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跟学霸一起玩儿》 转学,这就是差别对待 “肯定是她!怎么她前天刚转来你的ipad今天就不见了?肯定是她!” “对啊,就是她,快把她书包翻开找一找,说不定就在里面!” “这不好吧,随便翻人家东西……” “不翻你那个可就被她顺手了!那可是你新买的呢。” “就是,你不想跟我一起玩儿了吗?” 一群少年吵吵嚷嚷地围在一个座位旁边,座位的主人显然并不在这里。 “唉,程嘉鹤,你说说,拿人东西是不是得被搜身?何况我们还没有搜她身上,就翻一下书包。”为首的少年义正言辞地对着端坐在第三排中间的少年说道。 “等人回来再说。我还要刷题,别吵了。”程嘉鹤明显的不耐烦。 “切,没意思!”少年眼睛一翻。 这时,门口跑进来一个矮个子男生,“回来了,回来了,正主儿回来了!” 几乎所有男生一窝蜂涌到门口去,真正管事儿的还真就那么几个,其他都是吃瓜的。 走廊上,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矮个子女生抱着一堆书往这边走来。 一个女生跑过来好心提醒道:“方云锦你快去看看吧,他们说你偷东西,要翻你书包呢!” “谢谢啊,我知道了。”方云锦空出一只手,推了推眼镜,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在一群人的注视下,走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也是刚才众人围着的位置。 “方云锦,说你偷东西呢?听不见?拿了就赶紧给我交出来,别让老子发怒。”为首的少年一巴掌拍在方云锦的书桌上,方云锦东西少,倒是没有掉出来。 “我没拿,”方云锦顿了顿,“而且,郑老师来了。” “唬谁呢你?快别废话,东西拿出来,不然我就上手搜,你一个女生我不信你不害臊。”少年嗓门不大,气势却很足,丝毫没有注意旁边人拽他袖子说的悄悄话。 “老大……老大……郑,郑……” “郑什么郑?郑李鑫来了我都不带怕的,起开,没看我干正事儿呢!”少年一把搡开那个提醒他的同学。 “是吗?郑李鑫你都不怕,居思危你还怕什么呀?” “怕个锤子……郑,郑老师好!”少年气焰瞬间灭了一半儿了,但还是指着坐在座位上的女孩道:“她偷东西,您说,这不该罚吗?!” 郑李鑫看了一眼方云锦,又用看zz的眼神看了一眼居思危,“回座位给我坐下,瞧把你们一个个给我能的。” 个高腿长的女老师郑李鑫走上讲台,“今天我把话撂这儿,她方云锦要是偷东西,我把头摘下来给你们当球踢!一天天没个正形,垢陷一小姑娘,你们也真干的出来?”女老师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接着说道, “你们要是闲呢,我手上还有几份高考卷子,拿回去做做,别整天没事干给我作,你们以后两年都要跟我,最好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这才开学三天,居思危你要是厉害,摸底考就别给我们班拖后腿,还有张飞超,宋启祥你们几个,也别搁哪助纣为虐,以后我要是再看到你们谁欺负方云锦,别怪我翻脸。” “准备一下,下节课语文,居思危你出来一下。” 教师办公室—— “老师,那个方云锦是不是关系户啊?您还什么都没问呢,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数落我们!这偏心也不带这样的啊!”居思危一到办公市就开始吐苦水。 郑李鑫理了理头发,“诺,这是方云锦入校考试卷子,你自己翻一下,也别细看了,你看不懂。” 居思危把那一沓卷子翻开,瞬间惊讶到了,语文好得出奇,作文满分,其余只扣了十几分,数学满分,英语差点,但也是一百三以上,理综更是不在话下的好,门门九十以上。 “把你那鸭蛋似的嘴给我收一收,班里最皮的虽然没来,但我就是想给你看看,你跟你那帮小弟好意思找人家茬吗?人家闭着眼睛都比你考的多!”郑李鑫又理了理头发继续说道,“我已经跟同学了解了一下,你们为什么在人家茬儿,是找这个吧。” 她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崭新的ipad,居思危一看,更惊讶了,“这就是张業那个!怎么,在您这儿啊……” “怎么在我这儿?这也不是你们的,怎么就不能在我这儿?人张業亲自给我的,你们还去大张旗鼓地找,也不嫌丢人。”郑李鑫看了一眼居思危,忽然笑到,“你也是脑子不转弯,他不给我,我还能去偷你们的?” “这……”饶是皮厚如居思危,现在面子也说不过去,尴尬地挠了挠头,“那業哥有没有说他啥时候回来啊。” “说了,就明天。” 居思危回班后,应了郑李鑫的要求,跟方云锦道了歉,还答应给她买东西赔罪,周围同学震惊一片,方云锦倒是意料之中,没有太多惊讶,就在继续边喝牛奶便看课外书。 办公室一年轻老师来找郑李鑫唠嗑,“唉,郑老师,你们班那个居思危蹲班来的吧?” “可不是吗,他爹是区长,硬是塞进我们班的,不过最难缠的还是那个张業,这不,前天来了一下,昨儿个连着今儿个都没来,说是生病,你也不好说他。” “张業,就是上学期把人打进医院那个小伙?他可没人不知道啊,可人家爹钱多着呢,也没人敢说什么,妈是派出所所长,家里还有关系,动不动就请假,一请,半个学期没了” 郑李鑫也没像新老师一样摆什么嫌弃的嘴脸,只是一脸平淡道:“我可不管什么牛鬼蛇神,来了我的班就得守我们班规则,管你是谁儿子,我非给你拧巴直了不可。”郑李鑫习惯性理了理头发继续说道, “不过我们班分儿肯定是没问题了,一个程嘉鹤就能把他们拉的分给我补回来,再加上今年新转来一个方云锦,这平均分我是不用愁了。” 年轻老师突然眼睛里面就冒星星了“程嘉鹤啊,那孩子可真是不错的,回回考试拉第二名几十分,什么省级市级奖项拿到手软,就没让人操过心,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国际性数学竞赛肯定让他去了。” 这时候郑李鑫没来由的脸上有光,“哈哈,那孩子,就是性子有点孤僻,但天才嘛总有点小怪癖,我还是挺喜欢那孩子的,又乖又懂礼貌。” “不过倒是没怎么听过方云锦,她一个转校生,怎么能进你们班?” 郑李鑫一听这话,笑道:“你别看她瘦瘦小小,这孩子是最有可能跟程嘉鹤掰手腕的了,咱们入校考的卷子可不简单,她照样拿高分儿,学科几乎没有薄弱的,要不就是英语,不过确实是个好苗子。” “哦呦,那可厉害了。” 考试,你想像不到的碾压 方云锦收拾了书包准备回家,这时教室里已经只剩两个人了,一个是她,还有一个是那个叫程嘉鹤的人,方云锦远远瞥见程嘉鹤在做题,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 “你……”方云锦摸着下巴,微微挑眉。 程嘉鹤看她这故作深沉的模样,突然没由来地觉得好笑,“怎么?你能看懂题?” 方云锦感受到了深深地恶意,丝毫不留情面道,“你思路都错了,题看懂了没?” “我思路错了,你会?”程嘉鹤第一次被人质疑,有些沉不住气,但他到底是教养良好,不会一味孤高自傲,便沉下心问:“那,依你之见,这题怎么解?” “这题,还真不好解,太麻烦了,你去问问数学老师吧,我先走了。” 方云锦摸着书包就准备跑,程嘉鹤却从位子上站起来,个高腿长的他一伸手就能抓到方云锦的领子,但是他并没有,“你只要告诉我,你会不会,我不强求你解。” 方云锦的步子一顿,她没有回头,但是嘴角却不自觉上扬,“那不重要,我觉得吧,那种题对你来说,有点超纲了,先练好基础吧。” 程嘉鹤望着方云锦离开的背影,生平第一次觉得,学校变得有意思起来。 没人知道,那夜,一个少年彻夜未眠,终于找出错误,解开了题。 方云锦回到家后,厨房飘来饭菜的香味,女孩兴奋地带着小酒窝奔向厨房,“妈,今天是我喜欢的酸菜鱼啊!太好了!” 云韵笑着摸摸女儿,“去洗洗手,准备开饭!” “嗯嗯嗯!” 方云锦坐在餐桌上看着厨房中忙碌的妈妈,烟火气息并没有掩盖她身上的书香气质,思绪回到十几年前,仿佛看到了那个不染尘世的女人,吐气如兰,一颦一笑都让人为之倾倒。 她来自山海,却囿于厨房和爱。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啊?”云韵说起话来的嗓音像大提琴一样婉转柔和,循循善诱。 方云锦觉得,她的妈妈一定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妈妈,“很开心,还遇见一个可能和我有共同语言的同学。”方云锦并没有提她被诬陷的事情,她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 “那就好,要跟新同学好好相处,你们以后可是要一起学习两年呢,学习上的事情,也要比别人更努力啊。”云韵边给方云锦夹菜,边说。 方云锦突然打了鸡血似的,“我会更努力的!我知道我现在还远远不够,我要吃得苦中苦,就能成为人上人!” “哈哈,你这孩子,哪有你这么绝对的,好啦好啦,赶紧吃饭。”云韵的觉得,光是看到她活力四射的女儿,就一切都值得了。 开学第四日——学校的广播响起了第一声老师的声音。 “各位高二的同学,你们好,我是学校的教导主任纪主任,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高二摸底考试,本次考试意在检测同学们的假期学习情况,请拿好你们的随身物品,将一切考试有关物品拿出教室,本次考试八点半开始,于次日十一点结束,请遵守考试纪律,以下几点为考场具体规则: 一,考生不得将与考试无关物品带入考场,例如,手机,电子手表,可通讯工具等 二,考生不得抄袭他人卷子,不得随意借用他人物品,不得交头接耳 三,考生不得以任何理由冲撞监考老师,要听从监考老师的一切指令。 四,超过考试时间二十分钟者,考生不得入场 五,答题时间结束,一律停止答题,逾时者作弊处理 以上条例违反者,高考生此次考试成绩作废记一次打过。 最后,祝同学们考试愉快。” 方云锦东西很少,此时已经坐在座位上等待分发试卷,她打量了一翻周围,有的孩子正抓紧时间翻几页书,嘴里默念公司口诀,有的孩子东西太多,一直跑进跑出,有的孩子无所畏惧,还去教室外边打了水回来…… 和方云锦一样坐在位置上的,是程嘉鹤,刚才打水的孩子帮他也打了一杯水,此刻正悠哉地品着茶,那杯子,还是真空透明的,像极了她们以前村高官的杯子,方云锦这样想到。 “方云锦,你怎么都不看书的啊?快考试了,你不慌吗?我都紧张死了!”邻座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带着疑惑问方云锦。 方云锦抬头看她,又看了看钟,“现在看,也看不了什么了吧?还有五分钟,不如放松一下心情。” 女生立马说道,“你是不知道,我们一中最重视开学考,虽然已经分过班了,但是在这儿的学生都知道,一中开学考比期末考还要重要,因为开学考跟学分挂钩,还关乎到你以后的作业量呢!abl……” “沈柒,”方云锦忍不住打断她。 “怎么了?”沈柒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方云锦示意她看门外,“老师来了。” “那我下课再跟你说,总之啊,你以后有不懂的就问我好了,我一定知无不言!”沈柒自信地拍着胸口说道,收到监考老师一记眼刀后,朝着方云锦吐了吐舌头。 方云锦拿到卷子后,粗略的看了看,“不是很难……大概还能预留半个小时。” 今天上午只考一门语文,方云锦想起来今天是妈妈生日,她昨晚订的蛋糕应该好了,就提前交了卷子走了,惹得周围人面面相觑。 监考老师推了推眼睛,现在这孩子,考语文都敢提前交卷?这还有半小时呢。 她看了看方云锦的卷子,却又忍不住称赞,字是特意练得现代魏碑体啊,那是十分好看的字体呢,而且写起来也是很有难度的,这应该是从小就练了,真漂亮啊。 程嘉鹤在方云锦交了卷子后,就紧接着交了,他的卷子写得也是很快,平时他是不打算提前交卷的,但是今天,他就是莫名不甘落后于方云锦。 方云锦踮起脚尖敲了敲蛋糕店的柜台,“老板,我的蛋糕好了吗?” “早就做好了,你再不来拿可能就不那么新鲜了,毕竟是第一份订单呢。”蛋糕店老板转过身来,是一个长相十分甜美的年轻女士,脸上淡淡的酒窝,马尾辫随意盘起来,可能是因为面粉的关系,皮肤特别白。 “谢谢姐姐,我下次还回来的。”方云锦提着蛋糕离开蛋糕店,遇上了尾随而来的程嘉鹤。 “程嘉鹤,你也来买蛋糕吗?” “不是。” “哦,那就是巧遇了,那我先走了啊,再见。” 程嘉鹤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只能看到方云锦离开的背影,果然啊,女生都喜欢这种甜得发腻的食品吗?连那种聪明的家伙也不可避免?不过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邻居家在搬家,东西七零八落的堆了一地,搬家公司的人和这家主人进进出出地,好像是这户人家要搬走了,据说是把房子卖给了孩子在一中上学的一家,因为就近的关系。 方云锦小心地避开这些人,兴奋地把蛋糕放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拿钥匙开门,只听“嘭——”一声,咋咋呼呼的邻居阿姨把蛋糕踢翻了。 “我的蛋糕……!”方云锦赶紧打开蛋糕的盒子,果不其然,糊成一团。 “哎呀,那个……真是不好意思啊,要不然……阿姨赔你一个?”邻居阿姨拢了拢卷发,虽然陪着笑脸,也道了歉,神情里却全然没有抱歉的意味在里面。 方云锦没有看她,低着头,把蛋糕重新包装起来,“当然要赔了,不过,现在再买一个想必是没有时间的了,不如直接给钱好了,两百八,转账还是现金?”方云锦已经准备掏手机了。 邻居阿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矮矮的挺好说话的小姑娘居然真的问她要钱!道个歉不就好了吗?又不是诚心的,搞得好像谁欺负她了一样。 “唉,阿姨不是已经道过谦了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多大点事啊,还得伤了和气,这事儿啊就这么算了吧,阿姨忙着搬家,也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过家家,这样,阿姨给你十块钱,去买点零食吃了,乖啊。” “那就是不赔了?行吧,那阿姨你先忙吧。”方云锦没那心思去跟这个女人理论,只是镜片下的眸光闪了闪。 护短,我的孩子我自己会管好 方云锦找到物业管理的大叔,大叔看到方云锦总会想到自己女儿小的时候,所以每次就算方云锦没有带门禁卡,他也会跟门卫说放这孩子进来的。 大叔见方云锦脸色不太好的样子,问:“小孩,怎么了?跟别的同学打架了?” “没有的,叔叔,你知不知道我们家邻居要搬家了?”方云锦一脸认真的样子,大叔也不忍心不回答她。 “你们家邻居搬家就搬家呗,跟大叔又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啊,人家搬家又没你什么事儿,小孩子啊不要瞎操心。”大叔只当是小孩无聊来找他聊聊天,也没有很没耐心的样子。 “哦,我看上次七月十五号你们去他们家逗留了好久呢,我以为你们认识嘞?” “七月十五号?我倒是印象很深,小区里,有一家拖了将近七千多的物业费了,好几年都没交,这不,我们物业人员去催催,谁知道他们又是端茶又是递水,说什么两个月后一定交齐,这也快了吧……” “等等,你刚才说他们家要搬家了?那过户谁给他过的,这物业费拖欠了这么多呢!” 方云锦也很奇怪,为什么物业费拖欠了这么多没交房子却依然能过户呢?不过现在就是讨账的时候了。 大叔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不行,我得去一趟,这事情都没搞清楚呢,稀里糊涂地让人给搬走了,我总不能让新住户替他们家交物业费吧?” 方云锦看着大叔领着几个年轻小伙子,气势汹汹地走了,得逞般地笑了,不给两百八,你就给八千吧! “唉,可惜了我的蛋糕,只能去买一个现成的了。” 方云锦回家后,物业已经走了,屋子里除了妈妈还多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孩子从小就这么会耍心眼玩诡计那长大了还得了啊,就没见过这么嘴碎的丫头,自己家的孩子最好管住了,别让她到处乱跑,免得一不小心咬伤了别人a……” 眼见着越骂越难听,方妈妈终于说话了,“这位女士,我请你进来,是我的待客之道,如果你再继续口不择言,我会考虑报警,私闯民宅应该也能定罪吧。” “怎么,孩子犯错还不让我说了是吧?我好心提醒你管好你家孩子,到头来还来指责我的不是?像这种小孩,以后长大了还不知道祸害谁呢!abb……” 方妈妈皱眉,饶是她这样温文尔雅的人,也忍不了了,“我的孩子我自己会管好,至于怎么教,不用你来教我,请你出去。” 方云锦第一次见妈妈说话这么大声,拨完一通电话就立马冲到客厅里面,挡在妈妈面前,“喂,怎么,你还想对我妈动手吗?” “就是你这个死丫头,害得我白白交了八千块,知道我赚钱多累吗?!我今天非教训到你们赔钱不可!”女人气势汹汹的拿起一旁的板凳准备打过来,被方云锦一脚踢开, “你最好适可而止。” “什么适可而止?我就是要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一巴掌眼看着就要在方云锦脸上落下,方云锦一抬手,挡下了,“阿姨,警察来了。” 回头一看,果然有几个穿着警服的小伙子举着枪冲了进来,“别动!” “嗨,邻居之间闹点小矛盾也值得你们警察同志跑一趟,这大热天的,麻烦你们了,都走吧,都走吧!”小伙子们依然举着枪没有动弹,那阿姨见状,“那行,我走,我走。” 女人走远后,方云锦“噗嗤”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居然还真唬到她了,哈哈哈,人警察同志忙着呢,可没功夫管你邻里矛盾,谢谢啦小何儿同志!” 小何同志本人取下帽子,憨笑道:“老大有难,八方支援!那个,刚才进来的急,还没说阿姨好呢,那个,兄弟们,说阿姨好,这是老大的母亲大人!” 几个小伙子齐刷刷地对着云韵说:“阿姨好!”弄得云韵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你们这些小伙子呦,真是帮我们小锦一个大忙,来坐下喝口茶,小锦你不是买了蛋糕?给大伙儿分了吧!” “妈,那是我买给你的!”方云锦不乐意了,这一个蛋糕就那么大,这么多人吃了,那她妈还吃个啥。 小何见状忙给方云锦打圆场,“就是啊,阿姨,我们就是来城里看阿锦的,这不刚开学吗,怕阿锦被人给欺负了,带人来给她立立威风,咱们下午就坐车回去了!蛋糕你们吃吧,我们不饿!”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 云韵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切开蛋糕,一人手里塞了一份,“这么大蛋糕我们俩也吃不完,就当帮阿姨一个忙了,阿姨下午还要上班,不能好好招待你们,中午就请你们去吃一顿吧,也别跟阿姨客气了,好不好?” “这……”小何同志心虚地看了眼方云锦,方云锦瞅瞅他,“给你你就拿着,这顿啊,我妈请的,你们记住了啊。” “唉,好嘞!” 小何一行人走后,只剩云韵和方云锦两个人,云韵先开了口。 “你今天又惹祸了,要不是小何他们,那个女人不知道要干出什么来呢。” 方云锦无力的解释道:“谁让她不赔我蛋糕钱,我就让她尝尝肉疼的滋味!” “唉,你这性格,妈妈跟你说在新学校要收,你记住没?” “早记住了……反正他们学习也学不过我,打架吧,一个个都书呆子,肯定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这孩子!别给我乱来,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有小何他们给你兜着,你现在你有谁啊你,今天那事儿我都想找你谈话了我。” “哎呀妈,你怎么会怪我呢,对吧妈~~”方云锦撒起娇来,也真是一个顶俩,那张充满欺骗性的小孩脸,也丝毫没有违和感。 “俗话说,慈母多败儿,你以后在惹祸,妈妈我就亲自给人道歉去。”云韵还真是就吃她这套,作为一个佛系妈妈,她从来没有对方云锦说过一句重话。 “行行行,我真是怕了你了。” “回去记得背英语单词啊,你三千五百词还差三百个呢,也不抓点紧……” “知道了知道了~” 学霸,能否传授点制胜法宝 一中午时间很快过去,方云锦很快迎来下午的考试,下午考了数学和化学和物理,方云锦这次没有提前交卷。 而是在座位上喝水看风景,然后反复把卷子检查了两遍,就一直在草稿纸上写个不停,直到铃声响起,她才和大家一起交卷。 草稿纸上,写的却全是英语单词,惹得监考老师一阵奇怪。 邻座的沈柒早就按耐不住好奇心了,“方云锦,我看你都只用一个小时不到就写完了那三门,你怎么草稿纸都没用啊??!全写英语单词了你!” “我直接在卷子上面打草稿的,因为我怕在草稿纸上容易混淆视听,至于英语单词,我默写了之前背过的,要是不及时复习,可是会忘的。”方云锦看似无所谓,但其实她背后的努力,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 同一时间,程嘉鹤被围的水泄不通,“唉唉,程嘉鹤,那你数学第二十一题答案是多少?那题可把我算死了!” “三。”程嘉鹤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应付各种七嘴八舌的询问。 “物理选择题第六个呢?” “b,那题是双星问题,很简单。”程嘉鹤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与这边截然不同的是教室最后一位靠门边上的,张業才刚揉揉眼睛起来,看样子已经准备要回家了。 方云锦收拾的很快,早就走在前面,与其他人不同,她从来不跟别人对答案,因为她坚信自己的是对的。 “喂!前面的矮子。”张業慵懒的声音,有点沙哑,还在变声期的嗓音显得很稚嫩。 方云锦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加快脚步朝前走去,并没有因此回头。 “那个矮子,我叫你呢,没听到吗?走廊上就我们两个,你以为喊谁呢?”张業长腿一迈,已经赶上了方云锦。 方云锦因为身高,不得不仰头看他,“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儿,就是想交个朋友,我叫张業,你嘞?”张業堵死了方云锦下楼的路,方云锦出于礼貌回答他:“我叫方云锦,放心,你会在两天后的光荣榜上看到我的,所以不用刻意去记我的名字。” 张業本来出于无聊,现在却来了兴趣,“呦呵!小伙挺狂啊,唉,你跟程嘉鹤,哪个厉害点?” “程嘉鹤。”方云锦没有谦虚,因为这几天的观察,程嘉鹤是个全才,没有薄弱项,又早就适应了这个学校的考试难度,所以这第一次考试,方云锦完全是冲着第二去的,因为她完全可以预料到自己的英语会不如程嘉鹤。 “你回答这么干脆,感情你一转学生还不能把程嘉鹤搞垮?”张業语气阴阳怪气的,说得方云锦浑身不舒服。 张業还嫌没说够,在那扳着指头数道,“你是不知道,我跟程嘉鹤那可是从幼儿园开始做同学,这没有一次第一不是他的,这高中了我爸硬是把我给塞进快班,我天生就不是学习那块料,但就是看不过去程嘉鹤那小子狂妄那样,本想着你这新同学能给我挫一挫他的锐气,谁知道你一个校长亲自带进来的人也这么怂。” 方云锦越走越快,“你没别的事情干了是吧?那就快回家,说这给我听干嘛,我自己水平我当然知道,这人啊,还要有自知之明,不过呢,上进心还是要有的,你被他打压了那么多年,搞半天还得让别人来打败他,丢不丢人。” 张業三两步超在方云锦前头,“你这小伙说话挺冲啊,我那是比不过他吗?我根本就没想跟他比!这术业有专攻,他程嘉鹤除了学习,也没哪点比得过我……” “我怎么瞅着你有点心虚啊,好了,反正我也对你们那些事儿没兴趣,这都出校门了,你别跟着我了,该干嘛干嘛去。”方云锦说完,扭头就走,张業也没在追上去,摸了摸下巴,嗤笑一声,手插裤兜走了。 说是不在意,方云锦到底是个要面子的,他程嘉鹤万年老一,她方云锦又何尝不是?不过老家没几个爱学习的,方云锦也没个比头,所以这天上午的考试,方云锦意外的认真。 两天后—— “成绩出来了,成绩出来了!”一个平头小伙猴儿似的举着手机,身边瞬间围绕了一群学生,“老师搁群里发了排名,我看看,第一名是——” “哎呀你快说啊,急死人了!” 方云锦平时根本不在乎成绩,此刻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去听。 “我看看,这第一名,有俩人呢!并列第一!是方云锦跟程嘉鹤!” “啥——?” 方云锦拍桌而起。 引得周围人都看过来,程嘉鹤也朝她看过去,嘴角,似乎擎着笑意?“没,没事儿,你们继续。”方云锦面红耳赤地跑出教室,到了走廊上,深吸一口气。 张業也紧随其后跟了出来,“呦,不错嘛,虽然没能扳倒程嘉鹤,一起挤一挤位置也不错啊,我果然没看错人,瞧瞧这小身板,啧啧啧,虽然要身材没身材要个头没个头,脑瓜子还是蛮灵的嘛!”张業说着就要来揉方云锦的脑瓜子,被方云锦一下子躲开,“我警告你啊,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方云锦知道这次全凭她运气逆天的好,有一道英语阅读题,她分明没读懂题意居然蒙对了,真是造化啊——方云锦虽然跟程嘉鹤并列第一,可她一点也不觉得侥幸,因为这意味着她的对手将会重视起来,这次程嘉鹤一定是失误了,下次他肯定不会再掉以轻心了,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她真是越想越紧张啊, 新学校真是太恐怖了! 张業在一旁看着方云锦丰富地表情变化,好笑道,“你怎么考试不紧张考完试反而紧张啊,你这人真奇怪,我还是头一次看程嘉鹤跟别人并列,我妈终于不用老拿他说事儿了,到时候我就把你搬出来,哈哈哈哈!” “什么?你想利用我?”方云锦一脸警惕,“我不管你想干什么,都别扯上上我啊。” 张業见她一脸防备,“又不是杀人防火,你那副表情,跟兔子似的。” “张業,你这次又是年级倒一,张阿姨最近公事不顺,你什么下场自己不知道?”程嘉鹤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他一直留在班里听到张業的成绩,一挑眉,也走了出来。 张業看着程嘉鹤就处处不顺,“我以为你程大爷除了生理需求上下学之外就屁股不离板凳呢,今儿个转性了?” 程嘉鹤看也没看他,直接面相方云锦,“考的不错。” 方云锦也不甘示弱,“你也不赖嘛,能跟我并列第一的人,你可是第一个。” “不过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有三种思路,我就选了最简单的一种,也是,平常人都会选另一种复杂但是容易想到的。”程嘉鹤状似不经意提起来,实则观察方云锦的表情变化,果不其然,方云锦被他说中心事。 很不巧,方云锦用的就是平常的思路,当时考试的时候,方云锦为了给自己检查卷子多留时间,最后一题就没有深思,答完了就没去想另外几种方法,现在想来,居然成了被嘲笑的把柄,硬着头皮道,“那又怎么样,考试只要写对了,阅卷老师可不管你什么方法。” “呵,也对,这样看来,貌似是我深思熟虑了,可竞赛就需要这样的,简易方法。”程嘉鹤说完,就回了教室,方云锦全然觉得他就是在挑衅,今年暑假,方云锦参加了一次市里的数学竞赛,有一个叫cjh的用户连续三年夺冠,可是令她印象深刻啊。 当时她就觉得,这人可狂妄了,居然叫cjh,可不就是“成绩好”? 现在看来,是程嘉鹤无疑了。 不过更巧的是,今年的冠军是方云锦,方云锦最擅长数学,她为了这次竞赛,准备了三天,程嘉鹤也因此记住了一个叫鲸鱼方的选手,夺走了他的冠军。 张業在一旁惆怅地开口,“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反正好没意思,我都不知道最后一题是啥,你们居然在讨论几种方法,唉,真无趣,走了!” “像你这种人,是不会理解我们的乐趣的,不过也对,学霸才能跟学霸一起玩儿。”方云锦朝他咧嘴一笑,张業觉得,这笑讽刺极了。 方云锦当然是故意说给张業听的,一看张業这样的人就是什么富家子弟不学无术,不好招惹,省的以后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不如一开始就留个坏印象。 当然,她也不想跟程嘉鹤一起玩儿,那可是她对手。 沈柒早就在位子上巴巴地等着方云锦了,“哇塞,方云锦,我现在看你全身跟度了光似的,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考试前也问你几题好了啊!你可是咱们学校第一个能跟程嘉鹤坐同一把交椅的人啊,学霸学霸,能否传授点考场制胜法宝?” 方云锦最怕别人卟啉卟啉闪着光亮的眼睛了,“你以后有不会的问我就好了,至于诀窍嘛,多读书,多看报,多喝牛奶,多睡觉。好了我要读书了,你……” “行行行,我不打扰学霸学习,哎呀,一想到我左边方云锦,右边程嘉鹤,我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咦哈哈哈哈哈!”沈柒一个人在旁边突然大笑起来,方云锦听着她的笑声,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 只是,想让你们多关注我 张業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坐到书桌前,把一旁落上灰的书翻出来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张家的保姆张嫂看到这一幕,兴奋地跑去跟张太太说:“太太,少爷居然开始念书学习了,咱们少爷这是决定努力奋斗了?” 张太太眼皮子一挑,“他是我儿子,我不知道谁也不可能不知道他,念书?你真是高看他了,不出五分钟,他那个什么游戏机子绝对又响起来。” 五分钟后,张業倒是没有去玩游戏机,他打开了电脑,那上面是一款叫做『英雄联盟』的游戏,张業手速奇快,居然也是个国服路人王,能跟职业选手一平的水平,游戏玩成这样,也是不多见的。 张阿姨在房间门口瞥见少爷果然如太太所料,开始玩游戏了,拿起勺子摇了摇头,他们家那个侄子可是一天天的都在学习,有少爷这样的条件,估计早成才了。 三分钟前,张業打开数学必修二仔细盯着看了会,全然不懂…… 这才恼羞成怒地打开电脑玩了起来。 可恶,为什么我就得甘居人后?真烦人!这些不是特别简单的东西吗?我不可能学不好的啊!张業虽然在打游戏,操纵着游戏里的人物『寒冰射手』大杀特杀,连跟他一起玩的好友都惊讶了,“ye哥今天状态,有点儿暴走啊……” 张太太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还宽慰张阿姨说道:“我们家呢,也不缺钱,他爸爸的事业自然有他哥哥继承,我也不指望他能像阿稷那样优秀,不是那块料儿,你再逼着他也无济于事啊。” “太太您真是太开明了,这全天下都没您这么佛系的家长。”张阿姨每次做饭的时候,张太太就会来厨房里跟她唠嗑,不过张太太张煜卉作为一个整天窝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派出所所所长,真是她干这么多年家政以来见过最佛系的女主人了,脾气从来不发,工作嘛,也是爱去不去,不过去了就是一个月起步,对自己的儿子也是一副爱管不管的亚子。 太太在这个家唯一一个能让她眉开眼笑的,大概只有张稷少爷了。 门外,张業下楼来厨房准备拿点可乐喝,无意间听到这番话,捏紧了拳头。 “唉,太太,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张阿姨问道。 张煜卉走出厨房来,四下看了看,又走了进去,“没有啊。可能是你听错了吧。” “那就是我耳朵听错了。” 确定张業走了以后,张阿姨才问道:“夫人,你那么刺激小少爷,真的没关系吗?” “像他那样的孩子,只有拿他哥哥才能刺激到他,明明跟人家程嘉鹤一起玩了这么多年,却因为被程嘉鹤第一次打败后再也没赢过就放弃了,从此萎靡不振,我的儿子怎么会是这种没有血性的人呢?不管是小稷也好,小業也好,都是我的儿子,我不希望他在最好的年纪庸庸碌碌过去。”张煜卉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一样,这样的母亲,从来不曾发火,却能把孩子教育的很好, 张稷少爷也许就是最好的例子。 张業回到房间,却怎么也不想玩游戏了,妈妈怎么就知道他不是那块料了?他只是不想学而已……从小到大哥哥张稷似乎是所有人的骄傲,爸爸以哥哥为荣,妈妈也只因为哥哥喜笑颜开,而他,似乎总是闯祸,妈妈作为所长最大的作用似乎就是来派出所里捞他。 他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呢? 也许是被程嘉鹤打击的第一次吧,从那次开始,他就没想过要超越程嘉鹤……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张業再次打开课本,尽管他真的很想看进去,可真的——看不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说学霸的爱好是刷题,嗯,就这么办!”张業把自己从高一开始的课堂作业都翻了出来,“啧啧,崭新的……连名儿都没写。” 张業把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地写在每一个本作业的封面上,然鹅……好像除了名字,也没什么会写的了。 现实中没有那么多上课不听作业不写却什么都会的霸总,只有上课不听作业不写,就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张業很显然,就是那么个普通人。反正也落后了,落后就落后吧,反正,也赶不上了…… “扣扣——”张業房间的门被敲响,张業以为是张阿姨送饭进来了,就没有去开门,“哦,进来吧。” 他以为张阿姨放下饭菜就会出去,哪知道张阿姨居然走到他身边来,张業回头,却看见了,“妈?” “怎么,我不能进你屋吗?”张煜卉走到张業的床边坐下,理了理身边散落的到处都是的书本。 张業没想到会是自己的妈,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电脑上游戏界面还没关闭,一旁的音响还在呜啦呜啦地放着。 张業手忙脚乱地去关这个点那个,张煜卉出声道:“行了,别弄了,来坐这儿,我有话跟你说。” 张業只得坐回位置,“那行,您说。” “我问你,你还想学吗?你现在才高二,还有时间。”张煜卉虽然从不说重话,但是句句有分量,带着一股子让人不敢违抗的意味。 “学啥呀,不就那几本书嘛,那有什么好弄的……”张業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反正,也学不好……” 知子莫若母,张煜卉当然知道张業的心思,“我给你找了个人,如果你想学,就让人带带你,不想学的话,我打电话给人说让人回去吧。” 张業有些震惊,更多的是恼羞成怒,“你怎能随便给我找家教?!我是那种要人手把手教才学的好的废物吗!而且你跟我说了吗!” “不是家教,是朋友。叫方云锦,这次全市奥数杯中学组冠军,我好不容易联系的,要不是人缺钱……”张煜卉还没说完,张業忙说:“我同意了,你让她尽快来!” “你这孩子,怎么态度转变……”张煜卉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行了,你把你这边收拾收拾,人周末才来呢,瞧把你猴急的,唉,你先别着急忙慌的,停一下。” “怎么了?还有啥事儿您说,我搁这儿打扫屋子呢,没个三五天那不行的,别叫张阿姨进来,我东西我有数。”张業听说方云锦要来,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落后不可怕,能赶上。”张煜卉说完,就赶紧把门带上,走了。 她还不知道她那个别扭的儿子,生怕别人发现他那点儿小心思,其实呢,他是个一点儿也藏不住事儿的。 补课,我头都大了 诺大的客厅里面,只坐着方云锦和张煜卉两人,张煜卉捏起杯柄,抿了一口,很是优雅。像是在宣告什么一样,方云锦笑笑,她是怎么也捏不来这种姿势的。 “小方啊,这次找你来,不仅是因为奥数杯你夺了冠军好让你帮我儿子指导一下,更多是想借你帮我问候一下云韵。”张煜卉放下杯子,用一种尽量平易近人的语气说道。 但是方云锦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说是问候,倒不如说是打探一下情敌的现状吧? 要知道,当年方云锦的爸爸可是个翩翩公子,这军官女儿张煜卉就是他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但是呢,帝都大学校花云韵也就是方妈跟隔壁航空国际大学的方爸可是大家眼里的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张煜卉也是航空大学的,可惜并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张家的大小姐明里暗里使了很多手段都没能打破方妈和方爸之间的感情,一毕业,两人就结了婚。 而张煜卉则选择了一直追求她的张郢,婚后倒也是被宠成了公主,不久就生了两个孩子。 可是一向傲强的张煜卉哪能这么轻易地忘记当年的耻辱?这不,方云锦一来帝都上学,就被她注意上了。 方云锦如实回答道,“我妈呢,辞了研究院的活计,来这儿给小学生教数学了。工作清闲,平时还能跟小朋友们玩玩儿。” 这显然不是张煜卉想要的答案,她已经派人查过了,云家因为不满云韵和方家的婚事,这云家的当家人也就是云韵的父亲已经很多年没和云韵联系了,估摸着云韵这些年的光景也不是很好,就是一直没能知道云韵她们母女到底怎么样了,这不……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她张煜卉也没有多开心不是吗?多少年都过去了,血海深仇也得淡忘了,何况是这档子没谱的事儿。 张煜卉自己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她要是记仇,又怎么会明知道云韵母女缺钱,还上赶着请人家来呢?到底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面子。 方云锦在心里面盘算着,也大差不差的了,“那,张伯母我先去看看张業?” “张業一会亲自下来见你,那小子估计还在睡呢,我让小宋去叫他了。”张煜卉也没再端着架子,见方云锦开口叫她伯母,也是知道这孩子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她这要是咄咄逼人下去,那不叫人看了笑话去,这都四十多岁人了,跟一个十几岁小孩儿叫板还是因为十几年前那腌臜事儿。 话音刚落,张業就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走了下来,虽然早知道是方云锦要来,看见她还是有些小吃惊,毕竟这小姑娘不穿校服也还是挺好看的,张業混是混了点,美丑还是分的清的,何况人是来给他补课的,自然要客气一点。 “方云锦,你跟我妈也在这聊这么长时间了,要不,来我屋里坐坐?我们探讨一下学习?”张業这一看还有点小殷勤,张煜卉看自己儿子那没出息的样,撇了撇嘴,也随他去了,“那你好好跟人学啊,人可就来这一次。” 方云锦跟着张業来到他的房间,虽然房间很大,却也是满满当当的堆着各种大型器械,架子鼓啊,跑步机啊,拳击沙包什么的,方云锦想不通,他们家楼下客厅旁边的健身室里不是有好几个跑步机吗?难道跑步还得躲着人? 张業给她拿了一个转椅坐下,“听我妈说,你怎么就来一次啊?不是一直给我当家教?” “有吗?是谁给了你这个错觉?何况你妈找我来说学习的事儿也不过是一个借口,”你也不去问问她到底找我干嘛?傻乎乎的……不过后年这些话方云锦只在心里腹诽,并没有说出来。 “她找你一高中生还能有啥事儿?”张業只是以为方云锦是到别人家来做家教觉得难为情了。 “得了,没事儿,说说学习吧。把我们高中上过的课本都拿出来我看看。”方云锦推了推眼镜,势头很足。 张業就手拿了一本数学必修二的递给她。 方云锦觉得自己有些累,“我说上过的书,这必修二我们还没学呢。” 张業又有点小惊讶,他还以为上过了他不懂呢!原来没上过,吓死了,吓死了。 方云锦见张業不作为,“你干什么呢?别发呆啊,你先把数学必修四拿给我看看吧,那个上学期期末才讲完。” “哦好,我找找。”张業从一旁的书柜里装模作样找了一会,趁方云锦不注意,从他书柜后面的一堆书里翻出来必修四拿给方云锦。 因为整理房间这事儿他也不擅长,就从书房搬来很多成套的名著啥的,史记之类的一连好多册的书放自己书柜上,然后把那些比基尼杂志啊,什么小h书啊,等等,都塞到了书柜后面,导致书柜后面多了一堆书。 方云锦当然这些都尽收眼底,不过有些事情嘛,关乎到男人的面子,她也不好当面戳穿。 “你这必修四,没学吧?名儿都没写呢。”方云锦粗略的翻了翻张業的数学书,就不满道。 “我这不,忘了吗?你渴不渴?我去给你那个饮料?”张業现在只想逃离现场,不想面对这惨淡的人生。 “唉唉,你坐下,我不渴,你要是渴了呢……”张業等着方云锦的下文,“你要是渴了,就忍着吧,反正你想什么时候喝都行,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方云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张業,“这是你以后的学习计划,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跟我说。” 张業一看,差点儿没一口气憋死,“五点起床?你当我大公鸡吗?起这么早给别人叫床吗?!还有这个,早餐时间必须得背二十个单词,否则早餐算白吃了?!那照你这么说,我这都吃了多少年白饭了?!还有这个,你看看,这是人写出来的吗!怎么就得大声朗读数学书了?人不都都英语语文啥的吗?还有……” 方云锦嫌他聒噪,食指抵在另一只手手掌心,“停停停,你这是每一项都不满意?” “对!” “那也不行,不满意也得执行,我给你妈都看过了,她说很好。以后她会督促你做这些事儿的。”方云锦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可欠打了。 “那你不说我有什么不满可以提出来吗?!”张業简直要疯了,他这么一个放荡不羁自由洒脱的人,整天被这么管着,那他以后还怎么混了啊!要不要面子了! 方云锦双手环抱,“我说你可以提出来,那也是让你现在发泄一下,并没有说我就会给你解决啊?”方云锦转到他身后去,接着说道,“而且这个是针对你一个人设定的,你以前都没学,高二不这么干,你是不可能把落下的补回来的。”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这别的项目我都可以接受,为什么还要坚持喝一杯牛奶每天在家里面跳一百下,还得吊在门框上十五分钟,然后早晨朝着窗口大喊?”张業越看越奇怪,这跟学习有关吗? 方云锦心想,那其实是她自己的,用来长高的,给他加进去,纯属打击报复,找个乐子,不过她还是正色道:“那个啊,是长高的,我看你跟程嘉鹤站一块,那还差一截儿呢,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身体不好怎能学习?” 一提程嘉鹤,张業立马乖乖闭了嘴,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那照你这法子修练能打赢程嘉鹤?” “我可不保证,毕竟天赋这个东西嘛……”方云锦还故意瞥了他一样,咂咂嘴,“不好说。” “这个你放心好了,小爷我要是认真起来,别说一个了,就是十个程嘉鹤也不够我的。”张業的斗志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 邻居,你是魔鬼吗? 方云锦拿了钥匙,刚准备开门,却被一个人拉住胳膊,“邻居?来,我们,家,做,做客呗?” 方云锦一回头,生生被吓了一跳,面前的老人蓬头垢面,嘴上咧着诡异的笑容,好像嘴角再咧开点就能能挂到耳朵边上了,饶是方云锦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忍不住心脏骤停了那么一会儿。 方云锦想试着掰开老人抓着她的手,但是这老人力气出奇地大,方云锦敢肯定,她胳膊那块儿肯定青了一片,“那个,咱有话好好说,您能先把手放开吗……嘶——” 老人说话间居然又加重了力气,执意要把方云锦带到隔壁去,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他声音太小,语速又太快,方云锦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还没来得及挣脱,就被拉进了隔壁。 方云锦心想着,你也不能跟老人动手,万一出个好歹,人两眼一闭双腿一蹬去了,那可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不过这隔壁虽说刚搬来不久,这老人也是蓬头垢面,不过家里面却是干净整洁,东西虽少却摆放地整整齐齐,一点儿也不像这老人的家,可老人拿出钥匙进来,也确实没错。 方云锦被老人拉着按在沙发上坐下,老人自己则去厨房捣腾着什么,方云锦忍不住去看了一眼,他貌似在——沏茶? 眼看着热水瓶就要整个倒下来,这砸中了可不得了,方云锦立马眼疾手快地拉开老人,水瓶在地上炸开,方云锦和老人身上不免被烫到,可老人好像丝毫不在意,推开方云锦,还是想去倒水。 方云锦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人二次创伤,手口并用地给老人讲她会帮他倒茶,厨房很危险之类的,让老人赶紧去坐下,可老人忽然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方云锦一时间也手足无措起来,“唉,你,你别哭啊,我这……” 方云锦总算听清老人说些什么了,他说:“怎么,这,都,干不好,干不好,呜呜,汩汩会讨厌,汩汩会讨厌……呜呜……” 方云锦这时候也大概猜到了这个老人的情况,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汩汩不会讨厌的,不会的,没事的,没事的,来,起来,我们去沙发上坐着休息一会。” 只听“咔哒”一声,大概是这个家的主人也就是老人的亲人回来了,方云锦松了口气,留这样一个老人在家,这人心可真大。 来人高高瘦瘦,是个学生模样,小麦色皮肤,手里拎着的东西还来不及放下,见方云锦坐在老人旁边,老人还抽噎个不停,忙跑过来,“爸,您没事儿吧?” 方云锦本来是准备要走了,听到这一声还是有些惊讶的,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也不好多问。 方云锦正准备走的时候,却被叫住了。 “客人留步,能不能等我一会儿?”那人朝方云锦说道。 方云锦也转过身,“我家,就在隔壁。你有什么话等会可以来我们家坐坐,毕竟是邻居,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早认识了也好,那,你先忙?” “嗯,好。” 不知多久之后,方云锦家的门铃响了,方云锦一开门,果然是刚才的小伙子。 两人在餐桌两边坐下,小伙子先开了口,“我叫顾成明,也就近几天才搬来这儿,因为离学校近,刚才你也看到了,那是我爸,肯定是他硬拉着你进我家的吧?真不好意思,他……精神出了些问题,行为上就……还请你见谅。不过还得谢谢你,帮我照顾了他那么一会儿,我看那热水瓶碎了一地,估计你也受了伤,这是药,你可千万别拒绝我……” 方云锦也没多做推辞,收下了那几盒伤药,“没事儿,就是叔叔他,还好吧?他那时候哭了,我也没什么办法……”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以前他这样都被人给打了一顿……总之谢谢你!”顾成明说着居然站了起来要给方云锦鞠躬,方云锦可不能接受,“你这是干什么!多大点事儿?我们以后是邻居,那肯定是要互帮互助的呀!你赶紧站直了,我最见不得人这样子……” 顾成明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恩公,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我叫方云锦,你叫我小方就成,我也叫你小明好了,这样,你以后有什么麻烦,只管来找我,我能做到的,肯定帮你。”方云锦这人就还这点好,遇上自己看顺心的就想帮他,就跟以前小何他们一样,方云锦只认是个仗义的。 “好,那就太谢谢你了恩公,恩公你在哪里念书啊?”顾成明望着这个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忽然感觉到今天的阳光很暖。 “我在市一中读高二,你呢?” “我也在市一中!也,也读高二,难不成你就是前几天理科光荣榜上那个,方云锦?!” 方云锦突然感觉到自己一阵光辉形象,“对,就是我,跟那个程嘉鹤挤一排位置的那个。” “那你可太了不起了!看着小小的,没想到这么聪明!”顾成明为了照顾方云锦,特意把手撑在膝盖上跟方云锦平视。 “嘿嘿,运气而已,运气而已。那你呢?学习怎样?”方云锦被他这么炽热一道目光一看,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顾成明说,“我选的文科,成绩,也就那样啦。” 方云锦一听大抵是知道这小伙成绩应该不怎样,所以并没有刨根问底,“行!那你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尽管来问我,我是百科通,保证让你考个好成绩!” 顾成明笑了,“好。” 其实,顾成明也是高二才转来帝都念书,不过除去理科光荣榜,还有个文科光荣榜,那上面第一个可不就是顾成明嘛。 顾成明走后,方云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在哪听过顾成明这个名字,哎呀,想不起来了,写作业,写作业。” 另一边,顾成明已经给自己的父亲洗过澡,安抚他睡觉了,他昨天给父亲安排的其实也很好,只是今天估计他父亲又去外面翻了垃圾桶,肯定还被人打了,所以搞得蓬头垢面。 顾成明翻开日记本,上面记录了父亲生病以来的点点滴滴。 父亲生意破产了,是被自家人害的,大伯父撬走了公司,二伯父买凶追杀父亲和他,父亲被一棒子打伤了后脑,就变成了现在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母亲走的早,父亲的压力从来不会让他知道,都是父亲一个人扛,之前在医院查出来父亲得了肝癌,晚期的,还有半年寿命,他只能带着父亲从帝都市中心逃到市一中旁边,边上学,边做兼职养家。 “不过,总有一天,你们欠我的,要还给我。”顾成明的眼睛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他在日记上写道:今天遇到一个女孩,她叫方云锦,很可爱。 “好了,该去做兼职了。”顾成明一把合上日记,他又变回了那个胆小阳光的大男孩。 严肃,上课不要再看老师了 这天,初秋的天气转凉。 沈柒一早就在和方云锦八卦道:“小方,你知不知道,我们之前那个化学老头儿,就是头顶一撮毛那个,他生病了。” 方云锦也没觉得奇怪,“现在天气转凉了,生病很正常啊?”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他生的可不是什么小病,我家有人在省医院上班,他得的是大病,要做手术的,反正近两年来教我们是不可能的了。”方云锦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沈柒脸上居然有高兴的神情。 方云锦不禁有些疑惑,“那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沈柒眼睛里充满了星星,“你不知道,我刚才来的时候见到一个好帅好帅的新老师,这个学校里面就没有我不认识的老师,那个显然是新来的,肯定就是教我们的啊!” 方云锦突然很想翻白眼,现在的小女生怎么都不想着学习,一天天想着这些歪七糟八的东西。 见方云锦反应平平,沈柒摇了摇方云锦道,“你不激动吗?!那个老师好帅好帅的,我估摸了一下,有一米八呢!” 方云锦被她摇的头疼,“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别搞我了,祖宗唉!” “哎呀,我一想到上完语文课就能见到他,我就突然有了学化学的欲望!”沈柒抱着化学书,笑得很甜。 方云锦撇撇嘴,“那你先把语文书拿出来吧,要不然郑李鑫直接把你轰出去,让你上化学。” 沈柒闻言,立即把语文书掏了出来,还是一脸痴笑地抱着化学书。 方云锦摇头叹息,又傻了一个。 郑李鑫踩着厚底皮鞋走了进来,先把书往讲台上一放,“我先说几个事情,说完上课。” “首先,最近天气转凉了,你们的化学老师胡老师生病住院了,所以你们接下来要迎来一个新老师叫柏老师,下节课就是他的,你们也好适应一下。” 讲台下一片低低的欢呼声,大家都不想再上化学胡老头的课了,那个老头子说话慢悠悠的急死个人,方云锦其实也是有点受不了他的。但是被郑李鑫一瞪,底下瞬间安静起来,“我再说第二件事,一周后你们就要迎来开学第一次月考,高二了,不能再像高一那样懒散了,你们自己算算还有几天高考了!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第三件事,月考过后有一个篮球联谊赛,你们可以踊跃报名参加,毕竟是我们和十三中的联谊赛,不过前提是把学习搞好!