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演绎者》 楔子 那是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推着自行车前行的男孩与他从未谋过面的大人的一次际遇。 记忆中的海风依旧不变地带着丝丝咸味，海鸟似乎也将随着西落的太阳归巢。“你是……”只有七八来岁的男孩，走过一排小孩的足记与自行车车轮轧出的曲线，见出现在眼前的陌生男子，停住了步伐。 海也被染成了金色。 他面朝着大海，昏黄的光照下，男孩不太看得清他的样子。只看见他留有较长的头发，发丝随海风飘起，听见男孩带着疑惑音色的问候，男子的目光仍在无尽的大海停留了数秒。 他转过身，跨步，走向男孩…… …… “我就要寻回，那熟悉的感觉……”十五六岁的少年，侧头望着可以透过窗看见的大海。蓝色的海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他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即便是透过车窗仿佛也能闻见那淡淡的咸味。 “列车即将到达海心市，请要下车的乘客们做好准备……”车厢内传来这样的广播，“海心市”三个字入耳，碎发少年立刻睁开那幽暗深邃仿佛望不见底的双瞳，伸了伸懒腰。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深蓝色牛仔裤，上身穿着纯白而宽松的t恤。少年背着黑色背包，拉着黑色行李箱。他缓步走出火车站大厅。大厅之内比较凉爽，毕竟冷气二十四小时开着。相对之下，走出大门，迎面扑来的阵阵热空气使人有些受不了。少年伫立在门口，不动。似乎在感受着空气的味道。 “七八年了吧，海心市，我终于回来了。”他放眼望去，这个临海城市的很小一部分展现在少年面前，比起几年前的旧地，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异。少年不断对比着几年前的样子，这变化似乎有些太大了，但总归记得大致的方位图。心中稍作感慨后，少年继续拖着行李箱前行。 作为临海的港市，海心市自然十分繁荣。高耸的大楼，川流不息的车流，在少年眼中无不显得熟悉而陌生。“我的名字叫释灵，解释的释，神灵的灵。十五岁，单身。”抬头，伸出五指遮住脸，也遮住了骄阳。“本来我是海心市的原住居民，但在我七岁那年，由于父母的工作原因，不得不迁往内陆。”沿海城市气温湿热，阳光，使人感到溽热。 “如今回来，是为了在这里读高中。”释灵站在马路边，等待着路过的的士，“我是一个人回海心市的，父母还在内陆，至于为什么想要孤身回到那么远的海心市读书，我也说不出原因。”过往的车辆繁多，释灵等了几分钟才等到车。把行李都装进后备箱后，释灵也上了车。“大概，是因为有什么念想，或者某种无形的羁绊吧……” “其实我在哪里都差不多吧，毕竟基本上都是一个人住。父母的工作都很忙，可能十几二十天甚至好几个月才能回一次家。当然，一个作为某某教授，一个作为某某博士，走到哪里都会很忙吧。从我六年级起可以自理家务后，爸爸妈妈便辞退了之前照顾我的保姆阿姨和老管家先生，从那之后，我就成为了真正的独处者。习惯独处，对一个人来说也不是很难。爸妈除了给我大量的物质上支持外，似乎就没什么了。很不称职的父母？得了吧，作为子女，是没有资格评论父母的。没有任何的抱怨，在一个月前，中考刚刚结束的时候我就对他们说，我想回海心市读高中。当他们问起我原因的时候，我仅仅说，几年都没有回去了，想回去看看。他们答应了，随即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每个月与父母间交谈的字数，还没有他们每个月转给我银行卡里的数字多，就是这样。”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释灵不断搜寻着自已的记忆，而头脑中却只有一些零碎的画面。 黄昏下的海滩。 推着自行车的男孩。 不认识的陌生大叔。 长发随海风卷起。 …… 想不起来了，怎样也想不起来了，每一次想到这里记忆便会中断，在整条记忆链中犹如断开一般或者说用抹除更为合适。 “呐，以前的小伙伴们，都还记得我吗？几年没有联系了，大概，谁都忘了谁吧。”回忆起小学时代，许多人脸都浮现在了释灵的脑海中。那时的他，没有与小伙伴们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毕竟也才小学二年级而已，离开了也就直接离开了。只是可惜没有与十分要好的朋友们告别，唯一告别的是，是一个叫做“依云”的女孩子。她是释灵孩提时期唯一的一个女性朋友。释灵还很清晰的记得他那时的样子，又大又黑的双眼，长长的刘海直到眉上，圆润的小脸十分可爱，喜欢戴着各种不同款式的蝴蝶结。大概是唯一一个女性朋友的缘故，释灵对她的印象尤为深刻。记得在那个时候，都是男生和男生玩，女生和女生玩，要是哪个男生和女生一起玩的话，那个男生就会被视为“叛变”，会被别的男孩子瞧不起。 依云是释灵的同桌，接触的时间长了，自然十分熟了！而且那个时候依云与释灵住在一个小区，但由于父母工作很忙，一直没空接释灵回家。而依云则是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开车带回家，依云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儿的同桌是一个人回家，所以常常热心送他回家。 释灵那时候很羡慕依云，可以每天都由爸爸妈妈接送。 记得每天释灵都会在学校超市外买一堆零食去学校，可以将书包塞满的那种。依云作为释灵的同坐，看见了自然十分羡慕，但依云的爸爸妈妈一向很少允许依云买零食吃，说是什么吃多了会影响小孩生长发育。因此释灵的零食就变成两人共享的喽！释灵当然很乐意与依云分享零食，毕竟两个人是好朋友，而且他经常坐依云家的车回家，这，就算作是一种交换吧。但在依云的眼中就不一样了，虽然只是小学二年级而已，但释灵几乎每次考试都是满分，人长得又比其他男孩可爱，而且又对她特别好，几乎什么事情都会让着她点。有一次依云的作业本被班上一个捣蛋的男孩拿去涂鸦，整个本子都被弄脏了，依云都快急哭了！释灵二话没说就把自己的作业本送给了依云，释灵自己却因没交作业被老师骂了一通。 “依云那个丫头，现在还在这个城市吗……”释灵的记忆中，与依云度过的时光都带着丝丝温度，仰着头，回忆起当年的蠢事……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转头突然见自己的同桌死盯着自己，释灵被吓了一跳。 依云见状马上撤回了目光，小脸泛红，“谁……谁说我在看你啦！我明明……我是在看窗外的风景！才没有看你嘞！” “是吗？”释灵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是啦！”依云强调道。 “哦！”听见这样的回答，释灵将头转了回来，目光放回手中的少儿读物上面。 释灵这样的举动让依云有些尴尬。他沉默了一小会，然后突然又盯着释灵，眼神十分坚定，她突然说：“释灵！等长大了你嫁给我好吗？” 释灵听见这样的话，差点笑喷了。但他故作镇定，装出一副高冷的样子道：“我才不嫁给你嘞！” “啊？为什么啊？”依云靠上前来，急切地问道，小脸显得焦虑。 “我才不会嫁给一个丑八怪嘞！”释灵昂着头，高傲道。 “什么？你敢说我丑？”依云皱了皱眉头，似乎在生气。 “对！又丑又傻！” “我哪里傻了？” “你居然让一个男生嫁给你！笨蛋，男生的话是用娶的好不好！” “可是……我在电视上看见的都是说‘请你嫁给我好吗？’之类的。” “智障！你看的是女的向男的求婚吗？电视上会有女的向男的求婚吗？”释灵取笑道。 “喂！为什么你的每一句话中都要骂我一次啊？我很难过的唉！” “没办法，你就是太笨了嘛。” “……” ……想到这里，释灵不禁傻傻地笑了笑。过往时光，依旧清晰。至少记忆是这样的。 “依云，我过几天就要走了。”沙滩上玩着沙子的男孩和女孩，一边堆着城堡，一边男孩向女孩说着。 “哦，早去早回哦！”女孩很乖巧地回答道。 男孩听了，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黏在裤脚上的细沙。同是那片茜色的夕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看着自己光着的脚丫子，趾头间仍残留着许多细沙。“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依云听见了那有些弱弱地声音，似乎脑袋还未转过弯来，但却在几秒种后懂了释灵的话，“你要去哪里啊？为什么不回来了？”她同样也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看着男孩，急切地问道。他的话，是否太过于突然？ “不回来了就是不回来了，我有怎么知道是为什么！”沉默了数秒，释灵清了清嗓子，高亢的声音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他的脸上露出了不明所以以及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因为他真的很烦，对于即将到来的离去不知所措。 释灵转过了身去，看着那被夕阳浸成金色的大海。整片天都静下来了，海风都未吹拂，海燕无声似已归巢。这片海滩的游人很少，放眼望去也就仅有二人而已。女孩在男孩背后，看着他；默默掉下泪水。男孩背对着她，却能感受到那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亦能想象得出那灼热的目光。 是依云首先打破了沉默：“那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你真的不回来了吗？” 释灵听见了，转过身，看着依云的小脸，却又闭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你想我了怎么办。” 依云鼓着小嘴巴，大声说：“我想你的时候要是你不在，我就去找你！直到找到你为止！” “你这个笨蛋！我是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到哪里找我啊！要是你找不到我，自己又走丢了怎么办？像依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外面一定会有很多坏人要来抓你！要是你被抓走了怎么办！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他咬着牙，说出了一长串。 “那……”依云吞吞吐吐地，想说什么又好像没有组织好语言的样子。“那你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回来好不好？”她大大的眼睛中，充满了殷切的希望。 “嗯，我答应你！”释灵面色转向了笑容，也看不清是真诚的笑还是表现出来的伪装。 总而言之。 “依云，我答应你了的哦！我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海心市了……”昔日的男孩，穿着白色体恤，海色牛仔裤，拖着行李，一个人回到了这里。 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时隔七年多的地方。在这里，沙滩的每一寸沙地上，都留有我儿时的回忆。回忆中最美的场景，依然是茜色夕阳下金黄的海岸，海燕无声似已归巢。我同这座城市，随时间流逝而变化，向着不同的方向变化，时隔至今，当我归来，是我变了？还是这座城市变了？ ——（一） 沿海的大城市，释灵一个人逛了很久也没有逛通。对他来说，海心市的每一个地方几乎都有着大大小小的变化，甚至有的马路变成了住宅区，有的·老旧的房子早已拆迁。还好释灵家以前所属的小区还在，不然对释灵来说住房问题可就有些麻烦了。 家具什么的都还在，只是有些显得过时了。水电气也都在释灵的几天忙碌状态下解决好了。他用自己的钱买了些新的家具，家基本上就这样定格了。释灵的爸妈从他很小的时候就每个月定时往他的银行卡里汇款，则从来没在意他还剩多少钱。释灵在这个暑假之前最多也就只是个初中生，每个月能用多少钱呢？常年积累下来，释灵自然就成为了真正的土豪。当然，也许算不上土，但豪是肯定的。在他出发来海心市前，释灵他爸又给了释灵一张银行卡，说什么沿海城市消费水准高，进入了高中后生活层次又要上升，要是不够用的话就给他打电话，汇钱过来就是了。而且还说以后每个月会向作为高中生的他的卡里多汇两千。释灵很小就学会了自立，关于自己的生活问题从来不需父母过问。 释灵在浏览了海心市的几所高中后，选择了一家环境较好的学校参加了入学考试。关于跨省入学的问题，释灵的父母早就帮他解决好了。几天后，学校传来通知，他考试合格了。虽然这在他意料之中。 还有三天便开学了，该享受这空闲的三天的时光？还是该期待开学的到来？在那新的学校里，是否有我记忆中存在的人？ ——（二） 人间&midgard(01) 出生于这座城市的我，一定一定发自内心对这座城市怀着憧憬之情。 不然也不会在迷茫后的第一时间就想到它。 海心市——这座坐落于国家西部沿海的城市，虽然比不上那些国际化的大都市，但不紧不慢的生活反而是它吸引我的众多优点之一。 一个多月前，我回到了这里。 今天着实有点起来晚了，慢悠悠做好早餐，吃完后整理房间。然后看见了日历上标注的行程，我才想起今天是高中开学前报名的日子，于是急匆匆赶去学校。 没错，顺利通过一个月前海心市川泽区某高中入学考试的我，正式开始了一个人在海心市的生活。 树影婆娑，校园的大部分室外环境被绿色的植被所覆盖着，夏季的鲜花争艳。 在斑驳的树影下。在燥热的夏风吹拂过的小道。 这里的环境和内地的环境各有各的优点，但我毫无疑问更向往这里。怎么说呢……它给了我一种，就像书上的言情小说里写的那种“初恋的感觉”。 “同学，请问高一新生的报名处往哪里走？” 这是我和她初次见面时，她对我说出的第一句话……以至于后来我们一起介入的许许多多奇妙的事件、一起战斗、一起发掘世界真相时，我还能很清楚地记得这句话。毕竟……这样相同的场景出现了可不止一次。 黑色的短发随溽热的夏风轻轻浮动，微微遮住空灵的双瞳。双瞳之前覆盖着的透明镜片，栗色的镜框替它增加了朦胧的美感。女孩穿着浅绿色连衣短裙，精致的脸蛋挂着浅浅的笑容。怎么说呢？有些娇小的身体每一处都搭配得恰到好处，是那种只是第一次见面就会给人带来深刻印象的可爱女孩。 就像书上言情小说里写的那种“初恋的感觉”……才怪呢。我还不至于饥渴到看见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就想要和她立马结婚。 “不好意思啊，我也在找。今天只是我第二次进这个学校。” 我挠了挠头，尴尬道，女孩提出的问题我确实无能为力。 不过她似乎看见了我手中抓住的纸张，一时惊喜，上前两步步走到我跟前：“你也是高一新生吧！报名处的话应该是在班主任的办公室，你还没找到吗？” 我手中的纸张是高一新生才会有的报名表。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正准备去哦。”面对别人的微笑以待，我往往都是以同样的方式回应。 天气晴朗，由于是盛夏，气温很高。 “欸这样啊……那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额……” 女孩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突兀，连忙接着道：“反正我们都是一个人嘛，我是高一八（b）班的新生，你呢？” 这么巧的么？ “好像……” 我做出回忆的样子，看了看手中的报名表。这下是真的确定了：“我也是高一八（b）班的。”我将报名表填写班级的部分指给她看。 据说这所高中每一届都有二十来个班，即便这样还能在已经有些空旷的校园遇见同样没有报名的同学，真巧。 “哇，真巧。那以后就是同班同学了哦。我叫米小笛，你叫什么名字？”女孩有点激动地说。 “我叫释灵，解释的释，神灵的灵。” ### 虽说有一段时间没有与别人长时间交流，但这不代表我的人际交流能力会有所下降。至少此时的我们之间是有说有笑的。 可我总觉得我和米小笛同学之间有点奇怪。 问题的出处除了我本人思维有些迥异外，我还觉得对方是出于某种目的来接近我。可是我自身又感觉不出对方的恶意……至少眼神中想要与人友好相处的渴望是认真的。 我是个擅长于察言观色的人，曾因一时的兴趣在读了数十本和心理有关的书籍。最后我发现，自己才是心理最有问题的那一类人，以至于我初中最后的那一段时间都致力于改变自身奇怪的心理。 稍微有些改变之后，我又迷茫了。来到内陆的近七年时间里，我到底在干些什么？总觉得之前状态有些病态，我选择摈弃以往内陆的一切，回到我出生的这座城市。察言观色的本领练就于自我改变的那一段时间，一般都比较准确。 在我看来，米小笛同学是以某种对自己有利的目的接近我，但这样的接近对我没有什么好处……甚至，也有可能会给我带来我想要的。 比如说，朋友？ 我们似乎在校园里兜了个很大的圈子。这期间告诉给她一些我的事情。 比如我二年级之前在海心市居住，但二年级结束后去内陆一直待到了初中毕业。 比如我是一个人来海心市学习生活的。 比如我父母工作都很忙，向来没有什么时间照顾我。 她也主动告诉了我许多关于她的事。 她从小到大都待在海心市，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她父母虽然每天都要工作，但都会回家陪她。 她很久没有像今天一样聊得这么开心了…… 不过，这期间有一个举动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米小笛同学朝我伸出右手掌。手掌白皙娇小，很符合她的形象。 “释灵同学，你能看见什么吗？”她摊开手掌问我。 “你是指手相么？”我这样回答后，她明显露出了有点落寞的表情，却一闪而逝。 之后她收回手掌，不再围绕这个话题深入下去。 报名的办公室中，给我们报名的班主任似乎对我们这两个迟到的学生很头疼，不过年轻的他还是挺温柔的，没有责怪我们，反而开出了“你们是不是刚开学就去约会而忘记了时间？”之类的玩笑。 这算是一个小插曲吧，不过这也让我对未来三年的高中生活有了些许的憧憬。我可不想再过之前那种没有实感的日子了，既然已经决心做出改变。 我和米小笛同学一起出了校门。 “释灵同学，你现在就要回家了吗？” 身旁的米小笛同学突然这样问道。 “嗯……”我沉吟了一下，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很早啊……现在回家也不知道干嘛。难道米小笛同学要邀请我约会吗？ “还不至于回家，不过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应该会随便四处走走。” 随后她和我交换了电话号码和企鹅账号。理由是既然是高中同学，一定会有许多需要联系的地方。 做完这几乎算是说拜拜前的最后一件事，我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米小笛同学突然笑着对我说：“既然你不知道去哪里，那我带你去玩好不好啊？” ？ 我眨了眨眼睛。觉得有点奇怪。 阳光，高温，经过没多久还依稀听得见的洒水车音乐。 街道，行人，不知疲倦鸣叫的寒蝉。 绿荫，热风，切切实实站在我身前的可爱少女。 奇怪的地方在哪里，我又不得而知。我拉了拉额前垂下的碎发。 “好啊！” “嘿嘿……” 米小笛同学露出了那种，十分可爱的笑容。 两人看似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一前一后。事实也的确如此。她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微笑着为我解说走过的地方、特色、建筑、区域等等她所熟知的东西。的确，城市每年都在以不同的程度发生着改变。即便我在这个城市出生，也在这生活了许多年，但面对高速发展改变的城市，果不其然觉得很陌生。 夏天，充沛的雨水配合着充足的阳光降临，使得道路两边人工栽培的植物生长得极为茂盛。 学校外的这条街比较小，过往的车辆和行人也远远达不到市中心地带的水准。因此，也多了一份静谧，少了一份嘈杂。两边的店铺类型丰富，有各种书店，文具店，杂货店，服装店，餐馆什么的。和谐的景色表明了这里人们的生活富足，美丽的街景沟通着人们内心盛夏的阴凉。 她给我讲了很多东西，这里哪家饭馆的美食最好吃；哪栋建筑是什么时候建成的；哪里的街景最漂亮；哪里的路段最繁华…… 我们之间确实更加了解了彼此。 同时，我的内心也少见地萌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和她做朋友？ ——真是一个平凡无奇的想法……至少，在大多数平凡的人的眼中看来是这样。 走过很多地方，看到了许多，对现在的我来说熟悉却又陌生的景色。直至城市的一角沉浸在夕阳的寂静中，我和他坐在了街角的奶茶店，吃着手抓饼，汉堡包；喝着可乐，冷牛奶。 不知道面前的少女耳朵里播放着怎样的音乐。 我低着头随意喝着冰可乐…… 走出奶茶店时，天际都已显得昏暗。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都已经七点多了。 路灯在不确定的时间打开。然而这里的夜市会更加热闹。 “释灵同学，我要回家了哦！谢谢你的款待！”米小笛同学转过身去，用比较礼貌却显得公式化的说话方式道谢。 “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 我是发自心底地说出了这一句话……应该是发自心底的吧…… “谢谢你，今天给我介绍了那么多东西，今天过得很愉快。” 我将语气放得温和些，温和的笑容会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不过，这样的表情看起来真实么……我内心这样想。 我要往和米小笛同学相反的地方回家。正当我打算转身离开之际…… “呐……释灵同学，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米小笛同学突然回过身来，问我这样一个问题。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后在内心反复重复对方的这个问题。对方主动向我问这个问题……说明她是想要和我做朋友的吧？ 我没有再做过多的思考： “嗯，当然！” ——这大概是噩梦的开始。 人间&midgard(02) ### 树影婆娑，校园的大部分室外环境被绿色的植被所覆盖着，夏季的鲜花争艳。 在斑驳的树影下。在燥热的夏风吹拂过的小道。 这里的环境和内地的环境各有各的优点，但我毫无疑问更向往这里。怎么说呢……它给了我一种，就像书上的言情小说里写的那种“初恋的感觉”。 “同学，请问高一新生的报名处往哪里走？” …… “既然你不知道去哪里，那我带你去玩好不好啊？” ？ 我眨了眨眼睛。觉得有点奇怪。 阳光，高温，经过没多久还依稀听得见的洒水车音乐。 街道，行人，不知疲倦鸣叫的寒蝉。 绿荫，热风，切切实实站在我身前的少女。 奇怪的地方在哪里，我又不得而知。我拉了拉额前垂下的碎发。 “好啊！” “嘿嘿……” 米小笛同学露出了那种，十分可爱的笑容。 …… 我要往和米小笛同学相反的地方回家。正当我打算转身离开之际…… “呐……释灵同学，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米小笛同学突然回过身来，问我这样一个问题。 “嗯，当然！” …… 「随后，我一个人站在原地。不断地问自己……我在昨天是否经历过一模一样的今天。」 ### 米小笛等了很久，也没见释灵到来。 她给释灵的企鹅账号发了几条消息。 “早啊，释灵同学。” “你还没来学校吗？老师都快进教室了哦！” 对方始终没有回复她消息。 她来得很早，刚进教室的时候只有那么一两个人。眼看着许多的陌生面孔走进教室，四周逐渐被陌生而嘈杂的声音包裹。进来的同学虽然相互间都不认识，但也有不少自来熟的人，不多时就与四周的同学打成一片。 “哇，你看……那个坐第二排靠墙角的女孩子好可爱啊。” “真的欸，唔……好像去搭讪一下。应该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吧……” “要不，你上去打探一下名字？” “不可能，这种事情不能着急，我得在别人心里留下好印象才行！” 眼看距离上课的时间越来越近，教室里的杂声越来越大。 米小笛起身，从第二排靠墙角的座位离开。走到了教室中倒数第二排的一个空位坐下。在那个位置的后面还有一个空位。 老师是昨天给她和释灵报名的那个年轻男老师，当他走进教室后，教室立马安静了许多。 “大家安静，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东方洵。以后请多指教……”东方询环视了一眼教室：“我看这个点都快上课了，人还没到齐。那我先点个名好了。” 此话一出，教室里不少人为那些迟到的人幸灾乐祸。 东方询拿出名册，开始点名。 “白忘忧。” “到。” “蔡吉。” “到。” 名字似乎是按照拼音首字母顺序排列。 …… “米小笛。” “到。” …… “潘文。” “到。” “谭水波。” “到。” …… 米小笛愣住了。 老师，你没有念那个人的名字吧？ ### 「随后，我一个人站在原地。不断地问自己……我在昨天是否经历过一模一样的今天。」 太奇怪了。我总觉得今天经历过的这一切就和昨天经历过的一模一样。 一样的日期，一样的环境，一样的人物。 这些事情我昨天不是经历过么？要不是今天起床的时候看了看日历，我还真以为今天就是开学日。 因起床起晚了赶到学校发现报名的同学已经很少了。 走在路上被米小笛同学上前搭讪。 然后一起去报名，同时聊了许多。 后来一起出校门，并在她的邀请下逛了一下午。 在那街角的奶茶店吃了些东西后和她于此地别离…… “呼……怎么可能呢……”我使劲摇了摇头，以至于街上的行人像看着智障一样看着我。也许最近压力太大？弄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可我最近自我感觉挺轻松的…… 又或许是我真的喜欢上了初次见面的米小笛，然后脑海中出现“我们之前在这里见过。”的幻觉？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我一个人向家的方向走去。 …… “第二天”。 起床后的我，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换下睡衣，去洗手间洗漱。 做好早餐，倒上牛奶。 坐下之后，我打开放在桌子上的平板电脑，准备一边吃饭，一边浏览新闻。 屏幕点亮的那一刻，我愣住了。上面显示的日期，我记得昨天也…… 进入新闻网站，昨天看过的头条依旧在主页上纹丝不动地挂着。 我立马走进卧室，放在床头柜上的日历：我一般每过一天就会在相应日期上打一个斜杠，此时的日历上斜杠终结在红圈前。红圈被一条箭头指了出来，箭头的末端在空白的地方写着“报名日”三个大字。 我咽了口唾沫。 随后拿起书包，顾不上餐坐上做好的食物，夺门而出。 我在，重复着同一天？ 来到学校时，时间还比较早。不像下午那样人稀稀落落的，我开始在那个地方等待。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一点左右。在那之前从未有人和我搭话。 人流随着时间而逐渐减少，报名的同学都离开得差不多得时候。 “同学，请问高一新生的报名处往哪里走？”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立马转过身去，激动的动作似乎将少女吓了一跳。 “那个……恕我冒昧，请问你的名字是叫米小笛吗？”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我尴尬地笑了笑，问道。 “嗯？你怎么认识我……” 果然……这下我可以肯定了。我，第三次出现在了这一天。 这一天后续地内容我没有做出多大的改变，毕竟和米小笛同学相结识是我比较希望的。谁知道这一天是不是真实的，万一今天发生的事情会成为真正发生过的事呢？ 米小笛同学与昨天和前天的她一模一样，想要与我交谈；想要了解我；出了学校之后也邀请我一起去逛街……除了我认识她的理由是我搪塞过去的之外，一切都和昨天几乎一模一样。 就连她说过的台词，伸手问我有没有看出什么时的动作，道别之后突然转身问我：“呐……释灵同学，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这句话时眼中的神态都一点没变。 我这是，碰上什么灵异事件了？ 这天晚上，我点亮房间的灯之后就没有再关掉。洗漱后盘坐在床上，将床头柜上的闹钟与日历，平板电脑和手机开打时间显示一齐放在身前。我就像和尚打坐一样坐在床上，双目紧盯着时间的流逝—— 这是我睁开眼前最后的记忆。 睁开眼后的我，发现自己已经是躺着的状态。 本应该摆放在床上的闹钟、日历、平板电脑、日历全都回到了原位。本没有换上睡衣的我此时此刻竟穿着睡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变化，就这样直接重复这一天？开什么玩笑！ 我在床上坐立不安，闭上眼睛又躺了一会儿后又左立起来，长叹了口气。 我的心中一阵恶寒，换上衣服之后未作洗漱直接出了门。 来到学校后，我直接去老师那里报了名，然后来到了一个连接教学楼与教学楼之间的走廊。在这里可以看见我与米小笛同学相遇的那个地点。 我就站在那一直观察。 要说为什么我会特别注意到这个女孩，也许是因为她是我回到海心市后交谈得最多的人，也算是“最熟悉的人”。我来到海心市一个多月，除去与售货员之类的人短暂交谈过外，就没有和其他奇怪的人交流过。 米小笛同学想要于我结交，似乎出自于自身的某种对我无害的目的。——这是我与她接触小半天时间以来直观的心理分析。但我并不知道所谓“对我无害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想和我交朋友？ 平时的话我会这样想。但眼下我身上发生了这样奇怪的事情。 哪怕，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也不得不开始尝试相信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随后，她按时出现了，因为我没有出现在那里，她没有作停留，朝教学楼的方向孤身走去。我在后面稍作留意，当她转过拐角，我再次上前追踪时，已经找不到她的身影。 我留在学校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米小笛同学。 之后我又在之前一起出校门的时间前往了校门。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米小笛同学的身影。 我长叹一口气。 脑子乱作一团，简直不能再思考下去。 这样一想，在我不长不短的人生中。从来没遇见过像如今这样找不到入手点的难事，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这一天，我没有回家。 我从夕阳出现的时候离开学校门口，感到饥饿的时候在临近随意选了一家餐馆吃饭，吃完饭后独自行走在川泽区的街道上。 由于是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基本上不会耗费什么体力。我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依稀记得，四周空无人烟，路灯地光线越来越昏暗。空间就像是在随着我逐渐隐退的意识扭曲，最后变得通体漆黑、寂静。 黑暗的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的意识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意识。 之后醒来后的我，将头埋在床头的枕头中，应该哭了吧。 人间&midgard(03) 现在可以确定的情报。 一、我的时间定格在了“开学日”这一天。 二、就我的记忆而言，我已经在相同的一天度过了四次，今天是我第五次度过这一天。 三、无论是“不睡觉”、“在外面过夜而不是在家里”或者是“选择不与米小笛同学结交”。都无法改变我不断在重复着同一天的现状。 四、每次醒来会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床上，前一天发生的一切都归零。 五、自己的记忆是唯一能在两个这一天之间保留的东西。 我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做……一旦考虑到我的现状，做什么事的心思都不复存在。向别人求助更是不可能。 以下是我想想的画面： “同学，请问高一新生的报名处往哪里走？” “米小笛同学，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其实……我已经渡过了四次今天了，这是我第五次和你见面哦！” “嗯？你说什么？” 然后我费尽心思解释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那个可爱的女孩也许会尝试相信我。 然后到了第二天。 “同学，请问高一新生的报名处往哪走？” …… 我会崩溃的！ 我一直在床上躺着，没有出门，没在意今天是所谓的“报名日”。很饿的时候去做饭吃饭，实在感到无聊就开始玩游戏、看小说。 第五天的我全天都宅在家中渡过。 然后第六天，玩过的游戏存档又变回原样…… 看过的小说倒还记得。可追更的小说也停在了我看的最新章节处。 第七天的我为了防止自己忘记度过了多少天，开始看一本新的小说。给自己下达的规定：一天只看十章，通过自己的记忆来记录自己在这一天重复了多少次。 我总觉得自己渡过的天数是很重要的一个线索，但物理上的记录没有任何意义，时间长了我怕自己记不住或者记混淆度过了多少天，才选择这样的方式记录。 第八天的时候，我背上背包去了高铁站。买了一张通往内陆的车票后，头也不回地走进高铁中。 列车不久就发动。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将目光发散在窗外看得见的大海。 或许，离开这座城市就会有所改变？ 我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 大概下午五点的时候就能抵达我的目的地。 这样想的我，无意中叹了口气 高铁的速度很快，但不影响我将目光尽可能放远。这条高铁有一小段路程可以看见很美丽的海洋，如果是傍晚落日渐沉的时候，风景会更加优美。 这样想的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 “糟了……睡着了。目的地到了么？”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我，看见的却是我房间的天花板。 明明，上一次看时间的时候才上午十点。我，不可能打一个盹就睡到晚上了吧？ 难道说…… 第九天，我再次前往乘坐前往内陆的高铁。 果不其然，离开海心市的边境前，我陷入了沉睡。 第十天，在家醒来的我确定了一个事实：我离不开海心市。或者换个角度想，或许我离开海心市后这一切就会改变。 …… 第十一天，我登上去往内陆城市的飞机。可飞机起飞后不久我就睡着了。 未能离开。 第十二天，我给了一个出租车司机足够的资金，他答应载我去邻近的陆云市。 同样在离开海心市境内前昏睡，未能离开。 我站在阳台上，感受到燥热的阳光。无限重复着同一天的我，到底能做些什么？或者说……有什么意义可寻？ 这样的我，就算是做出什么龌龊的事情、杀了人……被警察逮捕进监狱。 一切也会在第二天回到原点吧？ 说起来……要是死了的话，会怎么样？ 想到这个问题的我，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剧烈，呼吸也随之而沉重…… 我的内心蹦出一些我自己都觉得很可怕的想法。 十来层的楼层，二三十米的高度……从这里跳下去的话…… 又或者，从厨房取出那把刚买不久的厨刀，在脖子上…… ### “东方老师，你是不是少念了一个名字？” 东方洵直到最后都没有念出米小笛想要听见的那个名字。 原本教室因点名而变得安静，这个时候坐在倒数第二排的米小笛突然举了手问出以上的问题。 米小笛再次成为班上的焦点。 至于说为什么说再次……刚刚老师还没进教室的时候，就有许多人在议论她“可爱”，“好甜”之类的。 东方洵伸出手指推了推眼镜。 “你指的是释灵同学吧……他……” 老师的样子，就像是在刻意组织语言？ 米小笛目光微凝。 “昨天医院的医生打电话给我说……释灵同学似乎受伤昏迷住院了。嘛……具体情况待会儿下课后我私下考诉你吧，现在差不多让大家相互认识一下了。那么，有谁愿意自我介绍吗？没有的话就只有按顺序来了！”东方洵作为老师及时转移了话题。 米小笛见状没有多问什么，安安心心等待下课时间的到来。 等待的时间略显漫长。下课后，米小笛去问了东方老师。 “大概……是昨天八点多的时候吧。医院的值班医生给我打了通电话，说是在凯阳路附近发现了释灵同学昏迷不醒，然后他包里的报名表格上又有我的电话号码，于是就让我提供他的家人信息，方便通知其家人。”东方洵回忆道。 “医院的人发现的释灵同学？”米小笛对此很疑问。 “不是，据说是有个人用释灵同学的电话打的120说凯阳路附近有伤者，但救护车到达的时候只有释灵同学一个人倒在那里……不过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东方洵了解到的情况十分有限。 “那……请问是哪家医院？” “我记得是……” …… 放学后，米小笛走出校门。回家的公交车站边已经有着许多排队等候的人。 她思考了一会儿，走向另一个公交车站。 不久后，米小笛走进医院的大厅。 “你好，我想找一个叫做‘释灵’的病人。” “请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吗？”大厅柜台的工作人员问道。 米小笛摇了摇头。 “那样的话，我们不能随便将病人的信息透露给你哦，不好意思。” “这样啊……” 没办法，那就自己找吧……首先是住院部。 说到为什么米小笛突然会来医院探望释灵，她想起昨天和释灵聊天时的场景。 ### “呐……释灵同学，你是哪个中学毕业的啊？” 释灵同学偏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眸和嘴角依旧衔着淡淡的笑意。可以令人感到温暖的笑意，只是，那里面仿佛缺少着什么，缺少了一些我也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我啊……” 他顿了顿，语气显得有些生涩。 “我不是在海心市毕业的，以前我在内陆读书。” “那你不是海心市的人咯？” 我同样侧头看着他，四目相对。 “其实……也算是海心市的人吧！”他说，“我是在海心市出生的，但由于父母工作的原因，我们家在我七岁那年就搬到内陆去了。而我，则是在初中毕业过后才选择回到海心市。” “那你现在是和父母一起居住？” 他摇了摇头，说： “他们的工作都很忙，每个月和我见面的机会都没几次，这次来海心市，是我一个人来的。” 释灵同学的嗓音显得有些压抑，原本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 “这样啊……难道你的父母不担心你吗？或者……你在这边一个人都不认识，难道就不会觉得孤独吗？” 我问。 他摇了摇头，心平气和地说道：“不会，很小开始，我就是一个人照顾自己了，一个人居住……嗯……怎么说呢？我觉得挺自由的呢。至于感到孤独嘛……”他又顿了顿，大概是在组织语言。“和一个人住一样，我都已经习惯了，不过，也并不是一个人都不认识啦，嗯。这里不就有一个认识的人吗？”他又微笑着，看着我。 果然……他缺少着某种我也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但是……看着他的眸子，一尘不染。 我跟着嫣然一笑。 “嗯，有道理！” 就这样，两人在谈笑间，漫步在着盛夏的校园中。 ### 米小笛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释灵所在的病房。 走进去的时候，护士才从里面出来。 米小笛无视了走出的护士，护士也“无视了”走进病房的米小笛。 空旷的病房只有少年独自躺在病床上。 “释灵同学，还没醒过来么……让我来检查检查哪里受伤了？”可爱的少女走到少年沉睡的枕边。 昨天初次见到释灵时，他穿着纯白而宽松的t恤，上身挺直，显得高挑纤瘦。黑色碎发微微盖着眉毛，垂至深邃望不见底的幽暗双瞳。黑色的工装裤与白t很搭配，背上背着黑色的单肩包，将少年青春的本色展现了出来。 可那个时候没有这么近距离观察他的机会…… 不过释灵同学的病房怎么还是空的？他的父母还没来么。 米小笛一边思索着，一边伸出右手，纤白的指尖触碰到释灵露在外面的手臂。她闭上空灵的双眼，沉下心来，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不多时，米小笛睁开眼睛。 “原来……是这样么。还真是少见……” 推了推镜框，米小笛思索着什么，离开了病房。 安静的病房，少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就像从来都没人来过似的…… 人间&midgard(04)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天左右。 至于为什么要说“左右”，因为我也记不得具体过了多少天。 之前看的那本小说一共只有两百多章，大概六天前就看完了。那之后我没有再继续记录自己重复的天数……也许记住重复了多少天根本没有意义，也或许，我对“自己能脱离现状”已经不再抱有太大的希望。 为什么我会不断重复这一天？ 就像牛顿所说过的，时间只是人类的错觉。作为一个物理量的时间，实际上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已经是定格好了的。之所以感觉到时间的流逝，那只是人类大脑产生的错觉…… 而我，就是在不断重复这样的错觉么？ 我几乎将我能想到的方法都试了一遍，可就是逃不出“海心市”这个笼子，久而久之，自己都快麻木了。 难道自己……就要在这样的状态下永远重复下去？ 一筹莫展的我，在长达三十多天后又想到了那个女孩。在这重复的三十多天时间里，我不断在想办法逃离这样的重复，没有再去过一次学校。 现在再次回想起的时候，才想起，这一切的开始……我第一次度过这一天的这一天，所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不正是和那个女孩相识、相知么？ 虽有这样的形容有点过了，但正如那家伙最后问我的问题一样。 “呐，释灵同学，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 …… 强烈压抑的情感涌上胸口，我很想哭出来。同时内心也迸发出一个同等强烈的想法。 我看了看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整理好着装的我，背上单肩包，按照记忆里最初的“往常一样”走出了门。 在那个时间，在那个地点，知道事件如何发展的我等待着她。 “同学，请问高一新生的报名处往哪里走？” 可爱的短发少女，和记忆一模一样地出现在那里：黑色的短发随溽热的夏风轻轻浮动，微微遮住空灵的双瞳。双瞳之前覆盖着的透明镜片，栗色的镜框替它增加了朦胧的美感。浅绿色的连衣短裙，以及精致脸蛋上浅浅的笑容…… 再次在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以相同的方式与她相遇的我自己都不确定了……这到底是不是言情小说里面所描述的“初恋的感觉”。 “不好意思啊，我也在找。今天只是我第二次进这个学校。” 我挠了挠头，按照自己的本能重现过去的样子…… …… “呐……释灵同学，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女孩突然回过身来，和之前一样问我同样的问题。 在略微昏暗天空下的我……没有像以前一样做出回答。 要是我这个时候点下头，微笑地回答道：“嗯，当然！”。那么一切就变得和第一天一样。 然后再一次重复？再一次相识？再一次相知？ 今天仿佛比以往更加宁静…… “……米小笛同学。”我咬着牙，压低声音。 “嗯？怎么了？”身前可爱的女孩面对我突然改变的神态有些紧张。 如果要描述我此时的心之所想？ 晚风穿过街道扑面而来，鼓乱了我和她的头发。 行人越发稀少，天色愈发昏暗。世界会在几个小时后再次清零。 而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有任何记录……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只有我一个人能记得。 可是我在不久后也会忘记这份记忆吧……我的记忆也是有限的。即便如此，在当下……米小笛同学站在我的身前，之间相隔不过数米之远。 —— 那样的话。 就让我表达出这一毫无意义的内心实感吧！ “我……果然很想和明天的你说说话。不过，现在的我应该等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了？” 我也很想告诉她，我和她一样很久没有聊得这么开心了。 明明只是，意义上的“初次见面的人”。 我一定，在某些方面和米小笛同学相似吧？ “嗯……为什么这么说啊？明天不就正式开学了吗……到时候就可以再见，嗯？你怎么哭啦？” ？ 我怎么，哭了？ “这样啊……也许释灵同学，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坚强。” 她上前几步，走到我身前。随后伸出一根纤白的手指，轻轻戳了戳我脸颊上缓缓流下的泪珠。 ### “从释灵同学身上残留的气息看来，大概……就是这里了？” 川泽区某十分狭窄阴暗的楼间空隙。 空隙不大，最多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勉强通行；同时那里面传来的因高温而腐蚀的怪味让人觉得很难受。 米小笛取出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同时，她将背包取了下来，拎在手上。 以她娇小的身躯通过狭缝十分容易。 “喂……妈妈。” “嗯……那个，今天稍微遇到了点麻烦事，可能很晚才会回来哦，所以吃饭就不用等我啦。” “这个嘛……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不过也算是在履行自身的职责啦。” “只是玄阶吧……我应该能一个人应付的了，不过或多或少要花一点时间。” “懂了。” 女孩因弥漫着的难闻味道而皱上眉头，挂断电话时已走进狭缝深处。随后她随手将背包抛向上空。 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这位看起来娇弱可爱的少女，看似很随手地将书包向上空扔去，但扔出的高度竟然达到了五层楼之高！并且背包没有落下，而是巧合地挂在了钉进墙体的一颗不起眼小铆钉上…… 狭缝的尽头，是一块半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空地很久没人清理过的样子，在靠墙的地方堆满了生锈的废铁，同时地面和墙面上都多多少少生长着青苔，这里弥漫的恶臭大概是来自于空地边缘的那条臭水沟。 可爱的少女出现在这样的地方确实有些不合时宜，米小笛站在空地的中心，像是发现了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四周除了荒凉的景色外，似乎就只剩下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就连蚂蚁之类的昆仲都找不到一只。与外边的繁华的街景不同，此类城市中的角落是常人不会光顾的地方。 她在那样的环境中站立了数分钟…… 来了！！！ 随后—— “火星辰&炎爆！！！” 空间的温度骤然上升！ ### 与米小笛同学告别之后。 我一个人来到川泽桥上。 以往没事的时候，我经常来这座桥上吹吹河风。 从这里可以看见川泽两岸规划得很好的河堤，不少中老年人没事的时候就坐在河堤上垂钓。这里的河风在傍晚的时候最为合适，往往会夹杂河道两岸青草地与泥土的气息。由于城市规划，川泽保留比一般河流清澈许多倍的河水。 我和以往一样，享受着迎面扑来的河风。 ### 已经七点多钟。 夏日的海心市沉寂在昏暗的暮色，街边的路灯按时开始发光发热。 由于光线不能直接找到这里，临近暮色的时候，米小笛所在的地方已经十分黑暗。 “将释灵同学的灵魂……” 水蓝色的光点急速汇聚，凭空出现的它们围绕着少女白皙的手掌，就像是有着生命一样急速跳动。下一秒光芒定型，光华逐渐消散。出现在少女右手中的，是一柄精致的水蓝色长剑！ 面对急速朝她伸来的「不可视之物」，米小笛微凝三色光满闪烁的双瞳。 “给我释放出来！” 挥剑的时间也许只是普通人眨一次眼所花费的时间。 “啪~” 某种东西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当然，只有此时此刻的米小笛能看见与听见…… 砍偏了！？ 掉在地上的一截手臂粗细的深紫色触手化为飞灰一样黑色的尘埃，逐渐消失在原地。 少女身前奇怪的生物很是动怒，它只有猴子大小，水母般紫色半透明的身体在离地一米左右的空中轻轻浮动。 数十根细长的触手自生物半液态的身体缓缓伸出，随后—— 在狭小的空地不管不顾地疯狂抽动乱舞，触手的重影不断叠加，如同绞肉机一般，四周的墙面顷刻间出现密密麻麻刀割似的痕迹——这是高速狂舞的触手造成的杰作！ 这绝对超过了常人肉眼可视的速度！米小笛却没有过多的慌张，每一次细小触手接近她的时候，她都能在一次极速地挥斩长剑后化解。不多时，狭小的空地布满长短不一断掉的细小触手。 那深紫色的生物却陡然停止攻击，后方伸出的三根触手飞快的伸向其后方的墙面，身体灵活地依附着楼墙向远处跑去。 “别想走！” 米小笛一跃而上，靠近墙体的时候手中长剑直接刺来进去。虽然剑尖只在墙面上留下了很小的印子，她却借助剑与墙面短暂接触时产生的力，以毫不逊色于奇怪生物的速度靠着墙面行动，顺着它逃离的方向追踪而去…… ### 我在桥上的人行道站立了许久。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太阳完完全全坠入地平线以下，桥上昏暗的灯光在数分钟前被打开。 川泽桥在几年前的时候还是这里的交通要道，在这个晚高峰期本应该不断有车辆来往。不过由于河道前方不远处修建了一座更大、更给人带来安全感的“川泽新桥”，这座老桥来往的车辆就寥寥无几了。 明天的今天。我该怎么度过？如果可以的话……再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再度过一遍？ 与米小笛同学相遇，一起去报名，她带我到处逛，然后一起在奶茶店吃了点东西，最后道别。 ——我真的很喜欢这一天。 这是我经历了三十多个今天之后，得到的结论。 但是啊……即便再怎么重复下去。我也等不到故事的后续…… 天色越来越黑。 我也越来越困。 ——快开始了么？新的一天…… ——我爬到桥的护栏上。 任由下坠时的强风吹袭。 人间&midgard(05) ——要是在这不断重复时间里，死了会怎么样？ 这是我在大概第十三次重复这一天，内心冒出的想法。 “扑通~” 身体坠入夜晚冰凉的川泽之中。 ### 少女连贯精湛的动作就算是国家运动员看见了必然也会惊叹不已。 她一直追到平房楼群的楼顶，在这可以看见美丽的晚霞。 “释灵同学只是个普通人哦！你搞错对象了。” 水蓝色长剑爆发出极大的气浪，自她的手掌飞出，击穿前方逃窜的深紫色生物半液态的身体。 深紫色生物身体正中间位置被刺出一个肉眼可见的窟窿。 奇怪的生物并没有当场死去。它停止逃窜，转过身，身体上的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修复。 米小笛的右手掌再次汇聚水蓝色光芒，蓝色的长剑再次出现在手中。与此同时，在她的左手掌心，红色的能量开始跳动。 奇怪的生物身体上被长剑贯穿的窟窿眼看着就要复原。米小笛一个冲刺缩短二者间三十来米的距离，右手把持的长剑硬生生完全插进深紫色生物的身体，同时左手绽放的火焰红球朝它无形的身躯拍去。 奇异生物在接触到火球的瞬间身体急剧搐动，受到的影响似乎很大，米小笛趁机拔出长剑，她的目标是生物上身五分之一左右的部位。 长剑正准备挥斩而下。 ——但是。 米小笛急速退后，主动与生物拉开距离。 只见对方身体搐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原本猴子大小的身体以一种畸形的方式急剧膨胀，下一秒体型已经变成猩猩大小！同时，它的身体随着时间流逝仍然在缓缓变大。 体型变大之后的它身体似乎不像之前那么灵活，原本浮在半空的身体变为双脚着地。原本由身体伸出的细小触手，变为了自身体后方伸出的十几条粗壮半透明手臂！ 手臂的速度比起触手慢上许多，米小笛很轻松就躲开接二连三砸过来的拳头。那拳头砸在水泥平房屋顶上，虽没有造成什么形变，但米小笛清晰地感受到地面细微的振动，可见其力道之大！ 对方的伸出的手臂共十三条，一个接一个不间歇地砸向米小笛。 她虽然能轻易躲过拳头，但面对不断攻击的拳头，米小笛亦不能轻松接近对方的身体。 “一个、两个、三个……嗯？” 伴随每次跳跃，米小笛都会和砸过来的拳头拉开一小段距离。 感觉……少了两条？ 刚想到这里，跳到半空躲避拳头的她突然感觉身体被东西禁锢住。 只见两条半透明大手自平房两侧下方，米小笛的视觉死角出现，一下子将跳跃状态的米小笛禁锢。 下一个拳头的攻击扑面而来—— 米小笛被打飞出去数十米，重重地摔在地上之后又在琉璃瓦上翻滚了几周才停下。 “好疼……” 还未来得及说完，拳头再次砸下！ 所幸米小笛及时翻转数拳，接连躲过砸向她的拳头。 她借住长剑支撑起身，除去刚刚腹部遭受的重击外，她右腿膝盖也磕出一道较大的伤口，鲜血流出。身体隐隐有些发颤，但来不及顾及这些—— 剑身抵挡住下一波攻势。但并不能像斩断触手一样斩断这些粗壮的手臂。 “既然如此——” 米小笛腾出的左手推了推眼镜，右手握紧长剑，与相持不下的拳头分开。 果不其然，失去理智般狂乱挥拳的奇异生物再次发动攻势。 ——弹射而出用力。 娇小的身体面对已经扩张到水桶粗细的拳头，如果被打到可就不会像上次那么幸运。 然而——剑锋没有与拳头正面接触，接触的地方是拳头侧方部位。她凭借灵巧的身体机能，飞速环绕手臂一周，来到其上方，踩踏在巨大手臂上一路狂奔。 ——速度越来越快！ 这期间不断有飞来的长手阻拦，接连被米小笛灵巧的身姿躲过。 眼看着有八条手臂自前方八个不同方位一齐袭来，将她前行之路封锁得死死的。 这种情况下的米小笛，竟纵身一跃，小巧轻灵的身躯迸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道，直接飞出二十来米的高度。半空中的她，剑尖指向下前方的奇异生物。同时，身体按照抛物线的特定指向朝它坠落…… 没想到此时此刻，怪异生物的后方竟再次伸出一条手臂，以不慢的速度朝米小笛的速度伸去。 剑尖刺进巨大手掌一小段距离。 “我可不会，就这样放弃！” 本以为动作会就此定格，米小笛借助巨大的惯性，在剑尖刺进手掌之后完成了一个空翻！在避开手臂的同时，双脚再次落到对方的巨手上，以大于六十度的坡度朝下飞奔。 右手水蓝色光芒在黑暗中绽放，本应该插在手臂末端手掌突然消失。再次紧握在右手中的长剑被高高举起，在少女不断加快的速度下光芒持续绽放。 快点！再快点！ 释灵同学……请再稍等一下！ ——“水星辰&水里刃！！！” ### 坠进川泽之中的我，睡意全无。 海心市的夏季气温偏高，夜下的川泽河水却幽凉刺骨。 身体完全没入河流之后，世界变得绝对安静—— 河面上有的灯光，透过河面进入水中，时时刻刻伴随着河面起伏的水波改变形状。 原来跳水自杀的人，在死之前可以看见这样美丽的光景？ 已经……不能呼吸了…… ### 生物的尸体化为漫天的光景，在短暂停留在这个世间后彻底消散。 米小笛坐在房顶上，指尖柔和的绿光抚舐膝盖上的伤口。 透过那些光景，米小笛看见了许许多多画面。 有不少画面……关于她的。 在校园里的初次见面时的模样。 在办公室里因老师的调侃而脸红的模样。 在校门外邀请他一起去玩时期待的模样。 在茜色下道别时隐隐让人心疼的模样…… “原来释灵同学的潜意识中，已经深深记住我这么一个仅认识一天的同学啊~” 可爱的少女露出迷人的笑容，可惜黑暗中无人能看见。 黑夜无限深邃…… 人间&midgard(06) 我似乎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的内容……大概是我昨天去学校报名，与一个可爱的少女邂逅，一起交谈的故事。 明明只是一天的内容，为什么我会觉得很长很长？ 嘛……梦里的事情谁知道呢？所谓一梦千年，可能指的就是这种现象。 不过，梦并非在这里停止。 我转入了另一个梦境。那个梦境才是为我所熟悉的…… 这么说吧。自从小学二年级结束离开了海心市之后，这个梦就经常光顾我的梦境…… …… “等你回到这里的时候，你的一切就开始了。所以，长大后记得回来这个地方。”茜色的背影，只有七八岁大小的男孩，瞳孔中所见的，是那张陌生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慈爱感的，一个大叔的脸。 被染成金色的沙滩，火烧云，安静的天际，安静的海浪。 “……我一定要回来。回哪里啊？” 童稚的瞳孔，毫无色彩。 …… 我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沉睡对我这种人来说就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已。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里。 “小灵，你醒了！？” 话音高兴而激动…… 如果不为我的醒来感到激动才会显得奇怪吧。因为这句话是我母亲说出来的。 “爸，妈？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我坐立起来，但因为躺的时间太久，脑袋因贫血有点昏沉。背脊处传来的痛感令我畏缩，我又躺了下去。 坐在病床边的一对外貌年轻的夫妇就是我的父母。我的父亲叫释源，母亲叫做郝津。他们，应该在内陆工作才对？ “释灵，你都昏倒了，我们怎么就不能来这里。”父亲温和地说着，眼神中很自然地流露出表示关心的感情。 我……昏倒了么？我是……怎么昏倒的？ 没有任何记忆…… “我睡了多久？” “前天晚上，你晕倒在了路边。我们在接到医院和你的班主任打来的电话后马上赶来了……昨天傍晚才到达医院。”母亲回答道。 “这样啊……” 班主任怎么知道我受伤住院的…… 这个问题我没有思考太多。甚至连我为什么会晕倒都没有在意。 我此时此刻最在意的，是此时此刻坐在我身旁的这两个人。 父与母。 …… “少爷，该吃药了。”老管家先生这样对躺在床上的，面部表情难看的男孩催促道。 “管家爷爷，爸爸和妈妈呢？”男孩的声音显得迷糊。 “老爷和太太他们……他们去工作了，没在家里。”管家用着有些不忍的语气解释道。 “唔……可是我好难受……咳咳~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等他们工作完了就会回来了。所以少爷你要按时吃药啊，这样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看见健健康康的少爷一定会很开心的！” “哦，那我吃。”听见这样的话，男孩坐立起来，将苦口的药片塞进了嘴中，再灌了几口水进去…… …… 自记事以来，我与父母的关系就是如此。 直到我来到海心市之前——不，或许来到海心市之后也是这样……一个作为某某教授，一个作为某某博士。每个月同他们交流的字数还没有他们向我银行卡汇入的数字大。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对这样的关系不怎么在意，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可后来随着年龄逐渐增长，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内心对此还是有些抱怨。 抱怨归抱怨，我不可能把心中所想的表达给父母。 “爸，妈。我……我身体没什么事，让你们担心了。” 自己都不清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使用的什么样的语调，只是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阻断了。 是什么东西呢…… “医生说你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身体各项指标也很正常。晕倒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心理创伤或者精神上的压力……小灵，你来海心市，遇上了什么麻烦事么？”父亲的眼神中有些担忧……明明擅长察言观色的我，此时竟然看不出父亲情绪的真伪。 他是在，关心我么？ “爸，我在这里一切都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遇见麻烦事自己知道怎么解决。” 父亲转过头去，似乎是在叹了口气后才转过身来，眼神中有些别样的情绪。 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小灵，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不得不去完成的，但为了完成这些事情，就必须要同时舍弃掉一些别的事情……我和你妈妈这十几年的做法是很不对，我们自己也很内疚。可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你向来比别的孩子都要聪明得多，应该能听得懂我说的这些吧。” “爸，我理解。”沉闷中，我直接说出了这四个字。 不过……我真的理解么？ 父亲便不再说话。 母亲也是。 狭小的病房被沉默充斥着，我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 在持续了近乎二十来分钟后，父亲又是长呼了一口气：“你理解的话，那便好了。” 他在笑，笑容有些勉强，但表现得很真实，“这个，就当是作为祝你早日康复的礼物吧！”说着，他从挂在墙上的背包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红盒子，盒子上还设置得有密码锁，看起来十分贵重……里面的东西应该也十分贵重吧？ 他三两下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陈放着一个小小的精致十字架。 父亲伸手将之递给我。看见“礼物”是十字架的时候，我内心不禁疑惑：难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信奉基督教的人？ 在手上把玩着十字架，这个和钥匙差不多大的物体给人以冰凉的触感。链子是银色的，应该是银或者铂金之类的贵重金属。至于这个精致的黑色十字架……我还真不清楚它的材料是什么。 “这是什么做的？“ 我问。 回答的是母亲：“十字架是用黑水晶做的，链子是普通的铁链。” 看来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水晶的价格起伏很大，有的特别值钱，有的就像玻璃一样便宜。但如很贵重的话，一般不会用铁链来做吊绳。 失望归失望，我可以把它掩饰的很好。 “谢了，我会好好珍惜的。”我道谢了一声。 他又笑了笑，大概以为我不清楚这只水晶的价值…… 我把它放到了枕头边，虽然自身价值不怎么样，但挺有纪念价值。这，可是我第一次收到的住院礼物。而且，还来自于父母之手。 “如果，你的身体好了的话……” 父亲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我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些什么，为什么要停顿呢？我明明早就习惯了啊。 “我和你妈今天晚上就要回内陆去。因为最近我们手头上还有些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 看，我猜中了吧。 我强笑着，也不知道看上去是不是很勉强。总之，我将以下的话语说了出来： “嗯，你们安心工作。我一个人在这里，挺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学校碰到的女孩。短发，戴着大大的眼镜，十分可爱的叫做米小笛的女孩。按照她的话，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其实呢，我已经在海心市交到好朋友了的，所以不会太孤独。爸妈你们放心吧。” 我说的是实话，我的确有朋友了。可是，这个脆弱的借口用来掩饰我脆弱的内心，还是显得苍白无力。 床头柜上的表盘显示的是五点二十分。 窗外有些阴沉。 “医生说你需要再留院观察两天，之前因为你处于昏迷状态，还有一些检测项目未完成。” 面对父亲的话语，我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对了，你昏睡了那么久，肚子一定饿了吧。我去帮你买点东西吃。” 母亲这样说道。 我“嗯”了一声，又把头转向一边，安静地闭上眼睛。整整一天未进食，说起来还真的有点饿了…… 于是母亲起身，向病房外走去。 她还没抵达门边，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同时有人问道：“请问是释灵同学的病房吗？” 声音是女孩子的。很熟悉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坐立起身。 母亲打开了病房门，穿着校服的短发少女伫立在门口，手中捧着一束康尔馨。 人间&midgard(07) 那是释灵醒来后第二天发生的事。 医院，住院部。 “一、二、三，茄子！”少女按动了手机上照相功能的快门，而释灵终于可以不再保持那个坐立着的微笑表情了。 “一定要拍照吗？”释灵苦着脸道。 “嗯嗯！” 少女点了点头，手指不断滑动着屏幕，删修照片。 “这都已经开学快一个星期了，你却还没有去上学，班上好多同学都想见见你呢！这不？这次来看你就顺便给她们看看你喽！”她向释灵笑了笑，露出了可爱的表情。 释灵也很无奈地打开了手机。果然，这家伙把自己的照片发到了新班的同学群里了……释灵是在她第一次来看望他的时候进的同学群。 群中，下一秒炸开了锅： “这个……这位就是释灵同学吗？” “我不信，这一定是ps的！怎么会有这样的男生在我们班啊！” “@米小笛！！！你怎么能一个人去医院探望别人？” 米小笛：“刚刚叫你一起去，你不是说太远了，不去吗？” “……” “。。。” “小伙子，你很有和我竞争班草的潜质啊！@释灵。” “楼上丑鬼死开，就你那长相，能和别人比吗？” …… 释灵很无奈地关上手机，看着米小笛乐呵呵的脸。 “米小笛同学……我记得你家的方向和医院这边是反方向吧？” “对啊。”米小笛仍然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随意回应了一声，并没有抬头去看病床上的释灵。 “这里离学校挺远的吧？你不急着回家么……昨天来看我，今天又来看我。” 米小笛昨天放学之后来到了医院探望释灵，没想到今天又来了。 “因为我比较担心释灵同学，毕竟我们是朋友啊。”按下锁屏键，可爱的少女露出迷人的笑容，面对着释灵。 一时间，释灵竟下意识回避眼神。 “不过……释灵同学你是怎么昏倒的？你还有昏倒前的记忆么？”米小笛在床头边的椅子上坐下，好奇的问道。 释灵稍作回忆，却在脑海中搜寻不出任何结果。他摇了摇头：“还真是一点记忆都没有……只是感觉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说到这，释灵的语气有了些迟疑…… 如果被小笛知道，自己的梦里满是开学那天与她相遇的场景，对方会怎么想？ “然后……梦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老爸老妈也在身边……哈哈，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懵。” “嗯？梦的内容是什么啊？做这么长……很让人在意欸。”米小笛似乎察觉到什么，露出狡黠的表情。 “没……没什么啦，关于学校什么的，具体内容的因为是梦境所以没怎么记得清。” “哦……”米小笛也不再对这个问题继续问下去了。“对了，怎么不见叔叔阿姨？他们去哪了？”米小笛看了看四周，病房内除了释灵和自己外别无他人。昨天她来这里的时候，释灵的爸爸妈妈也在，记得释灵的爸爸还开玩笑问他是不是释灵的女朋友呢！ 说到这个话题，释灵低了低头，又侧身看着床头柜上的，黑色吊坠，抓了起来。“他们回内陆工作去了，昨天晚上就走了。”那吊坠十分精致，银色的链子，黑色的十字架。十字架上雕刻的有复杂精美的花纹。这会让人误以为吊坠的主人是一个信奉神学的人。 “这个是……”米小笛也将目光投到了释灵手中。 “我爸妈祝我早日康复的礼物吧。” 释灵解释道。但米小笛察觉到释灵眼神中转瞬即逝的一丝黯淡。 米小笛也只是说了些安慰的话：“唉，他们也真是的，你都已经住院了他们也不多陪你几天，还要忙着去工作啊？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释灵摇了摇头，“我也不怎么清楚，不过应该很忙吧。”他顿了顿，“我爸爸妈妈能请一天假赶到海心市看我已经很不容易了，其实我的身体也不是很要紧啊！各种检查都做了，挺健康的，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出于对父母的辩解，释灵说道。 虽然米小笛看出了释灵隐藏的情绪，但还是没有拆穿他。他都说到这里了，米小笛也没有再说下去。 两人间闲聊了许久。 米小笛笑着给释灵述说学校有什么性格古怪的老师、行为怪异的同学、这两天在学校有趣的经历。 释灵始终在聆听米小笛的分享，时不时两人一起笑出声。 米小笛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下午六点多了。 “释灵同学，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家咯。”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释灵道别。 “嗯，早些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见米小笛打算离开，释灵开口告别。米小笛昨天和今天都来看望他了，可以看出，她真的如同报名那天所说的一样，将释灵当做好朋友。释灵对她也有着极大的好感。 米小笛面向病房门走去，刚走到门口，想要转动门把手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回过身的米小笛突然向释灵问了个问题：“释灵同学，你相信人间有鬼吗？” 你相信，人间，有鬼吗？ 释灵有些发愣，双眼中闪过一丝一样的情绪。同样望着米小笛，两人四目相对。 “我是唯物主义者。” “哦，这样啊。”米小笛转过头来，打开了房门。眼角衔着淡淡的笑意，可是释灵看不见。她走出了房门。 仍待在病房的释灵同学，看着米小笛离开的那个方向。“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呢……”疑惑归疑惑，他再次躺好，侧身望向窗外。阴沉沉的天空，笼罩着窒息的气氛。窗边，米迪赠送的康尔馨散发着柠檬味的淡淡的清香。看来要下大雨了啊…… 果不其然，米小笛刚刚走出电梯，豆大的雨点便从天而降。米迪看着大厅外丝连丝的雨，有些犯愁。从这里到外面的马路，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呢。 “我就猜到你忘带伞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米小笛转过身去，着装为病服的少年提着一把伞，刚刚走出电梯。 “释灵，你怎么下床了？”米小笛又见到了他，小跑过去。 “我不下床，你怎么回家？要是你因为淋雨而感冒发烧住院了怎么办？难道我要像你一样每天放学了都来看望你吗？“释灵伸手，递过伞。 “呸！你少乌鸦嘴了。我才没有那么脆弱嘞！”米小笛接过了伞，又接着道：“可是……你现在就下床走动，没关系吗？”由嗔笑变成了担忧，她有些在意释灵的身体状况。 “没事啦！我的身体早就恢复了的，留下来一天只是留院观察而已。”他微笑着解释道，事实也的确如此。 “不行！你现在马上回去躺好！”米小笛皱着眉头，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而这可爱的样子不由得引起释灵好笑。 “你……”释灵伸出食指指着米小笛精致的脸蛋，着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米迪有些紧张。 “我……我怎么了啊？”她有些紧张地问，似乎很想听到回答。 “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哈哈！”释灵笑着说出了口，便转身按了电梯。 留下米小笛在原地气得跺脚：“可恶的家伙，亏人家还那么好心来医院看他，居然这样开我的玩笑！”她小脸红涨，如果被释灵发现了，一定会说比之前更可爱了！ 米小笛回过身，面向淅淅沥沥的阴雨。 “看样子，噩梦鬼灵并未对释灵同学造成太大的影响……可是，释灵同学为什么会凭空散发出淡淡的灵力波动……明明连这东西都看不见。”米小笛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手掌心。 …… 雨下得很大，淅淅沥沥，侵蚀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味道。 少女撑着伞，离开医院。 少年站在病床旁，静静地看着窗外阴沉的城市。 人间&midgard(08) 释灵一整夜都没睡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恼些什么、为了什么而失眠。 第二天一早，释灵就办好了出院手续，离开医院。 今天是周五，米小笛照常去了学校。释灵打算回家收拾收拾后就赶去学校。虽然已经开学四天了，但释灵还没去上过一天课，所见到的同学也仅仅只有米小笛，因此他打算早些去学校。 昨天深夜时分，雨才逐渐隐退。新的一天，些湿润的空气十分清新。在那病房里呆的久了，自然觉得烦闷。释灵背着黑色的单肩包，伫立在校门口。看见高大庄重的校门，心中不禁起了些许期待。 …… “报告！” 释灵首先来到的并不是教室，而是班主任办公室。 东方洵此刻刚好没课，待在办公室里，大概在整理课件什么的。看见是释灵后，便说了声，“请进。” “释灵？你终于回来了。这可是才刚开学啊，你就请了四天的假。”面对释灵，东方洵似笑非笑道。 “额，并不是我想要这么做的，其实我的内心是很向往来学校学习的。”释灵尴尬地笑了笑。 “哦？那你还真的与众不同。关于你住院的事，你应该有什么想问的吧？”仿佛在一瞬间看透了释灵的心思，为了不让他为难，东方询主动开了口。 “嗯～有些事情。”释灵低声沉吟了一下。随即抬起头，问到：“东方老师是如何得知我住院的？听我爸妈的话，应该是你通知他们我住院了的吧。” 这是困扰了他好一段时间的疑问。 东方询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看起来温和得人畜无害。“是医院的护士小姐打给我的。因为她在你书包里找到了带有我的联系电话的表格。这没办法，听她说，你昏倒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们需要一些确认你身份的东西才好执行工作。所以她打给了我电话，让我通知你的监护人。” “这样啊……”好像挺有道理。“谢谢你，东方老师。” “这没什么，你毕竟是我的学生。我也只是打了几个电话而已。”他推了推眼镜，谦和道。“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尽快融入新的环境吧。” 新的，环境么…… “大家好，我叫释灵。解释的释，神灵的灵。请大家多多关照。”讲台上站立着的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身材高挑，体型偏瘦。上着白色卫衣，下身穿着黑色牛仔裤，黑长碎发，双瞳幽暗而深邃。 公式化的介绍配合着带这些正太的嗓音，给在座的众人特别是女生带来了听觉及视觉的冲击。 随后，教室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在释灵的视野中，鞠躬抬头后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位戴着眼镜的女孩。她很特殊，不仅仅因为样子美丽，而且坐着的位置也很不合常理。后两排的同学应该都是那种长的特别高的同学坐的位置，但她不仅身材娇小，还戴着眼镜。为什么会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呢？ “释灵同学，你就随便找个座位坐下吧。”东方洵示意。 释灵点了点头，走向教室的最后一排座位，那里还有两个座位，其中一个就位于米小笛身后。 “我来了哦。”这样的嘴型，释灵咬牙张口，露出了微笑时的牙齿。与米迪擦肩而过，四目也以一种特殊的角度相对。 米小笛眼角也挂着微笑，温柔得像是在面对很熟悉的朋友一样。 “释灵，记得下课后来我那领取课本和校服。”东方洵推了推眼镜，继续说到：“下面我们开始上课……” 课间，释灵的座位边围来了几个学生，他们中有男有女，大多都是对这位这个晚来四天的同学有些好奇之类的。这位颜值爆表的新同学有怎样的性格？究竟好不好相处？ 对于这些同学提出的不重要问题，释灵倒也很耐心地一一解答。 …… “呐，新同学？你好像很受欢迎哎！”食堂，米小笛和释灵对坐着吃午饭。米小笛呲牙笑着，取笑道。 “什么鬼……我只不过比你们晚几天来报道而已。”释灵吐槽道。不过……受欢迎也许是真的。光是初中三年，他所收到的各种知来路或者不知来路的情书都可以发表成册的书了，然而那个时候的释灵，对这些东西丝毫不感冒。他加了一块火腿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这学校食堂挺不错的。” “的确。”米小笛也夹了一点米饭，若有所思地放入口中，“和外面的餐馆差不多啦。”米饭咽下，又接着道：“释灵，你以前有没有女朋友？” 释灵刚夹了一块肉放到嘴边，却在听见这个问题后停止了动作。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释灵回忆中唯一出现的女生，不是那些小学毕业季、初中时期送给他情书、在路灯下向他表白的那些女生。 而是在他记忆中温存的幼小身影——那个叫依云的女孩儿。 ### “依云，我过几天就要走了。”沙滩上玩着沙子的男孩和女孩，一边堆着城堡，一边男孩向女孩说着。 “哦，早去早回哦！”女孩很乖巧地回答道。 男孩听了，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黏在裤脚上的细沙。同是那片茜色的夕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看着自己光着的脚丫子，趾头间仍残留着许多细沙。“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依云听见了那有些弱弱地声音，似乎脑袋还未转过弯来，但却在几秒种后懂了释灵的话，“你要去哪里啊？为什么不回来了？”她同样也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看着男孩，急切地问道。他的话，是否太过于突然？ “不回来了就是不回来了，我有怎么知道是为什么！”沉默了数秒，释灵清了清嗓子，高亢的声音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他的脸上露出了不明所以以及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因为他真的很烦，对于即将到来的离去不知所措。 释灵转过了身去，看着那被夕阳浸成金色的大海。整片天都静下来了，海风都未吹拂，海燕无声似已归巢。这片海滩的游人很少，放眼望去也就仅有二人而已。女孩在男孩背后，看着他；默默掉下泪水。男孩背对着她，却能感受到那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亦能想象得出那灼热的目光。 是依云首先打破了沉默：“那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你真的不回来了吗？” 释灵听见了，转过身，看着依云的小脸，却又闭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你想我了怎么办。” 依云鼓着小嘴巴，大声说：“我想你的时候要是你不在，我就去找你！直到找到你为止！” “你这个笨蛋！我是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到哪里找我啊！要是你找不到我，自己又走丢了怎么办？像依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外面一定会有很多坏人要来抓你！要是你被抓走了怎么办！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他咬着牙，说出了一长串。 “那……”依云吞吞吐吐地，想说什么又好像没有组织好语言的样子。“那你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回来好不好？”她大大的眼睛中，充满了殷切的希望。 “嗯，我答应你！”释灵面色转向了笑容，也看不清是真诚的笑还是表现出来的伪装。 ###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释灵将肉放回餐盘中，开口问到。 米小笛可不管那么多，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含糊道：“问问而已嘛。” “没有。”释灵说完，又继续低头吃东西。 “真的？”米小笛直直地盯着释灵，又一次咽下口中的食物。似乎有些不相信，又眨了眨那双空灵的眼睛。 “真的。” “噢……”这下子，米小笛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在这个时侯，一个男生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微笑着坐在释灵旁边。释灵记得他，刚刚围着他的众多同学之一，叫做晗泷。 “不好意思，不会打扰到你们吧！”坐下来的晗泷这样问答。 “额。”怪异的语调令释灵觉得怪怪的，头上多出来几条黑线。 “不会啦！”米小笛则是依旧很轻松的样子，又像是很正经地作答。 这样，不就是承认了什么吗？ 释灵不禁叹了口气…… “晗泷同学，说一说你来这里的目的吧。”释灵像是看穿了什么，平静道。 “嘿嘿，被发现了……”晗泷讪笑道，“嘛，不过我也没打算隐瞒啥。” “嗯嗯？你们说啥，我咋听不懂？”只有米小笛表示疑惑。 “其实是我刚刚和那群朋友打赌赌输了，然后就被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同学指明前来打探二位的关系，哎，没想到这个提议一说出来就一致得到男生女生们的好评。”晗泷无奈抱怨道。 “欸？为什么大家会这么关注我和释灵同学的关系？”米小笛又问。 “你说呢？两位可是我班男女颜值巅峰……”晗泷觉得米小笛实在明知故问。 “你猜我们是什么关系？”释灵竟来了兴致，笑问道。 晗泷连忙摆了摆手：“嘿嘿，我对这些可不感兴趣，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来过。至于二位的真正关系……你们也没打算说，我也没打算问，不过猜也能猜得七七八八。” 这个时候，米小笛突然凑上前道：“我们是好朋友哦，很好很好的那种！” “咳咳，行了行了，别秀了。就算你们不说实话我也猜得出你们早就是情侣了。” “不是……” “你说什么……” 释灵和米小笛被这样理解表示有些慌了。 然而晗泷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两人的话。“相对于高中生所期待的恋爱，我果然更加喜欢收集各种灵异故事。顺带一提，我想成为一个悬疑类小说家。” “啊，对了！”晗泷似乎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筷子，掏出手机：“昨晚我在微博上看到了一段灵异视频，就发生在鸣鲸路！你们看。”他一边行云流水般滑动手机屏，一边很激动地说道。 鸣鲸路是海心市蓝欧区的一条街道，这条街道并没有完全开发，因此它属于平日里人烟稀少的那种街道。 晗泷找出那段视频后，将手机递给释灵。 释灵接过手机，米小笛便叫道：“我也要看！”便把头跟着凑了过来，与释灵挨得近近的。 屏幕上播放的，大概是这样的一段画面：雨夜的十字路口监视器视角，冷色调的路灯将淅沥的雨水映射得发亮。大约十来秒的时间后，地面的积水以一个夸张的幅度被扬起——明明没有任何事物作用于这些积水。紧接着，沥青地面突然以一种很快的速度出现两条划痕！像是用斧头或者钢刀在上面划过的一样，十分醒目——但是，依旧没有任何东西出现在画面。视频到这里还没有结束，没过几秒，画面飞快地旋转。似乎是因为固定监视器的金属杆折断，监控器直接向地面落去。然而，倒在地面的监视器视角刚好平行于路面。雨天的路面上，似乎什么都没有，然而就在其前方十来米处，突然走出一道黑色的身影。走出！从没有任何遮挡物的空间中，凭空走出！就像是从碎裂的空间，链接着异界的虫洞中走出，先是迈出了一条腿，其次是身躯，直到整个身体暴露在雨夜。醒目的人影，右手握着一把武士长刀。其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雨夜深处……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嘿嘿，怎么样？这段号称'隐身武士'的视频在海心市贴吧上可是四处疯传啊，据说上传视频的人是一个警官的儿子，所以具有一定的可信度。”晗泷笑道。 释灵递回手机，似乎并没有太在意这段监控录像，道：“也许是制作出来的特效视频。这个……我是唯物主义者。”说到这里，释灵情不自禁地看了看身前的米小笛。她像是在想什么问题，表情很专注，也很可爱。 “在想什么啊，这么入神。”两人的头依旧靠得很近，释灵注视着米小笛空灵的双眼，一如既往温和地开口问道。 米小笛并没有做出回应，相反，她似乎陷入了深入思考之中，释灵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哦！”米小笛生硬地应了两声，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你刚才问什么？” “……没什么。”释灵讪讪道。他没有追问下去，不过大概也猜出了什么。是上次在医院她问的那个问题？人间，有鬼吗？ 鬼，名词，迷信的人所说的人死后的灵魂——这是字典中，对于鬼的第一条解释。想到这，释灵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人间&midgard(09) 待在学校的时候，米小笛和释灵总是形影不离。仿佛是认识了许久的好友一般，班上的同学都这样认为。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两人不过刚刚认识几天而已。 至于为什么短时间内就建立起这样的友谊…… 释灵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他自己则是被这个有点莫名其妙的女孩深深吸引，就像有着某种魔力一样。 就感觉，自己在无尽噩梦的侵蚀下，被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救赎…… 时间转眼来到周六。 太阳高高悬挂在天空，蔚蓝的天空可以透过林立的高楼看见部分。仅仅是看着这一部分，就能够引人对无限的渴望。 释灵打算去一个地方。 回到海心市这么久了，还没有回到那里。 那片沙滩……自己与儿时最好的朋友最后道别之所。 记忆同潮水般涌现，年幼时陪伴着的女孩，与自己分离的地点。 依云？ 背单肩包的释灵望着蔚蓝的天空，将那个名字与晴朗的天空联系在一起。 不仅如此，那片沙滩也是重复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场景。 天气依然炎热，释灵去那片海滩的路线势必经过鸣鲸路路口，公交车上，画面与前两天在晗泷手机上看到的影像拼凑在一起。对释灵这种记忆力超群的人来说引起了一起熟悉感。 他朝路口的监控器那看去，发现修理人员刚好在整修摄像头。 “难道那个视频是真的？” 雨夜中，自虚无中走出的武士…… 释灵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仅此而已，他不想在这方面深究下去。 释灵中途转了两趟车才找到目的地。当他看着gps上路线时，才发现自已绕了一个大圈子。心中不由感叹这个城市的变化之大。 下车之后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沙滩，这里的路倒是没有多大变化。释灵照着记忆的路线前行。 四周没什么人。 似乎比以前更加颓败。 视线中出现了沙子，以及，很多垃圾：碎掉的玻璃瓶子，喝完了的牛奶盒、矿泉水瓶，破布什么的。与记忆中的空旷格格不入。 这里已经荒废掉了。 很久没有游人来过的样子。 释灵站在沙滩上，眺望不远处的海。 正值中午，太阳当空。 气温很高，释灵的内心泛着凉气。 他呆板地站在沙地上，在这之前他也一定站在这里过……站在这里，看海。 “你一定要回到这里。” 茜色的背景下，有一个人在他面前这样说过。不过，那个人是谁呢？释灵想不起来了。 金色的沙滩，火烧云，安静的天际，安静的海浪……就在，就在这里。就在释灵此时此刻所踏着的地方…… “等你再次回到这里，会出现的。所以，你一定要回到这里。” —— 痛！ 就像是无数的细针，在那一瞬间无视头盖骨，直接深深插入大脑皮层…… 痛！深入骨髓。 …… 释灵朝着大海发出了竭尽全力的嘶吼，竭力过后不省人事，一头哉在沙地中…… ……我回来了。 倒地之后，释灵低声轻语，那双原本无神的眼睛。左眼球闪过黑色的光泽，右眼则闪烁蓝色的光辉。直到眼睛完全闭上，死寂的沙地依旧死寂。 ###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 睁开眼的那一刻，释灵才发现自己已不在沙滩上。 他躺在木质地板上的一卷竹席上。 “这里是……”拍拍昏沉沉的额头，释灵开始有所警惕。 释灵坐立起身，刚好可以看见木墙上挖出的落地窗，这种日式风的结构很少见，门窗之外就是沙滩了。 是沙滩的那间木别墅？ 释灵记得这里。在他的记忆中，沙滩的边缘建立着一处木房别墅，那栋别墅在他第一次来海边的时候就存在着，不过他从来都没有进入过这个别墅。 “哟，你醒了，释灵同学。”那声音来自于释灵目前在海心市最熟悉的人之口。 “米小笛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将目光投向室内木书桌前坐着看书的米小笛，释灵很惊讶。 为什么？ “这里是我家祖屋啊，倒是释灵同学……”她合上手中厚厚的书本，右手中指顺势推了推眼镜框，显得十分可爱，“为什么释灵同学会晕倒在外边呢？这片海滩已经荒废很久了，没什么人回来这里。”她穿着t恤和短裤，走的是假小子风格。 原来这里是米小笛同学家的祖屋么…… “额，那个……我来这里，想看看这的变化。至于为什么晕倒，我也……”释灵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时候你睡得也太沉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只有把你拖到我家祖屋来了。”米小笛解释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没什么异常。你说什么？你把我拖来的？你有那么大的力气？”打量着眼前这位可爱的少女，释灵感到很惊讶。 “那个……我可以把这句话认为你是在瞧不起我吗？”米小笛以一种微笑的语气开口道。 “我没那个意思……”释灵不知如何辩解。不过他也清楚对方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不过，我很好奇，这片沙滩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荒败的样子。我记得小时候，这里有很多观光客……”说出这话时，释灵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和依云一起来到这沙滩上玩的记忆。 “转移话题么……真狡猾。这里是在我们初中开学那年开始荒废的，因为在距离城区更近的地方多出来好几处比这里好的沙滩景点，人们大多都去了那些景点，所以三年下来这里差不多完全荒废了。”米小笛走到落地窗前，目光扫视着荒败的沙滩，空灵的双眸流露出失落之感。那种，和释灵类似的情感……“总的来说，这里沦为历史了，这样荒败的景象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她接着说到，就连眼中的失落也被她掩饰住。 释灵听着她的话，不知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不过，我倒是很意外。今天我回到这里是有事情要处理的，没想到在这里都能碰到释灵同学，运气好像不错呢。”她回过头来看着释灵，微笑着。 “你这样说……倒也是啊，没想到在这里都能我们遇见，缘分这东西真是神奇。”总的来说，释灵醒来后能看见米小笛，心情还是挺不错的。至于这原因是什么，释灵就不清楚了。 也许就是在一个偏僻的偶遇到个非常熟悉的朋友那种感觉吧。 听见“缘分”两个字，米小笛脸微微一红，不自觉地将头低了低。不过很快就在释灵面前恢复正常。 “好了，既然释灵同学已经醒了，那你打算回去了吗？”米小笛再次微笑，问向释灵。 “哦哦……”释灵这才意识到他所在的地方是米小笛的祖屋，而且现在就他们两个人，他再在这待下去就有些不合适了。于是他挠了挠头，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米小笛同学，要一起回到市里去吗？”释灵走到了木屋门口，却又突然回过头来问继续看书的米小笛。在这片荒凉的沙滩，如果释灵就这样走了，那这里就只剩下米小笛一个人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在晚一点的话释灵有些担心米小笛的安全问题——毕竟，她是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孩子。 米小笛似乎早就猜到释灵会这样问，不过她拒绝了：“你先走吧，我的事情还没办完呢，可能我今天就在祖屋里过夜，明天才回去。” 释灵不可能问她要办什么事，这样对一个女孩来说不太礼貌。于是释灵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你要注意安全。如果……如果遇见什么麻烦的话就打我电话。”开学报名的那天他们就已经有了双方的电话号码。 “嗯，谢谢。”米小笛甜甜一笑，回答。 释灵不在多说什么，离开了木屋。 释灵走后，米迪收回目送释灵的目光，再次翻开手中的书籍，坐回椅子上。只是，复杂的思绪令她看不进书中的内容。 “原来……是他呀……怪不得，我总觉得释灵同学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想着想着，米小笛脸上再次浮现出可爱的笑容。“好可惜哦，那个时候，刚鼓起了勇气，却已经找不到他了……这一次，命运是想重新给我这次机会吗？我一定会抓牢的。” “不过，就现在来说，还是应该把正事办了。”释灵离开后大约十分钟，米小笛再次将书合上，这一次，由于所用力道太大，书本发出“啪”的响声。米迪将目光投向里面的房间，除正常的家具什么也没有的房间，“这次，我应该会拼尽全力。” 空灵的双瞳变得坚定，深幽的瞳孔，绽放出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光彩。 米小笛起身，一步一步向那间房间走去。她的步伐十分缓慢，像是在害怕惊动什么。与此同时，在她右手指尖不知为何凭空多出四张卡片。 四张，泛着淡淡星辉的碎片，就像是能量体一样，空有型，无实体。 “那么，这就是作为s2的考核？”进入什么都没有的房间，米小笛叹了口气，“唉，几天前和紫梦鬼母战斗得太惨烈，现在都还腰酸背痛……不过也没办法了，居然还是在自己家的祖屋进行考核……” 仿佛是在抱怨，米小笛叹了口气，右掌轻轻挥动，那原本夹在指尖的碎片顿时化作流光，飞出…… 人间&midgard(10)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见米小笛同学，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么……” 离开米小笛家的租屋后，释灵朝离开海滩的方向走了一会儿。 感觉天气越来越阴沉。 明明出门的时候晴空万里，看着势头……希望别下雨才好。 海的那边不断鼓来与湿热截然相反的冷风。 释灵停下脚步，阴沉的海风使人心毛滋滋的很不爽。 但，就是那么一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夕阳下的金海滩，推行脚踏车的男孩走在沉寂的光阴里。海燕无声，海浪起伏。“你是……”那个人，站在那里，背对着男孩的身影像是在等待着某个人，等了很久很久……突然，那个人转过头，看着释灵。 “欸？怎么。” 为什么，回忆不起那个人的，样貌？明明，其他的，包括天边的云彩在内都是如此地清晰……为什么？他一定和我说起过什么，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我好像，好像忘记了。 “你一定要，回来……等你再次回到这里，会出现的。所以，一定要回来。” 梦中的那个人，是叫他回海心市？亦或者是，回到这片海滩？ —— 头痛…… “回到……这里……会出现的。一定要……回来？” 又是这样的声音？刚才晕倒前脑海中响起的，也是这句话…… “出现……出现，出现！到底是什么会出现啊！”双手抱头的释灵猛的狂叫出声，原本帅气阳光的脸庞此刻竟无比狰狞。左眼的黑色光泽，右眼的蓝色光泽，在此刻涌现。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毫无杂质…… 而释灵无法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他抑制不住狂躁的身体，朝海滩跑去。也许，身体里有一种本能，被那里呼唤，不断呼唤。 “感觉，身体要坏掉了。”释灵意识恢复过来时，身体被乏力感深深侵蚀。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看着再次出现在眼前的辽阔大海。 着魔似的身体，向往的，就是这里？ 释灵鼓了鼓干涸的喉咙，说不出话来。他扭动身子，艰难地坐在了沙地上。那种身体空旷的感觉，就像是突然苍老了七八十岁似的。 阴沉的天际，几只浑身肆虐着紫色闪电的烟状魔鬼摇摆着无形的身躯朝释灵张牙舞爪地涌来，凶恶的表情像是要将他抽筋拔骨。 不断嘲讽着释灵。 不断朝他逼近…… —— 释灵精神一震，才发现只是天边乌云在打雷罢了。 “开始，出现幻觉了。”释灵心中很是不安。 他打算拨打救援电话，而向口袋里一模，空荡荡的口袋让他一泄。 也许是刚刚失神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释灵没有选择，把目光转向那边——米小笛的祖屋。 类似于本能，在最无助时第一时间所能想到的。 他强行抑制住体内的狂躁因子，踱步走向木屋。 木门依旧保持着释灵离开时的状况，没有上锁。 打开门。 释灵觉得体内的躁动有所减缓，大概是意识被这依旧陌生的祖屋所吸引。他呼吸沉重，目光浑浊，脸色憔悴了许多。 “米小笛同学？咳咳……你，还在么？”他喉咙干涩，话语被牵强地拉扯出。 然而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释灵感觉有些奇怪，他离开没一会儿，米小笛应该还没离开才对。 大厅内没有人，难道在里面的房间？释灵心想。不过……这样走进别人的房间不太好吧。 释灵踌躇了一分多钟，最后终于决定进里面的房间看看。 随着时间流逝，释灵体内的灼热感逐渐消失，此时他已经很清醒。不过，他有些疑惑米小笛为什么不在，万一她遭遇了什么危险呢？所以还是进去看看比较好。 木门被打开，伴随着摩擦发出的“吱吖～”声。 空旷。 这是释灵的第一感觉。房间内光线很暗，可以看见，宽广的房间内只有一张书桌，一张椅子，一个书架和一个床架。地板上积了灰尘，有脚印。应该是在米小笛进来拿书时留下，释灵想到刚刚醒来时米小笛正捧着一本书看。 “哐当～”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声响，想是木盒摔在地上时发出的声音。尽管声音听起来模糊，细微，甚至是……扭曲？但释灵实实在在地听见了。 释灵合上房门，转身走向隔壁。 用同样的方式打开门。 ——依旧没人。 只不过，这个房间十分凌乱。床单撕烂，缴成一团落在地板上，床本身也微微倾斜，衣柜倒下了，一个木凳碎成木块散在地板上。 窗户紧闭，光线同样昏暗。 景象破败，使释灵心头微凉。他仔细观察时才发现，无论是衣柜还是地板上的木屑都没有堆积什么灰尘——表明这是最近才形成的。声音刚刚才出现，窗户没有打开，这表明……这房间里还有人？ —— 怎么？ 释灵胸口一闷，转过身。 “轰隆隆——” 打雷了。 雷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投射进来，视野呈现一片银白。还是什么都没……有……？ 视线与光，扭曲一般。整个房间，在此时此刻沉浸在一种淡黄的光辉里。一切都染上了光晕，地板，床，衣柜。除了自身……以及—— 释灵回过身。 “嚓萨～” 未知生物。它羽色如墨，体型好似一头小牛犊。其身后伸出三对带着欧式风格花纹的翅膀，红色的双瞳，头是头，双手也是头！口中嗞出的牙齿看起来十分尖锐。身体由深蓝与漆黑交替着，没有腿，悬浮在床的上空。 而与之对立。倒下的书架上，少女持剑而立。她有些变化，除了以往的腹黑可爱，多出了认真的神色。米小笛眼神犀利，目光之中似乎盯死在了那丑恶生物上。释灵注意到，米小笛的右腿小腿上留下了个很深的口子，殷红的血液不断渗出。 “这是……”释灵目瞪口呆，数十年来也没有现在这样失态过。 米小笛手中的剑闪烁着蓝色光辉，瞳孔则是映衬出红绿蓝三色光。美丽而妖异。 人间&midgard(11) “加尔加克，地阶亡灵……”小腿如同被灼烧一样。其传达而来的痛觉令米小笛呲了呲牙。 就在少女全身心投入战斗之际，房间外却传来她此时很不希望听见的声音。 “米小笛同学……咳咳……你，还在吗？” “释灵同学……怎么又回来了！？” 突然响起释灵的声音，米小笛一下子有些慌乱。 她不可能一下子终止战斗而跑去见他，这只冥界生物的力量不在她之下，她必须用上全力。 “可恶……”短暂的僵持后，米小笛再次举起手中水蓝色长剑，紧接而来的突刺很是灵活，身形飘飘然冲向身前的奇异生物。 ——眼看着剑尖刺入对方体内。 剑刃却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一条手臂紧紧咬合。传来的巨力几乎无法动摇，与此同时，对方剩下的一条手臂向米小笛挥去，米小笛弓住身形，巧妙躲过拳头。那看似仅仅成年人大小的拳头砸在衣柜上，衣柜瞬间破损掉一大半，柜门摔向地板，发出巨大的响声。 “有结界，释灵同学不会听到的……”像是在安慰自己，米小笛再次全身心投入战斗中。她眼中蓝光闪烁，那被加尔加克衔住的蓝色长剑化作流光，回到她手中。一人一兽再次拉开距离。 就在这时，门开了。 “该死……”米小笛竟骂出了口，现在，她必须要确保她与加尔加克之间的战斗不会波及到释灵。 因此，她的目光更加地凌厉——为了不给对方下手机会。 “轰隆隆～” 打雷了。 下雨了吧？看来，今晚要就在这里过夜了……前提是，打败眼前的地阶亡灵。好不容易争取到的s2考核机会，要是失败了就太丢人了。 米小笛右手紧握长剑，而左手掌心，炽热的温度猛然绽放，一个呼吸间就形成人头大小的实形火球。 ——再次蓄力。 “这是……” 她耳边又一次传来释灵的声音。 ！？ 米小笛别过头看向他—— “怎么可能？释灵同学，你……”此时的释灵，身体已经不再被黄色的光芒所遮蔽，他一脸错愕地站在房门口，看着房间内部。 相对于释灵的错愕，米小笛同样感到十分错愕。他，作为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能够进入结界？ “小心！”释灵惊呼出口。 错愕中回过神，极速俯冲而至的加尔加克已到达米小笛前方一米处。 米小笛几乎没作思考，蓝色长剑就斩了出去。 两股力量相撞，长剑那方明显弱上不少。蓝色长剑脱手飞出，米小笛急急忙忙地打出火焰左掌。加尔加克以右臂相撞上去。 在释灵发愣地注视下，米小笛身体倒飞出去，砸在木质的墙壁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木质框架的房屋都一阵颤动，引发的强烈痛感使得米小笛丧失了片刻行动能力。 加尔加克沾染的火焰很快升腾，又很快消散。庞大的身体似乎未受到太大影响，在米小笛还没缓过来之前再次朝她逼近…… “那是……什么鬼东西……” 失神的目光定格在怪异生物的躯体上。 首次看见的未知生物，光是对方的外表就给释灵的心理造成不小冲击。那种诡异的外表，与释灵认知中的“地球生物”十分违和，其庞大身躯发散出来的恐怖戾气更是使释灵脚步难以移动半分。 那种感觉……已经不局限在「恐惧」，而是「毫无反抗力」。 诡异生物明明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释灵身上，但释灵却发自内心感觉「全身被它锁定」。 连急呼吸的节奏都无法控制，不断加快。 不断加快。 “我得……去帮助米小笛同学……” 这样的想法完整出现在他脑海中——已经来不及了。 生物距离米小笛仅一米之遥。 释灵强行控制身躯向她的方向奔跑。 “——” 视野中消失了一些东西。比如说笼罩一切的淡黄色光辉，比如说应该出现在眼前的”怪异生物，比如说陷入危险境地的米小笛同学…… ？ 释灵愣在原地。 刚刚自己所见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不对……不对，不对！！！ 我所看见的，所感受到的…… “米小笛！！！” 释灵用尽全力吼了出来。 可就是那一吼，释灵胸腔中一股暖流直涌而上，不少浑浊的血液直接喷了出来…… “好痛……” 感觉，身体中，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想要挣扎出来…… 释灵单膝跪地，痛觉却在短暂的出现后又消失……同时，刚刚消失的奇怪景象再次出现在释灵眼中。 淡黄色光晕笼罩的视野，以及视野中未被光晕笼罩的米小笛、诡异生物。 米小笛和诡异生物的战斗已经脱离刚才的阶段。 米小笛并没有被对方怎么样。这一点令释灵松了不少气。米小笛牵动着诡异生物，不断在房间内来回穿梭。但活动的范围仅仅是宽阔房间的内侧，米小笛似乎有意将其引导在释灵接触不到的地方。 注意到一边释灵的身体再次被淡黄色光晕笼罩，身形灵活闪避加尔加克进攻的米小笛开口了：“释灵同学……果然是通灵者么。怎么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那……是什么？” 愣了一会的释灵，才发觉对方是在和他说话。口腔中血液微微凝固，令释灵说起话来感到奇怪。 长剑一下子将伸来的黑色“头手”弹开，二者的距离再次拉开。米小笛转过身，面对着释灵，刚想要说些什么……她突然眉头一皱。 没想到刚被拉开距离的诡异生物突然转变攻击模式，手上的“头”口凝聚出「深紫色能量」，向米小笛迸射而来。 “糟糕！” 火焰拳头凝聚出时，能量团已近在咫尺。 火焰能量与紫色能量在米小笛的身前相撞，产生的巨大能量冲击将米小笛轰飞出去。 释灵所在的位置正好在米小笛轰飞的路径上。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伸手欲接住身形较弱的女孩，然而在接触到的一瞬间，释灵才清楚这冲击力有多么恐怖…… 两人狠狠地撞在木墙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木墙已接近裂开的边缘，释灵被挤在墙与米小笛之间，血液再次自口中喷出，有一些溅在了米小笛脸上…… “释灵同学，你……” 米小笛转过头看了一眼释灵。