嫩滑的双手，都处处彰显着这个女人的秘密，年龄的秘密。 若说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那就是那副笑，高高在上的姿态，两边唇角都是翘起的，只是左边的唇角稍高而已，一双眼睛这会儿到时炯炯有神，对着对面的女孩子上下一打量，“你好，我是王惜君，想必你应该是听说过我了。” 王瑶在一边呆愣了，伸手要拉王惜君的衣袖，刚抬眼看苏暖，就见对方清洌洌地看了她们一眼，没有王惜君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偏偏那一眼就给人一种感觉，她看的是路边微小浮尘，道旁的不值一提的狗尾巴草，是毫不在意的。 苏暖没说话，王惜君也没让开，挡路的意思简直不要再明显。 苏暖这就很直接了，掀起一边嘴角，左臂搭在右臂上，食指一点一点，“王心爱是谁我不认识，至于你...呵，除了挡路的意思，其它倒还真是不清楚。” 苏暖这人，你跟她客客气气，她也就彬彬有礼。但你要碍了她的事，惹了她不痛快，那她也就绝不会让你痛快，刀子似的话往你身上招呼，甭管多厚的脸皮，单凭那股渺茫的仙气儿，看你一眼就让你知道，你这人在人家眼里没一点儿特殊的，也就光蹦跶得厉害而已。 王惜君算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了，见对方突然换了个带着戾气的样子，不适应是不适应了一瞬，但也没有被刺激到。 “王小姐嘴皮子利索，就是经的事少，还嫩了点儿。” 王瑶单凭那股子仙气飘飘就知道了这是苏暖，岁月恩待，苏暖的漂亮多了几分烟火气儿，却也因着那股子清冷的气质更加美的清凌凌的。 “这位女士怕是认错人了。”苏暖微阖着眸子，眼皮盖到瞳仁上一点，让这双浅色的眼睛少了光，多了深沉，她修长的脖子仿若天鹅湖中的女王骄矜地扬着，这下连唇角的讥笑都省了去，面上没什么表情，冷傲地让人嫉妒。 是啊，嫉妒，嫉妒这种没在社会泥潭打过滚，嫉妒这种一看就是没受过多少挫折的样子，这种高傲，她王惜君也是有过的。 可是看看如今剩下了什么，强装着的逞强，凭着这么多年积累的威势，来这儿来逼一个小姑娘！ “苏暖。”苏暖说出自己名字，声线都冷了不止一个度。 这时候王瑶终于想起了拽了王惜君一下，王惜君一回头，看着自家侄女的表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一层面子，狠狠地被扒了下来，她狠狠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恶狠狠地磨着王强的名字，撕来捻去好几遍，这点事都打听不明白吗！ “王惜君，这是我侄女王瑶，以前我们这一辈出了点事，有些老早的约定就没有履行，现在到了瑶瑶这一辈儿，我也算是有个执念，把那些之前的事，延到今天来办好了。” 王惜君说完，苏暖大概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就是之前的那个美人计王瑶啊，但是这老一辈的约定是什么？ 王惜君看苏暖没说话，也没转身就走，商人的敏感思维让她知道，还可以继续说下去，这姑娘和秦北在一起肯定是没错，家庭背景，还是不提罢了，免得...自取其辱。 “我和秦北爸爸有过一个婚约，但是到了最后也没成，到了瑶瑶这儿我是希望能延续下去。还有，我来这儿不是向你征求什么，或者是要求你什么，毕竟咱们也不沾亲不带故的，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 王惜君又冷冷笑起来，扯了扯旁边的王瑶，“这是我们家瑶瑶，至于你，呵，好自为之。” “人家说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苏暖目光十分有意味地从王惜君白色的貂皮和红色的丹蔻上扫过，“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儿我就觉得只剩下聒噪了。” 咬文嚼字，苏暖玩这套玩得溜，说话不带脏字，却把对方从头损到底儿，一点面子都不给。 “至于你说的那个，抱歉啊，我这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对你，还是别用敬称了。”苏暖挑挑眉，那意思很明显，宁不配呢！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跟我谈这些，究竟是你小时候被当成金玉笼子里的金丝雀养久了，还是我跟不上现在时代变化了？我怎么没听过你这种说法呢？” 这就是埋汰王惜君了，小时候怕是没被教好，连点儿社会变迁都不晓得。 这下是不得不气了，之前那话是把一层皮往下刮，那现在就是拿着刀子活活往人家心窝子里扎。 “不识抬举，你等着，秦北公司什么情况你怕是不清楚，你看这小兔崽子低不低头！”王惜君撂下一句话转身要走。 “呵...这位女士你想多了，看你这性子，也怪不得秦叔叔...哈。”苏暖不在意地哈一口气，果然王惜君那双号称全世界女人都希望有一双的高跟鞋便踩不起来了。 “秦叔叔不会，秦北就更不会，更何况，你侄女跟秦北接触过吗？哦，我忘了，接触过，鸿门宴，美人计，可惜，你们都不是王昭君，自然也就说不上是英雄冢。” 苏暖嘴皮子上下一碰，活生生把两人的脸色都说白了几分。 “我跟秦北，认识的可比你早。”王瑶不甘心，回过身看着苏暖，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场交锋，到现在为止，这是王瑶说过的第一句话。 苏暖轻轻巧巧回过去，“哦，是嘛，高中同班同学，不过三年半，秦北连你长什么样子都忘了，认识的早，禁不住心动更早啊，心动更早，也禁不住长情这么久，细水流长，你们？算了吧。” 苏暖说着也转过身，最后一句算了吧说完就轻轻别过头，“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跳梁小丑，还不够看。” 扎完人的心窝子，再把那揉的不成样的面子，狠狠在脚下碾几脚，真是一点都不给人留面子。 王惜君气得手都发抖，王瑶更是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掰开来揉碎了，这些话那有哪些恶意中伤的话更伤人？只不过偏偏找准了你的要害，回回都打的人疼到心坎里罢了。 苏暖直接回了家，翻出微信，想给秦北发消息，又想到他说的饭局，到底忍了下来。 他不容易，这事以后再说吧。 以后以后，秦北这一个饭局后连着三天没见着人影，又是一句晚安就匆匆别过。 就算苏暖想忽略，也是明白，秦北是遇到麻烦了，而且跟自己有一定关系。 她又做了菜，去公司前台知会一声，前台有些为难，这姑娘小秦总是说了不能拦，但是这机会不对啊。 苏暖觉得事不对，没等前台反应过来，蹭蹭往里走，刚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哭声。 “我那么喜欢你啊，一点儿也不比你喜欢苏暖少，这儿多年了，我都没忘。” “你以为我愿意做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我也是被好好教养着长大的姑娘，要不是喜欢你，你以为我愿意？” 那个声音突然悲凉下来，“这世上，没人甘愿没有由来地犯贱...” 第一百章 又遇险 要开门的手，突然之间就落了下来。 “你穿好衣服出去，我当我什么都没看见。” 声音低低地传了过来，苏暖回头看了看，这间办公室前有个隔断，这里的声音传不到外面的格子间，格子间的声音也传不到这里面。 “笃笃笃。”苏暖敲了敲门。 里面安静了，“有事等会过来。” “是我。” 本来可以当没听见，可以当没来过，内心是退却的，但是脚却挪不开，手上的动作也控制不住，莫名地就是不想退这一步。 大概猜出了里面的人是谁，那声音也是听过一次的。 苏暖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一直到第三步，门打开了。 却只是一条小缝，“苏学姐...我...” “让她出来。” 不需要多说什么了，秦北一下子想到了，苏暖知道了。 “可...苏学姐，我...” 这是关于体面的维护，里面的女孩子大概还在那赖着，赌秦北不会让苏暖进来，赌苏暖不会进来。 这样的话，就算成不了又怎样，有了这么深刻的印象，以后，都会记得她了。 王瑶低头，攥紧了肩上被扔过来的毯子。 “秦北...你今天的午饭。”苏暖没再往前走一步，将手中的保温桶放下。 “暖暖？”秦北觉得有点儿不可置信。 “秦北，如果我遇到了这种情况，我可能做不来这么绅士。”苏暖看了秦北一眼，看他的心软，看他的怜悯。 然后转身就走，招桃花不是你的错，你的错是你没处理好，还被我恰好碰到，哪怕这样的维护看起来似乎是合理，但是我不想忍受这种合理。 看着我喜欢的人，去维护另一个不要脸的人的面子，尊严，凭什么？ 秦北是觉得苏暖有点儿无理取闹的，这又不是别的情况，这... 看着地上的保温桶，秦北觉得，这又要是一场伤筋动骨。 他从门的缝隙里走出，飞快地合上门，看着地上的保温桶，又回头看了看合上的门，门不会随便被打开，但是提保温桶的人，走掉了，许是就不会回来了。 他往外走去。 他们两个就是这样，固执，犟，一旦有了什么裂口，在最初地试探后，就躲开了，然后仿佛自此不相干。 他跑得很快，下楼就刚好看到苏暖拦了出租车。 “暖暖！”他喊了一声。 苏暖上了车，“锦江区梧桐苑。” “小姑娘，那个人追着你呢，有啥事也留下来好好说清楚啊是不？” “走吧。” 三两句话，秦北跑了过来，“暖暖，我...我...”张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事要怎么解释？ 秦北没吃过这种亏，始终保持的那份少年心性让他没办法狠下心来 “秦北，她们私下来找过我，就像之前一样，我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也有很多女孩子找过我。可是，你见过追我的人找你吗？” 司机见人不走也不急，慢悠悠地停在那。 “可是，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呀。我答应你以后我慢慢...” “秦北，你不该在我面前维护别的人。” “可她没穿...” 苏暖不断打断秦北的话，“那是不是以后，有人站在楼顶边儿上，要你和她在一起，你也就上去了，离开我，和她在一起？” “可这不是一样的情况，暖暖，她是个女孩子，被看到了...” 苏暖那双浅色的眼睛直直看到了秦北的心上，就像是沁得冰凉的月色，轻轻一洒，就让人打了一个冷战。 秦北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区别吗？”看他住声，苏暖反问道，“在我这儿，没什么区别。” 秦北有些懊恼，“难道要我大开着门，让你...” “开车吧。” 秦北今天似乎没有说完过话，“苏暖，你又不听我说。” 他又有些委屈。 “师傅，开车吧。“ 这事，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也没有那么容易说清楚，谁说都占理，谁说也都不占理。 “嗨，人家都不要脸了，你个人留什么脸，你这年轻人，活该气跑你女朋友。”司机说完，挂挡踩油门，一套操作溜得飞起。 然后秦北就看着那出租车绝尘而去。 活该气跑你女朋友... 这话没毛病。 苏暖到了家门口，刚给完钱，就见君泽站在门口，穿着修剪合体的派克服，头发剪短了些，垂着眸子，周身难掩的郁气，站在那一动不动。 “小泽？” 君泽转过头，“姐姐。” 一声姐姐就带了笑，似乎她来了，他的世界就亮了。 “我马上就成年了。”君泽这次没看苏暖，他看向了天边，笑容更加柔和。 “找我要成人礼啊，没门。”苏暖开了个玩笑。 “不是，也算是吧，其实是想和姐姐...一起去蓝山看一看。”君泽看着苏暖，神色中是小心翼翼地祈求，似乎单纯地是想请自己所信仰的神明，垂眸看自己一眼。 这样的神情，不好看的人，自己不喜欢的人做起来，那就是腻歪讨厌。可偏偏，这会儿是君泽，就算君泽说了那些，苏暖还是没办法把他当成是要排斥的陌生人，而只是当成弟弟看。 看苏暖愣了愣，君泽低下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抱歉，记得姐姐说过想去蓝山看一看的。” 那时候，并不是一个好时候，是被劫持的时候。 “不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姐姐，我们有一周多没见了啊。”君泽又笑开。 “是啊。”苏暖也笑了，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这周围是空旷的，有个人从旁边过来了，似乎只是单纯地散散步，左看看右看看，戴着口罩，围着条长围巾。 走过来后开口，“两位，麻烦一下，我想打听个事。” 声音粗嘎沙哑，君泽皱皱眉，看着这人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往苏暖面前走了一步。 然后银光一闪，就是刀子割裂布料，刺进皮肉的声音。 这是第二次了，苏暖眼睁睁地看着对面那个人闪着凶狠的神色，拔出了刀子，对着自己。 然后，他就又挡上来了，又护住了她。 那层布料后的毛皮，只是堪堪阻挡，然后后背上就洇出了大片的血迹。 那人抽出刀子，又是闷闷地响。 “君泽，我早说过吧，我不会放过苏暖，也不会放过你。” 是了，是那个人，这次周边没什么人，君泽也伤得更重。 那刀子没有扎穿，却让君泽脸色一下子都苍白了起来。 他转过身，就要动手，那人却挣着又要拿刀去刺向苏暖，这样一来，君泽只能抓住他的手，一有动作，后背就疼的厉害，冷汗也一滴滴流下来。 苏暖反应过来也上手帮忙，抬脚就去踹那人的肚子，然后那个人就弯腰了，君泽顺势松手，苏暖转身踢出第二下，直接踢到他正因弯腰而低下的下巴上，今天穿的马丁靴，沉沉的底，有点儿铆钉，带着惯性的一脚，踢出去就听到了骨头的响声。 那人也被这一脚踢得头都震得有点儿发蒙，君泽伸出一拳，锤到他脖子前的其喉咙的位置，气管，那里很柔软。 这么一套下来那个人就招架不住了，苏暖没丢掉这几年散打的底子，也知道自己胳膊和手的力量不够，于是又是一脚踢到了女子防身术重点教授的部位。 杀猪般地惨叫响彻整个梧桐苑，那个人惨白着脸倒在地上，疼的打滚儿。 苏哲在屋里听见了也急急跑出来，看那个人伤不到苏暖了，君泽一下子有点脱力，跪倒在了地上。 “小...小泽...” “怎么了？”苏哲出来一看，大概就清楚了，看到君泽背后的血迹，和掉在一边儿明晃晃的刀子，打电话叫了120，110. 第一百零一章 君泽很虚弱，但这附近有医院，有警局，两边来的都很快，君泽被搬上车的时候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小泽，小泽...”苏暖泪水串成了珠子，手脚都是冰凉的。“为什么呀？” “因为...你是...姐姐呀。“君泽轻轻吸着气。 苏哲是关心君泽的，但是也是到此时才明白了君泽的心思。 人总是会比较的，与伤害过苏暖的秦北想比，肯为苏暖拼命的君泽，一瞬间就在苏哲的心里占了上风。 只是是家里看大的孩子，尴尬，是有的。 检查出来，有内脏出血，马上就送去了手术室，苏暖瘫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双手上还有干涸了的血迹，苏哲去办了手续，缴了费，苏爸苏妈知道了也赶紧往医院走。 “暖暖...”苏哲办完了，走到苏暖跟前，苏暖还没回过神。 他伸手拍了拍苏暖，“小泽会没事的。” 喜欢到深沉，是可以为你做所有事，怕你受伤，怕你出事，宁愿自己扛下所有，也不愿意看到你受到任何一点点的伤害。 “哥哥...”苏暖抱住苏哲，肩膀还在颤，“这是他第二次为我挡刀子了，第二次了...” 所以，喜欢也是久远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的。 苏哲安慰着苏暖，“暖暖，乖啊，没事了。” 秦北的电话打了过来，苏暖的手机在回来的时候就关机了，自然接不到，兜兜转转，电话打到了苏哲那。 苏哲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手术中的牌子，沉眸叹口气，接了电话。 “喂，我是秦北，暖暖在你身边吗？” “在。” “能不能把电话给她？“ 电话那边很着急，苏哲把电话递给苏暖，苏暖接了过去就听到秦北说。 “暖暖，我们说一下好不好，把事情说清楚，我们的想法不一样，但是我们可以试着理解彼此对不对？” “秦北...我现在没心思听你说清楚。”苏暖的声音还带着哽咽。 “暖暖，你怎么了？” “没什么，如果是想说那件事，我就挂了，我现在真的没心情。”说完苏暖也不听秦北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苏哲接过手机，保持沉默，看着吧，自己的想法，不代表妹妹的想法，自己始终希望有个对妹妹最好的人和她在一起，可苏暖喜欢的，却不是这个样子的。 君泽被推出来的时候，脸色很白，是趴着的，脸朝向一边，破损的内脏已经缝合完毕，刀口也被缝好了，暂时没什么大碍，出血不多，但情况依旧不太乐观，后续还需继续观察有没有什么别的并发症。 苏暖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忍不住手指颤抖着碰了一下，是凉的... 她在君泽小时候看过君泽脱了上衣的样子，就算有些淤伤，那皮肤也是平整的，干净的。 而如今，不是了，那上面总共添了两道伤疤，都是见了血的，道道与她有关。 一直试图忽视的东西，在此刻，伴着那张苍白又精致的脸，近乎赤诚地呈现在了苏暖面前，深沉的，不求回报的，一心一意的。 真是个傻孩子... 一直到君泽醒来，苏暖都陪在一边，醒来后，麻药也差不多过去了，背后就是火辣辣的疼。 “姐姐...”他叫了一声，哑哑的，低低的。 “我在。” “我有点儿渴了。”稍微一动，疼得更加厉害。 “现在不能喝水，我找护士要个棉签，沾点水给你润润。”苏暖说完就出去了。 屋里留着苏哲，苏爸，还有苏妈。 “小泽，多休息啊。”苏妈眼里带了泪，这可是自己当儿子疼过几年的小孩，这会受了这么大的罪，还是为了自己亲闺女遭的罪，可是把她心疼坏了。 “恩。” 君泽还是很没精神，闭着眼睛养身。 苏暖会来的很快，沾着温水给君泽润唇，君泽嘴动动，很多话想说，却身心皆疲，周围还有人，这话也不能说。 待了会，苏爸苏妈就开始张罗找护工的事，故意伤人的那个，苏爸苏妈也开始走动关系，狠判！必须狠判！ 直到入夜，君泽才觉得自己好受了点，伤口上的疼痛，也开始变成一阵一阵的。 苏哲，苏爸和苏妈都先回去了。 这边的医院是私立，有高级病房可以花钱住，苏暖要了个好病房，这会搬着凳子坐在君泽边上，看君泽睁开了眼睛，就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饿了，还是渴了？这会儿可以喝水了，吃饭的话，也可以了，一会我再问问护士。“ “姐姐...”君泽低低叫了一声，“我很怕。” 很怕，会失去你。 “别担心，没事的，没事的。”这没事说的模糊，不知道是说什么，模棱两可，君泽想当然地想成了自己认为的意思，自己现在可是病号了，有这点儿权力的不是？ 开心，是有点开心的，两次睁开眼，都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的脸，她脸上是焦急的，是关心的。第一次脸上带了泪痕，第二次神色中带着明显地舒了一口气的样子。 哭，一定是为他，舒一口气，明显也是为他。慰藉与满足，充斥在他身体的每一处角落里，有几根神经甚至在疯狂地叫嚣着，说吧，说吧，说出你想要的，她那么心软，你还这么护着她，她会答应的。就算不说那些，也要提些小要求不是？ 他闭闭眼，压下所有的叫嚣，温柔地看着苏暖。 “姐姐没事，真好。” “小泽...”苏暖看着这个虚弱的却依旧好看得像是个妖精的少年，她说：“对不起。” “没关系啊，我不要什么的，只要你不讨厌我，不躲着我，给我机会保护你，给我机会可以站在你身边，那样就可以了。”这句话很长，君泽说的有些费力，他的眸子，亮着光，不是那种冷淡的，毫无生机的，什么也不在乎的。 就像是黑珍珠一样，柔和的，温软的，似乎在看待自己心中的稀世珍宝。 那就是稀世珍宝啊，世界上只有一个的姐姐。 苏暖再开机的时候，秦北的未接电话已经有二十多个了，没一会他又打了进来，苏暖看着却不想接，君泽又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苏暖点开微信，看到林覃覃发来的消息，“暖暖，知道小泽在哪吗？” 在医院三个字刚打出来，她犹豫了下，一点点删除，覃覃没听小泽跟自己提过，而覃覃的话却很亲密。 还是有失落的，仿佛自己的东西被惦记上了，可他不是一件东西。小泽跟自己很像，不喜欢的人，就不会多理，尽管知道这是私事，她不该问，可她还是发了过去。 “？” 林覃覃回得快，“我下午联系不上他了，有点担心。” 哪里是联系不上了，是他所有愿意去的地方都找了，却没找到，但是却知道，苏暖肯定知道他在哪，就算这会不知道，只要苏暖问，他就一定会说。 这一霎那，苏暖突然发现，自己也不尽然高尚，自己对于小泽的保护，是触动的，不是感动，是触动。在这一刻，她尤其不想告诉林覃覃小泽在哪，出了什么事。 是愧疚？是不愿？她不清楚了。 “他出了点事，现在不方便。” “什么事，严重不严重？那他现在在哪？我想去看看他。“ 一连串的消息发过来，苏暖觉得，林覃覃也是一个有些烦人的姑娘，这个烦人，不是女生大脑的娇嗔，而是客观的，字面上的意思，招人不待见。 “等到时候让他跟你说吧。” “暖暖...小泽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啊？” 这句话发过来，苏暖看了看病床上君泽的眉眼，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应该也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吧。 第一百零二章 你委屈的是我亲妹妹 苏暖没回话，林覃覃沉不住气发了过来。 “之前有一次见他被人堵过，我不放心，就偶尔跟在他身边看看，他不让我跟你说，我又怕他再被堵，然后就...总之就是经常跟着他，怕他再遇到危险。” 苏暖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另一张床边坐下，动了动肩膀，打字过去，“覃覃你喜欢小泽吗？” “他长得好看，谁不喜欢？” 有些人，印象一旦改观，自己的大脑就重新正常运转，字里行间，音容笑貌，转瞬间就被分析了个透透彻彻。 怪不得... 念头几经辗转，一边心疼病床上躺着的孩子，自己一个人过得不容易，在外面怕是遇到过不少危险。 一遍又想清楚了，又是一个被脸迷惑的人，小泽没说过，覃覃也没问过自己小泽喜欢什么，所以可见...这形式大概不太光彩，经常跟着，小泽不会喜欢经常被跟着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边这个一直笑呵呵，笑容很纯净很治愈的姑娘，居然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有点令人讨厌... 没人喜欢被跟踪，没人喜欢这种类似于监视的喜欢，君泽是拒绝过的，可是没用。强硬的手段，话语也是用过的，依旧没用。所幸就不理睬了，指望着对方知难而退，可却依旧没什么改观。 “覃覃，你跟踪他？“苏暖的话，不留一点面子。 “这怎么能算跟踪，我只是关心他而已。” “那如果有人这样对你呢？” 对面就没了声音。 “好好想想吧。”苏暖觉得，自己只能言尽于此。 “那你呢，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还不让他放弃，有了秦北，还要给他念头，这样吊着他？” 似乎是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心里已然倾斜的那杆天秤，早已盛满了无数的荒芜野蛮嫉妒，这一刻，借着那扎人的回复，全都掏了出来。 “我没有吊着他，始终把他当弟弟看，而你，以后不要这样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总是这样，总是冷冷淡淡很有道理的样子，然后来说教别人。” 女孩子的友谊，就是奇怪，要好时，悲伤可以一起承担，闹掰时，扎人的话，刀子般齐齐涌出。 “其实你就是一个” 林覃覃打上了这几个字发过去，突然愣住。 你就是一个被霸凌过后，用这些来掩饰自己自卑的人，你这么久了一直没有走出来，还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这些话，是不可以说的，哪怕吵架了也不可以说。 林覃覃在房间里烦躁的踱步停下了，肩膀垂下来，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怎么会想要去以揭别人伤疤的方式，来去回敬？ 把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是需要勇气的，因为那不仅代表了安慰，还代表了有一天闹掰了，别人会用锋利的武器，再一次把它捣烂。 许久两个人都没有再发消息，林覃覃看着要暗下去的屏幕，咬咬牙。 “你以为我稀罕。” 想要后悔，可却已经发出去了，然后，就觉得毫无退路。 “你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好，这么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让别人来提醒你，你做的到底对不对。” 苏暖打完这句话，心底也是久久不能平静，她也没长多大，也是个小孩子。 年少时，我们的感情太刚烈，动不动就会因剧烈的碰撞而折断。 但也正是因此，重新生长出来的才更加难能可贵，这样捶打过后的所得，方可在往后的岁月中再次携手走过很长一段时间。 明明知道对方不会再发什么过来了，还是都捧着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会儿。 第二天秦北不知道找了哪里的路子跑到了医院里来，君泽只能轻轻地稍微变动卧位，这会儿直起身子来，就疼的让人受不了，大多数时候就趴在床上。 “姐姐，我的鼻子会不会塌下去啊？”君泽埋在双臂间，声音有点瓮声瓮气，病号服下，一双腕骨，比寻常男孩子秀气些。 “怎么会，到时候要是真塌下去了，我出钱再给你做一个。” 君泽转过头，淡淡嗔了苏暖一眼，直把人看得呼吸一滞。 诚然这个字眼不适合男孩子，可是但你看到人间绝色后，也就觉得没什么是不可以的了。 “笃笃笃。”门被敲响，苏暖回过神，先起身去开门。 “暖暖。”门外站的是秦北，提了水果鲜花。 这就是看望病人的意思了，君泽看到来人是谁，又重新埋下头去，看起来是不愿意搭理的意思。 “我来看看小泽。” 一说这话，苏暖就不好赶人了，侧侧身把秦北放了进去。 “小泽，谢谢你。”秦北把水果鲜花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感觉恢复的怎么样？” “还好。”这时声音就淡了下来。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不打扰你。”秦北说完就真的没有多留，转过身看着苏暖，“他现在需要多休息，我们说一说昨天的事，出去说，好不好？” “姐姐是在这里照顾我的。”君泽又偏过头，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淬着某种寒凉的光，很快一眨，又隐匿不见。 秦北看看君泽，又看看苏暖，嗤笑一声，”苏暖，你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瞒不了你，你昨天为我的事情生气，那今天这算什么？也要跟我说这不一样嘛？ “你跟我说过的，没什么区别。” 纠结一晚，懊恼一晚，把脸拉下来，却看到了这些，是啊，也没什么，但他俩之间，彼此彼此，没有任何区别。 苏暖肯定是早就知道了这个孩子的感情，看看，这不是还留在他身边儿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呢吗？ 苏暖最令人生气的，不是她多么讲道理，而是这时候，她根本就不跟你讲道理。 这大概就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的缺陷，都是有点双标的，对自己，对别人，对亲近的人，对陌生的人，都是不一样的。 甚至连听你话的机会都不给你。 但这架还没吵起来，后脚苏妈和苏哲就推门进来了。 “小泽，你叔忙公司的事，等晚上在过来看你，阿姨先过来了。” 一句话，浇熄了所有的火焰。 “这位是？”苏妈有点儿好奇。 秦北深吸一口气，回道：“阿姨好，我是秦北。“ 不做身份介绍，不说是病号的朋友，苏妈到底是个老狐狸，悄悄瞥了一眼苏暖。 “秦北啊，辛苦你来看我们小泽了。”苏妈笑得温柔而不失礼节，但是这话语间就有了生疏的意思。 苏暖没解释，秦北觉得这不解释，还有一句我们家，就生生把他隔开了，就好像一个圈外人一样。 留下去，就是难堪。 “阿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恩，慢走。” “我送他。”苏哲先开口了，他看出来了气氛不对，也看出来了他妈的潜台词，不待见这臭小子。所有想拱我家白菜的猪，我都不待见！ 苏哲跟着秦北走了出去，秦北脸色并不好看。 “你跟暖暖又吵架了？”苏哲跟秦北一起进了电梯。 “恩。” “怎么？没说清楚？”苏哲按了一楼，随口问道。 “没什么。” “还是说...因为小泽？”苏哲转过身，直直看着秦北的眼睛。 这一下子，秦北就哑口无言，“小泽帮暖暖挡了两次刀子，美国西雅图那次，也是他最后一直劝着暖暖，不要放弃。” “所以我就该一直做个舔狗？所有事情都如她所愿？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秦北憋了这么久的火一下子就发了出来。 “不是，只是觉得，你比一个孩子，还小孩子。”苏哲依旧直视着秦北，“同样的事情，小泽就不会向你那样做，还有别在我这儿求什么公道，你委屈的是我妹妹，是我亲妹妹。” 第一百零三章 磨合 这杆天秤倾斜得让人想要发笑，秦北甩手就离开了。 苏暖在病房里，开始有些心不在蔫，苏妈看出苏暖的不安心，叹了口气，女儿大了啊。 “暖暖，累了的话先回去休息，这里有妈妈和哥哥看着。” 君泽抬头看过去，一抬头就牵动了背上的伤口，很疼，可他却一声不吭。 “姐姐，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会儿吧。” 可是疼得...连眼角都湿润了几分。 “我不累，妈妈，你先陪会小泽，我出去走走。” “好。” 苏暖出了病房，秦北的话一直在她耳边绕哦，她下了楼，苏哲也刚要上楼。 “他刚走，跟我说了说你们昨天的事，暖暖，我知道你们时间挺长的了，但是别为拎不清的人心软，也别犯糊涂。”苏哲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皱着眉心。 “恩。” 苏暖走出了大楼，这家私立医院，楼后面有一个小喷泉，周围种了许多花花草草，苏暖无心看这些，坐在喷泉旁的椅子上。 “我们分开了一年，才有走到一起，这么快就又要分开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苏暖回头一看，然后就看到秦北走了过来。 这人，不是走了吗？ 苏暖眉眼都垂着，一副没精神的样子，鬼使神差地，秦北没有离开，而是来到了楼后面，想再劝自己冷静一下，不可以那么冲动，但是看到苏暖来了后，这股冷静，就没了。 苏暖有些迷茫地看着秦北，“我也不想的。” “苏学姐，我们那么不容易才又走到了一起啊。”秦北走到苏暖边上坐下，那么不容易啊。 “可是秦北，有些事情是不能讲道理的。”苏暖看着风吹过自己的裙摆。 “苏学姐，你跟我讲过很多道理，这时候却不愿意听我讲。” 苏暖攥了攥自己的手指，秦北看到了，牵过来，给她掰开，苏暖一挣，没挣开。 “但是，看到君泽那个小子一脸你快走，别打扰我们两个的时候，凭心而论，我一点儿也不想讲道理。“说到这，苏暖不再挣扎了，”后来呢，我又想了想，如果换个位置，如果有人这么买去勾引你，还被我撞见了...” 秦北顿了顿，“然后你也像我一样，我大概，不会像你这样一走了之，我绝对会把里面的人揪出来，扔到外面，让全世界都看看那人无耻的样子。” “我...” “嘘——！”秦北伸出另一只手按在自己唇上，“刚才苏哲送我出来，说了一些话，让我感到很生气，一下子就没了理智，就想要离开了。还好，回来看了看，想等一等，等我冷静了，他们走了，我们再谈一谈。” “后来走到这儿的时候，我就想了这些，我没资格怨你的，暖暖。君泽是你弟弟，救过你两次，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一定也陪着你走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光。” “他为你出事，你不能不管，不论他是什么心情，你都不能不管。” 秦北看着苏暖，眸光忽明忽暗。 “你有资格怪我的...”苏暖轻轻说了一句，然后就看到秦北的瞳孔轻轻一缩，“我是想过的，我是不是不该喜欢你，而该喜欢他。” 秦北的手倏然一缩，苏暖被捏的吃痛。 “苏暖，别说。”秦北的目光这一刻很凶，“别说我不想听的，要说，等我走了，你微信发给我。” 这是他最害怕的事，苏哲有句话没说错，自己伤害过苏暖，尽管那是误会，可苏暖跑去西藏呆了半年，还因为高原反应死去活来那么久，这些不能说跟他没关系 自己还幼稚，不懂事，昨天的事竟然拎不清。 而君泽，为苏暖挡了两次刀子，每次都是拼了命地见了血地来保护苏暖，以前，苏暖伤心的时候，都是他在。而现在，苏暖伤心的时候，都是君泽在， 不知道多少个现在可以抵得过从前，但算一算，自己给苏暖最多的，除了陪伴，喜欢，似乎没什么比得过君泽的。 “不是要分手，只是，秦北，你看...”苏暖不再管吃痛的手指，“我也没做到完全的忠诚。我们不去管谁对谁错了好不好，这件事就揭过去吧。” “很早很早以前，你刚追我的时候，我想的是，我不要等一个小男孩长大。我想等我以后足够优秀了，生活稳定了，找一个各方面都很成熟体贴合拍的人。可是现在看一看，我们还都是小孩子，都还不够成熟。” 她看着喷泉池子，又说：“爱情，怎么可以那么纠结对错呢？” 秦北不知道是不是该那么分得清，但却知道，苏暖如今对彼此都很失望。 “那一起成长不好吗？暖暖，我们都还不大啊，我二十一岁，你二十二岁，我们都还不大，未来还有那么久，我们一起成长不好吗？”秦北语气有些急。 “我会多考虑你，不会再这样了，会学着比别人更喜欢你，你难受的时候，我尽力都出现在你身边...真的，不会再这样了。”说到这儿，秦北有些低落。 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苏哲如今会这么排斥他了，他真的给苏暖带来了不少伤害。 苏暖感受到手上小下来的力道，侧眸看着秦北，“秦北，我有时候也很害怕，我们将来会分开。” “怎么会呢？” “大概是之前的经历，让我一直没什么自信吧，哪怕后来变漂亮了，变优秀了，变得招人喜欢了，还是改不了那种自卑的感觉，高傲和自卑糅合在一起，很难受。你看，喜欢你的人，很多都找上了我，这让我怀疑了...” 苏暖的语气，平平淡淡，就像是再找一个旧友，聊着今日梅花开了，不若一起去看梅花吧。 秦北不喜欢这样子的语气，“暖暖，以后不会了。” “可是你怎么保证呢？秦北，你怎么保证呢？你要知道，你身边这样，我的身边...在将来，也可能会这样。” 很多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如今两个人还没步入婚姻，只是将将修复曾经破损过得感情，就犹如看淡了一般，说着威胁彼此的话，来面对，一些令人疼痛的事实。 “秦北，你不能仗着我宠你，我喜欢你，就不在乎这些，这不仅仅是什么给我难堪，而是，你在往我心口上扎刀子。” 苏暖说的直白，毫无迂回，秦北又抓紧了苏暖的手，这种感觉好像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失望透了，想要放弃却又有些不甘一起经营了这么久的东西，所以翻找良久，再给彼此最后一条退路一样。 “我没办法保证别人怎样...”秦北突然发现了一个令人丧气的事实，这个事实，让他知道，现在他不可以说什么好听话来哄苏暖，这次哄好了，下次就再也见不到了。 “秦北...” 爱情就是这样，有的时候会变得针锋相对，我们都想要对方来退一步，来证明自己的爱，有时候退无可退了，要么就此决裂，要么再互相磨合，这个磨合的过程，痛苦，无味，折磨彼此。 “苏学姐，我保证不了，我只能保证洁身自好，但是，我不能保证这些。而...这也并不是我的错，对不对？” 就像办公室里，一个孩子说，老师，我被人欺负了。 老师回答，为什么只有你被欺负了，你招人家了？ 孩子说，没有，我没有。 老师如果说，那为什么别人偏偏找上你？ 可惜，没那么多为什么，苏暖突然觉得，灵台一湛，清醒了。 第一百零四章 凉拌! “那秦北，你如果有一天，不喜欢我了，可一定要提前跟我说，别在厌恶我之前，才让我知道。” 这是退步，可也决绝。 苏暖看着秦北，温柔一笑，“你说，咱们怎么就没有了，当初的感觉了呢？” 秦北觉得好悲凉，真的好悲凉。 “也对，你没办法控制那些人，作为你的女朋友，我也会尽力去面对。秦北，所以，你要要答应我说的，你有你不喜欢的，我也有我不喜欢的。这样才公平，虽然谈恋爱不用讲什么公平，但是现在，我偏偏想要一个公平。” 那句，不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的，而且在将来的日子里，我们还会相爱，爱上彼此。 “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个人已经没有了再说下去的打算，苏暖回了病房。 一直等到所有人离开，君泽才看向苏暖，“姐姐，你和他和好了吗？” “是啊，和好了。” 君泽的眸中流露出细细的悲伤，有些自嘲地掀起了嘴角。 “小泽，很抱歉。” “没关系啊...没...”君泽忽然说不下去了，怎么可能没关系，好不容易看起来要有一点机会了，可是突然之间，秦北来了一趟，这机会就又没有了。 君泽埋住头，问：“姐姐，你很喜欢他吗？” 以前的话，苏暖会说，会很坚定，毫不迟疑地说：“是啊，很喜欢。” 但是现在，只剩下了一句，“大概吧。” 正是因为是最亲密的人，所以这种事情才尤其地不可以接受，是可以理解他的感受的，可是理解不代表就能抹去。 君泽又抬起头，“姐姐。” 他伸出手，稍稍侧过身，比划着心脏的位置，“我这里，没有变过，从很久以前就这样了。“ “小泽，我还是只能把你当弟弟看，对不起。” “你知道就好了，我不多要什么的。” 兜兜转转，事情到了最难的地步。 “姐姐，明天，让护工来吧，你开始准备考研吧，不是说想要去帝都吗？你考研去了那里，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到时候回来跟我说一说啊。” “好。” 哪里算更广大的世界呢？她去过地球的南极，还没去到过北极，就这样辗转着，似乎又回到了最初无助的时候。 明明恋人，家人，朋友如今都在身边，苏暖心里却觉得有种荒芜感。 换了护工来，苏暖还是每天都来看看君泽，偶尔就带着书来这边看，君泽的电脑放在一边，有时候他码几行代码，有时候就发发呆，伤口恢复得很快，秦北没再来过，林覃覃也没来打扰。 一直到君泽出院，年已经过了。 今年，本来打算跟秦北一起去老钟楼哪里，等钟声，数烟花的，可是也没有去成。 苏暖想到了之前，秦北带着他和小泽放烟花的时候，那时候的烟花多美啊。 所幸，元宵节还是赶得上的，元宵节的时候，君泽回来了梧桐区，苏哲和苏爸苏妈都在等着苏暖煮出来的汤圆。 苏暖把汤圆端出来，大家一起吃了，聊着天，这个节也就算是过了。 林覃覃和林远时也在家，林覃覃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林远时看着自己妹妹这样，等吃完了汤圆，把林覃覃叫了出来。 “这几天怎么了？”林远时单刀直入，没一点儿要拐弯抹角的意思。 “没怎么啊，不就跟平常一样嘛。”林覃覃捏着自己的手指头。 “还骗人，一心虚就捏手指头，这臭毛病还是改不了。” 林覃覃不捏手指头了，“干嘛呀，追根问底，查户口本啊！” 这话喊出来，到了尾巴那就没了底气，一瞬间破了音，带了点儿水汽。 林远时递过去手帕，“谁要你这样，男孩子还天天揣着手帕，真是的，你是小姑娘啊。“ 要不然说这姑娘缺心眼呢，人家对她好心，不过是戳破了她的伪装，想要给她点儿安慰，想要帮帮她，然后就要平白地挨一通骂，到底是亲哥哥，要不然，还有谁会理这坏脾气的姑娘呢？ 林覃覃哭得呜呜咽咽，林远时在一边没有安慰她，平和地看着，这时候，你说一句，她就得跟你怼十句。你不说，她说得到还少点儿。 “你就知道干看着，也不问我怎么了，有你这样的亲哥吗？” 看着这一脸鼻涕泪的样子，林远时还觉得自己不厚道地想笑。 “怎么了？” “要你管！” 要不说着小姑娘是给人疼宠着长大的呢？一点儿人间疾苦都不晓得，就只知道顺着自己的脾气来了。 终于好不容易等她哭够了，才听到这人断断续续地开口，“我...我前段时间看着君泽长得好看的不得了了，就鬼迷心窍了一样跟着人家。” “人家嫌我烦，我还不听，难听话说了不少，我也没走。” “我也知道我这样儿不对，可我就跟撞了邪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 “前面几天我联系不上君泽了，也找不到他，我就去问暖暖嘛，然后暖暖就知道了我...我跟着君泽的事，她就说我了，然后我们就闹掰了。” 林远时听到了苏暖的名字，眨了眨眼，心头略过不知名的情绪，然后又很快地消失不见，似乎过去的事真的就是过去了，过去的太久，以至于他都忘记了。 “我也知道，我那算是跟踪，算是变态，可是...可是...我那时候真的觉得喜欢死他了，看见他的脸我就高兴，听到他说话，我就会开心，整个人都像是魔障了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就被迷住了。” 林远时听得肺里憋了一股火，听听这什么鬼话，还跟踪人家？还变态？人苏暖要不然跟她闹掰呢，这么多年了，还是个蠢丫头，做什么事都不经脑子，这哪有什么长进啊。 “哥，我现在...我现在后悔了，可我又不想跟暖暖承认，我做错了。”林覃覃耷拉着眉眼。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你现在真知道错了？” 林覃覃哼唧几句，”以后见到君泽还贴不贴上去了？“ 这么一句话，简直是踩了林覃覃的痛脚，她就是肤浅了，怎样？ 看着林覃覃一瞪眼，林远时就知道了，这丫头没救了。 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不可以这个样子，这样叫变态，叫跟踪狂，叫疯子。 林远时直接不跟林覃覃多说什么了，转身就走。 “哥。”林覃覃叫住了林远时，“那我该怎么办啊，我...“ “还能怎么办？凉拌！”林远时没正经搭理她。 “会不会说人话！” 看看这就凶起来了，林远时简直就像翻个白眼，这都养的什么傻姑娘啊，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你们找个时间好好出来谈一谈，别总是咋咋呼呼的，跟不长脑子一样。” “你怎么说话呢，是亲哥吗！” “就是因为是亲哥才这样说你，覃覃，你二十二了，马上二十三周岁，你以后会结婚，会生孩子，会有自己的小圈子，你一直这个性子，让我们怎么放心的下？而且，你看看，你气走了周围多少人？” 林远时叹口气，这口气把林覃覃刚充起来的气又扎漏了，“你啊，要学会长大啊，哥哥不能在你身边跟一辈子对不对？” 林覃覃不知怎么地，真的没再嚎回去，乖乖地恩了一声。 第一百零五章 互补 约苏暖出来，是元宵节过后的时候了，林覃覃这么问的，“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些事。” 是生硬的，可没想到，苏暖干脆利落地回了句，好。 在咖啡馆，林覃覃挑的新开的一家，她搅着杯中的摩卡，没看面前的苏暖，闷闷半响，一句话也没有说。 “找我什么事？”苏暖，也不无后悔，她太珍惜身边的人了，如果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那么这些人她就一个也不想失去。 “你说的没错。”林覃覃把小茶匙一放，但是动作有些大，叮的一声脆响，铁器与瓷面相撞的声音，有些突兀，但是并不难听。 “我前段时间就是疯了一样跟着君泽，就是脑子糊涂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做错了，我认。” 这么一段话，说完，她就睁着眼睛看苏暖，活像一只青蛙，鼓着嘴，等着对方回答。 苏暖皱了皱眉头，这丫头，这么久了，还是一点没变，莽撞得感人。 “恩。” “就嗯一声就没了？” 林覃覃拧着眉头，这任性的脾气一起来，她人就不像一汪清泉了，她这人，脾气起来了，说话做事都带着一种命令式的撒娇，脾气不起来，看着就是赏心悦目。 看到苏暖看着自己，神情没什么变化，林覃覃被看久了，就又怂了，耳边就响起林远时的话，她就是该改一改自己这臭脾气，这么久了，迟早是没人要的。 “那不然呢？”苏暖有意磨一磨她，“覃覃，你知道了，就好了，你告诉我了，我也就知道倪你明白了。可是你明白和你将来会做什么完全就是两码事。” “我...”林覃覃刚开口，一个气气势如虹，一个字也卡了壳，是啊，能保证看见君泽就不会像之前一样吗？ 要说有多喜欢，能有多喜欢呢？ “我跟你说一些小泽的事，他就是因为这张漂亮的脸，被一些人惦记过，那些人也不仅仅是惦记，跟踪有过，威胁有过，用强有过。他没被得逞，但你要知道，那时候他还小。” 苏暖喝了口咖啡，“比我们都小，他是有阴影的，你的做法让他想起了一些不想要想起的事情。” 至于自己的心思，苏暖不敢说出来，或是...羞于说出来， 只好捡着一些客观的事实来说，或多或少，掩盖一下自己的不可告人的心思。 林覃覃的气势终于收了起来，整个人又平和了，眉眼弯弯，又是一汪清泉。 所以人真的很奇怪，温柔似水的，热烈如火的，你都可以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这么多变的性格，这么奇怪的感触。 苏暖想自己是不害怕和人接触了，甚至有些着迷起来，这是活着的气息，是生活的气息。 “我不知道这些...” “现在你知道了，覃覃，追一个人也是要有方式的。” “可君泽实在是...”林覃覃瘪了瘪嘴，突然眼睛又亮了起来，“暖暖，你当初也是这么高冷呢，秦北是怎么追到你的？” 当初...高冷...怎么... 这些都是好词语，苏暖想了想，可不是嘛，自己当初也是油盐不进的样子。 所以你看，女生之间多奇怪，明明前几天还一副再也不要理你的样子，明明前一瞬还是针锋相对的样子，这一秒却可以和好如初，兴致勃勃地叙述着两个人感兴趣的话题。 “当初...他也是跟着我，但都是点到即止，因为有二白在，也算是有点话说。后来就到了寒假，去了冬令营，那时候覃覃你也在。” “对啊，就那个时候，接了小泽回菀城。”说到这里，林覃覃吐了吐舌头，自己当初还揽功劳，可说到底，如果不是苏暖，没人会带那个孩子回来的。 “那个时候，我很难受，而他就在我身边。然后熟悉了，又有很多次，我悲伤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本来想要独自一个人慢慢消化，可他恰好都出现了。” “每一次我都想躲开人群，可每一次...都遇到他。” 苏暖的眉眼温软下来，“我有时候也怀疑是不是他故意的，可是那种巧合竟然也给我一种天注定的感觉。然后就留心了，本来呢还是犹豫的，在想，这个男孩子，花心，不成熟，不上进，这些都不是我和他在一起的理由。” 林覃覃没听苏暖说过这些，因此听得很入迷，苏暖是个好姑娘，你问她的，她基本都会说，没有什么炫耀的意思，就是单纯地跟你聊天，也正是因此，林覃覃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可后来，他收心了，愿意和我一起去数联，还和我一起进了训练营，虽然他最后被刷了下去是很遗憾的事，可是他想和我一起变得优秀的心，我真的感受到了。之后他来了西雅图跟我一起，闹过一些小别扭，还有一些误会。” “然后呢？”看着林覃覃听故事一般的样子，苏暖笑了笑，这丫头。 “然后，他用了一招苦肉计吧，抓着我心疼他这一点，我们就又和好了。之后到了毕业，我本来要继续去别的国家，但是想了想，在国内也好，然后就回了国。回国之前的毕业典礼上，我们就在一起了。之后就等他回来，然后...” 苏暖没再说下去，林覃覃就懂了，“暖暖，可是你看，你们还是在一起了，这么久了啊...” 从高二，到现在，恍惚间，已经走过了青春啊。 “和羡慕你们。”林覃覃说，“有这样的恋爱经历，真好。” 苏暖脑海里闪过的，不仅仅是自己和秦北的一些甜甜的回忆，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拥抱，还有时常而来的调戏，可是还有，远走西藏，被高原反应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时候。 爱情，苏暖有了如此清晰的认知，接下来呢？刺激过后，大概就该回归平常了吧。 爱情不可以活在回忆里，被林覃覃这么一问，苏暖突然想见到秦北，很想很想，为这些日子的冷落道个歉，也给彼此再添点甜蜜。而且，他们不可以将来在一起的时候，只靠这些回忆来苦苦支撑。 爱情是两个人的共同经营，不能一个人苦苦坚持，更不能两个人背道而驰。 “那君泽呢？暖暖，你觉得，我要是像秦北一样，会有机会吗？“ 说到底，还是放不下，“我不会继续那样跟着他了。我也知道...那样做是不对的。” 苏暖看着这个双眸复又纯净如鹿的傻姑娘，她想说的却是，大概不能，秦北当初那样会成功，不仅仅是因为那么多的巧合，还因为自己心里没人。 而小泽现在...心中有人，他叫她叫姐姐。 心中有嗔痴，那个人是苏暖。 “唉，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些了，你和秦北和好了，最近怎么样？” 这姑娘不仅缺心眼，还会往人心口扎刀子。 “还好。” 敷衍的苏暖低头抿一口咖啡。 “那就好，你和秦北，真的是很般配。暖暖，你大概不知道，你们站在一起有多么合拍。” 这是苏暖真的不知道的事，她一直觉得自己和秦北就是两个极端。 “你们两个，就像是两块拼图，刚好互补。” 苏暖想了想，这话好像也没错，苏暖拿下了花心大萝卜秦北，秦北也拿下了高冷女神苏暖。 可不得就是互补嘛。 第一百零六章 明事理的老爷子 在对彼此都有些失望的时候，仿佛绝处逢生，苏暖又去了秦北的小公寓给他做饭，到了下班的时候还不见他回来，就打了电话过去。 “秦北，回来吃饭啊。”苏暖弯起唇角。 “吃饭？”秦北没反应过来。 “我在你的公寓这边。” 可响起的是那边提示登机的声音。 “你...在机场啊，是要去哪吗？”，苏暖捏了捏衣角。 “我们家老爷子摔了一跤，现在进了医院，我把公司里的事安排了安排，现在要去帝都。”秦北说的有点急，“暖暖，我订票订的太急了，手机也马上就没电了，我现在什么也没拿，但是我明天就回来了。”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在心头悄悄漫开，这种情绪是任性的，是不对的，可是苏暖还是无法抑制，满心欢喜，无奈归人不来。 “好啊，等手机有电了，给我回个电话吧。” 苏暖的声音还是有些低落的，“暖暖，我很想和你一起吃饭。” 这句话说完，又是提示登机的声音，“我们好几天没在一起吃饭了，说话也很冷淡，我很想你，暖暖，真的，很想你。” 这几句话，在这一瞬间，窝心的不得了，苏暖觉得心里有暖流滑过，整个人都安定了，“好啊，你回来了，我再给你做饭。” 秦北没再腻歪，道了个别，上了飞机。 苏暖看着桌上的饭菜，沉默地坐下，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只有这个时候，在面对满桌佳肴时，在想要和喜欢的人分享时，而那个人却不在，才最能体会孤独，才愈发思念。 秦北到了帝都直接往第二陆军医院赶，有人来接机，车开得刚好恰到了限速，到了医院，秦北就往电梯走。 病房里，不只有秦老爷子在，还有他的老战友王舸。王惜君，王瑶跟在王舸后面，王惜君看着秦北，眼睛里是明显的笑。 老爷子没什么大碍，只是摔折了腿。 “小北来了啊，来你爷爷边上，可说说这倔老头吧，非要回家回家，人医生都说了的少搬动，他还不听。 秦北没理那一波人，“爷爷。” 他走了过去，坐到床边。“小北啊，你看你奶奶，就知道唠叨我，这一天天的，都没个住嘴的时候。” “奶奶这是念着您。” “红儿，我就说吧这小辈们可比咱们会说话多了。”王舸笑眯眯地插了句嘴，秦北奶奶叫张红，小名红儿，不是分开念，是念得很快很快的那种儿化音。 “这是你王爷爷。”秦明辉躺在床上，给秦北做了介绍。 秦北点点头，“王爷爷好。” “哎，好，好孩子。” “旁边是你王爷爷家闺女和小孙女。”秦明辉说了句。 “见过了，王小姐，王阿姨，几日不见了，你们好啊。”秦北挑挑唇角。 语气不好，病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来者不善的样子，秦明辉想糊弄也糊弄不过去。 王惜君也不是喜欢受气的主，“小北，你还是年轻，这跟长辈说话，可还是要注意点的。” 秦北牵着唇角，凉凉一笑，竟是像苏暖一样的神情，不在乎，又不屑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火大。 张红站起来，“哎呀，你们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误会，咱们两家可也算是...老交情了。” 这世交的话说不出来，说了就是打脸，秦生和王惜君的事，说了就是不高兴。 这会病房里，秦生没在，邵美晴女士安安生生在一边儿坐着，摸摸自己新做的手指甲，自己儿子浪迹江湖多少年，还镇不住你这么个老的妖艳贱货了？ “多大误会是没有，只是请王阿姨别找我女朋友的事了，有什么事对着我秦北说，我女朋友的事，我都知道，您要问什么，说什么，威胁点儿什么，跟我说就成。” 这是把这纸糊的和谐给扯下来了，王舸一愣看着自己闺女，秦明辉撑着胳膊盯着秦北，张红一时也忘了来扶老爷子一把。 “你啥时候有的对象，怎么不跟我说！“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那是怕您太激动，我女朋友胆儿小，没啥见识，怕你这暴脾气老革命吓着她。”秦北扯了个理由。 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欠打的孙子，早说啊，早说他就不这么一声不吱了。 秦北像是老爷子肚子里的蛔虫，知道老爷子想的是什么，但是他不想理老爷子什么，这老头，生怕别人没事干，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王舸不知道自家闺女做了这事，一听这话脸就拉下来了，他支持，是支持人家没对象的情况下她们可以试一试，这人家有对象了，她这么一把年纪还去找人家小姑娘的事，这可就不对了。 王惜君气得手都在抖，王瑶咬着唇，脸色都有点儿发白。 “小小年纪，嘴这么刁，难道你...” 小孩子不懂事，王惜君可不敢把话全说出来，你家里没人教你怎么尊敬长辈吗？这句话，说与不说，老道的人还是猜得出来的，秦老爷子和张奶奶脸色就不好看了，邵美晴冷哼一声。 “你肯找人家小姑娘的事，也不见得你这嘴就有多么饶人啊。”她冷冷讽刺一句。 秦北内心疯狂给他妈点赞，这嘲讽技能满分。 王惜君受不了别人挑她刺，那么对于邵美晴，这种不可忍耐就到了极点，相安无事还是可以的，但要是说了话，开了口，那就是一次次地往她这儿结仇。 打招呼她不需要，互相阿谀奉承不可能，抓住了对方痛脚，那更是恨不得狠狠踩下去，然后再碾上几脚。 如今被邵美晴抓了小尾巴，她有些后悔刚才说的太快了，这会儿可不是又怒又气嘛。 这场探望不欢而散，王舸没在让俩家姑娘媳妇吵下去，拉着自家人就回去了，王惜君眼不下这口气，可还是在老爷子充满威严的目光中扎摆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自己车里，王惜君还是满心不甘。 “君儿，你别怨爸，这事是你出的不对。”老爷子一开口就是朴实，没点儿司令的架子。 “那就这么算了？之前就是那么算了，现在瑶瑶喜欢他儿子，也就这么算了？”王惜君红着眼睛，一声声，好像要往自己身上扎刀子。 “君儿，你爸不是老古板，这感情啊，得是你情我愿，不能这么着。你要是这么说，我跟你妈也是自由恋爱，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上我这穷小子，跟着我打仗吃苦，也是没要之前家里订下的人。” 王舸想起老伴儿，笑了笑，复又叹口气，可惜她走得早，那么好的人，走的那么早。 “君儿，要是我们都约定成俗，不顾人心向往，你说这会儿能有你？能有瑶瑶？爸疼你，因为一辈子就两个孩子，现在就只剩你一个，还有你哥剩下的瑶瑶这么唯一一个的骨血。爸没教过你这样，也知道你本心不坏，就是顺了这么多年...“ 老爷子说着看了看王惜君，“在秦生那臭小子身上栽了一个跟头而已，你这么多年，一直走不出去。爸知道，你心里不舒服。” 老爷子又看看王瑶，“但你不能带着瑶瑶做昧心事儿，我纵容你是因为不知道人孩子有对象了，现在知道了，你们就得给我走正道，要不然，就别再在菀城待了。你妈是菀城人，别让她在天上都不安生。” 提起那个一直慈眉善目，顾家，还事事以孩子为先的妈妈，王惜君低下头去。 这就是答应了。 第一百零七章 入眠 病房里秦老爷子一直追着秦北问，他孙媳妇怎么样，老人家话多，东一句西一句，秦北被问烦了。 “我奶奶说的没错，您看您这天天乱跑，自己还马虎，这不就给摔了嘛。来之前我女朋友还跟我说要给我做饭呢，饭都做好了，我人就跑机场了。这感情相处的机会就没了，您要是再乱动，这病好的慢了，我也得老往这儿跑。” 秦北说这把老爷子按下去让他躺好，顺手给动动背后的靠枕，“到时候啊，这媳妇呢也就跑了，您不仅见不着孙媳妇，还得抱不着重孙子。” 老爷子还是吹胡子瞪眼，“你这臭小子，变着法儿地不让我乱动唤，说来说去还是嫌我使唤你了，老头子使唤不动你了是吧。” “那哪儿能啊，您老肯定能使唤我了，我这不是变着法儿的让您好好休息嘛，您总不能躺病床上见孙媳妇对吧？等您腿好了，能跑能跳了，我带着我们暖暖来见爷爷，爷爷可得给个大红包。” 提到苏暖，秦北的眉眼神色就微微一变，那是沉浸在爱情爱情里的模样，秦明辉一看就乐，这小子。 问到最后也问不出什么来了，秦明辉一挥手放秦北回去，公司那问题还是没有全解决，秦明辉没有要那边收手的意思。自己孙子还是得好好锻炼，在外留洋那么多年，也算是有点儿经验了，但这国内跟国外的路子能一样？ 人啊，年轻的时候，多过几个坎，以后才能少吃亏。 秦北到这就下午，这会都该吃晚饭了，邵美晴领着儿子出去吃饭，顺便赏给儿子一个赞赏的眼神，秦生在医院外边儿开车等着。 秦北看到自己亲爹，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好想明白了点儿什么，原来如此，能躲就要躲着，能不见就不见，时时刻刻不给对方诬陷自己的机会，就该这样啊。 吃完饭，秦北被带着到老宅歇了一晚上，赶着第二天一大早的飞机，又回到了菀城。 前一晚上秦北睡得不好，第二天还没什么精神，加上飞机上比较不舒服，到底跟在外面走路不太一样，闭塞的环境，没有大量的新鲜空气，还在高空，整个人都更晕了。 苏暖中午到了秦北的小公寓就看到秦北蔫了吧唧的样子在沙发上窝着，这屋沙发不大，他大大的一只，曲着腿，窝在那儿，可怜巴巴的，看着好像是受了委屈。 “秦北，怎么了？不舒服？”苏暖放下手中拎着的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另一只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感觉了一下，也不是发烧。 秦北哼哼唧唧坐起来，手一伸把苏暖捞到怀里，往她背上一趴。 这时候，男女的区别就有了，秦北一盖，苏暖整个人都好像看不到了。 苏暖身子有点儿僵，秦北没客气，大剌剌的一点儿劲儿都没收着，最近秦北瘦了，下巴硌得苏暖肩膀疼，当然也可能纯粹就是这家伙故意的，惩罚苏暖对他这两天太冷落了。 “怎么了呀？”苏暖放松下来。 “又累又饿有委屈，还好想你。” 秦北这家伙实在是会撒娇，会说软话，他一这么说，苏暖就招架不住。 “那一会我做个鲫鱼汤，鲜的，给你开开胃，补一补，再来一个糖醋排骨，红烧茄子，干煸豆角，醋溜土豆丝，这样好不好？”苏暖问秦北。 秦北还是哼哼唧唧，”你还有别的想吃的没？“ “有啊，当然有了，但是我怕我说了你打我啊。” 这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话，苏暖选择没听见，“我先去做饭，你去洗洗，头发都趴了，是不是一回来就躺这儿了？” 秦北觉得苏暖说话柔柔的，他紧了紧搂着她腰的手，下巴又蹭了蹭，“苏学姐，一会你陪我躺一会儿，好不好，有你在身边，我真的觉得好舒服啊。” “好。” 今天的苏暖意外的好说话，秦北见好就收，先放了苏暖去做饭，他去浴室泡个澡，这公寓小，但是他特地找了个带浴缸的，没办法，他这人就喜欢洗澡的时候池子里有泡泡，那样才算是泡澡。 秦北全身都扎进浴缸里，舒服地喟叹一声，想着，苏学姐今天这么好说话，可是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一泡上澡，秦北就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清醒了，但是脑子还是懒懒的。 想了想，唔，爱的亲亲抱抱肯定是要有的，还要什么呢？ 他手指在浴缸边缘敲，也想不明白想要什么，其实最想要的，就是抱着她睡一会，来回奔波，不累心，最累的是身体，现在很想要好好歇一会儿。 等秦北泡完澡出去，都快一小时了。 苏暖掐着点儿做的饭，秦北出来，米饭还在保温，几道菜都出锅了，鲫鱼汤还在小火温着，上面撒了几叶香菜，这会儿一出浴室门，秦北穿着蓝色恐龙尾巴史迪奇就闻到了，跑着过去，咚咚咚的。 苏暖听了就想笑，老是有这么孩子气的举动，人倒是成熟了不少。 一转头看到秦北帽子上的长耳朵一蹦一蹦，苏暖手里的汤勺差点儿没拿住，这么久了，还这么喜欢史迪奇，真是... 秦北看苏暖嘴角往上扬，还转了个圈，“不错吧，这是加厚的，比之前还毛茸茸呢。” 苏暖伸手拍拍毛茸茸的脑袋，“毛茸茸先生，来吃饭了。” “好。” 苏暖回去把火关了，秦北找到那副厚手套抢着把锅端出去，这么烫的东西，苏暖没抢，就是叮嘱他小心一点儿，别烫着。 秦北应得倒是快，跑的也很快，把锅放到桌上，还不忘把手套再放回去，然后就往饭桌那蹿。 苏暖看了好笑，觉得，似乎之前的日子又回来了，就这么平淡的，幸福的，温馨的。 吃完饭，秦北也没闲着，抢着去刷碗，一边儿夸苏暖做的饭好吃，一边儿扭腰甩胯把苏暖拱到一边儿去，把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典范发挥到极致。 苏暖没再跟他抢，出去把水果拎过来洗了，伸手给他喂了一个车厘子。 秦北咕哝着：“真甜。” 等都弄完了，秦北就拉着苏暖回了自己屋，往床上一躺，扭捏造作地摆好了姿势，小眼神儿一瞟，爷，奴家等你呦。 苏暖看着秦北，在那儿不动。 “不是说要跟我一起躺一会儿吗？”秦北有点儿急，一下子坐起来。 苏暖按住他肩膀，往下低头，“秦北，我也很想你。” 秦北喜欢这样，可也怕这样，看得见吃不着，吊着驴往前跑，多狠啊。 苏暖踢开鞋，把秦北按倒，却没做什么，就是躺在他身边，”秦北，我们以后都好好的，我知道我总是不肯听你说话，我以后会改，我知道你当时的顾虑，但是我更讨厌你不站在我这边，还护着别的女人，人家都上赶着要招你了，你还接招。“ 苏暖说着伸出手指头，戳了戳他胸口，“你说你气不气人，傻不傻。” “恩，气人，也好傻，以后不给别人机会招惹我，我都是暖暖的，就暖暖能招惹我。“秦北又把苏暖抱到怀里。 苏暖也搂住了秦北的腰，这算是这么久以来，两个人第一次以这么亲密的姿态相互接触了。 很久，谁都没多说话，但也因为在彼此身边的安心，而渐渐泛起困，听着彼此的呼吸，慢慢入眠。 第一百零八章 下限 这一觉秦北睡得很好，睁眼一看，苏暖还在，蜷缩在他怀里面，脸上有因为睡久了而起的红晕，所以他们是一样的感觉，只要在彼此身边就很满足了。 秦北低下头在苏暖额头上亲一口，苏暖皱皱眉，手往上扒拉了扒拉，秦北看了甜到了心坎里，所以睡着的暖暖其实也很可爱。 苏暖今天睡得挺久的，这会儿秦北还看着她，她睡得浅了难免觉得不自在，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还有点儿刚睡醒的懵懂，微微抬头就看到秦北正看着她，伸出手摸到他嘴唇上，凑着脖子过去亲了一口。 然后又搂住他，想要继续睡过去，下午睡觉就是这样，总也睡不够，总也觉得不精神，醒了之后，迷糊一下，就又睡着了。 秦北看了看外面暗下来的天色，没让她继续睡。 苏暖此时就像个不知世事的孩子，只知道身边有很熟悉很熟悉的秦北。 “暖暖，不睡了啊，不早了，该起了，现在睡太久，一会儿到晚上了你就该睡不着了。”秦北说话的声音又低又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在催眠。 苏暖听了更想睡，往秦北怀里蹭了蹭，开始讨价还价：“我再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从此君王不早朝！秦北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人刚睡醒的时候，声音是不一样的，带点哑，比平时低，比平时柔。秦北看着苏暖，觉得心都要化开了，“苏学姐，以后我们生个小女儿，但最好先生个儿子，以后呢小姑娘有哥哥护着，也不会受欺负，你说好不好？“ “恩恩。”苏暖困得不行，根本不想听秦北说什么，随便就应付了他两声。 “那我可当你答应了。”秦北低下头，在她颈边蹭了蹭，“暖暖，一个儿子，一个小女儿，这可是你欠我的。“ 苏暖被他烦的受不了，伸手就要推开他，“你干嘛呀，我还想睡一会儿呢。” “那你得跟我拉钩。” 秦北不放过她，贴的她很近，呼出的热气喷到薄薄的肌肤上，让人一阵战栗。 男女的生.理.构造，激素分泌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他们彼此之间本就是亲密的恋人，那是一种关于荷尔蒙的反应。 气氛越来越暧昧，苏暖一下子清醒了，猛地退到一边儿，秦北看她要滚下床了，急忙伸手一捞，这一捞手就恰在了腰下一点，那个模糊暧昧的界线上。 “你要干什么？”苏暖扯起被子把自己的脸都盖住了。 秦北被逗乐了，这傻姑娘，他们两个可是盖得一床被子，再怎么挡，也挡不住啊。 “我能干什么？恩？” 苏暖开始义正言辞，“秦北，你不要这个样子，婚前我不接受这个的，你也不要说我古板，我们都要给彼此应有的...” 还没严肃完，秦北就绷不住了，哈哈哈地笑出声来，但是手也往上走了走。 “傻姑娘，我是怕你掉下去，要不是我捞住你，你都该蹿到床底下去了，不信你看看。” 苏暖回头看了看，果然是快掉下去了，不由又有些懊恼，“这里的床也太小了吧，以后还是要找一个大一点的。” “对啊，得找个大一点的。” 看着秦北笑眯眯的眼睛，苏暖恨不得一巴掌盖他脑袋上，这人怎么这么过分。 秦北看她精神了，没再怎么逗她，一使劲儿又把人捞回来，这时候男女的差距就出来了，苏暖挣了挣没挣动，秦北闷哼了一声，磨着牙威胁她：“暖暖你再乱动试试看？” 秦北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着：“你可想好了，这惹出火来了，你可得给我熄了。” 这句话说完，苏暖就扎摆了，一动不动。 “秦北，你怎么学坏了，你再这样，以后我就不抱你了。” 蚊子似的声音，这威胁不痛不痒，秦北开始顺杆爬，“就许你欺负我，不许我欺负你了难道？” “你走开。”苏暖推他一下。 “我这躺着怎么走？恩？“ “那你起来。“ “这样起来吗？”秦北翻了个身，压到苏暖身上，顺手就把苏暖的手抓住了。 这就要过火了，苏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秦北！” “在呢，我在呢，苏学姐，我一直在。”秦北没个正形，凑过去就在她脸边香了一下。 “你要干嘛呀！”苏暖把眉毛都皱起来了。 秦北又低头亲在她额头上，“暖暖，你乖不乖，恩？” “秦北，你不要太过分！”苏暖伸手要打秦北，可却被秦北抓的死死的。 “苏学姐，你这么不乖啊...我是不是忘说了，你越这个样子，我越不会起来呢...”秦北又去在她颈边蹭。 “秦北...你起来...”苏暖声音软了下来，她是真的怕这样，这个姿势让她没有安全感，感觉自己被别人掌控了。 “不起来的话你能拿我怎样呢？”秦北坏的不得了，突然发现苏暖的耳边很敏感，离得近一点儿，呼一点儿热气她就颤一下，其实自己也是这样，所以苏学姐才掐准了自己的弱点，常在自己耳边吹着气说话呢，真是太坏了啊。 “秦北，你快起来，要不然我真生气了！”苏暖急的眼睛都要红了。 秦北见好就收，知道自己这样，太压迫，最后在自家好姑娘的眼睛旁边轻轻吻一下，然后就起来了。 但是都这样了，要是自己还没点儿反应，那就真不是个男人了！ 下来了，秦北就背对着苏暖，苏暖也知道点儿什么，红着脸，狠狠锤了秦北一下，吭的一声，秦北闷哼了一下。 这可是来自恋人的怒火啊，自己必须要好好承受下来。 等苏暖打够了，秦北觉得差不多了，才可怜兮兮地转过头，“哎呀呀，这个叫秦北的帅弟弟怎么能这么坏呢？果然还是欠打了，苏学姐打够了没啊，要是没够，我自己来，你打多了，手会疼的。” 苏暖被他一说，又想气又想笑，这人真是好的坏的全给他说了。 两人都没再多躺，天色已经擦黑了，起来之后收拾了收拾就已经五点半了。 苏暖很正经地来了一句，“秦北，你想什么时候见家长？” “啊？”秦北停下系领带的手，苏暖走过来把他手拍开，打了个漂亮的温莎结，标准漂亮完美的三角。 秦北看了看镜子，“这个好看哎，苏学姐以后都给我系领带吧。” “我说正事呢。” 秦北又回过头看着苏暖，“怎么了，突然发现我太优秀怕我跑了是不是？” “秦北！” “苏学姐不是说想再等等吗？”秦北认真回答。 然后苏暖一巴掌呼他脑袋上了，“那你今天这么没下限！” 女孩子这么小气吗？秦北以为她已经消气了呢，”那是不是见了家长就可以更没下限一点？“ 但是他也没忘记正事，按着苏暖这个说法，明天见家长也可以，今天太晚了，自己也得回公司一趟，该准备的也没准备。 听秦北这么贫，苏暖觉得自己血压都有点儿往上飙 秦北却牵住苏暖的手，“苏学姐，我不会做什么过火的事，我们是恋人，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照苏暖这个样子，他起码得素到三十岁，那怎么可能！ “你今天还不过火？万一你...你...” “我什么？” “你控制不住怎么办？”苏暖所幸说了出来。 她就是这样，撩拨人家的时候，从来不觉得过火，把别人逗地脸都红了，自己尽兴了，轻飘飘地满足地走开，等到别人撩她，就这儿不行，那儿不可以，这可不是好习惯，要改的。 第一百零九章 我要你离她远一点 “那要不要再试试看？我觉得我是可以控制得住的。”秦北坏坏一笑。 “你怎么这样！” “哪样？” “坏！”苏暖被逼的没话说。 “这对我们这种男人来说可是最好的夸奖了。” 苏暖又要锤他，秦北抓住她的手，“暖暖，可不能再打了，你忘了，你答应我了，我们要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先生个哥哥，再生个小姑娘，哥哥护着妹妹，你这样打，会把小孩子吓跑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就在你睡醒的时候，还有啊，总说我坏，你忘了之前你是怎么撩拨我的？凑我耳朵边吹气儿，把我拉过去亲一口，这不是你做的吗？别否认，总许你调戏我，不许我调戏你，哪有这样的，再说了，我可不是小男孩了，男人不可以总被欺负，以后在外面没气势的。” 秦北一口气说了好多，苏暖一看，确实是，这人，真的是成熟了不少， 这段时间一直在处理公司的事，身上又多了几分老辣的感觉，那股少年气又被冲淡了不少。 “可我还是更喜欢好欺负的小男孩，你要是老男人了，我就不喜欢你了。”苏暖说的好像十分占理的样子，这傲娇样，把秦北给气的牙痒痒。 “你再说，你果然要做渣女吗，有我一个还不够，你竟然还要别人？”秦北捂着心口，一副，哦，我被你扎了心，你果然变心了的模样。 “贫。”苏暖别过眼。 “嘿嘿，我不管，反正你答应我了，咱们也不用立什么字据，这事你知道，我知道，天知道，地也知道，要是有一天你赖账了，我还是要找你的，反正你就别想跑了。” 现在的秦北，真的是有了剑眉星目的模样，这种成熟，依旧让人心动。 苏暖说：“我不跟你争，你真讨厌。” “那就是答应了，可不许赖账了。”秦北说完就拽过她的手，强硬地拉了个勾，“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可不管再怎么成熟，在她面前还是这么孩子气，真是...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说愿意跟你生个孩子，那他或她一定很爱你。男人代表想要彼此有新的羁绊，想要承担新的责任，而女人，则是愿意为了你忍受那份疼痛，愿意为了以后更平凡幸福的生活而付出一部分年华。 不论是否承认，大多数时候，女人总是为家庭牺牲更多的那一方。 秦北先把苏暖送了回去，反正也是要回公司加班了，那就不急着这么一会儿，到了苏暖家门口，秦北拉着苏暖，让她给一个爱的抱抱，然后才肯放她走。 一直看着苏暖进了屋，秦北才开始倒车转弯，往公司走。 苏暖回了家，二白跑到她脚边喵喵叫，苏哲，苏爸，苏妈还在公司，周媛也去了帝都，想在那里找一份工作，元宵节过完了，小泽也回去了，他已经开学了，这会儿正在学校。 苏暖抱起二白，然后就想到之前老板娘给她和秦北还有二百拍的那张照片，回了卧室，找出自己的钱夹子，打开就看到了那张照片。 那时候他们还很小呢。 二百看见了，伸出爪子按了按，冲着苏暖叫了一声。 “你也想他了吗？等过两天我带你去见见他好不好？” “喵~” 这就是答应了，苏暖给二白挠挠脖子，二白舒服地打起呼噜来，苏暖抱着它给它去找鱼罐头。 君泽在学校里晚上还有一节课，下了课就又被拦住了。 “君泽同学，可以加一个微信吗？”前面女孩子还有同伴，两人都有点儿互相打气的样子。 君泽扫了一眼，“抱歉，有喜欢的人了，不用白费心思了。” 两个女生一愣，等着他走远了才说，“看吧看吧，就说了，他这人谁也看不上的。” 呵...谁也看不上？ 除了教学楼，外面的路灯早就亮起来了，灯光太亮，就遮住了星空，君泽抬头看了一眼，月亮还挂在上面。 星星这么暗，连灯光都可以掩盖，所以他抬起头来，就看不到星星了，就只有月亮了。 有喜欢的人，可那个人不喜欢自己，而且...大概也没机会了。 “君泽。”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君泽简直不想回头。 “我去见过暖暖。” 但这一句话，就足以让他回头了。 林覃覃站在路灯边，眼眸清澈，如林间小鹿，那种痴迷似乎消失了，似乎过去的跟踪，尾随，只是一种错觉而已。 “抱歉，之前很打扰你，但是...我还是不想放弃。” “所以呢？还跟着？”君泽嗤笑一句。 “不跟着了，但是不跟着，我大概就看不到你了...”说到这儿林覃覃有点儿伤感。 不跟着，我大概就看不到你了。 这句话让君泽触动，是啊，不跟着，可不是就看不到了吗？ 人长大了，联系就会变少，距离就会变远，在有了更深更深的羁绊之后，相对而言比较浅淡的，就不那么耀眼了。 “别跟着我了，没用的。” 就像他和姐姐一样，这就是个死循环，只不过也是略有不同，他知道如果自己一直跟着姐姐，那就会被讨厌，他受不了那样的。 所以，还是当个乖孩子，优秀的，向上的，不让她担心。 还有，少占惹一些是非，或者稍微离姐姐远一点，两次意外，他都有碰到，都恰好挡下，但是第三次呢？他不敢想第三次，如果没有人在苏暖身边，该怎么办？ 君泽想，苏暖身边有些人是不适合出现的，周媛带给她背叛，害她失去所爱。秦北间接地带给她伤害，让她死去活来，在西藏呆了半年。自己也不适合...两次伤害，若不是恰好出现，那就是致命。 三个人，都差点让苏暖死去，如今苏暖身边，最亲近的只剩一个林覃覃，林覃覃会带给苏暖什么呢？ 在林覃覃提到苏暖时，君泽就停下了，他这个时候无比迷信，但凡关于苏暖，他都无比迷信，该怎么让林覃覃离开呢？ 林覃覃看到，君泽好奇地看着她，那双纯净的黑琉璃般的眸子，明明灭灭，似乎陷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可我还是觉得有点用的，至少，你对我的印象比她们都深不是吗？现在我找不到我们之间合适的相处方式，但是将来，我说不定就会找到啊。” 林覃覃将一定吞下，君泽，真的是相当难接近啊，这个人面冷心冷。 “我们同病相怜。”君泽开口了，转过身，走到林覃覃面前。 后面那两个女孩子也出来了，看到君泽伸出手抬起林覃覃的下巴，吃惊地瞪大了眼。 这女孩子有什么特殊的，不够漂亮，身材不够好，而且...这是谁啊，听都没听过的。 “林覃覃，我要...” 他迟疑了一下。 “你要什么？”林覃覃觉得自己的心要从自己胸口跳出来了。 “你以后都不要找苏暖了，就算偶尔遇到，也只是打个招呼，就当个陌生人吧。” “为什么？” 君泽沉了沉目光，这可不能说出来啊，“你答应的话，我可以一周跟你出去一次。” 说完君泽就放开了林覃覃，离得那么近，才发现，君泽这人，真的是越看越好看，眨眨眼睛勾勾手指就可以为祸人间。 就像是又一次受到蛊惑，”好。“ 这个字说出的如此轻易。 听她答应，君泽说了句，“那就这样说定了，再见，哦，还有，不要骗我，毕竟...呵...” 你不是苏暖。 “我不会骗你的，一定不会。” 君泽没再回答了。 第一百一十章 我赚的钱给你买首饰 秦北回了公司，却听到了那边已经收回施压的消息，那一瞬间，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不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而是觉得自己很渺小，好像很轻易地就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说施压就施压，说收回就收回... 秦北捏了捏手中的钢笔，他喜欢一些奢侈华丽的东西，比如手中的这支钢笔，今年新发的限定款，出水流畅，造型雅黑。 可是这支钢笔，现在随时可以被别人拿走，然后再被别人给塞回来，这就让人感觉很不爽了。 而且，王瑶为什么敢光明正大地来找他的麻烦，王惜君又为什么敢去找暖暖的麻烦？说到底还不是自己没什么能耐，如果做事狠辣点，人也有了威信，那么着一切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他垂下眸，在手上这份人事变动的文件上签了字。 算算时间，今年暖暖就要去考研究生，明年五月份出结果，然后就是入学，一年半的时间，自己能做些什么呢？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就算元宵节过了，天色也开始暗得越来越慢，可外面的天空还是黑透了，秦北站起来走到窗户边。 这间办公室很小，比不上家里老爷子的办公室，全套檀木的家具，全皮的座椅，还有开阔的，落地窗，俯瞰帝都的景色。 秦北和秦生不一样，他为人在苏暖面前会幼稚一些，但在这里，他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将来那间办公室会是自己的，如果自己没什么能力，还像现在一样，刚刚上手就是一片焦头烂额，那就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正是因为在大的事务所干过，所以才越发明白，大公司与小公司的区别，格局不一样，生存法则不一样，更考验人，更磨炼人，更体现人。 他该考虑了，该考虑，不再被束缚在这里，该去更大的地方，好好接洽。 想了会将来该怎么样，他就又回去了座位，把这几天积压的公务处理完。 秦生是不如秦北的，为人处世上，商业能力上，都是不如。 帝都，老爷子在病房里带着，张奶奶削着苹果，邵女士现在不在病房，秦生坐在沙发上，大气都没出。 四十多岁了啊... 秦明辉看着自己的儿子，问了一句，”公司上手的还行吗？“ “有点儿难处，有些董事对我的做法有意见。”秦生没装大头蒜，是什么就答什么，就算不好好说，老爷子能不知道？ 秦明辉半阖住双眸，别人家的儿子到了这个年纪都可以坐镇一方了，反看自家不成器的小子，小地方呆久了，到底是有影响，手脚放不开，格局放不远，就算这些东西，年少的时候自己就教过他，可隔了这么多年... 应付些小公司是可以了，到了企业这边，到底是有些不够看，也不怪那些老家伙啊。 “小北呢？” “不是回菀城了吗？” 看着自己儿子这么老实，秦明辉想举着拐杖给他脑袋捣一下，可惜了自己还没有到举拐的年纪。 “生儿，今儿爸没把你媳妇儿叫过来，就是不想给你难堪，你呀，见识不如往年啦。” 秦生坐在沙发上，安生扎摆着。 “几个老伙计跟我打电话说了，你呀，做事太冲动，但是呢又看不远，看的呀大多都是眼前的这些东西，你是说要跟政策走了，但是咱们家这人脉，能让你出了这个圈儿吗？” 秦生肩膀往下掉了掉，秦明辉看了也没心疼他，“人呢，有舍才有得，你这么多年，你的那个圈子，就算再怎么说交情，人情呀也是差了点儿，爸不是怪你，你媳妇是个好媳妇，咱俩斗了这么多年的气这会儿和好了。” 张奶奶把苹果切了块，装到两个小碟里，递给爷俩。 “妈，你吃。” “你吃，妈看着你就高兴。”老太太笑的很和蔼，看得秦生鼻子一酸。 “我儿子不如你儿子呀。”老头儿这句话说得心酸又欣慰。 想想这么多年，多久没这么说话了，每次见了面也都说不上几句话就又走了。 “还是你媳妇教的好啊，私下里都说不要跟你多计较，你就是个孩子脾气，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倔着。” 秦生一下子扭过脸，自己媳妇啥时候背着自己搞地下工作了？ 看他那一脸懵，老头子就想抽他，“等过段时间，把小北叫过来吧，让他开始上手，开始接触，这还不算晚，他们年轻人容易说到一起来，这关系现在再修起来不算晚。” 秦北没有大院里的生活，老宅的一条胡同，各家各户的孩子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一起玩儿了，这长大了，关系还是铁，秦北小时候跟人家玩过几次，但是这几次，可跟人家那情分不一样。 所幸还是个小子，这男孩子的关系，建起来还容易些。 “好。”秦生知道自己是跟不上了，菀城的圈子还是太小，自己啊，不成了。 秦北是想着往帝都走的，可是却没想到这么快，他爸说，老爷子开的口，让他早点过去，家里公司这边可以招个人来看着，但是那边，秦北还是要尽快上手。 挂了电话，秦北翻出自己的相册，看了看那天偷拍的苏暖睡着的样子，手指头一动，设置成了屏保。 又要分开了，他俩之间总是聚少离多。 而且一分开就要好久，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帝都好歹离菀城近一点儿不是？ 找人不是一时半会儿的，秦北也得盯着这边的事稳定了再走，看看表就已经十点了。 桌上的文件还剩一半多，他就算再能干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把两天的活干完。 然后就埋下头继续努力工作，人光有理想可不行，还是得努力，也不能嫌地方小施展不开，毕竟小地方都管不好，何谈大地方呢。 熬到三点，可算是弄完了，秦北伸了伸懒腰，看到了苏暖十一点发过来的，别熬太久早点睡。 秦北想了想，回复：“为了我们将来的儿子和小姑娘，你男朋友还是要努力工作的。” 说完秦北就拿了车钥匙下去开车，往自己的小公寓走，还是这儿离公司近，稍微睡一会，又是新的一天啊。 苏暖早上起来看到消息，不由有些心疼，弄得这么晚啊。 也没立刻回他，等到了八点半，拿出手机回他，“今天中午给你做排骨炖冬瓜，红焖带鱼，地三鲜，肉末茄子，清炒花菜，中午别加班了，回来吃完饭好好休息会。” “好啊，等回来了，有个事情要跟暖暖说。” “什么？” “都说回去了再说啦。” “好。” 秦北已经做到公司了，面前摆着杯咖啡，已经托人去买了一套首饰，一会儿就送过来，好久没送暖暖礼物了啊。 最近谈了一笔合同，秦北这边也进账不少，今天早上钱刚打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要给女朋友买礼物，这男朋友好的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呢。 中午下了班，秦北就火急火燎地往小公寓赶，同事们早就见怪不怪了，这家伙天天嘚瑟自己女朋友做饭多么多么好吃，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大家都恰习惯了。 “暖暖！”秦北换了鞋就去找苏暖，桌上已经摆好饭了，苏暖正把米饭端出锅。 “饭做好了，洗洗手就过来。” 秦北没去洗手，拿着首饰盒子，等苏暖把锅放下就把首饰盒子伸到她面前，“暖暖，你看，我赚的钱给你买的首饰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总裁可不能迟到 苏暖打开盒子就看到里面的碎钻手镯和项链，细细碎碎亮闪闪的好看。 “我很喜欢。”苏暖往秦北脸颊边上亲了一口。 “带上试试看嘛。”秦北拿出项链走到苏暖背后给她戴上，“暖暖，以后我赚了钱都给你买好东西，我在西雅图的时候跟着同学去过几场高定的时装秀，到时候那些衣服啊，首饰啊，包包鞋子什么的，都给我们暖暖。” “秦北，我很开心。” 苏暖取出镯子戴上，细细的镯子，衬得一双手腕秀气白皙。 “你喜欢就好，你当时游学完送我的手链我还留着呢，但是现在不太适合带了，我出去谈生意的时候，戴那个太非主流了。” “好啦，先吃饭吧。”苏暖拉着秦北的胳膊走到饭桌边。 知道他累了，还是先吃饭赶紧睡会的好，“秦北，吃完饭我收拾这些，你先去睡，你今天太累了。” “暖暖，其实...还有一件事。” 秦北说话一犹豫，苏暖就觉得可能没有什么好事，“什么？” “我们家帝都那边也有一家大一点的公司，家里想让我去那边接手一下。” 老宅的事，秦北还没跟苏暖说过，那边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好，他二爷爷那边也有些龌龊，在公司里占这些股份就想作威作福，要不然他爸接手也会顺利些。 本来他们的打算是老爷子百年后连带着分块肉，这会自家回去了，估计就剩残羹冷炙了，这会儿正眼红了咬人呢。 就算他爸不说，这事老爷子也跟他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儿分析过。 “是要去帝都吗？” “恩。” “什么时候去？”苏暖放下筷子，似乎有点儿不太开心。 “暖暖，这边的公司，我们打算招个人，等他上了手，稳定了，我再去那边，这段时间，我们多在一起待一会儿好不好？”秦北语气更软。 “秦北...”苏暖声音低下来，“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是有点儿任性，可是我舍不得你走。“ 他们两个面对面地坐着，苏暖垂下头，绑成单马尾的头发也顺着肩头滑了下来，遮住一部分的侧脸。 秦北一愣，想过很多，唯独没想到苏暖会这样说，就好像满腔英雄情怀化成了绕指柔，这样示弱的苏暖，真的很少。 就像刚才，她很开心，很想多说些什么，可是还是看着他太累了，所以让他先吃饭，吃完饭就什么都不用管了，然后就回去睡觉。 “暖暖，我们不会分开很久的，你也要考研去帝都了对不对？十二月份你就去帝都那边考试了，然后还有面试，之后五月份就会出结果，然后你就会入学，我们不会分开太久，期间也总会见面。” 苏暖抬起头，却是眼角都有些泛红，“秦北，我是不是有些不懂事？“ “没有啊。“秦北笑着回答，”其实你这样，我反而有点儿开心，觉得你这个时候很依赖我，以前都感觉是我在依赖你呢，甚至...“ 秦北的笑收回去了一点儿，“我觉得有的时候，我们之间除了谈恋爱，你是不太需要我的，暖暖，我很开心会看到你这样，你说你舍不得我。你教会了我那么多的东西，可是我给你的东西，却好像没有。” 秦北伸手隔着桌子，绕过装着菜的盘子，“这次换我等你了，我在帝都等你，等你来找我。” 是这样子的，一直都是苏暖先走一步，一直都是秦北在去赶上去。这一次，要换秦北先走一步了，苏暖有些无措，有些舍不得，害怕对方走的这么突然，毕竟才刚刚回暖的感情，又要面临一场分别，不舍是常情。 只是不知怎么的就说出来了，也许是因为与秦北的距离越来越近的关系，也许是因为偶尔之间，越来越不想他离开自己太远。 “好啦，先吃饭，最近可要好好陪陪我们暖暖。”秦北笑得很宠溺，这时候，苏暖给他一种小孩子的感觉。 “好。” 吃完饭，秦北还是帮着苏暖洗碗，苏暖体谅他辛苦，可是其实也没累到完全动不了的地步，而且一起做做家务也算是以一种放松，总有一种...婚后的感觉。 秦北也不是没干过这些，家里面没有保姆，做饭洗碗这些秦北也都会，并不是什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被娇养长大的小孩。 收拾完两个人一起去午睡，迷迷糊糊地秦北听到苏暖说：”秦北，要不我去帝都吧，去帝都，和你在一起。“ 秦北意识回了回神，“这么舍不得我啊，你这样想我很开心，可是暖暖，你要怎么跟家里人说呢，这不是旅游，不是外出上学，我拐走人家的心肝宝贝，也得给岳父岳母还有大舅哥一个交代对不对？” 这些，苏暖没想到。 关于见家长这个问题，两个人其实彼此试探过很多次，这次，苏暖想真正地放到明面上谈一谈。 “那要不要去跟我爸爸妈妈，还有我哥哥打个招呼？” “好啊，你看他们哪天有时间，我准备准备，到时候去见见家长，也把咱俩的事定一定，你身上没有盖上秦先生的戳，我还有点儿不太安心，这么优秀的暖暖，肯定总被一群狼崽子们惦记着呢。” “哪有啊，就知道瞎说。” 为什么说狼崽子呢？是因为秦北忘不了君泽的眼神。 关于弟弟类型，苏暖真的是很吃得开啊，人又好看，性格也吸引人，还这么优秀，可不就是这些人心中的女神们，偶尔的温柔简直要迷死人了。 想着想着秦北又精神了，“而且吧，我觉得这事还得快一点，我们家老爷子那边可是想让我早点过去呢，拖得越晚他越急，没准到时候直接找人把我抓过去呢。“ 这可不算是套路，这可是实话，天大的实话，秦北笑得有点儿奸诈。 “那好。”苏暖想了想，说的也没错，万一被叫走了，自己男朋友还没见过家长自己就要跟过去，爸爸妈妈对他的印象也就不会太好了吧。 “那可就这么说好了，见完家长，我们呢就去帝都，你学习，我工作，你貌美如花，我赚钱养家。“ “快别贫了，赶紧睡吧，这都几点了，一会儿你还上班呢，昨晚你都熬那么晚了。” “那是因为下午睡得好嘛。” “快睡。” “好好好。“ 秦北睡醒了，苏暖也就醒了，他俩睡的时间意外的相似，醒的时间也总是在同一会儿。 “我去上班了，你不许再睡了啊，再睡的话晚上该睡不着了。” “好。” 秦北起来，苏暖也就起来了，他去哪，她就迷迷糊糊地跟到哪，看得秦北心里边儿一乐，转过身一把把人搂住，“小迷糊。” 最近的苏暖，格外的可爱娇软好欺负啊。 怪不得以前那么喜欢欺负别人，原来这种感觉真的是不错，很好。 “今晚你也要好好吃饭，我晚上不来做饭，你自己给自己熬点儿粥喝，要好好养胃知道吗？” “知道了，秦太太真是...唔，贤妻。” 苏暖伸手往他腰间掐了一下，这掐可是真掐，一点儿水分都不含。 “嘶，疼呢。” “秦北，你都快要皮上天了。” “还不是你太招人疼了。” 苏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推开秦北，”快去上班，总裁可不能迟到，要做表率。“ 这傻姑娘，说了一次秦总就知道改叫总裁了。 “好。” 送秦北出了门，苏暖自己精神了精神，才洗了把脸，出门打车往家走。 第一百一十二章 见家长(一) 晚上在家吃饭，在饭桌上苏暖提了提这件事，苏爸苏妈搁下筷子，苏哲看了看也跟着放下。 “爸爸，妈妈，哥哥，我有男朋友了，而且...我想让他来家里一趟。” 苏妈挑挑眉毛，“上次那个小子？去医院里边儿看小泽的那个？” “是。”苏暖点了点头。 “多久了？”苏妈接着问，其实她有点儿不太喜欢那个臭小子。 苏暖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从高二开始他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后来为了我跑去了西雅图，我从西雅图毕业刚开始在一起，中间分手过一次，因为我们两个那个时候都比较幼稚。后来...去美国看媛媛被绑架过，然后就又见面了。“ “那个心理医生就是他帮我联系的，现在兜兜转转的又过了大半年，我们两个都觉得彼此之间三观很契合，而且感情也到了一定的地步了，所以想...见见家长。” 苏妈脸色不好看，一提分过手，苏妈就知道了，之前苏暖那大半年跑到西藏瞎折腾，而且过年都不回来就是为了这档子事。 还有，高二就开始惦记起来自家闺女了，现在高中都说了不许早恋不许早恋了，这小子胆儿还挺大。 还跟着跑过去西雅图，这么能耐怎么不上天呢，要是有心的，那次在病房就该知道跟长辈多说几句话套套交情了。 这事还让女孩子开口，哼... 人家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到了苏妈这里就不是这样了，横看竖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行啊，赶会儿带回家来看看。” 苏妈语气不太好，苏哲在一边儿憋着笑，苏爸全程沉默，他们家就是女人比较强势，但也不是不讲理。 “妈，我们高二寒假不是有个冬令营吗，我哥当志愿者那个，那时候秦北就在了，我哥也知道呢。” 苏哲有点儿懵，转头看了眼自己妹妹，苏暖耸耸肩，谁让你看我笑话，我也没有乱说，这可都是大实话呢。 “小哲？”苏妈挑了挑眉毛，苏妈也是古典美人，柳叶眉弯弯的，一双剪水秋瞳横在眉下，到了这个年纪依旧是灵动得不得了，可是配着那种凌厉的气势愣是让苏哲下的小心脏一抖。 “啊，当时我也在，当时不是有小泽吗，光顾着暖暖和覃覃这两个孩子遇到危险了，那个臭小子当时我也是知道一点儿，可是咱家暖暖什么性格，高岭之花啊，所以我也没放在心里。”苏哲迅速甩锅。 “小泽也知道？”苏妈在想难道就自己不知道了？ “小泽那时候多小，能知道什么？”苏暖插了句嘴。 “也是。改天带回来见见吧，我也看看，这么多年了，能让我闺女主动开口的是多么优秀的人。” 秦北在公司里忙着看一些老爷子让给传过来的文件，没由来的打了个冷战，看了看空调的温度，也不低，怎么会发冷呢？ 苏暖看着她妈妈牵着嘴角一笑，感觉自己也想发抖。 “暖暖。”苏爸开口了，“咱家里也不是不通情达理，小伙子来了也别让他紧张，但是，你也别光说他跟你怎么认识的了，说说他这个人吧，让我们心里也有个底，小哲知道什么，也说一下。” 苏爸不开口是不开口，一开口就掐准了命门。 ”你看，按你这么说，你们也处了这么久了，总该知道自己要带来见家长的男孩子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对不对？“苏爸伸手够向一边儿的酒瓶子。 苏妈笑眯眯地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毛病，一说什么事就想喝两口。 是什么样的人呢？ 在她面前很幼稚的，会拿自己赚来的钱给自己买礼物的，有时候有点儿拎不清，但是很在意自己。 可时光这些，光自己最熟悉的这些，不足以让爸爸妈妈留下一个好印象。 苏爸转向苏哲，“小哲，你来说说吧，你也算见过几面了。” “对呀，上次去医院不还是你送人出去的吗？”苏妈接了话茬。 苏暖看向苏哲，目光有些希冀，秦北说过为什么知道她当时在医院，但是那件事，爸爸妈妈却不可以知道。 苏哲也不是拎不清，双手十指交叉，“有点儿冲动，有点儿盲目的善良，但是知错就改，很在意暖暖。但是...人吧，还是嫩了点儿，我跟他也就见了几面，大多数都是因为暖暖的关系，平常没怎么打过交道。” 苏妈听到这儿就有点儿不太高兴，平常不打交道，有事了才会打交道，而且肯定不会是好事，要不然也不会来找苏哲。 “他...他还是很照顾我的，妈，当时我在美国出事，他知道我在哪了，立刻就赶过去了，期间一直在跟着警方。现在在自己家的公司，做的是酒店，他家在帝都也有生意，等过段时间要去帝都。” 苏暖咬咬牙，“正好我要考研去帝都，我想着过段时间去帝都租个房子，我怕到时候突然过去会不习惯。” “先吃饭吧。”苏妈拿起了筷子，不愿意再多说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先把自己闺女拐走，这事儿想得美。 今晚谈得不顺利。 “妈，定下来什么时候见一见吧，你也知道暖暖的性子，能亲近她的人呀，掰着指头数都数不出来几个，他们之间这么久了，你好歹也得信一下自己姑娘看人的眼光不是？”苏哲开口了。 苏妈咽下口中的食物，“这周末吧，到时候我和你爸空出一天来，我们见见这孩子。” 