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大明行》 第一章 前尘往事 县衙的监狱大牢里,县令亲自出马,正要秘密地处决一个犯人。 两个衙役正押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很是落魄和清瘦的犯人。 犯人口中不停叫嚣:“县令,敢尔?冤枉!冤枉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县令怒气冲冲地瞪着眼睛,过去就狠狠地甩了犯人一个大巴掌:“好你个嫌犯郑平!罪大恶极!竟然敢冒充皇亲国戚!亏得本县令还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你许多时日。你罪当满门抄斩!我现在只处决了你一个。你还胆敢叫嚣?” 犯人的脸上立马现出五条清晰的指痕,“谁说我是冒充的?你们当真拿着我的玉佩去到皇宫里,去求证过了吗?” “呀~你还敢说?你一说起来,我就来气!我当初也真的是信了你的邪,竟然还真的拿了你的那块破石头,让人八百里加急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去皇宫里去求证。现在,那些浪费了的人力和财力都没处报销,都是只能记在本县令自己的账上,从我的月俸里面扣。浪费了本县令那么些钱,你还不够该死的吗?” “大人!如果你只是因为我在你这里混吃混喝,还浪费了你的好些财力,那么你就更应该放了我,只有我出去了,才能给你加倍地赚钱回来啊。” “屁!放了你?你竟然敢又来蛊惑我,让我放了你?你知道吗?我这次都被你害惨了!真拿着你的那块破石头跑到宫里去求证的我,才真的是中了你的蛊!哪个王孙公子会长你这样的啊?你看看你自己穿的?这么寒碜?宫里的知道了,都生了好大的气,说了像你这样胆敢冒充皇亲国戚的,还留着干嘛?若是都像你这样,那岂不是日后人人都敢跑皇宫里去认亲去了?” “你们找的真的是皇上身边的何鼎何公公吗?还是小福子?我说了你们一定要找的这两位公公,其他人未必都认识我的!” “屁!还有话呢?再说!再说就把你的嘴给堵上了!” 犯人不停地挣扎,奈何双手都被两个衙役紧紧地箍着,动弹不得。只得张嘴叫唤:“大人!大人……” 县令气极了,对两个衙役瞪了一眼:“你们还杵着干什么?把他的嘴给我堵上了!吵得烦都烦死了!” 两个衙役立即动手,从牢房的桌子上抓了块又脏又旧的破抹布就往犯人的嘴巴里面塞。 这个犯人也是犟,嘴巴和手臂都被抓到淤青,还是在跟衙役使劲挣扎。 “住手!”突然身后一声大喝。 众人都吓了一大跳。不知道这牢房里好几道看守,怎么还会有陌生人能突然闯进来? 来人有四五个。只见一冲进来,就闪出来两个人,一人一个一下子就把两个衙役打昏了过去。 县令一看吓得胆儿都要破了,却还故作气势:“大胆!这里可是县衙里的牢房!你们是何人啊?敢如此胆大?竟然是要夜闯牢房来劫人吗?” 旁边一声怒喝:“大胆?放肆!当今圣上在此!尔等还不立即跪下?!” 县令有点懵,毕竟从来未见过皇帝,毕竟刚刚才有人骗他,自己是皇亲国戚,自己要是再立马上当是不是会显得自己的脑子不怎么够用啊? 正纠结着的时候,只听外面一声大喊:“知府大人到!” 然后又是冲进来一群人。还未细看,那群人黑压压地对着前面的白衣少年直接拜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不查!办事不力!求皇上恕罪!” 那县令看了一眼知府,吓得一哆嗦,立马就跪了下去,还未开口却也是一半装的一半吓的,就昏倒在了地上。 白衣少年声音冷冽得像寒风:“把他拖出去!你们也全部都给我出去!” “是!” “属下遵命!” 然后刚才还黑压压的都是人的牢房里,瞬间就清净了。 那个犯人真的是大难不死后的劫后余生!就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就经历了,从生到死,再由死到生。 就在刚才他还在想这次自己怕是真的活不成了。只怕是真的死定了! 没想到才就一会会儿功夫,现在这样想的人却换成了刚被拖出去的知县了。 刚刚还在自怨自艾的郑平如今却是有点懵住了。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对方的脸以后,撇了撇嘴,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我都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我刚才还以为我自己要死了呢!” 白衣少年望着他,轻轻地笑,然后对着他张开了双臂。 于是一身的粗布麻衣,脏乱尘土就与他扑了个满怀。 ……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路上缓缓地前行,后面跟着两大队的人马。 高车大马的锦车里,白衣少年静静地注视着对面正在沉睡的人儿。 两扇长长的睫,沉沉地覆着一双眼,就算没有睁开,他也知道此刻的那双眼睛里面写满的疲惫。还有她的淤青的下巴和满是伤痕和淤青的手臂。 看着她这一身的伤,再次让他心疼了!她还是这样!但凡她对自己好一些,把自己照顾得再好一点点,自己也就不会有这样子操不完的心了。 她整个人跟着马车前进的节奏,轻微地摇晃着。有很多事,有很多话,不知道要怎么说。所以,她就借口疲惫和伤痛来装睡。其实此刻的她并没有睡着。 此刻的她,知道自己正在去往那里的路上。所以,心里紧紧地揪着。 每靠近一步,她心里的怯懦便多增加一分! 第二章 一只法院里的小菜鸟 高大巍峨的白色大门。门的正上方是庄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门的右边上方是一面电子屏幕,大屏幕上面滚动地显示着失信被执行人的名单。 郑蘋萍骑着小电驴惯性地朝公路的两边看了看。确认过了此时的公路两边都没有车辆来往。她才打着小电驴的方向灯,拐进了大门。 路过院门口的那只獬豸石雕像。郑蘋萍向它行了一个注目礼。然后才匆匆地赶去打卡上班。 到办公室的时候,李广已经从自己的办公室过来等她了。 早上他就过来和郑蘋萍约好了,下午要出去下乡送达的。原本是要三个人一起去的,但是就在上午,小郭却因为中暑请了病假。想临时再叫上别人,但是别人的工作也都已经安排满了。开庭的开庭,开会的开会,归档的归档,实在再抽调不出人力一起出去送达了。但是那份文书必须要留给当事人的举证期限又临近了。迫不得已,只好郑蘋萍和李广两个人硬着头皮出去了。 “李叔,你稍等我一下哈。我灌点水,我们就马上出发。” 郑蘋萍往自己的水杯里灌满了水,就抓起背包,匆匆地出门了。 因为经常要风里来雨里去地去下乡送达的缘故,郑蘋萍的包里是必须时刻都备着一把雨伞、一个保温杯的,还有一个小小的医药袋,袋子里面装着创可贴、晕车贴、虎标万金油、小瓶装的驱蚊花露水。还有一点可以充饥的零食和饼干,外加手机和钥匙。 在郑蘋萍的眼中,如果一个包包里装不下这些每次送达的必备物品,那就是不能被称作为“包包”的!不管它价值几何。 这次被送达人的家实在是远啊!车子开了将近一个小时了,还在盘山路上转着。这条山路简直就是十八弯本弯了,车子是打着转地在往上盘。 几个大弯,李广方向盘甩猛了过后,郑蘋萍直接被晃得晕车了,头也昏,肚子也开始在翻江倒海了。 郑蘋萍忍着恶心对李广说:“李叔,咱能开慢一点吗?我知道我们时间紧,要赶路。但是我晕车了,能不能让我稍微歇息一下呀。” 李广应了一声:“嗯”,车速果真降了下来。 郑蘋萍立马抓紧时间从包里拿了晕车贴和万金油,贴上了晕车贴,又给自己的太阳穴、人中、额头涂了好多的万金油,才渐渐地缓解了晕车。 刚喘了口气,李广就又加快了车速。郑蘋萍坐在车后面一颠儿一颠儿的,被这盘山路甩得东倒西歪的。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外面的山路和近在侧旁的山谷,心底一惊。 不禁在心里默默吐槽:李叔啊李叔!你开的明明就是一辆警车,而且还是一辆破旧得连窗户都打不开了的法院警车。但是我怎么就坐出了碰碰车的感觉了呢?估计您压根儿就没拿正眼看过外面的山谷一眼吧?但凡您看了那树木浓密,怪石丛生的山谷一眼,也是不敢把一辆破旧的警车开得这样虎虎生威的啊! 这样的山路,万一真的一不小心连人带车翻下去,那结局肯定就只有凉凉了啊! 郑蘋萍不自觉得抓紧了车子右手边上方的吊环,又低头用左手整了整安全带。突然一个急刹,郑蘋萍的头被往前猛地一甩,整个人要不是有安全带绑着,早就被甩飞出去了。应该是车子开太快,躲避不及,左边的车轮磕到一块石头了。 就在这时,车子猛地一颤。一阵天旋地转,郑蘋萍大声尖叫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坐着的车子颤颤巍巍地向右边倒去,滚着下了山。然后她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三章 初见少年郎 郑蘋萍是被痛醒过来的。头也疼,手也疼,脚也疼,四肢百骸都是疼。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四周是太阳已经落山了的只剩下的那一点点余辉,和即将要暗下来,不再有的光亮。再努力地睁了睁眼睛,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倒立着的世界。自己不知道摔下来多久了,从下午的两点半自己从院里出发,到现在的太阳已经下了山,自己不知道被这样子倒着挂在车子的座位上多久了。脑袋充血得厉害。 “李叔!李叔!”郑蘋萍叫了几遍都没有人应。她努力地抬了抬头,还是看不到前面驾驶座那边的情况。 她又抬了抬手,手很疼,火辣辣地疼着,但是好在还能自如地活动。她极费力地把安全带解了,把自己从倒立着的座位上放下来。终于能让倒立了许久,充血了许久的脑袋歇一歇了。 脑袋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果然还是有用的,脑袋虽然慢但是好歹也是开始运转了。 郑蘋萍蹲在车子和座椅的夹角里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想着自己该怎么出去。她喊了几声“救命”,但是都没有半点的人声回应她,只有自己的回声在山谷里回荡着。一听这回声,郑蘋萍的心就凉了半截了。 “完了!自己这是掉到山底下来了。人迹罕至的,要等到有人来救自己,估计得到猴年马月了吧?到了那时候就算有人来了,自己也得被活活饿死了吧?” 她看了看车里,又仔细地搜寻了一下,终于让她看到了安全锤。她趴着身子够到了安全锤,却没有大的空间给她施展,她只能在边角慢慢一点儿一点儿地锤开玻璃,再用外套包着手一点儿一点儿地清理掉玻璃。 终于!终于让她砸开了一个够自己挤出来的洞了。 爬了出来的郑蘋萍虽然累得气喘吁吁的,但心里还是开心的:“自己终于得救了!关键时刻果然还是自己最可靠啊!” 郑蘋萍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手上都是伤痕,被刮了一条又一条的伤痕,有的伤口都重叠在了一起。几近是体无完肤了。留了好多的血。咋一看很是吓人! 虽然看起来流血加那些外伤的样子很是吓人,但是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鸟都不拉屎的地方,真的很应该庆幸,自己受的都只是些皮外伤。虽然伤口现在都是在火辣辣地痛,但好在都没有伤到筋骨。才可以让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活动自如。这个真的真的很重要!如果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再伤到筋骨或者骨头的话,那后果真的是想都不敢想的。 劫后余生的郑蘋萍随手捡了根木棍当拐杖,就着月光就往外走。 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这人迹罕至的山林里,终于让她听到了有人类的声音。 郑蘋萍心中一阵狂喜,赶紧加快了脚步,也就顾不上伤口的疼痛了。寻着那阵声音的方向,急急地走了过去。 走近了,却竟然看到是一群人在拍戏。隔着一段距离看得并不太真切。 但是看情形应该是在拍武打戏。看身形是几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在和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少年在对打。 “啧啧啧!早就听说了这个镇上依山傍水的,有开发商要来依着这地势来投资建个影视城,没想到竟然已经是早就盖好了,而且已经投入使用了呢。有钱果然好办事,效率就是高!” 正要走过去求救呢,又一想:“万一人家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呢?被自己莽撞地打扰了,说不定会生气呢?要不然自己再忍忍?等他们这一条拍好了,过了,自己再去向他们求助?” 于是当下并没有出声,只是杵在草丛旁边等着他们。 但是左等右等,见他们却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只顾着打得热火朝天的。 郑蘋萍肚子也饿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拄着拐一瘸一瘸地走过去:“不好意思哈!打扰你们一下。我的手机在这里完全没有信号的。你们谁的手机有信号的,可以借我打个电话吗?实在不行,就你们帮忙打个120也行!谢谢!谢谢啦!” 对面的那五个人估计是没有留意到郑蘋萍什么时候站在边上围观了。所以,她突然冷不丁地一出声,就把他们都吓得一脸懵逼。那几个蒙面人,虽然蒙着脸,只露了眼睛在外面,但是那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完全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对面的五个人原本正打得热热闹闹的,这时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了郑蘋萍。 那群人愣了一下,然后其中的一个人,手里提着道具就冲着郑蘋萍大踏步地走了过来。到了郑蘋萍的面前,挥起手上的道具顺势就往郑蘋萍身上招呼了过来,郑蘋萍下意识地就拿自己手上的拐杖挡了一下:“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借就不借嘛!就算我打扰到你们拍戏了,但是你也不可以生气就要打人啊! 然后在余光看到自己的拐杖的那一刹那,被吓了一大跳:“哎呀妈呀!你竟然把我的拐杖给削成两半啦!” 再一看眼前的那个黑衣人手上的道具,竟然是一把剑。真正的剑!不是道具!不是道具!是一把真真正正的剑!此时,那把剑正带起一股凌厉的剑风,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向着自己就又挥了过来。 郑蘋萍吓得赶紧往旁边逃:“妈妈呀!你的道具竟然是真的?你竟然拿真的剑要砍我?!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边喊,边往山上逃窜,完全顾不上自己的那些皮外伤了。就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跑开了以后,回头一看那个黑衣人竟然没有再追过来了,估计原本他们的目标也就不是在自己身上的,就只是觉得自己很碍事儿,杀不到,赶跑了也就算了。 这回郑蘋萍算是看清了,那四个黑衣人的主要攻击目标还是在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子身上。他们不是在拍戏,是两伙人在火拼呢!不!切确来说,应该是血拼!因为并没有火!只有刀光剑影。 看着黑衣人没有再来追自己了,郑蘋萍原本想着一逃了之的,自己原本就只是路过这里的,再说自己现在的情况,满身的伤,真的是自顾都不暇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再去管别人打不打架呢? 原本都已经是打定主意要走了的,但是再回头看了一眼,那四个黑衣人着实是过分,那个白衣男子已经处于弱势,被他们伤了一刀在手背上了,他们还要赶尽杀绝呢。真的是欺人太甚啦!看这架势,自己要是跑了,那个穿白衣服的,今天估计就会被打死在这里了。光天化日之下这是什么恶势力霸凌?霸凌都不带这样的啊?!这真的是往死里打呢! 郑蘋萍躲在茂盛的杂草底下,有心想要去帮那个可怜的被围殴的白衣人,但奈何自己势单力薄,如果就这样冲出去,估计都不够,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打的呢! 糟糕啦!如何才能找来帮手呢?还是说如何才能造成有千军万马的假象呢?郑蘋萍苦恼地想了又想。 突然灵光一现:有啦!自己的手机里不是有以前下载过的电影?里面就有好多的场景是各种刀光剑影,又喊打喊杀的,比这边的可热闹多了。不管啦!现在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于是,郑蘋萍把手机里的视频截取了最热闹的那段,然后把音量开到最大,又突然间从草丛里窜了出来,开了手电筒功能怼着那几个黑衣人的眼睛,边跑边喊,有人来啦!有人来啦!好多人往这边冲过来啦! 郑蘋萍冲过来拉起那个穿白衣服的少年人就埋头狂奔。那几个黑衣人冷不丁被郑蘋萍吓了一跳,听到那么多的声音在喊着“冲啊!……杀啊!……” 还真的以为有很多人冲了过来了,都往后跳开了一大步,迅速地四散开了,非常地敏捷,等他们反应过来后面其实并没有什么援兵的时候,竟然让郑蘋萍和那个白衣人跑开了很远的一段距离了。 野外的杂草和灌木丛生,倒是给郑蘋萍提供了一个很好的逃生屏障。郑蘋萍拉着那个白衣人压低了身体,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被绊倒了以后就势趴就在了地上。身边的灌木丛把他们掩护、包围得很好。两个人就着月光看着那四个黑衣人,在自己的身边拿刀和剑四处劈砍,就这样连劈带砍地搜了有半个小时了吧。他俩就这样一个姿势趴在了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那四个黑衣人才聚在一起碰了个头,其中一个骂骂咧咧:“妈的,让他跑了,我们搜了这么久,都没有搜到,我看是让他们跑了。要不我们赶紧分头去追吧?不然让他们跑远了,到时候就更难追上了。” 于是,四个人就分头四散了开去。躲在底下的郑蘋萍听到这里,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正要从草丛里站起身来,毕竟就一个姿势真的趴得手脚早就都发麻了。却被身边的人捂住了嘴,又按住了。正要挣扎,却看到身边的猪队友冲着她摇了摇头。于是,就安静不动地又趴了下来。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竟然有声音突然在他们的头顶上空响起:“竟然真的没有?看来这回我们看岔了,竟然真的让他们给跑了?马上分头去追,绝对不能让他跑远了,到时候如果谁追到了,我们响箭为号,马上去追!”于是四个人又迅速地四散了开去。 郑蘋萍吓得连气都不敢出了。不知道刚刚这四个人是怎样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身边的,走路倒是连半分声响都没有呢。自己更是连半点都没有察觉到,他们刚才就一直埋伏在这四周围,还好身边的队友机智,不然正中埋伏,刚好被逮个正着,现在的下场可就不敢想象了。 这时旁边的队友倒是站起来了,拍了拍掌上的泥土,轻声说:“这回他们是真的走了,你可以起来了。” 郑蘋萍慢慢地爬了起来,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啊!吓死我啦!妈妈呀!妈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找我妈!” 身旁的白衣男子对郑蘋萍抱了个拳:“这位小兄弟,多谢相救!留下姓名。大恩大德,改日再报。” “我叫郑--蘋,等等!兄弟?兄弟?!“郑蘋萍眼珠转了又转,”郑--平---,郑平!” “郑平兄弟!大恩不言谢。我们就此别过。改日有缘再遇,我定会报今日相救之恩。” 说完就迈开大步急急地要走。 郑蘋萍赶紧抓住他的衣袖,“欸!欸!你先别急着走啊!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你好歹帮忙带带路啊!再不济,你手机倒是借我打个电话啊!再不行,你帮忙打个120,110也行啊!我的手机估计是被摔坏了啊,连信号都全没有的,不过好在还能开机呢,不然你今晚的这一劫,肯定是在劫难逃的呢!” 对面的男子一脸疑惑地看着郑蘋萍。 “我不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晚了,跑到这荒郊野外地来打架。如果你怕帮我报警了以后,警察会找你的麻烦,你就帮我打个120,只要打一个120就好啦!这个总可以的吧?” 白衣男子更加一脸懵逼地盯着郑蘋萍。 “hey,maneon!行不行啊?兄弟?” 白衣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郑蘋萍几眼,喃喃地自言自语:“可惜了,竟然是个疯子吗?看着他的这身穿着打扮,衣不蔽体的,说话又尽是疯言疯语的,没有半句是能听得懂的。” 郑蘋萍冷不丁地被人骂了,她气得直跳脚:“你才是个疯子呢!有你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吗!我才刚刚救了你,你怎么就可以骂我了呢?” 白衣男子似乎有了一点愧色:“我不是有意要辱骂于你……只是,只是……小兄弟你莫不是生病了,不然何以穿着如此破烂,说话又如此地颠三倒四呢?” 郑蘋萍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的t恤衫和七分的膝盖上有小破洞的牛仔裤都没有问题啊,就是那t恤衫不知在哪根灌木上被挂住了,撕开了几个口子,于是摸了摸自己衣服上的口子:“哦!我是今天刚从山上摔下来呢!这衣服什么时候挂破了呀?你不说我倒是没留意到。“ 又自己摸了摸衣服,喃喃自语,”但是倒也不至于衣不蔽体啊!” “噢!原来是今天刚从山上摔下来了,估计是摔伤哪里了,难怪说话颠三倒四的。那你一定也不知道下山的路了?那要不要结伴同行?” 郑蘋萍想了想:“结伴同行也好,总比一个人呆在这个鬼地方摸不到出路强啊。不管怎样总是要先出去才好啊。” 于是又在草丛里捡了根趁手的木棍,当拐杖拄着,一瘸一拐地随着白衣男子往外走。 第四章 迷路深山 郑蘋萍跟着那个白衣男子在山林里,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敢打开手机,再看看时间。自从自己在车上醒来,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信号的。时间也是错乱的。更要命的是手机快要没电了。 所以,自己利用手机救了身边的这个呆瓜以后,就赶紧把手机关机了。一心只想着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可以打个电话,给自己叫个120,再不济打个110都行。还得给家里去个电话报个平安的。压根儿就不敢再随意浪费电量了。 郑蘋萍只知道自己刚跟着身边的这颗呆瓜走的时候,自己无意中抬头看到的月亮是在中间的,现在都已经跑到西边去啦。而自己带着摔伤的身体,现在是真的又累又渴。 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于是郑蘋萍拖住前面白衣男子的袖子,“兄弟,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路啊?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出去啊?” 白衣男子脸露愧色:”其实我也不是很知道,我自己之前也是被那群人追着,慌不择路才跑进这里来的。我虽然没记路,但是我觉得我应该是能走出这座山的。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的,我得赶紧出去的。但是,奇怪了!这里,怎么走着走着,就看着山都是一样的山,树也都是长一样的。还有这路也跟刚才走过的一样。” “什么像啊?你再看看,明明就是在走我们刚才走过的老路嘛!你没发觉我们好像是一直都在这座山里头打转吗?还有,我真的好累啊。我们能不能歇一歇再走啊?” “我想我们要尽快走出这个山林,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着急出去的,而且我也怕那伙强盗等一下会再掉转回头,会找到我们!” “我不行啦!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真的是实在走不动了。我必须要歇一歇了。”郑蘋萍原本也是想尽快回家的,但是她真的太累了。又一身的伤,血是已经凝结了,但是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又跟着这个路痴瞎转了一天耗费掉了全部的体力。伤口又疼。山里的夜晚温度又低。现在的郑蘋萍真的是又困又累,又饥寒交迫!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郑蘋萍把拐杖往地下一扔:“不行了!我真的走不动了!”她真的是累到话也都不想说了。说话都耗费体力呢! 白衣男子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他转头看到郑蘋萍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的样子,不得不说:“那好吧,我们歇息一下也好。” 郑蘋萍就势瘫坐在了身旁的石头上。却隐隐约约听着像是从深山的谷底里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响。郑蘋萍猛得一听到被吓了一个激灵。 赶紧从石头上蹦起来,拉住了身边白衣男子的衣服。“你听!好像是有什么声音啊。” “我也听见了,好像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是,是……什么动物啊?声音听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我鸡皮疙瘩都已经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听着应该是一种野兽的声音。我曾经听人说起过,在这样的山林里,说不定会有野猪还是狼啊,什么的。” “你不要吓我啊!现在哪里还会有狼和野猪呢?这些东西不应该早就灭绝了的吗?” “你说什么呢?山里有狼和野猪再正常不过的了。我听着刚才那种动静,应该不是狼就是野猪了。所以,你我都要小心一些,这些野兽饿极了都是会伤人性命的。” “真……真的吗?你不是骗我的?” “我骗你这些干嘛呢?你也要提高警惕,有时野兽也会主动攻击人的。” “那我们还在这里干嘛呀?还不赶紧躲起来啊。” “躲?我们往哪里躲啊?” “山洞啊!你跟我来。” 两人就近找到了一个天然的岩洞。里面原本躲藏着一洞的蝙蝠,受了他们两人的惊吓,呼啦啦一下子地都飞了出去。 郑蘋萍就着漏到洞里的月光看了看洞的四周,能挡风能遮雨的就是除了有蝙蝠拉的粑粑,臭了点以外,没有别的缺点了。 郑蘋萍就在洞外,用手耙了些掉落的枯叶,捧回洞里,准备生火。 好在自己经常外出下乡送达,包里长期都是备了很多的东西,零零碎碎的犹如一个小小的百宝箱了。包里还有打火机和一把小小的剪刀。 正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有多带多备东西的好习惯,没想到白衣男子不但不帮忙,竟然还来围观:”诶!你这火折子,好别致呢。” 郑蘋萍正在忙着呢,哪里有空理他,直接打发了他出去外面再去拣一些干树叶和干树枝回来,不然就手头上的这一点树叶还不一下子就要烧光了。 白衣男子出去捡树枝去了,火也慢慢生起来了。郑蘋萍看着跳动着的火焰,深深地吁了一口气。今天折腾了一整天了,直到这时候,她的心里才有了一丝丝的安定。 夜很安静。一个人的时候,身边有光,有暖,真好! 郑蘋萍从包包里掏出保温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水,这时候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了。肚子很早就已经是饥肠辘辘,好在包里还有一条士力架和能量棒。 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座山,和得到新的食物的补给的情况下,郑蘋萍只能掰下一小块的士力架,放进嘴里。 这种甜到发腻东西,平时吃着都会嫌弃。这个时候却是很感恩,甚至带着点虔诚的心理,只敢掰了那么一小块,放嘴里。 虽然知道那么一点点根本不能顶饿,但是好歹它可以提供热量啊。 郑蘋萍正要把剩下的士力架放进包包里的时候,恰好被自己派出去拾了一趟又一趟柴火的白衣男子回来了。他盯着郑蘋萍手里的士力架,嘴里什么都没说,但是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哼!你把我支出去干活,原来自己却是背着我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吃!” 既然被撞见了,虽然十分不情愿地要把现在是救命稻草一般的食物分给别人,但是也没办法呀。现在的自己和他也算是被栓在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己还得靠他带路帮自己走出去呢。 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也掰了一小块,又把保温杯里的水倒了一小杯在保温杯盖上,一并递给了他。 白衣男子似乎有些赌气,不肯去接郑蘋萍递给他的食物,竟然一副很有骨气的样子,不食这“嗟来之食”! 白衣男子径自把柴草放在郑蘋萍身边,就走到洞的角落里,把脸别到另外一边,倚靠着墙壁休息。没有再看郑蘋萍。 “嘿!这么大人了!竟然还是个小孩子的心性!”郑蘋萍无语,只能耐着性子过去好言相劝。 “我知道你现在是又饥又渴。我也是一样的。我们两个人今天在一起奔波了一整天了,我想再没有人比我们俩更了解彼此之间的困顿和劳累了。我身上真的只有这一点点的食物了。我也是就刚刚才歇下,吃了跟你一样多的食物。因为在这样的深山野林里,我不知道我们明天还有没有食物,所以,我得尽量地为我们的明天留点食物。如果明天我们俩都想活着走出这座山的话!而且我现在真的是很累,累到我连话都不想多说。累到我真的没有心力去和你赌气。我该说的,该做的,我都做了。这些给你,我真的自己都已经心力交瘁了。真管不到你那里了!” 说着郑蘋萍把食物递给了白衣男子。 对方被郑蘋萍这样一顿奚落似乎有些委屈,又有点不甘心,但是心里却是很明白郑蘋萍说的都是大实话。所以,他虽然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但也还是接过了郑蘋萍递给他的食物,连嚼都来不及细嚼,一口就都下了肚。 说实话,就这么一点点的食物,在平时,那是连塞牙缝都是不够的!但是在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却要把它们细细地分成好几份,来保障自己和身旁的呆瓜不至于被活活饿死在这深山老林里。 郑蘋萍这时候才借空就着身边的火光,仔细地看了看对面的白衣男子,才发现他竟然只是个十七、八岁的模样的少年。脸上竟然还留有几分稚气! 郑蘋萍心里讶异:这就难怪了,难怪竟然还是这么地孩子气。原本就还只是一个孩子呢! 郑蘋萍立即把柴火分成两堆在地上烧了。烧了一会儿之后就把柴火移开,再对白衣少年打招呼:你过来到刚才有烧过炭火的地方睡。 少年不解:为什么? 因为这洞里的四周都是湿寒的。只有炭火考过的地面才没有寒气,而且还能保暖,才不会着凉。 少年将信将疑,但是没有办法,在这里,除了这个穿着破烂,行为举止怪异的怪咖以外,自己真的再没有别的人可以相信和倚靠了。 对方兀自还在埋怨着他:“我今天就不应该听到你们的打斗声,循着你们的声音就往这边找过来了,我就应该自己往别的方向走的,说不定早都已经走出这座山,就不用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又累又饿又乏地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了!” 白衣少年赌气地回了一句:“你要是没有循着我们的声音过来遇到了我。就你一个人这样黑灯瞎火的,你确定你能找到出山的路?我看你别早被山里的野兽给拖走了吧?” 郑蘋萍立马回呛:“怎么可能?!要不是你这个不识路还硬要带路的路痴。我肯定早就已经出去了。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是高枕软榻,暖衣美食,吃饱喝足在睡大觉了。何至于在这里挨饿受冻!连口水都……” 话还没说完,洞口又传来一阵动物的嘶吼,郑蘋萍又是被吓得一激灵,于是立马闭了嘴,但还是不服气地鼓起了腮帮子。把头转向了洞外。 却在这一瞬间对上了洞外的一双闪着森森绿光的眼睛。郑蘋萍吓得一激灵,本能地跳起来,就往身边有人的地方躲,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外面!我们的外面有一双好可怕的眼睛!” 白衣少年的身手倒是十分敏捷,一下就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拔起手里的剑,又从火堆里拿起一根火把就往洞口走去。 郑蘋萍虽然心里害怕极了,但是做为在这里唯一可以相互依靠的两个活人,郑蘋萍也并不能把那个可以和自己共同御敌的同类,单独推出去以身犯险。于是哆哆嗦嗦地跟在身后。到了洞口却看见一只哈士奇及其快速地一闪,就往旁边的草丛里钻进去了,自己只看到它的尾巴在空气中划过的痕迹,一闪就不见了。 “咦!哈士奇!刚才我看见了一只哈士奇?!” “你说哈什么鬼?狼!一只狼盯上了我们!我们已经被狼盯上了!你竟然还在这里挺开心的样子?” “什么?什么?!狼?你是说刚才那只是一只狼?” “不然呢?” 郑蘋萍一下被吓出了哭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那只狼会不会冲进来咬我们啊?我们赶紧跑吧?好像也不行!要是我们一出去,它就在外面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怎么办?” “你现在终于知道后怕啦?不过好在狼好像怕火,它刚才就一直在我们的洞口徘徊,却不敢进来。我们得把火烧得更旺一些。还要把我们洞里的所有的石头都搬到洞口,把洞口堵上才行。不然我们这一整晚,想都别想睡了!” 郑蘋萍虽然早就已经累瘫了,但是想到刚才那绿森森的眼睛,就赶紧和白衣少年合力搬石头。自己刚才随手捡的当拐杖的木棍这个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它是一根很好用的杠杆,用它撬开了大石头,省了好多的力气。最大的石头堵下面,小的再往上面摞,最小的用来塞缝隙。又是忙活了半宿,终于把洞口堵上了。 忙活完的两个人,擦着脸上的汗水,开心又欣慰地相视会心一笑。 一笑泯恩仇,刚才的小误会,都在这会心的一笑里,烟消云散了。两个人就还是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第五章 荒野求生 郑蘋萍和白衣少年在山洞里,平安无事地过了一个晚上。早上醒来的时候,身旁的火堆已经只剩下木炭的火星和青烟了。 郑蘋萍是被饿醒的,睁开眼睛看到旁边的少年还在熟睡,就也又闭了眼睛,边跟自己的肚子抗衡,边说服自己试着再入睡。 正迷迷糊糊又要入睡的时候,却感觉对面已经起来了。于是也跟着一骨碌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 郑蘋萍怕这颗呆瓜嫌弃自己碍手碍脚,会偷偷地把自己丢在这个洞里,然后他一个人走掉了,就像李广一样,趁着自己昏过去还没醒的时候,就一个人走掉了。其他的都还好说。就是昨晚一直在洞门口转悠的那匹狼,如果没有这颗呆瓜,自己怕是早晚都要成为它的盘中餐。 就看这颗呆瓜昨晚和那四个黑衣人打架,一个打四个。虽然没有赢,但是也竟然没有输!所以,以他的身手,要砍了那匹狼,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况且他手里还有一把剑。一把真的又很长的剑。多牛逼呀!自己呢?自己目前只能在食物链的最底端,如果真遇上了狼,自己就是分分钟被灭掉的那一个。 所以,现在的自己哪里敢掉以轻心呢?还不得赶紧跟紧了这颗呆瓜保命。此时,就算呆瓜要轰自己走,自己也得像狗皮膏药似的,先粘着他,等自己出了这座大山。其他的一切就都好说了。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说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在这洞穴里,可以求得片刻安宁,但是没有任何食物,现在饥肠辘辘的两个人,真扛不了挨饿了。再饿下去,真的是路都走不动了。 但是出去吧?想想昨天的那几个黑衣人。再想想那双绿森森的眼睛。虽然说现在是青天白日的,但是在这深山老林里,被灭口了,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啊!真真的是前有追兵,后有虎狼!外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自己怎么就会摔下山来了呢?不然像现在这个时间点,自己应该是刚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不久,吃过了早餐,正在准备去上班的路上了! 心里抱怨归抱怨,当下的脚步却是紧紧地跟着前面的呆瓜。 “欸!欸!兄弟。我们都在一起呆了两天了。但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已经知道我的姓名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啊?况且我也不能总是叫你‘喂!喂!或者兄弟’啊” “噢?也是啊。我姓祝,祝承佑。”白衣男子的脚步稍微慢了一步,让后面的郑蘋萍跟了上来。 “橙柚?橙子?柚子?”郑蘋萍说着自己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毕竟真的是又渴又饿了啊。 “不是橙子,也不是柚子!是承天庇佑的,那个承佑!” “哦!原来是承天庇佑哦。那你这么着急赶路,是有什么事情要急着出去做吗?” “谁愿意呆在这个鬼地方啊?你难道不着急出去吗?” “急啊!我当然也着急出去啊!但是你能不能也等一等我呀。你走太快,我跟不上啊。” “那你就不要说话了,跟紧点啊。” “欸!橙柚!橙柚!你跟昨天的那群人是有什么仇什么怨啊?为什么会约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打架呢?” “这事儿啊?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的。况且我们现在又累又饿的,你怎么还有力气讲话呢?不如省点力气,我们赶路啊!” 白天的路果真会好走一些,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赶,竟然听到了水声,有水从高处往下冲的声音,应该是有瀑布。两个人听到水声都立马兴奋了起来,脚步都加快了。瀑布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了。 走到瀑布底下的时候。两个人都乐疯了,根本管不了水煮没煮,干不干净,就走到一处可以站住脚的岩石上,用双手拢了水,就捧起来喝,先喝了它个肚子饱。再来洗脸、洗手、泡脚。 休息调整了一下,两个人都精神百倍。然后决定了就延着这条瀑布往下游走了。起码不用挨渴了啊,虽然还是没有东西吃,但是有水喝,还是可以再撑撑的,况且只要有水,延着水源一直往下走,就一定会遇到人家的。 事实证明这个决策是非常英明的。两个人延着水一直走,竟然让他们在一处水坳里,发现了几颗水芋。那简直就是救命的粮食。于是立马连拔带刨地挖出来烤了。吃到了第一口热的食物,两个人的话都多了起来。于是共同感叹这两天的艰辛,以及展望了一下大概还要再走多久才能够见到人烟。同时也巩固了一下共同作战的革命友谊。 又走了一段路,竟然又让他们在河边捡到了一个破了个缺口的小瓦罐。于是乎,连热水也能喝上了,有多的郑蘋萍还能给灌到自己的保温杯里。这简直就是“完美”! 第六章 蒙面黑衣人 如果不是又碰上那几个埋伏在树上的黑衣人。郑蘋萍甚至都要想:既然已经有吃有喝了,这样的日子就算是再多过几天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至少也是不在怕的! 但是,就在郑蘋萍和那个橙柚,已经在河边发现有人走过的脚印,河边的水草被人踩出来了一条小路,正要欢呼雀跃的时候,那几个阴魂不散的黑衣人却突然从天而降。不!切确来说,是从树而降了。 不知道他们在树上埋伏了多久,就这样守株待兔,竟然真的把郑蘋萍他们给等来了。 郑蘋萍一见他们,心里立马咯噔一下,刚刚开始飘了的心,立马“吧唧”一下,给摔了个稀巴烂。 鉴于自己目前还是只能在食物链的最底端。 于是郑蘋萍恬着脸,开始跟朝自己走来的那个黑衣人打哈哈:“冤有头,债有主啊!大兄弟!我跟你们真的是无冤无仇的。你别尽冲着我耍狠了呀!你们跟那颗橙子柚子的有仇,你们去找他算账啊!你们别怼着我这个老实人欺负啊!” 完全就是把刚刚才加固了的共同作战的革命友谊,当屁一样给放了一下,就算完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祝承佑也是听得真真切切的,于是,一个可以杀死人的眼刀扫了过来。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此刻怕是恨不得,自己的眼里能真的飞出刀子,就要直冲郑蘋萍的命门而来。 郑蘋萍理都没有理他,更没有去接他的眼刀,自顾自地笑嘻嘻跟黑衣人边套近乎,边朝他那边跑,靠近他的时候,突然就把手中保温杯里的热水往那几个黑衣人的眼睛里泼过去。然后冲祝承佑大喊:快打他们!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事先并没有打好招呼,也没有对过暗号。亏得祝承佑的反应也是极其迅速,就在黑衣人眼睛受了疼的那几秒钟时间里,他就已经手提着剑“唰唰唰”地把三个黑衣人的手都伤了,并且把他们的剑都打掉了。 郑蘋萍看了看掉到地上的剑,赶紧抢在黑衣人之前捡了一把,拿在自己手里。要再抢第二把捡,却是来不及了。第二把剑的主人一个扫堂腿扫过来,郑蘋萍眼明手快地止了手,并往后跳开了一大步,才没有被扫倒在地。 但也就是在这时,另一个黑衣人从后面,冲着郑蘋萍就刺了过来:“你小子,真的是找死!原本这事情跟你无关的,或许还可以放你一马。你自己非得上赶着要来送死。我就成全你!” 郑蘋萍吓得尖叫着,往祝承佑的后面躲。 祝承佑手里的剑一挑,就挡开了黑衣人直刺过来的剑。 紧接着就跟黑衣人开始了刀光剑影的搏杀。刀光剑影快得郑蘋萍看都没看清,只听见一阵兵器相接的“叮铃当啷”声。和白色的左闪右避的身影。郑蘋萍也只能跟在祝承佑的身后左闪右避的,怕被伤及无辜,连累了自己。 单个跟祝承佑交手的黑衣人,很快就落了下风。被祝承佑连踢带踹实打实地踹在了胸口,闷哼了一声,直接就趴在了地上直哼哼了。 另外三个黑衣人再次合围了上来,两个拿剑,一个赤手空拳。郑蘋萍赶紧退出了他们的合围圈。郑蘋萍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要能保护好自己,不给祝承佑添乱,就已经是在帮他了。 于是提着一把剑,护在自己胸前,看着合围圈里的那一群人,在大乱斗。 不得不说祝承佑打架的功夫,远远超出了郑蘋萍的意料。 上回看到这四个黑衣人联起手来打祝承佑一个,都是一时半会儿都不能讨得了便宜。更何况现在,已经打趴了一个,剩下的这三个,拿剑的手臂上都各自被伤了一道口子,还有一个连剑都被打掉了。战斗力自然也是大大地下降了。 十几个回合打斗下来,剩下的这三个黑衣人,也都被打得七零八落,虽然没有直接趴下,但是也已经快差不多了。 祝承佑看着敌众我寡,虽然自己现在是占了上风,但是对方毕竟人多,要是对方采取车轮战,自己就算再厉害,体力也是会被消磨、耗尽的。自己并不能再跟他们多作缠斗,再说了,对方抱的是杀心,所以出手招招狠毒。但是自己并没有抱杀心。双方的动机都不一样。这样的战局,对自己还是很不利,所以还是只宜速战速决。 于是祝承佑,跳出了缠斗的圈子,冲着他们大喊一声:“今天我就暂且放过你们一马!要是你们还是胆敢再有下回要来加害于我,我决不再饶了你们,我定会有一个算一个,杀了你们!趁我现在还肯放了你们,你们马上给我快滚!”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相互间点了个头,就要散去。郑蘋萍连忙喊住他们:“欸!慢着!你们把手里的剑都给我丢下!拿着这个东西,你们就总会想要耀武扬威!你们这群社会人!” 祝承佑也在后面大喝了一声:”想活命的,就把手里的剑统统给我扔地上,然后赶快给我滚!” 陆陆续续地又丢下了三把剑,然后黑衣人慢慢地退去了。郑蘋萍上前去把剑一一地捡了起来。 只要没有了这些剑,这几个黑衣人就更打不过祝承佑了。 捡到最后一把的时候,那个黑衣人却突然反手一抄,就抢在郑蘋萍前面把剑夺了过去,再接着往前一挑,剑锋就直直地朝郑蘋萍的胸口心脏处,刺了过来。纵使郑蘋萍的反应再快,这样近的距离,对手又是那样快的速度,她也是躲不开的呀! 郑蘋萍心头一惊,心里知道:“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却在一眨眼的功夫间,自己被人推开了。再定睛一看,祝承佑把自己推开了,挡在了自己的前面,但是由于距离近,速度又快,他的剑却也是只来得及把黑衣人的剑打偏,所以,黑衣人的那一剑,避开了郑蘋萍的心脏,却也把祝承佑的右手手臂划拉开了一个大口子。 祝承佑一看,我无伤虎意,虎却有杀人心!顿时火冒三丈。也就不管他死活了。就着受伤的手把剑往前一惯,直直地刺进了黑衣人的右下腹。 其他黑衣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祝承佑都受那样重的伤了还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再一看自己这边偷袭不成,反倒惹怒了祝承佑,都只怕这一次不能把他一击致命,会被反杀。就立马扶起受伤的那个,纵身一跃,瞬间就都不见了踪影了。 第七章 今夕何夕?(一) 黑衣人都散去了。但是祝承佑这一剑却是被伤得非同小可。并不是像郑蘋萍那样看着吓人,其实并没有伤到内里的皮外伤。他是实打实地被割开了近半圈的手臂。那真的是血流如注啊!血“哗哗”地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不一会儿就把右边的那条白色的袖子都染红了。白色衣服上的猩红的血,显得格外刺眼。祝承佑也在黑衣人散去后,就体力不支,立马瘫倒了。 郑蘋萍看见祝承佑手臂上的血流成那样,慌得都六神无主了。 “妈呀!妈呀!妈妈啊!”郑蘋萍被吓出了哭腔。“你怎么样了呀?” 郑蘋萍一边哆哆嗦嗦地用手去按住祝承佑的伤口,但是血还是不停地冒出来,渗出衣服,透过手掌,从手指缝里不断地冒出来。那温热浓郁的血腥味,和可怖的伤口,让郑蘋萍的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郑蘋萍以前虽然也在刑事案件的卷宗里看过故意伤害类的案件里面公安卷的高清的验伤照片,甚至是也看过了不少的尸检的彩色照片。但是真正突然地直面这样大面积的大创口和大出血时,她的脑子在当下是来不及思考的,可是她的身体却会做出最本能、最诚实的生理反应。 郑蘋萍并没有晕血症,但是此刻的她,就是不适到想呕吐。她用左手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人中。一来想用疼痛来保持自己头脑的清醒和压制着自己胃里不断翻涌上来的呕吐感,二来先掐着人中,用来确保自己不会昏过去。 郑蘋萍又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并告诉自己:郑蘋萍!现在这样的情形,你必须清醒!必须给我清醒着! 然后郑蘋萍才开始慢慢地冷静了下来。真的感谢我们生活的时代里有这么发达的数字化信息!很多知识都能轻而易举地从网络上获取。郑蘋萍以前无聊着刷微博,刷浏览器的时候,有看过一些急救的小常识,里面有关于紧急止血,以及心肺复苏等等的小常识。 郑蘋萍想从自己身上扯块布下来,一看自己身上穿的几乎扯不了,再扯估计得曝光了。于是就用自己手里捡来的剑,把祝承佑的裙摆割了一大块下来。先把伤口那里缠了两三圈绑紧了,再把细条的布条绑在了伤口的上端。 最后郑蘋萍才搀扶起瘫倒在地的祝承佑:“走,我们要赶紧走出这里。你必须赶紧去医院,你需要医生。”一边把祝承佑受伤的那只手,小心地缠绕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扶住祝承佑的腰,让他尽量把身体的重力往自己身上压,才两个人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两个人虽然很着急赶路,却是只能走得很慢。一直走到了太阳下山,天色又渐渐地暗了下去,才看到了山脚下直直地冒出来的一缕炊烟。 两个筋疲力尽的人儿。就像是快渴死的旅人,在沙漠里看到了绿洲。尤其是祝承佑受了伤又折腾了一整天,已经是虚脱了。郑蘋萍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她也并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走到了冒出炊烟的那家农舍,敲开了门,问里面的老人家讨了两碗水。一人一碗“咕咚咕咚”一大口的就都下了肚。 老人家看了他们的样子,什么话都没说,就又去里屋打了两碗水过来。直到喝完第五碗水,郑蘋萍和祝承佑才瘫倒在老人家的门槛边上,大口大口地顺着气。那吊在嗓子眼只有出,没有进的气,这下子才算进去了。 郑蘋萍喘着气对老人家说:“老伯!您能不能把您手机借我用一下啊?” 老人家一脸的茫然:“啥?你说啥?你要借啥?” 郑蘋萍想着老人家应该是耳背,没听清,就又大声喊了一句:“手机!” 又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手机!把您手机借我一下。再不济,您帮忙打个120都行!” 老人家一句话都没听懂,又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祝承佑,想从他的脸上找答案。 祝承佑有点遗憾地摇了摇头:“我这兄弟,刚从山上摔下来。别的都还好,就是说话有时候会含含糊糊的。” 于是当下两个人就略过郑蘋萍,自己聊了起来。 大概也就是拉了拉家常吧。老人家无非也就是问他们从哪里来,怎么会搞得这样落魄和狼狈? 祝承佑说他是做生意的,身上带了钱财要去做生意,却被贼人盯上了,被抢走了财物,还被打了个半死。想在老人家这里留宿,等回了家,一定会拿钱财来报答老人家的。老人家也是心善,答应了让他俩留宿,而且也说自己不图报酬的。 最后祝承佑又跟老人家说,能不能给我这兄弟拿套衣服换上。这一路上从山上摔了下来,又是风餐露宿的,他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了,已经看不入眼了! 过来一会儿,老人家果真拿了一套衣服出来给郑蘋萍:“小伙子,知道你们辛苦了。我这里只有我女婿去年放在家里的衣服了,你将就着穿吧,也总比你现在穿得这样破破烂烂的强一些吧。,你去换上吧。” 郑蘋萍一看老人家给自己拿的衣服。心里想:“现在的老人家竟然也都是这么时尚了的吗?我知道最近古风盛行。很多人都在穿汉服,仿古装。淘宝上面卖着也便宜。所以祝承佑穿着也确实挺好看的,但是这个老人家他又图什么呢?不但自己跟着年轻人穿着这样的奇装异服?竟然还给我也拿了一套这样奇怪的衣服?” 于是郑蘋萍对老人家说:“老伯,我身上这身衣服是脏了。你这里有没有平常穿的衣服?您给我平时穿的就行。不用给我这样的。我穿不惯的。” 老人家以为郑蘋萍看不上自己给的衣服:“小伙子,没有啦!我这里没有别的衣服啦。你就将就着穿吧。” 郑蘋萍又看了看手上老人家给的衣服,想:说不定是因为离那个影视城近,老人家图多赚点钱呢。说不定,影视城经常会来这里找群演呢。离得近是有优势的,说不定人家找群演,就是爱找这种能自带工装的呢? 这样想了想果真是解释得通的,于是当下,心里了然。 就去了屋里,换上了那身衣服出来。郑蘋萍的净身高就有167cm,再加上脚上穿着的靴子,看起来有170cm出头的样子。穿上老人家给的衣服,并不会太长,只是显得太宽松了。 所以,从郑蘋萍穿着的那身衣服就可以看出来,这个老人家的女婿身量并不高,估计只有170cm左右,说不定还没上170呢,但是比郑蘋萍还是要胖上许多的。郑蘋萍穿着那衣服,俩只袖子里宽松了太多了,装着风,甩来甩去的。腰上也宽松了许多,郑蘋萍就找了根腰带胡乱地在腰间打了个结,就把衣服绑上了身。 郑蘋萍刚穿好衣服出来,就看见一个老大妈从门外走了进来,右边肩膀上还扛着一把锄头,还没进门就喊:“老头子啊,晚饭做好了没啊?” 老伯还没应她,她又自顾自地说:“家里来客人啦?” 一边说着一边把肩膀上的锄头取下来放到了门后面,又从兜里掏了一把带着泥土的生花生放到桌子上。“这两位客人怎么看着眼生啊?咱们家没有这样的年轻后生亲戚啊?” 老伯还没应老大妈,祝承佑就先走了过去,还对老大妈作了个揖:“老大娘,我是做生意的,半路上被山贼抢了银两,侥幸捡了条命,逃了出来,却被伤了,想在你们这里留宿一晚,明天天亮了马上就去赶路。还望老大娘收留,改天回到了家里,一定带着钱财来答谢你们!” 关键是祝承佑长得眉清目秀又根正苗红的,现在说话又带了十分的真诚和诚恳,让人听了不由自主地爱怜起他来。 老大妈听了一脸慈爱,心疼地问:“哎呀!遇上山贼啦?伤着啦?你们肯定也还没吃饭呢吧?已经酉时了啊!赶紧的老头子啊!再多做点饭啊。原先那点饭不够吃的。吃完了饭,你们再好好歇歇啊?” 郑蘋萍原本一门心思都是挂念着祝承佑的伤势,但是现下心里刚刚安定了下来。又看祝承佑跟两位老人家的对话,自己看着就像是在看古装戏似的,郑蘋萍在心里不禁暗暗地发笑:“这情节!怎么搞得像是在演古装的电视剧似的啊?嘻嘻” 刚笑了一下郑蘋萍就立马笑不出来了,因为她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儿:“等等!大妈,你刚才说……说的什么‘时’?” “酉时啊!还能什么时?你不看看太阳都已经下山啦。还能是什么时辰?” 郑蘋萍嘴角抽了抽,说话都不自觉地变结巴了,“酉……酉……时?”,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那……那……现在是什么年月啦?” “你这小伙子,看着好好的。怎么脑袋不怎么清楚吗?” 老伯拉了拉她的手,压低了声音说:“唉!别说啦!被山贼追杀,从山上摔下来啦!估计摔坏啦!” 老大娘立马对郑蘋萍有了十二分的同情和怜爱:“小伙子真磕坏头啦?哎呀!真可怜!” 郑蘋萍突然很用力地捉住了大妈的手臂:“所以!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年月啦?” 祝承佑好像有点被这样反常的郑蘋萍吓到了,有点紧张地道:“今日已经是大明朝的弘治三年,六月初八了,怎么了郑平兄?你是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被耽搁了吗?” “大……明……朝?弘……弘治……三年?”郑蘋萍问完这一句,原本就已经体力严重透支的她,眼前一黑,就昏倒了过去。 第八章 今夕何夕?(二) 郑蘋萍再次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是被饿醒的。她眨了又眨酸涩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不对!这里压根儿就没有天花板。只有乌黑的房梁!她盯着房梁看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周围的黑暗。 月亮也慢慢地从乌云里钻了出来,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在这里没有了光源污染的世界,月亮就显得格外地皎洁和明亮。 郑蘋萍看了看房梁又侧过头去看了看那扇矮小的窗户和那皎洁的月光,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她始终不肯相信自己昏过去之前所听见的那些话是真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这一定是在做梦!对的!自己现在一定是在梦里了! 郑蘋萍重新闭上了眼睛,她相信等自己睡醒了,再睁开眼睛的自己一定是躺在自己心爱的席梦思床上正在睡着懒觉。等醒来了,自己一定要第一时间把这个梦告诉给妈妈,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怎样夸张和可怕的噩梦! 闭上眼睛,约摸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郑蘋萍才又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但是,映入眼帘的房梁还是那个乌黑的房梁,窗户还是那扇矮小的窗户,月光还是那样皎洁的月光。郑蘋萍有些崩溃,她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她想扇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是自己身上的伤痛很清晰地在告诉自己,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自己身上的伤痛也都是真真切切的! 自己竟然穿越了?穿越了?越了?了? 自己可是新社会主义的信奉: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好青年!自然是不会相信那些什么魂魄、鬼怪之类的。但是到底是自己怎么穿过来的? 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黑洞吗?磁场吗?四维空间吗? 又为什么是明朝?天哪?!唐朝、宋朝、清朝哪个朝代不好?为什么非得偏偏是明朝啊?啊啊~ 如果非得过来古代走一趟,清朝也还好一点啊,毕竟这几年看了那么多的清宫剧啊!也还算是熟悉一点点啊!至少清朝总共有过几任皇帝,我还是清楚的呀!毕竟历史考试要考的,自己也是有背过的。清朝历任皇帝的顺序我现在都还是能背得出来的呀。 再不济唐朝也行啊!毕竟我大中华泱泱华夏五千年的历史长河里唐朝是最有名的呀。在自己看过的电视剧里,关于唐朝的剧也多,印象也深刻。可为什么偏偏是明朝啊?明朝?明朝? 郑蘋萍仔细地想了又想。在她的记忆里关于明朝的历史,好像除了知道他们开朝的皇帝是朱元璋和最后一任皇帝是崇祯以外,还有郑和七下西洋。真的就没有了啊。最多,最多再加个明太祖朱元璋的“杯酒释兵权”,和最后一任皇帝崇祯是上吊自杀的。还有那位编写了很出名的《本草纲目》的李时珍好像也是明朝的。还有,还有明朝出了一位很有名很有名的抗倭名将戚继光。除了这些之外,自己就真的是一无所知了啊! 苍天呐!大地呀!要是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当初就算是死也要把历史课本上关于明朝的所有东西都给背下来啊!也好知道自己以后所要身处的这明朝的命运啊!这明朝的弘治三年到底是乱世啊?还是盛世啊? 如果是盛世的话,还好。但如果是乱世的话,在古代不是都要打仗的吗?要是自己这是身在乱世,出了门就遇到打仗的,是不是分分钟就会被刀枪砍死的哇? 郑蘋萍心烦意乱,猛地一个翻身,却看见了一张男人的脸映入眼帘,就睡在自己的身旁,睡得正沉。 郑蘋萍被吓得一个激灵,一脚就猛地把那个男子踹下了床。 坐起身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刚被自己踹下去的那个人好像是祝承佑。应该是自己昏倒了过去,就被搀起,扔到这床的角落里来了。而这个老伯家里又没有多余的床了,所以那个祝承佑才会挤在自己床上的外边睡的。 但是不对呀!那个祝承佑就算是再困再累,被自己那样狠地踹了一脚,都已经从床上跌下去了,怎么竟然都可以一声不吭的呀?就算是睡得再沉,也早就该摔醒了吧?难道…… 不会这么倒霉吧?自己才刚知道自己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一脚踹死了个人? 郑蘋萍赶紧翻身下床去看祝承佑。但是手刚一碰到祝承佑的身体,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祝承佑浑身滚烫滚烫的,他发高烧了!这里要是能有温度计的话,测出来现在祝承佑的体温,估计得超四十度了吧? 郑蘋萍立马就反应过来了:祝承佑是白天被割伤的伤口感染了,导致他发高烧了!自己昏睡过去了,也不知道他这烧已经烧了有多久了?他的伤口之前流了那么多的血,而自己和他这几天也都是连日地奔波劳累,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也没有好好地睡过一个觉,抵抗力和免疫力原本就已经降低了。 自己本来是想着要帮他处理一下伤口的,没想到昏睡了过去,他的伤口应该是没有处理好,才感染的,这种感染需要专业的医生才行,不然要是引发了败血症,那这颗橙子柚子分分钟就得翘辫子了! 郑蘋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祝承佑连拖带搬地先搬到了床上。又就着月光把窗前桌子上的油灯点上了,然后拿上油灯就去把老伯和老大妈的房门敲得“砰砰”响。 老伯刚开了房门,郑蘋萍就抢前一步,赶紧拉了他的手腕往回走:“老伯救命啊!跟我在一起的小兄弟发高烧了。应该是他的伤口感染了。你能不能帮忙去看看?他烧得太厉害了,我都怕他的小命要不保了!” 老伯一摸祝承佑的额头,果真是发了高烧。于是老伯把老大娘也叫了起来,让她去帮忙煮姜茶。在明朝的这种穷乡僻壤的乡下地方,自然是不能指望有什么见效快的好药的。乡下人又没有钱,一般的感冒发烧都是自己在家里,煮了辣辣的姜茶,喝上两碗,发发汗,再睡一觉就好了的。 辣辣的姜茶灌了两碗下去,祝承佑的身上就不断地冒虚汗出来,老伯和老大娘不停地拿汗巾帮忙擦汗,但不停流出来的汗也还是不一会儿就把祝承佑身上的衣服都打湿了。 郑蘋萍直接就把祝承佑的包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都给扒了,让他光着膀子,只给他留了一条最里面的长裤。就开始不停地帮他擦汗。又让老大娘帮忙烧了一大锅的开水放凉。 郑蘋萍看了看从来没有熬过夜,明显就已经体力不支的两位老人家,就把他们劝回房间去休息了。 留下自己用一个大的木脸盆盛了温开水,拿汗巾浸湿了贴在他的额头上物理降温。又另外拿了汗巾用温开水打湿,不停地帮他擦拭腋下、手臂弯和后膝盖窝。 一阵忙活完,郑蘋萍竟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两位老人家也只是偷偷地眯了一小觉,就又过来看祝承佑了。一看祝承佑的腋下、手臂弯和后膝盖窝都被郑蘋萍擦得几乎都快擦掉一层皮了。红得几乎要变成青紫色的了。再一摸祝承佑的额头,除了一直发虚汗,体温倒是一点儿也没有降下来。 老伯说:”老这样子烧没退下来也实在不是个办法。估计得找个大夫来帮忙看看了。我们村东头有一个大夫,以前从过军,治各种刀伤剑伤的很是灵验。需得要请到他才能救得了你的这位小兄弟了。” 郑蘋萍向老伯问明了路,就提上盏灯笼急急地出了门。虽然公鸡都已经打过鸣了,但是天并没有亮,郑蘋萍提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老伯说的方向赶。 到底是人生地不熟,究竟还是迷了路。正在郑蘋萍又焦急又上火,怕因为自己的迷路耽误了祝承佑的病情的时候。幸好迎面走来了一个手上也是提着灯笼,右边肩膀上挑着一对木水桶的赶着一大早要去井边挑水的妇人。郑蘋萍赶紧向她问路。 照着那妇人的指引,郑蘋萍竟然真的找到了那个军医的家。郑蘋萍照着那两扇大门又是一顿捶。 出来了一个很是生气的老头儿,“捶什么捶?门都快被你捶烂啦!” “医……”郑蘋萍下意识地住了口,她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这个老头了。又想了想立马改口:“先生,求您救命呢!”郑蘋萍心想,不知道该叫你什么,但是称呼“先生”总该不会得罪人吧? “人呢?” “人伤了在家里躺着呢。发了高烧。来不了了,才来您这里求救命的呢!” “在家里?要出诊的啊?不去!” 郑蘋萍有点慌了:“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您救命啊!” “不去!不去!” “先生!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出诊的诊金,我另外再给您!”郑蘋萍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自己现在真的是身无长物!突然她摸到了自己的耳朵,那里有一对纯金的耳钉,这几天的自己都是头发蓬乱的,刚刚好就遮掉了那副耳钉,没有人看见,所以自己也几乎就要忘了。郑蘋萍赶紧把那副耳钉取了下来。好在那副耳钉,面虽然不大,但是后面的耳针却是又长又厚实,拿在手里还是有点分量的。 那个老头看了看郑蘋萍手里的那对纯金的耳钉,才不耐烦地说:“那你等一下。我去收拾一下箱子,你准备带路吧。” 第九章 贪财庸医 在看到那个军医老头在给祝承佑的伤口缝针的时候,郑蘋萍惊讶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她一直以为给伤口缝针这种事情是当代的西医才会有的!像古代应该就只有喝喝中药,顶多再给伤口敷些中草药。没想到竟然也会有缝针!看来这古代也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落后的嘛!但是又一想,古代好像也是理应有缝针的,要不然那些在军队里被刀伤剑砍了的将士们,可该怎么救治了呢? 但是那老头的缝针手法真的让人很是不敢恭维!那显然比我们当代的手术缝针可粗鲁多了。如果祝承佑不是已经发高烧到昏迷了,按照那老头的缝法,估计能让他痛到再昏一次过去! 郑蘋萍看着祝承佑手臂上的伤口被那老头缝得像一只粗壮的蜈蚣,那些密密麻麻的针脚就像是蜈蚣的脚似的,实在是看着都觉得残忍。又忍不住地想要呕吐了。于是郑蘋萍赶紧找事情做,把自己给支了出来。再呆在里面看下去,郑蘋萍真的会吐出来的。作为一个普通人,并不是她太胆小,而是很直观地看到那些几乎快要看到骨头的大面积的创口还有那些向外翻起的人的肉和鲜红的血,郑蘋萍的身体就是会自动地不适到想呕吐。 想想自己小时候看武侠电视剧的时候还老是拿床单当披风披着,再背上一把自制的木剑,想象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像电视里的主角一样仗剑走江湖,快意恩仇,那是多么酷,又是多么地威风凛凛的一件事呀!现在再回过头来看看自己,直接就是一个弱鸡!还是赶紧歇菜了吧!那样血腥的打斗场面自己根本适应不了的。要是让小时候的自己就明白仗剑走天涯是如此血腥又是如此残酷的,估计那时候的自己也压根儿就不会羡慕那些侠客了吧? 那军医老头又给祝承佑开了一小瓶白色的药粉,和几贴中药。交代了白色药粉是撒在伤口上用的,那几贴中药是煎了内服的,就走了。临走之前又要走了老伯和大娘他们的很多铜板。郑蘋萍不清楚在这里,那些铜板是相当于多少钱,是给得多了还是少了,因为除了人民币,郑蘋萍也不知道其他东西的价值。于是并没有说话。 等这一番折腾完,天已经放亮了。已经累了一宿的郑蘋萍,终于支撑不住,眼皮开始打架了。 正瞌睡得迷迷糊糊的,却被人推醒了。睁眼一看,却是昏睡了许久的祝承佑醒过来了,正在问她要水喝呢。 郑蘋萍欢欢喜喜地去给他端来了水,又给他喂了一碗米汤,才让他睡下。原本以为祝承佑这就算是醒过来,捡回了一条小命了,没想到,到傍晚的时候却又是发起高烧来了,还是烧到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那种状态。 如此几次,反反复复。尽管郑蘋萍真的已经是尽心尽力、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在床边照顾着了。然而祝承佑的病情却并不见好转,反而是他的身体愈发地虚弱了。有几次郑蘋萍都忍不住地拿手悄悄地探了探他的鼻息,以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是否还有呼吸。 祝承佑的伤口虽然是缝合了,但是伤口的感染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杀菌和消炎,还有古代虽然能缝合伤口,但是却并没有无菌的概念,所以那些缝合的工具也并不是无菌的,所以才导致祝承佑的伤口感染并没有被治愈,也正是因为这样,祝承佑的病情才会迟迟都没能好起来的。 郑蘋萍知道祝承佑的病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他的那条小命是真的会保不住的。 她又想到了那个贪得无厌的军医老头,于是去向老伯和老大娘借钱要再去请那军医。 没想到,老伯很为难地跟她说:“我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但凡我们还有一点钱,我们也是都得凑出来救人的,但是我们的钱都给了你请来的那个大夫了,那天你也看到了。我们给出了我们全部的身家家当了呀!” “什么?那个庸医竟然要走了你们几乎全部的积蓄了吗?我不是才给了他一对金……”郑蘋萍下意识地住了口。 “也怪我们自己!怪我们乡下庄稼人穷!一穷二白的。连给小兄弟拿药的钱都没有!” “不不不!老伯,非亲非故的,您收留我们,又供我们免费吃喝拉撒睡的。还拿出了积蓄给我的那位兄弟看病,您真的是仁至义尽了。剩下的我还是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回到房间,看着床上几乎一整天都没怎么醒来过的祝承佑,郑蘋萍心急如焚,现在连给祝承佑买药,自己都做不到了,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祝承佑因为伤情恶化,没钱请医生看病拿药而病死吗? “药!药?!我要上哪里才能给他找来既能消炎、抗感染的,最关键的是还能免费的药呢?”郑蘋萍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边想边拔自己的头发,都快要把自己的头发给拔秃了,才突然灵光一现,她猛然想起来,自己坐着过来的那辆警车! 那警车里还有自己之前感冒发烧的时候,医生给开的感冒药,自己吃了一些,还没吃完,感冒就好,所以,剩下的药也就都丢在车里了。(你们没有看错!!是的!就算是感冒了发烧了,也还是要工作,要干活,要被扔在下乡送达的路上的!!)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里面是有头孢和退烧药的!! 还有,还有!自己之前小腿受过伤,因为没有时间清洗伤口,给伤口上药,也是把双氧水和棉签、纱布的那些都拿到车上,利用在下乡送达的路上的这段时间给自己清洗伤口和上药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些剩下的双氧水和纱布也都是被自己落在车里的。虽然时间过去有点久了,它们也不知道滚到车子的哪个角落里了,但是认真找找的话,说不定,还是能找到的呢! 不!不!自己一定会把它们都找出来的!也必须把它们都找到!它们现在可是真真正正的是救命药啊! 想起了这些的郑蘋萍心里简直欢呼雀跃! 第十章 饿狼传说 打定了主意要去给祝承佑找药,郑蘋萍把祝承佑拜托给了老伯和老大娘,就背上自己的双肩包,带上灌满了水的保温杯,老伯和老大娘又给她带了几个馒头当干粮。郑蘋萍就立马出发赶路了。 因为回山的这条道路之前走得很是坎坷,所以,对于这段山路,郑蘋萍很是印象深刻的。这次依旧在路上捡了根趁手的木棍当拐杖,就急急忙忙地往山里奔。 一路上,人迹罕至的山路,长满了茂盛的树木和密密麻麻的荆棘,这一次独自一人,又在争分夺秒地想要给祝承佑尽快拿回药,所以郑蘋萍只是囫囵地拨开树枝和荆棘,只管哪里有点空位就往哪里钻,只求最快,那些树枝和荆棘贴着她的额头刮过她的脸,一走过去就带出一条细长的血丝和伤痕,身上的衣服也是被挂得开了很多长条的口子。 盛夏的草丛里,一走过去,蚊虫,蚂蚁和各种小飞虫,就往身上乱飞乱撞。钻进自己的眼睛里,鼻孔里。 郑蘋萍却完全没有在意这些的!她抹了一把脸上的和着血丝还有黑色的小飞虫的汗水,压根儿就没有停下过脚步。 这一次是真的快。上回自己和祝承佑,走出这条山路的时候,走走停停,再加上迷路和黑衣人的追杀,两个人足足走了有三天。 这一次郑蘋萍自己却只用了一天不到。就走回来大山里,找到了自己当初摔下山谷的那辆警车了。 郑蘋萍试着从自己出来的那个窗户又钻了进去,想直接找到药就立马走掉的。但是倒立了过来的车子,真的让她无从下手,又拥挤到没有任何空间。 不得已,郑蘋萍只得先爬出来,想办法把那辆车子翻过来,再来找东西。 阿基米德先生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整个地球! 郑蘋萍边在心里感谢阿基米德以及把杠杆原理教给了自己的物理老师,边找来大石块和合适的树干。在这深山老林里,别的没有,就是树多啊!要找树枝还真的挺方便的。 郑蘋萍边找支点,边用树干当杠杆试力气。还真的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吃奶的力气也都是一起使上了。但毕竟让她成功地把车子翻过来了啊! 再次坐进车里的郑蘋萍心里百感交集。虽然才从这车里离开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但是知道了自己现在是身处古代大明朝的郑蘋萍真的觉得一个星期前,那个生活在当代的自己,离现在竟然是似乎已经有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了。遥远到仿佛那都已经是自己的前世的事情了。 郑蘋萍百感交集却也很明白自己要跟时间赛跑,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自己哪怕是抑制不了一直在往外冒的眼泪,也得边流着眼泪边赶紧找药。 郑蘋萍把车内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搜刮了一遍。把她看到的几乎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装到了她的双肩包里了。她的双肩包特能装的好处,这时候就完全显示出来了。 她不单把药全部都找到,装了进去,还把车上一些零零碎碎的目前根本用不到的东西也全部都带上了。 这一番折腾过后,太阳已经下山了,天也已经黑了。郑蘋萍正在想连夜赶路,赶紧回去,把药给祝承佑带回去的时候,却刚好透过车子的前面玻璃看到了,草丛里时隐时现的几双绿森森的眼睛,这些眼睛,现在的郑蘋萍太熟悉了! 狼!是同时有好几匹的狼盯上了自己了!郑蘋萍被吓了一个激灵。这个时候再也没有那颗橙子柚子的,可以来解救自己了。相反的,自己还必须尽快摆脱这几只饥饿到分分钟想杀人分尸的饿狼,好把已经到手了的药给那颗橙子柚子带回去。他真的是在等着这些药救命的! 郑蘋萍坐在车里,她看见了!有两匹狼分了两路冲自己的车包围了过来。就像是随时都要冲撞开车窗的玻璃,然后跳进车里来一样。她看见了在月光下透着寒光,龇着的獠牙,怕到手发抖。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是万万不能下车的。 自己不能下车。但是祝承佑又在急等着自己的药去救命。况且自己一直躲在这车里也根本不是办法。如果狼群真的开始冲撞车窗了。不知道那玻璃的质量能抵挡到几下呢? 所以,那现在的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能怎么办了呢?连着车一起逃走吗?连着车一起?开……开车?开车……走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再过两天自己是要参加科目二的考试的。不过是重考。第三次了! 没错!之前的科目二郑蘋萍挂了两次了!每次要考试之前,去练车的时候,教练都总是对她说:“你练得可以啦,考试一定能过的。放心!没问题的啦!” 然后每一次考试都是莫名其妙地挂掉。连着两次了!挂得郑蘋萍悔青了肠子,挂得郑蘋萍欲哭无泪,挂得她差点怀疑人生! 郑蘋萍考的是c1。在练车场,有专门用来练科目二的车,他们的教练都是把这些车的油门用螺丝锁住了,不动的。然后让他们离合、刹车。刹车、离合地去自己磨合。 也就是说,虽然郑蘋萍现在都要考科目二第三次了,但是她还从来没有碰过油门!是的!没错的!她还从来没碰过油门!只踩过离合和刹车。 郑蘋萍哆哆嗦嗦地爬到了驾驶座,钥匙是还插在锁孔里的,不过有一点弯了。但是只要是还能打开,管它弯不弯呢? 郑蘋萍竟然还记得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并且调整好了座椅。然后才去打火。发动机渐渐地颤动了起来,竟然真的还能打着火?郑蘋萍心里一阵狂喜。谢天谢地! 死就死吧!反正总要比在这里被这群恶狼撕吧了的强!郑蘋萍把心一横,一脚重重的油门就把车子给轰了出去。 原本郑蘋萍把车灯一打开,那两束强光突然一照,那群狼就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但毕竟饿太久了,好久没有蹲守到这么大的猎物了,所以,那群恶狼并不肯轻易地放弃。依旧围着郑蘋萍的车子打转,紧紧跟随。 郑蘋萍一脚重油门,把车子轰出去了好远,但是那群饿狼又恶狠狠地追了上来,速度极快。自己的车子又开得并不熟练,很容易就被追上了。 郑蘋萍抬头看了看四周,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后面就有一只狼紧紧地跟着。郑蘋萍故意放慢了前进的速度,让那只狼跟得更近了些。再把牙一咬,突然就挂了倒车档,一脚油门猛轰了过去。狼群估计不知道那玩意儿还能倒退着走路的。 自己都能感受到的猛烈撞击。一声尖锐的嘶吼,那只狼飞开了有几米远,又重重地砸到地面。跟着过来的另外那匹狼显然被震慑住了,就在远远的地方站定了,不敢再跟过来。郑蘋萍赶紧趁着这个空档,把车子往前开,哪里平坦,哪里没有树木遮拦着,就往哪里开。 就这样乱窜乱撞,直到已经完全没有路了。四周真的是被大树和石堆挡住了。又看了看四周和后面,确定了那些恶狼并没有追上来。郑蘋萍才把车子熄了火,拔掉钥匙。拿起自己的双肩包。徒步往山下走。 第十一章 终于清醒 再次回到农舍的时候,天已经朦朦亮了,东边也渐渐地出现了鱼肚白。 祝承佑已经昏迷到,郑蘋萍用双氧水给他洗伤口,洗掉了一层化脓的腐肉和无数的白沫都没办法把他给疼醒的地步了。 知道他已经汤药不进了。郑蘋萍就只得把那些退烧药和头孢分开碾碎了,捏着他的嘴把兑了水的退烧药和头孢一点儿一点儿地往他嘴里灌。再把细细碾碎到几乎没有颗粒的头孢粉末,撒在了他的伤口上,再用纱布包扎好。 做完了这些的郑蘋萍已经累到几乎虚脱了。她已经连着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休息了。于是刚趴在床头,头刚一碰到床,她就睡着了。 祝承佑悠悠地醒转过来的时候,一转头就看到了趴在床头睡到打呼的郑平。 满身的灰头土脸和狼狈。脸上、额头上都是利刺和尖锐的树枝割破的细小的伤痕,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挂到开了很多条条的口子。 看来这位兄弟真的挺费衣服的呀! 刚好,老伯起床了,惯性地过来看一眼祝承佑,没想到竟然看到祝承佑醒了。 祝承佑眼睛是睁开了,但是身体还很是虚弱,很多天没有开口了,声音也是又涩又哑:“老伯……” 老人家会意地点点头:“你醒啦?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倒也没白费了你的这位小兄弟的辛苦!你渴不渴啊?我先去给你端碗水来!” 老人家喂着祝承佑慢慢地把水喝了下去:“小兄弟,你再躺着歇息一会儿。” 祝承佑看着郑蘋萍问老人家:“老伯,我兄弟他……” “他呀?你的这个兄弟真的是没话说!够仗义的!你昏睡过去的这几天呐,他为了照顾你,真的是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昨天他说要去给你找药,今早回来便是这副模样了。真的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啊!好在竟然真的让他求到了灵药啊!小兄弟要是知道你醒了,肯定高兴……” 郑蘋萍睡梦中觉得有人在自己的头顶上空小声地说话,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祝承佑在和老伯说话,又不相信似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才拍着床板蹦得老高地跳了起来。又抓住了祝承佑的肩膀:“你醒啦?你真的醒啦?” “我是醒了!但是你要是再这样摇下去,我就又要被你晃晕过去啦!” 郑蘋萍高兴到直跺脚:“醒啦!真的醒啦!” 老伯笑着摇摇头:“哈哈哈!看!都乐疯了!得!我先出去给你们做饭去了。” 祝承佑看着乐得颠儿颠儿的郑蘋萍,道:“郑平兄!你我非亲非故的,你为什么会为了我,能做到了这份上呢?” 郑蘋萍拿眼睛横了他一下:“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呀?”又嬉笑道:“自然是因为我,貌似潘安,又偏偏心慈似辛公义啦!” 祝承佑“噗呲”笑出声来。 郑蘋萍用长衫上宽宽大大的袖子甩了他一下:“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吗?我这个人可是向来心善呐!就算真的是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我也是会去救的啊!难不成还真的看别人死在我的面前吗?更何况是你先救过我的!你的伤还是因为救我才受的呢!我更不可能不管你的啊!” 自从祝承佑醒过来,这个农舍里,就又热闹又快活了许多。 尤其是老伯和老大娘对郑蘋萍更是夸赞有加。不管是扛着锄头要去下地干农活的,还是提着砍刀要上山去砍柴的,只要是有人跟老伯打招呼,只要是当时郑蘋萍有在当场。 老伯就会开始他非常经典的开场白:“老李头啊!下田去啊?你看见我家的这个小兄弟了吗?你别看他年纪轻轻。可是一位小神医呀!他能把一个奄奄一息,气若游丝的将死之人医活呀!……” 后面的巴拉巴拉,郑蘋萍实在是听不下去,羞愧的! 一开始郑蘋萍还会在旁边弱弱地解释:“呃……不是的!“ ”呵呵!并没有……也不是这样的……” 但是后来听着老伯和老大娘夸耀得就像,自己就是他们家里的二愣子,终于干了件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她也就渐渐地连解释都不说了,只是每每看见有熟人路过都要默默地隐遁。 第十二章 农家旧舍(一) 祝承佑自从这次醒过来以后,病情就开始慢慢地好转了。伤口也有在慢慢地愈合。 但是老伯家里却实在是清苦,在这里的这几天郑蘋萍算是看出来了。他家里真的是那种家徒四壁的那种,连温饱都成问题的那种贫穷。 家里一连着好几天了,都是顿顿都只能煮南瓜粥。南瓜好养,结的果子又多,又够大,还耐放!所以家里几乎是都要把南瓜当成主食了。 郑蘋萍刚过来的时候被饿得半死不活的,能有口热乎的食物就已经狼吞虎咽的了。但是这一连着吃了许多天,还顿顿都是南瓜很多,米只加了一点点的南瓜粥,真的吃久了会让你肚子里直反酸水的。 祝承佑因为是病号,家里每天都有另外地给他熬了一点白米粥。 这样的日子过得,郑蘋萍在睡梦里都在想着肯德基、麦当劳和必胜客,想着她的炸鸡腿、汉堡包和披萨。想到流口水! 这个家里真的是从衣食到住行,再从屋顶到地板,那是样样都缺的啊!郑蘋萍现在还穿着老伯女婿的那件旧衣裳呢。被挂破的地方,老大娘帮忙给补好了。一件衣裳缀满补丁。不知道现在穿着补丁服的当代年轻人若是见了这件衣服,会做何感想呢? 家里的卧房也只有两间,床也只有两张。据说之前是老伯和老大娘一张床,他们的两个女儿挤一张床的。后来他们的两个女儿都出嫁了。现在才能借给祝承佑和郑蘋萍的。 郑蘋萍自然是不愿意和那个橙子柚子的挤一张床的。她只说,那个祝承佑是个病号,身上还有伤,自己晚上睡觉又是不老实的,会蹬到他的伤口。 祝承佑当时听到的时候,还很认真地跟郑蘋萍说:“没关系的,我自己会注意些的,你蹬不到我的。要不然就以后你睡里面,我睡外面吧,然后我把我受伤的那条胳膊露在外面,这样你就蹬不到了。” “天哪!这话说的,自己竟然好像都无力反驳了呢!”郑蘋萍听了这话,憋了好久,才回了一句:“兄台,刚才我没说实话,其实吧!你不是病还没好全了嘛!我是怕你过了病气给我。我没敢说实话!” “哦!”祝承佑听了好像有点小难过:“是我没想周到!其实我只是特别羡慕那些有兄弟姊妹的人家。我看过有些人家自小兄弟姊妹都住在一起的,晚上也都是挤在一起睡觉,一起玩闹的。我没有试过,只是觉得这样子应该也很是有趣……倒不曾想过我自己身上还有病……” 郑蘋萍赶紧哼哼哈哈地打断了他。心里冲他翻了个白眼:这古代的人都是什么思想啊?你的伤口只是感染了嘛!又不传染!真的是!郑蘋萍你别说话了!不能再说了!再说就得穿帮了! 于是郑蘋萍问老伯要来了两条长板凳,又要来了一扇旧的门板,往角落里一放,一张简易的床板就搭好了,再铺上草席。这草席可真的就是名副其实的草席呢!因为就是老大娘自己用稻草扎的! 郑蘋萍终于也有了自己可以安心睡觉的窝儿了! 但还没开始开心呢,却屋漏偏逢连夜雨!好死不死地遇到台风天了! 夜里,郑蘋萍在自己的小床板上睡得正熟,却突然一阵劲风急雨。听着外面的风声估计得有七八级的台风!夹杂着暴雨就往房屋的窗户上灌。再接着狂风夹杂着暴雨从房屋漏了的屋顶上,从剥落了的墙壁的缝隙里灌着、钻了进来,这个风雨飘零的小屋瞬间就变成了个水帘洞,四处漏雨,雨水甚至直接地滴到了正在熟睡的祝承佑和郑蘋萍的脸上。 两人都是被雨水浇醒的!惊慌失措地醒过来的两个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有些不知所措。木木地相互看着对方。 老伯和老大娘忙到手忙脚乱的,看了一眼他俩:“哎呀!你们两个快点来帮忙啊!不然家里过一会儿就要水漫金山啦!你们俩还傻坐在床上干么呀?” “哦!”醒悟过来的两人赶紧帮忙把房屋里,能找到的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找了出来,放在漏水的地方接雨。然后等他们忙活完,就只能看见这个家里满地都是,几乎都要没有地方下脚了。甚至连床上,五斗柜上,桌子上,都被摆上了桶、盆、罐,甚至是碗,用来接水。 然后就会听见各个盆、瓦、瓶、碗里,此起彼伏的“滴答、滴答”的声音,一整晚都没有停歇过。 反正床上也已经都淋了雨,没有地方睡觉了。郑蘋萍就和祝承佑缩在各自床头没有被雨淋湿的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两个人都靠着墙打起了瞌睡。 第十三章 农家旧舍(二) 就这样子勉强将就了一晚。两个人都是哈欠连天地起了床。 正要吃早饭的时候,却看见老伯光着脚,连时常穿着的草鞋都扔在了门边,扛着锄头就往外面走。 郑蘋萍看见了自然也就无心吃早饭了。赶紧过去给老伯搭了把手。 昨夜的台风天里发了大水了。家门口已经积满了水,就快要漫过门槛,灌进屋里来了。老伯拿着锄头在清除堵住的淤泥,并且把水往地势低的地方引过去。 郑蘋萍和祝承佑两个人负责找来石块,从家里的门槛处,往外面延伸,搭了一条临时的石头小路。 祝承佑把石块投到水里的时候,溅起的水花,溅了自己一脸一嘴。 “呸!呸……”祝承佑赶紧把溅到嘴里的脏水吐了出来。又用袖子赶紧抹了把脸。 旁边的郑蘋萍看到了,却只管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得像个傻子。 祝承佑一看,就把刚才投下去的石头又搬了起来,往郑蘋萍面前的水坑里丢了下去。砸下去的水花和着淤泥也立刻溅了郑蘋萍一脸一身。 郑蘋萍抹了一把脸,就张牙舞爪地冲着祝承佑扑了过去。 祝承佑被打得四处逃窜。 ………… 打打闹闹了一上午,这一条石头小路到底是筑好了。出了门槛,从门边一路延伸,蜿蜒到了一个小高坡上才消失。 台风过后的江南,就直接进入了梅雨季节。雨连着下了好几天。屋里也连着漏了好几天的雨。看着雨一直不停,郑蘋萍和祝承佑赶紧又借了把竹梯爬到房顶上去补屋顶。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踩着屋顶上的承重梁,郑蘋萍把毡毯和蓑衣披到漏水的地方,祝承佑就拿钉子和榔头把毡毯和蓑衣钉住了。 两个人补完了一看,这个屋顶现在就跟郑蘋萍身上的那件衣服是一样一样的了,真的都是打满了补丁的! “现在只剩柴房的屋顶了。柴房那边要补吗?”祝承佑问郑蘋萍。 “要补的吧!不然柴房漏了水,把柴草都打湿了,我们拿什么烧火做饭啊?” “那走吧!我们慢慢走过去吧。” 郑蘋萍小时候在乡下生活的时候野惯了,树也经常上的,房顶也时常爬的。还时常爬到老房子的屋顶往底下的沙子堆里跳呢!她顺着承重梁慢慢地溜了过去,再丢出手里的毡毯盖好屋顶上的破洞,就又溜回来了。 轮到祝承佑去钉钉子了。他却走得有点颤。刚才补过的那些是房屋的主结构,上面房梁是用了上好的杉木的,足够承重的。但是这间柴房却是后面随便加盖的。这些屋梁和瓦片都不足以承受住祝承佑的重量。最最重要的是:这真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爬上屋顶啊! 郑蘋萍看了看祝承佑故意取笑他:“如果你不敢过去呢,你可以来求我啊!你求我啊!你求我的话,我就替你过去哦!” 祝承佑被郑蘋萍这样一激,立马站起身来,往那边大踏步地走过去。但是走到中间,却一脚把屋顶给踩塌了。他的反应极快一伸手就抓住了身边郑蘋萍的手。郑蘋萍被他这样一扯,整个人也差一点儿被带下去,于是她赶紧整个人原地趴在了房梁上,才分散了一些受力点。 郑蘋萍想把祝承佑往上拉,但是根本拉不起来,以她的臂力根本拉不动祝承佑整个人的重量。郑蘋萍往下面看了看,就把祝承佑扯着自己的手给故意扒拉开了。 手扒拉开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祝承佑眼中的不可置信以及一脸的惶恐。郑蘋萍却在看见他的那张脸的时候笑得极其地幸灾乐祸甚至是一脸的贱兮兮的。 伴随着一声尖叫,祝承佑跌落到了草垛上,再从草垛上滚到了地板上。 祝承佑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冲头顶上笑得无法无天的郑蘋萍咆哮:“郑平!你给我下来!你还敢在那里笑?!你还笑得出来?!你给我下来!” 郑蘋萍站在屋顶上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等她笑得够了,才说:“下来就下来。”说着也从屋顶的那个窟窿跳了下来,直接跳到了草垛上。 祝承佑抓住郑蘋萍就是一顿猛捶:“你刚才不拉我一把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故意把我的手给扒拉开了?你是不是故意想谋杀了我?你说!谋害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郑蘋萍被捶得东躲西藏的:“没有!没有!我想拉你来着,但是我力气不够,拉你不上去。上不去当然就得让你下来啦!难不成还把你吊在半空中?再说了,我都看到了,你脚底下有草垛的。我才把你丢下来的。况且就这个柴房的高度,我小时候底下都不用垫草垛,我都敢往底下跳的。就你这样的算什么大老爷们啊?!再说了,你又没伤着,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就站在这里了吗?” “胡说!你刚刚就是故意把我扔下来的,你刚才明明就是想我死!你刚才的眼睛里明明就是在说‘给老子死’!” 老大娘听到了这边这么大的动静,赶过来一看:“害!让你们补屋顶,怎么反倒还补出了一个大窟窿来了呢?” 郑蘋萍看了一眼祝承佑,立马示意他禁声。两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把人家的屋顶都整出了这么大一个窟窿,还在这里打闹。 “别闹!别闹了!”毕竟人家的屋顶现在成了一个大窟窿,这可不是补补就能好的呀。 这间柴房估计只能等天气放晴了以后重新盖喽! 第十四章 捉鱼摸虾 这梅雨天气里的雨,下得这个贫穷的农舍里更是显得凄风苦雨、风雨飘零了。原本就清苦。现在这个雨又下得没有个尽头似的。家里的所有东西似乎都要发霉了。有一些木头的家具都已经长蘑菇了!是真的长出蘑菇来了啊! 前院和后院的木门上面也都长了蘑菇了。自然是不能吃的,因为是有毒的那种。 郑蘋萍望着外面下个不停的雨,心里叹气:哎!这里也没有个天气预报什么的!要是现在自己还是在那个世界里该有多好呀!随手一刷手机就能看到天气预报了,就可以知道这雨下到什么时候能停,也好有个盼头啊!再说了要是真的还在那个世界里,我也就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了呀。如果是要进入梅雨天气了,我们提前就能知道了呀!也自然就会提前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也就不会像这边这样子了。眼睛看到的东西几乎都在长毛了! 衣服永远像没干过一样,被子湿湿的!家里的家具长毛了,米缸里的大米长毛了,还有那些存在地窖里的南瓜和地瓜也长毛了! 看着这一天天的雨一直地下,再看看家里的东西。真的觉得这雨再这样无边无际地下下去,自己这整个人也都是要长毛了呀! 老伯看出来了,郑蘋萍的沉闷和不开心。于是趁着雨势小了,带上她和祝承佑,穿上蓑衣,带上鱼篓和网兜。领着他们去抓鱼。 这估计是这梅雨又发了大水的天气里,唯一的乐趣了吧? 以前清澈的小溪涨了水,变得湍急,也变得浑浊了。但是从上游被带下来的鱼虾,可不少呢。老伯拿起手中的网兜往小溪边的水草底下兜了几兜,又把网兜伸到水里面淘了淘,泥沙和小块的石头就从网眼掉出去了。网兜里剩下的东西,老伯便把它们甩到岸边。 郑蘋萍和祝承佑看到老伯甩上来的水草堆里,有几尾欢蹦乱跳的小鱼,立马围了上去。 祝承佑高兴得像个智商只有二百五的小孩儿:“鱼啊!鱼啊!真的有鱼啊!” 郑蘋萍:“快抓呀!快抓呀!不然就又要蹦回溪里去啦!” 两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欢蹦乱跳的鱼儿和小虾捡进鱼篓里去。 老伯的第二兜又上来了,两个人又抢着去先捉大的那条鱼,最后还是被郑蘋萍抢了个先,于是得意洋洋地对祝承佑宣布:“你看!你看!这条大鱼是我捉的!” “那我等一下就捉一条比你更大的!” 祝承佑无意中从郑蘋萍要丢掉的破瓦罐里翻出了一只好大的河虾躲在里面,于是蹦着拿起来跟郑蘋萍炫耀:“你看!我捉到了这么大的一只虾!你看!你看!等一下这只虾,我一定要自己吃掉!” “切!你那只不大!我那条鱼才大!” “虾跟鱼要怎么比嘛?这个虾在虾里面是很大的啦!况且虾比鱼要美味得多!” “那我也不稀罕你的虾!”嘴上虽然说着不稀罕,但是眼睛却也跟着祝承佑一样,专往那些刚捞上来的破瓦罐、破碗里面瞧,希望也能翻出来一只大虾。 正在找得专心,却听到祝承佑吃痛地在大叫:”啊!啊!” 郑蘋萍抬头一看,他被那只大虾的长钳子咬住了手,正在甩手呢,但是没能把那只虾甩下来,郑蘋萍看到了这个更是笑得幸灾乐祸,边笑边过去帮他把虾拿下来丢进鱼篓里。 祝承佑捂着手狠狠地说:“这么凶!竟然还咬我?等一下我一定要把你煮熟了,再一口一口狠狠地吃掉你!” 但是等老伯下一兜又上来的时候,祝承佑却完全顾不得疼了,立马又围了上去,争着抢鱼抢虾。 现在终于是体会到了古诗里: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里面的那种心情了。 一行人,大胜而归!带着满满一鱼篓的鱼,一蹦一跳地踩着自己前些天铺就的小石头路回了家。 一些还活着的鱼和虾,就养在木桶里了。死了的和半死不活的就都煮了。小鱼小虾的油炸了。大的鱼,煮了鱼汤。郑蘋萍和祝承佑来了这农舍里这么久了。今天这一顿算是吃得最好的一顿饭了。真的是开了荤了。两个人都是吃得满嘴流油。 第十五章 发现快乐源泉 “大人!属下该死!属下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齐齐地跪在一个衣着华丽,却满脸肥肉,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身前。 这个约摸四、五十岁的男子,很是愤怒,脸上的横肉都一跳一跳的:“混账!我还要你们有何用?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们却是三番五次地让他给跑了!你们以为还会有很多这样的机会留着给你们吗?要是让他回来了,你们和我,全部都活不成了!全都得死!” 黑衣人一片死寂。 中年男子心烦意乱:“你们还不给我赶紧去找?这一次要是再找不到,你们全部都不要来见我了!” “是!”黑衣人整齐又有力地应着,待要离开。 “等等!你们离开之前先每个人都自去领30鞭!算是对你们几次三番任务失败的惩罚!记住了!这一次你们要是再失败了。就真的不止是受受罚,这么简单了!” “是的!大人!”黑衣人齐声应着,鱼贯而出。 …… 下了好久的雨,好不容易是停下来了!这天也放晴了。前阵子到处都是水漫金山的。这会儿水也退了,太阳也出来了。但是出门一看,菜园子里的菜全部都被那场大雨给泡烂了。地里的花生也都从根儿上烂掉了。 老大娘看得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个家里是明眼都能看得到的不容易啊! 所以,等太阳出来了几天,把地里的积水晒干了以后,郑蘋萍就拖着祝承佑下地帮忙干活了。 菜园子里的菜都泡烂了,反倒也就不那么心疼了。只是可惜了那些还没有熟透的田里的花生。拔了吧?没熟透的,连种子都做不了呢?不拔吧?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全部都烂在地里,颗粒无收吗? 最后老大娘还是咬咬牙说,全部拔了吧。大不了,拿这些花生去榨了油,再把油卖了换明年的种子。 于是,全部人都下了田,浩浩荡荡地去拔花生。 往年只有两个老人家,什么农活儿都自己干,那是又慢又累。今年可好了,天降了两个精壮的劳动力!干活使劲儿的,都是一把好手!老伯和老大娘可乐呵了。要不是今年收成不好。他们可是要把嘴都笑裂到耳朵边去了。 四个人一人一垄花生。郑蘋萍拔着花生带出了一只白白嫩嫩又肥又胖的地老虎。 小时候她和小伙伴们就经常在地里抓这种地老虎放在手掌上,让它爬着玩儿。这白白胖胖的地老虎看着就像是一只肥胖加大版的蚕宝宝。所以,有的地方管这地老虎,又叫“土蚕”。只不过蚕宝宝吃的是桑叶,土蚕吃的却是农作物。 郑蘋萍拿起那只土蚕,走到祝承佑身边:“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一个好玩儿的东西。” 祝承佑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在看到了手掌心里的那只白白胖胖的土蚕时,吓到脸都变形了。 他扔掉了那只胖虫子,吓到边失声尖叫边脚底生烟一样地逃走了。任由郑蘋萍怎么叫都叫不回来了。 郑蘋萍满脸黑线!天地良心!自己真的是觉得那只胖虫子很可爱,自己是想跟小伙伴分享,才把那只地老虎给他的呀!自己真的真的是觉得那只虫子好玩才给他的!自己真的不是为了吓他,才给他虫子的。毕竟自己之前压根儿就不知道他怕虫子的啊!况且他一个大男人这是做什么呢?怕一只小虫子?而且还是怕成这样? 祝承佑跑了,叫都叫不回来了,郑蘋萍只得去找他。却看到他躲到了高粱地里了。露出了一大截的衣角在外面。 “橙子!柚子!橙柚!祝承佑!你别躲啦!我都看见你的衣服啦!你还不出来吗?” “那你不要再拿虫子给我了!” “没有!我手上真的没有虫子了。不信你出来看看!”郑蘋萍把自己的两只手都摊开。 祝承佑从高粱杆的缝隙里看了看郑蘋萍的手,看清她手里真的没有虫子了。他才从高粱地里走出来。 郑蘋萍走过去把手搭在祝承佑的肩膀上,像个二流子一样:“兄弟!干了这么半天的活儿,你渴不渴啊?想不想来根甘蔗啊?” 祝承佑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打落下去:“你又骗谁呢?现在这里哪里来的甘蔗呀?” 郑蘋萍神气地说:“你也不看看你兄弟我是谁呀?你等着!” 说着就下到高粱地里,把就近的高粱看了一圈,再一抬手就把一棵高粱从靠近根部的地方折断了。再把上面的叶子都撕下来,就剩了根高粱杆子递给祝承佑。 “你没事给我根高粱杆子做什么?” “你像甘蔗那样啃啃看?” “你又要骗我做傻事儿吧?你是不是又憋着一肚子的坏水儿呢?我这次不会上当的了!这根棍子怎么能吃?用来赶牛才刚刚好适用!” 郑蘋萍懒得理他。这个傻子!自己骗他的时候,他当真了。自己跟他讲真的,他却以为自己是在骗他。郑蘋萍怼了祝承佑一个大白眼。就自己把那根高粱杆子当成了甘蔗一样,啃了起来。 祝承佑看他啃得很是有滋有味的,犹豫着说:“那要不?我也试试?” 郑蘋萍把自己手上的那根高粱杆子从尾巴折了一段给祝承佑。 祝承佑一口咬下去:“竟然还真的就跟甘蔗一样啊?!又脆又甜还很多汁!” 然后两个人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又连续拔了很多根,吃到过瘾了,才停下来。 祝承佑说:”这个这么好吃。我看老伯他们也渴了。要不?我们也给他们带几根过去解解渴吧?” “别!你可千万别!你也知道大娘又多爱惜粮食了。她要是看见了我们把刚结了穗的高粱给拔了,肯定会怪我们糟蹋粮食的!万一她再自己带着粮食去赔给这高粱的主人了呢?所以!你可千万不能跟老伯和大娘说!这个就是只能我们两个人自己知道的秘密了!” 祝承佑弱弱地问:“那我们这样子拔了人家的高粱,算不算糟蹋粮食啊?而且我们也没有跟人家说一声,会不会不太好啊?” “不会!不会!我们这个叫做‘物尽其用’!你看哈!就算这些高粱都成熟了,最后能做成什么呢?还不是只能做成高粱窝窝头!那窝窝头哪里有现在的这个杆子清甜好吃呀?我们这样子把这些高粱杆子啃得连渣都不剩了。哪里有得浪费嘛?哪里算糟蹋嘛?没有!没有……” 第十六章 快乐源泉 郑蘋萍自从上回无意中知道了祝承佑超怕虫子的以后,就开启了无聊生活里面的人生新乐趣。如果说上回真的是无意的,那以后她就都是故意的啦!谁让他一个大男人胆子竟然那么小?竟然还这样不经吓? 自那次以后只要郑蘋萍觉得无聊了,她就要跑去收集、找寻各种虫子。从天上飞的,到地上爬的,再到水里游的。 从天牛、臭屁虫、萤火虫(不过臭屁虫和萤火虫是真的真的好臭啊!)到青菜虫、蜗牛、蚯蚓、癞蛤蟆,再到水黾…… 那些什么甲壳虫、金龟子、蝗虫、螳螂的都是小儿科啦。 什么祝承佑以前见过的,没见过的昆虫。只要好捉,只要抓得到,郑蘋萍几乎都要一一捉来,给祝承佑普及了个遍。郑蘋萍是乐此不彼,不时地变换新花样还总是出其不意地给祝承佑带来“惊喜”! 每次看到祝承佑被自己出其不意地吓到魂飞魄散的样子。郑蘋萍都能自己乐上半天。 有这样的一个可以随时拿出来欺负的呆萌小伙伴,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生活无聊了呢! 害!祝承佑打架的本事,郑蘋萍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如果不是仗着自己照顾过祝承佑,又救过他一命。就她郑蘋萍这样式的,还不是十个都不够他祝承佑揍的?! 祝承佑每次被郑蘋萍捉弄过后,都会气到好几天都不理睬郑蘋萍。郑蘋萍一个人呆着无聊了,就会跑去找祝承佑认错。只要祝承佑理她了,原谅她了,到下次无聊的时候,她就还是会作妖,继续招惹祝承佑,捉各种小虫子送给他。 如此几次三番、乐此不彼、循环往复。但祝承佑被捉弄了好多次,却似乎都还未长记性。 郑蘋萍欺负祝承佑却似乎是越来越上手了。 老伯家里要翻田,家里没有耕牛,农忙时节也借不到牛。郑蘋萍就让祝承佑下田当牛拉犁车。 祝承佑反抗:“我才不要当牛!” “好啊!那你来扶着犁车的扶手犁田啊!你知道怎么犁,田垄才是直的吗?你知道要犁多深,庄稼才好生长的吗?你知道要怎么犁,才好播种吗?你来!你来啊!” 祝承佑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还不去使力气当牛拉犁?你是不是都没有想过要帮老伯他们家干活?你是不是不想报恩啦?亏得老伯他们家还白白供你吃供你住这么久了呢!要不是老伯他们收留,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早饿死啦?现在让你帮忙干点农活儿,你就不愿意了吗?亏得你自己还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 “行!行!我拉犁,我来当牛拉犁。行吗?大哥!你就别吵吵了!” 于是,在郑蘋萍扬着牛鞭,在空中欢快地打了个响鞭,又是一声悠长的“哞——哞——”声中,祝承佑开启了人生中第一次当牛下田的人生阅历了。 祝承佑翻地也是确实下力气!拉犁头拉到右肩痛了,就换左肩,左肩痛了,再换回右肩,来来回回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了,才把那一亩三分地给犁了个遍。 晚上回到家里,祝承佑把肩膀露出来一看,两个肩膀都快被磨烂了。皮也破了,肿也肿了,淤青也淤青了。 郑蘋萍给祝承佑的肩膀搽药的时候听着他一直在念叨: 半夜呼儿趁晓耕,羸牛无力渐艰行。 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 边念叨还边摇头,看来今天他真的是被虐得太狠了。 郑蘋萍看着祝承佑的肩膀,觉得他的两个肩膀着实可怜。于是答应他,要把明天的鸡蛋让给他,自己明天不跟他抢鸡蛋吃了。 说起鸡蛋,原本是看祝承佑受伤躺在床上又营养跟不上,老大娘才把一向舍不得吃,攒起来要卖掉的鸡蛋拿出来给祝承佑补补的。 但是傲娇的祝承佑没有落魄之前也许真的是个有钱的生意人吧!他竟然说不想吃,因为太噎得慌了! 郑蘋萍往那颗水煮蛋里面加了几滴酱油以后,对祝承佑说,你再试试? 从此以后两个人就开启了每天都抢着捡鸡蛋,再煮鸡蛋吃的日常了。祝承佑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的时候,郑蘋萍还让着他,因为他比较需要营养。 现在?开玩笑!这里物资这么匮乏,连白米饭都不能经常吃到。好不容易有一颗鸡蛋可以改善改善伙食,为什么要让给他? 第十七章 杀老鼠啦—— 滂沱的大雨中,一队头戴斗笠,身穿玄色简装,外面再披着蓑衣的人马,在街头处匆匆地汇合。 “你们可有人发现了公子与你们交代过的记号?” “回禀大人,卑职等没有人发现公子留下的记号!” “你们确定没有记错?公子与你们分开之前与你们约定的真的是那个记号?” “禀大人!卑职等不敢记错!” “那你们这么多人找寻了这许多时日,可有人有发现了公子的行踪?” “禀大人!也并无人发现公子的行踪!” “你们可都有在认真地寻找?”牟斌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沉着一张被雨水打湿了的脸:“那就立刻再多加派人手出去!务必这两天之内把公子找出来!” “禀大人!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是人海茫茫,我们这样漫无目的地找,真的无异于大海捞针啊!况且之前卑职与一众弟兄已经寻找了半月有余,这次两天之内,卑职恐怕……恐怕……” 牟斌大怒:“若不是你们无用!怎么会被歹人打伤?又怎么会让公子走散了?“牟斌压了压心底的怒气,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现在再来说这些又能有什么用?多说也无益!你们就赶紧去从你们跟公子分开的地方开始,四散开去找,挨家挨户地去给我找!” 牟斌又点了另外一队人马:“你们!给我去公子最有可能留下记号的地方找!一旦有发现任何线索,即刻联络于我!” “是!”众人齐声应着,纷纷领命,正待都要退去。 却听到众人之中有一个声音:“大人,卑职还有一事禀报!” “快说!” 人群中出来一人,与众人无异的一身装束,他驱马缓缓走近:“禀告大人!卑职在找寻公子的途中,发现有一队神秘的人马,最近频频有异动!但是他们神出鬼没,极难掌握行踪!属下只怕他们是跟当日偷袭我们和公子的是同一伙人!” “竟有此事?!你们都给我听着:所有人都给我密切留意那批神秘人的动向!还有!都给我加快脚步寻找!不管那批人马是不是冲着公子去的。会不会对公子不利。我们都不能让公子有再次身陷危险的任何可能性发生了!你们!务必在那队人马之前就要找到公子!” “是!”众人再次领命,纷纷散去。 只剩牟斌一人,骑在马背上,在大雨中,被淋得湿漉漉一身也并不在意。 他的心里眼里满是懊悔。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因为那些琐事被留下来!如果自己那次无论如何都要跟随公子一起出行。也就不会让公子遭了埋伏,被人暗算了。以至于现在都过去半月有余了,公子却还是音信全无,生死未卜! ………… 乡村的农舍里。吃过晚饭,祝承佑和郑平刚回到房里,正要各自上床睡觉。 就着昏暗的油灯,一只不长眼的老鼠,擦着祝承佑的脚边,跑了过去。 “啊!啊~老鼠啊”祝承佑尖叫着跳到了郑蘋萍的床板上。 “害!不就是一只老鼠嘛!在这个乡下地方老鼠什么的不是最常见的了嘛!你干嘛这样子大惊小怪?!” 郑蘋萍一脸嫌弃地随手操起地板上的东西,就追上老鼠,一把狠狠地拍了下去。 就那一巴掌,那只老鼠就很尖锐地“吱——”了一声,然后就安静了。 郑蘋萍听着再没有声音了,就把东西拿开一看,底下的老鼠果真被一巴掌拍死了。而且死相极其难看: 头被拍扁了,嘴巴和鼻子都流出了血,眼珠子也都凸出来了。 他刚要转头过去跟祝承佑说:“你看!这不就结了嘛!” 却突然又听到祝承佑尖叫:“啊~啊~” 然后他低头一看,自己手上正拿着祝承佑的靴子。刚才用着匆忙,没发现自己手上拿着的是他的靴子。现在这靴子底可是沾上了那只老鼠的血。 郑蘋萍有点尴尬了:“不好意思哈!那要不然,我给你拿去洗洗?反正也都是还能穿的!要是我!说真的!我以前用自己的鞋子踩死老鼠都不带去洗的,我就还直接穿脚上的!” 但是等郑平要把洗好的靴子再还给祝承佑的时候,祝承佑无论如何都不要了。他尖叫着让他把靴子丢了。他真的情愿去穿一辈子都还没穿过的草鞋,也不愿再去碰那双沾过老鼠血的靴子了。 ------题外话------ 小说写到现在,将近4万字了,不知道有没有真心喜欢我这部小说的亲呢?有的话,让我看到你们的小手手! 第十八章 联络家人 祝承佑的伤养到现在也是差不多好利索了。他也一心急着想要早一点回家里去的。他在孙老伯家的时候有提起过,他这趟出来做生意,其实是还带着一群伙计一起出来的,被山匪打劫的时候就跟伙计们逃散了,也不知道伙计们有没有被那群山匪伤了的,若是没有被伤了,事情到现在都过去那么久了,伙计们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若是家里面知道了,他们遇上山匪强盗了。他又这么久没有回家,也联系不上家里的任何人,家里这个时候应该是着急得乱成一锅粥了! 按理来说,家里见自己这么久了都没有回去,应当是早早就有派人出来寻找自己了的,才对的。 是因为自己躲在这乡野农舍,消息闭塞,道路又不通,自己又受了伤卧床许久,没有出过门。所以,他们才找不到自己的吗?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呆在这里让他们找不到,那么自己就必须出去,找找看联络到他们的方法。 当初祝承佑提到这事的时候。郑蘋萍还问他:“你想家了啊?”然后又仰天长啸:“谁又不是呢?你还好,现在虽然是落魄了,回家的盘缠也都没有了。但总是好过我太多了啊!我倒是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要回家去的!但是我怎么回啊?千难万难连个头绪都没有!” 祝承佑和孙老伯都还以为郑蘋萍是因为跌下山谷,摔坏了脑袋,记不得家在哪里了,所以才千难万难不知道要怎么回家了呢。还都来宽慰他。却只有郑蘋萍一个人知道:自己这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啊!怎么说?自己这遭遇说出来鬼能信? 祝承佑跟孙老伯他们说自己有事情要去镇上一趟。你说出去一趟就出去一趟吧!还把自己搞得神神秘秘的,戴上了顶草帽遮挡了大半张脸,还非把郑蘋萍身上的那套孙老伯女婿的破衣服换过去穿。而且连平日里玩得形影不离的郑平也没让跟。若不是平日里跟他厮混得那么熟了,郑平都还差点儿要误以为他是坏人,是江洋大盗,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是一个正被官府通缉的嫌犯呢! 算了吧!不让跟就不让跟吧!祝承佑去了镇上,郑蘋萍又没有人陪她玩儿,这天刚好又没有什么活儿要帮忙,郑蘋萍就想,与其呆在家里无聊,还不如去小溪边抓鱼虾玩儿呢!于是带上网兜带上鱼篓,一个人高高兴兴地蹦跶着出门了。 溪水已经回落了下去的小溪里,郑蘋萍抓了好久也才只抓到了一点小鱼小虾。正兴致缺缺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一只四脚蛇,瞪着两只极小的眼睛跟郑蘋萍相互看了一眼。郑蘋萍当即跑过去,用脚踩住了它的头,再抓起它的脖子,丢到了鱼篓里,怕它跑掉了,又赶紧摘了片水芋的叶子盖住了鱼篓的口,再找跟藤条把鱼篓口给扎了起来。 再留心一看,这附近的四脚蛇可还真不少呢!得了!这点小鱼小虾的算什么呢?还不如抓点四脚蛇来得快呢!于是郑蘋萍就放弃了鱼虾专抓四脚蛇了。 她放一条新抓的四脚蛇进鱼篓里之前,还要先把鱼篓狠狠地晃一晃,把已经爬到了鱼篓口的四脚蛇先晃掉到底下去,才掀开一个口子,把新抓的丢下去,就赶紧再把叶子给扎上。一个多时辰的功夫竟然让她抓了有小半鱼篓的四脚蛇了。她看了看,四脚蛇抓倒是不难,但是要杀就有点费功夫了,就自己鱼篓里的这些估计也够忙活的了。于是背上鱼篓,带上网兜,打道回府了! 祝承佑不知道去忙了什么,直到傍晚了才回来。看见今天的桌子上多了一道炸小鱼,看来也是饿了,立马先尝了一块,问郑蘋萍:”这个是什么鱼啊?还挺好吃的!” “还能是什么鱼?小黄鳝呗!我今天去溪边抓了好多呢,都给剁成了小块,炸了。怎么样?还挺好吃的吧?” 祝承佑边又往嘴里塞了两块:“嗯!好吃!” 老大娘端着南瓜稀饭出来了:“咦!郑平,你还抓了有很多小黄鳝的吗?不是只有这些四脚蛇吗?那黄鳝你给养在哪里了?” 祝承佑有点懵:“等等!大娘,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郑平把黄鳝养哪里了啊?” “不是。再上面的” “四脚蛇啊?怎么了?” “你确定这些真的是四脚蛇,不是黄鳝?那四脚蛇不是都有脚的吗?我刚才吃的那些可都是不长脚的!” “脚吗?脚有的呀。都砍掉了呀。哦!四脚蛇的脚我们一般都不吃的。” “所以,真的是……四—脚—蛇!呕~~”祝承佑呕了一声,就冲到门外面去吐了起来。吐完回来的时候面色惨白。 郑蘋萍很是嫌弃他:“你看看你这人儿!不知道这是四脚蛇的时候不是还吃得挺香挺好的嘛!不是刚刚还说很好吃的嘛!干嘛非要这样呢?”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怕这些,你故意骗我吃下去的?!” “你真的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就是怕你知道了,这是四脚蛇,你自己会被恶心到。才跟你说是黄鳝的。你看你刚才不知道的时候是不是还是吃得好好的?你不吃算了!我自己还能多吃一些呢!”郑蘋萍说着,用筷子挑了好几块一起放嘴里,吃得很是有滋有味儿。 “你……哇……呕……”祝承佑又跑出去狂吐。 郑蘋萍一头一脸的雾水,你这又是什么毛病啊?怎么滴?你自己不吃就算了,你现在还看不得别人吃了吗? 那我就偏要吃!偏要吃!恶心不死你了,还! ------题外话------ 啦啦啦啦啦!辛辛苦苦码字的雯达,想要一点互动! 第十九章 坎坷归家路 原本梅雨天一过去,天气刚一放晴,郑蘋萍就想着,再回去自己坠下山谷的地方仔细看看,找找看那地方有没有什么古怪,到底是因为有什么物质和自己所在的那个时空相吸引?相通?相斥?或者是相平行?自己才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 不单单是祝承佑着急回家,郑蘋萍也想回家的!真的太想了!自己都这么久没回家了,家里的老妈,突然间不见了女儿,得有多焦急、多伤心、多上火啊!估计得急疯了吧? 况且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无亲无故的。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再多呆了。但是看了看孙老伯那个家徒四壁的家,还有那个伤势还没有痊愈的祝承佑,自己真的做不到拍拍屁股不管他们的死活,就直接走人啊! 知道孙老伯家里的不容易,郑蘋萍才会想在自己离开这个农舍之前尽力地为这个家,多做点什么的。虽然她为孙老伯他们家做的每件事里也都有祝承佑的功劳。 屋顶补了。 柴房在天晴了的时候,就已经重新修葺好了。甚至还打了许多柴草,把柴房都堆满了呢。 前院和后院的两扇门,也都已经帮忙加固过了。 地里的田也都已经帮忙翻过,又播种上了稻谷。 就连屋前的菜园子里也种上菜苗了,长势喜人,现在已经是绿油油的一片,甚至都可以先采摘一些长得好的来吃了呢。 还有,家里每个水缸里的水也都挑满了呢。 郑蘋萍把活儿一样一样慢慢地做完了,最重要的是那个祝承佑的伤也已经好全了。 祝承佑自是不必说的了,他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全的时候,都已经火急火燎地想要回家去了。 祝承佑的伤好了,孙老伯家里也是尽了他俩的能力,安排妥当了。郑蘋萍和祝承佑一起背上了包袱跟孙老伯和大娘告别。 郑蘋萍还是背上了她当初带来的那个双肩包,包里的东西能留的她基本上都留给了孙老伯他们。现在包里装得满满的是老大娘特意给她带上的烙饼,路上当干粮的。 老大娘同样地给祝承佑的包裹里装满了烙饼。她怕他俩路上饿着了。 祝承佑的家要往北走。郑蘋萍来的地方却是在农舍的南边。郑蘋萍和祝承佑都是一步三回头地往自己要去的方向走着。 郑蘋萍知道自己必须回到自己坠落的那个悬崖边去,到那里找找回去的办法,如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回去21世纪的办法。她也想好了,那么自己就先在那辆和自己一起穿过来的警车里住下了。多呆一阵子,好好研究研究。不管怎样。自己是必须要研究出门道来的!因为自己必须要回去了! 郑蘋萍跟祝承佑各自提起自己要回家的想法的时候。祝承佑跟郑蘋萍说过。他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管家里派没派人出来找寻自己,自己都是必须走的,不能再耽搁了。大不了,自己可以边走,边沿路留下和家人联络的记号,如果有人看到了追上了自己最好,如果没有,自己也是得尽力想办法赶路回家的。 说实话,郑蘋萍是打心眼里就很羡慕祝承佑的。同是住在一个窝里的崽!祝承佑说要回家,人家就有家可以回,自己此番走了,不知道还要流浪多久,还要在这个人世间漂泊多久,经历怎样的艰辛,才能回到自己的家里呢? 祝承佑一直都以为郑蘋萍是摔下了山,摔坏了脑袋,忘了好多事情,连自家的地址也都忘了的。 所以他在听到郑蘋萍说要去找回家的路的时候,有点惊讶:“可是,你不是已经忘了你的老家在哪儿了吗?那你怎么知道,你现在该往哪边找了呢?” “我是不知道啊!但是我总是要去找找看的,不去找,我就永远都回不了家的!” 祝承佑想邀郑蘋萍和自己同行,毕竟这段时间他们真的几乎是形影不离的。想想此次分别,以后都没有他在身边了,自己还有点不习惯呢。 祝承佑就试着邀请郑蘋萍和自己同行:“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呢?反正你不是也不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嘛?你跟着我一起,等日后我得空了,再帮你一起找你回家的路。” 郑蘋萍心里苦笑:要是我的家真的可以是你帮忙找找就可以找到的。那我也就不用如此苦恼,如此落魄了。 她只得跟祝承佑说:“不用了,其实我最近还是有好一些的,也想起来了好些事情呢,同时也记起来了一点点关于我的老家的记忆了。我想我边走边回忆,说不定走着走着,就全想起来了呢。” 于是,当下分道扬镳,各自奔赴前路。 ------题外话------ 嘤嘤嘤嘤嘤!雯达要亲亲,要抱抱,还要举高高! 第二十章 遇险 郑蘋萍背着行囊,向着自己当初坠落的山谷,走了约摸有一柱香的时辰。却听到前面有大批人马急匆匆赶路的声音,人虽然没有出声,但是马蹄急行,踏起的尘土,尽是“哒哒,哒哒……”的声响,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马匹的嘶鸣。 虽然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跟自己无关的。自己现在最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去自己坠落的山谷,去查看,去找找自己能回到自己所在的年代的方法。 但是郑蘋萍的心里就是莫名地很不安,看着那一大批的蒙面黑衣人杀气腾腾地过去后。她神使鬼差地悄悄跟在了那批人马的后面,但是自己只是徒步,根本跟不上他们骑马急行的前进速度,还没一会儿,自己就被远远地落下了。但是她还是循着那些人的足迹跟了上去。 等到郑蘋萍追上了那些人的时候,只见早就已经是喊打喊杀声冲天了。一队黑衣的蒙面人,一队是穿着玄色锦衣的人马,两边的人马在厮杀正酣。 看着他们那样残暴、凶狠地厮杀,郑蘋萍的三魂早就被吓走了七魄,怨只怨自己不会武功,也根本就没有如此狠的心肠能杀人如屠鸡宰羊。郑蘋萍就只得自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自己藏了起来。自己可不能被伤及无辜!郑蘋萍只露出一点点眼睛偷偷地瞄着外面的情形。 那队玄色锦衣的人马里,有一个大汉,是着实能打!一个人能单挑对方的黑衣人好几个,郑蘋萍藏身在后面,看那个玄色锦衣大汉打黑衣人,一剑挑倒一个,接连着挑倒了两三个。看得郑蘋萍那是一愣一愣的。 就在这兵荒马乱的大混战当中,郑蘋萍看到了祝承佑的身影!他也混在人群里,手中舞着他的那把宝贝剑,左挡右挑地和那群人打成了一团,差一点分不出来谁是谁。在这样的混乱场面,郑蘋萍知道自己帮不到他的时候,就只能管好自己,不去给他添乱就行。所以,当下郑蘋萍并不敢出来找他,也不敢出声,就只是藏着。 不多一会儿,又有一群玄色锦衣的人马冲了过来,加入了混战。那些蒙面黑衣人渐渐地就落了下风。看着对方的人手越来越多,蒙面的黑衣人里,不知道是谁大喝了一声:“撤!” 于是几乎是同一时间,那批人马就都纷纷地掉转马头,四下里就都散了开去。 剩下的那些玄色衣服的那群人,就都收了剑进剑鞘里。 郑蘋萍看着大家架都打完了。蒙面黑衣人也都逃了,就跑了出来找祝承佑。她刚冲着祝承佑跑过去,刚要问:“祝承佑!你有没有被伤到?” 却看到了刚刚离去,还没有走开很远的那群黑衣蒙面人里面,有一个不甘心就此无功而返的蒙面人,骑在马上,拈了弓搭起箭,箭头竟然是瞄准了身前的祝承佑! 郑蘋萍大喊了一声:“祝承佑!快闪开!”同时用力地把祝承佑往旁边使劲地一扑。 祝承佑冷不防地被推倒在了一旁。但是几乎是同时,一根箭,裹挟着最凌厉的箭风,狠狠地就贯入了郑蘋萍背后的右肩蝴蝶骨的位置。 郑蘋萍完全来不及思考,是她的身体下意识的本能的反应让她去推开祝承佑的。然后那根箭就直接地贯入了她的身体。 那一瞬间,郑蘋萍感觉到自己的骨头,浑身的血肉都被震碎了,应该是碎成一块儿一块儿的了!那强烈的疼痛狠狠地冲击了她的整个身体。痛到让她连一声痛都喊不出来,连哭也都哭不出声来。 脑袋里,口腔里,鼻子里瞬间漫上来的都是血腥味。她全身毫无力气,就只是微微地动了一下,就从喉咙中呕出了一口鲜血出来。 郑蘋萍的眼睛里最后的聚焦是祝承佑的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以及他的那声撕心裂肺的:“郑平兄——”。 然后,郑蘋萍就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一章 摆驾回宫(一) 明朝弘治二年(1489年)五月,开封黄河决口,孝宗命户部左侍郎白昂领五万人修治。至八月,水患方有被压制的势头。 但是许多熟知水患的大臣却给了朝廷当头一棒:眼下的水灾只不过是一个开头,如果没有疏通治理好,更大的水灾必将风云再起,连京杭大运河都有被阻断的可能…… 弘治三年,白昂上疏曰:“臣勘察水势。见上源决口,水入南岸者十三,入北岸者十七。南决者,自中牟杨桥至祥符界分为二支:一经尉氏等县,合颍水,下涂山,入于淮;一经通许等县,入涡河,下荆州,入于淮。又一支自归德州通凤阳之毫县,亦入涡河,入于淮。北决者自阳武、祥符、封丘、兰阳、仪封、考城,其一支……” 时年,方才刚满二十岁的少年皇帝朱佑樘收到白昂和地方官员的由于黄河水患百姓流离失所的奏疏,深感百姓疾苦。 他一直都信奉凡事尽量要躬身亲行的。自己一直呆在皇宫里,看着地方的奏折天天都不停地被呈上来。就这样子还怎么对受灾百姓的苦难真正的感同身受呢? 一则为了查看受灾百姓的真实情况;二则想亲自去现场勘验黄河决口的水情。于是,朱佑樘决定了自己亲自微服出巡。 ………… 黑衣人的首领,他明知道自己三番五次地执行任务失败,这一次要是再没有完成任务,回去了早晚也是只有死路一条的。就算不被自己的主人赐死。这次刺杀祝承佑没有成功,早晚也是会被他查出来的,到时候也是照样地只有死路一条。甚至是会死得更惨!还要累及家人及族人。既然横竖都是死,那倒还不如在临死前,再做最后一搏! 于是在离开的撤退途中,他突然就伸手拈弓搭箭,义无反顾、豁出一切地想趁人不备,从背后射死祝承佑。只要祝承佑一死,天下必定就会大乱!自己则能趁着这次大乱为自己赢得最后的一线生机!哪曾想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拿自己的命去为祝承佑挡掉了那根箭。 眼看着这最后的一次偷袭都没有成功。自从自己把那根箭,射向祝承佑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此次是压上了自己的所有身家性命了,不成功,便只能成仁了。他便没有再逃走,就定定地骑在了马上。把自己藏在后槽牙里的那颗毒药,咬碎了,吞了下去。然后他即刻就从马上倒栽葱般地直挺挺的一头就栽下了马。不一会儿就僵直了。 祝承佑看着在自己的眼前倒下去的郑蘋萍,他只怪自己之前一直都是太仁慈了。明知道这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明明之前自己跟他们对峙了那么多次,明明有那么多次的机会杀了他们的! 怪只怪自己都没有狠下杀心把他们一个一个地解决掉。才让他们有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贼心不死,卷土重来!不然,何至于事到如今,竟然连累了无辜?!竟然让郑平兄来替自己受死?! 祝承佑握紧了拳头,怒火从心底一路烧到了头顶。他的眼睛都被怒火烧红了,似乎都要能喷出火来。 最后,他咬牙切齿地对牟斌说:“留下一两个问供。其余的,一个不留!” “是!”牟斌领了命令,自行前去了。 牟斌转身对着那群玄色锦衣的众人一声号令。原本已经收剑入鞘的一大队人马,又立时翻身上马,即刻去追击刚刚离开的那群黑衣人了。 留下祝承佑一个人,用外套把郑蘋萍绑在了自己的背上,就带着她,跨上了最快的马,飞奔上路。 第二十二章 摆驾回宫(二) 紫禁城内。无数的宫殿楼阁、飞檐反宇、白墙金瓦,说不尽道不完的流光溢彩、富丽堂皇。 此刻,乾清宫里里外外都是宫火通明。张皇后早就带了坤宁宫里的大部分宫人,静静地等候在了乾清宫门口准备迎驾了。 早就有最快的信使来报,皇上今日回宫。 去年黄河决口,水患却久治不愈,皇帝看着水患凶猛,不忍百姓受苦,才决定了微服出巡,亲自去勘探黄河决口的情形。所以,去也是悄悄地去。回,自然也是悄悄地回。才没有惊动宫里的其他人。也没有摆出皇帝的仪仗来迎驾。 但是,此刻单单是乾清宫和坤宁宫这两个宫里的人,也已经是齐刷刷分列地站了两大排。张皇后就站在这些所有人的最前端。她想让皇帝第一个、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 皇帝只带了一队近身的锦衣卫去勘察水患,视察民情的。临走的时候曾跟张皇后说起,他大概最多也就用个五、七日就可返回。 但是谁成想,皇帝勘察完了黄河的水情以后,却在返回皇宫的途中突然遭到了山匪的打劫,结果皇帝与锦衣卫被打散了,然后就断了联络,没了消息。 受了伤,逃回宫里的锦衣卫刚把这个消息传进宫里的时候,张皇后乍一听犹如晴天霹雳!几乎是要晕厥了过去。 有道是: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好在也并没有皇帝遇了害的消息被传出来。倘若皇帝当真有了什么不测的话,那消息也一定是犹如平地炸雷、如山河地震一般地轰轰烈烈了。 但是无论如何,只要皇帝一日未归,张皇后便是一日都要寝食难安,心急如焚的。 现如今终于有了皇帝归来的消息,张皇后自然是更加地望眼欲穿了。几个时辰,她却是觉得比等了好几年都还要漫长。 守在门外的太监都还来不及通报,皇帝就已经闯进了乾清宫。皇帝一冲进宫里,就对着刚要跪拜行礼的众人大喊:“免礼了!你们都先起来!还有马上宣召所有的御医进宫!立刻、马上都宣进乾清宫里的昭仁殿来!” 众人原先都是低着头,后来抬起头来,也都来不及细看,就只匆匆瞥见皇帝怀中似乎是抱着什么东西。一进乾清宫就往偏殿昭仁殿的暖阁里冲。 张皇后见皇帝急匆匆地进来,也就起身赶紧跟在皇帝后面进了偏殿的暖阁。却是被吓了一大跳,凡是皇帝走过的地方,都滴下了一大滩的血迹。 张皇后见皇帝又是有血,又是召见御医的,以为是皇帝受伤了。跟着冲到皇帝身边拉住了他。发现皇帝的背后和胸前都有大片的血迹,格外猩红刺眼。她突然间看见,很是被吓了一大跳,就连脚底下都有点发飘了。 “皇上!皇上!您伤哪儿啦?怎么这么多的血?” “朕并无碍!