对方受到的损伤比她想象的更加严重……不过，既然是通灵者，想必不这么脆弱…… “释灵同学，这是我的等级考核任务……别的通灵者不能擅自闯入，你先走吧，我可以应付的来！”她说出这句话，蓝色流光再次凝聚于右手，化作蓝色长剑。米小笛将长剑插到地板上，借此起身，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可她身后瘫坐在墙边的释灵，伸手拉住米小笛衣服。 “你在说什么？什么通灵者？快逃离这里……我……”释灵滚了滚喉咙，咽下一口血沫，“我替你挡住这家伙，你快点逃离这里。”声音显得有些紧张，看得出来，释灵此时是在故作镇定。 就算米小笛同学有一些，神奇的力量？也远远不是那东西的对手…… ——在释灵的眼中看来就是这样，因为，他依然沉浸在对其的「毫无反抗力」中。 这种时候，命才是最重要的……而自己这种状态，绝对跑不远…… 加尔加克缓缓向前漂浮着，对于突然介入战斗的第二人类，已经有了些灵智的它选择谨慎行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真不知道什么是通灵者？”似乎没有在意释灵的抉择，米小笛将意识更多地集中在他说的前半句话中。她眼中有惊讶，也有疑惑，看着无力坐在地上的释灵。 ……？ “给我闪开！！！” 奋力起身扑向米小笛的释灵，双瞳与诡异生物眼中射过来的暗紫色光芒相接。 “瞳术！？”米小笛暗道不好，当即稳住身形，一把拉过释灵的肩膀，挥剑迎接突然冲过来对释灵出手的加尔加克。“释灵同学！快醒醒！” …… “那究竟，是什么怪物……米小笛同学所说的通灵者又是什么？”诙暗的世界，释灵一个人。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我应该在米小笛同学家祖屋内才对。”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是陌生的环境，灰白的世界。没有方向坐标，没有世界边界。 “释灵同学！释灵同学！快醒过来啊！！！” 那是……米小笛同学的声音？ 声音自世界的四面八方传来，呼唤他名字的声音，懵懵懂懂，依依稀稀。寻找声源，但片刻后他发现自己只是在原地打转……“米小笛！你在哪里？”他试着回应那呼唤的声音，却等不到对方的回应。 他在逐渐黑白分明的世界跌跌撞撞，不知哪里是起点，哪里是终点…… 曾经是同现在一样的无助，在无尽的黑暗中寻找什么，却不知到底在寻找着什么，结果也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黑白倒立的世界里，碎发少年驻足着，不知去往哪个方向…… “其实，这种感觉……也挺好的。”停止跨步的他，渐渐明白了些什么。这黑白分明的无尽世界，就是自己的内心么？自己不是早已习惯这种独处了么？孤独的人，处在孤独的世界……挺有意思的吧。 从七岁那年离开海心市，就逐渐演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或许更早吧！ 这里，才是他熟知的世界——相对于外面真实的世界来说。 他从那以后未曾对一个人敞开心扉，可有可无的心里感受令他不知所措，甚至于有段时间将内心紧闭。他自己不能打开它，也很少有人能打开它 “米小笛同学……算是其中之一么？” 他在问他自己。并不是摸着自己的心问。 而是面对着自己，自己面对着自己。 “我又怎么知道呢？这种事情你该问问你自己的，对吧！”冷漠的回答，对方这样做出回复。 “你，不就是我自己吗？”他瞳孔缩了缩。黑白对立的世界，黑白对立的他。对面之间，似自己，却又不像自己…… “也许吧，但现在，你该走了，释灵！”对面的那个自己这样说。 黑白对立的世界，在下一刻尽数崩坏，支离破碎。 人间&midgard(12) “怎么回事……” 睁开眼后，才想起刚刚自己因中了那双眼发出的紫光而陷入幻觉。 眼前的女孩，与怪物僵持着。 咫尺之间，挡在释灵的身前。明明是一副柔弱的身躯，却手持长剑与黑蓝色怪物相持。 “释灵同学……醒了？快走！”米小笛好像很吃力，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回过神来的释灵踉跄着爬到到一边，与米小笛和怪物拉开距离。他没有像米小笛的那种力量，在这也只会妨碍到她。 可是，他也不可能就此逃离这个地方…… 如果米小笛真的在这发生了什么意外……可他却活着逃离。 这将会是伴随他一生的心病。 他和她，可是好朋友！ …… 蓝色长剑再度消失，米小笛蹬腿一跃，与加尔加克擦身而过。同时将火焰凝聚于双手。 “火星辰–炎爆！” 不断涌现的火光汇聚于她的左手，室内的气温明显在攀升。突然出现的强烈火光令释灵感到不适。他现在靠在房门边站立着，感到热浪一阵接着一阵翻滚。 此时的米小笛如同火神一般，双瞳被大面积的红色浸染。火焰最终压缩成一个足球大小的发光发热球体，就像个小太阳。 火球飞出米迪掌心，以笔直的路线撞向加尔加克。 “砰～” 火焰似的温度爆发，就连房间的木窗都震得碎裂。尘土飞扬，挡住视线。米小笛并没停下动作，她可不会认为就这样结束了。蓝色流光环绕右手，最终又化作蓝色长剑。 米小笛在狭小的房间里助跑，长剑上的光芒逐渐绽放。 “水星辰–水里刃。” 随着沉稳的发音，蓝色长剑上流转的光晕化为实质的刃，随着少女右臂的挥砍，锁定尘埃中缓缓现身，发出愤怒嘶吼的加尔加克。 水刃飞出，发出的声响丝毫不弱于之前的火焰球。水火交接，水汽瞬间充满整个房间，朝窗和房间门溢出。 这以后，米小笛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露出虚弱的笑容，“灵力都快枯竭了……这下子应该……” “小心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米小笛一愣，刚刚彻底松弛下来的她只见水汽深处射出一道紫光射线，直奔她而来。 那个是…… “灵魂攻击？！” 完了…… 米小笛害怕到闭眼之前所想到的是这两个字。 死在自己家祖屋？感觉好丢脸……不对，这样总比死在野外强，至少还有爸爸妈妈可以来给自己收尸的说…… 不过……释灵同学能否逃得出去？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不是通灵者。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进入的视觉结界。唉，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好不容易，才打心底里决定要改变自己。 —— “啊啊啊啊！！！” 痛苦的哀嚎，连嗓子都快撕破似的。那种撕心裂肺的吼声，就连没有受到伤害的人听见都会觉得压抑无比。 怎么回事…… 叫声不是米小笛发出的。 她也很惊奇，自己，没事？难道…… “释灵同学！！！” 水汽笼罩的空间逐渐清晰，视野明了了。 碎发少年在她正前方，双膝跪地，眼睛已经合拢。额头暴露的青筋说明他曾受到巨大的伤痛。 伤痛过后，是如释重负的轻松。他“啪～”的一声，倒在地板上。 「为什么？释灵同学……刚刚还在门边？为什么能突然出现在我身前，替我挡住……灵魂攻击？」 “轰隆隆～” 雷声滚滚，大雨倾盆。海浪在那时刻翻涌，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地拍打海岸。 那双硕大空灵的双瞳，颤抖。泪腺不自觉的涌出眼泪，顺白皙的脸颊留下。女孩子是爱哭的生物，在受到创伤，在别人为她受到创伤时，哭会将心中复杂的情绪倾泻出来，同时也表达了出来。 “你这……家伙！给我去死啊啊啊！” 长剑划破左手腕，血液透析出来，流到剑身。淡淡的红晕瞬间浮现，夹杂着凶戾的气息。她的眼神再度犀利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具有穿透力，夹杂淡淡的寒意。只是脸色多出一丝苍白。 起跳，冲刺，挥剑。米小笛的动作不知比先前快了多少，干脆利落。只是顷刻的时间，加尔加克的右臂与身体分离！它发出巨大的，痛苦的咆哮声，然而结界不会让任何声音传播出去。那断臂之处，黑烟缭绕。 “释灵同学，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死了，你去陪葬吧！”动作并未停止，那之后，紧接着转身侧翻，一跃而下，斩过加尔加克的胸膛。落地，方才停止动作。 “这样，你应该就……” 语言在下一秒停滞。 咫尺之间，加尔加克巨大的头已贴近米小笛，双颚张开，似欲一口吞下。 “怎么会……”米小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断了一条手臂以及胸口上的那一刀，足够给它带来极大的创伤……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速度…… 瞳孔中的双颚越张越大，足以吞下少女的整颗头颅。“这次，真的完蛋了……” 她在害怕中双眼紧闭，已经放开了抵抗。 …… “欸？”几秒过去，仍未有所感知，米小笛怯怯地睁开眼睛。 加尔加克保持着双颚大张的姿势，整个身体都静止不动。 下一刻，它从身体的二分之一处，断裂成两半，化为黑色烟尘，逐渐分解，消散。 那之后米小笛的第一个动作是冲向倒在地板上的释灵。她跪坐在他旁边，伸手抓起释灵的手掌，紧紧扣住。“得救了……”疲惫感瞬间袭来，米小笛眼中泪光闪烁。她感受得到那手掌传来脉搏的跳动……只是…… “来晚了一步，抱歉，小笛。”自烟尘中走出的中年男子，面色冷峻，同时带着一股歉意。他看起来三十几岁，穿着很正式的职业西服。 “爸爸，你快来看看我同学，他是为了救我才……”突然转头，米小笛面相中年男子，她的声音细微而颤抖，红彤彤的眼睛内涌着泪花，十分悲伤。 “他是，通灵者？”蹲下身的中年男人右手放在释灵额头上，一边问。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感受到过他身体里有微弱的灵力波动。”米小笛的回答使中年男人稍微留意了一下。他是米小笛的父亲，名字叫“米夏”。 “这孩子……”他看着释灵的脸，说道：“我见过他。” “爸爸，见过释灵同学？”米小笛有些惊异。 “就是上周吧，我下班回家的时候感觉到了淡淡的灵力波动，找了一会儿就发现了昏倒在暗巷中的他，于是帮他打了个急救电话。我当时发现了他是被“噩梦鬼灵”拖入了梦境中，于是第二天就在管理局发布了‘猎杀噩梦鬼灵’的a级任务。” 原来……释灵同学住院是因为这个…… “这样啊……怪不得他才开学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她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要是被老爸发现自己每天放学后都去医院看望释灵同学，会不会被误会什么呢……“老爸，要怎么才能救醒释灵同学？” 米夏叹了口气，他理解女儿对他人的关心与同情。以前米小笛养的仓鼠死了，她难受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女儿因特殊身份变得不擅长交友，但她的内心很善良。 “这……我并不擅长灵魂治疗。他应该是先中了瞳术，又受到灵魂冲击。那种程度的攻击，就算是你承受下来，也要修养个半年才会痊愈。很何况……你应该感受到了。他体内仅有一点点灵力存在。” 他收回手掌，站起身。看见米小笛小腿和左腕的伤口，有些心疼。“你很在乎这个男孩吧，连自己的伤都不理会了。” 话语令米小笛脸颊一红，随即将释灵的手放下，右手伸向伤口，绿光浮现。伤口在绿光的照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直到最后，除了血迹外连块疤痕都未留下。 “嗯，释灵同学……是我进入高中后的第一个朋友。”尽管不好意思，米小笛并没有否定。这一点倒是令米夏诧异。女儿长大了么？不像以前那样会害羞了。 “先把他……带回家。”米夏顿了顿，“灵魂创伤，很难修复。没灵力的普通人更难被修复。你同学他……虽然可以进入结界，但体内没有任何灵力，不知道他是不是通灵者。我要回管理局，找找有没有擅长灵魂修复的通灵者。” 米小笛看着释灵，眼中的担心从未褪去。睁开眼他出现在她前面，为她挡住灵魂冲击的背影已经深印脑海。同时她也为自己的大意懊悔不已。如果不是她在那个时候放松下来，加尔加克哪里有释放灵魂攻击的机会……释灵同学也就不会…… 她现在只希望释灵同学能够醒过来。 “那么……通灵者，米小笛。”米夏换回严肃的口气。 “在！”惊慌中，米小笛喊出了口。 “经管理局检验，s级异能通灵者米小笛s2考核失败，定级为s。距离下次考核请至少等待一个月。” 米夏毫无感情的语言令米小笛接近石化。 米夏看着女儿的表情，有些好笑：“小笛啊，地阶冥界生物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还要加油！” “在那之前，爸爸你应该先想办法就醒释灵同学。”米小笛嘟囔着小嘴，发泄心中不满…… 在这个普通人看不见背面的世界里，熟知的也许并不是真实的。 这个实际上混乱不堪的世界里，存在着些什么…… 人间&midgard(13) 这样，算是走马灯吗？ ### 好痛……像是要裂开了一样，**炸裂？会爆炸吗？ 我记得，我被那道紫色的光线击中了。明明是胸口被击中，为什么疼痛的是头…… 恩…… 疼痛感渐渐变弱了。身体使不上力，好像深入泥潭，好像去了幽暗的深海之底。 这样可不行，米小笛同学……可能还没有脱险唉。我得去帮她…… 话虽如此，现在这样的状况怎样醒过来呢？ 就算醒过来，面对那样的怪物我依然只能无动于衷。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都不像、什么都不是。简直就不像是这个世界上的生物，漆黑、凶戾，像个黑洞一样会吞噬掉一切，还有那个怪物的眼神……对视过后感觉灵魂都一分为二了。那个时候都出现幻听了对吧？ 像是自己在和自己说话一样…… 自己，快要死了么？ 这就是死了的感觉？还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呢……自己被那怪物杀死了。米小笛同学呢？她又是怎么回事。让人好奇，也让人不省心呢。她也是一个神奇的人吧，会那种炫酷得像是魔法的技能。 魔法少女？ 自己都想笑了，不过回到海心市后还真是什么事情都莫名其妙的。 因为一个奇怪的、伴随着我八年的梦而选择回到海心市。开学报名回家途中却莫名昏倒住院……话说警察到现在都还没找到袭击我的凶手；周末选择回到梦中的海边，又遇见了米小笛同学，不仅如此，还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说起来，之前住院的时候，米小笛同学来看我的时候问过我这样一句话：“释灵同学，你相信人间有鬼吗？” 难道她是阴阳师？那个东西是鬼？ 欸……真佩服自己，快死了还会在心里给自己讲冷笑话。 好像死后的世界很单调啊。 嗯？好像也不是特别单调。有声音了……水的声音，海、大海的海浪声。，还有鸟叫声。有光？ 能睁开眼睛了？ —— 安静的沙滩，太阳就快要沉到海平面以下了。世界沉浸在柔和的暮色中，海鸟成群地掠过头顶……恢复知觉的我，穿着t恤和短裤，推着自行车，目光看着海平面。 海风吹过。 有谁，那个梦吗？梦里的场景再次出现。要是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这次的场景特别清晰吧。清晰到，能很清楚地听见海鸟的叫声，感受脚趾头间传来的细沙磨砂感，就连手上传来的自行车把手的触感都很真实。 死亡回归梦中……原来是真实的故事啊…… “你回来了么？释灵。”突然，耳边传来这样的话语。 谁？ 明明刚刚还…… 我扭过头。 中年男子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微笑着，立起一只打招呼的手。 而我，也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样子？为什么会是……会是我的。 “爸？” 惊愕，我都快傻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一直想了解的，出现在那段模糊记忆中的人，到最后，结果是我父亲？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这只是借了你意识中的一副皮囊而已，释灵。” 看这语气……我倒是有点相信了，他谈吐的姿势语气与我父亲相别甚远。不过模样与我父亲八年前的样子的确十分相似……我自己也变成了八年前的样子。 “那，你到底是……” 话语未尽，顷刻间，风暴席卷，裹住了我和“父亲”。 视野再次变得漆黑，却又逐渐深邃。这是一片宛如星辰的空间。 “你还记得自己来过这里吗？八年前，我在这里给了你一些东西。”中年人指着前方片璀璨的星空。 明明是星空，看起来却更像是一条路。根植于零，通往无限的路…… “看来得再次介绍一下自己了，释灵，我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上称之为米德加尔特「midgard」。”名为米德加尔特的中年人说道。“如你所见，我没有实体，因此可以是任何人或者动物的模样，现在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你眼前只是为了拉近距离与你交谈，希望你不会记恨我。” “请你务必之后把你老爸的照片发给我谢谢。” “恩？” “没有，您继续。”我急忙道。“等等，midgard？这个名字，我记得是……北欧神话里面的……” “就是这个世界的名字。”米德加尔特平静道。“我就是这个世界——你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准确来说，是这个世界的某种具象化产物，可以说是神学精神产物，也算是自然科学产物……代表世界的一种意志吧。” “那你能让我脱离这个长到不行的梦吗？世界意志大人？”我从各种方面不能接受现在的状况。 “脱离？说的很轻松啊。可是，释灵呐，虽然当初我选择到了你，但是作出决策的是你自己啊。这个人，也只能是你了。”米德加尔特看了看星路：“那个时候，我在人间四处寻人，能够接受这个使命、也能胜任这个使命的人。虽然有很多人表示愿意接受，但是他们都没有能力胜任这个使命；唯独你——释灵！”他目光突然转向我，盯得我有些发毛。即便我父亲从来没有对我发过火……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有你的意志通过了这一条星路，到达彼岸的世界树分支。”说话间，他的指尖朝我额头指来。“回想起来吧，在你八岁那年在这里发生的事。” 像是在吟唱，米德加尔特的唇音流入我的脑海，没有痛苦，也不是舒适。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一扇大门，我脑海里面的大门。 于是，门里的东西轰然涌出，顷刻涌入我的记忆…… ### “释灵？“背后突然传来叫唤自己的名字。 释灵转过身去，看着未曾谋面的长发中年男子：“你是谁啊？叔叔？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空灵的双眸盯着他，问。 中年男子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后，睁开双眼，道：“这，并不重要。”那给人带来的，是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最重要的事，接下来轮到你了。” “轮到我？”年幼的释灵似乎听不懂话中的含义。 人间&midgard(14) “释灵，你……相信鬼魂之类的存在吗？” “我爸妈从小就告诉我，那些东西是虚构。” “那我先给你看个东西吧。” 宛如星辰的空间中，中年大叔对年幼的释灵说道。 话音一落，中年人摊开右掌，一个全息的立体投影出现在虚空中，释灵年幼的目光瞬间被那奇妙的投影深深吸引。 投影出来的场景，是街景，是广场，是工地，是学校……几乎是所有常见的人流量较大的地方。 但，画面中的人，除了在干各自的事情外，有的身体上却被一些奇怪的东西「吸附」着。那些东西，像是一些「生物」，形态各异，大小不一。 有的像蛇，有的像蜘蛛，有的像一些其他物种，也有的是面目惨白的人形生物、长着尖牙的白衣女子；有的怪物体型巨大，同时依附在数个人身上；有的长相实在怪异，完全四不像。 “鬼，人类口中所述的鬼，到底指的是什么东西呢……”中年男子轻声低语。“有的人说是人死后灵魂游荡在人世间具象化的产物，可这个世界没什么生物能做到控制死后的灵魂不消散吧？人们口中的鬼，或许只是人们大脑生成的假象哦……” 释灵一边听，一边看着那投影……“这些东西……是人们大脑生成的假象？” “这些可不是人们幻想出来的假象。这些，是真实存在的「生物」。” 释灵小手挠了挠脑袋：“可是，你刚刚才说鬼是人类大脑生成的假象吧？” “我只是觉得，这种生物和人类所说的「鬼」很类似，因此才向你提出了‘鬼’这个概念。你所看见的这些，依附在普通生物身上的「怪异生物」。”中年人放大投影中的细节，“他们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过因为一些奇特的原因，它们来到了这个世界，也来到了这颗星球，依靠吸食这个世界生物的生命存活。” “可是，我平时没有看见有这些奇怪的东西呀？” “正是因为你看不见啊。”中年人微笑道：“你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就像你们看不见「鬼」一样，传说中大多数鬼都是害人性命，就像它们，吸食生物的生命……所以我才会用「鬼」来形容它们哦。” “吸食生物的生命？它们要吃人吗？”小释灵理解完那句话后突然觉得有些可怕。 “吃人？不。”中年人摇了摇头，“它们吃的，只是人们的生命。几个小时的生命、几天的生命、几个月的生命，甚至是，几年的寿命。按照它们自身所需要的量来计算。” 全息投影中： 上下班的人，没有注意到脖子上缠绕着「蛇」一样的生物；公园椅子上坐着给鸽子投食的老人，没有注意到头顶上悬浮着的巨大球形生物；教室中上课的学生，没有注意到天花板位置悬浮着的巨大「章鱼」…… 吃人的……生命！？画面中的人们，在不断被“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吸食生命？ 小释灵不禁对冥界生物产生了害怕和厌恶的情绪，“它们来自哪里？为什么它们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被问到这个问题，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但随即消失复原：“它们，来自一个被人类称之为「赫尔冥界」的世界。至于为什么会来这个世界……算了，知道这个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 “哦。”释灵应了一声，也不去多问。 “释灵，难道你就想这样看着世人的生命，包括你在内，被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夺走？”中年人蹲下身子，双手搭在小释灵瘦小的肩膀上。 就像……坏人诱拐未成年儿童？ “虽然……不是很想，但是这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吧？我又不能改变些什么。”对于这件事，释灵虽然年幼，但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范围。 “如果我说，我能给你消灭它们的力量呢？”中年男子又问。 小释灵在那一瞬间有些心动了。 消灭，鬼怪的力量……那就是类似于超能力之类的东西吧？哪个小孩子不会对那样的东西有兴趣呢？每个男孩子从小都有一个英雄梦…… “所以说需要考验我一下吗？”释灵抬头问道。这样的剧情，就像是某些得到圣剑打败魔王前的勇者必须接受的考验剧情一样。释灵试探性地问了出来。 “真聪明，毕竟，之前我问过的大部分人都是回答我想得到这份力量，但是他们最终都没能得到这个力量……想要得到它，就必须得到它的认可才行啊！”中年男子依旧保持着微笑。 “它，是指什么？”释灵好奇地问。 中年男子轻轻挥手，全息投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宛如星辰汇聚而成的道路。 “来谈谈所谓的游戏规则吧。”中年男子突然消失了，但他的声音却停留在这片浩瀚璀璨的空间中，“在这个无限的空间中，有两条星路，每一条星路的尽头便是一颗世界树的果实。不同的世界树果实代表着不同的法则力量，得到它，你就可以获得力量。在这片空间中，你不会感受到饥饿口渴，不会成长，不会有时间的限制。但是当你走向某一条星路的时候，会逐渐受到相应果实蕴含的法则侵扰。当你死在这个空间或者想要弃权的时候，就代表你失败了。我会抹除掉你这段时间的记忆，把这个机会让给下一个智慧生命，周而复始，直到让这两颗世界树果实找到归宿为止。而你，则相当于完全没有发生这样一件事。” “这是，在考验我的意志吗？”小释灵握紧拳头，却露出中二的微笑，“我可以，两个都拿走吗？” ### 这就是，那时的我？ 小时候的自己还真是什么事情都无所顾忌啊…… 不过……记忆终于被填补回来了，那个梦，也就此消散了。 我相信那就是我的记忆，无缝衔接的记忆，就连这些年来一直困扰我的梦境也得以解释。 可是，我还是有许多搞不懂的地方。 “回想起来了？这是你当初自己的选择，既然得到了力量，那就将这个使命背负下去。作为这个星球上最新的通灵者，释灵。”米德加尔特借用我父亲的形象在我身边说道。 “想起来了……可是这件事原本就是荒诞无稽的吧？世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我反问。 没想到米德加尔特笑了笑，“你这是怎么了释灵，难道现在的你还没小时候的自己能接受这一切吗？那个时候的你，为了这股力量，忍受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长大之后成长了，却仅仅一句‘不相信’而否认当初自己的努力？而且……你就不想，更深入地了解，你的那个女同学？” 话语让我一愣。记忆是不会欺骗自己的……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时候的我未免太可怜了……没有饥饿，没有疾病。但也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与男孩孤单渺小的身影。记不住时间流逝了多就，总而言之是很长很长的时间，就算是现在的自己……也不会有再去扛一次的勇气。 “我之前就说了吧，不是偏偏选中了你，而是一个一个试探有智慧的生物，让能够得到世界树果实的生命得到它。而你，就是这次得到它的生物。”米德加尔特缓缓道，“话虽如此，你所在的这颗星球上的人类意志还是很强大的，至少，在你之前曾经有过一万零三百二十五个生物因食用世界树果实成为通灵者。” “米小笛同学，也是其中一个？”这样说来，我也不算是特殊的那一个了。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哦。我得提醒你一下，通灵者的血脉是可以交汇、融合、遗传的。但是如果是食用世界树果实变成的通灵者，就人类而言一般要15岁之后身体才能承受灵力。但是遗传的天生通灵者不同，它们从出身血脉就已经完全属于自身，稍微长大一点点就能感受到灵力了。” 自己，还真是厉害呢。 事到如今我不可能不去相信米德加尔特所说的话。 我得梳理一下记忆。 自己七岁的时候在海边通过了米德加尔特的考验，从而食用了两大世界树的果实。但是由于身体素质仍然在承受灵力的下限，因此米德加尔特将体内果实的力量连同记忆封印了起来。 八年后回到了这个地方，同时封印被解除。因为体内逐渐拥有了灵力所以能进入米小笛同学所创造的结界。然后那只怪物就是来自赫尔冥界的生物？ 这样说来，米小笛同学是通灵者？按照米德加尔特的话，人类的身躯一般只有在十五岁之后能承受世界树直接供给而来的灵力，但是米小笛同学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也就是说她是血脉传承下来的通灵者！ 不仅如此，之前莫名其妙被东西打晕到住院，也有可能是被冥界生物或者通灵者打的。一般人哪有一招将别人轰飞的力气？ 然后，自己从今天起也是通灵者了，需要，与躲藏在这个世界上的各种冥界生物进行斗争…… 好扯…… 等等，这东西可以遗传…… “那意思就是？我，我的后代、子子孙孙都必须要与各种冥界生物作斗争？”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样，完全是对自己血脉的一种诅咒。 “你把这件事看得太死了。拥有这样的能力就一定要做且只能做这样的事？难道所有的智慧生物都会像你想得这么单纯？”米德加尔特毫不在意地说道。“虽然就根本而言，通灵者的义务是消灭冥界生物，但是我没说不让你去做其他事情吧。你的能力很方便，甚至可以去抢劫去杀人，只要没有违背世界的意志，做伤害世界的事情，我都不会阻止你。当然，你也可以不去与冥界生物对抗，但是就统计而言，基本上这个星球上的所有有战斗能力的通灵者都在和冥界生物战斗。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成为他们中的成员。” 冷酷的话语飘荡在我耳边。一切都显得特别虚幻…… “小时候的自己，的确有过很想要超能力。为什么，长大后就没有那种渴望了。因为逐渐变成了唯物主义者？怎么又回到这个问题上了。我是唯物主义者，米小笛同学之前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不得不推翻自己。这个世界，果然有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我在“父亲”的身躯前低下了头，“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吗？为什么冥界生物会来到我们的世界，吸食人类的生命；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名字是北欧神话中这个世界的名字；为什么你会创造出通灵者这样的东西，与之战斗？接受这一切之前，你得让我清楚这一切才行吧？” 人间&midgard(15) ——记忆到这里中断。 接下来的释灵，回忆起来的就只是：他在了解世界的构造之后答应接受这一切。 世界的构造到底是什么，醒来之后的释灵忘得一干二净。 窗帘是拉开状态，正午毒辣的阳光透过窗照进房间角落。他从床上坐立起来，环视了一下这个陌生的房间。 自己……没死？也就是说米小笛同学打败那只冥界生物了。 掀开身上的被单，下床，穿上拖鞋。 衣服还是那天出门时候的t恤，手机钱包等物品在床头柜上找到了。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上午十一点多……但是已经是星期二了。 那，自己岂不是昨天又旷课了？ 释灵有种想哭的冲动，开学以来就请了怎么就经常这样晕倒呢……没去上课的天数比去上课的天数还多。 自己，晕倒了整整两天么…… “这里，应该是米小笛同学家里吧。”略微看了看周遭，四下无人。今天周一，大概大人都去上班了，米小笛同学上学去了。 试着走进另一间卧室，释灵见到里面的各种少女型装扮，正值青春期的心脏感到一阵火热，白皙的脸也烧红了起来。桌子上一个立着的相框。释灵把它拾起。画面中的少女，在自己的爸爸妈妈中间，摆着一个大大的v字手势，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 “米小笛……”释灵一便认出了照片中的女孩，天真可爱的样子让释灵心中少了几分灼热感。“这两个，是米小笛同学的父母吧。”他很羡慕米小笛，与父母在一起，生活得很快乐的样子。 释灵将相框摆回原位，目光又被桌子上的一个笔记本所吸引。有些犹豫过后，释灵翻开了笔记本。 这是一本日记，米小笛的日记么？这带给释灵一种犯罪的感觉。 x月x日-星期日-晴 暑假过得真快，来不及回顾便匆匆逝去。今天是高中报名的日子，令别人向往的高中生活就要来了，我依旧提不起什么精神。话这么说，初中的经历也只能怪我自己。因为不再想与任何人留下羁绊，从不与他人交流，不在学校表现自己。面对同学们的热情也可以疏远开，这样的三年生活好不容易过去了…… 接下来也是这样百无聊赖的三年吗？ 绝对不要！ 报名的时候，邂逅了一位新同学。他叫释灵，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属于我们这类人的波动。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这样就好了，哪怕只是个e级也好啊。至少……我可以拥有一个有共同话题的朋友。 但我似乎想多了，虽然释灵同学有很微弱的灵力波动，但他看不见我所做出来的结界。灵力完全丧失的普通人吗。感觉有些沮丧，不过，我还是下定决心和释灵同学成为好朋友。至于原因，大概是想摒弃掉那之前的一切吧。 释灵同学是刚刚来到海心市的，对海心市还不怎么熟悉。我就委屈一下做他的向导吧。 和他走过对我来说熟悉，对他来说陌生的街景，才发现自己也很久没有在意这些美丽的景色了。和释灵同学走着走着，时间也忘了，我很久没有这样轻松的感觉了。上一次，那还是小学的时候吧……斜辉下街角的奶茶店内，释灵同学请我吃了顿简单却令人回味的晚餐。 我们，不同世界的人。有机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么？ ### 释灵终于明白，为何那天她会问出“呐，释灵同学，我们是朋友吧！”这句话。 因为，一方为通灵者，一方为普通人。正常情况下，是很难建立起真实的友谊吧？ 米小笛是真心想要和他做朋友，他那时候感受到对方带有的「目的性」，实际上是因为对方感受到释灵身上散发的灵力后，目的为「想和通灵者同学成为朋友」。 在这个世界上，名为“通灵者”的，像影子一样的东西。 ### x月x日星期一阴 我到教室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新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进教室。我在等一个人。 人越来越多了。可始终看不见他的身影。可能是被某些事情耽搁了吧，我这样想着。然后我将位置换到了教室倒数第二排，在我身后话有一个空位。也许这样释灵同学就能坐在我后面了……我心里想。 为什么，见不到他会感觉失落？明明是昨天才认识的人罢了。坐在位置上给他发消息，没回我；想了又想之后，向他拨了电话……为什么，没人接？我开始担心起来。昨天遇见的释灵同学……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吗？还是说，他是一个仅仅存在于我的幻想中的人？还是说，昨天，我中了冥界生物的精神控制？ 直到最后，我问向班主任，他说你请假住院了，这才打消了我的顾虑。原来真的有释灵同学这个人啊，自己为什么又要胡思乱想呢？ 放学后我去医院看释灵同学。因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选择开启视觉结界寻找释灵同学得病房。后来我找到了释灵同学，才发现他根本不是受伤昏迷住院……而是被“噩梦鬼灵”拖入了轮回梦境中。 是因为释灵同学身体散发着淡淡的灵力么？所以才成为鬼的目标。 但释灵同学终究是普通人，靠个人的力量很难摆脱轮回梦境。于是我找到了那只噩梦鬼灵，消灭了它。 不过，令我稍微有些在意；稍微有些高兴的事： 释灵同学轮回的梦境中，似乎经常出现我的身影唉？ ### 困惑释灵较长时间的问题得到诠释。 原来自己报名那天回家的路上，被一只叫做“噩梦鬼灵”的冥界生物袭击，被它的特殊能力拖进了循环的梦境中…… 怪不得自己没有受袭击的印象，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在医院。 怪不得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可因为是梦的缘故，醒来后只感觉过去了一小会儿……这么说来，自己岂不是被夺走了一部分生命？ 释灵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回过神来。 自己是被米小笛同学所救。 上一次，加上这一次。两次了…… 他将日记往后翻了几页。 ### x月x日星期六阴 释灵同学受到了难以想象的灵魂损伤。 原本是去做s2的等级考核。 说起来爸爸也真是沉得住气，祖屋里进了地阶冥界生物都不去清理，还作为了一场通灵者的等级考核。 意料之外的是，我在祖屋旁边的沙地上发现了晕倒的释灵同学？这么巧合的吗，他脸色苍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压迫似得，我将他带到了祖屋。原本是想等他清醒离开后进行考核，可是。离开后的他却突然打道回府……让处于视觉结界中与加尔加克战斗的我很吃惊。 更让我吃惊的是，释灵同学……能看见视觉结界中的我，亦能看见我所面对的地阶亡灵，加尔加克。 明明在那之前，释灵同学对结界什么的一点感应都没有。难道之前的都是装的？他的的确确是一个通灵者？ 我叫他赶快离开，别介入我的考核。他好像听不懂我说的话，似乎也不明白通灵者是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还是高看了自己。虽然作为s级异能的通灵者，但对于加尔加克的力量毫无认知。我，打不过它。地阶啊，之前s级的考核是整整三只玄阶亡灵生物，原以为能战胜它们就能战胜一只地阶冥界生物，但真正直面加尔加克的时候，才发下自己是想得真的多。地阶和玄阶，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以为自己会死。 睁开眼却发现……那个笨蛋！笨蛋笨蛋笨蛋！他冲过来替我挡住了，加尔加克的灵魂冲击……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们明明才认识那么短的时间，那个时候的释灵同学，明明还在为看见我、看见亡灵而感到深深的恐惧！况且在那之前他还中了加尔加克的瞳术…… 释灵同学倒下了，而我，快疯了。但是没用的我，却还是没有能战胜它。 最后是父亲救下了我。他说释灵同学的灵魂受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呢？释灵同学，快醒过来啊。 总感觉你的身上，有很多秘密…… ### 看到“冥界生物”四个字的时候，释灵的心率明显有加速的趋势。一切的一切，又将他拉到那段尘封了的记忆里。 因为七岁那年在海滩上的一场意义不明的邂逅，他拥有了奇特的能力。不过他从那个时候直到刚才，这段记忆都原因不明地被封印了。等到他十五岁回到海心市，封印慢慢松动；前往了那片沙滩，封印完全解开。 异能、灵力、通灵者、冥界生物…… 是什么原因，让这个看起来毫无偏差的世界，背后演绎出无限的故事是…… 通灵者，那东西很少见吧。米小笛同学，还有她的父亲或者母亲，也是通灵者吧？ 存在于这个世界。同冥界生物斗争的存在。 终于明白，为何每想到七岁那年那天的记忆就会中断。 终于明白，为什么米小笛会问他相不相信人间有「鬼」的存在。 终于明白，为什么能看见那只名叫加尔加克的亡灵。 …… 合上日记本，释灵走出房间，离开了米小笛家。 米小笛家是商品房，换上鞋子后的释灵乘了电梯，走出小区后叫了一辆计程车向家开去。 他回家拿书包。虽然已经迟到了，但好歹也要去一下学校吧。 学校。 “物体在斜坡上保持静止不动，斜坡的夹角为α，物体的质量为m，求物体所受摩擦力的大小和方向。米小笛同学，请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面部表情有些严肃的物理老师用教鞭指了指多媒体上的ppt。最近，他发现那个叫米小笛的学生上课总是走神。这才开学几天啊？这样下去她的成绩可就危险了！ 一时被点名的米小笛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抬头看着黑板，却像一只受惊了的小鸡一样不知所措。她，刚才真的在走神。 实际上，这道题是老师引入问题而提出的，这个知识点根本还没学。物理老师只是纯粹想让走神的米小笛难堪一下。 见米小笛半天没有回答，物理老师皱了皱眉，刚欲说些什么。 “大小为mgsinα，方向沿斜面向上。”门外传来这样一句话，引得全班同学的目光由米小笛转向门口。 “这个声音是……”米小笛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报告！”门口，碎发少年站的直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叫了一声报告后，目光投向了那站着回答问题的女孩，两个人，对视着。 物理老师看见是班上经常请假的释灵，就说了一句“请进。” 于是释灵在全班的注视下走向自己的座位。不过他并没有坐下，仍然站立着。 物理老师大概了解他的用意，毕竟刚刚回答了问题，老师还没有叫他坐下。不过说实话，物理老师本人对释灵很感兴趣，释灵出现在他课堂的次数就开学的这两周来说很少（其实对所有老师来说都是这样的），但却能回答这节课刚刚提出的力的分解。他问：“释灵同学，能不能讲一下你的解题思路呢？” 释灵抬头，看着老师，又瞄了一眼站在自己前面的米小笛，问：“请问老师，如果我回答出来了，我和米小笛同学都可以坐下来吗？” 当提到米小笛的名字后，米小笛惊讶地转头看了释灵一眼，下一刻，小脸开始发红。在座的其他同学也不经想到：“释灵，胆子可真大啊。”这样维护一个女生，就算是再怎么脑残的学生都看得出些猫腻吧！ “当然可以！”这是出众人意料的物理老师回答。在他看来，相对于释灵和米小笛的关系，他更在意的是这道物理题的解题思路，两个人的关系，那是他们班主任该管的事。 听见物理老师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释灵笑了笑。那笑容引得看着释灵的中女生一片心动，随即开始他毫不拖泥带水的解说：“首先是受力分析，物体在斜面上受重力、支持力、摩擦力。支持力方向垂直于斜面。由于物体有沿斜面向下滑动的趋势，因此摩擦力沿着它的反方向也就是沿斜面向上。力是矢量，可以按照平行四边形和三角形的法则进行分解。这道题目的话，以斜面为x轴，竖直方向为y轴，建立坐标系，再对重力进行正交分解。由于物体静止不动属于平衡状态，所以x轴和y轴上所受到的合力都为零，于是所受摩擦力数值大小等于重力在x轴上的分力，计算方法为初中学习的三角函数。” 释灵的话语如行云流水班畅通无阻，令刚刚接触力的分解的同学们听得一脸懵逼。 这个知识点，还没有学吧？ 人间&midgard(16) 下课铃响起，物理老师带着教科书走出了教室。通过这堂课，大家逐渐意识到：释灵不但人长得帅，性格好，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一个学霸！对此，不同类人往往有着不同的看法。 暗恋他的女生们深入了几分。 一心想着学习的人焦虑了几分。 与释灵合得来的同学替他高兴了几分。 看不惯释灵的又觉得他装了一手好逼。 然而，释灵都不会在意这些…… “似乎释灵同学向我隐藏了许多秘密欸？”米小笛看着释灵，直言不讳。 释灵来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了。此时教室的人都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人也都在忙着做各自的事。 “哪有？我……该怎么说呢，事情好像太复杂了，我也想不懂，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释灵尴尬地笑了笑，“一起回家吗？” “可是我们家在不同方向。”米小笛依旧似笑非笑。 “走你家的那个方向就行了啊，我待会自己回家……恩，我想向米小笛同学请教一些问题。”释灵回答道。 上下班高峰期，城市会显得特别拥挤。 与开学报名那会不同，这一次的释灵和米小笛是肩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走到附近的公交车站台，随后上车。 “你打算问我些什么问题呢？释灵同学。” “我想你也有问题想问我吧，要不一人问一个？不过必须要回答哦！” 还真是暧昧啊……米小笛心中想到这，不禁莞尔一笑。 “咳咳，女士优先原则，所以我先问哦！”米小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请问释灵同学到底是不是和我一类的人呢？” “一类？你是说哪方面？” “各种方面。” “那好吧……其实很久前就觉得，我和米小笛同学有很相似的地方，似乎都有不愿意面对的过去，都很想从新过好未来……不仅如此，似乎我们都有一段难以忘怀的经历，因为那样的经历，才有了现在的我们。” 释灵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米小笛同学时的样子……那种眼神，温和底下蕴含的黑色情感，即便很微弱，隐藏的很深，释灵还是察觉到了。那样的眼神，只有在照镜子的时候看见过而已……绝对不会有错！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其他地方算是一类。都是人类、都生活在地球上、都在海心市、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甚至，也都是这个世界的影子。” “果然么……释灵同学说得直接点不就行了，这样说来，你也是通灵者吧？”就像是直接忽略掉前面几句，米小笛如此开口。 释灵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我也是最近……不，是在昏迷期间才知道这些事——知道隐藏在这世界背后的形态……” “你是想说你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就成为了通灵者？”被戏弄的感觉油然而生。 “要这么说，也算是这样吧；但严格上讲又不是这样的，所以我才会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啊。话说啊，应该到我提问了吧？”释灵笑了笑，“请告诉我，开学的时候你为什么会找到我向我问路？恩……我想确定一些事情。” “好吧，我承认，第一次找你搭话的原因，找不到路是一方面原因；还有一方面原因是，感受到了你身上微弱的灵力波动。虽然很微弱，但靠近的时候确实能感受到。不过这灵力气息真的弱的离谱，即便是c级最低层次的通灵者刻意释放出的灵力也比你强许多。我以为你是一个特殊的通灵者，在使用灵力需要很少的术式，但真正接触到你才发现你不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在你面前释放了一张结界碎片。”说着，米小笛伸出手掌，一个半透明的，像是残破的玻璃碎片一样的东西浮现在她手心。“你现在看得见它吗？” “看不见。” “滚……” “开玩笑的，看得见。” “……”米小笛白了释灵一眼，这么正经的时候居然开玩笑。“现在你能看见，可是开学报名的那天你并不能看见。这个东西人类中只有通灵者才能看见、触及。因此那天我就断定释灵同学不是通灵者，只是一个携带得有微弱灵力的特殊一点的普通人类。” “你就这么确定那个时候我看不见？就不怕是我伪装的？” “我相信释灵同学，不会骗我的。因为你的眼睛很干净啊！”米小笛嘟了嘟嘴。“不过，虽然你不是通灵者，我还是决定和你做朋友哦！我大概想彻底放弃掉之前的生活了，因为自己的通灵者身份，刻意与其他人疏远……不过，现在看来感觉我被你骗了啊，你明明就是以一个通灵者。” 看着那张装作严肃的脸，释灵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放下。如果，米小笛仅仅是对他的真实身份感兴趣而接近他、与他成为朋友的话。他大概会失落好一阵子。 “轮到我问了。释灵同学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呢？是其他区派来想混入海心市管理局的卧底？”这才是米小笛真正好奇的地方。 “管理局？那是什么东西啊……”释灵反问后，有连着解释道：“我之前告诉米小笛同学的都是真的哦，没有半点假话。我在海心市出生，小学二年级去了内地，初中毕业后想回来读高中于是就一个人回到海心市了。至于为什么会变成通灵者……我父母都不是通灵者，所以我是因为吃了世界树果实哦！“ ？ “恩？” 气氛仿佛瞬间凝固了。 米小笛的笑容凝固了，释灵看着她，嘴唇也凝固了…… 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那个大叔明明就告诉过他通灵者要么是先天遗传血脉，要么是吃世界树果实啊。 “歪歪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哈哈，虽然地球上的第一代通灵者的确是吃了世界树的果实才成为初代通灵者，世界也由此引进灵力。但是你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吗？最后一次有记录已经是至少一千五百年以前的事了！你是想说，你穿越到了过去吗？” 两人在地铁站下了公交车。 “你怎么知道是一千五百年以前？难道谁吃了世界树果实就会肆无忌惮地公诸于世吗？”释灵反驳道。 “我当然……也不确定啦，这些都是远古时期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故事，很多都已经模糊不清了。我所知道的，初代通灵者是普通人类吃了世界树果实，从此血脉与世界之外的世界树相互联系起来，能够运用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灵力。并且这种血脉能一代代传承下去，演化至今。”米小笛突然停了下来：“接下来我要换乘地铁了哦，你不会还要跟我一起走吧？” “都说了，我是和你顺路而已。待会我自己会回去的。”释灵苦笑道。“我没有骗你啦，我，真的吃了世界树的果实哦。” “行吧行吧，就当你吃过吧。”这家伙一定有什么不想告诉我的事。为什么会成为通灵者……估计是他的秘密吧。米小笛心想，也不打算深究下去。 “该我问了哦。”释灵在米小笛后面将背包放进安检机。“请你告诉哦，现在。这是个怎样的世界！？” “释灵同学的问题还真让人为难。”米小笛闭眼吐槽，“世界不就是这个样子么。有的人觉得很美好，如同天堂；有的人觉得很残酷，如同地狱。你若将它视为天堂，就是它真的是地狱对你来说也是天堂。” 释灵扶额叹气:“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想问的是这个世界的现状。因为，我根本就是个刚刚踏入这个层面的小白。” 米小笛不假思索地回到:“想知道世界现状？用灵瞳看看周围的状况不就清楚了？” “灵瞳？那是什么？”释灵问。 “恩？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真是个刚成为通灵者的小白么……米小笛竟然开始渐渐相信释灵之前的话了。“你是真装傻还是假装傻？就是调动灵力的基本术士啊。” “什么真装傻假装傻？我的傻是装的吗？呸……欸不对，怎么调动灵力啊？” 释灵的话语让米小笛扑哧一笑：“就，哗~一下，就调动了呀。”说着，她还做了个手势动作。醒目的容貌和可爱的动作在地铁站的路人看来就像是一个可爱的小女生在向男朋友撒娇。不过好在释灵和米小笛都没有注意到这点。 “哗~一下？”释灵也是一脸懵逼。这个动作是很生动形象没错啦，但到底该怎么，哗~一下调动灵力啊？！ 理解到释灵的痛苦之处，米小笛也叹了口气。她天生就是通灵者，稍微长大点后就感觉得到体内雀跃的灵力，操纵起来得心应手，不就是哗~的一下就把控了么。“那我，先带你去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 地铁行驶了十五分钟后，释灵和米小笛出了地铁站。 外面的路段还是比较繁华的，在米小笛的带领下，两人朝着一个稍显偏僻的地段走去。 “可以运用灵力吗？像这样。”米小笛问，一边伸出娇小白皙的手掌。微弱蓝色的光芒在她的手掌跳动着，释灵很清晰地看见……或者说感受到了。 “怎么弄出来的啊？”释灵虽然能感受到体内多出许多东西，但是关于如何运用却毫无头绪。 那之后大约十分钟。 “学的还挺快的嘛，释灵同学不错哟！”米小笛看着身前的少年以及他手上黑色的灵力光芒。一手教会一个人学会一件事还是挺有成就感的。就这个学习速度而言，应该还算比较快。“这样的话就没问题了，我们走吧。” “欸？这只是虚有其表的吧？只是发光根本毫无用途啊？”释灵无奈道。 米小笛回应：“如果说释灵同学真的是刚刚成为通灵者，那么能做到这一步真的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想要战斗的话还是太早了，现在我带你去的地方，是通灵者的聚集之地，因此你需要表明你的通灵者身份，刚刚那种程度已经够用了。” “通灵者的……聚集之地？”释灵越来越好奇那个地方了。 “准确来说，是海心市的通灵者管理之地，之前我说过的，称之为海心市管理局的地方。”米小笛解释道。 人间&midgard(17) 四周的环境越走越偏僻，直到一处平房建筑群，目标是其中一间不怎么显眼的地下酒吧。 酒吧的门口处于两间平房之间的狭缝，向下延伸的楼梯只能容纳大概最多两个人并行，阳光似乎终年照射不进这间地下酒吧。 名字叫做：动感人间。 释灵跟在米小笛身后，有些畏手畏脚地走进这家地下酒吧。说实话，释灵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酒吧这种地方，好奇归好奇，但以前的释灵不可能独自去这种随意消遣的地方。不过，米小笛说了这是一个通灵者聚集的地方。 只是下午，酒吧还没有正式营业，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也只是在抹桌子打扫卫生。 “哟？米小姐快四五个月没来这了吧，今天怎么有空来这了？”吧台负责接待的青年一眼就认出了进来的米小笛，随即微笑开口。 他约莫二十来岁，身着整齐的服务生正装，身材中等，头发仪容一切都很整齐，一眼看去就给人很好的印象。 “白大哥记性真好啊，记得我这么久都没来了。”回笑道，米小笛示意了身后的释灵：“我找到了个新人，所以带来认证一下。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学释灵，之前一直生活在乡下，没有接触到什么组织……所以带来认证一下。”说着，又给释灵介绍到：“这位是白大哥，是个能力了得的前辈哦！” “不不不，前辈这两个字，我怎么能担当起。真正值得尊敬的前辈依旧还是米夏、筱安等前辈啊。”说着，还露出了憧憬的神情。 “嘛……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在我爸妈面前夸你哦！”米小笛对他的话哭笑不得。当着女儿的面夸耀她的父母？ “你好，白大哥。”释灵象征性地问候了一句。 “你好啊小兄弟，我叫白邺，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在这家店打零工。嘿嘿，跟在米小姐身边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冷漠呢。”白邺取笑道，让米小笛气的鼓起腮帮子。 释灵也微笑着挠了挠头：“不会吧，在我的印象中米小笛同学是个很可爱活泼的女孩子欸。” “噢？你可别被米小姐可爱的外表迷惑了呢，这家伙可是被大家私下称之为‘蒸汽暴徒’呢，蒸汽消散前那些家伙的尸体就提前消散了，就像是没出现过一样呢。” “喂，你们两个差不多够了吧。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就像是老朋友一样聊起来了，这样对我很没礼貌欸！”米小笛不爽道：“白大哥这么喜欢揭人家的底么？小心我揍你噢！”说着，还不忘记挥挥自己的小拳头。 “别，我怕了怕了。我只是觉得这位小兄弟很面善，很有结交的必要嘛，哈哈。”白邺挥了挥手，对米小笛的话表示抗拒，“不聊了，你们先进去吧，欢迎我们海心市的管理局又多了个新成员。” 米小笛哼了一身，拉起旁边释灵的手，朝酒吧深处走去。 白邺看着两个牵手离去的背影：“释灵……么，感觉是个有趣的人呢，这才开学几天啊，就让米小姐发生这么大的变化，真了不起。难道是恋爱的力量吗？欸，又想骗我去谈恋爱，没门！” 突然就被米小笛拉住手的释灵微微一窒，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初中一直表现的高冷的他还从来没有那个女生敢这样对待他……不过当一个女生真的拉起他的手，而且还是那种很有好感的女生，他还是没有挣脱的理由。 就像是推理悬疑小说里的那样，靠墙酒橱的后面藏着一道暗门。也不是说有什么机关之类的，只是很不容易发现，开门关门也感受不出什么动静。 米小笛带着释灵走进暗门。 酒吧内的光线比较昏暗。 但走进那到暗门之后，视野瞬间明亮。 冷色光的灯管照亮整个走廊，联通对面的另一道门。这个通道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米小笛走在前面，释灵紧随其后。 到达尽头的门前，米小笛按了下门铃。 不一会，“咔嚓～”金属制的厚重大门打开了。 米小笛先是放开了拉着释灵的手，回过头看了一眼他。释灵清晰地看到她脸颊有微微泛红。“进去吧。”她马上转了回去。 的确像是某种秘密组织的根据地。 门中的空间十分宽广，比起前面的酒吧大了好几倍。房间被白色的灯光充满，不看天花板的话就感觉和外界无异。 内部空间很大，人却很少，四五个人在分散在房间各处的办公桌上忙着自己的事情。米小笛带着释灵走到其中一个办公桌旁。 “小笛啊？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姐姐啦？”坐在电脑办公桌前面的，是一个同样戴眼镜的女生。她看起来和门外的白邺年龄相似，头发乌黑竖直，眼镜下的双瞳透露着知性。键盘使劲敲了敲，随后回车。推掉键盘，“让我看看小笛和谁一起来的……咦~是个没见过的人啊。好帅的男孩子啊，是你的男朋友吗？”她目光离开电脑荧幕，就看见了来到桌子对面的米小笛和释灵。 这里的人……都有些不太正经啊。释灵心想。 “怎么可能，孙姐，我像是那种一进高中看见帅哥就沦陷的人吗？”米小笛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正色道。 “那小笛可得快些哦，可不是每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都像你一样自律呢，万一到时候喜欢的男生被别人抢走了哭都来不及。可怜的姐姐我，今年大二了都还没男朋友呢。”称之为孙姐的女生取笑道。 “不，我不会的……”释灵顺势就说了出口…… 一瞬间各种意义上的信息量都太大…… 释灵愣了一下。 米小笛脸红了，说不出话。 孙姐趴在那一边笑一边锤键盘。 “等等，我们来是干正事的好吧？”米小笛的话语打破了场面，“孙姐今天是你负责管理吗？” “没看见办公桌上牌子写着的么？欸，还以为小笛是专程来看我的呢，白高兴一场。”孙姐叹了口气，“已经几个月没看见小笛了，说吧，什么正事？” “就他啊，我来带他登记一下。”米小笛指了指释灵。 孙姐见状，站立起身。那身高比释灵还高上一点点，靠近释灵，围着他走了一圈，打量着。 动作让释灵一阵不自在。 “很少见啊，我以为你是带其他地方组织的朋友来玩呢，他这么大都还没有加入地方组织吗？”孙姐问道，同时双目微眯。这样的通灵者，是真正意义上的来路不明了。万一是某些通灵者犯罪组织派来的卧底……这样的事例并不少见。 “他是乡下来的，所生活的地方没有地方组织啦。而且，似乎天赋特别平庸，直到现在也只是勉强能释放灵力的地步。”米小笛解释道。 听见这话孙姐稍微放松了些。回到椅子上。“你叫什么名字啊？” “释灵。”释灵咽了咽口水。米小笛同学说的那些简直就是随意捏造！什么乡下来的，天赋平庸？虽然他的确啥都不懂，等级也是level0…… “释灵么？不错的名字，释放灵力出来看看。”孙姐道。 释灵看了看旁边的米小笛，只见她轻轻点头。于是他照之前所学的，将灵力浮现到了手掌。 “黑色的灵力……这种程度还真是天赋特别平庸呢，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最近一个月才开始掌控灵力的。”眼神从警惕变成微微的轻蔑，虽然只是她在知性的眼眸中一闪而过，释灵还是捕捉到了。“你的异能是什么？” 异能？应该就是类似与法则一样的东西吧？释灵回答道：“方向，我的能力是控制方向。” 话语让米小笛和孙姐都是一愣，说的这么广泛？ 要知道，有的通灵者异能是改变气流方向，达到操控气流的目的；也有的是改变分子间力的方向的战力爆表的异能。但是，他刚刚只是说了句改变方向对吧？这可就太广泛了。 米小笛也是第一次听到释灵提起自己的异能，她之前没有刻意去问，这样特别不礼貌。毕竟，这可是通灵者的命脉所在，一般只有得到一个地方管理局的最高权限才有资格知道所有组织成员的异能是什么。还有就是一些特别出名的通灵者的异能可能被大众所熟知。 “方向？能说的具体点吗？是什么的方向？控制什么方向？”孙姐又问。 释灵刚想说些什么，旁边的米小笛就说：“孙姐，我记得只是要登记的话是不需要提交太多信息吧？管理局管理的是违规情况以及提供平台，而不是掌控成员。” “没想到啊，小笛妹妹居然会维护同龄的男生。变化真大啊……”孙姐再次笑了出来。以至于米小笛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微微发愣。孙姐接着道：“那行吧，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看看，然后再填一下这个表格。”说着，她抓起文件袋里面的一张表格递给释灵，释灵也递过自己的身份证，同时问道：“还需要身份证？管理局是**操纵的组织吗？” “不是，这只是在确定你的身份没有造假罢了，不可能你说你叫释灵你就叫释灵吧。”孙姐回应道。 接过表格，释灵看了看上面的栏目，的确也就只有出生姓名、性别、出生年份和住址之类的地方，没有要求填写身份证啥的。 见释灵有些犹豫，孙姐提醒道：“放心吧，这些资料马上就入库，没有管理局的最高权限谁都无法访问，不会泄露你个人隐私的。” “请问，登记后会有什么好处吗？”这才是最关键的东西好吧？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要填这个东西啊？ 米小笛扶额，的确，之前忘记给他说明情况了。 “还真是什么都没接触过呢……”孙姐继续心平气和道：“登记过后呢，就代表你进入了海心市通灵者的圈子，这个圈子是你结交别的通灵者的平台，别看现在这里这么空旷，有的时候可是会聚集几十个通灵者开派对呢。此外，管理局还提供通灵者的等级考核。同时，这里也是魂心贩卖的渠道，还有就是管理局是这个国家最大的通灵者组织，管理局管理着每个地区的安定，防止出现某些通灵者滥用灵力破坏社会治安的情况出现。只要大规模杀人或者破坏，影响到了社会层面，管理局就会对这样的通灵者或者通灵者组织进行制裁。武力制裁的时候可能会叫上成员，其他时候成员都是比较悠闲的。” “等等，我想问问……那个，额，魂心是什么？” 问题让二女近乎崩溃。 ### 走出动感人间，不管是释灵还是米小笛都觉得一阵轻松。 米小笛为终于解释得释灵不再有问题而感到轻松。 释灵为终于明了现状而感到轻松。 海心市，在管理局登记了的通灵者有一百多位。 通灵者，提升能力后会领悟出属于自己的术式。术式是运用自身异能和灵力的途径，就像是魔法师的魔法咒语。 每一个通灵者都会掌握的基本术式：灵瞳和视觉结界。进入视觉结界的物体或者生物，将不再被普通生物所感知。而通灵者需要开启灵瞳，才能看见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通灵者的等级按照等级考试分为从上到下的：sss，ss,s,a,b,c,d,e八个等级，此外，a级分为两个小等级，s级分三个小等级，ss四个小等级，sss有五个小等级。等级越高的通灵者得到的福利越高，从s级开始通灵甚至可能获得魂心的奖励。 所谓“魂心”，是在玄阶及其以上等级的冥界生物死亡时可能出现的物品。它最直观的用途就是——延长人类寿命和增加体内灵力容量。通灵者获得的魂心也可以出售给管理局，换取金钱。 此外，冥界生物甚至还根据形态不同分为了：魔兽、亡灵、鬼三个种类。等级分为天、地、玄、黄三个阶别。 这些都是前人通灵者不断总结归纳的。 释灵询问了米小笛那天看战斗的冥界生物是什么，这才知道那是米小笛s级的大考核，那只冥界生物是属于亡灵，名为：加尔加克。 “米小笛同学是s级的通灵者啊，感觉很厉害。”释灵突然对米小笛这样说。 米小笛微微笑了笑：“释灵同学，应该会更有天分吧。以后，请多指教了。” 释灵分明看见了她眼中闪过的落寞。那是怎么回事？自己问错话了么……“请多指教了，米小笛同学。” ### 很厉害的s级啊，如果不是中学时期没日没夜地训练，也不会到达这样的地步吧。 与释灵分开之后，米小笛在地铁上走神。 不去想了不去想了！已经重头开始了，他，最终也回来了。可是，这件事该不该告诉他呢…… 目光微微闪烁。她看见一只奇怪的生物漂浮在一个中年大叔头顶。 普通人看不见四张卡片厚度泛着光芒的碎片自米小笛指尖飞出，幻化的淡黄色光晕空间形成。但是，黄色的光晕将其他的一切排除在外，只有那只奇怪的生物，以及从米小笛手掌中出现，飞出，打击到它身上的火球…… 人间&midgard(18) 碎发少年有些无力地摊在桌子上。迎来高中的第一次月考，最难熬的不是解决问题的过程，而是解决问题后还剩下的那一大堆时。什么事都不能做，在草稿纸上涂鸦似乎是唯一的乐趣。 窗外，黑云压境，秋雨淅淅沥沥。有些发冷的空气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 “考完了，心情怎么样？”释灵双手放在脑勺后，神色轻松，倚靠在走廊上。问向身旁表现得愁眉苦脸的米小笛后，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该问出这个问题…… 她有些哀怨地看了释灵一眼，长叹一口气，“别提了，我差一点都快撕卷子了。果然啊……就算会被管理局制裁，学校这种东西还是毁了比较好吧。” 面对这种与形象不合的回答，释灵无言以对，只好先转移话题。“米小笛同学……是先天的通灵者吧？”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释灵逐渐对米小笛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他甚至知道了，报名那天晚上回家途中会突然晕倒……自己被噩梦鬼灵拖入梦境之后，之后被米小笛的父亲所发现并且送去医院。 为此，他还在前几天特意又去了一次米小笛家，登门道谢。同时他也将自己是吃了世界树果实才成为通灵者这件事告诉了米小笛的父母，对此，那对和蔼的夫妻没有发表太多的看法。 “当然啦。”她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看着释灵。 “虽然问起来有些失礼，但是米小笛同学的父亲，也就是米夏叔叔的异能不是和星辰有关的异能吧？你的异能是遗传自筱安阿姨吗？”释灵问。筱安阿姨，也就是米小笛的母亲。前几天释灵前去米小笛家中道谢的时候，和米小笛的父母都相识了。释灵得知米夏叔叔和筱安阿姨都是通灵者……而且，在海心市的管理局都是有一定地位的人。当初释灵第一次去动感人间的时候，他们就被白邺尊称为前辈。 “遗传自我妈妈是没错啦，不过也有一些改变。”米小笛解释道，“我妈妈的能力在通灵者社会中称之为‘星辰之光’，而我的异能……我自称为‘星辰之力’虽然和她的很相似，但是我的似乎算是一种‘进阶版’吧。” 简短的话语中也是有着不小的信息量。筱安阿姨的异能是被其他人成为“星辰之光”，而米小笛的是自称为“星辰之力”。释灵刚想问为什么，米小笛就提前回答了：“释灵同学……其实这个世界远没有那么单纯。不是所有，甚至是大部分的通灵者，都不是将消灭冥界生物看做第一使命。我们，在成长之前，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这就是，没有将自我能力展现在通灵者社会的原因。 释灵若有所思。 “好了，我给你说了那么多，你告诉我的却很少欸，释灵同学！”米小笛似笑非笑道。 “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启基本术式……也就是‘视觉结界’和‘灵瞳’。 “九岁的时候吧，我爸说我天赋很好，他和妈妈都是在十岁左右才开启的。”她思考了一下，“怎么？在为这件事发愁？”她转过身，面向雨中的世界，只是侧头看着释灵的侧脸。 “不是。”释灵摇了摇头，“即使开展不了视觉结界，我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异能达到‘隐身’的效果，我只是有些期待灵瞳而已。” “隐身？你不是说你的异能是控制方向么？”米小笛疑惑道。 释灵伸出自己的右手，展示在他和米小笛眼前，下一刻，释灵右手的中指竟然凭空消失了！看上去就像很早就被截肢了的那种。 “你的手……”米小笛被吓了一跳——就算她开展灵瞳，也看不见那一根消失的手指！她连忙伸手碰了碰手指消失的地方。真实的触感让米小笛松了口气，还好还在……“这是怎么做到的？”她瞪大眼睛，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释灵心神一动，消失的手指再次出现。 “我的异能是控制方向没错，方向，光也是有方向的。人眼之所以能看见东西，是由于光线的折射进入眼球、视觉神经，由大脑整理出图像。而我，可以运用灵力使我手指周围光线的方向进行改变，不照射到我的手上，而是绕过它，从而不发生折射。这样，我手指不会有光反射到别人眼里，达到隐身的效果。”他解释道，“只不过，这不是通过术式执行，对我的灵力消耗非常大，目前隐身一根手指就已经很难操作了。” “好厉害……”说不惊讶是假的。明明是控制方向的异能，由于运用方式奇特，就相当于有了“隐身”的异能。 不公平的世界，不公平的命运。有些人天生就含着金子，过着王子公主般的生活；有些人生的贫贱，过着看不见未来的日子。有些想不通的是，明明都是同样的灵魂，同样的皮肉，为何会有差距。不同的人，得到的异能也是有差距的，但，这是随机的。有好坏，优劣之分，但对于每一个人的几率都是随机分配的。这就是神眼中的公平。 ### 撑着雨伞，走过依然繁华的街道。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打伞，雨的落下，有方向。而释灵则可以改变这方向。不过前提是他要有那么庞大的灵力来支撑，更何况在这种有人在的地方，随便使用异能是天方夜谭的。 “等到基本术式开启，我的通灵者的职能，也便开启了。”释灵在思索着，每一个通灵者随着灵力的增长，会开启自己的术式。那么……如果是拥有两种异能的通灵者呢？释灵所拥有的，可不仅仅是改变方向。他现在并不能看见冥界生物，除非是冥界生物主动来袭击他。没有开启基本术式的通灵者就和瞎子一样。 撑伞来往的人很多，释灵走着走着，发现衣角被人扯住了。他顺着自己的衣角看去，那是一条白嫩的小手，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小手的主人，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短发，却被雨水打湿，显得乱乱的，眼见并不是黑色，而是如同蓝宝石一样，嘴角可以看见可爱的小虎牙。 “？”释灵停了下来，有些惊异地眨了眨眼。 “哥哥，你帮我找妈妈好不好？”小女孩同样眨了眨眼睛，用那孩童专属的语调可怜兮兮地说出口，都快将释灵的心化掉了。 释灵蹲了下来，伸手擦去女孩脸上的一小点污垢，“小妹妹，你的妈妈在哪里呢？” 小女孩穿着一条绿色的裙子，但也被泥土染上了，看上去有些脏兮兮的。和自己妈妈走散了么？好可怜的孩子，现在的大人也真是的，自己的孩子都看管不好，不过……这个女孩的妈妈现在应该也很着急才对。 “妈妈，妈妈在……”她转动着小脑袋，环顾四周。只是，这里的环境带给她的仅有陌生感，“小咪不知道。”她低下了头，眼神流露出失落的情绪，就快要哭了！ 见小女孩这个样子，释灵心中莫名掀起一阵伤感。看着她，自己陷入了回忆，那时的他和依云也差不多这么大吧。找不到母亲，回不了家，对一个小孩来说太过于残忍……想到她内心的恐慌与无助，也许，这个女孩在这个雨天在这个地方等自己的妈妈已经很久很久了吧；也许，自己并不是这个小女孩所求救的第一个人，她很可能在此之前握住过其他人的衣角，都被冷漠地无视掉了么？ “别哭了，小妹妹。”释灵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语气中流露的满是关怀。 她抬起头，仰望这个大哥哥的脸，眼泪却随这个动作滑下，顺着脸颊，流经释灵伸出的，替她擦拭的手。泪水，是温暖的。仅仅是眼泪留下，她没有哭泣，因为，终于有人同情她了吧。她看着释灵澄澈的双眸，就如同释灵看着她蔚蓝成海的眼。 “你饿不饿？” 小女孩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见她的反应，释灵又是一阵心疼，“走吧，哥哥带你吃东西去。”他和善地笑了笑。他打算请了这个小女孩吃了东西就送她去派出所，他终究没有给她寻找父母的能力。 “恩！”小女孩点了点头，似乎感受到眼前大哥哥的亲和，终于眯着眼笑了。她笑的像一个小天使。 释灵站了起来，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牵住女孩的手，向附近的快餐店走去。小孩子，应该会很喜欢吃这些东西吧！ ### 释灵将小女孩留在了派出所后就离开了。那个时候女孩不舍的眼神还印刻在他的脑海里……希望她能早些找到她的家人吧。 天，很快沉寂于墨色。 很少有人出没的街道，三个人昏暗的影子映射在墙上。一个中年男子、一个少年、一个少女。 “释灵，你知道为什么，人界通灵者存在上万年，可地球上的冥界生物还没有除尽？”米夏问向身旁的少年。 “恩？数量太多？”说起来，好像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说起来，这个问题也只是几百年前得出答案。”米夏的话语中，带着点点陈旧的味道。 人间&midgard(19) 米夏给释灵和米小笛说了大概这么一件事。 在古代的时候，通灵者就在不断探寻冥界生物是如何来到人间的。虽然神给第一代通灵者说冥界生物来自冥界，但并没有告诉他们是如何来到人界的。 那时的通灵者就早已发现，就算不断与冥界生物厮杀，冥界生物的数量也没有那么明显地减少，相反地，当他们约定好隔数年去不消灭冥界生物，冥界生物也会比之前多出许多。 这也就是说，无论通灵者如何努力地工作，最多也只是控制住冥界生物的数量，而并不能完全消灭冥界生物。而得到这个消息后，不少通灵者都产生了消极心态：因为再怎么努力换来的也没有什么变化。他们的异能变为了单纯使自身便捷的工具，或者说有时候需要用到魂心的时候才去猎杀冥界生物。 这样的状况大约持续了数百年，人间的冥界生物不断增多，而且增长速度越来越快，这致使那一时期的人类平均寿命降到了一个极低的数字。 通灵者依据冥界生物一次性所吸收生命的量以及其本身战斗力来为冥界生物确定阶别。 冥界生物一次吸收生命大约就能维持数个月所需。以天为单位吸收的，确认为黄阶；一次吸收一个月到一年的，确认为玄阶；地阶的冥界生物一次吸收便是吸收数年的生命力，而天界会达到十年以上。并且，地阶或者天阶的冥界生物有些是以人类群体为单位吸收生命力。天地玄黄，四个阶别的冥界生物，力量依次递减，数量依次递增。 古往今来，地阶冥界生物已经算少的，地阶比较常见的冥界生物，一般需要s及其之后级别的通灵者应对，但这只是常见的地阶；换做厉害点的，就像你们之前所遇见的“恶魔仆从——加尔加克”，s级的小笛都差点丧生于其手中。 至于天阶的亡灵……其罕见程度非常大，有些通灵者甚至穷尽一身都没能观测到过。当然，如果你窥测到了天阶的冥界生物在你身边，你最好不要再释放出灵力，假装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和它对上，ss以下的通灵者甚至将不会有逃亡的可能。而且，天阶的冥界生物的灵智很高……堪比人类。 人类经过那消极的数百年后，冥界生物的数量变得及其庞大，几乎一个城镇就会有一只地阶冥界生物；每一个人口较多的大城市就有一只天阶冥界生物！可以想象，那样的时期有多么黑暗。亡灵随处可见，鬼魂四处漂泊，魔兽到处肆虐……就算普通人类看不见，作为当时的通灵者，也都渐渐有了觉悟。 那是花了极高的代价。上到sss的通灵者，下到最普通的e级通灵者，全部参与其中。 最后，世界终于回到了平稳的状态，但也死去了许许多多那个时代的通灵者。 不过，那段时期，大家也有了一个重要的发现——冥界生物，在达到一定条件的时候，能够进阶！ 并且，一只冥界生物进阶之后，除了变得强大的本身之外，还会诞生数量不等的出比自己低阶别的冥界生物！ 比如，玄阶的“魂狼”进阶为地阶的“黑魂血狼”时，会同时诞生出几只黄阶的“血狼”。 这就是，冥界生物不断出现的原因。 要想彻底地消灭它们，就必须一口气，不停歇地消灭干净。可是这又谈何容易……地球那么大，不可能将每个角落的冥界生物都消灭干净……不过，一直消灭下去，至少能将情况控制下去。就像是癌症患者，一个是放弃治疗，一个是接受治疗。 说到这里，米夏停了下来，因为释灵问出一个问题：“难道在那样一个通灵者和冥界生物都很活跃的时期，没有普通人怀疑过通灵者和冥界生物的存在？” 作出回答的却是米小笛：“都说了是古代的时候啊，古代的人们当然相信有鬼神、法术什么的存在！有些被看见使用异能的通灵者被当时的人们当做为道家修士、仙士什么的也很正常。时代认知罢了，而现在，你记得那个所谓的雨夜武士的视频吗？” 释灵点了点头。那天在学习食堂吃饭的时候，晗泷同学给他们播放的视频。“难道那个……真的是？” “对，那是一个通灵者。看不见是因为他正在视觉结界中战斗，之后的，从虚无中走出其实是从视觉结界中走出来。”米小笛回答道，“即便拍摄的很清楚，那个时候的释灵同学不也是觉得那个视频是假的，是ps上去的吗？这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时代大众的普遍认知。” 的确啊，之前米小笛同学那样提示自己，自己却还将自己的唯物主义贯彻到底…… “这次带你来这，除了想给你讲解一下一些常识外，还想让你实际观察一下通灵者的战斗过程。你之前也说了你本来是一个普通人，因为吃了世界树果实才成为通灵者。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这表示你是一个完全一窍不通的新手吧。” 话说，不仅仅时米小笛同学，连米夏叔叔也不相信我的话么……我真的是吃了世界树的果实才从一个普通人变成通灵者的啊……释灵无奈，在心中吐槽。 “我听说你的异能是控制方向，甚至能控制光的方向……明明才开始学习操控灵力，短时间内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你的能力发挥得好的话远远不止这点用途。”米夏说着，左掌一挥，四张类似于卡片的东西向四周飞出，而那个区域内的空间，全部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结界，就像是将那块空间独立了出来，三人位于结界的中心。 “现在，你看不见结界中的冥界生物，是因为你还未开启两式的基本术式其中的灵瞳。而两项基本术式的开启，也会伴随着你的第一术式开启。”话语间，米夏手中长光闪过，一把长且虚幻的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为什么说是虚幻？因为看起来就像是没有实体一样，随着空气的涌动飘忽不定。“我手中的剑，是我的第二术式表现出的能力。之前你看见的小笛使用的剑，是她的第一术式。” “术式……”释灵弄清了为什么那天米小笛手里会握着一把剑战斗，说起来，术式这种东西还真是神奇啊……灵力的运用之术，如果没有术式，通灵者就无法将异能和灵力运用到极致。 对释灵来说，目前的他，能够运用异能改变一些东西的方向，但这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仅仅从苍茫的大海中取用了一捧海水——他远远没有完全运用自己的异能。而术式，就是帮助一个通灵者运用异能、灵力的工具。 “虽说尚未开启灵瞳的你看不见冥界生物，但往往在它收到灵力的攻击之后会显露出本体，这样，即便是没有开启基本术式的通灵者也能够看见。就跟你能看见小笛和加尔加克的战斗那样。” 在米夏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动了。行动并未影响说话的语调，即便即将开始战斗，他也随时随地带着从容的笑容。没有任何杂糅的动作，只是一个转身，挥剑。 咫尺之间，鬼魅般的虚影浮现。而虚幻的剑，插入它的臂膀之处。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冥界生物，此次看到这不同于加尔加克的另一种冥界生物，释灵还是没忍住心跳加速。 它没有实体，就像是人类的影子一样，有四肢和头颅，脚却离地三尺，看向其面部，除去瞳部深色的眼眶外没有任何五官，其余部分都是同样的色泽，样子诡异而恐怖。它的右手，握住插进自己膀臂的剑身，黑色眼眶流露出凶色。 “这是鬼，名字叫‘虚影’，算是玄阶中级的冥界生物。”站在释灵身旁的米小笛解说道。 释灵很仔细地看着现场的每一个细节，生怕错过什么。 虚影似乎在试图将剑从身体中拔出，动了动手，却发现提不起力。没法子，它向后退了退，身体得以与剑分离。那伤口处，黑烟缭绕。 释灵看见这一幕，不经开口问向米小笛：“米夏叔叔刚刚明明可以秒杀那家伙的吧？为什么还要给它后退的机会？”以米夏出剑的速度，也许刚刚只用再一挥手，“虚影”就会断成两节。亡灵生物？在米夏叔叔面前感觉特别脆弱。 “玄阶的亡灵生物，哪有那么脆弱。”米小笛微笑着，略带敬仰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别看虚影在我爸爸面前显得那么弱小，事实上，虚影的速度在同阶别冥界生物里是非常超前的，就算现在使出全力的我大概也只能在速度上与之持平。至于此时的它为什么行动得那么慢……”她咧嘴一笑，“我爸的异能，‘精神压力’的第一术式一直开着的，虚影的速度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至于为什么不一下子杀掉它，大概是想让我们看得更清楚。” 人间&midgard(20) 只见米夏叔叔又一步向前，对着“虚影”砍去。 剑刃闪，手臂断。 我注意到从虚影身上飞出去的半截手臂，还未落地，就化成了黑色尘屑，消散殆尽。构成冥界生物的，未知性物质，在离开本体后竟然这么脆弱？ 漆黑的烟雾般，消散。米夏叔叔停止了进攻，淡淡说道：“冥界生物的自我修复能力很强，像这样的伤势大约快至几秒钟，慢至几分钟分钟就能彻底修复好。只不过，这过程中消耗的是它们从人身上吸收的生命能量。” 我看向虚影断臂的地方，果不其然，幽黑的力量缓缓涌出。就像是漆黑粘稠的液体，嗯，苦咖啡。一点一点地，塑形？ “你还记得，加尔加克袭击你时所用到的能力吧？”米夏叔叔转过身来问我。 那能力…… 话语勾勒出不远处的记忆。与冥界生物意识上的初次邂逅，味道尚浓。 它变色的瞳孔仿佛将自己拉向了无尽的深渊。在那深渊之中，记得好像有谁在呼唤我自己，记得好像自己看见了自己，在和自己对话。总之，黑（白）色的世界崩坏的那一刻，瞳术失效。 ？ “米小笛同学和我说起过，好像是‘瞳术’和‘灵魂冲击’。” “嗯。”米夏叔叔点了点头，“冥界生物攻击的招式，和通灵者的术式有几分类似，不同种类的冥界生物有其独特的攻击招式和特性，力量伴随着阶级而提升。” 这种东西，不用介绍我也能猜出个大概。只是，回忆起中了加尔加克瞳术时的那种感觉……很不舒服，难受得像要窒息，身体被四周的泥围住，乱动，之只会越陷越深。唯一能动弹的，仅为漆黑中的思绪。 剑随着米夏叔叔的再次挥斩，“虚影”的身体分裂成两半截。米夏叔叔手中的剑在那之后消失。大尺度的动作令我稍微有点难受，我朝切割的平面看去，“虚影”的身体内部也有某些和人类内脏相似的组成，但是很快就变的虚幻。裂开的虚影，同那断了的手臂一样，消散。 就像是变成了空气，人间蒸发？总之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他回过身，“当它们所受到的伤害达到不能恢复的状态时，也就会死去。所以，你看懂了多少？释灵。” 我的脑海中映射出那剪短的过程。 第一次挥剑，它显出了本体。 第二次挥剑，它断了一条手臂，并尝试自我在生。 第三次挥剑，嗯……死去了。 “这是一个开启了五个术式的ss等级的通灵者，运用第一术式和第二术式，同玄阶冥界生物战斗。战斗的过程似乎太简略了，但，我并不认为自己可以轻轻松松做到这样的地步。”我摇了摇头……米夏叔叔是开启了第五术式的ss级通灵者，这一点上次在米小笛家做客的时候就已经得知。他战斗得那么轻松很正常，可自己……基本术式都尚未开启。 “你说的很对！”米夏叔叔的笑容更浓烈了，“能认识到自身实力的不足，这是一个合格通灵者的标志，一般而言，不会有谁强迫通灵者去讨伐一个没有把握战胜的冥界生物。不像某些人，只开启了第三术式就去挑战地阶亡灵……”他带着有些嘲讽的语气，瞥了一下米小笛。 米小笛当然知道自己父亲话语的意思，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概说的是米小笛同学去讨伐加尔加克这件事。这个任务在管理局是一个晋升s2的考核。 “光是看看的话，其实也学不到什么，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来试试怎么样？” 我知道米夏叔叔话语的意思，这次来找他学习，自然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释灵同学，在这个结界里面，目前还有一只黄阶低层次的冥界生物。”米小笛同学收回眼眸中闪烁的光芒，向我说道。 “恩？怎么会那么多。”只是一个教室大小的结界，里面却有两只冥界生物。我本来以为要换个地方寻找冥界生物……这东西的密度这么高？ “因为这一代出没的冥界生物本来就很多，平常的地带则少了许多，不主动寻找的话，在街上看到一两只已经很稀奇了。”米小笛再次给我解释。 “以我现在的力量……”我摊开右掌，黑色的幽光浮现——这样的方式还是米小笛同学之前教会我的。“还未开启基本术式的力量，能打败最低层次的冥界生物么。”我有点不自信。发自心底的感觉，来自异界的它们，即便再怎么也会比地球上的蛇啊狮子老虎啥的强吧？ 米夏叔叔手指见多出一块结界碎片，就是那种开展视觉结界的碎片。“打不打得过，试试不就知道了？”碎片，弹射而出。在我的视野中划过一道直线。 那种结界碎片中蕴含的灵力很小，对冥界生物来说没有任何攻击力。只不过因为其自身附带的有灵力…… 碎片碎裂开——大概是因为撞到了什么东西。 即使灵力可以小到可以忽略，也可以引发那种生物出现本体。 浮游着的，和皮球差不多大小，形状也差不多的生物。我不禁眨了眨眼睛——果然是异界的物种啊，什么奇特的样子都有。我看着这那圆圆的物体，心中竟然没有和它打一架的欲望。 “那个……有没有搞错？这种生物真的会吸收人的生命么？”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看着像某小精灵中“顽皮弹”的冥界生物。那个球……做宠物应该很合适吧……我转身向两人问道。 ……额。 “笨蛋！千万别大意啊！”米小笛同学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说我了。 “嗯？”我似乎也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 回首之际，那东西已经近在咫尺，张大了“嘴”。怎么形容呢……一个球，张开嘴巴就像是它被挖开了一大块。它的嘴很大，虽然整个体型都只是比篮球略大一点，但嘴就张开了近三分之二个球面。牙齿超乎想象地尖锐，围着它的巨口呈圆形排列。 眼看朝我咬过来…… …… 它咬住了我，准确来说……是咬住了我伸出的左手。它的嘴含住了整个手掌，牙齿咬在小臂处。 “释灵同学！”米小笛同学被吓得用手挡住眼睛，惊呼而出。有一件我不知道的关于她的事：她开启第一术式后的第一次考核也是面对“齿球”，她很清楚齿球的咬合力多么恐怖。 那一次她的第一术式“水星辰之剑”被那玩意咬住，拔了半天那玩意死活不松口，自己用尽力气都拔不出来，无奈之下只好收回第一术式……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收回长剑之后，“齿球”的上颚与下颚瞬间咬合到一起，自己的身体却直接分裂成了两节！这东西笨是笨了点，但咬合力强到自己都控制不了…… 被那东西咬到，释灵的手应该废了吧……米夏叔叔皱着眉头，这孩子还真是掉以轻心，得叫筱安帮他治疗一下。 我当然不清楚米小笛同学和米夏叔叔现在在想些什么。但似乎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我虽然被“齿球”咬住了，但没有发出任何代表痛苦的嚎叫声。 “好险啊……”我收回左手，但左手上的冥界生物仍然死死地咬着不放。 只不过，我的手臂，一滴血都没有流出。仔细就看的话，可以看见那尖锐的牙齿与我的皮肤交接处。明明接触到了，没错，然而我的皮肤并没有发生一丁点的形变。“差点被你的样子所迷惑了。”我凑近齿球的双眼，此时的它眼神就像是一条家里进小偷的恶犬。 我没看见身后米小笛同学和米夏叔叔惊讶的眼神。 改变我皮肤所受力的方向，牙齿对皮肤的里，有原本的方向改成垂直于原来力的方向，这样的话就完全将力量抹除掉了。改变所受力的方向，这可是我开始练习使用灵力后第一次练习的操作方式啊！ 我再次伸手，使冥界生物离自己远一些。如果，不将那些力的方向改为垂直，而是直接反方向逆转，会怎么样？ 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球形冥界生物直接以牙齿为中心，寸寸崩裂。那绿色的自它体内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 “好恶心。”这到底是什么玩意？为什么刚刚的虚影体内没有这些东西…… 我在二人吃惊的目光下，将手上那一坨已经不能称之为生物的物体扔向地上。随后，那些东西以及溅出的绿色液体，化为黑色尘烟，消散。 人间&midgard(21) 释灵自己还不清楚，拥有的异能是广义的“控制方向”代表着什么。 但是米小笛和米夏却很清楚…… 比如说，有人的异能是控制火焰，有人的异能是控制五行元素……都是异能，都是通灵者，没错啊？可前者要想达到s级可能需要开启到第四甚至第五术式，后者可能开启第三术式就能通过考核。这就是异能与异能间的差异。 其实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的通灵者，其异能注定不能和冥界生物进行战斗。比如一些“预知未来”、“读心”之类的异能，虽然很实用，但没有任何的攻击能力……他们只被定级为d级或者e级通灵者，因为他们无法履行通灵者的职责。 而释灵与上面的情况截然不同，他目前还未开启基本术式，可能力的实用性已经初步体现出来了。 米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结界消散。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释灵，表现得很不错。”米夏说出一句类似赞扬的话，只是，说的有些随意。 “是么……”老实说，这给释灵的感觉有些单调。总觉得初次与冥界生物较量少了些什么，和自己的想象有些不太一样。 “嗯，已经很不错了。”米夏走向巷口，“比起一开始的我、小笛都要好得多。”背对着释灵和米小笛，他丢下这句话，随后消失在昏暗街灯中的街道深处。 “我爸爸就是这样一个随意的人，释灵同学别太在意了。”米夏没有等米小笛就先离开了，这让释灵有些意外，但对米小笛来说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理会米小笛的话后，释灵点了点头。“欸，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的称呼才会取消‘同学’两个字呢。”从开学到现在，一直都是以米小笛同学、释灵同学称呼，像成为了习惯一样。 “啊？释灵同学的意思是？”米小笛眨了眨镜框下可爱的眼睛。对释灵同学突然说出的题外话有些奇怪。说起来，这么久了，和释灵同学也渐渐熟悉起来了，也成了双方在学校里呆一起时间最久的朋友。不过她还没有考虑到称呼上的问题。她仅仅认为，直接呼喊别人的名字似乎有些不太礼貌，后面加上“同学”两个字会表现出对对方的尊重。“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你米小笛，你叫我释灵就可以了。后面加‘同学’两个字叫起来挺麻烦的。而且……”释灵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每天写日记的时候都多写‘同学’两个字也不好写吧？” ？？？ 米小笛先来愣了下，没有第一时间反应对方话语的含义。 提到日记。米小笛想到了自己的日记……自己的日记的话……好像最近都……提到了，释灵同学，这四个字？！！ 不对啊，我的日记本不是在家里放着的么…… 那么说来，之前他晕倒的时候，把他带到了家里……他进过我房间？看我的日记？ ！！！ 米小笛的眼睛越瞪越大：“你，你看了我的日记？”她瞬间就脸红了，语气嗔怒，似乎还有一点……羞涩的气息。完了，那家伙不会把我的日记翻完了吧，但……的确，自从和释灵同学相遇至今，好像，真的每天都会在日记里提到“释灵同学”四个字。怎么会……明明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额，那天因为不知道身在何处，就四处走了走……误入了你的房间。”释灵其实早就想向她说出这件事，并征求对方的原谅。不过对方似乎除了脸红紧张，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不过那个时候真的很想了解一下你啊，毕竟亲眼看见你有那种神奇的能力。” “太可恶了吧！偷看女生日记这种事情，偷偷藏在心里不就可以了吗？释灵同学真是恶趣味！”迅速转过身的米小笛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这不是体谅你吗？”某人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你走开！”体谅我，指的是让我少写“同学”两个字吗？谁，谁稀罕天天在日记里面写你啊！某人硬着嘴巴说道。 其实，从际遇至今，两人的相处给两人的印象都很深刻。 只不过，说不出感受而已。怎样都不说，能感受得到就行了啊！ 玩笑开完，场景似乎冷了下来。本就是秋季，而且刚刚下了一场雨，夜，给人带来丝丝寒意。 释灵喜欢秋天，秋的冷意，总能使一个内心狂热的人平静下来。他喜欢独处秋境中。只是，此刻他的秋境中多出一个人。 她是女孩子，而且是那种活泼开朗，时时刻刻都能给人带来温暖氛围的女孩子。显然，让她呆在这索瑟的环境中，与氛围表现得格格不入。 “天冷了，记得多穿点衣服。”进入秋季很长一段时间了，在学校的话，已经开始穿上秋季的校服。然而在学校外，年轻人还是穿着年轻的味道。米小笛套着薄薄的外套，释灵在t恤外套着防晒服。 “你还不是一样。”米小笛回答。环境带给她的是冷意，而释灵的话语，而释灵的话语却是温暖的。一冷一热的话……她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感冒。“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家了。”此时都已经十一点多了，她们明天还要照常上学。米小笛转过身，朝向巷口，“明天再见，释灵同……释灵。”她尝试，不说起“同学”两个字。 “这么晚了啊，我送你回去吧。”释灵对米小笛有些不放心，即使他清楚，米小笛是一个开启了第三术式的s级通灵者，她，至少比此时的释灵强。 对人不放心，其中有对人的能力不信任，但更多的，是一种关心的体现！即便是明知毫无意义的关心。 眼帘中少女的背影，在昏暗的背景下勾勒出美感，释灵也不清楚这美感从何而来。与其说是强硬地将这一瞬间雕刻在脑海中，不如说是自动形塑于那里，而不是被动地接受。 她没有向前一步，回头看释灵。沉稳的碎发少年没有离开的意思。 回头的女孩点了点头，短发也随夜风轻轻抖动。 她笑了，在路灯下，释灵看得见其嘴角上扬的弧度。 她走了。他跟着她走了。此处，又沉浸于寂静中。 ### “到这里就ok了，谢谢你，释灵。”女孩转过身，微笑，向那一直走在身后的男孩道谢。她眼睛忽闪忽闪地，短发搭着眼镜，很可爱。 “不用谢……好像我也没做什么。”有了那微笑，释灵也觉得ok了。说完这句话，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站了一会儿，就在原地。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 “那，米小笛，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他首先打破了沉默，说出的却是再见。 “嗯，明天见！”她双手背在身后，撑了撑，似乎是想让自己轻松些。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送他，直到少年步行至转角的街道，她也才转身。只是她不知道，他在街道转角处有意回头看向那里：原来，她在目送我啊。想到这，他又轻松地笑了，笑容毫无杂质。 ### 释灵有两种异能。 就他的记忆而言。 他在星路的尽头，得到了，两颗世界树的果实。 其一，是代表方向的黑色的果实。 其二…… 其二的力量，是释灵至今都没有感受到一丁点存在的力量，就像是完全藏匿了……绝对的法则，关乎整个世界的法则。 释灵自从学会使用灵力后，很长时间都处在兴奋状态。 与米小笛那样的先天通灵者不同，他是后天得到的异能。可以这样理解：一个普通人突然得到了人人都所渴望得到的力量，怎能不高兴？只 不过释灵以自身理智和沉稳的性格盖住了心头那摸狂热，从头到尾都看不出一点点异样。但释灵说到底也只是个十五岁，高一的学生，不可能内心毫无波澜。当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一边训练使用灵力，一边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如：用手砸核桃，用手臂磨刀啥的…… 虽然说是毫无意义，但也使得释灵所有的灵力在一点一点增多，即便这增加的速度很缓慢……可以理解为lv99的角色打败lv1的野怪时获得的经验值那种缓慢速度。 人间&midgard(22) “不知道那个小妹妹找到自己的父母没有……” 放学路上，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女孩的样子。前天把她送去派出所后就一直没有接到消息，如果她找到了父母，那么警察应该会通知自己这个报案人才对。 小女孩楚楚可怜的样子，给了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释灵，在想什么啊？”同行的短发眼睛女孩打断我的思绪，她朝我这边看着，推了下眼镜。 “啊……也没什么。”被问题拉回现实的我思量了一会儿，“就是前天在街边看见了一个找不到父母了的小女孩，我把她送进了派出所而已。” “咦~小女孩？多大的啊？”米小笛狡黠的目光盯着我，这算是什么？像看罪犯似的。 “拜托！只不过是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孩子而已，如果是十多岁的人还需要我带她去派出所吗？”我无奈说道。怎么像是我做了亏心事一样？我停了停，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不过那个女孩还真是挺可爱的，蓝色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小虎牙……哈哈。” 我当然不知道米小笛在那个时候在心中诅咒了一下自我陶醉中的我。诅咒的内容是待会吃饭噎住之类的…… “对了，米小笛。”我又想到了某些事，特意放慢了脚步。 “嗯？什么事？”似乎被我突然正经的语气震慑住，她也变得正经起来。 我清了清嗓子，这样的行为或许表现得有些尴尬。 米小笛皱了皱眉，追问我：“到底什么事？” “就是今天那个啊……”说起来，这件事明明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一想起来还觉得让人火大。不过向来不在别人面前发火的我依旧保持着常态的理智。 “你想说什么，说啊。”米小笛无奈的眼神让我很忐忑。 接下来的话大概是我闭着眼睛一口气说完的：“今天隔壁班的那个男生向你表白，你接受了吗？”终于说出来了，意外地松了口气。之后，我将目光移至米小笛的脸上。 怎么形容那家伙的表情呢？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我问的问题出乎了她的意料。这样的震惊只持续了很小一部分时间，随即变成了一个让我很慌的诡笑……所谓腹黑的一面？ “你是说那个叫什么来着……对，那个叫华川的男生吗？”她好笑地问。 “对，就是那个！”听到名字，我还是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你紧张什么呀？” “……我。”我又没回答上来……该死，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态呢……一个月来，除了发现自己是通灵者，米小笛还有她的父母是通灵者外，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和米小笛之间发生的琐事却不少…… 一向心态超好的我，今天少有地感到焦虑。就在我看见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出现在教室门口，将米小笛叫到走廊给了她一封印有红心的信件之后。心中莫名升腾出一种不安的情绪。 我把这件告诉了晗泷，那家伙像是为兄弟两肋插刀似的马上去打听这件事。那个男生就在八（a）班，名字叫华川，是他们班的班草，好像挺出名的……额，反正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啦。 我将不安的情绪告诉晗泷后，那家伙竟然笑了，说出这样一句话：“兄弟，这有啥可担心的。他是他a班的班草，可你，不也是我们b班的班草么？他哪里有你帅啊！而且米小笛和你在一起那么久了，他想从中插一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不是我恭维你，他哪一点比得上你了？” 话是这么说，可这完完全全就是恭维了好吧？果然，才放学没多久我就和米小笛提起这件事了……真丢脸啊…… “没有，我拒绝他了。”米小笛用不再调侃我的语气说话，换回了一贯的乖巧。 嗯，怎么说呢，这样的回答虽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但我还是默默松了口气，紧接着问道：“为什么啊？他不是挺帅挺有钱的吗？” 为什么问这么嘴贱的问题……我绝对不是希望她说出因为喜欢我之类的话才问的！绝对不是！ 米小笛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帅又怎么样？我听潘瑶说他品行恶劣，抽烟喝酒打架斗殴翻墙逃课啥都干过，仗着家里有点权势在初中的时候没少做坏事。” 潘瑶是我们班的一个女生，平时和米小笛也有不少接触。 “这样子啊。”没有说出我心中想要的答案，大概还是有些小失望。欸？都说了绝对不是希望她说出那样的话！ “只不过……”她又笑了笑，看着我，笑眯眯地说：“对不起哦释灵，我拿你当挡箭牌了。”那语气中参杂着一丝不好意思。 “？”我没有反应过来。 “为了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拒绝华川，我就对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他问我是谁的时候，我就把你的名字念了出来。” “你这家伙……”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不过从今之后，我在学校大概或多或少会遇到些麻烦事了，毕竟听描述看来那家伙是个刺头。而我也不可能因为自己是个通灵者就目中无数……况且我还只是个半吊子。 “你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万一那家伙追杀我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嘛！释灵那么厉害，三两下就能把他摆平了！” 看着天使般的笑颜，我也提不起恶魔一样的抱怨心思。算了，她开心就好。 接下来，在米小笛的要求下，我和她在附近的小餐馆吃晚餐。按照米小笛的话，米夏叔叔和筱安阿姨还没下班，她一个人在家要等到肚子咕噜咕噜叫了爸妈才回来，所以她常常在回家途中就解决掉晚餐问题。 而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家做饭和在外面吃都无所谓。 ### 等到走出餐馆的时候，夕阳都已染红半边天际。 与她挥手后说出再见，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同被夕阳染成茜色的大道，时不时来往车辆的鸣笛声。走在那座大桥上，可以看见夕阳下的海面。不是平常时的蔚蓝，而是波光粼粼的橙红色光辉，我驻足在桥上的护栏边，看着那无边无际的大海。 看得见未归巢的海鸟，看得见海面上同被染红了的云，看得见不远处海面上隆起的海岛。以及那带着咸味的海风，即使此时吹得很小。 通灵者的路，似乎会很有趣呢。 “释灵哥哥！” 那颇为稚嫩而显得熟悉的语调从身后传来，我回过身去。 碧裙蓝色瞳孔的女孩站在那里，在她身边的还有一对中年夫妻。 “谢谢你将我们的孩子送到派出所，这孩子走丢，可快把我们急死了，真的太感谢你了！”那应该是小女孩的父亲，这样向我道谢。 “不用谢，没出事就好。小咪能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我也很开心。”我微笑着回答。这样看来，小妹妹已经没事了。 随后，我和他们客套了几句话，又逗了逗可爱的小女孩，他们就离开了。 和我截然不同的方向。 而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回过身的时候。 已经看不见他们三人的身影。 桥上的街灯打开了。 冷色调的光芒照到我身上。 我还记得小女孩可爱的样子，可是那两个大人长什么样子来着……明明刚刚才见过，这就忘记了么……就好像，梦里的米德加尔特似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人间&midgard(终) 据说，最艰难的往往是跨出第一步。 ——人间&midgard（终） ###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来到了十月尾声。 距离接受自己是通灵者这个事实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虽然自己是“吃了世界树果实成为通灵者”，也就是通灵者的始祖一类的存在。 但基本术式和第一术式看起来依旧遥遥无期。 这样看来，我大概不是属于主角那一类人吧。基本术式都未开启的存在，就连发现冥界生物都做不到，更别提什么战斗了。因为这样，我打心底在米小笛面前有些抬不起头。 “白大哥，请多给我讲解一些灵力的运用知识。”我这个月来了好几次动感人间，和来这里打零工的白邺大哥混的比较脸熟，不过孙小姐倒没怎么再见到过了。 “欸，释灵啊，不是哥们不帮你，我都已经把我的灵力回路全告诉你了，你不可能还要我把自己的三个术式也告诉你吧？那可是每一个通灵者保命的东西，不可能随便说出去的。”面对我不断地请教，白邺大哥也是很无奈的样子。 “不用多的，只要两个基本术式就可以了啊。灵瞳和视觉结界……” “我不是都说了么，每个通灵者因为法则的不一样，灵力本身就不同，怎么可能会有一样的回路？至于每个通灵者都会的基本术式，都是伴随着第一术式的开启同时开启的，等到你开启第一术式的时候就会明白了。” 没错，到了十五岁都还没有开启第一术式的我在管理局知道我的通灵者看来是天赋超级差的存在……不过好在通灵者的社会并不像玄幻小说里面那样强者瞧不起没天赋的弱者。 “他说的是真的哦，释灵。”熟悉的话语从我身后传来。我转过身，看见了米夏叔叔。 “米夏前辈！”原本坐在我对面座的白邺大哥突然起身，朝米夏叔叔深深地鞠了个躬。