苏妈也明白自己姑娘眼界高，可是...这人啊，这么久了，未必就是为了这个人了，可能呢是感情耗得差不多了，可和这个人在一起已经成了习惯，没有遇到下一个合适的，所以就这么将就着，然后这小男生呢再说说好话，自己姑娘就被稀里糊涂地给骗了。 可得好好掌掌眼。 “那好，我告诉他。” “暖暖。”苏妈没再抬起筷子，“妈妈到时候说话可能不太好听，你之前那半年，妈妈记得，你在医院那次情绪不对妈妈也知道，妈妈没有想秋后算账的意思，但是有这两件事当前提，我没法儿一开始对他太好。” “妈...” 苏妈目光很温柔，“妈妈不为难他，到时候我跟他说话，你就别在跟前儿待着了，等谈完了，我看看他这个人怎么样，你谈恋爱我不管，但是结婚的话妈妈还是要替你看一看的，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姑娘，知道你喜欢天南海北地走。” 苏妈说着顿了顿，”有的时候呢，你还想一出儿是一出儿，妈妈不拘着你，但是妈妈怕将来有别人拘着你，爸爸妈妈还有哥哥要疼爱一辈子的姑娘，不能在别家男孩子那儿受委屈。“ 苏暖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儿发酸，这些都是自己知道的事，可是这么说出来，还是会觉得心里面都软软地塌陷了一块儿。 “好，妈妈，我知道了。” 看到自家姑娘这样，苏妈也没再多说什么，一顿饭吃完，收拾完饭桌，各回各屋。 苏暖回了自己的小屋，走到露台上，给秦北打了电话。 “喂？暖暖，你是不是想我了呀，我刚准备下班儿呢。“ 那头语气轻快，苏暖一瞬间又起了为难，这么欢快的秦北，那些话要怎么说出口呢？ “暖暖？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秦北听苏暖不说话，心里就泛起了疑惑。 “秦北...”苏暖咬咬下唇，“我和我爸妈说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见家长(二) 听苏暖这个语气，秦北就知道不太好，“是不是...不答应啊？暖暖不要着急，总会答应的，而且我们两个也不急在这一时对不对，你不要难过啊。” 比不答应...大概还要再糟糕一点点。 “我妈妈大概会让你为难。”苏暖攥着衣角，来回捻动。 “我还当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啊，放心放心，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我要把人家的宝贝女儿带走，被刁难肯定是很正常的呀，你别怕啊，也别难过，这些我都会好好面对的。”秦北连忙安慰苏暖。 ”秦北，你不会怪我吗？“苏暖又走回了屋子，拉住窗帘，卧室里是盏精致的吊灯，苏暖很喜欢这些精致的东西，床上大熊还在那里躺着，地摊上的小几上还摆了一套精致的茶具。 “为什么要怪你？而且...暖暖，你妈妈刁难我一下我反而会有点准备，我之前有做错事，当时是我脑子里绕不过弯来，现在知道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害你伤心了，你没怎么怪我，现在伯母来敲打敲打我，我也记得清楚点儿，以后就不会再犯了。” 秦北说的很轻松，似乎有意要逗乐苏暖，“你放心，只要不是要我挥刀自宫，我都可以接受的。” “三两句没个正经。”苏暖忍不住笑出来。 “暖暖，这些都很正常，你因为我受了很多委屈，那么我也要站出来面对一些事情，而且我也希望我们的爱情可以得到双方家庭的祝福，很多人都说爱情是自己的事，但在我看来和两个家庭是脱不开联系的，我会努力争得伯父伯母的认同的。” 苏暖听到这儿，心情才真正放松下来，“我是怕你会生气。” “我不生气呀，你看你都没有多怪我，而且你也愿意为我来面对一些事情对不对？爱情里没有那么多分得清，也有很多事是分不清，暖暖，我想和你在一起，也希望我们的在一起得到祝福。” 爱情啊... 苏暖对于爱情的定义是什么呢？ 在很久以前是希望在合适的年纪找个彼此都合适的人，然后在一起就好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想要秦北，想要一个个方面都和自己很合拍的这样的秦北，想要这个目前正在一点点成长起来的秦北。 爱情如果说是柴米油盐，那他们两个现在也算有了柴米油盐，爱情的惊心动魄，他们有了，细水流长，也有了。 如今，想要安定下来。 “秦北，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这是思考过很多过后，思绪百转千回之后，才有的想法。 “好啊，再也不分开了，暖暖，你不要觉得我那个啊，现在有了你，我什么别的女人都没想过，只想要你而已。我保证我将来，只有你一个，不会花心，不会背叛，我愿意尊重你所有的决定，帮你做你所有想做的事，每天都会更爱你一点。” “我不太会说情话，但是暖暖，我会用将来来证明，我对你的好的。” “好。” ~~~~~分界线~~~~~ 秦北想了想该带什么上门，太贵重的不好，太普通的不好。还有该穿什么呢？该怎么说话？ 这几天，有种要焦虑倾向。 苏暖每天都要被秦北问上很多遍，我这样可不可以，这样合不合适？我要不要带点儿xx，要不要这样说话？ “你别太紧张，我妈虽然是刀子嘴，但是心很软，你就平常样子就好，她比较喜欢车厘子，带箱车厘子就好，我爸喜欢喝酒，但我妈控制他不需多喝，你带瓶红酒，红酒其实我准备好了，车厘子明天再买。” “我哪有紧张，我这叫充分准备。” 然后充分准备好的男朋友隔天就提着车厘子和红酒上门了。 苏妈给开的门，秦北乖乖说：“伯母好，我是秦北，暖暖的男朋友，听暖暖说伯母喜欢车厘子，我就买了箱车厘子过来，还给伯父提了瓶红酒。” “先进来吧。”苏妈说着就要接过东西来。 “我来我来，伯母告诉我放到哪儿就好了。” “辛苦你这孩子了，就放客厅桌上就好。” 客厅里苏爸在那儿坐着，一看到那瓶红酒包装盒上的logo眼睛就一亮，这酒可不容易拿啊。然后就给秦北甩了个男人之间的眼神，小伙子有心了啊。 过奖过奖，秦北回了个笑。 “秦北快坐吧，我给你拿点儿水果吃，暖暖我让她出去买点儿东西，一会儿就回来了。”苏妈去厨房端出来准备好的果盘。 “秦北，你跟我们家暖暖在一起多久了呀？” “阿姨，我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暖暖，但是那个时候学习重要，我本来也没什么想变得太优秀的心思，但是就是因为喜欢暖暖，所以就被暖暖带着开始好好学习，一起跟她参加数联，可是我不如暖暖聪明，我就拿了省赛第一了。” 苏妈笑眯眯地听着秦北讲，秦北觉得，苏学姐是不是说严重了，“然后就一直追着苏学姐跑到了西雅图，等暖暖毕业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之间也分过手，我也做过一些错事，彼此之间再遇到了，我觉得我还是割舍不下暖暖，就有厚着脸皮把她追回来了。” 秦北说到这儿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那么好的姑娘，一想到她以后可能要和别人在一起，我...我就有点儿接受不了。” 苏妈多少年的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看重的反而不是这些，“这样啊，那你们在一起可真是挺久的了，那秦北你家是做什么的呀？我听暖暖提了一嘴，你家在这儿有生意，在帝都那边也有生意。” “是，帝都那边是我们家老爷子在，那边生意大一点，我爷爷这几年想退下来，我爸也舍不得家里这边，意思是让我过去准备接手。” “哦，这样啊，那你们家生意是什么面儿的？” “挺多的，房地产，文娱，外贸，都涉及一点。”秦北没说完，他爷爷确实厉害，“我们家这边儿，对外贸易涉及的多一点。” 华尔街上市的企业，手底下产业链都齐全了。 苏爸表情有点儿严重，其实他私心是找一个不太能干的，然后自己能看着，还要自家姑娘受委屈了，自己就冲上去暴揍那狗孙子。 苏妈端起一碟切好的贵妃梨递到秦北面前，秦北看着是梨就觉得不太好，”秦北啊，我们家这呢生意也不大，也就是温饱，跟你们家也比不了，你看，你们也挺年轻，这几年就先处着怎么样？“ 意思就是，谈恋爱可以，结婚再看看。 可秦北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 “伯母？” “你也别怪伯母跟你说的明白，我们家暖暖到现在抑郁的药也没停，家里也想多看几年，她想去帝都，这事，阿姨没什么意见，但要是说以后，你们还年轻，我们这家里人也不是光听你一番话就放心把捧在手心里这么久的姑娘交给你的，我们也想再看看。” “伯母说的是，我明白，我和暖暖要真是现在订下来，我也明白您不放心，但是我会对暖暖好的，“ 苏妈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我现在看着都觉得羡慕，看着多会说话，等会儿暖暖回来了，一起在家里吃顿饭。” 秦北知道这是在敲打他，不要光说不做，老娘在这儿一双招子贼亮眼地盯着你呢。 “好啊，谢谢伯母。” 苏暖进屋的时候，看他们很和谐，“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回来啦，一会儿我做几道菜，咱们一起吃个饭。” “好。” 秦北趁着苏爸苏妈不注意，冲苏暖眨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 第一百二十四章 见家长(三) 看到秦北的手势，还有她妈妈留饭的神情，苏暖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顿饭吃的风平浪静，秦北和苏哲偶尔也来贫一下，倒是把气氛放松了不少。 吃完饭，秦北就告辞了。 “我送他。”苏暖说完，一溜烟地跑过去，看的苏妈直叹气，这孩子，女大不中留啊。 趁着两个人出去，苏爸问：“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我不是都说了吗？恋爱先谈着，结婚再看看。”苏妈白了苏爸一眼。 苏爸沉沉眉毛，“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怎么看这小伙子。” “人挺开朗的。”苏妈就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又补了一句，“现在时候短，看不出什么来，以后再接触看看，看他眉眼光明坦荡，不算坏人。” 这就是可以观察，有点儿满意的意思了。 苏爸点点头，“我是觉得吧，这孩子呢，可能还是经的事少。” 苏妈挑挑眉：“这话怎么说？” ”他俩呀，唉...还是再看看吧，但是人家家里生意不小，我怕咱闺女过去受了委屈。“苏爸叹口气，神神叨叨的。 “他敢！”苏妈一横眉毛，“你这人，说话总这样，说一半留一半，说你吧你说这叫严谨。你平时严谨我不管你，现在到自己闺女头上了，你装什么，看出啥来了。” 苏爸眨眨眼，说：”就是觉得，这孩子经事少，沉不住气，眼睛里不藏事。“ “不藏事还不好？要是个藏事的，以后暖暖被骗了，指不定还帮人家数钱呢。” “话不能这么说嘛，你别忘了他家生意大，我一看这个孩子啊就知道，他没遇见过什么大坎，现在说话是很坦诚，但是呢偶尔也压不住那股子锐气，还是有点儿年轻。”苏爸老老实实地说了自己的看法， “年轻人，该有点儿锐气，看看呗。”苏妈没太在意这件事，“现在哪家儿孩子不是顺风顺水...” 一说到这里，苏妈顿了顿，暖暖年少的遭遇，还有小泽，这话，说出来是不太合适，“人也肯定是家里好好呵护着长大的，坎啊，这些得等他们自己去闯，有坎也没事，他们年轻，随他们折腾。” “你看你，你这话里话外地说人家好，那怎么刚才还那样说话，搞得人家以为你多凶似的。干点儿好事就知道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不清楚的还以为我老婆多刻薄呢。” 这话哄得苏妈一乐，“唉，这不是我得唱个黑脸嘛，而且也想着以后我女婿怕着我点儿，以后碰见他俩闹矛盾，我也好敲打他几句。” “你看你，还说结婚再看看呢，这亲都认上了。” 苏妈伸手就往苏爸腰边儿上掐，男人四十一枝花，过了四十的男人，就是草了，这点儿小风小浪不知道见过多少了，没什么别的要诀，一个字儿，忍。 苏暖送秦北出了家门，等着秦北开了车锁，苏暖麻溜地坐了进去，在外面儿可不好说话。 秦北有点儿诧异，还以为就是简简单单地道个别呢。 “是不是舍不得我啊？”他弯了眉眼，明朗朗的好看。 “你猜。”苏暖没说舍得，也没说不舍得。 “好啊，暖暖你玩儿套路。” “什么套路？”苏暖眸子里有疑惑，她只是有点想皮一下而已。 秦北伸出手，忍不住要欺负她一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没什么。但是，我看呀，你就是舍不得我。” 苏暖笑了笑，“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说我很靠谱，把女儿交给我很放心，但是男人嘛，现在要先看着事业，咱们俩的婚事等我以后稳定了再说。” “谁要跟你谈婚事了，我就是带你见见家长，让家里边儿知道有你这么个人而已。” “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啊，怎么，恨嫁啦？” 苏暖觉得，这人笑得很欠揍，“有的是人想娶我...”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按住了肩膀，堵住了唇，半响才松开。 “傻姑娘，我是真的想娶你了。” 苏暖一怔，秦北有这想法她知道，但是没想到他会就这么说出来。 “我知道，你会觉得很突然，所以我现在不跟你求婚，等等，暖暖，等我稳定下来，现在还不行。” 苏暖低着头，没回答，在这块儿，她就有着天然的羞涩，有点儿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秦北不逼他，二十出头，按着苏学姐的想法，确实是太早了，他还有的好熬呢，但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自己先排上号，就不怕别人来占了。 “秦北...”苏暖又开口了，“要是我妈妈真说了什么不太好听的话，你也别介意好不好？” 说到底，还是担心他受委屈。 “没有啊。” “真的吗？” “暖暖，真的没有。”秦北的目光很柔软，他伸手摸摸苏暖柔顺的长发，“暖暖，你别担心，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只要受了一点儿点儿委屈，就会忍不住来找你撒娇的。”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怕你瞒着我。” “不会，我在你面前那么孩子气，受了欺负绝对不会忍着，而是会想着该怎么给自己讨块儿糖吃。” 这话倒是实话，苏暖看着秦北，“受了委屈就要跟我说，我那么宠你呢。” “知道啦，我们家苏学姐可是最宠我了，好啦，暖暖你快回去，这点儿印象分我也还是要争取的。” 秦北的第一次赶人，宣告成功。 苏暖下了车，跟他挥挥手，然后就进了屋。 关于谁先走这个问题，两人曾纠结过半个小时，互相看着，一步一回头，但是后来经过强制协商，最终决定遵循绅士礼仪，得苏暖先走，先进屋。 回了家，没人起哄，苏哲也回了屋，看看安静的客厅，苏暖松了一口气，其实还是蛮怕会被缠着问东问西的。 秦北这边已经筛了几个人的简历，周末秦北没要大家加班，见了苏暖家长的情况，他也跟自己家这边正式提了一下，老爷子很开心，一个劲儿地要秦北把人家小姑娘带回来见见。 秦北打了个哈哈，自己家这边儿也得找个好时间见一见，爸爸妈妈和爷爷这边肯定是没问题，就等两个人到了帝都再说。 而且得提前跟家里打个预防针，不能太过分地提关于结婚的事，暖暖脸皮薄，偶尔说话也直，他自己态度也得明确了。 理顺了这些，秦北就上了领英来看了看这几个筛过的人的简历，这种网上简历跟实体的不太一样，自己加了要求，要人们提供自己的微博。 微博相对于微信的朋友圈和qq的空间更公开一点，通过微博也大概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面试谁都可以准备，可以提前套好说辞，但是秦北没时间多去考较，若是一个人的领导风格跟员工们的工作风格差别很大，他没有时间再去换几个。 但是微博，可以大概看出一个人的兴趣面，以及性格，这也可以帮秦北节省一部分的时间。 翻了翻几个人的微博，秦北筛下去两个几乎全都是国骂和全文抱怨的，这样的人不适合领导，也许这里是他的一个发泄途径，但是此时秦北只能选择这种方式把人筛下去。 相对于一个消极的人，他更希望找一个积极的，对自己未来有规划，开朗，有远计的。 本身自己的空降让同时接受就是一个磨合的过程，现在时间不久又换一个人，就代表了一种新的做事风格，这又是一个磨合的过程，挑选领导，也是对下层的负责，也需要挑选一个大家也合脾气的，有能力的。 看好人名单，最后的面试就确定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找到人 筛选下来的几份简历，秦北面试了看看，结果都不满意，总觉得这些人差点儿东西，不过也对，二线末尾的城市，这种把整个公司，十来家连锁酒店包出去的业务，到底是见得少。 同时也是有些忧心，自己在菀城就上手这么慢，到了帝都，那么大的企业... 秦北叹了口气，又回去了，又纠结了，人怎么就这么反复呢？一会儿有信心，一会儿没信心的。 想了想，接下来筛简历可能还要一段时间，而且也许可以考虑从一些大地方来招人了，可以适当提高一些待遇。 沉下心，捋顺了，才发现，好像好久没有叫张响他们出来了。 于是打电话把人叫出来，约了一波儿。 一起到了菀城的销金窟，秦北身边儿不围女人，张响怀里搂着个小明星，他家里开得娱乐公司，这种新鲜从来不缺。 “北哥，啥事儿呀？不开心了？“ 几个人待到场子里就放松了，几个发小哥们在外面人模狗样，在长辈面前孝顺乖巧，在合作方面前该强就强，该软就软，但到了这儿却都躁动起来。 秦北还没答话，就有个人拍了拍身边漂亮的姑娘，“去，敬我们北哥一杯酒，一醉解千愁。“ “别别别，我现在都老实好几年了。“秦北招架不住连忙认怂，小时候不懂事，他打架狠做事酷，这北哥北哥的就叫了下来，但也不是真说谁就矮了谁一头，都算是拜过把子的兄弟，没必要端着。 “唉，看看看，妻管严，活的啊，兄弟们可都算是抓包了，这次北哥你掏钱了啊。” “行。” 许是要走了，秦北看着他们就格外珍惜，以后回来一趟就不容易了。 “哎，秦北，那缠着你的小姑娘老阿姨解决了没？” “解决了。”秦北抬了抬手，算是敬一杯酒。 张响放开一边儿的小明星，凑到秦北身边儿，“北北，你和你苏女神现在怎么样了。” 这臭不要脸的，现在混熟了，一口一个北北地叫着，秦北想挠他都不行。 秦北一脸舒服的表情，“嘿嘿，见家长了。” “握草！”张响嚎了起来，“哎哎哎，稀罕了啊，稀罕了啊，这家伙和他女神见家长了啊。” 秦北和苏暖的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么一个清清冷冷的姑娘，轻轻松松地就叫秦北收了心，除了之前一次放烟花，还有一回聚会，其他就没再见过了。 一波人，成年了，还是这么咋咋呼呼，笑笑闹闹的，几个姑娘也咯咯地笑成一团。 “什么时候带来见见啊，我们也好叫声嫂子，蹭顿饭吃。” “我们家暖暖脸皮儿薄。” “看呀看呀，这就开始护上了。” 恍惚间，又有了年少的感觉，大家凑在一起，说着哪个班的姑娘好看，秦北记下了，悄默声地那姑娘就跟秦北谈上了对象，热的一群人捶胸顿足，每次大家也都这么起着哄，带着出来见见，大家一起来玩玩儿啊。 秦北摸了摸心口，这次不一样了怕吓着她。 “带是肯定带，但是等等几天，她在准备考研，过段时间跟我一起去帝都。” 说到帝都，大家都是真心恭喜，一开始不知道秦北后台这么大，只当他家他爸做的生意就挺大的了，后来，才知道，他爸爸不是顶厉害的，他爷爷才是，老革命，在城楼上站过。后来退了，又转战商界，赶上政策好，这身家就立起来了。 “北哥，以后可不能忘了兄弟们啊。” “那是一定，咱们都是从小到大的交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我能帮的，肯定会帮。” 成年了，还能在这么私人的场合聚起来，那就是代表了交情，信任，没人会打着占便宜的想法来找秦北，就向秦北，一样没有在发达起来后就转而把这些人忘在身后一样。 “秦北，你是不是缺人？”刘启明也凑了过来，刘启明也算是秦北的哥们了，就是这家伙沉心在学业上，很少跟他们出来。 “是啊，最近家里这边没人看着，想找个人管着呢。面试了几个都不太满意，管理倒是够了，领导还是不够格。“秦北也没瞒着，也是想从他们这边找路子的意思。 “你问问迟蔚然。”刘启明稍微提了一句。 “他有人？” “不是，他家公司马上被收了。“ 这个收自然是被收购，但这消息突然，秦北的生意跟迟家在一个圈子，这个消息是听说了，但是之前一直忙着应付老阿姨和小姑娘，这个事也就问了一句。 迟家那边儿回复，挽回不了，这事秦北就没再多管了。 秦北皱眉思索了一下，还是有些顾虑。 “你要是觉得行，我就跟蔚然说一声，他有能耐，但耐不住他爸能造，今年又给他家添了个小的，还沾了赌。” “我是担心蔚然接受不了。” 这才是秦北的顾虑，这次迟蔚然没来，他们这群人，家里都有生意，但是都没大到什么地步，一旦倒了，以后接触的面自然就不一样了，这儿...迟蔚然大概是不想来了。 “我也是怕这个，但是吧，这话我也不太该说，蔚然想着跟家里断了，也在等一个机会，这不你这儿在找人，你要是觉得行，我就跟他说。” 迟蔚然，秦北知道他，讲义气，有本事，情商高，是个好人选，只是从继承者到打工仔的身份，他是怕他心里不平衡。 他家的情况，他也清楚，老爸沾赌，赔了公司，家外面不干净，两个私生女一个私生子，他妈这两年为这个气得下不来床，公司一倒，再加上他爸，迟早是坐吃山空。 是兄弟可以信，有能力可以帮。 “行，我跟蔚然谈吧，谢了啊，启明，一开始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块儿，都想着从帝都那边儿找人了。” “没事儿。” 当天晚上回去了，秦北想了想，还是等到第二天两个人见了面说。 “在不？”秦北微信问他。 “怎么啦？” “明儿出来一趟，有点事。” “好。” 回的干脆利落，说别的，这人自尊心高怕是不肯来，还是说有事，就算有点儿为难，这家伙也会来。 第二天见了面，迟蔚然早早儿到了，秦北到了地儿就见他脸色不太好。 “最近怎么样？” “家里那点事呗。”迟蔚然一笑，他长得清秀，雅致得很。 “蔚然，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拉你一把，你接不接？”秦北神色很认真。 “我们家公司拉不回来了。” “我知道，你跳出来吧，来我这儿，我马上去帝都，我们家这儿少个人，我比着我的待遇给你，不优待也不会让你吃亏，等你攒够本钱，涨好经验了，你出来单干，我给你投资。” 秦北说的简单明白，迟蔚然看着秦北，十分感激。 “先别急着说谢，也先别慌着拒绝，蔚然，我跟你说这些，不仅是想帮你一把，而且也真的是缺人。你想想你家里人，你要是一辈子耗在里面，还能有什么长进，别怪我说话直，蔚然，你能力在那，出来重新打拼，不如来我这儿。” 秦北把利害直接剖了出来，迟蔚然垂下头，那股子刚要说出口拒绝的冲动，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我考虑考虑。” “好。” 能考虑，这事就成了一半。 第二天迟蔚然就给了答复，可以。 秦北直接给人办了入职，办公室就在自己旁边儿，有些标准到了亲近的人这里到底是有些改变的，秦北能给的是更长的磨合时间。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看电影 关于迟蔚然是否能够适应，秦北没有想太多，他们这群人，能上手公司的事，本身就已经是能力了，而且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又有谁能差到哪里去呢？ 临中午的时候，秦北想了想，干脆让他也见见暖暖。 然后就先去问了迟蔚然，“蔚然，中午跟我和我对象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好啊。” 然后秦北就跟苏暖也说了一声。 中午的时候，到了小公寓，苏暖已经做好饭了。 最近苏暖做饭都是掐着点儿做，也知道秦北累，提前做好了，他回来吃完饭还能多睡一会儿，正好她也当放松一下，毕竟也不能一整天都在书堆里扎着学习。 “嫂子好，我是迟蔚然，嫂子叫我蔚然就可以了。” “你好，我是苏暖。”苏暖笑得很柔和。 “好啦好啦，先进来吃饭，看看我们家暖暖又做什么好吃的啦？”秦北插了进来。 迟蔚然看着苏暖的背影，垂了垂眼睫，原来，苏暖是这个样子的啊。 “好啊。” 苏暖今天做了不少菜，还熬了排骨汤，秦北和迟蔚然都吃的很好，这次没再让秦北厨房，把他俩打发到客厅里去吃切好的果盘，自己就先去收拾餐桌。 他们两个看样子还想谈一谈公司的事情，苏暖对这方面也没什么兴趣，干脆躲个清净。 “秦北，嫂子做饭很好吃。” “那当然了。”秦北一脸的骄傲不加掩饰。 迟蔚然张张口，”秦北，嫂子当年是不是很多人追？“ “是啊，当年和她参加完一个竞赛，好多人都要围着她，说是要答案，其实...哼哼。” “也对，一高的传奇苏暖啊。” “怎么老说我们家暖暖？”秦北挑挑眉。 “我有一个朋友，很喜欢苏暖，后来遇到了喜欢的人就不喜欢了。之前出国的时候，在纽约也听人提过她的名字，就在想，苏暖时一个怎样的人。之前听他们说你带苏暖出来过，宝贝得很，可惜我都没在。”迟蔚然没瞒着，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暖暖去过国外留学，在菀城这边，暖暖上高中那会儿，可真是神话啊，估计没人不知道一高的苏暖。”秦北似乎是在回想什么。 迟蔚然拿了瓣橙子，“秦北，你什么时候去帝都？” 秦北也捡了个车厘子，”下个月，最迟一个半月，我就必须得过去了。“ “这儿你放心，我给你看着。”迟蔚然开口有些闷，他这人本来就比较闷，也亏得是一个圈子里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兄弟，这么念着他。 “蔚然，你，我放心。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人都不能只看眼前，将来我肯定也有要你帮忙的地方，现在，是我帮你，你别有什么负疚感。是哥们就不在乎这些，你也别端着，人这一辈子这么长，你受了罪，后面儿老天爷可等着给你补偿呢。” 秦北说话接起地气儿来，土的厉害，也实在的厉害。 “我知道，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起不来的，我又不是烂泥。” 迟蔚然也笑开来。 两个人说了没多久，都去休息了会儿，这小公寓还有间客房，迟蔚然就去了客房。 这次没睡久，醒了，秦北就带人去了公司。 林覃覃记得君泽答应了她什么，又要求了她什么，其实暖暖不常找她，她也不常找暖暖，现在都长大了，除了有时候想起对方，或者需要疗伤，她们已经算是聚少离多了。 君泽新学期刚开头，这学期排课不多，每周都有大把的时间闲着，他没空就接点儿活，当然不是学校里那种代写作业，而是他师父那边的东西。 太边缘的他不接，他师父总是叹息着说：“你这孩子有天赋，但是...这些还是别碰了，你呀挺偏执的，在这里面呆久了，到时候怕是自己走不出来。” 为什么走不出来呢？这并不是有了任务就接活，多多少少还是会泄露点信息，万一哪天不想干了，如果真的是陷入太深，就不是说抽身就能抽身的了，不如他师父，被人知道了，就再也走不了了。 林覃覃叫了他下午出去看电影，君泽运行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又检测了一遍，就打包发了过去。 中午随便吃点饭，下午换身厚点的衣服就出去了。 “君泽，君泽，这里呢。” 穿的十分朝气的姑娘蹦蹦跳跳地扑了过来，却在她扑过来的那一瞬间，君泽漫不经心地一躲。 “还这么小气啊。”林覃覃不满意。 “去哪儿看？” “星美国际影城，就前面那儿，你是不是没来过？那么大的牌子都没看到？“ 来过，只是不想纠结那些问题而已，他曾一个人做过很多事，看电影，逛商场，过圣诞，吃火锅，好多好多。 “算了算了，问你什么也不知道回一句，赶紧去吧，一会儿晚了怎么办？一周才能出来一次，时间好宝贵的，你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我带你过去就好了，这周围我很熟悉的，一会儿再带你去吃那边的啵啵鱼。” 林覃覃话很多，就像一架格林机枪，嗒嗒嗒，简直一刻也不停。 君泽被她拽住胳膊，基本已经放弃反抗了，就算拿开了，说了好多遍，这人还是会黏上来，而且就算他说话说的不好听，下次还是要出来，还是会这样，说多了，也就觉得烦了。 林覃覃取了票，递了一张给君泽，要拍照片。 “不要。”君泽看着林覃覃，拒绝的很干脆。 “又不露脸。”林覃覃委屈巴巴地回回去。 “不行，我不喜欢拍照。“ “你骗人，暖暖之前拍过好多呢。” 君泽听完，这次连拒绝也不说了，就淡淡地看着林覃覃。 林覃覃也不示弱地跟他对视，没一会儿，肩膀一颤别过头，“算了算了，不拍就不拍。” 君泽看到了那双含着水汽的，纯净如林间鹿的眸子，一晃就从眼前晃过去了。 是啊...怎么能和苏暖比呢？可是还是止不住的委屈。 “检票了。”君泽开口。表情还是淡淡的。 “那就过去吧。“林覃覃干巴巴地说。 新上的漫威电影，国内的首映，这个时间点的票还是很难买的。 进去后，位置在第六排，这个视觉刚刚好，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 君泽没什么反应，似乎在看寻常街景一样，林覃覃自己倒是看的欢快，她就是喜欢这种电影，看得人热血沸腾。 看到里面的人死了，林覃覃叹一口气，擦擦眼角的泪水。 她不会说，这里她其实踩过点，最后才找到这个合适的位置。同时间上映的还有一部动漫，其实她更想去看那部动漫，可是想到他也在还是挑了这一部。还有要拍照，没想跟苏暖比的，只是...只是想留个纪念，因为...因为...家里面这次又开始给她相亲了。 态度蛮明确的，早点儿定下来，培养培养感情。 只是想说，第一次这么喜欢的人，我想要留下一些，我们假装在一起过的纪念而已。 哪怕我喜欢你的方式是不正当的。 君泽偏头看一看，递过去一包纸巾。 “谢谢哦。”林覃覃接过来，擦了擦眼泪，也还好啊，还知道给包纸。 “林覃覃，别白费力气了。” 可随之而来的一句话，让她眼泪落得更急了。 “你说什么？” “我只喜欢我喜欢的，这种努力是没用的，别做感动自己的事，事后的委屈，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君泽看着林覃覃，不知道为什么，看她失神，看她流泪，此时他竟有一种诡异的快感，这个...是掌控别人的感觉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周一面 林覃覃张大了眼睛，看着君泽带着丝笑意的脸，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 “别说了，别说了...”林覃覃近乎乞求。 “别说什么？”君泽半阖住眼睛，心口有一种满足的感觉，一点点儿满溢出来。 “别说这些了，你太残忍了，君泽，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这样伤害我。”林覃覃看着那因为半阖住的而没有什么光华的双眸，不自觉地说出了真心话。 马上成年的男孩子，妖异的不似常人，他伸出手，轻轻抬起面前女孩子的下巴，后面传来窃窃私语，君泽没理。 这是一种，不够善良的，不够道德的，诡异的，快乐。 君泽喟叹一声，看着眼前的姑娘泪眼朦胧，“林覃覃，你这样的哭，可真漂亮。” 他眼角微微发红，林覃覃觉得这人像个大妖，以别人的苦乐为食，然后渐渐满足。 “君泽...”林覃覃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什么？” 似乎这一刻的靠近，近乎温存。 后面传来声音，“你看人家男朋友，这套路，这颜值，你怎么都不知道哄哄我啊。” 哄？呵...君泽撇过去一个眼神，把后排姑娘投过来的眼神生生截断，那姑娘躲开了，君泽便收回心，却也霎时间清醒过来， 随后就送开了手，“算了，没意思。” 林覃覃呆呆看着君泽，“君泽，我是不是不该招惹你？” 隐隐的，林覃覃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太对...不...是很不对劲。 “不该？”君泽又转过头来，“你不是已经招惹我了吗？” 是啊...已经招惹了。 “而且，林覃覃。”君泽突然笑了，一瞬间，万物回春，柳芽新绽，似百花丛中最艳一点，似万千霓虹中不可捉摸的那一点恍惚，林覃覃只觉得心跳加速，“你觉得，你放的了手吗？” 放不了... 这并不是背叛，只是这么无味的生活中，似乎突然多了一点星光，也多了一点乐趣，这么一看，也就觉得有点儿意思了。 “看完电影吧，看完电影，我今天请你吃顿饭。”君泽又开口了，林覃覃没有回答什么，但她的动作神情却无一不是回答。 只是这语气，似乎是施舍，又似乎是怜悯。 看完电影，散了场，君泽就站起来了，林覃覃还在那垂着头，这后半场的电影，她什么都没看下去，只知道脑子也乱，心也乱。 “起来，该走了。” 林覃覃在这边，刚好挡住了出去的通道。 她抬头看君泽一眼，浑浑噩噩地站起来，跟着前面的人走，一直到出口，脱离掉这昏暗的，看似潮流，实则光怪陆离的一段通道后，面前猛地一亮，她就似乎有回过神来。 偏头一看，他果然在身边。 君泽，是偏执的，是病态的，也正是因为这样，这种美才更吸引人，才引得别人就像是服了毒药一般，争先恐后地跳了下去。 “你想吃什么？” 今日，他的话多了起来，神情似乎也温和了不少，林覃覃看着，就觉得有点儿不真实，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正在变质。 这次的回答，不是什么都好，而是，”我想吃川菜。“ 君泽皱皱眉，看了看她，答应了。 饭馆里，一大盆水煮鱼上满满的红椒，嫩白的鱼肉，水绿的葱花，问着呛鼻又引得人想要留下口水来。 林覃覃被勾出了馋虫，说了句我开动了就捞了一勺鱼肉，她最近无肉不欢，水煮鱼，水煮肉片，还有菠萝咕咾肉，君泽那边摆的多是素菜，看她吃的那么过瘾，他也就捞了一筷子，放到米饭上，浸浸汤水，凉一凉，咬一口，先是过瘾。 然后就是一股子受不了的辣劲儿，横冲直撞地在嗓子眼里闯。 他看着旁边的水，一口气就灌下一杯，却还是缓解不了。 他那么急又那么大的动作，自然就惊动了林覃覃，这会儿一抬头，美人眸含水润，眼角微红，嘴唇都有些红嘟嘟的，看着就是...很下饭的样子。 “受不了这个辣劲儿吗？” “没，只是没吃过这样的，习惯习惯就好，刚才把辣椒咽到嗓子眼儿里了。”君泽一口气说了一串儿， 林覃覃看着他，觉得他现在闲话多了些，但是...反正也放不下，这不是坏事。 “不习惯就少吃点，一点点而来，慢慢习惯就好了。” 这句话似乎一语双关，林覃覃垂着眸，又给自己捞上一勺肉，混着豆芽，海带丝，放到米饭上，然后，加着米饭，大口吃下。 她吃得很欢快，似乎食物能给她带来无限的满足。 吃完后，眉眼小小的舒展一下，整个人都被一种满足快乐浸满。 君泽没体验过这样的感受，所以觉得新奇，面前色泽漂亮的鸭黄豆角，似乎都比不上那一勺带着辣椒的肉片了。 “林覃覃，你很喜欢吃东西吗？“ “是呀，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多吃点儿，然后就开心了，心情也就变好了。” 说完，林覃覃似乎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抬眸一看，君泽正看着她，表情依旧淡淡。 “开心的时候，也喜欢吃点儿东西，热热暖暖的，吃到嘴里就是享受，下到胃里，就是满足。对啊...我就是很喜欢吃，也很容易满足。” 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君泽点点头，算是同意，也算是回应。 一顿饭吃完，时候就已经不早了，天色擦黑，这会儿太阳下山，起了点儿冷冷硬硬的风，正是一天里面最冰凉的时候。 但是刚吃完饭，他们并不觉得冷，反而还有些暖意在往上泛。 “你要回学校了吗？”林覃覃抬头，某种还有些不舍。 这叫牵挂，君泽看着她说：“对，下周见吧，” “好...那下周见吧。“ “你住哪？” “啊？” “我送你回去。“ 林覃覃的眼睛中炸开一朵小小的烟花，有些刺目，君泽别过眼去。 “这算是额外的福利吗？你已经请我吃过饭了呀。” 这傻姑娘，转眼间就忘了，别人是如何刺伤她的，又是如何看着她的悲伤而快乐的。不仅这些，她也忘了，刚才那顿饭吃的有多压抑，有多小心翼翼。 这些东西，一眨眼的时间，她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我姐姐说了，男孩子要绅士，我送你回家，礼仪需要。”君泽开口，还是没什么表情。 但这不妨碍林覃覃的开心，以前可是没有这个待遇的，出来好多次了，这是第一次，他主动提，而不是她来安排。 “好啊，你送我回去。”林覃覃笑弯了眼睛，像是月牙，再次睁开后，那双眼睛越来越像是林间觅水的鹿，纯净的，平和的。 林覃覃自己租的房子，已经从家里搬了出来，她换了工作，从那家国企里脱离了出来。 现在是个小公司，她住得离那儿不远，也离君泽不远。 等看林覃覃进了屋，君泽就转身离开了，月亮从天空西边冒出了头，弯弯的。 月亮旁边，有颗星星，常年亮着，最早出来，最晚落下。 君泽抬头看了看，有平视起前方，但那平视却更像是俯视，不屑于这世间的一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开诚公布 等到秦北要去帝都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份了，最是人间四月天的四月，桃李已经开始芳菲。 这么一个月，总算是没有再出什么差错。 苏暖申请的是心理学学士学位，现在已经开始过第二轮的专业课了，英语一直在跟着读国外的杂志，每天也都有联系，政治第一轮已经快过完了。 秦北这天中午下了班回来问苏暖，“暖暖，你要跟我一起走吗？还是要再等等？” 苏暖咽下口中的食物，“我和你一起过去。” “暖暖真好。” 这件事敲定的很快，苏爸苏妈没有说什么，君泽知道的时候，是接到的电话，他看着窗外已经盛开的略有稀疏的桃花，轻轻嗯了一声。 “姐姐，到了那边，受什么委屈都要告诉我一声。” “好。” 君泽是过不去的，有课程安排，走不开。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但总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失落。 “姐姐？” “怎么了呀？” “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去拍星空？”君泽看着在教学楼的走廊上，旁边人来人往的，偶尔有人驻足，还有很多人投过来目光。 “星空啊...可能要等很久很久了，读研的时候，没有假期，现在要一直准备考研，笔试完了，还有面试。” 苏暖说的很自信，似乎没有为其中任何一个环节操心过。 “要那么久啊。” 那么久啊...君泽想，那个时候桃花都要开过几季了。 “对呀，求学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苏暖看着面前已经泡好的蜜桃乌龙，轻轻吹吹气，喝下一口，清甜的，没有那么冲的味道。 “姐姐，我们之间是不是很尴尬？” 这句话倒是问住苏暖了，她思考过，想过，她和君泽之间，现在又算是什么呢？ 三分钟，还是五分钟。 感觉只是想了一会儿，可以看通话时间却一点儿也不短了。 “小泽，我感动过，对秦北灰心的时候也考虑过，但是...小泽，我还是想把你当弟弟看。感动，不等于心动。” “那...如果我将来喜欢别人了，姐姐会不舒服吗？” 面前的茶氤氲而出的热气已然散开了，“会的。但是这很正常，小泽，这就像一直赠送你东西的人，突然有一天停止了他的行为，我会不习惯，但是有一天我也会习惯，而且我会祝福你。” 苏暖眉眼柔柔软软，“小泽，你对我的感情，大概来源于我对你的好，可是你是个很好很好的男孩子，将来会有人比我对你更好。我给不了你的，那个人一定会给你。” 君泽细细嚼着最后一句话，恋人之间的感情，互动，温暖，是姐姐给不了的。 但是那个人会给...哪个人？ 他并没有对别的人渴望过，抑或者该说，如此卑微地渴望过。 卑微... 一想到这个词，他的脑海里出现了那双鹿一般的双眸，纯净的，如饮林间清泉的眼神。 “姐姐，你和秦北在一起快乐吗？” “大多数时候是快乐的，也有痛苦，也有麻木，也有想要放弃，可是小泽，我们之间就好像有一条弹力绳，绷到一定的地步之后，就又回去了原来的位置。” 快乐...是快乐的，可是别的感觉似乎是没有的，但这种快乐... “姐姐，我的快乐好像和别人的不一样。” 我喜欢看那个人的痛苦，那才会取悦我，我喜欢那种掌控别人的感觉。 “小泽，每个人的快乐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有了，就要珍惜。我一直觉得我的生活是很平淡的，我的快乐很少，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却很快乐，所以我就很珍惜。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那个一提起她，一提起她的名字。” 苏暖神情愈发柔软，“或者，一看到她的照片，一听到她的声音，你就会很开心，止不住地笑了出来，那这个人就是你的快乐，也会是你喜欢的人。” “所以秦北是姐姐喜欢的人。” “对，他给我的不仅仅是快乐，还有一种安全感，满足感，我这个人很容易感到不安，但在他身边的时候，这种情绪几乎就是没有的。” 这是两个人头一回这么开成公布地谈这些，君泽往教学楼大厅走，活动活动因站久了而有些僵硬的关节。 “姐姐，如果我的快乐很...令人不耻呢？” 说出这个词，好像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是啊，不耻。他不瞒着苏暖什么，苏暖不仅仅是重要的姐姐，还是老师，是指路的灯。 但到了这会儿，君泽又想，如果当初没有姐姐，他会是什么样子？流落街头？偷鸡摸狗？被送去陌生的孤儿院？ 反正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小泽...我也曾有过。” 苏暖没有问君泽是什么样的不耻，反而说起了自己，“之前被欺负过，严重的时候，不是想着自己没做错什么，而是想着怎么去报复，那些虚拟的，凭空想象出来的恶毒手段，曾经是我很长一段时间的快乐。” ”那后来呢？“ “那种快乐太短暂了，短暂过后是更长时间的痛苦。” “恩，那个时候，感觉那是我，又不是我。” 苏暖眨了眨眼，把眼角的一点湿润逼退，“是啊，是我又不是我。但是小泽，我现在的快乐也变了。我们的观念就是这样，一点点塑成，一点点改变，你也会成长，有一天你的快乐也会变。” “我明白了。” 苏暖这个人，如今已不轻易评判对错，只是因为她相信，看到的，听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了。何况她相信身边的每一个人。 “那就祝姐姐去了帝都后，一切都好，顺利上岸。至于恋爱顺利这种话，我觉得我现在还是一个心胸比较狭隘的人，我就不说了，就算说了，我内心也不一定就是那样想的。” “你倒是很诚实嘛。”苏暖咯咯笑了。 “大概什么时候离开？” “过个两三天的就走了，不过话说回来，以前小，去的地方少，就觉得别的地方都好远。现在长大了，去的地方多了，就觉得世界其实也不大，想去的地方，只要有这个想法了，就一定会到达。” “是啊，长大了...” “好啦好啦，不伤春悲秋了，我先挂了，你也要好好学习。” “恩，姐姐再见。” 君泽在苏暖这边，总是异常温和，平时连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的人，很烦别人因为什么私事找他，在学校里也十分特立独行。 班里推选班干部的时候，他都拒绝了，闲闲散散当个普通人，社团不加，各个组织都不加。班级活动能推就推，凡是例会，能在群里说的，谁要来私自打扰他，一般都得不到回复。 偏偏老师们偏爱这个知识掌握已超越同龄人一大截的孩子，这种小事，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时候，颜值与优秀就发挥了作用，成绩好，活动不来，但也不结党营私，做些什么坏事，就是过分冷漠了点儿，但是很多人只要看到他那张脸，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让人说不出话来的，还是专业竞赛的国赛一等，和已经获得的世赛名额，有了这个名额，辅导员就已经发话了，没事就别来打扰他，然后他就充分发挥了鸡毛掸子当令箭的优良传统。 大大小小的班级活动已经逃掉了一个月了。 挂了电话，接着坐回教学楼的自习室，把作业写完，然后继续弄接过来的活。 有同学打过君泽作业的主意，君泽发过去一份，人家看不懂，用的东西比老师讲的还复杂，慢慢的人们也就歇了这份心思。 他也乐得自在，反正现在是住校外，也没有所谓情感最坚固的室友的打扰。 第一百二十九章 挠痒痒 苏暖出门，跟秦北一样，轻装简从，只背一个小包包，几个小时的飞机，连充电宝都不用带。 其他的东西，能寄的寄过去，到时候雇人送到租的屋子里，剩下的，干脆直接买新的。 她的微博上赚的钱，还有其他的一些接过来的外包工作，已经足够她买下一套房了。 下了飞机，两个人就先去吃了饭，吃完饭就去了秦北提前租好的房子里，提前寄过来的苏暖的复习资料已经放到客厅了，剩下几本过两天也会拿过来。 “暖暖，我们这可是要住到一起了。”秦北笑眯眯地说。 苏暖看着他，等他说下一句。 “这可就是同居了。”秦北得意地猫耳朵都在一直抖，就剩下翘尾巴了。 对这件事，苏暖其实并没有多大反应，但是看着他现在一副我要打点儿坏主意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要逗一逗猫。 “我看了另一处，在帝都大学里面，很方便，而且也租到了校园卡可以进图书馆，这里应该待不了几天了。” 一本正经，略带看笑话的遗憾。 “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骗我！”秦北瞪圆了眼睛。 看看，这一逗就炸毛了，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 “恩，我骗你。”苏暖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反驳的意思，一副对对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可越是这样，越让别人觉得她在唱反调。 “我...我可以开车送你的，送你去那边的图书馆，而且我们家老爷子认识那里的老师，可能比你要跟的导师资历还要老呢。”秦北开始掰着手指头数了，来努力证明，跟他才是没错的，而且还可以有很多很多很多的好处。 “还有啊，暖暖，你在这儿的话，做饭才不会浪费，一个人做饭不好做的。” “那边有食堂，吃饭很方便。” “可是食堂的饭，哪有你做的好吃呢？” “做饭太费时间了。” “我带你出去吃！”秦北从沙发上蹿了起来。 “嫌麻烦。”苏暖开始点自己的书，看看这几天够不够用。 “那我买好了送过去。” “那还不如我吃食堂。”苏暖头也不抬，一句话就甩了过去。 “可...你在那边，我可能照顾不到啊。”现在就是要走可怜路线了，可怜的秦二喵一直紧张兮兮地看着苏暖，结果却错过了，那眼底的狡黠。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而且那边有保安，学生也多，不用担心危险，我买东西找书，蹭蹭课什么的也方便。”点完了书，苏暖伸了个懒腰。 秦北立马凑过去，开始给苏暖捏肩，一边捏一边瞪着眼睛暗示，在那边有我这么乖巧的会捏肩的男孩子嘛？ 苏暖没反应，秦北哼哼了几句，还是没反应。 所幸，一把扑倒眼前的姑娘，抵住她的额头，双眸相对，“可是...暖暖，你离我就太远了，我会想你的。” 秦家的公司，离学校那边不近，秦北找的房子离公司近，也没有考虑到苏暖要去学校的问题，只当她看手中的课本，就可以了。 “而且，你不在，我会不按时吃饭，不按时睡觉，到时候没人看着我了，我就会得肠胃炎，熬夜还伤肝，伤肾。” 说到这儿，就凑到人姑娘耳边，低音炮一样，“以后会影响那个的。” 这车轱辘都压脸上了，苏暖还是沉住气，挑挑眉，似笑非笑，“是吗？” 天知道秦北喜欢死这个表情了，感觉就像面对一个女王范儿的御姐一样，明明很高傲，可偏偏丝丝缕缕的都在勾着别人。 “是啊是啊。” 苏暖觉得这人现在又像一只大猫，气势起来了，可偏偏还要撒娇。 她腾出手，搂住秦北，男人的身躯到底更宽厚些，背部已经脱离了少年时细弱的样子。 “秦北，你看你那么可怜...”说到这儿苏暖就故意卡住了。 好坏啊，秦北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苏暖。 “那我就更要好好锻炼锻炼你了是不是？要不然以后我忙起来了，不在你身边了，你都不会照顾你自己了呢。” 好气哦。 秦二喵生气了就是开始挠苏暖的痒痒，这姑娘平时仙气儿得不得了，可偏偏痒痒肉多，这会儿秦北一上手，她就绷不住了，哈哈地笑开，眼泪都给笑了出来。 “你说，你说，你留不留下来！”秦北装的凶神恶煞，可那双俊朗的大眼睛弯着，就没了那股子凶劲儿。 “你别这样，哈哈哈...停...” 苏暖被他挠的喘不过气儿来，最后只好投降。 看着又安分乖巧下来的大男孩，暗暗叹一口气，怎么这么好骗啊。 下午接了电话，才知道，老爷子出手大方，已经把这个小公寓买下来了，算是给孙子来帝都的接风礼物，话里话外还在打听，他对象是不是也住在这儿。 住没住，老爷子肯定是知道的，那为什么还说这些呢？无非就是暗示人家，该带着小姑娘来见见长辈了。你那边儿也算是见过人家家长了，这儿也没必要拖着拖久了，人家小姑娘会瞎想的。 苏暖瞎不瞎想，秦北心里有数，但是老爷子老见不着小姑娘，会不会瞎想，然后来个突然袭击什么的，秦北就不敢保证了。 与其面对突然袭击，还不如早把这事儿定下来。 晚上的时候，苏暖泡完澡，出来的时候，还在擦头发，秦北主动把这个活接下来，拿出吹风机，开始给苏暖吹头发。 苏暖头发细，软，长，密，也就不好干，不能在一块儿吹太久，还要顺着一点点儿吹，五分干的时候梳一次，八分干的时候涂护发精油。 前前后后要折腾半个小时，秦北看着干完后，手指一通到底的柔顺的长发，不由喟叹一声，这个手感真舒服。 “暖暖，你头发真好，都没有分叉。” “我养得好啊。” “那个...” 这就是要问的意思了，这人要说什么，都要别人主动给个台阶来接着他。 “怎么啦？” “我们家老头子想见见我对象有没有我说的那么好。” 一听这话，苏暖转过头，秦北看她转头，急忙放开她头发，怕扯疼了她。 “夸自己呢？” “哼哼。” 苏暖干脆掉个身子，双手按着他肩膀，凑过去，”那你家老爷子喜欢什么？我该带点儿什么？该怎么打招呼？要叫爷爷吗？老人家吸烟喝酒吗？喜欢什么性格的女孩？“ 秦北意识到，眼前的姑娘是在使坏，笑话他之前太紧张了。 “喜欢小姑娘爱惨了他的宝贝孙子，带着爱他孙子的心去就好，打招呼就说，爷爷好，我是超爱秦北的哪个姑娘，我叫苏暖，我爷爷吸烟喝酒，但现在被我奶奶骂怕了，只是偶尔喝两杯。什么性格都好，重要的是他孙子喜欢的性格。” 苏暖听着听着，就笑得倒在秦北的怀里，伸着手指头往他胸口上戳，“秦北，你可真皮。” “哪有，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中的大实话。” “我信你个鬼。”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秦北下意识就接出了下一句，脑筋急转弯转的很快，”嘿嘿，我知道你想，但是现在叫糟老头子还太早了，还要等上几年呢，暖暖别心急，咱俩还年轻，你欠我的儿子和小姑娘还没生呢，现在叫可真是太早了。“ 苏暖的回答是直接上手掐，太久没收拾他，这人都皮的没边儿了。 秦北嗷嗷地叫唤，疼，超级疼。 闹够了，秦北开始暗示，“一个人睡觉我怕，我认床，还认人。” “我找人把菀城的床给你运过来。” “暖暖~~~，那我还认人呢。“ “唔，那就...” 第一百三十章 紧张 可是坏坏的苏暖还是故意停住不说话。 “怎样怎样？” 苏暖怀疑要是这个人长了尾巴，一定每天都欢实地摇个不停。 ”那就给你买个大熊，让你跟大熊待一块儿。“ “暖暖~~~，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这么大的人了，还是总喜欢撒娇，一双眼睛里面全都是星星，眨啊眨地看着你，让你心都软化了。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突然觉得帝都不太好，你到这儿来了都不乖了，变坏了。” 秦北直了直腰，“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可我就喜欢乖乖的。” 一句话，秦北败下阵来，“哦，那我乖。“ 语气是不情不愿的，神情是十分幽怨的。 苏暖没理会他的幽怨，有些事情，确实看起来觉得没有什么，但是时间久了，难免就会有控制不住的地方，这不仅仅是说秦北，就连她也一样。 毕竟到了这个年纪，正是荷尔蒙分离的时候，难免就会有个什么意外没收住的情况。 至少现在，苏暖自问没办法放下心，把自己给秦北。 许是好久没见苏暖这么油盐不进了，秦北一直到回屋都有些不开心。 “秦北。”苏暖叫住他。 “恩？” “你去洗澡，我给你吹头发。” 但是，他也很好哄，这么样就已经可以眉笑眼开了。 “好啊。” 最后敲定的，见这边家长的时间在下个周末，正好秦生和邵女士也会去。 苏暖很平静，生活也一切如常。 秦北这几天回来的不算晚，看起来工作不是太忙，但是看到苏暖的平静，他就又有点儿不高兴。 “暖暖，你都不紧张吗？” “紧张什么？”苏暖把橙子皮削掉，准备榨果汁喝。 “见家长啊，我要见你爸爸妈妈的时候都超级紧张呢。” 苏暖把橙子皮削完，放到榨汁机里，按了启动，“不紧张。” “暖暖，你为什么会不紧张？”秦北有些好奇，也有些失望，“人家都说，不紧张是因为不在意。” “如果你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不喜欢我，你会不跟我在一起吗？”苏暖反问。 “怎么可能不喜欢！” “如果呢？” “当然不会啦。”秦北回答的毫不迟疑。 “那你觉得我是一个不讨长辈喜欢的女孩子吗？” “不是。”秦北飞快否认。 “那你家里人听你提起我的时候，有表示反感吗？” “没有。” “那我紧张个什么劲儿啊。”苏暖笑出了细细白白的牙齿。 “可你之前都没问过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两个人之间，熟悉了，没有猜忌了，这些问题就轻易地问出了口。 苏暖这姑娘和秦北意外地长了一个脑回路，不会觉得这是不信任的质问，只是觉得这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要是有不对，你怎么可能这么安生，早就开始转移话题，焦躁不安了。” “我那么不稳重吗？”秦北皱起眉。 “不是啊，只是我太了解你了。而且，就算有些小问题，也不重要，你的家人以后也是我的家人，可我最在意的还是你的想法。“ 机子里一直旋转的刀片停了下来，苏暖倒了一杯，尝了尝，有点儿酸，拿过来早准备好的糖块放了进去。 “况且，秦北，为了你，我也会面对这些呀，就像你也愿意面对我妈妈的意见一样。我那时候倒是很担心，担心你会不会受委屈。” 把糖搅化了，苏暖尝了尝，这个口感可以了。另倒一杯，也加好了糖，等糖化了，搅匀了，就给了秦北。 秦北觉得心头的那点小失落，都被化开了。 对呀，不是人人都一样的性格。 看着秦北没说话，苏暖以为他还没理解，又举了个例子。 “我以前给这老师去参加比赛，巡回制的，老师夸我反应很冷静，没有像其他学生一样畏畏缩缩，连话都不跟他说几句。其实不是冷静，而是我一开始就摆正了心态，他就是老师而已，以后一个月要亲近相处。” 秦北眨巴眨巴眼睛，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苏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所以呀，我现在心态也很正，以后我要和你的家人相处很久很久，所以现在我并不担心这次见面。” “暖暖，你怕不怕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我当时还蛮怕的。“ “秦北，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吗？” “被生下来的啊。”秦北一脸理所当然。 “是啊，有的妈妈生小宝宝的时候，会有大小便失禁。我想就算初次印象再怎么糟糕，也不会糟糕过那个小宝宝。” 秦北睁大了眼睛，这还是头一次呢，头一次听苏暖说这么有味道的话。 但是这个比喻...还真是缓解心情啊。 哄好了男朋友，就该说晚安了。 “今天也不要我吗？我可都洗香香，洗白白了。”说完，他还扯下一截衣领。 苏暖伸手点了过去，温热的，柔软的，皮肤的触感。 “先给你盖个戳，预定一下，今天太累了，礼物就不拆了。” “这礼物是全自动的！自己就可以拆！”秦北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起来。 苏暖不理他，去洗漱了。 秦北叹了口气，等苏暖出来就也进了盥洗间，他还有些工作。 最近工作量在开始慢慢加大，他爸现在开拓不足，保成有余。而且也有一些应酬开始约起来了，秦家的小孙子回了帝都，而且已经开始接手家里的事。 这算得上是这一辈里最早的一批人了。 回了自己的房间，书桌上摆着电脑，秦北打开开始读邮件，然后给自己排了一下日程安排，满满当当的，连中午回来吃饭的时间都要没有了。 一直到了周末，秦北发现苏暖在房间里待了很长时间。 “暖暖，快点儿啊，老宅有点儿远呢，咱们得提前过去会儿。” “知道啦，我在挑衣服呢，你说我穿半裙还是穿连衣裙？” 所以，这人还是紧张了，就是紧张的地方不一样而已。 “长裙吧。” “还是半裙吧。” 所以问男朋友意见，是要故意唱反调吗？ 但是这些腹诽秦北只感默默念叨几句，毕竟马上见家长了，和谐很重要。 苏暖最后穿了薄薄的羊绒毛衣和及踝的伞裙，都是柔软的，毛茸茸的衣料，修身的裁剪，整个人一下子柔软知性起来。 “暖暖，今天口红是什么颜色的？” 粉粉的，又不是太亮，可整个人就是显得很温柔。 “豆沙。” “哦，原来是豆沙啊。”说这话他就凑了过去，苏暖伸手就挡住他靠近的脸。 “我今天不想总补口红。” 秦北就在她手心亲了一下，“没事，手也香香的。” “贫。” 苏暖说秦北，无非四种样儿，贫，皮，飘，虎。 被说多了，脸皮也就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两个人都收拾差不多了，秦北领着苏暖下了楼，开了车就往老宅走。 老宅里，老爷子早就等上了，一会儿刘阿姨问问这准备好了没，一会儿缠着张奶奶问问他这样看着有什么不妥的不？ 老爷子还没被允许下地，这会儿就坐在轮椅上，等着见孙子的对象。 “没有，明辉，你今天看起来很精神。”张奶奶总是一副和气的样子。 “那就好那就好。” 进了老宅，有人把秦北的车给开到车库去，老爷子坐在屋堂。 大大的四合院，秦北拉着苏暖快走两步，“爷爷，我把暖暖带来了。” “哎哎，好孩子，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这个时候人不服老，不行。以前多大点儿的孩子啊，老缠着自己要吃麦芽糖，这会儿都长这么大了，还找了个这么俊的小姑娘，真好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炸毛 人啊，一上了岁数，子孙兴旺，家和万事兴这些东西就变得格外重要起来。 “秦爷爷好，张奶奶好，秦叔叔好，邵阿姨好。”苏暖挨个打了招呼。 自然是一片应好声，张红和善地笑着，”暖暖呀，快进屋，外面冷。“ “好。” 秦明辉让秦生推了进去，秦北一直拉着苏暖的手，没有放开过，自然也就注意到了她的手微微汗湿的状况。 “不是说不紧张吗？“秦北趁着大家转身，小心翼翼地凑到了苏暖旁边，顺便捏了捏她的手指。 “别闹。”苏暖说着就别过了头，“我才没有紧张，这就是身体不自觉的应激反应，我心态好的很呢。” 秦北也不拆穿她，领着她进了屋。 并不是说，只有女方的家长才会考较，男方的家长也会来看一看女方如何。 “暖暖呀，我们听小北说了，你是打算考研到帝都是吗？“邵女士开口先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是呀，想考帝都大学的心理学呢。“苏暖笑着接了话。 “妈，我跟你说，暖暖这可是为了我才回的国，本来她还打算在国外继续深造呢。”秦北一脸骄傲地开口。 苏暖觉得，这个男朋友好是蛮好的，就是也挺二。 她只好一脸害羞。 “暖暖，以后是想留在帝都吗？”张奶奶把话茬转了过去，其实这才是他们都想问的，秦北以后一定是留在帝都了。 “我这几年都在帝都，我还有一份兼职，在微博上是一个摄影博主，以后有想去的地方想拍的照片了，可能会接一个赞助，去那边待上一段时间。” 在这儿苏暖没打算骗人，她认为这也没必要骗人。 “这样啊...“张奶奶说这话时就有些迟疑了。 “奶奶，人家暖暖也是有自己的事业的，而且咱家这条件，到哪儿不是家。现在出行也方便，来回都很快的。”秦北又插嘴了。 张红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秦北一眼，“看看这给护的，暖暖也别嫌他小孩子气，这孩子小时候被惯坏了，都是我们宠着他，哄着他，这性子啊，难免就小孩子气了点儿。” “没有啊，张奶奶，我和秦北很合得来。” 这么一句合得来就说到了老人家的心坎儿里，“叫奶奶就好啦，谢谢你包容我们家小北。” “奶奶，怎么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我有多么不懂事似的？”秦北有些不满意。 张红伸手虚点了点他，“你呀，就是被宠坏了，但是也知道心疼人了，长大了啊。” “奶奶，秦北有时候确实是有些孩子气，但他只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这样，而且大事儿上也很拎得清，他这个性格，我很喜欢。”苏暖说这话时，真诚地看着张奶奶的眼睛。 这样一个女孩子，可不得招人喜欢嘛。 这孩子，眼神清亮，举止大方，难得的没有那些娇气，知道爱情里的相互包容，两人还情投意合，这样她就满意了。 “好，好。” 邵女士也觉得满意，但是家里的两个男人还没有说话，她就又问了一句：“暖暖，我在我们家小北上高中的时候，就知道这孩子收心了，看到是你这么一个好姑娘，阿姨很高兴。” “阿姨，我也很高兴，我遇到了他。” 秦生看了看自己媳妇，又看了看自己老妈，本来想提结婚，突然脑门一清醒，自己狗儿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了，不能提结婚。 “暖暖呀，你以后要是受了这臭小子的气，就来跟咱们这边儿说，放心，我们绝不叫这臭小子欺负你。”秦生就这么一句话要说的。 “好啊，那到时候万一他欺负我，我就来找伯父做主。但是，他应该是不会欺负我的。” 秦北又开始嚷嚷：“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我不是亲生的啊。” 可惜，没人理他。 秦明辉看着眼前一片和乐的样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你们这些小男孩，小姑娘啊，年轻就是好。爷爷看着你们就高兴。“ 说完话，就是该吃饭了，老宅里有专门的做饭拾掇家务活的人，有两个保姆，两个司机。 平常就两个老人家在这儿，这会儿又多了几个人，一下子就觉得人少了起来。 秦老爷子就开始想，是不是该多招几个人了。 张奶奶看他走神，那胳膊碰他一下，下巴点点碗，示意他好好吃饭，想事情也吃完饭再想。 吃饭的时候，大家也在闲聊，气氛一直很好。 吃完饭，长辈就发话让小辈儿们自己去歇着了。 秦北了的自在，领着苏暖去了后院儿的花房，这里常年保持常温，有休息的地儿，秦北喜欢这儿，阳光透过棚子照进来，看着好看。 鲜嫩的叶子，娇嫩的花，还有一台老式唱片机，怎么看怎么像悠闲的旧时候的大家里的后院，慵懒的，迷人的。 两张吊床，一套茶椅板凳。 苏暖看着，也觉得喜欢， “秦北，要在这儿休息会儿吗？” “是呀，喜欢吗？” “喜欢，这个环境很好。”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秦北搂住苏暖，“暖暖，咱们俩可都是见过家长了，在古时候算什么流程了？过小定？” “我不太清楚。” “暖暖，我感觉很幸运，可以遇到你。” 今天的秦北，给人感觉不一样。 “秦北，你是我的幸运，以前，我所有难受的时候，你都在。以后，你不开心的时候，我也都在。”苏暖没推开他，这个时候，心里说不触动是不可能的。 小情侣之间的悄悄话，直让花都害羞地低下了头，静谧的，悄悄的，暖暖的午后。 菀城，林覃覃又叫了君泽出来，只要周末，她就找一个两个人都有空的时间，一起出来，哪怕哪儿也不去玩，什么也不做，也想和他一起待一会儿。 君泽似乎对她的容忍度也越来越高，有时候盯着他看上好久，都不见他别过脸，反而抬头看着她问：“是不是很好看？” 这个时候，林覃覃就点点头，可又有些迷茫，真的只是喜欢这张脸吗？ 君泽看到这些疑惑，就想把这些迷茫给拨开。 “你在想什么？” “在想...有一天你变老了，我还会不会这么喜欢你。” 这句话说得君泽一愣，是啊...不只是他，就连这段关系，都是带着病态的。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君泽已经分辨不清，自己是否还保有初衷。 但是听到这句话，是不开心的，就像姐姐说的，一个人每天都送给你一样东西，风吹不走，雷打不动。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不给你了，这本来是对你可有可无的东西，但是那么久了，就已经是一个习惯了，这个习惯突然要你改掉，谁都会有些不适应。 而且...大概明白了，姐姐对与秦北是什么样子的感觉，那么久以来，可以以羁绊为名靠近的唯一，在某种意义上，林覃覃也是这种唯一吧。 君泽没回答这句话，可林覃覃觉得，这个人好像有点儿心情不好的样子。 一直到下午分开，君泽说话就又成了之前的样子，冷淡的，爱答不理的。 “你是不是生气了？” “什么生气？”君泽反问。 “是不是因为我说...你老了，变丑了，我会不喜欢你？”林覃覃鼓起勇气，开了口。 君泽讥笑出来，“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有一种...眼前的人，突然炸毛了的感觉，莫名有些可爱。 林覃覃似乎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但还是没太在意，”你放心啦，我这到我们这样是不长久的，所以我很珍惜，但是以后，我可不敢想。“ 为什么不敢想？ 这句话，却没有问出口。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痒痒 那次分开后，又过一周，君泽竟然主动喊林覃覃出来。 林覃覃是有些惊喜的，她特意打扮过，头一次涂了玫瑰花瓣儿一样的口红。 可到了那儿，却有些愣住。 君泽前面摆了不少酒瓶子，一张脸喝得竟然染出了娇艳的感觉。 “君泽，你怎么了？”林覃覃走到他身边，这一次没再叫小泽，他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 君泽看着她，眼前是她开口说话时的唇红齿白，生出几分好看的感觉来。 “林覃覃...”他刚叫出她的名字时，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被人抓住了心脏，疼地倒吸了一口气。 林覃覃看着他有些魔怔的样子，感觉有点儿心疼，“怎么了呀？” 君泽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林覃覃，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我？” 记得...怎么不记得...那一次，是人生第一次遇到的那么危重的危险。 “我见到了那个老婆子...”君泽说这句话时，语气无比低落。 明明不该反应这么大的，明明不应该这么在意的，明明该坦然面对的，可真当自己看到那个老婆子那么熟悉的，凶狠的眼神时，他一下子就忘了反应。 为什么会找林覃覃呢？为什么会想到林覃覃呢？ 是为了不让姐姐担心吧，是...为什么呢？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他下意识地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几秒之后，抬头看向林覃覃。 “你说为什么，我明明觉得不那么在意的人，却能影响我那么深呢？” 他这个时候像个妖精，美色无边，带点儿让迷茫，带点儿让人心悸的狠戾。 “可能，只是自己下意识地忽略了吧，也许是你在麻痹自己，不要害怕，不要那么在意，她不恐怖。但是她还是在很久之前就给你留下阴影了，害怕，是很正常的。” 林覃覃想了想，一边说，一边试探性地伸手拍了拍君泽的肩膀，“君泽，但是，你还是要面对，她以前伤害了你，但你现在不是那个小孩子了，你不会再被她伤害了。如果你感觉害怕的话，可以叫我，我会立刻赶过去的。” “我知道的...你是想找暖暖，可是暖暖现在不在你身边，你周围人亲近的，很少。我也算是半个，你可以来找我。” 林覃覃笑得有点儿没心没肺。 可是，那种自嘲的，卑微的感觉，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林覃覃，你不会后悔吗？不会心痛吗？”君泽问了一个傻问题。 “不后悔，不心痛。我没什么追求，想要的东西也很少，心动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本来一潭死水的生活，突然之间就照进来一束光，你说，我会不会后悔呢？” 这句话说完，君泽突然觉得，心口好像被人引进了一口泉水，暖暖的，冲开了一个堤口。 “林覃覃，我们真像。”他张口，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林覃覃懂他的意思，像，就是很像。 见完家长，秦北突然忙了起来，各式各样的应酬，跟不完的会议，看不完的文件。 有时候忙起来，甚至连中午来回二十分钟的车程，都来不及。 苏暖问他吃饭了没，他回答正吃着，可那会儿已经两点了。 苏暖有点儿心疼，可是却在晚上回来的秦北身上闻到了香水味，很淡... “今天出去吃饭了吗？”苏暖抱完他，垂着眸子问。 “是啊，出去吃的，我吃了一整个狮子头，还有半条鱼。” 吃的当然不止这些，说出来是为了让苏暖知道，自己有乖乖吃饭。 “秦北，你身上有香水味。”苏暖有些不开心，整个人都闷闷的。 秦北往自己身上闻了闻，“没啊。” “可能是不小心沾到了吧。”苏暖别开眉眼。 “暖暖，我真没做什么。”秦北有点儿急。 苏暖又看着他，看着他因为着急而有些睁大了的眼睛，“秦北，别让别的女人碰你，我受不了，我一点儿也受不了。” “暖暖...”秦北突然就有些灰心。 苏暖却又抱住他，“秦北，我也会害怕，你这几天越来越忙，我们的交流也越来越少，我也许要好好复习。你长得帅，会说话，现在也越来越有气场，别的女人看到你肯定会心动，你要是守不好自己，我就宰了你。” 她踮起脚，在他耳边磨牙。 秦北听完，那点儿灰心又消失了，随之而来的不是生气，反而是雀跃，他就是有点儿这个小癖好，没什么见不得光的，就是有时候希望被别人压一压，而苏暖恰好就能把准时间。 他回抱住苏暖，在她脖子那儿亲一口，“暖暖，我放着你不要，要外面的乱七八糟的野花野草做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你可把我吃的死死的。” 苏暖刚放完狠话，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还有些不适应，“你别闹。” 秦北却一副心情很好，你怎么说我都不听，我就要这样做的样子。 “快去洗澡，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醋坛子，明天我把这身衣服扔了。” “谁醋坛子了，难道我身上沾了别的男人的烟味儿你就能忍？” 秦北想了想，不能忍，大大的不能忍。 然后老老实实地松了手，去洗澡。 洗完后就耍赖让苏暖给他吹头发，苏暖手很柔，一点点拨弄着他的头发，暖风开得不是最大档，冷风也不是，就那样暖暖的，不是太大的风，慢慢给他吹干。 偶尔给他按按头皮，真是放松得不得了。 “暖暖，你给我按按头皮，刚才按得那几下很舒服。”秦北懒洋洋的。 “不按。”苏暖没答应。 “恩~~，就按按嘛。”秦北开始撒娇，“好不好，就一小会儿，今天看文件看的我头都要大了。” 苏暖的心就又软了，她让他躺下，开始给他按头皮，其实她不会按摩，只是以前有看过类似的保健养生的课，大概该按哪还是知道的。 苏暖却觉得自己不是在给秦北按摩，而是在顺毛，就像哄猫咪一样，在给他挠脖子，只不过这会儿是在按头皮而已。 可是过了一会儿秦北真的睡着了，靠在沙发上，头微微偏着，睡衣因为睡着后身子不自觉地偏倒而有些褶皱。 不忍心叫醒他，可还是要把人叫醒。 苏暖小心翼翼地把人叫起来，秦北睡得迷糊也很舒服，这会儿就有些小脾气，哼哼几句，打算翻个身，结果一下子从沙发靠背上滑了下去。 然后就精神了，懵了一下后，一脸幽怨地看着苏暖。 苏暖倒是好脾气，觉得这人越来越像一只猫，“回屋睡，这儿容易感冒。” 秦北一下子扑到苏暖肩上，“你跟我一起，我睡着后被吵醒再睡的话，就会做噩梦的，有人陪我一起就不会做噩梦了。” “今天你累，我不跟你闹，你快回去睡。” 这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绝对不能手软。 “暖暖，我不要嘛，要不我们就这么僵着好了。”小孩子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然后就要开始耍无赖。 “秦北，这招没用。“苏暖一句话就把他ko了。 “那...那...你不是不喜欢我身上有别的味道吗？所以当然要在我身上留下你的气味对不对？” 这理由就有点儿可以接受了，看苏暖不说话，秦北直接把人横抱起来。 “好困啊，好困啊，去睡了。” 最近苏暖对秦北的忍耐真的是异常的高，这样了，都没有揍他，反而安安静静的，乖的让秦北感觉自己心痒痒。 第一百三十三章 老婆子 第二天秦北去了公司却还是对香水的事留了心，他记得很清楚，昨天并没有跟别的女人多接触，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只有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秘书挨他还蛮近的。 苏暖的话还是起了作用，秦北觉得跟人家说不准喷香水是有些过分的，但一想到苏暖后面半威胁半夸他的话，心里又是存了点儿疑惑。 ada是公司里给他配的秘书，做事干脆利落，到底是大公司锻炼出来的人才。 秦北想了想，既然这样，还不如干脆说清楚，ada看着并不是小心眼的人。 “ada。” “秦总。”ada笑着走了过来，秦北现在不能说是总了，充其量算是个经理，还是不太起眼的那种，但是挡不住后台硬，公司的太子爷，所以就算现在是打着熟悉公司业务的名义，也没有不开眼的因为他偶尔的一点儿工作上的失误来打扰他。 “你香水什么牌子的？我昨晚回家，我女朋友还说来的，我身上怎么有种香水味。” 这就算是委婉的提醒了，秦北也不是什么不过脑子的人，聪明人说话聪明人懂。 ada想要一片光明坦途，知道现在的印象其实是很重要的。 “是一个不太出名的牌子，如果秦总女朋友喜欢我可以送一瓶。” 提醒到位了，接下来，这人怎么做就是她的事了。 秦北应付了几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挨着总裁办公室。 到了下午那会儿，ada身上的味道果然淡了不少，第二天身上就没有香水味了。 秦北看了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可ada只是冲他一笑，关于这件事的话头更是提都没提。 想象中的职场里的狗血剧情并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他这时候又觉得自己时不时有点儿优柔寡断，因为一个香水的事就考虑了这么久。 人家不都是说，像他这种太子爷，其实可以任性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人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但是想了想那样做的下场，他大概会被已经开始用拐杖的老爷子，一下子给抽得不知道自己叫啥，也就是找不着北了。 回去了后，他跟苏暖老实地报备了香水事件的始末，顺带说了一下自己的纠结。 实在是之前两件事给他折腾的有点儿草木皆兵，这会儿一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标准模样，看的苏暖哭笑不得。 “你纠结很正常啊，但是我也过度担心了，我也有错。这样的事，本身就是我小心眼儿了，也是你秘书人好，没什么坏心思。”苏暖觉得心里很舒坦，现在她除了考研，就只有一个男朋友需要每天看一看，好好养着。 然后男朋友还这么贴心，把她说的话都放到了心里，时时刻刻念着，完了再来一个工作总结加思想汇报，没有什么比这更让苏暖放心的了。 “而且，确实是如果只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你就把人家给换了，这就不对了。” 秦北乖宝宝似的一直在点头。 “但是，暖暖，你可不是心眼儿小，还好你问出来了。你问出来我才比较放心，你要是不问，就这么憋着，等到哪一天爆发了，我才怕。” 秦北小小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苏暖拍拍他的头，“那好，以后我都会问。” “好。” 林覃覃和君泽每周见面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从那次君泽叫她出来开始，这姑娘就跟开了窍一样。 “君泽，我有点资料要查，需要去你们学校图书馆，你能把我带进去吗？” 君泽一本正经，丝毫没想到小鹿也有了别的套路，“可以。” 然后找同学借了校园卡，带着林覃覃两个人刷卡进了图书馆。 林覃覃真的是在一本正经地查资料，偶尔回座位看一看，君泽正再码代码。 其实接触多了，就发现，这人很少有自己做作业的时候，似乎一直在码代码。 她看他休息的时候，拍拍他，示意他看微信。 “你怎么一直在码代码？” “因为我在赚钱。” “你钱不够吗？” 君泽想了想自己银行卡的余额，还有最近新办的理财，还是蛮够的。 “还好。” “你要是没钱，可以找我...” 图书馆不可以大声交谈，人就在他对面，他抛过去一个奇怪的眼神儿。 林覃覃看到了，有些慌，“不是白给的，你要打欠条。” 这算是估计了他看似敏感的自尊心吗？ “我的钱可以买一套这周围的学区房，再加一辆车。”君泽交了个底。 然后就看到对面如饮林间泉水的鹿一样的双眸，因为吃惊儿睁大，然后又冒着光一样地看向他，活像在看一个聚宝盆。 “哇，原来你这么有钱啊。” 这傻姑娘，自己工作了，就很少找家里要钱，尽管家里有补贴，可她也自己存着，除了包包衣服，化妆品护肤品用一点，其它都自己解决，大概也明白了节俭是什么意思。 “还好。” 又是一个还好。 “又谦虚，又能赚钱，好厉害啊。” 君泽又抬头看向对面的姑娘，眼睛弯弯的，有点...像月亮。 “码代码赚钱挺多的。” 这就是承认了，没错，我就是很能赚钱。 “而且还不累，也不怎么用动脑子，坐一会儿就做好了，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连做个作业都要花很长时间。“ 这个意思是，你还忘说了，我还很聪明，比别人都要聪明。 这尾巴翘的，林覃覃看了想要撸两把。 但是同时也很欣慰，自己这也算是又进了一小步对不对？两个人可以开一些玩笑，君泽也有了一些亲近的举动，这样...多好啊。 出了图书馆，却看到了那个老婆子。 她穿的还是旧棉衣，有的地方结成了脏污的黑块，一双眼睛，浑浊无比。 君泽皱了眉，林覃覃却牵住他的手，眼神很平静。 可也就是这么一双眼睛，让君泽也平静了下来。 “小泽。” 那声音也是干哑的，看得出来她过得并不好，也不知道是用什么路子找到了菀城。 “当年，我没供出你。“ 上一次见面，他看见了她扭头就走了，当时就很不舒服，这一次，正面遇上，一样也很不舒服。 可是听到了这句话，君泽又不知道该怎么冷漠了，严格说起来，他也有罪，他参与过，成功过。 可是那时年纪小，连判刑的年纪都不到，她这会儿说这些，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你长这么大了啊。” 这么多年，这老婆子见面开口就是这三句话，一点儿当年的狠劲儿都没有。 ”你想做什么？“ 图书馆这会儿出来了不少人，到了饭点儿，人们都出来吃饭了。 这会儿见到出名的那个校草，旁边跟了个姑娘还牵着他的手，对面是个穿得脏兮兮的老太太，自然是有些好奇。 不由地脚步慢了一些，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又不敢太明显。 老太太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也知道面前这种状况其实是有些丢人现眼的，可是更令人尴尬的是，她肚子叫了。 君泽知道老婆子这个毛病，挨不了饿，一饿肚子叫的声音就特别大。 他没什么表情，“我带你去吃饭。” 老太太没有多推辞，只是一连声的应好。 林覃覃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去，看到君泽没有甩开自己的手，然后就径自跟了上去。 她有些贪心，现在不想松开这双好看的手，一点儿也不想。 第一百三十四章 酒味 说是吃一顿饭，就只是吃了一顿饭，似乎只是这人饿了，来找熟人要一顿饭吃而已。 老婆子时不时地打量一下君泽，眼睛里早就没有了那种狠劲儿，就像无数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一样，偶尔还能看见几分慈祥。 “来找我做什么？”这话还是君泽先开的头。 “不干什么，就想看看你。”老婆子说的有点儿窘迫。 她干过坏事，但那也不是她的本心，有时候是真把君泽当半个孙子看... “看过之后呢？” 他像是一只小兽，纵然刚刚长成，可是对着小时候的阴影还有着天然的警惕。 “看过之后...我就该走了。” 这话说完，桌上便没了声响。 世界上有很多可怜人，谁都可以对他们施予同情，但是那些被这些可怜人欺负过得，没人可以强求他们去原谅。 “那就以后都不要见面了，你年纪大不容易，我给你一笔钱养老，但是...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君泽垂下眼睫。 老太太逼着他做过坏事，也打过他，可也在他没人要的时候，收留过他，给过他一口吃的，至少没让他被饿死。 老太太看着君泽，又好像在看过去，已经很久了啊，以前有个老说法，叫瑞雪兆丰年。距2012年的第一场雪已经过去很久了，她也熬出来了，可是那个雪夜，她没有说出口，她右眼皮一直跳，一直跳，很不安，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不祥应验了，她被抓了，这孩子跑了，如今长大了，上了大学，身边这应该就是他的女朋友，好像是之前那个单纯的小姑娘，看一眼，放心了，也就...挺好的。 人年纪大了，想法就平和了，带点儿悲凉，为自己过去做过的事忏悔了，可这忏悔，如今只能找到一个出口，走到这个出口看一看，有光。 算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啊，也就...过去吧。 君泽给了老太太五十万，老太太并没有拒绝这笔钱，她离开的时候最后看了君泽一眼，说了句，“以后要好好的。” 遗憾的，希冀的，祝福的，不甘的，许许多多的复杂情绪包裹在了这句话之中，她不知道君泽理解了多少，但又不希望他理解太多，孩子还小，只理解字面上的意思就可以了。 君泽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看着老太太的身影消失，五十万，节省一点，够她过很长一段时间了，有长呢？ 直到入土那么长... 林覃覃罕见的没有多说什么，安安静静地跟在君泽身边，当个乖巧的见证者。 君泽看她一眼，“老太太对我不好...但也算是仁至义尽。” “你赚钱快，花钱也快。”林覃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想出这么一句话。 君泽意外地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不快，这是意外，而且我会很快赚回来的。” 这只是小钱...这句话他就没再说了，说多了也没用。 “恩，你码代码那么快，肯定会很快赚回来的。” 听到这姑娘这么说，君泽有种颓丧感，他好像不知不觉间变幼稚了不少。 但是经过林覃覃这么一打岔，那本就少的可怜的一点儿伤感也就烟消云散了，他不是什么感情充沛的人，能这么做也不过是想换上那一个人情罢了。 这件事苏暖不知道，其实他已经不知道瞒了苏暖多少事了，但这件事...与安全无关，只是偏偏不想要让苏暖知道而已，就当这是一个对过去的道别吧。 “你还要查资料吗？” “不查了。”林覃覃弯着那双纯净的眼睛，在喜欢的人面前，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样子，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对方。 “其实...我就是想多见见你。” 君泽撇过眸子，不知该怎样评价这个诚实，太诚实了... “算啦算啦，其实也有要查资料的需要啦，君泽，你什么时候愿意主动带我去图书馆呀。”小鹿眼睛眨啊眨的，遮也遮不住的光，尽数对准了君泽的眼睛。 “你又没有考试。”君泽没吃她这一套，但是拒绝的借口却不那么严谨了。 “可是我又想要学习的东西，而且也喜欢看纸质书，电子书看多了对眼睛不好的。或者你有没有平常不太愿意去图书馆的同学的联系方式，我可以出高价租他的校园卡的。 本来以为是个套路，没想到这姑娘只是单纯的要去图书馆查资料而已。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君泽也选择诚实一点，“我跟我同学们不太熟悉，这次的校园卡也是暂借。“ “啊...这样啊。”不懂得接话的直男... 这些抱怨，也就这么在心里嘀咕几句好了，好不容易把毛给顺好了点儿，可不能前功尽弃。 帝都里，秦北有些烦躁，他要开始面对一些不正经的聚会了。 年轻的男孩子，对于这些老油条来说还是经验太少了，一到那儿，递烟的，递酒的，推姑娘的，一拨儿接着一拨儿。 次数少了，拒绝可以，次数多了，就叫不懂规矩，不给面子。 所幸这样的人还是少数，一些小时候玩过的人，现在也有接触，觉得处得来的，自然是关系近了不少，觉得脾气不对的，也就是个普通朋友，至少不至于以后这些场子上见了面谁都不认识谁是谁这么尴尬。 “秦北，来，咱们走一个。” 不管到了哪里，始终有酒肉朋友，饭桌上见真章的这种相处方式，没办法，积习了。 “刘总，干。”秦北可以逃过烟，可以推掉姑娘，可唯独酒不能回回都躲，人就是这么个臭毛病，不喝就是觉得对方不给脸。 一顿饭吃下来，香水味没有沾上，口红印也没印上，长头发更是没黏上，偏偏一身酒气，让秦北烦躁得不得了，他知道苏暖，受不了这个味儿的，他家姑娘嗅觉味觉都太灵敏，这个对她来说太刺激。 进了家门，苏暖正在厨房里榨果汁，他说了句去洗澡了，就一脑袋扎进了浴室。 等出来的时候，浑身清爽了不少，可就算是刷了牙漱了口，那股子酒精味儿还是在，不由地有点儿懊恼。 苏暖走过来，手里一杯猕猴桃汁，一杯酸奶，她把酸奶递给秦北，“解酒的，喝点儿就舒服了，下次给你熬解酒汤喝好不好？” 饭局上，到底是有人顾忌着秦北的，没敢多灌，他没有喝吐，确认就有些不舒服。 “闻出来了啊。”秦北耷拉着眉眼，接过酸奶，有些闷闷的。 苏暖坐到他身边，凑到他脖颈处认真闻了闻，“你是不是偷用我沐浴露了？” 所以是不烦他的意思了，秦北眉眼又轻松化开了几分。 “恩，我觉得你的那个橙花的比我的薄荷的好闻多了。” 苏暖看着秦北有些疲惫的神态，知道他这一天过得很不轻松，“一会儿早点儿去睡觉，今天很累吧，一回来就洗澡还怕我闻出来，是不是喝了不少。” “恩，但是我可是很清醒的，一个女人都没沾到我衣角儿呢。”秦北说着这话，也是在辩解。 苏暖大概明白，自己也给他压力了，而且这压力还不小，他都有点儿草木皆兵了。 她放下手中的猕猴桃汁，没有选择开口辩白自己没有问这个的意思，而是抱住秦北，“我男朋友好棒啊，我说呢，我怎么觉得我今天更喜欢你了呢？” 苏暖一说这个，秦北就高兴了，他问：“多了多少喜欢？” “秘密。“苏暖俏皮地眨眨眼睛，”胃难不难受，要不要我下面给你吃，我听说你们这些饭局其实吃的很少，就光喝酒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答应 一句话，慰慰贴贴，轻而易举地扫平了所有心头的疲惫，然后就只剩下淡淡的懒散。 “刚刷了牙呢，吃完还要刷。”秦北哼哼着，搂着苏暖不想松手。 “少吃点儿好不好？就吃一小碗。”苏暖当他有点儿醉了，现在脸上都染着点儿薄红...怪勾人的。 秦北这人就是不能哄，但也不能不哄，你要是不哄，他脾气上来了，天都能给你掀翻，可要是哄，他一准儿就能傲娇起来，分分钟给你上演什么叫蹬鼻子上脸。 “那说好了，就吃一小碗，多了我可不吃。” 苏暖把他扶正，摸了摸他的额头，“头晕吗？冷不冷？” “不晕，也不冷。”秦北有点儿好奇，苏暖怎么问这个。 “那你怎么一副我要上天的样子？” 扎心... 苏暖拍拍他头，起身给他煮面去。 这种日子，还有很多，一直到秦北喝得回家还在吐。 苏暖备战考研，还是有心理压力的，国内外的标准不一样，政治背了忘忘了背，晚上还要好好儿哄着秦北，可偏偏这人就仿佛不在乎自己一样。 苏暖知道，这种外面的应酬，推不了，也推不掉，要不然也不会人到中年就会发福，有那么多人都会有啤酒肚。 可是，这是自己喜欢的人，每次回来，醉得越来越厉害，甚至有一次，衣服上还沾了口红印子，可偏偏一回来就缠到自己的身边，絮絮叨叨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 乖乖地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数给她听。这个样子，竟让她连抱怨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一转眼就到了八月底，苏暖的生日到了，隔两天就又是秦北的生日。 为了这个两人都抽出一天来，凑到一块儿过。 苏暖不喜欢过生日，秦北喜欢凑热闹，折中挑了中间的一天，两个人都给自己一天假，想去哪就去哪。 到了这天已经是九月一号，苏暖收拾完，吊带长裙，宽袖长衫，泼墨山水画一般，有种写意的美。 秦北看了，也想找一身类似的衣服，可是翻来翻去，发现自己的常服都是比较骚包的那种，像这样的文艺范儿的还真是没多少。 早上起来，两个人简单吃个早饭就出门了。 先去的海洋馆，蓝幽幽的一片，有种清凉的感觉，秦北突然就想到西雅图海洋馆的那一眼，克制的，悲伤的，委屈的。 不由地他伸手抓住了苏暖的手腕。 “怎么啦？” “就是想牵着你。” 苏暖偏头看着他，这里光影被没有交错，可苏暖脸上还是被长长的睫毛和散开的长发打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暖暖...西雅图的时候，我们再遇见的时候，也是在海洋馆。我不知道怎么了，想起来你最后走的时候，看我的那一眼...给我一种感觉，你很难受，很失望，很悲伤。甚至...我觉得，那时候，你要离开我了，然后再也不回来了。” 这么久了，他们又提起了这件事。 苏暖怔愣一下，然后舒展开眉眼，“都过去了。” “暖暖，我很抱歉。”可是秦北却无法释怀，那时候的苏暖，抑郁复发，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反应，自己...当时的话，一定伤她很深。 “秦北，我们现在很好，非常好。” 所以不要纠结于过去了，苏暖的眉眼最近愈发温和，秦北就沉浸在这温和的眉眼里无法自拔。 “但是啊，既然现在你有些愧疚，我也就说一个问题吧。”苏暖狡黠地眨眨眼。 “说什么？”总觉得最近的暖暖越来越灵动，越来越可爱了啊。 “秦北，你可不可以，少喝点酒。看你每天回来那个样子，我很心疼你。说好给对方做生日，我想要这个做我的生日礼物。” 听到苏暖关心自己，秦北笑了，却有些无奈，“我要进这个圈子，这些东西，少不了的。” “秦北，你答应我好不好？” 苏暖没按常理出牌，也不在乎周围游客的眼光，直接伸手搂住秦北的脖子，一截手腕，如玉如皎，她不带别的首饰，秦北那次给她的首饰，她也只带那条项链，她的手上从来都只有那一串佛珠而已。 仙气飘飘的姑娘踮起脚尖，在男人耳边吹气，“你答应我，不许喝成那个样子，要不然，我有的是办法...磨着你。” 秦北被这大胆的话与动作迷了眼，“暖暖...” “秦北，你答应我。” 苏暖的声音又低又软，周围经过的，只以为是关系亲密的小情侣正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呢。 苏暖一下一下轻轻吻他。 这个姑娘，你说她不懂，她却偏偏把你撩的恨不得现在就锁上门，跟她昏天昏地，不知今朝几何。 可要说她懂，偏偏在你做出反应，有些动作时，又有了那种青涩至极的反应，还不许你对她怎么样，稍微使点儿劲儿，耍点儿坏，就是你怎么又欺负人，你好坏啊，你不可以这个样子。 就是这副性子把秦北磨得，都快要立地成佛了。 可这会儿你要是不答应她，她保准儿不会罢休。 “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还不成吗。” 说到这儿，苏暖突然用尖锐的虎牙咬了他耳垂一下，“还有啊，我告诉你，之前你醉醺醺的回来的时候，我可是看到你的衬衫上的口红印子了。” 秦北刚被刺激的倒吸一口凉气儿，转瞬间这人就把火给他灭了个干干净净。 “暖暖...我没招惹人。” 这话说的可委屈了，苏暖拧了他一下，“秦北，你不知道，你每天回来都掰着手指头给我数你今天干什么了，我听着就觉得高兴，你太讨人喜欢了你知不知道？” 所以说苏暖这姑娘也真的很会撒娇，秦北又被哄得找不着北了。 两个人都给彼此准备了礼物，但是秦北被逼着又给苏暖答应了一个小要求。 这一天过得很轻松，没有应酬，没有学习，看完电影，吃个午饭，两个人就去逛了商场，一直到晚上才回的家。 今晚秦北明显很不安分，一直缠着苏暖不让她睡，苏暖知道他想要什么，可却偏偏不能说出来，估计也是怕自己会生气。 苏暖偏偏装作不知道，就这样晾着他。 秦北看着苏暖油盐不进的样子，也很无奈，到底舍不得胁迫自己放到心尖上的姑娘，只好作罢。 苏暖就是很坚持自己的原则，这种事上，她很坚定，结对不会惯着秦北乱来。 但是想一想，也是有些莫名的愧疚，主动牵着秦北的袖子，把他领到了自己屋里。 秦北一脸视死如归，“暖暖，你这钝刀子磨肉，还不如干脆利落点儿，我真是...” 傻姑娘以为这样他会舒服点儿，可是她不知道，这样儿才更让人受不了啊。 “那你出去吧，我不要和你一起了。”苏暖十分干脆地松了手。 秦北想了想，反正也吃不着，看得着，抱得着也算是安慰了。 “我才不要。但是，暖暖，我二十出头，也会有点儿正常反应的。”秦北说的理所当然，苏暖听的脸颊泛红。 秦北又坏坏一笑，“到时候可别乱动，容易走火的。” “秦北！” “哈哈哈哈哈哈” 秦北搂住苏暖的时候，苏暖想着他说的话，本来有点儿抗拒，但偏偏真的一动也不敢动。 秦北故意挠她痒痒肉，苏暖绷不住，笑开了。 笑完之后，身子总算不僵着了。 “怕什么，我这点儿信用还是有的，虽然人的很辛苦，但对暖暖我绝对说到做到。” 这人就是个流氓，坏的不得了，明明是情话，偏偏给他嘴里一过就得染点儿颜色出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打交道 可有些事，从来不是一句我答应就可以的。 秦北在外面依旧少不了被灌，半年了，他现在算是一个小的，管事的人，公司里的一个小部门，归到了他的手底下。 他大学学的工商管理，后来辅修了金融，之后一直在一些大公司来回转着实习，后来又到了菀城，管着自家的小生意。 