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好命红娘》 1 此刻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这座城市已经从白天的喧闹中安静下来了，只有少部分的小巷子里还在飘出阵阵烧烤小摊贩的香味，偶尔还有喝多了酒的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来到外面的马路上打车。 还有忙碌了一天工作的人们，现在差不多都已经入睡了。 一处普通小区里的一户人家，虽然有厚厚的窗帘挡着，不过还是能看到一点亮光从缝隙中透出来。在这间单身公寓里，电脑桌上摆着一堆堆的零食，全部被人打开了。两根纤细白嫩的手指伸进了其中一个袋子里，捏出来一块薄薄的薯片，上面红色的粉末调味料随着这样的动作被抖落下来，落在电脑桌上。 薯片最终被人送进了嘴里，女孩大口咀嚼着薯片，一边右手的鼠标还在不停地点击着。 屏幕上是一片森林，因为是晚上，所以看不清楚景色，只能感觉到森林中似乎有很多不怀好意的生物，用它们的眼睛直视着屏幕前的人。 女孩对付这些东西异常的熟练，她只用鼠标一个个点击，操纵的人物就开始自动攻击了。随后，她用没有沾到薯片粉末的手指按着键盘上的方向键，操纵人物动来动去。 没多久，满屏幕的小怪物就被清空了，落下了一地怪物的尸体。 屏幕上的人物丝毫不恋战，在清理完这些东西之后，快速地离开了。她在树林间跳跃着，召唤来坐骑。 左下角传来了一条小小的消息提示，弹出了一个小窗口。女孩右键点击那个窗口，打开了页面，发现那是一条来自好友的传送请求。 林悠梦本来没打算去管这个，她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任务没有做完呢。不过当她看到弹出这条传送请求的人物名字后，突然微笑起来，迅速点击了同意。 屏幕上穿着白色长纱裙的女孩子原地转了一个圈，周身浮现出浅浅的白色光晕，下面的传送条滚动到了尽头，人物消失，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和刚才那个黑压压的森林完全不一样，虽然同样也是夜晚，可是这个地方却并没有那么黑暗，因为它附近一圈，全部都有白色的水晶灯，每隔一小段距离就会有一个。 它看起来像是陆地，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大大的水坛，从它的四周，有瀑布一样的清泉倾斜下去，看起来美极了。 而且，到了夜晚，还会有各种各样不同能力的小精灵在这里，它们没有别的任务，只是为来这里的人们增添一点浪漫的情趣罢了。它们有不同的颜色，浅黄色和粉色的精灵围绕着一个白衣男子一直打转。 林悠梦就传送到了这个白衣男子的身边。 “你怎么在线？”刚传送过来，林悠梦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打字，让聊天只出现在两个人之中，只有他们两个可以看见。 白衣男子回答：“想着明天就该是七夕了，要不办个活动吧？” 林悠梦：“活动？呃，打副本吗？”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当然不是。不过副本任务还是要做，等明天帮派里的人都来了我们再做。不过我要说的，是和你的活动。” 林悠梦的两只手，在看到白衣男子打出来的这句话以后，全部停在了键盘上。 她的心里怦怦跳动着，像是有小鼓在敲打，顺着神经敲在自己的鼓膜。 她在键盘上打出来字，又快速删掉，好半天才终于决定：“要做什么？” “啊！不行！”屏幕前的林悠梦大声喊道，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面颊，耳朵已经泛红了，“这样回答也太土了吧？”可是已经没有办法删掉了，在游戏中，发出去的话是没有办法撤回的。 林悠梦觉得自己简直不敢看对方的回答了，生怕对方会不喜欢这样直白无趣的“要做什么？”。 可是她觉得土，那位白衣男子却没有觉得土。屏幕上的人物施展了一个技能，对天射了一箭，漫天的花雨落下来，撒了两个人满头都是。 “天阙歌”说：“我觉得我们可以结婚了，梦梦。” “啊！！！”林悠梦从捂脸变成了捂住自己的心脏。 老实说，她在游戏里已经和这个男人暧昧很久了。在林悠梦还是一个萌新的时候，天阙歌就已经是大神了，两个人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认识了，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三四个月了。 天阙歌对她非常好，在最开始的时候，一些非常简单的任务，他都能非常不厌其烦地陪着林悠梦打，团战的时候也非常照顾她，有什么好东西总是想给她。林悠梦在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心下，早就暗暗喜欢上了这个人。 虽然她自己心里也是非常清楚的，网络游戏上的恋爱能有几分真几分假，可是她就是毫无原则地陷入进去了。 在私底下的聊天中，林悠梦能够发现，天阙歌是个非常温柔的人，甚至有几次开麦打游戏，她还能听出天阙歌的声音非常好听，完全就是自己理想中的男神声音。林悠梦少女情怀爆棚，早就偷偷打听好了对方所在的城市，离自己并不算很远。 如果真的要在游戏里结婚的话……她觉得自己可以尝试一下去找这个人。 天阙歌看着对面的女孩长时间没有动静，还以为是自己速度太快吓到了她，于是赶紧打字解释道：“梦梦？没事吧？掉线了？” 林悠梦快速恢复过来，激动地开始打字：“我没事！刚刚……刚刚去喝了点水。” 天阙歌：“还好不是喝咖啡，告诉过你让你少喝，现在终于记住了？” 林悠梦一愣，随后非常尴尬地扭过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咖啡杯，里面还有最底一层的咖啡，已经凉了，甚至都没有了咖啡的香味了。 不过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呢！林悠梦快速输入一行字：“当然啦，你告诉我的话怎么能忘记呢？” 想了想，她还是非常违心地在这句话的最后加上了一个表情符号，微笑和大爱心。 天阙歌：“你记得就好？今天的任务做完了吗？” 林悠梦：“做完了，干嘛？你还要检查吗？” 天阙歌大笑：“不用，这种事我还是相信你的。现在已经不早了，你快点睡吧。明天晚上记得上线噢，我等你。” 林悠梦：“放心。” 在点击屏幕上那个小小的叉号之前，林悠梦还是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此刻的水池周围。有不少情侣还在水池这边悠闲地晃着，小精灵们围绕在他们的周围，仿佛一个个会动的粉红泡泡。 只要想到明天这个时候，自己和天阙歌也是这样公开公正的情侣身份了，林悠梦就觉得非常开心，忍不住又吃了一点薯片。 在关掉游戏的时候，她的屏幕左下角却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弹窗。 这次的弹窗非常奇怪，并不是游戏里的，不是来自任何一个人的消息，而是来自其他网站的。 林悠梦觉得有点奇怪，她在玩游戏的时候，应该已经打开了防止打扰的模式了，怎么还会有弹窗出现呢？ 不过林悠梦并没有多想，而是直接打开了那则消息。 打开以后，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网站，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副非常简单的图。画上是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子，站在高山之上，她正面对着刚升起来的太阳，手里拿着一柄非常奇怪的法杖。 林悠梦：“这是什么东西？新游戏吗？” 她看着那副图片，可是却怎么也看不明白，而且单独看这幅画，并不像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个画师画出来的样子。 倒是画上的这个女孩手里拿着的法杖……她倒是觉得非常眼熟，这不过是一个由粗到细的法杖，最上面有一颗泛着淡淡珠光的宝石，宝石下面绑着红色的缎带。 林悠梦：“还挺好看的……不会是下一个活动吧？”她这样想着，打算再去问一下天阙歌，看他知不知道关于这幅画的详细信息，也许是游戏官方把即将推出的活动泄露出来了也不一定呢。 可是就在林悠梦打算截图的时候，这个画面却突然自己挂掉了。 林悠梦：“？！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可是非常确定自己不会手抖的，她的鼠标离那个红色的叉还远着呢。 林悠梦咽下口水，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会是中病毒了吧？她小心翼翼地想，最不可能就是闹鬼了？ 这样想着，林悠梦自己就先笑了。她经常熬夜到这个时候打游戏，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事情，说不定这真的是个病毒，等明天好好检查一下电脑好了。 这个时候，游戏上的天阙歌看到林悠梦还是没有下线，忍不住问道：“梦梦？怎么了？” 林悠梦赶紧回答：“噢，没事，我好像碰到了什么病毒。已经关掉了。” 天阙歌：“病毒？你确定没事吗？不需要去检查一下电脑吗？” 林悠梦大大咧咧地回答：“没事啦！我们明天不是还要做任务吗？” 2 关了电脑，林悠梦揉了揉眼睛，感觉在屏幕前坐久了，浑身都有些酸软起来。 她站起身，走到洗手间，快速进行洗漱。老实说，她今天本来不应该熬到这么晚的，因为明天还要上班要早起。 “唉……” 狭小的洗手间内，林悠梦非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啊，谁让她那么喜欢天阙歌。玩游戏的确是一方面，最主要的一方面，还是因为只有在游戏上才能和天阙歌见面啊。 不过想到明天，林悠梦又开始偷笑起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暗示啊暧昧啊，她终于可以和天阙歌的关系有一点实质性的进展了！ 林悠梦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半身镜里的女孩。她有一头及肩的黑色的短发，此刻非常柔顺地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虽然因为熬夜的关系，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一点憔悴，不过圆圆的杏眼里依然有着点点的激动。 林悠梦抿起嘴唇，给自己做了一个打气的动作。 好，明天——不对，应该说已经是今天了，拜托一定要诸事顺利啊！ 洗漱过之后，林悠梦回到房间，盖上被子，头枕在松松软软的枕头上，很快就睡着了。 可是就在她睡着不久之后，原本已经关机的电脑，此刻的屏幕却突然亮起了一阵淡蓝色的光。在电脑旁边的一排指示灯，不停地变换着颜色，最后亮起了一阵刺眼的橙色灯光。 房间关上灯之后变得非常黑，现在全部都因为这些指示灯变得明亮起来。 突然，这些变幻莫测的灯光照在了林悠梦熟睡的脸庞上。一时间，光芒大作，刺眼到让人根本看不清楚发生了事情。 这些光芒甚至透过窗帘，反射到了外面去。 不过这个时间，又有谁会抬头看看这个小区一个房间窗户上亮起的灯光呢？ …… “悠梦，悠梦！” “天啊这可怎么办？” “要不弄点水泼在脸上？” “啊！是仙君，仙君来了！” 到底都是谁啊这么吵……林悠梦迷迷糊糊的可以听到外面的这些声音，叽叽喳喳地，让她的头都疼起来了。 转念一想，她家的钥匙从来没有给过别人啊？难道是进贼了？ 不好，有小偷！ 林悠梦想到这里，大脑就立刻命令她的身体动起来了。虽然她家很小很破，自己也没有什么积蓄，可是都是她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挣出来的啊！ 身体很快就给出了回应，林悠梦慢慢睁开眼睛，结果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皱巴巴的脸。 “啊！！！” 林悠梦吓得心脏跳得飞快，尖叫一声拼命往后退，两只手迅速把自己撑了起来。结果直到后脑勺撞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咚”的一声，剧烈的痛感从后脑勺传来。 “唔……”林悠梦不再后退了，而是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发出难受的声音。 “仙君，你都把人家吓着了。”这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声。 咦？林悠梦慢悠悠地重新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这才是真正地被吓到。 自己坐在一场非常大的床上，床上的薄被是浅粉色的，绣着浅蓝色的花朵，不过此时已经被自己踢到了另外一边去。她所熟悉的自己的小小的房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古色古香的建筑和摆设物。那些小巧玲珑的桌子凳子椅子，上面摆放的精致的插花和摆件儿，完全都不是自己应该拥有的。 而她的面前，还站着一溜清一色的古风美女。每个都穿着长长的裙子，头发挽成各种样式，身上的琳琅首饰一晃一晃地反射出光，照得林悠梦眼睛都有点疼了。 而刚才那个吓到他的老头，此刻笑吟吟地站在一旁。 林悠梦再次看到这个人，又是吓了一跳。这也不怪她，这老头脸上细细的好多条褶子，眼睛也笑得眯起来，眉毛中间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瘆人…… 更重要的是，她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难不成是自己还在做梦吗？可是刚才那一下可是真的撞得自己挺疼的啊。 林悠梦咽下口水，对老头颤颤巍巍地说：“你……你们是谁啊？我现在在哪里？” 瞧瞧这周围的摆设，难不成自己在古装剧组里吗？现在的剧组果然十分良心敬业，道具做得太考究了。 “十七？”前面的古装美女中有一个伸出手来，在林悠梦的面前晃了晃，“你怎么回事？你不记得了吗？” 林悠梦看着面前的大姐姐，应该是比自己大个三四岁左右，她眉眼中的关切倒是非常真实。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人，林悠梦就感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传来，让她的心头暖暖的。 “我……我不太记得……啊我的意思是，我有点头晕，”林悠梦赶紧改口，“这里是哪里？” 温柔的姐姐坐下来，她紧挨着林悠梦，一双素白的手从宽大的袖子中伸了出来，紧紧握住了林悠梦的手。 她蹙眉，模样让林悠梦看着都觉得有点心疼，想让人伸手抚平她的眉心。 “十七，”她说，“这里是月老府。你是月老门下第十七位也是关门弟子悠梦。” 轰隆—— 林悠梦只感觉有一道天雷从自己的脑袋上方劈了下来，真好命中自己。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位漂亮姐姐说的话，她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了呢？ 什么月老府，什么关门弟子……她到底在说什么？ “是啊十七，”旁边的几位女子全都迫不及待地叽叽喳喳了起来，“你怕是真的撞坏了脑袋吧？怎么自己的身份都记不得了？” 林悠梦面无表情地看着抓住的那双手，上面涂了红色的丹蔻，越发衬得手指莹润了。 如果她现在不是在做梦，如果她此刻脑子没有坏掉，那么就是她真的发生了一件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穿越，而且还不是穿越到普通的年代，这里好像是天上，是神仙住的地方。 那么这位——她机械地把头扭过去，似乎都能够听到自己脖子扭动的时候发出的“咔咔”的声音。 面前这位依然还在和善地微笑着的老头儿，应该就是她们口中的月老了吧？是传说中专门给人牵姻缘线的那位。 悠梦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几个小时前她还是坚定地相信唯物主义，坚信科技改变世界的，可是现在，她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才能正视自己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呢？ “十七……你真的没事吗？”那位温柔的大姐姐担忧地问道。 “对啊，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去找懂治疗的仙君来瞧瞧吧？” 悠梦觉得自己的头此刻像是要炸开一般疼，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月老，这老头儿的眼神看起来十分不对劲，盯着她，意味深长。 ……难道说是看出自己是个冒牌货的事实了？！悠梦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不管怎么说，她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先暴露她是个“外来者”的事实比较好。虽然这里是仙界，但是这里的神仙们未必可以接受这一点。 “咳咳，”悠梦打算先把自己面前的这群人支开，“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头晕。你们可否让我先在这里休息会儿？” “对对对，”温柔大姐姐说，“十七撞到了脑袋，肯定会觉得不舒服。喏，这里是冰丝，施了法术的，你把它放在额头上，应该会感觉好点儿。” 悠梦从嘴角扯开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把那截凉凉的冰丝放在手上。 眼前的一溜古风美女很快就离开了，月老慢悠悠地走在她们后面，关上门的时候，还不忘再看一眼床上的悠梦。 可怜悠梦被这一眼看得实在是毛骨悚然，她总觉得这个老头儿的眼神里有许多看不懂的意思。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她先是在床上愣了半分钟，随后“啪”地把那截冰丝摔在床头，急切地下了地，穿上一双看起来绣得很精致的鞋。 一定……这一定不是真的！悠梦在房间内转悠了一遍，想要找到一些证明自己还在睡梦中的证据。 可是当她绕着整间屋子跑，却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精致那么真实。 墙上挂着的壁画，画的是云雾缭绕的山水，偶有蝴蝶在上面飞舞。 林悠梦盯着那几只蝴蝶，如果她真的没有出现眼花，那么就是在刚才，那两只蝴蝶真的在画上面扑扇了一下翅膀。 桌子上的花瓶用最优雅的笔触勾画出一些花朵，那些插在花瓶里的花骨朵，明明看到的时候还是含苞待放的，就因为悠梦不小心碰到了，它们就立刻绽放开来，从花蕊中跳出来一颗亮晶晶的光点，浮在空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悠梦冷静地收回手。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某些方面的震撼。 这也太真实了吧！现在，她觉得自己不可能是在做梦了。在她以前有过的各种奇思妙想梦境中，没有一个可以有现在这样真实的。 那么就是说…… 林悠梦傻乎乎地眨巴眼睛。 她现在真的来到了千年以前的仙界？！ 3 —— 现在最大的一个问题是：怎么办？ 悠梦不知所措地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身上淡绿色的衣裙，包括衣襟和腰间的束带，都不是自己熟悉的穿着。 ……对了！ 悠梦想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她从床上站起来，开始在屋子里寻找。她现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证实。 最后，悠梦在梳妆台边上，找到了一面非常古朴的铜镜。这面铜镜看起来脏兮兮的，周围一圈的金属上面甚至有着非常明显的铁锈痕迹。 悠梦有点嫌弃地撇撇嘴，不过这也许就是她们那些仙人喜欢的调调吧？ 幸好镜子还是看清楚的。 悠梦把手中的镜子对准自己，镜子上是一张素面朝天的脸蛋。 有点微圆的鹅蛋脸，眼睛是标准的杏眼，眼尾还有点稍微翘起。鼻头圆圆的非常可爱。 悠梦松了一口气。 虽然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现在顶多不过十八九的样子，不过还好还好，这张脸还是她自己的。而且听刚才那位温柔的仙子所说，她现在的名字还是叫悠梦。 当然，这就很好了。起码不会出现别人喊自己的名字，可是自己却没反应这种情况。 悠梦坐在梳妆台前，冷静地想了一会儿。 她天生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天塌了可以做杯子盖。尽管穿越这件事对于她来说还是有点接受不能，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她也只能随遇而安了。 而且既然有穿越来的，她就一定可以找出穿越回去的办法。 想到这里，悠梦心里的压力就小了很多。 “咕噜……” 悠梦捂住肚子，房间非常安静，她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胃里的空虚。说来，她还没怎么吃饭呢。昨天晚上急着上线打游戏，就吃了一点零食当作垫的。 说到游戏，悠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游戏里还有一个她的未来夫君等着结婚呢。可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耽误下去了，她一定要快速找到回去的办法。 悠梦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外面是一条长长的弯曲的走廊。 这倒是很奇怪。平时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这种宫殿里面应该都是笔直的走廊才对啊。 走廊外面站着两个刚才围在自己床边的漂亮姐姐，其中一个就是悠梦很有好感的温柔类型。 刚才是怎么介绍的来着？听说她在这里排名第三。 “十七，”温柔姐姐急忙走过来，“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们还以为你还要在里面多休息一会儿呢。” 悠梦非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肚子饿了。” 温柔姐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捂着嘴巴十分淑女地说：“真是的，撞到了脑袋都没有把你贪吃的嘴改过来呢。” 另外一个人说：“不过你头上的伤怎么样？还疼吗？” 悠梦摇摇头：“不疼了。就是……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 “忘记了很多东西？”温柔姐姐有点迷茫，“这……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吧？待我去问问仙君……” 一听到这个，悠梦赶紧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好得很呢。你看，我都能感觉到肚子饿，说明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对不对？” 她要赶快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要不然真问到那个看似什么事情都知道的月老，结果问出来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该不会用什么极刑处理她吧？ 温柔姐姐无奈道：“好好好，看你急的，就好像我们不给你饭吃似的。” 悠梦的脸上挂上去满足的微笑，心里却捏了一把汗。 好险好险，幸亏是混过去了。 “我们的名字你可还记得？”边走边说，温柔姐姐这样问道。 “嗯……”悠梦的眼神飘忽，明显就是一副做错了事不敢承认的表现。 另外那个女子用手指点了点悠梦的背，打趣道：“亏你都不记得了，贞儿姐姐可是原来对你最好的！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就是，”被称作“贞儿”的温柔姐姐装作非常生气的样子。可是她五官温柔，就连生气的表情都会让人觉得非常美，“小没良心，你怎么能把我都忘记了？” “对不起嘛贞儿姐姐，”悠梦使用自己最擅长的嬉皮笑脸大法，拉住人家的胳膊不松开，一个劲儿地摇晃，“当然我对你还是有印象的，只不过脑子好痛哦，都不好用了。” 贞儿爱怜地摸了一把悠梦的头，把她头上插着的歪歪斜斜木簪子重新整理好，说道：“哎，就数你会撒娇了。” 另外一个姐姐叫念灵，悠梦猜测自己的关系可能和她并不是特别要好的那种，起码在贞儿和自己笑闹的时候，她没有过多参与。也许出现在这里，也只不过是贞儿拉着她罢了。 越往前走，悠梦就越觉得这个地方有点不对劲。根据她们已经走过的路来说，好像在绕一个圆圈似的。 悠梦忍不住问道：“贞儿姐姐，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 贞儿非常了解她身边这个迷糊的十七妹妹，看她一眼，就知道这丫头现在心里肯定还在迷糊着呢。 “月老宫中是一个扇形，我们十七位弟子的房间都在扇叶上，依次排序的。最中间靠近扇柄的位置，才是正殿。如果有其他宫的仙君来，都是在那个地方会面的。”贞儿这样解释道，“除此之外，还有藏书阁和小厨房之类的，待会儿吃完饭，我都带你去看看。” 原来是这样，悠梦点点头。 这个月老宫等于说是一个一百八十度张开的扇形，又或者说就是一个纯粹的椭圆。她们这里的十七位女弟子，都在椭圆的最外围一圈居住。然后从最外围向内收缩的话，就是厨房、藏书阁以及上课的学堂，最中间椭圆的核心就是月老在的正殿了。 “哇……”悠梦在心里啧啧感叹，这个月老宫看起来居然还挺不错的，很有那么一点建筑上的风格嘛。 很快，她们就已经来到了椭圆外围最中间的位置，左手边就是另外的长廊。 一走进这个长廊，悠梦就闻到空中有一股非常好闻的香甜味道，忍不住使劲吸了吸鼻子。 贞儿微微一笑：“看你馋的，就知道你会饿，所以我们就差厨房准备好了点心，都是你爱吃的。” 悠梦嗅着空气中的点心味道，像只小狗似的，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厨房的位置。 刚刚走到门口，悠梦就感觉自己要被这里浓烈的香味包裹住了。她一头钻了进去，看见桌子上摆着好几道精致的小点心。 有淡绿色的团子，表皮莹润饱满，看起来弹性十足，下面还铺着绿色的叶子，不知道是不是也可以吃的；还有粉色的糕点，上面粘着很多白色的点点，悠梦猜测那可能是曾经吃过的椰蓉丝一类的；还有黄色的糯米团子，捏出各种非常可爱的形状。 悠梦感觉自己嘴里的口水都要控制不住流出来了，伸出手就想去捏住一块糕点塞进嘴巴里。 “啪。” 旁边的贞儿严肃地打了悠梦的毛爪子一下：“去那边净手！真是的，这个习惯到底还要被我纠正多少次。” 念灵看上去已经非常习惯了，耸耸肩，微笑道：“不论贞儿姐姐说了多少遍，悠梦果然还是记不住啊。” 被打了手的人只好揉揉自己的爪子，乖乖地到金色的水盆前洗手。 不洗不知道，当悠梦把手放在那个精致的小金盆里是，自动就有水从金盆前方喷涌而出洒进来，水凉凉的，正好浇在自己的手上。 悠梦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这也太神奇了吧！这些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悠梦实在是非常好奇，忍不住伸头到金盆外面看了一圈。可是就算再怎么看，她也没有在这个金盆上发现更多的秘密了。除了好看以外，它好像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盆子罢了，没有任何机关，也没有“感应出水”的标志。 古代神仙居然如此先进！悠梦再一次感叹。 同时她看着在盆里慢慢积蓄起来的水，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这些水会不会也不是寻常的水呢？按理说这里可是仙界啊，流出来的水，应该也是非常宝贵的吧？按照那些小说里写的，不应该有什么驱邪净化的功能吗？ 然而我现在居然在用这些神奇的水洗手呢，悠梦美滋滋地想。 “悠梦？”那边的贞儿看着十七妹妹在那个破水盆边陷入了沉思，忍不住催促道，“你在干什么呢？别发呆了，快点过来啊！” 真是的，悠梦这下被撞到脑袋，好像更有点傻了。 “啊？哦哦，来了来了。”悠梦甩甩手上的水，不打算擦干净手了。因为她觉得这里的都是神奇的水，说不定留在手上还有什么用呢。 贞儿皱眉看着悠梦：“怎么回事？法术都不知道用了？” 她隔空点点悠梦手上不断往下滴的水珠，那些水珠就好像被空气中的烘干机一下子吸走了水分似的，全都不见了。 “简直就是魔法！”悠梦很想大声说出这句，可是她也知道不能说。 那些绿色的团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吃下去只觉得满口清香，唇齿间都在回味，虽然并不是很甜，可是咀嚼起来却有一种浓浓的香味。 悠梦幸福地闭上了眼睛，感觉这是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这东西如果放在现代，恐怕早晚都会被哄抢一通变成网红店吧？ “再尝尝这个，”贞儿被悠梦的表情逗笑了，手指虚点这些绿团子旁边的粉色糕点，“这些都是你以前非常喜欢吃的。” “可不是嘛，”念灵也在后面笑着说，“刚才从你屋里走出来，贞儿姐姐就说要给你多准备一点好吃的，生怕你头磕碰到了也影响了食欲呢。” 悠梦咧嘴一笑。 还真别说，吃下这些糕点，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什么穿越啊之类的，她就当是来了一趟这个世界玩玩吧。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小书童打扮的少年，看起来比悠梦小不到哪里去。他的头上戴着白色的小帽子，穿着一身短褂，全部都是白色的，脸上还跑出了汗，几乎是冲进这个小厨房里来的。 “三……三仙子，”小书童喘着粗气喊道。 贞儿皱眉看着，伸出一只手把小书童拉了起来，他看上去就要因为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了。 “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贞儿问道。 悠梦的嘴里塞满了粉色的糕点，大口吃着，感觉自己的腮帮子都有点使用过度开始酸了。不怪她吃成这个样子，这糕点的味道实在是太棒了，外面裹着的类似椰蓉一样的东西，入口即化，甜丝丝的。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小书童朝悠梦的这边看了看。 贞儿有些不悦：“快些说。” 小书童只好老老实实地说：“仙君说有些事，需要贞儿姑娘过去。” 贞儿犹豫了一下：“好吧，你稍等我片刻。”扭过头，贞儿立刻把她脸上的严肃表情换掉，对悠梦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十七，你看这样，我先去处理一点事情。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对念灵说，她会照顾好你的。” 念灵听到这句话，也是点点头，说：“贞儿姐姐就放心过去吧，这边有我呢。” 悠梦擦了擦嘴边的糕点渣子，说：“是啊贞儿姐姐，我没事的。” 说完，她还咧开了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想让这位一直在为自己操心的大姐姐放心。 “好吧。”贞儿看起来也知道是什么事情，大概是耽误不得的，于是跟着那位小书童匆匆离开了。 “唉……”念灵看着贞儿离开的背影，非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悠梦有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念灵看上去有些担心呢？ “念灵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这样问道。因为自己从刚刚的对话中，并没有获取什么关键的信息啊，难道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吗？ 4 念灵微微摇头，脸上有忧郁的神色，她还是想了想，才开口道：“十七，也许你忘记了很多事，所以现在不清楚局势……” 悠梦发现这位念灵姐姐的表情有些凝重，忍不住就开始怀疑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非常严重的剧情：“念灵姐姐，你就告诉我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念灵看着这位年纪最小的师妹，澄澈的双眼里满是不解和疑惑。她叹了一口气，也许现在告诉她也不是什么坏事。月老府的人虽然不怎么参与仙界的事，但是毕竟也是一份子。 “好吧，”念灵说，“现在共三界，仙界人界和魔界，这你还记得吧？” ……其实她并不知道，不过这种最起码的事情如果说不知道的话，那她就真的要露馅儿了。于是悠梦只好非常含糊地点点头：“嗯嗯，记得。” “虽然三界都有自己各自的管理，但是最高从属都是仙帝。”念灵说道，“不过近百年来，魔界一直动荡不安，尤其是最近，三番两次有人说看到魔界的人在其他地方捣乱了。” 悠梦明白了，这就好比是自己以前学的中国历史。 念灵盯着旁边的金水盆，微微有些走神：“不过这些话你也就是听听好了。我们未来的仙帝肯定会把这件事情解决的。” “未来的仙帝？”悠梦不解地问，他还以为神仙都是长生不老的呢，怎么这么快就要有下一个了？ 念灵撇撇嘴：“悠梦啊，你怎么连这种事都忘记了？以前太子殿下也算是经常来这里的。”虽然说后来因为仙界的事务繁忙，仙帝也把大部分的事情交给了太子殿下处理，所以后来就很少出现了。 “太子殿下？”悠梦懵懵懂懂地点头，“未来的仙帝？” “是啊。”说到这里，悠梦敏感地发现这位念灵姐姐的脸上多出了一些红晕，眼底也闪出了浅浅一片波光，“太子殿下可是我们仙界第一美男子呢，唔……不过涂墨星君也很好看呢……” “第一美男子啊，”悠梦性质缺缺地从旁边的糕点盘子里又捏了一块送进嘴里。老实说，她还是比较欣赏现代社会的帅哥，古代的长发飘飘的仙男是在不是很吸引她，如果真的要做对比的话，还不如面前这点吃的呢。 “怎么啦？”念灵非常亲昵地拉了拉悠梦的头发，“以前太子殿下来的时候，你不是还嚷嚷着要和人家在一起的吗？” 悠梦一脸惊悚，原来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还说过这样的胡话？！吓得她赶紧想要撇清关系：“不不不，那不是我！……啊不对，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都忘记了！” 念灵扑哧一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再说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先继续吃点，等吃饱了就回屋子休息吧。” …… 此刻的月老府正殿内。 虽然月老一直不是非常喜欢金银的性格，但是不代表他不喜欢其他的珍奇异宝。神仙虽然法力高强，可是为情所困的人非常多。所以每年来月老这里拜访的人，都不在少数。这久而久之，在殿内就摆满了那些求访的仙子们带来的礼物。 有漂亮的橙黄色深海珊瑚，有离开了泥土冬天也傲然绽放的粉色花束，还有被雕刻成各种各样的石头，五颜六色，被随意地装饰在殿内。凡是来访者，都要被这些奇珍异宝晃了眼睛。 月老和贞儿此刻就坐在殿内的一张桌子旁边，贞儿手边是一副丝绸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什么东西。 念灵慢慢走过去，喊了一声：“贞儿姐姐。” 月老脸上一直都是那副快乐的笑容：“是小念灵啊，怎么过来了？” 贞儿这才从手里的卷轴上把眼睛捡起来，迷茫地抬头：“念灵？不是让你跟着十七的吗？” 念灵走过去，在贞儿的旁边坐好：“她不小了，虽然撞到了脑袋，可是那都不是什么大事。在仙君府上，难道还要小心翼翼的不成？” 贞儿的脸拉了下来，有点不快地说：“谁和你说在仙君府上就不用小心翼翼呢？哪怕是在仙帝那里，也要当心着呢！” 念灵遭了这两句不痒不痛的骂，有点委屈地抿进了嘴唇：“我……” 月老笑呵呵地说：“没事没事，贞儿就是太紧张了。要我说啊，都不用害怕。” 贞儿把手里的卷轴合上，轻轻抱起一只在桌子旁边的白鸽，往白鸽的腿上绑了一个什么东西。随后，贞儿微微振臂，把那只小巧的白鸽送到了空中。白鸽扑扇扑扇翅膀，发出一声非常清脆的啼叫，从月老府飞了出去。 做完这些，贞儿才回过头，不冷不热地说：“仙君一直都是这样说，有些时候，大可不必太纵容。”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念灵听了，眼睛里却滑过了一丝怨毒。 现在在月老府上的学生已经不多了，虽然贞儿只排第三，可是前面两位仙子都已经离开了，所以现在，除了月老，贞儿就是这里管事的第一位。不知道这位姐姐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反正明里暗里一直对自己的态度不算太好。 月老问：“小悠梦呢？又回去睡觉了？” 念灵回答：“走的时候还在厨房吃东西呢，等会儿吃完了东西就让她回去休息吧。”说完这句话，她又看了一眼月老的脸色，“仙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她虽然并不算聪明，可是很会看气氛和人的脸色。从她刚刚坐到这里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月老说，他左手的手腕上还带着一大串珠子，每一颗珠子都有蛋黄那么大，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非常好听的木头碰撞的声音，“只不过还是那些小问题，人界啊魔界啊什么的，白白扰了下午休息的时间呢。” “那些事情还在发生吗？”念灵问道。 贞儿无奈地回答：“总是少不了的。关键是那些小打小闹如果真的触到了什么重要的人，去魔界问，他们就又回答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完全就是想要把关系撇清，但是有没有什么关键的证据，毕竟魔界最不缺的就是人。 5 念灵明白过来：“就是说他们现在只是想要捣乱，但是却还是畏惧着天庭，不敢真的动手，对吗？” 贞儿冷哼一声：“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事，他们心里清楚。那点鬼鬼祟祟的勾当，还真的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吗？” 月老捋了一下自己银白色的胡子：“可是做不做和承认不承认就是两回事啊。不过你们大可放心，现在仙帝的威望依然还是很足的，就算那魔头真的敢来到仙界，恐怕也不敢做什么。” “就是我们现在的太子殿下，”贞儿说，“他年纪还太小，经验也不够。” 月老乐呵呵地说：“贞儿就是喜欢往大局上考虑。要我说啊，现在的越澜殿下已经非常厉害了，有仙帝当年的感觉。我上次看了他们在北天门的比武，呦呵，那是真的挺不错的。”更何况，他也算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对他也比较了解。而他深知，太子殿下到达今天这一步，绝对不只是因为天赋，还有背后的汗水和努力。 “不管怎么说……”贞儿撇撇嘴，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似的，“还是需要多加练习。” “说到练习……”月老微微思索了一下，他的手腕上有一串木头珠子，每一颗木头都足够有鸭蛋黄那么大，当他有所动作的时候，都会发出非常好听的木头碰撞声，“我还有事情要找小悠梦。” “仙君就不要打扰她休息啦，”念灵这样说道，“悠梦说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呢，我看她的状态不算太好。” “我就知道。”贞儿一听到这话，立刻就坐不住了。她是月老府目前最有资历的学生，对于这位最小的妹妹，她一直多加照顾。不仅仅是因为年龄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在十七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 “不行，仙君，”贞儿这样说道，从桌子旁边站起来，“我得再去看看。” “贞儿！”月老赶紧把自己坐下的大弟子喊了过来，“你先坐下，这边还有没处理完的事情呢！诺，这些乱七八糟的姻缘谱还需要你去整理呢。” 贞儿：“……这些劳什子东西，仙君您随便找一个就能整理。不需要我。” “谁说的？”月老理直气壮地回答，“她们可都没有你手脚麻利。”老头儿从座位上也站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空气中就好像出现了一双看不见的大手似的，按着贞儿的肩膀把人按在了桌子边。 “你就和念灵在这里好好处理这些东西，我要去见见小悠梦，”月老笑眯眯地说，“这些东西就拜托你们两个了。我可要去和我的小徒弟好好交流一下师徒感情。” 被按下去的贞儿非常无奈：“仙君，您不知道，我觉得十七她现在可能非常需要帮助……” “是吗？”月老老神在在道，“我倒是觉得她现在不怎么需要帮助，只是有点迷茫罢了。” 贞儿的脸上出现了迷惑的表情：“迷茫……您在说什么？”十七怎么会迷茫呢？迷茫这个词是用来形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怎么能用在她身上呢？ …… 悠梦吃完了点心，拍拍自己已经鼓起来的肚皮，非常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裙，试图掩盖住自己已经吃了不少东西这个事实。 虽然念灵给她的建议是回去再休息，但是悠梦觉得自己已经睡够了。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松软的床，而是好好地了解一下她现在所处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印象里刚才好像有说到什么藏书阁？悠梦决定去那个地方看一看。 而且不是说神仙都是会法术的吗？她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大脑空空，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连一点肌肉记忆都没有。这要是以后遇到必须用法术的情况，可怎么混过去啊？再说了，那个月老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好糊弄的样子。 藏书阁…… 悠梦吸了吸鼻子，沿着走廊慢慢转过去。 不得不说，古代的仙界装修真的非常好看啊。走廊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鲜花，屋檐上还挂着粉色的桃红色的装饰，空气也无比清新，深吸一口气，就能让人感觉到心情舒畅。 闻惯了千年以后那些被污染的雾霾，此刻在看到这样美丽的景色，够让悠梦赞叹好长一段时间了。 脑子里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悠梦已经看到前面有一个入口，估计这就应该是月老府上的藏书阁了吧？ 悠梦快步走过去，还没跨过那一道门槛，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浩如烟海，在这一刻，悠梦总算能够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难怪古人都那么聪明，看这么多的书，不聪明才怪呢！ 屋内是一个环形，所有的书都被摆在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比悠梦大学时候的图书馆还要大好几倍。可是这书架看上去足有好几米高，旁边没有梯子也没有其他可以上升的工具，她要怎么样才能拿到上面的书呢？总不会要像猴子一样慢慢爬上去吧？ 悠梦一个恍惚，感觉自己似乎想象到了贞儿在书架上面慢慢爬行的样子，立刻打了一个哆嗦。 “不行不行，不能想了，”悠梦自言自语，“实在是太可怕了。” 上面的书虽然拿不到，但是下面的书总是能看的。而且悠梦非常惊喜地发现，在最下面的书种，才是一些非常基础的法术书，也是她能够用到的。 比如有什么《简单飞行术》啦、《灵活运用清水咒语》啦、《修复简单物品》啦…… 对了，飞行术。悠梦伸手从书架上抽出来这一本，飞行，这是她现在最想学会的。 手里的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非常古朴，深蓝色的封面写着几个白色大字。悠梦翻开书，不意外地看到里面的书页全都已经泛黄了，甚至还有乱七八糟的涂鸦，恐怕是有小孩子看了，随手在上面添上了自己的足迹吧。 反正悠梦是一点儿也不为自己还在看幼儿读物感到羞耻的。 6 站着看书实在是有些累，悠梦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把书哗啦啦掀开到自己需要的那一页。 “本书针对年龄稍小的孩子，请各位仙君在锻炼小孩能力的时候照顾好……”悠梦念着上面的字，随后才注意到这句话到底是在说什么。原来就是把看这本书的人定位为真正的小孩子了！ 想到这里，悠梦脸上红了红，不过她很快自我安慰道：“没关系，我虽然不是小孩，可是我现在的能力等同于小孩子啊。” 她直接跳过了前面这些啰嗦，开始看自己对自己有用处的那一页。 “唔，这里说要汇集自己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小腹。”悠梦这样念到。 她试着用书上教授的方法去做，两只拳头紧紧攥在一起，试图把力量全都放在肚子里。 神奇的是，当她真的这样做的时候，确实感觉到了一股热乎乎的力量从她的四肢传来。 接下来是咒语。书上说一定要字正腔圆，念准每一个发音，同时手上要做对应的手势才行。 “好复杂啊。”悠梦一边看着书，一边站起来跟着书上做对应的动作。 还好这本书是针对小孩子，所以每一条咒语上面都有对应的手势，画得非常清楚，这也方便了悠梦在没有人教导自己的时候，可以不出错。 她转了转手腕，用一个不太好看的姿势在手上做出来对应的动作，同时嘴里慢慢念出咒语：“云起华风——” 随着她念出咒语，两鬓的发丝微微动了动，随后，一阵风就好像从她的脚底稳稳地托住了她，并且在用一种上升的力量帮助她升起。 “啊真的有用！”悠梦惊喜地看着自己的脚下，那阵风是真实的，因为她还可以看到自己的裙子在飘动。 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道风并没有让她上升太久，而是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浪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悠梦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她明明每一条步骤都按照书上说的来做了啊。 不过她并不气馁，这样的情况在她开始看书的时候就已经在脑海里想到过了。既然换了一个灵魂，那么想来这些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要不然，人人都可以是神仙了。 想到这里，悠梦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又多了起来：“好，再试试吧！” 接下里的一个时辰之内，悠梦都在练习这条非常简单的咒语，直到最后一次，风真正把自己完完全全托了起来。她可以感受到，在自己的脚下，就好像有一个人在举着自己一样，并且用力地把自己往上托起。 “我成功了！”悠梦忍不住大声欢呼，“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这种感觉非常好。虽然人类在千年以后已经实现了可以飞翔的愿望，不过这种依靠自己就飞起来的感觉，要比那些交通工具好上很多倍。悠梦甚至可以看到书架的上排，那些琳琅满目的书本—— 可是当她的眼角余光不自觉向下看，却惊悚地发现在自己的脚下还有一个人正在抬头看着自己，甚至还可以看到他脸上的谜之微笑。 “嗷！”悠梦被这一下给震住了，结果分神之后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两只手在空中车轮似的打转，脚下失去了托住自己的力量，一头栽了下去。 “救命啊——”悠梦闭紧眼睛，耳边的风声呼呼。她刚才已经飞起来了一个足够高的位置，然而现在居然要因为这个狠狠地摔下去了。 就她这个高度，就算摔下去还能留着一条小命儿，胳膊腿儿什么的也得断一条啊！ 可是悠梦预想之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柔有力的风在自己身下稳稳地抱住了自己。这股风和刚才她笨拙地学习飞行术的风不一样，面积更大，也更加有力。 悠梦躺在风上面，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胳膊也紧紧抱在一起，不知所措地眨眨眼。 “小悠梦啊……”耳边有一道声音传过来，悠梦吓了一跳，她忘记了旁边还有这位月老在呢！这老头儿不知道不去处理事务，来自己这里做什么，结果就害她从天上摔下来了。 “月……呃，仙君。”悠梦非常不好意思地改口，“您来做什么？”难道老人家也要天天看书学习吗？ 月老笑呵呵地说：“没事，小悠梦以前也经常喊我月老月老的呢，不用在乎这些礼仪。” 悠梦脸上出现几条黑线，不管过去那位悠梦到底想要做什么，她现在还是尊重这里“礼仪”比较好。 “仙君怎么会在这里的？”悠梦这样问道，同时还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月老脸上的表情，确保这老头没有看见自己在做什么。 不过——“小悠梦还真的是有活力呢，不过怎么在看这些基础的法术书？”月老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是秦嘉乐看完之后还没有放回到书架上去的。 完了，悠梦一脸麻木，只能解释说：“我醒过来之后忘记了很多东西，所以就像着来……看书学习一下，对。” “早说嘛。”月老笑嘻嘻地说，同时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了出去，一把就抓住了悠梦的手腕！ “啊！”这一下可给悠梦吓了个够呛，没想到这老头只是看上去年纪挺大，实际上速度却这么快。因为刚才他那一下，自己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会是这个老头儿发现了什么吧？悠梦想到自己苏醒过来之后月老脸上绝对是带点什么的笑容，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如果现在承认错误，能不能换一个比较好的下场？仙界既然有这么多的法术，那么肯定也会有过借尸还魂之类的情况吧？ 月老掐着悠梦的手腕，但是只是停留了几秒钟而已，就把手放开了，就好像只是为了摸一摸悠梦的脉搏，确定她现在还是在活着而已。 “现在有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月老脸上收起了笑容，“十七啊，你现在的法力恐怕只有一阶而已。” 7 仙界的法力是按照阶级来判定的，最常见的是从一阶到十阶，十阶以上就要按照天元来算。一阶差不多也就是小孩子法力的等级，有天赋的小孩子稍加锻炼就是二阶。现在仙界大多仙君都是六七阶，是因为到了四阶和八阶就是一道坎儿，很多人卡在八阶的坎儿没办法继续前行。 不过现在也有成功跨过的，共有十位仙君，都已经是十阶的法力了。 这些是悠梦刚才在看书的时候就能看到的，很巧地，面前站着的月老就是现在的十阶仙君之一。 听到月老口中自己只有非常可怜的“一阶法力”，悠梦并没有感到太过沮丧。可能是因为从小并不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所以她对法力的多少并没有什么印象，也没有一个真正的概念。老实说，刚才在真正尝试着飞起来的时候，悠梦已经感觉到非常惊喜了。 原谅她，目前还是一个见识浅薄的现代人思维。 月老原本以为把这件事如实说出来，会让自己的小弟子感到非常难过，可是让他惊讶的是，悠梦好像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 见多识广的仙君，在此刻也有点愣住了：“小十七啊，你……不觉得难过吗？”法力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相当于过去的一千年内都白白浪费了。这换做任何一个仙子，都得觉得崩溃。难道他的小弟子居然有这么逆天的乐观态度吗？ 悠梦吸吸鼻子，反而倒过来安慰月老：“没事的仙君，不就是有点儿退步嘛，我自己再练习练习，很快就上去了。”当然，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悠梦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因为她不知道以自己现在一个现代人的角度去理解，不知道能不能再到达以前的高度。 就好比是刚才那个最简单不过的飞天咒，月老刚才在拿书的时候也用到了。而悠梦通过观察就发现，月老根本就没有在使用这个咒语的意思，就好像是动一动脚这样简单的动作，就能让自己非常自如地飞起来。 月老摇头叹息。 虽然他身边有十七位弟子，可是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才是自己真正看好的。其中，这位年纪最小的十七，也算是自己非常喜欢的一个了。不仅人长得好看，而且还很聪慧，性格也开朗，嘴巴又甜，经常几句话就能把自己哄得开开心心的。 在撞到脑袋这件事之前，悠梦已经达到了六阶法力，在她这个年龄的仙子中，已经算是一个佼佼者了。月老还想着让十七继续修炼，将来说不定有可能突破八阶呢。 可是今天这道雷劈下来，月老要比悠梦更加难过。 掉落回了一阶，说不定要再过个很久才能到原来的阶级呢。月老今天过来，就是在悠梦穿越过来苏醒之后，他就发现了这丫头身上的法力不对劲。刚才捏着脉搏，直接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法力稀薄，甚至灵魂都在不安分。被撞到脑袋而已，又不是被劈了天雷，能有这样的状况？ 月老脸上也不笑了，而是变得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小弟子。 难道说……小悠梦这是已经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法力流失，所以才会在这种时候，偷偷摸摸地来到藏书阁自己练习？而且害怕自己难过，反倒是安慰起自己来了？ 月老看着悠梦亮闪闪的眼睛，心里感动得不行。 ……这才是自己的好弟子啊！ “来来来，”月老顿时来了劲头，“我给你找点书，然后你就自己练习吧，有什么不会的只管找你那些师姐，她们可都闲着呢。” “闲着”的师姐贞儿此刻还在埋头拼命整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姻缘薄。 月老说干就干，熟练地在藏书阁上上下下，手上摞了厚厚的一叠书，不管大的小的厚的薄的，全部一股脑儿地塞进了悠梦的怀里。 悠梦：“这些……全都是吗？” 月老信心百倍：“都是我专门给你找出来的，保证学习之后可以事半功倍的书！十七啊，你就好好地照着上面学，你这么有天赋，一定很快就会恢复的。” 悠梦接过来这些书，抱在怀里，同时听到了月老的这句漫不经心地夸赞，顿了一下。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夸赞说“有天赋”呢。穿越以前的现代人林悠梦，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每天都在不停地加班完成任务，很少真的去考虑自己有没有做某件事的“天赋”了。 不管月老是因为安慰或者怎么样的目的，这句话确实让悠梦的心头划过了一股热流。 悠梦眼神坚定，拍了拍最上面的那本书，说：“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每天都记得学习的！” “这就好。”月老眼神慈爱，像一个看着乖孙女的老爷爷，“你且听好，到了二阶以后就过来找我，我再交给你姻缘之术。” 姻缘之术？悠梦迷茫了。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既然这里是月老府，她又是月老的徒弟，当然也要遵循这里的传统，学一些传说中的牵线搭桥的方法吧。 悠梦想到这里，顿时就激动起来。在以前她玩过的网游中，里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npc就是月老的形态，他会使用一些姿势非常华丽的招数，同时伴有酷炫的特效。没想到如今，自己居然可以设身处地地接触这些招数，实在是太刺激了！ 姻缘之术啊……说不定可以像那些传说中的红娘一样，把一对儿有情人牵线在一起呢！ 悠梦对着月老感谢了半天，欢天喜地地抱着这些书本离开藏书阁。她要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把这些书好好地看一遍！ 月老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喜滋滋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慢慢回忆刚才悠梦的状态，还是决定要把这件事问问专业的人。 “不知道束海医官还在不在自己的宫里……”月老捋着自己的胡子，慢悠悠地自言自语，“算了，还是过去看看吧。” 8 月老站在外面的小园子内，周围的鲜花争相盛开，就好像月老身上带着什么促进花朵盛开的药粉似的。若是在往常，他看到这些美丽的花儿们，肯定会觉得心情舒畅，脸上都会不由自主地扬起笑容。但是今天，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满脑子都是自己小徒弟的事情。 月老扬起手，脚下立刻出现了一朵淡淡的云。 这朵云托起月老，飘出了宫门。 在匆匆赶路的过程中，月老还遇到了几个路过的仙君。好歹在仙界也是十阶仙君之一，想要和月老搞好关系的人非常多。一般遇到了，月老也会很给面子地点点头摆摆手，充分展示自己和善的一面。 可是今天，当对面的人都抬起手来了，嘴巴也张开了，明显就是一副想要打招呼的样子，可是月老却脸色严肃地点点头，快速从这几个人的身边飞过去了。 同时带起来的风还吹拂了这几个人的衣服下摆。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今天这是？”一个人不知所措地问。 “仙君是有自己的事要忙吧？”他的同伴只好这样回答。 此时月老却没有那么多心思想这些。他急匆匆地，在一座稍显简朴的宫殿面前停下来。 这座宫殿和他的月老府比起来，简直是朴素得过了头。不仅没有那些五颜六色的花朵和蝴蝶，而且只生长着一些高高低低的绿色野草，就好像这里根本没有人驻足似的，野草茂盛生长着。而这么大的院子，就连路都没有，无从下脚。 一般人看到这样的情况，都要在门口喊上一嗓子，问问屋里的人到底应该怎么进去。可是月老却不是一般人，他直接撩开自己的衣袍，大步从这些野草上面跨过去了，毫不留情。 月老急冲冲走到了正殿门口，一把推开了面前的门。 “束海医官！你在吗？！”月老大声嚷嚷着。 随着他把面前的门推开，里面的景象也出现在他的面前。 正殿之内弥漫着浓烈的白烟，伴随着还有一股不太好闻的腐烂的青草味。正殿内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口非常大的铁锅，黑漆漆的，这里的浓烟全部都是从这口大锅里浮出来的。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敲敲门！”站在大锅旁边的人愤怒地喊道。 如果不是他喊的这一句话，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还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纯白色的衣服，头上还戴着一个折叠成四方模样的头巾，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符号。他脸色严肃，嘴唇边有修建得非常整齐的小胡子，只不过他的五官锋利，又是板着脸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有些害怕。 不过月老当然不会有这种害怕的情绪，他就好像没有看见这人严肃的表情似的，晃晃悠悠地走过去，乐呵呵地说道：“这不是知道你肯定在熬药嘛，还有什么可以敲门的。” 束海医官就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猛地往旁边走了一步，嫌恶地说：“粗俗！无理！” “我那里刚找到一批上好的月亮草，”月老不紧不慢地说，“不知道你需不需要？” 这句话似乎正好说到了束海医官的命门上去，他原本要离开一步的动作停住了，同时犹豫地看着自己面前心爱的大锅，里面熬制的汤药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了，唯一缺少的药材就是月亮草，而且需要品质非常好的月亮草。 想到这里，束海医官只好非常不耐烦地回答说：“你想怎样？” 他就知道，眼前这个老头一旦出现就没什么好事，要么就是要挟自己，要么就是闲的没事干纯粹拿他开心！偏偏仙界上下都知道自己向来喜爱珍稀的药材，这臭老头儿明明最清楚这一点，不知道今天还要过来干什么。 月老就像得逞了似的，发出“嘿嘿嘿”的笑声。他搓搓手，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那个小徒弟，昨儿撞到了脑袋……” 束海医官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大变，愤怒地甩了一下袖子，脸色看上去更加差了：“撞到脑袋而已，那么多的治愈术，你却要用月亮草来和我换？”到底是他今天没睡醒还是这老头吃错药了？ “听我说嘛，”月老习惯性地捋了一下胡子，“我小徒弟撞到脑袋之后，好像整个人……怎么说呢，就是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不仅失去了一点记忆，而且法力完全倒退了……” “你是说法力倒退？！”束海医官直到听到了这句话，脸上才出现了惊讶的表情，“这怎么可能？我记得你小徒弟可是一个六阶仙子，怎么法力能够说没有就没有呢？” 之所以记得这点，还是因为这老头最初在自己小徒弟到达六阶之后，大张旗鼓地给她宣传，恨不得仙界人尽皆知他有一个这样出色的徒弟。 “是啊，”月老很发愁，“可急死我了，还好十七她天性乐观，不太在意这件事，要不然我啊……” “停。”束海医官非常不客气地打断了月老接下来的滔滔不绝，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让这个老头继续说下去的话，肯定又是长篇大论地描述他这个弟子到底有多么出色多么优秀，实在是无聊透顶。 不过法力倒退？还是倒退了这么多，这倒是有些让人怀疑。束海医官看着面前云雾缭绕的铁锅，陷入了沉思。 月老说：“这次来，就是想让你看看，有没有过类似的情况？如果有的话，怎样才能让她尽快恢复过来呢？” “待我查查书。”束海医官这样说着，转身走进了自己的书房。 月老心里清楚，束海医官只要进了书房查阅，那就是还需要一段时间了。他对着殿内的小童招招手，懒洋洋地说：“给我拿点小牛肉来吃。”说了这么久的话，他都有点饿了。 小童脸色惊恐，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大摇大摆地走进仙君这里，还张口说自己要白吃东西的。 9 这边，悠梦拿着那厚厚的一摞书，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就像是一个刚刚见到新鲜事物的小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尝试。 进了屋，悠梦用肩膀推着门，把门直接关上了。她可不想在自己专心练习法术的时候，还有其他的人来打扰自己。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悠梦坐在桌子前，面前就是那一大堆的书本，她激动地搓了搓手。 翻开第一本——《移动物体的最基本咒语》。 “啊，”悠梦若有所思地翻开书，“就是为了要移动过东西吗？这个好，先练习这个吧。” 她潦草地掠过了那些复杂的字，直接翻到了咒语的那一面，上面同样还标注了念出这个咒语的时候，需要注意的事项。 “一定不能分心？”悠梦看着上面一行大字，显然是这里经常出现问题，才会用如此显眼的字体标注出来。 悠梦快速记下那一串咒语，眼神落在了旁边的花瓶上。她伸出一只手，掌心对着那花瓶，想象着从自己的手心蔓延出去一股无形的力量，这股力量就可以抓住这花瓶把它举起来。 “起！”悠梦一声暴喝，随后手心用力。 花瓶真的晃晃悠悠地飞起来了！悠梦忍不住开心起来。虽然月老说自己现在只有什么一阶，可是从她的角度来看，自己显然做得还不错嘛！ 难道是她本来就有这样的力量吗？悠梦喜滋滋地想着。 可是就在她在心里暗暗夸赞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忘记了书上标注的“切忌分心”的字样。就在她稍微的分神之时，已经漂浮了一米高的花瓶剧烈颤抖了一下，随后就像失去了控制似的，一个倒栽葱摔了下去。 “噢不不不——”悠梦紧张地注视着那花瓶，赶紧伸手去接。 可是花瓶坠落的速度非常快，眨眼间就已经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非常清脆的碎裂声。那陶瓷的瓶身哪里经得住这些，被摔得四分五裂，一地的碎片。 悠梦：“……” 完了完了，她还不知道这瓶子有没有什么宝贵的地方呢，结果就已经被她破坏了。 她有点心疼地看着那一地的陶瓷碎片，这瓶子还是她非常喜欢的一个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没了。 “对了！”悠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新站起来回到桌子那边，在一堆书本之中狂热地寻找起来。 肯定有修复东西的咒语！只要她用修复的法术，说不定就可以把花瓶复原了！ 悠梦一本一本地翻开，终于在下面找到了一本相关的书籍。 “就是这个！”她微笑起来，哗啦啦地翻书，找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那一页。 这本书分得非常详细，修复大的东西和修复小的东西，所需要的咒语是不一样的，要注意的地方也不一样。 花瓶应该算是小的东西吧？悠梦看着前面的那一部分。 不过，这上面的咒语，好像有点长啊……悠梦皱眉，书上整整一面都是在介绍这种咒语的由来，那段咒语比刚才学的那条要长多了，而且非常不幸的是，她并不是很擅长背书。 没办法，悠梦只好死记硬背下那段长长的咒语，直到面对那个破碎的花瓶，她才觉得心里非常没有底。 “……修复此物，重返……不不不，不是重返，是重归！”悠梦干巴巴地背着咒语，直到说出下一句，她才发现那些花瓶的碎片在地上颤抖起来。 悠梦立刻认识到是自己的咒语背错了，她懊悔地想起来正确的咒语，可是好像已经晚了，那些碎片的动静越来越大，最后猛地一哆嗦，爆炸成了无数更加细小的碎片，从中间飞速飞溅开来！ “糟了！”悠梦赶紧抬起手，用右手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面颊。尽管如此，她还是感觉到那一阵爆炸带来的风浪，差点把自己掀了一个跟头。 悠梦狼狈地坐在地上，那堆花瓶碎片已经炸成了细细的粉末，落在了地上和她的身上，白色的粉末落了满身都是，看起来实在不太好。 “好吧。”悠梦垂头丧气地说，“起码现在我知道了念错咒语是怎么样的下场了。” 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要求背书总是要一个字也不错，当初悠梦还觉得非常不屑，压根儿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久而久之就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马马虎虎地看书，觉得自己印象中已经有了，就不会再次去确认了。 现在倒是可以证明，老师说的话还是正确的。 悠梦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位子上去，开始认认真真看起来那些需要背诵的内容。 …… “轰隆——” 天上一道落雷，带着白色的强烈闪光，直冲着地面劈了下去。这道雷声气势万钧。周身还有淡淡的金光。 悠梦被这一声猛然惊醒，从桌子上抬起头来。 “怎么回事？”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感觉脑袋在隐隐作痛，同时非常不好意思地发现自己脸上还粘着非常可疑的液体干涸痕迹。 同时，桌子上的书还是被翻开的状态，只不过上面的文字好像沾到了什么东西，字迹都有一点模糊了。 悠梦沉默地盯着那一块被模糊的痕迹，想了一秒钟，才十分尴尬地想到，那似乎是自己的口水…… 太丢人了！ 悠梦擦了擦嘴角，她好像不小心在看书的时候睡着了……没想到穿越来到这个新的世界以后，自己还是老样子，一看那些咬文嚼字的纯文字内容就容易打瞌睡。 “轰隆——”天上的雷好像并没有停止，这次的声音似乎距离更近了。 悠梦疑惑地走到窗边，撩开那道帘子看了一眼外面，正好看到一道白色的闪光，在眼前匆匆显现，却又消失了。 打雷了？悠梦觉得十分神奇，她现在可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天上啊！居然还会有打雷这种事情发生吗？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悠梦这样想着。算了，还是出去问一问吧。因为最后的那道雷声，好像距离月老府挺近的。 10 悠梦这样想着，便走了出去。 走廊上还有给鲜花浇水的小书童，悠梦只好问道：“你知道外面的雷声是怎么回事吗？” 小书童抬眼看了悠梦一下，不紧不慢地回答：“这是隔壁的风雷府传来的，夫妻二人恐怕又吵架了。他们只要吵架，这附近就会有雷落下来。” 真是奇怪了，十七仙子怎么会问这种常识性的问题呢？小书童怀疑地盯着悠梦看了一眼，不过听其他人说，仙子好像失去了很多记忆，所以问这些问题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悠梦：“吵架？” 小书童点点头：“对啊。隔壁的两位仙君一个都是掌管天气的，一个是风一个是雷。不过你放心，他们两个的关系是很好的，只不过在一起就是很容易吵架。大概过一个时辰就会停下来了。” 原来神仙也是要吵架的……悠梦偷偷在心里想。 不过既然没事，她还是回屋子里继续学习好了，那破咒语看了一半就给她催眠了，还得赶紧回去继续记忆才行。 小书童看悠梦若有所思的表情，还以为她想要听更多的东西，忍不住补充道：“听说这些雷可以让人界的灵魂往生，可以修正错误指明前路呢。” 悠梦顿了一下：“灵魂往生？” 她感觉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个念头，只不过这个念头出现得太快，她还有些抓不住。 小书童说：“是啊。虽说人界的灵魂是由司命仙君掌管的，不过这天雷的效果听说也很厉害，只是对我们没有什么用罢了。” 悠梦心里有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来得实在是太突然，让她浑身都紧张兴奋起来了：“你是说……这雷可以让凡人往生？” 小书童不懂眼前的仙子为什么突然就紧张起来了，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让他很容易就感受到了仙子身上的情绪：“是啊。听说可以辅助人回到正确的地点啊时间啊什么的，不过这都是传说，对仙界是没有用处的。”至于人界的凡人能不能感受到这样的用处，他可不知道。 悠梦额头都要开始出汗了。 如果这个小书童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意味着，是不是这些雷劈在自己身上，自己就能重新回到现代了！? 这个想法让悠梦浑身都震颤起来，如果真的能够回去……让雷劈一下又有什么！ “谢谢你！”悠梦撂下这句话，把一头雾水的小书童丢在了原地，自己则急冲冲地跑回了屋子里面去。 虽然仙界的生活还挺美妙的，吃的东西也很好，身边还有看似非常照顾自己的大姐姐，不过她还是想要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中去。也许上班摸摸鱼，下班回家打打游戏，周末也许可以睡个懒觉逛逛街什么的，虽然这样的生活非常平淡，不过这才是她真正的人生啊！ 悠梦激动万分，跑到窗户前，一个翻身跨上了窗户。 翻出去的时候，她还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只是拥有了一天的房间。虽然会法术什么的的确非常美妙，不过对比现实，她还是义无反顾的！ “再见了，我的仙界生活！”悠梦非常潇洒地对着房间内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从窗户翻出去了。 外面有一个挺高的台子，就在池塘的正中央。悠梦决定自己就要站在那个看起来很高的台子上，大概雷就会劈过来了。 但是虽然高台在池塘的正中间，附近也没有任何的桥，悠梦认为其他想要上到那个台子上的神仙们都是非常轻松地飞过去的。 “好吧。”外面狂风大作，还有无声的闪电在空中忽明忽暗，把悠梦的脸照得格外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似的。她捏着拳头，打算最后再使用一次飞行术。 这一次的使用要比之前都熟练一些了。悠梦几乎是在念完咒语的一瞬间，就能感觉到有风轻轻托起自己，离开了地面。 “轰隆——”又是一道惊雷闪过。 不得不说，悠梦现在除了紧张之外，还有一丝的害怕。毕竟可是要自己把人送上去让雷劈啊！如果不是因为非常想要回家，她才不会做这种弱智的事情呢。 而且这雷声看起来也很凶的样子，不知道打在身上疼不疼…… 悠梦以前看一些地方性的新闻，都会提到某个地方也许又有人发神经被雷劈到了，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有人穿越回到了现代，想要让雷带自己回家呢。 悠梦深吸一口气，操纵脚底下的云把自己慢慢带往台子那边去。 “十七仙子！你要做什么！”后面传来一声，是那位一直在里面浇水的小书童，此刻已经打扫到外面来了。可是却非常惊悚地看到那位十七仙子晃晃悠悠地踩着脚下的云，往池塘那边飞过去。 以他的角度，这位仙子就好像要做什么大事一样义不容辞。 不行，他得去喊人！这仙子不知道脑袋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反正现在看起来很不正常！他得让三仙子过来看看。 悠梦扭头，却只看到一个急匆匆跑进去的身影。 “糟了，他肯定是要去喊人了！”悠梦着急地喊道，可是就在此刻，她脚下的云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着急，结果没有踩稳，悠梦像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栽了下去。 “扑通！” 悠梦正好掉在了下面的池塘里。水一下子漫上来，包裹住了她的五官，甚至可以看到淡色的泡泡在眼前晃动。 