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尊敬米夏叔叔。 “米夏叔叔。”我从米小笛那里知道米夏叔叔在管理局也算是个高层人物，时不时来到这里再正常不过。毕竟动感人间的真实身份是海心市通灵者管理局。 “其实用不着那么操之过急，之前你是因为不知道怎样提升灵力，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刻意去训练所以才进展缓慢。不过没关系，你只要灵力继续增长下去，开启第一术式也只是迟早的事。其实，我很期待见到你的第一术式。”米夏叔叔微笑道。说起来，他之前亲自指导我一些事情的时候，就很看好我的异能了吧。 “米夏前辈，我明白这小子，他一定是觉得在米小姐前抬不起头才会这么努力地想要提升实力的！你看看这如何是好啊！”白邺大哥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让我一时间瞠目结舌。 “额……绝对没有那回事！”才怪……我这样说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而米夏叔叔只是爽朗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朝酒吧内部的管理局走去。 留下微怒的我和一脸尴尬的白邺大哥。 ### 离开动感人间的我，满脑子都是在想着如何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争取早点开启第一术式。 这样不停地幻想着，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突然，我看见了——一个身在浅黑色立方体的空间，手持长刀的通灵者，追逐这前方飞速遁跑的，像狮子之类的生物。 就在这繁华的街道，上演着通灵者和魔兽的追逐戏！ 那只狮子一样，通体墨黑色的魔兽没有管那么多，它就算是触碰到人类也可以直接穿透而过。但是追它的通灵者就没有那样的能力，即便身处视觉结界中，也必须不断避让来往的行人车辆，可即便如此，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在不断减小。可见那通灵者的速度有多快。 可是，这并不是我最在意的。 最让我在意的是，在对面马路店铺的房檐上。还有着另一个，处于视觉结界中的存在！ 他们是同伴么？不对…… 房屋上的黑色风衣通灵者处在的位置似乎是位于战斗中通灵者的视觉范围之外，而且他还在不断打量着这场追逐。 似乎是在，计算时机？ 黑色魔兽一口气跑进了不远处大楼的地下停车库，追逐它的持长刀通灵者也跑了进去。 紧接着，一直呆在房檐上的黑风衣通灵者也跳进了一条胡同里。不过，从胡同中出来的他，撤掉了原本笼罩着他的视觉结界。他若无其事地朝地下车库走去。 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我在乎的并不是持刀通灵者与黑色魔兽的战斗过程与结果，我更想知道，那个黑色风衣装作普通人进入车库是为了什么。 不过，我还是没那个胆子直接从停车库大门进去。权衡之下，我选择了先进入那栋商品房，再乘坐电梯到达地下车库。 说实话，我只是像看个究竟，并没有什么搞事情的想法。况且我也没有那个实力。 电梯停靠在负一楼。 我没有发出声响点亮楼道的声控灯，走出走廊后车库昏暗的光线出现在视野内。 我躲在十分靠后的柱子后，透过另外两根柱子之间的空隙刚好可以打量到现场状况。 黑色魔兽收受到持刀通灵者的强势砍击之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战斗似乎到此结束了。而那个黑色风衣的中年通灵者依旧装作没有看见这一幕似的，直接从视觉结界的旁边悠悠路过。 那位通灵者将长刀插进了黑色狮子的喉咙，他显然没有重视黑风衣通灵者的存在。这也没办法，通灵者的视觉结界是普通人绝对看不见的……黑狮子化为烟尘，最后，只留下一枚黑烟旋绕的鸡蛋大固体。 那个是……魂心！？ 绝对错不了，仅仅可能会在玄阶之上冥界生物死后出现的物体，能够延长人类寿命和增加体内灵力容量，或者在管理局换取金钱。 而就在魂心凝聚出来，持长刀通灵者弯腰下去拾取时——黑色风衣男子陡然转身。他的右手瞬间变如墨色，成抓，直接扣在了持长刀通灵者的后颈上。与此同时，他自己展开了视觉结界，笼罩住持长刀通灵者——这样，在普通人看来就像是一个人在抓空气一样。估计是担心监控器或者普通人看见。 那个被抓住后颈的通灵者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就闭上了眼睛——应该死了，毕竟他整个脖子都染成了诡异的黑色。 ！！！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一阵反胃！ 杀……杀人了？ 这算是什么？震撼？恐慌？ 那黑风衣男子拾起了魂心。 仅仅是为了一颗魂心？就轻易地杀了一个人？ 我脸色苍白，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为了不发出干呕的声响。只是好奇心的驱使，却让我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哈哈，真是个蠢货，大白天开着视觉结界在大街上追逐玄阶的墨魍，真不怕我产生觊觎之心啊！”冷库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地下车库中。 不行，忍不住了……我还是发出来一声闷哼…… “ku” 只是很短的响声，但是，我心底已经凉透了。我绝对被那个杀人魔发现了！ 我的心一瞬间提到嗓子眼！立马转回身子，丝丝的靠着方柱。 事实上他真的发现了我，停止了行动，正打算朝我这边走来。 可是，下一刻…… “滋滋滋~” 那是一道光芒，在那一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空间。 “你自己不也是个蠢货吗？大白天的开着视觉结界站在房檐上打算背后捡便宜，就没想过自己同样也很愚蠢。”这是一道不同于黑色风衣男子的声音。 随后便没了动静。 那样的声音还有光芒……应该是雷电之类的效果。还有那句话的意思，大概是同时盯上了持刀通灵者、黑风衣通灵者的第三个通灵者。 我在那不敢发出任何动静，生怕被那家伙再次发现。不过他替我除了个祸害，不然我可能真的会被那个黑色风衣通灵者发现…… 大约十分钟后，我才敢偷偷再去看一眼——什么都不在了，无论是魂心，还是那两个通灵者的尸体，或者第三个通灵者。 不过，刀痕、腐烂的生物组织，还有雷劈过的焦黑痕迹，证明我之前看到的东西都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我慌乱中拍了几张照片，立马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了车库。 ### 我还是在电梯里吐了。 电梯开门的时候，正好有人等待。看见了我和旁边一地的呕吐物，立马选择了另一个电梯。对此，我也没心情表达出尴尬…… 死人了，两个，都是通灵者…… 就因为一个通灵者杀掉的魔兽出现魂心，另一个通灵者杀掉他抢夺魂心，却没想到自己早就暴露在第三个通灵者的视野中。 这样？也算是通灵者之间的法则？ 我觉得，前路困苦不堪。或许，我就不该答应米德加尔特那家伙，吃什么世界树的果实！最危险的哪里是和冥界生物战斗？最危险的，还是通灵者本身！这条路，远远没有年幼时想象的那么轻松…… 我第一次强烈地拥有想要放弃的想法。 不去做通灵者，这样的自己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也是很容易的。况且自己第一术式都还没开启…… 不过，这样荒谬的想法还是马上被我抛出了脑海。 正常生活？哪里有什么所谓的普通人的生活。普通人，只不过看不见结界中的通灵者，以及冥界生物罢了，可这不代表这些东西不存在。想要不怕遇到危险，最关键的还是自身实力。 还有一点……米小笛也是通灵者。她确实也曾明确告诉过我通灵者社会中的残酷现实……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可是，这让我更加觉得，那个女孩子的不易。之前的她，到底承担过通灵者该承担的什么？ 我，想了解更多。关于这个世界，关于通灵者。关于米小笛同学…… 因此，我还是需要变强才行。 ——人间通灵（end) 异界之灵(序章) 我和他相遇在时间与空间同样温暖的角落中。 我和他有着近乎相同的遭遇。 ——序 ### 名叫释灵的他，解释的释，神灵的灵。对于温暖阳光下，美丽校园中与他邂逅的我来说，这种只能用“奇怪”来形容的名字无疑带给了我深刻的印象。 嗯，就像是金刚刀刻在玄武岩的那样，深刻到怎样也无法忘怀。 释灵同学有着长长却干净的碎发，干净的脸上时刻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深邃的双瞳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犯罪。 这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 那次的邂逅，本以为只是路人a与路人b的萍水相逢，恰巧路人b有着那副吸引人的模样、有来自同类者的丝丝呼唤。却没想到路人b竟恰巧是路人a新学期的新同学。这样的话，应该会很有趣吧。 那天，我开始尝试第一次主动和别人长时间交谈，在那之前，这是我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后者是因为曾经思维上的局限度，前者的原因在于对方带给我的特别感觉。 结果出人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释灵同学不是和我一类的人；意料之中的是，他也有和我一样不愿意面对的，惨淡的过往。 释灵同学刚刚从内陆转到沿海的海心市，他是一个外表阳光，内心却有说不出的阴沉死死笼罩着。他说他没什么朋友，现在是，过去也是。明明对外所表现出的是阳光、开朗，却不怎么善于主动去和别人搭讪。至少，在同龄人中是这样的。 极少数交到的朋友，交到的原因是源自于对方的主动热情。 呐，他知道吗？ 其实我和他极度相似。 ### 父亲和母亲都是通灵者，这就表示，作为女儿的我，必定是作为通灵者降生。这种隐匿在人类之中的职业，或许从存在的那一刻开始，便被烙印上了某种特殊的印记——我们注定和常人不同，却不得不以常人的姿态去融入他们。 小时候的我问爸爸：“爸爸，为什么我不能去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啊？” 爸爸蹲来，宽大的手掌摸着我的头，和声道：“小笛，如果你去和被人玩，你可以保证不是用自己的能力吗？我们与普通人交流的时候，能力是被禁止的哦！” 那时的我，不懂。 我又问：“为什么不能使用能力呢？像这种只有我会而其他人不会的能力表演给大家看的话，不应该会被他们所崇拜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了句浅显易懂的话：“等你长大了，大概就会懂了吧。” 长大了，就懂了？ 也就是说，我不能和别人在一起玩，一直到长大为止吗？这样的话，好难受啊。 那时的我家住在海边，只是推开窗户，便能看见海浪与沙滩。 幼儿园，学前班，一年级，二年级。 每次回家的我，都仅为一个人待着，我一直听爸爸妈妈的话，不去与别的小朋友玩，在学校也没有使用过一点能力。他们告诉我说，这是在以一个普通人的姿态去融入普通人的世界，因为我们是作为不普通的普通人。 普不普通什么的我并不关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就好了？ 回到家。要么看动漫，要么透过窗看看总是一成不变的风景。或者，一个人在离家不远处的沙滩上玩沙。我不怎么和同学说话，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我是一个不喜欢表达自我的人，他们不来找我说话。而我，则是刻意地抑制我自己而已。 从窗外望去，可以经常看见别的小朋友在一起玩沙。让我十分羡慕的是，经常看见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和一个同龄的女孩子一起在这沙地上玩。 女孩子很可爱，男孩子很帅气。他们经常在这里，玩到很晚很晚才回家。 我很羡慕那个女孩子。 为什么，明明是差不多的年龄，她有着自己的好朋友，整天和他在一起玩。而我，则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都是孤身一人呢？ 每当他们两个出现在可以从床边看到的地方时，我都会倚靠在床边，看着他们俩玩耍的场景。有时我会将自己想象成那个女孩，因为只有那样做，心中的孤独感才会短暂地藏匿起来。 他们时刻都保持着天真无邪的笑脸，看样子，应该十分快乐。我也会跟着傻傻地笑。不过，我的笑却和傻笑无异。这样子的话怎么能行呢？我还是无法体会会心地笑出来。 看着他们出现在视野中，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中。 二年级结束的我，终于把持不住，想要和别人一起去玩。只要不用能力就行了吧？ 我的首要目标，便是我一年多以来一直观望着的那对男孩和女孩。可是我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看见他们出现我家外面的沙滩上。 也许是因为放假了，有事去了？于是，目标消失了。 那一天，我独自都在沙滩上，看着被夕阳染红的海水，一次又一次抚摸金色的沙滩。这样的话，海水和沙滩就都不会感到孤独了吧。终于，我又看见了那个男孩子，他迎着夕阳，赤着脚，手中推着孩童式脚踏车，从那片海滩走过。 我远远的看着他，今天他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他的表情失去了以往的笑容，而换做了一种看似永恒的失落，那种失落我似乎也能体会得到。 他沿着海岸，缓步前行着。 他的身后，留下一行足迹，和自行车轮轧出的痕迹。有的痕迹被海水冲刷了，有的痕迹还留在那里。我在远处看着他，想静静地看下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为止。其实我还有一种冲动。 我想奔跑过去，微笑着和他打声招呼：“你好，我的名字叫米小笛，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那么，他会是何种反应呢？ 会不会对我这个他素未谋面的女孩感到奇怪呢？ 应该会的吧。 所以，我终究没有将冲动化为行动。只是一直望着他罢了。 突然间，刮起了一阵风。男孩的注意力似乎被什么东西所吸引住了，他停下了脚步，转而面向无尽广阔的大海。 他在看海吗？ 无尽的大海，为童年时期每一个小孩梦想的摇篮。我们会幻想着另一边，大海的另一边会是怎样的世界。远洋的船舰离开海岸，行程中能否听见塞壬优美的歌吼，海底之下有人鱼的宝藏，什么时候才能被我们发现…… 男孩停了下来，在看海。 我和他在同一时刻，同一夕阳下，同一片海滩上，看着同一片海。 我，在陪他看海。寂静了十多分钟后…… 再之后的，他推着自行车，离开了那里，离开了那片海滩。 而我，则来到了他看海的地方，看向和他同样的方向。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值得眺望的呢？我一直望着那个方向，直到深夜了，才回到家中。 ###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了。那次“一起”看海，成为了我们的诀别。我，终究不知道他的名字。 异界之灵(01) 从小，妈妈就对我说。 世界上最恐怖、最邪恶的生物。 是人类。 ——01 高中的第一次月考结束了。 撑伞来往的人很多，释灵走着走着，发现衣角被人扯住了。他顺着自己的衣角看去，那是一条白嫩的小手，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小手的主人，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短发，却被雨水打湿，显得乱乱的，眼见并不是黑色，而是如同蓝宝石一样，嘴角可以看见可爱的小虎牙。 “？”释灵停了下来，有些惊异地眨了眨眼。 “哥哥，你帮我找妈妈好不好？”小女孩同样眨了眨眼睛，用那孩童专属的语调可怜兮兮地说出口，都快将释灵的心化掉了。 释灵蹲了下来，伸手擦去女孩脸上的一小点污垢，“小妹妹，你的妈妈在哪里呢？” 小女孩穿着一条绿色的裙子，但也被泥土染上了，看上去有些脏兮兮的。和自己妈妈走散了么？好可怜的孩子，现在的大人也真是的，自己的孩子都看管不好，不过……这个女孩的妈妈现在应该也很着急才对。 “妈妈，妈妈在……”她转动着小脑袋，环顾四周。只是，这里的环境带给她的仅有陌生感，“我不知道。”她低下了头，眼神流露出失落的情绪，就快要哭了！ 见小女孩这个样子，释灵心中莫名掀起一阵伤感。看着她，自己陷入了回忆，那时的他和依云也差不多这么大吧。找不到母亲，回不了家，对一个小孩来说太过于残忍……想到她内心的恐慌与无助，也许，这个女孩在这个雨天在这个地方等自己的妈妈已经很久很久了吧；也许，自己并不是这个小女孩所求救的第一个人，她很可能在此之前握住过其他人的衣角，都被冷漠地无视掉了么？ “别哭了，小妹妹。”释灵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语气中流露的满是关怀。 她抬起头，仰望这个大哥哥的脸，眼泪却随这个动作滑下，顺着脸颊，流经释灵伸出的，替她擦拭的手。泪水，是温暖的。仅仅是眼泪留下，她没有哭泣，因为，终于有人同情她了吧。她看着释灵澄澈的双眸，就如同释灵看着她蔚蓝成海的眼。 “你饿不饿？” 小女孩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见她的反应，释灵又是一阵心疼，“走吧，哥哥带你吃东西去。”他和善地笑了笑。他打算请了这个小女孩吃了东西就送她去派出所，他终究没有给她寻找父母的能力。 “恩！”小女孩点了点头，似乎感受到眼前大哥哥的亲和，终于眯着眼笑了。她笑的像一个小天使。 释灵站了起来，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牵住女孩的手，向附近的快餐店走去。小孩子，应该会很喜欢吃这些东西吧！ 只是，释灵没有察觉到的是，某个阴暗的角落，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人，注视了他们很久…… ### “你想吃些什么？不用客气，我请客哦！”释灵和女孩站在柜台边，释灵伸手指着菜单，一边问女孩。 小女孩抬着头，看着那菜单，眼睛忽闪忽闪的，却说不出话来。张着小嘴巴，愣了好半会儿。释灵见她没反应，只好自己点了。总不能亏待这个小天使了吧……释灵拿起刚点的一杯可乐喝了起来，看着小女孩可爱的吃相不禁想笑，但突然想到小女孩的境遇后又笑不起来了。他把可乐放回桌上。 “好吃么？”释灵问。 “嗯恩！谢谢你，大哥哥！”她还在咀嚼着食物，一边笑着回答，“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听见这样的回答，释灵不禁摇了摇头。一定是太饿了才会这样说的，看这女孩的服饰，家境应该属于比较富裕的那种。“喜欢吃的话，那就多吃一点吧！”也许，这是自己唯一能够帮助她的了，想帮她找到妈妈？自己应该没有这种能力吧。看着小女孩笑的样子，释灵也感觉很开心。 “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放下牛奶，很正经地回答道：“我妈妈叫我小咪，我的真名叫希灵蒂，大哥哥的话也可以叫我小咪哦！” 多么天真的小女孩啊，小咪？这名字好像猫的昵称，“小咪吗？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灵字，我叫释灵。”释灵在想，“希灵蒂”这个偏西方文化的名字，难道这个女孩是一个混血儿吗？那样的话，找到她父母的几率就大得多了。 “释灵哥哥！你真好！”希灵蒂笑的更开了，脸上带着小酒窝。 看着她那天真无邪的脸，释灵觉得，他做的一切都很有意义。 ### “释灵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啊？”雨停了，空气显得湿润而清新。希灵蒂左顾右盼，打量着周围有些陌生的环境，又转头看着牵着自己小手的释灵，问。 “现在啊，现在我们去派出所。”释灵已经打算将希灵蒂送去派出所了，说不定她的父母早就报案了。那样，这个小女孩也能早日见到自己的父母。 “派出所？那是什么地方啊？”希灵蒂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个问题使释灵有些惊讶，这个小女孩连派出所是什么都不知道么？想想自己小的时候，对警察那种威风堂堂、惩恶扬善的形象十分向往，那时候的梦想就是做一名伟大的警察。只不过，随着时间变迁，小时候的很多想法都化为尘埃，随时光消散了。 “派出所，是可以帮助小咪找到妈妈的地方。”不知该如何给出派出所的定义，释灵只好做出这样的回答。 “真的吗？哪里可以让我回到神瑞之森吗？”小咪用惊喜的语气问道。 “神瑞之森？那是什么地方？”第一次听希灵蒂提出这样的地方，释灵问道。 “神瑞之森就是小咪的家啊！小咪从小就住在神瑞之森的！小咪的妈妈也在那里。” 神瑞之森？至少海心市附近应该没有这种地方吧。也说不定，那是什么小区的名字。释灵还特意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这个名词，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释灵还是皱了皱眉头，有时候小孩子的话不能忽视。 很快的，二人走到了附近的派出所，释灵向那里的工作人员简要地说明了情况。 那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查看了一下电脑档案后，表示没有类似希灵蒂的案情发生。 “那，有没有可能是没有报案或者有什么原因耽误了报案呢？”释灵又问。 “有可能，只是像这样的情况极少发生。虽然规定要失踪24小时以上才可以立案，但一般孩子的父母都会提早很长一段时间报案。”工作人员解释道：“我们可以调查一下相关路段的监控录像，只是这需要一些时间。” “那，这个女孩现在怎么办呢？”释灵问。 工作人员擦娑了一下下巴，说：“就让她留在这里吧，我们会有专门的人照顾她，等联系到这个小女孩的父母后就由她父母接走她。你只要留下你的一些基本信息、家庭住址啥的就可以了。”说着，翻出一张表格递给了释灵。 释灵接过表格，看了看站在自己旁边的希灵蒂。虽然仅为初次见面，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无疑给了他十分美好的印象。“我，可以带走她吗？”他看向工作人员，问。 “这……如果你成年了，有独立经济收入。在这个女孩子自身愿意的情况下，也许你可以做她几天的临时监护人，但，你还只是高中生吧？”工作人员说，又看见释灵有些失望的表情，接着说：“放心吧，小女孩在我们这里，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听见这样的话，释灵也只好接受了。他拿起桌上的笔，三两下填好了自己的信息，将表格递给工作人员。 “呐，小咪，我走了哦！你跟着这里的叔叔，他们会帮助你找到妈妈的。”释灵虽然对希灵蒂很不舍，但还是蹲下身子，与希灵蒂说出了这句到别的话。说完，未等她回答，释灵便起身，转身。 希灵蒂睁大眼睛，跑向前一把抓住释灵的一副：“释灵哥哥，你要去哪里啊？”她轻灵的声音使释灵停止了欲迈出的脚步。 释灵又转过了身：“小咪，我要回家了。如果你乖乖听这里叔叔阿姨们的话，他们也可以帮助小咪回家，那样，小咪就可以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了！”他很耐心地说。 希灵蒂的眼睛如水一样晃了晃，问：“真的可以帮我送回家吗？” 释灵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可是……”希灵蒂低下了头，说话的声音有些小，“可是我觉得这个叔叔没有释灵哥哥你厉害啊！” 那边的工作人员听了，不由觉得好笑。大概只是因为这个小女孩很崇拜眼前这位高中生大哥哥吧。 “怎么会呢？这个叔叔可是警察啊，他可比我厉害多了！”释灵微笑着，说。 希灵蒂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弱弱地问了一句，“真的吗？” 释灵无疑被这个小家伙给萌到了，点了点头，“是真的。” 希灵蒂这下子也相信了。因为她的妈妈告诉过她…… “如果不能感受到一个生物的气息，并不代表他没有力量；因为可能，对方的力量已经达到了不是你可以窥视的境界……” 异界之灵(02) 奔跑出去的时候 才发现已经奋不顾身了 ——02 ### “你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万一那家伙追杀我怎么办！”这家伙居然拿我当挡箭牌。 “有什么关系嘛！释灵那么厉害，三两下就能把他摆平了！” 看着天使般的笑颜，我也提不起恶魔一样的抱怨心思。算了，她开心就好。 接下来，在米小笛的要求下，我和她在附近的小餐馆吃晚餐。按照米小笛的话，米夏叔叔和筱安阿姨还没下班，她一个人在家要等到肚子咕噜咕噜叫了爸妈才回来，所以她常常在回家途中就解决掉晚餐问题。 而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家做饭和在外面吃都无所谓。 ### 等到走出餐馆的时候，夕阳都已染红半边天际。 与她挥手后说出再见，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同被夕阳染成茜色的大道，时不时来往车辆的鸣笛声。走在那座大桥上，可以看见夕阳下的海面。不是平常时的蔚蓝，而是波光粼粼的橙红色光辉，我驻足在桥上的护栏边，看着那无边无际的大海。 看得见未归巢的海鸟，看得见海面上同被染红了的云，看得见不远处海面上隆起的海岛。以及那带着咸味的海风，即使此时吹得很小。 通灵者的路，似乎会很有趣呢。 “释灵哥哥！” 那颇为稚嫩而显得熟悉的语调从身后传来，我回过身去。 碧裙蓝瞳的女孩站在那里，长裙随突然刮起的风轻扬。她微笑着。 前天被我送去派出所的女孩，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小女孩，再次一个人出现在我身前。我刚平复的心境变得又惊又喜。 不过……她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回家路上必会经过的大桥上。 她告诉我说，在派出所里不好玩。或者说……大人都在忙于工作，没什么人搭理她。在那里没有和释灵哥哥在一起好玩，所以就偷偷溜出去来找我来了。 这让我感到不可思议——海心市那么大，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个十分普通的高一学生，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是怎么做到的？而她随口做出的回答却让我感到无语——“靠气味啊！小咪的鼻子可是很灵的！” “释灵哥哥，在找到妈妈之前让我一直跟着你好不好？”她以那萌萌的眼神锁定了我，空灵的语气几乎使我的防御顷刻崩坏。 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一切。 我只是一个高中生，一个高一的学生，一个连基本术式都没有开启的通灵者。能力的局限性使我没能给希灵蒂带来更多的帮助。关于这一点，我也很无能为力。 终究，我还是摇了摇头。也许现在，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还在忙于找这个女孩吧。在派出所都会把小孩子看丢？这要是传出去会是何等的讽刺。 “我，没有那个能力帮助你啊，小咪。”并没有特意放慢语速，那是我发自心底的言语，我已尽自己的能力帮助那个孩子了。但语言说的似乎太过绝对，说完这句话后，内心便有名为后悔的潮水上涌。 ——自己是否真的尽力了呢？我问自己。 我是一个通灵者，但我的异能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帮助。 看见希灵蒂失落的样子，耷拉着的脸又使我于心不忍。我害怕她会突然哭出来——我没有什么安慰小孩子的经验。 希灵蒂沉默着，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我先开口，“那，我想想办法好了。”希望她能开心。 和所预期的一样，她听见这句话后，终于又露出了笑脸。 ### 我牵着她的手，就像一个大哥哥牵着年幼的妹妹。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不知道过往的路人会怎么想。 “释灵哥哥，我们现在是去你家吗？”她仰起头，问我。 “我们现在去地铁站。”我没有什么欺骗她的必要，“之后去上次那个派出所。” 她听见这话之后也皱了皱眉，停下一直活跃着的脚步，“为什么还要去那个地方呢？希灵蒂不喜欢那里。” 我也跟着她的脚步停下来，用那一贯不怎么气概的语气解释：“去和那里的叔叔说一声啊，小咪不辞而别，他们一定会很担心小咪，到处在找你吧。”这么说的话……让我感到有些疑惑的是，希灵蒂走丢了这么大一件事发生了，为什么那里的工作人员不给我打个电话呢…… 等到达那里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 那坐立在马路一边的派出所与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没办法，大多数的派出所都不会建立在相对繁华的街道。冷色的路灯光给原本就冷冷的温度披上了冷的外衣，我有些担心希灵蒂会冷。都说小孩子不怕冷，但她毕竟还穿的是无袖裙，于是我脱下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 走进派出所的时候，灯还是亮着的只是显得格外的安静而已。 晚上的派出所是这个样子的么？ 开灯的是一间值班室，从大厅内就可以看见那值班室的窗户。 我拉着希灵蒂的手，在房门外敲了敲，里面却没有传来任何声响——难道值班的工作人员都睡着了？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怪不得希灵蒂能跑到外面去，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火大。扭动门锁——门开了，果然，那穿着警服的人趴在桌子上，睡，睡着了？ 我刚想上前摇醒沉睡中的工作人员，身后的希灵蒂却拉住了我。 她此刻闭着眼睛，鼻尖微微上扬，似乎在嗅着什么东西。 她睁开了眼睛，皱了皱小眉头，“释灵哥哥，这空气中有其他东西。” 其他东西？嗯……为什么我闻不到呢。这样说的话…… 从走进这里到现在，自己的意识……谈不上混乱，只是想要……想睡觉！？ 猛地睁开刚欲垂下的眼皮，这空气中确实泛着一种淡淡的香味，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是药么？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派出所里面下药？赶紧抱起希灵蒂，我一边捂着鼻子，冲了出去。 急促中，我隐隐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其次，有些惊讶的是这个小女孩居然能发现那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即便是我，也没有注意到那么多。 突然回忆起之前希灵蒂所说过的一些话。 “通过气味啊，小咪的鼻子可是很灵的。” 难道这家伙，是通灵者？异能是有关嗅觉之类的？ …… 仅为可笑的猜测。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通灵者。 ### 门外此刻正刮着夜风，冷意随之迎面扑来，吹得没穿外套的我一阵发寒。 而就在那里的空旷地区，一个装束不太正常的人站在那里。或者说，站在那血红色的立方体区域内——视觉结界？ 我的眼神在一瞬间的紧张之后恢复了常态，那是我强行伪装出来的常态。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外套，连衣的帽子戴在头上，使我看不清他的容貌，目测地话，他比我高。 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异能的通灵者，也不知对方开启了第几术式。他开启了视觉结界——大概是以为我是一个普通人吧，为什么要隐藏自己呢？刚刚的药是他放的？ 答案大概是：做对我不利的事？或者对希灵蒂？那个我一直牵着的小女孩。 面对对我来说一无所知的他，我唯一的优势是：他不知道我是个通灵者。也许我可以装作自己是个普通人，看清那黑衣人的下一步想做些什么。 伪装着，我牵着希灵蒂的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从他的结界边走过。那黑衣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和希灵蒂。 “释灵哥哥，这个人好奇怪哦！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们？”希灵蒂用那天真的语气和我说道。只是听见话语之后的我，脚一软，差点没站稳！ 额上的冷汗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希灵蒂，她，她可以看见视觉结界内的东西？这意味着什么……她也是通灵者！ 我咽了一口唾沫，假假地回顾四周，“哪，哪有什么人啊？” 此时的位置距离那个黑衣人很近，他应该能十分清楚地听见我和希灵蒂之间的对话。 “就是那个人啊。”希灵蒂转头，蓝色眸子看向那同时看向我们的黑衣人，伸出了另一只小手，指着他。 而就在她伸手后，那黑衣人顺势一把抓住希灵蒂的手，将她从我这里强行拉进了他的视觉结界中。 我呆住了。 居然就这样，当着我的面抢走了一个七岁的小女孩？ 在那之后，希灵蒂在那距离我半米不到的结界中用快哭了的声音大声呼喊：“释灵哥哥，释灵……”在两声之后，他被那人强行捂住了嘴巴。水汪汪的眼睛仿佛快要有眼泪掉下。 怒火顿时从心底一涌而上，我有种超想马上进入结界把那人揍一顿的冲动。不过理智依旧压制住怒火：能开启视觉结界，至少也是开启了第一术式的通灵者！而我，目前连第一术式都未开启，强行上去和他打架，打得赢么…… 现在我所扮演的角色，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无法看见结界，一个听不见结界内声音的普通人。因为同行的妹妹突然莫名其妙消失而急得四处乱看的普通人。 “小咪！小咪！”我一边呼喊着，一边四处张望。为的，仅是让自己当上一个合格的演员。 黑衣人注意到我的行为，开始冷笑。 我听得见那笑声，像是二十来岁的青年发出的笑。我对那种反派角色站优势时发出的笑容打心底厌恶。 就算是从我自己的角度看，此时的我和傻瓜无异。 一边叫唤着，一边注意听结界里传来的动静。 “别叫了，再怎样，你那被你可爱外表所蛊惑的大哥哥也看不见结界中的我们，听不见我们所说的话。这就是普通人和我们之间的差距！”的确是一个青年人的声音，声音所带的高傲语调，震得我耳膜发慌，“没想到，你还真的回派出所来了。” 那人将捂着希灵蒂的手放开，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你，你为什么要抓我？”希灵蒂有些发愣，她搞不懂。 听见略显呆萌的问题，青年人仰天大笑，帽子也在那一刻滑落。一个脸色苍白，面色瘦削的青年形象出现在我眼前，他头发染成棕色，神情中露出的无所谓给人一种不想接近的感觉。 “为什么要抓你？你问我为什么要抓你？哈哈哈……”就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笑得很大声，很疯狂。面部随之而狰狞，就像是在抽搐一样。致使我在思考他是不是磕了精神药物之类的东西。 ——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要对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女孩做出类似绑架之类的事？难道就是因为他知道希灵蒂是个通灵者？或者说，这和她的身世有关？ 那人停止了笑，脸上依旧狰狞的表情将他内心的丑恶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说实话，我担心他会吓到希灵蒂。 他收敛了一下表情，开始想要认真说话了么？ 异界之灵(03) 很在意别人的眼光的话 就失去为自己活下去的意义了 ——03 ### 自打懂事以来，我几乎就没有被同类看起过。 ——我口中所述的同类，指的是一类特殊的人。这些人都有着奇异的能力，在这个常人所看不见的冥界生物四处游走，吸人生命的世界中，消灭冥界生物是职责所在。我们这类混迹在人类之中的异能者，是被称之为“通灵者”的存在。 我是一个通灵者——异能遗传自我的父亲。 ——我是一个先天通灵者，和父亲同样的异能，名为“蚀之血”的异能。 “居然用血来作为战斗的武器！好恶心……” “那是何等的污浊之血。” “居然还会有这种奇葩的异能存在？” “这一族的女性不是非常尴尬咯？” …… 就是这样，我族为背负“蚀之血”异能的小家族。而我，是本就小的家族中存在的最后一人。 双亲死于同地阶亡灵的战斗中。那次，出动了四个开启第二术式，两个开启第三术式，一个开启第四术式的通灵者。我父亲是其中一个开启第三术式的通灵者，而母亲则是开启了第二术式。对那未知的地阶冥界生物的征讨本以为是胜券在握，谁料到又突然出现了另一只地阶冥界生物，父母死于掩护大家的撤退。 …… “云谷为了掩护我们，拿匕首割破了自己的动脉。他的血就像红色的喷泉一样喷出，淋在那两只亡灵身上。可这也未能对他们造成太的的伤害，碰到血的它们只是减缓了一定的速度。我们拉住仪英，她哭着，非要冲过去。她说她死都不要和云谷分开，我们，没能拗得过她。她冲了过去，我们却只能向远方逃窜，回头看去的时候，仪英也倒在了那血泊之中……”房间内，雄壮的中年男子竟欲流泪，为坐在他面前的老人——我的爷爷称述此事。 爷爷听后，忍不住老泪纵横。 年仅九岁的我破门而入。 “骗人！你们都是骗子！我爸爸妈妈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倒下！说，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啊？快……快告诉我，我爸爸妈妈在哪里……”到最后，我竟然也是哭着将它说完。 “这是……云谷兄弟和仪英小妹的孩子吧……”中年人的表情也流露出无尽的惭愧与不忍，“没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刚开启第四术式就去讨伐地阶亡灵，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他哭了，哭得比我还惨烈。 就这样，跪在我的面前，抱着我哭。玄锦叔叔，父母生前的挚友。 ### 从小，我就被视为“被诅咒的人”。 小学在学校和同学打架，被对方打出了鼻血。 温柔的女老师马上出现在了我身边，用纸帮我擦拭血液。 鲜血的色泽与别人是一样的，可为什么我体内流淌的就非得是“蚀之血”？我们一族不是变态，不会因为异能而喜欢血。相反，我们比常人更讨厌血，甚至连自己体内的血都厌恶至极！ 纸巾在接触到我的血液后，没有被染红——而是直接变成了类似于碳的黑色物质，那种一触碰就会变成灰的物质。没反应过来的她，手被我的血液染上了。 从此，美丽的她，右手上留下了一大块难看的疤痕。就算是在拥有无尽愧疚心的我看来，那疤痕与她格格不入。 我害怕老师看我时用的眼神变了。 还好，没变。 每次坐在座位上听她讲课，看着她；她还是会用同以前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真的，没变吗？ 不，终究还是变了。 “都是你，老师才会受伤。” “你为什么要伤害老师？她对我们那么好！” “云翔，你的血是硫酸吗？” “我们不要跟你这样的人玩。” “你走开！远离我们！” “谁让你在这里的，滚、滚啊！” …… 独自走在那漆黑的，不透过一丝光亮的世界里。恐惧，惊怕，孤独，无一没有充斥着我的内心。塞得满满的，满满的，难以呼吸。就像是要撑爆了，快要裂开了，再多一点点就。崩坏。 那是我十岁的时候，孤立。 我和爷爷相依为命。 对我很好的玄锦叔叔也会时不时来我家看我。 那是我黑暗世界中，为数不多的星光。 “老师……他们，他们都很讨厌我，不和我一起玩！”也许那时的我知道他们为什么疏远，可是，我还是哭着向她诉说了心中的烦恼。 她伸出没有伤疤的左手，温和地揉了揉我的头，“云翔，自己就是自己，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记住了她所说的话，也记住了她手心的温柔。 那是我，所能感知的不多的温柔。 我要保护我所在意的人，不要再像失去了爸爸妈妈一样失去他们。 …… 多雨烦闷的夏季，我依旧和往常一样，打算留在教室写完作业再回家。 那天，天气很怪异，早上还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等到将作业本收进书包的时候，窗外却已阴沉沉的了。什么时候起，天气也变得同我的心情一样复杂了么？它是在应和着我的内心吗？想到这里，我的心竟感到一丝宽慰。 不错，今天的我又被那些家伙捉弄了。我搞不懂，大家不是都讨厌我么？那样的话，干脆直接回避我、无视我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那样欺负我…… 不过，也没太大关系。 也许刚开始的我会感到难受吧。 但时至现在。 我大概早就麻木了。 ### 背上书包的我，走出教室。 ### 外面已经刮起了风。 黑沉沉的天际，如同一张恶魔的脸，诡笑着的它，注视着，嘲笑着独自走出学校的我。我低着头，不去理会它。 面对我的无视，它却无法像我一样无视。我才刚走出校门几步，豆大的雨点便从天而降，降到我身上，或者降到地上——都没关系。 一个人，孤身走在下着大雨的小城街道。 走着走着，我甚至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方向。忘记了自身的目的，忘记了存在的意义——当然，我一直都没搞清楚存在的意义。 视觉逐渐变得模糊，感觉也越来越淡然。为什么，身体会这么沉重？我猜，应该是衣服被雨水打湿了吧，雨水，可是很重的呢…… 走到那巷口的，摇摇欲坠的我。 侧身朝那巷子里边看去。 后来的我在想……那时的我为什么要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呢？明明我的，意识都已经非常模糊了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 鲜红的液体啊，在雨水的冲刷下，流动，流动，加速流动。流经我的鞋底，夹杂令人作呕的味道。 双瞳所陈述给大脑的景象：一个人，倒在血泊中；一个人，手上持着被鲜血染红了的匕首，另一只手抓着一个挎包。 雨，下得很大。 哗啦哗啦。 持刀的是个高大的男人，倒下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性。 我的目光，注意到了，雨的对面，男人手上的那款女式包。 那个包，好熟悉…… 不错，那正是经常抚摸我的头的温柔的手，所经常提着的包包。 我告诉自己，那只是个巧合。 我看见倒在雨水雨红色液体混合的湖泊中的她，有着和她同样的装束。 我告诉自己，那只是个巧合。 我甚至看见了，那裸露出来的右手，右手上，那块难看的疤痕。 我告诉自己…… …… 够了，当自己只顾着欺骗自己，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成为巧合？ 那片由雨声的嘈杂主导且充斥着的世界。 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他——那个持刀的人，看见了我。呆呆地伫立在巷口的我，面部表情麻木的我。 他看起来，是那样不堪——眼睛布满血丝，面部惊恐，持刀的右手不断颤栗着，颤栗着。是在为做过的什么而忏悔吗？不，是因为看见了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我吧。 我同他一样质疑着。 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我，为何出现在了这里？ 哐当～ 那是金属片掉落到地上，碰撞所发出的声音。 清脆。 清脆的声音使他缓过神来。 “都已经杀过一个人了，如果不杀掉这个孩子，自己的后半生就要在监牢里度过——甚至是更惨烈的死刑。如果杀掉看见我的他，也许我还有逃跑的机会……” 我猜，他是这样想的。 可悲的人，至此都没有思想上的觉悟？ 可悲的他，作出我无法原谅他的事。不，他做出的是令我无法放过他的事。 将我所处的，极少的温柔，抹杀于大雨中，抹杀于嘈杂与冰冷中。 我不想有所行动，站在那里，看着雨中的他，颤抖着，从地上拾起刀片。却由于抖动得厉害，几度从他的手中掉到地上；几度从地面拾起。他很慌张，似乎在害怕他拾刀的那一刻我会转身逃走，从此他便荒芜一生。越是这样想，他得精神弦绷得越紧，手便抖得越厉害。 直到他握紧了刀柄，我依旧愣愣地站在原地。 异界之灵(04) 你到底，怎样看待外来者的？ 即便是无害的外来者。 ——04 ### 他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想开始认真说一句话了么？ “好不容易碰见了‘异界之灵’，哈哈！几千年来也仅有寥寥数笔记载的‘异界之灵’，居然被我发现了！”他将眼睛瞪得老大：“本非我界却又极负灵力的生灵，有了你的血肉、灵力，我要开启第二、第三术式想必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异界，之灵。 非我界之生灵，却又极负灵力。 极负灵力，却又不怎么具有战斗力。 异界之灵，那几乎只是传说中的存在。 “我的，血肉？”希灵蒂呆住了，喃喃启齿，眼神中闪过一抹惊异。 我停止了呼喊，因为没那必要了。对方只是一个开启了第一术式的通灵者，我的话……即便打不赢对面，想带希灵蒂离开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原来是为了这个，你才要抓住这孩子啊。”停止了之前傻瓜般作风的我笑了，笑容来自于心底的自信。至于为什么会有那抹自信浮现，我也说不清。朝着那小结节的我，伸手拉了拉额前垂下的黑发。 有些长了，或许该理发了。 棕发青年人注意到了我，他惊奇地向后退了退，“你……你看得见！？” 我没有在意他所说的话，沿着结界的边缘缓缓走过。看上去就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他的样子。 这让他松了口气——大概还认为我看不见他吧！ 但，我不再是那么一无所知了。 异能悄无声息地施展于我的右手上。我给它的定义是：改变力的方向。以我目前的灵力来看，一天使用十次便会将灵力消耗殆尽。毕竟，力的方向是看不见的，比想象中的难控制得多。 异能停留的时间不会太久，因此，在此刻我必须转身了。 ~~~~~~【分割线】 直到他握紧刀柄，我依然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应该疯了吧——嘴角的笑容，也可以上扬成那种夸张的弧度？双眼密布血丝，仿佛随时都会化作血流，流动的血液随时都会从那两个无神的洞中喷涌而出。 一步，一步。 踏过冲淡了的血液，溅起水花的声音在嘈杂中也显得格外清晰。刀片上的红色被雨水洗刷淡了，仿佛能从那冷银色的光辉中，看见我自己的影子。 站在我跟前的他，高高举起了刀刃。 想要直接从我的头顶插下么？我仿佛预见了，刀片在我的大脑中搅拌时的盛况。温和的刀子，在那嫩嫩的脑；浆中，轻柔地搅拌。可以的话，他会将那搅拌均匀的脑；浆一饮而尽么？ 可是，我不喜欢那锋利刀刃，毫无温度的冷色光辉啊！ 他用力挥刀了，我也举起了左手，挡住。 能够很清晰感知，冰冷坚硬锋利的金属从手臂的皮肤，肌肉贯穿而过的知觉，如同分裂开了的那般，是否有疼痛，大概有多痛，我都不大清楚。大概是那一块已经麻木了吧。骨头同刀尖撞击在一起，碎了。 不是骨头碎了。刀碎了。 我叫了出来。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地真实。 温热的液体，经被切断的血管，涌出。 冷笑着的他，右手被我的血染上了。即便被这不知何时才会停止的雨所稀释，他还是被手上传来灼烧般的痛觉拉回现实。只有肉体上受到难以抑制的伤害时，人才会被从无尽的幻想、空想中，硬生生地给拉回现实。 刀再一次落到了地上，不过此时的它，只剩下了刀柄，和少许未腐蚀完的金属末。 他狂叫了出来。 高兴的是。 “——啊~” 他比我叫得更凄惨。 “为什么，你要杀了老师呢？” ——那是我，吐出的第一句话。 ——当然，我也没想过他会回答我这个问题。即便他回答了，我也没想过听他那毫无意义的回答。 他捧着那只烂掉的手，哭了出来。不知道，那泪水中是否也夹杂了血液。 看着他手上被腐蚀出的样子，真好看。就像是，黑色，红色夹杂的涂鸦。由我一手描绘出来的，艺术品？ 这样的痛，对你，对我。又算得上什么呢？ 被扎伤的，是左手么？那样的话…… 右手，撕开伤口。 那温热的液体，对我来说尚是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手上传来的痛觉使我时时刻刻清楚地感知自己的存在。 流在衣服上，衣服烂掉了。滴落到地上，即便经雨水中和，淡了，也还是会在地上留下黑色的印记。 ——那是我，我们家族，一身所流淌着的血啊！ 蚀之血，灵力越强，腐蚀性越强……而我，则仅为一个还未开启第一术式的小鬼，血液的腐蚀性，都已经达到这样的地步？ 也许现在，是我一身蚀之血，所流转的第一个意义吧。 血流成小股留下，我一步步靠近他。 他似乎见识到了这血液中，所带有的比他的荒芜还要荒芜的气息，惊恐着、**着，面对我的逼近，他倒下了。以一种畸形的姿势跪在地上。 “不要……不要过来……你，你这个恶魔，你是恶魔，恶魔啊……”当时的他，口中吐出的大概是这些东西。我猜，也许是角色交换了，也许是他忘了谁才是恶魔，而我，则仅是一个，凭借一身肮脏的血液，同恶魔做出斗争的人罢了。 血液，不断流淌，我已经忘记流出多少了。至少，我身后的那条路，已经被我的血腐蚀得一片漆黑；我的鞋底，早已腐蚀尽了。 滴落着，滴落着。落到他的脚踝处，小腿上，大腿上，小腹部。 胸口、躯干、心脏处、喉咙、面部、额头……鲜红。 “啊——” 他狂吼着，痛苦如同随着撕心裂肺的叫声消散。痛了就要大声吼叫出来啊，他做得一点都没错。只是叫声隐没在了巷中，隐没在了雨的嘈杂中。 永无止境般的哀嚎，随我的，红色液体流出。 他嚎叫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我手上的伤口所流出液体的流量也越来越小。 我所持有的意识，也越来越迷糊了。 皮肤表层已经完全溃烂，可以看见那里面露出的肉和部分坏掉的内；脏。 血腥的味道如同脱缰之马疯狂涌至。 即使是实现接近空白的我，看见了这样的场景。 “——” 倒在地上的我，吐了。将胃中早已混为一滩的液体全部吐了出来，还有部分的胃酸。口中残余的滋味使我十分难受，双眼早已泛起泪水——如果可以，我希望连同这份回忆一并吐掉。 所以说，我的身上除了“异类”、“恶魔”、“血魔”……之外，少了一张叫做“学生”的标签，多了一张叫做“杀人犯”的标签。 呵呵，都无所谓了。 麻痹了的躯干，越加困难的呼吸，近乎消失了的触觉…… 一切的一切告诉我。 我就快要死去了。 异界之灵(05) 你有这样的朋友么 无论ta在何时何地干啥事 会因为你的一个消息赶到你身边 如果有，请你珍惜 ——05 ### 那一拳，首先进入了结界，再重重地打击在他的背后。 由于异能的关系，我改变了右手所受反作用力的方向。这样一来，他就相当于受到了两倍拳劲，而我的右手，也不会因那近乎全力的一击震得生疼。 “希灵蒂，快走！” 不可能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我马上拉起希灵蒂就向着远方跑去。 那一拳，使他直接半跪在了地上，胃中的某些东西翻涌了出来——消化中的食物，不是血。我仅是回过头去看了看，脚步未曾停歇。 “臭小子！”那青年吐了一口唾沫，从地上站了起来。显然，他没有意料到我是一个“伪路人”。对方之所以掉以轻心，应该是因为通灵者的数量太少了吧，呵呵，这可是我翻盘的最大依仗。 不过对方竟然只是个开启了第一术式的通灵者？看来开启术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自己或许真的太操之过急。或许米小笛真的是因为天赋异禀才在这个年龄就开启第三术式。 米小笛曾对我说，米夏叔叔说她的天赋很高。不知道我的天赋怎么样呢…… 算了，现在想这些完全就是在分身。 身后那站立起来，便穷追不舍的青年。拉着的，步伐较小的希灵蒂。 我得找机会甩掉他。我和希灵蒂的速度比他慢的不止一点。 他就像是一头饥饿的狮子，对一大一小的驯鹿穷追不舍。他的最终目标是小驯鹿。异界之灵？那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没听米小笛说起过。 不过，那个人说得很清楚了，为了得到希灵蒂地血肉、灵力。 要我从一开始就放弃希灵蒂，不惹祸上身？嘿，怎么可能呢？ 如果我不插手此事，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拼命地迈开脚步奔跑了——现在，我已经完全和那位通灵者建立起了敌对关系。 我不是那种为了自己可以放弃别人的人。让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被他抽出血肉、灵力？够了，这种事想都不用想，即便她真的是那青年口中所述的什么“异界之灵”，即便她真有什么不太寻常的来历，即便这会使不太爱运动的我不停向前奔跑——也无所谓，我只知道，她只是一个回不了家，由于信任我才来寻求我帮助的女孩。 她有大大的蓝色眼眸，粉雕玉琢的脸蛋，时刻露出的小虎牙。 既然都已经答应了在她找到妈妈之前一直让她跟着我。 我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抛弃她呢？ 手抓住的小手的主人，一句话也没吭。默默地跟着我奔跑者，只是，脸上的神情看上去于之前的她判若两人。目光放在前方的我并没有发现这样的异样，以为她只是单纯地跑累了，累到说不出话……可是，不能停啊！ 冷清的街道，此刻一个人都没有。冷色调的路灯光，映射在油柏路上，就像是覆盖上了一层寒霜。 就在这仿佛一切都会冻结的温度、场景中。急促的脚步声、呼吸声所带来的的灼热感将之前的冷意一扫全无。 “小子，别跑！” 背后的他叫唤着。 傻子才不跑呢、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只有这样想。 还好书包里只背了两本带回家的作业不算重，不然此刻我早就扔掉了。 这里……是我未来过的路段。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得到这样的结果，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对于不熟悉的路段，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在楼房林立的街区窜跑着。说起来有些奇怪，我用尽全力奔跑的速度，希灵蒂这个七岁小姑娘居然跟得上。我尽量想朝着人多的地方跑去。但现在都已经快接近十一点，这里有没有什么夜市之类的东西，正常的人大概都回家了吧，逗留在外的也只有些流浪汉、醉鬼、不良青年什么的。这样的话，朝这个方向逃跑根本就毫无意义。 身后的他距离我们大概只有两百多米的距离，看来即便有灵力的加持，他的体能也没有得到太大的提升。不过，我显然更惨，体力已经无限接近于零了…… 想凭借微弱灯光，冲向昏暗的楼群，在那里——错综复杂的开发区，甩开他的几率或许会更大。 这样想着，我们转了个弯，在那相对昏暗的路段，跑进了更为昏暗的房子与房子之间的狭缝中。 但前行着，我们又立马停了下来。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腿突然经历这么剧烈的运动，都快不听我的使唤了。我们，走进了死胡同！ 老天！运气不用这么背吧？ 我在这个时候想到了一些人，连忙掏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翻开通讯录。 但是我又突然想到了青年之前所说的话……异界之灵，如果希灵蒂真的是那种对所有通灵者有致命吸引力的东西…… 我关掉通讯录，打开qq。 此时唯一想到的人，只有她了。 我连按了三个抖动窗口过去，又把我此刻的坐标发了过去。 “快来这里” 点完后，有些不放心的我又打了几个字。 “一个人” 之后，我将手机放回口袋中，转身看向身旁的希灵蒂。 她竟然没有喘气，脸上的神情在微弱的光线中显露出与平时截然不同样子。怎么形容呢？比我初次遇见她的时候还要忧郁，难过。 “你没事吧，小咪？” 我有些担心地问道。注视着她的脸，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被那个人的异能所影响了？ 她没有做出回答，我刚欲再问一句，之前的青年却已经出现在了巷口。 时间仿佛与声音一样戛然而止。 我鼻梁上的汗水，顺着鼻梁滑下，滴落在地上。 在他那饥渴目光的注视下，我拉着希灵蒂，让她躲到我身后。我与青年所对视着，安静得出奇。只能听见我和他都未平复的呼吸声，以及我自身急切的心跳声。该死，还是得和他打一架吗？面对已经开启第一术式，而且还不知道对方异能是什么的情况下，我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之前的偷袭也仅仅是投机取巧而已。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猜，应该是她回复了我的消息吧。该死，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打开手机看她的消息。只是默默希望她能听从我的消息赶到这里。一个开启了第三术式的s级通灵者，应该不会畏惧只开启第一术式的通灵者吧？不过，都已经十一点了，她会为我出门么？我，在她心中有多大的分量呢…… “你应该是一个类似于提升力量异能的通灵者吧，而且，连基本术式都还没开启。”他的语调同之前的一样，使人听了很不舒服。 青年人对我的分析只对了一半。虽然我的确未开启第一术式，但是我的异能却没有那么……那么俗气。不过这也难怪，虽然我自身无法感知那一拳所使出的力道，但，足以将一个二十来岁青年胃里的东西打出来，力道不会那么弱就是了。将我的异能看成那样也在情理之中。 他在问我话？我在考虑要不要回答……总之，先拖延时间吧。 ### 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地方，某栋大楼第十多层的住户中。 短发女孩穿着黑色卡通睡衣，趴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眼前的笔记本电脑正播放着动漫。 怎么说呢，她是有着同动漫里少女角色同样可爱的脸蛋，房间内粉系的装饰和各种可爱的动漫海报周边反映出少女的少女心。 看动漫看得入迷的她，电脑画面被突如其来的抖动窗口“袭击”，她吓了一大跳。少女皱了皱眉头，一般在她看动漫的时候有人来找她，她鸟都不鸟对方一下。但看见账号的主人是那家伙，少女平日里的防御还是不攻自破了。 “这么晚了，释灵找我会有什么事？” 疑惑的心理促使她打开聊天界面。 目光扫视了对话框。 上面的内容是昨晚所发的“晚安”。 之下的，是连续三个抖动窗口，一个位置共享。“快来这里”、“一个人”。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会引人于无限的遐想【瞎想】中。 少女不太懂少年的意图，打开位置共享，发现那是人流量不太大的开发区。 她发了一句“怎么了？”过去，却不见对方回复。 让她这么晚，一个人去那么偏远的地方？ 米小迪看了看窗外，无尽漆黑，没有一丝星光的天空。此时已经十一点过，打开窗户的她，只感受到上空毫无光亮的黑暗，下方稀稀拉拉的来往车辆于冷色调街景。夜晚的风不断从窗外世界涌入，凉意席卷至全身。 释灵……到底是什么事呢……她扒在窗户边，俯瞰风景，感受凉意。 时节步入深秋，米小笛想起了前天那个晚上，碎发少年送自己回家，并叮嘱自己注意增减衣物，现在的他，是否因什么事而被困扰了呢？寒风继续吹鼓着她的头发。 总而言之，冷风给了她不安的情绪。她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我马上到。” 之后，她开始换衣服。 从衣橱中选择了黑色运动裤和纯白t恤及同色外套，对她来说，即便此时外面下着大雪，只要运用灵力，一切都不是问题。换好衣服的她还未忘记戴上那大大的眼镜。 她有看了看时间，额……虽然自己准备好了，但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将近十来分钟。 释灵叫她快点去那里。 “既然是这样的话……”她打开手机的导航，同时穿上鞋柜里的特制靴子。 窗外微弱的光线，映衬出少女妙曼无比的身形。 她没有拿手机的另一只手动了起来，手指弯曲，四块碎片凝结于指尖。 “视觉结界。” 米小笛口中轻喃出这四个字，随后，那四块泛着淡黄色光辉的碎片漂浮了起来。有节奏地围绕着她跃动，仿佛就在跳舞。 碎片消散，结界出现。 位于小结界中的短发少女，此刻除了一类特殊的人能够看见外，其他人是看不见她的。 只是，下一刻的举动却让人意想不到。或者说是让人觉得打破常规。 倚在窗边的她，双腿一蹬。头在下，身体在上。 就像是一个标准的跳水动作。跳台为十多层的高楼！ 自由落体中的她，找不到半点坠落时的恐慌表情。 短发在空中凌乱。 眼神在风中凌厉。 “电梯？用那种东西的话，可能会让释灵同学等太久了吧。而且，释灵同学叫我一个人去，还是别惊动爸爸妈妈了。” 落地之前的少女是这样想的。 异界之灵(06) 所坚守的不能逾越的底线。 往往是因为其他人才制定的。 ——06 “我，的确没有开启基本术式。”既然被对方发现，我也没有遮掩下去的打算。我点了点头，等待对面青年的回答。 “看你的样子，应该十六岁左右吧。十六岁了都还没开启基本术式？呵呵，即便是在通灵者中，也会被人瞧不起的！这样看来，你的天赋比我还差？”他依旧是轻蔑的口气。 听见他的回复，我皱了皱眉头。他口中所述的情况，应该是仅局限于先天通灵者中吧。很想告诉他，我上个月才成为通灵者。虽然我七岁那年就吃了世界树果实，但我被封印的异能、灵力以及那段时间的记忆是在大约一个月以前才被解除的。我，是一个年龄为一个月的通灵者！ “你不也才开启第一术式么，作为一个二十来岁的人，比我也强不到哪去。”我冷静地反驳回去。看来对方有意和我交流，这样的话，我只要这样和他耗下去，等米小笛来就行了。虽说还没有得到对方是否会来的准确回复，但不知道为什么。 我相信她一定会来的！而且用不了多久！ 这样想想，自己还真是无能。才第一次遇见这样的麻烦而已，就想着去求助一个与自己同龄的女孩。因为她是一个老资历的通灵者？这样的借口不适合我。想想吧，释灵，如果你不是一个通灵者，如果你不认识那个可爱的女孩，遇见此时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但是……这样的条件与问题本身就是无法共存的吧。 如果我不是通灵者，我根本不会遇见眼前的麻烦。 但，正因为我是个通灵者，我和米小才会有现在这么好的关系吧。 在矛盾之间的我，如果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我，其实不是一个那么喜欢依赖别人的人。那为什么还是很希望她能来帮助我？ 是为了能更好地保护希灵蒂？ 还是为了想见见米小笛？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大概都有那么一点点吧。那些原因混杂在一起，才符合我此时混乱的心绪。 眼中的青年再一次开口——他眼中不耐烦的情绪逐渐加重，“少啰嗦，被一个比自己弱的小鬼嘲讽，还真是令人火大！”他眯起眼睛，眼神像极了已蓄势的毒蛇，随时喷洒出毒液。“一个根本什么都不清楚的小孩，本大爷开启第一术式的时候，你大概还在幼儿园大哭大闹！要不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我又怎么会满世界苦于寻找一个异界之灵？” 听他所说的话，他似乎很早就开启第一术式了？那为什么现在都二十来岁的他还停留在这个地步？算了，这些和我没关系，总之，从他的话中我知道，他寻找希灵蒂这样的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与我之矛盾所在——我不会让他带走希灵蒂！ 他缓缓从腰间抽出什么东西。 我注视着他的动作，他仿佛有些刻意地放慢动作，以至于我可以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很清楚。 那在黑暗中反射银光的，是一把短刃吧。 真没想到，从小到大都被认为是三好学生的我，也有一天会和那些不良少年一样，在狭窄黑暗的巷子里和别人打架。他带着刀子，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知道，作为通灵者的我以后会有很多这种在黑暗中战斗的机会。 以为下一刻便会动起手来，心境颇为紧张。但那人却再一次说话。 “你之所以会保护她，是为了想独自占有她吧？这样的事情我也理解，毕竟是异界之灵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对十五六岁还未开启基本术式的你同样很重要。现在给你个机会，我只需要那只猫的血，其余部分全部给你怎么样？”他冷笑开口，“毕竟现在的你是不可能独占它的，相反，可能你只要食用了它的肉你就能一举突破，开启基本术式和第一术式，怎么样？”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 食用希灵蒂的肉？这样的事情亏他想得出来……那只猫？指的是希灵蒂么？ 想到了这，我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她。她低头，一直没有说话。从刚刚希灵蒂接触到这个奇怪的青年之后，我就感觉希灵蒂很不对劲。准确来说，是情绪极为不稳定！这在我的印象中，虽然和他没有接触几天，但我认为她不是拥有者着这种负面情绪的小女孩。只不过，目前我的主要任务还是应付那青年。 他似乎看见了我的动作，嘴角又上扬了一个新的弧度，“哎呀忘记了，一个连‘灵瞳’都未开启的通灵者，又怎么可能看见异界之灵的本体呢？话说，你现在根本就无法凭一己之力看见异界之灵的本体吧，哈哈！” 怎么？那又是一句嘲讽的话语吗？可惜，光是那种程度的话，是没办法达到影响我情绪的地步。 难道，用基本术式“灵瞳”看希灵蒂，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猫？ 准确理解青年的话后，我的心脏猛然加速跳动。 ——就算是一只猫，就算不是人类，那有怎么样？ “对不起，我不是很理解你说的话。异界之灵？那种东西的定义是什么，我不清楚，而且我也没有义务去弄清楚它的定义。总而言之呢，希灵蒂是我的朋友，如果你要通过伤害我的朋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会使我很困扰的。”沉着的音色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我用着一贯冷静的风格回复着他。同时，这也是我的内心的真实写照。 为了自身的实力而去做出那么恶心，残忍的事？很抱歉，我做不到。毕竟我还只是个刚成为通灵者不久的“普通人”，不是很懂通灵者之间的法则。难道此类事情在通灵者之间很正常？不好意思，那我只能说我对提升实力也没多大兴趣了。 接下来，换做了他的惊讶：“作为一个通灵者，你居然连异界之灵都不知道，该是说你搞笑呢，还是该说你无知好。”他开始向前行走，在这二十多米长的窄巷中，一边说道：“也罢，听你的意思是不想采纳我的意见吧？” 那语气中掺杂着淡漠……倒是和以前的我有些类似，我咬了咬牙。 “为什么？” 身后的希灵蒂似乎是听见了我刚刚所说的话，恶劣的情绪相对先前要好一点，她看着我的背影，轻轻发出疑问。 青年随意挥了挥手上的短刃，“虽然我非常讨厌‘巷子’这种地区，讨厌到不想面对，但为了异界之灵，我就勉为其难地，在这里与你战斗吧。” 短刃上闪过的光辉冷意十足。 异界之灵(07) 失忆的人 也不会忘记怎么说话写字 ——07 ###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旧床榻上。 我坐立起来。混乱的思绪使我无法正常思考。 身体比平时要沉重了许多，或者说，体内流淌着的血液要比平时沉重得多？ 不对……我的血，不是应该流干了么？ ### 窗外的雨早就停了，阳光照射进这黑暗的小房间，金色的光华洋溢着生机。 ### 我看向左臂之处，在我的记忆之中，那里应该…… ——什么也没有，一点疤痕一点浅印都没有！？ 怎么可能？我放大了瞳孔，这与我那些混乱模糊记忆不相符合。 发呆般地，看着从窗外射入的金色阳光。我记得……我确实为了一个人，流尽了血。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人而流血呢？我，不是这样一个乐于奉献的人吧。是为了怎样的一个人才会流出一身的血？ …… …… …… 我，想不起来了啊！ 无尽的恐慌顷刻间上涌，空虚的泪水也是如此上涌。现在的我，记忆中填充了太多空白的我，为什么，忘记了许许多多的事啊！ 火热的泪水滚下，流经脸庞，很不舒服。可我不在意。 你能体会到，那种明知自己忘却了很多事情，大脑空洞，却又怎样也填补不回来的感觉吗？对了，我的名字是…… 头脑并没有什么剧烈的疼痛感，只是就像大脑被挖了出来，用以轻柔、毫无质感的棉花填充进去的那样。空洞的，失去了许多的东西。 甚至，连我自己的名字么？ “啊——” 这样的感觉，实在令我太难受了！我，受不了啊！ 抱着自己的头，我有种想将之撞碎的冲动，疯狂地咆哮着，我将头一次又一次地撞向床头，泪水也止不住地不断上涌。 也许，这疼痛会填充我大脑的那成片的空虚。 我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我知道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也知道，我是一个通灵者，我的能力大概与我的血有关，因此，我才会用光我的血吧？ 可是，我到底是为什么才会选择用光我所有的血？ 此时此刻，身体中流动的液体，是那样地沉重，仿佛与我的心脏、血管抵触！不对，这样的灵力，不属于我！血液，不是我的血液吗？ 可恶！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会一直在哭！ 我到底，错失了什么吗？ 为什么，体内那充盈的灵力无法使我开心起来，反而会让我如此心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有谁，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脑；浆。快要炸裂了啊！ 心中所充斥的，无尽空白、无尽恐慌。盘踞住了心脏，以及泪腺。也许我，只是简单的想不起来了吧。但愿如此。 “嘎吱~” 门突然开了。 是因为我发出的动静太大？ 我看着那位站在门边的人。他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一种，十分亲近的感觉。 此时的他，似乎刚刚从某种痛苦的经历中解脱出来，消沉着的脸，似乎以前在哪里见到过。是因为，经历了同样能给我带来的悲伤的某种悲伤吗？ 停止了自残行为的自己。 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下流。 我想开口和他打声招呼，也许这样我会好受一点，可是，我忘记了他叫什么名字了，因此才会一直都呆呆望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看见了我，憔悴的脸上方才拼命挤出一丝笑容。“阿翔，你已经醒了啊！刚刚我听见房间里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嗯，你的，你的身体好些了么？” 阿翔…… 听见了那种亲昵的称呼，我方才勉强回忆了些什么。 我耷拉着头，开始挖掘记忆…… 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我的名字，叫云翔？” “我的名字，叫云翔？”我抬起头，用那未加任何情感语调修饰的语气直接问道。 疑问化为了质问，从我口中不经思考地抛出。 抛出之后，我就有些后悔了。 听见了我醒来后的第一个问题，他有些发愣。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哀伤中带着宽慰，宽慰中带着忧愁，忧愁中带着犹豫，犹豫中带着希望吗？一切都夹杂在一起，我不是很懂他的感受。 “对，孩子，你的名字叫云翔。你……你应该忘记了许多事情吧，我，我会……”他颤抖着，眼泪同我一样，掉下。 那眼泪，那场景，好熟悉。就仿佛空白了的记忆中，曾有一个位置是留给类似于此时此刻的场景。 “我会一一告诉你的！” 他大声说完这句话，缓缓走到我身边，搂住年仅十岁的我。 对就是这样的感觉，好熟悉。 就好像在时光的某一处里，他同样做出过这样的动作。 是在，哪个时候…… “对，对不起。我忘记你是谁了，你能……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我，断断续续地说。 ### 问起我为什么有那么多事情忘记了。 玄锦叔叔的给出的回答很符合我那碎裂留下的记忆：大量失血引发脑部长时间缺氧致使的记忆功能障碍。 那么，现在我身上流淌着的，我清楚本不属于我的血，是怎么得到的呢？ 这血，会使我心痛。 玄锦叔叔沉默了。 为什么，要沉默呢？ ### 我猛地推开门。 房间内十分阴暗，这是一间阳光怎样也照射不到的房间。 这里是爷爷的房间。一提起爷爷，他的形态便一点一点地在空白脑海中塑形。 爷爷的，苍老的遗体静静躺在床上。 苍白干瘪的皮肤，尽显苍白，毫无血色。 “‘蚀之血’异能的第四术式，便是抽离出自身血液，植入到敌方体内，随时引动灵力进行破坏。只不过，你爷爷为了救活血液所剩无几的你。”身后的玄锦叔叔这样说。 “他把所有的，富有灵力的血都植入到我的体内了，对吧？”补充原因的人是我自己。“玄锦叔叔，我已经开启第一术式了。”我沉声说。 玄锦明显十分吃惊。仅仅十岁，开启第一术式？他是在十四岁的时候开启的，在他记忆里，也没有一个十二岁前便开启基本术式的通灵者。这仅仅是因为那极负灵力的血液？ “阿翔，努力吧，我相信你会继承你们家族遗志的。” “玄锦叔叔，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本已止住泪水的眼睛再次变得模糊了。 没有想到会这样问的他愣住了。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自责，罪恶感毫无掩饰地表露于他的脸上。 “你的父母，他们，他们早就去世了。”半天，他将这句话说完。 果然，是这样吧。 我的家人，都死了，而我，则是一个记忆支离破碎得只留下残渣的人。 我回过头，看着他——因为，他将那罪恶正大光明地，表现在了脸上。 “那，我的血液为什么会流干？”我真的忘记了那个人，试探性问道。 “我也不清楚，那天我刚好路过一个巷子，看见濒死的你和已经死去了的一男一女倒在那里面。我不可能将拥有‘蚀之血’的你送去医院，所以就把你抱回了这里。那之后，你爷爷为了救你，这才……”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不再说下去。但过了一会，又补充道：“你应该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用血和他们打斗。” 骗人！如果仅仅是为了自卫，面对普通人，我只需要用一点血液就行了！怎么可能将血用到这样的程度？ 寒意顿时笼上心头。 “……玄锦叔叔，我爸爸妈妈的死，与你有关系，对吗？”我用连我自己都觉得平静到可怕的语调，直截了当地问道。 他给出的反应，依旧只是不断上演的，错愕、悲伤、自责。我有些看烦了，我并不知道那表情的真实性，我只想知道我所问的问题的真实答案。 “是的，我承认。”他，回答了。 他的回答，又和我所猜想的一样、 “但是……” “玄锦叔叔！”他有陷入了重度回忆，而我强硬的语调直接将他拉回现实。“我爷爷是不可能将血全部给了我又回到这个房间躺着。而且你知道这件事的经过，说明我爷爷给我输血的时候你在场对吧？”强硬的话语不带色彩。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他会给我一种很温和的感觉。 我可以确定，眼前的他是我的敌人。因为他的原因，我的父母离世了，也因为他的原因，我爷爷才会去世。虽然爷爷体内的血的确保存在我的体内。 “云翔，你听我说啊！”有些着急了的他大声说，他想让我的理智留下来？够了，我挺理智的。 是敌人，那便抹除掉。 为亡去的故人报仇？虽然还不确定他们的死于玄锦有直接关系。 或许，我需要静一段时间。 我转过了身，沉默着，看着爷爷死去的身体。 右手放在脸部之前，从背后看过来，就像是怕哭出来而捂住嘴巴。 玄锦在我身后，说着什么。但是，我已经无心聆听他所说的内容。 牙齿，撕咬着贴近嘴巴的手掌，用力，咬出鲜红的液体。身后的他，应该看不见吧？ 所以你。 去死吧！ 转身，挥洒血珠。 高等级通灵者果然厉害，即便面对突然到来的袭击，也可以反应如此迅速地回避开。面对我挥洒而出的血，他的侧翻精准将之避开。唯一不完美的地方，仅为裤腿上沾了一滴血。他裤腿上的那一块凭空蒸发了。 我其实清楚，现在的我不可能杀得了他。 只要他给我腾开位置，我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精神紧绷的我，全速冲出房门。 他在我身后呼喊我的名字，想让我停下来。怎么可能？ 即将冲出家门的我，双手手指缔结出一个动作。 “视觉结界！” 出现的碎片飞出，围绕着我。碎片消散，结界出现。 这样的话，普通人就看不见我了。血红色空间中的我这么想。 冲出家门的我，奔向充满未知的世界。 “玄锦，等我力量足够强了，再回到这座城，我一定会查清楚一切！”我是我自己最后的资本，不会再将自己暴露在那个人的视野中。 …… 虽然我的实际年龄在9到11岁之间（具体的记不清了。）但我已是一个开启了基本术式的通灵者。在外漂泊的生活并不会艰苦。 因为，我有普通人所未拥有的力量。 或许那对于别的通灵者来说，是用于和那些奇怪的生物战斗。但对我来说，它是我用来帮组自己生活的工具。 因为，我必须要生存下去，才能自己弄清楚我的身世，而不是靠那家伙的片面之词。如果那家伙骗了我……我会毫不犹豫地宰了他。 即便用类似“隐身”的视觉结界去偷东西吃、偷用的、偷钱也无所谓。我要生存于这个世界，在人类社会中生存，在通灵者社会中立足！ …… 我努力着，一边旅行于这个国家多个城市，一边猎杀适合于我这种水平的冥界生物，希望能早日达到更高的境界。 我努力着，每个我所来到的地方会待上大约三个月的时间，每一天除了生活所需外，我都不停地杀、杀、杀。我不是为了“通灵者”的职责而战斗，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变强，比玄锦强。 无数次战斗，无数次死里逃生。一个人四处漂泊，野习惯了。 四个春去秋来。 我长高了不少，见识也长了不少。 灵力，为什么一点都不见增长呢？ 四年了，我还是四年前的那个，只开启第一术式的通灵者。回到那个城市的日子，遥遥无期。 我努力了四年，到底得到了什么结果呢？也许是我的体质有问题……也许，是爷爷的血，留给我的惩罚与诅咒…… 什么啊，根本什么都没变嘛！如此努力的我，每天都在努力战斗，划开血管流出鲜血，用鲜血来战斗，尽管那样很痛苦，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想变强……找回自己。 ### 我尝试，寻找新的方法。 ### 头脑中，有这样一段关于通灵者的记忆。 记忆的来源是谁，我忘记了。不过这个传说在通灵者之中是广为流传的，应该大部分通灵者都听说过。 从古至今的通灵者中，大多数通灵者只开启了一到三个术式，第四术式及以上的通灵者都比较稀少，能开启第六、第七术式的通灵者，无一不是通灵者中万里挑一的存在。在六百多年前，历史上出现了一个开启第八术式的通灵者。那是为数不多的，开启第八术式的通灵者，同时，也是为数不多的能凭一己之力消灭天阶冥界生物的存在！ 为什么会那么有名？因为他在三十岁以下就开启了第八术式。传言他在二十岁之前，仅仅为一个开启到第二术式的普普通通的通灵者。用不到十年的时间，相继开启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第八术式！这无论发生在什么样的时期，都是一段神话吧！ 归于原因，是其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一只奇特的生物。传言它以人类的姿态出现，能被人类接触，但如果用“灵瞳”观测，就会看见它的本体——不是人，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生物！他发现的时候还以为是一种新品种的冥界生物，他讲他杀死，却发现那生物的尸体并没有像一般的冥界生物死去后那样消散！而且，实质般的灵力直接冲破封印般外涌！那通灵者一阵后怕，如此恐怖的灵力，如果那生物反抗他的话一瞬间就能把他杀死，但是那只生物生前并没有那么做…… 很纯粹的灵力，不像冥界生物魂心里的灵力那样而是可以直接供通灵者吸收的灵力…… 他大概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吸收那些灵力。一年，两年？谁知道呢？ 总之，等他结束一切后，他大概已经开启了第七术式。 这件事情是当时一个异能为“入梦”的通灵者家族族长进入那人的梦境所窥伺到的。入梦家族当时没过多久就不小心将这个消息泄露了出去，弄得满世界通灵者都红着眼去寻找那种神奇的生物。也许入梦家族的人太过低估开启了第八术式通灵者的厉害之处，结果就是，当“有生物可以大幅度提升通灵者实力，某某某就是因为得到那种生物才开启第八术式”传入先前那人耳中后，第二天，入梦家族便只留下了一片废墟。 那个开启到第八术式的通灵者，随后被称之为：“玄火”。 虽然传闻中有那样的生物，但当时的通灵者走遍大江南北，也未曾找到传言中那种“外形和人一样，用灵瞳才能看见其本体的生物。”而且这件事情也未经“玄火”的亲口承认，因此寻找异界之灵的狂潮在几十年后便冷了下来。 但是，此类事件却在大约两百年后再次发生。 这次的受益者，是后来被称为“紫妖”的一个开启了第七术式的通灵者，经她亲口承认，确实有“异界之灵”这样的东西存在，而且，她所遇见的那只生物曾告诉她，它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虽然和异界之灵有过语言上的沟通，紫妖还是毫不留情地把它杀了。 从那以后，寻找异界之灵的狂潮再度被掀起。只不过，没有人再能遇到它们。 再后来，东西方世界连接成一个整体，两边的通灵者也有所交流。在西方所记载的关于通灵者的事迹中，也曾出现“异界之灵”的影子。 异界之灵，本非我界却又极负灵力之生灵。传言中的异界之灵，都毫无攻击性。 ### “异界之灵么？如果我能得到……” 我开始，四处寻找它的踪迹。 异界之灵(08) 人因执念不同而引发争执。 ——08 ### 幽暗之中，刀刃的银光忽闪而过。 释灵本以为那刀刃是朝自己挥过来，却没想到，对方将刀刃朝那青年自己的手臂割去。 红色的液体，顺着手臂，手掌，之间，滴落。 “为什么……”释灵对他的那种自残行为有些不解。 也许他，有着她自己的理由。 红色的血液，看似最平常无奇的血液，滴落到地上。 所发出的声响，不是水滴落在石板上的“吧嗒”声。 发出的是。 “嗤~” 的声音。 就像是，将生肉烙在烧红的铁板上时所发出的声音。 冒起白烟。 “你这家伙……”释灵咽了一口唾沫，眼神被滴了血的地面所吸引。 这种性质的血液，便是这家伙的异能么？这也太…… 释灵不是很喜欢这种奇特的异能。 拥有强烈腐蚀性的血液？相信，没几个人会喜欢吧。 “我可以从你的眼神中，看见你对于，我的血的，轻蔑、不屑。”青年淡淡开口，“我能理解，毕竟第一次看到我的异能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神情。即便是我自己，也不会喜欢自己的异能，因为这一身血，实在太肮脏了。”说罢，他抬起血淋淋的右手，仔细端详着那鲜红。 是这样么？即便是青年本人，也不太喜欢自己的异能？这样的人，还真是可悲。 释灵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你所说的什么异界之灵，你之所以想得到它，大概是为了变得，不像现在这么弱吧？我搞不懂，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力量呢？如果自己境界低，杀和自己同境界或者低于自身境界的冥界生物不就行了？想变得更强，无非是想杀更高级别的冥界生物吧，但是，我觉得这不是你渴望力量的理由。” 这样的问题，大概是青年第一次所遇见。 到目前为止，第一次所遇见。 “理由么？”他将已腐蚀得残缺的短刃随手一扔，在他身后留下一道随意的曲线。“理由很简单啊！”他开始奔跑，迎面冲向释灵，举起那只血流不止的手臂，握紧成拳，“我只是想杀一个人而已，一个，境界远高于我的人而已。” 带着未凝固的血的手臂，向释灵挥去。 释灵自然不会站在那傻傻地挨打，他同样也发动自己的异能，一拳挥去。 仅为一个短暂的，双拳相互接触，先动的青年便被震退，连着后退好几步。 释灵的位置完全没有被动过一丁点，毕竟刚刚所受到的力都被那青年所接收了。只不过…… 手上传来一阵强烈的灼伤感，释灵朝自己拳头看去。粘上一点血液的皮肤表层，已经消失了……余烬的皮成为了黑色的物质，可以看见里面的嫩肉。血液所含的腐蚀能力，很强！而且，另释灵感到棘手的是，他改变方向的异能对这种血液没有什么效果，毕竟，仅仅是粘上这种东西，就有一种接触到硫酸的感受。 青年连退几步后方才停下，刚刚所受到的力道震得他手臂发麻。果然，他有些太小看眼前这位基本术式都没有开启的少年了。 术式是发挥异能的通道，灵力是发挥异能的介质，即便是一个基本术式都没开启的通灵者，也能够使用自己的异能，只不过能发挥出的异能很小罢了。打个比方，异能是海水，灵力则是海水中的盐分，而术式就是将海水中的盐分提取出来的过程。没有将盐与海水分离，海水也是有咸味的，只不过无法像盐那样的纯粹罢了。 释灵虽然连基本术式都没开启，但也是能运用海水般的异能。 “有些小看你了呢，不愧是关于力量的通灵者，不过，你大概也受到我血液的腐蚀了，怎么样？那血的滋味？”青年冷笑着，因为对方受到的伤害比自己大。 仅是这一点，那便有笑的资本。 释灵没有回答他的话，刚刚只是一个照面，吃了个暗亏，对于根本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他来说，想战胜那个青年几乎没什么可能。 那家伙的目的，是希灵蒂吧！ 总之，不能让希灵蒂有事！ 释灵转身，蹲下，双手放在沉默小女孩的肩上。 “小咪，待会儿我把那个人拖住，你趁机离开好吗？如果是你一个人的话，应该也可以的吧！” 他收回以往阳光的笑容，即便是面对希灵蒂，他也是如此沉重。 希灵蒂抬头，蓝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泪花。 “释灵哥哥，人类都，想要吃掉我吗？” 她快要哭出来了，为什么呢？大概是听见青年人的话后很伤心吧。 释灵听见了那稚嫩嗓音所发出的疑问，不由心头一紧。 之前从那青年口中得知，异界之灵，对于通灵者来说应该特别具有吸引力。这个世界，有多少人和自己这种傻子一样，不渴望力量吗？也正是因为这样，释灵刚刚叫米小笛的时候才会只让她一人来这里。 虽然事实正是如此，但是。 “怎么会呢？小咪长得那么可爱，和我一样喜欢小咪的人一定非常多！”释灵是这样说的。 听见这样的回答，希灵蒂又低下了头。这，和别人告诉她的有些不一样。 只不过，她更宁愿相信眼前的这位一直对她好的大哥哥！ 她抬起头，蓝色的眸子盯着释灵，终于又一次，笑了起来。 “小咪，逃出去之后，躲起来，等到天亮了，再凭借气味来找我！你的鼻子很灵的吧！我答应过你，在你回到你妈妈身边之前，一直在一起，所以，你也要记住这个约定哦！”释灵在这样的压力下，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说罢，他回头看了看那身后的青年。 不远处的青年此刻一脸没趣地看着释灵二人，也并没有急于动手。 “释灵哥哥，为什么要我逃跑呢？那个人……” “因为我要有我的力量来保护小咪啊！”释灵十分正经地做出回答，又回过头来看着希灵蒂。之后，他便站了起来。 “那个是……错觉吗？”青年人眨了眨眼睛，明明看见了，刚才那位少年回头看向自己的时候，异界之灵的双瞳，放出了一道蓝色的光。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已…… 释灵转过身来，摆好了迎阵的姿态。他手上的灼烧感并未消散。 见释灵的动作，青年又冷笑了一下，“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只是为了一个连是什么都不清楚的东西而已，竟然肯这么卖力。那么……我就让你长长见识吧！”从刚开始血流就未停下来，然而，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心疼。 可能是，挥洒习惯了吧？ 这次，换做释灵冲了过去，他双臂蓄力，似乎想直接进行肉搏。 “天真。”青年淡淡吐出两个字，面对迎面而来的少年，他右手一挥，几滴红色的液体飞洒而出。 释灵当然看得见青年的动作，但面对飞过来的血液还是来不及闪躲。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停住了脚步的释灵，面对即将溅到他身体的血液。 “速度，也是有方向的！” 他集中起注意力，右手一挥，异能释放。 在那一瞬间，释灵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感，体内的灵力，几乎在那一瞬间抽取殆尽。不过还好，那几滴血液的方向稍微偏转了一点，这才使释灵幸免于难。血液都掉在了释灵周围的地上，其实释灵本是希望直接逆转速度的方向，不过显然，这对现在的释灵来说是不可能的。光是稍微偏转方向，就几乎把他体内的灵力耗尽了。 “小咪，快走！”他强硬地保持着清醒，大喊一声。 在他身后的小女孩眼睛一闭，朝巷口跑去。 “想走？”青年人仿佛听见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一样。他寻找异界之灵，并非一年两年的事情了，历经千辛万苦方才找到的东西。 怎么可能，就此轻易放过？ 他刚欲去抓住希灵蒂，却没想到释灵直接扑了过去，扑到他身上。 两人扑倒在地。而希灵蒂趁此空隙小跑出了深巷。 “你找死！”青年人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不怕死，直接朝身上还有蚀之血的自己扑过来。然而异界之灵已跑出去了，他得快追上去！ 释灵的袖子接触到他的血液，顷刻间腐蚀出一个大洞，以及手臂处的表层皮肤，烂掉了。 释灵倒吸一口凉气，与他血液接触的地方连忙分开。虽然十分疼痛，但他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青年的力气很大，直接掀开扑在他身上的释灵，站起身来一脚踢到地上躺着的少年的肚子上。 腹部传来的疼痛感令他不适，却又让释灵原本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一分。 那一脚之后，青年转身，准备追踪希灵蒂。刚迈出一只脚的他，后面的那只脚却又像是被什么，拖住了？ “你，真的很烦欸。”青年很生气，面部的表情不仅仅是不耐烦的样子。转过身的他，朝地上的少年猛一阵拳打脚踢。头部、背脊、肩……受着青年猛烈地踢打，这期间也有不少血液打到他身上，留下难看的伤。 承受得多了，伤痛也不见得会痛。 异界之灵(09) 承受得多了，伤痛也不见得会痛。 ——09 ### 释灵清楚，对方大概很憎恨自己。可是，真不巧啊，我们做着各自认为正确的事，都在为了自己的目的前行，可惜的是，两个人的目的是相互对立的罢了。他抓住的脚踝，从未放开。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给释灵的感觉是过了一段十分漫长的时间。 那样的话，希灵蒂应该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吧？ 想到了这里，他那只已无力了的手总算是松开了。 青年人感到一阵恼火，又是猛地一脚侧踢释灵的头部。 已是伤痕累累的少年又一次受到这样的冲击，口中有什么东西吐了出来。 浑浑噩噩的感觉，难受……这样的话，释灵所受的那么多的伤，也就值得了吧！衣服早就破破烂烂的了，不过还好校服外套在希灵蒂身上，身上只是件衬衫。头发散乱，脸被地上的尘土裹得十分脏。如果光是看外表，不看正脸的话，大概每个人都会认为他是个乞丐。 “恶心……”释灵的呕吐物有一部分溅到了他的鞋子上，青年人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早这么老实不就得了么，明明只是为了一个与自己素不相关的人而已，演出得却那么热心，真令人作呕！” “你啊……大概是不会懂的吧！”为了使自己舒服一点，释灵翻了个身，仰望着天空。在这狭缝之中，躺着，看着同为狭缝般的黑色天空。 无垠的宇宙啊，只有灯光，没有星光。灯光，也是来自远方的高楼，远处的灯塔。 看来，米小迪，即便你没有来，我也能够做好这件事呢。 释灵笑了，笑容毫无杂质。他的目的，通过自己一个人，已达到了。 “嘁，笑的跟个傻子一样，搞不懂，这家伙在想些什么！”青年像看傻子一样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他，便又转身向着巷口。 “该死，异界之灵跑远了！”他狰狞的表情再次浮现，现在的他不可能知道那只猫藏在哪里了。想到这里，衍生的暴怒再次升腾。 “笑什么笑！看看你做的那蠢事吧！”他又是一脚踢在释灵身上，这一脚，他用足了力。这一脚，使释灵吐出了红色的液体。 这，大概是释灵有生以来，第一次从口中吐出血这种东西。血么？有甜味，却又有腥味和咸味，堵在喉咙之间黏糊糊的十分难受。以前的释灵以为，作为一个平凡的学生，平凡的人。如果不是太倒霉遇见抢劫啊什么的，那么一生也不会从口中吐出血来吧。 谁叫他，走上了这样一条路呢？ “可是，这条路才刚刚开始呢，我可还没想过回头。”继续望着上空的释灵，没有去理会痛苦的感受。仿佛上空的无尽幽暗，会带走他肉体上的伤痛。 狭巷的两边，是大约六七层的高楼。由于是新建的关系，并没有入户入住，在这绝对幽暗的狭缝中，形成了一个绝对独立的异世界。 异世界的唯一出口，就是巷口了。 哦，不。忘记了；还有上空的狭缝。 对，就是此刻的释灵所仰望的，从上空俯瞰的，迷宫般的狭缝。 恍惚的眼神中，漆黑的身影仿佛从那里跃过去了。 从上空的狭缝，越过了吗？越过了？忘记停留下来，看看巷中世界的风景了啊。 释灵想要呼唤那名字，那名字，也是此刻的他，脑中唯一存在的东西。“为什么？事情不都已经被爱逞能的自己办好了吗？虽然过程中吃了不少苦，但结束之余，为什么会想到她？如此地眷念她呢……” 她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也是来到海心市后的第一个朋友。一个人在这里生活的他，没有任何依靠的他，或许在潜意识，早就将她视作最重要的人之一了吧。 想要呼唤她的名字，只不过口中所淤积的凝固状血块阻碍了他的行为，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一块血块从口中吐了出来，连释灵自己都觉得一阵恶心。 青年也没有急着去找通灵者，一直站在他身边，打量着浑身是伤的少年。 “喂，小子，你是通灵者，身体应该不至于那么脆弱，要去医院那种地方吧？”突然，他这么开口。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目的，总之，听见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感觉有些别扭。释灵没有说话，单纯的闭上眼睛——貌似错过了她。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以为我愿意把你打成这样？谁叫你一直和我作对。从一开始到现在，我的目标仅仅是异界之灵而已，本就与你无关。”他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只要有你在这里的话，那只猫一定会回来的吧！”终于明白他在笑什么了、 一切，还没结束！释灵睁开双眼。 视野中的物体从七层左右的高楼上自由落体，在两声柔和的，刀砍肉和骨头发出的声音后。 红色的莲花妖娆绽放。 ~~~~~~【分割线】 我在漆黑中奔跑，奔跑的跑到不是马路，而是于各种高低不齐的房屋顶。 这种程度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 奔跑的目的在于，有个让我很在乎的家伙让我一个人快点去他所在的地方。 “啊，真是的，明明我连对方的目的是什么都还不知道，仅是因为一句催我一个人过去的话，我就马上从楼上跳下来了，我是不是傻了啊……”我对自己一时的冲动感到有些抱怨。 但想到那家伙这么晚了还叫我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大概是遇见了什么麻烦事才会找我的吧，毕竟我回复他的消息他却没有回应我。 想到这里，我不禁加快了脚底的步伐。 夜晚是冥界生物活动比较频繁的时间段，不过我现在还没工夫去管它们。 我离释灵所指定的地点越来越近。 在我从一栋楼房跳到另一栋楼房的屋顶上时，在那个瞬间。偶然向下看去的我，看见了一只长相很奇怪的生物。 长得奇怪，就像是一只，站立行走的巨型猫？由于地面通道的光线昏暗，我不是看得很清楚，那东西和人类七八岁的小孩差不多大，在奔跑。 是，新型的冥界生物吗？ 等等，那家伙身上是！是我们学校的校服吧？ 今天和释灵吃完晚饭道别的时候，他还穿着校服的……一想到这里，等我在另一栋楼的楼顶上站稳之后，再看下去时，已经找不到那只生物的踪迹了。 “那个……到底是什么？一定和释灵有关吧……”虽然心存疑惑，但是只要到了那个地方应该就能弄清楚了。想到这，我才发现已经到达他所说的坐标位置附近了。 从上往下俯瞰，这里的地区分布复杂地就像迷宫一样。除去一条主路外，地区被各栋大小不一的楼房所切割。零零碎碎，仿佛在里面的人永远没有走出来的机会似的。 我又一次打开手机，点开释灵所发来的坐标，发现位置无法精确后，开始尝试用找的方法。释灵他，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我依旧奔跑于各个楼顶，扫视楼与楼之间的暗巷是否有他的身影。 ### 我从那里跨了过去，大约为两幢七层楼高的房屋，房屋间的窄巷很长，形容得贴切一点，就像是这块区域上的一条缝。巷中世界，完全与外界所隔绝。 从那里跳过去，原本我是不抱有什么期望的，但透过灵瞳所视，下方的世界，着实让人吓了一跳。 那个……躺在地上的，衣着破烂不堪的人。 我停了下来，转身向楼下深巷中仔细望去。 在漆黑狭窄的世界中，有两个人。 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站着的，位于视觉结界中的人，看着躺着的人，躺着的人仰望着上空。躺着的人，一定在期待着什么的到来吧。他一阵咳嗽后，似乎吐出来什么东西。 我可以通过灵瞳，清楚地看见，那已是凝固状的红色物质。 “释灵……释灵同学……”我不敢相信眼前呈现的画面。 释灵躺在那里，嘴角新鲜的血液和急促的呼吸标志着他还活着，站在那里的人，由于视角的关系，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听不见此时的它在说些什么。他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行迹一看就十分可疑。 他站在那里，站在自己的视觉结界中。朝释灵说着什么，又像是在冷笑。 不可原谅！ 水星辰之剑——我的第一术式几乎瞬间就出现在手中。 没人能理解我此时的感受。 我握紧剑，俯冲而下。 异界之灵(10) 得不到才会觉得无可代替。 ——10 ### 那天，我走到了他刚刚看海的地方。一看就是一下午，看的是同他所看的一样的大海。 浪花一次又一次地拍打我的脚踝。 我希望，我也能融入那一片赤红中。 ◆ 掩饰着心中的失落，我回到家中。回到家中的我，也忍不住去看窗外的那个地方。 等我下次再遇见那个男孩，我一定要把我的名字告诉他，我要告诉他，我想和他做朋友，我想和那个女孩一样，和他一起玩沙，一起看夕阳与海。我也要问起，问起他的故事，问起他的理想。最重要的，还是希望知道他与她的名字。 等我下次遇见他，等我下次遇见他，等我下次遇见他…… 我，再也没有遇见他了。 啊，即便是这样，即便内心失落。我也希望和别人做朋友啊！ “你们好，请问我能和你们一起玩吗？”我鼓起勇气，向那几个不是很常见的同龄小孩问。 海边的他们，也是在堆砌着一栋又一栋沙做的建筑物。 他们抬起头，看着我。也许是看见了紧张而羞涩的我，其中一个女孩子笑盈盈地说：“嗯，好啊！”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太理性的光辉。只是，那时的我不懂这光辉代表着什么。 总之，我很高兴。因为想交朋友似乎并不是很难嘛！我笑着回应他们。 我们比赛堆沙堡。沙化作的城堡，是童话中王子与公主的缩影。我们比谁堆得更大更好看。 啊，在我们的努力下，单调无味的沙，也能变成精美的建筑物。好吧，我承认不是“我们”，而是“我”。和我的相比较，他们所堆出来的东西连沙丘都算不上。 我捏好最后一个屋顶，只要将它小心翼翼地放上去就大功告成了。 就在这时，令我有些意外的一幕发生了：一个脚丫子狠狠地踩踏在我的“城堡”上面，原本即将大功告成的它，又在一瞬间化为了之前的那副平凡无奇的模样。 城堡塌了，我的心脏也随之“咚”了一下。 我缓缓抬起头，脚丫子的主人正是之前那对我笑的女孩子。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欸？”我非常不理解她的做法。那一脚使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失落。“你……你干什么啊？”我睁大眼睛，注视着她脚下踩着的残骸，开口问道。 她露出一副轻蔑的表情，那种表情被我看着很不舒服。 “我把那东西踩了一脚而已啊！”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用无所谓的语气说。 那两个男孩也一副有趣的样子围了上来，看着那堆散沙，也不知在笑着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踩我堆的城堡呢？”我皱了皱眉头。 “我喜欢，怎么着？”说着，她还一边用力踏了几下那堆沙，是它完完全全回到了原始的模样，“你堆的这东西也能叫做城堡么？我看它跟你人一样丑嘛！”说罢，她转身问向那两个男孩，“你们说，对不对啊？” 两个调皮的男孩相视一笑，“对啊，她就是个丑八怪！” “丑八怪、丑八怪、丑八怪呀丑八怪……”他们三个围绕着我，一边雀跃着，一边用着与现实不符的称呼对我叫着。 他们，他们为什么要睁眼叫假话呢？我明明不是丑八怪。要是再叫下去，我就要生气了！ 他们好烦啊！ 零星的蓝色光辉雀跃于我的双手掌心。他们太欺负人了！ “小笛，如果你去和别人玩，你可以保证不使用自己的能力吗？” “我们与普通人交流的时候，能力是被禁止的哦！” 脑海中突然浮现爸爸曾说过的话，那也是在所难免的吧？果然，我还是会忍不住要使用能力了么…… 那样的话，是无法真正结交到好朋友的吧。 我，真的十分希望能有朋友……哪怕一个也好。 蓝色光辉悄然消散于手心。 我打算心平气和地去和他们交流。 “啪！” 我的脸被突如其来的黄沙击中。还好眼睛闭得快，不然沙子就要进入到眼睛里面去了，不过……嘴巴里进入了几颗砂砾，我马上吐了出来，并用手拭去脸上的沙。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你们……”脸上的沙子还没弄干净，刚欲开口说些什么的我，又被一把沙子从后面击中。这使我的话硬生生地被咽回。 我深吸一口气，“你们不要太欺负人了！”我吼了出来。 “嘿嘿，欺负你又怎么样？你能拿我们怎么样？你一个朋友都没有，打得过我们三个吗？”一个男孩又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扔了过来，一边嘲笑道。 我一个人，没有朋友……那句话就像是一根针，直戳我的心脏，贯穿了心房。 朋友并不是用来帮我打架的。 朋友的定义是，在我被他们围着扔沙子时，能挺身而出地挡住沙子。朋友懂得帮助别人，懂得在别人寒冷的时候给予他温暖，朋友懂得与他人分享，朋友懂得与他人同一片天空下眺望同一片海…… 可是我没有朋友啊！ 那三只恶魔不断将沙朝我扔来，我只得用手挡住面部，但全身上下都裹上了一层湿润的细沙…… 如果我有朋友，在那个时候，就算不能叫他们三人停手，至少也能心甘情愿地陪我一起被他们围攻。 如果我和他们是朋友，我们一定会玩得十分开心，我们会堆出更大更漂亮的城堡，城堡大到可以在里面居住…… 可是，至今，我也没有朋友那种东西。 因为一直没有朋友那种东西，所以才会清楚朋友是多么重要啊！ ◆ 因为一直没有朋友那种东西，所以才会清楚朋友是多么重要。 因为知道朋友有多么重要，我才会用尽全力守护你，守护你们，在我的世界中，绝不能容忍你们收到丝毫地伤害！ 加速向下的我，对准那人的后背狂砍两剑，在借助下冲的重力，跳跃之后来到他的面前，也就是释灵的身边。 我心中担心的，在释灵的眼中，能做出我这样的举动的人，和杀人魔什么的会不会并无二异？ 在表面如此可爱的我，也会有那样一颗异端的心？ 答案并非否定。 砍人两刀算什么，我可是，真正做出过无法回头的事哦！ 由于行动够快，直立起身的，并没有沾染上一丝血。 那个人，在我的这一击下，跪了下来。应该只是觉得太疼了，那砍伤不足以了结一个通灵者的生命，当然，如果不使用灵力或者不采取止血措施的话就另当别论。 原本出于爱干净的我，对“不想沾染上他的血”这一点感到十分庆幸。因为，那妖娆绽放的红色莲花蔓延开，他的衣服被那血上的魔力沾染上之后，直接消失了。地面也被喷溅出的血浸成了泥沙之类的物质。 这家伙是通灵者，异能应该和这些奇怪的血液有关。 但这不关我的事，相对而言，我更关心这个躺下了的家伙。 他正侧着头，看着我。“啊，你终于来了。”微弱的声音从他口中吐露出来，也搞不懂他在傻笑着什么。受了这样的伤还笑，是不是撞到了脑袋了啊？ “嗯。”我应了一声，蹲下身来。 他身上留有大大小小难看的伤痕，从这个形状看来，应该是被刚才那家伙的血给溅到了，头部的於伤似乎是拳脚所造成的。 还好，只是这种程度，我可以应付。 我伸出双手，在那之前水星辰之剑已经被我收了回去，绿色的光辉出现。光辉随着我的手掌，游走于他的各个伤口之上。 这是我的第三术式——木星辰之愈。 异界之灵(11) 绝境中突然出现的人 给人带来希望的感觉 大于给人带来绝望的感觉 ——11 ### 感受着那柔和的光芒，原本那种灼伤的感觉竟渐渐隐退下去，昏沉的头脑也变得清醒。 说不出的舒服洋溢于体表，也充斥在心中——期盼的人来了。 可是，她真的是米小笛么？ 刚刚的那一幕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从天而降的她，持剑旋转，在刚刚那人身上砍了两剑后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来到我身边为我疗伤。刚刚砍了一个人却又转眼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样的作风在平时看起来温柔可爱的少女身上看起来一点都不搭。