这一次，是要接手一个企业，半年里他一个月走一个部门，还是没有走完一遭。 老爷子找他谈过，暂时给了他一个新划出来小部门，管着新出来的公众号一类的事情。秦北不知道老爷子现在是什么意思，问他，他也只是不说。 刚被划过来，就又有了一个饭局。 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苏暖说清楚，这边已经有一瓶酒被灌下肚。 他压力很大，也知道虽然秦家现在就他这么一根独苗，但在他完全成长起来之前，老爷子不肯把秦家给他。 老爷子总说自己爸爸不行，可是经过了二十来年风雨的人，又怎么能是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比的呢？ 帝都这边，真心交好的朋友没几个，但是这种场子，一个电话打过去，不到一会儿一群人就齐了。 半年了，秦北也厌烦这样的应酬，他知道这是人脉，可又有点儿不想要这种人脉，这是面子情的人脉，不是兄弟情的人脉。 可都是商人，商人重利，在自己快要跌一跤的时候，这些人却又偏偏是能拉自己一把的人。 秦北接受了一个小部门的事，圈子里的人知道了，一场肆无忌惮的狂欢，在夜色迷离的霓虹下，上演的很快。 你说他荒诞，可指不定有多少人想要这样的荒诞。 又是一口酒液下肚，秦北突然没由来的无比清醒，所有的一切又绕回了一个老问题，如果他真的手腕够硬，身价够高，这种场子就不会成为现在的必需品。 有不少人来给秦北道贺，眼中是明晃晃的羡慕，羡慕这根秦家的独苗，轻而易举拿到了很多人想要的东西。 这一瞬间，秦北又为自己感到悲哀，帝都顶尖的圈子，现在不属于他...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浅滩的蛟龙，周围只有些小鱼小虾小螃蟹，热闹，也孤独。 这是个浮华的圈子，人人都想往上挤，秦北也不例外。 他不甘心现在这个小圈子，他要走到更高的地方去。但是在没有自己的实力前，那个圈子，不属于他。现在自己适合的是这里，慢慢拉拢，慢慢筹集。 秦北喝到一半儿，出了包厢。 看看表，十点了。他很想他家的姑娘，在大公司呆久了，秦北就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他原来也不是别人口口相传的那么优秀，有很多比他更优秀的人。 管理人才，人家做的别人心服口服。外出拉单子，甲方的态度可以比乙方还乙方。饭局走一遭，敬酒的一拨儿接一拨儿，可他只需要轻抿一口，对面那人就觉得是赏脸了。 他要学的太多了，老头子巴巴儿地把他叫了过来，可却只是冷眼看着，这半年来秦北摸爬滚打，回小公寓的时候，始终是笑着的，很少有颓废的时候。 可却一个人咽下了不少苦，别人知道他的背景，明面而上不惹他，巴结他，背地里却看不上他。还有那么多要学的东西，他不想混着，就拼了命地去学。 深吸一口气，却觉得满腔酸涩，喝了那么多，还觉得胃里有些空，暖暖说得对，这种场子，喝得多吃得少，这么下去，迟早把自己给折腾出病来。 头一回，秦北进了包厢说，“我女朋友催我回去呢，今儿我先走了，账挂我头上。” 没心思再应付他们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他关上包厢门，提前叫的代驾已经在等了，说了小公寓的地址后，秦北就安生地躺在了后座上。 回了小公寓，苏暖听见屋外有声音，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提前回来，神情还有些灰暗的秦北，三两步走过去问：“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感觉有哪儿不舒服？” 秦北闷闷地抱住苏暖，“没有不舒服，就是心里堵得慌，暖暖，给我抱一会儿，给我抱一会儿，我就好了。” 半响无言，苏暖停下给他顺毛的手，环住他的腰，“跟我说说，怎么了呀？” 秦北埋在苏暖的肩窝里，有些人当着我面儿一套，背后又一套，我压力很大，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还有我现在融入不了上层的圈子，老头子也不管我... 这感觉就像是，本来被捧在手心里的孩子，觉得自己本可以一片坦途地走下去，结果探头看一看，还是要面对外面的风雨荆棘。 可这些话，秦北有点儿不想在苏暖面前说，他本来就孩子气，这些东西也都是克服克服就可以走过去的，全都说出来，不仅更小孩子气，还显得他连坚持都不知道。 这是诡异的大男子情怀作祟，苏暖见他不说话，把他推开，捧住他的脸，让他低下头，他们平视着，眼睛对着眼睛，额头贴着额头。 “是不是很累啊？” “恩。”顺带眨眨眼，就一个字儿，可那股委屈要人哄的意思却是蔓延开来。 “受欺负了吗？” “恩。” 大大的一只，就这么杵在你面前，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凝聚了点儿湿润的东西，可怜巴巴的，跟他对视，苏暖也需要点儿勇气，她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 只要秦北撒撒娇，卖卖委屈，她就心软了 “受什么委屈了呀？”苏暖不再抵着他的额头，转而把人拉到沙发上，捏着他好看的手指，一个关节一个关节地揉过去。 这些身体接触，苏暖是不在意的，但她认为，这是恋人间表达亲密感情的一种方式。 秦北没等苏暖给他揉完，就又有些丧地趴到人肩上，这会儿倒像是一只粘人的小狗儿了。 苏暖想，这家伙大概是不知道，其实他还是挺重的。 “暖暖，我想往上走，可我好像被眼前控住了，就困在这个小沙滩上，没有积累到可以厚积薄发，还有参加不完的讨厌的饭局。可是不参加又不行，这些都算是人脉。我虽然是爷爷叫过来的，有些人看着挺敬着我，其实背地里...背地里都...” 他说不下去，干脆就不说了。 苏暖一下一下拍着他，秦北身上的酒味一点点侵染到她身上，苏暖并没有抗拒，秦北身上的味道并不难闻。 “秦北，你不去，交际会断吗？” “不会，但是去的少了，人家指不定不认你这个人。” “我倒是觉得，他们该求你的，还是会求你，同样的，你要他们帮助的，他们也会帮。”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可是现在没了老师的教授，没了前辈的引导，一切都靠自己摸索，老头子还不管他，他就有点儿没自信了，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秦北，其实我也不太懂这些，但是我看着你每天喝酒喝得回来还在吐，我就很心疼。我是希望你少喝些，但是有些场合确实是避不开。我没跟别人打过这样的交道，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给你，但既然是秦爷爷把你叫回来的，为什么不去问问他呢？“ 苏暖声音软软的，她很少和别人打这样长期的，热闹的交道，所以她真的是不太懂这些，但是像秦爷爷一手把企业做的这么大的人，肯定懂得很多。 “他都没有管我呢...老头子看着就是要把我放养的意思。”秦北说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叫他来的是他爷爷，不管他的也是他爷爷。 第一百三十七章 假期 苏暖有些吃惊，“你问过你爷爷了？” 秦北闷闷地回答，“没有呢，老头儿除了问我最近干了什么，别的什么都不说。” 苏暖把趴在自己肩上的大狼狗支起来，“那你去问问呀。” “暖暖...”秦北叫了苏暖一声，表情却有点儿不太情愿。 苏暖想了想，就明白了，总是别人捧给他什么，这会儿要他自己动手拿了，他就不开心了。 “秦北，不知道的你要问，要不然你就只能靠自己摸索，你也有梦想，明明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就不要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 明明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暖暖，那我做的这些...是不是都没有什么用？”秦北一身毛都耷拉下来。 “为什么会没用？” “直接站到巨人的肩膀上，我摸索的这些是不是就没用了。我还在想着，等一个时机，等我学的足够多了，能拿到好项目了，把我管的这块儿做出长足发展，借着这个机会，像那个圈子里的人证明，虽然我小时候接触的不如他们，但是我也可以后来者居上。” 说到底，这才是秦北在意的问题，他想靠着自己的努力，做出一番成绩，不想被人提到时，只有一句，秦家的那个独苗，小地方里蹦出来的金疙瘩。 “那...秦北，你是想靠着一个项目证明自己，还是做到像你爷爷，你爸爸那样的开拓者，继承者呢？” 秦北坐直了身子，没再往苏暖身上趴过去。 “而且，你不也说了吗，一个月轮一个部门，发现了自己要学的东西很多，往往刚入门，还没完全上手就又被调走了。秦北，你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比那些人差呢？难道你的学白上了？还是说，你当初去实习是当干饭吃的？” 苏暖说着就去揪一揪他脸上的肉。 “可我是想要管一个企业呀，实习的那些...”说到这儿，就连秦北自己都察觉出了不对，是要学习管理一个企业呀，而不是...做出一个小项目，掌握所有部门的所有工作细则，不是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来证明自己。 想通了，就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座山一下子就卸下去了，他太想证明自己了，也太局限在一个一个轮换过的部门里还没学精的知识里，可他是想要管理，领导一个企业的，又不是说每天去检查各个部门的具体工作。 虽然这也是一方面，但这些自然有更专业的一些主管，经理，助理来帮他做。 他...不是来做这些的。 秦北高兴地亲了苏暖一口，“不愧是我们暖暖啊。放心，明天我就去找爷爷。“ 这事就算过去了，秦明辉觉得自己身体还算硬朗，他还有很多很多年的时间，来培养一个好的接班人，这些道理，不能全是别人告诉他，还得他自己经历了，吃过亏了，才能懂得，才能记得清楚深刻。 十一的时候，苏暖回了一次家，自己家的小公司也有休息的小长假，这会儿回家，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在家里。 君泽也被叫了回来，苏妈在这方面一直有些疙瘩，君泽太客气了，他在这个家里客气地像一个暂居的客人，平时不叫他，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说来的。 可是想一想，来了...又能怎样呢？日常的寒暄过后，他们就又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说多了也是遗憾无奈，她觉得君泽算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可又不算是。 二白没有被带去帝都，这会儿绕着苏暖的腿，赖着不肯走，大尾巴扫来扫去，还好苏暖换了长裤，要不然准备这家伙烦的受不了。 再见到苏暖，君泽还是开心的，可这种开心，好像跟以往又有些不同，说不出为什么，但是就是很不同。 “姐姐。” “小泽，最近怎么样？”苏暖眸中也浸染着一种开心的情绪，她和小泽之间，其实始终尴尬不起来。 “很好。”君泽有些迷茫了，如果说一看到某个人，你就会有开心的情绪，那么这就是喜欢了。 可是...现在好像又不太像是喜欢。 “那就好。” “姐姐在帝都过得怎么样？” “也很好。“ 君泽点点头，本来想说一说林覃覃的事，但是想一想，与林覃覃接触的初衷，君泽到底是没开口。这种东西，大概早晚会被捅到苏暖面前，但是至少现在，君泽不想要让苏暖知道。 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见林覃覃，没有这种欢喜，可又偏偏想见她。 苏暖想了想，自己再回来就是过年的时候了，要不然约覃覃出来玩一圈吧。 可是消息发过去，林覃覃却说，最近没有空。 苏暖遗憾地叹了口气，以后能见到的机会真的是越来越少了啊。 苏暖没有待够七天就又飞去了帝都，是君泽送的她。 临进机场前，君泽叫住苏暖，“姐姐。” 苏暖回过头，“怎么啦？” 这次她依旧只是一个小包包，苏妈给她的那些吃的，直接寄了过去。 “姐姐...我不太清楚了...什么是喜欢。”君泽的眼神像雾中花，迷迷蒙蒙地看不清楚。 明明他那么深刻地表达过自己的感情，说的那么热烈，那么深情。可这个时候，他却在问苏暖，什么是喜欢。 恍惚间，有了几分戏剧感。 “小泽，是有了心动的人了吧。”苏暖一脸了然。 “没有。”君泽说的很平静，没有犹豫。 “那就是快了，小泽，喜欢这种东西，每个人和每个人都不一样，很难描述，但是感觉到了，你就知道了。当然也许你会很迟钝，暂时发现不了，但是等你们经历一次大的变故，当要分开的时候，当再次想见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喜欢这种东西，无法割舍。” 苏暖眉眼之间尽是柔软，她看着君泽，似乎是在教一个小孩子。 “姐姐对秦北也是这个样子，是吗？“ 看着君泽，苏暖很坚定地说：“是。” “恩。“似乎还是有点儿不太开心。 “我要先走啦，免得一会儿赶不上过安检，但是小泽，遇到喜欢的人了，作为过来人，姐姐可以给你一点经验，在双方遇到什么误会的时候，或者碰到什么事不想理对方的时候，这个时候也要尽量保持冷静，听对方把话说完。” “好。”君泽乖乖答应了，好像之前一样，苏暖说什么，他都说好。 “姐姐。”在苏暖转身的时候，他又叫了她一声，“你要好好的，对自己好，如果受欺负了，不开心了，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好。”苏暖弯起唇角，这次是她乖乖答应。 然后就又是分别了，秦北这个假期去找了秦老爷子，虚心请教一大堆，秦老爷子是越看孙子越觉得满意。 “不错，有长进，可算不是天天乱窜了。”秦老爷子心满意足地喝了口茶。 “嘿嘿，这可都是暖暖的功劳呢，我那天不舒服，回去之后暖暖就开始哄我劝我呢。” 看着小兔崽子一脸骄傲的样子，老爷子有点儿哭笑不得，他这点儿弯弯绕，自己一清二楚。 “放心吧，我对人小姑娘满意着呢，没别的心思。我们开明，不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秦老爷子哈哈笑开。 秦北也跟着笑，“爷爷，我这不是帮暖暖刷刷好感嘛。” “用不着刷，人姑娘稳重，明朗，用不着你夸，我和你奶奶都看得出人家的好。” 说完这句，秦老爷子严肃了点儿，“你就是孩子脾气，被惯坏了，有个对脾气的，还知道宠着你，你就不许给我在外面儿犯浑，听见没。” “听见啦，我可不敢...” 第一百三十八章 薄红带艳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一晃眼就是十二月，还有半个月，就是研考笔试了。 秦北能明显地感觉到，苏暖的不安。 这种不安，不是来源于情绪的爆发，而是关于日常生活中一件件的小事。 苏暖不再做那么精细丰盛的午饭了，晚上回来的时候，也不再给秦北吹头发，整个人都有些阴翳起来，猫在那间小小的卧室里，一点点地重复着查缺补漏这个过程。 秦北也在尽力地理解她，尽量不去打扰她，订了饭送到小公寓里来，晚上临睡前，给她热一杯牛奶。 他也是有些麻烦的，他知道了自己的方向，却还是像个无头苍蝇，最近刚刚理出些头绪来，老爷子却还没有把他从新部门调出来。 他去问为什么，老爷子回他，“先把手头的工作，有始有终地做好，你知道了自己该干什么，那就好好沉淀下来，好歹手里面也得有几件拿得出手来的业绩。” 老爷子没想着把路一步一步地给他铺好，秦北差的不仅仅是那几条人脉，还有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这不是他给他铺一条路，就能一片坦途通到底的。 这么平静的日子过了没几天，秦北接到了第一个单子，借着秦氏的招牌，算是第一件生意。 来的是个公司代表，人家来这儿也不仅仅是为了秦氏的招牌，还有秦小太子的好脸蛋，以及之后手上的权力。 现在微博博主，很多都是由自己的代理，团队的，那在一开始没有这么多人的时候，该怎么办才能满足大众越来越高的要求呢？这类公司也就应运而生，现在秦北就在跟着样的人接触，这不算是个新单子，公司有人找过这样的小单子。 但是重就重在，嘉鱼是现在市面上的一线，顶流。 秦老爷子给的手笔大，这样的生意其实算得上是鸡肋，但他还是给秦北批了预算，这算一场博弈，嘉鱼要这个来证明自己，他们的一线位置不稳，和这样一家大企业合作意味着将来还会有更好的单子。 秦氏也许要秦北来学习，如何在这场博弈中给自己家拿到最大的利益。 掰开了，揉碎了，秦北怎么应对那对他有心思的公司代表，怎么把百分点往下压，怎么把双方的合作做出一派锦绣繁华的味道，他都要学。 来的人是苏珊娜，明明是个英文名字，可她偏偏喜欢别人用中文四平八稳地叫出来，她这个人玩儿的开，最喜欢的一种男人就是，能把这么四平八稳的腔调说出几分迤逦味道的人。 偏偏秦北，在那之前的几次饭局里，引起了她的注意，公司要这场交易，那她就借着这场交易来次露水情缘。 对面儿路子野，秦北也看出来了，第一次谈生意，不在会议室，不在饭桌上，偏偏挑在了会所里。 秦北身边还跟着助理，人家却是连助理都没带一个。 “秦总，好久不见啊。”苏珊娜的眼角上挑，吃吃笑起来，狐狸一样，风情万种。 一边儿的助理市公司理配过来的，这方面儿老爷子没亏待他，这助理马上奔三，比秦北大几岁，但却是老爷子之前身边的严特助一手带出来的。 “好久不见，苏珊娜。”秦北这会儿就披了层正经人皮，谦逊的，骄矜的，金堆玉砌着长大的公子哥儿，到了初染世俗的时候，意气风发，没有受过磋磨。 看着就像让人试试看，是不是能把他的骄矜给扯下来。 刘起三两句暖气场子，人家把谈事的地儿定在这儿，什么心思，都摆的一清二白。秦北没有婉拒，那就是有戏的意思了。 这就是对自己太有自信的坏处，秦北已经吃了不少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亏，可他偏偏还是不认，总觉得自己见得够多了。 所以在发现这个老狐狸居心不正，居然馋他身子！ 这个时候，刘特助早就识相地跑了，苏珊娜看着眼尾都红了的秦北，笑了笑，“秦总，您看，咱们这生意啊，马上就成了。” 秦北冷着脸，酒里有东西，他再傻这会儿都知道了。 冷笑一声，怒火起来，“苏小姐这是几个意思？这种手段都肯用？” 苏珊娜一怔，觉得这人挺有意思，这是喜欢端着，然后被人压倒的意思吗？ “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意思。”她款摆着腰肢走过来，不过几步路，秦北好像看到她背后有几条尾巴在晃，倒吸一口气，狼狈地站起来，没给那个老女人摸到手的机会。 明明早些年他才是最浪荡的那个，这会儿却纯情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男孩。 可这就算是打脸了，他一把推开苏珊娜，把人都推倒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珊娜管着手下的人管惯了，还没被在这种情形下推开过，”秦总酒都喝了，还装什么。“ 她不是什么善茬，听懂了暗示，这会儿箭在弦上了，他就想装正人君子了？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说完秦北就出了包厢，脸上都是红晕，一双星眸仿佛在泉水中浸染过，他摁了刘特助的电话，“滚回来！” 说完就往楼下走。 苏珊娜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把人撩拨得正好在兴头上，这药给的不多，刚刚好。 秦北下了楼，刘特助已经到门口了，他也有点儿不清楚情况，看见秦北把西装外套搁在手臂上，松松垂着，再加上那薄红的一张白面皮，心思转了转，也就明白了。 脱口就要说出来的，你不愿意，乱喝什么那个酒，行规都没清楚，人都没了解清楚，就来这儿了，你不失身谁失身？ 他也有气，那一句滚回来，就像是个炮仗，一下子扔到了他脑仁里，炸的突突的难受。 “送我去医院。”秦北说这话时，声音都染了几分媚。 刘特助想了想，看了看秦北现在的样子，“不用去医院，这一会儿就没事了。” 可我难受，这句话也憋在秦北的喉咙里吐不出来。 “你是不是知道她的意思？”一句难受没吼出来，秦北找了个别的话题，“把我搁公司。” 刘起看着这不会来事儿的顶头上司，也憋了一肚子火，我是你代驾吗？还接你个来回？ “你不知道，还去？” 这句话顶的秦北心肝肺都疼，但想想人说的也对，这不是明显的不正经吗？ 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临到公司前，秦北让刘起把自己放下来，然后让他自己开车回去。 这前面不远就是小公寓了，他想回去。 刘起看着他那个样子，还有点儿不忍心，“要不，我送您回去？” 这小心翼翼的语气，好像还在顾忌着他什么。 秦北下车走了几步，走着走着，就全身躁得慌。 “好。” 又上了车，暖气就一烘，知道下车，死去活来不知几遍。秦北可着劲儿地让自己冷静下来，这要是不清不白了，苏暖会提刀阉了自己的。 在下车，就到了楼底下，秦北说了句谢谢，就让刘起开着车走了，其实这会儿已经好些了，那药只是助兴，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缓了缓，直接进电梯，到了自家门口就掏钥匙。 从玄关转过去，就看见苏暖穿着浴袍在沙发上擦头发，一截儿小腿伸出来，脚趾头一个个的都泛着粉，晶莹的脖颈还有将将滴着水的长发，让秦北深吸了一口气。 苏暖看见早回来的人，还有些好奇，然后就看到了那张薄红带艳的脸。 “秦北？” 懵懂的，好奇的，全都是苏暖... 第一百三十九章 解决 “暖暖...”秦北近乎长叹地叫着她的名字。 苏暖微微侧了侧身子，“你脸怎么这么红？” 他西装刚好挡住，让苏暖看不出此时的异样。羞.耻，刺激，两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全都充斥上来，他垂了垂眸子，又抬起。 苏暖只觉得今天那双眼睛过分水润了点儿，还有带着红的眼尾，像是会说话一样，你过来欺负我。 可看着他不正常的脸色，又有些担心，苏暖放下手中的毛巾，穿着拖鞋走过去，试了试秦北头上的温度，“你是不是发烧了？” 这几天她对秦北确实是忽视了很多，这才几天没好好看着，就把自己给折腾成了这幅样子。 苏暖刚刚在擦头发，这会儿手上还有着略带潮意的凉气儿。 “哈啊~”秦北猛然张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 苏暖到了这时，也终于发现了不对，这可...不是发烧该有的声音啊。 秦北把她姑娘的手抓下来，他胳膊一动，那西装也就掉到了地上，这下自然是一清二楚。 “秦北...你...” 秦北不想听这些，一点儿也不，苏暖惯坏他了，这会儿他都不听话了，把人按在墙边，欺身吻了上去。 灼热的体温，不安分的手，还有...那儿... 苏暖伸手就要推开他，“秦北...你是不是被人...” 这种事，没有比自己喜欢的姑娘在自己身边更让人兴奋的了。 “暖暖，暖暖...” 唇齿贴合，秦北像是个得到了一直想要的玩具的孩子，不理会苏暖要推开他的手，一点儿也不想放掉苏暖。 本来还能冷静的大脑，这个时候，轰地一下就炸开了，他不要什么理智了，是故意的，还是有心的，他一点儿也计较不了。 越到这个时候，越能意识到男女的差距，可苏暖的第一个想法却是，自己平时不答应他一起睡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秦北的手在苏暖腰上掐着，绒布的浴袍，都要给他掐出褶子来了。 “我要你，我要你。”秦北开始一下一下吻着她，脸上的薄红开始往下销，这会儿药效早过去了，可眼尾还是红红的，还有那一点也没有要随着药效离开的意思。 苏暖注意到了秦北的变化，伸手挡在两个人唇间，“还难不难受了？” “难受，特别难受。”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手撑到了墙上，这会儿又回到了苏暖腰间，把她姑娘抱住，紧紧的，他不敢乱动，却也知道，苏暖现在心疼他。 苏暖脸上也泛起薄红，“你起开，明明就是...” “就是什么？”秦北凑到她耳边吐出热气。 苏暖腿都软了软，这样的事，男女平等，不止他会如此。 “你都没事了，快放开我，到底怎么了啊，要不要去医院？” 秦北倒是有些诧异苏暖的冷静，可他使坏，故意蹭了蹭，“你告诉我，这样叫没事？”坏是使了，可他更难受，又是“哈啊~”一声叫了出来。 苏暖快要被他逼疯了，”秦北！“她是真的害羞了，还有点儿害怕，不知不觉间她和秦北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秦北知道苏暖的性子，没再乱动，“今天被人阴了，然后我就回来了，这种程度不用去医院，本来打算泡个冷水澡，结果...你居然在那儿勾搭我。” “我怎么勾搭你了？”苏暖听他说话恨不得扭他腰。 “暖暖，你好看死了。”秦北避开这个问题，继续当一只往人耳朵边哈热气的小狗。 今天晚上，他做得不对，拒绝的方式不对，名提前了解清楚是不对，跟刘起那么说话是不对，可有一件是对的，他回来了。 但是现在，秦北只想把一切对错都抛到脑后，“暖暖，要是我很严重呢？” 这个问题把苏暖蠢蠢欲动想要掐秦北的手都砸得垂了下来，能怎么办？难道让他去找别人？真那么严重，去医院得多长时间？ 苏暖不说话，只是连耳朵都红了，秦北咬她一口，“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什么？”苏暖闷闷的。 “早点儿结婚吧，再这样下去，我会出毛病的。”秦北也跟她绕圈子。 苏暖认真想了想，”等我读完研。“ 秦北感觉耳边有烟花盛开的声音，又亲了他姑娘一口，“真是个好姑娘。” “秦北...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麻烦吗？秦北想了想，确实挺麻烦，合作肯定是没了，刘特助现在心里肯定也对自己有意见，再出头不定等到什么时候。但是算算时间，还有十来天苏暖就要考研了，不能让她担心。 “麻烦的话解决就是现在的这个，其他的都不算事，暖暖，你要相信我，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秦北开始嬉皮笑脸地耍流氓。 可没想到苏暖却红着脸抬起头，“你要是...要是真想，等我考完研...我就答应你。” 这还是头一回他耍流氓苏暖没给他揍回来，而且还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真的吗？“ 这个想，当然就是现在想的这个啦，秦北觉得自己已经要开心地晕过去了。 苏暖的回应是掐掐他，但现在可就是不痛不痒了，“好好好，我等着，我等你考完研。” 明明苏暖就是害羞了，可秦北还是忍不住重复一遍，生怕人家忘记了。 就这么一小会儿，苏暖觉得就有点儿累，今天已经是不想复习了，催着秦北去洗澡，她就先躺下了，秦北没再招惹她，有句话叫做物极必反嘛不是？ 第二天，秦北去了公司，打完卡的那一瞬间，才开始颓丧起来，自己首战算是大败，而且这失败一点儿也不光彩。 看见刘起，人家还跟他打了个招呼，秦北就觉得更是有点儿过意不去。 想了想，还是把人叫出来。 “刘特助，谢谢你昨天带我回去。我昨天语气不太好，真是抱歉。”秦北这错认得实诚，开口就说了出来。 刘起给整得一愣，人家都说秦家独苗苗有点儿傻气，以前没看出来，这会儿是真看出来了。但人家还说，秦家的太子爷，到哪儿都吃的开，这句话，他现在也看出来了。昨天的事，他处理的不妥当，但这个道歉，却是把他给处理的妥当。 本来自己没提醒也是失职，但是被吼过去到底是有些不高兴，本来也没指着秦北能道歉，不耍公子脾气直接把他调走就谢天谢地了。 这会儿他直接来道歉了，反而让自己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 “我也有错，也没提前提醒您。”实诚人说实诚话，刘起没想过自己就一定跟着秦北了，但好歹这印象分还是往上提了提。 “刘特助别说您啊您的，以后还希望你多提点我。”秦北这话说的就很谦虚了，老爷子把他交过去的时候，就说明白了这是严助带出来的人，很有用。 “秦总客气了，客气了。” 但两个人现在也是真的客气，秦北叹口气，急不来，“那刘特助先回去忙。” “好。” 刘特助这边儿其实很顺，男人之间好说话，这几天相处也知道，刘起不是什么小气人。 还有一个...苏珊娜。 一直到今早晨，那边儿都没什么回应，公事私事都没有反应，秦北有点儿拿不准，是就此一拍两散，还是就公论公，毕竟他们需要自己这边的合作，比自己这边需要他们的合作还要更迫切一点。 苏珊娜气归气，但是十年职场也不是白走的，私事是没办法了，但是公事还是可以再谈一谈，怎么谈，谁去谈，她还要再好好想一想。 秦北的位置身价，明摆地比自己高，以后也会是这样，这不能赌气，还是要想好怎么解决。 但也果然是在小地方待久了，这样的套路都不知道。 苏珊娜叹口气，有些为难。 第一百四十章 数字博弈 秦北也不是逃避的人，想想以后到底不可能一点儿交道也不打，就去把人叫了出来，还是刘特助陪着。苏珊娜那边没想到秦北还能拉下面子来，自然没有不给脸的这一个说法。 这次就是在红楼里的包间里谈了，苏珊娜的助理也在，看起来就是很会来事的样子。 “上次一点小误会，苏小姐别在意。”刘特助先开的口。 这谁先开口，也就有了讲究，如果是秦北开的这个口，许是私事也有的余地来谈一谈，可是是刘特助开口，那就是在公言公，在商言商了。 “哪里，也是我的不对，没有考虑清楚，这事是我该罚，我先干一杯。”苏珊娜这个人能屈能伸，反正只是一个男人而已，对方肯当没什么事，她巴不得呢。 这样的饭局，上来的是白酒，苏珊娜只当是人家故意要出这口气，今儿不把她灌醉不罢休，可秦北是真没这个想法，这两瓶茅台摆这儿，就是给他充充场面。 苏珊娜见惯了以牙还牙的人，这会儿还是这么想着，好歹让对方把气除了，算是两清，要不然为着这件事，人家给她使个阴绊子，她哭都来不及。 “苏总苏总，您可别喝这么狠，咱今儿就是只谈公务，没有别的意思。”刘特助劝住了，第二杯的势头，他觉得吧，秦北这个人心太软，他地位权势在那儿，以后就算是要那边儿把苏珊娜撤了都成，这会儿却还想着把合同签下来。 苏珊娜看了看秦北，见对方真没什么别的意思，也就放下了酒杯。 她是公司代表，纵然她和秦北之间有些龌龊，但也不是说，她就可以无原则地退让，她需要这本合同奠定自己的地位，秦北也需要这本合同，来给自己的履历上抹点儿金，这些事，她一清二楚。 “秦总，我看出来您是个爽快人，您不跟我计较，我也就放宽心了。我这也是做了亏心事，便利能给一些，但我到底是公司代表，还得考虑着我们公司，所以很抱歉，这合同，咱们还得是在商言商。”苏珊娜端起那张狐狸似的笑脸。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套，她心里滚瓜烂熟，秦北这人是直性子，不喜欢兜来兜去绕圈子，但又有那么点儿在乎颜面，不喜欢别人下他的脸，同时还有点儿太心软，这件事他能直接把她踩下去，但这人却没这么做。 不能说人家不精明，但是，苏珊娜觉得，这人啊，不能跟他再拐弯抹角了，还是直来直去，把事情掰扯清楚，拐弯抹角地难免会让别人想，是不是还有自己的小心思。 看清了这些，苏珊娜想了想自己的低价唉，心里大概有了个数，博主的佣金按三个点，自己拿半个点，公司拿四个点，剩下的两个半，就是最终成交价。 秦北又是一副斯文模样，他手搭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儿懒洋洋的，“那不知道苏总的这个价想怎么给？” “我们拟定的合同上说的是一点八，我可以做主，给秦总提零点二，这零点二就从我的回扣里掏，当然了，我知道秦总看不上这零点二，看上的只是我们这份合同，这零点二，就算是我道个歉。”苏珊娜笑得像个狐狸，可神情却一等一的严肃。 这话说的人心里舒坦，捧着对面儿，捧得轻飘飘的，她被分到拉单子快五年了，五年，她就没见过不还价的。 “苏总，我年轻不懂事，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你也用不着道歉，我认栽，也就当你给我上了一课。这一课，我用我手下部门的合同来换，二点八，本来要到三，但是我可以做主减零点二，当然了。” 秦北往前倾了倾身子，一双星眸带着狡黠，眼珠一动，就是秋波荡漾，这人长得实在是俊朗。 “我知道苏总肯定看重的也不是这零点二，而是和我们秦氏合作的合同，这零点二，全当是我的学费了。” 他牵起唇角，原方不动地杀了个回马枪。 瞎掰扯，谁不会？一点八还真能说，秦北内心嗤笑一声，却并未显露出来。 苏珊娜一愣，本来以为这人脸皮薄，还价也在二点二那块儿，没想到，人家脸皮不薄，还会活学活用。 “看秦总这话说的，我当然很看重与秦氏的合作了，但是这二点八可比我说的高了一个点，就算我答应，我们公司也不肯答应呀，秦总您可快别逗我了。”苏珊娜笑着举了举酒杯，白酒的杯子，小巧，便是女人的手，也能一把抓住。 可别看着杯子小巧，遇到度数高的好酒，三杯下肚，滋味当然是绵软的，可那后劲儿足以熏得一个酒量不好的人，当时间酒劲儿反上来了，就直接趴到桌子上，动也动不了。 秦北先没有说话，也是举了举酒杯，一杯酒灌下去，及说明了自己的态度。 人们就是迂回，有些话，不好放得太狠太绝，只好借着这杯中酒液来表明，如果还是那么坚持，那就没得商量。 过往的美人计使不成，旁边儿还有一个圆滑的刘起，刘起这人她听过，秦老爷子身边的严特助手把手带出来的，这会儿安到秦北身边，她不能大意。 “看秦总说的，咱们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我再让零点二怎么样？” “苏总说的是，和气生财，我也可以再让零点二。”秦北看着苏珊娜的表情就知道，这还不是底价，大已经无限接近于低价了。 国外的跟这里是有些不一样的，很少有还价的过程，大多是双方协商好后，没有这种饭局，然后合同就直接签了下来。都是老狐狸，何必再这么来回撕扯，大家心里都有一个价位。 但是在国内，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秦北要学，要学会这撕扯的过程，今儿是个演练，嘉鱼说到底是个新秀，所以现在可以陪着他练。 苏珊娜待了十年，这种活干了五年，这会儿猛地一见一个不一样的套路，还有些心惊，难道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在零点二就是秦北现在给的二点六，最好的局面就是，双方各退零点一，刚好卡到二点五，这些数字很简单，可是数字上加了博弈的色彩，就让人有些心驰神往起来。 “秦总，我交你这个朋友，但是我只能再让零点一。”苏珊娜已经没心思再去想对策了，二点五，本来就是最终价格，如果自己说什么，对面都再轻飘飘地挡回来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再说下去的意义了，还不如直接摊牌，都要懂得见好就收。 “我也想交苏小姐这个朋友，但我倒是不打算再让零点一，亲兄弟明算账，二点六，可真是不能再少了。我得有个漂亮的成绩，才好跟我们老头子和盯着我的那些人交差不是？”秦北笑开了，他是真的不打算再让。 局势就转了过来，苏珊娜该考虑了，自己如何压下那零点一，零点一，公司不可能出，只能从她这儿扣出来，要是往那些博主那里拿，那下一次她手上的活，就不会有人想接。 同样的工作，谁不想拿更高的报酬。 卖惨肯定是不行，这人看起来可没那么宽的心，苏珊娜心里有数，人家不可能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 说道理，那也没用，现在在这儿说道理，那这歉也就白道了，人家来这儿一是拿利润，二是看她低个头。 也就是说，现在，端看谁更在意这本合同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面上的offer 苏珊娜身边的助理像个鹌鹑，唯唯诺诺，余光瞥到她，苏珊娜就气得不打一处来。公司现在可真是不行了，什么人都敢塞，以前的薇薇安能喝能说还能打，现在这个，自己还得烧高香供着她，谁让这是个关系户来的。 不行... 苏珊娜眼中闪过一道金光，“我今儿给秦总面子，也是真心实意地想道个歉，希望以后秦总也能赏我个脸，这零点一我让。” 身边小助理有些诧异，这还是头一回见她低头呢。 秦北并没有立时回答，反而是等了几秒。 前一秒苏珊娜还是在思考什么，这一会儿态度就软化了，明显是以后有什么要求着他，这会儿舍下一块肉，希望这以后他能投桃报李。 “苏总给我多少面子，我就给苏总多少面子。” 换而言之，你给多少，我就能帮你多少，想要帮大忙，那就降价，要是个小忙，这个零点一刚好足够。 苏珊娜不敢做的太明显，这小助理背后的董事拿的股份可不少，自己可不能现在就被踢出局，所以，底线就只能是这零点一了。人的吃相不能太难看，她和秦北以后肯定还有机会再合作，既然如此，这会儿这零点一，就权当他以后能记住她这个人。 最起码，可不能把印象留的那么坏。 “秦总客气了，我是真心想交秦总这个朋友，那咱们就说定了，二点六。”苏珊娜又举起一杯酒，秦北回敬了一杯。 这就是定下了，二点六，好歹不算太难看。 苏珊娜的暗示他知道，以后等她用得到这零点一了，秦北可不能把这茬儿给忘了。 “苏总客气了，咱们这一行，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有需要的，秦北一定能帮则帮。” 人模狗样，大概说的就是现在的秦北，这会儿能说会道，一脸高冷精英，霸道总裁的样子，等一会儿回了小公寓还得是像个傲娇的猫咪一样，围着苏暖，要她问自己为什么今天这么高兴，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饭局散了，苏珊娜身边的小助理除了开头，结束说了几句话外，就全程沉默了。 这种局，喝得多吃得少，可这小助理肚子都显胀，刘起一看就知道，苏珊娜以后要求秦北哪儿了，外出谈合同的，身边不会带这么一个没本事，没眼色的人。有，要么以公谋私，要么就是关系户。 看苏珊娜的表现，这可不像是以公谋私，所以就是关系户了。 和秦氏这种大企业来谈，还得带出来遛一遛，让人长长见识的，怕不是一般的关系户。但有这样的关系户，自己平时就不知道要累上多少，苏珊娜怕是在嘉鱼待不长了。 这些事，掰开了，揉碎了，都是多年的经验，加上一些锻炼出来的灵敏的直觉。 秦北没问，刘起在想自己该不该说，这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觉得该说是因为这是自己以后可能都要跟着的人。觉得不该说，是因为觉得这人有点儿没脑子，可能教不怎么会。 秦老爷子知道秦北的进步，已经给配了司机，他这会儿和刘起坐在后排，慢慢地酒的后劲儿就泛了起来。 其实秦北今天谈得很顺利，平时这种饭局，菜都要凉的没法吃了才能散，散完还要例行聚会去娱乐一下，来庆祝双方的合作。 可今儿每一个小时，双方就算谈妥了，总共三杯白的，秦北喝得不多，但是跟以前的啤酒比，那不算是一个层面儿的。 这会让喝醉了酒，倒是没有上脸，只是一双眼睛越来越亮，“刘特助，你看我今儿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吗？” 话是秦北先说的，开口就是谦逊。 这一谦逊，刘起就不再纠结了，秦老爷子没想着把公司给外人，要是秦北能坐到那个位置，自己肯定是跟着他才最吃香，但是如何更吃香呢，这人得靠谱能干。 靠谱能干，也是一点点儿练出来的，不能急。 刘起知道这点，自然就肯把所有东西都理出来，一条一条儿给秦北顺好了。 秦北只知道，苏珊娜带的那个助理实在是像个摆设，却不知道还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刘特助，你说苏珊娜找我帮忙，会是帮什么样的忙？”秦北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个，那些分析，自己顺过一遍了，以后也就知道怎么想了，但是这个人情又该怎么算呢？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苏珊娜这点儿做的很好，她以后要求秦总的地儿，无非就是她想挪窝。你不可能出面把她的助理换了，但是你可以在将来有能力了，给她递一份邀请函，有了你的邀请函，她的身价就会往上翻了。”刘特助说的很清楚。 “要么她想来秦氏，要么她想去嘉鱼的对家，而且想让对方开出高价，这时候你发出的邀请，就是她的底气。她这人有本事，嘉鱼这六年里拉了不少大单子，有很多猎头想要挖她，这会要不是这个事看出来公司的弊端，她也不会这么干。” 刘起语气里挂了几分遗憾，然后又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所以啊，秦总，您看，就这么个事。人跟人啊，就是差得多，您看您这么快就能想到这儿了。“ 侧面意思就是，我没有要拿您跟那个小助理比的意思，您比她优秀的多的多。 刘起这人，就算跟着严特助跟了几年，也还是有些软，被人带惯了，思想都有些固化，面对上级没底气的时候，敬称不自觉地就带了出来。 “那刘特助，咱们企业需要她这样的人吗？”既然优秀，为什么不自己先拉过来？秦北转的部门是不少，但是还没有转全，人也没认全。 刘起笑了，“秦总，咱们秦氏有能耐的海了去了，不差苏珊娜这么一个人，要不然她今天就不是让零点一了，她该让个一，还得让嘉鱼心甘情愿地把这个一刮出来。” 所以人家就是想要一个面上的offer而已，没啥别的企图。 秦北想了想嘉鱼和秦氏，确实是这样。苏珊娜在嘉鱼是拔尖儿的，但到了秦氏混到中间就算看可以了，层次怕也就是刘起语气中所表露的那种带些不屑的样子。 司机把秦北送回去了小公寓，然后又去送的刘起。 他最近回来的又开始变早了，并不是说他不忙，还是那么多的活，但是做的就快了很多。 进了屋，四处看了看，苏暖没出来，还在卧室里看书。 他就先去洗了澡，没再打扰苏暖，马上就是初试了，这个节骨眼上他敢缠着苏暖，等初试完了，苏暖就敢活刮了他。 洗完澡热一杯牛奶，敲敲门，跟人递进去，顺手塞几个已经砸开了口的核桃，“学那么久了，喝点牛奶，一会助眠的，在吃几个核桃，补补我们家暖暖聪明的脑袋瓜。” 秦北笑的眉眼都舒展开了，眼睛里亮晶晶的，苏暖捧着牛奶问，“遇到什么好事啦？” 听到这句话，秦北更高兴，苏暖总是这么懂他。 秦北其实很好懂，高兴的时候翘尾巴抖耳朵，不高兴的时候耷拉着毛，满脸委屈，一副你不哄我我就作天作地来给你看的样子。 “我今天谈成合同啦。” 苏暖伸手拍拍他的头，“真棒。” “我这么棒，等暖暖你考完，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到底还是忍不住，贱兮兮地凑到姑娘耳朵边，“你答应了我的啊。” 苏暖一下子退开，“我说的可是全考完了，而且我还没说一定答应呢。” 说完把手上的核桃往小书桌上一搁，伸手就把秦北推了出去，“我要接着好好学习啦，你快出去吧。” 一点儿也没有要理会秦北嗷嗷叫唤的样子。 秦北没再闹她，暖暖才不会说话不算数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伯乐 合同谈成了，按理来说是要庆功宴的，谈合同是秦北出的面，但其他的工作是别人参与的，奖金已经按劳批了下去，庆功宴，秦北给压到了苏暖笔试完之后。 庆功宴上大家肯定玩得更欢，到时候喝多少酒，秦北可就真的控制不好了，但这会儿自己喝醉了酒可没人来照顾自己，哄自己。况且，庆功宴是小事，暖暖考试才是大事，万一庆功宴上出了什么幺蛾子，影响的还是苏暖的心态。 庆功宴的时候叫有家属的带上家属，听他们可以一起出去团建，好好玩儿上一圈儿。 打定了主意，秦北就把通知给发了下去。 一个大单子被他们这个新部门吃了下来，总是能风光这么一段时间的，这么几天，人人都跟踩了春风一样，都提前被秦总敲打过了，不能飘。 飘是没的飘，他们还是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但是这脸上的气色，就是好了不少。这几天不加班，按时打卡上下班，吃得好，睡得好，活还少，谁的气色能不好？ 知道这几天好日子过完，秦北还公费赞助大家玩儿一遭儿，自然就更高兴了。 大公司里，拉党结派的不知道多少，这会人突然冒出一个新部门，还快速冒了头。大家当然都好奇，好奇是好奇，也没有眼红，新冒头的多了去了，人家人事，管理，策划，营销，不还是稳重持重的老大哥吗。 为啥老来这儿打听，顺带听一两嘴的闲话呢？这些人算是秦北刚进来接触的第一批，总会有人跟着秦北一起升上去，现在打听打听下一任掌舵的喜好，顺带跟着喝口汤，锦上添花嘛，这谁不会？ 刘起后边儿跟了不少打招呼，刷好感的人，他处事圆滑，一个个地打发走，让人心甘情愿，好像还拣了脸。有聪明的，知道刘起这是客套，打完招呼露个脸，就走了。反正都是客套，给人磨那嘴皮子干什么？是报表不够看？还是数据分析的不够？ 趋炎附势，人心冷暖，这会儿他们都经历着好的，被人捧着捧着，自然也就虎虎生风起来了。 这天秦北进来就往办公室走，然后就见刘昭走过来，“秦总。” 秦北看着他，连眉毛都不用挑，这几天他跟着刘起听了不少事，这种轻飘飘的没什么用的装x动作，他都刻意不在人前做了。 “怎么了？” 这个部门，谁是咸鱼谁是鳖，秦北心里门儿清。 刘昭，能力是有，可也就那样儿了，人也平和，可偏偏就是容易被人激起性子来，平时大家都跟他好好处着，可一到事上就绕着他走。这炮仗性子，点起来，不管是谁都照炸不误。但这人啊...撑死混个小经理当当，这也就算是到头了。 刘昭皱皱眉，似乎在想措辞，周围人也都一副难受的表情，看着像是受什么刺激了。 事没多大事，无非就是这部门就只是个靠着公子哥起家的关系户，这话传了几嘴，今儿让策划部的李莉说出来了，这部门不少人在周围，大家听见了，一时气愤就还了几句。 人李莉被怼了也就毛了，她手上经了不少这种项目，她要是连说这话的分量都没有，那她也不用在公司继续待着了。 当场就回了过去，“你们这些人，看了多少分析，走了多少公账，大酒席见过几回，合同跟着拟了几次？这会这合同怎么拿的，也不全是你们的功劳，我把事撕拉开，就是告诉你们，对我这种前辈，要么给我敬着，听了就当没听见。” 李莉说着冷笑一声，“要么，就回去找你们小秦总，让他给你们做主啊？跟我在这儿说这些？你们自己手上过了多少东西，自己还是有点数吧，区区一个合同就让你们有底气了？呵...” 所谓单字嘲讽才最致命。 李莉说的没错，就是话难听了，挑衅的意思简直不能再明显了。 刘昭打个头，其他人三言两语堆出骨架，再有两个嘴皮子利索的添上血肉，活活把那股神气刻薄劲儿学了个十成十。 秦北脸上表情都没变，扫了周围一眼，“你们要我给你们找回场子吗？” 一个部门连着秦北和刘起一共八个人，这话一出，其他六个脸都有点儿抬不起来，意思是这个意思，可没想到小秦总不接招啊。 当时三个听了李莉的话，心里就不舒服了，回来了之后趁着秦北还没来，先是通了个气儿，看着气氛差不多了，就怂恿着刘昭把这事说出来。 说到底还是太飘了，真觉得自己手历经了一个合同，还处处被人捧着就了不起了。而且都是软柿子，李莉那儿没怼回去，就来这儿想把场子找回去。 合同刚签完，明天苏暖考试，三天之后笔试结束，然后大家就去团建。这会儿说得过了，寒的是人心。他现在是个新人，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就算是个小部门，也有不少人盯着他。 指着看这人是不是个草包，是不是没长进，是不是没本事。这次挑拨，未必就是他们自己的内讧。可秦北还是有点儿气，现实就这样，说多了寒人心，说少了不解气。 这场子，没法儿找，先不说李莉不过是两句坏话被听到，这几个没认清自己位置就上去跟人家刚。之后被嘲讽过后，还撺掇着自己个儿部门的人来告状。既没本事又没脑子，不怪人家骂错了。 你看人多复杂，明明是想要骂他们一顿，最后还得活活稀泥，好好儿解决，不扎自己手下的心，也不能往人家老资历面前乱出头。 “我来这儿我也也就没想着给我特权，我资历不如李莉，手上就过了这么一单而已，要我给你们找场子，我没办法。”秦北眼神很清明。 “可是，这话扎我这儿，我也心里不舒服，但人有一点儿没错，咱们就是没资历。想打脸可以，想把场子找回来问题也不大，可是那得咱们一块儿找回来，手上捏住了资历。” 说完这些秦北拍了拍刘昭的肩膀，“其实是我该叫各位一声前辈，大家都比我进公司早。但是各位之前出头了吗？我这新部门，我爷爷出了一个刘特助，一开始就没偏私，都是人事看着分的。” 这话说得扎心，你们不如别人，这句话直接摔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但咱们这样不也一样过了一个大合同吗？对，人家是也想卖我一个面子，但要是咱们的工作做的狗屁不是，人家这个面子怕也就不想卖。你们也不比别人差，有了这份合同，以后我们的发展空间绝对是更大的。” “别没信心，看开点儿，今儿这顿骂，身为上级，我要你们咽下去，嚼碎了给我记住，将来你们的资历谁能镇得住那个李莉，这才是最好的找回场子。我也给你们一个承诺，说能超得过她，将来我身边部门主管，或者特助的位置，我给他留一个。” 到底是留了情面。 秦北不仅仅是一个管理者，还是一个领导者。他固然可以仗着自己的背景把场子找回来，可是这样他还来什么秦氏？在菀城，老爷子给他一个基金，每月打点钱，够他玩一辈子的了。 他也可以再嘲讽一顿，但是这样他还锻炼什么？管理最难的是管人呢，还有更难的是如何当一个好领导，秦北现在就在一点点儿学着做这些。 说的这些话，是鸡汤，也是道理，现在几个人都在附和，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可秦北清除，有的人就是过一遍耳朵，真正能听进去的，有一个他就谢天谢地了。 那那一个就是他未来的班底，他也得学着当个伯乐才行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笔试 老爷子没把他在安排到别的地儿，就证明这儿还有他要再学的地方，现在秦北知道了，自己在学什么。 以前是实习生，没有管理的机会，更别提领导了。 现在他可以了，可以把课本里的只是给践行到实践里来了。 好的领导，从来都不会只是一味的埋怨下属的无能，而是会找到激励他们的办法，并且带着这个团队走下去。 秦北想了想自己刚才的做法，说话还是有些太激进，而且没什么影响力，他其实也很愁，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还需要紧急学习的一样本事。 这最好有自己慢慢摸索，书上教了理论，然而每个人和每个人的性格都有不同，方法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微小的变更，还需要根据人事物来灵活应对。 现在秦北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魔术师，小心翼翼地探寻着这其间的神秘，还有乐趣。 隔天就是苏暖笔试的时候，秦北这两天闲，直接跟自己老爸还有老爷子都打了声招呼，晚到早走会儿，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啊，你看，当个太子爷，这好处还是明晃晃的，这顶了天的顶头上司默许了，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挑刺？ 秦北起了个大早，先把苏暖的考试用物检查一遍，准考证在不在，黑笔有没有断油，有没有备用笔芯，涂卡笔，涂卡铅，橡皮。 还有小包包里的，暖贴，卫生纸，巧克力，创可贴，小卡子... 零零碎碎的，秦北在自己心里又过了一遍，然后就去做早饭。回了国后他基本没进过厨房了，在国外，吃西餐他吃不惯，也算练了一手简单的厨艺。 今天不做粥，不弄豆浆，就少喝点儿温水，煎蛋，加上一碗馄饨，再来一个包子，一个橙子，一小把核桃仁。 能量肯定是够，吃点儿橙子缓解紧张，吃点儿核桃仁再补补脑。 等弄好了，苏暖设的闹钟刚刚好响，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心大，还是十拿九稳，昨晚一夜无梦，直到闹钟响，她才醒。 秦北走进去，“快起来，考试用具我都检查了一遍，早餐也在做了，你去洗把脸，吃完饭我送你过去。” 秦北蹲在床边儿，苏暖看着他就笑了，“怎么你好像比我还紧张？” “我家暖暖马上就要是女硕士了，我又要比她落后一截儿，所以这会儿当然要好好努力努力了，免得到时候被扔掉了。我除了美色，性格，家世，也就温柔娴淑可以看一看了。“ 秦北说完这话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苏暖捏捏他的脸蛋，“乖，等我考完。” “好！”听到这话秦北就兴奋，不是他太坏，而是苏暖这暗示简直再明显不过了。 苏暖洗完漱，正好煎蛋出锅，馄饨也刚熟，包子还冒着热气。秦北跟苏暖吃的一样，就是量多了点儿。 吃完饭两个人没多说话，直接开车去考场，考场离的很近，开车二十分钟的路，苏暖看着秦北握方向盘都比平时要用力些的手，还有那一身严肃的气势，有点儿无奈，这人就是比她还紧张，都绷成这样了。 她也没再劝，只是觉得心里甜甜的，进考场前回头看一眼，秦北站在车边眼巴巴地看着她，看她回头还使劲儿挥了挥手。 苏暖也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放心，然后就进了考场。 本来原计划是苏暖进考场，他回公司，然后等到苏暖临考完，再过来接苏暖回小公寓，小公寓里有从秦家老宅子搬过来的厨子，今儿都知道苏暖考试要紧，张奶奶老早就跟秦北提了这事，秦北当然应下了。 可是...可是...可是刚刚看了他姑娘还回头看了他一眼，还冲他挥了挥手，他就舍不得走了。 坐在车里等在外面，公司那边没打电话，刘特助也应该是知道，他不过去了。 等了会儿又觉得心里躁得慌，然后就开了车门下车，一会儿看看表过了几分钟，觉得时间好慢，然后反应过来，忙呸呸呸几声，别这么快，别这么快，好好保佑我家姑娘，看的全会，蒙的全对。 在秦北近乎虔诚的祈祷下，苏暖中午考完第一科就出来了，她在老师说可以提前交卷了之后，又检查了一遍就把卷子交了，这会儿时间充足，出了考场，满目都是灰白的天空。 再往前看，黑色的路虎边儿是她骚包的穿了大红冲锋衣的男朋友。 昨天他还念叨来着，今天他要穿大红色，听说这样寓意好，而且一定可以逢考必过。 这会儿，在黑灰为主的冬天，突然就跳出了一朵灿烂的太阳花，苏暖看见了，就止不住往那边儿跑过去，扑到人怀里。 “哎哎哎，我的祖宗，你可慢点儿。”秦北急忙揽住她，生怕苏暖摔着了。 “走走走，先带你回家吃饭，吃完你还能睡一会儿。”说着秦北就把苏暖往车里一塞。 本来是要在周围订酒店的，但苏暖说了不用，就直接考完试回小公寓就行。这样的小事，秦北不和她争，反正只要是她舒心，那就一切都好。 回了家，接过来的厨娘老宝贝儿已经把饭做好了，家常饭，没什么特别的，苏暖吃完喝了杯水，就又去睡了。 就这么一直到考完试都是两天后了，笔试三天，苏暖考三科，就考两天，剩下一天调节调节心情，然后就准备去团建了。 考完试秦北憋住了没问苏暖，到了晚上的时候，秦北一脸便秘的表情，好像很难受，憋好久了。 苏暖看他这个样子，也有点儿好奇，“怎么了呀？” 秦北看了看苏暖，要不要问呢？怎么问呢？会不会影响苏暖呢？疑问三连。 看到秦北这个纠结，苏暖大概就明白了，“是不是问我考的怎么样？” 然后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就看了过来，明显就是，我想问，可我又不敢的样子。 苏暖把人扯过来，把他脸往中间一挤，挤成一张猪头脸，“你说呢，我考的好不好？我这水平你还担心？还有啊，秦北，你说你怎么回事？怎么比我还紧张啊？” 说完还往猪头的额头上亲一口。 秦北扒拉开苏暖，“我哪有紧张，我就是关心你，暖暖你怎么能这样！” 苏暖受不了什么？秦北撒娇她受不了，秦北卖委屈她受不了，秦北一副气哼哼地可爱傲娇样她还是受不了。 “怎样啊？”说着，一手扶上他肩膀，另一只手指尖就点到了他心口，“是这样吗？” “暖暖！“ 本来猴急的人是秦北，可这会儿被调戏到脸红的也是秦北。 “怎么啦？” “现在不行...你得要我准备个环境啊，这可是沙发上。” 这话说得，处女座的苏暖也没有什么反驳余地。 “你想什么呢？秦北，你可不要不纯洁啊，我说的考完，是等我面试也过了。”苏暖没放过逗他的机会。 可秦北却一脸认真，“我知道，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准备好的。” 这突然冒出的傻气是怎么回事？ 秦北太正经了，正经地苏暖有点而害怕。 但今晚还是没怎么闹腾，这两天熬下来，两个人都有些累。 第二天一早，苏暖不用早起了，秦北也被带的赖在被窝里不肯动。苏暖就又伸手揉上了他的脸，“你快起床，你今天还要上班呢。” “不起不起，君王今日不早朝！”说着就把苏暖抱到怀里。 苏暖拿他没辙，“这样可就当不成霸道总裁了。” “汪汪汪，不当霸道总裁，小奶狗才是王道。”秦北才不会说呢，他请的假是三天，才不是两天。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好日子 最后秦北也没有起来，一直睡到快中午，然后下午的时候，两个人先开车去了团建的地方。 这是秦北的注意，他们两个先过去，等到明天，再找辆车去公司把人给接过来。 帝都边儿，依山傍水的农家乐，环境好的没话说，只是这会儿是冬天，自然没有红花绿叶可以看，只有几树腊梅，马上就要开花了。 两个人到的时候吗，天都已经黑了，秦北和苏暖先吃了顿饭，然后被带着在周围走了走。 天气还是冷，到也没走太远，回来了两个人就到了提前分配好的房间里。 这次秦北发了话可以带上家属，除了一两个还单着的，其他人老婆孩子女朋友，有的就都叫上了。 团建时间不长，五六日一共三天，但是吃喝玩乐，样样都全了。 等到了第二天，部门里们的人不到十点就聚到了一起，秦北吃完早饭先和苏暖去遛弯儿了，这会儿正好是刚回来。 他不搞形式化那一套，没有准备统一的衣服袖带一类的，领着苏暖，懒懒在那儿站着。 刘起没有女朋友，属于少数的单身狗中的一员。 秦北没拘着人，“大家这么多都是拖家带口的，能一起挤出时间来也不容易，咱们团建没那么多幺蛾子，不用拍照，不用总结，不用反思，就给我放开了玩儿。钓鱼，爬山，划船，大家想玩儿什么就去玩儿，咱们都给报销。” 自然是一片应好声。 “行了，大家先回自己屋儿收拾收拾，十一点半咱们先一起吃顿饭。”秦北弯着眉眼，一挥手放了这一群人。 等人走了，他又像没骨头一样，挂在苏暖肩头，微弯着腰，凑在她耳朵边，“暖暖，为了听你的少喝酒，我都以权谋私带着大家走公账来吃喝玩乐了，你可要好好补偿我啊。” 苏暖没把他推开，秦北真的是成熟长进了不少，刚才说话时，身上那种气势是骗不了人的，老爷子到底是锻炼出他来了些。 “到时候我们可是要介绍家属的，我就说...你是我老婆。” 秦北还没等苏暖说话，就又来了这么一句。 苏暖倒是意外，这么简单？ 也不能说简单，但是按秦北的性子，不是该可着劲儿的邀功吗？ 秦北蹭了蹭苏暖的脖子，乖得不得了，“好不好嘛，我就这一个要求呢。” 刘起没什么收拾的，大概整了整就想打开窗户透透气，这会儿刚把窗户开了条缝儿，就看见秦家望子成龙的那条小龙这会儿跟个小狗儿一样凑在女朋友肩上。 以前他没见过苏暖，这会儿见了大概明白秦北为什么要拒绝苏珊娜，要是一个女人能叫一个男人这么迷恋自己，那么那个男人八成什么别的女人都看不进眼去了。 但是...还是有点儿没眼看啊，这要是让公司其他人看见了，得笑话秦北多久啊。 苏暖这两天其实过得也一直紧绷得很，心态好，和身体自发的应激完全是两回事。 这会儿放松下来就看见自己喜欢的人，蹭着自己撒着娇，大概再怎么害羞的心都会软下来，“好啊。” “你答应了，你答应了，我可听见了，这是不能反悔的。”秦北把人姑娘抱起来转了个圈儿。 苏暖看着他像是得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的小孩一样开心，也就笑了，这样其实真的很好。 刘昭带着女朋友来的，女朋友叫陈佳，长得小家碧玉。 两个人现在都是要奔三了，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都在大公司，没在小管理层，被周围优秀的同事压着，喘不过一口起来，上面还有学历卡着，死活进不上去。 这时间久了，自然就有点儿自己的小心思了。 帝都买一套房一台车子，贷款就高的能把他俩一个人的工资给填进去，再加上吃穿住行各种消费，真是一点儿剩余都没有。 这也是陈佳为什么一直没有答应和刘昭结婚的原因，在校园里的那点儿爱情，早就被一成不变又看不到出头之日的生活给小磨得不成样子了。 她习惯了刘昭，却又舍不得将来那一点点儿小盼头，强烈地渴望着，婚姻真的就像人们所说，是女人的第二次重生，她也渴望能更进一层。 她是没能耐在公司里再往上走一层，可她也清楚，凭刘昭这种性格，想等到出头之日，怕是还要六七年。 可这六七年他们就不要孩子了吗？六七年过后要孩子，她自己都觉得晚，到时候孩子上初中了，自己都五十了，等孩子大学了，自己马上就要退休了。 算一算，一辈子中规中矩地就到头了。 她不甘心，今天看到秦北，看到苏暖更不甘心。 刘昭回来的时候说过，自己上司，是秦家的继承人，这会儿家里开了个新部门让他练手，最近他们刚弄成一笔单子，秦北高兴，要带大家去团建放松一下，可以带上家室。 那没什么那么晚才团建呢？秦北有个女朋友，过两天考研，考完研的时候正好来一起，都放松放松。而且，本来他们这就有一个单子，按理说不能团建的，可谁让这公司以后都是人家的，还正好赶上了自己女朋友考研呢。 陈佳当时就有些酸了，是啊...新部门的小主管，是公司的继承人，为了给自己女朋友放松，顺便申请了团建，搞一个公休。人家女朋友，还是在研考之后第一天就来了... 陈家为什么那么清楚研考呢？她做梦都想把自己学历再往上提一提，可是家里等着她每个月拿回去一部分钱，刘昭也不可能资助自己三年所有的资金需要。 这会儿看见秦北的那张脸，还有他背后仿佛无数隐形的，正在发光的财富，她就心痒痒。 不都说这种人最爱玩儿吗？这会搞团建也不过是想要他搏他女朋友一笑吧，但是这种人花心啊...而且那么年轻，见的花样也少，只要自己下下功夫，指不定能跳槽到一个更好的职位...再不济，也能拿一笔钱吧，这笔钱肯定够自己一边供养自己家里，一边学完三年。 她又看了正在检查东西带没带全的刘昭一眼，这种事...他肯定不会答应的，就算自己说拿自己换他一次职位晋升，他也不会带应，这人就是老古板... 可自己的青春呢？还有几年？留在帝都就是为了出人头地，这会儿看不见冒头的希望了，自然人也就觉得难受了。 刘昭，你别怪我...谁能没点儿私心呢？只是没和你走到最后，我也很难过。 “刘昭，你们今晚上是不是还要喝酒？”陈佳坐在沙发上，这里环境实在是好，房间比他们租的小房子都大了不少。 “是啊，庆功宴嘛，但是我看秦总让把家属都叫过来，应该是不会多喝了，毕竟还有带孩子的。”刘昭点完了东西，转过身，笑得很憨厚地看着陈佳，“佳佳，你放心，就算要多喝，我也不会多喝的。” 陈佳看着刘昭这个样子，觉得心口一堵。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和你从校服到婚纱，她和刘昭没一起穿过校服，但真的是从大学初恋，一直走到了现在。 刘昭长得帅，就是性格有些古板，两个人性格也算是合得来，可这会儿，那点子可怜的爱情，除了会让她心生愧疚外，还带给她什么了呢？ 什么都没有... “放心，我今天不管着你，你可抓紧在你们秦总身边露露脸，咱俩的将来可就交给你了。”陈佳俏皮地眨眨眼睛。 “佳佳你放心，我将来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刘昭看着她，直到她在担心什么，但是他有信心，秦北是个好的领导，也看得到员工的付出，跟在秦北身边，他不信自己出不了头。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拧耳朵 “恩，好啦，我都饿了，咱们早点儿过去。” 看着刘昭过来，陈佳赶忙说了句话，她可不想因为一次亲近，而去耽误时间补妆。 两个人下去的时候，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大家乐呵呵地说着话。 陈佳凑到了苏暖身边，“你是秦总的女朋友吧，我是他们部门刘昭的女朋友，叫陈佳，听说你刚考完笔试，祝你考试顺利。“ 没人不喜欢这样祝福的话，苏暖也不例外，眼前的人长得清秀，笑得柔和，苏暖就也笑着回过话去，“谢谢你啊陈佳，我也祝你将来事业一帆风顺。哦，我叫苏暖，幸会。“ 苏暖有的时候就有这种毛病，不太会说话，偶尔冒出来的话，听着是没什么问题，可偏偏能正中把门地往人家心口上扎。 陈佳扯了扯唇角，很快又笑了出来，“幸会。” 看着苏暖的样子，是不太想聊下去，这人都没有找什么话题，可是不聊下去，又怎么能拉近关系呢？ “那个...苏暖我也想考研，但是现在工作久了，觉得有点儿把不准门儿，你能跟我说说有什么注意的吗？”陈佳双手合十一脸期待地看着苏暖。 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以前只要她这样，刘昭就拒绝不了她的请求。 可是到底是二十七岁了，不是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而且她也舍不得用太贵的保养品，还有常年熬夜加班的关系，这一笑，眼角的细纹就重了些。 她自己不觉得，可苏暖看了，就有点儿心疼这样的姑娘，怕是觉得这样工作没个出头之日，想考学历来给自己加重砝码吧。 “我跟着教育部出来的大纲，然后报了个网课，之后都是自己复习，该报名就报名，然后提前选好想去的学校。政治这个要多看书，多刷题，英语的话，我是跟着读国外的杂志，每天坚持写写作文，专业课就跟着报考学校的教材走。” “哦，对了，还有，有的学校是会出相关的题的，可以买一套。”苏暖态度很温和，至于学习的这种枯燥，她自己觉得不用多说什么，有这考研这种想法的，肯定就已经抱好了能好好坚持下来的心思。 “这样啊，谢谢。”陈佳面上笑得好看，可心底里到底是撇了撇嘴，这人还真是书呆子，怕是被学校温和的环境包围久了，看不出来别人这就是想和她搭搭话的意思，而且说的这些还都是一查就知道的东西。 看这表情倒是挺和善的，可是说的话却没什么价值。 人啊，心里一带了偏见，看什么都是偏见，苏暖的话本身没错，再多的她也想不到，至于提醒别人注意心态这种话，两个人也不熟，说出来，总归是有些不礼貌，她年纪比她还大些，心性肯定比她更好。 自己年龄小，这些话说了也不合适。 “没关系。” “暖暖啊，一会儿就吃饭了，你知道咱们吃什么吗？”苏暖没有什么想要聊下去的意思，可陈佳还是得找话题，先把人的名字往亲近里叫。 苏暖听到别人骤然一叫她暖暖，心里就有些不适应，这么叫她的一边都很熟悉。但这会儿，她肯定不会说什么别的，这事让人不舒服，但是为了一个称呼去指责别人，显然有些不礼貌。 “我也不太清楚，这里依山傍水，应该是鱼什么的野味吧。” “有鱼啊，我很喜欢吃鱼呢。暖暖你喜欢吃什么？“陈佳眨着眼睛。 苏暖看着这人，直觉就想分析她的心理，是怕太尴尬，看她好说话所以才过来的吗？ “我都可以，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什么特别讨厌的。” 陈佳觉得，这人实在不适合进行一些社交活动。 秦北跟他们说完话就走了过来，看到苏暖和陈佳聊得正欢。 “呀，秦总过来了。” 陈佳说话时，声音大了些，苏暖听见了就有些突兀。 看了陈佳一眼，陈佳反应过来，“你们感情可真好呢，刚才秦总就一个劲儿地看你呢，暖暖。” 说这话时她又凑到了苏暖身边，刚说完，秦北就走了过来。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说你们感情好呢，秦总好，我是刘昭的女朋友，叫陈佳。” 秦北一边儿笑着回她话，一边把苏暖拉起来，“你好呀，我们感情当然很好了我最喜欢我们暖暖了。” 他最清楚苏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刚才陈佳猛然往苏暖身边一凑，秦北就知道苏暖不喜欢这样，她面上没什么，可手指却一瞬间抓紧了。 也对，刚刚认识而已，况且苏暖这人本来就不喜欢和陌生的人有什么太亲近的接触。 “就知道胡闹。”苏暖就着秦北的手站起来，却又轻轻推他一把，可眼睛里笑意怎么也藏不住，还冲秦北眨眨眼。 秦北笑的更开心，他俩都知道彼此的心思，在心意相通的时候，就更开心了。 “陈佳，我先把我们家暖暖带走了，你也去找刘昭吧，咱们马上开饭了。” “好啊，我刚想说呢，我有些饿了。” 陈佳被刘昭宠的太好，以至于一些小的神情动作，她都不知道如何收敛，秦北一看就知道是有猫腻，他没有动什么声色，看刘昭那个老实样，指不定就是他惯的呢，没确凿证据之前，他躲着就是了，反正不能让暖暖心里不痛快。 秦北点点头，就带着苏暖走了。 看苏暖还在笑，他就很促狭地问：“我这算不算是英雄救美啊？” 他声音很小，就贴在苏暖耳朵边，比刚才陈佳贴的还近，热气猛地一呼，可苏暖偏偏就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算啊，该怎么奖励我亲爱的男朋友呢？”苏暖也开始逗他，果然，秦北就高兴了。 “要一个深吻！” “可现在怎么给你深吻呢？要不等晚上吧，怎么样，到时候不单单给你深吻呢。”苏暖眸子一横，秋水无波，勾的人心都痒痒了。 “那...那还有什么？”秦北是个老司机，可是偏偏在苏暖面前纯情地不能再纯情。 这算是他们两个人的小默契，知道彼此的喜好。 “你说呢，还有什么？” “我不知道啊。”秦北又坏坏一笑，“是不是维密的fantastybra？” “贫。”苏暖不介意他偶尔的没下限，相反的，反而觉得这是恋人之间的小乐趣。 “不贫啦，先吃饭，吃得饱饱的，咱俩今晚就不睡了。”他还是笑得坏坏的。 苏暖反应过来，伸手揪住他耳朵，轻轻一拧。 秦北吃痛却不敢叫出声儿来，“哎哎哎，姑奶奶，我现在好歹是个小领导，你给我留点儿面子。” 可这也不是喊得声音不大就没有人注意到了的事，陈佳一直看着他们，这会儿看到两个人快走出门口了，苏暖突然伸手往秦北耳朵上一拧，顿时觉得心口的血直往脑门上冲，这是什么啊，她还有插足的机会吗？ 午饭还真是像苏暖说的一样，有鱼有野味，这家农家乐这么火也不是么原因的，这饭菜就是一绝，厨师的手艺说不想顶级，但是配上这鲜美的食物，五分都能显出七八分来。 这家农家乐，不接小生意，接就是大单子，秦北这边可是给出去不少钱，老爷子也没骂他败家，因为借口是，女朋友考研太紧张了，正好自己部门也到了该团建的时候，有女朋友在，条件怎么着也得上一个层次。 老爷子听完之后就痛痛快快地批钱了。 财务部知道了，半响没说话，这就是最顶头上司是自己爷爷的好处吗？新人居然可以这么铺张浪费了... 好气哦。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同以往 这一顿饭吃下来，陈佳倒是安生，因为有人带了小孩儿来，喝酒的时候大家都是浅酌几杯，点到为止。 来这儿之前秦北打过招呼，不要太烈的酒，这会儿上来的有人家自家酿的酒，也有一些国外进口的果酒，度数不高，喝的也少，自然是喝不醉了。 本来秦北是有装醉的打算的，但是想想苏暖已经见了不少次自己醉酒的模样了，悻悻地只好放弃，这会儿装醉，肯定一下子就被看出来了。 倒是刘昭，是个酒量不好的，没几杯酒灌下去，就已经上了脸，人也比平时活跃几分。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他突然拉住一边陈佳的手。 “佳佳，你跟着我的这几年，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打了一个酒嗝，一桌人都和善地看着这一对儿。 秦北顺势往苏暖肩膀上一趴，“我也有点儿难受呢。” 但是心里也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怪不得这刘昭一直没升上去，心思浅，没门道儿，性子直，容易被人利用。就连酒量都这么浅，这还没几杯呢，就开始吐真言了。从一个基层往上进的那点儿人情世故，他倒好，一样儿都没有。 苏暖看看他头发都柔顺地垂下来的样子，没把他推开。 “我知道你吃苦了，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会对你好的。”一句话说完，竟然栽倒在了酒桌上，可是却没有松开陈佳的手。 陈佳是什么感觉呢，她已经没有感动这种情绪了，她已经过了那种男人口头上说几句好话，她就会很开心，很激动，然后也说一些，我也很感动，我相信你，我们一定会一起走下去的。 这一瞬间，她看着倒在酒桌上的刘昭，心底里竟然止不住地发寒，是不是真的一辈子就这样了啊？ 眼中泛起的泪光，竟然让那些看着的人都很感动，他们没有为这爱的一幕鼓掌，但那目光却说明了一切，祝福你们这美好的爱情。 陈佳没有把那点儿泪水咽下去，她抽出手来抹了抹眼睛，“刘昭喝醉了，我就先带他回屋了。” 目光撇去，看到秦北趴在苏暖肩头，目光里全是缱绻。 莫名的就是悲凉，有人帮着她把刘昭扶起来，一起送回房间。 浑浑噩噩走在路上，穿越过一小节遮顶通风的走廊，冷风一吹，猛地一机灵。 她厌恶那些目光啊，那在她看来可不是鼓励，那是...同情，是手中握着她想要的一起的人给她的同情。 快三十岁了，没钱，没车，没房，就连以前一直以为很坚强的爱情在此刻都好像成了一个笑话，三十岁的时候...她陈佳，绝对不想要再过这样的生活。 那双眼睛，在冬日的惨白日光下，亮得厉害。 到了屋里，她谢过人家，等那人出门了，她就转过身来，看着昏睡过去的刘昭。 心底里那种强烈的渴望，终究盖过了愧疚，与对未来的一点儿小小的希冀。 快到傍晚的时候，刘昭就醒了，他迷迷糊糊走到卫生间，看到陈佳正在捯饬自己，细细弯弯的眉毛，勾勒的完美的眼线，橘粉桃红的眼影，现在她正在点口红，不是她一惯常用的豆沙色，刘昭知道那管口红。 自己圣诞节送的，她一直舍不得用，偶尔拿出来看一看，就心满意足了。 萝卜丁，这是女人之间的代称，水润的樱桃红，一点点擦上去，回过头，在暖色的灯光映衬下，够人的厉害。 “佳佳，你今天真漂亮。”刘昭笑得还是那么憨厚。 真是个...可怜人啊... “所以，刘昭，你以后要对我更好一点儿才行，以后每天，我都会比今天漂亮的。” “我对你好，可不光光是因为你漂亮，而是因为我爱你。”刘昭义正言辞地反驳。 陈佳莞尔一笑，以前总是觉得这人一本正经地说情话的时候特别令人心动，如今想开了，才发现，也不过如此而已。 可这哪里是情话啊...这真的是再真心不过的真心话了。 人活一辈子，有许多人告诉你，认命吧。也有许多人告诉你，去放手一搏吧。不管你听信了哪一方，你总要失去一些东西，然后再得到一些东西，这样蜕变，成长，碰撞，然后才长成了今后的那个自己。 “刘昭，你真好。”她懒懒倚在墙壁上，白瓷砖衬得那唇色愈发娇艳，刘昭觉得自己喉咙紧了紧，今天的陈佳，风情竟然有些不同以往。 “佳佳...”他低低念一声就要走过去。 陈佳却伸手抵住了他的唇，转而向下滑到喉结。 “刘昭，你看你，一身酒臭味儿，快去洗洗。”她眸子一横，似嗔似怒。 “好，好。”刘昭没有不答应她的。 然后陈佳就出去了。 浴室的门关上了，陈佳背着手，步子轻快地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多好的屋子啊，宽敞，明亮，温暖。 刘昭出来的很快，松松垮垮地就围了一条浴巾，二十八岁，他已经有了肚腩，这么年轻的年纪，却已经有了油腻感。 这不是美色，想到秦北，想到他裁剪贴身的衣服，陈佳狠了狠心，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刘昭只觉得陈家这一次缠得自己厉害，“宝贝儿，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陈佳一怔，这还是他第一次放得开。“是吗？” 转而又是一场沉沦。 刘昭这几年也在反思，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还不够好，知道这次团建，他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可是二十多年来所养成的性格，要改掉，也不是一朝一夕，只能慢慢努力。 这会儿看着怀里的佳人，他好像忽然开了窍一样，他就是太老实了，老实地觉得说一点儿好听话都好像背叛了自己纯洁的灵魂，但谁不喜欢好听话呢？ 佳佳哄自己的时候，不也是好听话吗？ 但是，二十八岁，这个年纪真的有些晚了。不知道是刘昭长大的太晚，还是陈佳已经积攒够了灰心与失望。 这场欢.爱之后，陈佳知道，他们之间。真的已经回不到从前的纯净了。 这次陈佳没有再躺在床上，很快地去浴室收拾自己，卸妆，泡澡，冲水，涂润肤乳，护肤品，敷面膜。 再出来，是颜色更娇艳几分的陈佳。 你这小妖精，我可没有更多了。刘昭想说这句话，可还是觉得有些挂不住脸。 “快去收拾吧，一会儿又该吃完饭了。” “好。”刘昭还想再抱一抱陈佳，却被她躲了过去，难免的心头有些失落。 “快去收拾啦，再磨蹭又要好久了，现在抱一抱是没什么，就是一会儿，刘先生，你控制得住自己吗？”一双眼睛，秋水横生，媚色仿佛无边了一样。 刘昭心头的那点儿不快，倒也没得快。 看样子，不仅他在变，佳佳也在变，这反应是佳佳喜欢他的变化的意思，他也喜欢佳佳这样呢。 陈佳的好气色，一直保持到了一顿饭吃完。 本来大家是要散了的，可是她却提议，“我看这边风景很好呢，要不要晚上一起去探险看一看？好不容易能出来玩儿一趟，老在屋里带着有什么意思？” 她一说，人们就心动了，商量了商量，各自回去换了厚衣服，秦北加钱，叫农家乐的老板找个人带着他们一起去逛一逛。 苏暖有些懒懒的，抱住秦北的胳膊，一双眼睛慵懒地看向他。 以前的苏珊娜，刘起说那是只狐狸，要小心防着，别陷下去。可秦北觉得，苏珊娜和苏暖比起来，苏暖才更像只狐狸，慵懒的，高贵的，软绵绵的，偶尔亮一亮爪子，可她跟你撒娇的时候，能把你的心都软成一汪春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宴会 苏暖怕冷，其实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陈佳这个人给她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不舒服可不仅仅是她没有保持距离，还有她对秦北的眼神，有些太热烈。 秦北把手机揣兜里，低着头环住苏暖，”不想去看星星吗？这里的星星也很多的。“ 他也是有遗憾的，在苏暖成为知名博主的那段时间，他并没有参与，反而是在与她置气。 “可我不喜欢你离别人太近。”苏暖这话说得霸道，可也把秦北逗乐了。 “我老婆洁癖又龟毛，不仅不喜欢别人离她太近，还不喜欢别人离她老公太近。”秦北开了个玩笑。 苏暖看着秦北，想了想，还是把真心话说了出来，“我其实是不想你离陈佳太近。” 她还是怕，这段时间，她没有被秦北的桃花打扰过，可这会儿猛然间想到了陈佳热烈眼神背后的意思之后，她就有些待不住了。 男人的满足感，其中之一就来自于自己恋人的醋劲儿，秦北这会儿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捧给苏暖。 “好，你说不去就不去。”秦北低头往她唇角亲一口，“美色当前，从此秦总就要不早朝了。” 苏暖也笑得高兴，“你之前不是说过嘛，要带我玩王者的，今天我们不去爬山，你带我打王者。” 这会儿当然苏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秦北出去跟他们说了一声，“暖暖有点儿不舒服，我先不跟大家一起去了，我比较惧内，但是大家可一定玩儿的愉快啊。” 不明就里的只当秦北是疼他女朋友，可是陈佳脸色却是难看了点儿，秦北说这话时还看了她一眼，这不就是说...人家两个人都知道了，还彼此心知肚明，连点儿可能的苗头都不打算给她留了。 秦北说完就回屋了，没理会陈佳怎么样，说句大不了的，这人本来就是心术不正。就算刘昭到时候脑子不清醒护着她，自己也不会留情。刘昭是有点儿本事，但是这不代表自己就能容忍有人在自家宝贝太岁头上动土。 他之前不会为了香水味开除一个员工，现在也不会因为自己员工身边的人心术不正而把这个员工丢掉。只希望刘昭长点儿脑子，早点儿清醒过来，可别被这样一个女人给牵着鼻子走。 没了秦北，陈佳自然就没了心思，一路上兴致缺缺的，刘昭看出她心情不好，牵住她的手问：“怎么了呀，刚才不是还想出来看看吗？这会儿怎么还不高兴了？” 你看，最懂你的人，是陪伴你最久，还对你最上心的那个。可这会儿陈佳只觉得心里烦透了，本来想找个机会的，这会儿连制造机会的条件都没了。 但她还是耐下心来，”外面有点儿冷，我怕冷。“ “我把我衣服给你。”刘昭说着就要把棉服脱下来。 陈佳赶忙按住他的手，“别，又不是特别冷，万一你冻感冒了，我还得照顾你呢，反正也走不远没一会儿就回去了，再说走着走着，也就暖和了。” “好。” 其是秦北已经很久没有玩游戏了，看看苏暖和自己的段位也就放心了。 “暖暖，要不要武则天啊？”秦北一脸嘚瑟，虽然游戏他没玩，可是英雄皮肤他可没望，从第一赛季到现在，皮肤英雄，他全都有。 就是现在看一看，连孙尚香的杀手都要抽水晶了，以前还能买呢。 “什么武则天？我看看啊，我好像没有这个英雄呢。”苏暖翻了翻页面。 秦北眼珠子转了转，“这个啊，人民币玩家的特权，抽一个要一万多，钱倒是不缺，就是充值比较麻烦。”反正暖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骗骗人也不算过分吧。 “啊，这么多啊，我看最贵的皮肤也就不到三百呢。” “是呀。” “那我现在充钱吗？”苏暖有点儿傻气，秦北却往他姑娘唇角亲了一口，看，多好骗，真的是满满的成就感啊。 “不用，咱俩建一个情侣关系就成。”之前他和苏暖的亲密度还没刷够，这会儿送送礼也能到一百。 弄好了之后，秦北就带着苏暖去玩儿匹配了，英雄是可以共享的，苏暖划拉了划拉页面，“你有这么多英雄啊。” “是呀。” “你玩武则天，法师里边儿呢。”秦北懒洋洋地靠在苏暖边上。 “可是我不会呀。” “我教你，我打野，我带飞，把对面屎都给打出来。”说完这句话，秦北脸有点绿... 苏暖倒是觉得没什么，看着苏暖没什么反应，秦北试探地说了一句，“暖暖，你看着，到时候，我让对面的还有咱们队友都给我叫爸爸！” 苏暖温和笑开：“好啊。” 爸爸没有叫成，苏暖不熟悉这个英雄，其他三个都是废废，青铜局对面居然还知道来反野，等到秦北的猴子发育起来，才发现对面儿实力也是参差不齐，射手没意识，打野倒是很秀，但是...一加四除二打对面的半吊子水平也是很不顺的啊。 这个爸爸没叫成，到是秦北一直在大呼小叫，展开全面喷子模式，苏暖看他这个样子，一直想笑。 虽然自己很菜，可是有这么一个男朋友就是感觉很有趣啊。 到了后面，人家都知道这边儿就猴子厉害，先抓了猴子，再去灭其它的，青铜局，开把居然还输了，这个结果给秦北整得有点儿自闭。 苏暖给他顺顺毛，“别气馁，你就是太长时间不玩了，而且我们也挺菜的。” 秦北嗷呜一声就扑倒苏暖身上，要亲亲抱抱求安慰。 苏暖就是拿他这个性子没辙，不放过一丁点儿撒娇卖可怜的机会。 菀城，君泽今天晚上被林覃覃叫去陪着参加一个小宴会。 这会儿他已经换好了衣服，阿玛尼的定制西装，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身材不好的，绝对穿不出阿玛尼的西装。这会儿看着君泽这一身，大概也就明白了，裁剪合理的西装，陪着这张处在年少与成熟交接之际的脸，真的是人间绝色。 林覃覃没亏待自己，她家里这几年也做生意发迹了，政商两届都很得意，今晚，本来是没指着君泽能答应，但是出人意料地，君泽没有拒绝，思考了两天后，就同意了。 为着这个同意，她兴奋了好久，试了好多套礼服，最终还是要了心仪已久的那条星空裙。 做完造型，林覃覃从二楼走下来，这个地方装饰的很好，旋转楼梯，水晶吊灯，有不少人除了来这里做造型以外，还顺带拍拍艺术照。 灯光璀璨，但是不及穿着一袭华服的美人耀眼。 林覃覃看到他，提起裙摆就往楼下走，她很高兴，小跑着，现在她和君泽很亲近了，今晚她想跟亲近一点。 到了跟前，林覃覃抱住君泽。 君泽是什么感觉呢，仿佛一片星光袭涌入怀，并不讨厌。 “君泽，我很高兴，你今晚能来。” 林覃覃没再叫过他小泽，似乎是故意否认君泽还小的这个事实，她活的有些纯粹，总觉得所有事情都是照着自己预想来的，就算再君泽这儿，她也觉得自己没有吃太大的亏。 虽然条件有些奇怪，但是他还是答应自己要在一起了不是吗？ “你今天很漂亮。”他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 “你今天也超级帅。”其实，林覃覃想说的是，我是不是...其实也和苏暖没差多少。 但这才不能问出口呢...才不能呢... “我们去吧。” 本以为这场宴会上没什么熟人，可君泽却看到了苏哲。 苏哲也很意外，但也走过来打了招呼，“小泽，覃覃。”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住院 这场宴会上，出席的不是林覃覃的父母，而是林覃覃的哥哥，林远时。君泽并不觉得林远时有什么好怕的，也没在意过林家人或其他人会怎么想。 可没想到的是，这里会有苏哲。 林覃覃也有些惊讶，“苏大哥好。” “恩。”苏哲点点头。 这会儿已经有人过来寒暄了，“苏哲，覃覃，旁边这位是？” 君泽还没开口，苏哲就先说话了，“我弟弟，君泽。” 暖心？还是什么？ 这场寒暄，是苏哲与林覃覃在应付，君泽却觉得，哦，原来是这样，自己还是没什么身份的，编程员？在校大学生？这些都不是某某企业家的儿子，女儿，家人。 本来是不该有这些情绪的，但是这一刻，竟然还是有了，自卑。 其实本该预料到的，说是宴会，而不是聚会，那这样的场面就肯定会有啊。 等一拨人走完，苏哲点了点头，往他的圈子里走了过去，临走前不忘跟君泽说：“小泽，一会儿有事就报我的名字，别怕。” “嗯。” 直到这会儿，林覃覃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君泽...”，她牵了牵他的袖角，“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抱歉。“ ”你父母为什么会同意？“其实这反而才是君泽最好奇的问题。 ”他们...他们不知道我有男伴，而且最近我们在吵架，接到的帖子是专门发过来的，没有什么接触。但...你要是不开心的话，我可以找他们把话说开的。“ 林覃覃绞绞手指。 ”咱们俩...有什么好说的吗？“君泽弯了弯眼睛，低头靠近她，看起来似乎是两个人在说悄悄话一样。 可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在装傻，她竟然回答：”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你今晚陪我过来而给你找麻烦的。“ 竟然以为他在担心这个，君泽牵起唇角，不再多说什么了。 一场宴会，百无聊赖，之后还有慈善募捐，无非是一些珠宝首饰，古董字画的拍卖，君泽拍的位置比较靠后，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这些，仿佛只是在看一场故事。 ”是不是觉得很无聊？“林覃覃又凑了过来。 ”还好。“君泽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其实我就觉得很无聊，以前呢以为这种募捐直接捐钱就好了啊，结果还要搞这种形式，但是也没办法嘛，好名声有谁不喜欢呢。“说着她还耸了耸肩，君泽看见了，眸中闪过一抹叹息。 总算知道这个人总是抱怨自己爸妈让自己相亲很多次，结果至今没人要的原因了，太傻了啊，这种圈子里，就这脑子，这可不似乎给人家锦上添花去的，是给人家雪中送冰的祖宗。 还好她家还有一个林远时。 林覃覃在君泽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种类似的目光，登时有点儿炸毛，”怎么这样看着我！“ 对，还有一条，这姑娘除了直白，说话不经大脑之外，她也没什么大错，就是有一点，她说话不是不经大脑，而是大脑这个重要器官，她根本就没长。 她这一句话，声音可不小，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了，林覃覃还没等人给她顺毛捋，就已经没脾气了，典型的窝儿里横。 一直到散场，林覃覃都没有问出答案，只好可怜巴巴地跟着君泽出来了。 ”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啊？“她耷拉着脑袋，总觉得带君泽出来有点儿不太好...不是觉得丢人的意思，就这颜值，能丢人才有鬼了，而是觉得，好像给他添麻烦了。 ”和往常一样。“ ”以前也不开心吗？“林覃覃觉得自己腰都要塌到地上了。 ”不好不坏。“君泽回了一句。 那成吧，好歹也算是有点儿安慰，起码不是说的，我就是心情不好。 道完别，林覃覃又把人叫住，看着君泽果然停下的脚步，突然心里一乐，君泽最近脾气可真好。 ”明天能不能一起去看个电影呀？“ 明天是周日，看个电影，放松一下，其实也不是为了放松，就是为了能多和你呆一会儿而已。 这些话林覃覃没有说出来，可那双鹿一样的眼睛又偏偏把话都说出来了。 君泽想，那些人是不是也感到惋惜过，对一个这么纯洁的姑娘，说话都憋不住的姑娘，一边要放弃，一边又觉得惋惜吧。 ”可以。“ ”那这次真的是再见了，我就不叫住你啦，你可不要码代码码的太晚，要早睡早起，生活作息规律。“她穿着那么漂亮的裙子，明明不是甜美的粉红色，可此时背着手，一脸纯真地笑着，还是给她穿出了几分公主裙的感觉。 ”嗯。“君泽应了一声，没有回头，走了。 所以就是这样，一步天堂，一步地狱，苦涩的，甜蜜的，来回翻滚过好多遍，最后自己都不太清楚是什么心情了。 其实我真的是希望，你能在走到一半时，回头看看我呢。 陈佳他们真没在山上看太久，其实说是山，也没有多么高大，就是一片林子，栽的别致好看，这会儿上去的路上有一片梅林，有爱美的女同事，在路灯下凑着光让男朋友给拍照。 刘起收到了秦北的消息，盯着陈佳一点儿，一听这话，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这一路上看来，她和刘昭之间果然有些不对。 到底是怎么不对呢？其实哪里有什么不对，不过是心中存了疑惑，看着什么都觉得不对罢了。 等一群人回来的时候，秦北已经可以在游戏里作威作福了，但是那个大呼小叫，要别人叫爸爸的风格还是没有变。 经过他们的房门前时，陈佳捏了捏拳头，这家不成，自然还有下家，倒是白费了这身衣服，还有出去受冻这么一遭。 许是秦北的态度，真的刺激到了陈佳，接下来两天她还真的没了什么举动。 只是团建完，还没到一周，秦北那就接到了刘昭的假条，人事那边说是生病了，秦北叹了口气，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可是隔了一周，还是没见人来，他想了想，还是往刘昭手机上打了个电话。 ”喂，我是秦北。“ 电话倒是被接通了。 ”秦总。“ 这声音虚弱得不成样子，”我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不去上班了，秦总再找个人吧。“ 听完这话，钦北就知道，刘昭怕是遇上什么事了，可能不止陈佳离开那么简单。 ”你喝口水。“那边的声音，分外耳熟，是陈佳的。 ”不是发烧吗？一个大男人，发烧能让你病多久？“秦北打趣了一句，但愿真的是自己想错了吧。 ”秦总...我腿断了，可能，以后都好不了了。“沉默良久，刘昭开口了，声音有些哽咽，这些日子，他真的很煎熬。 电话那边又有细弱的哭声传来，隐约还有道歉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秦北直接开口，”我是你老板，有什么事跟我说，我肯定能帮你。“ 很多时候，我们都不愿意示弱，可不示弱，却又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什么都做不了，反而是示弱了，才能得到别人的帮助。 刘昭不止断了腿，还有他的一节小拇指，没了。 ”秦总，能耽误你点儿时间，来医院一趟吗？“刘昭知道自己这要求过分，这是让人家来管私事，还是可能插手不了的私事，但是没办法，为了佳佳他也要试一试。 秦北来医院的时候，看到了躺在里面的刘昭，陈佳守在他边儿上，眼睛肿得厉害。 ”秦总。“刘昭看见他，挣扎着要坐起来。 秦北赶紧上前，这事儿还不小，他看出来了。 ”快躺下，伤成这样了还起来，在公司我就不搞那一套，这会儿探病来了就更不搞那一套。“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事情始末 刘昭仿佛突然开了窍，秦北一说探病，他就觉得心里没底了，但这事儿他还是要开口，他认识的人里，除了秦北，怕是没别人了。 “秦总，我除了能找你，就没有别人了。”刘昭说这话时，神情黯然到了极点，带着三分小心翼翼，三分卑微讨好，三分悲凉无奈，剩下一分，是旁人看不懂的模糊复杂。 “先说说怎么回事。”秦北顺手放下了提着的果篮，这事一看就是和陈佳有关，不论那道歉与抽泣，单看刘昭这个性子，和单调的圈子就知道，刘昭不是个能惹事的人。 但是，陈佳也不算是个什么好人，帮她...秦北心里有些抗拒。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刘昭在这个女人身上受了措，还能这么死心塌地地为她着想。 事情在刘昭口中是这样的，最近他们两个一直在闹矛盾，然后陈佳为了气他就跑出去了，去的地方不是个清吧。 秦北听了那个名字，就知道那地方鱼龙混杂，但在那儿的人，多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小开，陈佳这人果然没改。 三两杯酒下去，就有人开始纠缠她，她躲不过，就叫了刘昭来，但没想到那群人不是好惹的，直接打了人扔了钱就走了，临走前还说了，让陈佳等着。 本来他们都以为这就算是个场面话，可谁想到，陈佳走在路上的时候，一辆车撞了过来，刘昭推开了陈佳，但是自己被带了出去，小腿，脚腕骨折，以后...会瘸，还有一节小拇指，粉碎性骨折，并发感染坏死，已经截掉了。 这件事过后，人心惶惶，陈佳还在怕。 警察来取证，只是拍了几张照片，事后查过监控，发现那辆车车牌号被遮住了，拐到一个小巷子里，就此消失，然后就一直是调查状态。 听完这话，秦北不动声色，“知道是谁吗？” 他倒是知道几个混的，但是还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身边人也能沾染上，但是都被家里长辈压着性子，能这么做的还真没超过一手之数，再想想那个酒吧的名字，是谁，秦北心里大概有数。 “好像听说是盛季小开。”刘昭说这话时，声音更是小心翼翼。 一边儿陈佳攥住衣角，说了句抱歉，就出了病房。 秦北半阖住眸子，刘昭这是吃了亏了，还被骗了。 “秦总，不管佳佳做错了什么，我这条腿，和这截小手指头应该都够还了，再有不行，让他冲着我来，别为难佳佳了。” 这话说完，秦北皱着眉看向刘昭，他知道！ “要是那位公子哥觉得够了，我们就离开帝都，不回来了...”刘昭的眼神，黯然到了极致。 盛季小开，杨齐，有个癖好，喜欢玩儿点儿游戏，能在他身边留下来的女人，没有几个，真能留下来的，无非是看中了钱和借过来的势。但他不是个别扭人，除非，杨佳做了不该做的，才被盯上给报复的这么惨。 “秦总，我连句话都搭不上，又怕说了又让他惦记起佳佳，就只能来找您了。佳佳跟我从大学到现在，快十年了，十年...我放不下她。” 为什么是秦北呢？秦北说过，他跟他家女神，初中就认识了，到现在经历了不少事，也快十年了。 都是十年，他就赌，这个平时好相处，有眼光，不会因为身份做一些滥用职权事情的上司能因为十年，来帮他一把。 而且，这不是一个大忙，只是试探一下而已。 “这事，我帮你，你放心吧。”秦北没再多说什么，拍了拍刘昭的肩膀，“不管怎样，你能有这份儿心，能说这句话，我交你个朋友，刘昭，你不容易，以后能好好过就好好过，要是过不下去，来帝都找我。” “好，谢谢秦总。”刘昭抬手遮住眼睛，他眼里有泪水，可流泪的样子却并不想要给别人看到。“ 出了门，秦北看到了一脸紧张地等在门口的陈佳，眼睛还是肿的，她张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我没把你的心思说出去，只希望将来，你不要再辜负了你们的十年，到那时你一定会追悔莫及。“说完这句话，秦北就走了。 陈佳捂住唇，死死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十年了，是啊，十年了。 她去夜色，跟一个小开聊的欢实，对方意思很明显，有话去。床。上谈。 她去了，但是看到那些道具的时候她就怕了，到了一半儿，她就受不住了，中场退出，还不算什么，可偏偏，她失手打了那人一巴掌。 她和这种人，云泥之别啊，那一巴掌，人家没想着一换一。 拍了她的一些照片，威胁她，随叫随到一次。 那一次，她做了一场戏，和刘昭吵，然后说自己去酒吧，跌跌撞撞被带了出来，可那个时候，她已经在一群人面前跪着喝了一整瓶烈酒，然后磕头道歉。 