悠梦拼命挣扎着。 这池塘水不深，足够她露出一个脑袋来。可是周围的莲蓬和莲花实在是太碍事了，密密麻麻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在电光火石之间，悠梦发现自己正好面临着选择。左边虽然很凶险，但是可以回家的路，右边是先去阻止那个小书童，如果选择了右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于是悠梦心一横，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非常坚定地游向了高台那边。今天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要让外面的雷劈在自己身上。 她一定要回家！ 11 小书童连路都走不稳了，一路冲到了贞儿的房间，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他直接推开门，对这里面的人大声喊道：“三仙子！不好了！” 贞儿正在看书，被小书童这样跌跌撞撞闯进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放下书本，微微有些不悦：“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十七仙子她……”小书童喘着粗气，两只手支在膝盖上，看上去快要喘不过气了。 “十七？”这个词显然就是贞儿的关注点，她急忙站起来，快步走到了小书童的面前，扶起她的肩膀，说：“你再说一遍，十七？她怎么了？” 小书童本来想说轻生，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十七仙子的动作让他也搞不懂了，只好对贞儿说：“仙子还是过去看看吧，十七仙子她有点不正常呢。” 听完这句话，贞儿立刻提起裙摆，快速冲了出去。 小书童跟在她的后面，还在迷迷糊糊地想：不愧是是十七仙子，现在可能也只有她能让三仙子如此焦急了。 “十七！”贞儿很快就来到了后院，看到眼前的景象，差点没有昏厥过去。 外面已经狂风大作，雷电隐藏在云层中，是不是露出白色的闪光。最要命的是，不知道什么开始就已经下起雨来了，细细密密的雨丝几乎是在瞬间就已经打湿了匆匆赶来的二人的头发。 可是贞儿此刻却顾不上那么多了，她诧异地看着十七，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有些不太好。 悠梦站在池塘中央的台子上，双臂张开，就好像要接受外面狂风暴雨的洗礼似的。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整个人都非常狼狈。可是贞儿却从这样的十七身上看到了一种坚定，好像谁都不能把她从这个台子上面拽下去。 “十七！”贞儿觉得又惊又怒，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你快点给我下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悠梦看了一眼下面的贞儿，继续仰起头看着天空，脸上出现了一种谜之自信：“贞儿姐姐，虽然认识你只有这么短的时间，但是我认为你是一个好人！” 贞儿：“……她在说什么？” 旁边的小书童也是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疯疯癫癫的仙子呢：“不知道……” “那就是被装傻了。”贞儿冷酷地说，抬起头对悠梦喊道，“十七，你现下来。不然我可就要动手了！” 悠梦眯起眼睛，因为长时间被雨水打到，她的眼睛已经开始痛了起来，只有眯起眼睛才会感觉好受一点。她看到不远处有闪电滑过，雷声也越来越近了。 回家的机会到了！悠梦在心里狂喜，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这样的微笑让下面的贞儿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十七了？ “再见了，我刚刚获得的法力。”悠梦小声嘀咕着，“虽然你们非常诱人，不过我还是想要回到有正常交通设备的那个世界里去。” 这句话话音刚落，悠梦之前听到的那阵雷声就已经清晰地到达了耳边。 “噼啪——”刺眼的电光闪过，在一阵令人炫目的光芒中，贞儿非常清晰地看到，那道雷准确无误地劈中了还在台上的悠梦。 “十七——”她发出一声尖叫，冲了过去。 …… 悠梦第一个感觉是非常疼，很久没有这样疼过了。她浑身就好像是被折叠起来又勉强伸平一样，哪里都非常不舒服。 等等……她醒过来了？！难道她已经回家了？ 这个认知让悠梦欣喜若狂，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是淡淡的白色屋顶。 悠梦：“……”首先可以肯定一点，她家绝对没有这样的屋顶。 之后，悠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十七，你醒了！” 悠梦眨眨眼睛，僵硬地扭过头，看到了满脸泪痕的贞儿。她手里紧紧攥着手帕，那一块小方巾都被她蹂躏得皱皱巴巴的了。 贞儿开口道：“悠梦……你还好吗……” 为什么她还在这个地方！悠梦简直要崩溃了，难道那个小书童告诉自己的是假的吗？还是说她的方法不对？ 这样想着，悠梦心里就莫名生出一股悲哀来，然后用非常悲伤的语气说：“我没事，贞儿姐姐。” 贞儿松了一口气，只要悠梦还能正常说话，并且这次看起来似乎没有失忆。不过贞儿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再确认一下的。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她这样问道。 悠梦用一种干巴巴地声音平平地说道：“知道。我是月老的第十七位弟子。” “太好了！你都记得！”贞儿猛地从床边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悠梦。她的身上有一股非常好闻的味道，虽然之前从来没有拥抱过，可是悠梦却觉得很熟悉。 这个怀抱非常温暖，也让悠梦的心情没有那么低落了。 换个角度想一想，这位贞儿姐姐那么在乎“悠梦”，可是却接连出了两次事，换做任何一个人的家人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想到这里，悠梦僵硬地伸出手，拍了拍贞儿的后背：“别担心，我没事。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贞儿眼泪又哗啦啦地流下来了，听到这句话，她心里也同样被触动了。贞儿抬手，抚摸自己最小的妹妹的头发，说：“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仙君很快就会回来了，他一定会帮助你的，好吗？” 贞儿松开悠梦，后者露出了一个不失尴尬的微笑。 如果让那个老头子来看，说不定还要出什么问题呢。到时候真的问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到那个地方去，她还能怎么回答呢？难道要她亲口承认自己脑袋有问题吗？ “下次一定不要做这种事情了，”贞儿非常认真地叮嘱道，“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的，解决不了还有其他人。但是拜托，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了，好吗？” 悠梦心里升起一股不知道如何去形容的感情，非常复杂，百感交集。 被雷劈这个办法已经没有用了，那么，她还要怎么样才能回家呢？ 12 两个时辰前的月老还在束海医官的宫里吃点心。束海医官宫里的点心全部都是用一些有香味的药草做为佐料的，吃下去只会对人体更加有利。平时月老很少来这里，这次终于找到了机会，抓着那些好看的点心就不放手了。 旁边的侍女呆呆地看着月老坐在桌子前狼吞虎咽，而她家的仙君还在书房里没有出来呢。 “来来来，”月老终于吃饱了，擦擦嘴以后对着那个小侍女招招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来给你看看姻缘吧。” 月老这姻缘之术可不是虚的，仙界都有耳闻，只要他看一眼，就能知道你未来的姻缘如何，或者和这个人有没有结果，能不能长长久久。所以，仙界的年轻仙子们，全都希望能在月老这里多听一点关于自己的事情。但是可惜月老很少开口，能被他看一看姻缘的女仙就更少了。 所以一听到这句话，侍女赶紧小碎步走了过去，眼睛里熠熠发光：“那就拜托仙君了。” 月老笑眯眯地看了侍女两眼，又看了看她手心里的纹路，捋着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地说：“这位小仙可曾有婚配？” 侍女赶紧低下头：“不曾。” 月老：“那就是心有所属了，这一点没说错吧？” 侍女脸上飞红，羞涩地点了点头。 月老：“可惜这位意中人地位略高……这才是你一直都没有说出心中所想的理由吧？”他从这位侍女的脸上可以看出来，因为两个人的身份差距实在是悬殊，所以直到现在，这位仙子都把自己的爱慕深深藏在心里。 月老：“虽然姻缘线不算深，不过在老身看来，还是有那么一点可能性的。”他可以看到两个人身上的姻缘线，如果真的有缘分的话，这条姻缘线是非常深的，而且颜色也很亮；如果没有可能性，这条姻缘线几乎就不会出现。 眼前这个小侍女身上的姻缘线还算不错，不过在某一处，这条姻缘线却突然变得非常细，就好像快要断掉了似的。 难道是中间会有什么变故吗？月老想了想，他不能点明得太过仔细，所以只能说：“如果两个人有可能的话，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要一起克服。” 侍女感激地看着月老，她原本以为自己的暗恋是绝对没有结果的，不过现在听了月老这样说，原来自己果然还是要坚持下去！ “真的是太谢谢您了！”侍女十分激动地鞠了一躬，没有想到，居然可以在这样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月老帮自己看一看姻缘。最重要的是，还给了自己一个可以努力的方向。 “无事。”月老摆摆手，“真的感激的话，就再去给我拿点这种糕点吧，用个小盒子装好，我要带走。”这点心真的不错，十七那么喜欢吃，也一定会喜欢这样的点心吧？ 等到侍女再次端着一个小盒子走过来，束海医官也从书房里走出来了。 “怎么样？”月老有些期待地问。 束海医官冷淡地瞥了月老一眼：“有些问题还不确定，我需要亲自去看看你徒弟。” 侍女端着那一盒子糕点，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头虽然微微低着，不过依然在用自己眼角的余光瞄着不远处的束海医官。 月老何其精明的人，对于男女这种事情又是更加熟悉，于是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了：“束海医官，这么久了，都没有想过找个女仙安安稳稳过日子吗？” 侍女听到了这句话，腰都在瞬间直起来了，很明显，她对这个话题非常有兴趣。 束海医官却是皱皱眉，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依旧用冷淡的态度回答：“月老操心好自己的宫里就可以了，据我所知，你宫里的弟子们也并不都有良配吧？” 月老听到这句话，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不用急，她们都还小着呢。”尤其是十七，居然谈什么良配，先再修练个百年再说吧。 两个人正在殿里坐着，月老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水泡。这水泡晶莹剔透，闪着珍珠一般的光泽，透过水泡半透明的外层，可以看到里面模模糊糊的一团白雾，正在这泡泡里面不断变形晃动着。 月老在看到水泡的时候，脸色陡然变了。 这种法术使用的时候，一般都是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还没有放下手里的茶杯，就看到水泡里面传来了他三弟子贞儿的声音，水泡里面的面容有些模糊，不过完全可以认出那就是贞儿。她急切地说：“仙君快些回来吧，悠梦她出事了！” 束海医官皱眉看着月老手一松，结果手里的茶杯就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并且碎成了好几半。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些杯子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炼制出来的，浪费了许多珍贵的材料，并且亲自在上面涂了图案……束海医官刚想要发火，就看到月老急匆匆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他看这老头急匆匆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刚才的那种传音法术是可以指定某个人看到的，所以在他看来，月老的面前只是出现了那个法术的模样而已，但是对于里面到底有什么内容，他完全不知道。 月老迈开腿就要出去，想了想，又拐了回来，拉住束海医官的胳膊，扯着他和自己一起走。 “这成何体统！”束海医官生气地甩了一下袖子，“出什么事了？” 月老银灰色的眉毛全都挤到一起去了，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在诉说他此刻的急切：“十七出事了，贞儿说她被天雷劈中了。” 束海医官愣了一下，原本还以为是月老在开玩笑，不过看到他如此着急，才知道这件事是真的：“怎么会这样？”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以后，他也跟在月老的身后走出去，两人走出了宫门，“天雷可不会故意去劈仙界的仙子，你徒弟……” 13 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束海医官偷偷在心里这样说道，不过这句话他并没有真的说出来，就凭着月老那护犊子的模样，如果说出来了，他肯定会受到一些月老式的恶作剧。 “不知道，”月老看上去是真的挺着急的，“贞儿没有明确说出来，不过我在传音球里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十七！”不管这天雷到底是怎么回事，十七昏过去了才是真的。 想到这里，月老就更加着急了，和束海医官匆匆回宫查看。 …… 月老回来的时候，贞儿还在悠梦的房间里陪着她呢。 直到房门被人打开，贞儿才好像是从门中惊醒一样，猛地坐起身子。看到来人是月老以后，贞儿眼里又忍不住快要落下泪了。 她急急地站起来：“仙君……”接着，贞儿看到跟在月老身后的还有一位脸色严肃的人，这个人虽然不熟悉，不过逢年过节也是会见上那么一面的，所以贞儿还是行了个礼，“束海医官。” 束海医官冷淡的点点头：“你们都先出去吧。” “出去？”贞儿有些惊讶。悠梦已经清醒过来了，可是束海医官的这个意思是，哪怕只是做一个检查，也需要他们在外面等着吗？ “但是贞儿她刚醒过来有点害怕……”她急着说，还想争取一下留在悠梦身边的机会。 但是束海医官非常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我说站出去就是站出去，听不到我的话吗？” 贞儿噎住了，不过归根到底，她也只是月老身边的一个小弟子，月老尚且和这位束海医官是平辈，对她而言，资历也就更大了，按理说，是要叫尊称的。 月老拉过自己的小徒弟，小声劝道：“贞儿啊，咱们先出去吧。” 贞儿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师父一起出去了。 直到走出门，贞儿才一脸不情愿地说：“仙君为什么要出来呢？贞儿已经清醒了，难道我们连陪在她身边都不行吗？” 月老只好努力劝着她：“贞儿啊，你主要是不太了解。束海医官治疗的时候，是必须要求安静的环境的。”这个怪癖是千年以来束海医官一直坚持的，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贞儿眼神幽怨：“我就是在旁边看着也不行吗？不说话也不会打扰他。”万一十七醒过来了，想看看自己怎么办？结果还要面对那个臭脸的医官…… “那也不行呀，”月老无奈地说，“没事，用不了多久，咱们就都能进去了。束海医官应该只是问几句话。与其说这个，你还不如先告诉我，十七这又是怎么了……” …… 房间内，悠梦却是一点也冷静不下来。她紧紧盯着眼前的这位束海医官，猜想这也许就是月老一直嚷嚷着要去询问的那位仙君吧？ “您好。”悠梦哆哆嗦嗦地打了一个招呼。 这个时候，她当然也非常想要镇定下来。可是就和自己在现代社会一样，她真的很怕医生，总觉得医生能够看穿自己的一切谎言，并且用最犀利的话语戳出真相。更不用说这位束海医官看上去就非常严肃了，板着脸，没有一丝笑容…… 就连现代社会的那些医生，在哄骗自己做检查什么的时候，也会稍微微笑一下的啊！ 而且他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会不会能够看穿自己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呢？ “为什么要去接雷？”束海医官非常简明扼要，直接就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什么？”悠梦没想到，这位医生居然打出一记直球，让她非常不适应，“不是，是……” 如果她说出来自己主动去接雷，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啊？现代社会精神病的种类还有那么多，就更不要说是在古代了。 “别说谎。”束海医官撕开悠梦拙劣的谎言，不客气地继续说道，“我不管月考那个老糊涂是怎么教导你的，但是在我面前，还是不要说谎的好。”天雷原本是为了惩罚犯了错的仙人或者凡人，根本不会无缘无故降在一个不知名的小仙身上，这个女仙子，要么就是根本不懂，要么就是拿他当傻子。 束海医官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悠梦。 悠梦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大学时候，被老师抓到小辫子的情形，现在是既不敢说话，也不敢有别的动作了。但是，她总不能把实话说出来吧？ 情急之下，悠梦灵光一现，想出来了一个可以糊弄过去的说辞：“其实是……我失去了法力，所以不知道天雷能不能派上用场……” 虽然有些牵强，但只要她咬死这个回答，这个医官也没有别的办法吧？ “对，就是这样！”悠梦简直是越想越自信，甚至还点了点头，找回到了一些感觉，“您也知道，仙君很担心我，我总不能让他继续担心下去吧……” 束海医官紧紧皱起眉头。 这位小仙，怎么给人的感觉如此不靠谱呢？嘴里说的话明明不着调，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信誓旦旦，大有一种如果他不相信，就再去挨一次天雷的感觉。 正在悠梦为自己高超的撒谎技术沾沾自喜的时候，束海医官突然闪电一般出手，右手的大拇指，按在了悠梦的额头。 悠梦感到了一阵非常强烈的晕眩感，脑子顿时陷入了一片混沌，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她的眼神变得呆滞无神，好像被人控制了心神一样。 束海医官也是闭着眼睛，按在悠梦额头的那块地方，发出了浅浅的金色光芒。他通过这一块连接，在感知悠梦的记忆。但是，就像他预估到的，悠梦的大脑里面，混沌一片，根本找不到以前的记忆，只有零星的碎片。 太糟糕了，难道说之前几百年的记忆，全都化为了泡沫吗？束海医官的眉头紧皱。对于一个修炼的神仙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神仙的寿命很长，很少有能够再转世的。失去了这么一大片的记忆，就好像失去了几百年的时光一样，肯定不好受。 14 “月老仙君。” 正在月老和贞儿忧心忡忡地坐在正殿里的时候，外面就突然有人造访了。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袖子上、腰带间和炮角，都绣着暗金色的滚边，丝线密密匝匝，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十分尊贵。他身高八尺有余，脑后束起黑色长发，脸部轮廓分明，下颚线锋利笔直，鼻梁高挺，眉目有神，眼睛略狭长，但是此刻却透出冰冷的味道。好像在他看来，身外一切都是没有生命的。 他就这样迈步走了进来，卷着外面的寒气，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直到看见了正殿内的月老，他的眼睛里才多出来几分颜色，面容也微微温柔了一点，但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月老匆匆离开地面上的蒲团，行了一个礼：“越澜殿下。” 男子摇摇头：“仙君不必多礼。” 旁边的贞儿不由得捂住了嘴巴，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也是要行个大礼的。眼前这位就是仙帝唯一的儿子，也就是现在仙界唯一的太子了。听说他这几年一直在外面游历，三界都有涉足，不知道今天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贞儿恭恭敬敬地弯下腰，一边还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太子殿下。很多年不见了，太子殿下还是一如往常的冰冷，像一块暖不热的冰山玉石。 “殿下来这里，是为了何事啊？”月老不解地问，“而且，听闻殿下最近事务缠身，很是忙碌呢……” 就不用说他这位掌管姻缘的仙君了，恐怕仙界其他人，也很少能见到这位神出鬼没的太子殿下吧？ 越澜微微皱起眉，好像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很不安一样，甚至是羞于启齿：“其实这件事……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 “梦？”月老和贞儿，步伐一致地眨眨眼。 越澜闭了一下眼睛，用平板无波的声音，把这件事叙述出来：“本来倒是一件小事，但是已经连续两天，都有同样的梦境出现了。做完这个梦，我还会感觉到心慌气短，心里总是在思考这件事情，无法静心去做别的。” 这件事太奇怪了，他本来就是不太会做梦的人，但是这个梦实在是诡异的很，就连白天，都会想起来这件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想到月老这边，还有负责梦境，探查心智的法子，所以今天才从修炼的冰山之上飞了下来，大老远跑来这里问。 “原来如此。”月老捋了一下自己下巴上面那一撮稀疏的胡子，“殿下如果愿意的话，就和老夫去内殿说吧。” 总归是人家的梦境，不好当着徒弟的面说出来吧？更何况，现在贞儿这个一脸八卦的样子，明显就是想要偷听嘛。 月老像赶小鸡一样，对着贞儿摆摆手：“去里面看看十七怎么样了，可别让束海医官对着我的小徒弟做什么事。” 贞儿立刻收起脸上的表情，对着月老和越澜行了一个小小的礼数，一溜烟儿离开了。 殿下的八卦就算再神秘，现在还是她可爱的十七最重要了。 月老带越澜来到了内殿，这里是商讨正事的地方，四下里都有封闭的咒语，可以确保外面的人不会听到里面在说什么，安全性也非常好。最中间的小木桌上，点着一坛熏香，缓缓散发出来好闻的檀香味道。 “殿下请坐吧。”月老挥挥手，小木桌旁边，立刻就多出来两个配套的小木凳。 在这种熏香缓缓围绕的情况下，人的神经都能得到一些放松。 越澜说：“……只是一些零碎的画面，梦里有个女子，穿着……比较破烂的衣衫，手中捧着五色彩石。” 其实他没有好意思说出来的是，那位女子他总觉得非常眼熟，但是梦中，她的面容却无法看清楚。她的衣衫也不仅仅只是破烂的程度，露出的肌肤白嫩细腻，就连梦中的越澜，这样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都产生了一些无法抑制的冲动。 “五色彩石？！”月老没有注意到越澜此刻有些扭曲的面容，他注意到太子殿下说出来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传说维系三界稳定的石头？” 这也只不过是书里的一个传说罢了，时间久远到，现在年轻的仙子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东西。这五颗石头散落在三界各地，具体在什么地方，根本没有人知道。当然，也有传言说，这五颗石头如果组合在一起，就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具体能做到什么，还真的没人知道。 毕竟五颗小小的石头而已，三界这么大，找这些石头，岂不是要比大海捞针还困难上许多吗？ “大概就是这样。”越澜说，“梦里……还有那位女子和我相亲的画面。” 月老：“……” 殿下啊，您这是做了一个椿梦吧！！！ 月老感觉背后都出了汗，面前脸色依然冷峻的太子殿下，好像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天知道他们仙界的太子殿下，千年来根本没有过相好的女仙，甚至连唯一亲近的女性，也只有他的母亲帝后罢了。如此一位片叶不沾身的殿下，居然还会有如今做这种梦的情况？！ 月老在凳子上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屁股，激动的同时，还多了一些八卦的感觉：“既然这样，殿下就请容许我为您看一看姻缘线吧。” 越澜：“姻缘线？这是为何？” 月老笑眯眯地回答：“殿下这种梦，意味着您命中注定的那位伴侣，很有可能就要出现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要知道，殿下现在的能力，已经非常高了，不论对方是谁，只要和殿下在一起，即位仙界之首也就不远了！他可是太想知道，这位未来的帝后到底是谁了！ 谁能想到，殿下开窍的这一天，居然会来得如此之快呢？ 月老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我现在还不需要伴侣这种东西。”越澜殿下非常冷酷地回答，直接把月老心中那面八卦的小镜子，打得粉碎。 15 越澜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的。也可以理解为不开窍吧，在做梦的时候，有那种冲动，已经是非常罕见的了，当然是对于他这样很少动情的人来说。 月老忧愁地捋着胡子。像越澜这个年纪的，暂且不说结亲成家的事情，但是谁都会有个暗恋或者心仪的对象啊。越澜殿下心里就只有修炼，固然是好事，但是…… 月老原本还想要再劝几句的，但是，对面的太子殿下，一副完全不想合作的样子，月老也没有什么办法。不过凭他的实力，看个姻缘线，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月老端起桌面上的茶杯，让细细小小的茶叶，在瓷杯里滚了一圈，左手却偷偷伸到了桌子下面，做了一个决，快速划出两个手势。从他的手指间，射出一道淡淡的金光，弹入到了越澜的身体里面。 越澜没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但是这道金光进入到他的身体里面去后，他身上，却突然露出了一条红线。这条红线忽明忽暗，延伸到了空气中，但是只不过才一米左右的长度，远处是再也看不到了，像是在空中凭空断掉一样。 月老呆呆地看着这条红线，越澜只好出声提醒：“仙君？” 月老如梦初醒，赶快把自己的心神找回来：“咳咳，这茶水实在是甘甜香醇，忍不住就走神了……” 越澜疑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如果他眼睛没有出问题的话，这茶水应该都是出自同一壶吧？他怎么就没感觉出来，这水有多好喝呢？难道是他太长时间不回来，都忘记了仙界正常人的品味了吗？ 他身上的那条姻缘线，一分钟之后就自动消失了。 太奇怪了，月老忍不住在心里想着，这条姻缘线的样子，实在是奇怪。忽明忽暗的意思是——这条路会很难走，不过这个在空中突然断掉……难道是意味着他们的恋情，会受到很大的阻碍吗？ 月老看过那么多的姻缘，千奇百怪的都见过，此时也不得不为太子殿下的未来担忧。 “仙君！”外面的小书童跑了进来。 “怎么教导你的？！”月老有些恼怒地问道，“说了无数次，有礼貌点！”这孩子总是如此冒冒失失，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礼仪？ 小书童脸红了，低着头，抓了抓脑袋，声音都变小了很多：“仙君，束海医官出来了，说是没事了。” “十七呢？”月老几乎是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足以看出，他对待自己这位小徒弟，是非常喜爱的。 越澜也站了起来：“既然这样，仙君就先处理事情吧，我也要回去向父王母后禀报了。” “对对对，”月老喜滋滋地走过来，“你什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仙帝和帝后一定都担心坏了，你也多陪陪他们，这次就先不要离开了。” 看来太子殿下的这个梦，本质上还是挺好的，能让离家多年的越澜重新回来寻找答案，如果能让人别再离开，就更好了。 仙君望着跨出门槛的太子殿下，不由得叹气。 越澜刚出内殿没多久，就遇到了急匆匆的束海医官。他们做神仙的，容貌在很多年内，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所以越澜还是非常轻松地就认出了束海医官。 “太子殿下。”束海虽然脾气傲慢，但还是很尊重面前这位年轻的太子的。 “束海医官不必客气。”越澜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问了出来，“月老仙君这里……有人生病了？” 他本来不爱掺合这些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还是觉得，问一下比较好。 “是他的十七徒弟，”束海医官表情严肃，“前几天疯了一样，闹着说自己失忆了，昨天还主动去找天雷劈了一下。” 越澜原本想着，问一句是个关心也就罢了，没想到却听出来这样一件事。好好的女仙，怎么会疯了？还做出这种事情……这位十七仙子他也是知道的，在他还没有离开家修行的时候，她就是月老仙君的掌上明珠了。 可如今……怎么变成这样疯疯癫癫的样子？ “怎么回事？”越澜问道。 “别提了，”束海医官摇摇头，“我倒是觉得，可能是因为法力尽失，导致绝望，才产生这些荒诞的行为。” “法力尽失啊……”越澜暗暗想道，那还是挺可怜的。 “殿下这次回来，可有见过仙帝？”束海和越澜一边说，一边向前走着。 “还没有。”提到父亲母亲，越澜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找月老仙君商量一些事情，现在正要打算去。” “殿下不麻烦的话，就和我一同去吧，”束海提议道，“正好我也要去拿炼制的丹药。” 越澜轻轻点了点头，他们离开了姻缘殿，脚下立刻升起两片云，轻飘飘似雾一般，却有力地托起了两个人，带着他们前行。 月老这边看到太子殿下一走，立刻恢复了自己的本性，什么礼仪都不顾了，撒丫子就往里面跑过去。 束海医官果然是一个老滑头，就这样跟着殿下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亏他还是找来自己珍藏的药草作为交换的呢。不过既然没说什么就离开了，想必十七的状况不会太糟糕。 “十七怎么样了？”月老推开门走进来。 他可怜的小徒弟，神色恹恹地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一碗桂花圆子酿，左手拿着小勺子，在碗里搅拌着，把那些淡黄色的花瓣，搅得乱七八糟。 “这是束海医官留下的布条。”贞儿把桌子上的东西，交给了月老。 这布条轻飘飘的，上面却落着几个非常有力的大字： 疑是心理负担过重，引起精神错乱。好好调养，恢复法力。 月老：“……” 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他气得想要把手上的布条撕成碎片。当然要好好休息，恢复法力了！不然还能怎么做？！ “仙君。”床上躺着的悠梦开口了，“我想好好学习，恢复自己的法力。” 16 这一番话说的，月老更加感动了，觉得自己的小徒弟在这种情况下还知道上进，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别说什么学习了，就算是她现在要大闹仙界，恐怕也是可以的。 月老的眼睛里泪光闪闪，慈爱地看着小徒弟：“这都好说，这段时间内，藏书阁所有的书都对你进行开放，咱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啊！” 看，都可以看。真是，自己的弟子想要学习，那必须给点特权。 贞儿的眼神略有迟疑：“仙君，这……不太好吧？藏书阁里可是什么书都有，包括那些不该看的。万一十七学到了一些旁门左道，反倒是影响了修为……” 悠梦竖起耳朵听着，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藏书阁里，会不会有什么禁术，像黑魔法一样？ “没事，”月老毫不在意地说，“十七也看不懂那些。” 悠梦：“……”有没有搞错啊！她可是还在旁边听着呢！这老头这样当面诋毁自己，真的好吗？ …… 仙界的皇宫，和人界是一样的，称得上是仙界最辉煌最美丽的建筑了。 云雾缭绕之间，淡淡的花香飘散在空气之中，闻到了就让人不禁心神一震，感觉身体都得到了洗涤。 面前是宽宽的白玉阶梯，数百条延伸向上，到一个平面后停下来，这便是第一道门，同样的门还有一个，都是为了防止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进入到宫殿内。这平台两边各有一个粗壮的玉石柱子，在柱子的两边，站着两位守卫，穿着白金色的铠甲，五官都被铠甲盖住了一半，手里拿着长枪。 “越澜殿下！束海医官！” 守卫看到来人，立刻行礼。 “父王可在？”越澜淡淡地问道。 仙帝虽然掌管着天庭，但也是要有自己的休息时间的，他经常会换上普通的衣袍，在仙界周游，确保自己能够掌握到所有的情况。 守卫的其中一人，对同伴投去了疑问的眼神，显然，太子殿下的这个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 另外一个守卫，在这里呆了不少的时间了，也很熟悉仙帝出行的时间，算是前辈，很快便回答道：“回殿下，仙帝和帝后应该都在殿上。” 越澜淡淡地点头，和束海医官一起飞了上去。 两位守卫，看见越澜他们走远了，才悄悄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新人守卫说：“殿下走了多久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有二三百年了吧？”前辈守卫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突然回来，可能是有急事吧。” 二三百年，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是望而却步的时间，但是对于神仙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前辈守卫换上了一幅神秘兮兮的样子，声音也压低了很多：“听说最近这段时间，帝后的身体一直不算好，太子殿下回来，可能就是为了这个。” “是嘛……太子殿下还是很有孝心的呢……” 往前慢慢走着的束海医官，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对于后面发生的一切事情，他都是知道的，耳朵动了动，就能听到后面两个人的小声交谈。他板着脸，没什么情绪地说：“现在的守卫，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还敢在背地里议论来议论去，真就以为他们听不到吗？ 越澜走过喷出白色雾气的水池，里面的红色鲤鱼跃出水面，又落了下去，溅起一些细小的水珠，在水面上荡出波纹，缓缓伸展开来。小鱼把脑袋探出一点点水面，望着越澜离开的背影，吐出了一串小小的泡泡。 “无妨。” 不过是一些小小的八卦罢了，这些小事，真的不值得让他放在心上。 两个人一起走进正殿内。这里通体都是白色的玉石，泛着青白的光芒，殿内几根石柱，撑起了整座宫殿。夜明珠闪烁着淡黄色的亮光，在白天也能看到它们身上的珠光。 殿上坐着两个人，正是现在的仙帝和帝后。 仙帝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帝后已经隐隐激动起来了。他们早就预感到，越澜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但是亲眼见到儿子的一瞬间，还是免不了会觉得心情激荡。 仙帝瞥了一眼帝后，发现她眼神中波光粼粼，头上戴着的珍珠钗，连上面的珠子都在晃动着。如果不是因为不合乎礼仪，她此刻可能就要从上面走下去，用力拥抱一下自己的儿子了。 好像是瘦了点，帝后紧紧注视着儿子，她就知道，在那个冰山上，肯定没什么好吃的！虽然说神仙不太需要吃饭，但是美食还是要享受的。 不过，修行看起来还是很有效果的，起码越澜身上，那种气势，已经非常逼人了。 哎呀，帝后在心里沾沾自喜，什么好的人，果然是自己的儿子啊。 仙帝微微叹气，看来夫人这个时候已经靠不住了，场面只能由他一个人撑起来了。 “父王，母后。”越澜行礼。 “束海见过仙帝帝后。”束海医官站在越澜的旁边，也微微行礼。 “不必多礼。”仙帝先看向束海医官，“许久不见束海医官，今日来，是为了何事啊？” “有两味药材，束海找遍了仙界也没有得到，听说帝后的药草库里有珍藏，不知能否求来？”束海说道。 帝后今日的心情非常好，往常这个时候，最心疼自己药材的她，肯定是要犹豫上半天的，今天竟然想都没想，非常爽快地同意了：“秋水，带束海医官去药草库。” 帝后旁边的侍女，扎两个麻花辫，穿一身藕粉色的罗裙，轻轻巧巧地走下来，在束海医官的旁边微微伏身：“束海医官请吧。” 说完这句话，还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越澜。 待束海医官离开之后，帝后才算是彻底放下了身上的包袱，直接从殿上走了下来，径直来到越澜的身边，用力抱住了百年未见的儿子。 “母后……”越澜的脸上，很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无奈。 帝后使劲吸了吸鼻子，发出一声不太文雅的抽泣：“臭小子，可算是回来了。” 17 越澜清了清嗓子：“母后身体可还好？” 他在做修行的时候，是必须一心一意的，不能和外界有太多的联络。好在越澜本人，就是这样冷淡的性格。他知道，父亲母亲也是希望自己出去历练一番，把修为再向上提高一些，如果真的有要紧事情的话，应该会联系自己的。 帝后虽然活了上千年，但是见到儿子，脸上还是露出了少女般的嗔怒。她脸上点了淡淡的胭脂，脸颊更是显得饱满有气色，唇色是浅粉珊瑚色，眉如远山黛，眼中饱含柔情：“真是，去了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主动联系过一次！哪怕传音也可以啊？” “是儿臣的错。”越澜赶紧认错。别人不了解，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位母后大人遇到不顺心的事情，脾气可是会变得很可怕的。现在当然要顺着她的意思，先把人安抚下来再说。 帝后的心境确实也像小女孩一样，说风就是雨，变化得特别快，且没有一点征兆，现在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新的点子，抓着越澜的袍子就不松手了：“天界之内的适龄仙君，可就数你还没有伴侣了。这次回来，应该不会再走了吧？你可给我记好了，今年我必须要看到个儿媳妇不行！” 说到这件事，越澜就觉得头大。百年前这时候，帝后就一直嚷嚷着什么娶妻，在他看来，母亲绝对是因为看多了那些写满浮华辞藻的小话本。但是偏偏，她自己又已经嫁作人妻，之好把希望放在越澜身上。 帝后像是终于得到了自己的玩具，满足得不得了：“就这么定了。过段时间，就先从侍女开始选起吧，说不定里面就有你比较中意的呢。” 越澜无可奈何，之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父亲。可谁知，这次就连仙帝都不打算帮自己了，父子两个的眼神，隔着大殿遥遥相望，越澜可以感觉到仙帝的刻意回避。 越澜：“……” “……我想想，哦对了，雷公家里的丫头，好像条件也不错，长相嘛……虽然看起来有点凶，但说不定你就吃那一套呢！……还有还有，隔壁……” 越澜看着帝后站在旁边，已经兴奋到开始自言自语了，忍不住心里更是一阵无语。看来这件事情，自己是没办法选择的了。 算了，只要母亲自己开心，往他宫里塞点人，倒也不是什么难熬的事。 …… 好不容易摆脱了叽叽喳喳小鸟一样说个不停的母亲，越澜离开正殿，准备回自己宫中看看。许多年未见，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 太子殿就在仙殿的左边，很短的路程。虽然没有仙殿那么气派，但是整个宫殿都充斥着越澜身上独有的气质。 门前的院内，是大片大片的花园，可惜现在的花好像都没有开放，白色的花苞垂下来，很没有生气的样子。倒是院内的海棠树，枝条长长且柔软，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红色的花朵偶尔被吹散下来，落了一地浪漫的红色。 那片海棠树下，好像还站着一个人，蓝色长裙，形成一个窈窕的蓝色倩影。她的身体太单薄了，好像随时都会伴随着风，和海棠花一起被吹落。 来人撩了一下飘到脸颊边的头发，她的长发全然没有束起，披散下来，对着越澜微微一笑，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梨涡：“殿下终于回来了，可让夜鸢苦等呢。” 此刻，风力也似乎变强了一些，树下的瘦弱女子，向前走了几步，终于露出自己的脸庞来：她有极其温柔动人的五官，小巧玲珑，好像画师精心捏造出来，全部照着尺寸来画的，没有一点偏离，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脸色稍显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冷风中吹了太久的缘故。 越澜眼中本来满是冰霜，看到这名女子以后，冰霜也化了一点：“这百年，辛苦你一直照顾这里了。” 虽说是仙界的花和树，但是没有人照料的话，过不了多久，也会枯萎的。他从刚才的几眼扫过去，就能知道这里的花被照顾得非常好，肯定会离不开面前夜鸢的功劳。 夜鸢摇摇头：“哪里的话，太子殿下不用如此客气。照顾这宫殿和您，原本就是我的职责罢了。” 越澜好像没有听到夜鸢口中暧昧朦胧的花，置若罔闻一般，迈步向里面走去。 夜鸢在越澜的背后，弯眉都紧紧皱在一起了，拧成一个小疙瘩，她两只手握在一起搓了搓，因为温度太低，手上都是青白色了。她的眼中划过不甘心，眼看越澜越走越远，她赶紧跟了上去。 越澜对于自己宫中的一切都非常满意，所以的布置和模样，都是自己刚刚离开时的，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只是短短地出了几天门而已。 看到这里，越澜忍不住再次，低声对夜鸢说：“多谢。” 这次，夜鸢脸上的笑容，倒是有些苦涩了：“都说了，殿下不用客气。夜鸢也只是时不时过来打扫一下罢了。” 越澜摇摇头：“你是母亲挚友的女儿，原本不应该让你来做这些粗活杂事的。” 夜鸢有点急，也有点生气，语速都加快了：“殿下再这样说，夜鸢可就要生气了。照顾这里，本就是我的意愿，更没有人会强迫我。” 再说了，她也是抱着一种自私的心态来的，当然不是为了这里的环境，更是为了这里的人。可是没有想到，多少年过去了，殿下居然现在还在对自己说谢谢，这么客气的态度，可不是一件好事。 “殿下，”想到这里，夜鸢脸颊泛红，“已经快到晚上了，请您沐浴更衣吧。” “唔……”越澜稍微犹豫了片刻，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心里好像起了一个怎么也抹不平的褶皱一样。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之好先进行后面的打算，“那好吧。” 18 白玉堆砌的宽敞浴池，从宫顶垂下来红色的长明灯，火苗在其中蹿来蹿去，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越澜随手一抛，脱下身上的外袍，只穿着一件黑色单薄的丝质里衣，胸口微敞，能够看到薄薄的衣服下面，蜜色的胸膛。 地面有一条椭圆形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此刻因为浴池的水泛着热气，熏得地面上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人踩上去，会留下来一串浅浅的脚印。 越澜慢慢走入到浴池中，比人体温度略烫的水温，让他感觉很舒服。直到整个人都浸泡在了温暖的池水里，他才感觉到有股微型的力量，从接触到水的皮肤里，慢慢渗透进自己的四肢百骸。 难道是……越澜略一思索，便知道，这浴池里面的水，是采来天顶冰泉的泉水，并进行了加热。 夜鸢果然有心。越澜在心里评价着，能做到如此无微不至，也算得上了不得了。 “殿下，水温合适吗？” 隔着四周的屏风，越澜可以听到夜鸢的声音。 这不禁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在以前，自己沐浴的时候，夜鸢从来都是退避三舍的，毕竟两个人都不是小孩子了，懂得男女之情以后，更加要避嫌。怎么今天距离这么近？ 越澜还没有来得及证明自己的观点，屏风那里，就被人轻轻推开了。 夜鸢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肚兜，其他未着寸缕，露出自己平时连日光都不见的皮肤，两只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娇羞的红，眼睛都不敢直视前方。 “殿、殿下……我来帮你……”夜鸢鼓足勇气说出了这句话。她平时可是很含蓄的人，从来不会过分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是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殿下好不容易回来，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又要离开了，她能够表明自己心迹的地方，也只有这时候了。 越澜完全没有半点欣赏面前春光的意思，自从看见夜鸢这种打扮走出来以后，他只是愣神了一秒钟，然后快速把脸转向一边去，除了慌乱，还有震怒：“你到底在干什么！快点出去！” 夜鸢原本等待的，是殿下走过来，温柔把自己拉入怀中的场景，没想到光着身子站了半天，却得到了这样一句冷冰冰的话，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是大相径庭：“殿下……” 她可是问了自己的朋友，还查了许多许多资料的，明明这个年纪的男人，都是最喜欢肖想女色的，即使是神仙，也不应该有例外的。所以她特意去订做了这样的一件衣服，还得到了友人的夸赞，说不管什么样的男人，看到她这样的打扮，都应该把持不住才对。 想到这里，夜鸢还委屈起来了，她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殿下难道不想吗？” 她是真的不明白，殿下也是男人，还是相貌如此好，身材也非常优秀的男人，怎么会拒绝自己呢？ “想什么？”越澜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砸在夜鸢的心上，却好像带着灼热的温度，“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抱着这样的心思？”他依然没有正眼看夜鸢，好像面前的大好春光，不如浴池里冒泡的水。 他的的确确是没有想到，而且只要一想到，夜鸢是带着这样的心思，这么多年来靠近自己的，他就感觉到一阵恶心。 “夜鸢对殿下的心意，殿下当真没有感觉到吗？”夜鸢语气坚定，又向前走了两步。手也不扭扭捏捏放在背后了，肩膀压平，用力挺起胸脯来，整个人舒展开来，大有一种，如果越澜不正眼看自己，她就要扑上去的感觉。 越澜冷哼一声：“早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思，我也不会把你放进宫里。” 这种心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还是说自己太迟钝，一直都没有发现？ 他这样说着，就从浴池里站了起来，一挥手，空中飘来一件宽大的外袍，飞到了夜鸢的身上，把她整个人都紧紧地裹起来了。 对于此刻的夜鸢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加绝望的了，她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绞毛巾似的绞住了，都能滴下水来。 “如果不是母后的意思，我不会让你继续留在宫里。”越澜目不斜视地越过了夜鸢，伸手拉来自己的外袍披在身上，“可能还是我给了你有想法的机会吧，念你在这里辛苦多年，我不赶你走。” 赶她走？ 夜鸢瞳孔微缩，单纯只是听到这三个字，就足够让她难以呼吸了，这样，自己岂不就是前功尽弃了吗？！殿下有厌恶自己到如此地步，居然会想到赶自己出去？！ “不要、不要啊……殿下……”泪珠从夜鸢的眼眶中，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浑身颤抖着，忍不住开始抽泣。 越澜没有回头，但是听到这阵哭声，难免会想到夜鸢也在这里侍奉了许多年，而且她的母亲…… “不要再有下次了。”越澜抛下这一句话，转身朝寝殿走去。从今晚开始，他也会刻意避开与夜鸢的接触的。 夜鸢“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两只手捂在脸颊上，开始放声大哭，哭到自己的肩膀都颤抖起来，还觉得没有完全发泄出来。 她攥紧了身上的外袍，后悔自己今天晚上为什么要如此冲动。想来想去，她也只能归结为自己实在是沉不住气，如果再多培养一段时间的感情，说不定太子殿下就会回心转意呢？ 对，一定是这样的。夜鸢擦干脸上的泪水，眼眶通红，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太子殿下可能还不懂得，男女之间的喜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既然不喜欢自己，就肯定也不会喜欢上别人。这样一来，住在宫里的自己，要比外面的那些女人多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她还是有机会的。 只要这段时间里，用尽自己的浑身解数，一定能够让越澜殿下回心转意…… 夜鸢这样暗暗在心里想着，把身上的外袍穿在身上。 19 第二天，悠梦起了个大早。 她一整晚都在做梦，梦里的自己拥有一身逆天能力，左手戴宝石，右手拿法器，随随便便几个招数放出去，都能让仙界大乱的那种，俨然变成了孙悟空再世。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在梦里也想清楚了一件事情。既然老天爷给了自己这个机会，让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那么她就一定要牢牢把握住。一般人说不定想要投胎转世还不行呢。如果能学会一身仙法，在仙界闯出一个名堂，哪怕是一场大梦也好啊。 既然下定了决心，悠梦就拿出自己当年上学打游戏不吃不喝十来个小时的那种劲头，天刚微微亮的时候，她就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 匆匆忙忙洗漱过之后，悠梦换了一套干练的深色衣服，就冲出了自己的房间。 抱着竹篮子，里面装着脏衣服的小书童，差点和刚冲出门的悠梦撞在一起。 “啊呀！”小书童紧紧抱着怀里的竹篮，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十七仙子这是要去哪儿？怎么这么早……”小书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确定现在只是才刚刚破晓而已。十七仙子以前可是非常喜欢赖床的，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 悠梦的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不难看出她现在的心情应该是非常好的：“这不是昨天答应了仙君，今天要努力学习嘛，所以就早点起来了。” 小书童也挺感动的，自从十七仙子前段时间做的那些怪异的举动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表露出来让人安心的行为呢。 小书童应和了两句：“那仙子快去书房吧，房间整理就交给我吧。” 悠梦感觉自己的腿上装了弹簧，恨不得每一步都跳起来，身上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昨天，月老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你有基础，学起来应该不难。” 对于这一点，悠梦也是深有体会。在学习基础飞行术的时候，最后召唤回来的那片云，颤颤巍巍地托着自己起来，她都能够感觉到，身体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猜测，这有可能就是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以前做过无数次的动作，哪怕忘记了如何去做，再次回忆的时候，也应该能够有所感知。 所以，悠梦对自己简直就是信心百倍。 然而，真正开始练习的时候，她才发现，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一段咒语想要使用出来，光会念出声，还是不行的，要学会参透这些咒语里面的意思，就和人界的学生要学会“理解记忆”是一样的。 悠梦拿来的书，全都是仙界小孩子才会使用的，最基础不过的书。饶是如此，悠梦也发现，这些咒语后面的注释，拆开来看，每个字都认识，但是拼在一起，就完全搞不懂了。 悠梦囫囵吞枣地学了几个咒语，就开始尝试着背诵了。 看书：“顺源徘徊，现其原型。” 合上书：“顺源来回，现其原型。” 看书：“顺源徘徊，现其原型！” 合上书：“顺其徘徊，现出原型……” “啊！”悠梦坐在地上，周围摊开大大小小的书本，她抱着脑袋，痛苦地蹬腿，“怎么就是记不住啊！” “悠梦？”贞儿推开书房的门，轻轻走了进来，“怎么样了？” 悠梦见到是自己熟悉的人，立刻开始撒娇，鼓起腮帮子，一脸绝望：“贞儿姐姐，你快来帮帮我吧！就这几个咒语，我怎么总是记不住呢？” 贞儿看了一眼悠梦手上的仙法书，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这些书，她甚至都没有看过，因为里面大部分咒语，都是直接由师父教的，没几天就学会了，现在让她来解释，居然一时间也解释不出来。 贞儿只好对着旁边的空地一挥手，地面上立刻出现了几个小蒸笼，还有两碟小菜和面。 贞儿温柔地笑笑：“要不先吃点东西吧？学这么久，总该饿了。” 悠梦看见面前的食物，闻到汤包浓郁的香味，口水早就要滴下来了，虽说没学会，倒是到底还是动脑子了，肚子早就饿得叽里咕噜了。 “还是贞儿姐姐对我好。” 贞儿笑着让她别贫嘴，同时也在观察着悠梦手边的书本。上面都用笔圈出来了一些重点，比如念咒语的时候，重音在什么位置，还有手势等等，可以说，悠梦绝对是想要好好学习的，起码态度上面没问题。 可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贞儿想了想，给悠梦出了一个主意：“仙界有很多专门提供给小仙的练习场地，十七不如去试试？” 还在狼吞虎咽的悠梦立刻抬起头，嘴角还挂着汤包的汁水，嘟嘟囔囔地说：“在哪里？” 贞儿伸出一根手指，帮悠梦把嘴角的汁水抹去：“是一个大面积的瀑布，周围有树林，每天都有很多人去，一般都称作‘广泉’。” “广泉？”悠梦嗦了一口面，琢磨着这个地方，“如果去了，就能学会这些咒语吗？” “也不算是，但是那里的天地灵气非常充沛，有利于修炼，你在那里的收获也许比在这里多。”贞儿这样说道。 “明白了。”悠梦擦擦嘴，说着就要站起来，“那我今天便去看看吧。” “今天？”贞儿有些惊讶，“那我就带你去吧，广泉还挺远的，你自己一个人很有可能找不到地方……” 正说着，贞儿的耳边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气泡，这个气泡漂浮在她的身边，里面好像传来一段音，随后就在空中破碎掉了。 贞儿咬着下唇，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 悠梦看到贞儿这个表情，心里好像猜到了一点：“是仙君吧？找你有事情？” 贞儿点点头，不过略焦急地继续补充道：“没关系，这件事也可以之后再做，十七你不认识路，还是我带你去比较稳妥……” 这次，就连悠梦都感觉到了，这位仙子姐姐，对于自己的保护欲，好像的确太大了，已经要超出正常的范围了。 20 悠梦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死死盯着贞儿，好像要从她身上挖出来什么秘密似的。贞儿被她看得鸡皮疙瘩都出来，哆嗦一下肩膀，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悠梦重新拾起笑脸，“都说了，我自己去就可以啦。” 贞儿苦口婆心：“十七你以前就不太爱出门，对外面的路也不熟悉，现在失去记忆，恐怕更加不知道要怎么走了……要不然我还是……” 悠梦有一种自己现在还是小学生的感觉，面前这位看起来像姐姐的美女，实际上却天天操着老妈子的心，实在让她有些不能接受：“就算真的迷路了，我也可以问路啊！我不认识路，总会有其他人认得的，贞儿姐姐就别操心啦——”悠梦拖着长腔，拉着贞儿的手，把人拉到门口。 而且拜托，她内里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社畜啊！经受了一年社会毒打的那种。现在突然被当作小孩子来对待，实在让她别扭。 “云起华风。”悠梦低头嘟囔了一句，脚下飘来浅浅的云，慢悠悠地把自己托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尚未完全熟悉咒语的缘故，这朵云看起来很吃力，好像稍不留意，就会把悠梦甩下去一样。 “十七啊，路上可一定要小心一点。”贞儿还在不放心地嘀咕，“如果要问路，也尽量问那些看起来面善的……” 也许悠梦忘记了，但是她可是在仙界这么多年，非常清楚一些人，并不是很好说话的。悠梦看起来还小，万一被欺负了可怎么办？ “知道啦。”悠梦对贞儿摆摆手，脚下的云托起自己朝外面飞去。 念灵抱着一摞书，正打算来书房，抬眼便看见悠梦驾着云，速度飞快地朝自己冲过来，她只来得及张口，打招呼的词还没有说出来，悠梦趁着路过的那短短一瞬，大声宣布：“我出去一趟！” 念灵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十七平时能瘫就瘫，一周也不见得能出月老宫几次，今天这是怎么啦？居然主动要出去？ 贞儿站在原地，幽怨地唉声叹气：“十七说要去广泉练习法术。” 念灵“噗嗤”一声笑出来：“失去记忆还能让她转性子？这还挺不错的。” “什么不错呀……”贞儿把头上的簪子扶好，重新打理一下，又恢复到了那个月老宫中能扛半边天的大弟子，“算了，先去仙君那里吧。” …… 悠梦这一出门，就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觉得惊奇。她重生到现在，一直都呆在月老宫中，好不容易能看看外面的景色，对她来说，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仙界云雾缭绕，鸟语花香，天空的尽头，隐隐有金光闪现。气派的庭院楼阁，过一段距离就能够看见。飞得高一点，可以看到山山水水，瀑布从山顶飞泻而下，带着磅礴的气势和恢弘的水声，重重地砸向泉水之中。大片绿色树林，环抱着瀑布，织出了一块绿色屏障。 那肯定就是广泉了。悠梦在心里喜滋滋地想着。幸好自己先学会的，就是这招基础的飞行，要不然这样徒步走过去，到了那里都该晚上了。 悠梦又赶了二十分钟的路，随后轻轻巧巧地落下来。 完美着陆！悠梦双臂伸展，在地上做了一个体操运动员结束表演的动作。 不过……这里的人果然非常多啊。 放眼望去，不仅在泉水边有人，在泉里也有人，有年纪和她相仿的，也有大人带着小孩子的，总之热热闹闹的，看起来不像是修炼圣地，倒像是……人民公园。 悠梦心情复杂地在周围转了一圈，走到泉水边的时候，有个小孩子念起咒语，在水里砸下一个大坑，溅起很高的水花，把周围一圈人的身上，全都泼上了水。 因为不巧经过，所以恰好被水淋了一身的悠梦：“……”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好像一点错都不知道，还在水里欢快蹦哒的小孩，内心升起一股愤怒的火： 有没有搞错啊！原来神仙的小孩，也和普通人类的小孩子一样吗？看来，天下熊孩子是一家果然没错。 周围充斥着小孩子的笑闹声，泼水声，大人之间絮絮叨叨的八卦声，还有干巴巴背咒语的声音，悠梦忍无可忍，捏起拳头，直接对着面前一个人挥过去—— 这是不可能的。 她现在什么都不会，在仙界就好比是一只最低级的小老鼠，任何人，哪怕是小孩子，也能把她按在地上摩擦的那种。离开了月老府，她很清楚自己就什么也不是了，别人可不会像贞儿那样担心自己。 所以悠梦非常自觉地，离开了。 这个地方人太多，难道她还不能找另外一个地方吗？ 悠梦绕开广泉，从瀑布后面走到了更深的树林中去。两边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越往前走，就越看不到有人的身影了，各种动植物，反而多了起来。树下开满鲜花，树上结了果子，奇奇怪怪的小蘑菇，从树干上面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悠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纵然她不懂这个，也能感觉到从空气中传来一种不可说的力量，从皮肤进入到血管，让她通体舒畅。 这大概就是贞儿所说的“天地灵气”吧？难怪这么多人都要在这里修炼，哪怕只是为了这一点灵气，都能让人心情好上许多。 可是，悠梦越向前走，就越感觉到不对劲了。按理说，灵气越来越充沛了，可是为什么，人却越来越少呢？之前还能看到零零星星的人影，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悠梦正在奇怪，没注意脚下有一截断掉的树干，一脚踩了上去，被滑溜溜的青苔绊倒，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好痛……”悠梦一只手撑在地上，尾椎传来一阵要命的疼，还没等她站起来，地上多出来一大片阴影，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阴影里面。 悠梦：“……” 什么东西？她怎么感觉不太对呢？而且还在……自己的头顶上方？ 21 悠梦战战兢兢地抬头，入眼先看到黑乎乎的一个大爪子，按在地上，把松软的泥土，按下去一个深深的坑。爪子上满是黑色的长长蓬松毛发，尖锐的爪钩隐藏在下面。 再向上看，是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它的眼珠子瞪得老大，乌黑的瞳仁里可以映出瑟瑟发抖的悠梦，鼻孔喷出白气，嘴巴张开，两边还有黑色的粗硬胡须，锋利的犬齿整齐排列。它微微低头，俯下身体，好像也在观察地上的人类。 是一只巨型黑色大狗啊！悠梦惊恐万分，也顾不上还在疼的屁股了，两只手撑在自己身后，想要拉开一点距离。实在不是她胆小，而是这只大狗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不得不让人害怕啊！ 难怪她说这边怎么都没有人过来，有这么大一只怪物守着，谁过得去啊！ 悠梦在心里泪流满面，早知道她也不嫌弃那些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了，再怎么样，也比被这只大狗吃掉好啊！ 惊恐之中，悠梦隐隐看到大狗的牙齿上，好像还粘着一些血丝……难道是刚吃了人？ “啊啊啊啊啊，狗大爷，不要啊！”悠梦眼泪都被吓出来了，“我不好吃！瘦巴巴的也没有营养，前面有很多小孩子，肥嘟嘟肉嫩嫩，您去看看他们吧！”虽然这样说非常不道德，也很没有良心，甚至这只大狗都有可能听不懂，不过现在小命要紧！ 对了！报警！悠梦灵机一动，可是又回过神来，意识到现在她可是在仙界，哪里会有警察啊？！ 狗大爷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好像在说，它对那些小孩子都不感兴趣，现在就是要吃了悠梦。 情急之下，悠梦想起来自己唯一学会并掌握的咒语：“云起华风！” 她一只手掐决，云飘到脚下，一个用力，反倒是把自己托起来了。悠梦激动地连滚带爬，眼看就要从大狗的面前消失—— 大狗咆哮一声，带着热气的巨风迎面而来，吼声震耳欲聋，狂风把悠梦的脸都吹皱了，同时因为分心，失去了对飞行的云朵的控制，那团云“啪”地消失在空气之中。 悠梦在空中奋力挥舞双臂，想象自己在一瞬间羽化成鸟，振臂起飞。但是哪怕是在仙界，这里也不是太空环境，最后掉了下去。 “救命啊——”在空中，悠梦一直憋在嗓子眼里的尖叫，终于破土而出。 她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后悔今天不应该一时冲动想来修炼，就在月老府做一个废柴不好吗！ 这个高度摔下去，就算是神仙，起码也得骨折了吧？悠梦这样想着，干脆闭上了眼睛，把身体缩成一团，感受风从自己的耳边呼呼刮过。 虽然很遗憾，但是难道这样就轻易死掉了吗？她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还没学会几个炫酷的招数呢…… 然而，预期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好像落在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上面，非常软，甚至都没有什么缓冲，也没有任何不舒服。悠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好落在了那只黑色大狗的背上。 大狗实在是太大了，它的背上可以驮好几个人，自己趴在上面完全是绰绰有余。 悠梦整个人都傻了，感觉这一幕实在是太魔幻了。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这狗原本就想要驼着自己的？还没等她清醒过来，大狗动了起来，吓得悠梦赶紧抓住了大狗的脖子，整个人缩在上面。 大狗奔跑起来，悠梦在上面被甩来甩去，如果不是紧紧抓住了大狗的脖子，恐怕早就要被甩下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只狗要带自己去哪？ 悠梦上辈子没有体会过骑马的感觉，现在骑在大狗身上，感觉比骑马刺激多了，骑马肯定不会如此颠簸，晃动的频率好像要把自己都甩出去了。 悠梦死死抓着大狗脖子周围的长毛，一刻也不敢松手，分心的下场，是自己绝对会被颠出去。 “狗大爷，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啊……”悠梦欲哭无泪。 大狗充耳不闻，也有可能根本就没有听到悠梦蚊子哼哼一样的哀求，自顾自跑了很远，在一个地方猛然刹车，停了下来。 悠梦猝不及防，完全没料到这个刹车的操作，一头和大狗的后脑勺撞在一起。她捂着脑袋坐起来，感觉大狗的身体动了动，好像是趴了下来。 难道是让自己下去？到站了？悠梦疑惑地往旁边看，这四周的雾气要比广泉那里更多更浓。悠梦深吸一口气，发现这里的灵气也充足不少，舒服到手指都蜷缩起来了。 悠梦小心翼翼地跳下去，发现这个地方并不是像广泉那样自然形成的。起码地上这些光洁如玉的石头，一看就是经过了精挑细选打磨之后，镶嵌在地面上的。 悠梦在四周转了转，发现旁边也有一池宽广的泉水，没有瀑布那么宏大，清泉从上面倾泻而下，撒下银色的光辉。旁边的海棠树开得正好，红色的花瓣落下来，洋洋洒洒飘在池水上面。这清泉池，四周也围着一圈石头，只不过这里的石头上面都带着花纹，好像比地上的石头更加罕见了。 “狗大爷，”悠梦笑嘻嘻地凑过去，“这是你家吗？”原来大狗是把自己拉到家里来做客啊。只不过不清楚这只大狗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如此有牌面，整了这么大一个洗澡池。 哈哈哈哈哈，悠梦简直想要叉腰仰天大笑，难道自己就是被大狗认定的主人，贡献出这么好的池子，来供自己修炼？ 悠梦得意万分，没想到自己身上也是带着金手指的，没几天就能得到神兽的喜爱，简直赚到。 想到这里，悠梦更加觉得不能浪费了。她三下五除二就脱了自己的外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无袖里衣和短裤，赤着脚就想往泉水里面跳。 刚要跳进去，悠梦还是心虚地看了一眼周围，发现除了飘摇的遍地海棠树之外，只剩下闭着眼睛打盹儿的狗大爷了。 22 悠梦只敢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脚，拿脚尖碰了碰水面，立刻被冰得缩了回去。 有没有搞错？这里的泉水不是拿来洗澡的吗，怎么会如此冰冷？ 悠梦当然不会看到这点小挫折就放弃，她咬着牙，把一只脚全部伸进了水面以下，冰冷刺骨的感觉立刻弥漫上来，覆盖到了她的身体之上，连天灵盖都好像被针刺了一下。 可是这种寒冷的感觉，只是转瞬即逝，还没有来得及把脚抽回来，这种凉意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从脚心漫上来的温暖。 悠梦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除非是她的感官在欺骗自己，否则怎么会感觉到温度呢？她是不是被冻傻了？ 她接着，试探性地继续往泉水里伸，直到自己整个小腿都浸入到了泉水之中，才彻底反应过来，应该是这种水有问题。明明第一次摸上去的时候那么冰，在隔了几秒钟之后，竟然会有暖意传来…… 实在是太神奇了。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一个露天的泉水池，而且还是在陌生的地方。悠梦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衣服全脱了，于是只穿着那件单薄的小褂子和短裤，慢慢走进了水里。她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压在水里，只露出来头。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绢布一样铺开在水面之上，混合着红色的花瓣，别有一番韵味。 好，一定要珍惜这个地方，早点学会更多的法术才行。又能在心里念叨着，通过刚才被大狗叼上来的那一幕，她就发现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除了逃跑，根本没有其他办法。仙界可不像是以前生活的二十一世纪，是法治社会，这里充满了未知的危险，还是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才行。 静静的泉水边，只能听到少女一声接一声地念着咒语。 …… 越澜今天的心情很不好，真的很不好。他本来打算出门在冰泉里继续巩固自己的法力阶层，但是临走之时，帝后却来到太子宫里，抓着自己絮絮叨叨了半天。无非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越澜不想管，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管。但是出于自己的不忍心，也没有直白地说出来。 好不容易从母后的手掌心里逃出来，又发现自己私有的冰泉里，多出来一个人。 这是越澜根本没有办法忍耐的事情，他这个人表面上也许看不出来，但是内心掌控欲却很强，尤其是不愿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染指。 小的时候，同年龄的人在一起玩，越澜的玩具被其他人碰了，他直接当场发飙，用法术把那个可怜的男孩定在了墙壁上，好像一只壁虎似的，动也不能动。最后，还是帝后把人放下来的。 虽说事后免不了一顿说教惩罚，但是越澜的性格，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正的。只能说，长大以后，他学会了收敛，把自己的情绪都收起来，不那么外放而已。 再加上今天原本就生着气…… 越澜从海棠树后面走出来，脸色十分难看，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周身放出冰冷严肃的气势，无不在昭告着其他人，他此刻正在怒火之中。 悠梦感觉自己今天是特别倒霉，首先被一只来路不明的大狗叼走不说，好不容易开始修炼，整个人却被一股力量，凭空抓了起来。 没错，就是抓。她漂浮在半空中，浑身还在往下滴着水，衣服湿透，胳膊腿儿在空中无力地抓了几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尤其是自己身上的小褂子，因为她的姿势，已经翻了下来，如果她不用手遮挡住的话，里面的一切就要露出来了…… 旁边假寐的黑色大狗看到眼前景象，立刻站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样！悠梦在心里恶狠狠地说，快去咬那个人！ 结果令她大失所望的是，大狗非但没有按照她的意愿去咬人，反而十分亲昵地蹭到了那个人的身边，硕大的狗脑袋毛乎乎的，谄媚地往人家的身上蹭。 悠梦目瞪口呆。 你可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神兽啊，做出这种动作，实在是太丢人了吧！ 大风刮来，把树上的海棠吹落一地，悠梦才看到来人。 一瞬间，她把自己要骂出来的话，都忘记了。 没别的，只是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好看了。放在以前，悠梦会说“天神下凡”，但是现在，这个男人已经是天神了。最重要的是，他和自己曾经玩过的游戏里，已经快要表白的天阙歌，长得一模一样！ 能和游戏建模差不多，足够能证明眼前这个男人，五官真的是照着标准去长的。 悠梦看傻了眼，忘记捂住衣服，小褂子哗啦一下散开。 越澜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和不屑，动了动手指，悠梦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落在旁边的草坪上，摔得眼冒金星。 神仙的身体，要比普通人结实一点，法力越强，外在筋骨就越结实，对于悠梦这样的弱鸡来说，当然顶不住了。 “滚。”越澜轻轻吐出一个字。 悠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好看的帅哥，为什么不由分说，先是教训了自己一下，现在又让自己……“滚”？ “凭什么？！”越澜的态度也让她很不爽，不由产生了一点叛逆的念头，竟较真儿上了，“明明是我先来的。” 越澜轻轻瞟了悠梦一眼，显然不把这个闯入自己领地的女人当回事。如果不是因为他好奇她是怎么进来的，肯定会立刻用法术，把人直接丢出去吧。 悠梦刚从水里出来，四周又很冷，现在两个胳膊都抱在一起，但是知道自己气势上不能输，还是梗着脖子，硬是站在原地，讨要一个说法。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越澜问道。 