不要给我分了心,这次月考,没考好的同学,我会考虑把他安排去帮保洁阿姨打扫体育馆。” “还有一点,秋裤该穿得穿上了啊,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别给我感冒着凉了传染给班级同学!听到了没有!”郑李鑫说到激动的地方就喜欢拍桌子,如果没人给她回应,她估计要把讲桌都给拍烂了,所以底下一阵洪亮的敷衍,“听到了——!” “下面我们翻开书本——” …… “终于下课了!下节课就能见到传说中的柏老师了,方云锦同学,采访一下,你激不激动,高不高兴,快不快乐?!”沈柒手握成拳,充当话筒开始采访方云锦。 方云锦正在背诵那个归去来兮,嘴里念念有词,其实她暑假的时候已经都背完了,只不过她又复习了一遍,只为更加滚瓜烂熟。 于是,方云锦突然抓住沈柒的手,嘴里吐出一段机关枪似的文言文:“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沈柒:…… 程嘉鹤在一旁轻笑出声,文言文背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沈柒抓狂,“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聊!我不理你了!” 方云锦见沈柒鼓着嘴把脸扭到一边去,讨好道,“你看看,谁来了,你心心念念的柏老师呀~” 沈柒不理她,方云锦继续蛊惑道,“柏老师呀~柏老师来喽~” 沈柒心想,方云锦的嘴,骗人的鬼,先晾她一会,看她还敢不敢对她发送课文攻击。 不过下一秒,沈柒就后悔了,因为有人从背后拍了她,指指讲台,那上面站着的,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柏老师? 一时间,全班的女孩子目光都聚集在讲台上的男人身上,温文尔雅,气质如兰,斯文俊秀,腿又直又长,最重要的是,长了一双迷死人的桃花眼,顿时,全班女生捧着脸暗道,“awsl——!”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化学老师,柏弋,今后就由我来带领你们走玩化学的后两年。”柏弋的嗓音也是温温润润,却出奇地有气势,让人莫名其妙地想信服。 连方云锦这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正人君子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因为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这时候,张業从后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很显然,他是刚到学校,而不是下课回来迟了。 方云锦有些疑惑,她不是给他定制了一系列学习规划吗?而且张妈妈不是也答应会督促儿子的吗?怎么这才第一天实行就搞成这样? 张業把书包甩到座位上,拿着书理直气壮的站到门外去,不带一点迟疑,也没有一句解释,是个人都看出来他心情极差。 这时候往往老师们是不会管他的,偏偏这新来的老师开了口,“张業是吗?进来吧,不用站了,我从来不会体罚学生。” 张業不为所动。 柏弋大概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忍不住出门去看看,发现张業把头埋在膝盖里,蹲在地上,像一只无助可怜的小狗,他顿时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便没有打扰他,让他一个人静静。 “来,同学们,我们上课。” 上课期间,方云锦第一次觉得,同学们这么认真仔细,你看看,一个个眼睛都像是长在老师身上了一样,老师走到哪里,他们眼睛跟到哪里,以至于黑板都不看了。 柏弋老师也忍不住了,“咳咳,同学们,严肃一点,不要再看老师了,看黑板,这个方程式很重要。” 方云锦有些担忧地看向门外,可惜,张業已经没有在门外待着了。 柏弋见方云锦走神,忍不住走到她桌旁,轻轻敲敲她的桌面,“上课要专心啊。” 引得周围以沈柒为首的女生一片羡慕。方云锦撇撇嘴,这老师居然把矛头引到她身上去,过分。 不会,你可以问啊 一下课,柏弋美男周围就围了一圈小女生。 “老师老师,这个点我没听懂,你给讲讲呗~”暗送秋波。 “老师老师,你能不能再说一遍这节课那个重点啊,我想再理解几遍~”笑靥如花。 “老师,这个方程式好复杂,要怎么背啊,老师你教教我~”万种风情。 方云锦这会儿已经拿出英语书开始背了,还一边在心里规划着怎么样记单词最有效,最好是她背到哪个考试就考到哪个的。 程嘉鹤放弃在一旁苦思冥想,无意间瞥到方云锦,今天的云似乎格外好看呢,把阳光遮挡的恰到好处,既能流出光线洒在方云锦的鼻尖,又不那么刺眼。其实,方云锦长得也挺好看的,怎么也没见人送过她什么东西呢? 程嘉鹤把自己正在做的一道题拿过来给方云锦看,方云锦抬头瞅了瞅他,“干嘛?” “你做一下,这题出得很好,这次月考压轴题稳了。”程嘉鹤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方云锦看着可来气了,她自己还小心翼翼地藏着学习方法,这人就这么大剌剌地分享学习秘籍,搞得她好像很小肚鸡肠似的。 “我当然知道考这类的,你你你拿走,我自己还要背单词呢。”程嘉鹤很不理解方云锦这时候莫名奇妙地任性,明明方云锦的眼神里写着她很想做一做这道题啊。 程嘉鹤想了想,了然,“英语不好贵在积累,你这样临阵磨枪是没用的,不如数学效果明显,你要是想提高的话,英语可以去买星火英语系列做做看。” 方云锦心事被说中,又不好意思承认,只能硬着头皮道,“你就那么想让我帮你写那道题?那行,我帮你写。” 程嘉鹤手上的书被抽走,他把手插进裤兜,脸扭向一边,笑了,看破不说破,说破没朋友,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唉唉,程嘉鹤同学,麻烦你要嘲笑就躲远点好吗?声音大得我都听见了!还要不要我做题了!”方云锦真是有够丢脸的,最起码她认为是,软肋被人发现,还接受了对手的帮助,唉!她方云锦堕落了! 程嘉鹤知道方云锦这是不好意思了,也没走回座位,而是去了天台,他知道某个人肯定躲在这里。 “张業。”程嘉鹤看到一个落寞的身影趴在天台的围栏上,知道张業现在心里不好受。于是什么也没说。 张業知道这时候上来的只可能是程嘉鹤,明明这家伙,事事优秀,没什么可操心的,偏偏还真是该死地“善解人意”。叫他想跟他决斗啥的,都感觉像他一个人在玩儿,人家根本不理他。 “怎么老是你啊,我就讨厌你这副样子,我又不要你可怜。”张業把脸扭过去,偷偷用袖子抹了把眼睛。 程嘉鹤没有看他,只是说:“人命天定,对她来说,也许没什么不好。” 程嘉鹤昨天就从父亲那得知,张業的太姥姥去了,也算是寿终正寝,毕竟那么大年纪了,但是张業从小没有姥姥,也算是太姥姥带大的孩子,太姥姥是二嫁也就是张業姥姥的后妈,跟张業姥姥差不多大,但是性格跟张業姥姥一家一点儿也不像,张業姥姥一家以及到了张業妈妈张煜卉这一辈儿的,性格都强势,但张業太她温柔,有能力,最重要的是,她是待张業最细致的人。 程嘉鹤拍了拍张業的肩,“我跟方云锦讨论题目,想加入一会儿下来,来晚了可别怪我们不等你啊。” 说完,程嘉鹤就走了,他知道张業从来就不是那种玻璃心的小男孩,他一般不掉眼泪,哪怕被打得遍体鳞伤也是个笑得出来的傻子,除非是到了伤心处。 张業把视线放到远方,他长叹一声,人命天定,是啊。 他应该庆幸,程嘉鹤没有留在这里看他狼狈的样子,其实程嘉鹤要是早一点儿上来就能看到他流着眼泪呜呜哭泣的糗样,可是那个家伙偏偏就喜欢在一切都过去了,说出那么云淡风轻的话,还真是——让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啊。 程嘉鹤上去一会儿方云锦已经把题解出来了,见程嘉鹤回来,就拿着书本迎了上去,“你有几种算法?我算了好几遍,我感觉这种比较简单,到时候写起来会比较省时间。” 程嘉鹤看了一眼她的解法,笑了笑,“你这几步可以换成另外一个证明方法,你想想看。” 方云锦一拍脑门,“对哦!我去修改一下。” 程嘉鹤就笑笑不说话,因为是大课间,全班多数女生都围着新来的柏弋老师,男生大多下去打球了,还有一半的学生埋头做题,程嘉鹤眼睛往教门外看了一眼,方云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张業来了。 方云锦凑上去,“你没事儿吧?” 张業似乎又恢复了平时的他,“嗨,小爷我能有什么事儿?叫声哥哥来听听,我就跟你们一起学习。” 方云锦白眼一翻,“你爱做不做,不学拉倒,还哥哥,我看你当我弟弟我都嫌弃。” 程嘉鹤又拿出另外一套题,递给张業,“这是给你的,拿去练练,月考考好点。” 方云锦见程嘉鹤给张業题,不免有些惋惜道,“你给他干嘛?他那种人不会写的。”还不如给我呢。 程嘉鹤紧接着又拿出来一套题,“这是给你的,跟我的一样,你又不会的可以自己多想想,但我想你应该都会,毕竟这是我编的题。” 张業这时候不乐意了,“你怎么给我们俩的不一样?我怎么就不能跟你们俩做一样的了?!” 方云锦和程嘉鹤同时看了一眼张業,那眼神好像在说:大家都知道的理由你就不要捅出来自取其辱了好吗?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张業翻了翻那套题,他还是不会啊,照他对程嘉鹤那人的了解,他肯定给他的都是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的题了,他本来就不怎么学,都这么长时间了,现在去问老师或者是程嘉鹤,岂不是让他那些个小弟笑掉大牙。 可是,明明答应太姥姥要好好学习的啊…… 张業大爷一筹莫展。 这时候,许久没有出场刷存在感的居思危跑了过来,“呦,老大你怎么在做题啊?这跟平时的你严重不符合啊,况且老大,你会吗?着你可都是没学过一丁点儿啊。” 张業正愁气没地儿撒,“你会你来?!没事干是吧,没事干就给我去给兄弟们买几瓶水!别搁我这碍眼!滚——” 居思危吓了一跳,手脚并用地从张業身边跑开,这人喜怒无常的,他真是太难了。 方云锦看程嘉鹤在看书,看的是啥?变色龙。那个她早就看过了,于是她又把目光移到张業身上,这小子干嘛呢? 方云锦凑过去,“张業,头皮再抓抓破了啊。” 张業眼皮子一抬,“做题呢,别烦我。” 方云锦看了看张業桌子上摆放的题目,笑出声儿来,“张大爷,你是不是不会啊?你不会你问我啊,你可别乱写啊,哈哈哈哈……” 这不,有道题abc三个选项,张業选了个d,有道题问x的取值范围,这孩子倒好,给写个1上去,打发谁呢! 张業恼羞成怒,“谁说我不会了,你走,别耽误我做题,我思考呢。” 方云锦见张業快抬不起头,连忙哄到,“唉别别别啊,你有什么不会你可以问我跟程嘉鹤啊,这个问问题呢,不丢人。” 游戏,促进我们的友谊 张業忽然觉得,方云锦跟程嘉鹤一样讨厌,不管他心里想什么,这两个人总能一语道破,特别是这个方云锦,别看她人小,牙尖嘴利的很呢!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学习也这么好啊…… 方云锦拉了一个椅子坐在张業对面,随手拿起一个本子,问张業:“这个有用吗?没用我给你打草稿?” 张業本来准备想说那是他的作文本来着,嘴上却说:“没用了,打作文草稿的。” “那行,你看这题啊,是这样……” …… 方云锦极其认真地在跟张業讲题,一旁的程嘉鹤也在奋笔疾书着什么,张業忽然没由来的一阵感动,什么时候那个上课睡觉逃课,下课打架闹事的张業变成了他以前口中最最嗤之以鼻的“书生”? “张業,别感动了,我给你讲题呢,看卷子。”方云锦忽然开口,打断了这时候明明温馨的气氛。 “唉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张業在心里面腹诽,这女人真是破坏气氛。 程嘉鹤朝这边看过来,笑着摇了摇头,又重新回归书本。 郑李鑫老师踩着她的厚底皮鞋走了进来,拍着讲台道:“同学们,静一下,这有两张报名表,学校刚发下来的,化学竞赛,市里面的,有过类似经验的同学可以到班长这儿来报名。” 同学们都以为郑李鑫走了之后,刚要开始各干各事,各吵各闹的时候,郑李鑫突然又折返回来,“我先说好,有真本事的报,别给我搞上来充数,记入档案的啊。” 同学们:切~ 沈柒刚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看见方云锦给张業讲题,程嘉鹤又在一旁姨母笑着,不禁脑补出来一部大剧: 程嘉鹤是张業老妈,方云锦是外面的“妖艳贱货”,不仅哄的儿子张業团团转,还把丈母娘安排的妥妥当当,最后,在程嘉鹤的支持下,原本出生平民的“灰姑娘”方云锦终于跟大少爷张業有情人终成眷属~ “真甜蜜呐……我头一次见丈母娘跟儿媳这么和睦的,真好~”沈柒情不自禁就感叹出来。 方云锦见沈柒来了,说话还怪里怪气的,问:“沈柒你说什么呢?什么丈母娘儿媳妇的?” 沈柒一听自己的心声不小心说了出来,遮遮掩掩,“没事儿没事儿,你们继续。” 说完,抱着一堆书跑回自己的位置。 方云锦跟张業面面相觑,“这孩子,奇奇怪怪。” 话说,从开头到现在没出场的班长齐磊终于发挥出了他的作用。 程嘉鹤走到齐磊桌边,敲敲他的桌子,“齐磊,老师给你那报名表,给我两张。” 齐磊十分疑惑,“一共就两张你还要俩,我还准备自个儿留一张呢……”小声逼逼。 程嘉鹤居高临下地看着齐磊,“那你得考过方云锦再说。”那眼神,看着没什么,熟悉程嘉鹤的人都知道,程嘉鹤平时冷冷清清,长了一副如沫春风的样儿,其实半句话说不到就能把你怼得哑口无言,曾经有某炮灰同学去壮着胆子问这个高岭之花题目,程嘉鹤二话不说就给她讲了,但是半句是没听懂,也不敢问,也不敢说,那时候都是这个眼神,可吓人了。 此时此刻,周围人看着程嘉鹤伸出来的手,都替齐磊捏了一把汗, 齐磊只好颤颤巍巍地递出两张报名表。 方云锦回到座位,就看到桌子上摆了一张报名表,用膝盖想一想, 都知道谁给她的,于是自己拿起来看了看,却皱了皱眉。 程嘉鹤一直在一旁观察情况,看到方云锦皱眉,就想,她难道不想去? 方云锦当然想去,可是比赛地点要自己坐车去,她还不熟悉帝都的交通路线,导航啥的,遇上堵车也不好说,万一到时候迟了那可不白白浪费一个名额。 程嘉鹤这时候也顾虑到了这一点,于是走过去,“我带你去。” 方云锦惊讶,“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怎么我啥都满不过你!” 程嘉鹤笑了,“你跟张業一样,什么心事都在脸上,看出来还不容易。” 一旁的沈柒不答应了,心道,我怎么看不出来…… 办公室—— 柏弋老师面对着程嘉鹤跟方云锦两个人坐着,“你们别这么严肃啊,放松一点。又不是做错事了,我是来跟你们说化学竞赛注意事项的,放松一点。” 方云锦跟程嘉鹤互看一眼,觉得这个老师不简单。 柏弋看他们警惕的眼神,笑着说:“这里有两套去年竞赛卷子,你们先拿回去做一下,放学给我没问题吧?别这么紧张,这次竞赛呢,市里面的,别的班也有报名的,不过你们俩的成绩据说很好,我很看好你们,但是还得测试一下。” 俩人齐声道:“嗯,知道了。” 柏弋看他们俩没打算跟他这个老师交心的样子,也不难为他们,“那你们回去吧,嗯,再见。” 走廊上,方云锦拐拐程嘉鹤道:“你觉不觉得那个老师有点奇怪?” 程嘉鹤点点头,表示认同,“他距离感太大了。” 方云锦说:“对对对,就是你坐在他对面都感觉他离你十万八千里,别看他对我们温温柔柔的,心里说不准嫌弃我们这些学生聒噪,而且那个笑容也特别假。” 程嘉鹤不以为意,“上课好不就行了?也不用深交。” 方云锦猛一拍脑门儿,“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儿,先去一趟,你先回教室吧!” 程嘉鹤看着方云锦跑走的背影,无奈地笑笑,“这还是个小孩。” 连程嘉鹤自己也没发现,他最近似乎经常笑,或者是漫不经心地笑,或者是情不自禁的笑,这是他过去独自努力时没有感受过的,那种孤独又枯燥的感觉。 时间回到两周前,方云锦还在努力适应新学校的生活,而程嘉鹤虽然对于方云锦能和他并列第一感到些许惊讶,但到底是没放在心上,可一件事情让他们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 那天上课,化学胡老头的课堂让人昏昏欲睡,他却偏偏没有个到底的重点,还责怪同学们笨,理解困难,方云锦当时就忍不了了,直接正面刚:“你不教我们,我们怎么会?都是天才了还要老师干嘛?!” 化学胡老头推了推眼镜,也没正眼看方云锦,“不想上课就出去,不要扰乱课堂。” 大多数同学们虽然一腔怨言,但介于他是老师,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只有张業从桌子上站了起来,弄出很大动静,“不想上课就别上,省的扰乱同学心智,出去就出去。” 说完,张業踢翻桌子从教室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那个老师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没有管他们两个,“来,同学们我们继续上课。” 程嘉鹤这时候也站了起来,“方程式配平错了,我觉得您该回去补补课。” 胡老头一看他最宠爱的程嘉鹤也跟着起哄,指着门外道:“都给我滚出去,不想上我的课就滚!” 于是方云锦和程嘉鹤也从教室走了出来,张業见到他们两个还有些奇怪,“你们好学生怎么也跟着瞎胡闹?” 方云锦白眼一翻,“那样的课不听也罢!” 程嘉鹤也是这时候注意到这个女孩,明明看起来没什么劲儿的样子,脾气倒是不小。 张業提议道,“既然站着也是无聊,哥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好!” 就这样,三个人中两个人第一次翘课了,去了传说中的网吧。 张業倒是玩得很开,只是方云锦和程嘉鹤都是没怎么接触过网游的,所以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张業把他俩一人一边,手口并用地教他们学习打网游,“这个推塔游戏叫lol,又叫英雄联盟,现在有个很火的手游就是这个改编的,你们玩玩儿,很好上手的!” 程嘉鹤从小接触电脑,一直搞的都是编程,所以玩起来得心应手,没过多长时间就玩成了一个中高手。 方云锦对这个也有所接触,但头一次玩这类网游,一时间兴趣十足,居然玩得也很好。 张業在一边得意道:“没想到你俩这么有天赋?这脑子聪明就是好,你们俩再练练没准以后还能跟我一块儿打比赛呢!放假了我就带你俩打排位赛!” 方云锦一口应下,程嘉鹤也没反对,但程嘉鹤怎么会允许张業的实力比自己强呢?于是他开始默默修炼。 就这样,因为游戏结缘的三人,成了最好的朋友。 是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美男子 程嘉鹤回到家里,他们家没有安排保姆,像平常人家一样,程母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但不一样的是,程母居然看起来和程嘉鹤年纪差不多大。 “嘉鹤回来了?洗洗手准备吃饭了,你父亲今晚不回来吃了。”蓝蕴琦一边把菜摆上桌子,一边对刚进门的程嘉鹤说道。 程嘉鹤答应:“好。” 是的,蓝蕴琦就是程嘉鹤的小妈,相比较他的亲妈,很奇怪的是,他居然更喜欢他的小妈,这是跟一般再婚人家不同的。 程嘉鹤一出生,程嘉鹤的亲妈容柳就跟程嘉鹤的父亲程涉分手了,原因很简单,程涉是小门小户出生的,没什么钱,当时正在创业,一方面是因为穷,再一方面是因为容柳的父母亲强烈反对,而容柳也没打算继续维持这段感情,无意中怀孕本来就对容柳声誉有损,可发现的时候已经好几个月了,打胎会对容柳的身体造成很大损失,更何况他们本来也没结婚,所以生下孩子后,容柳就把孩子抛给程涉,自己一走了之。 程涉当时一边创业,四处借债奔波,一边还要扶养一个孩子,可谓是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后来,程嘉鹤上小学时,一个女学生给程涉投了一笔资金让程涉度过了最难的一段金融危机,程氏企业才逐渐发展起来到如今称霸帝都乃至全国各大行业。 而当年那个女学生就跟程涉在一起了,就是蓝蕴琦,可惜,蓝蕴琦不能生育,所以就把程嘉鹤当做自己孩子一样对待。 蓝蕴琦跟程嘉鹤可以说既是母子,也是朋友。 程涉从小对程嘉鹤极其严格,事事都要求他做到尽善尽美,而受到蓝蕴琦影响,程嘉鹤性格上则有一股谦谦君子的味道,这才有了如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程嘉鹤。 没有谁是生来优秀不努力还能一直优秀的,只有一直努力让自己一直优秀的人。 程嘉鹤对自己要求也很严格,他的父亲从来不是个会伸手打人的父亲,从记事起,他就知道,那个不管多苦多累,创业多么艰辛的男人,在他面前竖起了多高一垛墙,那个打掉牙齿也会吞进肚子的男人,撑起了属于自己和儿子的一片天。 餐桌上,蓝蕴琦看着程嘉鹤最近的气场似乎好了很多,不再是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了,最起码她看来是那样,于是便忍不住问道:“嘉鹤,最近有什么愉快的事吗?说出来给蓝姨分享一下?” “一点小事,不足一提。”程嘉鹤夹了一个鸡翅,称赞道:“很好吃,厨艺又精湛了。” 蓝蕴琦用筷子戳戳他的手背,“说真的,问你呢?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程嘉鹤笑着摇了摇头,“我觉得我可能爱学习多一点。” 蓝蕴琦当然知道程嘉鹤的性格,如果不能给对方绝对的责任是不会轻易说出来自己的想法的,高中生谈恋爱这件事情不要太正常,但是现在的家长总是过度紧张,什么小孩子早恋一定会影响学习,还有各种可能的后果都会被家长们列举出来。 但她不这么想,如果双方足够优秀互相吸引也未尝不可,生活本来就不是什么戏剧化的东西,根本不会呈现出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现实中的很多孩子都是普通人,因为与异性交往过密这件事情遭到严厉打击的事情不要太多,可少年时期的心思哪有那么复杂缜密,交朋友这件事哪来的诸多不便呢? 蓝蕴琦见程嘉鹤不想继续聊下去,也没再揪着他不放,“那吃饭吧,多吃点儿。” 不过,也是这样平凡普通的一天,偏要有人打破程嘉鹤的平静。 蓝蕴琦听见有人按门铃,便去开门。 开门之后,眼前的女人还是让她震惊了一翻,因为那双眼睛跟程嘉鹤的简直如出一辙,女人看起来很显老,蓝蕴琦也不能猜出她的年龄,只是因为她脸上带着泪痕,这个年纪的妇女还化这么浓的妆容本来就少有,所以蓝蕴琦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嘉鹤,嘉鹤?出来一下,有人找。”蓝蕴琦在妇女还没有开口之前,就去喊了程嘉鹤出来。 程嘉鹤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情绪并没有太大波动,只是客气道:“坐吧。” 女人拘束地坐了下来,蓝蕴琦也不好待在这儿,早早地回了房间。 程嘉鹤选择了一个离女人比较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开口道:“说吧,这次来什么事?” 女人眼睛里面蓄满了泪,“嘉鹤啊……妈妈……”然而她还没说完,程嘉鹤就打断她,“我妈在房间里面休息,不要打扰到她。”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女人蓄满的泪一下子淌了出来。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程嘉鹤略带不耐的眼神,只好改口道:“阿姨,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们。” 程嘉鹤已经拨通了一个号码,“喂?王叔吗?麻烦取二十万现金出来,对,送来我家。” 女人一听着急了,“嘉鹤,你别这样……我想来看看你……” 这个女人就是程嘉鹤的生母了,邱忆南,十几年前跟程嘉鹤的父亲程涉分手,嫁给了另一个富家子弟。 程嘉鹤一听,没有反驳她,只是再次拨通刚才的电话,“王叔吗?不好意思,麻烦你再多取二十万。” 邱忆南终于没再柔柔弱弱下去了,“程嘉鹤!我是你妈!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程嘉鹤终于看了她,只是那个眼神让人冷到冰窖里了。 程嘉鹤冷冰冰地开口道:“还有事吗?没事的话,请离开吧,我就不送了。” 邱忆南想抓住程嘉鹤的手臂,却被程嘉鹤躲开了,她只能边哭边说:“嘉鹤啊,你看看妈妈,嘉鹤,你别这样对妈妈,妈妈真的想你了,你那么小的时候,妈妈给你喂奶,妈妈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你不能这样对妈妈啊……” 程嘉鹤这次连一个眼神也不想给她,“你要是想待在我家等钱来,那你就坐客厅吧,要是觉得饿了渴了,可以回去,我会让王叔把钱送到你现在的住所。” 说完,程嘉鹤没有管瘫在地上的女人,径直走进房间,关上门,不过他很快打开,女人眼睛一亮,却听见程嘉鹤说:“地上的地毯你也带走吧,今年的新品。” 说完,那扇门再次关起来,不留一点缝隙。 邱忆南再想装下去,也没人看了,于是她擦擦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给自己补了个妆,便在房子里四处观赏。 程涉还是一如既往地节俭低调,作为帝都最大的富豪,居然没有住别墅,而住在这个百来平米的商务房里,不过邱忆南不知道的是,整栋楼都是他们家的。而且,这个小区也是程涉投资建设的。 邱忆南来到阳台,那上面摆了几盆看起来普通的花,一盆是郁金香,但颜色一点儿也不纯,是渐变色的,还有一盆看起来像兰花,五彩缤纷的闻起来居然是百合花的香味,还有一盆是看起来很普通的黄色兰花,在它旁边是一盆奇奇怪怪的多肉,邱忆南拍了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自家养的花儿开了,好看。 给钱,打发这个女人走 随后,她接着来到客厅,客厅里像平常人家一样,沙发茶几和客厅,但是放在茶几上的青绿色盘子看起来就像是价格不菲的样子,邱忆南忍不住拿在手里把玩了好久,随后,蓝蕴琦出来喝水就看到了这一幕。 蓝蕴琦也不想和这个女人多说,看她拿着一个果盘摩挲来摩挲去,便说:“要的话,可以带回去装点果子什么的。” 邱忆南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吓了一跳,便把盘子摔在了地上,偏偏没有跌在地毯上,于是青绿色的盘子摔成了碎片。 蓝蕴琦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道:“你先去沙发那边坐一会儿,待会我会打扫。” 邱忆南见蓝蕴琦长了一副娃娃脸,看起来像女学生,就以为她是这个家的保姆,便颐指气使起来,“那行吧,妳打扫干净一点,免得伤了我们家嘉鹤。” 蓝蕴琦向来懒得在这种小事上面多费口舌,也压根不想去管这个女人,和这种人扯上关系,只能是自贬身价。 不一会儿,王叔拎着皮箱来了。 他见他们家的女主人正拿着扫把在扫地上的碎渣,而沙发上则坐着一个陌生女人对她指手画脚,“扫干净点,待会给我准备点果汁,我有点口渴了。” 王叔见状,走上前去对蓝蕴琦说:“夫人,这是少爷让我拿的钱。” 蓝蕴琦看了一眼皮箱,“那我去叫嘉鹤出来吧,这个碎渣刚好也弄完了,你注意点,地上可能还有我没看到的,别伤了。” 王叔回答,“好,谢谢夫人。” 邱忆南听见王叔叫刚才那个女人叫夫人,不由得震惊了,抓着王叔问:“你叫她什么?!” 王叔心里面也是很讨厌这个邱忆南的,她上一次来还是几年前,想必这次来又是要钱的,而且这个女人还聪明得很,知道来得太频繁会让人拒绝,索性就一次来狮子大开口,想必少爷这四十万还是不能满足她的。 王叔回答道:“当然是夫人,不然呢?” 邱忆南眼睛里充满了嫉妒,却没有表现出来,这些本来都该属于她才对。 王叔不用去猜都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提醒道:“如果夫人出了什么意外,董事长和少爷就不会对你睁只眼闭只眼了,你以后也不会再有免费的提款机了。” 董事长和少爷两个人都是好性子,对这种女人每次就给她钱,既不跟她瞎扯,也不理睬她,反正程家也不差这点儿钱,就当是还了她当年十月怀胎的艰辛。 可如果有些人贪婪不知检,程家有的是办法让她痛不欲生。 程嘉鹤在房间里面做题,本来戴着耳机以为就能目空一切,却还是被刺耳的东西破碎声和女人大吵大闹的声音扰得不得安生。 只能开门去看情况,王叔见少爷出来,迎上去:“少爷,钱到了。” 程嘉鹤暼着眉看一边装作楚楚可怜的邱忆南,以及在厨房收拾残局的蓝蕴琦,不由地对这个女人更厌恶了一分。 王叔把装着钱的箱子递到程嘉鹤手里,程嘉鹤拿到箱子后,没有直接给邱忆南,而是走出门外,把箱子丢在门口,“你要是不想被过路保洁人员拿走的话,就现在出去,领上箱子走人。” 邱忆南还想说些什么,可程嘉鹤连一个眼神也不想给她,邱忆南只能灰溜溜地出了门去。 程嘉鹤终于送走了让人头疼的邱忆南,随手拿起手机。 张業发来一条消息:六点打游戏@全体成员哥哥带你们上分。 方云锦回复道:六点吃饭呢,七点吧! 程嘉鹤看到后,也回复了一条:还有一周月考,张業你爸快回来了吧?? 方云锦:嘻嘻嘻,我跟程嘉鹤早就复习好了,感谢老铁嘉鹤给的复习题(●°u°●)??」 张業:ヽ(??_??;)ノ月考是啥子?我不知道。 程嘉鹤:『文件』送你的,不谢。 张業点开一看,就是他们在学校做的那套题,他确实已经昨完了,于是故意说道:哎呀这题太简单了,不想做(* ̄m ̄) 程嘉鹤:不是学校那套,类型相似,是升级版。简称『补缺2.0』 张業:…… 方云锦:哈哈哈哈,张業你偷偷做题还不想让我们知道,哈哈。 程嘉鹤看着手机,脸上总算有些笑容,还有一周月考,其实他并不是很担心,因为平时学得很好的人,到了考试是不用复习的。 这就是所谓的大考大玩,小考小玩,平时不玩。 这边,方云锦妈妈带回来几盒饭菜,还有一个kfc的袋子。 方云锦顺着香味跑过去,“哇,妈你居然给我买了全家桶回来,这是——转性了?” 云韵看方云锦“饥不择食”的样子,笑出声来,“好了,你慢点吃,炸鸡还是不能多吃的,这不要月考了嘛,你每次考试前吃炸鸡效果都不错,希望你好好学习。” 方云锦一边吃着鸡腿,一边说:“妈你不知道,我就算不吃炸鸡,也能吊打这个什么一中的小孩儿,除了程嘉鹤,我就没谁忌惮的。” 云韵已经知道方云锦跟张業还有程嘉鹤两个人成了朋友,也打心里替这孩子开心,“你再不加倍努力,可要被人家程嘉鹤甩远了,我是不管你,你自个儿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知道知道。妈你就别操心了。” “叮咚——”方云锦家的门铃响起。 云韵开门一看,“是成明啊,来,快进来,刚好云锦在吃那个炸鸡,快跟她一起吃吧。” 顾成明本来就是来找方云锦的,此时也没有顾忌,“好,谢谢阿姨,不过我已经吃过晚饭了,我来找方云锦问到数学题。” 这段时间里,云韵自从知道了顾成明家的情况,就很心疼这个孩子,这孩子年纪轻轻的,跟云锦一般大,却已经要承担起整个家的重任,还要照顾一个生病了的爸爸,又这么乖巧听话,换了谁家,谁不把这个孩子当块宝呢? 云韵想,既然做了邻居,以后能帮衬还是要帮衬点的。 “鞋子不用换了,云锦啊,你拿几个鸡块儿出来给顾哥哥吃,他等会儿要问你题。” 方云锦把手指放在嘴里嗦了嗦,“好——” 方云锦本来准备带顾成明进自己房间讲题的,但是顾成明主动说:“我们在客厅吧,这样云阿姨放心点儿。” 方云锦想了想,点点头,“那也行。” 我会,就是想问你 方云锦搬了张椅子坐在顾成明旁边,“你看啊,这题是典型的数列题,是仿照高考题出的,你的思路应该是从……” 顾成明盯着方云锦眼睛看,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清澈的眼睛了,那些人的眼睛都是带有目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在里面,方云锦的眼睛,就像是以前妹妹的眼睛一样,但是妹妹后来高烧不治,去世了。 顾成明好容易有点光的眼睛,很快暗下去,又很快恢复成少年模样。 “你懂了吗?”方云锦问。 “懂了,你讲的很清楚,这次考试我感觉我稳了。”顾成明对方云锦笑着说。 方云锦盯着顾成明看了一会儿,有些惊讶道:“我说怎么我们那个新来的化学老师柏老师我看着那么眼熟呢!你跟他长得好像啊,特别是眼睛,还有鼻子,不过你没他长得那么‘妖冶’哈哈,我开玩笑的,你认识我们学校的柏弋老师吗?” 顾成明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柏弋,是他的舅舅,来帮他的。 他大伯和二伯估计正在找他,肯定在全国翻了个遍,但他们应该暂时不会想到他还在帝都,明知道他的身份不能轻易告诉别人,顾成明还是对方云锦点点头道:“嗯,他是我舅舅,也教文科化学。” 方云锦:“怪不得我之前没见过他,原来是一直在我们学校,只不过教的文科啊,嗯嗯。” 方云锦哒哒哒地跑进房间,抱出自己的电脑,顾成明好奇问道:“你在玩游戏?” 方云锦一边回复张業一边点头说:“对,这个推塔游戏据说很火,你玩过吗?” 顾成明怎么会没玩过,他家以前的公司旗下有一家网游企业,专门开发网游的,他还去做过试玩儿员,甚至还参与研发过游戏,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那家公司也不再属于他了。 顾成明点点头,“玩过一点。” 方云锦惊喜道,“那正好,我也才开始玩儿,我下次带你去网吧玩吧,正好张業他们也要来一起。” 顾成明可不能随便去那种可以透露他信息的地方,只能婉拒,“我恐怕……” 方云锦这才想起来顾成明有个生病了需要照顾的爸爸,还要去做兼职,怎么会有时间跟她一起打游戏呢? 方云锦抱歉道:“对不起啊,我没想那么多……等你爸爸的病治好了,或是放假了,有机会我们再一起?” 顾成明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我现在学习本来也挺吃力的,大概没时间去管网游了。” “这事儿怪我,我就不该提出来的。”方云锦退出游戏,跟张業和程嘉鹤道过别之后就退了qq,“我们好好讲题。” 那天,方云锦认真仔细地教了顾成明很多题,有些题目甚至连她自己也要思考很久,而她并不知道,顾成明其实都会。 顾成明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很小的时候就接受家庭教师的单独授课,高中早就学完了,但实际上,他也确实是个高中学生的年纪,为了逃命,顾成明只好做起高中生。 顾成明之所以来问方云锦题目,只是因为他在外面疲于应付,累了,想来找个安慰罢了,而他当然不能耽误别人的学习,所以刻意找了一些难题,让方云锦在给他讲题的同时,自己也得到复习。 顾成明临走的时候对方云锦说:“你可以去搜索一个游戏,叫‘问剑江湖’,那个也很好玩。但是,千万别耽误了学习。” “问剑江湖”是顾成明参与研发的第一款网游,现在被顾成明的大伯顾琛运营着。不得不说,那确实是顾成明最心心念念的东西。 方云锦听了他的话后,去网页搜索了“问剑江湖”,惊讶了一翻:“这个游戏居然是晋東旗下的游戏,晋東在国内都是赫赫有名的呢。” 但方云锦不是很喜欢晋東旗下运营这个游戏的子公司,因为晋東前段时间出现过一段危机,这个子公司就乘火打劫,吞并了主公司很大一笔股份,直至掌权,估计这个游戏的运营权也是它后来抢夺的。 至于方云锦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那还是之前跟程嘉鹤他们聊天的时候程嘉鹤提起的,因为程嘉鹤的父亲程涉就是商界一把手。 所以方云锦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个游戏,退出界面之后,就去默写她的英语单词了。 月考如约而至,有如下这几个典型学生: 典型代表1:方云锦抓紧时间再看最后一个英语单词,嘴里念念有词,她唯一的短板就是英语,不管考哪科,她都要复习英语。 典型代表2:程嘉鹤悠哉悠哉地拿着水杯,还顺便帮方云锦也打了一杯水,然后在座位上端坐着整理考试用具。 典型代表3:张業……不,这段pass,因为张業还没来。 典型代表4:沈柒拿着一本不知道是哪一科的工具书,时不时看一眼,但分明就是在跟旁边的姐们儿聊天。 典型代表5:自暴自弃型居思危,转完书来转转笔,踢完前桌戳后桌,闲的很。 …… 反正月考已经结束了,几家欢喜几家愁,方云锦喜提第二,此时哭丧着脸坐在位子上。可怜巴巴的。 而第一毫无疑问又是程嘉鹤,他看完名次大概都能猜到方云锦的心思了,方云锦争强好胜,但也不是个极端自负的人,知道自己缺点在哪,只是没有用对方法。 程嘉鹤走近方云锦,“英语差六分,不多。” 方云锦嘴巴撅得都能挂油瓶儿了,“六分呢,一分一操场啊兄dei,我感觉我失去了全世界啊啊……” 程嘉鹤拍拍她的肩,“你数学单科第一,你有什么好沮丧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只有数学高你两分,其它的都是你第一,我这次被你拉得有点多啊啊啊啊”方云锦气得想捶桌子,但是想到自己的手会疼,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张業穿过人群,“我就受不了你们这些人,是不是你们站在山顶还得比一比谁脚下的石头厚啊,我们这些山脚的说什么了吗!” 同学们附和道:“就是,就是!” 这时候,居思危惊喜地提出:“老大你这次居然脱离了后五十名儿呢!太牛了吧!” 张業这边刚嘲讽过别人,突然一个“偷偷学习”的帽子就扣到了他脑袋上,同学们里面议论道:“张業都开始偷学了啊,你看看你看看,之前还在说别人……” “张業都好好学习了啊……” “张業转性了啊……” “张業变好学生了啊……” “今天脱离倒五十,明天说不准就进前五十了……” 张業此刻只觉得脸“啪啪”地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后还是老师郑李鑫来了,同学们这才消停一会儿。 14.篮球,联谊塞加油 郑李鑫老师今天穿了件丝绸的紫色长袖衫,a字裙和黑色厚底高跟鞋,还化了个妆,八卦的沈柒此时按耐不住道:“方云锦,你看郑李鑫平时都不化妆的,今儿个又是a字裙,又是正妆,肯定有大事儿。” 郑李鑫拍拍讲桌,其实她站在讲台上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但是她还是习惯性地拍拍讲桌,“同学们,月考已经考完了,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成绩,这次成绩还不错,年级第一和第二都在我们班,总分也是第一,但是——这分差拉的还是有些大的,你们要向程嘉鹤跟方云锦看齐才行啊。” 郑李鑫接着说:“考试的事情,既然已经考完,我就不再多说,接下来就是你们比较期待的篮球联谊赛,今天放学之前,在班长和体育委员那里报名,我们下午放学会进行一个校内选举,选出最终出战的人选,我希望你们踊跃参加。” 居思危按耐不住道:“那老师,比赛赢了有没有奖励啊?” 郑李鑫示意居思危坐下,“奖励当然有,听说我们校长这次下了血本,一定要打败那个十三中给我们出口气,所以,赢得比赛,他亲自赠送球鞋,至于什么球鞋,我想你们打篮球的应该都知道。” 这时候,班里面已经有男生兴奋地吹起了口哨,这个诱惑对于男孩来说不要太大,而且,能让校长买球鞋,多光荣啊。 郑李鑫拍拍讲桌:“唉唉,静下来,我还没说完呢,吵吵个不停,” “联谊赛之后会有一个秋游,也是公益活动,去山区的,全班都得去,是全市组织的,提前告诉你们好做个心理准备,毕竟那个可不是去玩的,好了,我就说这么多,程嘉鹤跟方云锦跟我出来一下。” 办公室——程嘉鹤跟方云锦站在郑李鑫办公桌前,郑李鑫拿出两份文件袋,“这是你们化学老师让我带给你们的,你们不是要去市中心参加化学竞赛吗?他说让你们先把这个做了,然后订正一遍,至于上次你们交的那个测试卷,他说你们两个的水平是这届理科最好的。” 方云锦想,那当然,她从来就没担心过自己的化学,她妈妈云韵以前可是化学与生物科研工作研究者,作为女儿自然也不能差。 程嘉鹤问:“这次竞赛是我们两去吗?” 郑李鑫回答道,“不止,还有一个文科班的孩子,那个孩子也很厉害,你们到时候去比赛大概就能见到他了,一个文科生,理科好成这样,真的很厉害。” 程嘉鹤跟方云锦对视一眼,这次比赛相当于是本市内竞争,要是能拿个不错的名次,是可以参加省内竞争的,不过帝都直辖市教育顶尖,很多孩子在市里获得不错的名次都可以直接晋级全国各大赛事,所以这次化学比赛,他们是志在必得的。 学校走廊上,方云锦跟程嘉鹤边走边聊天,“唉,程嘉鹤我跟你说,咱们那个化学老师,不是柏弋吗!” 程嘉鹤问:“柏弋怎么了?我回去让王叔查了下,这个人以前是在那个市里最大的一家化工厂做的总裁,这样的人,居然来高中教书。” 方云锦张大嘴巴惊讶道:“我天搞半天他是……” 程嘉鹤看她反应这么激烈,也挺好奇:“怎么了?” 方云锦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敢把程嘉鹤拉到角落里:“我之前不跟你说我家那邻居嘛,他是柏弋侄子,柏弋是他舅舅,他也在咱们学校念高二,学的文科,在二号楼,咱们天天在学校碰不着面儿。” 程嘉鹤了然,“那他叫什么?” “顾成明。” 程嘉鹤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像是在父亲口中听过,但是一时间也记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既然是柏弋侄子,来头绝不可能小,程嘉鹤看了看方云锦的头顶,心想,这家伙肯定跟人家还是好哥们呢,如果对方云锦没有危害,那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想着,程嘉鹤就释然了,这时候,方云锦猛地一拍他的肩膀:“你别想那么多了,顾成明很好一孩子,至于他什么来头,我也不在乎,我就想着,既然以后要做两年的邻居,肯定要关注人家一下,你天天想那么多,你不累啊,来来来,咱们回去吧。” 程嘉鹤抬头,嘴角上扬,他跟方云锦不过才认识一个多月,怎么会这么了解对方呢?可能这就是“相见恨晚”吧。 班级里面闹闹哄哄的,班长和体委的位置被围得水泄不通,张業作为一个“孩子王”,周围也围了一圈儿人。 居思危有些狗腿道:“老大,这次你打前锋我们稳赢啊,你可不能不参加。” 另外几个高个儿男孩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啊对啊,老大你就参加吧!” 张業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见方云锦跟程嘉鹤来了,那眼睛都快瞅到天上去了,还时不时往他们那儿瞟。 程嘉鹤一见他这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八成借此机会炫耀,就等着方云锦开口,够他得瑟一阵子。 于是程嘉鹤对方云锦说:“你别理他,他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就等着别人去捧呢。” 方云锦无所谓地摆摆手,走了过去,拍了一下张業的肩,“张業,这人家都这么跟你说了,你还不参加呀?是不是怕了?依我看呀,人程嘉鹤都比你打得好,这技术不行啊,就不要在这得瑟。” 张業急了:“你怎么回事儿?程嘉鹤怎么可能比我打得好?开玩笑,那这样,程嘉鹤报名我就报,行不行!” 周围同学听了倒吸一口气,程嘉鹤可是从来不参加有关运动的一切活动的,这不是摆明张業也不参加了吗! 就在这时候,体委突然说道:“你们说什么呢?程嘉鹤报过名儿了啊?张業你怎么不报名儿啊?” “啊???!!”吃瓜群众连带张業一起张大嘴吧。 方云锦也有些惊讶,戳了戳程嘉鹤问他,“怎么回事儿啊小老弟?你不会打球可别硬撑啊,我可是听同学们说你从来不参加运动的。” 程嘉鹤满不在乎道:“只是不想而已,现在想了。”程嘉鹤是何许人也?运动那东西他怎么可能不精通,他还没告诉别人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呢,区区篮球算什么。 方云锦一阵好笑:“唉,程嘉鹤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怕你那一运动出一身汗,有损你那翩翩公子形象啊,别不承认了,你看你都笑了!” 程嘉鹤为什么笑呢?因为啊,他以前没有朋友,运动会没人敢去给他送水,所有人都对他小心翼翼的,生怕他生气,可是他哪是那么难说话的人呢?现在啊,有人愿意跟他竞争,有人愿意给他加油,为什么不去比赛呢? 方云锦见程嘉鹤光笑,又不说话,“程嘉鹤,你说说你,现在笑得跟个二哈似的,早先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特高冷的人呢!谁叫你长了一张高岭之花的脸,任谁看了都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也亏的张業跟你同窗十年。” 程嘉鹤开口:“十三年,还有幼儿园三年。” 张業见不得他们俩这副其乐融融的样子,跑过来质问程嘉鹤:“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转性儿了?你以前不都没参加过这个什么运动的吗?” 程嘉鹤表示拒绝回答,并给了张業一个帅气的背影。 开玩喜,这么丢人的理由,不符合他的高冷人设。 15.比赛,热血进行时 万众睹目的篮球联谊赛终于来了,十三中的同学们也坐着大巴车来到了一中校园。 方云锦他们早就在观众席落座了,对于像方云锦这种喜欢吃瓜看比赛的群众来说,在运动场上面挥洒汗水从来都不是她的最佳选择。 沈柒穿着一身好看的橙黄色啦啦队服小跑到方云锦旁边,“方云锦,怎么还没开始比赛你就磕上瓜子了?今年可是高岭之花程嘉鹤第一次参加比赛,咱班女生都去啦啦队了,你别这么颓废好吧啦!” 方云锦递给她一堆瓜子,“给,你要吃吗?” 沈柒自然地接过来,磕了一个,称赞道:“味道不错,唉等等,我怎么也吃起来了!算了,不说这个,你知道我刚才去学校门口看了一眼十三中的篮球团吗?” 方云锦看沈柒星星眼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有什么帅小伙儿之类的,敷衍道:“嗯,怎么了?” “有好多又高又帅的小哥哥!我的天哪,都好好看哦,你知道最重要的是还有一群又高又苗条的小姐姐,啦啦队怎么会那么高~”沈柒一脸笑容地捧着脸兴奋地说。 方云锦一边嗑瓜子一边略带嫌弃地看她,这个颜控,又在心里腹诽,像她自个儿,就是个看内在的人,肯定不会是这副傻样。 比赛热火朝天地进行着,一中的队伍跟十三中的队伍明显存在差距,差距在哪呢?一中这届要比十三中厉害,已经领先十分左右了,方云锦看到这个比分觉得自己队还蛮厉害的,虽然她看不懂篮球,但是莫名觉得这些小孩儿们在场上跑来跑去抢一个球怪好玩的。 但是,事情发展下去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十三中输掉了第一场比赛,第二场比赛换了一队人马,而这队人马正是沈柒一开始说的那群高个子女生。而第二场上场比赛的刚好是张業和程嘉鹤所在的队伍。 说是联谊赛,一中被十三中压了两年都没有赢过,这次能否一雪前耻就看程嘉鹤他们了!可是如果对面是女生就会很难办,因为稍微有一点绅士风度的男士都不会去跟女生直接发生肢体碰撞,何况方云锦分明看见对面女生故意拿自己的身子撞过来,男生只能退后,可是在球场上,退后一步可能就是一球,这不,张業错失了队友传过来的球。 方云锦在看台上面急得心痒痒,十三中这招未免太阴险了,现在运动场上面的男生都显得有些畏首畏尾,不知从何处下手,只能看着比分飞快流逝。 程嘉鹤尽量蛇皮走位,甩掉她们迅速进球,利用各种抛物线,花式投篮,张業也想尽办法避开那些女生抢到球传给程嘉鹤,其他男生也尽力想办法堵住对面女生,但是,这样的方法到底是不行的,因为一两个人的体力毕竟有限。 哨声响起,上半场比赛结束,十三中计策成功。 张業和程嘉鹤大汗淋漓地从运动场上面走下来,方云锦早就拿好一堆打开瓶盖的矿泉水在那边等他们,“你们怎样了?没事儿吧?” 张業气喘吁吁道:“没事儿,不过这比赛打得太憋屈了,你是不知道,那个女的,就那个特别胖那个,她有一米八,我的天啊,往那边一站,我都不晓得天是亮着的了!” 方云锦:“我看到了,那位小姐体型真够可以的,这就是一活的肉盾啊。” 程嘉鹤倒是没有抱怨,就是有些挫败,他拿这些女生也是没有办法的。 方云锦见他这样,拍拍他的肩:“程嘉鹤你也别丧了,这比赛换我我早就打不下去了,何况你还进了那么多球,讲真,你们都挺厉害的,就是情况有些特殊……” 随后,方云锦像是想到了什么,“我知道有个法子能赢!”然后看向张業。 张業正喝着水,突然收到一阵闪亮的目光,居然有些禁受不住,“方云锦你想干嘛!” 方云锦凑近他,小声道:“你这样,这样……”张業突然站起来,“这怎么行!” 方云锦双手一摊,“就这个法子,業哥你牺牲一下?” 张業挠挠头,“行吧,爷试试。” 程嘉鹤见他们俩这样,有看见方云锦那副贼嘻嘻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法子,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喝水。 下半场比赛的哨声吹响,张業跟方云锦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快速投入到比赛中去。 只见张業不冲着球去,而是冲着那个高个儿胖妞跑去,看起来就像是张業在堵她一样,但其实,张業靠近那个女生轻轻吹了口气,用及其骚包的语气说道:“美女,交个朋友呗,你叫什么啊?我注意你很久了~” 那女孩当时就红了脸,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她那个体型还从来没有哪个男孩这样对她呢!谁还不是个小公举了?!两百斤也是! 于是,小公举怪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叫林芊芊,比,比赛过后加个qq呗……” 说话间,程嘉鹤已经迅速进球得了下半场首分,场上一片欢呼声,方云锦甚至还听到有人喊:“啊啊啊程嘉鹤你太帅了,我要给你生猴子!!” 方云锦掏掏耳朵,象征性地举起她那个黄色yes手势的气球摆了摆,知道张業那小子进展不错。 林芊芊此刻已经反应过来,气得直跺脚,圆圆的脸蛋都憋红了,看起来想一个苹果。 张業窃笑,还是跑上去,继续骚包道:“芊芊,他们玩他们的,你还没告诉我qq呢~” 林芊芊刚要发作一下子没了气焰,毫无底气地说:“你,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我们,我们比赛结束再说好不好?” 张業心想,那可不行,比赛结束谁还跟你玩儿呀?于是,他露出他那一口白牙,笑嘻嘻地说:“我叫张業,特难写的那个業,要不我比划给你看?” 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最受不了张業这样的笑容了,那什么,少女小说里头可不都是这种痞帅痞帅的男孩最讨人喜欢了吗? 林芊芊小公举很不幸中招了,傻乎乎地看张業边跑边比划,连她一直被张業堵着她也不知道。 方云锦在看台上看着渐渐追平的比分,又好笑又无奈,她可算是知道美人计的作用了,还真是“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方云锦一早在看台上就分析出来,十三中女子团最大的盾牌就是那个小胖妞儿,就好比他们打游戏里面的战士坦克一类的英雄,负责冲上前线,充当肉盾之类的角色,而他们那个高瘦竹竿儿似的女孩就像射手,皮脆不禁打,但是躲在坦克后面就能爆发出高额伤害,所以,一旦牵制住了那个小胖妞儿,高个女孩得分就难了,剩下的程嘉鹤等人当然不是吃素的,他们会应付不了这些女孩吗? 16.挖坑,看你怎么填 比赛很快结束,结果当然是一中小伙伴们争气,赢得了比赛,虽然对面十三中用女篮球队员这招很是出其不意,但是还是被我方军师方云锦用美人计破解了。 不过,张業可吃尽了苦头,小公举林芊芊自从比赛之后,就一直追着张業不放,张業朝方云锦跟程嘉鹤投来求救的目光,程嘉鹤抬头望天,不关嘉嘉的事,嘉嘉没有参与你们…… 至于方云锦,她那么卑鄙,怎么可能不做过河拆桥这种事情?擦屁股啥的,她不擅长,“张業,你好好跟人相处,我跟程嘉鹤先走了啊!放学老地方见!” 说完,方云锦跟程嘉鹤一起缩头逃走了。 张業原地石化,认命地给了林芊芊qq号,硬着头皮跟她聊了一会儿天,“张業,我以后就叫你张哥哥好不好?我突然发现你跟张无忌一个姓唉!” “叫张業就好了……” “好的,张哥哥~张哥哥你喜不喜欢看神雕侠侣啊,我跟你说……” “……嗯,好看……” ……方云锦,我恨你。 网吧,程嘉鹤跟方云锦已经打开游戏开始玩了一局匹配,方云锦虽然天赋不错,但到底手速跟不上,节奏也把握不好,程嘉鹤在游戏上面也不是什么高手,毕竟他也是这个月才开始玩的这个游戏,所以,两个人玩了一局匹配赛之后,光荣地输了。 方云锦看了程嘉鹤的战绩,称赞道:“你好歹是个败方mvp,阔以了!” 程嘉鹤也有些挫败,他玩游戏这方面确实需要磨练,这点他倒是真比不过张業那个从小玩到大的小子。 说曹操,曹操到,张業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坐到他们给他留好的位子上,说着就要来找方云锦的茬,方云锦忙躲在程嘉鹤身后说:“業哥你先别激动,咱们先玩游戏好吧!我跟程嘉鹤一直输,没你真不行啊,業哥你说是吧!” 张業最听不得夸奖,当时鼻子都要翘上天了,“行,哥这就带你们上分!还玩什么匹配啊,玩排位啊!匹配多没劲儿!” 