迷离的霓虹，还有模糊的意识，她到底是被刘昭宠坏了，她站起来骂出声。 杨齐作弄人满意了，哪曾想这人竟然还不长记性，一边儿想拿钱，一边儿不想付出点儿什么，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他一晚上就甩出去了十万。 刘昭恰恰赶来，正好陈佳被扔出来了，支离破碎的记忆，才让她明白，这种不正当的富贵，更本就要不得，最难受的时候，还是只有刘昭。 杨齐看着这对情侣，像是在看什么笑话，只说了一句，”你等着，陈佳，你看我放不放过你。“ 然后就有了车祸。 陈佳给刘昭的解释，自然是那一套说辞，到了最后关头，哪怕还有一点儿希望，她都不想放弃，自己在他心中的那个美好形象，这次，就当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女人的一次玩笑吧。 只是没成想，不放过是真... 十年，相爱快十年的恋人，因为她的一时贪欲，断了腿，丢了一截小拇指，就这样躺在床上，连帝都都不想再呆下去。 可她还是自私的，她只希望，所谓真相，还是就这么埋一辈子好了。 秦北没再接到刘昭的电话，却受到了刘昭的辞呈，盛季小开那边他约过一个酒场，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着点儿面子还是给的，秦北带着人敬了酒，托刘起找了个需要的姑娘，给送了过去，这事就算完了。 告诉刘昭时，他说了谢谢。 不多说，但是秦北知道，自己部门里这位，有点儿小才华，但是又老实容易被别人引起情绪来的员工，也许真的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来帝都了。 部门第一位员工离职，还是因为这种原因，秦北到底有些难受，回了家就闷闷地抱住了苏暖。 苏暖正在想什么时候回菀城过年呢，这会儿看到秦北心情不好的这么明显，只好先来给男朋友顺毛。 秦北说完了事情经过，苏暖听了，也是有些唏嘘，谁能想到，本来好好的恋人，竟然因为这些走到了这种地步呢？ 秦北的讲述，自然是事情原原本本的模样，其中还说了男女双方的态度，那些曲折幽微的心理，纵然是体验不全，但是借着双方的态度，大概也是明白的。 ”暖暖，我一定会努力赚钱，早日坐上秦氏大总裁的位置，到时候我就以公谋私，把最好的都给你。“秦北这话说的义正言辞，其实就是在告诉苏暖，你以后可别想不开，我背后有一整个秦氏，绝对不会比别人差的。 苏暖哪里不会清楚他这些小九九，伸手就拧住他的耳朵，”我现在的外快，都能把现在的小秦总养活了，不差你那些巨款。“ 苏暖就很知足，吃饱穿暖，有房子住，交通方便，想买什么就可以买，想去哪儿就可以去，这样的生活，完美。 第一百五十章 不穿史迪奇 又是一年年底，苏暖打算过完元旦就回菀城了，阳历新年用来陪秦北，阴历的新年就去陪家人，为了这个，秦北还是沮丧了好几天。 小公主总想让人哄着他，弄得苏暖也哭笑不得。 公司也到了该开年会的时候，秦北忙的恨不得多张几条腿，几只手，动脑子的事不多，就是老来回跑，老爷子把这事交给他了，吩咐下去，把往年的样子给他，几个高层跟着过去盯着，可以出言指导，就是不能搭手。 这下儿，就算是苏暖可以哄他，他也没时间空下来了。 年会那天，刚好安排在元旦，明明来回跑了那么多趟，可秦北连个上台发言的机会都没有，可是老爷子发了话，可以把家属带上，秦北就秒懂是什么意思了。 软磨硬泡了半天，苏暖总算是同意跟来了，他也没安安生生地坐在台下，搂着苏暖到楼上对着舞台的小包间儿去看，那儿清净。 ”暖暖，你看我们家老头子，我这都为这事忙前忙后地跑了半天了，可他连个露脸的机会都不给我，真是太过分了。“ 秦北在苏暖耳边小声嘟囔，苏暖向后偏偏头，看着环抱住她的男朋友，问：”我们家秦北这么辛苦，要不要...我来补偿你啊？“ 秦北觉得自己今晚可能摸了一条大鱼。 ”你可不许动啊。“苏暖继续撩拨他。 ”你说不让我动，我就绝对不动，一点儿都不动，毕竟我可是超级乖的。“秦北就差摇尾巴了。 苏暖转过身，抱住他，”秦北，我也想要你啊...“ 那一瞬间，心跳加速，这可是实锤了，这个不正经的暖暖正在勾引自己呢。 “那...那我们现在回去？”秦北这一开口，声音都有些抖，简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而不是之前在一高里混迹过天下的颜值校霸。 苏暖勾起红唇，在他胸口上画圈圈，“你爷爷会打断你的狗腿的。” “我告诉他我去给他生孙子，打断了腿就生不了了，暖暖，我明天就去买戒指，买花，不不不，不能这么仓促，我的求婚可不能这么简单，我要有个仪式...“ 剩下的话，被淹没在了唇齿间，苏暖给他的深吻，持续许久。 ”可是，我还没答应要结婚啊，秦北，我就是单纯地觉得你最近有点儿勾人，想要做点儿男女勾当。“苏暖口红都有些花，这会儿露着细细白白的牙齿，说出的话，却把秦北雷了个外焦里嫩。 这个女流氓是谁啊喂！暖暖不都是很正经的吗？ ”所以你是光想那个我，却不想对我负责吗？“秦北睁大了眼睛，看着有些傻气。 “大概是这个样子吧...”苏暖把手指在唇上点了点，看到一抹晕红，就意识到自己的妆大概是花了。 “那我不要！” 听到这义正言辞的拒绝，苏暖挑挑眉，她可是想了很久的，到底要不要给，这次一分开又要一个月，就是因为舍不得才要给的。 “你都不对我负责，我才不会献身。”、 下面儿讲完话了，就是抽奖环节，一等奖亚欧十国双人游，二等奖奖金十万，三等奖苹果电脑，还有人人有份儿的参与奖。 一到这儿，人们就沸腾了，欢呼声一片接着一片。 “那好吧，不要就不要吧。”苏暖耸耸肩膀，意思是，你既然拒绝了那就没机会了。 “不对啊，你不应该说，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以后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子的吗？”秦北有些不可置信，这就结束了？ 苏暖想了想，“我还年轻，还不想结婚，这个关系，也只是说我足够喜欢你了。” 绕来绕去，苏暖不想跟自己领红本本！ 秦二喵立刻炸毛了，“你说什么？你都答应跟我那样了，居然还不想对我负责？你怎么可以伤害一个纯情少男？” 苏暖上下扫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你纯情吗？ “我现在很纯情了！”秦北也是知道心虚的。 但是到底，今晚秦北也没有把身献出去。 晚上回去了秦北有些不甘心，哼哼唧唧不肯睡觉，盯着苏暖的脸撅着嘴。 苏暖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掐住他的脸，“怎么啦？反悔了？” 还是哼哼唧唧。 也不知道怎么了，一面对苏暖，秦北总是下意识地就纯情起来。 这会儿可怜巴巴地拽着被角拉起来。 苏暖是同意和他一间屋子了，可是还没同意一张被子呢。 看透了这人的小心思，苏暖笑得咯咯的，“秦北，你不安分呐。“ ”暖暖~~~“ 不知道的，怕以为这才是个女朋友。 ”大冬天的你不怕冷？赶紧关灯睡觉，你拒绝了我不负责任的做法，今天你就没机会了。” “那明天呢？”秦北干脆把被子掀了，现在他可没穿史迪奇，他穿的是正经冬日睡衣。 “明天再说嘛，今天太困了。”苏暖故意逗他，撑起胳膊垫在头下，半支着身子，“关灯睡觉。” “可是马上就十二点了，马上就明天了，而且我被子好像有点儿漏风呢，现在也没多余的被子了。” 男人！骚就完事了！ “那就不考虑了，快睡！” “我被子漏风！冻得睡不着！”秦北的小脾气也起来了，总之今天没有点儿福利那就是睡不着了！ “要不然把空调温度调高点儿？”苏暖弯起眸子。 秦北干脆气哼哼地躺下，背对着苏暖，也不伸手关灯，大灯开关在秦北那边，苏暖要关，要么下去绕一圈要么就跨过去。 看着那个赌气的背影，苏暖更憋不住笑，明明已经是个男人的身形了，可偏偏还是这么孩子气。 “秦北，我想把你绑起来。”苏暖伸手戳了戳他，没动静儿。 “然后呢把你的衣服，一件一件给...“说话的时候，苏暖手没停。 果然话还没说完，人就转过来了，”干嘛干嘛，乱戳要收费的，一下一百万！“ ”收费啊，那就不戳了，之前那几下不算，我不知道要收费。“苏暖收回手。 秦北这下眼都红了，像是个没得到心爱玩具，还没被哄好的孩子，又气哼哼地要转过去，被子还被掀在一边儿，动都没动。 看样子是想要别人心疼。 这心疼，就是仗着自己被宠爱，所以有恃无恐。 在他转过去之前，苏暖一下子把人拉住，她不是什么柔弱的姑娘，练过散打，走过沙漠和戈壁滩，还攀爬过陡峭的山峰，参观过深沉的海洋，可见过那么多的美丽风景后，还是觉得眼前的这个才最美好。 苏暖本来就没想着要晾着他，欺身上去，压住秦北，把他的胳膊举过头顶，拿枕巾绑住。 ”你...你干嘛。“ 有些人啊，明明是只大灰狼，可偏偏还要装一只小白兔，可谁让苏暖就好这一口呢。 “你说...我干嘛呀？嗯？“苏暖在他耳边开口，然后身手关了灯，”给我叫一个听听。“ 羞.耻....这女流氓版的苏暖他真的好喜欢呀怎么办？ ”怎么叫？“ ”上次我在酒店给你涂药膏的时候你是怎么叫的？“ ”你不会一直惦记了我这么久吧！你当时可是没什么反应的！“秦北突然反应过来某些事实，自己好像很早以前就被惦记上了，而且要是没有那些破事，自己可能现在儿子都生出来了！ ”秦北，我虽然平时很温柔，但是年纪到了，该有的反应，想要的东西，大家都一样啊，你说对不对？“ 苏暖一下一下吻着他，从额头到眼角，从双唇到下巴。一只手从心口开始就一直绕着圈子，直到小腹，近乎轻佻，”今天换了睡衣，怎么不穿你的史迪奇了？“ ”我是秦总了！史迪奇怎么配得上我！“秦北说的咬牙切齿，气息灼热起来，苏暖的手似有似无地往下，他快忍不住了。 ”秦北，今天是什么颜色的？“说着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 第一百五十一章 林覃覃被绑 “嗯...白色。” “为什么总是白色呢？”这下是咬在锁骨上，然后苏暖满意地听到了秦北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显大！哈啊...“刚刚开始咬牙切齿，转瞬间就又没了气势。 ”秦北，很好听啊。“ 苏暖就是个妖精。 “暖暖，你松开我，嗯...嗯哼。” “不行啊，不能松开，松开的话你就要干坏事了。” 阿喂，你现在不就是在干坏事吗？ “暖暖....你不能这样欺负人。” “这不叫欺负，这叫两厢情愿，秦北，你再喊一声，你再喊一声，乖。” 秦北动了动手腕，还是没挣开，这枕巾太长了，苏暖十字环绕地绑着他，肯定是解不开的。 “暖暖，这样会出事的，你给我好不好？暖暖乖...哈...哈啊...暖暖，你松开我。” 听到秦北果然开了口，苏暖就更加高兴，腿开始往上，一点一点蹭了过来。 然后轻轻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秦北，我不松开你，你忘了吗，说好了的，你不要，那就不能给你。” 真的是快要受不住了，秦北喘了口气，这样若有若无的刺激，还不如一刀给他个痛快，打死他都没想到苏暖会来这一招啊。 “暖暖，你喜欢，我怎样都可以做啊，但是，你先放开我，这样会出人命的...”剩下的那一点点尾音，都被一个吻堵了下去。 最后，苏暖还是把秦北松开了，他一翻身，两个人就掉了个个。 秦北低下身，“暖暖，我好开心啊。” 苏暖伸出手指堵住秦北嘴，”说好了不给，那就是不给，你撒娇也没用，小心我一脚踢过去，让你后悔一辈子。“ 今天的苏暖，简直不像是苏暖，伸出手在他后背上画圈圈，”秦北，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秦北不想止于亲吻，手从腰际一点一点向上走。 ”暖暖，这样真的会要人命的。“ 黑暗里，这种气氛就更加撩人了。 ”暖暖，你听话，乖，这样不受罪的。“ 苏暖又伸手抵住秦北的唇，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夜视能力很好，一堵一个准儿。 ”秦北，你才是要乖乖的，这样我可是会生气的。“ 秦北发了狠，咬了她手指一口，狠了狠心，捉了苏暖的手，向下探去，“暖暖，你这可真是要了劳资的命了，你看看，我能忍得住吗？我这都素了快十年了，就算不答应，也要给我点儿甜头对不对？” 苏暖手上一用力，“这样呢，算不算甜头？” 天知道秦北差一点儿就交代出去了。 “苏暖！”他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全名全姓地叫苏暖。 “算不算啊？” “你这个妖精，你说算不算？唔...“苏暖伸出另一只胳膊，把秦北的头压下来。 一场欢好，没让秦北得逞，却给了他不小的甜头，再要一次，苏暖却是不肯了。 第二天直到天亮，秦北都不想起床，元旦公司给放了假，倒是不用早起，老爷子昨天看他带女朋友走了，什么话都没说，但是临走前那个眼神秦北接收的明明白白，努把劲儿，早点儿让我抱上孙子。 可抱孙子这事也不光是秦北一个人说的算的，苏暖的意思是结婚后才可以，可这个狡猾的姑娘又不肯结婚，好郁闷哦。 菀城，元旦君泽回了苏家，第二天一醒就看到了林覃覃的消息。 “元旦快乐，以后要天天都开心哦。” 这句开心不是随便说的，最近君泽遇到了点儿小麻烦，很多时候都在皱着眉头，林覃覃问他怎么了，他却不肯说。 其实大事倒是没有，但也不算小事。他师傅被人盯上了，顺藤摸瓜有了他这条线，他倒是没做过什么跨界的事情，但是总归有些活计接的不太正当。 他不怕别的，但是他担心自己身边的人会被威胁，会被利用。 但不管怎么说，看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庆幸的。 “小泽，我可能要消失一段时间，这段要是有麻烦找上你的话，我很抱歉。” 没一会儿，君泽就收到了这个留言，他看完就删了。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菀城？”君泽皱皱眉，给苏暖发了消息。 “五六天，就回来了。” “到时候告诉我，我去接机。” “好。” 可是出事的不是苏暖，是林覃覃，君泽的反追踪意识很好，可是林覃覃和他相处多了，还是被盯上了。 这天早上君泽收到了视频，林覃覃被绑了，刚一看到他并没有紧张，但给林覃覃打电话正好被那伙人接通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视频不用查是不是假的了，因为林覃覃确实是在他们手上。 “你们要什么？”君泽看了看自己掌心的纹路。 “你那个师父在哪？” “怎么，我师父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找他？” “一个两个，你什么意思，除了我们的单子，他还接过别的？” “你们的事情，我怎么清楚，况且，我也没有说谁要找他啊。”君泽手上速度很快，早就防着这一天了，他那个师父，就是太贪心了，总觉得自己赚不够，这回可算是把自己栽进去了，自己没躲过不说，还连累了别人。 其实对于自己的师父，君泽并没有多少情分，他一清二楚，当初这是拿龙哥的人情换来的机会，算算下来，除了这么一个名头以外，他并没有欠下多少，况且他的师父也藏了一半儿的私呢。 “呵，小子，告诉我他在哪，要不然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可就要便宜别人了。” 君泽看着电脑上越来越精确的定位，反讽一句，“你们就那么确定，自己没抓错人？” 电话的内容，林覃覃可以听到几分，本来是没有什么希望的，可是听到这句话后，还是一下子就白了脸，果然，从始至终，自己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个，甚至...也许连重要都算不上吧。 “呵...你现在不就见这么一个人吗？别给我装蒜，那人在哪儿？” 已经没有办法再精确了，那周围很安静，只有偶尔听到的林覃覃的哭声，没有汽车声，没有音乐声，可是定位却是在闹市区，不在商场，不临马路，这个时间，肯定有人出去玩了，但是却没有什么声音，所以... 要么隔音很好，要么就是在比较高的地方。 符合这个定位的，有隔音的，只有美团上一个比较好的酒店。比较高的，就是一个复式公寓楼。 是哪个呢？ “让我和她说几句话。” “呵...兔崽子你到底是年轻了。” 许是那人觉得能拿捏得住君泽了，就把电话递给了林覃覃，“君泽...” 电话开的是免提，君泽这边却不确定，因为也不敢多说什么，“你一会儿是还想吃如临酒店的套餐，还是我给你做？别怕，我马上救你出来。“ 林覃覃这姑娘，虽然有的时候傻的让人心痒痒，可是到底还是有点儿脑子的，大概明白了君泽的意思，“我不吃那家的牛排了，我要你给我煮面，你快把我就出来。” “好。”大概有点儿底了，是在公寓。 听不到底下的声音，还这么安静，肯定在六楼以上，这个公寓有七层，一层一家，要么六楼，要么七楼。 ”林覃覃，你很重要，你等我。“ 听到这儿，那人就不想再听他们腻歪了，况且说两句话也足够了。 ”别废话了，你师父在哪？“ ”我不知道他在哪，你别伤害这个姑娘，我想办法联系他。“ ”兔崽子别耍花样。“ ”怎么会...“君泽小声念叨着。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外卖 他已经录音了，这会儿的信息没什么价值，直接停止发给了龙哥，顺带发了一条求助信息，师父是龙哥找的，救命之恩，也不是光找一个领他进门的师傅就可以算清的。 而且对方不确定有几个人，自己去一点儿也不保险，还是要叫上人的，最好让他们黑吃黑，不要涉及到自己，不要牵动警方。 君泽没再闲扯，拔了笔记本的电源，直接往那个复式公寓走，这些人，有钱，不少玩物，不少吃穿，而且只是想问出那个师父在哪儿，所以林覃覃不会有什么危险。 既然敢给自己打电话，那就要有被揪出来的打算。 君泽有时候也很迷茫，自己对林覃覃到底个什么感觉呢？说是喜欢心动，也不像，至少林覃覃遇到了危险，自己不会像当初对苏暖那样紧张，而且还可以有条不紊地想好应对措施。 可有时候跟她在一块儿有真的是很舒服，何况现在，自己不想林覃覃出事。至于愧疚什么的，那就更谈不上了。他这个人没有心，除了苏暖，没什么好愧疚的，只是觉得自己不该背上一条人命。那到底是什么呢？ 到了地方，龙哥已经通知人来了。 复式公寓里，林覃覃被扔在地板上。 “哥，这妞一看就没经过事儿，看那家伙也没有特别在意，要不就...“ 被叫哥的那个没听刺猬把话说完，一巴掌就甩了上去，”放什么屁呢，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动这女的，君泽和龙哥有关系，要不然怎么跟黑市搭上的边儿，就凭他聪明？龙哥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也就是拿钱办事。“ 那个哥扫了林覃覃一眼，”这单完了，赚的钱咱们好好放松放松，还差这么一个货色？天堂那边的莹莹知道吧，新上的角儿，一晚上都炒到天价了，到时候咱多掏点儿钱，两兄弟一块儿来。“ 刺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笑得很是猥琐，”我知道，还是哥你会享受，我不动她，摸摸过过瘾总行吧。“ ”滚，不该碰的就不要碰。“哥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这会儿更是话里挂了刺。 刺猬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悻悻地低下头。 林覃覃被绑在地上，侧躺着，一动不敢动，更不敢翻身背对着他们，眼泪都没敢流出来，就紧紧闭着眼。 跟君泽打电话的时候，自己是不怕了，这会儿无尽的恐惧涌上心头，只希望君泽赶紧过来。 以前只以为，君泽没有涉及不该涉及的，只是因为好看，而招人嫉妒，可这会儿她明白了，自己喜欢的人很危险，明明还没有确立关系，就遇到了这种危险，仅仅是因为自己和他联系多了些。 被蒙住嘴巴鼻子，吸入了那些化学药物，伴着恐慌，意识逐渐远去，这种感觉，林覃覃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以前很好奇，为什么明明还喜欢着，却一定要离开，可是现在明白了，因为太危险了啊，这种情况，真的一辈子都不想要遇到了。 想的多了，反而没那么害怕了，自己大概真的只是喜欢君泽的那一张好看的脸还有那种气质吧，不然怎么会想要放弃了呢？ 泪水蜿蜒而下，木质的地板上，有一层细密的釉，这会儿眼泪落在上面，就是小小的一滩。 ”哥，你看，这娘们儿哭了。“ 哥又是一巴掌呼过去，”你哪儿那么多话。“ 因为是个年轻的男孩子，派活的人没有太在意，只是找了几个半生不熟，手上有几个单子的一对儿，可是现在看看，这两个人智商就有些不够看了，明明君泽就是有诈的样子，可这两个人居然一点儿都没有怀疑。 君泽这会儿已经到了，六层没人住，五层他入侵了内网，是一对夫妇，这会儿去国外旅游了，绑匪不太可能拿到钥匙，所以就只可能是七楼了，君泽身后跟了不少人。 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问清楚了没？“ ”我要先确保她没事，让她和我说话。“他的语气是刺骨的寒凉，对面一时被镇住了。 ”牛气什么，我刚刚要对她做点儿什么，我哥都没让呢。“ 君泽的眼神又降了几个度，等到林覃覃接了电话，他说：”等一会儿你安全了，我就去接你，然后给你做饭。“ 林覃覃大概是猜到了什么，一颗心骤然落地，”好...君泽，这件事过后，我们好好谈一谈，好好谈一谈。“ 君泽一愣。 ”君泽，我喜欢你，可是....可是...我怎么就觉得，有些难了呢？“林覃覃说这话时，语气有些低落。 君泽的眼神却更加薄凉几分，不该怪，这是人之常情，可他就是忍不住怪罪。 ”等结束再说。“ ”好。“ 电话又回到了刺猬手里，”我说，你赶紧说吧，我们也就是拿钱办事。“ 君泽冷笑一下，却并没有出声，看来背后那个人也是没脑子，找的人更没脑子，一点儿相关技术都不懂，这会儿都被人堵到家门口了，还是不知情。 ”想好了。但是我觉得面谈比较好，我师父不肯跟我再发消息，只说到老地方就面谈，你们可以去那儿蹲他。“ 刺猬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还口口声声叫着师父呢，怎么说的话就这么无情呢？ ”我说，你小子良心不亏？“这话说完，后脑勺就又挨了一巴掌，刺猬呲牙咧嘴地却不敢发出声。 ”亏？我不欠他什么，一场交易而已，和他相处的时间，还不如和这个姑娘多，你说亏心，我不懂。“ 他就是不懂，他的感情波动很少。 ”我只能做到这一步，面谈，然我见到她安全，要不然我不信你们。“ ”你要怎么见？给你拍张照片，还是视频？“ “当然是面见了。“君泽看着门口，摆摆手，示意跟来的人藏到楼梯后。 然后就见到送外卖的来了，那人看着这阵仗也是有些懵，”我...我送外卖。“ 顶楼就这一家，送到哪儿不言而喻，本来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把人骗不出来，这下就不担心了，不用骗出来了。 那个送外卖的说话的时候，他开了静音，那边的人自然是听不到。 ”面见？不可能，你别耍花招，能让你们说几句话，可就是我们开恩了。“ 君泽开着那个送外卖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心里有数吧？“ 后面的人趁机拎了拎手里的钢管，外卖小哥可怜兮兮地点了下头，”知道。“ ”去吧，我不打扰你做生意。“ 说完一群人该藏得藏好，该蹲的蹲好，君泽站在猫眼看不到的地方，敲了敲手指，关了静音，”那我再找我师父商量，你们别伤害她。“ ”早早听话不就好了？“ 没再多说几句，电话就掐断了。 君泽示意外卖小哥可以开工了，外卖小哥看了看蹲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手中的钢管，咽了口口水，按了门铃。 ”谁？“ ”您好，您点的外卖到了，麻烦出来签收一下。“ 这话有些奇怪，外卖用签收什么？ ”放门口就行。“ 君泽冷冷扫过去。 外卖小哥秒懂，”是这样的，您的外卖，我不小心撒了点儿，您看我该陪您多少钱，也麻烦您原谅我的错误，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真的很抱歉，我希望可以和您当面道个歉，要不我怕是心里不安生。“ 门的另一边，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然后就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君泽眼神一变，挥手示意，准备上！ 门缝一点一点变大，君泽竟然开始紧张起来。 请假一天 今天元旦，多的不说，祝大家元旦快乐。 我想爸爸妈妈了，还想和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过一整天，随时等她电话响，所以今天不更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随便招惹 来开门的人长得有些憨厚，出来时应该是从猫眼里看了看，这会儿一看到这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刚才看的时候还...” 门里的大哥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儿，“刺猬关门！” 亡羊补牢这句话哪儿都适用，可是...也要看这口子堵不堵得上！ 君泽从不良善，手中的枪已经架到了刺猬的太阳穴上，顺手锁住他的喉咙，“人在哪？” 那种眼神，丝毫不让卫龙怀疑，这人手头不干净，绝对沾过血。 刺猬从他出来混开始，就在他身边了，是手足兄弟情，这点毋庸置疑，本来以为就是一个普通单子，但这会儿看着外面的人还有那黑洞洞的枪口，卫龙就明白，今天不能善了了。 周旋几句，里屋没有人再出来，君泽看了周围的人一眼，那人会意。 君泽挟着人，往屋里走，“人在哪？” “放了刺猬，人我也交出来。” 君泽听了这话，抬眸一笑，满满的都是邪气与不屑，“交？你想多了。“ 卫龙看了看后面正在靠上来的人，威胁道：”别让你的人乱来，小心点儿。“ 不用君泽示意，那人就停下了，”我劝你也小心点儿，我手里的枪，可也是长眼睛的，你敢转身，我就敢动手，这可不是开玩笑。“ 卫龙彻底寒了脸，“你把枪从刺猬脑袋上移开，就算你开了枪，那你也就别想活了，刺猬跟了我这么多年可也不是白练的。” “叫人出来吧，你也知道这都是白说，从这个人被我抓住，你也从屋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没机会了。”君泽没在跟他绕弯子。 “我们拿钱办事，不关私人恩怨，人我放出来，你们也撤走。”卫龙只好说除了最后的条件。 君泽看着对面那个人的眼，眸中不辨悲喜，”好。“ ”人在屋里，被绑着，叫是叫不出来，我去把她带出来。“ 君泽怎么可能再给他可以威胁自己的机会，”我的人进去，人安全，你兄弟我就放了他，人不安全，伤哪了，你就给我补回来。“ ”哦，还有，没得商量，你可以看看我的枪和我带的人，是不是吃素的。“君泽笑了笑，枪指着刺猬的脑壳顶了顶。 他的眼皮盖住了瞳孔，就显得眼睛十分暗淡，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现在很兴奋，很狂热，这种感觉，可真是棒。 ”叫你的人去吧。“卫龙深吸口气，闭住眼睛，说了这么一句话。 还能怎么样呢，怪就怪他们好不容易贪心一次，觉得这活简单，拿的钱还多。可谁能想到，这活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接下来的。 林覃覃是被搀出来的，手腕上有一圈而红印，这会儿看到君泽整个人猛地往地下一倒，旁边的人没有留声，只听咚地一声，这姑娘膝盖直接砸到了地上。 君泽看着那双如饮林间泉水的鹿眸，慢慢流出眼泪，眸底泛出浅浅的红色，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这会儿疼的。 君泽那种暴躁的情绪，却在这泪水中缓缓平复，突然就没了那种感觉，兴奋的感觉，只觉得这一切都变得平淡无趣起来。 这就是一直以来为难君泽的地方，林覃覃是可以影响到他的情绪的，可偏偏最最奇怪的是，他却对这种情绪并没有什么感觉。 ”滚吧。“君泽把刺猬推开，却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 就算刺猬有心抢枪，这会儿看着这人冷寂如深空雪，又毫无光亮的眼神，心头所有的想法就都退下了，他哥跟他说过，这样的人不要惹，不要看，安生走自己路，别撞上。 可惜这事惊动了王大龙，就注定不可能善了了。 君泽拉起林覃覃时，那两个人已经走了，带来的人有不甘心的，刚伸出手，君泽就似有所觉，回头淡淡瞥一眼。 那只手就缩了回去。 “林覃覃...”君泽转过头来，看着林覃覃，眸中依旧不辨喜怒。 “君泽，先别说，先别说，先别说话...”林覃覃深吸一口气，阖住双眸，又有泪水流下。 是什么心情呢？你喜欢一支玫瑰，可他划伤了你，但是看着玫瑰娇艳，你可以毫不在意。可是未来的一天，你突然发现，这枝玫瑰不仅仅是划伤了你，他还可能会威胁到你的生命。 那么...所谓的喜欢，还可以支撑下去吗？ 他手里有枪，外面有一群人，这两个人绑过她来，还是因为他的师父，多...不可思议，而又实入其境啊。 “我先让他们送你回去。”说这话时，君泽紧紧盯着林覃覃，林覃覃点点头，眸间尽是疲惫，似乎没有什么想要再说的了。 不自觉地，抓着她胳膊的手就用了几分力气，林覃覃吃痛喊了一声，君泽回过神来，松开了她，“林覃覃...” 他又叫了她一声，却还是没说什么。 林覃覃终于肯看向君泽，“君泽，我很害怕。” 那就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你之前跟着我的时候，是怎样的？现在又是怎样的？”君泽突然靠近她，将那滑下来的发丝给别在耳后，“林覃覃，这堂课是我教你，第一，人要善始善终。第二，不要觉得一个人看起来可以招惹，就去随便招惹。第三，君泽这个人，不善良。” 说完这句话，他又靠近几分，轻声说：“比如说刚才那两个，你以为这就算完了？不算...这件事惊动了我背后的人，他们出了这栋楼，不出今晚，就要去看看地狱长什么样子了。” 说完他就站起来，一把将林覃覃拉起，揽住她的腰，这还是第一次，君泽待她这么亲密，可这是的亲密，却只觉得有些瘆人的恐慌。 “我亲自送你回去，找你父母说清楚。”君泽说这话时，语气中有种决然的意味。 以前他问姐姐，如果有一天他找到了喜欢的人，不再喜欢苏暖，苏暖会不会不习惯？ 苏暖说会，但还是会慢慢适应。 现在，自己大概也明白了这种感觉，不习惯啊，就像是已经烙下的印记，这会儿却而要生生剥离。 他的情绪波动本来就很少，这会儿，他不想放弃，这会儿林覃覃的反应，让他觉得有点儿不舒服，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可毕竟是普通人啊...遇到这种情况，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 没理会这一堆烂摊子，君泽直接带人走了，楼下停了他的车，把林覃覃塞进去，他就上了驾驶位。 “林覃覃，你很成功，我现在还是蛮在意你的想法的。” 他笑的时候实在好看，像是午夜昙花一绽，芳华霎那，但却不光光是纯净的那股感觉，还有点儿妖娆，柔软的的媚气。 这一笑，却没让林覃覃放松下来，眼前的这个男孩，好像要把她拉到漩涡里一样，她是畏惧的。 “但是...你还是不够喜欢我，可谁让你当初随便招惹了我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不懂 君泽果真将她送了回去，接下来两天，她没主动联系君泽，君泽也没有找她。 知道再林家吃饭时，新闻联播里播放的本市一起案子，照片打了马赛克，可是衣服，林覃覃认得，是那两个人的。 真如君泽所说...没有好下场。 林远时看着林覃覃脸色猛的一下变苍白了，身子还抖了抖，就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有。“这话说的勉强，林覃覃从来都不是一个藏得住事的人，脸上全写着，我不舒服。 林父林母也有些担忧，他家姑娘那天回来就有点不太对劲，回来两天了，也没有急吼吼地要往外走，去外边住的话，也是一次没提。 两个老人家自然是希望自家闺女多在家里住，可是这突然回来，还神不守舍的，自然就有些担忧，是不是外面出什么事了？ 这个重任，还是交给了林远时，他们兄妹俩，打小就亲近，又是双胞胎，问点什么事也方便。 ”覃覃，你是怎么了？“吃完饭，两个人出去遛弯消食。 林覃覃抗议无效，还是被带了出来。 说实话吗？哥哥知道了，就会去找君泽，然后事情败露，他们一家子都被灭口，自己要是不死，估计会被君泽关一辈子。 正在码代码的君泽打了个喷嚏，看了看空调的温度，伸手调高了点，没一会儿又觉得热，就又调了回去。 ”没怎么，就是情场不顺，失恋了。“ 傻姑娘总算是聪明了一回，找了个容易被人相信的借口，林远时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松口，”要是有喜欢的了，就跟家里面说，咱家条件不差，有脑子的也知道该娶你。只要那个人人不错，爸妈那边也没问题。“ ”嗯嗯。“应付完林远时，两个人又走了会儿就回去了。 到了家里林父林母问怎么了，林远时就一脸深沉地说：”姑娘长大了，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留不住了。“ 哈哈哈，真幽默... 林覃覃听完墙角儿，踢拉着小兔子拖鞋就回了屋，往大床上一倒，自己接下来会有什么下场？会不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而被灭口？会不会半夜还在睡觉就被谋杀？会不会出门之后就出了交通事故的意外？ 自己吓自己的结果就是半夜三更的还睡不着觉，而且还胡思乱想的更多了。 第二天顶着一双黑眼圈，看看手机，君泽发了消息，来华艺影院。 战战兢兢收拾好自己，跟爸妈报备一声就出门了，临走前那依依不舍的小眼神儿，活活让林父林母觉得，自家姑娘不会是偷了户口本打算跟人悄悄结完婚后就再也不回来了吧？ 赶紧去看看，所幸，户口本还在。 到了电影院门口，君泽递过来一张票，新上映的柯南剧场版... 林覃覃觉得自己腿都软了，这是在警告自己吗？不要乱说话，否则柯南有多少集，他就有多少办法让自己闭嘴？ 一场电影看完，林覃覃活像大病了一场，君泽看见她这样，皱起了眉毛。林覃覃看到了，又是打了个寒战。 ”君...君泽...“她觉得自己现在说话都不利索了，“你到底想怎样？，就感觉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之后的话更是越来越大声，到了最后近乎是吼了出来。 压力发泄出来是爽了，可是君泽的眼神，明显也凉了。 天老爷啊，我做了什么！ 他想怎样？不该是她想怎样吗？君泽也好奇这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拉住她就走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我知道那两个人死了，你想怎么样？别伤害我家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林覃覃哆嗦着说出来一句。 ”他们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君泽眉头皱得更紧。 林覃覃反应过来，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没关系，没关系，所以我的下场是什么？“ 君泽大概清楚她怎么想的了。 ”什么你的下场？“ ”我知道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你会不会...“ 这样啊...君泽眉头又平复下来，大概是自己把她吓到了，其实真的背上两条人命，哪有她想的那么容易，那两个人纯属是意外，乘坐的黑车追尾了，而他们两个运气不太好，没撑到急救。 “林覃覃，不应该是你想怎样吗？那两个人是意外，跟我这边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我也在等你一句话，你还打算招惹我吗？” 这句话说出来，倒真是有点儿意思了，现在可是君泽求着人家林覃覃来招惹自己了。 “什么？” “林覃覃，我这个人，很偏执，有心理障碍，坦白地说，我对你的情绪很奇怪，你可以引起我的情绪变化，但是你这个人却不让我心疼，你是除了苏暖外第一个可以影响到我的人，所以我暂时不想因为这件事跟你绝交。” 君泽松开握着林覃覃手腕的手，“至于你想的那个，没有那么复杂，生活没你想得那么黑暗，我是跟着我师父做了一些事，但是不违法，不犯罪，顶多有些灰色地带，但是也让人抓不到把柄。” “也是我涉世未深，给人抓到了踪迹，但是以后就不会了，这次让你遇到危险...我很抱歉。”说这话时，他神色有些古怪，显然不是真的感到抱歉。 奇怪的人。 坦白，这可真的是坦白。人最难过的时候，不是失去了什么，而是你曾经得到过。君泽清楚这个道理，所以这个曾经不可能发生，换而言之，就算林覃覃不想纠缠，自己也会想办法纠缠下去。 可能过程会比较长，但是能得到糖的话，辛苦一点又何妨？ 这张脸漂亮吗？漂亮。 他性子讨喜吗？不讨喜。 他身边危险吗？危险。 林覃覃问了自己三个问题，可是关于彻底断绝来往，在过了被绑住的那种绝望的时刻后，再加上这两天的缓冲，她心里没有多害怕了。 最让她放不下的是什么呢？她的认知里，君泽是没心没肺的，是只有一张盛世美颜的，吃人不吐骨头的漂亮妖精。可这个妖精在听说自己被绑后，还是过来了，还拿枪来威胁别人。 年轻的时候，人们就喜欢折腾，以为危险就是爱情，以为这就是喜欢。 “我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就是脑子有点儿乱而已。” “我保证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君泽说这话时，眼睛很温润地看向林覃覃，黑琉璃一样，蛊惑世人。 “我再考虑考虑。” “好。” “君泽，你是不是对我有点感觉？”林覃覃目光希冀。 这一瞬间，君泽又认识到，苏暖说的是对的，自己不清楚什么是喜欢，只是抓紧了那一点执念，那一点波纹，固执的以为那就是自己的世界里的一切了。 “我不懂....“这还是头一回，他语气这么迷茫。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祝福 这个问题两人没再纠结下去。 临近年关，苏暖从帝都飞回了菀城，秦北依依不舍地把苏暖送了回来，一个人在帝都机场外，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想着，生活如此无情。 算算时间，一直到十五，都不能见面了。 君泽也回了苏家，看着苏暖的目光，倒是不再那么深沉了。 君泽有心事，苏暖一眼就看了出来，吃完一次团圆饭，两个人就出去坐一坐。 “小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俩来的地方，是一个新开的茶室，君泽看着眼前氤氲而起的雾气，开口问：“姐姐，什么是喜欢？” 苏暖教了他太多东西，以至于现在自己一遇到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暖。 可这个问题，好像已经不是第一遍问了。 “小泽，你遇到了可以让你心动的人了吧。”苏暖含着笑，似乎并不意外。 “不知道算不算是，跟她待着，我会有情绪上的变化，但是她遇到危险，我又没有什么觉得紧张心疼的地方。”君泽说出了自己的不解，在苏暖面前，他从来都不需要掩饰自己。 “可能是有点在意，但是心动又谈不上吧。”苏暖轻啜一口杯中清透的茶水，细细品味。 一句话，茅塞顿开。 “这样啊...”君泽眉眼间的疑惑，一消而散。 “姐姐，要是现在我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不再那么缠着你了，你会不舒服吗？” 这个问题，也不是第一次问了。 “不会，小泽，不会了...”她垂着眸子，看了一眼腕间的佛珠，这么久了，这串佛珠如今已经被盘的清润透亮，就像她越来越明朗的心境一样。 “那姐姐，要是...我不想让这个有点在意的人离开...“君泽一饮而尽杯中的茶水，“而且我将来还可能带给她危险，现在我还在某种程度上欺骗了她，我是不是很卑鄙？” 这个问题倒是第一次问，可是这是一个傻问题。 “小泽，你在乎这些吗？”苏暖的眸子，透过氤氲的雾气，有些模糊。 她其实还在吃药，纵然没有了抑郁的症状，药还是没有停。得过病，非人一般走过一段时光，又面临过死亡的边缘，她的三观，与普通人还是有些不同的。 就跟小泽一样，他们两个其实都有些偏执。 君泽没回答，苏暖自问自答道：“所以这些都不重要，小泽，你看，我动心都这么难了，中间还伤筋动骨过一次，所以，在不出大乱子的前提下，你其实可以遵从自己的本心，不想放手，就不要放手了。” 如果当初自己和秦北真的没有再见面，那么从那次绑架案过后，要么，世界上已经没苏暖这个人了，要么...苏暖就是一个漂泊世界各个角落的旅客，从此再也不为谁停留。 “谢谢姐姐，姐姐总是教给我很多东西。”君泽说这话时，眉眼之间别样温润。 苏暖又给自己续上一杯茶，”只是有的时候觉得我们两个很像。“ 同样孤立无援，想放弃自己过。同样避世厌世，渴望被救赎过。同样遍体鳞伤，渴望温暖过。你还小，不懂有的东西要好好隐藏，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两个连性格都是相似的，只是我把他们藏得很好而已。 ”是啊，我们有的时候很像。“ 苏暖又叫林覃覃了，林覃覃趴在自己软乎乎的床上，把聊天截图给君泽发了过去。 君泽看着这张截图，想了想最近的状况，“去吧。” 就当是放松放松，林覃覃需要放松放松，姐姐在菀城也需要陪伴，而如今的菀城，姐姐还愿意交往的，就只剩下一个林覃覃了。 两个人见了面，林覃覃还有些尴尬，看着苏暖平静的样子，干脆走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暖暖，我想你了。” 似乎是触动到了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苏暖伸出手拍拍林覃覃的头，“覃覃，好久不见啊，我也很想你。” 说到这个，林覃覃更不好意思，要是让暖暖知道这好久不见真正的原因，苏暖怕不是得打死自己。 隔了这么久，他们两个人之间并不生疏，喝了点东西聊完天后，两个人突然起了去一高走走的念头。 学生们现在期末了，刚过完元旦不久，心都还有些不定，操场上还有班在上体育课，年少的男孩女孩，追逐打闹，彼此之间聊天说笑。 林覃覃突然生出一种感觉，“唉，老了老了，比不过年轻人了。” “苏暖？是苏学姐吗？” 两个人正沿着操场绕圈子，突然被人叫住了。 后面三女二男看起来很激动，“我是。” “看吧，我就说，光荣榜现在都没撤下来，除了那个学神苏学姐，谁还这么漂亮！”男孩子一脸骄傲，仿佛与有荣焉。 苏暖的事迹，到现在还在一高流传，恰巧的是，当初教过苏暖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正巧在教这一班的孩子，天天被教化，自然会对这个人印象深刻。 仙气飘飘的漂亮学霸，在一高这样的重点高中光荣榜上挂了这么久，尽管照片上还是有些稚嫩的少女模样，可比之现在，也只是长开了些，变得更漂亮了些。 “哇塞，暖暖，你的事迹现在还在流传啊，这都能被认出来。”林覃覃眼中闪过小星星。 “苏学姐，听说那个很优秀的君泽大学霸是你弟弟是吗？“ 听到这个名字，林覃覃缩了缩脖子，还真是，偏偏不想提及的人，到哪里都会被提及。 ”是啊，是我弟弟。“ 一行人说了几句话，下课铃就响了，一群少年少女礼貌地跟苏暖道了个别。 苏暖自然没错过林覃覃的表情，”覃覃，你和小泽...“ 话说一半，留一半，自然更能引人遐想。 林覃覃精气神都蔫了，“嗯，还在纠缠呢，可是我没用什么卑鄙手段啦，他答应和我一星期见一次，前天刚一起看了电影呢。” 被绑的事，林覃覃没胆子说，看样子苏暖也是不知情的，要是知情也不会这么问。他那么在意的姐姐，要是知道他周围那么危险，他一定会不舒服的吧。 再加上还是从自己这里知道的，那么...自己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样啊，加油。”苏暖弯起眸子，其实抛开之前的那些行为，覃覃和小泽还是蛮相配的，更何况自己当时对秦北的心思也动摇过，那时的举动也算不上光彩，兜兜转转既然还是他俩，那索性就大方地祝福一下好了。 “暖暖，谢谢。” 第一百五十六章 花房争吵 过年那天，秦家的亲戚都来了老宅，从早上九点开始，就陆陆续续地来了人，尽管直到晚上才算得上是年夜饭，秦北一大早就起来了，来一波人，他就见一波。 秦生挡在前面，秦北受的罪还不算多，一遍又一遍地来回客套，开始还能忍受，中午吃完饭的时候立刻又来了一波人，秦北忍着想摔东西的冲动，跟着秦生起身接待。 其实现在来的这些，不算本家，按着以前的划分，他们这叫宗族，其他的都是庶支，来了算是心意，愿意的就留下来吃顿饭，觉得这边太忙了，也可以回家单过。 在秦北看来，懂事的，能回去的，只有那么几家而已，大多数都想露个脸，从老爷子这儿讨点红利罢了。 两点了，老爷子首肯秦北可以出去透透气。 老宅真的很老了，满满的都是沉淀下来的毓秀。 “连锦，你别闹了好不好。” 本来打算在花房里跟暖暖视频的，结果没想到撞破了什么。 “我闹？秦安南！你自己看看我跟你这么久我拿到了什么，你还骗我说秦氏将来都是你做主，结果呢！啊！结果呢！你有给我半点儿资源吗？” “连锦，你给我时间，现在那小子可是我大爷爷的心头肉，你让我怎么办？” “我就不该信你！” “连锦，你小点声，这可是老宅！” “呵...前几天你不是还在跟我吹吗？你不怕这个，秦安南，我连锦就当是吃了这个亏，人家说得真是没错，你们...不行！” 这话说的刻薄，花房里两个人脾气都起来了，似乎还伤了手，劈里啪啦，连掉了几个花盆，瓦片泥土，稀碎一地。 秦安南...秦北念了念这个名字。 秦家不安生，当年自己爸爸走的时候，老爷子就说了气话，以后家里的东西跟秦生没有任何关系。二爷爷那边自然起了心思，可是老爷子这边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把人打发到了国外，打发过去不意味着放权。 国外的执行人，不是二秦明德这一边的，但是老鼠住米缸住久了，怎么可能不监守自盗呢？他暗地里跟金三角那边的人做过黑手，被老爷子查出来，雷厉风行切了他的路子，自此，秦明德这一派就老老实实地在国外，借着秦氏的名字，开起了公司。 秦明德的儿子，秦怀，是个人物，也是个枭雄，国外的公司在他手里翻了一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搭上了互联网巨头的线，主意打到了国内。 几年发展，未雨绸缪，再加上秦生回来后不得民心，偌大秦氏，他们就起了念头。 秦怀知道，老爷子不是什么糊涂人，股权捏在手里是很稳，但是他绝对不会把公司交给一个只会守成的人，关键还是在秦北。 秦北这点儿小业绩他不放在眼里，却从没放松过对他的盯梢，并且一直在暗地里收购散股。 秦北一直以来也很着急，他和土生土长的圈里人真的是差了不少，老爷子舍不得催他迅速成长起来，允许他一点一点琢磨，一点一点适应。 但秦北也清楚，老爷子想把秦氏给他，但是如果他担不起秦氏，那他就只能拿着大额股份，坐吃等死，叔叔就会是那个执行人。 可如今看来，秦怀的儿子秦安南其实还不如他。 过了秦怀这一代，最后的执行权还会在自己里，如今只是在等，等自己成长起来，手腕硬过秦怀。 无心再看这场闹剧，他转身就走了。 虽然家里对苏暖很满意，但是秦北还清楚一点，那是爷爷奶奶开明，可是等到了一个时间段，秦安南娶了一个圈里人，那么他们的天平就又会再次发生倾斜，那边的砝码就会更重一些。 这些他没想着告诉苏暖，他幼稚归幼稚，可是心里还是有点儿大男子主义，他家暖暖不适合这些，她那么仙气，不熟悉的人连话都找不出来几句可说，这些东西，不该让暖暖知道。 以前觉得，少年坐起而行，应毫无顾忌，可随着了解的越多这种毫无顾忌的心态也就少了很多。苏暖为了他们可以在一起更久一点，先是放弃了提前毕业，后来又放弃了去更好的地方留学。 这对于一直追求优秀的苏暖而言有多重要呢？不言而喻。 可如今他比优秀重要，他想要做到秦氏最高的位置，不是没有捷径，找一个圈里人，比如之前来纠结的王瑶，他大抵会轻松很多吧，可是这些不重要，最重要的，他已经有了。 千山万水地来这个世界走一遭，经历了这么多后，秦北其实很庆幸，他比太多人更早地遇到了自己想要遇到的一生。 前段日子，他其实有偷偷抽烟，抽的却是女士香烟，细细的一支，擒在修长的指间，一口下去，很淡，几乎没什么味道。 可烟雾缭绕的半空，这只手和那张脸着了魔似的好看。 连锦从花房出来，有些狼狈，整理了一下自己，从洗手间出来时，在天井看到了秦北。 他对着已经萧瑟的银杏，眉宇间寂寥又温柔，那是怎样的神态啊。 明明蹙着眉毛，有淡淡的愁绪，可偏偏眼睛中又全是缱绻。 “我知道了，暖暖，我不多喝...对啊，我很想你...没干什么呀。” 说到这时，他将手中的的烟往地下一扔，猩红一点，落地后就被碾灭了，他有些手足无措，明明没有人，却偏偏像一个做错事后被抓包的孩子。 今日的年节，很正式，他穿着高订的西装，版型裁剪无不合身，年轻的身材，倒三角，宽肩，窄腰，翘.臀，无不好看。 秦北其实比秦安南好看很多，俊朗的让人看见就想笑开的好看。 等着秦北挂了电话，连锦眸子一眯走了上去。 “你好，打扰了，请问秦先生看到安南了吗？我是他的女伴，可是现在找不到他了。” 这里说是四合院，可其实是三进的大宅子，宴客的地方在二进，平常老爷子住最里边儿，开车进出，很方便，其他地方自有人专门打扫，看护。 可若说在这边就找不到人了，那就真是稀奇，就算是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天井，也可以听到，东边儿的喧嚣。 “是吗？”秦北笑开，满是痞气，所以说这人不仅好看，还蔫坏，看的不仅让你笑，还勾的你心痒痒。 请假第一天 今天明天复习 后天考完最后一科回家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过年啦 秦北最适合的样子是什么呢？是风流贵公子，回眸转身间处处留情，可偏偏让你一片衣角都捞不到。 “是呀，这里的建筑确实是很迷。”连锦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又不确定秦北会不会接受，她对秦安南是有几分情意的，要不然也不会不计酬劳地跟了他这么久，所图的一是那张好看的脸。 二...就是那张好看的脸背后所拥有的，不，所可能拥有的财富地位。 可是现在，时间久了，新鲜感没了，感情也被他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给消磨得一干二净，这会儿看到一个比秦安南优秀了这么多的秦北，说自己心里没点儿想法，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但连锦不是冒进的人，她手上没有多少资本，嗓子不够温婉，身段不够窈窕，甚至连这张脸也不够绝色，以前在秦安南面前，所依仗的是那分信任，钦慕，充分满足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的小女人姿态。 后来啊，她骄纵了，如今更是差不多连那层遮羞布都席卷下来一半，秦安南，自己已经没必要留下来了。 可是在秦北身边，自己的依仗是什么呢？ 她弯起细细的眉眼，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大概是这份年轻和懂事吧，就算不喜欢这两样也没什么关系，她总归是可以再找些新鲜的出来。 “花房里的茶，是雨前龙井，连小姐大概是还没品出味道，就匆匆出来了吧。”秦北不屑于装下去了，秦安南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忌惮什么东西。 花房... 连锦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就一咯噔，男人不喜欢女子那般丑陋的姿态，世俗又自私。 可连锦上了这条船不是一天两天了，“让秦少看到我这么不堪的一面真是不好意思，但是秦安南...我对他很失望呢，既然秦少听到了，想必也不用顾忌什么了，这秦家，您的太子爷当的稳稳当当，不会有人抢您什么的。” 连锦点了一下头，“看样子，秦少有些累了，那连锦就先走了。” 她确实是不够窈窕，可她穿旗袍就很好看，天生的衣服冰肌玉骨，细腰宽胯，摇起来就是一番风情，黑绸旗袍，绣了红梅，颈子上压一串圆润饱满的珍珠项链，配着款摆腰肢，妩媚卷发，开叉合适的侧边，端的妖妖娆娆。 这也是自己后来娇纵起来后，秦安南舍不得自己的缘由。 接着转过门洞的功夫，她轻轻转过去目光，却见秦北正好在点一支烟，眉目间冷冷的，满是桀骜，可那烟点着后，他神情却突然柔和下来，将那烟掐灭，只剩一缕烟缓缓飘了上去。 连锦不再多看，真的是走掉了。 她是戏子，借人登位，好看的皮囊，美妙的身体，她见过不少，可她不能动情，动情之后，那些就不再是她的筹码了，不再是她向上爬的梯子，而是一杆杆称砣，会压在她心口，迟早逼疯了她。 秦北回到老爷子在的正厅时，秦安南正揽着连锦的腰，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连锦笑得妖妖道道，软语附和。 一场年会，推杯换盏，人人都说着讨喜的吉祥话，人人都挂着满足的笑，可偏偏这一刻，看遍厅堂，秦北觉得自己孤单极了，没有了恋爱的酸臭味，没有了暖暖的声音和笑意，到底是有些难受。 苏家的大年夜就简单很多，苏暖进厨房帮着打下手，苏爸，苏哲，君泽就在外面聊天看电视。 苏爸在剥开心果，白色的皮堆了一小片，绿色的果仁盛了一个小盘子。 看着差不多了他就端去厨房，给了母女俩，她俩都喜欢吃坚果，可有时候手懒，就是不喜欢剥。 吃完饭，大家就在一起看春晚，苏暖娇俏地窝在沙发里，手里捏着手机，一会跟着笑，一会看看手机。 君泽知道，她在等秦北的消息。 自己手机上，林覃覃早早地发了祝福，之后就没再坑过声，难免感觉有些躁郁，都是被在意着的人，为什么区别就这么大呢？ 也不能说大，毕竟，自己没和林覃覃在一起，也没说过喜欢，过年这么重要的节日，当然是要和家人守在一起的了。 老婆子的卡里，他又转去了一万，希望她手里也能有些闲钱，至少过年要好好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坚守初心不易 一直到三月份，初试结果下来，国一。 看到这个成绩，苏暖并没有多吃惊，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接下来等的就是五月份的复式，还有六月份的结果公布。 这个成绩，基本上就是稳了，在国外的时候，那边的心理治疗师资格证苏暖已经考了下来，考研完成，等到毕业，还可以拿到更高级的证书。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复试，这一个多月里苏暖没有再天天扎在自己的小书桌上，她去了帝都周围的一些城市，待上两三天后就回来，然后再出去。 秦北的怨夫情绪极度明显，明明一开始说好的，过年回来后就好好陪自己的，结果说话不算话。 秦北已经从自己之前管的那个部门调了出去，老爷子开始真正地给他放权了，今年和he公司的合同续订，是他带着人去谈的，he那边提前招呼过，这会儿看到秦北来这边并没有很吃惊的样子。 谈完之后，秦北从会议室走出来，缓缓脑子的思维，秦安南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看样子来者不善，恭候已久。 “你跟小锦说了什么！” 秦北缓缓松开微皱着的眉头，在他们面前，自己一点儿情绪都不想有，明明就没有要夺权的意思，偏偏天天来公司里摸鱼做给别人看。 秦安南这个人，狐狸尾巴藏得太深了。 “我告诉你，你别打她的主意！你家里边儿那位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打小锦的主意，你家里边儿那位可也给我小心了。” 他扯虎皮扯惯了，威胁起人来倒真有几分样子。 世上难有两全法，他选择了在这个圈子里摸鱼，糊弄自己家里人，那相应的能到自己手上的权力也就越来越少了。 以前一直以为，连锦凭着这么多年的情分不会离开他，可如今那人的想法越来越明确，时不时就拿出来说一嘴，他就明白了，多年情分，就这么耗尽在了谋而不得之中。 这么久了，不知道是不是不甘心作祟，他居然是来找了秦北，他对连锦有几分感情呢？ 秦北看着有些走神儿的秦安南，打了个响指，看着人回了神，“秦安南，你还是自己管好自己的人吧。” 说完他又进了会议室。 他没给连锦什么，就算是给了什么，也不过是一些秦家名义上的庇护，一些钱，车，房子，可是真正好的资源，他没有给过，也给不了。 不管虚情假意，还是最初的那一点儿真心都就这么耗在了这么几年的时光里，他喜欢连锦，但是不够喜欢。 一堆糟糕的情绪，就算不被这个圈子扯进来，他也过得不自由，不快乐。 那被扯进来又怎样呢，最初的那几分真心，还不是被权势给消磨了个干净。 秦安南沉下双眸，看了眼会议室的门口。 以前妈妈说过，人长大了，守住初心就会变得很不容易。到了后来，哪怕在你坚持的过程中，在你看到各种各样的现实状况与不同际遇过后，那就更难了。 可不是嘛，更难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开学(嘿嘿嘿) 苏暖的复试结果依旧是顺利通过，只等九月份开学了。这段时间更是彻底闲了下来，秦北这边跟老爷子请了假，带着苏暖飞了一趟墨尔本。 趁着难得空闲的时候，去爬一趟蓝山。 之前聊天的时候知道了苏暖喜欢蓝山，而且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去一次，现在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去那儿之后休整一天，然后直接往山上走，秦北还背着露营的帐篷，包里面还有一些水和食物。 “暖暖，既然这么想来这里，为什么之前有机会不直接来呢？” 背了那么多的东西，秦北也没有觉得有多累，一会儿左看看，一会儿右看看。 苏暖伸手拉过他来，把他头发上不知什么时候沾到的树叶给摘了下来，“蓝山...是我第一次向往的和恋人一起来的地方，之前在一本书里面看到过，说蓝山的景色很美。那里面的情节就是一对恋人来这边看日出。” 把树叶放掉，苏暖也没松开手，就拉着秦北往前走。 “所以我那时候就有个愿望了，等以后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我也要和他一起来蓝山看一看。“ 苏暖笑得温软，看着秦北的时候，脸还红了一下，竟然是少见的害羞了。 他们家暖暖总是这么无欲无求的，让她说出自己想要什么似乎是很难，更难的是拉着别人一起做，她是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 对自己要求也很苛刻，总觉得，既然能自己解决，那还要别人帮忙做什么，那不是在耽误别人的时间吗？ 这会儿能这么毫不犹豫地说出来，秦北心里面觉得很慰藉。 当两个人真正的亲近了，那些在外人看来很难懂的习惯，在你这里就都是可爱，如果恰好对方愿意为了你而小小地改变一下，那就是不可多得的感动。 蓝山真的很美，在太阳升起的过程中，整个就像是一块渐变的蓝，不是宝石的那种透亮，而是另一种感觉，像是一块幕布，上面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烟雾，没得飘渺又梦幻。 旁边的人侧脸温润皎洁，像是偷偷溜下人间的月亮。 ”暖暖...“ “嗯？”苏暖没回头，向后一靠，靠在秦北的肩头。 “以后在家里住好不好，不要住宿舍，我每天早上起来送你上学，中午晚上接你回家。”钦北斟酌了一下，这么好的氛围不提个小要求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可还是不太方便吧。”苏暖头发又软又直，这会儿他一低头就可以吻到。 “只要暖暖你不嫌麻烦就好，答应我吧，我离不开你的，我巨粘人的。” 说着就伸手把怀里的姑娘紧紧箍住，“答应我嘛，我找个阿姨来做饭，你也不是天天上课待实验室，家里面自在呢。而且，暖暖，你想啊，到时候你实验要什么东西的话，我还可以以公谋私，让公司里面的人帮忙做做问卷什么的。“ ”那我不回去，你就不帮我了吗？“ 这姑娘不会抓重点，就知道使坏，这会儿眨巴着眼睛看秦北，把秦北的心都要给看化了。 “真是要交代到你手里了，命都要是你的了，你说我帮不帮？“秦北低头咬她一口。 苏暖喜欢秦北这个样子，软软的，说着情话，在她耳边半是威胁，半是撒娇地说着话，就这一点就让她心软的受不了了，那当然是要什么给什么了。 研一的时候多的是一些公选课，收集资料，准备课题。这么一年的时间，苏暖要跑很多地方，查很多资料，为第二年的开题报告做好准备。 不止现在，以后每天都会很忙，导师是出了名的严格，每天都要汇报研究进展。 秦北十分不满意这个以后要占据苏暖大部分时间的名为学业的小妖精，最近一段时间也就缠人的厉害。 苏暖清楚他的心思，反而刻意纵着他，反正以后他们家秦北很懂事，等到开了学，两个人的生活都回到了正轨就好了。 然而，等真到了开学的时候。 苏暖去报到的时候，周围站了接待的师哥，秦北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就差蹦起来喊了，这姑娘有主了，她男朋友就是我，你们不要觊觎她！ 可是这么小心眼的样子怎么可以被暖暖看到呢？所以只好小心翼翼地憋着，顺便拿威胁的眼神看向那几个热情的师兄。 第一百六十章 老爷子生病 第一学年一直在找意向研究，一边查资料，一边收集信息，三天两头忙得脚不沾地。 秦北这边也遇到了一些麻烦，秦安南就好像是又转了性子一样，也开始给秦北施压。 过久了这样的日子到底是有些平淡，苏暖研一刚过了半年之后，事情出了变故，秦家老爷子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对外宣称只是心情不好到了国外疗养。 这么久的时间，大风大浪，秦北没有经历过，但是作为接班人倒也是像模像样了，但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只能说是速成起来的秦少爷，还是比较让人担心的。 来到医院的时候，老爷子的精神头还好，张红坐在一边，笑得慈祥，可是眼睛中的灰暗怎么也遮不住。 王舸也到了，坐在一边，秦北来的时候看着周围一圈人，还有那些人晦暗的神色，心口突然一疼。 这里并不适合讨论病情，能说的都是一些平常话。 邵女士和秦生坐在秦北旁边，可是... 秦北呼出一口气，摁住想要皱眉的冲动，捏着掌心，牵起唇角，就像往常一样回答着老爷子的问题。 “小北呀，你放心，爷爷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秦明辉的精神头很好，可是面色上的那种病气却一看就能看得出来。 “爷爷，你这会可得好好养病，不能再嚷嚷着提前出院。” “爷爷知道。”秦明辉一笑，眼角就是沟沟壑壑，堆叠起来就是半辈子的雨露风霜。 说完话，秦北借着出去问问医生的话头，出了病房。 一走路，心脏抽疼的厉害。 爷爷在他的印象里一直很健康，是个傲娇的老顽童，尤其是对爸爸，脾气要多臭有多臭，可是他会在背地里偷偷带自己去游乐园，给自己塞一些国外倒腾回来的新鲜玩意儿。没怎么生过病，彼此之间见面的机会不多。 可每次一见面，秦北就知道他其实很开心，因为他叫小北小北的时候，都是拐着弯在叫，明明一大把年纪，可那个小名一叫出来，却有一种撒娇的味道。 诊断结果，已经出来了，恶性肿瘤，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已经是中晚期，医生的建议是保守治疗。 人间最是无望的时候就是这样，当厄运降临的时候，我们期盼着奇迹降临，祈祷着神明慈悲，在内心最初的彷徨迷茫过后，接踵而至的就是如坠深井的不安。 “喂，暖暖...” “怎么了呀？我真在和导师商量开题的事情。” 苏暖的语气有些急。 “啊...这样啊...“ 苏暖看了看办公室门口，察觉到电话没有挂，秦北也没有说别的什么，情绪就是明显的不对。 ”秦北？怎么了呀？你乖，先告诉我，是不开心，还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呀？“不自觉地，刚出门的那种急躁就没有了。 进展汇报还没有轮到苏暖，刚才说话到底是有几分催促的意味。 ”暖暖，我爷爷生病了，很...很严重的病。“ 苏暖搭在窗台上的手一僵，想到那个坐着轮椅也要出来接他们的老爷子，心下说不出什么感觉，荒凉。 ”你在哪，我去找你。“ ”现在我爷爷没有大碍，你要不先弄你的课题，下学期该开了。” 冬天，太阳一出来，就是冰雪消融的温暖，虽然日头是惨白的，可是晒在身上还是那么暖。 “秦北，这些可以推迟的，不关乎人命的事情，都不如你重要，等我请假。” “嗯...“一声轻应，带了哭腔，”不挂电话好不好，我想听你说话。“ ”好。“ 苏暖随后就去找老师请了假，导师很开明，没有说出什么让人为难的话。 苏暖到的时候，秦北正蹲在住院部前边的小花坛上，可怜巴巴的。 苏暖走过去，把人拉起来，然后就抱住了。 ”秦北，乖啊。“一边说，一边给人顺毛。 真的不需要多说什么别的话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羁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另一个人这里成了他的避风塘，那是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温暖，只有在这里才可以找到。 秦老爷子状况确实不好，苏暖过来的匆忙，双手空空，也不算空，她手里牵着秦北的手，那可是老爷子的大宝贝啊。 现在大宝贝找到接手的的人了，还是个自家人都看的过眼，放的下心的姑娘。 看到这对儿小年轻，那晦暗的神色里到底是有了光芒。 探完病，两个人先回了自家的公寓，秦北耷拉着眉眼，亦步亦趋地跟在苏暖后面. 真正懂你又心疼你的人，不会一直问你为什么，反而会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时不时地抚慰着你。 苏暖一回头就看到这只大尾巴，浑身的毛都塌了下来。 转过身的时候，差点儿就要撞到鼻子，苏暖心情也有些沉重，闹不起来，就温婉地笑笑抱抱秦北，在他下巴上亲一下，然后推着他到自己身后去，自己继续忙忙碌碌。 时不时地就要抽出时间来，也不多说什么，或是给他摸摸头发顺顺毛，或是捏捏脸蛋耳朵，或者是亲一亲下巴、唇角或者是脸颊。 吃完饭后，坐在沙发上，随便找出一个电视节目来，亲昵地蹭在他的颈窝，搂着他的腰，十分放松地团在他怀里。 “看这个好不好啊？” “恩。”还是蔫蔫的。 小时侯不懂生老病死，长大了，我们懂了，就会害怕，会彷徨，会不知所措。但这个时候，也有了新的羁绊，弥补，温暖，然后就等着时间慢慢把它冲淡，知道成为了记忆橱窗里的宝藏，再翻出来就全部都是亮闪闪的回忆了。 “你是不是我大宝贝啊？”苏暖直起身，挑住秦北的下巴。 秦北哼哼两声，伸手要把自己姑娘揽过来，却被苏暖一根手指缠绵地抵在胸口，给按了回去。 “那你是不是我们家小可爱啊？”苏暖说着蹭了蹭他的额头。 “是。”秦北不自觉软了嗓子，拉着调子。 “乖啊，我最喜欢你了，我特别喜欢你，真的是超级超级喜欢你。”苏暖跨过腿，缓缓坐下。 “嗯....”秦北闷哼一声，他家姑娘整个人都以一种更加亲密的姿势趴了过来，像是一只树袋熊一样。 “暖暖...“ “嘘...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你，乖...” 这边铺的地暖，整个屋子都是暖融融的，这会儿两个人之间以这种亲密的姿势抱在一起，在过了最初的那种悸动过后，渐渐都放松下来。 “谢谢你，暖暖。”秦北的眼睛染上了潮意。 可除了潮意，眼睛上还泛着红。 时间久了，苏暖也有些不好意思，稍微一动想要起身，就听到秦北深吸了一口气，转而把她摁住，“别动...别动...“ 饶是苏暖胆子再大这会儿也不敢动了。 ”暖暖啊...我们再早一点好不好啊，再早一点。“ ”什么？“苏暖适应好了，顿时恶向胆边生，趴到秦北耳朵边哈气。 这可跟平时的闹不一样了，这会儿整个人还挂在人身上呢。 秦北没办法，一翻身把人压下去，”你再使坏？嗯？“ ”要早点儿也不是不可以，我要在上面，还要绑着你，眼睛和手腕都要绑住，我说什么就是是什么。“苏暖觉得手脚都有些发软，荷尔蒙一分泌，顿时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小祖宗，大宝贝，小可爱，大小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秦北嗓子都哑了，俯身下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去江城 一夜鱼龙舞。 男女之间的关系，在身体结合的基础上，仿佛总能更进一步一般。 一早起来，秦北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这种感觉真好，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将自己一点点交给他，就好像是有了更深的羁绊，也有了更加深刻地，真正属于彼此的感觉。 现在和旧时候不一样了，不是高门大户，每个人都在为着生存与理想努力，不可能一直陪在生病的家人身畔，秦北能做到的是尽快完成公司的工作，三两天里面就往老爷子那边走一下。 一晃就又是好久，暑假里苏暖有十来天的假期，之后要和导师去江城那边做项目了。 小情侣腻腻歪歪十来天，偶尔去看看秦爷爷，顺带往菀城走了一趟。 即将分别的时候，秦北眼底有些发红，牵着苏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摁着她的掌心。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看起来秦北粘着苏暖更多一点，这姑娘感情外露的时候很少，平日里都是淡淡的。 秦北炸了眨眼睛，可天知道，她说情话的时候，被逗得害羞的脸红得时候，他都想把这姑娘给藏起来，藏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去，自己也不出门，就天天跟他家暖暖呆在一起就好了。 苏暖也有些无奈他，侧身把人抱住，”在帝都可给我乖乖的，不许勾三搭四，不许看漂亮妹妹，每天按时作息。“ “好，好，我都听你的，那你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家姑娘堵住了嘴。 秦北最吃这一套，苏暖对他强势一点，多吃点醋，他就能更安心。 ”我尽早完成项目，每天告诉你我做什么了，要是消息没即时回，那你可以等我的扣扣，威信什么的看看，咱俩每天视频，你想我了，或者我想你了，我们就来会飞一趟，反正也很快，没有那么麻烦。“ 苏暖踮脚抵住自家宝贝的额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宝贝好像总是很没有安全感，”受了什么委屈就告诉我，有什么困难也和我说一说，不可以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这一去就要好久，不在你身边，就怕有什么注意不到的，你不开心了还不说。“ ”好。“秦北答应地可怜兮兮。 ”我喜欢死你了，秦北。“最后一句话，近乎喟叹，苏暖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颈侧蹭了蹭，”宝贝不怕，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到时候我们还天天在一起。“ ”嗯。“秦北被哄得晕糊糊的，苏暖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 直到飞机起飞，秦北才记得说一句，”小骗子。“ 时间哪有那么快，你不在我身边，不能时常听到你的声音，不能抱到你，我都可难受了，就好像少了什么一样，浑身都不自在。 一直到下午，苏暖发来消息，”落地啦，宝贝，我想你了，乖乖的，等着我。“ ”好。我也想你，暖暖。这几天我把公司里的事处理一下，到时候我去江城看你。“ ”好。“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内鬼 可事情到底没有那么轻巧，与秦氏合作的安乐雅，本邦，突然撤资，秦氏股票极速下跌。 一场变故突如其来，家里瞒着老爷子，没敢让老爷子知道，秦生头发都要愁白了，而秦北更是对这场变故，毫无头绪。 老爷子一开始就说过，秦生守成有余，攻伐不足。而秦北稳扎稳打，又不失进取的锐意，眼看着学的要来越好，到时候就算他退下了，两个人相互倚靠，也可以让秦氏打开更大的海外市场。 只不曾想，变故竟真的如此大。 苏暖在江城，也帮不到秦北。两人讲电话的时候，秦北略微提了提这件事，初时苏暖以为问题不大，可后来看着秦北眼下难退的青黑，她才意识到，问题真的很大。 导师已经在催促学生们准备开题报告了，开题很重要，若是开题报告不通过，可能就需要延期毕业，涉及到的问题很多，苏暖不敢大意。 连着两天，哪怕苏暖想找时间跟秦北好好谈一谈，哪怕帮不上什么大忙，让他放放心也是好的，可哪怕苏暖能抽出时间，秦北也找不出空闲来。 安乐雅，本邦那边，负责人避而不谈，新的下家也一直找不到，秦北坐在办公室里捏了捏眉头，这么几天，虽然没有找到下家，也没有找到两家的负责人，但好歹原因是查清楚了。 有人在股市对秦氏恶意操盘，否则不会刚刚撤资两大企业，消息还没出来之前，股价就跌的那么厉害。 说没有内鬼？谁信？ 公司调职的，离职的有不少，若单论这么一大个关系网来查确实不方便，理完最近三个季度的财务报告，人事调动报告后，秦北心里大概清楚了一条线。 从年前开始，公司里就有两个高层开始心态不稳了，手底下几个精英陆续调职离岗，公司财务也出现了小频率的误差，可不是误差吗，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业务累积下来，马马虎虎糊弄过关，账面是好看了。 可是流水是一个子没有，从这时候开始，这两条鱼就已经计划着跳走了。 可这是两条最大的鱼吗？秦北手指一下一下敲打在桌子上，他怕的是内部反水。 爷爷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可是就是对自己这边的兄弟，太过容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爷爷就是下不去手。 秦家真的就有那么多的笨蛋吗？ 只怕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罢了，接着公司内部争风吃醋，表达鞍前马后的心思，看着是为了提升地位，获得支持，可是靠着最早期境外贸易得到的原始资本积累，借机将资金外引，把大单子引过去。 再堵好退路，秦氏的大本营，可不就算是从境内到境外了吗？ 外人看来，无非就是换了个根据地而已，可是...内部早已算是偷天换日了。 帝都到了傍晚，高楼林立，钢铁建筑，直入云霄，夕阳似火，晚霞似锦，轰轰烈烈燃尽了这最后的暖意。 “秦北，你在哪呢？” “我在公司。”接到了苏暖的电话，秦北紧绷的脊背一瞬间就松懈下来。 “还没回家啊，多注意休息，你看你，黑眼圈都没消下去。” 不止秦北，苏暖也是，她手边堆了厚厚一摞的资料。 “也就忙这几天，很快就解决了，到时候，我去江城看你。” 苏暖听到这话顿了顿，看着手中的机票，决定还是给他一个惊喜好了。 “好啊，你不要太累，你这样我很心疼，我也不能为你做什么，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定要告诉我。” “好。” 温柔皎洁月亮升了起来，出了公司大楼，外面没有了白天的炎热燥意，只有晚风吹过的缱绻温柔。 还是稍微休息一下好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成长 苏暖回帝都的时候，是个炎朗的夏日。距离上次通电话也不过只过了一天，下了飞机却意外看到了秦安南，秦北的那个堂弟，比起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此次再见，这人气质稍显阴郁。 他身边的女人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安南，今晚不夜城的聚会你可得捧场啊。” 那人，秦北曾经说过，她也有几分印象，一些电影电视剧常用的配角，叫连锦，听说曾经是秦安南的心头肉。 双方碰面，苏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秦安南也问了声好，“小嫂子这次回来没跟秦北说吗？他居然不来接你。” 听到这话，苏暖觉得这人还真是不愧如秦北所说，披着一张金堆玉砌的皮囊，实打实的帝都公子哥儿。 如今听这些话，经不觉的浪荡。 “他最近有些忙，我回来一趟，是给他的惊喜。”饶是不熟，苏暖也忍不住好好回答，真正喜欢的那份心思，一点都没打算遮掩。 眼前的女人，微微垂下头，眉眼弯弯，唇角翘起，纵是傻子也能看出那份可以言明的欢欣雀跃。 身边的连锦，没了之前的气魄，加上后来跟过别人的理亏，只是小心翼翼，畏畏缩缩，看着...十足地倒胃口。 秦安南笑了笑，“秦北最近确实忙，小嫂子赶紧去吧。” “好，再见。” “再见。” 秦安南也是来接人的，接的是一位美人，今年百花奖的得主蔻薇，三十岁的女人，成熟稚嫩集于一体，吃着影视这晚饭，就连走路都婀娜婆娑，她是大明星，一举一动都要求自己赏心悦目。 “辛苦南少这一趟了。”蔻薇笑笑，端的风情万种，明艳不可方物。 她是聪明人，自然看到了秦安南身边的连锦。 “连小姐好。”蔻薇点点头，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连锦的笑都快僵了，只觉得心头满是悲凉，“您好。” 蔻薇纵是有事要指望着秦安南，可也没有摆出卑微的姿态，那股子傲劲儿，连锦有过。 蔻薇不在乎一个连锦会坏事，这些公子哥儿啊把娱乐圈里的玩儿个遍儿，谁都没嫌哪只鞋穿过多少次，可唯独在意自己真心捧过的人，在自己还没厌时另攀了高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秦安南会吃回头草，可是从连锦犯了这条规则后，她就已经输了。女人啊，不要为难自己，快快活活地过，把不开心的事都丢到脑子后，人人都说天涯无芳草，可放到女人身上也一样，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连锦有一双好看的，显得纯净幼圆的眼睛，可是在此刻，有了贪嗔痴妒，好看也变成了狰狞，只消看一眼，就能腻歪到在也不想看到了。 “安南...我...”连锦期期艾艾地开口。 秦安南想起她之前说的让他捧场的话，竟有些羡慕起秦北来，那是多纯粹的生活和快乐啊。 三个人在此停留久了，就有人注意过来，本来就长的出色的人此刻更是被认了出来。 蔻薇是个好性子，合照签名一律不拒绝，两厢对比，连锦身边清冷地让人可怜。 秦安南耐心等完这场小见面会，然后带着两个人走了出去。 一路上蔻薇和秦安南说说笑笑，不知有意无意，忽略了坐在前排的连锦，漂亮的真丝长裙稍微一捏就出了印子，这衣料娇贵，坏了就弄不回从前了。 以前骄纵就把别人的真心都给磨完了，现在没了真心，就只能练就一双厚脸皮，好能拿到更多的资源，再不赴今日的卑微。 到了地方，连锦陪着笑解释几句，说是有事，秦安南招手让司机送她过去。 路很平稳，渐渐地心也就平稳了。 苏暖回了小公寓，看了看还算整洁，把背的包放下，又转头去看冰箱里还有什么，东西倒是有，只是不太新鲜了，想想也就明白了，秦北肯定没怎么在家吃饭，要不老宅那边的人怎么也得备下新鲜食材。 夏天，太阳落的晚，现在外面还一片温热。 “秦北？”苏暖拨通了电话。 “嗯。”秦北应了一声。 “今天要不要回家吃饭？” 让后就听到哗啦一声，秦北太激动了，猛地站起来，身后的老板椅一退好远，“暖暖，你回来啦。” 明明是高兴的不得了的语气，可苏暖还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委屈。 “回来看看你，待三天。”苏暖倚在墙上，看着窗外的世界，“宝贝啊，是不是很想我啊。” “想，特别想。”一说这个秦北冷硬了一天的情绪，不自觉地就放松了，想回家，想抱着自家姑娘。 “今天我给你做饭，鸭黄豆角，清炒豆嘴，冬瓜排骨绿豆汤，再来一个糖拌西红柿，好不好啊？“ 她声音又柔又软，此时哄人一样的语气，纵的秦北又孩子气起来，”暖暖，你真好，你还要给我亲亲抱抱举高高呢。我今天提前回去，咱们一起去超市买东西，我再帮你做饭。“ ”工作忙吗？“ ”劳逸结合啊，这几天都要累成狗了，我放松一下嘛。“ ”好，那我在家等着你。“ ”嗯。“ 秦北半小时就回来了，难得连下班时间都没坐满。 刚开开玄关门，就看到苏暖整把一个水晶花瓶往储物柜上搁，阳光透过来，墙壁上就是一片彩色光晕，她半挽着头发，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近乎透明，整个人温暖又柔和，似乎也和这一天阳光最后的缱绻揉为一体。 听到玄关门响，她转过头，翘起唇角，”秦北，你回来了啊。“边说着边走过来，埋在他怀里，”我想死你了，最近辛苦了，是不是太累了啊，还是你没有好好吃饭，都瘦了这么大一圈，腰都比以前细了不少。” 以前一个人，不觉的孤独，不觉得能有多疲累，现在她回来了，家一瞬间就有了家的温度，孤独，疲累此时才最明显，整个人只想躺下，抱着她睡一会儿。 可这疲累又马上被重逢的欢喜给冲散了，秦北吻住苏暖的额头，近日来的惶惶，焦急，无措，此时一瞬间涌出，又慢慢地被这温馨一点点化开，转化为某种甜蜜的东西，再回到他的心里。 “不累，暖暖，看到你我很开心。” 苏暖看着秦北少了肉的脸颊，伸出手捧起来看了看，眼下的乌青，眼睛中的红血丝，还有有些干裂的嘴唇，这些都是没办法骗人的。 可是秦北不撒娇了，骗她了，她反而更心疼了，傻瓜，哪里不累了。 “我也很开心。” 这顿饭到底是吃晚了，秦北把人打横抱起来就往屋里走，一场情事，风月浓红，等再梳洗完，他没舍得苏暖再动手，两个人直接去外面吃了一顿饭。 第一百六十五章 老爷子出事 第二日难得秦北赖了床，还是苏暖叫了两遍他才肯起，洗完漱，吃过早饭，本打算要去上班的秦北却接到了秦生的电话。 “喂，爸，怎么了？” “小北，快来医院，你爷爷...情况不太好。” 一瞬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跑了出来，湿润的，温热的，然后逐渐变得冰凉。 他手中的文件袋一下子掉了下去，这是本来整好了的一些情况，今天下午打算拿给爷爷看的。 有些事堵不如疏，外面这么大动静，爷爷迟早是要知道的，早知道晚知道都要知道，那不如自己亲自告诉爷爷，好让老人家放心。 可是好消息还没送达，坏消息却先一步而来。 最近公司事务，接手的越多，就越知道老人家当年创业其实并不容易，这么多年来一点基业发扬光大更是难上加难。 好不容易，自己可以处理了，可以解决了，可以算是一位合格的继承者了，可是开创的人却垂垂老矣，即将离去。 “怎么了呀，怎么哭了？”秦北出门的时候苏暖正在洗碗，半天没听到开门的动静，擦擦手刚出来就看到自家大宝贝在门口站着，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并着止不住的泪水。 夏天了，苏暖穿的半袖连衣裙，此时也顾不上拿纸巾，只好拿手指抹掉秦北脸上的泪水。 “乖啊，不哭不哭。”一边说一边把人搂到怀里，从他背后轻拍着。 秦北缓过来了，带着哭腔说：“暖暖...我们家老头子，出事了，我要去医院看他。” “好，我陪你去，走下去，我开车，不怕不怕哦，我们很快就能到了。” “好。” 男人的情绪往往比女人的更加内敛，或是自尊，或是长久以来的教养，他们很少哭泣。所以自古便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的说法。 除了之前那一次，苏暖没见秦北哭过，也正是因为少见，所以才明白，此时的他是有多么的害怕伤心。 到了医院，两人直接往病房走，到了之后才被告知老爷子已经被推到手术室去了。 秦北手里还拿着那个文件袋，从公司被撤资中断合同这件事开始，到如今摸出条缕，找出解决办法，一条条罗列的详细。 “小北。”秦生扶着张奶奶，老人家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整个人都没了那股子精气神，就连眼睛中的光芒都暗淡下去了不少。 “爷爷情况怎么样？”秦北捏着文件袋的手骤然一紧，苏暖拉着他的手，只感觉往日里那股干燥温暖的感觉不见了，这会儿只剩冰冷冷的湿腻。 提到这个，不进秦生就连邵美晴的表情都是一变，“正在抢救，不过...今天的事，应该是人为。” 见秦生有些低沉，邵女士先开了口。 “人为？！”秦北眼睛都要红了，“什么人为！怎么回事！” 张奶奶掩着脸，小声抽泣，她当了一辈子的大家闺秀，不懂得什么是放声大哭，不懂得什么是撒泼，这一辈子总有人给她撑着头上那片天，可此时她真的想狠狠地报复回去。 邵女士叹了口气，“有人把公司的事说了，你爷爷一口气没喘上来，这会儿正抢救呢。” “谁说的！” 苏暖皱皱眉，秦爷爷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人，没道理会这样啊...只是听一句坏消息就成了这个样子？ “是一个新来的小护士，说秦老爷子您心态挺好啊，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到底是经过事的人。之后你爷爷就问怎么回事，然后就...”邵女士神色也有些沉痛，她当时和秦生要拦，但到底没拦住。 “当时不就通知过了吗？不准在爷爷面前说这个，他们就是这样尊重患者保护隐私的？还有，一个新来的小护士，谁准她进病房了！” 有些事，只有涉及自己身边的人的时候，才最能体会什么是心疼。 这么一场事故，责任谁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躺在手术室里的是一条人命。 医院这边最多能做的只能是对这个护士题停职或者辞退处理，再多不过是在档案上记上一笔。 秦北叫人去找时，那个护士就在护办室哭，一个劲儿地道歉，把人带到这里来差点要跪下。 “我经验不丰富，以为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今天第一天来这个病房，真不知道这件事不能说。” “真的很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对不起。” 也是花一样年纪的姑娘，此时声泪俱下，懊悔不已的模样，张奶奶看了半天，手抬了又放，最终低头咽下泪水。 “你走，以后我们家住院的地方，我不希望看到你。” “对不起...对不起...” 这个善良温和了一辈子的老人，面对这样的情绪，与知道悔改的人，最终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转过身看着手术室，捏了捏脖颈一直挂着的护身符。 秦明辉对她很好，她们是那个年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他却真把她捧到了心尖上。她说自己喜欢什么，那过不了多久那东西保管会出现在她面前。 她说她不喜欢什么，那那东西就保管在也出现不了。 以前她喜欢书香世家的贵公子，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商人，长相还不是温文尔雅的意中人模样时，说到底是有些遗憾的。 可这人除了不像她意中人的样子，可偏偏却做遍了意中人该做的事。 她真正接受他是什么时候呢，有一年自己老做噩梦，他就跑去求了一个平安符，这平安符果真管用。初时只以为是一番心意，后来才知道是深如大海的情意。 这平安符是他求了出世的大师足足一个月才给画来的，普天之下就这么一张。 从山脚到山顶，一步一拜一叩首。 她后来去看过那条路，年久失修，满是青苔。 他向来富贵打扮，爱干净，爱俊俏，当时不只是怎样的心情不在乎那满地尘埃。 闺中密友们羡慕她，贫苦人家羡慕她，就连母亲都说她好福气。以前不认，总觉得这是强加给自己的，如今方知这是他捧给自己的。 她接受的，一点都没有被强迫的感觉。 可就是待自己如珠如宝的这么一个人，如今却可能要撒手人寰撇下自己去了。 这么深沉的悲痛，从前快乐多少，如今便沉痛多少。 苏暖看着那个小护士离开，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眼下看着张奶奶不愿再说什么的样子，只好留了个心眼。 看着秦北满眼通红，和他紧紧攥着的拳头，到底心疼。 “乖，不怕啊，秦爷爷会没事的，老人家半辈子风雨什么没见过，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撑不过去呢？”苏暖把秦北的手指弄开，看他掌心的指甲印，轻轻摸了摸。 秦北似乎猛然回神，是啊，怎么可能这样就...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这个承诺永远有效 可是没时间细想，手术室里的主治医生已经走了出来。 “医生，请问我爷爷的情况怎么样？”秦北焦急上前。 “已经抢救过来了，目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只是老爷子的体征有些不太对，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不太对？”秦北皱了皱眉。 “是啊，不过这个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们也不太确定，现在已经抽血化验去了，结果很快就会出来。“因为是秦家人，主治医生说的比较细，秦家每年给这家医院的捐款数目足以支持许多科研项目进行下去。 ”麻烦医生您了，还有我想问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探视呢？“秦北畏畏鞠躬。 ”不敢当，不敢当，老爷子已经转到icu收治了，等今天下午五点的时候就可以去探视了。“ ”谢谢您。“ ”应该的。“ 问完老爷子的情况，秦北又转头看向张奶奶，这里面最心痛的其实还是奶奶，”奶奶，放心，爷爷没事了，等下午五点咱们就能过去看他。“ 张红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地点头。 刘起来了医院后，秦北交代了他一些事情，”帮我查查秦安南最近去过什么地方，还有查一查那个小护士。“ ”是。“刘起没有多问什么，他是个严谨的人，秦北交代什么他只管照做就是了，从来不多嘴问为什么，只要大的方向决策没问题，他一直秉持着老先生的教诲，让秦北自己多看多听多练，只有这样，他才能快速成长起来。 下午三点，秦北拿到了医院的分析报告，血液里有升压药的成分，然而当天的医嘱和输液记录单都没有开到这个药物。 至此，已经确定是人为。 一张纸被秦北揉的满是褶皱，苏暖在一边看着他渐渐阴翳的表情，坐到他旁边，抱住他。 秦北身体绷得很紧，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暖暖，我...” “宝贝，不怕，不怕。” “暖暖，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圈子原来真的这么恶心阴暗。”秦北紧紧回抱住苏暖，他确实是害怕了，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会涉及到人命，有些人要的，不仅仅是刺激一下老爷子，而是等老爷子情绪一急... 配合着升压药缩血管的作用，再加上现在老爷子脆弱的身体状况，来要了他的命。 在这样的手段下，哪怕一个人住一个楼层的vip病房，哪怕一个人的病房门口站再多的黑衣保镖，哪怕一个人每天都有各种专家来会诊，来制定合理的治疗方案。 都可能在一个看似简简单单的无心之失下丢掉性命。 刘起走的路子很快，那个小护士的财产行程一切如常，看起来没问题。秦安南最近有了名叫蔻薇的新欢，，此时正是蜜里调油，天天会所，酒店不断。 下午看完老爷子，简单说了几句话，秦北就先带着苏暖回了小公寓，”暖暖...对不起，你特意回来，还碰到了这样的事。“ 秦北站在玄关，背后是关上的房门，身前是暖融融的灯光，这是苏暖特地要求要换的，说是每次一回来，就算很累，看到这样的灯光也会觉得温暖了。 ”说什么傻话呢。“苏暖又抱住秦北，”最近一定很累吧，现在又碰上这样的事情，我们家宝贝这么好，还好我回来了，要不然肯定要躲起来自己慢慢处理了。“ ”可是暖暖，我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干的，我怕，我怕他们会对付你，要不你先回去...“秦北是真的害怕，这样的手段，有一就有二，他怕苏暖又会遇到像之前西雅图一样的事。 ”秦北，如果别人刻意想动我，那我怎么也跑不了，所以啊，你不要怕，我也不笨，我会有自保的能力的。现在，我们先好好睡一觉，我再找导师请几天假，有些东西，我在这边也可以做。“ 苏暖牵着他的手，把他按到沙发上，自己去厨房给他到了一杯水，”我给你下碗面，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你先喝杯水。“ ”嗯。“ 秦北的目光一直追寻着苏暖，这个时候才最明白，想和她永远在一起的心。 第二天，秦北看到苏暖早起在阳台跟她导师通电话。 ”老师，是我，苏暖。我家里出了点事，可能还要晚回去一段时间...嗯，不太严重，谢谢老师...好，谢谢老师，我知道，我会尽快。“ 苏暖挂了电话又伸了个懒腰，白色的薄薄的棉质长裙睡衣近乎透光。 听到身后有动静，苏暖回过头，”起来了啊。“ ”嗯，暖暖，我这边可以自己处理的，你可以先回去。“秦北说这话时，眸中却带着明显的不舍，可是他也明白，苏暖马上要开题报告了，她最近真的超级忙，能挤出这么几天的时间来看他是在是很不容易了。 ”秦北，你确定吗？“苏暖促狭地笑了，”你是我男朋友，你可以任性，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有点害怕，知道这件事是有人下套，可又一是半会儿地查不到是谁。“ 苏暖走过来，踮起脚亲他一口，”我没什么大本事直接帮你找到是谁在害你爷爷，可是作为你的女朋友，我想陪着你，这会儿你身边如果没人陪着你，时时刻刻跟你说说话的话，你一定会很难过吧。“曾有人说过，如果你碰到了一个很懂事的女孩子，她懂别人的所有为难，并愿意提前为你想好一切，给你支持，给你温暖，那你一定要珍惜她。如果恰好你还爱她，那你就更要学会心疼她。 因为啊，这个世界上，谁都是做人的头一遭，她懂得这么多，还处处体谅你，一定是受过很多委屈，而且还爱惨了你。 秦北眼角突然一红，他长大了，家里面的人渐渐开始把他当成顶梁柱了，可这时候也渐渐开始对他有些忽视。 当你感觉前路漫漫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拉着你的手，告诉你，她会和你一起走，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暖暖，我爱你。“秦北闭了闭眼睛，便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苏暖的颈间。 哭，不是一件丢人的事，这是人们宣泄情绪的一种方式，也是一种示弱的方式。 苏暖耐心地哄着秦北，这本就是恋人应该为彼此做的事情，正如当初，那个难过的时期，她对爱情也丧失了希望的时候，是秦北一直在陪着她一样。 ”我也很爱你，秦北，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我会在第一时间来你身边，哪怕我什么也不能为你做，我也会一直陪着你，这个承诺永远有效。“ ”好。“ 第一百六十七章 唯一能做的 老爷子养好了精神，大概也才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先安慰了张红，再和秦北秦生说了这件事。 ”怎么样，查出是谁了吗？“老爷子态度很平和，到是没有多么惊讶。 ”还没。“秦北垂下头，”我本来怀疑是秦安南那边，昨天让刘起查了那个小护士还有秦安南的踪迹，但是没有发现什么。“ 老爷子闭了闭眼睛，”北北，阿生，接着按这条线查。咱家每年往这里投这么多钱，也不是白弄得，这边也给我查，全都给我挖出来。“ ”好，我知道了。