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文娱帝国》 第一章 这就有点尴尬了呀 2004年冬，星火教育花城校区。 徐京站在讲台上，大脑一片空白。 他没想到自己怎么会这么紧张…… 怎么说也是干过好几年后期的，难道连一帮培训机构的老师还忽悠不过去？ 话虽如此，但徐京看了眼下方的面试官后，还是很不争气地心跳加速、额头冒汗了。 “徐老师，您不用紧张。” 年轻的女面试官很贴心地递了张纸巾给徐京。 “谢谢，谢谢，今天这天气还真热哈……” “……” 女助教忍不住看了看窗外。 南方的冬天虽然没有鹅毛大雪，但下起雨来的湿冷，不比北方暖好么…… 坐在下面的刘伟校长表情也有些古怪，他干咳了声。 “如果徐老师没什么问题，我们就正式开始吧……在试讲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刘校长请说。” “恕我唐突，徐老师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履历上却写着您亲自剪辑过几部大型电视剧……方便说一下这些电视剧的名字吗？” 徐京顿时面露难色。 名字？ 他剪的主要是抗日神剧，在这个世界都没个影…… “对不起，这些片子都还没播出，暂时不方便透露，而且那些都是些小制作，不提也罢……” 刘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别人做了什么项目，都恨不得把自己名字和片名贴在一起，好提高自己在圈子里的知名度…… 像徐京这样藏着掖着的，十有八九是那种打酱油的制作人员， 或者根本就没参与过，简历是乱写的？ 他又看了徐京一眼。 虽然人看着还挺英俊，但依然掩盖不住脸上的稚气。 加上土里土气的衣服…… 原本还以为碰到一个高手，兴致勃勃地亲自来面试，结果却是个简历造假的骗子…… 刘伟有些生气。 “徐老师既然做过剪辑师，能不能和我们说说，电脑带不动软件怎么办？” 刘伟语气明显有点不耐烦，问的问题在当今也是无解的。 这就跟低配电脑玩不动大型游戏一样，除了氪金升级硬件，别无他法。 他想借此让徐京知难而退，免得试讲浪费大家时间。 “很简单啊，用剪辑代理！”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徐京连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 虽然他们没听过…… “什么剪辑代理？” “不会吧？你们连剪辑代理都没用过？” 徐京觉得这些人简直low爆了，完全跟不上时代好么！ “剪辑代理就是把原素材在me软件中进行转码，然后在剪辑软件pr里，用小的文件作为预览，这样就能大幅度降低电脑的运算负荷，这个功能甚至能让一台价值三千不到的电脑，也能胜任4k视频的剪辑工作！” “对不起！”有个秃头的面试官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我从业这么多年，从来就没听过premiere这个软件，更别说剪辑代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没听过？怎么可能？”徐京心里一惊，“那你们平时用什么软件剪辑？” “fk啊，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 他还真不知道。 他转头看向讲台上的电脑桌面。 虽然图标很多很乱，但徐京很确定，上面肯定没有pr的图标。 别说pr了，就连奥多比公司最大名鼎鼎的ps都没看见…… 倒是秃头说的那啥fk，他一眼就看到了。 卧槽…… 难道这世界的软件体系，和地球也不太一样？ 这就有点尴尬了呀…… 徐京脸色微红。 秃头面试官转头看向刘伟：“刘校长，还有必要继续下去？”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刘伟的脸上，随着他的眉头微皱陷入沉思，气氛似乎变得紧张了起来。 徐京虽然已经不抱期望了，但心跳还是忍不住加快了几分。 “为什么不呢？”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刘伟眉头突然一松，露出了他难得一见的笑容。 “徐先生可能不适合当老师，但我们星火教育这么大，说不定还有别的工作适合他……比如说下个月在北m举办的全球多媒体软件交流会。” “交流会？” 大家都一脸懵逼，徐京也愣住了。 “刘校长！”秃头面试官反应过来后，急忙开口道：“这人就是个骗子，你让他去参加这么重要的交流会，这不是砸我们星火教育的招牌吗！” 刘伟摆了摆手：“别急，看事情不能这么片面……” 他转头看向徐京，微笑着说道：“我不知道徐先生刚刚为什么要说那些不着调的话……但抛开这个问题本身，我倒觉得你是个很有远见的人，刚刚提出的剪辑代理理论非常有前瞻性，绝对不是门外汉随随便便就能瞎掰出来的！” “前瞻性？” 徐京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刘校长，眼光很犀利啊…… 他其实也是刚刚才想到，即便这个世界的软件体系和地球上时一样的，剪辑代理这个功能也是在pr从cs版本更新版本后才有的…… 所以他说的前瞻性？ 那是必须的！ 软件的每一个功能都不是随随便便就加进去的，大到模块，小到一个按钮，都经过大量的市场用户调研，确实有这个需求才会让开发团队进行开发。 如果没有经过调研，冒然增加或删减功能，或者解决的方案不够好，都可能会流失来之不易的用户，造成公司损失。 而剪辑代理的功能，显然属于用了都说好的那种。 即便这个世界的软件体系和地球不同，但大体发展的方向还是一样的，他们以后肯定也会加入类似的功能。 至于现在为什么没有？ 可能是市场需求还没这么强烈，也可能是开发人员没想到解决方案…… 但总之，徐京现在提出来了，并且被刘伟犀利的眼光发现了它的闪光点。 被刘伟这么一提醒，其他人很快也想到了这一点。 很多时候，问题的解决办法其实很简单，只是差捅破那层纸的人而已。 “这……” 所有人都沉默了。 虽然不太情愿，但他们不得不承认徐京提出的解决方案，在大方向上还挺有创意的。 “不就是整合个转码软件嘛，转码软件现在也有啊！”秃头突然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徐京顿时冷笑道：“你用别的转码软件，能自动转码、自动链接素材、随时切换画质？” “我……你……” “好了！” 刘伟见两人就要杠上了，连忙打断道：“你们讨论的都是细节问题了，这些问题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应该是那些程序员的事。” “那我们要考虑什么？” “这就是接下来的面试内容……” 第二章 爱国是内涵 很快，刘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他希望让徐京做的事。 这是一份临时性工作，俗称兼职，官宣临时工。 原来下个月在北m硅谷，有个全球多媒体软件交流会，主办方是作为全球最大的多媒体软件制作公司威尔斯。 星火教育作为威尔斯公司在华的长期合作伙伴，自然也收到了邀请。 另外，这场交流会还有一个重要的课题，那就是“教育免费”的回馈交流会。 “教育免费”是威尔斯公司推行了一套福利制度。 顾名思义，就是把部分软件，免费授权给一些教育机构和专业高校，但是相对的，这些机构也必须向威尔斯公司回馈使用心得和提出改善建议。 如果没有提出建设性的意见，他们就会失去下一年的免费授权…… 这等于是用软件使用授权，聘请了全球各地的行业精英做他们公司的产品经理，帮他们分析市场、设计软件…… 威尔斯能成为多媒体软件的霸主，这个制度其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总而言之，星火教育就是要有一个能在交流会上，向威尔斯公司提出建设性意见的人。 这样重要的交流会，以往都是刘伟亲自参加，但恰好他下个月有事走不开…… 再加上从一线岗位坐到了现在的最高管理岗，他已经很多年没碰过软件了，提建议这种事对他来说，已经越来越难了。 下面的人又是一群死脑筋，只会照搬国外的教程来给学生上课，不亲自做案列设计教程，怎么提建议？ 因此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头疼这个事情。 距离交流会的时间越来越近，刘伟也是越来越急。 这时候，徐京出现了…… 剪辑代理功能的理论，点燃了他的希望！ 至于能不能燃下去，就看徐京接下来的表现了。 “怎么样，有兴趣吗？” “下个月，出差一周对吧？” “是的，其中四天时间都在路上，会议只有两天。” 徐京沉吟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应该可以吧……” 其实他很想问报酬多少，但刘伟只是在问他的初步意向，成不成还不一定…… 这时候问报酬，似乎有点不太妥当。 “那好，我们接着面试……你英文怎么样?” “会一点点，只能进行最简单的交流……” 于是刘伟用英文简单地和徐京交流了几句，都是简单的打招呼、和基本的日常用语，徐京其实说得很不标准，但刘伟竟然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够了，其实到时候也会有翻译。” 徐京不由松了口气。 我会告诉你，我只有高中文化，而且英语次次倒数第一吗？ 我不会！ 毕竟…… 爱国是内涵，真没必要炫耀。 反正以前学的英语他早就忘了，只不过这几年学软件，因为汉化版不太稳定，所以大部分用的都是英文版，逼着他恶补了不少英文，这才勉强蒙混过关。 刘伟的要求也不高就是了，他主要是怕徐京在外面走丢…… “其实剪辑代理理论再进一步细化一下，应该也可以应付这次的交流会，但为了保险起见，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这个问题能够让我满意，那我就能放心地把这件事交给你了。” “什么问题？” “你认为剪辑软件以后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发展？”徐京想了想，不太肯定地回答道，“应该是……模块化吧？” “模块化？”刘伟琢磨了一下这个词，追问道，“可以解释一下吗？” 见刘伟没有提出异议，徐京稍微有了点信心。 “我用汽车来比喻软件可能会比较容易理解一点……” “有人买车是为了上下班代步，所以有了经济实惠省油的代步车，有人是为了旅行，所以有了越野车，还有人是为了开出去有面子，所以有了保时捷泰……” “保时捷泰？” “咳咳……总之，用户会有千奇百怪的需求，所以就有了各种类型的汽车，但是有没有一款车可以满足任何人的需求呢？” “这怎么可能？”面试官们顿时议论纷纷。 “没错，确实不可能！”徐京点了点头，“但是软件是有可能的！因为现实中的车骨架兼容性是有限的，但电脑中软件的骨架兼容性是无限的！” “做婚庆视频，为了把新娘拍得好看，需要磨皮功能，但这个功能在纪录片工作者的眼中，就是对事实的亵渎，所以他们不需要……” “做纪录片，因为前期拍摄条件艰苦，所以镜头很抖，需要后期使用变形稳定功能，但这个功能在有稳定器的电影拍摄剧组中，就是个多余的鸡肋……” “这种例子还有很多……所以后期软件，其实也很难满足所有的用户需求的，如果一味地做全面了，那软件就会变得很冗大，虽然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功能，但是也必然会有很多自己用不上的功能，这样不但浪费电脑性能，还容易卡顿和崩溃，所以……” “我们为什么不给软件做减法？” “减法？”面试官们面面相觑，有点转不过弯来。 “没错，减到只有最基本的功能，让软件尽量流畅的同时，开放它的接口，让它可以安装各种各样的插件。” “就像一个包容性很强的车架子，而轮胎、发动机、变速箱、甚至颜色都可以自由搭配，以此满足不同的用户群体！”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徐京的想法给惊呆了。 如果真有这么能够包罗万象的“车骨架”，再加上海量的“插件库”，好像确实很诱人的样子。 但是…… 这可能吗？ 应该可能吧？ 因为听起来难度也不算太大，很多游戏不就支持这样的扩展么？ 比如魔神争霸，比如少女卷轴…… 只不过没徐京说的这么极端而已。 “所以你是建议威尔斯成为“车骨架”的生产商？”刘伟声音已经带了几分颤抖，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未来，虽然他不是未来的缔造者，但至少也是个见证者…… “随便啊，他要做备胎我还能拦着他不成？” “……” 空气突然有点安静…… 虽然刘伟很想揍他，但不得不承认，他刚刚征服了在场所有人。 所以他带头鼓起了掌，表达了对徐京的认可。 教室里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把隔壁教室的老师都惊动了，不过他走过来发现刘伟在后，又默默回去上课了。 掌声结束后，刘伟表情严肃地对其它面试官交代道：“想必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免费授权的重要性，因此我希望今天的谈话大家能够严格保密，直到今年的交流会结束！” “明白！” “那好，大家可以先回去忙，我和徐先生还有些细节要商量。” 刘伟所说的细节，不用猜也知道是报酬了。 “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吧！”等其他人走后，刘伟拍了拍徐京的肩膀，“只是一周的时间，但我这边却可以给到您这个数……” 说着，他伸出了五根手指。 徐京也不由有些心跳加速，连忙问道：“五万？” “……？” 刘伟的脸顿时就黑了。 现在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才五六百啊！ 刘伟万万没有想到，徐京会蹦出五万这个数！ 这特么比自己还黑啊！？ 想钱想疯了吧？ 徐京看到刘伟脸色发黑，也突然意识到了不妥之处。 自己的年代观，好像又没转过来…… 这年头的五万，和十多年后的五十万，应该差不多了吧？ 出差个开个会，要五十万酬劳…… 好像确实黑了点。 “咳咳……那五千？”徐京试探道。 五千刘伟都想反悔了。 但他最终还是咬牙点了头。 “差旅费、住宿费、伙食费、办护照手续费……之类的可以报销吧？” “这个你放心！” 看到徐京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刘伟不由觉得好笑。 这特么哪里像是创意惊人的软件设计师？ 整一个斤斤计较的市井小贩好么…… 第三章 当个幸福快乐的包租公 刘伟不知道的是，徐京以前真就是个市井小贩…… 只不过当他参加同学聚会，发现有个做明星的同学拍一天戏，挣的钱比自己辛苦半年还多时，整个人的三观都变了…… 咱也长得不赖，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为啥不试试呢？ 于是，他一股脑就朝娱乐圈钻了进去。 一年后， 他破产了…… 吃到了没文化、没钱、没人脉、没才华…的亏后，徐京终于意识到，娱乐圈的这条路不好走。 他决定沉下了心，跟着一位在圈内认识的后期老师学剪辑。 但是…… 后期也不是人干的啊！ 常年坐在电脑前面，通宵剪、连轴赶，改完这遍，还有n遍…… 本来就营养不良，不爱运动的徐京，下场可想而知。 当悲剧真的发生时，再多的努力，也瞬间化为灰烬…… 好在意识模糊之后，他非常幸运地醒了过来。 时间，却回到了2004年。 他穿越到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平行世界。 自己还是那个熟悉的自己，家人也都能联系上。 唯独他的经历上发生了偏差。 这里的“徐京”，出生于1984年，比徐京早出生了足足十多年。 高考失利后，他也并没有选择做小生意，而是去了南方，进了家制衣厂打工。 另外，这个世界也和地球不太一样。 很多耳熟能详的人物及作品，这里都没有。 所以…… 这是注定要发的节奏啊！ 这个世界和地球不太一样，类似于炒股买彩票之类的事情，估计是行不通了，但发挥他的专长，在娱乐圈混出点名堂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徐京是个科幻迷，漫威系列、《流浪地球》、《地心引力》、《星际穿越》、变形金刚系列等等科幻大片，他都看过很多遍。 甚至还带着学习剪辑的目的，一个个镜头分析过…… 很多著名的科幻小说，他也同样记得一清二楚。 但是当他激动地拿起笔的时候，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些东西…… 写出来真的就能赚钱吗？ 就拿《三体》这部小说来说，大刘当时是在《科幻世界》杂志上连载，据说那时候一年版税也才1800…… 而且电影版权因为卖得早，价格也非常低…… 因此《三体》这部神作，其实并没有给大刘带来多少收入，究其原因，就是天时不对。 那时候国内的科幻市场小得可怜，当时大刘做梦也没想到，后来的科幻电影市场会受到那么大的关注。 而徐京现在所处的年代，正是即将进入国产片被好莱坞吊打，只能靠喜剧和爱情片苟延残喘的十年…… 在这种环境下，就算徐京写出十部三体，也找不到卖家啊…… 想到这里，徐京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甚至体弱地连普通人都不如…… 所以，还是别这么拼吧…… 狗命要紧！ 徐京决定好好爱护身体，融入这个世界，做一个普通人就好。 那些逆天改命的宏图伟业，还是留给那些精力充沛的人才做吧！ 凭他的专业水平，找个最牛逼的影视后期培训机构，当个培训老师岂不悠哉。 和十几年后后期狗遍地走不一样，这年头的影视后期人才属于稀缺资源，徐京完全有可能辛苦一两年后，趁房价还没涨买套房…… 然后贷款出来，买第二套、第三套…… 再然后就躺在家里等房子升值，当个幸福快乐的包租公！ 简直美滋滋~ 于是乎，就有了今天的这场面试。 报酬谈妥，双方签了份临时起草的协议，徐京便离开了星火教育。 虽然没能混个老师当，但却意外得到了一份肥差，徐京的心情还是挺舒畅的。 更别说刘伟还很慷慨地直接给了他一千定金…… 说实话，创意这东西如果说出来，就不值钱了。 如果徐京遇到的是一个黑心老板，他完全可以表面上不认可徐京，但背地里却随便安排个人去参加会议，把他的话复述一遍就好了…… 这么做的话，成本肯定比请徐京去低很多。 但刘伟并没有这么做，可见他这人还是挺有职业道德的！ 当然，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是金子总能发光！ 尤其是这光还盖不住~ …… 回到宿舍的时候，同事都还在上晚班。 空无人烟的宿舍里，一排排铁架床上挂满了衣服，在昏暗的灯光下随风而动，显得有些渗人。 不过徐京一个大男人，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先洗了个澡，换了套厂里生产的残次品…… 没办法，他今天出门穿的这套，是唯一一套花钱买的、看起来得体点的衣服…… “没想到重建角色还是这么惨……” 徐京躺在躺铁架床上，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他昨天数了足足三遍，全身家当就是一个u盘和两百多块钱现金，加上今天得到的一千定金，一共是一千二百多。 以前在厂里上班包吃包住，一个月两百多的生活费已经够徐京用了。 但为了狗命着想，他并不准备在厂里继续干下去。 一天16个小时，每小时最少200件，平均18秒就要熨好一件衣服。 还要忍受熨斗里不间断喷出来的高温蒸汽，以及蒸汽加热衣服后，所散发出来的呛鼻染料味，再加上空气中弥漫的布料尘埃…… 这就是制衣厂熨衣工的工作。 挣不挣钱还是另一回事，关键是这样的工作环境，大概比后期狗还短命吧？ 但不上班的话，不仅失去了稳定的收入，还要解决吃住问题。 一个月小一千应该是要的吧？ 加上还要往家里寄钱…… 虽然接了刘伟的肥差，暂时没有太大的经济问题，但以后呢？ 五千块钱估计也撑不了几个月，更别说这五千，有四千都还没到手。 再然后，徐京还想着是不是要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别像上辈子一样突然就嗝屁了…… 而总所皆知，医院，是个吞钱利器。 想到这里，原本愉悦的心情顿时不美丽了。 他拎着一个u盘扣子，轻轻在眼前摇晃着。 这个东西，大概是唯一能证明徐京在地球存在过的东西了。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这个随身携带的u盘跟着自己穿越过来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u盘是一个win10系统的安装启动盘。 他顺便也放了一些后期软件进去，以便跟剧组进行现场剪辑时，能给新设备安装软件。 而且以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和科技水平来看，这些软件随便拿出一款，都是能引起震撼的黑科技…… 但这些软件依托的都是win10的64位系统，如果徐京要把这些软件拿出来卖，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发布win10。 他敢吗？ 他不敢…… 要知道，从winxp到win10，是整个微软公司多少it精英多少年的呕心沥血才有的成果…… 这个产品更是让微软坐了几年全球市值第一的宝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样的一款产品，徐京要是就这么突兀地拿出来，估计还没找到买家，就被抓去解刨了…… 所以这个u盘，必须严格保密。 所以…… 说来说去，还是穷！ 再要不做几天后期狗，弄个短片出来忽悠点钱拍电影？ 反正穷死也没比猝死好在哪…… 徐京翻来覆去，还是决定再拼一次。 大不了…… 锻炼锻炼身体？ 第四章 你整几天?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巷子里依然灯火通明。 这条城中村虽然看着不大，但却有着大大小小至少数百个加工厂，每到下班的时候，各个夜宵摊上都是人满为患，生意可以一直做到凌晨两三点。 看他们生意这么好，徐京还想过盘个烧烤摊，结果一打听，光是铺子的转让费就要一万，顿时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在巷子的尾端，有个不起眼的小店，是整条村唯一一家修电脑的。 维修店的卷压门半关着，可以看到地板上乱堆着的电路板，里面灯火通明，时不时还传出嘈杂的怒吼声…… 一个胖子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看着店里今天的生意这么火爆，心里满是惬意。 这家店其实并不是胖子开的，他只不过是个学徒而已。 他师傅好麻将，每天下午三点就准时收工开搓，于是三点之后，维修店就是胖子的天下。 这货不光自己玩，还很精明地在店里腾出空间，把一些二手电脑组装起来，给附近的工人娱乐…… 电脑的配置虽然差了点，但比正规网吧便宜一倍，因此生意倒也还过得去。 “轰隆——” 就在小胖子眯着眼睛准备再数一次钱的时候，有人拉起了卷压门。 “今晚没机了。”他不紧不慢地抬起头。 “我不上网。”徐京立马就递了包芙蓉王过去，“明哥，我是徐京，记得我不？” “徐京？哪个徐京？”虽然觉得徐京有点眼熟，但在没摸清楚状况前，就受人恩惠，容易让自己陷入被动，于是孔明城眉头不由微皱道，“无功不受禄，找我什么事？” 见这孔明城警惕心这么强，徐京有些无奈地把烟收了回来。 他其实也就是来这里上网的时候，见过孔明城几次。 来这里上过网的都知道，这死胖子油滑得像泥鳅一样，要不是没办法，徐京也不想和他打交道。 “想和你谈个合作。” “合作？什么合作？”孔胖子疑惑地打量了一眼徐京，“不是什么违法的事吧？” 不管怎么看，徐京都不想是个生意人。 孔明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货想忽悠他搞传销…… 这段时间附近来了个传销团伙，警方经常在附近走访，搞得他做生意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抓传销顺便把他的黑网吧给端了，但凡听到风声就关门大吉，损失了不少外快…… 看到孔胖子的反应，徐京就猜到这家伙想歪了，不由翻了翻白眼：“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 “像！” “……” 气氛凝固了几秒，徐京最终干咳了声，问道：“你这里有几台有用的电脑？性能怎么样？” “九台。”听到徐京问电脑的事，孔胖子顿时来了精神，“都是主流性能，无拆无修，单买两千，打包八折，店保一年，方圆十里你绝对找不到比我这靠谱的！” “……” 徐京有些尴尬地张了张嘴，然后解释道：“我只是想租几天……” “租？租也可以啊，包日十块，九台打包优惠十块，你整几天？” “……” “你这也太黑了吧？”徐京瞪着孔胖子，“别人在你这上网才六毛一小时，你从下午三点老板走了才开张，到凌晨一点加起来也只有10个小时，包日10块？你怎么算的？” “咳咳……那就6块？” “……” 这么耿直的吗？ 不带一点优惠的吗？ 徐京不由暗叹了口气。 他准备先做个短片来忽悠投资，但找后期公司肯定是没戏的，就连去网吧包机器他都包不起。 后期特效的渲染，计算量是非常庞大的，普通的电脑渲染一帧画面动辄就是几十分钟…… 假设一部三维动画每帧渲染的时间是10分钟，十分钟的短片算下来则需要渲染：10min（每帧渲染所需时间）x25(每秒画面帧数)x600秒（片长）=150000分钟=2500小时！ 约等于104天！ 而且特效多的话，时间会更久…… 比如《阿凡达》，就是采用了六千多个处理器的超级计算机，历时一年才渲染完成。 徐京要做的《水滴》虽然没那么复杂，但肯定也不是一两台电脑就能搞定的。 他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下，这片子只要前期设计好了镜头和模型，真正做起来一周之内应该能做好，而且可以边做边渲染，然后预留多两周的渲染和合成时间…… 20多天的时间，每天五十，总成本控制在一千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在徐京陷入沉思的时候，有个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维修店门口，一直好奇地看着徐京的背影…… 她显然是听到了徐京和孔胖子的谈话。 “其实我想做部科幻片。” “嘶——” 孔胖子一哆嗦，指间的烟头不小心掉在脚上，烫得他倒吸了口冷气。 “你要做部科幻片？” “对，我要做部科幻片！” “哦……” “……你不信我？” 孔胖子撇了撇嘴，越来越觉得徐京这人脑子有点不正常了。 他有点慌…… 他想打电话给精神病院，但他又不太好当着徐京的面打。 “信！拍科幻片啊？不错，有志气！”孔胖子陪笑道，“我以前也想拍……片，可以近距离观摩学习，你懂的~” 徐京：“……？” “要不这样，我这部科幻片做出来以后，所产生的直接经济效益给你五成怎么样？”徐京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用那根本不存在的经济效益忽悠一下孔胖子。 毕竟将近两个月的工资呢…… “我保证我这部片子会用全世界最先进的三维软件制作！这个软件不管是建模精度还是法线贴图技术，绝对都是全面领先现阶段的三维影片，而且灯光系统、nhari系统以及粒子动力系统也……” “停！”孔胖子听得满头雾水，连忙摆手打断，“说人话！” 徐京其实是故意的，不明觉厉的说辞通常都能够增加可信度。 他努力让自己显得信心满满：“我这软件做的片子，绝对牛逼！我有信心这片子后期所产生的经济效益，会超出你的想象！” 孔胖子叼着烟摇了摇头，缓缓地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少忽悠我，我这里不是梦想扶持基金会，你要么付钱，要么出门左转不送！” “……” 徐京终于放弃了抵抗。 “大概20天，能再便宜点吗？” “我这有九台机给你用，只收你八台的钱，还不够便宜？小本生意也是要成本的好不好？你以为电费房租不要钱啊？现在电费可贵了！” 嗯…… 这话说得贼有道理，徐京竟然无言以对。 他有些肉疼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明天开始，每天下午三点我会过来，你帮我准备好机器。” 孔胖子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只要给钱，一切好说！” 说着，他还对徐京搓了搓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咳……”徐京摸了摸鼻子，“我暂时没这么多钱，不过过段时间就会有的，我们可以签协议，写借条！” “？？” 孔胖子当场脸就黑了。 这特么…… 耍我呢？ “滚！” 他突然站了起来，面目狰狞地指着徐京的鼻子怒吼道：“别让老子再见到你，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 看着孔明城庞大的身躯抖动，面部肥肉扭曲的样子，徐京心里不禁有些犯怵。 “我……” “滚！” 徐京还想再解释一下，但孔胖子根本不给他机会。 其实以孔明城的暴脾气，能和徐京聊这么久，已经算是很有耐心了…… 徐京看着孔明城身上的肥肉激动地乱窜，隐隐约约露出衬衫下的纹身。 他想起了关于孔胖子在这条街上的传说，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他也不是没这么多现金，但把钱付了后，他吃什么？住哪里？ 当徐京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高挑少女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徐京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继续往外面走去。 就在徐京和少女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问道：“你要借电脑？” 第五章 老板，结账下机! 徐京停下脚步，回头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少女。 年约二十，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嗯…… 是个极品。 不过最吸引徐京的还是她刚刚说的话！ “你有电脑可以借？” 少女点了点头：“但我想知道你刚刚说的三维软件是什么。” 她从小就特别喜欢看动画片，所以后来选择了学习美术，并考上了动画学院。 所以当她听到徐京刚刚和孔胖子描述的软件后，立即就升起了强烈的好奇。 在她的认知中，现在功能最全的三维动画软件就是3dpro和puls， 但是这两个软件根本就没有徐京刚刚说的法线贴图技术，更别说粒子动力系统了…… “抱歉。”徐京一听这问题，连忙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 “干什么？！”孔胖子突然从身后传来，“你怎么还不走！？” 被徐京忽悠了半天，结果生意还没谈成…… 孔明城对徐京的意见相当大。 当他发现徐京还在门口一直没走，便忍不住走了出来。 不过当转头看到少女后，表情突然就凝固了。 待他回过神后，秒切笑容。 “晓彤？这么晚你怎么过来啦？找你爷爷吗？他老人家下午就回去了……” 说着，他还有些心虚地朝店里看了一眼。 这要是被晓彤看到他把维修店开成了黑网吧，回去和他师父告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背后直冒冷汗。 “我的笔记本坏了，爷爷说是内存条坏了，我急着用电脑，就直接过来拿了。” “这样啊……那你直接打个电话，叫我送过去不就好了嘛？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过来这里多不安全……” “……” 徐京看着两人对话，感觉有点惊奇。 他还从没见孔胖子对人这么客气地说过话…… 从他们的对话中，徐京猜测这妹子的爷爷，应该就是这家维修店真正的老板，也是孔胖子的师父…… 所以…… 看到孔胖子一副犯错的小孩子和大人说话的样子，徐京似乎找到了他的弱点。 就在徐京思索着应该怎么利用他的弱点时，孔胖子突然转头看向徐京。 “在我店门口，欺负我师父的孙女？我看你今晚是不想走了是吧！” “……” 明明是她搭讪我的好么？ 长得太帅，有时候真的是种罪过…… “咳咳……你别瞎说，他没欺负我。”杨晓彤的脸色不由微微一红：“我就是想问下他说的软件是什么……” “哦……你看什么看？晓彤问你话呢！” “我……不能说。” “为什么？你忽悠我的时候不还挺带劲的吗？” “……” “那不一样，我可以简单描述，但不能具体说出来，不然大家都……没好下场。” “还没好下场……你吓唬谁呢？” 孔胖子一脸凶相地朝徐京逼近。 “等等！”杨晓彤连忙拉住了孔胖子，“可能……他确实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杨晓彤想了想后，才对徐京轻声说道：“我刚刚听你说想用着店里的电脑？这家店就是我爷爷开的，如果你能帮我个忙，店里的电脑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怎么样？” “什么忙？”听到事情有转机，徐京不由一喜。 杨晓彤见徐京上钩，嘴角不由微微上扬：“如果你刚刚没有胡说八道的话，这个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我这段时间在做毕业动画创作，有个角色的模型怎么建都建不好，我希望你能帮我改好这个模型。” 改个三维模型？ 徐京对后期的软件都有所涉猎，但相对擅长的是剪辑，三维这块并不怎么精通。 不过试一试，又没什么损失对吧？ 于是徐京果断点了点头。 “刚好我带了u盘，现在就在店里看看？” “别！” 听到杨晓彤的话，孔胖子魂都差点吓飞了，他连忙拦住两人：“今天店里没搞好卫生，我怕影响你们的雅兴，要不明天我们再改？” “老板，结账下机！”店里面传来一道喊声。 孔胖子的表情顿时就精彩了起来…… “晓彤，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 “爷爷早就知道了！” “哦……”孔胖子松了口气。 呃…… 不对！ “你……你说师父他知道了？” “废话！我爷爷从修收音机到修电脑，在这开了这么多年的店，不说方圆百里，至少方圆十里没人不认识他的！”杨晓彤冷哼道，“你以为你搞的这些小动作他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孔胖子脑门冷汗直冒，“那怎么他……” “怎么没说你？”杨晓彤坏笑的表情让孔胖子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正准备叫爸把你领回去！” 果然，杨晓彤接下来的话让孔胖子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僵在了原地。 “我……” “哈哈哈哈……” 看到孔胖子傻眼的样子，杨晓彤很不淑女地捧腹大笑起来。 “逗你而已，我爷爷才没这个闲情管这么多……” 孔明城：“……？” 徐京：“……” 好笑吗？ 不冷吗？ 孔明城气得想骂人，但面对是的这位姑奶奶，再多的火气也得往肚子里咽…… 他低着头，转身走进了店里，随后店里传来一阵喧闹声。 很快，在里面上网的打工仔们都一脸懵逼地走了出来。 在看到在门口的杨晓彤后，这群人的眼神都飘了起来，正想上前搭讪，却被孔胖子的咳嗽声打断了。 看到孔胖子眼睛里的怒火后，他们立马恢复了点理智，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见店里终于清静了下来，孔明城才笑着请杨晓彤进去，但对徐京的敌意依然很强，警告的意味相当浓烈…… 十分钟后，杨晓彤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电脑屏幕上一个q版喷火龙的模型说道：“就是这个！” 徐京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手上的设计稿。 这…… 原画上明明是个栩栩如生、血腥残暴的写实版霸王龙，模型却硬是做成了q版婴儿龙…… 看到徐京表情，杨晓彤也不由脸色一红，干咳一声，道：“你行不行啊？” “试试看吧……” 徐京坐在杨晓彤让出来的椅子上，换成杨晓彤和孔胖子站后面看他操作。 徐京心里确实没底，毕竟他很久没用过三维软件了，再加上这软件以前也从来没用过…… 界面这么粗糙、凌乱， 也不知道是哪个辣鸡公司做出来的！ 第六章 倒杯水给我! “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在检查问题吧……” 孔胖子对这些东西的认知度为零，忍不住和杨晓彤交头接耳地询问起来。 她让徐京帮这个忙，其实只是一个幌子。 做毕业设计这种事情，如果她有心找人帮忙，有大把的人排着队…… 但杨晓彤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不然她的毕业作品，就不会选择她最不擅长的三维动画了。 她其实就是想证明给大家看：即便是她最不擅长的事情，她也能把它做好！ 然而，现实是残酷了…… 距离交毕业设计的日期越来越近，她的作品却依然卡在了第一步：建模。 女生的方向感和空间感通常都比较差，而这刚好是三维建模所必须的素质…… 在这种焦虑和迷茫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款很厉害的三维软件，她怎么能不激动！ 模型一直建不好，和这难用的软件绝对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如果真和徐京描述的那样，有一款在建模精度和法线贴图技术全面领先的三维软件，那她的作品或许能够有所突破…… 杨晓彤提出让徐京帮她改模型，其实是想简单地考验一下徐京。 如果他真懂三维，那他说的软件估计就是真的了。 这种情况下，把店里的电脑借给他用，就等于有大把的机会借他的软件用。 可惜…… 徐京的表现却让她大跌眼镜。 “咔嚓……” “咔嚓，咔嚓……” 徐京一个个菜单按钮一通乱点，完全不像是懂三维的人…… 这让杨晓彤有些慌。 “听说三维高手转一圈模型，就知道有那些点的位置不对……等等，他好像是……” “是什么？” “是在学习软件……？” “……！？” 孔胖子愣了愣，随后怒气腾腾地拍了拍徐京肩膀。 “我看你这是忽悠成瘾了是吧？连软件都不会用，还改个屁啊改！” “晓彤，我看这人就是个骗子，你别理他说的鬼话！” “呃……” 徐京确实是在熟悉这款软件。 软件其实就像是画家手中的画笔，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当一个后期接触的软件足够多时，随便一款软件给到他，只要稍加熟悉，基本上就能进行简单地操作了。 这就跟玩了很多游戏的老玩家玩新游戏一样，上手的速度其实是很快的。 但速度再快，也要点时间不是？ 徐京已经熟悉地差不多了，正准备开始修改，却被孔胖子给打断了…… 他顿时把鼠键一扔，回头瞪着孔胖子，恶狠狠地警告道：“你再逼逼一句试试？” 和所有后期狗一样，徐京最讨厌的就是在做片子的时候，遇到那种什么都不懂，却偏要指指点点的甲方爸爸。 “哎呦？” 见徐京竟然还敢和他抬杠，孔胖子顿时撺拳拢袖地就准备教训他一顿。 但是，当他看到徐京那冰冷的眼神后，他却愣住了。 这…… 强烈的气势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像是换了个人？ “孔明城！你怎么动不动就要对人动手？”杨晓彤也连忙出声制止了他，“你老爹太久没教训你，皮痒了是吧？” “可是……” “一边呆着去！”杨晓彤指着旁边的凳子，见孔胖子讪讪地退了回去才收回手，对徐京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他这人比较粗鲁，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你继续吧……” 徐京冷哼了一声，这才回头继续看着电脑屏幕。 噗通、噗通—— 他其实慌得一逼，心脏不停地跳动。 好在，孔胖子没动手。 看来他是真的很怕杨晓彤…… 真搞不懂，他一个几百来斤的男人，怎么会怕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 不过能在孔胖子面前装逼，把之前的场子找回来，感觉贼刺激！ “倒杯水给我！”徐京说道。 “倒水？” 听到徐京的要求，杨晓彤不由愣了愣，随后咬牙切齿地瞪着徐京：“你别太过分了！你以为我是你丫鬟啊？” 她终于对徐京失去了最后的一丝期望。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用水打湿设计稿而已。”徐京耸了耸肩。 “打湿设计稿？” 听到徐京不是让她端茶倒水，杨晓彤顿时又升起了几分好奇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孔明城。 很快，徐京就用孔明城端过来的水，把杨晓彤的模型设计稿打湿，然后用餐巾纸吸干多余的水分，最后小心翼翼地贴在了电脑屏幕上。 原本莫名其妙的杨晓彤和孔明城看到这一幕，顿时眼睛一亮，明白了徐京这么做的目的。 只见打湿了的设计稿贴在屏幕上后，既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屏幕上的模型，又能看到设计稿上的线条。 徐京用了个土办法，新建了一层带透明通道的三视图参考…… “这什么破软件？连三视图的参考图功能都没有还敢称三维软件！？” 徐京真不知道设计这软件的程序员，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液体。 “滴答，滴答……” 事情似乎开始了转折。 徐京开始操作着鼠标键盘，开始正式修改了起来。 由于对软件的熟悉程度还不是很高，他一开始的操作还很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操作越来越快，显示器中的的三维模型，开始慢慢地变得立体、生动起来。 徐京的师父曾经对他说过，他不是一个优秀的艺术家，但他却是一个优秀的工匠。 因为不管是什么软件，徐京的上手速度都很快，能够迅速摸清软件的模块和具体工具，并找到这些功能的最佳使用方法。 这可能和徐京小时候玩多了游戏有关，一旦进入状态，他的思维就会很活跃，反应速度也很快，在后期制作的过程中，他总是能按照师傅或导演给出的方案，迅速且完美地完成任务。 但这份能力只能让他成为一名“职业选手”而不能成为“教练”，因为他的思维创作力有限，他更多的是按照别人指定的战术进行操作，哪怕这个战术很极限。 “可惜了，你要是多念点书就好了……” “再好的工匠，充其量也只是流水线上的一个零件，只能帮别人加工艺术品……” 他师父不止一次地唏嘘道。 徐京一开始什么都不懂，但是随着自己的成长和师父的反复唠叨，他渐渐开始明白了那句话的内涵。 你以为你比别人牛逼，比别人做得快，赚得就多吗？ 加工费永远是死的。 不会因为你的速度快，完成度高，就给你提高预算。 所以，徐京想要突破。 可惜上辈子的现实和时间，都没给他机会。 …… 坐在旁边的孔胖子愣住了。 虽然他不懂三维，但作为一个普通观众的角度，他还是能明显看到，经过徐京调整后的模型，开始逐渐和设计稿上画的越来越像…… 这家伙还真懂三维？ 不是忽悠人的？ 可他不是在附近的制衣厂上班吗？ 有这技术，海阔天空去哪不好，非要去制衣厂上班？ 你怕是有病吧？ 站在徐京身后的杨晓彤也早就张开了小嘴。 她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电脑屏幕，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原来如此…… 还能这样操作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晓彤感觉徐京的操作，貌似比他们大学的老师还骚啊…… 第七章 有点过分了啊 “再倒杯水给我。” “快去！”杨晓彤头都没转。 孔明城：“……” 当他老老实实倒了杯水，递给徐京时，却看到徐京直接一口就把水给喝了。 “你……” 孔明城指着徐京，气得浑身发抖。 他孔明城自打出来混以后，除了给他老子和师父倒过茶，还从来没给同龄人倒过茶，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徐京给占了便宜…… “搞定了！” 徐京把贴在屏幕上的设计稿撕了下来，三维软件中的霸王龙模型更加清晰地显示了出来。 “嘶——” 杨晓彤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太像了…… 简直就像真的一样！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屏幕上传来的凶狠目光，仿佛还能闻到那浓烈的血腥味。 就连孔明城看到这画面后，眼皮也不由跳了跳。 看在这家伙确实有两下子的份上，这杯茶的事就不和他计较了…… “这只是素模而已，如果加上写实的皮肤纹理贴图，再打上灯光渲染后，应该就能以假乱真了……怎么样？算过关了吗？” 徐京站起了身，有些忐忑地看着杨晓彤。 “当然!” 杨晓彤两眼发光，还沉浸在偷学到“打湿稿纸法”的喜悦中。 想到用这个方法，即便没有徐京之前说的软件也可能把其它的模型改好，心情就不由越发地美丽。 “按照之前的约定，接下来20天，这店里的电脑免费借给你，只要别搞坏了，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徐京顿时松了口气。 “啊？”但是孔明城却急了，“晓彤，这不好吧？你爷爷还没同意呢……而且万一这些电脑有人要买呢？” 杨晓彤白了孔明城一眼，冷笑道：“你开黑网吧有经过我爷爷同意吗？” “……” 孔明城自知理亏，顿时低着头不说话了。 “爷爷这边你放心，我回头叫他休息二十天，去旅个游度个假之类的……至于你，如果不想我爷爷叫你爸把你领回去，接下来这二十天就好好看店，配合一下这位……你叫什么来着？” “徐京！徐州的徐，燕京的京。” “哦，徐京大师……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明城哥说，他一定会满足你的，对吧？” 杨晓彤说着便用威胁的眼神看着孔明城。 孔胖子连忙点了点头，笑地比哭还难看…… “对了！”杨晓彤突然又说道，“我有个小要求……” “什么要求？” “嗯……之前也说了，我这段时间在做毕业动画创作，正好你也想在这做个三维短片……” “我也想白天过来这边创作，毕竟创作氛围很重要，对吧？” 徐京微微一愣，大概猜到了这妞的算盘。 果然…… 长得太帅也挺烦恼的。 但为了避免他的黑科技软件暴露，徐京准备委婉地拒绝她。 “我只说借电脑给你，没说把整个店都借给你……我在自己家店里做作业，这要求不过分吧？” 杨晓彤一句话就封死了徐京。 他还真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反驳的…… 沉思了片刻后，徐京最终点了点头：“没问题，不过我也有两点小要求，第一，我需要一个相对封闭的创作环境，第二，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能擅自进入我的创作空间，更不允许查看我的创作内容，商业机密，希望你们能理解……” 孔明城撇了撇嘴，对徐京神神秘秘的要求嗤之以鼻。 连一千块网费都拿不出来的人，还商业机密？ 搞笑呢？ 说得好像谁会对你的片子有兴趣似的。 杨晓彤也觉得徐京的要求挺奇怪的，不过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于是便欣然答应了下来，最后真诚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接下来这段时间还请徐京大师多多指点！” 虽然杨晓彤是带请求的语气，徐京即便不指点她，电脑也一样可以用。 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如果有机会的话，徐京到不介意帮她一把。 “我尽量吧……还有，别叫我大师，叫我徐京就好。”被人称为大师让徐京浑身不舒服，他顺便解释道，“其实我并不擅长做三维，尤其是你的这个软件我一点都不熟悉，还不一定能帮上什么……” ？？？ 杨晓彤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个栩栩如生，煞气逼人的霸王龙，只觉得牙疼无比，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这还不擅长三维？ 这叫不熟悉软件？ 如果这都叫不擅长了，那别说她了，就连他们老师岂不是都没入门了？ 这个逼装得就有点过分了啊！ 杨晓彤恨不得一巴掌抽在徐京的脸上。 她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连今晚来这里的目的都忘了。 她怕徐京再说话，她真的会忍不住抽他…… 看着杨晓彤的背影，徐京不由有些懵逼。 他转头看向孔胖子，得到了却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引擎低沉的轰鸣声，一听就不是普通的汽车。 徐京忍不住走出店门，看到一辆骚蓝色的跑车呼啸而去…… 这家伙的家世…… 这么牛逼的嘛？ 这年头一年普通的车都比房子贵，一般人可买不起，更别说跑车了…… 这么有钱，没准能忽悠点投资？ “别看了，你没戏的。” 孔胖子幽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徐京这才回过神来。 也对，一个小姑娘，就算家里再有钱也是家里的，她自己能有多少钱？ 何况徐京也没丧心病狂到真去忽悠小姑娘对这种风险极大的项目进行投资。 科幻电影的投资一般都很大，万一亏了，简直能亏到你怀疑人生…… 以2017年为例，十大亏本欧美电影中，有九部就是科幻电影。 排名第一的是《星际特工：千星之城》，投资2.1亿，票房才2.25亿，亏损了足足1.35亿，而且还是美元，约等于9亿rmb…… 当然，高风险也等于高收益，科幻电影虽然亏起来厉害，但是赚起来其实也厉害，比如漫威的系列电影，比如《超体》《死侍》《流浪地球》等票房爆炸的例子也很多。 虽然徐京有信心通过无耻剽窃来规避大部分风险，但毕竟这是两个世界，变数太多，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第八章??循循渐进? 工厂的宿舍环境很糟，漆黑潮湿的水泥地板，昏暗狭小的楼梯间，即使已经适应了半天，徐京依然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 他顺着楼梯往上走的时候，听到上面传来嘈杂的聊天声，便知道厂里已经下晚班了。 果然，经过二楼女生宿舍的时候，她们正站在外面等宿管开门，看到徐京后，她们的眼睛顿时稍微泛了点光。 在制衣厂这种沉闷的工作环境中，能稍微唤起点活力的，大概也就只有爱情了吧…… 徐京虽然体质弱了点，但在整个厂里的男同胞中还算是颜值比较高的…… 在“徐京”的记忆中，明里暗里向他示过好的女孩，少说也有五六个。 “徐京，你今天怎么旷工了？” 一道娇柔的声音打断了徐京对记忆的搜寻。 他转头一看，便看到一个身材苗条，穿着时尚，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女孩正睁大眼睛看着他。 “嗯……今天有点私事，怎么啦？” 徐京边回应，边迅速回忆，想起了这个叫陈静的女孩。 说起来两人还是老乡。 不得不说，他们苍乡还真是人杰地灵，先是出了自己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靓仔，然后又出了陈静这么一朵艳冠群芳厂花。 “今天刘主管脸色铁青地找了你半天，听说连老板也知道你旷工了……”陈静有些担心地对徐京说道，“你明天去上班小心点，最好主动去解释一下。” “嗯……知道了，谢谢！” 徐京随便应付了一句，便继续往楼上的男生宿舍走去。 见徐京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陈静的眼神不由暗淡了几分。 厂里很多女孩子都私下谈论说徐京是不是取向不正常，不然这么多女孩示好怎么没点反应…… 其实徐京不是没有反应，而是没钱来反应…… 他爸前些年在矿里出事瘸了腿，基本上失去了劳动能力，加上还有个正在读初中的妹妹，靠老妈种田种菜，怎么可能撑起一个家？ 这也是徐京高中毕业后，就没继续读的原因。 在制衣厂做烫衣工，每个月只有六百工资，不过包吃包住，徐京只需要留一两百作为生活费，剩下的全寄回家。 一两百的生活费，谈恋爱？ 不存在的。 …… 男生宿舍通常不锁门，没人会对里面的臭袜子感兴趣，这也是徐京这两天能自由出入的原因。 走进宿舍，里面都是光着膀子准备洗澡睡觉的大老爷们，看到徐京进来，立即有两人和他打了声招呼。 他们俩和徐京一样，都是干烫工的，所以宿舍也分在了一块，他们年龄都比徐京大，平时还挺照顾他这个晚辈的。 体型和徐京差不多的叫肖俊才，睡在他上铺，另一个叫刘浩，因为体型比较硕大，一个人占了一张双层床。 倒不是他性格霸道，主要大家都怕床榻…… 肖俊才刚洗完澡，一边吹头发一边问徐京：“出去干嘛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点头痛，去医院看了下。”徐京随便瞎掰了一个理由。 “啊？严不严重？”躺在床上看小人书的刘浩连忙抬起了头，下面的床板顿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不严重，没啥问题。”徐京连忙解释道，“浩哥别激动，不然床板该塌了……” “……?” “哈哈……你这是赤裸裸地嫌我们浩哥胖咯？” “没事，我还嫌他瘦不拉几呢！” “啧啧，看你们两基情满满，不如去搞个胖瘦组合，说不定能火。” “……” 看着两人开始了睡前扯皮，徐京也不由嘴角上扬。 说实话，真要离开工厂的话，最舍不得的应该就是这些好哥们了吧…… 徐京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而是找了纸笔，清理出了一块桌面，准备绘制分镜头脚本。 分镜头脚本有点像是连环画，简单地把画面的内容和构图绘制出来，更加直观地给摄影师或者后期制作提供画面参考，通常是在文字剧本敲定后才会让分镜师绘制的。 但徐京这次做的是短片，时间比较短，加上脑海中已经有画面了，所以就直接跳过了文字剧本。 《水滴》！ 在第一张稿纸上画好四个构图框后，徐京写下了短片的名字。 之所以选择这部短片，原因很简单。 没钱…… 短片除了作为敲门砖忽悠投资之外，经济效益通常为零，所以成本最好也为零，演员、剧组、摄像机这些烧钱的东西想都别想。 因此徐京选择了这部纯三维的科幻短片。 只要几台电脑，配合他u盘里的后期软件，完全能够独自一人完成。 事实上《水滴》这部同人科幻短片，也确实是一位还在m国念书的大学生独立制作而成的。 短片截取了刘慈欣的科幻小说《三体：黑暗森林》中，三体文明派出的水滴探测器抵达太阳系时，和地球太空国际接触的桥段。 画面从一组点阵开始，随后是管子、褶皱、螺丝钉、炮弹舱盖、电磁炮、太空战舰、地球太空舰队…… 原来这个一拉到底的长镜头，是水滴无暇的表面反射出来的。 随后，自大狂妄的地球太空国际舰队被三体文明的一颗水滴所覆灭…… 这部由学生做出来的短片在网上发布后，迅速引起了热议。 《三体》的作者刘慈欣看完后说道：“可以负责任的说，这就是我心目中的三体电影，如果能拍出这种意境，真的是死也瞑目了。” 当时的《三体》电影其实已经拍摄完成，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影片一直没上映。 按照制片方的说法，是要更换后期制作团队，徐京听到这个消息后，还很八卦地想着，会不会他们被《水滴》这部学生短片给吓到了…… 毕竟，这么耗时耗力还耗钱的官方项目，要是出来的效果还不如人家一个学生做的…… 那可真就打脸了啊！ 《水滴》片长14分钟，全片没有人物，没有花里胡哨的特效，完全是赢在了表现手法，或者说创意。 当创意这块无耻地搞定后，剩下的无非就是建模、贴图、配音了。 这些对徐京来说，难度并不算大。 不过，这片子虽然做起来简单，也容易出效果，但如果没看过三体的人估计会看不懂，只能看看画面感，凑凑热闹。 好在五毛特效横行的年代，最能忽悠人的，不就是画面感么？ “徐京，还不睡觉在干嘛呢？” 就在徐京刚画好四个镜头的时候，刚洗完澡回来的刘浩探过头，瞄了眼桌面。 “画画？你也迷上小人书了？” “嗯……随便画着玩。” 徐京没有否认，很多事情越解释越复杂，还不如顺着他们的想法。 看到徐京稿纸上的鬼画符，刘浩不禁摇了摇头，转身走到床边，在枕头下拿出一本《哆啦b梦》丢到徐京面前。 “诺，借你学习学习。” “？？” 见徐京还一脸懵逼，刘浩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年轻人有梦想，有爱好是好事，但学习要讲究那个循……循……什么来着？” “循循渐进？” “没错！就是这意思！不是浩哥打击你，你看你花的都是些什么狗……人家漫画家都是从临摹学习开始的，哪有一开始就自己搞创作的？” “……” 徐京低头看了看自己画的分镜。 好像…… 除了自己，确实没人能看懂…… 但是这重要么？ 他自己能看懂，知道要做什么镜头，做了什么镜头，还有什么镜头没做就好了，其他人看不看得懂有什么关系…… “知道了……谢谢浩哥。” 徐京表示完感谢后，便打开了《哆啦b梦》摆在旁边做做样子，继续埋头苦画自己的。 刘浩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们睡啦，你也早点睡，记得光灯……” “嗯……” 翌日。 “徐京，起床上班啦！” “我……让我再睡会。” “？？” “你又要旷工？” “我……晚点会过去辞工。” “辞工？！！” 刘浩连忙把徐京从被窝里拉起来，表情凝重地摸了摸他额头：“你发烧了？” “没发烧……你让我再睡会，晚点再和你们解释。”因为昨晚画到天亮，徐京面容有点憔悴。 “不行，你……” 刘浩话还没说完，重新躺下的徐京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 “徐京，刘浩，再不走迟到了！”肖俊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刘浩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出门，刚好看到桌面上的一叠稿纸，上面画得乱七八糟，每张画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文字注释。 他随手翻了翻，没有一张看起来像《哆啦b梦》…… 刘浩：“……？” 第九章??现在就带我去! 和徐京一样，杨晓彤也是一晚没睡。 不过她是因为太兴奋，失眠了…… 虽然那个叫徐京的家伙有点欠揍，但带给她的惊讶和期待是不可否认的。 如果不是走的时候太匆忙，忘记拿内存条修电脑，她估计也会熬夜创作。 而且她查了半天的资料，也没找到徐京说的那种三维软件，这让她一晚上都心痒难耐，恨不得把徐京绑架过来强行逼供…… 第二天一大早，她连早餐都没吃就带着笔记本驱车赶到了维修店。 本以为她已经够早了，但没想到徐京和孔明城比他起得更早。 不过孔明城本来就睡在店铺二楼，从那睡意朦胧，还带着幽怨的眼神中，就知道他其实是被徐京给吵醒的…… 见杨晓彤走进店里，孔明城连忙收起了幽怨的表情，惊讶地看着她：“晓彤妹妹怎么也这么早就过来了？呃，你的眼睛怎么也……” 孔明城连续用了两个“也”，让杨晓彤有些莫名其妙，但却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不是说她瞧不起孔明城，只是单纯地抗拒那种懒散、狡猾的男人。 相比较而言，徐京就顺眼多了。 此时的徐京正在收拾孔明城划给他的工作室，虽然顶着比杨晓彤还明显的黑眼圈，面容也有些憔悴，但搬来搬去的动作，却洋溢着阳光灿烂的工作激情。 “你昨晚做贼去了？” 听到杨晓彤的声音，徐京才发现她过来了，他看了眼杨晓彤后，笑着回了句：“彼此彼此。” 杨晓彤不由脸色微红。 她刚刚在车上也发现自己出门太急，也忘记遮黑眼圈…… 不过现在可不是爱美的时候，距离毕业设计初稿的交付只剩下一个半月了，大量的工作还等着她！ “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你能借给我用已经很感激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 徐京这句话半真半假。 真的是他确实打心底里感谢杨晓彤，假的……自然是因为不想被他们看到自己往电脑里装win10、maya之类的。 见徐京拒绝，杨晓彤自然也不强求。 她把自己的电脑丢给孔明城修理，然后出去吃了份早餐，回来的时候徐京已经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了。 这间封闭的工作室本来是杂物间，平时孔明城也是在这里开黑网吧，徐京稍微收拾一下后，就变成了他的临时工作室。 “我的电脑修好了吗？” “换根内存条而已，几分钟就搞定了。”孔明城一脸得意。 别的他不敢说什么，但修电脑的本事，他还是从师父那学到了的，不然他师父怎么放心把店交给他打理。 “哦……”杨晓彤拿过电脑，找了个地方开始准备工作，突然又问孔明城，“你把钥匙给他了？” “不是你交代的吗？” “有备用的吗？” “有个在师父那，哎……你说都没钥匙了，他要是把我的电脑搬空了我都不知道……要不去备份个？” “没必要，他不是这种人。” “你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 “……” 孔明城撇了撇嘴，没有和她杠下去。 他刚刚之所以会主动给徐京钥匙，其实是因为徐京拉着他说了点悄悄话…… 听到徐京说愿意付一部分租金，还往他兜里面塞了两百块后，孔明城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对徐京也不由刮目相看，二话不说就把钥匙给了他。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跟杨晓彤说的，这也是两人私下说好的。 徐京之所以还是选择付租金，首先是没办法心安理得白用别人这么多电脑，而且一用就是大半个月的时间，毕竟就像孔明城说的，房租水电都是钱。 其次，这店毕竟是孔明城在打理，徐京要是想安安心心地做出这条短片，适当地向孔明城示好是很有必要的。 不然他随便给徐京使点绊子，比如偷偷地进来看他的秘密，有事没事玩玩电闸啥的，就够他受的了。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徐京都在给九台电脑装win10系统和maya软件。 为了以防万一，每台电脑徐京都设置了长长的开机密码，这样就算有人趁他不在，偷溜进来，看到的也只是不一样的开机界面而已。 除非……对方是相当牛逼的黑客。 但这个可能性太低了，真要这么巧的话，徐京也只能认命了。 …… “喂？请问是徐先生吗？” “不是，你打错了。”小姐姐甜甜的声音传来。 “……？！” 刘伟一脸懵逼。 “我……” “嘟嘟嘟……” 刘伟正想继续问，但对方见他一直没说话，已经挂断了。 摇了摇头，刘伟仔细核对了一下电话号码，确定自己并没打错…… 难道是徐京写错了？ 还是说他乱写的？ 他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连忙再次拨通了电话。 “喂？” “您好，我是刚刚打电话来的……您先听我说完，我要找的徐先生全名叫徐京，请问您认识这个人吗？” “徐京？是我们这的人……你等等啊，我去车间问问。” “嗯！好的，麻烦您了。”刘伟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乱填的。 看来这电话应该是他工作的地方。 但……那人说去车间问？ 他在工厂里上班？ 这……不应该啊？ 刘伟感觉有点转不过弯来。 难道他是那种设计车间机械流水线的程序员？ 嗯，应该是这样，不然他对软件那种惊人的嗅觉是怎么来的？ 卧槽，程序员在这年头，可是高端人才啊！ 刘伟惊讶不已。 …… “徐京？” 胡主管看了眼文员小姐姐，然后转头看向烫衣区。 一口大锅炉烧地嘘嘘作响，通过气管连接到一排的熨衣台上的熨斗，每个熨衣台上都有个工人在挥汗如雨。 除了徐京的那台……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道，徐京那家伙今天竟然又没来上班！ 昨天说头痛去医院，今天这又是怎么了？ “肖俊才、刘浩！徐京人呢？” “徐京？”肖俊才放下烫斗，疑惑道，“他还没来找你吗？” “找我？” “对啊。”肖俊才看了眼刘浩，“浩哥早上叫他的时候，他说今天会过来提辞工。” “辞工？” 胡主管脸色顿时一沉。 原本他还想狠批徐京，整顿整顿纪律，顺便树立点威信。 但听到徐京要辞工后，气顿时就消了大半。 像他们这种靠廉价劳动力赚钱的加工厂，这几年招人越来越难，要是工人辞职，作为主管的他被老板骂都不要紧，关键是还会扣工资…… “他这不是干得好好地嘛，怎么突然要辞工？” 刘浩摇了摇头：“我也想问他的……” “要不要我带你们去问问？” 一道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大家转头一看，只见陈静正抱着一捧做好的衣服，准备给烫工师父熨烫，顺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你知道他在哪？”胡主管连忙问道。 “嗯，我听小雅说，看到进了家黑网吧……” 大家的脸色顿时就精彩了起来。 他们显然都认为徐京这是迷上网络游戏，玩物丧志了！ 这年头“网瘾”的杀伤力虽然不能和“毒瘾”相当，但和赌博应该是差不多了，实在不行还得送去电击治疗…… 胡主管叹了口气：“哪个黑网吧？现在就带我去！” 第十章??已经快没救了 “没来上班？”听到文员小姐姐的回复，刘伟再次皱起了眉头，“他去哪了？” “听说在一个黑网吧。” “黑网吧？哪个黑网吧？” “我也不知道……” “嗯……”刘伟沉默了片刻，拿起一支笔问道，“请问你们公司的地址是什么？” 顺利地拿到地址后，刘伟便起身准备亲自去找徐京。 按照约定，这两天徐京就得先去把签证办了，刘伟也帮他都安排好了，但根据目前的情况，刘伟还是决定找到徐京，亲自陪他办好手续才安心。 …… 滴答、滴答…… 老杨电脑店内，杨晓彤正认真地进行着她的毕业创作。 “没水了！” 每当听到她这句话，旁边的孔明城都得耷拉着脸，帮她端茶倒水。 想到这样的日子可能会持续大半个月，孔明城就跟便秘一样难受。 看着越来越逼真的模型，杨晓彤的心情倒是久违地舒畅。 虽然精度比徐京改的差很多，但至少没有走形了。 湿纸发…… 看似简单，但却出奇地好用。 这么简单的功能，做起来应该很简单，怎么这软件公司的人就没想到？ 杨晓彤叹了口气，随手编辑了一封邮件发给了aut公司，提出了她的建议。 “好了！又搞定一个，按照这进度，后天就能开始k帧动画了！” 杨晓彤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回头看了看杂物间。 “他一上午都没出来？” “没。” “哦，那不管他，我出去吃饭了。” 说着她便起身往外面走。 孔明城：“？？” 这么不客气的吗？ 也不问问我吃没吃，要不要一起吃吗？ “对了。”就在孔明城倍感失落之时，杨晓彤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道，“要帮你打包点什么？” 呜…… 总算还有点人性！ 孔明城连忙点了点头：“明月楼的烤鸡一份，谢谢！” 明月楼是这附近出名的酒楼，而这明月楼最出名的菜，当然要属他们家的招牌烤鸡。 就是价格贵了点，他平时也不是想吃就吃得起的。 但这不正好有富婆请客嘛？ 但让孔明城万万没想到的是，杨晓彤直接摇了摇头：“我去西城不顺路，你还是自己去买吧。” 孔明城不由愣了愣，正想说没鸡喝粥也行，但等他回过神来，杨晓彤已经没影了。 “……” “我……我敬你是老爷子的宝贝孙女，懒得和你计较！” 孔明城气呼呼地拿起木桶饭的外卖广告打了过去：“来份爆炒鱿鱼，加辣！送到老杨电脑。” 徐京正好从杂物间出来准备去吃饭，听到孔明城叫外卖，连忙说道：“帮我也叫份！” 孔明城瞥了徐京一眼，然后慢悠悠地对着电话筒说道：“再加一份变态辣的！” 徐京：“？？” …… 嘶——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双目通红，大眼瞪小眼，两眼泪汪汪…… “你坑我就算了，自己也吃不了还叫这么辣？” “老……老子就喜欢这味，你管得着？” 孔胖子一边吸冷气，一边抹眼泪水，最后实在受不了，又喝了一大杯水。 徐京撇了撇嘴。 这么自虐，八成是收到帽子了…… “徐京！”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徐京抬头一看，便看到陈静正脸色焦急地看着徐京，在她身边，还站着徐京的直属上司，胡主管。 “你们怎么来啦？”徐京连忙站起身迎了过去，“胡主管……” 胡主管扫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店里，然后叹了口气：“听刘浩说你准备辞工？” 徐京点了点头：“我正准备下午过去找你的……” “小徐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胡主管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徐京的肩膀，“如果是有更好的发展，你提辞工我举双手双脚赞同，但你这……” 他又扫视了一眼店里，只看到了乱七八糟的电子配件，唯一比较完整的是台笔记本，和想象中的黑网吧好像有点出入，再加上没有现场逮到徐京打游戏，话就没那么好接了…… “你在这里干嘛？” “我……”徐京欲言又止，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解释。 “你还年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胡主管再次叹息道，“我知道你一个人出来打拼不容易，也难免会跟错人，染上不良嗜好。” “我虽然不是你的父母，但作为你的领导，作为你的长辈，必须得劝你一句，这网瘾可不能沾啊！你没看过新闻报纸上的报道么？但凡和瘾字沾上边的，有哪个不是害人的？” 徐京：“……？” 这什么跟什么？ “噗呲——” 听到那来自长辈的叹息，一直坐在后面的孔胖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个死胖子，笑什么笑！？” 最先发作的不是胡主管，反倒是陈静这个小姑娘。 她直接穿过徐京，走到孔胖子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厉声骂道：“开黑网吧你还觉得光荣不成？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把你抓你！整天偷鸡摸狗地干这些亏心事，祸害了这么多年轻人，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你？” 这么劈头盖脑一顿猛骂，孔明城也懵了。 要是个男的敢指他鼻子骂，他早就一巴掌过去了。 但对方是个美女…… 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默默地站起身，幽怨地看了眼徐京，然后转身往楼上走去，同时自言自语道：“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这两天尽遇扫把星！” “开黑网吧怎么啦？我又没让未成年人上网！就算我不开，别人就不会去别的网吧啊？再说这上网又怎么啦，上网就只能玩游戏？就算玩游戏，也能锻炼反应力，提高智力的好不好……土包子！” “你……”陈静听出了孔明城是在指桑骂槐，脸色有些难看。 但她总不能冲上去，真和他打一架吧？ 孔明城一走，陈静和胡主管的注意力便又回到了徐京身上，让他顿时压力山大。 “事情不是……” “你别解释了！”陈静眼睛里的泪水都出来了，“徐京，我也不怕和你明说，以前我我其实挺喜欢你的，因为我觉得你是那种老实勤恳的人，但没想到你竟然也变得玩物丧志了……” “你就算不为我想，不为你自己想，总得为叔叔阿姨想想吧？他们在家里辛辛苦苦干农活，你在这里沉迷游戏，你心里过意得去么？还有你妹妹，她还在读初中吧？如果知道自己哥哥在外面染上了网瘾，整天游手好闲的，她会怎么想？” 徐京：“……” 这…… 什么情况？ 他挠了挠头，左右为难之际，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转身进去杂物间，把他那堆稿纸拿了出来：“我不是在上网玩游戏，我是在这创作短片……嗯，你们可以理解为做电影！” “？？” 陈静看着徐京塞过来的稿纸，上面画着一些她完全看不懂的图案和注释。 看来他中毒已深，已经快没救了…… 陈静把这堆稿纸随手一扔：“算了，我还是打电话叫叔叔阿姨来一趟吧……” “叫谁来一趟？” 一道动听的声音突然从陈静身后传来，她回头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第十一章 那小子真的是个人才? 太漂亮了…… 陈静的胚子其实也挺好的，加上在城里工作了几年，学会了怎么打扮自己，不认识的都以为她是从小在城里的大小姐。 包括她自己过年回家，看到那些土里土气的村姑，也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但看到眼前的女孩时，她的自信心顿时就土崩瓦解了…… 杨晓彤今天并没有化妆，还顶着淡淡的黑眼圈，但那种青春靓丽的气质却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杨晓彤轻轻地弯下腰，从地上捡起稿纸看了看。 虽然她也看不太懂上面画的具体是什么，但大概能看出徐京确实是在做科幻片，这让她不由有些激动。 科幻片在所有类型片中，对后期能力的要求无疑是最高的，而看情况徐京是打算独自完成…… 在杨晓彤的心里，徐京已经坐实了后期大佬的身份！ “这分镜表很重要的，你怎么能乱丢别人的？”杨晓彤眉头微皱，用略带不满的语气问陈静。 “我……” 陈静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却被杨晓彤强大的气场压着，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气氛有些尴尬，于是陈静冷哼了声，没有理会杨晓彤，而是重新看向了徐京：“就算你没有沉迷网络，但做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和沉迷网络有什么区别？你就高中文凭，学别人做什么电影？” “高中文凭怎么了？”徐京脾气就算再好，这会也有些不爽了，他板着脸反问道，“谁说高中文凭就只能在厂里打工？况且我做什么好像还轮不到你管吧？” “你……” 陈静顿时脸色一变，没想到徐京竟然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委屈地眼泪水又转了起来。 “真是去了好心没好报！” 她咬了咬牙，转身便往外面走。 徐京也觉得自己口气似乎有点重了，想要拉住她解释一下，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样其实对双方都好。 虽然陈静的出发点确实是为他好，但他们两只是老乡的关系而已，问题的根源是陈静的控制欲太强，也不管徐京对她有没有感觉，就一厢情愿地默认徐京是她的男人，进而希望他的行为能够按照她的想法来…… 和徐京一眼进退两难的还有胡主管，本来只是想过来劝徐京好好上班，别玩物丧志，但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一方面担心陈静，一方面又觉得不能这么空手而归。 他还是想尽量把徐京留下来。 就在这时，另一个让徐京没想到的人走了进来。 “刘校长？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这两天去办签证么？”刘伟笑呵呵地说道，“找你还真不容易……刚刚怎么有个小姑娘哭着出去？你女朋友？” 说着，他正好看到了杨晓彤，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杨晓彤看到刘伟，只觉得好像有点脸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他。 “咳咳……”看他的表情徐京就猜到了他正在脑补大型都市爱情剧，连忙解释道，“刘校长误会了，只是朋友而已。” 听到徐京开口解释，她也明白了刘伟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是怎么回事，不由脸色微红，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徐京。 徐京心领神会，于是对她解释道：“这位是星火教育的刘校长。” 杨晓彤顿时恍然大悟，再次看了刘伟一眼后，笑着点头道：“刘校长好！我说怎么感觉这么熟悉……您五月份在我们学校做过一次讲座，当时我还向您提过问题。” “哦？”刘伟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有那么回事。 “你是甘教授的学生？” “嗯。” “那还挺巧的，甘教授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就是对我们有点严厉……” “哈哈，这是好事，难道你还喜欢不管你们的老师？” “……” 他们突然聊起了家常，徐京和胡主管都被晾在了一边。 不知道为什么，胡主管越来越觉得自己刚刚没走是个错误的决定…… 之前的杨晓彤就算了，虽然气场有点强，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刘校长是怎么回事？ 他胡国富虽然号称主管，但其实也就是在车间的一亩三分地里，管着十几个人而已，要说有多大的见识显然是不现实的。 校长这个名称，在他的认知中，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领导了。 再加上他和杨晓彤的聊天中，时不时还蹦出教授这个词来…… 教授？ 对于胡国富这种初中文化的人来说，教授都是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大佬。 于是刘伟在他心中的形象，顿时就高大了起来…… 这样的大人物，来找徐京干什么？ 为了缓解尴尬，也为了满足心中的好奇，他忍不住对徐京小声问道：“我刚刚好像听他说找你办签证什么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要去m国出个差而已。” “去m国？出差？” 胡主管顿时愣住了。 这两个词，对他来说无疑是陌生的，更别说放在徐京身上说带来强烈违和感了。 这不是社会精英才有的工作内容嘛？ 就在胡主管宕机的空档，刘伟突然拿着徐京画的分镜表转头问徐京：“这是你的画的？” “嗯……怎么了？” “没问题……”刘伟表情有点奇怪地说道，“挺好的，我很期待……就是画画水平还有待提高。” 他当然不会承认他看不懂上面画的是什么…… “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办签证？” “嗯，好的！”徐京点了点头，然后歉意地对胡主管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可能得晚点才能回厂里办手续了……” “啊？”胡主管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没事，你先去忙你的……” 他有点晕乎乎地看着徐京跟着刘伟出去，然后上了门口的一辆奔驰轿车。 这…… 虽然他不知道这辆车要多少钱，但他认识这个标，听说比他们老板的宝贝捷达还高好几个档次…… 能被这样的人看上，难道那小子真的是个人才？ 胡主管站在路边，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有点陌生…… 第十二章 唯有暴富 签证首先要回户籍所在地办护照、无犯罪证明、户口本申请表等等，这些徐京都没有，不过好在他老家离阳城只有一百多公里。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特地送我回去……” “没事，我今天刚好有空，要是今天办不完的话，明天就只能你自己去办了。” “你放心，我能搞定的。” “那就好。” 刘伟点了点头，然后便专心开车了。 这边的交通比较复杂，横穿马路的行人和拉货的三轮车到处都是，所以随时都要保持警惕，直到上了高速后，刘伟才稍微放松了点，开始和徐京聊起了天。 “我刚刚先去了一下你们厂里……你真是个烫衣工？” “嗯……” “高中文凭？” “对。” 刘伟摇了摇头，苦笑道：“难怪我看你简历上没写文凭……” “怎么，不放心？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那倒没有，人不可貌相，和资料相比，我更相信我亲眼所见的……而且刚刚和晓彤聊天的时候，我发现她对你的评价也很高，听她说你还会三维？” “那她太高估我了，三维我其实就懂点皮毛而已。” “是吗？”刘伟呵呵一笑，“不过相对而已，我比较好奇你的专业知识都是从哪学的？” “网上自学的。”徐京随便编了个理由。 “那你还挺厉害的，现在自学成才的人已经不多了。”刘伟虽然不太相信，但他也想不到还有什么途径，只好半信半疑地略过了这个话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发财。” “……？！” 刘伟呛了口气，半天才理顺。 “我是问你打算干什么……发财？做短片？” “做短片能发财吗？” 呃…… 这话倒是没毛病。 但做没钱赚的事，通常都是为了能赚更多的钱…… 顺着这层思路稍微往下想，刘伟就猜到了徐京大概的想法。 “年轻人有想法挺好的，有部属于自己的作品也很关键……但你还年轻，也别太操之过急。” 徐京笑了笑，也没反驳。 一路上刘伟都在试探徐京，但徐京的回答总是点到为止，有些问题甚至闭口不回，反倒让刘伟觉得徐京越来越神秘了。 两个小时后，徐京回到了熟悉的家里。 “京京？你怎么回来了？厂里不用上班吗？” 两个老人看到徐京，既开心又惊讶，尤其看到那辆从进村开始就吸引了大批村民围观的奔驰后，几乎就陷入了蒙圈的状态。 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徐京是不是在城里惹了什么事？ 对于他们这种老实巴交的农民来说，不正常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 由于时间比较赶，为了不耽误刘伟时间，徐京只是简单地向父母解释了一番，便带着户口本离开了。 “我真没事，你们放心吧！我下个月还会回来。” 走之前，徐京不断安慰两位老人，刘伟也微笑着帮徐京解释，他们才勉强放心让徐京离开。 目送着奔驰缓缓消失，徐妈才缓缓回过神来，看着老伴喃喃道：“真没啥事？” “能有啥事？咱们京京从小就老实，上回打电话他们领导不是还夸他能干嘛？” “也对，也对……” 说着两人便准备回屋，正好看到村头的老刘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徐哥，大嫂！刚刚过去的是京京吗？” “对啊。”徐爸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怎么啦？”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徐爸见老刘头嘴上说没事，但表情却有些古怪，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 他不由有些着急，骂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老刘头尴尬地笑了笑，低声地问道：“你们家京京发财啦？” “发财？发什么财？”徐爸莫名其妙地看着老刘头。 “那那辆车……” “哦，你说车啊？那是人家的，我们家京京哪有这本事啊！” “不是……我是说，那车我认识，没个六十万下不来！” “六十万？！” 两个老人一听，顿时惊讶地合不拢嘴。 六十万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他们村最有钱的老闵盖了栋别墅也才十多万而已。 没想到就一个能走的铁壳子，竟然比他们村首富盖的房子还值钱！ 这老板是脑子不好使还是钱多没地方花？ 不过…… 这和徐京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老刘头激动个什么劲。 想通了这点后，徐爸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徐哥你看，这么大的老板亲自送京京回来，这面子可真不小……”老刘头谄笑着递了根烟给徐爸，“我们家二狗子这段时间也准备进城找活干，你们家京京在城里混得这么好，能不能帮衬帮衬？” 徐爸不由哭笑不得，笑骂道：“你个老刘头，你咋不改名叫老滑头嘞？” “嘿嘿，徐哥教训的是……那这个事？” “你别想多了，我们京京就是在厂子里烫烫衣服，能混出什么名堂？” “烫衣服？烫衣服能劳烦老板开几十万的车送他回来？” “不然呢？不行下个月他回来，你自个问他去。” 徐爸话虽如此，但自己肚子里其实也满是疑惑…… 难道那小子烫衣服还烫出花来了？ …… 另一边，刘伟带着徐京来到了镇里的派出所。 虽然乡下的派出所来办事的人少，半个小时就把签证需要的材料给办了下来，但等他们赶回阳城，天还是黑了。 于是刘伟直接把徐京送回了厂门口，并给了他一个文件袋，叮嘱道：“那明天就你自己去大使馆签证，邀请函、担保证明、流水单之类的资料都在里面。” “到时候签证官问你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公务出差一般很容易过的，有什么问题再打……”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思索片刻后，从中间的扶手箱里翻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旧的手机递给徐京：“这是我以前用的，这段时间暂时借给你，卡你自己去买张吧……昨天给你的名片上有我的电话，有问题随时打给我。” 徐京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刘伟这才开着车扬长而去。 随后徐京直接进了车间，找胡主管办了辞工手续。 这年头的工厂通常都不签劳动合同，双方没有协议约束，老板想炒就炒，员工想辞职就辞职，也不需要提前一个月提，走完程序当天就能走。 当然，工资还是得等到下个月发工资才能过来结。 甚至有些黑心的老板，还会扣押工资来威胁员工不要辞职，农民工维权讨薪的事件时有发生。 不过好在胡主管劝了徐京几句依然无效后，也没有为难他，甚至还破例让财务把他的工资当场给结清了。 态度之所以这么好，十有八九是觉得徐京背景不凡…… 而徐京倒也乐得狐假虎威一次，反正这些工资也是他应得的。 第十三章 刺眼的光芒 第二天上午，徐京便拿着材料去了大使馆。 这时候出国旅游还没这么火爆，来签证的人并不多，主要都是一些要出国留学或者公干的人。 当然，也可能有动机不纯的。 比如…… 去外国生个猴子？ 怀孕期间瞒过签证官跑到m国，然后孩子在m国出生就能直接拿到m国国籍，这样的新闻徐京看过不少。 这种现象是对是错徐京不好评价，反正换成他自己，为了能陪伴孩子健康成长，哪怕外国的月亮再圆，他也不会这么做。 何况他觉得国内的月亮就挺圆的。 要是这都嫌不圆，那你全家移民啊……偷偷摸摸去生个孩子，然后把孩子丢在外面算什么本事？ 徐京排着队有些无聊，于是观察着四周的小姐姐胡思乱想起来，猜测着她们的身份和目的…… 在他前面的是一堆小情侣，好像在讨论留学的事情，因为距离比较近，那女孩又是用正常的音量说话，因此徐京可以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 “……我都说你多少次了就是不听，你到底有没有点上进心啊？你考国内的研除了张破文凭还有什么用？说句不好听的，国外的本科生都比国内的研究生好找工作，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 那哥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女朋友训斥，面子上难免有些过意不去，板着张脸一声不吭。 “和你说话呢，你到底听到没？” “知道了。” “说得这么敷衍，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我心里怎么就没你了？” “有我你还这么没上进心？我看你就是被国内垃圾大学的学习气氛给带坏了，你知道我们那的学术氛围有多好吗？” 见女孩说话越来越不客气，男生终于忍不住反驳道：“是人好还是气氛好？” “你……”女孩脸色一变，咬着牙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别以为我考不过雅思就看不懂聊天记录。” 那女孩愣了半天，最后低声问道：“你都知道了？” 看到女孩这反应，那男生脸色刹那间就变得铁青。 他其实就随口试探了一句，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 徐京有些同情地看了看这哥们的头顶，在那地中海造型之巅，他仿佛看到了一道刺眼的光芒…… 现场不少人都和徐京的神情相似，气氛陷入尴尬，大战一触即发！ “咳咳！”最后还是徐京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到你们了……” 那女孩回头一看，才发现因为他们太久没动，排前面的人都已经空了，窗口里的面签官正对他们招手。 女孩想了想后，转身对徐京说道：“你先去吧。” 徐京点了点头，越过男生的时候，发现他还傻傻地愣在原地，于是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看开点，国内的小姐姐还很多，既漂亮又痴情。” “？？？” 那女孩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拉着徐京喝道：“你什么意思？骂我又丑又花心？” “……”徐京顿时有些无语，随后阴阳怪气地说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这里这么多人，你可别冤枉好人！” “就是啊，人家小伙子说的是国内姑娘又漂亮又痴情，又没说你个媚外婊。” “我说你到底还办不办证了？不办别拦着别人啊！” “就是啊！” 后面的人也纷纷起哄。 女孩瞪了他们一眼，也不管那男生了，直接推开徐京，跨步走向面签窗口。 徐京：“……” 果然很随便啊…… 面签官询问了女孩一些问题后，还打个电话进行求证。 “很抱歉，你已经被加里敦大学academicallydismissed了，因此我不能通过你的签证申请。” “academicallydismissed？！”女孩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academicallydismissed就是学术开除的意思，是对上学年的成绩低于限定值的学生发出的通知，这种情况下学生只能去其他大学修一些课程，把平均成绩提上来才能重新申请回校就读。 “这不可能！我怎么都不知道，我们导师答应让我过的，我还……” 说到这里，她突然不说了。 她掏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低着头朝外面走去，徐京看到她的脸竟然也会红…… 说好的城墙脸呢？ 