只是这郑平兄为了救朕,受了极重极重的箭伤。你方才看见的那些血,都是他的。朕身上的这些血迹都是沾染上他的!” 张皇后定睛一看,看了个真切,受伤的果真不是皇帝,而是他手中抱着的那个人的。张皇后这才定下了心来。 皇帝把郑平趴着放在了卧榻上。张皇后也向卧榻看去。只见一个做男子装扮的姑娘。她虽然穿着男子的衣服,束着男子的发冠,眉宇间也颇有几分英气。但是张皇后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是一个姑娘! 她的脸色和嘴唇都是苍白,毫无血色的。一对睫毛沉沉地覆着那双眼睛,一动不动。 此时她的右肩的蝴蝶骨旁边还插着半根箭,箭尾已经让人削掉了。剩下了一小截箭连着箭头还没入在这副身体的骨血和肉里。伤口的四周是已经干涸了的血迹。那些干涸的血迹把那件藏蓝色衣服染得有些发干发硬了。但是伤口,还是有新鲜的血液不断地渗出来。这样的一副躯体,似乎能让人明眼地看到生命正在流失。 皇后看了看郑平,问皇帝:“皇上!这位姐姐是还活着的吗?还有得救吗?她何以会伤得如此严重啊?” 皇帝并没有留意张皇后在与他说些什么,只是对着门外大声地喊:“何鼎!何鼎!太医院里今日谁人值守?可有人前去宣召?” 门外立时有一个太监,趋身上前:“回禀皇上!奴才已经差人去请了,料想着也快要到了!” “那些没有当值的御医可也都有差人去宣进宫里来了?” “回禀皇上!有的!有的!也都已经差人去宣了。” 正说着,殿外已经有太监禀报:“张御医来了。” “快宣进来啊!还等什么?” 皇帝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头发和胡子都发白了的老御医带着他的徒弟亦步亦趋地进来了。 “张御医你快点过来帮他诊治!快点!要什么药材,要什么人,你尽管说!只要你能救得了他!” 张御医看了趴在卧榻上的郑平一眼,又偷偷瞄了一眼皇帝的着急火燎的神色。只犹豫了一下,就伸手搭脉。 张御医陪着小心地问皇帝:“皇帝陛下!这姑娘的伤若要诊治必须得把衣服剪开才行。伤口可怖,怕惊骇到圣驾。而且男女大防.陛下……是否需要回避?” “什么姑娘?什么男女大防啊?我这兄弟,我以前天天跟他一起……”皇帝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就觉得似乎是哪里有些不对。刚才自己匆匆进门的时候,皇后似乎是说了什么来着?似乎是:“这位姐姐??” 明白过来真相的朱佑樘虽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但是现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救人必须争分夺秒。他也是一向地果断:朕出去外面等候。但是你务必要把人给朕救醒了! 并且皇帝还把一些多余和不相干的人也屏退了。只留下几个得力的宫人让张御医差遣。 不多时张御医出来禀报:“皇帝陛下!请恕老臣无能!这姑娘伤得如此之重。以老臣的一己之力就连那根箭头都取不出来。陛下还是赶紧再把别的御医请过来,大家商议一下,方可知晓,还有没有可行的方案呐!” 第二十三章 气若游丝 这边张御医一个人救不了郑平,又怕皇帝生气。正在战战兢兢,那边刚刚好其他的御医就都陆陆续续地赶过来了。原本御医就都是住在京城里的,又是皇帝急召,大家连滚带爬地也都赶过来了。于是,所有的御医一起会诊。 会诊完了,却没有人敢出来跟皇帝报告结果,于是一个推一个,一个让一个。轮了一大圈,最后还是把张御医推了出去跟皇帝汇报,会诊的情况。 张御医对皇帝禀报的,也无非就是:这位姑娘身体原本就弱一些,底子薄。又是受了这样重的箭伤。一众御医商议出来了,也没有一个有把握可以救醒她的方案。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现在出来了的方案里面有一个最优的。也是只能合众人之力,先把她身上的那箭头取了出来,再给她止血,能缝合的患处,尽量缝合了。再用最好的药来吊着。至于她能不能挨得过来,能不能醒得过来,真的就不好说了,说句不好听的,就只能看这姑娘自己的造化了!毕竟她真的是已经气若游丝了,几乎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朱佑樘看着几乎是已经断气的郑平,心里是又着急又上火,但是也知道张御医跟他说的都是事实。只得吩咐张御医:“你们即刻去办!用最好的方案,用最好的药物!只要是宫里有的,都可以给他用上,不必来禀报于朕了!如若是有需要的药物,是这宫里没有的,你们也只管把药方开来,朕会去把药找来!总之!朕还是那句话!你们要什么药材,要什么人,你们就尽管说!一定要尽全力救醒他!” 张御医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就赶紧退了出来。他就只怕自己在里面再多呆一刻钟,皇帝万一发起火来,怪罪自己无用,救不了那个姑娘,自己可就是,轻则乌纱帽不保;重则,那可是会项上人头不保的呀! 当下退了出来,就连忙进去昭仁殿的暖阁,传达了皇帝的旨意,又与各位同仁一起,为取箭头做准备。 昭仁殿里,立时灯火通明,照得黑夜如同白昼,御医们商议出来方案以后,连夜就给郑平动手术,把箭头取了出来,又把伤口缝合。 朱佑樘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就候在偏殿的殿门外,看着宫女和太监们进进出出地忙成一团,看着一盆一盆的清水端进去,再变成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心中焦虑得坐立难安。 漫长地等待过后,御医们终于集体出来了。出来后由太医院李院使向朱佑樘禀报:取出箭头很成功,伤口缝合也很成功。但就是不知道那位姑娘还能不能醒得过来。已经让宫女去煎了药,等药好了,再让宫女细细地灌一些下去。目前能做的也就只有用最好的药来吊着了,再让宫女们好生地照顾着。其他的就只能看天意,看那个姑娘自身的意志力了。 朱佑樘刚遣散了御医,正好牟斌回宫了。朱佑樘就让他直奔乾清宫来回话。 一想起那些黑衣人,朱佑樘的眼眸就少有地变得阴翳。若不是他们下的杀手,跟自己朝夕相对的兄弟现在也就不会躺在里面生死不明了! “牟斌!如何了?可有问出些什么消息?” “启禀陛下!臣无能!那些蒙面的黑衣人竟然都是死士!臣来不及阻止,那些黑衣人全部被臣等追上了。竟然无一生返!臣等检查过了,他们竟然都是事先在后槽牙藏了剧毒,事情一败露了,就全部都咬破剧毒自尽了!臣无功而返!线索全部断了。请陛下降罪!” 朱佑樘眉头一皱:“牟斌,朕不怪你!你并不是无功而返!朕早就知道那帮冒充山匪实则是要置朕于死地的那群人,并不简单。如今看来更是不简单了。可以做到找死士来刺杀朕,并且事后一个不留的!这普天之下有多少人能做到?只是目前这线索全断了,要查确实是不容易。牟斌!朕命你:务必查出那些黑衣人受谁指使!背后的幕后黑手是谁!” “是!卑职遵命!”牟斌领命前去。 第二十四章 生死一线(一) 御医们都退出去了,只留了值守的张御医和他的徒弟以及三两个宫女、一个太监守着郑平。 朱佑樘进来昭仁殿的暖阁看望她。箭头取出来的郑平,许是失血过多了吧,整张脸都更加地苍白了,整个人都是毫无血色的。加上他曾和祝承佑一起在孙老伯家的农舍里的时候也是吃不上什么东西的,整个人都是那种营养不良的单薄,又很是瘦弱的。现在这样子看着却是越发地觉得她可怜了。 朱佑樘突然想起自己在农舍高烧不退的时候,郑平曾经拿手探过自己的鼻息,以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自己现在也是忍不住地想要这样做呢。 张皇后端了一甜一咸两碗的羹汤过来,咸的是鱼翅羹,甜的是银耳羹。皇帝看着郑平,想起自己和他在农舍没有东西吃的日子,再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发干的郑平,便越发地吃不下东西了。又不忍拂了皇后的好意,只得匆匆喝下了银耳羹。然后劝皇后回去休息。 朱佑樘当初发高烧的时候,郑平曾经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他好几个日夜。现在换过来了,是他郑平命悬一线了。自己自然也无法离他而去。朱佑樘硬是把皇后劝回了坤宁宫。自己在郑平的床前守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才匆匆地走的。因为自己的微服出巡,那么久没有处理的奏折都已经快堆满一整个房间了。况且自己之前托病又那么久没有上过早朝了,自己再不出现,那些言官和臣子们都得要疯了。 郑蘋萍自从失去了意识,就好似陷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梦魇里。梦魇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自己就被困在里面。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却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想要发出声音来,想要叫妈妈,想要呼疼。可是喉咙里却好似被噎到了满满的馒头一样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郑蘋萍在那样的黑暗里一直在挣扎。就像溺水的人,在垂死挣扎一样。她在黑暗中拼命地游啊游,游得好累好累,全身都没有力气了。她都想要放弃了。这样累,却怎么游也够不到岸边。不如就算了吧!就这样让它沉下去了吧?不再痛苦地挣扎了吧?溺下去就溺下去了吧?反正都是痛!反正全身也都是痛!都是无边无际的痛! 正在浮浮沉沉的时候,郑蘋萍却突然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很用力地在抓着她的手。然后隐隐约约有声音在对自己说:“郑平兄!郑平!你要醒过来啊!你一定要醒过来啊!你不是还要去找寻你的家人吗?在农舍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过你已经被饿馋了吗?你醒过来啊!你醒过来看看,我这里现在有这么多的好吃的。你倒是醒过来看看啊?你要吃什么?我都带你一一地去尝个遍!你醒过来啊!你醒过来了,我就带你去玩儿啊!你想想你自己还有这么多的事情都还没有做,你怎么能偷懒,就赖在床上,不起来了呢……” 这种感觉像极了,郑蘋萍之前在泳池的泳道上。游累了,歪着脑袋,趴在游泳池间隔的岸上休息。那时正是雨后,太阳透过泳池上方,三层楼高的玻璃,照射在泳池的水面上。水面上像铺了一层金子,是那种金灿灿的暖暖的柔柔的金黄,就在水面上摇晃着、跳跃着,却并不会刺眼。上面还蒸腾出了一道小小的彩虹。 当时的郑蘋萍就用双手抵着下巴,靠在岸边看得入了迷。 被包裹在无边黑暗中的郑蘋萍好似终于抓到了一块浮板。然后那泳池里的那束金灿灿的暖暖的柔柔的太阳光,就透过那扇很高很高的大玻璃窗照射了进来。黑暗被一点一点慢慢地冲破了。 于是咳嗽了一声,伴随着那声咳嗽,郑蘋萍又带出了一口血。但是至此,被堵塞住的喉咙却像是畅通了。不像是之前,所有的疼痛都被憋在胸腔之中,连一声痛都喊不出来。 郑蘋萍自从那声咳嗽之后,才有了声息。眼睛还是没有睁开过,但是鼻子和嘴巴里面有气儿了。只是嘴巴里面却是只能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第二十五章 生死一线(二) 朱佑樘自从凌晨从郑平那里出来以后一直忙到申时,才能趁着吃晚饭的时间,跑过来再看他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缩卷成一团的,不断痛苦呻吟的郑平。朱佑樘看了实在不忍,就又把御医和太医都召了过来,让他们给用一些药,好减轻郑平的痛苦。 第二天,郑平不但没醒过来,反而又发起了高烧。依旧是昏迷着,眼睛都不曾睁开过,就只有嘴里能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所有的汤药,也都是宫女、太监们一口一口地灌下去的。 一直到了第五天,郑平好像才恢复了一些意识。虽然还是一直在发着高烧,还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但是她手脚都能动了,睡梦中也能自己挪一挪身体了,迷迷糊糊中,好像还开口说过话了。 发着高烧的郑蘋萍,她的全身、额头和手心都是滚烫滚烫的,身上都被汗水濡湿了。现在她只觉到自己全身都是痛,痛到四肢百骸,都只能感觉到痛,关节也都是痛。痛到她就只能是不停地痛苦呻吟。 高烧使得她的所有的触感都消失了,丧失了体表对温度的所有感知。 在三十几度的夏天的高温里,郑蘋萍裹着毯子,浑身的汗流到贴身衣物能拧出水来,她却还是冷。高烧也使她丧失了嗅觉,鼻子里火热火热的,右边的鼻子里还一直发酸。 同时郑蘋萍也丧失了味觉,她在迷迷糊糊中知道有人给自己灌过药和米汤。但是米汤和药,她都区分不出来。什么东西到了她的嘴巴里都是没有味道的,就像是在嚼蜡一样。现在她的嘴巴里也都是发涩的苦味。 她的听觉倒是还没有丧失,但是听着别人说话,就像永远都隔了一层什么东西,被过滤了几层,才能传到自己的耳朵里来。她能听见自己的呻吟声,但是那些声音在她自己听来,也都是“嗡嗡嗡”的。 此刻郑蘋萍全身的肌肉和关节也都是痛的,痛到连大拇指的指头关节里面都是一阵一阵地抽着疼。 头是昏昏沉沉的,全身都是轻飘飘的,浑身都没有半点力气。 头发热,烫到昏昏沉沉的,昏昏噩噩半梦半醒之间,竟然出现了幻听,郑蘋萍听得真真切切的,听到了,是她妈妈在唤她的声音:“萍儿!萍儿!” 朱佑樘看着郑平好像陷进了梦魇里,试图着想要唤醒她。“郑平!郑平兄!你醒醒!” 却只见她在昏睡中喃喃地回应着:“妈!妈!妈……”然后就自己小声地嘤嘤嗡嗡地哭泣了起来。泪水合着汗水一起打湿了枕巾。朱佑樘看着此刻这个很是可怜、弱小和无助的郑平心中不禁楸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真实身份(一) 郑蘋萍就这样发着高烧迷迷糊糊地躺了许多天,好在太医们有了皇帝的命令,舍得下重本,都挑最好的奇珍异草、名贵药材来给她用。 这些药,郑蘋萍在21世纪,是根本都不曾用过的。也因此,她的身体对这些药都还没有耐药性,都是第一次用,药的效果也都还是特别好的。 就像上回的祝承佑一样。当初郑蘋萍给他用了西药,因为他的身体对于那些药物也没有耐药性,所以才能有奇效。不然就那一点儿几块钱的退烧和消炎药,能救回病情那么严重的祝承佑,真的要算是个奇迹了! 却也都是万幸!从来没用过的药也恰好没有出现过敏和副作用。不然那些药物只要有一丁点儿的副作用,再加上本来就都是病情危重不堪再折腾的身体了,那后果真的都是不堪设想的!这也真的都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如此行事。 郑蘋萍正在慢慢地苏醒过来。她慢慢地、费力地抬了抬眼皮,手指也微微地动了动。 一个正端水过来要给她擦脸的宫女看见了,急忙呼叫另外几个:“你们快看!这位姑娘的眼皮在动耶!是不是就要醒了!你们谁快去帮忙找御医过来看看!” 刚刚有意识,慢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的郑蘋萍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很多的脑袋挤在自己床头的左右两边,所有的眼睛此刻都是直勾勾地在盯着自己,她吓得一激灵,原先还迷迷糊糊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 许久未开口说话了,又突然被吓了这一跳,她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你们是谁啊?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这里是哪里啊?你们想对我做什么呀?” 祝承佑照样是用过晚膳了过来看她。还未进入暖阁,却已经听见里面吵闹声一片了。 走进去了一看。只见郑平醒了过来。一众宫人围着他,又是拉,又是往床上按的,好不热闹。 “这里到底是哪里?你们还是不肯告诉我实话嘛?” “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啊!你身上还有伤呢!先不说您这样使劲,伤口会再撕裂的。就是现在您身上的烧都还没退全呢!” “我要走!我真的要回家了!你们做什么硬是要拉着我啊?你们都是什么人啊?” “使不得啊姑娘!使不得!您要是就这副模样走了,我们可就要惨了的呀!” “你们放手!你们全部都给我放手!你们这是要绑架了我吗?难不成你们还真的想用绑的?你们这是要把我绑在这里了吗?你们再不放手,我就要喊人啦!救命啊!救命呀~” 祝承佑快步走了进来:“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郑平一转头看见了祝承佑,就如同是看见了救星,那种安心不言而喻,她赶紧甩开那些宫人们的手,就要下床来找他。 祝承佑看见了,赶紧靠过来扶着他,就怕郑平的动作太大,再把伤口撕开了:“别别别!你别下床!有什么话,你就躺在床上跟我说就行!” 郑平又挪回了床上,趴好了。但是手却是紧紧地拽着祝承佑的衣袖:“祝承佑!你也在这里就太好了啊!刚才我一醒过来就看见他们一大群人,围住了我一个,我吓了一大跳。我一直问他们这里是哪里,他们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还一直跟我胡扯。你在就太好了啊!你快告诉我!咱们现在到底是在哪里了啊?你知道我对这里都是人生地不熟的,会害怕!” 祝承佑轻轻地拍了拍郑平的手,安抚他冷静下来。又把来不及行礼的一大群宫人都屏退了出去。 于是,一众宫人有序地退了出去,暖阁里就只剩了祝承佑和郑平两个人。 第二十七章 真实身份(二) 祝承佑坐在郑平的床边安抚着他:“我在这里呢!我在呢,你怕什么?” 郑蘋萍依旧拽着祝承佑的袖子,趴在床上,侧对着他笑:“是啊,你在这里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你一个自己连小虫子都怕的人!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把自己的伤口都扯到了,就趴着在床上疼得龇牙咧嘴的,一动也不敢动了。 趴在床上缓了又缓,等那疼劲儿过去了,才又说:”闲话咱先不说了。但是你也总该告诉我,咱们现在这是在哪里了呢?” “我在的地方,自然是我的家里喽!” 郑蘋萍在心里嘀咕:“吼!好你个祝承佑!原来你果真是有钱的生意人呢!还是个富二代呀!”她又看了看自己所在房屋以及家具的布局和陈设,“不单是个富二代,看这模样,还得是个超级富二代呢!” 郑蘋萍的嘴里却只说:“兄弟!一向只道你有钱。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家大业大至如斯地步啊!你有几个兄弟姐妹呀?以后家产都是要怎么分割的啊?分几份的呢?兄弟!兄弟!苟富贵,勿相忘啊!” 祝承佑哭笑不得:“不忘!不忘!我看你现在这样,是你身上的伤都已经不疼了,是吗?” “疼!疼!怎么能不疼呢?你倒是试试身上被人射穿个窟窿,看你疼不疼喽?!” “真这么疼,还是不能让你闭上嘴吗?哪里有人像你一样,一醒过来,浑身都还在痛呢,就能满嘴胡诌的!我看你真的是好了伤疤,就要忘了疼了!” “那也得等好了伤疤呀!我现在浑身的伤,哪儿哪儿都疼!我倒是想忘来着呢,但是现在时时刻刻都疼、浑身都疼着呢!怎么忘啊?” “行了!行了!别跟我贫了。你才刚醒过来,身子虚弱着呢!别把力气尽浪费在废话上了,你省着点力气,等一下换药的时候,好用得上呢!” 祝承佑曾经自己也是受过伤的,换药的时候,那种酸爽,怎么会忘?只得让郑平也保存点实力,等一下到换药的时候肯定得痛到直冒冷汗的。 “你口渴吗?想不想喝水呢?” “自然是要的!这么久不喝水,还不口渴?我又不是仙人!” 祝承佑起身去倒水,他走到桌子旁边,用手摸了摸铜壶的温度,刚刚好,不会太冷也没有太烫,是温温的,刚好入口的温度。于是就倒了一大杯,端到了床头,一口一口慢慢地喂给了郑平喝。 郑平很辛苦地喝完了水,把自己累出了一额头的汗。祝承佑看着她辛苦,只得哄着她慢慢睡下了,自己再出去忙。 郑蘋萍又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了,屋里的灯,已经都点了起来,除了怕影响自己睡觉,自己这屋的灯有点暗以外,外面可真的是灯火通明了呢! 这般景象,距离上一次自己看到,还是在21世纪的呢!那里可真好啊!好怀恋那里自己曾经那么熟悉的一切呢! 郑蘋萍的家乡在一个排名在全国百强县以内的小县城里。虽然只是小县城,但是到了晚上,走哪儿,哪儿都是亮堂堂的,四处都是到第二天早晨才关闭的路灯,还有24小时营业的超市。以及凌晨两三点还很热闹的宵夜小吃摊和ktv。 那些路灯和霓虹灯闪耀得,几乎要夺走星星们的光辉了,就连月亮,也都变得有些朦朦胧胧的。在这些霓虹灯下,星星和月亮都看不大真切了。 那离我们人类地球那么遥远的几万光年的星球发出来的光芒,也几乎都要抵挡不了,这些闪烁的霓虹灯了。 “看来祝承佑这小子,是真的出息了!”郑蘋萍在心里暗自叹息。“看来我得沾沾这小子的光了。看看自己现在身上的伤,好歹也得赖在这小子的家里混吃混喝个一两个月的了!不然可怎么回本呢?看在自己是为了救他,才变成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的份上,他估计也不好不让自己赖着。” 郑蘋萍叹了口气,招呼着靠自己最近的那个女生:“欸!漂亮小姐姐!漂亮小姐姐!你过来一下!” 那个女生愣了一下,见郑蘋萍正在看着自己,就用手指了自己一下:“我吗?” 郑蘋萍冲她招了招手:“是的,你过来一下!” 那女生就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郑蘋萍的床头来:“姑娘,您叫奴婢有什么事儿吗?” “祝承佑在哪里啊?” 那女生一脸的茫然:“什么?” 郑蘋萍以为她没听清,又加重了声音:“祝承佑啊?祝承佑在哪里啊?” 那女生依旧是一脸的茫然:“姑娘。奴婢不知道您要找谁呢。奴婢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怎么会呢?就是下午我醒过来的时候跟我说话的那个人啊。他还跟我说过这里就是他家啊!你怎么会连你家主人都不认识呢?” 那女生一脸的恍然大悟:“噢!姑娘,您说皇上吗?” “什么皇上?哪里又关皇上什么事儿了?我说我要找祝承佑!祝承佑!你去叫你家主人过来,不就好了吗?” “姑娘,奴婢不知道您要找的人是谁。但是这里是紫禁城,奴婢的主子自然就是当今圣上了!” “我勒个去!”郑蘋萍乍一听,心中很是震惊!震惊得连眼中的瞳孔都跟着在地震了! 郑蘋萍又看了看这个房间。知道他祝承佑来头不小,是个大门大户人家的子弟,但是没想到,这里竟然是紫禁城吗?紫禁城耶!妈呀!他祝承佑竟然是皇帝的儿子吗?不然不可能能住在这紫禁城里的啊!所以,他的老爹真的是个皇帝吗?天呐!自己竟然因为祝承佑打入了皇帝的老巢内部了吗? 郑蘋萍自己在内心里消化了许久许久,才弱弱地说:“那……那你能帮忙把你家的皇子叫过来吗?” “姑娘!您切切莫要在这皇宫里开这种玩笑!这罪可是不小!当今皇后尚未诞下子嗣,哪里来的皇子?!” “啊?这样的啊?那……那,我就找今天下午在这屋里跟我讲话的那个人!” “姑娘!奴婢知道您是当今圣上的贵客。但是皇上国事繁忙,真的不是您随时就可以求见的。” “什么皇上?你又跟我扯什么皇上?我……” 皇上?皇上?!开什么玩笑啊!你蒙我没见过皇帝哪?我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好不好? 也不看看姐姐我在电视里总共是见过了多少位的皇帝了?里面的皇帝,除了,那些小孩子皇帝,其他的哪个不是老得白头发、白胡子都一大把的啊? 然后身为皇帝一定要有一个标配——就是后宫的佳丽一定要有三千!就算没有三千,最不济的也得要有个好几百的吧?然后皇帝不都应该一个一个的全都是老色鬼的嘛?就像《戏说乾隆》里面那样的;还有像《甄嬛传》里面那样的;最最不济也得像《末代皇帝》里面那样的吧? 电视剧里面的皇帝不都是要这样子的吗?就坐在高高的龙椅上面,不是左边拥着一个美人,右边还要再抱着一个美人。就是这边一个皇后,那边一个爱妃地宠幸着的吗? 咦!那画面太美了,不敢再想!再想就得起鸡皮疙瘩了。 可是,他?就他?就他祝承佑?就他那样一个毛头小子?连嘴上的胡须都还没有长全呢!你告诉我,就那颗呆瓜?那颗橙子还是柚子的?那个连小虫子都害怕的,那个在农舍里经常被自己欺负的那个祝承佑?就他的那副德行?你跟我说他就是当今皇帝?这怎么可能?你让我怎么相信呢?!怎么信呢?! 第二十八章 真实身份(三) 晚上,皇帝再过来郑平这里的时候,郑平很明显的不想理他了。 皇帝叫他,他不应也不理睬,就把头别过去,对着墙壁,也不说话。 “郑平兄!郑平兄!你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哪里痛啦?要不要我叫太医过来给你看看呢?” “吼!吼!‘太医!’你自己说的!你自己也承认喽?这里真的是紫禁城!给我看病的那些大夫也真的都是太医!“郑蘋萍生气地扭过头来,”哼!你自己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当今的皇上?那你为什么一直都骗我?我们之前可是天天都生活在一起的,那么久的时间!你一次都没有告诉过我,你的真实身份!你就一直骗我!你是不是怕别人知道了你是皇帝,就会一直赖着你?赖在你家这皇宫里?你……” “哦!好了!好啦!我明白了!你现在是在生气吗?因为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我的真实身份吗?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我跟你道歉,真的对不起!但是我没跟你提起我的身份,不是怕你知道我是皇帝。而是因为我和你这一路上走来,你自己也看到了。我这个皇帝竟然要经历那么多次的死里逃生!你看!现在不还是连累了你吗?我不是没想过跟你说,而是我真的是不能说啊!你要相信我,我当时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噢!这样说来也对哦!貌似我也怪不到你的头上!这一路上走来,经历了那么多的凶险。难怪呢!难怪,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就看到你被那群黑衣人围攻呢!我当时还在想:这些人哪里来的那么大的仇那么大的怨呢?要下那样的杀手?可……可,你都已经是皇帝了,竟然还有人敢要杀你的吗?”郑蘋萍又弱弱地问了一句:“那……那你现在知不知道之前追杀你的那些黑衣人都是些什么人呢?” “你中了箭以后,我就急着把你送进宫里来医治了,把那些黑衣人都交给了牟斌。就在我带你回到宫里的当天,牟斌就已经来禀报过了,那些黑衣人竟然全部都是死士。已经全部服毒身亡了,一个活口都没留!所以,现在这件事情就陷入了一个僵局。暂时毫无踪迹可寻。” “那么多的黑衣人!一个活口竟然都没有的吗?”郑蘋萍睁大了眼睛。她想到那么多条的人命一下子就都没了。“真的……这么可怕的吗?” “是啊!所以……咦!不对啊!说到骗人,又不单单只有我一个骗人!你不是也一直在骗我?” “我哪里有骗你了?” “你敢说你没有?你自己说说看,你明明就是个女的,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是个男的呢?” 郑蘋萍在心里朝他翻了个白眼。我哪里有骗你?明明就是你先入为主地把我认成了个男的,我才将计就计的,跟着承认了自己是个男的。 “人心险恶,世道艰难啊!就连你这个当今的皇上都能身陷险境,更何况我只是区区的一个弱女子?我女扮男装,自然是为了方便赶路的啊!” “哦!这样说来也是很有道理的呢!但是!郑平兄!郑—平—兄!你到现在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吗?你不要告诉我,你的真名就叫‘郑平’?我可是不会信的!” “郑平兄(胸)!郑平兄(胸)!真的好难听啊!我真的拜托你了。你不要再这样子叫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听你这样叫我的时候,每次都是有多想把你的嘴巴捂起来!人家瘦的人原本就平胸,你是嫌我平得还不够,是吗?还一直叫我郑平胸!郑平胸!” 虽然祝承佑跟郑平以前是天天都厮混在一起打闹的,什么话也都说过。两个人就像是左手跟右手,身体跟自己的影子一样。但是知道了郑平其实是女儿身以后,再听她竟公然在自己面前那么大声地说平胸,祝承佑还是臊得从脸红到了耳朵,再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一时之间竟然被噎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喏!我告诉你喽!我的真实姓名叫—郑—蘋—萍!” 祝承佑红着脸,眼睛盯着地板,好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噢!” 郑蘋萍等着他往下说,但是等了一会儿了,他还是没有后话。郑蘋萍就歪着脑袋看着他的眼睛:“所以,你知道了我的姓名,却不打算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吗?你不觉得这样子,很不公平的吗?”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大明朝是我老朱家的天下嘛!” “是吗?……也是哦!这个我倒也是知道的!” “祐樘!其实我叫朱祐樘,祝承佑是我微服私访的时候用的化名。” “祝承佑?朱佑樘?承佑?佑樘?那还不是一样的嘛!橙柚跟柚橙有什么差呢?不还是一样的嘛!” 郑蘋萍正说着,却冷不丁还有一个没有退出去的太监,站在离她大概有五步远的地方,突然冲着她大喝了一声:“放肆!当今圣上的名讳岂是尔等能胡乱称呼的?你可知此罪……” 郑蘋萍根本没留意后边还有人,突然被这么严厉地大喝了这一声,吓了一大跳,全身都跟着抖了一下。 那个宦官的话还没说完,朱佑樘就沉着声音斥了一句:“何鼎!多嘴!你先退下!朕与她可是能拿命去换的交情。哪里需要因为这些小事来置喙?” 太监立马低了头,默默地退了出去了。 “郑平……啊!不对!又说溜嘴了!叫习惯了,要改都改不过来了。郑—蘋—萍,对吗?” 郑蘋萍点点头,她以为刚才自报姓名的时候皇帝根本没有在听,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一次,他竟然也记住了。 “蘋……萍,你不要在意刚才何鼎说的!他没有恶意的。他只是维护我,维护习惯了,又在这皇宫里呆得久了,天天与这皇宫里的条条框框为伍,一言一行都要规规矩矩的。唉!也都是没有办法的。” “好啦,知道啦!所以,我也并没有半点要怪罪他的意思。只是……”郑蘋萍歪着脑袋,看着朱佑樘,突然就冲他不怀好意地一笑:“只是柚橙,你自此以后可以不用再称呼我作‘郑平兄’了,但是你却也不唤我作‘蘋萍姐’了吗?” 这个郑蘋萍背上还伤着呢,却也不忘了向朱佑樘嘴上讨便宜! 朱佑樘原以为她是想要说什么呢,没想到她却是嘴上不饶人,于是赶紧回怼:“你自己说你年纪比我大上了许多。但是你又说不出你具体是那年那月出生的,我以前一直就有问你,你却只说你是摔下山,都忘了。你既是忘了自己出生的年月,那我又哪里知道,你不是故意想占我便宜,所以编了年纪来匡我的呢?你自己老说你的年纪是比我大了许多的,但是我也看不出来,你到底是有比我大了多少?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的年纪就算大,也大不出我多少!你以前告诉我的名字,性别都能是假的,保不齐你连年纪也是编的假的呢?叫了你那么久的‘郑平兄’,我都觉着自己亏了呢!现在还想我叫你‘蘋萍姐’吗?” 天地良心!她郑蘋萍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呢?只是21世纪的日期要怎么换算成这大明朝的年月?这个才是她真正不知道的。而且这个事儿还没法儿说。 自己这么离奇的经历,要真说出来了,让别人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自己还真不敢想。如果是在21世纪的话,好一点儿的估计会被当成实验品,被关进实验室里去吧?坏一些的结果?呵呵!估计就直接被抓去活体解剖了吧? 那在这里呢?说了要么没有人信,要么有人信了,自己肯定就被当成妖魔鬼怪、牛鬼蛇神处置了吧? “行吧!行吧!谁让这里是你的地盘了呢?你说了算吧!只要是不再叫我郑平兄(胸),叫不叫‘姐’的,也就无所谓了。” 第二十九章 身不由己听墙角 郑蘋萍身上有伤,只能一日三餐、一天三顿,顿顿都是喝白米粥。原本她就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烧。现在烧虽然是退了,但是味觉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嘴巴里面老是没有味道。吃东西便变成了一件很是折磨人的事情。要吃吧,实在没有兴致,反正也顿顿都是白米粥,吃不出别的什么花样来。不吃吧?又扛不住肚子老是饿得咕噜咕噜叫。 这天郑蘋萍也是恹恹地喝了一碗白米粥,就又躺下了。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呢,却听见外面压低了声音的争吵声,把她吵醒了过来。 一个宫女压低了嗓子的声音:“翠翠!你莫要再只顾玩闹了。且不说太闹了,等一下怕是要吵醒了里面刚睡下的小姐。你也该看看现下都已经是什么时辰啦?你也该去煎药了。等一下小姐要是醒来了,药还没煎好,拿什么给小姐喝?” 对面却是一个轻蔑的声音:“小姐!小姐!她又不是我们的正经主子,美艳你做什么这么尽心尽力地要去伺候她?难不成你是看她对我们的皇上有救命之恩。今日皇上又把她当成了贵客,你就一心想着要巴结她了?以防着万一哪一日,皇上要还了她的恩情。她一人得道,你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了?” 然后是被叫作“美艳”的那个宫女气急了的声音:“翠翠!你做什么要这样污蔑我?我哪里是这样子想的?我待小姐好,是因为我看中小姐为人仗义!你看别人哪一个不是爱惜自己胜过别人的?哪一个女子肯为了旁人去挡刀挡箭的?像她这样的奇女子,我就从未曾见过。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在我看来,就是再仗义不过了的!况且小姐对我们也很是亲切的。我自然就是想对小姐好!” “还一口一个‘小姐’地叫得亲切呢!你也不想想!我们虽然是奴婢,是这宫里的下人,不是主子。但是我们在这宫里都呆了多少年啦?跟她一个刚来几天的客人比,我们可也是能算得上是这个宫里的半个主人了吧?她一个才刚来了几天的,也不知道是要在这里住上几个月呢?还是就几天了呢?指不定哪天说走就要走了的。说到底不还只是个客人?对待客人,我们只需要客客气气的就行。你还当真的要把她当成主子一样地来伺候吗?这么爱伺候人,你来伺候,反正多出来的活儿你别让我干就成!” “你……你怎么这样?就算……”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抢白:“我!我怎么了嘛?你自己爱干活儿,那你就多干一些啊!要我说里面你的那位小姐也是有够奇怪的!一个不知道出阁了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就这样子住在当今圣上的乾清宫的昭仁殿偏殿的暖阁里。知道的人会说是她救了当今的皇上,皇上圣明,知恩图报,才把她安顿在了这暖阁里,不知道的人,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话来呢!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翠翠!我知道你以前一直都是在坤宁宫皇后身边伺候的。这次是乾清宫里缺了人手,照顾不来小姐才抽了你过来帮忙的,你要是做不惯这些粗重的活儿,你直说便是。干嘛要和小姐过不去?亏得小姐待你也是一向和善!” “呐!是你说的啊!我做不惯就直说了!天天都要在这里劈柴,还要烧好多水给你的那位小姐清洗伤口用,还得一天给她煎好几次的药。就这还是她现在醒了的时候。她没醒的时候更惨,经常都是晚上没得睡觉都得照顾她到通宵!这样累的活儿,你要干你自己干!不要再带上我。” 然后郑蘋萍就只听到了跑得越来越远了的脚步声。 “唉!”美艳在外面叹了口气。缓了一会儿,才走进了屋里来。郑蘋萍一听见脚步声,立马闭上眼睛装睡。毕竟刚偷听完墙角。 要是让美艳发现自己已经醒了,而且把她和那个翠翠的对话,从头到尾听了个真真切切。那不是太尴尬了吗? 第三十章 挪窝儿 当天,朱佑樘照常地过来看望郑蘋萍。看看她伤势好些了没?伤口可还是疼吗? 刚好遇到太医也在里面。正好在给郑蘋萍换药呢。 郑蘋萍趴在床上,看不到自己背上的伤口有多么地可怖。就只能感觉到疼。能感觉到那太医在把跟自己的伤口上的肉黏连在一起的纱布一点一点儿地扯开。同时也撕扯下了自己伤口上的与纱布黏连着的肉。郑蘋萍咬着牙,抓紧了手边的被单,忍受着仿佛伤口再次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好不容易等到那太医把伤口的药换好,郑蘋萍却也已经疼出了一额头的冷汗。脸色也是变得煞白煞白的。 这种疼痛别人不了解,他朱佑樘不可能不了解!他也伤过的,那时候他是伤在了手臂上,伤口受了感染化了脓,也是天天都要换药的。那纱布扯下来都是带着血,黏着肉的。每次换一次药也都是无异于被上了一次刑。那种疼痛会痛到让他一个大男人都害怕。况且她郑蘋萍只是一个装得像男人的女子呢?更何况她背上的那些伤痛,比自己当初手臂上的伤,只会是更痛,不可能会更轻。所以,她现在的痛苦只会比自己当初的更甚。 朱佑樘看着莫名地有些心疼,很是不忍心郑蘋萍要忍受这样的痛苦。他又不禁在心里对郑蘋萍增加了几分愧疚。她对于自己就是恩人!虽然是自己先救了她,但是她不单在自己受伤的时候,救过自己还照顾过自己。而这一次,她几乎是用她的命去换来了自己的命。而她自己倒是真真切切地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幸好!她又活了过来,自己现在才能看到她的脸,才又能摸到她带着温热的手,也才能看着她冲着自己笑。 这个和自己一样被孙老伯收留,一起住在农舍里。跟自己几乎形影不离的小伙伴。这个几乎跟自己处成了家人的人。这个自己真真正正的救命恩人。很感谢你活了过来! 你还能在我的面前冲着我笑,冲着我做鬼脸。甚至怕我看着你忍受疼痛心里太过愧疚,而故作轻松,装作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跟我乱贫。很感谢你!你还活着!你还在我的面前!这就已经很值得感恩了! 太医给郑蘋萍换好了药,提起药箱,带上助手,就走了。朱佑樘等郑蘋萍整理好了,才扶她慢慢地坐了起来。 还没有开始跟她的日常寒暄。郑蘋萍却突然问他:“橙柚!你这皇宫应该是有很大很大的吧?空闲的房间应该也有很多吧?那你能不能腾一个空房间出来借我呢?” 朱佑樘一脸的懵:“怎么了啊?你要一个空房间用来干什么用?”又想了想:“不对!难道你是想要搬出这昭仁殿的暖阁,在外面的房间住吗?” “是啊!按理来说,理应如此的啊!你与我的关系就算是再铁。在农舍的时候我们能同处一个屋檐下。但是回到了这个皇宫就得按照这个宫里的规矩来啊!无论如何你都是皇帝!而这里,也是只有皇帝才能住的乾清宫啊!听说就算是你的皇后也不能日日都来这里的。何况我一个外人呢?” “你不是外人!只要是我的家,你也就只管当成你自己的家那样地住着就行了。“祝承佑沉了脸对着一众宫人的方向,厉声质问:”是哪个不想要命的,在郑姑娘的耳边多嘴多舌啦?” 宫人们一听皇上这是生气了,立马“噗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倒了一大片。 郑平扯了扯祝承佑的袖子:“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你也知道的!我对你们这皇宫里的规矩是一律不知,一概不懂的!我在这里也没有别的熟识的人。我在这里就只认识你一个人。我就要听你自己告诉我。你说实话,我住在你的这偏殿的暖阁里,是不是不符合你们这宫里的规矩的?” “一定是有人给你说了什么闲话了。不然你对这些规矩向来都是不在意的。也不会有要了解这些东西的心思。” “你就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这些了吧。我就问你是不是真的不合规矩的呢?” 朱佑樘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说:“朕说你住哪里,你就住哪里!朕说的话,有谁敢拂逆?难道你看着朕像是一个做不了这一点儿主的皇帝吗?” “以前算是我有眼无珠行不行?不知道您老人家的真正厉害!但是现如今我真的知道了啊!您是当今圣上!这整个天下都是您的!您老人家说一,没有人敢说二的!您说向东,就没有人敢往西的!但是你先别生气!你也是知道的啊!我对住的房屋一向都没有追求的。你也见过的啦。我在孙老伯家那种会漏雨的破瓦屋里都住得挺开心的呢!你这里没有比那种瓦屋更破烂的地方了吧?况且,我在你这暖阁里住着也是着实不自在。反正也都是我在住,你为什么不让我住得更开心一点儿,更自在一点儿呢?” 于是,当天郑蘋萍就浩浩荡荡地搬家了。她的伤口还未全愈,还不怎么能走路。一是还没有力气,二是怕牵扯到了伤口。 郑蘋萍趴在一张小的卧榻上,四个太监,把卧榻连同郑蘋萍一起抬走了。搬到了另外的一处院子里。 郑蘋萍并不关心其他的一切,反正自从自己知道自己来到了这大明朝,就已经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了。既来之则安之。不然,也呆不到现在了吧? 她自从受了伤,就一直卧伤在床,连一步大门都没有迈出过。就连坐起来,也都是这两天才能坐的。现下被人扛着,眼睛却是瞥见了这皇宫里花红柳绿的景致和飞檐反宇、流光溢彩的宫殿楼阁,就是恨不得把眼睛黏在来的那一路的美景上面。 第三十一章 皇后召见(一) 郑蘋萍被安顿在了皇宫里的另外一处院落里。这院子自然跟皇帝的乾清宫是没法儿比的,但若是跟寻常人家的院落比起来,那可就不知道奢华、华贵了多少倍了。 郑蘋萍的伤也有在一点儿一点儿慢慢地愈合、恢复。她已经能坐起来,能自己下床,也可以慢慢地走动了。郑蘋萍生性就喜欢到处去晃荡,这段日子连续卧床,哪儿都去不了。可是把她给憋坏了。 来到了这个皇宫里,除了朱佑樘,她也没有认识别的人,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所以,能下床了,也就只能是在自己的那个院子里走动走动而已。朱佑樘时常过来看望她。养伤中的日子就是这样日复一日,无聊又无趣地重复着过去了。 这一日,郑蘋萍照常午睡到末时三刻,才起。原本以为还是无事又无趣的一天。正慵慵懒懒地打着哈欠。 美艳却急匆匆地过来告诉她:“姑娘,您在午睡之时,皇后娘娘来看过您了。还赏赐了好些东西。这些东西现下都还在屋里呢。不知道要怎么收拾呢。” 当初搬过来这院子的时候,郑蘋萍就向朱佑樘讨了个人情,把美艳也给一起带了过来。美艳也很高兴可以继续跟在郑蘋萍的身边。于是,两个人欢欢喜喜手牵着手,双双地就把家还了。 郑蘋萍初初听见这些,她有一瞬间是懵的。她之前也有听宫里的宫人们多多少少地提起过皇后的。因为没有交集,也没有见过面,所以当时她并没有留意到这个皇宫里的这位女主人的存在。 现在一想,这颗橙子柚子的,到现在总共才几岁嘛?竟然都已经娶妻了? 嘿!(八卦脸上线啦!)那他这个皇帝是已经娶了几个老婆啦?是不是也是后宫佳丽三千啊?想想当初自己虽然跟他在农舍里,几乎天天都是形影不离地相处着。但是那时候的他对于他在这皇宫里的一切可都是只字未提的!搞得现在,自己对他的一切好像也还都是一无所知啊!不知道他的那些妻子们都长得什么样子啊?可是一个个的都是貌美如花呀? 倒也不是郑蘋萍木讷。实在是她压根儿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她自己今年都已经三十三岁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他朱佑樘今年才几岁啊?实在是他的年纪太小了,小到郑蘋萍都没给他往结婚生子的路上给他想过。 自己像他这样大的时候在干什么呢?自然是还在学校里面蹦跶着呢嘛! 至于她郑蘋萍为什么至今都还只是一个孤家寡人呢?一来自己工作的环境里,异性太少了,自己身边的异性朋友也几乎是没有的;仅有的那几个异性朋友谈得来的也没有!二来别人要给介绍的,她去相过一两次,总感觉尴尬得脸都要僵了,还要尬聊尬笑。她又不是相信一见钟情的人,见了一两次面的,也都还是没有感觉的,就都很直接地拒绝了别人。有人再介绍,她就直接都婉拒了。再去相,也不过是尬聊。不可能一见面就有感觉的,没有感觉就不会想着要试着去培养感情了。三来是,她也着实是很享受很喜欢她现在单身的这种状态。没有另外一个人的缺点需要自己去磨合去互相迁就,也没有两个家庭需要自己去周旋去包容,更不用去面对和调解与未来公公婆婆之间的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各种柴米油盐的琐事。 就自己一人,想怎样过就怎样过。单着久了,反而更加享受这种状态了。一个人,她反倒可以自己背上背包说走就走,说出发就出发。有时候跟团,有时候是一个人。虽然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不大敢跑太远的,就一个人的情况下一般都会在自己比较有把握的环境里去转转蹦跶蹦跶。等自己蹦跶到尽兴了,再一个人开开心心地回家去。 单着久了明白单着的好处了。实在是不想再给自己增添麻烦,平添烦恼了。 这些都是题外话了。我们还回到皇后来看望过郑蘋萍这里来。 皇后娘娘!这座皇宫里的女主人。这整个大明王朝里,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一个女人。竟然亲自来看望自己了,这无论对谁来说,都得是一件能让他受宠若惊的大事儿了! “哎呀!皇后来看过我了吗?那,你怎么没有叫醒我呢?主人来看望我了,我一个做客人的反倒是在别人的家里睡得自在。这样子多没有礼貌,多失礼的呀!” “奴婢是打算叫醒姑娘的呀!但是皇后娘娘说‘不必了!既是睡着,那便不必叫醒了。’又吩咐那些宫女把东西都放下了,就都走了呢。” 郑蘋萍便和美艳商量了,让美艳替郑蘋萍去坤宁宫递拜帖求见皇后,一来客人在别人家里作客,总该见见主人表示表示感谢;二来也得表达一下对皇后娘娘来看望自己的感谢和受宠若惊之情。总之,自己现如今住在别人的家里,这位女主人自己再怎么着也理应得拜见拜见的。 美艳熟门熟路的很快就去了又回来。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给了回话了,皇后娘娘要见郑蘋萍的,只是这皇后娘娘自然也不是她郑蘋萍随时想见就能见的。所以,拜帖收下了,让郑蘋萍两天后再去拜见。 郑蘋萍背上的伤虽然还没有好利索,但是已经可以自己起来走动了,行动也都无碍了。除了剧烈的运动依旧是不能做的。 两天后,美艳天还没亮就早早地叫醒了郑蘋萍。又叫了两个小宫女进来帮忙。给郑蘋萍穿衣,梳洗打扮。 郑蘋萍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一边打着盹儿,一边按照美艳的要求时而站着时而坐着,任由她们倒腾自己。 来到这大明朝都这么久了,但是郑蘋萍还是不懂自己穿她们这边的衣服。原先郑蘋萍都穿简陋的男装,还好一些,长衫随便一套,再拿腰带随便一绑,倒也能穿得出去。 但是今天美艳给郑蘋萍穿上的却是极其隆重极其复杂的盛装华服。一层一层又一层的,又是要系又是要绑的,郑蘋萍真的是单单看着都已经被搞晕了,如果不是美艳和那些宫女们帮忙,她估计能身上顶着一大堆的布条出门。还有脸上的粉不知道美艳给涂了多少层了。还有那头上的珠钗和金步摇,戴了又摘,摘了又戴的。全部都是美艳在张罗。 郑蘋萍看着美艳,明明就还只是一个比自己年纪还要小的小妹妹呢。但是做起这些事情来,却是又麻利又稳重又老练。不知道比自己都要强上了多少倍呢! 郑蘋萍大概在镜子前面打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瞌睡吧。才听见美艳摇了摇她的手臂,对她说:“姑娘!醒醒!都好啦!” 郑蘋萍一听了这话,立刻蹦跶起来就要往外走,甚至都没有看一看镜子里面的自己长什么样儿。美艳赶紧捉住她。又细细地交代了一遍等一下到了坤宁宫的时候,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念叨了许久,再一看郑蘋萍的表情。得了!一看就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又全部都白说了。只得轻轻地叹了口气:“姑娘!你切记万事不可鲁莽!奴婢会在你身后小声提醒的。什么时候该跪,什么时候要拜,什么时候要道谢。还有我们切不可叨扰太久,看着时辰差不多,我们就该得走了。奴婢会在在后头,小小声地跟你说,你一定要照做才是啊。” 郑蘋萍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啊!好的好的!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怎么你们一个个年纪轻轻的,却都老是爱念叨呢?怎么一个个的念叨起来都要赶上我……我娘了呢?” 还没有睡醒的郑蘋萍被美艳和另外的一个宫女搀扶着。天刚刚亮就离了自己的院子去往坤宁宫,一路上的鸟语花香和奇花异草,瞬间就让郑蘋萍原地清醒并且看到眼花缭乱了。郑蘋萍都来不及细看就被美艳她们两个人几乎是架着拖走的。 第三十二章 皇后召见(二) 到了坤宁宫的门前,里面进去通报,郑蘋萍带着一群的人,就只得在门口等着,等到皇后娘娘也梳洗完毕了,等到郑蘋萍几乎又再睡了一觉过去了。 宫门才开了,里面终于来人宣了她们进去。郑蘋萍一则是带着谢恩的心,二则是带了看弟媳的心情过来的。 郑蘋萍来到这里,那个祝承佑几乎是她遇见的第一个人,也是自己到目前为止,接触到最多的一个人。她的心里几乎是把他当了亲人,当了弟弟。老话说:夫妇本为一体。这皇后是祝承佑的妻子,算得上是他最亲密的人了吧?自己又跟那颗橙子柚子的玩得好,那这位皇后在郑蘋萍的眼中就显得格外地亲切了。 于是郑蘋萍笑得格外灿烂地就进去了。她对这位皇后可是特别地能自来熟。 但是,一进去了吧。郑蘋萍连那位皇后的脸都还没看清呢,离得大老远的。皇后身边的宫女和自己身后的美艳就都让跪了。 没有办法啦!郑蘋萍就只得行了个大礼原地跪下了。郑蘋萍偷偷地抬头想要看看这位弟媳到底长啥样儿。但是奈何自己眼睛是近视的,在这里又没得戴眼镜。现在自己看着那坐在正厅高椅上面的那位皇后只看得见她的身形和脸部的大致轮廓。脸呢?倒是一点半点都没有看清楚的呢。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离得这么远看自己看不看得清呢?反正自己看她是脸都糊成了一片的。郑蘋萍偷偷地眯了眯眼睛,聚聚焦,又眯了眯眼睛,再聚聚焦,还是看不清这位皇后娘娘的脸。不得已她才只好放弃了。 郑蘋萍听见美艳在自己的身后小声地说:“民女郑氏,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自己也就只得跟着复述了一遍。 然后就看着对面正厅高椅上面的女子身体一动都没有动,好像连嘴都没有动过,但是声音却是不知道怎么就出来了:“郑氏免礼!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声音里面明明还很青涩但是偏偏让人听着又很老成、持重。 美艳在身后提醒着让郑蘋萍要微笑着抬起头。郑蘋萍却是笑得没心没肺吊儿郎当地抬起了头。但是没奈何对面的那个虽然看不清脸但是从声音和身形就能知道还很是年轻的女生却并不买郑蘋萍的账,皱了皱眉,连声音都变得更加严肃了:“嗯!果真长得周正!”又转头向身边:“给她赐座”。 郑蘋萍退到旁边的椅子坐下了。然后就是皇后在上面的高椅上,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提问。 “郑氏,听说你为了救皇上,受了箭伤。你一个女子竟可以与男子一般勇猛!本宫与皇上也都是知恩图报的。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郑蘋萍在美艳的指点下,很是礼貌地客套:“回禀皇后娘娘!民女做为大明朝和当今圣上的子民,能为皇上挡箭是民女分内的事情!也是民女的福份!”其实她郑蘋萍的心里才不是这样想的! 要说起来每个人都是只有一条命,每个人也都是爹妈生爹妈养的。凭什么就要用我的命去换你们的? 再后来的,无非也就是问问郑蘋萍现在的伤怎么样了?恢复得可还好?在这宫里住的可还习惯?有没有什么东西缺的? 明白了这位皇后并不好玩儿的郑蘋萍也没了笑容,在美艳小心翼翼的提醒下,跟着一句一句地复述了。 此时郑蘋萍心里的os是:我就是一个木得感情的复读机! 这样的问答,让郑蘋萍很快就没了兴致:什么嘛!这位张皇后还不如那颗橙柚好玩儿呢!多无趣啊!原本还打算把你发展成闺蜜来着的呢!现在看来人家并没有一点点儿跟自己亲近的意思。那就还是算了吧!看来日后在这皇宫里还是只得自己玩儿喽! 好在这位皇后也并没有要跟郑蘋萍长谈的意思,不然把她拘在那里,她还不得被憋死。 就这样冷着脸客套了大概有一刻多钟,这位张皇后就放郑蘋萍回去了。这一刻多钟里,还包括了那繁琐的跪拜礼和告退礼。所以,真正说的话也并不多。 第三十三章 心头小鹿撞 终于是应付过去啦!回来的路上心里放松了,没有了要去拜见时的紧迫感。美艳就没有再对郑蘋萍看管得那么紧了。郑蘋萍就一路沾花惹草地过来了。一会儿看看这棵树,一会儿又逗弄逗弄那棵草,一会儿再嗅嗅这朵花,倒是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也难怪她,毕竟郑蘋萍受了那箭伤,从昏迷人事不省到一直高烧不退,再到现在的虽然可以起床走动了但是却也是不敢剧烈运动的。就生怕会扯到,再撕裂了伤口。郑蘋萍自从来到这皇宫到现在一直都是卧病在床的。这一转眼的,竟然一个月都快要过去了。依照她的性格,这段时间可也真的是把她给憋坏了。 好不容易可以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还不得让她多走走转转的?不然,她又怎么会肯轻易地回去? 于是,美艳跟在她的身后,由着她四处地闲逛。 当下正是夏季,正是各种花朵都争相开放的时候。郑蘋萍蹦蹦跳跳着跑到花丛里。把看着好看的,闻着好闻的花儿都摘了一点,拿在手上,边闻着花香边走路。 却又突然一转头,就把手中的花儿一股脑儿地往美艳的怀里塞。自己却又蹑手蹑脚地靠近了路边的一棵树。 美艳一头的雾水,正待要叫她。郑蘋萍却冲美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美艳只得就站在原地,往郑蘋萍的方向仔细地看过去。原来树干上面停着一只蝉,此刻正在树干上不停地括噪。郑蘋萍慢慢地靠近它,再突然伸出双手猛地一拢,就轻轻巧巧地把那只蝉拢在了自己的手掌里。 大概是那只蝉一直在郑蘋萍的手掌里面东飞西撞的,郑蘋萍急到跑了起来:“快!快!快!美艳!我们赶紧回去找找前天看见的那个旁边有个小洞的竹筒。那个用来装这只蝉最合适不过啦!”边说就边跑了起来。 急得美艳赶紧在后面追:“欸!姑娘您慢点儿跑!别跌倒了,再把伤口给扯到啦!” 越跑越远了的郑蘋萍哪里还听得到呢?她急急地跑回了自己现在暂住着的同顺斋。哪里知道自己一步冲进去的时候,却与过来找自己却看见她不在,正准备走的朱佑樘刚好就撞了个满怀。郑蘋萍撞了个踉跄,却还是不肯放掉手中的那只蝉。双手没有支撑也没有去找东西扶着,整个人摇摇摆摆的,都要摔下去了。 “诶!诶!诶!”朱佑樘赶紧双手拦腰就把她抱住了,郑蘋萍晃了一晃,还好没有摔倒,但是下巴就刚好磕到了朱佑樘的胸口上。 “啊~好疼!”郑蘋萍竟然还是不肯放手。自己苦着一张脸,用拢了那只蝉的右手手背蹭了蹭自己的下巴。 朱佑樘疼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再定睛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郑蘋萍,被撞疼了的胸口底下的那颗心脏却突然莫名“咚咚咚咚咚”地跳了起来。 朱佑樘虽然之前有一段时间天天都跟郑蘋萍厮混在一起,回到了这宫里以后也知道了她郑蘋萍是个女的,但是看见她这样子做女子的打扮,穿女子的衣裙却还是第一次。 这样直观地看着自己昔日的兄弟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女子。朱佑樘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郑蘋萍却从朱佑樘的怀里出来,就径直去找那个竹筒了。找到了竹筒,就把那只蝉小心翼翼地收了进去,再把盖子塞好了。才出来找朱佑樘。却看见朱佑樘还是愣在刚才的地方一动都没有动的。 郑蘋萍就走过去推了推他的肩膀:“喂!喂!橙柚!柚橙?你怎么啦?” 看见朱佑樘还是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撞疼啦?真撞疼啦?我看看!我看看!”说着就把手往朱佑樘的胸口要摸上去。 没想到朱佑樘却像是被吓了一大跳的样子,急急地就用手臂把她的手挡在了半空中:“无事!无事!朕先走了!”然后就急匆匆地出了门。剩下郑蘋萍在后面喊都喊不住。 剩下郑蘋萍一个人一头的雾水:“他这是怎么啦?以前跟我可是天天都勾肩搭背的啊!难道撞了一下就被撞傻啦?也不应该啊!他又没有撞到头!要说疼,也应该是我磕到下巴的比较疼吧?奇怪!他这是怎么啦?” 出了同顺斋的朱佑樘一个人甩开了步子走得飞快,后面一众的内官都跟他不上。直到走出了永安宫,朱佑樘才停了下来。 好奇怪!刚才为什么心脏突然就跳得那么快了呢!心里也好慌啊!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刚才被撞到的那一下,撞坏了哪里了吗?但是她穿女装也太好看了吧!自己以前怎么就从来都没有发现呢?她郑蘋萍竟然是一个这样漂亮的女子呢! 第三十四章 容颜变幻 朱佑樘一走,郑蘋萍就把自己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给一层一层地解了绑。穿衣服自己不懂,但是解衣服倒是简单呢!郑蘋萍换上了自己比较穿得惯的简单衣裤。这种衣裤在这里一般都是到了睡觉才换上它的,但是奈何它方便呀!郑蘋萍在这里又一直是伤员病号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卧榻上趴着的呢。所以,她长久地穿着套睡衣,倒也并未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郑蘋萍坐到了镜子前面正要卸妆。却被镜子里面自己的容貌吓了一大跳!差一点儿就从椅子上跌翻下来。 这应该算是郑蘋萍来到这大明朝的第一次照镜子了。她之前刚穿越过来这里的时候,寄住在孙老伯家里的时候,他家里没有镜子,当时的自己也是连温饱都成问题的。每天都是捧一把水抹几下,就算是把脸洗好了。经常都是蓬头垢面的,整天都想着怎样才能填饱肚子,哪里会想着要照镜子的呢? 再后来,被朱佑樘带回到了这宫里以后,自己昏迷都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了,再加上身上又带着伤和痛不能动的,几乎都没有起得来床。今天是因为要觐见皇后,才第一次真正认真地梳洗打扮,但是早上的时候,自己又真的是太困了,眼睛就没有睁开过的。 不过也还好,早上自己没看见,不然今天早上见不见得了皇后都还得两说呢!因为这真的太太太惊讶了啊!郑蘋萍此时在镜子里看到的人,竟然是她自己,又不是她自己! 郑蘋萍凑近到了镜子前面,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着镜子里面的人。那眉眼,那鼻子,那嘴巴,分明就是她郑蘋萍的容貌!一丝一毫都没有错呢! 但是,但是!那镜子里的人分明就又不是自己!不!不!切确地来说是:不是现在的自己!不是她现在三十三岁了的郑蘋萍该有的样子!而是以前的郑蘋萍!是约摸十年前的郑蘋萍! 镜子里面的那个郑蘋萍是才二十几岁时的自己的模样!但是自己明明在过来这里之前就已经三十三岁了呀! 郑蘋萍如同在梦中一般,看了看又看了看镜子里面的自己,真真确确的是自己年纪尚且还在二十几岁的那几年的模样啊!怎么回事儿?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也太吓人了吧? 郑蘋萍慌慌张张地伸手拉住了美艳:“美艳!美艳!你看我!快看我!我的脸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啊!姑娘您一直都是这么好看的呀!奴婢看着挺好的呀!” “不不不!美艳!你再仔细看看?我说的是容貌。你再看看我的容貌有没有什么变化啊?” “容貌吗?姑娘您是用了什么新的胭脂水粉了吗?恕奴婢眼拙,压根儿就看不出跟以往有什么不同呢!姑娘您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跟奴婢说说吧?哪里跟以往不同了呢?” 郑蘋萍放开了美艳,差一点儿就自闭了!一个人沉默了许久再也没有话了。她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从过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已经退回去了自己约摸十年前的模样了! 但是她想不明白,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儿?自己穿越了过来。可是穿越了空间也穿越了时间的吗?所以,不单是自己的人从21世纪跑到了这里来了,连时间也是倒退了的吗? 这些问题,郑蘋萍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其实若是她能想明白了,也就不会来到这里了。至少也能找到办法回到21世纪的家里去了。 第三十五章 咸鱼般地度日 郑蘋萍身上的伤渐渐地愈合得差不多了,于是她又恢复回以前的欢蹦乱跳了,能吃能喝能睡还能闹腾。好在自己住的那处院落够大,也足够她闹腾的了。如果还不够她玩的,这紫禁城里可还有御花园呢!如果御花园都还不够的话,这紫禁城里可还有建福宫花园、宁寿宫花园和慈宁宫花园呢!这些加一起还不够她郑蘋萍逛的吗?任它再多来十个八个的郑蘋萍,任它再怎么玩,也翻不出这些花园去啊! 至于旁的地方。郑蘋萍还是很有些自知之明的。她不认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去打扰到别人。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家。自己现在还是寄人篱下地暂时寄住在别人的家里呢!自己要自娱自乐地玩玩,图个自个儿开心还可以,真要吵到了、打扰到了别人了,那可就真的不太好了。 郑蘋萍在自己的院子里,关起门来,可以上树、捉鸟儿、捕蝉;还可以下池塘摘莲蓬、捞鱼儿。 最近的郑蘋萍甚至还迷上了爬屋顶。在这里,没有电视看,也没有手机和ipad可以玩儿。时间总是过得慢慢悠悠的。慢得像蜗牛爬行时带出来的那条亮晶晶的黏液。悠长得像每家每户的烟囱里都会冒出来的炊烟,拉得长长的,再悠悠荡荡着散入到天空中,带着松枝的芳香。 在自己的这个小院里,吃过晚饭,夜幕降临。大家都早早地就去睡觉了。天地间万物都是如此地寂静,而繁星却撒满了天空,月亮也是分外地皎洁和明亮。这个时候,郑蘋萍总是喜欢搬来墙角里的那张竹梯。悄悄地爬到屋顶上去。看着明月照映的夜幕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蓝天,还有被风推着跑来跑去的白云,还有那不停地闪烁着的漫天繁星。 看着看着就会觉得天边的那些星星离自己格外地近。再夸张一些,似乎也要有“手可摘星辰”的妄念了呢! 郑蘋萍经常用手枕着脑袋,翘着二郎腿,就躺在那屋脊之上,仰望着星空,看着眼前的绝美夜景,思绪乱飞。 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地想: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这里,而是还在21世纪里,那现在的自己该是在做什么呢? 等郑蘋萍玩儿累了回到了同顺斋的屋里。屋里还另外地备有小厨房哩!只要她提前吩咐下了,就每次都会有美味可口的饭菜在等着自己。 这小日子过得真的是美滋滋的,郑蘋萍几乎都要有点儿乐不思蜀了! 郑蘋萍爬到屋顶上去看夜景乘凉的时候,最适合自己跟自己对话了。这时候她偶尔也会嫌弃自己: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过得几乎就像是一条咸鱼!而且是那种不肯动脑子思考,也不用劳作,只局限于慵懒的不动脑筋的最原始的快乐的那种咸鱼。 朱佑樘在郑蘋萍这里几乎是没有一点儿皇帝的架子。还是跟郑蘋萍最初认识的那个祝承佑一样。 他也就是郑蘋萍去觐见皇后之后的那两三天里比较忙,不曾得空过来同顺斋。接下来的这些天,他几乎还是天天都会过来同顺斋。最早的时候郑蘋萍的伤没好,他是来看望她的伤势,就得老往同顺斋跑,到后来跑着跑着竟然又像是变成了习惯一样。 有时候他来到同顺斋刚好遇上饭点,他又恰好不那么忙,也会留在同顺斋吃饭,他跟郑蘋萍一起吃饭的时候,就会像是回到了孙老伯家的农舍一样,两个人打打闹闹的。虽然菜,桌子上的盘里都有,但是俩人就非得抢对方碗里的菜,抢着吃才开心。 有时候朱佑樘却只是过来转转就又走了。郑蘋萍也从来不去管他的。放任他来去自由。原本他才是这紫禁城的主人啊!这同顺斋也只不过是他家里的一个角落而已啊!自然,他想去自己家里的任何地方任何角落,都是随时就都可以进去的啊!至于他想走了,自然也没有人能留他。 第三十六章 中秋佳节(一) 时间就在郑蘋萍浑浑噩噩地如咸鱼一般的状态下,日复一日,飞快地过去了。一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五的中秋节了。在这大明朝里,中秋节就是格外地热闹和隆重。毕竟我们到21世纪都还在吃的月饼,还是在这大明朝发明出来的呢! 而早早就做好心理建设,接受了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一切的郑蘋萍,也已经在这大明朝里放飞了自我了。 中秋节的前两天,这宫里就已经忙碌起来了,各个宫里的宫人们都各自忙碌着:采桂花、酿桂花酒、做桂花糕;和馅、做宫饼;也有忙着挂灯笼、张罗灯谜的,还有忙着“竖中秋”的。 还从外面请了很多台的戏曲名伶和杂耍班子过来唱戏和表演杂耍呢,都正在忙着搭建舞台呢!都是各自在忙得热火朝天的。 这么多的玩意儿,郑蘋萍单单是不知道这“竖中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玩法儿,于是硬是缠着美艳让她在院子里,也给她“竖”一个。美艳正忙得团团转呢。但是磨不过她。便也用竹纸扎了一只兔仔灯,横挂在短竿中,再竖起于高杆之上。 郑蘋萍看着并不满足,觉得这“中秋”竖得并不够高,于是搬来竹梯,把那只兔仔灯挂到了院子里,最高的那棵树上去了。 郑蘋萍听美艳说起,在她还小,尚未入宫之前。在家中过中秋之时,都要去“走月”的。郑蘋萍又缠着美艳,要去瞧瞧这“走月”却到底是怎么样一个走法? “哎!姑娘,您别压着奴婢的袖子呀!这‘走月’也无非就是,大人小孩都穿上自己的漂亮衣裳,三五成群结伴,或游街市,或泛舟秦淮河,或登楼观赏月华。“ ”哎!哎!哎!姑娘!您别扯这些的饼皮玩儿啊……” “还有呢?还有什么玩儿的吗?” “哦!也差不多就都是这样的了吧!现在咱们京师顺天府这里没有,但是留都应天府那里,可是造有‘望月楼’和‘玩月桥’的呢!每年的仲秋时节,这‘望月楼’楼上和‘玩月桥’桥上的游人都是摩肩接踵的!可热闹可热闹了呢!” “啊~好想去看看啊!” “姑娘!您不用羡慕外面的热闹。再热闹也热闹不过咱们这紫禁城了呀!今年咱们这紫禁城里可也是真真的要热闹了呢!一点儿半点儿也不会比外面的那些差!” “怎么了吗?这是跟往年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您不知道吗?这不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儿吗?咱们的仁和公主,去年出阁了,下嫁与那鸿胪寺少卿齐世美。今年的中秋节归宁回宫啦!中秋归宁原本都是是日必返夫家的。但是咱们这仁和公主特意求了这太皇太后的恩典,不用是日返回呢,可以在这宫里多住几天。这仁和公主归宁回宫太后和皇上都高兴,可不就要热闹热闹了嘛?到时候,您就只管看着就是了,肯定有很多好玩儿的!保管您能玩得开心,吃得更开心! 第三十七章 中秋佳节(二) 看着这个宫里的所有人都在忙成一团。唯独剩下了郑蘋萍她一个人闲到想去撞大墙。因为大家都太忙了,没有人有空去搭理她。 朱佑樘因为八月十五要祭祖,更是忙到要晕厥了。他是皇帝,要提前沐浴、斋戒的。更加是没有空去理会郑蘋萍了。 到了八月十五这一天,听着宫门外隐隐约约传过来的鞭炮声,郑蘋萍憋不住了,实在是太想出宫去外面看看美艳她们口中的“走月”了。毕竟自己从21世纪来到了这里有多么地不容易啊!这些可不是寻常就有机会可以来到这里,亲眼看到的啊!她实在是对这里的没见过的一切都很好奇呢! 于是拉上美艳,除了午门。从东华门开始,转到了西华门,再到玄武门,走遍了各个门。却每次只要一走近,就会有侍卫拦住她们,永远都是一模一样地用了一张冰块脸再一模一样地问她们要看出宫的令牌。 而且软硬都不吃。就用了一张统一培训出来的扑克脸怼着她们。管她郑蘋萍是撒娇卖萌,还是撒泼打滚,就是不肯放行,除非有出宫的令牌。更过分的是他们竟然还动不动地,就要把身上的佩刀给拔了出来,怼着她们! 郑蘋萍看左右自己是真的出不去这皇宫了。因为没有宫里放行的腰牌,想要出去这皇宫,恐怕是比登天还要难了。而放行的宫牌呢?除了朱佑樘她不知道还能找谁拿到。关键别人她也不认识啊!但是朱佑樘今天忙到不见人影,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才能找到他。毕竟自己是暂时寄住在别人的家里,不能太张狂了,尽量不好惹出什么事情来,当着主人的面也不好看。还是当个小透明,没有存在感一些才好。 郑蘋萍这时候才明白!原来自己以前那么多年的电视全部都是白看了的呀!那都是骗人的!什么想出宫的时候都能随随便便地就混出宫去!你真当那么多的宫门守卫和不定时巡视的锦衣卫都是摆设的呀?没有出宫令牌就想混出宫去,你是自己瞎呢?还是当那么多的宫门守卫以及禁军还有锦衣卫都是瞎的呀? 没奈何只得悻悻地返回了自己的同顺斋。看着郑蘋萍那么想出去,还出不去,美艳都以为她该会很伤心了呢。却没想到,她还没走回同顺斋呢,就被设在御花园里的游戏给吸引住了。兴高采烈地就拖着美艳挤进去看游戏的样子,哪里有半分不开心的模样了? 对于郑蘋萍这样的没心没肺,美艳其实早就应该见惯不惯了,但是她还是很哭笑不得。她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要说好吧?却又是哪里好了?没心没肺没心思的,什么事情跟她交代再三,她都不见得能给你听进去,做事情老是忘东忘西、丢三落四的,而且记性还超差的! 但是真要说不好吧?还真不见得就是不好呢!她忘性大,但是什么不好的,不开心的事情,在她那儿,对于她来说,就总都像不是事儿一样。别人对她的不好,还有一些对她不利的事儿,她总是过一会儿就都忘了,不会记在心上。也因此,没有闲事,挂碍在心头。所以,也常见着她乐呵呵的。 第三十八章 中秋佳节(三)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这紫禁城里搭了好多处的戏台唱戏呢。那些戏文,郑蘋萍听不懂。毕竟身在21世纪,各种艺术都已经有了那么多种多样的表达方式和表现形式。有了那么多又直接又直观的表现形式,大家也都习惯了不费脑筋地就直接接收,自己想要看到的,想要听到的信息。所以,这些上了年代的、古老的东西,便被很多人遗忘了。 郑蘋萍听不懂戏文,就只听得台上的戏曲唱得咿咿呀呀,锣鼓在一旁敲打得“咚咚锵锵”的,很是热闹。她拉着美艳越过这些戏台,往人多的地方里挤过去。 郑蘋萍拉着美艳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才来到了人群包围圈的前面。这里围了许许多多的人。郑蘋萍才知道原来今日的紫禁城里是真的热闹。不单来了许多的王孙贵族,甚至连许多家住京师的王公大臣以及家眷也都一起过来了。 原来今日要普天同庆,皇帝宴请了王公大臣共度仲秋佳节。皇帝在麟德殿设了“大宴仪”,赐宴百官。而跟随那些王公大臣一起过来的家眷,则安排了她们在这里玩儿,打发时光。 只见这里左右两边各自竖了一根长竹竿,上面再高高地挑了一块红布做成的大横幅,上面写着“海底捞月”,这一关过了,可以拿上小奖品就走人,也可以一路再闯关下去。后面还有三关,总共闯过四关的,还有最后的大礼物拿。这里的游戏一环套着一环,又有些难度,不是轻易就能过的。这样子吊足了人家的胃口,又让人轻易不肯罢手,所以就集聚了许多的人在这里。 有亲自下去闯关的,有在旁边看热闹,替人加油鼓劲儿的。大家玩得都颇为开心。能到这里来的,不是原本就住在这紫禁城里的王爷、公主的,就是王孙贵族或者王公大臣的儿女及家眷,后面都还跟着丫鬟和内侍随身伺候的。 郑蘋萍看着大家玩儿得那么开心,心里痒痒,也很是想要下去玩儿。 于是拉了美艳一起下场。两个人拿了一张入场劵下场。这里原本就是用来供那些一起入宫的家眷们无聊打发时光用的,所以,规矩虽然是有,但是并没有执行得那样严格。两人共用一张入场劵,只要你礼物是只拿一份的,那过不了的关卡,让别人来帮你闯都没有关系。 第一关“海底捞月”就是一个博饼用的超大的红色的陶瓷大碗,里面装了大半碗的水,水里面再放了一些很小颗的钢珠,再给你一双超长的筷子,让你在旁边的沙漏流光之前,把那些珠子都夹到另外的一个空碗里。 郑蘋萍试了一次,那双大筷子用着不趁手,小钢珠原本就小不好夹,再放到了水里,就更容易打滑了,这样难,可不就像是“海底捞月”呢嘛?! 郑蘋萍才夹了约摸三分之二,那沙漏里的沙就都流光了。不甘心又试了一次,还是差了一点儿。郑蘋萍正赌气地还要再试一次,旁边的美艳看了,对她说:“姑娘,要不?奴婢来替您试试吧?” 郑蘋萍便把筷子递给了美艳,好家伙!这美艳就像是专门练过的一样,夹得贼稳,还贼快,不一会儿就把那些小钢珠都夹到空碗里了。郑蘋萍一看过关了,高兴得一直拍美艳的肩膀,不停地说:“美艳你好厉害!美艳你好厉害啊!真棒!真棒!你怎么做到的啊?” 美艳也跟着乐了:“姑娘!奴婢自从进了宫,粗活儿细活儿都是要做的,做得久了,手自然就快一些了。并没有什么稀罕的!” 两个人过了关,开开心心地去盖了通关的章。郑蘋萍并不满足过了一关就走的,她要接着通关。 第二关是“环环相扣”。这个可简单了!这个就是类似于我们当代的套娃娃。就是用竹子做了竹圈圈,再给地上画条线,人就站在那条线外,把手里的竹圈,往那些泥塑的娃娃身上套,至少要套中五个,才能算过关。 这个她郑蘋萍在行啊!先别说她在当代的时候就经常玩儿这个套娃娃,再说了,她身高臂长的,可是占尽了先机呢! 郑蘋萍往那儿一站,身体尽量往前倾,她的身高,再加上她的手臂,一扔一个准儿,轻轻松松,分分钟就套中了五个娃娃,手中还有剩余了三个圈圈呢!就浪费了两个竹圈,没套中。 美艳一看郑蘋萍这么轻松就过关了,开心地蹦得老高,一边蹦还一边鼓掌:“啊~姑娘好厉害呀!姑娘这么厉害呢!” 两个人又兴冲冲地去盖了章,又挤往下一关了。 第三十九章 中秋佳节(四) 郑蘋萍又带着美艳一起挤到了第三关。 “百步穿杨”,实则就是“投壶”了。投壶从秦汉期间就已经在士大夫中间流行了,到了明朝,早就已经无论是宫中还是民间都在玩儿这游戏的了。 最早的时候投壶是一项国礼,要举办一次投壶,不但要有参与投壶的人,还要有一位主持人,一位司射,(就是投壶礼的具体指挥者),还得有一位乐工。 至于投壶的程序就不赘述了,真的就如同女人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什么就位啊,还要“三请三让”的。反正就是满满的仪式感。 还是在这大明朝好啊。到了明朝,投壶已经早就不拘泥于旧法了。就只要把箭矢投进壶中就好。 这个投壶郑蘋萍一开始找不到门路,看着那壶口太小了,投过去的箭矢,要么擦着那只壶往旁边飞出去,要么就是好不容易箭头进了壶,尾巴却还在外面,在外面的尾巴又太重还把箭头都连带着坠出了壶口。郑蘋萍和美艳连着试了好几次都未能投中五根箭矢。 后来,投得久了,竟然也让她摸出了一点门路来了,无非也还是仗着自己的身高和臂长,再把那箭矢,尽量地竖成一根直线,这样试了几趟再加上偶尔的运气,竟然也让她们闯过了这一关。 这一关两个人过得最艰难,通过了以后,两个人的欢喜都是加倍了的,于是欢欢喜喜蹦蹦跳跳地去盖过章,再蹦到了最后的这一关“后羿射日”。 “后羿射日”实则就是射箭了。这是名副其实的射箭!给你的就是弓和箭,前面几丈远的地方还有箭靶! 这古代社会动荡多战争。所以大多会崇尚武力,人们也都喜欢学习这些刀枪棍棒、骑马射箭的。 但是她郑蘋萍不会啊!她一个从21世纪的中国社会主义国家过来的女青年。在自己的国家里:第一、没有战争,第二、但凡有点事儿还有警察蜀黍呢! 她要学这射箭用来干什么?再说了,在有枪支弹药的社会里,谁还会想得起射箭这个家伙来? 虽然有特制的手套可以戴,护着手掌不至于被弓弦勒伤,但是郑蘋萍连拉开那张弓,都还是挺费劲的。更谈何能射中靶心呢?而且要连着至少射中五枝以上的箭?郑蘋萍虽然有不甘心,但是试了又试,射箭这一关她就是不行。 真的就算是卡在了这一关,过不去了! 美艳也来试过了,但是她一个整日里都要干活伺候别人的丫鬟,哪里有机会让她学到射箭呢?两个人在这一关困了许久,想要放弃吧?又真的舍不得,想着前面过五关斩六将都闯过来了,却在最后面这一关这里栽了,真的是怎么想都不甘心的! 正在郁闷的时候,郑蘋萍却抬头看到了朱佑樘。自己刚才太投入到这些闯关游戏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百官那边的宴席已经散了。一众大臣有的已经自行归去。还有些没有马上回家的,有去听戏去了的,也有到了这边来凑热闹的来了。 朱佑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也在边上看热闹呢!郑蘋萍一见他,就想起他可是骑马、射箭、剑术,样样都精通的。于是立马就欢欢喜喜地冲着他招手,大喊:“橙柚!这边!快过来这里帮我闯这一关!” 这句话一出口,郑蘋萍就听到了四周登时就安静了下来,同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的抽气声,以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全部都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郑蘋萍在这一瞬间就知道不对劲儿了。这话一出口,她就立马后悔了。但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话一出口,就算是立马后悔了也已经收不回来了! 可是偏偏朱佑樘早早的就听见了这边郑蘋萍唤他的声音,又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欸!” 虽然这里原本人声鼎沸,很是喧嚣。但是朱祐樘回应郑蘋萍的这一声却足够让在现场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又因为他是当今皇帝,在场的所有人都格外地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于是,这个原本吵吵嚷嚷的世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朱佑樘也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自己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让一介乡野村姑在大庭广众之下乱呼诨名绰号! 先不说这个罪,应当将这个村姑立时就给如何处置了。就单说这一介乡野村姑何以竟然敢给当今的皇帝起绰号?而且皇帝竟然还会答应她?这个根本都经不起推敲!甚至都不用推敲,就随便想也知道这其中的关系自然是不一般! 朱佑樘发现了不对劲儿,愣了几秒,就立马把头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假装他看的地方根本就不是郑蘋萍这边,假装他刚才应答的也根本就不是郑蘋萍的话。 第四十章 中秋佳节(五) 这时候,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看到了朱佑樘已然来到了这里。于是,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对着朱佑樘的方向拜倒,同时齐声高呼: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蘋萍自从来到这明朝,虽然有一段时间几乎是天天都跟朱佑樘厮混在一起,但是那时都是在孙老伯家的农舍里,顶多也就是看见他和别人互相作个揖,哪里有见过这么多的人,对着朱佑樘行这样的大礼?后来,就算是被带到了这皇宫里以后,也知道了他是当今的皇帝。但是她郑蘋萍却因为受了箭伤,一直就都是躺在床上养伤,几乎都没有怎么出过门。 皇帝对郑蘋萍又几乎没有任何架子,更是从来没有提过要她行礼之类的。所以,郑蘋萍自从来了这明朝一直到了现在,还是一次都没有向朱佑樘行过礼,更别提是现在这样的跪拜大礼了。 郑蘋萍有点懵。美艳见她懵懵的,赶紧拉了她,也跟着众人,一起跪了下去。 在朱佑樘还是那个落魄商人祝承佑的时候,他就跟郑蘋萍玩儿得很疯,几乎就是形影不离了,那时候他没有被郑蘋萍欺负就算不错的啦。再后来回了宫。但是郑蘋萍身受重伤,行动都不方便了,哪里还能顾得上规矩啊礼节啊,的这些呢? 朱佑樘便也免了郑蘋萍几乎所有的规矩和行礼。关键是郑蘋萍在21世纪里又从来不曾见过这些礼数,也没有意识到,她见到他朱佑樘是还需要行礼的。还有朱祐樘在她的面前是一点儿皇帝的架子也没有的啊!以至于郑蘋萍虽然知道,但是一直都是忽略了朱佑樘的当今皇帝的身份了。 此时看见跪满了一整个广场的黑压压的这么多的人,都在对着他又是跪又是拜的。郑蘋萍才突然意识到:他是皇帝!他真的是当今的皇上!万万人之上的皇帝!是这个国家的王! 再抬头一看。自己刚才没有留意!今天的朱佑樘竟然是穿了明黄色的龙袍!以前自己看见的他和过去同顺斋找自己玩儿的他向来穿的都是常服,而且只带了一两个内侍在身后。所以,一直都减弱了自己对于他皇帝的身份的意识。现在才突然意识到这些,很是有些震撼的!还有点儿心惊肉跳的,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无礼而迁怒于自己? 朱佑樘对着众人,笑得和蔼可亲又平易近人:“众位爱卿快快平身!今日乃是仲秋佳节,普天同庆!朕也只是过来凑个热闹!众爱卿该玩耍的玩耍、该游戏的游戏,不必拘礼!” 于是众人又都拜了谢礼,才纷纷地起身,接着耍乐。 这时站在朱佑樘身后的锦衣卫指挥使牟斌走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像刚才郑蘋萍向他那个方向打招呼,叫的就是他一样。走到了郑蘋萍的身边,向她行了个礼:“郑姑娘叫在下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郑蘋萍看着牟斌眼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的。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帮祝承佑挡了那根箭之前,曾是跟着那群黑衣蒙面人找到的祝承佑,那时候自己躲了起来,就看见过他在打黑衣人,那时候自己还想:“哇!这个人好厉害的啊!一个人就可以同时打好几个呢!” 于是,恍然大悟般地:“哦!原来你就是那位好能打的那位啊!” 又赶紧向牟斌回了一个礼。 于是,牟斌便在众人的注视下,波澜不惊地接过郑蘋萍手中的弓和箭,“嗖嗖嗖”地就帮她把五只箭都射到了靶心上去。然后再把弓和箭还给了郑蘋萍,又向她行了一个礼,郑蘋萍又赶紧回礼。牟斌才往回走,依旧站到了朱佑樘的身后。 郑蘋萍看着众人似乎没有像刚才那样盯着自己了,都又各自忙着游戏去了。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又环顾了一眼四周,却是突然发现: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这里,正坐在远处的高台上,看向自己这边。不知道是不是郑蘋萍的错觉,她眼睛近视看不大真切,她似乎觉得皇后用非常凌厉的眼神往自己这里扫了又扫。 她不由地懊悔自己真不应该贪玩儿!而且一玩儿起来就玩得忘乎所以,就玩得忘了分寸!这皇宫里的女主人就在这里呢!自己当着女主人的面,叫人家老公的诨名绰号,显得自己跟他有多熟络、多亲近一样!这个可让人家的老婆要怎么想呢?况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下臣的面叫当今皇帝的绰号,让那些为人臣子的以后怎么看待当今的皇帝呢?自己的脑子刚才莫不是真的被驴给踢了,让门给夹了啊? 真真的是贪玩儿误事儿啊!于是拉了美艳,兑了最后的那份金钗,就赶紧地要闪人了。 第四十一章 仁和长公主 刚刚归宁回宫的仁和长公主带着她的两个比小她两岁的妹妹永康长公主和德清长公主,从戏台来到了闯关游戏这里,来看热闹。 然后跟众人一样看到了郑蘋萍很随意地唤着她们的皇兄的绰号诨名。虽然最后在皇兄的有意无意的帮助下,是让她浑水摸鱼般成功地蒙混了过去。 但是仁和长公主还是觉得一股怒火一直在自己的胸口往上翻涌!岂有此理!刚才那个是谁家的丫头?是哪位王公还是哪个大臣带进宫里来的不知名的丫头啊?看着年纪倒是不小了,没想到竟然如此没有分寸,不懂规矩!胆敢乱叫皇兄的诨名!那她这是把我皇家的威严置于何地? 于是仁和长公主对着身边的侍女吩咐道:“去!把刚才大声嚷嚷的那位女子,请过来。我有话要同她讲。” 不多时,仁和长公主身边的丫鬟就把郑蘋萍和美艳带了过来。 仁和长公主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对着郑蘋萍开口:“哟!这位姑娘,你是谁家的呀?我也才刚离开这紫禁城一年吧?怎么之前倒也是从来不曾见过你,看着很是眼生啊?你今日是头一回进的宫吗?怎么人看着倒是挺机灵的,不曾想却是一个连宫中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的丫头吗?” 美艳自小就被送进宫里伺候人,仁和长公主她自然是认识的。宫里的规矩,她也是明白的。 美艳听得仁和长公主这样说了,赶紧“噗通”一声就双膝跪下了,禀明情况:“奴婢拜见公主!请仁和长公主恕罪!我们家姑娘之前一直有伤在身,如今才刚大病初愈。皇上仁慈!可怜我家姑娘大病初愈行动不便,特许了我家姑娘在宫中行走时不必处处依照宫中规矩行礼!不知道是哪里的礼数不周,怠慢了公主!还万望公主恕罪!” “放肆!本公主在说话,未经本公主允许,哪里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儿啊?”仁和长公主看都没有看美艳一眼。 郑蘋萍看到美艳明显地被吓到身子都抖了一抖。她有点儿心疼美艳,便走了过去,挡在美艳的身前,对着比自己小了好多的仁和长公主缓缓地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民女郑氏,拜见公主!民女虽然现下暂时借住在同顺斋,但是奈何自小出生在乡野地方,生性鲁莽。不识这宫中礼数!公主教训得极是!是民女失礼了!民女愚钝无知!民女日后定当勤加学习这宫中礼数,下次再见到公主,定当不再失礼了!” 郑蘋萍看着仁和长公主的那张涂了许多的脂粉,妆化得很精致,打扮得很是明艳动人的脸。 心想:祝承佑啊祝承佑!你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妹妹呢?一点儿也不可爱!根本半点儿都比不上你的好玩儿!明明还只是一个小女娃娃呢!明明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面都还是透露着稚气呢。却偏偏要用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来教训人!打扮得倒是挺漂亮,但是却偏偏非得化妆化得这么显老气。 这位站在郑蘋萍面前的仁和长公主,应该是郑蘋萍自她来到这大明朝以来,遇到的人里面第一个如此傲慢和霸道的了。 郑蘋萍心里很不爽她这样的傲慢和霸道,但是想着这仁和长公主毕竟是祝承佑的妹妹,况且她的年纪也是真的还小。就想着:这小朋友脾气坏又霸道,但是忍忍吧!不然能怎么办?自己又不能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况且自己现下在这紫禁城里,就算心里有想对她怎样,但是却也动不了她一个公主一根毫毛的。那还能怎么办?忍着呗! 当下便也不再看她的脸,只是低了头盯着地板。她觉得看着地板都比对着仁和长公主的那张脸,让人心里舒服。 公主看着郑蘋萍低眉顺眼的样子,以为是谁家为了攀附权贵,央求了哪位皇孙贵族或者是公主命妇,才得以一起进宫里来的,京城里的哪位人家的小姐呢。因为以前这样子进宫里来的小姐,她真的见得多了。 正待要发火大声训斥,她身后的一个丫鬟却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小声地在她的耳旁说:“公主!虽然奴婢没有见过,但是听说住在同顺斋里的,这就是救过皇上替皇上挨了一箭的那位。听说皇上很是感念她的恩情!处处许她跟旁人不同呢!” 仁和长公主一听,立马不满地大声囔囔了起来:“皇帝哥哥许她可以不用处处守宫中的规矩又怎样?难道她真要仗着自己救过皇帝哥哥,就要居功自傲吗?这大明朝的百姓,身为皇帝哥哥的子民,哪个救了皇帝哥哥,不都是应当应分的吗?怎么?你就真的要自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啦?你就胆敢对着我的皇帝哥哥叫绰号啦?我皇兄,他可是当今的皇帝!是天子!他的姓名岂是你一个乡野村姑可以随意乱叫的吗?” “是!民女知错了!” “郑氏!你给本公主记住了!我皇兄可是这大明王朝的皇帝,是当今的天子!不是你一个乡野村姑可以攀附得上的!你最好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我皇兄是一个感恩图报的人,你别以为抓住我皇兄的同理心,就想在他面前装可怜……” 身后的丫鬟又偷偷地拉了拉仁和长公主的衣袖,小声地提醒她:“公主,皇上刚才往这边看过来了。你要是再问下去,皇上该要过来了。” 仁和长公主不耐烦地说:“罢啦!罢啦!本公主还有事情,先走啦!” 说完摆开阵仗,撇下还跪着的郑蘋萍和美艳,被丫鬟们前呼后拥着走了。 第四十二章 拜月神 看着公主领着一大帮子的人都走了,郑蘋萍才拍了拍膝盖上的土,站了起来。跟美艳小声地抱怨:“皇上的妹妹,怎么这样儿的啊?年纪轻轻的一个小朋友,看着也才只有十几岁的小孩子模样!明明自己都还只是一个小屁孩儿呢!却是偏偏喜欢教训人!估计是从小就教训人,教训习惯了吧?” 美艳赶紧对她使眼色,又把手放到唇边:“嘘——” 郑蘋萍一脸的生无可恋:”这什么破朝代啊!这些都是些什么破礼仪啊!动不动就要跪要拜的!还说跪就得跪,说拜就要拜,管你在哪里呢?哪怕脚底下都是碎石子和玻璃渣呢,让你跪的,你还是得跪下去。这真的是太悲催啦!妈妈啊!我想回家!真的好想念,那个见面就只有握手和点头礼的21世纪啊! 回到同顺斋的郑蘋萍,有些懊恼自己的口无遮拦,和说话不过脑子。若不是自己下意识地见到祝承佑就喊他“橙柚”的话,也就不至于自己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屁孩教训了!越想越懊恼,于是便有些闷闷不乐了起来。 美艳身为一个伺候别人的宫女,自小受的训斥和白眼,自然是不会少。所以,仁和长公主的训斥,她倒也是习以为常了。她反而是不明白,她家一向乐呵呵的小姐,刚才明明还玩儿得那么开心的,何况还赢了一只金步摇呢!那可是真金的啊!怎么这会子就不高兴了呢? 但是她也没空去想,因为她还得张罗同顺斋的“拜月神”啊! 同顺斋的庭院正中央,设上了大香案,再摆上宫饼、西瓜、苹果、红枣、李子、葡萄。在月亮下面,美艳将“月神”摆位放在向着月亮的同一个方位,然后再点燃一对大红烛。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美艳才把郑蘋萍从房间里面叫了出来。郑蘋萍自然是都不懂这些习俗和规矩的。美艳给她讲了两遍,她才听懂了。但是入乡了,就应当随俗。 于是郑蘋萍带领着同顺斋的一众宫人,由郑蘋萍开始,依次地在香案前拜过了,口中还要念一些祈求福佑和平安健康之类的祝词。 郑蘋萍不相信鬼神之说,也知道没有所谓的神仙可以听到自己的祝词,而来拯救自己。但是这些祝词却还是要说的,就如同在21世纪里过生日的时候吹蜡烛,许愿是一模一样的。某些想要的,却得不到的理想,还有某些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事情。于是都用来许愿,隐隐约约就希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能来帮助自己实现愿望。 也许,这就是人们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外,总是希望能有一种力量能超越人类的能力,还能超乎宇宙之间的自然规律,而后来来达成自己的心愿。 郑蘋萍祈求了自己家人的身体健康和平安,还有自己能尽快地回去自己21世纪的家中去。一想到自己跟家人现在不单是分隔两地,而且还是两个时间跟空间,郑蘋萍就更加失落了。 而至于,自己的家里人,尤其是自己的妈妈,郑蘋萍还是不大敢去想起。因为只要一想起来心里就真的会痛!自己连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对于妈妈,自己的突然失踪没有任何的交代。妈妈会是伤心成什么样子,自己真的是不敢想。 于是更加地不开心了。连宫里晚上举行的奖品相当丰富的博饼都没有去参加。只是在自己的同顺斋也搞了个小小型的博饼,随便摇了几下,就让给那些内官和宫女们去玩了。 第四十三章 宫里的规矩(一) 八月十五中秋夜,这一晚的月亮格外地圆,也格外地亮。但是看着这样圆的月亮,却也让人格外地想家。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看着这样又圆又明亮又皎洁的月亮,郑蘋萍却偏偏想起了这首《乡思》,于是,心中更加戚戚然了。 不知道在21世纪的家中,今日是否也是中秋节呢?看到的是否也是这同一轮的满月呢?在这万家团圆的日子里,妈妈她又会不会因为思念我,而更加地忧思难眠呢? 以往,同顺斋的宫人们都是吃过晚饭,看着屋里无事,便都早早地去睡了。但是今晚因为是仲秋节,郑蘋萍又一向地对那些宫人和善,从来没有过苛责他们,所以今晚大家伙儿都敞开了的在玩闹、游戏、博饼。一直耍到了亥时了,也就是“人定”了,都还没有睡。 还记得《孔雀东南飞》里面有一句“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吗? 在没有电灯的古时候,人们真的是很早就睡觉了的。不会有21世纪里的24小时的灯火辉煌,也不会有凌晨2、3点了,ktv里还有的人声嘈杂,和舞厅里依旧群魔狂舞的摩肩擦踵。 郑蘋萍没有想到这么晚了,朱佑樘竟然还过来同顺斋了。于是,她便带了同顺斋的众人,向朱佑樘行了大礼,接了驾。 但是看见向自己行了大礼的朱佑樘,却似乎是有些被惊骇到了。 于是朱佑樘遣散了同顺斋里的宫人,连同跟了自己过来的何鼎,然后才问郑蘋萍:“今日里,你为何突然地要向我行礼了呢?” “你是皇帝啊!不是人人见了你,都是应当向你行礼的吗?这不是应该的吗?” “但是我说过了,你不用的啊!你可以不用守这宫里条条框框的规矩,也可以不用行礼。见了我,也是一样的。” “我知道。但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不要我行礼,是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但是我却不能自恃有功,就得意忘形。你的身边有那么多的人都看着呢。别人就算不敢有样学样,也会有背后偷偷议论的。我却又何必平白去多惹是非,招那些口舌呢?” “你为什么要去想别人怎么看呢?我和你之间的交情,旁人又怎么知道?我和你自己知道就好了,管旁人去怎么想?” “我也不想去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啊。但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而且原本这个世界就是一直都在不停地变化的,所有的东西都在变,我们周围的环境也在变。这里是紫禁城,不是那个我们还能在一起撒泼打滚的农舍。在这里,你是皇帝!是这大明朝的最至高无上的王!我怎么能还硬是要把你当成当初那个乡村里的小伙伴呢?”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是不是仁和跟你说了什么?我看见她叫你过去训话了!我这个妹妹她还小,还不懂事儿。她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不关仁和长公主的事儿!入乡都得随俗呢!我进了这紫禁城,自然也是得守这紫禁城里的规矩!我又没有哪里比别人特殊,自然也就不应该有特权。别人要守的规矩,我自然也是要守的。除非我一辈子都把自己关在这同顺斋里。” “嗯……如果你真的一定要这样坚持的话!那就这样子吧,你看好不好?就有外人在的时候,或者出去,在外面的时候,你该守规矩的话,就还是守规矩。但是如果没有旁人在,只有我和你,你自然是不必跟我拘谨的,也不用跟我讲规矩,更不用向我行礼。你看这样,可还行?” 第四十四章 宫里的规矩(二) 郑蘋萍正待还要争辩,朱佑樘却捉过郑蘋萍的手臂,一把将她按坐在了卧榻上。自己再顺势一倒,就躺到了卧榻上,还把自己的头,枕在了郑蘋萍的腿上。 “好啦!好啦!我今日真的好累好累的!你能不能不要再同我争吵了呢?就这样让我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儿罢!” “我……” “你知道吗?祭祖真的好累的!我今早寅时就起啦!一直忙到了刚才呢!这一整天的,都不曾歇过一歇,真的好累的!也好困呢!” 郑蘋萍不好再说话了,她看着赖在自己身边,枕着自己的腿儿,扑朔着长睫毛正在闭目养神的朱佑樘,突然就有点心疼他了。 这明明还只不过是一个大男孩儿而已嘛!他的脸上青涩和稚气都还没有全部退尽呢!但是此刻脸上写满的却全部都是疲惫! 郑蘋萍看着祝承佑如此年轻的脸,忍不住好奇:“橙柚!我好像还没有问过你,你到底是几岁啦?” 朱佑樘闭着眼睛:“我嘛?我没有跟你说过吗?我二十岁了呀!上个月刚过的二十岁的生辰啊。” 郑蘋萍有点儿讶异:“上个月吗?上个月的什么时候?上个月,我应该是都有跟你在一起的啊!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就是上个月的初三啊!那时候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应该是还在卧床吧,没有出过门,所以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你的生辰是七月初三啊?才过去没多久呢!可惜!那时候我都不知道的,不然也是能给你贺一贺生辰的。” “你那时候都病成什么样儿啦?自己的命都快顾不上了,哪里还能管得上我的生辰呢?再说了,也没关系啊!今年的来不及了,还有明年嘛!你明年再多多地给我双倍的贺礼,不就成啦?”朱佑樘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嘴角却是掩不住的笑意,说着还往郑蘋萍的怀里钻了钻,把脸埋进了她软软的肚子和衣裳里。那模样儿哪里是一个帝王呢?分明就是一只黏人的小猫! “明年吗?明年我会在哪里了呢?应该能回到我自己的家里了吧?也应该回去了吧?”郑蘋萍刚想说出口,又把这些话都给咽了回去。 她又低头看了看赖在自己怀里,像极了只小猫的朱佑樘。他的这张脸看着比实际年纪还显年轻呢。竟然已经有二十岁了吗?但是单是看着这张脸,自己却是一度都怀疑他才只有十七、八岁呢? 不管是十七、八岁,还是二十岁,都太年轻了!这样年轻的年纪。像我们,大多数人,都还是在校园里,青葱岁月,青春飞扬,都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只知道上课念书,下课吃饭。顶多就课后再做做兼职。 可是他朱佑樘呢?旁人看着他虽然是大明朝里最至高无上的王!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锦衣玉食!生活里更加是处处都有人小心伺候着、细心照料着的。 却没有人想过这个小小的少年的肩上,背负了有多沉重的担子?自从自己来到这皇宫里,跟他相处的这段日子,几乎就已经没怎么见过他的笑脸了。他早就已经不似在孙老伯家的农舍里的那个祝承佑那般随性、自在了。 就连现在,他人虽然似要睡着了,但是眉头竟还是深锁着的。他脸上的疲惫,藏都藏不住!谁为他想过?他在这样的年纪里,却已经是要家国天下一肩挑了!每天每天都有许多的王公大臣来找他,却桩桩件件都是家国大事。动辄就要关系数万人、数十万人的生计。桩桩件件却是一点儿都不能马虎处理,更是容不得有半点儿差错。他真的太难了! 郑蘋萍看着睡着了的朱佑樘,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又揉平了他微微皱起却还不自知的眉。 第四十五章 采耳 朱佑樘翻了个身,依然枕在郑蘋萍的腿上。打了个哈欠,慵慵懒懒地对郑蘋萍说:“你帮我采耳吧!还像以前那样。”说着又把不知几时就放在了袖兜里的棉棒递到了郑蘋萍的手里。 “你竟然连棉棒都早就备好了!原来你是早就有预谋的!” “不是早有预谋!这些棉棒就是要过来同顺斋的时候,我顺手从书桌上拿的。” 郑蘋萍已经接过棉签了,却还假装在生气:“哪哪哪!你现在是使唤我,使唤上瘾了,是吧?你可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呐!怎么现在却是越发地赖皮了?我可不要惯着你的臭脾气了!” “怎么就变成惯着我的臭脾气了呢?那以前还在农舍里的时候,你不还经常帮我采耳的吗?再说了,就你?你哪里有把我当成一国之君了啊?我就只叫你帮我采个耳,怎么就变成使唤你了呢?你自己怕是忘了,你在农舍里的那段日子是怎么奴役我,使唤我的了吗?你使唤过我劈柴;使唤过我烧水,那时我第一次烧水,不懂添柴火,只烧沸了一边,你还骂我来着,你没忘吧?你甚至还使唤过我当牛拉犁车,这个也没忘吧?还有各种活儿,哪次不是你使唤着我干的?” “好啦!好啦!不就采个耳嘛!你话怎么这么多呢?那时候是我使唤的你吗?那不是没有办法,生活所迫嘛!你干的活儿,不都是为了养活你自己呢嘛!再说啦,那时候是你的手臂受伤了,抬都抬不起来。你不耳朵痒吗?我那时候是帮你挖耳垢呢。耳垢你又没办法自己挖!” “那现在,我也没办法自己采耳啊!” “你现在怎么会没办法自己采了呢?你现在手都好好的,又没有伤!再说了,现在的你哪里会需要你自己动手呢?你身边的宫女呢?你身边的内官呢?多到我都数不过来!你随便叫,都立马有人屁颠屁颠儿地跑过来。哪里还要我来给你采耳呢?” “我不管!我就是高兴让你来采!”这一刻的朱佑樘似乎回归了少年人的心性,不再是那个冷静的凡事都要他去定夺裁决的皇帝,而是一个还能赖着别人撒娇的少年郎。 郑蘋萍自然是拗不过他!他已经连工具都自带了,还能怎样呢?只能是拿起棉签,细细地给他采耳。 就在这一刻,这样的两个人,时间仿佛又退回到了在孙老伯家的农舍里的那段慢悠悠的时光。 那时,还是落魄商人的祝承佑耳朵里痒,但是手臂上又有伤,连手都抬不高,自行掏耳朵确实不方便。耳朵痒掏还掏不到只能痒到打颤。 郑平看了看他,“唉!罢了,罢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既然救了你,总不能看着你难受吧?” 于是,郑蘋萍坐到了床沿,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祝承佑把头挪过来。 祝承佑把头枕到了郑平的大腿上,郑平接过他手里的挖耳勺。 “哇,好大的一块耳垢啊。” “诶!欸!你轻点,轻点!那是我耳朵,可不是石矿和铁矿!经不起你这样使劲儿挖!你再这样挖,我的耳朵可真的要被你挖聋啦!” “这么娇气的吗?我都没有用劲儿!你看起来不像是这样怕疼的人呀!我看你跟那些黑衣人打架的时候,那样勇猛。我还以为你那一身肉,都不长在你自己身上,疼也不会疼到你自己身上呢。” “这不一样!” “好啦!好啦!”郑蘋萍看着祝承佑的耳朵确实是被自己挖得有些红了,自己这下手竟然真的有些重了。就轻轻地往红的地方呼了呼气,温柔得似在哄小孩子:“呼呼!不疼啦,不疼啦!” 祝承佑被吹得耳朵有点痒痒的,就抬头看了一眼,却刚好对进,郑平的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耳朵的眼睛里,祝承佑的心脏竟然不自觉地漏了一拍。 把祝承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自己都已经是娶过妻的人了!况且这郑平兄,明明就是个男人。要死了!要死了!我怎么竟然会平白无故地生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情愫来?无论如何自己也决不能做汉哀帝第二的! 于是很是慌张地把自己的头从郑平的腿上挪了回去。甚至于过后的好几天,他都克制着自己不能与郑平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只是他却不知,虽然自己的心里和潜意识里都认定了郑平是个男人,但是他毕竟也是已经娶过妻的人。他的身体和养成的惯性,却是识得这温暖、微香的身体是个女人的身体,总是不自觉地要靠近。 现在嘛?这样不是很好吗?这位郑平兄竟然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很有趣又漂亮的女子!自己一点儿也不荒谬,更不会成为汉哀帝第二! 第四十六章 尴尬的会面 当晚,郑蘋萍肩上的旧伤又复发了,就在右边肩膀的蝴蝶骨上,那受过的箭伤,隐隐作痛。在黑夜里,疼痛一阵一阵地袭来。郑萍蘋想用手去压着那处伤口,压制一下那里的疼痛,但是反手摸到肩膀,却够不到蝴蝶骨那里。再看一下四周,夜很深了,所有的人都睡了。郑蘋萍没有叫醒任何人,只能自己咬牙硬忍着。却疼到额头不由自主地渗出了冷汗,疼到身体也是不由自主地蜷成了一团。 夜里被疼痛折磨到将近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这一睡,却又睡晚了。已经到了巳时,郑蘋萍还是懒懒散散地在床上躺着,并不想起床。 美艳却来通报,说是户部的李敏,李尚书家的孙女递了拜帖,正在门外求见呢。 郑蘋萍很是诧异!这李尚书家的孙小姐,自己可是有在哪里见过?又是如何与她相识的?可是自己为何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但是别人正在门口等着,自然是不能让人家等太久的。于是让美艳先去把张家小姐请到了客厅,自己再赶紧起床,穿衣梳洗,就过去客厅会客。 只见这李家的小姐,约摸十五六岁的模样,生得娇俏玲珑,打扮得非常漂亮,妆容也化得十分精致,眉目如远山含黛,面若桃花含羞,唇若樱桃点绛。 这李小姐倒是十分热络,一见到郑蘋萍就赶紧行礼,又姐姐长姐姐短地叫得非常亲密,似乎她与郑蘋萍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了。 郑蘋萍却是有一点儿懵了,这样漂亮的美人儿,自己竟然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她?自己来到这明朝总共才多久啊?真的不记得有认识这样的一个人啊! 于是,郑蘋萍赶紧回了礼,笑得哼哼哈哈哈:“李小姐哈?我,我这个人记性特别差!你帮我想想啊,我们在哪里见过啊?” 李小姐又福了一福,笑容甜美:“姐姐,您忘了吗?咱们昨日才见过呢!就在姐姐玩闯关游戏那里啊!看着姐姐一路游戏闯关,妹妹心里可是羡慕得紧呢!奈何妹妹天生胆小,不敢下场,就只能远远地躲在后面观看。妹妹昨日看姐姐生性活泼,心中很是欢喜,今日便不请自来,斗胆前来结识。还请姐姐勿怪!” 郑蘋萍满脸黑线。原来真的是不认识的啊!就昨天的那种千百人混杂的那种大场面,大家都是擦身而过、见过一面就都忘了的,谁还会记得谁啊?只是这位李小姐却是好生奇怪,在场的何止千百个人?她为什么会偏偏记得我啊?况且与我又无任何交情,为何却又会来求见于我呢? 但是过门便是客。人家李家小姐也是好声好气地递了拜帖的,自己自然也理应以礼待客。于是赶紧让了座,又让美艳奉茶,自己也陪着坐着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两个人并不熟络,所以也没什么聊的。原先是李家小姐查户口式的试探着询问郑蘋萍的家境。但是郑蘋萍她的真实身份在这里不但是不存在的,而且也不能说。郑蘋萍就只得推说自己摔下过山,磕到脑袋了,而且大病了一场,所以都忘了,只记得自己的姓名,其余的一概都不记得了。但是郑蘋萍对于这位李家小姐却是没有什么话要说,也没有什么要问的。至于她的家事如何?家境如何?郑蘋萍又不关心!也并不想知道。 李家小姐又边吃茶,边问长问短嘘寒问暖了一番,又对郑蘋萍的遭遇表示了十二分的同情。然后还让随侍的丫鬟把她们带来的一个首饰盒递给她。 她把盒子又转递给郑蘋萍,依旧笑容灿烂:“这是妹妹的一点点心意,不成敬意!姐姐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吧!” 郑蘋萍打开一看,盒子里面装的是各种的金银首饰。戒指、手镯、项链,还有金步摇。郑蘋萍一看这些礼物太过贵重了,就推辞着不能收。但是奈何对方看着年纪小小的,才十几岁,没想到却是个人情世故高手!郑蘋萍几番推脱都推脱不了。没办法就只得叫美艳从张皇后之前赏赐的东西里面看着找了一些,价值相当的,赠与李家小姐当回礼了。 就这样推来推去,又吃了几盏茶,就已经到了午时了。郑蘋萍以为礼物收也收下了,回礼也回了,这李家小姐也该要回去了吧?没想到这李小姐却是一丁点儿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但是饭点到了,况且自己早饭都还没有吃呢!这会子真的已经肚子饿到“咕咕”叫了,不能再等了。于是,向李家小姐告辞要去吃饭。李家小姐竟然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郑蘋萍只得硬着头皮问她要不要一起用午饭。李家小姐竟然也是没有推辞,就满口答应了。 其实,这李家小姐与郑蘋萍又没有很深的交情,不单单郑蘋萍对这李家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做感到困惑。就是这李家的小姐自己应该也感到尴尬了。 两个人一起随便吃了一餐便饭,饭桌上没有话聊,两个人就聊了几句,然后剩下的就都是尬笑了。 饭都吃完了,但是这李家小姐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郑蘋萍的心里直犯嘀咕:“这位李姑娘的这波操作到底是几个意思啊?人家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到底是要干啥呢?她的这波极具迷惑性的操作,也真的是666666了!” 于是,郑蘋萍又只得陪着李家小姐转战客厅,继续陪着尬聊了。郑蘋萍听这位李家小姐,讲她身边的那些公子与小姐之间的八卦,听得几乎都要打盹了。那些别人的事情和八卦,她又没有兴趣去知道。 就这样消耗着时间,一直到了约摸未时三刻,朱佑樘过来同顺斋串门。郑蘋萍才恍然大悟这位李家小姐赖在自己这同顺斋里这么久,又陪自己尬聊了那么久,究竟所为何事了! 原来都是为了这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朱佑樘啦!自己呢!只不过是别人的,类似于媒婆啦!梯子啦!之类的东西! 这位李家小姐一看她要见的正主儿来了,原本都要打哈欠的面容,立马就变得神采飞扬了,双眼也马上就有神了,顾盼生辉的。脸上也飞出了两朵红云。又赶紧上前去,自报家门地给朱佑樘行了礼。 得了!郑蘋萍这下子算是看明白了!少女怀春什么样儿啊?就眼前的这位,这样式儿的! 有外人在,郑蘋萍也跟着向朱佑樘行了礼。朱佑樘看着有外人在,就没有在同顺斋多作逗留,就问了郑蘋萍的一些日常起居,看着一切都还安好,朱佑樘就走了。总共也就在同顺斋呆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 看着朱佑樘走了,那位李家小姐,便也跟着起身告辞了,只是临走之前跟郑蘋萍说了:“今后要多多地来叨扰姐姐了!万望姐姐不要嫌弃妹妹才好!” 郑蘋萍有点儿欲哭无泪了!你想找老公,凭什么要来拖着我陪你尬聊啊?你哪位啊?小姐!我跟你都不熟…… 第四十七章 纷纷扰扰 自从上次,李尚书家的孙女来拜见过郑蘋萍以后,事情就越发变得有点儿一发不可收拾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各位张尚书、王尚书,众王孙贵族家里的各家的女儿、孙女的都要来求见郑蘋萍了。虽然都是不曾认识的,但是她们就是能找到各种理由和各种借口,要来见郑蘋萍。 郑蘋萍心里明白:这些人哪里是要来见自己的啊?自己这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啰,哪里值得这些人花费时间和力气,来套近乎呢?其实还不都是为了见那颗橙柚! 郑蘋萍应付完了这个,却应付不来那个。同顺斋似乎一夜之间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中转站。 而郑蘋萍呢?她则就像一个陀螺,忙着把张家小姐带过来的各种各样的礼物回赠给了李家,再把李家带来的各式的礼物回赠给王家,就这样子周转了几天,郑蘋萍就到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她真的很不擅长这样子的应酬!没几天就身心俱疲了。 于是,再有人家的小姐、千金的过来要求见的,郑蘋萍就让美艳谢客不见,而且对外声称:郑姑娘身上的旧疾复发了,来客一律不见!也不用禀报了,直接地就是让大门的守卫,在大门外那里就给回了! 这样子回绝了几日,同顺斋才清净了下来,郑蘋萍也才得以恢复自己以往的闲暇时光,偷得浮生半日闲! 最近几天,都被那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王孙贵族家里的小姐、孙小姐们,吵到脑袋发涨。郑蘋萍这天得了空,原本想自己一个人偷偷地溜出去转转冷静冷静的,奈何美艳偏要跟着。她就只得带上了美艳上建福宫花园去走走。 好久没有出来走走了,看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听着树上鸟儿的鸣叫,连空气中都是隐隐约约地飘散着花朵的芬芳和草木的清香。郑蘋萍的心情立马就变好了,连走路都连蹦带跳了起来。 郑蘋萍正走在花丛里,仔细地嗅着一朵不知名但是很漂亮的花儿。 却看到了坤宁宫那边的宫女翠翠正巧也在这花园里边采集花露。 她手头上边忙着,边跟她身边的另一个宫女聊天:“ 诶!你见过同顺斋里的那个姓郑的丫头了吗?” “同顺斋里面的那位吗?就是听传是皇上亲自带回来的那个么?没见过!” “这都没见过?我见过!我见过!她刚被带进宫里来的时候,我还被借过去伺候过她一阵子呢!” 另外一个宫女听到她俩的对话,也插了话进来:“哎!真羡慕人家!都说我们是奴婢,天生就是贱命,只配伺候别人!但是我怎么看着她也不过只是一个乡野村姑,说不定出身还不如咱们呢!怎么她现在就能住在同顺斋,还能有丫鬟和内侍在身旁伺候着。俨然就要是半个主子的做派了呢?” 于是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却不知古人有云“闲谈莫论人非”。就像现在!她们口里的当事人就在身旁把她们的话,给听了个原原本本! “她吗?她的做派何止是要像半个主子呢?她简直就是快要无法无天了!你没看见这几天去往她那同顺斋的官家小姐、孙小姐有多少?这一天天的!多少人往她那里跑?咱们皇上念着她的救命之恩,对她是几多纵容!给她惯的!礼数,礼数不懂!宫规,宫规也不懂!咱们的皇后也是太年轻了,都不管管她!就她一介乡野村姑,哪里有资格在这紫禁城里见外人啊? 你看哪些命妇和女眷,要进这紫禁城,不是要么咱们皇后娘娘召见,要么太后还是太皇太后召见的,她们才能进得来的吗?她一个乡野村姑,这是要造反了她? “可不是嘛!她就仗着救过咱们皇上。皇上又是知恩图报的人,感念着她的救命之恩,她就啥出格的事情都敢干,反正有皇上给她兜着呢!咱们的皇后又太宽厚了,都不管管她!拿出一国之母的威仪杀杀她的锐气。要让她知道,她一个外人在这别人的地盘,就一个安守本分!” “对呀!没错呢!虽然咱这紫禁城里地方大,不差她一个人的地儿,但是她一个寄住在别人家里的客人,主人家不说,她自己怎么能不知道分寸呢?” ………… 美艳听了气鼓鼓地正待要冲出去,跟那几个坤宁宫里的宫女撕架,但是还没开口,就被郑蘋萍捂住了嘴,拉住了。 至于那几位坤宁宫的宫女们后面的话?郑蘋萍不用再听,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了。于是带了美艳悄悄地从树丛边走掉了。 郑蘋萍清楚,那些借口来见自己的,其实无非都是为了见朱佑樘而已。 在这君主等级制度森严的大明朝里,想要见到皇帝,哪里有那么容易?皇帝是那么好见的吗?一般要在哪里才能见得到他呢? 除了皇帝有固定的早朝时间是一定见不到他的了。那能见到他的地方无非就是在乾清宫了。但是那乾清宫即便是王爷和公主都不能随便出入的,何况她们只是一些大臣的女儿呢?那还能见到皇帝的地方,也就只有张皇后的坤宁宫了。先不说坤宁宫,自己进不进得去吧!就算是给进去了,也如意的见到了皇上了,但是又有谁敢在张皇后的坤宁宫里,就在张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对着皇上含情脉脉地眉来眼去呢?除非是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以及整个家族的命运去赌皇帝一定会对她一见钟情! 上天原本把这些想通过得到皇帝的宠幸就能荣耀加身、光宗耀祖的官家子女的所有的门都给关上了。但是万万没想到上天竟然突然地就给她们开了一扇窗!那就是郑蘋萍的同顺斋! 自从八月十五的那场射箭游戏过后,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心照不宣地知道了,郑蘋萍与朱佑樘之间的关系匪浅。 又多方打听得到从宫里出来的消息:这个郑蘋萍替皇上挡过一箭,皇上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在她伤重生死未卜的时候,几乎是日日都要亲自去看望她的。现在郑蘋萍身上的伤虽然好了,但是身体却还是没有彻底地恢复,所以,皇上还是很经常过去她暂住的同顺斋看望她。 那些官家小姐们的心中几乎都要欢呼雀跃起来:简直就是天助我也!除了乾清宫和坤宁宫,还有比同顺斋更能见到皇帝,更适合见皇帝的地方了吗?几乎是没有了! 于是,一时之间许多许多的官家小姐们挤破了头,也要去求见郑蘋萍。 她们各自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只要能见上皇帝一面,只要自己足够漂亮,能让人过目不忘! 再算个最最次的吧!实在不行了,也可以在皇上面前先露露脸啊! 万一哪天皇帝就突然想起自己,想见自己了呢?说不定就得到机会,能够一飞冲天,麻雀飞上枝头就变凤凰了呢? 万一了呢? 第四十八章 困惑 美艳不明白明明郑蘋萍也听到了那些宫女如何地对她出言不逊了。连自己都那么替她生气和着急,但是她自己却偏偏好像没有她什么事儿似的,一点儿也不生气呢!自己真的很是替她叫屈。 依着自家姑娘跟皇上的交情,只要是姑娘跟皇上说了有人在背后这样乱讲她的是非,皇上一定会狠狠地罚那些宫女替姑娘出气的! 对了!就是要罚她们“板着”才好!最不济也要罚她们去“提铃”!但是姑娘却偏偏不说,还告诫了自己也不准跟皇上提起这事儿!自家这天天乐呵呵的傻姑娘哟!自己真的是看不懂她了!怎么会这样地没心没肺了呢? 其实美艳看不懂的何止是郑蘋萍的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呢?她一直都不大懂得郑蘋萍的。 她不懂她为什么每一个天气晴朗的夜晚都要爬上屋顶去看夜空。那些星星和月亮在她的眼中,就有那般好看吗?真的是百看都不腻的吗?还是她眼中的星星和月亮和旁人看到的有什么不一样吗?值得她夜夜这样看? 她也不懂她,为什么这同顺斋里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好吃的美食了,况且皇上还特意又赐了一个顶级的厨子,来随时给她开小灶,但是她偏偏却要去抓一些虫子,比如:知了猴和肥肥胖胖的蚕蛹,那些看着就好恶心的小虫子,来自己油炸了吃呢?那些连他们这些奴婢和下人都看不上的东西,她倒像是吃得特别开心呢! 她也不懂她的心里到底是藏了多少的秘密!但她知道她的心地是真的善良的。她对身边的宫女和内侍不单单是宽容跟和善的。她对他们是真的好。她自小就被送进了这宫里,做奴婢就是伺候主子的,主子不开心了就动辄对他们是又打又骂的,那些都是常事儿,但是她跟那些主子们都不一样,她好像从心眼儿里,就没有把他们当奴婢,没有觉得他们是奴婢就跟她不一样了。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也是从乡野农村里走出来的吧!才特别地能体谅他们。 美艳想了想,大概除了不能跟郑姑娘同桌一起吃饭,就几乎没有不能在她面前做的事情了呢!(不能同桌吃饭也是因为皇上经常过来同顺斋的缘故)反正在同顺斋,跟在她身边的这段日子是自从自己进了这皇宫以来过得最自在、最快活的日子了! 但是自己跟了她这段时间,却也隐隐觉得,她跟别人再亲近,好像也是还另外藏了许多的心思,一直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就算是再亲近的她身旁的人,她也都未曾提起过! 她还不懂她,为何会时常自己发呆,又时常自己拿了笔墨纸砚,涂涂画画的。记得明明有次她和皇上说笑的时候,皇上不是说过她是“目不识丁”、“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的吗?那她时常涂涂画画的又是写的什么呢?她一个连皇后娘娘赏赐给她的那么珍贵的珠宝都不曾上锁的人!却独独把她自己涂涂画画的那几张纸给藏在箱子里了,还上了锁,并且还不让任何人看了呢? 自己是越看却越发地读不懂她了!但是要说她心思深沉吧?却又完全不是! 她明明是这样简单又单纯的一个人!每天的快乐和委屈都写在了脸上! 她又是那样隐忍的一个人!其实美艳知道,许多个起风和变天的夜晚,她背上的旧疾复发了,她都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时常被疼得额头直冒冷汗,直到把枕巾都打湿了。这时候的美艳在被窝里都心疼到直掉眼泪。 要怪只能怪自己命贱,生为了奴婢,在这紫禁城里,奴婢生病了是没有资格看郎中的。这里的御医只给尊贵的主子们看病的。自己没有能力,也根本不可能叫得动任何的一个御医!在这皇宫里,奴婢们生了病,都是会被扔到羊房夹道内,自生自灭的。 郑姑娘还好,当初病重的时候有皇上亲派了御医过来,什么药也都舍得用。但是在郑姑娘旧疾复发的夜晚,谁敢去惊扰到圣驾呢?何况自己只是一个死了都没有人会看一眼的奴婢呢? 美艳托着腮帮子,看着郑蘋萍,在心中默默地想:郑姑娘这样的一个人,真的让人懂,又不懂她呢! 但是管它呢!自己跟在她身旁每天都很开心,也尽量让她每天都开心就行了呀! 第四十九章 公主抱 初秋的中午,天气还是颇有些炎热的。吃过午饭,郑蘋萍闲着无聊就带了一把小团扇,出去院子里的树荫下,坐在了石凳上乘凉。毕竟这里不是自己以前呆着的21世纪,这里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wifi,没有微信,没有微博。这些在21世纪很好打发时间的东西,这里统统都没有! 那就没有别的打发时间的东西了吗?有!怎么会没有呢!美艳她们就天天做女红啊!要么裁裁剪剪,要么缝缝补补,要么刺刺绣。 什么?还可以学习琴棋书画?开什么玩笑呢?在这个朝代,能学那些的,是一般的达官贵人家里的小姐吗?自己一个暂时寄住在别人家里的客人,凭什么学那些?又找谁教呢? 无聊极了的郑蘋萍只得在同顺斋里翻翻找找,找出了几本书来打发打发时间。 但是说真的,那些书,她真的看不大懂啊!她一个念了十几将近二十年书的人,来到了这里却是硬生生地被变成了一个文盲!因为那些书本里面的文字全部都是繁体字!繁体字! 而她呢?只能依稀辨认得出几个繁体跟简体通用的汉字!难怪要被那颗橙柚还是柚橙的嘲笑自己是“目不识丁”! 哎!都不敢说自己也是中文系的!自己曾经也是学过繁体跟简体字参半的《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的!而且也学过几乎都是繁体字的《古代汉语》的! 鬼知道当初的自己是怎么念的,而读下来的那些知识又都跑到哪里去了?大概是从学校里一出来,就全部都还给了老师了吧!也都被遗忘在了自己曾经的那些在校园的岁月里了。 也再或许,自己当初之所以能读得懂那些课本,是因为有《中华字典》这类的工具书在身边吧! 郑蘋萍边自己摇着团扇,边看着似懂非懂的一本书,看着看着不一会儿就犯困了。于是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手里溜到了地上。接着她就左手托着腮帮子,右手摇着团扇。打起了盹儿。也许是太困了吧!这盹儿打得她的整个脑袋都左摇右晃的,她都没有被晃醒。 美艳又进屋去置办瓜果和茶水了,没有在身旁,所以也没有人能叫醒她进屋里去休息,就由着她一个人坐在石桌旁,打盹打到头东摇西晃的,也不怕闪了脖子。 美艳置办好了茶水和瓜果后,正要出来找郑蘋萍。到了院子里,却看见皇上把自己一向带在身边的内官何鼎和锦衣卫指挥使牟斌都给支开了。只身一个人,正在轻手轻脚地朝郑蘋萍走了过来。 美艳看见了吓了一大跳,赶紧就地就跪了下去,正要张口叫醒郑蘋萍。却看见皇上对她摇了摇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于是美艳就赶紧闭了嘴,低下头就在一旁跪着。 美艳心里好奇极了,于是就偷偷地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只见皇上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郑蘋萍的身旁,伸出手轻轻地稳住了她摇来晃去的脑袋,再轻轻地把她的脑袋放到了自己右手的臂弯里,靠稳了。左手才慢慢地放到郑蘋萍的双脚膝盖弯后面,再轻轻地一抱,就把郑蘋萍打横抱了起来。就这样皇上亲自抱起了郑蘋萍,一步一步慢慢地往里屋走了进去。 屋里,美艳是绝对不敢跟进去的。就只能跪在门外,但是她的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粉红色的泡泡出来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那么开心了呢?嘴角是抑制不住地一直要往上扬。她算是看出来了,皇上对自家姑娘可不像是单单对待救命恩人的心思哦! 不一会儿,皇上就从屋里出来,径直走掉了。美艳笑得嘴角都快要裂开了,蹦着进了屋里,就要找郑蘋萍。但是郑蘋萍却是睡得正熟,美艳虽然很想但是还是没敢叫醒她。 郑姑娘可是在外面,皇上亲自抱进屋里,放床上休息的。要是自己再给吵醒了。那可就…… 但是美艳此刻心里的开心却找不到人来分享了。她有什么高兴的事情,第一个想要告诉的人就是郑蘋萍了,但是她却在睡觉,还不能吵醒。 第五十章 向天再借五百年 郑蘋萍这一觉睡得有够沉的,足足睡了有一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看见美艳正双手托着下巴坐在自己的床头,巴巴儿地等自己醒呢。 郑蘋萍顶着睡得还有些迷糊的脑袋,坐起身来。刚一起来,就被美艳兴奋地大喊:“啊~啊~”吓得一激灵,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郑蘋萍好慌张地问:“怎么啦?怎么啦?” “啊~你终于醒啦!”美艳捉住了郑蘋萍的一只胳膊使劲儿地摇晃它:“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你知道你刚才是怎么从院里的石凳上跑到了这张床上的吗?” “啊~”郑蘋萍也冲着美艳喊了一嗓子“你喊得这么大声就是为了说这个的吗?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是皇上啊!是皇上亲自把你抱进来屋里放床上的!”美艳依然很兴奋。 郑蘋萍满脸都是嫌弃:“皇上就皇上喽!有什么好这样大惊小怪的?” “是皇上欸!他可是一国之君啊!九五之尊啊!平常人见都见不到他的!他亲自抱你进来的。你不觉得很感动吗?” 郑蘋萍一脸的波澜不惊:“我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夸张的!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跟皇上以前的交情,我们可是真的共过患难的兄弟!” 美艳的粉红泡泡瞬间就被郑蘋萍的一瓢冷水浇没了:“姑娘!你怎么这样呢!但是我看着皇上应该是不单单想把你当成兄弟吧?” 郑蘋萍一巴掌就拍在了美艳的脑袋上:“不当兄弟当什么呀?你这脑袋瓜里,一天天的都想什么啊?去!我饿了!快给我准备晚饭去!” 美艳不甘心地打算最后一试:“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呀可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快点给我准备晚饭去!”郑蘋萍把美艳从床上推了下去,就径直起床不再理会美艳。 坐在院子里的郑蘋萍有些发懵,刚才的梦里,自己又是回到了21世纪的模样,从梦中醒来后,她便有些失神了,就想着刚才的梦,盯着地上的石子儿发呆。思想和灵魂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21世纪了。 