程嘉鹤跟方云锦互看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方云锦早就把张業看得透透的,这个人,心眼大,关系好的只要说点好话服个软,他什么仇也不会记得,不过,要是真惹到他,那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儿,也就方云锦敢这么耍他。 方云锦也是很喜欢这种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性格,跟这种心直口快的人在一起相处,真的很舒服。 张業一出手,果然秀到飞起,操作让人眼花缭乱,把把mvp,方云锦跟程嘉鹤把把躺赢也是怪不好意思的,方云锦都注意到每场都有人在聊天栏里说—— 居然碰到了大佬?joker路人王?怕了怕了,这把输了! 是的,张業游戏名就叫joker,至于路人王,方云锦玩了一段时间游戏,也有些了解,所谓路人王,就是非职业选手里操作很厉害的人,看样子,张業名气还是蛮大的。 程嘉鹤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不过他好像很早就知道了这个,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现在看到方云锦脸上的神色,特意开口道:“张業这人不经夸的。” 方云锦当然知道,她朝程嘉鹤眨眨眼,程嘉鹤了然,她又要搞事情了。 只听方云锦说:“業哥,你打游戏打得这么好,一定有不少粉丝吧?可惜那里面没有我。” 张業本以为方云锦肯定早就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毕竟像他这样又帅又有钱技术还棒的美男子没道理会有妹子不喜欢他呀?于是他问方云锦:“为什么?难道是業哥不够优秀?” 只听方云锦说:“可是我喜欢人美心善的小孩,我可是听说業哥你以前可是不学无术打架闹事的一把手。” 张業急了:“我现在早就改邪归正了!” 程嘉鹤在一旁,眼睛虽然看着电脑屏幕,耳朵却在听着他俩的对话,笑而不语,张業那种性格怎么可能会主动去秋游,也就是为期两周的山村支教?所以方云锦已经开始使用激将法来激张業去了。 只听方云锦故作叹息地摇摇头:“你张業老大形象改造不成功啊,咱们学校的学弟学妹们可都是知道张業老大无恶不作哟……” 程嘉鹤收到方云锦的眼神信号,只好开口说:“之前我远房表弟来一中读书,还说听过张業的名号。” 方云锦满意地点点头,应和着。 张業也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意图他会看不出来?其实啊,他本来就是想去那什么山村游玩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以为他不愿意去,难道是他形象塑造太成功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他张業可是励志脱胎换骨,加入“乖乖仔”行列的!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呢!何况他早就那什么“金盆洗手”了! 程嘉鹤想着,这两个人倒也有意思,一个愣是端着,一个迂回劝说。 程嘉鹤只能开口说:“我自作主张帮你们都报了名,反悔也没办法了。” 方云锦立马投来星星眼,“鹤儿你这办事效率太高了吧!老师才刚说!” 张業还想垂死挣扎一会儿,“谁要你给我报名了?!真是的……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去了……” 程嘉鹤拿起他的保温杯,喝了口水,张業这个死要面子的性格还真是多大都不会变。 可很快,程嘉鹤的烦恼就来了,因为今天十三中的女孩子篮球队当中,可不止胖妞儿林芊芊动心了啊。 张業好歹只面对林芊芊一个,可是程嘉鹤这种高帅高帅的小白脸儿,而且打球够厉害,才是女生们的理想型! 平时程嘉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一中本校的女生也不一定有多了解程嘉鹤,可这次篮球赛,程嘉鹤第一次“赤裸裸”地暴露在同学们眼皮子底下,这还得了! 这不,十三中的女孩子里,就有五六个不知道从哪搞到程嘉鹤qq的女孩,加了程嘉鹤,而本校的,只能用一个词——数不胜数! 程嘉鹤只能舍弃这个qq号,重新开了一个,好友只有两个,备注:小方同志,张業。 为此,张業还跟程嘉鹤理论了一翻,但程嘉鹤不为所动,甚至还要把备注改成“業妹”,张業立马闭了嘴。 秋游前,一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中的校规是——命令禁止谈恋爱。 尽管发展了无数条“地下恋情”,但真正敢拿上台面明目张胆的,还真没几个,本来老师们都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方云锦这天来到学校,碰见了高三的学哥和学姐,他们手牵着手,因为是一个动漫社团的,所以方云锦认识他们,便上前去打招呼。 “李薇学姐,彭阳学哥,早啊!” 方云锦很有礼貌道。 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李薇学姐的眼眶和眼睛都红红的,布满了红血丝,而彭阳学哥下巴居然冒出了小小的稀疏的胡茬,一副沧桑的样子,过了很久他们才缓过神来,才注意到方云锦是在跟他们打招呼。 他们有气无力地回应道:“早。” 方云锦有些奇怪,可有些事情是人家的私事儿,旁人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正好程嘉鹤也从后面走过来,方云锦跟程嘉鹤结伴同行走了。 可没想到,一眼居然成了可能的永别。 17.你们,就放过我吧! 学校里哄闹起来,各个年级的学生倾巢而出—— 沈柒拉着方云锦就往外跑,边跑边紧张地说道:“方云锦你快跟我出去看看,高三的学哥学姐要跳楼啊!” 方云锦心里一咯噔,不会是他们吧? 程嘉鹤跟张業本来就在天台实验张業的小型无人机,没想到却碰上了这样一副场景。 一开始,他们两个在研究那个无人机,并没有注意到李薇跟彭阳,后来注意到了,以为他们是平常情侣那样上天台偷偷谈会恋爱,没想到居然是想轻生。 此刻,已经有老师陆续赶来,但是消防队员还没有赶到,因为天台的门被反锁了,现在只有四个学生在天台上,程嘉鹤跟张業两个人都是嘴拙的,根本不会什么劝说的话,只能尽力劝导—— “学哥学姐你们别冲动啊,有什么事儿不能下来说?!你们这是解决事吗!!”张業难得的带有哄人的意味在里面。 程嘉鹤也说:“你们先下来,什么事都可以跟家长老师商量的,如果你们真的爱对方,就不该拿彼此的性命开玩笑!” 李薇这时候已经情绪爆发了:“你们懂什么!为什么全世界都要反对我们!” 彭阳扯了扯李薇的手臂,几乎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李薇注意到了,程嘉鹤也同样注意到了。 李薇的父母很快赶过来,老师学生们都在楼下围满了,方云锦在天台上看到了程嘉鹤跟张業,悄悄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人命的了。 “微微啊,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不要命了啊!快下来!快下来啊!”说话者是李薇的妈妈,她已经哭得满脸是泪,说出的话几乎也是撕心裂肺喊出来的。 李薇的班主任和几个老师也在不停地苦口婆心劝说着。 李薇见是自己的母亲,抵触的情绪似乎更大了:“你们走啊!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们!别再管我了!我讨厌你们——!你们就放过我吧——!”说着就要作势往楼下跳。 还好彭阳一直拉着她的手臂,张業跟程嘉鹤也想要见机行事,他们传递了一个眼神,张業立马懂了程嘉鹤的意思。 李薇的父亲此刻开口说话了:“彭阳——!要是我女儿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亲手把你办了!李薇,你还不快滚下来!” 周围同学听了纷纷倒吸一口气,这种语气太吓人了,方云锦几乎可以想象到李薇平时跟父母的相处情况,太糟了。 天台的李薇明显颤抖了一下,她抓住彭阳紧紧抓着她手臂的手,程嘉鹤听见彭阳一直小声地安慰李薇,便开口道:“李薇,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没事的……” 李薇听后心口一颤,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第一次听到这话是什么时候? 李薇的父亲是家里的当家人,一家三口都得听他的,李薇从小在父亲的严厉教育下长大,随着年事越来越高,李薇父亲脾气渐渐暴躁,对女儿的掌控也越来越强,从一开始的不允许晚上出门,到不允许出门超过两个小时,再到不允许出门; 从一开始的不允许跟异性朋友密切来往,到不允许跟异性说话,再到不允许交朋友……李薇要崩溃了。 自从高三,她整个高二暑假已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然而开学对她来说也是解脱,她终于能见到除父母以外的人了! 最最重要的是,她能见到彭阳! 高二那年,李薇被父亲训哭,早晨来到学校趴在桌子上哭,哭声很压抑,这时候,早到的彭阳递给她一张纸巾,拍拍她的肩头说:“没事的,李薇,一切都会过去的……” 从此,他们一起报名动漫社,一起商议剧本,一起画稿子,一起购买服装,一起学习,一起复习,一起进步,一切都很好。 直到高三开学不久,李薇的父亲发现了这段小心翼翼的爱情,他带人到学校门口围堵彭阳,并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顿,警告他离开李薇, 李薇哭着向父亲求情,却找到了关禁闭,连学都没去上。 就在昨晚,李薇发短信给彭阳让他带她走,她说她不想活了,彭阳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此时此刻,程嘉鹤的话,唤起了李薇的记忆,让李薇从激动的情绪里有了暂时的平静。 说时迟那时快,彭阳一把蒋李薇推下天台,台阶下的张業早就蓄势待发,迅速接住了李薇,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怎么回事,李薇就得救了。 但是,彭阳已经体力不支晕了过去,眼看着就要从天台跌下楼去,程嘉鹤爬上天台,把彭阳抓住,张業安置好李薇就立马过来帮程嘉鹤,两个人合力把彭阳拉了上来。 方云锦看到这一幕,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有程嘉鹤跟张業在,不会有事的。 全校师生也松了口气,幸好,没事。 李薇的妈妈瘫软过去,李薇的父亲此时也被老师们拦着,没有让他冲动地上天台。 最终,李薇跟彭阳还是转学了,原因很简单,没有哪个学校这么好心,在学生闹出这么大事甚至可以算是丑闻的情况下,还能不给予处罚,只不过,一中的手段更加严厉了一些,高三本来就是一段难熬的日子,方云锦试着想象李薇跟彭阳今后的日子,可是也只能摇头叹息。 我国中学生青少年最常见的问题就是早恋,很多家长处理不当导致毁了孩子一生,而孩子对“爱情”这个观念本来就懵懵懂懂,有些想尝试刺激,而有些却真的只是朋友。 事后,沈柒在跟方云锦聊天,无意间聊到了这件事情,她问方云锦:“你说,当时为什么那么紧急的情况下,那个学哥的爸妈却不见人影呢?” 方云锦说:“你以为,李薇和彭阳为什么在一起?只有两个孤单的人走到一起,才会有共鸣。” 一个被拴在父母身边,寸步不离,一个父母不管不问,无边无际,他们一个爱太满,一个爱不足,方云锦想,这不是谈恋爱,这只是高山流水觅知音。 方云锦这种的,有个好听的说法,叫“单翼天使”,就是父母双亲只有一方的小孩儿,但幸运的是,方云锦遇到了全天下最温柔的妈妈,给了她双倍的爱,双倍的温暖。 可方云锦不知道,有一种祸叫从天而降。 张業给方云锦和程嘉鹤发了一条消息,约好周末去网吧打游戏,方云锦想想周末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答应了,程嘉鹤也肯定会去的,方云锦却没想到,她现在怎么也成了去网吧为常态的人了呢? 18.生活,就是个泥潭 云韵在小学教书,其实按理来说,她一个正统高级院校毕业的高材生,不该这么暴殄天物教小学才对,可是因为一毕业就在研究院工作,没有其他任何工作经验,再加上云韵也不是那种圆滑世故的人,不太善于交际,所以只找到了在小学教数学的工作。 这天,一个孩子告诉云韵,班级里面有两个孩子在打架,但等云韵到了班级才知道,这哪里是打架,分明是一个孩子单方面在挨另一个孩子的打! 云韵赶紧上前拉开他们,小孩子却实难管,因为他们打成这样,周围的同学居然还在拍手叫好。 云韵问清楚缘由后,就是因为一支自动笔,男孩楚轩想要男孩喻溯源的笔,但是喻溯源不愿意给楚轩,于是楚轩就把喻溯源一拳打趴在地上,还觉得不够,就骑到他身子上去打他,本来小孩子的拳脚是没有多重的,但是楚轩偏偏练过跆拳道,喻溯源这孩子云韵了解,是个乖巧瘦弱的男孩,自然毫无还手之力。 于是云韵狠狠地教训了楚轩一通,并让楚轩在教室后面罚站十分钟。 可就是这十分钟,让云韵被革了职。 楚轩回去告状了,说云韵体罚学生,楚轩的父亲财大气粗没什么文化,偏偏人脉很广,三两下就说服校长辞退了云韵。 云韵突然觉得很委屈,按理来说,她一个理性的成年人不该因为一个孩子感觉到委屈才对的,可是她就是莫名委屈。 明明孩子犯了错误就该惩罚啊?况且那种动不动就暴力解决问题,又横行霸道的孩子,如果不好好管教的话,将来会很难办啊……难道老师纠正错误也是老师的错吗?更何况,她从来没有体罚过学生啊…… 回到一小时前的校长室——校长面色如常地叫云韵谈话:“云老师,你的教育我们很清楚,并没有任何问题,孩子们也都很喜欢你,这次体罚学生我也相信并不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有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所以云老师你看这……” 云韵看着面前大腹便便的校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拿起他推到她面前来的信件,站起身,走了出去。 她今后怎么办?方云锦高中了,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这个傲气的女人,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第一次感到茫然,第一次感到,生活很难…… 生活,本来就是个泥潭,除了会带来点泥鳅,还会溅得你一身。 “你好,请问你这里还招人吗?”云韵已经问了第四家了,但是他们看了看云韵的纤弱身材还有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纷纷摇了摇头,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再加上云韵不愿意做招待员那种抛头露面的活儿,几乎没有什么工作适合她。 大概是老板同情心泛滥,问到第五家的时候,老板说有个洗碗和收盘子的活计,要求不高,薪水很低,是夜班,而且得住在员工宿舍,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怎么能放弃?所以云韵同意了。 云韵为了不让方云锦发现,只能对方云锦说:“学校有个调研活动,妈妈可能要不在家一阵子,你过几天不是要去秋游吗?安心去吧。” 方云锦并没有发现此时云韵的异常,只是觉得她好像比平常憔悴了一些,方云锦只当是最近工作量有些大,就没有过多在意。 只对她说:“妈,那你也别太累了,注意休息啊。” 云韵点点头微笑,方云锦一点儿也没发现,那其实是强颜欢笑。 秋游如约而至,一中的教学风格跟别的学校不同,别的学校像这种春游秋游之类的,都是去景点放松游玩什么的,但是一中贯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这一理念,每次出去都是义务劳动或者是支教任务,以及募捐活动等,这次,方云锦他们班被分配去了一个条件艰苦经济落后且不怎么有人知道的山村。 郑李鑫老师带队,他们坐着上山的大巴车,上路并不好走,崎岖且很陡,只是到了山腰,大巴车就已经无法行驶了,所以方云锦他们只得下车步行。 学生们都很自觉地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装,行李也没有像别的学校的学生郊游时带的那么多,显然是次数多了,很有经验,方云锦虽说是第一次参加这个学校的秋游,但是程嘉鹤前一晚已经提醒过她了,再加上她自己本身东西就不多,所以大家都有点儿轻装上阵的意思。 张業本来是走在前面的,看方云锦跟程嘉鹤还有沈柒慢悠悠地走在后面,也假装不经意地走到队伍后面来了。 方云锦跟程嘉鹤两个人合看一份地图,山里手机没有信号,没办法定位,他们现在看的,是路上遇到的村民给的地图。 张業凑过去问:“为什么这里村民会有地图?” 方云锦回答说:“这个地方偏僻得很,人烟也稀少,难免会有些旅行者在这里迷了路,而且这地图也不是白给的,我们给了钱的。这地方经济消费低,外地人买一份地图的钱可能就抵得上他们干一上午农活了,所以,村民们为了遇上外地人时能获点小利,估计人人都会备几份地图的。” 张業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却看到沈柒蹲在地上久久不动,就走过去看了一眼。 这也是沈柒为什么也会走在队伍后面的原因了,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相机,在拍照呢。 但是,在看到她拍的是什么之后,张業立马脸色一变,走开了。 沈柒一只手搬起石块儿,一只手拿着相机,在拍——蚂蝗。 这种吸血还难看的环节动物其实是张業挺怕的,他小时候去母亲蹲守嫌犯的地方找母亲,结果被这玩意儿咬了,伤口感染了,最重要的是他亲眼看到那东西吸住他的皮肉身体一鼓一鼓的吞事他的血,虽然后来张母一把掐掉那个虫子还打了他,但是张業从此留下了阴影。 方云锦跟程嘉鹤看了地图后,双双沉默了,从来没觉得自己读书读得这么憋屈,那个地图是草纸手绘的,字虽然不潦草,工工整整的,可有些字他们从来没见过啊?不仅他们没见过,字典上也没有……这让方云锦跟程嘉鹤一度怀疑自己的智商,因为那个字看起来太像字了,你却偏偏不知道它是什么。 从地图上,大概能知道顺着山腰往前走,穿过林子里,就能见着村庄了,说是村庄,其实不过两三户人家,山间不好集聚,大家的住所都很分散。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远山小学,这所小学没有建在深山老林外边的镇子上,而是建在山腰口,这是为了方便山里面的孩子上学,但其实也并没有方便多少。 郑李鑫老师见他们几个落在后面,用喇叭喊道:“后面的,你们几个人快点!千万别落队了!” 程嘉鹤知道他们要加快脚步了,赶上大部队,方云锦也拉着依依不舍的沈柒走了。 19.深山,孩子的出路? 太阳挂在西边,山里的晚霞似乎特别好看,紫红色的云相互交织着,方云锦他们一行人终于在日落前到达了远山小学。 校长出乎意料的年轻,是二十十出头的小伙子,皮肤很白,看得出是刚来这儿不久的,他迎上来握了握郑李鑫老师的手,微笑着说:“你好,你就是郑老师吧?我是远山小学的新校长凌德麟,这些都是你的学生们吧?” 郑老师点点头,“来的这十一个孩子都是我的学生。”语气里有些骄傲。 是的,秋游环境艰苦,学校不会强迫所有人报名,这是自愿的。 凌德麟为他们安排了住所,因为条件有限,只勉强收拾出来三个房间。 所以大家四个人在一个小屋子里,方云锦沈柒,郑李鑫老师,以及另外一个女生住在一个屋子里,张業,程嘉鹤,居思危,和另外一个男生住一屋,剩下的四个男生一个房间,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却真的很简朴,墙壁上贴的报纸大概是为了遮住墙上的裂缝吧,窗户也用报纸糊了起来。 “咚咚咚”,窗子被敲响的声音,郑李鑫推开窗子去看,却没看到任何人,隐隐约约有笑声从窗外传来,方云锦出门去看,只看到墙角闪过的衣片。 窗台上,放了一捆用草绳扎起来的野花。 突然,一声尖叫传来,听声音像是——张業? 方云锦寻声跑过去,却没看到什么引起尖叫的东西,只见沈柒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瓶左右晃着,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程嘉鹤站在一旁看着,脸上也有笑意,实际上他对瓶子里那东西也没什么好感,可他没想到张業居然那么怕。 方云锦仔细一看,塑料瓶里居然有好几只蚂蝗! 沈柒是怎么抓到的!?? 见方云锦来了,沈柒连忙跑过来,向她炫耀手里的瓶子,方云锦盯着瓶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啧啧嘴,“这玩意儿真丑!” 沈柒立马反驳道:“你懂什么呀!这可是大宝贝儿,这种蚂蝗学名宽体金线蛭,含蛋白质,其水解氨基酸含量达49.4%。新鲜水蛭唾液中含一种抗凝物质,名水蛭素,属于多肽。” 这么大一段话说出来,连方云锦跟程嘉鹤这样的理科帝都听得一愣愣的,他们从来没有试着脱离书本去了解这些乡野间的普通动物,好像现在的学生也大多都是这样。 沈柒歇了口气,方云锦就知道事情绝不简单,便听沈柒接着说:“水蛭注射液可抑制精原细胞分裂,对肿瘤细胞有抑制作用;对小鼠肝癌亦有抑制作用;此外其唾液提取物能防止肿瘤细胞的扩散等,用于治疗肝癌、白血病、肠癌、卵巢肿瘤、子宫肌瘤等都有很大作用。” 小小蚂蝗有这么大的作用,方云锦第一次在不百度不翻书的情况下,知道了这么多科学性极强的东西,她看向沈柒的眼神顿时不一般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应该反思,是不是只知道读书,而对外界的东西了解太少了呢? 其实不怪方云锦,就算是程嘉鹤,这些也都是不知道的,应试教育最大的弊端就在于太过依赖书本,但不可否认的是,书本教会我们的也很多,最重要的应该是现实与理论的结合,方得完美。 就算是这样,张業还是怕。 “你,你,你拿走!远点儿!别靠近我!”张業跳脚的样子惹得周围人哄笑起来,在学校“叱咤风云”的张業,有朝一日因为个小虫急得跳脚,不拍下来太可惜了! 张業见有人要拿手机出来拍照,连忙厉声喝到:“谁敢拍我就摔了他手机,再拍一个试试!” 沈柒闻言又把瓶子往他那边凑了凑,张業溜了:“你,你离我远点儿啊啊啊啊……” 这边的热闹吸引了学校里的孩子们,方云锦看张業他们玩得开心,居然没有注意到身旁什么时候站了三个拍手嬉笑的小孩子,他们最高的才到她的胸口,方云锦本来就只有一米五几,这些孩子皮肤有些黑,看起来很瘦的样子,但却透着一股自然健康,最重要的是个个生机勃勃。 方云锦弯下腰问他们:“你们是这里的学生吗?都叫什么呀?” 他们三个人一起点点头,看起来最大的男孩说:“姐姐好,我叫虎子,这是我弟弟阳子,这是我妹妹雪花儿,我们知道你们是来给我们当临时小老师的,所以谢谢你们!” 三个孩子一起朝方云锦鞠了一躬,方云锦可不能接受,连忙把他们都扶起来,“我们是自愿来帮你们的,不用这么感谢,下次可不能随随便便给陌生人鞠躬啊。” 程嘉鹤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走了过来,三个孩子一起叫:“哥哥好!” 让程嘉鹤这样难接近的人都不好意思对他们板着脸,挨个摸了他们的头,回道:“你们也好!” 方云锦跟程嘉鹤介绍了他们三个,了解下来,方云锦知道为什么他们三个会在这里了。 因为知道有学生要来短暂的支教,所以学校提前一天已经放了假,好让学校有时间来整理房间,但是他们三个的家实在太远了,来回一趟很不容易,而且他们没有家长来接,所以只能留在学校。 而这三个孩子,也并不是亲兄弟姐妹,只是家住的很近,他们三个因为自身情况聚集在一起长大,感情比亲兄弟姐妹还要亲近。 第二天,来自帝都的学生和老师们很快跟山区的孩子们打成一片,原来这所远山小学里面只有两个老师,一个是校长凌德麟,还有一个是他的女朋友辛美琳,不过这段时间因为辛美琳要处理大学里的事情,所以先回去一段时间。 孩子们在院子里玩游戏,郑李鑫老师跟凌德麟聊起了天。 郑李鑫问他:“怎么会想到来这里教书?” 凌德麟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但很快一副坦然地样子说道:“我其实也来自这个山区,”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是这儿的前任校长,齐校长,,帮助了我,我才考上了大学,以前我们想要上学,就要走去山下的镇子,但是走到那得花整整半天的功夫,他第一次在山里创办了学校,身兼多职,教我们知识……我知道,虽然这个故事在你们听起来很老套,可它是真的。” 郑李鑫老师了然,她问:“齐老现在如何了?” “去世了,就在去年。” 这是大山里的故事,不新鲜,甚至在很多影视剧中都有的故事,但这也的的确确是现状,是真是发生的,他们一代代传承下去,他们让更多的山里的孩子走出去。 郑李鑫老师提出让同学们跟着孩子们去到他们的家里了解情况。 方云锦他们四个选择了虎子三兄妹,决定跟着这三个家离得最远的孩子们去看看。 20.上学,跋山涉水路 方云锦他们跟着虎子阳子和雪花儿他们顺着山腰往上走去,丛林里面杂草丛生,树枝盘根错节,还有凹凸不平的石块儿,他们一路喷着驱虫水还是有很多凶猛的虫子跟上来,林子里有鸟叫声,蛐蛐叫,小动物叫,各种叫声,在丛林深处,各自为家。 他们已经翻越了好几座矮山了——沈柒体力不支了。 虎子不知从哪里掏出来几个野果递给方云锦他们四个,“哥哥姐姐,你们休息一会儿吧,阳子跟雪花儿去取水了,一会儿就回来。” 他们四个人道了谢之后,就啃起果子来。是的,他们已经走了将近三个小时了,水和食物本来带的就不多,早就吃光喝净了。 此时此刻,沈柒体力最差,脸色泛白,看来是中暑了,程嘉鹤跟张業也是累得说不出话来,至于方云锦,早就瘫软在一旁的石头上。 反观虎子他们几个,居然面色如常,两个小的居然还能去别的地方打水。 差距显而易见。 程嘉鹤看在眼里,忽然有一种挫败感,生活在城市里的青少年,大多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都说时势造就英雄,环境也能决定一个人的性格体格。 他们一定是拖慢了人家回家的步伐…… 于是,程嘉鹤稍作休息就站了起来,帮着搀扶沈柒,他们是五点从学校出发的,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太阳已经出来了,如果再耽搁下去,会越来越热的。 张業也站了起来去帮程嘉鹤一起搀扶沈柒,这时候,阳子和雪花儿他们也都回来了,几个水壶里都装满了水,还有几个野果子。 虎子问他们:“你们不再休息一会儿了吗?反正路也不是很远了。” 程嘉鹤摇摇头:“不了,在耽搁下去,正午会越来越热的,你也看到我们的朋友的情况了,而且我们也已经拖累你们很长时间了。” 虎子憨笑道:“俺们山里头人都习惯了,你们大城市来的,金贵,要是让你们吃足了苦头,下次可没谁再敢来了。嘿嘿,而且,你们比之前来的哥哥姐姐要厉害多了呢。” ——之前来的哥哥姐姐,想必是别的学校的志愿者吧,不知道上一次有人来是什么时侯呢? 程嘉鹤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可能是程嘉鹤的错觉,虎子回答的时候竟有些脸红,说:“俺,哦不,我也记不太清了,反正那时候俺……我还小呢,穿开裆裤哩!也不知道你们来干哈的,反正都干净漂亮的,俺,呸呸,我可羡慕呢。” 大家一时间都心知肚明,上一次有志愿者来这里,已经是好几年前了。 张業上前去叫瘫软在一旁的方云锦,其实她并没有睡着,体力也没有透支,只是很久犯了没犯的低血糖,方云锦作为一个从小练武术打太极的孩子,体质自然不差,当然,她从小练武术打太极的原因也还是体质差。 方云锦没有带糖。 程嘉鹤他们在前面等了一会儿不见人,他便回来找方云锦他们。 张業看方云锦脸色不对劲儿,饶是神筋粗壮,也看出来方云锦的情况了,“方云锦,你没事儿吧?” 方云锦摆了摆手,站起来,示意他往前走。 程嘉鹤这时候走了过来:“你怎么了?是……低血糖吗?” 方云锦虽然疑惑他是怎么知道的,但还是点点头。 程嘉鹤了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颗糖递给方云锦,“快吃了,我们就快到了,坚持一下。” 方云锦这时候更疑惑了,“你,哪来的糖?” 程嘉鹤说:“我不仅有糖,还有心脏病急救药丸,哮喘急救喷雾晕车贴……” 这个时候,张業的敬佩之情已经油然而生,果然,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方云锦当然不会就此打消疑虑,她暼着眉对神情崇拜并且暗下决心的张業道:“自己的底细都被人家打探完了,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程嘉鹤叹气摇摇头,还是瞒不过她…… 程嘉鹤秉承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一开学,就调查了方云锦这个转学生的全部资料,但是关于方云锦的父亲的资料,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所以,程嘉鹤自然对方云锦的所有了如指掌。 调查别人到底是不礼貌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成了朋友,这对朋友间来说——是不信任的表现。 所以程嘉鹤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方云锦制止了,她走到前面去,头也不回道:“走吧,还要赶路。” 张業意识到气氛有些微妙,但是他左思右想,也没谁吵架啊?何况他跟程嘉鹤也没做错什么吧? 想归想,张業还是追了上去,程嘉鹤只能暗叹一口气,想着到地方了再做打算吧。 终于,几个人赶在十点之前到了地方。 因为虎子家是这几个家庭里面条件稍微好一点儿的,所以他主动提出要方云锦他们去他家做客,阳子跟雪花儿也都各自回家了。 是普通的名舍,有一个小小的由篱笆圈起来的院子,里面种着一些稀疏的素菜,但是因为环境问题,长得不太好。 房子算不上是破旧,看得出来每年都有翻新,但架不住年代久远,很多墙边已经裂开了。 虎子老远就喊道:“阿妈——!我回来了!还带了客人回来!” 屋子里面的人大概是在做饭,没有听见,所以虎子并没有得到回应。 虎子也没觉得什么尴尬的地方,只是让方云锦他们先在后面走着,他自己则超前跑进家里面去,看来是去通风报信儿了。 过不久,虎子推着一个妇人一起走了出来。 妇人把头发盘在脑后,什么装饰也没有,也没有中年女人的发福,反而像虎子一样瘦,小麦色皮肤上面有时光的痕迹,脸颊红红的,但是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个美人儿。 她见方云锦他们来了,忙把手放在围裙上面擦了擦,想来跟方云锦他们握手,但是大概想到自己的围裙也不干净,就准备把手再收回去,这时候,方云锦一把抓住她的手,微笑着说:“阿姨,你好啊,我们都是虎子的新朋友,我们这个朋友中暑了,您看能不能……” 虎子的妈妈很感动,她连忙说道:“快进屋去,快进屋,虎子,把这个姑娘接到那边炕上去!” 张業跟程嘉鹤扶着沈柒跟虎子进屋去了,留下方云锦和虎子妈妈在外面,虎子妈妈本来还准备去给客人倒茶,搬凳子,但是都被方云锦制止了。 “阿姨,您歇会儿,我们就是送虎子回来的,我们朋友有些中暑,就暂时麻烦您一会儿,她待会就好了。”方云锦执着她的手说道。 虎子妈妈忙说:“不碍事儿的,不碍事儿的,我刚刚不是做饭呢嘛!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方云锦摇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是这样的……” 方云锦跟虎子妈妈讲了他们来的目的,要了解这里几家孩子的家庭状况,并且自己有带吃的东西,就是希望她能帮忙照顾沈柒一会儿。 虎子妈妈当然欣然同意了,说来也奇怪,虎子家貌似只有他跟他妈妈两个人? 方云锦问虎子妈妈:“您家只有您跟虎子两个人吗?” 她点点头,跟方云锦的交谈起来。 21.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交谈之下,方云锦了解到,原来虎子也是“单翼天使”,父亲早年挖矿死在矿洞中,虎子的爷爷奶奶也早都去世了,至于虎子妈妈,她本来就是被自己爹娘卖给虎子父亲的,爹娘又怎么会管她的死活呢? 所以这么多年来,虎子一直和妈妈相依为命,虎子的妈妈有一台上个世纪留下来的缝纫机,靠着那台缝纫机,养活了母子俩。 方云锦听完后,鼻子不禁发酸,虽然她和母亲是四年前才离开父亲一家的,但是这几年,他们母女俩一直都是靠着母亲的收入生活,也是因为生活,让云韵一个高材生去当了小学老师…… 程嘉鹤跟张業安排好沈柒之后,就从屋子里面出来,就看到了虎子妈妈跟方云锦两个人红着眼圈互相执着手,两两相望的样子。 张業很没有眼力见的打断道:“方云锦,你跟阿姨聊什么呢?感觉快要哭了的样子?” 方云锦本来被勾起的回忆和心酸在这时候已经烟消云散了,“没什么。”,她又继续对虎子妈妈说:“那阿姨我们先去了,麻烦您了!” 虎子妈妈也拍拍方云锦的手说:“你们放心去吧!你们的朋友我和虎子会照顾好的!” 于是张業程嘉鹤方云锦三人启程去雪花儿和阳子他们家里拜访。 张業问方云锦:“你跟虎子妈妈说什么呢?热泪盈眶的?” 方云锦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并加快脚步给了张業一个潇洒的背影。 张業还想追上去问些什么的时候,程嘉鹤拉住张業,“你照这个地址去阳子家,我跟方云锦去雪花儿家。” 张業不愿意了,“为什么?凭什么!我不干!” 程嘉鹤难得耐住性子跟他解释道:“你知道方云锦为什么从我们到林子那就不给我好脸色吗?我想她是误会我了,我要跟她谈谈。而且风头行动效率更高,我们天黑之前是要回去的。 ” 张業“嗤”一声,“那关我什么事儿?我不管。” 程嘉鹤正色道:“一个月作业。” 张業有些心动,但还是没什么反应,于是程嘉鹤伸出五个手指头。 张業撇了一眼道:“成交吧,反正我也喜欢阳子。” 很快,张業就跟程嘉鹤分道扬镳,程嘉鹤也快速追上了方云锦。 方云锦还是不看他一眼,两人沉默了一阵子后,程嘉鹤率先开口道:“我们谈谈。” 方云锦冷哼一声,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程嘉鹤也不管方云锦有没有在听,自顾自解释道:“我开学的时候调查的你,因为那时候我还根本不认识你……但你放心,我们认识之后,我再没有查过你!而且,关于你父亲的资料……” 方云锦听到“父亲”这个字眼,再也淡定不起来,“你查到他什么了?!” 程嘉鹤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查到,以我父亲的权势地位,帝都首屈一指的人物应该都能查到才对。” 方云锦像是想到了什么,自顾自说道:“也对……四年了,了无音讯,我妈也不去管他,他也不来找我们……甚至我们离开家,他都没有来送过我们……” 程嘉鹤拍拍她的肩:“他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方云锦的肩被拍之后才反应过来,“喂,程嘉鹤,我好像还没原谅你吧?而且,你把张業弄哪儿去了!?” 程嘉鹤笑了:“你猜猜。” 也许连程嘉鹤自己都没有注意,方云锦重新跟他和好的时候,他有多开心,也更没有注意到,他以前那么古板无趣的人,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喜欢开玩笑了? 方云锦立马就说:“你不会让他一个人去阳子家了吧?!” 看到程嘉鹤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方云锦立马就懂了,因为阳子家跟雪花儿家住的只隔两户人家啊! “所以我们现在走的是远路?”方云锦突然有些气恼,自己就顾着闹别扭,脑子都不会转了。 再次得到程嘉鹤肯定的答复后,方云锦气得想打他。 话说这边,阳子跟雪花儿和虎子的家住得本就不远,所以张業一早就到了阳子的家门口。 还没进门,脚边“嘭”地砸过来一个酒瓶子,碎片横飞。 还好张業闪得快,他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拍拍胸脯,赶紧进门去看情况。 屋子里面酒气熏天,又乱又昏暗,可以说是一片乌烟瘴气,只听一阵阵叫骂声音传来—— “你还有脸回来?!啊?!我让你跑,让你出去!让你跑!” 阳子稚嫩的少年音是张業相处了这几天再熟悉不过的了,他在——哭? “我,我不跑了,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跑了!我回家,我回家!爸爸,我是阳子啊,啊——” 张業一听,脸色聚变,赶紧冲进去,碎片满地都是,简直没有下脚的地方,此时阳子缩成一团躲在墙角,抱着双臂,还在“呜呜”地哭。 赤膊的男人拿着皮带往阳子身上打,他面红耳赤,喝酒喝的,他一下比一下要狠,阳子却躲也不躲,张業一把跑过去抓住即将落在阳子身上的皮带,把皮带从男人手中扯了下来。 阳子瑟瑟发抖,衣服也都被打烂了,张業连忙把外套脱下来套在阳子身上,让这孩子赶紧出去。 男人见家里面突然来了个陌生人,还抢了他的东西,也暴怒着要来打张業,可张業年轻力壮,个子又高,男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张業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张業还要再继续打下去的时候,男人忽然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那怎么行!地上可都是玻璃碴子!张業强行把男人托住,运到一边的炕上。 屋内酒气熏天,又乱又脏,跟前边虎子的家相比,简直天上地下,张業不再去看男人,他现在只想赶紧去看看阳子那个可怜的孩子。 阳子并不在一进门的餐桌旁,张業找了一圈,阳子却端着一碗水从门外进来了。 阳子顶着满是淤青的小脸,极力对张業扯出一个笑容:“哥你喝水。”说着,把那碗水放在桌子上推到张業手边。 张業在那一瞬间,忽然感受到了他从没感受过的心酸,更多的是心疼这个孩子,他一把搂过阳子的肩膀,把他抱在怀里。 阳子发出一阵小声的“嘶……”他却极力克制,不想让张業听到。 可张業还是听到了,连忙松开他,“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吧?我看看伤口。” 阳子贪恋张業的怀抱,没有臭烘烘的酒气,只有温暖和干净的感觉。被突然松开,阳子有些失落。 张業看到阳子身上交错纵横的新伤旧疤,又是一阵难受,他包里面最常备的就是伤药之类的,这次出门,张妈特意给他带了一个医药箱,此刻终于派上用场。 张業头一次小心翼翼地给别人上药。 张業颇为感慨的说:“你小子还真有福气,能让本少爷亲自给你上药……怎么还有这么多伤……” 阳子“咯咯咯”地笑出声来,“谢谢哥,‘嘶——’,哥真好。” 张業立马又放轻了手上的力道,“我弄疼你了你就立马说,别给我憋着,听到没有!” “嗯嗯。” 22.業哥,你真是个好人 阳子坐在张業前面,很开心地说:“業哥,你真是个好人。” 张業嗤之以鼻:“我是个好人?我要是个好人天底下还有坏人吗?” 阳子有些崇拜道:“不不不,業哥你是除了安校长和凌校长意外我最最崇拜的人!也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你知道不?那天你们一块儿来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都特高兴,你不知道啊……” 阳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张業也很奇怪的耐心十足,居然没有打断他,还时不时应和一句。 阳子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小酒窝,很阳光。 张業问到了关于阳子父亲的事,阳子也没有避讳,直接告诉了他。 “其实我爸爸平时不喝酒的时候,对我很好。爸爸把我养大很不容易,妈妈离开家之后他才开始喝酒的,后来越喝越厉害,最严重的也就是这样了。”阳子说起来的时候,并没有一丝怨恨在里面,反而一直为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辩解他们的不称职。 张業问:“你妈妈为什么离开你们?” “因为……可能妈妈遇见了更优秀的人吧……不过,她快乐就好了啊,因为妈妈在家的时候,总是不快乐。” 阳子继续说道:“而且,爸爸那些话不是说我的,他一喝醉酒就会把谁都当成妈妈,那是因为他实在太伤心了,如果连我也不理解他,那就没有人理解他了。” 这是接受了多好的教育,才能成为这样好的孩子呢? 阳子的身上没有一点阴霾,说起最快乐的时光,是在学校里面,说起学校的人和事,眼睛里像是有星子,张業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眼睛里有星子的孩子,一定是带来光明的吧? 张業跟阳子截然不同,他含着金汤匙出生,一生下来,就比别人活得优越,小时候无忧无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虽然我行我素,但确是个快乐的孩子,像阳子现在一样。 张業摸了摸阳子的头,“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你唯一的哥哥。” “業哥罩你。” 这边,方云锦跟程嘉鹤也来到了雪花儿的家,雪花儿家里面除了她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弟弟,父母大概都去外面了,所以雪花儿留在家里照顾弟弟。 见到方云锦跟程嘉鹤的时候,雪花儿雀跃了一下,忙里忙外地给他们倒水拿吃的,可惜家里面经济条件有限,只有一些果干。 方云锦跟程嘉鹤并不知道,那些果干还是雪花儿偷偷收着舍不得吃的。 雪花儿问他们:“方姐姐,程哥哥你们怎么来了呀?不是去虎子哥哥家了吗?” 方云锦摸摸她的头说:“我们怎么会忘记小雪花儿呢?当然要来看看你啦……” “哇——”方云锦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尖锐的哭声打断了。 雪花儿立马脸色一惊,“我,我去看看我弟弟!” 程嘉鹤跟方云锦也紧随其后跟过去看看情况。 跟他们想像中不同的是,雪花儿的弟弟看起来已经六七岁了,平常这么大的孩子早该上学了才对啊?而且雪花儿也才八岁,她都去上学了,为什么弟弟不去呢? 雪花儿的弟弟哇哇哭个不停,还用手边的玩具之类的东西砸向方云锦他们,雪花儿就更不用说了,直接被一个块儿状的东西砸中了脑袋。 方云锦想过去制止这个小孩,却被程嘉鹤拉住了,是啊,这毕竟是雪花儿自己的事。 他们只好站在一旁观察情况,准备等失态严重起来的时候再过去。 雪花儿虽然被打中了脑袋,可是依然好言好语地劝说弟弟,甚至连一个玩具都没办法从弟弟手里夺过来,还被打了好几下。 方云锦好几次都按耐不住自己,但都被程嘉鹤拦了下来。 你不能帮她一辈子。 弟弟一直在哭,还大喊着让方云锦跟程嘉鹤走之类的话,雪花儿虽然被打了好几下,可依然不见她有生气的意思,这让方云锦实在忍受不了,直接上去分开纠缠在一起的姐弟俩。 并对弟弟大声呵斥道:“她是你姐姐!你也不小了了吧?怎么还是这副智障儿童的样子?!” 雪花儿的弟弟一听,哭得更厉害了,甚至有些撕心裂肺的味道在里面,令人糟心。 程嘉鹤抚额,他早该知道方云锦性格跟这种小孩子最为相冲,于是上前去把方云锦拉到一边,尝试用他认为的好言好语劝说雪花儿的弟弟,“你最好闭嘴,因为这样很招人烦。” 话音刚落,弟弟哭得更凶了,雪花儿都快急哭了,“哥哥姐姐你们先走吧,别管我了!要是,要是爸爸妈妈知道了,会打死我的!弟弟你别哭了好不好?姐姐求你了……” 方云锦跟程嘉鹤同时心头一颤,为什么……弟弟哭,他们的爸爸妈妈会打雪花儿?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雪花儿的爸妈回来了,他们一进门,就听到弟弟的啜泣声,本来雪花儿费尽心思快要把弟弟哄好了的时候,弟弟像是知道了爸妈回来,突然再次放声大哭起来。 雪花儿顿时急得掉了眼泪。 可是掉眼泪也没能换取她父母的同情,雪花儿的妈妈一进门就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骂雪花儿:“你怎么回事?!叫你带个弟弟那么难吗?!你是聋子还是怎么了!为什么老让弟弟哭啊!” 说着居然就要进屋来上手揍雪花儿。 不过雪花儿的妈妈进屋后,却看到了方云锦跟程嘉鹤。 方云锦他们穿的虽然不是什么奢侈品牌,也没有财富外露,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富足人家的。 他们山里面的孩子什么时候皮肤这么白了?看起来就是城里富人家出来的。 于是,雪花儿的妈妈收敛了神色,换上一副可能是谄媚讨好分表情,热情地说:“有客人来了啊,快请坐,雪花儿给客人倒茶了没有!” 雪花儿在一旁畏畏缩缩,小声道:“可,可我们家没有茶啊……” 这时候,她妈妈就呵斥道:“让你去倒就去倒!哪来这么多废话!?” 方云锦跟程嘉鹤自从这个女人出现起,皱起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方云锦默默把身体挡在程嘉鹤面前,看得程嘉鹤一阵好笑。 雪花儿的妈妈抱起一旁的雪花儿弟弟,轻生哄着,还从口袋里面掏出糖果来逗他开心,那态度跟对待雪花儿的可真是天上地下。 方云锦不禁开口:“难道雪花儿不是您的孩子吗?” 雪花儿的妈妈一心扑在她的儿子身上,根本没空分一个眼神给方云锦,头也不抬道:“是啊,但是她哪有我们家宏伟重要啊?你说是不是呀?小宏伟?” 然而被叫做宏伟的孩子并没有回答她。 24.为何,要差别对待? 方云锦忍不住反驳道:“那都是您的孩子,何必要差别对待这么悬殊呢?雪花儿也没有做错什么啊!” 说完,方云锦就被程嘉鹤示意,是啊,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 果然,雪花儿的妈妈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打量方云锦他们,“我说你们这些城里人都这么多管闲事吗?我的孩子,我愿意疼谁跟你们有关系吗?一开始我还看在你们是客人的面子上给你们三分薄面,现在居然倒教育起我来了。” 方云锦顿时觉得,有好多话憋在嗓子眼儿说不出来。 雪花儿到了几杯水出来,还特意递给了她妈妈一杯,可惜,那杯水如同她的人一样,被华丽丽地无视了。 雪花儿的举动带了几分讨好,方云锦不是没看出来,就是觉得,非常不理解。 后来,雪花儿的爸爸也回来了。 他显然要明事理的多,对雪花儿也明显没有那么大的差别,最起码在外人眼里是这样的。 几番交谈之下,方云锦他们得知原来宏伟跟雪花儿只相差一岁,于是程嘉鹤问道:“为什么宏伟明明到了学龄,却不跟雪花儿一起去上学呢?” 她父亲回答道:“嗯……是这样的,我们想给宏伟最好的教育,我们家的经济条件你也看出来了,在山里好几代了,我们夫妻俩每天出去没日没夜地工作也是为了能让孩子走出去,但到底是没文化,累死累活的也只能供一个出来……我们打算明年就把宏伟送去城里念书。” 程嘉鹤跟方云锦算是明白了,这个父亲表面上对雪花儿跟宏伟态度差不多,但实质上还是没把雪花儿放在他们的计划里——一个去城里念书,而一个可能一辈子只能在深山里…… 供一个孩子去城里念书的钱怎么就不能供两个孩子的呢?紧凑一下也是没问题的吧?可是,他们不愿意让宏伟为了雪花儿将就。他们要给宏伟最好的。 …… 秋游结束了,郑李鑫老师带着十几个学生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这次旅途,虎子阳子雪花儿他们的命运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虎子依旧和妈妈相依为命,阳子也依旧每天照顾自己的父亲,而雪花儿继续理所应当地承受不平等待遇。 人生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情,外人终究只是一个过客,虽然路经途中,可最终的终点还是只能自己到达。 沈柒那天在虎子家醒来后,放弃了她一直以来坚持的梦想,她本来想当一个摄影师,一个昆虫研究类专业摄影师,可后来,她想成为一名老师,支教老师。 方云锦他们在学校举办了一场募捐活动,为山里的孩子集资,为更多的远山小学集资。 程嘉鹤的父亲给远山小学投资建设了好几个教学楼,这大概是那座山最华丽的建筑了吧。 张業一家为远山小学组建了一支教师团队,并对外宣传,希望更多的像远山小学一样的地方能得到帮助,除此之外——一名叫阳子的孩子每年都会收到一笔匿名的资金。 沈柒之后的每个月都会抽时间去看望虎子一家并且给他们带东西,还会顺便去远山小学教书一小会儿。 至于雪花儿?她被一个城市家庭收养,那对夫妇没有孩子,希望雪花儿能有更好的未来。当然,那对夫妇是方云锦跟程嘉鹤跑遍了那座城市才找到的。 我是陌生人,从远方来,但希望尽我所能,给你温暖。 …… 顾成明再一次敲开了方云锦的家门,这次终于见到了方云锦。 方云锦一见是他,连忙把顾成明邀请进来,“嘿嘿,不好意思啊,我秋游才回来,耽搁了几天,原先跟你说是一个星期来着……” 顾成明微笑着摇摇头:“没事儿,我就是想把这个给你。” 方云锦接过来顾成明手中的盒子打开一看,有些疑惑,“这是什么?相机?” 顾成明状似不经意道:“嗯,那天收拾东西,无意间收拾出来的,用不到了,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看你用不用得上。” 方云锦有些惊喜,把那个相机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是个卡片机,方云锦虽然说对摄影这一块不是很懂,但潜意识里认知的相机最贵的是那种大块头单反,这个卡片机应该没什么的吧? 正好他们动漫社要拍一组迷你写真,不得不说,这个相机来的很及时。 “那,我就收下了!感谢!”方云锦心想,下次也要送顾成明一个好东西才行。 顾成明微笑,“嗯。” 所谓上学,其实就是三天一小考,三十天一大考,这天,一次周考过后,方云锦张業程嘉鹤三人再次固定在网吧见面,打开主机,带上耳机开始了肥宅生活。 游戏中,张業创建了一个小队,程嘉鹤方云锦也在小队里,他们准备去参加新赛季,经过差不多一个月的磨练,程嘉鹤跟方云锦也成了游戏好手,虽然不是像张業那样的“路人王”,却也能做到跟张業配合完美。 他们三个组队成功连胜二十局,终于成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张業收到了邀请。 他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方云锦他们。 聊天界面—— 张業:『发送了一个文件』 【网页链接.kuaijieyule】 方云锦:???那是什么? 程嘉鹤:+1 张業:有个公司叫快捷娱乐你们知道吧?那个公司现在组建了一支新的电竞战队,正在招募人才。 程嘉鹤:你收到邀请了? 方云锦:快捷娱乐?!晋東旗下的那个子公司? 张業:嗯,问剑江湖的运营权都在他们手里,现在不知道怎么又搞起了电竞俱乐部。 程嘉鹤:你先别急着签,看看情况再说,快捷的口碑不是很好。 方云锦:收到邀请是不是代表你玩的很厉害? 张業:那当然,你知道玩电竞的很多都把成为职业选手当成梦想,当了职业选手是有可能代表国家出战的。 方云锦:听起来不错,不过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也可以代表国家出战,张業你要不要也考虑一下?【滑稽】 张業:还是算了吧,数学对我来说就是老虎,我不被它吃了那算我命大的。 程嘉鹤:张業,你这次数学又没及格。 张業:楼上闭嘴。 方云锦:哈哈哈! 25.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国庆番外,观点纯属个人看法,勿喷谢谢) 这天,沈柒兴致勃勃地拿了一本花皮封面的书看得津津有味。 方云锦有些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沈柒注意到方云锦凑过来,立马把书伸过去,从旁边不知拉了一个谁的椅子,邀请方云锦坐下来一起看。 方云锦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坐下来看书了。 只听沈柒带着点儿雀跃的语气朝方云锦介绍道:“这本书可好看了,你信我,看了绝对会爱上它的!” 方云锦之前都是看的蓝皮名著要么就是武术秘籍之类的东西,要么就是金庸的武侠小说,所以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花花绿绿的小说刊物,不禁起了兴趣。 沈柒为了让方云锦知道前因后果,还特意带着她又从头开始看。 方云锦注意到沈柒耳朵红红的,脸上带着姨母笑。 书的一开始,讲述的是一个穷人家的女孩子因为成绩优异考进了贵族学校,至于那个学校叫什么,方云锦表示,有些拗口。 看到这里,方云锦忍不住发出疑问:“穷人干嘛要念贵族学校?就算不要学费,那不会显得格格不入吗?” 沈柒笑她:“这你就不懂了吧!