见女孩出去，那男生也连忙跟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京好像在他脸上看到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别说是他了，就连徐京都差点忍不住嘲讽一下她所谓的学术气氛了…… 果然，学习这种事还得看人。 我高中文凭却这么帅，我骄傲了吗？ 但是他没装这个逼，因为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去m国干什么？” “公务出差七天，代表星火教育参加全球多媒体软件交流会，这是邀请函和公司证明。” “哦？” 面签官有些意外地看了徐京一眼。 平时来办商务签证的，大多数都是西装革履，像徐京这样一看就是穿地摊货的极其少见。 他接过材料仔细看了看，然后在电脑上查询了半天，最后又拨通了邀请函上的电话进行查证。 结果当然是没问题，刘伟前几天就把徐京的资料报备给主办方了。 “m国欢迎你，徐先生，祝你旅途愉快！”面签官在材料上盖好章后，还给了徐京。 “谢谢。”徐京不由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还是挺担心面签官会因为他的文凭履历等因素拒签的，但好在这些都没发生。 这也间接说明了这次交流会在北m的影响力，以及星火教育在阳城的知名度和信誉度。 签证搞定，在去m国之前，徐京终于可以安心做短片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又在宿舍附近租了个房租两百的单间。 虽然胡主管当时没提这个事，但既然辞工了，徐京也不好继续白住宿舍。 搬出来的时候，徐京还顺便请刘浩和肖俊才吃了个饭，感谢他们在厂里对自己的照顾。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徐京每天有十多个小时都呆在老杨电脑店，如果徐京之前是和孔明城租借，每天下午三点才有电脑用，每天熬夜通宵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结果有了杨晓彤出面，不但帮他压住了孔明城，更是苦口婆心地劝爷爷奶奶去了云彩之南旅游度假，徐京每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充分感受到了自由创作的快乐。 为了感谢杨晓彤，徐京每天晚上回家之前，也会顺便看看她的毕业创作进度，偶尔提出一点自己的建议。 因为徐京不知道她的创作内容，对软件也不算熟悉，所以提出的建议更多都是制作思路上的。 比如新手因为没经验，连远景还煞费苦心地建模贴图，但镜头渲染出景深后，再精妙的细节都会虚得看不见。 “做后期特效和三维，别有什么就做什么，第一件事应该是明确分出近景、中景和远景，只有近景才需要建模，中景给个没有厚度的面片就行了，远景直接画或者给贴图，比如你这个镜头，就算你想要云彩快速运动的延时效果，也没必要用粒子去代替，不然电脑吃不消，渲染的时间也变长很多……” “你可以上网找素材，或者用相机自己去拍一段云彩，后期处理一下直接放在背景上就好了，多省事高效？” 每次听完徐京建议，杨晓彤都感觉如获至宝，这么有针对性的建议，就算是他们导师都不一定给得出来…… 或者说不会给。 对于学生的创作，导师更多的是从创作主题、艺术表现手法等大方向给建议，这些建议有时候甚至是脱离实际的，就连导师可能也要时间研究怎么落地…… 其实徐京给的也只是大致制作思路，具体过程还是得杨晓彤自己琢磨研究，否则就是揠苗助长，不利于她的能力提升了。 总之，在徐京的帮助下，杨晓彤少走了很多弯路，创作的进度突飞猛进，反倒是徐京自己的创作陷入了瓶颈…… 第十四章 这是什么骚操作? 徐京的瓶颈不在于他，而是电脑的性能瓶颈。 虽然在徐京的要求下，孔明城已经借了大量配件给他，帮他把这些电脑都给升级到现在的主流性能，有一台用于制作的甚至达到了高端性能，但这些毕竟是十多年前的科技水平…… 民用消费机产品用于影视制作，还是稍微吃力了一点。 即便徐京已经最大程度用贴图代替，缩减了建模的数量，但做到后面，电脑的响应还是有点慢。 这在三维里面倒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暂时隐藏不用的模型就好了，关键是在剪辑上。 三维软件考验的是电脑的cup和显卡性能，但是剪辑考验的主要是cup，显卡发挥的空间是有限的。 在卡帧的情况下剪出来的镜头流畅度，显然高不到哪去…… 因此处理器编码解析的速度跟不上，对视频剪辑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没想到会卡在最后一环……” 徐京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开始思考解决办法。 剪辑代理主要针对的是4k乃至6k视频，而且转码主要也是靠cup解码，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比较有用，而三维渲染出来的也是序列单帧，想要逐帧调整的话，剪辑代理显然不适合。 但除此之外，好像就没别的办法了啊…… 既然软件解决不了，那就只能找专业级的计算机了。 徐京很快就想到了两个办法。 第一，找刘伟帮忙，他肯定有专业级的剪辑电脑。 第二，徐京马上就要去m国出差了，wells公司作为多媒体制作软件公司，肯定也有专业级甚至是企业级的机房。 徐京更倾向于找wells，反正他们这次会发布新版的fk，作为受邀者，徐京本来就要亲自体验的，现在只不过是顺便剪一下自己的片子而已。 想到这里，徐京立即起身找到外面的杨晓彤，询问道：“你接下来这段时间还会来这里吗？” 杨晓彤想了想才答道：“不好说，我的毕业作品也快做好了，接下来可能会拿到学校的机房渲染……你有什么事吗？” “嗯，我这边估计再渲染四天就差不多，那时候我正好在外面出差，想麻烦你帮我上传一下素材发给我……” 杨晓彤一听，顿时眼睛一亮。 这意思是…… 同意让她进杂货间，看他的软件和作品了？ 杨晓彤这段时间明里暗里没少表达这方面的好奇，但徐京也是明里暗里拒绝了她的要求，让杨晓彤抓狂了好多天，现在都快放弃了…… “当然可以！”杨晓彤激动地站了起来，“你放心，只要渲染完我立马发给你！” “呃……” 这么热情的吗？ 徐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就麻烦你，我现在就去建一个内部局域网，把渲染路径改到共享文件夹，到时候你直接在共享文件夹里找就好了。” “……？？！” 杨晓彤顿时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操作？ 为了保守秘密，这么骚的操作都想出来了吗？！ 徐京越是这样，她越是好奇，心里就像有无数蚂蚁在撕咬一样难受，于是她闷闷不乐地坐了下来，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了一万句小气鬼。 见杨晓彤突然不开心，徐京还有点莫名其妙，轻声问道：“就这么说定了？” “你怎么不找那胖子？” “找他？”徐京转头看了看正趴在柜台上呼呼大睡，口水流了一桌的孔胖子，“不放心……” 虽然有些不开心，但杨晓彤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虽然不能看到徐京的制作过程，但是先睹为快，看看他渲染出来的图片好像也不错…… 事情敲定后，徐京又花了两天的时间进行三维阶段的最终收尾整理，为每台电脑都分配好了渲染任务，并在店里假设了一个局域网，把渲染路径设置在了共享的文件夹里，这样在外面的电脑连上了这个局域网也可以查看里面的文件。 时间很快就到了12月5号。 刘伟虽然有事没亲自过来，但却专门安排了个司机送他。 到了机场后，司机给了徐京一份文件袋。 “里面是来回的机票，还有公关公司的名片，你下了飞机应该能看到公关公司派来接机的人，如果找不到的话再打电话，刘校长特别提醒一下你要注意安全，最好听从主办方的安排，不要独自行动走散了……” “好的，谢谢！” 徐京苦笑不得地接过了文件袋。 又不是三岁孩童了，还真怕自己走丢啊…… 不过，m国的枪击案确实有点多了，小心点倒也没错。 拖着行李过了安检，随着飞机在跑道上缓缓起步，最终在天空中只留下了一道白线，徐京终于开始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份肥差之旅…… …… 硅谷位于m国加利福尼亚北部的大都会——旧金山湾区南面，这里高科技企业云集，最早是研究和生产硅基半导体的产业集群，硅谷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发展到现在，硅谷已经是全世界电子工业和计算机业的心脏了，不管硬件还是软件，只要涉及到电子计算机领域的知名企业，在这里必有一地。 在距离旧金山东南方五小时车程的洛杉矶，还坐落着m国的影视工业心脏——好莱坞。 好莱坞的全球崛起，硅谷提供的帮助是毋庸置疑的，全球最先进的硬件和软件，保证了好莱坞大片的特效霸权。 这或许也是国产特效被戏称五毛特效的根源性问题…… 总是用别人已经普及甚至开始淘汰的设备和技术，怎么可能追上别人的效果？ 追不上，不就是五毛咯？ 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航程，飞机终于缓缓地降落在了旧金山国际机场。 徐京跟随着人流取了行李箱，走到出口的时候，看到不少来接机的人手上都举着牌子，大多都是徐京看不懂的英文，也有少部分写得是中文。 徐京仔细看了一遍，却没找到“全球多媒体交流会”、“wells公司”或者“徐京”的字眼， 于是他拿出文件袋里的名片，准备去服务台打个电话，却在走向服务台的时候，突然发现就在出口的不远处，一个明显是临时搭建的服务台上，一个大大的led屏幕上写着：globalmultimediaexchange（全球多媒体交流会）。 徐京不由砸吧了一下嘴，暗叹了一句： 有钱真好！ 第十五章??等我有钱了 走进服务台，映入眼帘的全都是年轻漂亮的外国小姐姐，一点都不比飞机上的空姐逊色。 徐京随便向一个小姐姐递上了邀请函，对方看了一眼后，示意徐京稍等，然后跑去另一边叫了个人过来。 换的竟然是华人小姐姐。 就在徐京打量对方的时候，她也同样打量着徐京，心里更是充满了疑惑。 星火教育？ 如果没记错的话，星火在国内的影视后期培训机构中，已经算规模比较大的了，怎么会派这么年轻的来？ 不会是他们的学生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顿时就不美丽了。 星火教育的态度，让作为公关华国的负责人刘佳有点不爽，毕竟如果受邀方不重视，领导追问下来就是他们公关部门的责任…… 刘佳上个月好不容易才入职威尔斯公司，现在都还是试用期，要是把这次的公关任务搞砸了，能不能转正都是个问题…… “你们星火就你一个人来？” “对啊，申请表应该早就提交了，有什么问题吗？” “呃……没，没问题。”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没有仔细看申请表。 刘佳无奈地指了指旁边的一排椅子：“你先在那边坐一下，等下会有大巴来接你们去酒店……这是你的酒店房卡和会议胸卡。” “哦，谢谢。”徐京点了点头，接过东西转身便走。 说实话，他有点莫名其妙。 原本以为在异国他乡碰到同胞，至少也会寒暄几句，但没想到刘佳的态度还没刚刚的外国小姐姐好…… 别人的态度都这么冷淡了，徐京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 服务台旁边特别划分出来的休息区已经坐着不少国际友人了，徐京微笑着和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找了个座位默默等待。 大约二十分钟后，刘佳走了过来，用英语叫大家带上行李，领着他们乘坐大巴来到了这此交流会的举办地点：纳圣斯殿酒店。 酒店位于兰兹角附近的海滨悬崖上，徐京入住的房间视野非常好，从阳台望去，世界最著名的桥梁之一金门大桥在晚霞的呼应下，宛若一条红色的火龙横在海面上。 风景虽美，但经过长途奔波徐京已经很疲惫了，他稍微观赏了会风景，就去洗澡休息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时差勉强调整好了。 刚到的第一天徐京可以自由活动，随后两天的行程才是主办方安排好的，但这并不代表交流会明天才开始举行，事实上交流会昨天就已经开始了，但还没轮到他们出场罢了。 闲来无事，吃完早餐后徐京便前往酒店后花园，准备感受一下交流会的盛况。 一到后花园，徐京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这…… 难道走错路了？ 怎么跟菜市场似地？ 徐京站在人群中，看着一排排的摊位和窜动的人流，宣传单漫天飞舞，喧嚷声络绎不绝…… 他有点蒙圈。 全球多媒体交流会，不是应该高端大气上档次嘛？ 至少，科技感强点也行啊…… 就在徐京蒙蔽之际，正好看到昨天接他们过来酒店的刘佳，虽然对她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但徐京还是厚着脸皮走上前和她打了声招呼，然后询问道：“这么多人在这干嘛呢？” “办交流会当然是交流啊。”刘佳正在整理一叠资料，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给徐京解释了一番。 原来交流会的前两天算是预热，主要是给小公司、小团队提供展示产品和创意的摊位，如果运气好被某个大佬看上的话，分分钟就逆袭人生了。 而明后两天，才是大公司的发布会，像威尔斯这样的公司还会有内部交流会。 “你们作为威尔斯公司邀请的嘉宾，明天并不需要来现场看其它公司的发布会，我们会安排你们参观威尔斯公司，并提前体验一下威尔斯最新版本的软件，这样你们也能更好地为后天的交流会做准备。” “哦……原来如此，谢谢了。”徐京点了点头，向她道了声谢后，便自行在会场转悠了起来。 纳圣斯殿酒店的后花园面积已经算大了，但近百个摊位往里面一摆，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每个摊位前面都摆着有宣传海报，还有一些人很热情地站出来派发宣传单，图文结合，徐京也大致能看懂他们的开发方向。 不得不说，硅谷的这群码农的能力和脑洞却是很不错，徐京很快就在里面看到了优化视频编码的，优化抠图算法的，甚至连以后在手机领域全民皆爱的一键磨皮插件都有…… 不过让徐京意外的是，这个一键磨皮的摊位前，连一个人都没有，大家似乎对这个功能并不感冒。 徐京有些好奇的上前看了一会他们做的功能演示宣传片，感觉磨皮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就是磨皮强度和方式的选择性稍微差了点。 但这东西放在这个年代，按理来说应该是神器级别的东西呀？ 徐京沉思了片刻，很快又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 一键磨皮毕竟是对皮肤简单粗暴的处理，会明显降低画面的质量，而在现场淘金的大佬都是影音界的高端人群，追求的是高品质，专业级的画质。 再加上m国人也不怎么追求皮肤的完美，很多好莱坞导演为了拉近电影和现实的距离，增强观众的代入感，甚至喜欢使用脸上长满雀斑的演员…… 综上所述，这个程序的码农在本次的交流会扑街，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里，徐京顿时呼吸急促了起来…… 似乎，自己遇到了一座金光闪闪的金山？ 地球上第一代iphone的发布时间是2007年，如果这个世界的科技树没有太歪的话，大概三年后，全球就会开始进入智能手机的时代。 到时候美颜磨皮这种在专业领域不受待见的图像处理功能，将在在民用市场上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市场份额和影响力！ “可以给我一张名片吗？”徐京立即上前问道。 “当然可以！” 摊主一看就是个技术宅男，见有人对他开发的程序感兴趣后，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即便徐京一看就不像是金主爸爸。 递给徐京名片的时候，他操着巴西口音的英语不停地问徐京：“您觉得我这个程序怎么样？是不是很方便实用？” “嗯？还不错吧，虽然有点原始，也还缺少点……”徐京卡壳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天时地利英文怎么说来着？” 有句话说得好，但是前面都是废话。 这哥们见徐京用了个“but”，随后又是摇头自语，刚燃起的激动顿时又熄灭了。 或许…… 这东西真的不行？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坚持下去，除了美肤，还有美瞳、化妆、瘦脸等美颜效果可以开发，嗯……格雷·艾弗里先生对吧？”徐京一脸认真地说道，“等我有钱了，可能会联系你的。” 格雷：“？？？” 等你有钱了？ ？？ 这句话怎么听着好像有点奇怪…… 有生之年系列？ 毕竟说这种话的，一般不是忽悠就是吹牛。 但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好像笃定自己一定能暴富的…… 格雷还是第一次见。 他竟然下意识地信了一半，并且向徐京投向了感激的目光。 “嗨，亚洲哥们，等你有钱了，顺便联系一下我们呗~” “顺便再联系一下我们总统，看能不能买下白宫~” “哈哈~” 就在徐京转身准备继续逛时，旁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口哨声，随后是一群人的起哄声。 徐京和格雷都转过头，便看到旁边摊位上，一群杀马特造型的m国青年正用讥讽的眼神看着徐京。 徐京顺便瞥了一眼他们边上的宣传海报，只见上面用大大的英文写着：“catch-all“handler！ 徐京不由眉头一跳。 万能程序？ 这么牛逼的吗？ 第十六章 脱下裤子放屁 随着计算机软硬件的发展，多媒体制作软件很快也变得越来越细分，三维、平面，平面动画、特效、剪辑……甚至连调色这些都有独立的软件。 如果有谁能把所有软件的功能都整合到一个软件中，对用户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曾经有不少团队也做过这方面的尝试，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做一款万能影音软件，就像是做一款万能游戏一样，在当前阶段完全是不现实的。 一款游戏不可能即是角色扮演类，又是即时策略类，还是卡牌放置类、模拟经营类、射击枪战类…… 即使真的有这么一款游戏，它的体积也将是巨大的，以现有的计算机性能，根本就不可能流畅运行。 徐京面试星火教育的时候，刘伟问他剪辑软件会往什么方向发展，徐京当时提出模块化的理念。 模块化并不代表全能，模块化的全能也是相对的，有前提的…… 比如说某个标准。 打个比方，国际空间站的对接口理论上是可以几乎无限的——只要给空间站组装上够多的对接舱。 这些对接舱就构成了空间站的主题，也就是徐京那时候说得车架子，而其它功能舱就像是一款款插件，对空间站的功能进行完善。 这时候就涉及到了对接口的标准。 自由制定一个通用的国际标准，所有参与国生产的飞船才能顺利和空间站对接。 放在软件行业其实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在软件行业有个专有名词，叫做兼容性。 这种兼容性的标准，只有像威尔斯这样的行业巨鳄才可能制定并推行出来，因为他们的产品几乎覆盖了整个产业链，在整个行业中也有话语权。 即便是这个标准制定出来了，肯定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普及，制作出各种各样的“功能舱”，完善插件库。 没有插件库的车架子，是跑不起来的……就像微软开发出来的windows??phone系统。 系统是好系统，但是死于没有足够多的应用市场。 windows??phone虽然失败了，但至少人家的方向还是对的， 而眼前的几个杀马特青年是什么鬼？ 他们的宣传海报上写着的是：一款可以整合当下所有多媒体软件的万能软件。 完全无视了“兼容标准”，靠一张海报就想整个当今所有的多媒体软件？ 脑子进水也至少有个度吧？ “未来的大富豪，不会被我们的创意给惊呆了吧？”见徐京看到他们的海报愣住之后，这群刺青少年哈哈大笑。 徐京这才回过神来，随后叹了口气：“确实有点惊讶，但并不是你因为你们的创意，而是被你们的智商和胆量吓到了，这么不切实际的概念也敢摆出来……丢人现眼。” 最后一个词徐京说得是中文，因为他不知道丢人现眼用英文怎么说…… 但这群杀马特青年还是听出了徐京语气中的讽刺，一个头上绑着白色头巾的黑人少年眉头一皱，不悦道：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切实际？我们已经编写好了框架代码，只不过你这个门外汉估计是看不懂的，不然也不会轻易下此结论。” 说着他还指了指桌上的宣传画册。 徐京连看都懒得看，直接反驳道：“那为什么你们这里一直没人？今天应该是展示的最后一天了吧？你们找到投资人了吗？难道我不编我不懂编程，在场的各位前辈都看不懂吗？” 群众的眼睛可能不是雪亮的，比如现场的人显然就低估了美颜磨皮的潜力，但辨别这种明显靠概念忽悠钱的智商还是有的…… 就在双方火药味越来越浓的时候，徐京发现会场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边发生的争执，有很多人还饶有兴致地朝这边靠了过来。 在这样的展会上发生辩论其实也很正常，辩论能丰富人们看待事物的角度，把事物看得更加清楚，现场的人都很乐于看到这样的争论。 这几个杀马特少年见状，顿时感觉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他们连忙转过电脑屏幕，挑衅地对徐京挤了挤眉头：“不懂编程的亚洲乡巴佬，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编程的艺术！”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开始演示自己编写出来的软件。 点开一个图标后，出现了一个界面，上面确实有当下大部分主流软件的类目和功能选项。 他们针对一段视频，按照顺序演示了剪辑、调色、特效、以及三维…… “竟然真的可以？” “这……怎么可能？” 在场的人顿时有些惊讶，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 领头的黑人少年见状，不由得意地笑了笑，对徐京吹了声口哨：“乡巴佬看到了吧？我觉得你应该为你的无知向我们道个歉。” 徐京眉头紧锁，懒得理会他们的无礼。 他更在乎的是，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太不合情理了！ 对了！该不会是…… 徐京突然拍了拍手，指着他们的屏幕说道：“我注意到你们刚刚是对一段素材使用了不同的功能，但是每次使用新功能的时候，似乎素材都回到了最原始的样子，能不能再演示一遍，对调色完的素材再剪辑一次给我看看？” “这……”黑人少年顿时有些紧张，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我们的软件还没完善到这一步，现在功能与功能之间的数据还没办法顺利传输。” “嘘——” 现场顿时一片嘘声。 功能和功能之间数据不互通，那整合这么多软件有何意义？ 这就像有人说他发明了一台全能汽车，但结果拿出来的却是一串几十款车的钥匙，并对你说：你有什么需求就开哪辆车…… “大家听我们解释！”黑人少年连忙喊道，“我承认我们的软件还存在一些问题，但这些问题都不是不能解决的，我们缺少的只是一笔开发资金，不然我们干嘛在这里展示而不是直接上市发布对吧？” 虽然他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但在场的人都对此嗤之以鼻，最后还是徐京捅破了他们最后的遮羞布：“容我大胆地推测一下……你们该不是在你们电脑上安装了市面上已有的所有多媒体软件，然后把软件的快捷方式放在一个文件夹里面，开发出了一款“快捷方式”点击软件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 徐京又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怎么说了，正好看到刘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于是连忙问道：“脱下裤子放屁用英语怎么说？” 刘佳听后，顿时脸色微红，随后又捂嘴笑道：“topeeloffpantstofart！” “哈哈！” “这个比喻简直是太形象了……” “说得好！” 现场的观众顿时哄笑声一片。 “我……你！”这群杀马特的额头顿时直冒冷汗，领头的黑人咬牙切齿地指着徐京，“你一个不懂编程的门外汉别在这里歪曲事实，信不信我们告你诽谤……” “就你们还告别人？！”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便带着一群保安赶到，指着这群人说道：“请你们配合一下，接受调查。” 随后这群保安便迅速上前，强行控制住了他们的电脑。 因为现场的高手很多，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和徐京的猜想差不多，他们还真是做了一款快捷方式点击软件！ 只不过他们比徐京想象中要专业——他们竟然把市场上的主流软件都一个个破解和拆分了，以至于刚刚很多大佬一时半会都没发现，刚刚演示的一些功能整合的就是他们家的软件。 这个发现让现场再次轰动了。 破解软件其实并不少见，但破解和侵权后，公然在人家联合举办的交流会上展示和忽悠投资…… 这…… 只能用胆大包天来形容了。 “很好，商业诈骗罪，侵犯著作权罪，而且还不是一家集团……”穿着白色西装的重量男人冷哼道，“恭喜你们，律师函要接到手软了！” 说完他便把后续的事务交给了下面的人，转身朝徐京走了过来，微笑着伸出手：“韦伯斯特·汤尼，威尔斯集团公关部长。” 徐京连忙伸手和他握了握，介绍道：“我叫徐京，华国星火教育的交流会代表。” “很高兴认识你，徐先生！”汤尼点了点头，“我代表威尔斯集团感谢您这次的精彩表现，希望这次的事情没有破坏您参加交流会的雅兴……如果需要什么帮助，您可以直接联系我。” 说着，汤尼还递给了徐京一张名片。 徐京连忙接过名片，然后装模作样地摸了摸口袋，一脸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忘记带名片了……” 其实他压根就没名片这玩意…… 好在汤尼也不介意，他笑着点头道：“没事，您不是已经有我的联系方式吗？”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后，汤尼有事便离开了，徐京也失去了逛场子的兴趣，很快就回到了酒店。 刚进房间，他便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连忙拿起手机看了看，原来是一条短信。 “你的短片渲染好了，我已经把素材发到你的邮箱了……妈耶，这么大，我去学校办公室蹭了一晚上办公网才帮你上传好，回来你可要好好犒劳一下我！话说，你做的短片画面简直帅炸了，非常期待成片！——已经变熊猫眼的晓彤。” 第十七章 有钱真好 画面帅炸了？ 这就有点夸张了吧…… 徐京嘴角微微上扬，知道这应该是杨晓彤的商业互吹。 毕竟《水滴》这部短片其实并没有太多吊炸天的场面和特效，大部分镜头都是用简单的模型加上肌理感很强的贴图来表现的，在画面呈现上，顶多能用精致这个词来形容。 在酒店吃完自助午餐后，徐京很快就在后花园的会场中找到了刘佳，并向她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提前体验我们的软件？” 对于徐京提出的要求，杨晓彤多少有些意外。 这么宝贵的闲暇时光，到处逛逛不好吗？ 还是说他真的想多研究一下，为后天的交流会做准备？ 嗯…… 这似乎比较合情理，和刘佳一开始对他打下的“星火学生”标签比较吻合。 但这家伙上午当着大家的面，以一个门外汉的身份拆穿了在场很多大佬都只是怀疑却没证据的诈骗团伙，甚至他们公关部大佬都给了他发了名片以示友好…… 这样的人，真的只是个“门外汉”和“学生”？ 刘佳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比她还小的少年突然有点神秘了起来。 “我想用你们的新版软件剪辑一条短片，一个软件好不好用，只有在实际使用中才能感受到，不是吗？”就在刘佳思绪万千之时，徐京把他早已准备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嗯……” 徐京的解释合情合理，刘佳没有理由反驳，她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那你稍等一下，我需要请示一下我的领导……对了，汤尼先生上午不是已经给了你名片，为什么你……” 她本来想问徐京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汤尼的，但转眼一想，徐京如果直接越过她，联系她的上级，多少还是会让她有点难堪，所以徐京这么做其实是在给她面子…… “谢谢！” 她突然有些感动地对徐京点了点头，然后二话不说拿起手机走到旁边打起了电话。 徐京：“？？？” 他不知道刘佳这是怎么了…… 他只是不想别人刚给自己名片，然后转眼自己就真麻烦别人而已。 “搞定了。” 很快，刘佳便打完了电话，对徐京做了个ok的手势：“今天测试机房刚好闲置，整个机房都是属于你的了。” 徐京不由松了口气，连忙对刘佳道了声谢，随后跟着刘佳来到停车场坐上了一辆粉色的甲壳虫，半个小时后，徐京便来到了大名鼎鼎的威尔斯集团研发总部。 刚进入刘佳口中的测试机房，徐京就被眼前的画面给惊呆了。 在一个面积接近千平米的大厅中，密密麻麻地摆放着一排排的电脑，整个大厅中间还有个黑色的方形柱子，仔细一看就能看到柱子里面密密麻麻地电子原件和线路，显然那就是整个机房的服务器。 在这个服务器顶部，还有四面几乎和电影院荧幕这么大的led显示器…… 整个机房给徐京的感觉既要有点像是大型证券交易厅，只不过这里更加整齐简洁，同时也更加冷清。 徐京砸吧了一下嘴唇，转头问刘佳：“你们测试软件搞这么大阵仗的吗？” “大吗？还好吧。”刘佳虽然看似满不在乎，实际上心里充满了自豪，“我们测试软件的方式其实就是邀请好莱坞的团队来实战，偶尔也会租借给他们使用……” “你是不知道好莱坞的那群人的胃口有多大，这里有六个最新的光速三代企业级工作站，即便这样有时候还满足不了他们……” 一说起这个，刘佳便有点如数家珍的味道，听得徐京不禁脑壳疼，连忙摆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有钱人惹不起……请问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哦……当然可以。”刘佳也意识到自己有点秀过头了，连忙干咳了一声，对带他们进来的机房管理员说道，“接下来就麻烦您了。” “小意思。”这位明明头发全白，已经上了年纪的白发大爷打了个响指，说话的调调和他的穿着打扮一样时髦，带着点说唱的感觉，“华国小帅哥，你要，要要要什么系统的机器？wimni？ulx？sos？” “winni就好了。” 徐京选择了最接近windows系统的。 没办法，他以前穷，用不起苹果机，总是听别人说苹果系统怎么干净怎么流畅怎么安全，心痒难耐，羡慕不已。 结果后来他勉强买得起了，却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win系统，用macos会有种剧烈的束缚感，感觉干啥啥限制，于是便放弃了…… 很快，这位时髦大爷就给徐京打开了一台电脑，顺便问了一句：“小帅哥yahei小帅哥，你要几台机yahei几台机？” 徐京：“……” “一台就好，我只是剪辑，不做渲染。” “oh，yes！”他又打了个响指，说道，“你确定吗？这么多的漂亮姑娘任你享用，你却视而不见？我记得你们华人有句话叫baoqiantianwu？” “……” 比喻这么粗暴，汉语学这么好的嘛？ 徐京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在和大爷耐心解释几番后，他才摇头晃脑地转身离开了。 见这位热情的大爷离开，徐京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与此同时，他又看到刘佳竟然还站在门口。 刘佳看到管理员大爷往外面走后，也起身朝着徐京走了过来。 “你不用回去忙？” “嗯，老大让我今天负责陪你。”话音刚落，刘佳感觉刚刚那句话似乎有点歧义，不由脸色微红，连忙矫正道：“是看着你。” “？？？”徐京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冷着脸说道，“你放心，我不是来搞破坏的！” “不是，我……”刘佳正想解释，徐京已经转过头，开始对着电脑操作了起来，根本不准备给她解释的机会。 徐京先是登录邮箱，开始下载杨晓彤发给他的短片素材。 在下载的同时，他又打开了威尔斯旗下的著名剪辑软件fk，这个软件已经更新到了7.0版本，按照刘佳的说法，这个版本的界面进行了重新规划，删掉了大量的按钮和工具栏，去繁从简，推崇简约设计。 机房的网速很快，就在徐京花了十来分钟简单地熟悉了一下这款软件后，6gb的单帧素材便已经下载完毕了。 5mb/s的速度放在19年或许已经算慢的，但放在这个年代，简直就跟开了挂一样，如果不是受限于邮箱服务器的数据传输速度限制，估计这个速度还能更快。 “有钱真好！”徐京的感叹让刘佳一脸莫名其妙。 但很快，刘佳似乎就明白了徐京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徐京正好随手打开了一帧素材，在这一帧画面中，一颗金黄色的水滴正静静地悬浮在宇宙之中，在它的面前，是队列整齐的地球太空国际舰队。 这个镜头，恰好是整个短片少有的大场面，镜头在光影觥筹中，透露着着浓烈的硬科幻美感。 画面无论是整体美术风格，还是画面精细程度，和当下主流的科幻大片相比都毫不逊色，所以应该砸了不少钱吧？ “他竟然要剪辑这样一部大片？” “他到底是谁？” 刘佳如是想到。 “真漂亮啊……有钱真好！” 于是她诚心地附和了徐京一句。 徐京：“？？？” 第十八章 你们的软件very??good 做后期其实是件既费时间也很枯燥的事。 但也是徐京最擅长的…… 他很快就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导入序列素材、粗剪、找bgm和音效、对着音乐节奏精剪…… 唯一的不足就是缺少了配音，这对短片的节奏影响很大。 但徐京现在既没空也没钱找人配音，所以只好先把字幕加上去，靠自己在心里默念来判断旁白的时长。 至于坐在旁边的刘佳…… 开始还饶有兴趣地看徐京剪辑，想要判断出他的后期水平，但没过十分钟她的眼皮就开始像铅一样沉，抗争了几分钟后，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呀！都八点了？！” 等她从睡梦中惊醒，一看手表发现竟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不小心睡了这么久，不好意思啊……你怎么也不叫我？” “刚刚你看你睡得挺沉的，没忍心吵醒你。”徐京停下手中的活，转头笑了笑，“最近没休息好？” “嗯，这么重要的活动，哪有时间睡觉。”刘佳站起身轻轻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弯腰凑到徐京旁边看了看显示器，“进展如何？” “快好了。” “快好了？那还要多久？要不先去吃点东西？” 一想到到吃，刘佳就感觉自己的肚子时候正在咕咕作响了，这时候徐京突然拿着一张小票放在她的面前：“我已经吃过了，管理员大爷帮我点的，这是发票，谢谢！” 刘佳：“？？？” 她接过发票，看到徐京吃了一个汉堡和一杯可乐，加起来才2美元。 2美元你要我报销？ 刘佳有些难以置信看向徐京，但徐京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麻烦你了。”徐京说完，便回头继续奋斗了。 总不能让人家小姑娘现在就自己掏钱给自己报销吧？ 总得给人家一点时间走流程嘛。 徐京不但公私分明，还是很通情达理。 “啪——” 一道巨响吓了徐京一跳。 他连忙转头，便看到刘佳正快步往外走去，而她刚刚的桌面上正静静地放着2美元…… 徐京：“？？？” …… “加班狗！我本来早就应该下班躺在床上美美地睡觉了，结果这么晚还要出来找吃的……” “尼玛，今晚怎么这么冷？冻死姐姐了。”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吝啬的人，不知道老娘走流程很麻烦的吗？” “谁特么会为了两美元浪费一上午时间走流程？想要老娘请你吃饭就直说啊……老娘长有你这么吝啬吗？！” “……” 刘佳虽然对徐京一肚子怨气，但吃完晚餐后，还是顺便给徐京打包了份宵夜。 “喏，就吃一个汉堡，我怕你会饿死在旧金山……我一个实习生可担不起这个责。” 徐京：“……”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啦。”徐京也不客气地接过刘佳递过来的烤牛排，然后问道，“你还在实习？” “也不算实习，这里没有实习期，只有试用期……我下个月应该能转正。” “哦，那提前恭喜你了……对了，我在使用的过程中，发现了你们的产品还有一些问题，想提前和你反应一下。首先是在时间线中使用快捷键复制粘贴素材会覆盖原本的……” “stop！stop！”听到这些细节刘佳就头大了，她连忙打断了徐京的长篇大论，“技术方面我伺候不来，麻烦你先等会，我去看看技术部还有没有同事在公司加班……” 结果当刘佳来到技术部的时候，发现这里不但没下班，还迷茫着非常凝重的气氛。 刘佳连忙走上前，拉着一个小伙年小声问道：“嗨，鲍勃，发生什么事了？” 鲍勃看了刘佳一眼，然后又偷偷地看了看正在旁边办公司开会的大佬们，随后才把刘佳拉到旁边解释道：“听说好莱坞那边的试用团队说fk的时间线还有点问题。” “时间线有问题？” 刘佳皱了皱眉，想起了刚刚徐京好像也是这么说时间线有什么问题来着？ 想到这里，她便鼓起了勇气，直接走到技术部的部长办公室前面，敲了敲门。 此时的技术部长办公室里，几位产品经理正吵得不可开交，另一边的程序员则躲在旁边瑟瑟发抖，看着这群神仙打架。 信息软件的产品经理其实有点像是程序设计师，只不过他们设计的出发点是靠近用户端，满足用户的需求。 客户就是上帝。 在软件技术部，这群产品经理代表的就是客户，说他们的讨论是神仙打架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苦了他们这帮程序猿，有时候只因为这群神仙的某个奇思妙想，他们就得从设计到编写再到测试，劳作无数个日夜…… 给刘佳开门的是技术部的部长格兰汉·亚德里恩。 “亚德里恩先生您好，很抱歉打扰到你们的会议，我是公关部华国市场负责人刘佳，有点事需要向您咨询一下……好像是关于fk时间线的什么覆盖问题。” “哦？”会议被打扰，亚德里恩原本还有点不太愉快，但听到刘佳说的事情和他们现在陷入僵局的会议主题一致，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快说说怎么回事？” 于是刘佳快速简单地和亚德里恩介绍了一下徐京的事情，但对于徐京刚刚说的问题，她也只记得“时间线”“剪切复制”和“覆盖”三个关键词，因此描述地有些不是很清楚。 问了刘佳几句都没有获得具体的问题后，亚德里恩有些无奈地问道：“他现在还在测试机房？” “是的。” “嗯……”亚德里恩沉思了片刻后说道，“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我们也一起过去看看？反正这里的讨论已经陷入了僵局，不如大家都去放松一下。”其中一个产品经理提议道。 亚德里恩点了点头：“也好，那就一起来吧。” 于是整个办公室十多人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测试机房，把正在做三级校色的徐京给吓了一跳。 “嗨，哥们，听说你觉得我们的软件有问题？” 亚德里恩因为常年坐在办公室，平时又吃多了油炸食品，体型自然稍微大了点，站在徐京面前就像是一堵墙，因为情绪稍微激动了一点，问徐京的时候还忍不住“友好”地拍了拍徐京的“小肩膀”。 看到对方这架势，徐京的心里顿时有点打鼓，觉得这似乎不像是虚心请教，反倒有点恼羞成怒的架势……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该认怂时还是得认怂。 于是徐京连忙摇了摇头：“没……没问题，你们的软件very??good！” 刘佳：“？？？” 第十九章 你简直是个天才! 刘佳很快也猜到了徐京的孤寂，于是连忙从中协调，向徐京介绍了一下亚德里恩，然后让徐京不要估计，有什么就说。 “那我可就说了啊。”知道亚德里恩只是有点热情过头后，徐京这才才放下心来，敞开胸膛说道，“我在剪辑的过程中发现，放在时间线中的素材直接用鼠标拖动复制可以自由地选择位置，但使用快捷键粘贴的时候，素材会直接覆盖到第一条时间线上，我觉得这非常不合理。” 亚德里恩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个问题卡隆团队已经向我们反映过了。” 卡隆团队？ 好莱坞那个拍科幻片很牛逼的导演？ 既然别人已经提过了，徐京作为后来者，也就没啥贡献度可言了。 时间线的问题比较大，其他都是一些小问题，但徐京还是一一说了出来，站在亚德里恩旁边的一位产品经理也拿出了记事本记了下来。 “还有别的问题吗？” “应该没有了吧？” “哦……那我代表威尔斯供给感谢徐先生提出的宝贵意见。” 亚德里恩稍微松了口气，除了时间线的这个大问题，其它都是一些小bug，修复几串代码就能解决。 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出于职业习惯，他又难免有些失望。 他平时是很乐意听别人对他设计的产品提出问题，因为每一个问题提出后，再解决掉它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这意味着这款产品朝完美又进了一步。 没能从徐京这里得到更多有趣的消息，其他人也多少有些失望，陆续摇头准备离开，只有亚德里恩还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了徐京一句：“对于时间线的问题，你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吗？” 听到亚德里恩发问，原本准备离开的众人又回过头，有些期待地看着徐京。 “解决方案？”徐京微微一愣，“你们还没解决吗？” 徐京不懂编程，他还以为这也只是小问题呢。 亚德里恩苦笑了声，说道：“时间线涉及到了整个软件的核心代码，动一点都能影响到整个软件的稳定性，后天就是发布会了，我们可没有这么多时间重新来一遍。” 徐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就是……迁一发而动全身么？” 后面半句徐京用的是中文，原因当然是不知道怎么用英文说…… 但不知道为什么，徐京感觉这么问题貌似没这么严重啊。 他回想了一下pr，如果没记错的话，pr只不过是在每条时间线前面加了一个按钮，可以手动选择插入的轨道而已。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解决思路是什么，为什么非要涉及到核心代码，会不会是你们把问题想复杂了？”徐京有些疑惑地问道。 亚德里恩冷哼了声，反驳道：“我们想复杂了？编程的细节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很复杂，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徐京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可是我觉得你们已经做过一次了啊！” 说着，徐京还坐到了位置上，指着电脑屏幕上的软件界面说道：“在时间线上的素材右击菜单中，你们不是已经加了锁定素材位置的选项么？” 亚德里恩看着徐京锁定了一段素材，感觉似乎抓到了点什么，但就是差了最后一步。 他不由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连忙追问道：“所以呢？”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在时间线的最前面加一个总开光，直接控制整体条时间线素材，保护用户不想改变的素材呢？” 亚德里恩：“？！！” 众产品经理：“！！！” 对啊！ 为啥不用之前就有的功能来解决呢？ 这么简单的问题为啥我们讨论了一个晚上都没想到呢？！ 这群人突然怀疑自己今天的智商是不是不在线了。 可是没没道理自己智商不在线，同事也集体降智啊？ 那就是这个华国小子的智商比自己还高？ 所有人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徐京，让徐京感觉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很多问题的解决办法其实都简单地就隔了一层纸，但就是这层纸，却阻挡了无数人的思路。 就拿共享单车来说，从地铁站走到家这“最后一段路程”的问题很多人都深有体会。 同时，大家也都知道互联网改变的是人的衣食住行，也看多不少社区和大学存在单车租赁的业务。 但在共享单车出现之前，为什么就没人把这些因素结合起来解决问题？ 当有人提出这个解决方案后，所有人又都觉得，原来方法这么简单，为什么我就没想到呢？ 