现在这明朝到自己的2019年,中间得有距离了500多年了吧?自己该怎么样才能回去呢?若是一直都回不去又该怎么办了呢?唉!要是自己真的能再多活个500年就好了!也就不怕回不去了!就可以直接从现在的明朝一直活到了2019年,直接去见家人、见妈妈了!但是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能活个500年呢?顶多撑死100多岁!就已经跨世纪了。 若是自己现在还是在21世纪的,那么自己现在应当是在做什么了呢? 郑蘋萍想了许久,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心情闷闷地喊了一曲充满豪情气概的《向天再借五百年》出来: 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 豪情不变年复一年 做人有苦有甜善恶分开两边 都为梦中的明天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正唱得酣畅淋漓,却突然看见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宫女从自己开着门的院子门前经过,神情古怪地看了看自己。 郑蘋萍心里想: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你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呢?你这真的是没有看见过喊麦的!相比于喊麦,我这样唱个歌能算什么呀?真的是少见多怪!看来这人呐!还真的是得多见识见识,才能见惯不怪呢! 第五十一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第二天的一大早,郑蘋萍还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尚未清醒。就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给吵醒了。刚睁开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群来势汹汹的宫女和太监从被窝里硬拽了起来。 郑蘋萍还一脸懵逼:“你们是什么人啊?你们要干什么?” “别废话!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押着她的右边手臂的一脸横肉的一个宫女,面无表情地说。 美艳拿了外套追了出来,一边给郑蘋萍披上了,一边用手去扯那两个押着郑蘋萍手臂的宫女:“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放开!你们放手!” 那两个宫女,又胖又壮的,看了美艳一眼,使劲儿一推,就把美艳远远地推出去,摔倒在了地上,而后再也没有再看美艳一眼。就径直押着郑蘋萍在宫里转了好几道弯,就拐进了一座之前郑蘋萍从来没有来过的宫殿里。 那两个宫女,拖着郑蘋萍就往地上使劲儿一掷,郑蘋萍就跌坐在了地板上。她刚要站起来,却又被那那个宫女,扯着手臂,又按了下去。 郑蘋萍愤怒地抬起头,看着眼前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的人,瞪着她:“你是谁?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把我抓过来这里?我自认为我跟你无冤无仇!我连你是谁都不认识!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 对面依旧茶喝得悠闲,连眼皮子都没有抬起一下。倒是旁边的那两个宫女,抓着郑蘋萍的手上力道劲儿使得更大了些,把郑蘋萍往地上使劲儿按了按:“放肆!在皇太后面前还胆敢如此无礼!” 郑蘋萍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位皇太后,挣扎着从两个宫女的手中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回来,向太后行了个礼:“民女郑氏拜见太后!但是民女自问并不曾有地方得罪于皇太后,为何皇太后却要一大早的便发难于民女呢?” 皇太后这才慢悠悠地盖上茶杯,看着郑蘋萍:“哀家跟你自是无冤无仇!只是你却是在这紫禁城里行径放荡无端,不仅不守宫规,而且口出狂言!皇后是现在还年轻着,不懂管教你们。哀家作为昔日这皇宫里的女主人,以前都能管事儿,怎么?现在还管教不得你了吗?” “回禀皇太后!民女并无口出狂言!况且民女不守宫规也是皇上特许的!皇上怜悯民女之前伤重辛苦,特许民女可以不用处处守宫规,也不用依着宫规,处处行礼!” 皇太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好伶牙俐齿的一张嘴!” 皇太后说完看了一眼左边的那个宫女,左边的那个宫女就走到郑蘋萍的面前,冷不丁地就给了她一个巴掌。 郑蘋萍一下子被打懵了,反应过来了以后刚要站起来,但是又被抓住了双手,按了下去。郑蘋萍就怒目瞪着皇太后。 皇太后又慢悠悠地说:”想不到你竟然不主动认错,还敢当着哀家的面如此争辩!那哀家就且问问你!皇上只是免了你不用处处守宫规,可有免了你全部的规矩?皇上只是免了你不用处处行礼,可是也免了你全部的礼数?还有!哀家再问你!皇上几时许你自称‘五百岁’的?” 郑蘋萍听到后面却是越发地听不懂了:“什么自称‘五百岁’?我哪里有自称什么‘五百岁’?” “我就只问你!你说是没说过:‘你要再活个五百年’?!” 郑蘋萍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唱的那首《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歌。天呐!莫不是就因为自己唱了首歌,所以,今日就要这般莫名其妙地栽了? “回禀皇太后,这只是一个误会!民女并不敢自称‘五百岁’,就只是唱了一首歌曲而已啊!” “放肆!当今圣上万岁!哀家尚未敢自称‘千岁’!你一个乡野丫头竟然敢公然自称‘五百岁’!你是要造反了吗?” “皇太后!民女确实冤枉!您说民女要造反,您有见过只凭一双手、一张嘴,唱唱歌,就可以造反的吗?” “怎么?你这丫头事到如今了,你还是不认罪,还胆敢如此狡辩吗?你真是口出狂言,狂妄至极!” “皇太后!您这是要如同再兴‘文字狱’一般吗?给民女随随便便就安个无中生有的罪名!‘文字狱’都还有文字为凭呢!民女这里可是连个只字片语都没有啊!您就要给我定罪?” “好厉害个丫头!到了如今了,你倒还挺能嘴硬!你别以为你用嘴巴说的,我就奈何不了你!我可也是有人证的!来人呐!把小兰给哀家带上来!” 郑蘋萍一看被带上来与自己对质的果真就是昨日经过自家院子门前的那个宫女。 “你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知道我今日是栽到你们手里了。你们想怎么样?” 皇太后竟然笑了一笑:“你这算是肯认罪啦?” 郑蘋萍看着皇太后的那一丝笑容,身上直接起了鸡皮疙瘩。“只是有一样!民女到现在都还是不明白,民女自知无权无势,在这宫中更是不会干涉到任何人的利益,何至于就开罪了皇太后了呢?还请皇太后赐教,好让民女就算是死,也好当个明白鬼!” 皇太后没有再理会郑蘋萍,只是对押着郑蘋萍的那两个惩戒宫女说:“民女郑氏,屡次不守宫规!又口出狂言!狂妄无端!对皇室不敬在先!本应处于极刑,再株连其族!但念在其不是皇室成员,不懂宫规!又念在我朝一向以‘仁’、‘孝’治天下,故判令庭杖50!杖毕,驱逐出宫!” 第五十二章 受刑 郑蘋萍被一群宫女和太监七手八脚地拖了出去。然后就被人压住了双手和双脚。郑蘋萍挣扎了好几次,但是对方实在是人多势众,自己怎么挣都是挣不开的。 郑蘋萍心里渐渐地绝望了!如今这情景,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郑蘋萍在心里悲叹:看来这一次自己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只可惜,自己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再见到自家的老妈一眼!自己这也是不知道走了什么破运!会从自己生活得好好的21世纪,跑到这个破地方来!而且自从自己来到了这里,就没有过过舒心的日子,不是痛就是伤的!这才安生了几日啊?就要gameover了! 最委屈的就是连自己到底怎么死的,真正原因,自己都弄不清楚呢!皇太后那个老太婆!我跟她无冤无仇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会非得要把自己置之死地呢?而且连真正原因,那个老太婆都不肯告诉自己! 郑蘋萍已经可以预见他们会将自己打到半死不活,仅剩一口气,然后再拖出去,丢到宫门外,任凭自己自生自灭!但是在这个医疗条件如此之差的地方。就算被打完了以后就全力救治了,都不一定能救活过来,何况是打完了以后,还没水没吃食,更加没医没药的?那还能生存下来的概率就几乎为零了! 但是如此以后,他们杀了人,手上却还能不沾血腥!他们会说:自己是被他们庭杖了之后,再赶出宫去了。并不会说是被他们杀了!也不会承认自己的手上沾了人命! 第一杖下去,打在了郑蘋萍的屁股上。郑蘋萍原本想咬着牙忍下来的,但是还是太痛了,郑蘋萍没忍住,“嗷”的一嗓子嚎了出来。 第二杖打在了自己的腰上,郑蘋萍瞬间觉得自己的腰估计是要断了。 第三杖又打在了屁股上,重叠在了之前的那个伤口上,郑蘋萍感觉到,受刑的地方已经皮开肉绽了。 郑蘋萍用仅剩的力气绷紧了全身的骨头,准备迎接第四杖,但是杖还没有落下,却突然听见“嘭”的一声响。 然后,所有人都看见,掌刑的太监突然就从后面被直接踢飞到了前面,然后在摔了个大马趴,重重地坠到了地上。“哎哟”了好一阵,才能慢慢地爬起来。爬起来一摸,门牙被磕掉了一颗,流了满嘴的血,连手上也是蹭了许多的血。 这时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已经趴在了地上的郑蘋萍,全部都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磕头齐呼: “请皇上恕罪!” “请皇上饶命!” 那个掌刑的太监更是赶紧把头在地上磕得如同在捣蒜:“皇上饶命啊!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奴才也是奉了皇太后的懿旨,不敢不从啊!请皇上饶命啊!” 朱佑樘到这时还是一言不发,只是怒到眼睛都发红了! 当今皇帝对人一向仁慈,对宫里的下人也一向是如此的。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他宽厚、仁慈到连在年幼时屡屡加害于自己,并且最后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纪太后的万贵妃都能饶恕! 在身边伺候他的宫女和太监们也都说当今圣上仁德,极少生气!更是极少责罚于他们。但是看这眼前的情形,皇上是真的生气了!也是因为他平时很少生这样大的气。所以,现在的这雷霆之怒,才会让在场的人,都更加地害怕! 皇上极少罚人的!更何况是亲自动手? 第五十三章 得救 一向跟在朱佑樘身后的何鼎,这时候也气喘吁吁地赶来了。朱佑樘亲自扶起了郑蘋萍,怒目瞪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那个掌刑太监。又抓起身旁的刑杖,朝他身上狠狠地掷了过去。 那根刑杖撞到了掌刑太监的身上,很是清脆地,发出了“梆”的一声,又掉到了地上。 掌刑太监吃了那一下痛,不敢吭声,也顾不得自己刚磕掉的牙和满嘴的鲜血直流,只是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磕头:“皇上饶命!奴才只是遵照皇太后的懿旨办事!皇太后的懿旨,奴才不敢不遵呐!求皇上饶命啊……”! 郑蘋萍的屁股和腰都受了刑,下半身受不住力,便有些站不住了。朱佑樘一扶起郑蘋萍,就已经感觉到了她站着的吃力,便把她靠在了自己的胸前,又用手臂环住了郑蘋萍的肩膀,把她稳住了。 亲眼看到郑蘋萍在受刑的朱佑樘,真的是气极!怒极!怒火攻心到恨不得杀人!但是好在郑蘋萍还只是刚受了三杖,并没有伤得太重!要是他再晚来一步,再多打几杖下去,根本不要用到50杖,就算是只有一半,她郑蘋萍就算还没有被打死,也早就被打残了。 朱佑樘有多久没有这样愤怒了呢?上次郑蘋萍在自己眼前为自己挡了一箭那次是一次。这次又算一次!就这仅有的两次,会让一向仁慈的他,愤怒到想杀人。 有时朝堂上的谏官和监官对朱佑樘出言不敬,他气到当场砸了东西,但是都没有动过杀心!但是这两次是真的动了杀心的! 郑蘋萍也看出朱佑樘眼中的暴怒了。她伸出手,悄悄地握了握朱佑樘扶着自己的手腕。示意他:自己没事儿了。其实自己伤得并没有那么重! 朱佑樘看了看郑蘋萍的眼睛,他看得懂她的眼睛在对自己说什么。朱佑樘又忍了很久,才把要加在掌刑太监和在场的诸位身上的每人50杖,给换成了一句咬牙切齿的:“滚!你们全部都滚开!” 众人边千恩万谢地磕头谢恩,边忙不迭又麻利地滚了。 何鼎赶紧安排了一张软塌,让郑蘋萍趴在了上面,再让人把她抬回了同顺斋去。 那几个抬软塌的太监自然是抬得小心翼翼,就只怕一不小心把这个金贵的主儿给颠了下来。让正在盛怒当中的皇上,把怒火西引,怪罪到了自己头上,那时候,自己的脑袋,那还不得搬家呀? 刚进同顺斋,美艳就哭着跑上来看郑蘋萍,看到郑蘋萍后面的腰上和臀部上淋漓的血痕,哭得更伤心了:“都怪我!都怪我!还是让姑娘受罪了!要是我跑得再快一些,要是我更早一点找到何内官。说不定,说不定,姑娘就不用受罚了……呜呜呜” 郑蘋萍此时才明白,何以自己刚受了刑,朱佑樘就可以及时赶到! 原来是美艳看到自己被抓走了以后,就立马跑去找何鼎求救了。但是何鼎不知道忙什么去了,美艳当时并没有找到何鼎,却在路上遇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于是捉住牟斌,便也向他喊“救命”!等美艳把事情向牟斌讲明了,牟斌又急忙跑去禀报了皇上。所以,朱佑樘才能来得这样及时的! 郑蘋萍摸了摸美艳的脸,替她擦去了满脸上的鼻涕和泪水:“傻丫头!你怎么还自责上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生龙活虎地在这里同你说话呢!是你救了我呢!” 美艳依旧哭得伤心:“你伤得这样重!哪里有生龙活虎啦?” 第五十四章 劫后余生 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明朝的郑蘋萍也真的是太倒霉了。不过也对!不倒霉怎么能来到这里了呢? 下午都还是好好的在下乡的路上蹦跶着呢!晚上醒来就已经人都被倒吊着,还跑到这个鸟不拉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连亲人和朋友都没有一个在身边的狗屁大明朝了! 原本就不是自己愿意来的!而且不得已,来也就将就着来了吧!还从自己来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就几乎没发生过什么好事情!在自己身上,经常不是伤就是痛的!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地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了吧?今天一大早的,还莫名其妙地就挨了人家的一顿打! 这日子也过得太郁闷了!太憋屈了! 忧愁!这也忒忧愁了!郑蘋萍又趴在了那张卧榻上,满脸忧愁地养伤了。别人是“僵卧孤村不自哀”,她这是“僵卧孤村徒自哀”!可不是徒自哀吗?身边都没有一个半个的亲人和朋友。 要是早知道现在还得回来这张卧榻上,那倒还不如不曾离开了呢!说不定还能免掉今日份的这一顿打呢!省得现在肉疼得厉害! 朱佑樘把郑蘋萍带回了同顺斋,安顿好,就走了。 一出了同顺斋,朱佑樘就带着何鼎跟牟斌,直奔清宁宫。 路上,何鼎跟牟斌。这俩个几乎是天天都跟在皇上身边的人,都极少看见过他生过这样大的气。 两个人一左一右,跟在朱佑樘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大声讲话了,就生怕皇上正在气头上,自己要是哪句话惹得他不痛快了,要把气往自己身上撒。 于是,两个人全程都在用眼神交流。 何鼎: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牟斌:我怎么知道啊? 何鼎:郑姑娘怎么得罪皇太后啦?竟会被拖到这里来受罚? 牟斌:我怎么知道啊? 何鼎: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亏得你还是皇上身边的人?! 牟斌:你自己不也是天天都跟在皇上身边的人?那你又知道什么啦? 何鼎:皇上这次真的是火了!皇上一向仁德,咱家都没见过皇上像今日这般生气的。 牟斌:谁说不是呢?我也就见过皇上微服出巡,黑衣人诈逃,又掉转过头来,朝皇上放了一支冷箭那次,皇上这样生气过。 何鼎:等等!皇太后令人打了郑姑娘,皇上这样生气不应该是要去找皇太后的吗?但是,我们现在正在奔着太皇太后的清宁宫过去,是怎么一回事儿? 牟斌:…… 朱佑樘的脑袋后面就像是长了双眼睛似的,不用转头过去看,都可以知道他们两个在干嘛。脚下还是一直赶路,一步没有停下,头却是回都不回:“你们两人,有话就说!不要在朕身后,神神叨叨的!” 何鼎:“皇上!皇上您不是要去找皇太后的吗?怎么会带着奴才奔着太皇太后的清宁宫去了呢?皇上您肯定不是气到走错道儿的!那您去找太皇太后,又是为了什么事儿了呢” 朱佑樘依旧头也不回:“到了清宁宫,你们不就知道了?” 何鼎小小声地自己嘟囔:“奴才不敢问,是您让问的!奴才问了,您却还不是照样不说?那干么还让奴才问呢?” 第五十五章 皇帝的请求 到了清宁宫,朱佑樘却把何鼎跟牟斌丢在了宫外被太阳暴晒。自己只身一人进了清宁宫。 清宁宫的寝殿里,太皇太后正在午睡。朱佑樘一进来就直奔太皇太后的床头跪了下来。 太皇太后的贴身宫女见到了,惊呼了一声,就要去唤醒太皇太后,却被朱佑樘阻止了。朱佑樘一直在床前跪了将近一个时辰,门外的那两个跟班,也就在外面的大太阳底下被暴晒了将近一个时辰。 太皇太后一直午睡到未时,才悠悠地醒来。刚要坐起来,却看到了床前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跪在了那里的朱佑樘,太皇太后心疼得不得了,赶紧扶起朱佑樘,“樘儿!你这是做什么?什么时候跪在这里的?” 又生气地训斥身边的宫人们:“你们怎么伺候的?怎么让皇上在这里跪着,也不请皇上起来?也不唤醒哀家?当真以为哀家性子好到不会责罚你们了吗?” 清宁宫里的宫人们赶忙跪倒了一地: “请皇上恕罪!” “请太皇太后恕罪!” 朱佑樘刚被扶起来,又跪了下去:“皇祖母息怒!是孙儿不让禀报的!” 太皇太后才对着跪了一地的宫人们斥了一声:“你们全都下去罢!” 宫女和太监都赶紧谢了恩,退了出去。 太皇太后看着那群宫女和太监都出去了,就过来拉朱佑樘的手,要带他坐到床沿,说说话儿。但是拉了拉,朱佑樘没有动。又使了点儿劲,朱佑樘还是没起来。 太皇太后心中惊讶,知道自己孙儿这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来找皇祖母来了。 她慈爱地摸了摸朱佑樘的脑袋:“樘儿!你这是在干什么?赶快起来呀?” “皇祖母!孙儿有事儿要求皇祖母!还望皇祖母千万成全!” “樘儿!傻孩子,跟皇祖母有什么求不求的呢?你先起来吧!” “皇祖母答应了孙儿才起来!” 太皇太后自然知道当今皇上想要的东西,肯定不会是一般的东西。连一国之君都无法得到,反而要来求自己的东西,自然也不可能会是容易得到的。 但是朱佑樘是她自小就带在身边养大的,她太了解他了,他对自己一向都是自律到严苛的地步。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也都很是克制。记忆中,他几乎没有为了得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去找过任何人,更别说求人了! 太皇太后:“那樘儿说说看,你想向皇祖母求什么?” 朱佑樘:“孙儿想让皇祖母特封一个人!” 太皇太后:“什么?特封?有什么人,是当今的皇上不能自己封的?是位份太高了吗?是‘妃’?还是‘贵妃’?不可能是‘皇后’吧?哀家看你与张皇后的感情一向和睦……” 朱佑樘:“不不!不是的!皇祖母!孙儿之前向您提起过的,那个救过孙儿性命,还替孙儿挡过一箭的那个孙儿的救命恩人郑氏!孙儿想求皇祖母特封她为公主!” 太皇太后:“什么?‘公主’?不是郡主?也不是县主?竟然是公主?是她向你讨要的吗?樘儿,你若是要报恩,咱们有的是方法!你可以赐她良田,也可以赐她黄金!实在不行的话,那她是否已经婚配?如尚未婚配,哀家还可以为她选来良婿,赐她婚配!但是如若她是要贪心不足蛇吞象的话,那哀家也会让她知道皇家的威仪不是她那等村姑,可以觊觎的!” 朱佑樘:“不不不!她没有贪得无厌!她很好!她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是她向孙儿讨要的!是孙儿想替她向皇祖母求的!” 太皇太后:“樘儿,那你为什么还来求皇祖母呢?如若是你真心地想封她为公主,你大可以把她认了当义姐,那便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她封了公主呀?” 朱佑樘:“郑氏口出狂言,被母后下了懿旨杖责五十,再轰出宫去!皇祖母!郑氏对孙儿有救命之恩,咱们不能如此恩将仇报!但是当日孙儿与生身之母纪氏蒙难,栖身于安乐堂之时,母后对孙儿也多有照拂。现如今孙儿自然不能拂逆母后的旨意!但是郑氏对孙儿亦有救命之恩,孙儿也不能不但不思报答,反而将之暴打,再弃之于市。如此!与杀人何异?” 太皇太后:“樘儿!你真的一定要为她求位‘公主’吗?” 朱佑樘:“皇祖母!求皇祖母答应孙儿!免却孙儿孝义两难全之苦!” 太皇太后:“若是如此!那哀家就将那郑氏认作义女,封为大长公主,樘儿认为如何呢?” 朱佑樘:“皇祖母!皇祖母若是将郑氏认作义女,那大长公主,便是孙儿的皇姑姑了。那孙儿凭空多了一位辈分比孙儿还大的皇姑姑,孙儿岂不是亏?” 太皇太后:“好吧!那就依你!将那郑氏封为‘长公主’!” 朱佑樘:“孙儿谢皇祖母成全!” 第五十六章 来自太皇太后的惩罚 郑蘋萍挨了那三杖之后,就一直卧在同顺斋里养伤。好在只是被打了三杖,伤势看着是有些吓人,也只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及筋骨。要是再被多打几杖的话,真的伤了筋骨,现在只怕是废了。 上次郑蘋萍受了箭伤的时候,皇上赏赐的上好的金疮药,同顺斋里也还剩有一些,有了那些金疮药,郑蘋萍的伤养了一个多星期,便也渐渐好了。 太皇太后收了郑蘋萍做干孙女的懿旨,原本皇上去求这道懿旨的当天就要传达到同顺斋里的。 但是正好皇太后去到太皇太后的清宁宫里去请安。她下的令去责罚郑蘋萍,但是郑蘋萍只是被罚了三杖,就被皇上给救了,那些掌刑和督刑的宫人,在皇上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回去了却也还是要禀报的。所以,皇太后也早就知道了。 皇太后在太皇太后这里愤愤不平,说那个郑氏一个乡野村姑,竟然敢在这紫禁城里言行无状,还胆敢自称“五百岁”! 太皇太后听了,笑了笑:“难怪樘儿非得给她请封‘公主’,封了公主以后,她日后就算是‘千岁’也都能担得起了,更何况是‘五百岁’!那日后这罪,对于那个野丫头便也不是罪了,这错,便也不再是错了!” 皇太后听后,更加地愤愤不平:“那个乡野村姑犯了错,原本罚的五十庭杖,结果只罚了三杖,更没有被逐出宫去!现如今倒好了!反倒是因祸得福,竟然还要被封公主!这全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太皇太后笑了笑:“别人不明白,你不应该不明白啊!这天底下的道理还不是当今的皇上说了算的!那丫头,哀家倒是也听樘儿提起过的。她救过樘儿,而且不止一次,还是拿命去救的。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一点,哀家倒也觉得她有几分别的女儿家难得的忠勇!” 皇太后:“母后!母后怎么倒也夸赞起那个村姑来了呢?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为人臣子的拿命去救当今的皇上,不正是应该的吗?再说了,若真的能用自己的命去救了当今皇上的命,还是她为人子民的福份呢!” 太皇太后几乎是不可察觉地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道理是这个道理!你说的话,也都没有错!但是若是换做了是你,且不说,离你千里万里的子民,你倒是可以从日日跟着你的身边的宫人里面,找出来一个肯拿自己的命去救你的忠仆啊?” 皇太后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有些难看了:“这……” 太皇太后:“好啦!那个丫头是有错!但是她也的确对樘儿有过救命之恩。而且她原本就是罪不至死,罚过了就算了!况且樘儿一向仁善,你、我都是知道的!他对只有一面之缘的奴婢都能宽容体谅,更何况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个丫头若是真的被折腾死了,依着樘儿的性子,他该愧疚了!” 皇太后:“母后!您不知道!那个村姑真的是太放肆无礼了啊!” 太皇太后略微沉思了一下:“那就这样吧!那哀家收她为干孙女的事情,就暂且先缓一缓吧。你说那个丫头太野了。那就压压她的性子罢,也好!好让她明白,皇家的威仪是不容许受到一点点的冒犯和挑战的!那就等那丫头身上的伤好了以后,先罚了她‘提铃’,就让她高唱几日,我大明朝的四海升平。不!还是别几日了吧,就罚她唱个一两日吧!哀家再下了这道懿旨,收了她做哀家的干孙女!” 第五十七章 郑蘋萍又挨罚 郑蘋萍身上的伤好了以后,就被罚了去“提铃”。 在这个紫禁城里,对宫女的惩罚有很多很多种。这“提铃”就是这紫禁城里的主子罚宫女的时候比较喜欢用的一种。 所谓“提铃”,就是受罚的宫女每夜自明宫乾清宫到日精门、月华门,然后回到乾清宫前,徐行正步,风雨不阻,高唱天下太平,声缓而长,与铃声相应,是为“提铃”。 这紫禁城里对宫女的诸多惩罚中,这“提铃”应该还算是比较轻的一种了。还有许多的更为严苛的惩罚,比如:“板着”。 “板着”就是受罚的宫女要面向北方立定,弯腰伸出双臂来,用手扳住两脚。不许身体弯曲,一直要持续一个时辰,即两个小时左右,一般情况下,受罚的宫女必定会头晕目眩,僵仆卧地,甚至有的呕吐成疾,至殒命的。 被罚“提铃”的郑蘋萍在夜里提了盏灯笼,绕着各个宫门,唱了一宿。 郑蘋萍也已经知道了自己这次被罚完了以后,就会被特封为公主。但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郑蘋萍根本就不甘心,莫名其妙地就要受这些惩罚,也不想被封为公主。 只是,这些所谓的“罚”也好,“奖”也好,在这里却是没有任何人会问她的意见。 她想回家了! 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21世纪。那里才是自己的家!在那里,只要不违纪不犯法,就没有人能惩罚自己。在那里也没有这些所谓的“公主”会来让自己当。 说是“公主”,但是太皇太后却并没有赐姓,也没有赐号。她郑蘋萍还是郑蘋萍。这大明朝是朱家的天下,自己却是姓的郑!自己这“公主”是要算的哪门子“公主”呢?连那些被赐了国姓的王公贵族都还不如呢! 那些真正的“公主”的福利,自己是一个都没能享受到,却是要戴上了一副用“公主”,这样的华丽名声打造的枷锁了! 那些所有的公主要遵守的宫规和礼仪,从今以后,郑蘋萍都要遵守了。而且今后她的一言一行都要变得小心谨慎了,因为只要她做出一点儿出格的事情,就会被说成是败坏了皇家的体统,有损皇家的脸面。 如果说之前自己在这皇宫里,还能躲在同顺斋里,当一个小透明,与人无害。那么当了“公主”以后,就相当于被人提到明面上,当了战前的先锋了。 最最重要的是:其实在这皇宫里养好了伤,又住了这么些时日,郑蘋萍已经在盘算着要离开这皇宫,去找自己之前坠落的那个山谷跟那辆陪同自己一起穿越过来的警车了。 但是现在倒好!被封了“公主”以后,就只能在这皇宫里住着了。而且没事儿,都不让出宫的,除非是出阁了之后,才能离开这皇宫的。 郑蘋萍明白,自己在这里已经算是很大龄的剩女了,虽然已经比自己在21世纪的时候倒退了将近有10岁了!但是在这里还是已经很大龄了。郑蘋萍已经隐隐地可以感觉到自己要在这上头吃亏了。 第五十八章 册封典礼(一) 郑蘋萍被罚了两天的“提铃”以后,太皇太后的懿旨就传达到了同顺斋了。太皇太后要收了她当干孙女。之后她就会变成一个有名无实,一个没有实权,只是名义上的“公主”了。 册封的这天,一大早,依旧是天都还没亮呢,估摸着也才刚到寅时吧。郑蘋萍就被美艳从温暖的被窝里,生拖硬拽地拖了出来,按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 郑蘋萍闭了眼继续打盹儿,任由美艳在自己的脸上和头上左右开弓、大动干戈,她却只管自己继续打瞌睡。那瞌睡打得,鼻涕泡儿都快要冒出来了。 不知道美艳带着一众宫人,在自己身上折腾了多久,反正是从头到脚都折腾了一番。然后,还尚在睡梦中的郑蘋萍就被几个宫女引着,七拐八绕地,去了一个郑蘋萍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宫殿。这紫禁城,还有许多地方,郑蘋萍并没有走透,路也不熟。 在那里郑蘋萍拜见了太皇太后、皇太后还有皇上跟皇后。 郑蘋萍对于那些隆重又繁琐的礼仪是完完全全地一窍不通的,但是这一次却是完全不用怕的,因为她的身后不单有美艳在提醒着她。皇上那边还派了一个尚仪局的女官跟在郑蘋萍的身后,时时告诉她,该走几步,都该拜谁,这拜都要拜几下,一样不落地在身后小声地告诉郑蘋萍。而郑蘋萍只要都照着做就行了。 导致这一整天下来,郑蘋萍的感觉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一直都是懵里懵懂地在:跪——拜——磕头!再磕头——再跪——再拜! 就是一直不断地在循环着这几个动作。一直重复到她腰酸背痛,外加膝盖也疼,还有顶着满头珠翠和步摇的变得沉重的脑袋和脖子也是又酸又疼。 郑蘋萍一上午拜过了那么多的人。说实话,除了之前自己见过的朱佑樘夫妇,和那个皇太后。至于其他人,其实眼睛近视又没有戴眼镜的郑蘋萍,压根儿就是连他们的长相都没有看清楚。 就连这次收了她当干孙女的太皇太后,她都没看清到底长的什么样儿,原本就离得远,再加上郑蘋萍的近视眼儿。她曾很努力地用眼睛聚光,想要看清楚太皇太后的脸,但是不管她多努力地眯起她的那双近视眼儿,都还是没能看清楚太皇太后的模样。 其他人,也就算了,只是这次收了自己当干孙女的那个太皇太后老太太,郑蘋萍都没有看清,内心还当真的是有点儿遗憾的。 拜完了宫里的许多人,这边总算是结束了!其他人都各自散去,可以回各自的寝宫里去休息了。却唯独郑蘋萍一人,虽然已经是累极了,但是她这一天的繁琐到这里,也才只是进行了一半!时间也才只是过去了一上午。后面,还有一下午的各种礼仪和仪式,需要她去参加。 刚结束了这皇宫里的礼仪,连午饭都不让吃,也连歇息都不带让歇的。郑蘋萍就又由那个尚仪局的女官带领着去了一座皇家寺庙里拜祭。 虽然有一顶轿子抬着,不用自己再走路过去,但是郑蘋萍还是觉得累。也就只能趁着坐轿子的这段时间自己还能再眯一会儿了。于是,也无心打开轿帘看外面的风景,也并不知道自己这是被抬着往哪里走了。 第五十九册封典礼(二) 郑蘋萍并不知道自己坐在轿子里,被抬着走了有多久,因为就坐轿子的那会子功夫,她就悄悄地眯了一会儿,竟然还入了眠。真的实在是因为太累了! 郑蘋萍会知道自己睡着了,是因为她做梦了,梦里是那个高楼林立、灯红酒绿、高速路和各种汽车满街跑的世界。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郑蘋萍被唤醒了。轿子已经停住了,放在了地上。轿夫也已经把轿门压低了。郑蘋萍走出来一看,原来自己来到了一座寺庙的正大门前。 郑蘋萍抬头一看,这座寺庙依山而建,规模宏阔,十分气派。从两扇打开着的大门里,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正上方的修得很高、很宽也很多很多的台阶。台阶的两旁各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种着许多的花草树木,郁郁葱葱的。有几只蝴蝶在这些花草树木丛中飞舞,树梢上还偶尔传来几声鸟儿清脆的鸣叫,反而显得这寺庙里更加地清幽和寂静了。 郑蘋萍从这大门开始,就只能下轿步行,自己一步一步地往上走了。 郑蘋萍走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美艳和那位尚仪局的女官,然后是那些宫女和内侍。 郑蘋萍一级一级台阶地往上走,走过了许多的台阶,才上到一个小的广场上。那小广场的正上方建了一扇很是高大的门,上面挂了个黑底金字的牌匾,写着“不二门”。 郑蘋萍被后面的尚仪局的女官提醒着,走过了这道门,然后就开始了,今天这一下午的朝拜了。 从不二门走进去,后面的那些庙宇和宫殿都一一地拜过了。郑蘋萍他们那一行人才来到这座寺庙的最主要的结构——释迦牟尼真身舍利宝塔。 这宝塔是一座外墙用石头砌成的石塔。塔共有九层。释迦牟尼真身舍利就供奉在这座宝塔的第三层里面。 郑蘋萍他们一行人走进塔中来,才发现这塔的外墙是用石头砌成的。但是里面却都是用木头造就的,郑蘋萍他们从第一层开始拜,拜过了,再沿着那道螺旋着上升的木质台阶,一级一级地往上走,再来到第二层、第三层……一直到第九层。 郑蘋萍就这样一层一层地跪拜,跪拜过后再沿着木台阶往上爬,一直到上到了第五层,郑蘋萍抬头向上看了看,又往下望了望,才发现这宝塔里面的台阶是呈扇形的。 就像是扇面那样地依次展开,自己现在身处的第五层,就在扇子的中间。木质楼梯中间的那根柱子既是这座宝塔的顶梁柱,也是这些木质楼梯的扶手。 台阶就如同展开的扇面,柱子就如同扇子中轴的那个扇骨。那台阶就如同展开的扇面,一节一节展开了,螺旋着前进和上升。那根柱子却是永远都那样高大又顶天立地地矗立在这座宝塔里面。 这宝塔越往上,面积就越小。台阶也是越往上走就越狭窄,而且是360度地螺旋着旋转着上升的。郑蘋萍顺着楼梯走,被转得头都有点儿晕了。而且越往上,塔越高,楼梯还越窄。那么窄的楼梯上也是不容易上去,下去也还是不容易下。 郑蘋萍他们每到一层,便要诚心跪拜,一层一层地上去,一直到了第九层。 今天这一天的跪拜,到这里可以算是结束了,剩下的就是从这座宝塔再走下去了。郑蘋萍已经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已经淤青了。 这一天下来真的是累!除了酸疼到麻木的脑袋和脖子,还有这一身都不听使唤了的老胳膊和老腿儿。此刻的郑蘋萍真的连晚饭都已经不想吃了,就一心只想着快快回到自己温暖的小被窝里,好让这疲惫的身体可以好好地歇一歇! 第六十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一) 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了!结束了一天的“跪——拜——磕头——再跪——再拜——再磕头”的无限循环的郑蘋萍终于回到了同顺斋。 郑蘋萍一心就只想赶紧爬到自己温暖的小被窝里去躺着。横着躺、竖着躺,打着滚儿地躺,就一心只想在自己的小被窝里撒欢。但是她还是太单纯了,事情压根儿就不可能如她的意! 接踵而来的是各个宫里派人送来的贺礼。郑蘋萍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撑着腰酸背痛、膝盖痛、脖子酸疼的躯壳,去迎来送往。为什么是躯壳呢?因为灵魂早就已经没有了啊!那灵魂呢?灵魂早就神游去被窝里睡觉了啊! 郑蘋萍被赐封了这个公主,这个紫禁城里却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欢乐的肯定是同顺斋了!而整个同顺斋里,又当数美艳是最高兴的了。连郑蘋萍自己都没有她高兴。美艳是真的高兴呢!她替郑蘋萍高兴。单纯的她以为,从今往后自家的姑娘就也算是这紫禁城里的公主了,也能算是这紫禁城里正正经经的一个主子了。从今往后再也不用怕别的宫里的碎嘴的宫女说自家的姑娘,宫女不像宫女,客人不似客人,还一直妄想着当主子了。我家姑娘从今往后,她还真就是主子了。都不用妄想! 而愁的呢?自然也有许多人。像永康长公主和德清长公主就都很是生气,一直跑去找太皇太后,求她收回成命: 永康长公主:“皇祖母!像郑氏那样的一个乡野村姑怎么也配当长公主的嘛?若是她都能当长公主,那我们呢?岂不是在贬低我们这些真正的长公主?“ 德清长公主:“就郑氏那样的村姑赐她一个县主都已经是太抬举她了!皇祖母,您为什么还要赐她公主呢?” 永康长公主和德清长公主两个人分别掰着太皇太后的左手跟右手,使劲儿地摇晃 “皇祖母!……” “皇祖母!……” 太皇太后被烦到没办法了,才对两位长公主说:“你们都不要再吵哀家啦!哀家被你们吵到头‘嗡嗡嗡’地响!脑仁儿都疼了!你们要真的有这么大的意见,你们找你们的皇帝哥哥去呀!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你们来找哀家吵吵也是没用的!” 永康和德清两位长公主才悻悻地离开。谁不知道太皇太后最疼爱的就是皇帝哥哥了呀?皇帝哥哥自小从六、七岁开始就是养在太皇太后的身边的,由太皇太后亲自照料和抚养的。皇帝哥哥的一句话,胜过她们两位长公主跟皇祖母磨半天。 其实最忧愁的还并不是这两位长公主。毕竟这两位同岁的长公主都还只有十二、三岁,年纪实在是还小,她们之所以会这样讨厌郑蘋萍,纯粹是因为她们不喜欢郑蘋萍,所以便看不惯郑蘋萍的言行举止。她们看着郑蘋萍的一举一动就都很是排斥。小孩子的不喜欢,就只是依着自己的小性子的不喜欢。 第六十一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二) 其实最忧愁的还并不是永康和德清这两位长公主。毕竟这两位同岁的长公主都还只有十二、三岁,年纪也实在是还小,她们之所以会这样讨厌郑蘋萍,纯粹是因为她们不喜欢郑蘋萍,所以便看不惯郑蘋萍的言行举止。她们看着郑蘋萍的一举一动就都很是排斥。小孩子的不喜欢,就只是依着自己的小性子的不喜欢。 真正发愁的却是在坤宁宫里的那位!这位张皇后在她十六岁,也就是成化二十三年的时候,就嫁给了年长她一岁,当时还是太子的朱佑樘,并被立为了太子妃。同年又被立为皇后。 她刚嫁与他时,所有的人就都夸赞她的好福气!夸赞她将来的母仪天下!夸赞她未来将会是一人之下,千千万万人之上的国母! 她的心中自也是欢喜得不得了!却并不是欢喜自己将来的母仪天下,而是欢喜自己得了这全天底下最好的一个夫婿。欢喜自己的夫君虽然是皇上,但是却与自己是鹣鲽情深。喜欢他空有紫禁城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的房间,却没有再纳三千的佳丽来充下陈。 每个人都说:“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因为每个皇帝都有后宫的佳丽三千,所以自古以来的皇帝不管会不会喜新厌旧,都是四处留情,风流成性。远的就且都不说了,单就说他的父皇。他的父皇那么宠爱那个万贵妃万贞儿,但是却也一样地不耽误他娶了那么多位的皇后,又再纳了那么多的妃子。 一个女人,若是身处在那样的皇宫里,自然是无望的。就算是娇艳的花朵也会慢慢凋零的!而自己最大的幸运就是自己遇上了对的人!那个人他不但自律、克制、而且深情。 但是偏偏这一切现在好像有了一点变化!就是这一点点的变化,但是却已经足够让她的内心莫名地惊慌失措!而这一切的变化都要从皇上把那个女人带回宫里开始。 张皇后自从皇上把当时还是昏迷着的郑蘋萍亲自抱回宫。她看见了郑蘋萍的那张脸,她的心中就开始觉得不安了。 那个郑蘋萍还是伤重的时候,皇上就时常过去看望她。自己也曾试着说服自己:那是他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何况他都还没有报恩,就只是过去看看她的伤情了呢? 后来她的伤情好转了以后,张皇后也想着是不是也就赏赐一些金银珠宝给她,让她出宫去生活,可以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 但是等到了她的伤情完全好了,他却一丝丝都没有要让她离开皇宫的意思。而且还与她越走越近! 如果不是身边的翠翠跑来告诉自己,同顺斋里的宫人们都在传,说是那个美艳亲眼见到的!他竟然会因为不忍心吵醒她的午睡,而亲自抱着她,放到了卧室里去休息。 他难道忘了自己是王了吗? 他难道忘了自己是这大明朝里万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了吗? 他难道也忘了他还有她这个妻了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如果不是真的忍无可忍了,自己也不会去找皇太后。明里暗里地向她转达要把郑蘋萍赶出宫去的意思。 没错!自己不能亲自出手,所以才要借皇太后的手,趁着皇上还在上早朝,忙到无暇顾及后宫的时候,就尽早地就先把郑蘋萍赶出宫去了。 到时候,就算皇上是真的知道了,但是她人都已经不再这紫禁城里了,皇上又能奈何了自己呢? 不然,像皇太后那样小心谨慎到当初父皇因为太宠爱万贵妃而一直要找机会废黜她的皇后之位,却都找不到她的错处的一个人。一个连郑蘋萍的一面都不曾见过的人,又怎么会突然就要管教郑蘋萍,并且还下了令,把她往死里打了呢? 但是千算万算,没想到事情却偏偏还是弄巧成拙了!皇上这次竟然直接就把给她赐封了公主。那往后,她就一直都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这宫里了! 如果皇上不是费尽心思地为了把她留在身边,留在这宫中。如果皇上真的只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要报恩的话,那么皇上可以有一百种的方法来报这恩。而且也大可以赏赐给她一些金银珠宝,然后就让她离宫去过她自己的逍遥小日子。 但是皇上却偏偏为了把她留在身边,还跑去惊动到了太皇太后老人家。原本她那样的一个乡下村姑,顶多顶多也就是赐封一个县主。郡主都还是抬举她了! 皇上他一个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的君王,竟然为了她,跑去求了太皇太后出面!就是为了赐封她为公主!还不是因为郡主和县主,不能久居宫中,过不了多久就都要远离皇宫,出去经营自己的府衙跟封地。 但是公主却不一样,只要是尚未出阁,公主就可以一直都居住在宫中。 张皇后心中抑郁,她想了又想,才想起来有一个人或许还是可以帮助到自己的。于是,她便连夜写下了一封短信,然后用飞鸽传书将信笺传了出去。只盼收到信的人能快快地赶回宫来帮自己! 第六十二章 当了长公主以后的小日常 被册封典礼折腾到累极了的郑蘋萍,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个晚上了,原本想着一定要睡到自然醒。但是没想到第二天美艳又是一大早地就又把她从被窝里往外拖! 郑蘋萍赖在被窝里,跟美艳抢着被子:“好美艳!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罢!你不要吵我好不好?我真的好累,也好困!真的一点儿也不想起来!你有什么事儿能不能等我睡醒了再来跟我说啊?” “姑……啊!不不!公主!您今天必须早点起来的啊!您现在可是公主了!宫里的规矩和礼仪可不能懒了!以后太皇太后跟皇太后那里的晨昏定省可是躲不掉的了!今天可是您去向太皇太后请安的第一天呢!怎么能晚了呢?” “那也不用这么早的吧?你让我再眯一会儿吧!太皇太后说不定现在也还没起床呢!”郑蘋萍翻了个身,又裹紧了她的小被子。 “公主!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睡眠少,这会子已经起来啦!您真的要起来了!不然您还想要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等你过去给她请安么?自然是你这个当小辈的提前过去候着的呀!” 郑蘋萍只能强打起精神,梳洗完毕,就早早地过去太皇太后的清宁宫候着了。在那里郑蘋萍见到了许多人,都是在昨日的册封典礼上见过,但是现在真的都不知道他们到底谁是谁了。因为都不知道姓名和该怎样称呼,郑蘋萍就只能硬着头皮,压下心底的尴尬,强颜欢笑地对着他们每个人都行了礼。 但是那些人,大多的都是没有把郑蘋萍放在眼中。有的回礼回得很是敷衍,有的干脆就假装没看见她,把她当成了空气,直接就从她的身边穿过了。 郑蘋萍自己笑了笑,化解尴尬,也并没有放在心上。然后她就自己找了个比较没有人注意的位置续上了那一小排的队伍。 等太皇太后过来了,她便也跟着其他人,该磕头的磕头,该跪的跪,跪拜的时候拜,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透明,再听着太皇太后训几句话,就出来了。再跟着其他人去到皇太后的宫里去请安,当场有那么多的人在,皇太后倒也是没有为难她。最后再到皇后的坤宁宫。 这样子转了一圈下来,郑蘋萍身上的瞌睡虫早就跑光了,到众人都可以散去自己宫里去休息的时候,郑蘋萍却反而是来了精神了。 身上的伤好了之后的郑蘋萍,更加地珍惜自己身上无伤无痛能下地活动自如的日子了。她终于不用再趴在卧榻上养伤了。所以,蹦跶地比以前都更欢了。有时候连美艳都不知道她跑去了哪里。 朱佑樘最近忙了起来,才两日没见过她,这日得了空过来同顺斋,就已经明眼可见地看见她被晒黑了好几个色号了。 朱佑樘看了郑蘋萍一眼压低了嗓子叫她:“郑蘋萍!”又不禁皱了皱眉,“才两天没见你,你这是都干了些什么了呀?怎么又晒黑了一层?” “黑了吗?又晒黑了一层啊?”郑蘋萍摸了摸自己的脸,接着又笑了,一脸的不在乎的模样:“没事儿!黑点儿就黑点儿了呗!多晒点太阳,就权当成是补钙啦!” “你又在说什么鬼话?‘钙’又是个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老是要补它?我之前就曾听你在吃饭的时候就有提起。” “呃!这个嘛!要说起来话可就真的长了。你不用知道得那么详细也是可以的。” “不是!我是说你少往外面跑,把自己晒这么黑……” 第六十三章 泰安郡王(一) 郑蘋萍被赐封了公主以后,日子还是像之前一样地过。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差别了的话,那就是同顺斋里多了几个来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但是郑蘋萍她压根儿就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来伺候。她又不讲究排场,也不讲究吃穿用度的,更不是那些从小就被人伺候惯了的真公主。 她就算是被孤身一人扔在这里,她也照样能活下来。但是也说不定会死,因为按照她的个性,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估计会被无聊死的。 郑蘋萍在同顺斋里还会跟宫女抢活儿干呢。不过每次她一提前干了宫女们的活儿,宫女都要诚惶诚恐的,这么做了几次以后她也就不那么干了。于是厚着脸皮装作理所应当地被人照顾着。 现在的郑蘋萍多了每日都要去太皇太后以及皇太后那里的晨昏定省,剩余的时间都还是自己在同顺斋里以及御花园里面蹦跶。 同顺斋的庭院里长着一棵苦楝树。这个发现让郑蘋萍的心里很是欢喜。因为在21世纪,在郑蘋萍老家的房子旁边就长有一棵跟这棵差不多大的苦楝树,自己自小除了冬天以外,就经常在那棵树下玩儿。闻着那棵苦楝树的味道,再抬头,透过那一模一样的树叶,看着头顶上,那从树叶间漏下来的那一小片天空,几乎就是自己小时候日日抬头仰望的那片天空了。 一样的蓝天,一样的白云,一样的紫花掉尽,剩下的绿叶儿,一样的在树叶上跳跃着的阳光。在树底下闭上眼睛,空气中飘散着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味道。这时候的郑蘋萍总觉得自己仿佛是又回到了21世纪,而且还回到了自己的孩提时代。 最近几天,郑蘋萍要自己动手在这棵苦楝树上扎一架秋千。自己儿时,就曾在家门前的那棵苦楝树上扎过一架秋千。看着那棵树,她就老是想起自己儿时的那架秋千。于是,便也想扎一架跟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的秋千。至少也可以慰藉一下她内心的思乡之苦。 郑蘋萍也不让同顺斋里的宫人们知道,也不让她们跟着,就自己提了一把小镰刀,跑去御花园和建福宫花园,还有宁寿宫花园里去搜索坚固又耐用的藤条。这些花园里,藤蔓很多,但是能用来搭秋千的却很是不好找到。 这一天,照样是吃过了饭,趁着同顺斋里的人都在忙,郑蘋萍就又一个人偷偷地溜了出去,爬到了建福宫花园的城墙上去砍藤条。 郑蘋萍正攀附在墙上,使劲儿割藤条,割得正专心呢!却冷不丁地突然有人在城墙底下冲着她大喝一声:“大胆!何人在墙上?干什么的?” 郑蘋萍被突然吓了这一跳,就失手从墙上摔了下来。好在墙并没有很高,郑蘋萍摔得也并没有很严重,只是跌下来的时候,摔了个屁墩儿,然后又撞倒了,刚才在底下大呼小叫的那个人。 郑蘋萍吃了一痛,“哎哟”了一声,摸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 郑蘋萍皱着眉头,生气地瞪着眼前的少年。原以为在底下发现自己的会是守门的侍卫或者锦衣卫,但是下来了以后,一看才发现眼前的少年并不是侍卫更不是锦衣卫。 这个少年看着也就约摸十八、九岁的模样。眉毛很浓,一双眼睛很好看,皮肤白皙,脸上都还没有长胡须。穿着一身玉色,宽袖皂沿的广袖长袍。 说实话郑蘋萍不喜欢胡须,但是在这里却偏偏个个男子都喜欢蓄胡须。而且“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在这个世界里简直就是大行其道!私心觉得那些男子蓄着那一大把的胡须真的很显邋遢啊! 那个少年人的身后跟着四、五个人,看着有的是书童,还有内侍。 郑蘋萍瞪着他:“你没事儿喊什么喊?害得我摔了个屁墩儿!” 那个少年看清了,眼前跌下来又把自己撞倒到地上的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以后,就甩开了后面的内官向他伸过来要来搀扶他的手,扫了扫双手又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呀呀呀呀呀!这位姑娘你是同哪位命妇随行进宫里来的?亦或是哪位太后的娘家侄女啊?怎么本王以前从未曾见过你呀?”又理了理衣裳,整了整头发:“我说姑娘啊!本王也自知本王一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只是姑娘,你也不该对着本王就这样子生扑了过来呀!你看,弄得两个人都沾了一身的泥土!” 郑蘋萍用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那个少年却并不在意郑蘋萍的眼中对他的不友善,反而嬉皮笑脸地走到郑蘋萍的身边,扯了扯她手中的藤条:“姑娘你砍了这些藤条,是要做什么用的?本王……”话还没说完,结果一不小心力气太大,把最长的那根藤条给扯断了。 “你有病啊?这是我跌了一跤好不容易才搞到的!”郑蘋萍白了他一眼,果断地提起脚,在他的小腿正中间的小腿骨那个位置,狠狠地给了他一脚:那一跤还是拜你所赐!,现在我还你一脚,我们算扯平了!” 说完了,就带上那些藤条边逃边跑地走掉了,剩下那个捂着小腿,疼到单脚跳,以及赶紧围拢了过去的他的那群小跟班。 ------题外话------ 跟亲爱的读者们说一声哈!我的文改名字啦!没错啦!之前的《秋临春住》改成《穿越之大明行》啦!如果亲爱的们突然看到书名变了,请不要怀疑哈!只是换了书名,里面的内容不变的哈!雯达依旧会努力给大家带来好故事的哈!爱你们哦! 第六十四章 泰安郡王(二) 第二天的一大早,郑蘋萍照旧从同顺斋来到清宁宫先去给太皇太后请早安。却在清宁宫的宫门外遇到了昨日害自己摔了一跤,自己又踢了他一脚的那个不正经少年。 郑蘋萍并没有想要跟他行礼,只想要装作没看见他,赶紧从他身旁走过去。却没想到那个不正经少年却冲她挥了挥手打招呼。郑蘋萍还是硬着头皮装作没看见他,就要从他身边路过了。没想到,他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欸!欸!蘋萍公主!我在跟你打招呼诶!你干嘛要装作不认识我?我们昨天才见过面。” 郑蘋萍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郑蘋萍?你竟然认识我?” 这个不正经少年知道自己,但是自己却是对他一无所知!怎么想都有点儿不大对呀!自家的老底儿都要被人家给掀了,但是自己却还是对人家一无所知?自己这似乎好像很是吃亏的呀? 那个少年冲她笑得挤眉弄眼:“哈哈哈!因为本王很聪明啊!一猜就猜到啦!昨日,本王还以为你是哪家命妇随行进宫的小姐呢。但是那些随行进宫的外人又不能在这紫禁城里过夜,再说了她们也不用过来给皇祖母请安。况且,本王自小在这皇宫里长大,今日里过来请安的这一众兄弟姊妹,本王都是认识的,除了你。那这样算下来,你就一定是皇祖母最近新认的干孙女啦?嘿嘿!你看,本王这样子推算对是不对?” “算对了又怎么样?好了不起哦!”郑蘋萍没好气地应了他一声,就挣脱了他的手要进去清宁宫。 但是又被他捉住了手臂:“诶诶诶!你这人怎么这样‘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也不想想,你昨日踢了本王那一脚,若不是本王拦住了,本王身后跟了那么多的人,你以为你自己昨天能走得掉吗?” “那照你这样说,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了呢?” “感谢倒是不必的!” “那你是想要怎么样?”郑蘋萍边问就又要边溜了。 那个少年只得边跟着她快步往清宁宫里走:“本王就只是想知道你昨天到底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爬墙?欸!你走慢点儿!“又快走了两步,跟上:”但是,不许说谎骗人!” “你昨日不是自己也看见了,砍藤条啊!” “那你砍藤条又是为了要干什么?” “我去砍藤条自然有我的用处!我做什么要告诉你呢?”郑蘋萍没有好气地说。 “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你昨日里为何会出现在城墙边上。你信不信等一下进了清宁宫,我就告诉皇祖母,你昨日偷偷去建福宫花园爬城墙的事情?让她罚你抄《女训》!” “你这个人好莫名其妙啊!我跟你无冤无仇的,又素昧平生的,你为什么就是要揪着我不放呢?” “那你就告诉我,你昨天到底为什么去爬城墙不就好了?” “我去建福宫花园爬城墙,是因为我要砍藤条,我之所以要砍藤条呢,是因为我要做一架秋千!既然你都知道了我是郑蘋萍了,那你也一定知道我就住在同顺斋吧?没错!我就只是想在同顺斋院子里的树上搭一架秋千!“郑蘋萍拉回了自己被他扯住的袖子:”现在,你满意了吗?” 第六十五章 以目尝之,味甚辛! 此后每日的太皇太后、太后那里的晨昏定省,郑蘋萍总是能遇到那个不正经少年。 郑蘋萍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认识他,了解他。因为郑蘋萍知道自己跟这里的人,其实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而自己迟早是要回去自己所属于的那个世界的,现在只不过是暂时还找不到回去的方法,才寄人篱下暂住在这里的。所以,自然是不必再跟这里的人际多有交集。 郑蘋萍见到那个少年的时候,有时也会特意避着他,因为知道他那样的人,还是少惹为妙。但是,偏偏那个人却老是经常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晃悠。而且那个人的个性张扬,连带着他的手下也都是张扬的。搞得最后,郑蘋萍就算想不认识他都不行。 他天天都是大小声地在郑蘋萍的身旁自称“本王”,而他的那些跟屁虫们,也是整日里“我们家泰安郡王”,“我们家泰安郡王”地叫。 那个朱佑樬的姓名日日听着,听到郑蘋萍想不知道他是谁都不行!总是天天都能听到这个名字,简直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哇! 郑蘋萍想远离他,偏偏他却还就喜欢跑来跟郑蘋萍玩儿,不喜欢去跟他自家的那些堂兄弟姊妹玩儿。郑蘋萍对他没多少好感,要么不跟他说话,跟他说话了,也大多是没有好声好气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少了根筋,看不出来人家并不待见他,偏偏他还就不气也不恼,见了郑蘋萍还老是笑嘻嘻,嬉皮笑脸地就要凑过来叫“漂亮姐姐”。 这次他不知道又是哪根筋搭错了,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了一把好扇,别在腰上的扇袋里,时不时地从扇袋里掏出来,在郑蘋萍面前卖弄。 郑蘋萍只当看不见,没想到他竟然不死心,还跑到了郑蘋萍的身边,一边转着他手中的那把扇子,一边问郑蘋萍:“怎么样?漂亮姐姐!这把扇子配本王俊不俊?” 郑蘋萍看了他一眼:“并不!甚至还有一丢丢辣眼睛!” 泰安郡王愣了一下:“什么?你说还有什么?” “听不懂吧?那‘以目尝之,味甚辛’!可以理解吗?” “什么?你胡说的什么?什么东西可以以目尝之?” 郑蘋萍故作神秘:“有的!真的有呀!你想知道吗?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等请完安了,你随我去一趟同顺斋,你便知晓啦!” 然后,没想到泰安郡王那个傻憨憨,请完了安,竟然真的跟着郑蘋萍回了同顺斋。 一起回到同顺斋,郑蘋萍也没有请客人坐,就直接去了小厨房。过了不一会儿,就又出来了。 泰安郡王正站在客厅,四处张望地打量着这同顺斋。郑蘋萍却突然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在他转过头去的那一瞬间,就把藏在手里的葱头挤了一些汁,溅到了他的眼睛里。 泰安郡王立马就捂住了眼睛惨叫:“啊!啊~眼睛好辣!辣眼睛~” 泰安郡王身后的小跟班立刻就都围了上来。有去看他的,有对着郑蘋萍大声呵斥的:“大胆!放肆!你对我们郡王做了什么?竟然敢谋害我们郡王!你找死!你别忘了,纵然你此刻是个公主,却也不过是个假的!我们郡王可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当今皇上的堂弟!” 郑蘋萍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那一群人,一句话也不说。 “放肆!你们怎么跟公主说话的呢!公主就是公主!哪里轮得到你们来置喙呢?”泰安郡王对着自己的那群小跟班大喝了一声,那群人立马安静了下来,连屁都没有人再放一个。 “再说了!这也是本王自愿的,与公主无干!公主只是应本王的要求让本王明白了什么是‘辣眼睛’!走走走!你们都给本王出去!别都在这里乱吵吵!” 那群小跟班都默默地出去了。 看着走出去的那群人,郑蘋萍心里想:“这次我一次就把你给得罪了个干净。看你以后还跑不跑到我身边来皮!” 那些小跟班都走光了,泰安郡王自己也走了,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回过头来对着郑蘋萍哈哈大笑:“‘辣眼睛’!果真有辣眼睛这回事儿!哈哈哈!有趣!有趣!” 把郑蘋萍给吓了一激灵:自己这回不会玩儿大了吧?和他的梁子,这就算结上啦? 第六十六章 长公主醉酒(一) 农历的九月,天气微微转凉了。同顺斋里的桂花开得极好,虽然都是小小的一朵儿,还都躲在绿叶底下,不仔细看压根儿都找不到它们。但是空气中就是都弥漫着这股子桂花甜甜的香味儿。单单是这个味道让人闻着,就都会让人觉着自己是身处在蜜糖里。 美艳领着同顺斋宫里的宫人们,就在院子里采摘了许多的桂花,做了桂花糕,又做了桂花糖。还是剩了许多,美艳就把剩下的这些桂花都酿成了桂花酒。 开坛的那一天,整个同顺斋都是酒香混合着桂花甜丝丝的香味儿。郑蘋萍忍不住也跟着美艳她们偷偷地尝了一碗。 郑蘋萍是不会喝酒的,就算是在21世纪那样的灯红酒绿里,年轻人都喜欢泡吧、喜欢唱k、喜欢蹦迪,那样的世界里,她也是不懂喝酒的。 不知道对于喜欢喝酒的人们来说,酒都是什么味道的,但是对于郑蘋萍来说,只要是啤酒就都是又酸又苦,还有一股马尿味儿。只要是白酒,就都辣喉咙。红酒呢,就都是一股馊了的葡萄味儿的。 郑蘋萍把那一碗桂花酿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没有苦味儿,也不是酸的!就是可以闻到桂花跟糖的那种甜甜的香味儿。再一看碗里,这碗里的不像是别的酒那样是透明的、澄清的,这碗里的酒是那种浅浅的淡黄色的,还有点粘稠的样子。 郑蘋萍小小地抿了一口,桂花的花香浓浓的,酒味儿反倒是淡淡的,还有一丝丝的甜。嗯!应该是酿酒的时候有加了糖的! “嗯!好喝!”郑蘋萍开心得像小孩子得到了什么美味儿一样。又大口地喝了一口。 “诶!诶!公主,您慢着点儿喝!再好喝这也是酒呢!喝太急还是要醉的!何况您又是从来不吃酒的人!” “嗯!”郑蘋萍嘴里鼓着一大口的酒,就含糊地随便应了一声。 “公主!您不知道了吧?喝这桂花酿最好的时节是要在下雪的天气里。您想一下:外面下着大雪,很冷很冷的天儿,我们就围在小炉旁,温上一壶热热又甜丝丝的这桂花酿。哇!从喉咙一直暖到了心里!是不是想想都挺美的呢?” “嗯!是的呢!光是想想都美!原来这桂花酿还有这样的吃法呢?那我们怎么不现在就把它温了来吃?” “公主!现在天气还不是那么凉了呢!不必温了再吃,直接这样子吃了倒是凉快又解渴。” 才刚跟美艳她们聊了一会儿天,不知不觉这桂花酿竟然已经一碗都下了肚了。郑蘋萍却还觉得没喝够,又要再倒一碗。她估计是已经把这桂花酿当成了饮料来喝了。 好在美艳赶紧阻止了她:“公主!这桂花酿再好喝,它也还是酒啊!您又是从来不曾吃过酒的人,一会儿酒劲上来了,可就有得您难受的呢!” 郑蘋萍又跟美艳讨价还价了好久,美艳才又给她倒了一点点。郑蘋萍喝完了碗里最后的那一点儿酒,果然如美艳所料,酒劲果真上来了。 郑蘋萍先是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接着就头都有些晕了。郑蘋萍觉着整个人都不大舒服,她想回寝室去休息了,但是一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脚下是软的,脚底都在发飘。刚走了一步,就是一个踉跄。 美艳看到了,就赶紧把郑蘋萍扶回了寝室,并伺候了她睡觉。看着她躺在床上没有动静,像是已经睡着了,美艳才轻手轻脚地出来,她想去打盆热水过来,用热毛巾给她敷一下额头。不然像她这样从来不曾吃酒的人,一下子吃醉了,明天醒来,怕是要头疼的呢! ------题外话------ 雯达不大懂得网站上的这些操作呢,连评论都不懂评呢.实在惭愧!是的!我只是懂得很慢很慢地爬字!不知道有没有真心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呢?如果有真心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不可以留个言呢?让我可以看到你呢?要知道有那么喜欢我的文,才是我努力码字的动力哦!还有我的书名改啦!之前的《秋临春住》改成现在的《穿越之大明行》啦!如果有以前就看文的亲不要找不到哦!爱你们哦! 第六十七章 长公主醉酒(二) 朱佑樘用过了晚膳,照例地过来同顺斋转一圈儿。只是今天的同顺斋似乎与往日有一点点儿的不一样,灯火是都还通亮着的,但是却都不见了宫人的影子,自己过来了也都没有人通传。而且刚巧这次过来,朱佑樘也没有让何鼎和牟斌跟着。所以,朱佑樘悄无声息地进了同顺斋,都还没有人发现。 朱佑樘正在诧异今晚的同顺斋到底是有哪里不对劲儿。一边跨进门来,没留神儿,却在门口的转弯处,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眼看着那个东西被自己撞到就要摔到地上去了,朱佑樘赶紧伸出双手把它扶住了。再定睛一看,原来是郑蘋萍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门口通往里屋的的转弯处。 朱佑樘双手扶着她的两个肩膀,有点惊讶:“外面还挺凉的,你怎么就站在了这里?衣裳也不多披一件?还就光着脚就跑出来啦?” 他说着就要拉着郑蘋萍进里屋去,但是却没听见郑蘋萍回他的话,也不见她要跟着往屋里走,朱佑樘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就又回过头去看她。 只见郑蘋萍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也不说话,就用力地睁着一双困到犯了迷糊的眼睛,眼睛也已经是迷离到都快要睁不开了的那种。还一闪一闪地眨巴着那两扇长睫毛,面无表情地在盯着自己看。 “你这是怎么啦?都这样困了,怎么还不到床上去睡觉。还在这里干嘛?” 郑蘋萍依旧是纹丝不动地站在原位,眨巴着一双迷离的眼睛看着朱佑樘,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朱佑樘觉得更不对劲儿了,今晚的郑蘋萍,像这样子动也不动的,而且也不说话,真的是好生奇怪呢!完全就不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郑蘋萍啊! 朱佑樘伸出手摸了摸郑蘋萍的额头,额头有一点点轻微地发烫,再摸了摸脸,脸上也是微微地发烫。再仔细一看,她两侧的脸颊也都是微微地发红发烫。 朱佑樘还以为郑蘋萍是发烧了呢。赶紧拉了郑蘋萍的手,就要带她回卧房休息。 没想到郑蘋萍却挣脱了他的手,对着他就开始痴痴地笑,又突然地就伸出了她右手的食指,戳了戳朱佑樘的酒窝。然后又凑近了朱佑樘,认真地看着他的脸。 美艳去给郑蘋萍打了热的水过来。进屋一看,朱佑樘和郑蘋萍都站在了门边上。郑蘋萍此刻正扯着朱佑樘右边的衣袖,对着他嘻嘻地笑呢! 美艳把水往地上一搁,向皇上行了个礼,就赶紧过去扶郑蘋萍:“哎呀!公主!您怎么光着脚,就跑这儿站着来啦?明明刚才还在床上睡觉的呢!还是我看着上床的呢!” 朱佑樘对美艳摆了摆手:“不碍事儿的!这边放着朕来,你去忙别的事去吧!” 美艳赶紧又向皇上行了礼,就转身退下了,退下的时候随手把门也带上了。然后在转身走的时候不自觉地嘴角就上扬了起来。 刚才郑蘋萍一靠近,朱佑樘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了。他很明显地闻到了郑蘋萍的口中哈出的热气里面混合了桂花和酒精的味道。 朱佑樘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郑蘋萍并没有理会朱佑樘,只是凑近了盯着他的脸看,突然又伸出右手,掐了掐朱佑樘的左边的脸蛋儿:“嘻嘻嘻!你丫的装什么古代人呐?“又伸手摸了摸朱佑樘的头发和他的发冠:”你在搞汉服秀吗?兄弟!哈哈哈!竟然连头饰都搞得这么精致!但是我好像刚刚也看到了还有好几个人也都穿的汉服耶!哈哈哈哈哈!难道我这是到了汉服秀的秀场了吗?真的是活久见啦!哈哈哈哈哈!” 郑蘋萍的胡言乱语再加上这些完全就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把朱佑樘震得都懵了。朱佑樘自己也没想到,自从自己七岁当了太子起,这都多少年了!从来就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的啊!就算是亲密如张皇后,她都不敢这样子掐自己的脸啊! 郑蘋萍竟然还趁着朱佑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他就上下其手了!她伸出了两只魔爪,对着他的脸又是掐又是捏的,还边掐边自顾自呵呵呵、嘻嘻嘻地笑。 不安分得,朱佑樘连要捉她的手都捉不住。只得任由着她对自己上下其手,蹂躏着自己的脸。 好不容易才给哄回床上去睡觉了。刚躺下给盖好了被子,她却又突然一骨碌爬了起来。 朱佑樘又把她给按回床上去。她在床上安分了不到一会儿功夫又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再按下去,又再爬了起来,还用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心的形状,嘻嘻地笑着:“爱你哦!爱你哦!给你笔芯哦!”然后又一头倒下去了。 如此躺下又爬起来了好几次,惹得已经要走了的朱佑樘赶紧又回来守着。直到她睡着了才离开。 其实刚才郑蘋萍那一脸的小迷糊模样,又冲自己眨巴着那双委屈巴巴的小眼睛,就已经快要把朱佑樘萌出一脸血了。现在这又是比心,又是说“爱你”的!这个谁顶得住啊! 还好!她这一次也就是在自己的这同顺斋里这样子耍耍酒疯!要是再有下次被别人看到了,女的还好,顶多就笑话笑话她,要是再遇上了一个别的男的。不是她被别人拐跑了,就得是别人被她给拐跑了! 这可怎么行?! 第六十八章 少时的朱佑樘 这天,太皇太后又召了一众王爷、大长公主和长公主过去她的清宁宫小聚,老人家喜欢儿孙们膝下承欢,连带着郑蘋萍也被叫了过去。然后,郑蘋萍便在清宁宫里看了一下午的别人家的三代同堂,其乐融融,以及各位王爷、小王爷的课业及学识。 郑蘋萍有点儿无聊了,因为现在这宫里的不管是在玩的还是在闹的,基本上都与她无关,她一直想先开溜,但是又不敢提前退席。在太皇太后的宫里,没有人敢造次。 因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当今皇上是位以“仁”、“孝”治天下的君王。除了推崇“仁德”和“孝道”。他自己更是一位孝悌有加的贤孙。弘治帝朱佑樘对于这位自从自己七岁起就被她抚养了的亲祖母,那是又敬重又孝顺,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有过拂逆太皇太后的意思的时候。 至于为什么嘛?这个若要说起来,那话可就长了。那我们就长话短说,简单地来介绍个事情的大概罢! 事情还要从明孝宗朱佑樘的父亲,这大明朝的第八位皇帝——明宪宗朱见深说起。 话说这位皇帝却是位痴情种子。专宠一名在他两岁时便照顾他的宫女。此宫女姓万,小名:贞儿。这名宫女年长明宪宗17岁。但是明宪宗却并没有嫌弃她的年纪比他大上了这许多,反而很是宠爱她。 宠爱到什么程度呢?宠爱到他登基的时候,就想立这个宫女为皇后。但是这显然是不合礼法祖制的。于是被朱见深的亲生母亲,也就是现如今的这位太皇太后周氏给制止了。 皇后虽然当不了,但是明宪宗还是立了这位万贞儿为妃。别人都是“从来只闻新人笑,不曾听闻旧人哭”!但是这位宪宗皇帝却是大不一样,他与别人是反着来的。他终日里就只临幸这容貌并不是很出色的万贞儿一人,对于他新立的吴皇后却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并且这万贞儿也仗着皇帝对她的宠爱,对吴皇后也是极不恭敬。这吴皇后终于忍无可忍就把这万贞儿给打了一顿。然后吴皇后就被宪宗给废了,并且还被打入了冷宫。 就这样万贞儿还是当不了皇后,当时的周太后,硬是立了王氏为皇后,也就是现如今的那位皇太后。 后来的万贞儿育有一子,她自己也得封了贵妃,可惜没过一年那位皇子便夭折了,万贵妃也从此不再有孕。 当不了皇后,又没了皇子的万贵妃,担心自己会年老色衰,又仗着明宪宗当时对她的宠爱,就处处打压、迫害别的妃嫔。凡是有怀孕迹象的,无不用尽手段地让她们堕胎。 当初怀有朱佑樘的纪氏也就遭到了万贞儿千方百计的迫害。当时万贵妃让太监张敏去给纪氏堕胎,但是张敏可怜纪氏以及她腹中的孩子,便回去对万贵妃说,纪氏并不是怀有身孕,她只是生病了。纪氏以及她腹中的孩儿才得以被保全。 当时听美艳讲到这里的时候,郑蘋萍惊讶得不得了。当时她还以为这就是那个戏文里很出名的那出“狸猫换太子”呢!但是又想了一想:也不对啊!我记得自己看过电视剧的呀!《包青天》里面就有这出“狸猫换太子”呀!,但是包青天,总所周知他是宋朝的呀!但是这里却是明朝,所以,那颗橙柚也并不是被用狸猫换掉的太子喽! 但是郑蘋萍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她想不到在孙老伯家的农舍里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小伙伴,竟然会有这样一个惊天动地,就像是传奇一般的童年!也想不到他这一国之君,小时候竟然也会吃了那么多的苦!经历过了那么多的阴谋!这些真的是自己想都想象不到的啊!竟然都是真实地发生在了那颗橙柚的身上!除了震惊,郑蘋萍还有一些心疼,心疼当时那个年幼的朱佑樘。 但是万幸!幸好,年幼的朱佑樘以及他的生母纪氏得到了宫中的太监张敏、怀恩以及当时已经被废了的吴皇后,以及许多宫女们的保全,才得已生下来。 但是小时候的朱佑樘一直到了6岁都还是不敢公开露面的,甚至连胎发都不敢剪,一直是吃着百家饭偷偷地长大的。 郑蘋萍听到这里的时候,眼泪竟然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这真的是听着别人的故事,掉着自己的眼泪啊!郑蘋萍心想:看来以后要对那颗橙柚好一些了! 一直到了七岁,朱佑樘被宪宗朱见深发现并接回了宫中,立为了太子。万贵妃却深怀怨恨,而太监张敏也因为害怕万贵妃的报复而吞金自杀了。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万贵妃是容不下这个孩子的。于是周太后就对宪宗说:“你把孩子交给我照看吧!”从此,朱佑樘就一直都生活在祖母的仁寿宫了。 所以,要说当今的皇上对他的这位祖母太皇太后又敬又爱,而且十分孝顺,自然也是可以理解的。 话题扯远了,我们现在说回这郑蘋萍。郑蘋萍在这清宁宫里是十分无聊,又不敢偷溜,就只得借口说自己今早受了点儿风寒,现下肚子有些不适,要先行回去。 太皇太后也没有强留,就准了郑蘋萍的请求,让她先行回去。 郑蘋萍便带上在一旁伺候的美艳和小福子,向众人行了礼,就先走了。 郑蘋萍他们一行人,走到快要到同顺斋的一处竹林的时候,却突然从竹林后面伸出一双手来,拍了拍郑蘋萍的肩膀。 郑蘋萍本能地回过头去,一个鬼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第六十九章 日常作妖 郑蘋萍身后跟着美艳和小福子走在回同顺斋的路上。将要到同顺斋的时候,经过了一处竹林。却突然起了风,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把四周的虫鸣都盖住了。灯笼里的蜡烛也被风吹得忽明忽灭,再加上被风刮得摇曳不定的竹林的团团黑影,让人不禁地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郑蘋萍他们一行人都不自觉得加快了脚步。正要快速地穿过了竹林的时候,却突然从竹林后面伸出一双手来,拍了拍郑蘋萍的肩膀。 郑蘋萍本能地回头,一个鬼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啊~”鬼脸的主人故意阴阳怪气地朝郑蘋萍叫。 “啊~啊~”伴随着几声惨叫,郑蘋萍和美艳以及小福子的灵魂都被吓到出窍了,此刻都已经游离到太空外了。小福子被吓到不争气地跌倒在了地上,美艳跟郑蘋萍都是慌忙地要跑开,然后慌乱中被小福子绊倒了,也都纷纷地跌倒在了地上。 看着郑蘋萍他们仨人慌乱地跌作一团,鬼脸的主人忽然就“哈哈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到腰都直不起了,又扶着腰接着笑,他笑了许久,才缓缓地摘下了鬼脸面具。 然后,露出了一双很好看,但是此时却已经笑出了泪花儿的眼睛,而后一张少年的白皙的脸庞就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郑蘋萍一看到这张脸,就立马一秒钟从刚才的惊慌变成了愤怒,一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上去揍那个鬼脸面具的主人。一边往上冲,一边中气十足又咬牙切齿地喊:“泰——安——郡——王!你给我站住!” 泰安郡王一看郑蘋萍的这架势,立马拔腿就跑,边跑还边笑:“好玩儿!好玩儿!本王可是好久没有这样玩儿过啦!” 这不是在作死吗?都把别人吓成那样了,他竟然只是为了“好玩”?郑蘋萍一听这话,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发足狂奔,足足追着泰安郡王绕着永安宫跑了好几圈。 泰安郡王真的是低估了郑蘋萍的战斗力了,他以为她也就意思意思着追一下,肯定是追不上自己的。他不知道郑蘋萍竟然是那么能跑的,最后泰安郡王累到快要跑不动了,才赶紧向郑蘋萍求饶: “姐姐!蘋萍姐姐!我下次不敢啦!” “漂亮姐姐!我下次真的不敢啦!你就饶了我这回吧?别再追了!” “我跑不动啦!你……你别再追啦~” 郑蘋萍哪里肯听他求饶,于是,把泰安郡王堵在墙角里,就是一顿乱捶暴揍。泰安郡王自知理亏,也并不敢还手,只是拿手臂去挡。 郑蘋萍捶到自己的手都疼了,才罢了手。再一看那角落里的泰安郡王,此时的泰安郡王,只要是看到他的人都会忍不住地偷偷想:“他是不是有病呢?” 都被人家打成这样了,这个泰安郡王却似乎还挺高兴,笑嘻嘻地从角落里爬了起来,又扫了扫身上的泥土:“哈哈哈,漂亮姐姐!想不到你这么能跑啊!” 郑蘋萍白了他一眼,没想理他。 他却又凑了过来:“漂亮姐姐!你是本王见过最能跑的女子呢!也是唯一一个追得上本王的女子呢!” 郑蘋萍没好气:“这不废话嘛!你也不看看你身边,都是那些裹着小脚的女子。一个个的连路都走不稳,哪个还能跑得过你啊?” 想当初,自己可是因为了这双大脚,才会让朱佑樘误以为自己是男的呢!(外加自己没有任何头饰的马尾。或许也说不定也有一点点是因为自己的平胸……吧?) 来到了这里这么久,郑蘋萍算是看明白了:在这里越是达官贵人,他们身边的女子就越是喜欢裹着小脚!然后走路都不稳摇摇晃晃的,但是她们却也确实不怎么需要走路,因为她们出门有轿撵有人抬着走,在家里又有仆人扶着。 只是郑蘋萍看着都替她们难受,她们那些盈盈一握的三寸金莲里面可都是被硬生生折下去的血和肉啊! 第七十章 客人 最近坤宁宫里来了一位客人,一个长相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张皇后的表妹。郑蘋萍每次随众人一同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都可以看见她。郑蘋萍听别人叫她“徐小姐”。 每次见到徐小姐,她都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头上自然都是珠翠满头。身上的衣裳也尽都是锦缎绫罗的。她人长得可爱,一双眼睛大大的,一对眉毛也浓厚。一张小嘴,终日里都是涂得鲜红鲜红的,个子不怎么高,整个人看上去娇小玲珑的。又或许也只是她还没有长高吧!毕竟她的样子看着也就才十五、六岁的模样,应该是还可以再长长的。 张皇后是出了名的优待、偏爱她的娘家人的!尤其是对她的那两个弟弟,那都是全天下的人都皆知的事实。要是放到现在,那就是人们口中名副其实的“扶弟魔”了!只是因为她是当今皇后,才没有人敢说出口而已。 她当上了皇后不久,就硬是求着朱佑樘,给她的弟弟们张鹤龄封了寿宁侯,张延龄封了建昌侯,还有平日里她的那两个弟弟,那真是叫一个飞扬跋扈、为非作歹、横行乡里。张皇后知道了,也总是说她的弟弟们都还小,每每都替他们掩盖恶行。真真的是不问是非、黑白的护短! 这位徐小姐也是!她仗着自己长相可爱,嘴巴又甜,也是讨得张皇后对她很是宠爱。徐小姐并没有像张皇后的两个弟弟那样为非作歹,但是却是有一点:估计是从小就见惯了那样的人情世故,她为人却是极其的势力,习惯拜高踩低。仗着自己的嘴巴甜,张皇后还疼她,又自小在家里骄纵惯了,很是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 徐小姐见到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张皇后,那是嘴巴叫一个甜呐!见着朱佑樘以及兴王朱佑杬和泰安郡王他们又立马变身,爱撒娇又会卖萌,也特别地爱黏着他们几个。 但是见到除开了这些人之外的其他人呢,却一般都是看都不看的。 郑蘋萍就曾经遇到过她。依着宫里的规矩,现在的郑蘋萍就算是再没有权势,至少她“公主”的头衔还是在的,徐小姐遇到她,理应是要向她行礼的。但是这位徐小姐遇到了郑蘋萍,别说行礼了,连路都不让的,就权当没看见一样,径直地走掉了。 美艳很是愤愤不平。郑蘋萍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她原本就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的。 让郑蘋萍生气的却是那个不正经的泰安郡王!前天晚上竟然戴了面具出来吓人,被自己胖揍了那一顿之后,也不知道收敛一点儿。竟然还更加地自来熟了!没事就要来逗弄逗弄自己!没事就要来逗弄逗弄自己!自己又不是他养的猫猫狗狗之类的宠物!太可恨了! 今天见了自己,竟然把自己刚换的一身衣裳当了擦手布,把他手上的泥,全擦到自己的那件广袖长裙的袖子上去了。 气得郑蘋萍又是追着他一顿捶!他倒是不怕打,还把郑蘋萍对他的追打当成了捉迷藏一样玩儿,反倒像是还玩儿得挺开心的! 郑蘋萍被气到牙痒痒:这个泰安郡王明明就已经都跟朱佑樘同岁了!虽然从模样上来看他会比朱佑樘要小一些,看着就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但是内心竟然幼稚成十岁不到的孩童模样!看来这些皇室子弟都是从小就太衣食无忧了,才会这样子只长了年岁和个子却都不长心智的吗? 朱佑樬这个王八蛋!亏得他都已经娶妻生子了,却还是个幼稚鬼!简直就是祸害了人家的姑娘!嫁了一个心智十岁不到的顽童!幼稚鬼! 第七十一章 未雨绸缪 外东路南部,是皇子们居住的撷芳殿,也就是俗称的“南三所”。 此时的撷芳殿内,一个眼睛很好看,面容白皙,穿着淡青色长袍的少年坐在棋盘旁,正在自己与自己博弈。旁边的香炉里正点着熏香。 夕阳从侧旁的窗户照进来,并不炙热的阳光洒在少年的脸上、身上、棋盘上,以及香炉上。像是给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柔软的晕圈。阳光就像是一只金色的蝴蝶儿,停留在了少年那长而且卷翘的睫毛上,还俏皮地跳动着。 旁边香炉里的熏香正在静静地燃烧着,这房间里的阳光和空气似乎都沾染上了熏香的那份独有的香气。 门外有人叩响了门扉。 “进来!”少年从自己的棋局里抬起头来。 门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属下见过郡王!” “此地只有本王与你,不必多礼!”少年十分沉稳,想了想又说:“此次你我在这里见面,实属无奈!下次必得另寻一处安全之所相见,方为上策!” “属下知道!” “牟指挥使,你那边可有何进展吗?” 牟斌面露愧色:“卑职惭愧!自从追踪那些黑衣人以来,竟然一无所获!那些黑衣人都是死士,只要被我等抓到,必定当场自尽。以至于后面的追查除了得到了那个鬼脸面具以外,其他的都再无收获。而至于其他的黑衣人和他们幕后的黑手,最近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嗯!牟指挥使不必自责!皇上与本王都知道此事必不是如此容易就可以告破的!敢刺杀当今天子的人,不单单是胆大包天了,必定也是事事都已提前谋划周全了!又岂能让我们如此轻易地就找到他们呢?” “卑职一定会再尽力追查的!” “哦!对了,牟指挥使!至于那个被皇上一同带来的住在同顺斋里的那位,可以排除嫌疑了。” “郡王!但是……目前还是只有她最是可疑啊!皇上此次落难,我们追查了这么许久,什么线索都没有,但是却唯独皇上的身边凭空多了她一个陌生人!而且来历不明,出处不详,让人不得不防啊!” “嗯!本王一开始也一直都怀疑她,所以本王亲自试探过她了。” “郡王,试探过了?” “是的!我用那鬼脸面具试探过她了,看了她当时的反应,应该都是没有防备的最本能的反应了。人的本能反应是不会有假的,她不认识那个鬼脸面具。况且,本王也试过她的拳脚了,从她发力的劲风和力道,本王可以肯定,她确实是不会武功的!” “卑职有点好奇,郡王是如何试出她的拳脚的呢?” 泰安郡王脸不红心不跳:”嗯!本王特意让她揍了一顿!” “这……”牟斌实在不敢恭维泰安郡王,也不认为这是个好方法。 “况且,据本王观察她也不大聪明,应该没有那个脑子可以参与到那样的一场阴谋里面。” “如果她的脑子不太聪明,那皇上整日里与她接触颇多,会不会被连累?” “无妨!在这紫禁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和心机。偶尔来一两个这样傻傻的憨憨,还挺好玩儿的。” “真的要排除了她的嫌疑吗?” “嗯!排除了吧!况且皇兄自己都那么信任她。应该是她自有值得皇兄那样信任她的地方吧!” “郡王还有别的事情吩咐吗?若是没有,卑职得尽快离开了。” “无事了!只是有一样!下次我们再见面,就不要在这宫里了。因为能有那个能力养了那样一大批的死士,还能让人畏惧他至不敢开口,说明这个幕后黑手的财力和权利必定是不容小觑的!本王很怀疑那个幕后黑手,说不定就是在这宫里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隔墙有耳!” 牟斌正要走,泰安郡王却又突然叫住了他,不似刚才的果敢语气也变得柔和:“牟指挥使!我皇兄还请你多多费心啦!毕竟本王不能长久地留在这紫禁城里,也不能长久陪在他身旁,但是你可以!皇兄是本王见过最适合当皇帝的人了,他励精图治、勤政务实、节俭爱民,宽厚仁慈,又事必躬亲!当今的天下真的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适合治理这大明朝的人了!如果没有他,不单单是我们老朱家没有了天下,更会是大明朝没有了如今的繁华和兴盛,百姓没有了如今的安居乐业!所以,还请牟指挥使一定保护好皇兄的安危!” “是!卑职明白!卑职告退!”牟斌说着就快速地一闪,便不见了身影。 ------题外话------ 雯达心中一直有点小忐忑呢,不知道亲爱的们会不会喜欢我的文呢?有真的喜欢我的文的亲,可不可以给我留个言呢?让我看到你们的存在哦!我会更加有动力爬字的哦! 第七十二章 又是泰安郡王的锅 泰安郡王跟郑蘋萍混熟了之后。就时不时地溜达到了同顺斋去找郑蘋萍玩儿。郑蘋萍都有点儿后悔了,早知道他这样烦人,上回就不应该带他来同顺斋了!省得现在他老是不请自来。 最近的天气有些要变冷了的趋势,一直在刮风。这阵子大风过后,估计就要下一场雨了吧?到那时候天气就会冷下来了吧? 这天还是刮着风。同顺斋的院子里有一只羽毛还未长全的小鸟儿随着鸟巢一起掉落摔了下来。小福子想着郑蘋萍一直都喜欢这些小动物和昆虫之类的,就很开心地捡进屋里来,要给郑蘋萍养着玩儿。 郑蘋萍却看着那只鸟儿说:“我以前也捡过这样的小鸟儿的,若是就这样放在人类的身旁养,是养不活的。得赶紧给它送回树上去。不然等小鸟的爹娘回来了,看到这小鸟在人类的手上,又沾染上了人类的气息,就会不愿意再给它喂食了。到时候,这只鸟儿也就只能活活饿死了。” 于是郑蘋萍当下就让美艳去拿了梯子,自己爬了上去,慢慢够着,把鸟巢,连同里面的小鸟儿放回了原来的树杈上去。 放好小鸟儿,郑蘋萍正在下竹梯,下到最后两个阶梯的时候,泰安郡王恰好进来了。他看到郑蘋萍正在从梯子上下来,身边的人也都是只顾仰着头看着树上,没有人留意着他进来了。他就蹑手蹑脚地凑了过去,不分轻重地冲着美艳的耳朵大喊:“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众人都是被泰安郡王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吓了一大跳。郑蘋萍更是直接就脚底踩空了,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好在泰安郡王的反应还算敏捷,他赶紧就伸手接住了郑蘋萍,郑蘋萍才算是没有直接摔在了地上,但是脚却还是卡在了竹梯里,崴了。 崴了的脚实在是太疼了,疼到郑蘋萍顾不得泰安郡王刚刚接住了自己的恩情,对着他就是一顿捶。美艳虽然不敢直接就对着泰安郡王上手,但也是对着他止不住地发火。 泰安郡王也是自知理亏,只能任由这一群人对他横眉竖眼的,最后他都不敢在这院子里多呆了,不一会儿就自己灰溜溜地跑了。 朱佑樘过来同顺斋的时候,刚好泰安郡王刚刚溜了,朱佑樘一进院子就发现郑蘋萍受伤了。于是赶紧过去,把郑蘋萍扶进了屋里,坐在了椅子上,再把她的鞋袜退了。又替她把裙子和长裤的裤腿儿都卷了起来。来查看她的伤情。却是看到了她的左腿上,就单单左边的腿上就有五处的淤青和伤痕! 于是立马沉着脸把美艳叫了过来:“你!你过来给朕说说!你家长公主这左边的腿上都是怎么伤的?” 美艳立马哭着“噗通”跪了下去:“奴婢该死!奴婢没有照顾好长公主!请皇上降罪!” “那些等一会儿再说,你先告诉朕!你家长公主这些都是怎么伤的?” “奴婢……奴婢” 郑蘋萍看见朱佑樘发怒了,赶紧过来解救美艳:“好啦!好啦!这些伤看着青青紫紫的挺可怕的,其实没有那么严重的!” 朱佑樘生气了,后果很严重!这回连郑蘋萍来圆场都打不圆了。 第七十三章 脑子不够用身体跟着受罪 朱佑樘坐在同顺斋的客厅里,脸黑得像个黑脸包公。他估计以为郑蘋萍腿上的伤,要么是被谁给虐待了,要么就是底下的宫女、太监伺候得不尽心,才会这样的呢! 其实在这同顺斋里要说谁能虐待得了郑蘋萍那倒还是不至于的。毕竟朱佑樘跑同顺斋跑得那么勤快,就算真有几个嫉恨她的,也不会做这么明面上的事情。就是郑蘋萍自己比较不安分喜欢爬高爬低的。 同顺斋里的太监和宫女全都跪地上了,朱佑樘黑着脸也没有半点儿要让他们起来的意思,自然是没有人敢起来。 朱佑樘用手指点了点美艳:“你!你不是最常跟在她身边的吗?她这些伤都是怎么伤到的,你总该知道的吧?你来告诉朕!你家长公主腿上的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你们这些奴才都是怎么照顾的?嗯?!” 美艳看了一眼朱佑樘,美艳见过朱佑樘对她家长公主的温柔,有点不大敢相信此刻的皇帝与那个亲自抱着熟睡的长公主去寝室的是同一个人。但是一向仁厚的皇帝生气了,才是最令人害怕的。美艳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奴……婢,奴婢……” 郑蘋萍知道美艳她们的为难,赶紧站了起来,自己跟朱佑樘说:“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嘛!其实这些伤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伤到的。是我自己不安分,不干他们什么事儿的。我自己来说!就刚刚我爬了个梯子,然后不下心从梯子上滑了下来,崴到脚了。真的不关别人的事儿,就是我自己滑下来的,就是崴脚了,别的都没什么事儿。” 朱佑樘一脸不悦:“你脚踝都肿成这样了,还‘别的都没什么事儿’?那你就不怕你的脚踝落下什么毛病?还有!那其他的地方又是怎么伤的?” 郑蘋萍弱弱地:“还有这两处,是我自己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磕到椅角跟桌角的。” “怎么可能?这走路都能磕到桌角?” 郑蘋萍:“是真的!你也知道我平时走路就都不看路的,而且还乱蹦乱跳的,可不就是会磕到吗?” “那两处跟桌椅一般高的,你要说是自己磕到的,也还勉强能信。但是不要告诉我,你脚背上的那一大处淤青,也是磕到桌椅了?” “哦!这处不是!这处是上回泰安郡王在骑马,我看着也想学,但是没想到看着温温顺顺的马儿原来也那么凶的吗?我还没有靠近它,就被它踩了一脚,当时可疼死我啦!我都还以为骨折了呢!所幸就只是肿了,并没有伤到骨头,我回来用了你以前给的药,自己推了推,也慢慢地就消肿了呢。最近也是只余下淤青了,现下也不疼了,肿也是全部都消了呢!” 朱佑樘几乎不可查觉地眯了眯眼睛:“哦?!泰安郡王?你什么时候与他那样相熟了?熟到竟然可以约着一起去骑马?” “没有!没有很熟!也不是约了一起的!就是我出去花园里逛的时候看见的。刚好他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是骑着马儿的,我就想以前只坐过马车,却从来没有骑过马儿,才会去被踢到的!” “那还有剩下的那一处呢?又是怎么伤的?” 郑蘋萍为难地想了想:“还有的这处,忘了是怎么伤到的了。” 朱佑樘眉头一皱:“你是真的忘了?还是就是为了包庇他们?” “没有没有!我是真的忘了,伤也是我自己伤的!你也知道的啊!是我自己脑子不大够用,才会连累身体也跟着受罪的!不过,没关系!我皮糙肉厚的,耐摔耐打的!”想了想好像有点儿怪怪的,说自己皮糙肉厚、耐摔耐打的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夸赞自己的词吧?就又干干地笑了两声:“呵呵呵,呵呵呵!” 朱佑樘听郑蘋萍这样一说,脸又拉下来了。 郑蘋萍一看他脸色不对了,也就没有再说话了。只能在心里偷偷嘀咕:给你能的!小样儿!看来在孙老伯家里的时候还是没有把你给欺负够,虐个够哈,看这情形,日后自己在这皇宫里是只能看着他耀武扬威了。 朱佑樘终于脸不再那么黑,也没有那么臭了,但是还是不怎么开心地走掉了。 朱佑樘心中郁闷,心里有话却无法说出口:“我那样珍视的你!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但是你竟然这样子对你自己?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啦?又把我的心意当成什么啦?你竟然还告诉我,你自己耐摔耐打?我不生气,难道我还应该高兴吗?” 心里的话,说不出口,心里的气也没办法发出来,只得拂袖而去,最后气到的却也还是自己。 最可气的是,自己还是对她没办法真的生起气来,过不了一会儿竟然又不争气地巴巴儿地差人牵了一匹漂亮的小红马过去同顺斋,给她送了过去。 第七十四章 一顿爆栗 泰安郡王自从上回去同顺斋,害得郑蘋萍从梯子上滑下来,崴了脚以后,就一连好几天都不敢再去同顺斋了。但是在撷芳殿里呆着又无聊。兴王朱佑杬倒是也时时都在撷芳殿呢,离得也不远,但是那个朱佑杬小小年纪,比自己还小了整整有六岁呢!却是整日里一副刻板又迂腐的模样,真真的是无趣。 要说年纪相仿的,这紫禁城里也有。当今皇上就是啦!那时候的朱佑樘还不是皇帝,还只是一个小太子,还跟着皇祖母住在仁寿宫,自己小时候也经常进宫来长住。本来年纪相仿就更容易玩到一块儿,自己与朱佑樘就经常一起玩儿,感情也是特别要好的。 好到两个人都不分彼此,经常要争着当哥哥,因为同年出生,就差了那么几个月。自己就是不肯因为少了那么几个月就要叫他皇兄,经常就在私底下叫他弟弟。朱佑樘也管自己叫弟弟,反正两个人一碰头,就都各自管对方叫弟弟。就算是到了现在,朱佑樘都已经当了那么多年皇帝了,两个人私底下还是会这样玩儿。 从古至今的皇帝,估计也只有他朱佑樘可以做到这样了吧?古往今来的皇帝每一个都是唯我独尊的,谁肯甘居人下?又有谁敢让皇帝当弟弟?古往今来,这样的皇帝也就唯独他朱佑樘一人了吧?也正因为有了他当了这大明朝的皇帝,自己才能完全放心地把大明江山交给他,而自己就可以去四处放荡,可以心无挂碍地醉心山水之间。偶然呢,再来玩玩扮猪吃老虎。 这一次,自己原本在金陵城里走街串巷、逛花楼、喝美酒的,皇上却百里加急给自己送了密诏,说他此次外出巡视黄河水患竟然遇到了刺客,让自己赶紧回京帮忙调查,揪出幕后黑手。同时自己竟然也接到了张皇后的飞鸽传书,说此次皇上外出带回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十分蹊跷。知道自己与皇上的关系自小就特别要好,自己的话,皇上或许能听得进去。她也要请自己回京,帮忙把那个麻烦清除掉。 自己别了那些不想割舍的山山水水,回到了这紫禁城里来面临这些纷纷扰扰,但是却是两边的事情都毫无进展!皇上那边黑衣人的追查无从下手,张皇后这边的那个郑蘋萍她若真是一个对皇上怀有二心,或者最少她就像是皇上身边的那些大多数的女子一样争风吃醋,勾心斗角,那么至少自己能狠心处理了她,至少处理了她以后也不会有半点愧疚,还能说她是罪有应得。 但是自己接触过她了,也试探过了,她偏偏还就是没有心计也没有半点图谋,最关键的是还该死地好玩呢!现在这紫禁城里就数她最好玩儿了呢! 现在,两边的事情自己貌似都帮不上什么忙了呢!真的是让人头秃啊!好烦!算了吧,还不如去找同顺斋里的那位玩儿呢! 于是,泰安郡王又悄咪咪地来了同顺斋。想来探探风,看郑蘋萍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刚进同顺斋的院子,就刚巧看见郑蘋萍在院子里边晃悠边啃玉米。一看见他,刚开始愣了一下,后来立马扔掉了手里的玉米就来追他:“小兔崽子!你别跑!给我站住!” 泰安郡王一看这阵势,立马拔腿就跑,跑了几步,心想:自己不是想来找她玩儿的吗?那就得让她先把之前的气出了,不然她估计会很久都不理自己的。 于是又故意把速度慢下来,让郑蘋萍追上了。郑蘋萍一追上泰安郡王,就把他按住了,往他的额头上接连着弹了好几个大爆栗。 泰安郡王早有心理准备要被她捶一顿,却没想到她这次不按常理出牌,弹在了额头上,好疼!额头都红了。 泰安郡王身边的随从看到了更是大喝一声:“放肆!竟敢对我们郡王动手?!” 郑蘋萍看了看泰安郡王,再看了看他身后的随从。给了泰安郡王一个大白眼,“这有什么的啊?你们这里的人真奇怪!一个一个的总要大惊小怪!每个人都要对我嚷嚷‘放肆’!我不就弹了你几下吗?怎么就放肆了啊?大不了,我让你弹回来不就行了吗?”” 郑蘋萍说着还把脑袋往泰安郡王眼前凑过来:“来来来,我让你弹回来!快点,快点,省得你身边的那几个还叽叽歪歪的!” 泰安郡王一把推开了郑蘋萍凑到自己跟前的脸,突然就笑了起来,还越笑越开心。倒是把郑蘋萍和他的一众手下都看懵了。 “好!好好!就应该这样子!我都有多久没人跟我这样子说话,这样子玩了。我这一天天的不是向太皇太后,皇兄、皇嫂行礼,就是别人向我行礼。都有多久没有人同我这样子边说话边动手啦?我已经让你打也打过了,那以后我们就还在一起玩儿吧?” 郑蘋萍:“谁要以后跟你一起玩儿啊?” 身后的随从:“郡王!,这对您,也太无礼了。” 泰安郡王对着身后的随从:“你们都给本王下去!退后半里。对了,以后本王跟漂亮姐姐在一起,你们就自动给本王退后半里,本王若没有大声唤你们,你们就不要出现了。” 众随从:“这,这……” 泰安郡王厉声道:“都退下去!” 第七十五章 我还是我 秋天的夜晚,秋高气爽。从同顺斋的屋顶上看过去,天空变得高而且远了,四周很是静谧,各种小虫子的鸣叫声甚至是小昆虫们扑棱着翅膀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月光皎洁又明亮,星星很多很多。可惜郑蘋萍对星座没什么研究,不然在这个没有光源污染的世界里,晴天的夜晚,只要一抬头就可以集齐许多星座呢! 这里的夜景真的是很好看很漂亮呢!怎么看就是都看不腻!郑蘋萍很喜欢每晚的这段自己与自己独处的时光,在这里自己的思绪想飞到哪里便飞到哪里,远离所有的纷纷扰扰,也没有人可以干涉。这段时间是真正地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郑蘋萍正双手垫着脑袋,嘴里叼着一根刚才从墙角摘下来的狗尾巴草。用下巴把那根狗尾巴草摇得一晃一晃的。 突然就感觉到旁边多了一个人,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见到原来是朱佑樘也上来了,就回过头去,继续玩儿她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 朱佑樘爬上来以后,四周看了看,便也挨着她并排躺在屋顶上看星星。两个人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夜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也并不觉得尴尬。就一直这样子躺了许久。 朱佑樘突然开口,像是对郑蘋萍说,又像是在自说自话: “人心真的是一个奇怪而又复杂的东西!想当初我和你一起在农舍的时候,我心里、眼里心心念念都只是要回京,一刻都不想耽搁,可现如今人回到了京城,而且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了。我独自一人的时候却又常常想起那段时光了,我有时候会特别地怀念我和你一起在农舍的那段日子。那段时间,我和你都只有彼此,我们无条件地相依为命,无条件地互相信任,我们大部分的时间几乎都是在一起的,我们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是在同一个屋里的。” 朱佑樘停了一会儿,又似自说自话,就算郑蘋萍没有回应他也可以,只要她听着就行了。 “在孙老伯家的那时候,我们与外面的消息完全不通,我们被困在山里,却也因此没有了这么多的纷纷扰扰!没有了各地方的大小事务,也没有倭寇在东南沿海作乱,更没有鞑靼进犯我朝北部的边疆! 我现在想想那段日子应该是我这辈子过得最无忧无虑最快乐最天真的时光了吧。好怀念我们那时候都只有彼此的那段时光,哪怕我们什么都没有,哪怕我们只是在家徒四壁的农舍里抢一颗鸡蛋呢。现在想想都是那么地快乐。” 郑蘋萍侧过头去看了看朱佑樘。她无法知道最近的朱佑樘到底经历了什么,因为在这大明朝里,后宫要远离朝堂,郑蘋萍也无心去打听朝堂上的事情。但是能让朱佑樘说出这样的话来,应该是真的被累着了,很疲惫了吧! 这古代的皇帝,集九五至尊于一身,若是要当一个坏皇帝,不管不顾天下的黎民和苍生,就可以活得为所欲为,可以集全天下的财富来为自己所享用。 但是如果要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却是千难万难的! 郑蘋萍心里也知道行不通,但还是试着说:“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念也那么喜欢在农舍里的那段时日,那就走吧!我陪你再回农舍里去过段时日,再回来呀?” 朱佑樘苦笑:“怎么行呢!我这身上的担子一旦挑了起来,就没有办法放下了!” 而后,两个人就都长久地没有话了,只是安静地看着眼前的星空。如果这样可以让朱佑樘暂时忘了所有的烦恼和压力,就只是享受眼前的这一刻,也未尝不可呢? 又过了许久,郑蘋萍侧过头去问朱佑樘:“喂!橙柚!你为什么几乎没有在我面前自称过‘朕’呢?你们当皇帝的,不都是要用聛睨天下的态度慢悠悠地说一句‘朕’的吗?” 朱佑樘却似被逗笑了:“你都胆敢叫我‘橙柚’了,我还怎么在你面前自称‘朕’了呢?你想想在孙老伯家里的时候,你是怎么欺负我的?有皇帝是会被那样欺负的吗?” 朱佑樘一笑起来,就像是已经忘了刚才的烦恼:“当初刚在山里遇见你的时候,我可是每次说话都要刻意地先想好久,才学会了把‘朕’说成‘我’的,一直对着你说了那么久,都习惯啦!现在回了宫,何苦为难自己再刻意地把‘我’换回‘朕’呢?” “那要是被旁人听见了,会不会攻击我搞特殊化呢?总与旁人不同?毕竟没有人敢说当今的皇帝呀。” “嗯!那就不要让旁人听到,就我与你独处的时候,我还是我!有旁人在的时候,我才是‘朕’!” 第七十六章 皇后表妹初始作妖(一) 郑蘋萍最近有几次遇到张皇后的表妹,就是那位徐小姐。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又有哪里惹到了那位徐小姐,她怎么还就越来越不待见自己了呢? 每次遇到自己不行礼,不打招呼,也就算了吧,偏偏还要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就像自己欠了她有五百万似的。 却还偏偏吧,越是不想见到她,就偏偏越是会经常遇到她。 这天郑蘋萍还是跟往常一样带着美艳在御花园里逛荡,经过池塘的时候,看见徐小姐也带了几个坤宁宫里的宫女,正在池塘边上摘莲蓬。 郑蘋萍正要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那位徐小姐却突然对着空气怼:“真是不要脸!都是一个那么老的老阿姨了还不知羞!人家根本都没有人欢迎你,却还要厚着脸皮赖在人家这里长住!也是啊!这皇宫里样样都是最好的!某些人啊!肯定是想尽了千方百计才挤进来的,哪里还肯再出去呢?” 郑蘋萍和美艳都听得真真切切这位徐小姐说的每一句话。美艳忍不住就要回骂过去,郑蘋萍看见了美艳的神情,知道若是美艳回怼了过去,就是以下犯上,铁定要吃亏的,于是她赶紧侧过身去,握住了美艳的手臂,示意美艳不要开口说话。 美艳知道郑蘋萍的意思,便也闭了嘴,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郑蘋萍却突然笑了起来,拿手拨了拨自己额头上的刘海:“谁说不是呢!这紫禁城里就是样样都好,所以,人家才会那样舍不得离开呀!我嘛?我倒也还好呢!好歹也算是一个公主!在这里住着倒也还应当应分的。就是不知道那些人家的表小姐的,在人家表姐姐的地方住得不肯回家的,又是为了什么?” 那位徐小姐对于家事不如自己的,向来都是不放进眼里的,又骄纵惯了的,听见郑蘋萍这样指桑骂槐,气得火冒三丈,直接跳脚:“你个没脸没皮的!你说谁呢?” 郑蘋萍看见她生气了,心里更开心了,轻轻松松回怼:“没脸没皮的!谁自己主动回应的,就是谁喽!”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烂女人!”徐小姐气到直接动手,她直接就冲了过来,伸手推搡了郑蘋萍一下。 “动口就动口!谁让你先动手的?”郑蘋萍看见她先动了手,再说了,依着郑蘋萍的身高和年纪,再对比一下那位徐小姐的身高和年纪,她要动手,还真的就是她自己吃亏。郑蘋萍想都没想直接就使劲儿回推了过去。 郑蘋萍和徐小姐两个人就这样子拉拉扯扯地推搡了起来,旁边的宫女们也都赶紧围了过来,有帮忙劝架的,有护着各自宫里人的。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倒像是更混乱了。 众人正在吵吵嚷嚷,徐小姐却突然抬头看见了朱佑樘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了,已经看见他的那身极为显眼的玄黄色的长袍了。 于是,徐小姐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就拉扯着郑蘋萍的手,自己再后退了几步,就“噗通”一声掉进了池塘里。 郑蘋萍先是一愣,然后也跟着毫不犹豫地“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第七十七章 皇后表妹初始作妖(二) 张皇后的表妹徐小姐跟郑蘋萍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纷纷掉进了池塘里。岸上立马就炸开了锅!那些还留在岸上的宫女们纷纷都失声尖叫了起来。 然后岸上便都乱作了一团。 有大声呼救的:“救命啊!救命啊!这里有人落水啦!” 有只顾喊着徐小姐姓名的:“徐小姐!徐小姐!你在哪里啊?奴婢去喊人来救你啊!” 有美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公主!公主啊!你在哪儿啊?你不要吓我啊!你倒是出来呀?” 还有几个宫人害怕惹事儿,慌里慌张地四处逃窜了开去。 朱佑樘远远地便听到池塘这边好大声的两声“噗通”,再一看岸上那群宫人的那阵仗,就知道大事不妙,有人落水了!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向着这边飞奔而来。 一到池塘边,朱佑樘衣服都来不及脱,就要跃下池塘。 牟斌一看朱佑樘的那架势,立马眼明手快地把朱佑樘拉住了:“陛下,万万不可!” 朱佑樘二话没说,一把推开牟斌就又要下水,牟斌却是暗自发力,死死地拉住了朱佑樘:“皇上乃是万金之躯!身系天下苍生!万万不可以身试险!还万望皇上三思!请让臣下水!望皇上稍等片刻,臣立刻就下水去救人!”说着就立马脱去身上的长袍。 这时候,池塘里突然就露出了一颗脑袋,那颗脑袋晃了晃头,把蒙在眼睛上的水甩掉,又从嘴巴里面吐了一口水出来,再抹了一把脸,然后歪着头冲岸上的美艳大喊:“别哭啦!美艳!我在这里呢!” 而后就手脚并用,双手拨水、双脚蹬水,熟练地向一直在不停扑腾的徐小姐那边游了过去。 朱佑樘一看到在水里自在似鱼儿一样游动着的郑蘋萍立马就松了一口气,也安静了下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不安和躁动,就站在岸边静静地候着了。 郑蘋萍绕着游到了不停扑腾着的徐小姐背后。左手从后面环着抱住了她的脖子,就把她拖着往岸上游了过来。 徐小姐用双手双脚在水里扑腾了个不停,被呛了好多水的她,即便是此刻都还没有脱险,即便郑蘋萍此刻是在救她,她却还是心有不甘到,一心想抓住郑蘋萍按到水里,让她也尝尝被水呛到的滋味,让她也要灌个一肚子的脏水。但是奈何郑蘋萍在自己的身后,无论自己再怎么抓却都还是抓不住她,就只能是在水中空扑腾。 一上了岸,徐小姐就立马变身戏精上身!她喝进肚子里的水都还来不及吐干净了,就“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而后又娇弱万分地半倒半靠到朱佑樘的怀里:“皇帝陛下!您可要替嫣儿做主啊!嫣儿刚才差点儿被人谋杀了!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嫣儿以后可都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朱佑樘把徐嫣儿往外面推了推:“怎么了呀?你可如实禀报于朕!” 徐嫣儿又往朱佑樘的身上靠了靠:“皇上!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然后伸出一根食指来指着郑蘋萍,那根手指还带抖啊抖的:“就是这个毒妇!她要谋杀我!她明明知道我不懂水性!刚才她故意把我推下水的!” 郑蘋萍对着朱佑樘摊了摊手:“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然后又白了那个徐嫣儿一眼:“你说我刚才故意推你下水,为了要谋杀你?那我又何苦还要把你给救上岸呢?让你直接在水底被淹死岂不是刚刚好?”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或许你只是见到皇上来了,不敢当着皇上的面杀人,你才又下水救的我!” 朱佑樘见推不开怀里的徐嫣儿,就趁势把她靠在了树上,自己才得空走过来郑蘋萍的身边,看见郑蘋萍一身的湿哒哒不停地往下滴水,就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要给郑蘋萍披上,郑蘋萍看了看朱佑樘身上的那件玄黄色的衣裳,赶紧摇了摇头。 郑蘋萍即使再不识好歹也知道在这等级制度森严的朝代,皇帝的衣服象征着什么,还有这玄黄色的衣裳象征着什么,如果她还嫌自己的命太长倒是可以穿一穿呢! 朱佑樘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向了牟斌。一旁的牟斌便默默地脱下了自己的长袍,递给了朱佑樘,朱佑樘再给郑蘋萍披上。 同时在郑蘋萍的耳畔小声说:“没想到你竟然还会游泳!认识你这么久了,竟然一次都没有听你提起过?这样也好!你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给我带来惊喜!你说说,你还有没有什么隐藏起来的别的技能,是我不知道的呢?” 郑蘋萍歪着头笑了笑:“这个嘛?我还得想想呢!” 第七十八章 皇后表妹初始作妖(三) 徐嫣儿见到朱佑樘只拿了一件外套给郑蘋萍披了,心中很是忿恨和委屈,便哭诉道:“陛下!嫣儿也好冷!您怎么倒只关心,那个害人的毒妇了呢?您怎么不来看看嫣儿怎么样了呢?” 朱佑樘听着徐嫣儿这样说,便不得不过来,但是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牟斌。自己的衣袍是不能顺便给别人穿的,牟斌又没有衣裳可再脱了。 朱佑樘就只得对身旁的宫女太监吩咐:“你们看着谁身上的衣裳比较干净,有干净的,就脱了一身给徐小姐披上呀!” 于是,纷纷有宫女脱了外套下来,要给徐嫣儿披上。 徐嫣儿却“哇”的一声,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拿开!你们都给我拿开!本小姐哪里能穿你们这些低等奴婢的这种粗布衣裳?而且还是你们穿过的!那么脏,你们怎么敢用这种衣裳来脏了本小姐的手?” 郑蘋萍朝她翻了一个白眼,却没想与她计较。打算把自己身上的这件牟斌的长袍给她。自己再穿其他宫女的。 但是刚要把长袍拿下来,却看到朱佑樘和美艳都在冲自己眨眼,示意自己不要把长袍换了给她。 郑蘋萍心里又转念一想:也是!这位徐大小姐,看不上那些宫女们的衣裳,说不定也看不上牟指挥使的呢。要是自己把这长袍换了给她,她也嫌弃呢?那到时候不止自己尴尬,牟指挥使是不是也要尴尬了呢? 于是,郑蘋萍便也不换了。 朱佑樘才假装生气地向着身旁的宫女太监们吩咐:“你们都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地去就最近的宫里去借条毯子、毛巾的去?” 徐嫣儿又往朱佑樘那边靠了过来,边哭得抽抽搭搭:“皇帝陛下!嫣儿这次是被人推下水的!您可要替嫣儿做主的呀!不能就这样算了的!” 郑蘋萍在旁边听着,心中早就有一万匹的草泥马奔腾而过!自己早就知道她肯定是要整什么幺蛾子的。不然不会明明刚开始自己跟她都只是在岸边拉拉扯扯的,她会突然就拉着自己的手,再退后跳下去。所以,郑蘋萍也才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就跳了下去。 只是不知道这位徐大小姐她的心里却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池塘可是紫禁城里的四个花园里的池塘中,面积最大而且最深的!而她自身又是真的不识水性,不会游泳的。她是算准了,自己这一跳,是必定会有人救她?还是自己必定就不会被淹死呢? 还是单纯的就只是因为无知和愚蠢呢?她或许根本就还不知道,人如果溺水窒息就只有4、5分钟的时间。超出了这个黄金抢救时间,就算是仙人都会回天乏术的! 如此看来,这位徐小姐为了冤枉自己,也为了在朱佑樘面前扮可伶博关爱,可也是下够了重本呢! 郑蘋萍原本看着徐小姐年纪小,以为她就只是纯粹的不懂事儿和刁蛮又骄纵。就想着不与这种小朋友一般见识,却没想到她这样的小小年纪就已经是这般有心计了。如今看来,自己是不得不防了!但是自己却又实在是厌烦这样的勾心斗角,也不想花费心力与这样的人纠缠。 实在不想与她纠缠。郑蘋萍就想着,不如自己先撤了!但是刚走了两步路,才发觉自己的脚底很疼。再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鞋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蹬掉了,而脚底板呢,也被池塘底用来栽种莲花的,瓷盆破损的边沿给割破了一大道的口子,现在还在流血呢。郑蘋萍疼得皱了皱眉,又快走了几步,她想快点儿离开这里,快一点儿回去同顺斋,给自己的伤口上药。 第七十九章 皇后表妹初始作妖(四) 徐嫣儿见郑蘋萍要走,却又不依不饶,赶紧就过去伸手拉住了她。郑蘋萍的脚底板正疼着呢,就不耐烦地直接把手使劲儿一扬,就挣脱了徐嫣儿的拉扯,就又要往前走。 郑蘋萍这一扬,使的力气也确实大,徐嫣儿自己又没有站稳,就被带着跌坐到了地上。于是,立马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了起来,也就杖着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不然这种哭相,真的是有够难看的。 徐嫣儿边哭,边跟朱佑樘告状:“皇上!您看!这还是当着您的面儿呢!她都敢把我这样推到地上了。要是您不在这儿,背着您,她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我呢!您说吧,现在都这样推我了,要说刚才不是她把我推下水的,谁会信呢?” 郑蘋萍无心与她争辩,就又径自往同顺斋方向走了过去。她穿着拖地长裙,长到拖到了地面盖住了脚,别人看不到她现在脚上的状况。 朱佑樘看着离去的郑蘋萍,却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异常,再一看她走过的地面,隐隐约约都有些血迹。心里当下一惊,想直接奔过去找她,但是眼下却有这类似苦主的徐嫣儿羁绊着,正在拉扯住自己哭诉,自己要是再直接奔过去找郑蘋萍,似乎于理不合。 于是,朱佑樘当下赶紧吩咐牟斌:“牟斌!你赶紧把徐小姐送回宫去。好生安慰!以免徐小姐受了凉!赶紧赶紧,不可耽搁!” 牟斌会意,赶紧就搀起在地上的徐嫣儿,又赶紧让徐嫣儿带来的那群宫人们速速跟上,护送了徐小姐回宫,一路上也不让徐嫣儿回头看身后的情况,就只是急急地赶路。几乎是草草地半搀扶半架着徐小姐就急急地走了。 表面上看着是朱佑樘因为担心徐嫣儿,让牟斌速速送她回宫。其实,徐嫣儿一离开,朱佑樘就奔过去找郑蘋萍,好在脚底受了伤的郑蘋萍也并没有走多远。朱佑樘一见到郑蘋萍,话也不多说,直接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就往同顺斋不疾不徐地走。 郑蘋萍心下一惊:在这紫禁城里!又是当今皇帝亲自抱着自己!且不说过路的宫人们来来往往看到了,要是被他的老婆看到了,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那可要咋整了呢?虽然说自己以前也没少跟他勾肩搭背的,但是这种抱法,而且现在自己又是众所周知的女儿身,确实是有大大的不妥! 于是郑蘋萍便挣扎着说要下来自己走。却没想到,朱佑樘根本没有理会她,只是大力一钳,郑蘋萍却被抱进怀里更紧了,根本就挣不下来。 郑蘋萍没想到,朱佑樘的力气竟然有这么大,看来以前在孙老伯家里,他真的是都让着自己的呢,不然依着自己跟他力气的相差这么悬殊,自己差不多还不够他单手拎的呢!哪里还能够压着他欺负了他那么久呢? 朱佑樘看着在自己怀里还是那么不安分的郑蘋萍,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别动!再这样挣,等一下我们两个人都一起摔下去!我一向在你面前没有摆过架子,所以你怕是忘了我还是当今的皇上了吧?皇上说的话,一言九鼎,几时会食言?我说了不放,就不会放!所以,你还是再忍忍吧!” 郑蘋萍就只得放弃抵抗,一心就只想着可以快快到达同顺斋。 第八十章 皇后表妹初始作妖(五) 朱佑樘就这样抱着郑蘋萍一路回到了同顺斋。 郑蘋萍心想:到了同顺斋就好!终于不用担惊受怕的了! 正要让美艳去端水过来,让自己清洗了脚下的伤口好上药。却没想到,朱佑樘让美艳端了水过来,就让同顺斋里的所有宫人都退下了。而后朱佑樘自己亲自把水端到了郑蘋萍坐着的椅子脚下。又亲自把郑蘋萍的衣裙和裤子退到了膝盖上,再自己去捉了郑蘋萍的脚,一手一只轻轻地捉住了,放着泡进了水里。又用手细细地帮她清理了脚底的泥沙和血迹。 郑蘋萍的脚底板被朱佑樘这样细细地摩挲着,有点儿痒。郑蘋萍的心里却真的很是受宠若惊啊!郑蘋萍在21世纪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去泡过脚,也不是没有让足浴城的服务员帮自己按过脚。但是现在让当今的皇帝来为自己做这些,先不说要是让何鼎和牟斌知道了,会不会立马就提刀过来杀了自己!就是让自己说,自己也是消受不起啊! 于是郑蘋萍赶紧就伸手来阻止朱佑樘:“好了,好了!兄弟!我知道我救过你的命。而且不止一次!我也知道你对我是真的实在好!但是你真的没有必要做到这份儿上了!你可是当今的皇帝呀!你这样做,可真的是要折煞我啦!” 朱佑樘听着郑蘋萍这样说,好像有些不高兴了,脸色沉了下来,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手上的动作却都没有停止过,给伤口上了金疮药,再拿纱布把伤口一层又一层地包扎了起来。直到把郑蘋萍那只受伤的左脚包裹成了一只又圆又胖下不了地的大粽子,才罢手。 朱佑樘:“我做了这么许多,难道你当真还是看不出来吗?真的不是你一直都在装糊涂吗?真的是你还看不出来吗?” 郑蘋萍:“我装什么糊涂啦?又要看出来什么呢?你这都说的什么话呀?倒是真的把我绕糊涂了!” 朱佑樘:“你当真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不是把你当成兄弟的那种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话还未落,朱佑樘的大腿上就吃了一痛。郑蘋萍冲着他的大腿就给了一魔爪:“小兔崽子!现在连你也都要来调侃你姐了,是吗?” “我哪里就调侃你啦?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郑蘋萍又给了朱佑樘的大腿一掌:“好好说话!” 朱佑樘疼得龇牙咧嘴地同郑蘋萍动起武来。 我们话分两边说。这边徐嫣儿被护送着到底还是没空回头去看朱佑樘他们,却是一路回到了坤宁宫。见到了张皇后,就着一身的湿哒哒和可怜样就赶紧找张皇后期期艾艾地哭诉。 张皇后又陪同了徐小姐一起去皇太后以及太皇太后那里去撒娇和哭诉。就着那一身的湿漉漉和娇弱的模样,又三分真七分假地自圆其说。搞到皇太后和太皇太后都不得不当着她的面,就答应了会惩罚郑蘋萍,给她一个交代。 好在那个太皇太后要惩罚郑蘋萍之前还有向朱佑樘提起过。朱佑樘又替郑蘋萍转圜了。太皇太后才念在郑蘋萍虽然把人推下去,但是把人最终还是给救了上来,而且因为救人脚底又受了伤,不方便走动,便罚郑蘋萍禁足在了同顺斋一个月,还要罚抄《女戒》与《女则》。 而至于那位徐小姐呢,因为湿了的衣裳和凌乱的头发比较有说服力,所以并没有擦拭干净就去找了皇太后跟太皇太后哭诉,反倒真的把自己倒腾伤风感冒了,于是病倒了。这一倒下,竟然就倒了也有小半个月。 再一看郑蘋萍受的惩罚竟然还没有自己的严重,于是心中一直忿忿不平。病好了以后,就直接出宫,回家中疗养去了。 却只是她这一走,却把那些忿忿和不甘都留给了她的表姐张皇后。自此以后,张皇后再见到郑蘋萍就都没有了好脸色。得!就此以后,她郑蘋萍算是把这位紫禁城里的皇后娘娘也给得罪了个透! 第八十一章 宝贝松塔 自从徐嫣儿回了老家以后,张皇后就也连带着不待见郑蘋萍了。郑蘋萍自己也察觉到了以后,就不怎么想在张皇后的面前露脸了。毕竟这紫禁城是她的家,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而自己这个“长公主”叫得再好听,也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 郑蘋萍为了避免遇见张皇后,这段时间都尽量少出去同顺斋以外的地方。但是同顺斋日日呆着,也实在是憋闷。 这天郑蘋萍正依着窗台,看着窗外的一只小昆虫发呆,也不知道她在这窗台前呆了多久了。 泰安郡王刚好过来同顺斋找她。从远远地就已经看见坐在窗台前面发呆的郑蘋萍了呢。就从身旁的松树上顺手就摘下几颗松果,拿着它们远远地就朝郑蘋萍身上丢了过去。丢完了还把自己给藏了起来。但是他再藏也没有用!郑蘋萍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他了。因为除了他没有人会喜欢来到这里找自己玩儿,也没有人敢在这皇宫里面这样打闹。 郑蘋萍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他,就冲着窗外喊:“泰安郡王!我都看见你啦!你还不出来嘛?” 泰安郡王笑嘻嘻地从松树后面走出来“真的假的?我藏得那么好,你都能看见我?” 郑蘋萍瞥了一眼砸在自己身上的东西,等她看清了那不是一块小石子儿,而是一颗松果的时候,立马就炸毛了:“等等!泰安郡王!你不要告诉我,你这些松果都是从我窗子旁边的那棵松树上摘下来的?“ 泰安郡王听见郑蘋萍这样一说,眼皮微微跳了一跳,心里隐隐感觉不妙。 果真!郑蘋萍果真就从丹田里发出了怒吼:”朱—佑—樬!你知道那些松塔是我特意留着等里面的松果长大,要吃松子的!我可是数着个儿,天天都要去看的!你竟然给我摘了丢着玩儿?!” 泰安郡王一看郑蘋萍炸毛了,就知道自己又惹到她了,于是赶紧脚底抹油地开溜了。 郑蘋萍已经追了出来了:“你给我站着!朱佑樬!那些松果儿总共才那么几颗!你竟然全部都给我薅下来了!一颗都没有给我留!你别跑!看我揍不揍扁你!” 泰安郡王一边跑一边求饶:“我错了!我错啦!我不知道那几颗松塔,是你的宝贝啊!你要吃里面的松子,是吗?你早说啊!我给你买个十斤八斤的,好让你吃个够!” “你别跑!你给我站着!” “哎呀!你一个女的,怎么这么能跑?追了这么久了都还没有累吗?你就为了几颗松塔,你至于的么你?我都说了要给你买松子了!就那几颗,我十倍百倍地赔给你,还不行吗?你别追了,行吗?” “我不管!你有胆儿就给我站住,别跑!” 被逮到了的泰安郡王又被郑蘋萍逼迫到了角落里一顿捶。捶完以后,郑蘋萍却顿觉身心畅快!连这些时日以来被罚禁足抄写那些《女戒》和《女则》的闷气也都一起疏通了。 于是又拉出了自己极宝贝的那匹漂亮的小红马,让泰安郡王教自己骑。 这匹小红马儿虽然是朱佑樘送给郑蘋萍的,但是回了宫以后的朱佑樘早就已经不是在农舍里的祝承佑了。现在的他实在是太忙了!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再慢慢地去教郑蘋萍骑马的。 倒是泰安郡王闲人一个,而且时间多多,还好玩儿。三不五时地就会溜来同顺斋找她玩儿。有时候也顺带着教她骑骑马儿。就这样学了几次,竟然也让郑蘋萍学出了个囫囵,但是却也仅限于她的这匹小红马。应该有一大半是因为这匹小红马性子格外地温顺的缘故吧! 第八十二章 吃醋了 最近泰安郡王来同顺斋又来得很勤了。刚好郑蘋萍最近也不怎么想出去外头玩,就都跟泰安郡王在同顺斋里玩儿。 有时候,朱佑樘过来的时候也会遇到泰安郡王。但是泰安郡王的玩心比朱佑樘大多了。毕竟他肩上没有朱佑樘那样的担子,也毕竟清闲。泰安郡王就算是在皇帝面前也没有怎么避讳,因为他自小跟朱佑樘的关系就很是要好。 泰安郡王有事没事儿,就总是爱来招惹郑蘋萍。只要是他先看到了郑蘋萍,而且刚好郑蘋萍还没看见他,他就总是要先躲起来,然后再突然从后面,从侧面,总之,就是能从各种地方,踮着脚尖不出声音,出其不意地突然间冲出来。要么突然拍一下郑蘋萍的肩膀,要么在她耳边突然“嘿!”地猛喊一声。每次总能把郑蘋萍吓得一大跳,浑身一颤的那种。 郑蘋萍每次回过神来,总要生气,生气了就少不了要去追着他一顿捶。这个时候的泰安郡王就会贱兮兮地边躲着郑蘋萍的追打边笑道:“欸!你打不着我!打不着!” 然后,两个人就笑着打打闹闹地跑远了。 朱佑樘刚看见他们这样玩闹的时候,心里很是惊讶:他们几时竟然是这样熟稔的了? 接着心底竟然莫名有点酸酸的。以前朱佑樬进了宫里来,向来都是过来找自己玩儿的。郑蘋萍就更不必说了!自己落难在宫外的那段日子,自己几乎就是与她相依为命的。自己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真的开心。 由于自己的出生与旁人不同,自己在七岁之前,怕万贵妃发现了自己的存在,躲躲藏藏的,几乎就是没有童年也没有玩乐不懂玩耍的。七岁之后,当了太子,自然是更加地刻苦用功的,也没有空闲再去玩乐。 但是偏偏就是与她在宫外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是带着自己把小时候没玩过的,都再过了个遍。上树捉鸟儿,下溪捕鱼虾,从地里偷偷地掘地瓜出来烤,还从别人的地里,拔高粱杆子过来啃。 这一切自己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呢!仿佛都还是历历在目的呢!但是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现在看起来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都比自己要好了呢? 那个郑蘋萍还是自己先认识她的啊!况且她还是自己带进宫里来的呢,要是没有自己把她带进来,他们两个现在都还是连认识都不可能会认识的呢。 自己认识他们两个的其中一个,都比他们彼此之间认识的时间要久得多!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儿?现在却是自己被抛弃了吗?他们都撇开了自己,彼此之间玩得更开心了呢!自己也好想加入他们呢。但是不行!因为自己是皇帝! 皇帝要日理万机的,怎么可以贪玩?皇帝代表的是皇家的威仪,怎么可以没有仪态?皇帝当为天下万民之表率,怎么可以像他们那样玩脱了形? 况且就算抛开那些皇帝的仪态和威严,自己也真的没有时间加入到他们!自己每天都有无数的奏折要批复,还有外国的使臣要接见,还有那些让人不胜其烦的流寇、鞑靼、盗匪要自己去操心!真的早就已经是心力交瘁了!经常是一天里面好不容易能找到时间过来同顺斋,也不过是坐坐就要走的,哪里还能有时间陪着她这样玩闹? 但是自己竟然很是羡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还有一点点该死的嫉妒,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朱佑樘与泰安郡王一同离开同顺斋的时候,朱佑樘看似很漫不经心地与泰安郡王说:“你干嘛老是去招惹郑蘋萍呢?你以后少去招惹她。” 泰安郡王往嘴里塞了口苹果:“因为去招惹她,我很开心啊!” 朱佑樘心里有点儿惊讶泰安郡王的直白和不加掩饰:“你要是想玩儿的话,你多找找别人陪你玩儿。她的话,你少去招惹她好了。” 泰安郡王依旧啃着苹果,却是回答得理所当然:“但是我并不想跟别人玩儿啊!我的心里就是想去跟她玩儿,我就是想去招惹她。我就是喜欢吓她。想看到她每次被吓了一大跳的那个模样。每次看见她慌慌张张的表情,我就觉得好可爱呢!我心里边就是好开心!至于旁人嘛?我又不高兴跟她们玩儿,干么还要让自己不开心去逗旁人高兴呢?” 朱佑樘听着泰安郡王说的这些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泰安郡王说的这些,又何尝不是自己心里想的呢?自己也就是喜欢去招惹郑蘋萍。因为想看她慌慌张张的样子。想看她生气时候的样子。想看见她生气,气不过来追着自己打的样子。当然!更想看见她开心大笑的样子。 每次跟她打打闹闹的,甚至就算是什么都不做,就单单只是看见她的笑容,就都觉得很是治愈!自己的心里就都能从某个小小的角落里漫出来一丝丝的蜜糖一样的甜。但是自己心里的这些蜜糖,却都不能像泰安郡王一样理所当然,正大光明地说出来。就只能藏在心里,藏在角落里,自己独自欢喜。