女主不进贵族学校怎么能遇见帅帅的寒墨城呢~”说完,她就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哦对对对,不能剧透不能剧透!你自己看嘛!” 方云锦一头雾水,寒墨城?好奇怪的名字…… 让我们继续跟着小说的剧情走,穷学生女主叫安心蕊,入学第一天就被针对,班里面的同学都欺负和嘲笑她,这时候,一个什么什么温暖如风,温润如玉……的男子出现了!就是小说的男二号沫如风!他对女主无微不至,总之就是特别好。 而我们的男主,寒墨城,号称什么在全球有连环企业的富豪的儿子,一直以来在全校横行霸道,什么随便一抬手就能让全市抖三抖……但是偏偏不学无术,打架闹事,这天,他也加入了欺负女主的行列,而男二沫如风挺身而出,跟男主正面刚上! 男主的胜负欲被激起,于是两人就上演了一出二男抢一女的戏码,女主这时候在全校已经火了起来! 欺负仍在进行,值得一提的是,这本小说的所有主角似乎要么帅得人神共愤,要么美得貌若天仙,男主男二更是在学校里被万人追捧,但很迷的是——一个贵族学校里面那么多人,不挤吗?方云锦这样想。 沈柒并不知道方云锦在想什么,只是看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书本看,以为她也被这本小说迷得神魂颠倒,于是慷慨道:“方云锦,方云锦,停一下,快上课了,你要想看,我借你带回去看好了!” 方云锦刚才在神游太虚,脑子里想的是一道数学题,还没反应过来沈柒说了什么,手里已经多了一本书。 “我不……”方云锦话还没说完,郑李鑫老师已经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沈柒和方云锦回过神时,程嘉鹤已经在旁边站了不知多长时间了。就那么站着看着她俩,沈柒疑惑道:“程嘉鹤你有什么事吗?” 程嘉鹤指了指沈柒屁股底下,方云锦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沈柒抽的是程嘉鹤的椅子! 晚上回家,方云锦端坐在书桌前,一本正经地翻开沈柒借给她的书,再次尝试去看这本逻辑不通的小说。 书中剧情进展很快,这一幕写到女主跟男主发生正面冲突了。 在全校女生疯狂追求迷恋男主的时候,作为男主同班同学的女主却不对男主有任何情绪起伏,可以说是很不感冒了,不管大家怎么欺负女主,女主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风雨不动安如山,我心里只有学习! 这时候,男主就走到女主面前来说:“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女主回了男主一个看智障一样的眼神,但男主并没有get到女主的嫌弃,反而开始了他的满满撩妹路…… 方云锦看到这里,把书一合,打开笔记本做了简短的点评。 ——方云锦习惯看完一本书做点评。 她在笔记本上写到:今天,我看了一本影响我学习的书。 这本书语言浮夸,内容空虚,毫无逻辑可言,幻想不切实际,首先是书中主角的背景——既然男主背景那么强,培养出这样的后代是不科学的,明显是三观不正。 其次是女主的人设,为什么学习这么好会选择学风如此之差的学校呢?这是对前程的不负责任,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还有男二号,对女主无缘无故的好,很奇怪唉? 当然,这只是方云锦个人的想法,她不知道的是,这些小说曾经是很多少女的青春,回忆,满足了少女时代人心中美好的幻想,这也是一代人的记忆啊。 沈柒最终没有要回这本书,她重新买了一本,并把这本书送给了方云锦,方云锦本想拒绝,却想到,这可是沈柒送给她的第一本书,于是,她就收下了。 时间的长河中,我们记忆力似乎总有这么一本书,它文笔不太好,幻想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甚至总有些不符合逻辑,但它总是不可或缺的,因为那是你的青春,也是作者的青春。 是夜,方云锦突然发现,自己竟变成了小说的女主安心蕊! 张業带入了寒墨城的脸,程嘉鹤带入了沫如风的脸,而沈柒居然是书中带头欺负女主的混混头子! 方云锦一个箭步冲上去,一通金刚经念下来,把沈柒等人唬得一愣愣地,方云锦想,要是这个人是沈柒,那还得了!她必须要解救沈柒,不能让沈柒在不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要知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于是方云锦就此改写安心蕊的人生,拳打混混,脚踢流氓,程嘉鹤还没来得及出厂英雄救美,方云锦已经称霸校园了! 剧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当方云锦想要好好教育教育有着张業的脸的寒墨城时,她醒了。 凌晨两点半,方云锦坐在自己的床上,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不放心,又拿出手机用自拍功能照了照自己,发现头是头,脚是脚,都是方云锦,这才安下心来。 不过,她好像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到妈妈了? 方云锦这么想着,却也知道妈妈在出差,自己不好打扰她,于是再次睡了过去。 26.蛰伏,风云的起点 这天,云韵白天的时候为了不让方云锦发现,就在在外面四处走动,路过一家网吧的时候,本来是不太在意准备走掉的,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云锦! 云韵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不管是不是方云锦,她总要看看才安心,在她心里,下意识地认为方云锦不会在上课期间跑出来玩。 当云韵走进网吧看清那个孩子的面貌的时候,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还好那个孩子只是长得像方云锦,并不是她本人,她就说嘛,方云锦怎么可能会是这种旷课出来玩的小孩子呢? 云韵还在心里面数落了自己两句,她真不应该怀疑方云锦的。 而云韵不知道的是,只要她再往前走一截,就会看到张業。张業程嘉鹤方云锦他们三个向来是一起去网吧的。 此刻方云锦正沉迷于游戏无法自拔,根本不知道差一点儿就跟云韵正面冲突上了。 这天,顾成明照例过来找方云锦问题,云韵并不在家。 方云锦带着耳机坐在房间里面,整个屋子只听得见她噼里啪啦按动键盘的声音,方云锦时不时还在说些什么,从她神情来看,并不是什么好话。 于是,顾成明站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来开门,只能通过院子往阳台那边看过去,就看到方云锦这副样子。 顾成明翻进方云锦家的院子,用食指敲了敲她家的阳台门,方云锦这才注意到顾成明每次都是跟她约好这个时间讲题的。 可是挂机会有惩罚的!而且玩游戏的时候挂机简直就是最没道德的了!所以她给门外的顾成明打了个手势——是让他等十分钟的意思。 顾成明了然,他忽然有一种隐隐不好的预感,就在方云锦身上。 没错,方云锦正在跟张業双排,程嘉鹤今天去博物馆做解说了,所以没有跟他们一起玩儿,方云锦现在的技术已经渐渐成熟,不能说打遍天下无敌手,欺负一些菜鸟萌新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跟张業一起双排,张業分分钟带飞,她只要不坑就完全ok了。 也正是这样日渐成熟的游戏技巧,让方云锦有了日渐强烈的胜负欲,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别人抢了人头她都会情绪起伏不定,这种意识甚至是她以前看张業打游戏时所鄙夷的。 十分钟又十分钟过去,不知道等了几个十分钟后,方云锦终于打开了自家防盗门,顾成明进来时表情看不出来情绪,但方云锦知道这个时候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会生气,所以方云锦连忙搬来一把椅子让顾成明坐下,又是倒饮料又是捏肩捶腿还伴随着微笑服务,“顾先生您还满意吗?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顾成明被她阴阳怪气的语调逗笑,“行了,我没怪你,只不过你那个游戏……?” 方云锦看到界面上张業发送过来的邀请,连忙点了拒绝,“我这就关了电脑。” 其实方云锦是特别乐意顾成明过来问题的,因为顾成明问的题大多都是有难度有水准,而且连她也要思考很久的题,最重要的是,市面上的辅导书绝对没有相同或是类似的题,所以这哪是问题啊?简直就是帮她自己也提高的好机会! 方云锦以前也旁敲侧击问过顾成明这些题是哪儿来的,顾成明就笑笑,说有些是舅舅出的,有些他也不清楚。 顾成明的笑意其实就很明显了,要知道那些题可都是他自己出的,怎么可能会有来源? 不过方云锦也不是傻子,一开始就特别疑惑,“顾成明你一个文科生怎么做的数学题比理科生还难?” 顾成明自然是打了个哈哈,“那你到底想不想帮我这个忙呢?” 毫无疑问,方云锦自然是巴不得他多来找她帮忙呢! 时间很快过去,云韵也意识到自己丢工作,然后打工上夜班这件事情瞒不了方云锦多久了,所以她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找方云锦摊牌,毕竟什么事情重要母女俩一起面对的。 这天,沈柒跟方云锦在聊天。 沈柒问方云锦:“方云锦,你在帝都有没有什么亲戚呀?” 方云锦摇摇头,她跟妈妈本来就是背井离乡,相依为命的两个人来到帝都,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亲戚呢? 沈柒说:“那还真是奇怪,方云锦你记不记得那次伯母来接你,我还跟她打招呼呢!不过她没看见,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妈妈,气质超好!” 方云锦不懂沈柒的意思,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 于是沈柒接着说道:“昨晚我在外边有些晚了,就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小餐馆准备吃点夜宵垫垫肚子,可你猜我看见谁了?是伯母!因为那么好的气质我真的没见过第二个人!” 方云锦当时就一口否决了,“这怎么可能?!我妈还在出差呢,她还没回来呢,何况她从来不在那么晚的时间出门的!” 沈柒也点头表示赞同,“对,应该是我认错了,因为我昨晚看到的那位大概是餐厅的服务员,正在收盘子,想想也不可能是伯母。” “那家小餐馆在哪?” “在顺通路和居周路交叉口,叫顺居饭店。” 不知道为什么,方云锦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忘记跳动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不好的预感指使着方云锦来到了沈柒说的那家小餐馆,在深夜。 这件事情方云锦谁也没有告诉,她不是傻子,已经快半个月了,哪个小学会有这么长的差要班主任去出?而且她白天去小学打听过,这才得知母亲离职这一消息。 方云锦有种愈来愈强烈的预感,餐厅里沈柒遇见的那个人,就是她的母亲。 方云锦走到这个餐馆门口,没有进去,有个人从里面出来,方云锦立马躲到墙角,那人拎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剩饭剩菜的味道很不好闻。 等那人又走进餐馆,方云锦才捂着脸从墙角走出来,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哭出声来,可是眼泪已经不受抑制地往下掉,顺着手指的边缘不断淌出来。 那个人是谁啊?眼睛下乌青一片,皮肤已经有些蜡黄,才多久不见已经瘦成这副模样?就连她最爱的头发也只是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耷拉在脑后,那双纤纤玉手怎么拎得起那些垃圾的? 那是谁啊?是云韵,是她妈! 啊,方云锦,你都干了些什么啊……为什么连她也保护不好?!为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 那一晚,云韵照旧忙碌着,只是她忙碌的餐馆外的墙角里,蹲了一个一夜未眠的方云锦。 27.矛盾,爆发的节点 云韵太了解方云锦了。 方云锦也太了解云韵了。 她们是母女,更是最好的朋友,就是因为太了解彼此,谁都不愿意把话说开。 经过这一晚,方云锦终于知道生活是如此残酷,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钱,想要有很多很多钱的欲望被无限扩大,不停滋长。 方云锦没去上学。 郑李鑫老师第一时间通知了方云锦的家长,也就是云韵,云韵心想,这种事情按理来说是不会发生在方云锦身上的啊?怎么会呢? 所以云韵第一时间就赶回家里,在家里找了一圈后,都没有发现任何方云锦的踪迹。随后她就去敲了隔壁顾成明家的门,可顾成明白天也是要上课的啊?此时此刻只有顾成明的父亲在家,但是顾成明的父亲向来是神志不清的,不要说告诉她方云锦的去向,就是连他自己儿子在哪他也不一定知道啊。 云韵此时已经焦头烂额了,连续的夜班工作让她的身体越来越差,现在也逐渐吃不消了,只听“咚”一声,云韵倒在了顾成明家门口。 顾成明的父亲慌了神,这么些天的相处,云韵待他和顾成明一直很好,就算是再神志不清,也分的清善恶,于是他按照顾成明教他的在那个紧急呼救的红色按钮上面不停地按。 连线成功,可面对里面的客服人员的询问,顾成明的父亲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极力想组织好语言:“快……快来,病人,病……病人去……起不来……呜呜呜……”最后竟然无力地哭了起来,好在客服人员意识到这边氛围的紧急,连忙通知人过去…… 顾成明赶到的时候,他父亲和方云锦的母亲躺在一个病房里。 他跑过去抓住父亲的手,额头还有细密的汗珠不断下渗,脸色惨白,他来得很快,很显然是刚得知消息就赶过来了,顾成明每天都会在父亲的好几个口袋里都塞上自己的电话号码,顾成明看着父亲熟睡的脸,知道父亲暂时没有危险,这才把目光转移到方云锦母亲身上。 方云锦呢?按理来说,自己的母亲住进了医院,方云锦怎么会到现在还不管不问呢? 顾成明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云韵平时对待顾成明和他的父亲很好,顾成明都看在眼里,这样一个善良,温柔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有男人舍得跟她离婚呢?顾成明时常会想,如果自己有母亲,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想到这里,顾成明突然对方云锦素未谋面的父亲有些无名的厌恶感,可他自己都有些惊讶,这明明是别人的家事,又关他什么事呢? 学校里面,张業和程嘉鹤早就旷课出来了,满城去找方云锦,要知道,方云锦根本就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搞失踪的人,她看起来随性,心思却比谁都细密严谨。 而郑李鑫老师又接到了关于方云锦妈妈住院的消息,是顾成明用云韵手机发送的,这种情况下,方云锦总不可能还不回来了吧? 此时的方云锦在一家拳击馆里,挨打。 这是方云锦所能想到赚钱最快的法子了,陪练,要有一定武术功底,要能控制自己的力道,还要适时让训练者感受到赢的快感,十二年的武术功底让方云锦对这种事情显得游刃有余,可她忽略一点,她再怎么样只是一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当然,拳击老板也不是傻子,搞出人命来,谁也不好看,因为这次的训练者是一个小少爷,平时游手好闲,初中生的年纪,怎么打也不会比得过成人,那小少爷嫌弃他们拳击馆的陪练都是五大三粗的,不好看,这才破格选中了方云锦。 方云锦现在处于及其不理智的状态,大脑基本停止思考,只要能赚钱,她简直魔怔了,十分钟一百,谁不想要这么好的活儿? 那小少爷下手没个轻重,大抵是在家里受了气出来撒火,拳击馆长看这两个小娃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也看得乐呵。 “小妞儿,你叫什么?来,起来,再来啊!”小少爷套着拳击手套玩的很尽兴。 方云锦伸出指头抹了一把鼻血,比划了一个数字,是六。 “行!今儿个爷玩得开心,给你双倍,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这么抗打?再来啊!”小少爷提起膝盖就朝方云锦踢过来。 方云锦一把抓住他的膝盖,抬起头的一瞬间,眼神骇人,小少爷也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他有预感,自己膝盖上的这只手稍稍用力,他的膝盖可能会废。 不过很快,方云锦立马松了手,抵消了膝盖顶来的一大半力道之后,膝盖撞到了方云锦的小腹,方云锦应声而倒。 小少爷定定的站在原地,看方云锦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知道她是在拖延时间,勾唇一笑,“你,跟我认真比一场,赢了,我给你一万。输了,你继续挨我的打。” 方云锦一夜未睡,眼底乌青一片,眼睛里血丝遍布,“行,一万另算。” 小少爷把护具一件件卸掉,活动自身关节,做好了应战的架势。 方云锦看了一眼他卸下的护具,不可置否,“你确定不带?” “开始吧。” 来人气势汹汹,势头很足嘛。 方云锦迎上去,接下小少爷打过来的第一拳,顺势捏着他的拳头把他整个人以过肩摔的方式摔过了肩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了战斗。 “……啊!”小少爷气急败坏地朝方云锦扑过来,方云锦没有转身,右手往后一抓,揪着他的衣领直接越过头顶把小少爷摔了下来,战斗又结束了。 拳击馆长这时候也坐不住了,这个小少爷来头可不小,决计不能出什么闪失。 “方云锦,手下留情!” 方云锦没有看过去,只是淡淡地跟趴在地上的小少爷算账,“一万一千两百,现金还是转账?” 小少爷眼睛紧紧地闭着,小拳头也紧紧地攥在一起,忽然,猛地弹起来准备给方云锦门面来一拳,却被方云锦按住了头,脸都埋在了垫子里,“愿赌要服输。” 垫子底下被压着的手伸出来,指了指那边的小西装外套,馆长很识趣地把外套拿了过来,方云锦也松了手,看到小少爷精致的笑脸被压得变了型,她也笑不出来。 方云锦拿到钱,只有一个想法,交给云韵。 就在方云锦准备头也不回地离开拳击馆时,那个小少爷追了出来,“大佬,大佬!我能拜师吗?!求你收我为徒吧!我给你钱,给你好多钱,我有钱!” 方云锦没有理会他,径直走了,开玩笑,她怎可能会随便把自己的武艺传授出去? 28.快乐,就在你身边 小少爷还是坚持不懈地在后面喊道:“我叫游佐续光——来自日本东京——!” 方云锦一听,面带不屑,日本人?那就更不可能教他了。 方云锦把钱打到自己母亲的账户里面,心想有了这些钱,母亲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出去打工了?等她把手机开机却发现自己手机有无数个未接电话。 最多的是程嘉鹤跟张業他们打来的,方云锦想要快速回一个电话过去,但是手机却欠费了,这周边并没有什么移动公司,拳击馆本来就处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区,信号不是很好,一时间,方云锦竟然真的跟外界失联了。 方云锦一时间慌了神,她凌晨来到拳击馆,走了好几个小时,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走到了这里,这里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能打到车的样子,事实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犯了个愚蠢的错误,而且这个错误很可能有很严重的影响。 方云锦只能回到拳击馆,叫做游佐续光的少年见方云锦又回来了,神色一喜,欢乐地迎上去,“您回来了!” 方云锦抬头看了眼他,事实上,方云锦并没有这个孩子高,游佐续光比方云锦高半个头。 游佐续光看方云锦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肯定遇到了麻烦,便问她:“不知您贵姓?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的话,我可以提供给您帮助。” 方云锦也不再摆架子,“我叫方云锦,现在确实遇到点麻烦,现在可能需要你把我送到这个地方——”方云锦说出了一个地址,游佐续光看到后,干脆道:“小事一桩。” “那就谢谢你了。” 方云锦听他如此干脆,居然没有趁此机会提出什么条件,不禁对他有了些许改观。 一回到家,方云锦第一时间进了家门,顾成明等在方云锦的家里。 “顾成明!你怎么会在我家?我妈呢?”方云锦看到顾成明有些惊讶。 顾成明一见到方云锦就立刻起身,“换身衣服,我带你去找你妈。” 不过随后他就注意到方云锦手臂露出来的部位有好几块淤青,脸上也有,“你去干什么了?!” 方云锦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跑进房间,随便套了一个外套,“我们赶紧去。” 顾成明拉住她的手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方云锦显然不是很想直面这个问题,“这你别管,快带我去找我妈!” 医院—— 方云锦只敢在病房门口偷偷看一眼云韵,此刻云韵已经醒过来了,医生说是过度疲劳加上心力交瘁引起的短时间内休克,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去干什么了吧?”顾成明在方云锦身后说。 方云锦垂着眼睑,“我去打工了,我想赚钱。” 顾成明有些恼怒,“所以你这一身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方云锦低头,眼睛一直盯着鞋尖,根本不敢直视顾成明。 顾成明也不再问她,因为他看到走廊那头,张業跟程嘉鹤朝这边走来,他看了一眼方云锦,随后一言不发地走进了病房。 张業跟程嘉鹤神色紧张地跑过来,“你到哪里去了?!没出什么事儿吧?”他们把方云锦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确定没事才舒了口气。 程嘉鹤问她,“到底什么事?” 方云锦还是盯着鞋尖,一言不发。 张業性格急躁,“方云锦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急死我们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不负责任?” 程嘉鹤及时制止了张業,他摇摇头,示意他跟他进去,让方云锦一个人静静。 一时间,走廊上只剩一个方云锦。 好丧啊,她方云锦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有谁现在跟方云锦对视,就会发现,她眼睛里面没有一点光泽。可能是受的挫折太少了,现在一点点打击,就会把她压垮。 云韵在家里面休养,方云锦也请了好几天的假,她们需要好好聊聊。 云韵把方云锦叫到身边,“方云锦,过来妈这边坐。” 方云锦走了过去。 云韵轻轻揽着她的肩膀,细声软语道:“我知道你本意是好,只是用错了方法,你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你就想你爸爸一样,责任心太重了,我失业不是你的错,你学习已经够优异了,你已经是妈妈的骄傲了,再多的那不该你去承受。” 云韵接着说:“成年人或多或少都会经历一些挫折,妈妈也是第一次当妈妈,也没有经历过失业,说实话,我已经中年了,很多事情我们总要学着自己解决,你要学着长大,我也要学着坚强。” 方云锦的眼睛一阵酸涩,“妈,是我没保护好你……” 云韵拍拍她,“我不能一辈子靠你们保护啊,从前是你爸爸保护我,现在是你,你要长大,我也要长大啊。” 方云锦摸到了云韵手上的口子,一定是洗碗的时候划破的吧?以前这双手一直是用来弹钢琴的。 云韵没有躲避,反握住方云锦的手,“我们方云锦可不是一般的孩子呢。” 对啊,方云锦怎么会是一般的孩子呢? 云韵的工作由夜班转成了白天,她的性格好,跟老板娘投机,说来也巧,老板娘的丈夫因为工伤双腿截肢,整个家的开支靠老板娘一个人,而云韵作为单亲母亲,跟老板娘一拍即合,于是方云锦便拿着那一万元入了股。 风波过后,学校生涯也将回归正轨。 竞赛的日子就在本周末,程嘉鹤去车站接了方云锦,两人一同前往市里比赛。 很多其他中学的学生也都来参加比赛了,能来参赛的都是学校里面的顶尖高手,方云锦是第一次参赛,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反倒是程嘉鹤,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程嘉鹤,你今年又来了?你上初一的时候就把初三的化学竞赛奖拿了,还要不要给我们这些人留活路啊!” 程嘉鹤只是轻微点头,招手示意,等到把方云锦送到考场两人这才分道扬镳。 方云锦拿到卷子后,粗略地看了下,觉得问题不大,监考老师没有见过方云锦,因为方云锦长的小,所以他以为可能是越级参赛,特别注意了她一下。 没想到时间仅仅过了一半,方云锦就举手示意交卷,人潇洒地走出了考场,交卷老师不禁仔细看了她的卷子。 果然,这孩子写的跟别人虽然有些题目一样,但还是有不一样的,不过这样早交卷,想必也没有仔细思考,现在人才辈出,这一代的年轻人果然都了不得啊,但不可否认,这一代也很浮躁。 随着方云锦的交卷,考场里陆续也有其他人交卷,大家都觉得这次化学竞赛水平过于简单,所以也都像方云锦那样早早交卷。 负责竞赛的会长,看到这些孩子,露出一副富有深意的笑。 竞赛结束,程嘉鹤跟方云锦约好了在市立图书馆看书。 方云锦第一次来帝都市立图书馆,这个图书馆可要比她想象中的大。 他们很快手里拿了一堆书,各自坐下来看,一言不发,难怪两个人都不是那么合群的人,这样沉默一下午也只有他们受得了了。 29.一起,有趣的灵魂不孤单 化学竞赛的结果很快出来,很多人并没有如他们自己预想的那么好,原来,这次的卷子挖了很多坑,不少孩子掉进了陷阱,而跟方云锦一个考场的很多孩子大多是好胜心切,没有考出他们原本的真实水平,也跟着方云锦草草交卷。 郑李鑫老师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说:“这次市级化学竞赛有五个满分,很幸运的是,有两个在我们班。” 班级里面响起一阵掌声,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参赛的程嘉鹤跟方云锦,沈柒特别激动,因为她分明感受到所有目光朝这边投来,却没有一个是看她的,不过就是莫名激动啊啊啊啊! “方云锦,你可以啊!”沈柒激情满满地说。 方云锦只是微微一笑,她不说别的,最擅长的是物理,其次就是化学了,而数学,是理科之源,她根本不在话下,如果说在这个年纪,理综跟数学可能是很多人学习路上的拦路虎,但绝不可能是她的! 因为她从小学起已经接受了爹妈的双重教育,家里头有两位科学家,就算是耳濡目染,方云锦也必须优秀。 沈柒激动地采访方云锦:“方小姐,请问您是怎么把竞赛考出满分的?是因为卷子简单吗?” 方云锦清了清嗓子,“我想说的是,一般人考满分可能是因为卷子简单,但是我嘛,纯粹是因为卷子只有一百分。” 沈柒:……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打她哦,好气哦。 张業坐在最后一排,脸上盖着书,兴致缺缺的样子,不过他还是打心底里为这两个人高兴,只是没有表达出来,“切,还不错嘛。” 化学竞赛有省赛,程嘉鹤跟方云锦自然双双入选。 蓝蕴琦跟程涉两个人出去旅游了。 这天,程嘉鹤在浴室洗澡,忽然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他还没来得及冲掉泡沫,就打开窗户查看,窗外空无一人,他多心了? 程嘉鹤想,觊觎他美色的人还是有不少的,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特别是一个人在家,千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叮咚——”程嘉鹤还拿着毛巾在擦头发,门铃就响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接着擦头发。 如果程嘉鹤料到他接下来所经历的,他当时一定会去开门。 “叮咚,叮咚,叮咚……”按门铃的声音密集地传来,甚至还伴随这一阵阵诡异的节奏? 程嘉鹤也顾不得擦头发了,赶紧起身透过猫眼去看——门外空无一人。 不是吧,听说学霸总容易遇到点奇奇怪怪的事情,特别是长得帅的学霸,传言诚不欺我也。 程嘉鹤倒也不是个胆子小的,相反,他外号叫“程大胆”,当然,这是程嘉鹤自己给自己起的,程嘉鹤是个相信科学的人,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一身正气根正苗红的五好少年程嘉鹤,他天不怕地不怕。 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程嘉鹤,就会三观尽碎,印象全毁。 因为根正苗红的程嘉鹤已经带上了击剑的那个面护,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此刻端坐在书桌前,拿着得力中性笔做数学五三。 虽然有点热,但是很安全。 程嘉鹤这样安慰自己,手上却很诚实地拨通了群聊扣扣视频电话。 程嘉鹤没好意思开前置摄像头,他开了后置摄像头,桌面上放了一个真空保温杯,里面泡着枸杞。 方云锦的脸出现在视频中,她好像不在家里面。 这时候,方云锦旁边挤过来一张脸,是张業。 这两个人晚上不睡觉不回家居然在外面游荡!还混在一起! “程嘉鹤,一个人在家怕不怕?要不要我们来陪你啊?”方云锦朝着镜裂开嘴笑了,一颗小虎牙还挺尖锐。 程嘉鹤故意压低声音,“这么晚了你们还在外面干什么呢,不回去睡觉。” 张業欠打的声音传来,“我们在外面探险呢,要不要出来一起溜达溜达?” 方云锦一脸嫌弃地看着张業,随后解释道,“程嘉鹤你怎么连月食都不知道?快出来看看啊!” 程嘉鹤正要问他们在哪,电话突然断了,方云锦的声音戛然而止:你赶紧—— 程嘉鹤再也坐不住了,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累赘去掉,拿起钥匙就准备出门去,他以前从来没在八点后出过门。 开了门才发现,今夜凉风嗖嗖,可不是嘛,都冬天了,程嘉鹤短裤还没换呢。 程嘉鹤又急忙套了一个长裤,出门时,却忘了钥匙。 “啪——”风把门带上了。 今夜,注定无眠。 其实张業跟方云锦确实来了程嘉鹤楼下,浴室看到的黑影是他们俩搞的无人机,按门铃自然也是他们搞的鬼,中二少年晚上睡不着觉出来瞎溜达,就会搞这种幼稚的把戏,他们两个人蹲在楼下灌木丛里准备吓一吓程嘉鹤的时候,两人眼前一黑,双双被打晕过去。 程嘉鹤站在自家楼下,深秋夜晚凉风习习,空无一人,他显得有些形单影只,路灯亮着暖光的光,照在路面上,程嘉鹤注意到了灌木丛边上的一道光。 ——是一部手机。 程嘉鹤走过去捡了起来,顿时眉头紧锁,是方云锦的手机。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同一时间,方云锦在一辆面包车上醒来,她旁边估计躺着张業。 他们手被绑着,眼睛也是蒙起来的,嘴巴被贴了胶布,方云锦暗叫不好,看来他们是遇上绑架了! 此时车上没人,方云锦手腕动了动,手指灵活地转了几个圈,绑匪系的死结居然就轻松的被解开了!方云锦拍了拍张業的脑袋,张業毫无反应,方云锦一时间紧张起来,这家伙不会伤了脑子吧?被打……傻了? 但随后她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想,因为方云锦分明就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鼾声……鼾声!这家伙为什么现在还睡得着?! 得知了这一点,方云锦就不再客气,一把捏住张業的鼻子,没过一会儿,张業就憋得满脸通红,醒了过来。 “唔……唔!”张業可不会什么反手解扣绝活儿,他惊讶于方云锦一身轻松的样子,这不科学,怎么只绑他一个?! 方云锦把张業眼睛上蒙着的布解了下来,却不去动他手上脚上的绳子。 方??忽悠??云锦开始了她今夜漫漫无期的套路:“刚才我听他们说,其实他们只想绑架一个叫张業的,当时由于天黑,他们又没见过你,不知道男孩女孩,就把我们俩都绑来了,所以,我是冤枉的。” 张業笨重地蠕动了几下,“唔唔……!!!”抗议着。 方云锦双手一摊,“没办法咯,我已经跟他们解释清楚了,这不,他们就给我松了绑,叫我赶紧滚呢,至于你?你可有大用处呢!” 张業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你帮我解开会死啊啊啊啊啊! 方云锦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于是摇了摇头,故作深沉道,“不行啊,我一个人说话声音能控制,他们发现不了,要是他们发现我给你松了绑甚至还想救你一块儿出去,那他们可就不会放过我了!” 张業绝望地闭上了眼,心里估摸着大约是他母上大人的祸,那个雷厉风行的女人,以前可是特警队队长,解决了不少大案子,甚至还获得过二等功勋!当然,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现在估计就是仇家找来了。 张業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眼神示意方云锦赶紧走吧,别管他了。 方云锦用力拍了拍张業的肩,深呼一口气道,“大兄弟,你多保重!” 说完,居然就干脆地转身走了!走了!走了!!! 张業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不是革命友谊吗!?怎么说翻就翻了?方云锦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不管他了啊啊啊啊!塑料姐妹花果然不是白搭…… 呸呸呸,什么塑料姐妹花。 30.绑架,犯罪团伙的窝点 方云锦?方云锦!张業的呐喊失效了,因为方云锦显然并没有心电感应,听不见他的心声。 这边,方云锦小心翼翼地从车里遛了出来,因为绑匪下车的时候并没有把车门关严,留了个不小的缝隙,大概也是为了保证车里空气流通,也有可能是一时疏忽忘记了,总之,它足够方云锦偷偷钻出来。 方云锦落地无声,她下车才发现这里其实是个饭店的后厨,有很多间复合板房连在一起,比一般饭店库房要大得多。 而顶前面那间厨房显然有很多人聚集在那里,现在是午夜,他们却人声鼎沸,很热闹的样子。 方云锦找了一个不是太高的墙角,在墙边转了一圈,随后一双手不知攀上了哪里,腿那么一蹬,居然就窜上了墙头,轻松翻了过去。 小小墙头,问题不大。 方云锦翻出来之后就迅速去找这附近最近的警察局,想要快速报案,可惜犯罪窝点怎么可能会建在警察局旁边?而且现在是午夜,街上根本空无一人。 方云锦特意把手机留在了程嘉鹤家楼下,那个家伙那么聪明应该知道他们出事了吧? 张業的亲妈张煜卉自然也收到了绑匪的电话,她表面冷静自持,可张阿姨分明看到她们雷厉风行的女主人的手都在颤抖。 方云锦只能折返回去,想办法在那群绑匪身上下功夫。 她跃上墙头,仔细观察着这座大院里的情况——虽说是饭店的后厨,可在高处看,分明是一座废弃厂房改造的,至于饭店的营生,肯定是为了他们的真实目的作掩护,后厨围的人很多,方云锦想,那大概那是这座大院里唯一一个连接外界出口的地方了。 程嘉鹤这边已经查到了带走方云锦和张業的车牌号,剩下的就差报警带人去把他们两个救出来了。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程嘉鹤毕竟是一个学生,而且方云锦程嘉鹤并没有失踪满四十二个小时,警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听信一个高中生的话,就风风火火地跑去救人,即使是他的父亲程涉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 程嘉鹤不是不相信方云锦的能力,他只是担心,不管那个女孩有多厉害,她也只是一个高中生。 方云锦已经偷偷潜伏到绑匪聚集的地方,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处墙角仔细打量着这个地方,伺机寻找出口。 有人出来了。 方云锦里面紧贴墙角,屏住呼吸,她一定不能被发现! 可是下一秒——方云锦的后背就被猛地一拍,“小朋友,找谁呢?” 好快!方云锦居然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靠近!看来这里还真是卧虎藏龙! 那人满脸胡茬,头发又糟又乱,说是鸡窝也不为过,偏偏目光如炬,拍方云锦的那只手就像——钢琴家???方云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那人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方云锦噤声,方云锦这时候便知晓这了个人并不是犯罪团伙中的一员。 那人提起方云锦的领子,脚下生风,借助一旁的一个纸盒,居然就轻而易举地登上了屋顶!方云锦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是高手! 她下意识地抓住那人的袖口,这屋顶,有点高…… 那人见了方云锦的举动倒也没有拂开方云锦的手,反而轻笑一声,他揭开屋顶的一片,那是他锯出来的。 方云锦朝下面看去,这才看清,原来他们并不是聚在一起斗地主,而是吸毒!这是一个毒窝! 底下那些人姿态各异,方云锦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吸毒场面,她最多只是在电视上面看到过一些隐晦的报道画面,如今这番场面让她心下一颤。 方云锦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亲眼看到吸毒者用鼻子吸食毒粉时身体猛地抽搐的样子,更没想过注射器也能用来吸毒! 带方云锦上来的那人见方云锦看得一愣一愣的,就把这个在屋顶上开的小口子给堵了起来。 “你现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吧?还敢乱来吗?” 方云锦摇头。 那人接着说:“瞧你这小样,刚才翻墙的时候身手不是挺利索?现在的小学生身手可没你这么好,对了,你可以叫我烟哥,从现在起,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会把你送出去的。” 方云锦也大抵猜到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份,犯罪窝点除了犯罪分子,那就只有警察了。 方云锦解释道:“烟哥,我跟我朋友是被他们抓来这的,我出来看看情况,我朋友还在下面,还有,我不是小学生。” 烟哥笑了,“绑架你们?难不成是张煜卉的人?” 方云锦有些诧异,“您认识张煜卉?那是我朋友的妈。” “张煜卉是谁啊?我怎么可能不认识?警局一枝花,那个母老虎向来雷厉风行的,没想到儿子都这么大了!”烟哥带着些笑意说道。 烟哥说着掏出来一支烟叼在嘴里,方云锦最怕闻到烟味儿了,连忙捂住口鼻,“你抽烟不怕被发现吗?” 烟哥笑,“没打火机,叼在嘴里过过瘾,小孩,你叫什么?” “我叫方云锦。” “方锦鲤?” “方云锦。” “方鱼紧?” “……方云锦,二厶云,金帛锦。” “太拗口了,就叫你小二吧。” “……”方云锦无话可说。 “不好,有人来了。”烟哥一把揪起方云锦的领子从这个屋顶上跳到另一个屋顶子上去,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 一个精瘦的男人从屋里出来,“什么人——!” 随后一个胖子也走了出来,“九虎,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 叫九虎的精瘦男人四下观察找了一遍,却是连个人影也没发现。 “还真是奇了怪了,我分明听到有人聊天来着……暴龙,你们没听到吗?” 暴龙挠了挠肚子,摇摇头,抬起胳膊搭在九虎肩上,“行了哥们儿,别大惊小怪的,他们待会发现咱俩不见了肯定会怀疑。” 九虎点头,“嗯,我还以为是上头有人来接应我们了,那咱快进去。” 看着他们进去之后,方云锦跟烟哥才敢露头。 方云锦毫无疑问是听到他们对话了,“烟哥,那两个人,也是卧底?” 烟哥摇头,“要是卧底上边肯定会通知我,我没有接到消息,前天我的身份险些暴露,才搞得这么狼狈。” “所以你现在是假装逃跑然后改为暗中跟踪他们?!那你睡哪儿啊?”方云锦大吃一惊。 烟哥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在外边屋顶子上将就一下,反正不出明天,他们就要落网了。” 方云锦有种预感,明天,将是一场恶战。 31.缉毒,大战一触即发 此时,无人问津的张業,已经通过不懈努力把脚上的绳子解开了!张業长舒一口气,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解开的! 张業的双腿没了束缚果然轻松多了,小腿一伸,小脚一勾,面包车的门“哗——”一声,就被打开了。 随后,张業准备来一个鲤鱼打挺跳下车去,结果就被一双大手按住了头,“小子,你想到哪儿去?嗯?” 张業面色一遍,暗叫不妙!头上的力气加重,张業被迫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精瘦,孔武有力,皮肤略黑,不像匪徒,倒像是——军人? 此人就是刚才说话的九虎,九虎反应敏捷,听力奇好,一动一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随后走来一个胖子,便是刚才的暴龙。 暴龙习惯性挠了挠肚子,问张業,“你是不是叫张業?” 张業本来想点头,但忽然表情一狠,“本大爷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我呸!” 于是,九虎和暴龙都双双点头,“看来就是张業没错了。” 张業“……” 当时情况紧急,路上走了两个学生,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一般人很少大半夜的出门,绑匪也是在张業家门口蹲守了大半天才蹲到张業跟一个小孩单独出门,又是在这样天时地利的时候,这才得以实施计划。 本来他们的目的只是张業,抓那个女孩也是防止她跑出去报信儿,暴龙刚才想往车里瞧,但是张業刻意去挡住他,不让他往里看。 怎么着也得给方云锦那个短腿的拖延一点逃跑的时间。 暴龙这时候便知晓车里的蹊跷,九虎把张業控制住,暴龙往车里一看,果然,一起来的那个小孩已经跑了。 暴龙问张業:“喂,小子,跟你一块被抓来的那个女孩呢?跑多久了?怎么跑也没带你?” 张業知道这时候不能跟他们来硬的,便故作可怜,“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跑了,留我一个!我还气着呢!跑也不带我!别叫我逮到她!” 九虎跟暴龙互看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把张業五花大绑起来,并打晕了他。 他们并没有去管方云锦逃到哪去了,这个地方,就算任那个小孩跑,又能掀起怎样的风浪呢?他们显然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和人力,毕竟人质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烟哥跟方云锦依然待在屋顶上,方云锦视野广阔,自然看到了张業他们这一幕,“烟哥,我想去救我朋友。” 烟哥表示,“他们这些人就是冲他去的,你去了也是白白送死,放心,他们达到目的之前都不会对那个小子怎么样的。” “是跟张業妈妈有关的吗?” “……嗯。” 方云锦第一次睡在屋顶,而烟哥没有睡觉,他蹲守了一夜,直到凌晨四点,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终于有警铃作响。 张業作为人质被歹徒挟持着,来的警察很多,其中有张業的妈妈张煜卉。 暴龙跟九虎显然并不是这个组织的领导人,他们站在人群后面,没什么存在感。 领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瘦,但没有九虎那样的孔武有力,这个人就是方云锦昨晚看到的使用注射器吸毒的人,他旁边站着一个壮汉,有一米九,那个壮汉挟持着张業。 张業第一次体会到刀尖行走在皮肤的感觉。也是第一次觉得,死亡如此之近。 他不是没害怕过,可看到张煜卉那一瞬间,突然就安心了。 也许从小到大,母亲穿着警服的样子在他心里就是正义的化身,所到之处,即为安宁。 哪怕张煜卉嘴上说着根本不在乎他这个儿子,可她现在分明已经搁置很久没出任务了,自从第二次次为人母亲,张煜卉就退出一线了。 张業没有挣扎,更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他决不能给母亲丢脸。 犯罪团伙那个领头示意手下壮汉把刀逼近张業的脖子,可以看到血丝渗出来,他们的意思很明显了,要放他们走。 在警方协商下,张煜卉出面谈判。 这次歹徒的目的就是张煜卉,复仇的火焰在他们心底扎根,五年前一场缉毒行动,他们损失了大批主干,现在领头人的妻儿也因此锒铛入狱,可这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领头人的妻子当时已经怀了孕,可还没能等到孩子出生,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监狱里,而当时的缉毒先锋正是张煜卉。 面对张業,再雷厉风行的张煜卉此时也手心冒汗。 她像一棵松一样,凌晨的风有些凛冽。 领头人没有提过多要求,他只说了一句——我要这个女人死。 几乎所以在场的警察都想下意识举起枪,可张業脖子上的痕迹却越来越深,张業毕竟是个高中生,他估算过自己跟挟持自己这个人的力量差距,挣扎的话,可能会拖累他们警方的计划。 可张業此时是多无力,多自责,母亲给了自己第一条命,现在快要成年了,还要靠她来救自己,真没用啊……张業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没用。 张煜卉示意他们放下枪,自己也把枪放在地上,举起双手——歹徒只要她的命。 在场的人很多都是当初那场缉毒的参与者,也都知道那次的情况,此刻他们都清楚得知道歹徒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反派死于话多,但是冤有头债有主,歹徒的领头人毫不犹豫地朝张煜卉举起了枪。 张煜卉没有闭上眼睛,她一瞬不息地盯着张業看,张業他…… 张業已经溃不成军了。 眼泪第一次想流也流不出来——真正伤心的时候是流不出眼泪的。 扣动扳机之时,只一瞬间,枪声响起。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只听到张業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唤,没人注意张煜卉的上扬的嘴角。 他们听到风吹起落叶的声音——歹徒的枪掉在了地上,跟他的手指一起。 警察们眼疾手快地控制住领头人,暴龙和九虎迅速制住自己身边的罪犯,第一时间夺走他们手里的枪。 烟哥站在复合板房的屋顶上,手里的枪还冒着烟。 方云锦亲眼见到开枪的模样,也亲眼见到子弹穿过领头人的食指,血和骨肉翻飞,溅得很远。 罪犯领头人扣动扳机前的一瞬间,烟哥瞄准了他的手指,一瞬间,领头人的戏落幕了。 …… 32.朋友,我有孤独你有酒吗? 珩(héng)锐早就知道自己身边无人可用,卧底烟哥被发现逃走之后,九虎和暴龙的反应他看在眼里,不是太明显了,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就算是一直跟着自己的阿庄小灯都会出声挽留或是替烟哥说情,可他们几个关系平日里算要好,却一点儿替他说情的话也没有,这不正常。 除非是欲盖弥彰。 但是珩锐没有拆穿暴龙跟九虎,却拆穿了烟哥,凭什么?就凭他九虎跟暴龙身为警察愿意以身试毒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沾了毒瘾。这趟浑水不好淌啊……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珩锐作为这个集团的领头人,没有因为贩毒赚到多少钱,也没有对毒有那么大的依赖,要说他只是孤独,你信吗?尽管以他为首的贩毒团伙高达数百人。 这次行动他早就交接好了,珩锐这个男人,用警方的话来说,确实不容小觑。 珩锐只带了小灯阿庄九虎和暴龙他们几个来到这里,壮汉是他们雇佣的,劫持了张業,如果不出意外,他们本来还能多出一个人质,但那小孩跑了也影响不大,一来这里人烟罕至,二来唯一通往人群的地方是他们待的地方。 就是任他一个小孩跑,又能跑到哪去呢? 珩锐已经把自己手上的活儿交接给了他们组织的一个代号叫“十三钗”的人,这次劫持张業,他没想回去。 至于为什么带了这几个人,是因为他也意识到,别再让那两个孩子越陷越深啦…… 小灯和阿庄都是他的挚友。 小灯小他二十岁,还是将近二十却没到二十的毛头小子,因为中学时候叛逆,又被人怂恿陷害误入了歧途,没有人拉他一把……毒瘾早就戒不掉了,现在要靠注射,偏偏小灯是个执拗的,不肯把家里人牵扯进来,早早地就跟着珩锐出来了。 小灯吸毒没花家里一分钱,他也想戒,可惜天不遂人愿,都说进了所里那就是暗无天日,更何况小灯从家里出来时是谎称去打工,如果被邻里知道他这个家里面唯一的男孩儿进了所里,那奶奶跟妹妹出了门都要被人指着鼻子骂的。 小灯三年往家里面打了近二十万,还不包括给奶奶和妹妹买的礼物。普通的打工者一月三四千还要除去自己的房租水电生活费,但小灯的工资相当于一月五千有余,这让他家里的人都被邻里羡慕。 ——他们家小灯在外边有出息了,珲老婆子可享福喽! ——小光,你哥哥可真厉害,给你买这么漂亮的衣服呢! ——珲老婆子没享到儿子儿媳的福孙子倒是争气! ——哎呦,说起她儿子儿媳,那可真是太惨了,年纪轻轻出车祸都死了……亲家也不管不问的。 ——这些年啊,小光和小灯全靠她一个老婆子蹬缝纫机拉扯大的,真不容易啊…… …… 阿庄倒是爹妈双全,今年也才二十多了,还没谈过一次女朋友,长得不算好看,充其量算老实,你说吧,这人长得老实巴交,心眼可不比谁少。 阿庄爹妈都是贩毒的,珩锐就是通过阿庄的爹妈开始捣腾毒品,说起阿庄的爹妈,那可真是十恶不赦,专门祸害小灯以前那样的中学生,怂恿他们带着同学一起来尝尝这个“好东西”,有些富二代那钱就像泼水似的往外边撒,叫他们赚看个够,可有些家里面本来就一贫如洗,这些不知世事的少年就砸锅卖铁,甚至威胁家里人来买毒品,据真实新闻报道,有十几岁少年弑父杀母只为钱财…… 阿庄从小就不缺钱,天生就圆滑得很,毒瘾是他自己作的,他爹妈可没让他碰这玩意儿。 不过二十年的耳濡目染。 阿庄也是就学会吸毒了,父母不知情的情况下,怂恿那些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儿,自己偷毒品出来倒卖,所以他初二就用自己的钱买了一台自己的电脑,专门打游戏用。同学们都很羡慕他。 不过后来阿庄父母双双被捕,阿庄也已经成年,他就开始跟着珩锐了。 阿庄智商很高,珩锐看得出来。 阿庄自从加入他们之后,贩卖毒品的利润高了两倍不止。 他觉得如果不是因为父母天生带给阿庄的基因和环境如此,阿庄可能也会是现在孩子口中的“学霸”,甚至还能上个好大学,成为他们口中的“栋梁之材”。 这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方云锦从烟哥口中了解到的。 至于珩锐,他什么也没说,进监狱的第二天就死了。 至于死因,这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 可能珩锐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只知道贩毒就是让他有了一件事可干,不再浑浑噩噩地活着,珩锐既没有学历,也没有家事,身体也不是利索强壮,他唯一喜欢过的女人告诉他可以先试试贩毒,等赚到一点钱立马收手不干了,去开一家鞋店,她喜欢买鞋,也喜欢卖鞋。 可是那个女人没能等到属于自己的鞋店,最后一单的时候,她被捕了。 后来,珩锐喜欢的女人死在了监狱,跟他的儿子一起,他甚至连去探监的资格都没有,这是悲哀。 人一但误入歧途,想收手,就难了…… 珩锐自己可能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朝张煜卉开枪的一瞬间,他会犹豫,可能是因为他有病吧……用了一大圈心机,大仇得报的时候,却犹豫了。 