这个女人也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不知道这里是他的地盘？这明明就是全仙界都知道的事情，居然还好意思问他？ “当然知道。”悠梦一脸不服气，“这是修炼的地方啊。”虽说这里没有人，但也许是别人没有找到这里呢？ 23 想到这里，悠梦禁不住还有点得意。 她这点小小的情绪，完全被越澜看在眼中，让他更加瞧不起眼前的这个人了。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可以通过迷雾来到这里，而且还大言不惭地说这里是修炼的地方…… 愚蠢且无知。这是越澜对悠梦的第一印象。 “这里是私人领地。”越澜的声音好像被冰水浸泡过似的，听起来都能让人打颤，“出去。” 他抬起手，在空中劈开了一道，好像有无形的风对着悠梦射去。悠梦感觉背部有一个力量，推着自己不停往前，趔趔趄趄地走着。 这让她感觉到非常耻辱，不仅是因为这个被迫的姿势，悠梦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挣扎开来，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自己好像一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动物：“我自己会走！” 悠梦恶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却发现在男人的腰间，挂着一个橙色的石头。好像是在回应悠梦的视线一样，石头发出了亮亮的光芒。 直到把悠梦推出了这片区域之外，她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之中，越澜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他伸出右手，很嫌弃地一巴掌拍在身旁大狗的脑袋上。这狗是他很久以前捉来的凶兽，意外地很合自己的缘，所以平时都拿来当坐骑或者看守。 昨天把狗放在这里，今天就看见这狗领了一个蠢女人来，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在泉水里泡着，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这狗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回归自然，凶兽的本能都忘记了？越澜忍不住这样想道。 算了，他今天过来，也是要努力突破自己的修炼大关的。他的修为卡在这个地方，已经几个月没有进步了。 越澜腾空而起，在泉水的正上方半空中，盘腿坐下。清泉像是被强大的吸力吸到了半空之中，围绕着越澜包裹起来，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球形。 越澜两只手放在膝盖上面，周身散发出强烈的蓝光。 …… 悠梦虽然不太高兴被人教训了一顿，而且还用很不礼貌的方式，把自己“请”了出来，但是她今天也算是小有收获的。 悠梦脸上笑嘻嘻的，左手握成拳头，伸出食指来，在食指上方，窜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金木水火土，风雷雨魂电。这是十大法术要素中的强力要素，最基础不过的火咒。 刚刚开始学习的悠梦，也许只能点出一个小火苗，但是修为更高的人，也许念出咒语，产生的火焰可以瞬间摧毁一个山头。 果然，自己今天找到的那个地方，是对于她这样的修炼者来说，最好不过的圣地了。但是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小气了，居然还说什么私人领地……难道仙界这么大，都是他家的吗？ 悠梦气不过。她暗暗猜想，恐怕这个男人就是仗着自己修为高，把先到的自己硬是赶走了！ 不过那个石头……悠梦皱眉，她觉得那颗石头非常眼熟，自己绝对是见过。以前的世界应该不可能，那么就只有…… 月老府的人都没想到，早上风风火火出门的人，现在居然回来得这么快。月老原本在正殿翻阅姻缘本，听到外面有声音，接着就看到自己的小徒弟，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而且衣服还是湿透的状态。 月老吓了一跳：“十七？这是怎么回事？” 悠梦急着去寻找答案，被月老喊住以后，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问题。冷风一吹，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浑身都好像被冰包裹住了。 “是谁欺负你啦？！”月老怒不可遏，“偌大仙界，居然还有欺负到我头上的人？！”十七算是他最喜欢的弟子，欺负她，就等于欺负自己，这是忍无可忍的。 “没有人欺负我。”悠梦尽量使用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来把这件事情叙述清楚，“是我自己倒霉，掉进水里了。”这件事情，说出去也有些丢人，悠梦本能地不想把这件事告诉给月老，只好遮掩着过去。 月老念出咒语，温暖的风把悠梦缠绕起来，快速烘干了她身上的衣服，就好像从来没有湿过一样。 “对了，仙君！我学会火咒了！”悠梦特别开心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把那束小火苗点燃给月老看。 月老可是什么大法术都见过的人，此刻也为了小徒弟的这一点进步笑眯了眼睛：“好好好，十七真是努力，今天中午让厨房做点好吃的，下午好好休息一下。” “嗯嗯，”悠梦仓促地答应了一句，她心里急着寻找到答案，尽管有美食诱惑，她也打算放在一旁，等找到答案再说，“仙君，我去一趟书房！” 悠梦的身影消失在后面，随即，贞儿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擦了擦脸上的汗。屏风后面是一口大锅，黑色的，里面装满深紫色的液体，此刻还冒着热气，时不时吐出泡泡。锅的旁边，放着一柄木勺，勺子里还残留着一些药水。 旁边的矮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圆形玻璃瓶，里面装满了和锅里一样的紫色药水，瓶口防止漏出，已经用木塞塞住了。如果细细观察的话，还能够发现，玻璃瓶里的药水，比锅里的药水，颜色更浓郁一些。 贞儿叹了一口气，就是可惜了这一大锅剩余的药水，只能提取出来这么一小瓶，其他的，怕是都要浪费了。 这是她刚刚完成的仙药，等会儿是要送给其他仙府里去的。 月老点点头：“辛苦你啦。”府上这么多弟子，只有贞儿最让他放心，什么任务都能完成得非常不错。 “不辛苦，”贞儿说，“每次完成仙药，都能感觉到修为再缓慢进步，也算是一种修行了。”这是他们姻缘府的人，独特的修行方式。 比起这个，她倒是更想知道，悠梦的表现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少见到她如此匆忙，还有刚才一身是水，失魂落魄地回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24 悠梦一头扎进了书海里，求知若渴地开始寻找。潜意识里告诉她，自己遗忘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那颗橙色的石头——应该是非常重要的，起码对于自己来说。她一定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个石头，或者是类似的东西。要不然，自己的记忆里也不算好，为什么能够牢牢记得这个呢？ “找到了！” 悠梦从书架上抽出来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封面都已经严重损毁了，每一页的边缘，都卷起来一个弧度，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大概看过这本书的人，压根儿也就没有在意书里的内容。这本破烂书，在书房浩如烟海的书籍中来说，只是最不起眼之一，没有拿去生火做饭，已经算不错的了。 偏偏悠梦就是看中了这种不起眼。 她快速翻阅起来，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书本，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直到翻到下一页，书上给了一副插图，悠梦如获至宝地叫了起来：“就是这个！” 上面的插图，是五颗石头，分别是橙、蓝、紫、绿和白。其中橙色的石头特别眼熟，分明就是白天那个男子腰间挂着的！ 但是关于这几颗石头详细的说明，书本里却什么都没有，只有很潦草的几句话，说什么这些石头是创世神带来的，创造了现在的三界。除此之外，书上还留着大片的空白，这一点倒是很奇怪。这些空白看上去，要么就是等着读着来写，要么就是为了什么目的才空出来的。 悠梦瘪嘴，她觉得这些空白里面，绝对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悠梦感觉不应该只有什么简单，她也不清楚自己心中的那种笃定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得不到解释，她只好拿着书本去找月老问个清楚。 这里学识最渊博的，应该就只有月老了。听说书房里的书，每一本他都看过，正好还可以去验证一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月老此刻也没什么事做，悠闲地躺在躺椅上，旁边放着一盒茶点，是厨房今天中午刚做出来的。 “仙君仙君！”悠梦手里拿着书，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打断了月老此刻的清闲时光。 月老吓了一跳，故作镇定地坐起来：“十七啊，什么事？” “仙君，您知道这几颗石头吗？”悠梦眼巴巴地把书本递了过去，真诚希望月老能说出来个什么。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月老的眼神，只是在书本上面的插图中匆匆略过，根本就没有多看，就很平淡地回答了自己：“唔……这你是从哪里翻出来的书？都这么旧了。”他可记得书房里的书都是勤快保养的，这本书纸面都在泛黄，页脚都看不清楚，也不知道小徒弟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翻出来的。 “这个您就不要管了。”悠梦无奈地说，“我想知道这些石头，到底有什么来历。” 月老不愧是仙界的元老之一，他修行的时间很久，见过很多东西，知识面也非常宽广，只不过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了：“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传言这五颗石头聚合在一起，能够有操控三界的力量。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见过其他石头的下落呢。” 悠梦听到月老的这一番话，很是疑惑，呆呆地问：“既然这些石头这么重要，为什么不去找呢？” 月老哈哈大笑，差点把嘴里的饼干渣吐出来：“都说了只是传说而已。五颗石头罢了，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呢？再说了，三界如此大，小小的石头，寻找起来宛如大海捞针啊。” 悠梦非常失落，这种失落来得太猛烈了，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情感。 她的手指抚摸上脏兮兮的图片，这图片是画上去的，最后使用非常粗糙的颜料涂抹颜色，质感很差，但是就偏偏勾住了悠梦的心。 “对了，十七啊，下午还去广泉修炼吗？”月老看出来小徒弟心情不好，声音也不由得小了一些。 “不去了。”悠梦赌气地说。 有什么好去的，虽然那里修练起来的确很爽，但是对于那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男人来说，实在是太气人了。他的法力那么强大，难道就不能把地方匀给他们这些刚修炼的小仙吗？ 悠梦气不过，干脆就不去了。 月老倒是挺开心的。虽然不知道十七为什么会湿漉漉地回来，但是猜也能猜到，她在那里修练的结果并不是很好。说不定还被人偷偷欺负了呢…… 月老想到这里，胸腔内升起一阵火，大手一挥：“不去也好，就在这里修炼！贞儿她们都在，你有什么不会的问题，就尽管问吧！” …… 接下来的一周，悠梦真的是老老实实在姻缘府修炼的。府内的后花园，有一片非常宽敞的地方，草地绿茵茵，还有池塘鲜花和微风。悠梦搬去一大摞的法术书，全部摊开来放在草地上，不停地背诵咒语。 累了就仰面躺在地上睡觉，饿了渴了就起来去吃饭喝水，日子倒也挺潇洒的。 “起！” 悠梦盘腿坐在地上，右手掌心正对准面前的一颗石头，全神贯注，然后掌心收拢。石头随着她的喊声，慢慢升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漂浮在了空气中。 “嘿！”悠梦重新伸出手，隔空对着漂浮的石头来了一掌。好像掌心中有什么东西，通过空气，击到石头上面。 石头被弹出很远。 “不错！”悠梦激动不已，一个滚从地上爬了起来，啪啪啪给自己鼓掌。 这是她练习了好几天的连续动作，今天终于成功了！ 悠梦正打算再巩固一下，念灵就对自己使用了传音。 那个透明的小气泡飘到了耳朵边，念灵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快来正殿，仙君说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小气泡“啪”地一下炸开了，悠梦揉了揉耳朵。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不太能习惯，这个传音法术消失后产生的爆炸声。 不过……好消息？ 悠梦站起来，往正殿走去。 25 正殿里不止有月老在，还有贞儿和念灵，她们大概早就等在那里了。贞儿看到悠梦走过来，立刻回头，对她做了一个眼色。 到底有什么事情，搞得如此神秘兮兮的？悠梦忍不住有些想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年纪和悠梦差不多的女孩，梳着高高的马尾，脸上的表情带着桀骜不驯。不过姿态倒是放得蛮低，在念灵的旁边站着。 月老看到悠梦走过来，原本脸上严肃的表情立刻融化了，皱纹都开出花来，对悠梦招小狗似的招招手，说：“十七快来，有件事要和你说。” 悠梦不明所以，小跑着过去。 “这个是十四，落云。”月老把高马尾女孩拉了过来，和悠梦站在一起。两个女孩虽然年纪差不多，但是悠梦脸上的表情懵懵懂懂不问世事，落云的脸上却带着高傲和冷淡。两位风格截然不同的女孩，不过都是一样，各有各有的好看。 月老说：“落云被我派出去人间调查，今天刚刚回来。” 悠梦好奇地打量了旁边这位女孩。不得不说，落云的美是带有很强的攻击性的，她的眉毛挑起，眉峰较明显，狭长的双眼带着一丝刻薄。她站在那里，背挺得笔直，身材也错落有致，一身碧色衣裙，更显爽利。 落云接触到了悠梦的眼神，冷不防露出一个美艳的笑容：“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悠梦先是愣了一下，因为在她的记忆库里，根本就搜索不到和这个女孩相熟的认知。她毕竟是个占了别人身体的灵魂，对于落云，没有任何的熟悉感。 反倒是她突兀地露出这个微笑，让自己觉得不是太舒服。好像狼在猎杀猎物的时候，露出的一丝不怀好意，根本就不会让动物放松警惕，反而让他们毛骨悚然。 什么乱七八糟的，悠梦在心里笑自己，她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同样都是月老的弟子，能有什么仇什么怨？ “嗯……”悠梦控制自己的演技，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贞儿在旁边看到了，立刻明白过来：“落云，其实十七在之前撞伤了脑袋，所以忘记了很多事情……” “我知道。”落云收回自己脸上其他的表情，重新变成了一副冷淡的样子，“听说你的修为尽失……真是非常可惜。” 悠梦努力压下自己心里的不爽，落云说话的态度太奇怪了，虽然嘴里说出的话，还有她的语气都能看出遗憾的意思来，但是她的眼睛却不能骗人，那分明带着一丝嘲笑和得意！ 她得意什么？悠梦在心里暗自猜想，难道这个人和自己以前有过节？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念灵及时站出来，把这一段有可能进行得非常诡异的对话拦截下来，“仙君不是还有事情要说吗？” “对了，要告诉你们两个一个好消息。”月老笑眯眯地说，“崇和书院最近打算让太子殿下过去担任一名老师，我想了想，不如你们两个也去参加吧？” “什么？！” “好啊！” 月老的话音刚落，就有两声完全不一样的回答。 悠梦听到“书院”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就已经非常激动了。对于她一个曾经的社畜来说，最大的梦想，就是重新回到无忧无虑的大学校园里生活，重新变成一个每天吃吃喝喝睡睡考前突击复习的学生。 现在这个梦想终于可以实现了，为什么不呢？ 落云脸色铁青，瞪着悠梦。她现在丝毫不掩饰了，把自己的敌意完全释放出来，针一样刺向悠梦。 贞儿皱起眉头：“崇和书院没什么不好的，这几年也开展了一些对部分仙子加强修为的课程，你们去听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这一番话虽然说的委婉，但是到底是个护犊子的性格，看不得落云对悠梦的态度。 落云嗤笑一声：“但是我现在已经精进到了六阶的修为，没必要再去上什么小儿科的书院了。” “六阶？！” 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吃了一惊。 悠梦迷迷糊糊地可以感觉到，这个六阶修为，好像是一个不太容易达到的门槛。自己撞到脑袋之前，就是六阶的修为。在那个时候，月老已经非常重视自己了，说什么天资聪颖年少有为之类的…… 这个落云，应该是以前成绩平平，没想到这次回来，居然直接突破了六阶的修为。 月老眯起眼睛，捋着自己的胡子，好像并没有很吃惊。 最吃惊的，要数贞儿和念灵了。 贞儿手指紧紧攥在一起，指尖都变成了青色：“六阶……此话当真？” 落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两只手快速在空中做了一个诀，空中出现了两条红绳，这两条红绳像两条灵活的鱼，在空中游来游去，彼此交叉相触碰，最后打成了一个完美的结。 “结道姻缘……” 念灵的脸色很不好看，耳机也滴下来一颗汗珠，紧紧盯着落云。 落云不屑地笑了一声，那个漂亮的结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落云把目光转向仙君，态度却突然变得恳切许多，好像刚才的那些傲慢，全都不是她一样：“仙君，我实在是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要做，这次真的不能去，谢谢仙君对落云的看重。” 月老不紧不慢，缓缓说道：“若是我说，这书院里有你一直寻找的东西呢？” 落云听到这句话，眼中立刻就放出光彩来，头也抬了起来：“仙君此话当真？” “真不真假不假，要你自己去看才行。”月老老神在在地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场这么多人，只有悠梦一个人，仿佛完全不在状态似的。她抬起眼睛来看，所有人都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这个落云到底在寻找什么东西呢？仙君说就在书院，难道书院有什么藏宝图吗？ 贞儿站在悠梦的旁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微微俯下身子，趴在悠梦耳边说：“等会儿你来我房里，我有事情告诉你。” 26 悠梦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落云对自己的敌意非常大，甚至懒得去掩饰，直接在脸上表现出来了不喜欢。好在悠梦可是混过职场的人，对于这点小小的情绪，全当没看见。 世界上人那么多，一点小小的敌意又能怎么样呢？ 但是贞儿显然很把这件事看重。她神秘兮兮地拉着悠梦，去她的房间里。 贞儿的房间，从布置上来看，和悠梦自己的也差不多，只不过屋子里摆放了许多鲜花，满屋都飘着自然的花香，芬芳扑鼻。悠梦从一踏进来，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贞儿眼里带着点苦涩：“以前你是最喜欢来我这里玩耍的，我们两个可以从天亮聊到天黑……” 但是悠梦现在虽然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区别，但是内里的灵魂早就不再是那个人了，自然也不可能重新像以前那样，把贞儿当成知心姐妹了。 悠梦有些局促，找了个凳子坐下。 贞儿看到悠梦的表现，心里就有了谱，她也不在意，只是搬来凳子，在悠梦的身边坐下。她抓住悠梦的手，真切地说：“十七，这个去书院的机会，你一定要争取到。” 悠梦没想到贞儿把自己喊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她笑着回答：“贞儿姐姐，我原本就是打算去的呀。” “不只是要去，”贞儿很严肃地警告她，“你更要当心那个落云，我很害怕她会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也是，既然那个落云面对自己的时候，连面上的讨厌都懒得掩饰，这一点也肯定会被贞儿发现。 悠梦满不在乎地说：“我知道，不过我现在法力尽失，她就算欺负我，估计也会觉得很没意思吧……” “情况没有那么简单。”贞儿说，“你忘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但是这个落云并不是仙君名正言顺收进来的徒弟。她的家族在仙界虽然没有关系，但是在人界却有很大的关系网，当时就是他的父亲把落云塞进姻缘府的……” 悠梦呆呆地听着。没想到这个落云，居然还是个关系户？ 关系户也就算了，为什么那么嚣张？ “我一直以为……”悠梦在努力寻找适合此刻的措辞，“仙君收徒弟，也是要看天分之类的……” 贞儿忧心忡忡：“她的天分不高，但是这两年来，仙界和人界的关系不大好，更需要一个连结来维持。她父亲在人界做商，生意不小。但是没想到这几年来，她居然能够不声不响地突破了六阶……” 对于她们这些，原本就不在意这个十四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很要命的消息。落云就像一个不被重视的庶出女，突然赚了满手金银财宝，前来打脸了。 所以她们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原来如此……”悠梦若有所思。 等一下，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该不会以前这个身体的主人，和落云有什么过节吧？ “她嫉妒你。”贞儿看着悠梦，担忧地说，“你是仙君最后的弟子，也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以前法力在的时候是，现在当然也是。我们这么多人，能突破六阶的不多，所以……” 悠梦了然。 自己就是那个“邻居家的小孩”，落云反倒是变成了不得重视的人。但是现在她陨落了，落云有了大成就，当然也一雪前耻。 悠梦虽然觉得不舒服，但是再怎么样，她也不是可以任人揉圆搓扁的。哪怕这个落云想要对自己不利，她完全可以反击回去。 “那我们以前有发生过什么矛盾冲突之类的吗？”悠梦问道。 “这个……应该也没有吧。”贞儿眯起眼睛回忆，“一般来说，落云对你的敌意还是挺大的，比如在走廊上遇到，她看你的眼神，连我都觉得不舒服。但是你经常会忽视掉，不怎么在意她的。” “哈哈哈哈哈！”悠梦这次终于没忍住，爆笑出来。这个身体的前主人，和自己的性格还挺像的，都是看到不喜欢的人，就像看到路边的石头一样不理会。她猜想，这个落云被这样对待以后，估计会更加生气了。 贞儿被悠梦的笑声感染，看着面前笑出眼泪的人，轻轻沾去她眼角的水迹：“虽说这样挺好的，但是她这次毕竟和你一起，你还是要多加小心。我不在你身边，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传音告诉我。” 听到这里，悠梦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的神色：“这个……传音的法术，我暂时还没有学会。”如果不是贞儿提醒自己，她都要把这件事忘掉了。 最近忙着练习火元素相关的法术，都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贞儿瞪大眼睛：“都什么时候了，这种最基础的法术你都还没有掌握？！快点坐好，我亲自来教你！” 事实证明，如果贞儿想要发飙的话，她也能变得很恐怖，像个高中数学老师一样严厉，盯着悠梦的每个动作，一分一毫都不能有偏差。每当悠梦念错咒语或者音调的时候，她都会十分严厉地指出来，并且惩罚悠梦多背几遍。 悠梦一个恍惚，仿佛回到了从前一对一进行家教的时候。 只不过，严厉的教育，总能让人飞快进步。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悠梦已经能够很好地掌握这个咒语了。她召唤出来的传音气泡，虽然还有一点不稳定，不过可以保持很长的时间了，距离上也有了加强。 悠梦练习了一下午，手指也抬不起来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深沉的夜幕笼罩下来，姻缘府整个儿泛起柔和的淡黄色光辉，走廊下挂着的灯笼自己亮了，照亮了每一个角落。星星挂在夜幕之上，伴随着可以看到模糊轮廓的云，飘来飘忽。 悠梦看着外面的夜空，这是她重生之后才能看到的景象，以前的现代都市，到处高楼大厦，哪里看得见星星。所以现在的每一次凝望，都能够被这样的夜空感动到。 “十七，快点来吃饭！”贞儿在前面喊道。 “就来！”悠梦脸上浮起笑容。 27 约定好的一天终于来了。 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月老塞给悠梦一个小小的锦囊，说：“里面有三个传送卷轴，在书院有什么困难就用啊，别心疼。” 月老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悠梦来到这里有小一个月了，也不算是真的新人了，她知道卷轴到底意味着什么。这种东西不仅是用上好的丝绸来书写，更是会耗费一些精力，用字符的形式，把法术封印在上面，制作起来非常繁琐困难。 也就是意味着，这些卷轴的价格会很高。 比如一张设定好传送地点的卷轴，就是五百仙元。在天界，正常吃喝的话，每人每天一仙元就足够了。五百仙元大概可以买回来五颗恢复仙丹，实在是难得。 而对于没有设定地点的卷轴，那就更是价值连城，市面上也不太容易买到。因为这个东西，是可以在危机之时救命的法宝。 悠梦顿时感觉手上这个小小的锦囊重如千钧，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不仅如此，这个小小的锦囊，更是一个小型空间袋，里面还有很大的空闲，可以放很多东西。食物放进去的话，三个月内都是不会损坏的，更不要说其他东西了。 悠梦这一走，恐怕就是六个月不能回来。崇和书院在仙界的西北边，和姻缘府差不多是一个对角，而且平时也不欢迎其他人去探望。 悠梦感觉心里热乎乎的，捧着锦囊感动地说：“仙君……谢谢您！”自己鸠占鹊巢，享受着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本该拥有的一切，但是这里的人却是在实打实地对自己好，她能感受到。 月老摇摇头：“这有什么。姻缘府这些东西还是有不少的，我们也用不到，放在那里也是浪费。你此去，书院中定会有很多人，或好或坏，都需要你自行去分辨，难免会遇到危险。” 危险？悠梦有些吃惊。她以为仙界的书院，和人界的学校是一样的，但是学校里面怎么会有危险呢？ 月老看弟子懵懵懂懂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是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给傻乎乎的小徒弟解释。 现在的仙界，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平静。很多事情都在人们无法注意到的黑暗处潜滋暗长，一旦放松警惕，就有可能冲出防线。更不要说这些黑暗的脏东西，还有可能和各种仙界的家族牵扯上关系，带来一些不太好的影响。 但是这些东西太过复杂，府上除了贞儿知道一些以外，月老也很小心地不去告诉其他人，一是说了也没用，二也是不想让这些弟子太担心。 这些事情说起来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释清楚的，月老只好无奈地看着小徒弟：“不管如何，去了就一定要小心。” 悠梦自然老老实实点头：“这些我都知道的。” …… 这一晚，姻缘府内有人辗转反侧，很久都没办法睡着，但是悠梦却挨着枕头就进入梦乡了，其他人的思绪根本没有办法影响到她。 第二天一早，悠梦差点睡过头。 还好其他的行李，已经在前一天晚上就整理好了，不至于早上起来慌慌张张的。饶是如此，悠梦来到外面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等待着了。 落云穿着深蓝色的一身短打，脚上踩着高帮靴子，束起高高的马尾。她原本背对悠梦站着，听到动静之后，眼神犀利地扫射过来，狠狠地瞪了悠梦一眼。 悠梦百思不得其解。她只不过刚刚过来，难道有什么地方惹着这位姐姐了？ 她慢慢蹭过去，控制自己和脾气不好的落云，保持一定的距离。 落云斜了她一眼：“希望你在书院的时候，也能睡到现在。” 悠梦一头雾水：她刚才可是确认过时间的，现在也就是早上八点钟，并不算晚啊？难道这还有什么值得指责的事情吗？ 贞儿在旁边解释道：“书院要求每天都是卯时起床……” 卯时？悠梦在心里稍微掐指算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不就是六点起床吗！ 这也太早了！上次这么早起来，还是高中上早自习呢！ 悠梦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贞儿，她需要再次确认一下。 贞儿表情尴尬，勉强道：“这个……是书院一直以来的活动。十七你到了那里，一定要记得每天早些起来，不然会有惩罚的。”虽然她没有去过书院，不过这几天也问了一些人，得到了部分资料。 崇和书院之所以在仙界如此有名，不是没有道理的。它管理很严格，对学生一视同仁，不管是什么大家族里出来的长子长女，进了里面，都得遵守里面的规矩。十七作为月老这边，只是一个弟子而已，想当然也不会得到什么特殊对待。 落云的眼神落在悠梦身上，多少都带着点嘲弄：“就你这副打扮，去了肯定是少不了惩罚的。” 悠梦穿着白色的短上衣，下面宽松轻薄的练功裤，脚上一双浅色布鞋，整个人轻轻巧巧。只不过头发没有来得及梳理，胡乱在脑后束起，乱蓬蓬的。 悠梦当然不甘心认输，她轻蔑地扫了一眼落云扎得紧紧的马尾辫，轻飘飘地怼过去：“我怕发际线后移。” 落云：“……” 眼看这两位马上就要一起去学习的弟子快要打起来，月老赶紧插进来做了个和事佬儿：“都不要吵了。十七啊，去了那里，一定要注意规则，我听说今年来得老师不一般，说不会会在小事上很计较的。落云也是，进了书院，那么多人，一定要注意收敛自己的脾气。我在姻缘府可护不住你们，闯了祸就自己承担。” 落云虽然天不怕地不怕的蛮横样子，但是对于月老说出的话，是绝对尊敬的，此刻也低了下头，轻轻答应了一句。 悠梦拨弄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把月老带给自己的锦囊挂在腰间，确保不会丢。 “马车就在外面了，”贞儿说道，“快些出发吧。” 28 姻缘府拉来了一辆马车，前面站着两只高大的马匹，都是纯白色的，鬃毛泛着淡淡的金光，看起来很显眼。马车是一个小小的正方形，如果从上面来看，大概就像一个小巧玲珑的八音盒。 悠梦悄悄走到那两匹马的面前。她活了二十多年，很遗憾没有能够骑过马。她伸出手，悄悄摸上马背。 传来掌心一阵温暖，马背热乎乎的，鬃毛却有些发硬。悠梦像是摸着什么小动物一样，顺着马毛，一点点向下捋。 马好像也很舒服的样子，打了个响鼻，从鼻孔里喷出热气，剁了跺马蹄，好像在催促似的。 “快点上来。”落云不耐烦地甩了一下头发，径直走上马车，也不管后面的人。 悠梦赶紧跟过去，对月老他们招了招手。 直到临别的这一幕，悠梦才发现，自己原来对这个地方，也是有一些眷恋的。这是她重生以来就一直住的地方，这不到一个月的相处，也让她觉得非常满足。现在想到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悠梦除了对新学校的激动外，还有一些不舍。 贞儿早就泪流满面了，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帕，边擦眼泪边说：“去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十七！我一定会找机会去看你的！” 悠梦的额头上冒出黑线。她分明听说，崇和书院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到时候可不要闹出什么岔子来才好。 马儿发出两声鸣啼，马蹄踩在地上，直接向天空中跃去。这些马就是专门用来拉送马车的，长途出行的话，是非常方便的。 它们的速度也很快，在天上奔跑起来，也不需要马车夫，它们就能找到方向。 “哇……” 马车内的一切都被布置好了。悠梦看着里面，两边各有一排可以坐下的地方，中间是一张长长宽宽的桌子。为了防止她们在路上会饿，还专门放置了许多小点心和干果。 悠梦看着碟子里面的糯米糕，忍不住就又是一阵眼热。知道她喜欢吃这个的人，恐怕就只有贞儿了。 她坐下来，从小碟子里捏出一块糯米糕，塞进嘴巴里。咀嚼时，糯米的芳香混合特殊草叶的清新，弥漫在唇齿间。 “就知道吃。”落云两只胳膊挽起，不耐烦地看了悠梦一眼。她大概是不想和悠梦距离太近，所以坐在另外一边的靠门位置，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悠梦自然是懒得理这个人。出门之前，贞儿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低调行事，尤其她们两个还是师出同门，更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她们关系不好，很影响姻缘府的名声。 对付落云这种只知道找茬的人，悠梦自然也有一套自己的应对方法：那就是别搭理。 不管她说什么，尽量别应答就好了。 悠梦深吸一口气，撩开外面的帘子。 仙界不愧是仙界，许许多多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植物，就在路边生长出来。她们此刻正在路过一片森林，鼻翼间满是泥土的味道，大概是刚刚下过一场雨，还有些湿润。 再向前走，出了森林，悠梦看到最远处的建筑上面，冒出一层金光。从远处来看，那些建筑身上都镀满了神圣的味道，光是看着，就会想让人朝拜。 “那是什么？”悠梦喃喃自语。 “你没去过仙殿？”落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也坐过来了。她瞟了一眼悠梦所看的地方，不屑地说：“那是仙帝和帝后的居所。别告诉我你连这些都不知道。” 她现在真的要开始怀疑了，难道月老就从来没有让这个笨蛋出过门吗？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蠢，连圣光都不知道？ 如果是之前那个原主人的灵魂，这些事情应该都是知道的。悠梦尴尬一笑：“我这不是……失忆了嘛，所以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 失忆真的是一个好借口，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拿来套上去。 落云烦躁地换了一个姿势，用一种近乎命名的语气说：“我告诉你，我去这个书院，是有任务在身的。你不要妨碍我，明白吗？而且虽然你现在只是一个一阶，但是不要在外人面前暴露你的愚蠢，会让别人瞧不起姻缘府的。” 悠梦被她话里的直接伤到了，法力尽失也不是她的错啊！难道她不想拥有一身超能力纵横云间吗？！ “我知道。”悠梦扭过头去，“这也是我想要对你说的，我们不要互相干涉。” 落云深深感觉自己的台词被悠梦抢走，非常不甘心，但是不得不说悠梦说的也是对的，所以只能看着她的后脑勺发呆。 到崇和书院的路实在是太远了，就算她们有速度飞快的天马，也得个把小时才能到。悠梦早上起得早，现在早就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把窗户旁边的帘子放下来，躺在椅子上，就打算这样睡一会儿。 落云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你要干什么？！” 悠梦不耐烦地砸嘴：“睡觉啊，坐着也没事情干。” 落云被悠梦话里的淡定气到了，要不是马车里的空间实在太小，她都想要站起来，指着悠梦的鼻子骂了：“你你你……这就是你为什么法力到现在还没有进步的原因！没有事情做，你可以打坐练功啊？” 她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以前的悠梦还算有点出息，起码算得上努力，可是现在的悠梦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总是996睡不饱的社畜，当然是找到机会就想睡觉了。 悠梦的困意突然来袭，她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之好砸砸嘴，慢悠悠地说：“你自己玩吧，我睡了……” 落云脸色铁青，她没想到悠梦是来真的，这个人真的躺在椅子上，很快就把眼睛闭上了，并且逐渐有进入睡梦的趋势了！ 落云恨恨地抓了一把干果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咬着，恨不得把这些干果全都当作是悠梦的脑袋瓜，都给咬碎了才好呢！ 当然，悠梦对于这些腹诽是感受不到的，她真的困了，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29 直到一声冷冰冰的呼喊把自己震醒。 “快点醒醒！我们已经到了。” 悠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椅子太硬了，虽说是睡着了，但是醒过来以后只觉得浑身都被硌痛。她揉着肩膀，勉强坐起来。 落云站在马车外，堵住了大半的阳光，悠梦只能看到她的侧脸，被阳光剪出一个轮廓。落云不耐烦地转过身：“还要我说几遍？！” 凶婆娘。悠梦在心里暗自腹诽，小声嘀咕人家。不过她也不敢再耽误时间，赶快就下去了。 外面是一个宽广的广场，地面用光洁的白色大理石铺成，每个角都立有石柱，相当于四个大学操场加起来那么大，此刻还站着不少人。 “为什么都挤在这里？”悠梦不解地问，“今天不是开学第一天吗？难道不进去上课吗？” 落云也非常罕见地没有指责悠梦傻，因为她也没搞懂这是要做什么。 “你好，”悠梦问旁边的一个人，“请问这是在做什么？大家为什么都不进去呢？” 既然落云没办法给出答案，她也只好问问别人了。 旁边的女孩显然非常兴奋，双眼里满是激动的光，两只手握成拳头抱在胸前，整个人都非常躁动：“你不知道？进书院前要迎接老师进来。” 这什么破规矩，还得迎接老师？悠梦在心里吐槽，难道老师的身份地位很尊贵？ 好在她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没有把心里想的表现出来：“那老师什么时候到呢？” “就快了！”女生踮起脚尖，频频向四周张望。悠梦见其他人也是这样的表现，只能肯定这些老师应该不会从一个固定的地方赶来。 落云紧紧皱着眉头：“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事情。” 悠梦不在意地看了落云一眼，这一眼就突然发现，落云的腰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条鞭子。悠梦贱嗖嗖地伸出手想要去摸：“这是什么？” 不意外的，落云伸出手，“啪”地一下把悠梦的爪子打过去：“别碰！这是我的武器，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悠梦撇撇嘴，揉揉自己被打红的手背。居然拿鞭子作为自己的武器，这还真的是符合落云看上去就很s的人设。至于武器这件事，她也了解过的。每个神仙都有自己专属的武器，经过认主之后，武器在自己主人的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用处，还能辅助各种仙法的输出，百利而无一害。 悠梦当然也想要一个。电视剧里的大侠们，大多都用剑啊刀啊之类的，刀光剑影之间取走敌人性命，简直是不要太帅。但是月老却告诉自己，她现在的法力微弱，还是不要绑定武器为好，免得到时候伤到自己。 悠梦没办法，谁让她现在太菜了，只能先从最基本的开始学起呢？ “来了来了！”远处一声又一声尖叫。 悠梦眯起眼睛，发现在台子的最旁边，缓缓升起来一盏明亮的灯笼，这灯笼周身都笼罩着亮光，仿佛一颗在日间也能璀璨的夜明珠。 灯笼上升到比他们更高一点的时候，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飘飘欲仙的女人。她穿着草绿色的长裙，长发挽起，脸上带着柔媚的笑容，一颦一笑之间，都能轻易勾动别人的心。她身段婀娜，和下面很多还发育不算好的女仙比起来，简直就是赢在起跑线。 “明珠仙子！”落云也不由得专注起来。她不认为这位女老师的身材有什么好看的，但是她的身份却很重要。 悠梦注意到落云的表情，也认识到一件事：这个书院请来做老师的人，好像都非常不一般呢。 接下来，还陆续出场了其他的几位老师。有男有女，都各有其特点，出场方式也都完全不一样。最让悠梦惊讶的是，里面居然还有一位老爷爷！ 没错，当这位老爷爷颤颤巍巍飞过来的时候，她都要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么大年纪的人，真的不怕路上一个走神摔下去吗？ 老爷爷留着长长的白胡子，头发不剩下几根了，眉毛也都是白的，额头好几条深深的皱纹。待他落在地面上，立刻就有书院里面的人前来，扶起老爷爷。 悠梦：“……”她的确很想知道这样的老人过来教什么，难不成是长生不老大法吗？ “收收你的表情！”落云没好气地说，“那是福寿仙君，很得人界供奉朝拜的！” 悠梦：“啊哦。”她差点忘了，关于人界的事，落云应该比自己更清楚才对。 悠梦成绩平平，历史更是糟糕，对于上下五千年的事情一窍不通。 站久了，发现腿也开始酸了。悠梦不自在地动了动：“还有老师没来吗？” 答案显然是的。因为旁边的这些女孩，似乎比之前更加期待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迸射出来火花，不肯错过一分一秒。 这个老师难道有什么不同之处吗？悠梦这样想着。 很快，她就知道这位老师是谁了。 从远处模糊可以看到一个人影，他的速度非常快，可以和天马相媲美。直到这人慢慢靠近，悠梦才发现，他整个人是踩在一把剑上的，这剑带着他穿过云层，踏破浩渺，转瞬间就来到众人眼前。 他一个转身，纵身一跃，直接从剑上跳了下来。剑在他离开，踏上地面的一瞬间就消失了，转而出现在这个人的腰间。 他穿着黑袍，暗纹金丝在袍子上涌动。风吹起，刮动他的衣角，在身后翻飞。 太装比了吧！悠梦啧啧感叹，更不要说就连落云，也被这个男人潇洒的身姿惊艳到了，脸都红了，眼睛都未曾移开，盯着男人的面颊。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下一秒，悠梦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不就是以前抢自己的修炼圣地的臭屁男吗？！悠梦眼睛里要喷出火来，当时被人从水里抓起来扔到地上的羞耻，一瞬间又冒了出来，在她的皮肤上滋滋冒油。 这个人居然来到这里教书？！ 30 “是太子……”落云在悠梦旁边，没有奚落悠梦此刻脸上的表情，同样也用不愉快的眼神看着来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太子？”悠梦一脸茫然，“我听仙君说，太子出门修行了，不在这里啊？” 落云不耐烦地撇嘴：“笨蛋，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回来了呗。” 而且崇和书院居然要太子来教书……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悠梦觉得很难以置信。那么臭屁的男人怎么能是太子？ 显然，偌大的广场上，只有落云和悠梦觉得这位太子殿下不是好人，其他的女孩们，全都激动万分，星星眼看着越澜潇洒地从人群中一路走过来。他好像现代走红毯的明星似的，所有人都自动会分开一条路，他就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下披荆斩棘走来。 悠梦很不情愿地也让开了路，但是不理解那些女仙为什么一脸着魔的表情，虽说这个男人的确很帅，不过只要一想到他之前那样没有礼貌地对自己，悠梦就气不打一出来。 什么太子，私底下那么狂妄，真以为他算根儿葱啊？！ 大概是悠梦的怨念实在是太强烈了，以至于发出的生物波影响到了越澜，他突然扭头，向悠梦这个方向看过来。 悠梦迅速低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落云：“……”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直到越澜人都走进去了，旁边的那些女仙们，才好像终于能够呼出一口气，叽叽喳喳地说着： “越澜殿下实在是太帅了！” “不知道这次回来还会不会走……殿下好像至今没有婚配呢！” “总不会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吧！” 悠梦无语地看着那些女仙们脸蛋通红，娇羞地你推推我我碰碰你。 就算真的要结婚，也和你们大多数人没关系吧？ 悠梦打了个哈欠，看见落云已经向书院门口走去，赶紧抬脚跟上去：“等等我！” …… 崇和书院的地形有点像一轮弯月，前后两个气派十足的朱红色拱门，门口两座石雕像。悠梦仔细端详了半天，也没搞懂那些雕像刻的是什么。大门上方挂着牌子，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 “学……私……书院……”悠梦眯起眼睛。 “我理解你的知识浅薄，但你能不能不要表露出来！”落云在她前面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扭过头来，恨不得一巴掌把悠梦拍回到姻缘府去，“那是崇和书院！” 悠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没办法，她本来就对书法懂得不多，这四个字还是用狂草写出来的。 “肃静！” 所有人都集合到门口，在他们面前是一位凶巴巴的女仙，看上去年纪不算小了，两道法令纹深深，皮肤微黑，严谨地把上衣扣到第一颗扣子。 悠梦倒吸一口冷气，曾经被教导主任支配的恐惧又浮现在了脑海中，只不过现在换成了女的。 “我点一下名。”严肃的教导主任说，“柳阳！……” “她是谁啊？”悠梦问落云。 “肖夫人。”落云瞥了一眼悠梦，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掌管这里戒律的女仙，听说非常严格。” 还用听说吗，看这副样子就知道了。悠梦偷偷在心里腹诽。 只不过一个女仙回答的声音小了一点，肖夫人就勃然大怒，当场批评这个女仙。 悠梦大惊，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高中。 “你最好老实点。”落云在旁边凉凉地说，“书院采取分数制，你如果被扣了太多分，当心被遣送回去。” 那当然不行！悠梦立刻严肃起来。被遣送回姻缘府什么的，听起来太丢人了。 于是，肖夫人点到悠梦的名字的时候，她回答得特别响亮，招来肖夫人的别样目光。 总共二百人，全部到齐。 肖夫人非常满意，挥挥手，点名册变成金粉，消失在空气中。 “今天你们要做的，就是整理内务，把卧房都打扫干净。傍晚我会带人检查。如果有不合格的，直接扣分！”肖夫人严厉地说。 悠梦非常不情愿地拉下脸。不管是在哪个时代，她都非常讨厌打扫卫生，尤其是开学前打扫，简直就是对心灵的折磨。 卧房的分配是按照每个人的出身分配的，所以悠梦和落云理所当然被分在了同一间房。 “看我干什么！”悠梦罕见地对着落云翻了一个白眼，“我也没办法。” 又不是她想要这样分配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肯定要找一个看起来就很好说话的女孩住一起。落云看起来就很多事，说不定还会有洁癖！ 落云没搭理悠梦，冷着脸找到了她们的房间。房门上有一把金色的锁，落云用一种非常奇特的手法，把锁拧了两下，发出“咔哒”的一声，变戏法一样打开了。 悠梦：“……”虽然很不想承认，不过她刚才的确没看懂落云的手法，到底是怎么拧开的来着？ 房间内被一块厚厚的屏风隔开了，分别是两边一模一样的布置。简陋的床和桌子柜子，桌子上摆着一些简单的装饰品。 而且悠梦在看到房间之后，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肖夫人让她们打扫内务了。 这屋子里是真的脏。 不仅角落挂满了蜘蛛网，桌子上和床上都蒙着厚厚的一层灰，甚至摆放的铜镜，已经看不清楚了，全都是锈蚀的痕迹。椅子一个腿缺了一点，歪歪扭扭地立在那里。 “阿嚏！”悠梦打了个喷嚏。 就连空气里面都是灰尘！她绝望地想着。 “愣着干什么？动手打扫啊。”落云扫了悠梦一眼，挽起自己的袖子，走到床边。 她低声念了一句咒语，能看到床板上面的灰尘像是被风吹起一样，在一点点减少。 悠梦眼睛都亮了，这种风咒，简直就是对打扫卫生的一种黑科技！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咒语吗？”悠梦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只要能少干点活儿，自己还是非常愿意低下头的。 “告诉你？”落云似笑非笑，“你学得会吗？” 31 不要瞧不起人啊！悠梦在心里大骂，脸上还是带着一点残存的笑容：“我试试？” 落云没再多说什么，倒真的把咒语说给悠梦了。 悠梦念念有词，学着落云的样子，对着床挥手。可惜这风咒不是那么好掌握的，咒语倒是念出来了。可惜什么变化都没有。 悠梦大感挫败，认命地找出来抹布和扫帚，像普通人那样打扫起来。一边打扫还一边埋怨，自己这副样子看起来，好像一点也没有神仙的感觉啊。为什么还是如此普通呢？ 落云已经清扫了床，并且铺好床单垫子了，转眼一看悠梦还在任劳任怨地清理灰尘，嘻笑一声：“都说了你学不会了。” 悠梦愤怒地甩掉手上的抹布，说：“我只是忘记了而已！等我恢复记忆就好了！” “是吗？”落云毫不相信，冷笑一声，“依我看，你之前的六阶法力，说不定是拿出来唬人的。就算真的失忆了，以前学会的东西，怎么可能忘记。” 她这一番话倒是真的噎住了悠梦，要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灵魂转换吧？ 落云还是念着同样的咒语，把自己那一片区域都打扫干净了，总共也就小半个时辰而已。做完这一切，她潇洒地挥挥手，准备出门。 “你干什么？”悠梦喊住她。 落云的表情非常奇怪：“我做完了我的事情，现在干什么也要你来管吗？我劝你还是好好打扫，免得到时候检查被扣分。” 悠梦气结，感觉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又被比下去了。 她看着自己打扫了半天依然脏兮兮的床板，心里悲痛欲绝。再看看隔壁落云的区域里干干净净，突然有一种把自己这边的脏东西全部扔过去的冲动。 不过这也只是想一想。落云现在的法力，完全可以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 …… 悠梦打扫干净所有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她一头倒在柔软干净的床上，累到一根手指也不想动，眼睛闭上，都快要睡着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铛铛的钟声。 悠梦内心挣扎片刻，还是坐了起来，然后朝外面看去。 附近的宿舍里，所有的人都在陆陆续续走出来。 悠梦一时好奇，出去问了一句：“现在这是要做什么？” “公厨开饭了，当然是去吃饭了。”回答她的，是旁边宿舍里的妹子，长发扎成双马尾，俏皮可爱，个子也小小的。 居然还有食堂！悠梦激动地搓搓手，她早就饿了。 不过……落云似乎还没有回来。悠梦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房间的门半掩上。 公厨的位置有些远，在学堂的北边，有的学生带着自己的坐骑，召唤过来，骑着就去了。有的学生则是使用飞行术。 终于有一个自己会的了。悠梦叹气。 公厨那边围满了人，还没到就能感觉到那种热闹的气氛扑面而来。大概是所有人都在忙着打扫卫生，一下午的劳累都饿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填饱自己的肚子。最前面的一口大缸里，放着热乎乎的玉米羹，其他的所有菜，都是装在青白的瓷碟里，放在桌子上。 悠梦拿了两碟自己喜欢吃的菜，又盛满了一碗羹汤。她四处张望，总算找到了一个能坐下的位置。 巧的是，同一张桌子旁边，正好还有那个隔壁宿舍的娇小妹子。 “是你呀！”娇小妹子率先打了个招呼，“在宿舍那里就见到你了。我叫雪瑶，来自月宫，你呢？” “我叫悠梦，是姻缘府的。”悠梦点点头，对旁边这个热情的妹子很有好感。 “姻缘府啊！”妹子的眼里冒出小星星，“你们都学习姻缘之术吗？我一直很想学习，但是我父母让我跟着嫦娥仙子……我特别想去算算我的姻缘！” 妹子的这个期待的眼神，让悠梦感觉自己很像是街边算命的瞎子。这大概是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问题，比如自己将来的良配到底在何处之类的。 “这个……”悠梦的额角挂上一滴冷汗，“姻缘之术我现在还没学到。” “还没学到？”妹子的眼神很迷茫，“我还以为都可以学呢。” 悠梦不太好意思告诉别人，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太菜了，连基础咒语都忘记了，自然也不会学到姻缘之术。 “哎，也怪我。我还以为这些法术是所有弟子都可以学习的呢。”妹子不在意地摆摆手。 两个人都是有些大大咧咧的性格，用不了几句话就说到一起去了。 雪瑶说自己是月宫唯一一个来的，其他人都算是自己的师兄师姐。悠梦一听大有感触，两个人叽叽咕咕地聊天。 “安静！” 肖夫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站了上去，拉长了自己的脸宣布：“吃完饭后将进行第一次检查，还没有整理完卧房的人，再给你们半个时辰时间。若是检查的时候发现不合格，可是要扣分的。” 雪瑶在下面偷偷做了个鬼脸，对悠梦咬耳朵：“你知道吗？听说肖夫人就是因为脾气太差了，所以压根儿找不到如意的对象，才来这里做管事的。” 悠梦嘿嘿嘿地笑起来：“怕不是对象都得被她吓走吧。” 两个人臭味相投，两颗脑袋凑到了一起笑出声。 肖夫人严厉的眼神冷冰冰地扫过来，两个人立刻收敛。 一部分还觉得自己没有整理好内务的人，已经回去继续打扫了。悠梦自认为已经差不多了，还坐在凳子上消磨时间。 “不早了。”雪瑶拿手帕擦擦嘴巴，“我们回去吧。” 公厨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悠梦站起来，和雪瑶一起回去。 在外面，雪瑶拉出自己的坐骑，是一匹通体洁白的小马。 “天马！”悠梦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的坐骑居然是这个！” 天马虽然说很常见，但是饲养起来却很麻烦，所以一般不会有人将天马作为自己的坐骑。而雪瑶手边这只小马，看起来个头不大，却很漂亮，毛发油光发亮，一看就知道很珍贵。 32 雪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是嫦娥仙子给我的……我们月宫上下，就我一个人没有抓到坐骑，所以临时给了我一个。” 嫦娥仙子啊……悠梦的眼神里有一点点向往。虽然说自己出身也是在普通人都知道的月老那里，但是一个牵姻缘的，肯定没有嫦娥仙子听上去好啊！ “不管了，我们先快点回去吧，肖夫人应该很快就要开始检查了。”雪瑶这样说道。 她带来的这匹天马特别乖巧，就算是第一次见面的悠梦，也能非常顺畅地骑在小马身上。悠梦看着天马柔顺的尾巴在后面扫来扫去，心里痒痒的，想要伸手抓一把。 送她来到这里的，姻缘府的天马脾气特别不好，摸久了还会喷热气，像只猫一样难伺候。 “我也好想有一只自己的小马啊。”悠梦感叹一句。 雪瑶扭过头来，笑吟吟地说：“别急，我们应该会有类似的课程，书院会带我们去抓的。” “真的？！”悠梦惊喜。 这书院也太高端了吧！她还以为就是像古代的学校一样，每天枯燥地背背书，说不定还要学习绣花一类的。毕竟现在可是古代，甚至没有女权的概念。 有了天马，她们的速度自然快了许多，没几分钟就来到宿舍院子里。 还没有落下地，悠梦和雪瑶，就看到院子里站着几个女仙，可怜兮兮地挤在一起。肖夫人两手叉腰，正在对她们指指点点。 “糟糕，检查已经开始了！”雪瑶暗叫一声，拍了拍小马的头，让它放自己下去。 悠梦也忙不迭赶紧走到自己的宿舍，推开门发现，落云正站在自己的床边，一动不动。 原本外面的夜色就深了，屋子里只点了一盏蜡烛，烛火飘摇，映照在落云脸上，怎么看都有点惊悚。 “你干什么去了？”悠梦脚步一顿，还是问了一句。 她才不是担心这个人，只是为了尽到自己做室友的职责！ 落云脸色苍白，看起来心神不定。但是她对着悠梦的态度，依然没有变好一分，冷笑着回应：“与你何干？” 悠梦皱起眉头：“我只是好心问你，不想说拉倒！” 落云靠在床头，嘴唇都没有血色了：“比起担心我，你不如想一想怎么样才能不在一会儿的检查里面被扣分吧！” 落云的态度非常直白，就好像这个分数，悠梦是注定拿不到一样。 “你！”悠梦被这个人气到，但是又不晓得用什么去反驳，之好气呼呼地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对着枕头打了几拳，告诉自己那就是落云的脸。 肖夫人很快就来检查了。 她穿着一身深色衣服，像一只黑黢黢的大蝙蝠，从门口飘了进来。她挑剔地看了一眼落云那边的情况，眼里闪过不甚明了的光，又接着把注意力放在了悠梦那边。 悠梦原本像一滩泥似的盘坐在床上，接受到针刺一样的目光之后，立刻弹跳起来，站得笔直。 肖夫人用非常怀疑的眼神在悠梦身上来回扫了一遍。悠梦高傲地仰起脖子，表示自己一下午真的有非常努力地打扫。 “柜子打开我看看。”肖夫人突然说道。 悠梦拉开柜子，里面最中间的一格上，只有几本书和一个空间袋，看起来空空如也。衣服被放在旁边，叠得方方正正像豆腐块。 悠梦特别骄傲，她可是拿出了自己上大学军训时候的认真，毕竟谁也不想在开学第一天就被扣分吧？ 肖夫人左看右看，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挑刺的地方，只好先走出去了。 悠梦长舒一口气，旁边的落云还是那副样子，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哪怕是肖夫人进来检查，她也没有挪动过自己的位置。 悠梦看着就气不打一出来，为什么那个讨厌的老女人只是看了一眼落云那边，但是却让自己又开柜子又扫床的？！这不是歧视吗？ 她转念一想，突然换上了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走到落云的床边，问道：“喂，你是不是贿赂了肖夫人啊？” 落云皱眉，不太懂悠梦的意思。 悠梦：“要不然她为什么不对你多检查一会儿呢？！偏偏要来看我！” 除了贿赂，她也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总不会是看脸！ 落云懒洋洋地笑笑：“可能是因为你看上去就很心虚吧。” 悠梦刚要张嘴反驳，但是仔细一想，好像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自己在被检查的时候那么慌张，说不定肖夫人就是看到了这一点呢？ 原来如此，下次一定要表现得正常点。悠梦心想。 坐在屋里也是闲着无聊，她干脆到隔壁房间找了雪瑶，两个人一起去外面看热闹。 那些整理卫生不好的女仙，统统都被赶小鸡一样赶到了外面的院子里，肖夫人快要和黑夜融为一体，隔老远只能看到一张蜡黄的脸，还在唧唧歪歪说个不停。 “太惨了。”悠梦看着那些被训话的女仙，啧啧感叹。 这些大概就是所谓的枪打出头鸟吧？肖夫人好不容易抓住了第一波人，除了扣分之外，当然还要进行一番思想教育。 悠梦抽抽鼻子，正在打热闹的时候，她似乎闻到了一阵浅浅的幽香，好像松木的味道，不染一丝风尘气息。 接着，她就感觉到旁边的雪瑶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胳膊，手指头都要陷进肉里，声音激动到变形：“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悠梦抬头，目光好像被什么吸引过去似的，自动落在一个人的身上。 越澜穿着白天登场的黑衣，那些绣上去的金丝线，在夜晚好像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在挺阔的面料上流动。 “肖夫人，这是……”越澜站在院子的门口，轻轻问了一句。 书院的宿舍也是要分男女的，男生宿舍隔着一面很高很大的墙在另外一边。越澜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越澜殿下！”即使是肖夫人，在看到花美男的时候，也不由得心潮澎湃，“这些都是卫生没有打理好的女仙……” 33 悠梦眯起眼睛，她注意到越澜身边，还跟着一名女仙，正是那位白天坐在灯笼里出席的明珠仙子。 雪瑶也注意到了，撇撇嘴说：“她怎么也在。” 悠梦奇怪：“你不喜欢她？” 明珠仙子长得很漂亮，她的美是带着锋芒的美，浑身都充满了女人味，应该是很受欢迎的。 雪瑶摇摇头：“她和嫦娥仙子关系不好，所以我们月宫出来的人也都不太喜欢她。而且……”雪瑶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怎么了？” 雪瑶趴在悠梦的耳边，悄悄说道：“很像狐狸精。” “噗！”悠梦被这个形容惊到，仔细一想，还真的觉得有几分道理。明珠仙子的外表太具有攻击性了，乍一看上去，确实有些像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她此刻笑容满面，紧紧跟在太子殿下的身边，一边还歪着脑袋和人说话，满脸都带着小女人的娇羞。 “太子殿下赶快推开她啊！”雪瑶紧紧攥着拳头，一脸愤愤不平。 越澜也是刚刚听从书院的吩咐，去男生宿舍那边检查过来。他倒是没有肖夫人什么多事，只是把没有最好的人进行了扣分。 “哎呀，今年的新生还真是多呢。”明珠仙子笑吟吟地说，“估摸着要比以往多出来好几十人，看来太子殿下的魅力还真是大。” 越澜面无表情：“明珠仙子说笑了。” 在场的所有学生，看待越澜和明珠仙子的眼神都特别奇怪。有的是嫉妒，有的是愤怒，眼珠子都挂在那两个人的身上。估计一部分人想的和雪瑶差不多，都觉得明珠仙子就是那个诱惑男人的狐狸精。 狐狸精嫣然一笑：“那么，肖夫人，如果没事的话，我和越澜殿下就先走了，我们两个还有一些事情要商量呢。” “他们能有什么事情商量！”雪瑶紧紧拉住悠梦的手，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孤男寡女的！” 悠梦只觉得头疼，想把自己的手从雪瑶那边解放出来：“他们两个都那么大人了，哪怕就是真的做点什么，也没关系吧？” “有关系！”雪瑶愤愤不平，“太子殿下可是要做未来仙帝的人，怎么能……能和这种狐狸精在一起？” 她前面那句话声音很大，后面大概还是不习惯直接喊别人“狐狸精”，只好小声地说出来。 悠梦算是看明白了，感情这里这么多女仙，都把这位太子殿下当成偶像了。偶像想要下凡谈个恋爱，她们当然不允许。 有必要吗？悠梦心里非常纳闷。她重生之前没追过星，对那种狂热的追星活动不甚了解。但是这个越澜，怎么看也不像是值得去追的啊。 “你们都喜欢这个样子的？”悠梦试探性地问道，“冷冰冰的，看上去脾气就很臭。” 雪瑶非常认真地纠正她：“太子殿下很厉害的，之后你就会知道了。” 悠梦偷偷翻白眼。她才不要听这个臭屁男讲课呢。 唯一让她注意的，就是越澜腰间的那块石头。虽然他和那天比起，换了衣服，但是那颗橙色的石头，依然挂在腰带上，随着他的走动一晃一晃的。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真的很想要！ 越澜没有在这里呆太长时间，有可能是众多女学生的目光实在太炽热了，他和明珠仙子很快就离开了。 “我们也早点休息吧。”雪瑶这样说道，“明天还要早起呢。” 对了，悠梦一拍脑袋，她怎么能把这件事忘记了呢？明明落云之前还嘲笑过自己，说她一定会被扣分什么的。 今天晚上一定要早点睡，保证让落云失望！ 悠梦这样美滋滋地想着，回了房间准备洗漱睡觉，才认识到另外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怎么洗澡？ 在姻缘府里，浴桶里的水都是无限的，只需要更换就可以了，更别说还有下人在伺候着。可是现在，屋子里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浴桶，哪里去弄来水呢？ 悠梦偷偷看了一眼落云，发现她应该是洗过了，穿着里衣躺在床上看书，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那个……洗澡水怎么拿啊？”悠梦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很白痴，不过她在落云那里已经受到过足够多的奚落了，也不在乎更多一些。 “当然是水咒了。”落云的眼睛黏在了书本上，压根儿不看悠梦一眼的，“哦不好意思，忘记你不会了。那么就只好去外面搬了。” 悠梦：“……” 她打开门，发现门口果然放着两个小小的木桶。难道就是用这个小木桶一桶一桶来接水吗？ 悠梦眼前发黑，这么小的水桶，她大概是要接到明天早上，才能洗完澡吧。 “悠梦？”雪瑶从旁边房间里走出来，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脸蛋红扑扑粉嫩嫩，“怎么还不洗漱？” 悠梦小声说：“不会打水。” 她原以为水咒是一个家常咒语，很多人都会的，没想到雪瑶同情地看着自己：“我也不会！但是和我一个宿舍的女仙人很好，帮我接了一桶水。” 悠梦还没有说话，雪瑶就又补充了一句：“看来你也是水系咒语亲和力很低的人吧？这样会麻烦很多，毕竟生活中能听到水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悠梦敏感地捕捉到一个字眼：“亲和力”。 这是什么意思？亲和力高就能多学习，亲和力低就无法学习吗？ 感谢以前很多年的游戏经验，悠梦很快就了解了这个词语的意思，并且顺藤摸瓜：“你亲和力高的有多少？” 雪瑶有些不好意思：“我目前掌握的只有金和土……嫦娥仙子总说我来错了地方，不应该在月宫。因为月宫的人，水系亲和力都很高……” 雪瑶接下来的话，悠梦就没有仔细去听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总共有十种仙法类别：金木水火土，风雷雨魂电。如果雪瑶这个标准是正常的话，那么自己应该也有两三种亲和力比较高的咒语吧？ 想到自己变出的微弱火苗，悠梦不禁高兴起来。 34 学习火咒的时候，自己好像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成功了，难道火系咒语也是她身体内亲和的一种元素吗？ 悠梦满足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既然亲近火，那么水自然不行……”毕竟水火无法兼容，这样一想，自己好歹也占了个上风。最起码重生过来，没让自己变成一个废柴，还是不错的。 “念叨什么呢？”雪瑶噗嗤一笑，“你等我一下，我去问问。” 悠梦一脸迷茫，看着雪瑶重新回到房间里，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捧着什么东西出来了。 悠梦伸头看去，发现在雪瑶的手心里，躺着一枚小小的蓝色水珠。这水珠哪怕碰到了人的皮肤，也没有像寻常水珠那样滑动，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包裹着一滴水，确保她不会洒出来似的。 “喏，你拿着这个。”雪瑶把手心里的水珠小心翼翼地交给了悠梦，“这个叫凝水，是水系咒语。你等回去之后把它捏碎就好了。” 悠梦点点头，虽然没太听懂，不过她还是感激地抬起头来，对雪瑶露出微笑：“谢谢你！”如果不是雪瑶的帮忙，她今天可能真的要累死在抬水的路上了。 “没事，”雪瑶催促道，“你快回去试试，等会儿水就要凉了。” 悠梦捧着那滴水珠，走进房间，把这颗脆弱的水珠捏在手里。它的手感有点像是之前喝过的奶茶里的珍珠，软软糯糯，还很有弹性。悠梦一个咬牙，在食指和大拇指之间，把水珠捏碎。 刹那间，大量的热水，从水珠里面迸发出来，好像在这颗水珠中蕴藏了一个小小的瀑布似的，很快，大量的水就把浴桶装满了。 悠梦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也太神奇了吧……” 落云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居然也放下了手里的书，大发慈悲向这边看了一眼：“唔，凝水珠。” 凝水珠。悠梦在脑子里记下了这个词语：“你会用吗？” 落云收回自己的眼神，重新把书拿起来：“我不亲和水系。” 悠梦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一只腿跨进浴桶里面，舒舒服服地把整个身体浸泡进去。被温暖的水覆盖的感觉，好像让她回到了冬天的被窝。 不知道凝水咒自己能不能学习呢……悠梦这样呆呆地想，这种咒语实在是太方便了，小小的一颗就可以装满整个浴桶的水，简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备啊。 悠梦舒舒服服地洗完澡，从浴桶里面爬出来，擦干身体后躺在床上，打了个滚。 没有住在熟悉的房间的第一天，悠梦感觉还不错。 下午收拾卫生，着实让她累了不少，几乎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悠梦完全是惊醒的。 潜意识告诉自己，她应该是遗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因为太过重要，所以总让她感觉非常不安。 醒过来之后，悠梦环顾四周，微微亮光从窗户外面透过来，可是屏风对面，却没有一点动静。 “落云？”悠梦非常不踏实地问了一句。 可是并没有任何回答。岂止是回答，连周围，乃至旁边的宿舍，都静得可怕。 悠梦迅速穿好衣服，不明白人都去哪里了。 ……糟了！她是不是错过早上的训练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悠梦几乎是踢开门冲了出去，飞行咒从来没有用得什么顺利的，咒语几乎是从她的嘴边掉出来，就有云拖着自己上升了。 清晨的空气清新，冷风扑面，一刀刀割着脸颊，悠梦也无心理会。只是注视着地面，确保自己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好在练功场的距离并不远，悠梦驾云，来到场外门口。 场内此刻正在做着练习，把男女都分开了，男生此刻在做最基本的拳法，一比一划，速度放慢，怎么看怎么想太极拳。 悠梦看到女仙都被聚集在门口不远处，落云一副超然于世的样子，背着手看着男生打拳。悠梦有点生气，偷偷溜过去，狠狠拽了一把落云的袖子。 “你明知道早上有练功，为什么不喊我？！”悠梦气呼呼地问。 落云一点也不意外在这个时间看到悠梦，反而淡定自若地说：“我还以为要等吃早饭的时间才能看到你。” 这不就是摆明了嘲讽她睡的多吗？！悠梦鼻子都要气歪。 “再说了，”落云补充道，“我可没有那个义务喊你，温暖土壤的花朵。” 最后一长串形容词，悠梦非常确定那是在说自己。 几十年来的宅女生活好像受到了刺激，但是从落云的话里，悠梦还找不到可以反击的地方。因为虽然说是室友，但是她们两个的关系并不大好，落云确实没有叫自己起床的理由。 “悠梦？！”雪瑶在队伍另一边，看到悠梦以后，立刻蹑手蹑脚走过来，“你怎么现在才来？！我早上那个时候本想喊你一起去的……” 悠梦困惑：“然后呢？” 雪瑶很委屈：“你室友说你早就已经去了啊……”亏她还犹豫了一下，总感觉悠梦并不是那么自觉的人，但是人家室友都这样说了，她也不能再去检查，只好离开了。 现在看来，悠梦和她室友的关系，并不好啊……雪瑶偷偷看这两个人。 如果生气的火焰有实体的话，那悠梦感觉自己的火焰已经可以冲破头顶了。 “你凭什么这样做！”悠梦愤怒地问，同时抬高了音量，周围不少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过来。 落云没有回答。 悠梦虽然没有得到落云的回答，但是却有另外的回应。 “姻缘府悠梦！”肖夫人张开她的蝙蝠翅膀，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你迟到了这么久，还敢在这里大声说话？！” 完蛋了。 悠梦面无表情，站在大蝙蝠面前。 除了雪瑶，其他人全都退避三舍，生怕大蝙蝠的愤怒光波波及到自己。 “为什么迟到？！”大蝙蝠的鼻孔里喷出粗气。 “……睡过了。”悠梦实话实说。 雪瑶在旁边战战兢兢。 35 肖夫人气急败坏：“训练第一天就敢迟到，去那边受罚！”重点是，她昨天还特意嘱咐过，让所有人都早些睡觉，第二天就有训练。结果这个悠梦还敢去摸老虎屁股，这不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吗？！ 肖夫人气死了，决定就拿悠梦开刀，好好杀鸡儆猴，让其他人也感受一下自己的厉害。 悠梦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她从知道自己来晚的时候，就很清楚这一顿惩罚是无法避免的。总共就这二百人，肖夫人一点名，恐怕早就知道自己没来了。这老女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就要看到底会是什么惩罚了。 圆形的训练场上，男仙在北边练功，女仙在南边，剩下被惩罚的人，就要在两拨人的中间。 悠梦不是没被罚过，在上学的时候，没少因为逃课睡觉等违反纪律的事，被班主任拎出来一顿教训。 可是真的站在训练场上，悠梦却感觉自己的脸皮薄了起来。两边所有的学生，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热闹的，同情的，冷漠的，都在看着自己。 居然只有自己一个人迟到？！这是悠梦万万没有想到的。以前上学的时候，不管是迟到还是旷课，总会有那么几个人陪着自己。 “把石块绑在腿上。”肖夫人冷漠地说，“手背后，连续做跳起。” 悠梦苦着脸，认命地把那些小石头绑在腿上。虽然看起来都很小，可是两条腿上一旦绑上去，才知道想要抬起腿已经不容易了。 她把手背在身后，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以前的青蛙跳吗？！ 仙界也用这么老套的手法来惩罚人吗？悠梦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肖夫人，认命地开始。 正常的青蛙跳，也许做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在腿上绑上小石头之后，这个动作的难度系数就开始直线增加了。