我仅仅看见了那喷涌而出的血就感觉一阵恶心…… 不过，话说回来，只见过一次她和加尔加克战斗的我也不是很了解她的战斗方式。上次是冥界生物，这次是通灵者，感觉这次米小笛做得更凶狠啊…… “米小笛，那个人……他怎么样了？”由于她挡住了我的视野，我无法看见那人的状况，不过，刚刚确实喷出了许多血，宛如莲花一样喷出的形状十分醒目。 米小笛继续为我身上的其他伤口治疗这，听见我的问题，随机无奈道：“你自己被打成这样，居然会关心打伤你的人？不会脑袋被打坏了吧？那我可治不好的哦。”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放心吧，他一点事都没有！” 听米小笛这样说，我便放心了。其实我并不是关心那个我不认识的人。 我只是单纯地，不希望米小笛杀人。不希望因为杀人给那个可爱的女孩子带来污点。 即便我没有亲身经历过杀人，但是我明白，杀人所带来的罪恶，不是一个普通人所能够承受的！ “因为他的伤口已经完全痊愈了呢！”修补好我外表可见的最后一个伤口，米小笛站了起来。蓝色的长剑再次出现在她的纤手上。 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我，从地上缓缓地爬了起来，米小笛和我一起看向青年。此刻的他，手上，背上，居然找不到一丁点划伤的地方！刚刚被米小笛砍的地方除了有大量的血证明那里曾经有过巨大的伤口外，皮肤基本上一丝异样都看不出！ “呵呵，有这样的术式，受到怎样的伤才是你修复的极限呢？”米小笛剑尖指向那依然半跪在地上的他，声音发寒。显然，她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青年人一脸苍白地看着面前这位可爱的短发少女，咬着牙的他一句话都没说。 他大概清楚米小笛的实力，至少她的境界是在自己之上的！ 我见局势有些冷，便强硬笑了笑，“米小笛，谢谢你这么晚了还赶过来……现在没事了，我们走吧，别管这个人了。” 他显然不会意料到我会说这样的话，有些惊异的目光投向了我。 “什么叫已经没事了？如果我晚来一会儿的话，释灵你可就要死在这个人手中了！”米小笛反驳道，语气中的冷意也只有在面对我时，稍稍减弱。 其实我知道，他不会真的杀了我的。因为他的目标仅仅是希灵蒂而已，他想要通过希灵蒂来提升自身实力，来打败他之前所说的那个，境界高出他许多的人。 而我，也仅仅是为了保护希灵蒂，他才会和我打起来的。 这可使得我相当狼狈！ “那不然你打算怎么办？难道杀了这个人？别闹了，杀人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又或者再砍这个人几刀？可是他有极强的恢复能力，刚刚受到那么重的伤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我伸手握住米小笛那只握剑的手，想让她冷静一下。 只是面对受伤的我而已，米小笛居然会如此生气…… 碰到我的手掌，她的手就像是触电了一样收回，蓝色的长剑也随之消失。 她有些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别过头去。 大概是因为我的“不识好人心”而郁闷吧。不过……说实话，仅因为收到我的几条消息，她便在这么晚的时间这么快赶到这里，这一点让我十分感动。 呵呵，耍一点小脾气什么的就随你吧，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米小笛。 见米小笛没有继续反驳我的话，我向那青年人说：“好了，你走吧，以后别再去追希灵蒂了。” “嗯？希灵蒂是谁啊？”米小笛听见了我的话语，转头向我问道。 “嗯，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米小笛作为先天通灵者，一定知道关于“异界之灵”的事。之前从那个人口中得知，异界之灵能够提升通灵者的境界，应该对所有的通灵者都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不知道是否对米小笛也是如此，但我希望不会，不然的话就麻烦了…… 青年人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刚刚为了修复那两个巨大的伤口他引动了第一术式，这也几乎抽光了他的绝大部分灵力，因此他才会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谢谢你们放过我，但我是不可能放弃异界之灵的！虽然不清楚你和那只猫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但我依旧不会放弃希望。我满世界寻找异界之灵已经好几年了，所以，这异界之灵我势在必得！”说完，他转身，有些无力地向巷口走去。 显然，他呆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等等，你说什么？”米小笛突然叫住了那青年，语气也显得有些激动。 他停止了脚步，我却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还有什么问题吗？”此刻的他与之前判若两人，语气中的那股高傲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的仅是透出一股无力感罢了，回过头来的他问。 米小笛眯住眼睛，我可以看见她眼神中的那丝灼热。异界之灵，那种东西真的有那么大吸引力？ “你刚刚说的，异界之灵？真的有那种东西存在么？”米小笛沉声问。 青年略显无趣地瞥了一眼米小笛，又看了看一边的我，这使我有些不自在。 “原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啊，如果你想问关于异界之灵的事，你旁边那位少年也许比我更了解，毕竟那家伙整天粘着这个少年，我只是为了异界之灵罢了，否则又怎么会和你男朋友打起来。” 啊嘞？那家伙在说什么鬼，男朋友是怎么回事！拜托，别乱说啊！ 米小笛转过头来看着我，不知道是因激动还是什么的，小脸红扑扑的。 “呐，释灵，你知道些什么吗？”她睁大眼睛这样问我。 那单纯不含套路的简单问题轻而易举地将我的防御轰得粉碎。 好吧，我招了。 “嗯……就是我下午跟你说的那个，我几天前遇见的那个和父母走失了的小女孩，这个人说她是什么异界之灵，要抓走她。不过我怎么可能让他从我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希灵蒂呢？为了保护那个小女孩，我才会和他打起来。”我忐忑道。 “因为打不赢所以就求助我？因为知道异界之灵有很大的吸引力所以才让我一个人来而不通知其他人？欸，释灵，我该说你些什么好呢……”她很聪明，一下子猜出缘由来。 “额……”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不能怪我啊，我又不知道那个女孩是异界之灵，也不知道异界之灵是什么东西……毕竟我连基本术式都还未开启……” 米小笛盯着我，随即露出释然的表情，“也是哦……” 青年见我们的对话，皱了皱眉，“难道你也对异界之灵感兴趣？”神色之中，他带着一股试探性。他在因米小笛的反应而焦虑。 米小笛转头看着青年，淡淡开口：“没有通灵者对异界之灵不感兴趣，当然，新手除外！”米小笛对他说话时的生冷，和对我说话的态度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嗯，她口中的新手就是指我。谁叫我还真的只是个新手呢？ 听见米小笛回答的青年有些神情有些僵硬，“这样啊……虽然机会更加渺茫了些，但我依然不会轻易放手的。告辞。”丢下这句话表示自己的决心，青年又一次转身，向巷外世界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离开了我们的视野。 “真没想到，你帮助的居然是一只异界之灵！”米小笛和我并排走出巷子，她一边惊异道。 “话说，异界之灵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够大幅度提升灵力，而且不具备攻击性呢？”我问。 米小笛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她回答道：“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或者更本就没几个人清楚，毕竟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异界之灵……不过，它在东西方的通灵者文献中都有记载，是通灵者中流传十分广泛的生物。东方的传说中，通过吸收来自异界之灵的灵力造就了一个开启第八术式和一个开启第七术式的通灵者！” 我不是很懂境界上的差距，开启第七、第八术式很难么？ “喂！那可是异界之灵欸！难道你就没有被打动吗？如果你得到它的灵力，说不定马上就可以开启到第三、第四，甚至第五术式了哎！”她这样问我，眼神中带着热切。 啊，果然。那种东西对每一个通灵者来说都有着超强的吸引力。不过，米小笛和那青年人有些不同的是。青年希望提升自己的灵力与境界。 米小笛第一个考虑的人是我。刚刚她提到的原话是，“如果你得到它的灵力，说不定……” 出发点不同，一个是为自己，一个是为他人。但是，这对我来说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希灵蒂是我的朋友，形容得更确切些，她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即便是他们所说的那样，希灵蒂是异界之灵，我也不会为了那所谓的灵力与境界而将一切都破灭掉。我答应她了，在她回到妈妈身边之前，一直都和我在一起。 也因为如此，我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她啊！ “小笛。”我止住了脚步。这是我，第一次去掉姓去称呼她，似乎米夏叔叔、筱安阿姨，还有那个孙姐都是这样称呼她的吧。 “嗯？”超过我一步的她也跟着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 她空灵的眼睛吸引住了我的视线，精致的镜框是最美好的装饰品。我看着她，停顿了数秒后才继续道：“那个异界之灵的名字叫希灵蒂，一个很可爱的七岁左右的小女孩，难道，你也希望能够得到她的灵力吗？” 异界之灵(12) 我在遇见你之前，从心所欲。 我在遇见你之后，戢鳞潜翼。 ——12 ### 也许她知道我会这样问，灵眸中没有半点波澜出现。“七岁的孩子？不，你错了，异界之灵是能够幻化成人形的，它的本体只有开启了灵瞳的通灵者才能看见。听说异界之灵的本体都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物种，因此它们才拥有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强横灵力！所以，无论是多么可爱迷人的外表都是它们的伪装罢了。” 伪装！？真的是那样吗？ 我还是无法相信，相信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会是我从来都没见到过的怪物所伪装而成。希灵蒂第一次找我求助的时候，眼神多么惹人怜爱？我与她在警察局分开的时候，她对我是那么不舍！在大桥上再次见到我的时候，神情是如此欣喜！我叫她先逃离，天亮了再来找我的时候，对我又是那么信任…… 这一切的一切，都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了我与她身上。 所以，我不相信这一切都只是一层脆弱的伪装！ “就算她的真实身份不是人类，我也相信她的情感是真实的！也许她真的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父母才来寻求我的帮助呢？她现在一个人，一个人在这被她称之为‘异界’的地方，对于通灵者所述的‘异界之灵’来说，我们每个人类不都是它们眼中的‘异界之灵’吗？可是它却没有任何伤害人的想法，也没有去吸食人的生命；而是努力地尝试和人类沟通，寻求帮助，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就算那个人说希灵蒂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生物时，我对她的看法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她没有对我们人类，我们通灵者做过任何不利的事！但为什么我们通灵者却千方百计地希望占有她，占有她的一身灵力呢？仅仅是为了那无聊的灵力，无聊的境界，无聊的实力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们的天职只不过是消灭冥界生物而已。” 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感触，此刻毫无保留地向米小笛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心便开始忐忑。只是米小笛愣愣地看着我，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嘛……你在说什么啊！我只不过是希望释灵能够快点提起来，而不会因为这么大了还停留在最低的境界而苦恼啊……”她说话的语调变得有些奇怪，就像是即将哭了的那种，是我的语气太过坚硬了吗？ 是我的语气太过坚硬了吧！ 她眼角晶莹的物质分明就是眼泪，一只手撩起眼镜，另一只手进行擦拭，嘴角却又以一种笑容的弧度表露。 这是我，和米小笛成为朋友的一个月以来，第一次以强硬的语气这样朝她说话。可是说出来过后我就后悔了。该死！我到底在说些什么鬼！米小笛明明是为我考虑才打了希灵蒂，“异界之灵”的主意，这一点我不是早就猜到了吗？我还用那么强硬的态度说话！ “米……” “没事，我只是眼睛进沙子了……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不打她主意了。刚刚的想法只是我随口说的而已，释灵，你别往心里去啊！”她停止了擦眼睛的动作，露出来的是一张完整的小脸，是那种一看就会使人安心的小脸。 傻瓜，戴着眼镜，眼睛是有多大的几率进沙子啊？编谎话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不过，米小笛……谢谢你，对不起。 我只感觉心头一片温暖。 久违的，亲密朋友的感觉。 这个女孩能在日记中那样惦记我，能在我住院后第一时间来看我，能在我最为迷茫的时候给我讲解道路，能因我简单的三句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我身边，更能在任何状态下体谅我、理解我。即便是让所有通灵者都眼红的异界之灵。 我也渴望拥有实力，但绝不是通过吸收希灵蒂地灵力增强实力，因为。 我希望我也能像她对待我那样去对待她，我希望她能够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你很渴望保护希灵蒂吧？那个你说的，可爱的小女孩？”她问我。 “嗯。”我如实地点头。 “嘻嘻，别紧张呀！我对异界之灵没有任何兴趣，但，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一直帮助你的！你要记住了啊，释灵！”她接着道，“你都把校服外套给那个孩子穿了，欸，真的那么可爱吗。” 额，她怎么知道的…… 前面的那句话，和她之前对那位青年所说的：“没有通灵者对异界之灵不感兴趣，当然，新手除外！”有些背道而驰。 不过，管他呢……就当之前的那句话是我自己的幻听好了。 “谢谢你，米小笛，我会记住的。”那是我发自心底的感动，能够从朋友口中听见这样一句话，就算与全宇宙的人反目成仇，除了她，那也值了。 ###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都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啊！ 呼，今天就此打住吧，明天，啊不！今天还要去上学，好累啊…… 此刻的我只能体会到体内传来的空虚乏力，啊！校服外套借给希灵蒂穿走了，而此时穿着的原本的白衬衣在打斗中变得和乞丐相差无几。 还好米小笛并不嫌弃一身狼狈的我，知道我很累的她，帮我背书包，刻意放慢了脚步和我同行，在这没有人影车影的深夜时分的街道。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这种时间和女同学单独在外游荡，没想到居然会是在这种意想不到方式进行下去的。 从这里到我们各自的家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可以同形，到了相对繁华的街道应该就能打车了。 不过，我这一身狼狈的装束有没有司机敢载我还不知道。 “呐，释灵，你说异界之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她突然问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是对她没有兴趣吗？”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短发。也不知道这个动作是在哪里学来的，不过总感觉很熟悉。露出毫不在意的表情：“我只是问问而已啊，毕竟异界之灵的传说在通灵者中十分出名啊，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有那种东西。” 这样的话也说得通，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仅是长相，对常人来说就会引发极大的好奇心理。可是……“我也不知道希灵蒂的本体是什么样子的，毕竟我连基本术式都没有开启，我也是从那家伙的口中得知她是异界之灵。在这之前，异界之灵这个词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我也曾经想象过希灵蒂本体的样子，既然不是我们的世界的生物，那她的长相是什么样子的呢？只是，以她的人类模样为蓝本所想象的样子竟然是类似于西方魔幻世界的妖精、魔法公主什么的。我不禁嘲讽自己太没有想象力。 “对了，那个人曾经用猫来代指希灵蒂，也许，她的本体长得很像一只猫也说不定哦！”我突然想起，那个人一直用“那只猫”代指希灵蒂，而希灵蒂自己也说了，我可以叫她“小咪”，小咪这名字，不正像是一只猫的昵称吗？ “猫？”米小笛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我不知道她在找到我之前就已经见到过希灵蒂一眼，也没有什么想要深入了解的打算。 异界之灵(13) 那些称之为未发生过的历史，实际上只是历史的见证者全都死去。 ——13 ### 漆黑的道路搭配冷色调的银色路灯光，弯弯拐拐的大道连接着各种小巷道。行走在这种过于冷清的环境下，一眼望不见底的路和那些漆黑狭小的巷子一样，成为连接各个“巷”的小世界的通路。 如果没有米小笛在我身边，我应该会感到害怕。 那种害怕仿佛自心底升腾，纯粹而绝对。不，那种感觉其实自走出巷子时便已升腾起了，只是在与米小笛的交谈中，我刻意将它压制了下去。 嗯？感觉总有些不对劲。 我又一次停了下来，这次没有忙着和米小笛说话，而是环顾四周的、陌生的环境。 见到我紧张的神情，米小笛开口问：“嗯？你怎么了？” 嗯？她没有感知到什么吗？明明她的境界远在我之上，感知力应该也远在我之上才对。 “米小笛，你对这里的地形环境熟悉吗？”我皱了皱眉头，问。 “没，我很少来这里。”她如实回答，又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这样啊，也就是说她对这里不熟悉咯。 神色愈发凝重的我不得不说。我们的方向变得虚幻了！ 方向变得虚幻了！ 我能确定我能感受得到，这并非错觉。 可能是我的异能本为控制方向，因此对自己的方向感知特别清晰。 那种感觉就像是迷失了方向一样，往前走和往后走的景物都是无限地愈发模糊，而接近之后则是清晰地呈现于我们的视界中。 “你仔细感受一下这里的环境！”我只得这样和她说。 米小笛闻言，先是向主道的前端望去，之后，转身又向身后望去。视野和平常时分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夜色中的环境并未有什么区别。 不过，她居然一跃而起，在一个简单利落的侧空翻后站立在了路一侧房屋的窗台上，反复几次后，她到达了那栋房的顶端，眺望。 这简单连贯的动作使我有些无语，轻轻一跳就几米高，这实力拿奥运冠军绝对没问题……话说这也是因为灵力的加持吧。灵力除了让通灵者使用异能、术式，也能潜移默化中改善通灵者的体质。总有一天，我也能够变得那么强！说实话，这样的能力与米小笛那样可爱的女孩子融在一起有些格格不入，怎样也无法想象那玲珑的外表下有何等恐怖的力量！ 由于黑暗，我无法看见米小笛在那上面眺望时的神情。直到她从上面跳下来。 我吓了一跳。 “发现什么异样没？”我迎上前去问道。 她呆呆地表情被我的问题所打破，看着我的她淡淡吐出两个字： “迷宫。” 对于这两个字，我的心脏瞬间搐动了一下，随即被疑问所充满。 “你说什么？” “迷宫，巨大的迷宫！由街道和巷子组成的迷宫。一样望去除了边界的无边黑暗外，只有路灯照耀下的荒凉街景！该死，这是些什么鬼东西！”米小笛一边陈述着眼见之物，还爆了一句粗口！看样子她很烦躁，而且……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怎么可能呢？好端端的街道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迷宫？ 心中虽然是这样想的，但现实却硬生生将我们拉回了现实！此处的景象是多么熟悉啊！ 猛然回头，那巷口如同地狱之门般地伫立于两幢几层高的建筑之间。 我和米小迪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幽暗的巷道，里面宛如一片异世界、。狭小的空间，于外世隔绝！在那里面，还有这刚刚我吐出来的东西和一片被腐蚀过的地。 这个巷道，不正是刚刚我们所在的那个巷子吗？ 结果，走了十多分钟，我们又回到了原地……这是怎么回事！ ### 其实我的内心是非常恐慌的。毕竟遇上了这种能称得上是“灵异事件”的事，说不害怕别人都不信。 我的身体自刚才的那几下，已经非常疲惫了，而且，胃中的东西早就被那青年人打到吐了出来，腹中传来的空虚感非常难受。 相对而言，米小笛的状态比我好得多。 遇见这样的事情，我作为男生，不能在女孩面前表现得脆弱。 而且，是在关系很好的女孩面前啊！ 米小笛此刻的脸上挂着凝重，但凝重之外绝无一丝恐惧的表现。比较起来，我的心境比她差太多了。 但，我的脆弱是留给自己看的，不是给别人看的。 给别人所看的，必定是我坚强的一面。 这绝非是爱面子的问题，这是因为，我并不想成为她心理上的负担。面对此时的情况，实力低微而又虚弱的我一定会是她的负担；如果再将内心所压制的恐惧表露出来，负担只会更大。 更何况，米小笛这样可爱的女孩都表现得如此从容，我一个大男人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 “这不是灵异事件，不过这里，也并不是原本我们所熟知的世界。”米小笛似乎猜到了什么，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漆黑一片的天空，黑到永无止境那般。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那么真实，看起来那么虚伪。 手机没有信号——虽然这早就预想到了，但仍对此抱有一丝希望的我还是打开了手机。事实和预想到的一样。 “这片空间，是以灵力为介质，以意志为模板而塑形的世界，不能说是我们所在的世界变成了这样，只能说，我们误入了这个迷宫。虽然这个迷宫的主人有意让我们进来。” 听见她解说的我，似乎懂了那么一点点。 “没错，这里是一个人用异能构建的迷宫世界，有人故意想要困住我们。”米小笛说。 “异能，构建的迷宫世界？” 在这由灯光、路面、建筑和黑暗所构建的世界。方位有限，空间有限。不知道时间是否也有限。 我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在海心市我仅接触到的通灵者层面极短的时间罢了，而米小笛同我一样都只是高一的学生而已。我们应该不会得罪某些通灵者，刚刚异能为血液的青年除外。 然而，那位拥有构建迷宫世界异能的通灵者却在这个时候困住我和米小笛…… “那个人的目的，很可能是希灵蒂。糟糕……我们得快点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我向米小笛陈述，心中对这个通灵者一阵谩骂。 米小笛见到我有些焦虑的神情，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来救了你，结果还是被其他通灵者摆了一道，这种迷宫类异能在海心市还是有不少通灵者拥有，破解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找到迷宫的出口，一种是从外部世界进行破坏。显然，对于现在的我们，前者才是可行的办法。像此类异能，通灵者的境界越高，所构建的迷宫世界就越复杂，甚至还可以在迷宫内添置陷阱什么的。更高级些的，能对迷宫进行修改，使道路随时变换。此类异能的缺点是不能强制拉人进入，只能在别人主动进入其中才能生效，而且在异能引动之后便会一直消耗施术者的灵力。不过，这类迷宫一定有与现实世界连接的出口，因为它是基于现实世界构造的，没有现实世界支撑的话，就成为了独立空间，不会被世界法则所认可。当然，空间类异能除外。” 听着米小笛的解说，她似乎对这种异能十分熟悉。 “那，我们是怎么进入这个迷宫的？”在我的印象中，我们走过的路径都是比较正常的，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迷宫的入口一般被通灵者设置在对象的必经之路上，比如说门啊什么的。我猜，我们进入的这个迷宫，入口可能是刚刚的那个巷子。不过……那里出不去。那里是迷宫的入口，但不是出口。该死，那个施术者一定一开始就打异界之灵的主意看了！真是的，闹了一个完美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米小笛被气得咬了咬牙。 她看着我一脸的惊讶，大概是猜到了我在想什么。随即解释道：“是不是在疑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事实上，在由通灵者所构建的社会层面中，比较常见的异能会化作基础知识一样来记录，特别是曾在历史上引发过一些重大历史事件的通灵者家族的异能。异能是有很高的几率遗传给后代的，这些家族有的特别强大，有的甚至延续至今还存在着。因此有不少异能都已熟知于世了。” “这样啊……”看来我果然还是个彻底的新手，“那我们赶快去找出口吧。” “先说好哦，找出口的动作得快点。毕竟异界之灵可能已经面对上那个通灵者了。不过……再怎么短可能也需要花几个小时吧。”知道我很在乎希灵蒂的她有些无奈地说。 她给出的分析不无道理。 欸，希灵蒂此刻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了吧。可恶，为什么每一个通灵者都想要抓住希灵蒂？那可是个活生生的小女孩啊…… …… 算了吧，也许开启了灵瞳的通灵者，他们就没把希灵蒂当做人来看待，而是简单地拟化成自己的猎物。 不知道，如果我也开启了灵瞳的话，是否会有着和那些人类似的想法…… 我觉得，应该不会吧。 异界之灵(14)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14 ### 手持水星辰之剑的少女朝离她最近的一面墙砍去，那看似轻盈的动作下，那面墙竟然“轰”的一声粉碎掉。 之后，她收起长剑，表情失落。 “欸，以我的能力真的没办法从内部破坏这片世界。对不起咯，释灵。” 我在惊愕之余，听见了她类似道歉的话语。 她在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自责吗？傻瓜。 我心头一暖，果然，在我身边还有米小笛可以依靠。 “为什么说对不起啊，你没做错什么。相反，应该是我这个莫名其妙把你拖进麻烦事件的我说对不起吧，还有就是，谢谢你。”我温和地向她说。 “可是……”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就是因为我的力量不够，才导致你无法去保护那个异界之灵啊！如果我足够强大的话，说不定马上便能走出这个可恶的迷宫了！” 她居然真的这么想…… 我摇了摇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在睁开眼后缓缓呼出。 “这和米小笛没关系，弱小的是我才对！明明你都已经开启到了第三术式，而我却连基本术式都还没开启。如此弱小的我在向你求助之后，你没有半点的怨言来救我，而现在又是我的原因，才让我们两被困在这里！刚刚你说的那些话应该由我来说最合适。是我的力量不够才导致一系列事件的发生。所以，我会努力去变强，直到，我拥有像你保护我一样的力量去保护你！”那刻，语气显得灼热。 她在凝望之中重重地点了点头，会心地笑了。 真好，至少现在的我还能使她开心地笑起来！她笑起来甜甜的样子就像是绝迹的天使。天使的翅膀碎裂了，来到人间，而我则负责替天使驱赶无法飞翔的忧伤，同时，之后逐渐变强的我，也会担任起守护落雨天使的任务。 “所以，现在的我们也不能放弃希望啊！”我轻松一笑，身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释然，“要相信，再过不久就能走出去了。” 不顾对方神情的变化，我主动上前拉住了她的纤手。 牵住她的手，在这无尽黑暗的天空所笼罩的世界。 纵使不清楚所在的方位，纵使不清楚正确的道路在何方。 有这只手在，时刻提醒着我，我不是一个人，我为的也不是我一个人。 只有失去了这只手，我才会面临真正的绝望，真正的疯狂。 而此时的我们，心中有光。 有光就不会在黑暗中跌跌撞撞。 “呐，米小笛，准备好开始奔跑了吗？”我问向红着脸的她。 白色的路灯照耀下的她，小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诱人至极。显得有些紧张的她，在我的发问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于是我牵着她的手。 开始在这黑暗下的银白之路奔跑。 ~~~~~~【分割线】 同样是漆黑，这里的漆黑却显得更加真实。 喷溅血的形状，只不过那被腐蚀掉了。 那个人像是流浪的小猫小狗一样的，侧倒在那里，也不知道死没死。 在这里，有三个人。 中年，青年，还有一个小女孩。 中年人手中拿着已经被腐蚀掉刀尖的短刃，站在青年旁边。 青年倒在那里，醒目的血痕印刻在身上。 小女孩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当然，空灵的眼神之中，没有悲伤与恐惧，也没有欢乐与欣喜。那天真的表情，就像是看着再寻常不过的事物一样。 就像是看着再寻常不过的事物一样。 看见鲜红的花朵绽放过后又凋零。 看见丰富的生命力再次垂危。 “异界之灵不是你所能指染的东西。”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看着倒在地上的青年，嘲讽般说出口。 青年能够听见中年人所说的话。 尽管他不认识这个人，突如其来的工作还是猝不及防。 异界之灵，不是你能够指染的东西。 是吗？也对哦，我只是一个开启了第一术式的废物，连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子都打不过的废物，又有什么资格想获得异界之灵？ 他想着。 已经没有多余的灵力来使用第一术式来修补伤口了。 有些失血过多了，麻痹的感觉涌上来，充斥于全身。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可是啊。这种感觉好熟悉。 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没错，那次之后，我全身的血就变成爷爷的了。我也不仅仅只是我自己……我是残缺的自己，和亲人的灵魂混聚在一起形成的生命。 他的血小板又开始缓慢凝固，直到开始生长为新的肌肉与皮肤组织。 中年人转身，看着那依旧站在原地的蓝瞳女孩。 不，在他的眼中，女孩所呈现的姿态并不是那种可爱的样子。 她为什么不趁刚才的机会逃跑呢？难道是知道自己没有逃走的机会？中年人心中有着这样的疑惑。 能够在有生之年遇见传说中的生物，他觉得自己万分幸运。 作为海心市的几大顶级通灵者之一，盯住了这令所有通灵者都垂涎已久的生物。虽然同时盯上它的不止他一个人，但，阻碍消除掉就行了。 即便在那几个身为“阻碍”的人中，有他和他的女儿。 但只要吸收了异界之灵的灵力，他便是海心市第一人。 没有之一。 想到这里，他不禁冷笑一下。 “你身上，有释灵哥哥的味道。” “异界之灵”这样对他说道。 这句话，令他有些惊讶。在他身边的某处，确实存在着两人。那是他不久前才设计好的计谋困住的两人。他虽然知道异界之灵的嗅觉很灵敏，毕竟连派出所中他所投放的特制迷幻剂都能闻出，但他没想到的是，即便是关在自己特制的空间中的人所发出的气味，它都能闻出来？ “不愧是，异界的生物。”这句话，他说给自己听，脸上的冷笑更加冷冽。 他握紧了手中那已经被腐蚀掉一部分的短刃。即便已经残破，刃上的金属光泽还是透露出寒意。用来杀人的话，效果也并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没有想过和她交流一句话，因为在他看来，和一只猫交流是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杀掉它，再找个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安静地吸收灵力。 刚迈出第一步的他，却突然看见了一道身影。 由于看见了那道身影，他不得不停下来步伐。显然，那道身影的出现，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咬了咬牙之后，他居然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中，包含的更多的是嘲讽。 老熟人看见了他的笑容，淡漠的眼神却将自身的毫不在意表露出来。 “没想到啊，你也会为了异界之灵在这个时候来这种地方。”他对“老熟人”说道。 ——他是海心市的几大通灵者之一，也仅是之一罢了，要说到战力在他之上的，恰巧，眼前这个人正是其中一位。 “呵呵，你还是那么喜欢自顾自地下定义，算木。”老熟人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只是想带我女儿和我女儿的男朋友回家而已，异界之灵什么的，你有兴趣的话自己慢慢摆弄就好了。” 异界之灵(15) 对待未知事物的懵懂，即便有再强的释灵，也得小心翼翼。 ——15 ### 闻此言，那个叫做“算木”的人感到一丝诧异，随即又发出了冷笑：“女儿才十五岁就替她找好了男朋友啊！而且还是那种连基本术式都未开启的废物。不得不说，米夏，你可真是一位称职的父亲啊！” 没错，那战力在其之上的“老熟人”，便是米夏的父亲，米夏！ “我女儿的男朋友是她自己选的，我并没有插手啊。我这个人嘛……一直都挺相信我女儿的眼光的。”米夏淡淡开口。 不知道作为当事者的两人听见这番对话会是怎样的感想。 “不过我倒是挺配合你的，你怎么知道你女儿在我的幻影境中？难道，你的灵识已经达到可以直接窥伺出我的异能的地步？”算木问。 “我怎么可能增长那么多，我只是自从女儿出门便一直跟着她而已罢了，而且，我发现了注意他们的你，你却没有发现我。” “……你可真疼你的女儿。” “废话，如果你儿子大半夜的从十多层高的楼上跳下来，你能不担心吗……”米夏对自己的女儿有些头疼，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额……” “好了，不多说废话了，快把我女儿和跟他在一起的少年放出来，他们天亮了还要去上课，要是上课精神不好被老师骂了并且通知了作为家长的我，那我就跟你没完！” “……”算木为米夏捏了把冷汗。这个人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奇怪啊。居然对异界之灵不感兴趣，反而说什么怕女儿上课精神不好什么的。 他的心中十分清楚，眼前这看似无厘头的中年人，蕴含着怎样的恐怖实力。至少，要打死他不费吹灰之力……他之所以敢关住米夏的女儿，是因为他很清楚米夏的性格。只要他不做出太过格的事，米夏就很好说话。 如果他真的对那丫头做了什么事。 或者米夏的性格不是这样随意。 也许他现在已经是具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了…… ### 在奔跑。 至少这片空间里的空气还是真实存在的。 释灵却不能从空气中感受到秋的凉意。 从刚开始拉着米小笛的手开始奔跑到现在，释灵的身体一天之内第二次出现竭力的情况。 米小笛的情况依旧比他好得多。虽然只是个看似身体娇小的可爱少年，但开启了第三术式的通灵者身体素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喂……释灵，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啊？” 感受到他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汗，呼吸明显加速，米小笛有些担心释灵的身体状况。 释灵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 在长时间的运动下，他想要平稳的呼吸都显得格外困难。 “不……不用！” 至少，现在附近的环境是之前未看见的。释灵有预感，出口可能不远了。 他有些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脚下的速度没有减慢的趋势。 手中连一份地图都没有，就这样不停地在大街小巷中奔跑。这期间也出现过不少回到原地的情况，但两人只是稍做总结就再次寻找出口。 一开始虽然信心满满地想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出口，但没过多久，事实便告诉释灵：他快坚持不住了，就快要累垮了！ ——可是，我要带着米小笛走出这里啊！我还要去保护希灵蒂啊！ 这样想着，迈出下一步，说不定下一步转交就是迷宫的出口…… 原地，他们回到了原地。这个迷宫的起点，那个巷子口…… 释灵喘着大气，有种想死的冲动。 他放开一直拉着米小笛的时手，有些无力地坐在地上，身上的衬衫完全被汗水打湿，冷风吹过，很冷。 米小笛也蹲了下来，在释灵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她拿出一张面巾纸，伸手擦向释灵的侧脸。 无力，自己真的无力…… 就在那一刻，这片空间发生了一些……变化！ 地面开始，抖动。 抖动的地面出现裂痕。 “这是，迷宫类异能里面的陷阱？”释灵心中暗道不好，马上又握住米小笛的手，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紧了。没有去看米小笛表情的变化，只是想着……怎样应对。 不止是这条路。 整个巨大的迷宫都在。碎裂，崩坏。 ### 释灵和米小笛重重地摔在地上，痛觉是在他们以为自己玩完了之后的第一感觉。 即使摔了，他和她的手也是紧紧牵着的。 总而言之，不同之处在于方向与秋的质感都回来了。 这里的空气要比之前的空气还冷一点，但终于停歇下来的释灵还是不断地在，吸气、呼气。 米小笛虽然体力没有消耗掉多少，但经刚刚那么一摔，屁股疼得要命，瘫坐在地上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米夏看见累的几乎瘫在地上的释灵，不禁忍不住向算木问：“话说他们在你的幻影境中遇到了什么啊，累成这个样子。” “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只用了第一第二术式，他们这么累是因为他们自己要跑着寻找出口。”算木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的第一术式是制造迷宫幻界，第二术式是将真实的环境融入环境之中。 “爸爸？” “米夏叔叔？” 地上的两人缓过神来时，都发现此地有些热闹。 米夏、希灵蒂、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还有刚刚那个想抓住希灵蒂地青年。不过他正血肉模糊地躺在一边的地上。 释灵一看见有这么多人，特别是米夏叔叔在，就马上老老实实地把拉着米小笛的手松开了。但他看见浑身是血倒地青年的时候，胃中又是一阵翻腾。可是，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出来了……这些，是米夏叔叔做的吗？不！应该是这位我不认识的中年人做的！ 他向中年人打量去。四五十岁的面孔，比米夏叔叔年长不少，身材略显中庸，一脸横肉，上面戴着一顶皮帽，穿着一件很新的夹克大衣。 他更在意的，是中年人手上握着的那柄上半部分已经被腐蚀掉的短刀。 那个，应该是使青年受伤的武器。 “释灵哥哥！”几乎除了释灵外全场关住的焦点——希灵蒂，轻轻呼喊了一声。她缓步向释灵走去，从一开始的慢，到逐渐加快脚步。 “嗨，小咪……额……” 大概是有点分不清眼前的形式，释灵只好硬着头皮回应她。 为什么希灵蒂、米夏叔叔都会在这里呢…… 这时，一边的米小笛皱着眉头，一步跨在了释灵身前，挡住了他。 蓝色的长剑顷刻间=出现于纤手之上，剑尖指向迎面而来的。女孩？ 希灵蒂马上停止了活跃的脚步。 “欸？” 他不懂为何眼前这位大姐姐眼中闪烁着的敌意。她的身上明明有和释灵哥哥很亲近的气味，应该是朋友那方的人才对。 释灵见状也感到有些不对，连忙轻喊一声： “米小笛……别！” 他担心米小笛那一剑直接刺过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在释灵看来，希灵蒂是个人畜无害的可爱小女孩。 但在米小笛的眼中并不是这样啊！ 用正常眼光看待这个异界之灵的话，的的确确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蓝而深邃的眸子如同不含一丝杂质的蓝水晶一样，嘴角裸露的小虎牙将呆萌的气质毫无保留地体现了出来。碧色的长裙外套着她们学校的校服外套。很显然，那是释灵先前给她穿上的。 不过，用灵瞳来看她的话，呈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画面： 妖异的蓝瞳为紫色的猫脸添上几分邪魅的意味，它的毛发通体为紫色，直身站立，双掌双腿的指甲长而锐利，有些佝偻的上身套着校服外套，显得十分不搭——虽然样子很奇怪，但并不是丑陋什么的，反而有一种异样的帅感。 只是，在米小笛的眼中看来。 那是伪装！作为异界之灵的伪装！她伪装成人类的样子来接近释灵。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长剑剑尖依旧指向她。 释灵在喊出那一声后，腹部便被暗自留下的疼痛侵蚀。 那里曾经承受过那个青年猛烈地踢踏，本来在米小笛的治疗下已经不再有疼痛感，但又经过刚刚那番剧烈的奔跑后，又有了疼痛感。 他伸手捂住小腹，说不出话来，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 “释灵！” “释灵哥哥！” 一大一小两位少女皆投以关切的目光。 释灵自己清楚，那大概只要休息几天就能好起来，但此时他更在意的是眼前两人所摩擦出的冷意。 之前虽然和米小笛对此方面做出了简单的讨论，但照目前形势而言，米小笛依旧对希灵蒂十分不感冒，甚至对于对释灵很亲近的她抱有敌意。释灵自己又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可真是头疼。 为什么自己还没有灵瞳那种能力呢？如果可以看见希灵蒂本体的话，那我应该也能体会米小笛此时的感受吧…… 释灵这样想。 无奈，他的境界还是太低了。 异界之灵(16) 有将想做的事情 贯彻到底么 ——16 ### 在此刻近乎凝固的局势，米夏开口了： “好了，小笛。”随着父亲的一声冷喝，米小笛将目光由释灵转向他。 “把剑收好。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该回家了！” “可是，爸爸……”米小笛听见他的话，刚欲反驳些什么，却又马上止住了嘴。心神一动，指着希灵蒂的蓝色长剑马上破碎掉，化作水蓝色流光，消散。 米小笛很清楚，爸爸是为了尽量不让自己和这些东西扯上关系才会这样说。而且，她今天做的的确有些过了。十一点过后一声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出门，还是选择从高楼往下跳的令人担心的下楼方式。而且还砍了一个不认识的通灵者两刀，更是掉进了一个迷宫幻界，险些出不来…… 如果不是她爸爸在的话，她和释灵说不定现在都还被困在那里面。 米夏对米小笛从来都是以慈爱祥和的态度，米小笛也很少做出让米夏操心的事情。但是，今天一向包容她的父亲，眉宇间多出了一份凝重与寒冷。 所以，她选择了收手。 算木见米夏所说，总算是笑着长舒一口气。 一开始，他还担心在他放出释灵和米小笛之后，米夏会跟他争夺异界之灵！以他的实力是不可能战胜得了米夏的。 不过，就现在看来，米夏丝毫没后出手的欲望。 那么，异界之灵就已经定格成他的囊中之物了！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算木还是没有打算立刻去对异界之灵下手。他在等待众人的离去，直到没有人能够打扰到他。 米小笛心有不甘地走到米夏身边，嘟着小嘴巴，心中似乎还是有些放不下释灵和希灵蒂之间的事。 见米小笛已收手，释灵也是长舒一口气。只不过，神经却在未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刻再次紧绷。 ——刚刚听米夏叔叔说话时的口气，他大概是不想参与，也不希望米小笛参与进异界之灵的事件！但是，那位那位持着被腐蚀掉一部分的长剑的中年人，以及一边仍然伏在地上，但意识已经清醒的青年，都十分渴望占有异界之灵的吧！ 那个青年就不用说了，一身有着强腐蚀性的血液以及可以快速修复伤口的奇特术式。若不是米小笛，释灵可能此刻都还被他踩踏于脚踝之下。那个中年人，应该就是那迷宫类异能的拥有者！ 无论是哪一个人，对与现在的释灵来说都是不可能战胜的强敌！ 如果只靠释灵自己一个人的话，希灵蒂毫无疑问只会任人宰割！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 他不可能去寻求米夏的帮助。因为即使是刚才的米小笛也没有反驳出他的话，他也打自心底地希望米小笛不要参与进这件事中！ 强烈的自愧感自内心的四面八方席卷。这就是无能为力！ 释灵自称为通灵者的这一个月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觉了。 用来形容地话，不是一句简单的“觉得不舒服”可以概括得了。 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果然么？力量这种东西，真的十分重要呢！ ——这是释灵，成为通灵者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他知道米小笛和米夏马上就会离开这里，他们也将带上他离开。 但是—— 当释灵又一次看见希灵蒂耷拉着头，惹人怜爱的模样，释灵的心中百感交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对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下手呢？ 其实他也清楚这个答案，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希灵蒂所呈现的并不是这样的形态。也许性质就和普通人类看见了龙肝凤髓差不多的吧。 米小笛和米夏没有对希灵蒂抱有欲望，这对于一个通灵者来说，已经很出乎释灵的预料了。毕竟异界之灵在传说中是能提升通灵者那么多境界的生灵。 蓝瞳的小女孩低着头，在思考着什么。 ——也许这就是人类吧！ 母亲，以及同伴们所述的人类。 她大概也清楚，人类不希望她和她所喜欢的释灵哥哥走得太近。 米夏在瞥了一眼此景后，表示无趣地转过了身去，开始步行离开。 米小笛见状，又回过头来用有些担忧的神情看了看释灵，急忙说了一句：“快点，跟过来。”之后，跟上了米夏的步伐。 那句呼唤令释灵从失神状态回归到现实。 算木见米夏已经离开，嘴角的笑容愈加浓烈。 青年人坐在原地，脸色苍白，但目光依然死盯着异界之灵，显得灼热。 希灵蒂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站在释灵前面不远的地方，低着头。 单调却又诡异的场景印刻在释灵的脑海中。他大概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吧。 他双手紧握，青筋暴露。像是有什么东西会随时爆发出来，又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东西。 没有什么再可以帮助她了的吗？即便如此…… “米夏叔叔，我可以，再和希灵蒂说几句话吗？” 终于，他微微颤抖着，看向走向远方的米夏，开口问。 米夏止住了脚步，停留了极短的数秒之后，头也不回，继续行走。今天他的心情也颇为郁闷。 米小笛则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释灵。她用饱含关心的眼神投向他。她很想帮助释灵，但更不希望释灵受到伤害。目前异界之灵接近释灵的动机尚不明确，她可不会相信异界之灵会是以什么单纯单调的理由接近他。况且，就算她现在去帮助释灵带走异界之灵，没有爸爸的帮助，那也将只会是空谈而已。那位中年人做制造的幻境迷宫，她无法破除掉。不过，似乎因为自己的原因，今天爸爸有点不高兴。 她担心释灵，所以她打算等他，之后再一起离开这里。 ——看米夏叔叔的动作，大概是默认了。 释灵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希灵蒂的跟前。 几乎是和前几次一模一样的动作。双手放在她纤弱的肩膀上，蹲下身子。替那双美丽的双瞳拭去眼泪。叹一口气。 最后，用最为柔和的语调开口： “小咪，释灵哥哥已经跑了很久，已经跑不动了，待会儿，我站起来挡住那个人，你就尽量跑，离开这里，向人少的地方跑，好不好？” 那是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音量。 她缓缓抬起头，空灵的双眸与释灵深幽的双通，四目相对。两行眼泪自她硕大的眼底留下，流经吹弹可破的脸颊。 散落的泪水在路灯的银辉下闪闪发亮，像极了美丽的银河。 ~~~~~~【分割线】 母亲，以及同伴口中所述的人类。 定义为：冷漠，自私，弱小，强大的生物。 你无法从一个人类的外表分辨出他有多强大，可能你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但你在朝他下手后才发现，他是个可以一脚捅破天地的强者。他们冷漠，冷漠到为了利益，即便是亲友之间也勾心斗角，四处设计。他们自私，为了一己私利，总是无缘无故地侵犯她们的领地，虐杀领地里的生灵…… 那天，一个人类来到了她们领地。 那是希灵蒂第一次看见人类。 希灵蒂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气息，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个十分普通的、没有任何气息的人类，就连森林中最底层的生物都不如。 可是，这样的人来，来到了森林的中心。 那个白发的男人，和母亲开战了。 原以为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有着和母亲正面对战的实力。一时间，森林变得残破不堪，同伴们四处哀嚎逃窜…… 再后来，那个人类使用了一种，奇特的招数。能轻易使空间碎裂的那种…… 碎裂的空间转瞬间吞噬四周的一切……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这是一个，天地间没有一丝一毫灵力的世界！ 自身无法抑制体内灵力的流逝。如果真的让灵力流失完，自己就会死去。 她做了个几乎每个遇见这种情况的人都会做的事情——将大部分灵力完全封印在体内，在找到灵力来源之前不动分毫。 可是，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仔细看清这个世界之后，恐惧感袭来。 异界之灵(17) 初次相遇的时候，怎样也看不透你瞳孔中的色彩。 ——17 ### 好多，人类…… 明明天地间没有一丁点的灵力，这些铁箱子是怎么动起来的？ 这些人……为什么我一点灵力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就好像是，那天第一次看见的，孤身进入神瑞之森挑战母亲的那个人类。 不对……这里没有天地灵力，这些人类应该只是普通人类吧？ 可是，为什么，我看见了有人类在与鬼魂战斗？不过，真奇怪啊……那些与鬼魂战斗的人，我倒是可以看见其境界。 境界，不算高。应该说很低很低……可是，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灵力呢？ 我很好奇，因为我也很需要灵力那种东西。 那种境界的话，我应该可以沟通吧？ “请问，你的灵力是哪里来的？” 我走在大路上，问一个中年的人类。他是那种我看得见其境界的人类。不知道我这样的问法是否符合人类的礼仪。 可是，他看向我的目光，仅仅是在看见的那一瞬间，就变得无比灼热…… 就好像是要将我杀死，吃掉……就像是森林里高端的食物链居民饥饿的时候看向低端食物链的居民的目光一样。 好可怕…… 虽然我有把握杀死眼前这个人。但是啊……周围其他的人类到底是出我意料之外地恐怖呢？还是的确只是普通的没有修炼的人？ 母亲之前告诉我的，冷漠、自私、弱小、强大的生物。 不敢冒险，只有一次生命的我，选择使用灵力离开那个地方。 可灵力用了，就没了。没有补充…… 逐渐地，我除了封印的那部分灵力外，一点灵力都不剩下了。 于是我解开封印，再取出一部分灵力，再封印掉剩下的灵力……这样的话，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连人类的外表都维持不了了。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灵力的来源。但是，总不能无缘无故地，抓一个人类来问吧？ 夜晚。 好多光芒。各种各样的色彩交汇…… 可是即便散发这样的光芒，我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灵力存在。也不是火焰的光芒……更像是用雷电作为能源。这是需要多强大的灵力把控，才能将雷电运转到这种微妙的地步？ 还有在天上飞翔的那个大铁块，我也感受不到丝毫地灵力存在…… 人类的世界，很漂亮。但是我很害怕。我对这里一无所知，我害怕莫名其妙就被人类杀死…… 我时不时去询问我能看清其境界的人类，怎样获得灵力，或者怎样让我回到森林。 可是，他们的反应往往和之前的那个人一样，恨不得吃了我似的。我只得马上逃离…… 我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就要，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因为缺乏灵力而死去了么？ 好难受，好想哭……好像回家啊。 那一天，下雨。 我又找到了一个我看的清境界的人。 他的境界很低很低，几乎是我看见过的境界最低的人类，体内的灵力也很少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怎么办？上去求助么？ 他会不会也和其他人类那样？想要伤害希灵蒂…… 嗯？他是个比较奇特的存在……因为在他的体内，似乎不止一种灵力的存在，第二种灵力虽然十分微弱，微弱到仿佛就不存在一样。我还是感受到了……这个大哥哥，会不会不一样呢？ 我叫希灵蒂，我来自神瑞之森。大哥哥，你知道怎么补充灵力吗？你知道怎么让我回家吗？ 我想回家啊……母亲应该很思念我吧，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妈妈了。她还好吗？打败那个入侵森林的人类了么？ 想到这里，我哭了……之前想好的措辞忘得一干二净。该不会，要永远呆在这个美丽却冰冷，和平却陌生的世界？ 那个人类大哥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本能般地抓住他的衣角。 “哥哥，你帮我找妈妈好不好？” 这是我本能的反应吧？随之而来的心情是忐忑。这个大哥哥，是不是也会和之前那些人一样呢……我都已经准备好逃跑了。这次使用了灵力之后，应该又要解封一次了。 可是，这个大哥哥没有露出那种贪婪的表情……他将挡雨的器具朝我头上挪了挪，蹲了下来。 我还是很忐忑，甚至闭上了眼睛…… 欸？ 他伸手，擦去了我脸上的，泥垢？ “小妹妹，你的妈妈在哪里呢？” 那应该是，第一个和我交流的人类声音。大哥哥的声音意外地好听。 “妈妈……妈妈在……”在森林里面吗？我还不清楚妈妈和那个人打架打赢了没有……会不会和我一样去了其它的地方？会不会，被那个人类杀死…… “我不知道。”我好像哭了。 ~~~~~~【分割线】 来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体会到一种“冷”的感觉。 在一个人孤独无助的时候，拥簇在来往人群中的她，腼腆而害羞地向成为“人类”的异族求助。 明明自己什么坏事都没有做。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类。 明明是统一的语言交流，自己努力去用人类礼貌的礼仪去交谈。 可为什么大家还是那种冷漠、贪婪的态度？ 为什么没有人想帮助她，反而想要伤害她？ 在派出所里的时候也是这样。根本就没有使用过一点灵力来解决她的实际困难，或许那些人根本就没想过帮助希灵蒂，就连带她去洗澡的大姐姐看见她身上的泥垢也都是一脸嫌弃。 这就是人类的冷漠？感到不适的她，离开了警察局。 ### 还是很害怕这个陌生的世界。 作为能看透境界的那几个人，比如那个倒在地上的大哥哥，刺伤大哥哥的中年人类。他们都想吃了她的血肉。 在以前的那个地方。作为她这样的生物，可食用的东西很多，可以吃掉同类，可以吃掉下层的居民，也可以吃掉人类。这只是为了果腹而已。在那里，还没有敢对她下手的同类。她从来都没吃过人类，甚至，在那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人类！她的同伴告诉过她，自私的人类为了修炼，在永无止境地朝她们打主意，渴望的到他们一身的血肉、力量。 都是为了自己而杀戮。 可是，人类的食物明明那么美味不是么？ 这就是人性的自私吧。 人类，冷漠、自私。比起自己那边单纯的野性、喋血更加恶心！ 然而，在她一点一点理解与体会人类的定义时，却出现了一个与他人截然不同的存在。境界出奇地低的他，即便是在她能够看清境界的人类中，也是处于最底层的那种。 可是，就是这样的，力量最为底层的存在，带给了她一丝不同于常人的感触。 他会蹲下身子，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安慰她。他请她吃人类的食物，那是她自出生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他没有其他人的冷漠，帮他想办法回到母亲身边……即便那种去派出所的方法毫无用处。 即便他清楚了她为异族，她的血肉可以提升他的实力。他却任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的欲望。直到上一刻，他还想用他那孱弱的力量保护她。他没有其他人的自私，软弱。 所以…… 当释灵说完那句话又停顿了数秒之后，起身。他的视线由先前的四目相对转为了盯向持刀的算木。 就在他直起背的时刻，耳边传来了希灵蒂带着童稚音色的话语。 “释灵哥哥，你，不是人类吧？” 话语未经任何情绪的修饰，也没有刻意去压低声音或者提高声音。 只不过，在寂静的环境衬托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很清楚地听见。 异界之灵(18) 我才不会管那么多。 认定了之后就放手一搏了。 ——18 ### “哈？” 释灵自己也不多懂为什么希灵蒂会问出这样的话，按照他刚刚的叮嘱，她现在应该马上逃离才对！为什么希灵蒂会说，释灵不是人类呢？ 他们都将目光投向了那站在一起的两人。或者说，一人一猫。就连米夏也都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们。 “因为释灵哥哥，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啊！” 泪水已经干涸的希灵蒂，这样说道。这更让释灵感到不解。如果说希灵蒂口中所说的不一样是指的异能的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拥有着异能啊！这样一想，他似乎没什么和别人不同的地方。 “别说傻话了，快走啊！” 情急之下，释灵不能想太多！他用力推了一下希灵蒂，爆喝出口。 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那两个想伤害希灵蒂的通灵者了。 可是，希灵蒂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一样，那一推，只是令她轻轻移动了一下，她却没有想过要逃跑。 算木早在释灵先前爆喝出口时就已经按耐不住！手持残刀，十来米的距离在他猛地一蹬下几乎瞬间消减为零。 如果他伤了释灵，那米夏一定不会放过他！因此，他惟一的目的只是，异界之灵。眼看短刃挥过。 释灵在万分紧急的关头抱住了她，一个转身，将她护在怀里，背部却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冷色的刀刃下。“我要保护她。” “释灵！？” 米小笛也没有想到释灵会做出这样冲动的举动，那高速挥动的刀刃不可能停下，眼看刀刃即将砍到释灵的脊背。 如果受到那一击的是我不是他，该多好…… 绝望的泪水，不由自主地向下流。米小笛虽然拥有可以恢复外伤的第三术式，但不可能让人死而复生。以那个人的力道，释灵很可能…… 她在那一刻真的很后悔，为什么刚刚没有和释灵在一起，没有继续和他手牵着手。至少，那样可以保护到他。 …… “咯嘶~” 伴随着紫色光辉与异样的声响。 释灵迟迟未感受到那早应该到来的伤痛。等他睁开因恐惧而紧闭的双眼，回头看时。那中年人已不知飞出去多少米，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原本的刀刃也不知为何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就连米夏也是如此，要知道，就算是他本人，也无法做到轻易地将算木蹂躏成这幅样子！米小笛在惊愕的同时也欣喜若狂：还好释灵没事，不然。她一定会做出一些事情来，即便是她父亲在这里的情况下。 可是，刚刚那一击是怎么回事？ 释灵松开了紧抱着希灵蒂的双臂，看着她。 面无表情的她，原本蓝色的双瞳却在散发着妖异的蓝色和紫色的光辉，低落的神情，也不知在看着哪里。总之，此刻的她，五行中散发出金湖固态的恐怖气场。 释灵注视着她的神情时，一边瞳孔缩紧：这……这是…… “释灵！不要靠近她！” 空气中瞬间充满危机的气息。这种味道并没有单一地针对着某一个人，而是针对着在场的，除了释灵以外的每一个人。不，或者说，范围更大。 米小笛绝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受到任何伤害。这是她践行一切的标准。释灵和米小笛在彼此的心中都有着极高的地位。她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米小笛抱着决心，冲向发愣的释灵。如果她没猜错，那恐怖气息蔓延的源头，正是那，在传说中描写得毫无战斗力的异界之灵！ 释灵听见米小笛的呼唤，下意识地转过身去。 “轰！” 黑沉的天际崩裂出紫色的雷电，直劈而下。那紫色，与希灵蒂此刻眼中散发的光芒极度相似。 雷电的目标，正是跑向释灵的米小笛！ “她，曾经用剑对准过我！” 在世界都覆盖上一层紫色的眼中，希灵蒂用僵化了的声音淡淡开口。 释灵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蕴含着无尽冷意与煌煌天威的能量便已降临。击落在那里，恐怖的气劲瞬间爆发，他就这样看见她被紫色的海洋吞没。 “米小笛！” 无尽的恐惧化为力量吼出，释灵不敢相信眼前所视。 气浪激起尘埃与风劲，向四周扩散。吹得释灵睁不开眼睛。爆炸声震得他双耳发鸣。 其他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算木和那青年人在刚刚感受到这雷电力量之后便躲得老远。 尘埃散去，地面上留下了一个直径约三米，深约半米的圆形大坑。 这不是他所关心的。 在他身前，距离坑几米外的地方。米夏背对着坑，抱着米小笛。此时的他，背上一片焦黑，时不时还会涌现出一丝丝紫色的电火花。 他刚才，救了自己的女儿。 显然，他的后背承受了力量相当不弱的一击。嘴角溢血。 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希灵蒂么？ 怎么会？不是说异界之灵没有攻击力吗？开什么玩笑？ 无论是什么人，如果正面扛了那道雷电，一定会连灰都不剩吧！ “希灵蒂！” 释灵惊恐着，但惊恐之外更是表现出愤怒的情绪！ 那道雷电是朝向米小笛批下的！如果没有米夏叔叔在，她就已经死了啊！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在自己面前死去，释灵从来没有想象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他回过头来看着希灵蒂。 希灵蒂的双眸中蓝紫色的光芒仍未消散。 算木和青年面面相觑。那种恐怖的雷电，他们绝不可能承受得住！被轰一下，绝对会死的不能再死。不是说异界之灵毫无攻击吗？这算是什么？ “释灵哥哥，你快离开这里吧。我要，把这个人类聚集地给毁了，但是我不会伤害你！所以，你快离开这里吧。”电波系的毫无感**彩的嗓音传入释灵的耳朵中，也传进了其他人的耳朵里。 话语在众人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这还是那个他们所以为的，任人宰割的，异界之灵吗？ 她刚才说了，要毁掉这里吧？ 这个新区建筑群？整个开发新区？还是整个海心市…… 听起来，是多么不切实际，多么令人发笑。但是！ ————那个巨大的坑仍静静印刻在水泥地面上，现象给他们都提了个醒：那句话绝不是闹着玩的！ “小咪，你冷静下来。”无论怎样，毁掉这个地方对于无辜的人来说都是一个灾难。希灵蒂不是他们所说的异界之灵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相反的，她的能力异常强大！这是释灵此时的内心所想，但是之前她的表现为什么那么软弱……不对，现在所关心的不是这件事。他感到了时态的严重，却并未有任何慌乱的举措。他先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魂未定的心脏，又向眼睛发光的希灵蒂说道。 如果，再有一道刚才那样的雷电劈下到住宅区必定会有人员伤亡！他从来没有想到希灵蒂居然有这么强大的能量，即便在知道她是异界之灵的时候。 “我，很冷静呀！只是，我不喜欢这里，所以，我想破坏掉这里，还要破坏掉这里所有的人类。因为，我讨厌他们。” 与希灵蒂的双瞳对视着，释灵只感觉那是一双永无止境地深洞。令人战栗的威压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散发出来。那种威压使释灵身体乃至灵魂层面都在不断颤抖着。 不喜欢，他们么？ 释灵，理解。 可是，他更不能容忍希灵蒂一手毁灭掉这个地方，和这个城市的所有人啊！ 米小笛在流着泪水，为她爸爸治疗背上严重的损伤。 算木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双腿颤抖。他刚刚直接对异界之灵下手了。如果此刻希灵蒂想杀他，他又怎么会有活路？就连仅仅轻微接触到雷电的米夏都受到了那般严重的损伤。刚刚米夏救下米小笛的那一幕释灵没有看见，但是算木可是看得很清楚。米夏只是接触到了那雷电中的小小一丝罢了…… 名为云翔的青年苍白地脸上有着笑容。或者说是冷冰冰的自嘲：“这就是我用了数年时间寻找到的异界之灵？找是找到了，但，又有什么用？” 希灵蒂收回与释灵对视的目光。 换成了一种所有人都能听见，童稚，却有压迫感的嗓音————她张开了带有小虎牙的嘴： “我讨厌人类，讨厌你们所有人！人类，冷漠，自私，弱小。但是，并不强大！所以，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去、死、吧！” “轰~” 异界之灵(19) 经历的事情 如果是陌生人莫名其妙强加到你身上的 往往没有熟悉的人强加到你身上的火气大 ————19 ### 黑色的天际，紫色的流光闪烁。 紫色的，闪电？在自然界中可是非常不寻常的呢！如果这一幕的天空被某个人所记录下来的话，说不定会成为某个超级大发现。 晗泷正戴着头戴式耳机，通宵地玩着新式的rpg游戏。 青少年在电子网络游戏面前缺少抵抗力，他经常像这样彻夜玩游戏。 正当他向游戏中的boss施放大招时。 “哔！” 视野一片漆黑。耳中本来的炫酷的特效音乐也随即消失。 “我屮艸芔茻我忘记存盘了啊啊啊啊！怎么突然停电了！” 颇为郁闷地取下耳机，晗泷将之狠狠地摔在沙发垫上。 在这样的城市一般都不会停电，但一停电就不是片刻能够恢复得了的。刚刚他好不容易打到boss的rpg游戏还未存档，这样一来，今天至少白奋斗了三个小时……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为凌晨三点多，然而在这个时间点对他来说毫无困意。啊！现在不应该是在打游戏或者看剧才对吗？“停电”！你去死吧！ 某人在心中将名为“停电”的家伙诅咒了上万遍，然后一脸不爽地上了阳台。 长时间盘腿而坐的玩游戏姿势令他腿部、腰部肌肉感到酸疼，他想趁这个机会在阳台上站一站，吸一吸户外的冷空气。 他刚刚推开阳台的玻璃门，目光就被上空的事物所牢牢吸引住了。 “这，这是……” 他放大了瞳孔。 海心市的正上空，原本黑暗与宁静被一个巨大的气旋所取代了！沿海的城市水汽充足，在天空上积压厚厚的云层也比较正常，可是，此时此刻那些流云竟然在缓缓旋转着！以一个点为中心，流云以一个特定的方向流动！不同于漆黑之色的是，流云中会有一簇又一簇紫色的闪电流窜。 像是台风的风眼，伴随着雷电的龙卷风？ 又像是呈旋涡状的紫色星系，盘踞于苍穹之上！ 奇特诡异而不失异样美的景色，就这样在凌晨三点的海心市上空盘旋着。奇异之景是晗泷这辈子都未曾亲眼看到过的！ 他马上用手机对准了天际，连拍了数张照片。正想要发一条说说时，却发现没有信号。 “呐，没办法了，去了学校再给那些家伙看看这些图片吧。” 一边思考着。 将双手摁在阳台上，细细品位着这种难得一遇的奇观。 上苍紫色雷电时不时窜出，发出紫色的光柱比往日的月光更加亮，同时也会发出打雷时低沉的轰鸣声。 晗泷注视着天际与远方。没有房子的灯还亮着，大概停电的范围很广吧，但马路上的路灯还在照常运转，因为这些灯都安装了太阳能电池和节能发光导管，白天蓄电晚上运转。 “轰~嗞啊！" 一道紫色的电流。自天际，挥下。伴随着巨大的声响。 就像是挥动着巨大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地上。 “啊！” 晗泷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惊呼而出。手中握着的手机在他受惊吓的那一刻失去了束缚，开始了它的自由落体运动。 “麻蛋！我的手机！” 晗泷此刻超级想哭，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机被下方的黑暗无情地吞噬掉……他家在七楼啊！手机还会有全尸吗？ 接下来的一幕，却吓得他直接瘫坐在地上： 那被雷电所劈过的横线，火光冲天，连着的好几家小区都引燃了火焰！那就在距离晗泷所在的小区仅隔了几条街的地方！ 他连忙冲进了父母的房间，摇醒了熟睡中的父母…… ### 火光冲天，由雷电所引发的熊熊烈火在很短的时间内唤醒了这座城市的大多数人。 在这座城市的新开发区的某个地方，六个人处在了一种微妙的局势中。 一行人感受到上空的流云。云层旋涡的面积之大，几乎将整个海心市以及周边地区覆盖。流窜于旋涡之中的闪电就像是有着生命一样，随时都会降临大地。 于天际俯瞰，如同君临天下的气势，压得这座城市所有的通灵者都险些喘不过气来。那种威压，与他们自身所散发的气息不在一个数量级上面。 任谁也想象不到，这一切变故的源头，竟然只是个年仅七岁，外表十分可爱的小女孩！异界之灵没有战力？ 开什么玩笑。光是一身血肉便能使一个天赋普通的通灵者变为叱咤千古的存在的异界之灵，怎么可能没有战力！ 异界之灵，是本不应该存在于此世的存在；但是却因为一些极为特殊的原因，他们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不同的世界对于不同生物来说，彼此都是被视为异端的存在。无法做到包容与调和，本源作为异端的它们，一个无法容纳，一个无法适应。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的异界之灵，大部分都因为自身能力耗尽最终死去，或者被通灵者发现。 可是，希灵蒂在灵力耗尽之前就被通灵者发现了。体内尚封印了一部分灵力封印的她，终于忍不住，解开了封印。不过……这大概是最后一次疯狂了。 ### 眼中发出蓝紫色光芒的希灵蒂，在几人的注视下身体开始缓缓“上浮”，常人眼中神仙般的飞翔操作此刻在希灵蒂身上表现得轻松而连贯。在身体达到一定的高度以后，她陡然加速，头也不回地朝远方爆射而去！ 极快的速度使众人只看见一道紫色的残影，下一秒她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那里，旋涡流云的中心，也是，海心市中心的上空！ 算木在她的身影消失后长舒一口气，但发现紧张的气氛并未伴随着异界之灵的离去而缓解下来。 无论是米夏还是云翔，或者是那两个高一的学生表情都是僵硬掉的凝重。 “喂！小子！你早就知道异界之灵是这么恐怖的吧！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你想害得我们大家都死去吗？” 算木满脑子的怒火没处使，一个健步来到释灵的跟前，用手扯住他的衣襟，质问般的语气朝他大吼道。 米小笛想要上前去拉开那两个人的距离，但刚好迈出去一步，一只手便被米夏给拉住了。她有些迷惑地看着父亲，但米夏只是闭着眼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刚刚那一丝劈到他的雷电，对他造成的损伤很大。现在的他不一定能打得过几乎没受什么伤害的算木。米小笛停止了冲动。 这还是释灵第一次被人这样扯着衣领质问。 他除了发愣之外，还觉得有些可笑。 “放开！” 这句话，释灵自己说出了口。语气略显低沉，不加修饰。 算木第一时间听见这两个字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见了释灵脸上那副冷峻的表现，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没听错。 区区连基本术式都还没有开启的小毛孩子！ 算木松开了手。 “啪！” 他又一次扬手，那一掌重重地打在释灵的脸上！强大的力道直接将释灵扇倒在地。 ### 天际传来闪电的声音。 伴随着紫色电流。 电流直接扫在这座城市的各处街道。 “轰！”“轰！”“轰！” 电力系统瘫痪，通讯系统瘫痪，卫星信号中断。 由强雷电引发的轰鸣声，以及击在地面引发的大火灾将这座城市彻底唤醒。紫色的闪电不断地从天空上的旋涡状云层中迸射而出，每击落到一处地方都会造成极大程度的破坏和人员伤亡。 雷电扫过马路，那玻璃制成的路灯管尽数破碎，路面陷入黑暗之中。消防车的警笛声从某一时刻起就不再消停过，穿梭在漆黑的街道上。 有一道极强的电流从一栋七十多层的高楼扫过，紫色的电流扫过，就像是由天际向下方发射的超电磁炮，钢筋水泥所铸的大楼竟硬生生被劈得坍塌，直接受力的地方变得粉碎，碎裂的水泥块什么的向下方坠去，一栋高楼就这样轰然倒塌！ “北环路罗宾小区失火，房屋坍塌！快去进行救援！” “海心公园失火，火势严重！快去救火！” “新安路路面受损引起连环车祸！” “落樱小区多人受到雷击，伤亡惨重，快去营救伤员……” …… 从凌晨三点多的那一刻起，海心市就开始陷入了无比混乱的局面。 住在高出的居民拼了名地向地面方向逃窜，有的正在漆黑的楼道中奔跑，整栋房子在被紫色闪电击中后的下一秒倒塌，在那里面绝大部分的住户也便死去…… 谁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上空盘旋着巨大的旋涡状的云，机具破坏性的雷电时不时便从那里面窜出来！恐怖的破坏力令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感受到深深的恐惧！他们只想着逃，向远方安全的地方逃，向远离海心市的地方逃！ 在这上方紫光萦绕，下方无尽漆黑的世界，就连防空警报都没有响起，可能是受到上空流云的影响。 雷电无情地肆虐着，下方黑暗的道路全是四处逃窜的、秩序暴乱不堪的人流。雷电毫无理智地奔放着，每降落到一个地方，便会造成一次灾伤，相应的，也会有许多人死去…… 凄厉的嘶吼、哭喊不断从散乱的人群中发出。有的是为的自己所受的伤痛，有的是为了在混乱中亡去的亲故，也有的是为内心的恐惧而发出！总之，一切都乱了套！昔日繁华的海心市在此刻看来，完完全全变成了雷霆炼狱！ 上空紫色的闪电仍未有消停的痕迹…… …… 没人注意到，在这座城市的中心，最高的那栋楼顶端。紫眸女孩一脸淡然地注视着这一切。 异界之灵(20) 危机来临的时候，你会不会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 而是自己所在乎的那个人？ ——20 ### 我说，引发如今这种局面的人是你们才对吧。 短时间的面部麻痹亦使释灵没能反应过来。 在这里，也可以感受到不远处肆虐着的雷电。恐怖的破坏力，嘈杂慌乱的声音。 是因为流传的故事里面，异界之灵没有攻击能力，而且能大幅度提升通灵者的境界，你们才会想去伤害希灵蒂……所以，造成如今这幅局面的我和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打我？又为什么将一切都赖在我头上？我过去，明明都只是一直在“守护”希灵蒂的啊！ 不对……现在不是归咎这是谁的责任的时候…… 释灵在回过神之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心中存有的怒气还不值得爆发，而且就算爆发了也丝毫改变不了现状。 他用比以前更加生冷的眼神瞥了一眼算木。那眼神就算是算木看见了也不由觉得心头一紧：这个少年，居然沉得住气？他很清楚，理智下的疯狂才是最可怕的。被释灵那样看着，他竟然有些错愕。之后，释灵收回目光，转向了米夏二人。 “爸爸，老妈她还在家里吧？会不会出什么事情？”米小笛感受着从上空蔓延的下来的恐怖气势，有些担忧地向米夏问。 “应该不会有事的吧，筱安她，可是开启了第四术式的s3级通灵者。”刚刚背部严重受损的米夏，脸上与语气间丝毫体会不出痛苦的情绪，依然淡然地说着。 “哦……”米小笛低下头，后又转向了看着他们的释灵。眼神一动，似乎想要说出什么东西，但在停顿了一秒之后，又硬生生地将话憋了回去。他只是用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神看着他。 她想：他一定也不好受吧，自己刚刚没有去帮助他。而且还曾经用剑对准了他一直跟我解释的异界之灵。他会生我的气吗？ 他想：一直对她说异界之灵很乖巧，可刚刚希灵蒂重伤了米夏叔叔，而且扬言毁掉这座城市，在海心市大肆破坏……她还会相信我的话吗？ 两人的视线交错在一起的那一刻马上分离，都不再看对方的脸上的复杂地表情。却又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定要找个机会，向他（她）解释清楚，并且道歉。 释灵走到米夏米小笛身前，没有再去注意米小笛略显紧张的小脸。 他说： “米夏叔叔，这块落雷的区域应该仅限于海心市，1请你喝米小笛先离开这里吧。我担心……”释灵刚说到这里就被打断了。 “不用担心，保护自己还有小笛这种事情，我还是做得到的，倒是你……”米夏缓缓开口：“你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想做什么事情吗？” “额……” 释灵被一语道破，沉吟了一声。之后在米小笛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希灵蒂她……应该不讨厌我吧。我要去试试……” “我和你一起去！”米小笛急忙上前一步，急道。 “小笛！”米夏一把抓住米小笛的手。 “爸爸……”米小笛回过头来看着米夏。 “米小笛，你就和米夏叔叔在一起吧！” “可是……”米小笛再一次转头，看着释灵。 四目相对，这次却不像上次那样交错便分离。注视着她（他）的瞳孔。 “我，没有像米夏叔叔一样保护你的力量啊。和我一起去的话，你也许会受伤。”受伤？不，也许会更加严重吧。释灵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希灵蒂双眼发光之后，看向米小笛的眼神。不像是米小笛用剑指着她时，希灵蒂所流露出的单纯疑惑的眼神，而是，包含着恨意的眼神。那道闪电，可以轻而易举结束她的生命。 所以，释灵不可能让她跟着去。 “谁，谁要你保护啦……”米小笛小声嘀咕了一句。她理解释灵所说的话，收回眼神，退到父亲身边。 “轰！” 又是一声巨响，那紫色的闪电，强烈到不曾有过的闪电。从那旋涡云层的中心直冲而下。 “嘭！” 像紫色的光柱，超电磁炮。街道地面直接硬生生裂开了，路灯、汽车、绿化带，全都在那一击下化作灰飞。湮灭！ 听见巨大的动静。 释灵也跟着低着头，沉默了数秒钟。 “看来，我得走了。” 他又一次抬起头，看着他们，说。 之后，释灵转身向市中心。那里，是希灵蒂离开的方向，也是旋涡流云的中心区域的正下方。 “请你等一下！” 这句话，出自于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青年。他一步步向释灵走来，脸色相对于之前的苍白要红润了几分，只是依旧显得病态。 “你有什么事情吗？” “额……”青年人面对释灵有些冷淡的发问，尴尬地挠了挠头。“我；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到现在还在想着得到异界之灵血肉的事？”似乎带着冷酷的笑意，释灵打量着病态青年。 “不是……”青年的语气有些紧张，但与之前的嚣张气势完全不同。“我想……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和我脱不了关系。”他看向处在疯狂地远方，用类似于愧疚的语气说道：“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从一开始就是如此。但却由于我的原因，这座城市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去。” “你是傻子吗？你觉得希灵蒂看见你过后不会马上杀掉你吗？”释灵也没有去计较之前青年对他做过的事情，直接开口。 这一点，倒是让青年感到很意外。停顿了大约一秒之后。 “我不出现在她面前就行了！至少我能在去那里的路上帮助你吧。” “好的，我明白了。” 时间不容延误，每多花一秒钟，说不定就会多死去几个人。 释灵和青年没有多说，一起朝海心市的中心区域跑去。 “大家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劝住希灵蒂的！” 那是释灵出发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叫释灵？” 由上空的紫色所照耀的路面，两人不停地奔跑着。 “嗯。” “我的名字叫云翔。”名叫云翔的青年向身旁的少年说道。 “哦。”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高中生吧？多少岁了，读高几啊？” “十五岁，高一。嗯……快十六了。” “啊，读书人的气质就是不一样。想想，要是我还在读书的话，应该读大二了吧。我今年二十。”云翔说。 “哦？那你为什么不读书了呢？” 这是释灵所问的第一个问题，也提起了云翔的兴致。 “我曾经失忆了，失忆的原因是因为曾失血过多而引发的脑部供氧不足留下的损伤。从那以后，我便忘记了许多东西。” “这，和不去上学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吧，就算忘记了昔日的同学和所发生的事情，但想要融入社会与时代，读书还是个很有效的方法。” “实际上是其他原因。”云翔稍稍停顿了一下，“有一个人，害死了我所有的家人。我想报仇，但他的境界远在我之上。无法达到目的，我便离开了原来所在的地方。” “所以那么渴望通过异界之灵来提升力量？来打败或者杀掉你的仇人？”这就是仇恨？不过也是，仇恨能改变一个人，甚至能驾驭一个人。虽然释灵和任何人都没有深仇大恨，但他也能够理解云翔说的话。 “嗯。”云翔点了点头。“虽然这几年都是浑浑噩噩地走过来的，但至少我没有倒下，失去了十岁前大部分记忆的我，因为有目标，有生存下来的能力，生活得倒也挺舒坦的。寻找异界之灵，快十年了吧。终于被我发现了，却没想到……迎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在，哭？ 释灵注意到了云翔有些颤抖的语气。他体会不到云翔的感觉。 “因为我的原因，导致这座城市的许多人都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他将目光投向破败的街道，那里被雷电直接劈成焦炭的人，有被高空掉下的石块、玻璃砸死的人，有被拥挤的人潮、失控的车辆碾死的人，也有从高空坠落活活摔成肉泥的人……有谁能想象过原本繁华的沿海大城市，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变成这副模样？那些可都曾是活生生的人啊！可是现在。都变成了不会走动，不会思考的肉块了。 “我有为报仇而努力的目标，这是我活下去的动力。可是这些失去亲人的人，就连报仇的目标都没有。因为我的缘故，他们变成了比我更加可怜、可悲的存在……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伤害除仇人以外的任何人，那时我唯一的目标就只是异界之灵。现在造成了这么多人的死去。这是我的罪过。” 释灵发现，云翔并不像初次见面时的那样凶恶，狰狞。 他有他过去的故事，他有自己的目标，虽然他的目标和释灵的践行有着矛盾。但他在做错事了之后，会有悔恨，会为连累到的人悲伤，也会主动承认自己的过错，而不是推卸给其他人——光是这几点，就会给释灵带来与之前打了他一巴掌的中年人截然不同的印象。 说实话，云翔带给释灵的帮助还是挺大的。 比如现在，坐在摩托车上的两人以很快的速度接近市中心。 这辆摩托车是在混乱中遗留下来的，它的主人被石头砸中惨死路边，不过钥匙已经插进车上的钥匙孔。 光靠释灵，是开不来摩托车的。云翔对这方面倒是有不错的经验。 夜晚的冷风不断吹袭，释灵被冻得浑身颤抖。马力全开！上空肆虐的雷电时不时下落，最近的一次距离他们二人只有数百米的距离，强大的力量让二人胆战心惊。 二十分钟之后。 “那么，云翔。我们要上了哦！” 释灵咬着牙，八十多层的高楼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这里就是海心市的中心地带，市中心的楼房与其他地区相比，这里更加高大、集中。那旋涡云层的中心就在这里的正上方。 希灵蒂刚刚是朝这边飞来的，而且这里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遭受破坏的程度要小上不少，这栋楼更是毫发未损，与周遭的其它残破的高大建筑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 “异界之灵，就在这个楼上么？”云翔打量着这栋高楼。“你怎么知道？” “直觉。” 留下两个字之后，释灵向大楼缓步逼近。 “什么鬼……” 云翔看着那明明比自己小却表现出很拽的气场的背影，细声抱怨了一句，随即跟了上去。 异界之灵(21) 改过自新不一定就会有出路。 ————21 ### 四下无人。 当然，我跟我后面的那个家伙除外。 这里的人应该在我们来到这里前就都撤离了，撤向他们所认为的安全地带。至于这期间到底死了多少人我就不清楚了。 现在的时间，大概是四点多。 上空的雷云在持续发威一个多小时后仍没有消退的意图。 啊，希灵蒂。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对于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我也不知道该抱着什么样的情感去面对她才好。 她弄死了那么多人，对海心市造成如此大的破坏，甚至还差点杀死米小笛……她所做的这一切，都应使我将之视为“敌人”才对。 可是啊……我还是不相信她会是一个那么恐怖，那么异端的怪物。至少，她的灵魂就像我们人类七八岁时那么纯净，是很相似的存在！ …… 甩了甩头，我将自己从精神世界中拉回现实。 空旷地带，有着被人踩得稀巴烂的尸体与地面亲密接触着。空气中弥漫着凝重与血腥味。 这样的尸体，我对之已经没什么感觉。因为在来这之前的路上已经见识过太多了。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因为受不了而干呕。 总而言之呢，体力已经透支了的我，现在要到这幢八十多层楼的顶部去。 有电梯—— 话是这么说，但是…… 四周没有一处灯是亮着的。只有下方的黑暗与上方的紫光。 现在没有电可用啊，要通过消防通道直接走上去吗？ 面对这八十多层的高楼，我倒吸一口气进入肺囊。 由于不久前这栋楼中的人员都忙着撤离，这栋大楼下方的大门正处于开着的状态。我和云翔没想多少就直接走了进去。 这栋大楼位于天空漩涡云层漩涡中心的正下方。特殊的地理位置使我猜测希灵蒂就在这栋楼的顶端。当然，就算她不在那里，她应该也会注意到我才对。我这个，对她来说有着异于常人的情感的人类。 里面漆黑一片。 照明的灯停止了运作，相对外面而言，缺少了空中照明的紫色闪电。 “云翔，你有没有什么可以照明的东西？我手机没电了。” 我回过头去，问向站在门口边的青年。 “我手机也快没电了，不过……” 他的上衣早就已经破破烂烂的了，他伸手从裤子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了led灯。 云翔走在我前面，光源使得道路能被看见。“应该还能撑个二十来分钟吧。”他说到。 往里面走，再拐一个弯。 这里有一个柜台，四周还陈列了六个电梯，空间比较宽阔。还有两个门，分别通向消防楼梯。 我靠近其中一个门，向漆黑的里面张望。 还是什么豆看不见，按照常理来说，停电了的话会自动打开应急灯才对，防止突发事故时在消防楼梯看不见而准备。这样看来，应急灯也没有工作的迹象。 此外，楼道中的空气异常沉闷，还弥漫得有血腥味。 “你在看什么？” 云翔将电光照向我这边，问到。 “难道不是从这里上去吗？” 我回过头来反问他。 “摆脱！这可是八十多层的大楼。以你的体力估计上不到一半就累趴下了。而且我手机的灯光可维持不了那么久！还没等到你爬到楼顶，说不定异界之灵都把海心市毁得差不多了。” 他走到我旁边，伸出手电照向漆黑的楼道。 在那楼道里的第一层阶梯上，横卧着一个人。 面部狰狞，眼睛瞪得老大，他的双手以一个夸张的弧度扭曲，口中、腹部、腿上全是血。以一个成年人的身躯，侧卧在这狭窄的楼道中。 “啊！” 他瞪着的目光恰好看向我们这边。我被吓得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很明显，这又是一个因为踩踏事故而死去的可怜人。 “喂，你这样表现得很没出息欸。” 云翔转过身，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更加吸引他。他一边借助着电光探寻着什么，一边说到： “光是一具尸体而言，如果再往上几层的话，这种死于踩踏事故的人可能会很多。” 这么一想，好像是的。 我深吸一口气，从地面站了起来。稍稍平复了紧张而疲惫的心境。看来，走消防通道前往楼顶是行不通的。 正当我思考下一步如何是好的时候，云翔这边又传出了动静。 “啊，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顺着光和声音走了过去。 只见他站在走廊的尽头。那里还有一扇门，但上了锁。 “你发现了什么？”我问。 “你帮我拿一下手机。” 他把手机递给了我，之后，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新的匕首。瞧这架势…… 锁在浸润了他的鲜血后被腐蚀了，门被他轻而易举地打开。 “你，为了达到目的经常做这种自残的事情吗？”我皱起眉头，问他。 “这有什么关系，一点血液一点小伤，一下子就能恢复过来。”随着他的话语，手上的伤口竟一边蠕动，一边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 “而且，又没有人会心疼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我没有接话，只是将手机又递给了他。 “啊，果然在这里啊！” 他走进那扇门，用手机闪光观察了一下室内。那里陈列着一台机器和十来桶油。 “发电机？这种东西你会用么？” “呵呵，不会用的话就不会来找这东西了。”云翔微笑着回答。 数分钟后，伴随着他将导线接入墙壁内侧的电闸内。 发电机运作时的巨大噪音响起。随之，外面的电梯灯也亮了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称赞他的话，他就先行一步跨出了门。 “还不快跟上来？” 话语中没有命令的意思，反而像是朋友间的无奈催促…… 我马上跟了上去。 走进电梯，他按了顶层楼的楼键。随着“叮咚”一声，电梯门关上了。 密封的小空间中，昏暗的黄色光线笼罩了我和他。使我们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感受到机械箱正在运作，向上运动。箱内安置的电子板也在显示着电梯所到达了的楼层。 一楼，二楼……七楼，八楼。 我和他还是没有谁先攻破沉默。就这样静静等待着，且时不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瞥向对方。 大约在二十层的时候。 “喂，我说……” “那个……” 没想到我们竟不约而同地同时开了口。 “额……” 有些尴尬地沉吟了一下之后，他让我先说。 “哦。”我先是机械式地应了一声，紧接着道：“我是想问，要是那发电机突然停止了运作，电梯突然又停电了怎么办？” “不用担心，就算突然停了，电梯又不会下坠。遇见那种情况我们只需要在电梯门口开个口子就能出去了。”他回答起来自信满满。 可我看着黄色灯光下，他苍白而病态的脸色，不禁有些担心：他今天流的血已经不少了吧，平常人能够做到他这样的地步吗……疑问藏在心里，我没有问出来，防止不必要的尴尬。 “那你想问什么？” 三十六层，三十七…… 他盯着我看，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选择和我乘坐同一部电梯，就不怕我在这里杀了你吗？“ “额？”为什么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啊？“呵呵，要杀我的话又何必要等到现在？刚刚开始明明就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了，你完全可以在那些时候杀我。” “哈，看来吓不到你啊！”他露出笑容，挠了挠头。 额，无聊。 五十层，五十一…… “其实，我是想说……”他明显有将语气停顿下来，是因为不好意思说出来吗？ “我想在这次事件之后，定居在海心市。” “哦？为什么？” 面对他的这个想法。我有些不解的地方。 “这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啊。” 电梯内四面金属打磨得就像是镜子一样平滑，他透过平面，打量着自己。 “以前我离开故乡，四处寻找传说中的异界之灵。想要用那样的方法来提升自己的实力与境界，为故去的家人复仇……但经过这件事后，我不会再去傻傻地寻找什么异界之灵了。” “意思是要放弃复仇了？” “怎么会呢？”他依旧浅笑着，“只是沉淀在这个，因我而毁灭的城市里。所以，释灵啊！” “嗯？”我投以疑惑的目光。 “如果这次不死的话，那以后请多多关照哦！” 他朝我伸出了右手。我迟疑了一下。 七十层，七十一…… “呐，随你喜好吧！” 我闭上双目，摆出十分释然的样子。 “你怎么可能会死呢？所以，没有如果，我一定会关照你的！”菜鸟有一天也说出来这样的话语。 说完这句话，我们的手握在一起。 电梯也恰好在握手结束后停了下来。 “叮咚！” 又是一声声响，电梯的门缓缓打开。 漆黑的走廊又一次出现在眼前。可是，电梯门刚好开到一小半的时候，四周的环境又陷入了绝对的漆黑。 就是那种，突然黑了下来。 “嗯？怎么没电了？” “不应该啊，那么一桶油提供半个小时的电应该完全足够了啊。“ 云翔又不得不重新打开手机闪光灯，照亮了四周小范围的空间。 的确没电了，但电梯总算是到达了最顶层。只要从这里走出去，通过楼道就可以达到户外了。 电梯的门只开了一小半，完全可供我二人通过。 我的身材比云翔要小一些，虽然都可以称得上是瘦削，但他始终比我大了四五岁，光是肩膀就要比我的宽上不少。我可以直接从正面走出去，可他得侧着身子横着才能通过门缝。 他在我后面出电梯，拿着手电的右手朝外，左后那边朝内。 看似毫不经意的出电梯的动作。他拿着手机的右手先出了电梯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命运和他开了个无聊的玩笑。 “咔！” 那是类似于金属链断裂的声音。 随后，整个电梯开始了属于它的自由落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异界之灵(22) 仅仅是无视并且否认超越理解范畴的东西 总有一天会让自己后悔 ——22 ### “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自这栋八十来层的大楼顶端向下不断逼近。 在这层楼，他仅留下了半截折断的手臂，以及右手掌上正在发光的手机。 几滴血喷溅到了我身上，那些部位皆传来异样的灼烧感。只是，灼烧感又怎么比得上心头被灼烧的感觉？ 几乎是前所未有的脱力感袭遍全身，自顶上的发梢至脚趾头皆是如此！我跪倒在地，脸上浮现出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 是惨白的？是惊恐的？ 耳边传来扎心的惨叫声越来越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蚕食掉。短短的六七秒的时间，对我来说却像是过了几天、几年、几个世纪…… 这是我所认识的人中，第一个死在我眼前的。而且，明明数十秒之前我们还在畅谈着！ “你怎么可能会死呢？所以，没有如果，我一定会关照你的！” 一分钟之前，微笑着的我未经过太多的思考说出了这句毫无责任的话。 所以，一分钟之后的他以这种方式死去了。 我曾考虑过云翔跟我会遇到的致命危险。无非是天穹的雷电劈中，或者在面对希灵蒂时，被她投以仇恨的目光后电死。但他说他不会出现在希灵蒂面前，所以我也同意了他跟来。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死去。 自由落体的时间应该结束了，由两百多层楼的重力势能转化为动能，猛地撞击向地面…… 我不再往下思考。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凶恶的人。他那时对我的拳打脚踢最终的目的仅是为了获得能够复仇的力量。他在知道犯了错之后努力去弥补，会为死去了的人忏悔。他会有那样的表情，那样的性格。完全是因为太过孤独！ “寻找异界之灵，快十年了吧……” “而且，又没有人会心疼我！” “有一个人，害死了我全家。” …… 那是，类似于我，却又不同于我的孤独。我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我抓起那只手上的手机，站起来。在黑暗中探求着通往上层户外的梯道。 ### 通往室外的门同样上了锁。 微微查探了一下锁的样式后，我折返回了电梯口。 云翔死了，留下了还有百分之四电量的手机，以及半截右手臂。 我在想，着是不是上天故意排练好了的话剧。 手机为我照明，那只手，则是开门用的“钥匙”。 我拾起那留有鲜血的手掌。触感上传达的余温使我内心发寒。 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 我来到门前，将手臂上的血液涂到锁上——就像是他曾经做过的一样。 锁坏了，门被打开了。 外面传来了寒冷的风，比起室内冷上不少，这使我感到些许冷意。 除了风，还有紫色的光芒。 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了紫色之中！紫色的闪电此刻化作了一个巨大的罩子，将海心市及周边地区全都笼罩在其中。 这是，为了防止人们逃离海心市？ 走出门的我，感受着这比先前怪异数倍的景象，心中忍不住剧烈颤抖：这些，全都是希灵蒂做的？ 威压自天而下像我这种尚未开启基本术式的人都能感知到。 此刻，她就站在楼顶的边缘处。碧绿的裙子随风起舞，她从高处，俯视着一切。 我站在希灵蒂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不去管被风吹乱的头发，而是在想着其他事情。 希灵蒂，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年龄真的只有七岁么？ 为什么云翔抓住她的那个时候她不主动反抗？有这样的力量，那个时候杀死他只是轻轻松松的吧？ 他所表现的天真无邪的样子，是真的吗…… …… 怎么思考，都不会出结果。直到她转过身来，用妖异的双瞳看着我。 她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了的吧。 “释灵哥哥，你终于来到这里了。” 声音还是她的声音，她激动时的声。只是相对平常时候的来说，掺杂着魔性。 “你在，等我吗？” 终于，我无法像以前一样发出那种柔和的嗓音，而是一种对待陌生人一样的语气说话。她在这里等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嗯，因为我要保护你啊！如果你还不来的话，说不定我就要去主动找你啦！” 保护……我？ “保护我！？”疑问化为了质问。这些危险，不都是由她一手造成的？说实话，如果没有她，这一系列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我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 “对啊，呐，你看！”她仰起头，伸手指向大楼的前方。 我的目光随她的指尖上移上移。大楼的顶端，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这座城市的一大片区域。 整个海心市被雷电所铸的罩子罩住。至于为什么会出现那个罩子……我的思绪呆住了。 从楼顶向下看，那是一个巨大的、有规律可循的图案。那些雷电曾经扫过的路径，击中的地方，都很有规律地排列着。以这栋大楼为中心，就像是一个……魔法阵？ “喂，小咪……” 我想劝她解除这个东西，但话还未说出口。 “别偷偷摸摸的了，别人看不见你，我看得见。你们人类都是这么可怕的么，明明境界这么低，但一个个都领悟了法则的力量。” 她在，和谁说话？ 我环顾四周，只有我和希灵蒂两个人在。如果是藏在视觉结界的通灵者，我应该也看得见才对。 “传言中异界之灵没有丝毫战力，看来只是空穴来风。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存在的。”就在我和希灵蒂之间的路段，一个人的身形逐渐浮现，应该是从隐身状态中现身。他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睡衣……看样子，似乎不久前还在睡觉。 “笨蛋，你连自己的气息都不隐匿，这种隐身哪怕是瞎子都能发现才对吧。”希灵蒂不屑道。 总感觉，这话语不仅仅羞辱了隐身的通灵者…… “不过，我还知道，你只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罢了。真正行动的，还是我身后的这两个人类吧。”希灵蒂毫无征兆的话语让我很懵，也让隐身者的表情瞬间凝固。 “你怎么知……别上来啊！”隐身者大吼。 在希灵蒂身后，一个长着翅膀的青年，双臂拉着瘦骨嶙峋的老人。凌空出现在天台同高的虚空。老人双手之间，巨大的火球十分耀眼！拉着他的青年周身旋转的气流抵御着高温，保护自己。 只感觉温度在呼吸间有明显上升的趋势。 “闪开！” 伴随着飞翔的青年一身大吼，隐身者直接扑向我，将我扑倒在一边的地上。 火球瞬间发出，朝向回过头看着它的希灵蒂。 事情发生的很快，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就出现了三个通灵者。他们的目标很明显——击杀希灵蒂！ 被扑倒在地的我，眼睛看见了希灵蒂娇小的身型顷刻被不断膨胀的火球吞没。寒冷与灼热相遇，刮起的狂风让我不得不闭上眼睛——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希灵蒂死了，海心市逐渐恢复原状？或者希灵蒂没死，再毁掉这座城市？无论哪种结果，都不是我想直接面对的…… “都说了，你们空有法则，但没有境界，没用的……”熟悉的少女音色再次出现在耳边。睁开眼睛的我，只看见不断流窜的紫色闪电萦绕四周。 “啊啊啊啊啊！！！” 以及听见来自那三个通灵者的惨叫声。 回过神来，除了我和希灵蒂，就只有我身边一句面目全非的焦黑尸体。那个飞行的通灵者和释放强烈火焰的老人皆没了踪影。 我的心彻底乱成了一团。那可爱可怜的样子，真的只是伪装？ 刚刚那个隐身的通灵者冲过来扑到我，无非是防止我被老人释放的强烈火焰伤到。可是，他现在就这样，死了？ 我真的，受不了了。 “希灵蒂！你……”我的话还没说出口。 她打了一个响指。 微弱而清脆的声音化为了某种信号，从那一刻开始，地面开始了轻微的抖动。 还有巨大的噪音，像是什么东西在迅速地被消减着。 这个将全海心市笼罩在内的罩子，开始了它的变化，由外到内，雷电罩的范围在减小着，只是，雷壁扫过的地方，一切事物：房屋、街道、树木、花草、汽车、或者是，人类。全都化为齑粉！ 从外部看去，海心市整座城市，包括几米厚的地皮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散着！人群像是蚂蚁的窝受损了一样，疯狂逃窜着。 与之前不同，这次他们逃窜的方向是向着海心市的中心地段。 异界之灵(23) 我才没怕做承诺 我怕的是作出承诺之后的事情 ——23 ### 这，这是要让整个海心市，从这个国家，这个世界，这个宇宙中消失？ “你在做什么？快停下来！” 