可能,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女人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能,他看到张業撕心裂肺的呼喊时,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最终珩锐死在了监狱里,毒贩依旧没有被全部剿灭,阿庄和小灯由于情节不太严重,被送去戒毒所戒毒然后再去改造,小灯差三个月到十八岁,之后应该会去少管所。 写到这儿,方云锦停了笔,笔尖悬在纸上很久,如果说人的一生得有一件永生难忘的事,方云锦想,大概就是这件了。 哦对了,烟哥说她天赋很高,机动性和灵敏程度都比一般孩子强,所以打算帮她“深造”一下,以后假期方云锦都要跟着烟哥一起训练了。 不过方云锦很乐意有这么一个师父。 另一边,很久没出场的程嘉鹤现在在警局里喝茶。 他利用网络技术,找到了贩毒团伙的踪迹,其实他本意是想找到方云锦他们,好解救这两个人,可阴差阳错居然找到了珩锐那个组织的另一伙人,都说狡兔三窟,警方很快在程嘉鹤的配合下端了那一伙人,虽然还是没能找到他们的总部也就是以“十三钗”为首的那一伙人,但这也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为此,程嘉鹤获得了警察厅厅长的特别关注:小伙子以后考虑来国防部工作? 程嘉鹤内心os:我就想英雄救美来着……何况我没带家门钥匙,回不了家了…… 33.学习,才是我心头所爱 帝都市第一戒毒所—— “虞灯,有人来看。”戒毒所里的一名女警领了面瘦肌黄的小灯出来。 小灯,全名虞灯,现存唯一直系亲属为妹妹虞光,监护人谢兰芝,父母死于车祸。 帝都市戒毒所是一所强制戒毒所,跟一般戒毒所不同,它不允许吸毒者直接跟外界亲属接触,直到戒毒为止,所以,此刻,小灯隔着玻璃见到了小光。 小光看起来神色如常,但小灯就是看到了她微红的眼角,可现在的小灯却什么也做不了,他捏紧了拳头,却又很快放开,不是告诉过那帮警察不要告诉她们吗! 可这种事情,怎么也瞒不住的吧? “哥,我给你带了点桂花糕,我亲手做的,要是他们要吃,你就多分点给他们,我回头跟奶奶再做给你。”小光指了指那边女警手中的好几个食盒。 小灯只觉得自己现在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是定定地看着小光,眼睛里面却没有一丝光,他进来了,小光和奶奶怎么办? 小光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了,挤出一个笑容:“哥,你好好戒,早点出来,奶奶有我照顾呢,我……我一定把她安排好好的……” 小灯把小光这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看进眼睛里,记了一辈子。 他只能点头:“好,等我。” 有些事,回头很难,可迷途知返的人,什么时候回头也不晚…… 小灯比所有人都更了解自己的妹妹,就算全天下都来自责他做得不对,只有她会维护这个不成器的哥哥,有时候,她这个妹妹比哥哥还像哥哥,挡在他面前,义无反顾。 所以小灯面对小光才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想出去。 小光来之前,已经和奶奶在家里承受了三天的是非指责。 ——“看看,就是那家人,他们家那个小伙子据说被警察抓起来了!” ——“败类啊,真是败类啊,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反正被逮进去局子里的,准没好事。” ——“啧啧,没妈的孩子还是不行啊……” 小光的同学拍拍小光:“听说你哥哥被关进局子了了?真是太倒霉了,摊上这么个哥哥!” 另一个同学在一旁附和道:“对啊对啊……” 小光打开水喝的时候,无意间也听到他们议论:“你说,小光哥哥被逮了,小光会不会也是那种人啊……” “那我们以后还是少跟她玩好了……免得……” 小光面无表情地听完了全程,那几个人仿佛才注意到小光,唏嘘着走开了,小光平静地盖上水杯的盖子,目不斜视地走回教室,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她身旁,陆陆续续经过很多人,谈笑着,打闹着,却没有一个人,与她有关。 只有小光自己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无可比拟。 会给她买漂亮衣服,也会给奶奶买漂亮衣服——奶奶做了一辈子衣服,却连一件衣服也舍不得做给自己穿。 小光从来没有跟同龄人一起去逛街,她把时间都用来学习,打工,只有自己变得更好,才能改变现状,才能让哥哥和奶奶享福。 小光知道,没有学历的哥哥是不可能在给家里打那么多钱的情况下,还买那么多漂亮衣服,而那些衣服全都价格不菲。 小光没有猜错,小灯怕给家里打的钱太多,他们会怀疑,所以,把钱转换成实物。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小光从始至终没有怪过哥哥,她觉得,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任何人都会有收到穷途末路的一天,只有自己更优秀,才能保护身后所有的人,从前,哥哥保护她跟奶奶,今后的路,她来保护哥哥和奶奶。 小光凭借中考全市第一的成绩免学费进入帝都一中,成了方云锦他们同校的学妹。 与此同时,方云锦收到了来自化学市组的恶意。 她没有通过化学竞赛的复赛,程嘉鹤再次以满分的成绩进入省赛,方云锦却止步于市赛。 她甚至连市里举办的集训都没有资格去参加,对于一个父母双方都是科研人员出身,从小早于同龄人接触数理化的人来说,这是莫大的打击。 可方云锦没有资格去抱怨,甚至她连说出去的勇气都没有,她不想看到母亲失望的眼神,那眼神,就会像很久之前她告诉母亲不想学习了的时候一模一样…… 程嘉鹤怎么会注意不到方云锦此刻的心路历程?他看到方云锦抬头看见他时的目光,纵使心里有很多话,这个时候再也说不出口了。 相对无言。 直到放学,所有人都收拾好东西陆续回家了,包括张業,包括程嘉鹤。 沈柒问她:“方云锦,要不要一起回家?” 方云锦笑着摆摆手:“我还得去路口的永平书店看会书呢,你们先回去吧!” 沈柒见方云锦神色如常,也没有太在意,就点头:“那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哦!” “嗯,好。” 越正常,就越显端倪。 方云锦一个人踩着影子走了,方向——与家相反。 程嘉鹤在方云锦走出离学校大门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才从学校门卫室的警卫亭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手机在跟云韵通电话:“阿姨,今晚……学校有活动,嗯,方云锦跟我们几个在一起,嗯,不回去了,好,阿姨再见。” “喂,程嘉鹤,你小子居然撒谎!” 张業书包挂在一边,嘴里刁着一根棒棒糖酷酷地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 程嘉鹤微笑:“看来你也察觉到她不对劲了,走吧,一起?” 张業咬碎棒棒糖,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道:“我只是顺路而已……” 方云锦又来到了拳击馆,这次那个日本小孩并没有在拳击馆,反而方云锦在这里碰到了烟哥。 烟哥还是在吞云吐雾,手里晃了一杯颜色很迷幻的酒,时不时来一口,手里的烟倒是换了好几支。 “怎么,小二你也常来这家?” “不算吧,今年来了两回,也是第二回来。”方云锦说着,打向了沙包。 烟哥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他们当学生的那些个腌臜事儿,一脸玩味地说:“怎么,失恋了?” “没有。”方云锦心无旁骛。 “还是说,根本没恋成,就被人给拒绝了?” “……没有。” 烟哥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按,站起身,“那还能有什么事儿?按理来说你们学生有烦恼不都是这样?” 方云锦也停下打拳,“大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恋爱脑?我考试没考好。” “噗嗤,这不是小学生才会有的烦恼吗!你就这点出息?!哈哈哈”烟哥突如其来的嘲笑把方云锦弄得眼角直突突。 她反驳道:“那不一样好吗!是很重要的考试!” 烟哥不以为然,“所有能用笔头子解决的事儿,在我眼里,都不算事儿。” 方云锦此刻幡然醒悟:是啊,跟烟哥那些事儿相比,她的又算什么呢?她到底是怎么了,什么时候,为这么一点小事就会大动干戈…… 这是她该有的吗?叫她把云韵十几年的教导抛之脑后。 这不应该。 方云锦连忙打开手机,着急着想给云韵回个电话,却发现,一个未接电话也没有? 烟哥见方云锦打开手机又停下来的动作,开口提了一句:“有两个小孩躲楼上很久了,你不叫下来玩玩?” 方云锦不是傻子,现在可算是什么也知道了。 “程嘉鹤,张業,来了就出来吧!”方云锦朝着楼上喊道。 烟哥一点儿也不奇怪,毕竟,知道两个小屁孩来了不是什么难事。他早就知道,那两个小屁孩大约是来找小二的。 34.少年,没事儿别喝酒 程嘉鹤跟张業其实早就坐不住了,于是他们从楼上下来,坐在了烟哥旁边。 张業认识烟哥方云锦倒是不奇怪,可为什么程嘉鹤也认识烟哥呢? 烟哥举起杯子向张業跟程嘉鹤样了样,“来点儿?” 程嘉鹤摆了摆手,表示拒绝,张業本来还想伸手接过,也被程嘉鹤拒绝了,他不免朝程嘉鹤瞪过去。 烟哥笑笑,又点了一支烟,方云锦一瞥他烟灰缸里的烟头,有五六个了。 方云锦索性准备卸下手上的绷带,朝他们走过来,这时候,拳击馆老板却来了,身后领着一个个子高挑的女郎。 方云锦没戴眼镜,看不真切,只知道那个女郎长发飘飘,风情款款,得,还是她喜欢的大波浪。 拳击馆老板把她领来方云锦面前,“唉,小方你先别急着拆,陪这位老板练练?价钱你随意,她主要想找个小姑娘当陪练,你也知道,像你这么半大点儿的小姑娘,干这行的也少。” 方云锦点头,把起了个头的绷带又缠绕回去,朝女郎做了个“请”的手势。 女郎果然走近她,叫方云锦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女郎身上没有浓烈的香水味,反而是一股橘子的清香,真好闻。 这次方云锦看清了女郎面貌,唇红齿白,明眸皓齿,瓜子脸,身高要高出方云锦一个肩膀还多一个头。 “小朋友,别怪姐姐下手狠哦~” 女郎声音也好听。 一阵风袭来,方云锦抬起手臂格挡,女郎退开一米左右,有些难以置信,“你真的是一个小学生吗?” 方云锦笑,“谁说我是小学生了?” 说着女郎出拳,快狠准,不得不说,这在女人里算是雷厉风行的,但还是被方云锦的小手轻松抓握住。 几招下来,方云锦一招没出,女郎反而累了,“不来了不来了,连你这小孩也打不动,不玩啦!” 方云锦笑,她额头渗出汗珠,有一滴滑进眼角,有些疼。 方云锦刚准备伸手去擦,却被一只手抢先了。 是那个女郎,她带着清香的帕子轻轻擦过方云锦的眼角,不知怎么的,方云锦感觉有点奇怪…… 她小心躲开女郎的帕子,自己用袖口一抹,“谢谢,不用了。” 女郎却没有因此觉得尴尬,“害羞了呢,那好吧,回头去老板那拿钱~” 方云锦抬头看她,女郎已经走向吧台那边,点了一杯看起来就很烈的酒。 方云锦看向烟哥他们那边,等等,烟哥呢? 哪里还有什么烟哥,只有张業跟程嘉鹤还拿着杯子准备喝交杯酒???? 方云锦赶紧跑上前去组织这两个人,“你们干嘛哟!这酒可不能……乱喝的嘞!” 方云锦话说到一半,张業就缠住了她的手臂,方云锦强忍着不去看他嘴角流出来的不明液体,翘着手指想把张業拨开,没想到还没碰到张業,他就像软体虫一样软趴趴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然后——抱住了方云锦的大腿。 方云锦:“……” 这边,程嘉鹤神色如常(看起来是这样)方云锦一边拍他,一边极力拉开张業:“程嘉鹤,快来帮帮我,把张業给弄回去。” 程嘉鹤没有反应,看着面前的酒杯在沉思。 方云锦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摆了摆,“程嘉鹤,程嘉鹤?” 这时候,底下的张業突然“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你不爱我了!!!”然后奋力给了方云锦一巴掌,方云锦的大腿一阵长久的麻木…… 程嘉鹤终于站起身来,方云锦以为他要过来帮她的时候,程嘉鹤却走了!径直地朝门外走去,不管从哪里看,都不像是醉酒的人,前提是程嘉鹤没有用他的头抵着墙不放…… 此时方云锦站在大厅里,风中凌乱…… 第二天,程嘉鹤头痛欲裂地从床上醒过来,回想起昨天的事,还真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这不应该啊?他程嘉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放浪形骸”了? 记忆从他跟张業一起去找方云锦开始断片儿,真愁人。 此刻方云锦顶着两个浓黑的眼圈在家里面蒙头大睡,云韵连着叫了好几声儿都不见方云锦起,想想今天是周日,便没有叫醒方云锦。倒是害的百忙中抽出时间来找方云锦的顾成明只得打道回府。 至于张業,这个人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不知道天昏地暗,哪里还有什么思考的余地? 让我们回到最晚九点半,拳击馆门口。 方云锦好不容易把张業搭在肩上,便去摆弄还在用头抵着墙的程嘉鹤。 “程嘉鹤,你先别急着走,等我一哈!” “唉唉,张業你往哪儿倒呢?!别砸,那个不能……” “嘭——”拳击馆某奖杯应声而碎。 与此同时,方云锦觉得比那还要碎的是她的心肝儿。 拳击馆老板此人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没什么大佬光临拳击馆的前提下,他根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任凭一个诺大的拳击馆搁那晾着,除了方云锦,也没雇员工啥的,也不怕有小偷,反正大门开着,来者不拒。 不过,但凡能找到这个地方的,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所以此时,拳击馆空无一人,除了方云锦他们三个,其中还有两个醉汉,方云锦头一次感受到——“生无可恋”。 到最后,方云锦实在忍受不了了,左手拎起张業,右肩扛起程嘉鹤,走到这个郊区范围外的地方,在司机见鬼的眼神之下,给他们俩一人打了辆车,送回家了。 方云锦可是用足了当初在山上挑水的劲儿。 生活渐渐回归正轨,方云锦他们到底是普通高二学生,要面临的有学测考试,高考,还有综合素质测试。华国向来实行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所以帝都当然首当其冲地要实行一系列政策,即学生在高中阶段必须要通过至少一项艺术测试,而近期,就是测试时间不到二十天的日子。 程嘉鹤有恃无恐,他的父亲很有先见之明,早在程嘉鹤小学的时候,就给程嘉鹤找了最好的老师教授钢琴,而程嘉鹤天资聪颖,不但钢琴通过了十级,还修炼了小提琴。 而张業,虽说吊儿郎当,可是因为哥哥张稷以前是乐队的,所以他架子鼓和吉他以及电子琴都十分厉害。 至于方云锦,那可就问题大了。 因为方云锦从小就没有接触过什么艺术,父母都忙着搞科研,方云锦泡在奥数班和习题集里,以及方云锦在堰山出尘寺上扎马步的时候,童年就不知不觉过去了…… 以至于现在,方云锦除了她那过人的武艺,真的没有什么才艺可取。 35.孩子,你不用每样都擅长 方云锦哀声叹气地回到家中。 民国大学者胡适曾经说过:我渐渐明白,世间最可厌恶的事莫如一张生气的脸;世间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气的脸摆给旁人看,这比打骂还难受。 所以方云锦见到云韵时,极力摆出一张开心的脸色来,好让她瞧不出什么端倪。 知女莫若母,云韵想,方云锦一定不知道那种强颜欢笑的脸色在她看来,要比方云锦正常的脸色难看许多。 可是云韵并没有直截了当地去问,原因很简单,母女之间没必要做到一切都坦诚相见,谁都有自己的秘密,若要一切窥探个明明白白,那着实没有意思。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距离产生美”。 母女二人各忙各的,直到晚饭时坐在餐桌前,方云锦率先开口:“妈,我遇到了点儿麻烦。” 云韵很高兴方云锦愿意分享,她自然也是愿意倾听的。 …… “事情就是这样,我如果过不了这个,就意味着考不上大学……”方云锦有些气馁。 云韵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只微笑着说:“艺术这个东西要看天赋,但也不是不能速成,二十天,虽然不能弹出一首精妙绝伦的曲子,但专攻一副画作应该没问题吧?” 方云锦有些惊讶,只听云韵接着说道:“我跟你一样,也是参加过高考的人,其实这个测试没你想象那么难,只要完成当场作画或者奏曲等一系列简单的任务就可以了,因为国家并不需要人人都是全才,也不需要那么多艺术家,他们更愿意学生们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所以对艺术这一块儿,其实没有硬性要求。” 就在方云锦觉得她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云韵又说“不过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你要是太糟糕的话,老师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这二十天内,要把这副画练出来。” 只见云韵拿出手机,找了一张图片放大给方云锦看,方云锦这才犯了难,“这不是当初爸爸参加青年绘画节拿金奖的‘旧日’嘛!这种画叫我一个画画白痴来画!?” 云韵瞥眉,“你好歹也是会点基本功的好吧,别这么没自信,十五天后,我来验收成果。” 方云锦暗自叫苦,云韵却又拍着她的肩说:“孩子,你不用每样都擅长,但这幅画是你爸爸用八天时间学并创作的,他可以,你为什么不行?” 他可以,你为什么不行? 于是,方云锦开始了她提起画笔的日常生活。 程嘉鹤见方云锦这几天一直坐在学校教学楼后的亭子里写写画画,不禁好奇,这是在筹备测试吗? 他走近一看,却忍俊不禁,“这些颜料糊成一团一团的,真的是画吗?” 方云锦听力极好,立马一个眼刀给他,“别打扰我练画。” 程嘉鹤拿起方云锦打印好的范画,与方云锦的做对比,还真是——惨不忍睹。 “旧日”这副画,他也有所耳闻,当年青年绘画节的金奖,有很多人出高价想要将之收藏,但画家没有把它出售,而是送给了自己的家人,所以这副画已经很久没有重出江湖了。 但程嘉鹤不知道的是,这副画现在就在方云锦家的仓库里,在一堆画作当中,无人问津。 程嘉鹤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可以选择换支笔刷,颜色稍微调开一点……” 方云锦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遇上行家了,忙追问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对于画画这件事儿,我真是没什么天赋,大佬求赐教!”说着方云锦抱拳行了一个江湖侠士之礼。 程嘉鹤终是没绷住表情,嘴角上扬起来,“我也不是什么行家,但也临摹过这副画好些日子,索性教教你。” 日后的数十个午后,有过路的同学都可以看到,有两个学生坐在各自的画架前,神色凝重地对待手上的画,仿佛在进行一项庄严无比的工作。 突然传起了绯闻。 “唉,你知道吗?高二的高岭之花程嘉鹤好像终于动凡心了!” “对啊,那天我看到他跟一个女孩在学校后面的亭子里画画!我可几乎没看到过这个学神怎么踏出过他们班门槛儿!” “听说那女生也是个学霸唉,成绩贼好,高二才转来的好像。” “呦呵,空降啊,听说当初咱们校花不还给程嘉鹤递过情书?” “那可不嘛,不过现在倒没见他们有过来往,程嘉鹤是谁啊,拒绝的情书不要太多哦。” “话说那个女生你们见过没有?” “没什么印象,那天我远远瞧见,丢人群里都找不着的那种长相。” “这样啊,啧啧啧……” “哪样?”女生们议论得火热,没注意到身后突然站了个什么人,所有人都几乎不可见地吓了一跳。 来人正是张業,他本来在角落里用手机点外卖,无意间听完了这些女生们议论的全部内容,心里没由来地有些恼怒。 “業,業哥?我们是不是吵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女生连忙道歉,抓着几个小姐妹想跑,却被张業走到巷口堵住。 “以后,别让我再听到你们在背后嚼舌根子,我虽然不打女人,可不代表我会放过你们。”张業说完,把手机揣进口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几个女生都是在学校里消息灵通的,没谁不知道张業的大名,此刻都唯唯诺诺不敢作声,这个时候,她们可算是见识到“社会哥”的气焰了。 自此,张業的名声又差了一些。 张業不自觉就走到了那群女生口中的凉亭,果然看见了一男一女坐在亭子里画画。 他走过去,方云锦率先注意到他,“唉,张業,你怎么也来了?我跟程嘉鹤画画呢,你要一起吗?” 程嘉鹤这时候也转移了注意,却没有望向走来的张業,继续画他的画。 张業却摆了摆手,“我对这东西不感兴趣,就是听了点不好的传闻。” 方云锦对传闻不感兴趣,也没追问,张業自顾自说道,“他们居然说你俩在谈恋爱,还真是……” 程嘉鹤这时候终于看向张業,但随即又勾起嘴角,摇了摇头,重新把注意力转回画中。 方云锦此人,神经粗大,满不在乎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就是跟数学公式谈恋爱,也不见得会找程嘉鹤,何况我俩也不是一类人啊,人看到我俩都只会觉得我就是个端茶送水的丫鬟,问题不大~” 程嘉鹤听到这话,心里有点隔应,想了想,却又放弃原本提到嘴边的话,改口道:“别把你自己想那么差,有你智商高的没你武力高,何况你本来就比别人聪明很多。” 张業此时也跟着应和,“我就看你比那些娇滴滴的女生好多了,跟你处,多安全呐。” 方云锦作为一个“瘦弱”的女孩,听了这些直男安慰,只能给个白眼,让他们自行体会。 综合素质测试很快迎来,在这前一天,帝都市被爆出一个重大新闻。 36.少年,不该你管就别掺和 重大新闻一经爆出,就引起各界的广泛关注。 帝都市有十三个初高中生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帝都,古往今来,都是天子脚下,国家安定的象征,如今,各省级行政单位区都没有发生这种事情,却独独发生在帝都,一时间引起了社会恐慌。 很多学生的家长甚至不敢让孩子出门,帝都市各大高校也都严加防备,一时间,竟闹得人心惶惶。 而本该全市学生一起举行的综合素质测试,也随之取消,政府也指派了不小一部分警力对各大学校进行看管保护。 总之,全市学生暂停学校课业,改为网上授课,开课日期待定。 很奇怪的是,方云锦已经找到了绘画的感觉,这些天里,她总共画了十一幅画,每幅画都不一样,却始终找不出原画的那种感觉,方云锦很苦恼。 但得知这个新闻的一瞬间,方云锦便再也拿不起画笔了,鬼使神差的,她总觉得这件事情跟她接触过的某个人有关系。 方云锦,程嘉鹤,张業三人再次来到了拳击馆。 方云锦第一时间就是打听那个女郎的信息。 拳击馆老板这些年的阅历,可不是一般的人能比的,能在黑白两道混得如鱼得水,离不开他守口如瓶的常态。 不出意料,方云锦他们无功而返。 程嘉鹤跟张業当天喝了酒,对于方云锦说的人,其实是没什么印象的,但方云锦说要来,他们自然不能让她一个人来。 方云锦有些气馁,但随即又摇摇头,“说起来这也不关我什么事,而且这几件事也没有什么联系,我还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因为张業的妈妈就是从事有关行业的,张業从小就接触过很多类似的案件,但也只是窥见一点轮廓,至于什么细节,那可不是能公开的东西。 所以张業便自告奋勇道:“我回去问问我妈情况,虽然这个不归我妈他们管,但她总归是知道点什么的。” 程嘉鹤在张業说完后,一改往日的谦和冷静,情绪有些激动:“你们现在这是做什么?难道三个高二的学生能对这个案件起到多大的影响吗?况且你们注意这次的受害人群体,不正是我们的同龄人吗?” 面对程嘉鹤接二连三的反问,方云锦一时间竟哑口无言,倒是张業不客气地反驳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还能一点不关注社会现状吗?何况现在都停课了,学生怎么就不能出一点力了?” 程嘉鹤皱眉,他看了一眼张業,再把目光转向方云锦,那眼神就像是在向她确认——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方云锦此时也很混乱,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默。 程嘉鹤从来没有转身就走,这次,程嘉鹤走了,没有回头看他们。高瘦的背影此刻显得那么落寞。 方云锦有一瞬间想要追上去,可她脚下像长了钉子,抬不起腿。 张業心里懊恼,可要他说出来,却比登天还难。 “你先回去吧,我想……静一静。”是方云锦开口打破了沉默。 张業想了想,还是开口,“嗯。” 方云锦脑海里仍然回忆着程嘉鹤的话,现在想来,她简直又犯了愚蠢而低级的错误,之前是因为她自作主张要出门,还得她自己和张業被卷入毒贩团伙当中,如果当时有谁出了什么意外,那会是她一辈子的过错。 现在居然还要自作聪明,重蹈覆辙,为什么,会这样呢…… “老板,黑啤,谢谢。”烟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方云锦抬头,就被一股烟雾呛得眼泪差点儿出来。 方云锦有些惊讶,“烟哥,你怎么来了?” 烟哥颇为好笑,“我虽说是个机密人物,这点人身自由还是有的。怎么,你刚刚不会是在哭吧?” 方云锦立马矢口否认:“我有什么好哭的,没有!” 烟哥也不反驳,只是继续吞云吐雾,他从来没结过婚,更没有孩子,他怎么会想知道方云锦的心思呢?可现在,他分明就是想知道的。 第一次见到方云锦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个孩子的不同,并不是天赋多好,而是基本功实在扎实,现在会武功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这个孩子才十几岁却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天赋确实高,也确实是被引导过的。 他收方云锦为徒其实是有目的的,想透过方云锦看看,之前教她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更想找到他。 因为,方云锦的招式,太像他师父了…… 他还没有训练方云锦,如果他开始训练,就会发现,女孩熟稔地使出武术技巧和训练时那股毅力和狠劲,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毕竟这一行,本来“生”就是个变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所以符合这行选拔条件的,必须是孤儿,从小培养。 烟哥就像一匹孤狼,独自行走惯了,忽然,来了一匹小狼。 教方云锦前,他从来没觉得谁能跟他产生如此大的共鸣,可教了方云锦,才知道自己的目的早已被淡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于对后辈的照顾,就像当年师父对他一样。 烟哥一支烟抽完,想抽出另一支,却瞥见方云锦不经意间皱起的鼻子,于是刚摸到的打火机,又放了回去。 他站起身,“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是山。 方云锦从来没听说过的山,植被茂密,山很陡。 盘山公路蜿蜒到半山腰,戛然而止,很显然,不是地震就是山体运动,导致了山体滑坡,公路断开处,早已长满了不知名的草木,而这座山,地势险峻,显然不是攀岩者常来的地方。 烟哥走在前面,方云锦跟在后面,很奇怪的是,方云锦分明觉得这座山离拳击馆没有多长的路程,可她就是从来没见过。 烟哥一言不发,方云锦也不会找话题,两个人沉默一路,终于,烟哥开口道:“你怎么不问我带你去哪?” 方云锦笑,“你想告诉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呀?反正你要带我去的地方,总会到的。” 烟哥笑出声来,这丫头果然……跟他很像啊。 目的地没过多久便到了,是一座山脚下的小木屋。 藏在丛林里,掩在岩石下,方云锦注意到这个木屋位置的优越性。 它顶上就是呈三角状的巨石块组合,保证了山体滑坡也不会砸烂这座木屋,周围丛林密布,如果不是烟哥带领,几乎没人找得到这儿,屋后还有一个由于断层形成的小泉眼。 烟哥直接推开了门,方云锦很清楚,在这个地方,门锁形同虚设。 灰尘迎面而来,叫人喘不过气,烟哥拿起个头盔,好像是骑摩托车用的,抛给方云锦,方云锦赶紧戴上,有些疑惑,室内戴什么头盔? 烟哥注意到她的疑惑,像是开玩笑似的,“挡灰而已。” 方云锦当然不相信,却也没多问。 随着烟哥前进的脚步,小木屋的全貌已经呈现出来,叫方云锦意外的是,这里居然被书占据了大部分面积? 烟哥翻出来一本书,书名很简洁,就叫《刑侦》,他随手一抛,方云锦接住,打开看了起来。 烟哥随后又抛过来好些书,之后才带方云锦走出木屋。 他刚想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却又看到了方云锦头盔里那双目光灼灼的眼睛,于是收回了手。 方云锦看书的同时,听到他说:“你们不是要帮警方破案吗?先把这些书看懂了再说吧。” 这些书语言及其精炼,不像市场上的有很多描写,这些书中的句子,没有一句多余,专业性很强,实质性也很强,方云锦也确实,没看懂。 她这才恍然惊起,烟哥这是在变相告诉她,侦探小说到底跟现实生活不同,少年人仅凭蛛丝马迹和自诩的聪明才智是不可能参与重大案件调查的,太多专业性的东西,没有一定经验和学习,是不可能达到某个高度。 什么知识水平,就该干什么事。 与你无关的事,别瞎掺和。 方云锦终于明白程嘉鹤的话,也终于知道自己的无知。 37.对手,不会因你喘息而停留 方云锦恍然惊起的同时,快步走向烟哥。 此时烟哥在干嘛呢?背对着方云锦,俏悄咪咪抽烟。 于是方云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掉烟哥手上的烟,扔掉,踩灭。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烟哥下意识想给她一拳,终于在方云锦刘海前一毫米停手。 方云锦刘海被掀起,又缓缓垂向头皮,服帖地趴在额头,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不躲?”烟哥收回拳头。 方云锦摇头,“我躲避不及。” “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我告诉你,训练现在开始——”烟哥话没说完,突然出手,方云锦意识到要跳起身来的时候还是迟了一步,被烟哥的扫堂腿拌了一个趔趄。 她站稳脚跟,好险,差一点就狼狈地摔在地上了,好多泥,地上看起来还有虫,长条的那种…… 烟哥双手插兜,“拾掇完了?那我开始了。” 于是全程烟哥都保持双手插兜这个姿势,光是用腿,就差点让方云锦招架不住。 “嘭——!” 十几个来回之后,方云锦终于被一脚踹翻在地,泥土的味道也终于如约而至,这让方云锦一瞬间有种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感觉。 “怎么,想哭了?我还没出‘手’呢。”烟哥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方云锦立马爬起来,顾不得拍身上的泥土,就朝烟哥扑过来。 烟哥一个闪避,侧身一踢,方云锦屁股又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要不是前面有棵树,方云锦可能又会摔进草丛泥土中。 方云锦没有因此停留或犹豫,手借着树的力,再次朝烟哥冲过来,烟哥这次没有躲避,想给方云锦来个厉害的三连踢,却不料—— 方云锦一把抓住烟哥的小腿,甩都甩不掉,眼看着裤子就要被她拔掉,烟哥立马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抓紧裤腰,“小祖宗你给我松手!停,停停!我认输!” 方云锦这才善罢甘休,快乐地拍了拍手。 烟哥一边提裤子一边骂骂咧咧,“还真是个小狼崽,为了赢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 就在烟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趁方云锦不备,给了她头顶一巴掌,方云锦顿时眼泪差点出来儿涌出来,痛——! 烟哥却已经窜到树顶,“要是面对敌人,你天灵盖早就没了!” 方云锦红着眼睛揉脑袋。 可是,真的很痛啊! 烟哥这一天,交给了方云锦五个招式,是很基础的招式,却无一不是一招制敌,快狠准的那种。 方云锦有时觉得烟哥的招式很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有时又觉得毫无章法。 这种感觉,有点像mma,在最短时间内用各种手段最快制敌,不留余地,没有任何花架子。 训练持续到傍晚,结束时,烟哥为了快,骑着机车,送方云锦回到家门口,方云锦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机车,也不知道他从哪拿出来一个帆布包,递给方云锦,灰不溜秋的,有点丑,里面沉甸甸的。 “书带回去看,下周抽查。” 方云锦颠了颠手中的包,有些震惊,“这么多?!”起码十几本!那书她看过,可是本本晦涩难懂。 但容不得方云锦再多说什么,烟哥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家中,云韵还没有回来,隔壁顾成明家的灯也没打开,一般顾成明这个时候都会在家里,估计是父亲又犯病了吧…… 方云锦把书一本本从帆布包里套出来,书都掏光后,一袋跌打损伤要也随之出现。 方云这才注意到自己到处都是擦伤和淤青。 低头,会心一笑。 烟哥对她的训练看似毫无章法,起初更像是在戏耍她,可是方云锦清楚地知道,如果烟哥真的想戏耍她,或者对她动真格,那么她方云锦,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没有哪个敌人会给你喘息的机会,因为你喘息的时机恰巧就是他所等待的。 停课没有结束,因为嫌犯任然逍遥法外,她习惯性去看qq里的消息,有张業发过来的,程嘉鹤发过来的,等等……却没有,沈柒? 沈柒每天都会固定给她发肥皂剧的剧照,说些喜欢男主人公好帅气女主人公好美貌云云,还有她雷打不动地每天更新说说,现在怎么……忽然停了? 不会吧……? 方云锦立马拨通了沈柒家的电话,果然,她听到的是沈柒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 “咳,喂?这里沈博伟家,是谁?有事吗?” 方云锦尽管已经知道结果,却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一句,“阿姨你好,我是沈柒同学,请问,沈柒在家吗?” 电话那头明显哽咽了一下,却梳理情绪道:“没有,实不相瞒,我们家沈柒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找遍了她所有的我们有联系方式的同学,也找遍了所有她能去的地方,可是……你也是她同学们,她,在不在你那?”声音里充满不确定,就是那种明知道没有希望,却还是想问一问的语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希望多渺茫,总要试一试。 方云锦微愣,她转学起,除了张業程嘉鹤,最亲近的人大概只有沈柒,可沈柒的父母却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她是不是太失职了? 方云锦没有过多思考停留,连忙回答:“阿姨,对不起,沈柒不在我这,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如果说一开始的学生失踪案件让方云锦充满疑惑的同时想去试一试参与,本来已经打消了这个年头的方云锦,现在得知沈柒失踪的她,重新坚定要参与进去的决心——不管结果怎样,如果能尽一份力,那就别退缩。 即使这件事情并不是学生能插手的,可是,她想帮忙。 方云锦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她从来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一旦有了想法,就一定要付诸行动,带着这个想法,走到了当地警察厅。 令方云锦最最意外的是,张業跟程嘉鹤居然已经在警察厅里了! 程嘉鹤从电脑面前走出来,有些抱歉地看着方云锦。 方云锦顿时了然,程嘉鹤这个家伙还真是精明啊,当时他喝醉之前根本就是清醒的,甚至喝醉了,依然有留意到拳击馆那个女人的动向,从小程嘉鹤就养成了留意身边事物的习惯,不可能不注意这个举止奇怪的女人。 当时厉声呵斥方云锦他们,也只是因为案件过于凶险,他不想让他们也一起掺和进来。 方云锦走过去,给他肩膀来了一拳,“没有下次。” 程嘉鹤没有躲避,他当时说完那番话之后,就已经后悔了,但是理智容不得他回头解释。 此时张業也从另一边的门里走了出来,三个人望向彼此,都心照不宣,既然谁都不愿袖手旁观,那不如一起,并肩作战。 38.澎湃,绑架之初体验 通信技术发达的当今社会,网络被广泛运用于各大行业,不仅能提高办事效率,还很方便。 但前提是你要有一定技术知识水平,没有无缘无故的全才,如果有,那只可能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读的书,所接受的知识的沉淀。 程嘉鹤此次前往警局,毫无意外的,他受到的打击很沉重,警察厅厅长的女儿从商,跟程涉也就是程嘉鹤的父亲有过密切合作,所以,厅长也算是看着程嘉鹤长大的老一辈的人,所以程嘉鹤也是通过这个媒介得以为警方提供线索,不然,警方凭什么相信一个高中生? 他意识到自己提供的胸有成竹的线索,其实对于警方只是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冰山一角,他用了两天两夜追踪出来的结果,对警方来说也只是起到一个借鉴作用,警局里向来不缺的就是及其严谨的技术人员,他们不眠不休地研究这个案件,成果早已非他所能想象到的那样。 要不是凭借拳击馆这一线索,程嘉鹤不可能会有媒介查到有关这件事的一切,但警方人员在一点支离破碎的条件支撑下,已经把嫌犯近期的活动范围确定下来,这让程嘉鹤感受到了自己的才疏学浅。 一个年轻的小警察从警局里走了出来,面露疲惫,大概是熬了好几个通宵了吧,可是他看到方云锦时,却还是扬起了一个微笑,“你就是方云锦同学吧?请跟我这边来。” 方云锦跟着他来到一件小屋子里,因为不是正规的审讯,这间屋子里有沙发有躺椅,那上面毫无例外的都放有几条毯子。 “你也别太拘束了,我叫何挚,叫我小何就好,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几天都是在这儿宿的,时间很紧,所以,我希望你能长话短说。”小警察的声音里布满了疲惫,却没有任何敷衍的意思在其中。 方云锦立马跟他简明阐述了事情的经过,以及表明了她想要参与案件侦破的想法。 何挚显然被她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怎么行!?那太危险了,我们不能让无关人员以身犯险,不行不行,你赶紧跟你朋友回去吧,我们老大不会批准的。” 何挚说着就要把方云锦请出去,与此同时,一道声音响起,“小何,等一等。” 来人身着简单黑t,体态精壮,看起来很有气势,却比一般人要瘦。 方云锦看出来,这就是小何口中的老大。程嘉鹤跟张業也紧随其后走进这间屋子。 他们三个对视一眼,只需一眼,方云锦就知道,事情成了。 何挚语气有些恭敬,“老大,这……” 被叫做老大的人摆摆手,示意何挚不用多说,让大家都分分落座。 “方云锦同学是吗?你好,我叫简繁,你可以叫我简队,目前分管帝都市安陵区,对于你们的计划,我觉得,可以一试。” 何挚同学立在一旁目瞪口呆,“老大,你真的要放纵他们几个高中生乱来吗!?” 当然不是,让我们回到一小时以前。 烟哥骑着机车慢悠悠地在路上晃悠,耳朵里的蓝牙耳机显示出他正在讲电话。 地点——帝都市警察厅(安陵总区)刑警大队队长简繁办公室。 没有感情的系统铃声从简队长的私人手机传来。一般来说,除了家人和好友,外人不会知道刑警队长的私人电话。 果不其然,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就是简繁的老友,或者说是——战友。 “老简,我手底下有个孩子估计不久就会到你那儿去,你让她试试,我担保一切。”烟哥跟熟人说事,从来都是开门见山,好在简繁本来就是跟烟哥及其相似的人,很快便了然,既然烟哥准备插手这件事,那么,问题自然过不久就会解决。 至于那孩子的能力,简繁难得笑了,烟哥手底下的,想差又能差到哪儿去呢? 他们自己不需要过多言语,这是无间的信任,心照不宣。 方云锦并不知道,自己能成功获得这次参与案件的机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烟哥,不过事实上,她在简队同意的时候,就已经怀疑到烟哥了,毕竟,正如何挚所说的那样,没有哪一个警察会轻易接受高中生参与案件,何况方云锦根本不认为,凭张業和程嘉鹤的劝说,就能让简队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们的计划是这样的——方云锦作为诱饵,促使在暗中的敌人主动出击,然后一把抓获。 虽然听起来蛮简单的,实施过程却及其繁琐复杂,以及不确定因素太多导致的危险时刻都可能发生。 而且就连方云锦自己都在赌,赌绑匪一定会对她下手。 计划很快实施起来,方云锦程嘉鹤跟张業三人已经对家里人全盘托出,保证这次行动的绝对安全,这次征得他们同意,当然,少不了程嘉鹤这个好学生的极力游说。 张業的妈妈也表示会对这次行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可方云锦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 她被抓到了。 眼前漆黑一片,没有蒙眼睛,就是地方纯黑,方云锦很快解开束缚,对她来说,铁链和绳子没什么本质区别。 由于什么都看不见,方云锦只能靠摸,嗅和听,来感知周围环境,幸运的是,她终于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橘子味。 果然是她! 方云锦赌赢了。她当时就观察到女郎打斗时动作初现端倪,那是常见的束缚法,用于肢体束缚,但只能对比自己力量弱的人用,她当时对方云锦使用的时候,方云锦就感觉到了她异样的熟练,谁会热衷于束缚比自己力量弱的人呢? 只是那女郎没想到方云锦的力量强她很多,反而更加激起了她的兴致。虽然最后女郎认输了,可她对方云锦种种动作表现,再次让方云锦不得不怀疑她的身份。 女郎果然动手了。 方云锦现在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怎么说呢?她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绑架了,但这还是第一次一个人被绑架,而且目的就是纯粹的她,内心还是有点澎湃的。 现在的情况呢,就是什么也看不见,但她摸到了沙发,还有床垫,方云锦想,这大概就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故意弄这么黑暗。 方云锦摸索着坐下,这时—— “啪嗒——”一声,有人开了门。 39.小子,你惹毛我了 但是,方云锦没有感受到理应到来的光亮,开门的话仍然看不到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方云锦眼睛看不见了。 她摸索着沙发,随时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哒——哒——哒——”高跟鞋与木地板发生碰撞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一股橘子味儿扑面而来,方云锦从门开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她感觉到了那人的靠近,但冰凉的指尖接触她下巴时,方云锦还是不可抑制地打了个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呵~”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方云锦感受到身边沙发的凹陷,她坐到了她旁边。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女人开口,嗓音轻美。 方云锦也讥讽一笑,“我要是知道我在哪儿,倒不会被你抓来了。” 女人揽住方云锦的肩,“唉~别这么说,怎么能叫抓呢?别人或许是,但你可不是,你可是我的客人,我不是有叫他们好好照看你吗?” 方云锦想起来之前门外传来的声音,无一列外地,谦顺恭敬。 但她现在只想冷哼一声,扭过头去,默不作声。 女人只当她是生气了,自顾自站起来,“别怕,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就是——想跟你切磋切磋~” 说完,方云锦耳后一阵风袭来,她快速起身,侧踢,生生借力打力地还了回去,女人一出手就知道,方云锦这段时间技艺又是大涨,索性直接贴近方云锦,撕开自己衣物的边缘,当做绳子想把方云锦捆起来。 撕完了才发现,方云锦手上自始至终都带着她弄来的手铐。 这个女孩,当真不简单。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待会会送饭过来,我先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啊~”女人说完,便带上门离开。 很突然,方云锦都觉得自己快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了。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女人一走,方云锦很自然地取下手铐,这个房间本来是有微型摄像头的,但很遗憾,方云锦眼镜上携带了摄像头屏蔽仪,可以帮助她找到并屏蔽摄像头的位置,所以她一来到这个房间,这间屋子就没有摄像头了。 方云锦没有坐以待毙,她尝试给外界传递消息,她的眼镜是高科技产品,能够不受外界信号干扰,无论你身在哪里,都能精准定位。 可是,刚才女人进来的时候,已经把眼镜从她鼻梁上拿走了,现在那副眼镜估计已经碎成渣渣。 但不知道为什么,方云锦丝毫不慌,她总觉得,有人一直与她,如影随形。 方云锦的第六感果然很准,烟哥此时已经蹲在了这栋建筑的房顶上,常人看似难以落脚的地方,烟哥却站着如履平地。 他一身运动服,一副黑墨镜,百无聊赖地蹲在楼顶——看动画片。 方云锦从房间里出来,在此之前,她已经击倒了两个看守,这条走廊上只有她这一个房间有人,看来那个女人对她果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因为她知道方云锦绝对有能力走出房门,却不一定走得出这个楼层。 加固型防弹玻璃,不知道多少危险潜伏在紧急逃生楼梯道,连天花板的通风口都被焊的死死的,方云锦气极反笑,“还真是高看我,用这么高明的手段。” 方云锦逛了一圈,楼层里大致景观都凭借嗅觉和触觉差不多已经熟悉,那女人果然没说错,确实是请她来享受的。 这个楼层里,不仅有厨房,电玩室,娱乐房,健身房,甚至还有桑拿房,游泳池…… 方云锦:“我,挺穷的,说实在的,这些还真没玩过。” 然后,方云锦就开始了她乐不思蜀的生涯,就算眼睛看不见,也把各个游乐设施玩了个遍。 而另一半的程嘉鹤等人,急得焦头烂额…… 与此同时,烟哥还在房顶看动画片。 “青柠,你什么时候把他们弄走?”说话者是个小孩子,个子不高,样貌佼佼,却穿得西装革履,一脸“我很成熟”的样子。 被叫做青柠的女人缓缓从转椅上转过身来,拨开栗色大波浪露出她精致的面庞,正是将方云锦带到这儿的女郎。 “小光你急什么?他们自己要留在这儿,怨我做什么?你不是没有朋友吗?我这不是在给你物色嘛。” 小光恼怒,“你这是干什么!我才不要朋友!この野郎!あなたのこの野郎!!”脱口而出的居然是一句日语。 青柠用眼神扫过去,小光便心虚地缩了脑袋。 他们之间是有约定的,在中国不能使用日语骂人。 两人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青柠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小光,你过来看这个女孩子,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吗?” 小光走过去,神色惊变,“是她,就是她,功夫,超级厉害,很棒的中国姑娘!我师傅!” 青柠很少见这孩子一副迷弟模样,好笑道,“你让我找了那么多中国女孩,这下可算是找到了,你满意了吧。” 小光这时候看青柠的眼神都变得崇拜起来,“青柠,你真是太厉害了!那你快把其他人放回去吧!我只要她一个就好了!” “嗯……行吧。” 第二日,新闻再次轰动起来,前些日子失踪的少年已经全部找回,无一例外的,每个人都毫发无损,完完整整,甚至要比之前更加具有活力,亲友问起他们被绑架期间的情况,他们无一列外地,微笑摇头,闭口不谈。 这个,是他们与青柠之间的约定,秘密怎么能说出去呢? 这边,方云锦也终于知道困扰了他们这么些天的难题的原因了。 其实就是一个小孩巧合之下遇见了一个让自己很感兴趣的姐姐,便让自己的家人去寻找她,这个小孩呢,因为是混血的缘故,人缘极差,平日里很孤独,他的家人帮他找了数十个跟他描述相符的少年,可都不是他想找的,他家人又怕把这些孩子放回去之后这个小孩又会重新陷入孤独,于是就创造了一个快乐营地,让孩子们自愿留在这里陪小孩玩儿,因为孩子们都害怕家长会责骂他们只顾玩耍而不学习,从而要求他们回去,所以恳求青柠将这里与外界断绝联系,只让他们放松一阵子立马就回去。 因为,他们压力实在太大了,数不过来的补习班,课业,任务,考试,让他们喘不过气,既然能以绑架之名让他们不受责罚地玩耍,那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家长们问起的时候,说有的孩子都闭口不谈,为的只是想捍卫这稀有的欢乐时光。 警察去询问的时候,孩子们悄咪咪为青柠做了辩解——千万别责罚她。 所有孩子都回来了,那方云锦呢? 烟哥看完了一部动画片,起身,走人,不回头。 简队带着程嘉鹤等人闯进大楼的时候,方云锦正在跟青柠和小光一起吃下午茶。 所有人:?????? 得知真相的时候,方云锦真的有一股冲动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日本小孩。 没错,小光就是游佐续光,为了寻找方云锦历经千辛万苦(并没有)搞得全市人心惶惶,而青柠,身为人母,不管好自己的小孩反而助纣为虐。 方云锦很愤怒,“游佐续光。” 小光:“我在!” “小子,你惹毛我了。” 40.番外,但跟主线有关系 方云锦这年九岁。 父母分居。 父亲不知所踪已经一年多了,期间没有与家里有任何联系。 云韵带着方云锦回到了家乡——一个邻海的小镇。 是夜,乌云挡住了月。 “哗——”一盆狗血被泼出去,浇在了方云锦家的门上。 “狗娘养的,你tm给老子滚出来,别磨磨唧唧的当个龟儿子!”男人粗犷的声音回荡在街道上。 街上很静,有狗吠的声音陆续传来,原本有几户人家开着灯,忽的,灭了。 门被捶打得碰碰作响,屋外的风像是野兽要把他们吞噬。 云韵静静地坐在餐桌前,垂眸,不去看对面的人。 方云锦好几次想站起身来,都被云韵制止坐下。 而云韵对面,云昀嘴角乌青,头上绑着绷带。 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云昀终于开口,“姐,要不你先带小锦出去避一避,先躲过这阵子……” 云韵没有说话。 屋外的动静越来越大。这是她跟方云锦搬回来这里一年来第二十三个不眠之夜。 一年前,被精神病困扰的云老爷子通过自杀的方式离开了他们,同样有精神疾病的云昀也没能躲过,甚至发病更早。 十五岁收到大学通知书的云昀也在十五岁这年辍学。因为精神问题,云昀放弃学业,不知道从谁那里得知打工劳动赚钱可以麻痹神经,结果误入传销组织。 里面的人无一不被洗脑,可云昀没有,他逃了出来,并且配合警方捣毁了传销组织。 可是迎接他的,只有无尽的报复和打击。 报警?你永远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潜藏在暗处报复你。 