再细细地品! 可是现如今,她那样的笑容竟然也给了除了自己之外的另外一个人了!而且似乎她在无形中还与自己越来越远离了,却在与别人越来越亲近了。自己发觉到了,却还是只能藏在心里,独自黯然神伤。 第八十三章 说客(一) 这天,郑蘋萍还是跟往常一样随众人一起去向太皇太后请安。但是请过了早安以后,众人都走了,太皇太后却是唯独把郑蘋萍留了下来。刚一听说太皇太后让自己留下来的郑蘋萍心里“咯噔”的一下。 心想:我不会是无意中又做了什么事情,碍到了哪位贵人的眼,又有人跑到太皇太后那里去告状了。太皇太后这次特意把自己留下来的,不会又是为了惩罚自己的吧? 郑蘋萍心中很是忐忑地留了下来。 郑蘋萍小心地站着听着太皇太后同自己讲话,却是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太皇太后先是问了她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情,再然后又兜了很大的一个圈子。才最终进入了正题。 郑蘋萍听了,心里却有些暗暗发笑,却又不敢在太皇太后的面前表现出来,憋得很是辛苦。原来太皇太后想让郑蘋萍帮忙劝劝朱佑樘纳妃,好为老朱家、为皇室开枝散叶! 太皇太后说朱佑樘年纪也已经老大不小的了,结婚也已经有三年了。张皇后还是无所出。不单是她这个做皇祖母的急的团团转,就连朝堂上面的臣子官员也都很是替他着急,在朝上也进谏多次了。 但是他自己却是一点儿半点儿也不着急!每次自己跟他提纳妃的事情,他都是表面上回答得恭恭敬敬,其实压根儿就没有听进去半句!那些官员的谏言,他更是直接地就给压了下去! 郑蘋萍在心里偷着乐: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朱佑樘也会有今天!但是他也才刚刚满二十岁呀,他那二十岁的生日才刚过去多久啊?怎么就至于让那么多人这样着急了呢? 又不是有皇位等着人来继承!不对!他家还真的是有皇位等着人来继承! 而且他家还有矿!并且是只要是在这大明朝的国土范围内的,所有矿都是属于他家的! 这样想想,朱佑樘果真是很迫切地需要有一个人能来继承他的这一切! 郑蘋萍在心里又默默地对比了一下自己,想了想:要是让这些人知道了,自己一个女的其实是已经三十几岁了,但是还没有嫁人,而且越是单着还越是觉出了单身的好处。他们这些人不知道会是作何感想的呢?会认为自己是异类?应该是必定会这样认为的吧?会认为自己是嫁不出去?也必定是会这样认为的吧?把自己当成怪物?应该也会的吧?哈哈哈哈哈!还好自己是生活在21世纪里的,才让自己对生活有了更多的选择权。自己看着这里的人,尤其是这里的女人们,有时候觉得他们挺可怜的。但是他们却也是活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活得挺开心的。反倒是还会觉得自己这是要逆天了! 郑蘋萍心中其实也明白,即便是在21世纪,也还是有人会在背后偷偷议论自己的!虽然不大敢在她的面前说,但是猎奇的心理都是不变的,或是好奇,或是偷窥别人隐私的心理,或是八卦,都是一样地浓厚,于是在她的背后偷偷地议论纷纷:这个郑蘋萍真是个怪人,是个老妖婆。她一定是有某些隐疾,或者是有些心理疾病,不然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形单影只,孤单一人? 哎咦,她为什么不结婚? 听说是因为她有某方面的隐疾,所以才这么大年纪都被人家退婚了。 哦,原来哦。难怪这么大年纪了,也真是可怜呢。 还好!庆幸自己的心足够强大,刚刚好够顶得住这些压力。无视那些流言,活得悠哉悠哉! 第八十四章 说客(二) 郑蘋萍受了太皇太后的委托,领了命令,在同顺斋里踱来踱去,想着等一下如果遇见了朱佑樘,自己要怎么说,才不会显得奇怪和突兀。毕竟这个可是人家的家事,也是人家的私事儿。自己说吧,算是多嘴。不说吧?刚刚才答应过太皇太后的呢? 郑蘋萍还在院子里踱着呢,就看见朱佑樘走了过来,远远地就看见他的那件金黄色长袍了,格外地显眼。郑蘋萍一时没想到要怎么开口,毕竟当说客,她真的是不在行。况且那么多人都曾劝过了,他都不听的。自己再劝,他听不进去的可能性也还是很大的呀!那到时候是不是也挺尴尬的呀? 郑蘋萍竟有点儿不大好意思见朱佑樘了。刚想要先闪开,等一会儿自己想到头绪了,再过来见朱佑樘。 却没想到,自己人还没来得及闪,就被朱佑樘给叫住了。 “长公主!蘋萍长公主!你这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郑蘋萍被叫了回来,笑得很是尴尬:“没有!我哪儿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呢?” “你如果不是背地里,又偷偷地做了什么坏事儿。那你又为什么会见了我就会想躲呢?我还不知道你吗?” 郑蘋萍有点为难的样子:“是你让我说的!那我就照实说啦!今日请早安的时候,太皇太后特意留我说话了。说是向你提起过很多次了,你每次都是嘴上应承着‘好好好’,其实都是在敷衍她老人家,心里还嫌她老人家唠叨。她就找我了,想着我们年轻人相互之间或许比较好说话。我说的话,看你能不能听进去一点儿!大致意思呢,我向你转达一下!就是所有人!真的是所有人欸!上至她太皇太后老人家!下至你的臣子们,一个个的都很是替你操心啊!你什么时候再多娶几个老婆,多纳几位妃子啊?最最重要的呢!是让你一定要多生几个娃儿!好将来继承你的皇位和你的江山啊!”郑蘋萍一口气说完,感觉自己终于完成了一项任务,长吁了一口气。 朱佑樘皱了皱眉:“你几时也变得爱管别人家的这些闲事了呢?” 郑蘋萍心想:果真还是觉得我爱管别人的闲事!于是弱弱地回答:“不是我爱管闲事啊!是太皇太后今日交给了我任务啊!呐!反正我有跟你传达,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听不听呢,就是由你自己啦!原本这些就是你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是不便多嘴的!但是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也算是完成任务啦!那我就先走啦!” 郑蘋萍刚要开溜,又被朱佑樘一把扯了回来:“那,你觉得呢?” “什么?什么我觉得呀?” 朱佑樘看着郑蘋萍的眼睛,一句一顿地说:“太皇太后说的那件事情,你觉得呢?” “哦!你是说太皇太后让你纳妃生娃儿的事呀?这些都是你家中的家事,自然是看你自己怎么想了。况且你是当今皇帝欸!不管别人有什么想法,只要是你不愿意的,谁也没有办法强加给你啊!” 第八十五章 说客(三) 朱佑樘只管看着郑蘋萍的眼睛:“我就只想问你,你怎么想呢?” “纳妃呀!为什么不纳?你看,别说你是当今皇帝。在你们这里,就连普通人都是喜欢妻妾成群,多子多福的。这有什么不好?你看,多喜庆呀!” 朱佑樘眼眸一垂:“你真的让我纳妃?越多越好?!” 郑蘋萍笑得嬉皮笑脸:“是呀!嘻嘻嘻!其实我还有点儿好奇来着呢。我还一直想偷偷地问你来着呢! 郑蘋萍一脸的,‘来来来!我想跟你八个卦’的表情。 朱佑樘又抬眸看她:“什么?你想问我什么?” 郑蘋萍还是那副八卦脸:“嘻嘻嘻!就是我想问你啊!人家别的皇帝都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为什么你会不要呢?然后,我就想问你哈!是你常年看到的那些歌舞姬都不够漂亮吗?还是那些日日追在你身后,千方百计想着要嫁给你的那些女人们,个个儿的长得都似丑女无盐啊?还是像别人的皇帝一样左拥右抱的,一边江山一边美人儿的,其实一点儿也不好玩呢?不然,为什么别的男人都是图新鲜,恨不得一天换一个老婆,日日当新郎。都是只会苦于没有机会。但是你却是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有利于你,人人都在催着你多娶几个老婆多生娃儿。可是偏偏你却始终都是无动于衷呢?况且你又不是娶不起老婆,养不起娃儿的!试问这全天下,谁有你的权力高?谁有你家的钱财多呢?” 朱佑樘听着脸色都变了。也只有像郑蘋萍这样不懂看人脸色的人,还敢在他面前还一直“巴拉巴拉”的讲个不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很生气了,他已经很不开心地把头别了过去,没有再去理郑蘋萍了。 郑蘋萍却依旧还沉浸在八卦里。还拿手臂撞了撞朱佑樘的胳膊:“喂!我说祝柚橙,你身边的女人那么多!哭着喊着要嫁给你的女人也有那么一大堆,何至于就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你的眼的啊?我看呢,你皇祖母和你的那些众大臣们也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多娶几个老婆,好为皇室多开枝散叶,来继承你的江山。你自己就不再努把力吗?” “郑—蘋—萍!你……”朱佑樘气到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朱佑樘心里原本还期待着郑蘋萍听说了太皇太后要让自己纳妃,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吃醋。但是刚才自己仔细确认过了她的眼神,她没有一星半点儿吃醋的样子。反倒听说自己要纳妃了,她还把它当成了热闹来看,而且看得还挺起劲儿的。 朱佑樘气到摔了一下袖子,气呼呼地走掉了。 郑蘋萍看见朱佑樘被气到走掉了,才后知后觉地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想:糟啦!糟啦!看来真的是我多嘴,说错话了!没想到这颗橙柚跟他老婆感情真的那么好呢! 郑蘋萍赶紧又对着朱佑樘的背影说:“对不起啊!祝承佑!我错了啊!我听说过你跟张皇后的感情很要好的!只是不知道你们是那样的鹣鲽情深啊!不好意思哈!我不应该多嘴,劝你再多娶几个老婆的,我不是要破坏你和张皇后的感情哦!对不起哦!我真的一点儿也没有要调拨你跟张皇后之间的感情的意思哦!你就权当我刚才是放屁了,什么都没有说过。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的!” 朱佑樘走了一半,又听见了郑蘋萍的这些话,气到脚一跺,更是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第八十六章 泰安郡王的擦手布 泰安郡王往同顺斋里是越跑越勤快了,也与郑蘋萍越玩儿越是熟络了。还偏偏越是熟络了就越是喜欢去招惹郑蘋萍。 泰安郡王经常是过去同顺斋的路上,手上沾了泥土或者灰尘,明明就有宫人随侍在身旁,扇子、手帕什么的都是一应俱全地伺候着。他却偏偏就是要把脏手藏起来,还专门要挑郑蘋萍不留意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冲出来,就去往她的衣裳上去蹭、去擦。颜色越浅的衣裙就越是显脏。泰安郡王却还专门爱挑郑蘋萍的浅色衣裳去擦。 每次郑蘋萍发现了,都要被气到直跳脚。泰安郡王却越是看见郑蘋萍生气,他就越是开心。这样幼稚的恶作剧,也只有他都二十岁出头的人了,还会玩儿这个了! 郑蘋萍的衣裙被泰安郡王这样当成了手帕,擦了几次手。整得现在只要泰安郡王举起双手奔着郑蘋萍过来,郑蘋萍都要下意识地边收紧自己的衣裳,边闪躲: “啊!啊!啊~泰安郡王,你别过来啦!我这身衣裳真的是出门的时候刚换的!” “泰安郡王!你不要给我衣裙搞脏了!我真的不想出门,都已经走这么远了,还要再回去一趟换衣服啊!” “啊~泰安郡王!朱佑樬!你别过来~” 然后就要开始跑,泰安郡王依旧会在后面追。没有被追上的时候,郑蘋萍就会躲到就近的房间里,赶紧把门从里面上了栓,然后在房间里冲着被关在外面的泰安郡王嘚瑟:“欸!欸!你追不上我了!朱佑樬,你有本事倒是从门缝里钻进来呀!” 也经常有被追上了的时候,泰安郡王抓住了郑蘋萍,就把脏手在她的衣裙上乱擦。郑蘋萍会看着自己被擦污了的衣袖,瞬间就可以反客为主,直接就反过来,按住泰安郡王就是好一顿暴打。 有时候朱佑樘刚好也在,郑蘋萍就会抓着朱佑樘的两个又宽又大的袖子,躲到他的身后,再向朱佑樘求助:“皇上!你管管你弟弟啊!你弟弟这样坏。你还管不管啦?” 这时候的朱佑樘总是僵着身体就站定了,什么话都没有说。任由郑蘋萍和泰安郡王两个人围着自己转圈式地互相追逐。 郑蘋萍每次总是躲在他的身后,所以都不曾仔细地看过他脸上的表情。 而泰安郡王总是嬉皮笑脸地绕着朱佑樘与郑蘋萍追逐:“哈哈!郑蘋萍,这个你就错了吧?我这皇弟虽然是大明朝的皇帝。上可以管天,下可以管地,中间还可以管着无数的子民。但是就是偏偏管不到我这里来。我好好儿地在这里跟你玩闹着。他即便是当今皇帝却也管不了这事儿啊!” 泰安郡王和皇帝同年出生,就相差了几个月,自小一起在宫里长大,年纪相仿,感情很是要好。但是因为只相差了几个月,所以两个人谁都不肯认小,两个人都争着自己是哥哥。皇帝的脾气也是好,从来没有因为这个生过气,每次都是打打闹闹地就过去了。 ------题外话------ 我原本是想写一部偏武侠风的小说的,但是写着写着,自己看着画风怎么就有些歪了呢?貌似越来越偏爱情风了?!自己捂脸先下去啦! 第八十七章 反套路 泰安郡王近来很是喜欢去撩拨郑蘋萍,只要一逮到机会就总是要去捉弄郑蘋萍。 郑蘋萍被捉弄了几次,也越学越精了。 这天,郑蘋萍带着美艳和几个宫女正走在花园里。美艳眼尖,无意中用余光瞥到了泰安郡王。 泰安郡王正躲在竹林的后面,不知道此刻又在酝酿着什么幺蛾子呢!美艳赶紧假装没看见他似的,漫不经心地把眼光又投到了别处。 一边却小小声地跟郑蘋萍耳语:“长公主!我刚刚看见泰安郡王啦,他就躲在那簇最茂盛的竹子后面哪。他还以为我们都没有看见他呢,他必定是又在憋着要使什么坏呢,一定是又要准备捉弄长公主呢!” 郑蘋萍故意装出自己只当是在和美艳她们讲笑话一样的神情,她的眼睛往竹林那边飘了一眼又马上移开了:“你们都不许往竹林那边瞧!只当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曾有看见过他,也根本都不知道他就藏在了那里。听见没有?” 美艳和身后的宫女们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容异常灿烂。 然后郑蘋萍领着美艳和一众宫女们,故意往泰安郡王藏身的那簇竹林走了过去,但是距离他藏身的竹林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却又偏偏停了下来,东瞧瞧西瞧瞧的。还故意往回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装作在找什么东西一样又往这边返了几步。 就这样子,走过来又走过去地走了几个来回,但就是始终都离着泰安郡王有一小段距离。泰安郡王躲在竹丛后面,眼看着郑蘋萍她们一群人走过来又走过去,竹林里面蚊虫又多,围绕着自己又叮又咬的。他想去拍蚊子,但是又怕郑蘋萍她们要过来,自己这一拍就给打草惊蛇了。 于是,又硬着头皮忍着蚊虫的叮咬,不敢去拍。但是忍了许久,就是不见郑蘋萍她们过来。 最终忍无可忍了,还是他自己从竹丛里面跳了出来:“哎呀!我说郑蘋萍!你们到底是要往哪里走嘛?这一小段路,来来回回都要走多少遍了,就是不肯过去。” 郑蘋萍看着泰安郡王被蚊子咬得一身包,一边抓痒,一边懵懵懂懂的样子,貌似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套路了呢。她一看他的样子就想笑,在心里忍了再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泰安郡王一看见她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被她给反套路了。向来都是自己捉弄她,却没想到自己这回竟然也会载跟头! 于是泰安郡王撸起袖子,冲着郑蘋萍作势就要扑过去:“好你个丫头片子!什么时候竟然也学会耍本王玩儿啦?” 郑蘋萍笑弯了腰,再一见他的架势,赶紧撒开了腿儿就跑。 郑蘋萍和泰安郡王两个人一路追追赶赶,笑声不断,却不知道自己的打闹声已经把在附近的朱佑樘和张皇后都给吸引了过来。他们夫妻二人走了过来,看到郑蘋萍和泰安郡王打闹的身影,就在一旁看着都各自默不作声,但是却也都是各自若有所思,心中也都是各有盘算。 第八十八章 我是你姨! 在你年少的时期,你是否也曾经这样子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藏都藏不住了。因为对他的喜欢多到那颗小小的心脏已经都盛不下了,都要溢出来了! 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就算是很害怕、很紧张,但是还是想要亲自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就是想要让他知道,自己对他有多么的喜欢! 朱佑樘在看见郑蘋萍跟泰安郡王的感情越来越好了以后,他有一些吃醋了,也有一些慌乱了,就怕泰安郡王后来者居上,让他捷足先登了,把郑蘋萍给拐跑了,带回他的泰安老巢去了。 朱佑樘的心里很是没有底。如果换作是别的女人,一般都不用自己提点,就会有许多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的。有为了自己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力的,也有为了荣华富贵的。因为自己手里拥有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才让那些女人都对自己有所图谋。这些,自己都已经见惯不怪了!当然!也有几个是真心喜欢自己的,但是打的算盘也都是:人,她想要!权力、财富,她也一并想要。 却唯独那个郑蘋萍,自己与她结识的时候便是一无所有,她却没有半分图谋还能几次三番地救自己。但是惨却也是偏偏惨在她对自己没有半分意图,连人,她也都是没有半分意图。自己也试探过她,结果她对自己真的是没有半分意思。也正是因为她对自己没有意思,朱佑樘才更担心她会轻易地被泰安郡王拐跑了。 所以,无论如何朱佑樘都想跟郑蘋萍摊牌,都想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至于她接不接受自己呢,是她的事情,自己并不会强迫她。但是表明自己的心意,自己却是一定要说的。 朱佑樘过来同顺斋,留在这里用了午膳,一边跟郑蘋萍闲聊。聊到以前跟她一起借宿在孙老伯家里的时候。两个人曾经同在一个屋檐下,住同一间屋子,甚至还有几个迫不得已的晚上,两个人是睡的同一张床,也算是真真正正的同床共枕过了!然后,顺便再问了一下郑蘋萍,这样子会不会有损她的清誉?要不要自己对她负责呢? 郑蘋萍义正言辞:“确实是有过这样子,但是当时也真的是被生活所迫。况且!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们可是真真正正地清清白白的!” 朱佑樘叹了口气:“我们自然是清清白白的!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女儿身也就罢了,可你却明知道我是一个男的。你我男女有别,你怎么竟然还能跟我睡同一张床上呢?你到底是太不把自己当女人了?还是太不把我当成男人了啊?” 郑蘋萍歪着头想了一下:“不知道啊!这个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呢!那有可能,大概就是我那时候根本就没有把你当成男的,看待了吧!” 朱佑樘无奈:“那你那时候,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啦?” 郑蘋萍脑子都没有过一下,想都没有想:“你嘛?我还能把你当成什么呢?不就是一小屁孩儿嘛!” “你……你!”朱佑樘的火气立马上升了,但还是压着脾气,耐着性子:“我不是小孩儿了!你看,我都已经娶妻多年了!而且最近太皇太后也一直急着让我纳妃。如果……如果……” 郑蘋萍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头都不抬:“‘如果’什么呀?你几时说话也变得这样吞吞吐吐的了?” “如果我去与太皇太后说,就纳了你进我的宫里来呢?” 郑蘋萍以为皇帝是在与自己说笑,头也没有抬,直接就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朱佑樘一脚:“臭小子!怎么你现在也改玩这个了?别老是跟那个泰安郡王学。你们就算是要皮也得有个度的!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打你哦!你忘了在孙老伯家里的时候,你挨过我的揍,还少吗?跟你姐姐玩这个?” “你……你……,你不是我姐姐!” “我怎么就不是你姐姐啦?那我是不是长公主?长公主是不是就是你的姐姐?” “我当初就只是让皇祖母收了你当干孙女,又没有说你就成了我姐姐了!” “你皇祖母的干孙女,可不就是你的干姐姐?” “那你也不是我的姐姐!” “臭小子!不是姐姐?那,那我是……你姨!” “你……你” “怎么?看我的岁数,我还当不了你姨啦?当不了你姨,也可以当你姑了!” “你……你”朱佑樘实在是气不过,终究还是饭都没有吃完就被气跑了。 第八十九章 被嫉恨了 天气日渐转凉了,尤其是到了晚上已经有了深深的寒意。紫禁城里除了那些松柏和竹子,其他的树木的叶子都逐渐地掉光了,树上都只剩了光秃秃的树杈和枝丫。 同顺斋的院子里,也都掉满了落叶。宫人们要去清扫,郑蘋萍却让他们不必去扫。宫人们不用多干活,自然是开心的。 落叶一层一层地积攒起来,同顺斋的院子里便终日里都铺着一层落叶,越积越厚。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地面上覆上了一层地毯一样。郑蘋萍走在院子里,脚下踩着落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郑蘋萍站在那些落光了叶子的树下,从树下抬头看上去。天空变得辽阔而又萧瑟。 不知不觉,自己从21世纪来到这里竟然已经有大半年了! 郑蘋萍也知道自从自己进了这紫禁城,这后宫里关于自己的风言风语,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上至皇太后跟皇后,下至宫女太监。有说自己大龄未嫁的,有说自己鸠占鹊巢的,有说自己私德败坏的,有说自己来历不明是个蛊女,专给当今皇帝以及他的兄弟下蛊的。总之,说自己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说自己好话的。 那些宫女太监们尤其是坤宁宫里的宫女太监,他们在背后的窃窃私语,郑蘋萍也不是不知道。却也是只能一笑而过。但是最近这些流言蜚语却是大有在以更迅猛的劲头猛扑过来的阵势。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流言蜚语的可怕,郑蘋萍也不是不知道。还有这深宫大院里的算计和恶毒,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她真的什么都不曾图谋,也什么都不想要,就只是想在这里先安安稳稳地寄人篱下,等待自己可以离开这明朝,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的时机。那些所有的阴谋,所有的算计,她真的都不想参与其中。 自己真的不想与任何人有利益的争夺和冲突。但是看形势,自己应该还是在无形当中妨碍到了哪些人的利益了。不然,自己这个小透明完全还可以接着当下去的。 再加上这个朝代里的那些人,都是些就算是拿着石头敲都不会开窍的榆木脑袋,迂腐得很!动不动就是: 男女授受不亲!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妇纲! 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九嫔掌妇学之法,以九教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郑蘋萍每每听到这些话,可以随随便便地从许许多多人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心中都很是憋闷。憋得久了,真的是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差一点儿就喷出来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些人跟自己的三观真的是极其的不合了!但是天大地大,却是全天下的人都是这样的念头跟想法,自己还能走哪儿去? 郑蘋萍也在心中猜测过,自己或许是得罪了张皇后了。因为朱佑樘与自己太过亲密了,张皇后她吃醋生气了。所以,郑蘋萍也曾向张皇后表达过自己的无欲无求跟无害!自己完全不会是她的对手和敌人!但是收效甚微。张皇后对她的敌意好像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尤其是自从她的表妹,徐嫣儿来了宫里折腾了那一番之后,张皇后已经连带着许久见郑蘋萍度没有好脸色了。 第九十章 嫉恨 坤宁宫中,张皇后端坐在铜镜前,翠翠带着两名小宫女在身旁伺候着梳洗打扮。张皇后端详着铜镜里的自己。 镜中人儿,云髻高耸,髻上插着凤钗。峨眉如黛,眼中春光流转,唇若樱桃点绛。身着红色蜀锦大袖衣,衣上加霞帔,红罗长裙,红背子。这一身的打扮,衬得她十分的富贵华丽,一抬手一投足都尽显皇后的风范和威仪。红色的衣裙也让她的脸色看起来越发地红润了。 今年刚好是她的二十岁。二十岁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岁,褪去了十几岁时的青涩,却还远没有三十岁时的成熟。就像是一颗刚刚红透了的莲雾,水水嫩嫩的,轻轻咬一口,满嘴的水分。刚刚好,早一些还青涩,晚一些却太绵了。 张皇后看着镜子里,自己这般年轻、美丽的容貌,越发地想不明白。若是比样貌、比年纪、比家事、比出身,自己哪一样会不如那个郑蘋萍?但是偏偏!为何偏偏皇上却要看上她呢? 自己从他还是太子,就已经作为太子妃陪伴在了他的身边,至今已经有四年了。自己与他的情谊,根本就不是以前的旁的皇帝与皇后可以比的。他在自己的心中就是一个完美的君王,更是一个完美的夫君。他做为一国之君不但勤俭节约,励精图治,甚至对宫人都没有一国之君的暴戾和专治。对自己这个结发妻子更加是无可挑剔。 但是!但是这一切却都在那个郑蘋萍出现了之后就都毁了!自己与他四年多的耳鬓厮磨、夫妻情谊竟然真的抵不过他与那个郑蘋萍相识的那几个月吗? 做为一国之母,做为一个皇后,人人都告诉自己要大度,要有容人之量!哪个皇帝是没有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人的?但是他却是用了四年多的行动来告诉自己,他可以只要自己一个人!自己不单单是他的皇后更是他的妻! 可是现如今,他却要来毁了他自己曾经一手为自己建造起来的一切吗?为的就是那个郑蘋萍? 所以,他不知道当自己看见他眼中含笑不由自主地望向郑蘋萍的时候,自己的心里有多痛!有多恨! 是的!自己心中的痛,就只有自己才最知道!就像有千千万万根针在一直不停地扎着自己的心脏!自己从以前的在云端一下子就跌落到了地上,自己的日子变得如此难过了,我又岂会让别人那么好过?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与别人分享自己的老公?爱情,它从来都是自私的,容不得分享!所以,那个郑蘋萍自己真的很恨她!恨不得让她立刻、马上就去死! 马上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最好! 中午,朱佑樘匆匆忙忙地来了坤宁宫用午膳。扒拉完了一碗米饭,还要再盛一碗。张皇后没有让宫人去给皇上添饭,而是极其自然地伸手就接过了他手里的碗,说:“我来给你盛吧?你再吃一碗罢!” 朱佑樘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对张皇后说:“怎么皇后如今也在朕面前自称‘我’了?之前不都是谦称为‘妾’的吗?” 张皇后笑得极甜美:“皇上!你我夫妻本为一体,自然是不用计较那么多的!何况一个外人都能在皇上面前自称为‘我’,我身为你的妻,这大明朝的一国之母,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哦!皇后是说的蘋萍长公主吗?她是因为朕当初落难与她相处之时,都是‘你你我我’地相互称呼惯了,回宫以后便也懒得再改口了,就一直还是老样子地称呼着。” 张皇后笑意盈盈地把手中盛好了米饭的碗递给了朱佑樘:“皇上!您对旁人都是这样子的宽宏大度!都不像一个皇帝的样子了。” 朱佑樘埋头吃饭,吃完了饭,还要再赶回御书房的,御书房里还有几位大臣在等着自己呢。 朱佑樘吃完了饭,临出门时,笑着对张皇后说:“皇后若是喜欢这样与朕相互称呼,便如此罢!朕先去忙了,礼部尚书傅瀚还在御书房等着朕呢!” 张皇后笑意盈盈地送了朱佑樘出门,只是朱佑樘一出了门。她便收起了笑容,牙齿恨恨地咬着嘴唇,眼神也变得阴翳了。 那个郑蘋萍,张皇后也不是没有接触过。但是,自己从她被皇上亲自抱进宫里来,自己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隐隐约约地感觉不大妙。后来又见过了几次,自己的预感果真就应验了!她就是一个蛊女!专门迷惑男人。不单迷惑了皇上,就连自己特意找来帮忙的泰安郡王也都是接连地受了她的蛊惑。 郑蘋萍!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我讨厌你的不谙世事,我讨厌你的没有心机,我讨厌你内心世界竟然可以没有被污染。我讨厌你的美好,我讨厌你的一切,你的一言一行,我通通都讨厌。 是的!我嫉妒你。我很嫉妒。嫉妒得发狂,我恨不得你受罪,恨不得你的日子不好过。在我眼中,你的无害,你的一切都是无声地在向我炫耀。只有看到你不幸,看到你不开心。我的心里才会痛快!我就是恨不得你立马就去死! ------题外话------ 不好意思!对不起各位亲爱的们!雯达之前的文,码得太拖沓了。谢谢你们还肯包容我,还肯耐下性子来看我的文。接下来,我会尽量简练不拖沓啦!希望呈现给大家的还是一个好故事!再次谢谢大家的包容! 第九十一章 辞行 入冬了,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泰安郡王过来同顺斋的时候,刚好遇上郑蘋萍同一众宫人温了桂花酿,正围着锅子吃酒。同顺斋里都是弥漫着的桂花和酒的香气。 郑蘋萍从21世纪一瞬间就被甩到了这个奇奇怪怪的世界里来了这么久了,别的东西一样都没学会,倒是独独学会了吃酒,尤其是这桂花酿,越喝就越是觉得香甜,让人越吃越是上瘾! 泰安郡王今日过来,却是少有的没有找郑蘋萍吵吵闹闹,而是挺安静地陪着郑蘋萍她们吃酒。温热的酒吃得大家都出了一身的薄汗,一屋子的人都吃的酣畅淋漓。 酒吃到痛快了,泰安郡王才跟郑蘋萍说:“长公主,这天气已经入了冬,再有几个月就要过年了,泰安的王府里已经来了书信,催本王回府了。本王与一众随从应该会这几日便动身启程回府,本王想着应该来知会你一声,免得你到时候找不到人陪你玩儿,会哭鼻子!” 郑蘋萍笑得有些迷离,大手一挥,长袖拍打在泰安郡王的手臂上:“你可拉倒吧你!找不到你,我会哭鼻子?你可太臭屁了吧?你要回府了,我高兴到鼓掌相送都来不及呢,以后都不会再有人这样子欺负我了,我为什么还要哭鼻子?” 泰安郡王身形一滞:“你当真是这样想的吗?” 郑蘋萍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送了他一个大白眼。就送你一个眼神,让你自己去体会! 泰安郡王看见郑蘋萍对自己翻着白眼,立马就笑了,笑容灿烂春光明媚:“那你跟本王一起回泰安吧好不好?我们泰安有好多好玩儿的,也有许多许多的好吃的。” 酒劲儿有点儿上头了,头有一点儿晕了,郑蘋萍便用手托着下巴,支撑着有些摇晃的脑袋:“嗯~嗯~” ”你跟我回泰安吧?“朱佑樬突然就认真了起来,甚至带了些恳求的语气央求郑蘋萍:”好不好?好不好?!” 或许是他也察觉到自己的样子有些奇怪了,便又笑着道:”本王带你去本王之前常去的地方玩儿,本王还可以带你去醉仙楼吃醉螃蟹和佛跳墙。怎么样?你跟本王一起回去吗?本王现在答应你的地方就都带你去!” “我也想跟你去看看你口中那样美丽的泰安呢!但是不行啊!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有更重要的地方要去呢。” “哪里?你还需要去哪里做何事?本王可以先陪你过去办完事,再一起回泰安的。” 郑蘋萍不知道该怎么说,即使是说了,依着这个世界里人们的世界观也是不可能能接受得来的:“呃~就是有那么一个地方,是我必须要去的,而且也没有人能够帮忙到我。” 郑蘋萍看着极力邀请自己的泰安郡王,自己又拒绝得这样敷衍和不明不白,简直糟蹋了人家的一片好心,便有些愧疚了:“嗯……以前也常听你讲起你们的泰安,我相信也一定是像你告诉我的那样美丽和好玩儿。下回吧,下回我一定过去泰安走走看看,到时候你别忘了做东就行。” 泰安郡王见邀请不动郑蘋萍,神色就有些暗下去了,他的心里其实有些着急。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简单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自己要回去泰安,哪里是因为府里来信催促了呀?更多的是因为现如今自己在这宫里的处境已经变得艰难了。当初皇兄因为遇刺密诏自己回来,为的是帮忙调查幕后黑手,张皇后因为皇兄带了这个郑蘋萍回宫,想要让自己帮忙处理掉她。 但是自己来到这紫禁城里这么长时日了,刺客刺客查不到头绪,郑蘋萍郑蘋萍处理不了。而且还因为自己与郑蘋萍走得太近,而惹得皇兄对自己有醋意,张皇后对自己有厌恨。自己现在不单单是皇兄和张皇后两边都不讨好,而且还把两边都得罪了。 聪明如他朱佑樬自然不会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但是自己一向放荡不羁,行走于山水之间,却是极少可以遇上一个志趣和性格都能让自己如此欣赏的人。自己几乎都要引她为知己了。她若是被处理了,不单是无辜和冤枉,在自己这里更是可惜甚至心痛了。 朱佑樬也看透了张皇后对郑蘋萍的排斥和恨意。更加明白依着张皇后的性子和这皇宫里一贯的尔虞我诈,郑蘋萍若是还继续留在这皇宫里,日后必定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如今自己在这皇宫里处境也是如此尴尬,自己都已经不好再在这宫里待下去了。能为这个笨蛋做的也就更少了。尤其是自己要是离开了以后,她如果真的受了什么苦难,自己就算是知道了想再为她做点儿什么,但是山水迢迢,也已经有心无力了。 所以,朱佑樬才会那么想把郑蘋萍也一起带走!带着她离开那些她完全不擅长的尔虞我诈。带她离开这个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因为自小在这里长大,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的,实则是牢笼的这个皇宫! 当然!也有朱佑樬自己的一些私心!原本他接触郑蘋萍只是为了试探她,再后来,想着为了最终化解皇兄与张皇后的症结,可以让郑蘋萍爱上自己。没办法!谁让自己与皇兄的关系如此好呢?也只能是帮他把祸水东引。自己吃点亏!先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了。 所以,他才会假装着一直都是喜欢她的样子,几次三番地撩拨她,动不动就对她说肉麻的情话。就是为的让她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出了宫,只要她出了宫,再也见不到皇兄,张皇后的顾虑自然也就没有了。至于出了宫以后呢,若是她安安分分的,自己也就再吃些亏把她收进了府里,反正自己的郡王府里又不怕多这一张嘴。若是她不安分呢,那就只能随便找个地方让她自生自灭了。 但是,所有原本周祥的计划,最后却都被自己打乱了!她对自己并没有动一分一毫的心。反倒是自己不知道是戏演着演着自己都相信了呢,还是真的就对她是日久生情了。反正自己就是真的喜欢上她了。没能把她拉出来,反倒是自己一头栽了进去! 此次若是能借着自己回府,顺道把她也带回去,那就真的可谓是一箭三雕了!可以让皇兄免于为难,也化解了皇后的恨意,也能保住了她的小命。 更重要的是:趁着皇兄还没有发现自己的私心。趁着郑蘋萍她对自己还有信任。趁着皇兄还没有来阻止。要实行这一切才有可能! 但是,偏偏那个笨蛋却不能了解自己的苦心。也不能了解自己为她所做的谋划!就是不肯离开这个日后必定对她极不友好的皇宫。世间上的路有那么多条,她却是偏偏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跋涉! 第九十二章 新人来旧人走(一) 在这古代里,不得不说年味儿确实就是比在21世纪的时候浓烈!这距离过年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呢!大家就已经张罗上过年的年货了,甚至家家户户都在赶制过年的时候穿的新衣裳了,大户人家更甚!至于这皇宫里嘛?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最近,弘治帝朱佑樘的皇姑姑重庆大长公主带上了她与周景的小女儿,周小郡主来到了京城采买置办年货。既然人都来到京城了,自然是要进紫禁城里小住几日的。 重庆大长公主,人又称惠庆大长公主,为人十分贤惠,贤惠到什么程度呢?贤惠到在当时,人人都称:“世所罕见”! 重庆大长公主对公公婆婆非常的孝顺,孝顺到她贵为大长公主,还经常亲手制作衣裳、鞋子给公公婆婆,逢年过节还行家人礼。她的驸马周景每次上朝,她也都要亲自起床照顾饮食。 她的夫婿周景是个读书狂,除了诗书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喜好了,为官也极为清廉,因此深受明英宗甚至是明宪宗的喜爱。生了个儿子周贤也是根正苗红,一等一的人中龙凤。 这样的人家真的就是和睦美满、安定团结、安居乐业,最是幸福不过了。但是却有唯一的一点美中不足,就是这位周小郡主了。 重庆大长公主当初怀这位小郡主的时候,操劳过度,以至于早产。小郡主出生以后由于先天不足,身体一直都比较娇弱,三天两头地伤风感冒的。全家人都心疼她体弱,便都宠着她,宠惯得久了,她的性格便多了一些跋扈和专横。 这位周小郡主一进紫禁城就如同进了自己家一般,对着宫人就是东差西使的,还经常大呼小喝的。而且不知道是从哪里带来的偏见,见郑蘋萍的第一面就对她横挑眉毛竖挑眼的,极为不待见。 但是见了朱佑樘却是极其地亲热,直接就黏上去,抱了朱佑樘的胳膊软软糯糯地唤:“皇帝哥哥”! 郑蘋萍刚一听见她这样叫朱佑樘的时候,激得浑身都一哆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想:她不是这朱佑樘的妹妹吗?妹妹哪有这样子叫哥哥的?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最后在美艳的提点下才明白过来:在这里,像朱佑樘跟小郡主这样的姑表兄妹,表妹嫁给表哥的那就是家常便饭,多得像大米。 郑蘋萍才突然间恍然大悟:哦!在中国的古代好像是有这样的哈。就像那个不知道骗走了多少女生的眼泪的《红楼梦》里面的贾宝玉和林黛玉,不也就是表兄妹吗? 但是作为郑蘋萍个人来讲,就算是《红楼梦》看得再入迷,她真的也接受不来这样的关系啊!在21世纪这样的近亲是禁止结婚的。就算是结了婚,他们的婚姻也是无效的呀。 然后郑蘋萍就赶紧撤退回了自己的同顺斋,一则,不敢去当朱佑樘跟他表妹之间的灯泡。二则也真的看不下去表兄妹谈恋爱。 郑蘋萍回到同顺斋的时候,泰安郡王刚好等在同顺斋里,要来跟她辞行。 “郑蘋萍!本王明天就要启程回泰安了,你真的不跟本王一起走吗?” 郑蘋萍低了头不敢回应他。 泰安郡王自己叹了口气,又说:“那再过一段时日就是本王的生辰了,本王过生辰的时候想请你,到时候给你送请帖过来,好不好?” 郑蘋萍依然不好意思直接回绝他,正在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 眼前的少年抬起了头,脸上是温暖的笑,带了些央求的味道:“本王的生辰,你来好不好?你来好不好嘛!我想你来!本王过生辰的时候想要看见你。” 郑蘋萍只得顺势接过话:“好啊,那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啊?” 虽然郑蘋萍只是出于礼貌象征性地问问,但是少年的眼中刹时有了满满的期盼:“年底呢!腊月二十五!你过来,好不好?刚好再过几日便要过年,你就留在我们泰安,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 “啊?在腊月里啊?而且那么年尾啦?哎呀都快过年了呀。那时候我应该也有很多事情要忙,说不定……”郑蘋萍声音低了低:“说不定就没法过去给你贺寿了呢。” “哦!这样吗?年底你也要忙了吗?你竟也没空的吗?可是我们泰安很好玩的!真的!我可以带你去好多好多的地方玩儿呢!还可以带你去吃很多很多的好吃的!你就来小住几日!本王之前跟你说过的地方,本王都带你去!”泰安郡王虽然极力地游说着,但是眼底里还是有了藏都藏不了的落寞和忧伤。 郑看了他一眼,又有些不忍心,心想自己不应该这样子拒接他,便安慰他:那要不然我再看看吧,说不定还可以挤出来一些时间,到时我便去你府上去贺寿。 泰安郡王却一下子有点崩溃了,直接就闹开了:“你骗人!你又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在哄!你心里是不是在想‘这小屁孩真是烦人!大人正在忙着呢,哪里有空理你呢?你早早地一旁自己玩儿去!’是不是?是不是这样的?” 质问得郑蘋萍竟然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应答于他。 第九十三章 新人来旧人走(二) 泰安郡王之前想带上郑蘋萍与自己一起出宫去,郑蘋萍不肯。实在不行了,就只是邀请她,自己生辰的时候过去泰安小住几日,郑蘋萍竟然也还是不肯。 泰安郡王有些生气了,正要赌气走掉的时候,郑蘋萍赶紧拉住了他,又转移了话题,让同顺斋里的宫人们赶紧张罗布置了一桌上好的酒菜,自己要替泰安郡王践行。 泰安郡王有些闷闷不乐,但还是又坐了回来。自己这一走,他日要再见面已经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而且如若今日自己是赌着气走掉的,那日后就未必还会有和解的机会了。而且想着自己回了泰安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现在还能见着,与她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就算只是多一分钟,自己的心里也是想多这一分钟的。 郑蘋萍与泰安郡王都说不出那些正正经经的离别祝词,就只能一边就着香甜的桂花酿一边吹牛皮、侃着大山。 郑蘋萍喝大了,大手一挥,就对泰安郡王说:“不是我吹!兄弟,我跟你讲!这要是在我们那里,从这京城要过去你们泰安,不出半日功夫甚至不到一个时辰就能抵达。根本就不用像你们现在这样子磨磨叽叽的,还要提前三五日就要开始做好准备!” 泰安郡王笑着摇了摇手:“你这还不是吹哪?不到半日功夫就能抵达?那你倒是坐的什么,可以到啊?” “飞机啊!在我们那里很远的路途,我们都会坐飞机的!” “什么?你说的那个什么,是真的假的啊?” 泰安郡王这样问,郑蘋萍听一激灵,酒都醒了一半了,她知道自己失言了,好在自己现在是醉酒的状态,等明日一醒来,自己就可以借口忘记了死活不承认。这泰安郡王酒量是好,但是喝了那么多,应该也已经有些迷糊了,到时候他若是还记得,自己也会一口咬定是他自己听岔了。 郑蘋萍笑得哼哼哈哈:“自然都是假的啊!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竟然也信了吗?你也太好骗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泰安郡王叹了一口气:“你就是这样子!凡事都好像没有个正形!但是要说真的。无他!本王倒是真的只羡慕你跟皇兄之间的那种感情。 你们之间就是可以无条件地绝对信任对方,甚至是可以相互交托性命。你要知道人与人之间,能有这样的关系得有多难!人生得一知己,如你如皇兄,可以死而无憾了!” 郑蘋萍轻轻地敲了敲泰安郡王的脑袋:“傻!不能整天把死呀活呀的挂在嘴边的!我又不好!况且你那么优秀!你自然是不必羡慕我们的,你一定也会找到那个可以与你如此相待的知己的!” 泰安郡王把郑蘋萍的手拿了下来,抓在自己的掌心里:“如果我说,我也可以把自己的一颗真心完全地交出来给你,就像皇兄一样!一样地相信你,一样地可以把自己的性命也交托给你。那你能不能也像对待皇兄一般地待我呢?“又有些迫切想要听到肯定答案似的摇了摇郑蘋萍的手臂:”可不可以呢?可不可以?” 郑蘋萍想了一下:“对不起!我与你的皇兄就是用命换来的交情!而且你也应该知道这样的绝对信任和交付,它原本就是不能分享的,所以它才会珍贵!” “如果!如果让你先遇到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皇兄,我们也有过一段那样相扶相持过的时光,你会不会也能像对皇兄一样地对我?” “不知道呢!这样的问题,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呢。” 泰安郡王苦笑了一下:“郑蘋萍!你连骗我都不愿意骗我呢。反正我明天就要走了,你骗我一下又有何妨?我又不能回来找你追究!”说完就把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郑蘋萍也陪了一杯。 两个人不知道喝了多久,也不知道喝了有多少杯,反正最后两个人都喝醉了,又晕又困的,直接就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郑蘋萍睡到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对面的泰安郡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不见了。再一听宫女说,撷芳殿里原本泰安郡王在住的房间已经都搬空了,泰安郡王以及他的一众随从也都走光了。他之前住的那个房间现如今真的就是人去楼空了。 凌晨,泰安郡王的手枕着自己的脑袋,枕到把自己麻醒了。他抬头看着趴在桌子对面的郑蘋萍,看了许久,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最后才下了决心走掉。 终究还是无法亲自面对着她说出那句“再见”! 第九十四章 玩雪人打雪仗 自从泰安郡王回了泰安以后,同顺斋里立马就冷清了下来,再也没有人陪郑蘋萍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了。 朱佑樘倒是过来同顺斋过来得更加频繁了,张皇后对郑蘋萍的恨意也越发地深了。朱佑樘几乎是每日都会过来。有时候也没有话,就只是默默地陪郑蘋萍吃了顿饭,而后就又匆匆忙忙地走了。郑蘋萍知道朱佑樘真的是很忙很忙而至于他每日里都要忙什么,她却是不知道,前朝的事情,即使是风云变幻,后宫里的人也是不能有半点干涉,何况郑蘋萍又不是像那些皇后和太妃们一样,有家人和族人在前朝为官,才会与前朝有丝丝缕缕的剪不断的牵扯。郑蘋萍她一向都是无心知晓前朝的任何事务,也没有兴趣去知道。 天气彻底冷了下来,已经进入冬天了。 京城里下起了第一场雪的时候,郑蘋萍蹦着跳着,出去看雪。生长在南方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雪呢。真的是在雪地里,南方人看雪,北方人看南方人! 雪下得不大,但是郑蘋萍还是在雪地里耍得很开心。她团了很多小雪球,想用来打雪仗。她之前就只能羡慕北方人可以痛痛快快地打雪仗,她也想玩很多年啦,一直都没有机会去下雪的城市。她拿雪球丢美艳,丢小红,还有小福子。但是他们全部一个一个都躲着她。没有人敢陪她玩儿。 她一个人玩儿打雪仗,又无趣。就只得改堆雪人了。雪下得并不大。她搜罗了很久才堆起了个小小的雪人。 正要给雪人围围巾的时候,朱佑樘过来了。看见她在冰天雪地里,冻得一双手通红。就对美艳他们沉了脸。“没看见你家长公主都已经冻成那样了吗?也不知道劝进屋里暖暖身子。明知道你家长公主身子弱,要是再冻坏了,小心朕罚你们!”说着就拉起雪地里的郑蘋萍往屋里走。 郑蘋萍院里的宫人,看见朱佑樘生气了,吓得齐刷刷地就要在雪地里跪下去。 郑蘋萍边跟朱佑樘回屋,边冲美艳他们说唇语:“别跪!地下凉!放心!他不会生气!我也不会让他罚你们的!” 回了屋里,郑蘋萍笑嘻嘻地跟朱佑樘说:“你别老是怪美艳他们啊!毕竟手脚长在我身上。是我自己贪玩儿的。再说了,他们都是你派来伺候我的。向来都是只有他们听我的吩咐办事。所以,他们的劝说,要是我不肯听,他们也是真的拿我没有办法的。” “你也知道吗?那我怪不了你,还不只能怪他们了吗?” “你这人……”郑蘋萍边说,边把冻得刺骨生疼的手,放在炭火上烤。 朱佑樘看见了,直接就把她的一双手捞了过来,放进了自己宽大的暖袄袖子里,贴着自己的手臂。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捂着:“啧!你这人!你的手冻成这样,直接放到火上去烤,也不怕会长冻疮的吗?” “嘻嘻嘻!这样会长冻疮的吗?我不知道的呀!再说了,长就长呗!我又不是没长过!哪里有那么娇气呢!” “你就是这样子对待你自己的?你自己说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照顾自己呢?还敢一直托大,说自己年岁比我长?还天天要骗我叫你‘姐姐’?” “哎呀呀!可能我就光长年岁,没长脑子了吧!哈哈哈!但是你明明就是比我小那么多!要是放在我老家,那就是一还在学堂里蹦跶着的小屁孩儿呢!但是你怎么能就像我老妈一样爱管我了呢?天天都愿意叨叨我?” 郑蘋萍又仔细看了一眼朱佑樘。明明就还是少年的模样!脸上的青涩和稚嫩都还没有退尽。眼睛里的眼白也都还是清澈的蔚蓝色。身量都还在长高呢! 郑蘋萍不禁在心里暗暗地怼他:“这明明就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嘛,却干嘛总把自己活成了一个老妈子?” “还不是为了你好?知道你不愿意管自己,我再不管你,要放任你让流水冲走嘛?!” “天呐!您老人家真是要活成我老妈的样子了吗?怎么连说的话都越来越相似了呢?我拜托您啦!您别再叨叨了,行吗?唐僧先生!” “唐僧?是《西游记》里的唐僧?”朱佑樘的思维也跟着郑蘋萍很是跳跃。 “是的啊!您老人家现在可不就像是唐僧了嘛?我现在就像孙行者。您老人家天天都要对我念叨几遍紧箍咒。”话刚说出口,郑蘋萍就觉得不可思议!貌似这话,自己在家里跟自家老妈互怼的时候也这样说过的! 没想到朱佑樘也不恼火,把捂暖了的郑蘋萍的双手拿了出来。再把美艳灌好的暖水袋,放到郑蘋萍的手里:“拿着!” 郑蘋萍抱着暖水袋坐在炭火旁边:“今天下雪啦!要是泰安郡王还在这京城里就好了。” “怎么?你那么想他了吗?你什么时候跟他的感情那么好了?”朱佑樘这样说着的时候,话里有一股不易察觉的酸味儿。 “这里都没有人敢跟我打雪仗。要是泰安郡王在就好了啊!他一定能陪我玩儿的。” “原来你是想找人陪你玩儿啦?那你找我啊?我不就在这里了嘛?在这个紫禁城里,我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好啊!那你陪我去打雪仗!”郑蘋萍刚一说完,马上就又蔫了:“还是算了吧!你的话,倒是我不敢玩儿了!免得万一有一点儿的风声传到太后或者太皇太后那里,我就又要轻则抄《女则》、《女戒》,重则罚跪了。说你肩上责任重于泰山,我天天就撺掇着你玩物丧志。误人子弟!家国天下的这样大的帽子都要扣在我头上。我哪里担待得起?” “那我们不让太后和太皇太后知道,不就行了嘛!我吩咐下去,谁多嘴,就罚谁,没有人敢多话的……” 但是不管朱佑樘怎么说,郑蘋萍都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就为了玩儿一场,就得冒着风险,何必呢? 第九十五章 绵里藏针 泰安郡王走了以后,郑蘋萍在这皇宫里就更显得无聊了,原本在这里就只有唯二的两个朋友。现如今一个远走高飞了,一个日日都是忙到四脚朝天的。只有自己闲人一个,在这紫禁城里四处逛荡,无聊又无趣。 其他的人呢?几乎就没有喜欢自己的,郑蘋萍心里明白,便也从不主动去招惹她们。除开太皇太后。上至年纪大的皇太后开始,下至只有十几岁的还是小娃娃的永康和德清长公主,都没有一个是喜欢自己的。因为自己与她们不一样,在她们眼中自己就是异类。 没有身家,没有背景,甚至是因为没有缠足、不会女红,这些都能成为她们不喜欢她和在背后讥笑她的理由。 这就是三观不和,思想不一样的结果。郑蘋萍在紫禁城里和她们这些自小就接受三从四德,三纲五常教育的贵小姐们很明显地格格不入,她们的大多数想法,郑蘋萍都不敢苟同。渐渐地她就有些落了单。 平日里的讥笑、讽刺和白眼只要是没有实际性攻击到她的,她大多都是直接无视。但是偏偏有人就是要把她的忍让当成了软弱可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忍耐极限。真的让她忍无可忍了,她自然也就是无需再忍了! 原本重庆大长公主进京来采买,顺便过来紫禁城里小住了几日,周小郡主也一同住了进来,而后周小郡主又说京城里好玩,要在宫里与外祖母还有表哥们一起过年。大长公主拗不过小郡主,就只得答应了让她留在宫里过年,等过完年后,驸马府里再派人来接她。 没有了母亲在身旁约束,周小郡主简直就是要疯玩到翻天了。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一出生就是自带金钥匙的,能打得开这世界上几乎是所有的最金贵的门,自己身边的资源更是好到爆!自己的母亲是大长公主,表哥就是当今皇帝,更别说朝堂上有多少与自己家沾亲带故的王子皇孙了。 周小郡主自认为自己有的是可以骄傲的资本。所以,她母亲一不在身边约束她,她就更是高傲和跋扈了。 至于那个郑蘋萍她自然是极其地看不上的。郑蘋萍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乡野村姑,粗陋鄙薄。她一看见她的那双大脚就是讨厌她,况且张皇后在她的面前也提起过郑蘋萍的不堪。周小郡主也是一心想进了这皇宫里来成为女主人的,想要进来这紫禁城自然也得讨了张皇后的欢心。她一方面是因为想讨张皇后的欢心,一方面也实在是因为吃醋皇帝表哥对她那样好。所以,对郑蘋萍就更是极度厌恶了。 次次见到她都要拿话去刺她扎她,就是恨不得要把她给踩到了脚底下,自己才能出了一口恶气。 但是奈何每次郑蘋萍都知道她的话语里都是绵里藏针,却从来都不去接她的招,每次都是避其锋芒,让她的妒火无处发泄。 这天,周小郡主与兴王朱祐杬正在骑马玩儿。远远地看见郑蘋萍要从自己的这边过来,对她的恨意让她突然就心生了一计,她在心中做好了准备,等郑蘋萍过来的时候自己要纵马冲过去,把她给踏了个稀巴烂。 周小郡主算准了郑蘋萍与自己的距离,在她离自己还有两丈左右远的时候,她突然就掉转了马头,冲着郑蘋萍就过去了,郑蘋萍完全没有准备,突然之间完全反应不过来,自己该往哪里躲闪。就在周小郡主的坐骑的马头离自己只有两步远的时候,牟斌不知道突然间就从哪里冲了出来,提起郑蘋萍再纵身一跃,就把郑蘋萍带偏了马头的方向,有几米远了。 被吓到脑袋些发懵发黑的郑蘋萍根本没有心思去惊叹牟斌竟然真的会轻功,也无暇理会周小郡主的那句完全毫无诚意的:“不好意思,本郡主没看见你在这里!”就掉头扬长而去。 郑蘋萍只是呆掉了就站在原地僵住了。 第九十六章 撕架 周小郡主差一点儿就伤了郑蘋萍,第二天在御花园里再遇到郑蘋萍的时候竟然还是没有半点儿的愧疚的意思。她盯着郑蘋萍看着她与自己对向擦身而过也不行礼更加没有一句道歉的话。 郑蘋萍的心里实在是气不过了,就在周小郡主刚走过去的时候在她的身后喊了一声:“站住!” 真的是欺人太甚了!不要因为我一直都是忍让着你的,你就把我当成了是一团可以让你随意捏圆搓扁的面团!不要老虎不发威,你就一直把我当成病猫! 周小郡主停了下来,一脸不屑地看了郑蘋萍一眼:“你想干嘛?” “你看不见我在这里吗?你不知道按照这宫里的规矩,我是大长公主,你见了我是该行礼的吗?”郑蘋萍一向厌恶这宫里的规矩繁琐,更是不在意这些礼节性的东西的,但是眼下这些平日里自己厌恶的东西,却是恰好最能让自己压过那个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上的周小郡主一头的东西。 周小郡主一脸的不耐烦:“本郡主没看见你在这里!” “你这对眼睛长得倒是还挺好看的呀,可惜了!竟然是瞎的吗?或者说是你的眼睛若是不要了,我建议你可以捐出来给别人啊!” “死八婆!你骂谁呢?你才是瞎的!” “那既然你不是瞎的!之前就算是你没看见,那现如今你看见了!也知道了我在这里了!那你是不是就应该向我行个礼了?” 周小郡主听郑蘋萍这样说了,很是轻蔑地道:“就凭你?你也配让我给你行礼?!” “嗯!是的,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受你的那一拜。我就是生受了我也受得下的。” 周小郡主看郑蘋萍硬是要受自己的那一拜,而她那样高傲又是决计不肯向郑蘋萍屈身低头的。她就是不肯向郑蘋萍行礼,于是硬着头皮,就兀自地要走掉了。 美艳看周小郡主昨天那分明就是故意要谋害了自家的长公主的,今日里她不但没有半分悔意现下还是完全无视自家的长公主而且当着自家长公主的面都要这样子直接走掉。美艳就抢前一步过去,拉住了周小郡主的衣袖:“喂!你别走!我家长公主叫你呢!” 周小郡主哪里会把美艳那样的一个宫女放进眼里呢?直接一挥手,就把被美艳扯住了的袖子抢了回来,还顺带着就刮了美艳一个大嘴巴子。 美艳没提防被打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郑蘋萍眼快,赶紧就扶住了美艳。而后对着正在离去的周小郡主一行人厉声道:“你们给我站住!道歉!向我道歉!也要向美艳道歉!” 周小郡主冷哼一声:“你让本郡主向这个贱婢道歉?你有没有搞错?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只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假的长公主罢了!叫你一声‘长公主’都已经算是抬举你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那么一回事儿了,是吗?” 郑蘋萍更是生气了:“你还是不道歉,是吗?” “哼!是又怎样?本郡主还怕你不成?” 郑蘋萍被气到手都有点儿微微发抖,她快步走到周小郡主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给了周小郡主一巴掌:“你不道歉的话,那我就只能再把这一巴掌还给你了!” 周小郡主刚被打的时候懵住了,她自小出生到现在都没有人敢打过她,父母更是视她如金如玉如宝,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呢? 于是,“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然后就更加是不依不饶地带了自己身边的宫女就要从郑蘋萍的身上把那一巴掌加倍地偿还回去。 于是一群人缠斗在了一起,扯胳膊的扯胳膊,撕衣服的撕衣服,薅头发的薅头发。场面一度是混乱到失控。吵闹声把旁边宫里的人都惊动了,有许多人过来相劝。但是也根本就劝不住的。 周小郡主那边人比较多,下手又狠,郑蘋萍看着自己宫里的人大多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心里很是不甘心,又心疼美艳她们。 于是在周小郡主把自己宫里的大部分人都打了一顿之后又要耀武扬威地离开时,郑蘋萍着实气不过,就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朝周小郡主砸了过去,然后就听到一阵惨叫声连连。郑蘋萍顺着那尖叫声看了过去,瞬间就后悔了!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妃夹杂在了这个大混战的人群里,正在劝架。太妃说是在劝架,实则是拉偏架的,暗里都是护着周小郡主的,所以她就是站在周小郡主的身旁的。郑蘋萍刚刚砸出去的那块石头,不偏不倚却刚刚好,就砸到了太妃的额头上,把她的额头都打破了,此刻正是头破血流的! 第九十七章 三步一拜,五步一叩 郑蘋萍的那块石头一砸出去,就追悔莫及了,但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没有后悔药卖的。那块石头不偏不倚就砸在了周小郡主身旁的太妃的额头上。太妃尖叫了一声用手捂住了额头,然后血就从她的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几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然后周小郡主发出了很是尖锐的一声大喊:“杀人啦!郑蘋萍要杀人啦!” 然后几乎是同时,郑蘋萍就被闻讯赶来的锦衣卫反拿了手,按在了地上。美艳看见自家的长公主被人这样子按在了地上摩擦心中又急又怒,就过去掰锦衣卫的手指,但是奈何根本不敌身怀武艺的锦衣卫,完全就是掰不开,她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了锦衣卫的手腕上。 那个锦衣卫受了一疼,松了手,却一脚踹在了美艳的心窝上,美艳被那一脚狠狠地踹翻在地,接着眼睛一翻就昏了过去。 郑蘋萍被那两个锦衣卫直接就押到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面前,太妃也哭哭啼啼地跟了过来。郑蘋萍一直说自己是无心的,自己并不是想要砸太妃,但是根本不敌太妃的哭哭啼啼着卖惨和周小郡主的添油加醋,还有皇太后原本的对郑蘋萍的不喜欢。 太皇太后都震怒了,她一拍桌案怒道:“好你个郑蘋萍!亏得哀家还收了你当干孙女!你一向不守宫规!现如今你又目无尊长,以下犯上!聚集宫人在宫中闹事在先,又打伤太妃在后!你让这整个宫里的人如何能容你?你让哀家还怎么再护着你?” “太皇太后明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太妃的!我真的就是无意的!” “哀家就问你,太妃是不是你伤的?” “我……我” “来人啊!将郑蘋萍长公主拖下去,送去宗人府法办!” 郑蘋萍就直接被拖走了。 郑蘋萍也不知道自己被拖行了多久,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地被丢进了一个小黑屋里,两扇门无情地闭上了,又从外面被落了锁,而后就任凭她在那间小黑屋里怎样哭喊,都再没有人答应她一声。郑蘋萍不知道哭喊了有多久,一直到自己累倒了,躺倒在铺了稻草的地上直接睡着了。 到了晚上,睡梦中的郑蘋萍迷迷糊糊地感觉到门被打开了的声音,好像还有光从打开了的门照进来。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进来了,但是自己好累呀!累得眼皮也好似都有千斤重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郑蘋萍原本受过箭伤身体就比较弱,又直接睡到了地板上,不一会儿就受了凉,发起了高烧。如果不是执行任务的锦衣卫通报了牟斌,牟斌知道了郑蘋萍被太皇太后下令拖去宗人府了,就赶紧去找朱佑樘,朱佑樘才能连夜赶去宗人府把郑蘋萍给救了出来。 像现在这样的大冬天,在那样又冷又湿的小黑屋里,还躺在地上发了高烧。郑蘋萍早就要被冻僵了的! 郑蘋萍发着高烧就浑浑噩噩地昏睡了两三天,一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才醒来。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同顺斋里了。郑蘋萍起身看了一圈,才发现守着自己的宫人里却没有美艳。 郑蘋萍便要下床去找美艳,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在被拖去小黑屋之间,美艳被一个锦衣卫,一脚踹在了胸口,踹昏了过去,那她现在在哪里了呢?她怎么样了呢?伤得重不重啊? 郑蘋萍起身下床来,在同顺斋里四处找,唤着:“美艳!美艳!” 同顺斋里的其他宫人只是一个劲儿地劝郑蘋萍回床上去,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美艳去了哪里。就算是郑蘋萍逼问他们也没有一个人告诉她,美艳去了哪里。 郑蘋萍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就要冲出去外面找美艳。却在门口被小福子给拦下了,小福子告诉她:“美艳被当成了犯事儿的宫女丢到了羊肠夹道去了!” 郑蘋萍知道宫里犯错的宫女会被丢到羊肠夹道去自生自灭的,况且美艳身上应该是还有伤的。她心里一着急就要出去找美艳。 小福子却急忙领着一整个同顺斋的宫人突然全部地跪倒在了郑蘋萍的身前:“长公主!您可不能去啊!现在这样只是处罚了美艳,已经是太皇太后对您网开了一面啦!” “可是犯错的人明明是我,却为什么要美艳去代替我受过?” “长公主!如果处罚的不是美艳,而是真的处罚了您,您以为剩下的同顺斋里的其他宫人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但是……” “长公主!这宫里原本就是这样的!主子犯错,下人自然是要受罚的。‘规劝主子无方’!‘撺掇主子犯错’!总之有各种各样的罪名可以安到下人的身上。最怕那种从下人开始往主子身上扣黑锅的!真的是百口莫辩!有理也说不清的!” “但是!我还是不能让美艳去替我受过!” “长公主!您可真的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再出事儿了!不然真的就白白浪费了我们皇上的一番心血啦!” “皇上?皇上他怎么啦?” “皇上他……他……” 郑蘋萍心里一惊,上前一步赶紧拉了小福子的衣袖把他拉了起来:“皇上他怎么啦?” “长公主您之所以能今日平安无事地还在这同顺斋里,是因为皇上去替您找太皇太后还有皇太后求情,还替您去求了太妃的谅解!为了您!皇上他……皇上他~” “他怎么样?你倒是赶紧说啊?” “皇上不让奴才们说的!他让御医给太妃用了最好的药,还替您去给太妃祈福。到的皇家寺庙里,三步一拜五步一叩首地从山下一路拜到了山顶的塔里!这才让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松了口,让太妃解了气!” 那个寺庙郑蘋萍之前被封为公主的时候有去拜过,那时候自己还只是走路上去,到了塔里才开始拜拜的,都已经要累瘫了!那朱佑樘如果是从山脚下就三步一拜五步一叩首地一路拜过去,那他现在得成什么样儿了啊? 郑蘋萍默默地走了回来,即使是当今的皇帝也会有这样的为难!是自己害得他也跟着受苦了! 郑蘋萍忍了又忍,眼泪还是从脸颊的两旁悄悄地滑落了。 第九十八章 你就是个疯子! 一连过了几天,朱佑樘都没有来同顺斋,连郑蘋萍发高烧了他也没来,郑蘋萍烧退了又醒过来了,他还是没来。 郑蘋萍知道朱佑樘为了自己竟然做到了那份儿上了,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三步一拜五步一叩地徒步从山下一路拜到了山顶。她的心里不单单是愧疚还有一些心疼。 郑蘋萍便在朱佑樘下朝的时候,躲在了乾清宫的旁边。果然让她逮到了朱佑樘。虽然朱佑樘见到了突然从旁边蹦出来的郑蘋萍很是惊喜,而后他便极力地隐藏着自己额头上还有手掌上的伤痕。怕郑蘋萍问起他身上的这些伤是怎样来的? 但是他磕破了的额头和磨破了的手掌上面的伤痕那样明显,郑蘋萍一眼就看到了,哪里是他要隐藏就能隐藏得了的呢?郑蘋萍心中了然,表面上却只能是装作不知。只当自己是逛到了这里,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他的。 见过了朱佑樘,郑蘋萍却是直奔了周小郡主住的宫里而去。 郑蘋萍知道这周小郡主是一心想要入主皇宫的,奈何朱佑樘却一直都不待见她。她又看见朱佑樘对自己却是极好的,就心生妒忌,又有张皇后在一旁撑腰,所以就一直给自己穿小鞋。 郑蘋萍一开始对她是诸多忍让的。没想到她却一再地不知深浅,屡次来试探郑蘋萍的底线。而这一次她却是真的成功地惹毛郑蘋萍了!她害得美艳被丢去羊肠夹道,还害得朱佑樘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要三步一拜五步一叩地从山下一路拜到山顶! 是可忍孰不可忍! 郑蘋萍推开周小郡主的房门的时候,并不见她宫里的其他宫人,恰好只有她一人,正在削苹果吃。 郑蘋萍叫了她一声,她抬起头来,见是郑蘋萍,便又低下了头,理都不理她,只当自己是没有听见,装作一心在削苹果。郑蘋萍见她还是这副模样,害了那么多人却不见有半分愧疚!就径直走了过去,然后一伸手抓住了周小郡主正削着苹果的水果刀的刀刃,然后直视着她的眼睛,把她逼停了下来。 郑蘋萍的手在刀刃上,一握上去,血就从指缝间,渗了出来。 周小郡主一看那些冒出来的血,就知道这一次郑蘋萍是来玩儿真的了,她被吓了一跳:“你,你……你想干什么?” 她想把刀子抽出来,但是刀刃却被郑蘋萍稳稳地握在手掌里面。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郡主,自然是没有郑蘋萍的力气。刀子自然是怎么抽也抽不出来的。 郑蘋萍故意恶狠狠地盯着周小郡主:“周小郡主!你也不用再在我的面前装糊涂,装傻!今天来到你这里,我就没打算跟你客气!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对我做过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可是,我也不是傻的!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你知道!我也很清楚!我对你已经是诸多忍让了!你不要再让我对你忍无可忍!我知道你嫉妒皇上对我好。给了我许多的好东西!但是你可也别忘了,那些都是我拿自己的命去换来的!若是你也有本事,你也可以去为了你的皇帝哥哥挡箭啊!你也试着让人把你的身体射穿个窟窿,然后再在生死边缘垂死地挣扎个几个月。如果到时候你还能有命活着的话,你的皇帝哥哥也一定会对你又愧疚,又怜爱,又心疼的!到了那时候,自然是你想要什么,你的皇帝哥哥就会给什么了!还只会怕给你的不够多呐!” 郑蘋萍又逼近了一步,把眼睛对进了周小郡主的眼睛里:“可是!你做得到吗?你可以做到吗?让我这个过来人来给你一句忠告吧!周小郡主,想要站在权力的最顶端,就一定要有流血!也一定会要有牺牲的!但是,你可以做到哪一步了呢?” 周小郡主被郑蘋萍逼得往后退了又退,她看见郑蘋萍这副不要命的模样不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郑蘋萍看着自己把周小郡主逼到了墙角了,才放开了那把刀子,把自己手掌里的鲜血和伤口直接放到周小郡主的眼前:“你嘛?就像这样的伤口,你都要哭哭唧唧个一整天的吧?我要让你明白,我郑蘋萍也是浴着血才走到今天的!我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总不能在你这小阴沟里翻了船吧?所以!你要是胆敢再惹我,真把我惹毛了,我直接就会过来找你拼命的!大不了,我就用了自己的去换了你的这条命吧!反正在你们这些自诩贵族的人的眼里没钱没权的人的命就是不值钱的!在你们的眼中我的命就是应该比你们的命贱!命贱就命贱吧!不值钱也就不值钱了吧!我不在乎!也不计较这些!但是你的命多金贵、多值钱啊!你这可是留着皇室贵族血统的血液。我一个光脚的可不怕你穿鞋的!这生意若真的逼到我来做了,到时候你是赚了还是赔了。你倒是自己好好算算!” 俗话说: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郑蘋萍这一副不要命的态度一甩出来,周小郡主再不知天高地厚,心里也还是怕的。 郑蘋萍说完了,还拿了那受伤的手,在周小郡主的脸上拍了两拍。但是掌心里的血却是直接就蹭了她一脸。 周小郡主看到自己被蹭得满是血的脸,吓到尖叫:“啊~啊~”,然后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疯子!你这个疯子!神经病……” 郑蘋萍看了看此时周小郡主的这副模样,心想:我看你平日里的那副姿态,还以为你的内心有多强大!计谋有多高明呢!原来却也是只不过如此吗? 郑蘋萍把那把还带着鲜血的小刀从周小郡主的手中拿了过来,再丢到了地上,而后,带着风,带着两米八的强大气场转身离去。走出了门槛,又转过头来,充满警告地对周小郡主说:“当然!你也尽可以去找你的皇祖母告状去!”说完又扬长而去。 周小郡主看见郑蘋萍临走前的那个眼神,又尖叫了起来:“神经病!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第二天,周小郡主就向太皇太后称自己思家过度,心情郁结,身体不适。就告别了皇帝哥哥和皇祖母,提前回老家过年去了。 第九十九章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周小郡主回了老家过年去了,郑蘋萍依旧在这紫禁城里又无聊又平淡地过着日子。只是先前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那些朋友们都一个一个地离开了,先是走了一个很是玩得来的泰安郡王,又被发落了一个真心护着自己的美艳,而自己的真心朋友原本也才只有这两三个而已。他们走后,这宫里的日子就过得越发地冗繁、烦闷了。 郑蘋萍知道自己在这皇宫里,除了朱佑樘已经没有别的朋友了。也知道这宫里的人虽然还没有到与自己为敌的地步,但是却也都是很不待见自己。而追本溯源,最终的症结都是由于张皇后不喜欢自己!不论是皇太后还是那个徐嫣儿亦或者是这个周小郡主。她们全都是有自己的目的,再加上张皇后背地里的默许,才会来与自己为难的。 而至于张皇后嘛!她讨厌自己是必定的!只要朱佑樘对自己好,她就不可能会喜欢自己的。这位张皇后多厉害呢!看着她年纪虽然小,但是到目前为止,她都还没有亲自出过面,就已经把自己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至此了。再加上她是一国之母,后宫之主!兄弟亦在前朝封侯封爵,她手中的权力,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郑蘋萍虽然也不是不可以玩权术、算计谋,但是那些并不是她喜欢的,那些步步为营,尔虞我诈,虽然她不会不齿,但是想想都心累,自己又图的什么呀?要把自己活得那样累? 为名?为利?为财富?自己向来不争这些的,就算是在自己所在的那个21世纪,自己都是向来很佛系的,都是活得很是随性自由的,何况是在这里?自己要是争了那些有什么用?自己现在无非就是两个结果。要么自己回去了21世纪,那些东西不还是带不走的嘛?要么自己回不去21世纪,那一切不都还是空吗?就算是自己拥有了名和利也拥有了用不尽的财富,那自己一个人能享用多久呢?都没有个人来继承的,难道还能等自己百年之后,再带进棺材里去吗? 而自己只要是在这皇宫里呆一天,就一天都要受到张皇后的管制。所以,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自己还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比较好啊! 腊月的京城,外面纷纷扬扬下着大雪。傍晚,天色微暗。朱佑樘来到郑蘋萍的住处。正围着火炉烤手,还往炉子里丢了几块地瓜的郑蘋萍歪着头看着带了一身寒气进屋的朱佑樘说:“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郑蘋萍让宫人们马上温了桂花酿还布了菜上来。朱佑樘对自己节俭到近乎苛刻的状态。郑蘋萍看着心里暗自觉得这个朱佑樘他莫不是一个假皇帝?哪里有皇帝会常吃得那样朴素、简陋的饭食了呢?比民间一些比较大户人家的伙食,恐怕都要比不上的吧? 酒过三巡,郑蘋萍边喝着桂花酿,边很顺便地跟朱佑樘提:“要过年了,现如今人人都在赶着要回家过年。我也应该要赶回家去过年了。你也知道的!我早在夏天的时候就已经应该回家了的。只是没想到这期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我一拖延,竟然就拖过了夏天,又过了秋天,现在冬天也都快过去了。而我也是时候应该回家了!” 自从带着郑蘋萍进了这皇宫,朱佑樘就没有想过她有一天会要离开的。仿佛潜意识里,她就是应该随着自己在一起的。自己在哪儿她似乎就应该也跟着是在哪儿的。朱佑樘就是没想过,她有一天会要离开这里,离开自己,回去她自己所谓的“老家”去。 朱佑樘刚听见郑蘋萍这样说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就慌了,拿酒碗的手也滑了一下,酒碗都差一点打破了。 朱佑樘稳了稳手中的酒碗,也理了理思绪才对郑蘋萍说:“是不是你在这里住得不好呢?” “没有,我在这里住得很好,吃的穿的用的也都很好。” “那,可是有什么人让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也不是住的不好,也不是有人欺负你,那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哪里让你不舒服了呢?以至于你竟然要离开呢?” “这里真的很好,什么都好!吃的,穿的用的都好,甚至还有人伺候着呢,我在这里天天都是好吃的好喝的,还有太医三不五时地来关心。来这里以后我甚至连在家乡时多年的老胃病都调理好了。我真的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走呢?” “但是,我还是必须走啊。这里再好毕竟也不是我家啊。” “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你不要走,好不好?” “这里再好,我却还是必须回我自己的家呀。我妈~呃,我娘找不到我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子了。” “哦,原来你是担心你娘吗?那就把你娘也接过来这里住吧!你娘住哪里?我即刻下令让人去接。” 郑娉蘋满脸黑线:我也想马上找到自己的老妈呀,但是也要找得到才行啊。 “我即刻派我最得力的高手出去,怎么会寻不到人?你只要能说出一个地址就成。 关键是我不知道那个地址啊。” 怎么可能?你自己是哪里人,你自己竟然会不知道。 “可是啊,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我必须自己去找,尽快找到回家的路。” “你不是为了出去在匡我?真的有人不知道自己家的地址吗?” “这么跟您说吧!我对您发誓行吗?我发誓的话,您能信我吗?” “行了,行了,我信,我信你。你不用发誓了。” 第一百章 等候 自从郑蘋萍向朱佑樘提了她要离开这紫禁城以后,朱佑樘已经有好几天没来过同顺斋了。 以前的朱佑樘是一天恨不得过来这同顺斋里三四趟,现在却是稀奇了,三四天都不见他来了。 郑蘋萍自从跟朱佑樘辞行了之后,朱佑樘却许久都不来同顺斋找过她了。郑蘋萍一直在同顺斋里等着朱佑樘,等着他的出宫令牌。 就这样子等呀等!等了将近有一个星期了,却竟然都不见朱佑樘来同顺斋。郑蘋萍想想不能再这样子干等下去了,朱佑樘不来,自己可以去找他呀。可是没想到朱佑樘竟然像是在躲着她似的,每次都能与她完美地错过了,郑蘋萍现在就老是见不到他。 现在的朱佑樘像是天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今天去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和大臣商议国家大事,明天去见他,他又恰巧在接见外国的使臣。就这样子找了几次,郑蘋萍为了怕找不到他,便早早地就起来等着他,可是他又上早朝去了。郑蘋萍硬着头皮继续等他,等到了晚上吧,原以为可以见上了,但是朱佑樘又说有紧急的奏折要批复。 总之,最近的郑蘋萍去找朱佑樘。他就是今天见不到,明天也见不到。早上见不到,晚上也见不到。就像以前那个老往同顺斋跑的那个人压根儿就不是同一个人似的。以前怎么老感觉他闲得两袖都快生烟了。现在简直都要怀疑他这么忙,两脚是否落过地呢。 郑蘋萍等了许久,却看见依旧只是出来了何鼎一个人。 何鼎还是对她说:“请回吧!皇上这会子正在同宰相议事儿呢。忙得很呢,怕还是见不了长公主呢。” “还是在忙吗?那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他。” “长公主,怕是不好吧。这里是皇上见朝臣的地方,咱宫里的人,除了皇后一般不来这里的。皇后也都是每次给皇上送东西过来,放下就走呢,不好多作逗留的。要是让言官见到了,到时候又会缠住皇上,各种废话又臭又长地说一大箩筐了。” “哦!这样严重的嘛?那我就先躲起来,不让那些言官谏臣们看到我。我就躲到那假山后面的石洞里,等皇上有空了,就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只要说几句话的功夫就行。我不耽误他很长时间的,我就问他要个放行的腰牌就行。” “长公主,您何苦要这样等呢?委屈了自己不说,要是让皇上知道奴才们这样委屈了长公主,是定要责罚奴才的!” “不不不!这和你们无关。是我自己要躲在假山后面的石洞里等他的,无论多久我都等,反正我今天是一定要见到他的。见不到他,我就一直等下去。”说着不等何鼎再回话,就急匆匆地往假山走过去。 等人,着实是件真真无聊的事儿!郑蘋萍在假山后面窝着,无聊透顶了,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正打着盹儿呢,却突然一个激灵,自己莫名地就清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朱佑樘正站在面前盯着自己看呢。也不知道他站了有多久了,却也不叫醒自己。 郑蘋萍困得有点迷糊,看见皇帝咧着嘴就冲他笑了:“你终于有空啦?见完大臣啦?怎么也不叫醒我呢?” 郑蘋萍说着就要站起来,没提防自己的脚蹲太久了已经麻了。人一站起来,就直直地向地面扑下去。朱佑樘眼明手快地窜了过来,紧紧得扶住了她。 郑蘋萍一看自己没摔成,心里就乐了,冲着朱佑樘就笑了。她一笑朱佑樘就立马没了脾气。 第一百零一章 百无聊赖 郑蘋萍去向朱佑樘辞行了几次,每次朱佑樘都有借口。 “你不是已经忘了回家的路了吗?都不记得路了,那还怎么回家呢?”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放任你一个人去闯,去找回你家乡的路。我不放心!你不可以走!” “现在都已经是年底了,再没有几天就已经要过年了。你就算是要走,总也得等过了这个年了吧?” 诸如此类,关于郑蘋萍要离宫回家去,朱佑樘的态度强硬到有点儿偏执,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就是要留客!反正就是不放行,不让走。不管郑蘋萍是向他撒娇卖萌,还是撒泼打滚,反正以前对付他能用的招术,现在却是全部失效! 郑蘋萍留在同顺斋里,日子却是一个人过得百无聊赖。以前起码还有一个泰安郡王可以陪着自己疯。还能有一个美艳处处都为自己考虑周全,她在的那些日子,自己真的是很省心都不用操心这同顺斋里的一切日常起居、吃穿用度。现在美艳被发落了,郑蘋萍才发现以前完全就是因为有了美艳在身后为自己打理好了一切,自己可以那样子出去疯玩。 最后剩下了这皇宫里,自己唯一还在这里的好朋友了。但是他最近却老是躲着自己的样子,因为自己老是去找他,一直跟他念叨自己要出宫,一直问他要出宫的腰牌。他嫌自己烦,便躲着自己了。 在这宫里都没有了朋友。这样的日子,郑蘋萍可不就是过得无聊又无趣了嘛! 以前郑蘋萍跟泰安郡王、跟美艳,跟朱佑樘都抢过烤地瓜吃。彼时欢声笑语!但是现如今她只能一个人往烤火的碳炉里加了地瓜和甘蔗下去烤。烤好了许多的地瓜和甘蔗也只能她一个人自己吃了,没有人过来跟她抢着吃,也就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味道了。再好吃的东西也变得寡淡无味了。 以前,同顺斋里所有的宫人都陪着郑蘋萍围在一起吃酒。人声鼎沸、热热闹闹!但是现如今那些早前的宫人也都随美艳被发落了,只剩的一个小福子还是自己求太皇太后才给留下的。这些宫人除了干活,与郑蘋萍都很是疏离。现如今的桂花酿呀!也就只有郑蘋萍一个人温着喝了。 以前泰安郡王和朱佑樘都曾教过自己骑马的。高兴的时候泰安郡王还会带着自己骑上马儿,两个人专门找没人的道儿策马奔腾呢!但是现如今的那匹小红马呢?也只能是自己一个人无聊的时候把它拉出来溜溜了。 腊月二十五,泰安的郡王府里,人头攒动。郡王妃陪着泰安郡王站在朱红色的实木大门后面迎来送往。虽然已经是很接近年底了,但是几乎是全泰安的乡绅、地主都来给泰安郡王贺寿了。 席开百桌,请了许多的厨子和帮工过来,直接就在院子里架上了大铁锅,搭的临时的露天厨房。厨子们就甩开膀子,热火朝天地开工了。期间不知道是炒了一个什么菜,先加的辣椒炝锅,辣味直冲人的鼻子,整个院子都是辣椒味儿。 泰安郡王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又喃喃地道:“辣眼睛!辣眼睛!着实是辣眼睛!”说完又自己笑了。把在一旁的郡王妃看得是一头的雾水。 第二日,泰安郡王就亲自去采买了十斤最上好的松子,并且令人快马加鞭地送往了京城。 第一百零二章 在古代过年(一) 公元1490年,农历庚戌年除夕。 紫禁城里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除尘洒扫、置办年货、张灯结彩。到了除夕这一天,一大早就鞭炮、礼花各种“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一大早,郑蘋萍就被这些鞭炮声给炸醒了。闻着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的烟火的味道,还是迷迷糊糊的郑蘋萍,刚一出门,就被冻得缩着脖子,打了个寒颤,一激灵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然后看忙忙碌碌的宫人们,有的忙着在门旁植桃符、将军炭、贴门神,有的在室内挂判官、福神的贴画,有的在床上悬挂着金银八宝、四番经轮,还有的在檐楹插芝麻秸,在院子里焚柏树枝。郑蘋萍原先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干嘛,特意跑去问了一下,宫女告诉她,这个名曰“焴岁”,插芝麻秸呢是象征着节节高。焚烧柏树枝呢是象征着驱瘟除弊。 郑蘋萍路过厨房。厨房里就更别说了,厨房里早就忙得鸡飞狗跳的了。厨子和调过来帮忙的宫人们忙着杀鸡杀鸭、剁肉馅儿、包饺子。 反正就是不管郑蘋萍走哪儿都是一派特别繁忙的景象。 许多宫里也都在避风的地方搭起了戏台。刚过了晌午,戏台上的锣鼓就敲敲打打了起来,戏也陆陆续续地“咿咿呀呀”唱响了开来。郑蘋萍来到这里这么久了,这些咿咿呀呀的戏,她依旧还是没有听懂。 在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wifi也没有ipad。人们的消遣和娱乐自然也就少上了很多。所以这里的人们很是热衷于听戏。 郑蘋萍估摸着他们这里的听戏应该就相当于是我们在21世纪的看电视了吧?但是我们在家里看电视,那成本都低呀?他们这里要听一出戏,却真的不是人人都可以听得的。还在孙老伯家的农舍里的时候,郑蘋萍也曾见过村里有请过一回戏班子来唱戏,那场面!简直就是十里八乡的人都赶过来听戏了。可见在这明朝里,人们的娱乐活动还真的是太少了! 朱佑樘在这一天就更别说了,忙得简直就是要脚不沾地了!他从除夕的前几天就已经开始一直忙,忙到现在。但是还根本就没有完。最忙的还在明天呢!正旦,也就是我们现在俗称的大年初一。 朱佑樘宴请了文武百官、众大臣以后,也就意味着众人可以休沐五日,不用上早朝了。但是也并不是说就可以完完全全地放假了。到了正旦这日还是所有的百官都要来给皇帝和太子朝贺的,到时候会比上朝还累! 到了晚上,宫里的年夜饭在乾清宫中热热闹闹地摆开了。所有的人,相互间喜欢的、讨厌的,今日都聚在一起了。从皇帝开始,再到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直至年纪小的永康长公主和德清长公主,大家都依次落了座。每个人都是穿戴新衣裳,头上簪了新发钗。脸上喜气洋洋的,笑容满面的。就算是平日里极其不对付的,此时也都是装作一团和气,亲亲热热的模样。 饭桌上的各种美食,应有尽有,简直就是可以比美媲美21世纪里的五星级酒店里的自助了!都说朱佑樘这个皇帝当得极其节俭,看来这一顿可是真的花了他的不少银两了。 郑蘋萍一看有这么多好吃的,不吃可是白不吃啊!再说了,她与这里的人又每一扇门话聊,不吃饭,她呆坐着干嘛呢? 第一百零三章 在古代过年(二) 郑蘋萍挑了几样自己喜欢的食物埋头狂吃。吃了有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好像大家却都是在吃饺子。郑蘋萍有点疑惑:是这里的习俗今日必须都要吃饺子吗?还是今天这里的饺子比平日里的要好吃呢?不然这饭桌上比饺子好吃的美食可多了,为什么大家却都在吃饺子呢? 郑蘋萍满脸疑惑,但是在这种场合。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呀! 郑蘋萍便也只好放弃了自己最爱的美味,打了半碗饺子,跟风地吃了起来。这一吃下去吧,才发觉这饺子可也跟平日里吃的没什么两样呀!郑蘋萍心里暗自后悔打多了,这半碗下去,自己的肚子可就再装不下别的美味了。正在心里暗暗嘀咕,突然嘴里被什么东西给硌到了牙齿,想要吐出来,又怕不雅要被别人诟病。想不吐出来直接吞下去,东西又实在太大了,吞不下去。不得已只好把嘴里的东西悄悄地吐了出来,吐在了桌子的边角。自己吃的饺子里,竟然有一个小竹牌子! 郑蘋萍把那小竹牌吐了出来,原本打算就悄悄地拿纸巾就包了丢掉。但是用纸巾拿起那个小竹牌的时候,才发现上面好像还有字儿,郑蘋萍看了看一脸疑惑:“金佛?” 声音不大不小,但是还是有许多人听到了。听见的人里立马就沸腾了,有抱怨的,有道喜的。 抱怨的说:“哎呀!那金佛怎么竟然会被她拿到?” 道喜的说:“恭喜恭喜!蘋萍长公主要得到一尊金佛了!看来蘋萍长公主要结善缘了,来年可是要交好运啦!” 郑蘋萍一头的雾水,却又陆续地有人吃出了小竹牌。小竹牌上面也都是刻有字的,只不过别人的都是“金钗”,“手镯”之类的。这时郑蘋萍才明白原来这饺子里面竟然还有这名堂,里面包的小竹牌,竹牌上面刻的什么,奖品便是什么。自己的金佛,貌似就是这些奖品里的头彩。 郑蘋萍待要把那竹牌拿在手中再细细观看,却听见德清长公主站了起来,对着自己道:“蘋萍长公主今日的手气这样好,独得了头彩。待皇帝哥哥令人把那尊金佛请到了你的同顺斋,那你的同顺斋里可就要有天大的福气了!蘋萍长公主今日这样高兴的日子。听说你家乡的小调唱得很是不错的。你是不是应该出来唱一曲儿给大家助助兴呢?” 郑蘋萍明白德清长公主这是心里嫉妒自己得了金佛,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了。自己以前有在宫里,哼唱过21世纪里的一些歌曲,被人听见了,就一直在背后讽刺加挖苦自己唱的什么“靡靡之音”!不知羞耻! 况且自己不久前才因为唱了几句《向天再借五百年》,就差一点儿要被当成谋反判罪,当时是因为有朱佑樘硬保下了自己,自己现在才有命因祸得福,还当了这个长公主,不然那次自己就得歇菜了。这次,德清长公主突然又提议让自己唱歌了,她的用心肯定也没那么简单。 于是,郑蘋萍一再推辞:“德清长公主说笑了,我为人粗陋鄙薄,嗓音更是粗哑不堪入耳,哪里会唱什么歌呢?只怕污了在座各位贵人的耳朵!还是让歌舞姬接着来给大家助兴吧。“又笑了笑:”若是我来唱了,就只怕是要真扫兴,不是助兴了!” 德清长公主却一声冷哼:”蘋萍长公主你何必如此谦虚?左不过也就是唱首曲儿罢了!本公主人小言微,你不肯给面儿,便作罢!” 朱佑樘在上面听得真真切切,不觉地皱起了眉头。自家的永康长公主和德清长公主这两个妹妹,年纪小小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胡搅蛮缠?刚要开口,没想到却被皇太后抢了先。 皇太后笑得特别灿烂地当起了和事佬:“德清!你莫要再耍小孩子的脾气!今晚这顿可是年夜饭!大家都聚在了一起,实在是难得。你可不要扫大家的兴!“这话是说德清长公主的,但是皇太后却又偏是对着郑蘋萍说的。 皇太后又笑着对郑蘋萍说:”今日难得大家都这么高兴!蘋萍你又得了头彩,是应该要出来给大家伙儿表演表演一下才艺的呢!” 郑蘋萍一看这架势,自己再硬推是推不掉的了,不然肯定要被大家说自己目中无人了,不给德清长公主面子。连皇太后的面子也都不给了。 真要唱的话,自己又要唱什么歌儿才好呢?若要是唱现代的流行歌曲,肯定又不知道要被冠上什么罪名了,这里这么多的人,不就是在等着自己出错,她们好直接就在这里抓自己的痛脚好给自己定罪的嘛! 但是不唱,现在看来好像是不行了。郑蘋萍想了又想,才想起来自己上学那会儿有参加过一次合唱。唱的曲目是——《送别》。总不会这《送别》也会被当成靡靡之音和什么有造反意义的歌曲吧?如果这首歌也要被硬编排上了什么不是的话,那弘一法师可就真的也太冤啦! 郑蘋萍清了清嗓子: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 问君此去及几时还, 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 惟有别离多。 一曲唱完,那些原本想拿此作文章,抓郑蘋萍把柄的人,就知道没有戏了,于是都兴趣缺缺了。 反倒是那些只顾听歌儿的人,听过了倒是都交头称赞:“这是什么小曲儿啊?是哪里的家乡小调?怎么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过啊?挺新奇!还挺好听的!” 郑蘋萍并不去管众人,不论是准备暗算自己的还是现在正在夸赞自己的。她都一概不理。只是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自己总算是过了这一关了! 只是不经意的抬头间却是对上了朱佑樘的眼睛。不知道怎么了。他的眼眶竟然都红了,眼睛里也是湿漉漉的。 郑蘋萍有点儿疑惑,像这样普天同庆,大家都开心的日子,朱佑樘他又做什么好好的要哭呢?郑蘋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近视眼看错了呢?待要再细看的时候,朱佑樘却已经把头转向别的地方去了。 永康长公主却又站了起来:“吼!郑蘋萍!肯定是你!你又怎么惹皇帝哥哥不高兴了?他刚才明明还在开开心心地喝酒!就是你唱完歌的这会子功夫,皇帝哥哥就不高兴了!你……” 永康长公主还没有说完,朱佑樘就低声怒道:“永康!够啦!其实你们到底是谁在惹朕不高兴,你们自己心里都没点数的吗?难道非要朕在这大年三十万家团圆的日子里动起气来,让你们一个一个的去宗人府,自己领罚去吗?” 于是,整个乾清宫刹那间都安静了下来,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凝固住了静止不动。 第一百零四章 正旦(一) 大年初一,在这里明朝,人们称之为“正旦”。 寅时,乾清宫里。朱佑樘已经起床沐浴更衣,梳洗整齐,穿上龙袍,戴上了帝冠,准备到太和殿去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了。 坤宁宫里,张皇后也一样。 其他的各个宫里,因为昨晚守岁都睡得太晚了,所以,此时大多数的宫里都还在沉睡。连那些值夜的宫女、太监们都在悄悄地眯一会儿眠。 同顺斋里,郑蘋萍因为昨晚守岁特别困,就睡得很实沉,一直到寅时三刻了都还未醒。宫女过来叫了两遍,她都是睡得迷迷糊糊地“嗯嗯!”地应着,就又拉过被子裹紧了接着睡。那个过来叫晨起的宫女,隔着蚊帐冲郑蘋萍翻了好几个白眼。 现在这同顺斋里新换的这一批宫女,看着郑蘋萍在这宫里并无权势,又不喜欢管人,更从来都不曾责罚过她的宫人,就一个一个的都没有人在怕她的。背地里冲她翻白眼算什么?还有当面都敢跟她顶撞的。 宫人过来叫第五遍的时候,郑蘋萍终于起床了,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坐到铜镜前,又依旧闭上了眼睛接着打盹儿,任由宫人们给自己倒腾。像今天这样的日子,自己该穿什么,戴什么,郑蘋萍自己是真的都不懂的,那就还不如就直接交给这些宫人了呢。只是现在的这些人再怎么换,都没有一个能有美艳实心眼儿。 五更过,郑蘋萍携了同顺斋里的宫人,去坤宁宫朝贺张皇后。去的路上遇见了很多同她一样的从各个宫里出来的娘娘和公主,以及一些从未谋面的女眷。后来听了她们的谈话,才知道原来今日,在京城里的连内外命妇也都是要进紫禁城里来朝贺皇后的。 在这大明朝里,郑蘋萍应该算是见识短薄的了,很多事情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遇见她不知道的事情时候,她便也只好闭了嘴,乖乖地呆边上,听别人讲了。 郑蘋萍从此刻坤宁宫里这些装作热络的人们口中知道,前朝此时也正在举办大朝会。只要是在京城里的京官、亲王以及这些命妇和亲王的妃子们都是要分别来朝贺的。甚至是不在京城里,无法进京来朝贺的全国各种大小地方衙门官府也都要行“拜阙”礼。即除了京官进紫禁城朝贺,其它的全国地方官员都要身着官服,前往所在的衙门举行“望阙遥贺”之礼。官员们舞蹈山呼,行十四拜礼,在口头上遥向天子拜贺新岁。望阙礼结束了之后,官员之间才相互往来,行“拜年”礼。 郑蘋萍跟那些人都不甚相熟,那些亲王的妃子和命妇们也大多都是十分骄傲的,自然也是都不肯来先理郑蘋萍。郑蘋萍只得跟着众人,拜过了张皇后,也不多作停留便直接回了同顺斋。 跟着过去的宫女们一头的雾水,皇后那里朝贺过了,不是应该再去太皇太后的清宁宫里拜年的吗?这个不知礼数的主子,是还要做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了吗? 跟着郑蘋萍回了同顺斋,但是郑蘋萍都不让她们进屋,就让他们在外面候着,她自己就进去了一会儿,就又出来了,只是她的袖袋里变得鼓鼓囊囊的,却是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众宫人又紧跟着郑蘋萍往太皇太后的清宁宫里赶过去。到了清宁宫外,郑蘋萍才把自己袖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原来她竟然是把昨日自己吃饺子得到的那尊金佛给带来了! 郑蘋萍随手点了一个自己身边的宫女,让她就站在门外毕恭毕敬地举着那尊金佛,等到时候里面宣她了,再带着金佛进去。交代完了,她才领着其它的宫人进了清宁宫。 第一百零五章 正旦(二) 郑蘋萍进了清宁宫,看见已经有许多别的大长公主、长公主、郡主、县主去给张皇后朝贺完了,都往这边来了。那么大的清宁宫此时都显得很是拥挤了。 众人排着长队给太皇太后磕头拜年。郑蘋萍单单是排队都排到了腿儿酸,她偷偷地在心里想:我就这样站着都腿酸了,那其他的这些裹了小脚的公主、命妇们此刻的脚底应该都是在锥心地痛了吧?再一看四周,确实!那些贵人们都有宫人扶着,还都是站得摇摇欲坠的模样! 哎!心酸! 终于到了郑蘋萍磕头拜年啦!郑蘋萍轻轻地跪下,再轻轻地低头。但是奈何自己一大早的,就被宫女给梳了一个巨大而且巨重的发髻。郑蘋萍真心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宫女给坑了。那个发髻郑蘋萍没有看着她们是怎样梳的,但是貌似有一半的发髻是用了假发的。 那头一低下去,郑蘋萍却突然想起在21世纪,曾经有一个案件的当事人就问过她:“你们开庭的时候,是不是都要戴那种白色的卷发头套呢?就像电视剧里看到的一样?” 郑蘋萍想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了自己“噗呲”一声地笑了出来。 此时郑蘋萍的内心os是这样子的:“亲爱的当事人啊!你莫不是那些港剧《一号法庭》和《壹号皇庭》之类的看多了啊?在中国,法官开庭是不戴头套的!是真的不戴!” 然鹅,在此时其他的旁人看来,这样突然哑然失笑的郑蘋萍很是突兀和莫名其妙。太皇太后不满地皱了皱眉。郑蘋萍立马自觉不妥,于是又低头拜了一拜:“太皇太后!今日正旦,我适才正想起之前美艳跟我讲过一个关于正旦大年初一的笑话,所以,才没忍住笑出声了呢!” 太皇太后:“哦?什么笑话?真的好笑吗?那说出来让大家都一起高兴高兴啊?” 郑蘋萍自己先笑了笑:“说是啊,从前有个财主,想讨吉利,就给他的两个仆人,一个取名高升,一个取名发财。 大年初一的一大早啊,他就叫这两个仆人干活。 他就大声喊:高升,高升! 高升回答:下来啦!把这个财主气坏了。 财主又喊:发财,发财! 发财回答:还早。把这个财主又气了个够呛。 到吃饭的时候,财主故意把一根头发放碗里了。问他儿子,这是什么?想让他儿子说‘是头发’,讨个好彩头。谁知道他儿子说:爹,是你脑壳上掉下来的。 这一下直接就把老财主气昏了过去啦!” 郑蘋萍刚讲完,宫里听见的人就都笑开了,太皇太后也笑得肩膀一颤一颤儿的。郑蘋萍看了看太皇太后的神色又拜了一拜道:“昨日吃饺子,我吃出了个小竹牌,皇上和皇后就给我请了一尊金佛。太皇太后也知道我平日里没心没肝的,礼数都不曾周全过,哪里懂供奉金佛啊!这紫禁城里,自然是太皇太后的善缘最深!况且众所周知,这紫禁城里也是太皇太后整日里礼佛最勤!太皇太后最是慈祥、心善不过的啦!看着太皇太后慈眉善目的,简直就是女菩萨的模样!”郑蘋萍还特意问了问四周的人们:“是不是啊?” 身旁的所有人都赶紧纷纷附和:“嗯!嗯!是啊!是啊!” “嗯!嗯!对的!对的!” 郑蘋萍又笑得很甜很甜,眼睛都快弯成月牙儿了:“太皇太后!我想了又想,那尊金佛自然是应该供奉在太皇太后的这清宁宫里才最合适。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那尊金佛请来了,请太皇太后罚我自作主张之过!” 郑蘋萍这话刚说完,候在门口多时的宫女就已经毕恭毕敬地托了那尊金佛进来了。太皇太后看了看那尊金佛,又看了看郑蘋萍。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太皇太后哪里还会真的再去惩罚郑蘋萍了呢?况且这次郑蘋萍的嘴又特意抹了蜂蜜。 太皇太后便笑着说:“请都请来了!你不是刚说了我心善,最是有善缘的?我哪里会再责罚你呢?“又对左右吩咐道:”还不赶紧供奉起来”? 马上就有宫人来接过了金佛,又去忙碌了起来。 太皇太后这边的氛围也更好了起来。陆陆续续有人来拜年,又陆陆续续地有人回去了。若是以往,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外面那么热闹,又有各种可以玩的,郑蘋萍肯定是在屋里一刻都坐不住的。外面可是有许多人在放炮竹、跌千金。 但是今日的郑蘋萍却一直在清宁宫里呆到人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走到太皇太后身边叹了口气:“太皇太后,今日这样万家团圆,吉祥喜庆的日子,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可是我却瞧见了还是有许多人在受苦呢!您老人家最是心善不过的了,若是见了恐怕都要流出眼泪来呢!” 太皇太后听了一惊:”哦?今日这样喜庆的日子里,竟然还有这等事的吗?” 郑蘋萍黯然神伤:“是啊!太皇太后您也知道我在这紫禁城里不识路的。我前几日误入了西内的养蜂夹道看见了里面很是凄惨的一片光景。下着大雪的天气,她们一个个都身着单薄,个个儿都冻得瑟瑟发抖,手上都长满了冻疮,有的都裂了口子,还拿缝衣裳的针线,自己缝了口子呢!哎!不说了,一说出来吧,我这胸口就发紧……”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对身边的贴身宫女吩咐:“彩衣!你去传哀家懿旨!今日正旦普天同庆!哀家要赦免了那些西门养蜂夹道里的老弱病残!那些身体不好的、生病了的,就都看着放出宫去吧!也免得这样冷的天气里真的有冻死在了养蜂夹道里的宫人,还平白的给这紫禁城里添了怨气!这事儿,你去办!” 那个彩衣领了命,出去了。 郑蘋萍又在清宁宫里陪着太皇太后说了会儿话,自然也都是说太皇太后心善,这次可是救了许多人的性命了。那些知道自己得了太皇太后特赦的宫人一定会日夜都为太皇太后祈福的……之类的云云。 ------题外话------ 注:跌千金:用门栓或者是顶门杠往天上抛三次,跌三次,是为跌千金。 喜气洋洋:宋.范仲淹《岳阳楼记》: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皆忘;把酒临风,其喜气洋洋矣。 第一百零六章 接回美艳 弘治四年,农历辛亥年,公元1491年。正月。 整个正月里,郑蘋萍都非常忙。但是在同顺斋伺候她的宫人们看来,她是忙得整个人都神神叨叨的。时不时地她自己一个人跑出去,还不让人跟着。不让人跟就不跟了吧,反正不跟着还不用伺候她了呢,同顺斋里又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倒是可以去躲懒了。 而其实郑蘋萍哪里是什么迷路了,路过西门的羊肠夹道呢?她是自从美艳被发落到了那里以后,她都是隔三差五的,就要偷偷地跑过去看望美艳的。心里也一直都在寻找时机,要把她再带离开那里的。过去看望美艳的时候,郑蘋萍也给她带上一点儿生活用品和吃食之类的,但是又不敢多带,怕带得太多太明显了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最近,美艳受了冻,感染了风寒,在那里又是无医无药的,把郑蘋萍给急得不行了。她才在大年初一趁机求了太皇太后,又只字不提美艳地求了太皇太后特赦了羊肠夹道里生病的宫人。 原本以为美艳肯定会在特赦名单里能被赦出来,但是怎料太皇太后派过去的彩衣还带了几位太医一同过去,给那些被列入特赦名单的宫人都一一把了脉,就这样美艳又被留了下来,说只是普通的感冒伤寒,还够不上特赦的条件。把郑蘋萍又给急的不行。 实在没有法子了,郑蘋萍便假借便秘的名目去太医院抓了些药,再把里面的所有巴豆都给挑了出来,再给美艳送了过去。美艳吃了巴豆,那病情是立马就“蹭蹭蹭”地加重了呀,就跟高血压似的!美艳那是一个又吐又拉,四肢冰凉外加额头滚烫的,外人一看那简直就是马上就要背过气去了。于是美艳才终于被特赦了出来。 人虽然被特赦出来了,但是依着美艳现在的状况,不用等到她回到她千里之遥的家乡。也别说那些巴豆给她带去的副作用,就单单是她的感冒风寒和一路的路途奔波就都能要了她的小命儿。 郑蘋萍又忙得马不停蹄,她去找何鼎打招呼。才终于让她又把美艳接回了同顺斋。 时隔几个月,再回到了同顺斋,美艳只觉得物是人非。美艳自然也知道自己能从羊肠夹道再回来,郑蘋萍在这其中花了许多的心力。 回到同顺斋,一见到郑蘋萍,美艳就立马给郑蘋萍行了跪拜礼:“美艳拜见长公主!谢长公主的救命之恩!这次如若不是长公主相救,美艳恐怕是早在羊肠夹道里就已经没命了。根本都站不到这里的!” 郑蘋萍立马扶起她:“我说过的,我不兴你这样跪拜我的!只此一次,再没有下次啦!如若你再这样,我可真的会生气的!” 美艳起来了,却又抱住了郑蘋萍一顿哭。郑蘋萍也心疼美艳,这一段时间被发落去了羊肠夹道后,整个人都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身形消瘦,脸颊上没有了半点的肉,眼窝深陷,就只剩下了一对眼睛变得格外地大还扑棱扑棱的。 看着着实是让人心疼!郑蘋萍立马安排了美艳去休养。又把美艳接回了同顺斋,这是郑蘋萍在这个正月里,最高兴的事情了! 第一百零七章 和亲 正月里,不时的有诸国的使臣和藩王的使节进京前来献礼朝贺,出于礼尚往来,朱佑樘下了早朝以后,经常得宴请那些外藩的使节和诸国的使臣。这样的宴请张皇后也时常会一同去参加。 宴会上不时地会有使臣和使节会转达他们的王想要与大明朝和亲的愿望。每次只要有使节和使臣一表达了这样的想法,朱佑樘都会一口就给回绝了,更是明确表示,自己的妹妹们年纪都还尚小,目前宫中并无合适的人选可以和亲。每次那些提出这样请求的使节和使臣都只好悻悻作罢。但是却是被张皇后听进了心里去,也默默地记下了。 张皇后却也并不急着出面,只是在心中默默地盘算了好一段时日,还早早地先跟皇太后通过了气。又选了一个好时机,在某日给太皇太后请早安的时候,张皇后与皇太后俩人一唱一和地向太皇太后表达了一下,如今大明朝的内忧外患。 皇太后忧心忡忡道:“太皇太后!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儿臣我亦是大明朝的一个子民!每每想起我大明朝如今的内忧外患,儿臣就食不知味,寝不安枕!边疆的鞑靼一直都是狼子野心,贼心不死!尤其是那成吉思汗的第十五世孙达延汗巴图孟克,在他的皇后满都海的助力下,更是在草原上不断地壮大了羽翼。他们的野心使得他们断然不会只是偏安一隅的,他们必定是要想方设法攻入中原的!如若不是当今的皇上勤政爱民使得天下兴盛,兵强马壮的,怕是早就被那些贼人给谋算了。” 张皇后:“是啊!况且现在不单单是只有鞑靼在对我们大明的万里疆土虎视眈眈,东南沿海那边又一直都有倭寇不停地在烧杀抢掠,为祸一方。倭寇过处,百姓都是苦不堪言呐!” 皇太后:“听说近来进京朝贡的使节多有表达了想要与我大明朝和亲的意思,如果可以不用发动战争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能帮大明朝笼络了藩王和诸国,这也不失是为一个极好的方法。而且我们泱泱华夏自古就有和亲的惯例!就算是能让我朝先停了与和亲藩国的争斗,可以先休养生息,不用分散了精力去对付多个分部。可以专心地集中所有的力量将鞑靼与倭寇这两个我大明朝的大患给逐一击破了!岂不是功德无量!!” 太皇太后听着沉思了许久,道:“办法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只是目前这紫禁城里尚未婚配的也只有永康和德清这两个丫头了,这两个丫头年纪都还尚小,再说了这俩丫头可都是哀家的小心肝儿啊!真要让这两个丫头中的任是哪一个离开了哀家,离开了紫禁城,去到那样遥远的地方去和亲,哀家可是都会不舍得的啊!” 张皇后笑得格外清脆:“太皇太后!您老人家怎么忘了呢?咱这宫里现在可不止只有永康和德清这两位长公主了,还有一位蘋萍长公主呀!” 太皇太后略微一迟疑:“这若是要蘋萍长公主与藩国和亲,可也算是前朝里的大事。怕是要樘儿亲自定夺才行!哀家最多也只能是向樘儿提起。” 张皇后:“太皇太后!是!没错儿!和亲算是前朝的大事儿。但是这也算是蘋萍长公主的婚事呀!自古女儿家的婚事就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您老人家可是蘋萍长公主的干祖母,难道还做不得她的主吗?再说了,您要是真的给她觅得了一门好姻缘,日后呀,她感激您都还来不及呢! 况且咱们皇上自小就是在您膝下长大的,对您的孝顺那是全天下都知道的。您但凡是提出什么要求,陛下可是极少有不同意的呢!” 太皇太后:“你让哀家再想想吧!” ………… 美艳自从回了同顺斋,身体便一日一日地好转了起来了。同顺斋里的欢声笑语又多了起来。美艳的身体一好,就又帮着郑蘋萍打理同顺斋了。 郑蘋萍不想做的事情,美艳会帮她做;郑蘋萍不想管理的宫人,美艳会帮她管。那些不想在同顺斋干活的宫人,郑蘋萍看着便也都给打发了,让他们上了别的打赏多的宫里去当差。同顺斋里就只剩了三四个洒洗打扫的宫人。郑蘋萍也不在意,宫人少就少了呗!反正她没有人伺候也都是可以的。宫人少了反而清净,省得人多了还人多嘴杂呢。 正月里的紫禁城下了雪,好冷。这样的冬天反倒让郑蘋萍没有那么想离宫回去了。之前,虽然是先跟朱佑樘提了自己要离宫,但是美艳还在羊肠夹道里生死未卜的呢,她怎么可以丢下美艳受苦,自己独自离去呢?最近美艳回来了,她就算是没有被特赦回老家去,就算是在这紫禁城里还是当着宫女,她都不会太辛苦,自己也就不用太担心了,毕竟她从小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郑蘋萍看着外面白雪皑皑的天地,心想:这样的天气,自己怎么回去当初坠崖的地方呢?那座山里的山路也肯定被大雪封住了,这样又冷又冻的,自己都不用说找到之前坠崖的地方再想办法回去21世纪,就是刚走进山里估计都能立马被冻成了雕塑。所以,在天气回暖之前,自己貌似还是依旧只能这样子厚着脸皮地寄人篱下了! 在这样下了雪的天气里,能不出门,郑蘋萍都是尽量地不出门的,都是围在同顺斋的小火炉旁,同美艳和几个宫人温了一壶桂花酿,然后就着一两碟小菜,还有时不时地丢进小火炉里的烤花生和烤地瓜,把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夜过成了飘满桂花酒香和笑意的暖冬。 依旧是大雪下了一整个晚上,白天才停歇,又出了太阳。虽然看着是阳光挺明媚的,但是气温太低了,四周里都是冻到刺骨的冷空气。郑蘋萍袖袋里藏了个暖水袋,缩着脖子,身后跟了美艳,走在宫人扫出来的,两旁都堆着厚厚白雪的石板路上。 正缩头缩脑地经过一棵老松树下面的时候,却没提防,不知道是谁在树干给了那棵老松树一脚,顿时那松树上面还堆积着的雪就立马全部都被抖落了下来,扑簌簌地落了郑蘋萍和美艳一脑袋和一脖子。郑蘋萍和美艳脖子里突然受了凉,都尖叫着跑开了。 然后就听到了一旁极其熟悉的幸灾乐祸的笑声。郑蘋萍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张白皙又帅气的脸庞,大叫了一声,就张牙舞爪地冲他扑过去。 第一百零八章 求亲 回到了泰安的朱佑樬,却发觉没有了郑蘋萍陪着身旁一起疯的日子,是越发地百无赖聊了,日子过得一天一天的就像是复制跟粘贴似的!以前常逛的花楼似乎也不再那么好玩了,之前常喝的美酒,似乎也是没有同顺斋里的桂花酿美味了。 一直到近日,他忽然接到了来自宫里的消息说是太皇太后跟皇太后主张让郑蘋萍去鞑靼和亲,他心下一惊,竟然就像疯了一样,快刀斩乱麻地把郡王府里的郡王妃和侧妃们每人都给了一大笔的安家费,而后便在他的那些妃子们震天的哭声中,把她们全部都遣送回娘家去了。自己又百里加急,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紫禁城。 他还一直害怕自己赶来会不会太迟了?郑蘋萍会不会已经被定下了去和亲的婚约?直到他在紫禁城里又见到了郑蘋萍。一颗慌乱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一见到郑蘋萍身后跟着美艳,两个人缩头缩脑地走在下过雪有些湿滑的路上,那小心翼翼又笨重的样子,看着都觉得好笑。朱祐樬就忍不住地想去撩拨她。 因为想看她气恼自己时生气的模样,想看她张牙舞爪地冲着自己过来的模样。朱祐樬便偷偷地找了棵大树躲到了它的后面,等到她慢慢靠近了,再一脚把树上的积雪全部都抖落了下来。雪落到了她的脖子里,冻的郑蘋萍尖叫连连,而后又来追着自己掐,泰安郡王才笑得贱兮兮地跳出来与郑蘋萍互掐。 两人一路掐一路回同顺斋温桂花酿去了。 当晚,泰安郡王就跑去找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求懿旨,请求太皇太后给他和郑蘋萍赐婚!太皇太后刚一听说,他已经把泰安郡王府里的妃子们都散尽了,就被气得火冒三丈,七窍生烟! 还是张皇后劝解了太皇太后:“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也只能是将错就错了,能挽回多少算多少吧!” 张皇后原本是打算把郑蘋萍送出去和亲的,其实也是想把她远远地打发了,让她终生都回不到这座皇城里来。 但是现如今泰安郡王这小子竟然硬是要做一个冤大头!既然是这样!他又是真心的来求娶郑蘋萍的,那倒还不如成全了他呢! 再说了,不管是去到鞑靼还是去到泰安,都算是把那个郑蘋萍给打发了出去。打发到哪里去其实却都是无关紧要的。只要能让她远离京城,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这紫禁城里了,就都行。还能给泰安郡王送一个顺水人情,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不能把郑蘋萍远嫁出去和亲,才能让她永远都回不来这紫禁城。那么在这整个大明朝的天底下,也就惟有把她嫁给与皇帝感情最好的,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泰安郡王,才能断了皇帝对她的心心念念,对她的念想,让他彻底对她死了心。 毕竟泰安郡王可是和他感情最要好的堂弟了。郑蘋萍如果真的成了他的堂弟媳,他总该死心了吧?总不能再惦记着了吧? 太皇太后刚一听说,是直接就炸了。她老人家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直接就冲着泰安郡王身上就砸了过去。还是皇太后与张皇后帮忙给按住了,又劝解了一晚上,才慢慢地解了气。好说歹说,才总算是勉强地同意了郑蘋萍不去和亲,而是指婚给了泰安郡王。 郑蘋萍听着美艳从她自己在太皇太后身旁当值的小姐妹那边不停地来回,才打听回来的消息。 前几日是说要将郑蘋萍派出去山高皇帝远的鞑靼与那野蛮人和亲的。但是到了今日却突然又听说是换了,其实郑蘋萍是要被赐婚与泰安郡王的。 郑蘋萍听完了,只是一再追问美艳这消息是否可靠。在美艳告诉她消息是真的确实可靠的以后,她就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让美艳出去了,脸上无喜无悲。 郑蘋萍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面,她真的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来想想自己以后的出路。 直到这时,郑蘋萍才真正深刻地体会到了:“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是什么意思了。 她原本就只是想要厚着脸皮在这紫禁城里赖在开春,等雪化了之后,自己就去寻找可以回归21世纪的办法。但是这里的某些人,连这几个月时间都不肯给她,更不肯等。 自己在这里,就只能是等同于一个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灵魂的物件。让别人来随便赠予。来决定自己的归宿和去留。 郑蘋萍伸手推开了窗户,抬头从窗户望向那看不到尽头的宫墙,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偌大的紫禁城,有着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的房间。却终究还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而后,郑蘋萍悄悄地带了一柄匕首出了门,连美艳都不知道她偷摸着出了门。 何鼎伺候在朱祐樘身旁的时候,几次都是看着朱祐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朱祐樘看着觉得好笑,便对他道:“何鼎!你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想说呢?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你说,朕恕你无罪。如若你现下不说,改日若是要再开口,朕可就不听了!” 何鼎吞吞吐吐:“泰安郡王近日是不是进宫了?” 朱祐樘依旧在批着奏折,头都不曾抬过:“嗯!是进宫了。怎么啦?” “奴才……奴才听闻,太皇太后与皇太后有意要将郑蘋萍长公主指婚与泰安郡王!” “什么?”朱祐樘猛地一震,笔和奏折都同时掉落到了地上。“此事是真是假?你听谁说的?”朱祐樘问话的同时,已经从卧榻上起了身,火速地披上了披风,出门去了。 第一百零九章 不自由,毋宁死(一) 朱佑樘赶到清宁宫的时候,清宁宫里好不热闹。除开在一旁伺候的宫人,太皇太后、皇太后、张皇后和泰安郡王都在里面。还有,还有郑蘋萍竟然也已经在里面了。 此时的郑蘋萍正跪在太皇太后的脚边,求她收回成命:“求太皇太后了!求您收回成命!不管是去和亲也好,还是被指婚与泰安郡王也罢!我都是不愿意的!” 太皇太后明显一脸的怒气,并不想理会郑蘋萍,把脸都别向了一边。 泰安郡王在一旁也听得真真切切,郑蘋萍说她并不愿意嫁与自己。泰安郡王几次的向着郑蘋萍欲言又止。 郑蘋萍却是继续求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求您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可以不要当这个长公主,也可以立刻就离开紫禁城,从这个皇宫里消失!不为别的,就只求您老人家可以还我一个可以自由来去之身!” 皇太后听了,在背后冷笑了一声:“哟!按说能替大明朝以长公主的身份出去和亲,也该算是你的荣耀!再说了还有太皇太后老人家亲自给你赐婚呢!这是你何等的福份!还有像你能嫁与泰安郡王那可也是你几世才能修来的福份!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也着实是心疼你,她老人家给你指的这两条路,哪一条不是通天的阳关道?再说了,女儿家的婚事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促成的?难道你竟然还想自己做主,自主婚配不成?” 郑蘋萍一听皇太后的这些话,当下心就凉了半截,但是却并未再有言语。 太皇太后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人,也向来没有人敢拂逆她的意思,就连她的孙儿,当今的皇帝因为真的很孝顺她,也向来都是按照着她的意思来办事的。现如今她只是要指配一门小小的婚事,这个她当初收留的干孙女就敢来自己的面前又哭又闹的? 于是,太皇太后怒摔了一下宽袖,喝道:“你不用再在哀家的面前哭哭啼啼的!反正要么去和亲,要么与泰安郡王成亲,这两样,你自己选一样罢!再没有商量的余地!” 郑蘋萍她知道在这里等级森严,礼教桎梏,但是却还是抱了侥幸心理,原想着应该也没有自己的什么事情,却没想到会有这一日,自己竟会因为这个被迫害至此! 郑蘋萍见事到如今已经不再有转圜的余地,就把心一横眼睛一闭,把来之前偷偷藏进袖袋里的匕首掏了出来,对准了自己的心脏,一字一句,字句决绝:“你们一个,两个!一个两个三个的。个个都要来逼我!我自己知道就我在你们在座的这些人眼中,我的命也就卑贱得跟只蝼蚁差不多!你们向来认为!像我这样的人,你们让我往东,我就该往东。你们让我往西,我就得往西。还得感恩戴德地感激涕零你们给我指了条明路! 但是你们想错了!你们都错了!就是在你们眼中这么卑微的我!就是这个你们认为只配匍匐在你们脚下求生存的小小蝼蚁,却恰恰只想做自己的主!你们要逼我就范吗?可我宁愿死!我也不想做被你们玩弄的傀儡!我也不想进入你们为我设置好的圈套里!” 说着的同时一把匕首缓缓地抵上了她自己的心脏。 太皇太后没有提防郑蘋萍竟然会带了一把匕首过来,吓得惊叫:“郑蘋萍!你想干么?” 皇太后更是惊叫:“来人啊!快来人呐!保护太皇太后!有刺客!” 在一旁伺候着的宫人听到皇太后这一嗓子,都迅速地围拢了过来,把太皇太后围在了包围圈里面,与郑蘋萍隔离了开来。相信此时的锦衣卫也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一直在旁边欲言又止的泰安郡王眼泪都要出来了,他终于走向郑蘋萍,伤心地询问:“郑蘋萍!郑蘋萍!你竟然厌恶本王至如斯地步吗?!你竟然情愿去死,都不愿嫁与本王?你可知道本王为了你,在来这宫里之前就已经把郡王府里的郡王妃们全都散尽了吗?可是,你竟然这样子对我?你竟然这样子对我?!” 可以看得出来此时的泰安郡王是真的伤心了,但是现在的郑蘋萍却根本顾不上管泰安郡王的感受了。她只看了泰安郡王一眼,就又把匕首抵上了自己的脖颈。 这时的朱佑樘终于冲了进来,他对着郑蘋萍大声怒喝:“郑蘋萍!把匕首放下!” 郑蘋萍抬头深深地看了朱佑樘一眼,眼神有些哀伤却依旧决绝:“不自由,毋宁死!” 朱佑樘给身旁的牟斌使了一个眼色,牟斌便纵身一跃就已经来到郑蘋萍的身前,他捏住了郑蘋萍的手腕一个翻手,匕首瞬间就从郑蘋萍的手上到了牟斌的手中。 郑蘋萍手腕上吃了一痛,有些不稳,便跌坐到了地上,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朱佑樘却是又怒又急地亲手给了她一个很响的巴掌。 “啪”的一声,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听得到。 第一百一十章 不自由,毋宁死(二) 朱佑樘亲自动手扇了郑蘋萍一个大嘴巴,那一巴掌扇的力道果真很大,就那一下,郑蘋萍险些站不稳摔到地上。再一看,有血顺着她左边的嘴角滴了出来。 郑蘋萍被扇得脑袋发懵,两眼发直,她惯性地抬手擦了一下嘴角,又默默地擦掉了手上沾染上的血迹。 朱佑樘对着郑蘋萍大声呵斥:“郑蘋萍!你太放肆了!都怪朕平日里都念着你之前对朕的救命之恩,对你太过纵容了!才让你今日里这样无法无天!竟然敢在太皇太后面前动刀亮剑的!你给朕去清宁宫外头跪着!跪个三天三夜!算是你惊吓到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给她赔的罪!何鼎!“ 日日伺候在朱佑樘身边的何鼎,也极少看见朱佑樘发这样大的怒,现下听见朱佑樘叫他了,赶紧向前趋了好几步:“奴才在!”就怕自己被他的怒火烧到,殃及到了自己这条池鱼。 朱佑樘:”你亲自监督着!” 何鼎毕恭毕敬:“是!陛下放心!奴才亲自监督!” 朱佑樘:“还有!郑蘋萍长公主自今日之后禁足同顺斋半年!禁足期间日日罚抄佛经,为的给被她惊吓到的太皇太后祈福!何鼎!也由你日日去检查她抄写的成果!” 何鼎依旧是毕恭毕敬:“是!奴才以后日日亲自监督!” 两个锦衣卫立刻上来要押解郑蘋萍,郑蘋萍一甩手就挣脱了他们,自己走了出去,跪到了清宁宫的外面。 郑蘋萍被打发了跪到外面去了,朱佑樘又对着清宁宫里面剩下的人勃然大怒道:“我大明朝的外交政策自开国以来就是即使再艰难也不称臣,不和亲,不割地,不纳贡!说的就是我朝不会像汉唐那样和周边的国家和亲,也不会像宋朝那样向邻国称臣纳贡! 在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你们都应当是知道的!想当初就算是土木堡之变,皇祖父被俘了,我大明朝都从未曾屈服过!现在你们到底是想怎么样?是谁想出来的要让我大明朝的长公主去和亲的?你们是想把朕变成一个数典忘祖的皇帝吗?还是想让朕背上千古的骂名?几时和亲竟然是变成了你们后宫里面的事情了?朕竟然都不知道了?” 清宁宫里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其他的立刻就都拜倒了一片: “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息怒!” “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息怒!” “臣妾罪该万死!请皇上息怒!” 朱佑樘气得手一挥,就把手边桌子上的茶杯茶盏都扫到了地上,“叮咛当啷”一阵乱响,茶杯茶盏碎了一地。 他又怒道:“息怒!息怒!你们就只会让朕息怒,却又偏偏每次都要来做让朕生气的事情!” 底下的人又拜又磕头,一直都是:“皇上息怒!” 朱佑樘被气得不清,又指着清宁宫里剩下的那些人都各骂了一通,最后才摔袖走人的。 郑蘋萍就一直在清宁宫的外面跪着,从中午一直跪到了晚上。俗话说:“春寒料峭,正、二月”说的就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不是冬天的十一月,也不是十二月,而是春天里倒春寒的正月和二月。室内和室外的温差太大了。 清宁宫到了冬天里窗户都封得严严实实的,外面的寒风钻不进去,而且还生有暖炉。室内倒是还暖融融的,一点儿都不曾觉得冷。但是室外却是寒风肆虐,冷风往人的脖子、衣缝里面钻,像刀子一样刮着人的脸,冰冷又锋利。 第一百零一十一章 不自由,毋宁死(三) 入了夜竟然还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来,郑蘋萍跪在清宁宫的外面被冻到脸色铁青,嘴唇发紫,整个人都一直哆嗦,郑蘋萍跪到膝盖都麻木了,几次都险些摔下来,她又强强跪直了起来。 雪已经在她的头上覆上了厚厚的一层。郑蘋萍又累又困又冷她觉得自己都已经要撑不下去了,正累到东倒西歪的时候,一件披风落在了她的肩上,郑蘋萍慢慢地抬头却不知道朱佑樘几时撑了一把雨伞站到了自己的身旁。 郑蘋萍这一抬头又险些摔倒,朱佑樘赶紧伸手扶住了她,郑蘋萍想对他笑,但是脸却是已经僵住了,做不出来任何表情。 朱佑樘就这样子撑着伞,立在雪里看着郑蘋萍,许久才说:“我白天那样子打你罚你,你恨上我了吧?” 郑蘋萍握了握朱佑樘扶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我从来都不曾真正的恨过你!况且我再不识好歹也该知道你白天之所以会那样打我罚我其实完全都是为了护着我。如果你当时不打我罚我狠一些,那我就必死无疑了!” 是的,如果当时朱佑樘没有狠狠地打了郑蘋萍那一巴掌,也没有再狠狠地罚了她那一顿,那么敢在太皇太后的面前亮刀剑的那就只有一个下场了——那就是得死!而且还是会死的很惨!如果不是朱佑樘身为一国之君亲自罚她,别人才没有别的话说,不然她当场就让人给拖出去砍了。 朱佑樘沉默了一会儿:“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那你的脸现在还疼吗?” 郑蘋萍伸手摸了摸早就已经被冻上了的脸:“脸吗?早就不疼了!” 朱佑樘又沉默了许久:“我知道我身边的人和我的家人们,他们都不喜欢你,对你也不好,但是别人归别人,你不要因为他们,而来讨厌我厌恶我。好不好?” “傻!我才不会呢!你也不看看我跟你是什么交情?” 朱佑樘望向郑蘋萍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郑蘋萍笑了,虽然脸被冻僵了,脸都拉不开大笑的弧度,但是依然是笑得格外好看:“祝承佑!你忘了吗?我倒是从来都不曾忘记的。我们一起经历过了那么多!我们可是曾经用命互相守护过的兄弟!我为什么要因为那些与我们不相干的人,来讨厌你呢?况且,我刚刚才说过,我从来就不曾真正地讨厌过你的!” 朱佑樘的眼睛在这一瞬间似乎又黯淡了下去,“你虽然是不曾讨厌过我,但是你也从来都不曾喜欢过我,对不对?” 郑蘋萍:“我当然喜欢你啊!你是我的弟弟!