于是出现了小蓝、小黑、小橙、小紫…… 当然，那都是后话，现在的亚德里恩他们还提留在焕然大悟的兴奋状态无可自拔。 “ohmygod！你简直是个天才！”亚德里恩重重地给了徐京一个熊抱，“谢谢，谢谢！” “你……你松手！”徐京被他这个大大的拥抱给压得喘不过气来，连忙制止了亚德里恩，“咱们有话好好说，我不好这口！” 亚德里恩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连忙松开手，有些尴尬地说道：“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但我发誓我不是基佬……” “哈哈……” 现场顿时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不管怎么说，这事看起来已经有了不错的解决方案，悬在他们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一直站在旁边插不上嘴的刘佳也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之前还真是看走了眼，貌似这个星火派来的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自己邀请的人立了这么大功，应该…… 转正有望了吧？ 想到这里，刘佳突然觉得眼前的吝啬鬼竟然顺眼多了，甚至…… 还有点小帅？ “对了，徐先生……”亚德里恩突然又开口道，“我注意到您似乎在剪辑一部科幻片？” “啊？没错，是一部科幻片。”徐京不知道亚德里恩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是哪个导演的作品？看画面感觉似乎有点陌生……”亚德里恩有些好奇地追问道。 作为多媒体制作行业的领头者，威尔斯集团和大部分的影视公司都有合作，对超过一定成本，正在拍摄制作的影片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但徐京这部影片的画面亚德里恩似乎一点映象都没有。 “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短片，比较粗糙，现在还没加旁白。” “自己做的小短片？难怪了。”亚德里恩点了点头，随后突然又愣了愣，惊讶道，“你一个人自己做的？”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 亚德里恩忍不住稍微拖动了一下时间线，预览了几个镜头。 画面感虽然比好莱坞动辄上亿美元投资的大片差不少，但平心而论，千万级的水平应该是差不多的。 这种程度…… 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吗？ 亚德里恩忍不住问道：“恕我冒昧，请问可以看看您的作品吗？” “当然可以。” 第二十章 真的有毒 致敬 [黑暗森林] 伴随着听着略微惊悚的音乐响起，机房服务器上的四块大屏幕，开始播放新鲜出炉的短片《waterdrop》。 画面从一个白色圆点，变成了列成矩阵的白点…… “作为联合国秘书长，一个拥有一百四十七个成员国，代表了几乎所有地球居民的组织，我向你们送去全人类的问候……” 短片还没加上旁白配音，但因为画面有些单调，大家正好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字幕上。 伴随着白色的圆点越来越小，画面终于出现了变化，形成了另外的图像。 “月环？” “不对，应该是星云。” “我觉得像是气体行星！” “……” 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 但随着画面继续放大，又变成了一些黑白色的柱状体，就像是显微镜下密密麻麻的虫子…… 这下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了。 他们只好耐着性子看下去。 金属褶皱？ 所以刚刚那是铁原子？ 不对，这会怎么又变成了陨石坑一样的东西了？ 大家越看越是不明所以，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这时候影片已经过了三分钟，但画面却还是在不断地拉大、拉大…… 枯燥，无聊。 一种不耐烦的情绪涌上心头。 矛盾的是，现场却出奇地安静，没有人出声抱怨。 他们甚至都很少眨眼。 就是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是啥…… 但怎么就这么难呢？！ 直到六分钟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画着红色横线的圆。 他们终于肯定，这是人造的非自然物体。 但还是不确定这东西到底是啥。 好在，整个过程中，下面的字幕一直都在变化。 他们可以通过这些有些哲学深度的字幕，不断地在心里揣测…… 他们已经放弃讨论了。 对这部短片来说，观影过程中的讨论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还没讨论出结果，画面就已经给出了答案，随之而来的又是另一个谜…… 快到九分钟的时候，终于有人失去了耐心，摇头抱怨道：“简直就是浪费老子的时间，我竟然站在这里看了整整九分钟的……鬼东西，真特么有毒！” “嘘——” 他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嘘了他一声。 “安静点，我还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这是啥？铁棺材？” “……” 于是这位急性子的哥们也只好耐着性子，陪同事继续看下去。 “就当是陪老婆逛街了……” 终于，时间来到了十一分钟。 影片的主角——水滴，终于浮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随着角度的转变，水滴开始折射金黄色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是一颗黄宝石吊坠。 这滴漂浮在宇宙中的水银，如同梦之海中跃出的一只镜面海豚一般，向整个太阳系诠释这真正的美。 刘佳之前已经看过这个镜头了，但再次看到，依然感觉有点惊艳。 如果去掉影片的前十二分钟，她甚至怀疑这就是一条珠宝广告…… 镜头继续拉远、旋转，排列在虚空中的地球太空国际舰队开始出现，巨大的木星成为了画面的背景。 “公元2212年，人类捕获了来自半人马座α星三体文明的探测器。它被命名为水滴。” 伴随着一个黑场镜头的字幕，影片播放结束了。 “……” “这就没了？” 大部分人都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鬼？” “谁能告诉我这片子讲的是啥？” “……” “徐先生……您能向我们说明一下吗？”亚德里恩沉思了片刻后也没想明白，只好开口询问徐京。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徐京，期待他能给出一个浪费大家时间的理由…… 会出现这种情况，徐京其实早就预料到了。 《水滴》本来就只适合豆瓣文艺青年和《三体》粉看，他曾经推荐给身边的亲朋好友，结果个个都说浪费时间…… 更别说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三体》粉就是徐京自己，别人看得懂才怪了。 “水滴探测器是由强互作用力材料所制成的宇宙探测器，因为其形状与水滴相似，所以被人类称之为水滴。水滴表面会反射几乎全部的电磁波，绝对光滑，温度处于绝对零度，原子核由被强互作用力锁死，无坚不摧。” “影片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水滴的微观结构，影片中表现的是在水滴的全反射镜面下，人类战舰从微观到宏观的倒影。” 徐京没有解释太清楚，只是卖了一波科幻概念，然后简单地介绍了整条短片的表现思路。 但在场的都算是半个影视圈专业人士，看过甚至参与过的电影还是很多的，加上美国人都比较崇尚科学，具有一定的发散思维，对科幻概念的接受能力和想象力都相对较强。 因此得到了徐京这一波解释后，大家对这部短片的理解多少还是加深了一步。 但这就是这一步，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子核由被强互作用力锁死，无坚不摧……那岂不是无敌了？后来呢？人类的舰队是怎么赢的？” “对啊，你安排这么个探测器，让人类怎么玩？” “这短片十多分钟，全特么来铺垫水滴的牛逼？” “我觉得挺好的啊，这个表现手法简直太棒了，而且你们有没有注意看旁白？我觉得这片子其实是在讽刺人类的自大，我说的对吗？徐先生。” “……” 他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不得不说，最后这位哥们猜得还挺对的，难怪看上去就有几分文艺气息。 果然作品还是得给对的人看，不然就是对牛弹琴。 对于他们稀奇古怪的问题，徐京只做了个统一回答：“这只是一部短片，结局和主题多留点悬念给观众发挥想象不是更好吗？” 虽然对徐京这个回答还不是很满意，但他们还是很认可徐京的处理手法。 在徐京的解释下，这部短片似乎突然间神秘了起来。 刚看完的时候，大家云里雾里，感觉这片子就是浪费大家时间的一坨屎。 但经过徐京的解释后，他们发现这貌似并不是一坨屎，而是朵漂浮在空中的云彩。 它看似虚无缥缈，但却蕴含无限可能。 “请问……”就在大家都有些不知如何评价，继续话题的时候，亚德里恩突然小声地问徐京，“您准备什么时候发布这条短片？我是说如果还想再研究一遍的话，应该去哪里看？” 有几个比较感兴趣的产品经理也竖起了耳朵，显然亚德里恩问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发布？”徐京微微一愣，然后摇头道，“我暂时还没准备公布出去……如果您还想看的话，在这里不就能看吗？只不过我觉得无旁白版本其实有点……缺少了灵魂。” “旁白？”亚德里恩想了想，突然有些兴奋地说道，“隔壁正好是录音棚，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让我来帮你配一段旁白如何？就当是感谢你帮我们解决了时间线的问题。” 徐京：“？？？” 这么热情的吗？ 能省一笔配音费，傻子才拒绝！ 反正对徐京来说，老外不止长得一个样，说话的声音好像都差不多…… 有几个产品经理也饶有兴致地表示愿意帮助徐京。 于是亚德里恩让两个人上去安排bug的修复任务后，一帮人又杀向了隔壁的录音棚。 录音的过程很顺利，为了一次性解决，徐京拉着刘佳也帮忙配了几段，他自己则客串了中文男声播音员。 配音的过程中，大家顺便又多看了几遍短片，但每次看的感觉似乎都有点不一样…… 那不断地从点到面，从面到点的镜头，感觉就像是时光隧道。 只不过这条时光隧道的催眠效果不强，反而有点…… 上瘾效果？ 这片子特么…… 真的有毒！ 亚德里恩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部短片。 要说它好？ 貌似说不上。 他早就在心里收回了千万级投资水平的评价。 虽然画面很精致，充满了美感，但因为过于单一枯燥，制作成本摆明了高不到哪去。 但你要说它不好？ 就更谈不上了。 精致的cg画面，恰到好处的惊悚氛围音，充满哲学思辨的旁白…… 最关键的是科幻概念和表现手法，站在制作者的角度来看，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如果不是再三询问徐京，亚德里恩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一个人能制作出来的。 “短片虽然很难发行，但毕竟是每个导演证明自己的必经之路，为它寻找适合的展示舞台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临走时，亚德里恩拍了拍徐京的肩膀，给了徐京一个建议。 “我建议你可以往澳大利亚的闪光国际短片节提交作品，以你的作品质量，提名……入围应该没问题。” 本来还想用“提名奖”来鼓励他，但想到这条短片这么“诡异”，还是换成了更加委婉的“入围奖”…… 看着亚德里恩有些尴尬的表情，徐京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他有些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你的鼓励，我会考虑的。” “那就好，我有个朋友刚好在闪光国际短片节的主办方工作，需要帮助随时联系我。” 亚德里恩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后，便转身离开了。 于是诺大的机房里，又只剩下了徐京和刘佳。 “你还要用机房吗？” “不用了，等短片上传完后就回酒店吧。” “哦……” 刘佳看着徐京，不但没有即将下班的喜悦，反而感觉有点不过瘾。 “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当然是男人啊！” 刘佳：“……” 第二十一章 哪来的自信 因为徐京已经提前使用过了新版的fk，因此第二天基本上是半旅游的状态。 跟着几位充当导游的公关小姐姐参观了一下威尔斯集团的各个部门，最后又在测试机房摸了半天鱼，回到酒店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 第三天才是这次美国之行的重头戏，酒店后花园那些乱七八糟的展示摊位已经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led屏幕和观众席。 事实上在徐京他们昨天参观威尔斯集团的时候，不少在全球破具影响力的公司已经举行过了几场发布会，公布了他们近两年的最新成果，有新版的三维软件、渲染器以及最新开发出来的人脸动作捕捉硬件等等。 第三天的上午则变成了威尔斯一个公司的表演，作为多媒体制作软件的领头羊，他们也有足够的资格和成果来享受这份属于他们的荣耀。 “威尔斯！good！” “太酷了！” 就在一个宣传短片播放结束后，威尔斯集团的总裁上台，宣布了威尔斯旗下的所有软件全部统一规划成gs系列，并且已经开始初步打通了两个软件的数据互通后，现场的气氛顿时就达到了顶峰。 每个多媒体从业人员都很清楚，打通软件之间的数据互通有多么重要，这可以很大程度地提高工作效率。 打个比方，如果要在剪辑一个视频的时候，需要用到一张图片，但是在把图片用上去后，又发现这张图片的人脸上有点花… 如果平面软件和后期软件数据没有打通，这时候就只能找到原图，在平面软件中修好图后重新导入剪辑软件，然后把之前那张花了的图片上用过的所有效果复制到新图片上去…… 整个流程不但复杂，如果发现效果不理想后又还要再来一遍…这样还会造成素材冗大。 但程序数据互通后，就可以直接用平面软件对剪辑软件中的某一段素材进行编辑，并且实时把效果同步到剪辑软件中查看效果，省时省力，效果还好。 现场的媒体记者们也情绪激动，疯狂地按下快门，密集的闪光灯把坐在观众席的徐京都快闪瞎了。 “不就是统一设计风格，然后数据互通了一下嘛，有啥激动的……而且还只是初步打通而已，实用的功能还不知道有没有呢……” 徐京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几句。 接下来就是详细的功能演示和公布软件售价环节了，徐京对这些完全提不起兴趣来，只有当台上的那位总裁宣布推出三款软件的官方汉化版时，引起了他一点兴趣。 推出官方汉化是一个不错的信号，这说明华国的影视行业正在蓬勃发展，已经成为了威尔斯集团不可忽视的市场。 发布会持续到十一点半才结束，威尔斯集团作为本次交流会最大的主办方，自然是毫不吝啬地邀请现场的嘉宾前往餐厅享受自助餐服务。 又吃了顿免费的午餐，徐京满足地回到了房间睡了个午觉，醒来后按照刘佳给的指示信息来到了一个室内大型会议室。 那群公关小姐姐正面带职业笑容，站在会议室门口接待来宾，徐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个子明显矮了一小截的刘佳… 刘佳也看到了徐京，对他点了点头后说道：“我还以为你准备睡过去呢……好啦，你的位置是……第二排第六席。” “不能随便坐吗?”徐京问道。 刘佳摇了摇头：“座位上有你的姓名牌，到时候每个人都要发言的。“ “哦，好吧。“徐京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出生在农村老实人的家庭，徐京从小性格就比较内向，遇到这种公共场合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在小角落…… 但接下来的事也的确不是坐在角落就能混过去的，他收了刘伟的钱，就要办刘伟托付的事。 走进会议室时，徐京看到里面已经入座了一半多，根据刘佳刚刚提供的座位信息，他也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和他同一排的好像都是华国来的嘉宾，之前徐京有和他们简单地打过照面，但可能是觉得徐京这么年轻的小伙子肯定只是某个领导的培行人员，因此并没有人和他深入交流过，甚至连徐京代表的是哪家机构都没人知道。 因此在徐京落座在星火教育代表嘉宾席时，坐在他旁边的四眼大叔顿时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是星火教育的代表？刘校长怎么没来？” “刘校长有事抽不开身，所以让我代他出席。”徐京坐下来后，微笑着解释道。 “这……” 四眼男子上下重新打量了一下徐京，然后摇头说道：“看来你们星火教育这次是准备放弃了？” 他一脸惋惜的神色，实则心里都快乐开了花。 这几年星火教育的发展势头越来越强，不但在南方的影视后期教育市场确定了霸主地位，更是气势汹汹地朝着华中、华东市场扩张，严重威胁到了作为华东地区市场霸主 的九色池教育。 黄海作为九色池的老板，得知徐京竟然就是这次星火的代表后，和刘佳一开始看到徐京的反应是一样的，都认为刘伟派徐京过来只是想随便应付一下，他们已经放弃了下一年的“教育免费”特权。 毕竟徐京看起来确实太年轻了。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能接触后期几年？估计连软件都还没摸熟，连个实战项目都没参加过吧…… 不管怎么说，星火放弃“教育免费”特权，意味着星火机房的软件不再免费，需要花费一笔巨款为每台电脑购买一套正版软件。 成本上升，势必会造成星火的学费上涨，降低市场竞争力。 黄海怎么能不高兴呢？ 徐京虽然不知道黄海在想什么，但看到他脸上那假的不能再假的遗憾，顿时就猜到了这货应该是刘伟的竞争对手，失去了和他聊下去的欲望。 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回答道：“刘校长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派我来肯定不是为了放弃争取教育免费的。” 黄海不由眉头一皱。 小伙子口气挺大的嘛，意思就是刘伟相信你能帮他争取到免费特权咯？ 连我都不敢打包票能争取到，真不知道谁给你的自信…… 黄海撇了撇嘴。 希望你等会也能这么自信。 第二十二章 装得像一点 今年是威尔斯集团推出教育免费制度的第三年，往年每次交流会都会在全球邀请五十家最具影响力的教育机构和高等专业院校，但只有一半的机构能获得教育免费的资格。 如果没能获得下一年的资格，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一个是用较少的钱取的一年授权，然后明年再来争取，另一个是一劳永逸，直接购买永久授权， 随着最后一位机构代表入场，会场的气氛逐渐变得紧张起来，大家纷纷把目光放在了前面的主席台。 威尔斯高管们也开始纷纷入座，主持这场会议的正是威尔斯技术部部长亚德里恩。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硕大的体型搭配上黑色的西装，显得憨厚可掬。 “欢迎大家参加威尔斯集团2004年全球多媒体软件交流会，我是威尔斯集团的技术部部长格兰汉·亚德里恩，首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集团总裁麦克·波特，大家在上午的发布会应该已经见过了……” 坐在主席台中间的麦克对大家点了点头，大家也用热烈的掌声向他示意。 随后亚德里恩又和大家介绍了其他几位公司高管，徐京前两天在会场认识的公关部部长汤尼也在其中。 介绍道汤尼的时候，他还在和旁边一位留着白色中分头，戴着墨镜的老人说话。 而亚德里恩随后介绍的，也正是这位老人。 “接下来这位相信大家一点都不陌生，他就是好莱坞著名导演、编剧兼制片人……希科克·卡隆！” 正如亚德里恩所说，现场不少嘉宾早就注意到了这位好莱坞大佬。 虽然这位大佬的身价或许比不上麦克总裁，但在业内的地位却完全不是麦克·波特可以媲美的，因此卡隆获得的掌声比麦克总裁的还要热烈。 “好了，接下来我们抓经时间进入会议正题，希望大家踊跃发言，可以对我们的产品提出改进意见，也可以根据行业发展情况，对我们的发展方向提出建议。” 亚德里恩说完后，便把麦克风交给了一位公关小姐姐，自己则坐回了主席台上的位置。 台下来自全球各地的嘉宾先是观察了一下会场情况，随后便有人慢慢地举起了手。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也毫不客气，纷纷举起右手，想要抢占先机。 这种讨论会议，想法相同或者类似的情况时有发生，先发言的显然更能占据主动。 万一真有人把自己想说的给说了，那可就尴尬了…… “这位先生，请您发言。” 公关小姐姐随便选了一位印度人，然后把麦克风递给了他。 “大家好，我是……是来自孟买…孟买希拉尼影视培训基地的沙曼，我想反应的问题是，在音频处理软件aut中，essentialsound面板中的“减少噪音”滑块局限性过强，降噪效果并不理想。” “嗯，我们会仔细检查一下这个问题的，您有什么好的修改建议吗？” “我……没有……” “拿请这位举手的先生说。” “这个问题我们也发现了，我的建议是增加一个（reducereverb）滑块进行智能过滤。” “嗯，我们会考虑的。” “……” 会议的节奏很快，一开始大家还会先问个好，然后介绍自己，但到了后来，这些浪费时间的话大家都自觉省掉了，每句话都是直奔主题。 主席台旁边坐着好几个会议记录员，他们正在迅速敲击键盘，记录下每一个嘉宾的发言。 另一边还架设了两台摄像机记录全程，因此大家根本就不用担心威尔斯搞不清楚哪个观点是哪家代表说的。 由于整个过程过于激烈，徐京连一句话都插不进，于是索性就不举手了，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反正每个人都有发言的机会，只是早晚的问题。 而徐京只要拿地球上最新版本的pr和威尔斯的fk做个对比，就能发现无数的问题和改进建议，压根就不用慌。 正在努力争取发言机会的黄海看到徐京坐在一旁看好戏，更加肯定了他就是来混的，一边举手的同时还一边小声地对徐京说道：“小兄弟，不是老哥说你，我们这走出国门，代表的不止是某一家公司或者某一所学校，更是代表了我们国家。” “你坐在这里一声不吭，态度这么消极，掉的也不止是你自己的脸面，更是我们所有华人的脸面，快跟老哥一起举起手，咱就算蒙混过关样子也要装得像一点，成不？” 徐京：“……” 这坐地好好的，怎么这么大顶帽子就突然戴头上了？ 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徐京被黄海这番话训得一脸懵逼。 关键是这货一幅长者之势，徐京完全无力反驳啊。 黄海见徐京愣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不由再次叹了口气，像极了恨铁不成钢的前辈。 他心里那个爽啊。 “老子让你装！” “刚刚不是挺自信对的嘛，这会怎么怂啦？” “毛都没长齐，丢人就丢出国了，下次见到刘伟那家伙，可就有话题聊了……哈哈！” “……” 黄海在心里不断得瑟时，主持会议的公关小姐姐突然把手指向了他：“这位先生，您请说。” “啊？可算轮到我了，我想说的是，你们这软件太占内存了，机器稍微差一点就老崩溃死机，有时候自动保存还出问题。” “哦……自动保存的问题刚刚已经有人说过了，我们会努力优化的，至于您说的占内存问题……我建议您可以先升级一下电脑配置。” 在场不少人都轻声笑了笑。 像黄海这种问题就是比较低级的，因为这种问题大家都知道，而且没人能有解决方案。 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升级电脑…… 所以黄海这个问题，反而暴露了一个他自己的问题，那就是他们教育机构的电脑配置普遍较差，达不到威尔斯的软件运行要求。 “请问您还有别的问题吗？” “有！”黄海也感觉到了现场的效果没有达到预期，估计完全不够拿到授权，于是连忙把备选的建议说了出来： “还有个问题，就是你们的那个特效软件不是有个3d摄像机吗？那为什么不加个可以直接导入3d模型进去的功能？这样做特效不就方便多了嘛？” 主席台上的亚德里恩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有些头大。 你这不废话嘛？ 你的电脑连用我们现在的软件都卡，还内嵌个三维软件进去…… 那不得卡得你妈妈都不认识？ 现场不少嘉宾也想到了这点，忍不住又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先生，3d模型的读取和操作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程序，你可以直接使用ailun的三维软件，根据全球现有的电脑硬件水平，我们暂时还没有在特效软件中内置三维软件的计划……好了，针对这位先生提出来的问题，大家还有没有别的建议？” 本来黄海还想接着说的，但亚德里恩最后这句话算是宣布了他的发言结束。 其他嘉宾纷纷摇头。 这两个问题，说它是个问题也没错，但这是需要通过漫长的科技发展才可能解决的问题。 从软件的角度来解决，怎么看都不现实。 大家都觉得没有继续讨论的必要。 就在公关小姐姐见大家没异议，准备进入下一轮点名时，一只手突然举了起来。 “我有建议。” 第二十三章 主动升级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徐京。 黄海本人更是愣了愣，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无名怒火。 他有建议？ 他一个黄毛小子，凭什么对自己指指点点？ 回过神来的黄海正想开口说什么，但主席台上的亚德里恩先他一步，笑着对徐京说道：“徐先生请说。” 黄海：“……” 这…… 什么情况？ 黄海惊讶的不是亚德里恩让徐京发言，而是他的态度。 这场会议从开始到现在，亚德里恩就从来没有直接说出谁的名字，更没有露出过笑容…… 不止是亚德里恩，就公关部的汤尼部长也停止和卡隆谈话，表情严肃地看着徐京，表达出了足够的重视。 黄海就算再傻，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情况有点不对经，于是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缓缓地坐了下去。 “咳……” 在现场这么多大佬的眼神攻势下，徐京顿时感觉压力山大，他卡壳了半天才开口道：“黄海先生的两个问题，恰好和我之前准备的建议有点关联，首先是硬件条件不够的问题……” “今天上午的发布会上，麦克总裁也介绍了fk和ke之间数据互通的成果，既然这两个软件的素材都能进行动态链接，那么我想接下来我说这个建议对你们来说可行度应该很高。” “纵观影视后期软件的发展历程，我觉得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被动！” 现场顿时一片哗声。 “被动”一词，无疑是对威尔斯整个集团，乃至于整个多媒体软件行业的批判。 这句批判从一个年轻人口中说出来，多少还是让大家心里有点不舒服的。 徐京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道：“软件的更新，通常都是由于摄像机技术的升级，旧版的软件无法很好地支持新设备拍摄出来的素材而被迫升级，亦或者是基于电脑硬件的升级而升级，从来就没有哪个公司主动去未来，进行产品的提前开发……” “抱歉。”亚德里恩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徐京，“我们没办法预知未来，如果仅仅是基于对未来的猜测就去进行产品升级，风险会不会太大了点？” “有些未来其实不需要预测啊。”徐京斩钉截铁地反驳道，“我们只需要稍微推算一些必然的未来趋势就行了，比如说随着科技进步，摄像设备的进步是必然的，未来的摄像机拍出来的视频分辨率一定是越来越高的，从1k到2k，再到4k、6k甚至8k……预测这个趋势有风险吗？既然没风险，那请问你们对此有什么应对的措施吗？” 现场顿时陷入了沉默，大家都在思考徐京的这个主动升级理念。 不得不说，这个观点很犀利，也很有道理。 主席台上的威尔斯高管们都被徐京问倒了，不知道为什么，当徐京抛出这个理念后，他们突然产生了一种面对未来大势时的强烈危机感。 是啊，就连他们这么大的公司，一直以来都是根据市场的反映来调整战略，从来没有想过主动迎接未来，甚至改变未来…… 这样也不是说不好，只是对于威尔斯这样的行业领头羊来说，未免有点过于保守了。 他们就像是一个失去了对手、失去了斗志，只想固守江山的国王。 百密终有一疏，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或许哪一天，某位拥抱了未来的后来者就将对他们发起挑战，到时候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高枕无忧吗？ 徐京的一席话，猛然惊醒了威尔斯，更是激起了他们的斗志。 当他们开始把目光转向未来时，就会发现原来还有这么多的挑战和机遇在等待着他们。 “很好，很好！” 一直没说话的麦克总裁连续用了两个很好来表示对这个理念的看法。 一直对这场交流会兴致黯然的卡隆导演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对亚德里恩说道：“难怪你对他的评价这么高……我开始对你说的那条短片有兴趣了。” “那条短片……应该不会让你失望。”亚德里恩想到那条逼死强迫症的短片，苦笑着说着：“虽然不算惊艳，但很特别，我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那竟然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华人导演独自制作出来的作品……” “别说了……”卡隆被撩得有点心痒难耐，抱怨道，“我看你才是想逼死强迫症！” 亚德里恩顿时哈哈一笑。 现场的观众也都在议论纷纷，气氛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 从威尔斯高管和现场嘉宾反应情况来看，星火教育得到免费授权的可能性显然要比九色池教育高…… 这让黄海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受。 他忍不住对徐京撇了撇嘴，质问道：“不好意思，我想说你刚刚说的，和我说的有什么关系？” 他的话打断了现场的议论，大家纷纷转头看了看黄海，然后又把目光看向了徐京。 好在徐京本就胸有成竹，根本不怕黄海挑刺，加上刚刚得到了麦克总裁地认可，自信心也上来了，说话都变得更有底气了。 他挺了挺胸口，笑着对黄海说道：“当然有关系了，因为我接下来的所有提议都是建立在主动升级的理念下的。” “首先是使用民用级设备制作视频卡顿的问题……这点黄先生应该深有体会。” 徐京特意停顿了一下，现场嘉宾果然也很配和地发出了一阵笑声，饶是黄海脸皮再厚也不由一阵潮红。 “其实黄先生提的问题挺好的，只不过出发点和我不太一样，我认为摄影设备会不断进步是一个必然的趋势，那么同时就会伴随着另外一个必然的趋势，那就是设备大众化。” “以后有机会使用专业级设备的小工作室甚至是个人将会越来越多，这时候就出现了一个矛盾，他们或许用得起专业的摄像机，但是却用不起专业的工作站来处理素材。” “对此，我觉得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单独开发一套视频编码软件，并且可以动态链接剪辑软件，这个功能我称之为剪辑代理！” 随后，徐京开始详细介绍了剪辑代理的工作流程，整个过程思路清晰合理，让在场的人越听越觉得到道理。 台上包括亚德里恩在内的几位技术人员甚至忍不住拿起笔，一边听徐京讲解一边画结构图。 当徐京说完后，他们惊讶地发现，徐京竟然帮他们完全设计好了整个软件的工作结构和流程！ 这意味着他们只要敲敲代码，把fk里面的编码器单独拎出来进行一下加工，就能完成这套对低配电脑性能的解决方案！ “这……简直是个完美的产品经理！”亚德里恩忍不住赞叹道。 他已经决定了， 这个人，说什么都要挖到他们技术部来！ 第二十四章 授权 然而，徐京给威尔斯带来的惊喜还远没结束…… 如果说主动升级和剪辑代理两个理念证明了徐京独特的思维能力和切入点，那么模块化组装软件的畅想，则是完全表现出了他的超强格局观念和提前布局能力。 当徐京建议，让威尔斯集团推倒现有的全部产品，主动拆分成模块后，整个会场的气氛顿时达到了顶峰！ 这已经不是在特效软件中，内签一个三维软件的问题了！ 这是一个全新的、万能的多媒体软件体系。 这个体系，哪怕是在地球都未曾有人完成过。 “这……简直太疯狂了。” “不，我觉得一点也不疯狂，如果威尔斯集团有这个决心，他们确实有可能办到……” “那这个决心可需要很大很大才行……” “这个框架一旦完成，威尔斯估计就将成为整个行业规则的制定者了！” 台下的嘉宾沸腾了，台上的威尔斯高管们更是心潮彭拜。 麦克·波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了。 徐京先是成功用一个主动升级的理念激起了威尔斯的斗志，随后又抛出了模块化产业格局畅想…… 他成功地激起了麦克总裁的野心。 威尔斯虽然号称行业霸主，但那指的是他们庞大的产业链。 如果细化到每个领域，威尔斯其实完全算不上强大。 比如说剪辑，fk也不是没有对手，面对finalcut他们甚至算是一个挑战者。 其他诸如三维、动态捕捉等领域，威尔斯连入场券都还没拿到。 但如果真如徐京所描绘的那样，由他们威尔斯完成一个有着无数“对接口”的主体框架，并迅速建立起一个基础插件库，最后发挥他们的影响力改变用户的习惯…… 到时候，威尔斯完全有可能进化成真正的行业霸主，在某种意义上那甚至是垄断的！ 麦克已经不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公司召集高管会议，探讨这个方向的可行性和风险评估了。 但这交流会还是要开完的。 麦克闭上眼睛，强压下内心的躁动，等待着交流会的结束。 黄海也闭上了眼睛，心里涌出了无尽的懊恼。 在他看来，徐京之所以能说出这番话，绝对是受到了他的启发…… 为什么自己当初就没想到呢？ 他很想为自己正名。 但是看到现场的气氛，看到威尔斯高管们对徐京认同的目光，他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这个时候还去招惹徐京，显然是不理智的。 交流会的后半场，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气氛都显得有些诡异。 大家的心似乎都不在这里了…… 毕竟在听过徐京那种鬼斧神工般的概念后，那些后来的发言多少都有点苍白无力，甚至给人一种小孩子过家家的错觉。 那些后来发言的人都后悔不已，后悔刚刚自己为什么没有更积极主动一点…… 他们本来还想着能来个压轴好戏，惊艳全场，结果却成了可有可无的陪衬，甚至是那种浪费大家时间的反面陪衬……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好在这些人的发言都因为大家缺少讨论的兴趣而匆匆掠过，交流会的进展飞快，原计划开到晚上八点后直接举行晚宴，结果提前了整整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再次感谢来自全球各地的嘉宾朋友，也感谢你们在会议上为我们公司发展提出的宝贵意见，特别是来自华国星火教育的代表徐京先生，为了感谢徐先生的倾囊相授，我们承诺接下来的三年，星火教育都将免费使用我们的所有软件！” 听到麦克总裁的会议总结，整个会场顿时哗地一声，再次陷入到了激烈的议论声中。 “卧槽，三年授权？我没听错吧？！” “哎，谁叫人家的**妙计这么秀呢？要是有人给我们学校的发展出此妙计，我免费让他读三十年！” “三十年？那人都要被你教傻了……” “666啊，麦克总裁当场授权，这种情况还是第一年才发生过的吧？” “对啊，那次也只是当场授权了一年而已，这此倒好，直接三年……啧啧啧，看麦克的反应，估计整个行业都要变天了啊。” “……” 所有人一边讨论一边转头看向徐京，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嫉妒。 徐京被他们吃人般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恨不得马上拔腿就溜，好在麦克总裁很快又岔开了话题： “其他的免费授权的名单我们明天将会在官方网站上公布，还请大家到时候多留意一下，今晚八点在酒店宴会厅我们还将举行一场盛大的晚宴，感谢大家这些天的不辞辛苦，希望大家到时候能准时参加。” 原本还有人担心因为这此的交流会有些诡异，威尔斯还会不会给这么多的免费授权，但麦克总裁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于是现场很快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相信这样的交流可以不断加深我们彼此的合作伙伴关系，促进双方共同发展……” 伴随着最后一句闭幕词，威尔斯集团全球合作组织内部交流会终于拉下了帷幕。 会议一结束，台下的嘉宾开始散场，威尔斯的几位高管简单地议论了几句后，决定晚宴过后再举行高管会议，同时确定了对徐京的招揽方案。 随后汤尼部长迅速找到刘佳，交代道：“等会麻烦你单独邀请一下徐先生，就说我们想和他私下聊聊。” “好的……你们想在哪和他聊？” “在公司……呃，公司好像远了点，那就直接在酒店房间吧……算了，酒店房间有点不正式，还是晚宴上直接聊好了，你只要确保他会来参加晚宴就可以了。” 刘佳虽然很好奇他们要和徐京聊什么，但汤尼既然不说，她也不好多问，只是拍了拍小胸脯说道：“老大，你放心吧。” 汤尼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想到了点什么，于是立即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问道：“你和徐先生关系很好？” 刘佳愣了愣，随后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应该还……还好吧？” “应该？” 看到刘佳支支吾吾的样子，汤尼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在他的影像中，这个新来的部下虽然工作不算特别积极，一下班就到处去浪，但据汤尼所知，她确实还在单身。 两个都是华国人，这就不由让汤尼有些想歪了。 “如果徐先生愿意加入威尔斯，我们就立马正式聘用你。” 刘佳：“！！？” 她终于知道公司高管找徐京谈什么了。 他们要给徐京发offer！ 这…… 徐京会拒绝吗？ 这么好的工作机会，他凭什么拒绝？！ 所以…… 这转正妥了！ 想到这里，刘佳心里顿时就乐开了花。 但同时她还有个小小的疑惑。 她转不转正，和徐京加不加入威尔斯有什么关系？ 第二十五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纳圣斯殿酒店宴会厅中，所见之处要么金雕玉砌，要么金碧辉煌，奢华地如同古代皇宫一般。 徐京到的时候，大厅中已是献筹交错，人头攒动。 能参加这场盛宴的嘉宾，都是在各个领域颇有几分成就的，这样的社交场合对他们来说也并不常有，于是人们彼此寒暄、客套，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晚宴扩展自己的人脉，如果能谈成什么合作就再好不过了…… 在大厅最前面，数十位衣冠楚楚的中年人正坐一桌，他们气场都不小，一看就知道是些成功人士。 他们有的是像麦克总裁这样的商业财阀，有的是像卡隆这样的娱乐圈大佬，更有旧金山副市长这样的官场老爷。 此时的麦克总裁正在和奥特克公司的ceo爱德华谈话，内容无非就是赞赏对方在这次交流会中发布的产品，商业互吹在这种宴会上是打开话匣子的最佳方式。 不过奥特克公司今年发布的三维制作软件，倒确实值得麦克称赞。 威尔斯公司一直未曾涉足三维领域，首先是因为三维领域对技术的要求比较高，他们的技术人才有些紧张，其次则是因为没有信心撼动奥特克在三维领域的地位，于是只好作罢。 两人虽然看上去聊得投机，但跟着他干了几十年的汤尼却感觉麦克似乎有点魂不守舍，时不时转动眼睛，观察着宴会厅里的人们。 不用说汤尼也知道，他在找那个华国少年。 他怎么还没来？ 汤尼已经是第三次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刘佳了。 而刘佳也是第三次无奈地耸肩膀。 徐京迟迟不出现，她比谁都慌。 这可关系到她能不能转正…… 她现在是靠威尔斯公司才拿到的m国的h1b签证，如果能转正，接下来就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申请绿卡。反之，她很可能会被遣返，直到找到下一份在m国本土上班的工作。 刘佳其实很珍惜这份工作，也很想努力证明自己，但无奈的是，由于华国市场盗版横行又维权无望，因此公司领导对华国市场一直都是态度冷淡，刘佳对华公关这个岗位也是最近才新增的，工作内容很少。 一开始她手上就算没事干，也会在公司待到晚上八点以后才会下班，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结果后来被汤尼给训了一顿，说她不应该装腔作势。 她主动想要申请工作安排，但汤尼认为她只要做好她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其他人的工作她不见得能插得进手。 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挺大的。 她觉得三个月试用期结束后，汤尼肯定不会同意她的转正申请，于是她最近都忙着准备后路，对工作的事情完全不上心，这才导致连星火教育只派了徐京过来都不知道。 谁知道，后路还没找到，转机就出现了…… “他怎么还不来？该不会连饭都不吃，这么早就睡觉了吧？可是今天的会也没开多久啊，年纪轻轻的应该不会这么虚吧……难道他有社交恐惧症，不喜欢这样的宴会？可是看他前几天在交流展示会上挺喜欢看热闹的啊……那就是对威尔斯有意见了？” 就在刘佳心里忐忑不安，胡思乱想的时候，徐京终于出现了。 他刚刚坐在阳台上，看久了大海就有点犯困，于是眯了一会，结果就眯过头了…… 一进宴会厅，徐京的眼睛顿时就落在了两张长长的桌子上，烤得外表金黄发亮的小乳猪、冰块上雾气缭绕的各色海鲜，还有烤牛排、奶酪面包、甜点糕点，大盘塞满的蔬菜水果…… 他的肚子本就饿的有点咕咕响了，看到如此景象，味蕾顿时就得到了极大的刺激，口水都开始分泌了出来。 于是他毫不客气，直接无视了那些载歌载舞的金发小姐姐，直接找了个位置就开始吃了起来。 宴会上像徐京这样相对专注食物的人其实也有，但即便真的不喜欢社交，刚到的时候也至少会找个熟人聊上几句，然后蒙头享受美食，像徐京这样一来就吃的…… 要不是刘佳很快就凑了上去，门口的服务员差点就以为徐京是进来混吃的闲杂人等，想上去问他有没有接到邀请了。 “徐先生，总算找到你了！”刘佳甜甜地笑了笑，“差点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徐京：“？？？” 这女人…… 徐京就没看过她态度这么好过，哪怕是带徐京去机房剪片的那天，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徐京也没见过刘佳露出过这种甜甜地笑容。 于是徐京咀嚼着咖喱牛排，露出一副关心的神情：“你脑门被人敲了？” 刘佳：“……？” 你脑门才被敲了！ 刘佳顿时笑不出来了。 不行，不能发作…… 老娘转正就指望他了，必须要让他感受到我们威尔斯大家庭的热情友好！ 想到这里，刘佳突然又恢复了笑容，直接跳过了脑门有没有被敲的话题，有点神神秘秘地说道：“今晚有个惊喜等着你哦~” “惊喜？”徐京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刀叉。 难道威尔斯集团觉得自己今天表现这么好，想要给点现金感谢一下他？ 嗯……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只是不知道这个现金奖励有多少，是不是还是得上交给刘伟？ 嗯，刘伟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就算不让全部私吞，一人一半不过分吧？ 想到这里，徐京不由激动地伸出手：“惊喜在哪？哎……你就别吊胃口了，直接给我吧。” 刘佳眼皮一跳，看到徐京的拇指和食指竟然还情不自禁地搓了两下…… 她彻底无语了。 这么见钱眼开的人……也好，这样维尔斯随便抛抛橄榄枝，他肯定就来了。 “你跟我来吧，汤尼部长找你，麦克总裁应该也在……” 说完，她转身便走。 徐京一脸狐疑，想了想后，还是跟了上去。 于此同时，在大洋彼岸的东半球，已经是日照三竿了。 阳城上午的节奏其实是很慢的，地地道道的阳城人早上喜欢到茶楼里，泡壶茶，吃点水晶饺、虾饺、小笼包、蒸糕蒸凤爪之类的点心，这一坐就是一上午，待到下午和晚上，才恢复现代的快节奏工作。 