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光是从立场的角度，还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来看，这里是我出身的地方，是我童年时代唯一值得留恋的地方！这里还有我认识的许多好友，米小笛、晗泷、东方老师、米夏叔叔、筱安阿姨。甚至还有小学的同学，依云……依云说不定也还在这个城市…… 咬着牙，我迎上前去。我必须阻止希灵蒂这样做。 可是我刚刚上前，她却如同脱力了一般，身体软了似的，直接倒下。 我赶忙抱住她、怀中的小女孩，眼中妖异的紫光已经消失恢复到了如同蓝宝石的样子，脸色苍白，看不出一丝血色。 “希灵蒂！快把这东西停下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不是每一个人都打着你的主意想加害于你！” 我有些慌了，摇着希灵蒂娇小瘫软的身体，大声出口。 “人类死了，不好吗？” 她苍白的脸上挂着笑容，笑容中没有邪魅，反而是种很天真的笑容。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会流露出这样的笑容。她，憎恨人类，已经到达怎样的地步了。甚至在某一时刻，我为她的笑容感到恐惧，这算什么？年纪小不懂事？开什么鬼玩笑，那可是一座城的命！难道？她所在的原本的世界就是如此憎恨人类？可她为什么那个时候还要找我，寻求我的帮助！ 雷电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地缩小，转眼间已经抹除掉这座城市近二十分之一的面积。 “释灵哥哥，其实你也是和人类一样的吧。你不希望这座城市的人死去，是因为这些人中有你的亲朋好友，以及你喜欢这座城市。相反，如果这座城市生活着你的仇人，你厌恶这座城市，没有一丝毫值得留念的。你还会来阻止小咪吗？如果说你与人类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你的悲悯之心比其他人类要多很多。”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仿佛力气都被抽光殆尽。 没错，一点都没错，说到底，我还只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只在乎自己、亲人、朋友；只在乎与我有关的人；只在乎与我有相同境遇的人！ 甚至，我还有点厌恶人类，讨厌这个物种的本性。可是，我也拥有这种本性啊。 我之所以会感觉那时的希灵蒂很可怜，完全是因为那是我曾经所经历过的遭遇……同样的孤独，同样的无助，同样痛恨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我不认识的人类…… 可是…… “小咪，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请求你。” 话语停顿了一下，我的眼角涌出泪水。 “快停下所做的这一切，好吗？” 之前我们所在的开发区已经彻底地消失了，我并不清楚米小笛她们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好。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着，不要出什么事。 “释灵哥哥……” 她微弱地叫唤着我，话语如同陷入泥潭般。 “快让那个停下来啊！！！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杀人了！那些人明明和你没有任何瓜葛，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按耐不住，怒吼出口，眼泪同样安奈不住。 希灵蒂的声音越来越滴落，面对我的暴怒，她表现得毫无情绪波动。她从我手臂挣脱，站直了身子，盯着我： “可是，我族天生就是和人类相互对立的存在……人类不断掠夺我族的资源，侵占我们的领域。强大的人类杀死我族的弱者，我族的强者杀死人类的弱者……从很久很久之前就一直是这样的了。” 果然是这样么…… “那你为什么，在那个时候还要装作可怜弱小的样子，寻求我的帮助！真的只是在玩弄我？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企图！以你的能力不至于这么做！” “释灵哥哥……”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小咪不小心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很害怕。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灵力的存在，如果体内的灵力耗尽的话，小咪就会缺乏力量来源而死去。因此小咪将自身的灵力封存了起来，防止消散。但发现了这个到处都是人类的地方，居然有人类可以使用灵力，而且可以修炼！虽然他们的境界都很低，但几乎都领悟到了法则的力量。这让小咪更加害怕……因为小咪一直都听妈妈说，人类是世界上最邪恶的生物。可是，为什么天地间没有灵力他们还能修炼？小咪想问问他们。 这是小咪第二次见到人类。说实话还是不怎么相信人类有多么邪恶。至少这个人类的聚集地很和平，没有战火、没有人以大欺小弱肉强食。可是，当我小咪问向一个人类如何获得灵力的时候，他疯了似的想要杀掉小咪……原来妈妈说的都是真的。人类，真的很贪婪，很可怕。小咪怕引起人类强者注意而不敢使用灵力，只有迅速逃离……不过也发现，凡是小咪感受不到灵力的人，他们就不会对小咪抱有什么贪婪的想法。可是这对小咪来说毫无帮助，小咪想要的，是获取灵力的方法。 小咪尝试了很多次，每次都被他们追逐。他们……他们想杀害小咪！直到，小咪遇见了释灵哥哥……“ “可是，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该怎么获得灵力！” “因为，我想回家……释灵哥哥你说你能把小咪送到能送小咪回家的人手上，我就没有多问什么了。对，就是那种叫派出所的地方……可是，那根本对小咪没有任何帮助。你是唯一一个不会伤害小咪，对小咪好的有灵力的人类。跟着你才不会迷茫……可是……果然啊，人类还是太讨厌了……明明小咪没有任何招惹到他们，还是不断来找小咪，想要小咪的血肉……释灵哥哥为了保护小咪，忍受了那么重的伤害。那个时候，小咪就决定了……解开自己的灵力封印，小咪会让贪婪的人类后悔。 可是这样做似乎让释灵哥哥你不开心了欸……是小咪做错了么……” 微弱的语言让我内心冷静了一大半。的确，那些通灵者为了希灵蒂的血肉，如此疯狂……我甚至想象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来到陌生的世界的小孩，问这个世界原住居民世界法则时，被原住居民疯狂欺负……小孩明明有横扫世界的力量，却因为不清楚这个陌生的世界不敢轻举妄动，世界的绝大多数人都想伤害他……最后，小孩爆发了。 我沉默了。 “对不起啊，释灵哥哥。小咪无法解除这个雷湮阵。”小女孩的话语充满了歉意。 雷湮阵？应该就是指这个巨大的雷电罩子吧！此时的它，体积已经缩水了近四分之一。 “为什么？”我提高分贝，问。 “这个阵法的使用，抽取了几乎小咪全部的灵力。在这个没有灵力存在的世界，小咪的灵力得不到回复。阵法一旦发动，便不可逆转，就算小咪死了也不能。” 抽取了全部灵力？怪不得会这么虚弱，非得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这个阵法，不能消退？……现在该怎么办？ 在这栋楼的中心，雷湮阵的中心。静静等死么？ “这是异界之灵引发的！杀了异界之灵就可以解除这个雷电罩子！” 慌乱中，大地剧烈抖动，我好像听见有人这么说。 在我惊愕的眼神中，一颗巨大的根茎从下方急速蔓延到我的视野前。从地下，直到八十层楼的天台？ 黄色、白色、紫色、黑色、绿色……各种色彩的视觉结界，以及视觉结界之中的通灵者，顺着巨藤攀爬至中心大楼的顶端。 异界之灵(24) 只见几个呼吸间，数十个展开视觉结界的通灵者顺着巨大根茎来到了天台。 各种颜色的视觉结界让人眼花缭乱。 “这些全都是那只猫引起的，只要杀了她，一切就结束了！” 听声音……是那个叫做算木的人。不过，声音很小，显然他躲得远远的。估计是依然畏惧希灵蒂当时恐怖的力量，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希灵蒂已经没了灵力……成为了和传说里面一模一样的异界之灵。 我看向围在我和希灵蒂四周的通灵者。小到和我同龄的少年，大到六七十岁的老者。大概有三四十个吧，当然，还有其通灵者陆陆续续从根茎下面爬上来，以通灵者灵活的身手爬上这么高似乎很容易。 “你……也是通灵者？愣着干什么！快杀死她。你想眼睁睁看着海心市毁掉吗？”靠我最近的，是那年龄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他气息紊乱，眼边还挂着泪痕，也许刚刚经历了让他伤心的事情，朝我大吼道。 “没用的，就算杀死她，这个罩子也不会消失。”小咪，应该不会骗我吧？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选择相信希灵蒂的话——阵法一旦发动，便不可逆转。 毫无耐心的他，二话不说朝我和希灵蒂冲来：“少开玩笑了！你大概不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吧！现在晚一秒杀死异界之灵就会多死多少人你知道吗！” 来到我身前的他，却不再有什么动作。在搞什么？手下留情了？ ——！！！ 我只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抓住，强大的压迫感让我瞬间难以呼吸。 只见我和希灵蒂的脖子同时被漆黑的手臂抓住？影子！这家伙的能力是让影子实体化发动攻击么！ 力的方向……逆转！ 发动异能的我颈部在一瞬间的到放松，强行用手把那只影子手扳开。而我怀里的希灵蒂却被另一只影子手拎了起来。 “咳咳……”我在剧烈的咳嗽中缓过神。只见希灵蒂精神萎靡，被两只漂浮的黑色大手掐住脖子，悬挂在近三米的高空上。其余的通灵者见状，一窝蜂的向她冲过去。其中包括算木…… 我猜，他们都是奔着传说中异界之灵那可以大幅度提升境界的血肉去的。 真的，就和希灵蒂说的一样。他们都想要希灵蒂的血肉！ 我大概能理解希灵蒂的心情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 我跑过去冲那同龄的少年脸上全力打了一拳，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的少年停止了异能的释放——黑色影子手就此消失。可这时候的希灵蒂已经被涌上的人潮淹没…… “你他妈的做什么！”被打的他再次释放黑色的影子朝我袭来，这次的我，已经没有灵力再次抵挡。 脖子被死死掐住。 好难受……为什么，自己都清楚于事无补了，还会一股脑地打了出去。 我听见了女孩的哭嚎、惨叫。 每一声尖叫，都刺穿我的耳膜，刺痛我的心脏。 通灵者想要希灵蒂的血肉。 希灵蒂想毁灭掉海心市的所有人类包括通灵者。 我是通灵者。 我希望希灵蒂能活着，希灵蒂希望保护我。 我是人类，她不是人类。 通灵者不是单纯地为了保护海心市才杀掉希灵蒂。 好混乱…… 快死了，缺氧的大脑几乎无法思考。眼睛大概也充血了。 来自那个方向。 血液乱溅，有溅到我身上的。只是那么一滴，我就感觉到体内灵力的回复……好神奇，这就是，你们所追求的，异界之灵的血肉？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释灵！” 熟悉的呼唤声。 蓝色的长剑将影子手斩断，那通灵者像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精神萎靡。 倒地的我，努力地想要爬向那个方向…… 小……咪…… 错的是她？错的是通灵者？错的是……我自己？ 视觉模糊的画面：一个大汉的嘴里不停咀嚼着手指之类的东西；染红发的青年口中撕扯着一截小小的手臂；两个人因为争夺一根肠子而打了起来；朋克的女人手中握着小小的心脏…… “释灵……你没事吧……”我闭上了眼睛，耳边是那个女孩啜泣的声音。 我没有保护好希灵蒂，也没能阻止海心市的毁灭。 她大概很失望吧。米小笛同学…… 相对于她，希灵蒂经历了什么样的感受？ 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今天仅仅是见到她的第三天。第一次与她相遇的画面历历在目，柔弱、可爱、有礼貌。 ### “我感觉到了！这血肉中蕴含的力量太神奇了！我居然……我居然开启第三术式了！”一个食用了希灵蒂血肉的女性通灵者大吼大笑。 “哈哈哈！我也感觉到了！现在全身我都是力量！虽然没有直接开启新的术式，但是也快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异界之灵！果然神奇，哈哈哈！这下子我们海心市的通灵者实力绝对暴增！” “妹妹，哥哥为你，报仇了。”影子异能的少年显得格外寂寞，在原地喃喃自语。 不过，也有人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东西还不消失！！！” 一直在，不断缩小的雷电罩。所经之处，一切化为齑粉。它并没有因为异界之灵的死亡而消失。 海心市的中心区域，不断内涌的人潮让此处看起来无比拥挤。东奔西跑，开着汽车四处乱碾，有人哭泣着，绝望中接触到雷电壁障——化为飞灰；有人疯狂，趁着最后的绝望，拿着一把菜刀在街上四处乱砍，最后，被和自己做同样事情的人砍死；更多的人疯狂地朝海心市最中心的地方挤去——那栋大楼！这还不是最安全的。沿着那颗从地面隆起的巨大根茎向上攀爬、跑进那栋大楼、向高的楼层跑去、向地下车库跑去…… 惨叫、哀嚎、绝望的呼喊…… 越来越嘈杂、越来越逼近的声响令天台上的数十位通灵者逐渐从嗜血的疯狂中清醒。 提升了境界又有什么用呢？全都得死去…… 一切都突然变得毫无意义。 ### 果然啊，即便小咪死了，这个东西也不会消失。 “那么长时间，你们为什么没有离开海心市？” 我看着蹲在我身边的短发少女，没想到末日来临的时候，会是这个女孩在我身边。唔……这下死了也不会有太多遗憾吧。我明明记得进入大楼的时候天上还没有这个“雷湮阵”，可来到楼顶之后就看见了“雷湮阵”。我在离开开发区的时候就叫米夏叔叔带着米小笛离开海心市了……这么长的时间，以他们s级及以上的身体素质，离开这座城市应该没有问题才对。真，可惜了。 “老妈还不知道在哪里……爸爸叫我先走，他去找我妈去了。” “于是你就一个人跑这里来找我了？”紊乱到极致的思绪，没想到我会表现得如此平静。 她同样也躺了下来，躺在我身边。 上空的天幕不断缩**近……看起来挺漂亮的。不过，只要轻轻接触到它就会死去。 我别过头，看见了她看着我的侧脸。就好像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我流泪了，她也流泪了。 雷电罩已经缩得很小很小，几乎只剩下这栋大楼及周边区域。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是，我成为通灵者的缘由： 『“来谈谈所谓的游戏规则吧。”中年男子突然消失了，但他的声音却停留在这片浩瀚璀璨的空间中，“在这个无限的空间中，有两条星路，每一条星路的尽头便是一颗世界树的果实。不同的世界树果实代表着不同的法则力量，得到它，你就可以获得力量。在这片空间中，你不会感受到饥饿口渴，不会成长，不会有时间的限制。但是当你走向某一条星路的时候，会逐渐受到相应果实蕴含的法则侵扰。当你死在这个空间或者想要弃权的时候，就代表你失败了。我会抹除掉你这段时间的记忆，把这个机会让给下一个智慧生命，周而复始，直到让这两颗世界树果实找到归宿为止。而你，则相当于完全没有发生这样一件事。” “这是，在考验我的意志吗？”小释灵握紧拳头，却露出中二的微笑，“我可以，两个都拿走吗？”』 我并不是只有一种异能的通灵者。如果，我能完美地操控我的第二异能—— 眼下确实有一种办法……希灵蒂的血液、碎尸，还有剩下的才对。 可是，我不可能走这条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的通灵者都往楼下跑了，因为这样能够多活一会儿。毕竟楼顶会是最先接触雷电壁障的地方。 不过，现在的楼下已经人山人海了吧，从那接连不断的哀嚎声就可以听出来——我果然不太喜欢闹腾的地方。 在这安静地楼顶，只有我和米小笛。挺好的…… “喂，就要死了，没什么遗言吗？”我突然笑道。 “嗯……说些什么好呢……”米小笛突然也微笑了，突然，她停住了。“那就，希望我下辈子还能在最美的年华遇见你吧——释灵同学！” 异界之灵(终) 我还是很开心 即便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终章 ### 释灵曾经吃了很大的苦头。 在接近无限的时间、无限的空间、无限的经历中。 为了到达星路的尽头，得到世界树的果实…… 从那里走了出来。七岁的小男孩身体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怎么会这样，方向到底是什么？“ “那家伙说了，这只是我的意识进入了这个世界，即便再怎么痛苦都不会死去，除非我自我意识的崩溃……我的，极限在哪里？” 走路的方向在改变——感觉怎么都走不到星路的尽头。 身体所受的支持力在改变——二倍的重力。 体内，血液流动的方向在改变——逆流！噗嗤～血液喷了出来。体内的静脉瓣、心室瓣破损。 释灵无意识地攀爬着。 没有血液流动、心跳、呼吸……哪有算什么？反正这只是遐想的身体罢了，真正的自己一定还在现实世界中的那片沙滩上看着美丽的夕阳。 好安静。 不愧是只有我存在的世界。 安静到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也是啊，它早就破损了。 后来，释灵拿到了那颗果实。 “你很不错，明明只是这颗星球上七岁的生物，却能有这样的毅力。现在，我会把你的能力以及记忆封印，十五岁的时候再解开。毕竟，人类这种生物也仅仅是意志力强，身体承受不了这么强大的外来力量。”米德加尔特对倒在地上的少年这样说。 “我问过你，能不能两颗果实都拿走。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释灵问出这个不知道在多少年前提出的这个问题。 “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你在取第二个果实的途中死了，之前所受的苦也就都白费了。而且……这个世界还没有什么生物是因为食用两颗世界树果实而领悟两种法则。” 释灵没有说什么，朝着另一条星路的方向走去。 ### 就让我试着，哪怕是只发动一秒钟。哪怕是能够多看着她一秒钟。 「时间静止！」 ### 某个神秘的空间。或者不能称之为空间。 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空气，没有水。没有温度，没有光线。没有时间、没有空间。 这里上演着一段不知是否存在过的交流： “给你添麻烦了，小鬼。” “别小鬼小鬼的叫。我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以不用的形式表达了出来。甚至，连我们现在的对话在理论上都是不存在的。”那声音顿了顿，“不过，这次还真是个例外啊，以前从来都不会出现此类事件。” “这是因为这次是我这边一个最强者的女儿啊，就算她在你那里无法恢复灵力，也可以闹得天翻地覆的。” “可是她好像还是被杀死了。” “灵力用光了。肉身的话……是因为你那群联通世界树的人类中有领悟「切割」法则的。不然任凭那些人怎么弄都不可能破坏她的肉身。” “那为什么现在才来接她？” “我那边，有些要事处理……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少见啊。世界意志也会有要事处理？” “没办法，毕竟我们本质的体系不同。那么……你打算怎么来修复一切？你的世界根本经不起逆转吧？米德加尔特。” “以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你太小看我的世界了。”米德加尔特回答。 “哦？难道说……你的世界有生物得到那颗果实了？” “说起来还真是巧啊。那是个人类，而且似乎和来自你的世界的那位关系挺密切的。” ### 但凡世界秩序遭受损坏的时候。 世界意志就会开始他的行动。 “好久不见了，释灵。这次，就让我借用一下你的身体吧。你的第二法则——时间。” ### 我在真开眼睛后，第一时间选择跑到床边，打开窗帘，看外面的世界。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啊！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高楼矗立的现代化都市，汽车在马路上来来往往。是不是我睡过头了？太阳都已经照耀大地了。 看见这日常化的一幕，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景象，却使我的心无比地舒适与平静。就像是刚刚经历过什么一样。经历过什么了呢？ 于是记忆开始辗转反侧：四天前在无聊中结束了高中的第一次月考，当天下午帮助了一个可爱的和家人走散的七岁小女孩送到了派出所，并联系到了其父母。晚上观看了米夏叔叔碾压玄阶冥界生物“虚影”，并亲自杀死了一只“齿球”，后来送米小笛回家。 昨天下午与米小笛一起吃了晚餐，回家途中路过大桥的时候看见了正在桥上散步的小女孩一家，并被他们再一次当面感谢。到家之后则是日常化的写作业，看书，看电视，洗澡，睡觉…… 好像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啊，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真好。醒来的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失去了许多东西一样。只是错觉啊…… 等我回过神来时，手肘上已经沾上了自己掉下来的眼泪。 为什么啊！为什么感觉今天自己莫名其妙的。 糟了，再不去学校就来不及了！ 我连忙拭去多余的泪水，开始收拾东西…… ### 下了计程车的我，刚好看见马路对面的她。 今天她的短发疏得格外整齐，镜框下的大眼睛神采奕奕的，富有精神力。她正迈着轻盈的步伐，向马路对面走来。 我向她招了招手。 她看见了我，笑着挥手回应，并且加快了步伐，跑向了我。 “呼啊！早上好，释灵同学！” 到我身边，她来了个很有精神的问候，我的心情随之好了起来。 “嗯！早上好，米小笛。” 我微笑着回答。 随后，我和她并行走向渐渐被我们所熟悉的校园。 “呐，米小笛，你今天看起来和以前稍微不同了哦！ “啊？有么？哪里不同了啊？” 她偏着头，有些疑惑地问向我。 “嗯……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有点不一样了。如果非要说的话，应该是精神面貌比以前更好了吧！对了，你遇见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好像……没有吧，” “那怎么今天会这么开心呢？” 我看着她灿烂的笑脸，问。 “我也不知道，反正觉得今天自己莫名其妙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活着的，就突然觉得活着的感觉真的太美妙了，一直都能够呼吸真是太美妙了，能够沐浴在阳光底下真是太美妙啦！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曾经死过一次一样，因为死了一次，所以才会对活着的感受如此享受啊！” 她沉浸在自己言辞的喜悦中，在初晨的阳光下雀跃着，脸上洋溢着陶醉的笑容。如同光子精灵一样，能时刻给人带来欢乐感。 我在想，要不要给她说，今天醒来的时候我也是这般莫名其妙。 算了。 就这样莫名其妙下去吧。 我的嘴巴也挂起笑意。 她在某一时刻突然回头，用很轻松的语气说道： “所以啊，释灵同学以后不要再露出那种孤独的表情了哦！” 我如遭雷击一般，听见这句话后身体马上僵住了。 我，有露出过那种表情吗？ 那种，我发誓绝不表现给他人看的表情。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过去，我也有自己的过去。不过，那是我决心摒弃的过去。既然是过去的事，那就不要再提了吧。代表着我的，孤独的过去。 回过神的时候，米小笛已经走出去很远的距离了。 “放心吧，我不会再露出那种表情了！无论你是从哪里看到的，我。都不是以前的那个释灵了。”在心中这样念叨了一下，我马上跟了上去。 ### 死了，而且，是被可恶的人类杀死的。 那是一种，可以将一切东西都切开的法则，切开了她的身体。 ——希灵蒂自己是这样想的。 那种感觉，仅仅维持了一瞬间。 应该，是一瞬间吧…… 等她恢复过来的时候，发现视野完全改变了。 黑夜变成了白天，沉闷的空气突然变得格外清新，弥漫着熟悉的味道。 人类构建的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大都市转化为了巨树构建而成的森林。 还有…… 体内近乎枯竭了的灵力，渐渐开始恢复。像是一股清泉涌入。 哈，从出生到现在，也仅仅离开了这里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希灵蒂竟发现自己是如此想念这个地方！ 神瑞之森。 终于离开人类的所在地，回到故乡了！希灵蒂此刻感觉是多么轻松！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小咪，你回来了呀！” 声音夹杂着慈爱，在希灵蒂的耳边回荡。 “嗯，妈妈，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位恍若仙女的女子出现在了空地之中。她身材高挑，青丝垂至腰际，蓝色的眼睛与希灵蒂的有几分相似，同样穿着碧色长裙。 不知道为什么，女子刚一出现，这方圆数里的生物就像是死到临头了一样四处逃窜，几个呼吸间就逃离了附近。 女子便是希灵蒂的母亲了。此刻她蹲下身子，为自己的女儿擦干眼角的泪水。 “小咪不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你去的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那里一点都不好玩，全都是人类！” “人类！？” 女子惊呼一声，杀气在那一瞬间释放。这下子，那些生物逃得更远了。 “那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希灵蒂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道：“妈妈，其实人类也不全都是坏的哦！小咪就碰到了一个对我很好的人类！” “哦？他怎么对你好啊？” “他，可以和妈妈一样蹲下来给我擦眼泪！” ### 我叫云翔，是一个为了完成复仇而满世界寻找异界之灵的通灵者。 近十年，无果。 大概一周前吧，我来到了海心市——一个面朝大海，美丽繁华的大都市。 这，大概是我呆过的第二个沿海城市吧。第二次看大海，总觉得感触良多。蔚蓝广阔的它，是一切生命的摇篮，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东西都是诞生自海洋。它吞吐着一切，包容着一切…… 什么时候起，我也开始眷恋这壮阔的大海了吗？ 寻找异界之灵，找了十年也没有结果。某一时刻起，不，从一开始的时候起，我便一直在思考着这个传说的真实性。因为我天赋不够，境界一直停留在第一术式，所以打着通过异界之灵来提升实力的主意。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像我这样天赋平平的通灵者，怎么可能一年时间便变得强大起来。可能是因为那时的我，太急于求成了。 年轻的我忘记了许多事，是个仅孤独地活在不明确的仇恨之中的人。那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浑浑噩噩。 现在的我，二十岁。在各个地方游历了那么久，见识了那么多……我开始放弃这个传说，想要为自己沉淀。 当然，这并不是指要放弃报仇。这是叫自我沉淀。我已经不对外物抱有什么希望，果然，复仇这种事情到头来还是得依靠自己努力啊！ 要说为沉淀挑选一个地方。诺，我觉得这座城市就很不错。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交到几个朋友。 ——异界之灵（end） ### 可是，至今，我也没有朋友那种东西。 因为一直没有朋友那种东西，所以才会清楚朋友是多么重要啊！ 他们，大概已经走了。 我按照爸爸所说的话，没有使用自己的异能。 可是，为什么我离“朋友”越来越远了呢？ 我躺在沙中，浑身都是他们扔向我的沙。 呼，交朋友，好累啊。 就这样一动也不动，躺在沙中，仰望天际。 夕阳的红色褪去，被东方的暗色调取代。 好难受，好想哭。好想就这样一直躺着…… “你在这里躺着干嘛？海风大，会感冒的哦！” 类似于关心的话语响于耳边。那是我从来都没有听见过的音色，从音色来判断，这应该是出自于一个和我同龄的女孩所说的。 我马上坐立起来，摇头将头发上的沙甩掉，然后朝声源方向看去。 她就站在我身边，双目望向辽阔的大海。她的双眼又大又黑，长长的刘海直至眉上，精致的小脸如同人工产物一般，十分可爱，穿着红白的洋裙，领口上系着黑色优雅的蝴蝶结。 她是——？ 在此之前我已经见过她很多次了，就是不知道她见过我没有。 就是那两个我先前一直都很在意的人中的女孩。 “你在这里干嘛？” 我站了起来，反过来问她。 “我……我在等一个人。等一个男孩子。” 她在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出这句话后，小脸很自然地红了起来。 男孩子？就是那个经常和她在一起玩的男生吗？ “那个男孩子去哪里了，你等了很久了吗？” “他……不知道，应该去了很远的地方吧。”她耷拉着脑袋，精神有点不振。“不过！他对我说过他不管多远都一定会回到这里的！”她突然抬起了头，提高分贝。 日落西山。 “啊，好烦啊，这段时间内我又少了一个朋友！”她抓狂道。 “又…”心中念叨着她说的话，我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拥有朋友，那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呢？ “唔……话说，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吗？” 她的表情，笑盈盈的。不像之前的那个女生，有着一道不太理性的光辉。她好像很认真。这简单的疑问句，却顷刻间使我的内心世界天翻地覆！ 朋，朋友？ 我可能听错了。我试探性地问道： “你，你说真的吗？” “嗯啊！我叫依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米小笛。”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序章) 无论是好是坏，这都是一场邂逅 ——序 ### 首先是响起了急促、烦躁、没有间断的警报声。 “快点快点！别让入侵者跑了！” 几个青年快速朝办公室冲去。 走廊两边的花盆上，栽种的鲜红花朵微微摇曳。 “用钥匙打不开！” “滚开！让我来！” 另一个人将开门着推到一边，直接一脚向门踹去。 “哐！哐！哐！” 连踢三脚，防盗门直接变了形！第四脚踢出，防盗门直接由内凹陷进去，那壮硕的青年一只手掀开了防盗门。 只见原本应该干净整洁的办公室内，青藤横七竖八地交错、缠绕，充满整个办公室。 “在那里！”其中一个青年指着窗户。 透过交错得像蚕丝的绿色茎藤，可以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她已经打开了防盗窗，从那一跃而下。在窗边，是一个已经打开了的保险柜。 “外面的听着！入侵者从窗外跳出，快从外边进行拦截！要是没把她留下来，妈的我们十五区管理局之后还怎么立足！”壮硕青年朝对讲机说道。 那东西，可是整个十五区的命脉！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别人抢走！ ### “到底该不该相信那个人？” 冲出重围的洛丽塔装扮少女，单薄的身影出现在偏僻的城市角落。 “不行，那家伙绝不会说话算话……我得静等一段时间。”少女看了看小手中的十字架，十字架上温和的灵力不断朝外释放着。 “我得，先躲一段时间。去哪个地方呢……” 少女这样思考着，向高铁站的方向走去。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01) 有一种花 盛开在生死之隔的边界。 ——01 ### 我叫释灵，解释的释，神灵的灵。 十五岁。 我的故事嘛，才发生不久。准确来说，是我的那带有奇幻色彩的故事。 小的时候，与一个自称为世界意志的大叔在金色海滩边的相遇。 长大过后，回到故乡与一位可爱少女的邂逅。还有少女的父母，也是很奇特的人物。 总而言之呢，我被卷入了一个神秘的群体，被强行赋予了神秘的使命。该用怎样的性质来定义这些发生过的事还不好说。 但，我是一个从来都不会，不懂得回头的人。 ### 而现在，坐在餐桌对面的少女在，正狼吞虎咽的少女使我提不起半点食欲——虽然这满桌子的菜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做的说。 可爱少女？ 没错，即便吃相再怎么难看，但只要是发生在她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动人。 少女留着一头齐肩短发，栗色镜框下的双眸透着空灵的光感，精致的鼻梁下面则是因咀嚼食物中而鼓胀的嘴巴。 “释灵同学，你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哇！” 对面的她咽下口中的食物后，笑眯眯地向我赞扬。 “米小笛，别吃得太急了。” 我想象不出一个少女的胃如何能装得下那么多东西，随后，又玩笑般地补充了一句： “放心吧！我不会和你抢的，哈哈！” “唔……” 听见了我的嘲讽，米小笛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了。 “算了，念在释灵同学能做出这么可口的饭菜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表情在下一刻又转化为可爱的笑容，她将筷子放好，眯起了双眼。那是一个表现为“我已经吃饱了”的表情。 “我吃饱了，多谢款待！” 她将身子稍稍后移，躺在了椅背上，头仰着天花板。 于是我开始收拾碗筷。 平常我独自在家的时候，绝不会一个人做这么多的菜。但今天放学后，她要来我家做客。 嗯，招待客人什么的，我一点都不在行。甚至可以说是，从来都没有邀请过人到家里来做客。第一次面对同学这样的要求，而且还是女同学，我的内心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紧张。 招待客人的话……做一桌拿手菜总不会有什么错的吧！ 不同往常，今天一放学我就和米小笛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原食材，然而她一直在向我诉苦。 “释灵同学，我好饿啊，我要饿死了……你买菜买快一些吧，不然还没走到释灵同学家中，我就变得只剩一张皮了……” “咳咳，哪有那么夸张啊！” 可是她的表情做的就和说的一样夸张。 怎么办，我明明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选购食材了。 “要不然，你先去买些现成的面包之类的东西吃好了？” “不要！因为我还没吃过释灵同学做的东西欸。我一定要空着肚子去好好品尝才行！” “那样的话……你可能会饿死的哦！” “唔……放心吧！我会先用「灵力」把胃填住，所以还不至于饿死啦！” “咦～灵力还可以这样用的吗？喂，等等，灵力不是用来做这种无聊事情的吧！你这样做算是犯规了……还有，要怎样才可以用灵力来「填胃」啊？” 所谓“灵力”，指的是我们这类叫做“通灵者”的一类人特有的力量。 通灵者用灵力引动异能或者术式，负责在这个流窜着“冥界生物”的世界，找到它们，消灭它们。 “嘛，要做到这样的程度对现在的释灵同学来说可能还太早了哦！” “喂，你这样说我可是会很受打击的欸！” 我推着购物车，目光注视在“正打量着各种商品的少女”身上。这家伙，说话还真不打算给我面子啊！ 事实确实如此。 在这类称之为“通灵者”的集体中，通灵者通过开启的“术式”多少来表示自己的境界。而我，则是那种连第一术式都还没有开启的那种“垫底的角色”。没办法，我成为通灵者的时间还太短了。我为什么会成为“通灵者？”呃……这很难解释。 “呐，释灵同学，你会做哪些菜啊？” 面前的可爱少女突然停下，转过身来问我。 在不经意间便被那无暇笑容吸引的我故作镇定，心平气和道： “会很多啊，因为我平常都是一个人在家生活，做菜什么的自然就学的多一点。” 绝对想不到，这个外表超级可爱的少女会是一个已经开启了“第三术式”的通灵者。 我这种基本术式都还没开启的存在，别说什么消灭冥界生物了，就是让我发现它们，看见它们都极为困难。但我体内或多或少也有一些灵力，使用它们我现在也可以勉强做到。 顺带一提，我的异能是"改变方向“。 “真的吗？你确定那能够满足我的胃？” 她挑逗般地说出口，一举一动都将少女的气质完美地展现出来 “拭目以待吧！” …… 看样子，我的的确确满足了米小笛的胃。 将残局收拾好的我，发现米小笛已经由餐椅转移到了沙发上。 她的姿势是躺着的，右手搭在自己小腹的位置，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才吃饱就躺下对身体不是很好。” 我端起泡好的茶，将她的那份摆到她身前的茶几上。 连这茶叶都是刚买的，平时的我并没有喝茶的习惯。因此泡茶的过程只是随意参考了一下网上的，并未能泡出多么好喝的茶。 “啊，吃得太饱了，实在不想动啊！没想到释灵同学做的菜这么美味！感觉比老妈做的还要好吃！” 米小笛仍躺在那里，只是翻了个身，伸展了一下四肢。 是么……虽然吃过我做的东西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们也的确说出过类似的称赞我的话。但作为回归海心市后初次受到因做菜做的好而赞扬的话语，还是从米小笛这样的女孩子口中说出来的。这着实让我有些兴奋。 “其实筱安阿姨做的东西也很好吃的。 我做出这样客套的回答。 “对了，你是不是忘记了来我家的根本目的了啊？” 发现米小笛依旧是那副懒散的姿态，我忍不住开口问。 “欸？根本目的？不是来释灵同学家吃东西的吗？” 她突然坐了起来，用那种有些天然呆的语气反问道。 不是！完全不是啊！你是装傻还是因为吃太多把脑袋堵住了？ “你不是跟米夏叔叔说了要来我这做功课，让我帮你讲解吗？” 她真的被我做的吃得给彻底征服了么……米小笛同学，还真是不可靠啊。 “哦……哦哦。emmmm好像的确有那么一回事。” 米小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在回答的过程中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完全就说的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咳咳，释灵同学泡茶的技术还有待提高哦！” 嗯，我也是这样觉得。我泡的茶味道的确太不怎么样了。喂！这不是重点好吗？别突然转移话题啊！ “好了，茶也喝了，是时候该去学习了吧！” 我用我那依旧表现得平和的嗓音说道。 “唉唉？那样不是太无趣了吗？好不容易到释灵同学家里来啊。” 敷衍似的说完这句话，米小笛又堂而皇之地“倒下”了。 “不行，米小笛，你忘记为什么今天你这么饿的了吗？” “因为……因为早上起床太晚了没吃早餐就匆忙赶去学校了。在学校也没有吃午餐……” 她的音量在逐渐被调小。 “为什么不吃午饭？” 我正颜厉色。 “因……因为整个午休的时间我都在忙于奔波于各个办公室……” 她总算又左立了起来，双颊因鼓起而涨得通红。 “那么，请问你为什么要辗转于各个办公室呢？” 我双手环于胸前，毫不留情地追问下去。 “啊啊啊啊啊~！我明白！不就是因为月考成绩差了那么一点点嘛！” “八科有六科不及格，对于高一上册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你确定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吗？” “这我当然明白……可是……可是。” 似乎因为太不甘心，米小笛一直嘟着嘴巴。 “学习那种事情，在释灵家努力和在学习努力都是没什么区别的吧！所以就请释灵同学到了学校再帮我辅导，我现在好像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啊痛！” 我一拳打到米小笛的头上，当然，并不怎么用力。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刚刚下午的时候米夏叔叔在电话里可是对我说过‘释灵，小笛就拜托你了！请务必让她的成绩提起来！只要到达班主任不打电话给我的地步就可以了！’的这样一句话，我当然要好好帮助你学习了！” 我看着双手捂住被我打的脑袋的米小笛，没好气道。 “啊啊……爸爸他怎么能这样就把他的女儿给卖了，呜呜~”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明明就是通灵者，学习这种东西对我们未来是没有任何帮助的才对……” 米小笛又小声嘀咕说着。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们也是人类，生活在人类社会中，学习对于通灵者来说也很重要。” “呐，一定是因为释灵同学境界太低了才会说出这种话的、一定是这样的，对吧！” 这家伙…… 在又吃了我的一记拳头过后，我强行将某人拽进了书房。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02) 多希望你的眼泪，变成花伴随着他 ——02 ### “哇，好多书啊！” 我和米小笛正位于我家的书房，面对这里面堆满了好几个书架的藏品，她自然而然地发出了赞叹。 米小笛毫无目的性地从最近的书架上抽取了一本书，随意地翻了翻。 “这些书……好像很久都没有翻阅过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看见了附着在上面的灰尘。 “是的。” 我这样回答。 “这个书房里陈列着的书全都是我爸妈的，我的书全都是在自己的房间。书房嘛……以前搬家的时候并没有将这些书搬走。这里的东西到我回到这里为止，大概有八年的时间一直都处于沉封状态。“ “那，这些书也是释灵同学的爸爸的？” 她手指向的是一个载满了稀奇古怪书籍的书架。 古代的《山海经》、道家学术。到《聊斋志异》，再到现代的盗墓小说，玄幻奇幻等。 这样的读物，在大人的手中的确不常见。 “嗯，我爸他，虽然从事科研工作，但好像一直都对这些方面有着浓厚的兴趣。” 关于这点……当初他们来医院看望我的时候，就送给了我一个小小的十字吊坠。虽然我没把它挂在脖子上，但还是一直都将它带在身上的。 怎么说呢？那东西在我心中还是有那么些地位。 “释灵同学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能聊聊吗？” 米小笛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微微抬头仰视着我，问。 “我爸……你那个时候在医院看见过我的爸妈的，你还有印象吧！” “嗯。” 就在我住院的那段时间，我爸妈专程来到海心市看望我。这一点，就算是作为儿子的我也未曾料想到。因为自打我懂事起，他们便一直处于忙碌中。是那种可以因工作连续好几个月都不会回一次家的状态。 “那他给你的感觉怎么样啊？” 我试探着问道。 “感觉……感觉很好啊！和其他的成年人不同，释灵额爸爸看起来特别随和，给人一种儒雅又平易近人的感觉。感觉释灵的父母都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特别有内涵。还有啊……释灵的妈妈可是一位大美人哦！特别特别漂亮。” 米小笛一边回忆一边软软地说道。 “他们……大概也给我这样的感觉吧……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我也一边回忆，一边答道。 “释灵同学，不怎么了解自己的父母吗？” 她猛地将手中厚厚的书一合，其实她并没有在看书中的内容。 “……” 这本就是我最不想面对的问题。 此刻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明明我，是作为他们的儿子而存在。 我却对他们的印象模棱两可的。 …… 什么啊！我到底在想些什么鬼！米小笛！你在问些什么鬼。 我甩了甩头后又是一拳挥出。 “啊痛~” 书被摔在了地上，米小笛双手又捂住自己那可怜的头，镜框下的眼睛眼泪汪汪的。 唔……好可爱啊~ ……我又在想什么鬼。 “你怎么一进书房就问我这么多问题？我是带你来学习的好吗？" “唔……从来都没打过我的释灵同学今天一下子打了我三次，这个仇，我记住了！哼哼！” 那声音既有委屈，又夹杂着倔强。 怎么听都超级可爱啊…… “额，难道你还想报仇吗？” 打架什么的，我可毫无胜算。我也清楚，这个女孩是不可能用异能和我打起来的，这才是我“乱来”的底气。 “唔唔……走着瞧吧！” 她忿忿地挥了挥小拳头。 “好吧……在这之前，就先把月考的错题改一下吧，首先是……” “啊！！！~” 那声惨叫差点把我的耳朵震聋了。 “你鬼叫个啥啊！” “考试什么的全都去死好了！” 她瞎嚷嚷着，一副痛苦到了极致的样子。 欸，真拿她没什么办法。 就让我打算再良言相劝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僵局。 不是我的手机，那便是米小笛的了。 “哦呵呵，是爸爸打来的！他一定是打电话催我回家了！啊哈哈，释灵同学，看来只有下次有空的时候再来你家做客喽！”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下次真的还会来我家么…… 仔细想想刚才所发生的的这一切，自己好像真的把米小笛逼得太紧了。人家明明不是那么想要学习功课的……可是，我总是擅自想要为米小笛做些什么。 她接通了电话。 “喂，爸爸。” “嗯。” “哦。” “额……” “啊！？” 超级简洁的五句话，在从米小笛口中说出来之后，她的脸色就在不停地变幻着。到了最后，她的那张超可爱的脸不知因为什么而涨得通红。她们到底在聊些什么？ “我解释不清楚啦，拜托你自己去跟他说。” 说罢，她将手机递向了我。 “我？” 随着米小笛的点头，我带着些许疑惑地从米小笛手中接过手机。 “米夏叔叔。” “喂，释灵吗？”电话那头传来了我已经熟悉了的声音，“我和筱安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哦哦，什么事情？” 伴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咳嗽清嗓子的声音，我的心中缓缓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个……因为某些原因，我和筱安得暂时离开海心市一段时间。嗯，我们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我们希望，在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能照顾一下小笛。” ——果然么…… “请问，您指的照顾是指的学习方面的还是……” “当然是生活方面的了！” 什……什么？ 听讲这句话的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我的脸一定也红了吧！可恶！ “小笛那孩子从小就被我们娇宠贯了，直到现在什么家务都还不会做。我们这次又是出远门，出去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没人照顾她的话，我无法想象其后果。” 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担忧。可……可是，傻子也知道这些担忧是装出来的吧！都已经是高中生了，就算什么家务都不会做，只要有钱，生活什么的都不会存在问题吧。 “可……可这也……” 我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坐在椅子上满脸通红看着我的米小笛，语气变得更加紊乱了。 镇定，镇定！ 我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并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请……请问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呢？之前在电话里你可没有说过什么有什么原因要出远门之类的话语啊，为什么现在突然。” “当然是因为事情非常急才会这么做的。” “什么事会这么着急？” “这个……具体情况不方便透露，总之呢，是和我们这个群体有关的事。” “我们这个群体”所指的，应该就是通灵者了。 “我们最多两个月就会回来，在此期间，小笛就拜托你了！嗯……这样吧，你把你的银行账户给我，在此期间相关费用我先预付了。” “我的账户是……呃呃，这不是重点吧！您……您真的打算让我照顾米小笛同学一个多月的时间吗？” “嗯，我刚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我们最多两个月就会回来。” “为什么选我啊？我而只是一个高一的学生而已，万一我照顾不好她怎么办。”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吧，生活这些方面我和筱安都很信任你，说不定那丫头还能跟你学到一些什么。而且……你是你们班上的第一名，我想趁此机会请你在学习上多多帮助她。” 这次月考的排名，我是班上的第一名。 “释灵吧！我女儿就拜托你了哦！”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语气活跃的女性声音，那声音应该是筱安阿姨传过来的。 这句话无论怎么听我都觉得怪怪的。 “可……可是这就代表着这一个月内我都会和米小笛住在一起吗？这也太……” 这才是我最关心的地方。 别说和同龄女孩子同居了，我连同龄男孩子都没同居过…… 咦，上面这句话怎么也感觉怪怪的…… “释……释灵同学不希望……和我住在一起吗？” 猜到谈话内容了吗？一定是这样。 米小笛问我这句话的时候，脸比以前涨得更红了，语气中也透露着紧张感。 被那种状态下的米小笛问出这样的话，我顿时感觉身体中有大量的蒸汽向上奔腾着，再由脑门处喷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其……其实我自己可，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说这句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差不多到了一点都听不见的程度。她的头也埋了下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需要询问一下我爸妈的意见……” 这是我在上一秒钟突然找出来的，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借口。找借口是为了解释：“我并不是不想和米小笛在一起生活。” 其实，之前在电话里说了那么多的“可是”都只是因为我超级紧张，超级无法相信，但这似乎被米小笛误解为了“我不想和她住在一起。” 怎么可能会想到拒绝呢？ 在现在的这个班上，向我示好的同学不在少数，但真心把我当朋友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米小笛绝对是其中之一！相遇这么久了，我们也逐渐了解了彼此，她如果摒弃了我所不知道的过去，绝对就是一个可爱温柔思维单纯的女孩子（虽然现在也是这样，但总归有点别扭。），并不是像她刚知道我是一个通灵者的时候的那么冷淡，那只是她认为我之前都在骗她。不过后来她又选择了相信我，相信我真的是一个新人通灵者。 “哦哦……是，是这样啊！” 她重新抬起了头，可爱的脸颊依旧泛红。 但总算，笑了。 “嗯，的确应该去和自己的父母商量一下，那么。小笛就拜托你了哦！” 电话那端传来这样一句话后就挂断了。 搞得就跟我爸妈一定会答应这件事一样……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03) 只要你好，一切都好。 ——03 ### 搞得就好像我爸妈一定会答应这件事一样…… 但实际上。 “喂，老爸，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我有个朋友，她爸妈……” “额……是女生……” “哦哦……” “没什么问题……” 我同米小笛看着我一样看着她，并一边和我爸通着电话。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嗯。” “我知道了，拜拜。” 挂断电话后的气氛异常紧张，米小笛先一步开了口。 “释灵同学……怎，怎么样啊？”声音格外紧张。 “嗯。” 我低着头，轻声回应。 我脸红的次数很小，我绝不希望别人看见我脸红的样子。 ——但实际上。 我爸很轻易地就允诺了这件事。 “果然……” 传来十分微弱的声音，就从我前方坐着的少女口中。此刻她也一样低着头。 语气中有着……悲伤？我不明白悲伤出自何处。 “照顾别人是一件特别特别麻烦的事，一直习惯了独自生活的释灵同学一定特别不喜欢别人来打破这份宁静吧。” 她突然又抬起头看向我，眼角随时可能涌出的泪花清晰可辨。 有……有那么严重么？ “像我这种只懂得玩乐享受，会做的正经事只有战斗的人，让释灵同学来照顾一定会给你带来极大的困扰。对不起，明明是我什么都不会做，却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她深吸一口气，在我发愣的视野中站了起来。 “我，一定会·努力学习自理生活。由于我的原因，我爸妈向你提出这么困扰的要求我在此向你道歉。我爸那边我会给他说清楚的，那个……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家去了，明天学校见，释灵同学。” 米小笛在试着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她从书桌上提起了自己的背包。 她又误解了么 我不是困扰啊。 我只是因为……额，害羞？——直到现在的沉默不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走了几步，到达书房门边的时候有停了下来。 破涕为笑般，用平时那种轻快的声音笑道： “啊啊，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呐，释灵同学，忘掉我爸刚才说的那些无厘头的要求好了，明天见，拜拜！” “喂！你吃了我做的饭菜，怎么能够就这样走了？” 我还是在害羞的时候不那么擅长表达啊……但我清楚，在我心中照顾她一个月的确是我很想做的事——当然，更长时间也无所谓。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用稍微平复了的语气这样说道： “米小笛，你的学习成绩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 啊啊！我说不下去了。 “所以……？” 她侧过头，细声反问。 “所以……那个……” 我闭上眼睛一咬牙。 “所以，这个月我会努力使米小笛的成绩提起来，你也得必须和我一起努力才行！” “唉？！！~~~” 所以，从现在开始到将来不算长的一段时间里。 将由我来照顾米小笛同学。 ### 第二天。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的我不是被闹钟叫醒的。 唤醒我的是某种特殊的气味，嗯……特别像是某些东西被烧糊了的气味。 ——在我一个人居住的公寓里，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气味呢…… 在我……一个人居住……的公寓！？？ 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米小笛，你在干什么啊！这不是才五点多钟吗？” 还穿着睡衣的我不顾一切地冲进厨房。没错，糊了的味道正是从厨房中飘荡出来的。 和我猜到的一样，已经早早起床穿着学校制服的米小笛正在厨房的天然气灶前鼓捣着什么。 这是小魔女在炼制魔力药剂吗？ 第一次见到这样场景的人心中一定会这样猜想。 “呀，释灵同学，你醒啦！” 虽然是面向着我发出这样的问候，但她手持的铲子却依然不断在锅子里翻动着。 “我正在准备早餐……虽然只是在尝试着做一些菜而已。” 直到她脸上挂着微微害羞的笑容，细声说完这句话之后。我才发觉我刚才显得很冒失。 “这……这样啊……” 这样的话，使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来昨天米小笛说的话。 “明明是我什么都不会做，却还是给你添麻烦了……我，一定会努力学习自理生活。” …… 我不清楚她有没有闻到锅内飘出的味道，也没有去打断她的操作。她真的很努力啊……想要能做出美味的菜肴，那么做出难吃的东西则是在那之前的必经之路。 直到她将锅中的东西装盘。 那个，应该是鸡蛋吧。虽然白色的蛋清和黄色的蛋黄在此刻都呈现成了黑色。 “只要在向上面浇一些蜂蜜就可以了吧！” 她转向冰箱，取出了里面的罐装蜂蜜。 这么说来，昨天我确实做过煎蛋，而且被她吃得一点都不剩。 “好了，大功告成喽！” 她将那盘下面黑色上面黄色的物质端到我跟前，随后偏头嫣然一笑： “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吧！” 我从她的双瞳中看见了期待的目光。却又不知该如何作答。 “额……嗯……很不错，很不错……” 我要保护好少女脆弱的心灵。 “是吧！那我就先去做下一道菜了！昨天一直看着释灵同学做菜，我多多少少还是看懂了一些的。总之呢~今天的早餐就全交给我好了！” 听见了我的假话，米小笛柳眉笑得更弯了，她将那盘混合物放到了一边的桌上，在此过程中说出了这些话。 不行，我必须得阻止她！ 想到米小笛会因为吃了自己做的食物而中毒住院，我立刻做出了这个正确的决定。 “呐，小笛啊。昨天你的作业不是还没做完吗？今天就要交了，你快去拿我的去抄抄吧。今天的早餐就由我来负责好了。” 米小笛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再次看向我。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释灵同学不一直都希望我能独立完成作业而死活不给我抄的吗？” “那是当然的啦！我要让你将学习成绩提上去！” 心是那样想的，嘴却是这样说的： “——可要是交不上作业的话你今天又要被老师处罚了。如果又像昨天那样吃不成午饭而饿一天肚子的话，我可也是会跟着心疼的哦……” “什，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绯红起来。 “释……释灵同学，你你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声音也变得结巴了么……脸好红好可爱啊。 “当然是假的了！我只是不希望你浪费这些可怜的食材而已！” 心是那样想的，嘴却是这样说的： “当然是真的了，就让你抄这一次吧！只有这一次，听见没？” 我有意岔开话题的着重点。 “噢噢，谢谢……” 我问的是“我也会跟着心疼”这句话说的是真的吗？这家伙真是的，一定理解成了“你真的打算给我抄作业吗”了吧。释灵同学真是神经粗条，哼！ ——我猜米小笛就是这样想的。 看见和猫一样扑向书房的米小笛，我总算为今天的早餐松了口气。 ### 早餐没有必要做的像昨天晚餐那样丰盛。 烘焙好面包，加入黄油，火腿，鸡蛋制成三明治，再加一杯牛奶。 平常的我便是这样来解决早餐的，不过因为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所以以上的东西就被乘以了2. “米小笛，该吃早餐了！” 将两份三明治放到了餐桌上后，我向书房那边叫了一声。 我这个样子一定像极了一个监护人吧！ 结果她没有回应。 进入书房查看的我发现，米小笛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作业很整齐地叠在一起，应该是已经抄完了。 栗色的眼镜则摆放在作业之上。米小笛则侧头趴着，可以看见正脸。 “这家伙，明明这么困却坚持起那么早，真是~” 正当我想叫醒她的时候，目光却被她的侧脸吸引住了。 那是一张与平常一样精致，相似却又相异的脸。 脸颊伴随着均匀的呼吸起伏着，双目微闭。在这张脸上完全找不到那种因长时间戴着眼镜而留下的痕迹。 怎么会这么可爱，就根作弊开挂了一样…… 我靠近过去端详着她的脸，却因她睡得太过恬静而不忍去叫醒她。 忽然间，那本该闭着的眼皮抖了抖，见势，我连忙倒退几步，与之保持距离。 她醒了，刚睁开的眼睛还一副惺忪的样子。紧跟着双手上伸做出一个大大的伸懒腰的动作，同时用软绵绵的声音打着哈欠。 可恶！好想把这一幕拍下来的…… “你醒了啊，早餐做好了，快来吃吧。” 我向她说了这句话后便转过身打算离开。 “喔喔~好的……” 刚睡醒时的语气呈现出的是不同于平常的那一种可爱，米小笛伸手去揉自己的眼睛，却好像……发现有什么不在了。 “唉？啊啊啊啊啊啊~~~！” 背后传来的高分贝尖叫声差点将我吓死……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04) 不知何时开始 就算输了也不再感到不甘心 ——04 ### 餐桌上摆放着三个盘子，其中有两个里面摆放的是三明治和牛奶，摆在桌子正中央的是一盘黑色与黄色的混合物。 我和米小笛对立而坐，此时对面的她面红耳赤，嘴巴紧闭着，就像是有很多的话一直憋在里面，双拳紧握很不自然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不知道是为什么，早餐的气氛一点都没有。我没谁也没有先动叉子。 “释……释灵同学，看，看见那个了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都是紧闭着的。 我完全听不懂她所指的是什么，于是投以不明所以的目光。 “眼，眼镜！你看见了我没戴眼镜的样子了吧！” …… 就为了这点小事么？ “看……看到了，可，这也没什么吧……” 这算是我做错了事吗？可也不至于吼得那么大声吧……我忐忑道。 听见了我的回答，米小笛的脸明显涨得更红了，感觉就像是滚烫的蒸汽机头上一直冒着蒸汽，身体也在轻微地抖动。 “笨，笨蛋……释灵同学可真是的！” 在说出类似于骂我的话语之后，米小笛抓起了放在她身前的三明治自顾自地啃食起来，看都不再看我一眼…… 是我做错了什么吧！可是，我也没有想过去叫别人吃早餐会发生这种事……感觉被讨厌了欸…… 正当我已经在心底筹备好数种道歉的套路并打算实施的时候，米小笛举起叉子叉向桌子正中央的，那盘“煎蛋”。 “等一下！”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难时刻，我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用超快的速度叉向米小笛的叉子。 两个叉子在虚空中碰撞到了一起，随即又马上分开了。 呼~好险啊，差一点就让她叉中了。 “有，有什么问题吗？” 对我的动作有所不解的米小笛语气依旧紧张地问道，她的脸颊依旧有些泛红。 “那个……没……额，算是有吧！” 这又该说什么理由呢？我咽下一口唾沫。 “释灵同学的样子，好像有点奇怪啊。” 重新注视我的米小笛这样子说道，眉头微皱。 “呃呃？是，是这样子吗~哈，呵呵……对了！” 不再挠头的我突然将目光锁死在了对面的少女身上，这使她微微一抖。 “干，干嘛这样看着我啊！” 她的嘴唇都快变成了波浪形。 “那个，你昨天吃了很多我做的东西吧！” “嗯啊！” 她点头表示肯定。 “那么，我现在需要从米小笛这里索取报酬！” “报酬？唔……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什么东西都还没有带过来啊。” 她眯着眼睛，一副提防着坏人的表情，小声说着。 “就这盘煎蛋好了！” “！？” 未等她做出反应，我马上将桌子正中央的“煎蛋”抢过，埋着头，毫无顾虑吃相、不计后果地吞食起来。 上面的蜂蜜已经甜到腻人的地步，随之而来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黑色的味道……我管不了那么多，早些吃完早些解放。 “释灵同学，你，你……” 我听见了这句话，可我没抬起头去看她的表情。因为正在“进食”啊！ 我猜她应该有些羞怒吧。对不起！米小笛！可我更不想你吃这个！ 唔唔……真xx地难吃。 最后，我将一边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为的是提防刚刚进入食道的那些东西倒涌出来。 照顾她的第一个早晨，便是以这样的形式收尾。 ### 乘坐公交车，身穿学校制服，背着书包。 都和往日平常的高中生形象一样，唯一与以往不同的是，身边多出一个可爱的女同学同往。昨天和米夏叔叔讨论关于米小笛借住在我家的事讨论了很久，天色晚了，就让米小笛直接在我家住下。 一起坐在公车上，我们却不怎么说话。大概是今早所发何的事的缘故……看见了她没戴眼镜的样子。 米小笛一直将目光投向车窗外，看外面的风景，可能是因为很少经过这一带。 我坐在内侧，捂住肚子，尽量不露出痛苦的神情。 那种感觉，体内传出来的感觉，分明就是一种煎熬…… 那有一段沿河的路，从车窗外看出，可以看见不宽不窄的河道，以及河道两侧的河堤。 由于沿河，再加上河堤两边种满了绿草的关系，这里成为了周末时期人们休闲散步，垂钓的好地方。 “释灵同学，你看那个！” 米小笛这个时候拍了拍我，另一只手指向窗外。 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朝外面看去。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风景，不经污染的河流，河道边上坐着垂钓的闲人，斜堤上被打理得很好的草坪。 “那种花！” 米小笛的强调让我发现，在那草坪上，稀稀疏疏生长着一些花。 红色的花。 “这是……” 以前来这里，从来没有注意到它们。是刚刚移植过来的？还是我以前就忽略了？ “好漂亮，是吧！” 米小笛被美丽的花朵所吸引，露出了丝毫不亚于花姿的笑颜。 “嗯，没想到海心市会以这种花作为观赏性植物啊……” “嗯？我以前从来没有在海心市的其他地方看到过这种花，你知道它是什么花吗？” 米小笛将目光转向我，好奇的问道。 “这个，是传说中盛开在黄泉路上，沟通阴阳两界的花哦！” 终于到我报复的机会了！ 不再理会疼痛的我装出一副阴森冷酷坏笑的表情，用那种唬人的语气，幽幽地将这句话说完。 没想到她竟摆出一副看白痴的眼神，注视着我，口中说出一句令我的攻势瞬间瓦解的话： “释灵同学……原来还只是个小孩子吗？” …… 我还真是失败啊呜呜…… “咳咳，其实那种花的名字叫作曼珠沙华，有茎而无叶。确实是作为神话中的彼岸花的原型。因为它，太红、太美丽了。” 换回常态的我正经地解释。 “哦哦，这样啊……确实很美丽呢！” 米小笛又趴在了车窗上，看向外面的，稀疏的曼珠沙华。 “彼岸，佛教指超脱生死的境界。” 看着那些不知何时出现的花朵，我想到了一些关于其名字的故事。不过……它的花期，似乎刚过不久吧…… ### 下车之后的我几乎用了我最快的速度冲向学校大门。没有等米小笛——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喂！释灵同学！慢一点！” 被我甩在身后的她也跑步追逐着我，一边在空中呼喊道。 “不，不行啦！” 因为实在是憋不住了！ 大约十五分钟后，我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肠道中的杂物经过刚才在wc进行疏通后，顿时空旷了起来，这使我感觉神清气爽，妙不可言。此外还有一丝感觉身体被掏空的乏力感，叠加起来与之前那种近乎绝望的感觉形成鲜明的对比，可谓是半步地狱，一步天堂！ 我靠，这些都是什么鬼！ 我用力甩了甩头，将脑袋中的杂念也全都抛飞了出去，之后，踏入教室。 仔细想想，今天早晨过的可真不怎么样……一大早就被唤醒了，吃了那种怎么看都不能被当作是食物的东西，在公交车上憋了超长的一段时间，还因为这些以及“没戴眼镜事件”和米小笛之间产生了些许尴尬。 这才只是我照顾她的第一天啊！顿时感觉有压力了。 只是不知道米小笛会如何来评价这个早晨…… 我进教室的时候，米小笛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双手在桌子上立起一本一般厚的小说，不过从她的眼神看，她大概没怎么将小说的内容看进去。 ——即便如此，她静静看书的样子也引得周遭几位男生的注目。 我无视掉这些目光，走向米小笛。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的座位位于米小笛的后面。 在我靠近她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了我。将手中书本一合的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有些担忧的眼神看着我，一边问道： “你没事吧？用不用去校医务室看看？”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整理书本。 听得出来，那句话是真正关心我的体现形式。在米小笛说出那句话后，我仿佛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彻底地排除了。无力感…… 我，不太会生气。 “真的没事吗？可是……” “额……只是很普通地拉肚子而已，真的没什么。” 看起来明明十分日常化的问候，会给我招来不少的“麻烦”。虽然我从来没将这些麻烦放在眼里过，但多多少少还是会影响到我。 比如，周遭男性角色的目光什么的…… “那个……释灵同学。” “嗯？” 听见米小笛传来的有着犹豫的声音，我抬头看见了她微微欠身的娇容。 有什么，想说却很难说出口的事情么？啊~真是麻烦啊。 她憋着气，双拳紧握着，撑在我的桌子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我咽了一口唾沫，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以后做早餐的时候，请你务必在我身边指导我！我很清楚，你是吃了我做的煎蛋才会，才会那个的吧！” “笨蛋，小点声！” 米小笛在憋气后一口气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大声了！刚刚的那句话几乎整个教室的人都听得见！我在提醒她小声点之后，顿时感觉身体被十余道不自然的目光锁定…… “释灵那家伙，居然吃了米小笛同学亲手做的早餐……” “嗯，原来如此吗？我好像懂了。” “欸？怎么好像惹得米小笛发脾气了？那家伙……” “才会那个？才会哪个？怎么觉得怪怪的？” “在身边指导？两位是邻居么？” “早从开学的时候释灵同学和米小笛同学就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吧。” …… 在围观众人的目光中，我被压抑得几乎无法呼吸。这让我怎么无视别人的目光？想必米小笛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因为同那些男生注视着我一样，也有女生以同样的目光盯着她看。 “额……好像搞砸事情了欸。” 喂！我说你别用那种犯了错后请求原谅的眼神看着我，这样会更糟糕的吧！ 果然…… 今早真是糟糕透了！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05) 一个人能给予的温暖是有限的 ——05 ### “之所以通知十五区的各位来，想必各位都已经清楚了。” 某地的某礼堂，坐了近乎百来人。 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孤身立于讲台上，用不怎么稳重的声音开口。从声音中可听出，他还很年轻。 “其实那里本将在两个月之后开启，可是……当下我们遇到了一个不得不去面对的难题。” 青年可以压低了嗓音，将麦克风贴近了嘴。 “在三天前，‘钥匙’被偷走了！” 此话一出，整个礼堂顿时炸开了锅。 有的人在低声咒骂，有的人和周遭的人一起激烈地议论着，也有的人认为这场会议将只是炒了一碗冷饭而直接离开。 “请各位安静！” 随着青年的再次开口，会场才再次变得安静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青年依旧没有半点紧张。 “钥匙的遗失，使得我们十五区的权利变得不确定起来。对此，议会院并没有对此事加以强调，所以……” 青年的目光在下一刻变得凛冽起来。 “当务之急，我们大家应该以找回钥匙为首要任务。如果是我们十五区找回来，那就算议会院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什么关系，但如果钥匙被其他区的人所得……我们十五区倒数第三的排名还有可能再下一层，诸位看着办吧。” 在他身后超大的电子荧幕上，投放着一个巨大的，精致的黑色十字架。只是投放得很大而已，目的大概是为了让在座的人看得更清楚。 “这次的钥匙，是这种十字架吗？为什么会是西方的饰物充当钥匙？” 在混杂的众人，坐在一起的一对年轻的夫妇中，女子皱着眉头问道。 这对夫妇便是米小笛的父母，米夏和筱安。 “这样的事曾经也有过，东方和西方本来从很久以前便有过沟通了，说不定，这次的‘玄境’本源就是来自西方的。” 米夏的目光依旧放在电子荧幕上的黑色十字架上。 “那，我们也要去帮忙寻找它吗？” 筱安侧着头，将脖子歪成一个弧度，问。 米夏收回目光，将眼睛闭上。依旧年轻却又沉稳的容貌使人无法看出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随后，他偏头微笑地看着筱安。那表情盯得筱安有些不紧张，脸颊发红。 “这个当然得由尊敬可爱美丽的老婆大人来决定啦！” “喂，正经点，死鬼！”筱安白了他一眼，不过脸颊上明显有着笑容。 他两人倒是经常这样，明明都已经结婚了许多年，恩爱得却像恋爱中的情侣。 “钥匙么……说实话，我并不认为召集我们来就是为了找钥匙。应该是为了，当其他的苦力才对吧。” 米夏再一次将目光投于电子屏上。 “我们十五区，已经近三十年没有出现‘玄境’了吧。” “是啊，上次在这开启的时候，我们才十岁左右，根本没资格进去。” “比现在的小笛还小，哈哈。” 提到自己的女儿，米夏不禁又笑了起来。 “不知道小笛会和释灵那个小家伙生活得怎么样。” “说实话，我挺担心他们的，毕竟，小笛对照顾自己这方面实在……” 筱安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所以才会拜托释灵照顾她啊！你看不出来吗？释灵这家伙真的很不错。” 米夏的神色则放得比较轻松。 “是么……” 筱安长舒一口气，神色却依旧那样。 “可我还是觉得他们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算他们遇见什么难事，我们也要相信他们能够解决好。因为现在的小笛，不仅仅是她一个人了。” 米夏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使得筱安愣了一小会儿，之后她随即道： “我觉得那个释灵挺像的哎！” “哦，是吗？其实……小笛也很像你的哦！”回应的依旧是微笑。 ### 我和米小笛同学在回家路上看见了死人。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亲眼看见如此血腥的现场。 在这里，本该是沿河的车道。在此刻却被看热闹的人团团围住，警察已经用警戒线将现场围好。我和米小笛，就是围观的众人之二。 死去的是一个中年人，这是从服饰上看出来的。他在生前穿着黑色西装、皮鞋。脸已经被血浸红，看不清容貌，就连睁得大大的眼睛也是深红的血色。表情狰狞得吓人。他脸上的血，应该是出自自己的颈动脉。描述得精确些——他的头已经和身体分开了。胸俯以下的部分也被分开了，之间的间隙中有些内脏滑落到了草地上。有一截手臂断了，右臂。遗落在离尸体较远的草坪上。两条腿像是被一刀所切断，切口很平整，摆在原来的位置。 即便血腥味令所有人都很难受，也挡不住大家的好奇心理。 警察已经尽全力维持现场的秩序，但各路记者任然拥簇在警戒线边上，十分热情地一次次按下快门，或者将话筒和摄影机高举于警戒线附近的警察脸前，争着抢着问一些关于此事的问题。 在如此繁华的地带出现了分尸事件，不成为热门话题才会奇怪。 血腥味和视觉上的冲击本就令我十分难受了，再加上大量人流的拥簇，使我几乎缓不过气来。我一只手紧握箱子，另一只手拉起米小笛的纤手，将她拽出人群。 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是刚从米小笛家里取出来的，毕竟我答应米夏叔叔要照顾米小笛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她都将暂居我家。箱子里的东西是米小迪的私人物品。 一个从未和别人同居过的男生，突然有一天肩负起照顾一位同龄女生的起居生活，而且这个女生还超可爱！这样的我压力可是超大的。 “为什么回家途中会遇到这种晦气事啊，看见那东西后我连吃晚饭的欲望都没有了，那实在是太恶心了！” 想起那断掉的头颅，流到地上的模糊的内脏，飞到一边的手臂……我的胃液便一阵翻腾。这和杀死动物，或者杀死冥界生物不一样，亲眼看见一个死掉的人类给人的感触是足以令人窒息的！我一边抱怨，一边拉着米小笛来到相对空旷些的地带。 我开始后悔带着米小笛去那围观了，那样的场景，就算我看了都会不适，更何况这个可爱的少女呢。 “喂，米小笛！你没什么事吧，对不起啊，我不应该带你去……” 我刚想说些什么致歉的话，却发现米小笛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目光呆呆地盯着我紧拉着她的手。 这家伙！ 我的脸一定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连忙将拉着她的手放开，又在她眼前晃了晃。 “小笛？米小笛？” “哦啊啊？” 在我连续叫了两声她的名字后，米小笛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你……你的脸好红啊，没什么问题吧。” “哈……哦？是，是这个样子的吗？没什么问题的，可能，可能是由于人太多了，太闷了的缘故吧，哈，哈哈……” 在我的印象中，米小笛是一个特别容易脸红的女孩子，她脸红的样子非常可爱，非常讨人喜欢，但这多多少少令我有些担忧。 “话说回来，释灵同学你自己明明也有脸红的吧。” 米小笛瞄起了我，一副鄙夷的表情。 那一瞄，使我冒起了冷汗。 “笨……笨蛋，那是晚霞的红光，才不是因为我脸红。” “晚霞啊……都已经这么晚了吗？” 嘴中嘀咕着，米小笛向天际望去。西方的天空，太阳有一半隐入了云烟中，那边的天空闪耀着金色并橘红的光辉。 “是啊，秋季步入冬季，白昼的时间会越来越短。” 我也望向晚霞，开始发出感慨。 已经接近十一月中旬，我从今年八月份来到海心市，已经过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虽然发生了几件改变我人生的大事，但我依旧喜爱在这里生活的日子；和米小笛相识至此的日子。 “呐，释灵同学。” 她依然望着火烧云，一边开口向我说道。 “有什么事吗？” 侧头看向她的侧脸，我问。 “你觉得彼岸花和晚霞，哪一个更红一些？” 彼岸花和晚霞…… 我不禁看向，死人的那边。 有专门的警车开过来，下来几位穿白色大褂，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他们不紧不慢地将碎掉了的尸体用白布包裹好，放在担架上，一齐放入车厢中，随后离开。留下来的警察继续保护现场、勘测现场。 在这里——河堤。案发现场的草地上，稀稀疏疏生长着的曼珠沙华，在河道上吹来的晚风中微微摇曳。 彼岸花，传说中，只盛开在阴阳交接的地方的花朵。 随着尸体被运离，围观的群众也逐渐散去。 我突然脑袋一热，想出这样一个回答： “还是米小笛害羞时的脸更红一些！” 听见我的回答，米小笛同我预料般地瞪大眼睛，抿紧了嘴唇。脸蛋也刷地红了起来。 “哈哈，看吧！” “释灵同学你……居然在杀人现场说这些！一点都不浪漫好吧！不对，这根本就是一个变态的行为，释灵同学你的心理很扭曲吗？！” 米小笛突然将可爱的音色转变为了可爱加严肃，神色亦是如此。这是她认真或者生气时的样子。 “呃呃，别生气嘛，我这只是说……嗯，只是在讲大实话啦！~” “咦……” 米小笛一副鄙视我的样子。 为了防止事态尴尬地发展下去，我选择转移话题： “好了，天都要黑了，我们还是回家去吃晚饭吧。” 我微笑着提出建议。 “嗯嗯，早就应该这样，我的肚子早就已经扁了！” 看来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尽管看见杀人现场的我已没有任何食欲，但米小笛似乎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吃货依旧。 “那么，你想吃些什么呢？” 我拉着箱子的杆，开始步行，米小笛也一步一步地跟随着我的步伐。 河畔的晚风，吹动二人的头发，我们一前一后行走在光阴里，世界和夕阳都静了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像昨天那样的晚餐就行了。对了！我还想吃可乐鸡哎！释灵同学会做可乐鸡吗？就是那种外面有一层可乐糖浆的，吃起来甜甜的……” 可惜说的都是些和气氛不怎么相衬的话啊……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06) 这世界上所有的不利都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 ——06 ### 炒菜、煲汤、煮饭……还有可乐鸡。 一切弄好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沉浸与墨色。 我将最后的可乐鸡翅摆放在米小笛跟前的桌子上，这是她今天特点的菜，我会做就是了。 米小笛已经坐在椅子上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虽然在那之前我有提醒过她去书房学习或者上网，但她并没有什么行动，只是在不断等我将一盘又一盘菜端上桌。又好像太无聊了，玩起自己的手机来。 “哇！释灵同学居然真的会做可乐鸡啊！” “以前有段时间特别喜欢吃甜食，所以有学做过。” 听见客厅里传来的惊叹声，我稍作解释，随后端起刚盛好的两碗米饭走向餐桌，却发现米小笛真用手机对准那盘可乐鸡翅，发出“咔嚓”的照相音效。 “你在干什么？” 我伸手递过一碗饭，米小笛连忙放下手机，双手接过。 “我在发朋友圈。” 回应过后，米小笛开始了她的“征战”。 “额，你吃这么多，为什么就不会长胖呢？该不会又是用了灵力吧。” 我一边吐槽，一边打开了手机，翻看朋友圈。 米小笛只是嘿嘿一笑，没有做出明确的回答。 “这是值得纪念的一餐，久别了近一年的可乐鸡。请我吃饭的人真是个大好人，不知道它的味道是什么样的呢？迫不及待啦！” 紧接着下面是我做的可乐鸡翅的图片。 看见了米小笛发的这条说说，转眼又看了一眼狂吃中的米小笛。那无忧无虑天真的样子使我心头一暖。 好了，吃饭吧。 我心里这样想，手中的手机却响起了一次提示音。 “是谁找你吗？” 米小笛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看着我问道。 “没，是新闻。” 虽然不知道米小笛为什么会在意这个，我还是如实地回答了她。 新闻：我市川泽区河堤发生一起碎尸案件，目前，该案件…… 为什么偏偏在吃饭的时候看见这个啊…… 脑海中不由得再次回忆起下午经过川泽区河堤时看见的案发现场，因而胃口都消失了…… 餐后，我将用过的盘子放入洗碗池，正打算清洗的时候却想起来洗涤剂已经用完了。 为什么最近做什么事情都不怎么顺呢…… “米小笛，我要去趟超市，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哦。” 我大声向书房那边说了一句。此时的她应该在看书或者玩电脑。 结果米小笛破门而出，直勾勾地看着我，说： “让我和你一起去吧！万一遇上坏人了，我来保护你！” “……” 坏人有那么容易被我遇上吗？我只是在楼下附近的超市买点东西而已，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危险啊…… “行了行了，你想要我帮你带什么就直说吧。”我无奈地说道。 “嘿嘿……被你发现啦。”米小笛露出不好意思却又狡黠的笑脸。 ### 最后，我一个人来到超市，买了一瓶洗涤剂、一些家里稀缺的日用品和一袋子米小笛指定的零食。 “欢迎下次光临。” 我接过微笑着的售货员大姐手中的零钱和**向超市外走去。 门外是昏黄的路灯，我单手提着塑料袋，另一只手推开超市的玻璃门。 刚踏出超市大门的我，却发生了意外。 我被一个跑得很快的人撞倒在地。可能是因为我刚出门没有看见我的缘故。 塑料袋掉到了一边，我则是坐在了地上。 “唔……痛~” 这句类似于抱怨的话语可不是我发出来的，而是和我以同样姿势坐在地上撞到我的人所发出的。 是个女孩子？ 撞倒我同样也倒地的女孩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比我小一些，但其穿着打扮却十分引人注意。 就像是在cosy，少女穿着一套我不知道的动漫角色的lolita风格服饰。当然，也有可能不是cosy，只是单纯的lolita。 粉蓝与白色交错的洋群，不怎么凸出的胸口前系着由大蓝色缎带系成的蝴蝶结，领口的位置还有一个较小的红色蝴领结，再上面是白皙的脖子。她穿着红色的小皮鞋，白色的长袜将细腿全部包裹，收于裙底。之所以断定她不是西方人，是因为她有着一头东方特有的纯正黑发，同精心打扮的服饰一样，少女的头发也是精心处理过了的，刘海至眉处，头上戴着的是一个有蝴蝶结作为装饰的发箍。发下则是一张有着西方贵公主的气质的精致脸庞。 “你没事吧。” 刚才的冲撞，她的手机似乎被撞飞到了一边。我一边询问着，一边拍打着屁股上的尘土，随后走到她手机掉落的地方帮她拾起。 手机宽大的屏幕仍然亮着，我弯腰拾捡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地瞅到了屏幕上的内容：我市今日（十一月十日）于川泽区河堤边发生一起命案，尸体被犯罪嫌疑人进行了**…… 没想到关注这条新闻的人还真不少…… 我拾起手机后转向lolita服饰的少女，她也已经站了起来，不过却忙于整理自己乱了的衣服和发型，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就这样，我等了她大约半分钟后，她又迈开了小巧的步伐奔跑起来，只有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用小到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出这样一句话： “非常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之后，她继续急匆匆地奔跑着——大概有什么急事吧。 “喂！你的手机掉了！” 趁她才跑出去几步路，我从后面喊道，她这才停下来。握了握空荡荡的手，这才发现之前自己一直拿着的手机的确不见了。 折返回来，即便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她依然是用的跑的。 我伸手将少女的手机递出。 “谢……谢谢！” 她有些脸红地接过手机，似乎是在为自己的神经大条而羞恼，之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跑进了路边漆黑的巷子里。 “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少女的身影了才捡起我自己的东西。那样冒失而腼腆的性格一定会惹出许多麻烦，我暗自摇头，将思绪拉回现实。 回家路上，周边商场的大电子屏幕上播放着老套的广告。 唯一吸引人的，唯一吸引别人的，是明天的节日。 今天是十一月十日，明天——也就是光棍节。不仅仅是网购优惠，许多现实中过的商店也会推出优惠活动。 我叫释灵，解释的释，神灵的灵。十五岁，单身。单身……单身？ “单身快乐！” 对自己总结出这四个字，我迈开停驻下来的脚步。 ### 为了防止再次上演昨天早上的悲剧，今天我起来得特别早。将早餐弄好之后才又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 以前内陆的同学在平板上一大早就给我发了一句： “灵，光棍节快乐，最近过得还好吗？” 如果换做以前的我，估计瞄都不会再去瞄这条消息。可是……现在的我，比起初中毕业那会儿，多多少少有些变化了。 “同乐，我一直都很好。” 回复之后，我便一头栽进被窝里，闭眼休憩。 但不过一会儿，平板电脑的提示音又响了。我伸手在周围摸来摸去，实在没有摸到才睁眼寻找。 发消息的还是那位同学： “天啦撸！传说中的冷面君王释灵同学居然回话了！太荣幸啦哈哈哈哈。” 额……果然还是不回复比较好。我开始有点后悔。 “虽然猜得到你在那边依旧身边有许多女孩围着转，但你应该和以前一样没有找女朋友吧。你不知道，知道你高中去了别的城市，咱们班上多少女生暗自流泪呢！话说你为什么就不谈恋爱呢？” “因为我还只是个高中生。” “你以前的回答是：‘因为我还只是个初中生’。真是一点都没变啊，灵。” “这个理由还不够么？” “够了，当然够了。只是，真羡慕你这家伙，明明长着这么帅一张脸，整个初中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你也不比我丑多少。” “这话看着怪打击人的，但是我得纠正一下，这个光棍节我不陪你同乐了，因为哥已经成功脱单！” “所以？” “啊哈哈，灵！再次祝你光棍节快乐，我先走了，找媳妇玩去啦，拜拜！” “……” 关掉平板，我无力地爬了起来。至此，我睡意全无。 ### 昨天死人的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川泽区那盛开曼珠沙华的河堤除了警戒线围着的地方，其它都回复到日前的景况。当然，这些都和我没什么关系。 作为表面上的一个平凡的高中生，同表面上平凡的同学一起搭乘公交车上学，开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天。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07) 他人比自己更重要的这种想法，想让所有人都幸福的愿望。 ——07 ### 即使张开了结界，我还是看不见处在结界之中，以人类生命为养料的冥界生物，这就是连第一术式都还没开启的通灵者的悲哀之处。 “只是没想到，连教室这种地方都会有冥界生物啊。” 整个教室被米小笛淡黄色的视觉结界覆盖，我和米小笛身处结界，注视着天花板上的，一只像是提灯，长着嘴脸，下端有着一条长绷带的物体，它漫无目的般地在那飘过去、飘过来的。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教室里的人都出去了，走廊上也没什么人来往。 “相对而言，亡灵喜欢人多的地方，而像火提灯这样的低阶亡灵，时不时在学校看见一只也很正常。这种东西除了在自卫的时候会喷火之外几乎就没什么特别的能力了，防御力也是弱的可怜。” 米小笛一边看着飘过来飘过去萌萌哒的亡灵，一边开口说道。 “明明很可爱的说……” “喂……再怎么可爱也是吸收别人生命的东西，还是快点消灭掉吧，正好现在没什么人。虽然在结节中很安全，但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我知道啦。” 她有些不满地回应了一声，随后，米小笛像变戏法一样，手中多出一把水蓝色长剑。这是她的第一术式，代表水星辰之力的“水星辰之剑”。 “要怎么上去呢？” 我仰着头，看着高出。天花板，以我的身高就算站在桌子上都还差好大一截，以米小笛的话…… 只见她微微欠身，摆出冲锋的架势，右手中的长剑架住，仿佛是在蓄力。下一刻，一跃而起。三四米的高度在她眼中恍若无物。 “！？” 轻盈的体态犹如失重一般，她在距离亡灵很短的距离的位置，挥斩长剑。 那盏灯没发出任何声音，小巧的身形四周闪射出微弱的蓝色火焰。 米小笛落地之后，手中蓝光一闪，长剑便消失了。 “就这样，解决了？” “那是当然，毕竟是我出手！” 米小笛听见我的疑问，骄傲地扬起了头，闭着眼睛的那种。 “是这样的吗……危险啊喂！” 那只灯在米小笛正上方爆体，但落下的，却是苍蓝色的火焰。 米小笛还没做出反应。 燃烧着的灵火提灯的“尸体”掉在了米小笛的校服袖子上…… “嗯？” 米小笛怔了怔，眨巴了一下眼睛。 火焰“唰”地暴涨了起来，点燃了米小笛的半截衣袖。 “哦痛痛痛痛痛啊~好烫！” 她狂甩她的手臂，似乎想借此将火熄灭。然而，火烧得好像越来越猛了。 “笨蛋！别乱动！” 我一边厉声呵斥，一边脱下外套。冲上前去，向火焰铺盖而去。 最后，火焰熄灭了。 “我说啊，你第一术式是水的力量吧？就不能拿那个来灭火吗？” 我的校服外套倒没受什么影响，但米小笛就……损伤得太严重了，不仅外套的一截袖子没了，里面穿搭的衬衫也是如此，更严重的是，她的右臂被烧伤了…… 从手腕处一直蔓延至手肘处，暗红色的伤口是皮肤组织被烧坏的证明。 我为那严重的烧伤心急如焚，更是想好好说教她一顿。但还是简简单单说了一句后，打算带她去医务室。或者，医务室处理不好的话就去医院。那应该很疼…… 一想到米小笛精致的手会因此留下伤痕，米夏叔叔也可能会因此而责备我，焦虑感顿时袭来。 而米小笛此时却站在一边，没有因伤痛叫苦，那天然的表情，仿佛受伤的人是我一样，伤在我心头！ “额……我忘记了。” “……走吧，去医务室。” 听见我的提议，没想到她如孩子般笑了：“没那么严重啦！” 她伸出左手，探向右臂被烧伤的部位。 只见有微弱的绿光从她的手掌发出，轻轻照在暗红的伤处，那里，新的表皮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生长出来！ 虽然画面让人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但那伤口确实在以很快的速度愈合，令人瞠目结舌。 “这，这个是……”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开口。 “这是我的第三术式，代表着木星的‘木星治愈’。像刚才那样的伤，很容易就能复原了！” “还有这种操作！？” “嗯，只是……” 米小笛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向自己的右臂。 我也将目光移向那里。 “校服的袖子被烧了，所以，不能去面对同学们吗？” “嗯……” 米小笛点了点头，微红着脸，苦恼道：“在学校变成这副模样，我怎么在学校到处走动……会很奇怪的吧！” “……既然这样，我去帮你买一套校服吧，你在这里等我哦！” 我们学校的校服可以直接在校园的裁缝店里买到，不过，裁缝店是在校园超市的旁边。 “唉唉？这样好吗？我还是直接回去换一套比较好吧。” 米小笛面对我的提议，表示疑问。 “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午休就结束了，现在回去肯定来不及。” 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那……好吧，可，可是我的校园卡里充的钱不够买一套……” “先用我的好了。” 回应一声，我便向门边走去。因为我发现米小笛的脸又已经涨红了，留在这里她一定会觉得尴尬吧。 走出结界，我快步走向裁缝店。 “阿姨，我要一套校服。” “不不不是，我，我买女生校服。帮别人买的，呵呵……” “160cm的就可以了吧，呃呃。” 擦着冷汗，我结束了这场尴尬地对话，旁边购物的同学听见我要买的是女装校服，不由得露出惊异的目光，我也只能在拿到校服后马上离开这里。 回到教室，米小笛换上了刚买的外套，里面被火烧的衬衫由于被外套袖子挡住所以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那……那个，谢谢！” 换衣服厚的米小笛依旧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句道谢的话。 “没，没什么。” 我仿佛也跟着变得不自然起来，面对米小笛红着的，向我道谢的脸，我抓了抓额前的碎发。 ### 这天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体育课。 体育课的下课铃打响之后，我和晗泷一边闲聊着，一边走回教室。 “释灵啊，我听他们说，今天中午你好像买了一套女生的校服啊。难道你想光棍节送校服这样的方式来讨女孩子欢心？” “啊？不是啊，额，等一下！你从哪里听说我买了一套女生校服啊！” 晗泷似笑非笑地盯着我，那眼神仿佛就像看透了一切的那样，说： “很多人都这么说，毕竟释灵你长着一张就跟作弊开挂似了的脸，学习成绩在全年级有那么拔尖，这样的名人自然有很多人都认识了。咦~该不是让我说中了吧！” “……是这样么。” “嘿嘿，所以你就快交代了吧！160cm的校服，难道是给米小笛买的？” “我靠！你连这个都知道？” 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可怕……居然连我买的多大的尺码的都清楚！！ “还有哦！米小笛昨天不是发了一条可乐鸡翅的朋友圈吗？那个是在你家拍的吧！你们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怎么会！？”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条说说的内容中并没有透露出丝毫关于我的信息啊！ 我连忙进入微信，查看了那条朋友圈。 “这是值得纪念的一餐，久别了近一年的可乐鸡。请我吃饭的人真是个大好人，不知道它的味道是怎么样的呢？” 难道是留言板上！？ 我接着往下翻，果然被我找到了： “哇！好美味的样子！” “那是当然咯！” “这是哪家餐馆的？” “不是，是我同学做的。” “高中的同学吗？” “嗯，就坐在我前面。” “咦~男生吗？” “嗯嗯。” “是你的男朋友？” 这场对话就这样结束了，米小笛没有再回复这个人。 我却几乎陷入了石化状态。 “喂！释灵！喂喂！？” 晗泷伸手在我面前挥了挥，我才回过神来。 “你和米小笛在我们班都已是模范情侣了，你怎么还有这样的表情？” “模范情侣！？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我提高了分贝，一只手抓住晗泷的衣领，问。 “呃呃，这个只是昨天才发生的啦，因为昨天班上有同学在川泽区的那个死人的现场看见你和米小笛手牵着手……” 顿时，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张白纸，一张毫无遮掩暴露在强光下的白纸…… 走过楼道的时候，我和晗泷听见了两个学生站在那里谈话。 “华川是第二次向那个八（b）班的女孩表白了，他上次被拒绝了。” “咦？还会有女生拒绝华川啊，像华川那么帅，家里又有钱的人哪里去找啊？” “你不知道么？听说是因为那个女生喜欢他们班一个叫做释灵的人。” “释灵？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欸？” “当然，人家可是八（b）班的班草，同时也是个学霸，在我们年级挺有名气的。” “不知道华川今天的表白能否顺利进行下去，欸？那个叫释灵的喜欢那个女生吗？你说他要是知道这件事后会做些什么？” …… 米小笛，有被表白了？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08) 我为此痛苦过好一阵子的，你也和我一起痛苦吧 痛苦着痛着就笑了 ——08 ### 米小笛，又被表白了？ “喂！” 身后的晗泷叫了我一句。他之所以在我身后，是因为我已经先迈出了奔跑的步伐。 “你为什么要跑啊？” 他在我身后一边追一边问，我却不想回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为什么要用跑的？在我听见了米小笛今天又将被华川表白的消息之后…… 因为还是高中生，米小笛交男朋友过后对她有坏影响？ 不对！ 因为华川的品行不好，不会好好对待米小笛？ 也不对！就算换做品行好的男生我也难以接受吧。 不在教室。 不在过道。 “释灵啊，刚才米小笛她被（a）班的华川约到操场那边的空地去了，一起去的还有……” 班上有个女生看见了我，向我说道。 “操场么？谢谢！” 听见了关键词，我向这位热心的女生急促地道谢后便直奔操场而去。 “怎么这样……我明明还没说完欸，一起去的还有（a）班的十来个学生……” ### 我在向操场跑去的途中接到了米小笛发来的消息： 喂，那个……感觉我被困住了。 帮我解围一下呗，拜托你啦！ 我就在操场旁边的空地哦。 明明刚下体育课，我却又回到了操场。大老远地就看见了草地上站着的、坐着的十多个人。这些人中有男有女，应该全部都是八（a）班的，当然，米小笛除外。 人群中比较显眼的除了米小笛之外，还有一个手捧鲜花的男生，他没有穿校服，穿的是一套灰白色的西装，打着青年样式的男士领结，皮鞋擦得很亮。虽然看上去有种成熟的帅气感，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高中生该有的样子。 “好夸张……” 心中一边加剧对这个叫做“华川”的人的厌恶感，我我一边跑向他们。 看见他们的样子，好像正在谈论着什么。米小笛一直阴沉着脸，一副没表情的表情。 米小笛在看见我过后，不再看向华川一眼，朝我走来，我也因此而放慢了脚步。华川及他们班的一众人看见了我，纷纷露出了“不屑”、“轻蔑”、“挑衅”等表情。 我懒得理他们，我的目的也不是他们。 “等你好久啦，怎么现在才来啊？” 米小笛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这是一种与面对华川等人时，完全相反的表情。 额，从收到你消息到现在不超过一分钟好吧？ “你这家伙，他们那么多人，你干嘛还要跟他们来这里啊？” 即使是责备她，我也将语气放得很缓和，毕竟这件事又不是米小笛主动挑起的。 “我来……我是来和他们讲清楚的。” 说着，她转向了仍在原地看着我两的八（a）班的众人，大声地说了出口： “对不起了，华川同学，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 米小笛有喜欢的人。 上次米小笛被华川表白之后拒绝了他，拒绝他的理由是，她有喜欢的人了，喜欢释灵。 后来和米小笛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虽然米小笛只是笑着说：“因为实在找不到借口，所以只好将释灵同学你推出去喽！”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得十分自然，就好像我真的只是一面挡箭牌的存在一样。但我依然十分在意她的那个理由。 我并不是一个轻浮的人。 但即使是我自己也承认，自从回到这个令我魂牵梦萦的城市，在这个长满植物的学校里和她相遇后。 我的命运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即便我还在努力去适应它。 “米小笛，是我女朋友。” 我将这句话说了出来。面对着华川他们十多个人，说了出来。 “欸欸欸？” 米小笛很慌张地看着我，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同时，她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随着咚咚咚的心跳变红。这已经是经常见到的情况了，所以我并未太在意。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出的空气却仿佛经过灼烧般地发热。 “请别再来找她了，谢谢。” 即便那群以华川为首的人表情是何等的阴沉，我也只是将自己想说的说了出来，之后的后果我倒不怎么在意。 “我们走吧！” 将头转向正脸红，低着头面向我的米小笛，我伸手拉住她发烫的手。 “噢？噢噢。” 米小笛仿佛仍处于头脑发热的状态，在我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她还是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拉着她的手，在十几道阴沉地注视着背影的目光下，我们向教学区的方向走去。 没有走出去几步。 “释灵！” 叫我名字的人，应该就是华川了。我们止住步伐。 “我专门等待光棍节这天来表白，我不想破坏节日气氛，将米小笛让给我，我能拿到的东西，你随便挑一件。” 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放屁。 也像极了仿佛只会出现在都市爽文里面的台词。 米小笛听了之后很愤怒，我亦如此。 “请注意你的言辞，米小笛不是能让过来让过去的商品，她是我女朋友！” “没、没错！我才不是可以让来让去的！” 米小笛鼓着气强调道。 回头瞥了他们一眼，突然发现和他们说话很累。虽然他们只说了一句话。 不多时，后面又传出了一句话： “释灵！待会儿校门口等着，是男人你就来！” 老掉牙的台词从华川口中吐出……这算什么？都市小说看多了？我看了看身边的米小笛，此时的她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们牵在一起的手，脸上的绯红仍未褪去。看样子她是比较在意这个的。 我微微一笑，没有再停下来听他们的废话，牵着米小笛的手离开了他们的视野。 …… “那个……不好意思。” 在那段没人的地带，我很自觉地放开了她的手。 米小笛没有说什么，摇了摇头。 “额，我。那个……只是想起来上次你说你拒绝华川的时候，跟他说了你喜欢我。虽然我只是充当类似于挡箭牌的角色，但华川再次向你表白了，那我也得再充当一次这个角色吧！” “这，这样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仍是低着头的，以致于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声音也很小，听起来很勉强。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应该，不会有事吧…… ### 即便是放学，我还是和米小笛在一起——毕竟我们要回的是同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尚不足用“家”字来修饰。 “释灵，你待会要去见华川他们吗？” 开口的正是米小迪。没错，自从刚才米小笛从脸红状态中恢复正常后，就对我的称呼“释灵同学”后面的两个字进行了删除，修改为了：“释灵”。尽管我以前和她提到过这件事，说是后面加“同学”两个字会显得生分，可她那时好像并不怎么在意，依然“释灵同学”“释灵同学”的叫。 这样一来，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呐。 “不去，我又不是什么没脑子的人，去了就显得太脑残了吧。” “嗯嗯，那我们讨论一下今天晚餐吃什么吧！” 米小笛浅浅一笑，开始向我讨教她最为感兴趣的话题。笑着的她，真的很可爱啊！~ “你想吃什么？我会做的都可以用！” “哇！真的吗？” “嗯嗯，只不过不可以再像昨天那样剩太多食物不吃哦！