做到第十个的时候，悠梦就感觉呼吸困难，腿也用不上力气了。 想到到底是谁造成这一切的，悠梦在心里，用一根竹签把落云和肖夫人串在一起，放火上烤，烤得两个人吱吱哇哇乱叫。 这样的阿q精神影响到了悠梦，突然身上又来了一些力气，坚持着往前多蹦了几下。 直到蹦到了男仙那边，悠梦能看到这群人的腿，挤挤挨挨，能感觉到他们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都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 这让她很想逃离这里。可是身体里实在没有多少力气了，早上没有吃任何东西就来到这里，她的速度变得特别缓慢。 悠梦无助地抬头，诧异地在这群男仙之中，看到了越澜。 他虽是站在他们旁边，但是身上独特的气质和出色的外表，好像是有一道屏障，把学生们和他之间隔开了。 越澜的眼神冷淡地落在自己身上，又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似的，很快就转移开了。 这混蛋男人，恐怕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吧？悠梦在心里苦笑。 “快点！你想耽误所有人的时间吗？！”肖夫人在后面不耐烦地催促道。 悠梦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催动自己酸软的双腿向前跳去。可是她的腿早就没了力气，这一跳没有站稳，直接“吧唧”摔在了地上，脸着地，摔出了一个狗吃屎。 悠梦感觉到地面的冰冷，砂石的粗粝，狠狠刮擦着自己的面颊。 她听到人群之中悠人笑了出来，这声音虽然经过了压低，但还是清晰地传了出来，重重地压在了自己身上。 落云现在，一定笑得特别开心吧。悠梦绝望地闭了闭眼睛，脸上不知道是因为蹭到地面还是怎么的缘故，变得火辣辣的，灼烧一般发烫。 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一定特别丑。 悠梦木着脸，继续把手背在后面，腿已经酸到没有知觉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度过这一圈的。 嬉笑声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悠梦隐隐约约看到了雪瑶哭泣的面庞。 还行，起码这里能有一个人，在为自己真心感到难过。 悠梦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思念自己曾经的生活。在那个世界里，自己有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有一个回去就很踏实的小家…… 跳完这一圈，肖夫人终于肯放过悠梦了。 她走到悠梦面前，高傲地说：“扣十分，下不为例。” 他们一个学期的学分，总共只有一百，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迟到，肖夫人直接扣掉了十分之一。 但是悠梦的心里已经麻木了，不就是十分吗？早点辍学被赶回去，也比在这里强。 早饭的钟声悠悠响起，所有学生都一哄而散，争着抢着去食堂了。 悠梦站在原地，使劲揉了揉眼睛。 “悠梦！”雪瑶留在了最后，直接扑过来，紧紧抱住了悠梦，“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有喊你起床……” 悠梦脸色苍白地笑笑：“没关系。我又没有提前告诉你，你不用自责。” 悠梦自己只是感觉到丢人，想回家，但是雪瑶却已经哭得眼睛通红了。她一边哭一边揉眼睛，把眼睛搞得很红：“不，都是因为我的错。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天天喊你起床！” 这是什么好笑又温暖的承诺啊……悠梦哭笑不得，但是因为这个，她的心情也好了一点，于是拍了拍雪瑶的肩膀：“那可就一言为定了啊。以后但凡你起床，也要喊着我！” “没问题。”雪瑶破涕为笑，“肖夫人真是太可恶了！惩罚就惩罚，居然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来……这简直就是……就是……”雪瑶搜刮自己肚子里关于骂人的词汇，但是半天都找不出来一个合适的。 “八婆！”悠梦严肃地说。 “八婆？那是什么意思？”雪瑶很迷茫。 “在我们那里，八婆就是形容一个女人很讨厌很麻烦，大家都不喜欢她。”悠梦严肃地解释。 “原来是这样。”雪瑶点点头，“那以后肖夫人就是八婆！” 悠梦被逗乐了，心情也好了不少：“行了，我们也快点去吃饭吧。” 36 悠梦没想到，自己也能遇到这种事情。 公厨那里，所有人都得排队拿饭。在悠梦和雪瑶赶到的时候，已经排出了两条长长的队伍。 雪瑶使劲儿抽了抽鼻子，深吸一口香气，红豆糕的味道蹿进鼻翼。悠梦的肚子响亮地叫了一声。 两个人对视一笑，在队伍后面眼巴巴地等待。 可谁知道，就在她们两个快要排到前面的时候，后面走过来一位女仙，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动作却如闪电，一下挤在了悠梦的面前，正好把悠梦与前面那个人之间的缝隙填得满满的，一看就知道经常做这种事。 悠梦噎了一下，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排队检票的时候。 “你做什么？”悠梦没好气地说，“不知道排队吗？先来后到懂不懂？” 前面插队的女仙，一点也不害臊，扭过头来上下打量了悠梦一眼：“我本来就在这里站着的，只是刚才有事出去了一趟。” 悠梦当时就怒了。先不说这个人说的到底对不对，就算后来过来了，也要遵守规矩，到后面去重新排队啊！ 雪瑶也在旁边助威：“你有证据吗？我们在这里排很久了，都没有见过你！” 这位插队的女仙甩了一下头发，发尾刺刺地从悠梦的鼻尖上飘过，她拍了一下前面人的肩膀：“喂。” 站在前面的男人唯唯诺诺地扭过头来，看也不敢看这位女仙一眼，怂包子似的。 “你说，我是不是之前就在这里排队？”女仙咄咄逼人。 “是、是的……”男人的视线一直看着地面，悠梦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就没有看过她们的样子。 雪瑶不满：“这算什么？他在前面排队，怎么能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队伍继续向前走，眼看就要排到他们了。 插队的女仙拿了自己想吃的东西，雪瑶还想要再骂两句，被悠梦拦下来了：“算了，和这种人讲什么道理。” 言下之意，就是指责前面这位不讲道理也没规矩。 女仙柳眉倒竖，肩膀都在颤抖。她瞪着悠梦，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你给我等着！” 神经病。悠梦在心里骂了一句。 早上的食物也非常丰盛，蒸蛋、汤羹和糕点，即使她们来得不早了，这些美味的食物都还在冒着热气。 雪瑶摸摸鼻子，疑惑地说：“悠梦，我感觉咱们好像闯祸了……” 悠梦把想吃的食物放在木托盘上，端起来去找位子：“为什么？” 雪瑶：“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女生我好像见过。她们是个抱团的小团体，领头的女仙很有来头的。” “那又怎么样？”悠梦满不在乎，“她明摆着就是插队，很多人都看见了，就算真的要找事，也不敢太过分吧？” 这种“我爸是李刚”之类的事情，悠梦见多了。以前上班的时候，团队里就有熟人介绍来的，面试水得要死，进来之后也不做事，能力还很差。 所以说，关系户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说到关系户……悠梦才想起来自己的便宜室友，结果草草地看了一下食堂，并没有发现落云的影子。 不管了，反正这个家伙不是说自己已经六阶了吗？在书院里面肯定不会出事的。再说了，悠梦想到自己早上那么丢人，有一半的责任都在便宜室友身上，不找她算账就不错了。 …… 第一节的课，就是明珠仙子的课。 她乍一走进来，浑身都飘着甜腻的花香，站在前面时，花香已经充斥了整个屋子。 悠梦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她注意到，班里的男生全都坐在最前面，满脸带着向往，一点都没有被这些浓郁的香味迷惑到，而是痴迷地看着明珠仙子袅娜的身影。 他们嗅觉失灵了？悠梦非常迷茫。就算明珠仙子的确很漂亮，也不需要这样吧。 “那我们就开始上课了。”明珠仙子微微一笑，“大家都知道，就算是在仙界，语言文字也是很重要的。我们……” 讲堂里面热乎乎的，加上明珠仙子身上的味道，悠梦感觉自己昏昏欲睡。 整个讲堂好像变成了一个温暖的蒸笼，自己就是里面一个小小的包子，被包裹进去，身心都得到了放松，只想闭上眼睛…… “悠梦……”雪瑶坐在悠梦的斜后方，担忧地看着好友的脑袋，一点一点向下低垂。 她紧张地看了一眼前面的明珠仙子，不知道是没有注意到，还是根本不在乎，明珠仙子看上去好像没有看到这里。 太好了，雪瑶微微松了口气，她觉得，自己需要把悠梦喊醒。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雪瑶想要侧回去一点的时候，从教室后方突然弹出来一个东西，直直地砸在了悠梦的脖颈上。 这东西砸得挺疼的，悠梦睡得浅，被疼醒之后，条件反射似的弹了起来，腿碰到桌子，发出很大的声音：“谁？！” 教室内哄堂大笑。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悠梦此刻的状况，显然就是睡着了突然被惊醒。 明珠仙子微微一笑：“发生什么事情了？” “啊……”悠梦闹个大红脸，紧张地看了一眼明珠仙子，低下头，“没，没什么。” “没什么就坐下，好好听课。”明珠仙子淡淡地说。 悠梦觉得又害臊又难过，气恼地坐下来。 …… “不知道是谁，我也没有看清楚。”下了课之后，雪瑶趴在悠梦的身边，这样对她说。 砸中悠梦后脖颈的，是一颗小小的土球。经过雪瑶的判断，说这是一名亲和土系元素的人搞出来的。 “捏得倒是很不错。”雪瑶严肃地说，“圆润，密集。” “这个不是重点。”悠梦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一下被砸得太疼了，现在都能感觉到那种触感，“重点是到底是谁……” 这人一看就是知道自己在睡觉，想要让自己出洋相。反正不会是什么好目的。 悠梦感觉特别疲惫，没想到做了神仙，还是要面对这么多幼稚的小把戏，人生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37 而且最要命的是，接下来的一周，悠梦的身边，一直都在出现这样类似的幼稚把戏，没停下来过。 比如说什么在桌子上扔垃圾啦、跑步的时候推搡一把啦、在吃饭的时候抢自己的位子啦……之类的，既让人恼火又无语。这些事情虽然不要紧，但是堆积在一起，的确很让人烦躁。 再加上悠梦在这里的学习生活并不顺利。她本身就失去了所有法力，现在的水平就和小孩子差不多，理论课还好说一点，大家都不了解，差距也没有那么分明。但是一到实战课，也就是仙术课，每节课悠梦都要被留下来做专门辅导。 直到悠梦不厌其烦地给每个老师都讲了一遍，自己到底是怎么失去法力的。老师们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但是自己的实力上不去，还是得她努力。 更不要说那些对悠梦投来嘲笑讽刺的眼神了。好在她身边还有雪瑶，一直陪着她练习。 同宿舍的落云经常不见人影，神出鬼没的。悠梦也乐得清净，晚上吃过饭就开始背书学习，普普通通的动作，练上几十遍上百遍，直到身体找回以前的记忆，能够把咒语用出来才肯罢休。 每天晚上练习到深夜，早上又要爬起来练功，悠梦的眼下早就挂上了黑眼圈，整个人的状态都浑浑噩噩的，打不起精神不说，上课还很容易睡着。 直到今天，悠梦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把桌子上的泥巴清理干净了。这个罪魁祸首，应该是第一次扔泥巴团砸自己的人。连日来不能好好休息，再加上对于自己现在状态的不满，悠梦只感觉心里的火山好像要喷发出来。 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气势汹汹地走到那个女仙旁边，用力拍了一下她的桌子：“喂！” 祝晓晓真的没想到，悠梦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前几次的恶作剧都被忍了下来，于是就认为这个悠梦当真是好欺负的性格。可谁知这人今天就走到自己桌子前，气宇轩昂地说要决斗。 “什么？”祝晓晓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不懂吗？我说决斗。”悠梦不耐烦地说，“哦，比试那种性质的。” 她之前问过雪瑶，仙界有没有决斗这一说。雪瑶怯生生地看了自己一眼，说书院中还是有关于学生之间的比试的。这种比试，和决斗的性质差不多，两个人站在擂台上，输的一方就要答应赢的一方提出来的条件。 “悠梦，”雪瑶小心翼翼地寻找措辞，“我了解到那个祝晓晓，已经五阶了。” “那又怎么样？”悠梦瘪嘴。 难不成还要这样一直忍着吗？对方做了这么多恶作剧，她又不是忍者神龟，难道一定要受欺负吗？！ 雪瑶不知道怎么说。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才知道悠梦的现状。一个连一阶都没有的人，拿什么去打五阶的怪？ “实在不行我们就告诉老师吧。”雪瑶这样建议道，“或者，我们也可以告诉月老，告诉你们姻缘府的其他人……” “那样太丢人了！”悠梦嚷嚷着说。 而且让别人帮自己出头算什么本事，自己堂堂正正赢过去才是厉害呢！ “反正你要考虑好，”雪瑶苦口婆心，“比试可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在比试之中，双方可以使用任何他所知道的武器，但是点到为止，不能危及性命。”这也是书院制比试的好处之一，起码没有外面那么血腥，一定要闹出人命才行。 “嗯，我知道了。”悠梦点点头。她知道雪瑶是为了自己好，她不是那种对方恶作剧，她也要恶作剧回去的人。可是若是这样一直忍下去，谁知道自己哪一天就会崩不住了？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雪瑶咽下口水，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了，她害怕悠梦会做出来一些无法阻止的事情。 “就凭你？”祝晓晓压根儿不把悠梦放在眼里，“你一个一阶女仙还敢挑战我？太不自量力了吧。”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唇角扯起微笑。 旁边的人都很附和她，跟着一起笑。 “你是不是不敢？”悠梦非常冷静，面对祝晓晓的挑衅，只是平静地把话反驳过去。 “笑话，我有什么不敢的？”祝晓晓皱眉，“打就打，你定个时间吧。不过我可要丑话说在前面，你若是输了，就脱光衣服从大门走出去，并且主动退学！” 周围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气。祝晓晓实在是太阴了，让一个女仙脱了衣服，这是非常非常大的侮辱。当然，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其中有很多男仙，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 雪瑶捂住嘴巴，震惊地瞪大眼睛，她想要走过去拉住好友的手，让她千万不要答应这个条件。可是悠梦甚至都没有犹豫，眨眼间就说道：“可以。” 雪瑶差点气晕过去。 “你在想什么？！” 上课之后，鉴于老师还在上面看着，雪瑶不敢放肆，只好团了一个纸团，扔给悠梦。 悠梦回头看了一眼，雪瑶瞪大眼睛，鼓起腮帮子，很想一只在憋气的青蛙，感到好笑的同时也不免心中有些感动。她知道雪瑶这是为了自己好。 “别担心，我把时间定在一个月之后。”悠梦在纸团上认认真真地回答。 雪瑶看到这条回答，简直要怀疑好友是不是脑子进了水。一个月又怎么样？难道一个月之内，悠梦就能从一阶恢复到五阶六阶吗？ 这根本不可能。 怎么办？她要不要给姻缘府的人通风报信一下呢？说不定他们能阻止异想天开的悠梦。 雪瑶感觉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对方软硬不吃，铁了心要以这种方式来捍卫尊严。 见雪瑶那边不说话了，悠梦把注意力放回在课堂上。她发现，自己曾经鄙视的理论课，并不是毫无意义的，甚至在这些课上，会讲到仙术咒语的来源，对于帮助理解咒语有很大用处。 悠梦的课本上，笔记也越来越满。 38 悠梦一脸苦逼地站在菜园子里，手里拿着一袋准备施肥的药水。 因为昨天的课上表现太差劲，咒语发生了些差错，直接把自己的课桌炸飞了，同时危及到了几个周围的人。虽然他们都没有受严重的伤，但是免不了衣服或者裸露出来的皮肤被划伤。 老师在课上勃然大怒，认为悠梦是在故意捣乱，罚她今天来菜园帮忙。 悠梦解释了半天自己是真的手残加上菜，但是无奈惩罚已定。 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菜园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这个菜园子就是他们平时吃饭的来源，农作物和人界的差不多，豆角青菜什么的，应有尽有，只不过从模样上来看，它们颗粒更加饱满，颜色更加浓郁，一看就非常新鲜。悠梦猜测，这些植物可能是吸收了更多仙界的灵气，难怪口感也要胜出很多。 哪怕只是一盘普通的青菜炒豆腐，都能嚼出来更多的香气。 看守菜园子的是一个老头，穿普通的青布衫，衣服宽宽大大，晃悠在身上。他佝偻着背，在看到悠梦来的时候，只是不感兴趣地翻了翻眼皮，什么都没说。 悠梦：“……” 她是真的怀疑，这个老头能不能守住这菜园子。万一真的有学生想要偷菜吃呢，这老头到底能不能把人赶跑啊？ 正这样想着，老头似乎是看透悠梦在想些什么，眼睛睁开，和外表不同，他的双眼里并无一丝浑浊，反而带着锐利，好像能够通过观察，看到人的内心似的。 悠梦打了个哆嗦，不敢多想：“老人家，我是今天来被罚打扫菜园子的。” 老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就挖土施肥吧。” 他像变魔术似的，从自己身边揪出来一袋东西，丢给悠梦。随后，他的眼睛又慢慢闭上了，在阳光下假寐，好像刚才的精明眼神只是悠梦的错觉罢了。 悠梦无奈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塑料袋一样的材质，里面是沉甸甸的水，大概就是化肥吧。 上辈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做这样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居然要开始体验一把农活儿了。 若是寻常姑娘，这个时候早该要嫌弃死了。但是悠梦却信奉这样一个道理：既然无法阻止它来到，那就用一个积极的心态去迎接。 被惩罚的事情当然不能更改，那么为何不试着去做呢？就当这也是一次生活调剂了。 还好她今天穿的是深色衣服，等会儿做完这些去上课，不至于太难看。 悠梦把裤腿挽起，袖子挽起，一副要下河抓鱼的架子，拎起院子旁边的锄头和化肥，一副大义凛然地样子，走了进去。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门口的老大爷，在她进去的时候，偷偷抬眼看了她一下。 悠梦看着面前一小片空地，只有这一片地上是干干净净没有种植过任何植物的。地上按照排都挖了出来，每一排上面都有几个小土坑，隔着一定的距离。 这些小土坑，大概就是让自己刨坑的吧？悠梦猜测。 门口的老头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自己如果去问还不一定有答案…… 说干就干。悠梦抡起锄头，一家伙下去，本以为用足了力气，可谁知刨到地上，根本没啥变化。 悠梦连续刨了十分钟，大汗淋漓，气都喘不匀了，可是地上也只是刨出来一个小小的坑。 她瞪着自己手上的锄头，怀疑是工具的问题。明明都什么努力了，她的力气难道是被这个锄头吸走了吗？ 悠梦非常郁闷。总感觉还不如自己用手刨土来得划算。 如是这样地挖了小半个时辰，一排极其不规则的土坑，歪歪扭扭地出现了。悠梦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一屁股坐下去。 正歇着呢，她看到在阳光照射下，有个土坑里反射出了一点光。 她懒洋洋地抬起头，那是什么东西？ 悠梦眨眨眼，发现那并不是因为反射的缘故，而是在土坑里面，本来就有一个什么白色的东西，被埋在土里了。 悠梦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土坑面前，撅着屁股跪在地上观察。 果然，有个白色的的东西，埋在了土里。从外观上来看，还有一个尖尖的角，很像是一页纸。 纸？！悠梦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它挖出来。 可这张纸陷进去地里非常深，挖了十分钟，才能看到这张纸的大概轮廓。 当然，还有其他纸张藏在里面，竟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以前听到过有把书作为化肥的，没想到今天还真的看到了……悠梦拎起这本脏兮兮的书，沉思片刻。因为上面的土实在是太多，一时间也没办法清理，更看不出来上面的字迹。 悠梦先把书揣在兜里，解决掉剩下的土坑之后，已经快要到晌午了。太阳变得毒辣，阳光刺眼，晒得悠梦脖颈发痛。 她把肥料均匀撒在土里，又把土坑排严实。 如果她有土系亲和力就好了，悠梦遗憾地想着。可是经过之前的实验，她掌握土系咒语的速度也很慢，所以只能排除掉这个可能性了。 打完一场农活儿，悠梦整个人都变得脏兮兮的，袖子上裤腿上全都沾上了泥巴点，就连脸上也有。 悠梦抱着那本和自己一样脏兮兮的书，走到看守的老头面前：“老爷爷，这是不是你的书啊？” 不是没有想过这本书到底是不是肥料的可能性，只不过悠梦认为，居然自己已经把它挖出来了，那么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大不了就当白费功夫，重新扔回到菜园子里罢了。 老头盯着悠梦看了一会儿，直把悠梦看得后背发凉：“我不是故意挖出来的，只是它露出来了一角，我有点好奇……” 老头说：“既然挖出来了，那就是你的东西了。” 她的？她要这样一本脏兮兮的书有什么用啊？悠梦很无语。可是老头的态度非常坚决，好像认定了书已经要送给悠梦了。 悠梦无可奈何，只能拿着书离开。 39 悠梦气喘吁吁地从云上跳下来，却发现教室里面空无一人。 人呢？都去哪了？！ 悠梦估摸着现在也就是上午十一点左右，应该还不到吃中午饭的时间，但是老师和学生呢？ 旁边走过来一位衣诀飘飘的老师，悠梦上前一步，有礼貌地问道：“请问……原本在这里上课的明珠仙子和学生们呢？” 那位女仙一愣，想了想说：“他们好像有什么别的活动，去后山了。” 这位仙子倒也是个好心肠的，看悠梦完全不在事内的样子，特意提醒她了一句：“若果没猜错的话，你们今天应该是要开始捉坐骑了。估计这就是为什么明珠仙子要带学生们去后山的缘故吧。” 后山？坐骑？悠梦听到这个答案就更加纳闷了。后山在书院的北边，山上密林遍布，更是传闻有凶狠的猛兽在活动。来到书院的第一天，老师们就强调过那个地方要尽量少去。实在要去，也要在老师的带领下。 明珠仙子到底在想什么，既然都是凶猛的野兽，又怎么能有适合来当坐骑的动物呢？ 而且怎么这节课会突然过去呢？昨天也没有通知啊？ 悠梦不明觉厉，但还是决定尽快赶过去。 后山的入口处有一道结界，原本是拦着学生不许进去的，但是今天因为课堂需要，结界张开了一道小口，能够看到里面郁郁葱葱的绿色。 悠梦深吸一口气，抬腿走进去。 里面没有老师，也没有学生，大概都是被组织着进去找适合当坐骑的动物了。悠梦看到在山上的一条小路，门口立着一块特大的石碑，凌乱地刻着几个字。 后面的那条小路，应该是长时间被人踩出来的，并不是刻意做成的。悠梦想了想，还是沿着这条小路走上去了。 结果还没走出多远，林中风声响起，惊飞了几只鸟。 悠梦向前面看去，只能看到一个斜斜的上坡，树林枝叶繁茂，挡住了行路者的大半视线，延伸过去，只能看到一片无垠的漆黑。 这林中少有阳光，树叶把正午的阳光全都吸收殆尽，甚至还有些冷意。 悠梦胆子不小，但是此刻也有点害怕了。谁知道这森林里面是什么样子的？老师也没有给过自己任何说明，万一真的有什么洪水猛兽，她这么菜这么弱，哪里打得过啊？ 悠梦咽下口水，慢慢扭过头，想要按照原路返回。抓不到坐骑就算了，赶明儿再来也行。周围没人陪着自己，倒是真的很害怕。 可是这一回头，悠梦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上来走了不到一百米，而且还是直线前行，按理说是绝对可以看到山下的情况的。可是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诡异的树木伸出自己的枝桠，把来时的路全部挡住了，甚至连脚下的路也消失了。 悠梦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发呆，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全身发冷，感觉森林中的寒意正在侵袭自己的身体。她咬牙，不让自己的牙齿磕碰在一起发出声音，四周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 怎么办？ 悠梦哆嗦了一会儿，只好决定向上继续走。 这森林绝对有什么古怪，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悠梦此刻只能盼望，希望在上面行走的过程中，可以看到同班同学或者老师，哪怕看到祝晓晓都行。 “有人吗……”悠梦一边走一边喊。她的声音还在打颤，喊出来只让人觉得好笑。 周围全部都是高大的树木，树干上的纹路疙疙瘩瘩，树根下长着颜色艳丽的蘑菇。 她走了十来分钟后，终于绝望地发现，自己可能不仅找不到她亲爱的同学们和老师，甚至还有可能在这里悲催地迷路了！ “救命啊——有人吗——”悠梦也顾不得这样大声叫喊会不会引来一些怪物的注意了，她想要把自己剩下的力气全部都用来找人。 “有没有人——我迷路了——”悠梦一边走一边喊，直到声音都快要嘶哑。 树上的猫头鹰咕咕叫了两声，脑袋旋转了九十度，歪着脖子看着迷路的人。锐利的黑色利眸阴沉诡谲，好像随时都要从树上扑下来似的。 悠梦索性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石头上面湿湿滑滑，她知道自己大概是坐在了恶心的青苔上。不过，她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咕噜——”悠梦蜷缩起来，捂住自己的肚子。饥饿的叫声，在幽静的森林里面变得格外响亮。若是有人在旁边，悠梦可能还要不好意思一下的。 悠梦环顾四周，也顾不上害怕了。现在是正午十二点了，再不吃饭，她也没有力气走下去了。 悠梦看着石头旁边的红色蘑菇，以前小的时候学到过，越是色彩艳丽的蘑菇，就越是有毒的。可是她现在一定是饿到发慌了，因为她看着这蘑菇，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好吃，甚至在考虑是要做汤还是烧烤了…… “怎么办啊！”悠梦仰头大喊，“真的没有人吗？来帮帮我也好啊！我被困在这里了！”难道今天这就是天要她亡？她还很年轻，刚刚重生过来，还没有好好经历一下仙侠世界的乐趣呢！ ……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个人问旁边的同伴，“好像是有人呼救……” “有吗？”祝晓晓眨了眨眼睛，“我可什么都没有听到啊，是不是你听错了？” “你真的没有感觉到吗？”男人疑惑地四处看去，“那声音应该距离我们很近。” “什么都没有。”祝晓晓板着脸，强调了一下最后的几个字，“你找到合适的动物了吗？还有心思在这里乱听？” 男人脸上一红：“说的也是，那我们快点往前走吧。”他们上山以后这么长的时间，除了一只凶兽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见到，这样下去就没办法完成任务了。 祝晓晓冷冷地哼了一声，瞥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后方，刚才，悠梦的呼救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她甩了甩头发，紧紧跟上同伴的步伐。 40 悠梦是被冻醒的。 在睡梦中隐隐约约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一点一点砸在自己身上，并且伴随来的，还有冷到骨髓中的寒意。像一张大网，紧紧缠住了自己。 悠梦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她浑身颤抖，打着哆嗦，周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雨。这雨珠豆大，已经把她全身都打湿了，衣服被打湿后紧紧贴在身上，寒冷就顺着衣服传来。 “好……好冷……”悠梦今天还只是穿着单薄的练功服，来之前也没有想到，山上的温度居然会这么低。 她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天早就黑下来了，连时间也不能确定，只知道大概是过了八点钟。雨水顺着树叶打下来，小路泥泞，到处都是水洼，影影绰绰倒映出树木的黑影。 悠梦还好在一棵树木下面的石头上坐着，即便如此，她此刻也变成了一只落汤鸡，狼狈不堪。 身后的树木里忽然传来动静，有什么东西踩在树叶上，脚掌陷进泥土里面，虽然外面的雨声很大，但是这个声音近在咫尺，悠梦还是捕捉到了这个微小的声音。 她的身体一瞬间僵直，手指都在痉挛地哆嗦着，脑袋稍微扭过去一个角度，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不知不觉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在那电光火石的分秒刹那，力气好像又瞬间倒流回了悠梦的身体里面。她用一种平常很难做到的弹跳力，猛地从石头上面蹦起来，撒丫子就往前面跑。 是怪物啊！！传言说晚上会有凶兽出现，原来是真的！ “救命啊——”悠梦的声音嘶哑，但她还是坚强不屈地喊出了声来。 原本在她身后蓄势待发的怪物，一跃而起，嘴中喷出蒸腾的热气，嚎叫着向悠梦冲了过去。 悠梦饿了一天，刚刚又受了凉，原本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但是此刻，生命危急就在身后，她第一次如此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距离死亡还是如此的近。 可笑的是，她重生过来，也算是经历了一场死亡的人，现在居然还是会这样害怕。 悠梦到了这种时候，脑子里还在朦朦胧胧地想着这些可笑的念头。 怪物越追越近，悠梦逐渐认识到了一点：她就算再怎样努力地去跑，肯定也是没办法赢过怪物的，后面那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绝对比自己强大。 这些念头，在逃生的时候，一般是要禁止避免去想的。因为这些念头会让人失去求生的欲望，把本来就稀缺的可能性降为零。 于是，悠梦脚下一滑，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泥巴溅起，蹭到她的衣服上和脸上，手掌心擦过地面，那一块皮肤变得火辣辣的，疼痛难忍。 “救命……”身后的怪物已经到了身前，悠梦挣扎着，念出咒语，掌心出现了一团微弱的火焰。 这是她目前能够掌握的，最强力的火系咒语了。 四周太暗了，根本看不清楚，悠梦胡乱甩着手，一巴掌把火焰打过去。混乱中，好像击中了怪物，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嚎叫，原本想要对着悠梦的脑袋咬下去的时候，被这一把火焰打到。 机会！ 悠梦身上好像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她腿上蹭破了，手肘也撞到，但她好像在这一瞬间忘记了身上的痛，快速爬起来以后，向前飞奔。 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爆发过这样的速度，如果当年体测能有这样的速度，自己早就不用补考了。 怪物受了伤，更加生气了，咆哮着在悠梦的身后紧追不舍。 夜空中一道闪电劈下来，把落地处那一片照亮如白昼。悠梦看清面前的路，惊得不由得赶紧后退。 面前居然是一道斜坡，原本有一条吊桥，但是吊桥从中间断裂开来，绳子在狂风中飘摇。这个宽度，她是肯定没办法跨过去的！ 情急之中，她好像又变成了从前那个社畜林悠梦，连自己学会的咒语都忘记了。惯性逼迫她向前，怪物的咆哮就在脑后，悠梦没能刹住车，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 明珠仙子脸色苍白，在院子里清点人数。 她也没有想到会在傍晚时分下起大雨，于是召集所有学生都回来了。 但是却少了一个人。 点过名之后，才发现是姻缘府的小弟子悠梦不见了。 明珠仙子知道悠梦上午去菜园接受惩罚了，但是这个时间，不管在哪里也都应该回来了。书院在仙界的位置比较偏僻，四周全都下了禁制，不让任何危险东西进来，出了学院是绝对不安全的。 祝晓晓在人群中趾高气扬，脸上得意万分：“她根本就没有准时来上课，谁知道跑哪里去了。” 雪瑶不擅长和人吵架，但是此刻听到这样的话再也忍耐不住了：“我刚才去问过了，菜园的老伯说，悠梦上午就去后山了！”她恼怒祝晓晓的态度，好像恨不得悠梦直接消失掉才好。 祝晓晓没想到还会有人胆敢直接怼自己，愣了片刻，随即张牙舞爪地开始反驳：“你怎么知道？！再说了，现在都这个时间了，说不定早就死在后山了！” 这句话恶狠狠地，甚至带了点诅咒的意思。雪瑶怒不可遏：“你不要胡说了！” 肖夫人听到消息后，很快就赶来了，她脸色也有些苍白，再清楚不过后山到底有多么危险，尤其是在晚上。悠梦又法力尽失，遇到危险，恐怕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姻缘府在仙界的地位很高，虽说平日里不怎么参与争斗，但是月老这个人其实深不可测，他的小弟子消失，绝对会怪罪在书院这里。 “明珠仙子，越澜殿下，麻烦你们和我一起去找。”肖夫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宣布道。 人是肯定还在后山的，只希望这个女孩现在还平安，只是被困住了。 “我知道了……”明珠仙子捂住嘴巴，原地晃了晃，看向越澜的眼神泫然欲泣。 老妖婆！装什么装啊！雪瑶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同时也为好友捏了一把汗。 41 不管所有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在乎也好，在乎也罢，肖夫人组织了几名老师，和她一起去后山寻找。毕竟，丢了个学生，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驾云赶过去的这一路上，肖夫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她在众人上方变出一面屏障，挡住了倾盆而下的雨水。这些水滴在空中，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似的，被自动分割开来，最后沿着弧形向下汇集落去。 明珠仙子细声细气地安慰：“肖夫人，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后山虽然危险，但只要小心一点，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肖夫人不喜欢明珠仙子，这个时候，美人的温柔安慰也没办法起到作用，她板着脸回答：“也许仙子忘了，悠梦只是一个法力只有一阶的小仙！”他们书院也是召人进来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否则，断不会让一个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小仙进来。 旁边一位白衣服的女仙也在劝肖夫人：“不过现在还不算太晚，马上去找来得及的……” 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后山，明珠仙子带学生出来后，就把禁制重新封印起来了，没想到现在还要再次打开。肖夫人用了道光明咒语，在他们面前点亮一个圆形的照明光球，晃晃悠悠地漂浮在空中，为他们照明。 他们沉默地上山。恶劣的天气在后山这里，影响越发大了。大雨哗啦啦下个没完，路上满是泥泞，最重要的是，大雨洗刷了所有曾经在山上的人的痕迹，现在很难追踪到了。 肖夫人脸上一片阴云。她原本想着快速找到悠梦的寻踪，尽快解决掉这件事情的，现在看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前方地面上的异状。 所有人都走近一看，明珠仙子捂住眼睛，轻轻尖叫一声；其他人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都捂住口鼻。 只见地上是一个动物的尸体，它的肚子被剖开，露出里面的内脏来。甚至这位凶手残忍地把它的内脏拖出来，也没有吃，只是随意地扔在地上。这尸体被放置在路中央，不论是谁来到这里，都能看到这样的惨状。 最要命的是，这小鹿的眼睛还是睁开的，充满了生前最后一秒钟的恐惧。显然，它是遭到了某种意料之外的袭击。它的脖子上有两个深深的血洞，是被直接咬断喉咙后死掉的。 “是凶兽……”明珠仙子脸色惨白地说道。 显然，能够制造出这种痕迹的，也只能是某种凶兽做得出来了。 “弱肉强食也就罢了，这样把尸体折磨出来，又放着不吃，到底是什么意思！”说话的这位是一名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动物尸体后就把眼睛转开了，似乎是不愿意多看。 “这不合规矩。”一位白衣女仙说，“这样残忍杀害其他动物，对凶兽也没有好处。” 这些凶兽大多都生活在和人群距离较远的地方，吃天地灵气和其他小动物，也能够维持住生态平衡。但是像今天这样的状况非常少见，摆在路中央，有点像是威慑的意思。 肖夫人一言不发，把眼神转向了越澜：“越澜殿下，您怎么看？” 越澜的眼神在动物身上停留了一秒钟，伸出左手，在空中挥了一下，这小鹿的尸体上就蹿出了大火。正常情况下，火遇到天上的大雨，很快就应该被熄灭了。但是此刻，火焰直到焚烧殆尽了尸体之后才消失，留下地上浅浅一圈烧焦的痕迹。 “继续看看。”越澜这样说道。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越澜在他们之中年纪虽然较小，但是修为是最高的。再加上他自身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别人更是不敢说什么。 黑夜中，众人又默默向前赶路。刚才地上的小鹿尸体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投出了一道阴影。 突然，越澜脚下的动作停住了。肖夫人走在他旁边，刚想开口，只见越澜右手在空中划出几道痕迹，结成一个带着金光的印。一条深紫色的东西甩了过来，金印出现的空中形成了一道墙壁，挡住了这东西的攻击。 二者相撞，把空气都震荡出波纹，余温缓缓蔓延开来。 所有人的脸色均是一变：如果不是越澜刚才出手拦下了这东西，恐怕他们当中，很多人都要因此受到点伤害。 “多谢越澜殿下。”那位中年男子说。 他是书院较有名望的前辈了，算是资历很深的老师，之前对这位天降的太子殿下有诸多不满，今日看到这一下，才恍然改观。 “不必。”越澜淡淡地说。 明珠仙子咬紧下唇：“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凶兽吗？” “不知道。”肖夫人回答，“它速度太快，我也没有来得及看清楚。” “来了。”越澜突然说道。 众人全都摆好了架势，做出战斗准备。 凶兽这一次，终于在空中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它是一条近十米长的粗壮大蛇，通体都是深紫色的，两颗尖利的獠牙露在外面，浅灰色的瞳孔瞪大看着自己身下的渺小人类。 如果再仔细看去的话，这条蛇身上的鳞片，在某些角度还会反射出来绿色的荧光，在夜间闪闪烁烁，竟有些漂亮。 “鳞蛇！”人群里有人认出来这只凶兽了。 “怎么可能！”旁边立刻有人反驳，“鳞蛇都快要绝迹了，又怎么会出现在后山？！” “可是只有鳞蛇才会有这样的鳞片！”最开始说的那人不服气地反驳一句。 鳞蛇发出一声长啸，它明明就站在这里，可是下面的人类居然好像不在乎它似的，自顾自地讨论起来，这实在让它非常火大。 它立刻俯下身体，要用自己的獠牙狠狠刺进这些人的身体里去！ 越澜一个纵深跳起，身体快速闪到一旁，躲开了鳞蛇的攻击，同时右手闪电般出手，掌心重重拍在了鳞蛇的脑袋边。 他的掌心和鳞蛇触碰到的一瞬间，发出耀眼的闪光。鳞蛇大叫一声，好像被越澜的手掌心灼烧到一样，躲开了。 42 “好快的速度！”下面有人惊叹。 鳞蛇被拍到的那一处伤口被烫得焦黑，冒出了一阵白烟。它疯狂地扭动身体，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轻易地受了伤。 不过从刚才的一掌中，它也很清楚，面前的男人不太好惹。于是鳞蛇调转身体，转而去欺负那些看热闹的人。 “哇，”有人叹气，“好凶！” 肖夫人不知何时，从怀里抽出一条鞭子，被她紧紧握在手心，狠狠向地面抽了一下。这鞭子的威力非常大，只是这一抽，就在地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痕迹。 “妖兽，休得胡闹！”肖夫人暴喝一声，甩动鞭子向上，“啪”地缠住了鳞蛇的脑袋。 鳞蛇被困住，疯狂挣扎起来，粗大的尾巴在地上甩来甩去，溅起一片泥泞，把路边的石头拍得粉碎，甚至排断了几棵树。 “快点下禁兽咒！”肖夫人咬牙撑住。 鳞蛇的力量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她现在也是勉强让自己不被扯过去罢了。她的脚死死抵住地面，已经陷进去了一道坑。 对了，禁兽咒！众人都好像刚刚才想到这个办法似的，恍然大悟。禁兽咒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发狂的凶兽的，也不仅仅是针对凶兽，猛兽一类的都可以。只不过这道咒语需要很多人一起发动，才能有更好的效果。 现在的仙界是一片和平，几乎没有什么能再用出这道咒语的时候了，所以众人一时没有想到也不奇怪。 被提醒了之后，反应快的人都开始念念有词，一边念着冗长的咒语，一边用手在空中画出道道结印。带着金光的印从他们画出的空气中，向还在挣扎的凶兽飘过去。 每一道印打在鳞蛇身体上的时候，都会给它带来一定的压制，这种压制让它非常痛苦，眼睛里都弥漫上一道血雾。 “唔……”肖夫人紧紧拉着自己的鞭子，她感觉到手心里火辣辣地，被划伤是肯定的了。 旁边几道光明咒语，温柔地落在了鞭子和肖夫人的手中。肖夫人回头，看到明珠仙子脸色苍白地笑了笑，说：“我对禁制类咒语不太擅长，不过可以缓解一下你的疼痛。” 说完，肖夫人发现自己掌心，似乎真的没有再因为鞭子的摩擦而感觉到疼了，心里了然，感激地对明珠仙子笑了笑。 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禁兽咒终于完成，一道洒满金光的大网，从天上降下来，兜头罩在了鳞蛇的身体上，把它整个身体都全部网住。 鳞蛇哀叫一声，不再挣扎。 网中的凶兽被牢牢困住，身体慢慢缩小，直到瘫软在地上，好像死掉似的没了动静。 “成功了！”后面念咒的人们都在欢呼。 肖夫人上前几步，仔细检查之后，发现鳞蛇应该是失去了行动能力，这表明禁兽咒起到了作用。 “可是……为什么突然会出现鳞蛇？”兴致高涨的人群中，一位女仙怯生生地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欢呼的动作凝固住了。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早在几十年前，鳞蛇这个品种的凶兽就已经濒临灭绝了，直到今天以前，他们都没有再见过真正的鳞蛇了。可是，为什么还会有一条出现在这里？ “这就要问肖夫人了，”那名中年男子说，“书院这几年难道没有排查过后山吗？” 肖夫人冷下脸：“每年都是有排查的，而且交上来的名单我也在看，的确没有鳞蛇的名字。”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难道肖夫人是要说，这鳞蛇是突然冒出来的？” 肖夫人听到这句话，挑起眉，脸上的不悦更加明显：“您这话的意思，是在指责我管理出现了疏漏？” “显然。”中年男人根本就不怕肖夫人逐渐升起的怒火，坦然自若道，“这次的事故，肖夫人是定要因为此负责的……”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吵了。”明珠仙子摆摆手，试图让这一场没有硝烟的争斗停下来，“我们难道不是为了找走丢的学生吗？既然有这样的凶兽出现，恐怕小悠梦也是凶多吉少……” 明珠仙子的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醍醐灌顶。 有了鳞蛇这样的凶兽，难保这后山还会不会有更多的类似怪物……一个一阶法力的小仙，在这样危险的环境里，还能坚持多久？ …… 被书院里的老师们讨论的人物中心——悠梦，此刻摔倒在一个长坡下面，脑袋磕在地上，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直到有什么东西，热乎乎地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悠梦艰难地睁开眼睛，和面前的圆溜溜对视。 几秒钟后。 “啊！！！”悠梦触电般哆嗦一下，迅速向后退去。她两只手撑在地上，还没能站起来，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退后。 在她面前出现的，是一只黑色的小怪物。外形有点像是猫，但是耳朵却像兔子，长长地支棱在脑袋上，耳朵尖儿还带着一点黄色。 它有一条长长的黑色尾巴，在空中晃来晃去，和耳朵一样，尾巴的末尾，也带着一点黄色。 可是除了这些点缀之外，只有它如红宝石一样璀璨的双眼了。这样乌漆摸黑的一只小动物，放在夜晚甚至看不见它的身体，只能看到几点黄色和红色，诡异地漂浮在空气中。 这是什么东西？刚才一只追我的怪物呢？难道这只小的就是那只大的变的？ 自从重生到这里，悠梦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大怪物变成小怪物什么的，她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小怪物喵喵叫了一声，柔软的黑色肉垫踩在地上，小碎步朝悠梦走过来。 鉴于悠梦现在是这样一个膝盖和手掌都压在地上，还撅着屁股的状态，这小怪物只要抬起头就可以蹭到悠梦的脸颊。 “呜……”悠梦脸上蹭到了一片毛茸茸，比她的脸颊还要热，柔柔软软。小怪物眯起眼睛，一副乖巧模样。 啊……悠梦的小心脏，当场就化了。 这是什么萌物啊！ 43 悠梦眨眨眼睛，盯着小怪物看起来就很柔软舒服的耳朵看，终于忍不住伸出自己罪恶的双手，一把抓了上去。 抓在手里的感觉，和撸猫耳朵的感觉一模一样，软绵绵热乎乎，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寒冷夜晚，突然就为悠梦的心里注射进去一些温度。 “喂，你也是这后山的动物吗？”悠梦这样问道，“你是什么品种的动物啊，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 小怪物听不懂人话，任凭自己的长耳朵被悠梦抓在手里蹂躏，还一边用自己的脑袋去蹭，几乎是黏在了悠梦身上。 小怪物的头蹭来蹭去，撞到了悠梦怀里，从她衣服里“啪嗒”掉出来一样东西。 悠梦把那本书捡起来。这还是她上午做惩罚的时候刨到的呢，准备等回去之后仔细研究一下，不过也没打算研究出什么有重要价值的东西来，毕竟这可是那个老头儿不稀罕要的东西了。 她重新把这本书揣进怀里，从泥巴里站起来，环顾四周。 还好，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大了。悠梦估摸着，书院发现少了一个学生，再怎么样也会派人过来找的。那么她现在所需要的，就是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待着。 这一路上颠簸流离，命运终于宠幸了悠梦一次，在她的正前方不远处，小溪缓缓流过，正好是一个小小的洞穴入口。 悠梦抱着小怪物，小跑着过去。洞穴里面太黑，她只好找了个木头，想要用咒语升火，做一个简易的火把。可惜因为下雨，这些断裂的树枝上面都浸泡着水，悠梦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好悻悻地把木头扔掉。 怎么忘记了，湿木头本来就不好点燃的。 悠梦干脆在手心点起一簇小小的火焰，捧着这簇火焰向前走。 火焰的四周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火光圈，把悠梦的脸庞映照地通红，小怪物甚少看到火，兴奋地拿爪子去扒拉。 悠梦赶紧拿开手，捏住小怪物的脸：“这个可不能碰。” “喵？”小怪物歪着脑袋看，不懂为什么。 被称作“萌”的一道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悠梦的心脏。 她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尖叫这个小东西实在是太可爱了！ 没走几步，洞穴里就出现了异样。 先是洞穴的两旁，墙根处，出现了一些动物的骨头，因为时间太长，已经变成了深色，凌乱地堆放在一起，数量很多，朝着洞穴深处蔓延而去。 悠梦有些怕了，她本来目的就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可这样看起来，这洞穴很像什么大boss的盘踞地，还是不要再深入进去比较好。 悠梦和肩膀上的小怪物对视一眼，干脆就在地上坐下了，还能遥遥看着洞穴的入口处，确保会不会有人来找自己。 可坐下没几分钟后，悠梦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声音。这声音非常微弱，好像是小孩子的呼唤，一声接着一声，气息不足似的，还听不太清楚内容。 这里还有别人？！悠梦起身的动作凝固住了，仔细听了一下声音的来源，确定是洞穴深处没有错。 “怎么办？要不要去看看啊？”悠梦自己也在动摇，干脆捏起小怪物的爪子，一人一动物鸡同鸭讲。 几乎没有怎么犹豫，悠梦就决定再去看看。 万一真的是个小孩子被困在里面，她哪怕帮一把也好啊。 洞穴里面越来越拥挤，两旁的道路正在逐渐缩小，原本还很宽敞足够两三人经过，现在变得一个人走才行。洞穴的高度也在逐渐降低，快要压到悠梦的头顶，却又正正好在她的头顶上方一点处停下来。 悠梦心里产生了一个非常怪异的想法：这洞穴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怪物的巢穴，更像是专门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样。因为不管是从上从下，还是从左到右，每一处和自己身体的距离都是刚刚好。 若是来一个比自己胖的或者高的，根本就无法过去。 悠梦心里砰砰跳动，打起了退堂鼓。 小孩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不像是在求救，倒像是在呼唤。 悠梦一咬牙，还是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前面出现了一点淡淡的亮光，好像是快要走到另一个出口了。 “不会吧？这就出来了？”悠梦心里非常疑惑。 这个洞穴根本就没有任何拐弯的地方，谁会在这里搞一个一条道直通的窝啊？！这和悠梦的常识极度不相符。 直到悠梦接近了那一片亮光，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出口。 前面的亮光灰蒙蒙的，泛着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紫色，而且那一直诱惑自己向前的小孩声音，突然间戛然而止。悠梦想要转身后退，身后却有一巴掌，非常大力地推了自己一把，直接把人推到了那片亮光外。 眼前霎时间一片白光，刺眼到悠梦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当她尝试着睁开眼睛后，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她没有踩在任何一处可以正常落脚的地方，而是像使用了飞行咒一样漂浮在空中，整个人悬空。而她伸出的地方，更不是什么出口，反而是一片混沌。 淡紫色的雾气混合着蓝色的基底，空气中有一股腐烂的臭味。 悠梦慌张地左看右看，却始终没有办法找到出口，那个洞穴神奇地消失了，却把自己送到了这样一个时空中来。 “有……有人吗！！”悠梦惊慌地大喊。 她的身体也被禁锢在了这一小片区域，不论腿怎么向前迈步，都只能在这个地方来回旋转。 悠梦害怕地捏紧了自己的袖子，发现小怪物并没有跟着自己一起出来。 不会失掉在什么地方了吧？ 可是这里上下左右，全都是一片雾蒙蒙的混沌，什么都看不到，就算她想要去寻找，可是被困在这里，也很难做到。 悠梦咬紧下唇，拼命努力自己去思考，看有什么办法能够从这里逃脱。 还没有等到她想出来办法，远处传来了隆隆的声音。 又是什么东西？悠梦一脸麻木地看过去。 44 经历的变故太多了，悠梦感觉自己已经无所畏惧了。管他是什么的，快点出现吧！ 这么想着，她还真的感觉不到一点恐惧了。 正这样想着，远处的东西终于呈现出来它真正的样子了。那不只是一个东西，而是一群——悠梦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奇形怪状的怪物。它们好像是神在造物的时候，不小心遗漏的那一部分，身体没有一个正常或者规范的形状，甚至还有缺少的部分。比如缺少一条胳膊，却又多出来了一对角，怎么看都觉得非常怪异。 这些怪物好像失了智一般，成群结队地冲过来，从茫茫时空的那一头，呼啸着奔来。 “救命啊——”眼看着这群怪物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好像下一秒就要踩踏在自己身上，悠梦慌乱地想要躲开，可还是被困在原地不能动弹。 下一秒，这些怪物嚎叫着，好像悠梦不存在一般，从她的身体里面穿梭而过，那样子，就好像悠梦只是一个漂浮在空气之中的灵魂，没有实体。 被这么大一群怪物穿进身体里面的感觉，可着实不好受……悠梦感觉一盆冰水，从自己的脑袋上倒下去，浑身冰凉，仿佛被浸泡在其中。 她打了个哆嗦，长发被风刮起，两只手挡在自己的面前，直到这群怪物向着另外一头冲过去，她才敢把眼睛睁开。 这……方才那是怎么回事？ 她变成了鬼魂？还是这些怪物才是鬼魂？悠梦无法确定。不过刚才那些东西冲过来的紧张和恐慌，却是非常真实的，她不认为那只是简单的鬼魂而已。 不然怎么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冲击？ 悠梦回头看去，却发现那些怪物停下了脚步，对着空中的一个东西嚎叫。 那是一位穿着简单白裙的女孩，长发披散下来，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面容，她浑身都好像是被一层朦胧的面纱遮盖住了，越发显得神秘。 悠梦眯起眼睛，想要看得更仔细一点的时候，却发现这女孩的腰间挂着一串宝石。 橙色、绿色、白色……悠梦愣了一下，却突然反应过来，这人身上带着的，不正是那五颗传说之石吗？！之前在书本上看到过，在自己的记忆中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印象，所以深深记住了这些石头的模样。 正在这时，这五颗石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从女孩的腰间脱离出来，缓缓上升到半空之中，爆发出各自颜色的光，像一道彩虹，对下面的丑陋怪物们射去。 “唔……”这五色光芒组合在一起实在是太过刺眼，悠梦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注意到，在她闭眼后，从这些光芒中分出来了小小的一束，落在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失重般的晕眩感传来，悠梦昏倒过去。 …… 半山腰处，所有人都在向前寻找，地面却传来很不一般的震动。 有些没站稳的人，直接摔了过去，手扶在旁边的树上，惊魂未定：“怎么了？发什么什么了？” 越澜纵起轻功，在地面上用力一点，飞身到了空中。之间地面郁郁葱葱的树木里，在某一点突然爆发出来一道光，这光变成了光柱，投射到天际，晕开一道一道的光圈。 光柱是不详的暗红色，在此时此刻，却和夜晚格外辉映。 肖夫人也来到空中查看，在看到暗红色的光柱之后，她脸色煞白：“黑暗……魔光……这是怎么回事？！” 越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接朝着光柱的位置飞去。 这光柱在地面逐渐消失，所有的光全部聚在了天空之中，把附近所有的云聚集在一起，染成了暗红色，中间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荡漾着混合着，黑与红交织在一起，伴随着惊雷，憾人心弦。 “不详之光！这是不详之光啊！”下面有的人看到这样的情景，崩溃地喊道。 黑云红云，映照在附近的人们脸上，映照出他们恐惧的表情。 越澜落在地上，没有办法再一步靠近了。光柱从地面直射，把附近所有的树木都砍翻在地，清理出来一片空旷，飓风从光柱中心向外扩散，寻常人哪怕只是想要靠近，也得被这强烈的风刮伤。 而在光柱的正中心，悠梦躺在地上，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越澜注意到最中心还有一个人，一手屏障挡住强风袭来，一边向光柱中心靠拢。 肖夫人在空地外围停下脚步，已经无法靠近了。卷起的风刃快速割伤了她的面颊，在身体上留下数道伤痕。她强忍着风，眯起眼睛对风暴中心的人喊道：“越澜殿下，不能再靠近了！会被吞噬的！” 越澜听到肖夫人的喊声，却没有停下来自己的脚步。靠近光柱中心的时候，他左手建立起来的屏障终于被击碎，透明屏上出现了几道裂痕，“啪”地一声碎裂开来，消散在空气之中。 越澜快速念动咒语，火焰变成了一道龙卷风，带着强有力的气压，与光柱产生的风撞击在一起。 趁着这个机会，越澜一把捞起昏迷在地上的人，闪身一退，离开光柱中心。 火与光激烈碰撞，两股不相上下的力量爆炸开来，在空气中震荡出一圈一圈波纹。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被刺眼的光芒照到，碰撞产生的风滚起浓烟，卷飞了地上的砂石树木，吹翻所有人的衣角。 越澜胳膊里夹着一个人，回到所有人之中。 “越澜殿下！”肖夫人的头发被吹得歪歪扭扭，脸上和身体上都是细小的伤口，不过她很罕见地根本不在意这些，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您没事吧？！” “找到人了。”越澜低声说了一句，看了一眼被他夹着的女孩。 女孩看起来受了不小的罪，浑身都脏兮兮的，衣服浸泡过泥巴，头发脏兮兮，夹杂着小树枝小石头。她脸色惨白，双眼紧紧闭着。 “是悠梦！”肖夫人惊喜地喊出来。 还真的没想到，这姑娘命如此大，在今晚的后山居然也存活下来了…… 45 悠梦做了一个很棒的梦，虽然梦的大概内容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她却能在梦醒之后感受到那种似曾相识的暖意和柔软。 甚至自己周身都感觉热烘烘的，好像进了一个贴满暖宝宝的被窝…… 等等，被窝？！ 悠梦顿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浸在一个大浴桶里面，水却都是绿色的，甚至都还在咕嘟咕嘟地冒泡。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要被炖了吗？！ 悠梦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仍旧在后山的林子里，被怪物追赶，进入奇怪混沌空间的感觉萦绕在脑海间，立刻挣扎起来，在水中扑腾起来。 救命啊！她可不要被怪物吃掉啊！ “悠梦！你冷静一点！” 怎么有人声？悠梦停止自己的动作，向下看去，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浴桶更像是一口大锅，飘在空中。因为所处的位置比较高，所以其他人都看不到。 悠梦趴在桶边，向下看去，才发现四周围着一圈人，包括雪瑶在内，甚至还有肖夫人和其他不认识的女仙。他们诧异地看着悠梦，和她相视，仿佛在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悠梦：“……”这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来给她解释一下？ 雪瑶说道：“你在后山晕倒了，肖夫人他们把你救了回来，但是老师说你身上还有余毒未消，需要泡药浴。” 悠梦愣了片刻：“我中毒了？” 雪瑶看向一边的肖夫人，她也解释不清楚，只能祈求专业人士来讲一讲。 肖夫人说：“后山夜晚的瘴气是有毒的，你呆在里面的时间太长，身体内自然也就带了带了点毒。” 明珠仙子也在旁边，看到悠梦醒过来后嫣然一笑：“太好了，悠梦也醒过来了，这下大家都可以放心了。” 悠梦挑起眉毛，她可不记得这位明珠仙子之前有对自己很上心的感觉，要不然怎么会连少她这一个学生都不在意，直接进行自己的课程呢？ 雪瑶不愧是悠梦的姐妹，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没搭理明珠仙子，直接对肖夫人说：“肖夫人，悠梦这样还需要多久的时间啊？要不我陪她在这里吧？” 肖夫人稍加思索，同意了：“也罢，我们也只是在这里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会醒。”她抬头，对上悠梦的眼睛，“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吧，一切都等恢复过来再说。” 哇，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肖夫人如此和颜悦色的表情呢。 雪瑶当然是故意把这些人支走的，她看起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悠梦交流，待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门外的时候，她把浴桶放下来，搬个小板凳，坐在浴桶旁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原来发生了什么多事……”悠梦听雪瑶一一叙述完，才明白，距离那个晚上已经过去三天了，“我只记得我走进了一个洞穴，里面有很多……奇怪的场景……” 她把自己看到的那么多怪物，从远处穿梭而来，穿透自己身体的怪异场景讲了出来。只不过，悠梦刻意隐瞒了之后那个空中出现的女孩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雪瑶忧心忡忡地看着好友，说：“悠梦，你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我们之后去后山又看过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洞穴。” “怎么可能？！”悠梦大吃一惊，“我明明进去了！”还有那么多怪物的尸骸，难道都是假的？ 对此，雪瑶解释道：“肖夫人说后山的瘴气很严重，你有可能是吸入了太多瘴气，才会出现一些幻觉。” 幻觉？悠梦在心里偷偷否定，那幻觉如此真实，她可不认为那是假的。 不过现在争辩这个也没有意义，她倒是对雪瑶口中的魔柱更在意：“你说那是什么？魔界的……” 雪瑶：“要说这个的话可就太多了。你知道现在三界，魔界最近一直在动荡吗？” 有很多人都在传，魔界要反叛了。当初三界定下誓约，共同维护和平，由仙界作为主权人。魔界大概是又开始不满了，总要想着办法闹出点事来。 雪瑶不以为意地甩甩头发：“要我说，魔界这就是在自取其辱。仙帝的力量非常强大，岂能是他们说撼动就可以的？再加上太子殿下早就年少有为，修为也已经达到了顶峰……” “顶峰？”悠梦发出疑问的声音。 “就是已经十阶啦！”雪瑶激动不已，“听说殿下一直在准备突破十阶进入天元呢！” 冰山男居然这么厉害？悠梦心里有点淡淡的不爽。 雪瑶那边还在继续说：“……而且，那天晚上救你出来的人，可是殿下啊！换言之，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哦！” “是他救的我？”悠梦吃惊地问，“可是刚才不是说，是肖夫人吗？” 雪瑶摇摇头：“肖夫人倒是也想，可她也得有那个能力啊。魔柱的力量那么强，又岂能是她可以靠近的？在场那么多人，也只有越澜殿下可以平安无事地接近了。” 悠梦心情复杂，自己讨厌的人突然变成了救命恩人什么的，总感觉让人很难不去在意啊！ 以后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讨厌这个人了，真是烦！ “所以啊，”雪瑶对悠梦挤眉弄眼，“你快点找时间去对殿下道谢吧！” 悠梦冷冷地看了这个花痴一眼，干脆利落地从浴桶里面站起来，水随着她的动作溅起来，弄湿了旁边雪瑶的衣服。 “悠梦！你干嘛啦！”雪瑶抹一把脸。 悠梦里衣湿透，白色变成了半透明，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线条紧致娇好的身材。 悠梦脱了这套湿哒哒的衣服，换上了干净的裙子，斜了一眼雪瑶：“我看不是我要道谢，是你想去看吧。” 雪瑶心里的小计策被拆穿，脸上却笑嘻嘻地也不生气，走过去亲亲热热地拉住好友的手，晃着她的胳膊撒娇：“梦梦你最好啦……去的时候也带上人家嘛……” 46 雪瑶拉着悠梦，两个人出了门。这件房算是个“医务室”，在悠梦之前，有好几年没有遇到过需要进来这里治疗的学生了。所以大多家具上面都蒙上了一层灰尘，看上去也很有年代感。 两个人正在商量接下来的事，刚出门却碰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祝晓晓站在走廊尽头，距离悠梦她们几米距离，胳膊环抱在一起，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仙。她们看上去都很不好惹，气焰十足。 悠梦非常有礼貌地对祝晓晓点点头：“你好。”说完这两个字就想要拉着雪瑶从旁边绕过。 祝晓晓鼻子都气歪了，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急吼吼地一把拉住悠梦的胳膊：“不许走！” 悠梦皱眉，使劲甩开祝晓晓的手。开玩笑，她虽然平日里比较低调，但是也不是好欺负的。这个祝晓晓天天没事干，就知道在自己身上找茬，简直让她忍无可忍：“别拉拉扯扯的，你到底要干嘛？” “别装了！”祝晓晓柳眉倒竖，“我知道你肯定在后山做了什么事，不如老实交代！” 悠梦没搞懂她的意思：“我？我什么都没做。”如果被怪物追着跑还摔到坑里不算的话。 “魔柱怎么会突然出现？还正好出现在你的身边？”祝晓晓瞪着悠梦，好像这样看着她，就能从她身上得到正确的消息似的，“……我知道了，你是魔界派来的奸细对不对？！” 悠梦现在已经不生气了，最大的感受就是无语。她简直要对这位祝大小姐行礼膜拜，到底是谁给了她这样的脑洞？ 想太多是病，得治。 雪瑶在旁边噗嗤一声笑开了。这小姑娘虽然看着温温柔柔的，但是真要刚起来也是分毫不让：“祝晓晓你没事吧？明明悠梦是受害者才对。怎么到你嘴边就变成奸细了？” 祝晓晓轻蔑一笑：“你还不知道吗？书院上下都在谣传，悠梦与魔界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什么乱七八糟的，”雪瑶低估一声，拉着悠梦的胳膊向前走，绕过这几个碍事的女人，“梦梦，我们走！” 祝晓晓像是打了一场胜仗，在悠梦她们二人的身后叫嚷道：“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场比试呢！” 糟了，比试。悠梦脸上虽然不想表现出来，但是此刻却也是懊悔自己刚刚想到这个问题。当初可是自己口出狂言，说要在比试中一决高下的。 她晕倒了三天，等于在这三天内一点进步都没有，白白浪费了时间在和周公相会。 “别怕，”雪瑶对悠梦说，“我们还有十四天的时间，我会帮你的。” 帮，怎么帮？悠梦苦笑一声。雪瑶和自己亲和的元素都不一样，在仙术方面没有任何共同点。她当然理解雪瑶的好心，只不过…… “我努力吧。”悠梦只好这样说。 到了宿舍，她和雪瑶分开。悠梦推开门进去，右脚刚刚踏入，只见一个黑色的小东西迎面扑来，扑到了自己的脸上。它四只爪子紧紧抱住悠梦的脑袋，仿佛一张黑面具。 “呜呜……”悠梦摇晃脑袋，把这东西扯下去。 小怪物眯起眼睛，晃动它的大耳朵，亲热地贴在悠梦脸颊边，显然是在表达对她的喜爱。 “是你！”悠梦非常惊喜，“你怎么也跟着我来了？”她还以为自己晕倒之后，这小东西就被落在后山了呢。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坐骑？” 让悠梦没有想到的是，落云居然也在房里。她一反常态地没有看书，站在镜子前，对着一人一动物挑眉：“你倒是找了个稀奇的小玩意儿。这是什么动物？我从来没有见过。” “那当然！”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从悠梦心里升起。 居然也有落云没有见到过的动物了！这可太值得吹一波了！ 落云冷冷地看了悠梦一眼，忍不住就想往她头上泼冷水：“少在那里得意了，只是样子稀奇有什么好的，说不定这东西根本丝毫法力也无，养了只没用的动物罢了。” 小怪物好像听懂了落云说的话，大耳朵竖起，红色眼瞳眯起来，一副要攻击的模样，对着落云呲牙咧嘴。 悠梦现在更喜欢这小不点了，软绵绵好吸不说，还和自己一样都特别讨厌落云。顿时，她产生了一种难兄难弟的错觉。 “你怎么知道没有用！”悠梦气鼓鼓地把小怪物抱在怀里，“都说了这是没被发现过的新物种，肯定会有厉害之处的！” “那你就这样期待着吧。”落云假笑一声，从床边拎起一个长长的布包，背在身上，看样子是要出发。 悠梦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你拿的是什么？” 落云回过头来，脸上是熟悉的嘲弄表情，一副“原来你连这个也不知道”，足够让悠梦火大：“武器啊，你不知道吗？马上就要上课了，我们到时候都需要有自己的武器。” 武器？！悠梦和小怪物大眼瞪小眼，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落云嘀咕了一句，根据悠梦的判断，那很有可能是一句骂人的话。 “有什么了不起的。”悠梦对着落云离开的背影狂做鬼脸。 半晌后，她又无奈地栽倒在床上，抱着小怪物生闷气。落云说得太对了，失去了所有记忆的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确很不吃香。大家都有自己擅长的一方面，只有她还是个菜鸟。 悠梦蹭蹭小怪物的脑袋，说：“既然你跟着我下山了，那以后就是我的宠物了。” 小怪物温顺地不得了，大耳朵耷拉下来。 “给你取个名字吧？”悠梦突然来了精神，“叫什么好呢？……” 她看着小怪物，眼睛在它通体纯黑的皮毛上游走：“你倒是很像我之前吃过的焦糖布丁，黑色和黄色的。可惜仙界没有这种食物……” “决定了，你就叫布丁吧！”悠梦高高兴兴地举起布丁，捏它柔软的大耳朵。 布丁张开嘴打了个哈欠，对这个名字的接受度来得非常快。 47 悠梦闲着无聊，一直手上不停撸着布丁的耳朵。布丁不堪受扰，张嘴佯装要咬悠梦的手指头，结果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下去了。 悠梦愣了一秒，随即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布丁，你也太蠢了吧！”好歹看上去也算是一只神兽模样，怎么傻成这个样子。 布丁摔成一个仰面，露出自己的肚皮，旁边地上还有一本书。 “这……”悠梦情不自禁把手伸过去，摸到了书破破烂烂的扉页和封面。这是她从菜园子里刨出来的书！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悠梦诡异地看着封面，怀疑自己说不定是真的和这本烂书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缘分，所以总是如影随形地伴随自己身边。 这样想着，她鬼使神差就打开了第一页。 “什么鬼？！无字天书吗？”悠梦还以为会出现一些绝密的武功绝学之类的，谁知道这本书里面也是垃圾一堆，黄纸上一个字都没有！ 直到翻到书本的最后一面，悠梦才看见了一点东西。 书上面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五色石，下面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了一堆东西。神奇的是，这些内容好像是不久之前才出现在纸上的，从自己来看非常新，没有因为外壳的损坏收到一点波及。 悠梦也来了兴趣，把书翻开，坐在床上啃起下面的小字来。 半个小时之后，悠梦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狂喜和幽怨相交的复杂感情。她的眉毛微蹙，眼睛里却带着火热的期盼和激动。 这本看起来废物的书，详细介绍了五色石的来历。橙绿白紫蓝，橙色是最强力的石头，被放在仙界；紫色和蓝色在人界，剩下的两颗早就不知道散落何处，踪迹难寻。而早在千年前，仙界原本是拥有所有五颗石头的，但是爆发了一次动乱，只护住了其中的橙色石，紫色和蓝色交给人界保管。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历史。悠梦神色复杂，她对于强妖力之类的事情并不在意，只不过书上明确提到：只要共同持有五颗石头，就能往返灵魂世界，重置灵魂错位现象。 灵魂错位，这说的不就是悠梦自己吗？！如果这个和自己同名的女仙的灵魂真的回到了现代社会去的话，那怕是有的乱了…… 悠梦喜欢现在的生活，身边也有一些很关心自己的人，但是现代社会，那个二十一世纪，才是自己真正的家，她只对那个小小的租房才有眷恋。 决定了，这五颗石头一定要拿到手。 悠梦握紧拳头。 可是这第一颗自己熟悉的石头，就根本拿不到。看样子那个冰山男蛮在乎这颗石头的，想来也不是她能偷走的。而且他修为好像很高的样子，自己也打不过…… 悠梦长叹一口气，感觉前路渺茫。 还没有来得及制定一个计划，时间就催促着自己向前了。 整个书院的人都知道悠梦和祝晓晓打下的赌，一个一阶妄想挑战五阶，说出来真的是天大的笑话。就连落云知道这件事后，也只是冷冰冰地甩给悠梦几个字：“别给姻缘府丢脸。” 这个落云倒是和冰山男很配，两个人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悠梦怨念颇深。 没办法，哪怕是为了这场赌约，她也得多加练习。 反观祝晓晓那边，好像根本就不会为这场比试费心一样，每天还是那么悠然自得地该吃吃该喝喝，甚至饶有兴趣地旁观了一次悠梦练习咒语。 见到悠梦又一次火球术失败的时候，祝晓晓发出了很大声的嗤笑。 这种态度上的折磨一直持续到下一节课。 这节课是所有学生都翘首以盼的，针对内容来说又是格外重要的，就是挑选他们自己的武器，也就是法器。 在场不少人都是出自仙界名门望族，自然是少不了有一两件趁手的法器，但是至于能不能运用好，那就不清楚了。 而更多女仙，早已经对这节课期待万分。她们听说越澜更多地总是在男学生那边上课，连见到的机会都没有。仙界唯一的太子殿下，这个头衔听上去就充满了吸引力。 更不要说还有雪瑶这样的迷妹了。她大清早就来到悠梦的房间，穿上一套亮眼的嫩粉色罗裙，头上丁零当啷地戴着很多首饰。