刘伟此时就正和太太一起，带着两个娃坐在点都徳，悠闲地吃着早茶，结果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刘伟不由有些疑惑。 这么早，谁会找他呢？ 他连忙拿出手机，一看来电人的名字，眉头不由一邹。 黄海？ 他打电话给我干嘛？ 这个时候他不是在……m国？ 想到这里，刘伟顿时一个激灵，猜到黄海肯定是为m国那边的事打的电话。 以他对黄海那家伙的了解，主动打电话给自己，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难道徐京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他没拿到免费授权？ 想到即将面临上百万的软件购买费，刘伟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同时也有些懊悔。 自己当初…… 怎么就相信他了？ 可是，他的表现，确实值得自己信任啊，怎么就出岔子了呢？ 难道另有隐情？ 刘伟深吸了口气，最终接通了电话。 第二十六章 睁眼说瞎话 “喂，黄总？” “刘总好久不见，最近这么忙啊？” “嗯……还成，再忙也没黄总忙啊，要是我没猜错，您这会应该还在旧金山吧？” 两人稍微客套了两句后，刘伟便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引向了交流会。 这正合黄海的意，他哈哈一笑，说道：“刘总消息倒是灵通，说起来我原本还想着大家这么久没见，借着这次的机会大家可以叙叙旧，坐下来喝上一杯，没想到连你的人影都没看见……” “嗯，最近有事实在是走不开，不过来日方长，叙旧的机会大把。” 听到刘伟这话，黄海心里顿时升起了一团火焰。 来日方长，叙旧机会大把？ 这是在暗示他，星火铁了心要往他的地盘发展，两人在生意场上交锋的机会还很多咯？ 虽然心生怒意，但这次交流会的交锋中，星火确实占据了上风，现在要做的不应该是和刘伟争一时之气，而是想办法补救。 他正想开口试探的时候，刘伟却抢先一步，主动将话题再次引到了这此的交流会上。 “这次黄总亲自出马，今年的授权应该已经拿到手了吧？” 这句话听在黄海耳中，却显得有些刺耳，差点没把他憋出内伤来。 他强忍住挂电话的冲动，笑着说道：“我们的授权结果明天才出，不过估计我们今年是没戏了，那群废物尽是给我出馊主意，哪像刘总，手下尽是得力干将……话说你这次派的小伙子是哪找来的？” “你是说徐京？” 听到黄海这番话，刘伟顿时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听黄海的口气，这次似乎不像是来嘲讽他的，反而感觉是在试探，试探的目标自然是徐京无疑了。 这么说…… 徐京在交流会上表现应该是比较突出了？ 嗯，这才合理嘛。 其实如果黄海耐心再好一点，别这么快流露出他的目的，说不定先露出马脚的就是刘伟了。 一旦黄海知道他还没得到消息，说不定还真就被黄海给试探出了点什么，以刘伟对黄海的了解，这家伙多半是打着挖墙脚的小心思。 刘伟不由松了口气，笑着说道：“那小子是我的远房侄子，其他本事没有，但从小就喜欢天马行空，有的点子还是不错的。” 远房侄子？ 黄海听到这个身份，顿时就失去了继续试探下去的兴趣。 这种带有家族关系的员工，是最难撬动的，除非什么时候他们自己闹了矛盾，亦或他人挑拨离间……那也得对他很了解才行。 总之，肯定不是简单地砸点钱就能搞定的。 就在黄海刚挂完电话之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立即接通了电话，听着对方讲话。 “临时工？你确定？！” “那秃头亲口和我说的，应该不会错。” 黄海：“……” 好啊你个刘伟，真特么睁眼说瞎话……还好老子留了一手！ 他立即挂完电话，开始在宴会厅中寻找徐京的身影。 很快他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徐京，此时他正跟在那个主要负责安排华国嘉宾的女公关身后，似乎要去见什么人，于是他连忙起身，拦住了徐京，笑着打了声招呼：“徐老弟这是要去哪呢？” 徐京看着黄海一幅和自己很熟的样子，不由愣了愣。 想到下午这老家伙还义正言辞地教训他别给华国丢人，他随后还借他的题发挥，算是抢了黄海的风头，一般人多少会有点怨恨，但黄海看上去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还和他套近乎，可见这就是只狡猾的笑面虎。 这种笑面虎要说智商或者情商很高，倒也不见得，但恶心人是真的，因为只要惹到了，就会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惹不起，惹不起。 徐京淡淡一笑，说道：“汤尼先生在等我，我先过去了啊…” 走在前面的刘佳也发现徐京没有跟上，有些无奈地又往回找到了徐京，此时黄海正拉着徐京的手臂热情地说道：“老哥和你一见如故，这点面子都不给老哥吗？就随便聊两句……” 徐京听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好在看到刘佳回来，连忙甩开黄海的手，有些狼狈地躲到刘佳身后，强笑道：“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有事。” “什么事能比钱还重要呢？”见徐京竟然躲在一个女娃身后，黄海自然也不好再拍肩拉手地套“兄弟之情”了，又见徐京明显是躲着自己，知道对徐京套近乎只会适得其反，于是便直接抛出了他的杀手锏，“老哥有个躺着就能赚钱的美差，老弟不会没有兴趣吧？” 躺着赚钱的美差？ 徐京顿时脸色一变。 这…… 死老变态！ 女孩子喜欢才子倒不稀奇，但这老男人也喜欢才子的…… 徐京还是第一次见，想到刚刚这货还对自己动手动脚，浑身不由颤抖了一下，仿佛见鬼了一般拉着刘佳就跑。 黄海：“？？！” 黄海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才猜到徐京是误解了他话里的意思，想要解释的时候，发现徐京已经坐在了外面阳台上的沙发休息区中。 阳台上的休息区有些像优雅别致的咖啡厅，桌与桌之间只是摆上了绿植鲜花稍作隔断，黄海在邻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谈话。 “……那模块化的体系，应该是怎么样的商业模式呢？” 由于徐京坐的位置是面朝宴会厅的，因此黄海之前并没有看到坐在他对面的是谁，现在一听声音，发现说话的竟然是威尔斯集团的总裁麦克·波特。 “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模块化体系也只是我的个人遐想罢了，即便是像威尔斯这样庞大的商业帝国，想要完成这个体系应该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探索商业模式……这样风险也小很多。” 徐京的回答有些意味深长。 其实他心里觉得应该是像steam这样的游戏平台那样，搞商城模式，只不过这个商城的主体不单是一个支付平台，而是一个回归多媒体最基础的“平面”软件，以此作为基本的框架，让用户随心所以地订阅插件，进行功能扩张。 图片处理软件加条时间线，就能播放视频了，时间线上再加个剪辑功能，就能简单地编辑视频了，点击音频弹出个插件窗口，又变成了音频处理软件…… 这些放在十几年后也是很前卫的畅想，徐京没必要和威尔斯细说，模块化的概念只不过是刘伟当时发问，他随口说出的看法罢了。 既然刘伟觉得可行，徐京就在交流会上说了出来，没想到威尔斯的反应这么大，反倒让徐京觉得有些心虚，担心威尔斯会走上一条未知的不归路，最后反过来埋怨他。 关键的是，他现在说再多，对他似乎也没啥好处…… 第二十七章 我的家人比较多 麦克是个聪明人，听徐京把皮球给踢了回来，就知道这家伙是在藏拙，毕竟在谈判桌上，握在手中的筹码才值钱不是吗？ 想不到眼前的华人年纪轻轻，心性还挺沉稳的。 麦克淡淡地笑了笑，唠家常似地开始问起了徐京在华国做什么工作，家里的情况，徐京也只是简单地回答着，直到汤尼插了句话，问他在星火教育的年薪多少时，徐京才意识到他们的目标似乎是自己本人。 这让徐京的心跳也不由加快了几分，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静静地等着对方摊牌。 果然，他们试探了一会却没什么实质性进展后，麦克终于忍不住抛出了那支橄榄枝。 “我们准备把技术部重组，抽出产品设计和策划的产品经理出来成立一个产品市场部，现在缺少一个像徐先生这样目光长远的领导，不知道徐先生有没有兴趣过来美国工作？以徐先生的才识，在教育机构工作未免太屈才了点，我相信威尔斯集团能给你提供一个更大的舞台。” 产品市场部……领导？ 徐京顿时哑然，没想到麦克直接就让他当高管。 要知道，在他面前坐着的只是一个刚认识一天，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啊…… 如果徐京身处对方的位置，是绝对没有这份魄力的。 徐京惊讶，坐在徐京身边的刘佳就更惊讶了。 她本来带徐京过来后，就准备走的，但麦克可能考虑到多个华人员工在场会让徐京更放松，于是开口邀请她一起坐坐，结果谈话的过程中刘佳一直插不上嘴，只好一语不发地吸柠檬茶，听到麦克开口就让徐京当公司高管后，顿时就被噎住了，轻咳了几下才理顺气。 “谢谢……我没事。”刘佳看到徐京准备伸手拍她的后背，连忙开口阻止，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他，“你们谈你们的就好……” “哦，”徐京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回麦克身上，麦克、卡隆、亚德里恩也重新表情诚恳认真地看向徐京。 徐京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感谢各位对我的肯定和信任，这让我有些……” 徐京想说受从若惊，但这种四字成语用英文怎么说他完全不知道，于是只好摇了摇头：“很抱歉，我暂时没有出国工作的打算。” 刘佳：“……” 这家伙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的机会，这家伙一句没打算就拒绝了？ 晚风袭来，刘佳感觉自己的思绪有点混乱了。 而坐在另一边偷听的黄海则是心中一喜，暗叹有戏！ 刚刚听到麦克抛出的橄榄枝，他虽然也很惊讶，但细想一下，今天威尔斯这群高管这么直接地表示出了对徐京的赞许，回头抛出橄榄枝也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 就连他都想到了不是么？ 交流会结束后，黄海除了懊恼之外，心里多少也是被徐京的表现给折服到了的，在羡慕刘伟走了狗屎运竟然能找到这样的人才后，又难免生出点小心思。 虽然今年的授权十有八九是拿不到了，但他们九色池已经连续两年失败了，多这一年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大不了明年再来咯。 要是能把徐京挖来九色池，明年他们肯定也是十拿九稳，说定也直接来个三年授权…… 想到这里，黄海顿时激动不已，立即打电话让手下打听徐京的消息，同时还打电话试探刘伟。 刚刚好不容易重燃希望，这会听到威尔斯竟然也要抢人后，黄海那刚重燃的希望又熄灭了。 他虽然自信，但还没有自大到认为他们九色池能抢得过威尔斯。 但徐京接下来的回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拒绝地干脆利落，让黄海的心就像坐过山车似地……小鹿乱撞？ “为什么？”麦克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不死心地问道，“你还不知道我们的待遇条件吧？” 徐京摇了摇头：“不是待遇的问题，只是我这人的归属感比较强，单纯地想呆在土生土长的土地上而已。” 他平时嘴上不说，但骨子里还是挺爱国的，m国对华国的态度众所皆知，十多年后更是把华国当做最大竞争对手，虽然没有动武，但却公然发动贸易战，各种挑拨离间的小手段也层出不穷，甚至连民营企业也不放过…… 徐京就算真要出国发展，也肯定不会考虑这里。 以上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他没说出来。 他其实对设计软件并没有什么兴趣，更谈不上擅长，今天说出来的东西虽然效果不错，但终归是借鉴了pr后得出来的，真要让他去分析市场设计软件，他还真不一定擅长。 而且有这个功夫，回去拍几部电影，赚笔钱买几栋房子坐等升值，从此过上财务自由的优哉生活不是更好么？ 徐京的态度让麦克有些无奈，感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爱国？ 或许是真的吧。 虽然麦克也见过不少崇洋媚外的华人，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要移民到m国来，但在外学成之后，不惜一切代价要回去报效祖国的爱国人士也大有人在。 麦克看着眼前这位体型有些瘦小的华国青年，思考着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就算真的爱国，又能禁得起多大的诱惑呢？ 他以前也不是没挖过人墙角，连开源公司的技术主管他都成功挖了过来，其他公司来威尔斯公司挖人的事情也时有发生，这在硅谷就像是喝水吃饭那样平常。 但凡是个正常人，被挖墙角都是件让人偷乐的事，那至少证明自己是被认可的，即便没有跳槽的打算，稍微询问一下对方给出的条件，衡量一下自己的“市场行情”还是有必要的吧？ 况且来威尔斯工作，也不代表就是叛国啊…… 麦克在心中权衡的时候，其他两位部门大佬也在心里揣摩着，作为刘佳领导的汤尼显然是理解错了徐京的意思，他以为徐京指的是放不下家人，于是插话道： “徐先生如果舍不得家人，可以把他们一起接来m国嘛，我们公司虽然在政界没什么影响力，但解决公司高管一家人的移民问题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家里人如果一起过来了，归属感这东西慢慢也就能有了嘛。” 徐京：“……” 考虑这么周到的吗？ 徐京愣了片刻后，将计就计地说道：“不是怀疑你们的能力，只是我的家人比较多，几百上千的大家族……你懂的。” 汤尼：“……” 麦克：“……” 刘佳：“……” 亚德里恩：“……”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汤尼张了张嘴，和麦克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好搂着位性感美女路过，亚德里恩连忙对他招了招手：“卡隆导演。” 于是卡隆带着女伴也坐了下来，一桌人心照不宣，仿佛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开始聊起了诸如好莱坞最近有什么大片在拍摄、某个女星的演技如何、最近票房比较火爆的电影是哪位导演，用了什么先进的技术之类的话题…… “对了，听亚德里恩说徐先生做了部个人短片，而且还非常特别，不知道徐先生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第二十八章 你刚刚说几年(二合一) 徐京当然不会拒绝这位好莱坞的大佬，于是卡隆随手从衣服中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徐京，让徐京邮箱发给他，徐京再次点头，然后又装模作样地摸了摸口袋，谎称没带名片。 似成相识的场景让汤尼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如果在交流会场初识的时候没带倒也可以理解，但来参加这样的宴会也忘带名片，多少还是显得失礼。 他又怎么会想到，刚刚拒绝了威尔斯offer的徐京，连一份正式的工作或者职业都还没有，又哪来的名片呢？ 不过大家也只是稍微疑惑了一下而已，这只是一段再小不过的插曲，待大家稍微聊了几句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后，麦克便称有事先走了，随后其他人也陆续离开，留下了到现在还一脸懵逼的刘佳与徐京两人干坐在哪。 刘佳蒙蔽，一方面因为自己转正的事又悬了起来，另一方面则是徐京的行为让她越来越看不懂。 “你怕是个富二代吧？可是……”刘佳看了下徐京的穿着打扮，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虽然徐京来之前也花了两百块钱，买了套稍微得体点的地摊货换洗，平时穿着倒也还好，来到这种宴会场合，和在场嘉宾们那笔挺的西装革履相比，就未免显得太寒碜了点。 “可是怎么这么寒酸？”徐京淡淡一笑，接过了话题，“哎，我也想当个富二代啊，可惜……”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你知道这样的机会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要的吗？你不是富二代，但是你有机会让你的孩子成为富二代，并且从小生活在这片平等、自由和富强的土地上……” 徐京摆了摆手：“人各有志，可能你向往这样的生活，但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我上……这辈子可能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又感性又没志气，但这就是我，我喜欢守着我熟悉的地方。” 刘佳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出生商人家庭的刘佳思考问题向来是利字当头，她上进心很强，也善用理性的角度看问题，而且总有种危机感，也正是因此，她才很难理解徐京这样明明有才能的人，为什么会抱着这种小农思想。 她羡慕徐京的才能，羡慕摆在他面前的机遇，更为他浪费才华感到可惜。 徐京知道大家不是一个频道上的人，再聊下去也是尬聊，于是站了起来，叹了口气道：“哎，还以为有红包奖励呢，结果空欢喜一场……算了，吃东西去了，有机会再聊。” 他一边走，一边又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囔道： “这m国的吃的倒也还行，但还是没咱们的小吃好吃……地大物博……牛逼的人，在哪都能找到天时地利……” 刘佳听得断断续续，但拼在一起，还是明白了徐京话里的意思。 这是在说，能人在哪里都能成事，反过来岂不是在嘲讽她，不牛逼的人，在哪都成不了事？ 她咬了咬牙，恨恨地看着徐京的背影，想着以后再也不想见到这个讨厌鬼了！ ------------------------------------- 此时的刘伟，已经和家人吃完早茶，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 此时的星火教育总部，所有教师员工都着装整齐，井然有序地维持着公司运作，卫生也打扫地干干净净，主要的走廊和楼梯口还铺上了鲜红的地毯，一看就知道，这是有贵宾要上门了。 刘伟走进公司，碰巧遇到的员工都纷纷对他点头微笑，有叫刘校长的，也有叫刘总的，看得出他们是真的尊敬刘伟。 毕竟是靠一己之力创办星火，并发展到入境游十多个培训基地的老总，在下面的员工眼中，他就是这个公司的天，只要有他在，星火便能一直开下去，越开越大。 这次香江的代表团过来考察，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华语电影按地域可划分为内地电影、香江电影、弯岛电影、狮城电影，其中又以香江电影的影响力最强，在香江回归之前，就已发展成为华语世界以至东亚电影的制作基地之一。 几十年来，香江一直是电影工业基地之一和电影出口地之一，人们把它称做“东方好莱坞”。 刘伟祖籍在潮汕，从小跟随父母在香江，长大后便进了香江的电影圈打拼。 90年代的香江电影虽然比起飞黄腾达的80年代有所失色，但在创作意念及电影制作方面则有过之而无不及，刘伟那几年也涨了不少见识，学到了点本事，甚至做上了副监制。 只可惜这个圈子鱼龙混杂，水实在是太深了，他那时候也还年轻，被人稍微忽悠几番，便投下了全部家当做了投资，没想到那只是部拿来圈钱骗人的电影…… 香江回归后，刘伟毅然选择回到内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白手起家，虽然也遇到了大大小小不少的风浪，但总归只是在娱乐圈挨了个边，算是简单纯粹的生意，没那么多是非。 但随着星火教育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小培训机构了。 华国的影视圈就这么大，电影人才又稀少，以往都是师傅带徒弟的模式，虽然这些年很多高校都陆续开了相关专业，但毕竟还是少数，像星火这样的后期教育机构算是传统模式和大学模式的结合，更是作为补充。 星火每年也往影视圈输送不少人才，虽然紧紧局限在后期，但影响力也开始逐渐有了些，如果想再继续发展，和圈里人搞好关系，和电影公司达成人才输送合作，或者挂一块某某高校实训基地之类的牌匾……这样的事情是必不可少的。 这此的香江代表团考察，就是刘伟运作了一年才达成的成果。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星火教育和这几家香江的电影公司达成人才输送合作，以后出去招生，就能说有保证就业的精英协议班，而且就的还是香江的电影公司…… 这种招生广告的诱惑力无疑是巨大的，而且保证就业的学费肯定也能高上一大截。 想到这里，刘伟不由叹了口气，轻轻地坐在了椅子上。 说句实话，他是不想和娱乐圈有太多接触的，那是他心里的一道坎。 去年是香江电影业最黑暗的一年，经济危机非典导致电影院空空如也，张国隆和梅燕芳的离世更是雪上加霜，明眼人都知道香江电影业已经陷入了重重危机，想要恢复香江电影往日的辉煌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但即便如此，刘伟去香江运作关系的时候，发现整个行业比以前还要纸醉金迷糜烂不堪，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是真的不想再和那群人打交道的。 刘伟原本只是想简单地搞个培训班，赚点生活费，能存点老婆本就更好了…… 没想到生意越做越大，到了现在，已经不是他想不想这么做的问题了，而是他必须这么做了。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做生意其实也是如此，因为别人在努力，你若原地不动，则在被市场淘汰，你若努力…… 则有1%的可能会像刘伟这样烦恼。 他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先抛在脑后，拿起了座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最终提示无人接听。 刘伟不由有些无奈，嘀咕道：“这小子，有好消息不和我说就算了，给他的手机也不带，早知道就不给他了……” 话虽然带有几分埋怨，但在处理完一堆文件后，他又忍不住拿起了电话，再次打了过去。 这此总算有人接了，听到电话那边还打了个饱嗝，刘伟忍不住骂道：“你小子倒是悠哉，m国的饭比较香是吧？” “香个毛线，米饭的影子都没见着，尽是些油腻的大鱼大肉……和大叔。” “……？？” 刘伟有些莫名其妙。 他自然不知道黄海后来又黏上了徐京，笑眯眯地对他展开了金钱攻势，想要收买他明年帮九色池拿到授权。 但徐京对这人唯恐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被他的几句花言巧语就骗到，况且明天这个时候，指不定他已经飞黄腾达当上了包租公，哪还需要来m国抛头露面。 于是他敷衍了黄海几句，囫囵吞枣地填饱了肚子后就连忙溜了回来，然后接接到了刘伟的电话。 刘伟听到徐京语气轻松，知道事情应该是办成了，只不过他还是有点疑惑。 记得黄海在电话中说了一句“我们的授权结果明天才出”，这个说法让他当时一头雾水，只不过对方是黄海，他也不好多问，现在自然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授权结果不是明天才出吗？你怎么就有这个心情大鱼大肉了？” “那是他们的结果，我们的已经出来了，麦克当场就宣布了给你三年授权。” “当场就宣布了？哦，对了，好像第一年的交流会也有过，等等……”刘伟突然愣住了，“你刚刚说几年？” “三年。” “！！？” 回过神来的刘伟真准备追问，结果电话突然挂断了，当他再打回去的时候，听到的却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另一边的徐京也有些尴尬地摇了摇手机，然后开始翻行李箱找充电器。 “我记得砖头机可以待机大半个月的，估计他肯定是买的水货……” 等徐京充好电再打回去的时候，刘伟已经出去接待香江过来的考察团了，考虑到时差原因，刘伟后来也没打电话打扰徐京睡觉。 第二天清早，徐京在去机场的路上顺便买了点伴手礼，然后在刘佳复杂眼神的目送中，坐飞机回国了。 飞机降落在白云国际机场时还是白天，不过已经到了中午。 拉着行李箱刚走到出口，徐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刘伟，当初送他来机场的司机也站在他身边。 徐京不由有些惊讶，走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刘伟眯着眼，笑呵呵地说道：“你把事办得这么漂亮，我哪敢不亲自来接风洗尘？来来来，老哥带你去按个摩先……” 刘伟明显是在开玩笑，于是徐京也笑着附议道：“原来也是个老司机啊……” “老司机？” “呃……就是开车技术好。”徐京干咳道，“按摩就算了，我现在只想回家睡上一觉。” 刘伟点了点头，哪有大中午去按摩的，他其实也只是稍微试探一下徐京，想要进一步了解他的为人。 经过这次的事情后，他可不舍不得把徐京真当成挥之即去的临时工，于是他开始考虑应该把徐京放在哪个位置，他又适合什么位置…… 当然，这一切都得徐京自己点头才行。 不过刘伟觉得徐京既然来他们星火面试，肯定是对他们星火有兴趣的。 虽然自己当时把他刷下去了，但后来不是也达成了其他合作么？ 如果现在态度表现地诚恳一些，徐京肯定还是愿意来的。 “回去睡觉可以，但庆功宴还是得吃的，我在明月楼已经订好了位，吃完再送你回去，完了还有份惊喜给你！” 刘伟说完，司机大哥便主动上前，拉起徐京的行李箱就往外走…… 徐京也不客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刘伟一眼，随后两人也一起跟了上去。 ------------------------------------- 嗯，这章写了将近四千字，感觉中间又不好断章，就勉强算是二合一的大章了吧。 第二十九章 商业互吹 阳城位于南方，一年四季有三季都是夏，剩下的这个冬…… 也是冬夏随机交替。 太阳一出就是夏，热得可以穿短袖，雨水一下就是冬，寒气入体穿再多的衣服都打哆嗦，外地人如果不熟悉气候，稍微不注意就容易感冒。 此时的阳城则是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走出机场后一吹风，徐京浑身就开始哆嗦，上了车后才缓了过来。 “你没多带点衣服么？” “没……就带了两套换洗。” 刘伟听后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奇怪，他看着徐京身上这件接地气的灰色羽绒服，有点紧张地问道：“那交流会……你就穿的这个？” “不然呢？” “……” 刘伟也不算好面子的人，但想到徐京就是这造型代表他们火星参会的，多少还是有点蛋疼。 徐京也知道刘伟在想什么，他倒是毫不忌讳：“我也想穿打扮地英姿飒爽，但经济条件不允许啊……五千块的兼职，我总不能买套几千块的西装吧？那对我来说太亏了，而且也没这个必要。” 说着，徐京还从口袋中掏出一份文件袋递给刘伟：“反正又不影响结果。” 不用说刘伟也知道这里面是授权书，虽然昨天已经听徐京说过了，但此时抽出文件，看到上面白字黑字地写着三年授权后，刘伟的心跳还是不由加速了几分。 有了这份答卷，有损形象的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刘伟哈哈一笑，收好了授权书，也拿出准备好的信封递给了徐京。 徐京的眼睛顿时笑成了一条缝，一边道谢，一边毫不客气地接过信封。 简单看一眼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经的，但入手后，徐京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么厚？ 他拆开信封看了一眼，数都没数就抬起头问道：“你没给错？” “怎么，嫌少了？”刘伟微微皱眉。 “不是，我是说这里明显不止四千。” 刘伟这才舒展了眉头，解释道：“本来说好五千的，但你这一下就给我争取了三年，报酬自然就给你翻了三倍，现在生意难做，希望你别嫌少。” 听了这话，徐京不由有些喜出望外。 说实话，对徐京而言，刘伟只是他的临时老板，对于老板，徐京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奢望。 刚出社会的时候，徐京可能还会幻想着遇到慧眼识珠体恤员工的老板，但随着社会资历的成长，徐京得出了一个经验，那就是慧眼识珠的老板可能有，但体恤员工的老板是绝对没有的。 老板都是吸血鬼，即是明知道自己的员工很努力很优秀，创造的价值远超工资，但只要员工不主动提或者以离职威胁，老板通常都不会主动给员工加工资的。 如果老板都主动加薪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要进一步压榨你了…… 因此，哪怕徐京争取到了三年授权，也从未想过刘伟会给他实质性的奖励，毕竟协议白纸黑字就写着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就是五千。 现在五千直接变成了一万五，徐京自然猜到刘伟是想留他了。 “怎么会嫌少呢，刘总还真是……够义气，谢谢老板。” 虽然徐京已经没有进星火教书的打算了，但人家都这么主动地把钱送到嘴边，徐京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他笑眯眯地道了声谢，然后收好钱。 随后两人便在车上聊着此时交流会上的事情，刘伟还有意无意地把话题扯到了黄海身上，让徐京忍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开始吐槽那个牛皮糖。 对于徐京的这个形容，刘伟简直是一百个赞同，便和徐京说起了他和黄海在生意场上的一些事，徐京听得也津津有味。 谈笑间时间飞快，司机老李把车稳稳地停在了明月楼停车场。 徐京住在棠溪村，这明月楼恰好就在棠溪村，刘伟选择在这里给徐京接风洗尘，也是为了方便徐京回家。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孔胖子？晓彤？你们怎么也在？” 当刘伟带徐京走进包厢后，徐京惊讶地发现，孔明城和杨晓彤竟然也在里面。 “徐哥，欢迎回来。”杨晓彤看到徐京后很有礼貌地站了起来，但是孔明城却坐在椅子上，虽然看徐京的眼神有些复杂，但嘴上却还是以前的痞样：“什么孔胖子？孔胖子是你叫的吗？叫明哥！” 刘伟不了解孔明城的性格，看他这表情还以为他真生气了，心里不由暗暗叫苦。 他本来觉得这庆功宴光只有他们两人，稍微冷清了点，于是便顺便叫了杨晓彤…… 上次杨晓彤对徐京赞不绝口，因此在刘伟看来，杨晓彤应该算是徐京的小迷妹，长得漂亮又是甘教授的学生，如果把她叫来，是件两全其美不容易冷场的事，但没想到杨晓彤把电脑店里的那个小胖子也叫来了。 于是这场所谓的庆功宴就在这有些奇怪的氛围中开始了。 好在比较坏气氛的孔明城，在服务员上了旁招牌烤鸡后，就只顾着埋头吃鸡去了…… “来……恭喜徐老弟凯旋而归，说实话，这应该是这段时间我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老哥感激不尽，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不等徐京反应过来，刘伟便仰头干了那杯小糊涂神。 不管是年龄还是社会地位，刘伟现在都要比徐京高上不少的，徐京自然也不好意思真的随意，只好也苦笑着仰头干了。 白酒这样喝，其实很伤身的，也容易醉。 喝完徐京连忙夹了几道菜吃下肚，缓过来后才开口问道：“刚刚刘总说唯一的好消息……难道最近学校出什么问题了？” 刘伟叹了口气：“大问题倒是没有，只是小问题不断……你也知道我们公司在往华东地区铺分校，得罪了九色池的黄海，这家伙隔三差五就从我这高价挖人，头疼得很……” “哦，难怪了……”徐京点了点头，刚刚他们在路上其实已经谈过了这事，只不过刘伟没有像现在这样…… 卖惨？ 卖惨干嘛？这是想直接进入正题了吧…… 果然，刘伟话锋一转，突然又说道：“上次徐老弟来我这面试，我就看出你在专业方面非同寻常的造诣，觉得只是当个老师太屈才了，于是才托你代我去m国……没想到事情还真被你办成了……” 听到这里，徐京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当初明明是说徐京不适合做老师，现在转眼又说是觉得当老师屈才了…… 这些做生意的，圆起话来一套一套地，脸皮厚地简直让人发指。 虽然有些无语，但徐京却又不得不顺着他的话，说一些自己靠的是运气，刘总太抬举之类的谦虚客套话，坐在旁边的杨晓彤不知道实情，竟然也站在刘伟这边，一个劲地说徐京太谦虚…… 这不是废话吗？ 我有没有谦虚我不知道吗？ “我听说你做了个短片，效果还不错，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观摩学习一下……” “就是随便做来玩玩的，观摩学习谈不上，刘总不要笑话就好了。” “你看你看，还谦虚……都让你叫我刘哥就行了……话说晓彤最近也在做毕业短片……还真羡慕你们啊，年轻的时候有想法，有动力，想到什么就能去做什么，我现在是老了，有时候也想留下点什么作品，但却再也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去做了……” 刘伟唏嘘不已，其实还是在夸徐京，这样让徐京反倒更不自在了。 “刘……哥，其实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开个这么大的连锁教育机构，待人真诚义气，”徐京压低了声音，有些尴尬地说道，“但咱们要再这样吹下去，就是捧杀了……” 刘伟哈哈一笑，知道再说下去也是过了点，于是便切入正题，说道：“徐老弟说的对……不知道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 坑…咳，赚钱买房当包租公不知道算不算打算…… 徐京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嗯……年轻人偶尔迷茫一下也很正常，如果老弟没有更好的打算，要不还是来星火帮帮老哥怎么样？待遇方面你放心，肯定不会亏待你！” 这话一出，徐京不由在心里道了句：果然如此。 但听在杨晓彤和孔明城耳中，可就有点吓人了。 孔明城本来是不懂这些的，但上次见过刘伟后，从杨晓彤口中了解到了不少关于星火信息。 这是一个在影视后期的专业性方面，比很多重点高校还要强的培训机构，培训出来的学生甚至比专业高校出来的学生还好找工作…… 这从杨晓彤所读的阳城美术学院请刘伟过去办讲座就可略知一二了。 能在一个在专业地位上不比大学低的教育机构当老师，其专业水平应该不会比那些大学里的讲师或者教授差吧？ 明白这点后，即便是孔明城，也不由被刘伟的邀请吓到了。 这个和他年轻相仿的徐京，明明前段时间还在工厂里上班，结果转眼之间就快要变成大学老师级别的人物，而自己还在电脑店当学徒，偶尔整几台电脑提心吊胆地开黑网吧…… 这差距未免太大了点吧？ 第三十章 我爸是… 对于刘伟的邀请，徐京其实也挺心动的。 虽然刘伟偶尔也会露出商人狡猾好利的一面，但大体还是属于那种既慧眼识人、待人真诚还颇有魄力的人，这样的人在古代或许也能算得上是一方枭雄，跟着他混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毕竟上次面试算是被淘汰了的，随后徐京也调整了发展方向，整出了一个短片想要借此作为敲门砖干点什么，但是m国之行后，摆在他面前的选择突然又多了起来…… 威尔斯的邀请他虽然拒绝了，但当时其实也是有点小激动的，只不过稍微权衡了一下后，觉得那份工作肯定不是他想要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邀请他的是刘伟，待他也算真诚，如果徐京真的进了星火，应该也是没什么老板架子的，这种工作氛围无疑是很舒服的。 但是，徐京却还是有那么几分顾虑…… 其一，虽然刘伟说不会亏待他，但多少也会有个度，总不至于一过去就变成一人之下了，怎么也得从中层做起吧？ 一个教育机构的中层工资，肯定是远远高于这个社会的平均水平，但想要达成买栋房退休的目标…… 似乎有点远了。 如果工资跟不上房价飞涨的速度，说不定那目标就变成有生之年系列了…… 徐京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例子。 他有个师兄，家里十年前原本条件还可以，存了个首付却想着再多存几年全款买，结果存个几年后，发现连首付都付不起了，直到徐京嗝屁的前段时间，靠全家人之力才总算付了个首付，但已经是很偏远的郊区了…… 有这种前车之鉴，徐京对踏踏实实打工攒钱买房这个事，是怀疑的，更别说他想买的还不是一套房，而是一栋靠收租养老的房…… 再则，徐京不想像上辈子这样，把老命都拼没了，所以才想要当个无忧无虑的包租公，也愿意为当上包租公拼上几年。但毕竟是重活一世，哪怕自己再草包，也应该不至于连当包租公这个目标，都真要拼了老命吧？ 难道就真没更好的路可以走了？ 徐京不信。 刚出社会哪会，他也是做过不少投机取巧的事，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后，便开始变得老实。后来见得多了，才发觉所谓的投机取巧，无非是发现机会并把握机会的能力而已，他以前失败，很多时候并不是说路错了，只是能力不够罢了。 可能徐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段时间以来，他比刚来到这世界的时候明显自信多了，正因为自信，他才会拒绝威尔斯，随后在刘伟招揽他时，虽然心动，但还是摇头拒绝了。 “刘哥看得起我，我打心底里感谢，但可能就像你之前说的，我应该是不适合当老师的……” “谁说来我这，就只能当老师了？”刘伟立即打断了徐京，“我这边除了老师，还有管理人员，策划人员，市场销售等等，总有一个位置适合你的嘛。” 听到刘伟这话，徐京顿时知道，刘伟对自己其实也没有一个很好的定位，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是个人才，所以想留下来，这样的情况下，他就更不可能去星火了。 他先是笑了笑，随后对刘伟举起酒杯：“这样未免牵强了点……刘哥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觉得我也不是非得来你们星火才能帮得上你嘛，说不定还有别的合作方式不是么？总之，以后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刘哥尽管开口就是！我干了，你随意。” 说着，徐京便又干了一杯。 刘伟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了徐京所说的“牵强”是什么意思。 虽然有些失望，但他还是笑着举起酒杯说道：“这事可能是老哥考虑不周道，老弟说得对，大家朋友一场，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得是。” 说完，他也把这杯酒给干了，这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杨晓彤和孔明城刚刚一直插不上话，看到徐京竟然拒绝后，就惊讶地更插不上话话了。 刘伟对徐京就像是对平辈一样，但对杨晓彤和孔明城却更像是晚辈，搞得他们多少还是有点拘束的，酒过三巡之后，情况才有点好转，大家逐渐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各种瞎聊了起来。 说到《水滴》这部短片时，徐京还问了下孔明城那几台电脑有没有关机，随后徐京注意到孔明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说不知道晚上有没有停过电，如果没有停电的话，应该是一直都没关机的。 看这样子，这货估计没那么老实，肯定趁徐京不在这这几天偷偷地溜进去看过，杨晓彤说不定也有份…… 只不过他们看到的应该只是输入密码的界面，如果看到了maya界面，表情就不是刚刚那样子了。 “香江那帮人习惯了以前那种生产模式，整天趾高气扬的用鼻孔看人，也不看看他们香江电影都落寞到什么样了！现在世道变了，他们还总想着打以前的招牌敲竹杠，这种忽悠在我这没用！” 随后刘伟还和徐京说起了前两天香江考察团参观星火的事，他对此怨气很大，估计是黄了。 这事让刘伟在香江那边的努力算是付之东流了，今天好不容易确定了一个好消息，就忍不住多喝了几口，也多说了点话。 “没事，香江电影不行了，内地电影不是越来越好了嘛，刘哥为什么不找些电影制片厂谈谈合作？他们应该能消化不少学生才对。” “制片厂？”刘伟冷笑了声，“那圈子别说是我的学生了，就算是我也进不去，都是师傅带徒弟的传统模式，外人再大的能耐又怎么样？不想拜师当苦力，行，除非自成一脉，就像电影学院那样……” “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人考电影学院，就因为人家已经自成一脉了，毕业后总有师兄师姐愿意帮衬点，勉强挤进这个圈，像我们这样的培训机构，说得不好听，出来后只能在这个圈子边缘徘徊，给人剪点小广告，牛逼点能去电视台做节目就算是不错了。” 刘伟说着，还看了看杨晓彤，劝说道：“佳彤你虽然是学动画的，阳城美术学院在南方来说也算是不错，但动画行业本来就没发展起来，你们阳城美院更不能称得上是自成一派，毕业后找工作其实也是不好找的，你要是信我的话，就再努力努力，去电影学院、戏剧学院甚至传媒学院读个研究生，出来后不管是要做动画还是画分镜做美术指导，都要容易地多。” 杨晓彤点了点头：“其实我们甘教授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但是我觉得读研究生有点浪费时间了，反正都是自学，还不如多点实践经验好……至于机会的话，我爸是皮克斯的美术总监，所以……” 刘伟：“……” 皮克斯？ 迪斯尼的那家子公司皮克斯？ 这家公司做过《玩具总动员》《海的总动员》《怪物电力公司》等许多大型动画，所以皮克斯的美术总监…… 赚钱或许比不上刘伟，但在专业的圈子里面，两人的地位显然不是一个层级的。他要给自己女儿铺条路，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刘伟顿时感觉脸上有点火辣辣地。 马蛋，装逼没找准对象啊！ 话说徐京这穷小子，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女孩…… 第三十一章 臭屁虫类型片 北m，洛杉矶，好莱坞贝斯特韦斯特，凌晨两点。 卡隆已经年过五十了，因为常年在一线奋战，身体还算健康，晚上偶尔熬夜拍摄也都不在话下。 他这段时间刚拍完关于铁达尼号沉船的纪录片，现在进入了后期剪辑阶段，在跟后期的同时，他开始稍稍得空，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这已经是他拍摄的第二部名舰纪录片了，上一部是俾斯麦战舰，其实在他在完成史诗巨制《铁达尼号》电影后，就希望拍摄一部以重访铁达尼号残骸为卖点的纪录片。 在此之前，他甚至用俾斯麦号战舰来练手，为《铁达尼号》的全球票房纪录画上句点。 “呼——” 刚开完剧本讨论会的卡隆坐在办公椅上，深深地吐了口气，思考着今晚是直接睡办公室还是回家。 这时候，他注意到电脑屏幕右下角闪缩的图标，于是在思考的同时，他顺手打开了邮箱，查看这两天收到的信件。 在邮箱列表中，他看到了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单词，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为什么熟悉了。 于是他有些好奇地打开邮箱，开始观看附件中的短片——《waterdrop》。 从第一个镜头开始，他就想起了这条短片。 前天在旧金山听亚德里恩那胖子说了很多次，在宴会上他还和短片的作者聊过几句，没想到这么快就发过来了。 他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开局悬念勾起的好奇心也有，但他原本就忙了一天的，于是看着看着就…… 睡着了！ 这晚，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不停地下坠，一颗金色子弹保持着距离，悬在他的额头上，梦幻迷离的星云把他团团包围…… ------------------------------------- 刘伟和孔明城不熟悉，和杨晓彤的谈话又陷入了尴尬的局面，于是自然而然又把话题引到了徐京身上，想要知道他以后的打算。 拒绝完威尔斯和刘伟的邀请后，摆在徐京面前的其实还是之前的那条老路，结合自身的后期能力和软件，把以前看过的电影拍出来忽悠钱…… 要是能走通，这条路应该是来钱最快的了。 虽然时机不算很好，但徐京最终还是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摞稿纸，递给了刘伟：“之前没好意思说……其实我还是想自己做点作品，这是我这段时间抽空写的剧本，刘哥要是有空可以看看，顺便帮我提点意见。” 