那样的话未免也太浪费了。” “那明明是人家吃得少好么！” “那是因为你要求的菜太多了才对吧！我记得我昨天有帮你添过两碗饭……” “啊啊啊啊别说了呀~” 那抓狂似的声音使我微微一笑。 我已经渐渐迷恋上这种生活了。 还是说？我已渐渐迷恋上某个人了…… 这才只是照顾她的第三天啊……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十多个人在那等着了。 我不是个挑事的人，我也在尽可能地去避免惹事。不过，我也不怕遇麻烦事，况且是这种可以靠自己力量解决的事。 “释灵，他们……” 米小笛有些担忧地看着前方，小手拉起我的书包带子。 “啊……真是麻烦啊。” 我挠了挠头，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看来今天要被耽误做晚饭的时间…… “要不然你先回去做作业或者看看电视上上网？我应付完他们就回来给你做吃的？” 这样哄人的方式完全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小女友啊！我已经给了米小笛一把我家的钥匙，为的是方便一些。 “不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回去吧。” 依然是有点小的声音。 “因为等人的时候会很饿啦！” 是这样么？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09) 居然要在别人身上寻找自己的存在价值。 ——09 ### 校门外。 “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和米小笛面对着华川，十来个人将我们围住。 华川依旧是那副夸张的打扮，我不明白他是怎么能够做到自由进出校园的。 “笑话，我们川哥看上的妹子也是你能指染的？还问我们有事吗？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站在华川身边，一个矮小肥大的人用十分轻浮的语气向我说道，而华川则仍是面色冷峻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坝中部老掉牙的台词，给了我一种看九十年代警匪老片，或者是糜烂偶像剧的感觉。这就是传说中的“放课后学校见”吗？还真和小说中描写得很相似。 “大家都是新时代的青年了，那种过时了的台词就不必说出来了吧。我赶时间，没事的话就请让开，我得回去做饭。” 听见我说的话，米小笛竟然在我身后掩嘴偷笑。 其余的人包括华川在内都有些惊愕。 “臭**笑什么笑？也不知道你眼睛张到哪里去了，看上这样一个回家还要自己做饭的穷酸小子！还有你，回家自己做饭？你是死马了吗？” 那个矮胖子很嚣张地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 那句话，是骂米小笛和我的吧？ 我将目光由对视着华川转向了那个胖子，那人看见之后反而露出更加挑衅的表情。我以为，这一群人只会是针对我一个人。 那样还好。 可是现在，有人用那种词汇骂她，而且，侮辱了我的家人。 “唉唉？释灵，**是什么啊？” 这时，米小笛又拉了拉我的袖子，在我耳边轻声问道。 动作表现的十分亲昵，但我差点没有站稳。 “呃呃，这种东西很，很难解释得通啦，总之是个不怎么好的形容词。” 同样小声的回答之后，我又将目光转向华川。 “放学后撞见了我，真是让你扫兴了。” 华川终于开了口，那种故意装作很拽的样子将整个人没有内涵的内涵表露了出来。 “你不会就这样想要将我看上的女孩带走吧，那样的话，我以后还怎么在大伙面前混？” 我皱了皱眉。 “你说你喜欢小笛，你，为什么喜欢她？你和她熟吗？你们之前有认识吗？不认识的对吧！甚至在你第一次向小笛表白之前她一点都不知道你这个人的存在！还有吗，你在别人面前混、怎么混，哪怕是一个混蛋都和我没有关系。我们有不熟，至今为止也没见过几次面不是吗？” “我是华川！” 他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瞪大眼睛说道。 “嗯？然后？” 我歪头，不清楚他为什么提自己名字。 “那难道没有，在别人口中听说过我吗？” 华川咧开嘴巴，又问道。 …… 我和米小笛对视了一眼。 “他很出名吗？” “不清楚哎。” 这样的对话似乎让那个人表现得很抓狂，周围的人脸色也表现的阴沉。 “小子！你听清楚了！在这个学校，只要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我所得不到的！要知道，我爸他可是……” “释灵，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肚子了。” “怎么又饿了？那好吧……”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看向正在说话的华川： “抱歉，我们先走了。” 既然米小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这样动手大概会被觉得莫名其妙。算了，就当是一只肥猪在乱放屁好了。而且，这里是学校门口附近，打架影响不太好。不过，说到这个，为什么还没有学校的保安出面制止呢？ 我和米小笛打算离开。 突然间，华川团伙中的一个人抓住我的肩膀。 “想走？真是有种啊，老子今天就看看你怎么走！今天不给华少一个满意的解释，那就别离开了。去医院住吧！” 不知道是同年级还是比我和米小笛高一级的人，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混混的味道。 听他的意思，大概是想要把我揍进医院？这句话，或许会威慑住以前的我。但是，两个月了，即便我依旧没有开启基本术式，但我自己的实力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地。 我真的不想和他们耗下去了。 做饭真的挺浪费时间的！ “放手。” 我将一直放得很缓和的声音突然变冷，看着抓着我肩膀的青年。 “你这家伙！” 他也将声音提高了小半个音阶，似乎是不爽我的语气。他的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向我的脸砸来。 ### 通灵者。 拥有灵力，异能的一类人。 开启的术式表示境界高低。 我叫释灵，通灵者。异能为“控制方向”，未开启任何术式。 但我依然是拥有灵力的通灵者！ 灵力，在我的记忆中，它是来源于世界树果实的神奇力量，它不仅仅是发动异能、术式的媒介，更是一种可以潜移默化改变人类体质的神奇力量。及比如米小笛，明明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女生，却能够轻轻松松跳个四五米高，跑个数千米也是大气都不喘一下。 我接住那个人的拳头。 或者说，用手挡住更为合适。那一刻，我使用了灵力，改变的，力的方向。 看上去就像是很从容地接住了他的拳头，实际上我的手一牛的力都没收到。相反的，他的拳头受到的力则是正常情况下的两倍。 没有术式的支撑下发动异能果然很勉强，光是这一次，我就感受得到体内灵力的急剧流逝。不过解决眼前的问题还是远远没问题的。 我正想实施下一步动作，身边的米小笛却拉了拉我。她手指着一个方向。 顺着那个方向，路口处。 一个少女静静地站在一个电话亭大小的红色长方体空间中，正盯着我们看。 那种红色的空间，是通灵者的基本术式：“视觉结界”。它能使这个世界上普通的生命看不见姐结界中的通灵者。 “是她？” 我在心中念叨了一下，米小笛却显得有些慌乱，道： “我们快走，别用灵力了！” 声音虽然很小，但是由于靠的近，我还是很清楚地听见了……她说得很严肃。 我一只手牵制住他挥过来的手，另一只手扳开对方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掌。用力扳开他的手指，形成了夸张的弧度。那痛觉使他痛苦的尖叫出来，脸色发青。 尖叫声吸引了不少周遭人的目光。 “走！” 甩开他的手，我和米小笛沿着人行道跑了起来。 身后因此愤怒的华川一行人也出来了四五个男生在后面紧追着。 那位站在视觉结界中的，穿着lolita服饰的少女看着我和米小笛手牵手远去的身影，皱了皱眉头。 我们跑了大约十分钟后才停了下来。追我们的那些人早在五六分钟前就停止了追赶——他们的速度远不及我们。 这是灵力带来的效果，一般通灵者的素质会远高于普通人。至于为什么跑了十分钟我们就停了下来……我累了是其中一个原因。 大口大口喘气的我，不断运转体内的灵力，让自己快速恢复疲劳，但米小笛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经历过一样，大气都不出一口。 “米小笛，那……那个人是谁啊？我们为什么，为什么要跑……呼哈……” 我松开拉着米小笛的手，双手撑在膝盖上，一边调整呼吸，一边问道。 “我也不认识欸，只是……”米小笛一边轻拍着我的背一边说：“就是因为不认识，所以才会格外注意啊。那个人应该不是我们海心市的通灵者……至少不是在我们管理局登记过的通灵者。如果是我们管理局的通灵者看见了还好，以我爸的关系一切都好解决。但是如果是其他地方管理局的通灵者，将我们用灵力对付普通人的事情说了出去，说不定上面还真的会派人下来处理这件事。” “这么说起来，我也有些事情想问你来着。”我站直身子，呼吸逐渐平缓了下来。“这些管理局到底隶属于怎样的组织啊？你刚刚说的上面，指的是什么？” “好像确实没和你细说过这个东西呢。”米小笛解释道：“我们国家的通灵者将国家的地区分成了二十一个区，这是我们通灵者眼中的‘省市’。海心市就是属于十五区的一个城市。每一个区都有一个管理总局，负责管理这个区所有大大小小的管理局；而每一个二十一个区的管理总局都出了两个优秀的通灵者，构成我国的通灵者议会院。那才是最高的机构。” 这样的管理机构，倒也算是比较科学。 米小笛紧接着道：“我们管理局都有规定，不可以平白无故对普通人使用灵力。除非那个人是真的做出严重损害通灵者自身的事情，如果平白无故对普通人使用灵力，伤害或者杀死他们，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通灵者用自己的能力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事件也不在少数吧？” 米小笛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也是呢，世界那么大，谁管得到每一个角落？况且，真正又有几个通灵者不会用自己的灵力、异能做这些事？ 那个女孩……是通灵者。 我昨天晚上从便利店出来时撞倒的，服饰像是在cosy的女孩。 我突然发现我丢了一样东西。 那是我刚来海心市没多久，住院的时候爸妈来看望我时送我的礼物。 银色的链子，黑色的十字架吊坠。 “怎么了？” 米小笛察觉到了我的异样问。 “没什么，只是丢了件不怎么重要的东西。” 说是不怎么重要，完全是在撒谎。那个吊坠，自从我出院的那天起就一直带在身上。虽然并没有挂在脖子上。 “是什么？” “就是……我爸妈上次送我的吊坠，那玩意是什么材质的我都不知道，没什么实际价值。”我解释道。 “那个是叔叔送给释灵的礼物吧！我经常看见释灵一个人在空闲的时候把它拿在手里。” “什么！？” “所以别废话了！快找吧！” 米小笛先转过了身，面向来时的路，开始辙回。 她，刚刚不是还说饿来着吗…… 我们沿着那条，又一直走到了校门口都没有找到那个吊坠。 ### 那之后大概三天，这个城市又发生一起命案。 死掉的是两个人，成年男性，与之前被杀的人一样，尸体被分割成数块。 这件事被媒体广泛传播炒作，两次案件，三人死亡。死亡地点都是在人多的地带，但就是没一个人清楚案发过程。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10) 这世界上有一条路无论如何也不能走 那就是歧途 ——10 ### “听说，这里就是那两个人死掉的地方。” 这天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戴着眼镜，体型偏瘦的中年男子穿着一次性雨衣，站在宽阔的马路旁侧的人行道上。目光放眼马路之间的绿化带。 在那里，开着几朵残败的曼珠沙华。 在那里，有两具曾被分尸的尸体被运走没几天。 “知道这种信息，为什么要现在才上报组织？” 在他身后，是一个撑着伞的少年。 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不经常修剪的头发乱蓬蓬的，却意外地与下面英气的面容很搭，眼睛富有活力，略显深色的皮肤也是如此。 “如果你直接将这个情报上报给我们，而不是先告诉这三个人，说不定他们就不会死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你杀死了他们。” 中年人听见少年的话，不自然地笑了笑，开口： “想不到您这样的存在，还会在意这些无从属草根通灵者的死活；这跟你们的组织形象很不相符啊。不过，年轻就是有活力，做起事来都如此浪漫。”他看着少年蹲下身子，轻抚残花瓣的情景，“要不是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拿不到钥匙，你以为我会给你们这个情报么？和你们有专门组织的不同，我们这些草根通灵者做起事来可是非常自私自利地呢。” 少年听见这样的回答，挠了挠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一副伤脑筋的样子。 “也是呢，能够抹杀一个开启第二术式的b级通灵者，也能够同时抹杀一个开启第二术式的b级通灵者和一个a级通灵者的，以你的能力确实不够别人看的。” 少年长舒一口气，紧接着道： “其实这个人，我们早就已经盯上了。” 这句话令中年人有些吃惊，他突然有些后悔曾经做了某事。 几天前，他偶然得知在某人的手上，有着他，不！有着所有通灵者都渴望得到的东西。被称之为“钥匙”的信物。 他只是个开启了第二术式的a级通灵者，能不能从那个人手中抢到“钥匙”是个需要自诩考虑得事。所以他将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三个通灵者。 再后来，他们都死了。在向那个人抢夺钥匙的途中。 所以说，他们三个是由他间接害死的。 ### 雨水打落曼珠沙华的花瓣。 看来这场雨不会那么容易停。 ### “这件事你就别先管了，不过既然你能在这个城市发现她……我会让上面留给你一个名额的。当然前提是钥匙落在我们手中。” 中年人听见少年说的话，不再说些什么。点了点头之后，离开了这里。 “每次看见这种花，第一反应总是想到你呢。现在的你，是否能通过这朵花感知到我呢？” 少年从外套口袋中摸出一张照片。 “小艾，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告诉我不可以么？为什么就是不肯回去呢……” 照片上，lolita服饰的可爱少女将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同时，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在她身后，是一片开满了血红色花朵的土地。 雨还在下。 雨为这座城市蒙上了一层阴影。 ### 最近总会感到头疼。 不是那种因疲劳过度而出现的胀痛，也不是源自于精神上的压力。 出现的原因查不出，每次出现就感觉脑袋裂开成了两瓣似的。 医生说先吃点缓解头疼的药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由于身体的不适，我向学校请了假。 我开始还在想出现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是因为丢了那个十字架……现在的我，还是当初那个唯物主义者么。啊呀，真是无稽之谈。 ### “呼，好大的雨呀！” 玄关处传来充满活力的少女声音。 “天气预报说最近气候变化快，所以出门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伞。” 其实没什么好关心她的，不过既然能到点回家，我也不用一直将心悬着了。 从昨天起，我就没有去学校了。因此米小笛每天都得自己乘坐公交车上放学。 “不过，没有释灵的学校真是无聊啊，为什么释灵能待在家里而我非得去上学啊？我也好想不去上学。” 米小笛将背包放进书房，一边抱怨道。 “抱歉，因为最近我……身体有些不在状态。” 米小笛大概很羡慕请假在家的我，对此我只能表示无奈与歉意。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什么时候才能去学校啊？” 她走进了房间，那个房间是米小迪寄宿在我家时她的房间，应该是换衣服。 身体好些了吗？ 头疼感，仍然时不时会传来，虽然发生的频率不高，但一旦发作，剧烈的疼痛感会使自己失神好半天。 “我也不清楚。” 对此我只能苦笑着摇头。 不一会儿，米小笛从房间内走出。她换上了家居的休闲服，与之娇小的身材十分合适。 “欸？怎么这样啊。释灵，班上的那些男生都说你是因为惧怕华川才不去学校的，好像很多人都在说你胆小之类的坏话哎！” “没事，他们说他们的去吧。”我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种事情。 “我明明都说跟他们说了你是因为头痛才请的假，他们就是不相信。还说什么我是因为袒护你才这样说。啊啊！真是令人火大！” 原来，米小笛连这些小事也会为我辩护啊…… “等我头痛好了就回学校去，那时他们就没话可说了吧，呵呵。” 我用铲子将锅中炒熟的鸡肉装盘，这是今天的最后一道菜。 “好了！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对坐在沙发上的米小笛提醒了一下，我端起盘子向餐桌走去。 “——！！！” 那种感觉又出现了。随后—— “嘭！” 整盘菜肴落到地上，盘子碎片和鸡肉弄得满地的…… “释灵！你没事吧！” 刚打算去洗手的米小笛马上跑进厨房，看见脸色苍白，一只手撑在额头上的我。 “对……对不起，辣子鸡丁没有了。” ### 我在家休息了大概四五天的时间。除去周六和周日，一共请了三天假。 头部突然剧痛，这样的感觉虽然还会有出现，但每天出现的次数已经很少了，所以我选择去学校。 不知不觉间，已和米小笛一起生活十多天了。 今天乘坐公交车，经过川泽区河道的时候，发现那些原本稀稀疏疏生长在斜堤上的彼岸花早已不见了踪影，还能隐隐看见花朵枯萎后的茎，残败的景色，使我有种要面对一些即将到来的事物的感觉。 就要进入十二月了，曼珠沙华的花期早就过了。 天气越来越寒冷。 十二月的第一个周六，我和米小笛行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 由于温度。大家都配合着马路两侧人行道上栽种的梧桐。落叶之后的梧桐，上演着萧瑟的默剧。 “米夏叔叔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距离最开始说的“一个多月”，还有几天就过去整整一个月了。 “不清楚哎，不过每次打电话过去，他们都说事情还没办完。我也不知道他们外出那么久干嘛。” 米小笛仰起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她随即莞尔一笑，看着我说： “等老爸老妈他们回来看见我的变化一定会吓一大跳吧！” 笑容引得我失神，那张和我靠的很近，无暇的脸庞令我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是啊，毕竟经过这段时间你已经学会自己做饭菜了！和最开始的时候比起来已经变了很多了。” 回忆起来的是同居事件第一天早上，她做出来的“煎蛋”。 “欸？之前的我有那么差劲吗？” “没。” 我摇了摇头。 “要是小笛你什么都会做，那就未免也太完美了吧！米夏叔叔也就不会让我照顾你了。” “嗯……这么说好像也是挺有道理的。咦？不对啊，要这么说的话，释灵你不就是真正的太完美了吗？好狡猾！” 额，这样理解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从这条路走下去，随意逛逛周遭的店铺，买下她喜欢的东西，她自己掏的腰包，而我却要充当苦力的角色。 虽然，我挺乐意的。 自从上次那件事过后，华川仍会时不时找上我。这给我的校园生活带来了不少的麻烦。我只能尽量避着他走，即便这样真的让别人以为我畏惧华川。 之所以会没和他撕破脸皮，是因为他还没有对米小笛或者我做出太出格的事情。而且……我也认为，拥有异能，不应该将异能放在这种事情上面。前提是不要触及我的底线。 “释灵，我们去羡慕那休息一下吧！” 前方不远处有供散步的人休息的石桌和石凳，周围也生长着四季常青的大树和灌木，环境很不错。 坐下来，将提在手中的东西一齐放到石桌上。 “呼啦，辛苦啦！我去买热饮来，等我一下！” 米小笛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笑着对我说了声后就走向这附近的奶茶店。 看见她这个样子，我也很轻松地笑了起来。周六周日对高中生来说可是难得的放松好时机。 话虽如此，我放松的神经却又在下一刻紧绷了起来。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11) 每个人都活在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狱中。 ——11 ### 加上今天这次，我一共有三次见到她。 第一次是在便利店门口和她相撞；第二次是在校门口时和米小笛看见了她，同时也知道了她是一个通灵者。 第三次，她穿着黑色的裙子，同样是那种lolita风格的衣装。和前两次不一样，她表情沉默，话虽如此，却又带着一种异于米小笛的可爱。白皙的发肤上黑色刘海至眉毛，略微忧郁的眼神透露出心底若有若无的惆怅，她提着一个竹篮，是那种装花用的。 她就这样朝着我的方向走来。朝着我走来。 没有开启视觉结界，也不带任何掩饰地。 最终坐在我对面的石凳上，一言不发，很沉默地看着我。 这让人超不自在！ 我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个时候这种样子的她，而且我连她的名字是什么都不清楚，就这样贸然先开口说话会不会被觉得很奇怪…… 她盯着我看了一分多钟，似乎是在打量着我。最后，她不知从哪摸出一件饰品。 银色的链子，黑色的十字架吊坠。 “掉了的，你的。” 就像是初次见面时的一样，她说话时总将声音调的很小，话语也是极简风。 少女的体香随秋风袭来。 这个吊坠，被她捡到了么？ 我伸手从少女雪白的手掌中抓起银链，为表示感激，我站起身微微欠身，说了句“谢谢你。” 她依旧没有回应我，仍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请问，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它，指的是这个吊坠。 我用手指在冰凉质地的十字架上摩擦着，回答道： “这是，我爸妈送给我的礼物。”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关心这种问题，但好歹也是人家捡到了这个吊坠归还于我，所以问题答案也没有什么好保留的。 “哦。” 相对我有些冷淡的回答，对方的回答显得更加冷淡。 奇怪的少女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好像是要离开，却并不是我想的那样。而是从竹篮之中，取出了一枝花。 握住花茎，递给我。 雪白的手上握住的，血红的花朵。 “给……给我的？” 血色的花朵在清风中摇曳着。这种花的花期应该在上个月时就已经结束了，不过花店还是能在反季节的情况下培育这种花。彼岸花，曼珠沙华。 她点了点头，目光依旧锁定着我。 “噢噢……谢谢。” 一边接过它，我一边用很别扭的语气道谢。 为什么我得收下这种花啊！？ 少女点了点头，转过身，想要离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 在她转身行出四五部后，我不知何来的动力与勇气，开口问。 那之后，她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 “艾可，艾可&沙化。” 不成熟的嗓音，背对着我传来。 艾可&沙华……这名字听起来像是外国的。 “把花插在有水的地方就可以了，它的生命力很顽强的！” 间断数秒，她像是回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那之后，她那精美绝伦的身影，一步一步消失在我的视野，消失在清冷的街头。我依旧拿着花与吊坠，站在那里。 直到米小笛捧着两杯美味的热奶茶过来。 “我们回家吧，感觉时间已经很晚了。” “家……” ### 总觉得，最近会发生什么大事。 头脑会不定期地恍惚，从头痛症状发生的时候起就已是这副模样。 隐约猜到，这和我体内近日里躁动的灵力有关。 “小笛，你在开启新的术式之时，会不会感觉身体哪些地方不舒服？” 我已经改变了称呼。当然，这一切都是小笛害羞着同意的情况下改变的。 “不会啊，我觉得那个时候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但还不至于感到不舒服。” 这是她的回答。 这样的回答，就和之前请教白邺大哥时得到的答案一样。 所以我否定了这是开启第一术式的前兆的可能。 这样的症状不定期发作。 恍惚的时候，会发现置身于纯白的世界中。 那里是绝对、纯粹的白色，连我自己也融入那片白色，成为它的一部分。 视野也是白色的，在那短短的数秒时间里，我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 即便，在车来车往的时候过马路时也是那样。 等我回过神来，我的身体已经倒飞出去，视野旋转着，神经里传来的痛觉令我马上清醒。 “方向。” 落地之前，灵力被我汇聚。这是为了防止落地前的二次伤害。 这也有可能是反射弧发出的不由自主的指令。 总之，接下来，我的世界由纯白变为了漆黑。 “释灵！释灵！！！” 以及，少女焦急的呼喊声。 ### 我在放学回家途中遭遇车祸。 虽然并没有像一般的车祸那样受到非常严重的损伤，但我还是住进了医院。 ### “释灵，你不要紧吧！” 我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是那快激动得流泪的面孔。 “小笛……” 身体并未传来什么不适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最后落地的时候使用了灵力。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之前帮你把外伤都修复好了，但应该还是很疼吧？” 她微笑着，又呼出一口气，像是释重了一样。 我已经是第二次在海心市住院了，来到这个城市，还真是容易受伤…… “我……没什么事。” 微微摇头，我将上半身从病床上立起，这样才会觉得自然些。 “谢谢你为我治疗，虽然，刚被车撞了一下，但现在好像没什么问题了。你去叫一下护士好吗？我觉得我没有住院的必要。” 而小笛却红着眼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那个时候又出现了头痛的症状，对吧！” 她的表情很严肃，像是在质问我一样。我低着头，默不住声。 沉默了半晌，又是小笛开口，她很头疼的样子道： “你啊，身体状况不好就呆在医院里休息吧，这样联系医生也方便些。要是以后又出现这样的情况怎么办？你还能保证自己能在被撞飞的那一刻使用异能吗？” “原来……你看见了啊。” “而且被车撞了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好起来，你现在就出院不会引起同学老师的怀疑什么的吗？” ### 所以我将在医院多待几天，作为一个身体健全的人。 小笛说她这几天能够照顾好自己，这点我挺放心的。至少，在之前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教会了她做饭做菜。而医院离我家比较近，她每天放学来看望我之后还是回的我家。 平日里就用手机来联系。 我的打算是在二十日出院。 没过多久就快圣诞节了，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寒冷。 病房里置有暖气，所以向窗外看去的时候经常看见一片模糊的景色。我所在的病房是二楼，可以看见外面叶子已经掉光了的树。 和小笛所说的一样。 最开始会出现头痛、剧痛的感觉。 那种感觉消失之后，是精神恍惚，置身于白色的世界。 而现在，则是这两种感觉交替出现，每天都会出现，每次都很难受。 因此我还算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医院没有外出。不过，这样的日子让我很惶恐，要是我今后一直这样下去该怎么办…… 我瞒着小笛，在这两天做过一些检查。医生给我开了些治疗头疼的药给我，吃了也不见什么效果。 对此，我也只能束手无策。 我将住院的事情告诉了父母。当然，“车祸”两个字只字未提，毕竟我的身体确实没出什么事，说出那两个字只会让我父母徒增担心。 他们叫我平日里多注意一下。看来不会像开学的时候那样专程来海心市看望我。 十八日的晚上，我像平常一样躺在病床上。耳机里动听的歌声没能打动我，思绪混乱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东西。 恍惚的症状出现的那天起，我便是以这样的状态入睡。思维不再同以前那么清晰，如同时时刻刻扭打纠缠在一起，浑浑噩噩的。 外表看上去怎样的风平浪静，其实里面早已狂风骤雨，这样的我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 眼角未干的泪痕，我合上眼睛。 ### 我一个人，推着自行车，在海滩上行走。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12) 要变得坚强 如果很软弱的话 终有一日会连悲鸣都无法发出 ——12 ### 我一个人，推着自行车，在沙滩上行走。 是黄昏的时候。 这样的场景，我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再往前走下去的话，应该会遇见那位慈祥的大叔。自称为“米德加尔特”的怪人。 是他曾经给了我选择是否要拥有异能的权利，我也做出了选择。 我推着自行车，继续向前走。 那时的我才七岁，不记得那个时候米德加尔特展示在我面前的那张脸是什么样子的了。 我希望这次能够回忆起那张脸是什么样子的。 突然间，刮起了大风，海浪变得汹涌，天上的乌云也越积越厚。 要下雨了么？ 我握紧车把，加快脚步。 我终于来到了他身边，他面对着大海，乱长的头发随海风飘扬。 这样的话，我还是看不见他的样貌。 “大叔。” 我向他叫了一声。 “？” 下雨了？ 液体一滴一滴打落，有的落在我的身上，更多的落在沙滩上，大海中。 这不是雨？这是…… 手掌上的液体不是无色透明的雨水，而是粘稠的红色液体。 顷刻间，大海、天空。沙地都被浸染成红色，鲜血样的红色。 世界在颤抖，在崩坏，在鲜血池里翻滚。身前站着的人，不知何时转过了身，他肩膀上顶着一颗爬满蛆虫的头。腐烂的上扬嘴唇，一只眼珠子吊在外面，另一只眼皮眯着，似乎在嘲笑我。 他的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匕首，猛地向近在咫尺的我刺来。 尖匕向我的腹部刺来。 ### 尖匕向我的腹部刺来。 盖着的被子被刺穿，薄薄的医患衬衫被刺穿，腹部的表层皮肤也被刺入。 可是，到此为止。 刀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刺激着我的神经，那一刻，与死亡距离最近的那一刻，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一堵墙破开了似的，墙的那侧会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奔涌过来，除此之外，还有一连串的，未知的代码传输过来。 我的身体，就是***，灵力是解密代码。将代码解读出来，便会以新的形势呈现。 这真的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微妙到难以形容。从那一刻起，我便了解，自己所持有的，是该怎样运用的力量！ “你是谁！” 长方体的空间结构里，容纳着一个青年。看样子是个男的，他就站在病床旁边，但手上握着匕首，匕首的刀尖已经刺穿了被子，到达我的腹部表皮组织，准确来说，那层皮已经被扎破了。 “通灵者！？” 此时震惊中的反而是眼前的敌人，他不知道我是通灵者？那为何要，想杀我？ 如果，我晚察觉一秒，也许我已停止呼吸。刀尖给予我的触感就像是我与死神在握手。那样的冰冷，那样的绝望。 “滚开！” 暴怒的我将身上的棉被往边上一掀，匕首得以远离我的皮肤。 青年见状一个后退，与我拉开距离。 至此我才看清楚在视觉结界中的他的样子。 他约莫十六七岁，身材高挑，应该比我高一点，发型是简单的寸头，穿着黑色的风衣、牛仔裤和靴子。 他注视着我，手中的匕首以及冰冷的眼神表达了他的不善。一副随时都会扑食而来的架势，使我不得不提高警惕。能够使用视觉结界，那就代表他至少也开启了第一术式，而且拥有我不熟悉的异能。 我已坐立的姿势位于病床，不敢轻举妄动。 那个人似乎也不清楚我的情况，也没做出什么动作。 这样僵持了数十秒，他动了。 奔出两步，腾空而翻，匕首向我的喉咙刺来。 他的速度异常迅捷动作灵巧利落。刀挥动的力道足以将整个匕身没入我的咽喉。不过，没有灵力反应——这表示他的能力不是提升身体灵巧度什么的，这仅仅是他在灵力改造身体后再自我训练后的结果。 对我没用——刀尖没有刺穿我的皮肤，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不再是我对灵力和异能的单纯应用。这就是我的第一术式——改变这具身体所受的宏观力的方向。 比如说，匕首接触到我之后，我所受到的力。 青年落地时脸上满是惊异，这时的他已经由病床靠门的那一侧转移到靠窗的一侧，随后，他背对着窗，却用手将其打开。身体后仰，朝窗外自由落体，消失于我的视野。 只有窗外的冷空气不断席卷而来，使我的头脑更加清醒。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院了。 昨天晚上的那个通灵者，没有拿走我的钱包、手机什么的财物。唯一丢失的东西，是那个十字架吊坠。 父亲送我的，一直放在上衣口袋中的吊坠不见了。 真是件令人费解的事，为什么来刺杀我，为什么拿走那个东西。 通灵者所引发的案件什么的，不可能找警察出面。即便没有任何人告诉我这点，我还是能自我明了。 不过，值得高兴的一点，现在的我，已经开启了第一术式。同时，伴随着第一术式而来的基本术式也被我所掌握。 从现在起，我能够看清楚这个世界了。 瞳孔中所呈现的世界与先前的没有太大的区别，变化了的地方，仅仅是多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这就是两个基本术式中的“灵瞳”，用以发现来自异世界的它们。 头脑的症状，大概就是这第一术式所引发。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现在，那种症状似乎已经消失。有没有开启术式，区别不在此。如果说之前的我要光凭借灵力来做到“改变自身所受的力的方向”，即便能做到，体内的灵力及自身体力注定会有巨大消耗，且成效并不显著。但开启了第一术式之后，身体里就像是凭空多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通道，使用这种力量便游刃有余起来。 当然，这样的变化仅限于『我身体接触到的宏观力』，像是要改变『光线传播方向』之类的其它方向，则和开启第一术式前并无差异。 不过，即便如此，能改变的东西也有很多了。 我给小笛打了电话。 云欧区某咖啡馆。 “你是说，你在医院里差点被一个通灵者给杀了？” 坐在桌子对面的小笛神色紧张而愤怒地站了起来，口中反问刚刚我说过的话语。 由于动静太大，我先是拍了拍她放在桌子上的手，示意坐下。 似乎不会有什么人对两个高中生的谈话感兴趣，因此米小笛的举动并未引来周遭其他人的目光。在小笛坐下来，稍微冷静点之后，我松出口气。 “我没事，关键的时候醒过来了。” 其实刀尖都已经扎破一层皮了。但这样惊险的遭遇欧文怎么可能说出来？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没必要将这种刺痛我神经的事再拿出来刺痛小笛的神经。 “那个人好像就只拿了我的十字吊坠，其他什么东西都没动。” 小笛低着头，目光注视在咖啡杯中浓郁的咖啡。 “如果说仅仅是为了偷窃，那也太奇怪了吧。只拿走了水晶做的吊坠，却没有拿走钱包和手机。而且对于一个通灵者来说，开启视觉结界进行偷盗事件很容易的事情，拿了东西也犯不着杀人。” 我们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或许，他是要将直到吊坠下落的人消灭掉也说不定。” 小笛的开口令我深思。 通灵者，拥有异能、灵力的一类人。 在我选择是否要成为通灵者的时候，那位大叔告诉我。 通灵者的职能仅仅是消灭存在于人间的冥界生物。 那时的我，还真是将一切思考得很单纯啊。 明明早就该想到的，在这个除了自己外，还有大量通灵者存在的世界，自己先要面对的未必是冥界生物…… “经常有，通灵者杀害通灵者的事情发生么？” 我想起不久前在在地下车库看到的那场因“魂心”引发的三个通灵者的争斗。 小笛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低着头，抿紧嘴唇。 温热的咖啡，有白色的水汽在它上面凝结。 气氛也像是凝结的水蒸气一样凝重。 真是的，干嘛问出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小笛也没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是出于默认，且不希望我作为一个后天的通灵者面对这件事。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 说完，我端起身前的杯子，将内容物一饮而尽。现在的我，离熟知的世界越来越远，通灵者的世界，或许，杀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选择成为通灵者，所以。 我必须适应这个世界。 小笛也看着我，点了点头。 “对了，开启第一术式后，我身体的不适感已经不再出现。车祸之类的意外，应该没有再担心发生的必要。” “这样啊……这么说你的头疼症状是因为你快开启第一术式才出现的？” 她颦着眉，反问道。 “也许吧，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对了，米夏叔叔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当初说好的“一个多月”，现在已经过去四十多天。我倒不是急着希望小笛离开我，只是单纯地担心他们的状况。毕竟最近的海心市都不怎么太平。 小笛听见这个问题后，总算是缓和了神情，却又叹了口气，道： “他们昨天才打电话告诉我，他们的事情好没办好，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还有就是……” 说到这儿，她稍稍停顿了下，接着道： “他们说，最近会有许多其他地区的通灵者来到海心市，好像是来抢夺什么东西，叫我们平时少使用异能，不然被外来通灵者发现了可能会引发事端。所以……” 小笛很正经地看着我，说： “虽然之前打算等你开启第一术式后，我们一起去猎杀冥界生物，但好像现在不行，至少要避避风浪。” “额……一起，去猎杀冥界生物么？” 我等着那天的到来！ “！” 巨大的轰鸣声突兀响起。 “嘭~”/“小心！”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13) 虽然今天没有 可或许明天就有了 ——13 ### 海心市云欧区的某家咖啡馆发生了猛烈地爆炸。 靠街的那堵墙硬生生炸出一个巨大的洞。 ### 随着烟尘的消散，视野渐渐看得清东西。 被我搂在怀中的少女，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眼角挂着晶莹的泪水。 “释，释灵，你……” 在这狼藉一片的现场，我和小笛相拥着伫立在原地。 在我的身后，是爆炸后所留下的，残破的墙。就在短短的不到一分钟之前，爆炸发生的时候，我冲上前护住了她。 ……关于为什么能在那短短的瞬间做出反应，我自己都觉得很奇妙。 爆炸的威力很强，我分明感受到有至少十多块大小不一的碎石以极大的速度弹射到我的后背。这种东西，仅仅是一块射中人都有可能当场令人死亡。 当然，那个时候我开启了我的第一术式，一切才幸免于难。 可即便如此，只能作用在我自己身上的异能反射了背上所受的一切力，但我的衣服并不能躲过一劫，被毁得不成样子。 巨大的声响让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急忙调动灵力调节自己的耳朵。相信小笛也是这样做的吧。 “这……这是怎么回事！” 惊险的一幕不断在我的脑海中循环上映。 又一次与死神交流。 不，死神，已经带走了许多人。 当听得清四周的声音。 车鸣声、哀嚎声、惨叫声。有鲜血，流淌到我的鞋底，散发着腥味——那是邻座的一对情侣。 “你，没事啊，小笛……” 我伸手擦去她短发上的灰尘，开口却异常艰难。 她挂在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努力地摇头。她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臂，环绕到我身后。是为了检查我的身体是否受伤。 “没关系的，我一点事都没有……” 为使她安心，我强硬地微笑着。可是，下一秒却笑不起来了：在不远处的碎石下，一条手臂露在外面；有人直接倒在血泊中，脑袋被炸飞的石头砸出一个大窟窿；更多的人则是在尖叫，在哀嚎。 而我自私的微笑，只是想让哭泣的她安心。 “那里……” 背后传来小笛略微呆滞的声音。 回过身去，碧绿的长方体空间结构中，穿着长长的黑袍，带着连衣帽的人向街道尽头走去，似乎是离开现场。 脚下的血液所散发的味道不断刺激着嗅觉，背上的衣服基本上消失不见，暴露在冷空气中的肌肉稍显麻木，我站在原地，竟不知所措。 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的警笛声。 身旁的小笛伸手抓住我的手。 触感使我回归现实，那是一张可爱，同时也茫然的脸。 “我们先，回去吧。” ### 川泽区的河桥上。 头发乱蓬蓬的少年站在路灯下的人形通道上。 从这里，刚还可以看见河两岸的夜景。 突然，一个小巧的东西不知从那里出现，飞速地砸向他的后脑勺。 但就在那东西距离少年仅有十多厘米的时候停了下来。准确来说，是被他伸出的手掌接住。那之后，少年才转过身来，灯光照耀下显露出乱发下不过十五六岁的脸庞。 “呐，今天的那件事虽然很符合你的作风，但你也没必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吧。” 少年向出现在他身后，穿着黑色长袍，头也被袍上的连衣帽裹住的男人开口道。 “没办法，任务没有彻底完成之前，还不想面对你。” 那人将帽子取下，露出寸头发型的头。 “那么说，你的任务已经完美的完成了？” 微笑着的少年又问。 “还是没有，那家伙是个通灵者，而且……异能应该是一种防御类的异能。”说到这，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几乎用尽全力也无法将匕首刺进他的皮肤，**对他也没有多大的效果。” “通灵者么……” 少年沉吟着，摊开手掌。 手心之处是一个黑色的十字架，被银色的细链挂着的十字架。 而少年的表情，也在看见它的时候瞬间凝固了。 “这个，不是钥匙。” 生硬的嗓音之中，有种被愚弄了的感觉。他猛地将手中的十字架向身后扔去，消失在桥外的黑暗之中。 “不是？这怎么可能？那小子的衣服里只有这一个十字架。” 青年人惊讶的表情丝毫不亚于少年的。 “据情报所说，钥匙是银色的十字架搭配黑色的细绳，而不是黑色的十字架搭配银链！” 少年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啊，没想到找了那么多天的线索，还是没找着。看来，想要找回真正的钥匙，还是得找到她本人。” 少年又转过身去，看向河堤。在那里，一个月前发生过分尸案；也曾稀稀疏疏开放着曼珠沙华。 他们都没有将夜的寒冷放在眼中。 少年从风衣口袋中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并不清晰，上面的内容，是一个身穿黑色lolita服饰的少女和一个黑色碎发的少年。少女和少年对着石桌排布，少年伸手从少女手中接过一个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看不清楚，只能从模糊的画面上看见黑色与银色的光泽。 “小艾，你学坏了呢，借着给别人假的钥匙来吸引我们的视线么？这样做还真不怕我杀了他？” 他看着上面可爱的少女，有些失神。 随即，他又喃喃道：“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离开。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们不是朋友么。” ### 家。 茶几上盛有水的玻璃缸中插着一只血红的花朵。 这朵彼岸花在几天前就已经插在那了，虽然我有拜托小笛给它经常换水，但也的确没想到它能存活这么长的时间。 莲蓬头喷洒的热水从头顶倾泻，令人在紧张的状态中稍微得到松弛。 仅是开启第一术式了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不过，也多亏是在开启了第一术式之后才发生的事情。不然，我已经死了。 某一天起，那些仅存在于电影、轻小说中的情节出现在自己身上。也许感到欣喜，欣喜之余是更多的迷茫。我猜不出故事发展的情节。 走出浴室，小笛坐在沙发上。 她的短发还未干，眼睛一动不动，却又无神地盯着电视屏幕。两只手托起一个削过皮的苹果，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 这幅美丽的画卷让我更加迷茫。否定了原本应平凡度过一生的我，未来的路应该怎样走下去？那过程中一定有许多的危险……我可以应对好么？ 小笛看见了我，目光热切起来。 “释灵，我有话要对你说。” 这是她严肃时候的样子，与她相处了那么久，我可以一眼看出来。 “什么？” 一边反问，我一边走到她身旁坐下。 “刚才我将你发生的事告诉我爸妈了，他们在电话里说……欸欸，这个该怎么解释呢……好麻烦啊……” “呃呃，别这样，有事慢慢说出来就好了。” 看着她又转变到烦躁的表情，我劝道。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睁大眼睛，将脸与我凑得很近。这动作弄得我很慌，接下来，她又啃了一小口苹果，拒绝了一小会儿吞咽过后。 “现在的释灵，还是个唯物主义者吗？”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我有些窘迫。 事情追溯到开学。我因为被冥界生物袭击而住进医院，那时候的小笛来看望我的时候问了我一个问题。 “释灵同学，你相信人间有鬼吗？” “我是唯物主义者。” ——那时的我，这样回答。 现在想起，自己已经前后矛盾。连自己都是通灵者的人，又怎么会有唯物的心？ “已经不是了。” 我苦笑着回答道。 “那你相信有神吗？” “相信……有神？”我疑惑了。米德加尔特？那个自称为世界意志的“人”，是小笛口中所说的神么？ 不过，我还是点了点头。这个世界我所不清楚的东西还有许多许多。 小笛收回脸庞，将手中的苹果又啃了一口。 “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 平常的她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的。她头发上的香味进一步刺激着我，使我心跳加速。 “神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存在，他们拥有自身的思维作为行为标准。但他们的思维往往不是平凡生灵、包括你我通灵者所能揣测的，因此他们往往会做出令人费解的事。在古往今来的通灵者史书中都有记载过像你所说的通过食用世界树果实成为通灵者的后天通灵者。我们先天通灵者的异能。灵力都是遗传自作为后天通灵者的先祖。” “这个，我知道，父母一方为通灵者，则他们的后代有一半的几率成为通灵者，如果父母双方都是通灵者，则后代百分百可能成为通灵者。而再后面的后代都有可能成为通灵者……这个并不遵循现代的遗传学定律。” 说到后面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和她的脸也不约而同地红了起来。 刚才听小笛说，她在电话里和她爸妈说了关于这些天发在我身上的事，然后他们告诉了她一些事，该不会……咳咳。 “喂喂！不要忘奇怪的地方想啊，我爸妈怎么会……” “我，我没有去想什么奇怪的啊！” 我立马反驳道，但脸还是不自热地越来越红。 “哼，总之……总之刚才那个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后面的话……”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14) 因为有想要抵达的地方，所以只能离开这里继续前进。 ——14 ### 米小笛哼了一声，闭着眼，一副归于平静的样子。 喂！不知重点就不要说出来啊！这样很容易让人误解的！ “你听好了，在古往今来的通灵史书中记载，我们的先祖，也就是后天通灵者所言，‘神’的力量是无限强大的，如果是神发动神迹，那么冥界生物可以瞬间消失在这个世界。但‘神’似乎没有消减冥界生物的想法，一边放纵冥界生物的存在，一边创造出与之对抗的存在——通灵者。” “神？”指的是，米德加尔特么？话虽如此，明明自己就是后天通灵者，也不知道米德加尔特的力量有多么强大。毕竟只见过他两次，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展示他所谓的世界意志的力量。 或者说，那些人所说的“神”并不是米德加尔特？那又会是谁呢？ “不过，在我们所在的这个星球，每隔十年就会在某些地方出现，‘神迹’。我们通常将之称为‘玄境’。” “玄境？”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的名词。 “对，玄境。”米小笛点了点头，接着道：“关于玄境，本来是想晚一些告诉你的，毕竟那种东西一般不会与我们挂钩，但是……还是先告诉你好了，玄境，是神明所创造的秘境，创造出来的动机同样不明。不过，通灵者能够进入其中，或者说，无数的通灵者都十分渴望进入玄境！” “玄境？那里面应该有着什么东西吧？” 这是我的猜测。 如果作为神明所创造的秘境，那里面没有什么吸引通灵者的东西，通灵者就没有进入那里的必要了。 “那里面的东西，全是在这个世界上得不到的东西，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米小笛转动着眼睛，“或者说，‘来自于魔法世界’的形容更加贴切。” “魔法世界的，物品？”难道来自其他世界？ “啊，那只是比喻，意思是玄境之中有许多具有灵力、灵性的宝物。在我们所在的世界中，没有通灵者能够锻造出、或者自然界孕育出拥有灵力的器物。我们通灵者的灵力来源是源自于先祖的血脉，向前追溯的话，是源自于血脉中与世界树的联系。我们所在的世界没有灵力存在，通灵者之所以能够补充灵力，完全依赖世界树与自身血脉的联系。玄境中可能存在的器物，通灵者可以通过注入灵力来使用。有武器、道具、药物等等。此外，玄境，是地球上出现的，唯一有着游离灵力的地方，在那里面，灵力的运转速度使外界的几十倍上百倍，对通灵者境界的提升有着巨大的帮助。” 由神明创造的，存在着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神奇器物，存在游离灵力的地方。 的确挺吸引人的。 “玄境每十年开启一次，每次出现的数量都不确定，历史上记载的最多一共在八个地方出现，最少的没有出现。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通灵者没有找到玄境。而通灵者的规矩就是，玄境出现在哪个地区，就由当地区域的通灵者全权负责，其它地区的通灵者不得过问。当然，这还有一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 “开启玄境的钥匙必须在本区域的通灵者手中。” “钥匙？” 神明所创造的秘境，还需要那种东西来打开？ “对，如果钥匙在玄境所在地区以外的通灵者手中，那么开启玄境的时候将有一半的人数权掌握在持有钥匙的通灵者手中。”米小笛缓缓道，“不是指通常意义上的钥匙。‘钥匙’指的是打开玄境之门的信物。玄境每十年出现一次，而在第九年的时候，到达一定境界的通灵者就能感知到玄境的所在地。同时，玄境周边的地区会出现一件可以打开玄境之门的物件。我们将这一类物件称之为‘钥匙’。” “原来如此……”还真是通俗的代词。 “可是这些和现在的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按理来说，我们现在关心的应该是刚刚经历的爆炸事件，以及先前来医院试图杀死我的人。 “我爸爸在电话里说，今年是第十年，而这次，十五区出现了玄境。” “哦？可是这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尽管有些惊讶于此，我也不太清楚这些与我这个小白有什么关联。 “他还说了，这次，十五区的钥匙。是一个十字架。” 十字架？！难道是……怎么会？ “应该不是你的那个十字架。” 小笛的话语打破我的幻想。 她打开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来回滑动几下后递给我。 “这个是钥匙的照片。” 接过手机，我开始仔细打量手机上的照片。 虽然形状上的确和父亲给我的吊坠十分相似，但颜色上有着极大的差异：所谓“钥匙”，是一个通体银色的十字架，以及吊在上面的黑色细绳。 而父亲给我的，是黑色的十字架吊着银色细链。如果两者都是挂绳和十字架缠绕在一起的情况可能会有些相似。 这么说来。 昨天进入我病房的通灵者，拿走了我的吊坠。是不是因为把我的吊坠误以为是开启玄境之门的钥匙了呢…… 如果这是在“杀人夺宝”，那一切都解释得清了。 毕竟做这种勾当的通灵者不在少数。 “还有就是，在不久前，原本在十五区总区保管的‘钥匙’失窃了，有消息传出，钥匙被人带到了海心市……” “那就是，大量外来通灵者来海心市抢夺的东西？” 想起小笛在咖啡馆里所说的话，所指的应该就是钥匙吧？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并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 也是啊，能开启玄境的钥匙，那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而作为通灵者的我，位于海心市的我又恰好拥有一件类似的物品。虽然此时那个东西已经不在我手中，但，估计已经有很多人盯上我了。 比如在医院里的那个青年。 比如在咖啡馆引爆**的通灵者。 呼，还真是残忍呢…… 现在的我，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袭杀。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人也知道我拥有这个十字架吊坠的吧？ 我将目光投向了茶几上的玻璃水缸，娇艳的红色花朵，没有半点欲枯萎的迹象。明明只是很简单粗暴地插在水中，还真和那个女生说的一样顽强地活了下来。 为什么袭击我的人会知道我拥有十字架吊坠？ 难道是她将消息散播出去的？ 不对啊，她曾今捡到过我的吊坠，如果她真以为是那个是钥匙，那就不会把它还给我了。那个叫艾可&沙华，谜一般的女孩。 ### “小笛，钥匙是什么时候失窃的？” “一个多月之前，也就是我爸妈出门时的前两天。我爸他们似乎就是为了这件事才出门那么久。” “也就是说，早在一个月前，钥匙失窃的消息就已经被绝大多数的通灵者知道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是刚刚才从我爸那里知晓的。相对于老爸，我在通灵者的层面交往很局限，我所认识的通灵者不超过二十个，而他们也大多都是我的长辈。所以，我获取信息的途径也很狭窄。” “额，不会吧……” 小笛的话语令我很吃惊，我本以为父母双方都是通灵者的米小笛，在通灵者的社会层面有很广泛的交际关系才对。 “因为，因为通灵者的社会关系非常的复杂，我爸妈从小就反对我接触其他的通灵者，怕扯上麻烦……” “我也是通灵者啊。” “释灵你不一样，因为你……你说你是一个后天通灵者的吧？这么说的话，你的社会关系比我还要透彻许多。此外……我已经是个高中生了，长大后的我，一定会面对这些东西。因此我也得开始接触外界的事物……” 小笛的话不无道理。 那些东西，也是我未曾面对，但又不得不去面对的事。 现在的我，面前有两条活路可走： 在找回失窃的钥匙之前将自己隐蔽起来，等到钥匙回归，我便澄清了自己的清白。 第二条路，是主动去寻找窃取钥匙的人。虽然这条路的风险很大，但我已经有头绪了，至少不会那么被动。 而且，钥匙并不是我偷的，为什么我要被杀？在咖啡馆那里，可是因为我，才死去了那么多人啊…… ——曼珠沙华开满的道路旁（上）end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15) 演绎，是指从前提必然地得出结论的推理 ——15 ### 天空就像无杂的琉璃，白云被拉得很高很高。 阳光洒落在茵绿的山丘，山丘被森林所环绕。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裙子，坐在草地上，享受日光与蝉鸣。 时不时也会有鸟叫声响一下。 “爸爸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好想告诉他，我已经……” 她将手掌安静地贴在土地上，伴随着空灵的瞳孔中，一闪而逝的，花的图案。 在她身前躺着的土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一支，鲜红的花朵。 “我已经开启第一术式了。” 晴空湛蓝，却一望无际。 ### 海心市最近不怎么太平。 上个月刚发生两起分尸案件，还未结案，几天前在市中心又发生了一起爆炸事件。以至于市内各大学校都加大投入了安全知识教育。 释灵和米小笛所在的学校也是如此。 “各位同学，周末周日尽量较少外出，更不要玩得太晚才回家。最近海心市的治安状况不太好，想必大家都听说了的，我不再做过多的强调。好了，放学。” 随着东方询的一声令下，教室里开始出现骚乱的声音。 “米小笛同学，一起回家吗？我记得我们家好像挺近的。” 有女生向米小笛提出建议。 米小笛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回答道： “抱歉，最近这段时间，我住在亲戚家里的，所以不顺路哦！” “对哦，毕竟你最近都是和释灵同学一起上放学的。嗯嗯，加油！那我先走了哦！” 女生调侃的语气令米小笛脸颊泛红，她回头看了看坐在自己后桌，埋头整理课本的少年。 少年的气质说不出地出尘，修长的身材，俊俏的面容。漆黑的碎发下，那对深邃如星空般的眸子无时无刻都在吸引着人的眼球。 她知道，最近他两的处境有点危险。 时间回到三天前，地点在释灵的家中。 “你，真的打算找出真正的钥匙？” 米小笛问向释灵。 “嗯，这是关乎到我的事情，因为我，在那场爆炸中才会在市中心出现。因而那些无辜的人才回死去。” “话不能说得那么绝对吧？你怎么知道是因为那个人以为你有钥匙才会袭击咖啡馆？他后来明明没有再来找你抢钥匙吧，如果真以为你有钥匙的话当时就应该会来抢夺才对吧？” “话虽如此，那个爆炸的中心是我们桌子贴着的墙壁。这样目标不就很明确了吗？那场爆炸的消灭对象就是你或者我，但你没有树立什么通灵者敌人，而我……” ——这是释灵当时的回答。 “释灵，今天也要去吗？” 教室里只剩下释灵和米小笛二人。 “嗯。” 释灵点了点头。 十多分钟后，两人出现在学校外十字路口旁的一家奶茶店内。 坐在这里，可以透过透明的玻璃墙，看清楚外面的状况。在二人点了些食物之后，便坐在了靠墙的位置上。 已经连续三天这样了——放学后坐在这里吃东西。 米小笛之前听释灵说关于钥匙有什么线索之类的，但似乎这个线索有些太牵强了： 之前释灵的十字吊坠丢了，后来被一个奇怪的女孩子还了回去。这件事米小笛也知道，但释灵说想在这个地方等待那个女孩的出现，因为他怀疑那个女孩子和失踪的玄境钥匙有关联。 “话说，释灵你怎么认为那个女孩会经过这里？又为什么会认为她会和钥匙有关联？” “你忘记之前华川一行人在校门口堵我们的时候，为什么我们会逃跑吗？” “因为那个时候出现一个通灵……嗯！你是想说？” “对，就是那个女生捡到了我的吊坠并且还给了我。她是一个通灵者！而且，我被袭击的事情也是在她还给我吊坠之后才发生的……” 就这样，在奶茶店里静坐着，时不时闲聊几句。米小笛玩起自己的手机，释灵的目光一直放在外面的街道上。 两个小时，无果。 于是释灵只好失望地起身，打算回去。 “呐……没看见也没关系嘛，海心市这么大找到一个只见过两次的人谈何容易？” 米小笛虽然也想快点结束这些烦人的事件，但此刻也是呢安慰一下释灵。 “嗯。我们回去吧。” 释灵付账之后，和米小笛走出奶茶店。 后天是圣诞节。 虽然这是一个西方国家的传统节日。但对现代的人们，特别是青少年来说，圣诞节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节日。城市的街道中，也出现许多关于圣诞节的事物。 即便天气寒冷，也阻挡不了大家对即将到来的节日的热情，街道上有着许多一起出行的情侣，聊天散步或者购物。 走出奶茶店，二人沿着街走。 释灵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走在米小笛前面，仿佛对街道上逐渐上演的变化毫无兴趣，思索自己的事情，也不和米小笛说说话。两人之间有一段距离。 米小笛走在闷葫芦后面，不去打扰他思考，但对于释灵的冷落还是有些在意，突然间，一对手挽手的青年情侣一边说笑着，一边面对着他们走来。 和释灵擦肩而过，释灵的神色依旧，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徜徉。 和米小笛擦肩而过，米小笛怔了怔，转过头看向他们，奇妙的心情突然涌上心头。 等她再转回去的时候，释灵已经走出去一段不小的距离。她微微一笑，迈开轻盈的步伐，追向身前的少年。 依旧跟在他身后，一步又一步踩着他的脚印。 ### 回到释灵家的楼下。 在两人意料之外的是，已经有人在等待着他们了。 “呼，终于找到这了，海心市的路还真是不好认啊！你们最近，在找我么？” lolita装的少女，穿着与释灵初次见面时的那套衣服。艾可&沙华，在释灵家所在小区的楼下等释灵和米小笛。就像是释灵和米小笛在奶茶店等着某个人出现一样。 “为什么会知道我们最近在找她？又为什么知道我家在这里……”释灵满脑子疑问。不过，总算是可以有解决一切的机会了吧。 “请进。” 释灵在打开家门后，做出个请的手势。 米小笛和艾可&沙华走进客厅后都很自然地坐在沙发上，前者的目光依旧警惕地盯着后者，而后者淡漠的眼神则一直投放于茶几上的玻璃缸。在里面，插着一支鲜红的花朵。 释灵将泡好的三杯茶端到茶几上，自己搬来张椅子，坐在米小笛的对面。 三人以三角形的形状坐着，释灵和二女之间隔了张茶几。 米小笛已很习惯从释灵那接过喝的东西，艾可&沙华接过茶杯的时候低声说了句“谢谢”。虽然声音小，但释灵和米小笛都听得很清楚，紧张的气氛稍稍得到了舒缓。 接到茶，也没有人立刻品尝。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总之，先谢谢你将我遗失的吊坠还给了我。” 释灵的话首先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不，我应该先谢谢你将我掉了的手机还给我才对。”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欸？什么手机？释灵你怎么没告诉我啊……” 这让释灵一懵，那次在超市门口不小心撞到了这个女孩，把她不小心掉落的手机捡起来给了她。短暂的接触释灵以为那个女孩不会记住他，而且这件事情实在微不足道，释灵也就没有对米小笛说。 “额……这个……”现在解释起来就变得很麻烦了。 “难道你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米小笛很尴尬地插入一句话。 “嗯……不熟，此前加上在校门口看见过一次，一共见过了三次。” “加上这次只是第四次而已。” 两人的对话稍微令米小笛松了口气，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紧张。 释灵将手中的茶杯放到茶几上，在此之前他没去喝茶。 “那我，我们切入正题吧，艾可&沙华小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嗯，是什么问题，我大概已经猜到一部分了……”说着说着，她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丝的……歉意？ “咳咳，在那之前，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叫做……” “释灵。” 她在释灵说出来之前说了出口，这次换做释灵感到诧异。释灵之前在公园的时候问出了艾可&沙华的名字，但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她。 “你叫做米小笛，对吧？” 她又想着米小笛，开口。 “你怎么……”米小笛的第一反应是释灵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她，但仔细想了想，释灵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你，对我们的情况很了解嘛，知道我在寻找你，又知道我和米小笛的名字……” 释灵沉声开口。 “这个……很抱歉。” 艾可&沙华伸出纤纤素白的手，从茶几上的玻璃缸中将那朵血红色的花朵拾起。在她将它拿起后的数秒钟，花朵连着茎竟化作点点流光，消逝。 释灵这才想起，这朵出自她手中的曼珠沙华，在仅有水的玻璃缸中存活了如此之长的时间…… “总之，就是这样，这朵花只是我的一种能力而已。” “用来监听周围事物的能力！”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16) 人与人之间，有没有纯粹的、不含杂质的情感？ ——16 “用来监听周围事物的能力！？” 米小笛惊呼出声，情绪十分激动。 “嗯。” 在艾可&沙华作出肯定的回答过后，米小笛的脸在极短的时间发烫起来，似乎还夹杂得有愤怒的情绪。 “也就是说，最近在这个家中所发生的一切你都十分清楚？” 米小笛从原位上站起，指着艾可&沙华，用很激动的语气道。日常的生活被不认识的人所时刻窥伺着，这样的感觉任谁都会感觉很不爽。而且，还是在别人家生活所发生的一切。 对此，艾可&沙华摆了摆头。 “它能监视的范围很小，只能在它周围几立方米的空间范围有效，所以我只了解在你们客厅的谈话内容。” 显然，释灵也万万没想到，她转身离去前随手递过来的花，会有这样的能力。不过，这样就更能印证释灵心中的猜想。 “之所以将这朵花给我，让我把它插到有水的地方，是为了一直监视我，或者了解我有没有死去。是这样的吧？偷走钥匙，并且嫁祸给我的人？” 释灵说这句话的语气，显然没有先前那般平淡。此时，他已将名叫“艾可&沙华”的少女归纳到“敌人”的阵营中。 “是你偷走的钥匙？还嫁祸到释灵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米小笛皱着眉头，心中隐隐猜测出什么。她又坐了下来。 而就在此时，表情平淡的少女才小小地吮了一口茶杯中的茶，并露出了“不怎么好喝”的表情。她的目光注意在杯中浅绿色的液体上，或者是液面表面上自己的倒影。 “我猜到你们会做出这样的判断，这也是正常的吧。不过，有时候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哟！” 少女开口，释灵和米小笛则闭口沉默着，气氛陷入某种凝重之中。 “释灵，你的推测，无非就是：我偷走了钥匙，有一次恰巧遇见了你；第二次看见你时发现你可以使用灵力，是个通灵者，又在跑步的时候将和钥匙很相似的吊坠弄丢了，恰巧被我捡到。第三次见面，是为了营造一个钥匙已经不在我身上的假象而特意将你的吊坠送还给你，来转移外面那些家伙的注意力，让他们误以为我已经将钥匙给了你。我为了弄清你的生死状况从而给了你那朵曼珠沙华。” “……” 释灵没有表示态度，因为他做出的推测已经被说得七七八八。 没等他开口，艾可&沙华又接着道： “如果，真是你推测的那样，那我今天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的话让释灵开始回顾自己的思考过程。她说自己想多了？难道真的想多了？ “那我这样问你吧，你觉得，如果我捡到了你丢失的很重要的东西，我该不该归还给你？不还给你，万一那个东西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呢？可还给你的话，你就会面对一些因我而产生的麻烦。” “不过，河堤死去的那两个人的死应该和你有关系吧？杀人这样的事情都做过了，你会单纯地去归还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丢失的吊坠？” 米小笛听见释灵耳朵发言，回忆起凶案发生那天的场景。 ### “你觉得，彼岸花和晚霞，哪个更红？” 她问向他，在夕阳西下，晚风吹拂的河畔。 “还是小笛害羞时脸更红一些。” 听见他的回答，她的脸唰地红了起来。 ### “彼岸花……” 米小笛的脑海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个事物。 “不错，一开始我并没有往这方面想，但从刚才你说那朵花是你的能力，我就想到了，你的异能是和曼珠沙华有关，甚至，你的名字里也有‘沙华’两个字不是吗？川泽区河堤那起凶杀案发生在十一月十日，那个时候，彼岸花的花期已经过了才对。但凶案现场却稀稀疏疏生长着曼珠沙华，我怀疑，那是你的异能带来的效果。还回忆起来的就是，我们第一次相遇时。那个时候你好像正急忙赶去某个地方，而你在那样急促的情况下，手机上确是关于那起凶杀案的新闻。那件凶案至今没有被告破的消息，案发地点并不是没有监控，而且周围的人流量一直都很大，能做到避开监控，又不让四周人发觉地杀死人，只有通灵者，开启视觉结界的通灵者！” 随着释灵的发言，艾可&沙华原本白皙的脸颊显露出一丝病态。 是默认了么？ “不对啊释灵。” 释灵没想到发出质疑的首先是米小笛。自己的逻辑，难道有问题？ “我记得，凶案发生那天早上，我们乘坐公车去学校的时候，那个时候河堤上就已经生长着彼岸花。那个时候我还问过你，那种花叫什么名字。凶杀案应该是发生在当天下午的时间段。” 听见米小笛的分析，释灵才发现，自己的推断……瞬间瓦解。 不错，尸体是在下午时分才被发现，然而早上乘车的时候没有发现那片土地上没有视觉结界笼罩尸体之类的，也就是说曼珠沙华早在凶杀案之前就已经出现在那里的了…… “我靠……居然犯了这种错误……”释灵有种脸颊火辣辣的感觉。 正当释灵打算为自己错误的推导向艾可&沙华道歉的时候，她却主动站了起来。 “那两个人，还有之后的那个人，的确是我杀死的。” 唯独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淡漠的语气轻微颤抖起来。仿佛，内心很抗拒这件事。艾可&沙华脸色突然差劲起来，神色沉郁。 “的确，是你杀的……” 释灵低声呢喃，目光不自主地转移到自己的茶杯中。 那浅绿色的液体倒映着他英俊的脸庞，透过碎发，可以看见自己的双瞳。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呢？深邃，不同于以往的深邃。深邃的深处，是对于所及事物改变带来惊疑、不适。 为什么，会轻而易举地承认这样的事情？ 杀人的人，就像一个普通朋友一样，在他家中和他闲聊着。闲聊着杀人。 在自己的推论被米小笛推翻的那一刻，释灵的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相比失落，隐隐的高兴才是占据着大头。高兴什么？高兴她不是一个杀人者。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亲口承认了，她杀了人。 释灵不会惧怕艾可&沙华对他们做出同样的事，或者说，他坚信着她不会对他们做出这种事。他感到可怕、担忧的是，这位比自己还年幼的少女，做过这样的事情。在一个人的意识之中，死亡，距离自己很遥远。同时，别人的死亡距离自己也很遥远。 客厅的三人，各自带着自己沉郁的表情，各自凝望茶杯中的世界。 “这个，算什么啊。” 释灵将拳头紧握。 艾可&沙华将头转向一边，尽量不去看二人的视线。 “这个，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我来这里，除了想向你们道歉之外，还想将这些事情做个了结。” “道歉？” “是的，道歉。” 艾克&沙华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语气仍以淡漠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开口道： “如果捡到那个东西的不是我，如果将东西归还给你的不是我。就不会带给你至今以来你们所遇见的那些麻烦，对此，我深感抱歉，同时，我也将会对我造成的过失进行弥补……” 说着，她从裙褶间的口袋中取出一件物品。 释灵和米小笛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那东西是用黑色的绳子挂着，通体银色的十字架吊坠。 “钥匙？” 米小笛惊呼出口。而一边的释灵因为不知道那东西的实际价值而没有太过失态。 她不紧不慢地将它系在自己的脖子上，精致的饰物为少女增添出几分魅力。 “现在，我不得不走了。因为……” “嘭~” 窗被高速飞行的物体击碎的声音。 以及，以长藤蔓的形式出现在少女右侧的，植物。 “他们已经来了。” ### 距离释灵家公寓楼所在地几百米外，是另一幢规格相似的公寓楼。 “报告，目标已经出现。” 那人从狙击镜中看见lolita服饰少女取出吊坠的那一刻，向耳朵中塞的微型通讯器的那头汇报。 那头传来某种指令。 他扣动扳机。消声器消去声响后，天空窜过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直线。 ### 那颗植物，是从艾可&沙华裙袖中伸出来的。挡住了穿透玻璃窗的某个东西。 释灵还在发愣，米小笛比他先反应过来。 而艾可&沙华则直接采取行动。 “视觉结界！” 她向阳台飞奔而去，手中出现的四张结界碎片飞到她的头顶，排列成刚好容纳下她的正方形，之后，光华涌出，血红色的结界出现。推开破碎的落地窗，从阳台上一跃而下。 这里是，十六楼。 “是狙击！” 米小笛的提示声在释灵耳边响起。 释灵马上跑到阳台外。即便外面有狙击手存在，只要释灵将自己的第一术式开着便没有问题。他想知道那个女孩的现状。 只见斜阳下的街角，她的手缠在藤蔓之类的绳状物，在半空中游荡，转瞬消失于林立的高层建筑之后。 其后，三个位于各自视觉结界中的通灵者紧追不舍。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17) 有的人仅仅是站立在斜阳下，就会觉得那些都不值得。 ——17 ### 释灵相信自己的能力。 冬日里斜阳照射的阳台，同是位于对面楼房某处某个狙击手狙击范围内的阳台。 释灵就站在那里。 他还有很多没有弄清楚的地方，没来得及请教艾可&沙华。 “在敌人面前展示出钥匙，并且亲自带走。她该不会认为，这样就能让我们脱离这个事件了吧？” 靠着阳台的内墙，位于室内的米小笛开口道。她的语气中有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无奈。其实，她并没有对艾可&沙华那种单纯性直的女孩抱有敌意。相反，她有些同情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却境遇很差的女生。 当一个人涉足于通灵者的世界后，普通人类社会的约束力就再无意义可言。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银色的射线冲破空气，降临少年的眉心。 但想象中头破血流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在挠了挠子弹打中的地方后，将目光由艾可&沙华消失的街角转向对面的高楼。 ### 淡定到异常的表情令通过狙击镜观察释灵的人心头一冷，暗骂一声怪物，居然有这种直接无视子弹的防御？这是防御型的异能么？ ### “看来，这些顶上钥匙的人明知钥匙不在我们手中，也不打算放过我们。” 释灵转过身，向室内走来。 在他背后，即心脏的正后方突然多出一个洞。很明显，那人又朝释灵开了一枪，而这次也只是在衣服上留下来些许痕迹。 这样的攻击，根本不痛不痒。 这句话属于释灵，米小笛无法做到释灵那样无视子弹，也没有想艾可&沙华那样熟悉敌人的攻击方式。 “我们现在怎么办？” 米小笛的身体依然躲在射击盲区，释灵同样将自己隐藏住。 “先等等吧，看看外面用枪的那家伙会不会离开。” 释灵心中清楚，米小笛的异能并不适合应对眼下的状况。如果她被对方狙中头颅或者心脏……思路在这里就停止了——他不可能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两人相对而坐，之间隔着的是落地窗的距离。 释灵向外伸出左手。 一瞬间，银色子弹便到达，又立即被弹开，消散。 释灵的左后做出一个竖中指的手势，对着外边那幢楼，米小笛见状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刚刚看清楚了，那个子弹……是灵力凝聚的。” “也就是说，那家伙的异能就是有关枪或者子弹的？” 米小笛点了点头。 “我去把他赶走。” 收回左手，释灵平静道。 “要怎么做？” 现在下楼，然后走到对面的大楼？再乘电梯上楼么？ 米小笛不认为释灵会做这么傻的决定，但刚刚从他的话语中，米小笛听出来，他似乎是要一个人行动。 “放心吧！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米小笛对释灵的这句话有些无语，感觉好像立了个g？ “小心点。” 这个男孩，会做出怎样令她惊异的举动呢？不过，至少他应该比自己安全一点吧……那种变态的异能。 只见释灵走向厨房，从中取出一把尖锐的小刀。其间，又有两发子弹击中了释灵，分别是后颈和左膝，但依然没什么用。 那人在寻找释灵身体脆弱的地方。 “视觉结界！” 低语声响起，释灵便身处于刚能容纳下自己大小的浅黑色长方体空间中。 “如果，控制得好……” 他再次走上阳台，望向那栋楼。 这次，子弹击中了他右眼的位置。 依然无效。 释灵给那人的感觉，就像是一颗会动的人形钻石，子弹击不穿任何一个地方，甚至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然而，释灵却因为这一枪，大概确定了那人在大楼中的位置。 接下来。.. 释灵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黑光。 随后——世界颠倒了。 或者说，释灵颠倒了。 九十度。 第一术式为“改变自身所受宏观力的方向”的释灵，可以在开启术式后，在灵力支持下，改变自身所受的任何宏观之力的方向，当然，也包括所受重力的方向。 此时，世界给他的感觉就是，翻了半个身。他趴在玻璃防护栏上，尝试站起来。 突然改变的视觉给了他极大的不适感。站起来之后，昏黄的天空就出现在自己的身前，身后是阳台的地面，头顶是落地窗……而狙击手所在的大楼，就在脚下。 脚不自觉地开始颤抖，明明知道自己开启着术式，但还是有些害怕。释灵也是第一次将灵力这样用，不适感令他有些想要呕吐。 但是，不这样做的话，小笛，就还会面临危险。 从这跳下去，就能到达对面的大楼。 但这比同样距离的飞行更加刺激。因为，完全是依靠重力做出的运动，以每秒钟速度增加9.8米得加速度到达。 他从阳台玻璃上跳了下去。 夕阳天在前面，身后则是大地，下坠的地方是目的地。 在跳出后短暂的时间中，释灵看见了天空。 视角和躺在地面看天看没什么两样，但此时，天空与他是对立着的。这种感觉，很奇妙。 随即，加速度带来的风打破了释灵身体的平衡，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袭来。就和正真的跳楼没什么感觉吧？ ——最后，改变冲撞到楼房时，身体所受冲击力的方向。 释灵站起身，甩了甩头，努力使自己从眩晕中解脱出来。身体不自然的颤抖着……那种感觉——好可怕。这个比蹦极还带感！ 他站在墙面，身体与地面平行。如果普通人能看见释灵，估计第二天释灵就能够上海心市头条了。“某高中生能像蜘蛛侠一样在墙面行走。” 当然，以释灵的感觉看来，他所踩踏的墙面，便是地面。 释灵抬头，向自己家的阳台仰望了一瞬间。 他向狙击手所在的位置奔去，跳进窗井的那一刹那，眼中的黑光再次一闪而逝。释灵砸在了地板上——重力方向恢复原状！ 恭候多时的狙击手抄起别在腰间的尼泊尔，立马割向地板上还未起身少年的颈脖。 能够看见释灵，说明这个穿着绿色军装的中年人也是个通灵者。显然，他不会想到在自己狙击范围内的一个少年会无视其子弹的伤害，而且会=，会用一种奇特的方式来到他所在的狙击位点。“该死！情报不全！” 释灵直接用手挡住刀尖。中年人就觉得刀是扎在了钢铁上一样，完全无法撼动分毫。 释灵反握住****身，另一只手顺势抓起中年的手臂。巨大的力度令中年人近乎绝望，他觉得无论自己用多大的力去摆脱少年的手都不够用。释灵放开尼泊尔的刀身，从腰间抽出自己带来的小刀。猛地插入中年人的肩膀中。 “啊！！！” 剧痛让他惨叫出来，但释灵的神色却显得格外冷漠。 如果，他没有异能，或者说在异能没有发动的状态下被这个人狙击。说不定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小笛也在他的狙击范围之内…… 释灵用手抓起中年人的脖子，以与身体不相称的力道。举起，摁在墙上。 “你已经知道钥匙不在我们手上了，为什么还要向我们开枪？” 释灵可以压低嗓音，冰冷的语气吐露出，与之冷峻的相貌并不相违。 感受脖子处传来的怪力，中年人呼吸都极为困难。他脸面发紫，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并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指着自己被掐住的脖子。 释灵见状冷哼一声，将中年人很是随意地丢在一边的地上。 ***夹在窗口处，与中年人保持着一定距离。 被扔在地上的中年人猛地咳嗽几声，手掌撑着地面站立起来。他看着释灵，神色不自然。 “杀人，一定需要什么理由？如果非要说理由的话，很简单，你的行为得罪了组织。” 中年人的话语有些不和善，而且因没有恢复过来，声音很沙哑。 “那我，现在是不是也应该杀掉你？” 那是人生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第一次有杀人的冲动。 三步上前，反射自身受作用力的拳头砸在中年的脸上。有碎牙和血迹从他口中出现。 释灵真的很恼火，自己和米小笛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因为莫名接触到那个女孩，就被一群奇怪的家伙冠以“得罪组织需要肃清”的名头。这算什么？你们是怎么看待别人的生命的！？ “你，不想知道关于艾可&沙华的事？” 话语让释灵一愣。 “那个丫头，可没你们看见的那么柔弱可爱呢……” “你所在的组织，是什么样的团体？来自哪个地区？” “我们啊……我们……” 中年人向自己裤子口袋摸去。这一动作不由得使释灵警惕起来，但摸出的东西使释灵略微松懈了紧绷的神经。 那是一张名片之类的纸卡片。 中年人缓缓地将之递向释灵，看上去很乏力的样子。 而就在释灵伸手接过卡片的瞬间。 中年人的另一只手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枚龙眼大小的圆球，猛地砸向地面。球体裂开，首先是一阵强烈的闪光，瞬间让释灵视觉一片空白，紧接着，大量白烟蔓延而出。 释灵见状，不理会卡片上的内容，一个箭步抓向应该在前方的中年人，却扑了个空。 那道闪光让释灵泪流不止，扬起的白烟令他呼吸得很难受，吸入肺部后剧烈咳嗽起来。 之后是混乱中连续的几发散弹枪响。有的击到释灵的身上，有的打到了墙上…… 打到释灵身上的依旧没有效果。 等四周白烟逐渐散去，释灵的眼睛虽然不适但也能看得清东西后。中年人，***都已消失不见。 留在原地的释灵为自己突然放松警惕而感到后悔。他扫视一眼手中的卡片。 “落耀……”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18) 无意识、无理由地去相信一个人。 你，有这样的经历吗？ ——17 ### “这是我从那个人那里得到的东西。” 释灵回到家中时，米小笛仍然靠在那墙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她贸然出去观察情况，被狙击的可能性很大。 当她看见释灵时，一直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米小笛长舒一口气，看着释灵略显疲惫的神情，关心地问道： “怎么样了？你没有受伤吧？” 释灵摇了摇头，咬牙道： “我没事……不过，那家伙跑了，我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已经很不错了，你……只是刚刚开启第一术式而已，就能赶走那样的人。” “对了，这是那家伙留下的。你知道上面是设么东西么？”释灵将纸卡片递向米小笛。 “落、耀……” 米小笛念出这两个字时苦涩的表情，释灵很难忘掉。 ### 夜市，灯红酒绿。 释灵和米小笛坐在一家很普通的烧烤拍档。米小笛喝着热过的牛奶，释灵则用吸管饮用玻璃瓶中的可乐。 夜晚，很冷。脚边的暖炉并不能带来太多的热能，但二人对寒冷的气温并不怎么在意，如果放在平时，必然不会是这番景象。 “通灵者之中的犯罪组织，全体成员都是通灵者。” 释灵在念叨着米小笛刚刚说过的话。 一支全体成员都带有异能、灵力的犯罪组织？那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有这样的组织存在，管理局应该不会不管才对吧？” 米小笛放下杯子，摇了摇头。 “管理局不是正腐，也只是通灵者中的组织罢了。只不过是最规范的有纪律的组织，能够制裁游离的通灵者，但是面对同等的通灵者犯罪组织……而且，是像落耀这样的，庞大到跨好几个区的地区。没有哪一个区的管理局能够单独与之抗衡。而且……落耀组织并没有给通灵者的社会带来什么巨大的危害，因此周边地区的管理局对它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是什么意思？”释灵问道。 寒风呼啸过的街道，二人在其中都异常清醒。 “因为。落耀组织是一个非法盈利的组织。之所以说是非法的，是因为在商业盈利方面动用了许多通灵者的便利。这个组织通过使用通灵者的手段来获得金钱等利益，虽然对普通人类的社会造成不小的损害，但说到底也没对做出经常杀人之类的事情，对通灵者层面的社会没造成什么影响。” 米小笛的话语在释灵看起来十分现实。通灵者也是人，是人，眼中就存在的有利益。即便通灵者的天职是消灭冥界生物，但从实际看来，利用异能来满足自身需求/似乎也是很常见的事。 转眼间，满瓶可乐就被释灵喝完，至于他自己，仿佛就没有发现这件事。口中仍咬着吸管，对着空瓶子吮吸。 自己已经和落耀的人交过手了，“没做出经常杀人之类的事情”这样的形容释灵一点都不相信。因为和他交手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没杀过人的人。未来的日子估计会比自己想象的更难过。这不是释灵最担心的，最担心的还是身前的女孩，最近与自己走的很近的米小笛，估计也被盯上了。 释灵瞅了瞅坐在桌子正对面的短发少女，只见她两只小手托着牛奶杯，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还有带着正真钥匙的艾可&沙华。那位神秘，看上去很强，又叫人猜不透想法的少女，现在怎么样了？ 很快，服务员端来一个大铁盘，盘子里装着刚才二人所点的食物。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情使他们无法安心在家中做饭吃饭，又为了换个心情，两人这才来街上吃东西。 释灵抓起一串烤肉送入口中，辛辣的味道令他眼泪都快掉了出来。他一想不怎么吃辣。至于为什么要放这么多辣椒，这是依照米小笛的口味来做的。 “小笛……我们还是给米夏叔叔说一下这件事吧。让他们早点回来，毕竟你的安全……” 米小笛抓起的是一串韭菜，她很细心地从一串韭菜中夹起一两根菜叶，放入口中。味觉所带来的刺激感令她眼前一亮。 “打电话了，没人接呢。估计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吧。不过……之前的他说让我们尽量不要掺和进这些事件中。看来我们终究还是掺和进来了……”咽下食物，“但是，你还是很担心那个女孩子，对啊吧？” 明明是挑逗的玩笑话语，此刻却令释灵的心脏异常沉重。米小笛嘴角露出的浅笑，释灵没有注意到。 晴朗的夜空，可以看见星星。但今天，星星隐没在云层中。释灵抬头看去，只有乌漆嘛黑的一片。 一边是很担心米小笛的安全，一边是很想找那个女孩问清自己搞不清楚的地方。 为什么，明知在敌人的视野中，也不惜将钥匙暴露出来，借此洗清释灵拿着钥匙的骗局。 还有，为什么提起杀人这个话题的时候，明明她自己已经，所流露出的却是那种，那种神情…… 但释灵终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如果他再涉及到这些事情中，米小笛势必也会受到影响。他不允许有威胁到米小笛安全的事物存在，一丝一毫也不可以。 因此，释灵强笑着，摇了摇头。 “释灵。” 突然间，米小笛轻轻叫住了他的名字。释灵怔了怔，望着米小笛。 之间米小笛从原位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背对灯光。她弓着腰，将脸凑到释灵的耳边。 而一向沉着冷静地释灵此时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一动不，连呼吸都屏息住了。刚才还觉得沉重得心脏此刻变成了加满油的发动机，不停地运转着。 “你这家伙，到底是把我想象得多弱啊？我难道还需要你的保护吗？” 耳边传来这样的话语。紧接着—— “别傻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太顾虑我。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陪伴你，帮助你。” 无比轻柔地嗓音蕴含着无限强大的力道，携带者刻刀，雕刻在释灵的心底深处。甚至包括她说出这句话时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呼吸出来的二氧化碳分子，也一刻录进去。 自己在担心什么呢？她是自己的前辈，开启了三个术式的s级通灵者。如此强大，早就在当初看见她与加尔加克战斗的时候就见识到了。自己的担心或许就是多余的，明明开启第一术式前，我还是被保护的对象。难道开启术式之后这个角色就能瞬间调换位置了？释灵啊释灵，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面对重新坐回位置的米小笛，释灵觉得喉咙处传来异样的感觉。 于是他什么都不再考虑，一口气将手中握住的肉串吞入腹中。 在这个圣诞节即将到来的寒冷时日里，他的心头竟一片火热。 ### 第二天的气温意外的低。仿佛水蒸气随时都会化作冰晶飘落。 作为寒暖流进入内陆的第一站，海心市的天气状况一直都比较多变。 释灵照旧很早地起了床，没去打扰另外一个房间的少女，一个人走到阳台上。 阳台与客厅之间的一扇落地窗在昨天被那人的子弹打碎，还没来得及更换新的。他撑在阳台的玻璃护栏上，享受着清晨的第一口冷空气。 想看向远方。 但视野都被高大的建筑群所遮蔽，目光所及的范围，仅为那么一小块罢了。 “冬天了，即便是生长在黄泉路边的花朵，也会凋零。” 将肺部淤积的热气一口气呼出，释灵转身向厨房走去。毕竟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今天是周六，米小笛一般会睡到很晚才起床。如果是上课期间，米小笛有时起来得比释灵还早些，起来学习做菜做饭。 释灵将厨余垃圾用塑料袋打包好，关掉煤气阀门后拎起垃圾袋向玄关走去。 一打开门，走廊里的声控灯就亮了。 而就在昏暗的光线下，老旧的地板上。一封用信封包装好了的信件静静地摆在那。如此显眼的地方，就像是有人为了让室内的人一出门就可以看见而刻意放在那里一样。 释灵将之拾起。鼓胀的信封说明里面的内容可能不止一页信纸。 “释灵&米小笛，敬启。”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19) 回归解放前，你是否抱有必死的觉悟？ ——18 ### 艾可&沙华所释放的第一术式“硬化植物”在那瞬间挡住了子弹。 之后，她从释灵家的阳台跳了下去。 藤条无叶只有茎，那是不知伸长多少倍又变得十分坚韧的彼岸花茎，充当在半空中摇曳的绳索。迎面的冷风使她激灵地打了个寒战。 如果她不在视觉结界内，地上的行人抬头向上看。大概可以看见很好的风光。 而就在她背后五百米不到的地面，三个同样身处视觉结界中的青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紧追不舍。 艾可在借着藤蔓作用下转过一条街，降落到人行道上。身体并未停下，她仅在起身看了一眼追逐她的三人后又迈出步伐。 但没过几分钟她和那三个通灵者之间的距离就缩减到原来的一半左右。艾可的速度不及那三个人。 随即，艾可一个转身，潜入路边的一个窄巷中。 死胡同？ 出乎意料啊，是一条死路。原本还想利用错综的地形甩掉他们貌似是不可能的了。 而就在她想要往回走的时候，那三个面容不善的青年却已经出现在胡同口。 “哟，小姐，还记得我吗？”三人中为首的青年呲牙微笑道。 笑容让艾可心头一寒。的确，他们之间确实认识。虽然对其他两个人没什么印象，但为首的人还是记得的。 “罗霄，前首领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会选择站在杜威那家伙那里！你这做对得起首领吗？”艾可&沙华咬着牙，恨不得冲上前去撕掉他。 “啧啧，小姐，这个世道啊，不看清楚时世是活不长久的。别那么死脑筋了，我也不是特别想要对付你。乖乖回来吧，向现首领认个错，献上钥匙。首领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杜威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喂，罗哥，别和这个小丫头片子耗下去了。快点完成任务手工回去吧，不然首领那边不好交差啊。”罗霄身旁的一个体型壮硕的青年说道，之后朝向艾可，“小家伙，我们哥几个也不想伤害这么可爱的脸蛋呢。快点把钥匙交出来，放弃抵抗。哦，对了，把少爷的下落也一并说出来！” “连阿维都要下手吗？你们这些家伙……” 步伐迈出，顺带身后不知从何处伸出的数十条细藤，就像扭曲的小青蛇，活生生地。艾可&沙华将笼罩己身的视觉结界放大至整个巷子。 面向青藤环绕，冲过来的少女。罗霄咧了咧嘴，“要是单打独斗，还真的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啊，小姐，我说了要看清时世的吧？” 青藤至，柔弱的细藤变得像钢铁一样，绷得直直地，朝四面八方散开。自艾可身后出现的青藤相互交错，像是长眼睛一般猛烈迅速地冲向罗霄之外的两人，与此同时，伴随着裙袖延伸出的藤蔓包裹住纤纤细拳，完毕之后瞬间硬化，大了一圈的拳头砸向罗霄。 两侧的两个人各自闪开缠成两股发动攻击的藤蔓，藤蔓砸到巷子两侧的墙上，顿时墙壁龟裂！ “小姐对异能的微操以及到达这样的地步了？还真是可怕啊。”罗霄也是侧过了身子，但他没有像另外两个人那般轻松。因为艾可空闲的右手再次蔓延出大量藤蔓，瞬间到达罗霄眼前。 他的眼中闪过一线光亮。 之后，他的手掌毫无顾忌地砍向身前的数根藤蔓。那几根藤蔓全被斩断！ 这似乎已经在艾可的意料之中，如果他不会这样做才叫真的废。艾可向后连退数步，后退的同时，身后延伸的藤蔓合在一起，形成直径水桶大小的缠绕体。交缠在一起的青藤前端硬化，延伸至艾可头顶的上方，就像是蝎子的尾巴。 “尾巴”在短暂地停顿之后，狂风骤雨般朝三人不断发起攻势！ 砸！横扫！缠卷！不光力量出奇地强大，速度也快到普通人几乎看不清的地步。 当然，在场的都是灵力改善身体条件后的通灵者，这样的速度虽然快，但还远不是他们三个无法捕捉的程度。 “砰砰砰砰！” 每一次打击到地面或者墙面都会发出只有结界内听得见的闷响声。现在的操作已经是艾可&沙华所能到达的极限，分不出多的藤蔓干扰他们。 三个人在不断闪避的同时，之间各自间拉开了距离。 罗霄目光微微向身旁的第三个青年使了个眼神。 “拿去吧。”看起来无精打采的青年淡淡道。 就在罗霄身体上空的不远处，凭空出现了一道小小的紫黑色光团。光团化为了小小的圆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现，那是……一把长刀。 “有机会！” 巨大的“尾巴”分离出数根细藤，飞快的脱离主体朝第二个曾出言不逊的壮硕青年袭去。 由于一直主意藤蔓主体的他没有想到会突然分离出速度更快的细藤，下意识地抓向那些青藤。 ——力道增幅！ 异能的确凑效了，被抓住的几株小藤蔓直接被强大的力道捏得失去活性。但他却忽略了紧接而来的藤蔓主体！ “尾巴”前端狠狠地砸向他。 “来吧！！！”力道再次增幅，壮硕青年双手握**差护在头前。 接住了！ 虽然他觉得双手都震麻了，但好歹接下了这恐怖的一击。 “你个笨蛋！快退后！” 十余米外的罗霄手握刚刚拿到的长刀，眼中的一线亮光再次闪烁，朝他冲过来。 “晚了哦！”血色的光芒，花朵般的印记在双眸绽放。 缠绕在一起被壮硕青年抵挡在脑门前的“尾巴”突然柔化、分离。 “怎么……”他只觉得自己脑子一翁。 数以百计的细藤，携带硬化的尖端，自他的四面八法插向他。 ### “我啊，不希望小艾的双手沾满鲜血哦！因为你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呐。” ### 早就杀过人了吧，这种时候，不能让那种苍白无力的话语影响到我…… 女孩这样想着，可是……刺进男人皮肤数毫米的藤蔓还是停了下来。 接下来是剧痛引发的叫声。 再接下来，罗霄挥斩长剑，直接斩断那些分散开的藤条。他察觉到了那一瞬间的迟疑，可这不代表他会跟着迟疑。 “上！” 伴随自己的下令，罗霄无视重伤的同伴，三步冲刺，几乎瞬间达到艾可&沙华的跟前，长刀再次挥砍。 在巷口处的第三人，早已从那样的洞口中取出一把手枪，在罗霄冲刺的同时，瞄准深处的艾可&沙华。 面对生命危险时的反应，总是最为迅速的。 四周小蛇般摇曳的青藤疯狂地自少女身体内蔓延而出，几乎视一切为无物般的向前蔓延，生长。每长出一寸，就硬化一寸。 长刀接连斩断七根硬化的细藤，却停留在了第八根上。而出膛的子弹，也被淹没在一层一层硬化的植物中。 罗霄此时只顾着急速后退。之前还窃喜这样狭窄的空间会对她的异能造成很大的限制，现在看来自己才是被收限制的一方。一边快速突进一边硬化的植物几乎囊括了整个巷子的空间，同时，这爆发式的攻势席卷了那壮硕却因为受伤而行动缓慢的青年。他瞬间被袭来的硬化植物搅碎身体，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原本就十分狭窄的空间不出十多秒就被这些青藤所充斥，青藤剧烈的运动激起尘土不断飞扬，罗霄和剩下的一人被堵在了胡同口。 停留在胡同深处的艾可&沙华此时衣衫破裂，脱力似地一口栽倒在地。 灵力几乎用光了，身体也使不上劲了。没有晕倒，已经算可喜可贺了。 少女伸手摸了摸脖颈，钥匙还在……像是松了口气，垂下了手臂。 好冷啊…… …… 狭窄的巷道横七竖八曲卷交错着无数坚韧的青藤，这种奇特的植物硬化之后完全不弱于钢铁，就算罗霄发动“锐化”加成的钢刀一次也只能砍断一小根。 “没想到会这么难缠啊，这种爆发……我们落耀没几个人能战胜得了吧。”无精打采的青年依旧无精打采的样子，仿佛同伴的死去，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罗霄也是深吸了一口气，这种程度，还真是没办法了。如果里面的艾可能够恢复灵力的话…… 原被他的打算是让死去的那个人手持他锐化后的长刀战斗，自己和莫灰从旁辅助……可是那家伙太笨了，早就不断提醒他要注意攻击模式的变化。现在那家伙丧命了，靠他们的力量肯定无法突破这些杂乱交错的硬化植物。看这架势，就连上方也被封锁了，她只给自己留下了一点活动的空间。 直到吸进肺中的空气变为呼出的白气。 “莫灰，你去用你的能力装一些水来，要冷的，越冷越好。” “你这家伙，还真是狠啊，对方还只是个小孩子哎。”莫灰话是这么说，还是去照做了。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20) 一个人的过往，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未来。 ——20 ### 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尽管才七点多钟。 依靠青藤一点一点向上爬的艾可&沙华突然感觉到十分冰冷的液体从空中落下。液体比一般的雨水来势汹涌猛烈得多，直接倾泻而下。 “这是什么鬼！” 突如其来的低温令艾可措手不及，她手脚一僵，失衡的身体从不高的半空跌落。 “是……水？” 冰冷的水从上空倾泻而下。 ### “现在的温度这么低，她肯定抗不了多久。等她受不了这种温度晕倒下去，术式自然就很好破除。”罗霄的目光依旧紧盯着巷子深处，虽然透过错密的藤蔓什么都看不见。 “喂……这样真的好吗？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小女孩。”莫灰则是注视着半空中，自己开出的紫色小洞。冰水自那洞中流出，是自己名为「存储」的异能。虽然没什么实战能力，但实用性还是蛮大的。 ### 青藤所缠绕的狭窄空间中。 艾可浑身因寒冷而颤抖着。她缩紧身子，尽量使暴露在冰湿的水与空气的身体面积减小，极度的寒冷令她的感知逐渐麻木。 洞中依旧有冰水倾落而下，持续了近十分钟却依然没有消停的迹象。 “你异能的空间容量真是够大的啊。”罗霄这样对莫灰说，莫灰依旧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巷口，地面上积满了水，这些都是从胡同内流出来的。 胡同内。 “为什么，要用水呢？” 艾可&沙华仿佛要失去意识。 “别用水啊，笨蛋！” 这是她自主意识中，想要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 四周都充斥着黑暗与冰冷。 水流进了眼中，目光所及，远近皆为一片模糊。 好冷…… 好冷…… 好冷…… “好冷，想要说给谁听呢？” 自从，异能为“曼珠沙华”的通灵者，融入那片世界。 目光所及，除却自己，一无所有。温度什么的，也都不复存在。 ### 天空就像无杂的琉璃，白云被拉得很高很高。 阳光洒落在茵绿的山丘，山丘被森林所环绕。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裙子，坐在草地上，享受日光与蝉鸣。 时不时也会有鸟叫声响一下。 “爸爸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好想告诉他，我已经……” 她将手掌安静地贴在土地上，伴随着空灵的瞳孔中，一闪而逝的，花的图案。 在她身前躺着的土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一支，鲜红的花朵。 “我已经开启第一术式了。” 晴空湛蓝，却一望无际。 ### 电与雨、风，交错。 “我的肺，坏掉了吗？为什么，呼吸……好困难。” 她本一尘不染的裙子上，沾上了，鲜明的红色。 她坐在木窗下，风雨吹打玻璃的声音很模糊。即使眼睛睁得再大，也弥补不了脑中的一片空白。 一个年轻妇女。 应该是年轻妇女？太模糊了，看不清。的头。 被摆放在她前面门边的地板上。 她坐在那里，身体动不了了。 …… “爸爸，为什么妈妈会？”四周都是红色的花朵。棺木盛放在红色的花海中央。 “对不起，小艾……这一切，都是爸爸的错。”微风吹过时，花海会泛起涟漪。 跪在她身前，用力抱住她的中年人失声痛哭。 “纱！我一定会将那群人千刀万剐！绞碎他们的每一块肉，每一根骨头！你在天上看着吧！” …… “爸爸，我们离开家，去哪里啊？” 远行的车加足马力。 ### 绞碎，每一块肉，每一根骨头。 ### 巷口。由于光线昏暗，以及两人不同的主意方向，他们并没有发现。 地上的水，已是一片血红。 ### 此之后大概半小时。 艾可&沙华打开浴室里的热水阀门，使自己冰冷的身体浸泡在热水里。 僵硬，麻痹的感觉逐渐被熟悉的温存取代。 回到宾馆的她，几乎出于一丝不挂的状态。当然，视觉结界让她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她抱住膝盖，同时埋住脸。 啜泣。 在淡红色的热水中啜泣。 …… 从浴室出来之后，她来到电脑桌前，从背包中取出一个信笺和几张信纸。 “释灵&米小笛，敬启。” 眼见依然红胀的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电子时钟后，开始提笔。 ### “释灵&米小笛，敬启。” 信封上是用一种干净整齐的笔体书写出来的字迹。释灵将拎着垃圾口袋的手一放，撕开信件。 他将几页纸上的内容读完后，沉默了。 随即，他快步走到少女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 两个人吃早餐时的气氛有些压抑。因为一些两人之外的事情。 米小笛坐在沙发上，看着从厨房中收拾好餐具之后走出来的释灵。那双碎发下的眼睛没有平日的随和沉稳。虽然平静，但那种平静像是被一块大石头死死地压着，虽然撑住了，但丝毫不能动弹的平静。 “释灵，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米小笛很直接地问了出来。 释灵坐在了米小笛身旁，二者的距离很近。不过这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我觉得她在信里说的内容是真的。想去帮……”释灵的语气很没自信。他还真的没自信说出「艾可&沙华说的是真的」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你有在犹豫？”米小笛空灵的双瞳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释灵微微叹了口气，同样转过头看着米小笛，四目相对，“老实说吧，我的内心是很愿意相信那个女孩子说的话，也特别希望她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就现实的逻辑而言，还不能完全相信她说的那些话。小笛你不是也说了吗，从来都没有通灵者发生过「失控」之类的事。我虽然想去帮她，但这是建立在她没有骗我们的基础之上……说实话，最近一两个月来我也遇见许多事情。就如你和米夏叔叔告诉我一样，通灵者社会是位于人类社会之上的存在，普通人社会有的，这里有；普通人社会没有的，这里也有。虽然人少，但更加复杂。我……怕被骗。” “这样啊……因为顾虑太多，所以没办法好好做决定么……” “那么，小笛你呢？” “什么？” “你决定是否去做一件事的准则是什么？”