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 朱佑樘:“可是你应当知道!我并不想当你的弟弟!我心中一直想要的都是: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能与你携手,和你并肩同行!” 郑蘋萍有点不大敢看朱佑樘的眼睛,便低下了头:“傻弟弟!” 朱佑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帮郑蘋萍系好披风。而后两个人就都没有话,朱佑樘就这样子在旁边陪着郑蘋萍。 许久,郑蘋萍才又对他说:“谢谢你啊!” 朱佑樘:“谢我什么?” 郑蘋萍:“所有的!都谢谢你!” “你不用跟我道谢的!“朱佑樘只说了这一句,便又沉默了。 没有说出口的话,却是还有更多:”其实,你该知道!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但是我更希望我为你做的一切都能是应当的!” 郑蘋萍又低下了头:“可是不跟你说谢谢,我又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 朱佑樘:“不用你说谢谢!只要你的心里能记得我对你的好就行!” 郑蘋萍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能假装跟朱佑樘开玩笑:“哟!哪里有人要人家记得他的好的?你也知道我这人多没有记性了。万一我要是不记得呢?” 朱佑樘却并没有玩笑,回答得很是认真:“若真的不记得了,那也没有关系!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只要你照顾好你自己,那便也成!” 第一百零一十二章 跪足三天三夜? 朱佑樘在清宁宫外面陪着郑蘋萍一直到天都快要亮了,才离开。回乾清宫洗漱完了,换了一身衣裳,就又上早朝去了。 只是朱佑樘和郑蘋萍都不知道的是:其实在郑蘋萍跪在清宁宫外面的时候,入了夜下了那场雪,泰安郡王也从撷芳殿巴巴儿地带了暖炉和披风过来,却远远地就看见了朱佑樘早早地就陪在了郑蘋萍的身旁,泰安郡王就没有再上前去,只是在远处,也远远地在雪地里站了一晚上,直到凌晨才离开。 天开始出现了一点点鱼肚白,刚要朦朦亮的时候。气温又陡然下降了好几度。是的,没错!一天当中的最低气温就是出现在日出前后。这个时候是最冷的了。 清宁宫外面除了跪着的郑蘋萍,还有一个被朱佑樘命令监督着郑蘋萍的何鼎也陪着一同在外面冻得嘴唇乌青,瑟瑟发抖。朱佑樘走了之后,何鼎就劝了郑蘋萍好几次:“长公主!现下这里天寒地冻的,根本都没有人愿意伸头出来外面看一眼的。所以,长公主您装装样子就成,没有必要较真跪得这样端正。有奴才替您看着呢!您真的可以歇息一下的!” 但是郑蘋萍却是多次都置若罔闻。 何鼎过不一会儿又来劝郑蘋萍:“长公主!您累吗?您歇歇吧?” 郑蘋萍身上没有动,只是摇了摇头。 过了不一会儿又过来劝郑蘋萍:“长公主!您冷吗?您不冻得慌吗?您不歇歇吗?” 郑蘋萍依旧只是摇了摇头。 又过了一阵子何鼎又过来劝郑蘋萍:“长公主!您都不困的吗?要不?您歇一会儿?您应当明白皇上说要罚您跪在清宁宫外面三天三夜,并不是真的想让您跪足三天三夜的!那都只是为了堵住当时在清宁宫里的那些悠悠众口。哪能让您真跪足了三天三夜呐?您要是真的在这里把身体给跪坏了,到时候心疼的不还是咱皇上嘛?再说了,奴才也没法儿交代了呀!要不,长公主还烦请您装作晕倒一下?只要您晕过去了,这事儿肯定就会这样算了的。皇上不真的罚您,也没有人会再提什么必须罚够三天三夜的事情了。要不,您晕一下?!” 郑蘋萍依旧是跪得岿然不动:“不用了!谢谢公公了!我可以的!” 这一次何鼎却并没有走开,而是趁着郑蘋萍跪着对他也没有防备,就手掌心里暗暗运气,又出其不意地她的后脖颈处拍了一下。而后,郑蘋萍就应声瘫软倒地。 何鼎叹了一口气:“哎!长公主,您这又是何必呢?这种天气在清宁宫外面跪个三天三夜,那还不得冻死了吗?就算您福大命大冻不死,那还不得落下一身的病根?依着咱皇上跟您的交情,他哪里会是真的要您的命呢?就是看您在这里跪着,没准儿他心里都已经心疼坏了呢!您要是再跪下去,那分明是要奴才的命啊!那奴才就只能得罪您了!让您回屋里去歇息了!” 而后何鼎就开始大喊:“来人呐!快来人呐!蘋萍长公主被冻坏了!都昏死过去啦!快来人救命啊!” 于是,陆陆续续跑出来了几个守夜的太监和小宫女,众人帮忙着七手八脚地把郑蘋萍抬回了同顺斋。 第一百零一十三章 泰安郡王的执着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吧,被何鼎一掌劈晕了过去的郑蘋萍被抬回了同顺斋里就一直在睡觉,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下午才醒过来。 郑蘋萍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美艳守在了自己的床前,而且!竟然!还有泰安郡王也在!他们都是听到何鼎喊:“蘋萍长公主昏死过去了”!都以为郑蘋萍真的被冻坏了,都已经被冻昏过去了,所以才纷纷赶过来探望的。 郑蘋萍有点儿慌,自己这样还未洗漱,蓬头垢面的样子可怎么见人呢?赶紧让美艳请了泰安郡王去客厅休息,自己又起床洗漱过了,才到客厅去见客。 泰安郡王就一直在同顺斋里等。等到郑蘋萍醒来了,等到郑蘋萍洗漱好了过来见自己。他才缓缓地跟郑蘋萍说明了自己过来同顺斋的目的:一是因为要过来看看她的病情,二是来向她辞行的。 对于泰安郡王的这次辞行,郑蘋萍表现得倒完全是在意料之中。尽管泰安郡王此次来得如此匆匆,要走也是如此匆匆。 客套话说完了,辞行也辞行过了,本应该就此告辞走掉的,但是泰安郡王失落之余还是有些不甘心。他还是不死心地都走到了门口了却又折返回来了,他就是想要亲自问问她,想亲自听她说。 或许她不是不愿嫁与自己,而是不满被太皇太后指婚呢?或许她只是不愿意进入张皇后她们设置好的圈套里呢?或许她反感的、要抗衡的一直都只是皇太后和张皇后呢? 泰安郡王又返回去找郑蘋萍:“本王自知此次如此行事实在是有欠妥当!本王不该未经你同意,不曾与你商议,便私自去请求太皇太后赐婚。也是本王考虑不周才让你进了张皇后为你设置的圈套里。只是,此时本王想问你,若是抛开太皇太后和张皇后,抛开这宫里的一切,就只有你与本王。你可愿意跟随本王一起回泰安?” 郑蘋萍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沉默了。 泰安郡王有点着急了:“你放心!本王这次来宫里之前真的把郡王府里的郡王妃们都遣散了。你若是随本王回泰安,你便会是唯一的郡王妃!本王此时便可以承诺与你!甚至可以发誓!” 郑蘋萍看着泰安郡王:“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在你们这些王孙贵族、世家子弟的眼里,我不就是等同于妖魔鬼怪的存在吗?我就是离经叛道的代名词!我就是不守妇道。他们甚至有人说我是牝鸡妄图司晨!但是你怎么还能够理解我呢?作为你!按照你泰安郡王一贯的个性,你不是应当厌恶我,看不起我,甚至把我当成臭虫一样,避之唯恐不及的吗?你为什么还要为了我纡尊降贵到了这个份上,委屈你自己到了这个份上了呢?” 泰安郡王叹了一口气:“本王也不知道!或许本王真的是魔怔了吧!或许是真的中了你的蛊啦!本王只知道之前刚认识你的时候,只是觉着你很好玩儿。跟你在一起玩久了以后,只要一看见你了,本王心里便是开心。本王见着你了,心里欢喜。想到要去见你了,心里也欢喜。那时候,为了去见你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和理由时,寻了许久找到些小玩意儿变着法儿地哄你开心时,本王自己的心里也很是欢喜的!本王有时会突然想起你,那时候心里便是又痒又暖的,就像有一只猫爪子在轻轻地挠着本王的心!那时候心中也是欢喜的!像是有点点酸又有一点点甜的感觉,妙不可言!这时候本王才突然发觉本王这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但是那时候本王想让你和本王一起回泰安,远离这皇宫里的纷纷扰扰!但是你却对本王说,本王自会找到与本王心灵相通的知己,你让本王远离你,!那时候本王便在想:这世上的女人何止千千万?或许本王真的能找到一个比你更能令本王开心的人呢?于是,本王真的就试过找了找,但是那么长长时间过去了,本王却一直都再也未曾找到过有一个人能让本王像见你这般高兴。也再也未曾有一个人能给本王,如你带给本王的这种感觉! 如果能随泰安郡王一起回去泰安,远离这个皇宫里的纷纷扰扰,或许对郑蘋萍来说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郑蘋萍还是执着而又坚定地拒绝了。 除了怕看到朱佑樘看着自己离开时的仿佛被丢下的孤零零的眼神,也因为自己一直都坚定不移地打算要回去21世纪的! 于是,这一次还是泰安郡王独自一人黯然神伤地离开了。 第一百零一十四章 院子里的苦楝树 泰安郡王走了,郑蘋萍依旧是并未相送,仅仅只是登上了阁楼,目送着他的车马离去。在心里默道:再见! 但是这次的再见,也许便是再也不见了!谁知道呢? 而后,郑蘋萍便开始了她在同顺斋里被禁足的日子。吃穿用度倒是样样都不缺,但是却是除了同顺斋,哪儿都去不了。郑蘋萍日日都在同顺斋里抄写佛经,抄完了当日的那一份,便由何鼎带去了清宁宫。 郑蘋萍不知道清宁宫里的那位太皇太后会怎样处理自己所抄写的那些佛经,她也不想知道,是碎掉了还是烧掉了,亦或者是怎样处理掉了,都与自己无关。自己就只是被罚抄的那一个。有抄出来的东西,管它怎样处理了呢! 抄过佛经,剩下的时间,郑蘋萍总是喜欢温一壶桂花酿,和美艳围在暖炉旁边喝着桂花酿,边看同顺斋里的其他不喝酒的小宫女们绣花儿,小宫女们一双巧手上下翻飞,绣着蝴蝶儿,绣着鸳鸯,绣着各式各色的花儿,栩栩如生。 火炉是暖的,桂花酿也是暖的,但是同顺斋里却是越来越冷清了! 就这样过着清冷又百无聊赖的日子。日子也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冬去春来,同顺斋里的那棵苦楝树抽芽儿了,长叶子了。一眨眼,便也到了四月底五月间了,那棵苦楝树开满了紫色的小花儿。花儿开得很是热烈,一簇一簇的像极了紫色的云朵。 看着庭院里的这棵苦楝树,让郑蘋萍老是想起自己在21世纪里的老家。小时候自己老家东边的门外也长有一颗苦楝树。因为东面风大,冬天的时候那扇门总是关着的。到夏天的时候却是日日开着的,因为风大,打开东边的门,东西通透,很是凉快。小时候的郑蘋萍很是喜欢搬上小板凳,跑到那颗苦楝树的底下去乘凉。 因为小时候关于家门口的那颗苦楝树的记忆着实是太多了。以至于,当初郑蘋萍刚到同顺斋,刚见到了这棵苦楝树的时候,很是亲切和惊喜。自此以后,除开冬天和尚未回暖的春天时,不然不管是在夏季还是在秋天里,郑蘋萍都老是喜欢跑到那棵树下去,就如同小时候一样。尤其是在苦楝树的花期里。 郑蘋萍在那棵苦楝树的下面放了一整套的石桌和石凳,有事没事都愿意去那树下坐着。 苦楝树开花的时候,一大簇一大簇紫色的小花朵,占满了整棵树,几乎是要把叶子都挤不见了。叶子都是被掩映在紫色的花丛里的,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一整树的紫色的云朵。 这日,春末的太阳已经开始和暖了起来。郑蘋萍又照旧在这棵苦楝树下坐了许久,并不炎热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暖到到郑蘋萍伸了个懒腰,便不自觉地用手托着腮帮子打起了盹儿来。 朱佑樘却巧过来了同顺斋,一进院子就看到了正在打盹儿的郑蘋萍,便没让人通报。悄没声儿地进来了。朱佑樘看着几乎睡着了的郑蘋萍,却并不舍得叫醒她。只是坐到对面的石凳上,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不知道她已经在这树底下坐了多久。她的头发上、衣服上都已经落了好几片的紫色的小花瓣。朱佑樘抬起手,轻轻地把那些紫色的小花瓣从她的头发上捡掉。又悄无声息地看着她,怕吵醒了此刻的梦中人,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郑蘋萍睡得似乎要入眠了,支着的头晃得越来越厉害了。朱佑樘赶紧伸出手稳住了郑蘋萍的脑袋,稳了一会儿,看到郑蘋萍并没有被惊醒的样子,就把她的头轻轻地放到自己的臂弯里,再把她打横轻轻地抱起,慢慢地走进里屋,放到郑蘋萍的卧榻上去。 第一百零一十五章 无法跨越的距离 朱佑樘亲自把郑蘋萍抱到了卧榻上去,但是没想到他刚把郑蘋萍放到了卧榻上,郑蘋萍便醒过来了。 郑蘋萍一睁开眼睛,看到朱佑樘便问他:“你怎么没有把我叫醒呢?这样抱着,怪沉的!” 朱佑樘笑笑,并没有回答。其实他的心里在说:“不妨事儿!我想这样抱呢!可以这样抱着你,我的心里很欢喜!” 郑蘋萍又带了朱佑樘折还回来,到苦楝树底下的石桌子上泡茶。虽然郑蘋萍喜欢上了喝桂花酿,但是终究还是不能日日里都只是喝酒的啊,不然真的就要变成酒鬼了。 郑蘋萍刚把手里泡好的散发着兰花香气的春茶铁观音递到朱佑樘的面前,恰好一小瓣紫色的苦楝花瓣儿就飘进了茶杯里。郑蘋萍看着那片飘在茶汤上面的小花瓣儿莞尔一笑。 她忽而就想起王安石的那首写苦楝花的诗: 桑条索漠楝花繁,风敛余香暗度垣。 黄鸟数声残午梦,尚疑身属半山园。 朱佑樘有些诧异:“你竟然还知道临川先生的《书湖阴先生壁》?” 郑蘋萍头一歪:“这有何奇怪的呢?” 朱佑樘:“不是!因为一般旁人知道的《书湖阴先生壁》,都是只知有其一,不知其有二。这第一首就脍炙人口,第二首就鲜少有人知晓的!况且你之前不是一直都不识字的吗?” 郑蘋萍眨了眨眼睛:“嗯!我以前不识字的吗?” “你是一直都识不得几个字的啊!” “啊?这样啊?那估计是我以前净听人家背书了,没有去学过识字。所以才能读书、会背诗词却不懂看字!” 朱佑樘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喔!应该是这样的吧!那你还能想得起来你以前听学过的学堂或者私塾是在哪里的吗?” “以前的学堂或者私塾吗?这个倒是都不记得了。但是我却是记得小时候我家门口就有一棵苦楝树,比现在这院子里的这棵都还要大呢!每年春末夏初开花的时候,很远的地方就都是这个花儿的味道。小时候只觉得花儿太多,味道太浓烈了,闻着有些臭。可是很奇怪,现在的我,却觉得这样有些臭的味道,却是怎么闻都闻不够呢!” 朱佑樘却静默了,不敢再接话,他的心里自是明白,“你莫不是……” “想家了”三个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自己明明是知道的:她就是想家了,可是自己却偏偏是没办法放手任由她离开的。 郑蘋萍又倒了第二杯茶递了过来,朱佑樘就把茶杯连同郑蘋萍的手一起紧紧地握在了掌心里:“郑蘋萍,你也应当是知道的!如今,我站在了这权利最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就注定了阴谋和诡计会一直相随的。我选择了站在这个位置,就必须做好要面对这些的准备。所以,在别人看来,我是王!是一国之君!是这整个大明朝的万万人之上!我的手里,金钱如沙土,权势通天。 但是,我却想要你!最起码也能有一个你!我想要你理解我!只要能有一个你明白我的难处,知道我的辛苦。我就又能生出无穷的力量来应对,我所遇到的这一切困难。你也知道当初你我相遇之际,我正遭受着怎样的阴谋和暗杀!如果你也走掉了,不在我的身边,我就又会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了!我一个人苦撑了太久、坚强了太久,我也会累,你就当我歇脚的港湾,让我也能歇歇。别人仰望着我,我无比强大。但是在你面前,我也想有依靠。你愿意吗?让我抓着你的手,和我携手并肩,披荆斩棘,一起面对以后会遇见的风风雨雨和道路坎坷?” 郑蘋萍一下子愣住了,朱佑樘对她的心,她不是不知道!虽然刚开始的那一段时间她确实是不知道,以为他跟泰安郡王一样是在跟自己顽闹,但是后来朱佑樘表现得那样明显了,想不知道都不行了,她却只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再后来,连糊涂都装不了了,她就只能是躲着朱佑樘,但是现下,自己却是无论怎么装怎么躲都装不了也躲不掉了! 但是啊!但是跟一个自己心里明明知道,他是已经过世了几百年的人对视着,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是怎样的一种奇妙的心情? 看着对方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还在冲着自己眨眼。你就真的能把他当成是鲜活的,有血有肉的,只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吗? 郑蘋萍想了又想:自己应该还是做不到的!心里的那段距离实在是无法跨越的! ------题外话------ 我是过来道歉的!很抱歉!让看我文的亲爱的们久等了!我是一个不合格的作者!在别的作者都连着好几更,一更都是好几千的时候,我却是日日都只有一更,一更字数还特别地少,我自己也是追过文的人,知道大家想一下子就把全文都看完的心情。 我也知道像我这样慢吞吞地更文,是没有流量也没有数据的!当今的社会又是一个很看重流量和数据的时代!什么都是用数据来说话的! 所以,我的这部小说已经有过两位编辑劝过我早早完结再开新文了!我很相信她们的专业能力和她们管理了那么多作者和作品积累出来的经验,以及肯给我意见和忠告!我的心里很感激她们的! 但是,我这个人呀!从小就胸无大志!情商很低,智商也低,码字的速度也是极慢极慢的。我现在裸更,有时挤了一晚上,三四个小时才一千多字,还很是辛苦我这个人吧!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我的近乎偏执的执着,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固执。我认定了的事情我不会走捷径,我就只会认死理儿,一条道我便走到黑了! 所以,我的这部小说,我再难都是会一点儿一点儿写完它的! 有在看文的亲爱的们,还请你们等等我!我真的想呈现出来的是一个好故事!哪怕我有一天完结了以后,我也不惜再从头大修! 最后,再次谢谢肯给我意见的亲爱的编辑们! 第一百零一十六章 梦 紫禁城里的四季更迭很是明显。从春季的柳树抽芽儿到夏季的繁华满京都,再到秋天的枫叶红胜火,再到冬天的大雪皑皑,天地间一片苍茫。一年四季的变更是如此的清晰,色彩又是如此的浓烈。 五、六月间的紫禁城,各式各色的花朵竞相开放,御花园里繁花似锦。再往后倒退个一两个月的时候,每每到了申时,太阳便已经要下山了,但是此时申时都已经过了,天光还是大亮着。 到了晚上,院子里的各种小昆虫也已经都偷偷地跑出来,低声地鸣唱了,月光皎洁地洒向了大地上的一切。院子里显得更加地静谧了。 同顺斋里人原本就少,又没有贵重和值钱的东西,郑蘋萍便没有再安排人值夜。此时,同顺斋里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睡着了。 正在沉睡中的郑蘋萍却突然哭着从睡梦中醒过来。她做了一个梦。 在刚刚的睡梦中,自己的妈妈因为突然不见了女儿,忧思、焦虑过度,精神变得有些恍恍惚惚的,在一天夜里起床,正要开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直接就磕掉了一颗牙齿,流了满嘴的血。 那个梦境却是十分的真实,就如同真的发生过一样。郑蘋萍在梦中看着那些血,从妈妈的嘴角流了出来,她心疼坏了!也伤心极了,急到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个为了自己的成长付出了她自己的一切的人!这个在世界上唯一真正疼爱自己胜过她自己的人。在把自己养成了这么大了以后,在本应该是自己要回报她的生养之恩的时候,自己却突然凭空消失了。她的苦痛,别人根本无法真正地想象到。 郑蘋萍在那个梦境中挣扎了许久,才哭泣着从梦里醒了过来,起来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枕巾都已经湿了一大片,看来自己在梦中就已经哭了许久。 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清醒着的时候,只要想起妈妈,郑蘋萍的心都会痛!痛到她清醒着的时候都轻易地不敢去想起她。对于自己的母亲,郑蘋萍真的想给她很多爱!也想给她很多很多的拥抱!同时也心疼极了她! 从梦里醒过来以后,郑蘋萍怔怔地在床上坐了许久,才喃喃地自言自语:“是时候了,我该回去啦!我真的该回去了!我妈妈应该已经等我等得好辛苦了!” 谁呢?谁能接受呢?你自己试着想一下:有一个母亲,辛辛苦苦地怀胎十月。这期间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喝最爱的咖啡,不能吃最爱的冰淇淋,吃什么喝什么都要忌口,都要优先考虑肚子里的孩子。 好不容易十个月熬过去了。又要忍受着疼痛等级最高的十二级阵痛,死里逃生从鬼门关里走一趟,才能把孩子给生出来了。 痛得要死要活了才生出来的孩子,还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口和疼痛,要赶紧看看孩子是否健康。如果孩子是聋的、哑的或者畸形的,那么这位母亲基本上就已经坠入地狱了! 好幸运!自己生出来的孩子是健康的,四肢健全、哭声嘹亮的。又要开始从一泡屎一泡尿开始,从一口饭一口饭开始喂,从一句话一句话开始教,从豆丁点儿大开始拉扯,中间经过了无数次的让父母心急如焚、夜夜失眠的感冒发烧以及大伤小痛的,才把孩子养到了三十几岁。 这个好不容易养到了三十几岁的孩子,如果在某一天突然就消失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的交代。就凭空消失了。 这样一个倾注了父母几乎一辈子心血辛辛苦苦去养大的孩子,说不见就不见了。 试问一下:哪个为人父母的还不得急火攻心,失去理智? 还有谁能够保持冷静和理智,可以不疯不魔? 所以,我们更愿意相信像mh370马航那样的飞机是因为意外穿越到了另外的一个时空里去了,飞机上面的那些人们,此时还是在某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星球里,健康快乐地的生活着。 这一次,郑蘋萍下定了决心,自己是真的该回去了,妈妈已经等不起了。 ------题外话------ 注:申时:为北京时间15:00——17:00点。 第一百零一十七章 生辰快乐呀!(一) 弘治四年,农历辛亥年,七月初三,朱佑樘的二十一岁生辰。 整个紫禁城,提前好几个月就已经因为朱佑樘的这个生辰忙碌了起来了。而至于那些藩王和那些与大明朝有往来的国家,也都是提前几个月就已经派了使臣和使节带上贺礼出发了。 郑蘋萍自从被禁足了半年以后,就变得不再爱出门了,半年的时间虽说不是非常非常漫长,但是足够养成一个习惯了,人们常说坚持七天就可以养成一个习惯了。过了半年再解禁的郑蘋萍已经变得不怎么喜欢在这个皇宫里瞎逛了。 以至于,她的消息接收非常的落后,她一直到半个多月前才知道了朱佑樘快要过生日了的消息。而后她便想了许久,却也始终是想不出来要送什么礼物,也就是别人口中的贺礼给朱佑樘。 自己真的似乎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他的。目前自己在同顺斋里所拥有的一切东西,不原本就都是他的吗?想买些别的礼物送给他吗?在这整个大明朝里,自己能买得到的东西,他都是可以很轻易地就得到的。自己买不到的吗?呵呵,他同样是可以很轻易地就得到。还能有什么别的礼物吗?自己做的礼物吗?可惜自己只是个手残党,之前确实是有临时跟美艳学了刺绣,想学做一个最简单的钱袋给他,但是试着绣了几次之后果断就放弃了。因为实在是太丑了哇!无论绣的是花儿还是鸟儿,都是丑到拿不出手的地步! 像朱佑樘这样一个当今的皇帝,金钱,金钱不知道要比自己多多少,权力,权力又不知道要比自己大多少,他真的什么都不缺,只要是自己能想得到的东西,他都有。所以,郑蘋萍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该送什么东西给朱佑樘。真的是实在想不出来呢! 于是,众人都去敬献贺礼的时候,郑蘋萍就都没有出现过,因为她实在是没有东西可以拿得出手。 等到诸国的使臣和藩王的使节等等众人都一一献完贺礼,就已经很晚了。朱佑樘又赐宴了诸国的使臣和藩王的使节以及朝中的百官。酒宴散去就已经是更晚了。 这一整天朱佑樘过得忙碌、纷烦而又杂乱,见了许许多多的人,收下了许许多多的贺礼,却唯独一整日里都不曾见过郑蘋萍。在自己生辰的这一日,自己就是莫名地很想见到她。 一天的事情都忙完了之后,朱佑樘原本是要回乾清宫的,走着、走着却信步就走到了同顺斋,等到他自己都发觉走错路了之后,他都已经身在同顺斋的门口了。而且是竟然只有自己只身一人!牟斌和何鼎都没有跟过来,最近只要自己是过来同顺斋,他们两个都会跟到半路就自动隐退了。这两只是越来越滑头了,真的就是两只老狐狸! 朱佑樘到了同顺斋的门口,才发现同顺斋已经熄了宫灯,里面的人都已经休息了。朱佑樘就在郑蘋萍的卧室的窗前站了一会儿,朱佑樘站的这个位置是这扇窗户,只要一打开就能够看见自己的。 朱佑樘相见见郑蘋萍,但是看着同顺斋里的这番情景她怕是早就睡下了吧!又想着还是不要去吵醒她了吧。正待要走的时候,却看见郑蘋萍从屋顶顺着竹梯溜了下来。在月光下,就站在他的面前,冲着自己笑呢。唇红齿白的,笑容灿烂。 ------题外话------ 今日放假,有空二更!嘻嘻! 各位亲爱的们,新年快乐鸭!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生辰快乐呀!(二) 郑蘋萍突然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朱佑樘在这一刻里,莫名地就觉得很开心,笑容不自知地浮了出来。有什么比你正在想着一个人,那个人就突然地出现在了你的眼前,这样子的事情更令人觉得开心的呢?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心想事成”了呢?朱佑樘看着郑蘋萍,无声地笑成了个傻子。 郑蘋萍也跟着笑了起来,而后又歪着头问他:“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啦?” “嗯!我过来看看你。” “哦!今日是你的生辰哦!生辰快乐啊祝承佑!” 朱佑樘笑着点了点头“嗯!” “可是,我都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当生辰贺礼的!” “没关系的,我过来见见你便好。都这么晚了,我也就来碰碰运气,说不定你都睡下了呢!我没想过要你送什么贺礼的。反正我也没有什么需要的,也没有什么缺的!” “也对哦!你可是皇帝呢!你什么都有的!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郑蘋萍又想了一想,对朱佑樘说:“要不然,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取样东西就过来。” 郑蘋萍说完就去了小厨房。今天一整个白天她都在小厨房里捣鼓蛋糕。她实在是想了很久都想不出来能送朱佑樘什么礼物,后来才想到我们在21世纪人人过生日都吃的生日蛋糕,便想着自己试着做一个蛋糕罢。这个他虽然也不缺但是应该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能做了吧?然后捣鼓了许久却终究还是没能做出一个像样的蛋糕来。那些实验品都实在是太丑啦,丑到拿不出手的那种,郑蘋萍就只能自己做出来,再自己把它们消灭掉,今天一整天她都是吃蛋糕饱的。小厨房里现在还剩了一个,最后面做的也是最像样一点儿的,因为实在是吃不下了便留下,想明天自己再吃掉的。 此时郑蘋萍就把那个唯一还剩下的小蛋糕拿了出来,还在上面点上了一根最小,最短的小红蜡烛。 郑蘋萍从小厨房里唱着《生日快乐歌》就出来了,边唱边走到了朱佑樘的身边:“祝你生日快乐,朱佑樘!你把这根蜡烛吹灭了吧!吹灭了以后闭上眼睛,许个心愿。” 朱佑樘满脸疑惑地看着郑蘋萍,但还是照做了,他以为这些应该是郑蘋萍老家的习俗。他把蜡烛吹灭了,又闭上了眼睛许愿。 郑蘋萍问:“你许的什么心愿呀?” 朱佑樘一睁开眼睛,刚要说,郑蘋萍自己又赶紧制止了他:“诶!诶!你别说!别说!生日时许的心愿,不能说,说出来就会不灵验了!” 朱佑樘一脸懵:“让说的是你,不让说的也还是你,你到底是想怎样?” 郑蘋萍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两转,“嘻嘻嘻!我想怎么样吗?我想这样啊!”说着,郑蘋萍就趁这朱佑樘不注意把蛋糕上的白色奶油蹭到了他的脸上。 天知道,在这个没有打蛋器的地方,真的就是只能纯手动的!为了打发这一点奶油,郑蘋萍这一整天她都快要把自己的手给搅废了。所以,别看这个蛋糕做得很小个,真的也就只有一点点大,连小四寸都算不上。却真的是做得好辛苦呢!因为蛋糕胚难蒸,奶油难打发。而且还得幸亏得这里是皇宫,才能有那些做蛋糕的食材。要是随便换个地方,这个蛋糕还真的是做不成的,因为估计连最起码的食材都找不齐的。 朱佑樘的脸上一凉,他伸手擦了一下,反应过来了,就立马反击郑蘋萍:“好啊!你竟然敢这样子戏弄我啦!你给我站住!你别跑!” 郑蘋萍赶紧边笑边就跑开了。然后郑蘋萍就手中端着一个蛋糕,跟朱佑樘两个人满院子里追赶。两个人这么一玩儿,就把原本就小的蛋糕给造没了一大半。 原本玩儿得挺开心的郑蘋萍,看到几乎只剩了一半的蛋糕才开始心疼起自己这几乎一天的心血。于是赶紧喊停,也不用切,就从厨房里,拿了两把银勺子出来,一人一口,就把那小半个蛋糕给分食了个干干净净。 吃也吃完了,玩儿也玩过了,再说夜也确实已经深了,朱佑樘也该回去自己的乾清宫了。朱佑樘正往乾清宫方向走,已经走了有几丈开外了。却突然又听到郑蘋萍在他的身后大声地喊他:“祝承佑!” 朱佑樘本能地停下脚步,转回头:“嗯?” 却看见郑蘋萍在月光下冲着自己笑,笑得很是好看,却并不说话,只是笑,朱佑樘正要再转身折返回来,郑蘋萍却又叫了一声:“祝承佑!”然后又不说话了,还是对着他笑。 朱佑樘正要问她,“可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的吗?”话还没出口,却听见郑蘋萍说:“祝承佑!我该回家了!” 他听见她说:“我该回家了!” 然后朱佑樘的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就慌到乱了分寸。他回过身,装作路程太远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话。而后几乎是夺路地落荒而逃的。 自从带着她进了这皇宫,朱佑樘就没有想过她有一天会要离开的。仿佛潜意识里,她就是应该随着自己在一起的。自己在哪儿她似乎就应该也跟着是在哪儿的。就没想过,她有一天会要离开这里,离开自己,回去她所谓的“老家”去。 ------题外话------ 二更上来啦!亲爱的们,你们都在家里过年了吗? 祝你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团团圆圆呀! 鞭炮炸起来啊!烟花放起来啊! 还有雯达爱你们哦! 第一百一十九章 离宫(一) 自从朱佑樘过完生辰那日之后,郑蘋萍只要有去找朱佑樘,就都是去找他要出宫的腰牌。朱佑樘挽留过她许多次,但是她每次都是执意要走的,半点没有要留的意思。朱佑樘看着郑蘋萍的态度有点伤心,和她一起经历过了那么多,但是她却是从来都没想过要为他留下来。看着真的挽留不了了,朱佑樘便开始躲着她了,不单自己不去同顺斋了,连郑蘋萍再过来找自己,他也都是躲着不见。 郑蘋萍便只好在乾清宫的外面逮朱佑樘,一连等了两三天了。第三天的傍晚,郑蘋萍等到自己的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正打算回去先吃了晚饭再过来接着蹲守,却刚好朱佑樘竟然从乾清宫里出来了。 郑蘋萍赶紧追了上去,喊住朱佑樘。朱佑樘回头一看又是郑蘋萍,就知道她肯定在这附近蹲了许久了,沉默了一会儿,就屏退了身旁的人,带了郑蘋萍折返回了乾清宫。跟在朱佑樘身后的郑蘋萍闻到了朱佑樘身上的酒气,他刚才的晚膳喝酒了。 一回到乾清宫,站定。朱佑樘就沉了脸对郑蘋萍说:“你是真的确定了要走吗?”因为来过这么多次,郑蘋萍不用开口朱佑樘也知道她是所谓何来了。 郑蘋萍心中急切想要拿到出宫的腰牌,想都不想:“嗯!你知道的。” 朱佑樘苦笑了一下,似是在喃喃自语:“你的未来里,果真没有半分我的影子!” “什么?”郑蘋萍听不大清他说了什么,就问了一句。 朱佑樘却是生气了:“你自己规划好的未来里,可曾有过我?” 郑蘋萍被他这样一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回答不上来,便有点支支吾吾的:“这个!这个……我连自己的未来都没有想好呢!怎么知道你的呢?况且你是皇帝啊!是帝王啊!你的未来别人怎么可能帮你规划?!” “你说你的未来你都没有想清楚。但是你却是清清楚楚地知道你要离开这里!你要回你的家乡去!” “这不是必须的吗?我回我的家乡去不是再应当不过了的嘛?” “你是应当的!必须的!那我呢?你想过我当如何吗?你一次都没有想过我吗?” “你嘛?你……” “那如果我不想与你分开呢?” “天底下哪里会有不散的宴席呢?” “如果朕就是不想散呢?你别忘了!朕是皇帝!是这大明朝的天子!朕说什么便是什么!朕说不散就不能散!” 郑蘋萍一看这朱佑樘今天的状态好像不大对劲儿,目测他应该是喝麻了,于是赶紧改口:“好好好!你是皇帝!你是天子!你说不散就不散!“ 郑蘋萍又想着说不定趁着他喝高了,可以把他的出宫令牌给骗出来呢?于是,又说:”那大不了,我就算是出宫了,以后也经常回来看你啊!” 却听见祝承佑苦笑着说:“郑蘋萍你说的‘经常回来’?那你的经常是多久回来一次?” 郑蘋萍心想:小样儿!他这是真醉了?还是没醉啊?看样子还挺不好糊弄的呢。 郑蘋萍认真想了想,说“嗯!半年?”她偷瞄了一眼祝承佑的脸色,又赶紧改口:“那要不然就一个季度回来一次?三个月都不行吗?” 祝承佑却是更生气了,情绪有些激动:“不要!朕不要半年!朕也不要三个月!朕更不要你经常回来!朕就是要让你呆在朕的身旁!天天都在一起!朕可是皇帝!朕说什么就是什么!” 郑蘋萍有点惊讶,这样失态的祝承佑,自己认识了他这么久,几乎就没有见过,“好好好!我以后天天都和你呆在一起!乖哈!你把腰牌给我吧!”郑蘋萍只以为祝承佑现在是喝醉了酒有些反常。自己只要顺毛捋,把他捋顺了就好了。 又不禁偷偷地在心里想:“唉!说到底也还是个孩子!就算是皇帝又怎样?到底还是任性!”但是现在的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有任性的资格呀!关键自己的通关命门就掌握在人家的手上呢。还是得哄得他,肯把腰牌乖乖掏出来给自己才好啊。 ------题外话------ 大年初一给大家拜年啦!恭祝大家: 新年新气象! 和和美美! 财源滚滚! 最后,今天还是二更哦!再晚一些,再更一章。爱你们哦! 第一百二十章 离宫(二) 郑蘋萍原本想趁着朱佑樘醉酒,把他的出宫令牌给骗出来,却没想到这样子哄着朱佑樘,却反倒是把他激怒了。 朱佑樘生气道:“你又在骗朕!你又把朕当成小孩子在哄了对不对?你又在骗朕,就为了让朕把腰牌给你是不是?!但是只要你一拿到腰牌,你就会马上就离开这里了,对不对?”朱佑樘吼完郑蘋萍这一嗓子,郑蘋萍不伤心,他自己倒是伤心起来了:“说到底你还是要走!你一心就只想着走!你从来没有想过朕!你还是一直只想着要离开这里!离开朕!” 郑蘋萍看见朱佑樘今日的失态,她自己却是莫名地有点心虚:“没有!没有!我不走哈!不走了!” 郑蘋萍心想:这个朱佑樘今天看着有点不大正常,看来自己今天是拿不到出宫腰牌了。看着这情况不对劲儿,自己还是赶紧先溜了吧,腰牌的事情改天再想想办法吧。 于是,郑蘋萍慢慢地就开始往门边退,就想着等朱佑樘一不留神了,自己就赶紧先溜了再说,一边还装作跟跟朱佑樘闲话:“看来今天你的情绪不太好。好像有点儿太激动了!我不走!不走!有什么事情我们改天再来说好不好?呵呵!” 没想到朱佑樘虽然醉迷糊了,却还是很轻易地就看出了她的意图:“你还说你不走?你现在不就是想要溜走了吗?” 朱佑樘说着就抢前了一步上去,拉住了正要偷偷溜走的郑蘋萍的手腕:“如果朕就是无论如何不放你走呢?如果朕就是要动用手中的权力强留你下来呢?如果朕就是要把你留在这宫中,做朕的妃子呢?” 郑蘋萍听见朱佑樘说要强留她下来,心里吓了一大跳:“朱佑樘!不带你这样子吓我的啊!你知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做你的妃子的!咱们俩也压根儿就不是这样的关系啊!”郑蘋萍试着要甩开朱佑樘紧抓着自己的手逃走,但是反而被抓得更紧了,根本甩不开。 “没想过?那朕给你时间,你从现在开始想!” “朱佑樘!你知道我不愿意的!” “‘你知道!你知道!’谁说朕知道的?不!朕不知道!朕就是只想着要把你留下来当朕的妃子!”说着朱佑樘更用力地拽紧了郑蘋萍的手腕。 郑蘋萍的手腕被拽得生疼,心里又着急,便有了些火气,也不耐烦了。便不再像刚才那样的好言好语好脾气了。她直接就用手去一根一根地掰开朱佑樘的手指:“你为什么一直要强留我下来呢?你明知道我不愿意留下来的!我也并不想做你的什么妃子!况且,我年纪比你大那么多!你应该知道的。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成弟弟看的!你的年纪甚至比我弟弟还小呢!” “朕才不是你弟弟!朕也不想当你弟弟!朕就是比你晚出生了些年!但是什么时候出生又不是朕能决定的!你问朕为什么要强留你下来?郑蘋萍!你当真是不知道吗?朕几时对你摆过一丝皇帝的架子?就算是你让朕难过了,朕还是舍不得给你一点儿脸色看!就怕伤了你的心!朕几乎是对你捧出了朕的一整颗心来。但是你却是几次三番地故意对它视而不见。郑蘋萍!你的心当真的是用石头做成的,这么久了,朕不管怎么捂都还是捂不热!” 朱佑樘又苦笑道:“郑蘋萍!既然你欺人太甚了!那就别怪朕要仗势欺人!你当朕的心不是肉做的!你当朕是不会难过、不会伤心的木头吗?那你就别怪朕要发难于你了!” 郑蘋萍看着这样失常的朱佑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自己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开始,一直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人就只有他了啊!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跟自己相互守护,现如今如果连他都真的要发难于自己,那郑蘋萍真的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自从来到这皇宫,一有机会郑蘋萍就会去夜观星象,一直记录着自己所见到的星象变幻,直到最近自己才又见到土星、月亮、金星、木星越来越趋近于排成一条直线,这个星象与自己当初穿越过来的时候的“四星连珠”是一模一样的。所以,自己才会在近段时间里如此着急地要赶出宫去。找到自己当初过来时候的那辆警车。希望可以在“四星连珠”的当天再穿回21世纪去。 此时的郑蘋萍只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先劝得朱佑樘静下心来:“皇上,您喝醉了!夜色也已经很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吧!至于旁的事情我改天再过来和您说。”说完郑蘋萍再一次试着要把手抽回去。 不料朱佑樘还是一点儿都没有要放手的意思,郑蘋萍挣了一下还是没有挣开。 女人和男人比力气,着实是很吃亏,哪怕这个男的年纪比你小上许多呢!力气倒是一点儿都不比你的小。 ------题外话------ 当当当当!二更来啦! 我的身边,现在这个时间点鞭炮和烟花都炸起来了,声音震耳欲聋的。 你们那里呢?热闹吗? 最近因为冠状肺炎的疫情大家还是都不要外出了吧!注意身体,尽量不外出,出门就一定要戴口罩,勤洗手!相信我们伟大的中华民族众志成城一定能够尽早战胜疫情的! 最后,大家新年快乐哟! 第一百二十一章 离宫(三) 被朱佑樘紧紧地抓住了手腕,她挣了一下挣不开,就暗暗地使劲又挣了一挣,朱佑樘知道她想挣脱自己跑出去,就更用力地抓紧了郑蘋萍的手往自己这边拽了过来。没想到力气过大,却是直接就把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看着撞进了自己怀里的郑蘋萍,朱佑樘自己都愣了一下,郑蘋萍则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朱佑樘看了一眼怀里的郑蘋萍,就下意识地赶紧把跌进自己怀里的郑蘋萍搂紧了,又似乎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他的唇就贴了过来,他的唇一靠近,郑蘋萍就感觉到了很浓烈的酒气,从他的口中呵出来,他喝的酒多到超过了自己刚才的预估。 朱佑樘的唇就慢慢地靠了过来,一开始是轻轻细细的吻。郑蘋萍虽然之前跟朱佑樘整日里都勾肩搭背的,但是她却是从来没想过要跟他的关系如此亲密。此时,郑蘋萍的整个脑袋都是懵掉的!就像是脑袋有些缺氧的那种症状。等她反应了过来以后,就立马开始闪躲,但是此刻的自己,整个人都被朱佑樘那样紧地箍在了他的怀里,自己还能怎么躲? 郑蘋萍见躲不开,便开始使劲儿地挣扎,使劲儿地反抗,但是她越是反抗越是推他,朱佑樘便也开始越是使劲儿地反制,而且还越吻越深,越吻越是霸道。 朱佑樘用左手和身体的力量压制住了郑蘋萍,右手又放到了她的脑后,固定住了她的脑袋,让她挣扎不脱, 这一吻,朱佑樘吻得疯狂而又霸道,他自己似乎还上瘾了,越吻越迷离,渐渐地他好像沉溺了下去的样子。竟然情不自禁地连手也在游移,他甚至开始要脱郑蘋萍的衣裳! 看见最外面衣裳的绳结已经被打开了一个,郑蘋萍心下一惊,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一股子力气,一下子就把他狠狠地推开了,并且抬手就给了他用足了手劲的一巴掌,同时脱口而出:”祝承佑!你疯了!” 朱佑樘却似完全无视了那一巴掌给他的脸颊上带来的那红色的五道指痕,苦笑道:“你已经又有多久没有叫朕‘祝承佑’了?那你可还记得,朕就是那个曾经和你天天都在一起,同吃同睡,可以跟你患难与共,相互倚靠,只有彼此的祝承佑?没错!朕是祝承佑,但是朕也是这大明王朝的皇帝!朕是这个国家的王!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是在这大明朝的国土之内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朕的!什么都是朕的!连你的人也是朕的!朕有了王的身份,想要什么东西得不到啊?”说完向郑蘋萍一步一步地欺身而来。 “疯了!你真的是疯了!”郑蘋萍吓得一步一步地往后退,退到最后无路可退,情急之下,她看到了祝承佑以前几乎是天天带在身边的佩剑。 在农舍的时候郑蘋萍还拿它给孙老伯家劈过柴火,祝承佑当时可心疼了,之后再也不让自己碰它了。现在看来,它应当是价值不菲的一把上好的剑。 “你说朕疯了?!是啊,朕今日就是疯了!反正朕自打出生以来就没有为自己痛痛快快地活过。现当下是为了这天下的黎民百姓活,之前是为了父皇活,更早之前是为了朕的母后活,却唯独没有朕自己!朕也想为自己活,朕也想任性一回!今天朕就权且当自己是疯了,就放任自己任性这一回吧!” 郑蘋萍一个转身立马把佩剑拔了出来,把剑刃对准了朱佑樘:“祝承佑!你不要过来!你别再过来了!” 朱佑樘见了,赶紧大喝了一声:“郑蘋萍!你疯啦?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可是乾清宫!当今皇帝的寝宫!整个紫禁城里守卫最严密的地方,你知道你这剑一拔出来,在你的身后,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有多少的刀枪箭戟和各种暗器在对准你了吗?你快放下!这里不是你能耍刀舞剑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二章 离宫(四) 郑蘋萍刚一把剑拔出来,对上了朱佑樘。朱佑樘就赶紧对着空气中大声呵斥:“你们都退下!” 虽然四周的一切都还是悄无声息,但是郑蘋萍却确信之前是真的有许多的暗器在自己没有发觉的地方已经都对准了自己,因为刚刚有一道金属的反光闪到了她的眼睛,就只是一瞬间地一闪而过。 而后,何鼎和牟斌还是带了许多的太监和锦衣卫闯了进来。 一大群人刚一冲进门来。朱佑樘头都没抬,就直接抓起手边的一个茶杯,朝何鼎的身上砸过去:“出去!谁准你们进来的?你们都给朕出去!朕早就说过了,朕与她之间的事情,你们都不许插手!” “皇……”一个“上”字都还没有喊出口,何鼎就被朱佑樘扔过来的东西砸到了身上,他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马上示意左右赶紧退下。 刚刚冲进来的一大群人,又悄悄地带上了门,纷纷地退了出去, 朱佑樘看见郑蘋萍拿自己的剑来指着自己,很是酸楚,但是心中却一点儿也不惧怕,脚下仍然没有停下。因为他根本就不信自己昔日的生死朋友会真的用剑来伤自己,况且她的心,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她那么善良,怎么会伤人? 朱佑樘一步一步地朝剑刃逼近了过来:“郑蘋萍!你知不知道你敢在朕的乾清宫里动刀动剑的,是根本就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的了?” 郑蘋萍往后退了一步:“今日,我还就豁出去了!” 郑蘋萍看见朱佑樘依旧在一步一步地逼近,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在他慢慢地把胸口往自己的剑刃上送的时候。 郑蘋萍突然就把心一横,把剑反了过来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朱佑樘!你别再过来了!你知道的!我伤你不能!但是伤我自己却是可以的!” 郑蘋萍的心里本来就着急要走,却没想到事情演会变到了如今的地步,现如今就算是错的,也只能是一错到底了!现在的郑蘋萍就只能是想着走,她一心就只是想着要离开这个皇宫! 朱佑樘愣了一下,当即大怒:“郑蘋萍!你玩刀玩剑的,还玩上瘾了,是吗?你竟然还敢来这一套?上回在太皇太后的清宁宫里已经有过一次了。看来还是朕对你太过纵容了!你给朕把剑放下!你知不知道,上次若不是朕一心护着你,你根本就不可能现在还站在这里了?这次,你若是再不把剑放下,怕是没能那么幸运了!” “我知道除了你自己,其他人敢在你的乾清宫里动刀动剑的都得死!但是此次,我若是不能离开这紫禁城,我也根本就没想过要活着从你这里离开!” 朱佑樘没想到这一次郑蘋萍竟然会如此地固执。他犹豫着前进了一步,接着又一步,再一步!他在赌,赌自己跟郑蘋萍的情分,赌郑蘋萍的心软。 没想到郑蘋萍毅然决然地把心一横,眼睛一闭,握剑的手却真的用力了几分。那把剑的剑刃锋利无比,原本刚刚挨着贴到郑蘋萍的脖颈,她的脖颈上就已经出现了血痕。现在用了力气,锋利的剑刃立马就划破了她脖颈上的皮肤和血肉。鲜红的血立时从她白皙的脖颈上流出来。血口子在白皙的脖颈上,显得尤其的猩红和扎眼。 “你住手!”朱佑樘想不到郑蘋萍会如此倔强,他有些慌了,又往前疾跑了几步,想要过去夺剑。 郑蘋萍却往旁边闪了闪,手中握着的剑却加重了几分力道。也不说话,就紧紧抿着嘴,但是下巴倔强地微微扬起。就这样子目不转睛地对进了朱佑樘的眼睛里。跟他对峙着。 朱佑樘怔住了,不再敢往前走,四目相对,他就这样子看着郑蘋萍的眼睛。那双以前总是充满盈盈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只有倔强还有决绝!以前从来都是无条件互相信任、与自己并肩站在一起的那个人,此刻却面对面地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与自己对峙着。 ------题外话------ 九点二十分一更,十一点还有一更。 嘻嘻!今年过年就宅在家里,看《穿越之大明行》吧?虽然我也觉得这书名取得太俗套了,但是奈何我的脑子不够用,到现在还是想不出更贴切的书名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离宫(五) 朱佑樘就和郑蘋萍对视着,对进了她的眼睛里去,一直看到了她的眼底,但是看到的终究却是只能让自己绝望。他读得懂她的眼睛在跟自己说:“祝承佑!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敢不敢的!你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朱佑樘的眼泪忍不住地就下来了:“郑—蘋—萍!你好狠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是冰砌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你忘了吗?我们明明曾经可以为了对方挡刀枪,我们明明曾经可以相互交托生死!可……是……现在,你却要用刀剑来对着我?你竟然能这样子来对我……” 其实看着郑蘋萍脖子上留下来的血,朱佑樘真的情愿郑蘋萍拿着剑来伤的人,是自己!因为就算她真的拿剑刺伤了自己,自己也不能真的去恨她,去怪她。甚至还能编出许多自欺欺人的借口来为她开脱。但是她现在却选择伤了她自己,这样做却只会让朱佑樘来怪罪他自己! 果然!她真的很了解他。所以她才知道要怎样伤他,才会让他最痛! 朱佑樘从袖兜里缓缓地拿出了腰牌,轻轻地丢到地上:“你要的!拿去吧!我刚才做错了。我跟你道歉!我没控制好我自己。我太冲动了。对不起!只是郑蘋萍!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 郑蘋萍俯身拾起腰牌,什么话也没有说,丢下了剑,转身就要走。开门的时候却被何鼎和牟斌领着一众锦衣卫拦住了:“长公主……” 朱佑樘像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似的,一下子就跌坐到了身后的台阶上,他知道把腰牌给了她,就相当于她走了。 朱佑樘神色木然地对外面的众人大吼:“让她走!” 外面的人墙立马让开了一条道。 郑蘋萍迈过门槛,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我记得我们曾经相互交托过生死!我也记得我们曾经的相互倚靠!我也记得我们曾经一无所有,只有彼此!这些我都记得!但是那是我跟祝承佑的事情,那个在农舍里的落魄的生意人祝承佑的事情!而你——是皇帝!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是走到哪里都千万人簇拥,千万人追捧的天子!是这大明王朝的主人!你是王!那么你就做你一个王者该做的事情吧! 况且,你我终究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你一心只想着要把我留下,但是你知道什么是‘一夫一妻制’吗?你知道什么是‘重婚罪’吗?所以,还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吧!至于祝承佑和郑平,你就都忘了吧!你救过我也好,我救过你也罢!你就都忘了吧!我们……也算是两清了吧! “两……清?哈哈哈哈哈!”朱佑樘大声地笑了出来,眼泪却悄悄地从脸颊两旁滑落:“好一个‘两清‘!就算是由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郑蘋萍!你杀人还不够,连心都要诛吗?” 郑蘋萍没有再回应他,回过头,毅然决然地走了。 朱佑樘就一直木然地呆坐在台阶上,何鼎过来宽慰他:“皇上,您还是看开一些吧!这有些人呢,原本就注定了是要分离的。我们人的这一生啊,不就是在不停地断舍离嘛!有的人离开了,还能再回来。有的人一旦离开,就一辈子也都见不着了。可是自古天下就没有不散的筵席!难过归难过,但是皇上!您还是要保重身体的啊!毕竟您的身体可是国本呐!不是您一个人的事儿啊……” 朱佑樘依旧一动不动地木然坐着,这样子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牟斌来到他身边,小声地对他说:“皇上!蘋萍长公主走了。什么都没带,就只骑着她的那匹小红马走了。此刻已经出了城门。” 朱佑樘才恍然如梦初醒,他慌忙爬起身来,就往城墙上跑去。等他爬上城墙的时候,却已经只看到郑蘋萍骑着那匹枣红的小马发足狂奔,疾驰而去渐渐消失了的背影。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张家的毒计 建昌侯府,张延龄和张鹤龄都在府中。 坤宁宫里差人来报:今日郑蘋萍长公主与皇上闹翻了,具体的不知所为何事,但是目前郑蘋萍长公主已经独自一人离开了紫禁城。 张延龄一听,高兴地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好啊!那个郑蘋萍终于也有今天啦!本侯爷还以为她与皇上的交情真的有多深厚呢!原来却也只不过是如此吗?哈哈哈哈哈!” 张鹤龄也是喜不自胜:“那个郑蘋萍她也有跟皇上闹翻的这一天吗?真的是太好啦!皇帝就是因为的她,一直与姐姐有嫌隙的吗?之前是她人在紫禁城里,而且一直都是有皇上在庇护着她,咱们才会动不了她分毫!现如今好了!她终于离开了紫禁城也就再没有人可以庇护她了。那我们可要赶紧替姐姐除了这颗眼中钉、肉中刺啊!绝不能让她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只有这样咱们姐才能在紫禁城的后宫里后位永固,也只有咱姐在紫禁城里的后位永固了,咱们张家才能在前朝的地位永固,也才能永保咱们张家的荣华富贵!” “你说的都没有错!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咱们必须先合计一下,那个郑蘋萍现在离开了紫禁城,人已经到了哪里了?只有仔细打探清楚了,咱们才好找人,找个合适的地方就把她给做了。”张延龄说到这里,对着张鹤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很是阴毒和狠厉:“好替咱们姐和咱们张家永绝后患!” “哈哈哈哈哈!只要她离开了紫禁城,咱们就不怕没有机会干掉她!”张鹤龄眼中尽是毒辣,他对着张延龄招了招手,张延龄便把耳朵贴了过来:“我倒是有一个计谋保管让她比死还要痛苦十倍、百倍!” “哦?”张延龄的眼中立刻出现了残暴的豺狼看见了猎物般的兴奋:“什么好主意?你倒是赶紧说来听听啊?” 张鹤龄冷笑了一声:“你说一个女子最看重的是什么?只要你知道她最重视的是什么,你便把她最重视的东西毁掉,就足以令她生不如死了!” 张延龄立马恍然大悟般狞恶地跟着笑了起来:“噢!我明白了!‘生死事小,失节事大’!你这是想要毁掉了她的名节?哈哈哈哈哈!好主意!好主意!” 张鹤龄:“她不是一直都是皇上眼中的白月光吗?皇上一直都是珍爱她如明珠。那我们就毁掉她,看她这个白月光以后还怎么白?看她以后还能否有脸面再去见朱佑樘啊?” 张延龄笑得很是狠毒:“哈哈哈哈哈!你的主意果真高明!那咱们就把她卖进妓院,让她人尽可夫!看她生不如死!” ………… 郑蘋萍拿了朱佑樘给的出宫腰牌,骑上了她的那匹小红马,一路发足狂奔,畅通无阻地出了紫禁城。 出了紫禁城,郑蘋萍才发觉原来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晚到街道上已经都没有了行人,也都没有了灯火。她想找一家客栈住宿,但是客栈也已经都打了烊。她实在是无处可去,也没有认识的亲人朋友可以借宿。想赶路,但是一路上黑灯瞎火的,连东西南北都是分不清的,又是要往哪里赶呢? 实在是无计可施的郑蘋萍只好来到了一棵大树下,把自己的那匹小红马栓在了大树下,自己又在不远处随便找了些茅草铺着,就也背靠着大树,打算就这样子将就一晚,等明天天亮了,再做打算。 ------题外话------ 自从郑蘋萍离了宫以后,故事的内容就要精彩起来了,亲爱的们确定不先收藏了,好以后随时看吗? 就算是嫌弃雯达的更文速度像蜗牛一样慢吞吞,亲爱的们也可以先收藏了,等养肥了,再看呀! 你们说,对不对鸭? 还有,现在虽然还是大过年的,但是因为了冠性肺炎的疫情,大家都没有出去走亲戚和拜年吧?雯达再次提醒大家:尽量不要出门,如果真要出门,一定记得戴口罩鸭! 最后,想跟各位亲爱的说:都是宅在家里,那就不如来陪雯达聊聊天啊!嘻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孤身遇险 郑蘋萍捡了一些茅草,铺在了地上,然后就直接半坐半躺在了那堆茅草上,背后倚靠着大树,想就这样子将就着眯一会儿觉,只要度过这一晚,到了明天。明天,天亮了,就一切都好了!只是这时候的她却还完全不知道此刻有着怎样的阴谋和危险正在慢慢地靠近自己。 现在正是夜黑风高的晚上,而且这里又是四下里无人,只有郑蘋萍这样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更加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在只身赶路。正是那些坏蛋做各种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好时机,也是那些人贩子下手的最好时机和地点。这时候那几个彪形大汉正在向郑蘋萍慢慢地靠近着聚拢了过来。 今天在宫里的时候已经折腾了一晚上了,好不容易才出来的。此时,郑蘋萍已经是又困又累,她背靠着大树正要入眠,正似睡非睡的时候,突然几个彪形大汉从四周朝自己猛扑了过来,郑蘋萍被吓得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过来,刚要大声喊:“救命”!就被一条破抹布粗暴地塞住了嘴,郑蘋萍想要挣扎,但是奈何自己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多势众,况且还是个个都是比自己身强力壮的彪形大汉,在这样压倒性的绝对力量的差距面前,郑蘋萍的挣扎和反抗,简直就如同螳臂挡车完全没有作用到可以被忽略不计。 郑蘋萍已经喊不出声音来了,很快两只手也被反剪到了背后,整个人也是被那些人七手八脚地按着控制住了,一动也动弹不了。接着,郑蘋萍就感觉眼前一黑,一个麻袋从天而降,就把自己罩住了,再套着装到了里面去。然后自己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一片黑暗。任由郑蘋萍怎么无声地哭喊、扑腾、挣扎就都无济于事了。郑蘋萍还是被那群人扛在了肩膀上,一路颠簸着逃远了。 郑蘋萍逐渐地从刚一开始刚被绑架时候的愤怒,到恐惧。到后来的无助,再到最后的求助无门的绝望。这一晚,绝对是郑蘋萍长这么大,无论是从21世纪算起,还是在这个朝代,这一晚都是郑蘋萍最害怕、最恐惧、最无望的一个晚上,就算是她当初替朱佑樘挡了一箭,自己中了箭的那个时候都没有现在的恐惧和绝望! 虽然,郑蘋萍也尽力地让自己保持了理智,尽量地用自己还能调动的感官来感知外面世界的一切,但是她自己心中却是知道:自己这次算是掉坑底里了!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颠簸了一路,郑蘋萍才被半丢着摔到了又冷又硬的地面上。而且那些人还没有把套在她身上的麻袋拿开,郑蘋萍就这样嘴里被塞了脏抹布,双手被反剪着,装在又挤又憋闷到透不过来气的麻袋里过了一夜。虽然,郑蘋萍已经又累又困到,若是平时,只要给她一沾到床就能睡着的地步了,但是被装在麻袋里的这一夜,她还是一刻都没有合过眼。 废话!谁被人用麻袋套着绑架了,还能睡得着啊?哪怕是再困再累呢! 所以,熬到了第二天的郑蘋萍已经累到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的脑袋已经难受到快要炸掉了。耳朵里都是一直“嗡嗡嗡”地在响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被卖身青楼(一) 郑蘋萍被反剪了双手绑着,塞在麻袋里窝了一夜。她就这样子半趴在地上,一整夜都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听着外面的狗吠和鸡鸣,判断着现在约摸是几更天了。 直到天亮,郑蘋萍才终于听到外面有许多嘈杂的脚步在向自己靠近的声音。不多一会儿是自己所在的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而后,郑蘋萍被几双大手粗暴地提溜了出来,就像是庄稼人摊粮食一样地往地面上倒,郑蘋萍从呆了一宿的麻袋里跌了出来。许久没有见到光亮的郑蘋萍,眼睛一时间适应不过来,她本能地眯了眯眼睛,耳朵还是在“嗡嗡嗡”地响。 郑蘋萍隐约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哟!就这么样的一个货儿,你们竟然还敢要老娘十两银子!你们是想讹钱吗?你们当老娘是傻的吗……” 郑蘋萍想要努力地再听清楚那些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话,但是奈何耳朵里边尽是耳鸣和“嗡嗡嗡”的声音,她又努力地睁了睁眼睛,才看到了许多的男男女女站在自己的面前,以及他们的不停一张一翕着的嘴巴。以及那些人嘴巴动了许久以后,那个尖锐的女声再次模模糊糊地传来的声音:“张妈妈!把她拖下去检查检查,看看能不能值个十两银子,别害得老娘赔了本儿!” 然后,那个被叫做张妈妈的女人就领了头,带了两个男的家丁模样的人过来拖起郑蘋萍就走,郑蘋萍挣了两挣,但是已经是一天没吃过一粒饭,没喝过一口水的人哪里还能有力气再挣扎呢?根本就挣不过!郑蘋萍使尽最后全身的力气挣了两挣,就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郑蘋萍先适应了一下眼前的亮度,才看清了自己身边的情况。原来自己被关在了一处柴房里。此时这个房间里除了自己一个人以外,就都是柴草了。郑蘋萍的手被反绑了,挣不脱。她努力着站了起来,再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了柴房里仅有的那扇窗户旁,把脸贴到了窗户上,去观察外面的情形。郑蘋萍只看到了房门口有一个家丁在看着门。她便又走到门后面,故意用肩膀使劲儿地撞了撞门。果真,门口就传来了两个家丁骂骂咧咧的声音。郑蘋萍确定了看守着自己的有两个家丁,分别都是在了什么位置,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那两个看守着郑蘋萍的家丁走进了柴房里来,把塞在郑蘋萍嘴里的抹布拿掉了,郑蘋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被憋了那么久了,终于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那两个家丁,一个在门口望风,一个手里拿着馒头往郑蘋萍的眼前一伸,意思是让郑蘋萍自己去够那个馒头吃。 郑蘋萍装出一副极其害怕的样子一边不停哭泣,一边不停地向那两个家丁求饶:“两位大哥,你们看,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的手都被绑了整整一天啦!都已经浮肿变形成这样啦!你们就行行好!给我松一下绑,我也好自己吃个饭,也省得你们受累,还要喂着给我吃!再说了有你们两位大哥在这里看着,我就算是有心想要跑,也逃不出去的啊!两位大哥,就求你们行行好,让我的手也可以歇一歇……” 那两个家丁互相看了一眼,笑得很是淫荡:“哎哟!这副小模样还真的是楚楚可怜呀!真的是我见犹怜啊!要不是老鸨交代了要卖她给好价钱,不让动她!哥哥我还真的早就安耐不住了呢!” “嘿嘿嘿嘿!谁说不是呢?不如咱哥俩就依了她?也算是对她好过了!等到把她的第一次卖出去了以后,让她以后跟咱哥俩做相好的?” “嘿嘿嘿嘿!哥哥我也是这样想的!” 于是,那两个家丁一边揩油,在郑蘋萍的脸上和身上上下其手,一边把郑蘋萍手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郑蘋萍忍住了想吐的欲望和想要立刻就冲出去的念头,在心里一直告诫自己:我要忍!我要忍!郑蘋萍你一定要忍下去!要一直装软弱!直到找到可以逃走的时机! 郑蘋萍跟那两个家丁虚与委蛇,也低声下气地说好话,一直忍耐着,在等待时机。虽然她的心中有千万的不甘心和愤怒,但是现在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郑蘋萍一直忍耐着,同时也在脑海里盘算着自己可以逃跑的路线,一直等到了晚上。 ------题外话------ 最近因为冠性肺炎的疫情,大家也都在家里呆着呢吧?哪里都去不了,有些无聊吧? 哎!但是想想那些冲在第一线的白衣天使们,日夜劳累,累到只能席地而睡,我们真的是太幸福了啊!真的不敢说辛苦! 有句话说得极对!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雯达在这里想跟那些默默付出了一切的白衣天使们说: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你们的家人都在等着你们早日回家呢! 希望疫苗可以早一点儿出来,希望经过这次疫情之后,再也没有人还会想要吃野味了! 中华民族加油! 武汉加油! 最后,今日二更,中午的13点还有一更! 第一百二十七章 被卖身青楼(二) 郑蘋萍好不容易才哄得看守自己的那两个家丁把自己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她一刻都不敢合眼,就一直在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一直到了夜深人静,郑蘋萍听着外面的动静,看守自己的那两个家丁已经睡着了,外面的呼噜声打得此起彼伏的。 郑蘋萍小心翼翼地从窗户爬了出去,再凭着自己的记忆,昨日自己在麻袋里听见的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还有城外远远地传过来的打更的声音。 郑蘋萍凭着记忆往竹林里,往墙门那里跑,看到了门的那一刻,郑蘋萍的一颗心“砰砰砰”地狂跳了起来! 这扇门!只要逃出了这扇门,自己就算是逃出生天了!自己就可以得救了! 郑蘋萍的手刚碰到门栓的时候,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间就窜出来了一条狗,对着郑蘋萍就狂吠了起来,一时间就打草惊蛇了所有的人。 隐隐约约有人在喊:“今日刚买的那个小娘子偷跑啦!” 尔后,就是各种杂乱的脚步声和各种喊打喊抓的声音: “抓住她!抓住她!” “快点!快点!一定要抓住她!” 郑蘋萍眼看自己已经再无退路,就只能夺路而逃,疯狂地往城外逃窜而去,但是奈何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边跑边躲,还是躲不过在这里生长的本地人。 郑蘋萍还是被找到了,而且有人喊了一声:“找到了!人在这里!” 郑蘋萍就被迅速赶来的举着火把的家丁围住了,这个时候的郑蘋萍就如同过街老鼠,任由人打骂,被打骂过了,还是被人绑住了双手,一路拖回了醉仙楼。 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再被丢到了柴房里,而是被带到了前楼的老鸨的面前。同时这个晚上醉仙楼里四处都在喊:“今日买的小娘子跑了!”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一整个楼的姑娘都惊动了,许多没有嫖客留宿的姑娘也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那个老鸨看着被拖进来的郑蘋萍一眼,直接就卯足了劲儿狠狠地给了郑蘋萍一个大嘴巴。这个大嘴巴打下去,可比当初朱佑樘打的那次可疼多了。郑蘋萍的嘴角直接就流血了,耳朵又“嗡嗡嗡”地响了起来,郑蘋萍估摸着自己是脑震荡了! 那个老鸨又用手指点着郑蘋萍的脑袋,尖声地叫骂着:“你这个小贱人!要不是看你还是个处,想把你的第一次给卖了个好价钱!我老早就叫这些楼里的家丁好好地教教你重新做人了,哪里还轮得到你在这里撒野、作妖?你竟然还敢给我逃跑?你打不死你个贱人!” 郑蘋萍只好绷紧了自己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来抵抗落在了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拳脚。 又一阵拳脚打完了,老鸨尖声问:“怎么样?老实了吗?明天就给我出来接客!” 郑蘋萍见再忍再装也都没有用了,既然人都已经被抓回来了,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活路了,郑蘋萍想站起来,但是又被人按着压了下去,她挣扎着说:“不可能!想让我接客,死都不可能!” 这时候老鸨却突然冷笑了起来:“哼!小姑娘骨头还挺硬!但是你这样子的,老娘可是见得多了。你看我这里这么多的姑娘,哪能没有几个刚过来的时候跟你一样的呀!你看!最后,不还是被我调教得服服帖帖的?” 然后老鸨用眼神示意了身旁的张妈妈,又说:“先别伤了她的那张脸,要不然明日要卖,可就不值钱啦!” 那个张妈妈就走了过去,手里拿了一个三指宽、两尺长的一根长竹板,就劈头盖脸地往郑蘋萍的身上抽,除了脸,哪儿哪儿都抽。没头没脑的一顿抽,郑蘋萍被抽得哭喊得嗓子都哑了。 老鸨示意了那个张妈妈先停了。那个张妈妈便停了下来,拿了那个竹板先站到了边上。然后,那个老鸨再问郑蘋萍:“怎么样啊?这回呢?肯了吗?” 郑蘋萍被打到疼得满头的汗,她咬着牙,依旧倔强地说:“不接!死都不接!” 老鸨一个眼神,那个张妈妈就又接着一顿抽。那些原本在旁边看热闹的姑娘们,早就被吓到了。有几个姑娘甚至在旁边疯狂地用眼神示意郑蘋萍:你就赶紧先答应了吧!省得受罪! 这一顿板子抽完,老鸨再问:“这一次呢?” 郑蘋萍依旧是死咬着牙:“不接!死都不接!” 老鸨依旧冷冷地笑着:“还是不肯吗?你的骨头倒是挺硬!只是你的骨头再硬能硬过我的板子吗?”又示意了张妈妈接着打。 张妈妈拿起竹板又狠狠地抽了几下,板子竟然都断掉了。 ------题外话------ 当当当!今天还是二更!有木有在追这个文文的亲呀? 可不可以帮雯达点个收藏呀? 爱你哟!么么哒! 第一百二十八章 被卖身青楼(三) 张妈妈打郑蘋萍打到板子都断掉了,老鸨看了张妈妈一眼,嫌弃地让她往后退了退,她自己要亲自来管教这个新买来的小丫头!她管教这醉仙楼里的丫头们,向来以手段狠辣出名,不然这么多的姑娘这么些年,怎么能一直都服服帖帖的呢? 老鸨随手操起手边的椅子就要往郑蘋萍的后背砸下去。 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妈妈!你也行了吧!你这一椅子砸下去,她还有命活吗?那你今天刚花出去的钱,可就都打了水漂啦!” 老鸨想了一下,缓缓地把椅子放下了,对着那两个家丁吩咐道:“那你们还是先把她拖到柴房里去关起来!小心看管着!这一次要是再让她跑了,老娘连你们也都一块打死了算了!” 那两个看守郑蘋萍的家丁就上前来,要拖走郑蘋萍。 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又响起:“慢着!” 郑蘋萍这时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女生。那个女生长得很漂亮,只是画着一个大浓妆,显得很是妖艳。她的脸上粉涂得太多,嘴唇又画得太红,导致她远看很是漂亮,但是细看又有点惊悚。 老鸨不悦地皱眉:“怎么?海棠!什么时候连老娘管教姑娘,你都要来插手啦?” 那个被叫做海棠的姑娘,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声音也依旧冷冰冰:“我倒不是想管妈妈的事情,只是想说:客人来我们醉仙楼都是来寻开心的!妈妈你明日要是把这样的一个货色给丢出去伺候客人,试问一下哪个客人会开心呢?” 老鸨皱了皱眉:“是这样没有错!但是她不肯接客,老娘当然就只能是一直打,一直打到她肯对客人笑脸相迎为止喽!不然还能怎么办?” “但是你看她现在还经不经得住你的板子了?你再打下去准得死了!” 老鸨笑了笑:“那海棠,你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可以教教妈妈吗?” “那倒不如这样!反正她也替不了你赚钱!我的房里倒还是缺一个伺候的丫鬟,你倒不如直接把她卖与我了!我还省得再到外面出去买了!” “哎呀!海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善心呢?只是你知道的,这个卖到了咱们醉仙楼的姑娘,她可贵!你确定你要花个五十两银子买这么一个货色去当你的丫鬟?” “妈妈,我可是知道价格的!我知道你买她最多也就用了十两银子,顶天了!我就给你二十两!你这一天的功夫,一转手可就净赚了十两银子了,也不亏了!” 老鸨冷哼了一声:“哼!我要是让她出去接客,替老娘赚的钱可是不止这么一点点!” 海棠也冷哼了一声:“哼!那倒也得是她肯呀!我原本是好心想帮帮妈妈,不忍妈妈赔了本在这丫头身上。这二十两银子也只有我舍得出了!那可是出去外面可以买丫鬟十几个了呀!试问一下,这里的姐妹们还有谁是肯出二十两买这个丫头的?妈妈要是不领情,那妈妈你倒是自己再接着慢慢地调教她吧!看看依着她的性子还能再活个几天!”说完,海棠就慵慵懒懒的转身就要走了。 那个老鸨咬了咬牙:“算了吧!一看这丫头就是个赔本的货!老娘今儿个算是做了摊赔本生意了!海棠!她就归你啦!” 海棠用手指点了点了那两个家丁,“你们两个!帮忙把她送到我的房间里来!妈妈!我困了,那二十两银子,我明日再给你送过来!”说完她就又慵慵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地走掉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从凤凰到落汤鸡 郑蘋萍被那两个家丁半扶半拖着带到了海棠姑娘的房间里。被丢了进去,那两个家丁把门一关就又走掉了。 郑蘋萍到了这个陌生的房间里,就只隔着蚊帐看到了海棠姑娘已经在床上休息了。海棠听到那两个家丁把郑蘋萍丢了进来又关了房门的声音。便慢悠悠地对郑蘋萍吩咐了一句:“这么晚了!你自己找个地方睡觉吧,有什么事情等明天睡醒了再说!” 郑蘋萍“嗯!”了一声,就自己到屋里东侧的卧榻上趴卧着休息了。因为她的后背被打的全部都是伤,根本不能碰床。 郑蘋萍在卧榻上趴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就问:“海棠姑娘,你为什么要救我?” 没有回答,郑蘋萍都以为海棠姑娘已经睡着了呢。没想到过了许久才从蚊帐里飘过来一句话,依旧是冷冰冰的:“因为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郑蘋萍有点不解:“以前的自己?” 依旧是冷到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只是当时的那个我没有扛过来!也没有遇到一个海棠!从此,这个世间就没有了黎婉婉,多了一个海棠!” 郑蘋萍趴在卧榻上对海棠说:“郑蘋萍多谢海棠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郑蘋萍日后一定会报答姑娘的!” 依然是冷冰冰的声音:“谁说我是救你?你就是我买来的丫鬟!我这里正缺人手干活儿。你别以为跟我套近乎就可以不用干活儿了。我既花钱买了你,你就要给我去干值回我的那些银子的活儿才是!总不能妈妈不赔钱了,却是让我来赔了吧?” “嗯!明白了!”郑蘋萍回答了,就再没有话了。只是一整个晚上她都痛到睡不着,但是又不敢呻吟,也不敢哭出声,怕吵醒了海棠姑娘,所以,她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咬着牙硬忍着。 一大早,海棠刚从床上醒来,就看到郑蘋萍已经在房间里忙活开了,除尘洒扫,擦洗拖地,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海棠看了便说了一句:“你一个人来了,倒是把其他人的活儿都给干完了,好让其他的小丫鬟们都跑去躲懒去了吗?” 又不满地对着窗外大喊:“小红!小红!你死哪儿去了?” 于是,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看着身材瘦弱又矮小的小姑娘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海棠姑娘,你喊我什么事儿啊?” “你去把城里的李郎中请过来一趟。” “哦!”小姑娘应了一声,就又慌里慌张地跑开了出去。 海棠皱着眉头嫌弃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做事情总是毛手毛脚跌跌撞撞的!” 郑蘋萍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海棠看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句:让你该干的活儿要干,但是倒也没有让你要这样拼! 约摸半个时辰过后,小红带着郎中进来,郑蘋萍才知道原来海棠让小红找郎中,是给自己找的。 郑蘋萍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海棠姑娘,所有的感激,一切尽在不言中! 海棠看了郑蘋萍一眼,晃着手中的蒲扇,轻轻地给自己扇着风:“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可是本姑娘花了二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大钱都出了,又哪里要在乎这区区的几十文?你要是真的痛死了,那我的那二十两银子才是真正的打了水漂了!” ------题外话------ 各位亲爱的们,还是因为这次的疫情在家里不敢外出呢吧? 雯达也一样呢!真的好希望这次的疫情快一点儿过去啊! 到时候,还我们一个天朗气清的锦绣华夏! 中国加油!武汉加油! 第一百三十章 人生实苦,您又何必再自苦? 子时,紫禁城内一片静谧。只有角落里的蟋蟀们在鸣唱,还有偶尔从池塘里传过来的几声蛙鸣。 乾清宫里却依旧是灯火通明,几个值夜伺候的小太监站着都忍不住地打起了盹儿。朱佑樘却依旧伏案在批奏折。 何鼎已经是数不清的第几次过来劝朱佑樘了:“皇上!已经子时三刻了,要不,您先歇一会儿?明日一早再起来接着看这些折子?奴才保证一定会早早地就叫醒陛下的!绝不会耽误了军机大事的!” 朱佑樘却依旧埋首在书案里,头都不曾抬一下:“嗯!朕知道啦!你先下去吧!咳咳咳!”朱佑樘也不让人伺候就随手自己从袖兜里掏了一块手帕出来,掩了嘴角咳了起来。何鼎赶紧跑了过来,轻轻地替他拍着背,给他顺了顺气。 朱佑樘却对着他挥了挥手:‘’不用了!你先下去罢!朕再过一会儿便去就寝了!咳咳咳咳……”之后,就再也没有理会何鼎。当然!也是更不曾理会旁人的,就一直埋首在书案之中。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日夜了,朱佑樘每晚都是子时过后才睡下,却每日的寅时就又早早地起来了。更衣洗漱过后便去上早朝了。几乎是这样子每日都睡不到一两个时辰! 何鼎日日在旁边看着,看着都心疼了,便私下交代了值夜的太监:陛下晚上太过劳累,你们要多劝劝陛下,尽早休息下啊。如果晚上实在劝不动了,你们一定要交代第二日近身伺候的,起码第二天中午的午休要休息够啊!至少也要补补眠嘛!一直这样子日日熬夜可不是个法子啊! 但是哪里知道,朱佑樘他就算是这样子日日劳累都还嫌不够,他竟然还重开了午朝!重开了午朝也就罢了,他竟然又接着重开了经筵侍讲,向群臣咨询治国之道!一天里有早朝,有午朝,还有经筵侍讲也都罢了!过了不久他竟然还开辟了文华殿议政! 这真的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逼,不给自己一点点儿休息和喘息的时间啊! 纵观历史看看别的皇帝!人家那都是:及时行乐,或纵情山水,或声色犬马,或日日歌舞升平,或江山在手美女在怀!无一不是纵情地享受着大好的江山和自己手中最至高无上的权力! 哪里有像他这样式的啊?把自己一个手中拥有整个天下的皇帝几乎都当成了一个苦行僧了!那些寒门苦学要考取功名的学子都没有现如今的皇帝用功!人家起码都还能有歇一歇喘口气的时间。他却是当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陀螺一样地在连轴转,都不用停歇的! 就这样子日夜不停歇地操劳,果真!把他自个儿的身体都给熬坏了!累出了毛病来了!关键是他原本身体的底子就薄,小时候的朱佑樘跟随母亲潜养在西内,在养蜂夹道。 那个养蜂夹道内,设有(净)安乐堂,宫人生病年老者,都会被迁居于此。犯罪的也会被发配到这里,这些人就在那里自生自灭,若是死了,便烧成灰,填进了枯井当中。 生长在那样的环境中,哪里还能得到好的照料呢?一直到六岁,见到明宪宗朱见深之前,朱佑樘都是三餐不济,靠吃着百家饭长大的,所以他自小便是体弱多病。 原本身子骨就弱的人,哪里还经得住他如此地不爱惜自己呢?现如今他是日日都在咳嗽了,有时更是咳得晚上都睡不着!太医是一个接着一个地来请过脉了,药也一碗接着一碗地灌下去了。但是朱佑樘的病情却就是丝毫不见有起色! 太医们都说,皇上的病症是因为过度劳累,已经积劳成疾了,肝气郁结而且损伤脾气,需要疏肝解郁,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多休息,少操劳。 但是医嘱对于朱佑樘来说却是一点儿也不管用的。他依旧是一刻都没有停歇过。中药又苦又臭,而且还是一日里好几副,一碗接着一碗地灌下去,眼看着没有效果了,朱佑樘终于连药都不肯喝了。反正咳嗽也总是不好!于是,他这一咳竟然咳了有一个多月之久了!却依旧的还是不见好。 朱佑樘却还是在连轴转着,谁劝都不停!太皇太后劝过,皇太后劝过,张皇后更是多次相劝。不管是谁相劝,他都是嘴上应承着: “嗯!好!等一下朕就会去歇息了!” “好!朕明日就不这样晚睡了!你就且先去睡下罢!” “好了!朕知道啦!朕过一会儿自会去休息的!” 其实呢!却是一日地比一日忙碌!何鼎就这样子看着朱佑樘都不用睡觉的,连饭也都是时常会忘了吃!他又不敢老提醒,自己一直提醒的话,皇上烦了,可是要生气的! 何鼎想了想:自己伺候的这位皇帝呢!他宽厚仁慈,躬行节俭,不近声色,还勤于政务,更是提倡直言进谏!别说他是堂堂的一国之君了,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臣子,能做到他其中的一、两点,便也都已经是人中龙凤了!他一个帝王做得这样面面俱到!真的是要几近完美了!他心中有家、有国、有天下,却是唯独没有了他自己! 在不知道是第几次去劝朱佑樘休息,又被叫了下来之后。何鼎看了实在是不忍心了,便在朱佑樘的身旁,叹了口气:“唉!人生本来实苦,您又何必再自苦了呢?皇上,老奴看了心疼啊!” 朱佑樘听了,身形一滞。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朱佑樘的一切没有人能比日日跟在他身后的何鼎更清楚了!所以,何鼎自然是知道他的隐忍,他的苦楚和他的自苦的!也更加清楚!所以这么久了,他再也没敢在朱佑樘的面前提起那个蘋萍长公主!宫里的其他人也没有人敢在皇上的面前提起。一夜之间,郑蘋萍走了,而后就从宫里销声匿迹了,如果不是经过同顺斋时,有看到美艳和一众宫人,以及同顺斋里一直都原封不动地保留着蘋萍长公主用过的物什,和她生活过的痕迹。就连何鼎也都要怀疑:那个郑蘋萍是否真的是有在紫禁城里出现过的? 所以朱佑樘,他的励精图治是真!他的为国为民是真!他的苦闷和孤独也是真!他是一国之君!他是帝王!但是,同时他也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有七情六欲,一个只有一颗脑袋、两只手、两条腿,会痛、会流血的普通人! 人呐!越是明白,越是有追求,就越是孤独! ------题外话------ 注:(1)、古时候的一个时辰相当于我们现在的两个小时。 (2)、子时,又称夜半;北京时间:23:00——01:00; 寅时,又称平旦;北京时间:03:00——05:00; (3)、经筵侍讲:《明史.本记第十五》“丙子,御经筵。丁丑,命儒臣日讲。夏四月甲寅,以天暑录囚。嗣后岁以为常。” ps:这部小说,我一直想基于尊重历史的基础来写,所以,我会去参考一些书籍和历史资料。但是,小说它又原本就是虚构的,所以,我也添加了许多虚构的东西在里面。不然我的女主也就不会穿越到明朝的弘治年间去啦!嘻嘻嘻! 如果有哪里有与历史不甚吻合或是错漏,万望亲爱的们多多包容,不要与我较真!(我是一个乐意与人为善,害怕争吵的人!) 万分感谢!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个悲伤的故事 郑蘋萍就这样子在醉仙楼里挂了牌的海棠姑娘的房间里当起了丫鬟,干起了杂活。日子也一天天地过去了。 海棠有时候房里缺了胭脂水粉什么的,也会让郑蘋萍和小红出去街上帮她采买。这时候便是郑蘋萍最难得的放飞自我的时间。她和小红会一路走一路逛地看着街上的灯红酒绿,看看那些形态各异的吹糖人、看看免费的技艺高超的杂耍还有那些她自从过去明朝至今已经有一年多了,却还是见都没有见过的,在21世纪早就已经失传了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偶尔也赶赶人山人海的庙会。虽然,往往最后带回去的也仅仅只是一盒胭脂,什么也没能给自己捎上,但是还是穷开心啊! 郑蘋萍把买回来的胭脂递给了海棠,刚要出去忙活的时候,没想到海棠却突然冷冷地叫住了她:“你为什么没有走?你明明就是那样想离开这里的!” 郑蘋萍有一点惊讶:“原来你知道我想跑?那你还让我出去?不怕我要是真的跑掉了,那你的二十两银子不是真的就都打水漂了吗?” “呵!所以,我在赌啊!赌你要是有良心,就自己会回来。你若是一心要跑,我又不能像妈妈一样绑着你,再叫个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看着你,那你早晚还是要跑掉的!” 郑蘋萍笑了笑:“那你赌赢了?” 海棠把双手环抱在胸前:“嗯!目前看来,是的!” 郑蘋萍无声地笑了:“看得出来,其实你并不喜欢呆在这里,也并不喜欢奉承那些客人,不然啊,你也不会接客接得那样佛系。既然这样子的话,那你又为什么不走?” 海棠眉毛微微一挑:“佛系?” “呃!就是随意!” “我走?我怎么走?那个妈妈把我们都当成了摇钱树,又岂会那么轻易地就放我走?再说了,就算是我真的走了,那我又能走去哪儿呢?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会救你?我说过我总觉得看着你,就像是看见了以前的自己!那时候的我啊!那才算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会笑会哭,骨子里还带了点儿倔强的那么一个人!“海棠对着郑蘋萍凄凄一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海棠还未开口,郑蘋萍就知道,她要说的必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郑蘋萍就只能默默地听着。 “我原本是一个黎姓官宦人家的小姐,名唤婉婉。自小生长在深府大院里,虽然不是嫡女,但是从小也是丫鬟、佣人随侍身后,小厮、车夫随意差遣的!就这样衣食富足,无忧无虑地过了许多年岁。直到有一日,我爹去了衙门不在府中。府里却突然地闯进来了许多的官兵,好像说的是我爹在衙门里犯了什么错,已经当场就被拘押了。府衙里面的公事,我一个女儿家也不懂啊!但是就算是我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知道。人人都说‘不知者无罪’!但是我的家还是被抄了,就算我是真的毫不知情的,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我还是一样的被定了有罪!因为我是“罪臣之女”!于是,我的家被抄了,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而我呢?就落入了人贩子的手中,几经辗转,就又被卖到这青楼里来了! 刚开始过来的时候,我也是死活都不肯接客的,但是扛不住妈妈的几顿毒打,我最后还是妥协了!然后,就这样半死不活地一直苟活到了现在! 这就是我为什么肯花二十两银子救你的原因了!其实,我心里对你还挺佩服的!我眼看着那个妈妈,一天里连着三顿不停歇地对你毒打,你竟然还可以硬挺了过来,宁死不松口,比我当初,可是强多啦!如果我那时候再不出手,你也就只能是一个死! 这期间,我也不是没有想过逃,但是我以前一直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肩又不能挑,手又不能扛的。我若是真的逃掉了以后,我以后又能靠什么过活呢?况且,我又不是好身事的清白女儿家,可以找个好夫君嫁了,给自己找个依靠。我现在就是想给人家当个侍妾都没有人要的! 到最后,少不得,还是只能来做这个。既然无论是逃还是不逃,最终都是只能做这个,那我还逃个什么劲儿啊?嫌自己命长,要再多扑腾两下吗?” “难怪你总是一副对什么都很冷淡的模样,你果真应该愤世嫉俗!” 海棠冷笑了一声:“哪里是什么愤世妒俗啊?只不过是已经成了行尸走路罢了!在我把自己卖了的那一夜,我就已经没有了灵魂了,就已经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了!” “那你还想不想为自己挣一挣?” “挣?我现在还可以怎么挣?我还能拿什么挣?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你就为了你的后半生,可以不用做你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争一争!” “我还能有后半生吗?我的人生不是现在就可以一眼望到头了吗?” 郑蘋萍有些坚定:“相信我!你还可以有后半生。如果你也愿意,我可以帮助你的!” 人们往往被偏见所累,说起青楼女子,人们往往都是嗤之以鼻和蔑视的。之前的郑蘋萍也是如此! 但是,再富贵的人却也难免会有落魄的一天。等到如今自己也落了难,郑蘋萍才明白:在这人世间,原本就是众生皆苦,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不得已!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与皎洁。 对于正落难的人,你可以自扫门前雪,但却是不能落井下石! ------题外话------ 好希望明天一觉醒来,就全国都已经没有冠状病毒的疫情了啊!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国泰民安! 到时候,我们一定要穿上最漂亮的衣裳,画上最漂亮的妆,去慢慢地压马路。 再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 再邀上三五好友,去喝啤酒、撸串儿! 认认真真地品一品生活的滋味儿! 希望这次的疫情快快过去啊!我们好恢复到正常的生活和工作中去! 中国加油!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在青楼里打擂台 (一) 郑蘋萍说过要帮海棠争回她自己的下半生,说出来的话,便真的是要做到的!也是铁定地要付诸行动的! 郑蘋萍她再不济也是一个从21世纪过来的新新人类啊!那个社会好歹也比现在还是的农业社会的明朝多发展了500多年的啊! 再说了,21世纪的营销手法,因为有了数字媒体和信息化,已经使之变得那么多元、那么成熟和那么快捷、方便了。她郑蘋萍就算是再没有吃过猪肉也应该看过猪跑了吧? 只是当下,却是有一个大难题,摆在了郑蘋萍的面前!巧妇也要难为无米之炊的!郑蘋萍她想要宣传,但是在这里却是没有媒体也没有舞台! 在这里,没有网络流量、没有wifi,也没有电脑、没有手机,也没有自媒体、甚至连最早的很原始的报纸也都没有!总之,就是没有任何可以传播的媒介! 在这里可以传递消息的媒介就只有驿站的信使!呃,还有……信鸽!要接收一个消息都不知道要等上猴年马月还是兔子日呢! 单单是这个问题就困扰了郑蘋萍许久,她苦思冥想了好几日,才发觉这里虽然没有21世纪里的传播媒体,但是却也有着21世纪里没有的东西——更夫!若是在乡下还未必有,但是在这里,一个离皇城还不到百里,就相当于21世纪里的二、三线城市的地方。人们天天都可以听到更夫打更报时辰的声音!而且更夫要走街串巷的,这无形中不就是相当于一个移动着的高音喇叭了嘛? 郑蘋萍让海棠给了附近能找到的更夫们每人几十文钱,让他们在打更、报完时辰以后,再加上一句:八月十六,醉仙楼选花魁喽! 只不过多一句话的事情,一个月就可以多得几十文,更夫们也都是乐意得很,大不了就是有时候会遇见有人家刚好出门的大娘子会扔给他们几个大白眼,或者有时候还会有更过分的一声:ha---tui! 不出两天,“八月十六,醉仙楼选花魁”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有好些好事的和一些之前醉仙楼的常客们便都跑去醉仙楼,想先看个热闹。但是都只见醉仙楼的大门紧闭着,往日里在楼上花枝招展地揽客的姑娘们全部都不见了,却是拉了两条红娟带,上面写着: “醉仙楼重装开业,八月十六敬请期待!” “开业前三日,菜金一律八八折!” 这一下子就更是勾起了人们的好奇心了,当下就有许多男人聚集在了醉仙楼的楼下交头接耳: “欸!哥几个,知道这是啥意思呀?” “醉仙楼,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啊?” “这两年,醉仙楼的生意和风头都被满春院给抢光了,现下估计是要重整旗鼓,跟满春院对着干了呗!” “不知道!不知道!” “八月十六这里热闹啊!到时候过来瞅瞅呗,不就知道啥意思了嘛?” 郑蘋萍躲在楼上,从窗户里,观察楼下的情景,心里有了一丝丝的安慰。还好!看情形,这前期的宣传和话题度都还是够的。但是就算是这样,郑蘋萍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隐忧,毕竟这一次的赌注,真的是下得太大啦!关系到海棠姑娘的全部身家还有自己的身家性命啊!真的是无论如何都输不起的! 况且现在离八月十六只有还不到七天的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啊!郑蘋萍让妈妈把醉仙楼先关了门不做生意了,里面的桌椅全部都换了新的,把布局和摆设也全都换了,又高价从外面请了两位厨子过来。还有给楼里的每一个姑娘都取一个花名,又全部都新做了几套漂亮的衣裳。为的是让客人再次踏进醉仙楼,就真的有耳目一新的感受!不论如何,其他的不足,可以日后再补,但是视觉上的冲击一定要够!别人才会先入为主地相信你是真的有改变了的! 郑蘋萍还提前几日就已经让姑娘们放掉手头上所有的事情了!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其余的时间一律用来学习技艺,琴棋书画,什么都行,再不济,唱曲儿都可以,反正就是在这约摸十日左右的时间里,最起码也要学会一、两样能拿得出手的才艺。 把醉仙楼关掉不赚钱的这几日,妈妈看着海棠和郑蘋萍的眼神都是用剜的,像她那样视钱财如命的一个人,这么多天没有收入,那简直就是在割她的肉啊!况且现在不单是醉仙楼关着门没有收入也就罢了,关键是还增加了这么多项的开支啊! 那些郑蘋萍说要做到的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桩哪件不用花钱呢?眼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不但没有收进来,反而还哗哗地花了出去。妈妈那眼神每看见海棠和郑蘋萍一次都几乎可以飞出来眼刀。刀刀都能要人命! 像那个老鸨那样爱财如命,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的人,怎么会做这单赔本的生意呢?当初郑蘋萍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的时候,海棠可也是吓了一大跳,但是当她静下心来想了又想,确实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再说富贵向来是险中求的!她便也决定了豁出去了,拼上所有的身家,陪郑蘋萍赌这一把。 所以,当郑蘋萍和海棠找到老鸨,把她们的计划告诉老鸨的时候,老鸨那是一脸的震惊加“你们这是要找死”的表情!她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亏本生意? 最后,海棠和郑蘋萍只能都跟老鸨签下白纸黑字的契约。如果这次重新开业后,生意亏损了,亏损的金额就都由海棠来补上,如果不够的话,海棠今后就只能在醉仙楼里无偿地接客,直到死!还有郑蘋萍也一样,如果这次亏本了,她就将再次把自己卖与了醉仙楼,生死由命! 如果这次过后醉仙楼盈利了呢?除去前期的开销和成本,老鸨要把利润与她们六四分成,但是最后还是被砍成了三七分成了。老鸨七,海棠和郑蘋萍她们三。 因为自己的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筹码,又太渴望能成功了。所以,虽然明明知道这就是极其不对等的契约,自己的利益已经被最大限度地压榨光了,郑蘋萍和海棠还是咬着牙签下了这份契约! 第一百三十三章 在青楼里打擂台 (二) 自从堵上了自己的一切身家和性命去换来了那纸契约,郑蘋萍和海棠就都开始往疯了忙!因为这场豪赌,她们谁都输不起!所以就只能是拼了命地为了赢,做一切自己可以做到的努力! 忘了是谁说的:人,这一世,就是一场个人的修行! 你人生里面的酸甜苦辣、人生百味、悲欢离合、欢笑泪水,都要你自己亲自去体会的。不管你的人生好过也好,不好过也罢!都得你自己熬过去的!因为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的独一无二的人生! 别人,无论是再亲密的人!顶多也是可以给你帮忙,却是永远也都替代不了你的。所以,有些苦,别人想替,也替不了你的,只能你自己去受着。有些伤,别人也替不了你去疼的,只能是你自己去痛着,然后再自己去疗伤! 你的人生,你的选择,势必是要你自己去承担后果的!郑蘋萍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了她这一个人,这一条命!所以,这一次她就只许赢,不能输! 去年的八月十五,郑蘋萍还是那个大病初愈,刚到紫禁城里见到世面,到处乱闯乱逛,还缠着美艳陪她玩各种她没有见过的玩意儿的郑蘋萍!而一转眼,一年都已经过去了,自己来到这里竟然已经有一年多了,而郑蘋萍期待和谋划了许久的要在“四星连珠”的那一天回去的计划,也已经早就在她被那群大汉绑架并卖进了醉仙楼里的时候,被完美地错过了。 现在的郑蘋萍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哀悼一下她错过了的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回到21世纪跟家人团聚的机会!自然就更加没有时间去在意中秋节怎样过了。去年那么想出宫去看的“走月”现如今就在身旁,却也根本都顾不上出去看一眼。 中秋节这一整天,郑蘋萍都在查看所有的东西是否都已经准备完善了,是不是真的明天就都已经可以直接投入使用了。郑蘋萍检查过了明日要供应的菜品,检查过了酒水,检查过了舞台,也检查过了明日姑娘们要穿戴的衣裳发饰,甚至让姑娘们把明日的歌舞才艺也都预先彩排过了。还好,都没有纰漏,看似已经万事俱备了,郑蘋萍的心里却老还是没有底。 郑蘋萍想了又想:万一,万一!明日真的没有客人来,为了让醉仙楼里不至于太过冷清,是不是该找几个“托儿”过来捧捧场呀? 中国人不是向来都有“从众”心理嘛!以前是,现在也没有怎么变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为了应对明天的状况的下下策了。 郑蘋萍心中忐忑地将想法跟海棠讲了,海棠扔给了她一个大白眼:“哪里还有要花钱请人来吃喝玩乐的呀?要找人来旺场子,增人气,我们就先请一些我们相熟的老朋友来,让他们免费地吃吃喝喝就行了啊!也算是咱们重新开张的宴请了。哪里还要花钱去雇人来充场面了呢?” 于是,当天海棠和老鸨就都散了一些请帖出去,给几个她们的老相好,还有一些老鸨要巴结的城里的乡绅。 一般做这青楼生意的,都是到了晚上才张罗开,热闹起来的。但是八月十六这一天,醉仙楼从中午就忙开了。因为老鸨找了算命先生,帮忙择了吉时,就在中午。 吉时一到,醉仙楼门口的鞭炮就放开了。紧接着,锣鼓也跟着响了起来,那两支舞狮子的队伍也在锣鼓声中欢快地舞动了起来。海棠跟老鸨请的客人也陆陆续续地到了,于是,醉仙楼里的桌子一张张陆续地支了起来。 那些原先还在门口看热闹的好事儿的和好色的男人们也都跟着进来了。但是,要直接找姑娘?不好意思!这会子,没有!要等到晚上! 现在?只能是先点些菜吃!最不济,也先点壶小酒喝喝,再来碟儿小菜吃吃。姑娘嘛?且耐心等着!到了晚上自是可以见着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在青楼里打擂台 (三) 到了晚上酉时,醉仙楼又响起了一阵鞭炮声。搭建在了一楼正厅里的大舞台上就响起了一阵“咚咚咚锵”的锣鼓声。然后一个龟公(也有地方叫“大茶壶”的)就拉长了声音喊道:“醉仙楼选花魁,开始喽~~” 然后,在各种乐器声中,腊梅打头地上去跳了一曲《飞天》。她跳完了以后,龟公又拉长了声音,笑嘻嘻地报了上来:“各位客官看好啦!记住啦!这位呢,是素心馆的腊梅!” 底下立马一阵哄堂大笑。只是这些笑声里包含的成分太复杂了,有淫荡的、有嘲弄的、有看好戏的……郑蘋萍在楼上听着,却无心也无力去解。 腊梅打过头阵以后,其他的姑娘也都依次地上去展示了才艺。有唱戏的,有唱曲儿的,有跳舞的,还有弹琴的。几乎是每一位姑娘表演完都会有一阵哄笑。 那些笑声里包含了太多调戏的味道,寻常人家的女儿要是听了这样的笑声,必定是又羞又恼的!但是这些姑娘都是在醉仙楼里挂了牌的,既然吃的是这碗饭,又哪里会惧怕抛头露面了呢?她们做的就是这样的皮肉生意,不怕那些男人好色,也不怕那些男人淫荡,就怕他们不够好色,不够淫荡,不然这些姑娘们的生意怎么上门呢? 海棠是最后一个压轴上场的,她现在已经改了花名叫牡丹,不再叫海棠了。她手捧着一把琵琶上场的,自弹自唱,唱的是白居易的《琵琶行》! 楼下闹哄哄的,郑蘋萍换上了男装,也扮成了一个龟公,人在一楼、二楼间不断地来回穿梭地连轴转着。一会儿是厨房里跑过来说,存菜告急了。一会儿是龟公跑过来说,楼下满座了,二楼还有位置,但是客人又死活不愿意被安排到楼上去坐,就非得两桌的客人,抢一个位置。……等等等等,就是有各种突发的状况。各种你想都想不到的幺蛾子,但是它却就是这样子不可思议又真实地冒了出来!郑蘋萍叹了一口气:哎!原先怕没有客人,心里烦。现如今客人爆满了,却也还是身累心烦呐! 郑蘋萍忙到没有思绪,脑袋已经到了放空的那种状态了,她在楼上楼下穿梭的时候听见了海棠的弹唱,听到的时候她并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也没有时间去想任何的事情,但是眼泪却是不知不觉地自己掉了下来。郑蘋萍发觉自己的脸上凉凉的,才知道自己掉眼泪了,她伸手用袖口擦了一把脸,就又接着跑楼上了。 海棠因为她自小成长的环境优渥,琴棋书画都是自小学大的,她的学识和才情,哪里是那些临时抱佛脚,学了十天半个月的青楼姑娘们可以比的?尤其是她的那一手琵琶弹得更是: 雪月风花,轻抚琵琶, 弹不断青丝岁月。 月下独酌,波澜不惊, 玉潔渊清。 曲终,霓裳迎风舞, 散尽一世风华。 海棠抱着琵琶,唱完了一曲《琵琶行》,龟公又上去报花名:“这是最后一位喽!各位客官可要记好啦!这位是国色天香阁里的牡丹姑娘!” 龟公一报完,底下又是一阵持续的哄笑和吵闹。 然后,所有的姑娘们又都被一起叫上了台,共舞了一曲《丽人行》。婀娜多姿的舞曲跳完以后,那些姑娘们就都先行回各自的房中去了。剩下的就是老鸨和那些龟公们最擅长的事情了——跟那些嫖客们讨价还价。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嫖客们哪里还有心思喝酒吃菜?早就都已经围拢过去舞台旁边找老鸨叫价要姑娘了。 醉仙楼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打扫的人手根本不够,郑蘋萍只能撸起袖子自己也下去打扫桌椅。只是在穿梭的间隙不停地听到有嫖客提起了牡丹姑娘,隐隐约约听着价钱也是在不停地往上加。郑蘋萍心想:“海棠有戏了!” 郑蘋萍忙到深夜,累到人一沾到床就瘫倒,睡死了。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爬得起来。青楼这种地方,早上一般都没什么生意,也并不开门营业。 这个时候的郑蘋萍才知道,原来海棠果真不负众望,夺得了花魁。而且据说昨夜,有嫖客花了一百两的银子包下了海棠。是整个醉仙楼里有史以来的最高价钱了。她自然地也就成了醉仙楼里当之无愧的花魁了! 这一百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呢?能相当于当代的差不多是多少的人民币呢?这样给大家算算,大家看着就清楚了!明朝中期的一两银子,几乎可以买上400斤的大米了。按照我们当代最便宜的米价,一斤大概3块钱来算,也就约等于1200块rmb了!那一百两,也就是相当于120000元的rmb了。当然!这还不考虑明朝时期的生产力相比我们当代是要更低下的,米价自然是要贵一些的。所以,你们大概可以估算一下,这一百两是约等于现在的人民币多少了。所以,很多电视剧里面动不动就拿出来几千两、几万两黄金白银的。大多是在哄骗看客的。真的没有这么多的黄金和白银任人挥霍的! 要知道,明朝的开祖皇帝朱元璋曾经下过令,官员贪污60两以上,就已经可以判处死刑了!所以,这一两银子大约是个什么概念了呢? 而郑蘋萍早就已经在农舍里被那个庸医骗走了金耳钉又骗走了孙老伯家几乎是所有的积蓄的时候就学会了:钱,是要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花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在青楼里打擂台(四) 海棠悄悄地过来找了郑蘋萍,两个人一合计,粗略地算了一下昨日醉仙楼里一晚上的收入。就算是别的收入都不算,就单单是海棠这边就净赚了一百两。郑蘋萍和海棠心里狂喜到几乎是要雀跃起来了!照这样的情形下去,都不用出三日,就可以把老鸨的前期费用给填上了。 这样子算了算,看着以后的日子有了奔头,郑蘋萍就像上足了发条的马达,使老劲儿地忙碌了起来。而至于海棠呢?接下来的几天,醉仙楼里依旧安排了姑娘们都有表演,海棠的名声算是越传越远了。她的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那个老鸨也是个人活得成了精儿的,她一看也就单单这几日,那白花花的银子就都“哗啦啦”地进了口袋,就知道这个郑蘋萍是个可以赚钱的主儿了,这几日见风使舵,开始赶紧掉转风头对郑蘋萍开始巴结了起来。外带着旁敲侧击地想要再多套些郑蘋萍的主意,问问除了给醉仙楼里选花魁,过了这阵子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可以给醉仙楼里,接着招财进宝啊? 从八月十六过后,醉仙楼里的生意就一直火爆,每晚的座儿都爆满。打杂的人手几乎都是不够的,郑蘋萍又穿上了男装,扮起了龟公。每天晚上都要楼上楼下来来回回地忙。这一忙起来,郑蘋萍就懒得再换回女装了。一则,忙完以后太累了,真心的不想再动了!二则,在这种烟花柳巷之地,就只有两种人了:一种是卖身的姑娘,另一种就是男人了! 郑蘋萍是永远都不可能肯卖身的,那还不如当个男人呢!让别人误以为是男的都行!这样子总比一个女人呆在了青楼里却不肯卖身这样的第三张生物,更容易讨生活吧? 醉仙楼里的生意竟然就此越做越好了,不单是这个城里的熟客在这里都培养出了姘头,会经常来光顾,竟然也有了越来越多的陌生面孔了。好像是有些挺远的都会特意赶过来这里连吃带喝外加嫖,一连住个好几天的。 这天,郑蘋萍依旧是忙到脚不着地穿梭在楼上和楼下之间。但是就在她忙着的间隙,身上的第六感和直觉告诉她,此时,在这些众多的嫖客中间,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郑蘋萍惯性地一转头,还真的是有一个坐在一楼大厅比较靠近舞台的位置上面的一个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呢! 郑蘋萍心里有点儿纳闷:难道是自己认识的人?但是不应该啊!自己看着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的啊!再说了自己从21世纪来到这里也不过一年多,总共才能认识多少人呢?况且自己之前大多数的时间还都是在宫里的同顺斋里面度过的。天天见到的统共也就是那几个人。眼前的这个有些肥胖,穿着有些华丽的中年男子,怎么看都是不曾见过的,不可能会是认识的人! 郑蘋萍想:应该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嫖客吧!就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又接着忙去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在青楼里打擂台 (五) 醉仙楼里。二楼的一桌客人不耐烦地催促着,让快点上菜快点上菜! 哎!客人太多了老鸨又太抠了,舍不得再多增加一些人手。好不容易出菜了,郑蘋萍一边大声地应着楼上的催促,一边端上了菜,埋头就奔二楼上去。正着急忙慌地要给二楼送菜上去的时候,却遇见了堵肉墙。郑蘋萍抬头一看,是刚才在舞台旁边坐着,却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的那个胖嫖客。 郑蘋萍立马陪上了笑脸:“客官,借过!借过!”说着就要从左边闪过去,却不想那个客人挪了一下胖身子,把左边的路又给堵住了。郑蘋萍愣了一下,想着:有时也会有这种情况的要给人家让路,但是不巧却是让的同一边,人走路有时候都还同手同脚呢,这样让路不是挺正常的嘛? 郑蘋萍又陪上笑脸:“这位客官,您先请!”说着闪到了右边,把左边的路给让了出来,但是却没想到,那个胖嫖客却就是一动不动地就站在那里。 郑蘋萍看着这情况不对呀!又只能是陪着笑脸:“客官,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胖嫖客却突然右手一翻就抓住了郑蘋萍的左手手腕,郑蘋萍手腕上吃痛,手中的那盘菜就跌落到了地上,菜撒了一地,那个盘子更是四分五裂地摔了个粉碎了。 郑蘋萍手腕上吃痛,她想把手挣回来,但是奈何力量相差的实在太过悬殊了,根本就挣不过来,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儿的,根本就跟那上了吨位的胖子不是一个等级的。自己的细手腕在那个胖子手中,简直就像是一根细竹竿,那个胖子再使使劲儿,都能把这根竹竿给折断喽! 郑蘋萍生气了,刚想要问那个胖子到底是想要干嘛,却无意中看到了那个胖子系在腰间的那两组玉佩,那玉佩一看便是极精细、极繁杂的手艺。那玉佩由珩、瑀、玉花、琚、冲牙和玉滴组成。瑑上描的是金云龙纹,贯以玉珠,佩上还有小金钩,玉佩的下面还缀着四色的彩色小绶。 郑蘋萍对这些玉器并没有研究,所以郑蘋萍知道的玉佩就更是少之又少。但是眼前那个胖嫖客腰间的玉佩上面的那金云龙纹,郑蘋萍却是识得的!她跟泰安郡王一起玩儿的时候,就都会看到他整日里都是带着这样的玉佩的。自己有次觉得漂亮,还抢了他一个。跟这个死胖子现在带的这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当时出宫的时候也是带在身上的,现在都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呢!当时就是想的是跟泰安郡王玩闹,现在想想这个玉佩完全是这个时代里,身份的象征呀! 她当即心下一惊:糟糕!竟然是皇族里的人! 果真!那个胖嫖客看着郑蘋萍的眼睛,慢悠悠,一字一顿地说:“郑--蘋--萍--长--公--主!在你册封做长公主的册封典礼上,本王可是见过你的!怎么?你还不认得本王吗?” 郑蘋萍下意识地用右手捂住了脸:“不知客官说的是谁?我并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抓着我?放手!” 对方有些挑衅地看着郑蘋萍:“你说什么呢?郑蘋萍长公主!是与不是,只要你把衣裳脱了,一看不就便都知晓了吗?看看你是不是女儿身?还有众所周知的!那个郑蘋萍可是曾替当今的皇上挡过箭,才被封的长公主。你的后背应当还留有箭伤的疤痕!” 郑蘋萍一听这个胖嫖客说的这样轻薄的话,很是生气:“你放开我!放手!” 胖嫖客眯着小眼睛,笑得极其猥琐:“哟!长公主!怎么着?你还不敢了吗?”说着就用另一手就要来扯郑蘋萍的衣裳,要看她的后背。 郑蘋萍又生气又急,用脚跟狠狠地跺了那个胖子一脚:你滚开!你滚开!” 那个胖子吃了郑蘋萍的脚下这一跺,但是依旧没有放手。却反而越发地狠毒了,他伸手就撕开了郑蘋萍后背上的衣裳:“怎么?你人都已经是在这青楼妓院里的了,别跟老子说你一个青楼里的婊子还想装什么纯洁啊?难道你还想给自己立个贞洁牌坊,不成?怎么?沦落到这青楼里来,心有不甘吧?没想到朱佑樘这么快就玩腻你啦?本王倒是很想看看,当今皇上藏在深宫里许久的,倒会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在青楼里打擂台 (六) 那个胖嫖客的话音刚落,就突然有一个拳头从旁边冲了出来,重重地砸在了他的鼻梁上。同时有一个有点怪异还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在郑蘋萍的耳边响起:人家不愿意!你放开她!” 那个胖子受了那一重拳,当即放开了郑蘋萍,用手捂住了鼻子,再把手拿下来一看:“流鼻血啦!” 那个胖子一看自己手上的鼻血,立刻恼羞成怒,横了横脸上的肉:“老子找一个婊子寻开心,关你个孙子什么鸟事?”说完就攥紧了拳头冲着郑蘋萍旁边的少年门面而去。 那个少年轻轻一侧身,就闪了过去,然后又从自己身上脱下一件外套扔给了郑蘋萍。郑蘋萍赶紧接过把外套穿上了,才有心思去理会别的事情,也是这时候她才看清楚了从旁边冲出来的那个少年。郑蘋萍看清楚了他的脸以后很是讶异! 这个少年看着很是年轻,才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虽然也是黄皮肤,穿着的也是汉族人的衣裳。但是他的眼睛和五官还有身形却就是在告诉郑蘋萍,这个少年不是一个汉族人!郑蘋萍也立马就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自己听见他说话,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说汉语时会自带着一种他母语的腔调。 那个胖嫖客的拳脚功夫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是此时却是被这个少年逗弄得气喘吁吁的。少年的身手矫健左躲右闪的。那个胖子要在力量上,倒是一点儿也不吃亏,但是却是吃亏在身体太胖太过笨重。好几次他用尽了全力去击打少年,却都让少年轻巧地躲了过去,这样子扑了几次空,那个胖子却是已经把自己累到满头汗,气喘吁吁的了。 那个少年看着正在喘着大气的胖子,却是越发地调皮了起来,对着胖子挑衅地勾了勾食指,又朝着胖子,比了个向下的大拇指。 站在少年人身后的同伴,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巴图蒙克!够啦!原本就是他们中原人的自相残杀,我们只要在旁边看热闹就好了!你却非要多管闲事!”那个同伴看着少年正占上风,所以他就只是站在一旁,并没有出手。 少年的这个挑衅,成功地激怒了那个胖子,他一边骂着:“你个狗娘养的狗杂种!老子今天就让你走不出去这个门!”说着下路一个扫堂腿,扫了过来,少年往后跳开了一步,躲过这个扫堂腿。胖子紧接着又一重拳恶狠狠地冲着少年的心脏猛击了过来,少年连忙身体微侧,同时伸出右手的手臂硌开了这拳。 这时候跟着那个胖嫖客过来的那一桌子人看到胖子讨不到便宜,就都站起来,冲了过来。那个少年的身后,陪着他一起过来的那两个同伴看见胖子的同伙儿都冲过来了,便也跟着跳了出来。 于是,原本是两个人的打斗,马上就演变成了两帮人马的大混战。这些人打着打着,跑到了舞台上。舞台上正在表演的姑娘和伴奏的乐器手们都被吓到大声地尖叫了起来,并立马逃下了舞台。这阵尖叫声响起,整个醉仙楼里便开始乱哄哄了起来。人们开始四处逃窜,都怕拳脚无眼,误伤到了自己。 这一阵大乱窜的,醉仙楼里就是一阵桌椅“叮当”乱响,还有夹杂着各种碗碟打碎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乱作了一团。老鸨听着外面的响动,赶紧跑出来看个究竟,一看到眼前的这个情景,立马捶胸顿足地指天骂地了起来。那每一只打碎的碗碟,那每一桌逃掉账的客人,都是在要她的命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逃离青楼(一) 两帮人马混战了大半天,才渐渐地平息了下来。那个胖嫖客虽然带着的人手比较多,那个外族少年加上他自己,他们总共也才只有三个人,但是他们的外族功夫原本路数就野,再加上出招又都快、准、狠。结果只有三个人就把对方的七、八个人都打得全趴下了。 那个少年右手反剪了那个胖子的一只手臂,左手按着他的脑袋,把那个胖子按在了一张桌子的台面上。 那个胖子不停地叫唤跟咒骂:“你们这群狗娘养的!你们知道你爷爷是谁吗?你们快放了你爷爷,不然爷爷灭了你们全家!” 底下的那群被打得东倒西歪的胖子的打手们也在地上叫唤:“你们快放了我们家王爷!我家王爷可是汝宁府的崇简王!你们不想死得太惨的就赶紧放了我们王爷!不然连你们的祖坟都给你们挖出来鞭尸!” 那个少年身后的同伴一听,脸色都变了,两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那个少年却是轻蔑地一嗮:“哼!姓朱的呀!就该让这天下人都看看朱家人是怎样对待自己的子民的!我看这大明迟早还是要亡在你们自己的手里!”同时手上的力道却是加重了许多,那个胖子立刻痛得直叫唤。 那两个同伴见状,赶紧就把那个少年拉了起来。 那个少年一被同伴们拉开,胖子就赶快站了起来,又退后了几步,远离了少年他们三人。那些原先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打手们也都纷纷地爬了起来,去扶着他们家的王爷。 那个胖子崇简王红着眼睛瞪着少年他们三人,咬牙切齿地说:“这个仇本王记下了!本王活到了现在,还没有这样白白地吃过亏!咱们且走着瞧!”说完带着手下的那一帮打手走掉了。 一走出了醉仙楼,崇简王就阴翳着一张脸对身后的手下吩咐:“出动本王的一队隐卫!马上给本王杀了他们三个!” 他身后的一个手下上前了一步:“王爷!可是现在还是非常时期!隐卫好不容易……” 崇简王粗暴地打断了他:“先让隐卫出动!给本王杀了那三只野狗再说!有仇不报非君子!本王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敢打本王?本王要他们马上就死无葬身之地!哼!” 身后的手下只得齐声回应:“是!王爷!” 崇简王一带着那一大帮人离开,那个少年也就带着他的两个同伴就要走。却被老鸨急急地扯住了衣袖! 老鸨一边哭,一边捶胸顿足:“哎哟!你们这群挨千刀的!你们不能走!你们把我的整栋楼都给毁了呀!你们打砸了我的整个醉仙楼啊!你们要赔给我银子啊!不然我老婆子就算是拼了自己的这条老命也要把你们拖去见官的!” 少年一听这声音顿时就觉得无比刺耳,他不耐烦地把老鸨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扒拉开。那个老鸨眼看着自己的力气敌不过那个少年的,立马就势坐到了地板上,死死地抱住了少年的一只腿儿。 老鸨一边死命抱住了少年的腿儿,一边哭得呼天抢地的:“强盗啊!强盗打杀人啦!强盗打杀人啦!” 少年不禁地皱了皱眉,满脸的嫌弃。他试着用力要拔出自己的腿儿,但是奈何被那老鸨死死地抱住了,他试了几次都是拔不出来。最后,他只得无奈地向他的同伴使了使眼色。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逃离青楼(二) 那个外族少年听着老鸨的哭喊心中很是烦躁,但是又无可奈何。像刚才的那些恶人,他还可以用拳脚去对付,但是却实在是应付不来现在这个对着自己又是撒泼又是打滚的老鸨。 少年又对自己的同伴使了使眼色,但是同伴却是回给他一个:“让你别多管闲事,你非要管。现在你惹出来的麻烦,你自己解决!”的眼神。 少年见自己的两个同伴见死不救,皱了皱眉,无奈地说:“你想要我们赔你多少?” 老鸨一听,心中顿时觉得有戏,两眼立马放出精光,面上却是装作哭得很是伤心:“你们把我的整个醉仙楼都给拆了!我老婆子就算自己倒霉啦!遇上了你们这伙儿强盗!我自己吃了这哑巴亏,与你们做宗赔本的买卖。你们赔我一千两银票就行啦!” “什么?一千两?!”少年和他的同伙都同时惊叫出声。 少年大声地喊道:“我看你才是强盗!一千两?你抢钱呐?!” 老鸨听这少年这么一说,就又只管抱住了他的腿儿,哭喊:“强盗啊!强盗打杀人啦!强盗打杀人啦!”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郑蘋萍走了出来:“妈妈!这些东西从头到尾都是我新近才办置的,就算是楼上楼下的全部家当都算在一起都还用不到一百两。你怎么这样狮子大开口,要人家一千两?”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郑蘋萍的身上。那个老鸨一边骂着:“你这个贱人!果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一边跑到郑蘋萍的身旁狠狠地在她腰上肉多的地方掐了她一把。 那个少年见状,就立刻说:“呐!这位姑娘自己都说了,这里的东西统共加起来都用不到一百两。我们最多最多就只能赔给你一百两,再多,没有了!” 老鸨一边哭嚎,一边就又要去抱住那个少年的腿儿。少年一看,连忙一蹦,就蹦开了老远。少年的同伴,听着那个老鸨的哭嚎也很是不耐烦了,便对老鸨大声地喝道:“别嚎啦!最多一百两就是一百两!想要更多?信不信,让你连这一百两都要不到?” 老鸨心里也是知道这三个人的手段的,刚才他们在跟那群人打架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楼上看着呢。这三个外族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又够狠,如果自己真的不先把这一百两拿到手的话,只怕他们是真的敢让自己连一个子儿都拿不到的! 老鸨就赶紧走到了少年面前,把少年手中的银票抢了过来,看仔细了,再折好了放进了胸衣的口袋里。然后又闭起了眼睛在那里干嚎:“老娘真的是命苦啊!养了一个贱人吃里扒外!又让人把我的醉仙楼打砸了个底儿掉!还把老婆子的棺材本儿都给赔了个周身精光!我怎么会这么命苦呢……” 少年和两个同伴,看了老鸨一眼,嫌弃得脸都皱了起来。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就朝门外走去。 郑蘋萍一看,赶紧喊住了他们:“三位少侠,且慢着!” 三个人听到郑蘋萍叫他们,都有点疑惑地转过了头来。 郑蘋萍却是追上了他们:“三位少侠等等!我跟你们一起走!” 那个少年看了看郑蘋萍,有点儿不大相信:“你要跟我们一起走?” 郑蘋萍赶紧点了点头:“请你们带上我!” “你不怕我们?” “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为什么要怕?” “你应该知道,我们是鞑靼人!你们中原人看到我们鞑靼人一般不是恨,就是怕的。当然!也有又怕又恨的!你为什么还要跟我们一起走?” “是嘛?这个我倒是真的不知道呢。”郑蘋萍动了下脑筋,想了想快要被自己忘光了的历史课本上的知识。在这明朝之前是蒙古人统治下的元朝。嗯!果真是有血海深仇的。但是,天地良心!这些仇恨,可跟她真的是都没有半点儿关系啊!“没关系的!在我的老家那里,不管是我们中原人还是你们鞑靼人,我们都是一家亲的!还有很多很多呢,总共有五十六个呢!相处的可好了呢!都互相跑老跑去的旅……呃!就是游玩啦、帮工啊什么的呢!” 对面的三个人听着郑蘋萍的话,估计有些费解,都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最后估计也是把她的话当成了他们自己听不懂的方言了吧。 郑蘋萍又冲着他们三个点了点头,确定自己是要跟他们走的意愿。 两个同伴静默,那个少年想了想,倒是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章 逃离青楼(三) 那个老鸨一听郑蘋萍说也要跟了这三个人一起走,赶紧就过来扯住了郑蘋萍的手臂。现在的郑蘋萍在她这里可是真正的摇钱树,她怎么会轻易地让自己的钱袋子飞走了呢? 郑蘋萍跟老鸨,扯着袖子挣扎。郑蘋萍见老鸨死活不肯松手,就说:“妈妈,你可知道刚才那个想轻薄我的胖子是谁?”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反正你是休想可以逃掉的!” “妈妈!那个胖子是汝宁府的崇简王!我已经闯下大祸了!你自己想想,我如果再留在醉仙楼里,是摇钱树了?还是变成祸害了?” 老鸨把脸别向一边,根本就不听郑蘋萍说的。 郑蘋萍只得边跟她掰扯,边暗暗使劲挣脱她:“妈妈!你说我今日得罪了那个崇简王,像他那样身份的人,能吃这样的亏吗?他必定不甘心还会再来找我的麻烦的!他若是再来了,你们只肖说,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罪过,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一个人的身上。关键我还畏罪潜逃了!他就会把账都记在我头上的,就算是恨也恨不到你们身上。如果我还是在这醉仙楼里,你想到时候,我还能替你挣得到钱吗?那个崇简王若是看到我的人,还会让我活着吗?我死了,对你会有什么好处吗?就算是我的死活,对于你来说是无关痛痒。但是到时候那个崇简王要是把我从醉仙楼里抓去处死的时候,必定是生气的,他看见我,一生气,说不定还要把这醉仙楼再打砸一遍呢?到时候,你想想,你是亏还是不亏?” 那个老鸨想了又想,貌似此时的郑蘋萍还真的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她想了又想:“你要想走也不是不可以!你给我两百两,把自己赎了身吧!” 郑蘋萍知道老鸨贪得无厌,但还是未料到她到最后还是想着要从自己身上再搜刮一遍,于是,立马对着老鸨叫嚷道:“妈妈!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我们之前有签过契约,若是这醉仙楼赚了钱,除去前期的花销,剩下的便要三七分成的。每日的账目我都有看过的,前期的花销,重新开业的前两日就已经都赚回来了,现在可是每日都有盈余的!我都还没有开口向你要分成,好当作盘缠,你倒是还问我要起了赎身钱?我的赎身钱,海棠不是早给你了吗?海棠当初给了你二十两。那便已经是我的赎身钱了!” 老鸨见说不过郑蘋萍,便索性把眼睛一闭,就是耍赖:“以前不知道你值钱!现在你要走,最起码就是还得再给我两百两银票,不然你休想走!” 少年的两个同伴,见郑蘋萍与老鸨这样纠缠,不知何时才能脱身。想着他们要先走,但是那个少年又已经答应了郑蘋萍要一同离开的。他们候在一旁也确实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穿玄色外衣的那个同伴便把手一扬,就从手心里飞了一把小刀出去,直直地擦过老鸨的脸,“咚”的一声,钉进了老鸨身后的那根木柱子里,而后那个穿玄衣的同伴说了一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既是签过契约的,不给分成就算了。人家已经给过赎身钱了,哪里还有再要一遍的道理?” 老鸨被冷不丁飞过身旁的那一刀给吓了一大跳,立马就松了手。据说鞑靼人一向都是野蛮、凶残成性的,他们连崇简王都敢打,未必是不敢要了自己的小命的。他们仗着山高皇帝远,未必是不敢打杀了人,再逃回他们的鞑靼去的。他们那种野蛮人,自然是可以亡命天涯的,但是自己不还得留着这条小命嘛?不然那么些钱,怎么花? 郑蘋萍趁老鸨松了手的机会就向少年他们跑去。但是刚跑了两步,却又停住了,她对少年们请求到:“请你们等等我好吗?我还有一个妹妹,我没有办法放她一个人在这里自己跑掉!” 少年想了想,又冲着郑蘋萍点了点头。 郑蘋萍就立马朝楼上跑去。 ------题外话------ 当当当当!今日份二更来啦! 求收藏! 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一章 逃离青楼(四) 少年的两个同伴,很是生气地对着少年说:“巴图蒙克,你……这些中原人的破事儿,本就不该我们来管的!我们原本就已经是多管闲事了!你还要把这个非亲非故的女的带走?现在还要再多带上一个拖油瓶?你就不怕她们……” 少年摊了摊手:“你也看到啦!我们如果不把她带走的话,她真的是只有死路一条的!救人救到底嘛!” 那个穿玄衣的同伴压低了声音说:“她是中原人!就算她真的死了,也不关我们的事情!你……”他看了看少年的表情,又摇了摇头,一脸的恨其不争的表情。 郑蘋萍快速地跑到了海棠的房间,一冲进去,就去拉海棠的手:“海棠!你快点收拾点儿细软跟我们走吧!他们三个还在楼下等着呢!不能让人家等我们太久!” 但是拉了拉,身后好像没有动静,郑蘋萍又再使劲儿地拉了拉,感觉海棠还是纹丝不动,郑蘋萍便回过头来看着她:“海棠!你倒是快点儿啊!再不走,真的要来不及啦!” 海棠却依旧是岿然不动。 郑蘋萍这时候才察觉到了异样,她驻足停了下来:“海棠!你……” 海棠慢慢地从郑蘋萍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是的!我不走!” 郑蘋萍满脸的疑惑:“你不是一直都是想要离开这里的吗?” 