刘伟对此倒也不是很意外，事实上从知道徐京在自己捣鼓短片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到了徐京想自己搞创作。 喜欢自己搞创作的“艺术家”，通常都具有强烈的“个人表达欲”，钱对他们来说就是能够更好创作的工具，把自己的内心世界通过作品传达出去，才是最大的快乐。 “这或许也是徐京拒绝他邀请的原因吧。”刘伟想道。 但如果是这样，之前又为什么要来星火面试呢？ 这是刘伟一直没弄明白的点，这个疑惑随着徐京后来的表现，以及现在透露出来的想法，变得越来越匪夷所思了起来。 这个疑惑在刘伟脑海中停留了一秒便被他抛在了脑后，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手中的剧本上。 “《月球》？还是科幻片？”刘伟有些惊讶，因为从这沓纸的厚度来看，明显是个电影剧本，下一行的文字也证实了这点。 影片预计时长：100min。 “科幻片吃后期，后期我稍微有把握点。”徐京回答道。 刘伟只是笑了笑，没有对徐京说的这个理由给予评价。 徐京的后期能力到底如何，他其实也没一个具体的认知，唯一可以肯定的只是他对软件的理解很深，前瞻性也很强，但熟悉画笔的性能并不代表着能画好一幅画。 但即便徐京的后期能力比他们星火任何一个老师都强，刘伟也不觉得这就是做科幻片的前提或者说优势。 刘伟没有翻看剧本看，他把剧本放在桌面上，手指轻扣，沉吟了片刻才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弟，话说出来可能有点伤人，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拍电影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尤其是科幻类的电影……” “说不好听点，科幻片在国内就跟个臭屁虫一样，谁都不想碰，你找到人投资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哪怕你这剧本吊炸天也没用，因为别人看都不会看！” 徐京听后，脸色也不由微变，他知道刘伟这会和他说的，确实是掏心窝的话。 “情况这么惨？” “只会比你想的更惨……这几天好莱坞的科幻片轰炸全球，票房爆炸，不管是内地还是香江都有不少跟风的，但有几部你现在能说出名字来的？” 徐京无言以对，因为他确实想不出来。 “前几年还好，很多人打着华美合拍科幻片的旗号，还能骗点投资，到这几年，骗子都不用这套路了，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刘伟将剧本还给徐京，看着有些受打击的徐京叹了口气：“你要是写个搞笑片，武侠片，爱情片甚至抗日片啥的，我倒是可以帮你引荐几个人，但科幻片……我不想那些朋友说我搞诈骗……” 他是想安慰徐京，劝他做点别的类型片。 徐京只是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刘伟刚刚说的话，于是饭局又显得有些冷场了，倒是杨晓彤和孔明城两人在争取了徐京同意后，两人传阅这剧本，看得不亦乐乎。 一百分钟的剧本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按照好莱坞一分钟一页的标准，足足有一百页，但徐京没有写得这么详细，因此杨晓彤和孔明城只用了二十分钟，就看完了这份五十多页的剧本。 此时，饭菜早就凉了，刘伟和徐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如果不是看到杨晓彤他们邹着眉头看得这么认真，他们早就起身告辞了。 一顿尴尬而失败的庆功宴。 刘伟在心里这么想着。 “呼——看完了！” 杨晓彤把最后一页递给孔明城，孔明城也刚好看完上一页，有些迫不及待地接过来看了下去。 第三十二章 烂摊子 “这剧本真他么好看，就是结局太仓促了，我还想看他回去地球后具体会发生什么事呢，结果你这一笔就带过了，一点都不过瘾！”孔明城一脸意犹未尽地整理好剧本还给了徐京，“我觉得你可以把后面回到地球的是情节完善一下，写得惊心动魄一点，绝对可以出版小说，不过拍电影——我也不懂，但我听刘哥刚刚说后，也觉得挺难的。” “你懂什么，要是回地球后拍一段像警匪片那样惊心动魄的情节，就不伦不类了，而且名字也不应该叫《月球》了，我倒是觉得结尾可以不交代他回地球后怎么样了，留个悬念给观众。”杨晓彤说出了更加专业的看法，“这个故事总体来说还是很精彩的，有深度啊，我们老师也说过，文化座屏归根结底就是在探讨人性，既有人性的丑陋，也不乏人性的伟大……而且我觉得你这个剧本应该是故意减少了场景和人物，是考虑到成本问题吧？” 徐京点了点头。 “本来我想用木头搭个月球实景基地来拍，成本应该不高的，不过……”他看了看刘伟，“既然刘哥都说拍科幻片不靠谱了，估计暂时只能……” “等等，”刘伟打断了徐京，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听你们这么说，我倒是挺好奇的，要不你们等等我，给我也看完再一起讨论讨论？” “……” 众人顿时无语。 刘伟脸皮其实挺厚的，他无视了大家对他的鄙夷，拿过剧本便开始看了起来。 好在他应该是经常看书和处理文件，阅读的速度相当快，徐京出去上了个厕所后没多久，他就把剧本粗略地看完了。 放下剧本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有些复杂，酝酿了片刻后，才开口问徐京：“你觉得拍这个片子要多少钱？” 徐京摇了摇头：“暂时没算过。” 刘伟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水平的剧组，国内顶尖还是普通的？” “顶尖？要不起，我打算找我们村的木工师傅造景，这样应该可以节省不少钱，演员可能比较麻烦，很久没回家了，不知道那帮小伙伴有没有长残……所以要慢慢考虑。” “导演这块虽然我没经验，但这可以学嘛，你也知道，导演是最贵的，肥水……咳，我比较便宜，一切以节省成本为主嘛。” “最麻烦的可能还是摄影师了，这块必须得专业才行，实在不行看能不能去影楼找个兼职……” 刘伟：“……” 听到徐京娓娓道来，刘伟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 “你认真的吗？” “对啊，不过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国内科幻市场还是太少了一点，一开始就拍这种偏硬的科幻风险有点大……于是想到了一个伪科幻，租一栋房子就能拍的。” 听到还有更低成本的，刘伟整个人都不好了。 “瞎闹！拍电影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哪有这么拍的？” “这么拍能省钱，降低风险啊，你不想一本万利？”徐京义正言辞的说道。 “嗯……我想插一句，我觉得徐京这话没毛病。”孔明城似乎对这事也来了兴趣，“万一火了呢？一本万利啊！” 刘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啪——” 就在这时，杨晓彤一巴掌拍在了孔明城头上，训斥道，“死胖子，听到投机取巧的事你就来劲了是吧？” “什么叫投机取巧？商场如战场，这叫兵不厌诈好不好！” “啪——还嘴硬，等会就让我爷爷送你回去！” “你……你别以为搬出师傅来我就怕你了，你以为你是谁？老子说句话你也要训，你又不是我妈……” “啪——” “哎呦，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是读了书的，怎么能打人！你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你……” “啪——” “……” 包厢里突然之间热闹了起来，徐京和刘伟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人吵架，他们都知道杨晓彤是孔明城的表姐，她这时候教训孔明城，应该算家事，一时之间都也不好插话。 过了良久，两人终于停止了吵闹，坐在凳子上撇开脸，没了下文。 刘伟轻咳了一声，说道：“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下午还有事，要不要让司机送……” “我们就住附近，走回去就好。”徐京摆了摆手，打断了刘伟，“刘哥您先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选择来明月楼吃本就是考虑到徐京回家近，听到徐京这么说，刘伟也不客气，点了点头走在前面接了个账，一起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又拉着徐京说道： “其实你刚刚说的事情，我还是有一点兴趣的，这事说实话，拉外人投资的难度依然很大，但我这边和香江那边刚好谈崩了，倒是有了一点闲钱可以考虑投到你这边，不过……” 他缓了缓，有些认真地说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虽然我看好你这个人，但不代表我就相信你什么事都能办成，做生意和感情是一码归一码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徐京点了点头，知道事情还有转机，而且看样子刘伟竟然是想自己掏钱给他，这其中分量可想而知。 “刘哥你就当是和我在谈生意好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嗯。”刘伟走到车旁，他的司机给他打开了门，但他摆了摆手没有上去，点了根烟继续和徐京说道，“其实说到科幻片，我刚刚第一个想到的，是一个香江的朋友。” “他儿子算是半个科班出身，干导演的。前段时间刚毕业就接了部科幻片拍，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拍到一半投资人都撤资了，项目就这么烂了，他自己不服气，于是自己掏钱偷偷地把项目盘了下来，坚持要做下去……” 刘伟摇了摇头，苦笑着继续说：“他老爹知道后，差点没把他打死，好在他家还算有点底子，禁得起他败一两次。” 虽然不知道这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徐京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杨晓彤和孔明城两人虽然还在怄气，但也没有先走，站在旁边也竖起了耳朵听刘伟讲故事，只当是听八卦消息了。 “总之就是一个很烂的项目，没法收尾又要强行收尾，尤其是在香江这种树倒猢狲散的地方就更难了。于是我朋友找到我，想把这片挪到内地收尾，顺便我问内地有没有什么小工作室可以把后期包下来，预算很低，但其他条件可以谈，比如说分成——这都是扯淡，谁都知道那片子赚不了钱。” 徐京似乎猜到了刘伟的意图，试探性地问道：“所以你想让我接个烂摊子？” 刘伟呵呵一笑：“烂摊子也是摊子，我是没空去吃，但你可以试试，证明下自己。” 第三十三章 惊喜 证明下自己。 这句话在商场上，和耍流氓没什么区别，这是徐京从业多年的经验。 “效果好的话，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第一次便宜点，我们接下来还有很多这样的活。” “……” 类似这样的话徐京听得太多了，一开始听还有点小激动，但慢慢地，他就发现这种话就像某流氓在大街上看到个美女，上去就说：“嗨，美女，你免费陪我睡一晚，爽的话这辈子我就只睡你了。” 简直不可理喻。 刘伟先是暗示他有闲钱，对徐京的项目有一定兴趣，但随后又表示对他能力的怀疑，并引出一个烂摊子希望他接下…… 如果是刚认识的人这么和徐京说，他估计马上就回道：食屎啦你！ 刘伟已经和徐京合作过了一次，而且双方总体来说还算满意，因此徐京并没有这么大的抵触心理，但这不代表徐京就会对他放下戒备心。 “我会考虑的。”徐京有些模棱两可地回复刘伟。 刘伟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后坐上车，走之前还探出头说道：“给你的惊喜放在电脑店里了，那破手机你就不用还给我了，先凑合着用吧……我先走了，想清楚了再打电话给我。” 说完，司机便开着车扬尘而去。 “还有惊喜？” 本来以为额外给的一万奖金就是他之前说的惊喜了，没想到居然还有。 徐京摸了摸口袋中的钱，随后转头看向孔明城，问道，“是什么惊喜？” 孔明城撇了撇嘴，有些嫉妒地说道：“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又瞪了杨晓彤一眼，头也不回地先走了。 “我也回家了，回头见。”杨晓彤也表示要回家了。 因为是大白天的，徐京倒也没提出送她，而且他自己也有一大堆行李。 徐京没有急着跟孔胖子回店里看所谓的惊喜，而是先把行李放回家，洗了个澡后把存了几天的脏衣服洗了，随后又睡了一个下午，快要天黑的时候才跑去银行，把现金都存到了卡里，顺便汇了五千给老妈。 再次来到老杨电脑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孔胖子正在吃着盒饭，杨晓彤的爷爷已经旅游回来了，但这个点也回去了，徐京没能见着。 “惊喜呢？” “诺，桌子上。” 孔明城朝旁边的桌子示意了一下，徐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了一个大纸盒子放在上面。 有些好奇地走上前，翻起盒子一看，只见盒子外面印的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雷凌今年最新出的笔记本冰霜骑士三代，啧啧，这东西没个一万五下不来……”孔明城酸溜溜地说道，“你出国帮他干了什么？不会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放屁，我可是遵纪守法的三好公民。”徐京反驳了一句，随后看着眼前的这台笔记本陷入了沉思。 从价值上来说，这确实是份很大的惊喜。 一万多在这个年代，不是一个小数目，为了拉拢自己，刘伟可谓是下了大手笔。 虽然徐京帮他争取到了三年的软件授权，初略一算价值数以百万，但徐京并不会因此就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出几天差，就真的挣了上百万。 想要争取这个价值上百万的授权，首先需要的是参会资格，这个资格是星火教育发展多年才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资格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 其次，就算争取到了，也要看这个授权放在谁身上。 如果给了一家只有十台电脑的小培训机构，这授权无非也就能省个几万块钱，如果放在徐京手上，那就是一张废纸。 因此，那授权只有在刘伟手上才值钱，徐京从头到尾就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清楚，从没有想过自己帮刘伟拿到授权后，就狮子大开口，要这要那的。 刘伟能为多出来的两年授权，多给徐京一万已经让他很惊讶了，更别说眼前这台价值一万多的笔记本电脑了。 刘伟直接把电脑提前放在这里，说明他早就想好了，不管徐京愿不愿意去火星帮他，这份礼都属于徐京的，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拉拢了，而是赤裸裸地讨好…… 这么对比下来，徐京怀疑刘伟的提议，多少还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接一个烂片的后期，无非就是浪费他一点时间而已，刘伟在这中间除了做了个人情，似乎并没有获益什么……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诶，话说你那剧本还拍不拍了？” 就在徐京陷入沉思的时候，孔明城地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徐京连忙转过头，便看到一个肥头油耳的胖子近在咫尺，吓得他本能地往后爆退两步，骂道：“卧槽，你凑这么前干屌？” “咳咳，别激动，我就是好奇。” “有什么好奇的？我以前说要拍电影，你不是还觉得我神经病么？我没猜错吧？” “哪里哪里，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孔明城嘿嘿一笑，搬了张凳子示意徐京坐下，“其实那天晚上你来找我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此人不凡，日后必成大事……” 徐京：“……” 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到底想干嘛？” “没啥，就是觉得，咱们可以一起合计合计……你不觉得我其实挺有当导演的潜质么？” “……”徐京打量了一下孔明城的猪头，摇了摇头，“你演猪八戒可能还成……” 孔明城的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想要发作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有些闷闷不乐地回到柜台，端起盒饭继续蒙头吃了起来。 看他这受伤了的样子，徐京也有点过意不去，轻咳了一声，安慰道：“你可能不了解什么是导演……导演既要管理整个剧组，要指导演员表演，要和摄影师讨论镜头调度，要交代后期剪辑手法，等等……” “总之这是个很需要专业水平的职业，不是随便谁都能做的，你要是也想混这行的话，现场制片可能比较适合你，但没人脉也不行……哎，和你说这么多也没用，反正我暂时是没钱来拍电影，别的剧组肯定也不会要你一个门外汉……” 孔明城撇了撇嘴，把饭盒扔进了垃圾桶，擦了擦嘴，不悦道：“门外汉怎么了？谁不是从门外汉开始的？好了，你收拾收拾，差不多也该把电脑还给我了吧？耽误这么久，也不知道流失了多少客户……” 说起这个，徐京也怪不好意思的，当下就塞了一千块钱租金给孔明城，这胖子有一点和徐京倒是志同道合，那就是见钱眼开，转眼就把刚刚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眯着眼睛数钱去了。 徐京进去他那临时工作室，把资料备份在了一个硬盘后，又全部格式化重装系统，忙到凌晨才搞定。 “我电脑里装的游戏呢？！你……你个挨千刀的！” 第三十四章 算盘 想到这黑网吧如果还想继续开下去，就得给这些电脑一台台装上近百款游戏，孔明城简直都快哭了。 徐京虽然也有些过意不去，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而且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你先别急着装，说不定我还要再租段时间。”他安慰道。 “说不定？” “嗯……应该这两天就能给你答复。” 孔胖子半信半疑，隐约猜到了徐京的打算，询问道：“你准备接刘哥说的那活？” 徐京点了点头：“有这个想法，但也得谈过之后才知道。” 孔明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徐京的不满倒也散了不少，随后徐京便带着刘伟送的电脑离开了，并且当晚就联系了刘伟，表示想约香江那个导演见上一面。 第二天刘伟就联系好了一切，给了徐京一个回复，三方约定隔天见面，同时两人也提前碰了个面，详聊了一下午，一个是让徐京进步一了解详细情况，另一方面则是统一口风。 “这件事我只当是个中间人，具体怎么谈还是看你自己，能做就做，做不了也没什么，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如果谈下来了，你得赶紧注册个公司去，和香江人做生意，没有个合法流程可不行。” 徐京点头称是，随后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的抽成……” “抽成？”看着徐京略微尴尬的样子，刘伟不由哭笑不得。 华国是一个人情社会，做生意做的其实也是人脉，通过人脉拉活抽成再正常不过了，像刘伟这样介绍活给徐京干，却绝口不提要抽多少的情况，反倒让徐京有些为难了，因此思考再三，他还是主动提出来了。 而在刘伟看来，徐京这么问，一方面说明徐京这人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愣头青，另一方则说明他对自己还存在一定的戒心，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利益点。 如果不明白刘伟的动机，徐京自然怕做不安心……总担心自己被坑了。 毕竟这世界上骗术千千万，防不胜防，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本心，别想着吃免费的午餐，不把他人想坏，更别把他人想好。 刘伟对此不但理解，也很赞同。 如果他年轻的时候也有这份定力，成就估计比现在高多了。 “我不需要抽成，之前就和你说过了，这可能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苦差，没有我抽成的空间。”刘伟重新泡了壶茶，给徐京倒了一杯，继续说道，“但这件事如果做好了，首先能卖一份人情给老马，其次也能看出你这边做事能做到什么程度，我才好做下一步的布局……” “布局？”徐京有些疑惑，“这事和你搞培训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刘伟喝了口茶，沉默了片刻后才接着说道，“你或许觉得我们星火现在如日中天，都开始朝着华中、华东地区发展了……” 有这么回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徐京心里其实是有些虚的，因为他并没有怎么关注过星火教育目前的发展情况，听到刘伟这么说，也知道他这话里其实还是有几分骄傲的，于是也露出了666的表情。 刘伟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有句话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华中地区我暂时不说，华东地区九色池教育的老板黄海你是认识的，这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一身的铜臭味，但总归是个商场上的老狐狸，那些歪门邪道在我们的地盘上没什么用，但在他的地盘上，还是很凑效的。” 徐京点了点头：“所以你们的扩张遇到了很强的阻力？” “嗯，所以才要调整布局。”刘伟叹了口气，“单纯地从培训这个角度来竞争，是没办法进一步做大了，所以接下来我是想在就业和作品方面入手，保证圈内就业可以很大地促进我们的竞争力和影响力，好的作品则可以增强我们的知名度，但就业这条路，暂时来说也走不通了，这事之前我也和你说了。” 徐京点了点头，知道他说的是和香江考参团闹掰的事。 “原本我是打算找部有前景的电影投资的，顺便塞几个优秀点的学生过去参与后期这块，然后在宣传上砸点钱，知名度自然就上来了。但是这个风险太大，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这么做的，就算做了，我也希望风险能控制在承受的范围内……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吧？” 话说得这么清楚了，徐京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点了点头，随后也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像刘伟说的这样，徐京能够证明一下自己，然后双方合作拍一部小成本电影，赚不赚钱另说，关键是要打响彼此的知名度，然后星火借此扩张地盘忽悠学生，徐京在圈里的路也能慢慢铺开…… 双方确实挺互补。 “我知道要怎么做了，先把这次的事谈妥了再说吧。”徐京起身告辞了刘伟，回去为明天的事情做准备了。 第二天，徐京把孔明城和杨晓彤都拉了出来，让他们帮自己撑撑场面，原以为孔明城会比较抗拒，但没想到反而是杨晓彤比较不情愿。 “这不就是个空壳公司嘛？” “是空壳公司没错，但只要能这项目谈下来了，不就成正规公司了。” “切，一个烂摊子项目而已，做完说不定把你的老底都亏了，还正规公司？”杨晓彤估计觉得徐京不应该这么冒失，为了劝徐京，说话的语气难免有点重。 她这么说，其实是把徐京当朋友了，因此徐京倒也不生气，好说歹说她才勉强同意以“鲸鱼娱乐有限公司特效总监”的身份参加今晚的谈判。 “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况且骗人这种事我也不擅长。” “怎么能叫骗人呢？我这是是实实在在要帮他把后期做好的，我接他们的烂摊子，那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我们这是在做善事，就算暂时骗了他们，也是善意的谎言对吧？” “……”杨晓彤顿时无语了，她说不过徐京，只好沉默地专心开车。 “那我呢？我是什么职位？”感觉杨晓彤那特效总监的名头一听就很牛逼的样子，孔明城不由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徐京。 徐京沉默了半响，最终开口说道：“鲸鱼娱乐有限公司，技术总监。” “技术总监，听起来好像还行，别人要是问我干什么的，我怎么回答？” “修电脑呗。” “……” “不然你想说什么？你是完完全全的门外汉，尽量少说话，万一别人详细问起来容易露马脚，还不如老老实实说你是负责设备这块的，后期公司的设备很重要的……对了，你还可以帮我们公司的设备吹吹牛逼。” “哦哦，知道了，徐总放心，这个我绝对擅长！” 第三十五章 败家小马哥 北m，洛杉矶。 一场大雪过后，整座城市都披上了白色的棉袄，卡隆已经醒来了，此时正在往壁炉里加柴火。 虽然办公室已经装了暖气，但卡隆对壁炉这种东西情有独钟，柴火噼啪作响，看着那红通通的木炭，总能点燃他思想的火花。 醒来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又把那部名为waterdrop的短片看了一遍。 这一次，他看得很认真。 虽然还是有些枯燥，但总算没直接睡过去。 只要从事了某个行业，人多多少少都会拉下些职业习惯，房地产销售看到新楼盘，总会想了解一下价格，打听一下开发商和销售情况，工程师看到新楼盘，则会注意它的设计，思考他的采光通风和空间合理性…… 而卡隆，在看一部作品的时候，自然也会在脑海中还原它的制作方式，思考着它的叙事手法、镜头语言、构图、拍摄手法等等。 而waterdrop这部短片，乍一看似乎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说是枯燥，但要是内行人一看，便能看出其中诸多亮点。 卡隆知道这是一部个人作品，预算必然有限，这种情况夏通常做法是减少人物和场景，避免大场面和降低画质要求等等，而waterdrop则更加彻底，连一个演员都没出现，画面更是以三维贴图为主，省钱省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偏偏就是一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成本很低的片子，出来的质感却让人出乎意料，虽然算不上好，但就性价比而言，绝对是卡隆见过高的作品。 “这是一部给内行人看的片子，目的也很明确，他想证明。” “这点很成功，因为他让我看到了其中的闪光点，他把自己推销了出去。” 卡隆笑了笑，他这段时间正好不停地在反思，他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非常偏激的深巷，总觉得再多的预算都展不开手脚。 如果想要在商业片领域继续走下去，或许是时候考虑一下性价比这个问题了…… 他拿起了电话，忽然想起他并没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思索了片刻后，他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 冷雨绵绵。 熙熙攘攘的夜市旁，火锅店里蒸汽蹿蹿。 一般来说，谈生意的饭局都会约在相对雅致安静的地方，但刘伟今天却选择了这家牛肉火锅店，就是想用这样接地气的气氛，拉近大家的朋友关系。 气氛也确实像刘伟预想的那样，经过简单地相互寒暄介绍后，大家边吃边聊，很快便熟络了起来。 “哎，我说徐哥……我叫你叫哥，叫刘叔是叔，但你却叫刘叔刘哥，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乱了？” “呃……好像是有点。” “那不行，要不然你改叫刘叔，我就得改叫你徐叔……但是你比我还小啊。” “……”徐京顿时语塞，没想到这为来自香江的青年马家豪首先纠结起来的会是辈分这种事情，不由把目光看向了刘伟。 刘伟只是呵呵一笑，说道：“小马你叫我刘哥不就好了。” “那更不行了，我家老头见了你都得叫声哥，我哪敢没大没小的？”马家豪喝了口酒，总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吃亏了。 徐京可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纠缠这么久，于是摆了摆手道：“这都是小事，以后我就叫刘叔好了。” 马家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随后在刘伟的引导下，他们开始聊起了马家豪这段时间拍的那部电影。 “我跟你们讲，我们这部片子很屌的，投资了几百万，本来是发哥林萱领衔主演，要不是蔡诚那家伙从中作梗，这片子早就上线大卖了！” 徐京笑着点头称是，待他吹完牛逼才开口道：“那后来改成谁主演了？” “改了阿辉小……哎呀，反正也都是大牌，只不过在内地可能没什么名气，说了估计你们也不认识。” 听到他有些自相矛盾的话，徐京算是看出来了。 这就是个家里有点钱的二愣子，但正如刘伟之前所说，这二愣子干啥不好，非要当导演，没人找他拍还烧钱走关系，最后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他家里就算钱再多，也禁不起他这样败啊。 刘伟说起这个，还学老马的语气说道：“这小子去拍三级片还有点天赋，拍电影？他妈的还拍科幻片？他去吸毒嫖娼老子都不管，但要是这小子还要拍片，老子非把他腿打断！” 老马这话当然是气话，但从败家的速度来看，拍烂片倒确实要比吸毒嫖娼还快…… 总之，《我家电脑会泡妞》这项目，因为老马在圈里放了狠话，谁要是给马家豪收尾，就找青龙会的人砍断手脚，虽然后来在刘伟的劝说下，老马决定让马家豪给这个项目收个尾，走个过场，但香江的圈里已经没人愿意碰这烂塘子了。 至于刘伟是怎么说服老马的，他却是没说，这也是马家豪一直以来的疑惑，现在刚好说起这项目，马家豪很快就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 刘伟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先说好，小侄听了别生气。” “哪能呢？刘叔你帮我说话，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生你气呢？” “我可没帮你说话。”刘伟呵呵一笑，“我只是和你爸说，这次你吸取的教训还不够，心里未必甘心，不然你也不会自己又掏钱把整个项目全都盘下来……如果这事就这么没头没尾的，下次估计要出更大的篓子，所以不如让你收个尾，输个心服口服。” “……”马家豪不由目瞪口呆，缓了缓后，给自己满上了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见他一副受伤的样子，徐京和杨晓彤等人心里都忍俊不禁，想要开口安慰圆场，却不知从何说起，过了片刻后，徐京才拿出了刘伟送给他的那个笔记本说道：“马哥，我们带了部我们公司短片作品过来，要不你先看看？” “嗯。” 马家豪这会正好有点尴尬，需要缓和气氛的机会，加上他也确实需要看看徐京这边的作品才有个底，于是便点头开始看了起来。 刘伟此前也没看过徐京的这部短片，因此也有些好奇的凑了上来，只不过耳机只有一个，给了马家豪，刘伟只能看看画面而已。 火锅店里生意很好，气氛热闹火爆，虽然有人注意到这一桌人突然安静地有些奇怪，但却并没有多想，只有坐得比较近的一两个人看到他们在看视频，第一个想到是这几个人是不是临时起兴，在看有颜色的东西，结果仔细一看并没有，随后略微失望地转回头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片子放到一半的时候，马家豪终于忍不住取下了耳机，一脸莫名地问道：“这做的什么垃圾？” 第三十六章 把你当亲哥供着 “这做的什么垃圾？”马家豪露出了鄙夷之色，“这片子要故事没故事，要情感没情感，谁导演谁傻逼！” 徐京等人顿时都脸色涨红，刘伟想要开口，但还是表示了沉默。 刘伟作为业内人士，虽然是第一次看，而且只看了一半，但却明显发现了徐京这部短片的意图。 这片子是给懂行人看的。 这是要告诉大家，他会做三维，会做特效，还能压缩成本，用简单的表达手法做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质感出来。 至于马家豪所说的叙事、情感，刘伟确实也没有感受到，因为他没听到声音，更没看懂。 但他只看了一半，不会像马家豪这样轻易下定论。 他不像马家豪，身处这个行业里，却没这个行业眼光…… 看到徐京等人脸色有点不太对劲，马家豪似乎也发现自己说得有点重了，想了想后，又笑着说道：“徐哥徐哥，我刚刚是骂那傻逼导演，你们是个后期公司，要服务这种傻逼导演也挺不容易的，理解理解……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画面做得还是挺不错的，就是无聊了点，应该是经费有限故意拖时长对吧？但你们这拖地稍微过分了点，要我是导演，至少得给它快放五倍才行！” “嗯……小马哥说得对，”徐京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我们以后一定改进，一定改进！” 见马家豪倒也不是一点都不识货，刘伟也稍微松了口气，此时马家豪已经把电脑合了起来，显然是不打算把片子看完了，刘伟虽然还想看下去，但也不好现在就提。 他虽然在辈分、资历、财力方面是在坐最高的，但这次的饭局他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明确，自己就只是一个介绍人，马家豪是甲方客户，客户就是上帝，他怎么能触客户的眉头对吧？ 若非必要，他绝不开口，同时也能看出徐京这人的做事能力。 从饭局目前的发展来看，刘伟是不满意的。 专业水平还行，但人机交往能力明显有所欠缺，谈判能力……还有待观察。 反倒是马家豪，别看这小子表面上是个马大哈，小心思其实一点也不少，刚刚这么不给面子直接开喷，是他的谈判手段也不一定…… 这就像买东西一样，老板说东西好，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客户为了砍价，自然得反过来说东西的缺点，这个动作马家豪还是有的。 接下来，双方就进入了漫长地试探扯皮环节，在这个过程中，大家也都基本有了个底。 马家豪这边，知道徐京背后有刘伟的星火教育撑腰和保证，专业能力方面应该不成问题，尤其是孔明城夹在其中的一顿乱吹，说了不少大家听都没听过的设备，什么“3d超算”“节点集成工作站”……让马家豪有点不明觉厉。 而他最关心的服务价格，徐京却一直闭口不谈，反而不停地询问他这边的细节。 徐京这边，则更加具体地知道了这个项目的执行情况，首先，这部名叫《我的电脑会泡妞》的科幻喜剧，讲述的是主角泡妞失败，然后家里的电脑突然开了窍，变成了人工智障，帮主角泡妞的故事。 这绝对是包着科幻的皮，卖老套喜剧和情感桥段的典型了，完全是九十年代香江电影的老套路。 这种烂大街的片子，如果没有大明星大制作，在电影院上映基本就是炮灰的节奏，一两个电影院放个一两场就下映了，线下卖cd光盘反而是主要的盈利方式，但也要看渠道能不能铺开。 但从徐京套出来的信息来看，目前的渠道基本为零。 至于投资，是由一个叫蔡诚的人拉的，这人和马家豪原本是酒肉朋友，他号称有个三百万的大项目，承诺让马家豪做导演，保他一炮成名，忽悠马家豪投了二十万。 九十年代香江开启了商业电影的运作模式，有的导演一年就能拍出二十几部电影，每个月至少上映两部，从前期拍摄到后期制作，只有短短的两周时间。 这种模式下生产出来的产品，成本简直低的吓人！ 但在这种情况下，香江电影非但没有陷入颓势，反而进入了黄金十年，涌现出了大批传世经典，比如黑帮电影《古惑仔》，就是在7天的时间拍摄完成的工业产品。 时间进入二十一世纪，这种模式终于开始陷入了颓势，思维定式、缺乏创新、缺少人才等等问题蜂拥而至，三百万的制作成本，在这种大环境下着实不低！ 马家豪非常心动，他果然如愿以偿，过了把导演瘾，但没想到片子拍了不到一半，蔡诚突然说最大的股东资金周转出了问题，剧组出现了两百万的资金缺口，随后剧组停工，蔡诚跑路…… 马家豪固然对自己被骗了二十万感到愤怒，但他最不甘心的，还是自己的处女作腹死胎中，他千方百计地找到蔡诚，最终以追加二十万的代价，买下了整个项目，又凑了十万咬着牙把它拍完了。 但他再也挤不出不出更多钱来进行后期制作了，于是他只好和老马坦白，寻求帮助…… 差点没被老马打死。 “反正该有的特效必须得有，怎么说也是部科幻片，没特效怎么叫科幻片对吧？这是最大的卖点！”马家豪搂着徐京的肩膀，“兄弟，五万确实是少了点，但情况你也知道，我这也确实没办法了……只要你这次能帮我，我马家豪以后就把你当亲哥供着，以后有福同享，有难绝不再找你！” “五万？！”徐京对于马家豪的油腔滑调没怎么留意，但听到他说的制作费却不由有些惊讶。 之前听刘伟的口气，他还以为是扔个一两万，卖个人情的亏本生意，没想到居然有五万这么多…… 虽说特效烧钱，但以这个时期香江电影的特效，称为五毛特效一点也不为过，大部分特效连抠图都不做，直接叠加一些光效上去就完事了。 其实，这是因为徐京总是下意识地以十几年后的特效水平来衡量，当然会觉得现在的特效没什么难度，所以成本很低…… 但他显然低估了这个年代做特效的难度和烧钱程度，也低估了香江那边的人力成本。 总之，对于别人来说是亏本的生意，在他这里反而能赚钱了！ 这…… 貌似就算只开个影视后期公司，做开了也能发财啊！ 想到这里，徐京不由又有些激动。 “不行吗哥？”马家豪见徐京先是面色惊讶，随后又是一阵沉思，以为他嫌少在做心理斗争，不由有些着急，“老头真就给了我五万……要不我再加一万？！我自己掏钱加一万成不成？片子赚了钱我一定还你！” 第三十七章 异想天开 面对马家豪的恳求和利诱，徐京并没有头脑发热就答应下来，他前世奇葩客户见多了。 影视这行的收货没个标准，片子好不好全凭个人感觉，尤其是给一些公家单位做片子，下面审完上面审，上面审完还有领导，修改意见乱到令人发指，许多后期从业人员都是被这样的客户给逼得改行了…… “你带素材过来了吧？”徐京思考了片刻才回答道，“我想先简单地过一遍素材可以么？” “没问题！” 马家豪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个移动硬盘递了过来，徐京连上笔记本后，开始以随机预览和快进的方式初步观看这部电影的原素材，除了孔明城，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的杨晓彤这时候好奇地凑上来一起看着屏幕。 这年头数码摄像机还没普及，拍电影通常是用胶片摄像机，预算充足的大片会用35mm的传统胶片，而像马家豪这种预算的，则是用那种像录音磁带一样的胶片，这种胶片可以反复擦写，出来的画面质感很差，在稍微暗一点的场景下拍摄，画面上全是噪点，镜头前面永远像有一层雾，模模糊糊地。 和马家豪这部号称百万制作的电影相比，徐京的短片画面质感简直不要太良心，徐京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货刚刚哪来的自信喷他…… “小马哥，这个女主角是谁？以前好像没见过……”孔明城看着镜头前正在江边晨跑锻炼的女主角，被那上下起伏波涛汹涌的篮球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太正了，这女主角选得好！不愧是小马哥出品。” “嘿嘿，这个是肯定的拉，”马家豪听到孔明城这番话，不由嘿嘿一笑，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女主角嘛，有没有名气不重要，只要够漂亮就行了嘛，这么正点的妞，不怕火不起来！你是不知道，我可是费了好多精力才找到她来演的。” “哦？费了好多精力~” 孔明城阴声怪气地重复了一遍，两个油腻青年顿时露出了臭味相投的笑容…… 这让在场的唯一女性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杨晓彤冷着脸，一巴掌拍在了孔明城的头顶上，骂道：“吵什么吵！一部电影好不好是看球大不大的吗？这女的演技又嗲又作你都看不到吗？！” 孔明城刚刚是一时激动，忘了杨晓彤还在旁边，这一巴掌拍得他头晕脑转，过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有些愤怒地瞪向杨晓彤，但看到杨晓彤那冷冷的目光后，又讪讪地缩了回去。 “哼！死女人，肯定是嫉妒人家的比她大，活该她嫁不出去。”孔明城瞥了杨晓彤的胸部一眼，心里恨恨地想道。 冷场了几分钟后，徐京就合上了笔记本，疏略地看完了一边素材。 马家豪连忙追问道：“感觉怎么样？能做不？” “怎么说呢……卖点还是有的，但问题不少，首先剧本故事没什么好说的，其次演员演技……就像刚刚晓彤和胖子说的，男女主角的颜值身材是到位了，但这和角色好像有点不太符吧，女主的人设原本应该是个清纯少女，邻家姐姐的类型，这样你那些搞笑桥段才立得住，但你找找了个这么……妖娆妩媚是什么情况？” 徐京本来想说哪个夜场来的妖艳贱货，但最后还是留点口德。 毕竟人家女主角也不容易，没必要黑人家。 “女主就算了，男观众都能忍，但一个屌丝男主你找个这个帅的干嘛？本来就长这么帅了，还要电脑帮忙泡妞吗？你要是找个丑角，戏剧效果不是更强吗？屌丝逆袭观众都爱看啊！” “还有你这人工智障是什么回事？这拍的是儿童卡通片吗？拿几个纸盒一糊，有个电脑头就是人工智能了？你是不是对科幻片有什么误解？” “……” 徐京噼里啪啦一顿数落后，马家豪的脸色已经黑成了包青天。 他几次想要针对性反驳，但却又觉得徐京分析地挺到位的，一时之间想不到怎么反驳，于是只好在徐京吐槽完后，才统一解释了句：“这不是成本有限嘛，几十万能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说你到底能不能接？不接我找别人去了！” 他毫不掩盖话语中的不耐烦，任谁的作品被人这么喷，心情都好不到哪去，他自认为已经很客气了。 “做可以做，但不能这么草率地做，我们鲸鱼娱乐制作的片子，绝对不能是应付式的，必须要精益求精。”徐京把一盘肥牛卷导入锅中搅拌了两下，“所以我的意见是，制作费可以不要，但我要50%分成。” “！！？”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卧槽，你是不是脑子抽风了，这可是老子花了五十万真金白银拍出来的片子，你做个后期就想要50%分成？异想天开也得有个度吧？” 他话音刚落，一直没发表意见的刘伟也忍不住劝道：“徐老弟，你怎么想的？这片子你也看过了，拍得……拍得虽然不错，但……” 刘伟看了看马家豪，继续说道：“小马啊，刘叔也不怕得罪你，你心里其实也知道，这片子别说是回本了，能不能上线都是个问题……我就算50%分成刚好是5万，说明制作费能回10万，销售额至少得有30万，你觉得你这片子能卖出30万？” 刘伟这话虽然是对着马家豪说的，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在给徐京算账，劝徐京选择五万的制作费。 但这话却是对马家豪实实在在地打脸，气得他一甩筷子，当场就站起来沉声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什么叫我觉得这么片子能不能卖30万？你又不是神仙，你怎么知道这片子不能大卖？我是看在你和老马关系好的份上才叫你一声刘叔，要没这层关系，你算个老几？回去老子就把这事和老马说去……” 说着，他又瞪了徐京一眼，指桑骂槐地说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饶是刘伟在商场打拼多年，脸皮早就锻炼出来了，但今天被一个晚辈这么指着鼻子骂，对方还是自己好兄弟的儿子…… 他的脸色也不由一阵铁青。 就在气氛冷到冰点的时候，一道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刘伟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他的手机在想，冷着脸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随后有些疑惑地接通了电话。 “yeah，who''sthis?” “西科克·卡隆？您好，您好！久闻大名！” “没事，没事！您找我什么事？徐京？哦，认识认识，您找徐京干嘛？对……他现在刚好和我在一块……” 第三十八章 是对我自己狠 愤怒地马家豪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立马走人，但听到刘伟口中蹦出的那个名字后，脚顿时就粘在了地上。 西科克·卡隆…… 毕竟也是混导演的，怎么可能没听过这位全球票房冠军的缔造者。 对于这个自己需要九十度仰望的巨人，马家豪的好奇心顿时就涌了上来，尤其是听到后面，刘伟的话语中还隐隐指向徐京后，就更加走不动了。 “徐老弟，卡隆先生找你。”