释灵很认真地问道。 “我想想……”米小笛抓摸了一下下巴，回应道：“我没什么准则啦，就是思考一下，做了这件事之后会不会后悔；不做这件事的话会不会后悔；要是两个都后悔的话，哪个后悔得更严重些……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什么？”话语勾起了释灵的思考，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你忘记昨晚我对你说的话了吗？”米小笛露出了可爱的笑容，“还有的一个，「无论释灵你选择什么，我都会陪伴你，帮助你。」” ### 室外要比室内冷得多。 风就像刀子一样，走出小区铁门的释灵和米小笛都不太适应这种温度。 而就在释灵和米小笛出现在转角的街道上时，看见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电线杆旁边站立着一个少年。 少年穿着灰色风衣，黑色的牛仔裤。大大的连衣帽遮盖着头，但依然有头发从前额露出来。一动不动地靠着电线杆，仿佛在那已经站了很久，围巾在风中微微摆动。 他也看见了释灵和米小笛。 在看见他们后，少年走向他们。 虽然这样的举动一开始令释灵和米小笛有些不解，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了。 “我们，能找到暖和的地方谈谈吗？这里冷。” 走到二人身前，少年微笑着开口道。帽子下是一张皮肤深色却又十分英气的脸，综合着声音来看，比释灵、米小笛还要小一些。可能和艾可&沙华差不多。 说这举动在意料之外，但又在意料之中。 不过释灵和米小笛显然对少年没有露出太过和善的表情。 少年转身向街道那头走去。 “你，是阿维吗？” 少年身后传来略微冷漠的疑问声，那是释灵提出的问题。 他停住了脚步，微微转头。连衣帽被风吹下，露出有些乱的头发和富有活力的眼睛。只是，眼神同样不怎么和尚。 下一刻，少年消失在释灵的视野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释灵和米小笛皆一惊，但也并未失态。 “她，跟你们说了我的事么？” 名为“阿维”的少年此时站在释灵身后，背部相对。他四十五度仰望阴沉的天空，眼中的惆怅无法掩饰。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21) 人们为了各自的目的，做着各自认为正确的事情。 ——21 ### 就在这附近的某家饮品店内。 室内开着暖气，比外面要舒适不少。不过由于是早晨，温度又特别低，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释灵和米小笛并排而坐，在释灵对面是头发散乱的少年。 “克维，是我正真的名字。别阿维阿维的叫。” “我叫释灵，她是米小笛。”释灵同样介绍了自己和米小笛。 克维点了点头，淡然道：“我知道，毕竟我也调查过你。” “因为钥匙么？还是……” “两者皆为原因，不过那并不重要，我们来谈谈正事吧。”克维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昨天夜里小艾……也就是艾可&沙华给我发来短信，叫我来找你们。说是只要找到你们，才有可能找到她。”说着，他打开手机，翻出这样一则短信： “阿维，好久不见了。虽然……最近你的心情很不好，但这也不是你为了目的随便杀人的理由吧？想找到我的话就先和释灵见面吧。嗯……也就是传言中携带钥匙的那个人，你应该已经调查过了的。再见，别打我电话，我不会接的！如果一直打那我就把你拉黑！” 看见短信内容的米小笛和释灵则有些惊讶，随便杀人？ 外边的天就像是永无光明的深渊。世界笼罩在阴暗的灰色下，像是随时都会发生什么事。 克维接着道：“我通过有些手段，找到了你所在小区路口的监控录影带，上面显示小艾她除了在昨天下午三和你们一起进入了小区外，在今天凌晨大约三点左右也曾独自一人进入过，但很快又出来了。我想知道她那时去找你们是为了什么，还有……她短信里所说的想找她就先找释灵你，是什么意思？” 米小笛和释灵相视一眼。 “她凌晨过来的事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但她在释灵的家门口放置了一封信。”米小笛说道，释灵跟着点了下头。 释灵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了三页纸，递了过去。 克维在见到释灵手中的信纸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缓缓接过。 ### 克维将信纸读完之后又折好，递了回去。 “这是小艾给你们的，欸……虽然我很想留着就是了。还给你们。” 释灵接过信纸，重新收回口袋。 “其实我想知道，艾可&沙华说你杀过人，虽然这样的问题有些偏执，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杀人。” “我没有杀过人哦……”发下是淡淡的笑容，“小艾所说的，是我的部下所杀的。嘛……虽然我下达过尽量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的命令，但那家伙还是不怎么听。抱歉，我得失陪了。” 没等释灵说些什么，克维站立起来，从皮夹中取出一张一百元现金，垫在咖啡杯下。 之后，他不见了。 凭空消失了一样，桌上的咖啡杯和钞票是他存在过的证明。 还好这家店里没什么客人，他们选的位置也是吧台工作人员看不见的地方。 “他很冲动嘛，一点都不像释灵你这么稳重。” 米小笛柔和地笑了笑，轻语道。 “我哪里稳重了……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 释灵同样微笑着，看着坐在他身旁的米小笛。那个女孩…… “艾可&沙华……那个女孩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如果出事的人换做是你的话……” 释灵将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两人空灵的眼眸对视着，隔得很近。 释灵看见米小笛期待的眼神，米小笛看见释灵坚毅却又温柔的眼神。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如果换作是我的话，你会怎么样？说啊！” 看见米小笛这个样子，释灵就想笑。可是他没有正面回答米小笛的这个问题，只是将右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这一举动顿时令原本有些躁动的米小笛镇静下来，之间释灵也站起身来。 “走吧，我们也去。” 米小笛看着心情已不像早晨那样沉郁的少年，心底稍微抱怨了一下。 她刚刚站起身，放在咖啡杯旁边的手机亮了。米小笛很随意地扫视一眼新闻信息。 然而，仅是一点开，她脸色就变了。 “我市一环卫工人于今天（12月24日）凌晨发现碎尸现场……” “释灵！” 米小笛站起来，喊住了他。 浓郁的血腥味成功吸引了许多围观群众和报社记者。 释灵和米小笛赶到时，碎尸已被民警运走。虽然距现场还有一段距离，但空气中的血腥味已十分浓郁。 “她，不是说能力有限制的么。” 地上的血迹早已凝固，发黑。 释灵看着现场，从血迹的范围，能够想象出当时的场景有多么激烈。那个死胡同里同样四处溅有血迹，阴暗的内部给人以阴森的感觉。 “明明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为什么还非得在今天发生这样的事……” 米小笛的神情同释灵一样颓然。 这座城市，已经第三次出现碎尸案件。 第一次，在川泽区河道堤岸，死了一个人。 第二次，在市中心的一处花坛，死了两个人。 第三次，在这里，死去了三个人。 案件至今仍未告破。 这样的连环杀人案给市民带来极大的恐慌，有许多记者都要求公安机关将相关路段的视频曝光，但相关部门从未予以理睬。 因为，只有他们知道，那些碎尸块，是在一瞬间连同着彼岸花突然出现的…… 如果将这样的监控录像公诸于世的话。要么被认为公安机关造假；要么，引发更大的恐慌…… “应该是追她的那三个人吧……没想到最后都死了。”远远打量着案发现场，米小笛思索道。 “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如果没有异能，自己早就被那个狙击手射杀在家里了……相信追艾可&沙华的那三个人也必然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通灵者。 可是…… 可是…… 杀人这样的事情，真的离通灵者这么近？ ### ——艾可&沙华的信。 释灵，你好；米小笛，你好。 非常抱歉，因为我这根***的原因，那些家伙开始展开行动了。 不过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你们知道吗？字啊你们上学期间，那个组织曾两次潜入过你们的家。 那朵花——我在柳伊公园送给释灵的那朵。在这里我在此解释一下，那是我的第二术式，在那朵花周围不大的空间所呈现的，都能被施术的我接收。同时，它只需要水源便可长期存在。 在我将释灵丢失的十字吊坠还给他的时候，我就想过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于是我将这多花送给了释灵，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了解你们的情况。 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许多盯紧钥匙的通灵者都知道了我曾经将一个十字架送给了释灵。他们大概把那个给当作真正的钥匙了吧。 在你们上学期间，落耀（你们应该知道这个组织吧）两次派人进入你们家，不过具体做了些什么，由于我的视野范围有限，并没有弄清楚，我猜也就是寻找那个十字架或者安装监听器什么的。 再后来，释灵不知什么原因连续几天都没有回过家，不过考虑到米小笛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悲伤的情绪，释灵遇险死去的可能被排除。 而就在三天前，释灵回来了。我从你们在客厅的谈话中了解到，你们已经猜出了一些东西。比如，我就是从十五区管理局内偷走钥匙的人——虽然那时候没有将我的事情告诉米小笛，但从释灵问米小笛的问题中我已经猜到释灵在怀疑我了。甚至，释灵还怀疑我是为了制造“钥匙在释灵那里”的假象才将释灵的吊坠还给他。 我猜的对吧！ 果然，当我昨天找到你们之后，释灵就问出口了。 “偷走钥匙，并嫁祸给释灵。” 我得申明一下，偷走钥匙的人的确是我没错；但是，我绝对没有想过什么嫁祸给别人，绝！对！没！有！ 将释灵掉落的吊坠还给他，仅仅是因为我看见了它并捡了起来而已。 就像是第一次见到释灵，他将我掉落的手机捡起还给我一样。我觉得，释灵的吊坠也许对他来说有着比我的手机更大的意义；我也体会过失去重要东西的痛苦。 “所以，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把这个还给他。”——那时的我是这样想的。 不过，明知这样做会给释灵你带来不小的麻烦，我还是将它亲手递到释灵的手上了。那个时候的我一直在祈祷：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结果麻烦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根据我的调查，在那之后，释灵在医院遭受过通灵者的刺杀，你们在咖啡馆时也遭遇了爆炸……这些并不是偶然，源自于钥匙的罪恶，也是经过我手，将你们牵连其中的罪恶。 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将释灵遗失的吊坠还给释灵这件事是对的还是错的。 如果是错的，你们能够原谅我吗？ 我想，你们的疑惑肯定不止这一点吧。 没错，那些死去的人，都是我杀的。 虽然并不是很想将这件事解释给你们，但是呢……我好像又做错事了。 我不想杀人。 从来都不想做那样的事。 可是呢，不知从哪一天起，我变得有些失控了。 ——听起来大概很难接受吧。但事实就是这样。 情绪低落到极致；意识微弱到极致时。如果四周的环境满足一些条件，我就会失控。当然，这种情况有诸多限制，失控的力量……也许在s2左右。 只能告诉你们这么多了，毕竟这是我的秘密。 总之，他们就是在那种情况下被我杀死的。 尽管那时的我不能控制自己，但那些人毕竟都是来杀我的。我不想面对这些东西，但是，当意识回归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碎裂，散落在四周……我的全身上下，也会被红色浸染。 于是，我杀人了。 没有亲手杀人的人，是不会感受到杀人的痛苦的。尽管我没有杀人时的意识，尽管我所杀的都是我的敌人，但缓过神来时。 思绪便被袭来的冰冷包裹了。 释灵，你是我在海心市所认识的第二个同龄人，尽管和你见面的次数不多，谈话时也是莫名其妙的。但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 在这里，我在此向你道歉。 对不起，给你带来了许多麻烦。 还有就是，希望你能原谅一个人……虽说机会是很渺茫啦。那是个叫做啊维的笨蛋，对我来说很重要的笨蛋。 关于咖啡馆的那场爆炸，很可能出自于他的意愿。 很抱歉啊，对不起，对不起。 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我吧？ 死去了那么多人，就连我自己都可能随时死去。 如果我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并能活下来。我们能做朋友吗？ 也许，我这种杀过人的，双手沾满血的人不值得你们结交。 ——没关系，请忘记这期间所发生的一切吧。 额，好像扯多了，抱歉抱歉。 总而言之呢，我觉得自己解释得差不多了。那，有机会再见吧^_^！ 哦，对了。如果阿维那个笨蛋来找你们问起我，请让他老老实实地对你们道歉。 那之后再转告他。 “我回到了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小心那个笨蛋哦，那个笨蛋挺自以为是的呢。 附：释灵泡的茶味道很好哦！ 艾可&沙华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22) 记忆深处。 ——21 ### “那么，以后你们就是好朋友了喔。” 高大的中年人和煦地笑着，看了看低头，站在自己身后抓住他衣角的女儿。 可爱的女孩儿看起来十分紧张，没有抬头看眼前的人。 “你，你好！我的名字叫克维！” 中年人的对面是另一个中年人。在他身边的男孩猛地向前跨出一步，眼神却有些腼腆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他乱蓬蓬的头发与深色皮肤很搭，眼睛生动富有活力。 而女孩的黑发打理得十分整齐，精致的脸蛋和瓷娃娃一样可爱。 听见男孩打招呼，她反射性地往旁边站了站，将身体掩盖在父亲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打量着眼前和自己通灵的男孩。漆黑幽深的眸，同黑水晶一般闪亮。 “你……你好……” 她的声音虽然十分空灵可人，但男孩觉得，在她的声音深处，有着一抹凄凉。 ### “我回到了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视觉结界中的克维不由得将思绪引回那一天。 虽然时间已过去六年多，但初见时，她的神情，她的动作，以及她的声音依然被大脑深刻而清晰地记录着。 那个时候，“落耀”还只是一个隐匿在角落，就连海心市的管理局都不敢面对的小型异能犯罪团伙。连一次碰面，都是选在一些不起眼的小地方。包括第一次见到她时，也只是在一家很普通的旅店。 “明明看见她时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都记得那么清楚。可是，偏偏记不清那家旅店在什么地方……” 其实也怪不了他，那时他才九岁左右，而在那不就，他们就从海心市迁移到了其它地方。五年，五年令这座沿海城市改变了太多。记忆在改变，城市的格局也在改变。 他在仅能容纳下自己大小的结界中，没管街上的行人。 突然消失，又瞬间出现在离消失地不远的另一个地方。 这就是他的异能，「瞬间移动」。 当他出现在一幢很高的大楼顶端，眺望四周。才确信自己地的记忆已经被岁月埋葬。“她还能够记得那个地方，还真是难得啊。” 高处的温度往往会更冷，他身形再次一闪，消失在冷风中。 ### 在睁开眼之前，浮现出来的依旧是内脏与血液翻涌耳朵画面。 那样的难受无论经历过几次都不会觉得习惯。 唯一享受的时刻，是突然醒来时画面消失的情景。索性打开手机，通过一些其他的方式来转移注意力。 “不过，你迟早会面对尸体、鲜血的吧。” 手机屏幕没能完全转移少女的注意力，她将手机一关，起身梳洗。 一身lolita式衣装，白皙的脖颈挂着银白的十字架，刘海也打理得整整齐齐。可是，少女将一切弄好后，并没有出门，而是打开了窗前的电视后坐回床上，将遥控器按个不停。 “阿维……你会来么。” 不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她，想等待这个问题得出答案。 ### 三年前。 陆云市郊野。 没有城市喧嚣的地方，与之前所生活的地方相似。 在这座豪华的别墅中，除了管家与数名仆人外，只有一个男孩和女孩。 “如同此刻的生活是过去的缩影，时光易逝，一切事物都朝向未知方向发展。尽管那时的人都已改变，他所想见的，是以前的我？” “你在，写什么呢？” 背后突然传来的男孩声音吓得女孩抖了一下，她连忙合上笔记本，背过身吞吞吐吐道：“没，没什么……” 可爱的样子逗得男孩哈哈直笑。 “话说，我应该有将门反锁的吧，你不是不能进入完全封闭的空间吗？” 她耷拉着脸，质问道。 “对啊，我的第一术式只允许我瞬移到不是封闭的空间中，但你好像忘记关窗户了。”说着，他指了指女孩书桌前打开着的木窗。 阳光从外面洒落，投射到书桌、地板，以及女孩的裙褶。为它们带来一层淡淡的金色。男孩另一只手中拿着一台相机，他将目光从窗外收回。 “今天的天气真好，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男孩和煦地笑着，向女孩发出邀请。 女孩也将目光转向窗外，阳光下的绿野，一副生机盎然的样子。 于是将心中的那些琐事收好，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 “听说，你的异能是一种花？” 两人并肩走到一块丘陵，在此期间不曾间断地讨论一些事情。 “是的，不过我不喜欢它。” 女孩低头，有些怯懦地回答。 “为什么？” 男孩对女孩仿佛有心事似的回答产生了疑问。 “它不好看，除了花和茎之外就没别的东西了。它是红色的，就像血一样，看起来很恶心……而且……” 说到这，女孩停顿下来，略做思考后，将话说完： “而且，传说中它盛开在通往冥界的道路旁哦！” “有……有那么玄乎吗？” 男孩不知该是害怕了还是怎的，强笑了一下。 女孩则不再说话，只见她蹲下身子，右手纤细莹白的食指点在长满青草与各种野花的草地上。随着瞳孔处，红花的图案一瞬即逝，她跟前的土地上，以十分迅速的速度延伸出一支高高的，红色的花。 怎么说呢？和女孩刚才所描述的一样，花有着细长、笔直的绿色茎，茎上一片叶子都未生长。就在茎的上顶端，红艳的花盘绽放着。 同血一样鲜红。 男孩呆呆地望着半蹲着的女孩以及女孩跟前的花。 “它叫什么名字？” “曼珠沙华——彼岸花。” “很好听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很像嘛。” 对这种间接性的赞美，女孩的表情没什么反应，也没有作出什么回答。 沉默的气场覆盖了大约几十秒钟，在此期间两人的动作乃至神态都未曾有过变化。 “其实，我觉得……” 男孩想好了说辞，刚刚说出五个字时女孩别过头来，一脸淡然地看着他。 “其实我觉得这种花很漂亮——你想要这么说吗？” “嗯，额……不对，那啥……” 见男孩的那副样子，女孩不由得叹了口气。 但是。 “咔嚓~” “你干嘛？” “别动！就是刚才那个姿势！” 电子屏幕上的画面，她半蹲着，指尖与红花相触。裙摆压到草尖，阳光照式，令人与花的轮廓微微发亮。由于是从侧面拍摄，照片中的少女仅露出半张脸。仅表现出的一只眼，深邃、通透，有着完全与年龄相违的特殊气质，照片则将这种气质完美地呈现出来。 男孩递过相机。 “看，真的很漂亮，对吧！” 女孩怔怔地看着照片。唯美的画面令她小脸微微泛红，照片中的她与花，似乎的确与自己想象的不同。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可能是因为相机是高级货吧。 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阿维。” 女孩压低嗓音，发出的嗓音却依旧稚嫩。 男孩有些发懵——这是女孩第一次这样称呼他，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你在叫我？” 男孩迟钝的反应令女孩浅浅一笑，那一刻，眼神中的悲伤与忧郁尽数褪去——尽管只有那么一瞬间，男孩还是察觉到了。 显然，女孩察觉到他注意到的一些事情。她站了起来，拍拍粘在裙摆的碎草。 “阿维，我一直都有一个心愿。” “嗯？” 看着她眼中涌现出的悲伤，男孩有一丝无力感。 “妈妈已经离开我了，爸爸为了给妈妈报仇，才会让我生活在这里，却一个人去了很遥远的地方。我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看我，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生活。” 女孩转过身去，面向绿地，森林与天空——这里真的和她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很像。 “其实报不报仇都无所谓，我只希望爸爸能回来同我一起生活。从我很小的时候起，他为了工作就离开了家乡，我们很久才能见上一面。妈妈一直与我生活在一起，所以我不会抱怨什么——直到她离开了我，我才知道，我有多害怕孤独。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死去会比活着好受……你，能帮帮我吗？” 这样的话让他吓了一跳，“你，你在想什么呢？别想不开啊！” “嗯！？”女孩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即想到了自己的语序有点不对，她涨红了脸，连忙道： “我说的是叫你爸爸，克焙龙叔叔劝劝我爸爸，让他回来……不是什么别的意思。” 男孩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没问题。”男孩很干脆地回答道，“不过，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嗯？什么？” “你要怎样才会笑起来呢？我，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像想问一问，还有就是……给你拍照。” 男孩显得语无伦次。 ### 这张照片他随身携带着。 鲜红的花海背景下，她浅浅地微笑着。 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记得选背景的时候，自己死皮赖脸地硬要她变出一片花海作为背景。 “因为，这些花是你的象征物哦。” 虽然后来也给她有过照相，但自己随身携带的只有这一张。 说起这个…… 之后没有谁能再联系上他父亲。他不行，艾可&沙华不行，他的父亲克焙龙同样不行。没人知道她父亲去了哪里。知道，一个月前，他才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 克维一边咬着面包，一边在大街上奔跑。 灵力用光后就不能再使用瞬间移动了，他回复灵力的期间也没有闲下来。 不是这里。 也不是这里。 这里也不对…… 突然间，一声清脆的声响令克维的脚步停下。 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在清冷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23) 现实交汇。 ——23 ### 响起了门铃声。 艾可&沙华没有傻傻地跑去开门。因为，她插在走廊花盆里的那朵红色彼岸花告诉她。 门外是三个她没见过的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对年轻男女像是情侣的样子，穿着情侣装，而另一个男人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他们都身处各自的视觉结界中。此外……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把枪！ 不过，艾可&沙华没想到的是等了一晚等来的是这样的结果……看来得离开了，不知道阿维那家伙还找得到我么。 于是她也展开了自己的视觉结界。 门外。 年轻的男子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他将装有消声器的手枪瞄准走廊的花盆。 子弹飞过，那朵鲜红的花只剩下了茎。 “被发现了，我们突破进去。” 另外两人随即点头。 中年大叔朝防盗门锁处连续射出好几枪，老练的动作看起来很有威慑力。子弹与金属相撞发出的声响沉闷而刺耳。 锁被破毁掉了，门却怎样也打不开。 如果是从门内侧来看，会发现这扇门已经被几根粗大的藤蔓紧紧地封锁住。 艾可&沙华靠着窗边的墙。自手掌蔓延的细藤轻轻推开窗户。 “嘭~” 窗户瞬间被外来的子弹打碎。 艾可不禁深吸一口气。还好她没有笨到自己去打开窗户。 不过……房门被撞的声音不断响起，一阵比一阵猛烈。 可恶，被困死在这里了吗？ …… “一号，发现外来通灵者。” 狙击镜内，视觉结界中的少年因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而停止了奔跑。 “那个是……克维少爷？” 他瞄准了克维。或者说，瞄准了克维的腿部。换做其他人，他会直接瞄准头，但这位不行……因为，他是前首领的儿子！ 很早就听说这个克维少爷与宾馆内困住的那位关系很好，现在他出现在这里，除了救她还会有什么别的事？ 食指即将扣动扳机。就目前组织内的形式来说，向这位曾经的少爷开枪并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但是。 他突然消失了。 “该死！”狙击手怒骂一声，向微型通讯器的那一头直截了当地说道： “任务失败，返回。” 说罢，他站起身直接离开。而原地的狙击；枪，竟化作流光散去…… ### 门外人用枪破坏了猫眼。 此时整个门以及被青藤加固得严严实实，延伸至门四周的墙壁，再硬化。 但似乎还是防不住……门的那侧，有一个通灵者的力量大的可怕。 这令她头皮发麻，这样下去，他们突破进来只是迟早的事。 昨天刚刚「失控」过，今天就算满足了那些条件，也不能再次引导出来的吧。而且……这里是旅馆，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那样的事……毕竟，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说，到此结束了么？ 她紧靠着墙，仰望天花板，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属于“落耀”的她和他，年满十岁之后就不再生活在乡下别墅中了。 那时候的组织已经有了不小的规模，甚至能够与一个区的管理局分庭对抗。落耀的总部设立在陆云市——与海心市相邻的市。 两个人在陆云市完成了小学五六年级和初一初二的学习。 以及，作为通灵者的训练。 克维，是“落耀首领”克焙龙的儿子。 艾可&沙华，从九岁的时候就被父亲委托给克焙龙照顾，而后父亲杳无音信。 两个人，都注定成为“落耀”的成员。 即便是非法组织，里面的通灵者也是有“等级”之说。 克维的异能是「瞬间转移」，他已经开启到了第二术式。 艾可&沙华的异能是「曼珠沙华」，同样在那时期开启到第二术式。 同时，两者都通过了a级考核。 a级的通灵者是什么概念呢。首先，能到达c级及以上的，说明这个通灵者的异能拥有和冥界生物战斗能力。 c级指能杀死一只黄阶的冥界生物。 b级能同时杀死五只级以上黄阶冥界生物。 a级能杀死一只玄阶冥界生物。 a2则是能同时杀死两只玄阶的冥界生物。 整个落耀一百多名通灵者包括克维和艾可&沙华在内也只有八个人是a级通灵者。当然，不排除有的通灵者从来没有参加过考核。 只是训练而已，落耀虽然将艾可&沙华和克维看得很重，但从来都不会让他二人去那些危险的任务。毕竟，克维是克焙龙——落耀首领的儿子。两个在组织中的地位很高。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大约四个月前。 发生的一些事情改变了这样的格局。 克焙龙在那次的任务中身受重伤，伤势甚至危及性命。 于是，这首领一出事，下面便立刻有人反扑上来…… 那个人，是组织中的两个s级通灵者之一，在以前，实力也仅仅次于克焙龙。他说他是什么“首领重伤期间的代理首领”话是这么说，不过组织中无论谁都很清楚，这个“代理首领”并没有得到首领的认可。但首领仍然在医院，还处于昏迷状态，醒不醒的过来都还是个问题。 克维虽然想要争取回什么，但他仅开启到第二术式，a2都没有达到，与那位有着不少的差距。而且，他只是一个即将进入初三的初中生，组织中不会有几个人支持他。 于是他选择沉默，其实这样的方式很正确。至少没有过多吸引那个人的注意。 虽然父亲已经失势，但在名义上克维仍然是落耀的少爷，同时也是a级的通灵者。他的生活同往日一样平静。 但艾可&沙华却不同。 四个月前。 “请问，有什么事么？‘代理’首领？” 艾可&沙华特意在“代理”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即便这位代理首领就坐在她面前的办公椅上。 她和克维站在统一战线上，克焙龙是她父亲的朋友，而且无条件地抚养了她那么多年——即便她父亲失踪了也是如此。而克焙龙叔叔一倒下，就有了这些权势的人出现……况且，她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讨厌眼前这个人了的。 因为这位的性格，以及心机。 “小艾可，你来‘落耀’也有几年的时间了，你不觉得我们这个组织太温顺了吗？面对那些管理局，就只会喵喵叫，明明我们是老虎才对吧。” 怪里怪气的语调令艾可皱了皱眉，她冷哼一声，道： “落耀本来就不是武装恐怖兴致组织，它是以营利为首要目的的商业性质组织。因此我驳回你的观点。” “嗯，你这么说也没错。”那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可这么一个商业性质的组织，在管理局的打压下，最近几年过的可都不怎么好。你也知道，克焙龙，哦！不，我们尊贵的首领大人就是因为那样的群体才会受到那么重的伤。我们本来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益啊，明明拥有与那群家伙对抗的实力，为什么不去干掉他们呢？” “这种话,你应该对组织高层说才有用吧。关于这些，我和克维一向不闻不问。” 艾可&沙华将头别到一边去。 “呐，话可不能这样说啊。你可是组织中八个a级通灵者之一，迟早会成为组织高层的你，怎么能不听听我这代理首领的意见呢？” 艾可不去回答他的话。 “好吧，不绕圈子了。” 他摊摊手，示以无奈，随即用一贯轻浮的嗓音道： “玄境这东西你是知道的，它即将在十五区出现，有消息说‘钥匙’已经被十五区管理总局得到。” 他从抽屉中的文件里翻出一张照片，放到桌子上。 艾可用目光扫了扫照片——十字架。 “你去把它抢过来。” 艾可眨了眨眼睛，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她愣了愣。 “我说，你去把它抢过来。嗯，偷也可以，买也可以。总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见到它。” “你疯了吧，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去做？难道你想要挑起组织与十五区管理局之间的纷争？或者说，你有信心正面面对他们？” “你没必要担心这些，我让你这么做，自然有后计可施。” 他依旧冷笑。 “驳回。如果是首领，他一定不会让组织成员作出这样的事。首领现在重伤在院，你只是代理他管理组织日常而已，并没有权利作出重大决策。” “首领就是因为他们才会变成那副模样，啊，难道看起来不令人心寒吗？难道首领他自己就不会心存怨气？要我说吧，组织与管理局对立只是迟早的事。” 借口！ 艾可&沙华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两个字。 落耀虽然是一个商业性质的组织，但对外表现的却是一个异能犯罪组织。她非常清楚，这一切的原因都是眼前这位搞出来的。落耀内部分化为两股势力，一股是以克焙龙为首，以商业盈利及扩大组织规模为主，另一股，则是以眼前这位，名为“杜威”的人为首。亲近杜威的人都是那种有利用异能犯罪的心理。 以此人的性子，不把普通人类当做人看，认为通灵者才是驾驭一切的存在。必然会和从维持通灵者和人类之间秩序的管理局对上。 艾可&沙华不希望看见落耀和管理局敌对的局面。 “算了，早料到你不会愿意。” 杜威刚想说些什么，又被艾可所打断。 “为什么叫我去？人选那么多，难道你有对我很有信心？” “b级的就算了，估计去了也是有去无回。a级嘛，枪械师的能力不适合这个任务，爆破狂那家伙对我存有很大意见，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听命于我。而克维少爷的身份摆在那里的，我上他去对我在组织形象会有不好的影响，其他的四个人都在忙着上次事件的后续清理。” 艾可闻言再次冷笑，道： “难道你觉得我就会听命于你？” “你会的。” “我不会。” “不，你会的。” 他露出猫抓老鼠时的那种戏谑的情态，随即又从文件中抽出一张照片。 艾可的目光紧随着那只夹着照片的左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种十分难受的感觉涌上心头。 直到她看清楚这张照片。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24)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 ——24 ### 直到她看清这张照片。 那是一个笼子，笼子里装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笼子的内部空间很大，柱子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里面关着的人衣着虽然破烂，但眼光却格外有力。 那人的脸，逐渐和记忆中的，他的脸重合在一起。 ### “爸爸，为什么妈妈会……” “对不起，小艾……这一切都是爸爸的错。” ### “妈妈已经离开我了，爸爸为了给妈妈报仇，才会让我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却一个人去了很远的地方。” “其实报不报仇都无所谓，我只希望爸爸能回来同我一起生活……” ### “混蛋！！！” 他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谁都联系不上他？他已经不要我了？还是说已经忘记了我和妈妈，和别的女人生活在了一起？他……死了吗？ 艾可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不计其数的青藤从她体内翻涌而出，一股脑地抛向坐在桌子对面的杜威。 “你是，不想再见到你父亲了吗？” 冰冷的话语袭来，以及，钢刃般锋利的利爪。 随着大部分的青藤被切割断裂，艾可的意识，逐渐回归平静。 这个过程持续了好一会儿。 “你想怎样？” 最终，艾可冷声问道。 杜威终于露出胜利者似的笑容，戏谑道： “哎呀呀，别那么激动嘛，你爸爸呆的地方可是我花大代价，从一个特殊异能的通灵者那换来的金刚石笼子哦！一般人想进去我还不让进呢。” 他摆弄着右手——此时长满了棕黑色的毛，指间生长着及其锐利的指甲。 艾可的表情愈发寒冷，眼神流露出的，是与容貌不搭的杀气……也许是杀气。 “拿到它，用它来换回你亲爱的老爸。” 杜威伸出食指，指尖扎在桌子上十字架照片上。锐利的指甲十分轻易地就在上面扎出一个孔，他将照片向前滑动，在桌面上留下十分明显的划痕。 “给你最多三个月的时间，过时不候哦。”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信守承诺？” 冰冷的声音，仿佛令温度都下降了些许。 “我说过了，你会听从我的命令。因为你没得选择。” 艾可一把从杜威的左手中抢过照片，转身跑出房间。 ### 门被打开，里面却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三人手中的枪械化为了流光闲散而去。 三人在宾馆的房间内四处乱翻，也没什么发现。 看来枪械师传达的信息是没错的。任务失败。 ### 睁开眼的艾可&沙华明显地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 首先，四周的环境突然变得寒冷、明亮了。其次，一双有力的手臂环抱住自己……手臂的主人。 她怔住了。 这个人，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只是，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做出这样的动作。 啊……只有在那样的情况下才会有这种动作，这个人还真是…… 洋娃娃般的脸颊上飞快浮现出一抹绯红。 提心吊胆了近两个月时间，总算是有了可依靠之处。心之所触，特别安心。 “小艾，对不起……不过，我来的不算特别晚吧。” 名为克维的少年在放开抱住艾可的双手后后退一步，与跟前的女孩拉开距离，仿佛害怕着吓到她。 此时，两人处于视觉结界中，而所在的，是一幢不是很高的楼房顶端。 高处不胜寒。 “没，没事，谢谢……” 艾可虽然内心很激动，但回答的声音是一贯的淡然，听见这一样的回答，克维似乎有些遗憾，不过还是很轻松的笑了笑，之后再转变为严肃。 “你这个笨蛋，怎么能一句话都不说地离开陆云。还故意让我找不到？发生了那种事情，就应该第一时间跟我说才对。” “你，已经知道了啊……” 艾可&沙华神情颓然，向自己双手哈了哈热气。 “我不想麻烦你，毕竟克焙龙叔叔还是重伤状态，在这个节骨眼上，阿维你……”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希望你再出什么事情！”克维打断了艾可的话，“你倒是忘记了，那个时候，是怎样拜托我帮你完成心愿的。” 艾可再次一怔，与克维相对的双眸轻轻颤动。 “没忘。” 简单却又坚定的二次传出，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仿佛之前沉郁的气氛一扫而空，少年与少女再次相视。 “平安夜快乐，阿维。” 艾可伸出右手，握拳。指隙出很快长出一支美丽，燃烧着的花朵。 “平安夜快乐，小艾。” 克维没有先去接花，而是将脖子上围着的黑白交错的围巾取下，再次走到她跟前。毛线编织物将纤弱白皙，裸露在寒风中的脖颈包裹。做完这一切，克维才抽出艾可右手中的曼珠沙华。 呼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可见的白色液滴。 “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说明落耀内部已经发生许多变化了吧？” 克维闭上眼睛，似乎对这件事很懊恼，“你说的没错，现在的落耀已经从内部分裂了。一部分以杜威为主导，刻意将落耀发成为犯罪性质组织；另一部分是依然站在我父亲这边，比较安分的一些人。不过……”说到这里，克维露出很头疼的表情，“不得不说，克维那家伙还真是挺有做演说家的天赋，仅仅几天就把‘通灵者是凌驾一切普通生灵’的思想灌输到绝大部分成员脑中，现在站在我们这边的人只有原组织的十之二三。前段时间，发现不对劲的我暗中将父亲转到了其他市面上的小医院，同时带着部分信得过的组织成员来到海心市。” “来海心市干什么？” “一是脱离杜威的视野范围，其次是来找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克维解释道，“不过似乎外界没人知道我们落耀内部分裂的事情，之前还有独行的通灵者将你的情报分享给我，说是希望如果落耀拿到钥匙后给他一个进入玄境的名额。后来我的一个亲信得知了你独自离开落耀的原因，甚至知道了就是你偷走了十五区管理总局的钥匙，我就想早点找到你……不过那个时候又有了钥匙已经落到其他人的手上的传闻，我就一边想着找出钥匙，一边找你。” “所以，让爆破狂在医院和咖啡馆袭击释灵的人还真的是你咯？”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只是叫他偷走钥匙并且处理掉麻烦的人。我也没想到他在医院刺杀未果之后直接炸掉一间咖啡馆……不过那个叫释灵的家伙命还真是硬啊，这样都没事。” “话说啊……你这家伙给释灵道过歉了吗？人家很无辜的好不好？还有，别平白无故叫手下做那种坏事啊！”艾可没好气道。当初的她也没想到，“钥匙流落到释灵手中”这样的传言最先传到克维那里。 “额……这不是急着找你所以忘了吗，下次一定……”克维挠了挠头，苦笑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杜威应该会在最近几天来和我谈条件，我打算是用钥匙来换回我父亲。” 说到这，艾可神色一黯，仿佛在面对一件极为痛苦的事。 令克维有些不解。杜威几次派人来寻找艾可&沙华，难道不是来和她谈条件的？ “他一开始得知我偷走钥匙之后，并不是打算给我用它换回父亲的机会，而是不停地派人来抢夺。一直从陆云追到海心……” 听见艾可言语中淡淡的忧伤，克维心头一紧，愤怒油然而生。 “来到海心市后，最开始发现我拥有钥匙的并不是杜威手下的人，而是民间游散的通灵者，第一次有一个通灵者向我出手；第二次有两个向我出手。他们大概都是为了抢到钥匙，结果……” “结果他们都死了。” 也许他知道艾可说不出口，于是他替她说了出口。毕竟，这些还都在他的调查范围内。 但克维话音刚落，艾可就低下了头，眼泪不由自主地自泪腺涌出。 “对，被我杀死了。” 哭呛颤音缓缓吐出，少女呜咽这，不停用手掌拭去不停流出的泪水。 而等到的，是一只揉脑袋的手。 跟前的那还柔声道：“没关系的，我并不认为小艾做错了什么事哦。” 直到她的心境渐渐平复，才又红着眼说道： “之后杜威手下有人发现了我，有几次他派人追击我，不过我全部都应付过去了。直到……昨天我去拜访释灵，在他的家中，我再一次受到袭击。不过，那一次枪械师亲自出马了，为了引开他们，我立马从释灵家中逃离。不过，依旧有三个通灵者追了上来。” 说到这，艾可再次顿了顿。 “你是，怎么逃走的？” “我把他们三个都杀死了。” 简洁的回答却令克维心头一震。杀死三个通灵者？而且是隶属落耀执行任务的通灵者？ “你，你已经开启第三术式了？” “不清楚，不过……”艾可眉心处闪过一抹担忧，“有时我会失控，同时失去意识。清醒后……人都死了。不过，我的身体一般不会有什么不适的感觉，甚至醒来后体内的灵力还很充足。” “是么……”克维同样也有些担忧艾可那样的状态。“没事的，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不用担心了。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你，至少，会先救出你父亲。” 艾可满心感动，轻点一下头：“接下来的，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25) 微笑着说出来的谎言，也会被熟悉的人微笑着道破吗？ ——25 ### 释灵是真的有些害怕了。看见三个装着碎尸的担架送进警车。 警车随着冬日的冷风与急促的警铃消失在远处的十字路口。 那之后释灵和米小笛都没发表自己的什么看法，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行走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 “其实用不着担心什么了，既然那个叫克维的已经行动，那么艾可&沙华的事情一定能处理好的，我们……不管了吧。” 并肩行走在因节日气氛而热闹的街道，释灵向米小笛说出这种听起来没心没肺的话。 米小笛看了释灵一眼，后者的眼神中挂着少有的冷淡。她不由得白了一眼，道： “少来了，至少，你在想些什么我还是清楚的。” 释灵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果然么，骗不了这个聪明的少女啊。 米夏曾叫他们不要参与进这些事件，最好与外入海心市的通灵者保持距离。出于安全的考虑，释灵始终认为听他的劝告才是正确的事。因为，他可是对米夏说了会照顾好米小笛，那么他一定不会让她在这段时期出事。 可是，释灵同样很担心那个女孩。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清楚…… 以及。 ——我们能做朋友吗？ “那太危险了，小笛可以保护好自己吗？虽然我可以确保自己不受到伤害，但对于保护别人……我可是一点底都没有呢。” 释灵口中窜出一缕缕白烟。 闻言，米小笛不由愣了愣，随即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释灵。 但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歪歪歪？有什么可笑的？” 释灵面对少女的笑颜不知所措，有些郁闷地问。 米小笛伸出小手掩住嘴唇，片刻后确认了自己不会再笑出声后才继续道： “呐，释灵，你那么确信是你来保护我而不是我保护你？” 释灵看着米小笛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怔了怔。道理是这样他心里很清楚……但，自己似乎对自己以外的能力不太自信。自己虽然见识过米小笛超强的战斗方式……但她似乎还是没打赢那只加尔加克，对她的真实实力，释灵心中依旧很难估量。 “我是一个开启了第三术式的通灵者——虽然第三术式没什么战斗力，但我好歹也是个s级的通灵者吧！” 米小笛的语气中有着淡淡的自豪感。s级异能是很厉害的吗？释灵其实不怎么清楚这些字符之间有着怎样的差距……等这些平息下来之后，自己也去考核一下吧。释灵这样想。 “说到这个，就大概给你说一下通灵者等级的考核标准吧。” 话语引发了释灵极大的兴趣，“您说，在下洗耳恭听！” 诙谐的话语逗得米小笛微微一笑：“通灵者的等级分为e,d,c,b,a,s,ss,sss八个大等级，其中前面两个e,d三个等级是用来评定没有能力与冥界生物进行战斗的通灵者，比如说什么预知未来、心电感应之类的能力。这些能力无论是多么卓绝都不能认定为c级以上，毕竟我们通灵者的天职是与冥界生物战斗。而达到c级的要求是能够独自杀死一只黄阶的冥界生物，这一点，释灵同学在两个月前就能做到了；b级要求是能独自同时杀死五只及以上的黄阶冥界生物；a级是能独自杀死一只玄阶冥界生物；a2需要独自杀死两只；s级，则要同时杀死三只及以上数量的玄阶冥界生物。s2的考核就已经是加尔加克那样的地阶冥界生物了。” “嗯嗯，那后面的呢？” “后面的呀……还是先别想了吧，我爸爸也都才ss级，不过他面对加尔加克就像是切菜那么容易哦！”米小笛偷笑道。 像……切菜一样？这么恐怖的么。 “不过，我觉得这个只是针对冥界生物而确立的等级吧？因为，就算是一个s级通灵者也有可能被e级的干掉吧。比如说那个e级通灵者的异能是隔绝空气之类的。”释灵很自然地捕捉到米小笛话语的漏洞之处。 “bingo！不过你说的那种异能应该是属于d级的了，伤害太大了。” “那也就是说，就算是s级的小笛，也随时可能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吧？那不就更不能让你冒险了？”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高危害的通灵者啊……” 米小笛撇了撇嘴，没好气道： “虽说现时代的通灵者数量很多，但各个等级之间的数量差距也挺大的。而且十分复杂，有些前期是d级或者e级的通灵者可能在开启了第三术式或者第四术式的时候有了和冥界生物战斗的能力，这样就可以晋升到前面去了。但即便如此，这个世界上达到s级异能的通灵者还是少之又少的哦！” “有多少？” “举个例子，海心市入册管理局的通灵者有一百多个，算上没有入册的可能有三百多个，但这些里面，达到s级的不足20个。” 这么少的吗？！ 回归正题，释灵尽量使自己表现得自然些，又说道： “好吧好吧，我承认小笛的确很厉害，可是，就算我们打算去帮助那个女孩，那又该怎么帮呢？帮助她消灭她的敌人们吗？想想这也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我们也找不到她。” 释灵的话很现实，而就在这个现实面前，两人都显得束手无策。 其实——只要艾可的那些敌人不再找释灵和米小笛麻烦，艾可和克维不再出现在他们的世界中。米夏和筱安办完事回来后接走米小笛。 那么，一切事物又回归了原样。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这些杂乱无章的事也都将成为回忆。释灵自己所损失的不过是父亲送给他的一个十字架吊装。或许不久后连着这份回忆都会忘掉…… “嘛……虽然心中会很不好受，但眼下这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 一直看着低头思索事情的米小笛，释灵在心中暗想。 由于是白天，道路两旁书上缠绕的彩灯并没有发光发亮，不过仅仅是看着这些发光二极管，节日将至的感觉便会窜上心头。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两点左右，这样一条繁华的街道，有许多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出行，似乎西方的节日对年轻人的影响非常大。 释灵和米小笛都已习惯一同外出，来往的高中生情侣也并不少见。这样的气氛下，两人的心态不由生出一些异样的感觉。 “话说，今天是平安夜啊。” “嗯？” 仍处于思考状态的米小笛被这样一叫突然回过神。 “12月24日啊，平安夜。” 释灵重申了一遍。 这么说来，因为最近的事情，都还没来得及考虑给他/她什么圣诞礼物好呢。 两人不约而同地思考到了同一个问题。 “反正现在对那些事也是一筹莫展的，不如我们先去逛逛商场吧？我记得就在附近不远处有一条商业街来着？”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 而就在此刻。 “快！快逃！” 两人停下脚步，目光朝前方声源处望去。 街道转角处，视觉结界中的男子身体倒飞出去，离地至少七八米的高度，接着撞在瓷砖装饰的墙面，又坠落而下，瘫在地面昏死过去。 随后，尖叫声如潮水般涌现。 这些尖叫声，是由站在转交路口附近的行人们所发出，只见他们有的直接愣在了原地，有的十分慌乱惶恐地向释灵他们所在的那条远路逃窜，仿佛目睹了一个恐怖，同时是此生第一次看见的物体。 “龙！龙！是龙！” “吼~” 随着一声高亢的龙吟声响起，那些原本愣在原地的普通人皆一个激灵，惊恐地一边大叫，一边逃窜。紧接着，大量的人躁动起来，人如潮水般涌动着，逃向远处。 地面开始微微颤动。 “怎……怎么回事？” 米小笛有些担忧地看向那路口，右手不由自主地抓住身旁释灵的左臂，似乎用些恐惧突发的状况。 释灵没怎么在意米小笛的这一举措，他同样目光紧盯着路口。那里转角的那段路……仿佛有着什么东西。 视野内，随着那个地方的人流不断减少，需刚才那位通灵者之后的第二位通灵者，他刚刚从被楼房遮掩的路段退到转角口处，身形有些踉跄地后退，视觉结界中的他手中握着一把砍刀。 接下来的画面，更是使得释灵和米小笛一阵头晕目眩： 一个巨大，狰狞的头首先从转角处探出。那头全是由骨头拼接而成，倒三角的形状像是某些爬行动物的头骨，头骨凹陷处的眼睛位置，跳动着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幽蓝火焰，由于全是骨头，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它张开的鄂间，森白尖锐的獠牙。 那活着的骨头，伴随着地面轻微又有节奏的震动，一点一点地向前伸行着，它庞大的身躯也一点点地从被房屋挡住的街道转移到转角接口。 释灵和米小笛看着那大家伙一步一步出现在视野中，眼中的惊愕之色越来越大，到最后化为了两道失声的喊叫： “这怎么可能！！！”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26) 展现在众人视野的，是悖论的证实。 ——26 ### 那东西，那东西是冥界生物！？不！不会的！冥界生物作为来自赫尔冥界的高层次生物，以普通人类的感知是无法直接看见、感触的存在！这种生物只能被开启基本术式“灵瞳”的通灵者，或者被灵力攻击后显形，被没有开启基本术式的通灵者看见！而且，它们只会吸收生物的生命力。即便能够使用非物理的能力，但一般也不会对现实的物体造成伤害——除非是在与通灵者战斗。 无论怎样都不可能被普通人类所看见！ 可是那东西——头部以下也全是枯骨，颈骨，背脊之下显得空洞，连接在背脊两边的，是一对巨大的骨翼，每一只骨翼都有数米长，粗壮的双腿，灵活小巧的前爪，以及一节一节连接在背脊末端的尾巴——全都是由骨头打造而成。从外形来看，的确很像西方神话里的巨龙，不过，是巨龙的骨架。 古龙出现在了现实当中——它能被普通人所看见，亦能，对现实事物造成影响。 “是骨幽龙，地阶魔兽！怎么可能……” 米小笛睁得老大的双眸中，双腿张开就和马路一样宽大的巨大生物仿佛十分愤怒，只见它骨尾横扫而过，路边的树、路灯、长椅等东西就像棉球一样被抛开。 它的四周分布着五个身处视觉结界中的通灵者，加上先前被打飞撞墙倒在地上的，一共是六个通灵者。他们之中，位于骨幽龙正前下方的通灵者手提砍刀，身形有些狼狈。 骨幽龙巨大的身躯不断向前突进，它的前肢虽然比较短小，但相对于人类的体格来说仍然很大，而且灵活。在突进的同时，尖锐的利爪不断地袭向身前视觉结界中的男子。那通灵者也不停地面对骨幽龙的袭击闪躲着，有时会用砍刀接下利爪，同时发出尖锐的碰撞声。 他在这个作战中所充当的角色似乎是……诱饵。用来吸引魔兽的注意力。不过先前那位充当这个角色的通灵者……现在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剩下的四个人当中，一人手持双刃，对准它的右后肢不停地挥砍，不过却似乎没有多大的效果——虽然每一次造成的伤口都很深很深，但总是会在数秒内恢复原样。第二个人人身处骨幽龙脊椎骨的下方，看那模样是个女子，只见她在巨龙肋骨间翻越，在施展灵活身形的同时，骨幽龙的肋骨上被缠上一丝又一丝白细的丝状物，不一会功夫，骨幽龙空旷的腹部就被白丝所填充满，做完这些的女性通灵者跃出，继续奔跑着，连着白线，跑到转角的巷口。她似乎是想要用这些细线将骨幽龙牵引住，果不其然，白线围绕着街道两边的建筑围上一圈，女子回到原地，再以同样的方式进行加固。 第三个人则显得比较粗暴，他的位置出于骨幽龙的背脊上，身材看起来十分高大强壮的他，竟在尝试用双手搬开骨节之间的缝隙……不过似乎什么用都没有。 最后一个人，位于巨龙的正后方。面容苍老的他在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双瞳一片赤红，苍老的左手之上，红色的圆圈一点点地扩大着面积，看他的样子，像极了电影里苍老的魔法师。 “我也得去！” 米小笛拍了拍释灵的手示意，随即未等对方做出反应，便拉着他的胳膊来到附近一处偏僻的角落。 “那个是魔兽？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释灵已经恢复了冷静，用一贯的语气问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杀死那只骨幽龙！那可是地阶中战力超高的魔兽！换做平时也应该要s3的强者才能对付……不过这只，好像很特殊……” 米小笛皱着眉头，看着骨幽龙的方向，四块小小的结界碎片浮现——视觉结界！ 她和那些通灵者一样，将结界的大小控制到刚好能容纳下自己，随后又对释灵说道：“通灵者之间不成文的规矩：无论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所有通灵者共同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冥界生物。因此，如果出现了非常强大的冥界生物，强大到任谁都无法以一人之力去战胜的时候，附近的通灵者都有义务去帮忙。比如说它！” 大海一样蔚蓝色的长剑出现在米小笛的右手，剑尖指向不远处的骨幽龙。 “也许刚开始只有一个通灵者和它战斗，但现在，已经多出了四个。所以……我也得投身战斗了。释灵，这里将会很危险，你要注意一点哦！你只开启了第一术式，面对起这个家伙是很危险的！” 声音意外地温柔可爱啊…… ——释灵刚这样想，米小笛已转身向骨幽龙奔去。灵力体内爆发的她，行动起来异常迅捷。 释灵看向小小远去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 “还有许多规则不懂的我，果然是个刚入门的菜鸟啊……不过，既然通灵者都有你说的那么团结的一面，又为什么会因为一些利益而自相残杀呢？那些东西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释灵首先想起的是两个月前在地下车库看见的三个通灵者为一个魂心而不断杀戮的事件。又想起了艾可&沙华——她大概过着很辛苦的逃亡生活吧，因为身上带着玄境的“钥匙”，所以才会被别的通灵者追杀……所以，才会反过来杀死那些人的吧…… 在这附近，已经看不见什么人影了，除了自己，米小笛和那几位通灵者。不过，在骨幽龙出现地隔了几条街的地方，依旧有许多人。 因为没有看见过龙，所以会感到好奇？并且认为那东西不会伤害到那么远的自己？ 有的人甚至拿出了望远镜。 他们当然不知道，骨幽龙之所以只在那么一点空间内行动，完全是因为数个通灵者的牵制…… ——管他呢。 释灵心想。 这里出现了魔兽啊……不过离自己家和小笛家都比较远，这算不算是一件比较幸运的事情？ “小笛，你刚才说的话都很有道理。作为通灵者之一，那条龙同样也是我的敌人对吧……可不要小看我这个只开启了第一术式的通灵者哦。比较，在开启第一术式前我就达到c级了呢。” 修长的手指尖，四块幽黑的碎片悄然浮现。 ### 白锋十分郁闷，仅仅是b级通灵者的他，第一术式和第二术式都是同样的效果：给刀刃加锋，令其更加锋利。区别为加成的程度不同。 虽然像白锋这种不同的术式是不同程度的相同效果的通灵者在通灵者中占据了很大的比重，白锋的异能很幸运地能够运用到战斗上。但只是开启到第二术式的b级通灵者，面对骨幽龙这样的地阶中顶尖的冥界生物时，还是显得苍白无力。 自己使出全力挥刀，对其踝骨处造成的伤害虽然看起来挺深，但它能够自己的几个呼吸间恢复原状。这样的话……就毫无意义了吧。 不过，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作为冥界生物的它，为何会以现在的这种姿态展现在世间？以前从来都没听说过会发生这种事…… 余光瞥了一眼上空，原本很空旷的骨架结构，内部已经被白色丝线填充完，丝线联动着巨大生物的肋骨，向外部四周的楼房萦绕。丝线的源头是一位女士通灵者。 凭借这种东西，能够固定住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么？白锋心想。 自己的兄长依旧在吸引骨幽龙的注意力，开启到第三术式的他同样十分吃力。而到达骨幽龙背脊上的那个肌肉壮汉和自己一样，什么作用都没起到。 倒是后面的这位……这位老人，从兄长吸引开骨幽龙时就开始在那蓄力了。 有关于这位老人，白锋的脑海中有些印象。在海心市，他有着“炎魔”这一称号，异能似乎与火焰有关，是一个已经开启到第四术式的s级通灵者大佬。 应该也是现在这能行动的五个通灵者中战力最高的一位。毕竟，s级的通灵者是何等的稀少。 骨幽龙的正前方，白辰在它稳步向前的攻势下不停后退，眼看身后已是靠墙，骨幽龙的利爪再次拍来，白辰双手一起托住砍刀，身体却被压力压在了墙面，喉咙闷哼一声，动弹起来已十分困难。 在白辰一、二、三术式一同叠加下加封的砍刀没入了它前爪约一厘米的厚度——这还是在对方主动用力的情况下。 骨幽龙手爪的硬度似乎远高于脚上的。 另一只前爪挥来，被压得使不上力的白辰急忙放弃用力，而就在他想要在停力后的瞬间拔出镶进骨幽龙骨中的砍刀时，却发现刀身被卡得很紧。 骨爪瞬息而至，只是因为白辰停留了一刻。 受到巨大冲击力的白辰被抛飞出去，在空中的同时，口鼻中的鲜血狂喷而出。 “哥！” 看见这一幕的白锋顿时呆滞了，原本一直未停下的挥刀动作也跟着停止，他向白辰落地的地方狂吼一声。 不远处，浑身血迹的白辰身体动了动。 ——还没死……没死就好……想到这里，白锋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感受到全身上下被无数股细小而又坚韧的力道所牵引的骨幽龙，似乎想要挣脱这些白线。不过这些细线的坚韧程度明显超过了它的想象，它摆弄着庞大狰狞的身躯，但奈何不了这些细丝。身形扭动的同时地面也微微为之震动。 骨翼被张开——翼上并没有被白线缠绕。骨幽龙双腿向下弯曲，仿佛是在蓄力，试图一跃而起……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27) 在面临死亡之前还念想的人，他一定是个非常温柔的家伙吧。 ——27 ### 事实确实如此，骨幽龙屈腿之后，骨翼带着一种机械质感地进行扇动，随后，双腿猛地一蹬——没有用。仅离地两米多高，缠在骨幽龙身上与四周房间的细线便被拉直，骨幽龙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巨响以此地为中心向四周散开，失去动力的它只得迫降。但它似乎不想放弃，再次摆原先的架势，这次双翼拍打得更加用力。 一直位于骨幽龙脚边的白锋被它所发出的龙吟震得双耳发聩，他咬住舌尖，强行使自己保持清醒。再次上跃的骨幽龙这一次将白丝拉伸，它飞到了四米高左右。但这似乎已是极限，不停拍打双翅的它吼叫着，前肢短小够不着连接在肋骨位置的白线。 “吼吼吼！” 忽的，幽蓝的同骨幽龙双瞳同色的火焰，从它张开的牙间狂喷而出，竖起一道长达十多米的幽蓝火焰束。但由于方向不对，火焰沾不到白丝。但接触到火焰的，骨幽龙前上方的玻璃窗却在几个呼吸间，融化。 可见其恐怖的温度。 感到无力的骨幽龙在停止喷火后十来秒，又停止了拍动骨翼。巨大的身躯再次迫降。 位于骨幽龙脊背上的通灵者，在此时突然将两节背脊柱，扳破！ 骨幽龙再次发出句吼，原因是那已经化为黑烟、消散的骨片。尽管骨骼破裂的地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修复着。 肌肉壮汉大概也清楚自己无法对它做出更大程度的伤害，索性直接从它背脊骨上跳回地面。至此，“炎魔”已经在原地维持那个姿势近三分钟。 骨幽龙巨大的龙吟声再次令白锋短暂眩晕，位于它正下方的白锋所受的影响最大。 而当他睁开眼，晃着脑袋使自己清醒时。 巨大的骨爪出现在白锋的正上方。 那是骨幽龙即将落地的后肢。那东西落到他身上……会连块完整的骨头都不复存在的。 “这下子，真的完蛋了……” 解除眩晕的白锋在那种情况下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明明拥有很强的求生欲望，无力的双腿，却根本不听使唤…… “快离开那里啊！” 耳边传来成熟女性的呼喊声，应该是那位使用“白丝”的通灵者女士。 气温很低，但白锋额头还是出现了汗珠，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无能为力…… 那东西已经落下，白锋的头发已经有明显的触感。他双目紧闭，心跳加速到了极致。 “？” 想象中的压力并没有传达。倒不如说，自己受到的压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那东西，就和一块稍大的木板一样重，并且质量在以一定的速度减小……消散？ 他睁开双眼，视野中被黑烟类物质填充——是冥界生物被杀死或者部分机体破坏消散时产生的黑烟。 巨大的骨幽龙就像是一幢失去了支柱的木方，轰然倒塌。但白锋刚好身处骨幽龙退骨与盆骨交界的空隙处。 就在刚刚，它的脚掌，断了？ 黑烟在冬日冷风的吹拂下很快散去，进入白锋视线的，是一个和他一样站在视觉结界的一位……一位少女？ 白锋瞪大了眼睛。 同样是等身大小的视觉结界，结界中的少女十五六岁的样子，异常可爱的脸庞上挂着与之十分相搭的栗色眼镜，短发齐肩，下巴之下是将脖子紧裹住的奶油色围巾，随寒风微微摆动。少女的右手持着一柄水蓝色长剑，剑身附着蓝色的流光，明显是一柄能够运用灵力的剑。 刚才，就是她斩断骨幽龙脚掌的？ 白锋再次感到郁闷。自己的异能，一二术式同时附着在一把铁刀上，切割起黄岗岩就跟切豆腐似的。这样的刀都无法破坏骨幽龙的脚掌，但她却似乎很轻松地……将之斩断了！ “从那里离开！” 两人闻声，接向身后望去。苍老的声音出自古龙正后方的“炎魔”，只见他双瞳赤红而狰狞，仿佛随时会有两道火柱射出。位于他身前的圆圈内部，膨胀的能量扩张到极限。 短发少女轻轻一跃，灵巧的身姿踏于骨幽龙一根根尾节骨上，一点之后再次飞出，落到一旁的人行道上。白锋则在看了一眼少女灵动的动作后向倒在不远处的兄长走去。 不得不说，作为地阶中顶尖的魔兽，骨幽龙身体修复的速度非常快，从它脚掌被斩断到现在不到一分钟，幽黑的能量已重新在骨头断裂处凝聚出固体形态。 据说冥界生物自我修复能力与它所吸收生命能量的多少有关，当冥界生物所囤积的生命能量较多时，自我修复的能力便越强。如此看来，这头骨幽龙已经吸取了相当多的生命力。 两人一离开，汽车轮胎般粗壮的火焰光柱从老人身前的圆形图案中爆射而出，瞬间轰击在骨幽龙背脊处。 “吼吼吼~！” 受到如此猛烈的攻击，骨幽龙庞大的身躯翻动着，愤怒的咆哮声再次响彻云霞。 由于它的肋骨间填充着那些缠在一起的白色丝线，这些丝线一接触到火焰火焰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火焰光柱一直持续了十多秒钟，它直接贯穿了骨幽龙的骨质身躯，也贯穿了它前方的楼房。 受到白丝的影响，骨幽龙的身躯被火焰所缠绕，火柱经过处，包括那幢楼房，皆被焚出个车**小的窟窿。 它，发狂了。 那道攻击，由于攻击范围太小，虽然给了骨幽龙一次重创，却没能击杀它。 浑身火焰的肋骨身形扭动，脊椎受到重创的它身体呈现出不正常的扭动弧度，晃动的身体撞向路侧的楼房，那些受到冲击的楼房如同土堆一样被撞散。 不远处传来警铃声，以及，直升机的涡轮所发出的轰鸣声。 “糟糕，不能让普通人参与进来。” 少女清脆的声音传到在场每一位通灵者的耳中。 “我们一起，扩大视觉结界！” “好！” 其余的人齐声应道。 人间的武器对上冥界生物，那作用几乎小到忽略不计…… 说着，五人手中各自出现数张颜色各异的半透明碎片，碎片向远一些的空间弹射而去。 呼吸之间，卡片已化作流光消散，此时，原本仅作用于每个通灵者自身的视觉结界扩张成了一个巨大的区域。 “我去将它拉入结界，炎魔前辈请再次准备攻击。” 如果不是展开结界时可以拉入，无生命的物体无法进入结界中。比如通灵者的衣物，通灵者在展开结界时就直接拉入了结界中。但如果是有生命的生物，则需要展开结界之后，通灵者与之接触并注入少许灵力，在这个过程中将其拉入结界。当然，通灵者是可以随意进出视觉结界的。 身后传来老头点头回应的声音：“小姑娘，你自己小心一些。” 少女没有可以回答，甚至头都没回，她的目光一直凝聚在前方不远处的冥界生物身上。 她捏了捏握住的剑柄，作出冲锋姿态。 ### “报告，到达目标上空，请指示。” 直升机中的特警表现得十分镇定，但如果仔细听他所说的话，会发现他的语气在极其微弱地颤抖着。有一种情感，叫恐惧。 “这是，什么怪物！” 视野中的目标生物是一个巨大的爬行动物骸骨，长有翅膀的爬行生物。此时的它，身体还缠绕着已不太旺盛的火焰。 它在动！还会发出吼叫声？听起来，十分愤怒啊。 驾驶员相信，如果这东西会飞的话，只要一撞上飞机，绝对机毁人亡！ 但那边的指令还未曾下达，异变却陡然发生。 那巨大的，会活动的骨架，居然凭空消失了！ “在保护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密切监视目标的行为，并随时反馈数据！” 看来那边也不敢轻举妄动，下达什么攻击性指令。 “报，报告指挥中心，目标生物，目标生物消失不见。” “什么！？” 对讲机那侧传来包括震惊，难以置信，以及狐疑的语气。 “马上传输卫星影像资料到大屏幕上。” 指挥官向身后的一众技术人员吼道。 见领导这副模样，大厅内负责这一块的技术人员立马将刚刚直升机所拍摄的画面投放到大厅的电子屏上： 那原本在街道中浑身浴火并发出强烈嘶吼的巨大生物，没有任何预兆地，十分突兀地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四周的环境没有变动，大概许多人会将这段视频看作是剪切，修整之后的成品。 领导看着影视资料，呆滞了数秒钟。随后，他咽下一口唾沫，向对讲机那头吼道：“马上对周边地区进行封锁，对中心地区进行辐射式勘测！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 ——直接，斩掉它？ 米小笛将骨幽龙拉入视觉结界后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个。 上空的直升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举动，如果里面的人进行实地勘测的话，这个视觉结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即便身处视觉结界中的物体，也能够与姐姐外的物体相互接触。 “该死！这头魔兽怎么还能够自我修复？” 米小笛仍距离它很近，感受到骨幽龙身上的火焰逐渐变弱，那些原本破损的地方，幽黑的能量不断地凝聚着。 炎魔先生准备攻击至少还要两分钟的时间，在此之前，不如…… 米小笛贝齿轻咬，右手中的剑随着她右臂的挥动，剑尖划破了左臂上的肌肉。 血液流淌出来，顺着剑尖滑落。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28) ——说到底，还是血液中蕴含的灵力来的最直接。 米小笛左臂上的伤口散发着淡淡的绿光，伤口逐渐愈合。至此，水星辰之剑的剑身，已多出一丝丝的绯红。 “你的愈合能力这么强，那我就砍到你不能愈合为止。” 手持长剑，米小笛以灵巧的动作，借助骨幽龙身躯上凹凸不平的骨头，很轻松地跃到它的大腿，背脊。以及头顶。 尽管那些东西不停在乱动，米小笛也没有收到丝毫影响，流畅的动作，仿佛是在做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头骨顶端的米小笛向前跨出一步，在骨幽龙的怒吼声中，腾空翻跃。 高难度的动作，就算是国家体操队的成员看见了也会折服其中。 那腾起的高度竟有四米之高！翻跃之际，米小笛头朝下，手中蓝色夹杂红色的长剑欲随时斩出。 剑刃距骨幽龙的头骨不超过二十厘米，凭借那挥动的速度，斩到那也不过一瞬间的事。 “不知道这个女孩是什么来头，年级轻轻竟然拥有这样的身手。” 不远处的通灵者女士看着米小笛身手陷入震惊中。虽然她能够肯定自己也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但一将年龄差考虑进去，差距就体现出来了。那个女孩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而那时候的自己……也才开启第一术式没多久吧。 “嗯……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这个小姑娘应该是‘那位’的女儿吧。” 几步开外，左手再次凝聚着能量的“炎魔”淡淡的声音吸引了她。 “炎魔老先生，你知道她是谁？” 女士忍不住上前问道。 这“炎魔”在年轻的时候，和她一样也是属于海心市管理局的通灵者，不过炎魔因为年迈，早在叶舒婷在海心市任职的时候就已经不再过问海心市的事情。而叶舒婷虽然为海心市管理局的通灵者，但常年在外工作，对海心市的管理局没有多少实际上的认识。不过她的父亲和炎魔早有交集，因此炎魔也认识叶舒婷。 “舒婷啊，说起来这个小姑娘的身份也很不一般呐。不说其他的，就光光说她的父母，在我们海心市管理局可是很出名的！” 炎魔笑道。 叶舒婷思量着这位老前辈的话，内心也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 刀刃即将与骨头接触的瞬间，米小迪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作为一个女孩子，她对自己的这些特殊的预感抱有特殊的情感，特别是在过去的战斗中，这样的预感往往都十分准确。 所以，接下来会有危险？ 米小笛的内心稍稍迟疑了一下——这并未影响劈出的剑刃。 剑刃与骨头接触—— 骨幽龙，幽蓝色的双瞳中，诡异的火焰跳动着。 带着恐怖高温的气浪，以骨幽龙的身体为中心，猛然向四周冲放。 而半空中没有支点的米小笛，毫无防备地被着恐怖的气浪击中，娇小的身躯与长剑同时倒飞出去，长剑化为流光消散，而没有支点支撑的米小笛进行着十多米高的自由落体。 “啊……失策了。” 视野中的骨幽龙，此时此刻全身充斥着幽蓝的火焰——与先前灼烧引发的火焰不同，这幽蓝火焰完全是从骨幽龙的骨骼中发出的，远远看去，如同一尊太古魔神，九幽之下的恶龙。 “怎么，会这么强大……” 米小笛心中升起一抹苦涩，随即双腿于腰暗暗发力——因为即将落到地面了。 ### “接住了！” 想象中的痛楚并未传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随和的声音。 米小笛睁开因怕疼而紧闭的双眼，进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明明刚刚还告诉他这里危险，让他先躲一躲啊…… 或许是因为两张脸相隔太近，也或许书两个人的姿势有些暧昧——一个十分标准的公主抱。米小笛马上羞红了脸，发出很小的声音：“快，快把我放下去。” 释灵大概已对怀中女孩这样的表情习以为常，他微微一笑，将米小笛放了下来。 站起身的米小笛似乎是因为脑袋有些发晕，一只手揉了揉额头，另一只手很自认地抓住了释灵的左臂衣袖。就像是，一种依靠。 “你没事吧。” 释灵关心问道。他见过好几次米小笛和冥界生物战斗，但上一次这么狼狈的时候，还是在面对那只地阶的加尔加克。如今见到的这头骨幽龙是他所见到体积最大的冥界生物。 米小笛听见这句简短的问候，刚想回复些什么。 “小心！” 热浪袭来，身前的释灵也向自己“袭来”。 释灵将米小笛拥入怀中，用曾经在某个地方做过的动作。一百八十度旋转，他挡在了她面前。 长达数米，水桶粗的尾巴凌空砸向二人。仅为一节一节骨锥构成的尾巴上同样跳跃着幽蓝色火焰。显然，骨幽龙已对米小笛刚才的作为感到愤怒。那尾巴砸向他们之前，还经历了骨幽龙的一个转身。那个转身，巨尾从道路一侧的楼房扫过，那些经历了骨尾扫过的房子眨眼间变成钢筋混凝土样本。甚至有一名警察当场被下坠的石块砸死…… 原本位于骨幽龙身后的众人有想做些什么，但在对方狂暴的时候行动实在太过不明智。此刻位于骨幽龙前方的他们内心增添着无力感。 热浪与气劲，使得呼吸起来格外费劲，米小笛已是第二次经历——上一次经历不过是在几十秒前，而与之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有了依靠。 尘土飞扬，四周的地面都凹陷了一点点，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反而是被骨幽龙尾巴从正上方击中的释灵和米小笛，他们脚踩的地面没有半点凹陷的症状。 浴火中的骨幽龙，再次张开那对巨大的骨翼。这一次，那对骨翼也被幽蓝色火焰所包裹；这一次，没有什么什么东西束缚住它。骨爪一蹬，它跃起数米高，带动灼热的空气。 “该死！” 炎魔怒骂一声，手掌上的火焰光柱再次击向已腾空的魔兽。然而，正对着他们的骨幽龙张开狰狞的双颚。 火焰自双颚间涌出。 12月24日，平安夜。 原本是近零度的低温，但在火焰的崔动下，四周的温度有明显上升的趋势。 高温与低温相遇，形成的气压差将烟尘吹散。 炎魔的攻击与骨幽龙吐出的火焰相撞，并未分出高低。热浪一层一层地扩散。 但仔细想想，炎魔的攻击蓄力了一段不断的时间，而骨幽龙的火焰是它腾空后随意吐出的…… 那回合攻击后，炎魔有些不安了。 “为什么，管理局就来了你一个？其他人呢？” 他转向叶舒婷问道。 叶舒婷回答：“信号已经发出，但有直接支配权的通灵者大多都去了银辉市，他们，大多有要事在身，现在我是十五区管理局海心市分局中所留的最强战力，剩下的还在赶来途中。” “哼！胡闹！”炎魔冷哼道：“为了玄境钥匙，倾动全区的管理局。只留下一个a2的通灵者镇守，这成何体统！” 叶舒婷赔笑道：“希望炎魔老先生理解，毕竟玄境事关重大，钥匙决不能落入外人手中。不过，我刚才已经将这里发生的事也通知给了高层，相信支援很快就会赶来的。” “恐怕等到他们赶到，这条街道都化为了废墟。” “吼！” 龙吟再度响起，这一次，这一次，已在半空的骨幽龙口中喷出一团幽蓝色火焰，向四人射去。 白锋一直没有多说什么话，他跑到兄长白辰身边，将他被盗背上，逃离开去。那壮汉虽然没逃离，但也躲闪到一边。 没有人会责怪他们，因为谁都清楚。他们已经尽力，光凭他们的力量，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徒增伤亡罢了。 火球令四人分散开。 ### “释灵！” 四周都是气劲吹起的风尘，但被释灵俯身挡住的米小笛江那张脸看得很清晰。 已经是第二次。 上一次也不过是发生在几天前。他像这样为她挡住突如其来的爆炸，在室内某家咖啡馆中。 两次都是足以致命的伤害，两次他都是已同样的方式。 他挡在她身前，用看起来纤弱无力的背脊承受伤害。 不知道为什么米小笛想到了自己小时候——那段灰色的前半段时间。 ——会有谁，替我挡住这些沙子呢？ 海滩，浑身沾满细沙的女孩显得很是无助。 …… “好烫……” 尽管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释灵是苦笑着的，声音也显得十分轻柔。但那张青筋暴露的脸还是出卖了他——释灵很痛苦。 “笨……笨蛋！你干脆笨死得了！” 米小笛显得慌乱，口中的话语也语无伦次起来。她在笑？不像……眼泪已从笑眼中夺出。此时，骨幽龙已经升上天空，米小笛一只手扶住释灵的肩膀，匆忙地转到释灵的身后。 果不其然，那与骨幽龙尾巴接触的背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原本完整的羽绒服也被焚得七七八八，衣料和血肉混杂在一起，有一点点……恶心。 米小笛显然不管它恶不恶心，她看见释灵的后背之后心中“咯噔”了一下，脸色变得沉郁了。绿色的光芒闪烁于纤白的手掌，米小笛将手掌伸向伤口处。 感受到背上疼痛之余的异样感觉，释灵长长地叹了口气。又令她担心了吧？ 自己的第一术式，改变自身所受宏观之力的方向。光凭借这个，改变不了温度等其他因素……骨幽龙的尾巴，还真不是一般的烫。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29) 人类是不是唯一可以舍己为人的生物？ ——29 ### “阿维，我准备好了。” “要上了哦！” 忽然间，位于骨幽龙上方的空中，凭空多出来一对少年少女。 变故令在场之人皆为之惊讶，突然出现的吧？怎么刚刚没有注意到？ 少年与少女出场时手牵着手，少年身着灰色风衣与黑色牛仔裤，女孩则是一身醒目的lolita装扮，二人的突然登场，也令释灵和米小笛有些惊讶。 “是艾可&沙华和克维。” 由于二人是背对着骨幽龙，因此二人不得不转头去看。不过，释灵转头的工作使米小笛不乐意了，她皱了皱眉头，道： “先别动！我还没有修复好伤口欸！” 释灵听后咧了咧嘴，但还是乖乖转了回去。 “硬化植物！” 艾可的一只手拉着克维的手，因此她的行为动用的是另一只手。 突然间，大量的如同青蛇般的藤条，自少女的袖口中冲出，顺着她纤指所指的方向争先恐后地涌去，两人所在的位置是骨幽龙的视觉死角。两人从一出现就开始进行自由落体运动，但那如潮水般涌动的青藤顷刻间缠绕上下方的骨幽龙，准确来说是骨幽龙的双翼。 艾可与克维下落的同时双双抓住缠在骨翼上的青藤，翼上的蓝火似乎对藤条也无动于衷。失去动力的骨幽龙发出似乎不甘的吼叫声，从半空重重摔下。 ### “哟，我们又见面了哦！” 艾可打招呼的声音比骨幽龙落地时发出的声响还要早发出。艾可&沙华和克维依旧是手牵手出现在释灵和米小笛前面。 “额，是啊……” 释灵因狼狈的身姿而显得尴尬，这时，米小笛也将释灵背后的烧伤修复好，朝克维二人点了点头。 “那么，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呢？”克维看了看落在地上的骨幽龙，原本被青藤所缠住的它仅仅在三句对话间就有了挣脱的迹象，“那家伙，别告诉我是普通的骨幽龙哦。” ”的确不普通，那家伙，普通人也能够看见。“释灵的回答令二人以惊。 “怪不得，这一整块区域都被警察封锁……还要制作出这么大的视觉结界。”克维喃喃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魔兽……” “吼吼吼~” 又是一道高亢的龙吟，下一刻，幽蓝的火焰自它体内完全爆发，青藤顷刻化作灰烬……紫光与温度急剧加强，令在场众人感到不适，同时众人的内心也掀起巨浪。 这……怎么还能有这么高强的能量爆发！？ 它仿佛一尊来自九幽炼狱的，幽暗的火焰可以焚煮世间的一切，就连这一周边地区的气温都在以可以感知的速度攀升。 冷空气与热空气相遇形成对流。 普通人为气温的变化而感到诧异和不安。 当外界环境温度高于人类提体温后，就需要借助汗腺流汗来排除热量。但这也是在一定的温度范围内。他们所处的地带距骨幽龙很近，温度高出了体温一大截。呼吸都能使肺灼伤……懂得运用灵力的通灵者运转灵力抵抗高温，释灵还做不到这一点，但好在米小笛牵着他的手，蓝色的灵力不断传递过来化解高温。 但周围的几个警察就没那么好运了，暴涨的高温令他们肺部直接受损，纷纷向远方急速逃窜…… 即使是站在这里，众通灵者也十分勉强，更别说什么打斗。 ### 还真没辙啊……只开启第一术式的自己这么弱么…… 虽然自己的到来接住了小笛，但他清楚就算自己没接住，这个身形矫捷的少女也不会受到多大的伤害。至于后面，挡住了龙尾，可自己也受到了很重的伤害。 仅仅是逼退了当初在他家附近的“狙击者”，释灵的确有些高看了自己的能力，并认为自己一定能够帮得上什么忙。 可是，也仅仅是局限在“改变宏观力的方向”。 当他看见浑身被恐怖的紫色火焰包裹的骨幽龙后，才知道光光是近身他都做不到，之前背上的灼伤使他清醒了不少。 在这个人类和冥界生物共存的世界，有多少敌人是使用“子弹”那种用力道攻击的能力战斗呢？ 火焰、毒素、雷电……无论是哪一个他都防不胜防。 释灵在灼热的空气中想到了许多…… “早知道就提前些回来，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也不会让局面变得这么失控。” 一个人说出这么一句话后，光与火焰减弱下来。 释灵自然听得出声音的来源，心头除了一丝莫名的轻松外，还有一丝期待——他没有见识过声音主人发挥过真实实力！ “爸爸！” “米夏前辈？” 米小笛与叶舒婷近乎同时开口，只不过前者带着惊喜，后者带着恭敬。 来着自然是米夏与筱安夫妇二人，两者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现场，众人回过神时，米夏的双瞳已经与骨幽龙的火瞳相望。四目相对！ 米夏双瞳中缓缓转动的花纹神秘而妖异，与之对视的骨幽龙仿佛对被什么东西深深吸引，停止了一切动作。 “堪比天阶的骨幽龙？如果是别的天阶冥界生物我可能还真的没有办法，但奈何你并不是真正的天界冥界生物，而且是三大种类中精神层面最弱的魔兽呢？ 那是来自灵魂层面的威压。 受冲击的骨幽龙挺然的身躯仿佛突然萎靡了下来，就连浑身散发的火焰都变弱了许多。 就在这时，米夏身旁的筱安上前一步。 她伸出右掌，掌心对准被压制的骨幽龙。 “水耀&水波动。” 淡蓝色的荧光涌动，自筱安举起的右臂。以灵力幻化的水，环绕着她的手臂，波动，翻滚。渐渐地由溪水般的潺潺声演化为了，蛟龙的低吼。 水龙自右掌沸腾而出，那迅猛的速度所蕴含的爆发性能量不容置疑，伴随着低沉的龙吟，冲向禁止的骨幽龙。 一股比骨幽龙更加强势的威压出现在场地内。 水与火瞬间交汇。 “嗤~” 大量的水汽升腾而起，迅速笼罩现场。 “精神增压。” 诡异的光芒自米夏双瞳中一闪而过，伴随吐露的淡淡四个字。 随后是水汽中心传来的某些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 当然，这样的场景阻碍不了拥有“灵瞳”的众通灵者，他们都能清晰地看见，水汽中浑身火焰熄灭，只剩下巨大骨架的庞然大物直接倒下，化作只有他们看得见的黑色烟尘，消散。 总算解决了么。 释灵打心底叹了口气。放松之余，视野中留下的银色光泽吸引了他的眼球。也吸引了在场每一个通灵者的眼球。 灵瞳透过逐渐消散的雾气，看见了黑色烟尘的中心之物。 那是一个悬空着的，闪耀着黑色光芒的十字架吊坠。骨幽龙消失后的地方，留下了这个东西。 “那是！” 释灵的心中掀起万丈波澜。 在场的诸位无不瞪着那小小的十字架，暗自咽下口水。释灵不清楚，可是他们却都很清楚那代表着什么。 但眼下海心市管理局的顶尖人物，米夏和筱安都在这里，他们也大都知道这物件注定与他们无缘。 唯有释灵，他不顾众人奇异的眼神，朝悬在那的十字吊坠走去，伸手抓住。 吊坠在被他触碰的瞬间，光泽隐退，落到他手中，就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十字吊坠无异。 “小家伙，你想在那么多人眼下把这个东西据为己有吗？” 别人开不了口，不代表叶舒婷开不了口。一瞬间，气氛紧张了起来。 “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我的。” 释灵转过身，将吊坠示意给众人。 此言一出，不知情的人心中皆一阵冷笑。从冥界生物身体内出现的灵器，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你说出这样的话，我们会相信吗？” 一边的壮硕男子首先发表了言论。 然而…… 一边的米小笛走上前来，看了看那个对她来说也比较熟悉的十字架。 “是释灵的十字架，这个是开学那段时间释灵住院的时候他爸爸送他的康复礼物。”米小笛正色道。 “那怎么会出现在骨幽龙的体内呢？小姑娘，纵然你身后有大人物撑腰，也不能够撒谎吧！”壮硕男子再次说道。 米小笛听见了这样的话，立马涨红了脸：“别拉上我爸妈，我没有撒谎！释灵是一次车祸住院的时候，有一个通灵者为了偷‘钥匙’而潜进释灵的病房把这个十字架偷走了。可是释灵根本没有钥匙，那个小偷大概把这个当做钥匙了。” 闻言，旁边的艾可&沙华一脚踹在她右前方的克维的屁股上。 “啊……哎嘿嘿，不好意思，那个小偷是我指使的。我以为释灵逼迫她交出了钥匙，所以想帮她偷回去。”克维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另一只手指了指刚踹他的克维，尴尬地解释道，“这个十字架被我指使的人抢走之后，我发现这个不是钥匙，就把它从川泽区的河上丢掉了。我想，可能是某只普通的骨幽龙不小心把它吃了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吧。毕竟没有谁知道这个不起眼的东西是一个灵器……” “原来是你这家伙！” “说起来艾可也在信里提到过那场咖啡馆发生的爆炸也是你弄出来的吧！” 说出这两句话的米小笛和释灵怒不可遏。 二人使出拳头与长剑，毫无征兆地向克维砸去。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30) 化解不了的仇恨？那是因人而异的吧？ ——30 ### 骨幽龙引发的暴乱算是结束了，参与围剿它的白城等人在得到米夏口头承诺可以去海心市管理局领取奖励后自行离去。 而在酒吧动感人间内部的管理局。 “唷，米夏，我可是听说你找到了钥匙哦。” 走廊传来的声音打破大厅的沉静，白衣青年微笑这走进会议室。 “干得不错，回头总部会有所奖励的。” 来者正是十五区管理局的首要人物之一，罗庆阳。很难想象看，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在十五区是个名声丝毫不低于米夏的重要人物。 米夏闻言没有多说什么，递过一个木盒。 罗庆阳打开木盒，看见木盒里银色的十字架，笑容愈发浓郁。 事情回到两个小时以前。 骨幽龙消失之后，原地只留下了六个人：释灵，米小笛，米夏，筱安，艾可&沙华和克维。 其余人在得到米夏的口头承诺以及隐约知道十字架不凡的来历之后识相地离开了。事实上许多人心里都清楚，有些东西不是他们能够染指的。 “释灵，谢谢你照顾小笛这么长时间。” 尽管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合场合，米夏还是微笑着向释灵道了谢。对此，释灵只得微笑回应，米小笛则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 米夏见女儿那样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他又将目光转向克维二人。 “听你的意思，似乎有想要和我们谈谈的意思？” 艾可闻言，刚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克维上前一步先说到：“刚刚有的，可是你居然用意念控制本大爷，所以现在没有了！” 艾可见状，伸手摸了摸挡在前方的头。克维被艾可“温柔”地抚摸着，心中却凉了半截。 米夏看着眼前对自己很有成见地少年，哭笑不得。按道理来说，此时的他应该第一时间以及其强硬的手段将这两个落耀的成员制服，并回收他们手中从十五区管理局偷走的钥匙。但米夏一点动手的欲望都没有，为什么任务对象是这种高中都还没上的小孩啊？如果是成人那多方便？直接打趴下抢过来就是了…… 一旁的筱安自然注意到了丈夫的心态，面对丈夫矛盾的内心，她偷偷想笑。 筱安看着克维身后的女孩。明明是与自己女儿差不多大小，却仿佛经历了许许多多无法想象的事。她放柔了声音：“你是……艾可&沙华么？” 四目相对，艾可还清晰地记得刚刚这女人放出地水龙，心中充满忌惮。故没有多说什么，放下克维头上的手，示以尊敬地点了点头。 “是你取走了十五区地钥匙吧，可以将它还给我们吗？”筱安微笑着，语气依旧很柔和。 话音刚落，艾可&沙华与克维相视一眼，前者似乎定下了某种决心。 艾可坚定着语气：“这正是我留下了想说的。你们是米小笛的父母吧……对于偷走你们管理局的钥匙我感到很抱歉……不过，我需要用它从杜威手中交换我的父亲。”说到这，她眼神有些黯淡，“等我换回我的父亲，我……一定会抢回钥匙还给你们管理局。” 华语似乎没有多大的底气，但吐字很清晰。 “艾可&沙华的父亲？” 释灵和米小笛讶异起来，就释灵而言，他一直认为艾可&沙华偷走钥匙是为了所谓的“玄境”，或者进行某些有利于自己的交易。现在看来的确是在进行着某种交易，不过，交换的却是她的父亲？ “小艾的父亲在她八岁的时候就失踪了，不久前才知道是被杜威那个杂碎秘密囚禁。杜威要小艾拿十五区玄境的钥匙去交换她父亲……”解释的人是克维：“不然，小艾这么乖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去偷东西？” “杜威是谁？”释灵问。 “我记得，似乎是落耀的干部之一？”米小笛回道。 “准确来说，是落耀中想要破坏秩序那一派的首领。”米夏道。 “喂！落耀只有我爸这一个首领！”克维强调道。 米夏对此只是微微一笑——还真的只是个小孩子。 “不过，这样我们可就不太好交差了。”米夏和筱安相视一眼，“这次从总部那得到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将钥匙夺回……总部的那些家伙，还真的疯狂……” “打算抢回去？”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克维拉住艾可&沙华的手臂。如果对方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举动……他也只有尝试离开这里了。毕竟他从一开始就不主张来向这些所谓的管理局成员道歉。 米夏摆了摆手：“别这么紧张嘛，要动手的话你们早就不能站在这里了。”他有能力一瞬间制霸克维二人。“其实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释灵，这就要看你愿不愿意了。” 释灵有些不解地看着米夏。 “关于‘钥匙事件’，有很大的程度上是由于许多人将你的十字架和艾可偷走地钥匙搞混而引起。就刚刚的情况看来，你的十字架也并不是凡物，而是在我们通灵者社会称之为‘灵器’的东西。” “灵器？那是什么？”释灵问道。 “就是自玄境中流传而出，自身蕴含灵力的器物……或者用仙侠小说里面的法宝来比喻比较合适。”米夏解释道。 “哦哦，小笛曾给我讲过……可是你说的方法和我爸给我这个十字架有什么关系？” “因为是灵器，所以和钥匙更像。艾可&沙华和克维可以用你的十字架去和杜威进行交换。毕竟那家伙肯定没接触过真正的钥匙，大可以说这才是正真的钥匙，反正钥匙都是灵器，那家伙肯定会相信的。不过……这就要看你愿不愿意了，当然，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得从他们那拿回钥匙。”米夏平静道，似乎对从克维他们手中夺回钥匙显得很微不足道。 释灵看了看克维和艾可&沙华二人。那两个人似乎都觉得这样的方式是可行的，特别是克维原本锐利的目光此时此刻变得缓和，艾可本就柔和的目光细微地晃动着。 “当然愿意，虽然这玩意……emmmm对我来说确实有一定地意义，但眼下艾可你们更需要它。”把玩着手中温热地黑色十字架吊坠，在他初来海心市住院时，父母送他的康复礼物。没想到竟然是传说中的灵器？释灵很是奇怪为什么他的父母会给他这个，但眼下他更关心的是艾可&沙华的事。 对于释灵几乎没怎么迟疑就做出的回应，米小笛、克维、艾可&沙华三人都很是震惊。 米小笛认为，释灵一定会愿意的。但那十字架毕竟是孤独少年的父母送给孤独少年的礼物，况且还是传说中的灵器，怎么着也得迟疑一下吧？ 克维和艾可更是吃惊得不得了，那可是传说中的灵器！哪一次出现不是通灵者之间不断厮杀，不断疯抢？眼下对方竟然毫不迟疑地愿意拿出来交换一个只有几面之缘地陌生人的父亲？ “谢谢你，释灵。” 那是释灵第一次见艾可&沙华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步行。 地铁站。 公交车。 尽管是跟着那两个人走，释灵还是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这根本就是他回家的路线！克维他们和杜威定下的交易地点到底在哪里啊？ 自与骨幽龙战斗的地方离开，释灵和米小笛在征得米夏的同意之后选择与艾可&沙华一同前往交易地点。 “之前杜威似乎是想直接派人从我这将钥匙抢走，不过没能成功。现在阿维在我身边，想抢到钥匙更是不可能。所以杜威在今天中午的时候主动联系了我，说今天进行交换。” 艾可的脸色尽量表现得平静，不过这平静之下，却是无法掩饰得躁动。 七年！她已经快整整七年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了！ 释灵和米小笛自然察觉到这一点，二者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些什么。 到了某个释灵和米小笛所熟悉地地方后，公交车停了。 四人下车。 这里，正是川泽区地河堤！ 释灵每天乘车上学都会经过的地方，也是，海心市三起连环杀人案的第一起事发地。 尽管，凶手就是释灵身边那位lolita装饰的可爱少女。 四级常绿的斜堤，凛冽的河风吹过河道。 在那里——淡黄色立体空间内，寸头青年坐在草地上不知道等待着什么。 四人在克维的带领下，沿河堤的石梯走向河道。 走在最后的释灵怔怔地看了看那视觉解决中的人，他见过那个人，记忆犹新：在医院，就是那家伙刺杀释灵，并偷走了释灵的十字架。 如果那个时候——释灵没有突然开启第一术士，或许现在他就没有站在这里的机会。 即便克维承认了这个人是他指示的，释灵仍然咽了口唾沫，抱着不知如何形容的心态跟着上去。 结界中的人看到克维，神色略显恭敬。他缓缓站了起来，虽然神色恭敬，但说话的语气却不怎么客气：“等了很久，还以为杜威那家伙会比你们先来呢。”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31) 请不要看低任何一个路人，他的经历不会比你的少。 ——31 ### “等了很久，还以为杜威那家伙会比你们先来呢。”结界中的青年很随意说道。 随后，他有一点点恭敬的目光瞥见了最后方的释灵，神情立马变得古怪，当即问向克维：“那家伙，不是你上次指定给我的任务目标么……” 即便话语未完，已经吐露出来的内容就让释灵、米小笛甚至包括艾可在内的三人皱眉。 “闭嘴！”克维厉喝一声，打断青年未完的话，看向身后表情有些阴沉的三人，讪讪道：“哈哈……我知道你们已经不在意这些小事了的……嗯，也许吧……啊啊啊对不起！” 释灵和米小笛选择性无视了克维。能原谅才怪了！他们此时来这完全是看在艾可&沙华的面子。 气氛再次变得沉默，克维对此表示尴尬，也未作过多解释。趁着四下无人，张开了将五人都笼罩在内的较大视觉结界。 等待的时间略显无聊，不过在坐的各位除了克维基本上都是耐得住性子的人。 “你们所说的那个杜威……他是个怎样的人？”米小笛问。“我只听说他是落耀组织的干部，但对他的能力一点都不了解。” “很可怕的人……估计整个落耀只有我父亲能够稳胜他。”克维沉声道。“我面对他只能逃走，却打不过他。” “也许是s，甚至是s以上……他的异能为‘兽化’，开启术式之后身体能部分兽化，而兽化的身体部位无论是速度、力量、灵敏度都成倍暴增。”艾可&沙华见过杜威使用自己的能力。 “纯粹的物理攻击么……” “s，或者s之上啊。” 释灵和米小笛各自沉吟着，思考着各自的事情。 一个小时过去，时间来到了下午四点。 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到了路边，没人看见的是，车两边的车门自动打开了。 打开之后，又自动合上。 随后黑色的轿车从那离开了。 在普通人看来是这样——但在释灵等人看来，他们来了。 对方的结界中有四人，走在前方的人面容瘦削阴沉，嘴角挂着一抹森然的笑意。他不是比人，正是落耀的代理首领——杜威。 “想不到，这家伙亲自来了。”寸头青年远望着他，神色凌厉起来。 “看得出，他对玄境钥匙很重视。”克维也淡淡开口。 与爆破狂和克维不同，艾可的视线打一开始就固定在杜威后面的三个人之一。 中间的那个人，那个双手被金属锁链束缚的中年人。 身形与记忆中的人缓缓重合，艾可发现他的身形佝偻了许多。凌乱的头发下是与记忆无异的脸庞，尽管已经长出凌乱浓密的胡须。只是那双眼睛——本该很充满慈爱与温柔的双眼，因受过太多的折磨变得灰暗，无神…… 艾可的眼睛瞬间红了。 ###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 那天，她醒得很晚，也不知在温暖的被窝里裹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爸爸还不叫我起床…… 明明只是不经意间转瞬即逝的想法。 那抹不安却瞬间占据心头。 她猛地睁开双眼，窗外明亮的光线有些刺眼，即便天空是阴沉的。 女孩还穿着睡裙，甚至连拖鞋都未来得及穿，从床上跃下后就奔出房门。 会在的吧！就在出门后右拐的第二个房间。 他只是闹钟坏了，或者是昨天熬夜了。所以今天才晚起，没叫我起床，一定是这样！ 只要打开门，爸爸就躺在里面的那张床上！ ——这样的画面，只占据了脑海的一半。 还有一半：暴风雨淹没的世界里，母亲的头颅滚到瑟缩在角落的瘦小身影旁边…… 她已经离我而去…… 这样的事……怎么能再次发生！？ “怦！” 地推开门。 短时间的急速奔跑使她喘个不停。 直到确认床上熟睡之人的面容——的确是爸爸。一切的不安烟消云散。 艾可一屁股坐在地上，伏跪在床边。床上原本熟睡的人被吵醒，看见自己的女儿……那张充满疲惫的面容同时充满了温柔：“早啊，小艾。” 她真的，害怕父亲也离开她。那样，就只剩下她独自一人了…… 她父亲离开了她。 就在这一天的第二天。 同样没有准时叫她起床；窗外的天空同样阴沉。 宁静，刺痛，呼吸。 她迷糊地揉了揉眼睛，起身下床，走向爸爸的房间。 已经没有昨日的惶恐不安。 只要打开房门，就可以看见爸爸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样子！ ——七岁的小女孩这样想着。 “嘎吱~” 空旷，虚无，心跳。 被子叠得很整齐，整个房间本打扫得一尘不染。 整齐的房间，唯一凌乱的是被狂风席卷的窗帘。 靠窗的书桌，钢笔下的信笺。墨水瓶盖拧紧了的…… “留给最爱的小艾可&沙华 ——请原谅父亲的自私” 信笺的封面上写着这样的字。女孩靠着窗，身体被寒风包裹。 ### “爸爸……” 泪水划过经说话变得颤抖的嘴唇，七年不见的亲人总算再次相遇。他这些年受到的苦难尽数化作艾可的悲伤，她努力不让这些悲伤决堤。 那声轻轻的呼唤，令莫兹&沙华的眼神动了动。不熟悉的声音，有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小艾可……”回复澄澈双目的他，用沙哑的嗓子叫出了女儿的名字。泪水夺眶而出。 “真是，感人的一幕。父女团聚？” 不怎么和善的戏谑声自杜威口中吐出，打量着身前五个最大不过二十岁，其余都是中学生的阵仗。这样的阵容无法让他正经起来。 “杜威，你难道不知道莫兹叔叔是我爸的朋友？你这样做，有想过后果？” 克维侧着头，目光充满不善。 杜威闻言，只是笑笑并未作答，显然是不想在这方面深谈。毕竟是他理亏。 “把钥匙拿来，换你这亲爱的爸爸。”语言依旧戏谑。 艾可&沙华咬了咬牙，从裙口袋中取出刚刚释灵给她的黑色十字架。 杜威远远看见她手中的十字架，那黑体白链的十字架与情报中白体黑链的十字架不同，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艾可自然猜到了杜威在想什么，正色道：“你给的情报是假的，这才是正真的钥匙。”说着，她将一小股灵力注入十字吊坠中，顿时，一种奇妙的波动自十字吊坠内部散发出，在场的通灵者皆能清晰的感应到。 感受到那股波动，杜威消失了心中的那份疑虑。他得到的情报说这次的玄境钥匙是一个十字架，而玄境钥匙又必定是灵器。灵器是什么？那可是绝对稀有的存在，对方不可能随便就拿得出一十字架样式的灵器糊弄他。 艾可向前跨出，她需要将钥匙递给杜威，然后带回父亲。 虽然对方很可能耍花招，但她没得选择。 而当她跨出两步之时，手臂却被身后的某人抓住。 “我来吧。” 发出声音的是释灵，随后，他在艾可有些错愕、克维有些抓狂、米小笛有些担忧的表情中，拿过他手中的十字吊坠，向前方几十米处的杜威四人走去。 释灵的内心是很不愿意将这东西交给杜威那种人渣的。 不过，这样能帮助艾可&沙华换回自己的父亲，那还是很值得的。不过，真的会这么简单？会不会中途出现什么危险的事情……战斗？受伤？死亡？ 释灵停止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感受指尖十字吊坠上残存的别人的体温。 如果是自己，就不会受伤…… 自释灵开通第一术式以来，他给自己的能力下达了一个定义：绝对宏观物理防御！ 改变身体所受宏观力的方向。 这是他的第一术式，也是作为“控制方向”这一异能的一部分为他所使用、 话虽如此，今天早上释灵挨了骨幽龙的一记尾击后，虽然没有被砸成肉块，但接触到它的后背却被灼伤…… 从此，绝对的物理防御变得不再绝对。 他能改变的，充其量也不过只是这幅身体所受力的方向。 高速飞向他的子弹。他可以改变接触的瞬间，所受的冲击力方向。 砸向他的铁棍，他可以将受到的力变得相反，那样，挥动铁棍的人则感觉像是用了两倍力气打在金刚石上。 他甚至可以改变自身所受重力方向，以九点八米每二次方秒的速度超任何方向“飞行”。说是飞行，不如说是“坠落”。那种感觉就和蹦极时下坠一样。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提前开启术式。 他也有很多不能防御的：温度、电流、气压、毒…… 简单来说，如果知道释灵的弱点，对付他很容易。 不过……就眼前的情况看来，杜威不清楚释灵的能力，现在由他出手交换比较安全。对方的异能是“兽化”，增加身体机能进行物理攻击，在释灵看来对他是无害的。他在前进的途中就开启了自己的第一术式。 距离目标越来越近，步伐好像没变，脸上摆出怎样的表情释灵自己也不清楚。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32) 关于时间概念，据说只是生物的一种错觉。 ——32 ### 与杜威相距大概两米。 这样的距离足以进行交换。 说起来，就是眼前这家伙么？这家伙指使人在我家对面的楼房狙击我……昨天阳台上那块被打碎的玻璃我还未请人来更换。 我伸出握住钥匙的右手。 同时，左手接过束缚莫兹大叔的铁链。 十字架被杜威取走；我则握紧了铁链。 “莫兹叔叔，我们来救你了。” 我轻轻说了一声，压抑的心情稍稍释然。随即面向杜威：“钥匙已经给你了，请你解开莫兹叔叔身上的锁链。”我尽量使自己不紧张。 “这是当然。” 杜威握紧从我这取走的十字架，笑容溢出。他从口袋中取出一把小钥匙，即使只有短短两米的距离也用“扔”的方式给我。 接过钥匙的我并没有马上打开铁锁，当务之急是离开这边，回到属于己方的阵营。于是我一边注视着杜威三人，在确认他们没有什么小动作的同时带上莫兹叔叔后退。 似乎，任务完成了？ 解开莫兹叔叔的锁链后，艾可带着哭腔扑入他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看见这一幕，我的心彻底放松了。艾可的双眼哭得通红，环抱父亲的双臂十分用力，好像一松手就会再度失去一般。莫兹叔叔的眼中充满了自责与激动，被女儿抱住之后，同样没忍住掉下泪水。 七年未见的父女，在此刻终于相聚。 “辛苦你了哦！” 在我感慨这一幕的时候，米小笛来到我身边，微笑道。 在为我担心吧？说起来，刚刚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看见我说让我来的时候，米小笛一定也在心中为我捏了把汗，可因为当下我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没有阻碍我…… 想到这，心中不禁一暖。 当然，以上也可能是自己在yy罢了。话说，她突然走过来对我说这句话。 到底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态？ 一边胡乱自顾自地思考，我一边回答道：“毕竟这种事我最适合做。” 但下一刻—— 她将脸凑过来，几乎贴着了我的侧脸。 那样的距离。 等等，这是要干嘛？ 感受得到细微的呼吸…… 不过，还未等得我先开口，耳边传来了只有我才能听见的声音： “下次做出这种危险举动之前，至少先告诉我一声！笨蛋。” 语调虽轻柔，但又有着不可忤逆的威严。 克维原本一直注意着杜威三人的动向。那三人得到钥匙之后就慢悠悠地走向马路，似乎打算离开。 “咦，亲上去了么？” 从克维的角度看，大概是那样吧。 “好羡慕啊，要是小艾也能这样对我就好了。”某少年幻想。 …… ——深入骨髓的痛。 脑袋就想要炸开了！灵魂处于撕裂的边缘。 世界，如同被灰色的底片覆盖；灰色的世界，连自身呼吸都无法感知。 ——为什么……这种感觉…… 米小笛…… 视野中飞速运动的小物体自远方飞过，贯穿了女孩的头颅，灰色的血液为灰色的天际加深了灰色。 心跳声？是自己的心跳声？陌生的心跳声…… 之后是一段模糊不清的杂音。 …… “交换结束了，我们应该可以走了吧？” 身前的米小笛这样说了一句，侧身向河堤的公路方向走去。 我却还处于失神的状态。 直至。 女孩的背影与灰色的身影相重合。 “米小笛！！！” 已经来不及了吧，这点时间，无法发动术式。 可是……怎么能？ 我的厉声呼喊，成功让米小笛转过了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但她所看见的，是用尽全力扑向她的我。 