“ 老爷子又叹了一口气，”我没事，你们放心，我还舍不得红儿，我肯定不会走的。年轻的时候，我的黑手段不少，后来有了红儿，我就一样也不敢再用，生怕她讨厌我，也生怕折了她的福气。没想到，临了临了竟被人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说罢已是累极，挥挥手，秦北和秦生就退了出去。 ”爸，爷爷这么说是不是他们那边瞒了什么？“ ”小北，你查的有点儿窄，这东西不能光看几个有嫌疑的人，重点是他们身边的人。“秦生从兜里要讨什么，刚摸上兜才反应过来，那玩意儿他早就戒了。 ”好，我让刘起再去找找。“秦北说罢就要转身。 ”小北。“秦生突然叫住他，他发现自己儿子身边好像还是只有一个刘起，全然不似他年轻时兄弟人脉一大堆，小北其实也是个能与别人处的来的性子，如今，要么交情不够，要么鞭长莫及，要么没有帮忙的能力。 ”嗯？怎么了爸？“秦北站住脚。 ”你怪不怪爸爸？如果当初爸爸不跟你爷爷赌气，就好好呆在帝都，你现在手头的资源人脉，你所接受的教育就完全不会是现在这样。“ 秦生觉得有些难为情，伸手摸了一把脸，叹一口气。他是人到中年了，再也不是年少轻狂了，突然间就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之前自己不耐烦的那世故老成的一套，如今有多么重要。 他就是太被惯着了，他们这一辈人，谁不是这么走过来的呀。 ”爸，你当初不那样，可能不会遇到我妈，可能就不会有我，我也就不会有暖暖。这世上的路都是人一步步走出来的，我就算现在接手你儿子也不一定会比别人差。您已经把您能给的最好的您所拥有的一切都给我了，我很感激，更没有怪不怪的这一说。“ ”哎，好，好，有什么需要的，就跟爸爸说，爸爸还有以前的人脉。“秦生走过来拍了拍秦北的肩膀。 ”好，等我遇见实在搞不定的，我就来找你。“说完秦北就转身了。 这种无奈，他也明白，以前爸爸离家出走，其实也就是两代人看问题的眼光不一样，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人们的交流方式是不一样的。 明明是最亲近的亲人，可有的时候他们说的话就像刀子一样，直直地就往你的心口上就插了过去。 下午的时候，刘起来了一趟，”小秦总，这是新插到的东西。“ 秦北翻开来看了看，冷笑一声，”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那小护士确实没什么问题，可是她说她和老爷子说的那些话是有一个护理部主任特意说的，今天早上的药确实是从配药室带过来的，可是配药的人并不是今天轮班的护士，而是一个护士长，她只说要练一练操作，让其他人各自忙各自的。 护理部主任如今已经去外地出公差了，而那名护士长如今请假歇班说是老家有急事。 从一开始，他们的思路就是错了的，只以为那个小护士实在可能是个会演的，肯定早就准备好退路了，就算去直接问怕也会还是可怜兮兮地一直道歉，可如今还好被提醒了一句... 那个小护士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更大的鱼。 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下查，不出意料有境外汇款。 他想的这事应该是目前正在国内的秦安南做的，可是却没想到国外的那一家。 真是好心机... ”喂，我是秦北。“ ”怎么，打电话找我有事？“秦安南不耐烦地挥开连锦的手，也不去看她脸上是否失落，他啊，一向来者不拒，可如今不想捧着这个人了，那就真当是不耐烦到了极点，看着对方这么讨好自己的份儿上，资源肯定还是要意思意思，但是真心，是再也不可能的了。 ”秦安南，知道公司最近的事吗？“秦北捏住面前的栏杆，他把苏暖支走了，说是晚上想吃她做的饭。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知道。“ ”怎么的？你玩我？“秦北难得阴鸷起来。 ”不是我做的，能帮的我帮了，不是我的，我从来不稀罕。“秦安南垂下眼眸，他家里手段不正道，他看不起这样的不正道。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最喜欢的是什么，不就是母亲吗？可是这种不正道，害死了他的妈妈，别的他做不了，反抗更是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只能烂泥扶不上墙了。 他妈妈是个温婉的南方女子，长得温柔，可是父亲的花心，爷爷的狠辣，无一不是害死她的隐患，那些人明明知晓，还是要招惹那些不该招惹的，只求快速壮大自身实力。 他时常记得，那个女人的话，”阿南，你以后不可以像你父亲一样花心，那样并不是真正的快乐，妈妈想让你快乐。“ ”妈妈快乐吗？“ ”我有阿南了，我现在就很快乐了，那样难熬的日子，只要想到有阿南还会陪着妈妈，妈妈就不难过了。“ 可这是骗人的，这个傻女人把一颗心全部托付，后来全部成为错付，怎么可能会不难过呢？ 他后来也遇到了一个温柔的人，可是那个人变了，他也渐渐明白，这样的事情，可遇不可求，他不可以跟那个傻女人一样，被别人一是的温柔，迷花了眼。 ”跟我打什么哑谜，你敢动我家人！“秦北此时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小时候还是常在一起玩的亲戚，真的成为了谋财害命的人，知道所有真相的弟弟，此时在岁月中两人也形同陌路。 ”不是我做的。“秦安南还是轻轻一句话，接着又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秦北，我很羡慕你，真的，我很羡慕你。“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到还是秦安南先开的口，”我没打算做什么，那天我看到了苏暖，她说是回来看你的，后来出了这档事，鬼使神差地我去查过她的行程，她把机票延迟了。“ ”我很羡慕你，有这样一个人，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陪着你。这次的事，我很抱歉，你不用问我什么了，我跟那边已经断了联系了，可我无法否定我与他们的血缘关系，所以我代他们说一声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原谅，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是啊，唯一能做的了。 我的爸爸和爷爷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他们一直捧在手里的孙子，儿子，一直想把最美好的基业碰到他手里的那个他，有多么恨他们。 第一百六十八章 熟悉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选择自己的出身，秦安南有着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优越家境，可是很多人也有着他梦寐以求的家庭。 他不知道以什么心情挂断了这个电话，回头再看包厢的门，一阵索然无味，挥挥手就让服务生告诉包厢里的人，他有事要先走了。 出门后还能嗅到自己身上的酒味，闭眼捏捏眉头才想起，老张今天请了假，干脆直接找了个代驾，那人是个年轻姑娘，却长着一双老成世故的眼睛，看久了竟觉得有些眼熟。 “姑娘，我看你有点眼熟。”秦安南坐在后座，心中觉得疲累到了极点，突然之间想找一个人说说话。 周媛透过后视镜看一眼他，“先生这样的搭讪方式可是老套了。” 今天秦安南的坐驾是兰博基尼aventadorsvj，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豪华轿跑，处处顶配，就是发动机的轰鸣都是原厂重新设计的，刚一起步就像是震荡人心的摇滚乐，激的人血管都沸腾起来。 看到前座女孩子这么平静，秦安南愈发放松。 “是真的眼熟，你的眼睛让我觉得很舒服。”秦安南松松领带，这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动作。 周媛笑了笑，她的妆容十分得体，是刚下了班又来兼职，她是有些饿了的，可是没办法，生活所迫，她想在帝都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光指望着一份工作，那也太遥遥无期了。 周媛不是小孩子了，这种暗示自有一套应对方法，她没被那些公子哥儿得过手，至今干干净净，说不的是什么原因，心动过吗？ 被天天拿玫瑰花马卡龙哄着，各种奢侈品源源不断地送来，她没收过。 是不敢收啊，这些东西她收了心亏，总是觉得人和人之间没有太纯粹的情谊，他们对自己的好，看重的无非是这副身子，她没办法用别的来交换，所以这条路也选择了拒绝。 她从始至终都是自卑的，有时候甚至认为自己不配得到爱，以前在最过激的时候，听到这样的话就认为算是冒犯，如今啊，总算是好多了。 ”哈哈，秦公子说笑了，许是之前公司谈业务见过吧。“说这话眼眸不带挑一下的。 秦安南一愣，业务，谈那种级别的业务的还会出来当代驾？快别逗他了。 ”我们小老百姓，想在帝都扎根儿，当然得努力点儿了，我这活也是朋友给介绍的，平时赚点外快，一个月花销就够了，运气好，还能给自己攒下点儿。“周媛开车很稳，一如她这个人，如今磨练几年更加四平八稳。 这几年困苦日子过下来，一点一点锤炼，她没能活出当初想象的恣意模样，但如今却是够了，毕竟这样也不错。 这一路开了许久，秦安南没有住他家老头子给的大联排，而是在市中心住自己的复式公寓，把车停好，周媛收到了自己的报酬，一千块。 秦安南先出了门，等周媛出来接过钥匙，看着周媛差异的目光，他说：”这就算是今晚聊天愉快的报酬了。“ 确实是愉快的，心情好了不少，东聊聊西侃侃，就这么一路到家，辛苦的烦闷也没了。 ”那就谢谢了。“周媛如今并不觉得这是屈辱了，以前没钱，总觉得这是被别人看不起，被怜悯，被嘲笑。可如今心境变了，就知道，人家这是真心觉得挺愉快的。 就和她一样，想着平等交换，可没什么别的给的，于是最简单的交换，金钱交易，算是两清。 ”以后有机会，还找你，周媛。“秦安南这人就是厚脸皮，装了这么多年，脾气早就改不过来了，这么一会就开始登鼻子上脸了。 ”好。“周媛点点头，这里离她租的房子不远，打车去那边花了一百，回家大概只需要五十，她正算着今天的钱该怎么开支，丝毫没注意到，后面的秦安南还在看着她。 秦安南看着周媛走到电梯口，才抬脚跟过去，看着快要到的电梯，顺便瞄着还在发呆的周媛。 ”要不加个微信？“ ”啊？“周媛抬起头，正好看到一张勾人的脸离的距离有些过近了。 ”加个微信。“ ”好。“周媛想自己大概也有些花痴。 但是搭讪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周媛和连锦不一样，她没要什么。 这并不是秦小公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可是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留心，有些事情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该来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就来了。 秦北这边查好了证据，但是却也只能做到把那些小虾米给抓进去，秦怀，秦明德这两个老东西到底是抓不到。 苏暖看着秦北总算放下了心，秦老爷子那边也稳定了下来，便订好了机票，准备后天就走了。 秦北还是很舍不得苏暖，这两天干脆让苏暖跟着他去公司，一些重要的报表也是苏暖在经手，有人看不惯，秦北一个眼风甩过去，私下里对刘起说：“又不是他们的东西，整天叨叨个什么，这些东西结婚后我都会承诺为夫妻双方共同财产，现在没那个形式，暖暖提前接手一下又怎么了。” 刘起只能沉默点头，对，您说的对，您说的都对，您现在走霸总风，我们谁都拦不住您了。 秦北临了还哼哼唧唧，“我都是暖暖的，他们酸，呵，那倒是有酸的本事啊。” 苏暖恰巧听见了这些，笑得眉眼弯弯，宝贝真好啊。 可就算宝贝再好，苏暖也得去干正事了，再不去，导师迟早要发火。 她家宝贝空了半天时间，一大早就开始蹭着苏暖撒娇，“暖暖，暖暖啊，你看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骚包孔雀在线求夸奖，快看我，快看我，快看我！ “好看，我宝贝穿什么都好看，又撩又帅。”苏暖捏捏他的脸，秦北立马顺杆儿爬，吧唧一口寝食难安过去。 一会撩撩衣服，一会邪魅一笑，一会说着甜死人不偿命的情话，活像是要勾的女王从此不早朝的祸水。 苏暖就静静看着他闹，十分配合，该什么反应给什么反应。 一直到东西都收拾好，秦北看着苏暖的小包，整个人又蔫吧下来，“暖暖，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你乖，过两天我还回来，我知道你现在走不开，等去了那边，我一眼也不看别的男生，你知道的啊，我不喜欢和别人接触的，就连距离近一点儿，他们呼吸喷到我身上我都难受。” 苏暖耐心哄他，看看时间还不晚，“宝贝，要不要再来一次？” 嗯？ 嗯？！ 恩恩恩恩恩恩！！！ 我可以！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决裂 苏暖堆得东西真不少，去了那边，很是忙了两天。 导师看着苏暖这孩子进度还算快，就没开口说什么，可苏暖也知道，这快一周的时间，以后再也没可能这么闲了。 秦老爷子身子到到底是没有之前好，如今大半时间都是在睡着，但那里睡得着呢，光是化疗药物带来的痛苦就足够人受得了，但他年轻时不是没吃过苦。 只是为了不让他的红儿担心，才强逼着自己好好睡过去的。 秦安南彻底厌了连锦，这女人实在是傻，一会儿看起来好像想通了，一会儿疯疯癫癫地跑过来纠缠，但是你凭什么要求你负了的人再心疼你呢？ 但是蔻薇那，秦安南也不怎么去。 蔻薇与连锦不一样，与周媛更是不一样。 虽然仅仅那一面，但是周媛竟也成为他看别人的一个标准了，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好习惯，一如连锦，难道真的是说忘就能忘了的吗？岁月可以把一个东西的痕迹磨到平淡，但是却不会让其消失。 今天他没去会所，他要做一件事情，一件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事情，他现在不快乐，哪怕做完那件事后可能也不会快乐，但是至少他会轻松。 “喂，爸...对啊，我后天回旧金山一趟...好，那到时候见。” 有罪是要审判的，他有一副伪君子的嘴脸，可他却不得不承认，他的母亲真的把他教的很好。 秦北接到消息让自己家人配合取证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可置信，直到在局里见到秦安南，他脸上有一个红巴掌印，对面坐着的是秦怀，秦怀双目通红地看着秦安南，“不肖子！” 一字一字，咬牙切齿。 “这叫上梁不正...”秦安南抬起头，满是嘲讽，“哦，不对，这叫天道好轮回。” 至此，秦北已然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秦安南还是帮了自己。 “你说什么！”秦怀暴怒，猛地一砸桌子，“果然跟你妈一样...” 话没说完，脸上就被泼了一杯水，“你没资格说我妈，外人说她性子好，可谁不知道那是笑她软弱，纵着自己丈夫在外面鬼混！别人说她大义凛然，可谁都知道那是说她傻，她到死都以为自己丈夫会去救她！” 听了这话，秦怀嘴唇都颤了颤。 “怎么？不说话了？”秦安南的泪水滑了下来，滑过他眼角的那颗痣，这双眉眼是他最像自己母亲的地方。 “秦怀，我妈等了你十年，每天晚上她卧室的灯都是过了十二点才会灭，她死的时候我看过那段录像了，她说一定会等到你，之前等不到那是之前，可现在是关乎她姓名的事情了，你一定会在意的，可是结果呢？结果呢？” 明明是父子，此刻却更像是仇人，双方对峙，谁也不退让。 “是你的野女人，亲手挂断了我妈最后的希望，你不是问我希蓉去哪了吗？我告诉你，我送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比上东区最脏的黑街还要恶心的地方。” “秦怀，你记住，这是她欠我妈的，可是你大概连希蓉是谁都不记得了吧。毕竟你连我妈都忘了，我妈什么也不图，就图你一颗真心，可惜她到最后都没等到。” “你午夜梦回的时候，真的，就没有梦到过我妈吗？”最后一句话，秦安南语气阴测，秦怀看着那双眼睛猛地一哆嗦。 “滚！你给我滚！你这个不肖子！我是为了谁，我还不都是为了你！” “可你的东西，我都不要，我嫌脏。我也怕，毕竟那里面都是人命。”这句话，秦安南平平淡淡地说完，安安静静地起身离去。 “阿怀，今日也要应酬啊...好，我等你明天回来。” “阿怀，你...嗯，我不烦你，我知道你忙。” “阿怀，我很想你。” “我等着他，他一定会来，你们只是求财，他一定会给的。他以前那么喜欢我，我们之间还有小南，这是关乎我性命的事，他一定会来的。” “看来...我等不到你了啊，阿怀。” 秦怀瞪着眼睛，那些话像是魔咒一般，不住劲儿地往他耳朵里钻。 秦北没想到来的时候会看到这样一幕，看看秦怀，转身出去看看秦安南怎么样，不管秦安南的初衷是什么，不管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秦安南...是他弟弟。 “秦安南。” “做什么！”秦安南走的很快，这会儿被叫住，却不肯转身。 秦北也没再往前，“我记得兰姨，很温柔，小时候回了老宅，总是提醒咱俩放炮要小心点儿，外面玩儿久了回来记得喝水，她对你很好，我还跟你说过，咱俩换换妈妈就好了。可是你跟我说的是，你想跟我换换爸爸。” 前面人肩膀都松了下来，“我妈，天底下最温柔了。” 这种悲痛，这种失去的悲痛，没人能跟他分担，可是就是因为越想念，所以越难受。 “是啊，秦安南，你是我兄弟，之前电话的事，我该为我的不理解给你道歉，对不起。” “我才不像你小心眼，那些事我早就忘了。” 秦安南其实也很温柔，别人对他示弱了，只要不是伤透了他，他都会原谅。 “秦北？”周媛从远处走过来。 看看这两人，就明白了，大概是一家人。 “周媛啊。”虽然之前的事算是两清了，可秦北心里不是没有埋怨的。 “周媛，你都不跟我打招呼吗？”秦安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仅是周媛有些愣，就连秦北都没反应过来。 不是刚刚还家恨情仇吗，这会儿就...故态复萌？正经样子装不下去了？ 其实不是，只是有的时候，在自己需要支持安慰的时候，就想要找一个可以和自己建立下重要羁绊的人，秦北，到底不合适。 可就恰好这个时候，周媛就出现了，哪怕两个人不太熟，秦安南那套我可怜我有理的路子就又搬了出来。 “那我先走了，你们聊聊。”秦北的想法很简单，这女人还是赶紧找个对象霍霍吧，可别再来自己和苏暖这边了，如果是秦安南那也不错，毕竟，祸水不留外人田，看着秦安南对人家还挺有意思。 要是能成的话，自己就再也不用为周媛会出来坏事而担心了，有的时候周媛看自己家暖暖的眼神也实在是让人担心啊，老有种要和自己抢女朋友的感觉，这样是在是很危险的啊。 赶紧溜走，提交口供，这才是最要紧的事，其实有秦安南这边的事，基本上就没问题了，但是这才是这趟走一遭的正事啊。 “秦公子好。”周媛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这称呼没错吧。 “叫我名字，我叫秦安南。” 看着这人情绪不对，还是先顺着然后赶紧开溜的好。 ”秦安南。“ 第一百七十章 深谈 “还有什么事吗？”周媛出于礼貌地问道。”没有了。“秦安南有些悻悻。 这趟来是帮忙送一份文件，任务完了，她还是要赶快回公司的。 ”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了，再见。“周媛点点头，可以忽视掉这人有些发红的眼尾，很好看，但是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说这些事的程度。 若是单单论有亲人被拘来了这里就哭成这样，那理由也有点儿太牵强了，没有什么浅显易见的理由，其它的那就都是私事了，不方便问。 ”再见。“没有一如既往被哄着宠着的秦小公子不开心了。 但想想也是，你怎么可以要求一个只见过第二次面的人更多的事情呢？ 转身离去时，看到了秦安南的黯淡，她突然想自己太恪守的为人处事的那一套，是不是真的太古板了呢？ 但这种事情多想是没有好处的，想多了，负担也就多了。 秦安南看着那个窈窕有致的身形，还是有些心痒痒，转了转眼珠子，打算过几天问问秦北，秦北那小子表情明显不对啊。 他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地方，他不是没心没肺的人，没有秦怀，他也来不到这个世界上，但此时他没有愧疚，没有悔意，有的只是满心的悲凉而已。 秦北回了公司，整理了一下最近的事情，先是把今天的事跟家里边人说了一下，又打电话找自家宝贝汇报始末，还不忘把周媛的事描边弄影地说了几句。 最后就是汇总好，下午的时候找秦老爷子汇报始末。 听完了，秦明辉叹息一声，各人有各人的命啊。 ”小北呀，现在是你们这一辈的天下喽。“秦明辉还是躺在病床上，但精神眼瞧着比之前好多了，化疗的副作用仍在，整个人瞧着还是虚弱了些。 ”爷爷，我接下来该做什么呢？“秦北有些茫然。 ”你有什么打算呢？“秦明辉问得很和蔼。 ”首先，先把公司提上正轨，其实论秦氏如今的实力，已经不需要那几个投资了，主要问题是股票下跌，还有丢掉的那几个最大的单子。不过新的合作渠道已经找到了，我们的实力毕竟是摆在那里，对方看着如今我们的形式不好有趁机压价的打算。“ 秦北看老爷子想咳嗽，连忙给他顺顺气。 ”我是不打算接受压价的，我们有那个实力，就值这个价钱。“ ”好，思路没问题。“ ”还有之前公司的流动资金突然空缺，这个是个体责任，那几个停职跳槽的高管，有责任的追究责任，刘起那边已经查出来了，这不是安南的问题，源头还是美国那边。“ 秦明辉很满意他现在做事有条有理的样子，笑着点点头。 ”秦怀这边的事算是解决了，难就难在他现在户口已经转移，只能在国外判刑。他们那一支我会找人盯着，不会再有纰漏了。爷爷，你看我说的您还有什么要指点的吗？“秦北十分谦虚。 秦明辉笑笑，”你不能只想着解决问题，最好打蛇打七寸，有些事情你防不胜防，只有从根源上把这个大毒瘤给挖出来，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也是你在公司立威的办法。“ 秦北蹙起眉毛，这可就是大动作了，”那爷爷，我该怎么做呢？“ ”对赌，压价，分流，断流。“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北呀，你看爷爷的身体状况，爷爷没办法一直看着你，你呢现在上手了公司的事情，但是还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现在趁爷爷还在，就慢慢地教教你，你不要急，也不用怕，总有一天，你自己就可以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到那个时候啊...爷爷哪怕是在天上看着你，也是安心的。 秦明辉伸手握住秦北的手，“以前来老宅就是鬼精鬼精的一小孩，直到帮爷爷和你爸爸缓和下矛盾，皮是皮了点儿，可架不住太可人心了。一转眼地我孙子都长这么大了啊，能顶事了。” 这话说的有点伤感，秦北也有些难受，其实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秦老爷子的身体确实是不大好了。 “小北，你呢从小被家里惯着长大，不管是什么东西，在你还没想到要之前就都给你捧到了手上，这样的孩子，太光明，也会有些心软，但是以后啊，不能这样了呦。”秦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胳膊。 “爷爷之前就看重你那股进取劲儿，在公司的事情上，你不要束手束脚的，有不懂的，趁着现在赶紧问我，爷爷还能帮帮你。” “好，爷爷，我记住了。” “行，先回去吧，爷爷睡一会，到底是不行了，聊会儿天就乏了。” 秦北给老爷子窝好被角，然后就出了病房，靠着走廊站了会儿，手突然一抖。 他是真的要长大了啊。 没两天，秦安南就问了秦北周媛的事，秦北想起了自己的初衷，“哦，她啊，暖暖的师姐，是她在国外一手把暖暖给带出来的，但是在西雅图那边遇到了点事情，就回国发展了。” 秦北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不过这姑娘人真是没话说，国外的圈子你也知道，她家条件不太好，但是呢一直踏踏实实地靠自己，而且还重情重意的。“ 这话没错吧，重情重意，嗯，没错。 秦北对周媛到底存了几分偏见，他没有苏暖那么心软，出了什么事都能够原谅，但周媛毕竟是道歉了，这也并不妨碍她以后会变的好，不过嘛，既然秦安南有意思，他这当兄弟的也得帮一把不是，好歹不能再来祸害自己和暖暖了。 当你刻意开始留意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这人不管哪里都可爱极了。 秦小少爷甘愿每次喝醉赔上一千块钱来跟人家聊聊天，老张知道他的脾气，自然乐的清闲，早早地就回家去，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隔一天就来这么一出的频率，饶是周媛刻意装不知道都难。 ”秦安南，你每天都喝酒吗？“时间长了，周媛说话也就随意了起来。 ”嗯。“秦安南绞着手指。 ”我有时候会加班，不是每次都可以过来。“这话说完，秦安南猛地抬起头，着什么意思？婉拒？ 看着后座的那个表情，周媛牵起一抹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入了这个大少爷的眼了，竟然这么缠着。 ”那等你有空，我这人就喜欢跟合脾气的人说话，我们家老张最近家里抱了个孙子实在是没功夫儿管我，别人的话，我也不放心，我怕他们劫财或者劫色。“ 这么不过脑子的话，说出来还是头一遭。 然后就听见前座的人笑出声，这真是在明显不过的心思了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道谢 她笑秦安南也跟着笑，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得关系就进了一步。 “周媛，你家住得远不远？”秦安南降下车窗撑着下巴，风吹起额发露出饱满得额头，眼神轻松又恬淡，偏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苏暖，纯净地像个孩子。 周媛从后视镜里看过去，便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了，心惊胆颤。 “不近不远。“ 秦安南笑了笑，还真是不留情面啊。如果她说很近，那就说顺路先送她回去，如果她说很远，那就说自己酒散得差不多了，可以先把她送回去。 ”周媛，要不我送你回家吧。“秦安南轻轻开口，这是一种很惬意得感觉，想跟人撒娇要糖吃。 ”不用了，我一会儿还有一个活。“周媛在前面面不改色。 ”很急吗？“ ”不太急，把你送到后刚好可以过去。“ 秦安南眨眨眼睛，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人拒绝的这么干脆。 “周媛，你可能不明白，我是对你...” 夏日的晚上，微凉的气息里带着一丝和煦。 “秦安南，我知道，但是很抱歉，我不想接受，我觉得对于谈恋爱，我这个年纪，这个性格接受起来还是太早了。” 周媛说这话时，垂着眸子，她并不认为对一个人没有深入接触之前，只凭着相貌和第一印象所产生的粗糙情感就是喜欢。 这些啊，全都是一时冲动，不能长久的东西。 “这样啊...”秦安南想，这位周小姐也没有那么直白嘛。 又到了上电梯的时候，这么一层窗户纸被捅破，或多或少地总有几分尴尬绕在周围。 “要是有机会的话，考虑考虑我啊。”秦安南这话说的轻佻，眼神却十分认真。 周媛笑了笑，不答应，也没有拒绝。 有些事点到即止，说多了，不是成了欲擒故纵，就是成了纠缠不休。 可大概周媛自己也不知道，她自以为自己决断做的畅快明亮，可其实优柔寡断极了。 今天周媛没去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而是在一处夜市停下了车，这里离自己家不远，托秦安南的福，她可以给自己改善伙食了。 她没去人最多的烧烤摊，找了一家清粥小铺坐了下来，一碗小米粥，一碗鲜肉馄饨，再来一个茶叶蛋。 她的身材管理做了很久，实在不该吃这么多，可是她今天心里不痛快，大大的不痛快。 明明只是普通一顿晚饭，可偏偏有了几分酒的愁绪。 如今，优秀的周学姐，变成了周小姐，可是她还是没办法面对自己，没办法做到想要就要。 这种深沉的自卑怯弱，原来始终在笼罩着自己。 十三岁就想要成为的人，拼命追赶了十年，如今二十三岁，她还是在原地踏步。 这并不是说对秦安南有多少喜欢，而是在自己那些许心动中，或许甚至在过去的许多心动中，她始终都扮演了卑微的角色。 一如柳予安，不进卑微，还掺杂了卑劣的成分。 “叮咚！”微信的提示音传来，周媛抬手摸了一把眼角，看到公司群里新发的紧急任务通知，深吸一口气，赶紧把桌上的食物吃完，结账走人。 矫情个什么劲儿啊，至少如今，自己也有了许多过去所没有的东西，善良柔软的朋友，稳定的工作，还有...可以期待的未来。 这些外在都改变了，那么内在就真的不会在那么遥远了吧。 第二天到了公司，不出所料，一片颜值撑起的办公室，赏心悦目。 她承认自己是视觉系动物，但是只有眼睛享受了，人才会精神不是？ 开会的时候，周媛被点到了名。 “周媛，这个项目你负责全程跟进。” “好。”嘴上回的快，可心里却满是诧异，她还不能算的上是老人，按理说这种大项目不该归她管。 毕竟油水多，合作的是大公司，而且，这种露脸可以算做晋升基础的事情，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落到自己头上呢？ 到了晚上，开始合伙宴的时候，周媛大概就明白了，呵...还真是老套。 那个公司派过来的负责人，三十岁出头，正是男人最有魅力，少年感褪去却又不油腻的时候。 此时那个男人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看，劝了四次酒。 明明长得人魔狗样的，可偏偏在这幅做派下，那好看的皮囊都显得有些令人作呕起来。 周媛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子，推脱要去洗手间，出了门却直接往另一边的走廊转。 这就是套路，你情我愿的事罢了，可周媛不稀罕这样的机会，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被偏待的关系，她追求公平已经到了近乎刻板的地步。 可是身后却突然搂过来一双手，姿态亲密，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 “周小姐...好兴致啊。” 周媛皱皱眉，却看到不远处的楼梯口，这人大概得手次数多了，误会了些什么吧。 “刘总是喝醉了吧，我最近不舒服，项目的事还是麻烦给我的同事luisa吧。” 说完话周媛就要挣脱出去。 “呵...装什么，当我不知道，我可看见过你好几次了，回回开不同的名车，这帝都的公子哥儿们，新鲜吧。” 有些人光鲜亮丽，实则腐朽不堪。 “你说话放尊重点！”周媛气急，挣扎的更用力了些，她厌恶这种拥抱，有种自己又要被控制，要向别人屈服的感觉。 “那你怎么自己不做的尊重点儿？嗯？都是成年人了，玩玩儿而已，到时候这些事谁也不知道。” 说着竟要把周媛往楼梯口拖。 “你做什么！”后面就冲过来一个人，一手就把那个男人扯开，顺手脱了西服搭在周媛身上。 就好像烂俗的偶像剧一样，可这并不影响周媛看着他。 那人被搡开，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但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到底忍住了。 “秦二少。” 如果说秦北是秦家的后起之秀引人瞩目，那这位秦二少的荒唐也是引人瞩目的。 之前为了捧一个戏子，连脸皮都差点儿不要了，如今脱离苦海，怎么这是又换了口味吗？ 他低下眸，周媛，也不过如此。 “滚，别让我看到你要是让我看到你动她，或者传出了什么不该传出来的话，你就给我等着吧。” “知道，知道。” 周媛是有应对措施的，她这双六厘米的细高跟不是白穿的，如果有人实在是手脚不干净，那那个人的脚和腿就别想要了。 可是谁不想在危难时刻被人帮一把呢，哪怕只是站在自己身边也好，至少让自己知道，自己不孤单。 “谢谢。” “没事吧，下次碰到这种事你就报我的名字，我没什么大本事，但帝都在层面儿上的人，都认我。” “谢谢你，秦安南。”周媛捏住那件西服的衣角，认真道谢。 第一百七十二章 海王上岸改名就是渣男 “不用谢，应该的。”秦安南笑笑。 或多或少的几分英雄救美的意思，似乎是圆了年少时那场飘渺如轻纱，甜蜜如蜜糖的梦境。 “西服洗干净了我还给你，再见。”周媛礼貌道别。 秦安南却有些愣怔，就这样？ 周媛的表现却告诉他，就是这样没错了。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忙，这种事，只要你拒绝的明确，便不会怎么样，顶多被说一句不识抬举而已，以后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一个面儿上的人，谁又能把谁为难到哪里去了呢？ 对于这样的忙，周媛分的十分清楚，可以感激，可以心有向往，但是却并不适合交往。 周媛没有变成潇洒恣意的模样，可她十分清楚，现在克己复礼的周媛十分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从一而终的恋爱，这些是秦安南不能给自己的，他这个人自己也不是没有了解，浪荡的公子哥，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可以留住浪荡子。 她累了，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以前为了这个伤筋动骨，差点害死自己最喜欢的朋友，如今她纵然遗憾自己不能潇潇洒洒的，可就这样平平淡淡也不错。 人总是这样，为着过去的一些事耿耿于怀，什么也放不下，可是一旦睡过一觉，想清楚，想明白了，也就知道了，要不然说自己已经长大了呢，已经不是过去，心中所想，目光所及便是未来之路的时候了。 以前的周媛，垂着头来降低存在感，后来抬起头来掩饰自卑，现在平视前方，微微抬颈来提醒自己，要保持着云淡风轻。 秦安南不是什么喜欢放弃的人，他这个人一旦对什么有了兴趣，那这股劲儿就能持续好久。 所以这就有了还西装时的这一场跟深切的对话。 至于上次合伙宴的结果如何，不过是各自扯来一张皮，来掩饰一下内里的龌龊罢了。 “周媛，今天我想去龙景湾。”秦安南等着周媛出了停车场慢吞吞地开口了，他今天没做后排，就坐在副驾的位置上。 周媛捏了捏方向盘，终于不再骗自己，这份莫名其妙地好感，该结束了。 猎人不想陪她玩儿，不想跟她搞气氛了，他要提前结束这场捕猎游戏了。 一如之前秦安南所说，有了麻烦可以报他的名字，他是这条食物链上近乎站在顶端的人，她该体面地结束这一切，而不是冷硬地拒绝。 “好。” 那边几乎没有出租车想去，太豪华，也太僻静。 今晚的路格外长，足足一个半小时的车距，她算着自己回家的时间，要到凌晨了，明天得起早点儿，好好化个妆，大概是会有黑眼圈的吧。 周媛平时是不笑的，冷着脸，什么表情都没有，看着就有种睥睨的感觉，却不带苦相，有些人冷着一张脸不自觉地就带了苦相，她没有，这样有种冰冷冷的带着距离感的好看。 “不问我为什么吗？”秦安南调了调座位。 “不问隐私，这是我的规矩。” 所以，你也不要问我什么。 “周媛，你看你这人，一点儿退路都不给人留。”秦安南话说的很轻松，笑吟吟的，没个正形儿。 周媛觉得心里燥得慌，却不想透露出什么，手指也没再捏方向盘，可她开车还是很稳，这样的情绪只能从微眯的眸子里察觉出来些许。 “秦安南...咱俩不合适。”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股劲儿却突然卸了下去。 “为什么？” “我知道你，你之前有个女人叫连锦，现在的绯闻对象是蔻薇，你给不了我安全感。咱俩身世背景，家庭教养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也就是说我们的三观是不一样的。我之前也追过一个人，最后没成，还是伤害到了我的好朋友。” 说到这儿周媛似乎要哽咽，但有深深忍住，“我现在并不对一段相见过几面，交谈过几次的你抱有可以长长久久下去的期待，更何况，我对恋爱是在没什么兴趣了。” 因为，那是痛苦。 果然，不给人留什么退路。 ”本来这些话，是打算到了再跟你说的，但是既然你问了，我也就说了，咱俩不合适。我想在帝都买套房子，找个三观相合的人嫁了，要是没有合适的，我就自己过。“ 这姑娘不知想到了哪儿，泪水从眼角逼出。 她急忙找了个路边停车位停下，也是她贱，一直来这儿给人当司机，可不就是在吊着人家吗？ “周媛！你看着吧，就你这个性子，你一辈子也嫁不出去！一辈子也有不了本事！” 有个尖锐的声音又开始在脑子里回荡，她说错了，她甚至连将来要和某个人结婚过一辈子的想法都没有，一想到自己家的那个情况，她就感到恶心。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生下来呢？ 秦安南抽出纸巾递过去。 周媛接下，侧过身，不肯让秦安南看见，“过段时间，我就忙了，到时候应该会升职加薪，这次送你回去之后，我得好好为晋升的机会努力了，以后我就不做这个了。“ 秦安南沉默了一下，她身边不仅有刺，还有一层厚重的壳，你慢慢接近，她好像要把壳褪去了，可是当你靠近地急了些，或者是你表现出了自己的意图，把那些事挑到了明面儿上，她的刺就会在那一瞬间疯长。 不仅把退路堵死，还把来路抹净。 ”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可总觉得钱了这么一声道歉，也不知道到底是给谁说，是被拒绝的秦安南，还是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在痛苦的，一直封锁在内心深处的那个浑身是伤的小周媛。 她想要体面地解决的问题，最终被她用了最最难堪的方式来解决了。 “周媛，你对我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吗？”秦安南沉默半响，却问出了这个问题。 “说没有一点好感，那肯定是假的，要是真的什么好感也没有，我也不会来给你开车。”也更加不会说把西装洗干净了就还给你，我会直接把钱转给你。 ”啊，好难啊，可是，周媛，过去的事情，我也没办法改变，但我们还是可以试着了解一下的对不对？以前我太浪了，现在我浪子回头还不行？“ ”以前下水那叫海王，现在上岸改名渣男，回头不算什么，我就怕你回手——掏！“ 秦安南睁大了眼睛，神仙啊，说好的悲伤气氛呢？说好的结局大回转呢？看不出来啊，挺高冷，挺正经的一个人，还有这样的沙雕本质啊。 周媛在想什么呢，她想捂住头，她到底说了什么啊，明明刚才还很悲伤呢，可这句话突然窜进了脑子，不说又觉得会后悔会可惜，可是特喵的哦，说了之后更后悔，更可惜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搭伙 秦安南十分给面子地没憋住笑，周媛的眼泪彻底没了要冒出来的势头。 “成了，我今儿本来就不是来给你一定要要个答案出来的，但是呢，我对你也有好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着你这个人很吸引我，想要试着多了解了解，然后接触下去。” 秦安南开开车窗，打算透透气。 “不过呢，看这时间咱们也去不了龙景湾了，一起去吃点儿东西还是回我公寓吧。可别拒绝啊，我被这么明确地拒绝了可都是快要伤心死了。“ 偏偏拿这幅嬉皮笑脸的样子最没办法，周媛叹口气，”我请你吃饭吧，算是报答你帮我解围。“ ”成，不要什么花里胡哨的，就要家常饭，有点儿热气儿就成。“ 周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大少爷就这么好养活吗？不是说都胃口刁钻难伺候吗？ ”看我干嘛？难道我是吃牛扒，生鱼片长大的吗？我可是我妈妈熬粥煮馄饨，弄些家常小菜给养大的。“ ”我带你去我常吃的大排档吧，地方小，但是挺卫生的，那地方熬的粥不加淀粉，很香也很暖胃。“ 快到的时候，周媛提前停了车，那地方小，现在下班的人多，难免有个骑电动车骑快了的，这年头谁赚钱都不容易，就这骚包的车，被刮了蹭了，不知道要人家填多少钱进去。 ”下来走走吧大少爷。“周媛说这话时，侧过头，难得的语气温柔。 本来对这称呼不太满意的秦安南，看着这么轻松的周媛，一时也没了话。 这地方果然很小，挤挤挨挨，可是端上来的饭果然没有辜负周媛的一番夸奖，热气腾腾，没有为了好看而特意加什么料，一时间，秦安南还有些窝心。 他以前住的地方三天两头地换，出去吃要么就是饭局，要么就是吃大餐，这样清汤寡水，烫得慰藉人心的东西，真的是好久没吃了。 ”小周今儿带男朋友来了啊。“老婆婆笑得很善意，这份工作起早贪黑，她眼角早已经染上了不少风霜，可是只要留意就会发现，这个老人连皱纹都是平和的，带着对生活的满足。 这也是周媛愿意多来的原因，谁不想要周围多些这样的人呢？ ”不是呀，阿姨，我还没追到手呢。“秦安南主动开口，化解了这份无形的尴尬。 ”还没追到啊，我跟你说，你可得把握好了，这年头像小周这么踏实的小姑娘可没多少了。“ ”那是当然了。“ 两个人说了几句，老婆婆就继续回去忙了。 ”这年头像小秦这么俊俏的男孩可没多少了，你可得把握好了。“秦安南捏着手指头虚点了点，饶是知道这是故意的，周媛也笑出了声。 ”贫。“ ”哪有，快吃快吃，耽误一会儿时间就又不早了。“说完秦安南就动了筷子，两个大肉包子，一碗馄饨，一碗粥，生活啊，多快乐。 这回是秦安南送周媛回的家，他看起来大大咧咧，可是其实很心细，周媛这个姑娘看着很爽快，可其实呢也是个心思重的姑娘，总是带着点儿愁绪。 ”支付宝到帐一千元。“ 上会两个人留了手机号，秦安南干脆直接给她转账，周媛脸上有些不自在，今天这钱不该要。 ”别拒绝啊，一码归一码，放心，你都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了，当雇员的要好好接受老板的离职奖励。而且，这样以后万一有机会，你还能记着这个再回来不是？“ 说到这个，她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周媛，我和蔻薇是合作关系，你看看这几天的新闻，保准有秦二少新欢失宠？蔻薇被甩究竟是被渣还是渣了？这些啊，小道消息满天飞。之前的连锦，我图她对我的好，也图那份真心，但那时候没本事，这个圈子你也知道，她见我这儿不行就找了下家。“ 周媛慢吞吞地绞着自己包包的穗子。 ”我也看清了，以后也绝对没有跟她回去的打算。现在我对你有好感，这不光是说说而已，是真的有，我也没想着玩，我也知道我这个人以前的风评不好，但这经不住我想变好啊对不对？“ 秦安南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至于你说的那些，没有真正相处过，谁知道会不会合得来呢？我家没有看起来那么光鲜，甚至可以说是龌龊。况且了，先不说我，你看秦北和苏暖，这两个人脾气南辕北辙的不也一样可以吗？“ ”我说这些不是要你现在就考虑我，至少不要拒绝，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碰到一份能让自己心动的感情真的很难。“ 最后一句话，秦安南声音低了下来。 ”我考虑考虑。“说完，周媛下了车。 还...真是不拖泥带水啊，但好歹这次没有把话说死不是？ 第二天周媛下楼的时候，看到次这一口大白牙笑得十分灿烂的秦安南，心里有些懵。 ”我昨天查了查冰山大美人儿该怎么追，上面说用持之以恒的坚持和热情来打动他，小周姑娘，我按着上面说的来你这儿来刷存在感了。先别说拒绝的话，好歹给个机会不是？“ 不是没有人追过周媛，但是都没有这么热烈的。 ”还有啊，昨天我问了那个阿姨，你早饭都是去大排档解决，今儿不用过去了，我给你从那儿买了，包子豆浆茶叶蛋，都还热乎着呢。“ 秦安南大概不知道，他眼睫毛很长，眼睛黑亮，笑起来的时候，弯成一条线，里面亮晶晶的，像是被投入了星星，是真的好看。 为了这份儿赏心悦目的好看，还有那点儿心动，周媛也决定来试试看。 ”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说什么客气话呢，正好咱俩聊聊天啊，晚上不能叫你去接我了，我也不可能那个点儿就跟你一直打个视频电话什么的，当然得自己主动找机会了。“ 他的话大概是真的很多吧，要不然怎么这么能说呢？ 包子是香菇鸡肉的，豆浆是红枣加黑芝麻，茶叶蛋是煮的最透的，不论是他打听的，还是阿婆给装的，这份心，她看到了就很开心。 临到公司，秦安南找了个位置停下车，”你中午忙不忙？这周围有家很好吃的川菜馆儿，要不要去试试看？“ “比较忙，没太多的休息时间。” 这是实话，没有夸张的意思。 “这样啊，那晚上还去那边吃吧，反正咱俩吃饭的点儿也差不多，你也不接活了，公司离得近，住的地方也离得近，搭个伙怎么样？” 这理由找的，是在让人无法拒绝。 “好。” 可秦安南却突然低下身子，“笨蛋，搭伙后面是过日子。” 周媛被吓得猛地往后一退。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发现 已经到了九月份要开学的时候了，离苏暖的开题答辩还有不到半月，她已经跟着老师回了帝都，因着开题报告的来临，她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这几天实在是忙，已经暂时申请在学校住宿了。 秦北也是知道苏暖这几天心情紧张，有什么事都尽量压着不打扰苏暖。 秦爷爷说的没错，那边却是还没消停，这会儿因着秦怀的事已经是撕破了脸。 可最让秦北难受的是，是老头子的情况真的恶化了。 “喂，暖暖，没什么，你好好准备。没啊，就是有些累。“ 这样的话说多了，就好像真的就是这样了。当我们与另一个人建立了某种亲密关系时，心里面的依赖感在彻底接受对方后就会变得与日俱增。当你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把自己的焦虑，暴躁都隐藏下来的时候，心中的不安与恐慌就会被渐渐放大。 一直到病危通知书下达，秦北始终没说过什么。 最终苏暖还是因为自己会了一趟公寓来拿衣服才发现了异常，明明到了上班的时间，可秦北竟然还在家里坐着，眼下乌青一片。 ”怎么了呀？“苏暖三两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粗糙，发着油腻的感觉，也不知道多久没好好收拾自己了。 ”遇到点儿问题，但...“秦北没去看苏暖的眼睛。 苏暖伸手堵住他的嘴，把他的脸转过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宝贝，你自己告诉我怎么了呀，不可以说没关系，我有眼睛，可以看到你现在状态很不对。” 苏暖的研究方向偏向人类行为语言心理，对这方面的内容她不仅很感兴趣，还学了很久。 “暖暖...我好累。”秦北无力地瘫倒在苏暖的肩膀，爷爷的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两次，公司那边资金已经断流，他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乖，跟我说说怎么了呀？”苏暖敏感地察觉，秦北的状态很不对，整个人近乎有些魔怔。 “我...”他开口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整个人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苏暖伸出手，一下一下在他背上拍着，“乖啊，是不是感觉心里很慌啊，傻宝贝，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遇到了事情也不打算跟我说呢？一个人憋在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哼。”秦北哼唧一声，声音里带了水意。 “不怕了啊，我回来了，宝贝跟我说说怎么了好不好？” 苏暖柔声哄他，在他脖颈间蹭了蹭，“我们家秦北最好了。” 这几天心里面压抑的那些情绪，仿佛一瞬间决堤了一样，又好像一瞬间放松下来，就像是漂泊已久，最终找到了自己的港湾一样。 人的性格是没办法改的那么彻底的，哪怕秦北如今觉得自己成熟起来了，不小孩子气了，可这会儿他知道，他还是不够成熟，哪有一个大人会这么脆弱，还只要被哄一哄就觉得舒服多了的？ “我不是故意藏着的，只是你该开题报告了，我没读研，但我知道这个真的很重要。” 苏暖拍他背的动作一停，确实，最近一直给他说自己太忙了，一点儿干别的事情的时间都没有了。 ”宝贝啊，你呢有这样的想法没错，可是我们两个在一起，建立了亲密的关系，那就意味着我们同时要侵入彼此的生活，从一开始的不断磨合，再到后来的彼此契合，我们都会成为彼此的港湾。“ 苏暖侧过头亲了他一口，”宝贝，我确实是很忙，但是呢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再来的，开题报告可以推迟，甚至可以重新再来，这些我都不介意。我最介意的是，如果你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我没在你身边，反而放着你一个人...“ 苏暖顿了顿，”那么之后我知道了，会十分心疼的。宝贝，我以前也有过你这种状态，我无比希望有一个人可以拉着我的手，陪着我一起走过那段时光，父母，哥哥，都不一样。“ ”后来啊，我们就遇见了，好多次好多次我伤心难过的时候，你就都在我身边，当时就很心动了，但是呢因为自卑和对未来的不信任，我一开始并没有接受。但是，身边有人陪着之后才有的那种感觉，真的是太安心了。“ ”我们家宝贝一直很乐观，现在这么伤心一定是出了很严重的事吧，是公司出事了？还是说秦爷爷身体不好呀？一开始居然没发现我们家宝贝状态不对，现在知道了，好心疼啊。“ 有些感觉需要有些人用一生追赶，却始终也得不到，而有些人，却早早就拥有了，珍惜的，不珍惜的，错过的，走到最后的，无论哪一种，秦北庆幸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一种。 ”公司出事了，爷爷的身体也不好。“他说的很简单。 ”这样子啊，宝贝，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做的吗？“ ”我...我....”秦北呐呐半天，却始终没说出来。 “我陪着你。”苏暖紧紧抱住他，“我一直都在，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不用担心会耽误我什么，秦北，我们是爱人。” 因为是爱人，所以整个世界我最爱的就是你了，那些东西，全都不如你重要。 “暖暖，谢谢你。”秦北闭上眼睛，这真的是一个很任性的要求，可是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懂事，他就想任性一点，没有苏暖他真的会疯的。 他其实也是怯弱的，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就真的以为前面那段时间真的是他最绝望的时候了，可现在看来，他真的要面对死亡和真正的风险了。 “没关系的，秦北，我爱你。” 砰的一声，耳边炸开了一朵烟花，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苏暖第一次跟他说爱这个字眼。 “暖暖，我也爱你，我也爱你，我爱死你了。“说着秦北就要亲过去。 苏暖一手堵住他，憋着笑，“看看你，邋遢死了，满脸油腻，头发打绺，是不是连牙也没刷？” “暖暖，你要是这个样子我绝对不会嫌弃的，结果你居然先嫌弃我了。”秦北皱着眉。 苏暖笑完了眼，从他脸上捏了一把，然后让秦北看她手上的油光，秦北明显不好意思了，干脆把人打横抱起来。 “让你嫌弃我，跟我一起来吧那就！” “喂，秦北~~”这反抗明显是小拳拳锤你胸口，欲拒还迎。 收拾完之后，两个人神清气爽，换好衣服后，苏暖想了想怎么处理开题报告的事情。 “下午打算去哪？我陪着你。”苏暖撩了一下头发。 秦北的电话正好来了，他看了看说：”等会儿跟你说哦。“ 第一百七十五章 离世 本来秦北紧张兮兮的，结果接了电话讲了两句后反而放松下来，心情好了，看什么都乐观起来，这会儿听着职员汇报，秦北总算放下心来，还好，情况没有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 临到结束，秦北跟对方笑着闲聊了几句。 逮准要挂电话的功夫，苏暖拽住他衣角踮脚吻了上去，顺带让那句道别的话吞回肚子里。 ”喂？秦总？秦总？“ 秦北处理事情的能力实在优秀，也会处理人际关系，现在公司上下都很服气。 升级为秦总了的小秦总，看着明显是在坏笑的姑娘，摁断了电话，反客为主。 良久，才松开彼此，秦北捏捏苏暖的鼻子，”坏蛋，还记仇啊。“ ”哪有，就是看你太可爱了而已。“ 被夸可爱的秦总开心地想冒泡怎么办？ 下午的时候，苏暖先和秦北去看了看老爷子，老人给人的感觉明显不一样，那是一种日薄西山的感觉，整个人的生机仿佛都在以肉眼可及的速度缓缓逝去。 看到这样的场景，苏暖就明白了为什么秦北会那么难过，秦家现在有钱有势，可以请到最好的医生，可以用得起最好的药物，可是唯独在这种生死大事面前，无能为力。 她大概是明白秦北的想法，明明已经成长到了一定的地步，以为自己可以抓住整个世界了，可是回头一看却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无能为力。 ”小北，暖暖来了啊。“老爷子说话的声音都很虚弱，可是他还是笑得很温和。 看到秦北红起来的眼圈，老爷子有些无奈，”你看你，唉，不过呢，看到你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爷爷也就安心了。“ 大家都明白老爷子在说什么，也正是因为明白，内心才止不住地泛起一股荒凉感来。 ”暖暖是个好姑娘，爷爷希望你俩可以一直这么好好的。“ ”爷爷您放心，我会一直对他好。“苏暖及时回了句话。 ”那爷爷就放心了。小北呀，公司的事情呢，顺其自然，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秦明辉并不太在意这些东西，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家人今后都快快乐乐的。 ”小北，爷爷疼你，知道你最近不开心，但这些事情，都是人间常事，你总要学着接受的。“ ”嗯。“秦北低下头。 老爷子点到即止，自家孩子自己最清楚，他其实也很脆弱，内心也很柔软，人间生死离别就是最大的事了，他现在刚刚要经历。 说了会儿话两个人就回去了，秦北还是有些蔫，他今天没去公司，回了小公寓，两个人也没什么事情做。 ”秦北，和我一起去一趟学校吧，我来处理一下学校的事情。“ 秦北抬起头，可怜巴巴的，”好。“ 到了导师办公室，秦北就站在外面等苏暖。 过了许久，苏暖从办公室出来了，但先出来的是一个和善的老伯，”呦，就是这小子呀，长得还挺精神的，臭小子，你可是把我的得意门生给抢走了，可得好好对她。“ 老先生并没有因为苏暖之前请那么久的假而心怀芥蒂，他态度很随和，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也多了，他的观点和苏暖是一样的，你的一生可以让你去做很多事，你也可以从头再来很多遍，可是当你的爱人需要你，而你却不在身边时，这样的事情是不可以重来的。 他也有自己珍而重之的爱人，这件事放在他身上，他也会选择去陪他的爱人渡过难关，唉，更别提，这小子看着挺正常的，可据暖暖说整个人都快要疯掉了，是个可怜的后辈啊。 秦北大概不知道自己给老先生留下的印象并没有那么好。 回家的路上，秦北兴致很高，眉眼中都有看得到的张扬。 两个人绕路去了超市，这家超市的果蔬很新鲜。 ”怎么这么高兴？“苏暖有些不太明白。 秦北转头看着苏暖，顺手拿起一个西兰花扔进推着的购物车里，“因为暖暖为了我，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计划，这样我就很开心，以前你只是肯慢下来等等我，后来可以为了我换一个地方，现在你肯为了我改变它，这让我感受到你很爱我，我很有安全感。” 他说的很认真，表情也很真挚。 苏暖笑了句：“傻瓜。” “才不傻呢。” 晚上一起吃了一顿饭，刚要休息，医院来了电话，老爷子的第三次病危通知书已经下达。 苏暖和秦北对视一眼，急忙收拾好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的时候，只见医生摇摇头，秦北心中一凉，所以，这真的就是最后一面了。 白天里刚嘱咐完秦北，这会儿是秦生在病房里。父子俩在说话，秦生满脸懊悔，秦明辉依旧十分温和，“好了，谁年轻还没个赌气的时候啊，都过去了，多大人了，还跟个小孩一样。” 只是再怎么后悔，如今也多说无益了，好在也算是回来了。 张红一直陪在秦明辉身边，她抓着他的手，要把那个护身符塞到他手里。 “你拿着。” 张红闻言，哽咽出声。 “我等着你，你要开开心心的，以前你老不听话，现在可得乖乖听话了，要不然，我就生气了，到时候我凭着这个找你。” 他的目光里含着很多东西，其中最明显的是那份宠溺。 “好，我听你的。” 秦北和苏暖两个人也走了进来，秦明辉有些遗憾，“你们都是好孩子，只可惜，我没活那么长的岁数，看不到你们结婚了。以后，多陪你奶奶。” “我明白，爷爷。” “出去吧，都出去吧，我跟我的红儿多待一会儿。” 几个人都出来了，只留着老头子和张奶奶在里面。 “你看你，还这么娇气。”秦明辉抬手要给她抹眼泪。 他现在因为化疗的副作用没有头发，形销骨立，怎么看怎么渗人。 “明辉，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啊，红儿，我走了，你不许一直难过，这世上我还给你留了很多惊喜，我多希望能陪你到最后一秒啊。” 秦明辉说到这儿也有些哽咽，“我宠了一辈子的红儿，哪怕在我离开后也一定要生活地好好的，知道了吗？” “好，好，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其实啊，那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打从一开始，我就在肖想你了。” “我知道，你那么聪明，那么坏，我都知道，可你又对我那么好。”张奶奶拿出手帕，擦试着彼此眼上的泪水。 “红儿，我爱你呀...”他的眼神越来越涣散，却始终看着张红的方向。 “我也爱你。”张红往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闭上眼睛，张张口，又闭上。 她懂，她都懂，所以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准备 秦老爷子风光厚葬，这一路上，张奶奶没有再哭，她描画了眉眼，穿着裁剪合体的旗袍，双眸水润，隐约可以看出这双眼睛，年轻的时候是如何灵动。 这场葬礼上来了很多人，可是人死如灯灭，这些终究是过去了。 秦氏的问题趁着这场丧事或多或少也得到了解决，秦北心中纵是十分悲凉，可也趁着这段时间解了不少燃眉之急。 他成长的很快，但他并不是无所不能，像是秦氏资金的事情，他是真的有些无能为力。 一直过了七七，家里的气氛总算是不在那么沉重。 这么一个月的时间，国外那边突然撤压，秦北还有些纳闷。 秦安南却打过电话来，“秦北，我要回去了，条件是咱们两边各自安好。我以后想结婚，想积点儿德，但我们家那边做什么的你查了这么久，肯定知道，那些东西，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洗白。“ 秦北竟觉得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隔了一会儿才开口，”谢谢你，安南。“ ”不客气。“ 虽然结果出人意料，可这次公司的危机到底是解决了，秦北自己也松了口气。 想想这些阴差阳错的巧合，还有苏暖已经休学，心里还有些愧疚泛了上来，心绪这么乱，今天是不可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了，于是抓紧处理好手头上的工作，然后趁着下班的时间赶紧回了小公寓。 到家的时候，苏暖正在厨房，锅里焖着熬好的小米南瓜粥，旁边还有已经出锅的两道菜，现在她正在做油焖大虾。 那颗惶惶不安的心，就像是找到了依靠一样。 ”哎，你别抱我，现在我一身油烟味呢。“苏暖推推他。 ”暖暖，我最爱你了。“ ”我也最爱你了。“ ”怎么自己上手做饭了？“秦北蹭蹭苏暖的脖颈，像只小奶狗一样，他大概自己都不太清楚，此时的他神色有多么的温柔。 ”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啊，怎么怕不好吃？“ ”哪有，只是觉得你会太累了。“ ”不累啊。“ 吃完饭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里面正好是求婚的环节，秦北侧头看了看苏暖，”暖暖，我们两个像不像是正经过日子过了好久的人？“ ”像啊。“ 秦北轻轻吻在了她的眼角，”暖暖，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也要永远和你在一起。“苏暖看着电视，他说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秦北很不满意，”多煽情的时候啊。“ ”是啊是啊，好浪漫。“ 这是在暗示他什么吧，一定是在暗示他什么吧，不行，明天就去选戒指。 第二天的时候，秦北去了公司，把刘起叫过来，”刘起，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求婚仪式？你来给我介绍介绍。“ ？？？ 刘起满头问号，大哥我没求过婚，也没见过别人求婚，好嘛，我生活就是单调嘛。 ”我不知道？“ 两人瞪了瞪眼，秦北说：”那你去查一查啊。“ ”奥，好好。“ 最后的结果，是刘起给秦北带来了婚庆公司的策划，这种专业的活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好了。 ”刘起，你知道的，这些事情呢是一个人一生只有一次的事，对不对？“秦北态度很诚恳。 但是刘起知道，这一定是没好事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是，您说。“ ”你看这几天要不你多加加班？“ wtf! 凭什么你求婚我加班，明明这是公司的最好的善后的时间，结果你大老板跑走，交给我一个人？这算什么？几个意思啊？ ”我会让老秦回来帮你，还有啊，之前我爷爷的那帮人不是也在吗？你多使唤他们，分工合作，没什么难的，最难的时候我们已经度过了，难道还会畏惧这点小挫折吗？“秦北说的正义凛然，可以就改不了他想翘班的本质。 但也正如秦北所说，剩下的，他们这些人已经都可以自己处理了。 这段时间他发愁了这么久，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硬撑着一口气处理完的，也确实该休息休息了，何况还有一个秦董呢。 ”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刘起，你真是我的神仙特助，这边就先交给你了。“ 婚庆公司的许然带着秦北来看了好多方案，但是秦北都不是太满意，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东西。 ”你们有样板吗？“ ”这...很抱歉啊，秦总，这东西实地考察确实有点儿困难，我们倒是有几个简单的场地，但是您的要求比较高，这些场地有点儿不够看啊。“许然皱着眉头，秦总这话说的可不是在难为人吗，这求婚结婚很多东西都是一次性的，他们接的这些高订的活儿也不可能把场景照抄旧搬过来。 怎么可能还会保留着呢？ ”之前的一些成品视频可以给我看看吗，只看照片还是有些难选。“秦北觉得都挺好看，但总是少点儿特色。 许然知道了秦北的痒处了，”秦总，您看您自己有什么想法吗？这是您的求婚，看他们的那些场景呢肯定是有些没感觉，这个呀您最好自己设计一下，这样呢，一来体现您的用心，二来等以后想起来多有纪念意义啊。“ 大概就是差这么点儿意思了。 苏暖喜欢什么呢？ 她最喜欢自己，没错！ 她喜欢读书，看电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很少有什么会麻烦到别人的需求。她尝试过很多东西，喜欢过很多事物，旅游，星空，猫咪，狗狗，漂亮裙子，精美的小饰品。 可是他印象最深的，是那片纯净的星空，像藏蓝的幕布上撒了许多切割精致的钻石，美的震撼。 ”星空主题要多久可以做出来？“ ”看秦总想要哪一种了。“ 秦北翻开自己的相册，把苏暖之前拍过的星空的照片找出来，我要这样的穹顶，舞台上要有那种藏蓝的天鹅绒幕布，下面的布置要那种渐变的蓝白色，由浅至深，还有...” 秦北说到这儿停住了，随即他笑了笑，“一个投影屏，我会做一个ppt，还会准备一个演讲，对了，要那种梦幻又浪漫的氛围，我们家姑娘，像个小仙女，她肯定喜欢又适合。” 明明心中的场景美好又盛大，可这会儿他像是词穷了一样。 “有没有这方面的设计师？“秦北生怕哪里不到位。 ”我拿几张我们这边设计师的样稿给您看看，您要是觉得不满意，我们可以跟国外几番系那边搭线，请他们过来。“许然说的很客气，该给公司的人争取的他不会落下，但是如果自己这边做的不好，他也不会死赖着。 ”可以，这样安排很好，谢谢你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携手 最后刘起到底是没能一个人忙完，准备现场是一个很漫长的事情，秦北过了最初那股一定要赶快弄完的心情后此时只想慢中求细，一点一点弄到最大的完美。 弄完现场已经到了一个月之后，算算下来，时间过的真的很快，七年了啊。 他选好了戒指，准备好了一场盛大而浪漫的仪式，想好了要说的话，如今只差那个姑娘了。 ”喂，暖暖，我让人送回去一套礼服，你换好，今天跟我一起去参加一个宴会，很重要，正好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可以啊，那你去做做造型，等到时候我去接你...好，再见。” 他家姑娘，不是个多高调的人，请的人太多，她会不自在，所以这次的人全都是熟人，有周媛，秦安南，君泽，林覃覃，林远时，柳予安，还有苏暖的心理治疗师，熟悉的导师，高中玩的比较好的同学，还有有空的回来的大学同学。 下午六点半，秦北回了小公寓接已经打扮好的苏暖，他穿阿玛尼的西装，显得整个人都身长玉立。 曾有一句话这么说，身材不好的人，都穿不出阿玛尼西装的感觉来。 这句话，他深表同意。 “暖暖，你真漂亮。” 柔顺的长发被编成好看的发髻，只有侧颊垂落一缕，被卷发棒细细压过，弯成温婉的弧度，细细的眉毛顺着眉形勾勒好，珠光眼影，还描了眼尾，红唇上并不是多么鲜艳的颜色，但是很优雅。 “秦北，你也很好看啊。” “走吧，赶紧去。” “好。” 到了宴会厅果然是觥筹交错，可是秦北却突然说有些不舒服，苏暖皱着眉问要紧不要紧，一旁的侍应生过来提出要带秦北去休息一下。 到了房间门口，侍应生说忘了带钥匙，一个劲儿地道歉，并说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忙，能不能让这位女士先跟着一起去拿一趟钥匙。 那人态度实在诚恳，苏暖又是一向地温柔，让秦北在这里等她便跟着过去了。 秦北看着她的背影就笑了，傻瓜。 苏暖被带到一间房门口，侍应生接了个电话突然脸色就变了。 “女士很抱歉，麻烦您先进去这一层的钥匙就在盒子里，每个盒子都标着房间号，麻烦您自己拿一下。” “好。” 苏暖推门进去，找出盒子里的钥匙，屋子里的灯却灭了，她刚要摸出手机，就看到地上有指示灯亮了起来，一直通往一个方向，想到今天秦北的神色，她笑了笑，大概是最近公司没事了，准备了什么惊喜吧。 她顺着指示灯走过去，这里大概是房间尽头，前面的墙壁也亮起一盏壁灯，旁边有一个锁被嵌在墙壁里，苏暖想到了手中的钥匙，伸手插了进去。 这个墙壁却是一个可活动的钢板，此时缓缓打开，前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两边都点起蓝色的花灯。 苏暖笑笑继续往前走，一直到了一个黑暗的地方，背后的花灯缓缓熄灭，头顶上亮起了光，抬头一看，郝然是一片星海。 她的背后又亮起光芒，是她的照片。 “那是最早最早的时候，苏学界在做开学演讲，我第一次注意到你人美声甜。” 然后就是她和她的二白。 “后来因为一只猫，我们的关系亲近起来，我很庆幸，尽管这只胖猫去了天堂，可是真的很感谢。” 然后就是她靠着车窗上睡着的照片。 “之后，我们一起去了寒假旅行，那是我们真正亲近起来的时候，明明很淡然的苏学姐，在那段时间柔弱极了，谢谢缘分这种东西，让当时的我每次都能出现在你身边。” “我们去了数联，走过了一段平静但是每天都有时间在一起的日子。后来你出国留学，我跟了过去，大概当时的你在想，我是一条小尾巴吧，可是这条小尾巴要一直一直跟着你。” 秦北从那条路走过来，他走一步，灯就亮一盏。 “我们经历过误会，曾经分开过很长一段时间，你越来越优秀，这让我时常产生自卑的感觉。再加上你的淡然，我有时候还会觉得你可能并没有那么在意我。” 苏暖大该清楚了他要做什么，有些惊讶，但是架不住铺天盖地的欢喜近乎要将她淹没了。 “后来，你遇到了危险，我痛恨那场经历带给你的阴影，可我也时常卑劣地感到庆幸，还好当时我在你身边，我们再次相遇，再次牵手。” “感情的不信任，我们经历过。感情的烦躁，我们也有。可是，暖暖，我永远爱你。” 他已经走了过来，这条路不长，见证的人也并不多，所有的灯在最后一步全都亮了起来，看着周围熟悉的人，苏暖心中很柔软，这里很美她很喜欢，来的人都刚刚好，她很感谢。 他单膝跪下，“我亲爱的女王殿下，我愿意为你变的成熟，我愿意为你改掉坏脾气，我愿意臣服，爱你一生。可不可以答应，嫁给我？” 他拿出那枚戒指，切割精致的钻戒，在灯光的映照下，熠熠闪光。 ”秦北，我答应。“苏暖伸出手， 她是很害怕建立起深刻羁绊的那种人，她曾经想自己大概永远都不会有勇气来和别人过完一生。 她也有自卑，曾认为自己不配得到别人的爱，把自己龟缩在一个壳子里，拒绝与别人太过亲密。 可是后来有了他，那么明确而又热烈的喜欢，就算是她真的被冰封了起来，也要被慢慢融化了。 被伤害过没有什么，在未来，你总会碰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也许你们会吵架，也许你们会暂时分开，但真心相爱的你们，最后一定会走在一起，不断磨合，变成今后最为契合的样子。 秦北给苏暖戴上戒指，虔诚地亲吻她手上的戒指。 然后他站起来，拉住苏暖的手。 周围是掌声，慢慢的全是祝福。 秦安南揽着周媛，周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那场往事终究被放下了，她真的很愧疚，如今看到这一对儿真正在一起了，她也就安心了。 君泽看着苏暖，眨眨眼睛，又看向旁边的林覃覃，“一会儿和我一起祝我姐姐幸福。” “那当然啦，暖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柳予安看了看周围，他十六岁错过了舟舟，二十三岁错过了暖暖，后来又拒绝了周媛，如今看到她们全都有了爱人，也不只是什么感觉，大概祝福与失落各占一半。 林远时不是曾经那个稚嫩的少年了，他可以对着心头的朱砂痣说出祝福的话了。 秦北和苏暖看着彼此，眼睛中都是彼此的模样，手牵着手，没有分开。 第一章 班费 “喂，交班费了！”生活委员是个大嗓门，他一喊就集中了全班的注意力。 顾婉舟趴在桌子上，不理会背后正在一下一下点着她肩膀的笔，真是的，怎么又遇到这个大魔王。 许冬辞看着前面努力装成一条咸鱼的姑娘，差点儿要憋不住笑，又碰到了这个傻瓜，还真是有缘分。 “舟舟，舟舟，你转过来看看我手上是什么？”许冬辞忍不住出了声。 “什么嘛，不就是一支笔吗？”顾婉舟埋得更死，就是不想回头，小学的时候是毛毛虫和蜘蛛，初中的时候是玩具蛇和会喷墨水的盒子，这个大魔王到了高中肯定更要变本加利了。 “你回头看看啊。” “不要。”顾婉舟全身都散发着抗拒，偏偏还是前后桌，苍天就不能放过她一次吗？ “你快点啊，要不我拽你头发了！”许冬辞恶狠狠地开始威胁。 顾婉舟肩膀一颤，许冬辞就知道了，自己的威胁成功了。 果然过了不久顾婉舟就转了过来，委屈巴巴地低着头，“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她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却是怎么听怎么惬意。 “你看啊，这次真的不逗你。”许冬辞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伸出手，另一只手掌还挡着，顾婉舟不情愿地看过去，刚以为又要被吓到了，转瞬间却惊喜地睁大眼睛。 许冬辞急忙把手指竖到唇边，“嘘，这是我新养的，可爱吧，家里还有一只银狐，这只布丁送你。” “真的送我吗？”顾婉舟抬起眸子，清亮透彻的双眸一下子映着午后的阳光看过来，瞳仁又大又圆，显得极漂亮。 “那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许冬辞突然侧过眸子。 顾婉舟刚要抬起手，不知想到了什么，肩膀往下一垂，“算了吧，我不会养。“ 她养什么都养不好，金鱼乌龟仙人掌都可以养死，这样子毛茸茸的，一看就很不好养活。 ”我可以教你啊。“许冬辞有些急切，”很好养的，吃的也少，也不会叫，还可以摊鼠饼，可萌了。” 顾婉舟眼巴巴地看了小仓鼠一样，奶黄色的小小一只，值得很可爱啊。 生活委走过来敲敲顾婉舟的桌子，“顾婉舟，班费二十，哎对了，你同桌儿呢？” 顾婉舟听到这边来收班费了，刚忙掏出钱包，把一张一百的给了生活委，“他出去了，我先帮他交上。” “还有我的。”许冬辞合住双手，冲着顾婉舟眨了眨眼睛，“算是买独家秘籍哦。” “什么独家秘籍？”生活委好奇地听了一耳朵。 “跟你有什么关系，不告诉你。”许冬辞挑挑眉。 生活委闻言也不生气冲他挤挤眼睛，“加油啊。” 然后找完钱，他就走了。 许冬辞仿佛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猫，“神经病啊！” “许冬辞，你又骂人！”顾婉舟皱起眉毛。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嘛。”许冬辞赶忙打开双手，“呐，真是给你的，以前有很多欺负你的地方，抱歉啊。” “真的就是为这个？”顾婉舟有些狐疑。 许冬辞看着对方明显不信任的目光，急忙回道：“那当然咯。” 顾婉舟双手扒在椅背上，垂头想了想，“我不生你气了，但是这个我真不能养，我不会。” 她的下巴搭在手背上，白嫩嫩的下巴立马就有一圈红痕压出。 “养死了我再送你啊，谁都有第一次，养多了就会了。”许冬辞急忙回道。 “你！我不理你了！”她一下子就转了回去。 这脾气来的莫名其妙，许冬辞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挑挑眉毛，把那只布丁放进带来的小笼子里。 顾婉舟的同桌回来了，伸出手指点点顾婉舟的桌子，顾婉舟抬头看了看急忙站起来让他进去。 “谢谢。”他声音清冷，眸子半阖着，有一种孤高的感觉。 “不客气。” 那人坐下了之后许冬辞点点他肩膀，“哎，柳予安，刚才收班费，舟舟帮你垫了二十。” 许冬辞点点头，对着顾晚舟说：“谢谢你，我现在身上没现金，能不能明天给你。” 他抬起眼睛看人的时候，好像天涧上突然飞流而出的一线融雪，配着阗黑双眸，清泠泠地要穿到人心里。 “可...可以。”顾婉舟有些紧张，这人好高冷啊。 许冬辞看着顾婉舟，抬起的笔尖垂了下去，不屑地哼一声。 本来以为人变漂亮了，性子也就乖了，没想到还这么不乖。一会儿得跟轻舟说，他家小白菜又危险了。 柳予安穿着实验的校服，蓝白校服衬得这人有种冷峻的好看，这是一种顾婉舟没有见到过的好看。 第二天柳予安把钱带了过来，三张五块，五张一块，整齐是整齐但是没有那么新。 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直接放在了顾婉舟的桌上，连借着这个钱找她说话的想法都没有。 顾婉舟来了放下书包就看到了桌上的钱，拿起来就放到了钱包里，也没有要多问的意思。 拿出英语课本来就开始早读。 借着打铃的空档，柳予安往窗外看了看，她刚才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动作也没有迟疑。 中午的时候太阳比较晒，顾婉舟有些蔫，趴在桌上拿书竖起来遮太阳，没一会突然感觉周围一暗。 抬头看去发现柳予安一只手放在桌上，撑起下巴，身子往前靠了靠，正好撑出一片阴影。 顾婉舟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帮她，察觉到柳予安看过来，便冲他笑了笑。 柳予安没回人家什么，又淡淡地撇过眸。 这时候，很多人都留着厚重的齐刘海，柳予安不同，他的头发是干净利落的寸头，整个人看着干净又清爽。 陪着那股冷峻的傲劲儿，不知道惹来了多少目光。 下了学顾婉舟刚刚背起书包，许冬辞就一把抓住。 “喂，许冬辞！” 她这个人太软和了，就是生气了喊人也是软软的，好像是小奶猫一样，恶狠狠地喵一声，看着凶，其实软极了。 “做什么？”许冬辞明知故问就是不松手。 “你松手啊，我要走了。”顾婉舟干脆拉下一边书包肩带，双手往回开始扯，“你怎么老骗我，今天早上还给我道歉，现在又这样！” “哪样啊？”许冬辞要笑出来了，好笨啊。 “欺负我！” “好好好，既然你要求，那我就多欺负你。” “许冬辞！” 她是真恼了，这个大魔王开玩笑从来不管时间地点，总是凭着自己的想法，太讨厌了。 柳予安收拾好书包，点点许冬辞的桌子，“让让。” 许冬辞眯着眼睛看他一眼，柳予安丝毫不在乎地和他对视。 第二章 家里 “切~”许冬辞悻悻松开手，结果刚一松开手，那姑娘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柳予安没管那些，把椅子推进去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许冬辞觉得自己心里憋着无名火，抬脚往自己桌子腿上踹了一脚，结果柳予安根本没看他，径直走出了教室。 到了自行车棚看到顾婉舟在背着书包乖乖巧巧地站着，一看就是在等人的模样。 “啊，柳予安，刚才谢谢你啊。”这姑娘很有礼貌，弯着眼睛，规矩又礼貌。 “不客气。” “哥哥！”远远地顾婉舟似乎看到了什么人，抬起手臂挥了挥。 柳予安打开车锁，垂着眸，手上的动作慢了几分，可也不过几秒，他就推着车出了车棚，没有要道别的意思，可顾婉舟还是礼貌地跟他说了再见。 他这个人十分被动，只有别人找他说话的时候，他才肯回应。 “舟舟，刚才在跟谁说话?“顾轻舟走过来，想着许冬辞说的自家小白菜有危险了的事情。 ”哥，是跟我们班同学呀，我跟你说，许冬辞那个大魔王又欺负我，还好是人家帮我解围呢。“ 顾轻舟揉揉妹妹的头发，”看我回头揍他。“ ”哥哥最好了。“ 顾轻舟笑笑走到最里面，把自己的机车推出来，然后拿出粉色的安全头盔细心给顾婉舟带上，这可是家里的宝贝，不能出差错的。 “轻舟哥。” 然后顾轻舟发现妹妹的肩膀一下子就垂下来了，似乎见到许冬辞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阿辞。”顾轻舟弯起眉眼。 他和顾婉舟一样，是很温婉纯净的那种长相，可是要问实验谁的路子最野，那么顾轻舟可是能拔得上尖儿的存在。 许家跟顾家关系很好，父母都彼此认识，两家的妈妈是大学同学，家里面住的也近，可以说几乎从能怕能走开始，三个人就在一起玩了。 “阿辞。”顾轻舟又叫他一声。 许冬辞看着黑色头盔后面那双温润的眼睛，心里打了个寒战，“怎么了呀轻舟哥？” ”以后不可以老欺负舟舟，每次升学开学你就欺负她，这都对你有心理阴影了，平时也是老恶作剧，不知道的，以为你多讨厌她呢。“ 许冬辞好像恍然大悟一样，看了看顾婉舟，”啊，我不讨厌舟舟啊，就是...欺负顺手了，都成了习惯了。“ 顾婉舟听到这儿猛地伸手拧了许冬辞一下。 “哎！疼疼疼疼疼！”许冬辞龇牙咧嘴地求饶，可是她才多大的劲儿啊，又没下狠手，根本就不痛不痒，但为了让顾婉舟消下这口气，许冬辞赶紧示弱。 “知道疼你还老那样，我书包是我小舅舅刚给我买回来的，我可喜欢了。” 这姑娘忘性大，从来记得的都是最后一件他欺负她的事，上面的上面，不出一会儿就忘记了。 “对不起，对不起嘛，以后不拽你书包了。”许冬辞双手合十道个歉，一件事就又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他们两个人都是骑得机车，马达改的轰鸣声很小，近乎没有声音，因为顾婉舟听不了这样的声音，听得久了从摩托车上一下来，整个人都不舒服。 学校里是不许骑车出去的，大家都中规中矩地推出去。 “舟舟，你今天看了柳予安好多次呢，你是不是春心萌动了啊？”许冬辞看着校门口的铁栅栏，冷不丁地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顾婉舟一愣，直接就上手打了过去，“许冬辞！” “哈哈哈，知道啦，知道啦，不喜欢。” 柳予安站在他们不远处，刚才他回教室拿了趟卷子，刚跑回来就听到这个，捏了捏自行车的车把，抿抿唇又继续往前走。 穿过小吃街，骑过闹市区，最后到了江城的城中村。 他锁好车子就直接进屋，不像是别人家的孩子，会说一句，我回来了。 屋里面传来女人压抑的哭泣，柳予安皱皱眉，赶紧进了屋子。 刘雁云坐在沙发上掩着面，头发很乱，柳予安捏着拳头找出医药箱，拨开她的手，果然青紫一片。 ”安安，回来啦，我去给你做饭。“ ”他又打你。“柳予安声音有些颤，显然已经隐忍到了极致。 ”没事，他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妈忍得住，安安，你好好读书，你好好读书，妈就有盼头。“ 她的眼睛肿了，只能睁开一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常年都是这样。 柳予安闭眼深吸一口气，开始给他妈上药。 不一会儿柳山就回来了，手上拎着酒瓶子，骂骂咧咧地：”臭娘们儿敢动老子的钱！“ 他醉得厉害，满身都是酒气，人到中年开始发胖，眼睛都开始混浊。 待看到儿子后，他顿了顿，摔门进了里屋。 这房子很小，总共三间屋子，柳山刘雁云一间，柳予安和奶奶一间，后来柳予安长大了，奶奶在这旁边租了个更小的屋子住着，顺带鼓捣一些小吃，煎饼果子茶叶蛋，荤素馄饨煮玉米，她心眼儿好，卖得实惠，来照顾的人很多。 剩下一间屋子，一半做了客厅，一半是厨房，还有个小阳台，一半晾衣服，一半封起来做了洗漱间。 狭小，憋闷，阴暗，潮湿。 上完药，柳予安回了房间，他没心思去找那个男人理论了，他妈能拿什么钱应急，无非是那二十块钱班费罢了，那个男人脾气上来不听解释，自己过去，只会在背后给刘雁云招来变本加厉的打骂。 多绝望啊，这是什么日子呢？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从书包里掏出题赶紧做，好好学，好好学，要早早地跳出去。 他妈妈现在身体不太好，没什么赚钱的能力，一家人还要靠柳山养活，偶尔奶奶会给些钱，贫穷的粗暴的日子毫无光明，他能做的只有读书，读书，再读书。 晚饭刘雁云给他端进了屋里，没多说话就出去了。 柳予安写完正写的这道题，就端起了碗，麻木地咀嚼，他真的很不快乐。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刘雁云眼睛上的肿劲儿消了点儿，走到门口他又忍不住回头。 他曾经也是渴望的，渴望家庭幸福一点，可在知道了那个真相之后，他就明白了，再也不可能了，就连自己能活下来都算是幸运，算是妈妈心软，别的真的不能再奢求了。 ”妈，我...你等我长大，我接你走。“ ”好，妈等着。“刘雁云笑笑。 她留了这么多年，全都是看在儿子的份上，否则，这种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多留。 里屋的男人打着鼾，刘雁云缓缓关上门，手指用力近乎要将门把手给捏出印子来，等门关上，再不见外面透进来的一丝阳光后，又轻轻松开手。 第三章 善茬 顾婉舟发现今天她高冷的同桌似乎心情不太好，整个人身边都围绕着低气压。 “舟舟，养养试试嘛。”许冬辞继续推销着自己的小仓鼠。 顾婉舟是真拿他没辙，“许冬辞！都说了我不会养啦，你到底想干嘛！” 许冬辞探过身把笼子往她桌子上一放，刚好班主任进来，顾婉舟赶紧护住，回头瞪了许冬辞一眼，才转过身去。 他们前边已经堆起了书架，高中生的课本加上辅导书，那是真的很多，顾婉舟小心翼翼地把笼子从靠过道的一边移到柳予安那儿，再轻轻抽出一本书，往小书墙上一支，自以为掩饰的很好。 “同学们，咱们开学也有三天了，按照惯例，明天开始军训，昨天收的班费，都会用来给大家买糖盐，药品和水果，军训时间只有一周，大家不要紧张，好好把军训坚持过去，高中这三年的生活对于大家来说就会变得轻松一些。” 班主任在讲台上说的口若悬河，顾婉舟却没有什么心思听，语文课本支起的小空间里，那只毛茸茸的小可爱的温度，似乎要隔着纸张传递出来，还想看一眼，摸一摸啊。 许冬辞看到顾婉舟的头一会儿往下低一低，然后再低一低，就快要爬到桌面上去了，捂着嘴低下头不让自己笑出来。 “顾婉舟！” 讲台上的班主任突然发难，“你说说我刚才都说什么了。” “啊。”顾婉舟慌忙站起来，手一动差点要把语文课本带倒，那一瞬间，她腿都在发软。 预想之中啪的一声并没有传来，倒是柳予安伸出手帮她稳住了语文课本。 “军训。”然后还伸过来一张纸。 “老师你在说军训的事情。”顾婉舟顺着就说了出来。 “行了，坐下吧，别老低着头，老师该误会你在干别的事情了。” “知道了。”顾婉舟坐下来，腾出手写了一张小纸条，“谢谢。” 柳予安看了一眼，没再回应。 等班主任走了，下了课，顾婉舟磨着牙就站了起来，转过去就拧了许冬辞一下，“你到底想干嘛呀，昨天在我哥哥面前怎么说的，说好了不欺负我了！” 她压着声音，不想引来别人的注意，殊不知这就已经是十分引人注意的举动了。 许冬辞挑挑眉，“臭舟舟赶紧松手，要不我可喊出来了啊。” “你！” “送你就送你，你那么喜欢宠物，以后肯定要养的啊，我先送你一只，你养养看，实在不行我再拿回来，况且你那么细心，怎么可能养不好？再说了，养这个真的不难，很简单的，到时间了喂喂水，放点儿吃的，定时换木屑，不用给他洗澡，多好养啊。” 许冬辞抬了抬胳膊，“下手够狠的啊你，玩儿了这么多年了，怎么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那是形容女孩子的！” 许冬辞抬手摸摸顾婉舟的头，“舟舟妹妹，我可比有些女孩子还好看，也勉强算得上是玉了。” “许冬辞！”顾婉舟直接把他手扒拉下来，“说了多少次了，不许摸我头！” “不公平哎，轻舟哥就可以摸。” “你又不是我哥哥！” 她小小一只，气鼓鼓的，就像一只小仓鼠，不...不对，她比仓鼠可爱多了。 “好好好，你长的漂亮，你说什么都对。”许冬辞摊开手，肩膀一耸。 实验高一三班的人大概都心里有个谱，许冬辞和顾婉舟是一对儿，如果不是一对儿，怎么会关系这么好，这么玩儿的来，关系还这么亲近呢？ 下午的时候，大家分组打扫卫生，靠窗这边，从第一排到顾婉舟这一排去擦玻璃门框和外面贴着瓷砖的墙壁。 大家为了方便，干脆同桌和同桌结组。 听到这个分组结果，许冬辞挑挑眉，点了点柳予安，“哎，换换怎么样？“ 柳予安把书腾到桌兜里，淡淡回一句：”不换。“ 许冬辞刚要张口，就听到顾婉舟说：“许冬辞，人家说了不换那就不换。” 许冬辞听完牵起嘴角，“那就不换嘛，怎么还怕我欺负你？” 他捏住拳，心里面窜出一股火来。 “谁怕了。” “哼哼。”许冬辞不开心，哼哼两句就走。 他同桌站起来，“哎呀，你俩吵什么架呀，关系那么好，不值当啊。”然后就追着许冬辞走了出去。 柳予安把椅子推进去，去领了抹布和水盆，然后去接了水。 “柳予安，你别介意哈，他们就是在开玩笑。”顾婉舟看着柳予安洗好抹布递过来，忍不住开口说一句，这个人看着很高傲，可其实很心细呢，便忍不住开口说一句。 “我不介意，咱俩确实不熟。”柳予安洗好第二块抹布，就去擦门框了。 顾婉舟擦着一边的墙壁，垂着眼睛，这样说还是有些生气的吧，她也很介意别人说的话，那个人那样说就好像为着柳予安这个人多么不值当一样。 许冬辞和他同桌出来扫操场，除了晒没别的。 他长的白净，瞳色也浅，阳光一照，像个刚入红尘的纯净中掺杂着几分艳色的妖精，但这会儿操场上没女生，也就没多少人错眼看他。 “哎，你别生气，顾婉舟兴许就是和你闹脾气呢。”张扬走了过来，“咱们班可都知道呢，你俩有那个意思，这事是柳予安做的不对。” “少乱说话。”许冬辞凉凉扫过去一眼，顾轻舟路子野，他跟顾轻舟一块儿玩儿大的，路子也是一样的野。 张扬被这一眼吓到，真的不再开口。 不在顾婉舟身边的许冬辞真的很不一样。 他三两下把地扫完，“我和顾婉舟的事，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我把顾婉舟当妹妹看，有你们插嘴的地方吗？“ 张扬有些懵，这人，在顾婉舟那儿受了气，跑过来给自己撒气吗？这年头谁家孩子不是惯着长大的，他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地忍着，撸起袖子要说什么，旁边几个男生就走了过来，戴着耳钉，或是剃着毛刺，或是剪了厚刘海，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学生的样子。 “辞哥，你也在实验啊。” “嗯。”许冬辞应一声，“你们几个也在。” “可不，来这儿当个体育生，高考好走个好点儿的大学。” “那好好练。” “嗨，不说这个，辞哥，最近怎么不见你去花街了?“ 许冬辞一怔，”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 张扬却打心里一怵，花街是什么地方他知道，二流子们都往那儿跑，打架一个比一个狠。 ”我先回去了，有事改天说。“ ”好嘞。“几个少年看起来很恭敬。 等许冬辞走了，才开口。 ”得亏这家伙不去了，当时拿折叠自行车砸的刘虎脑震荡住院了，这家伙还什么事儿都没有，刘虎什么背景，这许冬辞水深着呢。 “看！看什么看！” 话还没听完，张扬就被呵斥走了，却也记住，许冬辞这个人不是什么善茬儿。 第四章 嫉妒 回了教室看见顾婉舟还在擦墙壁，他伸手就接了过去，“我帮你。” “啊，许冬辞，你这么快就干完了啊。”顾婉舟还有些不信。 “怎么？难道我还能欺负别的同学让他们帮我做吗？”许冬辞恶狠狠地说。 “我没那个意思...”像是说到了什么令人愧疚的事情，顾婉舟低下头。 “我又没怪你，你哪天不是嚣张得快要上天了啊。”许冬辞长得高高瘦瘦，擦的很快。 “要不你还是给我吧，这是我该做的呢。”顾婉舟手上刚拿了抹布，这会儿没洗手，就那么垂着，有的地方干了上面粘着细小的尘土，像是刚出土的玉石。 “起开起开，快别添乱了，你在家哪干过活，与其等着你弄完，还不如我帮你呢，你要实在闲得慌，就去给我接杯水，不要烫的，也不要兑成温的，就要凉的就好。” 许冬辞这人，明明实在帮忙，可说话的语气却怎么听怎么恶劣，让人听见了就想要揍他。 “好啦，知道了。”顾婉舟点点头，然后问柳予安：“你要不要喝水啊？” 柳予安十分淡然地说：“，，不用。” “哦，好。” 许冬辞笑笑，还算识相，顾婉舟这个人太迷糊了，之前接热水被烫到过，他就不敢让她接热水了，要不然会被顾轻舟锤的很惨很惨。 没一会顾婉舟就回来了，“给你，你的水。” 许冬辞抬了抬手，“还脏着呢，拿不了水杯，你递过来我凑合着喝一口。” 他才不说喂呢，跟小孩子一样，这字眼又暧昧，他就是为了不让顾婉舟觉得自己没干什么活愧疚而已，这才使唤使唤她。 “你去洗手自己喝！”顾婉舟才不干。 “我这杯子有吸管，又不是让你一口一口喂我，至于吗，顾婉舟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你当初躺医院里，我不也喂过你吃饭嘛。” 顾婉舟听许冬辞提到这件事，脸一红，推他一下，“那是我胳膊骨折了。” 许冬辞反应过来，竟然没再贫下去，“那我自己喝，你一会儿把杯子给我洗一遍。” “那好吧。”顾婉舟答应得委屈巴巴的。 许冬辞赶紧喝完水，把杯子扔过去，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接住，然后掐着腰，甩着抹布，跟顾婉舟同时说出来：“你就不会好好递啊。” 顾婉舟恼羞成怒一把推过去就走了，留下许冬辞笑个不停，“唉，别那么小气，我就是学你一下，不至于啊。” 柳予安捏捏手中的抹布，又去洗了一遍，盆子里的水早就由清澈变得浑浊，除非换一盆，否则是不可能干净的了。 他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很不舒服。 尤其是在看到许冬辞那种肆无忌惮，好像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的笑容后，就更加难受了。 他沉默地端起水盆去换水，许冬辞顺手把抹布放进去，“谢谢啦。” 柳予安看他一眼，“自己洗。” 许冬辞挑挑眉毛，他总是有这个动作，开心也是，生气也是，这个时候他透着一股子桀骜的劲儿，好像睥睨万物一般。 看他这个动作，柳予安深吸一口气。 “许冬辞，我给你洗好了。”顾婉舟回来的很快。 “这么快？不会是就给我冲了冲吧，顾婉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有洁癖的。”顾婉舟一回来，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柔和起来，刺和棱角也全都收敛。 “都洗了啊，你不看看饮水机那边多近，我来回跑着走的。哎，柳予安你去换水啊，我帮你。”顾婉舟看到柳予安在那儿站着，就要上去吧帮忙。 许冬辞却先一步走过去，“不用，我来帮他，你回去把我水杯给放下。” 他接过水盆，笑眯眯地看着顾婉舟，“快去。” 顾婉舟不习惯他温和笑着的模样，总觉得怪怪的，但是想了想如果不顺着他来他又要炸毛，就乖乖去了。 看着顾婉舟回了教室，许冬辞直接去了厕所外的水房，柳予安站在原地看着教室前面的大厅发愣。 他们教室在一楼，一圈教室中间有一大片空地，有学生打打闹闹地经过，还有的学生在墩地，学校大扫除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一点也不安静。 许冬辞没怎么干过活，抹布拧一遍就又扔进水盆里，等拿回来时，水盆的水，又浑浊起来。 柳予安看都没看，拿好自己的抹布把最后一块窗户擦完，就拿了准备好的报纸开始擦玻璃，这样没水印子，看着会好看很多。 大扫除结束的很快，弄完之后都出了一身汗，这会儿教室里还有没干的水迹，电风扇一吹，带过来洗衣粉的味道还有一阵阵凉气儿。 这会儿没老师，有的学生去了操场打篮球，有的趁机出去走走。 顾婉舟惦记着那只小布丁，坐回座位上就不肯动了。 这个年纪的学生，哪有不喜欢新鲜东西的呢，女生们更是喜欢这种毛绒绒的小宠物，三三两两看过来，有点儿想过来的兴头也都被许冬辞冷冷一眼给扫回去。 他长得好看又妖气，人们就算被凶了，只要不是太大的事，也不会记他的仇。 柳予安站在最后一排没回座位上，他不错眼地看着远处的居民楼和车水马龙，就好像是在专心地发呆。 他这种空灵犹豫的气质，配着冷峻的长相，也惹了不少眼光，只是他看起来很不好说话的样子，便也没什么人打扰他。 柳予安站够了，觉得身上的汗都吹干了就转身回座位去，然后看到许冬辞又戳着前面顾婉舟的肩膀在笑，顾婉舟生气地回头，在喊他之前。 许冬辞突然把食指竖在唇边，“嘘，会吓坏他的，仓鼠胆子很小的，被吓到了...会躲上好久。” 他才不会说会给吓吐了的这种话呢，多没情调啊。 顾婉舟没办法又转过去，还不忘威胁一句：“不许再动我了。” “好啦好啦，知道了。” 在他看来，许冬辞就像一只大熊，守护着自己的蜜糖罐子，对着蜜糖罐子的时候他会笑得很开心，可是对着别人，他就会很凶。 