海棠面无表情:“一直想走的,那是以前的海棠!不是现在的牡丹!你想一下,若是我今日跟着你走了,那日后我要以何为生?况且我与妈妈签下契约,今后这醉仙楼里的盈利,我可以分到三成!我做了那么多的努力,辛劳了那么许久,为的不就是这些吗?我若是今日跟着你走了,那这些自然也就都没有了。这些都且不论,就单单是我现在的身价,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我现在去到哪里还能有如今的身价呢?我在这里,我就是花魁,我为什么还要走呢?” 郑蘋萍突然就恍了神,她以为海棠一直都是跟她一样的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要从这里逃离的。但是眼前的这个海棠却让郑蘋萍感觉到了陌生,似乎自己从来就没有了解过她:“你……” 海棠依旧是面无表情,声音冷冷冰冰:“刚才楼下发生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了!你是得罪了崇简王才要逃的!得罪了那样的人物,你从这里走了以后,少不得要四海为家的,那样的日子,我却是过不得的!再说了,我又没有得罪什么人,为什么要陪着你四处漂泊?你要走的话就快走罢!至此以后,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你认识我,免得连累了我。我以后对着谁,也都是会说我并不认识你的!你我的情谊也就到今日为止了!” 郑蘋萍听着海棠的话,心里虽然有一刹那的震惊,但是很快的就又释怀了。对于海棠的这种做法,郑蘋萍虽然不敢苟同,但是却也是能理解。若是换了自己是海棠,自己是断然不会像海棠这样做的,但是海棠的选择,她却也是可以理解的。趋利避害,原本就是人的的本能。 况且当初她也是真的救下了自己。自己总归还是欠了她一个人情的! 郑蘋萍就蹲下身向着海棠缓缓地施了一个礼:“那你我就此别过了!你说你我的情谊就到今日为止,让我以后不要再说与你是相识。我便不与旁人提起罢!但是你却是真的救过我的,当初若不是你站出来赎下了我,我不是被那个老鸨当场打死,便是也已经自尽了!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感谢你的!我与老鸨签下的那份三成的分成,若是你可以要得到,便是归你的。若是他日再遇见,你若是还肯相认,你我便还是姐妹,若是你还是想让我装作与你不相识,我也是依你。今后,我没有再身边照顾你,希望你自己保重!” 行过了礼,郑蘋萍起身就要出门去。已经走了一半,海棠却突然在她的身后开口:“你不怨我?你不怪我无情?你此时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果真是‘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了吧?” 郑蘋萍回过头笑了笑:“我为什么要骂你?我又怪你什么?又你怨什么呢?你的选择,我可以理解的!我真的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郑蘋萍说完回过头,就加快了脚步从海棠的房间里出来了。出了门的时候又顺道去了自己的小房间把自己藏在床头的那点儿东西都用一件大的衣裳打包了,就背上它们出了门,直奔少年他们三个而来。 到了少年的身边,就对他们说:“我们走吧!” 少年冲着她点了点头,一行人就大踏步地离开了醉仙楼。 这一行人快速赶路,走了许久,直到离醉仙楼已经很远了。那个少年看着就算是醉仙楼里要派人再来追,也已经追不上了,才对郑蘋萍说:“姑娘!你现在安全了!我们三个身上还有要事要办。况且我们是鞑靼人,姑娘你是中原人,再过去就是闹市了,实在是不方便再带着姑娘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郑蘋萍看着他们三个,想了想就冲着他们抱拳跪下了:“三位的大恩大德,容郑蘋萍改日再报!我郑蘋萍今日落难至此,身无长物,无以报各位恩公救命大恩!但是今日我却是可以在这里立下誓言:他日若是得再遇恩公,若是恩公有需要我郑蘋萍的地方,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定会报各位恩公的大恩的!” 郑蘋萍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几乎是天天都可以见到这里的人们相互行礼,要么跪,要么拜的,极为繁琐,郑蘋萍的心里其实极为抵触。虽然之前在紫禁城里的时候,自己也是经常要行跪拜礼的。对着太皇太后、对着皇太后、甚至是对着皇上与皇后。但是却唯有这次才是她自己发自内心的,真的想向少年他们行这样的礼,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救命之恩的感谢! 那个少年笑着把郑蘋萍拉了起来:“好了!可以了!我们蒙古人不像你们中原人的!我们不兴这个的!” 少年又向着自己的同伴笑着摇了摇头,估计是认为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亡命丫头,也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才会敢立这样的誓言吧?如果她知道自己其实就是当今的蒙古可汗——达延汗,也就是让中原人闻之丧胆的蒙古小王子!她估计就不会敢立下这样的誓言了吧?自己一个蒙古的王怎么可能会有需要这样一个落魄的丫头来帮忙的时候呢? 那个少年正要转身离开,想了想又从自己兜里掏了一片,做工非常精致的焕发着银色金属光泽的树叶出来。这片树叶做得极其精妙,那树叶子的形状和树叶上面的每一条脉络都是清清楚楚的。 少年把那片叶子放到了郑蘋萍的手中:“你以后还是不要这样轻易地相信别人了。其实也不是所有的鞑靼人,都能对中原人这般宽容的!” 郑蘋萍有些疑惑:这个少年为何要送自己这样一个小玩件呢? 但是当她接过这片做工非常精致的叶子,再仔细一看,就立马发现了那里面的玄机。原来这是一把做成树叶形状的折叠小刀! 郑蘋萍在身后的树干上轻轻地试了试,想不到,整把刀,除了刀柄,全部都没入到树干里去了。这把刀,看着是只有小小的一把,竟然是十分锋利,杀伤力自是不用多说的,甚至可以用削铁如泥来形容了! 少年又对郑蘋萍笑了笑:“防身!” 郑蘋萍也赶紧在自己的身上四处找了找,却实在是囊中羞涩,找不到有什么可以回礼的东西。自己的背囊里,只有那一只玉佩比较值钱,但是玉佩还是泰安郡王的,自己并不能私自将它送人。还有一只自己出宫的时候找朱佑樘要到的腰牌,但是那只腰牌除了出宫的时候,可以用到,在其他的地方估计也就只等同于一块废铁。 郑蘋萍掏了又掏,只找出了自己的一块丝绸的帕巾。也就只有这块帕巾是丝绸的,还能值一点点钱了。郑蘋萍便红了脸,把那块帕巾递给了那个少年:“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先把这个收着吧,如果改日我们还能再遇见的话,我一定会用比这个贵重百倍、千倍的东西换回来的!” 那个少年笑着摇了摇头,却还是收下了郑蘋萍的手帕,随手揣进了兜里,然后就跟他的两个同伴大踏步地走掉了。 郑蘋萍也走了回去打算拿起包裹赶路,才发现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竟然还在自己的包裹旁边放上了几锭银子。郑蘋萍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呢,于是赶紧追了上去,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地喊:“恩公!可否告知尊姓大名啊?还有这些银子……” “巴图蒙克!”少年潇洒地扬了扬手,带了些鼻音地朗声回复,“那点儿银子给你当盘缠啦!” 第一百四十二章 浮出水面 少年他们一行人告别了郑蘋萍以后,就拐进闹市,到了之前住店的酒楼里,拿上了各自的包裹,带上了自己的佩刀。又从马厩里牵来了马匹,三个人各自骑上自己的快马,就直奔北面的鞑靼境内急驰而去。这三匹马,还是他们这次到了中原,特意在这边购买的,就是因为怕自己蒙古的纯种马匹太过招摇,会太过引人注目。 路上,玄衣同伴不无惋惜地对少年说:“达延汗,你为什么就非得要救刚才那个女子?我们原本是可以在中原潜伏得更久的,可是这一次,我们却连京都都还没有进去呢,一点儿有用的情报都没有拿到,就无功而返了。真的是太可惜了!” 另一位同伴也是叹了口气:“哎!是啊!这次不单是无功而返,而且还得罪了那个崇简王朱见泽,要是我们再不快一点儿撤,我就怕他要是再深究下去,咱们根本就都走不了了!为了那样一个非亲非故的中原人,差一点儿就把我们自己给暴露了。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达延汗!” 玄衣同伴带了些疑惑调侃少年:“不会吧?你不会是看上刚才青楼里的那个女的了吧?就那么一会儿功夫,你就相上她啦?虽然看着她长的是还不错的。但是你这也未免太快了吧?” 少年没有话。但是另外一个同伴却是赶紧抢过话,把玄衣同伴给噎了回去:“怎么可能?咱们整个大草原,谁不知道达延汗跟满都海的感情,最是伉俪情深,情比金坚的啦!你要说达延汗会看上一个中原人,我可是死都不相信的!”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原本是想着青楼里龙蛇混杂便利于打探消息,谁知道今日会遇上这档子破事儿!下回不去青楼了!你们也最好别再叫我去了。中原人里面有恶人,但也是有好人的。就比如你就敢说咱们鞑靼就全部都是好人,就没有一个坏人吗?再说了,那个女子她是无辜的,不应该受那份罪!” 说着少年就扬鞭策马,加快了脚程,往前急驰,又转头对着身后的那两人说了一句“还有!未到我方境内,只能叫我巴图蒙克!” 三人就只管骑着马匹,横冲直撞地朝着北边的方向急行军,一路上惊起了林子里的无数飞鸟。但是在他们又飞驰着闯进了一片树林的时候,那片林子竟然是出奇地安静。完全没有之前马蹄踏过,树梢上就立马响起的“扑棱棱”的拍打翅膀和各种鸟类的叫声。 三人都是立刻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儿,都勒住了缰绳,立马不前。他们相互之间对了对眼神,就要调头撤退。但是还未等他们调过马头,就已经从树上跳下许多埋伏在这里的黑衣蒙面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困在了中间。 ………… 临江的小村庄。一个平常的早晨,东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早起的人们开启了一天的忙碌。妇女们挑上水桶,走向街市尽头的水井。男人们扛起锄头,赶上牛,下地去了。 老张头是个艄公,靠着这江上的渡口,每日渡人过江,赚口饭吃。今天他照常起了一个大早,把那把旱烟杆插在腰上,再提上老伴昨晚给他备好的干粮,就向渡口走去。 老张头慢悠悠地晃到了渡口,正要向着自己的渡船走去,却突然看见江边的草丛里有一个外貌类似人形的东西,似乎还有着黑色的毛发。出于好奇的老张头就麻着胆子,走近了去看个清楚。 待他看清了,眼前的,竟然是一具还混着泥沙的已经变成了铅灰色,又被水流冲上了枯萎的草丛中的男人的尸体! 于是瞬间,尖叫声就响彻了整个小村庄,惊起了江岸边的鹭鸟。 ------题外话------ 最近因为熬夜太多,上火了,后槽牙靠近智齿的地方长了溃疡,好大一块。 太疼了!疼得我都不敢动到它。吃饭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疼得我眼泪都要下来了! 不知道亲们有没有什么法子对付这种溃疡呢? 我知道熬夜很不好的,对身体不好。 但是我又偏偏很另类,白天的时候就是没有思路,码不出字来。倒是到了晚上和凌晨很安静很安静的时候,我又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思路自己纷纷地跑了出来。 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很绝望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江沉尸案(一) 郑蘋萍与少年他们三人分开了以后,就换上男装,独自一人往东南方向赶路。 这日,路过一座城镇,连着赶了好几日的路程,确实很是疲累了,这时候郑蘋萍的心里别提有多想念在21世纪里的大飞机和那里高铁、动车了。 自己在这里连着走了好几天,走得脚底都磨出了泡儿,人也是累得要死要活的,要是放在21世纪,这些里程,根本都不用坐飞机了,就算是坐个高铁还是动车的,都只不过才是三两个小时的车程而已啊!自己在这里却是要花上多于21世纪里几十倍的时间在路上。 时值夏末,郑蘋萍赶路着实是又累又渴了。心想:就在这里稍作休整吧,等明日再趁着太阳还未出来,凉快点的时候,再多赶一点路罢。 于是,就到集市上去找可以落脚的客栈。路过一个卖马匹的地方,想买一匹马,省点儿力气,脚底的泡儿也就不用再被磨到新伤加旧伤了。 郑蘋萍在那些马匹里面看了又看、挑了又挑,觉得没有一匹是能够比得上朱佑樘送给自己的那匹小红马的。因而就开始格外地怀念起自己的那匹小红马来,只是可惜自己当初被人套进麻袋里卖到了青楼,就与那匹马儿分了扬镳。自己人都被卖了,它也定当是被卖了吧?只是不知道它现如今是被卖到了哪里了呢? 郑蘋萍看着那些马匹,卖得一匹赛一匹地贵,而且都还很是凶猛,没有一匹能有自己的小红马温顺。人还没走靠近身旁呢,就开始要尥蹶子踢人。而且自己也是囊中羞涩。所以,郑蘋萍看了许久才买了一匹最便宜的有点儿跛脚的骡子。又让人给套了最便宜的缰绳和鞍。 那骡子上虽然装了鞍了,但是坐上去一颠儿一颠儿的,比那自行车座儿骑久了还硌屁股。又硬又硌屁股还颠得慌。但是有总比没有强吧! 郑蘋萍就拉着这匹骡子在街上走,打算找一家可以落脚的客栈。经过县里的府衙,发现府衙门口围满了人。 看样子今日有案件开庭! 郑蘋萍心中有些纠结。她的心中知道,自己当下最重要的便是赶紧赶路,要快些去找到自己当初坠落时一起过来的那辆警车,再想法子赶紧回去自己的世界。 但是,另一方面,她的心里却又真的是很好奇,这古代的衙门到底会是怎样办案的呢?他们这个时候的庭审跟21世纪里的会不会一样呢? 衙门门口都被围观的民众堵住了,看来这古时候的人没有电视没有手机,还真的是给他们闲的,天天就喜欢凑个热闹,看个稀奇的! 郑蘋萍心想:反正这里也堵住了,过不去,那就驻足看一下呗? 郑蘋萍便在旁边找了一棵树,把自己刚买的那匹骡子栓在了树上,也就往围观的人群里面挤了进去。 要不然怎么说:“好奇心害死猫”呢?郑蘋萍这后来可是深有体会了。自己这一好奇不要紧,但是差一点儿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了,可还行? ------题外话------ 最近我的口腔溃疡是真的疼,从口腔都牵引到了牙齿, 甚至是左半边的头都痛了! 由口腔溃疡都引起偏头痛了。 哪位亲可有办法呢? 现在非常时期,连出去看医生都不能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江沉尸案(二) 郑蘋萍挤不进去靠前的位置,就站得有些远,也听不清庭审都在审问些什么问题。就只看见了一个胖胖的县令,戴着一顶乌纱的帽子,坐在正堂上,正不知道说什么呢,单看见他的嘴巴一张一翕的了。县令的旁边还有一个师爷正拿着毛笔在记录。郑蘋萍看了看师爷,心里乐了:嘿嘿!有点儿相当于现代的书记员的意思! 堂下面跪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胖大汉,穿着囚服,手上上了手镣,脚上也被上了脚镣。郑蘋萍一看:这得是犯了多大的罪啊?手镣脚镣都上齐了。 囚犯身后退开三四步远的地方,两边各杵着三个衙役,手中拿着水火棍,(也就是人们俗称的“杀威棒”)站得一动不动的。 这不就相当于现在的刑事案件里,帮忙提被告人的法警嘛? 郑蘋萍大致看了看。这跟21世纪里的法庭审理现场也还是蛮像的嘛!有一位主审法官,一位书记员,还有几位法警。是挺像的呢! 郑蘋萍看了看又觉得有点儿怪。哪里怪呢?她想了想,原来是:堂下只有一个当事人。 被告缺席,法庭依法进行审理的案件不是没有。但是关键堂下的那个当事人,他看着也不像是原告啊。 若是只有被告出席,原告缺席,那这案件不就相当于是按原告自动撤诉处理了嘛? 除非这就不是一起民事案件!而是一起刑事案件,那就可能没有原告了。 难道底下那个跪着的大汉就是这起刑事案件里面的被告人?那公诉人呢?郑蘋萍又四处看了看。确定了那个堂上再没有多余的人了。 怎么没有公诉人呢?难道在这里是不用公诉人的?那这个跟21世纪里的还是不一样的呢。 郑蘋萍带了这些疑问,就又往前挤了挤,她想听清楚堂上都在讲些什么。 又靠近前了一些,郑蘋萍一看,心里又乐了!因为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就跟之前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简直就都一模一样嘛!若不是自己来到了这里,经历过了那么多次的九死一生。 许多次,郑蘋萍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她都会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希望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自己那一巴掌下去,就可以快快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醒来了以后自己还是躺在自家的席梦思床上的。但是,每次的巴掌过后却只会让她更加清醒地明白了自己已经从21世纪掉到这个明朝来了的事实! 如果不是多次反复试验。最终接受了自己已经从21世纪穿越到了这明朝来的事实。现在的郑蘋萍几乎都要认为这是在看电视了呢! 因为那些情节看着就跟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的一模一样,还有那些道具!对!对!对!就连那个县令头上戴的那顶帽子都是乌纱的。一模一样! 只是郑蘋萍就是看不懂那个县令身上穿的官袍到底是几品的官袍。若是21世纪里法警的警衔,她倒还是能分得出来。 郑蘋萍挤进去的时候,就听身边的围观群众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她倒是从这些围观的吃瓜群众口中知道了。底下跪着的那是这里一个镇上的屠夫。 前些日子,江边的渡口处发现了一具男尸。那具男尸被人在脖子处放了血,杀害了。凶手估计是害怕尸体会浮上来被人发现,竟然在尸体上绑上了许多的石头,沉到了江底。但是不巧的是,前几日,下了大雨,江上涨潮了,又把已经沉到了江底的这具尸体给冲到了岸边的草丛里。被一个艄公发现了,赶紧报了官。这才让这个惊天的大秘密浮出水面。如果不是这一系列的巧合,前几日又下的那一场大雨,估计这具尸体的主人就只能含冤被永沉在了这江底了。 后来,官府查案,查到了这尸体的主人生前在镇上买肉的时候,曾经与这屠夫有过争吵。而且官差也在那屠夫运猪肉的推车上发现了人血。人证与物证都有,而且各项证据互相印证,于是水落石出。就立马将这个屠夫抓进了大牢。基本上是已经定罪了,今日这过堂不过就是走走形式。是县令为了草拟定罪量刑的意见后,上报给上级衙门的。 因为像这样的杀人大案,州县衙门是不能自行审理结案的。明朝的州县是只能审结仗一百以下的案件的。但是侦查、审讯,查清事实这些工作都还是要做的。这些都做完了以后,再出具草拟好的定罪量刑的意见给上级的衙门。 这些,倒是跟当代的不大一样。在当代像这种重大的杀人案件,一般都会在中级人民法院审理。但是那份量刑意见书却都是检察院出具的。 像这个案件,几乎是可以定罪,就等着逐级上报上级衙门,再逐级衙门批复下来,判个秋后斩立决了。只是这屠夫却是死活都不肯认罪。就是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杀人犯法,是被冤枉的。所以,今日的庭审才会如此的焦灼。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江沉尸案(三) 郑蘋萍还在听身边的人讲这个案件的来龙去脉,听得津津有味的。突然堂上的惊堂木重重地一拍,郑蘋萍没留神,就被吓了一大跳。再看一下围观群众,那些靠得近的,同样都是被吓了一大跳。 那声惊堂木过后,就见县令从案上的两个签筒里,拿了一根红头签出来,掷到了地上,并且大喝了一声:“打!”这一声大喝,郑蘋萍倒是听得清清楚楚,连最外层的那些围观群众也都听见了。 红头签一落了地,那些衙役就向囚犯围拢了过去,按倒他的身体。前面两个衙役用杀威棒叉住了那个囚犯的身体,后面的两个衙役就抡起杀威棒往囚犯的屁股、后背打去。 几棒子下去,隔着衣服,血迹都出来了,打得那个囚犯是一个劲儿地求饶。 郑蘋萍还从来没见过可以用刑的堂审。又看那个囚犯那样子的一个胖汉子却被打得满地爬着求饶,真的是太惨了!她实在忍不住就拨开众人冲到了前面,对着堂上的县令说:“停!停停!你们怎么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动用私刑、屈打成招?” 那个县令看到没有抬头看郑蘋萍一眼,就对左右的衙役吩咐,“刁民扰乱公堂,还不赶紧赶一边儿去?” 立刻就有两个衙役拿着手中的水火棍过来,把郑蘋萍往外面轰。郑蘋萍被赶到了后面的人堆里。但是衙役一走开,郑蘋萍就又悄悄地挤了过去。 那一顿打过后,堂上那个县令把手中的惊堂木又一拍:“好你个屠三!大堂之上你竟然还敢扯谎?还不快把你如何杀害的李大朋,又是如何将尸体绑了石块,沉入江底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交代清楚?还可以免受这皮肉之苦!” 那个屠三,已经是被打得满身血迹,半跪半趴在了堂上,口中不断呻吟,但是却还是只管叫嚷道:“大人!冤枉啊!小人冤枉!小人冤枉!” 县令一听那个屠三这样说,很是生气:“大胆刁民!事到如今,却还想着负隅顽抗!本县令已经跟你说过,早早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罪行,才能免受这皮肉之苦!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说着,县令就又从签筒里拿了一根红头签,掷到了地上。 这一顿打过后,那屠三已经几乎是被打得口中就只剩下了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县令又问他:“本官再问你,你这次招还是不招?” 那个屠三口中吐着血沫子,手脚一直抖个不停,气息奄奄地说:“别打啦!大人!别再打啦!小人招啦!小人全都招啦!那个李大朋是小人杀的!” 县令一听,心想:终于是拿下了这块顽石了!高兴得立马就让师爷,拿了纸笔给屠三画押。 那屠三留了满脸的鼻涕和泪,用着颤巍巍的手,刚要画押。 站在旁边的郑蘋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再次从人堆里冲了出来:“大人!你怎么可以如此断案?又如此草率地就要这犯人签字画押?” 那个县令看了郑蘋萍一眼,把手中的惊堂木在桌上一拍:“大胆刁民,你究竟是何方人氏?竟然敢三番两次地来扰乱公堂!来人呐!给本官把那个刁民押上堂来!” 两个衙役走到郑蘋萍的身边,不由分说地就把她拖到了堂上去。 县令又把手中的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胆刁民!公堂之上,看见本官还不下跪?” 郑蘋萍在心里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封建社会就是这样的!真的挺操蛋的!许多人都是动不动就要人家跪你、拜你。你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菩萨啦?也不问一问,你真的担得起别人的跪拜嘛?也不怕折了寿! 县令看见郑蘋萍似乎不大搭理自己,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挑衅,于是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就对左右吩咐:“把这个刁民给本官拿下!先打个二十大板!”说着县令就要去拿那个红头签。 衙役立刻就冲着郑蘋萍包围了上来,硬是按住了郑蘋萍的肩膀要把她怼到地上去。 郑蘋萍一看那县令的红头签都已经拿在手上了,就怕他把它掷到了地上,于是立刻大喊:“慢着!慢着!我是……” 县令又说:“你是谁呀?本官管你是谁?都给我先打了再说!” 郑蘋萍一着急就脱口大喊:“本王是泰安郡王!朱佑樬!” 那县令听见郑蘋萍这一喊,心中着实是吓了一跳,于是又麻着胆子喊了一声:“大胆刁民!你可知胆敢冒充皇亲国戚可是重罪!死罪!” 郑蘋萍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就只能是硬着头皮接着装大尾巴狼:“我本就是泰安郡王,何来冒充一说?你若是不信,就且放开本王,本王自有凭证!” 那县令心里已经有些虚了,就马上让那些衙役放开了郑蘋萍。郑蘋萍一看当下的形势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就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从泰安郡王那里剥削来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直接拿到了县令的眼前,“你看!你倒是看仔细了!这块玉佩是是否是皇家之物?可曾有假?” 那个县令把那块玉佩拿在手中看了又看,然后就吓得一哆嗦,就噗通跪到了地上:“下官参见泰安郡王!郡王千岁!” 郑蘋萍心里其实却是虚得两腿都发飘:天地良心!朱佑樬!你可别怪我哈!刚才也是情况紧急,我情急之下才想到要先拿你顶一顶的。并不是故意要冒充你的哈!谁让我在一众皇亲国戚里就只跟你最熟呢!当然,我跟朱佑樘更熟!但是,我总不可能去冒充朱佑樘吧?我就算是要自我找死,速速了断,也不敢去冒充当今皇帝吧? 所以,只能是委屈委屈你了!泰安郡王!大不了,以后若是见了面,我亲自向你赔不是啊!请罪都行!再大不了,以后跟你打架的时候,我都让着你,我就只作作样子就好了。你不要怪我哈!我就先暂时借用一下你的名头,让我先过了眼前的这一关再说。拜托拜托啦! 那个县令一跪下去,整个县衙便里里外外都跪了下去,连刚才在外面围观的那些路人也是全部都就地跪满了。 这可难为坏了郑蘋萍了,她赶紧让所有的人都起来了。她这心里直犯嘀咕:以前在宫里倒是没觉得,那个经常被自己满世界追着揍的泰安郡王有这样大的权势。怎么这一出了宫,反倒是越发地觉得他的权力无边无际了呢? 这里也不是属于他泰安的地界吧?怎么人人都还是要这样地怕他?那倘若是朱佑樘过来了呢? 一想到这个,郑蘋萍倒是把自己给吓了一跳。她已经许久不曾想起过朱佑樘了。 只是,不知道此时的他,会是在干嘛呢? ------题外话------ 古代衙门的公案上会放置两个签筒,分别放着红、绿头签牌。也称:火签,签票。 绿头签是缉拿签,红头签是用刑签。 还有,那个签一旦落到了地上,所有的刑罚就一定要执行的,就算是错的,也是先执行了再说。 所以说,这古代的刑罚还挺操蛋的吧? 还有其实,这古代的行刑也不在大堂上的,是在专门的行刑房里,衙役拿了令签,就可以命令行刑的人动手了。 那至于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把行刑写在了大堂上?没有办法呀!写小说需要有戏剧性啊!(捂脸)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江沉尸案(四) 郑蘋萍因为对朱佑樬的言行举止都太过于熟悉,所以,扮起泰安郡王来,简直就是游刃有余,尤其是在这一群连朱佑樬本尊见都没有见过的人面前。 县令原本给郑蘋萍安排的是全州县里最好的客栈,但是被郑蘋萍给拒绝了。她到衙门最里面的房间去看了看。最后终于是住进了府衙后院的客舍里,带着她新买的还有点儿跛脚的那匹骡子。 县令和衙役看着如此寒酸的郑蘋萍,都有些要重新怀疑起来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皇亲国戚,当今皇帝的堂弟了。 郑蘋萍看出了那些人脸上的鄙夷,于是立马搬出朱佑樘来说教,而且具体到了朱佑樘的饮食起居,当今的天子都是如何的提倡勤俭节约的,又是如何的躬自亲行,先身士卒的。 当今皇帝的勤俭节约、勤政爱民那可是全天下都出了名的,况且这个泰安郡王能具体地说出当今皇上生活上的那么多细节,如果不是能经常见到皇上的人,恐怕是做不到的。于是自然没有人敢再质疑。 郑蘋萍住进府衙的第二天,便去找县令要了屠三那个案件的全部卷宗来看。卷宗看了一整日,看完以后又翻来覆去睡不着,思索了一整夜。 卷宗上面记载,经过仵作和医馆的大夫联合验尸,得出的结论是:李大朋死于大约三、四天前,是被人用刀子割破脖颈上的大动脉,流血过多至死的。死后再被人在身上绑上了石块,沉到江底的。只是两天前突然下了场暴雨,大水将已经沉到江底的尸体又冲刷到了岸边,才被人发现的。 最先来报官的人,是在渡口旁,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一个艄公。 衙门先是确认了死者的身份,再围绕着死者的关系网进行了一圈排查,最后才将嫌疑人,锁定在了屠三的身上。 屠三确实是最有杀人的嫌疑: 其一、屠三是一个屠夫,经常杀猪。如果他都不敢杀人,那一般人就更是不敢了。 其二、有街坊可以证明,曾经目睹过屠三与李大朋因为卖猪肉,有过争吵。 杀人,总归是要有动机的。而动机呢?一般无外乎:情、仇、财。屠三占了一样。可以算是有杀人的动机。 其三、在仵作和大夫推算出来的,李大朋被杀的那段时间里,屠三没有不在场的证明。 因为屠三是个光棍,没有娶妻,一直都是跟他的生病的老母亲生活在一起的。但是他的那老母亲,一年前也因病过世了,现在就他一个人独自生活。在仵作推算出来的那段时间里,屠三说他除了在街上卖猪肉,便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但是他的家中除了他自己,再没有人可以给他作证。 其四,也是最最关键是一点!就是仵作和大夫从屠三家院子里的手推车上找到的血迹!可以确定是区别于猪血的人血。 郑蘋萍想了一整夜都没有睡,第二天顶着一对快要掉到下巴的大黑眼圈起床,脑中却还是没有一点儿的思绪。于是郑蘋萍大手一挥,叫上了县令和府衙里的衙役,一起去验尸! 说起验尸,郑蘋萍就想起21世纪里的那些法医。她很佩服那些法医的!是真的佩服,打从心眼里的佩服! 在郑蘋萍还没有穿越过来这明朝的时候,她是一个基层法院里面的书记员。有一段时间,因为法院里要做卷宗的数字化,缺少人手,就将她调过去帮忙。 在那里,每天都要接触到大量的卷宗,当然也包括刑事案件的卷宗!接触得久了,自然就是不可避免地会看到许多刑事案件的卷宗!也就会不可避免地看到刑事案件里的尸检报告和尸检的彩色照片。以及侦查机关拍摄的很多的案件现场的照片。 那时候,电视剧《法医秦明》刚好很火,郑蘋萍被朋友安利过许多次,很想要看的。但是却因为她看过了很多的那些尸检照片,所以,她努力了很多次,却都是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是真的看不下去! 以至于,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郑蘋萍都想说服自己,硬着头皮再去看的,却都还是不敢再看下去!因为那里面的道具和情景跟自己在卷宗里面见过的太相像,太相似了! 别的观众看电视,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但是因为郑蘋萍有比别人多看过那些卷宗。电视剧里面那些特殊处理过的,马赛克掉的和没有表现出来的情节,郑蘋萍的脑海中却是能自动地脑补出来的。 比如到了尸体解剖的情节,电视里面的镜头都是一晃而过地带过去的。没有再别的东西,电视机前的观众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别的想法。 但是郑蘋萍却不一样,她的脑海里却是能够自动地脑补出来,自己在案卷里看过的尸检图片:红色的内脏,黄色的尸油,白色的骨头!因为自己看过真实的彩色图片,所以不能再看下去了,自己的脑海中出现的画面,真的会让自己反胃、不适到呕吐出来的! 当初郑蘋萍看到那些尸检图片和报告的时候,是不禁地在心里哀叹:人呐!终究也只不过是动物而已!就算是再高级,再有头脑和灵魂,真到了那一刻,却也只不过是动物啊! 真的不是对那些逝者的不敬!对于那些逝者,所有人!包括见过现场或者图片之类的人,都是理应充满敬畏的! 只是,要怎么样把自己当初看到那些照片的心情表达出来呢?那些彩色的照片,当时所呈现出来的场景,要怎么说呢?该怎样表达,大家才能比较清晰地想象到呢? 你们见过动物的解剖吗?或者有见过杀生的时候吗?对的!一样的有血,有内脏,有油,有皮质层。 一打开,红的、黄的、白的。鲜红的是血液,黄的是尸油,白的是骨头。 郑蘋萍记得。当时,在一起工作的许多大男人看了那些照片之后都大吐了出来,然后在之后的好几天里都是不敢吃肉的。 所以,郑蘋萍是真的很敬佩那些法医的!尤其是在她知道了自己县里的刑侦大队里,还有两位95后的法医小姑娘的时候!她们的工作难度真的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上许多的!而且还要经受别人对她们的异样的眼光。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江沉尸案(五) 郑蘋萍又吩咐县令叫上了仵作和大夫,一群人又再一遍地把那尸身从头到尾地查看了一遍。 郑蘋萍不是在自我找虐!她知道自己在21世纪,单是看到那些彩色的照片都会呕吐的,何况现在还是去现场? 在这里,这样的朝代,这样的坏境,没有21世纪里那样的保存条件。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尸体已经是腐坏到了什么程度。 去现场比看照片更加容易让人呕吐也更直接的冲击,是味道!是的,秋天,室内室外都是最少二十几度的天气里。一到停尸房,还没有走近旁边,那一股腐尸的味道,就直冲鼻孔而来,不管是你戴了几层的口罩,它都还是能钻进你的鼻孔里。也还能钻进你的头发里,并停留在那上面。也能停留在你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而且似乎还能透过裸露在外面的毛孔,往身体里钻。如果你不去洗掉它的话,它还能停留很久很久。 郑蘋萍刚一进去,还没有看一眼,被那股味道一冲,就冲到外面猛吐了起来,吐到觉得胃里没有东西可以吐了,才又进去。 但是一进去,看到仵作正在解剖,还有已经孵化出来了的蛆虫,就又冲出来外面吐了,原本以为胃里已经没东西可以再吐了,没想到,还是可以一直吐不停,简直就是吐到要把胃给翻了个个儿。 虽然这些都是生理上的本能反应,控制不了。但是郑蘋萍心里却也是明白的,照这种状况下去,工作根本就没办法展开的。只能是对这种生理反应强加干涉。 她只能是不停地在心里跟自己强调,一直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帮死者洗冤,为了让真凶不能逍遥法外,也为了另外一个无辜的人不被冤枉! 一直给自己强加了这样的意念以后,好像还是有点儿用的。虽然中间还是有再跑出去吐过一次,吐到到胆汁儿都吐出来了,苦到直打颤。 但是也总算是跟仵作还有大夫把那些伤口和疑点一点儿一点儿地都查看完了,又让师爷一点儿一点儿地记录了下来。密密麻麻地记录了好几摞的纸张。 至于一起过去的县令?他从刚一踏进停尸房就跑出去外面抱着一棵树,一会儿吐一会儿停的,一直到别人都查验完毕出来了,他才跟大家伙儿一起回府衙的。 回了衙门,郑蘋萍就拿着那些师爷记录的验尸报告,还有衙门里关于这个案件的卷宗,一直不停地反复看。 这个时候,郑蘋萍就不禁一直在心里惋惜:这里都没有发达的技术和先进一点儿的侦查手段! 在这里,都别说做dna检测和比对了。就是连最起码的拍照取证什么的,都不能! 所以,后人们真的很应该感谢科技的昌达!感谢有那么多硬件设备的好条件!这些能为工作提供太多的帮助和便利了!相比较于什么都没有的明朝,真的能降低很多冤假错案的概率,也能让案件的真相更早地呈现在世人的面前。 郑蘋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卷宗和报告,遇到疑点解不开,就自己在那边“哐哐哐”地拿头撞大墙。几乎是把自己的额头撞起了好几个大包。才终于让她想起来了到底是有里不对劲儿了! 这个案件似乎是人证有了,似乎物证也有了,就连那个屠三在县令的几顿杀威棒下都似乎是认下了自己的全部罪行!但是,凶器呢? 作为本案,最至关重要的证物——凶器呢? 如果真的是屠三杀了李大朋,那他用来杀人的凶器,目前在哪里了呢? 郑蘋萍又连夜提审了屠三,问他是否真的有杀害了李大朋,如果真的杀了,那用的是什么刀杀的?那把刀现在又是在哪里了? 那个屠三对着这些问题却是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只管涕泪横流,对着郑蘋萍和县令磕头直喊冤枉。 第二天一大早,郑蘋萍带上衙役去搜了屠三的家,把他家中所有能看到的刀都带回了衙门。又再一次带上县令和仵作去勘验了被害人的致命伤的伤口。 终于确定了杀害李大朋致死的创口并不是刀,而是一把匕首!于是让仵作照着那创口的形状,形容出来那把匕首和刀刃的大致模样,又让画师来画下了那把匕首的模样。然后让府衙里的衙役分了三队出去,带上画师给的匕首的画像,去到县里,乃至镇上的打铁铺里,一一询问是否有人打过那个形状的匕首,以及谁去买过? 两天过去,皇天不负苦心人!最终还是让他们问了出来。 在隔壁的镇上。有打铁铺认出来了,前段时间真的有卖过这样的一把匕首。买那把匕首的人,是跟屠三还有李大朋同一个村子里的郭青。 郭青不仅是他们同村的,也是死者李大朋的弟弟的玩伴,还是经常过去李大朋家找他弟弟玩儿的常客,甚至于当初李家人发现了李大朋失踪的时候,他还有帮忙着东奔西走地在村子里四处找过人呢。 官差直接到郭家,把郭青抓回了府衙。一审下去,最后才招了。原来是这个郭青长期闲赋在家,整日无所事事,后来结识了镇上的几个痞子混混。 那日,一群人在镇上闲逛,发现了李大朋到赌庄里面赌钱,赢了钱出来。这群人一时起了贪念,想要劫了他的钱财。就一直跟踪他到了无人的僻静处,才下手。 在争夺中,却偏偏是郭青被李大朋看清了长相。一怕李大朋会报官,二怕他日后还要找自己算账。于是郭青一不做二不休,就用匕首将李大朋给结果了。然后,就地在无人处把尸体先掩藏了,就带上了被擦干净了的匕首先回了自己家中去。 到了晚上,又跑去屠三家的院子里,偷偷拉了屠三用来拉猪肉的推车,把已经被杀害了的李大朋拉到了大江边。原本想直接丢弃到江里的,但是又害怕万一尸体浮出来会被人发现,就又把他绑上了许多石块,坠到了江底。最后再把那辆推车悄悄地还回到了屠三的院子里。屠三睡觉一向都是死沉死沉的,自然是没有发现。 郭青原本想着自己做的是万无一失,于是在李家人去寻找李大朋的时候,他还假惺惺地帮着一起去寻找了。却没想到天降大雨,最终还是把尸体给冲上了岸。 刚听到尸体被冲上岸还有人去报了官的时候,郭青也是惶惶不可终日。但是没想到官府却是把屠三给抓了,郭青就自认为是自己运气好,已经是侥幸逃过了这一劫,还想着再过几日,就把那把匕首也带去江边,悄悄地给扔到江底,毕竟最近在家里,每次看见它,心里总还是会惴惴不安。 却不曾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后官府还是找上门来了! 正义有可能会迟到,但却永远都不会缺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天朗气清 屠三的那个案件过后,郑蘋萍是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加上之前为了这个案件,好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了,她就在府衙的客房里,一觉就连着给它睡了好几天。 醒来的时候,刚好天气也是很好,就想着也该出门去活动活动筋骨了。于是一边做着广播体操一边慢悠悠地往府衙的侧门走出去。在府衙里,只要不是办公差,衙门里的人出去一般都是走的侧门。正大门,一般都是办公的时候,才从那里出入的。 郑蘋萍刚一走出去,就看见门边蹲了一个大块头。猛一看到,把她给吓了一大跳!对方自己倒是也吓到坐了个大屁蹲儿。郑蘋萍一看,这个蹲在门口的大块头原来正是屠三。 大块头站起来一见到郑蘋萍就赶紧跪到了路上去,对着郑蘋萍就是一顿又跪又拜又磕头。郑蘋萍有点不知所措,她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对方行的这样的礼,自己该怎么回礼。只能赶紧把那个大块头硬从地上给拉了起来。 屠三又要往地上跪:“俺娘说过,受过人家的恩惠,要想着报答的!大人你救过俺的命,俺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先给你磕几个头吧!” 郑蘋萍赶紧把屠三扶住了,不让他再跪到地上去:“别!别!别!你别给我行这样的礼!我,我……我很慌啊!” 是啊!是会很慌的!就像郑蘋萍刚刚进法院的那会儿,跟着法官去开的那个离婚案件的那次一样。 那个案件,是女方起诉的离婚,因为男方好逸恶劳、吃喝嫖赌不肯赚钱养家,女方又刚出月子不久,孩子又很小放不下,无法出去打工赚钱,于是忍无可忍起诉离婚。 开庭的时候,原告坚决要离婚,被告也是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倒是坐在底下旁听席上的婆婆一直在哭。开完庭后,原、被告双方都已经确认过笔录,签名、捺印完,直接走人了。但是那个婆婆却走到郑蘋萍的身边,对着她和法官就跪了下去。那个婆婆哭着求法官不要判她儿子和儿媳离婚,说要是他俩真的离了,那家里还有那么小的孩子,该怎么办呢?让孩子跟了妈妈,那孩子就没有爸爸了,跟了爸爸,又没有妈妈了。 那时候,看着比自己年纪大那么多的一个长辈在自己的面前跪了下去,郑蘋萍的心里真的是慌得一匹啊!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这次,郑蘋萍的心里也还是慌啊!硬是抓住了屠三的手臂,不让他再跪到地上去了:“我知道你心里感激我!我都知道啦!但是你可别给我行这样的礼了!再说了,我也不是特意救的你,就算不是你,是随便的任何一个人,我都是会一样救的!这世间自有公道在!所以你也别放在心上了!好了,你回吧!回家去吧!” 屠三却偏偏就像是一头犟牛:“不行!俺这条命是大人救的。俺家里穷,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用来报答大人的。俺想过啦,那就用俺这个人来报答大人!给大人做牛做马都成!” 郑蘋萍顿时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就盖了下来:这是什么鬼?这是打算要以身相许啦? 一口老血都将将要喷薄而出,这都是什么套路?金庸先生教给我们的,不应该都是英雄救美,然后美女要以身相许,做牛做马的吗?我又不是英雄!我也不爱美人!而且眼前的这个满身都是肥膘的壮汉,又是什么鬼啦?! 郑蘋萍听屠三这么一说,心里吓了一个哆嗦,赶紧放掉自己扶着屠三的手臂的双手,就脚底抹油:“你不用报答我的!我真的不需要你的报答了!我已经有人啦!也不用牛更不用马的!你还是赶紧早些回家去吧!” 屠三跟着郑蘋萍走了上来:“大人!我很能干活的,也能吃苦!什么活儿都可以替大人干的!” 郑蘋萍一边溜一边说:“我谢谢你啦!但是我真的不想要你的人啊!你走吧!”说着就赶紧往人堆里钻。跑了一段路,回头一看,那个屠三还跟在后头呢。于是,又发足狂奔,又跑了许久,再回头一看,那屠三还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跟在自己后头呢,就像是一条尾巴一样,怎么甩还都甩不掉了。 郑蘋萍无心再逛街,就赶紧先跑回了衙门。跑到衙门口的时候,她看到屠三也跟过来了,就赶紧把门关实了,再把门栓也给栓上了。才按下了自己被吓得“砰砰砰”跳的一颗小心脏,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又见故人(一) 郑蘋萍连着被那个屠三追了好几天,只要她一出衙门的大门,就被屠三追着满街上跑。她只能是跑进衙门里躲起来,这时候屠三就会蹲在衙门的侧门口等她,只要她一出来,就还是追着郑蘋萍说要报恩! 郑蘋萍被屠三这样子在屁股后面连着追了好几天,头都大了。不禁地好奇起来,这个屠三怎么可以这么地空闲呢?能成天成天地在衙门口蹲守自己,都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呢?看来,他还真的是单身汉一个,一人吃饱就全家都不饿啊! 郑蘋萍被连着追了几天,哪里也去不了,心中叫苦不迭:我是真的真的不想要一个突然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大活人啊!大叔啊!我好歹也算是救过你的吧?你怎么能这样子恩将仇报呢? 也许是终于知道了郑蘋萍是真的不打算收下自己,而一直在躲着自己吧。屠三好像是突然间就有了自知之明一样,终于不再来衙门门口蹲着了。 憋了好几天,郑蘋萍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去采买、去逛街了。郑蘋萍走在大街上,心里那是一个高兴啊,左边逛逛右边看看,甚至听着连街上的那些叫卖声都感觉格外地欢快。 逛了大半天下来,郑蘋萍的手上提满了各种东西,正欢欢喜喜地打算打道回府呢,突然就从街边冲出来了一个长得很壮实,从她的穿着上一看就是一个庄稼人的妇人,手中拿着一把扫帚冲着她就是铺头盖脸地打了过来。 这一扫帚就把郑蘋萍彻底打懵了,手上的东西立马散落了一地。 郑蘋萍眼看着那农妇手中的扫帚还要再盖下来,就赶紧用手去挡。边挡还边躲:“大娘,你是谁啊?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做什么要拿扫帚打我?莫不是你认错了人?” 那个农妇用扫帚打郑蘋萍,用的力气发了狠,倒把自己给累得直喘粗气:“认错人?俺怎么可能认错人?俺要打的就是你!你害了俺儿子!俺要跟你拼命!” “大娘!我都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儿子!我怎么可能会害了你儿子呢?你还真的是认错人了!” 那个农妇边骂,手中的扫帚边挥舞得虎虎生威:“哼!俺认错人?怎么可能认错?你就算是化成灰了,俺也认得你!若不是你,俺儿子怎么会被抓进大狱里去?若不是你,俺儿子怎么会被判了个秋后问斩?俺等了你好几日了,就是要来找你拼命的!” 那个屠三也不知道是又从哪里冒了出来,突然就出现在了郑蘋萍的面前,并且一上前就把那扫帚从农妇的手中硬夺了过来,又扔得远远的。 那个农妇一看拼不过屠三的蛮力,扫帚又被夺了,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当街撒起泼来:“你们这些挨千刀的!做什么要联合起来欺负俺的青儿啊?可怜俺的儿啊!受了天大的冤枉,无处伸冤呐!” 郑蘋萍一头雾水:“大娘,你是受了什么冤啦?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屠三转向郑蘋萍,木讷讷地说:“她是俺村那个郭青的娘!” 郑蘋萍瞬间明白了:“郭青吗?那他并没有冤情。被抓了也并不冤枉!” 那个农妇一听,直接在地上呼天抢地的哭嚎起来:“俺的儿啊!怎么没有冤屈?俺儿子小时候是那么乖!他那么乖,怎么可能会杀人?别说他是杀人了!俺青儿从小到大,在家里连鸡都没有杀过一只!你们竟然说他杀了人?俺不相信!俺死都不信俺家青儿会杀人!一定是你们嫁祸给他的!” 郑蘋萍看了看郭青母亲披头散发当街撒泼的模样,心中不禁戚戚然:原来有熊孩子的家庭里,真的大多都有熊家长的! 郑蘋萍见跟郭青的老娘说不通,就跟屠三说:“我们走吧!跟她再多说也是无益!” 那个农妇见他们要走了,就赶紧过来要扯住郑蘋萍,郑蘋萍只得快走了几步,甩掉了农妇,就赶紧往衙门里走去。农妇见已经追不上郑蘋萍他们了,便又坐回了街上,边嚎哭边跟围观的街坊哭诉。 甩掉了那农妇,屠三看见郑蘋萍脸上和脖子上被那扫帚挂出了许多的小血丝和细条的伤痕,便说:“大人,你回了衙门要不要跟官差大哥们说一声,郭青他娘打了你,把她也给抓起来?” 郑蘋萍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血痕:“不用了!这只是小事情,好在只是用扫帚打的,小问题。我就估且体谅她是将要失去了儿子,心中悲痛跟愤恨吧!在一些父母的眼中,是看不到自己儿女的恶的!即使有的犯人真的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但是在他们的至亲,尤其是他们父母的眼中,那些嫌犯还一样是他们的亲人。根本没有那么深的恶!所以嫌犯家属不接受,不相信也很正常。” 说是这样说,道理自己也都明白。但是原本兴高采烈地出去的心情,回来的时候却也变得很是沮丧了。 郑蘋萍提着散开了又草草用荷叶绑上了的一大包东西,心情低落地回到了府衙,没想到刚一从侧门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手中摇着一把折扇,背对着自己,站在了院子里的榆钱树下。 郑蘋萍一见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就立马扔掉了手中的东西,大叫了一声:“朱佑樬!”就跳到了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的后背上去。 泰安郡王不满地把郑蘋萍往地上轰:“你给我下来!你属猴子的啊?这样跳上来?” 再次见到这个眉目如画,眼底清澈的少年,郑蘋萍的心里别提有多惊喜了。自己莫名其妙地跑到了这明朝来,无亲无故的。来了这么久,总共也才只有那么三两个可以真心交付的朋友。郑蘋萍几乎是把这几个人都当成了亲人了!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以后,还能再见到自己这么熟识的老朋友,简直就是老天的眷顾! 第一百五十章 又见故人(二) 时隔那么久,再见到泰安郡王,郑蘋萍是真的打从心眼里高兴的。 没想到反倒是泰安郡王看到郑蘋萍叫他叫得那么开心,就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嘘!你别再叫这么大声啦!待会儿再被别人听见啦!你叫我泰安郡王,那你又是谁?” 郑蘋萍被捂住了嘴,只能对着泰安郡王干瞪眼,又赶紧对着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啦。泰安郡王才松了手。 郑蘋萍很是难为情:“你都知道啦?” “废话!要不然你以为本王为什么来呢?本王原本在外面游山玩水的别提多悠哉了,却突然在路途中听闻泰安郡王在幽州的一个县衙里破了一桩奇案,原本有个嫌犯都已经是被定了罪的,但是命大,过堂的时候,被恰巧经过的泰安郡王见到了,却是生生地能帮他翻了案,还揪出了那个案件的真正杀人犯。讲的别提有多神乎其神的了。本王都愣住了。本王人在这里呢!又怎么能有分身去幽州的县衙里管那些案件?所以本王就亲自过来会会他了。到底是那个不怕死的小子竟然敢冒充本王啊?但是本王一进府衙,又看了一眼你住的客舍,就立马断定是你了!” 郑蘋萍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泰安郡王,那既然您老人家是特意过来抓冒充您的人的,现如今人又刚好被您揪住了,那您说要怎么处置小的呢?” “你说本王要怎么处置你好呢?你知不知道冒充皇亲国戚多大的罪呀?要杀头的重罪呀!” 郑蘋萍只能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你肯定舍不得告发我的对不对?好歹我们也是相识一场。而且我曾经也算是你名义上的干姐姐。您老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拜托拜托!” 泰安郡王很是有些小得意:”哈哈哈,郑蘋萍你也有落在本王手里的一天啊!”又对郑蘋萍招了招手:“你过来,本王告诉你,本王是想怎样处罚你的。” 郑蘋萍不情不愿地挪了过去。 泰安郡王却是突然一抬手,就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个大爆栗:“好啦!今日起,你便是泰安郡王啦!我便是你身边的随从郑兴,如何呢?” 郑蘋萍有点儿目瞪口呆,想了之后又有点儿小感动。 “算了吧!这次就饶了你啦!反正你冒用本王的名头也并未做什么坏事,反而替本王赚了个好名声。本王也就不再追究啦。但是冒充皇亲国戚可是重罪,所以本王要是不亲自在旁边看着,又怎么能放心呢?”说着泰安郡王就径直走进里屋去歇息了。 跟在泰安郡王身后的郑兴听到他这样说,满脸的不情愿:“啊?郡王!郡王您要是成了郑兴,那奴才又是谁了呀?” 泰安郡王一脸无所谓地冲他挥了挥手:“随便!本王管你是谁,你爱谁谁,就是谁。总之,三天后便是重阳节了。本王这次来这里,也是为了可以顺路回一趟紫禁城。看来我们需要赶路喽!三天之内务必要到达京城的。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紫禁城出发了。原本郑蘋萍还是要带上她的那匹跛脚骡子的,屠三也已经默默地去把那匹骡子都牵来了,但是被泰安郡王好一通嫌弃,说郑蘋萍打着泰安郡王的名号骑一头小破骡子,简直就是在败坏他的名声,直接就把那骡子丢弃在了县衙门口,又硬把郑蘋萍拉上了自己的马车。而屠三也硬是跟在了那支随从的队伍里,任由郑蘋萍怎么叫他回去,都不肯,就是闷声走路。最后没有办法,郑蘋萍便也只能默许了让他跟着一起走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听说 坐在马车里,可比之前自己只身一人赶路的时候轻松太多了。不用走到脚底起泡,也不用在骡子背上又硌又颠的,而且还太阳晒不到,雨淋不着的。 这一天的路赶下来,郑蘋萍倒也还是不觉得累,兴致还是颇高的。 泰安郡王看着坐在自己身旁,掀开帘子看着外面风景的郑蘋萍,怕破坏了她的好兴致,就试探性地问她:“此次紫禁城,你跟不跟本王一起进去?” 郑蘋萍的脸色微微一变,但是马上又没心没肺地笑着说:“不了!我就不同你一起进紫禁城了,你就在京城里寻一家客栈,把我放下来就成。我就在客栈里等着你,你办完了事情,来客栈找我,然后我们再一起同行吧。” 泰安郡王看着郑蘋萍叹了口气:“看着你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子,但是你的心怎么却好似悍匪一般呢?依本王看呐!你的那颗心都不是肉做的!你离宫的事情,本王都听说了。本王还以为你就对本王绝情呢,却没想到你对我皇兄更绝!” 郑蘋萍心里有些不自在,不敢看泰安郡王的眼睛,就只管把自己的眼睛扔在了沿途的道路上:“哦!你也听说啦?你后来有见过他吗?他是不是恨透我了?已经把我贬为庶人了吧?我原本还以为他会派人来追捕我,但是过了这么许久都没有见到有追捕我的人。我就想也许他就只是把我贬回庶人了?这已经算是最轻的惩罚了吧。” “谁说不是呢?本王看你也是哪儿哪儿都不怎么样嘛,但是为何我们两兄弟却偏偏会着了你的道呢?本王都似乎要怀疑你是不是偷摸着给我俩下了什么迷魂药了还是下了蛊了啊?我们俩兄弟可是这大明朝里万万人之上的俊杰,怎么会栽在你这样的丫头片子手里呢?” 郑蘋萍自然不敢接话,就只能装作还是在看风景。 泰安郡王叹了口气:“没有,他没有把你废了!而且还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保留着,你长公主的头衔给你保留着,你的同顺斋也还是原封不动地给你保留着! 你知道吗?上个月的八月十五中秋节,本王进宫了。那天皇兄宴请文武百官的时候喝了很多的酒,直到百官都散去了,他又拉着本王陪他喝酒喝到了深夜。他把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然后就醉倒在桌子上说了一句:“我想她了!我真的很想她!” 郑蘋萍!要是我皇兄换成是随便的哪一个皇帝,或者是他若有别的帝王一半的自私,又或者是有别的帝王一半的霸道,估计你都够被砍个十回八回的了!少不得还得带上了你的全家! 他在你面前真的是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儿的皇帝的架子,就生怕让你受委屈了。本王还知道他在你面前,一直都是自称‘我’甚至都没有自称‘朕’! 但是你看看你自己?你真的是没心没肝!铁石心肠啊你!” 郑蘋萍什么话都不敢再说。 自己从宫里出来这么久了。关于他的消息,自己已经是都只能靠听别人说了。 在醉仙楼里的时候,听到一些从京城来的嫖客说。 在幽州的县衙里的时候,听府衙里的人说。 走在街上,听旁边的路人说。 听说,他新开了午朝。 听说,他又开了经筵侍讲。 听说,他又开辟了文华殿议政。 听说,他身体似乎不是很好,日日咳嗽,咳得久了,年纪轻轻的竟然已经在咳血了。 听说,他日日都不停歇地上朝和议政,他不停歇,朝中的大臣们自然也是不得停歇,因此,朝中的许多老臣们都是背地里叫苦不迭,身体吃不消! 曾经那样熟识的人,现在变得这样陌生。竟然只能从旁人,从路人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他的近况。 郑蘋萍知道自己对他是真的狠。但是能有什么法子呢?明明知道他想要的自己永远都给不了! ------题外话------ 今天两更,下午的两点半还有一更!么么哒!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是重逢亦是初见 泰安郡王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把郑蘋萍放在客栈里,就带着一众随从进宫去了。 一个人在客栈里呆着着实有些无聊,郑蘋萍便带上屠三在京城的街市上四处逛了逛看了看。屠三为人有些木讷,不大会说话,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是没有声音地跟着郑蘋萍的身后,帮忙拎拎东西,默默地走路。 当天正是重阳节。在街上逛着的时候才听路人说起,晚上在紫禁城的城楼上会有盛大的烟火盛会。当今的皇上与皇后,都会出来与民同乐。 郑蘋萍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潜意识里就想逃。自己已经是不敢再遇到他,也不敢再见到他了。但是又想,自己如今是混在这样茫茫的人海里,他又是站在那样高的城楼上,且不说他根本就看不清自己,就算是他可以看得清城楼底下的众人,但是自己只是这些民众里面的几千分之一,他又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呢? 正在纠结要回客栈还是要留下来的时候,突然听到“砰”的一声,紧接着就是接连不停的“砰、砰、砰”和烟花炸裂的声音,同时带出了火花四射。 人群瞬间就骚动了起来,大家纷纷往城楼边跑去: “烟花盛会开始啦!” “烟花盛会开始啦!” 这边的骚动还没有停止,那边的人群又骚动了起来: “是皇上跟皇后娘娘驾到啦!” “皇上和皇后娘娘来啦!” 郑蘋萍都没有来得及看一眼皇上跟皇后的庞大的仪仗,就跟着众人一起跪到了地上。 众人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祐樘就站在高高的城楼上,风吹着他的明黄色的龙袍,裙摆翻飞。他好像说了几句什么话,但是都被风吹散了。 郑蘋萍根本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只是看着身旁的众人都起身了,便也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也跟着起身。 然后,郑蘋萍就站在人群里。抬起头远远地从街市往城墙边上望过去。众人的头顶上,天边是不断炸开来的绚烂地盛放着的硕大的美丽烟花,此起彼伏,炸裂声不断震耳欲聋,热闹非凡。街市上是许许多多攒动的人头,和很多很多的欢声笑语。烟花炸裂开来,留下很多还来不及消散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着。 透过那些还来不及消散的烟雾和浓浓的烟火味道,郑蘋萍看到了城墙上面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自己曾经很是熟识的身影,这样久不见竟然也变得有些陌生了。 这样的夜晚已经有些冷的,他穿得似乎单薄了点儿。郑蘋萍想了想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陌生了呢?他变了吗?变胖了?还是瘦了呢?亦或者是自己变了呢?自从从这里离开了以后,郑蘋萍就很少再去想起过他了。 我们曾经在春花秋月里无话不说,如今却也逐渐陌生了。 所以,竟然是想不大起他从前的模样了吗? 嗯!应该是瘦了一点儿了,也更长高了一点儿了。 他负手倚着城墙而立,远远看过去,就是一位遗世而独立的翩翩公子。竟然很是清冷,虽然身边还是如以前那般花团锦簇,众星捧月。齐刷刷地站着好几排的人。密密麻麻的人头,挤在他的身旁。 但郑蘋萍却从现在的这个身影里看到了自己以前从未曾见过的孤独和寂寞。 人道:最热闹处最孤寂。 大概就是这样子了吧? 看到他的眼光似乎在往自己这边瞄过来,郑蘋萍赶忙埋下了头,把自己混在人群里,渐渐地往外围退去。 本就是不用再见面的人。 爱的反义词不是不爱,也不是恨。而是忘记! 就是忘记了!忘了有你这样的一个人!也忘了曾经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所做过了的那些事情。 而我?知道自己不能给你爱。 所以,愿你早早地忘了我!愿你的生活里,春日里有百花,夏日里有凉风,秋天里有明月,冬天里有暖光。我也知道你的生活不必我来为你担忧,你从来不会让自己落魄。除了我遇见你的那段时光。很高兴你不要用到别人来为你雪中送炭。知道你的身边有很多人能为你锦上添花,能为你遮风挡雨。我很高兴!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打扰到你,才能让你不再想到我!才能让你更早一些忘了我。然后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至此以后,你的生活中的富丽堂皇,我的路途走得再磕磕绊绊,也再无瓜葛。至此,天南海北各走各的罢! ------题外话------ 写到这一章的时候,我刚刚好在听歌,听到了王若伊的《繁花》。 这一首《繁花》与我正在写的这一章,有很奇妙的契合。极为应景。 我是一个眼泪极浅的人,边听着歌,边写下这些文字,眼泪便不知不觉地自己下来了。 你们看到这一章的时候,要不要也听听看这首歌呢?或许你们就能体会到我写下这些文字时候的心境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永结无情游 九九重阳节一过,泰安郡王就离开紫禁城,到客栈找郑蘋萍汇合,并速速地离开了京城,一起南下了。 泰安郡王他们一行人并不是很急于赶路。朱祐樬原本就是在游山玩水的路上,而郑蘋萍原本着急赶路是想着要赶在“四星连珠”之前到达自己最初穿越过来的那个悬崖,找找时机看看能不能再穿越回去。可是现如今四星连珠的时机早就被自己错过了,唯有再等下一次的机会了,但是这下一次却不知道是要再等到猴年马月还是兔子日,于是当下放宽了心反倒是不急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泰安郡王的马车里又大又宽敞而且还都铺有软塌,弄得往死里舒服,路上有遇到客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又停下来休息了。所以,这一路走下来,一点儿也不累,郑蘋萍反倒是觉得自己也是在跟着泰安郡王游山玩水呢。 路过集市,郑蘋萍听到有在叫卖桃花酿的,便让车夫停了马车,下去买了两壶桃花酿上车。她自从来了这明朝,别的爱好没有,却是唯独喜欢上了喝桂花酿。但是现在是出门在外,没有桂花酿,买个桃花酿来喝喝,也很是不错的。 郑蘋萍喝了几杯桃花酿,突然就想起了首诗,于是趁着酒意,就将那首诗念了出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间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泰安郡王听了,一拍掌赞道:“好!好一个酒中仙!那唐伯虎不愧是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只是这首诗也才刚传世不久啊。你竟然就这样熟识了?可见蘋萍长公主应当也是很喜欢唐寅的诗和画,跟本王一样时时都在关注着他的新作!” “啊?”郑蘋萍的心里有些吃惊,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这首诗是唐伯虎所作,更不知道唐伯虎就是生长在这个时代里的人。之前她一直都是以为唐伯虎既然姓唐就是唐朝的诗人呢!自己会这首诗,完全是因为喜欢这诗里前半段的意境。 哎!讲真,我何止是会背你们这里现下刚出来的新诗呢?就算是那些还没有面世的诗,我也是会背上许多的呀!还有从你们这里往后数几百年以后的清朝诗人龚自珍、纳兰性德和仓央嘉措的。好多呢! 但是现下又没办法跟泰安郡王明说,说了他也不会明白的。 泰安郡王又问:“你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呢?” 郑蘋萍只好跟他东西扯的:“哦!就是我之前在我们老家那里看过一部戏。那戏里也有一位神仙,名叫折颜,跟唐伯虎这诗里的酒中仙很相像,他也住在桃花园里。 他的那处桃林里有十里的桃花,所到之处,满地满目的桃花,走到哪儿都是桃花。屋里屋外都是满室满屋的桃花飘香。 我每每读到这首诗,都会想起那戏文里的十里桃林,还有住在桃林里的那些神仙们。桃林里是那样的桃花缤纷,那样的仙气缭绕。 那真的是神仙在过日子。但是我们不行。就算是让我们住进了那一大片的桃林里,我们也不过都只是凡人。因为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生老病死!别的都暂且不说。单单就说这人生四件大事里面最小的事情吧。就单单一个‘’病”字,就可以立马把我们打入凡尘的。 别的也可以都先暂且不说,单单就只说,这病里面最常见、最小的病痛,就单单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发烧都已经足够让我们倒下了。就更别再说别的了。所以,神仙的日子就只是给神仙过的。我们凡人还是得经历生老病死的。哎!只要是要经历这些,我们人类就都没有办法永远快乐地生活着。生活中就必须会有常常遇见让人生气、悲伤、愤怒的事情。可惜!我们都只是一介凡人,就必定要承受着普通人的烦恼。牵动着自己凡夫俗子的七情六欲。不能终其长长的一生都能真正无忧无虑地快活着。” 泰安郡王:“你还有心思在这里伤春悲秋呢!你都不知道我此次进宫见到谁啦?” “谁呢?” “还能有谁呢?美艳啊!她跟我提起你了,说你这次都没有跟她告别,甚至是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她,就自己出了宫。第二天醒来不见你,她都哭了,哭得可伤心了呢!现如今她还在宫里帮你守着同顺斋呢!” “美艳吗?我真的对不起她了!你见到她的时候,她,她……还好吗?” “看不出来她过得好不好。她也没有说,就只知道她还是守在同顺斋在等你回去。” 郑蘋萍就默默地低了头,不再有话。 泰安郡王一看郑蘋萍的情绪低落了,就赶紧故意去转移她的情绪:“哟哟哟!本王之前一直都以为你是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的,估计也就是恰巧只识得那几首诗罢了。不然,你可经得住本王再考考你?” 郑蘋萍被泰安郡王这一激将,就把脸微微一扬,一副:“谁怕谁?尽管放马过来!”的神情。 泰安郡王马上出题:“‘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来!你来接,下一句是什么?” 郑蘋萍脱口而出:“简单简单!不就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话一出,郑蘋萍就知道到自己被套路了。 果然,泰安郡王就笑得满脸奸诈地应和着:“欸!对啦!我家漂亮姐姐果真跟本王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郑蘋萍一个白眼加一个巴掌就扫了过去:”不要脸!还跟你姐姐这里嘴上讨便宜呢!” ………… 这一路的风景伴着泰安郡王和郑蘋萍一路的欢声笑语好不惬意!这样的旅途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终于有人可以陪着自己谈天说地,话话家常天南地北地乱侃一通了。就算是无聊到只能谈谈诗词歌赋,聊聊共同认识的旧友呢! 人生得一知己,岂不快哉? 第一百五十四章 雨夜客栈(一) 郑蘋萍和泰安郡王他们一行人一路南下,却遇上了一场秋雨。 这场秋雨一连下了好几天,郑蘋萍他们就被困在了客栈里,不能再赶路,也好在他们这一次的行程不是太紧,尚且还能耽搁。 被这场大雨困在客栈里,也着实是无聊了,却又没有别的消遣。泰安郡王包的是客栈里的一整套大房间,就几乎等同于我们现在的总统套房。 郑蘋萍每每看到泰安郡王在腐败,都会打心里暗暗地骂他!当今的皇帝是那样节俭!他身为一个郡王竟然不学着以身作则,这样大手大脚地花钱。虽然他有封地,每年不算别的收入,单单是收上来的税收这一块,就够别的平常人家几辈子的花销了。但是这样铺张浪费也是罪过呀! 郑蘋萍劝过泰安郡王好几次,让他在生活上低调、内敛一些。 但是这样的生活,于朱祐樬却已经是习惯了。 每次泰安郡王总能把郑蘋萍驳回:“本王就是一个凡夫俗子!你不要拿本王与皇兄比!皇兄他是几百年里才出现一个的完美帝王!本王自然不与他比! 也莫要跟本王说你的想法!你给本王的感觉就是:你与本王以前所见过的那些女子都不同!你不似她们一般的娇滴滴,弱柳扶风的连走路都要人扶着。你也不似那些没有学识的粗鲁妇人,虽然你也打人!但本王就是不会觉得你粗陋。 你就是让本王觉得,无论是把你丢在随便的哪个地方,你都可以生活着。你可以只身一人,不依靠任何旁的人,既不需要爱人,也不需要朋友,就一个人便可以生活得自得其乐。 但是本王不行啊!本王就只是区区一介凡人呐!本王就是必须有爱人,有朋友,还得有一大群的仆人,本王才能活得下去。当然!最好的是还要有你,天天都可以看到你,能使本王开心!” 如果不是在当初冒充他朱祐樬的时候说过以后不再打他了,郑蘋萍真的很想一个巴掌就拍过去了。我哪里是不需要爱人也不需要朋友啊?明明就是我莫名其妙地从21世纪就被甩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在这里我就是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啊!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很绝望啊! 郑蘋萍见自己劝说泰安郡王无果,便只能在心里偷偷地骂骂他。当然!当面也骂得的。也就作罢了。要改变一个人的习性谈何容易? 这雨连着下了几天,无法赶路,也无法出门去。 这晚,已经吃过晚饭,郑蘋萍还不困,也不想那么早就到床上躺着,反正也是辗转难眠的。但是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闲逛,郑蘋萍就只能过来朱祐樬的大套房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正好泰安郡王他们在客厅里下棋消遣呢。郑蘋萍便想:下棋也好!反正也自己也是要找点事情打发打发时间的。 只可惜郑蘋萍棋艺不精,在21世纪里,她就极少下棋。下象棋,象棋输给泰安郡王。下五子棋,五子棋也输给他。输得没什么兴致了。正在跟泰安郡王耍赖呢,硬是要悔棋。 两个人正在争执不下,却突然听到从客栈的后院里传来一声极其凄厉的尖叫声。 郑蘋萍和泰安郡王便都丢下了棋局,随着众人赶到后院。 尖叫声传来的那个房间的门口,已经是围了许多人。 原来是一个婢女提了灯笼过来房间找老板娘,叫门没有人应,就推开了房门走进来。谁知门一推进去,却看到老板娘倒在了血泊里,人都已经僵硬了,怕是已经被杀害多时了。于是吓得尖叫了一声,手中的灯笼也打翻在了地上。也就是她的这声尖叫把众人都引了过来。 郑蘋萍跟着泰安郡王挤到了前面一看。 只见房间里的地板上,仰面躺着一个妇人。身高约摸有七尺又余,骨骼健壮。身体已经僵硬了,但是眼睛还兀自大睁着。她的后脑勺的地方流了一大滩的血,那些血已经把她的大半的头发都打湿了,又顺着地上的砖瓦的缝隙流了一条长长的血河。 那些被浸泡在了血水里的头发上,还黏着一些白白的东西。明显是脑浆都崩出来了。在这样的一个雨夜,又在灯笼的灯光照映下,却有说不出的惊悚和诡异。 看在眼前这番惨相,大多胆小的妇人都尖叫着赶紧跑开了。 郑蘋萍看了身边的泰安郡王一眼,只见他脸色煞白,用手捂住了嘴,已经在反胃了。 泰安郡王的随从郑兴见了朱祐樬的这幅模样,赶紧扶了自家郡王回了房间。 第一百五十五章 雨夜客栈(二) 郑蘋萍一到后院就看到了一群围观的群众,围在了案发的房间门口。郑蘋萍还在房门外就闻到了一阵浓重的血腥味,再拨开人群挤上去一看,这客栈里的老板娘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血是从头部冒出来的,顺带着脑浆都爆出来了。很明显这客栈里的老板娘是头部遭受了重创致死的。 郑蘋萍仔细地看了看那个老板娘已经僵硬了的身体,再看了看地板上的血迹。大致可以确定这客栈的老板娘被害,已经有几个时辰了,那条沿着砖缝流下的血河的末端都已经干涸了,中间那部分的血液也已经将凝固了。郑蘋萍又环顾了一下案发房间的四周,发现房间里的门窗跟所有的抽屉和柜子都是大开着的,地上凌乱地散落着许多的衣物,但是都不见有贵重的物品的影子。这样的景况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盗贼入室盗窃,却刚巧被撞破,然后贼人便残忍地杀了人灭口。 这时候,这客栈的老板和他儿子也都赶过来了。郑蘋萍入住这客栈的时候并未留意这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的长相,这时一看,这客栈的老板身量却是要比那个老板娘还要矮小。老板娘的身高有七尺余,他却是七尺都未到,而且相比他婆娘的健壮,他却也是瘦小得多。 客栈老板父子两人见到了房间里的这番惨景,都是嚎啕大哭了起来,就要冲进房间去扶倒在血泊里的老板娘,郑蘋萍见状,赶紧让屠三将他们给拦了下来。他们这一冲进去,必定会将脚印在血泊里乱踩。直接就破坏了案发的现场。 客栈老板跟他儿子两个人被拦在门外,就跪在外面痛哭哀嚎到几乎都要昏厥过去。门口的围观人群看了都纷纷地感叹: “太惨啦!” “那贼人真的是贼胆包天!光天化日之下敢这样子入室抢劫、行凶杀人!” “要是抓到了那贼人肯定的要将他斩首示众,才能震慑住那些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众人是议论纷纷。 郑蘋萍怕那么多围观的人会破坏了案发现场,就让人先将那个发生了命案的房门关上了,不让人进去,就等着衙门里的官差来。吩咐完了,郑蘋萍正打算回自己房间去休息了。 却突然又听见一阵可怖的尖叫声。郑蘋萍随着几个胆子大点儿的围观群众又转移到了命案旁边的小厨房里去探探究竟。 原来是有厨娘看着这父子俩哭得可怜,想到就近的厨房去给老板父子俩做点热食,但是一进去,却看到了竟然又有一个人躺倒在了地上,也是浑身是血的。于是,也不由自主地尖叫了起来。 在客栈老板娘的房门口围观的众人都还未散去,就都又往这边来了。却见到在与离客栈老板娘被杀害的案发房间,隔开几个房间的后院小厨房里的地板上。此时赫然的又躺着一具尸体! 被害的情况跟客栈老板娘的是一模一样!也是头部遭受重创致死。只是小厨房里的那具女人的尸体面部要更加狰狞,手和脚在地上躺着的姿势是更加扭曲。那女尸已经煞白的脸和满地的鲜血,一映衬对比起来,就显得更加地诡异了。 众人一见,皆是大为惊骇! “好家伙!一天里面两条人命!” “什么贼人做的案?如此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的时候,衙门里的官差已经冲了进来。将那些围观的众人都驱散了,又将一整个后院都包围了起来。 郑蘋萍见官差已经过来了,也没有自己什么事儿,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泰安郡王正坐在客厅里吐,郑兴在右边捧着一个痰盂伺候着。左边还有几个仆人捧着茶杯和热毛巾候着。 这阵仗!郑蘋萍自然是看不惯,但是没奈何这些却都是泰安郡王的生活习惯。郑蘋萍知道泰安郡王他自小就生活优越,处处都有人精心照料着。要论起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他泰安郡王比当今的皇帝朱祐樘可不知道要优越了多少倍了。 朱祐樘在六岁之前可是什么苦都吃过的,但是他泰安郡王却从小都是饭有人端到面前,衣裳有侍女替他穿到了身上,被照顾得无微不至。于是,打小就自带了一身的洁癖。 泰安郡王虽然也是自小学武的,但是从小到大都是生长在众星捧月的环境里的皇亲贵族,他却是哪里曾见过这样的血腥场景?当下就被恶心到不行,忍着回到了住所就开始吐个不停。 郑蘋萍看他吐得惨兮兮的,就走过去帮他拍拍后背。没想到他竟然还耍流氓,冷不丁地转过身就将郑蘋萍拦腰抱住了,还将脸紧紧地贴在郑蘋萍的小腹上:“可吓死本王了!吓死了!本王今晚真的不敢独自一人入睡了。你要陪本王!” 虽然是说过不再揍他了,但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郑蘋萍控制不住自己又提起了拳头! 第一百五十六章 雨夜客栈(三) 客栈里一天里出了两条的人命,凶手却没有找到,官府就把整个客栈都封锁了起来。然后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又把客房和入住的房客都挨个挨个地搜查了个遍。 那些官差搜到了泰安郡王的大套房时,看着他住的是最大的客房,穿的也是极其华丽的锦缎,还以为他们是碰上了一个有钱的商贾呢。古人有云: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那些官差估计是在这样的小地方很难遇上几个这么有钱的人家,就想着难得撞见这样有钱的人家,要从他身上随便刮一点儿油水应该也很是轻轻松松。于是在泰安郡王的房间里搜查的时候,故意对着下人推推搡搡,大呼小喝的,还把他们的行装都打开又都弄乱了。 泰安郡王可是天潢贵胄,又一向心高气傲惯了的,他怕过谁呢?何况是眼前的这几个连品阶都没有的区区的衙差?正黑着脸就要发作。 郑蘋萍见了那几个官差的架势心里也很是愤恨不平:真的就是一群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人! 但是再一看朱祐樬的神色,郑蘋萍就知道了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就赶紧快步走过去,悄悄地拉住了他的手,在他的耳旁小声说:“等等!你先别急着发火!看这场雨下的,我们近几日是赶不了路的,少不得还是要再在这里多住几天的。若是一连杀了这客栈里两个人的真的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强盗劫匪,那你自己暴露了身份岂不是很危险?人人都知道就算是十个百个这样的客栈也抵不过你一个泰安郡王的皮毛啊!他们能为了那么一点点的蝇头小利就连杀了两个人,难保不会觊觎到你身上。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果此时真的有贼,而且他们现在都还没有被查到,正躲在暗处。那你这一暴露,不是很危险吗?我们人在路途中切忌露富!所以,你忍一忍!” 泰安郡王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了?别说是在泰安,就算是在京城,满京城里有谁敢给他泰安郡王这样的气受?何况这只是几个衙差?他愤怒到攥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了。郑蘋萍知道他此时心里肯定是气到恨不得揍对方一顿方能解气,就只得先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防止他忍不住了突然就暴跳起来,把那几个衙差给打死了。 泰安郡王感觉到郑蘋萍手上的力气,也看见了她眼里的隐忍,恨恨地咬了咬牙道:“穷山恶水出刁民!”说完就把身体背了过去,眼不见为净。 郑兴见了自家郡王的态度,就陪着笑把那些衙差里面的捕头拉到了一旁:“兄弟们当差辛苦了!这是我们主人的一点点心意,请你们兄弟喝酒的!”说着就把一锭银子塞进了那捕头的手心里。 那捕头看郑兴如此上道,立马喜笑颜开:“兄弟看你家主人也是大富大贵之人,怎么可能会窝藏那么一点点赃物呢?自然是没有的!” 又对着其他的几个衙差说:“兄弟们走罢!这里也都搜过了。没有!走走走!” 然后领着一众衙役去了下一个房间搜查。 那些衙役走后,泰安郡王很是生气地看着自己的随从和仆人在归置和整理房间,郑蘋萍也自觉地加入帮忙。 正在收拾着呢,却听到旁边的房间里有很大的响动,便又出来看了个究竟。却看到刚才的那群衙差押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裳,身量矮壮的中年男子从他们房门前的走廊路过。 那个被押着的中年男子显然是跟那群衙差对抗过了,他的额头是被重重磕在了地上,磕破的痕迹,嘴角也有血迹。此时正被反剪了双手,一脸痛苦地低着头被押着走路。 第一百五十七章 雨夜客栈(四) 那个中年男子被两个衙差押了出去,那个捕头跟在后面,手上拎了个用旧衣裳做的包裹,神色很是得意地走在了最后面。到了院子里的时候突然又吵吵了起来。 郑蘋萍听着楼下的院子里吵吵嚷嚷闹哄哄的,便探头下去看。外面下着雨,这几天雨下得几乎就没有停歇过。 那个被反剪了双手押住的中年男子还在院子里,兀自挣扎着:“小人冤枉!那些东西不是小人的!小人没有窝脏!更加没有杀人!小人……小人冤枉啊!” 那个捕头一拳打在了中年男子的肚子上:“你敢说你没有窝脏?那从你的房间里搜出来的那一包又是什么?俗话说得好!捉贼拿赃!现在你都已经是被人赃并获了。还想狡辩呢?!” 中年男子被那一拳打在了肚子上瞬间就失了一半的气力,痛到几乎是要蹲到地上去,奈何手还被人家反剪着呢,连地板都蹲不下去。他呻吟了好几声才恢复了说话的气力:“小人不知道啊!那包裹怎么会出现在小人的房间里面的?小人真的不知道!那包裹也不是小人的!还望大人你们明察呀!” 那个捕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把他带走!到了衙门里你自是会承认的!” 说完,那些衙差就拖着被雨淋得湿漉漉的那个中年男子走了。 第二天,那些衙差又把客栈老板娘和老板娘婢女的那两具尸体都搬回了衙门。而后,那一大批原先包围着客栈的衙差也从客栈里撤退了回去。 衙门里的人这一走,客栈里又渐渐地恢复了平静,郑蘋萍还是时常百无聊赖地到泰安郡王的客厅里打发时间等雨停。 郑蘋萍刚从泰安郡王的那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来,却不知什么时候屠三也跟着过来了。一进来就是一声不吭地跪到了地上。 郑蘋萍赶紧去扶他:“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兴你这样子给我行礼的!你给我行这样的礼,我的心里难受着呢!有什么话你就说啊!别动不动就要给我跪呀拜呀的!” 屠三真的就是一头犟驴:“屠三想求大人救救牛兄弟!” 郑蘋萍有点儿懵:“什么牛兄弟?怎么了呀他?” “就是那个房间里搜出了脏物,被官差带走了的那个。” “那个人嘛?他不是被人赃并获的吗?这样的话,我也是无能为力的啊! “大人既然能救下屠三,一定也是能救牛兄弟的!屠三求求大人了!” 郑蘋萍不禁疑惑了起来:“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救他呢?如果万一真的是他杀了人,又窝赃了呢?毕竟那一大包的赃物也确实是在他的房间里被找到的。” “大人!我能感觉得到牛兄弟是被冤枉的!旁人不会懂。那些被冤枉的人当时有多忿恨!又有过多少次恨不得以死明志的时候!那感受真的没有人能比我屠三更懂了!所以,屠三求大人救救牛兄弟!” “我知道你当时在李大朋的案件上受了许多的委屈和苦,但是办案件可不能光靠个人的感觉啊!有时候表象是最会蒙骗人的!有的人表面上人畜无害,谁能想得到却是个大恶人呢?有的人面目可憎,却是个好人呢?” “不,不!大人!屠三相信牛兄弟没有杀人,是因为这客栈里的老板娘和她的婢女被杀的那天,牛兄弟一直和我在马厩里吃酒、抽旱烟!” 郑蘋萍一听,那这事情就真的很是蹊跷了! 于是一把将屠三从地上硬拽了起来:“如果真的是像你所说的这样的话,那我会尽力帮牛兄弟,还他一个公道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雨夜客栈(五) 自从那天过后,郑蘋萍再也没空过去泰安郡王的大套房里闲聊打发时间了。泰安郡王过去她的房间找了好几次,也都是不见她在房间里。 泰安郡王找了她好几次见不到人,好不容易被他逮到了一次,就赶紧问她,最近都在忙什么幺蛾子?成日里都不见人? 郑蘋萍却是神秘兮兮地告诉泰安郡王自己要找这个客栈里的杀人案的真凶。 泰安郡王以为她只是太无聊,没事情干了,跟自己开玩笑的呢。等到她找不到人的时候自然就会放弃了。但是没想到郑蘋萍竟然还想问他借自己的郡王印。 泰安郡王当时就揶揄她:“你自己可也是这大明朝里的长公主,干么不用你自己的真实身份还要冒用本王的名头?” 郑蘋萍笑嘻嘻:“我嘛?我这个长公主也就是约等于无的存在!再说了,我现在出门在外可是男子的装扮,假冒你泰安郡王好办事儿啊!” 泰安郡王满脸都写着怀疑:“等等!本王怎么那么不信呢?那你自己的长公主信物呢?你自己受封长公主的时候的银册呢?那个一拿出来,谁还敢质疑你了啊?” “那些吗?那些我一样都没有带出来啊。我出宫的时候就只带了自己一个人出来,其他的都落在同顺斋里了。” “不行!不行!本王怎么觉得你这次是要借用本王的名头办坏事儿呢?” 郑蘋萍竟然还热情相邀:“那要不然你也跟着我一起去查案呗!我等一下要去停尸房里再看看那两具尸体的具体情况,要是能拿到验尸报告就更好了!” 泰安郡王想起了那满屋子的血腥味儿,赶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本王才不去呢!本王又不想再找自虐!上次吐成那样了还不够吗?你也别去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没事跑去那个地方看那些干什么?也不怕晦气!查案自然有官府和衙门呢!你跑去凑什么热闹?” 郑蘋萍很是嫌弃的样子:“嘁!小气!不借就不借嘛!”而后就走了。 郑蘋萍跟泰安郡王说自己要查案件,但是泰安郡王看着她却似是更清闲了,天天都带着屠三在客栈里边四处转悠,一会儿跑厨房找厨子聊聊天,一会儿跑马厩找马夫拉拉家常的,甚至有雨停的间隙她还跑到客栈的街坊那里去闲逛。反正就是哪里有热闹,她就会往哪里凑,几乎是把客栈里的各个角落都转遍了,却偏偏就是天天都不着自己的房间。 好不容易雨终于停了,泰安郡王说要赶路了,郑蘋萍却又对他说,自己有点儿事情要再耽搁两天,让泰安郡王如果忙的话就先走了,不用等她了。泰安郡王左右也是无事就又跟着郑蘋萍在客栈里虚耗了两天。 这天郑蘋萍又是一天都找不着人,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到了傍晚饭点的时候才出现。还神神叨叨地自说自话:“我要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那剩下的那个即便是再难以置信、再匪夷所思的,也是真相!” 这几天的郑蘋萍仿佛都魔怔了,一点儿也不像之前那样好玩了。 直到到了晚上泰安郡王无聊了,找过来郑蘋萍的房间要找她喝桂花酿,但是一推开房门。她房间里的被褥都还是整整齐齐地叠在床头。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了。于是,赶紧让了郑兴带上了所有的仆人一起出去找。 第一百五十九章 雨夜客栈(六) 泰安郡王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他可是自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王子皇孙!但是当初被一个小小的捕快欺负的时候,为了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都硬是忍了下来。但是现如今,泰安郡王却又是主动地暴露了身份,他把自己的郡王令牌给了郑兴,让郑兴拿上自己的令牌速速去到衙门里借兵。 因为泰安郡王和他手下的那些随从、仆人找遍了整个客栈和客栈的四周,都还是不曾见过郑蘋萍跟屠三的半分踪影。泰安郡王明白:单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把这一整个州县找个囫囵的。说不定还得扩大搜找的范围。而且着实是吃亏在人生地不熟! 所以,他只能当机立断,让郑兴拿上自己的令牌,速速去找当地的府衙借兵。 他们已经找了一晚上了,还是没有找到郑蘋萍和屠三。这种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不敢再耽搁下去了,就怕再晚了一点,会让郑蘋萍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 泰安郡王想起郑蘋萍最近的神神叨叨,见首不见尾的,和她说过的她要调查这客栈里的杀人案。他越想就越是心惊肉跳的,他知道她的失踪应该是跟客栈里的这个杀人案有关。也因为他知道了她之所以会失踪的原因,才更明白她现在的处境的危险性。 郑兴很快就带了衙门里的人过来。因为看到了郡王令,连县令也都亲自赶来了,带着衙门里几乎全部的衙差。县令一见泰安郡王就要下跪行礼。 泰安郡王很是焦急地说:“礼就免啦!快点!快点帮忙找找人!本王的两位朋友与本王一同入住在这客栈里,却一整晚都未归。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的。本王的两位朋友,一位身高约摸七尺,眉清目秀,长相俊朗,身形偏瘦。另外一位身高七尺有余,满脸横肉,身形肥胖。请你速速派人出去帮忙寻找!” 这个留着八字胡的县令也看出了泰安郡王的找人心切:“是!下官马上派人出去找。一定把郡王的朋友寻到!” 于是,两人、三人一拨,从客栈出发,不多时就有举着火把的十几拨的官差喊着郑蘋萍和屠三的姓名,四散了开去。 从市井、街道、到官道,再到郊区、田野逐渐地遍布了举着火把呼喊这郑蘋萍和屠三姓名的人群。 泰安郡王在客栈了也待不住,他自己也带了郑兴一起,举着火把,择了条路,沿路叫唤这着郑蘋萍的姓名,一路寻找过去。 泰安郡王正火急火燎地走着,突然觉得脚底下有踩到一样硬硬的东西,他原本还以为脚下踩到的是石头,本能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原本打算继续赶路的,但是脚底下的那个物件却是散发着金属的光泽。他便弯下腰,将火把凑近一看:竟然是郑蘋萍日常带在身上的那枚精致的树叶! 泰安郡王知道这树叶一打开其实是一把小刀!他赶紧将那枚树叶从地上拾了起来,再打开一看,果真就是郑蘋萍的那一把! 说明郑蘋萍她真的有走过这条路啊! 朱祐樬赶紧加快了脚步往那条路上赶,同时唤得更大声了,就生怕郑蘋萍会听不到有人唤她。 泰安郡王蓦然又看到远处的一处农舍里好像有浓烟升起,隐约的还有火光。当下心中一惊!直觉郑蘋萍一定就是在里面了。 于是铆了十二分的气力,直往有火光的地方冲。到了门口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处别人家的旧宗祠。紧闭着的大门有些旧了,墙壁也已经有点破败了,平常应该也是极少有人去的,这火却是烧得很是怪异。 泰安郡王试着推了推门,但是推不进去,他便大声喊了几声郑蘋萍的姓名,但是也没有人应,就只听得到里面东西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第一百六十章 雨夜客栈(七) 那门是从外面被上了锁的,泰安郡王推不开,又试着用脚接连踹了几下也还是没有踹开。泰安郡王心里很是焦急,就拿自己的身体当了敲门捶,助跑了一段路再撞向那扇门。幸好撞了两次,竟然把那扇门给撞开了。 一进去宗祠里面,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里面的温度已经很是灼热了,灼着人的脸和皮肤发疼。待得多几秒钟都似乎自己的皮肤都要被燃烧起来,“哔啵”作响了。而且最为要命的是这里面的烟雾,直冲人的口鼻和喉咙而入。就算是还未被那大火烧死,都已经要先被那些浓烟呛到窒息了。 泰安郡王四处看了看,看到旁边有一口石头打就的宽口大缸,里面栽种着睡莲。他那么爱干净又有洁癖的一个人,此时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根本顾不上缸里的水,脏到已经长出来孑孓了。就冲到大缸旁边只管把里面的水舀出来往自己身上泼。然后就开始避着火焰,往里面冲。 泰安郡王边大声喊着郑蘋萍的姓名,边搜寻她的身影。终于让他找到了昏迷瘫倒在了长条凳上的郑蘋萍。 他赶紧抢前一步抱起郑蘋萍就往门口冲。 这时候郑兴和其他离得比较近的人,见到这边冲天的火光也都已经赶来了。泰安郡王边大声对他们吼:“里面还有一个!你们快找找!”边抱着郑蘋萍往门外冲去。 …… 直到第二天的傍晚,郑蘋萍才边剧烈地咳嗽着,边悠悠地转醒过来。 泰安郡王正守在这屋子里,听见郑蘋萍的咳嗽声,大喜。赶紧过来床前来看她,又边对郑兴吩咐:“阿兴!快拿些水来!快点!不要太烫的!”说着就坐到了床头将郑蘋萍扶坐起来。 郑蘋萍眼睛一睁开,就急急忙忙拉住朱佑樘的手,哑着嗓子喊:“快!快!去捉住这客栈里的老板和他儿子!” 泰安郡王惊得瞳孔一震,接过郑兴递过来的水。就又从腰上解下自己的郡王令牌:“阿兴!你速速去找县令,让他全城追捕这客栈的老板和他的儿子!若是逮捕到了,一定提到本王的面前来!” “是!”郑兴得令,拿上令牌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泰安郡王这才自己拿着水,又慢慢地喂给郑蘋萍喝下。 郑蘋萍喝下了水,又震天响地咳了半晌,才哑着嗓子道:“你怎么不问,也不奇怪,这客栈里的老板娘被杀害了,我却让你去抓老板和他们的儿子?” 泰安郡王道:“你必然是已经追查到了真凶。所以他们才会铤而走险地打算将你给杀掉灭口的!” “你就这么相信我?” 泰安郡王此时与郑蘋萍离得很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眼睛里满是责备、不忍、更有心疼:“唉!信不信你又怎样?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啦?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学人家去查什么案呢?你知道要查案得有多凶险吗?你又不会半点儿武功,遇上歹人了,可知该怎么办?你又知道你昨天有多危险吗?” 郑蘋萍自知理亏,只得嗫嚅着说:“对不起!我害得你替我担心了!” 泰安郡王却似乎是心中在赌着气:“你不用跟我道歉!你不是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和辛辛苦苦养育你长大的父母!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你不听?说多少次了不听?这万一,你要是有个什么,我……”说了一半,就好像被哽咽住了一般。 郑蘋萍知道这一天他必定是为自己担心颇多,心中愧疚,就拉了拉他的袖子:“好啦!我答应你,以后不再去管别人的闲事,也不再自己跑去查案了。以后查案什么的就都交给官府好了。你就别生气啦!再说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人在这里了吗?” “好好的?!郑蘋萍!你还嫌不够吗?郎中都说你的嗓子已经被烫伤、灼坏了!你自己还感觉不到嘛?你这次是幸运捡回了一条命!你可知道我有多怕吗?” 郑蘋萍见泰安郡王真的生气了,只能赶紧认错:“好了!好了!我从今日起一定会更加爱护好自己的!更加惜命!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我向你保证!”又满脸委屈小可怜样的看着泰安郡王,又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泰安郡王看着郑蘋萍的模样又确实不忍心再怪罪她,只得说:“好啦!你不要再说话了,你的嗓子已经灼伤了,你不休息,也得让它休息休息吧?郎中说了你要是再不好好养护着,你的嗓子可就要救不回来了,就会一直都这样子哑着。看你还怕不怕?其他的事情就等把客栈老板和他儿子都抓回来了,再由他们来说吧。” 郑蘋萍一听立马就躺倒到了床上。 第一百六十一章 雨夜客栈(八) 房间里燃着利睡眠的安神香。郑蘋萍在床上酣睡正熟,泰安郡王坐在离她有五步远的桌椅上独自喝着茶。 郑兴在门外压低了声音喊:“郡王!禀告郡王,衙门里差了捕快来报,说是已经抓到客栈的老板和他儿子啦!” 泰安郡王心头一喜,立马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就起身悄声地往外走:“真的抓到啦?在哪里抓到的?” “这父子俩可也忒狡猾了!据说是已经逃到隔壁镇了,还专门往那深山密林里窜,好不容易才逮到的,可费了那些衙差们老鼻子功夫了!” “好!好!抓到了就好!当初没有留意,本王今日倒要看看,敢把本王的漂亮姐姐置之死地的人,到底是长着什么模样的?看本王不将他们给大卸了八块!” “郡王!可需要把长公主唤醒,叫她过来与那客栈老板父子俩对质?” 泰安郡王赶紧把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嘘!不用叫醒她!让她再休息一会儿,她真的是累坏了,郎中叮嘱了她需要多多地休息!”说完轻轻地关上了门,同郑兴一起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 郑蘋萍睡了长长又长长的一觉,醒了过来。整个人的精神顿时都感觉好了很多,只是喉咙里面还是又痛又痒的,实在难忍,就想着先找碗水润润喉咙再说,就喊了泰安郡王,但是连着喊了好几声也没见有人进来。 郑蘋萍自己起来倒了杯水喝,却听得楼下人声喧沸好似很是热闹。她便走下楼去。却是看到了楼下的大厅里挤了许多人。 泰安郡王坐在正厅的一把黄漆的藤椅上,郑兴站在最靠近他的身侧,底下是他的其他随从还有县令和许多的衙役,门口还聚拢了许多前来围观的街坊邻居,都探头探脑地在往里凑,不时地还互相咬耳朵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那群衙役押了两个人,正在厅里吵吵嚷嚷。被押着的那两个人正是这客栈的老板张力和他的儿子张子奇! 张子奇一刻不停地在那里吵嚷、挣扎:“你们这些狗官!没有半分能力的贪钱官!我母亲被贼人打杀了,你们不去抓贼人,却反倒是将我们父子两个苦主给绑了来!难不成你们是破案不成,就想着要使阴谋诡计将我们父子俩给戕害了,想着自此以后就没有苦主会去伸冤,好让这个你们破不了的案子就此一了百了了吗?” 那些围观的人群不明就里,见死的是这客栈的老板娘,官府反而抓了她的丈夫跟她儿子都已经是一脸的懵逼了,又见这张子奇如此的愤慨抗争,都唯恐酿成冤案,都纷纷地开始义愤填膺了起来。 泰安郡王见这张家父子如此奸诈狡猾,很是生气:“你们还是不肯如实交代吗?你们若是再如此冥顽不灵!拒不交代,那就休要怪本王无情了!”又向着底下的衙役说:“来人呐!给本王将他们按住,一人先打二十鞭子!” 张力跟张子奇一听,就都扯开嗓子纷纷哭喊起来: “冤枉啊!” “屈打成招啦!” “皇亲贵族制造冤假血案啦!” “苍天无眼呐!今日竟是要冤死我张某人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大明朝竟是无处可伸冤呐!” “可恨我大明朝没有包青天包大人啊!包大人呐!我张某人今日泣血呼唤包青天呐!” …… 底下围观的群众见张氏父子俩哭嚎得如此伤心可怜,看得都跟着落了泪,纷纷地来指责厅上的泰安郡王跟官府。 泰安郡王哪里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他见了围观群众的指摘,就更是气愤,指着张氏父子:“这是你们自找的!”又对衙役吩咐:给本王打!” 郑蘋萍见这局势,赶紧抢前一步从台阶上下来,喊了一声:“且慢着!” 第一百六十二章 雨夜客栈(九) 郑蘋萍一下来,那张氏父子明显的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又淡然了,只管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哭嚎。 郑蘋萍盯着张子奇的眼睛看了许久,才说:“我真的看不出来,一个像你这样有血有肉的人,怎么竟然可以狠毒到杀害自己的亲生母亲的地步!” 张子奇迎着郑蘋萍的目光,眼睛眨都不曾眨一下:“你胡说什么?这个世界上谁会去杀害自己的生身母亲?……“ 郑蘋萍抢白了张子奇的话:“你!你会!” ”你胡说!我母亲是被那个贼人牛二打杀的,你们不去速速将杀害我母亲的贼人以及他的同党抓来,却跑来为难我们这些苦主。你们是做何居心?” 郑蘋萍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今日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我泱泱华夏自古便是尊崇孝道!常言道‘百善孝为先’!更何况我们当今皇帝更是以‘仁’、‘孝’治天下!可是你竟然能邪恶到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杀害!而且手段残忍,简直就是令人发指!” 张力也挣扎着对郑蘋萍大吼:“你胡说!我儿子怎么可能杀害自己的娘亲?你胡说!你说是他杀的便是他杀的了吗?你们是打算要冤死我们张家了吗?” “放心!我是不会冤枉了你们的。我自然是会将事情的经过都讲出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张子奇一脸轻蔑地看着郑蘋萍:“哼!事情的真相?案发的时候你又没有在现场,你怎么知道真相?怕不是要冤了我们父子,胡编乱造的吧?” 郑蘋萍微微一笑:“我只管讲,你们俩父子只管跟在场的每个人一样一起听。等我讲完了,你们再来说对还是不对?” 张子奇把头扭向了另一边,看也不再看郑蘋萍。 郑蘋萍提高了音量对着张家父子,其实更是在讲给门外的围观群众听的,“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张子奇起先跟他母亲也就是客栈老板娘只是起了争执,但是却不小心失手将她砸死了,杀了人的张子奇不但不思悔改,反而更是一不做二不休!又去找到了他娘的贴身婢女,并且趁她不备,也将她从后背砸死了,然后再逃去找了他的父亲张力,将自己错手杀了自己母亲,又杀了她的贴身婢女的情况告诉了自己的父亲。 两个人一合计,张子奇在房间里清洗自己身上的血污,并且将自己做案时穿的衣服都换了下来,焚烧了个干净。而这个时候的张力则偷偷地潜入了老板娘的房间,将她房里的柜子都打开,并且将衣物拖到满地都是,故意伪装成了抢劫现场。又将那些贵重的物什都打包了,又找了个没有人在的客房,就将那包东西悄悄地塞在了人家的柜子里,以其嫁祸给那个牛二!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官府才被你们扰乱了视线,第一时间将那牛二当做了嫌疑人给抓捕了。张子奇!你自己说是也不是?” 张子奇冷哼了一声:“哼!听你满口胡诌!鬼话连篇!谁信你?” 泰安郡王也在上面轻轻巧巧地说:“欸!你不信吗?本郡王信啊!” 郑蘋萍看了张子奇一眼:“你还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没关系!我会让大家都相信的!有物证的!这物证就是你用来砸死你母亲以及她的婢女的那个凶器!那就是你们客栈里的那个大秤砣!不信的话,你们大可找找,看看谁还能再在客栈里找出来,与那杆大称相配的那个秤砣?” 张子奇道:“找不到一个秤砣能说明什么?谁家不曾丢失过东西?我家里丢了一个秤砣,很奇怪吗?” “丢失一个秤砣不奇怪,重要的是若能把这个秤砣找回来,到衙门里将死者的伤口与那秤砣做一个比对,就知道与伤口吻不吻合,是不是凶器了!”郑蘋萍又对泰安郡王说:“要麻烦这些官差将这个客栈的后院都仔细地搜寻一遍了,那个用来杀人的秤砣应该就被丢弃在这后院里了,只是这几天都是下雨天,若是被埋在了地下,就会看不出来翻过的新土的痕迹,所以搜寻起来更麻烦了,就要辛苦各位了!” 泰安郡王一听,立刻对着县令说道:“这有何难?吕大人,你即刻派人到这客栈的后院去搜寻,看看是否能搜寻到一个秤砣!” 县令毕恭毕敬地答道:“下官即刻派人去办!”说着就亲自带了十几个衙役出去后院寻找那个秤砣。 第一百六十三章 雨夜客栈(十) 县令亲自带了人出去搜寻那物证了。 郑蘋萍说了这许久,被灼伤了的嗓子却是支撑不住了,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泰安郡王一看就知道她的受伤的嗓子疼了,就对郑蘋萍说:“不用你来与这张氏父子对质了,你只管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本王就好,本王就不信将那些刑具一一地用下去,他们父子俩还能不说?” 郑蘋萍走近泰安郡王身边,轻声对他说:“若是这样,你就真的中了这张家父子的圈套了,他们就是故意想激怒你的。你不会看不出来啊!现场有这么多围观的街坊,若真的对他们用刑,不就真的让这样不明所以的观众都以为你是在屈打成招,故意办冤案了吗?”又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你放心!我没事的!我还可以的。” 泰安郡王看了看身旁的形势,只得先给郑蘋萍递了一杯茶水润润嗓子。 郑蘋萍将泰安郡王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大半,才又提高了嗓音对着张氏父子说:“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案发后,你们都没有进去过现场,但是老板娘的那个房间里却会有张力的脚印,其中还有一枚是带了血迹的。你们可还记得你们当时要进去,却是被屠三给拦住了。当时我并不曾怀疑你们是凶手,只是不让你们进去是怕会破坏了现场。现在看来,我当时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张力听了冷笑道:“哪里有你这样胡说八道的?我与他娘是夫妻,她的房间里面有我的脚印,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吗?你还想拿这个做文章?” “是吗?”郑蘋萍却是突然一笑:“但是据我所知,张力你跟老板娘可是分居了很久了呀!这客栈里的帮工和婢女都可以证明这个的吧?” 几个客栈里的帮工都纷纷点头说:“是啊!老板是跟老板娘分居很多年了。” 张子奇见情形陡然对他们不利,便又开始叫嚣:“泰安郡王!纵使你是天潢贵胄、皇亲国戚!但你也休想就此冤死了我们父子俩,就算你的权势滔天,但是这个世上却也总归还是有王法的!你的上头也还有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我要告御状!我要去告御状!我就不信当今的皇上不能还了我们父子一个清白?!” 又转头对着郑蘋萍啐道:“就算是我爹真的与我娘分居多年了,那又怎样?你一个泰安郡王的随从,说得好听是随从,说得不好听也只不过是郡王养在身边的一条狗!你还不快快劝你家郡王将我们父子放了,却在这里做那长舌妇人,乱嚼别人的私房事做什么?” 泰安郡王听到张子奇这样骂郑蘋萍,心中大为光火,正待要发作,郑蘋萍却走过来,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又对着他摇了摇头。泰安郡王才先忍了下来。 没想到郑蘋萍被那个张子奇骂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面上带了微笑地说:“这可不是你爹与你娘的私房事,这可作为又一个关键的证据!你爹既然与你娘分居了,那他应该鲜少进去你娘的房间,就算是案发之前,你爹确实有进去过的,但是日子久了,也就必不会有那些清晰的脚印,尤其是带了血的那枚脚印,只能说明你爹在案发过后必定有进去过!但是你们在案发当日别人都围拢在你娘的房间门口的时候,你们装作异常伤心,作势就要冲进去,想不到却被拦了下去。那敢问一下,你爹他又是在什么时候进去过那个房间呢?还能踩出来一个带了血迹的脚印?” 张子奇嗮道:“胡说八道!就凭你胡乱编造出来的这些就想冤死我杀了我娘?常言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想诬陷我杀了自己的娘,那总也得有个原因吧?难道你想诬陷我因为觊觎我娘的那些珠宝而杀了她不成?” “你自然不会是因为钱财弑亲的。再说了你是独子,你娘的那些珠宝不早晚都还是你的吗?要说为何吗?只能是因为——你喜欢自小与你青梅竹马的表妹!前不久,你才跟你娘说过你想娶你表妹过门当妻子,可是没想到你娘不但不同意,还叫来她的贴身婢女一起,将你绑在了后院的这根柱子上,并且将你鞭打得遍体鳞伤。张子奇,是不是有这回事儿呢?如果还有异议的话,你可敢把你的上衣脱掉?我猜现在你的身上应该还有那次鞭打留下的还未痊愈的伤痕吧?” “就算我身上真的有伤又怎样?我喜欢我的表妹不假,我想娶她也不假,我娘不同意,将我绑起来打了一顿也是不假!但是老娘教训儿子不就是天经地义的吗?你是说我就因为被我娘打的那一顿就怀恨在心,竟然能将我娘杀害吗?笑话!” “是啊!老娘打儿子天经地义,当然是不足于让你将你娘杀害。但是……”郑蘋萍又歪着头看了看张家父子:“真正的原因……张子奇,你真的要我说出来吗?” 张子奇:“笑话!你尽管说出来!你们冤枉了我,不还我公道来,还想再编造什么谎话出来?” 郑蘋萍犹豫了一下,原本这是张家不光彩的事,但是现如今却也唯有说出来,才能让真相大白了:“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其实你娘是个断袖的女人!” 泰安郡王一听了这话,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门口围观的人听了这话,都沸腾了,议论纷纷。 张子奇一听了这句话,瞬间就被激怒了,他咬牙切齿地瞪着郑蘋萍,挣扎着就要向郑蘋萍扑过来:“胡说!你胡说八道!你满口喷粪!你不要侮辱我们张家!更休想借此原由羞辱我娘!” “你娘是不是一个断袖的女人。我想,不是我说了就算的,也不是你说了就不算的!我相信在这里现场的很多街坊或者客栈里的帮工和婢女都曾见过你娘与那名她的贴身婢女举止亲昵。 我之前曾问过许多街坊邻居以及客栈里的帮工,他们都曾提到过你娘的性情古怪,骨骼健硕力气又很大,从背后看来尤其是背影简直就犹如男人,与她的贴身婢女更是举止异常暧昧。你爹曾经因此跟她吵过架,但是奈何你爹的体格瘦小,被你娘打了一顿,甚至自此她就从你爹的房间里搬了出来,从此就与你爹分了居。之后,你娘更是肆无忌惮的与那个婢女常常在一起,时时在一处,甚至都不避人了。许多人都曾见过你娘与那个婢女两个人,亲亲热热地相互依偎甚至是互相喂食。” 张子奇被两个衙役使劲按住了,犹如困兽,却还是强行地要挣扎,他恨不得马上就冲上前去像野兽一样将郑蘋萍顷刻间就撕咬得粉碎:“你胡说!不是这样的!没有!没有!都是你一个人在胡说八道的!” 郑蘋萍看到自己甩出去的那一根针已经扎到张子奇的心里了,到了这时候这个张子奇才露了本性。现下也惟有直接放大招,激怒他,才能让他露出真面目了。 于是,郑蘋萍就专门挑了那些让人难堪的重话来讲:“张子奇!你还要再自欺欺人吗?谁让你娘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和那个婢女都不肯避人?可是有许多人许多人都是见到过了的!你不知道,有多少见过的人,都在背后对着你们张家指指点点的吗?你当真不知道吗?那你尽可以抬起头来看一看,你看今天来围观的这些人里,有多少都是心里明知道你娘和那个婢女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却藏起来在背地里偷偷地笑话你跟你爹的呢?他们都笑话你爹被一个女人戴了绿帽子多年!更是笑话你是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生的儿子!” 张力听了这些话,好像极痛苦,双手捂住耳朵冲着郑蘋萍大吼:“够啦!够啦!你别再说啦!不要再说啦!” 张子奇却像是失去了理智的困兽,不停地挣扎着就要朝郑蘋萍扑过来:“死!你去死!你给我去死!你该死!我要杀了你!!” 两个衙役已经按不住他了,泰安郡王赶紧让身边的两个随从也过去帮忙,张子奇被四个人强行地按在了地上,嘴里却是不停地咒骂:“不要脸!两个都是贱人!当真的不要脸!作贱了自己也就罢了,还要来糟贱我爹和我们张家!害得我们沦为了全镇人的笑柄!日日都被别人耻笑!我既然跟我娘争执的时候失手将她砸死了,又怎么会让那个贱婢活着呢?这样的两个贱人,难道还不应该死吗?哈哈哈哈哈!她们是死有余辜!两个人都是死有余辜!” 这个时候,县令已经在后院的果树下找到了那个被埋了起来的秤砣并将它带了回来,交给了泰安郡王了。 泰安郡王将那个秤砣拿到眼前仔细一看,那个秤砣有一处细小的接缝处,沾染上了泥土但是兀自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已然是凶器无疑了! 泰安郡王便对县令道:“吕大人,你将这个物证好生看管起来,等一下到衙门里,与那两具尸体身上的致命伤做比对。再确定一下这个是否就是凶器?” 县令毕恭毕敬地答道:“下官遵命!” 原本嗓子就疼,疼到每咽一下口水都疼,郑蘋萍又强撑着说了这半天的话。这时却是不由自主地咳嗽了起来,咳着咳着,不由地带出了一口痰,再一看,那痰里尽都是血丝。 泰安郡王看见了,吓了一跳。不容分说地就赶紧让郑蘋萍回去休息了。反正这个案件到了这里已然是已经真相大白了。不需要郑蘋萍再来耗费心力了,过度使用她已经受伤了的嗓子了,剩下的事情尽可以交给官府去处理了。 郑蘋萍被泰安郡王推着往楼上走,但是她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对泰安郡王说:“再等我一下,我剩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他们。” 泰安郡王听郑蘋萍这样说,便停下来,在身旁候着她。 郑蘋萍转过头来问张子奇:“你口口声声说你娘跟她的侍婢她们两个死有余辜!就算是如你所说的她们死有余辜,但是我跟屠三呢?我们俩跟你们无仇无恨,连认识都谈不上,你又为什么对我们起了歹心?竟然恶毒到想让我们葬身火海?!” 张子奇已经是几乎癫狂了:“反正杀了人就都是要偿命的!既然我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那我就再多杀两个,又有什么差别呢?反正都是死罪,我又只有这一条命赔!我们是无冤无仇的,可是谁叫你要来查老子的这个案件呢?还真的查到了我们的身上来了,还查到了一些关键的证据链,也查到了那两个贱人头上的伤口是被客栈里那杆大秤相配的秤砣砸的,只要被你们找到可以与那伤口完全吻合的秤砣,那也就基本上可以定我的罪了。那我岂还能留你?” 郑蘋萍良久无言。接着默默地转身上了楼。 事情到了这里总算是真相大白,告一段落了。可是,在这样的一场亲情和伦理悲剧里,终究是没有半个赢家,全部都是两败俱伤! 在这出人间悲剧里,肇事者有肇事者的无知,掩盖者有掩盖者的冠冕,出逃者有出逃者的无奈,围观者有围观者的理由。人类很少觉得自己的人性里面有恶。因为不管是在哪种时候,人们都还是可以为自己找到人性的出口点,来为自己开脱。只是,最后只能落得一个众生皆苦,满目疮痍! 恶有万千种形态,而杀人的,总归是对生命的极端冷漠,对他人,也是对自己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阳光总在风雨后(一) 郑蘋萍自从上楼了以后,就又昏昏沉沉地睡下了。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这么能睡,竟然已经昏睡了有一天一夜了。这一觉睡醒过来,郑蘋萍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很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啊!只是这肚子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在“咕噜咕噜”地叫了。 郑蘋萍张口叫了一声泰安郡王,才发觉自己的嗓子虽然是不痛了,但是嗓音却比之前更加干涩沙哑了。 泰安郡王听见这边郑蘋萍叫他,便赶了过来:“你终于睡醒啦?怎么样?你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别的地方倒是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是这嗓子痛倒是也不会痛,但是说出来的话,好难听啊,连我自己都觉得听了我这嗓音说出来的话,要伤耳朵了!”郑蘋萍竟然把自己嫌弃笑了。 泰安郡王很是心疼:“你睡着的时候,本王找郎中来替你看过了。说是你的嗓子原本就已经被灼伤了,本该好好休养的,但是你却硬是带着伤与那张家父子对质了一晚上。现下你这嗓子只怕是永远都好不了了。本王真怕你的这副嗓子就此毁了!” 郑蘋萍反倒过来安慰泰安郡王:“没事儿啦!我这不是还能说话了嘛?我又不是哑巴了,就只不过是说出来的声音难听些罢了。声音难听,大不了以后我就少说些话,不害得别人的耳朵难受就行了嘛!”说完自己倒是吃吃地先笑了。 但是泰安郡王却哪里还能笑得出来?他仔细地看着郑蘋萍的脸,就怕她其实内心正在伤心,却是在对着自己强颜欢笑。 他对郑蘋萍说:“真的可惜了你的那副好嗓子了!之前你是那么喜欢唱歌的,尤其是唱你们家乡的那些小调!蘋萍!你若是伤心,你大可以哭出来的,在本王的面前,你就算是哭也一点儿都不丢人的!你不用勉强自己的!” 郑蘋萍对着泰安郡王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哭?我做什么要哭?嗓子之于我是很重要!但是难道没了好嗓子我就不活了吗?我就算是真的被人毒哑了说不了话,我也得活下去啊!再说我还能发得出声,还能说得出话,这些便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既然我是一定要活下去的,那我又干嘛不让自己生活得快活一些呢?难不成我就要变得终日里郁郁寡欢,天天感叹悲伤:‘啊!我没有好嗓子了!’‘啊!我今后再也无法唱歌了!’这样子吗?” 泰安郡王反倒是被郑蘋萍逗笑了:“你呀你……” 郑蘋萍过来拉朱祐樬的手:“走!我们吃饭去。我肚子好饿了,我要吃这个镇上最贵的酒楼!你请客!” 朱祐樬和郑蘋萍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镇集上。阳光很好,人群熙熙攘攘,郑蘋萍开心起来走路都蹦蹦跳跳的,虽然穿着男装,但是这一看就是个可爱的女生。 泰安郡王在后面看着郑蘋萍的模样。突然就忍不住快走了几步到郑蘋萍身侧,拉住了她的手:“趁着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不如我们来谈个恋爱吧?方能不辜负这好时光!” 郑蘋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嘻嘻笑着将泰安郡王扯了过去,指了指路旁的一家装修气派的店说:“你看!聚味轩!到啦!我今日不吃到肚子滚圆,我就不回去啦!” 第一百六十五章 阳光总在风雨后(二) 郑蘋萍和泰安郡王进了聚味轩。郑蘋萍或许是真的太饿了吧,叫了许多的菜,几乎是把这聚味轩里的招聘菜式都各点了一份。 泰安郡王却是心思根本就没有在吃饭上,只管端着饭碗,对着郑蘋萍喃喃自语:“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郑蘋萍赶紧给他碗里夹了块鱼肉:“嗯!这清蒸鱼好鲜呐!你也尝尝呀!快吃,快吃!” 泰安郡王:“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郑蘋萍:“哇!这个红烧肉也好好吃哦!真的太香啦!你也吃啊!” 泰安郡王:“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我是檐上三寸雪,你是人间惊鸿客。” 郑蘋萍:“哇!这个红烧肉真的太下饭了。我还要再吃一碗米饭!” 泰安郡王:“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 郑蘋萍:“掌柜的!桂花酿有没有啊?有的话帮忙上一壶过来!” 泰安郡王:“郑蘋萍!你……” 郑蘋萍:“我?我已经吃饱啦!你也吃好了吗?如果你也好了,那我们就走吧?!” 泰安郡王是真的被气到了。如果此时这里有热成像仪的话,估计我们都可以看到朱祐樬的头顶在冒烟了。泰安郡王正坐着生闷气呢。却看见郑兴慌慌张张地找来了,他看了看泰安郡王,又看了看郑蘋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泰安郡王正生着闷气呢,就没好气地对着郑兴大声道:“什么事啊?你就直说!” 郑兴只得说:“郡王!府里飞鸽传书过来,说是您之前最宠爱的兰王妃,自从被您遣还了以后,在娘家里整日里哭闹,前日里竟然还悬梁啦!好在发现的早,人并无大碍,只是终日里水米不进的。兰家人找到咱们郡王府上了,说是希望您能过去帮忙开解开解,宽慰宽慰!” 泰安郡王一听眉头皱得都要拧到一起去了:“本王放她回家之时可没有亏待于她呀!那遣散费也数她给的最多了,足足够她几辈子的吃穿了,她这是还闹哪样呢?本王才不去呢!烦!” “可是,郡王……”郑兴似乎还想要再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来。 郑蘋萍看了看郑兴,又看了看泰安郡王:“我看你还是回去一趟吧!毕竟你与她夫妻一场!况且这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一行人返回客栈,泰安郡王就令随从和仆人马上收拾行李,准备等第二天天一亮就返回泰安。 其他人都在忙着收拾行装,郑蘋萍反倒是清闲了,这次泰安郡王回泰安,郑蘋萍并不同行,所以也并没有她的什么事儿了。于是她这只在21世纪里的夜猫子难得的打算早早睡下了,可刚熄了灯,却又听见有人来敲自己的房门。一问之下原来是郑兴。 郑蘋萍还以为是泰安郡王那边有什么事情差了郑兴过来叫自己呢,便问:“你家郡王叫你过来的吗?什么事情?” 郑兴在门外答:“并不是我家郡王叫我过来的。小人斗胆,私自想请长公主出来后院的凉亭一叙!” 郑蘋萍提了灯笼出门,到后院。果然郑兴已经等在那里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阳光总在风雨后(三) 客栈后院的凉亭里。郑蘋萍提着灯笼赶了过来。 郑兴见了郑蘋萍,就先给她行了个礼,才说:“小人斗胆,今日要以下犯上,冒犯长公主了。小人在这里就先向长公主致歉了。因为有些事情,我家郡王老是藏着掖着的不想让长公主知道,就只怕长公主您知道了以后心中会愧疚,会觉得亏欠他的。但是小人却不得不说!” 郑蘋萍冲郑兴点了点头:“有什么事情你都尽管说,我向来不计较这些礼数和言语上的顶撞的。” “连我们这些跟在郡王身边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长公主应该也是很明白我家郡王对你的心思的!只是小人一直不明白长公主何以会如此的铁石心肠?你恐怕是不知道我家郡王在你看不见的背后为你做了多少事情吧?他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是从不曾想过要得到你的回报的,甚至都不想让你知道。但是小人却是私下想:长公主也应该知道,我家郡王都为你做了什么的! 没错!如你所料。我家郡王当初在紫禁城里与你的初遇是有预谋的,他那时候确实是受了张皇后所托,想让你从皇上身上移情到他的身上,好借机将你骗出宫去,也算是达到了目的,替张皇后除了一个心患。但是后来当我家郡王了解到你其实并不是那种耍计斗狠的人的时候,他最后为了你,情愿开罪了张皇后也要保你的平安! 其他的事情,小人就不多赘述了。就单说这一次,就你为了替牛二洗清冤屈而差点儿被那个张氏父子烧死在祠堂里的这次。你只知道是我家郡王救了你出来的,但是你可知道我家郡王为了把你从火海里面抱出来,他自己的后背却是被烧伤了一大块,留了一个永远无法去除的疤?是他用自己的后背护住你,才保的你毫发无损的!要不然你怎么会只是被热浪灼伤了嗓子?然后你昏迷的时候,他不顾自己的身上也有伤,硬是在你的床头守了你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直到看见你醒来才回的自己房间休息。就生怕你有什么意外! 他一个郡王,一世安稳,一生被别人伺候,却为你做到了这个份上!甚至你曾经说过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他竟然就为了你遣散了自己所有的王妃和侧妃。试问一下,这天底下哪里还会有人能做到这份上? 他真的是为了你,把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都做遍了!可是对比郡王为你做的一切,你的所作所为却是令人寒心!你是一直都在无视他的真心!他对着你,都捧出了一颗自己的真心来了。但是你却是‘吧唧’一下的就给他扔地上了,看都没有看一眼。 这些都是长公主自己决定的,小人不敢有责怪长公主的意思,只是明日郡王便会返回泰安了,小人想恳请长公主在这段时间里,好好地考虑一下我家郡王。等到我家郡王从泰安处理了事务再过来客栈接你的时候,若到时候长公主能答应与我家郡王在一起,他肯定会欣喜若狂的!” 郑蘋萍思虑了很久,才对郑兴说:“好的!我知道了!我是该好好地考虑考虑了。”说完就提着灯笼回去了。 泰安郡王背着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多。如果不是今天郑兴说出来,有很多事情自己真的还是不知道的。就像他后背上的烧伤,都不肯让自己知道。只是不知道他却都是如何瞒着自己上药的呢? 但是正因为他对自己做了这么多,全心全意地付出。自己才更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他。 郑蘋萍的心里真的很感激他,同时对他也很是愧疚!他对自己的心意,自己已经是不能再视而不见了。但是自己又确实是给不了他想要的,更加没办法给他回应。能怎么办呢?又该怎么办呢? 郑蘋萍知道无论是朱祐樘还是朱祐樬对自己都是极真心的。人间极少有的真心和真情意!无论哪一个,自己要是留在他的身边,都是会被好好宠爱的。 但是,但是自己还是无法留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边! 这个世界里的一切。自己可以与它们和平地共处着,却绝不是代表自己就是认可它们的。许多许多事情,在这里是所有的人都习以为常的,但是自己的内心里却是绝对不敢苟同的!只是自己人在这里,无力抗争、无力改变,才不得不学着改变自己,慢慢接受它们或者故意无视它们的存在罢了!就像是: 这里最普遍的严苛的等级制度。 还有动不动就要下跪、参拜的各种礼仪。 还有在这里人人都奉为金科玉律的三纲五常。 还有就连普通的商贾都是动不动就要三妻四妾的。 还有许多许多!自己说得上来的,以及说不上来的。可是自己在21世纪里从小受到的教育,以及从小就长在了骨子里的认知却都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 不是自己无法爱人!而是自己无法爱这里的人! 因为在自己的这身古装的扮相之下的,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内心里的世界就是与这样的一个世界无法相溶的! 这个世界是大多数。这世界更不会为了自己这样的异类而做出改变。要相溶,唯有改变自己一人的想法和思维。但是如果为了他们而来勉强改变自己,自己就算是留在了他们的身边,日日受着宠爱,但是自己的内心却也决计是不会真正地快乐的! 所以,唯有在还没有造成更深的伤害之前离开。朱祐樘是这样的。这次的朱祐樬也还是这样。 自己也是该做点什么了,不然真的是连旁人都看不下去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阳光总在风雨后(四)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泰安郡王他们就都准备好了所有的行装。郑蘋萍也跟着一大早的起来了,忙东忙西地帮忙着张罗。 郑蘋萍将之前自己从泰安郡王那里抢来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早前是我不懂事,跟你闹着玩,从你腰上抢来的,现如今也该将它物归原主了!”说着,就将它递给了朱祐樬。 泰安郡王并没有接:“不用还本王了。你也知道的,本王哪里会差这一块佩玉?你就留着它吧。” 郑蘋萍:“但是古人有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你把它留给了我,不大好吧?” 泰安郡王笑嘻嘻:“本王才不理会那些呢!本王更不信你会信这些!让你留着你就留着吧,反正上次你身处险境的时候知道拿它出来冒充本王,本王心里还挺高兴的。本王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要是它还能保得你的平安,那本王就更开心了。” “你真的就要把它给我了吗?” “是啊!把它给你!你以后若是有危险的时候拿它冒充冒充本王也好,肚子饿了的时候将它卖了换银子也罢!都随你用它。就算你没有将它卖了也没有将它换了,就带在了身旁,没事儿了你看着它,也能顺带着想起本王。那本王岂不是开心!