悠梦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好友，这种浓浓的像是要参加选美比赛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至于吗？”悠梦发自内心地询问。 “小梦你真的是太没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样子了！”雪瑶凶巴巴地说，“越澜殿下多帅啊！如果他能去救我，我甘愿每天都晕倒在后山。” 悠梦头晕眼花，雪瑶皮肤白，混合这些首饰和裙子在她眼前晃，像是直面太阳光似的耀眼。 雪瑶打开悠梦的柜子，先是尖叫几声，抱怨悠梦怎么就拿了这么一点衣服，然后急吼吼地把头埋进去，开始疯狂寻找一件如意的。 这些小女生的心思真的搞不懂……悠梦慢吞吞地坐起来，靠在床上，怀里抱着布丁，有一下没一下地顺毛。 “这以后就是你的坐骑？”布丁实在是太可爱了，让沉迷翻找衣服的雪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也走过来挠了挠布丁的下巴，“好可爱！” 悠梦残忍吐槽：“你觉得它这么小，带得动我吗？” 雪瑶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很多仙兽都是会变形的。你给它取名字了吗？” “叫布丁。”悠梦回答。 “布丁？”雪瑶很茫然，“布丁是什么东西？这名字好奇怪。” 悠梦胡乱结束了一番：“就是一种软软的点心，碰一下还会弹起来。” “那是什么？”雪瑶睁大眼睛，“好神奇，我从来没有吃到过！”别说吃到过了，就连这个名字都没有见过。 “因为太难做了，”悠梦故作神秘地眨眼，“也只有我知道食谱。” “悠梦你好厉害！”单纯的雪瑶直接被骗，“有机会一定要做给我吃哦！” “那是当然。”就冲着自己晕倒，雪瑶在身边守了这么久的情份上，这个朋友她也认定了。 最后，悠梦不情不愿地换上了裙子。来这里这么久，她一直都喜欢穿最简单不过的练功服。穿着很舒服不说，行动起来也方便。仙界的裙子虽然好看，但是穿起来太麻烦了，光是那些需要系起来的带子会有很多条，丝丝缕缕垂坠下来，看着都难受。 “不许不高兴。”雪瑶很霸道地捏了一把悠梦的脸，“给我笑！”她强行把好友的嘴角扯上去。 悠梦特别敷衍地笑了笑。 两个人来到外面，骑上坐骑向目的地出发。这次课程特殊，她们不是在寻常的课堂上上课的。 越澜来得很早，他把上课的场地定在了外面的空旷环境。地上摆着一溜法器，什么东西都有，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个罐子。 悠梦看着那个罐子，有点被囧到：“难道还要抱着一个罐子上场吗？” 岂不是会显得很low，大家都是用刀啊剑啊什么的。 没想到她内心疑问太大，这句话直接说了出来。 越澜淡淡地看了悠梦一眼，说：“法器作为法器，都是吸收天地灵气形成的。同时也和使用者之间的羁绊有关，羁绊越深，能够发挥出来的威力也就越大。” 意思就是说，说不定用刀的还不如用罐子打架的呢。 “是啊，说不定那个罐子就是为了你准备的呢。”祝晓晓站在悠梦千年，不怀好意地回头一笑。 关你什么事。悠梦瞪了她一眼。 越澜就好像没有看到课下的这些小九九，他左手平伸，向上托举了一下，空气中顿时出现了几排小杯子。 “这是可以激发你们灵力的冰泉水，”越澜解释道，“喝下去之后可以更容易选择自己的法器。” “冰泉之水！”雪瑶攥紧自己的袖子，小声给好友科普，“你不知道，这些冰泉水很难弄来的，说是日常喝一些，很容易增进修为。” “先提醒一句，”越澜说，“这些冰泉之水喝下去可能会有一些不适的症状，都是正常的。” 不适？悠梦怀疑地看了一眼飘到自己面前的小杯子。瓷白的精致杯子好像用来品茶的茶盏，里面的液体透明清澈，看起来好像也就是普通的白开水罢了。 悠梦拿起杯子，豪爽地一饮而尽。 一口喝下去，她还砸吧砸吧嘴，总感觉这水好像还有点甜味，居然还蛮好喝的。可是下一秒，她就像被呛到似的，猛烈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力气，腰也弯下去了。 什么冰泉水，简直就是一杯辣椒水！ 这水喝下去的时候，就像一串火辣辣的辣椒，一路烫着自己的喉咙，烧到肚子里，要把肚子烫出来一个洞一样。 悠梦不知道其他人看上去怎么样，但是她此刻已经跪到地上，一只手掐在自己的喉咙上，眼里溢出泪水，雾蒙蒙地。 突然，一只手拍在自己的后背上，掌心带着一股凉意，把这凉意传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像是一股真正的冰泉，融到了喉咙和肚子里。 悠梦脸上的表情狰狞万分，因为这一掌才好转过来，终于能够呼吸顺畅了。 待她好受点，抬起头来，才发现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自己：“怎么了？” 雪瑶的眼神很同情：“你咳嗽得太厉害了。”她帮悠梦站起来，后者才发现，其他所有人看上去都很正常，完全没有自己咳嗽得山崩地裂的感觉。 “怎么会……我感觉很难受啊。”悠梦不解。 “可能是因为修为太低，所以连这点冰泉水都没办法接受吧。”祝晓晓嘲弄地说了一句。 “别听她的！”雪瑶很愤怒，“真正没事的人没几个，她刚才也快被咳死了，只不过好得比较快而已。” 悠梦擦了擦眼角咳嗽出来的生理泪水，没感觉被安慰到什么。 越澜慢慢走到前面，看了一下全班同学的状态，才说：“冰泉水的功效因人而异，只要能将修为激发出来就好。” 不过……越澜的眼神，在后排那个女生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钟。他的确还是第一次见到，咳嗽如此剧烈的人。 刚才如果不是他及时赶过去，这个女生怕是要昏厥了。她小小的瘦弱的身躯跪在地上，肩膀剧烈颤抖，满脸通红，眼睛里全是泪水。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剧烈的反应？越澜自己也不理解。不过依稀可以记得，这个女生是自己那天在后山救出来的，肖夫人说她法力尽失，现在的修为非常低。如果是很低的修为，来参加这节课会不会不太好…… 这个念头，只是在越澜的脑海中转悠了一下，随即很快就消失了。 “打坐片刻。”他这样说道，“感受自己身体内经脉间的灵力流转，试着释放出来。” 学生们的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一个个都快速坐下来，两条腿盘起，手放在膝盖上面，闭上眼睛。 悠梦有点想笑，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健身房上瑜伽课，那个老师也是经常这样要他们坐下去冥想。 直到越澜锐利的眼神刺过来，悠梦才坐下去。 本以为打坐这种活动就是个放松的，没想到，悠梦这一次是真的在自己的身体中，感受到了一点什么。 一颗红彤彤的圆球，正在自己的身体中跳来跳去，冲撞着自己体内的器官，好像不安分的小孩子一样。 圆球带着一团火，所到之处热乎乎的，这种感觉并不坏。 红色的……难道就是自己亲和的元素吗！悠梦有些高兴。 虽说只有一颗有点不爽，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她试着去掌控这颗小小的圆球，却发现它格外调皮，扑腾扑腾到处乱闯，就是不肯乖乖听话。 越澜闭上眼睛，他修为甚高，可以感觉到面前每个人身上的亲和元素。一路看过去，什么颜色的都有，倒是后排有一个，格外引人注意。 她人就像是一颗火球，浑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48 她浑身好像带着一团火，周身都散发出来耀眼的金光，在一群五颜六色中愈发脱颖而出。只可惜这姑娘本人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脸上面无表情的，一看就知道，她压根儿没把心思放在打坐上面。甚至还时不时伸出手挠挠头抓抓鼻子，像一只得了多动症的猴儿。 越澜微微皱眉。他看不透这女人身上的玄机，同时对她满不在乎的态度感到生气。他动了点心神，分出一点威压，直接压在悠梦的肩头。 “哎呀！”悠梦只觉得有什么沉沉的东西打过来，仿佛有人按在自己肩膀上，强迫自己身体向下似的。她想要挣脱，这压力却无时不在。 “坐好。”越澜淡淡地说。 祝晓晓时刻不忘自己回头嘲讽的任务，脸上的笑容得意得收不住，像悠梦最讨厌的那种，老师身边的乖孩子。 悠梦虽然没有好好练习，但是打坐的好处，所有人都理解到了。因为喝下了冰泉之水，他们能够更加清晰地看到自己身体中游走的脉络，感受到那些亲和元素在自己身体中蓬勃生长。这是一种独特的力量，让人真切地和身体中亲和的元素和灵力融合。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好像打坐就能让自己修为进阶似的。 就连雪瑶都兴奋万分，她的十指深深陷进地面，泥土被翻了出来，居然在她周围开出了一排小小的白色花朵，颤颤巍巍地随风飘摇着。周围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觉得惊讶之余，并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澜对雪瑶点点头：“你先上来。” 雪瑶激动的晕头转向，快要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被男神选中的感觉实在太好，她走路的步子都变得轻飘飘。 “土系亲和？”越澜这样问道。 雪瑶拼命点头，丝毫不意外为什么越澜一眼就能看中。在她心里，男神做什么都是对的。 “走到法器那边，用你的亲和元素感知。” 雪瑶不明所以。在月宫，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选择。不过她还是非常听话地伸出手，从第一个法器开始，近距离抚摸法器。 这一幕真的很像是非法传销啊……悠梦一脸黑线，诱导无知少女在可疑的物品上面乱摸什么的。 雪瑶一连摸了三四个，连法器中间最好看的那柄长剑都摸过去了，但是什么异相也没有出现。直到她走到了末尾，在一柄锤子面前，雪瑶看起来已经在心里祈祷自己，千万不要摸到这柄锤子。但是在她的手伸过去的时候，锤子上面爆发出来一阵耀眼的光芒。 哇，金色传说！悠梦瞪大眼睛，感觉自己像是在抽卡游戏中。 这柄锤子漂浮起来，散发出淡淡的光。 “这是所有法器中，你最亲和的一个。”越澜说。 不要啊！雪瑶的表情如遭雷劈。她一直想要个好看的法器，剑啊鞭啊甚至刀都可以接受，但是为什么偏偏是一把锤子！这东西看起来笨重得要死，难道就让一位淑女拿着锤子上去打架吗？！ 但是这节课的内容，是法器选择人，不是人选择法器。越澜也解释过了，人和法器之间的灵力羁绊越高，对于未来使用中，就越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雪瑶心如死灰，颤抖着手伸过去，摸上了这把锤子。在她的手心握紧锤子的时候，法器周身的白光消失了。 “试一试。”越澜这样说道。 雪瑶面无表情地挥动锤子，本以为这就是一场折磨，可她随即发现，锤子挥动起来，居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沉重，倒是蛮轻盈的。 不过就算再轻盈，这也是一把锤子啊！手柄和锤子之间有一条铁链拴着，大概是方便挥动，锤子上面还满是尖锐的刺，宛如一个刺球。 太丑了。雪瑶垂头丧气。 然而越澜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凡是法器，只要配合好，都是很出色的。 雪瑶高高兴兴上前去，垂头丧气返回来。 悠梦其实很想笑，她想到了雪瑶的坐骑，那匹小白马，脑海中就自动出现了“天马流星锤”这个句子，配合雪瑶小白花似的外表，怎么看怎么有违和感。 她把想要喷涌而出的笑意憋回去，安慰雪瑶说：“没关系，只要咱仙术学得好，不依靠法器也没问题。” 越澜又陆陆续续点上去几个人，直到点到了悠梦头上。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那上面排放的法器里面，还有罐子锄头那些更奇葩的东西在呢。安慰雪瑶是一方面，谁不想选一个看起来就很气派的法器拿在手里啊？悠梦咽下口水，在祝晓晓看热闹的眼神下站起来，往法器那边蹭过去。 越澜没说话，用眼神示意她尽快开始。 悠梦干脆闭上眼睛，熊瞎子摸玉米似的在空中乱抓，从头摸到尾，所有法器都对自己使用了闭门羹，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悠梦非常心虚。该不会是自己不想要丑丑的法器的愿望太过强烈，以至于所有法器都不想看自己了吧？ 越澜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只是让悠梦再摸一遍。 可是这一遍，还和之前的结果是一样的，所有法器纹丝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祝晓晓他们几个已经憋不住了，炸开了锅似的笑起来：“哈哈哈哈哈，难不成是因为你的修为太低，连法器都感觉不到？”她甚至夸张地笑出来眼泪：“甚至那个罐子也看不上你！” 悠梦一下子又变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她很想冲下去，狠狠给祝晓晓一拳。光知道在下面嘲笑别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就直接赤手空拳打一场啊！ 她的十指全都陷进肉里，正在努力克制自己冲过去打人的念头。 越澜突然说：“这里的法器并不完全，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里面找到。也许适合你的法器还没有出现。” 悠梦猛然抬头，她差一点要以为这位太子殿下是在为自己出头了。可是当她抬头看到越澜的眼神，才明白过来这个人，只不过是在阐述事实罢了。 49 悠梦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回到自己原来的位子上去，面对雪瑶担忧的眼神，她大大咧咧地说：“没关系，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反正我也不在乎。” 祝晓晓咧嘴一笑：“是啊，你也找不到在乎的地方了。” 悠梦本来不想为这件事生气，偏偏祝晓晓这女人总是狠狠戳在自己愤怒点上。她皱起眉头，刚想反驳回去。 下一秒，越澜点了祝晓晓的名字。她身边的小跟班们，全都是一通吹捧，说祝晓晓一定可以摸到最厉害的那一把法器。 祝晓晓甩了甩头发，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那是当然。” 五阶修为，在书院的学生之中并不算多，祝晓晓自己感觉到优越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下一分钟后，一直在嘲笑悠梦的她，却笑不出来了。因为在所有的法器当中，和她羁绊最深最有缘分的，居然是一根竹竿。 一根竹竿！祝晓晓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这根细细长长的竹竿能有什么用处？不好看，也没有任何外形上面的优势，她怎么会选到这样一个东西？ “噗。”果然三十年风水轮流转，这还没有三十年，祝晓晓的报应就来了。这女人连着嘲笑她们，没想到自己也捡了这样一个没用的法器。 “殿下，我……”祝晓晓立刻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看向越澜，“我可不可以换一个？” 若是另外的男老师，看到祝晓晓这样的表情，说不定就同意了。但是越澜什么美人没见过，更不会为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费心，直接面无表情地回答：“不可以。” 雪瑶得意地摸了一把自己的锤子，起码她的锤子挥舞起来还虎虎生风不是？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祝晓晓这下彻底蔫巴了，也不和悠梦她们争执法器的用途了。她的那些小跟班们，在一瞬间也都统一收声，不敢说什么惹怒祝晓晓的话来。这一节课过得格外顺畅，悠梦简直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同时，她的目光也一直有意无意地在越澜的衣服上面打转。那颗橙色的石头一直挂在那里，这人还偏偏一天到晚穿黑衣服，和橙色对比起来简直不能更加明显。 不会这样看来，这人腰还挺细……看着看着，悠梦就不由自主走神起来。 雪瑶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悠梦，待人回过头去，却对她挤眉弄眼的：“喂，你盯着殿下看什么？别是喜欢上了吧？” 就知道太子殿下的魅力无人可挡，哪怕她身边这位对情感一窍不通的好友。 悠梦哭笑不得：“哪有的事，你不要乱说啊！”再怎么说，她也是在现代社会活了二十多年了，心早就不像高中女生似的容易动摇了。 雪瑶做了一个鬼脸：“好吧，说不定你会有后悔的一天。” 雪瑶就像一个不断给好友安利爱豆的追星小女生，悠梦对此特别无奈。 …… 一天的课上下来，悠梦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掉了。太多自己之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知识和信息，拥挤在一起，更不用说还有很多老师提到的东西她不清楚，一整节课都在偷偷问雪瑶让她给自己解答。 雪瑶说到最后，也感觉晕头转向：“梦梦，你还真是什么都……” 她原本想说悠梦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突然醒悟过来，感觉这样太直白，可能会让悠梦感觉自己在鄙视她。 悠梦自己心里也着急，晚上吃过饭洗漱过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学习。 她很明白自己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修为太低。他们的修为非常重要，直接影响到所有咒术的发挥。修为太低的话，一些咒语哪怕学会之后也不能使用出来。受到修为的限制，她别说去收集五颗石头了，连祝晓晓都打不过。 面前的书本翻开，写着一条咒语，下面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注释。这是一条二阶的火球咒，使用者念起咒语，可以从天空降下火球进行攻击。在二阶修为中，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咒语。 悠梦目前的进度就是卡在了这里，她目前还没有一次能够成功使用火球术。召唤来的火球，要么就是半路熄火，要么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落在人身上就跟火柴似的没变化。 因为白天要上课，所以她只能利用晚上的时间。 隔壁落云早就躺下睡觉了，顺便还在自己身边做了一道屏蔽声音的屏障，生怕悠梦那边动静太大吵到自己了。 悠梦撇嘴，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酸。别人重生以后都是开挂金手指驰骋平行世界，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这么悲催？ 她早已经把咒语记在心里，书也不用拿，翻了窗户出门。 书院有规定，在宵禁时间到了之后，所有人都不能出门了，被发现可是要被惩罚的。悠梦不敢去走大门，只好沿着这排宿舍的窗户下面，弯着腰向前走。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悠梦还没有走出去多远，就听到一个女声，似乎在对着另外一个人发脾气，只不过另外那人一直没有说话。 “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女声还在气急败坏地骂着。 原来是小情侣吵架，悠梦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以前在现代，偶尔也会在餐厅看到这样令人尴尬的场景。重点是事故发生的两个人好像完全不在乎会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样。 而且肖夫人说了书院内这一年学习时间，不允许谈恋爱…… 悠梦还是没忍住，抱着八卦的心情过去看了一眼。 这声音是从男女宿舍的交接处，一个僻静的角落传来的。夜晚如此安静，这声音的来源也就越发清晰。 悠梦丝毫不费力地找到这两个人，她蹲在草丛里面，这些没人打理的杂草完全可以挡住自己。她透过缝隙看过去，发现这吵架的情侣之中，有一个人自己还认识。 正好是祝晓晓那两个小跟班的其中之一，叫…… 算了，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虽然这女孩听起来声音很大声很凶，但是此刻，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珠，完全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男方倒是不认识，也正好背对，看不到长相。 啧啧啧，没想到那两个女孩白天这么嚣张，完全却在为情所困。 悠梦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看了半天，直到这两个人的声音大到引来了夜间巡查的老师，才像惊慌的鸟兽似的散去。 明天要记得把这件事分享给雪瑶，悠梦在心里说，那丫头最喜欢听这种故事了。 她趴在草丛一动不动，直到巡查的老师离开，才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满身沾到的草叶。悠梦的态度非常自然，显然已经是做过不少这种事了。 常在晚上出门溜达，的确能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事。 没办法，火球术的动静太大了，在屋子里练习很不好发挥的。这几天她也寻到了一个妙处，就是宿舍旁边的小树林。树林中间有池塘，建成了小小的喷泉，她每天就是在这里练习，因为有水也不用担心火球术的痕迹会被人发现。 她偷偷摸摸来到小树林，，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清辉，如碎银粼粼，飘在池塘水面上。悠梦要感激那些小情侣们，至今都没有发现这个约会的好去处，否则她晚上的练习场地就没了。 “呼……”悠梦深吸一口气，手掌中心发出红光，她默念咒语，闭上双眼，感受空气之中各种元素的流动，随即掌心向上，猛地向前一击。 只见她上方夜空，像是被人直接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几团耀眼的火球带着火光砸了下来。 火球出现的一瞬间非常有气势，但是到一半的时候，火光却迅速变小变弱，也不那么亮了，快到地面的时候，就像烟花的末尾，只能听到个响儿。 悠梦啃手指，琢磨自己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她心态上有些焦躁，只要能使用出火球术，她就能达到二阶修为了。从此就有那么多崭新的咒语等待自己去学，想想都觉得痛快。 但是不论再怎么样练习都不行，她也找不到问题所在。 …… 越澜原本坐在房里看书，却被身后的大狗轻轻怼了一下。 现在已经是深夜，但是对于越澜这样的修为来说，他并不是很需要睡眠。长夜漫漫，他总是用书来打发这些时光。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大狗突然开始躁动不安，不时要发出一些呼噜噜的声音，然后用自己毛乎乎的大脑袋去撞越澜。 越澜不堪其扰，回身重重拍了一下大狗的头：“重阳，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神兽明明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睡觉，更不需要越澜牵着狗绳出去遛，今儿这是在发什么疯？ “呜呜……”大狗发出哀求的叫声，跑到门口，又眼巴巴地回过头来，用眼睛看着越澜。 “要我出去？”越澜立刻就领会了大狗的意思。 “呜呜！”看来越澜猜对了，大狗兴奋地扑了一下。 越澜看看桌面上的书本，想了想，还是跟着走出去了。反正他晚上的时间太多，不如去看看这大狗为什么好端端发疯。 重阳在前面呼哧呼哧地跑动，舌头在外面甩动，看起来憨憨傻傻。 越澜御剑飞行，跟在大狗身后，同时心里还有一个疑惑。 刚把这玩意儿捡回来的时候，好像的确没有考虑到它的本体还是一只大狗呢。难道说现在本性复苏，想要跟自己出去遛弯儿？ 重阳跑得特别欢实，时不时还低下头左闻闻右嗅嗅，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越澜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严重怀疑它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重阳在宿舍这边停下来，断断续续地跑进了一个林子里面。 越澜卸了剑跟在后面，瞥了一眼天空。 有人在这里使用火球术？是学生？天空中还残留着火球术的召唤痕迹，虽然很淡，但是他能够感觉到。 正这样想着，天空中再一次出现几团火球。 大狗用脑袋顶了顶越澜的手心，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越澜：“……” 这是要自己帮忙的意思吗？ 他走近一点，才发现使用火球术的，是那个白天自己才见过的学生。在感知所有人的灵力之时，他感觉到这女孩身上的气息不同寻常。 不，不是不同寻常，而是近乎耀眼。他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景象。 原本以为是修为高，可是现在看她使用咒语的样子，连一个如此简单的火球术都使用不好，修为难道只有一阶？ 越澜罕见地迷茫了一下。 月光中心的女孩满头是汗，看起来已经在此处练习了很久。她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练功服，后背因为出了汗，粘着衣服贴在身上，显露出单薄的线条。 因为一直都没有成功，女孩泄气一般坐在地上，擦了擦脸上的汗，眼睛也闭上了。 越澜看着大狗水汪汪的大眼，想到这玩意儿平时根本不搭理其他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越澜沉默了。 身后有踩断树枝的声音，悠梦非常机警地睁开眼睛：“谁？！” 在看到来人以后，悠梦心情略复杂，甚至还有点害怕。 冰山男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难道他也是巡查人员之一，发现自己违规所以来抓自己回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悠梦决定先自我挣扎一下，哪怕解释出来这个人根本不听，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我只是来锻炼一下……您也知道你我修为太低，拖累了书院的整体进度……”悠梦闭眼一通瞎吹，却发现越澜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悠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冰山男这个眼神好吓人，简直像是要把自己层层剥开。 越澜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他只不过是在疑惑，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能让重阳对她这么在意，甚至要自己来帮忙？ “老师……”悠梦喊了一声。 50 越澜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个女孩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警惕。虽然嘴角还带着一点讨好的笑容，但是这笑容肯定不是发自真心的。 为什么？越澜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他以一个老师的身份介入，发现学生大半夜练习咒语，好像是什么违反规定的事吧？ 但是有必要怕成这样？越澜皱起眉头。悠梦身体绷紧，大概是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 越澜走过去，不意外地发现悠梦在随着自己靠近的时候越发紧张，像是某种野生小动物，反应倒是挺可爱的。 越澜伸手，食指前出现了一个光球，凝聚起来，缓缓飞到悠梦的脖颈处，进入到她的皮肤里面。 悠梦条件反射般跳了一下，这光球暖洋洋的，从自己皮肤下面散发热量，传达到静脉。 隐隐地，她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一直在关闭着的东西，随着这个光球的进入，被打开了。 越澜：“再试试。” 悠梦一愣，这人不打算惩罚自己，扣她的分数吗？ 她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发现越澜脸上并没有那种老师常带着的优越感。他俊秀的五官不带一丝感情，只是注视着自己，清白月光从他长发间洒落。 他刚才……是在帮助自己吗？ 悠梦不敢多想，既然大佬屈尊来帮忙，那她岂有不做的道理？ 好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当然要抓住了。 悠梦念动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咒语。 火球降下，带着迅猛的光，燃烧起一小片天空。之后，这几团火球砸在地面上，在地面发生一场小小的爆炸，浓烟四起，火光冲天。 “唔……” 悠梦抬起胳膊挡住自己面颊，避免吸入到这些烟。同时心中一阵狂喜：她成功了！第一次成功地施展开火球术，没想到威力居然如此大。 烟雾散去，悠梦身上发出淡淡白光。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非常轻盈，好像随时都能够飞到天空中去。心头的所有压力全都一挥而散，身心灵魂都仿佛得到了净化。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莹润白嫩的掌心都在一同散发出白光，圣洁而美丽。 “这也太神奇了……”悠梦感叹。 不需要别人多说什么，她自己就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修为进到了二阶。 原来修为增进的感觉是这样好，难怪有那么多人都忙着修炼。她对周围万物的感触更深了，夜晚的花香与草地，爆炸产生的烟尘味道，一切都触手可及。 越澜束手站在一旁，眼神无波。眼前的女孩兴奋之情也丝毫感染不到他似的。 都说姻缘府的小弟子失去了所有修为，一切都得从头练起。可是他现在看着，却感觉这女孩不是失去了法力，更像是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她好像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进阶一样，那种兴奋和期待，就像是一个稚嫩的新生儿。 “你……”越澜突然出声。 悠梦从惊喜里面回过神来，这旁边可还有个人呢。 她对着越澜千恩万谢，原来一腔烦恼全都化成无尽感谢：“谢谢您帮助我！我卡在这里很久了，一直都没有突破，如果不是殿下您大恩大德，我……” 越澜根本就没有听悠梦的这些废话，直截了当问道：“你到底是谁？” 悠梦灿烂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感觉到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悠梦立刻反思自己，难道是刚才的行为有哪里不对吗？ 一想到自己被揪出来可能会遭遇的种种惩罚，悠梦只感觉冷汗都出来了：“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就是我啊……” 不管那么多，先死鸭子嘴硬，真的不承认又如何？ 越澜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瞥了悠梦一眼，说：“你已经是二阶修为了，理应去告诉月老仙君。” 悠梦巴不得这个人转移话题，连忙就顺着台阶下去：“是的是的，我明天就说。” “早些回去吧。”越澜说。他默念咒语，在发生过爆炸的那一片地区降下雨水，滋润了那片干涸的土地，绿草快速覆盖上来，一切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居然还有如此敬业的老师！悠梦感动得泪眼花花，事后还知道帮自己处理一下犯罪现场，简直敬业。 大狗重阳还在旁边蹲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跑过来，先是谄媚地对着主人蹭蹭，又跑到悠梦那边，讨好之意十分明显。 悠梦根本就不用弯腰，这大狗已经到自己胸口的高度了。她伸手拍拍大狗的背，摸到软乎乎厚厚的毛。她随手撸了几下，大狗眯缝起眼睛，特别舒服。 悠梦：“……”仿佛回到了现代撸狗子的时候。 她有点淡淡的羡慕。以前都忙着工作，一直没有什么自己的时间去养猫养狗，这也算是个遗憾了。没想到来了这里，居然什么都有了。 直到越澜的眼神扫过来，大狗子哆嗦一下，很聪明地明白了主人的意思，甩甩自己的尾巴，乐颠颠地跑了过去。 悠梦的手指蜷缩一下，狗毛厚实柔软的触感还停留在自己的指尖。 越澜带着大狗子消失在树林里，眨眼就不见了。 悠梦长舒一口气。没想到越澜居然会来帮助自己，而且也没有扣她的分数之类的。 她决定以后不在心里偷偷腹诽越澜了，甚至还理解了一点雪瑶她们那些小女生为什么如此痴迷这个人的原因，还真的是有点道理的。不仅仅是个帅哥，还是个很强的帅哥，难怪所有人都喜欢。 悠梦这一晚上收获颇丰，回去后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 第二天，她没有依靠雪瑶来喊自己，凭借着那一丢丢的意志力醒了过来。 一想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一阶的小菜鸟，悠梦就觉得浑身都振奋起来。 洗漱的时候，落云用诧异的眼光扫了自己两眼，语气很怪异：“进到二阶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但是她可以肯定，这丫头昨晚吃完饭回来还没有呢。 “是啊。”悠梦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骄傲。 “有什么用？二阶那么简单，你的修为还差得远呢。”落云冷笑一声，把手上的水珠甩干。 悠梦一点不在意落云的这些冷嘲热讽，她心里清楚着呢，落云越是讽刺，就说明她自己的进步越大，落云那是不甘心罢了。 “随你怎么说。”悠梦心情特别好，甚至哼上了小曲儿。 落云板着脸，拿上课本，把房门摔得震天响。 雪瑶看到落云离开后就过来了，眯起眼睛看了看她离开的方向，咧嘴一笑：“你室友又生气了，怎么回事？” 悠梦自豪地挺起胸脯：“我修为进到二阶了。” “真的？！”雪瑶的反应和那个落云完全不一样，她是在充分地为好友感到开心的，“二阶可不容易了！我当初花了很久的时间的！” 因为在修为层数中，二阶和六阶就是一个门槛，只要跨过去，修为就会有很大的不同。 难怪她今天过来，就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好友身上有哪些地方不太一样了。 “是啊，”悠梦说，“我昨天练习到很晚的。”她没有说出越澜帮助自己的事情。 雪瑶特别感动，不亚于自己的修为进步：“我就知道悠梦你天天去练习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对了！”雪瑶兴奋地补充，“我们今天去上课一定可以气死那个祝晓晓，真想看到她吃瘪的样子！” 悠梦点点头。 修为进步当然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这意味着自己打败祝晓晓又多了几分胜算。 两个人抱着去炫耀的心态，提早就赶到了阁楼，他们今天的课就要在这里上。 祝晓晓今天罕见地迟到了，往常，她身边总是会跟着两个哼哈二将一样的女仙，趾高气扬地走进来。可是今天只有一个人跟在她后面，祝晓晓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悠梦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昨天晚上看到的，和男朋友吵架的那个女仙不见了。 还不会是因为失恋，不想上课，干脆躲在被子里面哭吧？悠梦这样想着。 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室友就干出过这样的事情来。头一天晚上和男友大吵一架，一直窝在被窝里面，茶不思饭不想的，整个人都自闭了，也不和别人说话。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两个人和好为止。 现在想来，那段时间也的确很折磨人。 雪瑶兴奋地走过去，大声说：“祝晓晓，看到没，我们悠梦已经进到二阶了！” 祝晓晓翻了翻眼皮：“哦？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就算她进到五阶也不可能赢过我。因为修为一样，还是我的力量更强！” 往常，她说出这一大堆话，后面的小跟班总会非常及时地接过去，顺带嘲讽一下悠梦。可是今天因为少了一个人，祝晓晓的气势本来就不足，偏偏剩下的那个人也没有接话。 这让雪瑶顿时就失去了一半的性质。 “怎么回事啊？”雪瑶低估一句，“他们今天好没气势……” 悠梦：“……” 她有点怀疑雪瑶是不是被压榨出问题了，没人找她们的茬儿了反而不习惯？ 不管怎么样，这节课还是照常上。 悠梦修为进步，连带着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这节课一点都没有打瞌睡。不过在走神的时候，却注意到前面坐着的祝晓晓也没有在听课。她一只手支在下巴上，一只手随便点着桌子，明显是在想事情。 这倒是有点稀奇，这人不管会不会，每节课都会听的，俨然一副书呆子模样，今天居然也会像自己一样走神？ “祝晓晓？”老师点到了祝晓晓的名字，“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祝晓晓冷不防被点到名字，一个恍惚，先是站起来，然后陷入了短暂的尴尬。 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老师问的是什么。 直到旁边有人悄悄给了她提示，她才顺着说下去。老师有点不高兴，但是看着祝晓晓回答上来之后，倒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让人坐下了。 “太奇怪了吧，”雪瑶坐在悠梦的旁边，小声嘀咕，“她也会走神？” “可能出了什么事吧。”悠梦这样回答。 直接告诉自己，祝晓晓烦心的这件事和那个情侣吵架的女仙有关。 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看到了什么呢？ 悠梦犹豫了片刻，在下课后找到祝晓晓。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这样问道。 祝晓晓还没有回答，她的剩余小跟班就气势汹汹地抢着回答，生怕悠梦在打什么鬼算盘：“关你什么事？少在这里装好心了！” 悠梦非常无语，她只是想要关心一下，也没有必要如此警惕吧？ 祝晓晓摆摆手，让自己的同伴不要太激动。她平静地说：“秋月不见了，你有没有看到过她？” 这还是她们两个人第一次如此友好地进行沟通吧？ 原来那个女生叫秋月，悠梦摇摇头：“没有。她怎么会不见了？” 祝晓晓面色平静，可是眼睛里的紧张却暴露了她此刻真正的心情：“我们都是一起来上课的，但是今天她突然不见了，哪里都没有人，也没有过来上课。” “你问过她室友吗？”悠梦问道。 祝晓晓：“问过了。她室友说她很早就出门了，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雪瑶在旁边，早就瞪大眼睛了。她心里想的，和祝晓晓的那个跟班想的完全一样。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可以如此和平地交流了？简直不可思议！ “我确实没见过，不过……她是不是有交好的男仙？”悠梦试着提出自己的这个问题。她得想个办法不动声色地把她看到的东西表达出来。 祝晓晓一瞬间变得非常警惕：“你怎么知道？” 悠梦翻了个白眼：“放轻松，我没有要举报的意思。” 书院里虽然明令禁止恋爱，但是都这个年纪，不产生点什么是不可能的吧？悠梦才没打算做那个多事举报的人。 “偶然看见过他们在一起。”悠梦简单地解释道，“你认识那个男人吗？” 51 “干嘛要告诉她这些？”雪瑶把好友拉到角落里，撅起嘴巴很不服气地说。 而且悠梦到底是什么时候看见那女仙和人幽会的！ 悠梦只好趴在雪瑶耳边，嘀嘀咕咕把这件事讲了出来。 祝晓晓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好像是真心喜欢她屁股后面这两个跟班的，从她脸上的忧愁来看，这关心不是假的。 当然，她问东问西一上午，也没有看到秋月的影子。祝晓晓心里着急得不行，另外一个小跟班的眼睛都哭肿了。 下了课之后，祝晓晓带着剩下的小跟班，很快就从阁楼里消失了，不知是不是去接着找人了。 悠梦和雪瑶吃过饭，两个人一起回到宿舍打算睡一觉，结果悠梦刚进到宿舍里面，就看到屋子中央有一个白色的气泡，诡异地漂浮在空气中。 悠梦停下了脚步。 从她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来看，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所以现在见到这些东西，她都条件反射地退避三舍，生怕沾到自己身上。 可是没过多久，气泡上面浮现出一些淡淡的波纹，很快波纹散去，气泡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仙君！”悠梦惊喜地叫出声。 气泡里面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月老。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月老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小弟子：“十七，快过来我看看你。”月老嘴角裂开，像一个担心孙女有没有在学校吃饱饭的爷爷。 悠梦特别听话地跑过去，乖乖巧巧站在气泡面前：“仙君怎么会在这里？” 月老：“这是传音术的加强版，你能够看到我的身影，只不过可不能碰这个泡泡哟，一碰就没了……是不是在这里没有吃饱饭？脸都瘦了不少……” 月老当真担心自己的弟子，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悠梦心头一暖，摇摇头解释道：“没有，就是修炼太苦太累，我基础太差，想要赶上别人可不容易呢。” 听到这里，悠梦忙不迭赶紧汇报自己的功绩：“仙君，我现在已经是二阶的修为了！” 月老乐呵呵：“是啊，就是感应到你的变化，我才赶紧过来的。真的是要恭喜你了呀小十七……”隔着气泡，他看不清弟子的容貌。 但是不用仔细去看，他也能知道。十七修为尽失，想要从零基础进步到二阶，其实是很不容易的。更何况在书院这里，也没有什么能帮忙的人…… “到了二阶，就能开始学习姻缘术了。”月老想起自己这次最主要的目的来，“这个你可还记得？” “姻缘术？”悠梦脸色复杂。 这个名字听起来，真的很像是媒婆才会去学习的…… 月老还在那边絮絮叨叨：“……任何我们姻缘府的人，修为到了二阶，身上都会出现姻缘线，你要学着去使用。这些姻缘线说是给人牵姻缘的，但是只要使用得好，也可以成为你的法器……” “法器？”听到这个词语，悠梦的眼睛眨了眨。 “仙君，上次老师让我们去选法器，一个适合我的都没有……”悠梦垂下脑袋，显然还在为这件事烦恼。 她不想表露出来自己的烦恼，但是在亲近的人面前也就不用畏惧。 月老大手一挥：“不用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你们书院的法器都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咱就用姻缘线，也比那些牛！” 悠梦：“好！” 有了月老的鼓励，她觉得心里好受多了。而且姻缘线到底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好像是金手指？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悠梦一直在听月老给自己讲解姻缘术的入门，知识量太大，需要学的东西又太琐碎，悠梦只好一边听一边记，在本子上密密麻麻写了好几页。当月老终于宣布结束的时候，悠梦已经感觉到头晕眼花。 “那就这样吧，”月老笑眯眯地说，“十七你自己也要多加练习，你可是我们未来姻缘府的荣耀啊。” 就算她现在法力尽失，修为只有可怜的二阶，月老也还是对自己充满信心，并且毫不吝啬鼓励呢……悠梦笑着对月老的幻影摆摆手，看着气泡消融在空气之中，留下地上的一滩水迹。 她看着放置在自己膝盖上的笔记本，上面字迹凌乱，好在她一直都有用心听，所以记忆还比较强，大概也能整理出来自己目前所需要的东西。 他们姻缘府，最重要的事就是给人牵线姻缘，把命中注定的两个人绑在一起，说得俗一点就是助攻。而这里面需要帮助的人不仅仅是仙界的，也还有人界的，魔界……现在关系不好，也就不说了。 总而言之，帮助的人越多，她的修为就能得到越快的进步。相比较其他人直接修炼的人，她这边也算是有一个加速buff了。 只不过说着容易做着难，要发现这些主线任务，她还需要锻炼自己的姻缘眼，发现这些人身上的姻缘命才行。 按照月老所说，大部分人身上都会有，只不过有的顺利有的不顺利罢了。 悠梦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默默催动体内的法力。 半晌，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出现。 悠梦：“……” 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她这个人就没有姻缘，还是她现在法力太弱看不见呢？ 两者相比，悠梦还是比较愿意相信后者。 她把目光转向自己旁边的室友的位置，但是落云今天不在，没有一个可以试验的对象。 悠梦乐颠颠地跑下床，去隔壁宿舍找到雪瑶。 雪瑶还躺在床上睡觉，悠梦轻轻捏了一把她的鼻子。雪瑶皱眉，不舒服地动了动，慢慢醒过来。看清楚来人之后，才迷迷糊糊地说：“悠梦……？你要干什么？怎么不去睡觉？” 悠梦一脸笑嘻嘻：“你之前不是说过要我给你看看姻缘吗？现在可以了。” 雪瑶还没完全睡醒，把好友的这句话放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意识到这句话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之后，一个翻身坐起来，困意一扫而空：“真的吗？你现在学会了？！” 悠梦不好意思地挠头：“其实还不太熟练……你可以做我的第一个顾客。” 雪瑶没听懂“顾客”是什么，但是好友的意思，她已经明白了。于是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跳在地上，去洗了一把脸。 悠梦不解：“干嘛要洗脸？” 雪瑶：“要看自己的姻缘了，当然要慎重一点！”她可要求一求老天爷让自己的姻缘顺利一点，最好对方是个温柔的大帅哥。 悠梦无语。 待雪瑶终于收拾好自己，精神焕发地坐在床上，伸出一只手，亮出雪腕给悠梦看。 悠梦：“这又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像看病把脉一样伸出手，她又不是医生！ 雪瑶迷惑：“不用这样吗？” 悠梦深吸一口气：“不用！你坐好就可以了！” 怎么会有如此戏多的女人。 悠梦像刚才一样，催动自己的法力，从雪瑶的脸上慢慢看过去，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可能会出现姻缘线的地方。 雪瑶被悠梦专注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别别扭扭地晃动了一下身体。 “别动！”悠梦看到，从雪瑶的肩膀上，有一根细细的红线，“看到了！” 雪瑶立刻坐得笔直，头也不敢动一下：“看到了吗？我未来夫君是什么样子的？” 悠梦眨眨眼，那根红线就好像没有再出现过似的，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悠梦？”雪瑶见好友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的姻缘线上有什么大问题，顿时就着急了。 悠梦只好实话实说：“我的法力现在还不稳定，刚才只是看到了那么一瞬间，就没有了。” 这就好比是中医把脉，好不容易诊断出来是什么症状之后，又突然消失了。灵感突然跑掉的感觉太糟糕了，悠梦有些丧气。 雪瑶拍拍悠梦的肩，同情地说：“没关系，你还可以多看看我，说不定看一下午就出来了。” 悠梦：“……”虽说这句话好像是蛮有道理的，但是谁会坐在这里看一下午的姻缘啊！ 她只好把雪瑶的姻缘线描述出来，刚才匆匆一瞥，也大概看到了一个模样：“……红色的，有些细……嗯……这大概意味着你的姻缘会在很久以后？” 雪瑶头晕眼花：“不会吧！那我还要等多久啊？有什么办法能让它加快速度吗？” 悠梦擦汗：“加快速度的……我现在还没有学到。” 雪瑶问：“那你的呢？” 悠梦摇摇头：“我根本看不到我自己身上的。” “也对，”雪瑶说，“都说医者难自医，恐怕姻缘也是这个道理吧？没事，你以后可以让月老仙君帮你看看。” “嗯。”悠梦非常敷衍地回答了一句。 她现在对自己的姻缘不太感兴趣，真的看不到就算了。比起这个，她更想要知道姻缘线怎么用来攻击。 两个人坐在床上发愁，一个人发愁自己未来能否遇到良配，一个人发愁自己能否修练神功，回到原来的世界。 正想着，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雪瑶：“怎么回事？下午也没课啊？” 悠梦站起来，往门口那边走去。拉开门，发现外面很多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都在热烈讨论着。 “出什么事了？”悠梦问道。 一个女仙回答她：“你们也都赶紧出来吧。书院有人失踪了，现在正在找呢！” “失踪了？”悠梦到吸一口冷气，直接联想到今天没有来上课的秋月。 祝晓晓一直在书院里面寻找，把所有能去的地方全都找了一个遍，但是到处都没有自己好友的身影。无奈之下，她只好通知了老师。 丢了一个学生，这可算得上是一个大事。老师们立刻着手开始来人，在全书院里面寻找。现在的通知，就是让所有人都在外面集合。 悠梦和雪瑶走出来，肖夫人也来了。 所有的女仙都聚集在院子里，肖夫人站在最前面，一脸忧愁：“这两天内，凡是注意到秋月有任何异常举动的，都可以说出来。或者有谁知道她可能去什么地方的，也都快点说。” 女仙们叽叽喳喳，纷纷小声讨论起来。 祝晓晓一个上午憔悴了不少，站在肖夫人的身后默不作声，平日里她身上的那种嚣张气焰，好像全都消失了。 悠梦想了想，问：“她的宿舍找过了吗？” 她站在队伍的前面，说话声音没有压低，自然被祝晓晓听到了。 祝晓晓抬头看了一眼：“都找过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没有痕迹……悠梦陷入沉思。按照自己现代人的观点来看，女生大多都会写点日记什么的，而日记最能暴露出来一个人平日里的所有小心思。如果这个时候人不见了，寝室里应当会有各种线索才对的啊。 “你确定认真找过了？”悠梦再一次询问。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祝晓晓紧皱眉头。 正在这时，越澜和其他几位男老师也走过来了，他们穿过院子，来到肖夫人旁边，低声说了几句。 肖夫人揉了揉太阳穴：“怎么还有这种事？” 她听完后，脸色非常不好看，立刻宣布：“所有人都在这里等候，没有命令不要回到宿舍！”她跟在越澜他们的身后匆匆离去。 祝晓晓脸色苍白，也要跟着一起走。 路过的时候，悠梦一把抓住人的胳膊，问道：“出什么事了？” 祝晓晓很想要甩开悠梦的胳膊，但是联想到刚才自己听到的内容，突然觉得悠梦说不准真的知道点什么，只好说了出来：“男仙那边有个人站出来，说自己前段时间一直在和秋月幽会，但是昨天晚上提出要分开。” 她一直都知道秋月和一个男仙关系很好，但是没想到她的失踪，居然也会和这种儿女情长有关系。 悠梦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让我也去看看！” 雪瑶在旁边瞪大眼睛：“悠梦？！” 话一出口，悠梦本人也挺震惊的。好像冥冥之中就有一股力量，推动自己向前，让她跟随这件事。 52 “算了，你要来就来吧，别耽误事！”祝晓晓催促了一句，紧跟着上前，生怕自己跟丢了前面的老师。 “雪瑶，你先在这里等我。”悠梦回头叮嘱好友。她有种预感，这件事会和自己有关，但是不知道是否危险，还是让雪瑶和其他人在一起呆着比较安全。 “好吧。”雪瑶忧心忡忡地点头，答应你也要小心点。”没错，她就是只提醒悠梦，不会提醒那个祝晓晓的！ 两个人跟在一众老师的身后，来到隔壁男生宿舍。男仙的数量较女仙要少很多，五十个人左右，其中，和秋月勾搭的那个男人跪在地上，掩面哭泣。 一见到肖夫人过来，这男人立刻解释：“肖夫人，秋月她……” 肖夫人冷静地打断：“你先把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都给我说清楚。” 悠梦撇撇嘴，她还以为这男人和秋月是真心相爱的，没想到这男的这么怂，看到肖夫人就害怕了。无非就是害怕书院的那条规定罢了…… “我和秋月关系一直很好，但是在……在学业上，我恐怕自己进度太慢会耽误到她，所以……所以昨天晚上提出来分开……”他一边磕磕巴巴地解释，一遍胆怯地看着肖夫人。 “满口胡言！”肖夫人还没有开口，祝晓晓就破口大骂，“明明是你先和别的女仙有染，被秋月抓个正着，才想着用其他借口推掉这段关系！”她一上午忙来忙去，就是为了仔细调查这段感情。 被悠梦提醒之后，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没想到调查出来，会是这样的结果。最可恨的是，这男的到了这种时候也依然不肯松口，简直可恶至极！ 悠梦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按照祝晓晓的这段话来看，那这男的可真的是不折不扣的渣男了。秋月之所以会消失，大概就是解不开心结吧。 肖夫人厌恶地看了一眼男人，声音冷得像块冰，带着浓浓的寒意：“可有此事？” 虽然是疑问句，但她心中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肖夫人身上的威压盖下来，足够让这个男的喘不过气了。 “我……我……”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哆哆嗦嗦的懦弱样子，让人看了会生厌。 祝晓晓上前一步，掐住男人的脖子：“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秋月到底去了哪里？！” 男人鼻涕眼泪一把流出来，声音被压缩后从鼻子里发出来：“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肖夫人：“可以了！” 祝晓晓用力松开男人的脖颈，像是手上沾染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在衣服上使劲蹭了蹭：“没用的东西！” 其他男仙看着地上这人，目光里也满是嫌弃和讨厌，这种贪生怕死的人，还满口谎言，简直让人不屑与他为伍。 悠梦暗暗催动自己身上的力量，全部集中到眼睛上面，突然发现地上的男人身上，有一根若有若无的红线，看起来非常脆弱，一扯就会断掉。 姻缘线！ 悠梦大吃一惊，没有想到男人身上竟然还会带着这种东西，难道说他和秋月之间的恩怨还没有断掉吗？ 她集中注意力，让自己的视线跟随着这条微弱的姻缘线延伸。这条线的颜色已经非常淡了，也变得非常纤细，但凡是有一点放松注意力，它就会立刻消失。 悠梦一直重复了三次，才准确找到姻缘线的尽头所在，那一片区域，距离太远，她自己也没办法看到了。 姻缘线牵着的一头，会不会就是秋月所在的地方呢？ 悠梦犹豫了一秒钟，拍了拍祝晓晓的肩膀。 祝晓晓整个人还在气头上，瞪着地上的男人，很想用一种咒语把他直接火化，这时悠梦拍自己，让她猝不及防，凶巴巴地扭过头来：“干什么？” “你相信我吗？我好像能够看到秋月的所在地。”悠梦低声说道。 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不是这样。 祝晓晓愣住了：“真的假的？你怎么看到的？” 悠梦挑眉：“独门秘籍。你要是相信我，就和我一起去看看。” 祝晓晓不论相信或者不相信，这个时候都会去的。她现在很担心已经快一天不见的秋月，哪怕只有微弱的可能性，她也要跟随而去：“在哪里？” “很远的地方，我不确定是不是还在书院内部。”悠梦说。 如果超出了书院内部，就意味着她们又要违规。书院周围有一圈禁制，严格防止他们随意出入。而书院就是在一个与仙界大陆隔断的悬崖之上，堪称一座孤岛，四周全都是森林包围，危险可想而知。 但是祝晓晓并没有犹豫太久：“去。” “那你去和肖夫人他们解释一下吧。”悠梦眨眨眼，这样说道。 “为什么是我去？”祝晓晓特别不高兴。 “你还想不想救你朋友了？”悠梦笑嘻嘻地说。 她可是有打算的，自己书院的分数越扣越少，这次出去如果被抓到，扣分肯定也是少不了的。但是如果祝晓晓去说，那么大概率不会太怪罪自己。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悠梦一脸微笑。 “去就去。”祝晓晓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但是我提前告诉你，如果我们违规出了书院，还没有找到人的话，那责任就全在你的身上。” 而且不说别的，只要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就要第一个揍这个女人。 悠梦：“别废话了，赶紧去吧。” 祝晓晓捏紧拳头，走到肖夫人面前，尽量用毫不心虚甚至还充满愤怒的声音诉说：“肖夫人，我们先去秋月可能去过的地方看一看。” 肖夫人诧异，看着旁边的悠梦，眼神又再次回到祝晓晓的身上。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两个人应该关系很不好吧？为什么突然想到一起去了？ 越澜扫了一眼站在原地的两人，这一眼仿佛能够将她们看穿，霎时，她们的后背都冒出冷汗。 还好越澜到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眼神。 53 祝晓晓从越澜的眼神下面活过来，不敢再多说话，低头走了出去。 悠梦跟在她身后，贱嗖嗖地撇嘴：“怎么？这是你第一次说谎话吗？”大小姐第一次说谎话居然是自己撺掇的，想想都觉得很刺激。 祝晓晓咬紧牙关：“我现在就告诉你，如果你指的地方没有秋月的话，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拧头什么的……听起来真的好血腥！悠梦顿时闭嘴，不敢多说什么了。 她们两个特意选择避开人群较多的地方，就是为了怕被别人看到。如果有那种多事的，打个小报告，她们就要完蛋了。 两个人非常顺利地来到门口。看守书院禁制的，是两位看起来年纪还小的书童，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都穿着书院上下统一的青色布衫。 “你看到他们手上拿着的权杖没有？”祝晓晓眯起眼睛，打量那两个小书童，一边对悠梦说道。 “看到了。”悠梦小声回答。 她们两个姿势猥琐地蹲在园艺建筑后面，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到那两个小书童的背影。祝晓晓说的，是他们两个人手上拿着的长权杖，最上面是一颗圆形的铜珠。 “那根权杖就是打开禁制的钥匙。”祝晓晓说，“我们得先想办法拿到再说。” 悠梦非常迷茫：“你怎么知道？” “只有你这种笨蛋才会不知道这种常识！”祝晓晓被悠梦白痴到了，噎了一下后，没好气地说。 悠梦：“……”为什么好端端的，她又要被鄙视一下？ 祝晓晓已经在思考如何拿到那根长长的权杖了，她的脑海中快速浮现出一个方案，大致捋了一遍之后，对悠梦说：“你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我趁机攻击他们，打晕就行，抢走权杖才是目的。” 悠梦：“为什么是我？！”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时候去吸引注意力的人才是最容易遭到危险的那一个。 祝晓晓一瞬间恢复到她的本性，高傲地仰起头：“因为我的攻击力肯定比你要高，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可恶，好像的确是这样！悠梦想到自己掌握得还不算熟练的火球术，默默闭嘴了。 祝晓晓对悠梦此刻的识大体非常满意：“我说一二三，你就冲过去。” “一，二，……” 悠梦身体紧绷，蓄势待发。 “三！” 悠梦从她们躲藏的石头后面冲了出来，像一颗小炮弹似的发射。 门口的两个小书童都被吓了一大跳，他们紧握手里的权杖，紧张地喊道：“什么人？！” “抓住她！” 小书童念起咒语，两根金光闪闪的绳子，从他们身上掉了出来。绳子好像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在空中活蹦乱跳着，冲向前面跑着的悠梦。 悠梦手一挥，两团火焰向后方攻击去。 绳子灵活地绕开这两团火焰，火球砸在地上，发出声响。 “还有这样的？！”悠梦大吃一惊，这两根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法器，躲避攻击的灵活劲儿，比人还要厉害。 这一个走神，悠梦直接被五花大绑，捆在了地上。绳子越勒越紧，她在这种束缚下，几乎快要喘不上气。 祝晓晓那个女人呢？为什么还不快点动手啊…… 小书童正准备向地上躺着的悠梦走过来，他们手中的权杖却突然飞了出去，落在后面的祝晓晓手里。她拿到权杖，还不等那些小书童反应过来，就在他们每个人的头上，一人一棒子敲上去。 小书童双双倒在地上，被敲晕了。 悠梦：“……” 祝晓晓笑着走过来，得意地俯视着地上的悠梦：“捆仙索，这倒是一个好东西。”寻常人只要被捆住，就很难挣脱开来。 悠梦咬牙切齿：“现在好像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吧！你要是想快点救人，就先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 祝晓晓板起脸：“我改变主意了。” 悠梦：“？” 祝晓晓：“就说是你把我骗出去，假装自己知道秋月的下落，没想到却坑害了自己，被捆在这里。” 悠梦：“？？？” 祝晓晓略带怜悯地看着悠梦，好像在看地上一条胖乎乎的虫子：“这个理由好像真的挺不错的，怎么办？” “别开玩笑了！”悠梦狂躁起来，“如果不是我能看到，你就算出去也不会找到人的！” 现在可不是过河拆桥的时候！而且她怎么会没想到，祝晓晓这个人原本就诡计多端，恨不得自己被赶出书院才好呢！ 祝晓晓：“啧，好像的确是这样。” 她不知道悠梦在姻缘府都学了什么，但是每个神仙都会有些不外传的本事，只教给自己的嫡传弟子。所以悠梦如果真的会一些神奇的小招数，倒也不奇怪。 她在地上快速画了一段，速度快到悠梦根本没有看清楚。捆仙索就像失去生命一样不动弹了。 悠梦气呼呼地从地上站起来，捆仙索实在捆得太紧，她的胳膊也在一直痛着，都有些发酸了。 “别瞪着我。”祝晓晓说，“我只是不习惯把我的后背交给一个陌生人罢了。” 既然是这样，当初就不要相信我啊！悠梦愤怒地在心里想着。 “多一个肉盾挡在前面总是好的。”祝晓晓似乎猜到悠梦心里到底在说什么，回答的话简直要让人气吐血。 敢情我就是个挡箭牌？！悠梦翻了个大白眼。 祝晓晓把地上的捆仙索捡起来，收拾好放进她的空间袋里，也递给了悠梦一条。 “干什么？”悠梦没好气地接过来。 “这可是好东西，一会儿说不定会用到。”祝晓晓说，“不止能用来捆人，捆兽也可以。” 失去了生命的捆仙索，此刻看起来就是一条很漂亮的普通绳子罢了。它依然闪着金光，捏在手里冰凉凉。悠梦感觉自己好像在捏一条蛇，总是害怕这东西会不会突然活过来。 “什么意思？外面还会有凶兽吗？”悠梦想到自己在后山遇到的那些东西，不禁有些害怕。 54 以前总是在游戏里体验被怪追的刺激，现在真正有怪物在身后，却是一场涉及到生命的追逐。 悠梦很珍惜自己这条小命，体验过一次快要死亡的感觉后，真的不想再感受第二次了。 祝晓晓的眼神非常嫌弃，大概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和悠梦这样的菜比队友排到：“也许会有，我也不清楚。” 说是这样说，但是外面肯定会比书院里面凶险，要不然那一道严格的禁制，到底是给谁设置的呢？ 她们拎着两根长长的权杖，走到门口。脚下的地面刻着一个圆形，上面的线条错综复杂交缠在一起。 祝晓晓打量那个图案，说：“这就是书院的禁制。” 悠梦一言难尽地看着脚下的图案，怎么看都怎么像个动画里的魔法阵……她现在可不是不会魔法的麻瓜了，休想骗她！ 祝晓晓拿着权杖，像老人家拿着拐棍儿似的，颤颤巍巍地在地上戳来戳去。 悠梦：“喂，你如果不知道从哪里打破的话就不要乱动了！”万一把这个魔法阵戳坏怎么办？ “闭嘴。”祝晓晓气急败坏，“我在找打开的那个地方！像这种图案形状的禁制，一般都会有一个可以嵌进去的入口……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站在那里指点江山！” 祝晓晓狂躁地举着权杖一通乱戳，权杖上面的铜环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不知道是不是触发了什么，在某一瞬间，权杖按在一个地方上，和地面相碰，发出契合的声音。 “就在这儿！”祝晓晓一脸惊喜地说。 她们脚下这块圆形的图案发出光来，狂风阵阵，隐隐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走！”祝晓晓毫不吝惜地把那根权杖扔在地上，大步走出禁制圈，“门已经打开了！” “喂，这棍子你不要了？”悠梦看着被随手扔到地上的权杖，还在犹豫要不要捡起来。 这权杖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说不定等会儿还能当作一个武器来用呢？ “拿着也不会使用的！”门口的风声越来越大，祝晓晓站在风眼，衣服被吹起，在风中狂乱地纷飞着，“快点走！” 悠梦只好放弃捡漏的这个想法，跟在祝晓晓身后离开。 奇怪的是，走出书院的大门后，那阵怪异的风就突然消失了，好像刚才被吹到眼睛都睁不开的不是她们一样。 面前是绿草如茵的平原，层层起伏，更远处是群山环绕，森林环抱。 两个人面面相觑。 “看着我干什么？”祝晓晓没好气地说，“快点找线索啊？秋月到底在哪里？” 大小姐央求人帮忙都这么趾高气扬。悠梦偷偷在心里比了个中指。 秋月的那条姻缘线，从书院里延伸出来，断断续续地向森林那边走去。 悠梦咽下口水：“在森林里。” “你确定？”祝晓晓怀疑。 就算是失恋，秋月居然会突破书院的禁制，甚至还跑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去？ 但是眼前这个人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欺骗自己……祝晓晓沉思片刻，道：“算了，去看看吧。” 悠梦也是万万没想到。远处的森林看起来就不太对劲，上空还笼罩着蓝紫色的云，整片区域都散发出一种不祥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姻缘线明确指出就朝那个地方去，她也要怀疑是不是搞错了。 得，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就去看看吧。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她们才真正看到那处森林的样子来。悠梦看着那片黑乎乎的树林，只留出来入口处那个小洞，散发出一股邪恶的味道。 “我觉得你朋友，嗯，可能凶多吉少吧。”悠梦选择了一些不太伤人的措辞。 祝晓晓拧起眉头。这话也不需要悠梦来对自己说，她也能感觉到。这树林分明带着一股子邪气，秋月如果当真进入到这里，肯定会遇到危险。 如果身边跟着一起来的是位大佬就好了，祝晓晓恨恨地想。 “要不要通知老师他们？”祝晓晓问，“凭我们两个，估计人都救不出来。” “你在开玩笑吗？”悠梦反问，“通知老师，再返回这里，你朋友说不定早就要没命了！”时间拖得越久，对谁都没好处。 算了，祝晓晓一咬牙，直冲冲朝着森林的入口走过去。 不如先别想那么多吧。 这森林的确带着一股子邪气，两个人从一踏进来，就感觉到了。那是一种冷到骨子里的寒意，明明外面还是艳阳天，这里却连地面都仿佛冰做的。 悠梦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四周粗壮的树干，每一棵上面，都好像一张张老人的脸，或笑或哭，或喜或怒地看着她们两位闯入者。 这里面太安静了，没有一点声音。没有鸟叫，没有虫鸣，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悠梦看到秋月那根姻缘线，已经微弱到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看到，几乎快要和地面融为一体了。 “从这里走。”悠梦率先掉头，拐到了左边。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咔嚓”一声。 “！”祝晓晓惊得几乎要跳起来，还是她条件反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尖叫出来。 她从自己原来的位置上跳开，在地上，赫然是一截被踩碎的骨头。 “人……人的骨头吗？”祝晓晓牙齿磕磕碰碰打战，现在也顾不上面子之类的东西了，她紧紧抓住悠梦的袖子。 悠梦自己也挺害怕的，但是她还是蹲下来看了一眼：“应该是动物的骨头吧？”人骨应该要比这个大一点。 “那就好……”祝晓晓松了一口气。 “你也会害怕这些啊？”悠梦斜了她一眼。 “什么叫我也会害怕！”祝晓晓恼怒道，“我也从来没见过这些恶心的玩意儿啊！”她从小时候到现在，都是老老实实修行，没有真的去历练过，哪里会想到亲眼去看一看骨头。 “说明这里还是有动物存在的嘛……”悠梦乐观地想。 只要有生命能够在这里存活，起码还是有生机的。 “别管这个了！”祝晓晓急切地说，“快点看看秋月的位置，我们赶紧找到她，然后快速离开！”她一点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停留了。 她们心里都有这个想法，脚下的速度就快了很多。直到两边的树木慢慢减少，祝晓晓和悠梦踩到三四块白骨后，终于可以面无表情地应对。 再怎么说也只是骨头而已，又不会突然活过来。 直到两边的树逐渐消失，面前出现了一块断崖，最上方是一株巨大的藤蔓树，粗壮的深绿色藤蔓，从它的树冠上面垂下来。它的树枝深深埋入地下，让地面上多了很多怪异的突起。然而，就在树干上面，她们两个面对的正中央，秋月被藤蔓死死缠在树上，双眼紧闭，显然已经昏迷过去了。 “秋月！”祝晓晓惊呼，却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因为这棵老树上，有一张闭目沉思的脸，树纹形成皱纹，变成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树和脸结合起来，说不出的诡异，让人寒毛倒竖。 “这树……是活的吗？”悠梦惊讶道。 “谁知道！我们怎么救她下来呢？”祝晓晓焦急万分。 正在她们两个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割断树枝，把人救下来的时候，树干突然动了动。秋月的身体原本被困在树干上，可是她却在一点点陷进老树的身体里面！像是这树感受到了秋月残存的生命力，要吸收掉她一样。 “不行！”祝晓晓眉头紧皱，“这老树应该成了妖，有了点自己的意识。他现在想要把秋月吞噬进去！” “不会吧！”悠梦只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站着发呆了！快点做点什么！”祝晓晓对悠梦吼了一句，她手中出现一柄水箭，对着老树射过去。 她的亲和元素是水，自然是要用水攻击。 水箭碰触到老树的躯干上，却像是被老树吸收了似的，反倒是被老树吸收进去，整支箭没入其中。 “怎么会？！”祝晓晓后退一步。 而老树好像是因为这支水箭的攻击，从沉睡状态苏醒过来了。它树干上的那张老人的脸清醒过来，睁开一双无神的眼睛。它的树枝从地上拔地而起，甩向悠梦她们。紧跟而来的，还有那些绿色的藤蔓，快速伸展开来，像是一只只邪恶的手。 “水对木能有作用吗？！”悠梦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对祝晓晓咆哮。连她这个刚入门不久的人都知道，元素的那几种都是相生相克的，用水去打木，这人怕不是傻子吧？ 而且不仅没有用不说，老树现在好像还生气了…… “啊！”祝晓晓没能躲过老树藤蔓的一击，直接被绿色藤条抽中，一鞭子被甩到了地上，滚了两圈。 “喂！你没事吧？”悠梦瞬间心都提起来了，祝晓晓可不能倒地啊，她如果失去战斗能力的话，她们三个人都不能回去了！ “唔……”祝晓晓捂着肚子，被悠梦扶起来。她衣服已经破了一个大洞，深紫色的伤痕落在了皮肤上面，看上去就触目惊心。 祝晓晓忍住疼痛，看到悠梦的身后，那些绿色的藤蔓又挥动起来，朝着她们这个方向甩过来：“小心！” 悠梦放开祝晓晓，身体直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藤蔓抽到地上，地面立刻裂开一道痕迹。 “啪！”藤蔓抽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石头顷刻间碎裂开来，粉碎成粉末。 悠梦后怕得要死，这一鞭子如果抽在自己身上……估计得在床上躺一个月吧？ 秋月也在这个时候苏醒过来，她半个身体都被吸进老树的身体里面，她的手臂和腿，不停地在空中挣扎着。 “晓晓！救……救我！”秋月的脸色很难看，她一边要努力挣扎不被吸进去，而被吸收的过程让她浑身疼痛难忍。 “秋月！”祝晓晓从地上爬起来，抽出腰间的捆仙索，抓住绳索的一头，狠狠一甩。捆仙索金光大盛，另一头朝着老树呼啸而去。 捆仙索捆住了老树的藤蔓，让它暂时不能行动了。但是尽管如此，祝晓晓此时也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拉住捆仙索，只要她有一丁点儿的放松，绳子松开，那些藤蔓又会疯狂地攻击过来的！ “你倒是——做点什么啊！”祝晓晓咬牙切齿，鞋子深陷在泥土中，手被绳索勒出深深的血痕。 试试火球术吧！悠梦念咒，召唤火球从天而降，全部砸在老树的身上。 火果然还是克木的，老树终于收到了一些实质性的伤害。 树干上的老人脸变得狰狞，怒吼一句，秋月痛苦地大叫起来。 “怎么回事？！”悠梦紧盯着前方。 “看来是这妖怪收到了伤害，想要吸收秋月的生命来让自己疗伤吧……”祝晓晓咬紧下唇，“该死，要是能把秋月先拉出来就好了！” 拉出来……悠梦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那条捆仙索。她快速把绳索拿出来，在手上转了两圈，向着秋月抛去。 绳索套在秋月的手腕上，紧紧缠住了。 “好！就是这样把她拉回来吧！”悠梦拉住绳索的一头，开始向后拉。 “啊……”一边是老树的吸力，一边是绳索，秋月只感觉自己好像被贯穿了，每一边的力量都很强大，差点要把自己撕裂。 “笨蛋！”祝晓晓骂了悠梦一句，“你这样拉住她，她的手腕会被活活拽下来的！” “不会吧！”悠梦吃惊，手上的力度也变轻了。 