传销人员被抓获后,只有少数情节严重的会判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而绝大多数甚至都不会构成刑事犯罪,顶多罚款和判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那些人从监狱里出来后,无事可做,游手好闲,自然又是社会蛀虫,而当初阻碍了他们财路的云昀理所当然成为了众矢之的,要么索要钱财,要么打人,要么泼狗血……手段层出不穷,他们心情不好了,云昀就难逃一劫。 作为云昀现存的家人,云韵跟方云锦搬来的这年,也避无可避地遭受了这些。 九岁的方云锦什么也做不了,她常常想—— 如果她能变厉害就好了。 然而现实永远不会像电影里那样,主角都会心想事成。 事实上,方云锦还是九岁的方云锦,瘦弱,无力,不够聪明。 云韵站起身,捋了捋衣裙,回头对云昀说:“走吧,去开门,你做的没错,我们谁都没做错什么。小锦,你在屋里,别出来,妈妈一会就回来。” 云韵做什么都很体面,就像当年的云老先生一样,温文尔雅,知书达礼。不过这份谦和温润,又能保持多久呢? 方云锦还是溜走了,从后门去找何警官,他儿子是她的朋友,他一定能管住这些事儿的。 毕竟是那么厉害的人。 可是,方云锦发现,像影视剧里的那样,警察都是收拾残局的,何警察带着他的人来的时候,家里的钱已经被洗劫一空了。 那些人走了,只留下门口一摊乌漆麻黑的狗血。 像是受到了狗血的影响,方云锦大病了一场。 无论云韵和云昀想尽一切办法,正规医院也好,老中医偏方也好,方云锦却始终好不起来。 最终,只能听信一个化缘的老和尚的话,把方云锦送去坞秀山上的渡梵寺。 坞秀山,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山,自然,也没人知道它在哪儿。 方云锦在那儿待了四年,方丈和师兄弟们都待她极好,就连那一身武艺也是从方丈那儿学的。 不过,寺庙里高手云集,方云锦融会贯通,融合了很多人的招式武技并且渐渐的,方云锦的病也好全了。 不过她大病痊愈后,云韵就决定把她从山上接下来,毕竟不能让一个孩子总当和尚,而且,方云锦也不小了,女孩子,总有些不方便。 方丈对她说:“业精于勤荒于嬉,还是要时常练习才能保持武艺的活跃性。” 方云锦点点头,可下山之后,就忘到了九霄云外,直到后来被烟哥训练,才渐渐找回原来的感觉。 …… 最终,找云昀麻烦那些人因为打群架闹事,失手杀害了一个人,再次被关进了号子里。 方云锦的生活这才步入正轨。 “方云锦,你给我站住!!” 生活在镇子上的人都知道,隔个两三天,就会有一群小伙子追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在街道上奔跑,领头的小伙子一边跑一边对后面的小弟说,“快,抓住她,抓住了前面那小孩,今天我请!” 身后一阵叫好,“冲啊!” 今天又是何有志同学抓不住方云锦同学的一天,何有志同学今年十七岁,在他们镇子上的三中上高二,而方云锦,十三岁,上高一,成了三中最小的小孩儿,四年前,方云锦被送去山上,那时候小何同志刚刚结识方云锦,后来,方云锦下山,没上多久学就跳级来了他们学校,本来比自己小四岁的小妹妹现在居然成了只比自己小一届的学妹,小何同志心里很是憋屈。 他们总想放学之后逮着方云锦问问情况,可是方云锦现在一放学就回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没机会跟她接触! 特别是方云锦很欠揍地说:“来追我呀,追我呀~追到了我就告诉你~” 就这样,你追我赶地跑了近两年,他们终于长大了。 小何的父亲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腿部受伤,从此行动不便,只能在警局里担任一个闲职,而小何也是从这里开始立下决心,做个像父亲一样的人。 同一年,方云锦的母亲也攒够了钱准备给方云锦更好的教育环境,带她去帝都。 至于云昀,他跟着商队去倒卖烟草,因为出众的计算能力和经商头脑,年纪轻轻的他也算是闯出一番天地,忙个不停的数字整天在他脑海里跑来跑去,云昀的精神疾病也很少再犯了。 这种精神疾病,是遗传性的,云韵的基因是隐性,发病的概率不高,起码现在没有,但方云锦的,是显性,这个病,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所以云韵这些年来几乎从来没有很长时间离开过方云锦。 并且,她把这个病早早地告诉给了方云锦: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活得不明不白,在母亲编织的谎言里活着,我需要你明明白白,告诉你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如果你哪一天……发病,请坚持一下。” 方云锦听后,没有做出任何与平时不符的反应,反而安慰云韵:“没事哒,现在不是还没发病嘛,到时候再说咯~”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会努力克制,像小舅舅和外公一样,努力地活着。”她对自己说。 41.选择,从来都是一件难办的事 有些时候你不得不面临选择,就像现在这样。 “张業,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要去打游戏还是继续念书。”张煜卉坐在沙发上,跟张業平视。 而另一边,从来只活在别人嘴里的张稷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关心他这个弟弟。 原因是上次张業和母亲差点没命而他身在国外刚刚得知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解决了,从那次起,张稷当机立断决定赶回国内,并且决定驻扎帝都市场,把国外的事宜全权交给了自己的心腹。 他总要替父亲守护好这个家。 这个时候,头皮最最发麻的要数张業了,他最最受不了的就是张煜卉这种毫无波澜的眼神,因为这往往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而且,偏偏他最大的仇敌张稷那个烦人精也回来了,现在这种场景简直就是在敌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他好想……上厕所啊。 张煜卉见自己瞪了半天,张業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以为他是诚心跟自己作对,就伸手准备去拿桌子上的合同。 却被一只手按住了合同。此时张業还在神游太虚,而这只手的主人,自然就是张稷。 张稷开口对母亲说道:“妈,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张煜卉虽然相信张稷,但还是有些放心,“你跟他……” 张稷把合同理整齐,嘴角上扬,转头给了张煜卉一个微笑,“相信我。” …… 周一,晨间校园响起女播音员好听的声音,“历尽风波,同学们想必已经从惊魂未定中缓过神来,接下来就该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呢,永不懈怠是我校校训,今天是新的一周,崭新的开始,希望同学们‘撸起袖子加油干’迎接即将到来的期末十校联考。今天我将为大家分享的晨间美文是……” 高二一班,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手里抱了一沓令人望而生畏的东西。 里面教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怎么一来就要考试啊——” “老师!我瞬间身体有点不舒服,申请去医务室!” 郑李鑫老师敲敲讲台,“静一下,等下我开始发卷子,第一场考数学,全都坐到位子上坐好,书本全部放在地上,桌面和桌洞都清空,期末前的摸底考,住紧时间,现在离考试开始还有五分钟,浪费的时间是你们自己的,我不看到所有人准备好不发卷子。” “啊——”又是哀嚎一片,可大家却都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行动起来,虽然嘴上说着不要卷子,可真的要说不发了这些小孩还一个个很诚实地执行起来命令。 “拿到卷子先写名字班级,考号填涂……”郑李鑫老师在课桌间的过道游走,眼睛瞥向同学们的课桌里,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或许每个老师开考前都是那么几句话,可是真正把那些话放在心上的学生还真没几个。 方云锦拿到卷子正反面看了看,便提笔开始写。 开考四十来分钟左右,方云锦放下笔,她已经完成了卷子。 她搓了搓手上的黑色墨迹,搓不掉,索性放弃,她看向程嘉鹤,不出意料地,程嘉鹤端正地坐在位子上,目不斜视,盯着卷子,手里还拿着笔,却是一动不动,方云锦知道,程嘉鹤一定也写完了,但程嘉鹤从来都不是个高调的人,起码方云锦从来没看过他提前交卷。 方云锦往窗外看去。 高二一班座落在四楼的走廊入口第一个教室,坐在窗边能看到整个操场。 而方云锦恰好就是窗边这么个位置,窗外出来阵阵凉风,高二全体考试,有高一的孩子在外面上体育课。 操场上,有个红衣服的孩子在跟绿衣服的孩子打架,没有同学或者老师注意到他们,方云锦看到红衣服的骑到绿衣服头上去了! 方云锦看得聚精会神,自己的手也不禁握起了小拳头,每次方云锦看到别人打架,她就有股抑制不住的冲动想去试一试参与! 忽然,绿衣服给红衣服来了一个漂亮的抱摔!方云锦一激动,小拳头一挥,“嘭——!” “嗷!……”方云锦捂住嘴,却还是收到了周围同学探究的目光,她抱歉地摆摆手,没事儿,你们该干啥干啥去。 不得不说,学校这课桌质量真好,铁的。 不得不说,有点疼…… 监考的郑李鑫老师从伏案中抬头,往方云锦这边瞥了一眼,“专心考试!” 时间很快过去,方云锦没能看到这两个小孩打架的胜负,因为她看到,那个红衣服小孩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后来,操场上就围了很多人,有人着急忙慌地往教学楼跑去,还有人不断凑上去看热闹。 绿衣服小孩似乎也吓得不轻,居然被挤出了人群外边儿还不自知,直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 郑李鑫老师注意到方云锦看窗外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开口提醒,“做完的同学好好检查一下,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可方云锦并没有因此缓过神来,最后一排的张業倒是有了动静。 一个小纸团在天空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直直降落在方云锦课桌上。 方云锦抬头,郑李鑫老师在批改作业,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她又回头一看,正对上张業充满渴求的眼神,张業见方云锦回头,还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动作,又指了指后面的钟。 口型好像在说:答案,速来!没时间了!拜托了! 方云锦有些无奈,打开纸团,上面画了一个卡通人物,呈现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她提笔,把选择填空全部誊抄上去,还不忘在结尾处提醒——改几个啊。 扔纸团的时候,方云锦就在想,这个张業怎么又打回原形了?之前不是立志好好学习的吗! 纸团再次回道张業手里,他就抓紧一切时间开始奋笔疾书,让方云锦有种错觉,张業的考试时间只有十五分钟。 程嘉鹤静静看向这边,默不作声,面上并无太多表情,但手里的笔却在一旁的草稿纸上画了个圈,又画了个圈。 持续了一整天的考试很快结束,沈柒大伸懒腰,“终于考完了!这卷子可真不是人做的!我好多都不会写!” 方云锦听了这话,就笑笑不说话。沈柒看了心里来气,“你们学霸都不知道安慰一下你好友受伤且幼小的心灵吗?!” 方云锦反驳道,“看你这精气神儿旺盛得很,我看没什么好安慰的。” 镜头转换到前一晚,张業收到了一份特殊的快件——合同。 但是这份合同并没有第一手到达张業的手里,而是被张業的老娘张煜卉给拿到了手里,于是,后面的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再到后来,张稷接手了游说张業的任务,哪知道弟兄俩话没说三句便激起了张業的逆反心理,“好,你们都这么看我的是吧?那行,我后天就去他们公司,这破学我不上了!还有,别总拿你家幅高高在上的姿态教训我,我不比你小几岁!” 说完,张業摔门而去。 这时候张稷才发现,自己的弟弟对自己积怨竟然如此之深。他们是时候该,好好聊聊了。 42.抱歉,没有意向 其实本来,如果信直接寄到张業手里反而没那么多麻烦事儿。 因为张業原本就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去打电竞的职业赛,他就算再怎么糊涂,也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况且之前一段时间从遇险再到查案,那是他十几年来也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从那些事情中,他也想明白很多事情。 可是他再明白也不过是个少年,母亲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从小压他一头的哥哥还以一种长辈的姿态来教训他,积蓄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事实上,这个家里,从来没有人夸过一句:张業很厉害。 张煜卉得知他们这边的情况后,其实没有多大意外,毕竟这样的结果是她早就料想到的,张業的性子她比谁都要清楚,而现在,恐怕他听不进去任何他们这些家人说的话。所以她再次选择放置处理,像以往那么多次一样。 每次遇到矛盾,遇到张業化不开的心结,张煜卉都会选择放置处理,她之所以这么做自然也有她的道理。 就这样,一个选择逃避,而另一个不愿面对,他们母子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渐行渐远。 张稷走上二楼,轻叩张業房门,不出所料,里面毫无动静。 张稷耐心等待了一会儿,接着扣响房门。 “阿姨,晚饭不用送了,我不饿。”张業略显疲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张稷开口,“阿業,是我。” 此时,张業赶紧收拾桌面,把自己手头正在做的事情全部收下去,一股脑塞进了一旁的储物箱里,还拿出一个毯子给它盖起来,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迅速打开游戏界面,然后站起身。 张稷等了很久,发现张業并没有给他回应,刚准备拿钥匙开门的时候,门“咔哒——”一声,开了。 他把钥匙攥在手里,张業并没有看见。 张業眼神有些不耐,但还是让出一条道,“进来吧。” 张稷四下一看,顺道踢走脚边一个易拉罐,这个房间简直没地儿下脚了,明明房间也不小啊。 事实上,自从方云锦来过那一次之后,张業就再也没有整理过自己的屋子了。 张稷抬头就看见张業走回他原来的位置坐下,手上的动作飞快,但如果不是放在键盘上就会很好。 电脑的荧光洒在他脸上,照出张業那张满是不耐烦的脸色,张稷拖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电脑屏幕上不断呈现出 “firstblood”“doublekill”“pentakill”等带有张業所玩的人物的头像的字样,张稷也不是什么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乖乖仔,他也曾玩过这个游戏,所以知道张業玩成这样的很厉害。 张稷:“怪不得会收到邀请,玩的不错。” 张業飞快移动的手指听到这句话后,顿了一下,但很快又自嘲似的动了起来,没有给张稷一个眼神。 此时,张業的蓝牙耳机的灯光在他的耳朵上一闪一闪的。 张稷见张業没有理睬他,便自顾自开口:“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 没等张業回答,他接着说:“我知道你讨厌我,可这也不能改变我是你哥哥的事实,没办法,毕竟这是上天注定的事儿。我们公司有一对兄弟俩,很默契,办事效率出奇的高,从来没有吵过架,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哥哥总是让着弟弟。我常常想,为什么我们不能这样?因为我也总是谦让你。” 张業总算停下了他的动作,转头去看他,却发现,他丰神俊朗的哥哥回到家居然连脸都没来得及洗,眼角还残留着**,可现在的情况好像也不容许他说出来这件事来破坏氛围,张業心想,憋笑好难受。 张業憋着笑板着脸问张稷:“你羡慕我什么?” 张稷看张業的脸色怪怪的,就像是……便秘?但由于现在的氛围,他只好也硬着头皮回答说:“你很自由,什么都不用操心,妈妈肯定没有跟你说过有关公司的一切。” 张業一愣,他还真的对他们家的公司一无所知,爸爸去世后,一直都是张煜卉再打理,后来张稷大学毕业,张煜卉才把公司全权脱手交给张稷。 而这些,家里面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他。 张稷:“你可能会想,我们不把你放在心上,什么事都不告诉你,可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呢?妈妈从一开始,就想让你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少爷。而你居然还真做到了无忧无虑,没心没肺,我们不告诉你外面的难处,你就永远不会关心外面的难处。” 张業被说得哑口无言,这么想来,好像确实是这样。 张稷看张業的表情变化,倒也不指望他能做出什么深刻的反省,只是想让这个弟弟别那么没心没肺了,不能给他们帮忙,起码别添麻烦好吗。 张稷:“你可能不知道,最初爸爸走的那几年我们家有多难,公司外有虎豹,内有豺狼,巴不得我们家倒了他们好瓜分天下,妈妈那一年的晚上,平均每晚只睡三个小时,通宵更是常有的事,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一手撑起了我们家。可你忘了,她再厉害,也是个女人,不是超人。” “我高中的时候已经通读金融,管理,法律等一系列专业书籍,用了一年半的时间考上帝都大学,上大学期间尚且没有闲着,已经开始帮妈妈的忙,而你,还在学校跟别人打架闹事。” “现在你也到了高中的年纪,妈妈却还要为你烦恼能不能考上大学,张業,你为什么不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人不能一直没有烦恼。” 张業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反驳,“我……”居然词穷了!他张業,好像真的无法反驳! 作为一个学渣,他一直嗤之以鼻的成绩居然被哥哥拿来打压,而他丝毫没有任何还嘴的余地,毕竟人家说的都是事实。 张業放在口袋里面的手握紧了拳头。 张稷当然不能放过进一步挫败张業的机会,乘胜追击道:“程总的儿子跟你一个班吧?我可是听说人家金奖从小拿到大,现在除了年级第一他可是不坐别的位置的,估计将来只会比他爸还要有本事,你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而你呢?张業,你多久没考及格过了?” 张業此刻的心情只可用一个词来形容——万箭穿心。 他最讨厌被人拿来做比较,尤其是那种人比人,气死人的。 可偏偏张稷就爱触他霉头,话尽往狠了说,把张業刺激得一抖一抖的。 张稷还觉得不够,拿出杀手锏,把张業的合同往桌子上一按,“这个合同我给你签好字了,直接拿着它去回复,不要说是什么卓越俱乐部,就是tp俱乐部我都能给你弄进去,既然你这么喜欢打游戏,那就得去最好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前脚刚出门,就听到“嘶喇”一声,合同已经变成碎片躺在张業脚下,他窗户没关,晚上凉风嗖嗖。 合同的碎片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飞得到处都是,张業站在房间中心,低着头,松开了拳头,按了一把耳朵上的耳机,里面喋喋不休的介绍的声音总算停止,问了一句:那您的意思呢? 张業回复道: “抱歉,没有意向。” 43.何时,也不能懈怠 门外的张稷轻笑,放心离开。 他这个弟弟,死要面子,拉不下来脸,却也没什么心眼,最好哄了。 摸底考的成绩出来了,郑李鑫老师拉着一张脸走进班级,她今天穿了一双细尖儿高跟鞋,眼神就像她的鞋跟一样能戳死人。 “这次摸底考简直就跟个照妖镜儿似的,把你们这些妖魔鬼怪通通照会原型!知道我们这次平均分吗?年级快垫底了!这还是一个实验班的水平吗?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学习啊?连隔壁二班都考不过?” 她想想就生气,她们一班跟隔壁二班向来是死对头,二班也是年级顶尖的班级,两个班开学起就一直明争暗斗抢年级第一的宝座,而一班从开学起,就一直稳居第一,虽然二班每回紧随其后,分数咬的很紧,但始终没超过一班,更重要的是,年级第一程嘉鹤跟年级第二方云锦都在一班,所以郑李鑫老师从来没把二班放在眼里,也没怎么在班级里提过成绩,可见这次也是气急败坏了。 不过说是垫底,其实也就是考了年级第二,没考过隔壁二班,郑李鑫傲气,跟二班班主任明争暗斗很久了,这次还在赌年级第一是学期终奖呢。 讲台底下的同学们此刻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个,他们私底下都叫郑李鑫为“郑贵妃”,就是因为她不生气的时候岁月静好的样子可美了,那颜值就是年级组里也没有几个老师能媲美,可不就是古代惑乱君心的贵妃长相嘛,但生气起来也怕人的慌,讲台都能给你掀了,跟那古代贵妃娘娘耍起脾气来一模一样。 底下人安静如鸡,一个个都缩着脖子挨训,但其实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还有的连左耳朵都没进直接屏蔽外界,兀自发呆。 郑李鑫倒是没有讲多长时间,毕竟干老师这一行的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知道底下没几个人真听。 她把卷子依次分发下去,“好了,大家也不要太在意分数,更重要的是态度,以你们现在的学习水平来说,还用不着拼智商,还不就是比谁更勤奋嘛,这次考试,有些同学看来是在云端待太久了,摔得有些疼也不是怪事儿,拿到卷子先看反面,我们先来讲倒数第一题的导数问题……” 下课后,郑李鑫没再多嘴,只是临走之前,“方云锦,跟我到办公室来。” 沈柒有些惊讶,“小方同志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绩优异,我看你这次考得也不低啊,怎么会触了郑贵妃的霉头。” 方云锦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程嘉鹤看方云锦走出去,又打开手机,看了一下这次摸底考学校刚刚公布的成绩排行榜,就把事情猜了个大概。 办公室——几乎每个老师跟前都会有一两个学生,而从开学起就几乎从未踏足过老师办公室的方云锦,此刻莫名有些心虚。 郑李鑫坐在桌前,手里拿了一张纸,方云锦猜测,那大概是成绩表。 郑李鑫见方云锦还在那左顾右盼,不紧不慢地走,顿时火上心头,“你还在磨磨蹭蹭什么,快点过来!” 方云锦被吓一跳,赶紧上前去。 郑李鑫把手中的纸往方云锦面前一按,“自己找找你在哪。” 方云锦每次都习惯性从前往后找,一般第二个就是她,可这次她愣是往后找了数十个方才找到她自己的位置。 方云锦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郑李鑫。 明明发下来的卷子上,她的数学是148分没错啊。 郑李鑫喝了口茶,说,“不可置信吗?我当时也不可置信,还特意去把你卷子的扫描文件调出来看了一下,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方云锦回想了一下,暗叫不好,她不会把答题卡涂错了吧…… 郑李鑫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多半是找到原因了,于是把手机截图调给方云锦看,“你自己看。” 方云锦有些欲哭无泪,她漏了第七个选项,导致后边八到十二题全军覆没,直接二十分没了,所以方云锦的数学这次才得了128分。 一中竞争力向来很强,而且方云锦本身就不是全科霸主,她有很明显的短板学科,跟第二名的比分可以说是很接近。 这次,因为白丢二十分,直接被踢出了年纪前十五。 方云锦突然在这一刻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懊恼,她当时明明有大把时间可以检查的。 郑李鑫的眼神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方云锦就那么站着,跟她对视。 良久,她说:“你知道吗?开学起我就一直挺喜欢你这孩子的,不惹是生非,不强出头,哪怕你都会了,上课也还是认真听讲,从来没干过出格的事,我不得不承认,你比别的孩子要聪明,可你却从来没有显山露水,不显摆,我很喜欢踏实的孩子。” 方云锦看向她,镜片后面的眼睛盯着郑李鑫的眼珠看,一言不发,方云锦从来不知道低头挨训才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老师面前应有的态度。 郑李鑫接着说:“可我觉得你就是跟我以前很像啊……表面看着低调,心里面却觉得:我就是随便考考也能比你们厉害。骄傲也自满,于是不去钻研,不去勤奋,不去用心,所以我高考失利了,没考上心仪的大学,考研才考来帝都师大,要不然怎么会有现在的工作呢?” “人不管资质怎样,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懈怠啊。” 很久以后,方云锦对这句话仍然受用,懈怠不一定会被赶超,但一定会落后,落后于那些原本比你厉害的人,落后于自己。 从办公室出来以后,发现程嘉鹤站在走廊里,手里拿着他的保温杯,“出来接水。” 可水房跟办公室不顺路。 他们没有一起走回教室,程嘉鹤故意领先了方云锦一截,没有回头看着她表情,他们总是很默契,不会安慰,不会鼓励,只会在需要的时候,陪你走完剩下的路。 方云锦回到家,云韵已经做好了饭菜,香味从门缝中溢出来,充满整个屋子。 方云锦回房间放好书包,抬头通过窗户看了一眼隔壁,顾成明家已经好些天没有亮过灯了。 方云锦:“妈妈,你知不知道顾成明家怎么了?最近都没见他们家有人。” 云韵夹了块肉给方云锦,“他没告诉你吗?小明父亲住院了。” 方云锦有些惊讶,“他父亲没事儿吧?” “小明说是老毛病了,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我当时看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你周末去医院看看吧。” 方云锦也正有此意,“好。” 44.春节,恭喜发财 随着发现顾成明请假后,他们的化学老师柏弋上课积极性就有点不高。 方云锦注意到了这点,程嘉鹤自然也注意到了。 但是,最最令人惊奇的却是张業此人。 张業呢,上课也不玩手机了,也不睡觉了,下课也不出去撒欢打球了,居然奇妙地听起了课! 不止是方云锦,所有同学和老师们都对此感到十分诧异。 于是一下课,张業桌边就围满了人。 “業哥,您老咋回事儿鸭?阿姨又拾掇您了?这不对啊,您可没怎么听过阿姨的话!” “業哥,您这样我们怪不习惯的,别装了,快起来去打球!” “张業,吃错药了?” ……各种声音层出不穷,张業越听脸色越差,他形象那么差么! 于是只听“嘭——”一声,桌子被锤得巨响,“再给老子吵?!tm都给老子滚!” 周围人立马一哄而散,在这个学校里,谁也不敢惹这个二世祖,平时玩归玩,但张業的名号,那在道上都是响当当的,可以说是当年的混混头子,称霸帝都e区多年,从小学到高中。 方云锦坐在位子上翻书,被这声响吵得震耳欲聋,揉了揉耳朵,继续翻她的书。 她在看烟哥给的专业书,毕竟期末考试之后,她还要接受烟哥的检查和训练,烟哥是她真正佩服的人,所以烟哥的任务方云锦十分重视。 但是学校的功课她也不能落下,一天三本专业刑侦书啃完之后,余下的时间用来巩固习题,复习所学。 再利用吃饭,上厕所这些碎片时间背诵英语范文和词组——她英语一向不好。 一旁的沈柒凑过来,“云锦,你在看什么书啊?” 沈柒,上次失踪案过后,回到家里看到母亲因为过度担心她而卧病在床,父亲也因此憔悴不已,内心深感愧疚,所以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争取让他们开心。 方云锦把自己手头的书翻到封面给沈柒看,然后从桌洞里拿出另外两本书:“《刑事检察官手册》《痕迹检验》还有这本《犯罪与刑罚》” 沈柒有些惊讶,“你看这种书?不会很枯燥吗?一般悬疑爱好者都会喜欢和福尔摩斯类似的的探案小说啊。” 方云锦合上书,认真地对沈柒说:“我并不是悬疑爱好者。” 沈柒指着她手里的书,“那你……?” 方云锦:“我从来不喜欢悬疑,不喜欢破案,因为一但这样就意味着有案子发生,意味着不太平,探案小说里总能找到线索,总能抓住凶手,也总有数不清的案子,可现实里无头案何止一个两个,抓不到的凶手永远在逍遥法外,谁又能保证像小说里那样所有事情得以善终?” 沈柒愣着说不出话来,“你……” 正在沈柒一筹莫展之时,程嘉鹤走了过来,“但你无法否认,办法总比问题多。” 方云锦看向他时,程嘉鹤已经拿着他的保温杯已经走了出去。 方云锦收回眼神,继续翻她的书,只留下沈柒一个人在原地一头雾水。 沈柒:“是我不配和你们聊天【手动微笑再见】” 周六,方云锦提着一袋水果来到市医院。 询问了顾成明父亲所在病房之后,方云锦便往那儿走去。 有个病房门口有些拥挤,却也没什么人高声喧哗,不同于方云锦之前在医院见到的家属聚众闹事,这些人倒更像来走个过场看热闹的。 莫不是来看看人死了没有? 方云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怎么能这么咒别人! 她走近,确认这个病房就是她要找的,便开口问了一个坐在门口椅子上玩手机的成年女人,“阿姨你好,方便问一下你们是这病房里的人的……?” 女人抬头,就看见一个带着圆框眼镜,镜片如同酒瓶底一样后的学生妹模样的女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病房外的人,可都是里面躺着的人实打实的‘亲人’不过说到底,里边人变成这样,倒还是拜他们所赐。” 方云锦了然,原来是这么一潭深水,她一早就猜测小明身份不简单,如今看来,这一四圈儿站着的坐着的无一不是衣着光鲜西装革履的上流社会人士,只怕这里头还牵扯到不少的豪门恩怨。 顾叔叔住院的事儿小明对她只字不提,还是在云韵的关切询问下才透露是住在市医院,很明显小明是想把这事儿瞒下去,不过顾叔叔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住进市院,这事儿瞒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方云锦往病房里瞅一眼,见病床前被围得水泄不通,想来这时候要去看顾叔叔的情况是不可能的了,而小明这时候肯定不在里面。 眼下,找到顾成明才是关键。 方云锦试着往走廊尽头走去,果然在安全通道处找到了顾成明,她刚要出声叫他,却看到了楼梯旁站着另一个男人。 听声音像是——柏弋老师? 方云锦无意间听到他们在讨论着什么。 “他还有多久?”黑暗中的人开口。 顾成明没有回答他,只是从嘴里吐出一圈烟,方云锦似乎看到他摇了摇头。 眼见着就要聊到隐秘的地方,方云锦意识到不能再听下去了,便出声,“咳咳……” 两人同是朝这边看过来,几乎是一瞬间的,顾成明把手中的烟扔到地上踩灭。 方云锦抱歉地笑笑,“我不是有意要打断你们的,那个,我刚来!”说着举起了手中拎着的水果。 顾成明和他身边的人一同走出来,那人果然是柏弋。 柏弋对着方云锦笑笑,“没想到你居然跟成明认识,那你们聊,我去那边看看。” 顾成明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我父亲,还没醒,你等他们走了再去看他吧,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你出去走走?” 方云锦点点头,顾成明接过方云锦手中的袋子,唤来一个戴眼镜的人,拿走了装着水果的袋子。 院内花园走廊里,顾成明跟方云锦并排走着。 顾成明:“你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吧?你问吧。” 方云锦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成明笑了笑,“你肯定已经猜到我家的情况,但是抱歉我家的背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可以问问别的。” 方云锦:“没事儿,我对你家里的事儿不是很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顾叔叔的情况,他……?” 顾成明神色如常,平静地像是在叙述一件别人的事儿一样,“他撑不过这个年了。” 方云锦皱起眉头,“之前不是说还能……” 顾成明:“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情,他活着也是对他的一种折磨。” 顾成明看着方云锦诧异的神色,自顾自说道:“他以前是帝都金融系的高材生,后来在国外硕博连读,六年前回国,经营我们家的企业,企业空前繁荣。” “一场车祸,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公司一夜之间变天,我爸发现他能力大不如前,在外还有各方势力争夺股权,他们都巴不得我爸死了才好……” 方云锦听得心惊胆战,“所以叔叔才变成现在这样?” 顾成明摇摇头,“如果只是这样我爸还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他们有人暗算了他。” 顾成明的爸爸,曾经是那样优秀的人啊,没有什么比让一个天才陨落更让人心痛的事了,精神疾病有时候比身体疾病更难让人忍受。 46.等待,翻云覆雨的机会 方云锦兴致缺缺。 烟哥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小二,你怎么回事儿?” 方云锦摇摇头,“烟哥,你该考我问题就考吧。” 烟哥这个人,你越是不告诉他,他越是来劲儿,“唉,你这小子,心不在焉地你让我这个师父都跟着不快活,快说说,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方云锦看他一样,叹了口气,决定把这事儿分享出来,想着烟哥能不能给点实用性的建议。 “我有个朋友……” 烟哥一听是这开头,眉毛一挑,得嘞——无中生友!我到要看看你能有什么烦恼,无非是什么小孩子家家的爱恨情仇。 可是听到后来,烟哥就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爱恨情仇,这还牵扯到豪门恩怨呐! 方云锦一看烟哥那副八卦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想歪了,那思维都不知道发散到哪里去了,“算了,想来你也不会给我什么有用的建议。本来也没指望你……” 烟哥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小二,我告诉你,你这是在蔑视你师父,我好歹也是个成年人,我走过的桥……” “停停停,烟哥,你可拉倒吧,我知道这事儿你帮不上忙,就连我也束手无策,唉,就是想帮帮他……” 烟哥想,感情这真是朋友啊,不过想想也是,看小二平时那抠抠搜搜的样子,也不像是豪门出来的大小姐。 “小二啊,有些事呢,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咱们这些外人插手那也是不合乎情理的,就算你们关系再好,你也没立场去管那么多啊?” 方云锦又叹了口气,“这点道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毕竟小明他之前帮了我那么多,现在他有困难我却做不了什么……” 随后,方云锦摇摇头,重振旗鼓,“好了,不说这事儿了,烟哥你快考我吧!时间不早了,我妈让我六点前务必回去呢!” 烟哥一脸疑惑,“考你?考你什么?” 方云锦拿出包里那几本书:“考我这些啊!不是你说的吗?不然你干嘛给我?” 烟哥一拍脑门,“我就纯拿给你康康打击你而已!实话跟你说吧,我自个儿都没看过,有什么好考你的?你自己的文化课不要学了啊?现在时间这么紧张,你居然用来看这些书!” 方云锦听完这些,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场石化,那她这些天坐立不安不眠不休,又是熬夜又是义正言辞地跟同学分析是为了什么!!! 不过烟哥转头想想,自己好像是说过什么检查之类的话,想起来也怪不好意思的,“哎呀,行了,谁能想到你这个书呆子这么不知道变通啊?我们这么大的成年人都没有能力这么短时间看完这么多书的,知道你学习能力强,这也算是考验喽,这样吧,为了补偿你,你以后可以随便去我那个屋子里面!” 方云锦摆摆手,“你那个屋子里又阴沉又到处是灰的,我去一次我就不想再去了!” 烟哥轻点地面,越上枝头,回头对方云锦说:“那我今天就教你点儿新鲜的!追上我就教你!” 方云锦也正有此意,抬脚跳上枝头,正想像烟哥一样轻盈地踩着枝头跳跃,却没想到脚下的枝条又软又脆,只听“啪——”一声,方云锦落脚的树枝已经断裂,方云锦不得不狼狈地抓住一旁的枝干,气急败坏地看向烟哥。 然而烟哥早就跑没影了,只留下一串幸灾乐祸的笑声。 半个小时后,方云锦扶着树干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不紧不慢的烟哥,满口的嘴炮都没力气使出来。 烟哥走近,把手肘支撑在方云锦后背上,又故意把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本来就气喘吁吁的方云锦现在更是憋的脸红脖子粗。 费力地想支撑起上半身,却发现完全使不上力。 烟哥不知从哪找来一根芦苇叼在嘴里,“小二,你看看你,连站起身子都做不到,还整天替别人操心?你说那个朋友我不是不知道,他们家的事儿那可太复杂了,你个平头百姓还想去掺和豪门恩怨?不如趁现在好好修炼……” “呃啊……烟,烟哥,你能不能,起来……说话……我……”方云锦现在已经憋得青筋都冒出来了,露在外面的皮肤也都红成一片。 烟哥瞅她一眼,想着也差不多了,就稍稍松开,方云锦刚准备直起身来,烟哥突然又压了下去,“唉,先别急,你那个朋友,叫什么?” 方云锦现在大概是进气少,出气多了,咬着牙道:“顾……成……明” 烟哥收了力气,从方云锦后背上起来,嘴里喃喃道:“居然是这小子……” 方云锦在一旁大口喘气,完了疑惑道,“怎么,你认识他吗?” 烟哥摇摇头,“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我认识他爸。” 医院里,这时候人已经不是很多了,柏弋问正在削苹果的顾成明:“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公司?” 顾成明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的苹果皮连成一串,没有断过,也没有回答柏弋的问题。 柏弋叹了口气,“你既然暴露自己的位置想必有了打算吧?公司里现在的明争暗斗已经越来越厉害,我也不能总带你在这躲着。” 顾成明一刻不停地削着手中的苹果,终于,苹果削完了。 他也终于抬头对上柏弋的眼睛,“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他在等一个契机,翻云覆雨。 这边,方云锦被烟哥折磨得有气无力,躺在地上不想动弹。 烟哥走过去踢了踢她,“喂,这就不行了?体力这么差可不行啊,这才是我的入门标准呢。” 方云锦摆摆手,“不学了不学了,烟哥你走吧,我不跟着你学了,你爱找谁找谁吧,我也不知道我那么厉害有啥用!” 烟哥一听这话来气了,“你个死丫头,说不学就不学了?!我还偏要教!起来,要不然我一脚踏在你这小脸蛋上,快给我起来!” 方云锦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说实话,她真的不知道一个女高中生要那么厉害干什么,何况烟哥教的根本毫无章法嘛!明明上节课还在学基本格斗,这节课突然就训练起了体力,她已经陪这个老东西跑了一整个下午了!偏偏这个老东西还尽往偏僻的地方跑,那些个地方全是些犄角旮旯,树木丛生的,害的她又跑又跳又是翻滚! 烟哥也看出来方云锦的消极情绪,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挥挥手,“你回去吧。” 方云锦有些诧异,“你还什么都没教我呢!这就回去了?!” 烟哥也用同样的语气回她:“我怎么没教你了?我今天教你的可是最有用的法子!算了。赶紧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方云锦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就里地走了。 烟哥看她走得如此干脆,心里又是一气,别人求着拜师还没这个机会,这个丫头一点也不珍惜!还来质问他的教学方式!就她厉害了是吧!? 可随着日头一点点下去,烟哥心里又想,那丫头也累了吧……这个地方离她家那么远……如果她当时服个软,哄哄他,他肯定会送她回去的……况且这么晚了…… “哎呦!小孩儿就是麻烦!”踌躇了半天,烟哥最终还是拿着他的机车钥匙,朝方云锦追去。 47.意外,接下来才是实力 不得不说,主角出门在外一定不要多管闲事。 通常来说呢,小说里心地善良的女主一定会在阴湿老旧的巷子里遇到流浪的猫猫狗狗,然后女主一定会随身携带干粮之类的去给它们投喂,这一幕一定会被尾随而来的男主撞见,并且随着这样的撞见女主也好像撞进了他的心里。 此时,方云锦对着一只狗不知所措。 “你,你别过来啊……离我远一点!”方云锦一边后退,一边随手抓了个东西丢过去。 哪知道这个狗不但没有后退,反而更进一步,方云锦终于退到墙边,她表情十分扭曲,鬼知道她这个人虽然有点小本事但就是怪癖多,她对狗毛过敏啊! 以前方云锦的舅舅有带回来过一条宠物狗,谁知道方云锦一接触那条狗,就一直打喷嚏,完了还浑身起疹子,去医院一看,这才知道方云锦对动物毛发过敏,尤其是狗毛。 此刻方云锦脑海里全是被疹子支配的恐惧,唯一想到的人大概就只有——“妈妈啊——!”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你也有,我也有,方云锦拨通了云韵的电话,带着哭腔道:“妈,你快点来救救我啊!” 云韵不知道情况,以为方云锦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顿时慌了神,连忙问道,“乖宝儿,你在哪里啊?我现在马上过去,你快告诉我你在哪里啊!!” 方云锦刚要回答,手里的电话就被人抢走,“云韵女士是吗?是我,嗯,对……” 烟哥抢走方云锦手机后背对着她不知道跟云韵说了些什么,反正再次拿到电话的时候云韵的语气已经完全不担心了,“乖宝儿啊,你在外面好好的啊,妈给你留了饭菜,回来记得吃啊,我现在有点事情,你乖乖的啊,好好听老师的话。” 方云锦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电话里就只剩一串忙音了。 烟哥看着眼前的场景,终于放肆地笑出声儿来,“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受过专业训练,除非实在忍不住了。 一个奶白色的萨摩耶小狗,个头还没有小孩子的语文书大,奶声奶气的,分明刚满月。 但就是这种小狗,居然把怼天怼地对空气的方云锦女士堵在墙边不敢动!他一定要记录这一美好瞬间。 方云锦黑着脸去捂住烟哥手机的镜头,“你好了啊,适可而止啊,喂!喂喂喂……” 无奈,身高是硬伤,方云锦努力过了,可是这只狗居然还往这边来。 “你离我远一点啊!讨厌鬼!!” 烟哥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看着方云锦跳脚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自己那一点点不愉快好像全部烟消云散了。 玩归玩,闹归闹,烟哥不是不知道过敏的下场多可怕的,所以逗了方云锦一会儿,就带她逃离现场了。 不过要是前面车篮里没有那只萨摩耶的话,方云锦可能会更感激涕零一点。 让我们回到半个小时前,方云锦气呼呼地从烟哥那里跑出来,来到这条路,看到几个小孩子在逗这条小狗,他们还扯着它的尾巴把它悬空起来,手段在方云锦看来,“极其残忍”!所以,方云锦略施小计就吓跑了那几个小孩,但结果就是这只小狗缠上了方云锦。 对狗毛过敏的方云锦实在是对萌宠接受无能,只能退避连连。 这就有了烟哥看到的画面,方云锦从此深恶痛绝地暗下决心,以后决不多管闲事! 方云锦看了看在前面朝她探出小脑袋的小狗,忍不住发问:“这只小狗一看就是有主人的,你要把它带去哪里啊?” 烟哥嘴里似乎吃着泡泡糖,含糊不清道:“还能带去哪?我听说有家狗肉馆味道不错。” 方云锦:!!! 后来嘛,当然是萨摩耶被带去了警察局,方云锦也被烟哥平安送回到家里。 有件事情方云锦一直想不明白,她那个整天小心翼翼的妈妈怎么会三言两语就被烟哥给劝服了? 这个问题不弄明白,她今晚是不用睡了。 于是她给烟哥发了条微信问他。 烟哥是那种有问必答的好老师吗?很显然不是。 他回答说:“可能是你妈妈被我的魅力折服了吧。” 方云锦回了他几个白眼的表情,但随即自己想了想,烟哥如果之前没有摆平云韵的话,凭她妈妈那种爱女心切的人,怎么会放任女儿在外面那么久不回家呢?自己居然现在才发现,真是失策! 事实上,确实如方云锦所想的一样,烟哥从决定收方云锦为徒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身份目的以及联系方式全部告诉了云韵。 曾经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让云韵相信自己。 而云韵并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妈妈,她觉得,只要方云锦愿意,有些事情也并不是非得禁止不可,就欣然接受了。 狗狗事件持续发酵中,最近,一中出现了一阵子宠物风波。 一中不强制午休,所以午饭后的一段时间内,以沈柒为首的一众女生围着一个手机尖叫连连。 “啊啊啊啊,好可爱啊!好想摸摸它!!!” “awsl!!!崽儿太可爱了!” “小白白!我可以!” 此时的方云锦正在跟程嘉鹤下围棋。张業搬了个板凳坐在旁边围观。 “哈哈哈哈!小锦赢了!”张業欢快地笑起来。 却惹的两个人齐齐看过来。 “你们俩看我做什么?这明明就是小锦赢了啊?黑子不是五子连珠了吗?” 方云锦有些愁人:“我们在下围棋,少年,多读点书吧。” 程嘉鹤表示附议。 方云锦取出一粒黑子,“她们在看什么?听起来好像真的很可爱。” 程嘉鹤表示不感兴趣,他把手中的白子从容落下。 张業也表示对这些女生的东西不感兴趣。 方云锦却忍不住再一次开口,“好像真的很可爱啊……” 程嘉鹤:“你要是想去看你可以去。” 方云锦立马放下手中的棋子,连带着棋盒都交给了一旁的张業,“拜托了,老弟!打败程嘉鹤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然后人欢快地往沈柒那边凑过去。 张業严肃又不失挑衅地坐在了程嘉鹤对面,程嘉鹤淡定抬眼。 程嘉鹤:“你会吗?” 张業:“我怎么不会。” 程嘉鹤:“你刚才还不知道在下什么棋。” 张業:“那只是个意外,接下来就让你见见我的实力。” 程嘉鹤颔首:“好。” 这边,方云锦成功融入了一片叫可爱军团。 沈柒一见方云锦过来了,把手机里的图片给方云锦看。 方云锦一看,脸色变得可突然了。 沈柒见状,问:“怎么了?不觉得很可爱吗?” 周围女生也是一副同样的表情。 众目睽睽之下,方云锦只能硬着头皮假笑道:“太,太可爱了,我,我抵御不住!都呆了……” 众人了解,原来如此呀。 沈柒更是萌生了一种想法。 很少见方云锦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呢!没想到这次兴趣如此浓厚,不如这样…… 另一边的张業和程嘉鹤仍然在对峙当中。 只见程嘉鹤把棋子往棋盒里一放,面色平淡地说了句什么,然后拿着他的保温杯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有知情人士透露,程嘉鹤走之前说的是——“一窍不通。” 48.奶狗,引发的战争 这天放学后,沈柒叫住了方云锦,她跑去她们家司机开来的私家车上拿下来一个纸袋,欢快地递给方云锦,方云锦还没来得及看里面是什么,沈柒就像一只欢快的蝴蝶一样飞走了,临走前还朝方云锦挥挥手: “照顾好它呦!” 方云锦也站在原地朝她挥手,“好!” 但是,打开纸袋一开,她差点吓得扔了纸袋——里面居然是一只熟睡的小奶狗!通途雪白的那种! 方云锦:…… 云韵倒是很喜欢这种可爱的小奶狗,可是她从来没有养宠物的经验,作为一个前科学家,云韵的方法是——送它走。 因为方云锦对狗毛过敏,自从拿到这只小狗起,她就觉得鼻子一直痒痒的,身体哪哪都不舒坦。尽管她还没有触碰到小狗! 她本来想把这个隆重的使命交给张業,可这个家伙居然说什么要去上补习班???方云锦真是见了鬼了,她从来不知道张業也会有去补习班的一天。 至于程嘉鹤此人,他天天放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走的最早。 方云锦强忍着不适,把小狗带回到家里。 云韵已经把最后一道汤摆上了桌子,“小锦啊,快点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方云锦一回家放下纸袋,来不及跟云韵说话,就钻进了卫生间,云韵好一阵疑惑,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好几声“啊啾——”,方云锦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现在鼻子特别痒,连脖子也有点痒痒的,上面虽然起了疹子,但是已经被方云锦挠了好几个红痕。 方云锦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云韵就发现这孩子眼圈发红,鼻子也是红红的,看起来就像刚刚哭过一样。 “小锦,那只狗狗同学送你的?” 方云锦揉着鼻子点了点头。 云韵叹了口气:“唉,就知道是这样……人家一片好意,你肯定也不会拒绝,到头来就只能苦了你自己喽。” 见方云锦四下找寻着什么,云韵又叹了口气:“我把它安置在阳台了,一个小纸箱里面,很舒服。” 方云锦这才放心坐下来吃饭。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学校里学习还好吗?” “啊,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方云锦有些诧异,她小学的时候云韵就不再问这些问题了。 云韵摇了摇头,“没什么。” 其实是她今天在上班的时候,有看见一对父母在教训孩子,言辞比较激烈,甚至可以说是难以入耳,而且她听说好像只是因为孩子这次考试又没有考好。 云韵想,一味地教训孩子只会起反作用,但是转念一想,方云锦好像从来没有因为学习的事情让她操过心。 一阵令人心痒难耐的声音从阳台传过来——那只狗狗一直在挠它的窝,也就是那个纸箱子。 方云锦的窗户正对着阳台,她最是受不了这种声音。只好放下手头的事情,起身过去。 还未走近,便看到顾成明已经蹲在纸箱旁边逗弄着小狗。 方顾两家的阳台只隔着一道栅栏,可以很轻松翻越。 因为是一楼的关系,本来设计师的意图是构建一个共享后花园,方便邻居的两个住户可以更好地交流,也同时扩大了两家的后院面积,可是因为之前住在顾成明家里的那户人家不是个和善的人,便围了一道栅栏,时间久了,长上了植物栅栏反而不方便拆掉了。 方云锦走过去,“顾成明?叔叔好些了吗?已经可以回家了吗?” 顾成明抬头看着方云锦,手上却在继续逗弄着小狗,“‘好些’这个词怕是永远不能用在父亲身上了……所以他还在医院里住着。” 随后,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站起身来,“贸然来这边没跟你和阿姨打招呼,对不起啊,不过这只小狗真可爱,你要养的吗?” 方云锦摆摆手,“是我刚才说错话了,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叔叔他……这只小狗是我同学送给我的,我,我其实对狗毛过敏……” 顾成明一早就发觉方云锦不愿亲近这只小狗,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他倒是对狗有着莫名的执念呢…… 方云锦看顾成明好像很喜欢这只小狗的样子,主动开口:“我看你好像很喜欢它?