果然，刘伟下一秒就把电话递向了徐京，小声地问出了马家豪心中的疑惑，“你认识卡隆？” “嗯……上次出差见过一面。” 徐京也有些莫名其妙，对方找他电话都打到刘伟这来了，估计也是费了点精力才打听到的。 有什么事邮箱说不清楚非得打电话和自己说的？ “hello，我是徐京。”徐京用中式英语和对方打了声招呼。 “hello，徐先生，想找到你可真不容易……你发给我的短片我刚刚已经看过了，做得很棒。” “呃，这个……一般般吧？”得到了这位大佬的赞扬，徐京不由有些受宠若惊。 水滴这片子虽说不差，但距离很棒这个评价还是有点距离的吧？尤其是在这位大佬面前，这评价就感觉过了点…… “哈哈，你们华国人总是这么谦虚……好了，先不聊短片，我找你其实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这边明年有一部海洋纪录片需要拍摄，拍完之后我准备重新投身电影制作领域，那是一部科幻电影，现在已经开始在搭建策划团队了，考虑到内容制作的需要，这个策划团队同时需要一个后期参谋小组，并在后续的制作过程中负责后期的监督和策划，我希望徐先生可以参与进来……” 听到这里的时候，徐京忍不住低喃了句：“卧槽……难道是阿凡达？！” 虽然这个世界的人物和作品与前世有一定偏差，很多耳熟能详的人物及作品，这里都没有，但徐京最近也发现到有部分作品和地球相似度极高，尤其是这位卡隆导演的创作历程。 从铁达尼号，到随后的几部深海纪录片，再到现在透露出来的科幻片…… 如果真的是阿凡达，或者类似阿凡达这样的项目，那卡隆这个邀请就厉害了。 即便只是“后期参谋小组”中的一名普通的成员，但以徐京的后期从业经验来看，有一个这样的项目镀金，以后国内后期公司随便挑，到哪都最少能混个总监当！ 毫无疑问，徐京这次是心动了。 由于徐京刚刚说的是中文，因此卡隆立即追问道：“wocaoavatar？whatd''yousay?” “呃，没事没事，您继续。” “好的，总之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再来商量细节性的问题。” “嗯……很抱歉，我可能需要考虑一下，没办法现在就答复您。” “你需要考虑多久？” “最迟明晚吧。” “好的，期待你的加入，徐先生。” 双方又礼貌地说了几句结束语后，徐京把电话还给了刘伟，随后刘伟问出了大家都最关心的问题：“卡隆找你干什么？” “他有部电影想组个后期策划小组……” “所以你要进卡隆的后期团队？！卧槽，厉害了我的哥！跟着这老头混超有前途的！”马家豪此时早已把刚刚的愤怒抛在了九霄云外，不停地哇哇大叫。 他对卡隆这个人可谓是崇拜有加，做梦都想成为这样的大导演。 刘伟的表情也有些复杂，惋惜、遗憾、不甘，甚至还有几分羡慕…… 连他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在徐京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玩泥巴？ 马家豪已经重新坐了下来，热情地搂着徐京的肩膀：“徐哥，要不你再帮我问问，看他他还缺不缺执行导演？呃，不对……导演助理也行，端茶倒水都没问题！你放心，我英文很好的，而且我可以不要工资，免费干！” “……”徐京不由翻了翻白眼，“那你自己的片子呢？” “我自己的？”马家豪愣了愣，随后感觉被浇了一盆冷水，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讪讪的收回手，叹息道，“对啊，我这片子怎么办，怎么说也是五十万啊！草他妈的蔡诚，害老子欠了一屁股债……”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徐京是连卡隆都邀请的牛人，后期能力自然不必多说。 之前他只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来对待后期制作，但现在，他突然看到了一道希望的光芒…… 如果，后期能挽救这部片子呢？ 他猛然抬起了头，一把拉住徐京的手臂，乞求道：“哥，求你帮帮我吧，这片子要是就这么烂了，以后走出去谁还肯让我当导演啊！我从小就有个导演梦，立志成为下一个王靖，你忍心看我还没正式出道就黄了吗？我还年轻啊，现在香江的那群王八蛋就等着看我的笑话，我不甘心啊……” 徐京完全被马家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给惊呆了，这货刚刚和刘伟翻脸的豪气哪去了？ 节操呢？ 这边的动静这么大，周围的食客们都被吸引了过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咳咳，”徐京看着袖口上的不明粘稠物，也不由哆嗦了一下，连忙拉开他，“小马哥，咱们注意点形象，你不大不小好歹也是个导演，是香江电影的希望，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啊……也对，我是导演，是香江电影的希望，要注意形象。”马家豪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徐京，“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啊。” “说清楚，怎么定了？” “就……就是六万啊。” “我什么时候答应六万了？”徐京笑了笑，“你看我像是缺这六万的人吗？” “不像……” “废话，我缺的是六百万……买房。”徐京心里暗暗嘟喃道，同时眯着眼看着马家豪，等待着他的下文。 “可……可是50%分成你不觉得太狠了点么？”马家豪的语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坚决了。 其实马家豪也知道刘伟刚刚的分析已经很客观了，但毕竟他是结结实实出了五十万的，在这个节骨眼上要他50%份额，多少会让他有种被人敲诈的感觉。 即便这五十万最后真的打了水漂，但这不是还没到最后嘛？ 万一火了呢？ 正是因为没有死心，他才很难接受徐京的要求，即便他知道徐京提出这个要求，也承当了很大的风险…… “我狠不狠，你回去考虑一下就知道了，我这决定不是对你狠，是对我自己狠。”徐京站起身，对服务员招了招手，“靓女，结账。” 说完，他回头对大家说道：“太晚了，我得回去睡觉了，早睡早起身体好……你要是决定了，就尽快联系我吧。” 服务员走了过来，徐京拿出了钱包，正准备掏钱，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 “呃——” 他手一松，钱包掉在了地上，钞票洒了一地。 “徐老弟！” “徐哥！你怎么了？” “来人啊……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第三十九章 那我就不去了 人生总是充满了矛盾。 徐京的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懒的人。 他不想上班，不想奋斗，但他羡慕有钱人，尤其是那些拿把扇子穿着拖鞋来找他收租的房东。 所以他必须去上班，必须去奋斗。 结果到头来，财务自由没能实现，人倒是没了。 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但并没有改变这矛盾的本质。 猝死这东西也许只是个例，但平凡却是惯例。 徐京或许觉得自己已经认命了，不在自命不凡了，但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其实从来不曾改变。 他依然在渴望着什么。 面试星火教育也好，做短片也罢，甚至对马家豪提出五成分成，都表现出了他内心的渴望，而不是单纯地不想浪费重生的机会。 他渴望金钱。 以及金钱所带来的存在感。 他想活着。 活得和别人不一样…… “有家族遗传病史嘛？” “应该……没有吧。” “平时抽烟？” “很少，基本不抽。” “酗酒？” “也不会，就今晚稍微多喝了一点，大概两瓶啤酒。” “呃……不抽烟不喝酒，血压体重含糖量都正常……这就有点奇怪了……” “医生，到底是什么情况？有话你就直说吧。” “你这是冠状动脉粥样硬化导致的发作性绞痛，这次抢救及时也没出什么问题，但我建议你配合我们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听到医生这话，徐京的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果然…… 上辈子猝死是有原因的。 但上辈子自己是快三十岁才突然发作的，现在才二十怎么就发作了？ 徐京原本还以为有时间来挣钱，然后再去医院检查，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发作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一阵烦躁，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刚刚不是检查过了吗？还有什么好检查的？” “呃……这不是情况特殊嘛，我们需要确定病因才能有针对地制定治疗方案嘛。” “治疗？”徐京苦笑道，“再这么检查下去，我连检查费都付不起了，还治疗？” 对面的医生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钱的事可以慢慢想办法，但生命只有一……” “道理我都懂，但没钱就是没钱，难道要我抢银行去？！”徐京站了起来，“检查就免了，你就按照正常的药物治疗方式，给我开点药就行了，其它的等我有钱了再说，你放心，只要我没死，你们该赚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给。” “……” 徐京的话中充满了讽刺，但崔医生并没有生气，病人知道病情的时候情绪激动是难免的，比之更激进的他都遇到过。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尊重你的决定，其实初步诊断的结果显示你应该只是初步阶段，如果你能保持健康的生活习惯，配合基本的药物治疗还是有可能治好的。” “等会我会给你开种持续治疗的抗血栓药物，还有突然发作时的消心痛，消心痛平时一定要随身携带，以防突发情况，还有平时注意不要剧烈运动，但也不要不运动，可以适当地做一些像散步慢跑这样的有氧运动，另外保持健康的生活作息规律很重要……” 崔医生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道理和徐京以前在公众号看过的养生文章大同小异，只不过这话从医生的口中说出来，压迫感明显要比看文章强多了……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杨晓彤立即迎了过来，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给了徐京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后作势想要扶他，被徐京拒绝了。 “又不是残废，还能走。” 杨晓彤只好笑了笑，跟在徐京后面回到了病房里。 刘伟、孔明城和马家豪在昨晚确定徐京没事后，已经先回去了，留下了杨晓彤陪了他一晚，这时候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两人聊了几句后，徐京便让她回去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刘伟买了点水果过来，看到徐京状态还不错，这才放心了一点。 “医生都和你说了吗？”他拆开水果篮，递了个橘子给徐京。 “嗯，都说了。” 病房里沉默了片刻，随后刘伟自己也剥了个橘子，一边吃一边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治疗啊，需要帮忙么？” 徐京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暂时不用……到时候再看吧。” 刘伟给他的帮助已经很多了，他总不能像个牛皮糖一样赖着人家，严格来说，他们连初步的合作关系都还没建立，刘伟根本没有理由帮他这么多的。 这世上，最难还的不是钱，而是人情。 不到万不得已，徐京并不打算借钱治病，而且刚刚医生也说了，他这只是初步阶段，问题应该也不是很大。 因为徐京没有把话说死，刘伟自然也没必要坚持，他只是叹了口气，又问道：“卡隆那边你准备怎么回复？” 徐京摇了摇头：“还没想好，你觉得呢？” “没想好？这么好的机会我还以为你想都不用想呢……你是想听我的真话还是假话？” “都想听。” “呵呵，挺贪心的嘛。”刘伟笑了笑，“假话就是，不建议你去，因为我们这行的情况你也知道，无论是国内还是好莱坞那边，不管是前期还是后期，工作强度都很高，熬夜加班连轴工作都是常态，但你的身体……好像不是很适合。” 徐京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至于真话，还是不建议。”刘伟表情稍微严肃了点，“我承认我其实是有私心的，一开始我看好你，是想拉你来我们星火，把你培养成我的得力干将，但你拒绝了，ok，虽然我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但我还是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我还是有点不甘心，所以才提出了另外一个合作模式。” “昨晚听到你说卡隆邀请你去的时候，我是有点失落的，因为我觉得你肯定会去……但后来我想想，卡隆都看上你了，这说明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嘛，这让我更希望你留在国内，说不定哪天你成名了，也好帮衬一下我嘛。而且说实话，我觉得你就算不去卡隆那边，应该也不会混得太差。” 刘伟虽然表情严肃了点，但说话的语气又有点像开玩笑，似乎是有意让气氛轻松一点。 他这番话确实是肺腑之言了。 徐京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去了。” “嗯……啊？” 徐京的果断让刘伟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感觉就像蓄满了力准备放大招的时候，对手突然认输了一样。 “你……想好了？” “嗯……我刚刚说没想好，其实是瞎说的。”徐京笑了笑，“其实一开始我也挺激动的，毕竟是阿凡……卡隆的团队，但后来想想，那应该不是我想要的，否则当初威尔斯邀请我担任产品市场部部长的时候，我就应该留下来了。” “？？！” 刘伟顿时更懵了。 “威尔斯邀请你担任产品市场部部长？！” “嗯，交流会的晚宴上，忘和你说了。” “……” 刘伟终于明白，自己输得不冤了。 先是九色池的黄海，然后是卡隆，现在还蹦出个威尔斯…… 这里面除了黄海之外，其他两方和星火都不是一个档次的，但徐京统统都拒绝了！ 这个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想干什么？ 第四十章 死马当成活马医 徐京想干什么？ 其实很简单。 他想赚钱。 很轻松地赚钱。 不用熬夜，不用加班，不用背井离乡，不用看人脸色，不用把命都拼了。 这要求过分吗？ 挺过分的。 至少目前收到的邀请，都不满足，包括星火。 虽然刘伟现在对他很好，但如果徐京真的入职了星火，两人的就是上下级的关系，和现在这种朋友或者合作伙伴的关系终究是有区别的。 刘伟沉默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不再为这件事纠结了。 “话说回来，小马这事你又是怎么想的？明知道那是部烂片，你怎么会想要分成而不要制作费？我知道你对自己的后期能力很有自信，但后期不是万能的，你真觉得自己能起死回生？” “不试试怎么知道？”徐京淡淡的笑了笑，“他现在是走投无路，正是宰一刀的好机会。” “那也得看是什么肉，万一宰的是老鼠肉，到时候你可别找我哭。”刘伟摇了摇头，即便对徐京再有看好，他也不认为徐京能把那片子救回来。 后期在影视制作环节中虽然很重要，好莱坞有些大片的后期预算甚至占据了整个项目的一半以上，但那并不代表前期搞砸了后期都能救，比如演员的演技烂，后期怎么救？ 在刘伟的认知中，《我的电脑会泡妞》这样的片子，如果真想要救回来，除非再砸个几十万在后期上面，把剪辑和特效做到极致，变成卖点，但这显然不现实，谁有那钱，还不如投资一部更有潜力的片子。 最关键的是，徐京显然不像是有这么多钱的人。 他不知道，这些认知，在徐京身上统统都不适用…… 毕竟有先进了十几年的经验、技术和软件。 “算了，这事我就不参合了，你们也都互相认识了，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刘伟站了起来，“他昨晚其实已经有点动摇了，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来找你的。我就不打扰你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得把身体养好才行。” 徐京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目送着刘伟朝外面走去。 刘伟一打开门，微微愣了愣，随后微微一笑：“小马来啦，找徐京是吧？他就在里面，进去吧。” 徐京这时候也看到了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马家豪，不由摇了摇头。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马家豪看到刘伟后，想到昨晚他这么不给刘伟面子，难免有些尴尬，他摸了摸头，又咧了咧嘴，小声地说道：“刘叔好……你也来看徐哥啊？好巧……” “嗯，我刚好准备走了，你们聊吧。”刘伟亲切地拍了拍马家豪肩膀，示意他进去，同时也是暗示他昨晚的事已经过去了，别放在心上。 两人稍微客套了两句后，刘伟便回头对徐京点了点头，迈步离开了。 马家豪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走了进来：“徐哥，你昨晚差点没把我们吓死，怎么样？没事了吧？” “暂时应该死不了。”徐京也笑着回应了一句。 “诶，这话说的，不吉利。”马家豪很自来熟地坐在了病床上，朝徐京面前扔了一叠文件，“你可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能开口闭口就是死。” 徐京又笑了笑，不用看也知道这文件里的内容。 “想清楚了？” “嗯，反正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不后悔？” “不后悔，哎呀哥你就签了吧，省得一会我又后悔了。” 徐京这才拿起眼前的协议看了起来，检查没有问题后，才抬起头，一脸严肃地说道：“有几点需要强调一下，一会都得补充进去。首先，我这名字一签，后期方面就全权交给我来决定，你不能进行干预。” 马家豪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按理来说，导演是要跟后期的，但徐京既然选择了分成模式，就等于他们完全绑在了一辆战车上，他也不怕徐京应付式交差。 最关键的是，他已经基本上相信了徐京的能力。 他昨晚回去纠结了一晚，后来总算想明白了，尤其是对那条没看完的短片，他也琢磨了好久，觉得那画面质感确实很棒，是一部科幻片所需要的，至于剧情能力不行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毕竟他拍都拍完了，徐京后期再怎么改也应该有个谱，不会偏差太多。 “第二，我可能需要你去重拍或者补拍一些镜头，预算我会控制在那六万块后期制作费里面。” “……”马家豪顿时就懵了。 “哥，不带你这么玩的啊，你要了分成怎么还打我钱的主意？而且你说重拍就要重拍？我才是导演好不好……” “那你当我没说过。”徐京把协议推回马家豪身边，“有机会咱们下次再合作。” “……” 马家豪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僵持了半响，马家豪才终于败下阵来，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要不……你给我个理由？” “这还不明显吗？你说我打你钱的主意，这个说法你自己信吗？钱在你身上，一分都不过我的手，你找谁演找谁拍都是你自己的事，我怎么打你钱的主意？”徐京冷哼道，“让你重拍是为了救活你这片子，你想过没有，你这片子现在一无是处，丢给后期就想要起死回生，可以，这都没问题！但一部科幻片，想要靠后期拯救，最需要的是什么？” 马家豪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特效？” “对嘛，这才像个导演！”徐京夸了他一句，继续说道，“做特效呢，首先是烧钱，但也得有地方烧才行，人家好莱坞拍片，后期特效怎么用在拍摄前就设计好了，你的呢？我过了遍素材，连可以加特效的镜头都没几个，你让后期怎么救？” 马家豪眼神闪缩了一下，显然是被徐京说动了，但嘴上却还是强撑着说道：“道理谁都懂，但我们香江拍片就是这么拍的，好莱坞那套在我们这边行不通啊……” “所以你们活该没落。”徐京白了他一眼，“别人怎么做，你就跟着怎么做，你有想过别人为什么这么做吗？你们香江以前等于是从0开始，所以需要建立一套这样的体系，效果也确实很好，但如果你觉得这套体系不升级也可以吃一辈子，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你怎么知道不行了？”马家豪反驳了一句，发现徐京的表情有些僵硬，以为他是生气了，连忙拿起协议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徐哥说的都对！我现在就加进去好了吧？” 说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迅速把徐京刚刚说的两条给加了进去，生怕徐京又提出更难接受的霸王条款。 签字，按压。 徐京以投资项目责任制的方式，正式入股了《我的电脑会泡妞》这部电影，全权负责这个项目的后期制作，并且马家豪也没有对徐京的后期投资作出具体的金额要求。 还是那句话，死马当成活马医，实在不行，大不了损失半匹死马呗。 我香江小马哥，怕过谁？ “啪——！” “卧槽你个兔崽子，这种霸王协议你也签！？你脑子进屎了啊你！” 当小马哥带着这份合约回到香江后，首先面临的就是老马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吓得小马哥浑身发抖，连忙把刘伟拉出来做挡箭牌，直到老马打了通电话给刘伟后，态度才有所好转…… 第四十一章 小聪明耍得不聪明 雨后天晴，阳城的气温开始回暖了许多，红彤彤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徐京披着晚霞，走出了医院，等待着他的，是更加繁重的工作…… 因为生病，所以得照顾好身体，也因为生病，才更需要钱，而赚钱和照顾身体，无疑又是这人世间的矛盾之一。 纵然有这么多的矛盾，世界却依然以无人可挡地趋势奔腾而继，徐京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齿轮而已…… 至少现在还是。 和马家豪正式签署完协议后，意味着前几天临时瞎编出来的鲸鱼娱乐有限公司不能再是一个空壳了，否则完后项目运转起来，将无法收到法律保护。 例如小马哥那边赚了钱却不给徐京，徐京拿着合同向法院上述，结果查无此公司…… 这就很尴尬了。 公司虽要注册，但徐京也不准备搞得太大张旗鼓，他手头上的钱本就不多，进了趟医院后更是捉襟见肘，只能在棠溪村有些偏僻的写字楼租了间小办公室，一个月一千租金，押二付一，再加上工商注册，公司还没办起来，徐京就几乎身无分文了。 不知道马家豪知道了徐京的真实情况，会对他这种空手套白狼的行为有何看法…… 其实徐京也预想过会很难，但没想到会这么难。 按照他本来的设想，设备方面可以继续在孔明城这边租，员工可以找刘伟要实习生，安排一些后期最繁重、没有技术含量和枯燥重复工作给他们锻炼一下，这样不但成本可控，也能提前和刘伟这边有个合作对接，对双方都是一件好事。 而这些设想，因为意外地进了趟医院，产生了将近五千的缺口…… 这个缺口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徐京想来想去，只好把主意打到刘伟送给他的那台笔记本上。 他记得孔明城说过，这台电脑没个一万五下不来，他才用了几天，就算当二手卖，也应该可以卖个一万吧？ 于是第二天上午，徐京便带着那台冰霜骑士笔记本找到了孔明城，询问他有没有出手的途径。 “卖肯定卖得出去，但肯定比原价要少好几千，最多能卖个一万二……你才用了几天，太可惜了点吧？是哪里不好用吗？”听到徐京要把这台笔记本卖了，孔明城有些惋惜之色。 “用还是挺好用的，就是……手头有点紧，”徐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亏点就亏点吧。” “哦……这才对嘛。” 孔明城点了点头，觉得这才像他刚开始认识的徐京。 也就是这熟悉的穷酸样，才能让孔明城找回点自信了…… “那东西我就放你这了？帮我卖个好价钱，到时候请你吃饭。” “切……都混到砸锅卖铁的程度了，还请我吃饭？”孔明城不屑地撇了撇嘴，“小马哥的电影谈下来了？” “嗯，谈下来了。” “难怪了……”孔明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这边的电脑……” “还按之前说好的，九台升级后的电脑，八十块一天，都搬到我公司去。” “这不行！”孔明城立马摇了摇头，“搬你那我怎么和我师父交代？太明目张胆了点。” “你开黑网吧就不明目张胆了？”徐京笑着说道，“其实你心里也知道，你师父早就发现你的小动作了，只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不是我说你，你这小聪明耍得并不聪明，你想啊，杨晓彤家里这么有钱，她爷爷还守着这个破电脑店干什么？” “有感情了，舍不得呗。” “我看未必。”徐京摇了摇头，“他要是真对这店有感情，会由你这么折腾？开黑网吧……下一秒就被查封了都说不定！所以我觉得啊，你师父应该是为了你才继续开着这店的……你和杨晓彤家是什么亲戚还是有什么旧交情？” 孔明城沉默了。 “总之，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他都是为了你好，这店到时候十有八九是要交给你来全权打理的，你现在耍得小聪明说不好听点就是吃里扒外，要是真聪明点，就应该全心全意为这店里的利益着想，你师父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徐京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多说也没什么意义，于是把笔记本放在店里后便转身走了，留下孔明城一个人愣在原地沉思。 从老杨电脑店出来后，徐京又坐上公交车，去星火教育找了一趟刘伟，和他商量借人的事情。 刘伟对此自然是没有意见。 虽然星火的教育方式更加注重实践，但总归还是学校，教的东西说是全面，其实也很粗浅，没有背离在学校打基础的范畴，这种情况下，让学生去参加一些实践项目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当然，这也仅限于那些即将学成毕业学生，而且徐京也得为此支付每人每月三百的实习补贴，这样的结果对三方来说都是有利的。 “我这边大概后天就能开始办公，到时候电话联系你，另外……学生这边的思想工作就靠你这边帮忙做一下了。” “这个你放心，给你安排的肯定是品学兼优的学生，不过话也说回来，既然人交给你了，你就得对他们负责，不止是人身安全方面，学习实践也不能拉下，不能光顾着剥削人家。” 刘伟这话说地严肃，徐京也感觉到了沉甸甸的责任，他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我这边不用加班，天黑前就让他们统一下班，另外我也会给他们买份保险什么的……” 刘伟点了点头：“具体的规定按照你这边的实施就行，当然，我这边也会交代一下，上多一层保险。”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为了遵循医嘱，也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徐京顺路还在菜市场买了点菜，回家自己做了饭，饭后还去附近的江边散了会步，晚上十点准时睡觉，俨然过起了老年人一般的生活…… 这也是他和刘伟说他这里肯定不用加班的原因。 作为核心的老板都下班了，留下一群实习生加班有什么用？ 第四十二章 我想跟你混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密布的尘埃，他们就像调皮的小精灵一样欢呼雀跃着。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伶俐，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黑色的小森林……” 徐京带着帽子和口罩，手持扫帚和垃圾斗，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打扫着卫生。 这间办公室只有五十多平米，原本是隔壁制衣厂想要转型搞起来的样板房，主要负责接待老外客户看款式下订单，因此装修得还挺高端大气上档次，奈何搞了半年也只来过三次客户，谈成了个一万多的订单，连房租本都没回，更别说装修费了…… 虽然不甘心，但那老板也只好忍痛把它关了，专心做回代工生意，最后便宜了那房东和徐京。 采光通风和装修都不错，就是位置偏了点，然后因为隔壁是家加制衣厂，噪音也不小…… 总体上徐京还是挺满意的，尤其是价格，很香。 卫生其实也没太多好搞得，主要是把上任租户遗留下来没用的东西清理掉，然后把地搞干净就完事了，接下来就是等旧货市场的人把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送上门，再把电脑装好就能开工了。 “砰砰砰——” 一道敲门声响起，徐京连忙放下东西去开门，随后笑着打了声招呼：“来这么早啊？” 来的是孔明城，他手上正抱着两个电脑主机，徐京搭了把手接过了一台，一起放在了地板上，孔明城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办公室，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虽然难找了点，但比想象中好多了……” “那你想象中的是什么？”徐京见他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也不由有些得意。 孔明城没有回话，只是在里面转了转，然后指着一个窗户说道：“这里摆个位置，以后就归我了。” “？？？”徐京顿时一脸懵逼，“归你？” “嗯，我已经想好了，以后就不去守那破店了，我想跟着你混……”孔明城见徐京想要开口，连忙摆了摆手，“你先听我说完，我知道我没啥本事，但谁的本事都是从无到有不是？以后只要你一句话，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端茶倒水都没问题！另外你的情况我也知道，比我还穷，能把水电费交起来就不错了，所以我暂时可以不要工资，但你以后有肉吃的时候，别忘了分口汤给我喝，不过分吧？” 徐京过了半天才消化完他说的话，但消化完并不代表理解。 今天早上孔明城打电话问他送货地址的时候，徐京还挺高兴的，觉得他昨天听了自己那那番话终于想通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谁知道，这胖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明知道我能把水电费交起来就不错了，还跟我混？小心混成路边的乞丐！”徐京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请求。 孔明城不是干这行的，跑过来还真就只能端茶倒水，连刘伟那边的学生都不如。 虽然他说不要工资，免费的劳动力听起来好像也很诱人，但在徐京明白他的算盘之前，他不但是个累赘，还是个定时炸弹。 见徐京拒绝地这么果断，孔明城顿时就急了，拉着徐京一脸汉奸相：“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徐哥你听我说，我这些年也存了点钱，现在都用来买电脑了，我带着这些设备入股好不好？这样你也不用出租金了，多好啊，你就象征性地给我几个点股份啥的……我相信你的。” 徐京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询问道：“你把这些电脑买下来了？” “嗯，已经和师父说好了。” “……” 徐京这才真正正视起了这件事。 不是因为孔胖子带着设备想要入股，而是因为孔胖子能够狠下心盘下这些电脑。 这必然是下了很大决定的。 于是徐京问了句：“能说说为什么吗？” 孔明城沉默了。 徐京也不勉强，只是淡淡地说道：“那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说了，我们再来讨论这事……还有电脑呢？在下面吗？” 说着徐京还顺着窗户往外面看了看，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那辆骚蓝色的跑车，跑车旁边还堆着一堆的电脑，留下来看东西的杨晓彤正站在旁边百般无聊地东张西望。 徐京作势便要往下面走。 “哎——等等！”孔明城连忙拉住了徐京，欲言又止了半天后，才终于开口道，“我昨晚找师傅道歉了……其实店里的生意一直都不冷不淡的，勉强够付房租水电，开黑网吧倒是能赚点钱，但你也知道……那确实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劝师傅把店关了，安安心心享几年清福，总之，我现在横竖也没想清楚干嘛，不如跟你先干着……” “没想清楚干嘛你还买这些电脑？”徐京反问了一句。 “我……”孔明城顿了顿，略微尴尬地说道，“虽然一开始看你挺不顺眼的，但这不是相信了你的能力嘛……而且我也想过了，其实我能干的事情还挺多的，比如这附近的影音店老板我都挺熟悉的，到时候我们的片子要是出来了，想在他们店里摆上个位置肯定不难，你要是觉得这附近的不够，我就整个阳城一家家去找，阳城还不够我就去鹏城！肯定能帮你把销路打开的。” 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是挺胸抬头，就差拍胸脯了。 徐京顿时就乐了。 这小胖子想得还挺多啊。 他还没同意让他进来，他倒是连销售渠道都给想好了。 而且……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于是他点了点头：“你有这个决心，挺好的！如果这确实是你深思熟虑的选择，那我欢迎你加入，但加入的方式、利益的分配一定得提前说清楚，不可能像你刚刚说的，免费劳动力？随便给点股份？一个公司要是这么搞，还不得全乱套了？” 徐京一边说，一边拉着孔明城往下面走：“你看要不这样，电脑我们都先搬上来，然后回去我们各自都好好想想，想清楚到底是不是一时冲动，如果不是，又应该用什么样的加入形式？临时合作？长期合伙？员工还是外包？加入以后，你又能干点什么？短期、中期、长期计划都可以想，想清楚了我们再来谈。” 孔明城郑重的点了点头，此时他们也差不多走到楼下了，杨晓彤看到他们，顿时眉头微皱，埋怨道：“搬两台电脑还这么久，这么多还不得搬到天黑啊！” 说着，她便拎起两个显示器朝楼梯口走来：“你们留个人看东西，我上去看看。” “怎么能让女孩子搬东西？”徐京连忙拦在她面前，准备接过显示器，“而且上面还是空的，没什么好看的……” 杨晓彤把显示器往身后藏了藏，显然是不愿意交给徐京，冷着脸说道：“女孩子怎么了？你还是个病人呢……你以为我不知道是空的啊？正好见识一下骗子空壳公司是什么样的，免得以后找工作上当受骗了。” 徐京：“……” 这妞正义感未免忒爆炸了吧？ 虽然和马家豪谈的时候找她充了次门面，她心里还有点抗拒，但这会公司办公室和设备都有了，营业执照也快下来了……应该不算空壳公司了吧？ 第四十三章 童年阴影 三人轮流把电脑搬了上去，送家具的师傅也到了，都是徐京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虽然是旧货，但成色都还不错，价格却比全新的便宜一倍都不止。 阳城人其实迷信的，很多人开公司办厂，必然会摆上一尊财神爷，初一十五整天都是香火不断，而另一个体现则是普遍不愿意用二手货，认为这种办公家具都是那些破厂倒闭的公司所留，买来难免染上晦气，旧货生意也不好做。 但徐京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牛鬼神蛇都不感冒，眼下资金紧缺，自然是性价比怎么高就怎么来。 组装桌椅，安排格局，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为了感谢孔明城和杨晓彤的帮忙，徐京做东，请他们在附近的酒楼吃了顿饭，付钱的时候感觉心都在滴血…… “对了，我的毕业作品也差不多做好了。”吃完饭，杨晓彤开着车准备送孔明城回去的时候，突然摇下了窗户，“后天我们学校毕业展，有时间过来捧场吗？” “好啊，必须去！”徐京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疑地问道，“不是明年六月才正式毕业吗？” “以前是每年五月才办毕业展，但因为大四下学期很多同学都要去实习，今年学校就破例改变了一下时间，如果效果好的话，以后就都改成上学期期末了……我们算是第一批小白鼠，累得要死。” 徐京不由笑了笑。 虽然没有深度参与她的毕业创作，但作为外援的“技术指导老师”，徐京对她作品的工作量还是心里有数的。 说实话，三维动画根本就不适合一个人单独搞，从剧本、分镜、建模、贴图、骨骼、k帧动画、灯光渲染再到最后的合成，每一个环节都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在大型动画公司中，都是可以单独成立一个部门的。 可想而知，杨晓彤这段的创作还必然会遇到很多不会的地方，这时候还得一边自学钻研，一边实战应用，肯定熬了不少通宵，虽然今天化了妆，但还是能依稀看到她那疲惫的肤色和黑眼圈。 艺术家都有强烈的表现欲，杨晓彤付出了这么多，当然是想通过自己的作品传达自己的思想，得到别人的肯定。 如果作为指导者之一的徐京连看都不去看，她心里肯定得难过了…… 听到徐京会去，孔明城自然也想跟着凑一回热闹，三人当即约好后天一起过去，临走的时候，徐京还顺口叮嘱了杨晓彤：“别想太多，既然都做好了，这两天就好好休息吧……开车注意安全。” 这话让杨晓彤心里有点暖暖的。 平时也不是没人和她说这种关心的话，但大多听上去就很套路化，反而这句不冷不淡的话，却让她切实地感受到了徐京的真心。 大概，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吧？ 这种真正被人理解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到过了…… 轻声道了句谢，杨晓彤便踩着油门扬长而去了。 坐在副驾的孔明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感觉到视线的不正常，杨晓彤有点浑身难受，骂道：“死胖子，看什么看！我脸上有什么？” “晓彤姐，你脸红了？”孔明城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脸……脸红？”杨晓彤下意识地松了下油门，看了眼后视镜中的自己，“哪有！” “看路！看路！”孔明城连忙提醒道。 坐女司机的车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更别说这种有点魂不守舍的女司机了…… 孔明城拉着扶手，待杨晓彤稍微走正了点，才继续说道：“你不会是看上那个穷酸吝啬鬼了吧？” 吱—— 杨晓彤直接一脚急刹，猝不及防的孔明城差点就撞上了中控台。 事实证明，千万不要和年轻女孩在车上讨论感情方面的事情，尤其在方向盘还在她手上的时候。 如果后面有车跟得紧，一场追尾事故肯定在所难免，但好在这年头的私家车并不多，路上的车流量不大，这才没有发生意外。 “下车！”杨晓彤脸若寒霜地说道。 “我……”想到小时候被支配的恐惧，孔明城顿时咽了咽口水，“我开，开玩笑的。” 杨晓彤冷笑了声：“死胖子胆子肥了啊？都敢拿我开玩笑了……” “没有没有！”孔明城连忙摇了摇头，“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杨晓彤冷哼了一声，重新发动了汽车…… 在一般人看来，杨晓彤很冷、很凶，也很要强。 她确实很冷，很凶，也很要强，尤其是对孔明城。 他俩的爷爷，曾经是战友，参加越战的时候认识的，孔明城的爷爷是个农民，自然只能当个普通步兵。 而杨晓彤的爷爷却是个城里的技术工，当的是修理兵，属于比较珍贵的，也见多识广，很快就成为了班上人缘最好的那个，孔明城的爷爷对他也崇拜有加，两人还开玩笑要结娃娃亲，只可惜他们生的都是儿子，于是只好作罢。 后来在一次转移任务中，孔爷爷为了保护杨爷爷，腿部中弹，没有治疗条件，加上热带雨林中又热又潮湿，伤口很快就化了脓，最后只能截肢，战争结束后常年卧床，没几年便去世了。 杨晓彤的爷爷对此一直很愧疚，经常下乡看望孔家，两家人也因此变成了亲戚，待孔明城父亲长大，孔明城和杨晓彤出生，两家人还经常来往，杨晓彤寒暑假经常都是在孔明城家度过。 杨晓彤的爷爷也是有心想要促成两家联姻，亲上加亲，但杨晓彤作为女孩子，虽然比孔明城小一岁，却发育较早，个子长得比孔明城还快，加上杨晓彤从小就很懂事，知道孔明城的爷爷对自己爷爷有救命之恩，于是自诩为孔明城的姐姐，对他充满了保护欲。 孔明城要是和村里的熊孩子闹了矛盾，她向来是一马当先，凶起来连几个男孩都能干趴。 不仅对外如此，对孔明城她也照凶不误，只要孔明城犯了错，第一个训他的不是孔明城的父母，反而是她这个“姐姐”。 小小年纪的杨晓彤大道理一套一套地说，大人看到她小大人的模样都忍俊不禁，哪里还会阻止她。 于是管教孔明城的任务，就交给了杨晓彤…… 没到寒暑假可以撒野的时候，背后总是跟着一个这样的“姐姐”，小胖子心里的苦简直难以言喻，待稍微长大了点，还有数不尽的“免费家教”…… 孔明城的童年阴影就是这么来的。 这种成长环境下，杨爷爷期待的娃娃亲自然又告吹了。 唠唠嗑，聊几句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黄牛已经很久没有求票之类的了…… 是的，你没猜错，我不好意思，因为更新慢，这点我知道。 实不相瞒，黄牛不是个新作者了，写过网文，最好的成绩是均定五百…… 但那本书最终还是太监了，后来回头想，终究是功利心太强了，当成绩没能达到预期的时候，内心受挫，无法坚持，如果那本书能坚持下去，上千均定应是可以期待一下的……呸，又功利了！ 总之，想清楚这点后，我方才换了个马甲，开了这本科幻文娱，心态也随之调整为佛系，对成绩的佛系，对更新的佛系…… 不慌不忙，徐徐图之，写完就好，无论几年。 于是乎，两万字签约，十多万字还没来试水推…… 估计责编看我这佛系更新，也是怕了，哈哈。 抱歉。 虽然也有工作的影响因素，但其实还是自己太“随便”了。 但接下来不会了。 对成绩的佛系，不代表对更新的佛系，这终归是黄牛懒了。 明天起，每天保底两更，这个底线先划清楚。 其次，再来聊聊科幻文娱。 也许一开始有的读者看到书名，以为这是本讲述未来科幻世界的文娱小说，实际上并非如此……抛开外衣，这其实就是一本相对传统的文娱小说。 只不过我将视线聚焦在了科幻片。 为什么只聚焦在科幻片呢？ 因为我觉得科幻片不止起到了娱乐消遣的效果，更是带有“开智科普”之效。 在娱乐至死的年代，在综艺横飞的年代，科学这种无聊而冰冷的东西，似乎已经距离人们越来越远。 大多数人对对明星八卦可以侃侃而来，但对科学，对宇宙，对未来，乃至于对我们的母亲地球，却有些不知所以。 某明星录制节目猝死，固然可惜，吃瓜群众口诛笔伐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些扛着设备，跑在明星面前的摄影师？明星录一期的工资15w，他们一期的工资可能连1500都不到，于此类似的还有后期剪辑师、导演、程序员、科学家、军人等等…… 他们承受的风险和辛苦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有人关注吗？ 有人为他们口诛笔伐吗？ 或许有吧，但肯定没有娱乐明星多。 回归正题，为什么只聚焦在科幻片？ 因为科幻是和科学挂钩的，而科学才是社会的第一生产力，科学能改变世界，改变未来……而不是明星。 那么明星和科学之间，是否有关联呢？ 当然有，科幻文娱咯。 《三体》的问世，为普通人描绘了一个冰冷残酷的宇宙图景，甚至间接地改变了科学界对宇宙探索的态度。 《人工智能》的问世，让人们更加直观地了解了人工智能及其可能产生的危险性。 《流浪星球》的问世，除了火爆的票房，是否也让更多的人在闲暇之余想过一个问题：万一太阳真的爆炸了呢？ 《阿凡达》的问世，更是抛出了人类与外星文明的生存矛盾，引人深思。 …… 我不知道这些科幻文娱，对社会是否真的有相辅相成的促进作用，但我觉得还远远不够。 忧患意识不够，对未来的憧憬不够，对当今世界存在问题的重视不够。 大多数科幻文娱，都停留在“威胁”领域，不是外星入侵就是地球爆炸，不是人机大战就是人虫大战，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是的，就是网文的yy意识。 我觉得，科幻其实也能描写更多科学所带来的美好憧憬和展望嘛，这样可以在“谨慎”的同时，带来更多的“关注和动力”，促进科学进步，岂不美滋滋？ 这或许是美好的理想，问题还很多，需要细细推理。 于是便有了这本书。 这本书最终想要探讨的，是科学和科幻的关系，最理想的状态自然是相辅相成了。 