柳予安压了压心口，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了，他也想要有自己的蜜糖罐子，可他像一只老鼠，做不到这种敞开怀的笑。 他嫉妒，嫉妒许冬辞这么肆无忌惮的模样，还有嫉妒，他身边有这么一个容忍他的人。 柳予安走过去，敲敲桌子，顾婉舟就站了起来。 想了想，既然是同桌，老不说话也不对，“柳予安，你看，许冬辞送我的小仓鼠，可爱吧。” 顾婉舟伸出手，泛着粉色的掌心里有一只奶黄色的仓鼠在吃瓜子。 后面许冬辞气得想磨牙，臭丫头，他的东西是谁都能看的吗？ “嗯。”柳予安扫了一眼，轻轻应一声。 “哦。”顾婉舟有些丧气，同桌性格太冷淡了，好难说话啊。 第五章 军训(一) 第二天，就开始了军训，顾婉舟并不在队伍里，事实上初中的军训她也没有参与，实验军训没有统一的校服，大家都是自己准备衣服。 许冬辞忍不住翻个白眼，这还不如准备军训的衣服呢，这样子连个帽子都不许戴，鬼知道这一周儿完了，会被晒成什么样子。 顾婉舟站在支起来的帐篷底下看着他们，眼睛中都是羡慕，她身体不太好，虽然没有那么差，可是家里面就是比较担心，普通的运动还可以答应，但是像军训这种都是直接请假的。 看了一会，顾婉舟就拎着两个水壶去接水了。 学校军训是不给配桶装纯净水的，只能同学老师们轮流去拿水壶接，好在离得教学楼不远，四个水壶，来回两趟就接好了，每壶水里面都放了冰糖泡好。 现在同学们出汗不是太多，放些糖可以防止低血糖，等再过一会儿就可以放些盐了，要不然光喝糖水补充不了流失的电解质。 她自己身体不好，就比较关注这方面的知识，这次知道自己只能在这里站着，提前就做好了准备工作，好帮同学们做点什么。 每个人的杯子都被装好了水，杯子盖上面都放了一颗奶糖，旁边就是垃圾桶，方便扔，大家的杯子不集堆放，这样子方便拿也方便放。 班主任是带过三四届学生的老师了，头一次见到这么细心的姑娘，她带着一个鸭舌帽，什么话也不说，默默地就帮大家做好了一切，也不会邀功，身上挎着的小包里有葡萄糖，奶糖，巧克力，藿香正气水，清凉油。 她问小姑娘带了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时候，小姑娘也只是笑笑然后打开包给她看看。 这样的孩子，温柔善良心细，看着就让人心生柔软。 第一次解散的时候，大家看到被子里都有水，上面还放着糖，心里面都很温暖，就连开口而出的的抱怨，和心里些许的不满，都平静了下去。 “谢谢你啊顾婉舟。” 临走的时候，有的人礼貌道谢，他们班和别的班不太一样，他们班不参加军训的只有顾婉舟一个，其他班或多或少都有三两个，这些东西老师只是偶尔帮一次，其他的都是小姑娘一个人大太阳底下来回跑着弄完的。 顾婉舟清凌凌一笑，是让人极舒服的轮廓，“我这边还有清凉油要不要用？” 她伸手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绿色的小瓶，那同学笑笑就接了过去，往太阳穴上点了点，“谢谢，你真心细。” “不客气，我不能参加军训，就多跑跑腿好了。” “顾婉舟，我也要。”陆陆续续有人围了过来，班级气氛真的很好，班主任拿出手机开始拍照，然后上传到家长群里面。 “孩子们相处的很好，军训很辛苦，但大家都能坚持下来，都是好孩子。” “谢谢老师夸奖。” “那小姑娘是在给大家发东西吗？” 班主任看了继续回道：“是啊，婉舟不能参加军训，这次军训的水，糖，和别的物品都是她准备的，小姑娘可细心了，看同学们杯子水空了马上就给添上了。” “那可谢谢婉舟同学了。” 军训，每一个家长都会担心自己孩子会不会中暑，会不会缺水，这会儿看到有人专管着这些，还给孩子们分清凉油，心里面当然放心了很多。 柳予安喝完大半瓶水，看了一眼边上的同学，围成一群，中间的姑娘好像是众星拱月一般。 他撕开糖纸，含着那颗糖，将糖纸扔进垃圾桶里。 “柳予安。” 他回过头，顾婉舟就站在他身边，这时他的个子还没长起来，只比眼前的姑娘高一点点。 “给你糖，我看你嘴唇有点发白可能是有点低血糖，再给你一颗。”顾婉舟摊开手心。 柳予安顿了一下，伸手拿了过去，“谢谢。” 他的指尖挨到了顾婉舟的掌心，温暖，柔软，这是他的感觉，她真好看，连掌心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顾婉舟被冰了一下，有些发愣，这人怎么在太阳底下晒了这么久体温还这么低啊，果然是有些低血糖啊。 许冬辞看到顾婉舟去找柳予安，心里泛起一股子窝火的感觉，从小一块儿长到大的发小儿她不看，看什么外人。 “咳咳。”许冬辞刚走过来，教官吹得集合哨声就响了。 “许冬辞，你快去集合。”顾婉舟急忙催促他。 许冬辞冲着顾婉舟伸手，他也不说话，抿着唇看顾婉舟。 顾婉舟知道他的性子，他性子很霸道，别人有的他也要有，而且还要比别人更好，要不然他指不定能上天。 “知道啦，呐，费列罗，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顾婉舟从小包里拿出巧克力塞到他手里，真是个大魔王，那么喜欢吃自己不知道带，每次都压迫她。 “哼，算你识相。”现在还有人放水瓶，班主任已经快发完消息了。 顾婉舟怕被误会什么，推了一把许冬辞，让他快走。 许冬辞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扔到顾婉舟手里，“谢谢啦。” “唉，你看这点儿柳予安，他好像有点儿低血糖。” 许冬辞头都没回，直接跑着去集合，他不喜欢榛仁的！混蛋顾婉舟，明知道他不喜欢，还这样！ 柳予安站在后排，旁边就是许冬辞，许冬辞跑过来站定，然后冷哼了一声，柳予安并没有理会。 一直到下午军训完，一整个班在顾婉舟小心翼翼地照护下倒是没发生低血糖的情况，太阳虽然有些晒，但是好歹还可以接受。 柳予安推了自行车回家，身上还是有要出汗的那股热劲儿，他微微抬着头，今天一天，这身衣服就该换了，他家里面洗澡，换洗衣服都不放遍，还好军训只有七天，忍过这几天就好了，今天是第一天，没有出什么差错。 他微不可察地弯起唇角，今天顾婉舟一共单独给了他四颗糖，他吃掉了两颗，还有两颗放在书包里，这个姑娘真的很温柔。 回了家在阳台的小隔间儿简单地冲了个澡，把一身汗臭的衣服洗好晾上，桌上放着纸条，妈妈写的，让他去奶奶那边吃饭，她要出去看看有什么适合她的工作没。 柳予安看完纸条，就放进了垃圾桶，看了看时间，就出了门。 柳阿婆的摊子不算远，军训开始这一周是没有作业的，他也预习了不少功课，今天可以去给奶奶帮帮忙。 “安安来了啊。”柳阿婆看着柳予安停下自行车，沉默地走过来，她笑得很慈祥，“安安要吃什么？” “一碗馄饨，一个茶叶蛋，一个煎饼。” “好。” 趁着这功夫，他蹲下身子帮着把馄饨碗过遍水，柳阿婆身体不好，给人盛馄饨，上面套一层塑料袋，这样洗的时候就方便很多。 第六章 衣服 没一会儿柳阿婆就给柳予安把饭端了过来，热气腾腾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很舒服。 “安安，你先吃，吃完回家好好学习，奶奶收完摊了买点水果给你拿过去。”老人家看着自己的孙子，他吃得香，她也就高兴。 “不用，今天我帮奶奶，我们现在在军训，没什么作业，功课我也已经预习了不少了。”他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才回答柳阿婆的话。 柳阿婆很满意自己的孙子，那媳妇果然没要错，看看安安现在长得多好。 确实是，柳予安家教很好，很有礼貌，他的一举一动也很细致，有时候会给人一种错觉，他一定拥有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才能这么出众，出了性格冷漠些，他这人实在没什么别的不好的可以挑拣。 “哎，柳予安，你也喜欢来这儿？”张扬看到了柳予安，走过来打招呼，坐到了他的对面，刚开学没几天，大家说不上是很熟，可毕竟是前后桌的关系，话还是能说上几句的。 张扬就是来这个小摊来吃饭的，看到同学也没利用当作不认识。 张奶奶还没走，闻言有些局促，她来城里这么久了，知道这边的人，还是有些势利眼的。 柳予安把口中的汤咽下，说：“我奶奶开的，今天来这里帮忙。“ “啊，这样啊。” “是安安同学啊。”柳阿婆笑得很亲切，她心里面也是很欣慰的，她家孩子这点也好，不在乎什么名利，“要吃什么呀，阿婆给你做。” 人缺少什么，心里面才会觉得自卑，张扬看到柳予安态度坦然，心里当然没什么别的想法。 柳予安记得妈妈教给他的话，人要自己立的起来，才能寻求别人的尊重，他以前因为自己的家庭自卑过，但是后来懂事了也就明白了，他已经拥有他们能给的最好的东西了，剩下的需要自己来努力了。 “阿婆我要一份馄饨，加小油条和王中王的煎饼，馄饨里加个茶叶蛋。“张扬笑着说一句麻烦了，这个老人家很善良的，他见过她会把卖不完的吃的都做出来分给周围的乞丐，和条件不好的老人家。 所以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如想象之中一样坏。 柳予安吃饭不快，每口食物都要咀嚼很久，张扬比他晚到许久，结果两个人吃完饭的时间却差不了多少。 ”阿婆，钱给你放桌上了。“ ”哎，不用不用，你是安安的同学，这算阿婆请你吃的。“柳阿婆急忙摆摆手。 张扬挥了挥手，”那不成，等那天我们学习不忙了，我去您家里边儿，到时候阿婆可以给我做饭吃，买卖是买卖，阿婆您开个小摊也不容易。“ ”哎，好好，是个好孩子。“ 到了晚上，柳阿婆把卖不完的煎饼，馄饨，茶叶蛋分给了周围乞讨的人，还有一些已经老得只能拄着拐棍慢慢挪动的老人，没人会因为这份心善而刻意等着来吃，柳阿婆摆摊的地方在城中村的边缘，这边有很多打工的人，还有刚来江城打拼的人。 大家都是行色匆匆的，可是心地都很善良。 这个时候，大家条件都不太好，房价还没涨到后来两万一平，一个家里边儿一个月收入到了四五千就能过上不错的生活，人们没有那么多的欲望，因此这时候的江城城中村，小偷小摸的行为很少，大家也都是笑意晏晏的。 柳予安帮着收了摊，阿婆就开着她的小三轮往前走，他骑着车子慢慢跟着，温暖的风吹过来，整个人都舒坦了。 回了家里，就听见里面在喊：”饭呢！老子的饭呢！” 柳山刚跑车回来，他最近已经不跑长途了，跑一些临近的活，离着江城不远，一两天就能回来。 看到柳予安，柳山的脾气收敛了点儿，“小安你回来了啊。” 柳予安点点头，“我妈出去找个工作，我上高中开销大了。” 柳山知道柳予安什么意思，呐呐闭嘴，不再开口。 “她还没回来？” “是啊。”柳山现在也只有面对儿子的时候，脾气会好一点。 许是大凉山人们的共性，男孩子到了这个年龄，就可以管家里的事情了，也算是一个顶梁柱了，他如今已经开始正视儿子的意见，和他说的话了。 柳予安回了屋，进屋之前他问，“爸，我小时候你对我妈那么好，现在还能那样吗？” 他眼神有些迷茫，说话的语气十分脆弱。 柳山不懂那么多的弯弯绕，但他也明显地知道儿子情绪不对，不过到底算是这么久了，儿子第一会跟他好好说话因此他态度也算软和。 “爸知道了。” “嗯。”柳予安轻轻关上门。 可是当刘雁云回来的时候，没过多久又传来两个人吵架的声音，他在家的时候，两个人从来不动手，只有他走的时候两个人才会动手。 是啊，他不该寄希望于他的，他没有一点儿年轻时候的斗志，总以为自己赚了这么几个钱，掌握著家里面的经济大权就很了不起了，他看不到自己的局限，有了妈妈那么好的女人也不知道珍惜。 从他上初二以来，两个人就渐渐开始争吵，那时候奶奶搬走了，他也住校，一开始是不知情的，直到妈妈脸上开始出现淤青。 许是吵得太厉害，柳山没心思去跑车，这两天都呆在家里。 柳予安想他与其待在家里，还不如出去。 这天两个人吵得太厉害，柳山洗澡的时候，直接踢翻了盆里的水，随手一摔，把衣架上的衣服都扔下来。 阳台狭小，这几天搭的衣服又多，柳予安总共三身换洗衣服，昨天没干，前天的衣服没来得及收，这会儿全都浸在水里。 他垂了垂眉眼，他不能劝，劝了背地里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身上这一身全都汗湿了，已经是不能再穿了。 两个人歇了下来，柳予安沉默地把衣服再洗一遍，想了想，穿着湿衣就上了床。 第二天起来，衣服上还有些潮气，可是总算是干了。 早上气温不是太高，可也不算凉，骑车的路上，他打了个喷嚏，知道自己大概是要感冒了。 到了学校，过了早读就开始去操场上站着，他觉得自己有点儿头重脚轻，可是太阳打在身上到底是舒服了点儿。 只是捂了一晚上，身上的潮气味儿真的很重，周围有同学皱皱眉毛，不知道是哪的味道，柳予安见怪不怪，他很久之前就已经明白了，不可以为这种事情而丢脸。 第七章 发烧 已近中午，太阳火辣辣的，柳予安不仅没出汗，还感觉浑身开始发冷。 他状态虚弱，就连旁边站着的许冬辞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柳予安没想过自己也会这么虚弱，直到视线一阵模糊，然后就没感觉了。 再醒过来时是在医务室，他躺在单独的隔帘后面，听到了外面的对话。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我知道了，我好好看着他，班里面同学都等着你送水呢。“ ”那你...“ ”放心啦，我不会被骂的，班主任都知道我把人送过来了，还能怎么样，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以前我发烧你怎么照顾我的，这点儿我还是清楚的。“ ”那好，许冬辞，给你的巧克力。“ ”啊？“ ”奖励你今天很乖，还知道帮助同学。“ ”顾婉舟！我看你是欠收拾了吧！我难道是什么大坏蛋吗？我不知道帮助同学？还是说之前几天的巧克力都是迫于大坏蛋的压力才给的？“ 许冬辞像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顾婉舟看到了就忍不住缩缩脖子，”没有啦，之前的是因为你军训辛苦了。“ ”怎么别的同学军训就不辛苦？但都给我做什么？“他昂着头，一定要顾婉舟给自己个解释。 顾婉舟忍下想要磨牙的冲动，明明就是他自己伸手要的，而且要是不给他准备好他想要的，自己还是会被凶，哥哥那个坏蛋也不知道管一管。 ”因为你是许冬辞嘛。“顾婉舟小声说，这是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在顾婉舟这里，答案是，因为你是大魔王许冬辞啊。 但许冬辞却翘起了唇角，”好了好了，快回去吧，同学们都等着你呢舟舟，大家可少不了你的糖和水。“ 像是被安抚到了，许冬辞炸起来的毛此刻全都服帖下去。 柳予安抬手遮住眼睛，似乎是要挡住透过白色帘子的并不强烈的光。 外面没声音了，后来又传来脚步声，然后就是刷地一声，帘子被拉开的声音，那人似乎想起什么有些懊恼，声音又轻起来，”怎么还没醒？现在的书呆子身体都这么虚了吗？“ 柳予安放下胳膊，偏头看着许冬辞，他在许冬辞身上看到了自己所有想要拥有而又没有的一切。 许冬辞愣了一下，皱皱眉，切了一声，从旁边桌子上拿来一包糖，”舟舟给你的。你不仅有点儿低烧，还有点儿低血糖。” “谢谢。”柳予安没有要伸手拿的意思，许冬辞也没指望着多牵就他，直接扔在了他盖着的薄被上。 “医药费多少？明天我还给你。”柳予安神色淡淡。 许冬辞抿了抿嘴唇，“我带你来的医务室，舟舟去交的钱是多少我没看，一会儿我帮你问，你先躺着吧。” “嗯，谢谢。” 他这人实在是跟人生疏的厉害，一点儿都没有要跟人交好的意思，哪怕是别人帮了他，他也没有露出特别感谢的意思。 许冬辞这人实在是觉得无聊，自己看见他就不爽，偏偏这人没什么反应，油盐不进像是一块木头。见没意思他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游戏，现在人们都喜欢打cf，这种游戏他也喜欢。 他拿出耳机带上，坐在隔壁床上，拉开帘子正对着柳予安。 柳予安淡淡扫一眼辈子上的糖，又移开眼。 是他的错觉，还以为自己又多特殊，殊不知人家只是在关心同学而已。 中午的时候，顾婉舟给他们带过来了饭，许冬辞看到了自己喜欢的红烧排骨，直接笑弯了眼睛。 “我跟阿姨说了，我们这边有中暑的同学，阿姨说，今天中午可以在这边休息一下。”顾婉舟把柳予安的饭递给他。 “一共多少钱？”柳予安接过饭盒。 许冬辞对她才是最特殊的。 “啊？”顾婉舟反应过来，“哦，军训期间医务室不要诊费，饭的话是老师带着从教官那边打的，大食堂每天都多做好多，也没有要钱。就是这个饭盒，你们吃完要给我，我要带回去的。这是员工餐盒。“ 柳予安淡淡垂下眸，”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 顾婉舟没有说谎，实验的福利真的很好，尤其是对学生这边。 柳予安却不得不多想，这个姑娘一定是看到他的窘迫，故意帮他的，毕竟她那么善良，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呢？ 顾婉舟吃饭很秀气，一小口一小口，只有许冬辞吃的很快，三两下就吃完了，看着这两个人的斯文相不由撇撇嘴。 ”舟舟，帮我洗了。“许冬辞吊儿郎当地把餐盒往小桌上一搁。 ”知道啦。“顾婉舟敢怒不敢言，只能答应，许冬辞这个家伙总是欺负人，还好马上就大学了，大学总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吧。 ”柳予安你把你的也给我吧，你多休息，低烧很难受的。“她吃完的时候，柳予安也刚好吃完。 ”不用了，我自己来。“柳予安掀开被子，却忘了那上面的一包奶糖，奶糖被掀到了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柳予安赶快捡了起来，他急着出口解释，到像是怕做错什么。 ”啊，没关系。“顾婉舟知道是在说自己。 柳予安不答应，顾婉舟也就没有多说，他们不太熟，说多了恐怕会误会什么。 许冬辞虎着脸，一把抢过顾婉舟手里的餐盒，力气有些大，带的顾婉舟有些愣。 ”许冬辞，你又怎么了啊？“ 她歪着头看向许冬辞，配着这懵懂的语气，许冬辞气得牙痒痒，管那个面瘫干什么，别人帮了他都不知道态度好点儿。 还有这个又是怎么回事？自己很难搞吗？还是做了很多欺负她的事情？ ”没怎么！“ 说完就有些后悔，他声音有些大了，顾婉舟低了下头。 算了，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呢，哥哥早就说过，大魔王脾气不好，而且... ”你小孩子气，我才不跟你计较呢。“顾婉舟说话有些闷，可就算是有那些理由，自己被莫名其妙地喊了一顿，又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呢？ ”知道最好，我就是小孩子气！“他语气还是有些凶，可是声调已经降了下来。 洗完饭盒，顾婉舟把他俩都赶回了医务室，自己去把饭盒放了回去，还有一个小时多点的休息时间，顾婉舟找了张床位，打算睡一会儿。 ”舟舟！“许冬辞突然窜过来，把正在拉帘子的顾婉舟吓了一跳，”怎么了啊？“ 第八章 橘子 许冬辞递过来了一只耳机，”听歌吗？“ 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了，顾婉舟呼出一口气，”不听啦，我要睡一会儿，你也休息一会儿啊。不可以总玩游戏，下午你还要军训呢。“ 她说话真的很温柔，温柔到可以把窗外炽烈的阳光都软化。 ”那就勉勉强强听你的吧。“许冬辞又昂起头。 柳予安床边的帘子已经拉好，但他们说的话他全都听得到。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样子的温柔了，妈妈和那个人开始吵起来后，对他的态度总是带着急切和乞求，那人在他面前越来越讷讷，还有奶奶，慈祥之中总带着一股他也说不清楚的感觉。 人总是有渴望的，当那东西真的出现在你面前，但你只能看着的时候，就真的很是求而不得，更加渴望。 他拆开了那包奶糖，拿出一颗，塞进嘴里，真甜。 他轻轻下床，身体还是很虚弱，走到医务室值班阿姨那里。 ”呦，同学舒服点了吗？你发着低烧呢，要多注意休息，咱们军训期间不收费的，阿姨给你用的药也就好一点。“ ”嗯，谢谢阿姨。“柳予安道完谢，走了一圈，就算是难受也得多动一动，这样好的才快一点。 ”柳予安，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顾婉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刚刚没睡着听见动静，就跟出来看一看，还是你想喝水了？” 柳予安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里没有那种称之为喜欢的迷恋，她只是单纯地对别人很善良而已。 “你很善良，也很温柔。”他说出这么一句话，然后紧紧闭住嘴，似乎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一样。 “谢谢。”顾婉舟还是那样的笑。 如果连许冬辞那样坏性格的人都可以有这份温柔，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他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他感觉自己过的太压抑了，那样的家庭环境，那样的背景，从他知道真相并懂得真相的那一刻，他就再也不能真正开心快乐地面对他们了。 “顾婉舟，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我...没什么朋友，也不太会与别人打交道，所以有的时候态度不太好，很抱歉。”他真诚示软，又不经意间示弱。 顾婉舟更理解他了，难怪呢，态度这么冰冰冷冷的。 “没关系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嘛。” 其实阴暗一点来讲，他更希望她说的是，就连许冬辞那种难搞的我都可以接受，你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也希望有人更偏心自己一点，尤其是...这个人。 他不想那么嫉妒许冬辞。 从这天过后，两个人的互动倒是多了起来，柳予安会麻烦顾婉舟一些事情，微小的，不出挑的。 一直到军训结束，他们班拿了模范班级，班主任开心了好几天，没有比这一项项的集体荣誉一点点落在自己带的这个班级上面更开心的事了。 “顾婉舟，这个题怎么解？”数学课下课，柳予安递过来一张画着红圈的纸。 “这个呀，老师当时是这样讲的...” “舟舟！我给你的仓鼠呢！“许冬辞超级不爽，这个傻瓜，没看出来柳予安这家伙在故意缠着她吗？ ”布丁我放在家里了啦，你等一下，我在给柳予安讲题呢。“顾婉舟回了一下头，表情有点无奈。 许冬辞深吸一口气，这都多少回了？次次下课要问题的吗？不会的就那么多吗？入班名次他不是排的挺高的吗？舟舟一上午都没有动过地方了。 柳予安感觉到了后面人的情绪，还听到他那不大不小踹桌脚的一声，感觉心中有一种奇妙的愉悦感，他看了一眼旁边女孩子的侧脸，温柔皎洁。 下午的课都是文科性质的，还有一节美术，许冬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次没题好问了吧。 ”顾婉舟...“柳予安还没说完，许冬辞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题你问我。“ 张扬看出这几个人事情真的不对，他甚至有种感觉，许冬辞可能都没意识到自己对顾婉舟是什么感觉。 柳予安头一次露出了笑意，他笑起来有些出人意料，竟然冲淡了那股冷淡，有一种谦和儒雅的感觉，事实上他就真的好像一个出世的君子，不问世事，却在入世的时候，仿若君子兰一般。 ”我不是问婉舟题，只是想问问她还有你喜欢吃什么，谢谢你们上一次帮我。“ 许冬辞这人路子野，他不信别人有什么突然转性这一说法，他只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柳予安这人笑得是跟平常不一样，这本来没什么，可他的笑偏偏不到眼底，就跟...那个女人一样！ ”哦，是吗？“ 顾婉舟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突然变成了这种一点就要炸的气氛了？ ”是呀。“ 许冬辞不是什么心软的人，他浑身都竖起了刺，”指橙，我最喜欢这种水果。“ 柳予安笑容不变，”抱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没有见过，可以选别的吗？“ 这个时候，大家生活条件差不多，常见的都是国内的水果，顶多知道一些国外的品种，但是指橙不仅没什么人吃过，连听都没听过。 顾婉舟回头看向许冬辞，”许冬辞。“ 许冬辞捏起拳头，怎么？看出自己尖酸刻薄喜欢挑事了？这就要维护别人了？他就是故意为难柳予安，就是知道他家条件不好才这样说，这傻瓜太单纯看不出人家是什么想法，可他清楚得很，这就是个伪君子，这会儿正想要拱掉这株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小白菜呢！ 他这态度就是显得自己很坏了？果然是朵白莲花！ ”可是我想吃橘子呀。“顾婉舟眨巴着眼睛。 虽然不知道许冬辞为什么这样说，可是顾婉舟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定是有什么刺激到他了，许冬辞人不坏的，就是因为以前一些原因，许冬辞的性格有些暴躁，可他还是一个很好的人啊，就像哥哥一样。 只是他脾气坏了一点而已，可他还是会奋不顾身地保护自己。 然后...就什么暴躁的想法都没有了。 ”那就吃橘子。“他撇过头。 ”可以吗？“顾婉舟又看向柳予安。 ”可以。“柳予安温和地答应了。 第九章 家长会 第二天柳予安果然带来了一袋橘子，个头大而饱满，黄澄澄的看着就很新鲜。 “给，谢谢你们，这是昨天去了采摘园一趟摘得。”柳予安把橘子放在了桌上，他还是不太习惯与别人太亲近，此刻能温和地笑笑已是极限。 顾婉舟抬头看他时，他又飞快地把目光移开，他心里闷闷的，有一种愧疚感，好像他是负罪的人。 “谢谢你，柳予安。”顾婉舟拿出一个剥开，给周围的人都分了分，他带的不多，但这个个头很大，就像丑橘的个头一样，但是这种橘子又饱满许多，看起来很漂亮。 “很甜啊。”张扬有点惊喜，本来以为不是那么甜呢。 许冬辞在后座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顾婉舟看柳予安有些不敢跟她对视，只以为这个人是有些害羞，而且他的现在的态度真的是好了不少，可能是之前医务室的那次意外的谈话起了作用呢。 柳予安看顾婉舟吃着橘子很开心的样子，捏了捏拳，他有种羞愧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用某种手段来争夺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也知道的，班里面都说许冬辞和顾婉舟一定会走到一起，可...可现在还没有走到一起不是吗？ 他很犹疑，许冬辞看起来真的是很生气的样子。 很快就到了该开家长会的时候了，柳予安回家跟他妈妈说了一声，刘雁云说知道了，到时候会过去。 这么几天，她就一直在避免与柳山的冲突，她不能让自己在家长会上给儿子丢脸。 到了家长会那天，刘雁云早早地赶了过来，柳予安把她带到自己的座位上，没一会儿顾婉舟，许冬辞，还有张扬的爸爸都到了，算算人也齐了，班主任刚想说开始。 外面又走进来一个男人，说实话他有些邋遢，走形的身材，泛黄的眼球，大大的眼袋。 柳予安站在班级外面有些发愣，就在刚刚柳山来了，他说，“臭小子，开家长会都不知道叫你爸爸。” 周围的同学有人好奇地看了过来。 他当时是什么眼神呢，震惊，惊慌，以及不愿正视。 他胡乱地嗯了一声，柳山大概看出了他的排斥，沉默了一下，他一直都知道，儿子也排斥他，看不起他，觉得他...丢人。 他今天特意收拾了收拾，两三天没喝过酒，按时睡觉，洗了个澡，修了头发，把胡子也刮干净，雁儿这两天平和了很多，他看到了手机上来的开家长会的通知大概就明白了，兴许他们能借着这次机会和解也说不定呢？ 为着小安，他们也能好好的，就像以前一样，雁儿也为了这个优秀的孩子妥协了不是吗？ 柳予安回过神来时，柳山已经进去了，那一刻他才感到了后怕，他们会在里面吵起来吧？ 本来已经可以渐渐漠视家庭给他带了的影响的柳予安，在这一刻又慌乱起来，他的恐慌仿佛化为了实质，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要一点一点将他吞没，是啊，他从内心深处，憎恶着柳山，厌恶着他的父亲，甚至...认为他如今的歇斯底里是神经质。 柳予安侧过头去看顾婉舟，发现顾婉舟正被许冬辞按住肩膀不知道在说什么，难得的，顾婉舟居然因为那些话对许冬辞笑了起来，这两次两个人并没有吵吵闹闹。 他们两个人的家长彼此认识，关系很好，这是从一见到两个人的爸爸并肩走过来并跟两人打招呼时，柳予安就清楚了的事实。 他又回过头，深吸一口气，走到教室后门那，那有一块小玻璃，可以看到靠窗那一边的景象。 柳山安安静静站在最后一排，抬着头听老师讲话，其他家家长也有来两个的，但是凳子不够，就一起站在最后一排。 实验并不是多少好普通人上不起的贵族私立，因此也有许多家庭家庭条件不好，但是孩子足够优秀的家庭把孩子送来这里读书，柳山看起来依旧有着酗酒熬夜所带来的有些浮肿不精神的面容，但是也看得出来他真的好好收拾过。 柳予安又默默从那里走开，就这样吧，反正最坏也不过就是那种结果了。 结束的时候，家长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柳予安纲刚要松一口气，教室里就爆发出了一阵争吵。 他脑子一懵，身体不自觉地动了起来，到了教室门口看到，班主任和各任课老师，还有一些有问题请教的家长有些呆愣地看着，教室后面打起来的两个人，有两张桌子被掀翻了，刚刚拿到不久的课本掉在地上，翻开的书页上有的还沾着黑色的脚印。. “柳山！你别跟我在这儿丢人！这是小安的教室！”刘雁云说着一下子挠到了柳山的脸上。 柳山从地上站起来，把刘雁云搡倒，“该做的我都做了！现在不好我也可以改！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有些歇斯底里，头发乱了，眼睛都红了。 有人开始上去劝架，刘雁云却突然喊了一句：“我就是看不起你！我就是看不起你悔了我一辈子！” 柳山大概十分吃惊刘雁云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话说出来，惊讶过后就是愤怒，他不是没做小伏低过，可是这女人就是块冰疙瘩，不管怎么样都捂不热乎。 他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面露凶狠，“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 柳予安停住脚步，瞳孔一瞬间缩小，不要..... “怪你自己笨！被人骗到山里，还嫁给我这种人渣！哦，对了，你还给我生了个优秀的儿子！况且，老子都没嫌弃你不干净，你有什么脸！“ ”柳山！我跟你拼了！“ 女人的声音尖锐，高昂，听的人耳膜一疼。 人在极致的愤怒的时候，就会爆发莫名的潜力，一时间周围的人竟拉不住柳云，两个人又扭打在一起。 她已不是之前那个温婉的女大学生了，她混迹市井十几年，变的不仅是身段，气质，容貌，随之丢掉的还有温文的谈吐，与积极向上的灵魂。 丑恶，令人作呕，丢人... 柳予安觉得胃里面一阵翻滚，他快要吐了。 没有人敢再上前，看这模样要是再上去，肯定会被带掉一层皮。 他神情渐渐稳定，复又冰冷，没有劝架，而是拿起教室一边的暖壶，照着两人的身侧砸了过去。 ”砰——！壶皮脆裂，壶胆炸碎，还有热水淌出蒸起热气。 然后就是寂然无声，许多人的视线不断在这明明是一家人，却又不想一家人的三口身上徘徊。 “闹够了？”他神情冰冷。 第十章 都会过去 柳予安看着两个人松开手，对着几位老师和家长鞠了一躬。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然后他过去把倒掉的书桌扶起来，把书给捡上去，一张脸像是没有多余表情的冰雕。 ”暖壶是谁的，一会儿我会把钱给你，很抱歉。“ 归整好一切，他看也不看周围人一眼，”爸妈，跟我出来。“ 后面渐渐响起议论声，柳予安闭闭眼睛，又成了这个样子，初中也是，现在也是。他也不想对人冷漠，可这样子漫长的青春生活，这些东西被暴露在人们的眼前，无异于一场公开的行刑。 顾婉舟和许冬辞站在门口，看着他走出来又出了教学楼，后面两个人，很狼狈，也垂着肩膀跟了出去。 许冬辞看了会儿，转过头，”舟舟...“ 顾婉舟抬眸看他，“嘘，我们不要说话。” “嗯，我明白。”他眉眼间有种释然的温暖，他也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喜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少年。 出了学校，柳予安站定在校门口，校门口的影碑上写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天地以厚德载物。” 后面的两个人眼神又渐渐凶恶起来，仿佛只要他们两个共存，这个世界就不可能和平，彼此之间都是要吃人的眼光。 “还要闹吗？在家里还不够吗？”柳予安吐出这句话，他眼神空洞的厉害，这一刻他十分清楚自己的本质，他害怕这些隐秘被公之于众，害怕柳山每一次的动手，害怕刘雁云每一次无声的控诉，尽管嘴上说着对他的期望... 可她身上的那种绝望以一种不可挽回的姿态，奔他而来。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不仅他们还在一起是个错误，就连最一开始都是个错误，就连他也是个错误！ 刘雁云教他的正直，向上，都因着家庭氛围，和他们的一言一行而变了质，变成了一种虚伪的壳子，套在了他的身上，可其实呢，他...为这样的家庭不耻，为自己不可见人的心思而不耻。 “小安...”刘雁云双眸浸上泪水，她的皮肤比之年轻的时候粗糙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小安...”柳山又变成了那个讷讷的，不敢上前的模样。 这一声呼唤，仿佛重于千钧，把他所有的不甘又结结实实地压回他心里的角落，你们离婚吧，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们是不肯离的... 所以就这样死死地纠缠，彼此相看生厌，彼此带累。 “你们回去吧，以后的家长会...我不会通知你们任何人。”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母亲面前说出如此狠心的话，本来他一直认为母亲是弱势的一方，她的遭遇，她如今的境遇，她对自己的不抛弃全都是她的让人心疼的地方。 可如今，他却也觉得，母亲对他的爱，无望又深沉，绝望地将他捆住，他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看他多么像是一个白眼狼，明明母亲对他那么好。 “小安，对不起，妈不该这样的，可你知道的啊，是他啊，都怪他啊，如果不是他，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的，全都不会！全都不会！”刘雁云拽住柳予安的袖子。 眼看又是一场闹剧，柳予安心灰意冷地抽出衣袖，”我还要回去学习，你不是希望我要好好学习吗？“ ”对，对对，你要好好学习，小安，你快回去学习。“刘雁云搓着手。 ”爸，你也回去吧。“他转身走回学校，不再管身后的两个人。 到了教室，他问清楚暖壶是谁的后，告诉人家明天把钱给人家，然后又去找书桌被推翻的两个人道歉，问需不需要换换书什么的，人家连忙说不用，拿橡皮擦一擦就可以弄掉了。 等处理完，他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教室里面已经安静了下来。 柳予安拿出课本，开始看书。 尽管教室里那么安静，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好像在被无数的逡巡着的目光不断凌迟，浑身都不自在。 以至于他的手都开始抖... 为什么还会这么在意呢？ 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手一下，转过去一看，是一块奶糖。 顾婉舟又递过来一张纸条，”看你嘴唇又发白了，是不是低血糖又犯了呀？“ 柳予安看向顾婉舟，她还是笑得那么温柔，眼睛中是再明显不过的善意。 ”谢谢。“他声音很低，开口有些艰难，满心都在发涩。 顾婉舟咬了咬下唇，又写过去一张纸条，”全都会过去的。” 他厌恶那些善意，因为或多或少的，他总觉得别人有看他笑话的意思在，可如今看着这个连安慰她眸中都含了小心翼翼的女孩子，一瞬间好像被击中了所有的委屈。 真正的喜欢，不是因为某个人长得多么好看，而是在某一个恰当的时间，她或他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了你的心里，自此，所有有关她的一切就全都是美好，全都是可爱。 许冬辞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终于没再多说什么，他最理解这种感受，也最明白这种温暖，不可以因为自己的护犊子，而拉走别人心中那只伸出来的手。 舟舟总会长大，他也不能一直把他当成是世交家的不知世事的小妹妹给保护起来，只是想到从小和轻舟哥一起看大的妹妹，如今真的不仅仅是因为容貌，还因为这份善良一步步走到别人的心里，他就止不住地恐慌。 后来，他们的关系真的就亲近起来，放学后去取自行车的时候，柳予安也会跟他们打招呼，见到了也会点头示意，许冬辞对他的态度也出乎意料地软化下来。 柳予安不喜欢这份软化，这就好像他是一只等着别人怜悯的可怜虫一样。 这份心境，大概就是区别对待。 “你看他那副样子！”大魔王到的是大魔王，骑着龟速的机车开始抓狂，“我怎么他了！说个话都带刺！” “哎呀，许冬辞，他现在肯定在过渡，你别生气了。”顾婉舟头一回在抓狂的许冬辞面前这样维护一个人。 许冬辞愣了一下，骑着的车开始突然加速。 “喂！许冬辞！” 后面少女的声音被远远抛下。 “阿辞有些霸道，舟舟对阿辞那么忍让，现在突然多出来一个来分这份忍让，他肯定很不平衡。”顾轻舟牵起唇角。 反正他从来不信，可以为舟舟拼命的那个男孩子，真的只是单纯地把舟舟当妹妹看。 “可是...” “舟舟，你长大了，不可以随便再对别人善良了，过渡的善良，有时候也是一种残忍。”顾轻舟没有去追许冬辞，他总需要自己花费时间来想明白。 第十一章 本子 “哥哥？”顾婉舟偏过头。 “舟舟，我们这个年纪，遇到的顶了天的事也不过是同学之间的矛盾，可是超出了这个预期之后，那就不是我们这个年纪应该承担的了，那时候的心情不论是绝望还是痛苦，都是渴望着别人的帮助的。” 顾轻舟说话的嗓音像是大提琴，低纯优雅地滚过天鹅绒，顺着他的声音，你会不自觉地沈静下来，甚至让人有一种错觉，这大概是最温婉不过的人了。 “你可以适当的安慰，但是...如果你决定要对这个绝望的人伸出手，你就要做好被打扰的准备，那个人不仅仅会把希望放在你身上，还会把年少所有的美好都寄托在你身上。” 他攥着车把的手不断收紧，“舟舟，如果不希望被麻烦，还是及时收手的好。” “可是如果没人帮他，他不会很绝望吗？”顾婉舟有些迷茫。 “会，但是这之后，你发现你不能给他所想要的一切，反而会在某一天抽身而去，在这个年纪，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顾轻舟顿了顿。 “哥哥懂的好多啊，可是，我想我还是做不到吧，想想许冬辞当时是多么难过，我就不忍心再看到别人那么难过了。”她对了对手指。 顾轻舟突然释然了，”那好，舟舟想怎么样都好。“ 那种感情真的是太沉重了，不过这些事情他是不会干预的，各凭本事吧。 柳予安站在家门外，半阖着眸子，阳光透过狭窄的窗户照射过来，将他的脸颊，一半留在光明里，一半放在黑暗中。 ”咔。“他拧开了家门，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 小小的客厅里，狭隘地快要透不进光了，刘雁云叹了一口气，今天是她心急了，为了小安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何必再急这么一时半会儿呢？ 为了儿子，她一定要继续忍下去。 柳予安并没有打开书包，就静静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如今真的是已经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只有一种空空的感觉不断在心头回荡，这么一刻他甚至在想，如果时间可以静止下来就好了，不再向前走，就这样静静地枯坐完一辈子。 可惜时间并没有如他所愿。 身后想起敲门声，”进。“柳予安淡淡道。 ”小安，妈妈来给你送点吃的，饿了吧，你放心，妈妈不会再那个样子了，妈妈就算为了你也会忍住的，妈妈现在会安静下来，不反抗。“刘雁云看着他，有些痴迷，还好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不然她可怎么挺过来这么多年呀。 柳予安感受到那道视线，觉得脑子中泛起一阵晕眩的感觉，而那双眼镜，仿佛探照灯一般突然亮起，绕着他不断地转。 “小安，妈妈向你保证，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之后是嘴巴，还有呼出的鼻息，这反常的一切，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我...知道了，妈妈，我要写作业了。”他艰涩地开口，却没有转过去看刘雁云，刘雁云只以为这孩子一时没想开，叹口气，起身出去了。 柳予安捂住头，趴在桌子上，额头上沁出冷汗来。 第二天的时候，顾婉舟早早地就到了学校，因为今天是哥哥查风纪，要提前到校门口站着检查同学们有没有迟到，有没有反常的仪容仪表。 到了顾轻舟值班的时候，学校里面违纪事件迅速下降，他笑得很温和地提醒同学们哪里违纪了，手上的笔却是一点都不留情，曾经有几个刺头要找他的麻烦，那时候还是高一，约了架就等放学。 对面的人看着一个人过来的顾轻舟，嗤笑出声：“怎么？你是要拿校规跟我们打吗？” 进了小巷子，他怎么进去的，就是怎么出来的，脸上不可避免地挂了彩，就连衣服都被扯烂了几块，可是等了许久，后面都没人跟出来。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悄悄溜进去，看到还在地上抽抽着直喘气的几个刺头，还有那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沓儿现金，就什么都明白了，实验是要换天了。 这事不算完，违纪的这几个全都被记大过，班主任挨个儿找家长，透过班主任的话，大概明白，顾轻舟这人不好招惹，更别提他那一辆拉风至极的哈雷机车摩托。 自此，年纪里放出了话，只要是顾轻舟值班，就全都安分点，别招事惹事的。 快到上课时间了，别的同学准备走人，顾轻舟却还在那里端端正正地站着。 “学长不走吗？” “你们先去，我查到最后。” “好。” 现在他是学生会主席了，按着往届的规矩，老人带两个新人，两个新人走了，现在只有他还留在这里。 “呀！”恬瓷瞪大眼睛坐在墙头，“你是魔鬼吧你！” 顾轻舟抬起头，看着从学校小树林矮墙上翻过来的少女，毫不犹豫地在本子上写下她的名字，恬瓷，恬瓷，恬瓷。 不知不觉，恬瓷已经快要占满了小半个本子。 写完之后，顾轻舟说：“违纪一次。” 说完转身就走。 “哎哎哎！顾轻舟！”墙上的少女急了，“你等一下！我今天有原因的！我大姨妈来了啊！“ 她就像只狮子犬，小小的一只，凶起来却可以什么也不管。 ”恬瓷。“顾轻舟转过身，”下不为例。“ 恬瓷从墙头上跳下来，她个子不低，身条极好，腰细腿长，普普通通的蓝白色校服，却好像是能被她穿出花来，这一切都来源于那张...妖艳的脸。 人人都说恬瓷是狐狸精，只有顾轻舟说恬瓷是急起来就会咬人的小狗。 她几步赶过来，一把夺过顾轻舟的本子，看到上面都是她的名字，却又一个个划掉，偏心的这么明显，就连想要忽视都做不到。 ”顾轻舟，这个本子可真好看，你写的字更好看。” 从上学期开始，他的本子上就不再记别人的名字了，其实他没资格说舟舟的，只是有些心疼许冬辞罢了。 “恬瓷。”他语气有些无奈，叫她名字时，就好像是在叹息一样。 “怎么啦？”恬瓷把那个本子塞到自己书包里。 “还给我。”顾轻舟伸出手。 “不给！你说，你写了满满一个本子我的名字，你是不是在暗恋我！”恬瓷凶巴巴的，真的好像一只炸毛的狮子犬。 只可惜，她眼镜太勾人，眼波太流转，一不小心就成了媚态。 可是她是恬瓷啊，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看法来委屈自己？她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没有什么好伪装的。 恬瓷没有姓，她就叫恬瓷，来去之间都是风风火火，潇洒极了。 第十二章 吃饭 “不暗恋，恬瓷，那是记录违纪的本子。”顾轻舟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这人，好像只要不涉及到他的规则他就永远不会生气，偏偏这人的规矩全都是君子风范，而动起火来，比谁都要狠。 可恬瓷不怕他，又上前一步，踮起脚尖，离他很近，“那你为什么都要划掉？顾轻舟，我不信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可怜我。” 她微微昂着头，眼睛微微眯起，狡猾得厉害。 “因为，这些东西对你而言并没有作用，恬瓷，我这样做只是来看一看，你到底有多么自由。”他静静往后退一步，“快给我吧，别闹了，现在已经是早读时间了。” ”顾轻舟，你难道可怜一个人也要可怜这么久吗？“恬瓷有些不甘心，她倔强地看着顾轻舟，丝毫不在乎顾轻舟是否是在敷衍她，也不想要去想这个一直以来都被他承认的事实，有多么地伤人... 她突然伸出手推了顾轻舟一把，把他推在一棵树上，按住他的肩膀，”我难道不漂亮吗？还是说我不讨你喜欢？“ 顾轻舟将她的手拿下来，”恬瓷，我说过要帮你，可这不代表我要喜欢你。“ ”帮我？“恬瓷把书包里的本子拽出来，扔到顾轻舟的怀里，”还你！你试试看我在别的人怀里的时候，你到底在不在乎！“ 顾轻舟接住那个本子，”恬瓷，别用伤害自己的办法来获得别人的在意，那样的方法，我连看都不不会看一眼。“ 他看向恬瓷，恬瓷被这一眼震撼到，这一眼好像刚化的淙淙泉水，看着是鲜活无比的生命力，可是那温度有多冰冷，只有真正触碰过的人才最清楚不过了。 他长得温和，可是语气却像腊月的寒风，刮得人脸疼。 如果有人在一个本子上写满了你的名字，那一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对不对？可是如果那是记录违纪的本子，那就很搞笑了是不是？ 恬瓷像个小孩子。 顾轻舟不是会被皮相而迷恋的无法自拔的人，当初帮助恬瓷，也只是因为心软了，后来在知道了她的遭遇后，到底有几分恻隐之心。 他希望看一个人变得积极向上起来，可这并不代表他要把自己也要赔进去不是？ 他对恬瓷有好感，可恬瓷这种幼稚的想法，和时常想要以让自己堕落的方式来让别人心疼的想法，又有些让他恨其不争。 ”其实...顾轻舟，你有时候也和他们一样，在你心中，我是低下的。“恬瓷垂着头，”是不是就因为我的这张脸，还有之前与同学们的不一样，所有就活该被人猜测？“ 顾轻舟看着她好像又要重新竖起心防的样子，”恬瓷。“ 又是那种无奈的，仿若叹息一般的语气，”我没有，只是，我帮你，不代表我喜欢你，我对你有好感是真的，但是...这不算是喜欢。“ 恬瓷就是没心没肺，只要一听到顾轻舟这样说话，她就眉眼又生动起来。 ”好感也没关系啊，好感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顾轻舟，刚才是我不对，你不要怪我好不好？“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顾轻舟。 顾轻舟说：”我没有那种想法，你快去上课。“ ”好，我这就去！“她轻快地跑走了。 确实，与别人相比，恬瓷就像是一个异类，她活的太潇洒太自由，只根据自己的愿望活着，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怎么开心怎么来，当这些看法积攒起来，慢慢的到了极限就会爆发，然后就成了怨怼。 早读的时候顾婉舟静静坐着，她喜欢用笔指着书上的文字开始默读，一行行扫过去，三遍就记了个大概，这种沉浸在一件事中的感觉实在是美妙，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在离你远去，渐渐排除在外，所以一个早读她还可以余下很多时间去做别的。 许冬辞看到她拿起笔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想说的话，只好写在一个小纸条上，踌躇半天，看她抬起头的那一刻扔了过去。 顾婉舟看着那个纸团，大大的，一看就很有许冬辞的风范，抿抿唇慢慢打开。 ”今天中午我要吃炸鸡排!“ 字写的张牙舞爪，顾婉舟却笑了出来，这是许冬辞的一种特别的道歉方式，一开始她不懂，生气过很久，后来哥哥解释过了，她也自己观察过了才明白。 他不会直截了当地表达歉意，可是却会用一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方式，张牙舞爪地找你要一些平常你就会给他的东西，然后紧张兮兮地盯着你，看你给他了，他才会松一口气，如果你不给他。他就会一个人躲起来难过很久，然后故技重施。 哥哥说，这样的人一定是很骄傲，也很没安全感的，他生怕自己一示弱就会被别人看不起。 曾经她也会想那么骄傲的许冬辞也真的如哥哥所说吗？可是随着后来一起经历的事情越多，她也就真的更理解了。 柳予安看到了顾婉舟噙着笑的表情，顺眼扫了一下那张纸条，强烈的羞愧感一下子涌上心头，又缓缓褪去，仿佛正在被缓缓吞噬掉一样。 炸鸡排？ ”好。“顾婉舟端端正正的地写下一个字，看着周围没人，背着手给了许冬辞。 人的气场是会彼此影响的，他可以感受到后面许冬辞身上传来的那种压抑的气氛，一下子就消失掉了。 下了早读，同学们比刚来学校精神多了，周围开始变得闹哄哄起来。 ”昨天是谁家长啊？“ 还有消息知道慢的同学，这时候很好奇。 来教室的时候，他已经把暖壶的钱放到了那个同学的桌子上，就是为了避免此时的过去说话的尴尬，钱上面还压着纸条，写了道歉的话，这次特地拿了整钱。 只是他是在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起来的这么快。 ”哎，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如果刚才是心惊胆颤，那么此刻就是更加意外。 一直到中午放学，看着顾婉舟和许冬辞离去的身影，他的内心中有一个想法，一个可以说的上是令人反感的想法。 依旧是在车棚，顾婉舟，许冬辞和那个学生会主席汇合。 柳予安就在这时候走了过去，”婉舟，冬辞，主席，你们是去吃饭吗？“ ”是啊，要一起吗？“顾婉舟看着柳予安。 ”可以啊。“柳予安笑着答应。 顾轻舟睨了许冬辞一眼，那家伙果然黑了脸。 也对，就算是心中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也不会允许别人一再触碰自己的底线。 柳予安每天带的钱，只够他一顿午饭，其余的就没有了。 顾婉舟想到了班费的事，”我想吃土豆粉。“ ”我想吃炸鸡排！“许冬辞又凶起来。 ”知道啦，没忘记呢。“ 顾轻舟说：”都好。“ 柳予安也点点头。 这种情况，直接央求不太符合顾婉舟的风格，但是这是避免尴尬的最好的办法了。 第十三章 恬瓷 吃完饭许冬辞手里还拿着自己的炸鸡排，也不动签子，就放手心里拿着。 时间还早，许冬辞脸上都是不开心的样子。 许家和顾家离实验算不上近，两家家长在这边给租了个房子，方便孩子们回去午休，刚好三个卧室不多不少。 但此时柳予安在，也不好说回去。 “要不去书店看看？”顾婉舟提议，下午还有课，不能做太费神的，要不然会犯困，去书店看看提前回学校在桌子上眯一会儿好了。 “可以啊。” 四个人又去了书店，路上遇见了恬瓷，她笑得很快乐，小跑过来。 “顾轻舟！” 这样的姑娘，单听声音都让人觉得喜欢极了，就连声音里都好像撒了蜜糖。 顾轻舟不禁想起以前，还是高一，那个时候大家都还相安无事，直到这个总是违反校规校纪的姑娘，因为一些闲话闯入了众人的视线。 她有一种妖艳的明媚，和着这么多次在校门口不同的豪车上上下下，风言风语开始传播起来。 “才刚刚高中就这个样子，她以后可没救了呢。” “是啊是啊，咱们这个年纪不想着好好学习，反而想着这些事。” “有的人啊，就是因为在外边乱来，认识了了不得的男朋友，在学校不管怎么横着来都没事呢。” “哎，恬瓷，给个扣扣，咱们聊一聊，人一晚上值多少钱这种深刻的话题。” 恬瓷可以笑得那么明媚，也可以活得很张扬，这些话都给她喷了回去，她言语犀利，像是混迹已久的混混，堵的那些人哑口无言。 然后突然有一天，走在路上，她被人拍了一下屁.股，怒目过去，那人却小心翼翼地道歉，态度良好，恬瓷也就没再计较，只是快步离开。 可也就是那一天，风言风语来的愈发迅即，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恬瓷手脚不干净起来，甚至连她多少钱一次都传的有模有样。 人们在这个年纪，喜欢清纯的，喜欢可爱的，可是却对妖艳的美天生带着钦慕与不屑，若那人安分守己还好，可那个人不仅不安分，还做了那么多扎眼的事，于是就更加惹人注目起来。 顾轻舟起先对这事有所听闻，一开始他没什么想法，那毕竟是别人的事，跟他没有关系，知道后来，他值完周去了偏僻的操场上的厕所，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有人将恬瓷推了进去，狭小的空间里，只有那么几个人。 “恬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纪家的小杂种，你妈破坏人家家庭死了，留下你来也不是什么好货！今天你乖乖的就算了，你要是不听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剩下的不用再听，都不是什么好话。 顾轻舟不打算管，这地方虽然偏僻，但只要她喊出声，那就会有人过来，除非她不愿意。 “滚！你们给我滚！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妈！你妈才破坏别人的家庭！谁稀罕纪家了！不就是看我跟别的女生不一样，你们动了歪心思嘛！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唔——！ ”堵住她嘴，千人骑万人踏的玩意儿，管她干嘛，咱们先爽了再说。“ 他到底停住脚步，转身进去，那时候，他已经是可以撂倒很多人的顾轻舟了，厕所里那些小混混，无非是仗着家里面有几个钱开始为非作歹罢了。 恬瓷瘫靠在墙上，微微仰着头，神经质地瞪大眼睛，朝下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个人，神情满是惊恐。 顾轻舟想了想，把校服脱下来，扔到她头上，她的衣服已经破了。 这只是个开始，后来再传出来的话，是恬瓷在操场的厕所被人给那个了，同学们交头接耳，把这当作唯一的谈资，仿如魔鬼一般，将人拉至一个又一个的漩涡。 那几个混子早就放出了话，后来回去了只说是恬瓷反抗太厉害，才在脸上挂了彩。 再见到恬瓷，是顾轻舟值周巡视违纪的时候，听到的一声凄厉的哭声，他循着声音赶过去，看到了正蹲在地上哭的恬瓷，周围有班级的同学出来，都被他说了回去。 他留心了恬瓷的消息，这个姑娘，好似有着无比坚强的堡垒，即便许多人排斥她，她依旧活得开心快乐，每天都肆意笑着，虽然她的笑自动带了勾人的眼波，混着她本不好的风评招来了更多的坏话。 可是她毫不在乎，她还是做着那个恣意的自己，当初在操场的厕所里都没有哭过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却哭得这么难过，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 难得的，顾轻舟心软了，可他能做的也只是帮恬瓷驱逐走来看情况的人而已。 一直到她停下，回过头，顾轻舟递给她一包纸巾。 ”又是你啊。“她的眼睛通红地像只兔子，眼周肿胀起来，一点儿也不勾人。 顾轻舟想开口说一句别那么在意别人说的话，可想到平时她的乐观，和此时她的崩溃，那句话就又那么咽回了肚子里。 “我知道你，顾轻舟，管得最严，手腕最硬的学生会干事。”她又笑起来，这人就好像真的没心没肺一样，明明刚才还哭得那么伤心。 “哭，他们也不会觉得自己错了。”顾轻舟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所以你觉得他们做错了对不对？”她好像很惊喜，眼睛里迸发出光亮，好像有人给她肯定，就是给她一道光一样。 “嗯。“顾轻舟点点头，”别用惩罚自己的方式，来让别人觉得内疚，没用。他们不会认为自己添加的那根稻草是错的，相反，会认为你活该，那是你自己的原因。“ 他总是可以给别人道理，许冬辞是，顾婉舟是，如今恬瓷也是。 ”我知道啊，只是我今天实在是太难过了，所以，我把所有积聚起来的伤心都一口气发泄完了。这样以后就不会那么难受了。我哭，才不是要他们可怜我呢，只是因为我难过了就会哭，开心了就会笑而已。“ 她说话的样子，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或者说是傻气，”我不会因为别人的想法而改变自己，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开心就要笑，不开心就要哭，只是因为我和别人不太一样就诋毁我的人，我才不在乎呢。“ 这话配着她通红的眼睛，怎么看都有些让人不相信。 ”我可以帮帮你。“顾轻舟扫了一眼手中记录违纪的值周本。 纵使顾轻舟成熟，可他也有着这个年纪都有的思想特点，欣赏特立独行的人。 ”帮我？“恬瓷瞪大眼睛，指着自己，表情有些夸张，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 第十四章 傻姑娘 ”对，帮你。“顾轻舟很慎重地点点头。 ”你是不是喜欢我？“恬瓷问他。 ”不喜欢，不是所有的帮助都是出于喜欢，我只是比较欣赏你的特立独行而已。“顾轻舟说话很温和，看着他，整个人都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下来。 恬瓷眨眨眼睛，说：”好啊。“ 信你才有鬼哦。 这就是最一开始的接触了，后来，这半年时间，顾轻舟果然说到做到，能好好说的好好说，说，正常人还是有些愧疚心的，不能好好说的，顾轻舟也不介意教他们做人。 事实证明，面对这些偏见与不公，只有你反抗了，才会收到最好的效果。 恬瓷依旧是那个自由自在的她，她会晚到，但成绩依旧名列前茅。她会在上自习课时做许多课外的东西，或是手工，或是一些手帐，偶尔还有别人看不懂的数学题。 但还是有一点不同的，恬瓷如今喜欢粘着顾轻舟了。 ”顾轻舟！你去做什么？“她像只花蝴蝶一样，眼睛里都是星星，一颗一颗砸向顾轻舟，不仅如此，她的眼睛里只能映出顾轻舟一个人的影子了，像是踩着七彩祥云一样。 顾婉舟眼睛一亮，看向自己哥哥。 ”去书店。“顾轻舟面对恬瓷，总是这么无奈，他的语气是不一样的，明显到顾婉舟一听就知道他的偏心。 ”我和你一起去呀。“ ”可以。“ ”哥哥这是谁呀？“顾婉舟挤挤眼睛。 ”是我同学。“顾轻舟的反应有些出乎顾婉舟的意料，十分平淡。 ”错啦，他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就好像踩着七彩祥云飞过来的英雄一样，现在我可迷恋他了，哦，还有，你好，我是恬瓷。“她伸出手。 顾婉舟也伸出手，”你好，我是顾婉舟。“ 这样一个热烈得仿佛像是个小太阳的人，顾婉舟眼睛里满是惊艳。 女孩子的友谊来的很快，顾婉舟喜欢这样的姑娘，很有活力，全身都是光芒。 在书店逛了会儿，几个人就回了学校，一路上两个女孩子一直在说悄悄话，许冬辞还攥着他的炸鸡排，抿着唇沉默。 到了教室，他直接把炸鸡排塞到了桌子里，趴下就睡，头一次没有缠着顾婉舟。 柳予安撑着下巴，一页页翻看着课本。 顾婉舟拿出了上午数学讲过的题，再做一遍。 柳予安在想，该怎么才能更进一步，他也看出来了今天中午吃得那一顿饭其实呢很勉强，他们几个不是一个消费层次的人，以后这样子的事情，他不可以做了。 他喜欢顾婉舟，可这不代表要让顾婉舟为难。 一直到下午放学，三个人之间都没怎么说话，等了顾轻舟许久，顾轻舟才过来，抱歉地看了他们一眼，“我有点事，你们先回去，我要很久，不用等我了。” 他神色中有些焦躁，倒是让人意外。 “哥哥？”顾婉舟有些担心，她清楚顾轻舟的性格，所以也明白，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才会这么急吧。 “没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你让阿辞先带你回去。”看着妹妹实在担心的样子，他顿了顿又说：“或者，你和阿辞先去小吃街的水吧等我，我处理完尽快赶过去。” “我和许冬辞先回去吧。”顾婉舟拉了拉书包袋子，决定还是不打扰哥哥了，看起来这件事对哥哥很重要，自己留在这里，会让哥哥分心，还要想着她。 许冬辞眼睛一亮，“哥，你放心，我一定把舟舟安全送回家。” 听到这个，不知道为什么，顾轻舟反而没有那么放心了。 但是想想许冬辞之前做过什么，也就踏实下来，“好，你把舟舟带回去，谢谢。” “咱俩之间说什么谢。” 顾婉舟坐上许冬辞的车后座，顾轻舟不忘帮她带上头盔，没再嘱咐什么，挥挥手转头往教学楼那边走去。 许冬辞开车还是不快，简直像是匀速的电动车，只是稍微快一点而已，这两辆车都经过改装，减震降噪，很平稳。 “舟舟。”许冬辞叫她一声。 “嗯，怎么了呀？”她手抓着车后的钢杆，并没有抓住前面少年的衣角，或是搂住他的腰。 “你是不是对柳予安...”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啊？许冬辞你在想些什么啊？”顾婉舟从后面拍他一下。 “不喜欢，那为什么那样？”他声音闷闷的，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顾轻舟在他也不好意思问出口，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有些话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说什么妹妹，骗鬼去吧，他就是喜欢舟舟，从来都是喜欢的心情。 “哪样？” “你很照顾他，就像照顾我一样，昨天还特意找同学说了不能说柳予安的家事。”许冬辞声音更低落了，他原来骗了自己这么久啊。 “因为，一看到他就觉得想帮他。”顾婉舟回答了。 许冬辞却觉得还不如不知道的好，这样的回答，扎的人心口疼。 “是吗...” “对呀，当初总觉得对你帮的不够多，可能在别人身上就像要多弥补一些吧。” 冰火两重天，一念天堂，一念地域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一瞬间心如刀绞，一瞬间又回复原样，甚至带了酸涩的甜。 “啊，这是不是之前的那个地方？”顾婉舟有些惊讶，许冬辞能感觉到她动作幅度有些大，好像在转腰。 看到这里，许冬辞就知道了这是哪里，这是他保护舟舟的地方。 高二恬瓷的事情他知道，原原本本的事情，他早就在顾轻舟的口中得知，因此今天并没有打趣，其实不只是那样的女孩子会被盯上，就连善良的舟舟也不例外。 也是怪她太迷糊了，对别人都没有什么防范心，当时把她抱出来的时候，他的腿都在抖。 ”是啊。“ ”谢谢你呢，许冬辞，虽然你平时总爱欺负我，但是那个时候你真的像个英雄，我当时很害怕。“ ”我一直是个英雄。“ 他还是嘴硬又傲娇，夸一夸，整个人都高兴起来。 ”许冬辞...我对柳予安真的很特别吗？“ 是啊，就像你对我一样，我最讨厌和别人分东西了。 ”还好吧。“ 可是我也只能口非心是了，舟舟。 ”我哥哥也说呢，不可以随便对别人善良了，我不明白。“ 傻姑娘... 第十四章 许太太(一) “因为，别人会认为是你喜欢他，你帮我呢，我会把你当妹妹看，可是其他人不一定啊。”许冬辞踟蹰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样的啊...”顾婉舟在后座声音有些低沉。 “是。” “我想，我可能...却是对他有一点好感吧。”顾婉舟有些犹豫。 许冬辞手心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他这个人好像和别的人不一样，冰冷冷的，家里面有那种情况，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很自强，也很自立，当然了，他长的也很好看，酷酷的那种，就是老给人一种低沉的感觉。“ 顾婉舟顿了顿，”啊呀，许冬辞，你不许告诉别人我说的这些话，这是咱俩的秘密啦。” 自作自受，活该自己说把人家当成妹妹看。 “好，秘密。” 从你对我，无限包容这么久以来，我对你也会很包容。 是不是在一块儿待的太久，以至于舟舟忘了，这些东西，他也是有的。 “那你要和他告白吗？”许冬辞问。 “告白？” “嗯。” “我对他有好感，又不代表是喜欢，为什么我要告白啊？”顾婉舟接下来又说了一句，“许冬辞，你好奇怪哦。” 她傻傻的，被保护的那么好，有很多事情至今都稀里糊涂。 他最清楚不该阻断别人的感情，所以...就算听到这个答案是开心的，他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许冬辞不是个乖孩子，从他的暴脾气就可以看出一二。 在以前，他们两家关系就很好，两家的妈妈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嫁给了两个合作伙伴，许冬辞家是做广告的，顾婉舟家是做大型商超和餐饮的，许冬辞的妈妈有一次陪顾太太吃饭被许先生看到，经过相处，两人结了婚。 后来顾太太先生了顾轻舟，随后许太太的儿子许冬辞也出世了，最后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是顾婉舟。 许太太已经没有怀孕的能力了，当年为了许太太少吃点苦，许先生选择了剖腹产，但是因为医疗事故的原因，伤到了子宫，后来调理了那么多年，也没有调理过来。 两家是通家之好，许冬辞和顾轻舟从小就被教育，要对舟舟好，舟舟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贝。 许太太不能再生孩子了，即时许先生安慰了她许久，她面上好好的，可终究没有迈过这个坎，这成了她心里面的痛。 许奶奶看重子嗣，像是一个昏庸的老人，一边宝贝着许冬辞，一边暗地里对许太太施压。 “我们许家孩子少，有些人就别白占着位子不下蛋了。” “就算我儿子不和你离婚，嘴上说着爱你又怎样，我告诉你，在外面他啊，肯定会听我的的。” 产后抑郁在那个年代不常见，也不想现在被人这么普及，许太太知道不是许先生的错，每天回来仍旧温柔地笑着。 许先生细心，还是在妻子的眉宇中察觉到了不妥，经常把顾太太请过来，开导她。 许太太性格太温柔了，像是潺潺的流水，还有春天的太阳，温暖，顺畅，而不激烈。 许太太钻了牛角尖，并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只是她真的很喜欢舟舟，舟舟来时，她就总抱着她。 小孩子对于妈妈有着一种不一样的领地意识，小时候的许冬辞，因为这个没少背着大人欺负舟舟。推她一下，揪她小辫子，或者把她的那一份吃的给吃掉。 这是小孩子的把戏，舟舟不哭也不闹，就委屈地嘟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许冬辞。 许冬辞知道愧疚，只是下次舟舟来时，那种妈妈被抢走的心情重新体验一遍，事情也就重演一次。 顾轻舟小时候觉得妹妹这样子很有趣，忙着看笑话，只有偶尔几次才会帮忙。 一直到十岁，家里面情况还是好的。 只是这可是十年啊，十年了，许太太温柔依旧，可是心中却不知积攒了多少情绪，许奶奶依旧时不时过来，可是这时候的许冬辞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每次奶奶过来，妈妈总要独自坐上很久。 “我不喜欢奶奶过来。”许冬辞把自己今日份的酸奶放到妈妈手里。 小孩子都知道了偏心，更何况大人呢。 “小辞，怎么这样说啊。” ”因为每次奶奶来，妈妈都要不开心好久。“许冬辞低着头，奶奶才没有妈妈重要呢，回头他要找爸爸打小报告。 ”小辞。“许太太抱住许冬辞，”妈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大人的事跟小孩子没有关系，不能因为大人的事，而影响到小孩子。 ”可是，妈妈明明就是不开心，脸上都写满了难过呢。“ 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小孩子是最直白的。 许太太的眼泪一下子就淌了下来，”小辞，小辞，小辞啊...“ 她抱着自己的孩子，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像是绝望的母兽。 ”妈妈？“ 过了许久，许太太才抹着自己的眼泪，说：”妈妈没事。“ 许冬辞那时还很懵懂，但已经知道是非，妈妈这么温柔的人，不会招惹别人的，所以一定是奶奶做了什么。 许先生回来的时候，许太太还用眼神示意许冬辞不可以乱说，可许先生到底是很了解她，等到许太太去洗澡的时候，许先生把许冬辞叫进了书房。 ”小辞，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爸爸说？“ 许冬辞划划脚尖，许先生看到这个动作，说：”小辞，是不是妈妈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还不让你跟爸爸说？你告诉爸爸没关系的，我们都想让妈妈开心对不对？“ 许冬辞咬咬唇，”每次奶奶一来，妈妈都要不开心好久，在房间里自己坐着，很可怜。“ ”小辞是不是发现很多次了啊？“ ”对呀。“ ”爸爸现在知道了，爸爸会解决的，小辞是小男子汉，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妈妈就交给小辞啦。“ ”好，爸爸放心。“ 父子两个人碰了碰拳。 一开始的时候，许奶奶来了，虽然脸色不太好，可是许太太终于不那么伤心了。 许冬辞也秉持著自己小男子汉的风格，时刻跟着许奶奶，但是这小孩子精多了。 许奶奶问：”小辞怎么老跟着奶奶啊？“ 许冬辞就说：”因为我想奶奶了呀，奶奶，舟舟家的奶奶给她做了好多好吃的，奶奶可不可以也给小辞做一些啊。“ 许奶奶回答：”可是奶奶做饭不太好吃，要不让你妈妈给做？“ ”不要，就要奶奶做的。“ ”好，小辞可是奶奶的宝贝呢，奶奶给小辞做。“ 他以为，这件事真的就过去了，知道后来... 第十六章 许太太(二) 那十年的隐忍和宽容，换来的并不是同样的东西，而是对自己的权威愈发迷信的思想，像是贪婪的灵魂，需要不断的喂养。 次数多了，许奶奶自然知道了事情不对。 这次她特意趁着许冬辞上学的时候来了。 ”好好好，我容得下你这么久，你居然教唆我的儿子和孙子来对付我！“许奶奶话说的不客气，手上也没客气，一巴掌带了过去。 许太太真的是很吃惊，她当时还是很庆幸的，虽然有些害怕，可是还是很欣慰，老公和儿子都知道护着她。 她知道自己是很软弱，但是看着婆婆的态度她还以为这件事情真的就算揭过去了。 可是如今看来，不算。 ”你给我等着！“许奶奶放完狠话就摔门离去。 许太太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这种毫无意义的压力，她到底要人到什么时候啊，从小家里人教她善良，教她以真心换真心，可是，如今这样算什么啊？ 那一巴掌没有用足力气，不一会儿就消了下去。 正因如此，许太太开始心慌了，这么反常，后面一定有更难的事情吧。 本打算开口说的心思，也在老公儿子维护过后，情况反而变本加厉的事态下而彻底熄了心思。 她自己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忍一忍，自己老公那么爱自己，还有可爱的儿子，婆婆虽然不好，可是她疼小辞的真心是不变的，对的只要忍一忍，像之前一样，慢慢就会过去了。 可事情并不算过去，许奶奶直接去找了许先生，大闹了一场。 ”你是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连妈妈都不要！“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许先生坐在总裁办公室里，他们如今是4a级广告公司，需要处理的事务一点也不少，更别说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他妈妈居然这样闹。 ”我说什么？你上次跟我说什么了，你自己忘记了？还问我说她什么了，那是我媳妇，我说两句难道不行吗？要怪就怪她自己，生不了孩子...” “妈，你在说什么？她生不了孩子这都怪我，怪我不该让她剖腹产，而且我也没想要那么多的孩子，有小辞一个也很好，这样子不少去很多勾心斗角吗？” “一个？许家本来孩子就少，你跟我说一个？你让我怎么跟你爸爸交代啊？” “跟我爸交代？你不就也生了我一个吗？” 许奶奶一脸不可相信，“你说什么？你竟然拿这个说事，你是不是故意拿妈妈痛处戳妈妈的心？你竟然这么护着她，好你啊！” 许先生大概就明白了许太太的无奈，这样子的妈妈确实是很难应对，“妈，你都在说些什么啊？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您也心疼心疼您的儿媳妇，她也不容易。” 许奶奶气急了，直接摔门出去了。 许先生想了想觉得到底不算什么大事，自己妈妈生几天气这个事情也就过去了，而且自己说的本来也就没有什么错。 天底下男人常有的想法，其实不仅仅是男人，女人也会有这种想法，和稀泥，把事情尽量想的简单一点，这样子处理起来也就会简单很多。 可这怕麻烦的性子到底给许先生惹了麻烦。 许奶奶的思想近乎疯狂，她认为自己儿子只是被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眼，只要找个更好看的，更年轻的，他自然就不会这么想了。 如果真的知道许奶奶会这样想，许先生大概当时就会追出去。 几天后，真的被许奶奶找到了机会，她把许先生带到了一个酒会上，趁机让一个女人下了药，这样的事情只要拿到了照片，就是最直接有力的证明。 那天晚上许先生没有回家，许奶奶直接把照片发给了许太太，许太太打电话过去，可是许先生的手机早就被扣了电池，扔在一旁。 第二天早上一醒，许先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再一看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这种酒会都是熟人，合作伙伴举办的，按理来说不会有问题，他也没有招惹过什么人，脑海里这是突然就蹦出了许奶奶的影子。 他心里一惊，看到旁边桌子上扔着的手机，赶紧把电池安了进去。 里面十几通未接来电，半小时一次，如今已经有快一个小时没有新的电话打过来了。 他赶紧出去找到自己的车，开着就往家里走。 一进门就看到许太太好好坐在沙发上，她妆容精致，只是哭红了的眼睛是遮不住的，他走过去说：”你听我解释，我没有...” “我以前以为，就算婆婆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因为我有老公爱我，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可是现在看来。不是那个样子的，我的老公也许并没有我想象之中那么爱我。” “婉君，你听我说，我是被设计的，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你听我解释。” 许先生还怕了，他太太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对，但是，如今她只怕听不进去自己的解释。 许太太把自己的手机放过去，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是温温和和的，“这是你妈妈发给我的，原谅我已经不想叫她婆婆了。” 有些有抑郁症的人，你是看不出她有抑郁症的，她甚至比常人过的都要开心，你便以为她真的开心了，可其实并不是那个样子的。 许先生不想去看，只是看着许太太，“婉君，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嘘，你去给我做顿饭，你爱我，对不对？你去给我做顿饭吃。”许太太目光有些绝望，她看着许先生，“你给我做顿饭，我们不离婚，我也不走，我就在这间房子里待着，永远也不离开。” “你给我做顿饭，我就会开心很多，然后也就不生你的气了，我就原谅你。” “好好好，我给你做，我给你做。”许先生急忙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有什么可以做的。 他开始煎鸡蛋热牛奶，在快要出锅的时候，却听到了外面有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坠落的声音。 他抖着手走出去，看到外面，已经没有了他太太的影子。 “婉君！” 许太太(三) 许太太叫温婉君，她是那种胆小又温柔的女孩，一直到大学毕业都顺风顺水，她长得很清纯，不知道是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她身边总有一大把一大把的人排着队约饭，写情书。 可是许太太并没有心动过，她心里面是有点叛逆情怀的，她并不是太喜欢学校里清一色的学生气息的人，这样的人并不吸引她。 知道后来看到了许先生，许东晋。 一开始的遇见是和闺密的一次约饭，后来许先生打听起了她，她知道这个人，比她大五岁，有一家很大的公司，和冉冉的的男朋友是很亲密的合作伙伴。 在认真了解过后，心中的感情就再也无法抑制。 没谈过恋爱的人，并且对恋爱有着无限憧憬的人总是对未来抱着无尽希望，时不时地用力过猛，希望把最好的一切都送给对方。 温婉君知书达理，偶尔有些小脾气，大多时候都十分体谅许东晋，许东晋喜欢这样子懂事的姑娘，后来随着了解越来越深，内心越涌现出无限欢喜。 温婉君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看到许东晋就会想把最美的笑容给他看，争取不给他添一点麻烦。 顺其自然地两个人走到了一起，结了婚，马上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顾一逍等魏冉刚一毕业就把人家姑娘娶回了家，结婚第三年有了顾轻舟，随后第四年就有了舟舟。 许冬辞出生在两个孩子之间，却是许家最独一无二的宝贝。 许东晋事业心很重，对家里面自然少了些看顾，那些看不见的阴暗便开始在两人之间悄悄滋生。 温婉君没对许东晋抱怨过，他便也真觉得万事无忧，直到如今，爱愈深，悔越过。 他是浪子，后来回了头，却没学会如何真真正正地对自己的女人好，他希望每天都看见她笑，时常带了她喜欢的东西回家，她笑得就很开心。 后来无意之中知道，她不喜欢和自己分开太久，他就真的没有再出过太远的差，就算是有，也会带上她，每天按时回家，给她拥抱和亲吻。 只是如今看来，自己做的原来远远不够。 “爸爸，怎么了？”许冬辞推门出来，看到爸爸在往楼下看，“妈妈呢？昨天妈妈跟我说话到好晚，今天我才起晚了啦，妈妈说今天早上我会吃到超级好吃的早餐呢。” 许东晋的泪水渐渐连成了线，这里是八楼，当初特意挑了一个这样的楼层，这里是最高的楼层，楼下七楼也被买了下来，可是哪里是不住人的，这样子一家都生活方便。 后来江城有了很多高楼大厦，他名下还有独栋的，联排的别墅，可她就喜欢这里，说只有这里才最有家的感觉。 如今她真的就像她说得一样，她永远留在了这里，哪里都不会去。 “爸爸...妈妈呢？”许冬辞本能地觉得不对劲，“我心口好慌呀，爸爸？” 儿子的话就像是质问，将一柄柄的刀子插到了他的心口。 他说：”你在这里等爸爸一会儿...“ 说完，他就跑下楼去，楼下的那个最心爱的人，恰好砸在了一辆车上，不只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还是别的什么。 那辆车是许奶奶刚开过来的，本来打算在这里停一会儿，可是车前盖上瞬间落下来一个人，她的心好像要跳出嗓子眼一样，开始破声尖叫。 她是笑着走的，是不是还记得自己说最喜欢听她笑了？ 周围的人渐渐模糊，车里的母亲，他好像也认不得了，一步步走过去，擦掉她唇角的血，急救车很快赶来，但是...她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 许奶奶被搀扶着，坐在一边，”儿子，儿子啊...你听妈妈说...“ 她双目睁大，满是惊慌。 “婉君说，她会永远留在这里，永远不会离开。妈...我爱她啊...我爱她啊...” 他抱着那个姑娘，想起之前她说过的话。 “许先生，我可一也不好追。” “许先生，你追女孩子都这么随便的吗？就只拿钱买礼物？我想要你为我做点什么啊，而不是要这些。” “许先生~你可不许反悔，说好了今天去看电影的，但是...谁让你工作忙呢，这样吧，你亲我一下，我就不计较啦。” “许先生，我...可不可以叫你阿晋？” “许先生，你可是说好的，一辈子就要我一个了，这次你真的不可以反悔的，你要是反悔了，我就再也不给你机会了。” 所以，就算她还爱他，她还是生气的，她今天没叫他阿晋，也真的不再给他机会。 其实不难发现的啊，每次妈一来，她都会不叫他阿晋... 最后人都散光了，他还在摸她的头发。 许冬辞从单元门口走出来，看着那边，慢慢走过去。 爸爸怀里的人果然是妈妈，“哇——！” 世界是残忍的，他不会在你犯错的一开始就告诉你，你错了，而是在这错因埋下许久许久之后，才会用一种爆发式的方式，来告诉你，这蓄积已久的结果。 “妈妈，我要妈妈！”他足够大了，大到明白死亡是什么，是永别，是冰冷。 许东晋垂下头，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儿子解释，妈妈走了，如今让儿子亲眼看到。 “东晋...”许奶奶跪了下来，“妈错了。” 她活生生地将人给逼死了。 在一个人逝去的时候，那是你对她最怜悯的时候。 许奶奶开始想起之前的温婉君是多么的温柔善良，对比之下自己是多么的阴毒丑恶，那种往年施加过的压力，如今都变成了报应，在一瞬间，以一条生命的重量，压在了她身上。 头七过后，许东晋收拾了温婉君的遗物，发现了一张抑郁自评量表，中度抑郁。 许冬辞目前在顾家，由魏冉帮忙照看。 魏冉在他这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扑过来扇了他，“婉君是孤儿！我说了你要好好照顾她！这他妈就是你给我的好好照顾！” 说完之后，她也是哭喊出来，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婉君不对劲？ 冤有头债有主，可是许奶奶已经因为恐惧与内疚开始精神失常，眼前时常出现幻觉，那并不是温婉君来找她索命，反而是那人不断温婉笑着，说着什么，可她听不清。 许东晋态度强硬，与许奶奶划清了关系，拨过去钱，把许奶奶送到了疗养院，隔断时间派人过去看看，但是他说，他大概这一辈子都不能与许奶奶好好见面了。 许冬辞参见过了妈妈的葬礼，就被顾冉带到顾家暂住一段时间，这也是许东晋的请求，他如今的这个状态确实不适合把孩子留在身边，如今的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第十八章 许太太(四) 第十天的时候，许冬辞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他从家里离开这是第三天了。 从最一开始的难过的要死，到现在已经没有眼泪，但是提起妈妈还会觉得心好痛，已经过去了十天。 顾轻舟那个傻丫头，把她的零食，玩具都拿了过来，“还有妈妈，我也分你一半。” 那是这几天最后一次流泪。 “啊，你别哭，你别哭啊，对不起，我不该提起来的。” 这么多天以来的悲伤，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很多人在埋怨爸爸，爸爸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奶奶消失掉了，陪在他身边最久的成了顾轻舟和顾婉舟。 “舟舟，舟舟，我想我妈妈了。”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叫舟舟，也是以后每一次，每一声舟舟的源头。 一直以来不放心地跟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围着他的，从始至终，都有顾婉舟的影子。 两个小孩在阁楼里待了一下午，听到许冬辞的哭声，魏冉拦住了要上去的人，“让他哭出来吧，他都没有哭出声过，这是他第一次哭出声，上面还有舟舟，让他们自己待一会儿。” 顾婉舟抱住许冬辞，君君阿姨说，等你身边的朋友，家人痛苦的时候，要及时地给他们一个拥抱，这样子，就不会那么难受啦。 当你切伤手指的时候，没人可以代替你感受到那份疼痛，可是别人的安慰，陪伴，可以让你把痛苦排空，然后伤口就不会那么疼啦。 顾婉舟的这份善良，像极了温婉君。 哭过后，许冬辞说了，要回家，自己都这么难受了，爸爸既没了妈妈，也没有朋友在身边安慰他，一定比他更痛苦吧。 听许冬辞说完后，魏冉沉默了，很多事情是无可挽回的，有些错误，初犯时你永远不会想到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许东晋那么爱婉君，没谁真的错到不可原谅，只有那个顽固的老妇人，可她也有了自己的报应。 许冬辞回了家，屋子里很安静，就好像没有人一样，他害怕爸爸再被苛责，坚持自己进来了。 许东晋站在阳台，看着窗外的地上，这么高，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无声的寂静，最能将人逼疯，这几天他关了手机，没人能联系到他，他什么也没看，偶尔喝口水，吃点冰箱里剩下的吃的，浑浑噩噩，一直在想念婉君。 她说自己也没有正经名字，知道后来登记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取了个温婉君的名字，她读这个名字还有些拗口，读姓时顿一顿，然后再读名，但是结婚后，就更喜欢被称呼许太太，是属于许先生的，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真正有所羁绊的许太太。 可他让许太太伤心了，让许太太丢下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羁绊，孤身一人走了。 他向前一步，一定很孤单吧，毕竟，虽然她很爱笑，可是她却是那么没有安全感，又那么孤单的一个人。 “爸爸？你要做什么？”许冬辞颤着声音。 许东晋回过头，他胡子拉茬，整个人都很狼狈，“爸爸，很想妈妈，害怕妈妈太孤单。” 他疯了，他要疯了啊... “爸爸！爸爸！爸爸！”许冬辞哭着跑过去，抱住许东晋，他还很小，只能抱到许东晋的腰。 许冬辞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直叫着他，那声音里全是对死亡，对分离的恐惧与悲痛。 他突然想到，婉君临走前让自己做的那顿饭，还有小辞后来说的话，婉君一定是希望自己照顾好小辞的吧... “小辞，小辞，对不起，对不起，爸爸不该这样的。”许东晋蹲下来抱住儿子，这是婉君唯一留给他的宝贝了啊... 如果那天顾婉舟没有陪着许冬辞，许冬辞不会那样哭出来，不那样哭出来，也许就不会生出回家的念头，不回家，也许他马上又要面对与亲人的诀别。 许东晋心里面到底还是怪自己的，你没办法逼自己一瞬间就变得坚强起来，许冬辞总是在劝慰着许东晋，告诉他，妈妈说过的，希望他们好好活着，妈妈那时候只是生病了，没有想清楚，所以才提前与这个世界分离。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过来了，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六年。 这六年，顾婉舟对他总是有那么多的容忍，顾轻舟则一直看护着他俩，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他对顾轻舟是对朋友的尊重，对哥哥的尊敬，对老师的敬畏。 对顾婉舟，是爱惜，是珍惜，还有欠了她一条命的感恩。 学校里，有同学知道了他家的事情，有心术不正地百般嘲讽，顾轻舟顾婉舟一直在维护他，每次都会勇敢地站出来。 一直到有个女混混看顾婉舟不顺眼，叫了人来给她个教训，叫班里同学把她叫了出去。 那时候顾轻舟跟她还是同班，直到他清楚了怎么回事，赶了过去。 那时候初中生源缩减，二号教学楼三四楼是空着的，许冬辞来不及告诉顾轻舟直接跑了过去，上了楼直接跑去了有声音的那个位置，踹开厕所门就看到，有人把顾婉舟推倒了。 她全身都湿透了，这会儿地上全是脏水，地上还有一个水桶。 许冬辞就算是不受欢迎，也是这个学校里混天混地的小霸王，这会儿看到自己放在心尖儿上呵护的妹妹被这样欺负，当时不管对面全是女生，一脚一个踹了过去，然后把顾婉舟拉起来，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给她披上。 “舟舟你先去外面。” “许冬辞，没关系，你教训过他们了，没关系的，我不介意了。” 好说歹说，把许冬辞叫了出来，毕竟看他刚才的样子真是没有留手。 放学的时候，许冬辞被堵了，他对这顾婉舟说：“去找你哥，你来也没用。“ ”走？走什么？打完人还想走？” 顾婉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赶紧跑去找哥哥。 顾轻舟过去的时候，许冬辞正被一个人拿棍子抡到肩膀上。 顾轻舟带了人，说了下狠手不用留情，医药费他出的话，事情很快就平息下来。 许冬辞坐在地上喘着气，胳膊都抬不起来，额头上还淌着血。 顾轻舟走过去，哭着给他把血擦掉，动作轻轻的，像是对待珍宝。 “舟舟别哭啊。” “对不起，许冬辞，对不起，这都怪我。” “怎么怪你，你知道的啊，我在学校也不安分，这些是以前惹下的事情啦，跟舟舟没有关系，别哭了啊。”许冬辞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对着顾婉舟说话，他以前都没把顾婉舟欺负哭过，现在她却哭了。 “许冬辞，你骗人。” “我骗你干吗？” 顾轻舟没急着掺合他俩，打电话叫人过来带自己这边的人去医院。 其实在他们没来之前，许冬辞真的拼了命，因为对面有人说了一句。 “你牛什么！那姑娘以后也得被别人.上，你等着，你看我能把她怎么办！” 这话狠，可也把许冬辞激得更狠。 那句话后，他动手，就跟不要命了一样。 第十九章 抓住 他真的认识到，有人会为了他受伤而那么伤心，情绪那么外显，自此许冬辞慢慢安分下来，不再是学校里的小霸王。 只是他对舟舟看的很紧，每天下课，放学，上学，舟舟身边总是挤满了他的影子，无论是捉弄，还是问问题，顾婉舟那个时候真的觉得，许冬辞的青春期太跳脱了，好像是精力无限的一只狒狒，整天都在上蹿下跳的。 初中时的那条小巷子，已经被远远甩在了后面，许冬辞问：”舟舟，为什么你不像轻舟哥一样叫我阿辞，或者叫我哥哥？“ 顾婉舟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她对大魔王的全部恶意，只能通过那咬牙切齿的三个字，许冬辞，来发泄出来了啊，打也打不疼，而且也不舍得下狠手，虽然许冬辞很可恶，可是...许冬辞也很可怜。 ”哪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习惯了啊，你快走啦你。”她一说谎，语调就会变，就会心虚。 “你确定吗？让我快走？虽然这辆机车改装过，可是开快了，你还是会害怕啊。”许冬辞哈哈笑起来。 他们在街上，真的是很惹眼，学生穿着蓝白色的校服，骑着机车一带而过，男孩子长得妖冶精致，女孩子长得温婉清纯，奇怪又般配。 顾轻舟在学校里找到恬瓷，看着蹲在地上的她，“我来了。” “顾轻舟——”恬瓷站起来扑到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顾轻舟，你说凭什么啊，凭什么啊，我都这么努力了，他们还这个样子。” 顾轻舟抬起手拍拍她的背，这个姑娘伤心的时候会默默积攒起来，然后再借由一些小事爆发，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反应这么大，明明以前也没有这样子过。 “恬瓷，是家里面的事？还是学校里的？”等她平静下来，顾轻舟缓声问。 恬瓷抽抽肩膀，”都...都有。” 她说话啊都开始不利索起来，实在是哭狠了。 “跟我讲一讲，我帮你解决。”顾轻舟的眉眼实在好看，他专心看着你的时候，你就会融化在里面，就想把一切都告诉他，无论美好还是肮脏，他的目光就在告诉你，他真的会帮你，他不会嫌弃。 恬瓷眨眨眼睛，凑到他的耳边，“顾轻舟，我心口疼，很疼，我的家人不爱我，所以我很爱我自己，可是你知道的，我的爱是有限的，没人教我什么是爱，我不知道被呵护是什么感觉，可你教我了。” 如果刚刚不推开是因为她的痛哭，那么现在不推开就是因为她的话，像是带着魔力，蛊惑了他。 “可是有些东西，顾轻舟你帮不了我，我也不希望你过去冒险。”恬瓷松开了顾轻舟。 顾轻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温柔？ 不是的，他更像个披着白大褂，上面印着某种神秘组织标志的科学家，以研究别人为乐，他有平常的感情，可那实在是有点少。 恬瓷觉得，顾轻舟这个人有点假，从她刚来这里，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感觉到了，他好像不是在真心的活出自我，而是在努力扮演好某种角色，生活中只有少量的，很特殊的事情可以占据他的注意力和情感。 比如他的家人，他的那个朋友，还有...特殊的恬瓷。 她讨厌顾轻舟因为对自己好奇而被吸引的善良，可又为这样子的顾轻舟而沦陷。 他太温柔了，可是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他和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和谁都不太近，等你真正靠近了就会明白，他的温柔是冷冰冰的，可也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因为可以靠近的人，必将是特殊的，会受他吸引，并会吸引他的。 她突然想起一句诗，“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句诗乍一读有些凄凉，可不是吗，这人，稍不留神，可能就走远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知道的，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畸形的，没有如此亲密的朋友，也没有如此疏离的恋人，就像顾轻舟说的，他对自己是有好感的，可这好感，不是喜欢。 恬瓷抱紧了顾轻舟，“顾轻舟，我姓纪，有个姐姐叫纪星辰，因为她的妈妈叫尔海，她出生时，父亲取名星辰，星辰大海多浪漫啊。可是可笑的是，我的父亲瞒着我的母亲他已经结婚了的事实，然后生下了我。” “我也曾相信他爱我，要不然我的名字一定会像阿猫阿狗一样，可是...他的爱太多了，他分给了太多的人，如今尔太太给他下了药，除了我和星辰，他再也不会有第三个孩子了” “这样一个敢偷情的男人，却是十分怕尔太太的，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回去吗？我刚出生不到一岁，我妈妈就死了，我妈妈...被迫死掉了。在那个家里，没人敢爱我，我是身份尴尬的私生女，是不能反抗权大势大的尔太太的二女儿。” “看起来我过的也还好对不对？可是你也学过吧，金玉其外，败絮其内，我就是给星辰铺路的。” 