有句话叫做‘睹物思人’!总归要好过皇兄一样信物都没有留给你,你不知道几时才想起他一次,不知道好多少!” 郑蘋萍白了泰安郡王一眼:“你要走就赶紧走!没事儿在这里跟我扯什么你皇兄?” 泰安郡王却突然变得有些不自在,欲言又止的模样。 郑蘋萍见不得他这变得扭捏的样子,一巴掌拍了过去:“有话就赶紧说,要不然等一下着急赶路就真的没得说了!” 泰安郡王果然立马变回了张牙舞爪的模样:“嗷!你要死啊!拍这么大力气?!疼死本王了!” “所以,谁让你跟我在这里扮矜持的?” “本王是想跟你说,你就在这客栈里等本王,本王办完了府里的事情马上赶回来找你。你跟本王进一次宫好不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听说过没有? 你也知道皇兄那个人,他一向自律!甚至都自律到有些自苦的那种状态,又特别地勤政爱民!但是最近这小半年,他勤政到几近是要不眠不休的那种状态了!他的身子骨从小就不好,身体的底子薄。他这样做简直就相当于是在糟践自己的身体!关键是还谁劝他都不听!大臣们大臣们劝过了,还有太皇太后跟皇太后、皇后也都劝说过了。但他就这样子一直熬着,把身体都熬坏掉了!他已经咳血好几个月了,太医一直让他休息,他自己却全然听不进去,还是一意孤行! 本王怕再这样下去的话,他的身体不知道还能再支撑多久。本王就想说,让你帮忙去劝一劝我皇兄。他别人的话不肯听,但是你的话,他一定会听的!他是一位好皇帝,很好很好的皇帝。我们大明朝不能没有他的!” 郑蘋萍想了一会儿,答应道:“嗯!好!等你回来了,我们一起进宫去劝劝他。” 泰安郡王的马车连同随从和仆人一大队人马就浩浩汤汤地出发了。 泰安郡王他们那一群人一走,郑蘋萍就回了客栈收拾了自己的那一点儿行李跟屠三一起离开了客栈。 当初自己怎么离开的紫禁城,自己心里最清楚了。当初自己孤身一人离开的,现在却是要跟泰安郡王两个人一起回宫去吗? 就且不论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一个日理万机,身边真正美女如云,全天下各家的好女儿任由他挑选的一个皇帝还会不会记得自己是谁。 就算是他还记得自己是谁,可是当初自己跟他闹得那么僵才跑出来的,现在自己再跟着他堂弟冠冕堂皇地进宫去见他,还美其名曰:要劝他!这不会太尴尬了吗? 所以郑蘋萍才决定继续南下,赶自己的路。屠三却是已经跟定她了,是真的轰都轰不走的那种! 好在这次郑蘋萍帮官府破了客栈里的这个案件,还身涉险境,官府给了赏金还有诊疗费,估计是看在了泰安郡王的面子上,赏金还给得格外地丰厚。 用着自己赚来的钱,心里就是特别地踏实!不然郑蘋萍连自己的吃喝都成问题了,哪里还能再养得起饭量比自己大的两、三倍的屠三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人性里的恶(一) 郑蘋萍将自己的赏金拿了一小部分出来,贩了一些比较稀奇的玩意儿,屠三帮忙着打下手,他们一路沿途兜售了下来。慢悠悠地走走停停着南下。 屠三是自愿非要跟着郑蘋萍,当她的仆人的。但是与其说他是郑蘋萍的仆人倒不如说是她的同行伙伴更合适些。这一路上郑蘋萍自己吃的什么,屠三便也是吃的什么,郑蘋萍穿什么布料的衣裳,屠三便也是一样的,甚至是干活,郑蘋萍也断没有让屠三一个人干活,自己反倒在旁边躲清闲的时候。 好在屠三的话并不多,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郑蘋萍的身边默默地干着活儿。没有活儿的时候,他也是默默地坐在郑蘋萍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闭着眼睛休息,看似是在睡觉,可是只要身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他却又立刻就能跳起来。 郑蘋萍现下里就是想自己清静清静,没有人打扰她。这时候的独处很适合她自己想一些事情。哪怕有的时候,就是什么都不想地把脑袋放空了,对着空气发呆。相比较于在紫禁城里的压抑和之前自己一个人在路上的颠沛流离,这种时候真的是很难得的恬静时光。 这一天,郑蘋萍跟屠三又沿途兜卖了一些小玩意儿,都有些乏了,便来到了一条溪水边,洗漱休整。 郑蘋萍正把一条帕子绞干了擦脸,突然听见离自己二、三十步远的上游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只见是四五个人出现在了水的上游。 走在前面的那两个人用竹杠艰难地抬了一个用竹篾编的大猪笼,后面又跟着两、三个人。他们一行人涉着水在往溪的中间走。郑蘋萍睁着自己的近视眼,看不大真切。只是看到了那个大猪笼一直在晃,里面好像是装了什么动物似的,一直都在动来动去地挣扎着。 跟在后面的那几个人,郑蘋萍听着隐隐约约送进耳朵里的声音,好像有的是哭哭啼啼的,有的却好像是骂骂咧咧的。但是至于他们具体的都是在哭什么,还是在骂什么的,郑蘋萍却是并没有听清楚。因为此时的风向是从郑蘋萍他们这头往上面吹的,处在风头,自然听不清下风口的声音,只有隐隐约约的一点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耳朵里来。 突然听得“噗通”好大的一声响,溅起了好大的水花。那些人却是将那个大猪笼丢进了湍急的溪中间,然后就都转身走掉了。 郑蘋萍还以为这些人是将家中得了瘟疫的猪拖到这溪中来丢掉呢。心中还在暗自骂他们破坏生态,污染水源呢! 郑蘋萍忍不住问屠三:“你们这里的人,是不是猪生病不能吃了,都要拖到这种地方来扔掉的呢?难道不能埋掉还是火化处理掉吗?他们这样子一折腾,不是害得别人也都没办法用这条溪里的水了吗?” 屠三一脸懵:“什么猪?没有猪!刚才那群人是在将猪笼里的娘子‘沉塘’也就是俗称的‘浸猪笼’!你看到那个猪笼底下绑了许多的大石块了吗?就是为了让它沉下去的。走在后面的那三个人,有一个是族长,另外的那两个,就肯定一个是被沉塘的小娘子的爹,一个是她娘了。” “什么?你是说刚才那猪笼里装的是人,不是什么动物?有人在将活生生的人“浸猪笼”?就是那个在古代很出名的私自处死刑的‘浸猪笼’?”说着郑蘋萍将外面的衣裳和靴子脱掉,就要冲到水中去救人。 却被屠三一把抓住了:“那是人家整个家族里的事情,我们去管不合适的!再说了人家自己的父母都跟着一起来了,都没有反悔的余地。你一个外人,要是被他们的族人知道了,我们会被他们整族的人打死的!” 郑蘋萍立马甩开屠三拉住自己的手:“你知道的!既然刚刚那个被丢下去的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我看见了就不可能会不管的!”说完郑蘋萍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向着溪的中间游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人性里的恶(二) 郑蘋萍在水中徒手将那个猪笼打开,并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拖上了岸,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但是一看被自己拖上来的那个人,此时明显已经溺水昏迷了。 幸好,郑蘋萍当初学游泳的时候,教练教给她们的第一课,就是在泳池里的自救以及遇到溺水的同伴时要如何急救。 郑蘋萍将游泳教练教给自己的那些,一整套地在这个女子的身上用了一遍,眼看着她却并没有清醒。郑蘋萍马上就又从头到尾地再来了一遍,一直到她试第三遍的时候,那个女子才咳嗽了一声出来,顺带着吐出了许多的水。然后才开始有了气息。 郑蘋萍见这个女子终于恢复了生命体征,开心到欢呼了起来。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跟这个女子两人都是浑身湿透。湿漉漉的衣裳贴着身体,一阵冷风过后,自己刚才只忙着救人没有察觉,此刻却是被冻得不禁地打起寒战来,浑身哆哆嗦嗦地战栗着,连牙齿都是不受控制地在打颤。躺着地上的那个女子才是更惨。原本就溺水了,身体虚弱,再上到岸上来,被这冷风一吹,蜷缩起了身子在地上瑟瑟地发着抖,看着都是可怜。 郑蘋萍站在岸上,往远处眺望。看到了离这条溪不远处的地方,好像有一间有些破旧的山神庙。就赶紧让屠三帮忙,搀扶了这个女子一起到山神庙里去御寒。 这个山神庙有些老旧了,像是许久没有人来打理也好久没有人来进香了。地面上,香案上都积了一层灰。这个山神庙很小,目测也只有五、六十平的样子。郑蘋萍环顾了一下四周。殿上供着的是一尊,郑蘋萍并不认识的神明。但是左右的两面墙上却都是绘满了图像。 左边绘着的是十八层地狱图。一层一幅图像,总共十八幅,每一幅都是惨不忍睹的场面。那画像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右边绘着的是十八罗汉图。一尊罗汉一幅图像,总共也是十八幅。每一尊罗汉都是威风凛凛。让人看了心生畏惧。 郑蘋萍看了看,从香案上拿起了香盒,抖落了上面的灰尘,恭恭敬敬地给殿上的那尊神明上了一炷香。 毕竟这里再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地盘。自己莫名其妙地冲了进来,打扰到了人家,而且又一穷二白的别的啥东西都没有,恭恭敬敬地给人家上一炷香还是要的。 郑蘋萍又让屠三帮忙着去外面找柴火,她自己留下来看顾这个被自己救上来的女子。 郑蘋萍帮她整理了一下,她已经湿漉漉的衣裳。却没想到自己一碰到她的衣裳,那女子竟然似是如临大敌一般,赶紧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裳,而且还强撑着起身,眼神里也是充满了戒备:“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郑蘋萍笑得很和善:“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你……你掉到前面的那条溪里了,是我救的你。我只是在帮你整理衣裳而已。” 那个女子还是一脸的戒备:“不用了!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整理衣裳,我自己来!” 郑蘋萍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你放心!你再仔细看看!我其实也是一个女子,就是为了方便赶路才女扮男装的!你再认真看看,我都没有喉结的!” 郑蘋萍说着这话的时候,刚好屠三从外面抱了一捆枯树枝进来,恰巧就听见了郑蘋萍的这句话。郑蘋萍抬头看了看屠三的神情,他竟然半点都没有惊讶的表情,似乎自己的女扮男装对他来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他竟然早就知道自己也是女儿身了吗? 那屠三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郑蘋萍想了想。也对!屠三跟着自己也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他虽然平时不说话,人也木讷,却也不是一个傻子。尤其是看到泰安郡王与自己在一起的那段时日,作为时时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跟班,泰安郡王对自己那真的是太明显了。明眼人一看就都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的。 难道他是那个时候知道的? 第一百七十章 人性里的恶(三) 郑蘋萍告知了自己救上来的这个女子,自己其实也是女儿身。那女子又细细地看了看郑蘋萍,直到确认了她的性别之后,这才稍稍地放下了一点戒备。 郑蘋萍用屠三捡来的枯树枝,在山神庙里的地板上生了一堆火取暖。屠三很自觉的又出去捡枯树枝去了,这次去得很久,估计是特意走得远了些。 郑蘋萍将门拴上了,又从自己随身带来的包裹里拿了两套衣裳出来,给自己换上了,又帮身体虚弱的那位姑娘也换上了。再将两套湿了的衣裳放到火的旁边去慢慢烤干。 做完这些,郑蘋萍才去开了门,却发现原来屠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默默地抱着许多柴火守在门外呢。 郑蘋萍看着天色还尚早,就拿了一点碎银子给屠三,让他跑到集市上去买回来一点姜和红糖,还有大米。 郑蘋萍将姜和红糖煮了红糖姜茶。郑蘋萍和被她救上来的那个女子各自喝了一大碗下去,身体才开始暖和起来。那个被救上来的女子也才开始能活动了。 那个女子能活动了就起身来帮郑蘋萍熬粥。原本郑蘋萍和屠三为了方便赶路,虽然天气已然入了冬,很是寒冷了。但是在途中他们也都还是吃的干粮,喝的凉水,囫囵地混个肚子饱。眼下是看见这个刚被自己救上来的姑娘需要吃口热乎的饭食,才熬的粥。 用外面捡回来的石头,临时垒起来的灶台,郑蘋萍正在往里面加柴火,火光映着她的脸,暖暖的,也照着那个姑娘的脸,很是惨白,毫无血色。 郑蘋萍看着那个姑娘:“姑娘,我该如何称呼你?” 那个姑娘却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话语里全无生气也毫无感情:“是你救的我?” “嗯!” “你为何要救我?” “我刚好会游水。而且我觉得你应该活着。蝼蚁都还尚且偷生!” 过了许久那个姑娘才说了一句:“我姓李,唤作金妹。” “李金妹?”郑蘋萍为了活跃一下眼前有些压抑的气氛,特意又说了句:“那你是不是应当还有一个妹妹呀?就唤作李银妹?哈哈哈!哈哈!” “嗯!” 郑蘋萍有点始料不及的讶异:“啊?你还真的有啊?!” “你为何不问我,何以会在水中?” 郑蘋萍笑着冲李金妹摇了摇头:“我不会问的。你说不说都是你自己的权利。我就只是恰巧路过了那条河,而我又恰巧会游水,就将你拉了上来。至于其他的,说不说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也并没有觉得我救了你,就可以有权力对你指指点点的。” 两个人就都再没有话了。只是默默地喝起了米粥。 因为救李金妹,郑蘋萍跟屠三一连在这山神庙里耽搁了好几天,一直到了第三天,李金妹的身体才完全恢复。 郑蘋萍看着她的身体也已经完全恢复了,又特意熬了米粥让她吃得饱饱的,才跟她告别:“我和这位兄弟还有事情要赶路,我们就此别过了吧!你以后自己保重身体!” 原本就是穷到叮当响的,就那几样家伙什。郑蘋萍和屠三将它们随便打包了,就背着包袱大踏步地上路了。 走了有几里地了,但是郑蘋萍走着走着却越发地觉着奇怪。她猛地一回头,才发现原来那个李金妹从自己出门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几米远的地方。也不来打搅自己,就是一直跟着,自己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郑蘋萍看见是李金妹,就停下来跟她说:“回去吧!你回家去吧!别跟着我们了!跟着我们何止是风餐露宿,我就连自己要去哪儿都还是云里雾里的呢!真的带不了你的!” 那个李金妹静默着,一句话也没有。但是只要郑蘋萍他们一走,她便也赶紧跟着他们走。郑蘋萍他们走哪儿,那个李金妹就也跟到哪里。他们走得快,她就也拼命赶路。他们走得慢,她便也跟在他们几米远的身后。就是一直跟着。也不说话,也不走开。就是一直跟在郑蘋萍他们的身后。 郑蘋萍有些哭笑不得,更有些无奈。话是好说歹说她都不听的,问她要干什么,她也不说。跟了自己一天了,也什么都没有吃。郑蘋萍拗不过她,就只能将她叫了过来,跟自己同行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人性里的恶(四) 郑蘋萍身后带着两个人,而且还是两个大人,两张嘴。那可是饭量比她自己都大得多的两张嘴啊!她暗暗在心里叫苦不迭! 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明朝。到现如今自己都还是一头雾水的,没活明白,也啥事儿都没整明白呢。自己就是在路过的时候,顺便出手救下了两个人。 好啦!现下就被这两个人给黏上了。一个屠三是真的用轰都轰不走的。还有一个李金妹,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走哪儿跟哪儿,甩都甩不掉的,就黏着你,就黏着你! 要是在21世纪那倒还好,自己起码还是有份工作的,每个月还都有工资,多两个人也只不过是多两双筷子而已。但是眼下,自己却是一穷二白,真真的是要穷到叮当响了!连养活自己都困难了,自己都只能是混个三餐囫囵饱,但是现在却又莫名得多了两张嘴要养活。眼下还要为了三个人的生计发愁。 而且更愁的还在后头呢!自己是铁了心的要回去21世纪的,但是现下跟在自己身旁的这两个人可要怎么办呢?自己要回去21世纪,他们总不能也跟着过去吧? 他们肯定是不能跟过去的。但是他们跟了自己一路,自己又不能放任了他们不管,少不得还得为他们找个生计,找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自己才可以安心地回去。自己这身上的责任无形中又重了许多。 郑蘋萍想着这些,心中不禁觉得烦闷。烦!三个人的生计,还有两个人的后半生着落。是真的烦!忧愁,惆怅!这也忒惆怅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人性里的恶(五) 郑蘋萍因为自己一行三人都是囊中羞涩,此时还腹中空空,便找了个热闹的市集停下来休整。想办法整了些不需要重本的小玩意儿出来倒腾、贩卖。 郑蘋萍一拖二,目前是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最重要的便是先赚取到一些银两,保证了三人的温饱,再来盘算接下来的盘缠。 连着出了几天的摊位,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人性里的恶(六) 这个世界的人性,真的经不起推敲,一认真细看下去,满目疮痍,尽是丑陋不堪,各种缺点,所以有时候,只能是自己骗自己,日子糊里糊涂地过。这约摸也是“难得糊涂”的真谛。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人性里的恶(七) 这个世界的人性,真的经不起推敲,一认真细看下去,满目疮痍,尽是丑陋不堪,各种缺点,所以有时候,只能是自己骗自己,日子糊里糊涂地过。这约摸也是“难得糊涂”的真谛。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人性里的恶(八) 泰安郡王将十几名的妙龄女子一一地排开展示给朱祐樘看。 皇兄你看,这一位的眉眼与她是不是有几分相似? 这一位,你看脸型是不是也很相似呢? “还有这一位,你看她的背影,”泰安郡王说着就将那名女子转了过来:“你看,这个背影从后面看,是不是跟她像极了?” ………… 泰安郡王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朱祐樘却是微不可闻地敛了敛眸子,眼里的思绪似是极复杂,但是几乎只是一瞬,就都又退了开去,而后他开口问道:“朱祐樬!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送礼啊?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俗话不是说了嘛?礼多人不怪!你看,我给你送了这么多来!你高不高兴?” “算了吧!最难消受美人恩!这样的礼,朕可是消受不起的!” “非也!非也!这美人恩可是前世修来的福份!你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消受不起?你看看古往今来的帝王哪个不是美人多到不可胜数?受得起!受得起!你是皇帝自然是最受得起!” “朕看你自己倒是喜欢得紧?要不,你就留着自己慢慢消受?” “不不不!这是臣弟特意为皇上寻来的,自然是要孝敬皇上的。哪里敢自己藏私呢?” 朱祐樘将掌在桌案上重重一拍,凌然道:“朱祐樬!你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你之前说过朕太仁慈,不然像郑蘋萍那样敢惹朕不快的人,早就该被拖出去砍个十回八回的了。如今看来果真如此!若当今这个皇帝不是朕,朕看你也早就够被拖出去砍个十回八回的,还不止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人性里的恶(九)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真相从来不讲人情。 第一百七十七章 送礼(一) 泰安郡王匆匆忙忙回了一趟泰安。那位被打发了回老家的侧妃,见了泰安郡王,便又哭闹着要寻死觅活的。反正死活都是要让朱祐樬先将她接回郡王府里。 泰安郡王见劝也劝不动,闹又闹不过她,就随口编了个故事,说是自己最近惹上了大麻烦,会危及自己的家人以及最亲近的人,自己也是迫不得已才将她们都给遣散了的,实则是在保护她们的人身安全。让她不要再闹了,至少也要等到这个危险解除了,自己才能接她回郡王府的。 这位侧妃听到泰安郡王如此说,立马破涕为笑,答应了在娘家好好呆着,只一心盼着泰安郡王再来接自己回郡王府。 这边厢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这位侧妃,泰安郡王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客栈。当他到的时候,郑蘋萍早已经人去楼空。但是因为这客栈里房间的住宿费泰安郡王是早就已经给足了的,所以,这房间即使没有人住,却也还是一直都原样保留着。 泰安郡王赶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了自己留给郑蘋萍的那些盘缠,分文未动地放在包袱里,还有一封郑蘋萍留给他的信: 对于我来说,你是朋友,也是亲人!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保重! 泰安郡王看着那封信,笑着摇了摇头:“郑蘋萍果然还是那个郑蘋萍啊!” 但是自己人都已经从泰安赶来了。既然来都来了!这里离紫禁城又不远,还不如随便去看看自己那位一向严于律己,只会为难自己的皇兄怎么样了?他的咳嗽症不知可有好些了?于是,泰安郡王回了紫禁城。 泰安郡王的住处。朱祐樘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朱祐樬,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如同在盯着一块木头一般。 而此时的泰安郡王却是在十分热情地将自己身旁的那十几名妙龄女子一一地排开来,展示给朱祐樘: “皇兄你看,这一位的眉眼与她是不是很有几分相似?” “这一位,你看脸型是不是也很相似呢?” “还有这一位,你看她的背影,”泰安郡王说着就将那名女子转了过来:“你看,这个背影从后面看,是不是跟她像极了?” ………… 泰安郡王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朱祐樘却是微不可闻地敛了敛眸子,眼里的思绪似是极复杂,但是几乎只是一瞬,就都又退了开去,而后他开口问道:“朱祐樬!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送礼啊?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俗话不是说了嘛?礼多人不怪!你看,我给你送了这么多来!你高不高兴?” “算了吧!最难消受美人恩!这样的礼,朕可是消受不起的!” “非也!非也!这美人恩可是前世修来的福份!你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消受不起?你看看古往今来的帝王哪个不是美人多到不可胜数?受得起!受得起!你是皇帝自然是最受得起!” “朕看你自己倒是喜欢得紧?要不,你就留着自己慢慢消受?” “不不不!这是臣弟特意为皇上寻来的,自然是要孝敬皇上的。哪里敢自己藏私呢?” 朱祐樘将掌在桌案上重重一拍,凌然道:“朱祐樬!你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你之前说过朕太仁慈,不然像郑蘋萍那样敢惹朕不快的人,早就该被拖出去砍个十回八回的了。如今看来果真如此!若当今这个皇帝不是朕,朕看你也早就够被拖出去砍个十回八回的,还不止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送礼(二) “不不不!皇兄你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脸蛋精致又漂亮的?还是胸大的?还是腰又细又柔软的啊?还是臀翘的?还是腿又笔直又长的啊?你说一个,无论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能给你找到。” “你找来这些是想要干嘛?是让朕看着她们的虚情假意,还是看着她们因为觊觎朕的权力而对朕虚与委蛇?还是让朕劳累又心情不快的时候,让她们来哄朕开心呢?没有真心的虚情假意,即使能哄得朕一刻欢心,朕又要来干什么用呢?自掘坟墓吗?再说了朕累的时候,自然也有何鼎来为朕按摩。 那些哄骗朕的话语,朕的内心却也是立马就可以辨出来真假的,别人哄骗朕,朕也要再自欺欺人吗?对朕只有纯粹的真心,不曾有利用和龌龊的阴谋算计的,朕却只认识一个郑蘋萍!其他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对朕有所图!所以,即使你跟朕说的别人的千般好万般好又与朕何干呢?她们自去好她们的就罢了!不必将朕与她们硬扯到一起!” 第一百七十九章 慕 真相早晚会浮出水面的!等到那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第一百八十章 诡辩(一) 就是因为清楚与明白地痛着,所以才会痛得更加透澈!更加痛彻心扉!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诡辩(二) 因为每个人都在与人生苦战。如果你想真正了解他人,你只需要用心去看。 第一百八十二章 诡辩(三) 我被困在刚才一直找不到出口的废弃大楼的梦魇里,出不来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诡辩(四) 就是因为清楚与明白地痛着,所以才会痛得更加透澈!更加痛彻心扉!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诡辩(五) 因为每个人都在与人生苦战。如果你想真正了解他人,你只需要用心去看。 第一百八十五章 诡辩(六) 与君初相见,犹如故人归! 第一百八十六章 诡辩(七) 与君初相见,犹如故人归! 第一百八十七章 诡辩(八) 这一次的堂审不对外公开,没有了围观的街坊四邻,自然也就没了那些,入了耳朵让人心烦的“叽叽喳喳”和窃窃私语。相对来说,安静了太多。 梁县令手中偶尔响起一、两下的惊堂木,在闭了门的衙门里竟然响起了回声,显得整个大堂更加地空阔。 堂下跪着李金妹与江神棍在对质。 李金妹的屈辱、忿恨和隐忍随着泪水不断地喷涌而出。 那个江神棍却是比郑蘋萍预想到的还要更狡猾、更无耻! 就算是与李金妹人对人、面对面地当堂对质。他都能不但没有一点点的心虚,更是没有丝毫的愧疚、悔过之心,甚至还能睁着眼睛,面不改色地信口雌黄、一派胡言。那神情简直就是将今日的堂审都当成了过家家,更别提对大明律法的一丝一毫的畏惧! 在21世纪里,郑蘋萍也不是没有见过被告或者代理律师的答辩。时常也都是混淆了黑白,颠倒了是非! 但是今日这江神棍的诡辩,却简直是到了令郑蘋萍叹为观止的地步!已经到了无耻至极的地步!而且他竟然一直都是一副:“只要我不认罪,你们就永远都奈何不了我!”的神情。 李金妹说到江神棍交代她每一个的初一、十五,初二、十六都要去他家烧香拜拜,然后由他帮忙作法,每次作法完了,她也都会给他酬劳的,少则两、三两,多则五、六两的银子。 江神棍就辩称:李金妹是听闻他家里有尊神佛很是灵验,就一直都是自愿跑去他家拜拜的。至于那些她给自己的银两,却并非是什么酬劳,而是因为李金妹一直都爱慕自己,那些银两,是她私下给自己的体己钱! 李金妹听他这么一说,被气得差一点儿当场就昏过去! 郑蘋萍看着被气到脸色瞬间煞白,浑身都气到一直哆嗦的李金妹,心里很是替她着急。但是又无能为力。她跪在堂下,自己站在一旁,离她那么远。想握住她的手悄悄地安慰她一句,给她一点力量都不行。真的就只能是站在一旁干着急。 但是好在,李金妹过了一会儿就缓了过来。 郑蘋萍却看见了李金妹是把自己指甲嵌进了肉里,并且抠出了血,才让自己恢复了理智的。郑蘋萍终于明白,面对一个这样无耻至极的人渣,难怪当初李金妹独自一人跑去找他讨说法的时候,会被气伤了身体。在这公堂之上,他都尚且如此诡辩,私底下为了一针见血地伤到李金妹,他又有什么是说不出的呢? 李金妹咬着牙,低了头,不敢看任何人,忍着难堪将自己受辱于江神棍的事情全盘讲述了一遍。 江神棍却辩称:李金妹这是爱而不得才要来陷害自己的!她一直都是爱慕自己的。所以与自己发生关系每次都是她自愿的,她甚至为了与自己发生关系,还一直都拿银两贴补自己。要不然发生那么多次了,自己并未胁迫她,更未曾对她使用过暴力,怎么能每次都成功呢?所以,哪里来的自己强.暴她这一说呢? 李金妹被他这一激,瞬间就怒了,歇斯底里地冲江神棍嘶吼:“你胡说!你胡说!我何曾爱慕过你?更何曾为了与你发生关系,拿了银两与你?!你无耻!你是禽兽!” 梁县令却将惊堂木重重一拍:“肃静!李金妹!不得咆哮公堂!你若再犯,可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李金妹正待要去开口喊冤,郑蘋萍赶紧向她使了个眼色,又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时间过去了近两个时辰,堂审就一直这样胶着着。江神棍满嘴胡诌,李金妹被气到浑身发抖。县令一直想用刑,却不敢。一则怕一旁的泰安郡王看着自己太急功近利,二则,又怕泰安郡王心中会嫌弃自己没什么手段,只会刑讯。 第一百八十八章 诡辩(九) 这一堂庭审,一拖就两个时辰过去了,又要过一个时辰了。江神棍却依旧是在极尽诡辩之能。 梁县令审得心中烦躁,又腹中早已经饥肠辘辘,便情不自禁地拿起了绿头签。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带了询问的目光看向郑蘋萍。 郑蘋萍说过只要梁县令将案件办得公平、公正的,她便不会插手任何事宜。梁县令这样带了征询的望向了自己,原本她也是不该做任何回应的。但是眼见这个江神棍如此无赖又如此诡辩,想要他主动认罪认罚,不采取些手段,单靠他自己良心发现,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而所有的手段都远不如刑讯来得直接又快速,对百般狡辩的嫌疑人还有威慑作用。郑蘋萍一向都是很反对刑讯的。在21世纪自然是不能有刑讯存在,怕会造成冤假错案。但是在这里,刑讯却是合理而且合法的,也是官员的审讯手段之一。 郑蘋萍便对着梁县令微微地颔首。 县令看了看郑蘋萍,当下如蒙大赦,立即就拿起绿头签掷到了地上:“来人呐!打二十大板!” 江神棍一听立马暴跳如雷,:“谁敢?!你们谁敢动我?你们可知道我可是有金刚大仙护体的!你们若是打在我身上,可就是相当于打在了金刚大仙的身上!惹怒了金刚大仙,到时候自然是你们的死期到了,要倒霉的何止是你们一人啊?让你们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些衙役听了县令的命令正欲围上来,却听得江神棍这样一喝,都是面面相觑,站在了原地,并不敢围拢上前。 县令一看,自己的命令竟然没有被执行,就将案几上的惊堂木重重地一拍:“二十大板!尔等还不速速执行?” 衙役都是红着一张脸,却是就杵在原地,并没有动。毕竟在这个信神佛,尤其都深信有鬼神存在的社会里,谁都怕那些似乎强大到无穷的神神鬼鬼的报复。况且这个江半仙是附近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灵验的,他的口碑可是口口相传,传出来的。不怕一万可就怕万一啊!若是真的把那位金刚大仙给得罪了,那真的不是自己可以担待得起的。 郑蘋萍见那些衙役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前来的,瞬时,就一股怒气翻涌,她立时站了出来。躲过靠近自己身旁的衙役手中的那根水火棍,径直朝江神棍奔了过来:“你们没有人敢来?我来!” 说着,郑蘋萍就将手中的水火棍朝着江神棍的臀部重重地扇了下去! “人们敬神明,自然是敬可以保佑、庇护人们平安康泰的神明!哪里有像你这样坏事做尽的恶人还敢自称神明附体的?” 那江神棍被郑蘋萍这一棍打在了屁股上,就开始咬牙切齿地骂起来。他反反复复地问候了郑蘋萍的祖宗十八代,外带着日了各种器官。 郑蘋萍却并不管他骂得有多难听,只管将那水火棍高高地举起,再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再盖下去:“你这样的无耻之徒,只会打着神明的幌子来为非作歹,坏事做尽。真的洞悉一切的保佑真善美的神明哪里会肯上你的身,来被你利用?就算是只碰到了你的一根手指头,他们都会嫌弃你玷污了他们的!” 江神棍又被狠狠地盖了这一棍下去,忍不住地嚎了一声出来,又开始接着叫骂。 郑蘋萍却是权当没听见,只顾再抡起杀威棒盖下去:“像你这样装神弄鬼,利用神明来坏事做绝,丧尽了天良的神棍,如果真的有神明灵验的话,一定也是先将你收了!他们要降罪也是降罪在你身上!又关治理你的人神明事?” 这一棒重叠到了之前的那个伤口上了,立刻就皮开肉绽,渗了血丝出来。江神棍应声又哀嚎了一声,而后就开始了恶毒咒骂。一边诅咒一边叫骂。 原本都杵在一旁的衙役看见了郑蘋萍已经动手了,就也纷纷地都围拢了过来。两个用杀威棒叉住了江神棍,另外两个也抡起了棍子一人一边地盖得起起伏伏的很是有节奏感。郑蘋萍却也并没有停手,她就在那两个衙役盖棍子的间隙,抡圆了胳膊,使尽了浑身的力气,狠狠地盖将下去,每一棍都把自己的虎口震到发麻,但是她全然不顾。 这样的一个恶魔,作恶无数,装神弄鬼骗取他人的钱财也就罢了,却人心不足,贼心生恶胆,还要欺凌他人妻女,害得别人几乎是家破人亡,还有那许多并不敢声张出来的苦主,尚且还不知道死活,不打真的不足以平民愤!不狠狠地打,真的也都泄不了郑蘋萍心头的怒火。 郑蘋萍只顾没头没脑地将棍子狠狠地盖下去,根本不理会那江神棍边哇哇大叫边恶毒地诅咒。到了十五棍之后,那江神棍倒是安静了好些,骂得不再像之前那般大声,却是喘息的声音比较多。 终于二十棍打完了。县令又将惊堂木重重一拍:“江边皓!你招还是不招?” 江神棍这会子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凶神恶煞,也完全没有了威胁和咒骂郑蘋萍时的模样,倒是装起了软弱,他泣涕横流地哭告:“小人冤枉啊!小人没有欺凌他人的妻女,那都是他们自愿的。小人从来就没有强迫过她们,也没有打骂过她们,更没有用过暴力手段,或者拿刀子胁迫着她们让她们屈服的啊!所有跟我发生过关系的女子全部都是她们自愿的啊!” “现在有民女李金莲告你装神弄鬼敛财,又告你欺辱于她,害得她怀孕又小产,你可认罪?” “冤枉啊!草民无罪!那李金莲是有曾去我家中拜过神明。但是那钱财却是她自愿要馈赠于草民的。她与草民发生关系更是你情我愿的,何来草民欺辱了她一说啊?” “你既没有任何东西可馈她,她又为何要拿钱财给你啊?如此还说不是你敛财?” “大人!那钱财是她自愿给草民的。只因为她爱慕草民。自然是因着她爱慕草民,才会拿钱财给草民,也正是因着她爱慕草民,所以才会自愿与草民发生关系。至于她之后怀孕又小产了,草民可就是都不知情了!” “你说她们都是自愿的,那你可有拿过她们的钱财?” “有啊!草民都说过了,那是她们自愿给的。” “看来你的骨头真的挺硬的。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县令又将手中的惊堂木重重一拍:“来人呐!再给本官打个二十大板!”说着又丢下了一根签来。 衙役又将人叉了起来,这一次却是驾轻就熟地抡起了棍子,这一次那江神棍一开始还是哭爹骂娘的,几棍子下去,渐渐的连哭喊的声息都轻了许多。差不多五、六棍过后,江神棍终于求饶了:“大人饶命啊!草民招了。都招了,大人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腰都断了,当场就死啦!” “江边皓!你招是不招?” “招!招!小人全都招了!” 于是,终于将自己的罪行一五一十地都招了个大概。这一听下去,江神棍奸淫过的女子着实是多,只是大多都是没有人来报案的,才致使他虽然作案多年但是却一直都能隐瞒不被发现。 至此,事情总算是暂时先告一段落了!郑蘋萍原本还以为像江神棍这样没有道德底线,根本不懂敬畏任何东西,又无耻至极的人,要让他认罪伏法应该没有那么容易。但是没想到几十大棍大下去,原来却也只是一个软骨头!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一) 江神棍被打了几十杀威棒,堂审过后,衙役要再将他投到狱中,他已经不能自主走道了。双腿使不上了力气,无力地拖垂在地面,由两个衙差一人一边地拖着往外面出去。 要经过郑蘋萍身侧的时候,江边皓却突然阴恻恻地对着梁县令笑道:“梁大人!要抱大腿也得看清楚了,眼前的是什么人,再去抱也不迟啊!我江某人今日算是栽了。但愿大人不会有步江某人的后尘之日。哈哈哈哈哈!”他又突然用手指着郑蘋萍,“她!这个人!昨日出现在我家中的时候,分明是个女子!梁大人,你可看得真切了?” 江边皓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今日自己已经算是彻底地栽了,只是心中记恨着郑蘋萍之前到他家中引诱他,才害得他被官府捉住了。 在狱中,他倒是想了起来,这个把官差引来捉拿自己的人,更早之前竟然也来过自己家中,那时候她还是作一身男子的装扮,虽然肤色更黑一些,但也已然很是俊秀,所以自己才会对他还有一点印象。 只怪当时作女子装扮的她太过于美艳动人,更怪昨日的自己药效上头,被冲昏了头脑,竟一时想不起来,她就是那个曾经来过自己家中添油上香过的香客。 如此想来,她竟然是早有预谋的在蹲守自己了! 当然!江边皓更记恨刚才尚且无人敢动自己的时候,她第一个冲了出来,对着自己动刑,现下自己身上的疼痛,虽然不能让她也尝尝,但是若是能报复得到几分,便也算几分! 狡猾如他,从梁县令看向郑蘋萍的眼神,他便也猜出了个大概。又见郑蘋萍的身份多变,便想着一针见血地捅一刀,即便当下报复不到她,也够她脱层皮的了。 果然,他也成功了!他在被拖出去的时候,见到梁县令的脸色变了变。 他立即又看向了郑蘋萍,他希望在她的脸上看见痛苦、惊惧和慌乱。但是这些竟然都没有!那个女人一点儿也没有真实身份被揭穿后的惊慌失措和恐惧,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脸上带了微笑对着他说:“承蒙江半仙记挂啊!至于我郑某人到底是女生男相,还是男生女相?我自会禀明梁县令。就不劳你挂心啦!您就走好儿吧!” 郑蘋萍的这波操作,极具迷惑性,使得江边皓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但是他心下又一想:“不应该啊!自己分明就是掌握了她的软肋啊!她的多重身份分明就是她的七寸。自己不应该打不着的啊?” 可惜,江边皓再也看不到后面的事情,他就被拖了下去。 郑蘋萍看梁良友的神情,分明是已经将江边皓的话,听了进去。她沉吟了一会儿,当下的形势却也只能是向梁良友摊牌了。 于是,郑蘋萍便将自己藏在袖兜里的玉佩拿了出来:“不错!这玉佩并不是我的!也正如那个江边皓所说,我也确实是女儿身!并不是什么泰安郡王!” 梁县令一听,吓了一大跳,差一点儿将案几都给撞翻了!这冒充皇亲国戚可是多大的罪啊!自己不但不查、不明,竟然还差一点儿成了从犯!或许是她的气度和拿出来的那玉佩都太像真的了,所以导致自己从见她的第一面起,竟然都不曾怀疑过她! 梁县令当即对着手底下的衙役大手一挥:“来人呐!将这个冒充皇亲国戚的大胆刁民给本官拿下!” “且慢着!梁县令!我只说了我不是泰安郡王,但是还没说过我自己到底是谁?你又何必太心急呢?我不是泰安郡王,但是我却也是与泰安郡王极其熟识之人!我也是这大明朝的长公主!” “本官不会再听信你的一派胡言了!”梁县令又是对着衙差:“给本官将人拿下!” “慢着!”郑蘋萍咬牙:好!我就告诉你,我到底是谁!我是郑蘋萍,就是长公主郑蘋萍!是当今的太皇太后亲自认下的干孙女,是在宫里受过册的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干姐姐,也是泰安郡王的干姐姐!我与泰安郡王一向交好,你要是敢动我分毫,我敢保证事后泰安郡王一定会帮我报仇的!到时候必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百九十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二) 梁县令听到郑蘋萍自己亲口承认的她不是泰安郡王,而且竟然还是女儿身。 这假冒的也忒胆大了,身份是假冒的,连性别也都是假冒的。正待要发作,令人将她速速拿下,好判了刑,再早早地结案。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三) 梁良友将郑蘋萍安顿在了府衙的客舍里,就立即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四) 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第一百九十三章 故人归(一)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第一百九十四章 故人归(二) 最美好的事情,不过是在最美好的年岁里,遇到了你,我在闹,你在笑。 第一百九十五章 故人归(三)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六章 故人归(四) 因为每个人都在与人生苦战。如果你想真正了解他人,你只需要用心去看。 第一百九十七章 故人归(五) 我能对你做的最好的事,就是让你知道,世界虽然坏,你却是被爱着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叙旧 与君初相见,犹如故人归!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她说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 第二百章 闲 在外面漂泊的这大半年里。郑蘋萍经常的是三餐不济,胃也生生的被拖出了慢性胃炎,动不动的就要犯疼示威。还有吹过风、淋过雨的身体也很是不争气,尤其是之前替朱祐樘挡箭的那处右肩蝴蝶骨上的旧伤只要是遇到阴天或者下雨天,便总是要复发一遍。 在外面的时候,每次不管是身上的哪一个部位旧伤复发了,郑蘋萍都只能是咬着牙忍着,生生地受着,抗下来。现在回到了同顺斋就不一样了。 同顺斋里当初朱祐樘赐下的小厨房还留着呢。美艳是一天三顿,顿顿都变着不同花样地给郑蘋萍整好吃的。看样子美艳那是恨不得一天照着五顿给郑蘋萍喂下去才好呢。哪里还会给郑蘋萍留下挨饿的机会呢?她根本就是恨不得要分分钟地将郑蘋萍给喂成一头圆滚滚的肥猪,她才开心呢。 刚回来紫禁城里的那几天,郑蘋萍偷了几天的懒,并没有晨昏定省地去向太皇太后跟皇太后请早安和晚安。一则是因为她回来的这一路真的是太累了。二则是因为她这次回来虽然是朱祐樘亲自去带回来的,但却是朱祐樘悄没声儿地就给接回来的,并没有摆仪仗,更没有惊动宫里的其他人。又一回来就直接给送回了跟外面接触甚少的同顺斋。 因此郑蘋萍得以好好多休养了几天。她吃饱喝足了又补够了睡眠以后,才去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她们请安。同时亦是告知她们一声,自己这个胡汉三又回来啦! 作为一个从21世纪过来这里的人类,郑蘋萍真的实在是无法理解。在这样外面天寒地冻到能冻掉人耳朵的冬日里,为什么要一大清早,天都还没亮透。就连那些虫儿、鸟儿都还懒得出来觅食,自己尚且还在睡梦中,就要被人从被窝里提溜了出来,去给那两位老太太请安。这样做的意义到底何在呢? 为什么就非得晨昏定省地请安呢?难道是请了安以后,那两位老人家就真的能“安”了吗?那两位老太太那么多的子子孙孙、重孙、玄孙的,天天都过去请安,实则能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呀?如果是虚情假意的应付式问安,老人家就算是收下了,又能于她有何裨益啊? 郑蘋萍去向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她老人家果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见过大世面的人物。一点儿也不惊讶于郑蘋萍是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只是微笑着问了郑蘋萍这段时间都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见了。现下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郑蘋萍自然不可能说自己当初是跟朱祐樘吵架完了自己跑出宫去的,现下又是自己惹了麻烦差一点儿要被人杀了,朱祐樘又跑出去将自己给救了回来的。 郑蘋萍就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嘻嘻哈哈地讲了几句吉祥话,讨了太皇太后老人家的几句笑声和赞许,就又溜回同顺斋接着补觉了。 第二百零一章 计 钱武肃王: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第二百零二章 警告(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三章 警告(二)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四章 往事不再见 因为每个人都在与人生苦战。如果你想真正了解他人,你只需要用心去看。 第二百零五章 避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二百零六章 同食 未曾青梅,青梅枯萎,芬芳满地不见竹马,竹马老去,相思万里。从此爱上的人都像你。 第二百零七章 慵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 第二百零八章 赖(一) 简约不是少,而是没有多余,足够也不是多,而是刚好你在 二百零九章 赖(二) 人说:冷不过人性,凉不过人心。 第二百一十章 突遇故人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第二百一十一章 欲寻故人 你归来是诗,离去成词, 且笑风尘,不敢造次, 第二百一十二章 德清长公主 沧海之雀赤翅鸿,白雁随。山林乍开乍合,曾不知日月明 第二百一十三章 故技重施? 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第二百一十四章 被迫认亲 我亦只有一次人生,不能慷慨赠予我不爱之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搓澡 肃肃凉风生,加我林壑清。 第二百一十六章 想妈妈了 从此无心爱良月,任他明月下西楼。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家史 星星都已经到齐了,你还不来吗?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关心则乱 愿往后余生,冷暖有相知,喜乐有分享,同量天地宽,共度日月长。 第二百一十九章 溜之大吉 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 第二百二十章 另一面 好好生活,慢慢爱你,不早不晚,刚好是你。 第二百二十一章 计划失败 一个人一座城,是寂寞,两个人一座城,是相守。 第二百二十二章 寻见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第二百二十三章 狐假虎威 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速之客(一) 愿你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不速之客(二)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速之客(三) 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因山洪。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回宫(一)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回宫(二) 有人问我粥可温,有人与我共黄昏。 第二百二十九章 希望? 当繁华落尽,生死有时,才体会无常生命,不过是梦幻泡影。 第二百三十章 礼物的困惑 (一)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 礼物的困惑(二) 好好生活,慢慢爱你,不早不晚,刚好是你。 第二百三十二章 礼物的困惑(三) 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第二百三十三章 异族少年 遇到了可爱的人,就觉得生活一下子不艰难了,晚风也好,凉风也罢,都想笑。 第二百三十四章 熟人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三十五章 狭路相逢 善良一点,因为每个人都在与人生苦战。如果你想真正了解他人,你只需要用心去看。 第二百三十六章 缘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弟二百三十七章 缘(二) 笑,全世界与你同声笑;哭你便独自哭,成年人的委屈,都是不能分享给别人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缘(三) 愿往后余生,冷暖有相知,喜乐有分享,同量天地宽,共度日月长。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曾见过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第二百四十章 摊牌(一) 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因山洪。 第二百四十一章 摊牌(二) 有些事情,像风行了八千里,不问归期,有些事情,又像影子紧跟其后,应声而至。 第二百四十二章 套路成功 郑蘋萍好不容易回一趟郭府,却遇见了徐彧,被他扫光了全部的兴致。只得兴趣缺缺地去取了那个巴林福黄石雕件,便又要回宫去。 那家玉石店的隔壁是一个大院子,里面住着一个戏班子。除了登台和吃饭、睡觉的时间外,众人终日里都是在那院子里“咿咿呀呀”地练唱。日子久了,与他们比邻而居的几户人家,一听他们开嗓,头都是要炸了。 郑蘋萍取过那“松鹤延年”的雕件,走出那家玉石铺的时候,刚好瞧见一辆装饰十分华丽的马车,缓缓地驱到了那家戏班的院门口。马车的帘子打开的同时,郑蘋萍刚巧无意识地抬头。然后就对上了一双很是熟识的眼睛。 郑蘋萍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那辆华丽马车上,用手挑开了帘子的人,此时也正好瞧见了,就站在了玉石铺边上的郑蘋萍。 跟郑蘋萍对望了一会儿,郑蘋萍呆住了,他却并未急着放下帘子,反而冲着郑蘋萍偏了偏头,又挑了挑眉。 郑蘋萍看见朱见泽用手挑着帘子,那双一如既往地阴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自己好久。 朱见泽又冲郑蘋萍挑了挑眉,郑蘋萍才回过神来,她赶紧地将头别向了另外一旁,表现得自己就不曾见到过他。 见郑蘋萍把头都别过去了,朱见泽才从她身上收回目光。而后一直坐在朱见泽身后的王卿才下得车来,那马车才突然加速,朝着北边疾驰而去。 等到那辆马车离开,郑蘋萍才赶紧回过头来。却看见从朱见泽的马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如今红遍了京城的名伶王卿。 别说哎!这王卿没有扮上的时候也真挺好看的!长得很是俊秀。 王卿看见郑蘋萍正在盯着他瞧,神色便有些不大自然地红了脸,手上却下意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而后急匆匆地就往院子里走。 “啊!自己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郑蘋萍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眼睛简直是要瞎了!真的是没眼看! 郑蘋萍竟然看到了王卿没有整理好的衣衫露出了一片脖颈,上面……上面……竟然是被种了草莓的痕迹!啊~~啊…… 真的是没眼看!没眼看啊! 郑蘋萍不知道朱见泽竟然还有这样奇怪的爱好! 等等!他刚才的那样子却是完全不怕她知道? 郑蘋萍想不明白,为何却偏偏是自己来撞见朱见泽的这番奇怪模样?依照他暴戾又阴毒的性子,他竟然坦荡荡地让自己知道了他的这个癖好。那他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郑蘋萍不禁又想起那双阴鸷的眼睛和最初遇见他的时候,他对自己做的那些坏事,不知不觉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郑蘋萍只觉得一想起他,身上就是一阵阵的恶寒! 原来,这崇简王竟然还会有这龙阳之癖! 但目前还是先不管这些了!还是先把这个自己倾家荡产换来的皇太后寿辰礼物带回宫里要紧! 郑蘋萍这一趟出宫,原本被徐彧惹到,心情就不美丽了。在这里竟然又遇见了自己的死敌朱见泽,心情自然是更差了。于是,心情差差地回了紫禁城。 马车刚一入了宫门,便看见了比往日都要忙碌的宫人。看来为了皇太后的这次寿辰,整个紫禁城都忙碌了起来了。 没有人有空理会郑蘋萍。 郑蘋萍下了马车,便和郑金莲一路走了过去。 却看见不远处,正兀自在忙碌着的李广。 郑蘋萍看着那熟识的背影,悄悄地靠近了过去,冷不丁地出现在他背后,大声地喊:“立正——敬礼!” 李广果真下意识地就服从了郑蘋萍的口令,瞬间就把双腿靠拢,并敬出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一切都在瞬间完成。等反应了过来,李广背对着郑蘋萍的脊梁渐渐地就僵硬了起来。 郑蘋萍在看见那个军礼的时候,激动得几乎要狂喊“万岁!”果然没有错!是他!是他!就是他!这个李广就是陪同自己一起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前同事李叔! 郑蘋萍知道李广是从部队转业到法院去的。自己自从见到他,曾经三番五次地试探于他,想要与他相认,但是奈何他一直都是对自己装傻充愣的,不肯相认。这次好了!终于成功啦!就算是他为了不认郑蘋萍而伪装得再好,但是他下意识里身体的肌肉反应还是出卖了他。 郑蘋萍一看自己困惑许久的疑团终于揭开了,而且还找回了自己寻寻觅觅了许久的前同事,心中不胜欢喜!便赶紧将李广悄悄地拖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认亲。 她真的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和这个自己的同乡人诉说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吃醋(一) 郑蘋萍与李广相认了以后,兴高采烈地跐溜在回同顺斋的路上。 这下好啦!自己终于也有同类了。不然自己一个人,与这里的人们思维的方式,自小受到的教育观念全部都不同,沟通起来,真的是伤神又伤嗓子啊!现在好了啊!自己一不留神飚出来的各种网络用语和不小心夹杂着冒出来的一两句英语,再也不是神经病了! 至少有一个人是明白,自己说出来的那些,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是莫名其妙的话语,它们的真实意思了! 刚才为了方便与李广相认,郑蘋萍就把金莲先支开了。这会子就她一个人溜达在回同顺斋的路上,心里开心到飞起!她顺手折了枝桂花,拿在手上招摇,整个人蹦跶得像根弹簧一样,一蹦一蹦地往同顺斋过去。 半路却刚巧遇上何鼎,便被何鼎给截住,带往乾清宫去了。 这次给皇太后祝寿,泰安郡王提前了好几天便进宫里来了,自然也是想找郑蘋萍多玩两天。 今日刚到的紫禁城,泰安郡王去觐见皇帝的时候,提了一下让朱佑樘将郑蘋萍也召过来一起见见。 朱祐樘并不知道郑蘋萍提前回宫了,便跟泰安郡王道:“很不巧,这两天蘋萍长公主刚好出宫,回郭府小住去了,此时并不在同顺斋……” 刚巧牟斌进来,向朱祐樘禀报完了他巡值的事宜后,顺便又说了一嘴,他刚才恰巧见到了蘋萍长公主已经回宫了,刚下马车,正步行回同顺斋呢。 朱祐樘便差了何鼎前往同顺斋去将郑蘋萍召去一起说会儿话。 何鼎领着郑蘋萍到了乾清宫的偏殿,通报了一声便立在了门外的屋檐下。郑蘋萍一个人走进殿去,见到里面就只有朱祐樘和泰安郡王在,泰安郡王刚好背对着自己。她当时的心情极好,便将右手的食指贴到了唇边,示意看到了自己的朱祐樘禁声,又踮起脚尖,悄悄走至泰安郡王的背后,一下子窜到了他的背上,两条腿夹住了他的腰腹,两只手覆上了泰安郡王的眼睛,屏住笑意,装作粗声粗气地问:“你猜猜我是谁?” 朱祐樬下意识地就先反手扶住了郑蘋萍的腰,怕她摔下去,装作生气地凶了郑蘋萍一下,然而嘴角的笑意早却已经出卖了他:“郑蘋萍!你当真属猴子的啊?之前在幽州的县衙也就算了,现在可是在紫禁城!在乾清宫!当今圣上的面前!你怎地还如此地不成体统?” 郑蘋萍笑嘻嘻地从朱祐樬的背上溜了下来,向朱祐樘行过了礼。才又转过去问朱祐樬:“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嘻嘻,说不定是德清那丫头在跟你闹着玩呢?” “你呀!都多大的人了怎么玩心竟然还这样重呢?你就算是不言语,本王也能认出来是你,因为本王的背后也长了眼睛呀!况且,自从你的嗓子被那万恶的张氏父子给灼伤了之后,就再也没能恢复过来!就算是你捏着嗓子,再怎么变声,也都还是一下子就都能听得出来!” 朱祐樬说完握着拳头,有些懊恼地砸了下自己的大腿:“当初本王若是能更早一步赶到就好啦!现在想想真是恨悔!当初没有将那张氏父子夷三族!” 郑蘋萍却依旧在旁边笑得没心没肺:“好啦!我人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呢吗?嗓子坏了又不是不能说话了。幸亏你没有夷了那张氏父子的三族,毕竟其他人也都是无辜的!不然我岂不是得愧疚死吗?” 郑蘋萍今日的心情原本就很好,再加上也有许久没见朱祐樬了,便在朱祐樘面前放肆了一回。却没有留意到被他俩晾在一旁的朱祐樘独自一人一张脸黑了又绿,绿了又黑! 第二百四十四章 吃醋(二) 郑蘋萍跟朱祐樬被朱祐樘留了下来一同用晚膳。 郑蘋萍来到这明朝都已经两年了,现在才认回了自己在21世纪里的同事,心里自然是极高兴的。以前都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捣鼓可以回去自己那个世界的办法,现在好了,要回去也终于有个伴儿了!她的心里是既开心又激动!差一点儿没高兴疯! 朱祐樬许久没见着郑蘋萍了,默默地想念了好些时日,今日终于得见,自然也是高兴的。 却只有朱祐樘,他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但是对面的是兀自高兴着,正在互相逗趣的两位,哪里还曾留意到朱祐樘这边的不开怀。 朱祐樘便拿起酒杯,一个人闷闷地连着灌了好几杯。对面的那两个却根本都没有发觉他今日的异常,只顾俩人边吃边玩闹。 等到酒足饭饱了,朱祐樬和郑蘋萍才起身,一同来向朱祐樘告退。 朱祐樘双手扶住桌案,站起身来,冲朱祐樬点了点头,示意让他先走。 郑蘋萍以为两个人都可以走了,正要与朱祐樬并肩退出去,却被朱祐樘给叫住了。 泰安郡王原本还打算等郑蘋萍出来,再跟着她过去同顺斋玩一会儿的。但是朱祐樘却是直接让泰安郡王先回去。朱祐樬便只得跟郑蘋萍约了明天再过去同顺斋,便先回了住处。 朱祐樬一离开,殿里就只剩了朱祐樘跟郑蘋萍。 朱祐樘原本想走过去找郑蘋萍的,但是双手刚一离开扶住的桌案,脚底就发软。刚才心中不畅快,只顾着埋头喝酒,不曾想现如今,这酒竟然上头了。朱祐樘赶紧坐回椅子上去,自己走不过去,便只能让郑蘋萍过来了。 郑蘋萍心情好,三两下就蹦到了他的旁边。 朱祐樘瞪着有些迷糊的眼:“你再走近点儿!” 郑蘋萍又往前走了两步:“你是有什么重要的悄悄话要对我说嘛?这殿里也就剩咱俩了啊,不必这样贴耳朵说呀!” 朱祐樘眯着眼睛冲郑蘋萍招了招手:“你再靠过来些!” 郑蘋萍有些疑惑地走在了他跟前。刚一低头,对上朱祐樘的眼睛,冷不丁就被坐在椅子上的朱祐樘给拦腰紧紧抱住了。 郑蘋萍想往后退,却是被抱得紧紧的,根本退不出去。想掰开朱祐樘的双手,奈何自己刚一使劲儿,朱祐樘就把脸都贴到了她的小腹上,更用力地箍住了她的腰,箍得她完全动弹不得。 这个朱祐樘!年纪比自己小那么多,力气却是一点儿也不小! 郑蘋萍只得停止使劲儿:“你今天是怎么啦?” 朱祐樘把脸都埋在了她的腰里,声音瓮声瓮气的:“没怎么!我就是想这样抱着你!”说话间,口里带出来了一股浓浓的酒气。郑蘋萍一闻见这味道,便知道他今日是喝多了。 郑蘋萍知道朱祐樘的性子。他的性情一向的很好,很是温和的。 虽说明明知道朱祐樘他是皇帝。自古人人都道:“伴君如伴虎”!但是跟他相处了这么久以来,他却是很少跟人生气,更是极少发脾气的。 如果搞个古代好脾气皇帝的排行榜,朱祐樘估计得排在榜首! 郑蘋萍便温声地安抚:“你今日这是怎么啦?可以先把我放开,我们再来慢慢说吗?” 依旧是瓮声瓮气的声音:“没怎么!就是想这样抱着你!” “我不走!你先放开我!有什么事情,我们用慢慢说的!” “不放!” 郑蘋萍急了,话便重了:“你放开我!你把我的腰都箍疼啦!” 朱祐樘也急了:“不放!才抱这么一会会儿就腰疼啦?腰疼了,你也忍着!你这一点点儿的疼,哪里比得过我心里的疼?明明你就是我的!明明是我认识你在先!明明是我把你带回这紫禁城,你才会跟朱祐樬认识的!可是刚才你们俩却偏偏玩闹得那样亲密,仿佛我才是那个外人!” 郑蘋萍只得软下语气:“好了!好了!我错了!你先放开我吧!以后我们俩不管上哪儿玩都捎上你!” 朱祐樘却更加不悦: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哄呢?不放! 为什么你会跟他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你们什么时候一起到的幽州县衙?还有你的嗓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怎么坏的? 为什么他可以什么都知道,而我却对你出去在外面的那一段时间里的所有事情都一无所知!那段时间里,你们是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呢? 难道你忘了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那么多事情了吗?他怎么可以比得上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情谊?” 郑蘋萍一看,好家伙!这是心里不舒服耍起脾气了嘛! 殊不知,朱祐樘这是心里醋到已经泛酸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吃醋(三) 朱祐樘紧紧搂住郑蘋萍,将脸贴着她的柔软的腰枝:“你知道吗?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忧悲恼。 我虽然贵为这大明朝的帝王,九五之尊,人人都称我为‘天之骄子’!可是自我出生到现在的这二十一个年头里,却可谓是将这人生八苦,挨个儿都尝了个遍! 我的人生原本就甚苦,苦惯了,原也麻木了!可是偏偏你出现了!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被黑衣人追杀,躲避到孙老伯家农舍里,与你一同度过的那段日子,竟成了我长到这么大以来,过得最开心、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咱们俩人之间的事,有些话,讲与你听,也不怕你笑话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男儿身,那时候我心中满是纠结与悔恨,但我竟然还是对你莫名有了好感。后来知道了你是女子,我的心里不知道是怎样的欢欣鼓舞和欢喜!再后来你简直成了上天给我的恩赐。每见你一次,我便能暂时忘记忙碌和烦闷。看见你的笑脸,我这心里就是莫名地如同吃了蜜糖一般甜丝丝的! 你能给我宽慰,看见你便能令我开怀! 可你为何却总是不懂我的用心良苦?偏偏却是你,老将那‘爱别离’和‘求不得’在我身上试了一遍又一遍!你知道‘爱而不得’的心酸吗?你以为我的心就不会疼的吗? 你记不记得,当初你从我手中拿走出宫令牌走掉的那一天?你走的那一刻,我突然就觉得,仿佛天地间瞬间孤寂,而我孤身一人独立于荒野,茫然四顾,却发现最终不过只我一人,孑然一身!” 郑蘋萍听着朱祐樘酒后的这番絮絮叨叨,想起了他自出生之日到七岁见到他的父皇之前的颠沛流离。当时还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儿,可却连活着都是偷生。 郑蘋萍有点儿心疼了。不禁将手放在了他的头顶,轻轻地抚摸了两下,正要安抚他,但是又转念一想: “不对呀!你现在可是当今的皇帝啊!如果你都这么可怜,那我算个啥呢?你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不都过去了嘛?现在的你,想要什么自然是轻易就可以得到的!你是皇帝,你可以呼风唤雨,亦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你这皇帝那必须得是相当霸气的存在!你哪里还需要我的这些细枝末节的小感情和小关心? 这些相较于你日日面对的,来自于你身边的人给予你的感情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你如果想要关心,你身旁即刻会有无数的人可以给你关心,而且还是对你体贴入微的那种关怀!你若要爱,也有无数的人,可以给予你要的爱!无论是亲情的、友情的、还是爱情的。只要是你开口,你马上、立刻、分分钟就可以得到很多!” 朱祐樘原本心中受伤,正糯糯地求安慰,听到郑蘋萍这样说,便把埋在她腰间的头抬了起来,而后生气地甩开:“郑——蘋——萍!你竟然是这样想的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你可知道?我虽然是皇帝,但我却也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我也是会疼会痛的!不会因为我的权势有多高,拥有的东西有多多就变得无欲无情、刀枪不入!” 看见朱祐樘生气了,郑蘋萍的心里也不禁有点儿犯怵,赶紧认怂:“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不当着你的面,只顾自己跟泰安郡王顽闹了!” 朱祐樘被噎到无语,她的认错态度这么好,但是却让他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 “郑蘋萍!你可曾想过?当初你不惜那样伤我,都硬要从我手中拿走那出宫令牌,离我而去。当初你只身一人离开,后来好不容易我才又将你寻了回来。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曾再强迫于你。就连那个可以让你自由出入紫禁城的令牌都不曾问你收回。 但是你却成天与那朱祐樬成双成对地出现在我的面前顽闹,就像我是一个外人。 你想过没有?你这不是在往我的心窝里捅刀子嘛? 可笑我做为一国之君,在这大明的疆土之上,竟然还会有‘求而不得’的东西!我是皇帝!若我真心想要的东西,只要我一声令下,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我不是没有想过,要卑鄙一点,直接就将你占为己有! 我知道我要将你永远的留在我的身边有很多种的方法!我可以把你册封为我的妃子,并且下旨昭告天下,那样便能合情合理地把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我还有一百种的方法可以让你主动来求我,求我将你留在身边。只要能将你留在身边,日日都可以见到你,卑鄙一些又何妨? 但是因为我是真的爱着你!我明白我若是强迫你违背了你自己的意愿,来依附于我,那会伤害到你的!我不忍心伤你!” 郑蘋萍听得心惊肉跳的:“对对对!您多高尚啊!您多正直的一人啊!您最不屑用那些损招,让我走投无路来求您了!您说的都对!” 朱祐樘似很是苦闷:“你不用给我戴高帽了!我其实想过很多次,我作为一国之君,这整个的天下都是我的,我有什么不能得到的?若是我得不到你的心,我便先占有你的人,那会怎么样?” 郑蘋萍吓得打了一个嗝:“呵呵呵!您老人家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不会的!” 两个人絮絮叨叨了这么久,朱祐樘的酒劲儿似乎已经褪去了大半,他看着郑蘋萍的眼神已经不再原先的那样迷离了: “你也不用害怕!我虽然一直想要得到你,也想时时与你在一起。但是我更明白如果我是用手段得到的你,反而会让你与我离心的! 我怕到时候,你的人在我这里,心里却在怨恨着我。我是真的害怕你会怨恨我啊!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日你恨我,那会是多么的可怕!我爱着你的心,即刻便会被撕碎成一片一片的!外人看不见,但它却真的会鲜血淋漓、支离破碎的!” 郑蘋萍叹了口气:“你就当作是我矫情,是我在作死吧!你很好,你真的很好!你对我真的是捧出了一颗真心来。但是没有用的!因为我是没有心的!” 朱祐樘苦笑:“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心?更何况是你?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亲眼见过你明明那么善良、坚韧、可爱,你怎么可能没有心呢?” 郑蘋萍抬头又叹了一口气:“你说错了!因为我的人虽然在这里,可我的心并不在这里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 自爆身份 朱祐樘听见郑蘋萍说她的心并不再在这里。只听了这一句,瞬间便觉气血翻涌:“好!很好!郑蘋萍,你很好!你明知道我醋得不行了,你还故意来酸我!” “吃醋……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吃醋?你看,你身边的那些才华横溢的、貌美绝伦的、温柔可人的女子可当真的是不少的,而且还是前仆后继,无穷无尽、用尽心思地在往你身上扑。 而且据我所知,这样的女子,应该从很早以前,我还不曾认识你之前就已经有很多了吧?而且往后,就算是你老到七老八十了,老到都已经走不动道儿了,还是会有花信年华、豆蔻年华的姑娘们一层一层地再往你身上扑的。 你看我!我就不曾吃醋过!我看着那些女子个个想方设法地往你身上扑,我看得还挺开心的!我知道你与你那张皇后伉俪情深!但是你是皇帝,你本就是身在万花丛中。你若是高兴了,也可以纡尊降贵,放下手段,大可以于那万紫千红丛中,摘下一朵解语花,乐己乐人!岂不美哉?” 朱祐樘:“你……你不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还要将我当成热闹来看?你当真的是没有半分的将我放在心上! 你说你的心不在这里,那是自然的!只是不知,你的那颗心,早就被你放在泰安郡王那儿了呢?还是丢给了你表哥了呢?” 郑蘋萍有些蒙圈:“你怎么总是能把朱祐樬给扯进来啊?他就是我的一好哥们!还有,啥?表哥?!你怎么知道我有表哥的?我貌似也从来都不曾跟你提起过的吧?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你的表哥就那么宝贝的吗?还是你要将他给藏起来?我就连知道都不能知道了?” “你……难道派人调查过我?” “你现在好歹也是大明朝的长公主。你身旁都有些什么人。还有你的原生家庭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这些我都是应当知道的! 你那么紧张干嘛?怎么?难道你还怕我会对你的那个徐彧表哥不利嘛? 我知道你当初之所以会掉下山崖,后来再遇见我,全部都是因了你的那个表哥!你为了他,你可以抛开一切,与他私奔!如若当初不是他背弃你们的诺言,未曾赴你的约,又另娶了他人。现如今,你们必定已经恩恩爱爱成家了,小娃娃都出来了吧?说不定都已是在蹒跚学步了吧?” 郑蘋萍一个白眼都快翻过天灵盖去了:“我的天呐!你就别再给我扯那个什么徐彧出来啦!算我怕了你行不行?您老人家扯上谁不好?偏扯上他?一说到他,我就觉得反胃!” 原本就是啊!在郑蘋萍的认知里,近亲根本就是不能结婚的好不好啊? 她郑蘋萍又不是电视剧里面的王语嫣,怎么还给整出个表哥来了呢?再者说了,人家慕容复虽然也不要脸,虽然也想着靠女方发家,但是人家最起码还有‘以此之道,还施彼身’的武功,还有复国大计的梦想呢! 他徐彧又有什么?一个穷酸破书生。肩不能挑,手又不能扛的!而且还始乱终弃!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我都知道了他的为人了。还喜欢他? 那我图的什么呀?图样图森破吗?那个郭韵诗也就算了!毕竟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藏在闺阁里的大小姐,没见过男人! 我要是还喜欢那样的垃圾,那真的脑袋要么让让驴给踢了,要么被门给夹了!才会那样想不开。 是这个世界的山川河流不好玩么?还是回去我的那个21世纪里的一夫一妻,它不香啊?我要来这里,跟无辜的女人抢这样的一个有妇之夫? 朱祐樘却是被唬了不小的一跳:“什么?不是泰安郡王也不是徐彧,那还有谁?是谁?你离开紫禁城的那些时间,又在外面认识了野男人吗?” 郑蘋萍有些无奈又无力地解释:“不是!不是!我说我的心不在这里,不是说我将自己的心给了哪个男人了!而是……” 朱祐樘却站了起来,抓住了郑蘋萍的手臂,急急地追问:“你的心不在这里,也不是给了朱祐樬和徐彧,那是在哪里?你将它给了谁?” “那是……”郑蘋萍欲言又止。 “是什么?”朱祐樘又再追问:“你说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是……那是因为……”郑蘋萍的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 她想了又想:如果说,在这里,在这个时代里,在这些人的思想里!倘若还有一两个人的思想是清明着的,可以接受自己的来历,也相信自己所要讲述的那番匪夷所思的怪异的话,不会将它们当作天方夜谭。那这个人肯定以及一定也只能是朱祐樘! 放眼这整个大明朝里,有谁的见识能他还要多、还要广呢?各国进贡的各种新奇的玩意儿,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使臣,他都是见惯不怪的。 郑蘋萍便收敛了顽闹的表情,正色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自然!” “那好!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你且听我细细讲来!” 郑蘋萍就用了朱祐樘能听懂的话语,挑了一些主要的事件来说了与他听。待她从21世纪里的事情讲述到自己跌下山崖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也就是两个多小时了。 看表情,就知道朱祐樘他有很多很多的疑问,但是他是一个好的倾听者,他一次都没有打断过郑蘋萍的话语。就只是听着,表情复杂地听着。 到了自己坠落山崖,遇见了朱祐樘之后的事情,郑蘋萍就不再讲了,因为他大抵上也都知道的。郑蘋萍又想了想,也将自己最近几天与李广相认的事情,也告诉了朱祐樘。 因为如果算交情,朱祐樘真的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最想要珍惜的好朋友了!如今他更是连自己的身世都知道了,那自己自然也是要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的! 这些已经被掩藏在自己一个人心底里的往事,两年后的今日,终于有人可倾诉。只是如今再忆起,竟然犹如前尘往事一般久远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皇太后寿辰(一) 在郑蘋萍的忐忑中,皇太后的寿辰也还是到来了。 皇太后对自己的态度,郑蘋萍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就是厌恶,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就是如同厌恶臭虫一般地厌恶郑蘋萍。凡是郑蘋萍做的事情,就算是做得再好,她都还是要挑出一些毛病出来的。无论郑蘋萍怎么做,她都还是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的。 明知道这位皇太后那么讨厌自己。却还是不得不来献礼、贺寿。郑蘋萍的心里真的是苦不堪言呐! 也正是因为知道皇太后特别的讨厌自己,在皇太后寿辰临近的那几日,郑蘋萍都把自己关在了同顺斋里,轻易地不敢出去。就怕外面都是皇太后那边的人在四处忙碌、奔走,自己若是不小心给冲撞了。她再来找自己的茬儿。 到时候就真的白白浪费了朱祐樘辛辛苦苦筹备的这一场寿宴。也辜负了在这个年代里,所有人都最看重的,当为天下人之表率的皇帝的一片孝心了! 郑蘋萍也只有到了皇太后寿辰的当日,才应了几位长公主的邀约,出来看戏。而至于那几位长公主为何会来邀请郑蘋萍,那自然是他们的皇帝哥哥希望远离故土的郑蘋萍不要太孤单、寂寞冷了呀! 对于郑蘋萍给他讲过的那个500年后的未来世界,朱祐樘实在是无法理解和想象。关键是他真的无法凭空想象出来,郑蘋萍口中的那些可以让人相隔千里、万里之遥,却瞬间能见面的东西,究竟有多神奇,到底长的是什么样儿? 还有那些能让人飞到天上去的,甚至还能下到水底里去的,又究竟都是些什么样的东西呢? 他也很好奇,但是他每一日每一日都是那么的忙碌,以至于他能挤出来的那一点点时间,完全不够他缠着郑蘋萍,听她讲她故乡的那些匪夷所思,却又新奇有趣的事物。 他的潜意识里,总还是要把郑蘋萍的那个故乡与万里之遥的高丽、波斯之类的异国他邦归类到一起的。因为在他的认知范围里,所有能够想象到的,便也是如此了。 只是,隐隐觉得郑蘋萍的故乡,是比那些波斯、暹罗之类的异国他邦还要遥远得多,也更新奇得多的国度!那里有许许多多,自己至今都闻所未闻,也见所未见的新奇事物。 这郑蘋萍的家乡虽然与这里隔了千里万里远,但是幸好她的家乡话倒跟自己的是一样的,所幸并不需要用到四夷馆的官员来翻译,这一点倒真的是顶好顶好的! 现在想来,难怪当初刚遇见她的时候,会觉得她说话的方式奇奇怪怪的,有些不知所云。现在再回过头来看看,她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适应了与她的家乡差异那么多的生活习惯。也当真的是辛苦了。 这边厢,郑蘋萍受了仁和长公主以及德清长公主的邀请,过来看戏。 在21世纪的世界里,因为有着太多太多的日益更新,而且越来越方便、迅捷的视频、新闻、消息的获取渠道,也看惯了电视剧和电影这些更加直白、更加生动和明显的表现形式。像戏曲和文字,这类传统的、抽象的、落后的表现形式,便越来越没落了。 像这么抽象,又唱得“咿咿呀呀”的戏曲,在21世纪,没什么人会看的。郑蘋萍自然也不看的。所以,刚过来这里的时候,她是真的看不懂。 那时候她都想不明白在这里,受这么多人追捧的戏曲,到底有什么好听的。 这里的人们也确实是没什么消遣的去处,郑蘋萍便经常被旁人捎带上,去陪着听戏。 刚开始郑蘋萍听戏,就犹如鸭子在听打雷。只听得“轰隆轰隆”有好大的声响,却不知道台上都是在干么。 后面,听得多了,竟然也慢慢听懂了。再后来,竟然也渐渐的懂得看角儿了。自然,还是没有这里的戏迷们那么喜爱。 却也渐渐地能看得津津有味了:哇!原来竟然有些人真的是天生的就是为了舞台而生的啊! 他们的扮相,他们的一颦、一笑,一个皱眉、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真的都是能恰到好处地表达出他们想要让观众感受到的感觉和感情啊! 俗话说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些伶人能有这样炉火纯青的技艺。他们在台下,是不是细致到连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要反复练习上许许多多遍呢? 不然他们是怎么呈现出来这种效果的呢? 郑蘋萍慢慢看懂了,这明朝里的戏,好像也分为文戏跟武戏的。噢!就类似于我们21世纪里的电视剧也分为武侠剧跟文艺片一样的。 但是这明朝里的文戏,唱得最多的还是那些民间传说改编的,比如:《牛郎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孟姜女哭长城》、《白蛇传》之类的。其实郑蘋萍私心是更喜欢听武戏的。毕竟单是听着那些紧锣密鼓的一阵阵忙得不可开交的“哐哐铛铛”,就感觉挺热闹的。 再看那些武打小生”叮叮当当“的满戏台跑,耍起来是真的热闹。 但是奈何郑蘋萍陪的大多都是女眷,喜欢文戏的多。一场戏看下来,直把那些女眷们看得愁肠百结,眼泪“哗哗哗”地流,郑蘋萍又不好在旁人痛哭的时候,自己在一旁偷笑,便也被搞得惆怅不已。 时辰尚早,寿宴还没开始。这宫里的戏台搭了有许多处,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都能听到不同曲目的唱戏的声音。 皇太后与太皇太后一起,被许多人簇拥着,在中间的戏台前,听《麻姑献寿》。郑蘋萍与仁和长公主她们一开始也过来陪着。 郑蘋萍看着这里人这么多,实在是不需要自己陪着,又见唱的这《麻姑献寿》,自己也真的是爱不来,便寻着机会悄悄地退出了人群,溜了出来。没想到刚走开了几步,德清长公主竟然也跟了上来。 两个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便默默地退了出来,齐齐开溜了。 却在不远处的戏台,看到了那个被朱见泽纡尊降贵,亲自送回戏班的名伶王卿。 郑蘋萍看了几眼,大概猜出了他正在唱的是《杨贵妃醉酒》。 此时的王卿,正是花旦的扮相。在台上一抬手一投足,尽是身段婀娜。此时台上的杨贵妃似乎正是醉酒的时候,眼神迷离,却能钩人魂魄。脚步似是漂浮又凌乱,实则又步步生莲,风姿绰约。 就只看了这一小会儿,郑蘋萍不禁在心里夸赞:啧啧啧!这王卿不愧是名伶,当真是风华绝代啊! 像他这样的人,真的是只能用美人来形容了! 在这样的人身上,美就是个中性词了。比如像王卿这类的人,就真的是能美到男女不分的程度。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他是男儿身,单是看他今日的这身扮相,真的是柔美到,让人分不清男女的! 看来这世上真的有这样一类人,美丽到让旁人雌雄莫辩的!男的扮起女人来,便如这王卿一般。 而有些女人扮成男人来,却也是俊俏中又带着英气十分的。 像这样的这类人真的是只能用美人来形容。 今日的这王卿,郑蘋萍真的是有被惊艳到了!简直都要惊为天人了! 郑蘋萍又暗暗地想:难怪!难怪能让朱见泽那样的人对他青睐有加! 第二百四十八章 皇太后寿辰(二) 郑蘋萍正听着《长生殿》,边琢磨王卿的扮相。没留意这德清长公主竟然也跟着她过来了。 德清长公主在身后等了郑蘋萍好一会儿,却见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似是心中焦急无心再等下去了。便径直走到郑蘋萍的跟前来,并用眼神示意郑蘋萍,自己有事情找她。 郑蘋萍很是疑惑。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真的好稀罕!一向看不上自己的德清长公主,竟然主动来找自己了? 疑惑归疑惑,郑蘋萍还是跟着德清走了。 德清支开了所有的侍婢,自己在前面引路。只有她跟郑蘋萍两个人,她把郑蘋萍带往同顺斋方向的那片竹林里。 郑蘋萍心底里虽然也疑心,这德清是不是在竹林里搞了些什么整蛊自己的埋伏?但是疑心归疑心,郑蘋萍想看看这个德清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便跟着她进了竹林。 还没等郑蘋萍问清楚德清到底要搞什么鬼的时候。德清却突然咬了咬牙,在郑蘋萍的面前“噗通”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郑蘋萍吓了一大跳。先不说郑蘋萍原本就不喜欢这里的人们动不动就又跪又磕头的礼制,更何况自己虽然也勉强能算得上是德清的干姐姐,但是众所周知!这德清才是真正嫡亲的长公主,与自己这个没有半分权势,只是挂个名头的长公主,在这紫禁城里的待遇、差别,那可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的。平时没有眼睛长在头顶上,要自己向她行礼就不错了,哪里还曾来给自己行过礼?更何况还是行如此大的礼?! 郑蘋萍赶紧将德清拉起来:“有何事,你不妨直说!切不可如此!” 德清:“我有事相求!希望你能帮我!” 郑蘋萍一脸的疑惑:“你堂堂大明朝的长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在这紫禁城里简直就要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依我看着,这紫禁城里不是还有许多人排着队的,想在你面前现殷勤,要为你效力呢嘛?你怎么放着那么多人不用,却偏偏想到要来找我呢?” 德清的脸色有些难看。也是!自己一直以来都跟郑蘋萍有龃龉。现如今遇到事情了,却突然跑来求人家帮忙。况且这事儿,放到别人那里,都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坏事! 但是如果不是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像德清这样骄傲的一个天之骄女,又怎么会轻易地肯向别人低头? 德清:“因为这事儿,除了你,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帮我了!” 郑蘋萍:“到底什么事呢?” 德清声音放得很轻,而且有些吞吞吐吐:“你,你……曾经,跟你的表哥……私奔过?” 郑蘋萍在心里叫苦不迭,“郭韵诗啊郭韵诗,我还要替你背这口黑锅到几时啊?虽然我曾冒充过你,在你家里混吃混喝过一段时日,但是私奔这么大的一口黑锅,当头扣下来。我真的替你背得好辛苦的啊!” 郑蘋萍面上却还是装作镇静的:“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也调查过我?” 德清下巴扬得高高的:“看来,你还是太小看这紫禁城里的人了!这紫禁城是什么地方?普天之下权势最盛的地方!没有点手段的,怎么在这紫禁城里,讨生活? 你以为你的那点事情,就只有我的皇帝哥哥知道吗? 以前,你是来路不明,才会无从知晓你的根底。现如今,既然知道了你的来处,自然有的是办法,可以将你刨根究底! 你的来处,你的父母,甚至可以说是连你族谱上的祖宗十八代,都能给你查证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你跟你表哥徐彧的那点过往,你以为还能瞒得过谁呢?你不会到现在了,还以为就只是皇帝哥哥调查过你吧?这紫禁城里的人,谁手头上没有几个可以调遣得动,可以帮忙跑腿的人啊?” “我还以为就你皇兄在背后调查过我呢!唔!自然!还有你皇嫂!”郑蘋萍看了一眼德清惯常高傲的神态,故意皱眉道:“啧!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嘛?” 德清瘪了瘪嘴:“不是的!我今日特意来找你,是想求你帮忙的!倒也不必你花什么大力气。你就只需在皇太后的寿宴之后,早一些告退,回你的同顺斋。再静待到晚上的时候,帮我稍微打个掩护就成!” 郑蘋萍将头一歪,直视着德清:“事情肯定不是你说的这样简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今晚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你老实跟我交个底儿,我再来考虑要不要给你帮忙。不然,我是不会答应替你办一些我都不知道对错的莫名其妙的事情的!你也休想用你调查到的我以前的那些过往,来要挟我替你办事!”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想要要挟你的意思!我跟你实话实说!”德清不敢直面郑蘋萍的眼光,不由地低下了头,“我提起你跟你表哥的过往,不是想以此为要挟,威胁你替我做事的。而是我也想学你!” “啊?你!要学我?!”郑蘋萍没想到这个现在才十几岁,放到自己那个时代还只是一个初中生的的小丫头片子,竟然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着实是把她给吓了一跳。 德清:“嗯!你这次若是你帮了我,我和慧远都会感激你一辈子的!虽然我以前是挺讨厌你的。如果不是这次自己也亲身经历过了,我大概还是会认为你是一个不守妇道、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还是会跟着皇嫂她们一起讨厌你。 可是老天却偏偏安排我遇见了慧远!我才知道有些感情是很无奈的,有时候又是必须舍弃许多,才能换取那一点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你当初要有多大的勇气和坚韧才能抛开一切,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所爱!” 郑蘋萍笑得哼哼哈哈,毕竟当初跟人私奔的人真的不是自己:“你倒也没有必要非得走到那一步!你既然知道我跟徐彧的事情,那你应该也知道我跟徐彧的结局。那个要不说我傻呢!空有一腔孤勇,结果呢?一头,猛的撞上了南墙!差一点儿留直接把自己给结果了!你竟然知道,可不要再走我的老路了!” “不会的!慧远他不是徐彧!” “慧远?那他是什么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提起慧远,德清竟然脸红了:“慧远他是寺院里的沙弥,是上回我跟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去寺里祈福的时候遇见的。他心思单纯,不谙世事的!我就喜欢逗他玩儿,我一逗他,他的脸就红得像一颗熟透的柿子。别提多傻了! 但是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我想,你曾经都能为了爱情,只身一人离家流浪。别人不明白。但是你一定会明白我们的!所以,请你帮帮我们!” “我知道真挚的爱情很可贵!但是你贵为这大明朝的长公主,这当今的圣上、太皇太后、皇太后都是你的亲人。你或许可以去求求他们呢?再者说不定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呢?不一定就非得走私奔这条不归路啊!” 郑蘋萍也深知,在这极致推崇“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社会里,这德清长公主的行为,大概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可以行得通,我就不用求到你这里来了!”德清说着,不觉地红了眼眶:“我不是没有去求过她们!我求过太皇太后,也求过皇太后的!但是她们都只会骂我不要脸、不守妇德!大逆不道!让我马上与慧远断了所有的联系。不然她们就会杀了慧远!我相信的!按照她们的行事作风,我们要是再不逃,她们真的会杀了他的!所以,我求求你,你帮帮我们!你救救慧远吧!我们会感激你的!” 郑蘋萍想了想,缓缓地冲德清长公主点了点头。 第二百四十九章 私奔(一) 郑蘋萍和德清长公主一前一后地返回到了皇太后的生辰寿宴上。 再次回到寿宴上的郑蘋萍,心底如同揣了一面小鼓一般,“咚咚咚”地擂个不停。她极力地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真实的心里可是慌得一匹啊! 郑蘋萍又似漫不经心地朝德清长公主那边扫了一眼。只见德清长公主镇静自若,看不出分毫有何异与平常之处。郑蘋萍心下无法确定德清长公主的这般镇定,到底是已经为了爱情义无反顾、豁出一切、无所畏惧了。还是跟自己一样,只是表面上装得淡定,其实内心慌得一匹啊? 郑蘋萍不禁的在心里叫苦不迭:郑蘋萍啊郑蘋萍!你到底图了个什么呀?人家德清长公主冒这个险,起码为的她自己的情郎啊!你图了个啥呀?也跟着来冒这个天险,蹚这趟浑水? 这事儿若是成功了还好,可若是万一……万一失败了。人家德清还好,毕竟是这大明皇室的亲骨肉,这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再怎么着,这紫禁城里的人也都会顾忌着皇室的血脉和声誉吧? 可是你呢?你一个真正的外人!万一这事情要是败露了。别说前有皇太后和张皇后一直都是恨不得早早的将你给除之而后快的。 就算是处事还比较公正的太皇太后。自己这可是帮皇室的长公主私奔!万一败露了,这可是在挑战天家的威严和底线。同时也是在拿皇室万万分看中的皇族声誉在做赌注!她老人家肯定也是绝对不会饶了自己的! 甚至是一直都在护着自己周全,袒护自己的朱祐樘,这一次估计也护不了自己了! 呜呜呜!若真的有那个时候,自己估计能比被一片片地剐下肉来还要惨!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多的是各种骇人的刑罚和可怖的刑具! 既然心底里这样害怕,却又为何还要选择帮曾经处处与她作对的德清长公主那厮私奔呢?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自然不会是因为德清长公主说的那样,她作为郭韵诗,有过和德清一般的,以至于必须要出走私奔的“同病相怜”的境遇。她们是同一类人! 她肯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帮一个昔日对自己并不友好的小丫头。是因为她作为郑蘋萍,不论是在自己生活的那个年代,还是来到了这明朝,都知道一份纯粹的爱情有多不容易! 为什么古往今来有那么多人,都在歌颂爱情? 因为真正的爱情太少太少!太难得!太稀有了! 在郑蘋萍以前所生活的21世纪,说的是“恋爱自由”。但是真的能“自由”吗?每个人又各自能做到什么程度的“自由”呢? 21世纪里的人们恋爱、结婚,也是有着各种的羁绊:彩礼、房子、车子;媳妇与婆婆亘古的矛盾,女婿与丈母娘之间的矛盾;孩子谁带?女人是出去赚钱还是在家里带孩子?孩子的教育听谁的?家务活儿谁来干? 零零散散、鸡零狗碎!但是就是这些鸡零狗碎的矛盾却是实实在在的能让当初的热恋和爱情,都化成了最终的那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况且,那里的经济发展的速度日新月异。远是这500多年前的古人,想到没法儿想象到的!那里的人们,在一生中,会接触到很多很多的人,生命中的变数便也跟着会有很多很多。甚至有许多人在结婚生子了之后,又另外再遇见了所谓的一生挚爱! 但其实,自由恋爱得来的这些便是真爱吗?往往更多的是一地鸡毛!想来这也是21世界里离婚率一直飙升的关键吧。 那这些生活在500多年前的古人,幸福指数会不会更高一些呢?毕竟这里的人们,一生里遇不到那么多的人。就像有些诗词里的“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 但其实,在这明朝,就别遑论爱情了!多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面都不曾见过的婚姻,哪里来的爱情?在这里,女人更像是一个家庭里男主人的私有物。这里标榜女人的“三从四德”,标榜被陌生男人拉过手就自己将手砍断的那种“贞洁烈女”!标榜缠足的畸形美,以至于要让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为的什么啊?不就是为了将女人们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没有见识,不会反抗! 郑蘋萍对这个时代里的人们的认知和做法很不认同!更不想苟同!这也是她为何几次三番,对朱祐樘的苦苦挽留不管不顾,非得是要回去自己的那个年代的最根本原因! 郑蘋萍,她人可以扮上属于这个时代里的妆发。也可以把自己的言行举止刻意模仿得与这里的人们毫无二致!但是她的心,她的思想,她的与生俱来的认知却与这里的人们根本无法相容!无论她怎样委屈自己,想颠覆自己的认知来磨合自己与这里的人们共处共存,但唯有自己才看得清,自己与这里的人们永远都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自从来到这里。见过太多,让郑蘋萍有着深深的无力感的封建恶俗所导致的悲剧。那些时候的她,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其实心里却是已经沸腾如开水一般,翻滚了不知多少遍了! 同样都是生而为人,却为什么从来不会有人用同样的这些标准来要求男人? 凭什么只有女人要被要求“三从四德”?男人却可以“三妻四妾”?如果换过来,女人也要“三夫四侍”,男人会同意吗? 圣人不是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吗?男人自己都不愿意的事情,凭什么就强迫女人要愿意呢?!不然就是妒妇,就是犯了“七出之条”? 还有凭什么,被陌生男人拉了手,就要把自己的手砍下来,自残呢?难道该被砍下来的不应该是那个拉了素昧平生的女子的男人的那只始作俑者的手吗? 旁的、远的,暂且不说,就单只说那日日跟在自己身边的郑金莲!当初的那个李金妹,她明明就是个受害者,却偏偏所有的恶和所有的鄙夷都要加诸到她身上。她何其无辜!可又有谁能看见她身上的不公?谁能听见她心底里的呐喊? 虽然不论是500年前的明朝,还是500年后的21世纪。能经受住考验的爱情都太少太少。 可是!可是啊!那些还愿意相信爱情的人们,总该有一次可以为了自己的心中所爱,拼尽了全力。就算是最终没有办法在一起,但是多年以后,再回想起来,仍旧可以无怨无悔的机会吧? 这样的机会,自己没有!可如果德清可以有的话,郑蘋萍真的不介意用自己的冒险去帮德清争取回来一次! 第二百五十章 私奔(二) 再次回到寿宴上的郑蘋萍心中很是忐忑。 自从意外来到这明朝,郑蘋萍一直都是抱着我就只是个过客的心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回去21世纪了。所以,在这里看到的、见到的比较稀奇的物件,她都会想要凑过去看个明白,搞个清楚。 她的心里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早晚都是要回去的!而这里的人和事物,就只是存在于这里。与自己在21世纪里的生活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于是,便抱了这般考古的心态,不管去到哪里,但凡有点奇奇怪怪的东西,郑蘋萍总爱去凑个热闹,看个稀奇。就只怕当下没有把这个物什瞧个清楚、弄个明白的。万一哪天自己回去了以后,就根本不可能再有机会再瞧见了。 今晚,皇太后的这寿宴。当真的是金碧辉煌、万人朝贺、歌舞升平。那些王公贵族,更是从五湖四海搜罗来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奇珍异宝,流水似的从郑蘋萍的面前呈送上去,她却愣是能连头都没有探出去瞧上一眼。 就连轮到她自己去献寿礼了,她都是一副呆呆木木,仿佛没睡醒的模样,貌似灵魂还在遨游太虚。司礼官连喊了两声都还没能将她唤回神来。得亏美艳在身后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才让她元神归位,从太虚宫漫游回来。 郑蘋萍将几乎是花光了她自己所有的积蓄买来的这座“松鹤延年”的巴林福黄石摆件献了上去,说了两句讨喜的吉祥话,便垂手低头站在下边听皇太后训示。 估计是因为今日到场的人特别多,也因为今日皇太后心情格外好的缘故,皇太后竟然没有鸡蛋里面挑骨头的去为难郑蘋萍,还极难得和颜悦色的跟郑蘋萍客气了两句。 就连太皇太后那位见惯世间各种奇珍异宝的女大佬,竟也开口夸了郑蘋萍献的那座巴林福黄石。 郑蘋萍本该表现的受宠若惊的。可是此时她的心思并不在这里,便也不大在意这些。自从自己答应了德清要帮助她的那一刻起,这一天就过得可真他妈的太提心吊胆了! 郑蘋萍又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德清长公主。她就盼着等一下德清长公主可以顺利地蒙混出宫,还有这一天赶紧结束,快快过去啊! 德清长公主却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按照规制,郑蘋萍作为这明朝的大长公主,是理当等到皇帝过来,领着众人一起向皇太后祝寿的,但是此时的郑蘋萍因为心里极度紧张,导致了她一度极想去解手。而且寿礼,她也已经进献过了。再说了皇太后她老人家也不见得想在自己这样高兴的场合里见到她。郑蘋萍便很有自知之明的去同皇太后和太皇太后禀告自己肚子不适,并向她们告了退。 皇太后也乐得对郑蘋萍眼不见为净,便愉快地让郑蘋萍告了退。 郑蘋萍出了门就急急忙忙地直奔同顺斋,将自己早就替德清备下的那套可以蒙混出宫的宫女的衣裳,连同自己一早便挑好的方便携带的一点细软,一并包好。又拿起那个小包裹,一个人也不让跟。只身一人偷摸着闪身,躲进了她跟德清约定好了的竹林。 自己帮德清的这个事情,她连美艳和郑金莲都没有告诉。就只怕万一东窗事发了,到时候审讯下来,她们是真的不知情的,可以将她们都给摘出去,免受牵连。不用陪着自己来冒这份天险。 郑蘋萍躲在竹林里,听着四周的各种虫鸣和风吹着竹叶翻飞的声音,一颗心差一点儿跳出来。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的漫长和难熬。 德清这边见到郑蘋萍已经离席了,便故意支开自己的侍婢小清,又借着祝寿的由头,装作贪杯的模样,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面前给自己灌下许多的酒。而后借口自己已经不胜酒力了,特意借了太皇太后身边的赵嬷嬷送自己回寝宫去休息。 那赵嬷嬷前脚刚从德清的寝宫离开。那醉得连道儿都走不了的德清就一骨碌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悄悄地爬过了西边的墙头,直奔跟郑蘋萍约定好的那片竹林。 按照约定好的,德清到得竹林,并没有贸然直接闯进去。而是先在竹林外围学了两声猫叫,不一会儿,竹林里传来了三声回应,两人算是接头成功。 德清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外面的华裙换了宫女的衣裳。两个人连多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郑蘋萍看了看德清,心中有许多的话,一时却又说不上来,只得捏了捏她的手说了句:“此后,珍重!” 却只见德清已经走到烛火昏暗的地方,趁着没有人注意。低着头,混进了来往穿梭,不断忙碌的宫婢的队伍里面去了。 郑蘋萍心下想:这德清一定对慧远以及她出了宫以后的生活十分热烈的期盼着,不然她不会走得这样的果决和义无反顾。既如此,那就只能是祝福她以后的日子都如愿顺遂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私奔(三) 看着德清义无反顾地奔出了竹林,郑蘋萍心下松了一口气,转身出了竹林:终于是了却了一桩让自己提心吊胆、惴惴不安的心事了。这下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 但是转念又一想:德清现在都还没有走出紫禁城呢!只要还没有走出这紫禁城,就都不能算是安全的。 算了!自己这好人就当到底了。送佛就送到西吧! 放心不下的郑蘋萍最终还是决定,追着德清长公主刚才出去的方向,悄悄的去看看她。 郑蘋萍一路追到了西华门。却是左看右看都再没有见到德清长公主的影子。正要暗自高兴,放心回去同顺斋的时候,却看到同样是从皇太后的寿辰宴上出来,正排队等着出宫的兵部尚书刘大夏的马车底下漏了小小的一段衣角出来。郑蘋萍顿时明白德清这是扒在刘大人的马车底下了。 眼看出宫的例行检查就要查到刘大人这里的时候。郑蘋萍灵机一动,悄悄的把自己头上的发钗拔了丢到草丛里,又借势踩到石子儿,假摔了个狗啃泥。这一顿操作,瞬间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成功的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此刻正扒在车底下的德清,听见了郑蘋萍的声音,立马知道自己应该是出了纰漏,郑蘋萍来给自己解围来了,于是迅速将自己不小心漏出去的那一点点裙摆收到了腰间。 路过的宫婢里,有两个见郑蘋萍摔的实在是惨,都不能自行爬起来了,便上前去把她搀扶了起来。郑蘋萍又借机装作着急到要哭出来的模样,说自己刚刚摔了那一跤,把头上的发钗弄丢了,只因为那发钗是太皇太后赏赐的。自然是对自己来说意义非凡的,是无价的!又央求着大家都帮忙找找。若是能帮忙着找到了,无论是谁,自己是必定要重重的答谢的。 大家看郑蘋萍说的很是实诚,话语中又很是焦急,而且还有重赏。一时间除了那些真的忙到停不下脚步的,其他的都往东边去,加入到了帮郑蘋萍寻找发钗的队伍里去了。郑蘋萍见大家都在找的认真,就悄悄的往西边挪了挪脚步,趁着众人都没有留意,偷偷的将当初自己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着朱祐樘给自己的那块出宫令牌,丢到了刘大夏的那辆车底下。 车底下的德清长公主瞬间也是明白郑蘋萍的用意的。她立马将那块令牌拾了起来。她知道郑蘋萍这是怕自己万一出什么意外,会有什么不测,又给自己加了一道保险。 别说是在这皇宫里,就算是普天之下,也是莫非王土!自己虽然也贵为长公主,但是这天下间,最管用的,自然还是当今皇帝的命令。如今自己有了这块令牌在手,就算是万一事情真的露馅了,这令牌也是足够保自己无虞的。 德清长公主默默的在心里对郑蘋萍说了声:“谢谢!”便随着刘大夏乘坐的马车,“碌碌”的车轮声渐行渐远了。 此时已经有宫婢在草丛里捡到郑蘋萍的那根发钗了,正拿着它,惊喜地朝郑蘋萍走来:“长公主!找到啦!奴婢找到的!” 郑蘋萍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经出了宫门的马车,松了一口气,很高兴的笑着说:“啊!那太好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心心念念的西餐 德清虽然是安全的出宫了,但是郑蘋萍悬着的那颗心却还是不敢真正的放下。一大早的便自己醒了过来,并且再也睡不着了。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她也是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留心着有关于德清的一切只字片语。 其他人压根儿没有留意到德清的缺席。就是太皇太后用眼睛巡视了一圈她的皇子皇孙们,然后自言自语道:“咦!德清这孩子今儿没来呢!” 郑蘋萍听着太皇太后提起了德清,心又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她赶紧悄咪咪地瞄了一眼四周。她怕被别人发现了端倪,怕有人已经发觉德清不在这宫里了。 好在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接着又笑呵呵的说了:“德清这孩子啊!必定是昨晚喝多了,现如今起不来人了。没事儿!年轻人贪觉,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好啦!也别难为你们这些年轻人正是贪睡、贪玩儿的年纪,却还要天天来见我这个老太婆子了!你们也请过安啦,就都各自回去,该干嘛干嘛去吧!” 太皇太后就是随便提了这么一嘴,却是差一点儿将郑蘋萍吓出一身的冷汗。从太皇太后那里出来了,郑蘋萍还是有点儿后怕的!不知道这宫里要是发现德清不见了,到时候会不会鸡飞狗跳的啊?一个大活人从这紫禁城里凭空消失了,等到被发现的时候,天会不会都塌下来了啊? 对了!郑蘋萍记得德清跟自己说过,她当初是有去求过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求她们成全她跟慧远。但是都被她们臭骂了一顿回来,并且威胁她要是再闹下去,她们就会杀了慧远的!这样说来,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对于德清跟慧远的事情,都是知道事情原委的人。她们要是发现德清不见了,应该都能猜到德清是自己逃出宫,跟慧远私奔去了的。她目前的处境是:除了这宫里的,她没有来自其他地方的危险。 郑蘋萍心里又暗暗的替德清着急了起来。但是她人已经出了宫,自己能帮她的也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也就只有希望宫里的人晚一点儿,再晚一点儿发现德清出逃了。这样,她就能有多一点儿的时间,跑的更远一些。才好不让宫里的人,那么轻易的就将她给捉住了! 因为从另外一个世界到来这里,所以郑蘋萍时不时地会有把自己从这个世界抽离的感觉。就像超脱于这个世界之外,用了上帝视角来俯视这个大地。来看这个大地上的一切芸芸众生,看着他们的悲欢喜乐,尽量的不把自己个人的感情掺杂在这些人的里面!只是她自己却不知道,这里的人们的生活看着似乎是可以与她的割裂开来的。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自己足够狠心不去管它,就可以与自己无关。殊不知,她自己早就已经身不由己的被陷入进去,与这里的许多人和事务都息息相关了。 郑蘋萍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同顺斋。经过这样一顿折腾,睡神终于又来找她了。她便又窝回床上去睡了个回笼觉。正迷迷糊糊的时候,却被美艳唤醒了。 原来自己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大中午,都到饭点了!而朱佑樘又来自己的同顺斋吃饭了!而且这次还很不一样!之前这颗橙柚都是两手空空的就晃过来吃白饭的。然而这次,他竟然还自带了厨师,早早的就过来备饭了。 郑蘋萍爬了起来,在睡梦中挣扎着走到了厨房,问朱佑樘:“今儿是怎么啦?兄弟你是打算在我这里摆一桌满汉全席,还是咋的?”又想了想。不对!这会子这里还没有那满汉全席呢! 朱祐樘自从知道了郑蘋萍是一位“天外来客”之后,对于她的各种奇怪的言语和举动,便再也见惯不怪了。所以并没有过多理会她,只是将她推出了厨房,让她洗干净手,准备等开饭就行。 郑蘋萍也乐的清闲,就一心一意的在饭桌上等自己的美食了。 临到要开饭了,朱祐樘又神神秘秘的拿了一个雕刻得十分精致的小木匣子,递给了郑蘋萍,说是在吃饭之前,要先给她看样东西。 郑蘋萍看着那雕工精美的匣子,心想这里面装的东西定然又是十分贵重的物什。自己来到这里,一直都是白吃人家白喝人家,还白拿人家的。这两年里,朱祐樘没少给自己赏赐,她收到手软,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郑蘋萍正在想要怎样推辞。朱祐樘却替她将那匣子打开了。 郑蘋萍看到匣子里的东西,一下子就愣住了!妈妈呀!匣子里竟然放着的是一把牙刷!真的是一把牙刷!虽然做工笨拙、模样粗糙,但是这确确实实是一把牙刷!一把金属把手上面,嵌着猪鬃的牙刷! 郑蘋萍几乎要尖叫出来!这份礼物,在这里几乎只能是送给自己一个人了的吧?哦!对了,现在还多了有一个李广。 当初郑蘋萍跟朱祐樘坦白了自己是21世纪里的新新人类身份的时候,他消化了很久才相信以后,便问自己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最不习惯的是什么事情? 当时郑蘋萍正塞牙呢,便顺口跟他抱怨,说这里都没有牙刷可以清洁牙齿,有点不习惯,总感觉自己的嘴巴每天都是臭臭的。 朱祐樘便问:“那你们用的牙刷是长什么模样的?” 郑蘋萍就大概跟他形容了一遍。 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更没想到他竟然还就自己制出来了一把牙刷来给自己。郑蘋萍简直是感动坏了。对郑蘋萍来说,这一把小小的牙刷真的是比那些贵重的珍宝还要珍贵的礼物。 这时厨房里热气腾腾的饭菜也上来了。朱祐樘一脸傲娇的跟郑蘋萍炫耀:“你猜我们今天吃什么? 郑蘋萍知道今天这顿饭肯定有点小猫腻,但还真猜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她便歪着头问朱祐樘:“我们今天到底吃的什么呢?” “噹噹噹噹!我们吃西餐!” “西餐?!”郑蘋萍刚听见这个词的时候,脑子有那么一瞬间卡壳了。自己都有多久没有听见过这个名词了?今天这是怎么啦?朱祐樘这是分分钟要把自己带回去21世纪了嘛?嗨!还真别说,自己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几年没吃到西餐了,还真有点馋了。 郑蘋萍就蹦着过来,把菜盘子掀了起来。“咦!不是说吃西餐的嘛?这……”可是这碗碟里的分明就是肉夹馍和奶汤锅子鱼和葫芦鸡嘛! 郑蘋萍愣了一下,立马又明白了过来!这颗呆瓜神气了半天,说是要请自己吃西餐,敢情这就是他所说的西餐呐? 郑蘋萍看着那一桌子的陕西菜有点儿哭笑不得。她拍了拍朱祐樘说:“嗯!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西餐的?够兄弟!谢谢你还特意给我准备这些!” 朱祐樘看见郑蘋萍刚才愣住了的那一下,直觉事情应该并没有她自己说的这样简单,或许这中间说不定还出了什么乌龙。但是自己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怪异了。 朱祐樘跟郑蘋萍厮混在一起久了,自然也是知道郑蘋萍的那些臭德行的。他知道郑蘋萍吃到好吃的食物会得瑟,得瑟到整个脚都张牙舞爪的,连脚趾头都在舞动的那种。就比如在农舍里吃四脚蛇的那一次。 朱祐樘想知道郑蘋萍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喜欢自己今日为她准备的这些惊喜。便故意借口找东西,猛的一头扎到了桌子底下去。 哈哈哈!当真在桌子上面吃得摇头晃脑的郑蘋萍,她藏在了桌子底下的脚,舞动得如同一条鱼的尾巴一样欢脱!简直就是连那些脚趾头都在跳舞。 朱祐樘见了那跳舞的脚趾头,忍不住要偷笑出声。看来,她是真的很享受这些美食的。 朱祐樘很想再多看几眼那些藏在桌子底下欢快跳舞的脚趾头。但是见皇帝突然蹲下了身,身后的那帮近身伺候的太监,立马就都围了过来,问皇上是什么东西掉了,纷纷表示要帮忙拾起来。 朱祐樘便只好忍住笑,装作镇静的起身,告诉大家,东西自己已经捡到了,大家不用再帮忙找了。 朱祐樘对自己的好,为自己做的事,郑蘋萍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感动。只是她的认知和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让郑蘋萍无法去做一个破坏他人婚姻的人。 难道就因为时空转变了,第三者就不是第三者了?重婚罪就可以不是重婚罪了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没有人会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自己都不愿意把爱人给别人分享,又凭什么要求别人要这样做呢? 生长在这个朝代里的人们可以不把这些当成一回事儿,是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意识。但是自己与他们不一样!既然受过了这样的教育,既然知道这样做都是不道德的!自己就无法视它如无物!就无法当它是不存在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危机(一) 众所周知,中国古代最是讲究孝道,而皇帝又当为万民之表率。朱祐樘对这个曾经帮助过自己和自己生母的皇太后则更是孝顺。这次因为朱祐樘的重视,就连藩王们也都从五湖四海赶来京城给皇太后贺寿。 盛大的寿宴过后,藩王们也都纷纷动身,返回了自己的封地。但总有那么几个例外的,被允许在京城里多逗留些时日。这几个例外里,自然有跟皇帝同龄,感情最是要好的泰安郡王,还有朱祐樘的亲祖母,当今的太皇太后现如今唯一还在世的儿子宁简王——朱见泽。如果不是因为祖制,藩王必须离京,前往自己的封地生活,而且无召不得入京,太皇太后自然是想把这个亲儿子留着身边,承欢膝下的。 朱见泽这次刚好借着给皇太后贺寿的机会,进了京,自然是要在太皇太后的身边多呆几日,好尽孝道的。 按说,距离德清出走,也都已经过去两三天了。这宫里指定的是知道了德跑了,没有在这宫里了。太皇太后跟皇太后应该也是都知道了的! 但是反观这几日宫中的情景,却是风平浪静的,就像是连一丝涟漪都没有的水面。郑蘋萍看着这样的宁静却反而越发的不安了,这一切都太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 都好几天了,德清就像是真的凭空消失了一般,其他人也像是忘了有德清这个人似的。就只有一次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她老人家提了一句,德清太过调皮,犯了大错被罚禁足思过,自此也就有段时间不能来早晚请安了,在德清还没有解禁之前,兄弟姐妹们便也不可去她宫中找她疯耍,以免影响她进行深刻的自我检讨。 其他人都信以为真,但是郑蘋萍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蹊跷。但她也不敢轻易去打探德清她宫中现在的情况,就只当是没事儿的人一样,该吃吃、该睡睡。 况且她又认回了李广,这对郑蘋萍来说,自己就相当于是找到了组织一样的。只要有空,她就溜去找李广谈天说地,回忆自己的21的生活,不然她都快要忘了自己之前的30几年都是怎么过的了。 泰安郡王在京城的这段期间,自然也是来同顺斋找她玩的。而且泰安郡王还不止一次的劝郑蘋萍,让她跟自己一同离开京城,回泰安。并且许诺只要郑蘋萍跟着自己回了泰安,那一定是郑蘋萍要风自己就给风,要雨自己就给她下雨。反正,自己一定会给她幸福,护她一辈子周全的。并且向她保证,若是在他的泰安,肯定没有任何人敢与她为难。 而且这宫中也并不是她的长久栖身之所,况且这宫中,还有两个跟她很不对付的张皇后跟皇太后呢,每次看见她在她们二位那里受了委屈,自己心里满满的都是大写的心疼呢! 郑蘋萍多次婉拒了泰安郡王的请求,拒接得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于是,再见到泰安郡王来同顺斋,她就躲开了。从后面溜了出去找李广谈古论今了。 正跟李广讲到之前他们在法院里上班,一起出去送达,有一个当事人当着他们的面把离婚判决书给撕碎了,过了段时间要再去登记结婚了,就又理直气壮的找来,说是当初法院并没有把判决书给到他手里。郑蘋萍被气到有话说不出,明明当初就是自己将判决书送到了他手中的,而且亲眼所见,就是被他本人给撕了个稀巴烂的,现如今竟然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正讲得义愤填膺呢,却见郑金莲慌慌张张的寻到了李广这里来了。一开口就让郑蘋萍原本找到组织温暖的心,一下子就惊愕到冻住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危机(二) 天朗气清的午后,美艳跟另一个婢女小娥边打闹着边走在回同顺斋的小径上。美艳正跟小娥顽闹着,没提防背后突然被什么东西抵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一阵“哐哐当当”的声响。 美艳回过头一看。天啦!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一对琉璃瓶已经被打翻在地上碎成了许多的碎片。 美艳一下子就被吓傻了。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对方的宫婢眼看着手中的那对琉璃瓶摔了,也被吓傻了,而且显然是被吓到四肢都没有力气了,直接就瘫软在了地上。这时她的身后走出了一个人来,直接就一巴掌将原本就瘫软的宫婢扇昏了过去:“废物!拿一对瓶子都拿不稳。本王要你何用?” “王爷恕罪!”原本陪同朱见泽的宫婢侍卫们,立刻齐刷刷地跪了满地。异口同声地求饶。 朱见泽慢慢地走了出来,用看见了蟑螂的那种眼神盯着美艳,“大胆贱婢!竟然打碎了贡品!来人呐!将这个贱婢给本王速速拿下!” 朱见泽身后的那两个侍卫应声就立马围上前来,按着美艳的肩膀,将她的双手狠狠的往身后一剪。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了,以至于美艳一直都处在蒙圈的状态,直到这个时候,被反剪了的手臂上传来了钻心的疼痛,才让美艳瞬间清醒。 她立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在宫里生存了那么些年的本能,让她只得不停地磕头求饶:“宁简王恕罪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宁简王饶命啊!” 美艳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一点儿起码的眼力见还是有的。自己的背后没有长眼睛,看不到身后。但是对方却是正着走向自己的,自然是可以看到自己这边是有人的,那她怎么还会直接撞上来呢?显然是有人趁刚才那个宫女没有防备,推了她一把,才让她撞上了自己,打碎了琉璃瓶的。 但是就算是知道对方是故意撞上来的又能如何呢?为自己辩解吗?对方可是宁简王!是当今太皇太后的亲儿子。也是当今皇上的嫡亲皇叔!而自己却只不过就是一个最卑贱的小小宫婢。现下打破的这一只进贡的花瓶,自己的这条小命真的是都不够赔的呀! 朱见泽却看都没有再看跪在地上告饶的美艳一眼,冲他的侍卫挥了挥手,美艳就被强行拖了下去。 这边厢,郑金莲找到了李广这边来,慌慌张张地告诉郑蘋萍,刚才有人到同顺斋来报,说是美艳不知怎么的,在花园里不小心撞翻了宁简王朱见泽的一对琉璃瓶。关键这对琉璃瓶还是番邦进献给皇太后的寿礼,让宁简王帮忙代为转交的,结果被撞碎了。这下倒好,美艳当场就被朱见泽的人五花大绑的给捆走了。 郑金莲说到后面,急得口舌都含糊了:“长公主,你要快点想想法子去救救美艳啊!我们都知道那个朱见泽他的生性最是狠毒、暴戾的!美艳被他给捉走了,我们要是再不快点去救她。万一要是迟了,都不能保证,我们再见到美艳的时候,她还能是全须全尾的了!” 郑蘋萍一听美艳被朱见泽抓走了。心里就急了:糟啦!出事了。那个朱见泽的为人,郑蘋萍是再清楚不过的了。美艳一旦被他带走,不死也是必定要脱一层皮的!自己必须得尽快去救她,再晚就怕会来不及了! 郑蘋萍当下就让李广替自己去找朱祐樘求救,自己则带上郑金莲匆匆忙忙地赶去救美艳。赶到朱见泽的宫殿门口求见,却被告知朱见泽有事,已经离了皇宫,此刻正身在宫外京郊的驿站里,郑蘋萍又带了郑金莲马不停蹄的赶去京郊的驿站。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危机(三) 到得驿站,郑蘋萍问过了驿丞。说是朱见泽果真就在这个驿站里!只是崇简王有吩咐:长公主要见他。不是不可以!但是崇简王可不喜欢被过多的人打扰。所以要见他,就只能郑蘋萍一个人进去,陪同着过来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一个都不可以进去。统统只能在外边候着。 郑蘋萍虽然极其地不想要再见到朱见泽的那张脸,哪怕是多一秒,都不想要见到。自从在醉仙楼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就对他一直都是深恶痛绝的。可是事到如今,却还是不得不低声下气地过来找他,其实说得更具体一点,现在自己是完全处于下风,是来求他的!美艳人现在还在他的手里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有办法,郑蘋萍救美艳的心切,便也只能是让郑金莲等在外面,她只身一人进去驿站里见朱见泽了。 郑蘋萍敲了敲房门,没有人应声。郑蘋萍又敲了敲,还是没有人出来应答。她就轻轻地推了推门,没想到门是虚掩着的,一下子就被推开了。郑蘋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迈了进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美艳是被朱见泽抓走的,自己若是不来找他,又怎么能救得出来美艳呢? 郑蘋萍进了房间,往里走了五、六步的模样,却突然听到“砰”的一声,门却是从外面被关住了。郑蘋萍被吓了一跳,就在原地站定了,并不再往里走了。 却听到一个阴仄仄的声音幽幽地从帐曼的后面传了过来:“你终于来了!你可知本王等了你多久啦?” 郑蘋萍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朱见泽从帐曼后面慢慢地踱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地正盯着自己。 郑蘋萍心下被吓得不轻,却还是只能强装镇定,她向朱见泽微微福了一福:“蘋萍见过崇简王!” 而后抬头,却看到,朱见泽依旧是一开始的那个笑脸在盯着自己,盯得郑蘋萍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多一秒都不想在这里跟这个可怖的人再呆下去了。她好想掉头拔腿就跑。 郑蘋萍只得在广袖底下,用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告诉自己:郑蘋萍!你要镇定下来,不可以跑,你一定要忍住! 她勉强地挤出了笑容:“崇简王也是大忙人,那我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开门见山地说开了。我这次来找您呢,是事关我身边的一个小宫婢,听说她不小心冲撞了您,还把一对进贡的琉璃瓶打碎了。我想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她!至于她打破的那对琉璃瓶,我来替她赔!不论多少银两,只要您开口说个数,我一定会给您去凑齐的!还万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一个小小丫头一般见识!” 朱见泽依旧盯着郑蘋萍,眼都没眨:“蘋萍长公主这说的哪里的话!本王哪里有这样的权力?你家的侍婢打碎的那可是进贡给皇太后的寿礼,代表了两国邦交的贡品!岂是我区区的一个王爷可以定夺的?” 郑蘋萍陪着笑:“崇简王您太谦虚了!咱不说在这紫禁城里,您的权力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区区一个小小的宫婢,您完全不会放在眼里的,您就把她当成屁一样的,给放了吧?至于旁的损失,我一定会补齐给您的。而且只会多不会少!” 朱见泽冷哼:“哦?你这是在说你要赔银子给本王?那,本王就想问你一句:你的银子再多,能有本王的多吗?本王自然是不会缺银子,银子本王这里有的是!还要你的那点添头来做什么?本王何至于会去稀罕你手头上的那点银两?” 郑蘋萍依旧陪笑:“是是是!蘋萍自然知道崇简王家大业大,也定然是看不上小女子的那点添头的!只是不知道如若崇简王不想要银两,蘋萍还可以用什么来赔偿那对琉璃瓶呢?” “嗯!让本王想一想,除了银子,还可以用什么来赔呢?“朱见泽假装思索了一会儿,又用扇头点了点太阳穴:”哦!本王想到了!用命来赔吧!宫婢的命最是便宜的了。既然是那个宫婢打碎的琉璃瓶,便将她当着那位进贡使臣的面打死了事!也算是对邦交使臣有个交代了!” 郑蘋萍脸色一滞:“崇简王您大人大量!求您高抬贵手!小女子也不跟您绕弯子了,有话直说了。只要能饶了美艳死罪。但凡是我有的东西,您就只管要去!我都舍得!” 朱见泽直直盯着郑蘋萍,欺身一步:“哦?你此话,当真?” 郑蘋萍想都没想:“当真!” “那既如此!本王还真的有一样想要的!就只怕是你舍不得了!” 郑蘋萍态度极其诚恳的低头作揖:“蘋萍没有不舍得的。王爷想要什么?请讲!” 朱见泽又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郑蘋萍的面前,用右手缓缓地将郑蘋萍的下巴抬了起来:“就是——你啊~” 被朱见泽抬起下巴的那种触感,恶心得郑蘋萍心里一阵恶寒,她赶紧将朱见泽的手从自己的下巴上推掉,又勉强堆出了笑:“王爷您说笑了!” 朱见泽皱了皱眉:“说笑?哪里好笑了?我就说你不舍得吧!用你陪本王一夜,来换你那个侍婢的命。很划算的吧?可惜呀!你不舍得付出呢!如若那个婢子的命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你自然是为她做到什么份上都肯的。