不如送给你好了,我之前还在发愁该怎么处理它呢,因为我这个状况实在不适合养狗……” 顾成明眼睛有些亮,“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小狗……”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它呀!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真的……很喜欢小狗……” 方云锦并没有注意到顾成明有一瞬间阴郁的神色,欢快地目送顾成明带着小狗翻回自家院子。 云韵得知这件事后—— “方云锦,你这件事做得不对。” 方云锦有些诧异,“我咋了?” 云韵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首先,你自己狗毛过敏,你就应该一开始跟你的朋友说清楚,而不该害的别人为你白白浪费好心;再者,她送给你的时候,你不该接受,因为一旦接受了,就意味着你要承担起接下来照顾它的责任,可是你没有,你把这个责任轻而易举转手给了别人;然后,最重要的是,你不应该轻易地把别人送给你的,你觉得不喜欢或者接受不了的东西转手送给别人,这不仅是对送给你礼物的人的不尊重,也是对另一个收礼的人的不尊重。” 方云锦愣神,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她只知道,狗狗是沈柒送给她的,她不想要,而顾成明想要,那么顺其自然就转手了,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事情。 云韵有些生气,见方云锦一副无所作为的样子更是来气,她生气的方式就是——冷战。 方云锦最怕的便是云韵这副模样,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那您说咋整?我送都送了,总不能再要回来吧……” 云韵背过脸去,不想理她。 方云锦泄了气,无力望天,想我方云锦一世英名,却总也猜不透母亲大人的想法……我太难了…… 方云锦只能一会儿捏捏云韵的肩,一会儿端茶送水,一会儿打开电视剧,一会儿拿着扇子对着云韵摇,总算得到她一句话。 云韵:“你去给人家道个歉。” 方云锦:“啊?哦!” 云韵其实不该生这么大气的,只是这勾起了她一顿回忆。 刚跟方瑾在一起不久的时候,她也准备了一只小狗崽,想着用来跟方瑾联络感情,可没想到方瑾居然狗毛过敏,这只小狗被方瑾私自送给了别人。而云韵事后得知的时候,非常生气,好些天都没有跟方瑾说过话。 而可怜的方瑾,想尽了法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用尽他理工男的毕生所学,才让云韵重新跟他和好,而方瑾从此也知道了宠物是云韵的逆鳞,触不得。实际上,除了这件事,云韵再也没有因为别的,跟他有太大的矛盾。 其实现在想来,其实当时的云韵不过是想要一句针对这件事诚心实意的道歉和解释而已…… 有的时候,不怕误会太深,只怕没有人肯主动解开误会,活结越缠越紧的最终结果就是变成死结,关系愈演愈僵的最后结局就是破裂,哪怕只是一开始的拒绝,也比后来越陷越深要更让人得以释怀。 隔天的沈柒收到方云锦诚挚的道歉之后,一脸懵逼…… 沈柒:我只负责把我姑姑家产的二十几只小奶狗送出去,哪管你转手给谁了哦……我其实,一点也不关心哒…… 49.考试,接连而至 前情回顾:上集说道方云锦随意把沈柒送给她的狗送给别人惹的云韵生气后更正错误。 —————————————————— 期末考试的日子近了,就在后天。 这天早晨,方云锦一来就看见张業抱紧了他的语文书,嘴里念念有词,方云锦走近一听—— “且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 方云锦有些惊讶,如果说一周前她看见张業开始好好听课那是个偶然的话,他已经连续好好学习了一周了…… 程嘉鹤端着保温杯往这边走来,他手里还拿着一沓a4纸打印的东西,分别给了方云锦和张業两人。 方云锦见到这种情形,刚想说“你给张業他肯定是不会要的”,结果一直低头背书的张業居然来了一句:“谢了。” 让方云锦好一阵诧异。 张業一周前就不怎么吊儿郎当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但不管是平时讲话也好,打球也好,他却都像以前一样,该干啥干啥,一样也没有落下,可是却从来不再迟到了,上课也不睡觉了,不止是方云锦,老师同学们也都很惊讶。 沈柒对此的解释是——魂穿。 顾名思义,外表看似不变,内里却换了个芯子。 方云锦立马否决了这个毫无科学依据,并且不靠谱的答案。 程嘉鹤说:“是张稷回来了。” 随后,就是一些关于张稷的科普和介绍,以及兄弟俩的渊源。 方云锦了然,任何人都没办法让张業改变,而张稷三言两语就把张業收拾得服服帖帖,看来这个哥哥还真是名不虚传。 郑李鑫老师先是说了一下考试的日程安排,又给了同学们一份复习纲要,剩下的时间就留给了同学们自己复习,毕竟期末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紧接着,她宣布了一件事情: “前阵子市里出了点意外的那段时间,大家都没忘吧?当然,更不能忘的是一直延后的综合素质测试,市里决定放在寒假,日子就定在寒假第三天,这三天刚好大家可以用来准备!希望大家都能成功通过。” 就在同学们准备哀嚎的时候,郑李鑫老师又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激动什么?!我要说的就是期末考试之后紧接着有一个化学竞赛,这次是全市举办的高中生寒假挑战赛,全市的学生都有机会参加,通过初试的同学们就可以去参加由晋東公司投资举办的冬令营,注意,晋東公司老总为大家都冬令营买单哦。” 在场的学生没有不知道晋東公司的,这个国内赫赫有名的大企业,横跨多各行业,在化工行业这方面甚至有垄断趋势。 程嘉鹤思量之下,想到晋東举办这个化学竞赛冬令营想必也是为了以后公司招揽人才做准备。 因为化学竞赛从来就不是国家的重点,很多人甚至只知道数学竞赛物理竞赛这些重头戏。 晋東这次的举动,无疑是把化学的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中。 程嘉鹤以后肯定会去父亲的公司,这方面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他务必要去冬令营,也好为日后探个虚实。 而张業,他哥哥的公司之前在澳洲有分部化工企业,现在转战国内难免受到晋東打压,他们都认为张業不问世事,其实他也在关注着市场上的一举一动。 方云锦此人,势必要参加,没有理由。 一时间,郑李鑫老师居然感受到了来自讲台下的一阵明争暗斗。 他们都是高二的学生了,而且绝大多数都是高官富人家的子女,被精英教育出来的孩子,可不是什么绣花枕头,什么都不懂。 “但是,我要提醒一句,时间接得很紧密,化学竞赛就在期末考后的第二天,这意味着你们要在三天内同时完成综合素质测试的准备和化学竞赛的准备,有一丝懈怠,你们可都耽误不起。” 所有人立马警惕起来,他们对这次接二连三的考验都分外重视。 期末考试之后——排名已经被张贴在布告栏上。 程嘉鹤理科总分第一,高居榜首,照片也被贴在了光荣榜上的c位。 不少学弟学妹都来瞻仰高二年级的男神学霸程嘉鹤,布告栏前一时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方云锦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出来,她再次拿了第二名,并且跟程嘉鹤的分数比上次有着明显的差距,但她并不沮丧,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问题,也知道怎样改进。 最令人惊讶的是张業。 常年徘徊在倒数的他,这次排到了年纪中游,足足上升了有几百名! 虽然方云锦早就听说张業底子不错,但是进步之神速她还是不得不敬佩。 第三名,是他们班的小透明班长,齐磊,他只跟方云锦差了两分,只差一个选择题,他就可以排到第二,可是,他不甘心啊。 上次没有拿到化学竞赛的报名表,这次暗下决心一定要进化学冬令营! 另一边的文科榜首,毫无疑问是——萧雨蝶??? 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贴在光荣榜上的照片也显得相貌平平,是张见过一样就会忘记的脸,但是,她的数学却同样拿了满分,跟方云锦不同的是,她英语也是满分。 这个女孩子没有受到过分关注,却在日后不得不让方云锦正视她。 至于顾成明,他不想成名,也不想引入注目,所以借口去医院照顾父亲,缺考了一门,成功排在文科中游。 实际上,医院里顾家安排的护工站成了一整排。 顾成明逗弄着奶白的小狗,手里是一份合同,他有些自嘲地笑了:“这么快就忍不住动手了吗?” 合同是——《股份转让书》 期末考试的成绩已经筛选一部分学生有参加化学竞赛初赛的资格,而期末考试之后的学生却没有几个在家里复习化学的。 他们都心知肚明,化学这个东西并不是你临时抱一阵佛脚,背几个化学公式就可以提高成绩的东西,所以一天时间根本来不及复习。 所以他们已经开始整理期末考试的错题。 方云锦这个时候,已经放下笔,她从考完开始整理反思,现在已经全部竣工。 而程嘉鹤,由于错题少,早就开始看他的高等数学参考资料。 此时,三个人心照不宣地拿起手机在群里冒泡。 张業:【同志们!你们刚才都在干嘛l(??o??)」】 方云锦:【整理错题】 程嘉鹤:【看书】 张業:【小爷我从来不整理错题,因为我从来不看!你们打不打游戏?!】 方云锦:【不,我有事,打不了!我现在真的好忙!我的画儿还没画呢!你们倒是不用担心综测!我可怎么办啊!!!】 程嘉鹤:【顺其自然就好,相信你。】 张業:【随便搞搞就好了!放轻松,没那么难的!】 方云锦:【我谢谢您嘞,有被安慰到╱手动再见】 张業:【@程嘉鹤咱俩来?】 程嘉鹤:【好。】 50.热爱,会让人眼睛里发光 前情回顾:上集说道期末考试结束,综合素质测试和由晋東集团举办的化学冬令营考试很快来临。 —————————————————— 八十七中作为一个初中,会场面积比大多数高中都要大得多,因为它的会场是由晋東集团投资建成的,当年的晋東总裁就是毕业于这所中学。 此次化学冬令营选拔赛也选择了这里作为初试场地。 人群熙熙攘攘,这是假期后的八十七中第一次如此热闹。 学校门口停满了私家车,家长们却默契地没有鸣笛。 一个小少年背着书包,听着面前的人的叮咛: “少爷,一定要注意安全,上楼梯的时候不要跟别人抢,可以让他们先走,结束了可以在位置上等着,我会进去接您。” 华彡(shan一声)是来自十三中的十一岁少年,读高二,面前跟他叮嘱的人是他父亲的助理也是他的保镖兼保姆华南。 华彡乖巧点头:“好,我知道了,放心吧。” 游佐续光见华南驱车离开后,朝他走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肩:“怎么,又在装乖乖仔啊?你家华南已经走了!” 华彡没有否认他的话,确实,他华彡并不是一个父母眼里的乖乖仔。 华彡和游佐续光是同一个学校的同一个班级的小孩,十三中有一个特殊的班级,叫智拓班,里面的学生平均年龄只有十二岁,最大的也才十四岁,而最小的,只有十岁。 智拓班十七个孩子,个个本事都不小。不过这次来化竞的只有华彡和游佐续光。 一中来了七十多个学生,其中就包括方云锦程嘉鹤等人。 张業因为成绩的关系,一开始并没有获得参加比赛的资格,却因为张稷的关系,成功进入初赛。 张業对此还是十分羞愧的,毕竟他平日里光明磊落惯了,做这种走后门的事情还是很难为情的。 他们在大礼堂里纷纷落座,整个大礼堂可容纳千余人,对着几百个孩子来说,简直是绰绰有余了,在老师的安排下,他们间隔一定距离分开坐,接着,就开始分发试卷。 拿到试卷的一瞬间,几乎是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并不是试卷太难,而是这题量简直惊人。 正常的化学卷子一张纸足矣,而在次他们拿到的卷子足足是以前的两倍长! 大题多以实验题和工业流程题为主,难度并不很大,但很多题考到解决方案,这无疑是在考学生的应对措施能力,以及实践能力。 时间一到,所有人没有犹豫地开始做题。 这个时候,无论是做题速度还是解题经验都十分重要,至于思维方面倒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考试结束后,就听到一大片哀嚎—— “我还有两页都没来得及做啊!而且前面的题做得太急了,肯定错好多啊……” “你还算好的,我可惨了,一紧张,把答题卡涂错了!” “我也好多没做完啊……” 程嘉鹤已经收拾好东西等在操场看台边,他坐在台阶上,显然是在等人。 大家都是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几乎没什么人会来操场这边。 方云锦紧接着也坐到了程嘉鹤旁边。 程嘉鹤递给方云锦一瓶饮料,是可口可乐——方云锦之前有说过自己喜欢喝碳酸饮料。 方云锦下意识地接过,但看了之后,又还给了他,“算了,不渴,你喝吧。” 程嘉鹤:“怎么?不喜欢?” 方云锦:“害,这都被你发现了,我喜欢百事可乐,我总觉得那个好喝些,可能是吃炸鸡时喝习惯了吧,连我妈都说我这人总爱挑,一身事儿。” 程嘉鹤笑笑,摇摇头,没说什么,不过他没有打开可乐,因为养生男孩不喝碳酸饮料。 没过一会儿,张業就到了,他们三个约好考完就一起帮方云锦解决绘画难题的。顺便再去网吧溜达一圈。 就在他们三个准备离开学校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对方云锦的呼唤: “方云锦!师父!师父!师父——” 三个人齐齐回头,方云锦看到远处一个小孩跑过来,她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想跑,于是扯着程嘉鹤跟张業的胳膊就准备撤! 但是,那小孩跑得可不慢,很快追了上来,“师父!你干嘛跑啊?我考试前就看到你了!准备给你打招呼呢,谁知道考试那么快开始了!放学你又走那么着急,害得我差点错过您!” 方云锦见躲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哦,你好,现在打过招呼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着便拽着张業程嘉鹤就要走。 但那小孩不依不饶起来,“师父!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最近都在学习!师父你答应我的,还没教我功夫呢!中国功夫!” 方云锦颇为无奈道:“游佐续光,你差不多行了啊,我可没答应你这些!当时只不过陪你练了几把,你还缠上我了是吧?我可不是你师父,至于什么中国功夫,我不知道,你找别人去吧……市中心有家武馆,教的挺好的,你可以去那,拜拜不送哈!” 没错,游佐??缠人精??续光就是那个不依不饶的小孩,此刻,他缠上了方云锦。 张業在一旁被当做一个机器人一样拽来拽去已经忍受很久了,此刻终于忍不住刷一下存在感:“喂,小孩,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既烦人又没有礼貌?见到你师父的哥哥们难道不应该问声好吗?” 沉默不言的程嘉鹤挑眉看他,他什么时候跟自己成了方云锦的哥哥了? 游佐续光天性跋扈,见不得别人挑衅他,就往前冲了一步,看架势准备来场男人间的较量。 一转手,就被张業狠狠按住额头脑门,“不准摸我头!” 张業充耳不闻,不给你点教训,你真不知道你業哥是谁了。 说时迟那时快,游佐续光身子一矮,快准狠地出腿,直奔张業小腿去,张業立刻被踢了个措不及防,他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反击,张業一个转身,手肘击打上游佐续光的后背,让他来了个趔趄。 眼见着就要越打越厉害,方云锦及时出面制止:“好了好了!都别打了!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不过她好像忘了谁才是事情的源头。 程嘉鹤在一旁静静地立着,他这边跟另一边缠斗在一起的三个人画风完全不同,甚至连背景音乐都完全不一样,在这段短暂而又空白的闲暇时光里,他捡起了地面上一片刚刚刮到他脚边的树叶,数清了上面的纹路,又抬头望了望天,今天的天是乌青色,多云转晴,嗯,适合写生。 等了一会,见那边的几个人还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他便走到一边的花坛上,从包里拿出高等数学参考资料开始翻看。这已经是他第三遍读这本书了,有些东西还没有完全记忆下来,还要温习。 孔夫子说过:温故而知新。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声清冷的少年音:“你居然在看这本书?” 程嘉鹤抬头,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他边上站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盯着他……和他的书看了很久。 程嘉鹤:“怎么?你也看吗?” 来人正是华彡,他从包里也掏出来一本书,“这刚好是你那本书的进阶版,我去省图书馆的时候,管理员说这本已经被人借走了,没想到居然在你手里。我只能拿进阶版回去读。” 程嘉鹤了然,“进阶版有些东西一笔带过,我当时在图书馆看的时候就觉得我的水平还不足以达到那种程度。” 华彡是个真正的数学爱好者,他对于数学的热情,比之现代少年对手机的热情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迫不及待对程嘉鹤说:“我叫华彡,三撇彡,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看完之后可以通知我吗?我立马借过来!这样的话就不会被别人先借走了!” 程嘉鹤第一次遇到这样小的孩子对数学有这么大的热情,就连他自己也是因为提升数学水平和拓展知识面才去学习高等数学,对数学的热爱,完全没有眼前的孩子眼睛里表现出来的十分之一。 都说热爱的东西会让人眼睛里发光。 程嘉鹤果然看到了。 他点头,“好。” 51.没事,千万不要乱跑 前情回顾:上集说道去八十七中考完化学竞赛的考试后,方云锦三人决定去网吧开黑,结果遇见硬要跟来的游佐续光华彡两人。 —————————————————— 另一边,方云锦他们那边的是非恩怨终于解决,但是方云锦却没能甩掉游佐续光这个死小孩。 他执意要跟着他们,并且遣走了来接他的司机,顺便,也打发了来接华彡的司机。 华彡现在粘在程嘉鹤身边问东问西: “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哥哥,那个定理你居然都会背啊!” “哥哥,你好厉害,居然知道书里什么知识在哪一页!” “哥哥!” 程嘉鹤:“……” 程嘉鹤一头黑线地坐在一边,左右思量着要不然站起来转头就走,他本来就不是个话多的人,突然被这么热情地对待,而且对方这小孩还一口一个哥哥地叫他,真的难受! 好在方云锦他们已经纠缠清楚,游佐续光走了过来一把揽住华彡的肩膀,“华彡,咱们今天就要跟师父他们一起去网吧,你怕不怕?” 华彡:“我有什么好怕的,你那个师父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大,我看,你还不如认那边那个哥哥做师父。” 游佐续光挑眉:“呦,你什么时候这么巴巴地叫人家哥哥?我可告诉你啊,我师父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实力那可是不一般的!” 华彡:“那个哥哥更厉害……” 方云锦看似背对着他们在前边走着,实际上耳朵一直长在他们后边儿,听到那句“其貌不扬”时,忍不住嘴角抽搐,死小孩,说谁其貌不扬呢? 他们转战到某网吧,就是那种未成年人可以进去的小黑网吧,当然,这间网吧的主人是“前??混世魔王??张業”的朋友开的。 方云锦他们三个人已经十分轻车熟路了,但是,游佐续光和华彡两个人是第一次来这里。 游佐续光拉着方云锦的衣角:“师父,这里电脑可以直接玩的吗?!太厉害了吧!” 方云锦见到周围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眼光看过来,她此刻只想扶额,表示我不认识他,别碰我! 华彡就显得沉稳很多,但是眼神还是忍不住打量四周。 秉承着不能带坏小孩子的原则,方云锦给他们两个一人点了一桶泡面,还有一些点心,让他们乖乖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然后又搬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给他们调了一个叫小猪佩奇的动画片看。 她自己则去跟张業他们快乐开黑。 游佐续光觉得师父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就乖乖吃起了泡面,而华彡,拿出一个厚厚的黑皮笔记本,记录下来刚才程嘉鹤随口说的一些公式定理,都是他不知道的知识! 游佐续光早就习惯了这个时时刻刻都不忘学习的样子,他现在嘴里吃着方便面,因为他从小衣食无忧,家里有专门的做饭阿姨给他做饭,所以这孩子居然从来没有吃过泡面!现在他感觉这个东西味道真的很不错唉! 这边,方云锦正玩的火热,也没空去管那两个小孩。 两个个小时过去,程嘉鹤意识到时间差不多了,叫方云锦他们回家,方云锦这时候才想到那两个小孩子,回头一看,他们已经不坐在沙发上了! 桌上的泡面和点心已经吃完了,看来是吃完了东西觉得太无聊就跑了出去! “哎呀,完蛋,这小孩怎么这么不省心!”方云锦急得想跳脚,她知道游佐续光那三脚猫功夫遇到健壮点的成年人一准被制服,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程嘉鹤拍拍她的肩:“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他们。” 张業也附议,“我们分头去找,我去让小李帮忙叫几个人跟我们一起找。” 小李就是网吧老板,一个中考后辍学出来经营这家网吧的年轻小伙儿。 小李听了这事儿,立马叫了好几个人跟他们一起,走之前还不忘提醒道:“这一带不太平,你知道,离这不远的望才中学辍学出来的混混经常在这周边遛达,要尽快在天黑前找到人!” 一群人在网吧门口四散开来,方云锦在听完小李那一番话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去学校周围找。 下午四点——望才中学后门巷子口处,游佐续光和华彡寻着声响找到了这里。 一群衣着古怪的青少年围着中间的一个人,看动作好像还在扯衣服,抓头发,其中一个青少年还扇了中间那个孩子一巴掌。 游佐续光当时就忍不住冲动地跑上去,华彡拉都没拉住,只好也跟上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想要打电话求助,后面就有一个人一把夺过他的手机,踢得老远。 游佐续光想要解救出那个被困在中间的孩子。 “喂!你们在干什么!” 带头的一个青少年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游佐续光,这小子衣着光鲜,长得白白净净,一看就是那些有钱狗家的崽子,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少爷,还学小说里面一样见义勇为,啧,真是自不量力啊。 其余青少年也都停了手转过身来打量着游佐续光,头发染着绿毛的男孩对为首的少年说: “千爷,这小子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咱们……” 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头发染着黄毛的小子打断:“喂,单琦,千爷干事儿还要你多嘴?管他是不是一般人呢!多管闲事就得教训。” 带头的千爷朝游佐续光走过去,游佐续光下意识握拳做出防守的姿态,下一秒,千爷就一拳打上来。 华彡在一旁双手被人反剪,往千爷他们这边走过来。 华彡从小体弱多病,遇到坏人毫无还手之力,此刻只能被动地走着。 游佐续光好歹练过,对付千爷也算是勉勉强强,但是经验不足,没个几下就被千爷踩在地上,他白嫩的脸蛋跟地面接触,擦出一片血痕。 后面一些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看好戏的人,也给了无情的嘲笑: “哈哈哈,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场,哈哈哈哈!” “就是,没本事还学人家逞英雄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多重!” “屁大点儿小孩,老大你下手轻点,别给人打死了!” 千爷回头瞥了他们一眼,这几个人立马闭嘴。 一开始那个被困在中间的欺负的孩子现在还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嘴里不停抽噎,没人注意到她。 方云锦这边在学校周围找着,这所学校周围有很多地方都是监控死角,根本拍不到,而且犄角旮旯特别多,是个很适合干坏事的地方,方云锦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重。 那几个青少年由一开始的围着那个孩子打,变成了围着游佐续光。 华彡也被推了过来,两个人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黄毛提议道:“老大,既然这些公子哥儿那么爱漂亮,不如让他们脱光衣服给爷乐一个?” 华彡顿时脸色惨白,他知道他们家保镖一定就在附近,但是这个地方不好找,平时他们保护他的时候距离都离得很远,让他和朋友察觉不不出来,现在看来,这还真是个麻烦。 就在几个小混混青少年准备亲手上来剥衣服的时候,一个易拉罐瓶子“嘭”一声砸中了千爷的头。 52.艺术,是有感情的 前情回顾:上集说道化竞考完试后游佐续光和华彡两个人跟着方云锦他们来到网吧,因为见义勇为两人反被敌方欺负。 —————————————————— 游佐续光一见来人,眼眶里立马蓄满了眼泪,他有救了! 来人只有方云锦一个,她因为奔跑,此刻头发有些乱。 黄毛一下子笑出声来:“得嘞,又来一个见义勇为的!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哈哈哈哈。” 被砸中的千爷狠狠地看了黄毛一眼。 黄毛立马收敛了笑容。 只听一声:“放开那些男孩儿!” 方云锦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过来,“你们这儿,谁是老大?” 千爷迎面走上去,“我一般情况不打女人,除非她自找的,给你个机会,赶紧滚。” 方云锦活动活动手腕,“哦。那你就是老大喽?” 说完,方云锦朝千爷勾了勾手指。 千爷立马就被激怒了,一脚踢过去。 方云锦躲也没有躲,直接上手抓住那只腿,手腕一带,千爷立马失去重心朝方云锦跌过来,方云锦闪身,千爷跌倒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方云锦回头一脚踩上他的背。 见自家老大这么快被撂倒,千爷那些五颜六色分小弟们都纷纷冲上前去。 方云锦松开脚,空出四肢来对付这些人。 千爷也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于是现在的场面是,四个人对付方云锦一个。 不过片刻功夫,地上就倒成一片。游佐续光和华彡目瞪口呆,不得不说,中华武术,博大精深。 很快,程嘉鹤他们也找了过来,见两个小孩子抱在地上缩成一团,脸上还有眼泪的痕迹,也是怪可怜兮兮的。 其实当时游佐续光被撂倒的时候,他的保镖已经赶到了,但是夫人吩咐过如果不是威胁到生命,大可以随便放任这个孩子不管。 好在没过一会儿,那个中国女孩就赶到了。 送走了两个小孩,方云锦张業程嘉鹤三人也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方云锦到家后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的画还没画! 等到期末考试出成绩和考完化学竞赛已经花费了两天时间,还有明天一天,她要怎么在测试的时候交出一副她完全不拿手的画子啊??她完全没有画画天赋。 时间飞快过去,转眼间来到了第二天。 有些事情,就是你越想不出来该怎么办的时候,时间过得越快,直到考试前夜,方云锦在房间里画了五十多张《旧日》可惜没有一张是她满意的。 她越是焦急,就越是手足无措。 综合素质测试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这个不过的话,就意味着一流大学的通知书就跟她彻底无缘了。 想到这里,手上的画再次被她揉成一团。垃圾桶早就满得溢出来。 云韵看着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这是方云锦今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第十个小时,她今天粒米未进,云韵很是担心。 “笃笃笃——”云韵敲了敲她的门,无人应答。 “小锦,开门,妈妈有话说。” 云韵等了一会儿,里面毫无动静,她便叹口气准备转身离开时,门开了。 方云锦的短发乱糟糟的,眼睛也毫无神采,尽显疲态。 而房间里到处是画废掉的纸团。 云韵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不免一阵难过,方云锦的性格她太了解了,跟方瑾一个模样,遇事爱钻牛角尖,碰到死结如果没人疏解就会走不出来,不愿放过自己。 云韵轻轻拉起她的手,走到餐桌前,方云锦坐在灯下,眉头舒展不开。 云韵走到厨房,端出来一碗青菜面,放到方云锦面前,“先吃。” 方云锦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划拉起来,她饿了一天了。 云韵轻抚了方云锦的背:“厨房里食材有限,我就只能做出来这个了,想着你晚上也不能吃太油腻,你慢点儿吃。” “如果不够吃的话,我可以破例把那只烤鸡给你热一热。” “待会去外面走一圈儿吧,散散食。” “回来我给你弄艾叶泡泡脚。” 方云锦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面,问她:“我以为你要安慰我或是鼓励我,你怎么一句也不问啊?” 云韵轻笑:“我鼓励你安慰你你就能画好了吗?” 方云锦摇摇头。 云韵把碗筷收到厨房去,揉了揉脖子,“我是你妈,可不是你仆人,待会自己洗碗,我要去泡澡了,记得去散步。” 方云锦追问:“你还没说完呢!我问你你也不回答我!” “哎呀,早点睡,准没错。” 方云锦:“……” 她想过很多种情况,云韵会细心开导她,会耐心安慰她,会积极鼓励她,会热心指导她,可她却没有想到云韵对她困扰了一整天的事儿,只字不提。 方云锦不甘心,她非要从云韵嘴里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于是方云锦追到浴室里,云韵正在放热水。 云韵把她撵出来:“小锦啊,你快去散步哦,画画的事情不要想了,乖啊。” 方云锦最终也没有从云韵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她在走廊里面踩着落叶,这个走廊一般不会有人来,所以也没有人打扫,落叶积了厚厚一层。 树叶“噼里啪啦”地发出声响,方云锦听了很愉悦,初冬的晚上凉风习习,她拢了拢外套,把拉链拉到头,手插在兜里,脚下来回踱步。 这个时候,脑袋里什么也不想,脸上被风吹着,天上的月亮因为风吹散了云,也露了出来。 而方云锦的心绪,也像这云一样,被吹散了。 她回去像云韵说的一样,把艾叶水弄出来泡脚,眼睛闭着。 如果画画能像数学一样,讲讲道理就好了。 她回到房间,把纸团打扫干净,分类放在纸箱里,丢在门外的可回收箱子里,然后躺在床上。 其实,她手里还是悄悄留了一幅画。那是她第一次临摹《旧日》的笔迹,现在看来,也没那么糟糕。 《旧日》是爸爸的画,倾注了他的感情和心血,无论旁人怎么临摹,都不可能达到他的效果,这个道理她为什么现在才懂呢? 艺术并不是没道理的东西,她是有感情的,或许一幅临摹得惟妙惟肖的《旧日》能让方云锦在综测里取得“通过”甚至“优秀”,但那始终是临摹。 不过三天后,方云锦还是如愿收到了综合素质测试“优秀”的评价,但却不是因为《旧日》。 张業弹得一手好吉他,程嘉鹤的钢琴听起来就有一种高级的感觉,沈柒吹竖笛的时候,像仙女一样…… 至于方云锦,她并没有把她爸爸的《旧日》画在考试的画卷上,而是画了一幅她自己的《旧日》。 评委老师在看到这幅画的时候,第一眼并没有多惊艳,因为无论是画工还是构图,这副画都只有中上水平,可是越看,越能感觉到那画儿里的思想。 “思绪”这个东西就像是浓糖一样在这副画里散开,就像一颗巧克力,融化在你的心里,即使你并没有经历过画中情景,也好像能够感同身受。 何况这是人人经历过的场景。 所有孩子都坐在教室里,姿态各异,一个白衬衫的高个儿男孩儿再给一个矮个儿女孩讲题,后面的男孩儿也探头看过来。 画面以这三个人为中心,其余的孩子都在干自己的事儿,层次感强烈,细节也很突出。 “这副画也没那么好啊,怎么也能得优秀?” “即使这副画并没有那么优秀,可我们搞美术的,最重要的是把感情放进画里,作为这么多年的绘画工作者,我不如这个孩子。” 提笔画画之前,方云锦目光放空了一会儿。 云韵早晨临走前对她说: “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叶子,同样,世上谁都画不出第二个一模一样的《旧日》,你不必把自己拘泥于同一幅画,也不必走不出那个框架。” 随后,她抿唇轻笑,提笔,在画上勾勒浓重的一笔。 53.麻烦,惹祸上身 前情回顾:上集说道解救了游佐续光二人后,方云锦苦恼于她的画作,后来终于明白好的画儿并不是靠模仿出来的。 —————————————————— 这天,方云锦三人结伴同行去老地方组队开黑,这次可没有什么死孩子在一旁惹是生非。 他们三个人正玩得火热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些不好的声音。 “让你乖乖听话,你偏不听?还敢找告状?给我烫!” 说话的是个黄毛,方云锦循声望去,这不就是她上次教训的那几个人里的其中一个吗! 方云锦立马起身过去:“喂,你们在干什么!” 黄毛一抬眼就看到方云锦那张碍事的脸正义正言辞地指责他。 黄毛啐了一口唾沫,“又是你?多管闲事的死女人?爷我劝你一句,少给爷狗拿耗子!” 程嘉鹤和张業紧随其后地赶到,看着面前的场景。 一个女孩儿的脸被人按在键盘上,手也被一旁的人抓着,动弹不得,她头发凌乱异常,让人看不清长相。不过单是看她裸露出来的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就知道一定是长期受到虐待。 方云锦一看便认出来,这不就是上次告诉她游佐续光和华彡位置的女孩吗! 她怎么被欺负成这样?!这周围人都不管管的吗?!不行,他们不管,这事儿,我必须得管! 方云锦这么想着也确实这么做了,她走上前去拉起女孩就准备带她走,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方云锦瞟了一眼这只手臂:“怎么?你确定要拦我?别忘了上次你们是怎么被我按在地上打的。” 张業见状准备出手,程嘉鹤在后面拉住他,“没搞清楚状况前,别轻举妄动,你我都没有方云锦身手好,千万不要给她拖后腿。” 黄毛被方云锦这句话激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怒视了一圈周围憋笑的人,周围人立马收敛起来。 方云锦把女孩交给程嘉鹤他们:“你们先带她去安全的地方,我稍后就来找你们。” 程嘉鹤跟方云锦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张業也没有多问什么,立马带着女孩往外面走。 “唉,站住,谁让你们走了?自个儿搞得跟真的似的,问过小爷我了吗?” 黄毛活动了手腕和脖子,朝程嘉鹤他们走过去。 方云锦眯起眼睛,镜片里的视线有点迷,她上前一步,准备拦住黄毛,一瞬间,这个网吧里近三分之二的人忽然站了起来。 方云锦打量四周,嗤笑,呵,今天人手倒是挺足。 说时迟那时快,张業迅速出手,堵住门口的两个人瞬间被撂倒,他们已经带着女孩跑出了网吧。 方云锦看到他们跑走,顿时松了一口气。 黄毛见状准备追出去,还一边命令手下的小弟:“给我追!” 方云锦把眼镜放在台上,拉住黄毛:“唉,你的对手是我,我们比比?” 黄毛挣脱方云锦的手:“老子没兴趣,快滚,你们快追!务必把那丫头给我追回来!” 方云锦看的出来,这个黄毛一点要动手的意思都没有,而周围人已经走了十几个去追人了。 可方云锦现在的任务就是拖住他们。 于是她迅速伸腿,将黄毛踢到在地,“虽然我知道我这样不对,但是呢,我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黄毛终于忍无可忍,坐在地上“嗷嗷”地揉着腿,“你tm你谁啊?有病吗?我们干什么管你屁事儿啊?你瞎搅和什么?!” 周围人看到黄毛摔倒本来准备上来着,却被黄毛示意别动。所以此刻他们只能尴尬地站着。 方云锦也放大了音量:“你吼什么?这话该我问你们才对吧?为什么每次见到你们,你们都在欺负人?” 黄毛:“大姐,跟你有关系吗?拜托你搞搞清楚情况好不好?我们这些个恩怨你又不懂,瞎救什么美?” 方云锦:“我不懂,你倒是跟我说呀?我反正是见不得一个女孩子三番五次被你们欺负那么惨。” 黄毛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可眼前这位大姐又是个练家子,别说他了,他们这一堆人也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只好坐下来跟她讲讲清楚: “事情是这样的,刚才那个女的是我们老大也就是上次那个千爷的妹妹,说妹妹呢,其实有点牵强,毕竟这是我们老大他爸的私生女,去年,这个私生女和她老娘回来了,硬生生把我们老大的妈给气走了,这气走了倒是没什么,关键是离家出走那趟飞机,失事了……” “这个私生女和她老娘还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前阵子,刚跟我们老大他爸领证。” 方云锦算是明白了:“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小三战胜原配并且害死原配的故事??” 黄毛艰难点头:“算是吧。” 方云锦又不明白了:“可那个私生女怎么着也是你们老大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啊?而且这件事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黄毛两手一摊:“那能怎么办呢?谁叫她摊上这么个妈,只能母债子偿了呗。我们老大才叫可怜,那个继母一天到晚在我们老大他爸跟前说他坏话,他原先可不是上这个学校的,他本来可是能跟一中的第一名程嘉鹤掰一掰手腕的人,谁知道这个继母不知道耍了什么心眼儿,老大就被开除学籍,然后搞到我们学校来了。” 方云锦可算是听到耳熟的了:“没想到程嘉鹤在你们这儿名字这么响亮啊……所以你们老大就拿那个女孩子撒气?” 黄毛叹了口气,“那个女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怜了老大,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本来多好一天之骄子。” 方云锦问他:“何来的天之骄子?” 黄毛说:“这本来呢,我们帝都市有钱有权的小孩都肯定会送进帝都小学然后直升帝都大学附属中学,所以啊,我们这些人跟现在一中的风云人物程嘉鹤啊张業啊他们都是同学,不过到了中考那就各显神通,各凭本事考高中了,帝都教育办查的严,好高中基本是按分数的,所以我们就各奔东西了。但是你知道吗?当初中考,老大可是差一点儿就是状元!” “哇,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这下方云锦可算知道了,程嘉鹤在这样一群狐朋狗友的茶毒下,还能长成那样的性格,可真是品质优良根正苗红的好好少年啊。 这边,黄毛的手下刚出网吧门不久,就停了步子,“害,那么累,老子才不干那些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要不是黄毛有点钱,我才不听他的呢!” “就是,咱们装装样子差不多得了,我好久都没运动了,跑几步喘死我了。” “歇会歇会,来,喝点饮料。” 前面跑得一本正经的程嘉鹤他们见后面人根本就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就停了下来。 “喂,程嘉鹤,我们带着这个人要跑到哪里去哦?累死小爷我了。” 两个人一手搀着人家一只脆弱的胳膊,他们跑得累,这姑娘被拖着也累。 程嘉鹤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姑娘见他们两个人皆是体态修长年轻阳光样貌姣好的模样,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们:“你们要是不知道去哪,我们就回去吧,省的到时候你们的同伴还得找你们。” 张業听她开口说话了,一惊:“你没晕倒啊?那你不自己跑?还要我们拖着你?很累的好不好!” 女孩羞愧地低下了头:“你们,你们也没问我好不好啊……” 程嘉鹤:“现在别说这些了,赶紧回去吧,免得方云锦一个人招架不过来,毕竟那么多人。” 张業点头:“好。” 54.何必,再苛求更多呢? 前情回顾:上集说道方云锦三人在网吧里再次碰到被虐待的女孩,方云锦挺身而出救下女孩。 —————————————————— 关于千爷的事儿,方云锦也算是在黄毛口中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这个少年跟他们一般大,际遇却是天差地别,但是想当初能跟程嘉鹤他们比肩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方云锦忽然很想再见一面这个叫千爷的人。 这边,程嘉鹤和张業带着女孩又折返回来。 路边坐了一堆人,都是黄毛的手下,看到他们三个甚至还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啊?里面坐。” 张業抽了抽嘴角,感情他们跑那么累人家根本就没追过来啊。 一进门,他们就看到方云锦跟那边黄毛小哥促膝长谈的情景。 程嘉鹤朝网吧柜台那边走去。 张業只能先找一台电脑把女孩安置下来。 程嘉鹤找到网吧老板小李,小李手里正夹着一根烟在吸着,烟圈吞吐,程嘉鹤还未走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这并不是什么好烟。 程嘉鹤的父亲压力大时也会抽烟,但味道跟这差别很大。 他走近小李,小李一见来人,就掐灭了他的烟。 小李问他:“事情解决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程嘉鹤找了一张椅子坐在小李的对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今天这样的事,经常发生吧?” 小李:“什么事儿?你说今天挨打那丫头?” 程嘉鹤盯着他,没说话。 小李突然笑道:“咱们这儿也算是治安盲区了,这种事儿不要太寻常,瞧见旁边那所高中了吗?虽说网吧不准未成年进入,可明眼人都知道来咱们这儿的都是学生,那所高中有哪个老师家长不知道?可谁也没说什么。” 程嘉鹤皱眉。黄毛他是认识的,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人,起码中考前不是这样。 小李接着讲道:“旁边这所高中,但凡是有点希望的孩子都不会被送到这儿来,来这的纯属也就混个高中毕业证书,何况校园暴力呢?谁管你啊。” “我也是早早辍学了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些个学生之间的腌臜事儿?你说管,管的过来吗?你管的了一个,管的了所有吗?” “他今天敢做第一次,明天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们这小本生意哪敢惹这些地头蛇啊。” 程嘉鹤全程除了沉默,就是皱眉,如果他脱离了父亲的舒适区,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 张業开了一台电脑坐在女孩旁边,刚准备打开游戏,女孩开口了: “我叫千虞,你叫什么名字?” 张業没有看她,因为不想跟这样的女孩有所交集,就随口说:“程嘉鹤。” 没想到那女孩一听,眼睛都发亮了,“真的吗?你真的叫程嘉鹤?!我的天呐,我太幸运了吧!” 张業:“……” “能加个好友吗?拜托了,我真的很仰慕你!谢谢你们今天救了我!我想报答你们!拜托,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啊!!”说着,千虞就抱上了张業的胳膊。 张業不适地抽出手臂:“不用了,今天救你的是那个女孩,要不是她,我反正是不会管这些破事儿的。” 见女孩不说话了,张業又很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哦对了,我才不是什么程嘉鹤,刚才唬你的,我可不认识他。” 女孩看了一眼正跟黄毛他们促膝长谈的方云锦,眼神略暗,但很快眼泪溢满眼眶,抬着头,用她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张業,“那你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我也好报答你们啊……” 张業不得已转过头来看她,啧了一声,他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女人真是麻烦!方云锦就从来不哭。 无奈之下,张業只能给她写了个电话号码。 “我警告你啊,没事儿别打来骚扰我,我很忙的。” “嗯嗯呢。” 女孩低下头,嘴角上扬。 这边,方云锦八卦听了一箩筐,什么张業打人被妈妈逮回家,什么程嘉鹤被女生按在墙上壁咚,她听得津津有味。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方云锦的领子:“走了,回家。” 程嘉鹤看着柔柔弱弱,力气着实不小,一只手就能提起来方云锦。 张業早就不耐烦地跑到门外去了,催着他们赶紧走。 方云锦现在看他们俩的眼神,饱含笑意。 张業一只手按住方云锦的头:“笑什么?!黄毛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方云锦把头顶的手拨开:“莫挨老子!以后少摸你爷爷我的头,小心折寿!”说完,一溜烟跑走了。 张業:“嘿——你这小子,长本事了是吧?你给我站住,你别跑!” 程嘉鹤在后面慢慢走着,用手机叫了一辆车,在前面的路口等这两个精力旺盛的家伙。 等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巷子的墙角处,千虞终于收回视线往回走去。 千虞把钥匙拿出来,刚准备打开后院的门锁,就听到别墅里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她叹了口气,打开了铁门。 王妈从别墅里走出来,接过千虞的书包,示意她上楼。 千虞点点头。 她托着腮趴在二楼楼梯栏杆处往楼下客厅望,她那个妈,又在发神经了,还真是有恃无恐啊,这领了证,果然就是不一样了,连砸东西都不带心疼了。 那个瓷器,好像是前任女主人的吧。 千挚一会来就看到了眼前这幅情景,地上还没来得及打扫的碎片,是他妈妈生前十分喜爱的唐三彩,八成又是沙发上那个敷着面膜的女人摔的。 此刻,瘫在沙发上敷面膜的女人汪希妍摔完了东西内心舒畅了不少,在舒坦地看着综艺节目。 等千挚拿着扫把把碎片打扫干净后,汪希妍嘴角的幅度就更大了一些,她故意叫王阿姨不要打扫,就是为了见见这位千挚少爷打扫呢。 千虞在楼上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不禁好笑,汪希妍似乎很喜欢看到这个前任女主人留下来的儿子闷生闷气的样子。 这个女人还真是幼稚,不过不得不说,她从来没有像一般继母那样不给继子吃喝,或者肉体虐待,最严重的也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了。 至于千挚被从一中转到那个中学去,根本就不关汪希妍什么事儿,她整天忙着购物看秀美容游玩,哪有那个闲心去关心人家小孩上什么学校?她连自己亲女儿什么学校都不知道! 还不是千家那些个亲戚,恶心得很,巴不得千挚从此废了,借着千挚对汪希妍的讨厌劲儿,顺势把转校这件事推到汪希妍头上,这样一来,千挚就会更加记恨她,但汪希妍从来都不关心这些细细碎碎的豪门恩怨,事实上,她只会关心如何无忧无虑地花钱。 不过千虞就遭了殃,任谁都能逮到一顿欺辱,那个千挚也不例外,经常拿她撒气。 撒气好啊,千虞身上的伤可不仅仅是千挚等人打的,她妈以前还没嫁入豪门的时候,她就被学校里的野丫头揪着头发虐待,什么烟头烫,皮带抽,这些她早就见识过了,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她都尝过,所以现在经历的这些事情,不过是皮毛而已。 千虞也从来没想过跟汪希妍说这些个事儿,她这个妈前半生活得太艰难,就连生下她,也差点丧命,汪希妍没有因此放弃她,已经是上天的幸运了。 她何必再去苛求这个女人后半生操心着操心那呢? 55.其实,她只是执行罢了 前情回顾:上集说道方云锦等人在网吧又一次解救了千虞,并通过黄毛了解到她的情况。 ——————————————————— 千虞在楼梯上看着这一切,抱着手臂,冷笑一声,在千挚打扫好之后踏上楼梯的那一刻,转身进了房间。 谁能想到,在外边儿人称“千爷”的千挚,在家里居然还要低声下气地打扫自己母亲的遗物。 千虞走进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简直就像一间客房,没有一点儿人气,书架上的书都落了灰,也没见它的主人要来翻一翻的意思。 除了贴在桌角的证件照片,这个房间里没有一点人情味儿。 千虞坐在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有不下五部手机,还有很多充电宝堆在里面,虽然摆放地杂乱,可只有两种物件儿,倒也显得抽屉里清清爽爽。 她随手拿起来一部,开机,然后熟练地打开贴吧,发帖。 另一部手机,回帖,捞帖,又开了另一个账号,给帖子加精。 再拿出一部手机,打开某学校论坛。 第二天,程嘉鹤看学校论坛公告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副帖子。 ——我校某女生逛黑网吧,肆意教唆学生结伴同行,与其他学校同学打架斗殴,对方疑似重伤…… 后面还有很多细节描写,以及配图。 图文并茂,说的有理有据。 程嘉鹤双目凝视着这个帖子,发帖人匿名了。 这个帖子记录的正是当天下午方云锦去找游佐续光他们的时候发生的事,程嘉鹤仔细看了图片,那里面被打了马赛克的女生,正是方云锦。 这个照片很是蹊跷,是手机视角,因为那个地方监控根本拍不到,只要是同一个学校见过方云锦的人,不难从身形辨认出方云锦。 程嘉鹤关掉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虽然身子还是坐得很直,但手指却缓缓敲打着桌面。 程嘉鹤心里给出了几个猜测,最后锁定了一个人。 是她?没道理吧。 沈柒在扣扣上跟方云锦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方云锦也有些纳闷,她寻思着自己也没招惹什么人啊?除了当时千爷黄毛那一伙人已经被她打趴了,难道当时还有别人在场? 张業看到这个帖子第一反应:这谁啊?这么暴力。 第二反应:!!!这不是那谁吗! 第三反应:不是吧?方云锦被人拍到了?不行,我得给它撤了! 于是,这个帖子还没很快流传出去就被张業找人给它删了。 程嘉鹤也在同一时间找到了发帖人的地址。 ——某高档小区别墅。 很快,那个人以帖主的身份给程嘉鹤发了一个消息:来见我。 程嘉鹤思量了一下,决定明天就去会一会这人。 千虞的房间很快被一脚踢开,她似乎对突然闯进来的人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依旧淡定地坐在桌前,默默收起了她的手机军团。 “你找死?嗯?”千挚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拽住千虞的领子,强迫她从椅子上站起来。 千虞耷拉着眼皮,睫毛下垂,除了站起来,她整个人好像没骨头一样,任人摆布。 千挚已经受够了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一把将千虞摔在地上,千虞的头当时就磕出了血。 