我已经……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没有枪声。 但是我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子弹自我背后擦过去的过程。 算是运气好吧？子弹只是从我的背部皮肤擦过，在那上面留下渗出血迹的一条直线。 米小笛被我重重地压倒在草地上。 脸颊还有胸口都传来异样的触感，脸部应该是我的脸紧贴在了她的侧脸颊上。还好没有亲到……而胸口则…… 她应该在一瞬间就涨红了脸，可惜没有很清楚地看见这一幕。我只能吸着凉气，感受背后的痛楚以及侧耳听见的急促呼吸声。 看见这一幕的克维首先反应过来，立马叫了出口：“是狙击！快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不远处还没走多远的杜威三人突然回过了身。杜威又露出了令人很不舒适的笑容。 下一瞬间，克维就瞬间移动到艾可和莫兹的身边。 “爆破狂！”他吼了一声。 “明白。”回应的是寸头青年，爆破狂是他在落耀的专属称号。 “早料到那家伙会来，我又怎么可能不留一手？”爆破狂将目光扫向河对岸——子弹射来的方向。尽管没能见到人，但他知道，那个开枪射击的人就在那里。 爆破狂与枪械师。落耀中最熟悉彼此的存在，一个用枪械，一个用弹药。作为落耀中六个a2级通灵者之二的他们，本该成为最好的搭档，此刻却兵戎相见。原因是一个跟了克焙龙，另一个跟随了杜威…… “砰砰砰砰。” 突然间，他们所在的草地地面冒出大量浓烈的白烟，将释灵等人迅速笼罩。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四面冒出的白烟来自于埋在泥土中的四枚***。 “少爷！趁现在，带他们先离开！” 爆破狂一边喊道，一边将灵力汇聚于两只手掌。 烟雾只是为了防止被狙击要害，虽然那家伙手中还有手枪和***，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从和对岸的隐蔽点来到这边。交易已经完成，眼下撤退才是明智的选择。 “克维少爷才开启第二术式，无法像首领那样一次性转移几个人，只能一次带走一个，这样的话可能耗时不小。而且，还不知道刚刚中弹的那家伙和那女的状态怎么样……” 爆破狂思索着，却不想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右臂。 鲜血喷出，凝聚的灵力瞬间溃散。 怎么会？枪械师应该……不对……这是，真实的子弹？不是灵力！是……杜威旁边那两个随从？ “快走！他们还有枪！”爆破狂喊道。 “小艾，我先带你……” “先把我爸带走！他灵力枯竭，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挡住克维抓过来的手掌，艾可&沙华露相当凝重的表情，“而且，释灵他们还……” 克维见没那么多时间迟疑，点了点头，身形一转，抓住莫兹的手臂，瞬间消失。 那之后，艾可朝我和米小笛所在的方向跑来。 由于烟雾太浓，混淆视野的不仅是敌人，还有己方的人。 唯一能无视掉这些白烟的，只有这个术式的发起者：爆破狂。而此时右臂受伤的他，已经失去了发动第二术式耳朵能力——他的第二术式需要两只手同时使用才能发动。 “既然这样……算了，动静大就大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了。” 红色的小球自他左手抛出，透过浓浓的白烟，被扔向杜威三人。 离手后的小球以一种极快的评率闪烁红与橘黄色光芒。那乒乓球大小的物体正是爆破狂的第一术式：塑胶**。 “轰！~~~” 那一声就，就连白色的烟雾都被染成橘黄色。 而那边剩下的，是两具倒地不起，身躯四肢被炸得残缺不齐的尸体。 ——但杜威却不在其中。 “去哪里了！？”爆破狂心头一紧。 下一刻，他的侧耳便传来一句令他从头到脚汗毛竖起的冰冷话语。 “你还真有胆子扔出去。” 爆破狂的瞳孔骤然收缩。 “咕~” 是某种事物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就连疼痛感都是在爆破狂确认草地上落下的物品是自己的左臂后蔓延开——锋利，锋利到让人感受不到疼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楚让爆破狂近乎癫狂。 左臂断了，右臂因中了子弹不能活动，现在的他只能努力地将灵力催向断臂处那巨大的伤口，企图快点止血。同时跌跌撞撞地，远离出现在他身旁的高大身影。 那两米来高的人，正是三大术式齐发的杜威！ 兽爪、超灵敏嗅觉、强壮的双腿，这是他开启三大术式后带来的增益效果。 第一术式“兽爪”所出现的金属外骨骼硬度接近于金刚石。第二术式“超灵敏嗅觉”能分辨出方圆一里的任何气味，而那第三术式，则提供了极强的奔跑能力和跳跃能力。 这样的异能，完全就是为了搏杀而存在！ 杜威再次举起兽爪，刀锋般的爪子对准爆破狂的寸头发型脑袋。 原本只需拍下，爆破狂就会彻底四绝，杜威却停了下来。 三根灵活柔韧的青藤如青蛇一般朝杜威爆射而来，青藤彼端的艾可在烟雾变淡后的第一时间朝杜威发动术式。 “艾可小姐，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死啊！” 青藤被利爪瞬间撕断，不再针对爆破狂的杜威双膝微曲，朝艾可的方向。 弹射！ “好快！” 那是艾可的第一反应，下一刻，杜威已经出现在她纤细的身体前。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33) 我将身体摆在刺向你利剑的路径。 只为能减少你所受的痛楚。 ——33 ### 钢爪向前疯狂突进，朝向艾可&沙华的腹部。 “小艾！！！” 突然出现，挡在她身前的克维，令她再度失神。 杜威的手爪距离她不过半尺距离，男孩还是为她挡在身前。 那只手穿过了克维的后背，再插入艾可的小腹。 鲜血瞬间飙出，两人的脸变得狰狞不堪。 杜威将贯穿两人身体的右手缓缓举起，毫不费力的样子。 两手紧抓住杜威手臂不放的克维淬了口血，喷在杜威脸上，强痛让他说不出话。 脸上染血了的杜威突然笑了笑，锐利的笑容露出白色獠牙。 “刚才还在考虑要怎样才能逮到你，毕竟以你的能力想要逃跑的话，我还真拿你没办法。没想到，你竟然直接送上门来。” “叛……叛徒。” 克维紧咬的双颚中蹦出这样几个字，但这却使得杜威笑意更盛。 “哈哈哈哈，这写名义什么的，与玄境钥匙比起来一文不值！有了玄境钥匙，我就能培养出一股完全仅效忠于我一人的势力，不用再寄于你父亲的‘落耀’下！顺被说一下……那次任务失败，你父亲重伤垂危，其实是由我一手策划的！啊哈哈哈。” 笑容与笑声毫无节制。 “你……混蛋……咳……” 克维想骂出来，却说不出声。紧贴在他身后的艾可脑海则被刚才那一幕完全占据。 真是，傻啊……阿维。 要死一块了吗？ 而此时，杜威的侧身突然出现一股强烈的气息，气息将他牢牢锁定。 紧急情况下，杜威将两人直接甩出，立马转身架起钢爪。 “锵~” 清晰的撞击声瞬间发出。 那是一柄水蓝色长剑，与自己钢爪相互撞在一起。 如果刚才他再迟疑那么一秒钟，他的脑袋可能已经被砍下来。 剑身传来强劲的力道竟让杜威感到十分吃力，但又看见持剑者不过是个少女后又眉头紧皱。虽然眼前这个少女以及将钥匙送给他的那个男孩杜威都不认识，但从枪械师的描述看来，这两人应该是混入这场“钥匙事件”的局外通灵者。枪械师只与他提到过那个男孩：无视伤害以及飞行。 “虽然飞行的姿势有些奇怪但的确是飞行。” 他是这样说的。 光是这两点，就已经不是杜威能够应付的。因此他选择再得到钥匙后再出手。然而，枪械师却没说起这个女孩，关于她的能力。 被扔出去的两人掉落在河水边缘，腹部血流不止，用上灵力也不怎么凑效。 “小笛，快去给克维他们治疗，我来拖住这家伙。” 因行动较为缓慢而后一步出现的我向小笛说。 她听见我的话语后，不多做思考就妥协了，算不算是对我的一种信任？蓝色长剑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她向我说出一句“一定要小心。”之后就朝克维艾可二人跑去。可以看出她情绪的激动。 准确来说，我也十分生气，但还没有到不能控制的地步。 生气是没用的，毕竟现在的我还如此弱小，用冷静的思维思考如何打倒眼前之人才是该做的事。 唯一的术士早已发动，我将起设定为：力的方向逆转。当然，前提是重力排除在外。 小笛的话，吃过之前的教训，不可能不对远处进行狙击的家伙有所防备。用不着担心她，再怎么也是开启了第三术式的s级通灵者，事现场单人能力最强者。 我的话……虽然只是开启第一术式，但面对杜威这种纯力量型输出起到很好的克制作用。 唯一担心的，是怕那狙击手向克维、艾可，以及倒在更远生死不明的寸头青年开枪。 杜威站在我前面七八米处，但他也仅仅是盯着我，似乎没有抢先出手的意思。应该是对我的异能有所了解？ 那，我先上好了！ 动作不是很快，与小笛的速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我对灵力的应用还是不够熟练啊…… 我才迈出五步，前方的杜威一个俯冲而至，利爪袭向我的脑门。 就是这样的招式，杀死过多少人……眼前动作熟练的通灵者无疑是个血腥的亡命之徒。 不过，我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知的释灵了！ 即便对方的速度快到令人看不清，由于我的第一术式早已发动，他的手掌在拍到我后瞬间被两倍的力道弹飞。想必那滋味令他很不好受。面部狰狞的同时速度也慢了下来。 我则趁势一把抓住他的领口，一拳挥向他的头。 用尽力量，一切的阻力都会化为打出去的力道！ 而对方的反应速度相当不慢，立马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接下我的拳头。 但那没有用。 即便是被异能强化过的手掌，在无视力的我面前也毫无作用。 拳头将其手掌快速推开，之后再砸向其头骨。 猛烈的力道直接将杜威打倒在地。 看来对方的异能被我克制得毫无攻击性。 “别打了，你似乎，赢不了我。”现在的我似乎有说出这话的资格。 杜威缓慢地从草地上爬坐而起，刚刚被我击中地地方留下一块清晰地淤青。其眼神，就像是匹随时会扑食而来地恶狼。我不得不小心谨慎。 他的手掌在我的注视下再次变得尖锐，我却已不像刚面对他时那么紧张。 ——然而。 弹射而出的方向并非朝着我，而是在其身后数十米处的，正背对着我们这边为克维疗伤的米小笛。 “米小笛！！！”我高呼出声。 ### 米小笛跑到克维和艾可身边时，发现克维以及昏了过去，而一旁身体刚刚接触到喝水的艾可氦清醒着。嘴角溢血的艾可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米小笛，颤抖开口：“救，救救他……” 米小笛查探了一下二人的伤势，的确，克维的伤要严重得多，腹中得肠子都露了出来，出血量极大。 看来，得全力以赴了。 米小笛的双手同时泛起深绿色光芒。 “这样一来，自己将毫无防御……希望释灵能拖住那个人。” 而就在她复原其内脏的损伤时。 “米小笛！！！”身后传来释灵的叫唤声。 可恶！这个时候不能停下来！ 杜威已经…… “炎爆！” 转过半身的米小笛只能一只右手扔出代表“火星辰”的火灵力团，由于是瞬发，爆裂的能量完全没有以往狂躁。 凌空的杜威没有躲闪的可能，可他却硬生生一爪子将其拍飞到一边。 “炎爆”落入川泽河水中，一时间激起大量水蒸气。 杜威的利爪拍向米小笛。 明明可以躲开的米小笛，直接右手扛住了杜威的爪子。 准确来说，是她右手中突然出现的水蓝色长剑，与对方的利爪向抗。而她的左手仍在源源不断地维持克维的生机。 ——要是不给他治疗的话，不出一分钟绝对会死。 这是检查克维身体后得出的结论。 如果此时避让，杜威一定会一口气杀死克维。 可是，一只手抵抗的同时还分心为别人治疗。怎样来说也太过勉强！ ### 释灵发动术式朝杜威的方向“下坠”。 ### 杜威另一只兽化的手爪朝米小笛的侧背全力刺去。 …… ### “这算……什么啊……咳。” 依稀可以看见无限紧张的局势。 米小笛她……直到那个时候了都还不全力防御么？ 为了救治克维，为了救治这明明不久前还想要除掉释灵的“敌人”。 可恶……明明只是刚结识不久的朋友。就能为我做出这么多…… 这个时候的我，怎么能…… 想爬起来的艾可&沙华又因牵动腹部的伤口吐出了血。 意识逐渐模糊的她又无力地趴了下去。 …… 下垂的左手指，触碰到了冰冷刺骨的川泽河水。 …… 是冰冷的水？是冰冷的血？ 是冥河之水？ 冥河的彼岸，是无尽的花开？ ### 「绽放吧，彼岸花。」 少女脑海中响起不知是谁低吟的声音。 那一刻之后，整个视觉结界被血红色的光晕笼罩了。 原本因重伤倒地的艾可&沙华。 此时此刻以一种扭曲的姿态，从地面站起！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席卷少女全身。 不断扩张、不断扩张、不断扩张。 急不可耐地想要由一点爆发而出…… 直到演变成内心最本质的喋血；吞噬敌人地血肉变为最始态的欲望。 艾可&沙华的身上，陡然缠绕上许多……与之前稍有不同的植物——原本青绿的茎，仿佛有了血管一样，血液在管中流动。不再是光有茎，此时植物的茎上每隔十多离米就绽放着一朵血红色的花朵。 少女的眼睛，就像地狱中腥臭浓烈的血水，与暗红色岩浆的混合。红得令人绝望…… 而这看似漫长的过程，现实中只过去一瞬间…… 杜威没有击中米小笛。 在他身前，几条血突然出现红色的茎条以一种比他快得多得速度以及强硬的态势挡住他的利爪。 与之前随手一挥就能扯断得茎条不同。此时这有“血管”的茎竟不能被他利爪所动容！？ “去、死、吧。”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终) 你知道，关于曼珠沙华的传说么？ ——34 彼岸花，传说中冥界唯一之花。 也叫「引魂花」。 彼岸花是开在黄泉之路的花朵， 在那儿大批大批的开着这花， 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 又因其红的似火，远观如火焰般燃烧，而被世人喻为”火照之路”。 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亡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 以上仅仅是传说而已哦，就算是在网络上流传的，关于曼珠沙华的传输也有各种各样的版本。 古人因它的色泽、它的妖艳、它的花叶分隔彼岸永不相见而将之与地狱、轮回、生死挂钩。 不过……又有谁真正明白，彼岸花真实的由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情侣。一个称为「曼珠」；一个称为「沙华」，至于那是姓还是名，就不得而知了…… ### “去、死、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 包括杜威。 下一刻，自地面破土而出的巨大藤条瞬间将之死死缠绕。 血色藤条没给杜威任何反抗的机会，尽管他用尽力量抵抗、尽管他的力量狂野无比。在面对“自然力量”时，显得是那么渺小…… 被编织而成的巨大彼岸花茎死缠住的杜威发出巨大的惨叫声，随着不断自地底伸出，他被带离地面。 无数细腾化作天然的防护罩，护住下方全力为克维治疗的米小笛。 而后，杜威被高速挥动的巨茎猛烈挥向地面，猛烈的冲击力让众人明显感觉地面的微微抖动。 草地被砸出一个不浅的人形坑！ ### 我在感受到异动时就立刻改变了自身所受重力的方向。 那个血红色的藤条，给人一种，十分恐惧的气息……残暴、喋血、负面情绪。但我清楚，这是站在河岸边，身形有些扭曲的艾可&沙华所放出的异能。不会对米小笛和克维构成威胁。 此时的我，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除此之外，红色的视觉结界中，一株株曼珠沙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 而留有血迹、或者尸体倒下的地方。 鲜红的彼岸花一簇簇地生长着。似乎是在……吸食那些鲜血？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艾可在信中所说的「失控」一词。所说的，就是她此时此刻的状态？可为什么「失控」状态下的她，还能保持“保护米小笛和克维”的理智？ 这一点是值得庆幸的，要是敌我不分，那就真麻烦了。 此时的艾可&沙华显得尤为可怕，红光闪耀的双瞳注视着杜威所在的土坑，毫无情感的眼珠时不时转动一下。 ### 血藤挥出。 那颗自河对岸某处射来的子弹荡然无存。 血藤雀跃着，触手般扭动躯体，自四面八方蔓延，冲向土坑之中。 土坑中爆射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不顾一切朝远方急速掠去…… 伤痛激发了他的潜能，也令一直以来狂傲不羁的他感受到渗入骨子里的恐惧。 杜威此时心中仅剩下的念头——逃！ 如果此时不逃，绝对会死！至于以后的事，命都没了还怎么做？ 可令杜威没有想到的，时身后爆射而来的血藤速度比他燃烧潜力换来的速度还要快……在他差一点脱离巨大的视觉结界时…… 血藤将杜威淹没其中…… 连骨渣都不曾留下。 作为落耀巨头之一的，s级战斗型通灵者，杜威。就此消失…… 那之后，绝大部分的彼岸花茎藤缓缓收了回去，脱力的艾可一言不发地倒下。 一片狼藉的斜堤，只剩下我，以及冷风中微微摇曳的彼岸花站立着。 我急忙从震撼的心境中走出，跑向倒地不起的艾可。 令人意外的是，她腹部的已经自行愈合。 ### 白色的晶体，自灰色的上空盘旋而下。 这座靠海的城市，从来没有下过雪——至少，在记忆里是这样的。 最开始是少少的数片雪花，落在发隙，落在脖颈，冰冰凉凉的。 呼出的白气缓缓挥发。 应该……结束了？这样的结局有些出人意料。我本以为，此次前来交换人质，作为s级的小笛才是最大的安全保障，但杜威却在a级的艾可&沙华的「失控状态」下被吞噬得连渣都不剩。 杜威消失后，河对岸那位狙击者没有再有过行动。 我拾起掉落在一株彼岸花旁边得钥匙，看见对克维和爆破狂处理好伤口得米小笛对我摆出ok的手势。 虽然经历了这一切的我并没有出多大的力，但我还是如释重负般地长呼一口气。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啊……而且，我不能作为局外人撇开这一切。 后来，米夏叔叔和一些管理局地工作人员来到这里处理现场。 他说了一件令现场人们震撼地事。 在医院治疗的克焙龙，被人狙击，去世了。 听见这个消息，本清醒着地克维晕了过去。 克维、艾可&沙华、以及爆破狂三人被抬上的单价，送进了长黑的商务车中，艾可的父亲莫兹也坐了进去，被带走。 白邺前辈也在来人中，与我寒暄了几句。 “哇，这可是‘落耀’的首脑级人物之一的杜威啊！释灵你真的有和他打过吗？简直难以置信啊，面对这样的家伙你看上去居然还毫发无损的！说吧，是不是米小姐偷偷给你修复了伤口却没有说出来？” 一向爱开玩笑的白邺前辈这一次没有让我笑起来。 “也许，是运气吧……”我平淡说了出口。 觉得不该碰钉子的白邺前辈回到一辆商务车上离开了。 米夏叔叔最后离开，离开之前他并没有向我要另一把钥匙，从他微笑且带有歉意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原本是不希望我和米小笛卷入落耀和管理局之间。 “好了，剩下的事你们就别管了，再怎么说今天也是平安夜，好好放松吧。对了，小笛，今天我和你老妈依旧有重要的事情处理，还是不回家，你就再在释灵家呆一晚吧。” 说完这句话的米夏叔叔不再管米小笛脸上是何种表情，踏入最后一辆车扬长而去。 ### 气氛再一次变得安静，仔细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挺多的。 一大早在家门口发现艾可给的信。 出门遇见克维。 调查艾可去向时遇见因“吞食”释灵丢失的吊坠而异变的骨幽龙。 骨幽龙被回归的米夏叔叔与筱安阿姨打败。 后来也弄清楚了为什么会在医院、咖啡馆遭遇袭击。以及这些天来海心市连环杀人案的真相。 再后来，就是来到这川泽的河堤，与杜威进行人质交换。后又引发了战斗…… 最终的结果是，莫兹叔叔被救，杜威和他的两个手下死了，枪械师不知所踪，克维的父亲在医院被狙击…… 总感觉，这样的世界混乱不堪啊…… 嗯……有些累了。小笛她应该也累了吧。 转头看向那张可爱动人的脸庞时，发现她两只眼睛怔怔地看着川泽河面上地天空，看得出神。 少年时期于内陆生活的我，有许多接触雪的机会。对一直生活在沿海城市的米小笛来说，也许很少见到这种东西。 一片稍大的雪花落到她的头上。 一动不动的她好像在细细品味雪的触感。 我则伸手抓向那片雪花，冰凉的触感在一瞬间在指尖绽放，还未送到眼前，它已消融为水。 “你应该很少见到雪吧，不怕感冒吗？” “噢……平安夜快乐啊，释灵。” “平安夜快乐，小笛。” 对方似乎是因为灵力的过渡消耗，说话时给人软绵绵的困乏感。 此时的我，应该和她脸上一样挂着淡淡的笑容吧？ 又沉默了一小会儿，雪有点下大了。 “呐，我们回家吧。”小笛突然对我说。 之后，她跨出两步，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来，右手软软地拉住我插在风衣口袋中地左手。 “走吧。” “嗯。” …… “说起来，今天应该会有许多活动吧？”小笛突然对我说。 “什么？” “街上啊！圣诞打折活动之类地，我们去购物吧！” “这个……可以是可以啦，还以为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你累了呢。” “怎么会……哈~”少女打了个哈欠。 …… “释灵，你觉得这样像是在约会吗？” “哈？” ——曼珠沙华盛开的道路（end） “嘟~” 稍显漫长的忙音。 “喂，小灵吗？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老爸……嗯，想问你个问题。” “关于你之前送给我的，祝我康复礼物……” “嗯？什么康复礼物？” 电话那头传来有些疑惑的反问。 “你忘了吗？就是那个黑水晶做的十字架吊坠。我住院那天你送给我的。我想问问它具体的来历。” “嘛……有这回事吗？虽然我和你妈的确去看望过你。但我有送过你十字架之类的礼物吗？咳咳……抱歉啊小灵，也许是我最近工作太忙了，搞忘记了。这样吧，你去问问你妈妈，如果是吊坠之类的饰品，就算买也是她做参考，毕竟我可没选饰品那方面天赋啊，哈哈……”那头传来尴尬的笑容，就像是真的没有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一样。 “哦……好吧。” “嗯，不好意思啊小灵，我这边又有工作了，下次再聊。我先挂了哦。” “嗯，再见。” 挂断电话，少年拨通另一个电话。 “喂？妈……” “嘿嘿，小灵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想妈妈了呀？” “咳咳……”少年干咳了几声，“不是啦，我是想问你一件事。” “哦？什么事？” “就是上次……” 少年形容了一下手上紧握的黑水晶十字架吊坠。 “你在说什么啊？我记得和你爸爸上次去医院探望你，没有给你带任何礼物哦。” soul switch(序) 01>夜哀者 「这样的行为，在你们人类的社会中应该属于犯罪吧。」 抓住匕首的手臂颤抖不停。 漆黑的夜晚、监控探头的死角、与夜同色的面罩、给予对象心理压力以及自我防护用的刀具、停靠在马路边能助其快速逃离现场的交通工具、逃跑的迂回路线…… 一切都准备妥当。 可是，这一切自七天前起就毫无变化。 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地点、一样的作案规划…… 他已连续七天在这里蹲守，可至今未对一个人出手。 倒不是说缺少合适的实施对象。 夜晚落单的柔弱女性还是有不少……时尚漂亮的挎包也很吊人胃口。 即便如此，他还是连着七天没有下手。 「如果不出我所料，今天的你会和昨天、昨天的昨天、昨天的昨天的昨天……一样，无功而返。」 ——今天……今天一定要抢到钱！ 走出出租公寓时立下的誓言，在日渐温润的夜里一点一点消融。目标一次又一次从眼前溜走：夜班结束回家的白领、喝得烂醉如泥的浓妆女郎、因和男友吵架独自夜里外出的单纯女孩儿…… 「看吧，你的的确确是个懦夫。出门前才做好的决定就这样忘记了？既然这么懦弱……人类啊，我向你提出的建议怎么样？有好好考虑了吗？」 匕首因手的剧烈抖动掉在地上。 寂静中爆发的清脆声响不断扩散，同时引来目标们的警惕。目标们有意无意中与他疏远了距离。 今天也将是毫无作为的一天。 男人拾起掉落在不平地面的匕首，布满血丝的双瞳黯了下去。 「以人类现在的技术，根本没办法做到那种地步。就算你抢到再多的货币也无济于事——更何况你根本没有去抢的决心。而且……要是你被称之为‘警察’的人类抓住了，她怎么办呢？」 嘴唇干裂了。 男人举步艰难地走到一棵树下，倚靠着树坐下。 以后该怎么办…… 以后。 一个人的以后，算什么以后？ 「喂，别让自己太难受了。人类在情感上感到极度难受时，会对人体造成难以逆转的损伤……不过，还没考虑清楚吗？都说了只是一笔交易，让你我都解脱痛苦的交易。」 ### 02>悼念者 “姐姐给你带来你最爱吃的布鲁塞尔松饼哦。” 根据阳光与蝉鸣判断，时间应该是初夏。 白菊与烘培好的布鲁塞尔松饼被整齐放在小祭台上。 女孩细心地用湿毛巾擦拭着墓碑，一边擦拭，一边轻声向那边世界的弟弟叙述着某些事情。 “老爸也太绝情了，爬上想到达的位置，却把你给忘了。” “说起来，这个时候的你，十五岁了吧？应该会长得很高很高了，比姐姐还高。” “听说小涅前几天来看你了，你应该还没忘记他吧……他可是你小学时最好的朋友啊。” …… 墓碑上的尘垢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姐姐……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我已经找到线索了。” “那是一座与大海毗邻的城市。说起来……你以前说过，想和姐姐一起去看海的吧？” 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墓碑，就像是在抚摸孩子的头…… ——soulswitch（灵魂开关）序 soul switch(01) 海心市的冬天比较温和，沿海地带按道理来说不会轻易下雪。 今年，也仅仅是平安夜与圣诞节那两天飘了雪。 那次事件后，艾可&沙华和克维回陆云市了。 向我和米小笛道别的是艾可和她的父亲，克维没有出现。据艾可所说，他丝毫没有从父亲去世的阴影中走出。 怎么说呢，我和小笛对那家伙都没什么好感。但他在某方面确实值得敬佩……比如用身体替关系好的女孩挡住足以致命的攻击……那种贯穿腹部的巨大伤口，光是想想也令人胆颤。 关于不久前发生的“玄境钥匙”之争，事件结束后管理局没有传唤我和米小笛。 米夏叔叔也没有向我索要我的十字吊坠。 不过，那真的是我的吗？我明明记得是父母来医院看望我时送给我的，说是给我的康复礼物……可我不久前打过去询问其具体来历时。 我爸妈却说「不记得送过我这种东西」。 两个人都忘记了？ 还是说，是我的记忆发生了混乱？ 我个人认为，最大的可能是：他们两个人联合起来，不想告诉我关于这个吊坠的事。 无论原因是什么，我对这个吊坠的来历都无从探知。故事最终，我和米小笛回归了以往的日常生活。 ### “喂……话说你怎么还来我家？” 在打开家门之前。 突然想到什么的我，转身问在我身后的米小笛。 “嗯？” 米小笛脸上有些天然的微笑凝固了。 “嗯？” 一个多月以来每天都和我一起回家，这样的生活几乎成了每天的必然。 也因为这样的惯性思维。我和她都忽略了这件事；都是在开门之前才想到…… 米夏叔叔和筱安阿姨已经回来了，米小笛也应该结束了寄宿在我家的生活， “释灵……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忽略了这一点？” “怎……怎么可能！”心虚的我转头仰视天花板。 “盯……” 我咽了口唾沫。 “那你为什么不在上公交车之前提醒我？” “啊这……” “不管了，今天至少得在释灵家蹭了晚饭再回去。” “啊啊？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你根本就是特意来我家蹭饭的！” “不是啦，我，我是真的忘了应该回自己家这回事！”少女辩解道：“哼，算了，既然释灵都这样说了，那我还是回家吃饭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怎么感觉你一点回家的意图都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我脑海中已经有你挽留我的样子了哦！” …… 明明在不久前才经历刻骨铭心的战斗，战斗后没过多久，我和小笛所受到的负面影响消失得七七八八。 即便如此，我和小笛的确在以某种缓慢的速度成长着。 在学校的现实中，我帮她辅导功课，解决学习上的问题。 在战斗的现实中，她带着我一起战斗，我的体能、灵力运用、异能灵力也在不断增强。 那时候的我，已经能独自面对米小笛口中的“最强的黄阶冥界生物”。所认识的冥界生物种类也在不断增多…… 小笛一直想再次进行s2级的考核，但管理局那边始终没有找到适合考核的冥界生物。 我虽然有打败黄阶高级冥界生物的力量，也就是b级（考核内容为一定时间内杀死五只黄阶冥界生物），但我没有参与考核的意图。总觉得我这种半路成为通灵者的人不适合太高调…… 在面对玄阶冥界生物时，我只能与一些物理攻击型的魔兽和亡灵战斗，但更多时候是谁也奈何不了谁。我缺少将敌人一击必杀的魄力……在这方面，我特别倾慕小笛。 全力战斗的小笛，一只手水蓝色的长剑，一只手火红色的烈焰。样子帅气得不得了……可爱也是等价的。 高中生活的第一学期很快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时候的小笛，成绩由年级垫底爬到了年级中游。 结束时候的我，会时不时独自与黄阶冥界生物战斗。 寒假开始后，我只在海心市待了十多天就去内陆了……毕竟，春节还是得和家人一起度过。 “干脆你就在我们家过年吧！你看，我妈妈做的饭菜一点也不比你做的差哦！” “额……我只是回内地过春节啊，春节结束后就会回来的哦。” “可这就代表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释灵了吧？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内地？” 饭桌上，米夏叔叔将手掌压在小笛头上，用力压了压：“都说女大不中留，你还没长大呢，春节期间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别去给释灵添麻烦。” 小笛撅着嘴巴，伸手捋了捋被弄乱得头发：“什么叫添麻烦……我教会了释灵许多东西好不好？” 筱安阿姨则微笑着问我：“释灵，你现在已经达到b级了吧？有没有想过参与管理局的考核？” 我摇了摇头：“暂时没有这方面想法，我总觉得……还有些过早。” 筱安阿姨和米夏叔叔都是海心市管理局得高层人员。 “其实参与一下考核也没坏处，有等级之后可以接管理局的猎杀任务，完成任务可以得一些你可能需要得东西。”米夏叔叔也许经常这样对的新人通灵者这样说吧…… 我对此笑而不语。 这是我离开海心市前一天来小笛家中做客。 顺便想问一些稍微在意的事情。 晚饭过后，我直接开口问了：“米夏叔叔，你们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我吗？” 米夏叔叔和筱安阿姨似乎猜到了我想问什么，只有小笛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 “因为我初次来你们家做客的时候，我说我是因为得到世界树果实才成为的通灵者。那时候的二位没有相信也没有反驳，可是，不久前你们说这个十字吊坠是灵器，我又说它来自于我的父母……关于这点，你们就没有怀疑过我其实是先天通灵者，却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欺骗了你们？” 我说得很直接，很想弄清楚米夏叔叔和筱安阿姨的真实想法。毕竟，这种事情不主动去问是猜不到的，万一他们真的一直在怀疑我呢？ 还是直接说出实情比较符合我的性格，至于信不信，那就是对方的事了。 想不到问出问题之后，他们一家三口都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整得我很尴尬啊…… “什么嘛，这种问题我就能够回答你了！”小笛拍了拍未完全发育得胸脯，自信道。 “额……” “哈哈，释灵，关于你所说过的一切，其实我都是相信的。只要我相信了，筱安和小笛也都相信。”米夏叔叔这样说，令我有些意外。 “为什么？” “嘿嘿，你忘记我老爸的异能了吗？” “我记得是叫做‘精神压力’。”有什么玄机在里面？ “因为有它，所以我可以感知到别人的精神力。”米夏叔叔看着我，“释灵，你要知道，只要是用大脑思考的生物，或多或少都会释放出精神力。当然，这个‘精神力’只是我祖辈流传下来的一种对异能所能感受到的波动的称呼，现实科学中可没有这种说法。而生物在不同状态下，散发的精神力也是有所区别的。” 我恍然大悟：“说假话与说实话时，精神力会有所区别？” “聪明。”米夏叔叔给出肯定的回应：“所以，在我面前说谎是完完全全的笨蛋行为……不过，真让我感到意外啊，就算是和外界的朋友交谈，对方一天内撒几十个到上百个小慌也是很正常的，可释灵你却很少带给我说谎的感觉。” 没错，出于我的性格，我很少撒谎。关于不想告诉别人的事不一定要撒谎，回避回答也是另一种选择。 嘛……不过最近我似乎有了一点爱撒谎的坏毛病，就是在逗小笛的时候。与她开玩笑，或多或少会编织一些谎话令她开心。 “喂，老爸……你的异能是不是坏掉了，他怎么可能很少撒谎？在学校释灵给我说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 你这就太夸张了啊小笛！ 我不禁汗颜。 不过，心里放下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米夏叔叔和筱安阿姨没有对我的来历产生没必要的怀疑。 ### 第二天早上，小笛特意来高铁站送我。 “你没必要起这么早啊，大老远的来送我，在被窝睡觉它不香吗？” 我看着站在一旁打哈欠的小笛，无奈道。 “总感觉你走了之后，我会有些空落落的。” “行了行了，别说得那么煽情，过完年我就回来。”女孩穿着一件厚风衣，裹着围巾，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会让人产生冲过去将之抱住的冲动。 “我说得是真的欸，真的会空落落的。” 也许我也会感觉空落落的吧，身边突然少了个人，就像米夏叔叔他们回来之后小笛突然不再和我一起回家了一样。 总之，再相见的时候就是春天了。 一说到春天，让人联想到的就是温暖的气候与樱花。 我记得海心市的北沐区有一条栽满樱花树的街道，每年的那个季节都会有许多人慕名赏花……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和她一起去。 soul switch(02) 果然……满世界都是冥界生物。 只要开启类属每一个通灵者几乎都会的“基本术式”中的“灵瞳”，就可以看见它们的身影。 无论是高铁驶过的原野，和还是内陆繁华的街道。当然，绝大多数都是黄阶的冥界生物……至少我还没点到玄阶及其之上的。 有时候我真觉得挺不可思议，以前的我，不知道真实情况的我，一定也在某个不经意间被上身的冥界生物抢走了生命。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可地球依旧日夜不停地旋转。 没有任何不对劲，很多人都相信命这个东西，能活多久，除了天灾人祸影响外，都是上天注定。 在内陆时，也时不时会看见位于视觉结界中，与冥界生物战斗的通灵者。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在离开海心市期间没有再开启视觉解决。毕竟在海心市碰见麻烦还能找小笛和米夏叔叔他们帮忙，对内陆通灵者情况毫无认知的我可不敢乱来。 我到家第三天的时候，老爸老妈才分别回家。虽说他们都在这个城市工作，但不到节假日都很少回家中。 顺带一提，我家在内陆的房子在县城，距离父母工作的主城区仍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小时候很向往春节，较长的假期，是父母一年中陪我最长的时间。 现在稍微长大了些，内心对春节竟不是特别期待了…… 我特意又问我父母，关于十字吊坠的事。 得到的结果依旧是二人的否定回答。他们都说绝对没有送过我这东西……面对父母，就算是我的心理分析能力也判断不出二者言语的真假。这个时候要是米夏叔叔在就好了。 “啪~” 绚烂的烟花在县城的上空绽放。 虽然家中三人有说有笑的，可总感觉这个年过得太过冷清。老爸老妈虽忙于工作，但他们乐天的心态始终与记忆中保持原样。即便是很忙碌很忙碌地工作，他们却不像其他就职者那样一天抱怨工作的繁重，给他们打电话时总嬉皮笑脸的…… 我们没有其他亲戚。老爸没有兄弟姐妹，老妈没有兄弟姐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似乎在我记事之前就不在人世。我对热闹的春节毫无印象…… “喂喂，小灵，到你出牌了！” 靠打牌守岁的我们没有多起劲，也没有多消沉。我往往输给很恩爱的这一对。 “老爸，我们可是农民，你怎么老帮着作为地主的老妈过牌？” “话是这么说……可你不觉得妈妈一个人对付我们两个人太可怜了吗？” “我当地主的时候你怎么炸得那么爽！？” “小灵别生气啊……或许等你找到女朋友后也会这样对她？”老妈偷笑到。 “对啊，小灵可是继承了老爸我的优良基因，一定会对女朋友很温柔！” “这和我们仨打牌有个锤子关系？” 虽然老爸的话让我想莫名到了在海心市经常出现在我身边的女孩儿…… ### “啪~” 绚烂的烟花在江边绽放。 秒针划过顶端12这个数字。 “新年快乐！释灵！” 对方没有回复。 “新的一年请多指教哦！” 依然没有回复。 唉，这家伙，一如既往不怎么关注手机消息……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呢？ 趴在阳台眺望远处烟花的米小笛这样想，但终究但心对方会觉得突兀。 ### 春节过去五天，老爸老妈又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之中。 我在内地的家中收拾了一天，将这几日来弄得乱糟糟的房子打理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我又在家里无缘无故躺了一整天，一个人，什么事也不做，饿了吃点东西，困了就睡一会儿，醒来后就继续呆呆地躺着…… 毫无意义的一天就这样过去，第三的我，踏上回程的高铁。 ### 窗外是跟来时无异的风景。 “都说了，真没必要来接我。” “我只是顺路路过高铁站而已，那附近有一家不错的烤肉店。顺便接一下释灵而已！” 电话那头小笛的声音让我哭笑不得。 “行吧行吧，我到站的时间大概是……” “对了，你是不是很久都没有打开企鹅了？” “嗯……准确来说寒假以来一直没有打开过。” “怪……怪不得……” “嗯？怪不得什……” 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我打开企鹅账号，发现大多都是99+的群聊内容，往下翻就可以看见小笛的对话窗口。是一些节日祝福之类的话语……大概有十多条吧，在不同时间段发送的。 我居然全都错过了？ 想撞墙的冲动油然而生，我怎么就一直忽略了这个东西？要是我知道小笛可以和我聊天，我岂会在昨天废躺一整天？也许……我真的有点古板得跟不上时代了。 给对方认真回复了一些消息后，我又靠着车窗看风景。 不过……相对于风景，我更加在意得是坐在我对面的人。 从年龄看来，那个男人应该二十四五岁，脸颊白净，体态瘦削，一看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仅是如此的话，也不值得别人在意。我在意的是他自上高铁后一成不变的表情、神色及一成不变的动作。 大概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他从上车坐下后就一直是这个姿势、这个神情。要不是他的瞳孔时不时会收缩转动，我甚至怀疑他在睁着眼睛睡觉。 在心理学上看来，此类人心理被困顿在对自身不利的事件上，因而极度焦虑不安，表面稳定的性格实际上会因为一点点外界的不当刺激而大变样，是十分危险的心理状态。 而且……那种，那种眼神…… 就像是，在思量着如何捕获猎物的恶狼。隐匿在丛林深处，不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察觉那一抹，狠劲…… 此狼非狼，是温顺的犬类流落荒野之后被激发了野性。 我在心里默默因将对方比作犬而道了个歉。 “你好，打扰一下……你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困扰？”我问道。 对方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而是眼神中流露出“你是在跟我说话？”这种疑惑。 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对方，一定会因为我只是个十五岁高一的学生，不将内心的烦恼告诉我——当然，我也不想知道对方是有着怎样的烦恼。 与之交谈，转移对方的注意。这样对方时刻紧绷的心情会得到适当的放松，当然，前提是我的话语不刺激到对方，应对这种情况，我只要扮演倾听者角色就行。 “不是哦，我……昨天通宵打游戏，所以现在很没精神。” 这样的回复——是我赌对了！ 听得出对方是在说谎，配合对方将这样的谎言演绎下去，从而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什么游戏？让人这么入迷？我也想试一试……”我问。 “就是那个最近很火的游戏，你这样的学生一定玩过……” …… 我与他交流了一会儿，交流的内容仅限于游戏。 不过我对这些东西实在不怎么不感兴趣……好在对方的精神已不像之前那样紧绷。 之后对方以“太困了，想睡觉”为理由，在座位上小憩起来。 那之后，直到我们一同在终点站“海心市”下车，都没有再交谈过一句话。 “喂，释灵！这边！” 车站外小广场边上，我看见小笛站在稀疏的人流中向我招手。 “唷，好久……额，十天不见。”看见小笛之后，总觉得一路上索然无味的内心开始有了……一点点的波动。 “嗯？才过去十天吗……我感觉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啊。”她自言自语的声音被我无意中捕捉到。 “那么……你来接我是为了……？不会是让我去你家吧？”我问。 “之前在电话里给你说了呀，这附近有一家广受好评的烤肉店，今天是新年开张第一天！所以想和你一起去吃！”说着，她眼睛开始发出卟啉卟啉的光辉。 还真有烤肉店这种东西啊…… ### 北掘离开高铁站后进了地铁站，连续两次转站之后又换乘了公交。 最终到达郊区的一栋老式公寓。 房门很老旧，北掘打开其中一个公寓防盗门，在玄关换上鞋子，走进最里面的房间。 房间内光线不好，透过有些微弱的光芒，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与北掘年龄相近的女孩。 女孩像睡着了一样，恬静的脸颊充满病态色。 她的左手插着输液器，只不过吊瓶中的药液已经输完一段时间。 北掘坐在床边，思绪无比复杂。 眼前这个人，自己最爱的人…… 那个时候，在高铁上。坐在他对面的男孩儿突然问他“是不是在因什么事而困扰？” 他很想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可是，这样也会让对方困扰。对方仅仅是个高中生的样子……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吧。 他选择和那个男孩交谈了一会儿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再打开的游戏，长期烦躁压抑的情绪竟然得到些许舒缓。可是，舒缓过后迎来的是无尽愧疚。 所以北掘才会以“太困了，想睡觉。”与男孩结束游戏上牛头不对马嘴的交流。 北掘伸手，轻轻抚摸女孩的脸庞。 “对不起，安安……我没钱了，家里人给的钱太少了……连你一个疗程的治疗费都不够……对不起，安安……” 他没出息的哭了。 soul switch(03) 高一下学期开始了。 有一点令米小笛很欣慰……班里多了个转校生。 转校生是个很漂亮很文静的女孩子，仅仅是到校的那一天，就被班上许多男生献殷勤，下课时间更是有不少其他班的男生站在后门“打望”。 这下子，大家终于能将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到别人身上了！ 就连上学期对米小笛一直展开追求的华川，在这学期没了任何动静，似乎是也是将目标放在了八（b）班的转学生上。 三月中旬，天气仍比较寒冷，行走在外可以明显感受到气温回暖。 夜色下的城市角落。 “释灵，跟上！” 水星辰之剑紧随而上，伴随少女急速旋转而下的身体疯狂切割灵魂形态的黑狼。 黑狼哀嚎一声，身形退避，刚与少女拉开距离，却不想被楼顶跳下的少年一拳击趴在地。 黑狼被狭缝两端的人堵住退路。 米小笛双瞳中蓝色光芒闪过，她稳住身形，长剑紧握，朝黑狼冲刺而去。 黑狼没有轻易死去，作为玄阶的魔兽，整体素质远非黄阶冥界生物可比。仅一个呼吸的时间又突然跳了起来，口中吞吐的黑色能量朝身后的释灵猛然射出。 很短的距离，就算是米小笛也不可能突然绕道它身后替他挡住那道非物理性质的攻击。 “方向——改！” 释灵双眼之中，黑色的光辉一闪即逝，随即，那道攻击竟凭空微微偏离了轨道！ 水星辰之剑刺入黑狼的身体。 释灵侧身，彻底躲过黑狼吐出的能量。那道攻击飞出去没多久就消失…… 就如同。 黑狼的身体化为黑烟逐渐消失…… “干得漂亮！释灵。”长剑化作流光消散，米小笛小跑向释灵。 “不通过术式强行使用异能……果然很勉强。”刚才令黑色攻击方向偏转的那一下，直接抽走了身体近七成灵力。 异能作为“改变方向”的广异能，释灵的第一术式仅仅是“改变自身所受宏观力的方向”。显然，改变那道攻击的运行方向不属于此列，因此，想要令其方向改变，使用的是“未通过术式”的直接异能。而这消耗的灵力，与通过术式使用的异能不在一个数量级。 米小笛手掌发出的柔和绿光令释灵稍微好受了一些。 “感觉我还是很弱啊……照你所说，‘魂狼’只是玄阶魔兽中最弱的一类。而现在的我根本无法凭个人的力量消灭它。”释灵看着自己的手心，手掌上轻微的擦伤是刚刚改变“冲击力”与“重力”方向切换时发生的小失误所造成。 “喂……别太好高骛远了哦！才开启第一术式就想独自与玄姐冥界生物战斗？全世界又有几种变态的异能可以做到？而且，释灵你才成为通灵者半年左右，体内灵力远远没有先天通灵者的那么多。”绿色光芒扫过他手掌上的擦伤，细微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释灵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表现得有些失落，可实际上他对力量也不是多么渴望。 他曾亲眼目睹几个很强的通灵者为了争夺一颗魂心而相互下死手…… 「对力量太过执着，或许会将自己推向深渊。」 “你也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不过……释灵的成长速度还真是快得令我有些吃惊，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独自面对玄阶冥界生物了。”释灵看出了米小笛的话并不是安慰他，而是发自心底地相信他。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走向附近的地铁站。 聊天的内容很轻松，想到了什么就聊什么，时不时两人会因为对方的一个小动作、一句玩笑话笑上很久，就连行走的时间也因他们的笑容缩短了许多。 每一周都会有这么一天，米小笛和释灵一起猎杀冥界生物。米小笛会对释灵加以指导，教他如何更自然地使用灵力异能，也会向他介绍各种不同地冥界生物。 不过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找到冥界生物，实在找不到的话，俩人会跑到所在地就近娱乐地点游玩…… 什么时候起，两个人之间已经这么熟络了？他们自己都回答不上来。 行走在夜灯下人行道的一对身影，开开心心地聊天。 在地铁站分别，就像是约会结束后的情侣，都有些不舍，却又说不出心中所想。 三月中旬了……樱花是否已经开了？ 说出再见以后，转身的释灵这样想。 不知道为何，他心底升腾出一丝说不出的失落。 他心里确实有些想法，比如……邀请…… “等一下，喂……释灵！” 才说完再见不久，米小笛又叫住了打算离开的释灵。 “嗯？还有什么事吗，小笛？” 释灵笑得有些强行。 “那个……”米小笛的脸红扑扑的，眼神也有点飘忽不定。似乎有意的与释灵的目光错开。 “额……”释灵好像猜到了什么，眼神偶然与米小笛的眼神交叉，这下子两人都不自然地错开。 释灵张开五指挡在米小笛身前，“等等！我……嗯，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应该有点难以启齿吧？这样吧……我数三二一，我们同时将那个想法说出来。” “嗯……”虽然被释灵地怪异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米小笛还是点点头表示同意。也许这样自己就真的能好好说出来？ “三、二、一。” “你肚子饿了想叫我现在去陪你去附近的美食街。”/“我想邀请你周末陪我去北沐区看樱花……额？” “话说我在释灵你心中到底是怎样的形象？”米小笛耷拉着脸，有种想哭的感觉。 “emmmmm，很可爱，很喜欢吃……”释灵说。 当然，省略了一句“很令人喜欢。” 随后，是米小笛的一阵抓狂…… 「不过，没想到我俩所想的真的是一样的啊，想一起去看樱花……」释灵心想。 新年前无意中许下的新年愿望实现了欸。 ### 三月末的周末。 天气看起看来不错，应该会是晴朗的一天。 从释灵所居住的川泽区到北沐区中途会经过米小笛家附近的地铁站，因此，释灵先在那一站下了地铁等待米小笛。 等待的时间稍显漫长，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穿着一件较厚的灰白色卫衣的释灵站在地铁进站口内侧。 翻动着手机上昨晚两人聊到深夜的聊天记录，因为今天的约会，两人兴奋到很晚才进入梦乡。释灵觉得自己有些变了……会为这样的东西失眠，要是换做初中时期的他……咳咳。 回海心市半年时间，自己的变化真的挺大的。作为当事人的释灵意识到了这一点。 从以前的不与人交流、不同别人欢笑、对别人漠不关心；到现在，已经变化很大。其中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出于他想要自我改变；也有很大一部分出自于米小笛。 “嗨，久等了吧？”突然有人从释灵身后拍了他的肩膀。 转过身，经过细心打扮的女孩儿出现在他眼前。 她上身穿着一件鹅黄色半高领的针织衫，褐色格子裙刚过膝盖，黑色的裤袜将一双小足包裹，收进帆布鞋。脸上看不见化妆的痕迹，不过这么可爱的女孩本就不需要化妆来装饰自己。她的脸很干净，眼镜下的眼睛更干净。 “别……别一直盯着我啦！”米小笛自己也觉得挺别扭的，很久没有为了穿搭在试衣镜前站这么久了……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释灵干咳一声，“那啥，其实也没等多久。” “嗯？”米小笛将头凑过来，于释灵相距很近。像是在打量着什么，“嘿嘿，你该不会也在家里不停地试衣服吧？”她咧开嘴巴，笑道。 “你这算是不打自招么？”释灵同样咧嘴笑道。 ### 中途转了一次车，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北沐区的大学城站。 在这一站下车的人比较多，有不少人和释灵他们一样，趁着好天气与周末，来此处观赏樱花。 二人刚走到那条街，就被眼前绝美的景致深深吸引。 北沐区的这条樱花街道，樱花已经开得不少了。 粉白色的花一簇簇地凑在一起，好像在讨论着什么事情，又好像天空中地云，展示属于自己的姿态。有些花仅展开三两片花瓣，像一个个害羞的少女；有些全展开了，露出嫩黄色的花芯；也有小部分的花骨朵，看起来像淡淡小小的苹果…… 春日温和的清风吹过。 不少花瓣会以秒速五厘米的速度随风飘落。 来往之人，多数是附近大学城的情侣。他们或手牵着手、或轻轻偎依，在轻微恬静的时光下，漫步在粉色萦绕的世界…… 释灵和米小笛并肩漫步，没有牵手之类的动作……对二人来说，对仅仅是朋友的二人来说，那样的举措几乎是不可能。 看到了树下接吻的情侣…… 额……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谁叫两人只是好朋友呢？很好很好的朋友…… 米小笛用尽全力咽下一口气。 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有意或者无异地，手臂朝身边男孩的手臂靠近。 一点一点地接近。 嗯，就快触碰到了……手掌与他的手掌。 “小笛，你看那个人是不是白邺前辈啊？” 即将触碰到的手掌突然“飞了”…… 释灵伸手指向不远处，在那里，有两个男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soul switch(04) 今天也是单身的一天，耶~ “说起来，寝室里另外两个家伙呢？”睡到十点才起床的我，发现寝室里就只剩下我和另一个正在疯狂敲键盘的室友，没道理啊……今天明明是周末，那两个家伙怎么可能会起这么早？ “他们啊……他们说街道上的樱花都开了，还挺漂亮的，看着今天天气不错就纷纷陪女朋友看樱花去了。”敲键盘的室友头也不回的回答着我。 对此我长叹一口气以表示内心的高度不屑已经对单身主义的绝对自信：“那些家伙，自身成为了爱情的奴隶都不知道，一天天傻兮兮的将精力浪费在女朋友身上，真是悲哀啊……” 起床打理了一下自己之后，我向宿舍里的宅男老兄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宿舍。 今天的计划是……嗯，先在外面闲逛一整天，然后下午去动感人间打工。 也不知道孙潇然那家伙今天去不去管理局，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 绝对没有关心那个暴力女的意思，只是单纯有点在意那家伙……嗯，没有别的意思。毕竟是同大学，同年级的通灵者。 阳光确实不错，在有些寒冷的三月底，给予这个单调的世界一点温暖。 说到底，都是作为通灵者、拥有奇异的异能、强大的灵力惹的祸啊，让曾经的我如此轻视这个别人觉得五彩斑斓的世界。 ### 以往的我，确是是这样想的。以至于养成了沉默寡言、落落寡合的性格。 那样的我，一直走过了小学、初中、高中…… 直到进入大学，我也曾一度认为我也会这样的态度度过。 不过，与小学初中高中不一样，大学里居然几个和自己一样的存在，通灵者？或许，我也会有适合自己社交的小群体？ 刚进大学的那几天，几个有意向联谊的通灵者开了个简单的联谊会。 怎么说呢，属于意料之中，七八个通灵者中，大多人的情况都与我相似相似。轻蔑看待这个凡人为主的世界，孤独地度过童年，并认为这种孤独感还会伴随自己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也许是大家都高傲习惯了，面对同样的通灵者存在，却都还是一副不愿深入交流的样子。我也是如此，甚至还有些受到邀请却不来参加联谊会的家伙，孙潇然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那次联谊会之后，几个趣味相投的男通灵者还真“联谊”在了一起。对了在此解释一下所谓的“趣味”，无非是利用视觉结界的便利做一些满足自己私欲的无聊事情而已。当然，在这个管理局所掌控的世界，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脑子的通灵者都不敢做的太过火……我自然没有加入他们的小团队。 高一上学期某一天傍晚，我路过学校外的一个小巷子。 无意被巷子中传出的“听不见的声音”所吸引。 “喂！听说你上次没有参加我们的联谊会？是不是有些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大家都是通灵者，你在不同人中不合群也就算了，连通灵者圈子也不放在眼里？” “看来咱哥几个得让你长长记性，看看这世态炎凉……” 在巷子外面的我，驻足看向巷子里面。 原来是上次联谊会时候的三个笨蛋……以及一个，没见过的，戴着眼镜的女生。 四人都位于代表各自异能色彩的视觉结界中，也就是说那个女生也是通灵者……是上次没来参加联谊会的？ 麻烦事啊……我可不想参与其中。 打算无视这件事并离开的我，却被那女生开口的话语给吸引住。 “我以为真会给我看什么好东西，原来是单纯找茬的。现在，三秒钟，滚。” 面对三个同龄的通灵者，还能说出这么轻松霸气御姐范的话？ 说起来，我没见过同龄通灵者之间的打斗欸。更别说是以多欺少的场景了…… 正如我想象那样，那三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男生被那御姐范女生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激得满脸通红。 “三……”涂着唇釉得嘴唇吐露数字。 三个男生开始各自准备使用自身异能。 “二……”画眉轻皱，眼镜下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厌恶。 三人向那女生冲去。 “一。”语落之后，是嘴角无尽的戏谑。 随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在我眼前。 那三个本气势汹汹冲向女生的人，竟然突然间相互扭打在一起，不同种类的异能、不同种类的攻击模式相互攻击彼此，就像在面对杀父仇人一般。一时间，巷子中散发的灵力不断飙升…… 作为主角的那个女生，则像是被他们完全忽视了一样。她踱步轻松，分明没有刻意去做，却完全躲开了那三人错综杂乱的攻击，头发都没乱一下地走出了巷子，一副掌控一切的“女王形象”。 女生在走出巷子的那一瞬间解除视觉结界。 那三人应该是中了那女生的异能才会自相残杀起来……巷子中的三人彼此战斗虽热切，但看样子……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皮肉之苦是避免不了了，说不定刚建立不久的塑料兄弟情也会瞬间破裂吧。 “喂，小哥。在这看了这么久……你该不会实际上和他们是一伙的吧？” 眼镜下的双眸透露出知性美。 额，光顾着看她，忘记离开现场了…… “我可不认识那群家伙……”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我就此转身离开。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自从初次见到孙潇然，我立马就被这位同龄的女性通灵者深深吸引。 就像是火星子在一个偶然扎进了**堆中，咻~的燃烧起来……在激情未用尽之前始终是耀眼的。 高挑的身型只比我略矮一点点，在女生中很突出，说话的语气、平日里的姿态，时时刻刻无不凸显着御姐范，平日与各种普通女同学谈论得风生水起，根本不像普通的通灵者一般。在面对男生时……又像是权力女王，傲视天下。 说实话，下定决心向其他班同学打探她的名字，我可是做好了不少的觉悟…… 后来的我，能像普通人一样融入校园生活，以正常的目光看待普通同学，说起来也和她有着不少关系…… “咳咳，孙萧然同学是吧……那个，额。” 也不知那个时候的我，是抽风了还是怎的。 就那样表白了。 “我喜欢你。” “嗯……你是谁？” 结果理所当然的被拒绝了。 从来没有恋爱的经验、一点都不为表白对象所熟悉、初次表白被拒绝……怎么想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那时的我却为此自闭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帮助我走出自闭，迈向正常人生观第一步的人。 是一个叫“北掘”的大四学长。 将北掘学长称之为我的“人生导师”、“人生航线的灯塔”、“人生黑夜中的萤火虫”等等也不足为过……总之，虽然他只是个普通人，但我对他的崇敬比那些所谓的“通灵者中顶尖的高手”更加强盛。 大一上册快结束的时候，我没有加入任何社团，没加入学生会或者团学部门，也没任职什么班干部。系主任似乎是看中了我名列前茅的期中成绩以及真实意义上的“闲”，将我塞给了一个缺人的项目设计团队。 那时候的我，刚被孙潇然拒绝不久，内心想着与更多的人接触，增强自己的社交能力……如果能像她那么出色就好了。于是我没有拒绝系主任的请求。 团队的主要学生负责人便是北掘学长。 “白邺，怎么感觉自从你加入我们团队以来就一直哭丧着个脸？”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时候的我，回答别人的问题也是丧丧的，感觉很没意思。 “哦？那就是最近受到了什么打击？感觉哭丧得比以前更厉害些了。”北掘学长一边调试着大学实验室的仪器，一边说着描述我现状的话。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 “该不会是……”他将头偏了偏，以至于能够绕开机器看见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我，“失恋了，或者表白失败了吧？” 很不正经的笑容就算是后来的我回想起来也有种将之胖揍一顿的冲动。 我瞪了他一眼，充满敌意的目光简直就是我的超级黑历史。 “喂，别那么凶嘛，既然我说了出来，那就决不是单纯的想嘲讽你。我这里有帮你脱离苦海的方法哦！”学长走到我身后，在我没注意的情况下拍了拍我的头。 背脊处传来一整恶寒……难，难道……这个学长是g*y？ 想到这里的我内心很是恐惧，甚至灵力都准备好了。 “欸，这可是来自学长友善的抚摸啊，看见你那表情就知道你想歪了是不是？学长我是什么人？我的性取向可是超级正常的，哦对了，顺带一提，我有一个超级可爱的女朋友，这可是你羡慕不来的哦！” 灵力停止运行…… 为什么，这个人就像是，能看透我的内心一样？ ### 樱花还真是美啊…… 可恶，还真让我看见了那两个室友和他们的女朋友…… 算了，看在天气和么好，樱花这么美的份上，这几碗狗粮咱干了！ 一边在路上溜达的我，一边自我吐槽。 不过很快的，放松的心绪变得激动起来。 因为我无意间看见了我在这个学校最为尊崇的人。 北掘学长去年就毕业离开学校了，如今来这里，是来赏花的嘛？ 他不是说他有个可爱的女朋友吗？怎么不和她一起来？ 嘛……算了。 我朝他身后冲了过去。 “北掘学长，好久不……！” 我刚刚从他身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可是—— 一阵天旋地转后。 我被眼前的学长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 然而在过肩的那一瞬间，我瞟见了学长的眼神…… 是北掘学长没错……可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给我一种「陌生」的感觉。 “痛~” soul switch(05) 释灵所指的方向，樱花树下交谈的两个人中，其中一个人确实是白邺。 “小笛，我们去和白邺前辈打个招呼吧。” 说着，释灵就自顾自的朝白邺走去。 “这家伙……” 明明……明明差一点就碰到释灵的手了！ 仇恨值瞬间「飙升」，而且锁定在某个倒霉鬼头上了。 “白邺……前辈是吧？看来有必要找时间让你见识一下所谓‘蒸汽暴徒’的力量了。” ### 白邺打了个喷嚏。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别烦我。” 平静的话语，就像是一个只有发声系统的机器人说出的简单话语，只不过机器人的声源取自自己很熟悉的人。也仅仅是熟悉音色罢了。 如果真的是自己所崇敬的那位学长，不可能不认识自己，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毫无感**彩的话。 可是，自己大半年以来的记忆切切实实地告诉白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让他“重获新生”的北掘学长。 难道他失忆了？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怎么可能连我都不认识了？ 真的假的？ 难道是船新版本的冷笑话？又是在故意逗我玩？ 可是，学长臂力也太大了吧……一下子就将我过肩摔倒，是不是对外界刺激谨慎过头了？而且……他以前有这么大的臂力么？ …… 无数的自问、疑问涌上白邺心头。 “嘿……白邺前辈……” 另一边出同样传来熟悉的声音。 可是白邺没有心思去管是谁。 白邺心里很不安……他想问北掘一些事情，可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只给白邺留下一道有些熟悉的背影。 他探出手，似乎想要呼唤那道背影。 ——喉咙终究没有发出声。 “白邺前辈，你怎么了？那个人是……” 白邺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身旁的少年。 “哦？这不是释灵嘛？难道是想前辈我了所以来大学城看望我？” 白邺几乎立马就从刚刚的不安转化成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笑着问出现在此地的释灵。 “额，这倒不是……我和小笛一起来看樱花。”释灵如实说了出来。 “哈哈，其实不用这么客……额，你说什么？不是专程来看我的？”白邺话语一顿，“也是啊……都已经小笛小笛的叫了，你们进展得可真快啊……喂喂，不会又想骗我去谈恋爱吧……” 额…… 对白邺前辈这轻浮过头的性格，释灵竟不知该如何评价。 “咳咳，刚刚那令白大哥伤心的人是白大哥的男朋友吗？怎么他离开时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旁幽幽凑近的米小笛古怪道。 白邺不慌不忙，嘴角微微上扬：“米小姐，一上来就这样损许久不见的我，该不会是失恋了或者表白被拒绝了吧？” “呃……呃呃，你……你在胡说什么鬼话？!” 很显然，米小笛紧张了。 “哦？失恋或者表白失败？什么时候……”释灵也明显察觉到米小笛的不对劲。 “等等，释灵……别被这家伙糊弄过去了，这家伙分明就是想不告诉我们刚刚那个令他伤心的男人是谁！”仇恨值上升了。 没想到话语说出来后，白邺竟然收回了以往笑着的脸，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失落。 “那个人是我的一个已经毕业了的学长，以前跟我关系很好……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突然就换了个人似的，连我都不认识了……” 释灵和米小笛从未见过白邺认真时候的样子，因为在动感人间里时，白邺总是大大咧咧和他们开玩笑，就连上次与杜威战斗过后，白邺来清理现场时也是如此。 看来，那个人对白邺前辈而言真的挺重要的。 释灵看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身影……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那里遇见过。 “也许人家太忙了，就把你这个生活中的小角色给忽略掉了。”米小笛叉腰道。 “我的存在感还没有低到这种程度……”白邺无语道。 米小笛看了看四周，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向白邺：“我记得孙姐和你是一个学校的吧？要不把她也叫过来，我们去整点东西吃？” 释灵对米小笛前半部分提出的建议表示认同，可没想到她立马就转变为了吃…… “我和那家伙可不熟，要叫你自己叫。” “什么熟不熟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会去动感人间打工，完全是为了孙姐。”米小笛似乎想将白邺的老底给扒出来。 这下子换做白邺不自然了：“咳咳，米小姐可别乱说啊。我去动感人间打工，除了想赚点外快之外，很大程度是为了向米夏前辈学习！怎么可能是为了……为了孙潇然那家伙！” 一旁观语的释灵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不少信息。 原来这位经常在动感人间吧台打工的前辈，似乎对在管理局内部工作的孙姐有意思？ 不过也是，那样的美人，又是通灵者，应该很少有男性通灵者不会对她有爱慕之心吧。 反正我对那种御姐没多少兴趣就是了……看了看一旁的米小笛，释灵在心中提醒了一下自己，但又觉得自己有点想过头了…… “欸？这不是小笛和释灵么，两位前来约会吗？” 说曹操，曹操到。一旁走来的正是刚刚他们所谈论到的孙萧然。 此时的她一副休闲打扮，手中还抱着刚买的小吃，看见释灵他们之后就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朝他们走了过来。 “好巧啊孙姐，我们刚刚还在谈论你呢！”看见了孙潇然，米小笛一下子开心起来。 作为经常出入管理局，为数不多的女性通灵者，米小笛和孙潇然的关系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很要好。 “真是荣幸啊……emmm（咀嚼食物发出的声音）。”食物被咽下，“没想到我也会成为你们日常谈论的对象。”当孙潇然的眼睛瞅向一边目光躲躲闪闪的白邺时。 那形象简直瞬间就从邻家温柔大姐姐转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 “话说……你这家伙怎么也在这里？是想打扰我家小笛和她男朋友约会么？欸……你单身也就算了，可别想阻挠我家小笛寻求幸福。” 话语轻轻松松让释灵和米小笛二人变得面红耳赤。 白邺却咬牙切齿：“说得这么厉害，你这暴力女不也是一直单身着的吗？” “我和你多少有些不同吧，你连你喜欢的人喜欢谁都不知道，至少，我知道我喜欢的人同样也喜欢我。”咧嘴微笑的孙潇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仿佛给白邺浇了一盆冷水。 ### “给我说说吧，关于你表白被拒绝的前因后果。” 我也很想弄清楚，学长所谓的“帮我脱离苦海的方法”。于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我将自己向孙潇然表白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出来。 当然，有关通灵者方面的事情一律回避。 想不到我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学长听了之后在肃静的实验室内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笑，笑死我了，怎么会有你这般钢筋筒骨加没脑子的人，要是你这样都撩到对方了，我当即把这台切割机吃了……哈哈哈，对，对不起，实在太好笑了~” 简直就是在考验我的耐心！干脆先把他揍一顿吧？ 还在笑？ 还在笑！？？ 我特么…… “我说，你……”我快要爆发的时候。 “学弟啊，你应该……很不擅长人际交流吧。”由笑言疯语，突然转变为深沉的言语。北掘学长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简单的话语令我微微一窒。对啊……这不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么？ 属于我们这个，与众不同，又自命不凡群体的常见病。 “嘛……其实我看得出来，你的内心。是想要有所改变是吧？” 学长的声音在我耳边环绕。 “想要改变的原因，不仅仅是一点一点被融入社会的压力挤压，也有很大一部分源自于你想表白的对象。你很想像他一样，能很好的融入人群之中……这就是你答应系主任加入我的团队的原因。” 声音不断环绕。 环绕归环绕，你人为什么一会儿在我左耳边说话，一会儿又在我右耳边说话？你不累吗！？ “你直接告诉我有用的做法。”我打断学长的话。 “你知道的，在这个很现实的社会，一身才华不能横溢；满腹经纶不能颂咏。唯一能展现出来的，唯有现实一点的东西……”学长在我身前的椅子上坐下，很是正经地看着我，一边伸出左手……额，大拇指与食指、中指不断摩擦。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啊，在这个如此现实的社会，人与人的交流是需要资本的！ 别人看不出你有多少值得结交的才华，但可以一眼看得出你有没有值得结交的资本！只要我衣着华丽，一身名牌，开着豪车。这样就会有许多人来结交我，我的社交能力就能不断攀升！ 实在是妙招啊！ 我恍然大悟，立马起身：“我这就去赚钱！我要成为有钱人，让大家都来结交我！” 谁料学长突然起身，一只手将我摁回椅子上：“你想啥呢？怎么能想那么低俗的东西？钱钱钱，就知道钱，你喜欢的人真的会在意那玩意？” 对啊……孙潇然是通灵者，想得到钱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就算我再怎么有钱也吸引不到她吧…… 看见我略显失落的样子，北掘学长突然一脸贼兮兮地凑近：“没事儿，你喜欢的人不稀罕钱，可学长我很稀罕啊！嘿嘿……我的意思是你先请我吃顿饭，表示表示诚意，这样我方便大公无私地替你传道授业啊！” ### 白邺第一次请北掘吃饭的地方就是这家中餐店。 此时，白邺和释灵坐在桌子一侧，孙潇然和米小笛则坐在对面一侧。 四人在米小笛的怂勇下一起吃午餐。 白邺伸手夹菜的时候…… “白邺前辈，你的手受伤了？” “嗯？没有啊……”注意到释灵的视线盯着自己的右手小臂下侧。 白邺看了看自己右手衣袖……在那里，有一道暗红色血迹。 soul switch(06) 我特别痛恨自己。 因为这病掉的身体。 ### 那会儿我们刚毕业不久。毕业没有令三年多的恋情垮掉，反而令我们的关系得到升华。 我和他的家庭都不是很富裕，大学毕业后打算直接投入工作。 我们利用大学期间打工攒下的钱在这座城市闯荡。 他是个特别温柔可靠的人呢，仅仅一个月时间，就找到了一份薪水不错又体面的工作。 这也是必然的吧。他本身素质实力过硬，大学时期又带领自己的团队屡次取得省级、国家级的奖项，为自己的履历增添光彩。同时，他也是一个幽默风趣，积极乐观的人。 我认为后者才是他成功的关键点。 也是我爱上他的关键点。 海心市少有的秋雨…… 因为忘带伞，被淋成落汤鸡的我走进公寓。 这是我和他临时租住的场所……计划里会住上两年左右，然后就可以将房子的首付付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旋转钥匙都耗费了极大的力气。 拉开厚重老旧的防盗门，里面的光景略显黑暗。 身体好累……好想找个柔软地方扑倒。 可是不行，因为身上还是湿的。会让沙发或者床发霉…… 然后，我撞到了他柔软的怀里。 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 “安安小朋友，你这个笨蛋，今天早上出门前不是刚提醒你要下雨的吗？又忘带伞了。” 热毛巾敷着我的头，隔着热毛巾，我仿佛感受到更多的热量……来自于他手掌的温度。令人安心，令人想睡觉。 “嘿嘿……我又忘记了嘛。” “先别睡，会感冒的！我已经放好热水了，你洗个澡再睡。” “对不起哦……今天我又应聘失败了……” 也许只有现在这个时候，我才可以做到微笑着面对这个有些残酷的现实。 “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一个人，也可以撑起这个家。嘿嘿，你别太累了，工作什么的随缘就好，实在不行，以后你就做家庭主妇吧！” “呸，不要脸。我还没嫁给你呢，我们还不算一家人！还有啊……我才不想当家庭主妇，要不你来做家庭主夫吧。我一定要找一份比你更好的工作，以报今日被瞧不起之仇！” “是是是，我亲爱的安安小朋友。” 无奈地回应着我的话，他将我抱进浴室。 我们的生活很简单。 我每天比他早起来一个小时，做好两份早餐之后，吃掉自己的，然后出门去找工作。 下午谁先回家谁就做晚餐……不过往往都是他回家得比较早。 公寓所处的郊区位置较偏僻，去城区有半小时左右的车程。 我从一开始的，找自己想做的工作、与自身专业对口的工作；到后来的寻找能做的高薪工作；再到后来的应聘一般性质工作…… 投了至少五六十份简历吧…… 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无能，有些配不上如此优秀的北掘小朋友。 可每想到这里，我就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争气。 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怎么的，我觉得身体逐渐用不上力。 后来的我才知道，那是我病魔涌现的前兆。 在毕业那年冬天，我如愿找到了一份工作。虽然那份工作不是我心中最向往的，但实际上刚毕业的大学生百分之九十都和我一样无法从事自己所向往的工作……北掘能做到完全是因为他实在太优秀了。 我找到的工作待遇不错，可惜没有五险之类的。不过也没什么可计较的，稍微攒到些钱了自己买就是。 …… 我在第二年的春天病倒。 那天也一如既往的觉得使不上力。 明明出门前还被北掘提醒，身体难受的话就呆在家里休息…… 我在公司写文案时倒下，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病房很安静，洁白整洁的环境我很喜欢。 更喜欢的，是醒来时就紧紧握着我的手的这个人…… “唷，睡醒了啊？” 点滴管的药液一滴一滴下坠。 他微笑着，眸中的光芒一如既往的温柔。 这一天，窗外的樱花开了…… 想做起来，可乏力感回绝了我向身体提出的申请。 心底莫名蔓延出丝丝恐慌，不过……因为他就在我身边，我倒不是很害怕。 “我……生病了吗？” 我问。 “没事……只是一些小症状而已，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喂喂喂，连我都敢欺骗吗？”我微笑着反驳他的话。 “好吧……你确实病了，而且，这个病有些厉害哦。所以要好好养病才行。”话语很轻松，该不会是想要故意吓我吧？ “什么病？检查出来了吗？” “急性炎症性脱髓鞘性多发性神经病，也叫吉兰巴雷综合征，不过你只是初期症状，接受治疗的话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又得浪费多少钱啊？我医保去年没有续保……” 稍微有点后悔了……不过，至少这个病是可以医治的。 不过，公司请假半个月的话，说不定工作又泡汤了。 希望老板不会在我病好后将我辞退吧…… 姚安安啊姚安安，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你得好好休息，好好治病，快点好起来，不能让北掘小朋友替你担心。 在医院输了一天液，身体确实有所好转，至少能下床走动了。 北掘小朋友不会时时刻刻陪着我，虽然他昨天特意请了一天假陪我。我病倒之后，他就成了我两唯一的经济来源，虽然三个月下来我两有了少许积蓄，但……住院这种事，可是很昂贵的。 不过，他总是会在下班后第一时间赶来医院。 “怎么样？今天是否感觉好一些了？” “嗯！”我将他带来的粥一口气喝光，“我甚至觉得可以马上回去工作哦！” 医院疗养区有一颗巨大的樱花树，此时正值樱花盛开的季节。 我和他坐在樱花树下。 我们念的大学外有一条街，街道两旁栽满了樱花树…… 想必此时此刻，也是樱花瓣漫天飞舞的光景。 以前的这个时候，我会和北掘小朋友一起手牵着手，漫步在那条樱花树之街。 不知道今年还有没有机会呢……希望我出院的时候樱花还在绽放。 我期待能早一些出院…… 后来……我真的出院了。 不过却是因为没有金钱支持我继续治疗下去…… 我并不是半个月后出院，而是住了更长更长的时间。具体是多长，我记不清。 身体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糟糕，就连上厕所都需要护士帮忙……根本不像北掘小朋友给说的那样，半个月就能出院。 虽然他一样每天都来陪着我、每天给我说笑话、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 心里的不安不断增强…… 直到我想主动了解这一切。 有一次，我请求护士将我的病症表拿给我看……虽然护士小姐表示只是吉兰巴雷综合征，没什么好担心的。但在我有些过激的“行动”下，拗不过我的护士小姐给我看了属于我的病症表。 运动神经元病。 不是吉兰巴雷综合征么？ 这时候的我，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做到抬起手臂，活动手指的地步。 我给手机解锁，唤醒了语音助手，“搜索运动神经元病。” “运动神经元病，又名渐冻人症、渐冻症，是现存的不能治愈的绝症之一，表现症状有……” 后面的电子音已经听不进去了…… 北掘小朋友……这是你唯一一次正经地向我撒谎吧…… 还真将我给骗过去了…… 我应该哭了很久。 ### 我连着几天没有和北掘小朋友说话。 不是不想理他，而是实在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我有我的想法…… 我生病了，不能治愈的病。 我家家境不太好，父母都是农民，如果他们知道我有这样的病…… 北掘小朋友之所以会骗我，完全就是想让我安安心心的养病……然后一个人默默承受我极度高昂的医疗费用。 北掘小朋友……你还很年轻啊…… 有一天，我和他摊牌了。 “我已经知道了哦，我得的不是吉兰巴雷综合征，而是渐冻人症……” 北掘小朋友没有说话，难道是我说话的声音太小了？ 眼前不变的笑容，只是笑容比以前沧桑了不少，还有好重好重的眼袋，没有休息好么？感觉更瘦了啊。 “喂……北掘小朋友。我们不是很熟吧……” “我们没有组成家庭、没有孩子、没有结婚，甚至你都还没有拿走我的第一次……嗯，因为你说想等到新婚之夜。” 说到这里的我……是不是笑了笑呢？ “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道路。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谁要你管我啦？别自作主张了好吗……我真的……” 眼泪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流出来？ 给我坚强一些啊！坚强一些！姚安安！ “你……真的什么都没欠我啊，离开我吧，我求求你了！” 眼前的那张脸突然凑近。 —— 嘴唇紧紧贴住我的嘴唇。 —— 温暖的触感令全身麻木的我仿佛再次找回活力，当然，只是错觉罢了…… “安安小朋友，你这家伙，都这副模样了还敢命令我……太天真了吧……” “我……一定会和你结婚的，你这辈子都别想逃离我！” “我们会一起生活，一起工作，步入婚姻殿堂，在海心市买一套房子，生下一对儿女。” “我以前每年春天都会陪你去大学城外面那条街欣赏樱花……以后也是，有了孩子也是，老了也是……” “我会想办法让你好起来的……” ### 后来，因为支付不了昂贵的住院费，我被转移到了出租公寓内。 北掘小朋友对此事很自责，尽管这完完全全都是我的错…… 可是，我连安慰他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已经，失去了发声能力。 世界陷入了黑暗。 或者，我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就连北掘给予我的温度都不在能够感受…… ### 我仿佛熬过了一个寒冬。 最终迎来了春暖花开的春天。 很久没有见到光芒了……没想到会令眼睛这么刺痛，即便刺痛，也渴望着光。 身体传来的感知…… 我的病……？ 起身的我，察觉到房间异常空旷。 soul switch(07) 米小笛时不时会一个人前往动感人间。 与释灵有些佛系的修行方式不同，米小笛给自己每个月都安排得有目标。 完成管理局发布的一个b级任务，三个c级任务。 管理局所派发的任务百分之七八十都是猎杀冥界生物的任务，此类任务大多由一个地区的管理局专门的任务部门派发。 不过也有私人派发的任务，不过前提是雇主拿得出能让别的通灵者心动的东西。 米小笛向来都是接取管理局派发的猎杀冥界生物的任务。至于那些私人任务……米小笛认为可能会涉及到通灵者之间的纠纷，她从不考虑那些任务。 通灵者完成任务之后，向管理局提出申请，待管理局专门的审核人员确定任务真的完成之后，就会向他们提供一些报酬。不过b级、c级的任务报酬大多是钱财，米小笛往往也通过这样的方式赚取外快。 “最近好像没什么合适的任务欸……” 米小笛咬着手指，镜框下的眼睛不断盯着任务粘贴栏，晃过来晃过去。 这个时候，管理局的门打开了。 孙潇然自酒吧进入管理局，注意到站在任务栏一侧的米小笛。 “哦，小笛，接任务啊？” “嗯。”米小笛点了点头，目光仍然放在任务栏上，很专注的在衡量。 孙潇然也靠近过来，扫视了一眼任务栏。 海心市由于管理得当，冥界生物数量比较少，平日里玄阶的都难以发现，不过黄阶的还不少。 “这个ss级任务还在这里啊……连米夏前辈都没能除掉它么？” 孙潇然的目光转移到最上方的一张任务。 “哦，这个啊……我爸说他一直都没找到这只‘玄刹’，也许它离开了海心市也说不定……因此任务就一只挂在那里了。” 米小笛看着最高处已经贴了较长一段时间的任务。ss级任务，最低的奖励都是地阶魂心一枚……不过米小笛是与这玩意无缘了，现在的她面对一些困难的s级任务都不见得能完成。 “怎么感觉你愁眉苦脸的，又遇见什么心烦事了？说给姐姐听听呗。”孙潇然看着米小笛提不起劲的脸，笑道。 “额……” 少女的心事可是秘密，怎么可能随便说出来…… 与释灵与北沐区看樱花已经过去几天了，两人的关系还是和往常一样好…… 为什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呢，为什么没有一点点的进展呢……不过，已经是接近最好的朋友了，还能朝哪里进展…… 米小笛长叹一口气，“因为没有适合我的任务啊……”她随口答道。 “真的吗？”孙潇然推了推她的眼镜，显然是有点不信，可是也没有拆穿：“不过，没有合适的任务，也是件好事不是么？” 孙潇然伸手摸了摸任务栏，富含深意的说：“海心市管理局能有米夏前辈和筱安前辈真好，将海心市管理得调调有序，就连地阶的冥界生物都看不到几个。小笛，你知道么，我们海心市在十五区中，冥界生物数量算最少的了。而十五区在全国二十一个区中冥界生物也算少的。” 米小笛的确没有留意过其他地区的情况。 “我曾和叶舒婷前辈去过十一区的一个管理局分局。那里面，比我们这个任务栏还要大许多的任务栏，被密密麻麻的任务贴满了，还有许多贴到了墙上……冥界生物少，所以海心市的任务才会这么少，从各种意义上看来，这都是通灵者所希望看见的。” 米小笛沉默了。 因为她想到了一些其它的事情。 想要不断变强、不断考级的理由…… 可思绪立马又被孙潇然打断了：“小笛到底是怎么看待那个男孩的？” “哈？”米小笛愣了一下。 “就是释灵啊……自从你进高中以来，进管理局十次有七次都和他一起的，上次去看樱花也是。我听白邺那家伙说你们好像经常一起约会？” “咳咳……有，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哈哈，释，释灵他……”米小笛尬笑着，挠了挠脑袋，“我和他真的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而已。” “我知道你们目前只是朋友，可也不像你所描述的那样，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吧。作为过来人……姐姐我不得不给你提个醒。” “你是想说……通灵者都不好寻找人生伴侣这件事？”米小笛问。 “没错……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欸。”孙潇然笑着对米小笛说：“能在这个时候与同龄的通灵者一个同校同班，而且你和释灵的关系又那么好，这样就不必忍受通灵者‘祖传’的孤独。” 通灵者……虽得天独厚，也得承受作为“世界影子”带来的负面影响。 通灵者人数较少。在学生时代难以找到能理解己身的同龄朋友。 通灵者与普通人结合后生下的孩子，有一半的几率是通灵者。 如果生下的孩子是普通人还好，若生下先天的通灵者……关于通灵者的东西难免会暴露。要是普通人的那一方无法接受，对孩子、对这个家庭，都会产生难以想象的后果。 我……到底是怎么看待释灵的呢…… 米小笛的思绪不禁回忆到刚进高中报名的那一天。 …… “可恶……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只是个高中生……” 米小笛晃了晃脑袋，没有再接任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管理局。 孙潇然若有所思的看着米小笛离去的背影，心中在觉得有些有趣的同时，又对自己的处境略感惆怅…… “至少……我知道我喜欢的人同样也喜欢我。” 这句话，是那天她在学校外向白邺开玩笑时说的话。 “没办法啊，谁叫你在我不认识你的时候向我表白……让我知道了你喜欢我。” 正在吧台调酒的白邺打了个喷嚏。 “难道有谁在想我？怎么可能呢……”他摇了摇头。 随后，他看见了头也不回离开酒吧的米小笛。 “米小姐……这是怎么了？” 动感人间外的天空略显阴沉，就像她飘忽不定的心。 有一种……想去表白的冲动…… 傍晚时分，人烟稀少、路径偏僻。 突然就下雨了，而且……是那种一下子就下得很大很大的雨。 米小笛慌慌张张的跑到附**房的房檐下。 世界一下子就陷入嘈杂与磅礴，有的雨水溅到了她鞋子、裤腿上。 欸，真倒霉。 突然，右侧房屋边缘有个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 那是一个……倒下的人？ “喂喂！你没事吧？”米小笛急急忙忙跑到那倒下的人身边。 仔细一看是个女人，一动不动的倒在平房边。 她约莫二十一二，看起来比孙潇然年长一些，同样也是个美人。 其肌肤传来地滚烫温度告诉米小笛，这个人在发高烧，除此之外倒没什么外伤。 “醒醒啊……喂！你没事吧！” 晃了晃对方，依然没有反应。米小笛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 可手机屏幕突然被倒地的人伸手挡住……那女人喘着沉重的气，很虚弱的睁开眼睛，细声道：“别……别打给医院……” 说完话地女人像是脱力了一样，再次昏倒。 米小笛看了看拨号盘，有看了看昏倒的人……稍作思量之后，打开了通讯录。 ### “我这是怎么了……好温暖，我在……” 姚安安睁开眼睛时，视野还是很多的重影重叠在一起，模糊不清。 正因为模糊不清，她看见了一个人。 很高大，很熟悉的身影。 是他？回来了么？ “北……” 视野逐渐清晰，那个身影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你醒了？” 释灵见状，朝门口喊了一声：“小笛，她醒过来了。” 姚安安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地房间中。 但看见释灵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外貌阳光俊朗，心中没有升起恐慌。 “请问，这里是……” “这是我家。”释灵温和回应道。 与此同时，米小笛端着粥走进房间。 姚安安隐隐约约记得，在彻底昏迷前有人在呼唤她，现在想起应该就是眼前的女孩了。 “给。”米小笛将温热的粥递给姚安安，姚安安顺势接过，可是迟迟没有开动。 看着对方脸上的迟疑，米小笛说道：“放心喝吧，这可是我亲手做的，绝对纯天然无公害的那种！” 似乎被米小笛的话给逗笑了，姚安安开始尝了一口。 随后，有些急促地将一整碗粥给喝光。 应该是饿坏了。 “别急，慢慢吃，还有哦。” 姚安安将碗放在床头柜上，身体舒服了不少：“谢谢你们带我来这里。” 释灵和米小笛相视一眼。 米小笛问：“你应该是身体太虚弱了才会在路边倒下，要多注意身体……不过，那个时候你为什么叫我不要打急救电话呢？” 姚安安听见之后，脸色有些发红：“实不相瞒，我……我的资金支付不起昂贵的住院费用。” 似乎问道了对方的难处，米小笛顿时感到很羞愧。 “不过没关系，只是小发烧而已，我身体的状况我还是很清楚的。我叫姚安安，十分感谢你们救了我，真的很感谢……也很高兴认识你们。”脸红的她神色很快回复自然，向释灵二人不断道谢。 “姚姐姐你好，我叫米小笛，他叫释灵。”米小笛很热心地介绍道。 soul switch(08) 小笛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她说在路上碰到个发烧晕倒的人，对方似乎不想进医院。于是小笛问可不可以送我家来照顾一下。 我没做多少思考就答应了。 我家只有我一个人居住，相对于一家三口，并且都是通灵者的小笛家来说确实方便一些。 对于是通灵者的米小笛来说，将一个昏迷的人带到我家来轻而易举。 当我问起小笛是否认识她时，她摇了摇头。 对陌生人都这么温柔么…… 我的心底切切实实对小笛有些异样的情愫。 起初的时候或许还没有这种感觉。第一次在学校相遇、被她从噩梦鬼灵的束缚中拯救。不过那个时候的我还只是普通人，对小笛的感觉仅仅停留在“很要好的朋友”。 再后来，小笛因父母有事来我家暂住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怎么说呢……一起生活的开端，她总是有些笨手笨脚的，家务似乎也不怎么拿手。我将她看作了妹妹之类的亲人，本想好好照顾她。 可小笛有着属于她自己的骄傲，开始尝试做饭、打扫之类的杂物。 这也算是我对她了解的深入。不完美，却有改变自己不完美地方的一颗心。 同居期间也经历了一段难熬的时光，在家中都差点死掉……不过那个事件总算彻底落下了帷幕。那次的平安夜，一起出去玩。 我第一次有了“男女朋友之间约会”的感觉。 只是感觉而已，我们始终只是好朋友。尽管在一起的时光很让人感觉舒服……说实话吧，因为我不知道小笛的内心是怎样的想法。 “谈恋爱？”高中生不适合谈恋爱……而且我们仅仅才认识不到一年的时间。小笛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和我读初中时那些没头没脑时不时给我送一封情书的蠢女人们完全不一样。 我们的关系终止在了这样的地步。 就算是上一次一起去看樱花，未能使之再有进展……说起来，还真是一种一想起来就有些尴尬的地步。 小笛带来的那个人昏睡了近三个小时才醒过来。她二十多岁，名叫叫姚安安，姑且和小笛一样称呼她为姚姐。 姚姐之前应该是个更美的人……至于为什么说以前，因为可以从她病态的微动作、身体表现等方面看出她患过一场大病，病后虽然她痊愈了，可身体也有些不如从前。 姚姐的家境有些困顿，为此连医院都不想去。不过我想这也是有原因的，或许是她之前的病令她的家境变得困顿…… 事实的确如此，当问到她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晕倒的时候，她稍作停顿，给我们陈述了一个稍显心酸的故事： 她本来和她在大学谈了三年恋爱的男朋友同居生活，二人都来自农村，也都在海心市找到了不错的工作。 原本应该在繁华的城市开启崭新的生活，可似乎命运不想让他们过得这么欢愉。 去年春天的时候，她被检查患上了吉兰巴雷综合征。 她的病情不断恶化，从去年的春天到今年的春天，几乎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痊愈。而且，在病情最为严重的那段时期，她甚至对外界所有的感知。 而在这整整一年的时间中，她的男朋友始终在她身旁守护着她、照顾着她。从没有因为她生病而弃之不顾、刻意疏远…… 她心中很感动，同时也很痛恨自己。 上个月，她的病奇迹般地好了。她恢复了感知，也能够自由活动身体……可是，醒来后的她却再也没有看见自己的男朋友。 他们的出租屋中，许多之前买的电器被卖掉，似乎是为了给她筹集医疗费；醒来时桌子上盛放着一桌子新鲜且丰盛的大餐，也是出自于他男朋友之手；与此同时，茶几上还有一张银行卡和他留下的便条。 他说他离开了，叫她不要想他，要好好生后下去，早日找到其他对她好的人。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她男朋友才离开没多久。 她想不通，为什么她的病都好了，她男朋友也知道这件事而特意给她准备了丰盛的一餐。可是他却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她猜测，也许是他为了给她支付高昂的医疗费用，在外背负巨大的债务，如今悄然离去……是为了独自而承担那足以一下子压垮两人的巨债。 电话怎样都打不通，一切社交账号都变为了灰色。就连打电话问对方的父母，他们也表示联系不上他…… 她很自责，心很痛。 一种比病痛更大的东西压在了她身上，令她喘不过气。 随后开始在诺大的海心市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开始寻找他。 她一边打零工，一边寻找他的踪迹。没有动银行卡了的一分钱…… 不过，再怎么样她始终也只是一个被病魔缠绕了一年的女生，即便痊愈身体状况也很差……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晕倒在路边。 ### 姚姐和我们聊了没多久就从我家离开了。 经历虽然令她有些喘不过气，但她还是选择继续走下去。 她说她还会继续找下去…… “这才一个月啊……至少得等到我完全断绝希望为止。” 走之前她微笑着说出这句话。 ### “姚姐和她男朋友的感情一定特别特别好。” 在电梯口送走姚安安之后，小笛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随后她突然转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我，有些昏暗的声控灯光下，四目相对。场景莫名有些尴尬……我和她不约而同的扭过了头，又同时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那……释灵，我也回家咯。”双手背在后面，小笛看着地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额……要不在我家吃了晚饭再走？” 小笛明显为我的话所动容,眼睛开始闪过神采。 喜欢自给的我，家中往往不会缺少新鲜优质的食材。 嘛……虽然有点不好意识承认，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应对小笛来我家做客才会准备这些。 她能来我家，我挺开心的。 一桌丰盛的菜肴很快被我准备好。 至于为什么只有两个人吃饭，我却会准备这么多菜……因为我对小笛的食量很了解啊。小笛是个实在的吃货，狂吃不胖的那种……不知道她怎么开挂的。 可是，今天有点不对劲…… “是没胃口么？”面对与以往不同，此时正小口小口吃饭吃菜的小笛，我问道。 没想到她竟然脸红了，筷子放在碗上，双手抓紧双膝处的裤子，低着头：“我想问……” “小笛。” 我叫了她一声。 “嗯？”被突然叫道，她急忙应了一声。 “还记得，我们一起居住的那段时间么？” “记得啊……问，问这个干嘛……” 她为什么看起来有些慌乱？好像脸红的跟厉害了……不管了，先把我的问题问出来。 “你应该记得……我有一段时间，头会突然很痛吧。” 察觉到我问的是正事，小笛很快认真起来。 “记得……你那时候真的很让人担心啊。做饭的时候打碎过几次碟子，甚至还有一次放学途中被车撞了，还好没受什么重伤。”小笛回忆道：“不过，我记得你说你开启第一术式之后，这种头痛的症状就没有再出现了。” 我点了点头：“确实没有再出现那种症状了……” 微笑着。 “可是……我总觉得……自那以后，我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soul switch(09) 我变得有些奇怪。 具体是怎么发现自己奇怪的…… 因为我时常会梳理一下自己最近所发生的一切。来到海心市，开学……稍微总结一下之后，就觉得有些异常了。 说得简单一点。 关于我的性格方面，我变得有些奇怪。 我不是什么滥好人……至少，还未升入高中时我不是什么滥好人。对外界的一切毫不关心、对别人的心理毫不在乎、对除自己以及与自己有关联的人稍作关心之外毫不在意。 那是来海心市之前，初态的我。 可是，刚来到海心市。我就有了些变化。 首先是面对初次见面的小笛，我会善意地回应她的问题，答应她地一些请求。这其中包含很多因素。她很可爱、令人难以产生抗拒的情愫是原因之一；我自己有想改变自己往日的常态，这是原因之二；我想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 「我自身发生了某种难以察觉的变化。」 『我变得，异常……理想化的，友善、和睦、脾气好、心平气和……』 ？ 说出来一定很可笑吧。 完完全全改变，应该是开启第一术式前，头会突然剧痛的那段时间。 那之后，我的性格就…… 举个例子。明知克维是指示爆破狂炸掉咖啡厅，抢夺我的十字吊坠的人，可在他马马虎虎地道歉之后，我就是难以对他产生认真的愤怒感，只是简简单单地开了个玩笑，就将以往的一切当炊烟消散。 无论是面对狙击我和小笛的枪械师。 或者是后来迎战的杜威。 我对二者都没有产生明确的“憎恨”。 选择与之战斗更倾向于“保护自己的朋友”。 因此……我的内心从来没有向他们下重手的冲动。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还真的变得很可怕了。 再比如。回海心市地高铁上。见到心事重重的陌生人时，我居然主动地去与之交流……这已经不是改不改变自身性格的问题了，就是时性格正常的普通人，也不会做出此类突兀的举动吧？ 我是释灵…… 我可以肯定的是。 真实的我，绝非是此时此刻，集“正面情绪、性格”于一身的我。 可是——究竟是哪方面？ “释灵？” “嗯？” 身前摆出疑惑表情的米小笛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你在思考什么啊？好像很入神……你之前说你变得有些奇怪了，指的是什么？” “就是……感觉自己的性格有些不正常了。你……不觉得我变奇怪了么？”我问道。 小笛做出思考的样子，似乎在回忆我们共同经历的种种事。 不多时。 “有吗？释灵你不一直都是这种很温柔很温柔的性格吗？”小笛微笑着，同时脸也有些红，似乎说出这句话对她来说也挺不容易。 可是，这不是我想得到的答案。 ### 北沐区街道的樱花凋落了不少，粉白色分樱花于刚长出的嫩芽夹杂在一起。虽风味不及漫天樱花飞舞，却也显出另一种风味。 “喂，潇然，我听说你前两天又把学生会长给拒绝了？哈哈，你这家伙，不知道被多少女同胞嫉妒欸。” “我听说那家伙已经追了你半年了，你鸟都没鸟他一次。如果我也被会长大人追的话……嘿嘿，他可比我现在的男朋友好不止一个档次。” “话说，自大一以来，你被不少优秀的男孩子追求过，这都大三了，你还全都拒绝，难道真的想光棍四年？” 面对室友的调侃，孙潇然笑着摇了摇头，“恋爱这种东西，可是很麻烦的唷。” 离开宿舍之后，孙潇然只身前往校外的小吃街。 在那里，有着她两年以来经常光顾的小吃店。 话说……都两年了，那家伙怎么一点都不开窍呢……不会是因为自己不主动，所以他早就没毅力的移情别恋了吧？ 晃了晃头，孙潇然将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海。以她对他的了解程度，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发生。 那家伙……每次都会特意尾随她搭乘同一班地铁，同一班公车，前往动感人间工作。可明明距离很近很近，那家伙总是装作低着头玩手机，将自己所有的存在感隐藏下去，从来不去主动找她搭话，只是偷偷地注视着她。 真是的，明明是个能在全校级别的舞台上，表演出令全场包括她在内捧腹大笑的小品的人，在独自面对她的时候就像个闷冬瓜一样。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表白成功嘛？ 被白邺第一次表白时，拒绝他是理所当然的。 两人本就不熟，明明在那之前只有过简单的几句交谈。没想到一个月后就被对方表白。 纵使对方看起来再怎么人畜无害、没有废柴通灵者的纨绔跋扈。不熟就是不熟，更何况那时候的孙潇然没有谈恋爱的意向。 再后来，她去了海心市管理局的内部工作。凭借自身极强的工作能力，虽然她只是个大学生，但也负责了相应时间段的通灵者信息更新工作。这就需要她对自身所在地区的通灵者了如指掌，并且在出现难以掌控的事件时能支配他们。 于是她开始逐渐了解所在的大学的这几个通灵者。 曾经向她表白的白邺自然也就走进她的视野。 在孙潇然的眼中看来，白邺的变化是令她震惊的。从对她表白时的索然无味、对一切事物的漠不关心……再到后来的能随时随地展现自我、放飞自我（虽然有点放飞过头了），面对各种各样的人都能说会道、侃侃而谈…… 这种事，对一个普通人来说短时间内做到都很困难，更别说一个孤僻了十多个学年的通灵者…… 随着她对他越来越感兴趣，她对他的了解也越来越深入。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在自己已经那么在意这个家伙了。 可他们的交流依旧停留在动感人间中简单的打招呼…… “早啊。” “早……早上好。” 之类的。 而且气人的是，那家伙还超紧张…… 你在校园舞台上表演小品时无所畏惧的气势呢？ …… 孙潇然在买完自己喜爱的小吃后开始一边吃东西，一边在附近的街道转悠。 “管理局的排班要等到周末，还可以稍微消遣一下。” 这样想着的孙潇然，突然看见了一个自己很熟悉的人。 稀疏的人流中，有一道身影，显得有些慌乱、有些单薄。仿佛在陌生的世界寻找自己的。 希望？ “姚学姐！” 孙潇然从她侧身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那人一个激灵，转过头。 孙潇然看见的，是一张茫然而无助的脸。熟悉的五官布满憔悴、灵动的眼睛充满血丝。 “姚学姐……” ### 孙潇然没有普通通灵者的通病。 她很擅长与别人相处。 说起孙潇然与姚安安的关系，那时候大四的姚安安是孙潇然刚进大学时的导生。孙萧然从进学校开始就与姚安安关系不错，在大学的学习生活方面，姚安安给这位学妹提供了不少帮助。 作为进入大学的首批朋友，孙潇然很看重与姚安安之间的情谊。俩人的关系一直保持得很好，乃至于高一下学期姚安安不再是她们导生后，仍然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再后来，姚安安毕业了，虽然二人依然时不时会在网络上联系，但联系终究不断淡薄。 此时，二人出现在一家露天咖啡馆。 从服务生手中接过两倍咖啡之后，孙潇然递给脸上愁容不减的姚安安。 “学姐……有一年多没见了，感觉你最近的变化有点大。”直白的性子促使孙潇然直截了当的问出口。 “潇然，可以帮我留意一下大学附近出现过这个人吗？”姚安安将手机递给孙潇然，上面显示的是一张男人的照片。 仔细打量了照片中的男人后，孙潇然问道：“学姐是在寻找这个人吧？难道他就是……以前经常听你说起，却从来没见过的男朋友？” 看见姚安安突然转红的眼睛，孙潇然立马觉得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急忙道：“额……我会留意的，有消息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学姐你的！”她将手搭在姚安安的放在桌子上的手掌上。 “潇然……你说他，会不会离开了海心市了？” 孙潇然有点搞不清状况，但从学姐的神态来看……这照片中的人对学姐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男朋友。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学姐这副模样…… “学姐，你先别难过……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说不定，我能找到帮助到你的方法。” ### 人流很少，一天二十四小时也没见到几个人在这里转悠。 “哗哗哗~” 「北掘」觉得自己有些大意，在完成所谓「夙愿」之前，居然忘记清洗这双手。 说起来，大家都对这红色的东西很敏感吧。 手掌干掉的血迹被清洗干净。 不过确实，味道闻起来不是很好，一股铁矿的味道。 所以说，低层次的生物就是低层次，以这种红色液体运输物质，再以“细胞呼吸”这种简单的化学反应提供这具身体所需的能量。 不过，仅在感官交互的层面上看来。 真是无与伦比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