原来她就是传言中纪家那个被父亲百般娇宠，不的暴露行踪，恨不得是是放在心尖上的，外面养着的小女儿。 顾轻舟想，这一点，他帮不了恬瓷。 “对啊，这个，我帮不了你。” 如果她的父亲真正爱她，那么她可以做些什么，可偏偏这些宠爱都是假的，都是虚无的一场梦境而已。 这是一个沉痛的秘密，顾轻舟阖了一下双眸。 “顾轻舟，我全都告诉你了，我乐观，我坚强，我大大咧咧，我没心没肺，都是因为，如果我在多在乎一些，那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恬瓷这个人了，你在都知道后，还会帮我吗？” 恬瓷直视着顾轻舟的眼睛，那种想法再也不掩埋了，顾轻舟，我发现你的真面目了。 顾轻舟转过眼去，“帮啊，我要善始善终。” 恬瓷松开顾轻舟，向后退一步，“可是，顾轻舟，你骗人，你对我明明就没有那么有兴趣了。” 顾轻舟伸手想摸一下她的头，恬瓷又后退一步，“你很虚假，和他们一样。” 顾轻舟放下了手，恬瓷又后退一步，“你妹妹倒是很善良。” 顾轻舟抬眸看她，好像是第一次正视恬瓷，“你想说什么？” “我以前总害怕我会抓不住你，可是现在，顾轻舟，是你要抓不住我了。” 第二十章 运动会 “你这么在乎我？”顾轻舟反问。 恬瓷反问：“轻舟，你说呢？” 那就什么都不必多说了。 恬瓷到底是纪先生的孩子，她学会了纪先生的那套东西，她学了她始终不愿意承认的东西，比如威胁，比如戴上面具。 顾轻舟看着恬瓷，问：“你的在意，只是在害怕我会不管你，连这仅有的一点温暖都没了。” 恬瓷突然笑了出来，还是那么明媚，带着点儿你能体会出来的那种纯劲儿，“对啊，我就是怕这个呀，从没有得到过糖的小孩子，突然有了糖，你让我怎么轻轻巧巧地就松手啊。” 顾轻舟微皱起眉说：“我说过，我会继续帮你的。” “可你已经把我的胃口养大了，我不仅仅要你帮我，其实谁在你身边都无所谓对不对？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一开始每天一颗糖我就很满足了，可是后来我就只是习惯了，再后来啊...这一整个糖罐子我都想要。 “恬瓷，我不适合你，我的感情很少。”顾轻舟的眉毛紧紧皱起，语气有些古怪地开口了。 他没跟别人坦白过，他天生有些冷漠，可又对普通的生活，十分好奇。 他想尝试很多东西，那种心里突然受到冲击，血管紧缩，心脏微痛的感觉实在是太迷人了。 乖孩子，坏孩子，好哥哥，导师，帮助别人，伤害别人。 他这是不正常的，可是有的时候，在一个人思绪过于强烈的时候，这种感觉，是停不下来的。 “可是...”恬瓷眼睛还是红红的，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一个人，那人就会心软了。 可顾轻舟不是那样的人，他十分镇静。话题渐渐被转开，舟舟也就安全了，这样子注意力是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这样的对话也很有意思。 “顾轻舟，你骗不了我的，我是最清楚别人态度变化的人了。” 顾轻舟的心，突然软了一下。 他们家的人实在是温柔啊，不管是他，还是妹妹。 “顾轻舟，你别放弃我。” 她大概是知道怎么抓住他的软肋了吧，其实哪有这么可怜啊，毕竟之前那么难都过来了不是吗？现在，比之前好多了啊。 可是，如果我没见过星星，我就觉得沙子是最美的了，可我见过星星了啊，那就没有什么可以比得过星星的了。 所以，顾轻舟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过来看一看恬瓷怎么样了，还有顺便被揭下了一层面具。 高一的任务并不是太重，还有音乐，美术，体育，微机这四门纯放松的课。 但实验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在秋季运动会过后，要有一次远足，才会放十一假期。 这时候刚刚过了军训不久，大家都很活跃，报名很积极。 顾婉舟看着传过来的报名表，有些纠结，她不擅长运动，报名了，也会给班级拉分吧，叹息一声，传给柳予安。 “婉舟，没有想报的吗？”柳予安有些好奇，虽然没有参加军训，但是平时看着并没有很虚弱的样子。 “我不擅长运动，会给班级拉分的。”顾婉舟有些丧气。 “还有别的项目呀，仰卧起坐，袋鼠跳，五人六足，两人三足，跳绳。”柳予安翻着看了看。 “啊，还有这些的吗？”顾婉舟凑了过去。 “是呀。” 想了想，顾婉舟还是报了个五人六足，运动强度不大，只要和同学们配合好就可以了，总不可能跑出一百米冲刺的速度吧。 “舟舟，你报了什么？”许冬辞也凑过来看，顾婉舟回答他说：“五人六足。” “啊，这很容易摔倒的，到时候你个知道又要骂我。”许冬辞耷拉下肩膀，“换成两人三组好不好，咱俩可以一组，默契也高，我肯定不会让你摔倒的。” 许冬辞说的可怜，顾婉舟也犹豫了，许冬辞确实比较怕哥哥，可是就算摔倒了，也不会怪在他头上吧。 “那就这么定了，两人三足。”许冬辞抓过报名表，大手一挥，刷刷刷给顾婉舟改了过去。然后飞快传给下一个人。 “我还没填呢。”张扬瘪着嘴。 “一会给你，急什么急。”许冬辞不耐烦地翻了他一眼。 “哦，好。” “一会儿麻烦也给我下，我也还没报名。”柳予安笑了笑。 “可以。”张扬答应了。 许冬辞切了一声，盘算着，可算是给抢过来了。 这种娱乐项目，一班只报一个组，原则上先报的就可以直接上，像那种竞技性的，如果想报的人太多，班级里可以自己组织一下。 表到了柳予安手里，看了看，果然许冬辞的项目上有男子一千五，男子半程马拉松，篮球，还有一个两人三足。 他到时不打算在这上面争什么，但他也适合长跑后面也填了半程马拉松，篮球，再加一个跳远。 体委把表收上去发现报半程马拉松的男生一共有六个，天啦噜，大家都这么强的吗？ 其他项目到时没冲突，实验注重学生体质，准备的体育项目有很多，有的项目参赛人员每班可以出四个，最少出一个人参加。 基本上每个人都可以参加一项。 所以，班内比拼的只有半程马拉松一项。 毕竟是大家主动参与的第一场大型班级活动，班里面的人都还是很重视的，连上课都有几分浮躁。 大家的约定是今天下课就去把这个名次定出来，到时候好结合比赛安排时间，有些人适当放弃一些项目，有些人再参加一些项目。 “给我加油！”许冬辞拍了拍顾婉舟的头。 “知道啦，我还能不给你加油嘛？”这话说的有些怨气，显然是对自己被拍头很不满意。 可是许冬辞听了到时很满意。 到了操场，大家做到了看台上，台下的六个人正在热身。 体委问了句：“你们要不要先跑一圈适应适应？” 几个人点点头，跑完一圈再活动活动，体委掐好表，“三，二，一，开始！” 班主任也跟在一边看着，给孩子们照相，没有比遇到一个团结的班集体更让人省心的事情了。 那次打完架后，许冬辞没少锻炼，他总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打击，看人家顾轻舟出手利索，稳准狠，再看看自己，就一股子蛮劲儿。 练了这么久，好歹气息可以做到平稳，步伐也很扎实。 有人跑的热了，刷地一下把校服拉链拉开，也有的男孩子朝着看台扔过去，许冬辞也是这里面骚包的一个。 他跑到最外圈，一下子扔给顾婉舟。 柳予安连目光都没撇过去，专心跑步，现在不是分心看这个的时候。 一圈又一圈，加油的声音渐渐没有之前那么响亮，但是每当一个人跑过来，大家都会出声鼓励。 第二十一章 吃饭 半程马拉松跑下来是真的辛苦，顾婉舟提前就已经买好了水。 许冬辞先到了终点，过线后速度渐渐慢下来，然后站到跑道外开始慢走，顾婉舟知道他这个习惯，就在终点前面一段距离等他，“许冬辞，给你水，还有巧克力。” “谢了。” ”哎，你喝慢点儿。“顾婉舟有些无奈，”对肺和胃都不好的。” “知道啦，知道啦，啰嗦。”许冬辞喘口气，总算缓过来了。 顾婉舟看了看后面的人，“下一个就是柳予安了啊，你等我一下。” “哎呦，肚子疼。”许冬辞一弯腰。 “怎么...哎呀，明明刚才都告诉你了，不可以喝这么快，许冬辞你怎么就不听话，严不严重啊？”看他疼得弯了腰，顾婉舟蹲下来问他。 当与他视线平齐的时候却看到他眼中的促狭，“许冬辞！” 他似乎很喜欢听顾婉舟这种咬牙切齿的声音，每次都能笑上好半天。 男孩子脸上还有汗，他一出汗，显得肤色更润，配着血液上涌的那一抹红，顾婉舟甚至觉得，连许冬辞的目光都有些许的温柔。 “我不理你了。”说完捏着手里的另一瓶水就跑走了，气鼓鼓的，好像一只小仓鼠啊。 她到了柳予安面前，神色还有些闷闷不乐，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老是骗她啊。 柳予安正站在终点边扶着膝盖喘气，他脸色有些发白，顾婉舟赶紧把糖给他，“你吃块糖，喝点水吧，喝慢点，刚运动完喝太快对身体不好。” 柳予安接了过去，开口道谢。 “不客气的，你是我同桌嘛。” 柳予安果然听她的话，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只是听完那句你是我同桌嘛，动作一顿，她对每个同桌都那么好吗？那以后不是同桌了，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他心思有些重，别人的每一句话都要一想再想，哪怕不说什么，心里面也琢磨了好多遍。 “婉舟，你有时间吗？”柳予安捏了捏水瓶，塑料水瓶立刻发出喀拉一声，他又赶紧松开，似乎这声音将他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了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顾婉舟看着他。 “婉舟，我没多少朋友，你对我很好，有些事情压在心里面很久了，我想...跟你说一说。” 这不仅仅是想要与她更亲近的手段，还有着另一种想法，有些秘密，自己一个人来背负的话，真的是太沉重了，他想要多找一个人。 有一个人，坚强了那么多年，他可以面对所有的流言蜚语，可以应对所有的抹黑创伤，可是当遇到了一个温柔的人对他好过后，他就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坚强了，至少开始害怕，开始...恐惧。 顾婉舟低头想了想，“很急吗？今天有些晚了，如果不太急的话，要不然明天？明天中午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吃顿饭，到时候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不急的，那就明天吧。”柳予安笑笑，他是第二名，可以去参加全校的半程马拉松，他比不过很多人，学习不是最拔尖的，运动不是最优秀的，可是他看人很准啊... 回去的路上还是许冬辞载着顾婉舟，顾婉舟想了想，还是要告诉许冬辞一声，“许冬辞，我明天不能和你跟哥哥一起去吃饭了。” 许冬辞眯了眯眼睛，“怎么？要跟柳予安去？” “嗯。” “舟舟你长本事了啊，瞒着你辞哥有情况了是不是？嗯？”他说这话的时候压着嗓子，恍惚有了初中时才有过的嚣张。 “不是，没有情况啊，只是他说有些事情要和我说，而且看着好像是比较私人的话题，我就没有说当时说完啦。” 顾婉舟是真的无奈许冬辞这个人，他威胁起人来太有一套了，她每次都只能给他顺毛捋。 ‘''呵...舟舟，我劝你一句少和他来往。“许冬辞牵起一边唇角，冷冷笑开。 ”...为...为什么？许冬辞，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偏见？“顾婉舟声音低了下去。 她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姑娘，家里面人说话她都会好好听，很多时候会委屈自己一点来让别人开心，她太单纯，相信好人有好报，相信生而为人，一定善良。 ”我是对他有偏见，舟舟，尽管很多人不信，可是一个孩子大多数都会长成自己父母的模样，他身边没有别人，目前看起来好像只有你一个对他很好，他明天大概会倒一番苦水，然后说想要和你永远做朋友之类的吧。“ 顾婉舟刚想说什么，又被许冬辞打断，”舟舟，他会一直用你的怜悯来获得安全感，以后有一天，你大概会很为难。“ 他话说得很冷酷，顾婉舟觉得心里涩涩的。 ”舟舟，你也怜悯我，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许冬辞。“许冬辞最后半句话说的很轻，可是顾婉舟还是听到了，她装作没听到。 ”你看到他的家人了，他就像是这个家庭维系的纽带，如果这个纽带因为你而出了什么意外，他的家人大概会做些什么吧。“ ”为什么他会因为我出什么意外？“顾婉舟很不解。 ”因为...突然痛苦这么久了，突然得到糖罐子，就连果子林都不想要了，一心只想捧好这个糖罐子。“许冬辞似乎有些不耐烦，”好了，不说这个了，要是你有什么为难的，就要告诉我，舟舟，你知道的，我也是...你的哥哥。“ 顾婉舟拍了他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是晚上写作业的时候，就总在想着许冬辞的那一番话。 生活是个未知数，可当有人给你预言了未来，你会发现，那些本来该拥有的情绪，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第二天，许冬辞有些不爽，顾轻舟今天也不和他吃饭，呸！他自己一个人吃独食去！ 柳予安问顾婉舟：”婉舟，你想吃什么？“ 顾婉舟想了想，”炒饭。” 柳予安想，她实在是个贴心的姑娘，课间里分给大家的零食，都是印着外文字母，平常超市里见都见不到的，可如今，她总是替他考虑，顾婉舟平时吃饭，一定没有这样子过吧。 “我请你。”柳予安说。 顾婉舟笑着说：“好啊，之前许冬辞带我去吃过一家炒饭，超级好吃，我带你过去，你请我吃饭，嘿嘿。“ 他不想听许冬辞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 可...那句嘿嘿，给人很憨的感觉。 第二十二章 聊天 顾婉舟说的那家炒饭，果然人很多，里面有不少学生，柳予安觉得这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许是认定了这个姑娘的善良，他总觉得她做的事情都是在为别人着想。可同时又觉得，自己十分卑鄙，竟然妄图用自己平时深埋在心底，近乎要腐烂的秘密，来获得她更多的同情。 排了一会儿队就到了他们，两个人找了个对着墙的位子，坐下吃饭，他们出来的比较早，现在还没到人最多的时候。 顾婉舟掰开一次性筷子时问：“柳予安，你要跟我说什么？” “等吃完饭再说吧，这里人太多了。” 顾婉舟夹起一口米饭，好像许冬辞的话一语中的，把米饭放到嘴里，她抿了抿唇，好像味道不太对... 这顿饭她吃的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饭有些油腻，看起来也没有上一次许冬辞带给自己的精致，心里闷闷的，吃饭也吃不太香，只吃了一小半。 “怎么了？”柳予安看了这顾婉舟问。 “今天不太饿。”顾婉舟站起来，“我去找阿姨要个袋子。” 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把剩饭装好，爸爸从小就教自己，吃多少，盛多少，不可以浪费，如果是在吃不完，可以给小区的流浪猫，流浪狗。 柳予安没想到她会这样做，顾婉舟也没解释什么，她不想对别人解释太多自己的事情，有些事相处多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走在路上，柳予安问：“要不要喝水？” 顾婉舟摇摇头，“不用了。” 她注意着周围的店，还有几家卖炒米饭的，人也都不少，难道是许冬辞记错了吗？ “婉舟，我...” “柳予安，我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家庭而不跟他做朋友，也不会因为之前家长会的那件事就...”她突然说不出口了，一切被预言中的感觉真糟糕，今天吃得饭也不对口味，太油腻了，她感觉胃底凉凉腻腻的。 “啊...”大概是第一次被顾婉舟打断，柳予安有些没反应过来，“我其实是想和你说一说我家里的事，压得太久了有些不舒服。” 顾婉舟垂下眸子，“嗯。” 他妈妈是被拐卖到大凉山的，后来和他父亲结婚有了他，之后夫妻一直不和，直到来了江城，矛盾越来越大，他每天都过得很压抑。 顾婉舟听着，时不时点点头或者嗯一声给他个回应，表示自己一直有专心听，可是她真的是从心底里有些...不舒服，听了那么久，大概就听出那么个意思。 “婉舟，谢谢你听我说这些，你很善良，很温柔，跟你在一块待着，我感觉很轻松。”柳予安松了一口气。 ”柳予安这些都不能影响你的，你看你学习成绩很好，体育很强，相信你自己，你会变得更好的，你也可以试着去调解一下自己的家庭矛盾的，好好努力，这些都会解决。“ ”真的吗，你这样以为，我学习很好，体育也很强？“柳予安眼睛一亮，却跳过了调解家庭矛盾的事情。 ”是呀。“顾婉舟看过去，表情很认真。 她纯真的像个孩子，孩子是不会骗人的。 “谢谢你，婉舟，其实我一直对自己没什么信心，老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都不够拔尖儿，你这样说，我心情好多了。你真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希望我们能一直是朋友。”柳予安微微笑起来。 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虽然顾婉舟也笑着回他好，但是总觉得她好像有些闷闷的样子。 “婉舟...你是不是也有哪里不舒服？我看你好像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顾婉舟眨眨眼睛，“柳予安，你不用那么...” 可是想了半天，好像哪个词都不太合适，说出来都太尖锐了。 “什...什么？”柳予安一怔。 “啊，我也说不好，但是，柳予安，你不用想那么多的，比如你真的很优秀。”顾婉舟没再看着柳予安，她在努力跳过那个不舒服的话题。 “这样啊，嗯，以后不会了。” 回了学校，许冬辞早早地趴在了座位上睡觉，顾婉舟皱皱眉，怎么在这里睡，不会不舒服吗？ 可是看他睡得正沉，顾婉舟也没叫他，她拿出自己的课本，她也有些困，可是实在是不喜欢主动地在这样的公共场合趴下去睡着。 许冬辞眯了一觉就醒了，睁开眼睛，软哒哒地看着前面那个熟悉的背影。 “舟舟？”他刚睡醒，声音还软软的，有些迷糊。 “醒了啊。”班里面还没来人，旁边柳予安在做题，小声说话倒是不会打扰别人。 “嗯。”许冬辞还趴在桌子上，带着鼻音，跟平时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 顾婉舟看他这样，语气也不自觉地更加柔和，“许冬辞，你吃饭了没啊？怎么这么早就到教室了？” “没吃。”他偏偏头，仰视着顾婉舟，可怜巴巴的，配着还没完全长开的好看轮廓，让人看了就心软。 “啊，可是现在校门也出不去了，我去小卖部看看，你想吃什么呀？我给你带过来。” “巧克力，要费列罗的。”许冬辞动动身子，太阳晒的可真暖啊。 “哪有老吃巧克力的，面包，酸奶，火腿肠好不好？”顾婉舟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 “面包要豆沙夹心儿的，甜的。”许冬辞说话懒洋洋的，带着尾调儿。 “那好吧，没有蔬菜呢，我看看有没有水果，有的话给你带个苹果什么的，要是没有就再买一瓶果汁。” “好，谢谢舟舟。” “嗯呢。” 大概没人会知道，许冬辞刚睡醒的时候，脾气软极了，像是刚会哼唧哼唧的小金毛，软软的。 柳予安捏了捏手中的笔，她和许冬辞说话，总有一种不一样的温柔，可是这是嫉妒不来的，毕竟看起来，两个人相处了很久的样子。 顾婉舟没一会儿就拎着一个塑料袋回来了，豆沙面包两条，一个里面有五个小圆包，分量不大，还有两根火腿肠，一瓶酸奶，三瓶果汁，三颗巧克力。 许冬辞这家伙最喜欢吃巧克力了，这边能买到的最好的就是费列罗了，那种进口的还要等下次爸爸或者是他们公司的人出差才能带回来。 “呐，给你。”顾婉舟把袋子拎到他面前，又拿了两瓶果汁出来，一瓶放到柳予安那里，一瓶放到自己桌上。 柳予安转过头来道谢。 他对顾婉舟的东西倒是从来不拒绝，许冬辞接过袋子，走出去了，“舟舟跟我出来。” “啊？” “快点。” “哦...“ 第二十三章 大凉山(一) 许冬辞把面包袋子咬开，随手递了一个给顾婉舟。 顾婉舟接过来问许冬辞：”许冬辞，我今天去吃了你说的那家米饭，可是没有你给我带的好吃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许冬辞咬面包动作顿住了，他有些心虚，那次的炒米饭不是从外面带的，是他自己学的，外面当然吃不到了，做饭也没有那么难，他们家自从许太太走后，除了家政偶尔来一下，大多都是他们爷俩儿在做。 许太太走之前让许先生做的饭，他一直记得，许冬辞不能看着自己老爸一直做饭，偶尔也会打打下手，厨艺自然不算差，甚至还可以说好。 “那...那个啊，我可能是记错了。”许冬辞耳朵一红。 “我说呢，今天的饭好油，我都没吃多少呢。”顾婉舟叹了一口气。 “这样啊，我下次给你带别的吃。对了，舟舟，你们今天说什么了。” 提到这个顾婉舟神色更是黯淡，”就是你说的那些，别的也没有什么。“听到这个，说一点也不兴奋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看到顾婉舟这么失落，许冬辞也就没再开口讽刺。 ”许冬辞，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吗？“ ”没啊，就是想让你陪我走走，过段时间...就是我妈的忌日了，舟舟...“许冬辞垂下眉，有些难受。 ”我陪你去，我也想婉婉阿姨了。“顾婉舟变戏法一般又掏出一块巧克力，”许冬辞，吃点巧克力吧，每次你一吃这个都变得开心起来了。“ 许冬辞接过来，他们已经走到了学校操场的看台这边，找了位置坐下，其实他不是吃巧克力会变的开心，只是因为在自己最难过，可又发泄不出来的时候，是舟舟总是拿着自己最喜欢的巧克力递过来给他。 ”许冬辞，你吃这个，甜的，吃了就会开心的。“ 只是现在已经变成了，每次你一吃完就会变得开心起来。 傻丫头一定忘了吧，就连原因都变了。 ”舟舟，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的，许冬辞，你就像哥哥一样。“顾婉舟撑着手看天空，”虽然你总欺负我，但是，你其实还是对我很好。“ ”舟舟，我看你是胆儿肥了，当着我面都敢说我坏话了。“许冬辞狠狠咬一口面包，一口就咬掉大半个，露出里面的红豆馅儿。 ”许冬辞，别凶了，你每次凶起来都好像是猫咪炸毛哦。“ ”呸，你才像。“ 许冬辞真的很喜欢吃甜，他小时候也因为这个长过龋齿，爸爸也曾经断掉他的糖一段时间，可是这种东西是戒不掉的。 现在的太阳还是很晒的，坐了会儿，许冬辞就带着顾婉舟往教室走。 回了教室已经有不少人到了，两个人没再说话，安静坐下等着上课。 柳予安转了转手中的笔，思绪却止不住地往回飘，有些事情，一但回忆起来，就会像是陷在泥潭里一样，不断地将你往下扯。 刘雁云当时是个大学生，九十年代的大学生，那是多稀罕的人啊。 可惜，她遇事不淑，被人拐走了。她长得好看，没逃过那群人的歹心，到了大凉山，因着这个，没人愿意买她，是柳阿婆听说了，来了个带大学生来找对象的，才一拍板决定了，就要刘雁云。 刘雁云没想着寻死觅活，她思想先进，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并不能证明自己就是个荡妇，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想着要怎么才能逃出去。 那时候柳阿婆还是柳婶子，四十多岁的年纪，拉扯着自家儿子好不容易才长了这么大，她儿子能干，靠着开荒把自己家越过越好，可他也心气儿高，他看不上这大凉山的姑娘，柳阿婆没少为了这事情发愁。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大学生，就算那事情有点儿不美，可她是个寡妇，最知道女人的艰难，对于这个她并不是那么在意。 柳山本来是不愿意的，他这么能干的男人，村长家的翠翠自己都不要，还能看的上一只破鞋？ 可这样的想法，在他看到被他娘拉回来的那个，捆得结结实实的女人后，就打消了。 多灵秀的姑娘啊，白嫩的脸颊，细长削尖的手指，满身的书卷气，水灵灵的一双眼睛还带着泪，看你一眼，心都能给看化了。 柳阿婆一看儿子的样子就知道儿子很满意，她活到这个份儿上，能看见自己儿子以后的幸福，她就知足。 平心而论，她也渴望外面的世界，她老了，不行了，可是她儿子一定可以走出大凉山，去城里，看看满是雪花膏的商店，还有遍地都是赚钱的机会。 有个大学生媳妇，就算自己儿子不行，自己的孙子，也一定可以，至少比大凉山所有的孩子都要优秀。 柳阿婆果然没有想错，她后来真的有了个极优秀的孙子。 ”你们俩年轻人自己拉拉，娘先去做饭。“柳阿婆话说的客气，可是却没有要给刘雁云松绑的意思。 柳山知道自己娘在想什么，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样不对，虽然大凉山很多小伙子靠着这样的法子娶上了外面的媳妇儿，可是他却想过，那女人怕是得苦一辈子。 可如今真见到这么个人，他又明白了，自己一定会对她好的。 ”俺是柳山。“他走上去把堵着她嘴的胶条撕掉，他手上利索，一扯就给扯了下来，”你也别怪我不能轻点儿，我轻点儿你更疼。“ ”我是刘雁云，你放我走，我告诉我爸爸妈妈，我会报答你的，真的，我发誓。“刘雁云目光中都透着急切，这种急切让柳山觉得十分不舒服。 ”我会对你好的。“ 这是多么让人绝望的一句话啊，刘雁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相信人性本善，这种未经世俗涤荡的大山里面的人是最淳朴的，可是如今看来，这真是现实给她的狠狠的一巴掌。 ”你想怎么样？想我给你生孩子？”她的目光渐渐变化，开始冷漠下来。 柳山看着这种变化开始心惊，他娘花了这几年来家里攒下的所有积蓄，来买了这个媳妇，而且，他也不想放手。 “你先冷静冷静，我知道我是山里人，配不上你这个大学生，但是...但是你也是我们家花钱买来的...我...” 这话说了还没两句，眼看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柳阿婆赶紧出来，“哎呀，这怎么说话呢，人家姑娘上门来做客，你就这么说话？快别听他的，先吃顿饭，有什么话啊，咱们一会儿再说。” 第二十四章 大凉山(二) 刘雁云在这种情况下心中还始终抱着希望，总觉得一定会有人可怜她的境遇，然后帮她回家，这会儿见柳阿婆说得好，人也面善，果真冷静了些。 柳阿婆走过去，慢慢解开她的绳子，“姑娘啊，你也别怕，也别先想着跑，跑呢，你也跑不过我儿子，再怕结果也就那样了，总不可能更坏吧。咱现在啊，先喝口水，等我做完饭啊，好好吃一顿饭，你跟大娘说说你的情况。” 刘雁云被绑久了，身子有些发麻，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柳山刚要上前就被柳大娘的眼神给制止了，她把刘雁云扶起来，让她做到椅子上，“你缓一缓，这会儿肯定麻的难受，等一会儿大娘扶着你走一走。 ”大娘...“ ”姑娘啊，你别担心，先休息会儿，这一路上担惊受怕了这么久，你受罪了。“柳阿婆给她端来一搪瓷杯白开水，里面加了点糖，”喝点糖水，心里这么苦，嘴上总得甜一点儿，姑娘，别想太多了，大娘先去做饭，山儿，你去把咱家牛喂喂，让人自己歇一会儿。“ ”哎哎。“柳山急忙出了门，牛棚就在门口，旁边还养着几只大鹅和一只老黄狗，这样能攒攒鹅蛋，也能看门。 柳阿婆蒸了米饭，炒了豆角，还放了几片风干的腊肉，大锅大灶，火力也旺，这样烧出来的饭，刚一上汽儿，就能闻见香味儿。 刘雁云闻了，肚子咕噜一叫，正好儿柳山推门进来，她脸色一红。 ”饿了啊，饭马上就好，俺娘做饭快，但是那味道可好了，你放心，管够。“他笑得憨厚又淳朴，像极了刘雁云想像里那些淳朴的大山里的孩子。 可纵然再像，也改变不了这人实在是不会说话的事实，哪有跟姑娘说管够的。 这时候的刘雁云已经稍稍放下心防，她没接触过社会，不知道那些阴暗，柳阿婆的一席话，让她觉得，只是柳山这个人有些认死理，所以才会这样子说话，只要好好沟通，他们本性善良，一定会体谅自己的。 可是她有怎么知道，人性还有贪婪呢？ 吃完一顿饭，刘雁云红着脸，”阿姨，我能在您家洗个澡吗？“ 柳阿婆见她开口说话不是提要离开这里，回去上学或者是找自己的父母，自然是答应的。 ”成啊，就是咱家里只有澡盆子，没有别的，你要洗，大娘去给你烧热水去。“ ”哎，谢谢您了。“ ”别这么客气，山儿你收拾收拾，让人家姑娘再缓一缓。“ ”知道啦。“ 刘雁云有些不好意思，抹起袖子也打算帮忙收拾收拾，柳山拦住她，”你歇会儿吧，这些我一个人就能收拾。“ 他是真没打算让她帮忙，看那双嫩白的手，一看就不是干活的。 刘雁云红着脸，再次道谢。 其实哪里光是为了那双手，还有啊，自己表示表示，能干一点，他虽然不是城里的，可是他至少有一点好，他能干，不拘男人女人那一套，他小时候跟他娘吃过苦，娘一个寡妇把他拉扯大，有多么不容易，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从小就开始学做饭，收拾家里，做工赚钱了。 柳山长得不丑，甚至说的上是耐看，只是常年劳作，让手指指节粗大变黑，肌肤也是粗糙黯淡，可他的眉眼却十分有神，自己收拾的也干净，一看就跟人一种冷厉正派的感觉，到有几分像当兵的。 烧好水，刘雁云去洗了洗，柳阿婆特意拿出自己年轻时的衣服给她，”姑娘，你别嫌弃，但是那衣服总得洗过再穿。“ ”谢谢您。“ ”哎呦，你看你，就是客气。“柳阿婆细心地给她关好门。 柳山坐在里屋，有些垂头丧气，“娘，要不算了吧，人家姑娘不愿意。” 他纠结了许久，到底是不愿意耽误人家，而且...那双眼睛，那双手，跟了自己，只会磋磨出大凉山这种粗糙的样子。 “山儿...娘知道你心里不甘心，不想一直呆在这大凉山，你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咱没读过书，就只有一把子力气，让你去外面，你肯定也能过好，可是你的下一辈呢？”柳阿婆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她何尝想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啊，还不是命。 “娘，人姑娘太单纯了，咱这是匡人家。”过了最初那股激动的劲儿，柳山也冷静了下来，他这样子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山儿，你不喜欢她吗？这股灵秀劲儿，这股书卷气，娘一看就觉得心里高兴，拼着家里所有的积蓄也要买下她，还不是为了你高兴？为了我孙子将来有个好娘也能出人头地？”柳阿婆说这话时，锤着自己的心口，他们俩人说话都小心翼翼，怕被人听见。 “我喜欢，可...”柳山抿住嘴唇，那种诛心的话，再也不忍心在他娘面前说第二遍，他娘为他过了大半辈子了，再那么说，真是往他娘心窝子里捅刀子，就好像自己看不起这样似的。 “你喜欢，那就先相处看看，她总得养养身体吧，你怕啥，你长得这么俊，难道还怕套不住一个小姑娘的心？” 这话说的柳山心动了，是啊，这里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喜欢他这张脸啊，最近好久没打整过，显得有些邋遢，可是自己好好收拾收拾，一定是很好看的。 “人这情分还不都是相处来的，时间久了，你对她好，再铁石心肠的人心也都要软了。”柳阿婆好声劝着，最后一闭眼，“再不成，等你俩有了孩子，她不还是得留下来？” “娘！”可是柳山责备的话到底没说出口，是啊，自己的娘不就是因为自己，才被拖累了这么久吗？ “山儿，娘这一辈子就你一个盼头，你一定要好好的，娘才能好好的。” 如果儿子放走了这个能让他动心的姑娘，那么他这一辈子就算再有了媳妇，也不一定会快乐吧。 “我知道，娘，要是人家不乐意，咱可不能强迫人家。” “娘知道，这亏心事，娘不干。” 可是，在一个本就贪财的人看过金子堆砌起来的高山之时，难道真的不会心动？真的不会想要动手挖下一块来吗？ 这世间多少人，一面说着不愿的话，一面直勾勾地盯着，那摆到眼前的盛宴呢？ 第二十五章 大凉山(三) 刘雁云出来了，散着头发，整个人都水润润的，柳山看一眼就不敢再看。 柳阿婆走过来说：“姑娘，我给你收拾了个床出来，你先休息一晚。” “阿姨，你看我明天能不能...” 柳阿婆笑着打断了刘雁云，“姑娘，你看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儿不地道？今儿先歇了吧，有事明天再说。“ 柳阿婆一句话堵了刘雁云的话头，这话说的生硬，人家姑娘面皮博，脸直接红了，可是她错哪了？她也没想明白。 到了晚上，刘雁云越想越睡不着，她怕是走不了了才是。 捏了捏掌心，她轻手轻脚地起来了，悄悄走出屋子，刚打开门闫，就看到外面已经警觉起来的大黄狗，这狗不小，正趴着身子看她，她一下子冒了一身冷汗。 “你别怕，大黄不咬人。”柳山站在堂屋门口，眼神有些复杂。 “我...我就是出来透透气。”刘雁云的手从门上移开。 “你要不喜欢，我不强迫你。” “你说真的？”刘雁云转过身，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低下头。 “真的。”他咧开嘴笑，牙齿很白，”是不是想家了？还是...你想回学校？” 刘雁云一愣，“我...” “你不愿意说也行，能不能给我讲讲大学是什么样子的，我只上过小学，还没去过大学。” 他说话淳朴自然，没有自卑，也没有羡慕，就好像只是在说一个平平淡淡的话题一样。 提起学校，刘雁云也放松下来，“大学啊...每天都有很多先生来讲课，除了我学的外语专业课外，还可以挑选修，有很多有意思的，制茶，鉴赏，电影赏析。每周都会有篮球赛，那时候就有很多人去看，我最喜欢那个时候贩卖的冰汽水。” 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絮絮叨叨了许多东西，柳山听了只是笑，这里有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他听不懂，但这不妨他为了外面精彩的世界而高兴。 “但是大学也没那么好，偶尔还有女同学的勾心斗角，我...算了，也都过去了。”她笑得有些勉强，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好的记忆，但是对着柳山又无法说出来。 柳山猜可能跟她被拐有关系吧，而且还发生了那样的事，也亏得他是寡妇养大的，所以看的开，没有那么介意，但她真的是一个很坚强的姑娘。 说了会儿话，两个人便回去睡了，柳山也知道，她不会走了，就算是没对他放心，也会害怕门口的大黄。 第二天去地里干活，旁边柳栓问他：“哎，山子，这城里大学生的味道好不好？就是可惜了，我听我媳妇说，她呀，不干净了。” 这话说出来，柳山直接举起了手里的铁耙，“你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儿，一天到晚叭叭啥，猪草吃多了还是鸡屎把你给勾走了！“ 这话呛得柳栓脸都红了，”柳山你几个意思，大家还是隔院的亲戚呢，俺不就开两句玩笑吗？“ ”滚蛋，少跟老子来这套，有本事让老瘸腿开你媳妇玩笑去！“柳山瞪着眼睛。 大凉山的老瘸腿，谁都知道他没安好心眼，大姑娘小媳妇的都少不了他摸上那么一手，要不是看他辈分儿高，又是个瘸子，也没真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否则啊，着大凉山早容不下他了。 许是心中有气，柳山憋着一股劲儿，很快就把活儿给干完了，收拾了东西就牵着家里的老黄牛回家，回去的路上看天色还早，顺道儿去林子里采了一抱野果子，这野果子酸酸甜甜的，满山都是，平时大家也当个零嘴儿吃。 回了家，柳山打了一桶井水把野果子洗干净，摆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然后提着水自己出小偏房冲了个澡。 刘雁云明白，柳阿婆虽然看着良善，可并不打算放自己走，这一天的话试探完，她偏偏绕过这个话头。 这个时候她的脑子里一直在转，该怎么离开，该怎么才能回到学校去。 老瘸腿来了家里，在堂屋跟柳阿婆说话，眼睛没少往屋里瞟，平时那些娘们儿不敢上手，这回来了个不干净的，还是这寡妇家的人，他不上手还等什么？ 正好柳山进了屋，把野果子放到了桌上，他直脾气，看见这种人就不想搭理，看都没看老瘸腿一眼，直接说：”妈，赶紧做饭吧。“ ”哎，好。“ 老瘸腿倒是不在乎柳山的性子，许是觉着好事将成，也没像往常一样出口呛声。 “大妹子，不介意老叔蹭个饭吧。”老瘸腿拿手剔剔牙。 柳山看了直犯恶心，这一口大黄牙，谁看了不觉得反胃？ “哎。”柳阿婆不回答不介意，就这么哎一声，按平常人早就走了，可老瘸腿不一样，他脸皮厚，仗着辈分大就开始胡作非为，偏偏大凉山里的人看重辈分，到也是只能吃哑巴亏。 吃饭的时候，四个人围坐在小石桌边，柳山和柳阿婆一左一右把刘雁云夹在中间，这点两人倒是极有默契。 “姑娘叫啥名啊，我是你柳叔。”他伸手拿了一块红薯吃了起来。 “刘雁云。”刘雁云低下头，那黑指甲是怎么回事？ “哦哦，是个好名。”他眼神不老实，上下扫一眼，桌子底下，脚偷偷伸了出去。 别人家的小媳妇，谁不是这么默默吃个亏，毕竟说出来他不怕丢脸，那小媳妇也怕啊，他去别人家，人家也是这么防他，可他们不知道，这样子，他还方便嘞。 刘雁云觉得腿上毛毛的，好像有啥东西，似有所觉，看到对面老瘸腿一脸坏笑，刘雁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一下子抬脚跺了下去，“哎呀，什么呀，好像有虫子。” 老瘸腿憋疼憋的脸都有些发绿。 “虫子？”柳山有些疑惑，这季节还没有爬虫呢，但是看到对面老瘸腿的表情，他大概就明白了，活该这人腿瘸！ 一顿饭吃完，柳山坚持要送送老瘸腿，老瘸腿正郁闷着呢，这姑娘人挺小，这力气可真是不小。 还有柳山这个贼娃子今儿怎么了？还要送自己？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老瘸腿就知道了，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老瘸腿，你胆子挺大嘛！” 老瘸腿家住的远，要经过一片小林子，柳山就是在这儿把他摁到了，揪着他的衣领子狠狠威胁。 第二十六章 大凉山(四) “大侄儿，大侄儿，有话好好说，老叔没啥别的意思，真的...唉，咱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柳山慢慢松开手，“别让我看见你再找我们家...姑娘！” 事后柳山回了家里，这些事情，他不愿意多跟家里边人说些什么，只当什么事都没有直接躺下去睡了。 过了几日倒是平安无事，只是刘雁云心里面更焦急了，她想要离开。 这天柳山终于说：“你怕不怕晒，你要是不怕晒，就陪我出来，不用你干什么，你在家里这几天应该也憋坏了吧。” “好。“刘雁云直接答应了，她总得熟悉一下地形，大时候就算真的有什么机会，她也得认识路才能跑。 到了地里边儿，刘雁云看着柳山找着杂草，她想了想也下去帮忙。 ”你不用下地。“他头都没抬，却一直注意着刘雁云，”你的手长得好看，适合拿笔，等过段时间赚了钱，我给你买。“ 可说完这话，两个人都不吱声了，刘雁云闭上眼睛，又睁开，她不傻，这会儿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还不如沉默下来，早点儿争取这一家人的信任呢。 不一会儿柳栓就来了，他听自己媳妇说过，这大学生媳妇长得可漂亮了，可是他自己没见过，这会儿见了，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人天生跟他们不是一类人，自带着一股子不一样的气质，人家白净，也不知道柳山能不能留住这样的人。 “山子，你媳妇真好看。”柳栓说话直，也不看看人家俩人到底有没有那么亲热。 柳山一怔，“别瞎说。” 这下子柳栓就明白了，这俩人现在还真是没成。 他媳妇也是买来的，山沟里面姑娘少，外面镇上的也看不起自己，只能从别的地方买过来，其实也就算是这姑娘直接嫁了过来，自己给的钱就算是彩礼了。 昨天自己跟媳妇说了说，媳妇立马就跟他顶了起来，他喜欢自己媳妇，自然愿意怕老婆一点，当时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今儿可没任着自己这张嘴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外倒。 一直到中午，柳阿婆过来送饭，看到两个孩子在拔草，很是欣慰，这也算是有点儿盼头，谁家过日子不是想往好里过？这要是两口子能好好过，谁还想打架？ 这么过了半个月，刘雁云到底是找到了机会，柳阿婆生病了，不舒服，她主动提出做饭给柳山送过去，柳阿婆刚要说什么，柳山就点头答应了。 到了中午，柳阿婆还是不放心，可是知道儿子一番心意，也只好成全。 柳山中午果然见到了刘雁云，她提着小食篮子过来，等他吃完就又提了回去，柳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惴惴的不安，索性让栓子帮忙看一下，自己快步跟了上去。 走了许久，都不见人，想着刚刚的那片小树林，他心里一突，赶紧往回跑，小树林子里有那个食篮，往前还有一只鞋。 刘雁云是真觉得这是最好的机会，柳山对自己有了信任，看的也不严，她只要跑快点，一定能跑下去。 可是想的太入神了，过小树林的时候，被一把拖了进去，这里树上还挂着许多野果子，是上次柳山带回来的，身后的人有一股汗臭味。 她知道现在不能挣扎，不仅挣扎不过，还会没了力气，等一会儿，到了地方，那个人消耗了体力，自己再挣扎。 但她也怕，一路上沿着扔了东西，争取用脚划出印子，万一自己没逃过，有人路过，还可以帮自己。 很快到了地方，她看到了拖着她的人，是老瘸腿。 她心里直犯恶心，这人又脏又臭，可是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老瘸腿一笑，“你还不知道怎么样？你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会被怎么样了吗？” 像是兜头的一盆凉水浇了下来，刘雁云心里恶心的感觉更甚，“我跟你拼了！” 可她到底是个没干过体力活的女大学生，娇娇柔柔，就算知道一些自救方法，可此时面对男女力量的悬殊，到底没能打过。 可是想到他的瘸腿，她咬着牙憋足了力气，一脚朝那个瘸腿踹过去，老瘸腿知道他想干嘛，赶紧一躲，“你以为你这法子没人使过？” 可是马上他就说不出话来了，刘雁云又是一脚踢在了那个不可描述的地方，她力气不大，可那里毕竟脆弱极了，老瘸腿一下子瘫到地上直抽抽，嗷嗷地叫唤着，惊飞了不知多少林中鸟。 柳山听见了赶紧往这边跑，生怕刘雁云出了事，可到了这里却发现，躺在地上嗷嗷叫唤的是老瘸腿。 “你没事吧。” 刘雁云没想到最先过来的是柳山，可内心也知道，最先过来的大概就会是柳山，他对她并不是完全的信任。 刘雁云衣服早就乱了，这是经年的旧衣服，根本经不起拉扯，柳山赶紧把自己的上衣脱了给她一盖，“你先出去，我宰了这老东西！” 他说话带着一股狠劲儿，刘雁云听着心颤。 “别，杀人犯法的。”她抓住他的胳膊，“谅他也不敢了，我们先回去。” 柳山看着地上的老瘸腿，气不过地踹了他几脚，然后跟着刘雁云往外走，路上捡回了那只鞋，还有那个食篮子。 路上柳山看了刘雁云一眼，突然伸出手，刘雁云往后一退。 柳山有些无奈，可他也没有放手的意思，“你头上有枯叶子。” 刘雁云等着他把叶子拿下了，可这人却搂着她头往怀里带，她没反应过来，被摁在了怀里，那人拍拍她头，又拍拍她背，“好姑娘，吓坏了吧。” 这句话，险些让刘雁云哭出来。 挣扎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过了会儿，刘雁云推开了柳山，“回去吧。” 至少这一刻，她逃走的心淡了些。 回去了之后，柳阿婆一惊，还没问这到底是怎么了，柳山就先急吼吼地开口，“娘，以后别让老瘸腿来咱家，他要来我就宰了他。 至此，不必再问什么了，柳阿婆叹了口气，”知道了，领着雁儿去收拾收拾吧。“ 老瘸腿的事，柳山心里藏了个疙瘩，这事不算完，总有一天自己得整回去。 刘雁云呆呆地坐在澡盆里，想着白天的事，一阵恶寒。 那些阴暗的记忆，如跗骨之蛆，随之而来。 第二十七章 大凉山(五) 我是感激你的，可是这样子不堪的回忆，已经成为负担，让我想要逃离的想法，日益徘徊，终成执念。 那天之后，柳阿婆没再让刘雁云出去过了。 她逃不过门口的大黄狗，这年头被咬一口，指不定会不会有狂犬病，她没把握自己能在规定的时间打到疫苗。 这么几天，她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第一，你不可以根据“我认为”这三个字，来轻易的看待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单纯。 第二，不要看有些人一直温声温语地跟你说话，口口声声都是这样对你好，就真的以为这就是对你好，其实，这还有可能是口腹蜜剑，她想逼你做更难的事情。 第三，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才会懂得，不是所有人帮了你，都会换来你的感激。 她以为自己中就可以平静下来，却没想到在月圆团圆夜的中秋，她收到了自己侥幸以为不会发生的屈辱。 那天柳阿婆准备了酒，他们三个都喝了些，刘雁云想，自己少喝一点，这样就可以了吧，只要自己少喝一点，他们多喝一点，她一定可以找到机会的。 可是想到门口的大黄狗，她又没有那么开心了。 想着离北都不远的小县城里的父母，想着学校里亲切可爱的同学，这红薯酿的甜酒，不知不觉已被她喝进去不少。 柳山也醉了，他的纠结与不舍攀升到了极点，实在不行放她走吧，天上月亮真好看，好看地映到人眼睛里，就像是有了光。 “山儿，雁儿喝醉了，你扶她进屋吧，娘身体不好，扶不动了。” 如果你真的喝醉过酒，你就会明白，醉酒装疯都是假的，借字才是真，纵然真有晕乎乎，轻飘飘的感觉，可是头脑却是清醒的，感觉被放大，就连心里的想法都被无限放大。 刘雁云借着酒意睡着了，她脸上有红晕，借着月光，看过去，她就好像是个仙子。 “雁儿，我会对你好的，真的。”柳山觉得自己真的是不清醒了，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刘雁云被折腾久了自然就醒了过来，出乎意料地她十分平静，似乎早就看透了一切，就像...一潭死水一般平静。 “雁儿，我对你好，我还会带你回到城里，我知道你从一个大地方来的，我们这边有江城，江城一定也很漂亮。” 他自卑的，他是自卑的，这姑娘坚强勇敢，就算一直想着逃跑，他也喜欢极了她，他自卑于自己的出身，可是这已经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他开始学她说话，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天上的星星揉碎了，晕染透了她的一双眼睛。 “雁儿，我喜欢你，喜欢极了你。”他开始笨拙地说着情话，想着和柳栓偶尔的闲聊，他说的，他从来不掩饰对自己媳妇儿的喜爱，从那么远的地方背井离乡地嫁过来，她一定很不安吧。 如果自己这个做丈夫的再不对她好一点，那好有谁能对她好呢？ “我对你好，对你好一辈子，我们会有孩子，我没念过书，可我有一把子力气，我还可以学一门手艺，我会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咱们孩子，你相信我。” 刘雁云不说话，她只觉得反胃，这一刻她心里麻木极了，最终，他也逃不过那些男人的老路，也对啊，这个世界上，哪有人会对另一个人无缘无故就那么好呢？ 这一夜过去，刘雁云一夜没睡，这里没有避孕药，有也不会给她，她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孩子了吧。 未来好像是蜘蛛网一样将她包裹住，渐渐形成一个茧，只等着当成储备食物。 柳山怕她想不开，那夜之后没再碰她，偶尔也会拜托柳栓家的媳妇过来跟她谈谈心，只是刘雁云话不多，她开始长时间的发呆，偶尔会笑一笑。 张红是个心软的女人，要不也不会为了帮衬家里，自己愿意把自己卖到这个地方，可这种善良是那种傻得不透气的善良。 “雁雁姐，你是不是很不甘心啊？”张红绞了绞手指，这样的话着实有些太亲密。 刘雁云看她一眼，微微皱起眉毛。 ”其实我也是被卖过来的，但是呢，我是因为家里边没有钱，我人也笨，爹娘没什么本事，所以呢，我就出来了，家里孩子太多了，还有两个弟弟要念书，这事啊也算常有，我心里也不觉得委屈。“ 张红看着天空，”雁雁姐，我知道，你是大学生，见过很多东西，我们家那个小县城，邻居也出了个大学生，可神气了呢。“ ”我呢，也不是要你认命的意思，只是啊，你现在也跑不出去对不对？“张红看向她。 刘雁云这才发现，她长得也很白净，不说别的，但是身上那股气质就与大凉山的人不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她身上那种柔软的气质，由内而外不断散发出来。 ”雁雁姐，柳山和我家栓子不一样，他脑子很聪明，听栓子的意思大哥他也知道要带你出去，雁雁姐，你只有先接受了眼前的生活，才能...有以后呀。“ 张红不是说客，她和柳栓一样，知道大凉山里留不住这种眼睛中有星海的姑娘，如果柳山大哥和柳阿婆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用孩子绑住她，那不是留媳妇，那是留仇人。 ”现在你出去，不说门口的狗会不会咬你，单说山里的人，看到你也不会放心...雁雁姐，女人家的难处，只有咱们自己才最清楚。“ 张红没有说，她害怕什么，她害怕，如果自己不主动说，哪天走投无路的家人会把刚刚长成的自己，跟大姐一般，卖到船坞去，那是最最下贱的地方了。 ”雁雁姐连之前那样的屈辱都能忍下来，这点事，还是个可以跑出去的机会，为什么忍不了呢？“她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情说出了这样的话，她说这话也是为了柳阿婆和柳大哥好对吧...对啊，是这样的没错啊。 雁雁姐会愿意留下来，哪怕只有一段时间，可是也是安心日子了，剩下的事...以后他们自己解决嘛。 ”谢谢你。“刘雁云低着头，有些哽咽。 ”不客气的，雁雁姐。“ 没多久，张红出了柳阿婆家门，回头看一眼，刘雁云站在门口送她，她笑着挥挥手，转过身去，笑容却渐渐收起。 男人啊...一厢情愿地以为对女人好就够了，可是怎么会知道她们喜不喜欢，又要不要这份好呢？ 第二十八章 大凉山(六) 刘雁云是真的把张红的话听了进去，对柳山的态度总算不那么抗拒。 柳山察觉到这点变化，晚上跟她进了屋。 第二天下地之前，先提了几只鹅蛋，还有一些零嘴给了柳栓，”栓子，帮我谢谢你媳妇。“ 柳栓嘿嘿一笑，”看吧，我家红儿多懂事。“ 他也放心了，红儿一开始先被带去的是柳山家，后来才来的自己家，柳山当时在家出来看一眼就把人给赶出去了，柳山长得好，家里也慢慢盖起了房子，看着这么好，红儿当时一定也很心动吧。 过了一个月，刘雁云果然有了孩子，家里面的大黄狗跟她熟悉起来，可是她出门的时候，还是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明白，这时候还不行。 一开始的时候，刘雁云真的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这个孩子，如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抗拒柳山。 到了该孕吐的时候，她被折磨的呕出来的东西里都带了血丝，可是越吃越吐一直在那里活受罪，对这个孩子的厌恶，也越来越严重。 柳山和柳阿婆急坏了，他们俩本心不坏，只是这么多年难日子过来了，为自己考虑的多了些，如今两个人的小家先是来了一个，马上又要再添一个，两个人现在正在努力学着要对他们好。 柳山一直在找各种偏方过来，刘雁云没有什么想法，他找来什么自己就吃什么。 马上就过年了，年货家里已经开始准备了，这天柳山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一包腌渍好的山楂，回家之后递给了刘雁云，”雁儿，你尝尝好吃吗？“ 他眼睛亮亮的，刘雁云不说话，捻了一个起来，尝了尝后到是真觉得舒服了不少。 ”不难受了吧。“柳山看到她的反应就知道了，这次准是对上胃口了。 ”嗯。“刘雁云淡淡恩一声。 年关到了，柳山去了一趟县城，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好，今年没买鞭炮，怕惊了刘雁云，难得狠狠心买了几把拿在手上的那种烟花。 过年的时候，家里贴了对联，门神，还挂上了红灯笼，屋子外面贴着他娘剪好的年画。 刘雁云没下床，她这胎怀的不稳，柳阿婆和柳山不让她下床。 一直到大年三十，一家子在屋里吃着香菇炖鸡，周围还摆着几道热菜。 只是这个年很安静，和以往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家里新来了个人而有什么变化， 柳山寡言，柳阿婆也并不会找他说太多的话，而刘雁云，过年了，肯定会想家，她也知情识趣儿的没说什么。 吃完饭，柳阿婆去收拾碗盘，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收拾家里，什么也不说，默默地就做好一切，说多了，日子只能变得更苦。 柳山难得地叫住刘雁云，”雁儿，我买了烟花，你跟我出来放吧。“ 柳阿婆听了这个，轻轻一笑，孩子长大了啊。 刘雁云没什么话，就要跟出去，柳山又扶住她，找了个厚夹袄给她裹上。 烟花就是那种普普通通的，连炸响都没有的烟花棒，柳山点燃一个递给她，一个能烧好久。 ”我怕炮声惊了你，就没买，这个你喜欢吗？“他跟她说话眼睛总是亮亮的，满眼都是期待，这样一双眼睛看久了，刘雁云扪心自问，自己真的不会心软吗？ ”喜欢。“她难得说了喜欢。 可是这声喜欢过后，她心里更悲凉了，父母只怕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吧？而且凭什么要心软！他们明明知道这样不对还要困着自己！纵然这里有这样的风俗，可是为什么... ”太好了，你要是喜欢，明年等我赚钱多了，我再给你买更好看的，到时候咱们带着孩子一起看。“他想了想又说：“你想一根根点，还是插成一束？” 心里面凉了，也就觉得身上冷，“一束...” 她也心软，不忍心总是怀着期望的人一直落空...不，才不是她在纠结，只是要用这种话来哄他开心，然后对自己放下戒心罢了，对的。 “一定很好看吧。”她看着柳山。 柳山立马说：“我马上去弄，你等等，一下就好，” 那一束烟花全都插在泥土地里，冬天了，土地被冻上，可他是干地里活的男人，不缺那一把力气，很快就弄好了。 点之前，他回过头，“雁儿，看好了啊，我听店里老板说了，这样子很好看，他当时说啥来的，哦对对对火树银花。” 他没读过书，但难得的竟然知道这样的字眼，这样的热烈，一定很漂亮吧。 然后他将火柴扔了过去，刚刚好落在上面。 那束烟花炸了起来，星星点点汇聚成一个热烈的小太阳，滋啦滋啦，竟然真让人生出几分暖意来。 柳山每天都把自己收拾的齐整干净冬天了，不总去外面晒着，他又养白了点。 他现在不光种地，还去山里挖药材，采野果野菜，打野味，攒够了就往县城里走一遭，一趟能卖上不少钱，这么两个月里攒的钱很是客观，竟然顶得上一季种地的收成。 他盘算着，就这样多赚点钱，以后就又是一笔本钱，雁儿这么好，不该跟他一直留在大凉山。 烟花烧完的很快，柳阿婆也看到了这一束烟花，恍惚间觉得自己是真的熬过来了啊。 刘雁云第一次真正感觉到这个孩子的存在是在元宵节那天，她肚子里的孩子突然一动，那时她正吃着芝麻味儿的汤圆，肚子里突然一动，她一怔。 他是活的啊... 即将做妈妈的心，一下子复苏过来，一下子柔软起来，她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柳山，他动了。”刘雁云转过头，有些呆，纵然她不喜欢，可这些还是要分享的吧，毕竟这都是逃跑的基础。 柳山听完笑得咧开嘴，他很少有这么直白的表情，此时撂下碗直接跑过来，趴在刘雁云肚子上，小家伙不负期待又动了一下。 他激动地把刘雁云打横抱起来，转了个圈，“我孩子动了!我孩子动了！” 柳阿婆听见动静儿跑进来一看可把她吓了一跳，“快把你媳妇放下来！” “啊，好好，我太高兴了。”他搓搓手，“雁儿你想吃啥，我去给你整。” 柳阿婆也含笑看着他们。 那种感觉又来了，他们的开心，让自己感觉像个局外人，她开心，可也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开心，这样的开心是错误的。 “我...想吃那次的山楂。” 柳山点点头，“你等着，等明天我就给你带回来。” 那一小包山楂很贵，是县城里的精贵东西，可是什么都比不过她的开心。 第二十九章 柳予安(一) 柳予安生在阴历八月，阳历九月，正是暑热消退，秋老虎上杆爬的时候。 柳山想了许久，总觉得自己取的名字不够好听，跟柳阿婆商量过后，决定名字让刘雁云来取。 不知是不是有了孩子的关系，刘雁云真的温和了好多。 “雁儿，你看给孩子取名的事情，要不你来吧，我是个粗人，没文化，取的名字不好听。”柳山难得有些羞涩，摸着后脑勺，他现在已经不天天往地跑了，只有农忙的时候才会顾一个人，他经常去山里挖药材，大凉山没什么名贵药材，可是三七，覆盆子这些多的很，还有知了褪下的壳，纵然不名贵，可是他采的多，总也是一笔收入。 常在山里，树荫遮挡，因着最近刘雁云坐月子，吃的好，他在家里待的时间也多，这么一段时间下来，人比冬天还要白净。他是寡言的性子，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冷峻的气场。 刘雁云点点头，”好，“ 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呢？ 想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予安。 连起来读是远，分开来读，予是你，安是平安喜乐，再也不要像她一样，身陷牢笼，没有喜乐，算不得平安。 这个名字下来，读着顺口，听着也好听，柳山和柳阿婆欣欣慰慰地接受了。 柳予安生的白净，一双黑如永夜的双眸，像极了柳山。 刘雁云的眉眼是淡淡的，柳山的不一样，浓烈锋利，可纵然他的眉眼生的那般像是柳山，刘雁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这个孩子的喜爱。 那个时候她就隐隐明白，是啊，他们成功了吧，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 可是柳予安的唇鼻却又与刘雁云如出一辙，更别提那股白净劲儿。 他是个省心的孩子，很少哭闹，半夜里除了一开始因为饿而哭过，后来连半夜里都不见哭闹了。 大凉山的人看到这么省心有精致的孩子，难免多几分喜欢，满月酒的时候，柳山没少听见赞美。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刘雁云，看到她浅浅笑着，松下一口起来，他害怕刘雁云不喜欢这个孩子，可如今看来，她是极喜欢的，那他就放心了。 不知是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刘雁云看着这个孩子一天天的长大，说没有一点怨恨有怎么可能，有的时候是真想掐死他，自己一走了之或者一死了断。 可是，她是那么的喜欢一切新鲜事物，那么地热爱自己的生命，所以这些想法，在渐渐消退之时，看到那么懂事的儿子，她心里又是一阵愧疚。 过去的一切，和他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一个纯洁的生命。 她没想到自己在这么早就有了孩子，记得张先生教过他们的时候，她在课上讲了自己的孩子，调皮，捣蛋。 ”可是啊，一想到这是我生命的延续，也是一个新的纯净的灵魂降临世间，我就不生气了，更何况，这是我的宝贝，做为妈妈，我只想把最好的一切全都捧到他面前。他小小的，软软的，我一看，心都要化了。“ 小安，白胖胖的，小小的，软软的，她一看，心都要化了。 那些阴暗的想法，糟糕的情绪，怎么可以带到自己的宝贝身上呢？ 一年，两年，三年... 刘雁云越来越舍不得了，这不是猫猫狗狗，这是自己的血脉啊。 也正是这种舍不得，让她心中想好的逃跑计划，一推再推，如今他从一点点，长到了一小团，每天笑出小米牙，高高兴兴地喊着：“妈妈。” 刘雁云总是有一种难言的愧疚，她是为着那样的目的，生下了他，如今还在计划着抛弃他...这种愧疚，让她对她的小安越来越好，仿佛生怕以后没机会了一般。 柳山和柳阿婆看着刘雁云对小安的疼爱，心里的石头在一点点放下。 她真的把小安教的很好，和大凉山的孩子站在一起，他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有礼貌，不贪玩，懂事极了。 可是最近，柳山隐隐察觉出不对。 “小安，你要记住，以后要坚强，要学会独立，很多事情不可以麻烦别人的。” 刘雁云经常对小安说一些奇怪的话，奇怪到，柳山心里惴惴不安。 一直到那个雪花飘飞的冬日，刘雁云一整天都陪在儿子身边，用慈爱的眼光看着他，不舍，温柔，决绝那么多的情绪，柳山竟然全都在这个眼神里读懂了。 他有一瞬间的颓然，她不喜欢自己，不喜欢娘，只喜欢小安，如果连小安都不可以的话，那就没谁可以了吧。 他沉默地出去，打了一只兔子，一直山鸡，晚上大家凑在一起，吃的烤兔子和炖鸡，柳山看刘雁云放下碗，又给她盛了一碗。 “你多吃点，冬天太冷了，这天我都受不了，刚在山上走一遭，没一会儿就饿了，你还要喂孩子，肯定比我还累。” 刘雁云心里一突，可听到他后面的话，接过来，吃了下去。 晚上的时候，柳山呼吸缓慢而平稳，他睡觉不打鼾，很安静。 刘雁云坐起来，悄悄穿上厚棉衣。 “妈妈？”柳予安从小床上坐起来。 最能感觉到刘雁云情绪的，其实是这个小孩子，他有着敏感的心思，妈妈最近好不对劲，他心里很慌，尤其是今天，那种目光仿佛是带着重量的乌云，将他笼罩包裹。 “嘘嘘。”他伸出手。 屋子里没点灯，外面雪停了，月亮露了出来，白晃晃的一片。 “妈妈。”柳予安带着哭腔又叫了一声。 小孩子最没安全感了，怕黑，怕妖怪，怕大灰狼将他叼走，可最怕...妈妈，突然有种要离开的感觉。 刘雁云走过去，像是下了不知名的决心，将厚衣服给柳予安套上，自己裹了棉袍，带着他走了出去。 柳山躺在床上，听着他们两个走出去，眼角一点点湿润，就该这样的，本来...本来一开始就是自己贪心了。 如果她不走，却一辈子不开心，以后儿子长大了，知道了真相，也一定会看不起他的。 儿子被她教的那么好，知道是非，就连自己心里都知道是错的事情，儿子以后一定更清楚。 外面有颗老松树，绿皑皑的，铺了一层雪顶。 “妈妈，外面冷。”柳予安小声说。 刘雁云轻轻打开院门，今天刚上了油，没有吱嘎的声响。 柳予安缩缩脖子，“妈妈，爸爸说，如果我喜欢，天上的星星也会给我摘，可是如果妈妈喜欢，就连月亮都是妈妈的，就没我的份儿了。” 他小，头一回说这么多的话，他隐隐感觉到，妈妈不喜欢这个家，不喜欢爸爸，不喜欢奶奶。 第三十章 柳予安(二) “嘘嘘吧。”刘雁云把他放在外面的地上。 柳予安看看刘雁云，“妈妈，我们还回去吗？外面真的很冷的。” 刘雁云突然明白到，其实小孩子看起来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他真的是什么都知道。 “妈妈想去很远的地方。”刘雁云等他解完，蹲下身看着他，“小安。” “妈妈，能不能等我长大，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他开始不安，大大的眼睛里冒出眼泪来，外面真的是冷，他抱住自己的胳膊，可怜兮兮地看着刘雁云。 这么小小的一只，刘雁云又把儿子抱住。 ”妈妈...爸爸，他...他不讨厌你的。“柳予安突然这么说。 这傻孩子。 几番挣扎，最终她麻木地带着柳予安回了屋子。 柳山没动静儿，可是他心里十分清醒，旁边是窸窸窣窣轻手轻脚的声音，柳山知道，她不走了。 ”小安起夜了呀。“他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惺忪慵懒。 ”嗯。“ ”辛苦你了，快睡吧，明天该化雪了，又要天冷了。“ ”好，你也睡吧。“ 柳山没敢睡，心里似乎炸开了一朵朵烟花，整个人都冒着热气，舒坦极了。 她终究是舍不得，她喜欢小安，喜欢极了，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 刘雁云躺了下来，再没说话。 可柳山知道，她一定很伤心吧，也许偷偷哭了也说不定。 可是刘雁云到底留了下来，当你有了理由，有了羁绊，即便是从前看来，连个小手指头都比不上的困难，此时看起来也如高山一般难以逾越。 自己走了，先要怎么带着儿子生存，自己给不了儿子柳山能给的，营养跟不上，自己也代替不了父爱，而且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能吃饱饭了，所以再等等...等小安不那么依赖她了，等...自己能偷偷攒钱了。 自那夜后，刘雁云重新平静下来，可是小孩子却可以一直记者一些事情，他越来越不喜欢出门，喜欢待在家里，待在刘雁云的身边。 很快，他到了该启蒙的年纪，大凉山没有幼儿园，刘雁云就自己来，她让柳山买了幼儿园的课本，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啊。 从九七年到如今，已经这么久了，外面大概都觉得刘雁云已经死掉了吧。 柳山把书买回来，顺带坐车去看了看江城，那是比小县城大那么多的一个城市啊。 那里的人们穿着蓝色的仔裤，烫着头发，一切都是新鲜的，艳丽的。 他心里开始慌乱，小安到了该懂事的年纪了，很快就会有一些碎嘴的人在他耳边开始嚼舌根，说些过去的事情，一边彰显着自己的阅历，一边把取笑孩子当作乐趣。 他得再加把劲儿，早点儿搬出来。 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存款，他是山里人，总觉得自己那样算勤快了，算是条件可以了，可是如今来这里看看，连座小房子都买不起。 回了家里，把书交给刘雁云。 他在门槛上坐着，算着自己的存款，城里的开销，还有自己能做些什么。 柳栓过来串门，”山子哥，听说你今天去县城买书了，你看...能不能让雁儿嫂子也教教俺闺女，红儿不识字儿，但是俺也知道这年纪孩子们该认字儿了。“ ”成。“柳山点点头，进去跟刘雁云说了一声。 刘雁云想到那个劝解自己可后来却几乎不来的姑娘，点了点头。 如今的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如今已经不想着无条件地热心去帮别人了，被卖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就永远长了记性。 柳山还带回了一些东西，香胰子，大镜子，檀木梳子，面霜，眉粉，胭脂口红。 刘雁云趁着屋里没人，拿起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是这几年来，她第一次这样清晰地看着自己。 脸色隐隐发黄，二十八岁的年纪，一脸苦相，眼睛里好像没了光。 一声轻嘲从喉咙里冒了出来，已经回不去了，她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孩子一样的年纪了。 柳栓家的孩子也被送了过来，陆陆续续地大凉山有人说自己愿意掏一些钱，或者出一些东西，希望刘雁云也教教自家孩子。 柳山被找的次数多了，只好跟刘雁云说了事情始末，然后问她：”雁儿你看你愿意吗？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就告诉人家，要是不愿意，我就回了，那些送过来的钱都给你。“ 他最后加了一句话，不是为别的，只是希望她可以答应，这么久了，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不放心。 大凉山里的人很尊重知识，很尊重可以教书的先生，如今如果雁儿愿意答应，那么...凭着这些尊重，那些事情一定可以被知道的更晚一点吧，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攒下更多的钱，然后...离开这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畏惧大凉山，畏惧这熟悉的一切。 ”雁儿，你看教一个孩子也是教，多教几个也没什么的，过几年我就带你去江城，咱家趁着这时候也好攒下点儿钱对不对？“ 似乎是在给她一个台阶下，柳山搜肠刮肚地想着各种理由。 最终刘雁云轻轻点了头。 夫妻俩人好像彼此心知肚明，也好像各自戴了一层面具。 刘雁云开始教小孩子，零零总总一共十六个，他们知道这可能是自己为一读书的机会，也有些怕这个清冷的不常出现在大家视线里的婶子。 听家长说她是大学生，知道超级多的东西。 许是和孩子相处久了，许是心里除了攒钱还多了一份责任感，刘雁云自己呆坐的时间少了许多，笑的时候也多了很多。 孩子们喜欢她，她知道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外国的公主王子的故事，白雪公主，灰姑娘。外面的车子有小轿车，大卡车。 出了一二三木头人，还有丢沙包这样的游戏，还有篮球，足球，羽毛球，乒乓球。 世界上还有不一样的人，金发碧眼，白皮肤，黑皮肤。 大凉山的孩子透过刘雁云的讲述，知道了很多。 当然了，学的不仅仅是这些，还有拼音，汉字，英语字母，简单的英语单词和句子，还有数学。 甚至，刘雁云还可以讲历史，从夏商周，到隋唐五代，再到明清民国，她肚子里的故事一个接一个，讲了这么久也讲不完。 孩子们仰慕的眼神，大凉山村民的尊敬，带给了刘雁云很多变化，那些本以为这么多年以来已经渐渐遗忘掉的知识，热情又一点点地回来了。 第三十一章 柳予安(三) 只是这样的美好，总不会持续太久。 两年时间，柳予安到了八岁，该上小学的年纪，不知何时，传出了刘雁云教完他家孩子就不会再教的话，这话一出，不仅孩子们开始不开心，就连大人心里都有些不安。 那天柳予安被柳山带着去了镇里，孩子们来上课时难免有些闷闷不乐。 刘雁云上了心，问大家怎么了呀。 一群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就有了先开头的。 “刘老师，你教完你家小安是不是就不教我们了啊。” “那天俺听俺爹说，山子叔要带你们搬到城里去，不是小县城，是江城哩。” “对呀，俺也听说了，山子叔这一年老在外边儿听说是学了一门技术。” “刘老师...能不能多教我们一会儿？” “我可以让家里面多给些钱。” 小孩子各有自己的说话习惯，可是七嘴八舌的，刘雁云就明白了来龙去脉。 这里的孩子，没有很好的教育资源，就算是大凉山也只有一个破旧小学，一个老校长，一个老师，但是他们知道的，还不如刘雁云知道的多，有些大一点的孩子放了学，也喜欢窝在柳山家的牛棚边儿上听故事。 更别提刘雁云教孩子有一套，学的竟不比在那些大一点的孩子少，家里交的钱少，孩子回来了还懂事，知道不乱跑了，早起早睡，还知道帮家里做点家务活，谁家家长看见了不高兴？ 如今有了这话头，大家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现在跟以前的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只要家里肯下本钱供孩子读书，孩子就有可能考出去，一个大学毕业的当老师，和一个只能勉强教完小学的老师，在大家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刘雁云垂下头，她不会骗人，如果有可以把孩子送出去的机会，她不会让孩子在这里多待，并不是说大凉山的孩子相处不好，而是，待久了，仅凭她讲述的外面的新奇，是给不了孩子真实的体验感的，这些东西还需要亲眼看到才好。 柳山扛着儿子回了家里，柳予安乐呵呵地，他爸爸其实也很孩子气，刚才上着上着山，突然一把把他给扛起来，一边跑一边说：”这是我柳山的儿子！我儿子很优秀！很聪明！很厉害！“ 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的珍宝，急着展现给世人看一般。 柳予安害羞地咯咯笑着，没有哪个孩子不喜欢夸奖，更何况还是如此直白地肯定和炫耀。 ”爸爸，爸爸。“柳予安笑得合不拢嘴，这两年是他最快乐的两年了，无忧无虑，妈妈脸上也慢慢多出了笑容。 跑了一会儿，柳山让儿子坐在自己肩头，他手上提着零食果子，问：”儿子，你以后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或者，你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那个时候，柳山还不知道，有一个东西叫理想。 柳予安想了想，“我想念大学，像妈妈一样懂得很多东西，也像爸爸一样勤劳敢打拼。” 柳山没想到，自己还可以成为儿子的榜样，当下有些哽咽，“儿子好样的，爸是山里人，懂得不多，你跟你妈好好学，有梦想好啊，到时候飞出这大山，去外面看一看，我儿子一定能成为一条龙。” “不是啊，爸爸也懂得好多呢，爸爸不是为了妈妈能去江城做了很多事情吗，爸爸一定也很辛苦吧。” 有一种恐慌，就叫做孩子太懂事了，小安，你这么聪明，懂事，以后知道了爸爸都做过些什么，一定都不想要理爸爸了吧。 孩子们还在围着刘雁云，“刘老师，我们可喜欢你了，能不能...能不能再多教教我们。” 在那些被乌云笼罩的日子里，这些喜欢，就像是挂在天边的彩虹，折射出阳光的样子，让她觉得未来可期。 “孩子们，你们长大了，会遇到很多事，也会遇到很多人，你们渐渐会明白，离别，相逢，羁绊的意思。” 孩子们听的似懂非懂，但是这样的话，弥漫着伤感。 “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我就算留得再久也不能教你们一辈子，如果你们对刘老师说的这些东西感兴趣，那就要好好学习，不仅仅要学习知识，也要学习为人处事，和一些美好的品质，这些东西，或许不能带给你们金钱地位，但是它可以让你的人生不再被柴米油盐占据全部。” 她说的是一些很远的东西，孩子们现在听不懂，但是没关系，这些话只要自己说过了，教过了，就不会后悔，其实她很清楚，这里面大部分的人还会依靠着大凉山过一辈子，也许只有凤毛麟角的几个可以走出去。 能支撑他们走多远，看遍多少世界的，只有不在贫瘠的精神。 留在大凉山的，心里也会有个盼头，这就像是一个一个的种子，总有一天，代代延续，会开出希望的花朵。 是在听不进去的也没关系，她说这些话，只是为了给那些可以听的进去的孩子听罢了。 她活了这么久，也算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活一世，不必说太多话，也不必要求所有人都记得都听懂，有时候话太多会害了你，你的那些宝藏，只送给懂得的人就好了。 柳予安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刘雁云虽然依旧可以辅导他，但是却给不了学籍这种东西，无奈，只好让他去读书，回来之后，自己再开开小灶。 柳山在家待着的时候越来越少了，他每每回来都会带来一把钱，三两样新鲜吃食，然后一脸疲惫地睡过去。 柳予安最近有些闷闷不乐，刘雁云注意到了，蹲下来，视线与儿子平齐：“小安，怎么了呀，有什么不开心的吗？和妈妈说说。” “妈妈，什么是被拐来的，什么是不干净？有人说我...不是爸爸的孩子。” 孩子的世界是纯净的，如果有人出于某种恶意而去将这个世界染黑，那么其心当诛！ 恰逢柳山在家，他一怔，全身的血一下子冲上脑门，后背浸出一大片冷汗。 刘雁云停了一下，他好像是被判死刑的犯人，如今正在等待宣判。 “小安，首先，你是你爸爸的孩子，是妈妈和爸爸共同努力把你生下来的。其次，干净不干净，这些东西，从来不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你自己用心来判断。最后...” 柳山觉得，自己的呼吸，心跳，在这一刻无比明显，好像一头老黄牛，鼓风箱一般喘着气，耕完暑热中最后一片地。 第三十二章 柳予安(四) “小安，每个人认识的方式都是不同的，有的是美好的，有的是痛苦的，但那些都是过去了，重点是，现在我们都好好的对不对？”刘雁云看着柳予安的眼睛。 柳山缓过来，脚筋都软了，她怎么这么好。 “小安，你现在面对的这些，有个词语可以形容，叫做流言蜚语，这些话，是不是让你觉得十分不舒服？”刘雁云摸了摸他的头，试图给予安慰。 “嗯。”柳予安点点头。 “小安，你要学会面对这些，你要知道，这些让你难受让你心痛的东西，你要么无视他，要么狠狠地反击回去。不过小安现在还小，不用学会反击，这些是大人的事情。小安，你还要明白，既然这样的坏东西让你这么难受，以后你也不可以去说，好不好？” 柳予安想了想，点点头，“好。” “你是小朋友，要寻求大人的帮助，这个时候你来告诉爸爸妈妈都是对的，这些让人难受的话，爸爸妈妈会想办法，小安只要快快乐乐的，不被打扰到就好了。”刘雁云抱住柳予安，“我们小安啊，最好了。” “妈妈也最好了。” 哄好孩子，刘雁云站起来，“小安先去找奶奶，爸爸妈妈去找坏人，告诉妈妈是谁说的呀？” “是李先生，教我们语文的李先生，老校长不知道，他把我叫出来说的。” 刘雁云摸了一下柳予安的头，让他去找奶奶。 柳山搓搓手，刘雁云看他一眼，“愣着干什么，换好衣服跟我出去。” “哎，好。”刘雁云不常找他，如今主动找他，不仅仅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这些话，他很感动。 出了家门，走在乡间小路上，柳山问：“雁儿，你打算到时候怎么办呀？” 刘雁云说：“我讲我的理，讲不住他了，你就抡拳头就行了。” 柳山没忍住，扑哧一笑。 刘雁云不理这茬儿，快步往前走。 到了李先生家，门半掩着，柳山刚要拍门，刘雁云突然拉住他，皱着眉压着嗓子，“你听见什么声儿没？” 柳山刚想问是什么，也察觉出不对。 “李老师，为什么要脱.衣服？” “这样子好奇怪呀？” “嘘，小花别说话，李老师在给你检查身体呢。” 这下忍都不用忍了，刘雁云和柳山头一次如此默契，直接冲了进去。 李怀是外乡人，因为识字，再加上老校长精力不够，来了大凉山后，做了个教书先生，纵使教得还不如老校长，但好歹是个识字的，大家也就没说什么。 可如今看来，这人的肚子里全是狼心狗肺！ 屋里什么情形，都不用多说，小女孩在床上站着，李怀兴奋地眼睛都有些变形。 刘雁云把最近的被子往小姑娘身上一盖，柳山一下子就冲过去把他打倒在地上。 这会儿天还没黑，他仗着自己住的比较偏僻，竟然敢做这种事情！孩子还这么小，简直是混帐不如！ 李怀直接被扭送到了村长家里，小花则被刘雁云送了回去，这件事惊动很大，村长听完不敢自己做决定，把村子里的大辈儿，还有家里有孩子在上学的家长都叫了过来。 柳山不好开口，刘雁云自己站出来，从柳予安回家之后的事情一直说到他们撞破李怀的勾当。 大凉山的人们十分淳朴，重男轻女的思想是有的，可是也没有那么严重，此时听到这件事，一个个慌了神，要不是今天被撞破了，这以后还要背地里糟蹋多少小姑娘？ 老村长吧嗒吧嗒抽了口旱烟，“李怀，你自己都说出来，还是...” “这还说什么！直接吊死他！” “就是！这种伤阴德的事情也做，不怕遭报应吗！” 刘雁云说完之后，就退到了人群后面，看着义愤填膺的人们，突然心里一阵颓然，原来他们也知晓什么是伤阴德。 她后来才知道，大凉山里被拐来的女人，不是没想过逃，可是都被村民们齐心协力抓住，或是家家养狗，左邻右舍都有个照应，这难道就不是遭报应的事情吗？ 李怀害了女孩子的清白，而他们间接或直接地破坏了另一个家庭的一生。 她慢慢走出去，轻悄悄地回了家，柳予安正在帮奶奶穿针，柳阿婆眼睛不好了，已经穿不上针了。 “妈妈，你回来了啊，是不是坏蛋被解决了。”柳予安眼神亮晶晶的。 刘雁云头一次后悔送柳予安去上小学这样的决定，这世界上还有人喜欢同姓，小安这样漂亮，不知道... “小安，李怀有没有私下找过你，或者对你动手动脚的？” “没有啊，李先生不喜欢我们男孩子离他近了，他喜欢班上的女孩子。”说到这个他有些失落，“李先生会像爸爸妈妈亲我一样亲女孩子，可是对我们男孩子很讨厌呢。” 刘雁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柳阿婆察觉出不对，“雁儿，怎么了？” 刘雁云叹口气，“今天去李怀家，东头的小花也在。” 小安还在，刘雁云也没有细说，只是叹口气，听到这儿，柳阿婆反应过来，“这天杀的！这天杀的！” 可是看到他们这么愤怒，刘雁云反而觉得腻歪，这些人啊... 这件事处理的浩浩荡荡，但是已经是法治社会了，动用私刑是绝对不允许的，村长抽完烟，和几个大辈儿商量了一下，”把李怀送到派出所去。“ ”凭啥就这么轻轻巧巧地放过他！“ ”俺闺女这一辈子还咱嫁人！“ 下面闹嚷嚷的，这样的集会，女人们更是愤怒，丝毫不想放过他，有胆大的已经从外面薅了一把土坷垃砸到李怀头上。 老村长敲敲老烟枪，”安静下！“ 他颇有威势地看了下面一眼，人们果然安静了下来，”你们都是大人了，你们下的去手，就是在背一条人命，到时候查出来，有你们坐牢的份儿！听我的这事交公！公家不会让这狗东西好过的！“ ”那俺女儿咋办？咋嫁人？“ ”嚷嚷什么，这就没法嫁人了？柳山媳妇还有柱儿家的，狗胜家的，铁子家的，这么多还用我一个个揭出来说吗！“老村长这话浇地不少人脸上燥热。 ”村长，你交公，姑娘们的名声就彻底没了！“ 可到底是有人不服气。 柳山捏着拳头，一甩手走了出去，他不想在这个地方待，在外面待久了，如今回了大凉山，多的竟然是烦躁和厌恶。 这事争争吵吵，最后还是定了交公。 第三十三章 柳予安(五) 李先生走了，刘雁云临时顶上了李先生的课，正好还是教过的那一批学生，大家看到熟悉的刘老师都十分开心。 刘雁云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这样总算不用小安来来回回学两遍了。 班里还有一部分人之前没有上过刘雁云的课，因此一年级的这些东西还需要重新学，刘雁云也并么有刻意按着自己之前教过的进度讲，只是分了一下班级，没学过的跟他学一下基础，学过的，预习下一部分。 也因为有着基础好的做对比，再加上刘雁云也没区别对待，而且她讲课也有意思，学生们很喜欢上课。 一直到小学三年级，柳栓家的小姑娘柳翠翠下课的时候悄悄走过来，“柳予安，你妈妈跟我妈妈一样，是被拐卖来的，是被从自己爸爸妈妈身边抢走给卖到这里来的。” 原来...这就是妈妈说的，不好的相遇。 柳予安看着她，流言蜚语的散播者，都是讨厌的人。 “柳予安，你说，这样子对吗？如果有一天你也被拐走了，被卖给别人家当童养婿，然后再也见不到你爸爸妈妈，你跑就要被打，还要被逼着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柳翠翠停了一下，皱著眉头，挠了挠自己的头，“然后...还有...” 柳予安突然转身跑开，他明白了，为什么妈妈不喜欢爸爸。 这样是不对的，爸爸一定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他还是这样子做了。 “喂，我还没说完呢！”柳翠翠跺跺脚，但是想一想，不会有人知道她没说完，她还是好孩子，还是可以吃到好吃的零食的。 柳予安跑回教室，见到妈妈身边围了很多孩子在问问题，他撅着嘴先回了自己的位置。 一直等到放学，牵着妈妈的手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许久。 “妈妈不喜欢爸爸，是因为爸爸做错了事情，可他还不改，我也不喜欢他了。”柳予安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 刘雁云一怔，蹲下身，平和地看着柳予安，”小安？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呀？“ ”柳翠翠说，妈妈和她妈妈一样，被从父母身边抢走了，然后来了这里。妈妈不快乐，爸爸做错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眼里一下子沁出眼泪，“妈妈...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 刘雁云抱住柳予安，“小安，不要瞎想，这些是大人的事情，跟小安没有关系。” “可是...妈妈那天明明就是要走的，是因为我说冷，你才回来了的。” 原来他都记得。 “小安，爸爸对你好吗？“刘雁云换了一种方式问柳予安。 柳予安想了想点点头，”好。“ 他不像别人家的家长，别人的家长提起自己的孩子总是谦虚地说自家孩子不行，可是他总会骄傲地说：”那当然，我们家小安最棒了。“ 别人家小孩没有的，他全部都有，新鲜的吃食，好看的衣服，虽然他现在不常在家里待，可是他回来之后那么累，还是会抽出时间来陪自己。 除了这件事，打破了他的认知以外，柳山是个好爸爸。 ”小安，你爸爸做错了事情，但是这与他爱你没有关系，小安...“刘雁云也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她居然在帮柳山说话，不...不该这样子的。 ”妈妈？“柳予安注意到刘雁云惊恐的表情，还有她莫名其妙地摇头。 ”小安...“可是她不能教儿子这些，这样才更是不对，她与柳山不一样，她有着正确的三观。 ”妈妈。“ ”你要是真的心疼妈妈，就好好考一个好大学，妈妈当年大学没有上完，现在妈妈希望小安可以，到时候小安把妈妈带走。“刘雁云摸着他的头。 柳予安点点头，”好，我答应妈妈。“ 柳山没在家，两个人回去后，柳阿婆已经做好了饭。 他们并没有在大凉山待多久，柳山在江城买下了一座小房子，两室一厅，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这个地方类似于城中村，有一家人急着出手，柳山没犹豫，把这几年的积蓄全都投了进去，没有办法只好先让柳予安和柳阿婆住在一起。 许是柳翠翠的话，许是上次李怀的事情，许是对柳予安的期待，一家人除了柳阿婆对这里稍有留恋外，其他人竟然全都一致地想要尽快离开。 家里的东西，没什么好带走的，那边的家具都是现成的，除了地方有些小，其他实在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柳山在城里学了开卡车的技术，期间学着认了不少字，柳予安和柳阿婆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城市，因此不管看哪儿都觉得十分新奇。 柳予安的转学手续办的很快，他的进度甚至还比较靠前，转进去的时候，不仅老师吃惊，就连同学们也比较吃惊。 这所小学大多数学生都是城中打工的子女，柳予安长的白净，一口英语口语流利标准，和他们甚至有些格格不入，像是...外国语小学的那些有钱学生。 这段日子还是平和的。 柳山三四天才能回家一趟，城里水电费，物业费，各种各样儿的地方都要钱，以前只有自己，现在一家子都来了，他不能再得过且过，得多赚些钱，给家里多补贴点。 刘雁云看到江城，又想起之前大学的时候，她趁着一天家里没人，去了江城的大学，看到熟悉的校园，她眼神黯淡，没待一会儿，转身离去。 柳阿婆看到街头卖煎饼果子的小摊感觉很新奇，看了半天，觉得做这东西不难，来买的人还不少。 看了小半个月，趁着人家要收摊走，问问人家这一套伙计在哪儿整。 那中年妇女看到她，觉得她这人十分面善，倒也没有藏私，这里卖这东西的多了去了，没有多一家就多一个分生意的这一说，大家这个时候都十分团结，毕竟都明白彼此的不容易。 柳阿婆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试试看，她先找了个小餐馆凑合着干干临时工，准备攒攒钱。 刘雁云就是在这个时候感觉到身体好像一下子大不如前，柳山看到了带她去医院查，有点儿肝硬化的先兆。 家里的负担加重了，柴米油盐，孩子上学，如今刘雁云身体也不好。 柳山叹口气，接活接的更多。 那年冬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开大卡车的被堵的上不了高速，柳山那个时候停了活，也是在哪个时候喜欢上了搓麻将，顺便喝两口小酒。 那天晚上他醉醺醺地回了家，刘雁云在屋子里坐着，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酒精麻木了他的精神，那些感觉被无限放大。 ”你看不起我是吧？你还是看不起我？“ 第二十四章 柳予安(六) ”你发什么疯！“刘雁云不看他，只觉得十分难受。 随着时间越久，她越想家也越不想家。 柳山走过来，“你看不起我！你就是看不起我！” “柳山！”刘雁云猛地一甩胳膊，没有甩开，却激怒了男人。 “你就是这样！你就是这样！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现在挣钱也多了，也带你来了江城，我在变好，也在对你好，可以你还是看不起我！连带着儿子也这样！” 男人的饭桌上，赚钱，媳妇孩子，生活，无非这几个话题，那些男人家的贤惠媳妇，还有他们口中轻松的生活，让他羡慕，也让他自卑。 柳予安是个孩子，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有的时候一旦他们认为一些事情不对，纵然后来有了解释，这些也会留下印象。 “对！我就是看不起你！我看不起你凭什么明知道这是错的，还要把我留下来！”身体的不适还有柳山如今这种逼问的态度，无一不让刘雁云感到更加难受。 “啪！”一个巴掌落到了刘雁云的脸上。 柳山看到了什么眼神，那是堪比刚化冻的那会儿，大凉山里刀子一般的寒风的眼神，凛冽割人，带着不敢置信，又带着果然如此。 不信他把她捧了这么多年都没动过手，也没大声说过话，如今竟然动手打她。那果然如此，就好像，你看吧，我早就想着你会这样了，你和那些恶心丑陋的人一样，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光明正大，如果你真的光明正大，你怎么会不放我走。 柳山醒了酒，浑身打了个哆嗦，摔门出去了。 柳阿婆还没有下班，柳予安今天去同学家做作业了，家里只剩下了刘雁云一个人，她颤抖着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嘶——！” 柳山和柳阿婆没让她做过粗活，顶多帮忙做做饭洗洗碗筷而已，这一身皮子，没有经过风吹日晒，虽然比不上之前，可也绝对是细的。 这次柳山似乎根本没控制力道，也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力气大，这一巴掌下来，刘雁云的脸立刻肿了。 没一会儿柳予安回来了，他看到刘雁云的脸，书包都没摘，跑过去问刘雁云怎么了。 “妈妈，怎么了？谁打的？” 刘雁云一把抱住柳予安，柳予安反应过来，“是不是爸爸！是不是爸爸！是不是爸爸打的！“ 还能有谁呢？ 柳山第二天才回来，眼睛熬的红红的，潦草地到了个歉，拿了驾驶本就出去了。 只是这种事情，毕竟产生了隔阂，一个多月后，两人爆发了第二次争执。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两个人的关系愈发恶劣，直到有一次家里人都在，两个人在饭桌上动起了手。 柳予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柳阿婆急忙抱住孩子。 ”爸爸，爸爸，你别打妈妈，你为什么总是打妈妈，做错事的又不是妈妈！“ ”这就是你教的孩子！刘雁云，你能耐了啊！“ 他邋遢了不少，看着近乎狰狞。 这次的事过后，柳阿婆找柳山说了说，可惜他答应了，下次依然会犯。 这样的事，柳予安见的不多，毕竟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里，大部分见到的只有妈妈脸上的伤痕，从一开始的巴掌印，渐渐变成青紫。 有一天他去找爸爸，”爸爸，你为什么老要打妈妈？“ 柳山抽着烟，满身烟酒气，他皱着眉毛，看着已经小学要毕业的儿子，一阵头疼。 ”小安，你先回屋。“他不想与儿子讨论这个话题，这是丢脸的。 ”明明是爸爸抢走了妈妈，还不对妈妈好。“ 柳山掐断了烟，怒吼着：”出去！“ 他年纪小，害怕这样子的男人，出去了。 第二天回来，看到妈妈眼眶下面都肿了起来。 ”妈妈，对不起，是我找爸爸说了那些话，他才打你的，对不起。“他咧开嘴哭了起来，这样的家让他不安极了。 ”没关系，小安，没事，你好好学习，你只要好好学习就可以带妈妈走。小安，以后不找他说那些话了啊，没事，不怕。“ 可是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没有劲头。 后来他长高了，有了力气，哪怕是威胁都不管用。 很快，他又发现一件事情，柳山喜欢上了赌博，家里变得拮据起来，起先柳山赢多输少，后来反了个过儿，可他却再也戒不了了。 压抑的氛围，让柳予安越来越沉默寡言，一心沉浸在学习中，只要再努力点，就可以早点带妈妈离开，就不用再忍受了。 反抗会带来变本加厉的折磨，这点不知何时已经刻在了柳予安的记忆中，无可更改，他只好把每一次的痛苦都寄托在学习上。 多么漫长，无趣，又痛苦，平凡的回忆啊... 后来，因着这样的家庭，妈妈的温柔变成了空洞而沉重的负担，如同孙悟空的紧箍咒，不停地在耳边回响，一遍又一遍。 还好他的成绩还算可观。 柳予安闭了闭眼，停下手中正在转着的笔，最近一直有些疯狂的心思，才渐渐平息下来，他不该这么在意顾婉舟的。 那一层一层的禁锢，仿佛重新披在了身上，柳予安低垂着眉眼，淡然又失落。 顾婉舟突然感觉到，好像柳予安又低沉了不少。 下周五就是运动会了，希望他们好好努力吧。 这几天，柳予安又回到了刚开学的时候，再也不会一下课就来找她了。 直到运动会那天，班里安排了顾婉舟和几个学生交叉准备送水，送糖，大家看到是顾婉舟，都善意地一笑，毕竟军训的时候这姑娘就让人很放心。 到半程马拉松的时候，顾婉舟早早地就去终点等着了，这些正式项目比赛完才到趣味项目，许冬辞报了很多项，就像一头骡子一样，不知疲倦。 这个时候才高一，功课不是最忙，还有很多课外时间，这个时候大家最活泼了。 ”加油！“ 主席台上还有在念加油稿的，周围的气氛真的很热烈。 许冬辞不出所料，跑了第一，他的体能出乎意料的好。 他们班还剩下一个柳予安，他跑的不快，将将占到第二十名。 ”辛苦了。“许冬辞已经走完，回来后刚刚好柳予安跑完，他俩都在跑道上，还有其他人在放松，顾婉舟只能站在外面等着。 等他俩正好都过来，急忙把水和巧克力都递过去。 许冬辞看到自己不是独一份儿，有些炸毛地盯着顾婉舟。 舟舟手里的进口巧克力，向来都是他一个人独占的！ 第二十五章 农夫 那块巧克力柳予安没有接，他接过那瓶水道了谢，他现在不想接受顾婉舟的这些东西了。 包装这么精致，一看就是他买不到的，看看许冬辞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很重要吧。 顾婉舟有些反应不过来，是因为自己那天的态度吗？ “舟舟别理他，不识好歹！”许冬辞更是先气不过。 顾婉舟垂下手，把巧克力放进兜里。 顾婉舟过的太顺利，没被人生硬地拒绝过，也没被人刻意示好过后又转瞬间丢在身后。 就连许冬辞也没想过，柳予安这样的人会有如此态度。 回了班里，有人接了婉舟的活，顾婉舟垂着头，手里又拿出那颗巧克力，送不出去的东西，再送给别人是不礼貌的，虽然许冬辞喜欢，可是她也不能把这块巧克力给许冬辞。 看到柳予安站起来向着班级外走去，顾婉舟咬咬下唇，也跟了过去。 可柳予安去的是厕所，顾婉舟只好在外面等，她长得温软，此时害羞地站在那里，人们只以为是在等男朋友的小女生，不由地促狭一笑。 柳予安出来时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姑娘，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着头。 他低垂眉眼，从顾婉舟身边走过，顾婉舟把他叫住，这大概算是...意料之中的意外之喜吗？ ”嗯。“ “为什么不要巧克力？”她抬头看他，眼睛里有淡淡的委屈，似乎是在责怪他不该这样对她。 柳予安突然想笑，这是什么样的姑娘啊，单纯地有些肆意妄为。 “我为什么要要巧克力？你给他们的都是巧克力吗？顾婉舟，你不喜欢我，就别对我这么特别。”柳予安看着她，“顾婉舟，你是不是...可怜我？” 可还不等顾婉舟说话，柳予安突然邪气一笑，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他轻轻扯起嘴角，转眸看着顾婉舟，这一眼让顾婉舟心惊胆颤。 就好像是一个精灵，突然堕入了地狱的感觉。 