千挚也不去管她,但也没再下手,毕竟打女人这件事,他实在做不出来。 之前让那些喽啰们教训她,她也不反抗,逆来顺受的样子,他见了就心烦,事实上,他们也没有对她做什么,不知道她哪里来那么多伤,黄毛他们也确实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并没有真的对她做太过分的事情。 可这个人身上的伤好像是全年都没有好过。 这不,他那个爹,自觉亏欠千虞,见到她身上的伤就来指责他千挚,真是——烦不胜烦。 “我警告你,下次别让那女的动我妈的遗物!否则我要你好看!” 千虞慢慢从地上做起来,往脑门一摸,有血。 但是她丝毫没有比面无表情更多的表情了,仿佛这件事就像是笔盖掉地上了捡起来一样。 虽然千虞看起来柔弱,身板也确实柔弱,但她说出来的话却是不饶人的: “人都死了,遗物留着耗活人阳气吗?何况你怎么不自己跟我妈说啊?你就是一孬种。威胁我,我就能给你把碎渣拼好吗?” 千挚禁不起激怒,一脚踢上一旁的椅子,摔门走了。 千虞这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旁边支离破碎的椅子,“哗——”一下,全散架了。 “行吧,可把他厉害的呢。” 一夜无眠。 几天过后,方云锦他们已经收到了冬令营的短信通知——只有通过初试的孩子才能收到的通知。 这天,去冬令营的大巴车停在了八十七中学校门口,接所有通过的孩子去往集训基地。 方云锦老远就看到人群中极为显眼的程嘉鹤,站的笔直,一身浅灰色的运动服,衣领拉到最高,显得整个人身形修长,方云锦觉得,这个人真的把运动服穿得极为好看。 她老远就朝程嘉鹤招手,边跑过去,程嘉鹤似乎也早早注意到了她,正朝这边走过来。 云韵送方云锦来这的,跟方云锦道过别之后,就站在那些家长中间,看着自己的孩子跟程嘉鹤汇合后,融入人流当中。 即使人群熙熙攘攘,可父母似乎总能一眼望见自己的孩子,明知他们渐渐远去,即将启程,却还是执拗地盯着他们离开的身影,不肯收回目光。 许久,孩子们都坐上了大巴车。 云韵的肩被人轻拍,她回头一看,见到来人,原本戒备的心就放下了。 来人问她:“回去吧?” “嗯。” 领队老师并没有清点人数,这个冬令营,他们不会等那些迟到的或是忘记来的,也不会去通知他们,毕竟有些机会,错过了,就失去了。 就在大巴车快要开动的时候,一个身影狂奔而来。 “慢——!!!等一等!!!” 刚刚关上的车门又缓缓打开,方云锦坐在窗边,看清那人是谁后,有些惊讶,推了推旁边的程嘉鹤: “你看看,谁来了!” 程嘉鹤取下耳机,顺着方云锦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人之后,神色如常,笑了笑,随后又带上了耳机。 这边,张業费心在跟领队老师解释: “姐姐,你就让我上去吧!我凌晨才从洛杉矶赶回来!我哥一下飞机就骑摩托给我送过来了!你看,前面戴头盔那个,多帅!您就通融通融吧!拜托了,姐姐,你这么美,心地肯定也善良!” 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的老师,似乎被张業的话冲昏了头脑,很顺利地就放张業上了车。 但其实是她一早就收到了通知,她只是执行罢了。 56.你我,都无法预测未来 前情回顾:上集说道遭到校园暴力的女孩千虞背后的故事,当然,她的故事远没有说完。 —————————————————— 方云锦看程嘉鹤一脸平静的样子,梗着脖子拽掉他一只耳机:“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程嘉鹤本来在看书,嘴角一弯,忽然凑近方云锦:“我都知道了,你这么聪明,怎么还不知道?” 方云锦被他这么一弄,反而猛地后退,不知所措起来。 张業这时候已经欢快地走到他们这边,跟后面的同学换了位置,把头伸到前面去,“喂!你们两个,这么长时间没见有没有想我啊?” 程嘉鹤懒得理睬这个人。 方云锦推着张業伸过来的头,“才三天而已!老弟!咦~你头发打了多少发胶!” 程嘉鹤递给方云锦一张纸巾,方云锦一边嫌弃地擦着手一边侧耳听张業在那边侃侃而谈: “我那不是怕发胶干了,我老哥那车太快了把我发型带乱嘛!临上车还喷了几下呢!要不给你也来点!” 说着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罐发胶,佯装要往方云锦头上喷,吓得方云锦抓着连帽衫的帽子勒的紧紧的,“你离我远点儿啊!别碰我!” 程嘉鹤选择无视这两个幼稚并且精力旺盛的人,却在不经意间嘴角上翘。 其实不止是方云锦他们这里打闹,车上大多是半大的孩子,几乎都在闹哄哄个不停。 大巴车有四列座位,两列之间有条过道,车程过半的时候,很多孩子已经熟睡过去,还有些孩子依然精神奕奕,却也没有再继续打闹了。 坐在方云锦他们位置隔一个过道的一位女同学就是这精神奕奕的一员,她的同伴已经睡着了,又见方云锦他们没有休息,便过来搭话。 “唉,同学,你好,我叫焉知紊,你叫什么啊?你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吗?也不知道这次冬令营的生活怎么样呢!我是第一次来这里!” 方云锦见她这么热情,也同样热情回答她:“我叫方云锦,这两位都是我朋友,我们都一个班的,相信我,我也是第一次来冬令营,还挺兴奋?哈哈。” 女孩大概也没想到方云锦要比看起来的性格好得多,立马打开了话匣子:“真的吗!那我们回头可以加一下扣扣交流一下感受呢!你看起来好小啊?上几年级了?冬令营没有年龄限制,我感觉我作为一个高二学生来都有点老了呢!” 方云锦握拳放在嘴边假装轻咳了一声,偷瞄一眼旁边程嘉鹤的表情,见他把头扭到窗外在看风景,轻呼一口气,反问女孩:“咳,我看起来很小吗?实不相瞒,我跟你一样大。” 焉知紊一脸震惊,然后慢慢恢复平常,“真的吗!你看起来就像个初中生!害,怪我眼拙,不好意思啊,既然这样,都已经交换了名字,那大家都是姐妹了,冬令营可要相互扶持呀!” 方云锦点点头,“嗯嗯!” 大巴车的玻璃窗上,不知是什么留下的痕迹,就好像程嘉鹤笑起来嘴角梨涡留下的弧度,异常好看。 焉知紊虽说活泼,到底也不是话多的人,所以只跟方云锦讨论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两个人相视一笑,显然都不知道该谈论什么话题好了。 张業在后座双手捧着他的手机带着他的耳机一直玩到现在了,不亦乐乎。 若叫旁人看了去,肯定会感叹这辆车哪是去冬令营集训基地的啊,简直像是去春游的。 程嘉鹤本来在听着听力闭目养神,这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用手碰碰方云锦的手臂,“快到了。” 领队老师也在程嘉鹤说完之后,拍拍手:“同学们,醒一醒,快到目的地了,请大家稍作整理,不要落东西在车上。” 方云锦挑眉看了一眼程嘉鹤:“估计得挺准确?要不,来个精准点儿的时间?要不要赌一把我俩谁的时间更准?” 程嘉鹤嘴角一弯,“可以。” 张業似乎也终于打好了游戏,又把他的发胶头伸了过来:“我说你俩可真有意思,这都要算一算,还真是把数学融入生活了,你们干脆就跟学习过去吧,凡间不适合你们。” 听到这话,方云锦和程嘉鹤同时看向张業,那眼神就像在说:尔等鱼唇的人类,不配和我们沟通! 于是他立马举双手投降:“行行行,我给你们当裁判还不行吗!” “十三分钟。”这是方云锦的答案。 “十二分四十八秒。”这是程嘉鹤的答案。 张業记录之后,小小的脑袋充满大大的疑惑:这两个时间相差很大吗??? 虽说这两个人都是根据现在距离目的地的路程和大巴车的平均车速经过快速心算得出的结果,但方云锦还是在心里骂了句“变态”,居然还带秒数,更有甚者程嘉鹤这玩意儿不会连秒之后的都算了吧? 事实证明,程嘉鹤并没有那么没事找事闲得慌。 车子很快到达目的地,然而方云锦和程嘉鹤两个人都遭到了张業无情的嘲笑。 因为,大巴车司机中途上了个厕所,耽误了至少十分钟。 所以两人只能扶着大树摇头——失策啊,失策…… 所以我们只能感叹,人算不如天算,事事皆有意外,最重要的,不过是坦然接受并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数。 即使是所有公式定理和条件摆在面前,我们也永远无法预知未来。 孩子们拿好行李后,在各自的带队老师带领下,到了各自所在的班级,甚至行李都来不及放到他们即将要住的寝室,卷子就呈现到了他们面前。 方云锦他们高年级组的带队老师就是大巴车上笑容甜甜的小酒窝女老师。 女老师站在白板前,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祁让。 随后,一言不发地分发了卷子,边发卷子,边说着所要交代的事项: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这次为时十天冬令营的带队老师,名字在黑板上,不认识字的同学可以举手问我,现在分发的卷子要求你们在五分钟后开始作答,做答时间二十分钟,及格分三十,满分六十,没有及格的同学很抱歉,今晚不能睡在寝室里,具体请看到那边为你们准备的睡袋。之后十天我们每天会学习新的知识,当天学完当天测试,但第二天没及格的同学就要收拾你们的包裹离开这里,之后每一天也是一样。” 短短一分钟之内,这位祁让老师已经说完所有事项,卷子也迅速分发完毕,让人不禁感觉到这位外表甜美的老师真是雷厉风行,同时也感受到了浓浓的压迫感。 高年级组的同学很多都参加过夏令营冬令营之类的,对规则都很熟悉,自是不必多说,他们也没有叽叽喳喳,都安安静静抓紧时间阅读试卷,方云锦来这儿的前一晚,收到了程嘉鹤发来的冬令营注意事项及其流程规则,所以即使她是个新手,也感觉到轻车熟路。 想到这里,不由的往程嘉鹤那儿看了一眼。 少年已经读完题端坐在位置上,垂着眼,指尖的笔有规律地转动着。 方云锦一眼之后就很快收回目光,她也已经读完了题目。 说实在的,她没什么问题。 张業就有些苦恼了,他是走后门进来的,用了校长的推荐名额,其实他的考试分数根本没办法来参加冬令营,但张稷听说这件事之后,一心要他来历练一翻,就找了校长。 可是,张業不久前才下定决心好好学习,知识点都是马马虎虎,难题更是不用说,肯定是做不出来的,所以现在他看着眼前的这张卷子,无疑是在拿绳子往他喉咙上慢慢磨,十分难受。 就这样,张業在脑海中“嗡嗡”的声音和考场上别人的笔尖“沙沙”的声音中,煎熬地度过了二十分钟。 题目没写出来几道,笔头倒是啃坏了好几根。 57.不迟,你还有机会 前情回顾:上集说道方云锦等人成功来到冬令营集训营现场,而张業面对测试显得手足无措,祁让老师的处变不惊似乎也是个狠角儿…… —————————————————— 暴躁如张業,此刻已经交了卷。 他摔门出去。 祁让老师抬起眼皮看了时钟一眼,仿佛没有听见那一声震耳欲聋的摔门声一样,连个余光都没有给气急败坏走出去的张業。 同一个楼层的孩子们都被吓了一跳,好在大家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倒也显得镇静。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每个考场的老师都宣布考试结束,祁让老师也不例外地拍拍手: “时间到,停笔。” 彼时方云锦刚好落笔写完最后一个符号。 卷子收完后,祁让就迅速离开了教室,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跟他们交代,完全不像学校里“再讲五分钟”的老师们,就好像如果现在通知下班,她立马就能拎包回家一样。 坐在斜前方的程嘉鹤回头跟方云锦对视一眼,两人就同时起身,无奈出门去了。 张業宝宝丢了,可不好办呐…… 两个人哪都没去,直奔食堂。 果然看到了安然无恙坐在四人桌一角的张業在狼吞虎咽地进食。 二人分别在他周围落座。 方云锦戳戳他:“業哥?你咋了?生气啦?” 张業移开被她戳的那只手,继续闷不吭声扒饭。 方云锦无奈看向程嘉鹤,后者也摇摇头,孩子任性起来他也没办法。 于是,在跟方云锦达成一致后,程嘉鹤起身,若无其事地去打饭,然后跟方云锦两个人坐在张業身边旁若无人地开始进食。 “程嘉鹤,你是不是出过那个第二题排列组合的引申题?” 程嘉鹤点点头:“那道题主体要单一些,大概是有意降低了难度。” 方云锦一边赞同,一边默默剔除了盘子里豆角炒肉的豆角,青椒炒肉的青椒,西红柿炒蛋的蛋。 程嘉鹤看着面前人的所作所为,面无表情道:“人体每日蛋白质的摄取量应为总热量的10%日建议摄取总量是55~65克,每日脂肪的摄取量不宜超过总热量的25~30%。女性摄取55~65克,以每100大卡摄取10克的膳食纤维为标准,应慢慢增加份量,而你这一顿饭,没有一个达到要求,除了脂肪摄入过高,其余皆不达标,请你抬头看一看你周围的人。” 方云锦完全没把程嘉鹤那一大段话放在心上,依旧是我行我素,不就是背百度词条嘛,谁不会啊? 一边夹起一块肉,在程嘉鹤面前晃悠两圈,一边照着他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周围人,啧啧:“也没见他们比我多个鼻子多个眼呀?” 程嘉鹤轻笑,方云锦瞥他一眼:“笑什么?” 他依旧眼里带着笑意,“你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要抬头看他们了吧?” 方云锦:“……” 默默无闻张大少终于按耐不住了:“唉不是!我说,你俩不是来安慰我的啊?你俩在这纯隔应我呢?!” 方云锦又夹了一片瘦肉就着米饭放在嘴里嚼吧嚼吧:“对啊,不然你以为呢?” 要说方云锦这话给张業脆弱的心来了一击,那程嘉鹤就更过分了,这货拿着他寸步不离的保温杯摇了摇,“嗯,要加水了。”顺带还给了张業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张大少的内心受到了重创,没有什么比程嘉鹤的“王之蔑视”更能让张業心痛的了!失恋都比不过! 想想小时候,张業回回考试好死不死就是第二名,愣是没把程嘉鹤从第一的位子上拽下来过,一到家长会,老师逮着程嘉鹤就是一顿死夸,而张業由于长了一张打架闹事的痞子流氓脸,即使啥事儿没干,老师对着他也说不出天花乱坠的夸奖的话来,至多只有一件干巴巴的:你家孩子很棒。 这可真是“输在了起跑线上了”! 而且,更可气的是,张業以前并不知道蓝蕴琦不是程嘉鹤亲妈,天真的小学生张業每次家长会都以为那个漂漂亮亮而且笑起来可可爱爱的蓝姐姐是程嘉鹤的妈妈!当时就在心里面绞手绢儿:难怪我长得没程嘉鹤好看,就是因为我妈妈也没蓝姐姐好看!气死我了! 所以小时候张業常常找程嘉鹤麻烦,给他穿小鞋,捉弄他,虽然常常弄巧成拙,这时候总能见到程嘉鹤的“王之蔑视”,这俩人一来一往也很有意思,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没有这么大。 不过后来,得知真相的张業就再也没拿蓝蕴琦说过事儿,初中之后,有了新的朋友,也渐渐长大了些,叛逆期到了,就远离了程嘉鹤,去各种撒野,跟狐朋狗友们鬼混,程嘉鹤也忙于各种竞赛,整天埋在书堆里,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两人的距离一天天拉开,而现在,程嘉鹤能够胸有成竹地写完的题,他张業却毫无头绪。 ——真挫败啊。 那种深深的被击败了的无力感,那种跑步中途停下来走路,结果被人甩了好几圈的感觉,是怎么也追不上的啊,他果然还是太迟了吗? “不迟。都来得及。” 如果此时旁边坐了别人,他们一定会一头雾水,明明张業什么也没有说啊?连情绪也不见得有多大的变化,这个程嘉鹤怎么就莫名其妙来了一句鸡汤呢?? 对于程嘉鹤堪比读心术的技能,方云锦一点儿也不感觉好奇,现在这个场面,她很识相地没有去打扰他们,因为默契这种东西,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 就像反复的话无需张嘴,多余的字无需落笔。 程嘉鹤从小就会察言观色,感知力很强,他能感受到身边张業一寸寸消亡的信心,打击够了,就该拉他一把了。 张業猛地抬头看向他,仿佛他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嘴明明张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可眼睛里分明有光。 他想过可能会从任何人的嘴里听到这句话,但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会是程嘉鹤。 是宿敌,亦是挚友。 方云锦已经把所有的肉片吃完了,只留下一盘子的绿色食品和鸡蛋,她眯起眼睛满足地摸了摸肚皮,端起盘子,回头问:“那么同志们,有没有组队去图书馆的?” “去,当然去!”张業端起盘子就跟上方云锦。 程嘉鹤刚才揣测人心揣摩了半天,饭都没吃完,眼下方云锦他们已经风风火火地进军图书馆了,虽然他也很想一起去,但是呢,还得慢条斯理的吃,也不能噼里啪啦端起盘子就跟他们跑了,光盘是他的原则。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周围人挺多的,形象最重要。 58.危机,四处潜伏 前情回顾:上集说道方云锦等人冬令营的第一场考试,张業备受打击,然后从此真正崛起的经历,而接下来,冬令营里各路高手都将崭露头角。—————————————————— 第一场考试的成绩在晚饭前公布,年纪稍小的孩子在户外活动室玩了大半天,“渴望知识”的孩子一直在图书室学习了一整个下午,再加上早上几个小时的路程颠簸,傍晚的孩子们似乎已经用光了精力,所以现在几乎每个教室里都显现出一派疲倦。 但很快,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们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祁让老师拿起手里分好批次的卷子,开始一一宣读成绩。 “张業——” 张業闻声起立,椅子也因此“啪”一声,倒在地上,他快步走过去,准备接过卷子。 祁让老师把卷子交给他之前,眼底似笑非笑:“恭喜,这位同学是我们班今晚首个睡袋幸运儿。” 教室里听见这话,顿时一阵闷笑,这其中很多人都认识张業,看到这个混世魔王吃瘪,心里多少有点暗爽,但是到底是没谁敢正面嘲笑大魔王。 否则,大魔王丢面子事小,自个儿因此遭殃事儿才大。 之后,陆陆续续也有不少同学获得住睡袋的“殊荣”,但张業的分始终是最低的,无人撼动他的地位。 祁让继续宣读成绩,“这次,前五名有四个同学分数相同,只有一名同学领先两分。” 一时间,大家都屏息凝神,虽说这只与五个人有关,但谁不想知道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是谁呢? 祁让抬头看了一眼班级里大眼瞪小眼的孩儿们,似乎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鸦雀无声,“好了好了,这么紧张干什么?方云锦,焉知紊,程嘉鹤,陆子艺,金鸣,你们五个人来拿卷子,方云锦高出两分,赢在方法,好了,你们先看卷子,十分钟后开始讲题。” 祁让以最大的悬念引出了“第一”这个话题,却以最平常又毫无悬念的方式把第一名讲了出来,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方云锦有些诧异地看向程嘉鹤,眼神里的东西程嘉鹤看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不是你? 然而下一秒程嘉鹤平静地看了方云锦一眼,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人,太阴险了…… 老师很快开始讲题,很多人光是记笔记就用光了所有精力,祁让写字很快,擦的更快,语速也很快,而且及其精简,很多孩子上一题还没消化,下一题已经讲完了,甚至他们想呼吁停一下的时候,祁让已经准备讲新课了。 两个小时的课程很快过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听课方法,饶是这些人都是平时班级或者学校里的佼佼者,也架不住这样的上课速度。 祁让走下讲台的那一刻,方云锦也刚好写完最后一个符号然后搁下笔。 程嘉鹤就在这时拿着他的保温杯走了过来,“要接水吗?” 方云锦也拿上自己的水杯:“我跟你一块。” 祁让刚出班门,班级里面就叫苦连天起来,哀嚎声此起彼伏。 程嘉鹤方云锦两个人迅速逃离战场。 “程嘉鹤,你这人,太贼了!”方云锦到底是没忍住控诉他。 程嘉鹤笑笑,“给你个表演的机会,好好珍惜。” 不过随后方云锦就注意到他们中好像少了谁? “张業呢?” “在教室里订正错题。” 方云锦有些诧异:“这小子真的变了啊?这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程嘉鹤没说话,只是拧开水杯的盖子,喝光里面的水,然后平静道:“他一旦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他不想做的事情,谁也强迫不了。” 方云锦不可置否,但也没有做出表态,开玩笑?说努力就能立马有用的话,那他们多年如一日地学习还不如别人考前临门一脚来的有用? 做决定是一回事,取得成效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出方云锦所料,她刚一回到座位上,就有不少孩子围了上来: “方神,你第十三题怎么解的?连老师都夸你解得漂亮,教教我呗?拜托拜托!” “就是啊方神,你写这题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独特的思考角度?我愣是没想出来解题思路!” “方神,你卷子接我看下呗!” “方神……” 方云锦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唉,你们等等!我一个个来好吧!别挤,哎呦……!” 而程嘉鹤早已抽出身来安心地回到位置上,享受他的绝妙品茶时间。 第二天,班上的孩子神态就有明显的差异了。 有的精神奕奕,很显然是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好觉,把精气神都补了起来,也只有这样的精神状态才能应付接下来的高强度学习。 有的人却头顶阴云,黑眼圈浓重,有些是因为在睡袋里度过一晚,这些娇生惯养的小孩,估计一夜都没能睡着,而有些这是意识到自己跟别人的差距,晚上拼命学习,想把当天的课程内容咬碎嚼烂,彻夜温习…… 程嘉鹤一早就看到身旁的两个人魂不守舍,一个眼皮子打架昏昏欲睡,一个直接就趴在餐桌上睡了起来。 他见状故意道:“两位昨晚好眠啊?” 方云锦立马怨声载道:“你别说了!就因为昨天下午放学之后,我一个个给他们解答问题,搞得指导老师布置的题我都没写完,偏偏下午已经搞得头昏脑胀,晚上根本没有精力,我没写一会儿居然睡了过去!一觉起来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我紧赶慢赶才把作业赶完。” 程嘉鹤点头附议:“昨晚作业难度不小,光是计算量就挺大的,我也是九点半才睡的。” 方云锦和一旁埋头大睡的张業听了这话想打人。 随后,方云锦推推张業,“那兄弟你又是咋回事儿啊?” 张業瓮声瓮气地埋着头,“写不好……” 程嘉鹤再次点头附议:“嗯,昨晚作业要用到高一学过的化学公式,工业流程题也不少,对基础要求比较严格,你不会也是正常。” 张業:好想反驳啊,关键说得好像都对……好气哦…… 之后的一两天内,都没有在安排过考试,因为这两天要学习新的知识,加上巩固做题,时间本来就很紧张,考试的话,还必须要抽出时间订正错题,所以考试计划安排在第三天。 而第三天的这次考试,也是第一次决定去留的考试。 方云锦不出意外地持续被求助,她本来就不是个擅长拒绝的人,何况老师说过教别人也是提升自己的好方法,她就来者不拒地都接受了。可一个人再厉害,精力也毕竟有限,方云锦有预感,她紧紧绷着的那根弦,在越变越细。 忙碌的日子似乎总过得很快,张業也第一次拉下他坚持了好几年的脸面来求助程嘉鹤,而程嘉鹤自然不吝赐教,索性张業天赋很高,又有基础,学得很快,程嘉鹤倒也没花多少精力。 这天考试,程嘉鹤一眼就看出了方云锦的不对劲。 “你没事吧?” 方云锦一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程嘉鹤是在跟她讲话,摆摆手:“就是有点困,问题不大。” 程嘉鹤自然不会信她,已经到了恍神的程度,看来这几天终于坚持不住了…… 张業自然也注意到了方云锦的不对劲,“小方同学,不舒服就去医务室看看,你这样怎么能考好呢?快,我陪你去看一看。” 说着就拉起方云锦要走。 方云锦拨开他,“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考试快开始了,你们赶紧进去。” 程嘉鹤在一旁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看得方云锦直发毛,方云锦赶紧给他一个笑脸,“害,多大点儿事儿啊,你们搞得,快,快进去,我考完试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你们快进去!”边说,边把两人推进考场。 这时候祁让老师已经注意到在门口磨磨唧唧的三个人,催促着他们赶紧进来。 无奈之下,还是让方云锦坐在了考场上。 59.日月,也得按时上下班 前情回顾:上集说道方云锦由于在冬令营里第一次竞赛考试夺得了第一名,被众人追捧,而导致自己时间不够用,精力消耗过大,以一种令人担心的状态进入考场。 —————————————————— 这次考试选择题八道,大题两道,总分六十分,题量看起来不大,卷子却留了很大的空隙提供作答。 可见过程之繁琐。 方云锦只堪堪写完选择题,时间已经过半,这次考试重点毫无疑问落在大题上,她又匆匆看完题目连忙摆出草稿纸计算,可算到一半,忽然眼皮开始打架,脑子也开始混沌起来,眼前出现迷雾一般,把之前摆过的式子又在底下写了一遍,她连忙摇摇头,极力想打起精神,划掉,重新来过,可没过多久,又是同样的场景重现,最后一段过程总是写不出来,写了又划掉,一遍遍重新来过…… “叮铃铃——”清脆的铃声打响,方云锦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可是时间终了…… 直到最后的同学带着她的卷子交给老师之后,方云锦依然没能把那道题写完整,甚至她卷子反面还有一道完完整整未做的题。 方云锦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好像在脑海里听到什么声音,她那根越绷越细的弦,终于“啪”一声,断了。 “方云锦!方云锦你怎么了!” “方云锦晕倒了!” “快,快送她去医务室……” 再次醒来的时候,程嘉鹤端了杯水递到方云锦跟前:“喝口水吧。” 方云锦接过水问他:“我睡多久了?” 程嘉鹤拉开旁边的凳子坐下,手里还拿着一个漂亮的笔记本,“你是想问距离考试结束多久了吧?一个小时而已,卷子还没改出来,不过也快了。” 方云锦斜他一眼:“非要在伤员刚醒的时候说这个吗?你就不怕我受不了刺激又两眼一翻晕过去?” 程嘉鹤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也不去理会方云锦的小埋怨,“考完试后老师又讲了不少东西,这个给你。”说着,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方云锦。 方云锦有些惊讶,“给我的啊,谢谢程哥!”她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第一次考试直到现在的所有内容摘要,里面的例题也是根据老师上课所讲的经典例题改编的,字迹工整秀丽,笔记看起来赏心悦目,用处还特别大。 这几天的学习她一直感觉力不从心,此时这本笔记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可整理这个要花费不少时间吧?何况程嘉鹤还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做。 这么想着,方云锦就准备朝程嘉鹤投去感激的目光。 不过这个时候程嘉鹤已经拿起桌上的苹果去洗了,根本没看到这个感激的目光。 张業也从外面回来了,手里大包小包领了不少东西。 “我给你买了好几盒糖,那阿姨说这是什么口袋装,就是可以随身携带的那种,你要是之后低血糖再犯,就可以随时拿出来吃了,还有这个,烤鸭,补补油,你看你这几天瘦的,还有这个,这个……” 张業一件件地往外掏,嘴里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方云锦就坐在那看着,手里紧紧捏着程嘉鹤给的笔记,不知怎么的,鼻头一酸。 程嘉鹤也洗好了苹果,并且找医护阿姨借来了刀具,把苹果切成块儿,阿姨还送了几根牙签儿。 他自己拿了一个,剩下的连盘子之间放在了方云锦床头柜边,示意方云锦:“自己拿着吃,我不喂你。” 方云锦眨眨眼睛,把眼睛里的水汽逼退,吸了吸鼻子道:“谢谢你们。” 张業一巴掌拍上她的肩:“害,都是亲兄弟,说这些你也不嫌生分!你看,这个暴龙娃娃晚上睡觉你抱着,据说有安眠作用,以后晚上别学那么晚了!还有这个暴龙娃娃同款眼罩……” 自从发现了集训营有超市之后,张業似乎就变成了超市推销员,人形扫货机,根本停不下来。 方云锦一边晕晕乎乎地应和着,一边嘴里被塞了个苹果…… 第二天,方云锦元气满满地回到教室,不同的是,这一次,终于没有一哄而上来询问前一天遗留难题的人了。 班级里有些座位也已经空了。 因为,昨晚考试成绩已经出来,方云锦只考了四十分,距离满分六十分差了整整二十分,而这在高手云集的竞赛班里,只能堪堪排到第十几名,在别人看来,无疑是竞赛难度加大后,方云锦不堪重负从神坛上跌了下来。 有些不幸的同学,没能顶住这段时间的压力,所以最后十名的同学已经离开了冬令营。 之前找她问题目的好几个人都进了前十名,自然也就换了新的询问目标。 不过大家倒也没那么“恶劣”,很快就陆续有人来关心方云锦的身体状况,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恶劣”,有些原先并没有“慰问伤员”的意思的同学也纷纷跑过来问候,毕竟“求教”一趟,碍于面子,多多少少都要问一句的吧…… 方云锦当然知道他们是虚情假义,纯属客套,她自然也没有当真,笑脸盈盈地一一感谢了。 打发了这些人,她终于找回了属于她一个人的“下课时间”,可以安心地干自己想干的事情,重新找回自己原本的节奏。 当然,有些“明智”的同学知道方云锦是因为生病才发挥失常,她的实力肯定还是最强的,所以依然想坚持不懈地来问题。 不过跟以往的来者不拒不同的是,方云锦合上笔记带着笑意抱歉地对他们说:“不好意思啊,我也要去问问题,我也有自己的事情,真不好意思啊……”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方云锦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而且她笑眯眯又连连道歉的样子,怎么也没法让人说出一点不好听的话来。 只能说:“哦,这样啊,那不打扰你了,你快去吧!” 方云锦拿着笔记,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到了程嘉鹤身边,“大佬,教教我呗?” 张業佯装嫌弃道:“走走走!程嘉鹤拖我一个包袱就够了!你来凑什么热闹!一边凉快儿去!” 方云锦立马拉了个凳子坐下,“呦,张大少终于承认自己是包袱啦!” “你再给我说!我那么多糖豆豆都白送啦!你个小没良心的!” “略略略略略……哈哈哈哈!” “别废话了!快走快走!” “就不走,就不走!” “快走快走……” …… 程嘉鹤摇摇头,颇为无奈地笑了,默默感叹带孩子的艰辛与不易。 …… ——前一晚,方云锦坐在书桌前,翻看程嘉鹤给的笔记本,没过一会儿,窗外的凉风嗖嗖地吹进房间里,桌面上的书被吹得哗啦啦作响,一般来说大家晚上都会关窗的,但方云锦为了把之前差的补回来,又怕自己犯困,就开着窗子,不过大冬天的冷风灌进来滋味还真不好受,方云锦搓了搓双臂,拢着衣袖去关窗户,书页这才停止叫喊。 方云锦回到位置上,桌面上的笔记恰好被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写了一行工整的楷书—— 日月,也得按时上下班。 60.好了,走吧? 前情回顾:上集说道方云锦因为不堪重负加上低血糖晕倒在考场上,通过这件事,她学会了拒绝,也学会了让自己休息,毕竟,日月也要按时上下班。 —————————————————— 方云锦经过一个下午的状态调整,总算恢复到了之前精气神十足的样子,来不及容她多缓缓,紧接着祁让老师就宣布第二天的考试了。 是的,从这次开始,以后的每一天都要考试,每一次考试,都有人必须要离开,然而每一天又要学习新的知识,那些原本就徘徊在边缘的人更是焦躁难安,这次的机会本就来之不易,即使是以后考上大学也不一定有这样好的机会,可以进入全国一流的大企业,所以几乎每个人都在告诉自己,决不能松懈。 与此同时,张業的知识储备也越来越丰富,现在他已经感觉到逐步走向正轨了,虽然程嘉鹤出的题目他也总是只能写出个两三道,可相比来之前的“目不识丁”,他现在也算是个化学的中高手,不说这个,他起码熬过了第一轮淘汰赛。 程嘉鹤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你看看你后面还有人吗?” 没错,张業就是那个踩在及格边缘的男人。 方云锦在程嘉鹤旁边的座位上坐着,时不时跟他探讨一些问题,也不过偶尔,随后就继续咬着笔头回去埋头做题,而程嘉鹤几乎只要点一句,方云锦立马就能领悟到,所以这种探讨往往用不了一分钟。 无论是他们间的默契还是这两个人的天赋,都令人羡慕。 要知道,自从方云锦疑似跌下神坛后,就再也没有一堆“迷弟”“迷妹”围着她转了,所以她大多数时间不是跟程嘉鹤张業待在一起,就是闷头做题或是默不吭声地在位置上看书。 而程嘉鹤作为一直以来的神坛霸主之一,虽说平易近人,但是张業粘得及紧,旁人可不敢跟这位大爷抢辅导老师。 值得一提的是,跟方云锦同乘一辆车来的焉知紊,这个女人可是从没跌出过前五,不管是大测验还是小测验,她虽然表面看起来是话唠一个,但其实相处过都知道,这人内里拒人于千里之外,她潜心干一件事儿的时候,谁也走进不了她的“结界”,她焉知紊就是奔着第一来的。 第二日,考试如期进行。他们屏息凝神,诺大的集训基地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祁让老师坐在办公室里,而对面的人,正是集训营总教练冯如才冯老师,他是帝都大学附属中学简称帝大附中的副校长,也兼任那里实验班的化学老师。 这位老师是每年全国化竞的总教练,他曾在大二的时候拿了全国大学生化竞特等奖,获得这个奖项的学生数量三年加起来不超过一只手,而他今年已经三十奔四了,原本的实力加持,又有十多年的经验,这个人的名号在化竞界就是最好的广告牌。 凡是被这位老师指导过的学生几乎都能在全国中学生化学竞赛里获得奖项,可以说,这就是个金手指,助你在全国中学生里封神的那种。 此时,冯如才正看着祁让给他的学生资料。 “这届贵子不少啊,这还有张家的,程家的,还有少年班的人数也比往年化竞多了不少。” 祁让老师挑出其中的几份材料让冯老师过目,其中一个,就是程嘉鹤。 “老冯,你看,这孩子我注意他很久了,他能在每次测验里控分,排名拿捏地恰到好处,时而第二时而第三,就是没当过,但是只要是总分相同的情况下,他分分数一定一模一样。” 冯如才眉毛一挑,拿着程嘉鹤的资料仔细看了一下:“呦,这小伙长得还蛮帅的?控分?有几分我当年的味道!”得,话语里不但赞赏了程嘉鹤还顺带夸了自个儿。 祁让点点头:“你看,这是他这几次测验的电子稿,我都留了一份,你康康。” 冯如才看过之后,意味深长地笑了,“有点意思,那别的孩儿呢?” 祁让老师继续挑出几个,“这个焉知紊,也是个成绩稳定的,很突出,解题有自己的方法,但方式比较沉稳,这孩子最大的特点也就是沉稳。” “沉稳好,我很喜欢沉稳的孩子,这样的不容易关键时刻掉链子,不过太沉稳的话也不好,太闷,小孩子就要有活力一点,我看这个就不错!” 祁让看到冯如才手里拿的正是方云锦的资料,笑了笑:“这孩子看起来小,前一阵子也确实是团宠吧应该,我看一下课大家都围着她,确实挺开朗,不过上一次测验排名并不高。” 冯如才一边把手中的资料一张张仔细看过,一边回她:“一次考试也不能代表什么对吧,这丫头原卷有吗?” 祁让于是把原卷调了出来。 冯如才看过之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孩儿天赋好得很!这样的苗子可要好好栽培!嗯嗯,真不错……” “这个也不错啊!” “这孩子也挺好……” …… 排行榜最终还是出来了。 似乎是预料之中的,张業没能延续上一次的好运气继续及格了。 他作为踩线王,差一分就跨入下一轮的队伍了。 只不过踩线王这一次踩在了线的另一边。 张業家的车停在了集训营的大门口,当然,大门口不止是有他一家的车,第二轮的考试难度明显增加,很多孩子也在今天,离开了集训营。 张業背着包,方云锦和程嘉鹤走在他的两旁,一个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知道他不用安慰。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他走完这一段路,有些时候,即使不能一起走到最后,友谊也不会受丝毫影响。 三个人一路沉默着,走到了门口。 张業把斜挎在肩上的包拎在手里,回过头去看这个基地。 不得不说,这里环境是极好的,圆顶的建筑十分符合设计美学,绿化也很到位,灌木丛被修剪成各种形状,早晨飞出去的鸽子傍晚会飞回来;不得不说,这里学子是极好的,哪怕竞争再激烈,也没有一个人用非常的手段去取得分数,哪怕压力大到难以忍受,也最多只是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然后第二天重振旗鼓;不得不说这里老师是极好的,用最精炼的语言教授最关键的知识,不会大放阙词,不说心灵鸡汤,也不吹毫无水准的牛,他们用实力证明水平…… 张業很庆幸,他来了这里,也许不来这里,他会永远活在自己沾沾自喜的小世界里,永远不会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集训营里无处不在告诉他,比你有天赋的人比你还要努力,你永远不知道大佬有多低调,果然是,越学习,越发觉自己无知…… 张業并没有回头逗留很久,他重新背上书包,一如他来的时候,背包斜挎,单手插兜,姿势很酷,“哎呀,好了!你们就送到这里吧!剩下的路我要自己走,你们两个,把那些喽啰打倒不成问题吧?” 方云锦一拳碰在他的肩膀上:“那还用说?乖乖在家里等我们好消息吧!” 张業咧开嘴,牙齿整齐白亮,同样明晃晃的还有他的眼睛,他背对着大门往后退着,张开手臂朝方云锦他们挥舞,“白白!” 就这样,目送着他越走越远,程嘉鹤低头,唇边带笑,一把揽住还在盯着张業并挥手的方云锦,“好了,走吧?” “嗯!” 61.总结,楔子 前情回顾:上一卷说道转学生方云锦高二时转来帝都一中,并结交了程嘉鹤,张業,沈柒等朋友,以及学期中途的新邻居顾成明和他的爸爸。 云韵作为一个单亲妈妈一直单独带着方云锦生活了好几年,方云锦的外公死于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早就与世长辞,至于方云锦的爷爷奶奶,不知什么原因对她们母女俩不闻不问,而作为父亲的方瑾却从未露过面,不知所踪,方云锦的舅舅云昀虽然这些年来一直接济方云锦母女,但方云锦也有好几年没有再见到他。 另一方面,方云锦一早就被云韵告知自己有遗传性精神疾病,家族里每一个人都没能逃过此劫,这无疑是一个定时炸弹,方云锦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发做。 程嘉鹤总在看书,可每次看的书似乎都与他正在做的事情无关,那么他到底在看关于什么的书呢?到底是什么吸引他秉承着“终身学习”的原则坚持每日看书呢? 张業受到哥哥张稷的变相激励和训练营是遭受的打击以及程嘉鹤毫不犹豫的肯定,从一个名声赫赫的“校霸”,摇身一变成了埋头苦学,一心只读圣贤书势要考取功名的“成长型学霸”,他到底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可以说是很期待了。 一次奇遇,方云锦无意间遇上了“间谍”出生的退役特种兵“烟哥”,并被烟哥收为徒弟,烟哥嘴上说着是看方云锦天赋异禀,可方云锦分明察觉到烟哥总有意无意打探妈妈的消息。 还有一直对方云锦死缠烂打要拜她为师的日本小孩儿游佐续光和他那个崇拜程嘉鹤也天赋异禀同样来自少年班的小哥俩,想必少年班的故事也同样精彩。 小光是帝都十七中的一名初三女生,中考那年,她本来坦坦荡荡一片光明的人生却在哥哥小灯因为贩毒被捕入狱后发生了重大变故,唯一的奶奶卧病不起,家庭支柱哥哥小灯锒铛入狱,她又该如何自处? 千挚和千虞是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妹,可身为哥哥的千挚原本应该在市一中名列前茅,却不知怎么身在一所“角落里”的学校,由原本的天之骄子变成了街头混混“千爷”,妹妹千虞总是伤痕累累,受到欺负似乎永远也不会抵抗,她对程嘉鹤有一种莫名的执念。兄妹俩的命运该如何角逐?我们尚不得知。 冬令营,化学竞赛的集训营里,方云锦又结识了长居傍尖儿的焉知紊,这个女孩活泼大方,对学问却是毫不马虎,但外表阳光的她似乎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身上又有怎么样的故事呢? —————————————————— 楔子 “唉唉,听说了没?帝大少年班招新了!” “不是吧?哪里听来的?帝大少年班不是好几年都不招新了吗?” “是好几年没错,不过据说这次有个学生被帝大校长钟明华博士看中,破格收入!” “那岂不是大佬中的大佬?害,不说了,离我们太远啦。” “不不不!离我们一点儿也不远,这位佬儿就在我们学校!” “!!!!” 一下课,帝都高中高一二十七班门口就围满了学生。 此刻,被围观的正主倒是丝毫不慌地端坐在位置上读书,耳朵上带着的耳机里播的并不是传统的英语听力,而是王力宏的“花田错”,这是他特别喜欢的一首歌。 邻座同学拍拍他的肩:“方瑾!别淡定了!外面那些人都是来看你的,你都被帝大少年班提前录取了,还读什么书啊,快出去看看!” 方瑾取下耳机,不紧不慢地把耳机取下来然后绕好装进耳机包,他打开智能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在那个时代,家里有一部手机的学生都少之又少,更何况是智能手机。 他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些事情后,站了起来,个头却是整整矮了别人大半个头。 不过班里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因此嘲笑过他。 方瑾今年十二岁,高一,因为在国外待了两年才没有直接报考大学而选择来到高中,但前两天因为参加数竞的成绩过于优秀,被破格收入已经两年多没有招生的帝大少年班。 他同时也是帝都市年级最小的奥赛冠军得主,目前已经入围国家队,然而,谁能想到这样满身光环的少年居然是一个热衷摇滚歌曲的“热血小男孩儿”呢? 方瑾淡定地背着书包走出班级门,对周围的目光毫不在意,甚至是欣然接受他们的崇拜。 这些孩子也只比他三五岁,就当是做了个好榜样吧。方瑾这样想。 而周围的同学显然已经按耐不住见到小天才的心情了,因为他们没想到小天才原来还是个长相很可爱的小男孩! 孩子嘛,多多少少有些颜控,而方瑾作为一个常年居于室内的小宅男,皮肤雪白,穿着衬衫的他显得有些清瘦,偏生出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来。 帝大校长钟明华见到方瑾的时候,似乎是很满意地笑了,这位校长胖胖的显得很和善,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这么年轻就坐上了校长的位置,也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不过他还是有些小小的惊讶。 因为方瑾的反应相对于周围人来说太淡定了,既没有大家想象中的欢呼雀跃,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他很高兴”的神情。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压根儿不想去呢? 对此,方瑾同学的回答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这反而没有花田错给我带来的惊喜更多,起码后者还有歌手厉害的唱功叫人拍手称快。” 可以说是很欠揍了。 这就是方瑾同学奇妙而又叛逆的十二岁,其实叛逆倒也没有,因为十八岁前,方瑾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六年,方瑾成功修到了帝大的三个博士学位,参与了某上市公司的智能手机研发工作,指导过某人工智能的起步工作,也参与过无人机设计研发,学术上也颇有成效,人也渐渐长大,变得更高大,更成熟了些。 十八岁这一年,他遇见了一个让他钟情一生的女人。 帝大的学校文艺晚会向来帅哥美女辈出,惊才艳艳的人不计其数,方瑾受邀来观看。 但他本来就对这类晚会丝毫提不起兴趣,如果不是受到校长的盛情邀请,他宁可在家里的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小品节目。 “下面,为我们带来表演的是大一届新生云韵。请欣赏她的个人弹唱!” 一般这类节目对同学们的吸引实在不大,不过如果表演者足够优秀,那也是一定要看的。 方瑾直到现在依然记得,舞台上的云韵一袭白衣,身形优美,长发及腰,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江南美人。 方瑾听到钢琴发出的音符才后知后觉——这是……花田错? 他只知道,这辈子从来没有那样屏息凝神地看过一场演出的他,当晚从来没有移开过眼睛。 后来,后来就是普通的男追女,方瑾同学打听到云韵来自大一化学系,然后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62.努力,绝不会白费 “爸爸,你在做什么啊?” “我在写实验报告呢,这个是完成一个实验很重要的证明。” “那我以后会不会也写这个?” “哈哈,只要你想,你现在也可以写啊。” 这个父亲并没有像大多数父亲一样在孩子问他的时候简单回答一句——“我在忙”或是“我在工作”,他像对待一个平等的成年人一样耐心地回答了七岁女儿的问题。 小女孩也并没有表现出疑惑,而是很感兴趣地站在边上歪着脑袋看她爸爸写的东西。 一边还指出一些她所认得的。 “这个这个,a是加速度!” “对,小方同学不错嘛!” “哈哈,我还知道这个!” …… 镜头一转,已经来到了机场,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目送那个穿风衣的男人渐行渐远…… “爸爸——!” 听到呼唤后,男人回头,朝她们招手:“我很快——”回来。 没有说出口的两个字,不知道是没有被听清,还是注定不能被实现,羊角辫女孩和妈妈最终还是没能等来爸爸。 “很快什么……?” 方云锦午夜梦醒,独自坐起来喃喃道。 她又梦到方瑾了,这个缺席了她好多年成长的父亲。曾几何时,她也能很骄傲地向别人炫耀自己有个科学家老爸,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却越来越羡慕那些普通工作者爸爸,起码他们能在放学的时候开心地接住飞奔而来的小孩儿。 这是方云锦来集训这段时间,第一次觉得长夜漫漫,分外想家。 集训结束前的第三次考试,原本坐得满满当当的教室里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了。 方云锦拿到卷子之后,仔细阅读了一遍,然后认真填写好个人信息,就开始了答题。 邻座的焉知紊也是如此。 可到收卷的时候,方云锦无意间看到了焉知紊的卷子,有些惊讶,却没有表露出来,心里暗道:不应该啊…… 当然不应该了,因为方云锦看到焉知紊的卷子,有大片大片的空白。 可是这次考试并不是特别难的,跟平时的难度几乎没有差异,这对于名列前茅的焉知紊来说,根本不像是她会写出的卷子。 而焉知紊表面看来也与常人无异,这让方云锦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眼睛。 只是到了卫生间,方云锦才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 最里面的隔间里,传来一阵阵啜泣的声音。焉知紊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方云锦一听就知道是她。 她想去敲敲门,安慰一下这个女孩儿,可提起手才发觉,自己是最没理由安慰她的人。 前阵子方云锦状态不好,考出的成绩自然也不理想,张業走后,方云锦像是重获新生一般,与程嘉鹤第一第二轮着做,再也没有跌出过前二。可之前,第二名一直都是焉知紊。 要知道,这次晋東集团只会给前二发放奖金以及邀请其进入集团实习的资格。 方云锦犹豫期间,隔间的门突然开了。里面的人正是焉知紊,她红着一双眼睛,跟方云锦微愣的双眼四目相对,平日里见谁都要打声招呼的焉知紊,第一次错开方云锦离开了。 方云锦杵在原地,准备敲门的手迟迟没有放下,良久,那只手才尴尬地垂落在身侧。 焉知紊坐在桌前温习今天的知识,干劲和气势却远远不如来的时候那么蓬勃。她觉得自己像支枯萎的玫瑰花,连香味都是有气无力的。 宿舍的门这时候被敲响——是方云锦。 焉知紊一看是她,就想要闭门送客,却被方云锦拦住了,“等等,焉知紊,我觉得我们得谈谈。” 焉知紊有些不耐,“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还要学习,慢走,不送!” 说着她就要把门推上,无奈她的力气不如方云锦一半大,所以方云锦整个人轻而易举地挤进了她房间。 “你干什么?!出去!”焉知紊已经有些恼怒了,指着门外对方云锦大喊,她原本发红已经干涩的双眼里很快又蓄满了眼泪。 方云锦当然没有就此罢休,她慢慢跟焉知紊拉近距离,嘴里做着解释,试图让她冷静:“你听我说完我自然会出去,但请你听我说好吗?” 焉知紊积蓄了很多天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我为什么要听你说?你是谁啊?我不想听,你走!现在就走!” 方云锦也提高了音量:“是,我谁都不是!可我怕我现在走了,你就彻底掉进去了,爬不出来了!” “我掉进哪里?又怎么会爬不出来?你凭什么断定我的人生?我告诉你,我不用你管!” “焉知紊,你清醒一点!你今天上午只写了一道题目,你为什么不愿意朝我们伸一只手让我们拉你一把?” 焉知紊终于克制不住地哭了起来,无助地捂着脸“呜呜”的哭,“我也想有个人帮帮我呀,可是谁能帮我?我既没有你那么好的天资,也没有程嘉鹤那么优秀的朋友,谁能帮我?我没日没夜地学习,努力,可是还是被你轻而易举地超过,我从来不曾懈怠,可是每次考试都在下降,我明明那么努力啊……他们所有人都说我是女孩子天生不适合化学,可我就是不服,我就想证明给他们看……但是,我真的好累啊……呜呜……” 方云锦听到她把所有的心里话说出来,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她轻轻蹲在焉知紊身边,手抚拍着她的背,有一下没一下的。 缓缓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以前有个小孩儿,她从一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她的父母都是科学家,她一定要继承父母所有的优点,甚至做到比他们更棒。所以,别的孩子还在学习加减乘除的时候,她已经熟知各种理化公式,别的孩子刚刚接触物理化学这门学科的时候,她已经跨级参加竞赛。别的孩子在玩耍的时候,她跟着父母亲在实验室里,看他们和同事做那些枯燥又反复的实验,因为小孩子不能直接进去,所以她跟别的孩子一样,童年隔着一道玻璃度过。只不过别的孩子那到玻璃是电视剧的玻璃,里面放着动画片,而她的玻璃是实验室的玻璃门,里面是白大褂,化学试剂瓶,机械器材……” 焉知紊放下双手,红着眼睛看向方云锦,方云锦朝她微微一笑,“对,那个小孩儿就是我,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从来没有看过电视机,也没有上过任何兴趣辅导班。” 焉知紊有些怀疑,“这……怎么可能……?” 方云锦反问道:“这怎么不可能?” 然后就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随后,方云锦才出生:“现在你知道了吧?我比你们接触和认识化学的时间要多的多,有两大金刚每天要对我进行魔鬼式训练,永无休止的题,看不完的资料讲义……你现在所做的努力,连我当初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没有谁是不努力就能成功的。 没有谁是不付出就能站在顶峰的。 连所有人心中的天之骄子程嘉鹤,亦是如此。 十年如一日的不得懈怠,过分的自律自省,让他做什么都显得游刃有余。 努力,绝不会白费。 63.最难,是承认自己不足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