可是不这样做的话，秋月身上再没有其他可以捆束的地方了。老树已经吞噬了她的下半身，总不能去拉着她的脖子吧？！ “啊！”祝晓晓终于没有力气了，藤蔓挣脱开，在地上抽动，鞭笞起飞沙走石。 祝晓晓也被反作用力甩开，头撞在地上，暂时昏迷了。 “祝晓晓！喂喂，你没事吧？！”悠梦快要晕了，不知道此时到底该怎么办。 要想办法把人拉出来才行……！ 对了！ 悠梦的脑海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办法，只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55 悠梦深吸一口气，凝聚自己的注意力在双眼上，看到那根若有若无的姻缘线，断断续续地，从身后方的树林中延伸出来，连接到老树上面。 秋月已经被吞噬得差不多了，她满头大汗，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整个人已经昏迷过去了，胳膊无力地垂下来，已经放弃挣扎。 悠梦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根姻缘线。 虽然它细若游丝，下一秒就有可能断掉，但是被悠梦抓在手中后，居然猛地弹了一下，发出灼热的温度，甚至散发隐隐红光。 果然可以触碰到！悠梦大喜。她之前没有听月老说过这红线的具体用途，只作为测算用的工具。但是她刚才忽然想到，捆仙索已经没有办法束缚住秋月了，只有这姻缘线是货真价实来自她身上的。也许可以利用这个…… 但也只是猜想，毕竟这玩意儿看起来很像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想到只是试一试，就真的抓住了。 祝晓晓勉强把眼睛睁开，一只手撑在地上，从她的视角来看，悠梦现在就像是中了邪一样，迷迷糊糊地在空中一通乱抓。 “喂！不知道做什么就赶紧离开去找人来帮忙！”祝晓晓大喊一声。 这一声把悠梦喊醒了。她两只手全都抓在红线上面，用力向后拉。 真的有效！ 姻缘线算是人身上的一部分，当然要比捆仙索来得结实。只见原本已经被老树吞噬了大半的秋月，在悠梦毫无章法地拉扯下，竟然是在一点一点被拉出来。 祝晓晓也瞪大眼睛，没想到悠梦身上倒还是真的有点不为人知的小法术。 “你还能动吗？”悠梦咬牙，“过来帮忙！” 老树身上的吸力太大，并且还在死死压制住秋月的动作。 祝晓晓咳嗽了两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悠梦身后：“我该怎么做？” 她只能看到悠梦好像在拉着一条绳子，但是她可一点都看不见这绳子在哪里。 “拉着我就行了。”悠梦说。 祝晓晓只好抓住悠梦的腰。 这绝对是她最后一次，和这个人合作。 老树大吼一声，藤蔓毫不留情地抽过来。 “趴下！”祝晓晓伸出右手，掌心对着前方，在藤蔓抽过来的一瞬间，建立起一道水色屏障。藤蔓刺在屏障上，立刻出现了几条细细的裂痕。 该死的，就像是悠梦说的那样，她的水系，来对付这棵老树，实在是太勉强了。 “就差一点点了！”悠梦拉着姻缘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两条胳膊同时向后缩。 秋月软绵绵地从老树身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脸朝下，不动弹了。 “秋月！” 悠梦脱力，一屁股坐在地上，胳膊酸痛，无法抬起来。 这棵老树多少年在这里狩猎，原本只是吃一点小动物，路过的飞鸟什么的，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它也在一天天地吸收天地灵气。再加上树本来就是一种有灵力的植物，它逐渐变得强大，想要更多力量。 那么这种力量从哪里来呢？仙界，再没有比修行的仙人更有营养价值的了。它决定自己要把目标放在人身上，只有多吃人，才能获得更多力量。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从书院跑出来的小丫头，老树以为自己总算能够美餐一顿，结果却被另外两个小丫头打破了这种幻想。 就差那么一点点！它就可以把秋月完整吞噬下去，让她真正变成自己的力量。 它好生气啊，甚至不惜取消了自己的化形，从土里拔出来自己的树根当作脚，藤蔓在空中胡乱飞舞，几乎遮住了半边天。 它怒吼着，朝悠梦冲过去。 “什么？！”祝晓晓原本已经来到秋月身边，刚把人扶起来，就看到老树直奔悠梦而去。她立刻射出几根水箭，射到了老树的身上。可是这几根箭，就像是在帮老树挠痒痒。狂怒之中的老树根本不理会这些，它伸出自己的藤蔓，狠狠朝着地上的悠梦刺过去—— 悠梦看着老树身上那张狂怒的脸，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的双腿害怕得一直在发抖，脑中也是一片空白，可是她却一点力气也用不上，任何咒语都想不起来，甚至连逃跑都不知道了，只能坐在地上，在老树的阴影下，她缩小成一团。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那一刹那变成了一副静止的画面，老树的藤蔓刺穿了她的肩膀，鲜血从身后喷溅出去，撒在后面的绿草土地之上。 悠梦昏倒过去，身子斜斜地软在地上。 祝晓晓恐惧地瞪大眼睛。如果说老树吞噬秋月是可怕的话，那悠梦在自己面前活生生受伤就是完全的恐怖片了。 “ke……”祝晓晓牙齿打颤，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几声恐惧的叫声。 老树藤蔓上的鲜血很快就被它吸收，它得意地笑了起来。 结果还是一样的！它还以为这几个小丫头片子有多厉害，没想到也是过来白送的美餐！这下就更好了，原本的一个人变成了三个人，它可以依靠她们的修为，增长很多妖力的。 老树伸出藤蔓，把倒在地上的悠梦缠了起来，举到空中，它现在就要先吸收掉这个最碍事的小姑娘！ “咔！”一把长剑从天而降，利刃划破天空，砍断了老树禁锢悠梦的藤蔓。 飞剑戳进地面上，深深陷进去，足以见得，用剑之人的力气。 悠梦失去了束缚，身上残留的那些藤蔓消失，她掉在地上，疼痛又让她醒过来。 好痛啊！到底是谁？！ 朦胧的意识中，她的视线里有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身影，几簇剑影中，老树被砍成无数木头碎片，霁化成粉，消失在空气中。 老树树干上的那张老人脸，惊恐地睁大环境，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已经碎裂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是谁？…… 这个人救了她吗？ 悠梦太累了，浑身发冷，又闭上了眼睛。恍惚间，她闻到好闻的檀香味道，混合着松木，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 56 “啊！” 悠梦满头大汗地坐起来，胸脯还在不住起伏，显然是从什么惊吓之中刚刚回过神。 她做了一场大梦。 梦里的自己，还是那个每天面对着电脑日常996的社畜，单身从大学持续到工作，同学的结婚酒席都参加几次了，自己却还是围绕着那点可怜的工资，想要早点下班回家仿佛奢望。 只不过梦里的老板变成了异常帅气的年轻人，五官俊美，待人态度却冷若冰霜。 “回去重做一份文档。”她那位俊美上司穿着西装，修长的十指交缠，无波动的眼神从透明镜框下面折射出来。 悠梦面对他，不感到害怕，却有些心悸。 什么妖魔鬼怪、修炼修行修为……都在这场梦中化为碎片。自己被老板深邃的眼神吸引，好像那其中有一个漩涡，把自己勾了进去，深陷不止…… 直到苏醒过来，周围熟悉的环境还是在提醒着她，那也只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悠梦坐在这张大床上，旁边一个长长的玉瓶缓缓冒出不间断的烟雾。这烟雾有股奇异的香味，勾得她—— “咕噜噜——”悠梦的肚子叫起来。 她捂住自己的肚子，苦哈哈地环顾四周。没办法，她也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嘛。不过她可以肯定自己肚子里现在，一定空空如也。 记忆之中最后一个画面，停留在一张狰狞的老人脸庞上。它被人干净利落地，从身体上斩断，眼睛中还留着一丝不可思议。 对了！她依靠那根姻缘线，帮助祝晓晓找到了她的好友，结果却被这棵成了精的老树攻击……还好最后那个人来得非常及时，把她们都救下来了。 “嗷呜——”床下传来一声软绵绵的叫喊。 布丁从下面跳到床上，晃动自己蓬松柔软的大尾巴，红色的眼睛看着悠梦，拿自己小小的爪子去扒拉。 “布丁！”悠梦惊喜地把小东西抱起来，亲呢地在脸上蹭蹭，“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担心我？” 布丁的小爪子在主人的脸上拍了拍，微微有些刺痛。悠梦却知道，这是小东西对自己的示好。 “悠梦！”屋门被推开，雪瑶冲了进来，像一阵绿色的小旋风，扑到了悠梦的床边。 “你可算醒了！我都要担心死了！”雪瑶抽抽鼻子，“你看看你才进书院多少天啊，就受了两次伤……都说了你不要和祝晓晓那个女人靠太近，总是给人带来危险……” 悠梦搂住雪瑶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我这不是没事嘛？祝晓晓和秋月呢？” “你怎么还在担心她们啊？”雪瑶鼻子通红，眼里非常不甘心，“祝晓晓可好着呢！除了有点小擦伤之外……只不过她那个朋友就惨了，因为快被树妖吸进去，魂魄都散了，老师们正在帮她聚魂儿呢！” “聚魂？”悠梦迷茫地眨眨眼。 又是她不知道的词汇了。 单从字面上来看，好像也不是自己能够理解的。 “救我的那个人呢？他在哪？”悠梦又想起来更重要的事情。那个人及时赶到救了他们，于情于理，都是要好好感谢一番的。 雪瑶的眼神更加怨念：“敢情你还不知道是谁救了你们吗？是太子殿下！” “怎么是他？”悠梦非常吃惊。 “你们两个居然胆敢擅自跑出书院，早就违反规矩了。”雪瑶说，“还好那天越澜殿下感觉不对劲，就让人去禁制那边检查，发现门口看守被人打晕了！” 悠梦略微心虚。她还记得那两个挺倒霉的小书童，本来人家好好地守着门，结果被她们凄惨地打晕在地，甚至还被抢走了法宝…… 更没想到的是，她这次算是又欠了一次越澜的人情吗？当然，人家太子殿下出手相助，肯定不是为了她这个小人物的这点恩情。可是，欠别人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我们要被扣多少分？”悠梦虚弱地问了一句。 她可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小本本上已经没有多少分可以被扣了。这次擅自闯出去，肯定会被记个大过。 “还不清楚。”雪瑶神神秘秘地凑过来，热气喷在悠梦的脸上，“不过你们最好去向太子殿下求求情，他也是老师，说不定会宽宏大量地原谅你们呢……” 这倒是有道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悠梦的肚子又叽里咕噜了一阵，她脸色一变，瞬间换成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甚至想从眼睛里面挤出来几滴眼泪：“雪瑶雪瑶，有没有什么吃的啊？我饿惨了。” 雪瑶抚摸好友的狗头：“你等着娘亲去给你拿。” 悠梦拍掉她的爪子：“少来这套！” 饭菜都是厨房准备好的，全是素类的清炒，一眼看过去，绿色白色交相辉映。还好厨师的水平足够高，哪怕只是一堆绿油油的青菜，也能做出喷香的味道。 考虑到悠梦现在的身体状况，所以厨师并没有做荤菜或者油腻的菜品。 悠梦饿极了，抱着白粥配菜，咕噜咕噜吃得特别开心。 雪瑶还在旁边碎碎念：“自从你昏迷过去，已经过了两天了。你知道附近的人都怎么称呼你们呢？” 她指的是悠梦和祝晓晓。 “什么？”悠梦埋头吃饭。 雪瑶的眼神相当幽怨：“说你们是最佳搭档，共患难出真情。” 她才是那个一直陪在悠梦身边的人好不好！ 悠梦剧烈咳嗽起来，豆腐渣从嘴里喷出来。 雪瑶嫌弃地看她，递过去一张手帕。 悠梦胡乱擦嘴：“你不要想太多……我这不是测试一下姻缘线到底准确不准确而已……”说到底，她只是好心提出一个建议。若是早知道去救秋月会有什么大的危险，她肯定会先告诉老师的。 雪瑶哼哼两句：“说到这个，那个秋月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为什么？” “她私底下和男仙幽会私通，还是同书院的学生，这可是大错。”雪瑶晃晃脑袋，也有点不忍心了，“虽然说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咳咳，那种关系，但是被发现可是会死得很惨的。” 对啊，她怎么忘了。悠梦咀嚼嘴里的菜，一边在想。她现在进入的可是古代，男女之情还没有现代社会那么开放，恐怕自由恋爱这种事情…… “她会怎么样？”悠梦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男仙单方面说和她断绝关系不再往来。”雪瑶脸上露出一丝厌恶，“别的还不清楚呢。” 这种男人，遇到危险就知道先抛弃你，一点都靠不住。亏这个秋月还曾经那么死心塌地地喜欢过这个人，真的瞎了眼。 “现在秋月应该很难过吧。”悠梦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从那天晚上看到的场面来说，秋月应当是很喜欢那个男人的。现在突然遭到这样的打击，肯定会受不了的。 雪瑶：“那只好去老师那里问问了。秋月现在被关起来了，正在等待受罚呢。” “被关起来了！？”悠梦倒吸一口冷气。 不至于这么严重吧！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有学生被抓到过早恋，也只是叫来家长批评批评，要么就是写检查。怎么古代如此封建，谈个恋爱还没人身自由了？ 她快速把盘子上的饭扒拉干净，和雪瑶一起去向老师求情。 …… 老师的房间是在一片竹林之中，屋子都是用竹子搭建的，淡青色的竹板和竹叶，三层小阁楼隐藏在密林之中。看得出来，这房子的搭建用了一些力气，显得格外精致大气。恍若有风吹来，让人精神一振。 房屋前一口水池，小块砖石堆砌，堆成了一个大圆形。池中几尾鲤鱼快活游动，甩动自己的尾巴，突出一串小泡泡。 “哇……”悠梦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世外高人的隐居之地。 像极了某种隔绝外界的世外桃源。 一脚踏入这竹林里面，只感觉外面世界的纷繁嘈杂都被屏蔽掉了，只剩下竹林间的清闲空幽，荡涤人的心灵。 柱子上落着几只红色小鸟，拖着长长的尾巴，咕咕咕叫几声。 扑面而来的，都是翠竹的芬芳。 “这也太会享受了吧？”悠梦感叹，“肖夫人就住在这种地方吗？” 雪瑶扭过头来，一脸奇怪：“什么肖夫人？这里是太子殿下住的地方。” “太子？”悠梦皱眉，“来找他做什么？” 雪瑶目光落在前面的竹楼：“肖夫人把这件事情的处理权交在了太子殿下的手里。你知道吗？这原本是没有这些竹楼的，还是因为太子殿下要来，才施法让这些竹子快速生长，最后布置成现在这样的。” 悠梦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他也太有排面了吧？”这阵仗，还搞欢迎仪式呢？居然还要专门为了他重新盖一座楼。 “当然是因为越澜殿下不喜欢吵闹的环境啦。”雪瑶一脸娇羞。 悠梦：“……” 官二代的生活，她算是体验到了。 两个人不在这些秀美的景色中再欣赏，径直走进竹楼。 “……请您一定要接受我的谢礼！” 刚走进去，两个人就看到祝晓晓跪在一间房前，嘴里还在嚷嚷着。 “祝晓晓？”悠梦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人不去看自己身心受伤的好友，来这里做什么？ 祝晓晓回过头，看到是悠梦以后，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如果按照两个人以前的关系，祝晓晓现在一定会大声讽刺挖苦悠梦。但是两个人已经并肩作战过，更何况自己的好友还是因为悠梦才得救的，自己也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所以这冷漠的话梗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 祝晓晓有苦难言，五官都皱起来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祝晓晓虽然不好意思说，但是雪瑶极其讨厌这人，毫不客气地说，“可别告诉我，你也是来找越澜殿下的。” “关你什么事。”祝晓晓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雪瑶。 雪瑶扫了一眼地上摆放着的物品，虽然被布严丝合缝地包起来了，但是不难看出，那是一把剑之类的东西，从形状上就能看出来剑炳和剑刃了。 雪瑶意味深长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来给越澜殿下送礼的对不对？！” 她这一声“哦”，实在是包含了太多的意思了。尽管没有说出来，但是祝晓晓显然领会到了她的含义，恼羞成怒：“是又怎么样？殿下救了我，我当然要好好感谢他了！” 送礼？悠梦看着地上的东西，很是一阵无语。原来贿赂这种手段，在古代就有了。 雪瑶掐了悠梦一下，小声嘀咕道：“你看看，都说了让你早点来了。现在倒好，被这个女人捷足先登！” 不过殿下好像没有收这份谢礼？雪瑶狐疑的眼神在祝晓晓身上打量一番：“喂，你怎么还没有送出去呢？” “吵死了！”祝晓晓挥手，射出一根水箭，直接朝着雪瑶的面门而去。 “你居然还敢打架？！”雪瑶侧身躲过，恼怒地瞪着她。 “好了好了！”悠梦摆摆手。她怀疑面前的这两个人是不是还是小孩子，活了几百年了，怎么还是如此不成熟？ 门开了。 越澜一袭青衣站在门口，腰间依然挂着一把佩剑和那颗橙色的石头。 他没有说一个字，但是比说话还能让人不寒而栗。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此刻心情有些不悦，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什么事？”越澜终于说话，把目光转向了祝晓晓。 祝晓晓大喜，还以为她们可亲可爱的老师终于肯收下礼物了，于是毕恭毕敬地把那把剑承上去：“殿下，这是家父打磨的宝剑，谢殿下救命之恩。” 什么嘛？救了她的难道不是你吗？雪瑶用眼神对悠梦控诉。 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悠梦反应速度够快，那个秋月现在肯定早就被老树吞噬掉了！接下来的就是祝晓晓。 还说什么殿下的救命之恩，要她说啊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祝晓晓的眼睛都快要放光了，恨不得黏在殿下身上不下来呢！ 讨厌的女人！雪瑶在心里愤怒地想着。 57 越澜盯着那把剑，沉思片刻，说：“不必。” 祝晓晓脸色苍白：“殿下……” 为什么不收自己的剑？是他觉得还不够好？还是怕别人知道？ 不过，想来越澜也不是那种会怕别人知道的。 “剑已经足够了，”越澜淡淡地说，“我没想过再要一把。” 悠梦把眼神放在越澜腰间的宝剑上。那柄剑看起来其实非常普通，上面没有镶嵌任何宝石，没有任何多余的花纹装饰，连剑鞘也是最普通不过的黑色，看起来就像是打铁匠随意磨出来的一把剑。 这把剑和那颗橙色石头挂在一起，倒像是宝剑的挂件了。 祝晓晓死死咬住嘴唇，看上去很想要再争辩一下，但是又害怕惹得越澜不喜欢。 越澜的目光落在悠梦身上。 雪瑶已经学会在旁边抢答了：“殿下，我们只是来请求看看秋月的。” 祝晓晓听到这句，倒是有些诧异。 她刚开始也是最先请求这个，因为担心好友的安危。但是越澜却告诉她，秋月现在被关进房间，四周布下禁制，按照规定是不能和任何人见面的。 “喂，”祝晓晓说，“我刚才已经问过了，现在不能去探望秋月的。” 越澜轻轻扫了一眼悠梦：“其实想要进去也可以。” 祝晓晓：“？？？” 殿下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怎么说话能两面三刀呢？！ “她现在状态很不稳定，你去看看应该能起到一些作用。”越澜这样说。 悠梦注意到，越澜使用的是“你”，而不是“你们”，眼睛也在看着自己。难道说越澜认为她身上有什么安抚性的因素吗？ 祝晓晓在旁边已经快要爆炸了。她也感觉到越澜其实是想要让悠梦去，自己只是个顺带的。这是为什么？！ “只要说是我让你们进去的就可以了。”越澜叮嘱了一句。 “这么简单？”悠梦眨眨眼，“那万一有人也用这句话随意进出怎么办？” 她原本还以为会有一个令牌之类的东西，作为越澜说过这句话的证明。没想到只是过去提一下他的名字就可以了？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她们干嘛还要大老远地跑过来，直接过去说一声不就行了？ 越澜瞥了悠梦一眼，这一眼好像直接看穿了悠梦在心里的所思所想：“不会有人想要顶着我的名义说谎的。” …… 一路上，悠梦都在琢磨越澜的这句话。 不得不说，大佬就是大佬，一句话所能涵盖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这句话既震慑了一下其他不知道的人，又在无形中说明，顶着越澜的名义说谎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她这边还在思考这句话，旁边的雪瑶和祝晓晓却在针锋相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好不痛快。 雪瑶力挺悠梦，觉得悠梦在书院翻身的机会要来了。 祝晓晓还是对悠梦固板印象，觉得一个二阶再怎么样也没办法掀出风浪来。 “那你怎么解释越澜殿下让悠梦来这件事？”雪瑶一语中的。 “这……这也许只能说明她比较擅长安慰人罢了！”祝晓晓也想不通这一点。 如果说是因为安慰，自己可是秋月的好友，难道说出来的话不更加戳心？ 悠梦看了一眼唇枪舌战的二位，清了清嗓子：“我觉得……大概是因为我的姻缘术吧。” 祝晓晓：“姻缘术？……对了，你是姻缘府的弟子，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先上去看看情况吧。”悠梦这样说道。 她们三个已经来到了关秋月的阁楼下面。这栋阁楼很久没有使用过，外面也无人打扫，房檐下结满蜘蛛网。阁楼的外围能够看到一个浅色的半圆，把这栋阁楼环绕起来，就是禁制。 门口两个人站在那里，看到悠梦她们想要走过来时，立刻拦住：“里面不能进。” “是越澜殿下让我们来的。”雪瑶一挺小胸脯，特别骄傲地说。 “对，不信你们可以去问。”祝晓晓添了一句。 两个人狐疑地看了她们一眼，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通，半信半疑地放她们过去了。 禁制像一道帘子，直接被两个人拽开，露出里面的阁楼大门来。 “谢谢。”悠梦点点头，率先走进去。 刚进到阁楼内部，就是一股巨大的烟尘味道。看来这阁楼不仅很久没有使用，内部也从不打扫。 悠梦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揉鼻子，从左边的楼梯上去。 阁楼内部一左一右，两道旋转楼梯，可以一直通到顶楼。 走到顶楼，她们才看到秋月。 几天不见，她变得格外憔悴。不知道在这里到底有没有休息，但是她的眼下的确挂着两块乌黑。头发没有洗，油腻腻软塌塌地贴在头皮上。眼睛里没有神，直到看到她们三个。 “晓晓！”秋月喊了出来，“你来了！” 祝晓晓跑过去，焦急地看着秋月：“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这里连洗澡都不可以吗？” 可怜秋月原本一个那么爱美的女仙，此刻也变得脏兮兮的，窝在这阁楼的一角，看上去倒还挺合适的。 秋月耷拉下眼睛，摇摇头：“是我不想洗。晓晓，你不知道，这几天我觉得好痛苦，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你都知道那个男人的事了？”悠梦突然出声问道。 秋月惊讶地抬起头：“你……对了，我听他们说，是你找到了我，谢谢！” “岂止是找到了你！”雪瑶在旁边哼哼唧唧，“悠梦可还把你救出来了呢！是她把你从树上拉下来的！” 虽然悠梦不打算说明这一点，不过她还是要说的。 就应该让这个曾经嘲笑过悠梦的女仙知道，自己欠了别人多大的恩情！ “是你救了我？”秋月脸色苍白，转头对祝晓晓求证，“真的吗？” 祝晓晓点了点头。 “我……”秋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的恩德我一定会记住的！抱歉之前对你……” “没关系。”悠梦直接打断秋月的话，她赶到这边也不是为了听这些的。 58 悠梦费了很大劲儿，才找到秋月身上的那根姻缘线。 原本一根红色的线，现在已经变得发黑，针尖儿细的一根，一头连接在秋月的手腕上。 悠梦知道这种情况。这就意味着这份姻缘已经从内部坏掉了，就像一棵失去生命力的树，身躯内都腐坏了，还怎么成长？ 她直接说了出来：“趁早结束这段姻缘吧，已经……没有什么可能性了。” 秋月颤抖一下，原本没有力气的身体也一下子激动起来，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死死地抓住悠梦的衣服：“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祝晓晓皱眉：“什么不可能？傻姑娘，事到如今你还在相信那个男人会回来接你吗？” 这一点上，她倒是同意悠梦说的话，两个人罕见地站在了同一个位置。 “为什么不能？”秋月一反刚才虚弱无力的模样，瞪着自己的好友，“还不都是因为这个结界，他才一直不来找我的吗？” 悠梦目瞪口呆。 知道陷入恋爱的女孩子比较白痴，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白痴到这个样子。 祝晓晓也震惊了。印象中的秋月一直是个有点懦弱的女孩子，比较内向，违反规定谈恋爱这事就算了，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不认输。 她觉得自己对秋月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你冷静一点。”悠梦苦口婆心，“你用自己的心去想想，他真的不值得……” “悠梦！”雪瑶本来默不作声地看着，突然尖叫一声，拉着好友的胳膊把她向后扯。 “怎么了？”悠梦不解地回过头来。 雪瑶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指了指那边的秋月：“你看她……” 悠梦看过去，这才发现不对劲。 秋月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条黑色的细线，这些细线紧紧缠住她的脖子，好像还在向内收缩的样子。 是姻缘线！悠梦大吃一惊。姻缘线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了？”在祝晓晓看来，好友只是有一点不正常的激动罢了。但是从悠梦的表情来看，显然是有什么她看不见的东西。 “你看她的脖子！” 黑色的姻缘线的确正在向内收缩，一点一点把秋月的脖子缩紧。虽然外人可能看不到姻缘线的存在，但是仔细观察，总能发现脖子上的异样，会有被勒出来的痕迹。 雪瑶正是因为一直在观察对方，才发现了这些异样。 “咯……咯咯……”姻缘线不断缩紧，终于让秋月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了。她抓住自己的脖子，发现自己开始呼吸困难，甚至无法呼吸。她瘫软在地上，两只手胡乱地抓着脖子。 但是她并不通晓姻缘之术，哪里抓得到姻缘线呢。 “救……救救我……”秋月抓住自己的脖子，用最后剩余的一些力气，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祝晓晓。 “喂！是不是你能够看到？”祝晓晓焦急地抓住悠梦，“她这是怎么回事？” “姻缘线缠住了她的脖子。”悠梦的脸色也很难看。她蹲下来，试图去解开那些黑色的姻缘线，但是变成黑色之后，姻缘线也变得锐利万分。在她强行去拆的时候，线割破了她的手指，流出血来。 “能看到了！”吸收了一些悠梦血液的姻缘线，在秋月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些痕迹。 祝晓晓看着那些痕迹，只觉得心惊肉跳。 “没办法，解不开。”悠梦无奈地说。 “那怎么办？她会死吗？”祝晓晓恐惧地蹲下来，看着好友逐渐变青的面颊，害怕地问道，“怎么办？” 悠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绞尽脑汁地思索起来月老曾经交给自己的一切知识。在慌乱中，竟也被她想起来了一点，只不过这个办法非常极端，不知道后果是如何。 “也有一个办法。”悠梦咬牙说，“但是先说好，我自己不确定能不能处理好，而且就算成功了，也不清楚她的心理会不会受到影响。” “总比死了强！”祝晓晓直接就替好友拿了主意。 秋月的眼睛已经开始上翻了，估计不出几分钟，再不阻止的话，她的命就有可能被埋葬在这个小小的阁楼上了。 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那些老师也不可能赶到，能够救秋月的，也许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祝晓晓深吸一口气：“你到底要做什么？有没有我们能够帮的上忙的？” “我要强行斩断这根姻缘线。”悠梦说。 “什么？”雪瑶惊呼一声，“斩断？那她以后……” 悠梦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具体的危害有什么。只知道千百人就会有千百种反应。”就像做手术一样，就连医生也不能确定每个人在手术之后的具体不良反应。 月老曾经说过，这是非常危险的一种举动。不仅仅是对于被斩断姻缘线的人来说，对于悠梦也是一样的。 被砍断姻缘线的人，有可能遭到强力的反噬。很多人因此再也不会有任何的姻缘，变成没有感情的人；或者直接变成行尸走肉，无法体会到任何形式的爱。 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当事人秋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因为她现在没有办法回答，更不可能对她们做出回应。 “别浪费时间了！”祝晓晓说，“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错，责任我也会承担！” 雪瑶瞪眼。 这个人说得倒是很轻松，被砍断这根线的又不是她。如果现在躺在地上的人是自己的话，她宁可要选择死了拉倒，也不要做一个享受不到任何感情的人。 “你就说需要准备什么吧，我们来帮忙。”祝晓晓催促道。 悠梦叹了一口气。 人命关天，现在也有不得自己了。 “需要桃木和朱砂。”悠梦这样说道。她对这一点记得很清楚。 虽然听起来是一项大工程，但是需要的东西却很少。这两样物品也是非常常见的，就是不知道她们现在身上有没有带着这样的东西。 “桃木……”雪瑶想了想，“我好像有一把。” 59 “这把梳子是我来书院的时候带来的，”雪瑶滔滔不绝，“听说用这个梳子梳出来的头发会乌黑发亮有光泽……” “这个就够了。”悠梦打断雪瑶的话，“朱砂的话我自己有。” 姻缘术里面很多东西都需要用到朱砂来作为媒介，月老也叮嘱过悠梦，只要在外面就拿上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今天就有练手的机会了。 悠梦从口袋里掏出来一颗朱砂丸。这一枚小巧的丸子，就是由朱砂粉混合而成的。她把朱砂丸捏碎，沿着秋月的身体边缘画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看上去很像是现代尸检，还要绕着尸体画一个轮廓似的……悠梦心情复杂。 她拿出来那柄桃木梳子，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祝晓晓和雪瑶怕在她身边妨碍到，都站起来到一边去了。 “还需要多长时间啊？”祝晓晓不停催促。 “你担心有什么用？你又不通晓姻缘术。”雪瑶翻了个白眼，“悠梦已经在努力了。” 的确能够看出来。此刻，悠梦光是念动咒语，就已经很费劲儿了。刚开始还非常顺利，后来这些字眼上面都带着法力。她的脸色煞白，汗也顺着出来了。右手死死捏住那把梳子，小臂还在微微发抖。 虽然这十来秒种很快，但是在她们三个人的眼里，仿佛是过了十几分钟一样。 “喝！”悠梦猛然睁开眼睛，右手高高举起那把梳子，朝着其他人都只能看见空气的地方砍去。 梳子在空气中接触到了一个无形的阻碍，从它们接触的地方爆发出一道闪耀的光，无端有风吹来。 “嘣！” 这一声像是琴弦断掉的闷响，虽然大家都看不见，但是这一声却真真切切地响起。 那根乌黑的姻缘线，在空中断裂开来，然后消散在空中。 “咳咳咳——”秋月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惊恐地坐起来，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 “阿月！”祝晓晓跑过去，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悠梦满头大汗，脱力地坐在地上。 刚才这一梳子下去，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法力，像跑了一千米似的那么累，她的脸色也没有比秋月好到哪里去。 “悠梦，你看梳子……”雪瑶叫道。 悠梦没有力气再把右手抬起来了，只是用眼睛扫了一下。那把精致的桃木梳子断裂开来，上面数条深深的裂纹，裂口处泛起乌黑，想来就是那倒霉催的姻缘线沾上去的。 “抱歉，你的梳子……被我弄坏了。”悠梦有气无力地说。 雪瑶着急地跺脚：“我又怎么会在乎这些？你好点没有？我带你回去休息吧？”看看悠梦和秋月，真不知道哪边才是受了伤的。 “不急。”悠梦挣扎一下，勉强站起来，往祝晓晓那个方向看去，“秋月她……” “好像不太好。”祝晓晓脸色很差，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怀里的秋月睁大眼睛，眼神空洞无神，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失去了一切似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还在呼吸，祝晓晓都要以为自己的朋友变成了一个死人。 她轻轻伸出手，碰了一下好友的面颊，立刻被冰得收回了手：“好凉！” “报告老师吧。”悠梦看着眼前这一幕，糟心得不得了。 实在是出于没有办法的状态，才会想到这一招。但是现在看来，秋月好像也没有成为一个无后遗症的幸运儿。悠梦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自己好像又闯祸了。 …… “……你们知道你们都做了什么吗！！！” 次日，在商议事情的殿内，书院所有的学生都分成两路纵队，站在两旁。中间铺开一道长长的路。最上面是长方形的白玉桌，肖夫人两只手撑在桌子上，脸色漆黑，甚至没有顾及自己的礼仪。 旁边的祝晓晓和雪瑶，脸上一片麻木。 她们已经在这里挨了半个时辰的教导了。肖夫人大清早地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专门挑出她们三个，让其他人围观，进行着强烈的抨击。 内容无非就是她们几个胆子太大，胆敢擅自斩断他人的姻缘线。 刚开始，悠梦她们还试图辩解。说什么是因为秋月那个时候有生命危险才出此下策的。但是肖夫人和一众老师，在调查了秋月的身体状况之后，怒气值都攒满了。 秋月的身体中，掌管感情的那部分魂魄，失去了一半。可能是在悠梦斩断姻缘线的时候，也跟着一起溜出去了。她现在认得所有人，但是却不能分辨出来感情了。 总之，变成了悠梦预料到的，最糟糕的情况。 “为什么不先联系老师？”肖夫人大声问道，“传音难道没有想到吗？” 想到了，悠梦在心里麻木地回答，但是就怕传音过去，老师们赶到阁楼也来不及了。毕竟阁楼可是在书院的边边角，偏僻得要死。 这种回答，她们在刚才的半个时辰里面，已经回答了大概无数次了。气头上的肖夫人听不下去任何理由。 “肖夫人。”越澜不知从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他的出现，把现在殿内大半学生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秋月的父母来了。” 来了！ 悠梦这时候才缓过来。 哪怕是被肖夫人劈头盖脸地骂一顿，她其实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秋月的父母，如果看到他们的宝贝女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会怎么想呢？ 肯定会埋怨她擅自做出这样的事情吧。肯定会认为她们太冲动，也不理智。最重要的是，秋月现在的这个状态，根本不知道找谁去解决。难道她的以后，都要凭借这种失去半个魂儿的状态生活吗？ 悠梦甚至不敢去想。 肖夫人深吸一口气。 即使在学生面前发了很大的脾气，她也还是要控制自己，礼貌地去对待她的家里人。 “你们三个，和我一起来！”肖夫人严厉地说。 悠梦身体一僵。 最不想要面对的事情，最后还是要到来的。 60 悠梦抱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小心脏，跟在肖夫人的身后走出去。 大门关上，把其他学生的窃窃私语和各种各样的眼神，都关在了门内。 肖夫人挺直腰杆，保持自己的态度和气势。老实说，她在这个书院已经做了很久的管理了，像悠梦这样，不断闯出篓子来的女仙，还是非常少见的。 秋月的症状已经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决的，剩下的，书院也没有办法。如果她的父母要求赔偿的话……肖夫人眉头一皱，开始盘算起来书院的补贴还有多少可以拿出来用。 最重要的，当然是要先安抚两位父母。 悠梦偷偷看了一眼肖夫人的脸色，立刻咽下口水。 看起来真的很严肃啊…… 秋月和她的父母已经等在书院的门口了。让悠梦诧异的是，秋月的父母看上去好像很平静的样子。她的母亲看上去十分温婉，虽然面色很憔悴，不过眼神中的确是带着善意的。她的父亲拉着女儿，身上还穿着…… 盔甲？ 悠梦不解地眨眨眼。 自己的确没有看错。面前的中年男人的肩膀和关节位置，都穿戴着银色的护甲，胸口和下半身都有同样简单的护具。他的个子很高，肩膀宽阔，站在那里就能感觉到一股凛然之气。 雪瑶偷偷向后缩了一下。 秋月就站在她的父母身边，眼睛里还是没有光彩，也没有任何表情。 悠梦感觉自己的心脏稍微抽动了一下。 秋月的母亲勉强扯开嘴角，对肖夫人说：“麻烦您再过来了。” “哪里的事。”肖夫人说，“秋月也是我的学生，理应过来看一看的。只可惜我们这里什么多老师，居然没有真正懂得这方面的……” “这不是书院的错。”这位女仙坚定地摇摇头，“我都听说了，当时秋月被缠住脖子，无法呼吸。失去点儿魂，总比没了性命要强。” 说罢这句，她扭过头来看悠梦，脸上带着细碎的温柔：“你就是那个救了秋月的孩子吧？真的非常感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秋月现在也不可能活着。” 悠梦受宠若惊，反而感觉到了不好意思。原本想象中劈头盖脸的责怪和包袱，并没有压在自己身上，倒是被人好好地感谢了一番，这让她很不习惯。 “没有的事，秋月和我们……在书院里的相处………也挺愉快的。”悠梦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这句话着实有点昧着良心。 秋月虽然不是个外向的人，但是之前跟在祝晓晓的屁股后面，可没少帮助祝晓晓给她们惹麻烦。 这位母亲摇摇头：“谢还是要感谢的，这是我从别处找来的，虽然有些寒酸，但请你一定要收下。” 说着，她还真的从空间袋里拿出来一个黄色的锦囊，就要递给悠梦。 “这……” 怎么反倒给她谢礼了？！悠梦感觉手心都热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收下吧。”肖夫人冷不丁在旁边说。 雪瑶竖起耳朵。肖夫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肯定了悠梦的确是救了秋月不假吧？ “谢谢。”悠梦只好从人手里接过来。 锦囊非常小巧精致，红线绣出祥云的图案，光看着就能感觉到一股祥瑞的光，单就是这空间袋，恐怕也要价值连城了。 悠梦有点淡淡开心，感觉自己仿佛无意间助人为乐后，还得到了一大笔酬金。 “听说你亲近火系，这东西你应该用得着。”这位母亲说，“我们也该出发了，就不在这里多逗留了。” “现在就要走？”祝晓晓终于出声问道。 女仙摸了摸祝晓晓的头发：“我们要去各地找一找，看有没有能治疗秋月这种丢魂状态的仙人。晓晓，你自己在书院里也要注意安全。” 祝晓晓显然和秋月的一家人很熟悉，听完这番话，眼圈都红了起来。 “走吧。”秋月的父亲说。 他们三个人召来云，身影逐渐消失在云层之中。 悠梦攥紧手里的袋子，感觉从袋子里面发出滚烫的热度来。 “回去之后，莫要和其他人说秋月的情况。”肖夫人说，“只说是受伤就好。” 悠梦不懂肖夫人的意思。难道丢了魂魄这种事情很罕见吗？不过猜测归猜测，她本来就没想着和其他人再分享这件事了。 只不过有一点，她还是要做的。 肖夫人非常忙，简单嘱咐了她们几句后，就离开了。 “喂，”悠梦喊住祝晓晓，“你想不想做一件事？” 这个时候的祝晓晓和悠梦，表现出了十分惊人的默契。她勾起嘴角：“早就想了。” 雪瑶：“？？？” 你们两个太过分了吧，当着我的面还敢这样眉来眼去吗？ …… 当晚。雪瑶被迫和悠梦祝晓晓一起蹲在草丛里面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两个人到底要做什么了。 祝晓晓手里拿着一个麻袋和一根捆仙索，捆仙索是最后肖夫人给她们的。悠梦蹲在她旁边，蓄势待发。 雪瑶一脸黑线：“好了，我知道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这样不怕被老师发现吗？”雪瑶还想着劝一劝，“而且……” “而且我们都忍不住了。”悠梦随口接上雪瑶的话，看到远处晃晃悠悠过来一个人，立刻激动地拍了拍祝晓晓，“人来了！” “我早都准备好了。”祝晓晓翻了个一个白眼。 待这个人走进，悠梦猛吸一口气，召唤火球从天而降。 “救命啊！”这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一个趔趄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嚎叫起来。 “懦夫！”祝晓晓冷哼一声，甩出手上的捆仙索。 捆仙索把地上的人捆得牢牢，悠梦和祝晓晓从草丛里面一跃而起，直接把麻袋套在这个人的头上，对着这人拳打脚踢。 全部都是最野蛮的打法，一点法力也不带，也没有什么技巧，纯粹就是在为了教训这个人罢了。 “让你敢欺骗秋月，玩弄她的心！”祝晓晓狠狠给了这人一脚。 “让你欺骗无知少女，害人家差点没命！”悠梦打了一拳。 61 雪瑶在旁边看着，本来还有点担心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被人听到或者是看到，几分钟了也没有任何人过来，索性也放开了自己。 她虽然说不上对秋月有多大的友情，但是她心里也是一个对爱情很向往的女孩。看到这种事情，少女们当然要联合起来共同对抗渣男了！ 雪瑶大吼一声，也冲了上去，狠狠踢了一脚这男人的屁股。 刚开始的时候，被套上麻袋的人还能出声求饶。打到后来，他干脆也不出声了，软绵绵地就像一滩烂泥似的，任凭她们三个打。 祝晓晓气喘吁吁，头发也乱了：“不会是打死了吧？” 她刚才还真的没有收敛，一股脑儿地就知道把自己的怨气和愤怒全部都发泄出来。现在想想，如果真的把人打死了，那也挺不对的。 悠梦嗤笑一声：“没有。咱们这点，不至于。”女生的力气毕竟还是要小一点，这种程度的伤，顶多能让这男的在床上躺半个月罢了，然后就是鼻青脸肿没办法见人还差不多。 但是被套上麻袋的人，现在绝对已经晕过去了。他一声不吭，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全都是脚印儿。 悠梦想了想，觉得把人丢在这里也不太好：“把他放到宿舍那边吧，别明天起来吓着别人。” 如果早上起来上课的人看到门口有一个被套着麻袋一动不动的人，想也知道肯定会很悲惨。 三个女仙，一个抓着脑袋，另外两个抓着腿，把人撂在了宿舍那边。 祝晓晓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说：“这次的事情，的确要谢谢你。但是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比试还是要照常开始的。” 悠梦：“？” 糟了，她都忘了这件事了！现在距离比试那天，还有多少时间来着？ 祝晓晓一甩头发，高傲地扬起脸：“虽然我还是认为你打不过我。” 雪瑶看着好友呆若木鸡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把一切都抛在脑后了，恐怕早就忘了自己口出狂言要比试的那一天吧。 雪瑶自己算了一下，非常好心地告诉了悠梦：“不算今天，还有三天。” “三天？！”悠梦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耳朵。这三天她到底要学会多少东西？时间是不是过得太快了？ 雪瑶一脸同情：“没关系，你三天不吃不喝不睡觉的话，说不定修为还能再进一阶呢。” 但是不吃不喝也不睡觉这种事是不可能的。悠梦累了一天，回到房间里，简单洗漱过后，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布丁窝在自己的小窝里，早就睡着了。大尾巴搭在小窝的边缘，时不时还晃动一下。这个小窝是雪瑶母爱爆棚，用碎布和棉花缝出来的，十分柔软舒适。 腰间有一个硬硬的东西硌着她的腰。悠梦伸手抓了一把，发现是白天秋月的母亲送给自己的锦囊。这锦囊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在隐隐发热。 悠梦连打开锦囊，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都没劲了，随手就把锦囊扔在床头，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 悠梦发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好像也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仙，长相在所有姹紫嫣红的女仙里面也不算出众，就更不要说能力了。这里的学生，全部都是三阶以上的，就连雪瑶这样看上去对修行并不是很在意的，修为也已经四阶了。 也就是说，自己已经算是最普通不过的那个学生了，淹没在这二百来人里面都找不着的那种。 但是，她今天却发现，自己的知名度好像还蛮高的。 这天上午下课，先是有两个女仙喊住了自己。 悠梦还在奇怪这两个人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名字的时候，对方就已经非常自来熟地抓住了她的手：“比试一定要加油啊！我们都挺相信你的！” “哦……”悠梦朦朦胧胧地应答了一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请问你们是……” 她还没问完，这两个人又叽叽喳喳起来了：“我们听说了你上次救下秋月的事，都特别感动。以前还以为你和秋月是敌人，没想到你居然可以抛开成见救人，实在是太棒了！” 悠梦哭笑不得。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得知名起来，秋月受伤的事情，肖夫人已经在整个书院说过了，不过对外只能宣称她现在身体不太好，回家休养。 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又借着这件事情，不得已地“蹭了热度”。 雪瑶一直在她身边，很有明星经纪人的派头，煞有介事地说：“咳咳，让一让让一让，我们悠梦现在要回去学习了，大家不要干扰到她。” 悠梦哭笑不得。 不过，相对应的，悠梦的这些举动也召来了一些负面的评价。 有的人说她是“假好心”，也有的人说她根本就是借着祝晓晓的力量，占了一个救人的名义罢了。毕竟她二阶的修为摆在那里，说是去救了秋月，但是也很少有人会信。 悠梦决定，不管这些留言或好或坏，她都左耳听右耳出。 雪瑶去打听了一圈，回来对悠梦打报告：“他们还有人说，建了一个赌注，就是赌这场比试谁会赢。” 悠梦啼笑皆非。这群人一天天的到底都在想什么，太闲了吧？ “咱们去瞧瞧吧？”雪瑶笑嘻嘻地说，“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悠梦无可奈何，只能随她去。 这赌注是几个人一起发起的，最关键的是，发起赌注的这几个人，悠梦根本就不认识，天知道他们怎么会掺合这件事。 其中一个打头的，非常大方地把赌注的表格拿出来，木板上刻着悠梦和祝晓晓的名字，下面有一溜名字，都是跟着下注的人，还标注了下的多少。 悠梦揉揉眼睛：“还有钱？！” “那当然。”那个男仙说，“赌注嘛，目的也是为了赢钱，同时凑合热闹罢了。” 这话说的不假。大部分跟着下注的人，都是被自己的朋友拉过来的，反正两边都不认识，跟着撒点钱也算参与了。 悠梦仔细一看这个木板，祝晓晓的名字后面那一长串，明显要比自己的名字下面的人多，甚至是超过太多，简直就是压倒性胜利。 “为什么没有人选我？”悠梦特别不服气。 虽说她自己原本不在意这个事情，但是谁也不想被看不起啊？难道大家都觉得修为高的能赢，修为低的就不行吗？ “其实大家都不知道你们的修为。”这个男仙笑着说，“只不过最开始压祝晓晓的人太多了，大家也就理所当然地觉得她厉害。” 懂了，就是从众心理。 雪瑶于心不忍，掏出自己的钱袋子，从里面抠出一串仙币，一巴掌全都拍在桌子上：“我都压她！” 悠梦吸了一口气。这可是雪瑶的全部身家啊，这样都拿出来真的好吗？ 雪瑶目光炯炯：“没关系。悠梦我相信你，只要你这次赢了她，我能挣回来好多呢！” 祝晓晓在后面，把这两个人说的所有话全都听到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这么想赢我？”祝晓晓勾起嘴角。 悠梦别别扭扭地不肯承认。 本来也是她一时冲动，现在被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她当然也很不好意思被打败。 “那就加油吧。”祝晓晓眨眨眼。 …… 在书院的气氛一片祥和的时候，姻缘府却出了不小的事。 贞儿被人搀扶着，粉白色的裙子上血迹斑斑。她一只手捂在肚子上，指头上也有深色的血迹，而伤口就在她捂住的地方，显然还没有止好，正在缓缓向外渗血。 她的脸色也因为大量出血变得惨白，眉头紧锁，伤口处剧烈疼痛。 “贞儿！”念灵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怎么会成这样？！” “进去再说。”贞儿咬紧牙关，“门外先设好禁制。” 念灵微微惊讶，不懂贞儿这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按照贞儿所说的，在门外设立了禁制。 金光笼罩姻缘府，把一切污秽都挡在了外面。 贞儿还没能走到内殿，腿一软，就倒了下去。 念灵召来风，轻轻托起贞儿，把她的身体送到内殿的白玉床上。 伤口渗出的血液流在白玉床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这次去不是小任务吗？怎么会伤成这样？”念灵用自己的掌心对准贞儿的身体，她的掌心浮起治愈的白光，随着白光所到之处，贞儿的伤口也在慢慢止血。 “剩下的部分，咒语也没办法帮助你了。”念灵严肃地说，“我现在要给你换上药，肯定会很疼，但是你忍耐一下吧。” 贞儿紧闭双眼。刚才治愈术的光芒，让她好受了一点。 念灵唤书童准备好热水和纱布，又取来药草和剪子。她用剪子一点一点剪开贞儿伤口处的衣服，布料黏在伤口处，她咬牙撕开。 “！”贞儿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让自己的叫声发出来。 念灵不满地看了她一眼：“疼就喊出来，别忍着。和我有什么见怪的。” 贞儿虚弱一笑。 倒不是她不好意思叫出来，而是害怕如果叫出来，那自己就会更加脆弱，叫声也加剧了这种痛苦罢了。 药草绿糊糊一碗，念灵拿一根小木棒，在碗里搅了搅，用手挖出来一些，抹在贞儿的伤口上。 凉凉的药草减少了痛感。 最后缠上纱布。 贞儿喘出的气细若游丝，手指紧紧攥住自己的衣服。刚才因为处理伤口的时候实在是太疼，所以一直抓着，现在手指都变得青白。 “还有力气说话吗？”念灵吩咐书童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一边不客气地说，“为什么要设下禁制？有人在追你？还有你这些伤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贞儿的修为不低，在女仙中，已经算是佼佼者。而就连她这样的修为，都能受伤到这个程度，可见对方到底有多么厉害。 念灵的这一长串问题，连珠炮似的怼在贞儿身上。 好歹也等自己恢复过来再说啊……贞儿在心里偷偷埋怨。 “有魔气，你感觉到了吗？”贞儿强撑着说。 “什么？”念灵微微吃惊，“魔气？你是说魔界的人来了？” 贞儿这才睁开眼睛，眼神定在头顶的一片云白中：“不止是现在，其实在很久以前，魔气就已经出现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以为是错觉，没有在意。而今天，我倒是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了。” 今天她本来出门办事，路上经过一处河流。旁边的树林中，突然窜出来几只魔兽，狠狠地朝着自己扑来。 “魔兽？！”念灵说，“你可看清楚了？” 如果真的有魔兽跑来仙界，那他们魔界可真的有问题了。魔兽相当于仙界的凶兽，是没有开发过灵智的低级生物，不仅性格都是一样的凶残，而且面容丑陋，很难被驾驭。 魔界如果让这些动物跑来仙界的话，那么目的是什么，就很值得去推测一番了。 “不会是我们想的那样吧？”念灵问，“除此之外呢？” 几只魔兽而已，她相信贞儿还是不会因为几只魔兽就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的。 “还有一个人……魔族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有很多刺青图案，我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贞儿皱眉。 正是这个人使用武器暗算自己，她一时没能看准，才被这人打中的。 “这件事一定要汇报给仙帝。”念灵从椅子上站起来，胸脯剧烈起伏，“太过分了，这是很严重的，违反了三界规定的！” “你先冷静下来。仙君呢？”贞儿从白玉床上坐起来，一只手撑住自己的身体，一边问道。 “仙君去人界了。”念灵说，“暂时好像回不来……” 贞儿深吸一口气：“那么现在，姻缘府只有我们几个了。” 不管外面到底吵成什么样子，她们一定要守住这个地方。而且，贞儿害怕外面的环境已经不再安全了，才会让念灵设下禁制，拦住那些脏东西。 62 “不管魔界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要做好防范。”贞儿坐在床上，虚弱地说。 “但是今天的任务，仙君原本是派我去做的，但我却没能做好……”贞儿紧皱眉头，显然还是在自责自己。 “这有什么，我去就行了。”念灵拍拍胸脯，非常自信，“你就好好在府上修养吧。” “不成。”贞儿摇头，“姻缘府定要有一个人守护，我现在的伤势，恐怕要小半个月才能恢复。姻缘府不能无人在，所以这次的任务，还要去找别人来。” “找谁？”念灵不懂，“其他的弟子们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修行，若是一个一个去找的话，太耽误时间了。” “……十七。”贞儿低声说出了悠梦的名字。 “十七怎么能行？”念灵立刻反驳，“且不说她还在上学，单凭她现在的修为也是远远不够的。” 让二阶修为的悠梦过去处理这个任务，岂不就是等于让她过去送死吗？ “当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去，”贞儿说，“我知道她和落云的关系不大好，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让她们两个人共同前往了。” 贞儿虽然也不大喜欢落云，可是落云现在的修为已经有六阶，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两个人一起去，不管气氛是否愉快，能够保证安全就可以了。 念灵也大概了解了贞儿现在的想法，之好无奈地说：“我懂了，那我等下就去联系她们。” …… 书院这边。 距离悠梦和祝晓晓的比试，只有一天了。整个书院都在表面平静之下压抑着沸腾，好不容易有一场热闹可以去凑，这里的学生都憋坏了。 悠梦可是一点都没感觉到这种气氛，事实上，她自从认识到，明天这个时候，她就要站上擂台和人比武的时候，她就开始发虚，隐隐有想要逃跑的欲望。 “悠梦，振作一点啊！”雪瑶十分不肯放弃。临到关头，她反而变成了最沉着冷静的那个，“再学一个咒语吧！” “我看出来了。”悠梦面无表情，“这场比赛我可能要输了。” 不是可能，简直就是一定会！她现在想要穿越时空，对着当时，对祝晓晓大言不惭的自己给两巴掌。怎么就那么欠打呢！ 越是学习下去，她就越能感觉到修为的不同带来的差距。自己简直就是鸡蛋，非要拿脆弱的外壳砸石头。 蠢得很。 祝晓晓看起来也没有很张狂。自从发生了秋月那件事之后，她整个人都收敛了很多，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狂妄了。甚至都没有怎么去挑衅悠梦，顶多就是在悠梦回答不上来老师提出的问题后，嘲笑一句罢了。 这个样子的祝晓晓，就更加让悠梦感觉到慌张了。 你的竞争对手都在学习，你还有什么理由做一条咸鱼？ 悠梦发奋图强，力争在这几天内啃掉所有的书。但是为时已晚，比赛的那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掐指一算，还有不到二十四个小时，自己就要上台了。 “没有用的。”悠梦眼神放空，瘫坐在椅子上，“我看不完了。就算看完这些书，我也不能快速就学会啊？” 就算能学会，她到了危急关头，能不能用出来还是一回事呢。 雪瑶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一点志气都没有！就是要有一种‘不论怎么样我都要去试一试’的态度啊！那个曾经口出狂言的悠梦哪里去了！” 悠梦面无表情：“那个悠梦已经被现实打败了，不用惦记她。” “我觉得你一定能赢。”旁边坐下一个身影，笑嘻嘻地说。 悠梦懒洋洋地扭过头去，发现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孩。这个女孩也是在赌注中押了很大，赌悠梦一定会赢。 悠梦从前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女生，不知道她是怎么认识自己，而且还对自己抱有非常大的信心的。除了感谢之外，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道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太大？ 快要到冬日的午后，三个少女身上都穿着较厚的外套，坐在草地上，享受着着午后明媚温暖的阳光。 “谢了，阿齐。”悠梦懒洋洋地回答，“真希望是你替我上场。” 这女仙的名字奇奇怪怪，不过修为已经和祝晓晓一样，都是五阶。经常扎两个丸子头，耳朵上还坠着一把红扇，随着她的动作，经常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 “不客气。”阿齐眯缝起眼睛，一只手按在草地上，随便薅着草地上无辜的小草，“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一直觉得你会赢？就是一种感觉。” 悠梦眼泪花花，她身边除了雪瑶以外，就没有人再这样相信自己了。就连那些在赌注中押自己赢的，恐怕都是抱着猎奇的心态去做的吧？不过她能从阿齐的话语中感觉到，这女孩好像真的是在相信着自己的。 谁会对这样一个相信自己的人没有好感呢？悠梦感动地坐起来，用力拥抱了一下阿齐：“谢谢你！” 阿齐愣住了，脸色突然在一瞬间变得很奇怪。 好在这个拥抱很快就结束了，悠梦也从阿齐的鼓励之中，找回了一些信心，决定要再去看几页书才行。 “嗯，加油啊！”阿齐迅速找回了自己的微笑，对悠梦说。 悠梦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雪瑶却怀疑地回过头。她的视线放在阿齐的身上，总觉得这个人有那里不对劲。 雪瑶的目光转了一圈，发现在阿齐的手支着草地的位置，沿着她的手掌的一圈都泛起黑色，像是烧焦了一样，把草地都燎到了。 雪瑶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一看，那个阿齐还在保留着自己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雪瑶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跟上前面好友的脚步：“悠梦……我觉得那个阿齐有问题。” “嗯？什么问题？”悠梦问道。 雪瑶才发现自己无法说出口：“就是感觉出来的！她好像怪怪的……像是……” 不是人一样。 但是这个猜测实在是太奇怪了，雪瑶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明明人家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人，怎么能说不是人呢？ “我看你也是太紧张了。”悠梦慈爱地摸摸雪瑶的头，“我知道你担心我输，但是我会尽力的。” 雪瑶立刻就被转移了话题：“你知道就好！你这几天太消沉了，连我都在着急……” 两个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声音也越来越小。 阿齐还蹲在原来的位置，眼睛盯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在她的手放在草地上的位置，的确焦黑一片，形成了一道黑色的轮廓。 …… 比试如约开始。 悠梦的这一天，从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不太顺利。先是穿衣服的时候被绊倒，直接狗吃屎摔在地上；然后洗漱的时候，又被水呛到咳嗽不止。 落云完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笑吟吟地站在旁边，支着脑袋看自己可怜的室友。 “大概今天就是坏运气吧。”落云总结道，“我觉得你还是别去那个比试了，丢人是小事，丢了命可就不划算了。” 悠梦气得要死。 这还是人话吗？！这人不希望自己赢也就算了，难道还希望她死掉才好吗？ 落云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会去为你加油的。” “谁要你假好心！”悠梦气呼呼地瞪过去。这人就算去，也肯定是去喝倒彩。 落云毫不在意，转身离去。 雪瑶几乎就是在落云离开以后过来的，看到屋子里落汤鸡似的好友，大吃一惊：“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悠梦甩了一下发尾，怀疑地看着雪瑶：“你为什么总被趁着落云离开的时候过来？”每次都是这样，未免也有些太巧合了吧？ 雪瑶微微脸红：“好吧，我承认，我每次都是看到落云离开我才过来的。” 反正两间房也是挨着的，随时都能看到隔壁的情况。 “为什么？”悠梦哭笑不得。 雪瑶每次见到落云，就好像老鼠见到了猫，恨不得夹着尾巴离开。仔细一想，这两个人平时也没什么交集啊？ 雪瑶老老实实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害怕她身上的气场吧。” “算了。”悠梦说，“来帮我拉一下衣服，我们该走了。” 雪瑶小碎步走过去，帮好友穿上衣服后面的带子：“你紧张吗？” 她从这个背后的角度，都可以看到悠梦的手指，正在微微发抖。 “当然紧张了。”悠梦老实回答。 谁不害怕丢人呢？更何况，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人。正如祝晓晓所说，她是肯定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的。 “别害怕。”雪瑶拍了一下好友的肩膀，不意外地发现，悠梦的身体都绷紧了，像块石头一样僵硬。 两个人按时赶到。 这次的比试地点，定在了书院外的那片广场上。因为她们可能会需要宽阔的环境，所以肖夫人特意允许她们使用。 不过，既然定在了广场上面，就意味着这里并不是书院的禁制可以保护到的地方，并不很安全。所以还来了几位老师。 悠梦在挤挤嚷嚷的人群中，甚至还看到了越澜的身影，这人还是一身黑衣，混在学生中越发气质清冷，鹤立鸡群似的，一眼就能看到了。这倒是挺让人意外的。她还以为越澜的性格，不会喜欢参加这样喧闹的环境呢。 旁边还站着肖夫人和明珠仙子。肖夫人甚至对悠梦轻轻地点头。 悠梦受宠若惊。 肖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在让自己加油吗？ 当然，除了那些凑热闹的学生之外，阿齐也来了。她今天换上了一袭红色的长裙，看上去很惊艳，起码旁边的男人们都在对她投来注目礼。 阿齐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些。她举高手臂，对着悠梦，隔着人群挥手：“加油哦！我一直在这里看你！” 总感觉自己也好像多了个迷妹一样。 悠梦心情复杂地站上擂台。 “打下擂台就算输！”肖夫人站在人群最前端，大声地宣布。 如果这个时候再给肖夫人一个哨子，就真的好像拳王争霸赛一样。 两方拳手站在对角线的位置，虎视眈眈看着对方。 “你今天成功站在这里，我觉得就等于成功很多了。”对方拳手祝晓晓微微一笑，率先发出挑衅，“听说你最近状态不怎么样，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怎么可能。”我方拳手悠梦迅速接过话题，“不敢来的只可能是你，我还等着打赢你呢。”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不肯放弃。 越澜站在台下，哪怕是看着这样的比试，他的脸上也还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 “殿下都不激动吗！？”明珠仙子悄悄靠过来，她身上的香薰味道扑鼻，直窜进人的鼻子里面，“书院很久没有举办过类似的比赛了。” 越澜把目光放在悠梦身上。 他记得这个女仙，好像已经连续两次遇到过生命危险了。明明这人的修为低得好像蚂蚁，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与各种危险的事情有缘。但她命太好，总是与危险擦肩而过。 他本来是不想来参加这场比赛的，但是明珠仙子啊一直在自己耳边唠叨，甚至连肖夫人都对这场比试很看重。 依靠越澜的观点，这种比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胜负了，那个修为低的女仙必输无疑。这种修为上的差距，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但是仙帝昨晚秘密传音给自己，说是让他在书院中也注意一些人多的场合，很有可能会混进来一些不好的东西。 仙帝认为，仙界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安全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其他界的脏东西，总会找到机会溜进来，制造一些混乱。类似的报告，他已经看到很多次了。 而书院这里，又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领地。它位于仙界的边缘，身处一个隔离的孤岛之上，若是有东西想要入侵，那可是非常容易的。 想到这里，越澜就觉得今天的这场比试会很危险，只好跟过来看看。 台上的两个人，已经有所行动了。 63 悠梦知道，如果单纯从元素上来说的话，自己是吃亏的。水天生克火，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不过，她翻阅了很多书籍，也得到一个知识点。就是如果你的火焰纯度足够高，也是完全可以抵挡水的。 这两天，悠梦就一直在想法设法提高自己的火焰纯度。 祝晓晓的水箭射来，悠梦召出火球。水和火产生能量碰撞，爆发出一股蒸腾的热气，热烟散开来。悠梦捂住自己的口鼻，不停咳嗽起来。 这烟雾让她想到了火灾处理后的选场，味道特别难闻不说，还能呛眼。 祝晓晓的身影，在浓烟中一闪而过。 “悠梦小心！”雪瑶尖叫一声。 从她这个角度来看，正好可以看到祝晓晓窜进了烟雾里，直直朝着悠梦而去。 悠梦心中大惊，赶忙操纵起自己的身体，提气向旁边闪躲。 祝晓晓隔空一脚踹来，本来这一脚可以踹到悠梦的心窝，不过经雪瑶提醒之后，悠梦改变了姿势，只是踢中了自己的肩膀。 眼看着自己算计好的一切被打乱，祝晓晓有些懊恼。 都怪那个咋咋唬唬的雪瑶，没事叫什么！悠梦完全被这阵烟雾搞昏头脑了，都没看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说不定，刚才那一下击中的话，自己也能快速解决这场战斗了！ 肖夫人皱眉，她不支持学生在比试的时候有这种现象。虽说只是一个简单的提醒，但是刚才这个提醒，几乎挽救了这场局势。 肖夫人严肃地说：“大家就算看到了，也不要提醒，这对台上的两个人是不公平的。” 雪瑶吐吐舌头，她才不把肖夫人说的话放在眼里呢。 要说不公平，悠梦和祝晓晓的实力差距那么大，这才是真的不公平吧？ 台上，悠梦惊魂未定。 她经过刚才那一下躲避，也明白过来了。祝晓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但是私底下，她也是有好好计算这场比试的。她把自己的招数和套路全都了解到了，甚至有了一个详细的计划。 就比如刚才那阵烟雾，祝晓晓就是料定了自己会看不清楚东西，才趁着刚才进行近身攻击的。 好可怕，但是也……好刺激啊。 悠梦有点淡淡的激动。 “来啊。”祝晓晓做了一个手势，“看我十分钟解决你。” “切，”悠梦不屑地撇嘴，“十分钟你如果解决不掉我，你就等着被我翻盘吧！” 两个人迅速缠斗在了一起。 书院内，不论男女，都要进行近身攻击的训练，为的就是不让她们的体能素质下降。 在这一点上，悠梦和祝晓晓的本事不相上下。两个人拳脚缠斗一会儿，谁都没有占到便宜，便分开来，站在擂台两端，凝望对方。 这个时候，在两个人心里想的，又是同样的一件事了： 她体能上居然还不错？看来是真的有下功夫练习。 悠梦胡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样打下去，只会消耗自己的体力。而体力没了，仙法自然也无法释放出来。所以说，如果想要真的分出高下，还是得靠法术。 悠梦两只手靠在一起，快速捏出一个决：“火轮！” 这是她新学会的法术。从形状上来看，和火球术有点相似。都是一团炽热的火焰，只不过，火轮更像是一个滚动的轮子。如果不打在什么东西上，它是不会停下来的。 祝晓晓对火系法术了解不多，一下子也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跳跃起来试图躲过去，但是火轮依然不依不饶地跟在她身后，甚至飞上了天空。 “真是麻烦！”祝晓晓嘟囔一句，水箭从她掌心凝固出形状后射出，但是竟然直接穿透了火轮，朝着悠梦的方向射过来。 两个人皆是一愣，完全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情景。 台下有学生问：“老师，这是什么意思？水为什么没有抵消掉火呢？” 肖夫人又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越澜。她自己不懂火系法术，这个问题竟然也没有办法回答。 越澜：“……” “火轮中心几乎是中空的，就像真正的轮子一样。”越澜无奈地解释出来，“水箭应该是正好穿透了火轮最中心的部位，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哦——”学生们若有所思。 台上的情况很是尴尬。火轮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而水箭也是一样。 祝晓晓慌忙以水作盾，一面淡蓝色的盾牌挡在自己和火轮面前。她可以感受到，火焰灼烧在水上的滋滋声，热气扑面而来，烧得她脸都红了。 真是的，没想到悠梦这丫头居然还藏着这样的一招！看起来这个火轮，好像不撞到自己就不会善罢甘休似的！ 祝晓晓狠狠挥动盾牌，把火轮彻底打向一边。 火轮撞在地上，烧出一个不小的坑。 再看悠梦这边，也只好用火球术化解了迎面而来的水箭。 两个人此刻的样子看上去都不大好，气喘吁吁不说，还灰头土脸的。 祝晓晓笑起来：“是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在我手下撑过这么久的时间。”她还以为悠梦只会那些最简单不过的咒语呢，没想到现在竟然也要刷新她对她的认知了。 悠梦面对敌人的夸奖，不骄不躁，淡定地拍拍裤腿上的灰尘：“我也说过了，太轻敌是不对的。” 怎么样？没想到吧！自己也是很厉害的！最起码在这段时间内，她都有好好学习。也得对得起自己看过的那么多书本才行啊。 台下的学生们，也都看得津津有味。书院内明令禁止打架斗殴，但是比试这种事情又太严肃，所以很多人都不得不把自己想要和别人较量一番的心思压下去。悠梦和祝晓晓的比试，算是打开了书院内的第一炮。 很有纪念意义。 而他们在一边看着，也都觉得自己好像沸腾起来似的，浑身燃烧热血。 “喂，我们下去以后，也这样比试一场吧？”一个学生对自己的好友说道。 “那可不行。你的法术克制我，和你打架，那我岂不是太吃亏了？”他的同伴不满地说。 “这有什么？你看悠梦的法术不也是照样被克制吗？我觉得她有可能会打得过祝晓晓啊！”这个学生似乎对悠梦很有信心，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赌注上押祝晓晓赢。 “真是有意思的比赛。”明珠仙子睁大眼睛，不吝啬地夸赞，“现在有学生可以施展这种厉害的法术，实在是我们书院的荣誉啊。” 越澜没说什么，但是心里也不得不赞同。他还真的没有料到，悠梦能有这样的本事，在修为的压制下面，坚持住这么长的时间。 难道是他想错了……？其实修为并没有那么重要？还是说这个女生身上，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他把目光放在台上。 悠梦身材算是娇小那一类，但是比例却很好，看上去也如柳条一般舒展秀长。虽然现在脸上脏兮兮的，但是眼睛却在闪闪发亮，无不折射出她此刻激动紧张的心情。她的双手握紧，无不表示出她现在的感受。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地方啊。越澜沉思。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这个女仙的长相看上去倒是挺舒服的？ 明珠仙子偷瞟了一眼旁边的越澜，注意到他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台上的悠梦看，心里不免有些堵。 不就是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看的！ 祝晓晓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再不动点真格的，她自己可就太没面子了。台下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自己如果不在发挥出来点真正的水平，可就太丢人了。 “捉住她！”祝晓晓撒出一张水做的网，喝令道。 这网铺天盖地撒过来，悠梦根本没有时间反应，也没有料到这一招。她已经很迅速地试图用火去烧，但是火烧在网上，除了冒出一阵青烟之外，什么都没有。 