顾婉舟摸了摸心口，“柳予安...” “顾婉舟，没人教过你吗，不要随便招惹别的男孩子，你不要骗自己只是同学之间相互关心，也不要找什么普通朋友的理由，这样...会让别人伤心的，如果自己都不清楚，就别来这样招惹我。” 恶劣，柳予安这个人，十分恶劣。 他说着冷厉的话，神色却有些不屑，带着轻佻。 这样的人，近乎颠覆了顾婉舟的认知。可是在柳予安眼里，顾婉舟就像是一个受尽宠爱的孩子，如今接受到了一点不好，就开始跑过来问为什么。可是她凭什么认为，所有人都会像她一样？ 柳予安带着刺，头一次毫不掩饰地展现在别人面前，。 “是不是因为那一次我...我说话让你不开心了？” 傻姑娘习惯了世界上你好我好大家好，上一次的事情，纵然是她心情不好，可是她始终因自己的态度而有些愧疚。 “顾婉舟，你委屈的样子，就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一样，像什么呢？” 欺负别人的快感，就像是自己成了主宰一样，那种隐秘的，令人羞愧的情感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兴奋包裹了他。 “哦，就好像我是一个没给你你所认为的，你应该得到的巧克力一样的...小孩子啊。”柳予安低头在她耳边说完这句话，姿势有些亲密，然后抽身离开，不再回头。 可是离开过后，心中又涌上另一种感觉，后悔，愧疚，和一种令人舒服的疼痛。 顾婉舟站在那儿，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就好像是奔跑在林间山泉的小鹿，突然之间被一只原本很友好的刺猬，扎了一下，那只刺猬呲牙咧嘴地看着顾婉舟，凶死了。 篮球赛的时候，许冬辞没看到等在场边的顾婉舟，心中窝着一股火，手下的力气都大了几分，看的一边的裁判老师眉头突突地跳，可偏偏这人没什么违规动作，唯有那一股子狠劲儿，让人看的心里害怕。 她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故意让别人伤心，故意疏远她的人，因此心底的印象愈发深刻，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也觉得不舒服，又委屈。 可她不是故意上去找罪受的人，接下来的项目，只要是跟他有关系的，她都不要去送水了，以后也不要说话，凭什么呀... 看一看手表，又是一阵头疼，自己发呆了这么久，许冬辞的篮球赛都该开始了，急急忙忙拿了水，毛巾和巧克力过去，兜里的巧克力包装是蓝色的，现在这颗是红色的。 篮球场上气氛热烈，顾婉舟安安静静待在一边，虽然看着篮球比赛，可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许冬辞打得猛，开挂一样灌篮进球，松手一跳，场上开始尖叫，实验的篮球筐没有按标准的来，还是有些矮的，但也绝对不低，更何况许冬辞还没开始往上蹿个子。 场上的尖叫吸引了顾婉舟，她抿着唇抬眸看去，许冬辞一抹额上的泪水，喘口气继续，整个人因为汗水显得更加细白，一双眉眼浸染了墨一般，勾人的不得了。 许冬辞有一种实力叫颜值，哪怕他不灌篮，只是简简单单进一个球，也可以让人尖叫起来。 打完后许冬辞下场，还有好多人没走，看着他要去哪里。 看着许冬辞走过来，顾婉舟把毛巾和水递给他，有些好看的人，经常看着，就没有了那种很惊艳的感觉，可是这会儿他喘着气走过来，眉眼湿润地看着她，顾婉舟还是要承认，许冬辞长得真好看，一看就让人一不开眼了的那种。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人，“怎么啦？还不开心？” 许冬辞灌一口水，长舒一口气，“多大点儿事，你周围又不差他一个，他不是好人心，我们舟舟就当个坏农夫好了？” ”啊？“ 许冬辞靠过来，这人真是上帝的宠儿，身上的汗味和别人的不太一样，透着香。 ”把蛇给扔掉啊，不管他了。“ 顾婉舟退后一步，”哪有这么打比方的。“ 他的好看，太有侵略性了，顾婉舟有些害怕这样的侵略性。 ”怎么了？“ ”你好臭啊，一身汗味。“顾婉舟皱皱鼻子。 许冬辞白他一眼，“娇气鬼。” 要当农夫吗？ 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是成长，可是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第二十六章 见证者 顾婉舟也并不是时时刻刻身边都会有许冬辞，或者顾轻舟，她也有一个人的时候，假期的时候，她就会去市中心的图书馆，那里很安静，有很多书，被书包围的感觉，静谧而祥和。 可是你不想遇到的人，总会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就遇到。 顾婉舟穿着自己喜欢的长裙针织衫来到了图书馆，她清楚自己适合的风格，打扮的甜美而不腻歪。 她喜欢漂亮的事物，自己也喜欢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样自己整个人都是开心的。 来了四楼就看到柳予安坐在双人桌那边，撑着额头在翻书，闲闲散散的。 顾婉舟生生转了个圈，没注意到那人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她头发飘起的弧度，还有头后还编着的一缕小辫子，这样子的头发，方便很多，不会掉下来那么多挡住视线。 大概是碰到了他的关系，顾婉舟轻松的心情也没了，小公主虽然被许冬辞恶劣的对待过，可当时许冬辞可没这样...两面三刀，哼。 少年时的心情是反复的，就如柳予安此时的状态，看到她时，手中的书，就看不下去了。 合住书本，静静看向窗外，他和他们差距太大了，如果自己不好好努力的话，不去多看一看的话，自己就永远只会局限在一个小格子间。 顾婉舟是特殊的，在她面前，柳予安变得不再像柳予安了。 “笃笃。”桌子被敲响了。 小鹿又回来了，虽然被刺猬扎伤了，可是，刺猬的心还是柔软的，就算是痛了，还是想要接近，还是被不一样的刺猬吸引着。 柳予安想要温和一些，可是偏偏脸颊好像不受他控制一般，微微皱眉表示疑问。 顾婉舟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柳予安不去再看，顾婉舟就当他默认了，轻轻拉开凳子，坐了过去。 这个时候她胆子格外的大，偶尔还会抬眸看柳予安一眼，似乎在说，你看，虽然你扎了我，可我还是不怪你呢。 柳予安被这眼神看的心里燥得慌，手里的书随手翻几页，已经忘记了自己看到了哪里。 这个时候又有一张小纸条递了过来，”柳予安，你是不是怪我那天态度不好？“ 这话问的有些强硬而直白，除了后面那个问号，看着这个姑娘的神情和眼睛，分明写满了肯定。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就算我回答，你也会按自己的想法来吧。“柳予安把纸条传回去。 ”可是，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呢？“ ”你和我关系很好吗？还是说我的想法很重要？“他薄凉地看过去。 顾婉舟看到这个睁大眼睛，好像自己被骗了一样，”你不想和我熟起来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 ”你听了之后，不是也拒绝了我的接近吗？“ 拒绝？原来...那样子的反应在他看来就是拒绝了啊。 很多事情无法一定论出谁对谁错，因为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我们的决定，反应，会因为我们遇到的事情，我们当时的心情，我们当时的想法而有所不同。 顾婉舟...是个有着一定圣母情节的姑娘，一直一直都在牵就别人，绕来绕去，哪怕最初是什么样的心情，也都忘记了，只记得...自己好像让别人时候了委屈。 这样的姑娘，你不和她亲近你不甘心，你和她太亲近你也不甘心。 不甘心她对自己不那么好了，也不甘心原来自己并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可是哪怕看穿了这些，柳予安还是没办法说，自己就不招惹她了，就就此不理她了。 这样子的温软的美好，他果然还是想要。 冲动之下，他又拿过纸条，”顾婉舟，我想，我好像喜欢你，也想要独占你的这份美好。“ 犹豫再三，他没有把纸条递过去，随手夹在了书里，翻出自己的本子，写下，”那你呢，还愿意当我的好朋友吗？“ ”愿意啊。“ 愿意就好，我怕吓到你，我是阴暗的，你是光明的，有些心思，是不可以让你看到的，真的是很抱歉，好姑娘。 他没有勇气，现在就说出自己的这份心情，他想要等一等，怕她认为这样的感情是肤浅的，毕竟才相处多久？之前自己又那样子说话，现在就说出来，一定会被认为很奇怪吧。 顾婉舟注意到了柳予安夹在书里的纸条，一定是冲动了，写了什么不可以让她看的东西吧，也许是气话呢。 中午两个人一起吃的饭，依旧是很平凡的食物，柳予安很自卑，可是他现在只买得起两个鸡蛋灌饼了。 ”啊，我好喜欢吃这个的，以前喜欢赖床，出门带片面包也吃不饱，哥哥就带我买鸡蛋灌饼吃，现在习惯早起了，都好久没吃到了呢，热腾腾的。我啊，喜欢鸡蛋灌饼要比喜欢煎饼多一倍。“顾婉舟笑得弯起眼睛。 ”你请我吃午饭，我请你喝饮料，你等我一下。“ 然后她就拿着鸡蛋灌饼走进了旁边的饮品店，没一会儿提出两杯饮料，”呐，白桃乌龙，我最喜欢这个了，还有一杯凤梨乌龙，凤梨乌龙没那么甜，你喜欢哪一个？“ 柳予安拿走了白桃乌龙，我喜欢这一个。 顾婉舟撅撅嘴，似乎有些小脾气。 柳予安发现，她不会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而是用一些小动作来表现出来，怪可爱的。 吃完之后，两个人又进了图书馆，那本书已经被柳予安放进了书架，等他再过去拿的时候，那本书已经不在了。 有一瞬间的心慌，可是想一想，只要不是被顾婉舟看到，那就不用慌了，其他的人，他都不在乎。 可是，命运给的安排，总会是那么突如其来。 ”婉舟，我今天去图书馆借了一本书，看到了一个可甜的纸条了。“ 顾婉舟和班上的人关系很好，有的女生偶尔也会找她来说一些悄悄话。 ”呐，给你看，我拍了照片然后又放回去了，嘿嘿，那个人一定不会想到，世界上还有两个对他们爱情的见证者，哇，好甜啊。“ 然后顾婉舟就看到了那本书的名字，《百年孤独》，魔幻现实主义的巅峰之著，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作品，里面夹着的纸条，是他和她的字迹。 原来是这样的心思啊... ”婉舟，在不在啊？“ 顾婉舟难得没有回复，躲进了被窝，蒙住头，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唉？为什么...会这样想？ 第二十七章 辛苦 可是，柳予安并没有给她看这个，所以...她是不是要装作不知道？ 同学的消息潦潦草草地回了过去，再也无心顾及，明天还是早早地过去，把纸条拿出来好了，这样子留着，万一哪一天被翻到了，那可就真的尴尬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婉舟就跑去图书馆，登记信息后急急忙忙上了四楼，却看到柳予安已经拿了那本书，顾婉舟停住步子。 柳予安看到她匆匆忙忙的样子，看了看手中的书，耳垂悄悄红了，“你想看这本书吗？还有别的版本的，我拿给你。” “啊...好。” 柳予安随手抽出一本给了顾婉舟，顾婉舟随手翻开看一看，却看到那张纸条掉了下来... 那个同学并没有把纸条好好放回去，而是换了一本书，也是《百年孤独》。 两个人对视着，拿着手中的书，然后又一同蹲下去捡那张纸条。 纸条朝上，此时静静打开，从屏幕上看到照片，和此时拿到实物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心跳加速，嗓子里闷闷的，有些干。 柳予安干脆把那张纸条递给了她，反正都看到了，而且看顾婉舟的样子，好像是知道了些什么，既然如此，还不如不瞒着。 如果她清楚了看着很淡然的柳予安原来也有这种心思，一定会... 柳予安捏紧的手，和低垂下去的眸子，无一不在诉说着他此时的心情，黯淡，卑微。 顾婉舟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叠起来，然后塞到自己的小包包里，冲柳予安笑笑。 此时的图书馆没有人，他们周围只有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在舞动，阳光虽然并非打出金色的色泽，显得有些发白，可是光影之中，气氛十分和谐。 “我们出去谈一谈？”顾婉舟小声说，气流从嗓子里滑过，像是精灵的低语。 柳予安点点头，“好。” 两个人又走出图书馆，站在外面，顾婉舟提议，“要不溜溜弯儿？” 她今天穿了背带裤，绑着高马尾，青春无敌，很好看。 “顾婉舟...你都看到了...”柳予安长舒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有那么好看的许冬辞，还有那么优秀的哥哥，他这样子的人，一定连一点光芒都没有吧。 “啊，其实...昨天有同学借了那本书，给我拍了照片传过来，我今天来就是想把那张纸条拿走的，不过，虽然有这么一点小波折，可也还是留在我手上了呀。”顾婉舟有些促狭地眨眨眼睛。 她这样，反而让柳予安心里更没有底。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很开心，很激动，因为你很吸引我，我对你也有好感。之前那次你找我谈心的事情真的很抱歉，当时是我心情不好，给你带来困扰了。可是柳予安，学校不许早恋的，你说怎么办？“ 这个时候，顾婉舟这个姑娘出奇地胆子大，她凑过去看着柳予安，离得很近。 柳予安咬咬牙，能怎么办？ 他还是个好学生的思维，不知道怎样勉强别人，就算有些阴暗的想法，可也不会去强硬地要别人做些什么，所以他羡慕许冬辞，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婉舟特别软和的姑娘，他们家里并没有多么旧思想，从小她被教导的是，有想要把握的美好，那就一定要赶紧过去，不要犹豫，不要踌躇，想要什么就去做，去争取就好了。很多东西，都是只有一次机会的，错过了，也许就再也遇不到了。 她可以对别人性格温软，可是对于喜欢的人，她也足够勇敢。 ”那我们偷偷的好不好？“ 柳予安睁大眼睛，顾婉舟...竟然是这样子的顾婉舟。 可是... ”顾婉舟，你能做到只对我一个人特别吗？“ ”啊？“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跟许冬辞走的很近，让我很嫉妒。“柳予安看着顾婉舟，他喜欢顾婉舟，可是也忍受不了可以和顾婉舟那么亲近的许冬辞，亲近到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顾婉舟没想到，原来喜欢并不是像漫画里一样，只要告白，就会收获美好的爱情，柳予安也不是和她一样，她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这么多。 要和许冬辞不亲近？怎么算不亲近？不给巧克力吗？ 那些恶劣的行为，自己都有拒绝，可是...许冬辞不停止啊。 而且... 顾婉舟突然意识到了，她可以忽略的那些东西，同学们看她和许冬辞的眼光，许冬辞过于亲近的距离，自己的那些行为，不也是好像不明确的模糊态度一样吗？就好像...绿茶一样。 ”能...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这算是长大吗？明白了一些别的东西，不再是只关乎于作业，朋友间的矛盾，还多了些别的朦朦胧胧的东西。 “你要去处理吗？“柳予安问地直白，他好像又披上了刺猬的盔甲，眼睛里隐隐流露出戒备。 从出生会走开始，到现在，与其说许冬辞像是朋友，倒不如说更像是家人，可是家人在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而且连户口也没有在一起，那么在别人看来就不是家人了。 ”如果他真的那你当好朋友或是妹妹，遇到这种事，虽然可能会责怪我把自己珍视的家人抢走，可是自己的行为大概也会有所收敛吧。“柳予安侧眸看向一旁的商店，玻璃上映出两人的影子，好像十分亲密的样子。 是啊... ”柳予安如果我处理好了这些，你会和我在一起吗？“顾婉舟问。 柳予安突然后退一步，”顾婉舟，我为什么吸引你？又为什么会让你有勇气说在一起？“ ”因为，你冰冷冷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后来我发现其实不是的。你呢有些敏感，有强烈的自尊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离你近一点，想要保护你。“ 这是真心话，顾婉舟对他的家境并没有那么敏感，让她动容的是，”你坚强，勇敢，用自己的方法捍卫自己的自尊，不随便对他人低头，总是默默消化自己的悲伤，这样...一定很辛苦吧，柳予安。“ 她叫他名字时，吐字清晰而缓慢，仿佛裹上了一层春天的柳絮，轻轻一呼气，就吹到了他的心里。 这姑娘的眼睛，柔软极了，心也一样，柔软极了。 第二十八章 心疼 柳予安喜欢死了这份柔软，可是他清楚自己自卑，容易嫉妒，在她面前又控制不住自己，这些东西，如果足够在意的话，都会...弄清楚的吧。 ”好。“ 两天的假期，就这样过去一大半。 回了家，下午的时候，许冬辞来了顾家，顾轻舟没在，家里只有顾婉舟，许冬辞说：”快带我看看布丁，他长胖了没啊。“ 说着，许冬辞就要往楼上走。 ”等等！“顾婉舟喊住许冬辞，然后沉默下来。 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许冬辞转过身问：”舟舟在，怎么了？“ ”许冬辞，以后可不可以不要那样开玩笑了？“ 有些事情，说起来简单，可是做出来却很难，顾婉舟说这些话时，鼻子一下子就酸了，这算什么？ 许冬辞的手从扶手上落下来，”舟舟，你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应该做的，可是就是止不住的委屈，她真的是有绿茶的本质吗？ ”我...我向柳予安告白了，我们这样子，不对。“ 春寒料峭一盆冰雪水兜头浇下，许冬辞的眼神渐渐凉了下来。 ”许冬辞，对不起，可是我想...“ ”舟舟你真喜欢他？“ ”嗯。“ ”喜欢他到要为他放弃我？“ ”不...不是。“ ”是因为我总欺负你？还是说...“因为我没像他一样，用那些花招？ ”不是，只是因为，许冬辞，我想了想，我们这样确实太亲密了点。以前同学们的眼光就很那个，就好像我们两个是一对一样，我...我...“ 许冬辞嗤笑一声，”所以你现在有了更在意的人了，有了更能让你心软的人了，恰好还带着点喜欢的情绪，所以你就要把我给抛下了，是吗？“ 他没有回头，如果他回头的话，顾婉舟一定会看到，许冬辞的眼眶都有些发红。 他把头仰起来，第一次为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个而十分难过，舟舟有了喜欢的人了，所以就不要他了，许冬辞对于舟舟来说，原来没有那么重要，她可以好脾气地忍受他的压迫，可此时却为了喜欢的人要跟他撇清关系了。 ”舟舟，我不可以怎样对你，嗯？连舟舟都不能叫了吗？“ 顾婉舟呐呐无言，她好像伤害到许冬辞了。 ”不是...只是说，你不可以跟我开那么亲密的玩笑。“ ”就是不能碰到你，尽量像个普通同学是吗？舟舟之前不还说会把我当成哥哥看吗？怎么，要反悔了？“许冬辞的语气有些轻松，但是还没等顾婉舟为难，他就开口了。 ”我知道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许冬辞，你甚至有些讨厌许冬辞，只是因为许冬辞有点可怜，还和你一起玩了那么多年，他没了妈妈，而他妈妈生前对你很好，所以...才忍了这么久。 ”我们呢，就算现在还可以一起玩玩闹闹，可是总归还是要长大的，等上了大学就会分开，然后工作，也许就要很久就要见一面了，大家都会有彼此的生活嘛，我懂的...“ ”舟舟，我可是把你当妹妹看呢，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为了补偿我，快去把这次的巧克力都给我，以后可就没机会找你要了。” 顾婉舟突然有种想落泪的感觉，可是她渐渐意识到了，真的像哥哥说得一样，她不能再随随便便对别人好了，这样腻腻乎乎的，对谁都不好。 “嗯，我给你去拿。”顾婉舟转身去厨房，“可是，许冬辞，巧克力以后还是会给你的，我知道你最喜欢巧克力了。” “我知道啦，舟舟最好了。” 等顾婉舟的脚步远去，许冬辞抬手擦了擦眼角，舟舟长大了，白菜要给别人了。 他没去看布丁，拿了巧克力借口刚才他爸爸给他发微信找他有事走了，他还开着自己的机车，直接去了4s店，既然不要了，那这改装还有什么意义呢？ 柳予安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电脑，和顾婉舟的联系，只有靠学校见面，还有那次偶遇，等到了学校...就把这个事情告诉柳予安吧。 明明心愿达成，可是顾婉舟心里很不舒服，不自在又愧疚，她回了自己屋子，看到书桌上摆着的那颗单拿出来的蓝色巧克力，拆开包装纸，75%的纯度，甜甜的，又不腻人，纯可可在口中融化，吃起来满满的幸福感。 每次吃巧克力的时候，许冬辞都很开心吧。 原来成长这样麻烦，要放弃一段关系，还要维系一段关系，要经历各种各样的心情。 到了学校里，看到柳予安，顾婉舟打了招呼，可是想到后座的许冬辞，她沉默了一下，写了张纸条递过去，“中午一起吃饭怎么样？” 柳予安答应了。 许冬辞的目光从两个人身上移开，给顾轻舟发了消息。 “小白菜被猪拱了，我不给人家填堵，一会儿中午我出去找别的地方吃饭去了。” 顾轻舟看到了，趁着去厕所的时间回复：“知道了，正好我也要和别人一起出去吃，你在也碍事。” ？？？ 许冬辞吃惊地瞪大眼睛，怎么，现在全世界就他一个人单身了吗？就他一个人要随时随地准备被塞狗粮，吃柠檬了吗？ 是的，还真就他一个人。 中午放学，柳予安果然和顾婉舟走了。 柳予安本来心中有些不安，总以为顾婉舟是不是要说什么拒绝的话，可是看到今天上午安静的许冬辞，还有此时脸上挂着笑意的姑娘，他的心里总算轻了下来。 “柳予安，我和许冬辞说清楚了，他不会跟我开什么玩笑的。”顾婉舟翘起唇角。 “婉舟...谢谢，我...我知道这样子让你很为难，可是我没办法不在意。”柳予安眨了眨眼睛。 “我要和你在一起，这是肯定要做的，你不用那么在意。”顾婉舟摇摇头，”好啦，不谈这个了，我明白的。“ ”嗯。“柳予安试探地伸出手。 顾婉舟察觉到后，回握过去，很自然。 年轻的时候，遇到喜欢的人，想不遗余力的亲近，想轰轰烈烈，想把一切美好捧在他面前，他的一切都是可爱，都代表光芒，他遇到的每一分不安，你都会心疼，他遇到的每一分难过，你都会更加想要疼惜他。 所以过去的，就不要那么在意了，柳予安，你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很心疼，所以啊，你大可以大胆一点。 第二十九章 釉 放学回家的时候，顾轻舟还是不见踪影，许冬辞看着顾婉舟，“我带你回去？” 顾婉舟摇摇头，“不啦，柳予安一会儿带我去公交站台。” 许冬辞背上书包，伸出手顿一下放在了桌子上，“不至于吧，舟舟，我带你回家不快吗？现在这个点儿公交车上很多人的。” 许冬辞看了一眼柳予安，颇为挑衅地牵牵嘴角。 “你先回去吧！“顾婉舟不愿意看他们两个之间为这个不开心，开口声音就大了些。 许冬辞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过来，“舟舟？我是不是以后连舟舟都不能叫了？” 有些事情，你就是意难平，明明我比他早出现那么久，可你怎么连我的一点好都看不见？ 许冬辞的眸子逐渐冷淡下来，原来真的有人会把不过一个月的同学，看的比十几年的朋友还要重。 ”舟舟，我明白了，这是最后一次。“ 明明他也是那个比谁都害怕受伤的人，怎么此时她眼睛里偏偏只有柳予安一个人？果然，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呢。 顾婉舟张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情复杂极了，她现在有男朋友了啊，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许冬辞会这么生气？ 柳予安看着许冬辞背起书包出了门，”婉舟...抱歉。“ 顾婉舟摇摇头，她很愧疚，许冬辞...大概是还没意识到吧，还没意识到已经不可以用之前的状态来相处了。 ”我是不是...太干涉你的生活了？“柳予安看着顾婉舟，微微皱着眉，”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和之前一样的，我...我...“ 嗫嚅半天，柳予安也只是低下头，剩下的话，说不出来，像是楚楚可怜的柔弱植物，隐忍和委屈，达到了极致。 “不...没事的，许冬辞他只是一时间没有适应过来，毕竟我们这么突然就在一起了，没关系的...”可是顾婉舟也说不下去了，如果因为他们两个谈恋爱了，就一直对许冬辞强调这些，不是很过分的吗？ “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个。”顾婉舟牵住柳予安的手，“你带我去公交站台。” 许冬辞的事情，是他们之间的私事，不可以和柳予安说太多，还是尽量跳过这个话题的好。说的越多越在意，以后慢慢的就都习惯了，谈恋爱了，跟之前不一样了，大家都要适应。 当你盲目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不忍心他受委屈，不忍心看到他难过，看他全都是美好，可是等有一天醒悟过来，回过神来，你大概是要后悔。 “好。” 柳予安的车子不是山地车，就是那种老式的自行车，古板的外形，后座可以坐人。 “我告诉你，我可是很重的。”顾婉舟喜欢一个人，就想要亲近他，想要快速地融入到他的生活里，了解他的一切。 “你难道能比我沉？放心，我载着你，不会打滑，不会掌不住车把的。”知道两人以后会越来越亲密，柳予安说话也随意起来。 顾婉舟这个姑娘，没有那么腼腆畏缩，其实她也很活泼，只是和他哥哥还有许冬辞相处的时候，难免有几分孩子气罢了。 等到了车站，看着顾婉舟上了车，两个人挥挥手算是告别。 车上人很多，下班的老师，回家的学生，买菜回家的路人，还有格子间里闷了一天的上班族。 柳予安突然脚下用力，骑得飞快，想要跟上前面的车子，可是终究被落的越来越远，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一瞬间所有美好都被捧在了面前，可是那是虚幻的幸福，一碰就要碎掉了。 只有此刻，怦怦跳动的心脏，还有剧烈的喘息，干涸的喉咙告诉他，是真的，是真的，都是真的。 可是顾婉舟真的喜欢柳予安吗？她真的喜欢这个实际上卑鄙的，会耍很多心眼的柳予安吗？ 如果不喜欢的话，那他还是...继续下去吧。 许冬辞的车开的飞快，他最终没有把车改装回来，无非是想着，万一哪一天顾婉舟来坐他的车，这个姑娘娇娇弱弱的，肯定又要皱着眉，哪怕不舒服也不会说出来，只是整个人都蔫下来而已。 可是如今看来，是真的没可能了，她就是个傻子，连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都没有了解清楚，就对人家这么好。刚一开始就掏心掏肺的，肯定过不了多久，柳予安就再也不会喜欢她了，但凡是个男人，哪有让女朋友独自面对这些问题，自己一句话不说的呢？ 顾轻舟无暇过问他们之间的事情，如今他被恬瓷搅的头疼，这姑娘很聪明，并没有被自己绕晕乎，她知道他的软肋。 只是不知最近怎么了，她拉着他去了很多地方，一刻也不愿意停歇，仿佛要燃烧一般，将所有的热情都投放进这段岁月里。 今天恬瓷拉着顾轻舟来了蹦极馆，这地方很远，出了市区，江城靠着长江，旁边还有座高山，这蹦极馆价格不是很高，大家也都玩的起。 顾轻舟一定觉得自己很奇怪吧，最近这么喜欢玩，好像要把青春挥霍干净一样，也好像... 恬瓷坐在他的车后座，抱着他的腰，她戴着头盔，纯黑色的，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 还好像一只飞蛾，拼了命地朝着白炽灯靠近。 当然要挥霍干净了，她好像没时间了，那天听纪先生说，恬瓷差不多到年纪了，送去国外读两年书，回来就准备准备吧，该结婚了。 是恬瓷，不是星辰。 恬瓷像是一件好看的瓷器，无论摆在哪里都可以，只要好看可以装点门面就够了。 星辰不一样，纵然纪先生有很多私生子女，星辰始终是他最宝贝的那个，因为患难之际星辰是他唯一拉扯大的女儿。 星辰的天上的宝贝啊，而恬瓷不一样，只是一窖瓷器中，烧出来的最好看的那个而已。 可是在顾轻舟这里，不一样，有人不把她只当成一件瓷器，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会伤心，会哭泣，会开心，笑是真实的，哭是真实的。 这大概是存在感的依托。 恬瓷这样的姑娘，只要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就满足了。 所以，现在开始她要开始透支快乐了，在顾轻舟烦透了她，却还说不出口的时候，恬瓷就该离开了，离开江城，去国外上一层好看的釉，然后回来，桥归桥，路归路。 第三十章 学一学 到了地方，两个人下了车。 恬瓷摘下头盔，拉着顾轻舟跑了进去， 大概会有人给纪先生报告，小姐交了个男朋友，天天都一起出去玩。 纪先生大概会说，这些小事就不用管了。 而她会说，顾轻舟，你可要想好哦，你要是不答应我提得这些小要求，我就会告诉我爸爸，我喜欢一个男孩子，想要和他结婚，他还有一个妹妹，叫顾婉舟，就是通过那个小姑娘知道的那个男孩子。 顾轻舟，你知道的，我爸爸他会逼我离开你，可他不想让我讨厌他，他会怎么做呢？他会用一种迂回的方式，让你主动离开，如果我主动提及了一个可能的人，你说会怎样呢？ 顾轻舟，我知道你会讨厌我，可是...这是我最后的时间了，也许我还会做更让你讨厌我的事情呢。 顾轻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恬瓷，她好像更神秘了，也更反复了，从她的神态之中可以得出她心情的反复。 最近其实他玩的也很快乐，有很多事情，是他没尝试过的，比如这次的蹦极，还有之前恬瓷非要跟他一起吃霸王餐。 他喜欢这种新鲜感，让他觉得很有意思，他感觉到了不同的感情，心惊肉跳，些许羞愧。 大家的心情都是反复的，都是难以捉摸的，你无法让自己清楚每一秒的变化，所以跟着自己的心走吧，哪怕之后会后悔，想着当时我要是那样子做就好了，可至少这一刻你是勇敢的，你没有在纠结中浪费掉所有时间，最后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每一种选择，都会是一种新奇的经历，不要想那么多。 三个人的小团体，一瞬间消散了。 许冬辞再也没有了脾气好上很久的时候，他的同桌张扬敏锐地发现了许冬辞的变化，他越来越沉默，不再找顾婉舟说话。 顾婉舟和柳予安走在了一起，可是许冬辞却好像什么反应都没有。 渐渐地...有了一个去过花街的少年样子。 他带上了尾戒，脖子里挂了项链，带了细碎的耳钉，偶尔脸上挂一块青紫，唇角也会破上一块。 张扬觉得，好像在天下午，自从自己见过那几个小混混一样的学生叫他辞哥过后，自己就一直觉得，许冬辞，本该是这样的人。 只是唯独不同的是，他没有女朋友，身边自始至终干干净净。 张扬是个八卦的人，他好奇为什么突然之间顾婉舟和柳予安走到了一起，也好奇许冬辞是不是因为这个而变坏，还好奇许冬辞究竟做了什么坏事。 “许冬辞，放学有空没？要不要去电玩城？”张扬不是典型意义上的好学生，他的记忆力很好，总是临考前开始突击，中考又走了狗屎运，来了实验最好的班级。 本来想就此安分下来，做个乖乖好学生，可此时许冬辞的转变，撩动了那颗不安分的心，他想着也许自己大学了可以去读一个新闻系，平时没事跑跑娱乐版，他一定会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狗仔。 “怎么？”许冬辞才不吃这一套，张扬这人，给他感觉就不怎么样。 “哎，同学之间出去玩玩怎么了？”张扬脸皮厚，才不管许冬辞冰冷冷的态度。 “可以。”他轻悄悄就答应了。 “那好。” 放了学，许冬辞叫着张扬来了车棚，看到许冬辞的摩托，张扬眼睛里都是惊艳，平是放学他都是直接打车或者坐公交回家，一下课就急急地跑出教室，根本没注意过他平时怎么回家。 “我去，这么帅，改装过吧，这可是机车啊。”他当然识货，这车的线条，设计，还有摸上去的手感，一看就不便宜。 可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一个学生怎么可以起骑摩托车来学校！门卫老师还有值周的学生会成员居然都不管的吗？ 但是校规里也的确没有这一条，可这也算是一个默认的规矩吧，这年头学生骑电动车上学的都少啊，着家里得是什么条件啊。 “还行吧，也就那样。”许冬辞看到他眼中的惊艳，心里默默补一句，其实本来可以更帅的，但是为了照顾一个傻姑娘，他还改掉了很多更酷的东西呢。 可是两个人上路之后，张扬就发现了，嗯？没声儿？这么低调的吗？ “辞哥，你不喜欢带响儿的啊？” 许冬辞磨了下牙，“嘶，张扬，你怎么这么叫？” “那天大扫除，那几个人不也这么叫吗？辞哥，你以前也不是啥正正经经的好学生吧？” 张扬嘿嘿一笑，表示自己都知道，一清二楚着呢。 许冬辞想，还好看不见这货的傻样，“我以前确实不安分，之后就好多了。” “那后来是为了啥？难道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这种戏码？”张扬说到这儿，整个人都有点儿激动。 许冬辞才不进这套路里，“关你什么事，少问这么多，玩就玩，不玩拉倒。“ 他不喜欢对别人说自己的事情，总觉得这样会让自己很不自在，好像被从里到外看了个干干净净一样、 张扬被唬住了，不敢再多提，本来他也心虚，自己就是想八卦一下，结果人家没往这套路里走。 到了电玩城，张扬好像一下子更跳脱了，用许冬辞的话来说，就像是行走在印度街头突然看见亮闪闪东西的野猴子，咻地一下就窜了出去，八匹马也拉不住他。 张扬不是光有嘴上功夫，他这人喜欢走捷径，玩游戏也是，不会闷头上去就是开打，而是喜欢自己先玩两把，熟悉了大概就去看攻略，因此总是上手很快，简单地说就是能动脑子的绝对不要费一点儿手上功夫。 至少张扬的技术，许冬辞觉得很可以，比顾婉舟那个二货厉害多了，进个电玩城就好像要她一条命一样，来了也是笨笨的，玩不转，满脑子只想着抓娃娃机。 ”张扬，你抓娃娃厉害吗？“ 许冬辞觉得自己脑子可能抽了，可是抓娃娃这种东西他确实不会。 张扬说到这个更来劲，”当然会了，辞哥我跟你说，我当年的技术，抓到老板抱着我大腿叫爸爸，同意给我五十还让我带着我的战利品速速滚蛋，只求不要让我祸害人家了。“ ”一会儿教教我。“ ”成啊，怎么？辞哥你有啥喜欢的玩具吗？“ 许冬辞看着屏幕里的车道，手上的动作慢了一瞬，”没有，就是想学一学。“ 第三十一章 烦恼 张扬的技巧很简单，看准时机，摇一摇，多按几次。 就连比较难的剪线娃娃他也可以通过手机摄像头找角度，然后很轻松地弄出来。 两个人拿了一大堆战利品，经过的女孩子们无一不露出艳羡的眼光。 张扬当了回散财童子，自己最后就剩下了一只海绵宝宝。有女孩子目光朝许冬辞看过去，许冬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回去的路上，张扬很好奇，“辞哥，为什么你不跟那些女生接触啊？是她们长得不够好看？“ 许冬辞的车前挂着一大袋娃娃，一路上惹眼的不得了。 ”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许冬辞嗤笑。 ”别的话不多说，一个词万人迷。“ ”我长得这么好看了，还要别的好看女孩子干嘛？就找自己喜欢的就可以了，外貌这种东西，我不看重。“ 张扬心里拿小本本赶紧记下来，网上说的果然没错，长得好看的人，一般是不在意自己的另一半长什么样的。 就连许冬辞之前亲密的顾婉舟也是，清秀，温婉，耐看，但是说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那绝对不至于，顶多就是个邻家小妹妹类型的，这样的这几年可能还喜欢，可是等长大了...嘿嘿，也就那回事。 不过张扬想了想许冬辞车前的那一大堆娃娃，到底打了个冷战，这个富二代喜欢的东西，好像跟别的男生不太一样。 送回了张扬，许冬辞也没直接回家，跟老许说了一声，他先去了在学校那边租的房子，手里提着一大袋娃娃，直接上了楼。 开了玄关的门，走到最尽头的房间，轻轻一推，果然没锁。 里面是粉粉嫩嫩的装扮，许冬辞将娃娃拿出来，一个一个摆好，有了柳予安，也不知道舟舟什么时候会再来，可是...这些之前没有做到的事情，此时还是想给她。 以前想的是，反正时间还长，他不怕什么，以后慢慢学好了，可是如今才知道，傻姑娘是不会等他慢慢学的。 看了看房间里的布置，许冬辞突然想到白天顾婉舟说的话，捏捏拳，将摆好的娃娃，一个一个又收起来，自己就像一个变态，明明人家都是要划清关系的意思了，自己还巴巴地跑过来。 行啊，男女有别，舟舟真是翅膀长硬了，以后他许冬辞的东西，顾婉舟绝对一分都别想沾！ 那袋娃娃，被随手扔在了客厅，锁好门，他又骑着机车走了，来去都像风，想一出是一出。 青春时间过的多快啊，许冬辞强迫自己改掉叫舟舟的习惯，顾婉舟因着柳予安也渐渐忽略掉了许冬辞。 她和柳予安相处的很好，晚上放学的时候，喜欢做完作业再走，柳予安送顾婉舟上了公交，自己也就骑车回家，他们两个的亲密也就仅仅止于牵手和拥抱，不...连拥抱都只有一次而已。 许冬辞渐渐地不再那么乖了，似乎之前的生活又吸引了他，他的机车也改成了如低吼一般的轰鸣，让人一听就有些胆颤，起步之后半分钟提到极速，后座改短变成软尾翼，摩托车身加宽了一些，看起来狂野极了。 他开始变的高调，申请加入篮球队，每天自习课都跑去打篮球，体育课上，这人必定成为焦点，他长得好看，会说话，学习也算得上拔尖儿，老师们喜欢他，所以对他的一些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渐渐地，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了许冬辞，每天都有人来给他塞情书，从高一到复读班，没有一个落下。 那个时候，这种精致的长相渐渐流行，许冬辞的精致掺杂了阳光和痞痞的感觉，最让人无法招架。 顾婉舟和柳予安放学走时，看到了有女生把许冬辞拦在车棚里，不知说些什么，竟然说了这么久。 许冬辞被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壁咚在墙上，他表情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女生。 然后侧眸看向顾婉舟。 顾婉舟张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和许冬辞说过话了。 于是匆忙点点头，跟柳予安一起出去。 在去公交车站的路上，许冬辞骑着自己的机车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后座上有个女生紧紧抱着他，风吹得她的头发倒飞，有些狂乱。 不只是不是顾婉舟的错觉，她感觉那个女生好像特意向她这边看了一眼，唇角还有一抹讥讽，她倒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复杂的心情，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没资格插手许冬辞的事情了。 那么既然多说多错，索性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攥着柳予安校服衣角的手紧了紧，她开始迷茫，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 柳予安看着前方，眼睑微微垂下，心里有些憋闷。 ”婉舟...要不要我直接送你回家？“他骑车子骑得不快，可是此刻不知道怎么了，只想拼了命地加速，”不送到你家门口，就到小区门口好不好？“ 顾婉舟摇摇头，想着柳予安也看不到她摇头，只好开口，”不用啦，我还是坐公交回去，我家比较远，你送我回去再回家会很累的，而且第二天起来会腿酸。“ 柳予安开始缄默，虽然明知不该如此，可他还是想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告诉顾婉舟，他不太开心她的答案，他是真的很想要送顾婉舟回家。 顾婉舟还是那么敏感，很快就察觉到了柳予安的不对劲，”那要不然这次假期我们看完书回来的时候你带我回家？“ ”好。“ 其实他不是一个好男朋友，没有给顾婉舟买过很好吃的冰淇淋，一球就要五十元他负担不起，没有带顾婉舟去过游乐园，没有请她去看过电影，没有带她去吃过馆子里的饭。 他还年轻，可这些他都负担不起。 他拉不下脸，因为这些事去找柳山开口，更不能向自己母亲和辛辛苦苦摆小摊赚钱的奶奶开口。 他能给顾婉舟的，只有一个鸡蛋灌饼，然后骑车子带她回家而已。 以前觉得不那么重要的身外之物，在此刻突然重要起来。 他本也可以做些兼职，可是这个年纪，没人会收，他也没有什么好路子找到家教这样轻松的活，高中生啊...大人们才信不过。 想了许多条路，可最终只能被自己给一一否决。 虽然婉舟不介意，可是在有了对比之后，他真的是介意极了。 可是婉舟为维护他的这些可怜的自尊都已经够小心翼翼的了，自己怎么可以再因为这些事而没由头的烦恼呢？ 第三十二章 对不起 很快到了放寒假的时候，柳予安有些发愁，这样子两个人不好联系，想了很久，他开始留意周围兼职的消息，最终找了一份家教，一份便利店兼职，这样可以攒钱买个手机，还可以存点钱，下学期带婉舟吃点好吃的，出去玩一会。 因着兼职的缘故，两人见面时间少了下来，柳予安只说，如果见面的话，会用家里的电话联系她，顾婉舟是个好姑娘，知道不该勉强别人，也从不多问为什么。 如果明明知道对方有为难的地方，还非要问出一二三四来的话，这不是好奇，而是不礼貌，并且可能那句为什么，就会成为踩着别人伤口过去的卑鄙划痕。 寒假很轻松，作业留得也不多，干脆她自己报了舞蹈班，去学古典舞，顺便继续去练钢琴。 她身条很好，之前也有基础，筋也拉的开，老师喜欢她温软的性格，可以吃苦，不喊累，人也聪明伶俐，看个三四遍就能记个大概。 顾婉舟跳舞的时候，自有一股气质，眉眼之间的认真，配着身上的那种温和，让人觉得她仿佛生来就是来吃这口饭的。 许是锻炼的多了，顾婉舟的气质都好了许多，整个人的体态也更加好看了，走在路上就会引人侧目。 柳予安每次见顾婉舟，眼睛里都忍不住惊艳。 这种惊艳，不仅仅是在柳予安眼里，还有别人眼睛中也是有的。 柳予安开始焦虑，这么多人都看得到的美好，他该怎么办才能紧紧地把握住呢？ 这种焦虑，让柳予安十分不安，这种不安，头一次带到了他的工作里，随着犯错日益增多，他遭到了辞退。 到手的工资只有五百块，家教那边还好，教题的时候，他一般不会多想什么别的，那边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可是...如果婉舟因为这个而遇到了麻烦怎么办？ “婉舟...这几天还要去练舞蹈吗？”柳予安说的有些踌躇，寒假已经过去一半了，马上就要开学了，自己...为什么偏偏会说出这样的话？婉舟会不会多想？ “是呀，我好喜欢跳舞啊，柳予安，我跳舞的时候，什么都不多想，就是单纯地感到了很快乐。” 心头的焦躁渐渐平息下来，他又重新冷静，他在做什么呀，就因为自己的一些不切实际的关心就要斩断婉舟的兴趣爱好吗？这是很自私的，不可以这个样子，这样子不对。 如果自己这样...和当初不放妈妈走的柳山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啊，我看婉舟最近也很开心呢，你一直这么开心就好了，好希望哪天可以看到你在台上跳舞呢。” “好啊，我会好好努力的，到时候，我可以去参加比赛，或者是文艺会演，然后你来看我跳舞。” “一定很漂亮。” “嘻嘻，哎呀，你快要去兼职了，我就不跟你罗嗦啦，先挂了，再见，柳予安。“ ”嗯，再见。“ 柳予安想婉舟大概不知道，她说话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他平静下来，尤其是她叫他的名字的时候。 他平静了一下，不能总有这些坏念头，还是赶紧出去再找一份兼职，还要去跟之前的店长道个歉，毕竟自己真的有很多失误。 最终他没有找到新的兼职，但是之前便利店的店长看他还知道回来好好道歉，也让他回来继续兼职，所以你看也没有那么难啊。 顾婉舟今天的课有些推迟，因为老师临时有事，所以推迟了一小时，下课之后是六点，外面的路灯亮了，天色也暗了下来。 顾婉舟看了看，没有去公交站台，准备在路上拦一辆出租车回家，这个天气实在是冷，她不想走去公交站台了，刚刚拉伸完，整个人都有些懒懒的。 可是出租车还没拦到，自己却被一群不良少年给盯上了。 那群人流里流气的，顾婉舟根本没打算搭理他们，掉头就走。 ”喂，妹妹，怎么这么没礼貌，哥哥们跟你说话呢。“ ”你看你气质这么好，跟哥哥们出去玩玩，个哥们带你见见世面。“ ”害什么羞啊，你要是真害羞，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出来？“ 顾婉舟出来的晚，这会儿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偶尔一两个行人路过，也是行色匆匆。她脸憋的通红，可是偏偏也知道不能多做纠缠，要不然吃亏的还是自己，只能往前走，却又被拦住。 突然远处传来机车的轰鸣，直直的远光灯打过来，晃得人眼睛疼。 ”握草！什么玩意儿！看不清路啊，开什么远光灯！“ 几个不良开口就是国骂，旁边还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顾婉舟听觉灵敏，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此时深深皱着眉毛。 许冬辞下车之后直接踹倒一个人，从车上抽出棒球棍一棒子砸在旁边的路灯上。 当的一声却也彻底安静。 路灯支架上砸出一个凹痕，许冬辞把头盔摘下来，给顾婉舟带上，回过神，眼神凉出冰茬子的感觉，”欺负谁呢这是？“ 他的车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此时气焰嚣张，那几个人纵然憋了火也不敢把人怎么样，这种人不好惹，他们手头没东西，况且就为了一姑娘大家也不值当。 只好撂下一句经典的狠话，”你给我等着！“ 许冬辞根本懒得回，这么怂，切。 顾婉舟在头盔里，看着外面暗了一个度的世界，眼前一阵模糊。 ”谢谢你，许冬辞。“ 小姑娘家，面对这些事时还不觉得多么委屈，可一旦来了一个熟悉的可以为她出头的人，那委屈就来的铺天盖地。 听着这一声带了哭腔的感谢，许冬辞原本的训斥，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没事，你个打电话让我来接你，我来晚了，抱歉啊。“他说话吊儿郎当，似乎挺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顾婉舟清楚，许冬辞最口是心非了，万一打起来了，头盔是可以保护他少受伤的防具，可此时却在自己头上挂着。 ”许冬辞...对不起。“她声音更曲折，有些哽咽。 对不起，明明那样对你不公平，可你还是来帮了我，还是这么在意我的安全。 许冬辞沉静地看了一眼顾婉舟，深深地，“顾婉舟，我不要你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傻姑娘听不懂，只知道一遍一遍地道歉。 许冬辞叹一口气，“算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舟舟，我得有多无奈啊，你一哭，我就心软了，什么都不愿意强迫你。 第三十三章 门卫 许冬辞拍了拍顾婉舟，“别哭了，我先送回家。” “婉舟？” 顾婉舟把头盔玻璃抬起来，看到柳予安站在前面的路口，许冬辞的手还搭在她的肩膀上，柳予安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 “怎么哭了？”他走到她面前，眉眼间全都是压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说这句话时，他警示地看了许冬辞一眼，轻轻抬手，将许冬辞的手拿开，把顾婉舟揽过来。 “呵...”许冬辞歪过头，嗤笑一声，“柳予安你这是在跟我装什么样子，想问怎么回事直接问不就好了？你这副样子专门做给顾婉舟看？” 柳予安的神情，他看的分明，那警告性的一眼，看的他心里窝火。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别跟老子摆这副姿态，顾婉舟被小流氓欺负了，她下课晚她哥不放心让我过来一趟，头盔在她头上是怕万一打起来她会受伤，怎么？怀疑我跟她之间有什么？你大可以放心，顾婉舟从小到大都膈应死我了，她对我一点那方面的念头都没有。” 然后又是当的一声，敲在路灯柱上，挑挑眉，“看见没，我打的，一模一样的凹痕，刚才那一道也是为了恐吓他们。” 柳予安的情绪和小心思他看的分明，顾婉舟的委屈失望他也看的清楚，只是他不是顾婉舟，如果陪在自己身边的是这样一个人的话，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干脆拒绝，他许冬辞看不起这样的孬货。 “谢谢你保护婉舟，许冬辞。”柳予安直接干脆道谢，“刚才是我不对，是我多想了，我很嫉妒你们之前的亲近。但是现在婉舟都哭了，还是不要在意这些小事了，你先回去吧，我送她回家。” 许冬辞随手把棒球棍放回车上，头盔都没要，开火就走。 恶心... 柳予安看着顾婉舟，抬手把头盔摘下，拿出纸巾，给她擦掉眼泪，“好了，不哭了，下次有事情婉舟你就给我打电话，今天我买了部手机，也是想碰碰运气看看你走没走，就往这边来看看。” “嗯。” 话虽如此，可是心底的失落，却怎么也沉不下去。 “婉舟...” “嗯？” 柳予安转过身，“对不起...我那个样子很丑陋吧。” “什么？”顾婉舟没反应过来。 “看到他的手搭在你的肩膀上，我就气急了，什么都不想了，对不起。”柳予安阖住眼睛，十分懊悔的样子。“我知道，你遇到麻烦，我没有在你身边，这时候有人帮了你，我不应该生气的，应该感谢人家。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嫉妒...” “我嫉妒他能参与你过去的人生足足十几年，还嫉妒...你遇到危险后，第一个出现在你身边的不是我，却是他，对不起，婉舟...”柳予安很失落，可是这些话不说出口，他总觉得，他和她的心底都会就此留下一个疙瘩。 顾婉舟的肩膀松了松，“我明白...可是，柳予安，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不要再这么不安了好不好？以后我们还会有很长的时间啊，一年，十年，几十年，都会有的。” 高中生的时候，说这些话有些不切实际，他们心性未定，一年都可以说得上是长久了，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久的时间？ 可是顾婉舟的眼睛太真诚，不掺任何杂质。 “没关系的，你这些不安，说出来，我就会懂，我们一起嘛，慢慢都会好的。” “婉舟，有你真好。”柳予安抱住顾婉舟，她安安静静的，伸手回抱住他。 “因为，我们家柳予安也很好啊。” 这话听了，唇角的弧度就压不住了，看吧，她总有办法，把他心中的自卑击碎，把阴暗的柳予安变的光明起来。不安还是在的，可是因为顾婉舟的话会少很多，他是真的感觉他们可以长久下去了。 “走，我跟你去公交车站。”他拉过她的手。 “嗯。”顾婉舟跟着转过身。 “是不是有点冷啊，你手指有些凉。”柳予安问。 “没...没有，就是刚刚被吓到了，还没缓过来而已，一会儿到了车上就暖和啦，现在公交车上不是都有空调了嘛。” “嗯。” 公交站台几乎没有人了，现在还不到晚高峰，一路上都有些寂静，顾婉舟把手放到兜里，整个人裹在羽绒服里显得娇小极了。 “婉舟，下周要不要去看电影？” “好啊，下周什么时候？我的课基本上都是下午的，不过下周五有调休，一天都有空。” 柳予安想了想，“那就下周五吧。” “会不会耽误你兼职？”顾婉舟有些犹豫，只是为了出去玩就请假会不会不太好啊。 “不会，我请个假就好了。” “嗯...那如果有为难的地方，就一定要告诉我哦，我们改个时间就好了。” “知道啦，我们婉舟最好了。” 跟着顾婉舟下了车，一直看她进了自己家的单元楼，柳予安才挥手说再见。 “柳予安你回家之后也要跟我说一声哦，发短信打电话都可以。” “嗯，快回去吧，这么晚，你家里面人该担心了。” “嗯，你也是啊，再见。” “再见。” 柳予安坐公交车回的家，回去的路上心里有些难受，直到如今，才清楚，顾婉舟的生活和自己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她住的是龙景湾，周围出入的车辆，一看就很好，那种设计感和流畅性就和许冬辞的机车一样，出入要门卫登记，门卫态度很好，小区里还有专门的儿童娱乐区... 原来...自己这么委屈顾婉舟。 我曾经以为，我们的差距，不是太大，只要我好好努力，就可以追赶的上，可是如今看到你生活的地方，我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这些都不是最能体现差距的地方，最能体现差距的地方，是刚刚回来的时候，他看到有一个外国人过来，下了车找门卫聊天，说的不是英语，那人却是欧美长相，门卫对答如流，态度十分恭敬。 在这一瞬间的差距感才是最明显的，能顾得起这样门卫的小区，住着的住户，得有多么...有钱啊。 “小同学，要回去了啊。”柳予安从他们身边经过，门卫小哥还不忘提醒，“路上小心。” “嗯，谢谢。”柳予安道了谢，快步走出去。 我没见过你家里是怎样的，但是只看你家里生活的环境，就足以让我望而却步。 第三十四章 星星 在一起的时候，是想着对方的，可是当一回到家中，就变了，顾婉舟心中十分不好受，因着许冬辞，总觉得十分愧疚。 其实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许冬辞的话，就算可以为朋友做到这些，也还是会有落差感吧。 有的时候，只是告诉自己，反正会过去的，反正...慢慢的，大家就都不在意了，这样究竟是对是错呢？ 许冬辞他... 也不知道这样一直逃避，一直放著不管到底会怎么样，可是...如果把他们两个叫出来一起谈一谈，会不会好一些呢？ 想了许久，顾婉舟叹一口气，好烦啊。 可是，怎么感觉好像很久都没有看到哥哥了呢？其实也是有看到的，只是感觉哥哥好像很久没有跟自己好好说话了，而且就连柳予安的事情，也没跟哥哥好好说过呢？难道是哥哥也有了喜欢的人了吗？ 顾轻舟此时身边躺着恬瓷，两人来了一个废弃的公园，地上很凉，等了许久，恬瓷叹一口气。 “哎？居然看不到啊，还以为在这种没有光的地方可以看到星星呢，结果也就只有这么一两颗，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一片星星海呀。” 说着往顾轻舟那里看一眼，顾轻舟枕在自己的双臂上，并不介意自己驼色的大衣沾上灰尘，他弯起唇角：“虽然这里很暗，可是远处还是很亮，而且江城这几年的环境并不是太好，灯光污染和大气污染蛮严重的，想看星星的话...要去很远的地方吧。” 恬瓷看他故意不解风情的样子也不在乎，她才不给自己心里填堵呢，要是真那么斤斤计较，她还能快快乐乐地走到今天吗？ “顾轻舟，以后我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嗯。” “顾轻舟，你说为什么有的父母可以不爱自己的孩子呢？”恬瓷的语气有些低落，“我其实也是很迷茫的，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可是情绪这种东西，谁管得住啊...偶尔也还是很难过。” 她开始絮絮叨叨，说很多自己的迷茫和不如意，似乎要把自己的不满一下子都说出来。 “顾轻舟，虽然你没心没肺，可是我还是好喜欢你，也好羡慕你。能被你这样的人放在心上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顾轻舟摸出她早上塞给他的一把水果糖，随手剥开一颗，是荔枝味的，甜滋滋的。 “是吗？大概吧，这种感觉我不太清楚，因为我没有亲身经历过。不过，谢谢你，恬瓷，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很多东西，虽然我不像你们有这么丰富的感觉，但是我其实很热爱生活，我喜欢体验不同的人生。” 不只是什么触动了顾轻舟，他也开始谈论自己的事情，“我呢，小学是个调皮鬼，初中是个小混混，高中变成好学生。身边现在只有一个许冬辞算是最好的朋友，你是第二个。大概是待久了吧，莫名其妙地就蛮在乎的，最傻的是我们家舟舟。” “看着小姑娘一点点长大，我就总是在想，为什么天底下会有这么傻的姑娘。我经历不同的人设，看大家对我不同的评价，在这个过程中我是很快乐的。恬瓷，我也很羡慕你，你很快乐，会给自己找快乐，而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很奢侈，不过我正在努力学习，努力寻找。” 所以，顾轻舟没她想象的那么难接触，甚至，顾轻舟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他的世界是淡淡的，可是他的思想是浓墨重彩的。 “那顾轻舟，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很傻，因为接触多了，你总给我一种老爷爷的感觉，什么都知道。” “会，可是还是会羡慕，人不就是追求自己没有的东西吗？”顾轻舟又拆开一颗糖，这次是橘子味的，“你给我的糖很好吃，每一种我都很喜欢，可是我不想去看我拿的是什么颜色的，只有放进嘴巴里，自己尝出来的那一刻，才最惊喜。” “切，答非所问。”恬瓷现在面对顾轻舟，已经可以做到平静淡泊了，她还是很喜欢顾轻舟，可是，却十分清楚，自己和顾轻舟不是一类人，他们是走不到一起的，可是令她欣慰的是，其他人大概也不会和顾轻舟走到一起吧。 “你什么时候去那个很远的地方？”顾轻舟问道。 “什么？” “最近这么疯玩，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你在拼尽最后的热情，想要把所有想做的事情都做一遍一样。” 顾轻舟，顾轻舟，你说什么都可以云淡风轻。 “你知道了啊...还以为可以偷偷走呢。” 恬瓷突然委屈起来，所以哪怕是到了最后，她在顾轻舟心里还是没有一点点不一样，如果有的话，也不会这个样子... “猜的。” “快了吧，也许高三，也许马上，也许毕业，看纪先生什么时候再想起来。出去留学，回来嫁人，到时候人们该说，哇，这就是纪家的掌上明珠吧，真幸福啊，找到了这么好的人家，他家里也真是宠她。”恬瓷有些鼻音。 “把糖也给我一颗，我的糖都给你了，我现在也想吃点甜的。”她突然伸出手。 “你想要什么味道的？” “我不用挑，你给我什么就是什么。” 顾轻舟笑一笑，递过去，恬瓷伸手剥开，是草莓啊... “我不是天上的星星，会过着如所有这样的瓷器一样的精致人生，无论我想要不想要，我生来就是要被摆到那个位置上的。” “可是，其实我也很幸运，纪先生其他的那些见不到光的孩子会过的也许还不如我。”恬瓷的声音不再带着笑意，“可是呢...我不可怜任何人，那样子是可怜不过来的。顾轻舟，我还是想试一试。” “不是说人生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吗？我恬瓷还是想试一试，我不是菟丝子，也不是金丝雀，就算不依靠纪先生，我也可以活得很精彩。” 她又燃起无限斗志，她不去征询顾轻舟的意见，似乎只是单纯地想把这个想法说给他听。 顾轻舟没有要指点别人的意思，“好啊，等到时候你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我们还来这里，到时候，就可以喝酒了，我请你喝酒，听你讲你精彩的人生。” “那可说好了，一定要来啊。” “一定。” 天色太暗了，恬瓷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眼泪滑下来是冰凉的，天上还是没有星星，只有一轮被乌云遮住大半的下弦月，散着迷蒙的光。 第三十五章 请家长 许冬辞和柳予安被聚到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感觉有些好笑，只是看到顾婉舟为难的神情，都在各自忍耐罢了。 只是，有些事情，在顾婉舟面前，到底是有些难为情。 “婉舟，我们两个人说说话，你去对面的水吧坐一坐好不好？“柳予安看着顾婉舟笑得很温柔。 许是跟她待久了，脸上也会不自觉地就带出那些笑意。 顾婉舟看看许冬辞，显然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许冬辞一摊肩膀，”随意。“ ”那我先出去啦，你们等一下，我过会儿给你们带饮料回来。“ ”嗯。“ 看着顾婉舟出了门，过了马路，柳予安才转过头，”我不是来吵架的，我很喜欢婉舟，不想让她为难，所以也希望我们两个可以好好相处。“ ”我承认，我对你是有些敌意，可是是个男人都很介意自己女朋友身边有这么好的异性朋友吧，许冬辞，很抱歉，我嫉妒的要命。“ 许冬辞看着柳予安，一言不发，似乎在等着看他下一句话会说什么。 柳予安看着眼前的咖啡，上面有精致的拉花，漂亮的不得了。 ”我呢，家庭不是很好，爸爸是个酒鬼，还喜欢赌博，对我妈妈常年家暴。上次家长会你也见到了，是很不堪吧...我也劝不了，每次劝完都只会更难堪而已。所以呢我还很羡慕你们，一定是家庭美满吧，而且你身边还有这么一个温婉包容你所有坏脾气的女孩子。“ 许冬辞扯了一下唇角。 ”可是，也很抱歉，婉舟最后选择了我，我的原生家庭，给了我很别扭的性格，我很感激婉舟对我的喜欢和包容，许冬辞，可是我不想看到这么好的姑娘为难。你看起来就好像是生来拥有一切的样子，也不知道你理不理解我这种心情。“柳予安有些低落。 他深吸一口气，”可是呢，不管你理不理解，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彼此态度好一点。不要让婉舟为难。我现在每天兼职，回家还要面对糟心的事情，实在是不想在有什么事情...“ ”说完了？“许冬辞唇角的弧度更大，完完全全展现出了嘲笑的样子，柳予安看的一愣。 ”轮到我了吧，你家庭可怜，用不着在这儿一遍遍跟我强调，我不是她，不会对别人心生怜悯。至于这种一副，我很忙，求你别给我添麻烦的样子，你以为我会买账？至于和你好好相处？别开玩笑了，柳予安，你！知道你从我身边抢走了什么吗？“ 许冬辞眼眶红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妖异极了，”怎么？因为你可怜我就该牵就你？凭什么？一副你可怜你有理的样子，呵呵，别恶心我了。“ 他站了起来，他是真的不想跟这种人再多说什么了，”抱歉啊，有些关系，没办法善始善终，你的嫉妒没错，我就是对顾婉舟不安好心，我没办法像一个普通朋友一样，大度地站在她旁边说着祝她幸福的话。“ 柳予安一愣，看着后面已经买饮料回来的姑娘。 许冬辞回头看一眼，”哦，不用你说了，她已经自己知道了。“ 许冬辞这个人，多决绝啊，转过身，什么话都不再多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场小丑戏剧，只有一个人离场，或是他，或是柳予安那才是童话故事的情景，可是顾婉舟喜欢柳予安，所以离场的人，注定只能是他。 那天之后，许冬辞真的连跟顾婉舟说话都不曾了，撕破脸后，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柳予安不知道顾婉舟听去了多少，只听到她低头解释了一句，”抱歉啊，怕你们会不和，所以提前回来了...柳予安，对不起，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柳予安接过她手中的饮料，”没有，没有错，婉舟你没有错。“ 可是怎么会没错呢？在自己一厢情愿地想着美好大结局的时候就已经是做错了。 ”今天不能出去玩了，柳予安，我...这样子，没有办法开开心心地出去玩的，我先回家静一静好不好？“顾婉舟说话带了哭腔。 ”好，我送你。“ ”不用了...对不起，我像一个人静一静。“ 十几年的朋友这种话，说不出口，说出来只怕还会有什么误会。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不是排斥你的意思啦，只是...我有些没接受，柳予安等过几天吧，等过几天，我就缓过来了。“ 看着顾婉舟勉强的笑，柳予安点点头，”好，你先静一静。“ 他不敢安慰什么，也不敢劝慰什么，甚至还有些卑鄙的快乐，他害怕，提得越多，顾婉舟心越软，也害怕这么两三个月的情分，比不上那十几年。 因为害怕，和为彼此着想，两个人都没有上前，就这样各自回家了。 这件事，囫囵过去，最终成为两个人心中的一根刺，直愣愣地扎在那里，谁也不敢再碰。 很快到了开学，许冬辞主动提出调到最后一排，说自己有远视，这样子可以不戴眼镜，轻松很多，班主任同意了，顾婉舟的后桌换成了一个爽快的姑娘，她很开朗，总是找顾婉舟说话，跟张扬也说的起劲。 只是顾婉舟总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每次回头，总觉得别扭，大概是因为，后面那个人不是他，换了不熟悉的人，不管怎样，都觉得不舒服吧。 这样子的异常柳予安也察觉到了，可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许冬辞的离开，让他觉得这段感情有点强人所难。 纵然那天许冬辞说了让人十分尴尬的话，可是他心底里还是会泛起一种愧疚感，哪怕知道这样的事情本就是应该的，可还是会有些不安。 这样的纠结，影响了他的成绩，期中的成绩发下来，他被重点批评，好巧不巧，他和顾婉舟的事情被告诉老师，两人一同被请了家长。 柳予安的家长被要求一同到场，顾婉舟的也是，两家家长一起走进了办公室，两个人站在外面，面面相觑。 顾婉舟突然眨眨眼睛，露出笑意，柳予安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不那么紧张了，其实只要不是天塌地陷，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 他最近是怎么了，优柔寡断了这么多，总是想着不可能，不再激励自己。 办公室里，谈话进行了很久，柳山是暴躁性格，一听这话，就说：”老师，你只管狠狠的教育孩子，我们绝对二话不说，该打打，该骂骂！“ 刘雁云听到儿子成绩下降，心里到底有些埋怨那个姑娘。 第三十六章 道歉 班主任笑着说：”我也没有要打孩子的意思，只是希望家长跟着教育教育，这个呢咱们学校明文禁止，我也得按着校规来，这次是同学举报，没有捅到学校里，我这边呢也算好处理的，不会留档案。“ ”哎，我们都听老师的。“柳山态度很谦卑，他尊敬读书人，更尊敬教书的。 刘雁云不喜欢他这样子，可是撇撇嘴到底没有说什么。 顾一逍从公司赶过来，路上还接了魏冉，魏冉开了花店和书店，彼此相邻，跟店里伙计打了声招呼就赶了过来。 两人本想开口，可是看插不上话，只好安静坐着。 班主任看两个人安静待着，还是叮嘱一句，”婉舟爸爸妈妈也注意些呀，婉舟这姑娘性子很软，回家里好好说说，现在是学生，学习第一。“ 柳山一听这话，心里就不舒服了，”老师你什么意思？他家孩子性子软，难道就是我们家孩子性子强硬，硬要跟人家在一块儿的？“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这谈话双方家长都要顾及到。“ ”我尊敬你是教书的，可看你这人也不怎么会说话，我看啊，还指不定就是着性子软的，把我儿子迷的三迷五道的。“ 顾一逍站起来，“说话放尊重点儿，你一个大人怎么说话的，你孩子就在外面站着，你就是这样给孩子做表率的？” 柳山脸上一热，可是那股子劲儿却更倔起来，“怎么？我说错什么了？你家小姑娘就是军训期间给孩子们送水送糖的那个吧，别不是那个时候就打我们家小安的主意了，现在的小孩儿也是，看见好看的就走不动道了。” 这话说的难听，就连班主任都听不下去了，“柳予安家长，你说话注意一点，人家顾婉舟军训期间是自愿帮同学们接水的，要不是顾婉舟你们家孩子也得晒脱一层皮，柳予安还有低血糖，要不是人家给糖，他能这么轻松？就连发烧也是许冬辞和人家顾婉舟一起送医务室的。“ 顾一逍没打算放任这样随便说自己女儿的男人，可是看着班主任及时帮忙说话，也卖班主任一个面子，不想把事情闹大，”道歉。“ 本来的歉意，在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下，被怒火掩盖，纵然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是这个男人眼中的不屑，刺痛了他，就跟刘雁云一样，十几年了！十几年了！还是看不起他！他哪点不好了！ ”去你妈的，想老子道歉？我说错什么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话说的越来越难听，眼睛开始发红，微微往外突出，脑子一片混乱，甚至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柳予安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声音，手脚一下子冰凉起来，他僵硬地转过去看着顾婉舟，却见顾婉舟也楞楞的，当下直接开了办公室的门。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难堪过，柳山被压在地上，口中还是骂骂咧咧的，可是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很是不正常，顾一逍虽然也是成年男子，可是制住他还是有些吃力，刚才这个人突然就动起了手，他脸上挨了一拳，疼的直咬牙。 柳予安脸上臊的通红，自己母亲呆呆站在一边，不知想到了什么，什么动作也没有，班主任坐在椅子上，拍着心口喘气，顾婉舟的妈妈站起来满脸愤怒地捏着拳。 该怎么处理？该怎么处理呢？ 他麻木地走过去，多久了？他们打架弄翻别人的小摊，打碎邻居的花盆，误伤到过路的行人，都是他跑过去道歉，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对不起...“这声道歉是无力的，柳予安觉得苍白极了，这么久了，看到顾一逍脸上的红印就知道，柳山动了手，他知道的...打人是不对的... ”叔叔，对不起。“ 柳山开始骂柳予安，柳予安不想说什么，他心里只想，关注门，被别人看到没关系，可是门外站着的是顾婉舟啊，是自己那么喜欢，那么害怕失去的姑娘。 可是突然之间，所有的龌龊，都在她面前铺陈开来，多可笑啊，柳予安，多可笑啊... 顾一逍皱皱眉，”别动手了，你是个大人，再怎么样也不能那样说孩子。“ 地下的人猛地一挣扎，顾一逍没有按住，被撂开了，柳予安瞳孔微缩，脚步上前，硬生生接了柳山一拳，这一拳打在胸口，轰的一声，整个肺都疼得厉害。 柳予安咳嗽着，感觉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这多疼啊，每次妈妈都多疼啊。 ”小...小安...“柳山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儿子的，人也安静下来，他头发都竖起来了，此刻精气神一去，又是那个沉迷酒精的颓丧样。 柳予安喘口气，却是嘶哈着呼出来，只要一动，就疼得厉害。 “爸...”他说话更虚弱了，“别闹了，在家这样还不够吗？” 他眼里终于有了泪水，此时一滴一滴落下来，不知是积攒了多久的悲伤。 柳山抬抬手，看见儿子转过身冲着顾家家长鞠了一躬，”顾叔叔，阿姨，很抱歉，我爸不该打人，也不该说那些话，他放不下面子，我替他道歉，对不起。“ 看着儿子一直挺直的脊梁弯了下去，柳山鼻头一酸，瞧他做了些什么呀。 他终于认识到，每一次暴怒过后，那些烂摊子收拾起来，究竟有多难。 顾一逍没想过要跟小孩子计较，皱皱眉说：”没关系。“ 可是心里却憋着一句话没好意思说出来，这不是气话，而是真心实意，你爸爸的精神状态好像有些不对，有时间带他去检查一下吧。 这话不适合说，此时说出来，就好像是在故意羞辱人一样。 班主任没想到会这样子，只好让家长们先回去。 柳予安出了办公室，整个人都木木的，刘雁云过去拉儿子，却被他拂开胳膊。 他直直地从顾婉舟身边走过，不再回头看上一眼，没脸看了啊。 顾婉舟也被提前带回了家，老实说回家反省一周。 “舟舟啊...“顾一逍想了想，还是要提醒一下，”你可以跟那个小子说一下，他爸爸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对，爸爸没别的意思，是真觉得那个人当时好像都有点儿魔障了。“ ”嗯...爸爸，你不怪我吗？“顾婉舟低下头。 ”为什么要怪你？我们舟舟，发乎情止乎礼，这点肯定是可以做到的，这些事情啊，很正常的，爸爸妈妈当年也这么过来的。“顾一逍摸摸女儿脑袋，”你看你哥最近不也这样吗，爸爸也没说什么啊。“ ”嗯，谢谢爸爸。“ 第三十七章 安安 柳予安回了家直接把自己锁进了屋子里，门外刘雁云敲敲门，等了半天没有声音，一拧门把手，叹了口气，离开了。 世界背离你的光，从此再也回不来。 好累啊... 他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一觉长眠，无梦来扰。 直到月至中天，他才醒过来，房间里很凉，他手心有些冷，缓了一会儿，坐起来，脑子疼得要炸裂，嗓子也干的要死。 他的屋子窗户很小，只看得到一角天空，此时只有月亮清凌凌的光。 他吸了吸鼻子，有一周时间呢，一周...大概可以忘记吧。 他摸出手机，有些不敢打开，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联系方式了吧。 可是，还会联系吗？他爸爸妈妈会不会关她禁闭？会不会没收她的手机？会不会...威胁她以后都不许理那个男孩子？会不会...就此离开到很远的地方，然后永远都不再联系？ 最终咬咬牙，按下锁屏键开机，可是屏幕还是黑黑的，没有反应，摁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没电了，急急忙忙地插上充电器，看着标准的诺基亚开机显示，他蔫蔫儿的，看着像只等待命运宣判的小可怜。 “柳予安，你怎么样啊，难受了要跟我说，想哭的话也要跟我说，不要一个人。” 可是...这样子才会更想哭啊... “我没事，婉舟，对不起。” 此时已经很晚了，柳予安没期许顾婉舟会回复。 “叮咚！” “为什么要道歉，啊呀呀，柳予安我很担心你啊，你其实是好脆弱的一个男孩子呢。”顾婉舟的消息很快就来了第二条，“可不可以跟你打电话？” “我想知道你是什么心情啊？” “会不会很难受？我亲爱的男朋友，今天...一定很难过吧。” 她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轰炸过来，柳予安看了，抑制不住，又哭又笑，嘴巴里是咸涩的味道，可是真的开心极了。 他把电话打了过去，“喂，婉舟。” 他声音有些轻，听得出来是在努力保持平稳，顾婉舟有些无奈又心疼地皱起眉毛，不知为什么，经过这件事情，更心疼他了。 虽然很尴尬，可是感觉两个人之间关系也更近了。 “柳予安，我叫你安安好不好，就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叫的安安，你不要难受啊，没什么的，这些都是小事情，我们要积极地去面对。你不要害怕，我爸爸妈妈对你没什么坏印象的，就今天我爸爸跟你爸爸动手了，对不起哦...” 顾婉舟的手扒拉着自己床上毛毛熊的尾巴，轻轻抿着唇，”是不是很伤心啊...不要难过了哦，我知道你哭了是不是？我们家安安最好了，这些不是你的错，要怪...唔，就怪举报我们的同学！就是那个坏蛋！“ 柳予安没有反驳那个有些娘的称呼，”婉舟，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我也超级超级喜欢你。“ 她的喜欢很纯粹，越喜欢，越心疼，所有缺点都不是缺点，所有优点都被无限放大。 他们聊了很晚，关于这时候的心情，关于未来，关于以后。 最后，躲不开那个举报他们的同学。 ”安安，你说会是谁啊？“顾婉舟开始揉毛毛熊的耳朵，有些气闷，谁会这么坏啊。 柳予安静默，多奇怪啊，他竟然自己都第一个认为，不会是许冬辞，那个人虽然恶劣了些，可真的可以说的上是光明磊落，不肯受委屈，也不肯憋着，这样的人，宁肯捅破天，也不会用这种阴损手段的。 这一周，顾婉舟胆子大极了，干脆给自己放了一个小长假，醒了就去找柳予安玩。 柳山出车去了，家里刘雁云渐渐沉默，她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很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人管着柳予安，柳予安也不想多说什么，该出去就出去。 刘雁云坐在沙发上，看着柳予安出了门，眼神有些迷茫，都怪那个小姑娘呢，儿子这么优秀，现在只知道谈恋爱，学习也不管了，自己坐在这儿这么久也不见来问一句话，这小姑娘能的很呐。 一周很快过去，两个人又回了学校，班主任将两个人调开，一个去最前排，一个去最后排。期间，后排那个姑娘开玩笑地说，干脆她和顾婉舟换换好了，还能监督。 班主任看了她一眼，她奇异地安静了下去。 许冬辞看的分明，扯着嘴一笑，她除了会招惹麻烦，别的什么也不会，许冬辞是麻烦，柳予安也是麻烦。 然后这些麻烦越滚越大，直到报应到她自己身上，才后知后觉...哦，不对，觉？呵，只怕这会儿还是只知道傻乐呢。 柳予安来了最后一排，许冬辞也没理，只是给张扬发了个消息，”小心点儿你同桌，人家可不是啥好姑娘。“ 张扬回一个：”收到。“ 许冬辞这样的人，不主动惹事儿，对身边的人又极好，能让他这么不留情面肯定做了什么他特别不好的事情。 能让许冬辞开言提醒，还在这么个时候，就只能是那对儿被举报的事情了，真是看不出来啊，平时还婉舟婉舟地叫人家，转头就跑去咬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许冬辞是怎么知道的呢？那天的事闹得不小，去办主任办公室的，只有那一个人，现在她又说出了与自己性格不相符的话，还是在班主任宣布换桌的时候，吃相简直不要太难看。 中午的时候，顾轻舟叫上了许冬辞。 ”轻舟哥，舍得下小美女啦？“许冬辞笑呵呵的。 ”阿辞...“顾轻舟抬抬手，不是舍得下，而是...恬瓷最近开始疏远他了。 ”我们班上有个姑娘，举报了舟舟。“ 看吧，有些习惯你改不掉，顺口叫了那么多年的两个字，舌头轻轻一碰上颚，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 ”知道了，她后桌吧，我看监控了。“ 所以啊，你不能惹顾轻舟这种人，平日里笑呵呵的，好像很公正的样子，可是他啊，其实是最徇私枉法的人了。 许冬辞笑一笑，并不意外。 ”阿辞，舟舟很不懂事。“顾轻舟叹一口气，可是抱歉这种话是不会说的。 ”没事，小姑娘还小，总觉得外面的世界比较新鲜，我也没有太难受，就是那男生的那一家子，不让人省心。“许冬辞耸耸肩，表示自己不在意。 他长得好看，做什么动作都好看。 ”但是啊，轻舟哥...我就是感觉，时间真不是个好东西，咱们三个大概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静谧了，这个坏东西，抢走了我那么多的美好呢。“许冬辞嘟嘟囔囔，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第三十八章 留下 顾轻舟笑一笑，”走吧，请你吃饭，今天咱们去找个女人玩玩儿。“ 许冬辞瞪大了眼睛，”哇塞，不是吧，轻舟哥你还这么重口味！“ 所谓女人，不过就是...老干妈，陶碧华，女神！ 许冬辞辣的直哈气，变态辣的水煮鱼，顾轻舟的米饭都要拌上老干妈，一张嘴变成香肠，还要往里塞，眼睛周围染上红，浸了湿意，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落。 他一个劲儿地扯纸巾，像个贪图新鲜的孩子，哪怕辣的眼前发黑，都不肯停下。 许冬辞没劝他，顾轻舟就是这样，劝没用，他就好这一口，隔断时间就这么来一次。 ”恬瓷要走了。“他倒吸着气，擦掉流出来的鼻水，眨眨眼睛，一把抹掉。 许冬辞配合地问，“为什么要走？“ 其实顾轻舟是一个很执拗的人，只有很亲近的人才看得到这副孩子气的样子，近乎涕泗横流的可怜，好像是一个要不到糖的小可怜。 ”许冬辞，你为什么喜欢舟舟？“顾轻舟看着他，一双眼睛挽着雾一样的轻纱，朦朦胧胧。 ”因为...她是我的月亮啊。“ 两个人真的像是这个年纪的失意少年一样聊了很久，顾轻舟聊他的恬瓷，许冬辞聊他的舟舟。 我们总说不在意，才不会那么在意，可其实呢...那么长久的陪伴之后，谁能真正的不在意啊。 刘雁云拨通了柳山的电话，”喂？“ ”雁儿？“ ”嗯。“ ”咋了？啥事儿呀...嗨，我媳妇给我打电话呢。你接着说。” 刘雁云看了看这狭小的屋子，“柳山，小安，会不会毁在谈恋爱上？” “别瞎想，那天就是我激动了，小安是懂事的孩子。” 这么久了，刘雁云一给他打电话他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可是啊，他总是跟那个女孩子联系，连学习都落下了。”刘雁云开始絮絮叨叨，从那次叫家长，到七天的反省，还有他突然多出来的手机... 柳山沉默下来，雁儿...有些不太对呢... 一直等刘雁云说完，柳山才开始安慰她，“你别怕，你别怕，小安懂事，回去我说他。” “嗯。“ 刘雁云第一次因为孩子的事情主动给他打电话，他开心坏了，这么多年了，他也犯过混，可是...可是...这日子总算有了盼头，雁儿这算不算是回头了？ 他以后一定改，一定改掉所有坏毛病。 日子好像真的在变好，顾婉舟的日益亲近，家庭氛围也开始变的和谐，柳予安不知为什么，心底里总是泛起不安，他觉得...好像自己不配拥有这些，这一切明明近在眼前的东西，好像都是虚幻的烟，一吹就散了。 可是事情真的是在向好的一面发展，刘雁云不再只依靠自己，她渐渐开始征询柳山的意见，仿佛突然心软了一样。 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许冬辞去找了顾轻舟。 顾轻舟只知道，恬瓷马上要离开了，可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多花燃烧掉了自己最后的热情，如今近乎枯槁。 他们两个坐在马路牙子上，一人手里一罐啤酒。 ”呸，为什么会有这么难喝的东西，那些人还那么喜欢。“许冬辞不习惯这种味道，其实他更喜欢雪碧，橙汁这样的饮料。 ”存在就有意义。“顾轻舟有些迷茫，有的时候他在想他真的是有如他想象的那般薄凉吗？只怕是不见的。 青春本该肆意，可到了这两个人身上，却倍感荒芜。 告别了许冬辞，顾轻舟骑着车子，来到了那个看月亮的小公园，草长得很高了，没人打理的地方，真的是不好看。 没有什么奇迹，恬瓷没有在这里，他又离开。 有什么东西渐渐剥离，他那般不舍，可却阻拦不住。 纪先生，他是有些了解的，黑白通吃的大佬，叱咤风云的商人，他有很多身份，可唯独不是...恬瓷喜欢的父亲。 恬瓷在纪家的老宅子里，纪先生不喜欢别墅，反而喜欢亭台楼阁，因此纪家总是有着古朴典雅的美丽。 她在家里穿着棉布长裙，软底布鞋，愈发安静。 纪先生看着那个看荷花的姑娘，好像看到了之前那个柔弱的女人，在那个夜里求他，一定善待他们的女儿。 ”小瓷，在看荷花啊。”其实他也是有些不习惯的，恬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叽叽喳喳，不再爸爸爸爸地围在他身边。 想来这世间星移斗转，沧海桑田，他变了，他的那个精灵一般欢快的女儿也变了，她渐渐地越来越像她的母亲，那个让他足以愧疚一生的女人。 “嗯。”恬瓷挂着恬静的笑，“爸爸。” 恬瓷长得太精致，眉眼像她，唇鼻像他，纪先生突然有一丝舍不得，就算所有的子女都见不得台面，就算死后他的身家大部分都要给星辰，那么恬瓷呢？ 这个疯疯癫癫后来变得渐渐安静的小姑娘。 “你是不是不想离开？“纪先生问了出来。 那个时候喜欢她，是因为她从来都不隐瞒，坦坦荡荡好像星月入怀。 他真是老了，开始伤春悲秋，回忆过往，明明之前还狠的下心。 ”爸爸，我现在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了。“恬瓷的泪水从她瓷白的脸庞滑过，滴到地上。 纪先生一怔，“那你之前想要什么呢？” “之前啊...想要快乐，想要公平，想要很多人爱我。” 原来一直以来吵吵嚷嚷的小姑娘，居然这么委屈。 纪先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对不对。 “小瓷，你想留在国内吗？“他试探地问出这个话题，以前不喜欢这个小姑娘多生事端，因为他害怕麻烦，最讨厌诊断家务事。 现如今她果然安安静静，像是他期待的样子，也像是那些子女刻板无二的样子，他却突然想找麻烦了。 恬瓷低下头，“爸爸...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可是他不喜欢我，可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好喜欢他。”她像一个小姑娘，不...她就是一个小姑娘。 “爸爸，我能不能不要去美国？我能不能就做普普通通的恬瓷？”她模糊着泪眼，哆嗦着唇畔看向纪先生，“我也是有感觉的啊，不能因为我名字里有个瓷，就真把我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瓷器吧。” 她自以为的坚强，在纪先生些微退让过后，忽然溃不成军。 大概是血脉相连，大概是想弥补，纪先生叹了一口气。 “那好，就做普普通通的恬瓷。” 曾经有一个人快乐如斯，被他折在了泥潭，如今两人的血脉不再快乐，纪先生却后悔了，他一生浪荡，唯独辜负过一颗赤子之心，如今只好在此弥补。 第三十九章 斫裂 如此辗转，顾婉舟已经到了高二，她和柳予安的关系愈发亲密，而与许冬辞却日益疏远。 顾轻舟到了高三，恬瓷还在他们班里，两个人已成为了默认的一对儿，顾轻舟的态度终于有了变化，对恬瓷真正地温柔起来。 他没有很多情绪，可是为了喜欢的人，他愿意真正学着去体验这种情绪。 只是...柳予安愈发焦躁起来，他的成绩已经下降了很大一截，家里面一直在问他是不是又和那个女孩好起来了，刘雁云逐渐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柳山为着刘雁云这么十几年来难得的亲近，默许了这种逼问。 渐渐改变的，还不只只是这些，顾婉舟开始抽条儿，整个人变得明亮起来，仿佛一开始的淡淡，变成了春日里最靓丽的一抹鹅黄，招人眼的不得了。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总会无缘无故地想起别人看她的那种觊觎的眼神。 顾婉舟只知道他的不安，可这不安的源头，却又无从说起，因此愈发小心翼翼。 就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柳予安的心，十分疲惫。 压垮落魄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管是人为，还是刻意，或者是上天安排，都斫裂了如今这脆弱的羁绊。 那天天气晴朗，上着课，顾婉舟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心脏一阵紧缩的痛，让人难忍。 今天，哥哥请了假，跟爸爸妈妈去参加一次宴会，平时这些事情，爸爸妈妈都不会叫哥哥的，可是今天却有了例外。 一年轮换，她和柳予安又成了同桌，还是在高一的那个位置。 “怎么了？”他关切地看过来，传过一张小纸条。 “感觉心口疼，特别不安心。” 顾婉舟刚刚写完，班主任走到了班门口，“婉舟...你出来一下。” 班主任看过来的目光，掺杂着一些东西，悲悯，同情。 顾婉舟脑子翁地一下，眼泪不受控制地留了出来。 她站了起来，无意间带掉了那张纸条，班里面的人注意到顾婉舟的反应，看到她整个人都木木地往前走，脸上还挂着泪水，渐渐地班里面气氛都有些躁动。 柳予安捡起地上那张纸条，皱皱眉。 “老师...怎么了？” 班主任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叹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家里出了点事，现在在江城一院。” 命运，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你无数次反悔为什么不珍惜之前的时光，可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柳予安中午放学的时候，被刘雁云从学校里带走了。 “妈？”他皱起眉头，最近他越来越冷淡了，对着刘雁云，什么话也不想多说。 许冬辞骑着机车从他们身边擦过去，黑色的头盔，反射出周围车水马龙的倒影。 “你爸...撞死人了。”刘雁云的手开始发抖，她一直想离开，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柳山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现在，在派出所，关押候审。” 她说话好像很艰难，一字一顿，“那家人...死了两个，还有一个，还在抢救，你跟我过去...”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嘴唇都在哆嗦。 其实她哪有那么有骨气，若真是有骨气，早在一开始就不管不顾地带着小安离开了，如今看着小安，自己还没长大的儿子，自己第一反应，居然是依靠他，看啊...看吧...她是多么不称职的妈妈啊。 柳予安这一瞬间竟然没什么反应，甚至...没什么感觉，好像只是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知道到了医院，看到扶着顾婉舟站在手术室外面的许冬辞，这一瞬间，他才明白什么是...晴天霹雳。 顾一逍和魏冉坐在前座当场死亡，顾轻舟坐在后座，当时顾爸爸凭着自己的反应能力，及时转弯，勉强保下了儿子的性命。 医生走了出来，“很抱歉，我们尽力了，但是病人...如今还没有自主意识，而且腰椎损伤严重，以后就算醒了，可能也要坐在轮椅上。” 恬瓷是通过许冬辞知道的消息，急忙跑过来，只听到了最终的宣判，可却也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人还在。 顾婉舟只觉得呼吸不过来了，她好像哮喘发作一样，捂着胸口急切呼吸起来，医生急忙过来，“是过度通气，捂住口唇，放缓呼吸。” 天空晴朗，却仿佛腊八寒往，激的人从心里凉到了脚底。 柳予安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顾婉舟，知道了，他和她之间，隔得已经不仅仅是那个优渥的家境了，还有...夺走父母的仇怨，以及害得他哥哥躺倒在病床上可能一辈子都起不来的仇恨。 第四十章 许冬辞看到柳予安和他母亲，捏着拳头，又转过眼去。 舟舟是很幸福的一个小孩，可命运却是如此开了一个玩笑。他很羡慕舟舟家庭的幸福，也曾有过阴暗的想法，如果他可以取而代之就好了，可是...当命运阴差阳错地用这种方法让舟舟失去这么多之后，许冬辞对命运无常而残忍这句话的认识，从来都没有如此清晰过。 柳山赔不起这两条人命，和一个少年的下半生，他家也负担不起。 当律师问顾婉舟想怎么处理的时候，她正抱着她家的全家福。 “监控显示是货车失控，并非有意为之，他们家的条件我去实地考察过，确实是负担不了...“ 顾婉舟打断律师的话，”我不要赔偿。“ 她的眼泪流下来，”我不要赔偿，我家不缺钱，我爸爸妈妈早就赚够可以养我好几辈子的钱了。“ 她哭的不是梨花带雨，咬着嘴唇，鼻子一吸一吸的，抱着相册的手不住的颤抖，可是手上的劲儿一点儿也不小，有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手指紧紧箍着相册。 ”舟舟...“许冬辞一直陪在顾婉舟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个问题太残忍了，舟舟和柳予安又是那样的关系，她又心软... ”告他！我不要赔偿，我要他受到最严厉的处罚！永远都不可以再开车，最好永远都不要出来！”她眼睛最近一直都是通红的，眼尾起了皮，现在的泪水，细细的一条，偶尔有几滴落下，唇上全是白皮。 “赔偿有什么用，我爸爸妈妈告诉我说，我们家条件比较好，舟舟你放心，爸爸妈妈知道你是乖孩子，但是呢以后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害怕，一定要告诉爸爸妈妈，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事，不能用钱解决的，我们舟舟这么乖的性子，以后一辈子都不会遇到一件的。” 她嗓子很哑，听的人耳朵有些难受，以前温温柔柔的话，似乎一下子全都消失掉了。 舟舟的话让许冬辞很意外。 柳山的判刑的确严重，永久吊销驾照，判处无期徒刑。 三七过后，顾婉舟回了学校，她还是浑浑噩噩的，同桌的位置已经空了，柳予安转走了。 这么大的事情，大家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看过去的目光，夹杂着同情，怜悯，还有一丝不可置信。 有无事献殷勤的男生走过来，许冬辞都把人给赶走了。 顾轻舟身边有最好的医疗团队和护工，唯一剩下的麻烦，只有那些闻风而来，想要拿到顾婉舟监护权的亲戚，她还不满十八岁，有了这个监护权，就意味着有了大半个顾家。 顾婉舟一概不理会，直接找许爸爸介绍来了保安公司的人，身边随时带着人，公司的事情，在征询了董事会的意见后，并且私下里问过了许爸爸，找了一位可靠的，刚退下来的总裁，暂时监管。 她的生活好像恢复了正常，可是陪伴在她身边的许冬辞，看着越发沉默的顾婉舟，也只能轻叹一口气，他能做的，只有时时陪伴在顾婉舟身边，就像以前她做的一样。 三个月后传来好消息，顾轻舟醒了，只是上还没有感觉，只能依靠康复，医生没有完全否定恢复的可能，到底让许冬辞松了口气。 顾婉舟看着顾轻舟又睡着了，起身出了医院。 “舟舟。” 顾婉舟转过头，蓄积了满眼的泪水，“许冬辞，我...我痛苦，快乐，内疚。这些感情全都混杂在了一起，真的好难受啊。” 许冬辞抱住了她，“乖啊，哭出来就会好很多了。” 他们高三了，第一个学期，这个时候，街上有了寒风，人们步履匆匆。 顾婉舟的呜咽转为嚎啕，有不少人侧目，压抑了四个月的复杂情感不是仅仅一场哭泣就可以宣泄完的，但是起码可以宣泄大半，还有很多刻在内心深处的疤痕可以通过时间来治愈。 柳予安的名字，没有人再提起过，可是许冬辞知道，舟舟是个心软的姑娘，她连迁恨都做不到，她家破人亡，不想让另一个家庭也家破人亡，所以只是将柳山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翻身了，却没有为了发泄愤怒，而要出另一个寒微家庭承受不起的赔偿。 恬瓷一直陪在顾轻舟身边，等到他醒来，情不自胜，喜极而泣。 高中毕业，上大学，顾婉舟中规中矩地走完了原本的人生历程，许冬辞一直陪在她身边。 大学毕业那一天，顾婉舟问，”许冬辞，你很喜欢我是不是？“ 她的目光还是那么纯净，一眼就可以看到底，只是她已经不再那么柔软，也长出了尖利的刺，她周围不少人都曾见识过这多蔷薇花的厉害。 ”我很喜欢。“许冬辞没有犹豫，真诚地看着顾婉舟的眼睛。 这种事情不需要犹豫，不知什么时候起，年少不知情所起，一往而情深。 ”可是，舟舟，你不用为难，喜欢不代表强求，我现在只希望你快乐。“许冬辞的戾气反倒被磨了个精光，他笑得太温暖了，配着那精致的脸颊，近乎融化在了阳光里。 心动是一瞬间的事情，以前我总觉得你太恶劣，可是如今的许冬辞，莫名地就是令顾婉舟心动不已。 相爱，错过。 陪伴，相爱。 很高心，你陪我一起，走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 伤心时有人可以依靠，开心时有人可以分享，这样不孤独的日子，真的是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