当然，要徐徐图之，真的进入这个主题，估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毕竟徐京也是需要成长的，书也要大家看得爽嘛。 嗯…… 果然是唠嗑，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暂时就这样吧。 最后，厚颜求下推荐票，打赏之类的量力而为就好。 有书单的大佬，可以的话加个书单推一下呗，虽说成绩佛系，但裸奔成绩还是有点太难看了…… 最后的最后，欢迎评论区留言评论灌水签到。 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开始试水推，读者太少，死气沉沉啊…… 第四十四章 实习生(上) 孔明城和杨晓彤回到电脑店的时候，一位老人正坐在店里发呆，两人各自叫了一句爷爷和杨爷爷，老人这才回过神来，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问道：“送过去啦？” 孔明城点了点头，随后不再说话，开始收拾店里堆积的货物，杨晓彤则找了张椅子坐了下去，三人都不开口，气氛就显得有些沉闷了。 过了片刻，杨爷爷才开口问道：“晓彤，爷爷很好奇，那徐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杨晓彤开了个头，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才刚认识没多久，我其实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做后期很厉害，星火教育的刘校长也挺认可他的。” 杨爷爷哦了一声，又追问道：“能力倒是其次，关键是人品怎么样？” “人品？一般吧，前几天还让我们帮忙忽悠香江来的导演呢……” “话不能这么说！”孔明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杨晓彤，“商场如战场，耍点手段不是很正常嘛？人家接下这活后，摆明了是要大干一场的，这就无所谓骗不骗的事情了……最关键的是，那天晚上我们好像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吧？” 杨晓彤顿时无言以对，只好冷哼了一声。 杨爷爷倒是觉得挺有意思，杨晓彤虽然承认了徐京的能力，但又说他人品不好，同时又和他还有来玩，这本就是一件矛盾的事情，另一方面，孔明城现在是铁了心要跟他混，谁说都不听…… 这其中固然有孔明城意气用事，故意夸大的成分在里面，但在意气用事的时候偏偏选择了徐京，本就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 肯定有什么吸引了他们。 杨爷爷摸了摸胡子，笑着说道：“听你们这么说，我还真想认识一下你们这个朋友……” 他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孔明城他们也没在意，于是话题就此打住了，过了片刻，杨晓彤就载着爷爷回去了，留下孔明城继续收拾店铺。 他已经联系了一些同行，下午就会有人过来回收店里的所有囤货，顺便帮徐京的那台笔记本也出了。 杨爷爷在了解了孔明城的想法和情况后，倒也没有做出太多的挽留，毕竟在他来看，这家电脑店，也只是给孔明城在城里站住脚的地方，如果孔明城一直安于这里，反倒让他遗憾了。 孔明城既然想出去闯，就让他去闯，失败了，再回来就是了，反正人还年轻，多经历点总是好的。 ———————————————— 下午，有个木匠师傅带着板材，按照徐京的意思做了一个隔断，围出了一间他自己的私人办公室，随后广告公司的人也过来安装上了一个简单的公司门匾。 徐京其实也不想搞特殊，但他用的软件并不适合公开化，即便他让星火过来的实习生都签署保密协议，也不保险，有个这样的隔断还是很有必要的。 对于那些实习生，徐京的打算是让他们使用他们熟悉的软件，做一些抠图工作。 特效这东西，看似很难，其实无非就是耗时间和精力，首先是一个个镜头去设计特效方案，随后就是最繁重也是最枯燥的抠图工作。 由于视频是动态的，抠图的工作量比图片抠图大得多，边缘需要根据画面运动进行调整，带抠图完成后，便是多个图层的合成，这个环节需要的是经验和技术，工作量反倒不高，徐京接下来主要负责的就是这一块。 由于明天刘伟这边的实习生就要过来了，为了不让他们过来第一天就闲着，徐京这天晚上被迫加了班。 他挑选出了十几个需要加特效的镜头，一个个镜头分析解刨，设计方案，确定几个实习生第二天的工作内容，一直忙到十点多钟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他又早早地来到了公司，等待着刘伟的到来。 九点左右，一辆加长的面包车驶入工业园，刘伟亲自带着六个学生走了下来，徐京也第一时间走了下去，把一行人接了上来。 刘伟带着学生参观了一下办公室，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比想象中好多了。 他知道徐京的经济情况，在来之前，他就和学生打过预防针，说这是一家小公司，才刚起步，但老板的技术很强，还特别强调徐京收到卡隆邀请这件事，希望他们不要到了以后，发现公司简陋而小看了这家公司。 好在除了位置稍微偏了点之外，办公环境出乎意料地好，甚至说得上是“金碧辉煌”。 当然，刘伟也知道徐京也只是运气好捡了个漏，这么短的时间里，装修肯定是来不及的，从装修风格和地理环境上他也能大概猜到这里以前是干什么的。 “席君逸，三维学得不错，建模能力是这届学生里面最好的。”简单地参观之后，大家都找了张凳子围坐在一起，刘伟开始给徐京介绍这批学生，“这是小梦，后期剪辑班的，剪片的节奏感很好，很会用配音……” 徐京听得很认真，这六个学生四男两女，都各有所长，他一个个都记在了心里。 刘伟介绍完后，对徐京点了点头，示意接下来交给他，徐京会意地点了点头，扫视了一眼六名学生，开口道：“我叫徐京，年龄其实和你们应该差不多，你们想叫我老哥老弟都可以。” 几个学生笑了笑，但因为刘伟在这里，却也没敢多说什么。 “我估计大家现在心里都有点犯嘀咕，因为觉得我这么年轻，本事肯定强不到哪去，怎么能带着你们实习？再加上这破公司就这么大点，还是刚搞起来的，整个公司就我这么老板，心里就更忐忑了，有种是不是进了传销组织的错觉……” “哈哈——” 学生们又笑了笑，但这笑其实是有点勉强的…… 因为徐京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如果不是出于对刘伟的信任，再加上徐京就一个人，他们估计都坐不住了。 “嗯，怎么说呢……信任这东西是需要时间培养的，我说什么你们未必就会信我，我也不像你们刘校长一样背景资质深厚，奖杯证书啥的估计随手都是一大把，我也不怕和你们说，我和你们大部分人一样，也就是个高中文凭，你们甚至还有大专甚至本科毕业的吧？” 第四十五章 实习生(下) 学生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了一阵，徐京继续说道：“另外，接下来要做的项目我现在也和你们挑明了，是部前期拍得很烂的片子，得靠我们的后期来起死回生，因此工作量很大，公司现在就我一个光杆司令，找你们来说好听点是实习，说不好听点就是廉价劳动力……” “徐老弟……”刘伟忍不住插了句话，“来之前我已经和大家说清楚了，大家也都是自愿过来，你就放心吧。” 徐京摇了摇头：“大家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你们如果觉得自己的技术已经可以很强，不用实习就能直接出去找活干的，我也不强求，但只要决定来这里，我就希望大家别浪费彼此的时间，刘校长应该也和你们说过了，朝九晚五，中午还能午睡一个小时，我估计应该没有哪个后期公司会有这样的工作时间，因为时间少，所以效率很重要。” “至于你们能在我这里学到什么……我只能说是很新颖的东西，甚至是领先现在好莱坞的后期制作流程，当然我也不可能让你们学会整个流程……嗯，正常的商业机密还是会有的。” 有两个学生撇了撇嘴。 领先现在的好莱坞？ 就靠眼前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 这牛吹得有点过了吧？ 这一刻，不止是六个实习生，连刘伟都觉得徐京这话有点不太真实——尤其是他前面还说了一番很诚恳的话，对比起来就显得有点夸张了。 不用看他们的表情，徐京也知道他们这时候在想什么，于是徐京直接打开电脑，放了一次《水滴》给他们看完。 几个实习生看完短片都有点懵逼，但好在徐京并不是考研他们的鉴赏能力，而是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这部短片，让你们照着做，独自完成需要多久？” 他们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刘伟刚刚介绍时特别强调过三维能力的席君逸回答道：“包括渲染合成的话，应该要两个月左右吧……” “我做的话，两个月估计都不够，虽然镜头很简单，但毕竟有十多分钟呢……” “我三维不太好，做不出来……” “……” 其他人也都如实回答了。 刘伟已经大概猜到了徐京想表达什么了。 直到这个时候，刘伟才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不由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徐京。 如果没记错的话，徐京刚开始做这部短片的时候，正好是他带徐京去办签证的那几天，然后差不多一个星期，徐京便去了m国出差…… 回来的时候，短片就说做好了！ 也就是说，他最多只用了两个星期时间，就完成了模型、贴图、镜头运动、灯光渲染、合成、剪辑配音……等等一系列的工序！ “没错，我只用了一个星期制作，一个星期渲染合成。”看到刘伟惊讶的表情，徐京便知道他注意到了这点，微微有些得意地指了指旁边的电脑，“而且还只用了这九台没升级之前的电脑。” “这怎么可能？”刘伟有些难以置信，“就算是我们星火的老师照着做，至少也得一个半月吧？就算你做的再快，这种分辨率的画质，渲染时间也摆在这……” 徐京笑了笑：“我们在车上谈过这件事还记得吗？我当时还说了个故事，我朋友在那天晚上叫我应该画《哆啦b梦》……” 刘伟当然记得，他其实也不认为徐京会在将近一个月前挖个坑，就为了今天忽悠几个学生或者自己，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学生毕竟是学生，学校给他们安排实习的机会，就算他们不喜欢，也通常会忍过去……其实时间也不长，徐京只要了他们一个月。 那么如果徐京真的在两周之内完成了《水滴》，他所谓领先好莱坞的流程，说不定还真存在……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徐京对软件的理解程度，甚至得到了威尔斯公司的认可，在这种深层次的理解之后，自创出一套更加先进的流程出来，就显得情理之中了…… 想到这里，刘伟心脏不由跳动了几下。 这或许才是徐京先后拒绝了所有人的橄榄枝的根本原因了！ 刘伟是聪明人，这个时候他并没有鲁莽地追问徐京是怎么做到的，就像徐京刚刚说的，这属于商业机密，这样程度的机密，甚至可以直接决定一个公司崛起与衰败。 “好了，话我就说这么多了，这是实习协议以及保密协议，你们考虑清楚了再签，觉得我这不靠谱的，等下可以和刘校长一起回去，我保证刘校长也不会责怪你们，其实在学校认真学习，进步也挺快的，只不过实习可以在履历上多加几行项目经验，以后找工作稍微有点说服力。” 徐京给每个学生都发了协议，然后和刘伟一起走进了办公室，聊起了阳城美院本科生毕业作品展的事。 他们两人一走，几个学生顿时就开始了接头接耳，询问彼此的看法。 虽然徐京刚刚说话一直表现地很诚恳，甚至姿态放得很低，但他们还是在徐京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和刘伟有些类似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主要主要来自于见识和资历层面上的自信。 “你们想在这里实习吗？” “不知道……你觉得呢？” “我……虽然有点怀疑徐哥，但还是有点好奇他说的很新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好奇什么？刚刚刘校长不是都说不可能了吗？” “怎么不可能了？你没看到刘校长后来也没说什么了吗？而且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校长的表情？脸激动地都涨红了……” “嗯啊，我也看到了……反正我觉得刘校长是不会害我们的。”说完，这个叫小梦的女孩便在协议上签下了名字。 别的她不懂，但她觉得徐京刚刚放得那个短片，音效渲染的气氛很带感，当确认这是徐京自己做的后，她就已经决定在这边实习一段时间试试看了。 反正协议上写着，实习时间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后根据情况再决定续不续签。 “你还真不怕死，这明显就是个空壳公司，骗人的！我怀疑刘校长是不是收了什么好处……现在很多公司就为了压榨劳动力，就只招实习生。” “这个刚刚人家不是挑明了吗？”席君逸立即反驳道，“就是把我们当成廉价劳动力了，实习生本就是学习为主，反正在学校也是做项目，在这里也是做项目，这里还不是课本上纸上谈兵的项目，又有实习补贴……有什么不好的？” 说完，他也签了。 或许觉得席君逸说得有道理，其他人也都签了，只有那个提出反对意见的同学没有签，并且随后便跟着刘伟回去了学校…… 第四十六章 憋屈的小马哥(上) 刘伟回去之后，徐京便拿出了一段需要抠图的素材，让五个实习生按照要求分别抠图，算是更直接地了解他们的专业技术。 “键控只适合纯色的背景，这段素材背景这么杂乱，必须得用贝塞尔工具画，一帧一帧抠。” “不能复制图层，你得分离出来，不然背景如果要动，又得重新抠一遍……” “……” 星火的课程上其实已经教过抠图的技巧，但那都是学生跟着老师的操作，一步步地学，只能说知道有这个功能和菜单位置，稍微换个不太一样的镜头，他们就有点懵圈了。 抠图这个功能，通常都是为了特效而做的准备工作，但国内的特效情况大家都知道，学了也很难用得上……所以星火的老师才没有重点去教他们这些，反倒是在去瑕疵、美颜、调色这块下了很大功夫。 经过徐京一天的指导和自行练习，五个实习生算是基本掌握了针对不同镜头情况的抠图方法，快下班的时候，徐京才把提前准备好的需要抠图的素材拷贝给他们，分配好第二天的任务，最后又问了一遍：“流程和方法都知道了吧？” “嗯，知道了。”五个人都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经过一天的接触，他们已经逐渐感受到了这个年龄和他们相仿的人，确实有着完全超出他们等级的专业知识，微微悬在空中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徐京满意地点了点头，刘伟对他也确实够意思，这几个学生的悟性还算不错，多练几天，抠图这块估计就不需要他这样一点点教了。 “虽然流程和方法都知道了，但实际做起来可能还会有问题，明天上午我有事，要下午才来，如果遇到问题你们可以先自己互相交流学习。”徐京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钥匙递给席君逸，“公司的钥匙先放在你这里，明天早点过来开门。” 席君逸点了点头，他是下午选出来的实习代表，染成黄色的头发粗狂地往后梳着，说好听点是有“艺术家”的气息，说难听点其实有点杀马特。 但初步接触后，徐京发现他其实还挺斯文的，心细又耐心，这种性格是很适合做后期的…… 五点准时下班，徐京亲自把他们送到公交车站，路上徐京又和他们强调了一遍安全问题，让他们下班的时候一起下班过来坐车，到家也打个电话报平安。 这其实还是很有必要的，04年的治安不比19年，国家虽然从两年前就开始扫黑除恶，但效果并不理想，街头斗殴和砍人的事件时有发生。说起来，火遍了大江南北的系列电影《古惑仔》，对社会产生的负面影响其实是非常大的，许多社会青年就是看了这部电影后开始拉帮结派混起了江湖……好在文化部后来限制了黑帮片的制作和发行。 其实这倒也不是《古惑仔》的错，只不过因为这个时代华国的经济才刚开始腾飞，教育水平还没跟上，高中甚至初中都没读完的年轻人大把，他们三观尚未定型就开始在社会上游荡，看到电影中热血沸腾的情节想要模仿再正常不过了。 同样一部影片放在十多年后，大家其实看了也就看了，热血也只会停留在观影的过程，看完就想学着拜把子收保护费的人，智商估计和看完喜洋洋都能学着把同学烤了的智障差不多…… ———————————————— 香江。 马家豪已经收到了徐京发来的重拍镜头清单。 场景要求很简单：全绿幕棚拍。 虽然马家豪不知道徐京在搞什么鬼，但他还是按照徐京清单上的要求，开始了新一轮的奔波。 烈日下，戴着鸭舌帽的张佳源泡沫横飞地指着一个女孩骂道：“打啵啊！知唔知打啵咩也？这样叫打啵啊？！” 张佳源做出一副羞涩小姑娘的样子，看上去别扭又滑稽，站在旁边看戏的马家豪脸色涨红，想笑却又不敢笑。 女孩低着头一声不吭。 “……会不会演戏？不会演就回家去，丢！”张佳源又骂了好一阵才挥了挥手：“赶紧肥去和冯导道个歉，接着拍！你要再像刚刚这样，我让你和你刘姐都吃不了兜着走！真系！装屁的纯！” 女孩连忙点了点头，然后朝着片场另一边走去。 一直站在边上等待的马家豪这才凑了上来，笑着开口道：“张哥，人家是新人，多拍几次就懂事了嘛，何必这么生气呢？要是气坏了自己的身体都不划算啊……” 张佳源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后喝了口水，理都不想理马家豪。 马家豪面不改色，依然面带微笑，抽出一根烟递到张佳源的嘴边，顺便还帮他点上了。 刚刚挨骂的女孩正在一个坐在监视器前面看镜头的中年人面前，不断点头哈腰…… 张佳源这才转头看了马家豪一眼，眯起眼睛笑着说道：“呦，什么风把我们马大导演给吹来了？” “张哥这话的，不吹风我也得滚来看望你啊。”马家豪笑着说道，“不过张哥忙着赚大钱，要见上一面可真不容易。” “呵呵，说起赚钱，谁能比得上我们马导演啊。”张佳源呵呵一笑，“你那科幻大片上映了没？” “没这么快……还在做后期。”马家豪表情微微凝固了一下。 “嗯……我听说你拿去内地找人做了？不是我说你，内地那帮人有几个会做后期的？小心别又被人坑了呦……”张佳源吐了口烟，“说实话，阿辉和小琪的片酬你还欠着我，我可比你还更想你的片能上映大卖，到时候片子上映，我保证拉着我全家老小都去电影院给马导捧场，不捧场我找谁要片酬去？难道找陈浩南去啊？对吧！” 听出了他话中威胁的意思，马家豪的脸色不由变了变。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笑容，点了点头：“张哥教训地对……既然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有件事我就直说了，我想再借阿辉和小琪补拍点镜头，希望张哥能通融一下……” 张佳源的表情顿时就冷了下去。 第四十七章 憋屈的小马哥(下) 马家豪看到张佳源脸色不好，连忙从口袋中掏出个黑色塑料袋塞到他手中：“我想办法凑了点钱，这不立马就还来了嘛？” 张佳源脸色这才微微好看了点，打开袋子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两沓钱，随后他不缓不慢地点了点数，沉声道：“还欠四万……这次又要拍几天？” “两天就好。” 张佳源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道：“那就算你一万吧，不过还钱的最后期限和那四万一样。” 马家豪这才松了口气，道了几声谢后才起身告辞。 看着马家豪离开的背影，马家豪嘴角不屑地撇了撇，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没这个家底还非要学人家败家，还当导演？可惜了老马，到时候估计要流落街头了……” 这边的马家豪的笑容从转身的那一刻起就收了起来，听到身后若有若无的声音后，手指节都握地啪啪作响，但他并没有回头。 如果说一开始拍这部电影是为了满足虚荣，那么到现在已经变成了尊严，自从知道他被骗后，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为了把这部片拍完，他受了不少冷眼…… 这反而让他更加坚定地想要把这件事做完、做好，以此来证明自己，倒也算是锻炼到了心性。 接下来的两天，徐京又找到了绿幕摄影棚、摄影师、灯光道具等等，为了压低价格控制预算，姿态有多低就放得多低，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开始了重拍。 香江这时候的电影特效多数还停留下现场使用道具，比如汽车爆炸之类的都是用的真车，烟雾也是现场放，下雪用泡泡机甚至泡沫，像什么机器人之类的特殊物体则是做迷你道具拍完简单合成…… 绿幕棚也是最近几年才从好莱坞那边学来的，但很少剧组用，因为后期技术还没跟上，出来的效果还不如实拍，因此别说是马家豪这个三流导演了，就算王靖这样的名导，进了绿幕棚也都有点不知道怎么拍。 不过好在徐京邮件发了份分镜图给马家豪，上面图案虽然画得很简单，但注解很详细，按照分镜图一个个拍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咔！阿辉，你得想象一下你旁边有个很牛逼的机器人，这个机器人就跟鬼一样，就只有你能看到，懂了吗？” “哦，知道了……” “那行，我们再试一遍啊……” “咔！不是这样，虽然只有你能看到，但这不是真的鬼啊辉哥，你这表情怎么跟见鬼了一样……你要把他想象成你的好朋友，他在教你下一步怎么把妹……” 这些演员都没有绿幕拍摄的经验，让他们对着空气演戏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马家豪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导演，引导和形容的方式有时候还会产生误导，因此第一天的拍摄效率很低，直到第二天大家都找到了点感觉才拍得顺利了一点，但多拍一天，多烧一万多块钱还是再所难免…… 虽然肉疼，但马家豪本就豁出去了，而且这此的补拍内容也充满了新鲜感，让他不由对徐京这边的后期制作充满了期待，因此也稍微好受了点。 就在小马哥这边进入最后一天拍摄的时候，徐京这边倒是挺悠闲的。 早上六点起床，洗刷完后在白云山脚下慢跑几公里，然后顺路吃个早餐，再慢慢地散步回来洗个澡，认真执行起了以前坚持不了几天的养生作息。 八点左右，电话铃响起，杨晓彤已经到了楼下，两人说好一起过去阳城美术学院看毕业展，不过后来加了个孔明城。 徐京一上车，孔明城便转过身，从放在脚下的背包中拿出了一沓钱给徐京：“笔记本我帮你转出去了，刚好是我一识货的朋友，卖了个好价钱。” 徐京顿时眼睛一辆，仔细数了一下，发现竟然卖出了一万三，比想象中多了不少。 “谢啦，等会请你吃饭！” “你现在是用钱之际，随便请我吃个快餐就行了……” 徐京正想夸他懂事，孔明城又紧接着说了句：“上次那个事……” “一码归一码。”徐京顿时收起了嘴边的话，“你考虑清楚了？” 孔明城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便在路上聊起了这个话题，商量着以后的利益和责任划分。 讨论的初步结果是，电脑设备暂时还是归孔明城私人所有，公司走公账付租金给他，算是他的短期稳定收入，如果公司效益好的话，再直接买断他的设备，工作方面，暂时按照上次孔明城自己说的，他负责扩展影像店的销售渠道，以后拿35%的渠道纯利润作为提成，徐京另外再补贴他三百生活费。 当然，这对两人来说都只是一个勉强能接受的模式，只适合短期执行，算是双方“试用”，三个月后可以再协调一次，重新确定最终的合作方式。 如果孔明城真的有能力，徐京倒也不介意让他以合伙人的方式加入公司，毕竟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这边两人聊得火热，开车的司机倒是专心开车，一句话都没插，徐京觉得有点奇怪，于是顺便问了她一句：“晓彤找到实习单位了吗？” “实习单位？”杨晓彤啊了一声，以为徐京想拉她去鲸鱼，想了片刻后才说道，“还没有……不过，我还是想去稍微大点的平台……” “？？” 徐京听出了她的潜台词，顿时有些蛋疼。 还嫌老子的公司小？ 我邀请你了吗？ 真的是…… 自作多情！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杨晓彤开着这辆骚蓝色的跑车缓缓驶入了阳城美院的老校区，一进校园，徐京就感受到了这里厚重的文化气息，中西结合风格的旧楼，郁郁葱葱的老榕树，偶有雕塑点缀其间…… 这就是大学啊。 没读过大学，一直都是徐京心中的遗憾，以前做梦还梦见自己当年选择了复读，然后接到了燕大的通知书…… 醒来的时候发现果然是中午午睡做的白日梦，口水流了一嘴，还被小师妹拍了丑照发了朋友圈，让徐京恼怒了好一阵。 第四十八章 八卦同学(上) 阳城美院的学生毕业展在整个南方艺术圈中，算得上是比较有名的了，整个岭南地区不少有头有脸的艺术家都喜欢来看看年轻一辈的作品，了解一些最新的时尚潮流，试图从中汲取点灵感。 除此之外，与美术相关的企业，也会派出有鉴赏能力的人过来参观，看看有没有什么优秀的苗子，因此对学生来说，毕业展不仅仅是展示自己大学中的学习成果，更是一次求职的机会，许多学生未来的就业就是在这毕业展中决定下来的。 剩下的则多事散客了，这些参观者多数是民间艺术爱好者，把看展当成是一种休闲方式，也有很多画室老师会带着学生集体参观学习，对以后的美术高考也是颇有帮助的。 跟着杨晓彤进入展厅时，整个展览馆已经是人头窜动了，不过大家都很自觉地保持了安静，交谈也都尽量压低了声音，因此倒也没有像菜市场一样嘈杂。 杨晓彤车轻路熟地带着徐京和孔明城穿过了几条走廊，来到了一个相对昏暗的影像放映室，里面摆了好几排椅子，入座率已经有七成左右了。 一台投影仪正对着屏幕放映着一部学生短片，徐京稍微看了两个镜头，好像是一部关于渔民的纪录片。 守在投影仪旁边的几个学生应该是杨晓彤的同学，杨晓彤上去和她们聊了几句后，走回来和徐京说道：“今年一共有16部影像作品，其中7部动画，5部微电影和4部纪录片。” 说着，她拿起了刚刚要到的放映时间表，找了找后接着说道：“每天轮着放三轮，我的是上午十点、下午两点十分和四点半各放一次。” 徐京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距离杨晓彤的作品第一次放映还有一个半小时，于是开口道：“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没事，我是明天值班。”杨晓彤指了指旁边的空位，“要不先坐下来看看我同学的作品？” 于是三人便坐了下来，开始认真看起了现在正在放映的这部渔民纪律片。 徐京以前一直没这个时间和机会看展，也觉得看艺术展是件逼格满满，能沾点艺术气息的事…… 但看完这部纪录片后，他顿时就有点失望了。 这…… 和坐在家里看电视好像没啥区别吧？ 尤其是刚刚那部纪录片，虽然用海鲈鱼作为切入点，记录了渔民出海打渔的过程，也表现出了劳动人民的辛苦，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嗯，貌似少了点人文情怀，里面的人物没有鲜活起来，明显看得出那个渔民对镜头很拘谨。 拍摄手法也很一般，基本上都是大全景和中景，特写镜头很少，这会导致剪辑有点束手束脚，剪切的时候偶尔还出现了镜头“卡顿”感的现象。 这样的作品，放在电视台作为批量生产的内容勉强也能达标，但绝对称不上优秀，不过考虑到只是学生毕业作品，倒也能够理解了。 看来，高材生也是人，不是神仙。 徐京心里不免有些暗爽，觉得自己没读过大学却比他们牛逼，那自己得是有多牛逼？ 而且那纪录片已经算好的了，接下来的两部短片让徐京有种被强行喂翔的感觉，其中一部是青春爱情微电影，毫无逻辑的拍摄手法，辣眼的演技，沉闷的剪辑，唯一能看得就是女主角长得还算清纯可人…… 至于另一部实拍的定格动画，徐京就更看不懂了，一堆泥巴在画面中变来变去，足足五分钟也没变出个徐京看得懂的东西，在片子还没放完的时候，徐京终于忍不住拍了拍杨晓彤：“我……想去看看画展。” 杨晓彤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想去看画展，这些作品我有点欣赏不来……” “早说嘛！”听他们这么说，孔明城顿时就松了口气，“英雄所见略同，我们还是去看看画吧。” 他刚刚不动神色地看着屏幕，心里其实早已掀起了草泥马的波涛大浪，为自己瞎凑热闹而后悔不已，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片子说不定很牛逼，只是自己的欣赏水平太低，欣赏不过来，如果自己这时候表示出了退意，岂不是对作者不尊重，更是表露了自己没文化的事实？ 于是他只好强忍着困意，苦苦地支撑着，直到徐京和杨晓彤发话他才有了底气…… 嗯！连他们都欣赏不来，自己看不下去也就没什么好丢人的。 三人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影像厅，开始顺着人潮看起了其他学院的学生作品。 不得不说，阳城美院的实力还是不错的，油画、平面设计、工业设计、建筑设计、雕塑等等专业一律俱全，虽然徐京的欣赏水平有限，但还是能感觉到这些学生作品的水准都很高，尤其那幅写实的人体艺术…… 他还想多欣赏一下的，但想到杨晓彤在旁边，于是只好作罢，若无其事地继续走下去，直到听到有人在谈论着什么，还出现了杨晓彤的名字，因此不由停下了脚步。 “人家哪里看得上我们啊，她自己做得。” “啊？之前你们几个不是说好一起做的吗？” “都说了，她觉得我们的方案不行，非要做三维，还和小雯吵了一架，后来就退出了。” “哦……那她后来跟谁一组了？” “没有，就她一个人，可能别的组早就已经开始确定成员开始做了，以她自以为是的性格，想临时插进去人家也不要吧……而且她估计也看不起别人的项目。” “也是……平时就听说她很高冷了，但没想到会这么高冷，难怪最近小雯都没和我们说起她了。” “哎，那后来她一个人做的什么作品？”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部三维动画。” “啊？一个人怎么做三维动画？” “谁知道呢，人家家里有钱，实在不行花点钱，找外面的动画公司做不就好了？连论文都有代写，毕业作品代做不也很正常吗？我上次还听说雕塑系的万忠杰帮裴小陆做毕设，收了他两千块钱呢！” “还有这事？他们就不怕老师知道把他们……” 三个女生站在一组摄影作品面前叽叽哇哇地八卦着，全然没有发现她们的对话被身后的三人听了个遍。 期间徐京还观察了一下杨晓彤，看到她脸色苍白，咬牙切齿，几次想要开口说话最后都忍住了，听到她们说她花钱找人代做的时候，终于听不下去红着眼睛走了。 徐京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随后对三个女生说道：“一个人怎么就不能做三维了？别以为自己做不到的事别人也做不到……” 第四十九章 八卦同学(下) 三个女生顿时转过头，但徐京已经跟着杨晓彤走开了。 “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孔明城也意味深长地瞥了三人一眼，摇着头离开了。 “？？！” “谁啊这是？” “呃……你们看前面那个是不是杨晓彤？” “啊？好像是哎……” “沃泽法克！那我们刚刚说的都被她听到了？！” “……” 三人顿时有些慌乱。 毕竟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被人家当场听到自己嚼舌根，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不过转念一想，马上大家都要毕业各奔东西了，于是也不算在意了…… 徐京追上杨晓彤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欣赏着展厅里的作品，期间三人虽然偶尔也会讨论一下画作，但杨晓彤明显有点心不在焉，只是走马观花地走完了一圈，这时候距离杨晓彤的作品首映也只有十多分钟了，三人没有说话，只是很有默契地回到了影像厅。 之前因为还早，人不算多，但此时的影像厅已经座无虚席，连旁边的走廊都站慢了人。 徐京稍微扫视了一眼，里面多都是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估计是阳城美院的学生，也有一些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头，应该是学校的老师和领导。 三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开始看了起来，现在播放的是一部微电影，看了一分钟后徐京大概看懂了点剧情，应该是一部关于留守老人的剧情片，画面是黑白的，镜头构图看上去很有艺术感，肯定是拍摄前设计了分镜，在美术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镜头调度也很挺不错的。 只可惜，是一部文艺片。 文艺片剧情含蓄、大量留白，喜欢用长镜头，因此看起来通常比较沉闷，徐京虽然不讨厌，但也不喜欢，尤其是没头没尾地看就感觉更闷了。 虽然对文艺片无感，但不可否认这部影片的完成度还是相当高的，在学生作品中绝对可以算得上优秀。 “这是我们研三师兄师姐的作品，在河南拍的。”杨晓彤和刚刚一样，向徐京和孔明城讲解了一下。 研究生作品？ 难怪了…… 徐京焕然大悟：“原来研究生和本科生的作品是一起展的啊，刚刚看画展的时候都没注意。” “嗯，很多同学也都觉得这样不公平，但研究生太少了，单独办个毕业展撑不起来。”杨晓彤有些无奈地说道。 “很多同学？”徐京知道其实是这妞太要强了，于是微微调侃道，“有什么不公平的？你们老师对研究生和本科生的评分标准肯定是不一样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非要拿自己和研究生比划？” 杨晓彤嘟了嘟嘴，不再说话。 随着这部研究生拍的文艺片缓缓落幕，现场爆发了一阵热闹的掌声，同时也代表着杨晓彤的作品即将揭幕，她此时虽然脸色淡定地鼓着掌，但心里其实早已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三年多的学习成果，六十多个日夜的努力，只为了得到落幕时观众的那几秒掌声！ 刚刚在背后议论杨晓彤的三个女生此时也坐在观众席中，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屏幕，就像等着老师发试卷一样，既期待又忐忑。 其实不止她们三个人，和杨晓彤同系的不少同学此时的心情多少也有些相似，杨晓彤作为超级学霸，压了他们整整三年多，本来都以为毕业作品展上她还会继续大放光彩，但结果得知她和团队闹了矛盾，竟然选择自立门户一个人做毕设！ 这让包括杨晓彤的导师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毕竟动画系和影视系的毕业通常都是需要团队协作才能完成的，动画是因为工作量太大，影视则是因为没有人能同时当导演又当摄像还当演员、剪辑、灯光师等等。 听说甘教授知道这个事的时候，还专门找了杨晓彤谈话，结果依然没能改变固执的她，这让大家觉得杨晓彤骄傲的同时，也不由松了口气。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杨晓彤想要在毕业作品展上血虐她们是不可能了。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但在没有最终揭晓前，心多少还是悬着的。 “接下来这部就是晓彤的作品。”在观众席的前排，一个带着圆框眼镜，看起来有些消瘦的中年男人笑着说道。 “嗯。”坐在他旁边的男人长得人高马大，看上去有点不怒自威的感觉，这人点了点头，眼睛里的期待和好奇说明了他内心并不是像表面上那么平静，“甘教授觉得晓彤的作品怎么样？” 原来这带着圆框眼镜，体型消瘦的中年男人正是杨晓彤的大学专业导师，阳城美术学院动画系的副系主任甘小荣教授。 甘教授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没看过。你这女儿神秘地很，和我讨论完剧本，确定了美术风格后就再也没找过我了……前段时间我还打电话问她进展，看看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需要帮助的，但她说没问题让我放心。” “呃……”原来这人高马大的男人便是杨晓彤那在皮克斯当美术总监的老爸，他此时表情有些尴尬地嘴角抽搐了一下，“晓彤这孩子从小就要强，这几年让你们费心了。” “哪里，这孩子反而是最省心的，学习很自觉。”甘教授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色，“我准备保送她研究生，就是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跟我……恩，开始了。” 呼呼呼—— 甘教授话音未落，影片已然开始，黑暗的画面中，一阵低沉的风声传来，伴随着一个横移镜头，画面逐渐亮起，展现出了一个广袤的黄色荒野，几支断箭横七竖八地插入地面，一面染着鲜血的战旗随风而动，狂野的画风有种扑面而来的萧瑟之感！ 画风虽然狂野，但却也不失细节，远处绚丽的黄昏和崇山，作为前景的旗杆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整个色调搭配也非常协调，让徐京瞬间就想到了那个被游戏耽误了的cg公司暴雪娱乐。 杨晓彤这第一个镜头的画风，竟然和《魔兽世界》的游戏原画有几分相似。 但这个世界，貌似没有魔兽世界这个游戏，更没有暴雪这个cg公司…… 虽然只是一个开场的场景空境，但在场的观众却有些躁动了。 第五十章 三维渲二维 “不是做的三维吗？”徐京也有些意外地看向杨晓彤。 “是三维啊，只不渲染的是二维效果。” “哦？技术可以啊！”徐京夸了一句。 其实三维渲二维的动画作品很多，比如梁旋、张春导演的动画《大鱼海棠》，迈克尔·艾里亚斯导演的动画《恶童》等都是用三维技术做的二维动画，这种风格的动画既有三维动画的真实透视效果，又有二维动画中流畅、优美甚至浮夸的动作效果，用色上也更加灵活大胆。 但做出这种效果的难度，比三维渲三维还高，不但需要很高的渲染技术，对个人的美术功底要求更高，这个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使用滤镜的技术，滤镜这东西，用得好则是天衣无缝好上加好，用的不好就会越看越别扭。 霍！ 随着短片继续，一条张着血喷大口的霸王龙仰天咆哮，在他背后，一个强壮神勇的男子右手持戟左手持盾，对着镜头一指，金色的光芒随着他的动作在长戟上划出了一刀刺眼的金边。 哗！ 观众们再次惊讶。 由于是三维渲的二维，因此画风是平面的，但却给人一种看3d的既视感，好像那男子这长戟真的朝着众人劈下来一样。 随后，镜头一转，另一边一条青色蛟龙双爪着地，全身鳞片好似能呼吸一样一张一合，就算没有密集恐惧症地看得也不由头皮发麻，而在那青色蛟龙之上，同样坐着一个男子，他额头系着一条红色长巾，手持神弓拉满月，眼神冰冷地目视前方。 雪暗雕旗画，风多杂鼓声！ 在萧瑟的荒野之上，没有台词，没有旁白，更没有字幕，伴随着蛟龙双目一瞪，一场血战一触即发！ 两个战士，两只异兽几乎在一瞬间便战成了一团，怒吼声、撕咬声、兵器撞击声混在一起，场面极其激烈，镜头也在不断地切换，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观看着这场令人血脉喷张的战斗。 徐京虽然大致知道杨晓彤做的内容是什么，不少模型还是徐京教她做的，对于镜头的前中近景的划分也给出过意见，但再后来徐京就没有参与过了，也没时间参与，因此他也不知道片子最终做出来是什么效果。 结果今天一看，徐京也不由震惊了。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女生单独做出来的片子。 首先在战斗的题材上就不太符合这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子身份，更别说她还把画面张力做得这么足，狂野之中却又不失女生的细腻。 这短片如果能换个角色，再把细节给做到位，几乎能拿去给lol做宣传片了！ 徐京不由暗暗叹息，不知道这种妖孽级别的天才，在上辈子的世界里面有没有，如果有的话，应该早就名动天下，成为华国动画界的大师了吧？ 想到这里，他心中顿时火热，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把这种妖孽忽悠过来为己所用…… 嘭—— 随着一声巨响，画面中厮杀的两人同时分开，爆退十多米后稳住了身子。 此时两人身上都已跃下坐骑，身上的衣物也已破损，血迹斑斑地充满了肃杀之气，眼神也却变得愈加锋利。 随着音乐越来越激昂，到了最高点的时候，两人同时发力，如同奔雷一般跃向敌人，即将再次交锋之时，画面陡然一暗。 “昆仑虚东，羿持弓矢，凿齿持盾。战于寿华之野，羿射杀之。” 一道狂草字幕缓缓浮现，影片戛然而止。 在场的观众都有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因此显得有些懵逼，盯着屏幕期望着还有后续，现场一片寂静。 只可惜，没有后续了。 播放器上的播放列表已经自动跳到了下一部短片，一部风格有点像喜洋洋的动画片开始上映了…… 大家这才回过神了。 “刚刚那短片是那些人做的？现在的学生都这么牛逼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一会去打听打听，这种人才我永羽传媒要定了！” “切！你们永羽传媒算老几？这种人才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们？” “你……你又算老几！？” “我是宇霄广告传媒的！” 这片区域顿时一片哗然，宇霄是一家老牌4a广告公司，在业内算是如雷贯耳，因此当听到对方是宇霄的人后，之前被嘲讽的那人便不在吭声了。 除了这帮来寻找可用之才的企业人事，现场更多的还是学生和专业人士，他们此时都在激动的探讨着这部短片的风格和制作方法，也有打听这是谁的作品，当听到有人说这是一个大四女生独自做出来的后，现场再次发出了一片喧哗声。 听着现场观众都在讨论着杨晓彤，完全无视了现在屏幕上正在放的动画，三个刚刚在背后嚼舌根的女生表情都变得有些复杂，其中有两个还忍不住摇了摇嘴唇，眼睛通红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因为现在屏幕上放的这部动画，就是她们做的…… 原本杨晓彤就是和她们一组做毕设的，不过因为创作过程中产生了分歧，双方争执不下，于是杨晓彤一怒之下选择了退出，最后一个人做出来的短片不但引起了现场观众的热议和赞叹，更是导致观众无心欣赏她们的作品…… 可想而知，她们内心是有多崩溃了。 这酸爽，简直无言以诉。 过了良久，才有一个女生咬着牙开口道：“骗……骗人的吧？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得这么好？” “我也不知道……” “这短片如果让宇霄这样的4a公司来做，效果也不一定有这么好吧……而且没个几十万肯定做不下来！” “对啊！她杨晓彤再厉害也是一个人，这事一定没那么简单！” “……” 三人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还讨论着要不要在导师耳边敲击一下。 她们不知道，她们的导师此时正好就路过了三人身后，听到她们的谈论后还停了下来，脸色有些难看。 杨晓彤的老爸站在在甘教授旁边，表情也有些尴尬。 他倒不是怀疑自己女儿找了外援。 毕竟那短片做到这程度，说没有外援杨凡自己都不相信，他现在和甘教授也正准备把杨晓彤叫去办公室，问问她这短片是受了哪位高人指点，自己又到底做了多少。 他尴尬是因为看这情况，自己女儿在学校的人缘貌似不是很好，所以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子不教，父之过，杨晓彤什么性格他最清楚…… 虽然听话懂事，学习上也很勤奋，三好学生、学习积极分子从小到大不知拿了多少，教过她的老师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但正式因为这样，她在为人处世上就显得有点咄咄逼人了，就像只高傲的孔雀，平时没少得罪同学。 “咳咳！”甘教授干咳一声，打断了前面三个女生的谈话。 这三个女生回头一看，顿时脸色发白，过了片刻才低着头打了声招呼。 甘教授点了点头，然后不紧不慢、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刚刚说的我都听到了，等会我会去帮你们问问晓彤同学……学校一直都不反对学生和校外人员合作搞创作，我也都是按照作品的好坏和参与程度来给分的，这点你们可以放心……虽然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但以后还是尽量别在背后议论同学，有什么问题大家当面说清楚，这样同学关系才会和谐，知道了吗？” “知道了。”三个女生都连忙点头。 甘教授这才和杨凡缓缓离开，走到影像厅后面的时候，正好看到被一群同学围着问东问西的杨晓彤，于是便走上前让杨晓彤跟他去一趟办公室。 而杨晓彤在看到甘教授身后跟着的人后，整个人都愣了愣，随后即激动又忐忑地上前拉着杨凡的手，用有点生气又有点撒娇的声音说道：“老爸！你回来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 ps： 哎，最近太忙了，断更了几天实在是抱歉。 黄牛也想日更一万，但迫于生存，又要拍片又要剪片……实在是没办法。 虽然可能更新得不到保证，但肯定是不会太监的。 只能是成绩不好就慢慢写完，成绩好了就推掉一些片子，多花点时间写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