悠梦绝望地看着这网子兜头盖过来，把自己死死缠住了。 “不——”她竭力挣扎，可是这水网冰冰凉凉，好像一把蛛丝似的，黏在自己身上，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我劝你还是算了吧。”祝晓晓得意地笑起来，感觉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这水网是我最得意的招数，很难挣脱开的。” 毕竟，水是无形的，是不停在流动中的。虽然它现在变成了有形的一张网，但是也不能改变它的实质。就算悠梦现在拿着刀去砍去割，也是没用的。 你用刀去砍水，能砍断吗？ 自然不能。 悠梦咬紧牙关，像是被困在笼子里面的困兽，绝望地，但是仍然不放弃那一点希望，在挣扎着。 她大意了，没想到祝晓晓居然还会藏着一个秘密的绝招不展现出来。难怪她平时会怀疑，一个堂堂的五阶，怎么天天都没有用出来一些真正有用的招数。被困在这水网里面，连自己的招数也不能施展了，否则还会伤害到自己。 “好了，一切都该结束了。”祝晓晓十分自信地变出一把水箭，特别悠然自得，“真是可惜呢，你输了。” 我输了。 悠梦在心里重复一遍这三个字。没想到，这一个月以来的不断努力，还是没能赢过。那么多个夜晚熬夜苦读，竟然还是输了吗？还有那些虽然算不上多，但是一直都在相信自己的学生们，她们的钱可都是投在自己身上了啊，难道都要浪费了？ 悠梦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不甘心和愤怒，但是任凭她再怎么挣扎，这水网也破不开一个小孔。 只要提高自己的火系纯度……只要提高纯度……悠梦脸急红了，变出一把火刃，不断地切割这水网，试图用被克制的火去割断这东西。 台下的人都能看到悠梦这边的动作，他们以为这场比试就要这样结束了，可是在看到悠梦一刻也不愿意认输的样子后，又深深被折服了。她不肯放弃的态度，似乎也从台上传下来，感染到了台下观看的每一个人。 雪瑶忍不住流泪，一边擦眼泪，一边小声咒骂，恨不得爬到台上去帮助自己的好友。 “都说了没用的！”祝晓晓不免一些慌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慌张些什么，明明这场比赛，胜负已经决定出来了。 她射出水箭。水箭带着水色光辉，笔直地朝着被困在网中的人去。 悠梦已经摸索到可以让火焰纯度提高的秘诀了。一团火焰之中，只有最中心的那一点，才是这团火焰的精髓，只要让最中间的那团火焰冷却下来，就能够提高纯度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悠梦不停地割着，实验着，眼睛都被这些火光刺到了，开始流下眼泪。 她好像没有听到台下的人惊慌地叫喊，也没有感觉到水箭破空的风声，更没有感觉到那些怪异的呼吸声…… “啪！” 水网终于被自己割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随着这个口子的出现，水网瞬间变成了一滩水，变成了那种真正流动的水。原本困在自己身上的网，像雨水似的浇下来，把她的衣服打湿了。 “成……成功了……！”悠梦站起来，举起双臂，正要欢呼起来，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祝晓晓站着的位置上，从天而降一头巨兽，像是一只变异后的大猩猩，两臂很长，垂下来。它头上满是乱糟糟的白毛，甚至还有白色的胡须。它张开獠牙，就要朝祝晓晓的脑袋咬下去。 这头巨兽大概是突然间出现的，没人知道它之前是怎么在空中隐形了似的隐藏自己的踪迹的。学生们乱成一团，老师们匆匆忙忙上来，吵闹声尖叫声混合在一起。 就在刹那间，一切都好像变成了一副静止后非常缓慢流动的图片。 彩色的咒语飞出来，在空中划出美丽的痕迹。学生们惊慌失措的表情，老师们对学生们吼着，让他们快到安全的地方去。祝晓晓抱头蹲下，闭着眼睛，痛苦的尖叫发出。 悠梦：“？” 她怎么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64 这和悠梦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在她脑海中的画面，自己终于窥探到了一丝火系咒术的诀窍，并且成功突破了与之相克的水网，这按理说是一个非常大的举措啊！ 台下的观众都应该为自己欢呼雀跃，老师们留下激动的热泪，纷纷感叹自己终于不是吊车尾了……之类的画面。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悠梦迷茫地看着那只深黑色的大猩猩，带着自己成吨的重量扑到了擂台之上，溅起碎石块和木屑。它一拳头打过来，拳风掀翻了好几个人，一片学生倒下去。 肖夫人匆匆忙忙低下头，害怕伤到自己的同时，又快速站起来，扯着嗓子怒吼：“所有的学生都进到书院里面去避难，听不到吗？” 悠梦：“……” “悠梦！”雪瑶尖叫着跑过来。她刚才没站稳，摔了一跤，头上顶着一个巨大的红包，像一只孱弱的小鸡仔，晃晃悠悠跑过来，“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点走啊！” “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大猩猩！”悠梦崩溃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她刚才奋力割网子难道是太专注了，连这都没注意到吗？！ “大猩猩？”雪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你在说什么？那是长臂兽，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凶兽。” 行吧，从名字上来看，这应该是大猩猩的老祖宗。 悠梦下了擂台，看着远处乱成一团。所有的学生们都在尖叫着，推搡着，不管不顾地向前冲。有一小部分幸运的，或者说原本就距离书院比较近的，已经跑到了里面去。书院里面因为有禁制的保护，所以进去的学生都是安全的。 但是还有很多根本来不及进去的，他们都还在外面恐慌地乱跑。老师们忙着把法术不要钱似的丢在大猩猩身上，哪里顾得上这些可怜的学生们。 “我们得去帮忙。”悠梦原本都快要走到书院内了，但是看着那里乱糟糟的一团，还是打算过去，“人太多，我们搭把手也行。” 雪瑶干巴巴地张嘴，没发出声音。如果可以的话，她一辈子也不想靠近那只长臂兽。 天知道这种巨型凶兽是怎么跑过来的！所有人在五分钟前，都只顾着看擂台上的精彩一幕，这只长臂兽肯定是用了什么隐藏兽气或者直接隐形的法子，才没有让人注意到它。结果一瞬间，天就好像是撕开了一个口子，长臂兽就从这里面破开冲了过来。 但是看着好友义无反顾的身影，雪瑶深吸一口气，只好无奈地跟上去。 悠梦抖开自己的捆仙索，“啪”地在地上一甩，扬起灰尘，再一甩出去，勾住了两个被压在地上的学生，直接把他们卷了过来。 这两个男仙大概是腿受伤了，哎呀哎呀地叫唤着。 悠梦冷脸直接说道：“先进书院里面去。” 这两个人就互相搀扶着走进去，还不忘回头看看悠梦飒爽的背影。 雪瑶：“看什么看，再看当心腿断掉。” 这两个人立刻收回目光，趔趔趄趄地走进书院里面去。 长臂兽挥舞起自己的长臂，抡得呼呼生风。那风似乎变成了有形的实体，悠梦几乎可以看到白色的风在流动。 肖夫人一甩自己的绝云鞭，鞭子抽在长臂兽的身上。这绝云鞭的材质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一鞭子下去，就能把皮糙肉厚的长臂兽勒出血痕。 “吼——”长臂兽受了伤，更是激发起它身上的血性来。 它愤怒地握紧拳头，狠狠垂了一下地面。 从它的拳头碰触到地面的一瞬间，这地面就裂开了缝隙，喀喀镲镲，巨大的缝隙不规律地向四面八方延伸。 所有的人都纵身跃起。 雪瑶也在一瞬间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可惜悠梦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她原本也想要避开这些裂缝，可是好端端的，有一条直接从前面劈过来，她躲闪的速度当然没有这裂痕发展的速度快。 悠梦所站的地方立刻变成了一座小小的孤岛，这孤岛只能允许她把自己的双脚放在上面。 “悠梦！”雪瑶惊慌地大喊。 她想要过去拉好友一把，却发现在两个人之间有很深的沟壑，能不能跳过去还是一回事呢。 这个时候，地面又发出了一阵剧烈的震动。 “啊！”悠梦两只手车轮似的在空中晃悠了两圈，还是没能稳住自己的身形，向后一歪，整个人仰面摔了下去。 “悠梦———！”雪瑶凄厉地叫喊起来。 裂缝的下面可就是无限深渊，谁知道摔下去会是什么样子，恐怕连尸体都要找不到了。 雪瑶两只手扒拉在裂缝旁边，撕心裂肺地大喊。 其实在摔下去的时候，悠梦心里是空白的。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地面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身体在失重的感觉中下降。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又活了多久？两个月差不多吧。 两个月而已，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 悠梦只感觉心脏被攫住，也无法呼吸，耳边吹响呼呼的风声，刮得她脸蛋生疼。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次肯定要完蛋的时候，后脖颈突然有一股大力，抓着自己的衣服，直接把人拎起来了。她被这一股力量提起，和刚才下落的感觉正好相反。一上一下好像在坐过山车似的，特别刺激。 “砰！” 雪瑶目瞪口呆。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悠梦了，但是刚才，越澜却突然飞过来，消失在断崖下面，几秒钟之后，他拎着悠梦出现，毫不留情地把人甩在地上。 “咳咳咳……”悠梦跪在地上，撅着屁股，一只手还捂在喉咙处，姿势非常不文明地咳嗽着，脸还憋成了猪肝色。 她刚才快要窒息了！这人虽然救了自己，但是丝毫不怜香惜玉，就这样拎在手里晃来晃去的，太过分了吧！ “悠梦！”雪瑶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你没事吧？可吓死我了！” 悠梦摆摆手，没说话，眼角全是咳嗽出来的泪水：“没事没事。” 她大概能猜到是谁救了自己。这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用这种特别简单粗暴的方式，把自己从水里拎出来的。真的是，连想咒骂都找不到借口。 毕竟救了自己嘛。 悠梦擦擦咳嗽出来的眼泪，一边往事故发生地看去。 那里现在还是在和长臂兽缠斗着，不过因为在场的老师全部集中火力，凶兽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越澜站在空中，从腰间抽出宝剑，对着长臂兽砍下去。 他砍得分毫不差，正好对准的是长臂兽的脑袋正中。长剑劈开了凶兽的脑袋，又横亘着劈下去。 让人意外的是，凶兽没有流血，，随着这把剑劈下去的地方，竟然泛起了淡淡的白光，好像被圣光笼罩似的。凶兽的身体变成了淡淡的粉末，随风散去。 越澜挺拔的身影还站在空中，他手上那把锐利的剑闪出剑影，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 在场的两个学生，都看呆了。 “真是厉害。” 悠梦回过头去，发现是阿齐。 她一只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已经烟消云散的战场，看不出眼里想要表达什么。 “阿齐？”悠梦皱眉，“你怎么没有去里面避难？” 反而还站在这里看好戏似的。 阿齐笑眯眯地看着悠梦，她身上并没有那种一直靠近战场的烟尘，反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和悠梦雪瑶两个人相比，显得格外突兀：“你们不也没有进去吗？” “我们那是想要帮忙！”雪瑶没好气地说。 她一看这个阿齐就觉得不对劲。每天都笑嘻嘻地，跟狐狸一样！谁知道肚子里都在打什么坏主意！ “那把剑，”阿齐丝毫不在意雪瑶的态度，又把目光放到了远处的越澜身上，准确来说，是他手里的剑上，“好像是传说中能够斩尽妖魔的剑呢。” 看那雪白的剑光就能知道了。 悠梦觉得阿齐态度很奇怪，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先道：“回去吧。” 这一战的损失不算小，祝晓晓被长臂兽的拳风直接扫到，当场就昏迷过去了。还有一些其他被波及到的学生，看上去状态也都不算好。 而且书院外面的这个广场，遭到了非常严重的破坏。地面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全都是裂缝和碎石块。 肖夫人心疼得要死。 虽然说可以用法力修复，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修复好的。需要一段很漫长的时间。 然而最重要的问题是—— “长臂兽到底是如何混进来的？” 在书院的议会殿，肖夫人坐在主位上，现在也没有坐下，两只手都按在桌子上，非常严肃且生气地提出这个问题。 越澜坐在她的旁边，后面跟着一众老师。他们之中，有些人没有来参加这场比试，之后发生的事情也都是听说。不过在他们看到广场上的狼藉之后，单是凭借猜测，都能想象到当时是一种怎样的情景。 “这件事非常严重，我需要汇报给仙帝。”肖夫人说。 除了越澜以外，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书院近几年几乎已经隔离出去，自成一派，很少会遇到事情需要汇报给仙帝了。肖夫人这么一说，足够说明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 “肖夫人，也许这件事情还可以商量，我们……”一个老师率先开口。他也是没有出去观看比试的其中一个人。 “商量什么？”肖夫人非常平静地反驳，“已经有很多学生在这场突袭中受到伤害了。我们作为老师，自然不能不管。” 她明白为什么有很多老师不愿意插手，也不愿意汇报上去。一旦报上去，这就变成了一件大事，还会显得他们这些老师很无能，没能保护好书院。 “可是……”一些老师的脸上，出现了非常为难的表情。 “我也支持肖夫人的做法。”明珠仙子在一旁细声细气地说，“你们没有到现场去，根本不知道那天有多么可怕。最过分的事，我们根本没有预测到长臂兽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来的……” “有人帮忙。”越澜淡淡地说。 此话一出，就像是在水池中扔了一颗大石头，溅起不小的水花来。 “这……到底是谁……？” “难道是老师中？总不可能是学生里面吧？”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安静！”肖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就是为了商议这件事的。” 书院内有叛徒，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不知道是学生还是老师，但是一定有人在暗中辅助长臂兽潜行过来，甚至还潜行到了比试会场。 “很可怕的猜测。”一位女仙脸色苍白地说。 “会是学生吗？”明珠仙子咬紧下唇，脸色也同样不太好看。 “这件事负责人是越澜，一切事情都汇报给他，由他来判定。一定要找出书院内到底是谁在某后致使这件事情的发生。”肖夫人沉声说道。 只有越澜的位置，是绝对不会做出不利于仙界的事情来，所以这件事情只能拜托他。而其他人，包括肖夫人自己，都不能担任这样的责任。 老师们也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没有人对这句话产生任何异意。 “每一个学生？”有人这样问道。 “每一个学生。”肖夫人特意强调了一下。 “祝晓晓呢？她现在怎么样了？”明珠仙子这样问道。 “只是被击昏了，没有大碍。”肖夫人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我们要暂时隐瞒下来，直到汇报给仙帝。” 谁知道会不会有东西在黑暗中窥探着，等待着那一丝良机，就是为了找到书院的漏洞。他们要尽量保证每一个学生的安全。 “暂时不要有任何出院门的活动，加强宵禁巡逻，不许任何学生离开。”肖夫人吩咐下去，“如果看到有人行为有异常，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不能放过。” 越澜坐在肖夫人身边，神情晦暗不明，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一言不发。 65 仙帝难得没有穿正式的华服，只是一身简单的白衣，腰间一条浅黄色腰带，正站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帝后慢慢走过去，默默伸出手，帮仙帝整理好他腰间的腰带。这腰带是上好的云锦编织而成的，手感非常顺滑，好像真的握住了一片云似的，稍不留意，就要从指缝间滑落出去。 看着手上的这条腰带，帝后的心思也慢慢飘出，回忆起几千年前，仙帝才刚刚坐稳这个位子的时候，夜里睡不着，早上也醒得很早。每天都能看到他站在这扇窗前发呆。 虽然说现在，宫里经过了几番修整，早就变得不一样了，但是这个窗子的位置，还是很好地保留在这里。这也算是仙帝对于过去的一个小小的留念。 “想什么呢，你？”帝后温柔地说道，“大清早就站在这里发呆？” 仙帝转过身，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按压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这也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主要有什么足够忧愁操心的事情，他的手指就会不由自主地重复这个动作。 作为这么多年以来的枕边人，帝后又怎么会不知道仙帝的这些小心思呢？看到这个熟悉的动作，她心里就明白过来。 可是最近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去担心的事情吧？帝后稍微回忆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听说什么要紧的事情。仙界的日光还是每天普照，滋润万物生灵，哺育动物们成长。 一切都还是那么平静。 仙帝微微叹气：“我也说不好，就是一种感觉。” 他坐在这个位子上这么多年，自然对任何一点细微之处都要观察到。早起来看天色，只感觉光明下却隐隐潜藏着黑暗，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万里无云的晴朗下，好像有黑暗正在蔓延。 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吧。 仙帝做好准备，进行每天日常的升堂。 仙界众百官坐在两侧，中间隔出来一道宽阔的走廊。 殿门被人推开，越澜大步走了进来。 所有人皆是一愣。 仙帝也非常惊讶。越澜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仙界另外一角的书院做老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几乎是立刻联想到了早晨自己观察到的天象，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做好了准备。 “陛下，我有要事禀报。”越澜行礼。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仙帝摆摆手，示意越澜直说。 一看越澜的脸色就能够猜到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应该是书院内部出了点岔子。而且能让越澜不顾及任何，从书院赶来，也不会是一句两句的事。 “但说无妨。” “崇和书院昨日惨遭凶兽袭击，儿臣怀疑是有人暗中操控，指使凶兽故意攻击师生，造成恐慌。”越澜不卑不亢，在下面缓缓扔出这颗炸弹。 此话一出，殿内仿佛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在讨论这则消息。越澜的眼神轻轻从这些人的脸上划过去，就能知道每个人的心思。 有的人一听到就慌了神，立刻把事情往不好的方面去想，这种人，哪怕突然下起雷雨，他都要以为是仙界亡了。还有的人听到这消息，不以为意，只觉得雷声大雨点小，仙界的凶兽那可是多了去了，不乏有那些不怀好意的小人，想要操纵这些东西。 最少的那类人，他们早就感知到了这些天来的异变，已经在心中做好了准备，一点也不感觉到慌张。 月老站在人群之中，向越澜的方向看了一眼。 两个人在空中对视，一老一少几乎是在同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肃静！”仙帝严肃道。 殿内立刻安静下来，只有少数人还在用眼神传达自己的心情。 “书院那边怎么说？可有大的伤亡？”仙帝问道。 “学生们都已经安全。此外，书院怀疑是书院内部的人指引了凶兽。”越澜说。 “立刻彻查此事，断不能有半点疏忽！”仙帝眉头紧锁。 书院内部出事，这可了不得了。这书院内可是一批最年轻优秀的人，难怪黑暗势力要把爪牙伸向遥远的那头。 …… “越澜殿下，请留步！” 越澜默默听完整场，正准备离开，却被月老从后面喊住。 越澜停下脚步：“仙君有事？” 月老老来风骨，哪怕是上朝堂，也要穿一身最经典的红衣，上面绣着大朵金花。如果其他这个年龄的仙君来穿这件衣服，肯定会显得不伦不类，滑稽得要死，但是放在月老身上，那一切就是合理的。 月老一甩自己宽大的袖子，对越澜说：“鉴于书院发生的事情，太子殿下可有一点眉目？”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月老自己的小徒弟，啊不，是两个徒弟都还在里面呢！怎么可能不着急？虽然早就预料到书院那边可能会出事，但是没想到这件事来得到还挺快。听到越澜在殿内说出的话后，月老只感觉自己恨不得能飞到书院去，好好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尚无。”越澜摇头，“我们昨夜都没睡，一直在思考，可是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有嫌疑的地方。” 要么就是这个人心思手段狡猾，要么就是他们还是漏掉了一些比较关键的因素。如果是老师，前者也许还说得通。但是如果是学生，这人要么隐藏极深，要么背后还有更加强大的势力依靠。 总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月老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也想到了，事情昨天才发生，怎么可能今天就解决呢？ “那就麻烦殿下一件事吧。”月老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袖子中拿出一叠薄薄的纸。这纸纸张泛黄，看的出被人捏了许多次，还好保存很完整。 越澜用眼神询问月老，这是什么东西？ “我姻缘府出了一些问题，暂时不敢用传音这样的法术了。”月老沉声说道，“殿下现在在书院，我也能安心许多。但是这封书信，拜托殿下帮我交给我那小弟子悠梦，里面有嘱咐了她需要去做的事情。” 越澜没有接过这张纸：“仙君为何不自己去做？” 月老：“……” 这小子这么多年了还是不会看人脸色！他这个老骨头了，要是能去做早就去了！非得逼着人承认自己不行是吗？ “不方便。”月老心里腹诽，嘴上还是客客气气的。 也难怪，在书院，只有越澜这一棵大树了。月老也别担心自己弟子的安危，但是以他的身份又不好进入到书院里去，只能在这里低声下气地恳求，简直就是跌份儿！ 月老掀起眼皮，瞧了一眼越澜身上的姻缘线：“殿下就答应吧。” 越澜只好接过来纸：“你的弟子是？” 这下，月老可真的是要吹胡子瞪眼了。自己小弟子那么优秀貌美，这越澜小儿居然不认识？当然，老师和学生关系太好的时候也不太对劲，但是也不至于不知道吧？ “悠梦！记住啦，是悠梦！”月老念叨了两遍，生怕越澜前脚离开，后面就忘记了。 越澜淡淡点头，那张纸突然就不见了。他才悠然转身，在月老愤怒的目光中离去。 …… 悠梦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老师们昨天通宵调查凶兽袭击的事情，他们可以一天不用上课。 这天早上，悠梦难得能睡个好觉。直到太阳晒屁股，她才在被窝里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醒过来。 窗外的日光透过半透明的纱纸传进来，把屋内的温度又升高了一点。现在气温瞬间变凉，这种明媚的日光已经不常见了。 悠梦迷迷糊糊坐起来，在床上打了个喷嚏。 她慢吞吞扯来衣服换好，甚至还加了一个深色的短褂，套在最外面。 雪瑶见落云不在，一蹦一跳地进来。 悠梦抬头看她，发现这丫头果然胆大，这种天气也敢只穿一件单薄的裙子，还是夏天的那种薄纱裙。 悠梦单单是看着就觉得受不了：“你不冷吗？” 雪瑶甩头发：“我就是特别不怕冷，要做冬日里傲放的寒梅！” 悠梦：“……” 别做寒梅了，看把孩子给冻得，人都傻了。 “听说祝晓晓好像醒了，”雪瑶坐在悠梦的窗边，晃悠自己的两条腿，歪着脑袋看悠梦慢慢把困意赶走，“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悠梦下床，走到水盆边洗脸洗手：“你怎么想起来她了？不是一直不喜欢她吗？” “我哪有。”雪瑶撅起嘴巴反驳，“我只是觉得她好像也挺可怜的，这几次出事，她也没有太好过。” 而且秋月离开之后，就更加没有人可以和祝晓晓亲近了。她今天早上还听室友在说，祝晓晓一个人躺在房间里，也没人去看，好像还挺可怜的。 真是少见，自己也会对这个女人产生同情心。雪瑶摇头晃脑，缠住悠梦不放：“我们就去看看呗？” “行。”悠梦特别爽快地就答应了。其实就算雪瑶不说，她也要去看的。 再怎么样，这场比试，好像最开始也是自己提出来的。祝晓晓之所以会受伤，也有点自己的原因。 然而她们两个来到祝晓晓的房间前，却看到人山人海，塞不下的人，从祝晓晓的房间里面挤出来，还站在外面。走廊上都如此热闹了，更不要说房间里面是什么情况了。 悠梦对着雪瑶挑眉：这就是你说的没人去看她？ 雪瑶涨红了脸。 怎么回事！她明明听室友说过，根本没人去看的。现在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 两个人站在外面，向里面看了一眼。 祝晓晓好像一线女明星，坐在床上安静且微笑着接受大家的慰问。她身上不再有那种嚣张跋扈，也没有盛气凌人，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悠梦来了！”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窗外的悠梦两个人身上。 悠梦和雪瑶就好像女明星身边的小跟班，原来根本不会有人多看一眼，此刻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悠梦尴尬得要死，感觉聚光灯全部打在自己身上，她恨不得伸出手来挡住自己的脸。雪瑶脸红到快要滴血，死死拉住悠梦的衣角，小声说道：“我们走吧。” 还是等没什么人了再过来看比较好？两个人都非常不适应这种众星捧月的画面，让她们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祝晓晓侧过头，一眼就看到悠梦和雪瑶在窗外尴尬的样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心里了然，对房间里的学生们说：“大家的好意我都很感谢，不过今天我还需要休息，要不大家就先离开吧？” 学生们都非常理解，全部作鸟兽散。 悠梦和雪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祝晓晓清清嗓子：“你们都进来吧，站在外面算什么？” 得，还是带了点大小姐的脾气。 悠梦和雪瑶小米碎步走进来。还是悠梦脸皮更厚一点，开口道：“你没事了吧？” 雪瑶紧跟其后：“先说好，我们只是以为你没有人照顾才过来的，早知道有这么多人，我们才不来呢！” 其实说起来也很幼稚，但是雪瑶就是要在乎这些幼稚的面子。 “哦。”祝晓晓点点头，“我已经好多了，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 场面再次陷入尴尬之中。悠梦找不到其他的话来说，正想着要不干脆用一句屡试屡灵的“那你先休息我们走了”来应对这个场面，祝晓晓却再次开口。 “你最后破解了我的水网，很不错。”她这样说道，“你的火焰纯度很高，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 如果当时没有那只长臂兽，最后的比试到底谁输谁赢，还真的不确定。 “你看到了？！”悠梦非常惊讶。 她以为那个时候没有人还会在意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呢，毕竟那么大一只大猩猩冲了过来。万万没想到，还是祝晓晓看到了。 “我要说的是，我之前的确没有想到你会做到这一步。”祝晓晓说，“只可惜，这一次的同情分数被我拿到了。” 66 悠梦非常不自然地抖抖肩膀：“我本来就不介意。”一个小小的比试而已，又能相当于什么？倒是被人这样大张旗鼓地说出来，感觉很不好意思了。 再说了，这个后果她不是没有想到。一个二阶的，妄想去挑战五阶的，摆明了就是找揍。所以现在哪怕是输了，悠梦也不会觉得很丢人。按照她的估计，书院内应该还有很多同学，觉得她以一人之力去挑战，肯定会是很勇敢的举动呢。 她不知道祝晓晓现在说起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静静地坐着。 祝晓晓点头：“你不介意就好。这段时间书院内很危险，你们也不要再晚上多出门了，注意安全吧。” 那天的长臂兽，当真给她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正当她处于将要迎来胜利的狂喜之中，那凶兽的咆哮声就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祝晓晓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了，单是身体却死死记住了当时的那种恐惧，笼罩在心头之上的战栗和哆嗦…… 悠梦这傻子还以为她是害怕，居然还反过来安慰了一句：“没关系，老师们都说会加强戒备，不会再有凶兽出现了。” 祝晓晓气得想笑，没想到自己好心关怀却换来这个木头的这样一番话：“反正我已经给你们提醒过了，书院很不安全。还有，我要休息了，你们快点离开吧。”难得她好心好意关心别人，居然还没被人在乎，越发让她感觉自己刚才那句话像是多余的，被扫了面子。 她的语气很不客气，这是直接下了一道逐客令。 雪瑶早就不爽祝晓晓的态度了。悠梦说祝晓晓其实人不坏，只是在某些方面上比较固执而已，可是在她看来，这傲娇的大小姐还是没有改变自己身上的臭脾气，好不容易放下架子来说几句话，转脸就恢复自己的本性了。 “别管她了，悠梦我们走吧！”雪瑶拉了一下好友的手。 悠梦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三两个仙果。红彤彤圆润润，果皮泛着清香，隔着这袋子都能闻到味道，一看就是上好的果子。 书院里有一片老树，上面结的都是这样的果子，平日里多吃点有助于巩固自己的修为，还能强身健体。但是吃多了也容易上火。肖夫人三令五申，不许学生偷偷摘下老树上的仙果。悠梦就是趁着这段时间，书院里的老师都在忙，也没有人会管这些，就让雪瑶在树下帮忙望风，自己爬上去摘了几个大果子。 雪瑶因为这个，嘴巴早就撅起来了，老大的不乐意：“干嘛要给她弄这些？”她用自己的脚趾头想，祝晓晓那个女人肯定不稀罕吃这个。 “在我……家那边，”悠梦选择了一个措辞，“一般有人生病了，去看病的话，都是要带点东西过去的。”她不知道怎么和雪瑶解释这个中华传统，只好朦朦胧胧地讲了一个大概。 “好奇怪的习俗。”雪瑶伸头过来，“你家在哪里？” 这个问题猝不及防，悠梦已经很久没有联想到这个问题了，心里也没有准备好的答案，之好搪塞过去：“反正就是很远的地方……”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跳动着。雪瑶的话就像是揭开了一坛老酒上的封条，浓醇的酒香飘出来，飘进人的鼻子里，让她整个儿清醒过来。 悠梦左手握紧拳头，指甲深陷进去。 是啊，她原本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之后，连这点都忘记了呢？ “东西放在这里了。”悠梦说，“那我们就先走了。” 祝晓晓瞟了这个组合一眼，没说什么，把被子向上拉了一把，看上去好像真的要睡觉了。 “……悠梦？”雪瑶的声音忽然放大，出现在自己耳边。 “怎么了？”被喊到名字的人哆嗦一下，好像刚刚才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一样。 “你从中午开始，就有点心不在焉的，出什么事了？”雪瑶目光中带着探究和担心。 她还能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哦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 悠梦摆摆手，努力把一些不好的念头驱逐出自己的脑海中。 她可是要收集到那五颗石头的，虽说现在只看到了一颗，而且还被人天天挂在身上，自己也打不过那颗石头的主人。 悠梦像是一个被霜打了的茄子，无力地回答一句：“我先回房间学习一会儿，晚上吃饭见。” “哦，哦……”雪瑶只好点头。 悠梦关上房门，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拥有一个常常不在的室友。现在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人会窥探到她的心情，也不会问东问西，让她疲劳地招架。 “嗷呜——”在窝里休息了一天的布丁窜出来，四只爪子用力蹬地，快速扒了一下悠梦的裤腿，整团跑到了悠梦的怀里。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小东西呢。 悠梦发愁地看着布丁。 这几天事情实在是太多，她也没有闲工夫去操心这小东西到底要吃什么。以前没有养宠物的经验，到了现在，也难怪自己常常会忘记它的存在。 摸着怀里柔软的一团，布丁乖巧地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声，红宝石似的眼睛看着自己。悠梦莫名其妙感觉到了心虚，甚至都不敢和布丁对视，只好把自己的眼睛移开。 “对了！” 悠梦从口袋里拿出来一颗仙果，她中午爬树不容易，想着一口气多摘几个，自己也留下一点，用来当小零食吃。只是不知道这毕竟是人吃的东西，布丁吃了会怎么样呢？ 悠梦试探性地把手中的仙果递过去。布丁耸动鼻子，一只爪子伸出来，在仙果上用力拍打几下，发出几声闷响。 很像以前在菜市场买西瓜，总是要先拍打几下听听声音，才能判断这瓜到底熟了没有。也不知道这种土方法到底是哪位老祖宗传下来的，悠梦听着那些拍西瓜的声音都差不多，根本没搞懂拍这几下到底是啥意思。 布丁嗅了嗅仙果，竟然真的不在意这果子只是刚才从口袋里匆忙拿出来的，两只爪子抱在果子上，啃得津津有味。 “真好养活啊。”悠梦由衷叹气，撸了一把布丁的脑袋。 自己这个主人也太不称职了，明明家里还有这个小生命，居然连人家也是要吃饭喝水的这件事都给忘记了。 还好，布丁啃仙果的样子实在是非常憨厚，和它本来仙气十足的外表非常不相符。但就是这些笨拙，驱散了悠梦心中的那朵乌云。 算了，一直这样消沉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利用这点时间，让自己变强一些，好早些时候能够达到越澜的高度，才能顺利从他那里抢走那颗石头。 悠梦翻开书本，开始啃那些晦涩的知识。 上次的比试对于自己，也不是没有坏处的。起吗通过这些真刀真枪的比赛，她弄懂了自己的火焰，纯度还是不够高。像是水网那样三四阶的小玩意儿，自己应该要有更快的速度来破解。祝晓晓那天以为自己必胜无疑，才会在最后的时间里磨磨叽叽，不肯下最后的一手。 若是遇到别的对手，那些真正想要自己性命的，肯定不会就此罢手…… 悠梦深吸一口气，在面前摆上一个玻璃罐子，罐子的长方一块小小的铁板，她在上面放了一小团火焰。 布丁此刻已经完成了不负责的主人扔给自己的零食，满嘴都是残余的果汁，把它美丽的毛皮都弄脏了。这小家伙也不甚在意，只是蹲在床上，想要弄懂便宜主人到底想干嘛。 悠梦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火焰，直到自己的眼睛都酸痛起来，她才看到了火焰的内里。 一层一层的，就像是花瓣一样。只不过这朵花却是能够把靠近之人都灼伤的花朵。 她可以看到在最中心的位置，有一块小小的白色。如果不仔细留意的话，一定会错过这个细小的发现。 悠梦睁大自己已经酸痛的眼睛，不敢放松。她已经看到了，那处白色就是火焰最中心。主要提高那里的热量，就可以让火焰整体的温度变得更高。 这些细小的方法，都是她在书上看不到的。还是因为在上次的比赛中，她了解到了这一点，才会想到依靠自己提高火焰纯度来提升能量。 睁开眼睛的时间太久，悠梦左眼留下泪水来，情不自禁就眨了一下。眼泪倒是挤出来了，但是自己好不容易观察到的那处白色，却消失了。 就差那一点点！也许只是一秒钟！说不定自己就能锁定住！ 悠梦感到无比的挫败。 那点白色，应该就是火焰的中空位置。和火轮一样，是可以穿过去而不会受伤的位置。甚至可以说，这团火焰都是中空的，最中间那里可以直接穿过去。悠梦认为，主要中心位置的火焰纯度够高，就能造成百分之百的伤害。 比试的时候，她明明已经成功了，在那危急关头的一瞬间，她成功提高了纯度，割断了水，在元素克制的问题上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但是那次，在她成功之后发生了太多的问题，让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思考回味一下，那次成功的感觉就被自己快速遗忘了。 只要能够再次尝试到那种感觉，自己就一定会记住的…… 整整一个下午，悠梦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那团火焰研究。 落云在傍晚的时候回来，打开门，只能发现自己的室友好像中邪了似的，坐在桌子边一动不动，就连听到自己开门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反应。 不会是傻了吧？ 落云皱着眉头走过去，拍了一下悠梦的肩膀：“喂，你到底在干什么……哇！” 就连落云也被罕见地吓到了。 呆坐在桌子前的悠梦，机械地转过身体，脑袋扭转九十度角，眼眶通红，甚至还在流泪，可是眼神却是呆滞的。这一幕像极了中邪，连落云都不敢说什么了。 “你——回——来——了——”悠梦的声音虚浮。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落云气呼呼地说，“脑子有问题了吗？”她一直觉得悠梦只是菜，没想到现在居然发现她精神也有些问题。 悠梦幽怨不已。她不知道落云到底是什么元素亲近，但是她可以肯定，不是火系，也帮不上自己的忙。她盯着火焰一下午，眼睛都快要瞎掉了。然而还是没能准确捕捉到中心火焰的位置。而且这个人过来拍自己干嘛，还打扰了自己的思路呢。 “你不会懂的。”悠梦说完这句话，继续回去盯着火焰冥思苦想。 “随你便吧！”落云没好气地说。 她只是回来拿上自己需要的工具，要不然她也不想和这个悠梦多交流。 如果是平时，悠梦一定会多嘴问落云现在出门是干什么，看她在那里翻来翻去的样子就知道不太好，一准儿又是做什么秘密任务去了。落云行色匆匆，看起来好像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去忙。 难得悠梦今天也没心情问那些。她刚才已经可以隐约抓住那团中心火焰了，正在她打算提高那块区域的温度时，一阵风吹来，火焰飘摇，她好不容易找准的位置，就又不见了。 到底是谁啊！好端端的！别让她找到是谁，不然她可要发脾气了！ 悠梦气不打一出来，愤怒地站起来左看右看，一定要找出来这个打扰自己思路的凶手。 一头黑色的大狗趴在窗户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自己，里面写满了委屈和无辜。因为它体积太大，甚至还撞翻了窗台上摆放着的一切小玩意儿。看来刚才那一阵风，就是因为这只大狗造成的。也不知道它现在到底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姿势趴在窗户边的，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它怼开了窗户，才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导致自己刚才没有成功。 罪魁祸首看起来很委屈，把自己胖乎乎的身体努力缩小，但是收效甚微。 悠梦：“……” 67 大狗汪汪叫起来，嫌弃自己这个趴在窗户上的姿势太难受。 狗叫声把悠梦吓了一跳，她生怕别人看到这万分诡异的一幕，大晚上的怎么有只大狗在这里，再把它当成凶兽一类的就糟糕了。 “进来。”悠梦对它招招手。不管怎么说，她起码还是认识这只大狗的。书院内的老师都有自己的坐骑或者伴宠，什么样的动物都有，只有越澜身边，养着这样一条看起来凶神恶煞实则憨得要死的大狗。 大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两只爪子扒拉着窗户，扭动自己肥硕的身躯，想要拱进去。奈何平日里也不知道越澜给它喂了什么吃的，这大狗看起来凶猛，肥肉倒是不少，硬是卡在窗户那里动弹不得。尾巴也着急地在后面甩来甩去。 悠梦：“……需要我帮你一把吗？” 大狗呜呜呜地叫起来，好不委屈。倒像是埋怨悠梦这里的窗户太小，经不起自己这尊大佛。 悠梦走过去，翻了一个白眼。这还好是自己在这里，而且见过这只胖乎乎的大狗。若是换个人，此刻早就要尖叫着轮番往大狗的头上丢咒语了。当然，悠梦还是在心里感到庆幸的。还好自己遇到的是布丁，虽说布丁现在只能做一个卖萌的宠物，但是起码没有眼前这只大狗这么蠢不是吗？ 她抓住大狗的爪子，用力向窗户里面拽。 “啪！”单薄布料做成的窗，顿时被这股拉扯的劲头给弄破了。 宿舍这里的窗户是做成从中间推开的两扇，框上都有布料裹着，防止漏风。但这下可好，大狗一个爪子过去，直接拍掉了一扇窗户。 悠梦盯着那扇掉下去的窗户没有说话，想了想，突然非常心虚地发现，这扇窗户好像是靠近落云位置的…… 算了，弄掉一扇窗户而已。 悠梦用了点劲儿，一个大力，把狗子拉了进来。大狗厚墩墩地，蹲在房间的地上，脚上不知道压到了什么，发出清脆的声响。悠梦听得非常清楚，偏偏这只大狗还要做出一副“我很无辜”的模样来，简直让人生气。 这只大狗身上丝毫没有凶兽的灵活性，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在人类身边的时间太长，让它血脉中那些血性都消失了。它笨重地落在地上，几乎要把地面都踩出一条裂缝。 悠梦吓出一头冷汗，堪堪收回自己放在窗边的脚。 这狗子一屁股下去，还不得把自己的脚压断啊？！ “有什么事？”悠梦抱着胳膊，没好气地站在房间里和狗子对视。 大狗子委委屈屈地缩在这间女生宿舍，狗头顶到了天花板，它的身体把半个房间都占满了。 “嗷呜——”布丁特别不乐意地窜出来，小爪子使劲拍打大狗的身体。 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一狗一猫呢。 这也是悠梦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所得。布丁在外形上看着更像是一只猫，实际上性格也有点像傲娇的猫咪。不过大多数时候，这只猫都像狗一样粘人，对主人的占有欲也很强，不允许别的动物出现和自己分享主人的注意力。 此刻，布丁见到这间小房子里居然还有另外一只动物，占据着自己主人的注意力，老大不乐意地跳起来，小爪子很用力。但是踩在大狗身上，就像挠痒痒似的不痛不痒。 大狗缓缓扭过脑袋，它还以为布丁是在和自己打闹，伸出舌头舔了舔还没自己爪子大的小玩意儿。 布丁沾了大狗一身的口水，身体都僵硬了，一头栽倒下去，直直地躺在地上，像一块木雕，完全不动了。 大狗的杀伤力太大了。悠梦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宠物，拍了拍狗头：“到底要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最后这句话简直就是废话。大狗的主人是谁，悠梦再清楚不过。但是她仍然不知道，越澜自己有事不说，让这只大狗子半夜钻自己的房间干嘛？ 大狗吐出嘴里的一封书信，这封土黄色的信早就被狗的口水打湿，湿漉漉地变成一个单薄的小纸片，掉在地上。上面还有一些黏糊糊的透明液体，看着就恶心。 悠梦瞪着那一小块，又瞪了一眼大狗。 一定要拿起来这个东西吗？ 她现在非常怀疑，越澜是不是真的发自内心讨厌自己，才会做出这种非常幼稚的举动，比如让一只大狗来恶心自己什么的。 她真的是很不愿意沾染到一些动物的口水，更别说那封书信都湿透了，里面的字迹肯定也早就模糊不清看不了了。 大狗特别坚定地蹲在房间里，大有一种如果悠梦不把它捡起来看，自己就不会离开的感觉。 算了。 悠梦再一次妥协。 她找了一块不用的抹布，两根手指捏着，颤颤巍巍地把那封信打开。 从信封中飘忽掉出来一小截红线，悠梦知道，这是姻缘府内书信的必备，算是一种证明。仙界每个大族中都会有这样的规定，在穿信中添加上能够代表自己这一族的信物。 然而让她惊讶的是，虽然说这封信的外壳已经变得湿漉漉脏兮兮了，但是里面那张纸依然还是干净的，起码字迹清晰。 悠梦快速阅读了一下里面书信的内容，心脏随着自己阅读下去，也跳动得越来越快了。 信里的内容不太好。 贞儿在一次外出中收到了伏击，重伤，好在她反应快速，立刻使用了一张卷轴，回去得很及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伤害，但是现在只能在姻缘府内修养，不能出去。府上也下了很多禁制，阻挡可能再次的袭击。 这封书信是由月老写的，虽然没有提到多少贞儿受伤的细节，但是悠梦心里明白，可能越是这样说，就说明贞儿的伤越严重。月老的性格是什么样子，悠梦早就清楚了。不愿意让自己多担心，也就不会费笔墨去描述。 接下来的大段，都是月老的爷爷心发作，把悠梦当成自己的亲孙女，好好交代了一番。什么在学校要好好学习啦、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啦、和同学好好相处不要闹矛盾啦之类的……悠梦看得非常无语。 自己在月老的心中到底是有多么调皮捣蛋啊？天地良心，那些事都是主动找上自己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耐着性子把这段啰嗦的话看下去，唯恐漏下一些细节。 直到这封书信的最后，月老才给自己布置了一个小小的任务。说是任务，只是因为现在贞儿受伤，念灵需要照顾她，只好把这件事交给悠梦来做。但是悠梦自己是肯定做不到的，月老还特意指派了落云和她一起走。 悠梦：“……” 她真想知道这老头子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落云和自己的关系特别差，还要两个人一起行动？ 不过，对于贞儿的伤势到底如何，悠梦还是非常在意的。 贞儿和月老，算是重生以来对自己最好的人了，他们都是真心对待自己，甚至害怕自己但凡有一点受到伤害。自己鸠占鹊巢，却心安理得地享用着这些关心。悠梦认为，自己也应当去照顾一下这些对自己好的人。 现在贞儿受伤，悠梦只想知道她到底伤势如何。需要念灵在旁边照顾，想来也知道不会太好。 悠梦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回姻缘府打探一下情况。 随手把信放在旁边，悠梦拍拍大狗的脑袋：“谢谢你帮我送信。” 她能猜到一些，书院不能随意允许其他人来，凭借月老的身份，应该也不方便接处这边，可能就是遇到了越澜，让他来帮自己送封信罢了。 而越澜那个家伙，不知道为什么连一个跑腿的任务都没做好，三更半夜让这只大狗过来。 “你能自己出去吗？”悠梦问了一句，指了指窗户，给大狗下了一道逐客令，意思是让它可以离开了。既然决定要回去看看，那当然尽快离开比较好。没记错的话，姻缘府和这里的距离可是千万里远，需要半个晚上的时间呢。 大狗呜呜叫着，眼神哀怨。自己跑腿跑了半个书院，结果就这样被赶走了，连个仙果都讨不到吗？得亏越澜把任务交给它的时候，它还乐颠颠地呢。 悠梦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从空间袋里摸出来一个仙果，胡乱塞到大狗嘴边：“吃吧。”她奇异地懂得了大狗的眼神中想要表达什么，或者说狗的眼神实在是太好懂了，一个亲亲一个摸头就能把狗子驯服。 大狗得偿所愿，但是一个仙果哪里够，恐怕只是够塞自己一个牙缝的。大狗囫囵吞枣，把悠梦的半只手都吞了进去。 悠梦看着自己手上滴滴答答向下落的狗口水，忍无可忍：“快点给我出去！！！” 布丁对主人非常同情，和自己一样。 待那只大狗又呼哧呼哧地钻出去，剩下的那半边窗户也坏掉了，剩下一丢丢挂在墙上，十分危险地晃动着。在悠梦威胁的目光下，那扇窗户终于支撑不住掉下去了。 落云回来肯定要气死了。 “走吧，布丁。”悠梦拍了拍布丁的背，“你应该可以变大的吧？带我回去，我们回去看看贞儿姐姐。” 所有的坐骑都应该是这样的，平日里可以缩成小宠物的大小，但是一到需要长途跋涉的时候，它们就可以变大，把主人驮在身上带出去。 布丁一脸无辜，好像根本不知道主人在说什么。 “变大啊，”悠梦还以为布丁听不懂自己说话，开始用手比划起来，“就像是刚才那只大狗一样。” 布丁晃晃脑袋，也不知道有没有明白主人的意思，只是乖巧地坐在地上卖萌，摇晃自己的大尾巴。 悠梦彻底泄气。 驾云回去太耽误时间了，她想要偷偷摸摸回去，就得在明天上课的时候赶回来。 马车是不要想了，坐骑才是现在最快的交通工具，奈何自己脚边的这只一点话也听不懂。她还能指望什么？布丁好像真的只是一只比寻常动物可爱点的宠物罢了，也许它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法力。 悠梦陷入深深的怀疑，她感觉布丁可能永远都是这个大小，没办法再变大了。 她烦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转圈，直到雪瑶来敲自己的房门：“悠梦？你还好吗？” 她听到这边有动静，最开始还有人的说话声，她以为是落云回来了，就没有多想，可是声音起起落落，让她没有办法不在意。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悠梦抱歉地说。 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声音，大家都应该还没有睡觉。自己在宿舍搞得鸡飞狗跳，旁边的人肯定能听到。 “没关系。”落云探头进来，把屋子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这才确定落云和悠梦没有在宿舍里打架，“你还好吗？” 悠梦呆呆地看着好友，脑袋上方“叮”地亮起了一个小小的灯泡，发出耀眼的光。她有了一个好主意。 “雪瑶，你的小马可以借我用一用吗？”悠梦问道。 她还记得好友有一匹很漂亮的小天马，以前还载她们两个人上过课。如果能把那匹小马借来，自己就可以骑着天马赶回去了。 “你要用？现在？”雪瑶的眼神从迷茫转为不安，“悠梦，你又要干什么？” “仙君在书信里面说，姻缘府有个姐姐受了伤。”悠梦急切地解释道，“我得回去看看。” 雪瑶非常为难：“不是我不肯借给你，而是现在这么危险，你也知道，书院上下都设下了禁制，我们很难走出去的。” 肖夫人特意加强了禁制的威力，就是为了防止再有凶兽闯进来，当然也为了防止一些学生出去。 如果连禁制都出不去，借了坐骑也没用啊。 “我知道。”悠梦回答，“但是那个姐姐是对我很好的人，我一定要回去看看情况才行。” “但……”雪瑶还在犹豫。 “我可以借你。”旁边突然有个声音蛮横地插入到两个人的对话中来。 68 “阿齐？”悠梦笑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斜靠在门边儿上的，正是阿齐。大晚上的，她好像也没有入睡的打算。还是扎两个丸子发髻，红色长裙，袖口绣满一圈一圈的花纹，十足富贵。此刻，她抱起双臂，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笑意看着她们。 “你来干什么？”雪瑶不太高兴，自己的对话被人听了去，任谁都不会开心的。更何况这个阿齐，总是让她感觉神出鬼没。说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就看到这人了，像是老鼠一样。 阿齐从雪瑶的话中，明显感觉到一丝抵触。她也不在意，只是笑笑，对悠梦扬起下巴：“喂，如果你需要坐骑的话，我这里有。” 雪瑶顿时被这句话激怒：“什么叫你有！我也有好吗？”阿齐这句话的意思，就好像自己不愿意借给悠梦似的！她只是觉得这个时间出门太危险，不想让悠梦再遇到麻烦而已。怎么经过这个人的嘴一说，什么意思都变了呢？ 悠梦眼看着雪瑶即将炸毛，立刻顺着人的话说：“没有没有，雪瑶你的天马太显眼，其实也不是太适合在晚上骑。”要么就说雪瑶还是心性太像个小孩，这样也能被气到。 “阿齐你的坐骑呢？”悠梦问道。 一匹黑色的天马在空中疾驰而来，它四个蹄子上都有一簇白毛，在空中划过的样子非常优美，留下几丝银色的轨迹。它仿若黑夜间的精灵，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阿齐伸出手来，在黑马的头上摸了摸：“乖。” 说来也奇怪，这黑马明明看上去那么桀骜不驯，像是那种只要有人胆敢摸过来就一脚踢上去的烈马，但是阿齐一伸出手，它就变得温驯了，乖巧地低下高傲的头颅，从鼻孔中喷出一股白烟。 “好乖……”雪瑶看傻了眼。 天马不是一个好驯服的种族，虽然它们现在是应用最广法的坐骑，和仙界的关系也非常好，但是天马生性高傲冷漠，不太喜欢搭理人。若是想要和它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那需要长时间的努力，必须要让自己的坐骑信任自己才可以。 雪瑶身边的这匹小白马就是这样的。因为年纪还小，所以倒是挺容易就和人类玩起来。即便如此，雪瑶当初想要驯服这匹小马，也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天天卑躬屈膝地凑过去，帮马大爷刷毛洗澡喂果子吃。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要她一爬上马背，就会被倔强的小马扔下去，摔得人死疼。 如是这番努力了好几年，这小马才真正属于雪瑶。 白色马的性格要比黑色马再温柔一点，黑色天马才是烈马中的王。它们不但不喜欢搭理人类，更有甚者看到气场不合的人类，还会主动攻击。天马的蹄子非常有力，把人踹伤那是轻轻松松的。 所以雪瑶现在才会如此惊讶，阿齐身边的坐骑，居然是一匹成年的黑色天马，这意味着她也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驯服才获得的。 雪瑶有些淡淡的嫉妒，盯着那匹黑马油光发亮的毛发看。 真想摸一摸啊…… 雪瑶心动不已，全然忘记了自己上一秒钟还在骂人家阿齐。现在看到这黑马，心动到手都痒了，恨不得像撸猫一样撸个几十遍才过瘾。 黑马敏感地察觉到在场中的人有人对自己图谋不轨，瞪着它雪亮的眼睛，狠狠扫过雪瑶。 雪瑶：“！” 她立刻把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指塞回去。开玩笑，她虽然很喜欢这匹漂亮的黑马，但是她同样也很珍惜自己的生命。被天马踢上一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起码要在床上躺半个月养伤。 雪瑶的手指蜷缩起来。 “好漂亮啊……”悠梦夸赞道。 她第一次见到毛色如此纯正的天马，黑到在夜晚也能闪出一些细小的光泽。 “你们可以先借用它，我保证不会半路上把你们甩下去之类的。”阿齐笑眯眯地说。 真的不会吗……雪瑶非常怀疑地看了看这匹黑马，刚才被这黑马雪亮的眼神扫过来，她还觉得心有余悸呢。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悠梦说，“谢谢你！” 她对阿齐抱有很大的好感。不得不说这个女仙好像性格上的确很古怪，尤其是在之前比试的时候，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还有，她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在书院中见过阿齐。这的确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像阿齐这样美艳的女仙，她开学之时，应当是有印象的啊？ “不用谢，举手之劳罢了。”阿齐回答，她拉着马，低头说了几句。黑马好像真的听懂了似的，打了个响鼻，高傲地看着悠梦。 “上去吧。”阿齐点头。 悠梦正要向黑马走过去，衣服就被人拉住了。 “我和你一起去。”雪瑶说。 她还是不放心，尽管悠梦已经对自己非常详细地解释过了，但悠梦这样独自飞越半个仙界，还是很危险的。自己的仙法虽然说不上多么好，但是总是要比一个人独自去的好。 “雪瑶……”悠梦心里感动。 能得到好友的支持，当然是比什么都重要的。更不用说两个人在路上，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咳咳，”阿齐打断这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从身上拿出一张符纸，递给悠梦，“这是能够短时间内解除部分禁制的符，你们肯定会需要的。” 解除部分禁制？！这么神奇的符？悠梦只觉得这张淡黄色小纸片，拿在手里都觉得烫手。小纸片上有一个非常复杂的红色图案，隐隐从纸面上就能感觉到力量。 不管怎么说，这张符纸应该是很厉害的。书院外面的禁制那么强，阿齐既然决定交给她们，就意味着这张符纸是一定可以派上用场的。这么重要的东西，就直接这样给她们了？ “这……”悠梦有点为难。 她不太想要欠别人的人情。 而且今天晚上，阿齐已经帮助了她很多了。坐骑，符纸，简直是一条龙服务，生怕自己遇到难关似的。 “要不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悠梦推辞了一下。 阿齐和自己也不太熟，拿了这么多东西，以后肯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 “哎！”雪瑶赶忙阻止，“咱就拿着吧。”她们两个也不知道怎么破禁制，万一再像以前一样把人家打晕了，肖夫人绝对会怪罪下来的。再说了，阿齐这白给的东西，当然是不要白不要。 悠梦：“……那还是谢谢你了。” 阿齐点点头，笑着说道：“没关系，你们还是趁着天黑快些离开吧。” 悠梦小心翼翼地爬上马，这天马当真非常听阿齐的话，在两个陌生人坐上去后，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乖巧得不像是天马，倒像是温顺的兔子。 黑马长嘶一声，飞上空中。 夜晚寒冷，月亮的清辉撒向大地，带来无垠的清白月光。悠梦瑟缩了一下，被冷风吹到打了个喷嚏。 她们很快赶到书院门口。 守门人不知所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渐冷，人也越来越容易跟着打瞌睡了。少了守门人，她们进出就更加方便了。 “快点用那张符。”雪瑶压低声音说道。 悠梦从怀里抽出那张符纸，丢向空中。符纸像是被什么吸引过去似的，粘在了空中，随即发出一道耀眼的光。空气中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撕开了一道大口子，禁制被打开了一条缝。 “快快快，从这里可以出去。”雪瑶还在马上催促着。 悠梦拍了拍马脖子，黑马飞奔出去。 冷风扑面而来，冰冷压缩的空气攫住了两个人的身体。 雪瑶回头看去。那道符纸只能打开禁制几秒钟的时间，红色的光渐渐消失，符纸自己燃烧起来，化为一滩灰烬，又被风吹去，消散得无影无踪。 “居然真的是可以打开禁制的？”雪瑶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什么意思？”悠梦问道，“你不相信阿齐？” 雪瑶理亏。 明明是阿齐帮助了她们，结果自己还在那里怀疑来怀疑去的，雪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梗着脖子说：“你不觉得她看上去不像是好人吗？就是说话的态度什么的，也是怪怪的。” 都怪悠梦没什么警惕心，谁说的话都要相信。 悠梦摸了摸马的脖子，漫不经心地回答：“你之前还觉得人家祝晓晓不像是好人呢，现在不也……” 雪瑶抢着回答：“现在的关系也依然不好！” 她只承认也许祝晓晓的品行不坏，但是不意味着可以和她做朋友。 “阿梦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雪瑶嘟囔着说，“其实现在坏人很多的。” 悠梦笑着摇头：“咱们身上又没有什么值得被偷的东西，她对咱们献殷勤有什么用？” 不只是在现在，在以前的世界里，悠梦也是那种不会设防的性格。她总觉得世界上的人，还是好人比坏人多。与人为善，总归是没有坏处的。当然，这不意味着她就是谁都可以相信的类型。 阿齐这个人的确有点怪。上次她盯着越澜的剑，那种近乎于沉迷的眼神，让悠梦觉得很不舒服。但是除此之外，好像并没有太多值得怀疑的地方。 “悠梦，你看！”雪瑶一声惊呼，指着前方说道。 悠梦抬头，发现那是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 不对，不是乌云！ 直到他们的距离逐渐拉近，悠梦才发现，那片黑压压的东西，是一群怪鸟。这鸟通体漆黑，身躯比乌鸦要大上很多，眼睛通红，浑身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让人非常不舒服。 “我们避开吧。”悠梦拍了拍马的脖子，示意往另外一边去。 黑马的确很通人性，顺从地向左边飞去。 可是没想到的是，那群怪鸟也跟着过来了！ 它们发出怪异的尖叫声，扑扇着翅膀，足有上百只，如同硕大的乌云压顶，带着很强的威胁感飞来。 “糟了，它们要攻击我们！”雪瑶喊道。 “不能硬碰硬。”悠梦冷静地分析，“我们尽量快点飞，拉开距离。” 这些怪鸟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一只只都好像黑暗的化身。也许只是夜晚成群结队地出来觅食，结果就发现了她们这两个落单的人。 “我来拖住它们！”雪瑶说。 她念动咒语，一块块土球砸向那群怪鸟。每个土球砸得都很准确，但是不巧的是，这些怪鸟好像是被激怒了。 它们发出狂躁的声音，速度在那一瞬间立刻加快，咆哮着冲过来。 “完蛋了！”雪瑶立刻回过头扑在悠梦身上，“它们好像生气了！” 悠梦：“……” 鸟群和它们的距离越拉越近，悠梦不断催促黑马再快一些，奈何那些鸟原本就是天空的霸主，在空中有独特的优势，在速度上比天马要快，已经快要赶上她们了。 悠梦召唤火球，天降下火球攻击。 一只火球砸中了鸟群中的一只，烧得这只鸟整个儿燃起来，怪叫着，火焰蔓延开来，让它周围的鸟也烧着了翅膀。 几只鸟哀叫着落下去。 “这招有用！”雪瑶兴奋地说。 悠梦咬牙。 在有用的技能也是需要蓝条的，仙法不可能随意地释放，更不可能是无穷无尽的。每一次仙术的施展，都需要一定的能量。一旦这个能量达到顶峰，不仅咒语的威力会下降，更是连人的体力也会不支。 悠梦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若是想要把这群怪鸟全都打下来，自己今天晚上是别想回到姻缘府了。所以她也没有打算和这群怪物继续纠缠下去，刚才的火球术只是拖延一下时间，能让这些鸟和她们拉开距离，追不上来就可以了。 还在连续失去了一些同伴之后，领头的那只最大的鸟就感觉到，虽然只是两个人，但这两个人并不好惹。大鸟长啸一声，带领自己的下属们扭转方向。 “吓死我了。”雪瑶大喘气。 刚才距离那只领头的鸟，大概只有几尺距离。它尖尖长长的鸟喙，几乎要啄到自己后背了。 69 好不容易待这些怪鸟终于放弃了追逐，悠梦才终于可以在夜晚冰冷的空气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果然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她们两个只是比较倒霉，正好遇到了这群夜晚出来觅食的鸟，被当做了一顿正好的夜宵。而她们只要拉开一个距离，这些鸟也不会一定纠缠过来。 人家还都得吃饭呢。 雪瑶抓紧好友的衣服，瑟瑟发抖，恨不得整个人都趴在悠梦的后背上：“那是什么东西？也是凶兽吗？” 太可怕了，她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只领头的大鸟尖锐的鸟喙和猩红的舌头，它的气息极其邪恶，单是靠近就让她感觉到不寒而栗。 悠梦悄悄翻了一个白眼，她倒是还想问呢。按照真正来到这里的时间看，她才是一个真正的萌新，什么也不懂，连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凶兽也不知道。 “你不认识吗？”悠梦有些纳闷地问。 雪瑶可是活生生的仙族人啊，在这里也是生活了百年有余，怎么还会不知道这些怪鸟是什么种类的呢？ 可是雪瑶竟然真的摇摇头：“我不认识啊。其实这些凶兽原本都被禁锢在固定的地方，仙界不支持把它们全部赶尽杀绝，就让它们在禁制里面自由地生活着。” 有点像是豢养一个猛禽野生动物园似的。只不过，闲人不能进去参观，否则会没命的。 就好比书院后山那里的情况，在整座山一圈都有老师们一起搭建起来的禁制，确保那些生活在里面的凶兽不会随随便便跑出来。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仙界和这些凶兽也算是相处得挺不错的，很久没有出过什么大事了。 “凶兽是怎么来的？”悠梦问道。 因为她刚才想到，既然仙界也有正常的动物，就比如天马那样的，那又为什么会有凶兽这样邪恶的动物呢？ “唔……”雪瑶啃了下手指，眼神迷茫，“我也说不太清楚。大概是因为三千年前那起仙魔大战吧。” “仙魔大战？”悠梦不由得跟随着雪瑶的话复述了一遍。从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上面，就能嗅到这件事应当很不简单。 “悠梦你怎么回事？”雪瑶皱眉，“连这些东西都不知道啦？” 悠梦在这些其他同龄人都感觉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上，总是显得非常白痴。她忍不住要去怀疑，难道姻缘府从来都与世隔绝，不讲这些东西吗？就算不真正了解，起码也是要知道的。 “这个……”悠梦舌头打结。重生过来的时候又没有遗传到这具身体的记忆，实在是太吃亏了。有的时候自己的好奇心突然爆棚，太容易暴露她的身份了。 “我只是知道有这件事，但是不算了解嘛。”悠梦出了些冷汗，被晚风一吹，浑身都忍不住打战，鸡皮疙瘩在胳膊上紧急集合。 她只能换一个比较含糊的措辞，不管雪瑶相信与否，先糊弄过去再说。 好在今天晚上陪她的是雪瑶，要是换一个人，肯定不会被这么容易就搪塞过去。 雪瑶也只是用狐疑的眼神看了过来，但是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慢慢地把自己记忆中有关这件事的全部讲出来：“三千年前，仙帝刚坐上这个位子的时候，魔界不服统治，私自撕毁了条约，率千军反叛，直接打上了天庭。” “哇。”悠梦啧啧，感觉这是一场非常宏大的冒险，只觉得自己没有亲自参与一下实在是太遗憾了。不管是游戏还是这方面的电视剧上，都会有类似的镜头，正邪两方对峙，战争一触即发，实在是太精彩了。 “还好仙帝很厉害，不仅修为深不可测，还很懂得使用计谋。”雪瑶眼里有崇拜的神色，“战争不过持续了一周，魔界就溃不成军。最后，两界又签订了新的条约。” 原来是这样。悠梦把雪瑶的这段话塞进嘴巴里咀嚼着，品味了一下里面蕴含着的各种信息。 首先，仙界是绝对统一三界的，其他界虽然各自都有自己的领袖帝王，但是本质上，还是由仙帝管理一切，镇压一切反叛。三界应当还有一个秘密的条约，承诺不会互相讨伐。 这样看来，越澜所在的位置岂不是很危险？悠梦这样想道。一定会有很多人想要在越澜小的时候刺杀他吧？毕竟他可是未来三界的掌权人呢。这样看来，官二代还挺不好做的。 雪瑶接着说：“……但是因为那次大战，一些魔兽来到了仙界，在仙界一些动物身上沾染了魔气。这些动物就变得失去了自己的本性，开始发狂，并且攻击自己的主人，这就是凶兽了。” 而至今为止还在活跃的凶兽，很多都是大战中遗留下来的问题。 “既然被禁制关起来，怎么还会有凶兽逃出来？”悠梦皱着眉头思考。 不光是刚才的那些怪鸟，还有在比试中出现的长臂兽，它们难道冲破了那些禁制吗？ “我觉得好可怕啊。”雪瑶说，“应该是破除了禁制吧。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呢？按理说，那些禁制都有专门的人把守着，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总不可能……是有人把它们放出来了吧？ 悠梦和雪瑶两个人同时陷入到了一种无言的沉默中去。显然，她们都非常有默契地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难怪在比试结束后，老师们都特别严肃地问过每一个人，他们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之类的。当时悠梦还觉得奇怪，想着莫不成是谁丢了东西。原来竟然是为了这个——老师们怀疑是学生放出了那些凶兽。 再一想，好像也不太对劲。 来书院学习的，都是一些年纪不大，不满千岁的学生。而那些禁制可都是老师们用不少力气制造出来的，怎么会被学生轻而易举地破解呢？ “啊！我不要想啦！”雪瑶泄气地把头埋在悠梦的背上，真的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了。她觉得自己如果想下去，连她那位可爱的室友都要觉得是混进来的奸细了。 “别想了。”悠梦赞同地点点头。 这种事情就是越想越恐怖，还是别去在意了。 …… 一路无言，只是不停在赶路。这种两个人之间的沉默，似乎延续了很久的时间，直到她们已经可以看到姻缘府那独特的扇形结构，才恍然，原来已经到了。 在月色下，许久未见的姻缘府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屋檐上挂着一些细碎的冰凌。 悠梦和雪瑶从天马上下来，慢慢走过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呢。”雪瑶盯着姻缘府仔细观察，“原来传说中如此神秘的姻缘府是这个样子的。” 悠梦哭笑不得：“传说中？” 她想，再怎么样，姻缘府也是存在于仙界之中的吧？而且据她了解，很多关系好的平日里都还会串门聊天，也不至于使用“传说中”这样的词语吧？ 雪瑶不停点头：“因为姻缘府就是帮助人姻缘的嘛，其实月老仙君平日里也不怎么参与正堂议事，所以……” 一想到这里就可以帮助自己找到如意郎君，雪瑶就激动得不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女孩不在意呢？ 悠梦却是在好友瞎激动的时候，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不太寻常的事情。 姻缘府什么时候有守卫了？ 她看得可清楚，大门两边哼哈二将似的站着两个身穿银白色软甲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样的长枪，头盔盖下来，不太看得清楚脸。 “走，过去问问。” 悠梦拉着雪瑶上前。 果然，只是刚到门口，那两个守卫的动作整齐划一，长枪快速伸出来横亘在两个人的面前，形成了一个交叉的“x”。枪头散发出冰冷的银光，被打磨成锐利十足的棱形。 “什么人？”守卫冷冰冰地说。 “我是月老仙君的十七弟子悠梦，麻烦通过一下。”悠梦好脾气地解释道。 完全可以理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守卫守在这里，但是人家也是奉命办事，没有见过自己，所以才把她拦下来，也是很正常的。 “没有通行令的话，不可以进入。”守卫压根儿不管悠梦是什么态度，坚持自己的动作，一板一眼地说。 雪瑶看了悠梦一眼：这是什么意思？你家不让你进？ 悠梦也挺委屈的，她也搞不明白啊！仙君在那封信里可什么都没说，只让她万事小心。 “那麻烦你进去通报一下仙君吧，我在这里等着。”悠梦说。 两个守卫依然还是那样。 雪瑶看着就有点生气了：“喂，虽然你们是守卫，但是悠梦可是正儿八经这里的人，你们拦错了！” “晚上严禁出入。”守卫说。 晚上……严禁出入……悠梦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么回事？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姻缘府也变得和书院一样的规矩了？难道都是因为贞儿姐姐受伤吗？ 但是她也不能在这里等一个晚上吧？ “悠梦！！！”念灵站在姻缘府的大门口，身上穿着白色的单衣，长发披散下来，手里还拎着一盏蜡烛。 “念灵姐姐！”悠梦在看到熟悉的人后，才终于长舒一口气。只要有人看到自己就好了。 和她想象中不同的是，念灵的态度最开始并没有很好，不像是两个月未见的模样，倒是有些防备。 悠梦有点委屈。她出去这么久，难道回来一趟没有人认识自己了吗？她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按理说，念灵应该非常开心地扑过来拥抱自己才是，怎么这样一个冷冰冰的态度啊？ 好在念灵快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刚才的那几秒钟警惕和恍惚，只是所有人眼中的错觉罢了。她笑着走过来，对守卫说：“不必拦着，这是我出门未归的妹妹。” 守卫也没有感觉到不好意思，只是听从念灵的话，收回了手里的武器。 “到底是怎么回事？”悠梦心头的委屈一股脑儿赶上来，快要涌出眼眶似的，“为什么守卫要拦着我？” 念灵亲切地拍了拍悠梦的肩膀：“原谅他们吧，他们也只是奉命办事罢了。倒是你，你怎么会突然回来？书院应当还没有开始休息吧？” 念灵一眼就看破悠梦了。 “贞儿姐姐受伤，我怎么能不管？”悠梦说，“不管在哪，我也要回来看看的。” 念灵心中了然。月老写信的时候，她还专门提了一句，不要把贞儿受伤的事情写得太仔细，否则悠梦一定要嚷着回来看望的。没想到只是提了提，这孩子还是回来了。 “那这位是？”念灵注意到旁边的雪瑶。 “这是我在书院的朋友雪瑶，她不放心我自己回来，一定要陪我。”悠梦说。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念灵认真地注视着雪瑶说道，“如果不是你，悠梦这一路上一定会遭受到不少危险吧？” 夜晚的仙界可不安全。就算念灵以前没有发现这个，现在也该意识到了。 雪瑶非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她没敢说，虽然自己一个四阶修为，但是悠梦总是遇到事情冷静的那一个。刚才遇到那些怪鸟，也是这样的。悠梦最先认识到了解决的办法，而且甚至是她保护了自己才对。 “哪里哪里。”雪瑶一脸谦虚。 “快进屋吧，外面冷。那匹天马是从书院借来的吗？”念灵招呼两个人进去。 看来悠梦这丫头在书院过得还算不错嘛，起码有几个知心的朋友了，不会受人欺负就好。 念灵原本想要拉这匹天马进马厩，谁知道这天马倔强得要死，就站在原地不肯动弹，扭来扭去躲避念灵的手。看到念灵要过去，甚至想要抬起蹄子攻击。 “念灵姐姐！”悠梦吓了一跳。一路上，这匹天马都太过老实，她几乎要忘了这是一种烈性马了。 念灵知道，有主人的天马都是这个样子的，也就不再勉强，对那两个守卫说：“那就麻烦你们进行照看了。” 不能让天马在外面丢了，才是要紧的。 两个守卫行礼：“是！” 70 虽然已经深夜了，但是月老今晚并没有休息。他原本就习惯了晚睡，通常在晚上的时候，他总是能更好地去思考。这也许就是夜晚独特的魅力。 念灵把两个女孩带过去的时候，月老还在藏书阁坐着。