看来,她的命在你的眼中也并不是那么重要的嘛!” 这时候的郑蘋萍已经连委曲求全的假笑都装不出来了,“王爷!蘋萍还有事,下回再来叨扰了!”她只想赶紧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可怕的魔爪。但是偏偏是这个时候,郑蘋萍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些异样。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一丝一丝地游走。 崇简王看着郑蘋萍的脸色一点一点儿地变得煞白,他便慢慢地朝郑蘋萍欺身过来。“你想走了吗?走啊!可是你走得动吗?你觉得我布局了这么久,才让你主动掉进我的瓮里来,我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你走掉吗? 你可知道?自从上次醉仙楼的那一遇。虽然只是匆匆一瞥,见过了你裸露的那片香肩。自从那次过后,你可是让本王好想啊!你知道本王惦记了多久了吗?本王馋你的身子,可真的是馋了好久了呢!就从醉仙楼见到的那一眼开始,就再忘不掉了呢!” 朱见泽一步一步地走上前,郑蘋萍心里害怕到发抖,她只能一步步的往后退,声嘶力竭地嘶喊:“救命啊!你走开!你不要过来!你这个死变态!救命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危机(四) 看着力气在一点一点儿地流失的郑蘋萍,朱见泽就如同见到自己蹲守了很久的猎物终于到手了一样,有些得意忘形:“你叫吧!你自己想也应当知道,我既然肖想你都已经肖想了这么久了,现如今你好不容易才落到我手里,我怎么还会给你机会逃出我的手掌心?” 郑蘋萍看着这样丑态毕露的朱见泽,再也无法压制心底的怒火:“所以,今天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你早就故意设计好了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来求你?好落到你的陷阱里,任你鱼肉?至于美艳,也是你为了今日?才故意挑了我身旁的人下的手?” “哈哈哈哈哈哈……”朱见泽笑得更加得意,“你现在才明白过来了?可事到如今了,会不会有点儿晚了呀?本王也不怕明明白白告诉你!谁叫你让本王想了这么久,念了这么久!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必然是要用尽一切手段去争、去抢的!不然你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从你眼前抢走你的心爱之物。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向来都是只崇尚胜利的! ‘胜者为王’,‘成王败寇’!男人的世界里就是要有争斗和雄霸才会精彩!只要你能一直赢,一直赢到最后!不管你在这过程中都使用过些什么手段,曾经的失败者,也都只会臣服在你的脚下,仰望着你的!这就是胜者为王的快感! 不妨再告诉你!只要是本王想要得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若是真的得不到,那本王就宁可毁了它,也不会教别人染指的!哈哈哈哈哈……” “变态!卑鄙!无耻!下流!”郑蘋萍看着说到尽兴处几乎是癫狂的崇简王,虽然心里也明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是千万不能去激怒他的。但却已经是管不住自己了,对着朱见泽就是只想对他喷脏话了。 朱见泽:“哈哈哈哈哈!你想骂就骂吧!反正又无关痛痒。你就只有这些词了吗?你觉得我这就是‘卑鄙、无耻’了吗? 郑蘋萍啊郑蘋萍!你可知道?本王对你已经算很是仁慈的了。你可根本没见识过本王真正的手段!本王到目前为止,还就只能算是轻轻地动了你的一根手指头而已,这就算是卑鄙无耻下流啦?本王一向崇尚雷霆霹雳手段,才不会如同那个朱祐樘那般妇人之仁!” 郑蘋萍看那崇简王简直已经是疯魔了,心里又惊又惧:“疯子!你到底想要对我做什么?” “哈哈哈哈!本王不是刚刚才告诉过你了吗?你明知道本王想要干什么的。” 郑蘋萍看着这样的情形,心里还存了一丝侥幸,想先稳住他,就拿话跟他绕:“等等!你不是断袖的嘛?你不是喜欢的是男人吗?我明明都看见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噢!想起来了。你说的是王卿?上次我送他回戏班的时候遇见过你。他很懂事,本王是很喜欢他。但是这也不耽误本王喜欢你呀!怎么啦小宝贝,你吃醋啦?到本王这里来。如果你吃醋了,就告诉本王一声,本王也可以独宠你一人的呀!”朱见泽说着便要朝郑蘋萍走过来。 郑蘋萍被恶心到差一点儿呕出来:“你别过来!你这死变态!断袖的死基佬!我宁愿死都不会让你得逞的!” 朱见泽:“哼!那这很简单嘛!既然你不肯如我的意,那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好过。你不是最在意你身旁的那些人嘛?那本王手中的那一个区区宫婢,打杀了便也就打杀了罢!至于你嘛?本王日后还有的是法子,能让你来臣服于我!况且,你今日就算是想‘宁死不从’也要看看你还有没有那个能力了呢。” “你无耻!”郑蘋萍知道现在这情形,自己算是掉入虎穴里了!只怪自己太大意,还是低估了这朱见泽的恶,才让自己如今身处在这般的绝境。 郑蘋萍强提了一口气,抓起桌子上的花瓶就朝朱见泽砸了过去。就在朱见泽闪身躲避花瓶的那一刻,郑蘋萍就拔腿往门边逃出去。但是跑了没两步,发觉自己的四肢轻飘飘的发软,完全使不上力气,脚底更是飘得像踩在海绵上一样。她强撑了一会儿才没有瘫软在地上,但也已经是寸步难行了。就连站着都能花光她所有的力气。 朱见泽见状带着胜利者的骄傲慢悠悠地踱步过来:“你这是要走啊?这么说来,你是要亲眼看着你的侍婢怎么死的喽!看来你也完全不在乎你那个宫婢的死活嘛!事到如今,本王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那个贱婢,在本王眼里就跟猪狗没什么区别。只是要她死还是要她活,可就全都看你的了!她的小命现在可就捏在本王的手里!本王心情好了,放她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以。若是你惹得本王不高兴了,本王处死她,可也跟捏死一只蝼蚁一样,毫不费劲!” “你这个卑鄙小人!”郑蘋萍使劲地用指甲掐自己的手心,想让自己保持力气和清醒。才发觉一切都是徒劳,自己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了。看来自己真的被下药了,应该是麻药之类的东西。但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已经是为时已晚了。只能怪自己太过大意了,明知道他朱见泽就不是一个好东西,还不知道提防。现如今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可以逃跑了。看来自己今天真的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朱见泽:“你骂本王是卑鄙小人?小人就小人!本王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君子!本王亦从来都不屑于当君子!”朱见泽慢慢地朝郑蘋萍走了过来。 郑蘋萍见朱见泽朝自己走来了,心里有些慌,“卑鄙无耻的淫贼!你竟然对我下药?!”郑蘋萍一边骂一边艰难地一步步挪着身体想要远离朱见泽。 “哈哈哈哈哈!你发现的太迟了!这药效可还真是慢呢,让本王好等哪!”朱见泽笑得很是猖獗,他又大跨步了两步过来,捉住了郑蘋萍的肩膀,将她按住了。拿左手的手背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而后托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凑到离他自己很近、很暧昧的距离,简直是下一秒就要跟她贴唇热吻:“你进门的时候就没有发觉这个房间里有一股幽暗的香气吗?本王原本是想把药放进茶水里的,但是想着你未必肯喝本王的茶水,于是改在房间里点了迷烟,怎么样?味道还挺好闻的吧?只是这迷烟的药效可真是慢呢,让本王都快要等不及了!本王要得到的东西,自然是要做到万无一失!谁让你害得本王一直惦记呢?肖想了这么许久,终于还是要让本王如愿的!哈哈哈哈哈哈……” 被朱见泽这样子控制着,郑蘋萍的内心突然被一种极大的恐惧占据着。她睁大了惊恐的眼睛,害怕极了。原来知道自己被一个恶魔控制住,知道他可以对自己为所欲为,而且他还什么事情都敢对自己做得出来,会是这样的恐惧!在朱见泽拿手背蹭着郑蘋萍脸颊的时候,她恐惧到浑身都在发抖,恐惧到大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这时候的郑蘋萍想起了很久之前有次朱祐樘喝醉了酒,想把自己留在宫里,当时他在自己不同意的情况下强吻了自己。自己当时虽然很是意外,但是却一点儿也不害怕还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就算明明知道他是这个大明朝里最至高无上的皇帝。可是自己都敢打他,还拿了他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逼着他交出了出宫的令牌。 现如今陷在这类似的处境里,可是对自己来说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原来那时候的自己,潜意识里就是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不会真的舍得让自己受伤,自己是没有危险的。自己当初敢在他面前那样的放肆,也只不过是依仗着他的喜欢罢了!看来自己还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但是现在就算是再恐惧也得反抗啊!总不能睁着眼睛看着恶魔蹂躏自己啊!郑蘋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挣扎,去挣脱朱见泽对自己的钳制:“你放开我!你这个禽兽!你不得好死!”但是奈何中了迷药的身体一点儿也不听使唤,现在自己发动的全身的力气,对于朱见泽来说估计也就像是三岁孩童的力气在与他对抗。更何况他还有不俗的武艺傍身。郑蘋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也只是让自己远离了他一点点而已。 第二百五十六章 危机(五) 朱见泽看着此刻毫无还手之力的郑蘋萍,唇边现出了一抹讥笑,他也不着急,反正现如今已经落入了自己手中的郑蘋萍,再怎样逃也都是徒劳。 朱见深就如同猫抓老鼠一般地任由郑蘋萍无力地挣扎和爬走。但是无论郑蘋萍努力挪动了多久,他却是只消快走两步,就可以追上郑蘋萍。并将她从背后拦腰抱住,又把脑袋往郑蘋萍右侧的细嫩的脖颈处慢慢地贴了过去,他把鼻尖沿着郑蘋萍的头发丝一路细细地嗅到了她右肩的锁骨上,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郑蘋萍从头发丝到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香气,和她脸上、脖颈和锁骨上的美好触感,让朱见深如同浑身都被过了电一般的酥酥麻麻,整个人都不禁地要瘫软、沉溺在她的温柔乡里。 郑蘋萍看着朱见深正在对着自己上下其手,心中无比的恶心和愤恨,但是此时身上中的迷药的药效让她浑身没有一点儿的力气,她求助无门。她心里知道决计不能让这个狗贼得逞,可是现在,她就连想要自戕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朱见深将自己搓圆捏扁,就只能绝望地把眼睛闭上,用尽了所能用的力气去怒骂:“朱见深!你这个变态!你滚开!” “不要!你不要碰我!” “朱见深!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会不得好死!” 朱见深却是听着郑蘋萍的咒骂声,越听越是兴奋。 郑蘋萍骂着骂着,却又变成了低声的哀求。 “朱见深!我求你放了我吧!” “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郑蘋萍的两行绝望的眼泪顺着两颊一直不停地流。 正在郑蘋萍绝望到只想要在,自己被这个奸贼玷污了之前,如何先速速地将自我了断了。她在心里评估着自己现在仅存的力气能允许自己以什么样的方法自戕。 却突然听见一声大喝:“住手!”然后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破门而入,一把从朱见泽手里抢过郑蘋萍,就闪到了离朱见泽五步开外的地方了。他试了试,发现郑蘋萍已经无法独自站立了,便把此刻已经软绵绵的郑蘋萍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郑蘋萍定睛一看,竟然是朱祐杬!朱祐樘的亲弟弟。这个自己仅仅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兴王!郑蘋萍浑身没有力气,靠在年轻的朱祐杬还并没有很强壮的肩膀上。一瞬间,那感觉就如同自己刚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这一切发现的太快,等回过神来,朱见泽显然对突然出现在面前并且坏了他的好事的人很是迁怒:“杬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朱祐杬却只有一句话:“皇叔!这个人,今天我必须带走!” 朱见泽渐渐阴鸷:“如果皇叔让你放下她,不要管这里的事情呢?” “侄儿知道这里是皇叔的地盘,但是我也是带了人过来的。而且我来之前已经让人去通知皇兄了!你也知道这个人,她是皇兄的救命恩人。皇兄怎么可能会任由她被别人欺负呢?你说是嘛?皇叔!” 朱见泽阴翳着那张想杀人的脸,跟朱祐杬对峙了许久,才不甘心的“哼——”了一声,狠狠地摔袖扬长而去。 他朱见泽虽然手段狠辣,但是却不是没脑子,也不是做事鲁莽之人。今天这事竟然让朱祐杬掺和了进来,而且还是有准备的带了人来的。那离朱祐樘知道,自然也就不远了。那个郑蘋萍在朱祐樘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如果今天自己还硬是从朱祐杬手中将郑蘋萍抢走了,自然是能让自己如意,享尽风流快活。但是必然也是会给自己招来朱祐樘的仇恨。自己倒也不是怕了他朱祐樘。只是这样必定不利于自己今后的大事。自己已经隐忍了这么些年,自然是不能败在这样的小事件上! 看到朱见泽摔门而去。郑蘋萍全身都紧绷着的弦终于放松了,身子一下子就瘫软了。“咚”的一声,重重地摔到了地板上。 朱祐杬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赶紧把郑蘋萍从地上扶起来。他想扶着郑蘋萍走出去,奈何郑蘋萍是真的一步都走不动了。朱祐杬想了想就把自己的剑丢给了随从,再大手一挥,将郑蘋萍打横抱了起来,抱到了自己的马车上安置妥当。 马车在回宫的路上颠簸着。郑蘋萍看着车厢内与自己平素里并不熟识的朱祐杬,不禁感慨:“朱祐樘的弟弟果然也是出类拔萃的!他们这俩兄弟当真是人中龙凤啊! 要说起这朱祐杬。郑蘋萍跟他并不算熟络,顶多也就只能算是点头之交。他平素里,给别人的感觉一直都是犹如一只鸳鸯。对!就是一只鸳鸯,雄的鸳鸯!他的身上也有着五彩、鲜艳的漂亮羽毛,但是却极其的低调。他不会像孔雀一样,四处炫耀着自己的美丽。 他好像一直都是离群索居的,带着他的美丽,不用旁人欣赏,与旁人保持了远远的距离。一旦有生人接近,他就扑棱着翅膀匆匆地离去。叫你无法靠近仔细地看清楚他。 就是这样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郑蘋萍没想到,在自己这样绝望的时刻却会是他来救的自己。原先他给郑蘋萍的感觉都是旁人的生死都是与他无关的。 如此冷冷淡淡,世间一切都与我无关的人,今日为了救自己,却不惜跟他的权倾天下的皇叔对立了。 “谢谢你,救了我!“郑蘋萍跟朱祐杬在马车里四目相对,朱祐杬又一贯的没有话,郑蘋萍为了化解尴尬,便主动开口:”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而且可以那么及时的赶过来呢?” 朱祐杬依旧面无表情:“这个你要感谢王卿。是他偷偷的给我报了信……” 朱祐杬一转头看见才两句话的功夫,疲惫至极的郑蘋萍已经陷入了沉睡,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第二百五十七章 劫后余生 因为被下了迷药的缘故,这一觉郑蘋萍直接昏睡了两天一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郑蘋萍从床上爬起来,脑袋里面依旧是昏昏沉沉的。她使劲地晃了晃自己疼痛得厉害的脑袋,想了想为什么自己的脑袋会这样疼,记忆就像电影屏幕回放一般,她想起了突然出现救下了自己的兴王,想起了卑鄙又变态给自己下药的朱见泽,也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驿站里。最后,自然也跟着想起了美艳。 美艳!! 一想起到现在还是生死未卜的美艳,就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郑蘋萍突然就一骨碌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就要直奔美艳的房间。把守着照顾了她两天的郑金莲和小福子都吓了一大跳。 郑金莲和小福子都随着郑蘋萍的突然暴走,紧紧地跟在下了床就赤足狂奔的郑蘋萍身后:“长公主,您怎么啦?” “长公主,您这才刚醒过来,这是怎么啦?您这是要赶去哪儿啊?” “美艳!美艳在哪里?”郑蘋萍并未停下脚步,边狂奔边问。 郑金莲:“美艳吗?长公主放心!美艳她早回来了,正在房中歇息呢!” 小福子:“长公主,您跑慢点儿,多注意点儿脚下!您这才刚醒过来,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呢?你昏睡了这许久,可真的吓死奴了!” 郑蘋萍没有再理会身后的那两个移动的高音喇叭,径直跑进美艳的房间。 果真!他们并没有骗自己,美艳真的回来了!此刻正在床上躺着呢。 “美艳,你真的回来啦?”郑蘋萍直接就扑了过去把尚在睡梦中的美艳给直接晃醒了,“你有没有怎么样?” 美艳一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郑蘋萍,一下子高兴到泣涕交加,直接就搂上了郑蘋萍的脖子又笑又哭:“长公主!长公主!奴婢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主仆二人搂着哭了一会儿,郑蘋萍又想起那个朱见泽的卑劣,以他的恶毒肯定不会如此轻易就放美艳回来的,她赶紧捉住了美艳的手腕,急急地问:“美艳,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有。奴婢知道长公主担心什么。长公主放心!那个朱见泽真的是极其好色,但是奴婢只是一个卑贱的婢子,他嫌弃奴婢卑贱,所以并未对奴婢染指。就是令人将奴婢给打了一顿。后来不知怎的了,就又把奴婢给放了。”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郑蘋萍又把美艳搂进怀里安慰了一番,顺手将美艳身上的被子一把掀开,“来!美艳,让我好好看看,你是不是全须全尾欢蹦乱跳的回来了!” 可是这被子刚一掀开郑蘋萍就被惊呆了!美艳的左腿上绑了根木棍,而那跟木棍绑在一起的左腿的小腿上是很明显的异样,那小腿骨都往外面凸了出来。 看见美艳的腿竟然被打断了,郑蘋萍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傻美艳!你说的他们将你打了一顿,竟然是将你打成了这般模样?我就说他们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放你回来呢?朱——见——泽!我跟你没完!” 美艳一见情形不对,郑蘋萍这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便赶紧伸手将她拉住,反倒安慰起郑蘋萍来:“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还好好的人在这里了嘛!我这一点小伤算什么呢。顶多休养个把月也就好了,之后肯定能再还你一个欢蹦乱跳的美艳!” 郑蘋萍摸了摸美艳的脸很是心疼她:“傻瓜!你都伤成这样了!若不是我自己看见了,你是不是还不肯对我明说你的伤情呢?” 美艳竟然还笑得出来:“长公主,我这伤了一条腿,但是好歹还是捡回了一条命的,况且还有长公主不嫌弃,肯再收留我在这同顺斋里,相比起德清长公主身边的清儿,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郑蘋萍:“我们在说你呢,傻美艳!你扯到别人那里去做什么……等等!你刚才说的是德清身边的那个清儿?她怎么啦?” 美艳原本强装出来的笑容一瞬间就都没有了,她扯了扯嘴角,却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清儿……她没了……就在你昏睡着的这段时间里……” “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郑蘋萍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前两天还是欢蹦乱跳着鲜活的一条生命说没了就没了? 美艳:“我们奴婢的命原本就是最低贱的!我们的生死都掌握在主子们的手里呢。我是命好遇上了你,有你搭救,撞坏了一对进贡的琉璃瓶,也才被打断了一条腿。可是清儿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就被皇太后下令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听清了美艳说的清儿被杖毙了的事情,郑蘋萍的脑海中“轰隆”一声犹如炸开了一道惊雷!是德清的贴身侍婢清儿被杖毙了!别人可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她郑蘋萍却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清儿是因为德清私奔的事情受到牵连了! 而自己到底是算救了德清和那位素未谋面的慧远,还是害了清儿了呢? 第二百五十八章 营生 明初诗人高启在《早至阙下候朝》中写道:“月明立傍御沟桥,半启拱门未放朝”。意思是说天上的月亮都还亮着呢,就上赶着跑到紫禁城的门前去候着了,离宫门启钥还要很久呢。 古代的皇帝和大臣都是要上早朝的,皇帝一般会在卯时开始理政。(卯时是我们现在的凌晨5点到7点的这段时间。)这便也是“点卯”的由来。为了上早朝,在古代天下都是他一人说了算的皇帝都要早早地在卯时之前起床了,何况是为人臣子的大臣们呢? 那些大臣为了朝会必须半夜就起床了,然后再穿越半个京城前往午门。一般寅时就得到午门外等候,而当午门城楼上的鼓声响起,就要排好队伍,到凌晨卯时,钟声响起,宫门便会开启。大臣们这样辛苦早早的就要起来赶朝会,一般都是来不及吃早饭的,但是那么多人又肚子饿了怎么办呢? 市场经济告诉我们:哪里有需求和商机,哪里自然就会有市场。因为有许多的大臣在宫门外饿着肚子排队等早朝,因此便在大臣们排队的地方催生出了许多的早点摊出来。不但紫禁城的宫门外有,就连紫禁城里也有!这紫禁城里的,在隆宗门外的东长房,是太监们自己开的,宫里又没有明令禁止,就雇了厨子在那里开了饭店,顾客大都便是这些大臣了。 不是宫里的太监、宫婢,那些进不了紫禁城的平头老百姓,却也想做这个营生赚钱,怎么办呢?之前说了只要有商机就会有市场的。宫墙外的百姓便也自发的在东华门外卖起了早餐,日子久了竟然也形成了规模。 我们话分两处说。那个屠三自从被郑蘋萍带回了京城,因为他是男仆,但是众所周知,紫禁城里的后宫是除了侍卫和太监,别的男仆根本就都不被允许进去,他就被安排暂时住在了京郊。虽然说是暂住,但是郑蘋萍也没有办法给他安排更好去处了。郑蘋萍也有一直劝屠三回老家去,不要跟着自己进京,自己这一入宫门深似海的,恐怕是照顾不上他了,但屠三就是很固执的不肯离去,一定要跟着郑蘋萍进了京。 可自此他被安排在了京郊之后,便再也不曾见过郑蘋萍。郑蘋萍之前倒是有出过宫,要去见屠三的,但是半路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几个郭府家丁,错把她当成郭家小姐给捉回了郭府。自此以后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事情让她自顾不暇,便也顾不上屠三了。 那个屠三也着实是个犟脾气的。他认定了大人救过自己的命,自己要跟着大人报恩的,就一定要跟着他!他一路跟着郑蘋萍来到了京城,虽然被安排在了京郊,但是他知道郑蘋萍是进了这皇宫里,他人虽然是进不去的,但是他从自己的家乡背井离乡一路跟来了京城,就是来跟随他家大人的。又怎么会轻易放弃的?屠三他既不是紫禁城里的侍卫,更不是太监,自然进不去紫禁城里。但是既然进不了宫,那他就守着这紫禁城,想着他家大人就在这紫禁城里,万一哪一天她出宫了,便能见上一面了呢? 于是屠三又像在幽州的府衙门口一样蹲守着郑蘋萍了,日日在宫门外蹲守着,就盼着哪一天能见到自家的大人。可是这紫禁城毕竟不是小小的幽州,屠三一连蹲了几个月都还是见不上郑蘋萍一面。蹲守得久了,便也跟那些宫门外的那些商贩混熟了。 屠三又因为日日在宫门外除了蹲守无事可做实在无聊,便也跟着混熟的商贩在东华门外摆起了小摊,卖馄饨。于是屠三又开始了边照顾馄饨摊边蹲守郑蘋萍。一来照样可以蹲守着自家的大人,二来也可以养活自己。 紫禁城的同顺斋里。从驿站逃出来以后,郑蘋萍休养了好几日,等迷药的副作用全部都褪去。又帮着照顾被打折了腿的美艳,整个同顺斋上下休整了好几日,才算步入了正轨。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厢情愿 这日,得了闲,郑蘋萍特意换了一身最接近现代装束的简装,去找李广。她从驿站回来同顺斋之后才知道,原来美艳刚被朱见泽捉住的时候,皇上才刚动身从宫里出发前去五台山。也就是说自己拜托了李广,如果当时他向朱祐樘求救及时的话,自己就不会被朱见泽下了迷药,更不会被他那样羞辱了,而美艳也不至于被打折了腿。郑蘋萍很是不明白,她要去问清楚,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李广耽误了去向朱祐樘求救。 对于这唯一的一个跟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纪同一个地方的前同事,郑蘋萍是那样的信任。就算当初自己与他一同摔下了悬崖,他把自己当成包袱,背弃自己离去,郑蘋萍也还是对他抱着最高的期望。她一直以为自己跟他是有共同语言的同类人,是在这个明朝里其他的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同乡客。 一见到李广,郑蘋萍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李广却先黑下了脸:“我知道你是为何而来,只是你也不必跑到这里来兴师问罪!当初是你自赶去救人,让我去找陛下求救,但是我却是并未答应你。是你自以为是的交代了我,我却是始终都未曾答应过你要去帮忙搬救兵的!” 郑蘋萍很是疑惑:“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让你去帮忙找朱祐樘求救,你却连这样的小忙都不肯帮?” 李广反问:“我又为什么要帮你?” 郑蘋萍:“我们两个人之间还需要问为什么吗?你忘了吗?我们两个在来这里之前可是同事!我们是在一起出去下乡送达的路上被摔到这里来的! 就凭咱俩的交情还需要问为什么吗?我们之间不是原本就应该互相帮助的吗?就算是你有什么事情来找我帮忙,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是肯定都会帮你的啊!因为只有我们两个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你我不是本就应当站在同一战线的吗?你应该不会忘了,我们俩的命运是捆绑在一起的,因为我们还要一起想办法回去我们所在的那个世界啊!” “回去?你跟我说回去?郑蘋萍,你告诉我!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回得去?!”李广笑得比哭都还难看:“可笑你还跟我说我们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你跟我说我们是统一战线的伙伴?你看看我!郑蘋萍!你好好地看看现在的我!我跟你还能算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吗? 你现在是这大明朝里的长公主!是当今皇帝的义姐!而我呢?我却是一个阉人!一个只配伺候你们的奴才!现在的我甚至连一个男人都算不上!你跟我说我们是同一个世界里的同一类人?还有,你说我们要一起回去我们的世界。可是你要我怎么跟你一起回去那个21世纪?” 李广越说越激动,以至于原本就尖锐的嗓音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我现在的这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一心想着要回去21世纪,那是因为你对那里依旧充满了希望,充满了期待!因为你回去了以后还可以继续你原来的生活。可是我呢?我回去了以后还能做什么?依我现在的这副模样,我还怎么面对我的父母,怎么面对我的老婆孩子呢?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回到过去呢?” 郑蘋萍认回李广这么久了,也与他交谈过数次,但却从来没有认真的了解过他与自己分开之后过的怎么样,也没有仔细地替李广想过他的处境。虽然之前有问过李广他为什么会变成了内官出现在了这紫禁城里,但是看见他不想回答,郑蘋萍也就再不曾追问过。 她从没想过李广的心里会藏了这么多的忿恨和怨怼。原本因为他不肯帮忙的那点儿抱怨全部都消失了,她除了觉得有些同情和可怜他之外,似乎还有点儿可以理解他:“李叔!我很早之前就一直想要问你来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紫禁城里的?“ 面对李广,郑蘋萍自觉底气很不足,说话的语气也不知不觉地弱了下去,”还有,为什么……会选择当了……” 李广:“你说为什么?如果有得选择谁会想要来当伺候别人的阉人?如果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谁会想要活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跟你比不了。你命好!被甩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都能遇见皇帝,接着成为了他的义姐!可我不行啊!那天我在那辆警车上醒过来以后,我试过叫醒你的,但是你当时昏迷了,怎么叫都叫不醒的!当时天又快黑了,我不能拖着昏迷的你,两个人一起死在那荒山野岭啊!我就一个人走啊走,一直走,走了两天两夜才走出那座深山。当时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饭了。我走在路上,没有半口可以吃的,又身无分文。好不容易走到了一条街上,被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就悄悄拿了人家铺子里的一个馒头来吃。结果却被打了个半死!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那些人为了区区一个馒头就围着我,把我往死里打!他们才是真正的恶人!那些人统统都该死!一个馒头而已!放在我们的那个年代,顶多也才一块钱一个!一块钱,就算是掉到地上都未必有人肯去捡的。我当时却是因为一个一块钱的馒头被他们按住了往死里打,奈何我又几天水米未进,没有任何力气去反抗! 被打了那一顿之后,我的身体就一直不大好了。我就拖着身子一路乞讨过日。后来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为了不被活活饿死,不得已才选择净了身,把自己卖到这紫禁城里来当奴才伺候别人。最起码这样子还有口饭吃,不会被饿死! 但是我恨!我恨当初打我的那些人!我恨这里没有把我当人看待的主子!我恨这里的一切!是这个世道把我变成了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我曾立过誓,我终有一天要把那些曾经打骂过我的、欺辱过我的都加倍地还回去给那些人!我要让他们因为曾经欺辱过我而后悔!” 郑蘋萍看着眼前这个变得如此偏激的李广,就如同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但是又莫名地替他有些心酸:“李叔!我不知道你跟我分开了之后,受了那么多的苦!” 李广:“苦?你现在贵为长公主,哪里会懂得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苦?你让我去找皇上搬救兵,若是皇上救了你,那崇简王是太皇太后的亲儿子必定也是可以平安抽身的。他日后定能查出是我找来的救兵。当今皇上的茬儿,他肯定是不敢找的,那么最后倒霉的便只能是我这个通风报信的小卒了! 所以!可不可以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儿?不要再来害我了!你们这些权贵之间的争斗,在你们之间来回就够了。不要波及我这个无法与你们相较量的小鱼小虾米了!” 郑蘋萍:“对不起!我没有想过那么多!李叔!要不然你愿不愿意过来同顺斋呢?我可以想办法把你调过来同顺斋的,这样子我们以后就可以相互有个照应了。” 李广:“我谢谢您了!你大可不必!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你的可怜和怜悯了!我们从同一个地方来,同样被时空抛弃到了这个鬼地方来。结果你混了个长公主,我却混成了个给你提鞋的! 要是没有再遇见你。我也就得过且过了,反正我在这里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活得再落魄也只有自己知晓了。但是偏偏又遇见你了!你对我知根知底,知道我的过去,我的来处。又见到了我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其实你才是我最不想要见到的那个人!要是一开始我们再重逢的时候,就装作不认识都好!偏偏你却是不知趣的要把我认回来。你把我认回来的那一瞬间就把我所有的努力都打回了原形!你满意了吧?” 郑蘋萍不知道自己千方百计认回来的伙计,原来却是一点儿半点儿都不想与自己相认,还有自己想要与他一起回去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原来却也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郑蘋萍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都是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她嗫嚅着说:“对不起!李叔,我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的想法!对不起……” “算了吧!你也不必说对不起。”李广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两枚耳钉放到了郑蘋萍的手里:“这是我出宫去采买的时候,在街上看到一个妇人戴着的。我一看就知道这做工是机械的,不是这里的人力所能做出来的。我便猜它应该是你的。原本我没有再遇见你之前,我也是想留着点我们那个时代里的念想。现如今又遇见你了,我就将它物归原主了!” 郑蘋萍接过那对耳钉一看,竟然真的是之前自己为了给朱祐樘筹备医药费而给出去的那对!这冥冥之中的天意竟然让这两个小东西以这样的方式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郑蘋萍接过了自己的那两枚耳钉,也赶紧从腰包里掏了一小锭金子出来:“李叔,你帮我找回了自己的东西。我也不能让你破费。这锭金子就当是给你的酬劳吧!” 郑蘋萍给的那锭金子虽然小,但是抵那两枚耳钉的价格却也是绰绰有余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李广伸手接过郑蘋萍给的那锭金子,掉头就走,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我们俩以后不必再见面了!这样对你我都好!” 李广走了。那一瞬间,郑蘋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悬崖,回到了自己从警车上倒挂着爬下来的那个时候。山间萧瑟苍茫,只有快要落山的夕阳和满山涧的山风,整个旷野天地间却只有自己孤身一人!那是被同伴抛弃的感觉。 没有人!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同伴,没有同盟,更没有可以结伴一起为了回家而尽全力的同乡人!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只有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第二百六十章 除之后快(一) 见过李广以后回去同顺斋,郑蘋萍就生病发烧了,因为吹了冷风。 郑蘋萍回了同顺斋之后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宿,早上被郑金莲叫醒,正恹恹的吃不下早饭。小福子却突然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跌跌撞撞着跑进来禀报:“不好啦!长公主,不好啦!皇太后和皇后她们正带着人包围了咱们同顺斋呢!” 几乎是小福子的话音刚落,郑蘋萍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群带刀的侍卫就闯了进来。走在后面的是来势汹汹,气场全开的张皇后和为虎作伥的皇太后。 郑蘋萍一见这两人的气势和模样就知道必定是来者不善的。自己来这明朝走的这一遭,真心的朋友没有结交到几个,仇家倒是结下了不少,而且心里真正巴不得自己早点儿去死,恨不得将自己早早地除之而后快的又偏偏厉害到有这个权力和手段的也都在这宫里。 之前是因为有朱祐樘在这紫禁城里,是他在处处护着自己的周全,那些仇视自己的眼光,即使再嫉妒和痛恨却也只能虎视眈眈地蛰伏着。现如今朱祐樘好不容易离了一趟宫,而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空壳长公主在这紫禁城里就再也没有了半分的依仗,就只能任由她们拿捏了。而她们自然也是赶紧的要好好地利用这次朱祐樘不在宫里的机会将自己给除掉的。 朱祐樘一不在,这宫中对于郑蘋萍来说便是凶险万分,前脚刚从朱见泽那里捡了条命回来,这后脚张皇后就又迫不及待地来索命了。总之尽是见不得自己好好活着的人。 但是即便是死,郑蘋萍也想要死个明白,她施施然地上前行了个礼:“蘋萍见过皇太后、皇后!只是你们无缘无故就带人包围了我住的地方,到底是因为什么缘由?” 张皇后大义凛然:“郑蘋萍,你这个通敌卖国的贼子!你可知罪?” 郑蘋萍一听,怒极反笑:“还真的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你们想拿我法办,给我安个什么罪名不行?偏偏却要说我通敌卖国?我郑蘋萍才来你们这里几年啊?我通的哪个敌,卖的哪门子国了啊我?你们竟然说我通敌卖国,那么证据呢?你们既然说的这般言之凿凿,不能没有证据吧?” 皇太后:“说得好!果真还是最擅长狡辩的郑蘋萍!你要证据?你忘了吗?你送给我的生辰贺礼便是最好的证据!那个松鹤延年的巴林福黄石摆件就是你通敌卖国的证据!” “哈哈哈哈哈哈……”郑蘋萍苦笑,她心里知道张皇后和皇太后今日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再怎么说都是没有用的了,“皇太后!我好心好意,用了所有的积蓄去给你买了那件巴林福黄石的贺礼,你却将它变成了我通敌卖国的证据?” 皇太后道:“你自己说,你那块福黄石是从哪里得来的?是不是从蒙古小王子手里得来的?” 郑蘋萍:“蒙古小王子?什么蒙古小王子?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能从他手里得来什么东西?那件贺礼是我拜托我的朋友巴图蒙克帮忙找来的。你们莫要血口喷人!” 皇太后:“哼!都到了这份上了,你还在狡辩什么呢?刚才你自己都交代了。那巴林福黄石是你从你朋友巴图蒙克手上拿的。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巴图蒙克,并且暗地里跟他往来不断了?都这样了,你还诡辩说你不认识什么蒙古小王子!那巴图蒙克又是什么人?” 郑蘋萍:“我是很早之前就认识巴图蒙克了没错。我也并不否认他是我的朋友。但是我却是真的不认识那个什么蒙古小王子啊!” 张皇后色厉荏苒:“笑话!整个大明朝从上到下,谁人不知道,巴图蒙克就是蒙古小王子,蒙古小王子便是叫巴图蒙克,也便是当今蒙古的延达汗? 你都说了他是你的朋友,你不会否认!只是他延达汗是什么人?整个大明的人都知道他残杀我大明子民从来不曾手下留情!他残暴成性,杀人如麻!就这样的一个大明的仇人,却是你朋友。你还敢说你不是与他勾结来谋取窃国,想夺我整个大明?” 郑蘋萍心头一惊:“什么?你刚才说巴图蒙克便是蒙古小王子?也就是延达汗?” 张皇后冷哼一声:“怎么?你与他勾结证据确凿。你还要装什么无辜?我可是有人证,亲眼见过你与他在街上见过面,而且结伴而行,形状亲昵。你可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郑蘋萍有些无力:“不管怎么样,反正今天我通敌叛国的罪是盖棺定论了的,而我也是必须死的。对也不对?” 张皇后却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扬起下巴,不屑地睥睨了她一眼,就对身后的侍卫招了一下手,她身后的那些侍卫立马就冲着郑蘋萍包围了过来。 郑蘋萍知道今天张皇后与皇太后是有备而来,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自己是跑不了了的。这两天的郑蘋萍情绪原本也就很是低落。有时也会想自己到底是在图什么呢,反正自己的那个世界是回不去了,这里的世界原也不是自己应该呆的地方,自己既找不到来处,也回不去归处,倒不如不做抵抗,死了算了,反而一了百了。 就在郑蘋萍已经放弃抵抗打算受死,美艳却冷不丁一瘸一拐地冲了出来,她出其不意地冲撞开了两个侍卫,撞开了包围圈的一个缺口,就将郑蘋萍从那个缺口使劲儿地推了出去。她自己却成了肉盾挡在了那些侍卫的面前。 美艳使了全身的猛劲儿将郑蘋萍推出了好几步远,又对着她大喊:“跑啊!长公主,你快跑!” 郑蘋萍一下子被推出去好远,一个趔趄差一点儿摔倒。 回过头一看,美艳将自己的身体挡在那些侍卫的中间,又对着她大声吼:“你快跑……” 郑蘋萍就开始拼命地跑起来:“美艳!你等等我!我去找人来!我去找人来救你……” 郑蘋萍边说边埋头狂奔,根本顾不上擦眼泪。她还能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张皇后的怒吼声,和美艳的凄厉的一声尖叫。她几乎可以猜测得到,在她的身后,在这个天底下最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此时正在发生着什么。 郑蘋萍刚一奔出同顺斋,就从城墙下闪出来一道影子,很用力地抓起她的手,就将她带着飞快地逃了起来。风在她的耳旁“呼呼”地过去。郑蘋萍一看到郑金莲熟悉的身影,刚要开口,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郑金莲只是拉着郑蘋萍往宫门的方向一直跑,一直跑。 第二百六十一章 除之后快(二) 郑蘋萍被郑金莲拉着手乱窜,也不知道逃了多久,后面的追兵又追了自己多久。她们慌不择路,根本来不及分清东南西北。只知道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虚脱,跑到嗓子也是冒烟似的疼。 直到看到了东华门的城墙。郑蘋萍才明白过来,郑金莲这是要将自己送出宫去,她着急地告诉郑金莲,美艳和小福子都还在里面没有出来呢。 郑蘋萍急到大喊:“错啦!错啦!我要去清宁宫!我要去求求太皇太后。求她老人家救救美艳他们!” 郑金莲依旧带着郑蘋萍往东华门跑:“没有用的!只要当今圣上不在这宫里,便没有人会护着咱们,你再去求谁都是徒劳的!她们难得抓住皇上不在宫里的这次机会,所以才敢这么猖狂的。她们这次是铁了心的要置我们于死地的!再不逃就没命了!” 郑蘋萍甩了甩手,想挣脱郑金莲的牵扯:“可是美艳和小福子还在里面!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听到美艳叫的好凄厉,张皇后一定是对她用刑了。我要回去看看她!” “不!你不能回去!把你安全送出宫去,是我和美艳共同的主意!与她共处了这么久,我跟她只要一对上眼神,我便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美艳情愿牺牲自己都要护着你,我怎么能再让你回去白白送死?”郑金莲始终没有停下过脚步,依旧不管不顾地拉着郑蘋萍一路奔向东华门。 到了东华门口,郑金莲刚刚出示了她为了应急,临时偷来的出宫令牌。就听见身后追逐的脚步声,和一阵喊打喊杀的呐喊声,张皇后带着一大群人越追越近了。 守东华门的侍卫,刚把宫门开了一道缝隙,就听见身后传来张皇后的一声大喝:“快关宫门!快关宫门!逆贼郑蘋萍叛国通敌!来人呐!速速将郑蘋萍给本宫拿下!” 守着东华门的侍卫,刚见了郑金莲出示的出宫令牌,将开了还没有到一半。又听见张皇后的命令,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就慌里慌张地要关了城门,来捉拿郑蘋萍。 郑金莲一见情况不妙,赶紧将手里的出宫令牌塞到了郑蘋萍的手里:“你快走!长公主快跑!”说着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郑蘋萍往门缝里使劲一推,就郑蘋萍从门缝里推了出去。郑金莲挡在了那些守门侍卫的前面,自己又反手一抄,想将两扇宫门合拢过来关上。 郑蘋萍刚被郑金莲从门缝里推了出来。但是却也并没有脱离危险。宫门外也是有侍卫把守着的。此时宫门外的侍卫们,听见了隔着宫门传出来张皇后的逮捕郑蘋萍的命令,也立马向郑蘋萍包抄了过来。 郑蘋萍一个人想逃却根本逃不了,正被一个侍卫粗暴地按住了肩膀,想要将她制服。这时候屠三却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冷不丁地就冲了过来,将已经按住了郑蘋萍肩膀的一个侍卫给撞倒在了地上。而后对着刚挣脱了侍卫钳制的郑蘋萍大吼:“跑啊!你快跑!” 郑蘋萍看了屠三一眼,脑袋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却已经能本能地跑动起来了。 刚跑了没两步,郑蘋萍却看见城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郑金莲已经被两个侍卫控制住了,被反剪了两个胳膊,押在一旁。屠三还在凭着一己之力与那些守门的侍卫肉搏,他一边拼命一边还不忘朝自己这边大吼:“跑!大人你快跑!” 郑蘋萍又听见张皇后的声音从宫门那边传来,阴狠又毒辣:“这两个都是逆贼的同党!胆敢反抗!立刻格杀勿论!” 然后刚奔逃出来的郑蘋萍就听见身后屠三的惨叫声和郑金莲的凄厉无比的尖叫声。郑蘋萍回过头一看,就在自己刚刚逃了几步路的瞬间,屠三已经被边上的一个侍卫一刀刺穿了肚腹。此时屠三的身上都是血,就连着七窍也都是鲜血直流。郑金莲尖叫着、挣扎着要过去看看屠三,却被几个侍卫就地按在了地面上,只剩两个胳膊不断地扑腾着,凄声尖叫着。 郑蘋萍就像整个人被人施了法术定住了一般,她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身后的这番情景。突然一股腥甜从心底直冲上快要被撕裂的喉咙。郑蘋萍尖声地大叫了出来:“啊……”声音凄厉无比!伴随着这声尖叫同时下来的,有大颗大颗的眼泪,还有从喉咙底喷涌而出的一大口鲜血。 这口鲜血吐出来之后,郑蘋萍便一动也不能动了!她的脚下再也没有了力气,她再也跑不动了,瞬间就瘫倒在了地上。 张皇后身后的那些侍卫渐渐地追了上来,将她包围住了。郑蘋萍也不再反抗了,被他们狠狠地反剪了双手。她的脑袋不知道被谁的胳膊肘狠狠地按压着怼到了地上,她的脸就直接被按在了地上,与地上的沙土、石头摩擦着,但是她却已经感觉不到了疼痛。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屠三和郑金莲的方向,眼泪像水龙头泛滥了一样一直流一直流。 “住手!”就在郑蘋萍和屠三、郑金莲都要被各自拖走的时候,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在宫门内响起,兴王朱祐杬赶到了。 朱祐杬大声斥喝:“你们简直是岂有其理?!她再这么说也是郑蘋萍长公主!是我皇族的长公主,岂容尔等如此糟践?” 张皇后道:“即使是长公主,但是她通敌叛国!罪大恶极!罪无可赦!必须立刻行刑!” 朱祐杬大声辩到:“且不论她有没有罪!她既然是皇族的长公主,那就不管是犯了什么过错,都自有宗人府可以审判,谁允许你们这样滥用私刑?私自杀人?” 说着兴王就冲身后的锦衣卫招了招手,牟斌便带着一队锦衣卫将郑蘋萍从那些侍卫的手中抢了过来。 郑蘋萍一脱离了那些侍卫的钳制,就立刻扑过去屠三的身旁,她抱住屠三,将他的脑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她用手使劲儿地堵住从屠三腰腹上汩汩流出来的鲜血。 此时的郑蘋萍是如此的狼狈和不堪!她脸上流的鼻涕和眼泪早就和着地上的沙土糊了她一脸,她的嘴角还残留着刚才呕出来的血丝,她的领角上还沾着刚才的血污,她整个人的脸上和身上是如此的污秽不堪,但是她全然没有理会。 她心里就只想着要替屠三先止住血,她忍住眼泪,对着屠三笑:“屠三你撑住了!我会让太医来救你的!你会没事儿的!你一定要撑住!你相信我,你一定会没事儿的……” 屠三伸手握住了郑蘋萍抱着自己脑袋的手,使出全身的力气对着郑蘋萍笑:“大人!太好了!你没事儿就好了!俺说到做到的!俺能护住大人的!俺娘知道了也会高兴的。看着大人平安,俺就放……”话还没有说完,屠三便像是极其的疲倦一般,手无力地慢慢垂了下去。 郑蘋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犹如河水决堤了一般汹涌而出:“屠三!你不要睡!你不可以睡的!你醒醒!我去给你找医生……我可以给你找到最好的医生。你会没事儿的!你醒醒啊……” 来到这里这么久,仅有的几个知心的朋友,郑蘋萍早就已经把他们都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了。现在这种情况让她怎么能接受得了?屠三死了,而且还是为了救她被杀害的!本来张皇后她们要杀的人便一直都是自己,屠三是替自己死的!而且还是就倒在自己的眼前?而她郑蘋萍却是眼睁睁地目睹着,看着这一切发生的! 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郑蘋萍,朱祐杬也不禁地红了眼睛:“对不起!皇兄临走之前交代给我要照顾好你的。我却没有做到。” 第二百六十二章 恍如隔世 两个月之后。察哈尔境内。(现如今内蒙古的锡林郭勒盟地区) 一望无际的绿油油草原上,白色的绵羊就如同一朵又一朵移动着的白色棉花开在了无边的绿色草原上。一位笑靥比草原上的花儿更美丽的姑娘,手中提着一小袋大米,笑嘻嘻地从蒙古包里出来,走向不远处的另一个蒙古包。 这边蒙古包里的主人也正巧从里面走了出来,是两位穿着藏袍却长着中原容貌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其中一个赶了两步迎了过来,走路却是一跄一跄的。可惜了这样漂亮的美人儿!原来竟是一个瘸子!这个瘸腿儿的姑娘笑眯眯的:“阿部姑娘,你来啦?” 身后跟着迎过来的另外一个姑娘也笑道:“还没有见到阿部姑娘的人,就已经先听到你的笑声了呢!” 那位被称作“阿部”的姑娘将手中的那一小袋大米递给了那个瘸腿儿的姑娘之后,先是向瘸腿姑娘身后的那个女子行了个礼,再咯咯的笑着用带了一股浓重的她本身母语的腔调说着中原话:“姑娘!延达汗知道姑娘们吃我们这里的奶茶和馕吃久了会发腻。一大早就让我把这些大米给姑娘们送过来呢!” 两个中原姑娘与阿部回了礼就笑着将阿部姑娘让进了蒙古包里。这两个中原姑娘却不是别人,那个瘸了腿儿的正是美艳,她身后的那位姑娘也正是郑蘋萍。 美艳接过那袋大米,就去准备早饭了。郑蘋萍将阿部姑娘让进了蒙古包里,刚就坐,郑金莲就给阿部端了奶茶过来。 自从美艳和郑蘋萍、郑金莲逃亡到了这边远的察哈尔,就再也没有喝过清粥稀饭了,天天都是奶茶、馕、手抓肉的,吃久了真的都吃怕了!现如今终于可以喝上想念了许久的稀饭,自然是一家大小都欢喜的。 郑蘋萍心中对延达汗很是感激。他不仅又一次救了自己,而且还好吃好喝地招待了她们这一行人。郑蘋萍知道在这个全民游牧的地方,牛肉、羊肉,牛奶、羊奶多的是,但是唯独这大米、小麦之类的在中原最是寻常不过的农作物,在这里却最是稀缺。 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有世间最美丽的景色,也有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儿。可是这些都弥补不了,这里真实的物质匮乏。在中原,因为可以耕种,获取粮食作物比较方便。 而这里的藏民,却是游牧民族,人们并不能长久地居住在一个固定的地方,都要赶着牛羊随着丰沛的水草四处迁徙,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的。 时间真快!不知不觉来到这察哈尔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可郑蘋萍却还是觉得这一切恍然如梦。有时在睡梦中,郑蘋萍时常分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到底是在金碧辉煌的紫禁城同顺斋里,还是在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蒙古包内?亦或者自己还是在被官兵追杀逃亡的路上某个小憩的山洞里?可是恍惚间,自己分明还是在21世纪自己家中的席梦思床上!直到下半夜的咳嗽震天地响起来,郑蘋萍才把自己从睡梦中咳醒,咳得实在睡不着了,便坐起身,倚着床头发呆。 从小就迷糊的人儿,现在还是这样喜爱发呆。分明只是醒来,眨了几下眼的功夫,可怎么原本自己熟悉的世界却已经是天翻地覆、沧海桑田了呢? 这次郑蘋萍算是丢了半条命才从紫禁城里逃出来的,自从郑蘋萍看见屠三为了救自己被侍卫残忍地杀害之后,她悲愤之余呕了一大口鲜血出来,当时就将身体伤了本元。自那之后,郑蘋萍的身体就一日弱似一日。日日咳嗽,一见风就头疼,尤其是到了夜晚咳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郑蘋萍不欣赏林黛玉式走路如弱柳扶风般的软弱女子,这次却缠绵病榻许久无法痊愈,就是因为这次她真的伤到了! 郑蘋萍自从来到这明朝,对于自己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她一贯都是看重他们如同亲人。那屠三她也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一样看待的。这次屠三的死,让她的心中满满的都是自责和愧疚!比起亲人离世的悲伤和对张皇后的愤怒,郑蘋萍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自责和对屠三的愧疚。以至于两个月后了,美艳还是时不时都可以看见,郑蘋萍在无人的时候懊悔地抽着自己嘴巴子!美艳知道郑蘋萍心里很自责,她更心疼郑蘋萍这样子的自苦,但是却无法开口去劝她,只能躲在一旁悄悄地哭。 第二百六十三章 狼的报复(一) 到了夜里,郑蘋萍照例被咳醒来,她不想吵醒睡在外面的美艳和郑金莲,便披了件厚的外套,悄悄地躲到了蒙古包外面去。这里的天气昼夜温差极大。就算是正午大太阳的将人热出了一身汗,一到夜间,也会将人冻的直打哆嗦。郑蘋萍被冻得直搓手。 蒙古包外面的温度虽然低,但是景色却是很美丽的。试想一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地上是无比宽阔的青青草地,天上也是无比宽阔的蓝天,月亮又大又圆又皎洁地挂在天边。因为月光很亮,如瀑布一般很温柔地从天上倾泻到了草原上。因为月光很明亮很明亮,所以地上的人儿能很清楚的看到天上湛蓝湛蓝的天空还有天空上不时飘过的像超级大的棉花糖一样雪白又柔软的白色云朵。 但是因为气温还是很低的,冷得虫儿都不出来鸣叫了。所以夜晚的草原又显得极其的静谧,这一时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是静止了的一般。就连空气中的尘埃在月光和冷空气的作用下都像是被冻住了,静止着一动不动似的。 这样的蓝天白云、皎洁的月亮和一望无际的草原真的太美了。美得犹如是虚幻的一幅画。但是恰恰又是这样美丽的景色和月亮,才更容易让人看到了忍不住地想念起家里的亲人和故乡来啊! 可是,可是啊!从这里要到自己的故乡,不仅是相隔几千公里的距离,中间更是隔开了500多年的时光!不是五年,不是十年。甚至都不是五十年!如果只是五十年,郑蘋萍还可以忍耐,一直忍耐到这让人难以容忍的五十年过去了就可以了,总也算是有盼头的。可是500年,这就真的不是人力所能及的了。这也注定让郑蘋萍的思乡梦变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 500年的时间,足够让这世间的多少沧海变成桑田!森林变成荒漠!郑蘋萍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这世间的一切都变了,唯一亘古可以不变的恐怕也只有这月亮了吧?自己的妈妈此时在做什么呢?会不会也是正抬头在望着跟自己相同的这一轮明月在想念着自己呢? 郑蘋萍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自己慢慢踱着步,竟然走出了这老远了!四周静悄悄的,连蒙古包都没有了。郑蘋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蒙古包,便又往回走。 刚走得离蒙古包群近一些的时候,却听见白天刚见过面的阿部姑娘家的羊圈里有乱糟糟的骚动声,郑蘋萍之前见过阿部放羊的,她家的羊有好几十只呢。 羊圈里有好些羊在拼命地叫唤,又有好些羊在惊恐杂乱地奔跑躲避的动静。 郑蘋萍想着赶紧过去替阿部看看她家的羊圈,毕竟这些羊可是像阿部家这样的牧民一家人全部的收入和财产了。可不能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让他们家一整年怎么过活呢? 正要靠近羊圈的时候,却突然间从羊圈里猛地窜了一只哈士奇出来。不!不!是狼!是狼!嘴里还叼着一头几乎等同于那匹狼自身体重一样肥硕的还在滴着鲜血的羊。在月光的照映下,闪着绿森森的眼睛盯着郑蘋萍。 郑蘋萍吓了一大跳,她现在对于这个畜生可是有了很深刻的认识了。 那匹狼盯着郑蘋萍,嘴里叼着那头肥硕的羊明显拖累了它的行动,但贪婪的狼依旧舍不得放弃到嘴了的肥肉,它对着郑蘋萍凶狠地龇着牙,同时嘴里还发出警告似的呜咽。 郑蘋萍吓坏了,但是她又不敢马上撒腿就跑,她怕自己这样一跑,反倒把这匹狼招惹了,到时候它丢下嘴里的羊,朝自己扑过来,以它的奔跑速度,那自己还不是分分钟就变成了它的盘中餐?郑蘋萍吓到双手双腿不自觉地发抖,赶紧捡了根木棍护在胸前,同时本能地大喊:“狼!有狼~救命……救命……”! 正是这时,原本刚要入睡的巴图蒙克却突然听到外面郑蘋萍的声音在大声喊“救命”,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他抓起桌上的刀和弓箭就冲了出来。 巴图蒙克一出蒙古包,就看到了呲着牙正在跟郑蘋萍对峙的那匹狼。好像随时都要向她扑过去了,可是自己跟郑蘋萍还有好几米的距离。于是他当机立断,果断又熟练地拈箭搭弓,就瞄准狼“嗖”的一声,先射了一箭出去。 好家伙!正中恶狼的腹部! 那匹狼被射了一箭在要害处,却竟然没有立刻死掉,也没有应声倒地。它腹部受了这剧痛,瞬间就放下嘴里的羊,穷途末路、穷凶极恶地就朝离它最近的郑蘋萍扑了过去。 郑蘋萍见恶狼龇着满是獠牙的大口就朝自己扑过来了,她拿着棍子疯狂地挥舞、驱赶,但是那根棍子在这样凶猛又狡猾的恶狼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郑蘋萍吓得跌坐到了地上。就在郑蘋萍以为自己就要死定了的同时,巴图蒙克抢先了几步赶到了。他一个跃起在半空中,挥舞起手中的钢刀对着那匹扑过来的狼脖子,就是一刀。这一刀的力度非常大,那狼的脖子都被刀划透了一半,那血都是“噗呲”一声,喷溅着出来的,把郑蘋萍又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这次那匹狼立马就从扑起的半空中直接掉到了地上,很厚重的一声,是很沉闷的那种实实在在地被重重摔在了地上的那种声音。 那匹狼摔到了地上之后,抽搐几下,后腿蹬了几蹬,就一动不动了。 郑蘋萍看了一眼那匹现在已经不能动弹的恶狼,抚着胸口,安慰自己受了过度惊吓的心脏。可是,谁也不曾想就在这时,蒙古包群外竟然又响起了一声狼的嚎叫,郑蘋萍和巴图蒙克齐刷刷地看过去,不知何时那里竟然还藏身着另外一匹狼!看样子竟然是一起潜进来了两匹狼,一匹闯进来偷羊,另一匹竟然是帮着望风的。 另外的那匹狼嚎叫了两声之后,盯着巴图蒙克和郑蘋萍看了两眼,又凶狠地龇了龇牙,才掉头跑掉。 经过这番打斗和折腾,蒙古包里的人们都被惊醒了过来,纷纷举了火把出来查看。郑蘋萍这次真的是被吓得够呛的了,心疼地抱住了胖胖的自己在寒冷中瑟瑟发抖。郑金莲和美艳也跟着人们赶了过来,赶紧拿了披风将已经被冻坏又被吓坏的郑蘋萍包了个严严实实,再将她扶回了蒙古包里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狼的报复(二) 初来乍到察哈尔的郑蘋萍她们一行人,完全没有在草原上生活的经验,“不知者无畏”!当地的牧民都知道看着美丽极了的大草原里暗藏着怎样的凶险,也决计都是夜晚不敢独自外出的。只有郑蘋萍那个二愣子才会大晚上的独自一人出去散步并且跑出去那么远,远离了蒙古包。 郑蘋萍自从前些天被那匹闯进羊圈偷羊的恶狼吓到了,实打实地接受到了经验和教训,从那之后郑蘋萍再也不敢再晚上独自出蒙古包了。并且就算是有事情万不得已要出自己住的蒙古包,她也都会把自己这次离京之时,兴王朱祐杬给自己防身用的那把火铳,带在身上。 这天,还在睡梦中的郑蘋萍一大早就被蒙古包外面一个陌生妇人凄凉的哭嚎声和各种杂乱的喧闹声吵醒了。郑蘋萍听着外面的声音,心头一惊,以为是发生了地震之类的大灾害了。她一醒来不容分说,就拉上美艳和郑金莲往草原空地上跑。 这一跑出来,郑蘋萍见到了她此生到目前为止见到过的最为血腥和震惊的情景! 只见青青的草原上满是血迹,一滴一滴的,一大片一大片的都是血迹!全部是血迹!而草地上、羊圈里、羊圈外,横七竖八地散落着羊的各种残肢!哪儿哪儿都是羊的尸体!有的是只剩下一颗脑袋;有的是内脏被挖出来吃掉了只剩下个空空的身体;有的则是被吃得只剩下个羊腿儿了;还有的则是从中间被咬断,分成了两半;甚至还有的是从脖颈处被咬死放干了血的,可见那群恶狼并不是因为饿,也并不是单纯的为了觅食才来这里吃羊的,很明显它们肆无忌惮地在羊群里杀掠了那么久,已经都吃不下了,但就是要来糟蹋这些羊!很明显,它们就是故意的!故意地要咬死这些羊尽可能多的数量! 显而易见!这群恶狼是来报复的! 郑蘋萍震惊住了!她只知道狼的本性凶狠又狡猾,却并不知道狼原来还会有这样记仇并且还会有付诸行动的报复行为。 那个瘫坐在地上嚎哭的正是阿部的妈妈,这次狼来咬死咬伤的基本上都是她家的羊,并且还殃及到了旁边好几户人家的羊圈。但是损失最为惨重的还是阿部他们家,原本好几十只的羊,只等着快要过年之前可以卖个好价钱,一家人可以欢欢喜喜地过日子,现如今那些羊却是死的死,伤的伤,完好无损的却剩下不多几只了。 看着伤心欲绝的阿部妈妈,郑蘋萍和巴图蒙克的心里都很是自责!如果知道会有这么一日,狼群会来实行这样的报复,当初杀死了那匹偷羊的狼时,说什么也不能把那匹负责望风的狼给放跑了!当初就应该追遍整个草原也要把它干掉的才是! 巴图蒙克看起来更为自责。郑蘋萍倒是想要杀掉那匹望风的落网之狼,但是她也要有可以杀得掉它的能力才行啊。可他自己却是大意了!他真的是大意了!明明再努力一下就可以把另外那匹狼也解决掉的,可是自己却眼睁睁地看着它跑掉了。自己也明明知道那畜生是很记仇的,却还是放它跑掉了,才会导致今天的这一切发生! 众人帮着阿部家粗略地收拾了一下羊圈和四处散落的羊的残肢,又安抚了阿部他们一家,才渐渐散去。郑蘋萍看得出巴图蒙克很是自责和愧疚。便默默地陪着他走了一段路。 许久没有话的巴图蒙克突然开口了:“蘋萍,你看看我鞑靼的子民!我们这里的牧民,每一个都勤劳又勇敢,可为什么却还是生活得这样困顿?要粮食没有粮食,要吃的没有吃的!就连几只畜生都可以轻易夺走一户牧民家里的一切! 华夏大地上,明明有像江南鱼米乡那样富庶的,丰美、又肥沃能产出各种粮食的土地!也有像杭州和扬州那样可以生产各种绫罗绸缎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凭什么我鞑靼子民就只能偏安一隅,凭什么我们就只能是龟缩在如此贫瘠的土地上,苟且求生地活着?连最基本的生活都得不到保障? 这公平吗? 再说了,现在的大明,曾经也是我鞑靼人的天下!只是现如今江山易主了而已!那也是朱祐樘的祖宗卑鄙地从我鞑靼人的手中抢过去的! 既然他们可以把江山从我鞑靼人的手中抢过去,那我为什么不能像我们伟大的铁木真成吉思汗一样,一路打回中原去,把我们的江山再度夺回来?” 郑蘋萍自从来到这里,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话。这些话,在这个朝代里,可谓是最“大逆不道”的了!若是在大明朝被别人听去,可动辄都是抄家和灭九族的罪过呢! 郑蘋萍不甚了解巴图蒙克与朱祐樘之间的恩怨情仇。因为在郑蘋萍的家乡,她的祖国是由56个的民族组成的大家庭,各个民族之间相亲相爱,互相帮助,那时候的人们,中原人老是跑去内蒙古旅游,内蒙古人也跑到中原做生意,并且长久地居住在中原,大家相处和睦相亲相爱,遇到有外国要来侵略中国,所有华夏子孙的矛头都是一致对外的,自己人之间并不存在什么仇怨,更不可能上升到国仇家恨那么严重的地步上去。 郑蘋萍似乎这一刻才知道了巴图蒙克对朱祐樘的仇恨。但是在这一点上,很抱歉!郑蘋萍与他们并不能相通!不管是巴图蒙克仇视朱祐樘,还是朱祐樘恨巴图蒙克,郑蘋萍都无法与他们感同身受! 郑蘋萍在明朝和鞑靼的仇恨这一块上的表现,那是相当的木讷,她问巴图蒙克:“如果你把明朝的江山夺回来了,那……那些中原的百姓要怎么办?” 巴图蒙克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郑蘋萍:“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管那些中原人要怎么办?你这么就忘了他们都是怎样对你的吗?你好好想想!是谁追杀的你,而又是谁救了你?那些中原人一心想将你置之死地,你现在竟然比起我鞑靼子民,更关心的是他们的死活?” 郑蘋萍被噎住了,她不知道巴图蒙克的反应会这么激烈,看来这个问题之于他,就犹如逆鳞之于飞龙,不可触碰。于是她不敢大声辩驳,只敢小声嗫嚅着说:“你说的是没错!中原那边是有一些人对我充满了敌意,巴不得想要早早地解决掉我。可是,这并不代表着所有的中原人都是那样的!也有很多对我很好很友善的,就像美艳和郑金莲,她们也都是中原人,却与我情同姐妹。况且那里,更多的是无辜的百姓!” 巴图蒙克冷哼一声:“那,我也管不到他们那里!我现在就连我自己的子民都照顾不好。难道你还让我去照顾中原的那些吃得肥头大耳的朱祐樘的子民吗?哼!他们那些贪得无厌又懒惰的人,就算是都死了,也是活该!” 郑蘋萍待还要再辩解:“你……” 巴图蒙克却已经很明显得感觉出了郑蘋萍虽然人是在察哈尔,但是心却还是在中原的,便打断她:“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就这个问题再与你争论了!既然我改变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我!那这个话题,我们以后就休要再提,不但解决不了,还只会伤了我们两人之间的和气!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仗着救过几次你的命,就要强迫着你什么。” 郑蘋萍听着巴图蒙克都这样说了,也只好闭了嘴,就此作罢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狼的报复(三) 这次狼群有预谋、有攻击性地袭击了阿部家的羊圈,给阿部家带来了几乎是倾家荡产的毁灭性的伤害。部落里的人都开始警觉了起来。那些狼可以来侵扰蒙古包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毕竟不管是哪户人家都承受不起类似阿部家的遭遇。 每个蒙古包都拿出来所有的弓箭和短刀长剑;每家每户只要是家里有青壮年的男人,都自愿抽调了一两个出来,三到五个人组成一个小队,从傍晚开始就在蒙古包群的外围轮流巡逻。 巴图蒙克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他不放心,怕狼群再来骚扰糟蹋羊群,甚至是直接威胁到牧民的生命安全。他每天都是从傍晚开始便提前潜伏在高处,把眼睛瞪得比夜猫子的还要圆溜,专注地观察着蒙古包群外围的一切,一刻都不敢松懈。因为狼是夜行性动物,巴图蒙克便整宿整宿地蹲守着,只有到了白天,才能回到他自己的蒙古包里和衣躺下随便地睡了个囫囵觉。 巴图蒙克有再三跟郑蘋萍交代这次围堵狼群与妇孺孩童无关,让她们早早地去睡觉。但郑蘋萍却依旧无法放心入眠,但凡外面一有风吹草动,她都能即刻起身。 这晚,郑蘋萍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突然听见外面乱糟糟的一通响声,她一骨碌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把抓起床头的外套披上,如果不是怕火铳走火,她连火铳都想一起放床头呢,方便她一把抓起来就奔出去。 郑蘋萍手里拿着火铳往人多吵闹的地方跑过去。就看见月光下二三十头的灰色野狼,卷着唇,龇着森森的门牙,从四面八方朝蒙古包的方向咆哮着包抄而来。郑蘋萍哪里见过这阵仗啊!内心顿时慌的一匹!别说是这么多的狼同时发动攻击就单单只是一匹野狼,郑蘋萍都不是它的对手。 同时一起慌的,还有那些自发守卫蒙古包的牧民们。此时都正手忙脚乱地拈弓搭箭,朝着野狼奔来的方向一顿乱射,因为都是慌里慌张的,所以十箭有八九支都是射空的,剩下那一两支歪打正着射中的也都没能射中要害,反倒是惹怒了那狼群更加疯狂地朝蒙古包进攻。 野狼群顷刻之间便已经逼近到了眼前,虽说这些牧民都是自愿自发地出来抵御狼群的,但毕竟都是散兵游勇,没有对抗作战的经验,面对这样凶悍的野狼群,众人早就已经慌作了一团。这时只听见“嗖”的一声,从远处飞过来一支箭,精准地贯入一匹冲在前头的野狼的眼睛,那匹冲在前面的野狼应声倒地,再一看那支箭从野狼的左睛贯入穿过了颅骨从右脸颊处穿出。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巴图蒙克已经弓马娴熟地搭起了第二支箭“嗖”的一声,箭应声离弦又向着另外一匹飞奔的野狼的脖颈处飞射过去,直接贯穿了狼的整个脖颈,第二匹狼又是应声倒地。 众人一看巴图蒙克一支箭秒杀一匹狼又快又准,立刻稳定了心神,恢复了平时演练时的状态,纷纷瞄准狼群将手中的箭射发出去。这时狼群已经冲到了人群堆里,对着人群咆哮、撕咬。这时巴图蒙克从高处跳了下来,丢掉手里的弓箭,抽出了钢刀,对着扑到了自己身边的野狼就是一顿连劈带砍的,将那野狼的脑袋都快切烂了才罢手。众人一看巴图蒙克一口气就连着杀掉了三匹的狼,便也纷纷地效仿起他来,拿起原先准备好的刀剑对着扑过来的野狼就是一顿剁,但是牧民却也不能都像巴图蒙克一样干净利落、手起刀落地就将野狼反杀了。所以被扑倒的,被撕咬的有好些人,顿时哀嚎声响成一片。 郑蘋萍离众人还有段距离,就赶紧将火铳朝天上开了一枪,鸣枪示警,她想借着火铳的声响震慑一下那群野性难驯的畜生。果然,那些野狼听见火铳的声响都停顿了下来,明显地后缩了一下身子,发出低低的呜咽。 郑蘋萍留意到不远处的一匹个头稍微大一点儿,头上的毛发微微发白的野狼,直立着两只耳朵,尾巴纵向蜷曲朝着背部。这匹狼挺着身子抬起头“呜~~”地嚎叫了一声,其他的野狼就像接到了命令一般,立刻就又咆哮着冲向了人群。 同时巴图蒙克也注意到了,这一匹可以对着野狼群发号施令的头狼! 巴图蒙克便提着钢刀就奔着这匹头狼追了过来。那匹头狼目露凶光盯着巴图蒙克,身上的毛发松塌 下来,蹲下再起跳,对着巴图蒙克就扑了过去,好在巴图蒙克身手矫健,快速一闪,就躲过了这一扑。那头狼见一扑不成功,又掉过头来对着巴图蒙克,龇着牙,低头扬身,露着锋利的爪子,低声咆哮着准备再来一次进攻,巴图蒙克预判着头狼这一次扑过来的方向,同时逆着方向挥出了手里的钢刀。这一扑过后,巴图蒙克真的给头狼的肚子上开了个口子,但是他自己的肩膀上却也是结结实实地被抓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几个回合打下来巴图蒙克便看清了这野狼的套路。就是千万不能让野狼给扑倒了,只要一被扑倒,野狼一张口就冲着人脖颈处的大动脉咬下去,只要是那里被咬住,不管是谁,几乎都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巴图蒙克一边与头狼缠斗,一边还要解救靠近自己的牧民,奈何头狼的攻势太过凶猛,巴图蒙克一时间竟然有点招架不住了,而这些畜生竟然还像看懂了情形似的,旁边的另一头狼竟然还会给头狼打配合,它趁着巴图蒙克蹲下救牧民的时机将巴图蒙克猛地拽到,再狠狠地拖着往外面跑。这边头狼也跟着追了上来,纵身一跃就冲着巴图蒙克的脖子上扑了过去。巴图蒙克的钢刀在被拖行的时候就已经掉了,他在头狼扑上来的那一刻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只听见“砰”的一声,一些温热的液体喷溅到了自己的脸上,紧接着一个重物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胸腔上,痛得他一时间竟然呼喊不出来声音。 巴图蒙克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砸在自己胸前的正是那匹头狼,刚才还凶神恶煞地拖行着自己的另外一匹狼看见头狼死了,立马放开了自己,慌不择路地自己逃窜了出去。而离自己五步远的地方,郑蘋萍火铳的枪口上还在冒着烟。 “原来救别人,真的也是在救自己!”这一刻巴图蒙克只想到了这一句话。 第二百六十六章 回首来时路 (一) 两个月前,紫禁城东华门外。 兴王朱祐杬带着锦衣卫赶到后,从张皇后的手里救下了郑蘋萍,但是却来不及救下被一刀捅穿了肚子的屠三和原本已经被朱见泽打断过一次腿儿,现如今又被张皇后让人在伤过一次的地方,一脚踩烂了骨头的美艳。 气急败坏的张皇后眼看着铲除郑蘋萍的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却要因为兴王朱祐杬的横加阻拦,而白白错过,心中有千万个的不甘。但是奈何此时兴王的手中却有锦衣卫外加宫廷禁卫的调令,只要他一声令下,宫里宫外的人全都得听他的,她纵使有再多的不甘,现如今也只能是先隐忍着,她作为大明朝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母仪天下了那么多年,如果连最基本的忍术都不能轻松驾驭,那她也就白混了这么多年,早就可以下台了。况且只要没有离开大明的这片土地,郑蘋萍就永远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试问一下:她作为明朝的皇后,想要一个子民的性命,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自己早晚都有的是机会可以将她除之而后快的,根本不必逞这一时之快,与如今手握重兵的兴王当面硬碰硬地刚。 张皇后便大手一挥,领着她带来的人走掉了。 徒留郑蘋萍和其他人在原地七零八落,死的死,伤的伤。郑蘋萍悲伤过度直接呕了一大口鲜血出来,而后便不管朱祐杬如何挽留,不管他搬出来的是皇帝还是宗人府,郑蘋萍都仿佛是失去了听觉一般的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地游荡回了同顺斋。 朱祐杬见到郑蘋萍此时丢失了魂魄的模样,知道此时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定然是没有听进去半句的,对着她彻底没辙了,只能停下了自己的所有絮叨,默默跟在她身后,在郑蘋萍游荡到快要跌倒的时候及时的伸出手来扶一下她。 郑蘋萍回到同顺斋啥也没拿,啥也都没有收拾,只是当下便解散了同顺斋,好在同顺斋里伺候的宫女、内官原本就不多,郑蘋萍便将那三两个宫女直接打发了,让她们想出宫的,自行出宫回老家去,实在不想出宫去的,便让她们自谋生路去求别的宫殿收留。至于同顺斋里面的东西,他们看中什么都可以拿走,就当她这个从来都抠搜的主子,今日大方了一回,都算作赏赐给他们了的。 顷刻之间同顺斋就空了。小福子和另外两个宫女回老家去了,只有一个宫女留了下来,她自行去找了相熟的宫婢求情,最后也不知道被哪个宫殿给收留了。 解散完同顺斋的郑蘋萍又回到了东华门,她找到屠三出摊用的那辆推车,将推车里的东西都搬出来,腾出来了一辆空的推车。她让郑金莲帮忙将屠三挪到了空推车上,又扶着受伤的美艳也上了推车。最后带上郑金莲,就自己拉起了板车,头也不回地走了。不管朱祐杬如何挽留,也不管朱祐杬说了什么她只当是一句都不曾听见。 兴王朱祐杬看着眼前的局面,心想:自己紧赶慢赶,可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皇兄就是已经预见了郑蘋萍会有危险,才将锦衣卫和宫内禁军的调令大权都给了自己暂为代理。可是,现如今他对自己的信任,托付给自己的一切,自己最终还是都给办砸了!如今没有了郑蘋萍,只剩下了一个人去楼空的同顺斋,等到皇兄回来的那天,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交代啊? 朱祐杬原先想的是无论如何都要把郑蘋萍拦下来,一切都等皇兄回来了,再让他来定夺。 可是郑蘋萍却不管不顾,只会发了狠犹如机械人一般地拉车,对其他外界的一切都仿佛是置若罔闻。朱祐杬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自己是劝不住她了,更留不下她了! 朱祐杬只得退而求其次,他想给郑蘋萍换一辆马车,不然就她们几个女人,而且还是徒手拉车,又只剩了郑蘋萍和郑金莲两个健全的人了,根本不知道她们这样子徒步要走到何年何月? 但是郑蘋萍她们却完全没有领朱祐杬的情,没有人理会他,都是自顾自地走着自己的路。 这样一群弱女子,此去山水迢迢。朱祐杬望着郑蘋萍她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叹了一气,又摇了摇头,朱祐杬最终能做的,也只能是派了锦衣卫跟在她们身后暗中保护她们了。 郑蘋萍她们一行人将屠三运回了他的老家,安葬在了他老母亲的旁边。郑蘋萍在屠三的坟墓前呆坐了许久。 如果知道屠三会有这么一天,那她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屠三跟着去京城的!她懊悔地一抬手就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大耳光:如果当初屠三没有跟着自己进京!如果当初他就留在村子里,那么他此时必当是还好好的生活着的!如果…… 可是世间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这一路郑蘋萍生搬硬扛地将屠三送了回来,一路上的辛苦不言而喻。但是她却像是有意要为难自己似的,她就像是跟自己过不去一般。她像是有意要让自己受罪,让自己痛,她恨不得把自己折磨到皮开肉绽,好像是只有这样,她才能减轻一点心中的负罪感和愧疚! 屠三屠三为了救自己,人都没了!美艳美艳为了自己,腿儿都被打折了!郑金莲郑金莲为了自己,小命都丢了一半了!自己不但没能保护好他们,到头来,却反而是害了他们! 可是,自己根本就不值得他们这样做啊!他们的命也是命。自己的命并没有比他们的金贵啊!凭什么让别人一命抵一命地替自己去死?! 第二百六十七章 回首来时路 (二) 清晨的湖面,平静如碧绿的翠玉。水面上氤氲着晨起的水汽和白色的水雾,袅袅婷婷、烟雾缭绕。清晨的湖面,景色美极了。一艘早起的船儿,在天刚破晓时,便早早的起航,船桨泛起的涟漪,打破了湖面的宁静。此刻的船儿就如同误闯着进入了这人间仙境一般。又像是船儿只身走进了一副画卷里一般,美到如梦如幻! 郑蘋萍就端坐在船头,看着眼前的这副画卷,不知不觉地看得有些痴了,任由那些扑面而来的水雾把自己的衣裳和头发都氤氲湿了,沾染了水汽。 郑金莲从船舱中走出来,见了郑蘋萍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在船头,赶忙找了一件带帽子的斗篷出来,给郑蘋萍披上,轻声道:“姑娘!您再贪景也应当注意着点自己的身体啊!这清晨的风这样清冷,您就这样子迎着面吹,还沾了这一身的水雾!小心你的头痛症又要犯了!况且您身上还有旧疾,您就不怕都牵引了出来,再复发的吗?” “好了!好了!”郑蘋萍自然知道郑金莲都是为的自己好,她感激地拍了拍金莲的手,又说:“我知道啦!我下回一定当心!只是你莫要再啰嗦了!” 这时候,两只水鸭扑腾着翅膀飞进莲湖里,追逐着抢食鱼儿,扑棱棱的声音打破了这湖里的如画儿一般的平静。 郑蘋萍一行人安葬好屠三之后,又在屠三的故乡盘桓了几日,离了宫廷的外面世界,虽然天高地阔,但是一时之间大家都想不到他们仨能一起流浪到哪里去,一路漫无目的地向南而下。不知不觉竟到了山东,来到了微山湖畔,于是三人便租上一艘船,继续行路。 当初离开紫禁城的时候,郑蘋萍什么东西都不曾带,同顺斋里的东西也全部都赏赐给了小福子他们,让他们将值钱的东西,随意搬拿。好在郑金莲当时即便是被打的半死,浑身是伤,但是脑子还是够清楚的,当她知道郑蘋萍要将同顺斋散掉的时候,还是抢先拿了一点贵重和值钱的珍珠和钗子,藏在了身上一起带了出来。幸亏得她带出来的那点东西都还精致又值钱,不然她们连租马车和租船的钱都是没有的。她们三个人一直都在路上,美艳又行动不便,没有郑金莲提前藏的那一点东西,都不知道她们要怎么过活了。 到得山东,自然而然就想起了泰安郡王。郑蘋萍想起泰安郡王曾经数次诚意相邀自己过来他府上,当初自己都是想都不曾想就给拒绝了。可如今竟然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山东的地界。 既然来了,不如便随遇而安吧! 郑蘋萍提议过去泰安郡王的府上拜访。郑金莲和美艳听了都是连连的赞同。跟在郑蘋萍的身边那么久了,自然看得通透谁,是真心的对郑蘋萍好的人!泰安郡王对郑蘋萍的好是有目共睹的。况且刚经历了屠三的事情之后的郑蘋萍很是伤怀,心情简直是糟透了,若是见到昔日老友泰安郡王,应该是能给她一些宽慰和关怀的。况且美艳那断腿儿的脚伤也需要疗养和康复。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郑金莲也有点怀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郑蘋萍自从在紫禁城的东华门外呕了一口血之后,不知道是伤了本元,还是太过劳心劳神了,竟然在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老,郑金莲不确定是自己看岔了,还是屠三的事情对郑蘋萍的心神损耗太大了。可是郑金莲分明看到了,前段时间在紫禁城里还是如同娇艳的花朵一般的郑蘋萍,似乎就只是在一夜之间!一夜之间竟然长出了好几根白头发,眼角竟然也爬上了细纹。按理说,人是会衰老的没有错,但是也没有一夜之间这般迅速衰老的呀! 郑金莲也害怕郑蘋萍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她在心里盘算着若是到了泰安郡王的府上,让他帮忙找个医术高明的医者,赶紧帮郑蘋萍看看身体要紧。 这个时候能有个地方停下来歇歇脚,对她们仨来说,泰安郡王府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泰安郡王府(一) 当郑蘋萍携同美艳和郑金莲突然出现在泰安郡王府的门口,递上的不是拜帖,却是当初郑蘋萍硬从朱祐樬那里剥削过来的那块玉佩时。门房一见玉佩便不敢怠慢,一边将她们客客气气地请了进来,同时已经让人拿着玉佩去通传了。 朱祐樬见到门房递上来的玉佩先是楞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高兴到几乎是跳了起来,立马就亲自迎了出来。 虽然郑蘋萍两手空空,没有带任何的行囊过来,也一进门在寒暄的时候就表明了自己就只是路过,顺道来看老朋友的。可是一看朱祐樬用来接待郑蘋萍的阵仗,却完全不像郑蘋萍是只会小住的模样,倒像是郑蘋萍已经是直接就过来投奔他来了,从此就会在这泰安郡王府里长住一般。 朱祐樬大手一挥就要安排郑蘋萍住进泰安郡王府正房的耳房里。好在郑蘋萍来到这明朝这么久了,该懂的规矩还是都懂的。万般的推辞,说自己要住厢房,不然真的就坏了规矩了。 泰安郡王府里原本待客的厢房就有许多,朱祐樬便唤来郑兴,让他立刻去收拾了一间西厢房出来。而后又亲自带了郑蘋萍到西厢房去安顿,完全不使唤下人了,都是他亲力亲为地忙前忙后。 到了晚饭时间,朱祐樬竟然把府中的所有下人都唤了过来,让他们都过来认一认郑蘋萍,还说郑蘋萍长公主身份尊贵,是当今圣上的干姐姐。以后住在这郡王府里,便至少也算是半个主子了,只要她有吩咐,底下人不管是谁,听到了都要立刻去做,都要像是伺候他朱祐樬一样尽心。如果有忤逆的,不尽心伺候的,直接重罚! 郑蘋萍一看这阵仗。嚯!好家伙!泰安郡王府里的随从、仆人、奴婢,竟然有那么多!就这!都还是不算上那些府里的侍卫的! 一、两百号的人,满满当当地排了一整个院子。关键朱祐樬他家的那个院子原本就那个大的呀! 看来这个朱祐樬的奢靡程度依旧不减当年呐! 离了皇宫,再看看这泰安郡王府,这朱祐樬在自己的地盘上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土皇帝嘛! 郑蘋萍在心里暗暗骂道:“朱祐樬你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头子!败家玩意儿!每年朝廷给你发的俸禄都不够你霍霍掉的吧?” (但是若真的要论起来,朱祐樘他才是最大的封建社会头子吧?) 想当初在紫禁城里,朱祐樘那才叫一个节俭呐!朱祐樘晚上批阅奏折的时候,见到身旁的烛火多点了几根,都会让人灭掉。何鼎心疼他的眼睛,不肯灭掉。 朱祐樘却说:“这天下的百姓,朕的子民现如今还有多少人点不上蜡烛,只能燃着那劣质的煤油灯。只稍在那油灯下坐半晌功夫看点东西,就会被熬的眼睛通红,呛得鼻子里,一擤出来就都是黑色的油烟。 现在这宫里的烛火足够明亮,朕也能看得清楚,就不必再浪费那多余的蜡烛,再说了自从朕让宫里给晚归的外臣在归家的路上掌上宫灯,这宫里的烛火费用就猛增了许多,朕这里能省下来一点便算一点吧,省下来的可以拿到宫道上去用,省得夜黑路滑,那些老臣们看不见路,脚底打滑摔跤了。无论是摔散了哪一把老骨头,都是我大明朝的损失! 当初郑蘋萍听见的时候,不禁感叹道:就知道朱祐樘肯定是当初跟自己一起在孙老伯家中生活的时候,真真实实地被孙老伯家中那些劣质的煤油灯给熏过了,现在的感悟才有这么深刻啊! 而何鼎却是悄悄地躲在后面,不禁地红了眼眶。 再看看眼下的这泰安郡王!这么对比下来,朱祐樘他作为一个皇帝,生活条件真的还不如区区一个郡王啊!这朱祐樬真的是败家!有够奢侈!真的太奢靡了! 到了晚上用晚膳的时候,郑蘋萍再一次被震惊到了!这泰安郡王府上用的竟然是成套的金碗金筷子!那金晃晃的餐具,差点儿亮瞎了她郑蘋萍的24k钛合金的狗眼!而且泰安郡王自从上次将自己的妻妾都遣送回了娘家之后,竟然贪图清净,都没有再去接她们回来了,哪怕那些妻妾哭着闹着寻死觅活的。 所以,此刻偌大的餐桌前,各种美食摆上餐桌,却只有郑蘋萍和他朱祐樬两个人在吃饭,其他人都是只能站着在一旁伺候着。 平时私下里,郑蘋萍都是和美艳、郑金莲同桌吃饭的,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尊卑的观念,但是她却知道这整个明朝的尊卑观念都是极深的,她不能勉强别人也跟她一般没有上下尊卑的观念,所以,当下就只能委屈了美艳和郑金莲也只能跟郡王府里的侍婢站在一起服侍了。 这朱祐樬一贯没心没肺的模样,倒是很能把郑蘋萍也带上歪路。看着自从屠三离开之后第一次露出笑脸和第一次饭吃得这么香的郑蘋萍,美艳和郑金莲都在暗地里高兴,庆幸这一趟泰安郡王府真的来对了!不然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郑蘋萍这般展颜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泰安郡王府(二) 卯时,一大早,泰安郡王就已经起床洗漱完毕,并且等在了西厢房的客厅里,他隔着那些雕花镂雀儿的窗户,往郑蘋萍的房间望了又望,表情焦急得就如同一只急着想要去小解的小狗。可是那些侍婢想要去叫醒郑蘋萍了,他却又不让,非得那么焦急地自己等着。 郑蘋萍她们一行人一路跋涉路途艰辛,又是舟车劳顿的,这郡王府给安排的住处却着实舒坦,自然就睡晚了一些,一直睡到了辰时三刻,还是郑金莲先醒来,见朱祐樬已经等候在外厅了,才赶紧回去把郑蘋萍她们都叫醒的。 郑蘋萍以为朱祐樬一大早就过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跟自己说,结果朱祐樬就只是单纯的来等自己吃早饭。 用过早膳,朱祐樬又迫不及待地领着郑蘋萍去逛自家王府了。昨天郑蘋萍她们一行人刚到郡王府的时候朱祐樬就想要带郑蘋萍去把整个王府都给熟悉了,但是奈何昨天晚上刚用完晚膳,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大雨,朱祐樬就只得带着郑蘋萍在自家的廊坊里随便看看转转,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今天刚好天气放晴,而且昨夜刚下过雨,空气清新,正好逛园子。 这泰安郡王府虽然按照祖制,府屋只能建造四十六间。前门楼三间、五架;中门楼一间、五架;前厅房五间、七架;东厢房十间、五架;后厅房五间、七架;西厢房十间、五架;厨房三间、五架;库房三间、五架;米仓三间、五架;马房三间、五架;总计四十六间。 这泰安郡王府虽然府屋只有四十六间,但是整个王府占地面积可是有一百二十亩地。 郑蘋萍边听朱祐樬介绍,边在脑子里飞快的转动:一亩约等于现代的666.67平方米,那么120乘以666.67。妈耶!那岂不是相当于现如今的大概八万平方米左右?! 这就相当于是比人家一整个小区都还要大!别人一整个小区,要住几千户人家的地盘,在这里,全部都是他朱祐樬一个人的!一个人的! 郑蘋萍又忍不住在心里暗自腹诽:“封建社会真的是万恶啊!还有朱祐樬真的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头子!!” 可见这王府虽然是远远比不上紫禁城,但是也着实是非常非常的大了。尤其是对于在现代,住过只有一百来平的“鸽子笼”式商品房的郑蘋萍来说,真的是大到十分夸张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郑蘋萍住在紫禁城的时候,只是觉得朱祐樘就住在这里。从来没有觉得紫禁城就是朱祐樘的家。也可能是因为她对紫禁城早就有了固有印象和概念,才不会过于惊讶和诧异。但是现在看着朱祐樬的泰安郡王府,心里却老是觉得一个人的家可以大到这样的规模,真的是超过了她的想象和认知。 泰安郡王府一样也筑着高高的城墙,只是并不能像紫禁城一样用金色琉璃瓦,搞的金碧辉煌。而是正屋和内门用的绿瓦,像郑蘋萍他们现在暂时住的厢房却是用的筒瓦,但是所有的门和柱子都是上的红色油漆,看起来也很是大气,而且还很喜庆! 府院里的房屋也都是飞檐斗拱,从屋顶到屋檐,再到屋面都有用砖、木、石头雕刻着各式各样的龙、凤、麒麟、狮子、鹿、白鹤、山水、花草、文字等等的砖雕木雕石雕。 而且从屋里到屋外也都用了各种油漆彩绘画有龙凤、祥云、花草等等的图案,有的彩绘上面竟然还贴有金箔!! 走到泰安郡王府的后院,郑蘋萍又开了眼了。好家伙!那简直就是一个园林嘛!里面竟然是假山、池沼、桥梁样样都有!而且那些假山上面还都建有亭台楼阁,阁楼里还都置有桌椅板凳可供人逛累了闲坐、休息。 池塘里养有各色的锦鲤、睡莲和乌龟,竟然还有白鹭和天鹅!还有成片成片的竹林! 别人家里种花草是几盆几盆的栽,种树是几棵几棵的种。这泰安郡王府倒好!他家的花儿只要不是稀有的品种,都是成片儿成片儿的种。各种果树和观赏类树木更是几排几排的种。远远地看过去浩浩荡荡的模样,那可是相当的壮观呐!郑蘋萍真的算是开了眼界了! 朱祐樬带着郑蘋萍,后面跟着一堆的随从和仆人。朱祐樬边走边介绍,他们一路走走停停的,竟然走了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才走了整个泰安郡王府的将近一半! 这时已经将近中午了,大家都有些饿了。朱祐樬就地找了个凉亭坐过去,然后吩咐郑兴去置办几样可口的饭菜过来,就直接在这里吃午饭了。朱祐樬领着一众人就地休息了。 不一会儿,郑兴就领着厨娘用食盒带了好些热气腾腾的饭菜过来。在朱祐樬面前,郑蘋萍一贯的是没有尊卑大小的,两个人就是相互抢着饭菜吃,明明碟子里还有菜,他们不去夹碟子里的菜,就非是要去抢对方的菜来吃。 之前正经吃饭的时候,餐桌离的太远,他们不能这样相互抢食,现如今在一张石桌上吃饭,挨得近了,自然是又要抢夺一番的。 朱祐樬正跟郑蘋萍抢菜抢的热火朝天的,突然门房找过来了。郑兴就趴在朱祐樬的耳旁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郑蘋萍看见朱祐樬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朱祐樬故作轻松地对郑蘋萍说:“府里有点事儿,本王去去就来。你先吃着!”说着转身就走了。 郑蘋萍看朱祐樬刚才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但是又怕是他郡王府里的私事,自己不方便过问,就呆在凉亭里等他了。 等了大约有一刻钟的光景,见朱祐樬还没有回来,郑蘋萍就自己跑过去前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还没走到门边,就已经听门外朱祐樬和别人吵成了一片。郑蘋萍心想:他朱祐樬在自己的地盘上可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到底是谁敢跟他这样争执呢? 郑蘋萍把耳朵趴在墙上仔细一听,竟然是张延龄和张鹤龄俩兄弟的声音在门外叫嚣:“朱祐樬!我们俩兄弟敬你是郡王,才对你客客气气的!你别不识好歹啊!想当初,我姐可是为了找你帮忙对付那个郑蘋萍,才召你入的宫,才让你认识的那个女人!没想到现如今,你倒这样护着她了!你对得起我姐对你的信任吗?你这个白眼狼!” 郑蘋萍一听见张延龄和张鹤龄的声音,心下一惊:“糟啦!没想到张皇后的人,这么快就追到这里来了!”张皇后真的是已经恨自己入骨了,自己已经离开了紫禁城可她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当时有朱祐杬护着,她不能杀了自己,应该是真的很不甘心吧。现在她自己作为皇后,不能出宫,便派了自己的亲弟弟追杀到这里来了。自己才刚到这里第二天啊! 第二百七十章 逃亡(一) 朱祐樬调来了府里的侍卫和府兵,将张延龄和张鹤龄俩兄弟都包抄了起来,又直接让府兵亮出了兵器,张延龄和张鹤龄俩兄弟才骂骂咧咧地带着那一群随从走掉了。 所幸张延龄和张鹤龄俩兄弟想当然地以为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郑蘋萍跟当今的皇后作对。他们俩兄弟亲自出马去向朱祐樬讨要一个郑蘋萍,应该是很快就可以搞定的事情,所以带了二三十个随从,他们就觉得自己这阵仗做的够足的了。 结果没想到,这个朱祐樬的脑子应该是坏掉了,他们俩兄弟都明说了,郑蘋萍是跟自己姐姐张皇后势不两立的罪人!他竟然还会包庇那个郑蘋萍!甚至不惜动用了他的府兵,都要跟当今的皇后作对。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俩兄弟才骂骂咧咧地先走了。 郑蘋萍心里明白,张延龄和张鹤龄俩兄弟自然是不会如此轻易的就善罢甘休的。他们是回去找帮手了,肯定会很快地卷土重来的。而他们俩兄弟肯定不甘心就此回去的,一定放了眼线在泰安郡王府的各个出口,好监视着这府里的一举一动。 郑蘋萍赶紧让郑金莲和美艳各自去东门和西门查看,她自己则悄悄跑到北门,从门缝里往外面一观察果然看见郡王府的北门对面有一个水果摊,那两个小贩并不像别人一样专心做生意,而是时不时地往郡王府门口这边瞟。不一会儿郑金莲和美艳也都回来了,她们两个人看到的情况与郑蘋萍这里的也几乎都一致。 郑蘋萍想了想,从兜里拿出了一根响笛,吹了一声。谁知道牟斌竟然翻过屋顶从天而降,落到了郑蘋萍的跟前。把郑金莲和美艳都吓了一大跳。 牟斌有点儿诧异:“原来长公主一直都知道我在?” 郑蘋萍道:“现在没空说这些了,你帮忙去把郡王府北门对面那两个盯梢的反倒,我要从北门悄悄地走。” 牟斌点了下头,都没有多余的言语,就又不见了踪影,就如同他的出现一样突然。 郑蘋萍又把郑金莲和美艳拉到自己身旁:“我们等牟斌的消息,他一帮我们解决掉那两个望风的人,我们就马上走。” 美艳:“我们就这样悄悄地走掉吗?不跟泰安郡王打声招呼?这样子会不会太没有礼貌了?” 郑蘋萍:“不!没有时间打招呼了,我们必须马上走。而且朱祐樬的性格,我了解,打了招呼,我们肯定就走不掉了。我们不可以呆在这里,会连累整个泰安郡王府的!张皇后恨的只是我,她跟朱祐樬又无仇无怨的,只要我离开了泰安郡王府,张皇后自然就不会再为难朱祐樬了。”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牟斌便又出现了,他没有下到地上来,探出了半个身子在房檐上冲郑蘋萍点了点头。 郑蘋萍便拉上美艳和郑金莲从北门,悄悄地遁了出去。好在来的什么就没有行囊,走的时候也两手空空。却也并不累赘。 朱祐樬为了防止张延龄和张鹤龄俩兄弟不死心,去带了帮手再次卷土重来,再来抓走郑蘋萍,他亲自挑选了府兵,又亲自布置好了对阵,做好了一切才又匆匆地赶回来后院找郑蘋萍。 可是等他赶到后院一看,郑蘋萍已经不在了。刚才两个人还在一起抢食饭菜的石桌上却赫然放着那块郑蘋萍当初硬是从自己手里剥削过去的那块玉佩。朱祐樬知道郑蘋萍不想连累到自己和整个泰安郡王府,所以才选择不告而别,悄悄离开的。只是这世道如此艰难,张皇后又铁了心地派杀手要她的命,她一个女流之辈,可要怎么躲呢? 朱祐樬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当时郑蘋萍流落在民间,她当时就是拿着这块玉佩,冒充自己四处去管一些她看不惯的不平事。当时自己看她在外面辛苦,就曾经跟她说过,只要她愿意泰安郡王府永远能给她庇护。直到现在自己都还记得她当时的神情。 郑蘋萍仰着头,看向朱祐樬,然后对着朱祐樬笑得没心没肺的:“不好意思哈!我这个人呢,天生就比较贱命。我就是情愿自己出去闯,出去辛苦闯荡也不愿意呆在别人的屋檐下,仰人鼻息,看人脸色过日子!比起心里的难过的日子,我更情愿自己出去外面经历风雨被磨得糙一点。至少心里来得自在、痛快一些!”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一直到现如今她仍还是这样,不懂寻求庇护,不懂给自己找比较舒适的生活方式,明明是个女娇娃,却依旧是如此倔强,只要是她自己认定的路,就算是明知前路有南墙,也还是要自己亲身过去闯,哪怕撞到头破血流。 朱祐樬抚摸着手中的那块玉佩,不禁叹了口气,郑蘋萍啊郑蘋萍本王明知留不住你了。唯有祝愿你此去的迢迢路途: 路上有良人相伴;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愿你独闯的日子里不觉得孤单。愿你三冬暖,春不寒;愿你天冷有火,下雨有伞;愿你此后余生的所有快乐都无需假装;愿你此生尽兴赤城善良!最后,更愿时光能缓,故人不散!我与你后会尚有期! 第二百七十一章 逃亡(二) 郑蘋萍带着郑金莲和美艳,三人都乔装扮了男装,一路往南逃亡而去。 但是张延龄和张鹤龄俩兄弟带来的追兵和杀手却又着实厉害,不管郑蘋萍领着美艳她们如何躲避,只消不一会儿功夫杀手就又追赶了上来。郑蘋萍不得已只能带着美艳她们利用郡王府周围的热闹拥挤的人群和繁华林立的楼房,与追兵迂回躲藏,用来躲开追兵。 郑蘋萍她们往南跑,杀手便也往南追。郑蘋萍她们看到杀手追了过来,又只得迂回到北边,往北方逃。就这样躲猫猫式的逃窜。如此胶着地迂回,你追我赶了好几个回合,郑蘋萍她们好几次都差一点儿被追上了。吓得她们一行人东南西北,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心脏更是“扑通扑通”地几乎要从嘴里跳将出来了。 真的是十分凶险的处境。就这样东南西北地拐了好几拐,又从南到北地窜了好几窜,身后的追兵还是紧追不舍,牛皮糖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 眼看逃不过,身后的追兵还越追越近了。无可奈何!三人在一起逃跑,目标属实太大了。她们三人都扮作男装,没有细看容貌,单看身形和着装,那些追兵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才是郑蘋萍。只知道她们三人里面有一个是郑蘋萍,只要抓住了那三个人,郑蘋萍就是必在里面的,跑不了。 郑蘋萍想了一下,咬咬牙。当即决定三人分头逃跑。因为那些杀手的目标只是自己,如果跟自己分开了,美艳和郑金莲反而能更安全一点儿。 追兵从左手边慢慢包抄了过来。郑蘋萍跟美艳、郑金莲约定了逃出去之后的碰头地点,就往南奔。美艳走北方,郑金莲从东边逃。“呼啦”一下子,一行人就四散了开去。 后面的追兵喊打喊杀声四起:“她们从这里跑了!快!快追!” “不对!她们往那边跑的!快从那边追!”于是一大群人又“咚咚咚”地从南面跑返北边,追着美艳跑了。 一会儿又有人在东边大喊:“快!快!这里也有人!她们往这里跑啦!”于是大一群人又手忙脚乱地往东边追了过去。 郑蘋萍看着自乱阵脚的那群追兵,想起了自己刚过来这里的时候碰到的追杀朱祐樘的那些蒙面黑衣杀手。她不禁感叹道:“此杀手非彼杀手。原来杀手跟杀手真的也是不一样的啊!” 比起追杀朱祐樘的那批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这些追着自己东南西北到处乱窜的真的就只能算是小喽啰了。自己都还没有跟他们玩“金蝉脱壳”,就只是跟美艳她们分开逃跑,就已经将这些追兵,耍的团团转了。这些人若是勉强也算杀手,那一定是价格最低的那种杀手了。由此可见,当初追杀朱祐樘的那批杀手,真的就是杀手中的顶级杀手了! 但是再笨拙的杀手也是杀手啊!况且他们也都是奔着要自己的命来的。被追上了,也真的是要命的啊!所以也绝对的不能掉以轻心。 郑蘋萍摆脱了追兵,往城外跑。她从繁华的街市一路跑到了荒芜人烟的山里。她一直跑一直跑,不知怎么的了就跑到了一处山涧里。在山涧里,郑蘋萍躲身到了一个岩壁的缝隙里头,那是两块巨大的石头互相支撑着形成的一个差不多只有30°度的夹角,仅容一个孩童直立通过。倘若是一个成年人,就只能弓着腰,才堪堪能从那条石缝中穿过。这就是那些生长在大山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的,天然形成的那种倾斜着向上延伸着的一线天。郑蘋萍歪斜着身体,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但是脚底太滑,手边又都是石壁,没有可以抓住的受力点。 刚爬上去一点儿,就又滑了下来,就这样爬一步倒退着滑下来了两步。郑蘋萍看了一眼四周,好在那些石头缝中还顽强地生长着一些野生矮竹和杂草,可以用来借力。 郑蘋萍只能伸手抓住了手边的野生的矮竹,借着手上竹子的力,稳住了自己身体的重心,才停了下来,没有再往下滑。但是膝盖却因为刚才险些被摔倒,而硬生生顶在石壁上,早就已经被磨破了。丝丝鲜血早已渗出。 手心呢?也因为太使劲儿去抓竹子,早就被竹叶割破了,甚至还扎进了许多又细又小的竹刺。但是没有办法了。怎么样也好过直接被摔下山涧吧? 郑蘋萍拿手掌在衣裳上蹭了蹭,先将掌心上不断渗出来的的血珠擦掉。不然手心就要打滑,抓不住竹子了。郑蘋萍就这样一路抓着矮竹,一路擦血珠,手脚并用着,终于爬出了那个山涧,攀爬上到了山顶。 郑蘋萍站上山顶,眺望了一下四周。还好!追兵并没有追上来。却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山洞。经过了这一番逃亡,此时的郑蘋萍已经是又累又饿,身体也乏透了。她捡了根木棍,拄着拐走到了洞口。 阳光正好照进了那浅浅的山洞,并且将洞里的一切都曝光在了阳光之下。郑蘋萍确认了这洞中并没有危险,便走进了山洞,将木棍放下,倚着洞壁休整了一下。 此时的阳光很和熙,照得整个山洞都暖洋洋的。山风很清爽,抚在脸上,带来丝丝凉意。这山上的风景也很怡人,只可惜身在逃亡,无心风景。 郑蘋萍原本就只是想要休息一下的,没想到因着这阳光、这风,更因为太累了,结果自己这一小憩,竟然直接睡了过去,入了眠,还做起了梦。 梦中,自己竟然又回到了紫禁城。自己不知道是刚从哪里疯玩回来的。困极了,便爬回同顺斋的床上睡着了,也不知是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朱祐樘竟然坐在了自己的床前,静静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已然坐了许久了,自己并没有睁眼,他盯着自己看了许久许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我的心呢?” 这话说得轻轻的,却带着长长的叹息,气息轻轻地吹在了郑蘋萍的额头上和耳朵旁。当时的郑蘋萍似乎是睡着了的,但是在睡梦这两个竟然能真真切切地将这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郑蘋萍从梦中醒来,睁眼一看。皇宫没有了,同顺斋没有了,自己的床没有了,就连朱祐樘也没有了。眼前只有空无一物的山洞,和杂草丛生的崇山峻岭。 郑蘋萍明白,这次,朱祐杬代表着他皇兄挽留着自己,而自己却执意要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将紫禁城里的一切和朱祐樘都留在了过去里了。 奇怪的是:自己这次做了个梦中梦,可是那梦中之梦的情景却怎么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呢?就连梦中朱祐樘在自己身边的那句耳语,都是那样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 而且这梦,似乎自己之前迷迷糊糊中也是做过的! 难道……郑蘋萍似乎顿悟了过来!原来自己以前一直以为是自己在做的梦,原来竟然都是真的!朱祐樘曾在自己的床前,在自己午休的时候,来过自己的床边,对着自己耳语过。当时自己虽然是在睡梦中,但是还是感受到了。他当时在自己耳边悄悄留下的那句话。自己虽然是在睡梦中,却还是听了个真真切切。 第二百七十二章 逃亡(三) 郑蘋萍从山上下来,她想赶紧去找美艳和郑金莲汇合,但是她却迷了方向。原来无论身在哪里她都一样是个路痴啊! 只是在自己出生的那个年代,自己就算是迷路了也不怕的,因为自己还可以打车,还可以看百度地图和腾讯地图,还有各种app,甚至还有实景指路。可是现在身处这里,各种交通工具的落后,想出一趟远门真的是举步维艰,万一不小心迷了路以后就更惨了,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帮到自己!如今,自己全部、所有能依靠的便也只有自己了! 郑蘋萍已经不知道自己走的到底是东南还是西北了,她就只能一直走,一直走,她必须赶紧找到一个有人的地方。那样才可以问路,也才可以过夜。 郑蘋萍就这样走了几个日夜,终于走到了一处闹市,但是因为太累太虚弱了,她便只能先找地方歇脚,打听与美艳她们汇合之地和雇马车的事情,就只能等自己缓过来了再去做了,不然就拖着如今的这副身体别说是去找美艳和郑金莲了,就是只在破旧的马车上颠儿颠儿都能将自己如今的这副小身板儿给颠散架了。 郑蘋萍在街上问了一家比较便宜的客栈,就往那家客栈走去。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郑蘋萍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郑蘋萍竟然在这里看到了朱见泽!她见到了朱见泽,身体竟然本能地有了应激反应了,每次一见到他就本能地紧张和恐惧。 朱见泽乘坐的马车在拐角的时候,帘子被风掀开了,郑蘋萍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马车里面还一同坐着的另外一个人!这时,朱见泽也朝郑蘋萍这边看了过来,郑蘋萍赶紧将头扭了过去,装作是看向别处。是的,她惧怕了朱见泽。 此时的郑蘋萍因为长时间的跋涉和疲累已经形神俱疲,衣衫褴褛,形同乞丐了。所以她不确定朱见泽还会不会认出自己来,虽然他之前也见过自己的男子装扮,但是此时的自己与当初相比已经是形容大变了,希望他是认不出来的。 只是刚才同朱见泽一起坐在马车里的竟然是朱见潚?! 这个朱见潚以臭名昭著,淫荡不堪,而闻名于世。是一个囚禁生母杀害亲弟的十恶不赦的大恶棍。郑蘋萍之前在紫禁城里,见过他几次的,所以认得他。最近一次见他,便是在太皇太后过大寿各路藩王觐见的时候了。他的为人臭名昭著,就连宫中都一样,但凡是知道他的为人的,见到他都要躲着他走的。 只是这朱见泽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而且还与朱见潚见面?郑蘋萍在宫里呆得久了,自然也就知道皇宫里的禁制,自然也知道《明祖训》有着明文规定:二王不能相见”!指的就是已经分了封地的藩王,自从前往封地之后便不能无召入京,更不能随便在外相见。 所以,这朱见泽不惜违背祖训,也顶着被判罚的风险,跑到了这样一处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密会朱见潚,事情必定不可能简单! 这个朱见潚之前就已经因为种种恶行,众人实在是忍无可忍,将其告发,他才被贬为庶人。但是因为朱祐樘对待他的那些皇室宗亲真的实在是太过仁慈了,所以对于他那样的恶人,也才只是将他剥夺藩位贬为庶人而已,甚至都还没有将他囚禁于凤阳高墙!让他还能自由行走。可是他现如今竟然悄悄地潜到了此地,又私自地与朱见泽密会,只怕这两人在密谋着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呢!道理很简单,不用想都知道的:坏人加坏人,肯定就不可能是办什么好事的! 这一发现将郑蘋萍吓得不轻,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她不管朱见泽有没有认出自己来,原本打听好的客栈都不住了,却是径直又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就算是特意跑到了隔壁的镇子上,郑蘋萍这心里都还是悬着不能放下呢。 郑蘋萍特意跑到了另外的一个镇子,但是今天可也真的是邪门了,专门在这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却能遇见老熟人。郑蘋萍刚打算在这个镇子上落脚安顿下来,却看见两匹马从自己身边急驰而过,定睛一看,竟然是害得自己如今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虽然自己也知道一切都只是张皇后借机想要除掉自己的借口。但是她一口咬定自己通敌叛国,一直强调巴图蒙克就是蒙古国的延达汗。自己好歹也还是要问个清楚的啊!就算是死,也不能当个糊涂鬼吧? 于是,郑蘋萍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终究是别离 紫禁城里,夜很深了,乾清宫里却还是烛火通明,朱祐樘依旧是彻夜未眠,案头积满了各地呈上来的奏折,摞起来已经比坐着的朱祐樘还要高了,从外头瞧过来,猛的一看,只能见到堆满案头的那些奏折,已经是看不到藏身在公文堆里的朱祐樘了,因为那些堆在桌子上的奏折都已经淹没到坐在椅子上的朱祐樘的头顶了。 前段时间,德清长公主竟然从层层守卫的紫禁城里消失了,幸亏有他和太皇太后先压制着,才没有让流言四起。但是宫里还是能听见传言,说她是与人私奔了。这件事,事关着德清以后一辈子的清白,也关乎着整个皇家的尊严和脸面。 朱祐樘作为她的亲哥哥,更是比谁都要着急,生怕这事儿处理不好,德清这丫头一辈子的清白就全都毁了。所以就算再忙再难,他都必须亲自出马去处理这个事儿。朱祐樘想着的是此行必得是要轻悄悄地来去。必定要将德清那丫头,不管是哄也好,绑也罢了。就算是命人架着她,也必须将她给带回来的。而且从始到尾,半点儿消息都不可以泄露,否则德清就算是完了,整个大明朝皇室的脸也一起丢完了。 朱祐樘不曾想过,自己一直认为都还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的妹妹,自己一直宠爱着的妹妹,怎么没声没息的却突然之间干了一件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出来了。 朱祐樘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可以耽搁,一路风尘仆仆地赶路,见到德清的时候,那小丫头睁着眼睛瞪着自己,满脸的不可思议。然后就是又哭又闹的死活都不肯跟自己回宫。 朱祐樘一刻都不肯跟她多纠缠,就直接跟她亮了杀手锏。他朱祐樘连自己的杀母仇人都可以放过,从不肯轻易动杀心,但却不代表他不会杀人。他毕竟是皇帝,是这片土地上生杀予夺,最至高无上的王!“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而这次他是真的怒了,对于敢拐走自己亲妹妹的慧远,他真的是动了杀心的。如果因为他本性里一贯的仁慈,还想给慧远留一条命,让他就此远去逃亡。可是自己的亲妹子,却受了蛊惑还一味地袒护着他,那么将他杀掉,将是自己做的最干净利落,也是保护自家妹子的最好的方法,也唯有那样才是真正永诀后患的做法。 朱祐樘看着德清,一字一句极认真地对她说:“你如果不跟皇兄回宫,那么慧远的命就必定不能留了。你知道皇兄并不轻易滥杀无辜,但是慧远拐走的可是大明皇室里的长公主,就算是被处死,也是死有余辜。” 德清还哭闹着一半就被吓到噎住了,她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听皇兄说过要处死谁的,而且还是说的这么认真,况且“君无戏言”,她是真的相信皇兄只要能说出口的话,就都一定是能做得到的。 但是德清和慧远两个人都是情窦初开的年轻人,刚过了一段甜甜蜜蜜的日子,怎么肯轻易就被别人分开呢?德清要死要活地哭闹了半天,慧远也是个痴情种,竟然当着当今皇帝的面,口出狂言,直言若是硬要将德清与他生生分开,那他情愿被处死。 朱祐樘看着慧远半晌才说:“你本是个出家人,就应该六根清净,修心修性,一心向佛,现如今你却贪恋红尘,自甘堕落 ,竟然还敢拐跑了皇室的长公主!本就是你破了戒,犯了罪!现如今你不思悔过,竟然还敢在朕的面前要闹一出鱼死网破? 你死了不足惜,因为你原本就犯错在先,可是你想过你的师兄弟和你的方丈住持没有?他们原本就因为你,犯了监管不力,督察不明之罪,现如今,朕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们却倒好!一个一个的唯恐事情不够大的,非想着要把天给捅出个窟窿来才好。 今日这事,要么德清乖乖地跟着朕静悄悄地回宫去也就罢了,要么你们要死要活地守在一起,连着慧远之前出家的寺庙里的一众人等都跟着你们一起连坐。“ 德清哭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慧远的哀嚎却越来越大声。 最终没有绑也不用架,德清默默地跟着朱祐樘他们一行人回来了。 德清那边的事情一处理完,朱祐樘便火急火燎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可是等待他的却又是一个晴天霹雳!他竟然还是来晚了一步!郑蘋萍竟然莫名地背上了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差一点儿被迫害致死。朱祐樘当初要离开的时候就是害怕会发生这样的时候,所以才特意交代了亲弟弟朱祐杬要帮忙照顾好她的。甚至将可以调动紫禁城里的锦衣卫的令牌都留给了他,甚至也不惜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干将牟斌也都留了下来,放在了暗处保护着郑蘋萍,可是没想到自己算了又算,防了又防,却还是没能护住她! 可能是这座深深的宫墙已经太令她失望了吧?所以她都等不及自己赶回来,就又毅然决然地走了,走得彻彻底底。这次她就连同顺斋都解散掉了。她当真的是一点儿念想都不给自己留了。像以前,她也出走过,但是留着同顺斋,自己还能偶尔过去看看,悄悄地想想她,可是现在同顺斋里面的人都被她遣散了,一个都不留,里面的物件也是一件都不留。等到自己赶回来,再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空空荡荡的,四处漏风的同顺斋了。 自己离开才不过几日而已,她们竟然那么迫不及待的将她给逼走了吗?趁着自己不在,趁着她没有任何的庇佑,可以任由她们为所欲为,捏圆搓扁。 朱祐樘的心是痛的,他知道郑蘋萍之所以会有如此下场都是张皇后在幕后操纵,但是他却还是下不去手去惩罚张皇后。因为自己与她毕竟是少年夫妻。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从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她便一直陪伴着自己了。况且说到底,还是自己先变心了,在与她结为夫妻之后又喜欢上的别人,她却是自始至终对自己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哪个女人可以跟别人分享自己心爱的男人?除非不爱的。 而最让朱祐樘情愿再自苦也无法对张皇后下手的最终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儿子。去年张皇后刚诞下了一位皇子。皇子尚且年幼,都还未满周岁,正是需要母亲悉心照料的时候,这个时候自己只要伤害到张皇后,必定会间接地伤到自己的儿子。想想自己的童年,自己吃过的苦,受过的伤痛,他哪里能让自己的儿子再重蹈一遍自己的覆彻? 朱祐樘不动张皇后,除了他自己的于心不忍,更因为尚且年幼的孩子也无法失去亲生母亲啊。 这次从外面回来之后,朱祐樘更加勤于政务了,简直要到了没日没夜的地步了。他要让自己忙起来,才不会让自己一直深陷在懊悔当中,也因为他一直都在深深地自责着,所以他在惩罚着自己,也唯有多做一些有利于这天下、百姓的事情,才能让他的心中得到一丝救赎。 但是朱祐樘的心中仍然有填不平的悔恨,他恨他自己直到现在了,还是不够强大,不能给他爱和在乎的人更多的保护和照顾。时至今日,自己却还是护不了她的一世周全。 这个世界上与自己的心距离最近的那个人离开了,被独自剩下的那一个,更会显得尤其的孤单,如果从来都不曾有人懂得过自己,那么自己也便不会渴望被理解,不奢望心性被解放。但是曾经拥有过的如今再失去了,竟然会刻骨地思念。朱祐樘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想起郑蘋萍,最后他将将李广调到了自己的身旁来伺候。因为他想起郑蘋萍曾对他说过的李广是和她一起从他们那个极其遥远的老家一起过来的。朱祐樘真的很想要多了解她一点儿,想要知道她从小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她那么想回去她的家乡,那她的家乡定然是有这边无法比拟的事物,他想要了解多一点儿,再多一点儿,就让李广跟在了他身边,随时地讲给他听。 只是,朱祐樘却忘了,他这根本就是在自苦。这个世间并非净土,众生原本就各有各的苦。你我都是在这人世间行走,没有谁比谁更容易,大家都有各自的辛酸与苦楚。饶你是贵为当今的皇帝,却也还是要有爱而不得的遗憾! 呵!而你,朱祐樘就是因为清楚与明白地痛着,所以才会痛得更加地透澈!更加地痛彻心扉! 第二百七十四章 坚定的信任 郑蘋萍被困在了小镇里,后面有张延龄和张鹤龄带着追兵在四处追杀自己,前面又有朱见潚这样的恶魔在拦路,真的是前有虎,后有狼。只能想方设法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给隐藏起来。却正好在这个时候见到了巴图蒙克。 郑蘋萍因为被冤枉自己与他勾结,叛国通敌,自然是要找他问个明白的。于是赶紧追上他,追问他的身份。 巴图蒙克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郑蘋萍,一脸的很是意外,直接写在了脸上。但是面对郑蘋萍的责问,巴图蒙克却是很爽快地承认了他确实就是蒙古的王,就是延达汗,也就是众人口中的那个“蒙古小王子”。 这完全出乎了郑蘋萍的意料之外!一开始郑蘋萍根本就不觉得他有可能是宫里那群人用来污蔑自己的那个“蒙古小王子”!如果万一是的话,他也是不可能敢承认的。郑蘋萍还在心里准备好了许多的话打算来辩驳他,最起码也要出一下心中被张皇后欺压的那口怨气。 不管了!不管了!都怨他!就怨他了!自己蒙受的委屈和不白之冤全部就都怪给他了!没想到他却是坦荡荡地直接就当场承认了,反倒让郑蘋萍吃了一惊,一下子又无从争辩了。 心里却直犯嘀咕:“妈的!这古代,真的是有皇帝,还有各种王的!因为真的是一不小心就能遇上,而且还是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那种!他就在你跟前站着,跟你大眼瞪小眼儿地对着看,向你证明着他的真实存在!” 巴图蒙克当即就承认他就是蒙古王的身份,而且也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就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仍旧与郑蘋萍勾肩搭背地称兄道弟。 巴图蒙克又问郑蘋萍何以会如此落魄地出现在了这里? 郑蘋萍便把自己当初因为献出那块巴林福黄石给皇太后贺寿,却被张皇后将那分寿礼诬陷成了是自己通敌叛国的证据。拿着那块巴林福黄石硬是将它做成了证据。证明了就是自己与蒙古小王子相勾结,要将大明朝的所有最高级的机密都出卖给蒙古小王子。而她张皇后就是正义的一方,为了要阻止她郑蘋萍卖国,她自然是不惜日后被皇上厌弃都是要将郑蘋萍赶尽杀绝的。可怜她郑蘋萍明明就是受了陷害,蒙受的不白之冤,可是在她张皇后的势力范围之内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为自己辩白,只能一路逃亡。 原本郑蘋萍在逃亡的路上可以见到曾经一起患难过的朋友还是很开心的,但是等到她再讲到自己之所以能逃出皇宫,是因为屠三突然冲了出来,牺牲了他自己,才将自己推了出来。 郑蘋萍原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自己一直在颠沛流离的逃亡路上,再也没有去回想过,就会淡忘的。只是没想到即便是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即便期间自己强迫自己一次也没有去回想起来过。但是原来,只要一回想起来,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疼痛依旧是瞬间就爬满全身,眼泪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开始泛滥。 有些伤心的往事,对于受害者的伤害太深了,尤其是那些甚至是以生命为代价的伤痛,有时候真的是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口,和一辈子都无法走出来的阴影。让他们再讲述一遍,无异于是对着他们又再重现了一回当初的情景,更是相当将他们还未结痂的血淋淋的伤口再剥开来一次给别人瞧,一般的疼痛。所以有些当事者对于真的太过伤心的往事不愿意再提及,真的就别为难人家了吧。因为对于我们这些旁观者,至多也只能是给予他们同情,但是对于当事者,却是将伤口再次撕裂地血淋淋般的疼痛! 可惜人类的感情并不能相通!“感同身受”只有切身体会了,才知道并不实际! 巴图蒙克眼瞅着郑蘋萍不知不觉地哭得快要背过气去了,有些手足无措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只得颠三倒四又反复地轻声哄着:“你不要伤心!我相信你!就算没有人相信你也没关系,我知道你没有!你有没有出卖什么机密给我,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没想到郑蘋萍听见巴图蒙克如此说,却放开声哭得更响了。这么久了,自己一直蒙受着冤屈,四处逃亡,没有人相信自己的无辜,现如今终于有人肯相信自己的清白了,而且他还是真的从心底里真正,并且坚定地相信自己是被冤枉的。 这么久了,自己所受的委屈和蒙受的不白之冤,终于有地方宣泄了,于是郑蘋萍放肆地将积压在自己心里许久许久的委屈和愤怒、压抑都放声大哭了出来。 巴图蒙克更慌了:“你别哭啊!我是真的真的相信你的!你没有与蒙古勾结。更没有出卖什么机密给我的。“ 是啊!自己有没有与张皇后她们口中的“蒙古小王子”勾结,有没有通敌叛国,在这个世上还会有谁,能比他更清楚的吗? 真的是可笑极了!自己虽然名誉上被尊为大明朝的长公主,但是自己的那些所谓的同族同胞却污蔑自己、欺凌自己、追杀自己,恨不得多一刻都容不下自己。却唯独这些,她们口中“冷血无情,杀害汉人如麻”的番邦异族异类却是屡次地救了自己。而现如今,在自己将要被迫害到天地之间都没有容身之所的时候,又是他们坚定不移地相信了自己。 巴图蒙克又说:“我虽然没有办法替你到明朝的皇室,去帮忙你证明清白,但是如果你真的这样在意你的清白的话,等我们回到了大草原,我可以作为证人写一封信,并让我的信使送去给明朝的皇帝,用以证明你的清白的。” 郑蘋萍虽然哭得久了,脑袋有点缺氧,有些发懵了,但还是清楚地听清了巴图蒙克话里的重点:“我们?回到草原?” “是啊!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回我们的草原吗?还是这里还有你眷恋的地方?你还不舍得离开呢?“ 郑蘋萍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便答应了巴图蒙克。反正她郑蘋萍原本就没有任何的地域偏见,也没有民族偏见,更加的没有那么多的民族仇恨。虽然在这里,现在明朝跟鞑靼正在恨不得你死我亡地打仗,但是在她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里,却是大一统的大中华,56个民族不分彼此的,只是民族不同,还不一样都是中国人?!只有团结一致才能让祖国更加的兴盛强大嘛! 郑蘋萍明白,自己虽然来了这里这么些年了。可是现如今这整个大明朝虽然是天大地天,但是却已经是容不下她了!目前也只有跟着巴图蒙克他们一起到草原上生活,才能谋到出路了。而且在草原上,骑着马儿像风一样自由自在地驰骋,也一直都是她所向往的。 郑蘋萍他们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他们一行人便兵分了三路。 巴图蒙克带着郑蘋萍先动身前往草原了。这个目前还有许多杀手正在四处追杀着自己的大明朝,她真的是一天都不想多呆下去了。 郑蘋萍将自己的那两只金耳钉,分别给了巴图蒙克的两个侍卫,让他们带着自己的信物,去到当初她与美艳、郑金莲约定好的地方去接她们,来草原与自己汇合。 但是面对陌生人即使巴图蒙克的两个侍卫说的再千真万确,一路上遇到了太多惊险的美艳和郑金莲也都不会轻易地相信他们,更是不会跟陌生人走的。但是她们都知道郑蘋萍对于那对耳钉是格外珍惜的,虽然她们都还不知道为什么。因为那是郑蘋萍身边唯一剩下的属于21世纪里的东西了,所以才格外珍惜的,她们都只道是郑蘋萍喜欢的物件比较奇特而已。 只有让艳和郑金莲看见了属于自己的那对耳钉信物,她们才肯相信的。 郑蘋萍便跟着巴图蒙克先到了蒙古。又过了好几日,巴图蒙克的随从才将美艳和郑金莲都接了过来,陪伴郑蘋萍。 至此,郑蘋萍她们一行人,总算是在草原上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