地上一个圆圆的粗糙蒲团，旁边一个深红色的木质小桌，上面还摆着一壶茶。胖乎乎的小茶壶，茶香从里面穿出来，烟雾缥缈。他的面前摆放着一本古籍，看上去这本书已经有些年头了，散发出一股老旧的味道，页面也泛着很严重的黄，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看不清楚了。 饶是如此，月老还是在专心看着上面的小字，丝毫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 “仙君！”悠梦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她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正是迷茫的时候看到月老，她忍不住就有些兴奋。 “十七？！”月老被悠梦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到人后又惊又喜，从蒲团上站起来，笑吟吟地走过来，脸上的皱纹都在颤抖，“你怎么会回来？” 雪瑶偷偷在旁边打量这位上了年纪的仙君。因为月老甚少参与仙界的政事，平日里也不算爱交友，只有那么一些人和姻缘府有来往。所以茶余饭后，免不了会有一些人讨论姻缘府的闲话。 而雪瑶所在的月宫，就不是月老交好的范围之内，所以她平时在宫里的时候，没怎么听到过太多，关于这位仙君的传言。 人们大多猜测月老的实力，都说他笑面虎一个，不怎么生气，处事也特别圆滑，让人抓不到把柄。很多看不惯月老的人，也都是因为这个理由。 没办法，处事太圆滑的人，总是会让人感觉到有那么一丝虚伪。不管这虚伪是不是一种错觉。 可是现在看来，月老就像一个慈祥的老爷爷，看见自己许久未见的孙女，满眼都是疼爱。而且嘘寒问暖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贞儿姐姐受伤，我是肯定要回来的。”悠梦说。她边说这句话，一年还要用责备的眼神看一眼月老。言下之意很明确：月老没有在信中让自己回来看看，也太过分了，是不把她当做家人了吗？ 没有想到的是，她只不过是重生到这里短短的一段时间，就已经很这里的人建立起感情了。 她感觉自己其实也继承了一点原身体主人的意志，对待她曾经亲近过的人，总是格外亲切。包括对待贞儿，想来也是因为她们之前的关系足够好，才会让自己也牵肠挂肚地担忧。 “就知道你们姐妹两个关系好，才没有在信里多说。”月老用嫌弃的眼光看了一下悠梦，“上学就好好学习，不要总是操心这些。”若是他在信里面多说，这丫头还不得翻天了。 噗。 雪瑶在旁边拼命忍住笑。 月老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像担心孩子在学校没有认真读书的爷爷了！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充满了对孙女能不能好好学习的担忧，真的有点出戏。 “贞儿姐姐呢，我去看看她的情况。”悠梦懒得听月老废话，直奔主题。她要先见到贞儿没事，自己也好放心。 奈何月老这样一位在仙界跺一跺脚都要震一下的仙君，也会遇到这样无可奈何的时候。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把自己下巴上的白胡子吹起来了一点，恼怒地看着悠梦。既是气小弟子越来越不听自己的话，但是又舍不得骂。 “现在早就睡了。”月老说，“想看就等到明天。” 大半夜的看什么看！ 悠梦用非常不赞同的眼神看了月老一眼：“明天我就要走了。”她可是还得上课学习呢。而且她和雪瑶还是偷偷摸摸溜出来的，就算学校里面也许有阿齐帮他们挡一下，但是肖夫人每天都有清点人数的习惯，肯定会很快就发现她们两个溜走的事情。 一想到肖夫人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庞，悠梦就忍不住哆嗦一下。 这次铁定是要扣掉很多分数了。上一次救下来秋月，她的学分才重新登上了八开头的数字，这下倒好，直接回到解放前了。 月老大手一挥：“既然来了还说什么走，先住两天休息休息。你们书院的饭绝对不好吃，我看着你都瘦了……” “至于你们那个什么老师……就有我出面来说吧。” 雪瑶闻言，看了一眼好友。 悠梦脸蛋白净，没有太多棱角，轮廓圆润，还有一点小小的婴儿肥，看上去红光满面，气色好得不能再好了。月老是怎么看出来他们食堂的饭不好吃的？ 但是爷爷都这样说了，她们也巴不得少上几天学，两个女孩欣然同意。 以前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家里人居然也会帮助自己逃学。悠梦在心里暗戳戳地想着。 “这个……雪瑶啊，你就和十七住在一起吧。”月老慈祥地微笑着对雪瑶说。 鉴于雪瑶是第一次来这里，肯定也会不熟悉，还不如让两个女孩住在一起，也能互相照料一下。 雪瑶点头：“我都可以的。” 而在姻缘府休息的一晚，再舒适不过了。 这里有下人伺候着，洗澡的水早早地准备上，自己只需要泡进去洗涮，水面上还漂浮着一些花瓣，甚至都不用收拾。悠梦房间的床柔软又大，一个巴掌按下去，就会陷进去一个坑。被子是棉质的，既温暖又轻薄。 两个人难得睡了个舒服的觉。 悠梦原本想着，这天终于不用早起上课，可以睡到自然醒。结果自己一睁开眼才不过是八点。 顿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翻涌上心头。 好不容易能睡懒觉了，生物钟却让她苏醒。 悠梦把脸埋在手心里，使劲儿蹭了蹭。 所以说学校才是真的可怕，让你在不知不觉间养成一些习惯。当你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了。 雪瑶还在迷糊着，感觉到旁边有动静，才慢悠悠睁开眼，明显还带着困顿：“……悠梦？” “你再睡会儿吧。”悠梦无奈地说。 她决定先去看看贞儿，反正都已经醒了。 雪瑶迷迷糊糊地“哦”了一句，还没清醒过来，就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悠梦走出房门，闻到一阵竹叶的清香，这味道很能提起人的精神来，就在走廊上飘着，钻进悠梦的鼻子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竹叶香从鼻孔钻进去，进入到喉咙里心脏里。她闻着这股味道向前走，最后停在了贞儿的房间门口。 贞儿姐姐已经醒了？悠梦想了想，还是敲了门。 “进来。” 里面果然是贞儿的声音。 悠梦激动不已地推开门，门内的一切都还是自己所熟悉的摆设。只不过，之前这里的熏香变了，现在满屋子都飘着走廊上的那股竹叶味道，只不过这里的味道更浓罢了。 “贞儿姐姐！”悠梦小跑着过去。 贞儿脸色还不太好，坐在桌子边，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那股浓郁的竹香就是从她手里蔓延出来的。 悠梦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团绿色的糕点。贞儿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捣罐，还有一个小槌子。捣罐里面有一些脓掉的竹叶，贞儿还在拿着小槌子不停地敲打，把那些竹叶敲得更烂。 “贞儿姐姐怎么不好好休息，还在弄这些？”悠梦眼巴巴地看过去，“你的伤怎么样了？”她原本还以为一开门，会看到一个躺在病榻上的柔弱美人，可是没想到，她家贞儿姐姐可精神着呢，大早上的就坐起来弄这些东西了。 贞儿微微一笑，拉过悠梦的手：“我的伤早就没事了，多休息休息就好了。倒是你，一大早就听仙君说你回来了，想着你还没有起床，就先不打扰了。怎么来这么早？” 贞儿的表情中，丝毫没有对悠梦所来的惊讶，好像她早就知道悠梦会来到这里看自己了。 悠梦不还意思地挠挠头，一说到这件事，她就觉得有些不爽：“这不都是生物钟的锅嘛。” 贞儿摇摇头：“从哪里学来的词汇？连我都听不懂了。” “先不说这个。”悠梦转移话题，“贞儿姐姐这是在做什么？新的糕点吗？” “你这次回来，歇上个两三天，可不就等于不用学习了。”贞儿说，“你的修为已经足够，可以开始学习姻缘之术了。” “姻缘之术？”悠梦愣住，“可是……我不是早就开始学习了吗？” 她以为上次月老传音过来的那一大段话，就是意味着自己的学习已经开始了。 贞儿摇头：“那算什么。真正的姻缘之术包括了太多，它不是一门单独的仙术，但是却包含着许多许多东西，你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呢。” 原来如此。悠梦在心里感叹。 难怪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正在成为一名红娘的样子，她所做的，也只不过是看一看姻缘线罢了。 “听说你已经摸到一些皮毛了。”贞儿说，“仔细说一说？” 她所指的，就是悠梦之前在书院发生的事情，她救了被老树妖差点吞噬的秋月，就是利用了姻缘线。悠梦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当晚就给月老写了信，自信和骄傲洋溢在书信中，充分认为自己已经掌握到了入门。 悠梦不好意思地轻轻嗓子，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等等，”贞儿听到一半，就打断了悠梦的话，“你是说，你直接伸手抓住了姻缘线？” “对啊。”悠梦有些迷茫，“有什么问题吗？” 贞儿表情复杂地看着面前傻乎乎什么也不知道的悠梦。 这孩子虽然啥也不懂，但是她却明白。姻缘线这个东西，说白了就是存在于虚无缥缈之中的，虽然说学习过姻缘术的人可以看到，但是却很少有人能够抓到。 而这种可以抓到的技能，也是可以通过后天不断的练习来获得的。主要练习了足够长的时间，也是可以试着去抓住姻缘线的。 换言之，不用通过修炼，就能够自由操控姻缘线的，那都是这一行的天才。 哪怕是悠梦在失忆之前，好像也不并不是每次都能抓住姻缘线吧？ 贞儿陷入沉思。 “……贞儿姐姐？”悠梦非常没有底气地喊了一句。怎么听自己描述完之后，贞儿的脸色就变了很多呢？难道是她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贞儿回过神来：“……算了，我今天要教给你的，就是一种草药。” “草药？”悠梦盘腿坐在凳子上，饶有兴趣地听着，“姻缘术还需要学习草药？” 贞儿：“当然了。刚才就已经告诉你了，姻缘术是很多很多种，甚至不太入流的仙术的集合，你也可以理解为，但凡是能够让两个人排除万难在一起的法术，我们都要去了解一下。” 也就是说，她们这一行，就是万金油。哪里缺就哪里搬呗？ “这是竹叶吗？”悠梦问道。 “类似竹叶，但又不是。”贞儿解释道。说着她就弯下腰，从脚边的竹篮里捏起来一片。不光是味道像，这叶子连长得也很像是竹叶。细细长长的一条，靠近鼻子就能闻到清香。 “这叫落青草。”贞儿说，“今天要你学着去处理这种植物，在以后能够用后到的地方很多。” 悠梦乖乖坐在凳子上，两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表示自己真的有在好好听课。 “一般来说，”贞儿老师非常满意学生的样子，继续向下讲，“我们都是要把落青草碾成泥，直到看不见叶子的踪迹才行。” 贞儿拿起一把叶子放在悠梦的面前：“你试着去处理一下。” 悠梦摩拳擦掌。 不过就是一些叶子罢了，而且还是要把它们全部碾碎，这简直是太简单了。他们在书院的时候，学习的都已经是初中阶的法术了，悠梦现在觉得贞儿给自己的任务实在是过于简单，有点不屑。 贞儿该不会是看不起自己吧？虽然她在姻缘术方面是个新手，但是她自认为自己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 71 不就是研磨这些小小的草药吗，有什么难的。悠梦就是抱着这样幼稚的心态去尝试，结果狠狠地被打脸。 她拿着那根小小的槌子，把一把草药揉成皱巴巴的一团，放在碗里狠狠砸。稀里哗啦乱砸一气之后，却发现这些草药根本就不出汁水，变成了脓巴巴的一团。就好像放在柜子里几天没有叠过的衣服，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闻到那股馊味儿。 悠梦：“……” 贞儿笑吟吟地看着她，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因为这最简单的一步就能够看出来人是不是足够细心。她以前教过不少人这一步，但是几乎没有人能够在第一步就做好的。 “怎么会这样？”悠梦垂头丧气，感觉一分钟之前趾高气扬的自己就是一个十足的大傻瓜。她怎么还会觉得这是很简单的活儿呢？如果真的有那么简单的话，贞儿把这些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还有她什么事呢？ 悠梦悄悄抬头，对上贞儿带着笑意的眼睛，更是觉得抬不起头了：“贞儿姐姐，我……” 贞儿知道悠梦现在的心情，也不会嘲笑她，而是更加温柔地解释了一番：“这落青草其实是一种很坚韧的植物，它的叶子怎么样并不重要，我们平时需要的，是不过是它的汁水罢了。它的汁水是一种很好的融合剂，可以和很多药材混合在一起，可以加深其他成分的功效性。” 说着，贞儿就从竹篮里面又抽出来一条细长的叶子，拿在手里，把叶子上那些细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记的脉络，递给悠梦看：“看到了吗？我们在处理的时候，就要循着这些植物的脉络来，才能最大成分地挤出需要的汁水。” 虽然只是手法上的不同，但是贞儿这样做，居然真的从叶子下面渗出了一些汁水。 悠梦咋舌，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初中上化学课的时候。那些稀奇古怪的元素，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都会影响到最终的结果，看来这方面也是这样的。 “你再试试。”贞儿把碗交给悠梦。 悠梦这次学乖了，不会再像最开始那样，慌慌张张地就开始往叶子上面戳，而是学着贞儿的手法，把槌子沿着叶子的脉络，一点一点磨开。 当看到那些绿色的汁水涌出来的时候，悠梦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虽然是个精细活儿，但是做起来的时候，却格外有一种满足感。单单是看着那种汁水一点点变多，悠梦都觉得上瘾。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悠梦已经研磨出来了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瓶那么多的汁水。玻璃瓶晶莹剔透，里面的汁水丰富，瓶口还用木塞塞着，害怕会洒出来。 贞儿脸色苍白地靠在桌子上，一只手撑在脸颊旁边。她身体还是不太舒服，因为一直在吃药的缘故，也没有什么食欲，吃的东西少了，自然体力也就跟不上来。最开始，她还能看着悠梦的动作，看看她有没有做错，但是渐渐地，意识就有些跟不上来了，甚至还有些困。 “贞儿姐姐？”悠梦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你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去休息吧，我这里没事的。”她觉得自己已经充分掌握了这种药草的碾压方法。 “不碍事。”贞儿勉强笑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天光大好，阳光明媚，已经是中午了，“估计也快该吃午饭了，我们先出去看看吧。” …… 外面的内殿。 月老手中拿着一面镜子。这是一面椭圆形的镜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四周的雕刻都开始脱落，现出真正的铁锈来。镜面泛黄，虽然也是经常被人擦拭，保持得干干净净，但是就算是再悉心保护，物品也是有寿命的。哪怕每天都擦拭，时光匆匆流去，镜子也不能再保持完好无损的样子了。这面镜子如果变成人，大概也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了。 而这面镜子照出来的，并不是月老的脸，而是隐隐约约出现点画面，但是又非常含糊，看不清楚，像是被浓雾掩盖住了，没有办法透过迷雾看到真正的景色。 如果这个时候悠梦在旁边的话，她看到镜子中的景色，一定会叫出声来。因为这景色她再清楚不过，就是书院所在的那片小小孤岛之上。 “凶，确实有点凶啊……”月老小声自言自语。他甚少在镜子中看到这样的画面，如此大的雾，只能说明这里面暗含的玄机很凶险。 而且这个发生的地点，怎么看都像是书院那边。自己就算想要解决，可是那边应该也是不让自己胡乱插手的。这可怎么办哟？ “仙君！”悠梦在外面兴冲冲地喊道，“快该吃饭了！” 她找不到自己亲切的月老爷爷，只能在外面喊了一嗓子。雪瑶也已经起床了，收拾完毕在等着了，还有贞儿和念灵，都等着吃饭呢。结果月老却在这个时候不见踪影。 月老脸上的忧愁一扫而光，变脸也不过就是这样快了：“十七？你先过来一下。” 在内殿？悠梦好奇地走过去。 在还没有上学的时候，她住在姻缘府上，也不怎么来到这个内殿看看。贞儿总是说内殿就是商量事情的地方，封闭性和保密性很好，听说还有很多防止别人盗取的机关。悠梦对那些机关不了解，也不敢去，生怕哪天万一进去了，踩到一个，结果炸出来暗箭把自己戳死了可就完了。 但是现在月老让自己进去，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悠梦提起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内殿大概只有三分之一个正殿那么大，除了书柜之外，只有简单的桌子椅子，架子上放着一盆水，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月老能听到悠梦进来的声音，但是并没有抬头，只是说道：“你先过来。” 月老低头看着手里的镜子，似乎正在全神贯注。 “仙君？”悠梦有点忐忑。 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神秘兮兮的？悠梦的脑海中一瞬间出现了许多念头，但是都是胡思乱想。 直到月老把镜子拿了起来，放在桌子上，对悠梦说：“看看镜子，你能看到什么？” 他决定不自己在那里干着急了。既然事情发生在书院那边，想来也是小弟子必须要经历的。虽然说现在就让她做这个为时过早，但是未雨绸缪，让她知道总比埋在鼓里强。 这面椭圆形的镜子闪出一道白光，正好映出了悠梦傻乎乎的脸庞。从镜子里，她只能看出自己就是很蒙比，别的什么也看不到。 ……照妖镜？悠梦忐忑不安地想着。月老该不会终于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来自千年以后的灵魂，却霸占了这位女仙的身体吧？ 这样想着，她就忍不住想要避开那面镜子，甚至不敢直视。害怕镜子里有什么东西，把自己真实的模样映照出来。 月老疑惑：“让你看镜子，看别的地方做什么？” 悠梦心虚：“仙君，镜子里什么也没有啊。” 月老很耐心：“再看看，认真点儿。” 悠梦没有办法，只好再次盯着那面镜子看过去。这下她认真了，镜子里面居然真的出现了一些水波纹一样的涟漪，就好像那不是镜面，而是变成了水面似的。 太神奇了。 悠梦刚想要对月老说出自己看到的一切，就发现镜子里面又出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东西。 那好像是一幅画面。那些水波纹慢慢散开，像是扯开了一副幕布，直接把里面的画面露出来了。对于显露出来的画面，悠梦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书院的大门。 月老让自己看这个干什么？难道这面镜子就是仙界的监控吗？甚至还变成了远程监控？从这里可以看到仙界的另外一头？ 她还没有来得及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镜头画面一转，来到了自己上次救出秋月的那片森林。那片森林哪怕只是在镜子中看到，也是透露出一股阴森的味道。而镜子里面也逐渐出现越来越多的迷雾，将镜子里面的视野全部挡住了。 悠梦总感觉那迷雾里面还有一些自己看不到的东西，像是张牙舞爪的凶兽，都要隔着镜面跳出来似的。 看个镜子而已，都把自己看得心惊肉跳的。 月老也发现了以四不对劲，他的小徒弟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向下滚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钩住了魂儿似的，出不来了。她的眉心还在微微跳动，好像在很努力地挣扎着，想要把眼神中的注意力拔出来，但是却被镜子黏住了，完全不受控制了。 “十七！”月老暴喝一声。 这一声吼，直接把悠梦吓出来了。 她大口喘气，拍着自己的胸脯，惊魂未定。 “看到什么了？”月老问，“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悠梦哆哆嗦嗦地摇头，一点也不敢再次去看那面镜子了。事实上，她现在的记忆一片模糊，脑海中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片森林。之后她又在镜子里面看到了什么，居然完全是模糊了的，好像那片雾从镜子里飘了出来，让她失去了记忆。 “冷静点儿。”月老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悠梦的这个反应也着实奇怪。之前有弟子看这面镜子的，反应也都是千奇百怪，有什么都看不到的，也有看到恐怖一幕的，但是像悠梦这样丢了魂儿的，也是第一次见。 月老担心弟子，又问了一句：“没事吧？” 悠梦擦擦脸上的汗。幸亏月老喊了自己一句，不然，她怀疑自己的思维都要被这面镜子吸进去了。 “仙君，这是什么镜子？我在里面看到了书院。”悠梦问道。 月老听到悠梦这样的回答，显然十分满意：“这是我的法器，月中镜。没什么别的用处，只不过可以用它来做一些姻缘方面的占卜。” 很多人都看过这面镜子，想要从中获得一些对于未来的透露。但是大部分人都不能从这面镜子中得到一些真正有用的信息，因为镜子给出的，要么就是空白的，要么就是非常含糊。悠梦一下子就能够看到，说明她在这个方面的确非常有前途。 不愧是我的徒弟，月老非常自豪。 “月中镜。”悠梦细细品味着这三个字。 既然是月老的法器，那就说明一定会有它的用途。再者说，这镜子的名字听起来还挺浪漫的。 “既然你能够看到，”月老说，“说明这件事的确与你有缘，是需要你去处理的。” “仙君，什么事啊？”悠梦问道。 “一道姻缘锁。”月老说，“就在书院那边。本来我看到这个锁的时候，还想着自己去处理。但是书院那边我并不是很好插手，就只能交给你了。” 姻缘锁？那是什么东西？ 悠梦只觉得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东西需要自己去学习了。 月老耐心解释：“正常人的姻缘，都是一根两根红线。而我们所需要做的是，就是把这两根红线连接上。当然，连接的过程中，也会遇到很多很多问题。比如姻缘锁，就是某一个人的红线上面出现了问题，解不开，需要帮忙。” 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红娘这种职业了。有的人身在局中，看不清楚，不解释，就会错过一段良好佳缘。 悠梦欣喜若狂，这难道就是自己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吗？ “是谁？是我们书院的人吗？”悠梦问道。 如果是书院内的学生的话，一切可能就会有点复杂。因为书院内可是禁止恋爱的，她做了这个职业，那简直就是帮助别人违法，实在是太大胆了。 月老摇摇头：“镜子只是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方向，不会告诉具体的人是谁。” 他想了想，又说了一句：“不过你要小心，我看镜子里，这件事并不是太好解决的。” 可怜了他的小徒弟，明明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姻缘类的事情，就要面对危险了。 “没关系，交给我吧！”悠梦对于自己即将面对的危险丝毫不知。 72 被交代了这么大的一个任务，悠梦沾沾自喜，完全没有看到月老忧心忡忡的眼神。 她早就感觉自己需要一些实战经验了，月老给出的这个建议刚刚好。既能磨练一下自己，还能锻炼一下自己尚且不熟练的仙术。在悠梦心里，她现在已经可以像贞儿一样，做一些独立的红娘任务了。 “我都需要准备什么？”悠梦兴致勃勃地问道。 月老：“……” 他的小弟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人家接到任务都是特别慎重特别用心的，怎么到悠梦这里，就像是准备出去郊游一样呢？ “十七啊，这个任务不简单，”月老慢吞吞地开口，“你也看到了，连月中镜都没有办法给出明确的答案，这只能说明这一趟旅途会格外凶险……” 月老执着地给悠梦解释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然而正处于兴奋状态的悠梦压根儿不在乎这些，随口应和一句：“我知道了，那我什么时候出发？不如就今天吧？” 月老：“……” 可怜月老还是很想要再次解释一下这个任务的严重性，但是正处于兴奋状态的悠梦，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 这种热情高涨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午饭过后。 悠梦迫不及待把这件事给雪瑶说了，雪瑶也是不住地点头：“我也要去!我也能见证一下红娘都是怎么做的了。” “那当然！”悠梦做了一个展示肌肉的姿势，用自己孱弱的胳膊，硬是凹出了一个硬汉造型。可惜这个姿势由她做起来的时候，不伦不类的，只是会让人觉得滑稽。 “什么时候出发？”雪瑶问。 “我想早一点。”悠梦挠挠头说，“但是仙君他们好像很不放心的样子……” “当然不放心啦。”雪瑶十分体谅，“他们肯定都希望你安安全全呆在书院里，不要出去乱跑才好呢。” 两人就这件事商议了一下，决定今天傍晚时分离开。之后，她们把这个决定告诉贞儿，然而遭到了后者的反驳。 贞儿皱眉看着激动万分的悠梦，担忧得不得了：“悠梦，这件事可不是儿戏。你要知道，我当初进行第一个任务的时候，受了很严重的伤，甚至迷失在山谷里……” 提到自己的第一次任务，贞儿还觉得那是一次很恐怖的经历。自己当时虽然要比悠梦现在稳重一些，但还是耐不住年轻人的冲动个性。当时她的修为是五阶，明明摆出来都不够看的，却还是想要出色地完成这件事，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她遇到了圈套。 那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准备陷入爱河的男女，而是早就准备着想要大捞一笔的贼偷。还好她及时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没有停留太久就想着离开了。结果自己离开的时候还被发现，对方实力很高，她受了伤，差点没能回来。 那都是五百年之前的事情了，当时她和悠梦现在的年纪一样。可是悠梦现在才只有二阶，胜算就更低了。不管她身边有没有别人帮忙，也不能掩盖这件事还是操之过急。 悠梦听到贞儿这样说，才堪堪收住自己激动的心神，对贞儿和月老信誓旦旦地说：“我发誓，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如果不是遇到必须出手的事情，我不会贸然冲动的。” 贞儿和月老对视一眼，说不出话来。 说是这样说，但是悠梦在心里想的很简单。只不过就是让两个人在一起罢了，有那么困难吗？ 抱着这样的态度，悠梦和雪瑶在他们担忧的目光下离开。 …… 返回的时候，两个人依然坐着阿齐的那匹黑马离开。下人把黑马牵出来的时候，黑马嘴里还在咀嚼着胡萝卜，瘦长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马尾巴愉快地甩来甩去。 吃的不错嘛。悠梦在心里腹诽。 她还以为这匹黑马是多么有血性的马，在外人的诱惑面前绝对不低头的那种。原本她都已经做好了带着一匹一天没吃饭的马儿回去，却没想到看到好吃的，这匹马还是毅然决然地吃了。 悠梦走过去摸了摸马背。看来姻缘府的下人有好好照看这匹马，在这一天的功夫里，居然还有空余时间帮马刷背洗澡。洗过的黑马更加油光发亮了，皮毛都似乎在泛着光泽。 落日余晖斜下来，天边出现紫红色的云。 悠梦和雪瑶跨坐上马，对站在门口的一干人挥挥手。 直到悠梦的身影逐渐消失，贞儿才叹了一口气，面朝月老的方向，语气里非常不赞同：“仙君为什么要让十七去这么早？” 月老早就知道贞儿该问这句话了。依照贞儿对悠梦的那种疼爱程度，不问自己才怪呢。 “说了就说了。”月老摆出堂堂仙君的风范来。他把袍子向后撩开，吐出一口气，“她也不算小了，这个年纪应当开始学着去牵红线了。” 贞儿瞪起眼睛：“可是悠梦才只有二阶的修为！” 二阶能干什么？贞儿在脑海中反复搜刮，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已经全然忘记了，二阶的修为也就和普通孩子的力量差不多。 念灵突然插嘴：“可是十七在姻缘之术上很有天赋。” “有天赋又如何？”贞儿皱眉，“遇到危险，到底是天赋更加重要，还是她真正的实力重要？” 念灵说不出话来。她没有办法反驳，但是在心里还是不认同贞儿的想法的。 也难怪，在这姻缘府中，就要数贞儿和月老心疼悠梦了。 可是哪怕是小孩子，也有要长大的一天啊。 …… 在路上的时候，悠梦和雪瑶也没有闲着。她刚才了解到，原来书院所在的那一座孤岛上，并不是只有书院这一个地方可以去。在书院下边，走过一片很宽广的田园，还可以发现一片小村庄，也是有很多仙族的人居住的，类似于一个小聚落。 “真的吗？”悠梦惊讶地问，“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雪瑶在后边戳了一下悠梦的背：“你也不想一想，我们平日里所需要的东西都是从哪里得来的？还不都是要走出书院和其他地方的人换啊？” 书院里面那么多人，要养活二百多张嘴，怎么能有那么容易？日常所需要的很多衣食住行方面的东西，书院都有专门的人负责，对外面进行购买。 悠梦恍然大悟。自己还真的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方面呢。 “照你这么一说，那我们应该都是可以下山去那个村庄了？”悠梦有点激动。 不论书院修葺得多么豪华，总归也就是那么一点地方，她早就看腻了。现在就好比游戏中可以开一个新的地图，她的心里激动起来。 然而雪瑶的话却打击了悠梦的积极性：“应该不会有那么容易。” 悠梦：“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雪瑶摇摇脑袋，“但是如果可以去的话，肖夫人肯定早就会说了。” 这也没关系。悠梦在心里暗戳戳地想。反正自己偷偷违背校规出去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第一次溜出去的时候还会非常心虚，第二次就比较正常，第三次简直就是坦然了。难怪俗语都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一回生两回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雪瑶见好友沉默了。随便一想就知道悠梦的脑袋瓜子里在打什么主意了：“你又想偷偷溜出去？” 悠梦嘻嘻一笑，不作回答。 雪瑶觉得悠梦的胆子是真的大。她记得好友的分数已经被扣了很多了。上次被抓到出去玩，肖夫人直接扣了二十分，这次如果再被抓到，悠梦怕是要濒临退学了。 “你也听到了。”悠梦说，“月老说这次的任务很重要，是我红娘旅程中的一个开始，我可不能错过这个。” 见好友决心已定，雪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在快要看到孤岛时，悠梦喊了雪瑶一句。 “什么？”雪瑶问道。 悠梦眯起眼睛。她可以看到孤岛上有一块黑，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块黑乎乎越来越显眼，就是在半山腰的位置。 “那里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小聚落？”悠梦问道。 她们逐渐靠近那块区域，可以看到很多房屋建筑，就盖在半山腰处。现在已经是晚上，村庄内灯火通明，家家门口都插着显眼的火把或照明的宝石，在半山腰的位置亮起了一片，明晃晃的，还有点好看呢。 “走，下去看看。”悠梦兴奋地说。 “哎？”雪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在她意识到悠梦让黑马直线降落的时候，她一嗓子喊了出来，“悠梦！不行！” 她到底在想什么啊？！怎么能在这个返校的过程中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万一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风从下往上吹，吹动悠梦两边垂落下来的发丝。她一定要眯着眼睛，不然就会在这种状态下看不清楚。 黑马好像也兴奋起来了，四只蹄子在空中滑过。 两个人距离村庄越来越近，下面的灯光可以映照在悠梦的脸颊上，把她的脸庞也映照出红色黄色的光来，五官轮廓在这样的光线下更为分明，阴影与光切割出完美的弧度。 难以置信，这里居然真的隐藏着一个小小的村落。也许说“隐藏”并不是很合适，只不过书院的位置正好在村落的正上方，他们就算可以离开书院来外面看看，也很难发现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居住。 雪瑶在心里后悔死了。她责怪自己，悠梦本来就是这样爱冲动的个性，又不是不知道，她居然还是乖乖告诉悠梦这里还有一片村庄。万一老师们不许学生来这个地方怎么办？ 不知道村庄里面的居民会不会欢迎她们，悠梦格外小心地落在了村庄的大门口，而不是像一个外星人一样，直接降落在村庄内。 村落周围是一圈木栅栏围成的，里面是各种高高矮矮的房屋，外面是有半人高的野草，没有经过什么打理，显得乱糟糟的。门口左右两边各一个长长的木杆，上面挂着大红灯笼和红色的布。红灯笼里面点了火，红彤彤明亮亮，照亮了门口的几道石台阶。 雪瑶咽下口水，她胆怯地看了一下周围那圈快要把两个人包围起来的野草。风一吹，这些野草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草叶摩擦，不停晃动着，直叫人害怕。 她觉得这里的场景，非常像外面那些小话本里写着的故事，比如什么吃人的妖怪啊，都会在这里隐藏着。 “悠梦……？”雪瑶的声音发颤，“要不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抬头看一下天空，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剩下一点繁星点缀，几乎没有亮光。 悠梦觉得雪瑶的声音不对劲，回过头来一看，雪瑶抱着胳膊，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怕，哆哆嗦嗦地靠在自己身后：“怎么了？” 雪瑶：“……” 她简直要怀疑悠梦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神经未免也太大条了一点！ “这里好恐怖，我想回去。”雪瑶紧紧抓住悠梦的衣服袖子，坦然承认自己的恐惧。 悠梦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指着好友的身后：“雪瑶，你身后有东西！” 雪瑶一点也不怀疑，微微扭过头，只能看到地上确实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动。吓得当时就一蹦三尺高，一嗓子嚎出来，紧紧抱住了悠梦的胳膊：“救命啊！！！” “哈哈哈哈哈！”悠梦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傻瓜，这就把你吓到了？” 雪瑶果然是个胆小鬼。 “地上有东西啊！”雪瑶对悠梦怒目而视。 “你再仔细瞧瞧。”悠梦看了雪瑶一眼，“那不过是你的影子罢了。” 雪瑶只好看向地上，发现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除了野草被压塌以外，只剩下自己的影子了。影子在刚才之所以晃动，大概是因为有风在吹动灯笼，造成的效果吧。 雪瑶：“……悠梦！你不要再吓我了！” “抱歉抱歉。”悠梦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伸出手指擦去。 73 “不许闹了！”雪瑶撅起嘴巴凑过来。 “放心，”悠梦知道雪瑶到底在担心什么，但是虽说她比较冲动，但是她心里还是有点谱的，不会做出越界的事情，“我们就是进去看看，等会儿就出来。” 她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悠梦对一切新鲜的事物都感到非常好奇，忍不住就是想要去了解。如果让她硬生生忍下来这种冲动，她就会感觉在心里好像有小猫在抓似的，难受得不行。 雪瑶早知道会这样，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你说的，我们一个……不，半个时辰就出来！” 悠梦得到了同意，开开心心地点头：“没问题！” 她们原本以为这里只是一个荒僻的小村庄。因为如果只要脑子没问题，都不会把家定在这个除了书院就只有一望无尽的荒山的小岛上。这里和仙界大陆分散开来，灵气也算不得充沛，很难想象这里的人是为了什么。 但是两个女孩走进去一看，才发现这里并不是那么荒僻。 面前是一条长街，两边都是店铺和人家，泥土和砖石垒起瓦房，门口放着一些空空的菜篮和砖头，还有一些门口摆放着炉子，从炉子里面冒出一缕一缕的烟。每家房子的上方都挂着灯笼，灯火通明，还有些直接把可以照明的石头挂在上面，同样也有灯笼似的效果。 这时候，很多人家都已经吃过晚饭了。空气中还弥漫着饭香，丝丝缕缕残留在这篇区域的上空。 雪瑶和悠梦的肚子，同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她们早就应该饿了。之前是因为刚到这里，忘记了要吃饭的事情。现在突然闻到如此可口的味道，肠胃就开始不耐烦地叫嚣了。 “这里应该有吃饭的地方。”悠梦说，“我们找一家，先吃点东西吧？” 雪瑶赞同地点点头。 村庄里面的各种房屋，都没有什么规律。不和有些村庄一样，住房的地方就是住房的，吃饭的买菜的地方就又是另外一片。悠梦和雪瑶在村子中心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而且，村子里面，已经有些人注意到这两个小姑娘了。看她们的穿着就能发现。而且，村子这么小，但凡有类似年龄的小姑娘，村子里面的人都会互相认识的。这两个女孩明显面生，一看就很可疑。 悠梦和雪瑶转了一圈，肚子越来越饿，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光是凭借她们两个，想要找到吃饭的地方，应该很难。 悠梦已经收到了不下来自五个人的奇怪的眼神，那些人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目光里面绝对不会是什么善意。 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 路过一个正在水池下面洗菜的妇女，悠梦走上前去，说：“您好，请问……这里有吃饭的地方吗？” 妇女穿着紫红色的长裙，她身材蛮胖，长裙的腰身很窄，把她肚子上的肉勒成了一截一截，看上去很滑稽。她的头发在脑后挽成发髻，插着一把木簪子，看着就是很淳朴的农妇形象，只是脸色不太好。她把手上的水珠重重一甩，把菜扔回到菜篮子里，站起来，微微俯视面前的两个小姑娘，没有说话。 悠梦：“……”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这里的人也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连句话也不说？还是说，刚才自己所说的话里，有什么冒犯的地方？ 雪瑶接触到妇女的眼神，瑟缩了一下，躲到了悠梦的身后。 这位阿姨的脸色真难看，好像随时都会跳起来打人似的。 妇女似乎是打量够了，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对悠梦说：“那边有。”语气也是非常冷淡的。 悠梦回头看去，发现那里有一条小岔路，里面也同样是灯火通明的。她们刚才在这里绕了好几圈，愣是没有发现那条小路。 “谢谢！”悠梦真诚地感谢。 回过头，她拉着雪瑶离开，几乎是以一种迫不及待的态度。 雪瑶不服气地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位洗菜的妇女。心里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大概是这里的人眼神都太奇怪了，她不喜欢这里。而且两个人都能感觉到，虽然她们已经走了，但是妇女的眼神还黏在她们的背上，一直注视着她们离开。 两个人几乎没有停下来，一口气走到了小路里，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妇女指的是一条小岔路，但是岔路里面也是村庄的一部分，也非常热闹。走进来，反而比刚才的地方更加明亮。头顶上几条绳子穿过去，从头拉到巷子尾，上面彩旗飘飘，挂着各种颜色的布料。 这边应该就算是娱乐的地方，等于现代社会的商业区。两边有不少小饭馆，只是很多家都已经要关门了。 悠梦赶紧拉着雪瑶走到其中比较大的一间进去。 雪瑶很奇怪：“怎么这么着急？” 悠梦额头挂着冷汗，刚才有一家饭馆的老板，看着她们的眼神很不对劲，脸上甚至还挂着不善的微笑。 这村庄内好好坏坏，还是先吃饭再说。 好在这一间看着比较大，总共三层楼，一楼摆着五个人也能坐下的圆桌，周围一排小凳子。小二正在里面擦桌子收拾东西，看到有人进来，倒还挺热情的凑过来：“二位姑娘，吃点什么？” 还好还好，这里还是有正常人的。悠梦心想。刚才那个眼神奇怪的店老板和妇女，都已经在她心里被划分成“不正常”的人了。刚进来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这里的人都如此奇怪，好像是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似的。 悠梦有点不自在地动了下肩膀。 按照雪瑶所说的，书院里应该也还有其他的老师来这里兑换东西，那么这就说明，这里的人也不是那么抗拒外来者啊？怎么刚才在看到她们的时候，恨不得让她们离开呢？ 雪瑶没悠梦想的这么多，她的肚子早就饿瘪了，叽里咕噜地叫嚣着要吃东西来填饱。雪瑶的眼神亮亮的，问道：“都有什么吃的啊？” 小二想也不想，张嘴就报上来一大串：“烩三鲜、炒鲤鱼蒸鲤鱼、熏肉炒白菜、拔丝桃……” 悠梦听得都头晕了，随便选了两个：“就那个蒸鲤鱼和凉拌鸭丝儿吧，再来两碗米饭。” “好嘞，二位姑娘稍微等一下，马上就来。”小二笑眯眯地说道。 他把肩膀上的毛巾搭好，转身离开。 雪瑶松了一口气，对悠梦悄悄说道：“这家饭馆儿的人还可以，总算没有像刚才那样瞪着我们了。” 悠梦点点头，心里对这个村庄的疑虑越来越大。 现在店里没什么人，只剩下角落的几张桌子上面，还有人吃着饭没有离开的。其中一张桌子上，有两个男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菜，有一个已经喝晕了，大着舌头嘟嘟囔囔地说话，也听不清到底是在说什么。他整张脸都在泛红，鼻头处甚至都肿了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悠梦微微皱眉，把自己的视线挪开。她很不喜欢这种嗜酒的人，借酒浇愁才是愁上加愁呢。 桌子上面有一壶茶水，旁边还放着几个小杯子。悠梦一下午没喝水，现在看到杯子，只感觉喉咙里一股痒意，忍不住伸手倒了一杯。 雪瑶左看看右看看，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兔子，对什么都好奇，还有点害怕。 因为现在饭馆儿里的人变得很少，所以厨房做饭的速度也就加快了。很快，小儿就端着两盘菜过来了。 他把菜放在桌子上：“二位姑娘慢用哈。” 蒸鱼就是要讲究浇头的好味道，鱼要处理得没有腥味，还能够品尝到鱼原本的鲜香味道最好。这家店里的蒸鱼做得蛮不错，浇头是深色的酱汁，飘着油星，还有葱姜蒜的小块，混合着鱼的味道，刺激到了嗅觉。 雪瑶在旁边看着，口水都快要滴下来了，满脸都写着“饿”这个字。 她迫不及待地抽出两根筷子，从鱼肚子上剖开一块肥美的鱼肉。 “太好吃了！”雪瑶把鱼肉放进嘴里，忍不住开口夸赞。 书院里面的饭讲究清淡为主，调料都很少放，连那些可以做出味道的菜，比如葱姜蒜之类的也很少。但是她们学生在平日里也吃习惯了，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今天乍一吃到如此重口味的菜肴，简直就像是两个极端。 雪瑶觉得之前在书院吃的两个月的饭都白吃了，还不如这小破馆子做得美味呢。 悠梦尝了一口，立刻露出了和雪瑶相同的表情。 她想起来自己之前在现代社会。大学离开家，去了别的城市念书，那个城市吃的饭也都是这样重口味的，一道菜里，什么调味料都要凑个热闹，一口下肚只觉得浑身都热起来了。结果在外面把嘴巴养刁了，回到家里，再次吃到家里人做的饭，只觉得食之无味，白开水和果汁能比吗？ 当然不能。 这道菜也是同样的道理。 两个人下拄如飞，很快就把两道菜全部解决干净了。 雪瑶满足地扒着饭，把蒸鱼里面的酱汁浇在白饭上，这样白饭也变得非常有味道了。 “太好吃了……”雪瑶打了个一个饱嗝，“悠梦，今天跟着你来真的是对了。” 明明之前过来还老大不情愿的，说什么半个时辰之内就得回去，现在她们两个在这里逗留的时间，绝对已经超过半个时辰了。 悠梦瞟了雪瑶一眼，也不点破，安安静静地享受着饭后的这段时光。 突然，悠梦的视线扫到了一个饭馆内的角落，她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整个人僵住了，好像有一盆冷水，顺着她的头浇下来，把刚才吃饭的满足和快乐全都熄灭了。 “怎么了？”雪瑶见悠梦的表情不太对，于是问道。 悠梦身体僵硬，眯起眼睛又看了一下，才真的能够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我看到越澜殿下了。” “？”雪瑶没有听清楚，伸过头来又问了一遍，“什么？” “越澜殿下。”悠梦几乎是把这四个字从嗓子眼里一点一点向外挤出去。 “不会吧？”雪瑶听到这个，也不安起来。她刚想要回头看去，却被悠梦喊住了：“别看！咱们两个不能动，不然就会被他看到的。” 雪瑶不安地在凳子上动了一下，都快要哭出来了：“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她哪里知道怎么办？ 悠梦无可奈何。她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一点，怎么到哪里都能被人抓到呢？虽然她对越澜现在没有什么敌意，但是对方可是老师啊。既然是老师，就一定会遵循书院的规矩。 现在抓到她们两只小老鼠，肯定会告诉给肖夫人的。 “不然我们走吧？悄悄离开那种，不让他发现。”雪瑶牢牢记住悠梦刚才告诉自己的话，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现在冷汗都冒出来了。她认为，只要动作小一点，不被发现就行了。 “不知道。但我害怕会被发现。”别人不清楚也就算了，悠梦可是知道越澜有多厉害的。这个人的修为虽然还不清楚，但是她们这边但凡是有点小动作，是肯定会被发现的。 “完了完了。”雪瑶哭丧着脸，“我们走不出去了，怎么办啊？” “别……别着急。”悠梦看到雪瑶是真的难受，只好反过来安慰她，“我看越澜也是来这里吃饭的，说不定他吃完饭就走了。” 最要命的是，悠梦现在连越澜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也更加不会知道这个人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他们了。 不过如果看到的话，越澜应该会问他们的吧？ 悠梦这样不确定地想。 两个人走也不是，留在这里也不是，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悠梦瞪着越澜那笔直的背影生气。 明明就是吃个饭，还吃得那么优雅做什么？！ 她看着越澜慢条斯理地把一勺汤送进嘴里，着急地恨不得扑过去替他喝了。 74 “怎么办啊悠梦？”雪瑶哭丧着一张脸，两只手紧紧抓在桌子边沿，指甲焦躁地在木头桌子上抠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悠梦咬着牙从嘴里挤出来两个字：“等。” 事已至此，除了等，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越澜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他就是书院出来和村庄做交易的人吗？悠梦想了想，怎么也没办法想到这个人拿着仙币过去交换一箩筐水果的样子。但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个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悠梦搞不懂，但是这个人的立场更加成谜。她们只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就坐在桌子旁边等着。 时间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在她们两个焦急的等待中，悠梦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位子上已经人去楼空，就剩下吃过饭的碗碟。小二已经非常麻利地过去收拾东西了。 悠梦激动地直起腰来，在店内来回看了一圈，对雪瑶说：“已经走了！” 等天等地，终于等到越澜吃完饭了。 “真的吗？”雪瑶也抬起头来，发现店内几乎没有其他人了。角落里原本喝醉的两个男人也离开了，只是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酒味。 悠梦从桌子边直接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天知道刚才越澜在这里的时候，她们两个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自己的声音太大，吸引到越澜的注意力。 “小二，结账。”雪瑶十分豪爽地说。她大手一挥，动作间很有几分大侠气派。 “来嘞。”小二早就等着这边两个姑娘吃完饭的时候了。也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回事，明明桌子上已经没有别的菜了，这俩姑娘就这样在桌子边呆呆地坐着，就连说话声音都特别小，砍起来实在是可疑。若不是因为二位姑娘长得还不错，他都要以为是不是来吃霸王餐的了。 “总共是一百五十仙币。”小二清点了一下两个人吃的饭，一边愉快地说。 雪瑶：“……” 她把目光转向悠梦，却发现好友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了自己，两个人的目光都十分无辜且迷茫。 雪瑶：“？” 悠梦：“？？？” 小二才旁边尴尬地微笑着，同时一只手直直地伸出去，是一个准备从某个人手中接过钱的姿势。 “悠梦……你这样看着我算什么？”雪瑶说，“付……付账啊。” 她被悠梦的眼神搞得很不安心，就好像悠梦身上一点钱也没有拿似的。哈哈哈哈哈，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悠梦：“你身上没有钱？我以为你身上带钱了。” 天知道她来这里这么久，还没有见过仙币是什么样子的呢。她哪里会有钱啊？ 两个女孩默默对视，心里却掀起惊涛巨浪。 完蛋了！ 她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的口袋里有钱，所以在点餐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还有钱这回事呢。结果却和她们想象中的正好相反，口袋里没有钱可咋办呢？ 小二脸上的微笑终于维持不下去了，在听到俩姑娘的讨论之后，他彻底愤怒了：“没有钱就想来吃饭？啊？吃霸王餐啊？！” 吃霸王餐的这个罪名也太严重了！悠梦一愣。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可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来没有犯过什么大错。顶多会有急事闯红灯的时候，但是那也是看在没有交警的份儿上啊！ “不不不，你误会了。”悠梦赶紧摆手解释，“我们身上肯定带钱了，只不过需要找一找。” 她就不相信雪瑶堂堂一个月宫出来的大小姐，身上连一点钱都没有？ 在小二愤怒的眼神下，悠梦拉着雪瑶走到一边，开始不停地摸她们身上的口袋，誓要找出来一点钱。 可是悠梦想错了。雪瑶身上是真的一点钱都没有，堪称兜里比脸都干净。 “你怎么会连一点钱都不拿？！”悠梦几乎想要尖叫。 雪瑶气呼呼地捂住自己的口袋。刚才悠梦的眼神，恨不得把自己扒光了看看有没有钱才罢休。 “为什么我一定要有钱？！”雪瑶不满地说，“我出门都不带钱的！没有那个习惯……倒是悠梦你，怎么连一仙币都没有。” 在来到书院之前，师父的确赛给自己不少的零花钱，就是怕她在书院吃不饱饭。但是钱都放进了空间袋里面，今天也根本没有拿出来。 悠梦无语。她岂止是没有钱，是连钱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呢。从重生到现在，无非就是在家里蹲，吃吃喝喝都有人管，哪里用得着钱哟。 但是这句话不能说出来。 因为小二脸上那种温和的表情几乎要维持不住了，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扫把，看上去很想要把扫把往她们两个的脑袋上招呼过去：“二位找到了吗？” “我们就是上边书院的学生！”在悠梦狂躁的眼神中，雪瑶脱口而出，“你相信我们。我们上去拿个钱，很快就下来！” 完蛋了。在雪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悠梦就在心里绝望地叫着。 果然，就和悠梦想象中一样。小二的脸色在随着雪瑶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一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书院的学上倒是好，出来吃饭连钱都不带？！怎么，是觉得你们书院不得了，凭借一张脸就能白吃饭是吗？” 雪瑶被小二的语气吓到。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刚才还对她们一副好言相向的样子，转眼间就能变一副面孔，简直就是变脸。 而且她也不是那个意思啊…… 雪瑶有点委屈，坚持要说：“我不是那样的……” 悠梦叹气。 就和自己想象中一样。这个小村庄里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对待书院中出来的学生都是格外暴躁。从外面那些人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了，这个小二还算好，但是一听到她们没钱，又在一瞬间换回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这其中应但是有什么误会吧？不然也不会这样。 按理说都是一个地方的，关系不应当会变得这么差劲才对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小二觉得自己在道理上占了上风，态度顿时就优越起来，手里拿着扫把，虚虚晃动着，把头仰起来老高，拿着鼻孔看人，“不带钱就过来吃饭，不就是想要白嫖吗？”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雪瑶的眼圈都红了，两只手在袖子下握成拳头。她不太擅长吵架，一旦情绪上来了，但是嘴皮子又跟不上的话，就会变得很想要流泪。但是流眼泪的话，又会在气势上输别人一大截。 小二拿着扫把，举起来，在他面前戳来戳去，不小心戳到了雪瑶的胳膊：“我告诉你们啊，别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书院的学生就了不起了。今天不交钱，就别想走了。” 悠梦皱起眉。原本还以为这个小二是个对书院没有什么成见的好人，结果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悠梦害怕小二没个轻重，再戳到雪瑶。 结果这句话却点燃了小二身上的一股子劲儿。他恼怒地喊起来：“都来看啊！这边有两个吃霸王餐的！” 他不喊还好，这下一出声，店里的所有人都挤过来了。包括刷碗的，扫地的，甚至还有在后面做饭的厨师都走过来了。厨师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胸口那块油腻腻的，变成了深色。他蓄着胡子，嘴边一圈，看上去凶神恶煞的，非常不好惹。 雪瑶快要哭了：“那你说怎么办？” 小二得意起来，感觉自己在这场战斗中占了上风：“我也不说别的，你们就留在这里做七天的小工吧。” 七天？！悠梦和雪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一同睁大了眼睛。别说这七天到底能不能行了，就哪怕是在这里干活，书院那边也肯定不会同意的。 雪瑶眼睛通红：“悠梦，怎么办啊？” 其实悠梦有想过要不要逃走。但是逃走的话，就好像在说明他们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明明只是忘记带钱，就会变成他们故意吃霸王餐。而且小二已经记住了他们的样子，也知道他们就是书院的学生。这一旦要是捅到书院那里去，真不知道肖夫人会是怎么样的一副神情。 所以，不能逃。 悠梦低声说：“仙君说已经对肖夫人说过了，我们明天就会回去上课。只要肖夫人明天没有看到我们，一定会出来找我们的。” 就是说，他们可以先假装同意在这里做小工，等到书院的老师找到他们以后，付了钱就能离开了。 虽然这样会变得很丢人，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雪瑶点点头，只好同意。 小二得意极了。这两个姑娘，简直就是上天白给的劳工，还不用花钱。 可他还没有得意太久的时间，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这手手指修长，关节处微微鼓起，指甲修剪得刚刚好。在这只手的手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几块银色的硬币。 雪瑶和悠梦同时向这双手的主人看去。 悠梦正好和一双波澜不惊的双眼对上，霎时间安静了。 越澜淡淡地说：“这些够不够？” 小二也傻眼了。 他呆滞地往越澜的手心看去，呆呆地点头：“够……够了。” 越澜手里的银币就是仙币了，一块银币就等于二十仙币，在他手里的这些，甚至还超出了一部分。 小二快速回过神来，他不知道突然出现的男子和这两位姑娘有什么渊源瓜葛，但是白白放在眼前的钱，不拿白不拿。他生怕越澜会突然反悔，赶紧从越澜的手上抢走了这些亮闪闪的银币，收好之后点头哈腰：“几位慢走。” 悠梦感觉，那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 越澜眼中出现了一些厌恶，但是又很快地收回去了。 不过，现在好像并不是看越澜到底什么心情的时候。重要的是，她们就这样被抓住了。天知道越澜怎么没有离开，反而回来看她们。 雪瑶在越澜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变成了一尊雕像，不会动，也不会说话了。如果是平常时间接触到自己的男神，雪瑶应该会非常激动和兴奋的。可是在这种丢人的时刻，她只觉得羞愧，害怕，紧张。 越澜会怎么处置她们？会不会告诉给肖夫人？ 雪瑶脑子似乎被冻结住了，也不会思考，只好呆呆地向前走。 悠梦也非常忐忑不安，两个女孩跟在越澜的身后，一句话也不说。 走到外面，彩灯的光辉斜映在越澜的脸上。他鼻梁很高，在他俊秀的脸庞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阴影。他的睫毛低垂下来，小刷子似的微微颤动。 悠梦都看呆了。 “走。”越澜施舍似的说了一句话。 大概也是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让悠梦也有了问下去的勇气：“那个……你会告诉肖夫人吗？” 越澜停下来，扫了悠梦一眼：“不会。” 悠梦长舒一口气。 她发现越澜这个人就好像是不会在乎周围的人一样，他不在乎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不在乎其他人在做什么，也不在乎别人会如何，好像一切都和自己无关。这种认知，让悠梦感觉不太舒服。 一个人怎么会缺少如此多的情绪呢？ 悠梦想，如果是自己，看到书院的学生出现在这个地方，惩罚不一定，但她一定要问清楚为什么的。 好在越澜帮她们支付了饭钱，避免两个人流落在外面的可能性。 “谢谢你刚才帮助了我们，”悠梦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可能已经被扣在那里了。” 越澜没有说话，悠梦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听清楚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直到过了片刻，越澜才终于低声说了一句：“以后少来这里。” 少来这里？悠梦皱眉。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说这个村庄真的有什么古怪之处，或者说，和书院之间有什么嫌隙？导致这里的人对书院的学生都特别仇恨？ 悠梦的好奇心越来越大，快要控制不住似的。 75 悠梦这边还没有想出来一个结果，就看见自己不争气的好友在那边连连点头，生怕越澜会反悔不带她们出去一样。 悠梦：“……” 三个人走出了巷子，来到村庄内。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很多人家都已经准备睡觉了。他们都收拾好了自己屋外的东西，虽然说是一个村子内的，但是可以看出来，大家彼此之间还是有很深的芥蒂，生怕别人偷偷拿了自己家的东西一样。 悠梦记得清清楚楚，在拐角的这家人门口，原来还放着一些蔬菜，现在也都收进去了。一些人家屋内已经点上了蜡烛，一看就是准备要睡觉了。 两只黑色的鸟从别的地方飞回来，停在屋檐上，黑豆似的眼睛看着下面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们，发出一声怪叫。 悠梦总觉得这村庄上方，好像围绕着什么不太吉利的东西，像是一股阴影，把这个半山腰的小村庄环绕起来。 身后突然传来了几声细碎的声音，像是谁的脚碰到了草丛。悠梦立刻机警地回过头，眼神锁定的区域内，有一个年纪和她们差不多的女孩，站在一个草垛后面。 她一直在偷看悠梦他们三人，却没想到因为自己不小心发出的一点声音就被发现了。女孩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她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甚至还有烫伤出现的破洞，衣角漆黑一团，像是煤灰弄上去了。她的脸蛋也是脏兮兮的，嘴唇紧紧抿着，明显是在怕生。 悠梦皱眉。 女孩立刻瑟缩到草垛后面，只用一双眼睛看着她们。 悠梦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在心里念动咒语，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眼睛上。从她的眼睛中射出一种光线，快速从这一方小小的区域中蔓延开来，所有在她视线内的东西，都逃不过她的审视。 在女孩的身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条红线。 果然如此！ 悠梦激动起来。 她刚才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这女孩的出现莫名其妙给自己一种感觉，身体内也有一种力量，好像在催促着自己使用姻缘之力去探测一下。结果她就是无心地尝试一下，居然真的发现了奇迹。 月老说过，人身上的红线并不是想看见就能够看见的。悠梦现在的修为还很低，包括在姻缘之术上的修练也不够，只能对那些比较明显的红线出现感应。 若是把这些感应称作游戏中的任务的话，那么悠梦现在就是只能看到任务内的东西，对于任务外的一概不知。 虽然说这样好像很菜的感觉，但是悠梦觉得挺不错的。大部分人身上都有那么一条或者几条红线，她如果要去帮助每个人都开解一下姻缘的话，自己还不得忙死啊？ 之前月中镜也告诉了她一部分答案。这次出现问题的两个人，就是在这座孤岛上。悠梦原本猜测会不会是书院内的学生，但是现在，女孩身上的红线就告诉了她，这才是自己要找的人！ 雪瑶惊恐地看着悠梦的眼神变得如狼似虎，死死盯着面前那个女孩。 “悠梦？你还好吧？”雪瑶胆战心惊地问道。 该不会是在这个村庄内呆久了，连人都变得奇怪了吧？雪瑶伸过头去看了一眼，确定那个女孩身上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悠梦没有回答雪瑶这个问题，只是向前走了一步，好像要去靠近那个女孩似的。 女孩吓了一跳，兔子似的向后倒退一步，慌忙离开了。 雪瑶：“真是的，悠梦你在干什么啊？！” 悠梦哀怨地回过头来，小声对雪瑶说：“刚才那个女孩就是我这次要解开的红线。” “真的？！”雪瑶听完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悠梦刚才会有那种反应了，“就在这里？这个村庄里？” 悠梦点点头。 两个人还没有来得及交换一下彼此的意见，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悠梦就感觉到背上一股凉意，她回过头。 越澜冷冰冰地说道：“说完了？” 糟糕，她们刚才太得意了，把这里还有一个凶神给忘记了。 悠梦和雪瑶片刻不忘，越澜才是她们现在的债主。不仅欠着一顿饭钱，更重要的是要捏着她们在肖夫人面前的两条小命儿。 “现在就走，现在就走。”悠梦点头哈腰，同时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一下自己谄媚的表现。 越澜其实是不知道这两个女孩刚才在讨论什么内容的，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兴趣知道。在饭馆吃饭的时候，他早就注意到店里这两个熟悉的身影了。说白了，这俩姑娘不论是在店里干嘛，为什么要来到这个村庄里，都是和自己无关的。但是考虑到两个人目前还都是书院的学生，越澜还是大发慈悲，伸手把两个女孩救了下来。 悠梦赶紧回过神来，跟在越澜的身后走出这个诡异的小村庄。 越澜从腰间拔出自己的佩剑，轻轻往空中一丢。佩剑从竖直的状态变成横式，越澜一脚踏在剑上，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御剑直冲云霄，到上面的村庄去了。 雪瑶还在傻乎乎地看着越澜离去的身影，直到悠梦没好气地拍了一下还在花痴的好友：“快点，我们也该走了。” 她们在村庄前面，找到了黑马。黑马甩甩尾巴，特别不乐意地转过身，拿屁股对着她们。明显是在发脾气。 悠梦：“……怎么了？” 她看得懂人类的情绪，但是对于发起脾气来的小动物，她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天马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饿了？ 雪瑶挠挠脑袋：“大概是在生气我们走了那么久，不管它了吧。” 悠梦恍然大悟。要么怎么说这仙界的动物就是不一样呢，被人晾在一旁久了还会发脾气，看上去倒是挺通人性的。 她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最后一个仙果，摆出一脸讨好的笑容，凑到黑马旁边，举起那个红彤彤的仙果：“这位马中美男，您受苦了，可怜我手边只有这一个仙果，还请您笑纳。” 现在这位黑马大爷才是她们的救命稻草，万一马大爷不乐意了，自己跑了，她们可没办法去向阿齐交差。 悠梦不懂天马到底喜欢吃什么东西，不过根据自己的猜测，这种较有灵性的动物，都会比较喜欢偏人类食物的东西。虽然说仙果不是那么高级，但好歹也是个好东西。上次去探望祝晓晓的时候，她留了一个心眼，多摘了几颗，原本是打算留着自己慢慢吃的。没想到，自己一个都没有吃到，全都进了这些仙兽们的肚子里。 悠梦倒是也不在意这些。 偏偏旁边的雪瑶已经看直了眼睛：“悠梦！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偷……摘下来的，就这么给它吃了？” 想了想，“偷”这个字实在是不好听，所以雪瑶灵机一动，把这个字眼含含混混地糊弄过去了。她只是不太甘心，那天中午可是费了不少劲才摘到的呢。 黑马闻到果子的清香，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来，鼻孔微微张开，直接咬在了悠梦手中的果子上。 马的脸庞瘦长，咀嚼果子的速度也很慢，看起来还挺滑稽的。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还得带着马回去呢。”悠梦说。 只不过是一个果子两个果子的事情，大不了回到书院以后再去摘。 黑马吃完了果子，心情好像也恢复了不少。它拿眼睛斜斜地看了悠梦一眼，好似还有些不情愿似的，才让两个女孩坐上去。 黑马四蹄腾空，飞上空中。 这次进书院，总算是不用偷偷摸摸的了。月老之前就已经对肖夫人打过招呼，说悠梦她们两个会在今天晚上回去，肖夫人应该也和门口的看守说过了。 所以在看到大半夜的，黑马驮着两个人从空中徐徐降下来，两位看守也没有太在意直接过来就要牵马。 书院内，这种已经成年的大马是要放在马厩里管理的，像是雪瑶身边那种小马，自己养着就可以了。 悠梦跟在看守的身后，走到马厩那边去。 她没有天马类的宠物，也就从来没有来过马厩。印象中，马厩这种地方总是能让自己想到没有人打扫的动物园，到处都有一股动物粪便的味道。到了夏天，蚊虫满天飞，嗡嗡嗡地在空中打转，更让人不想进去了。 但是书院的马厩，显然管理得非常好。不仅没有各种异味，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飞虫。 一走进来，左边是一排小房子，右边则是一个简陋的屋棚，几匹天马就站在屋棚下面，白色的比较显眼，黑色的几乎快要和夜色融为一体了。 在屋棚最中心的位置，挂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正在散发出微弱的亮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在这盏小小的灯下面，站着一个红衣女孩。 “阿齐？”悠梦非常疑惑地喊出声来，“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明天早上还有课，这个时候，学生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阿齐回过头来。因为这里的光线实在是太暗，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悠梦只能听到阿齐的声音中带着笑意，还有一些小小的愉悦：“你们回来了。” 她这句话使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这让悠梦有一种很怪异的想法，好像阿齐原本就知道她们今天，或者说是在这个时候会回来一样，然后她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怎么可能？悠梦刚想完，就立刻在脑海中推翻这样的念头了。她又不是不知道，月老只是联系了肖夫人，告诉了她今天两个人会回来的事情。而且悠梦非常确定，肖夫人并不是那种把这种事情到处乱说的人，更不可能会告诉给学生。 阿齐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她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 想到这里，悠梦就在心里把自己安慰了一遍。 “你还不去睡觉啊？”她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老实说，”阿齐回答，“在看到我心爱的马儿之前，我都睡不好。” 悠梦还以为是她们把黑马借出去太长的时间，让阿齐觉得心里不舒服了。原本说的，就是今天早上回来，谁能想到两个人在姻缘府磨叽了整整一天呢。 “不好意思，”悠梦主动道歉，“我们今天原本应该早点回来的，但是出了一些事情，就耽误了……” 阿齐从看守的手中接过黑马，伸手在黑马的脖子上拍了拍。黑马原本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回到主人这里，立刻变得乖巧又温顺了，很难让人不称奇。 “没关系，我也没有那个意思。”阿齐笑着说，“我只是担心你们是不是会遇到危险。毕竟，你知道的嘛。现在书院也不太安静了，晚上总是会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这句话，刚开始的时候声音还挺大的，但是到了最后，慢慢就变弱下去，直到听不见。 “什么？”悠梦没有听清楚，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 “我说，今天月亮很圆。”阿齐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她又在马背上摸了几把，把马牵进了棚屋内，在前面的食槽中放上一些黄色的干草，又倒入纯净水。 悠梦看着阿齐的动作自然无比，而且显然是非常熟悉这里所有东西的摆放位置，猜测她可能是经常过来这边。 “你……经常来？”悠梦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啊。我很喜欢天马这种动物。”阿齐说，“它们在天上自由自在飞来飞去的样子，真是让人羡慕，不是吗？” 悠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今天晚上的阿齐非常奇怪，说的话，她都听不太懂。当然，阿齐在平时就很喜欢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但是今天，她的态度变得更加奇怪了。 “悠梦，我们早点回去吧。”对于雪瑶来说，那种不适的感觉好像更加明显。她扯了一下悠梦的袖子，小声说道。 大晚上的，站在这里说话，好像的确不太合适。 76 雪瑶打了一个超大的哈欠：“悠梦，我们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都说哈欠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悠梦深有体会。因为在看到雪瑶打出这一个哈欠的时候，她也跟着打了一个，哪怕她刚才那会儿并不是很困。 两个人打完哈欠以后，齐齐看向还站在一旁的阿齐。 阿齐微笑着，问道：“怎么了？” 算了，这种说法也不一定准确呢。悠梦悻悻地转过身。 雪瑶不太喜欢阿齐，也不想和阿齐打交道。但是因为此刻，心灵上和肉体上都在高呼疲惫，只好懒洋洋地站在好友身边。 悠梦拉住雪瑶的胳膊：“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阿齐面带微笑：“好，明天见。” “明天见。”悠梦说。 …… 早上起的早，中午也没有休息，接着又是一下午的忙碌，刚才又经历了一些小风波，悠梦走到宿舍外面的时候，才感觉压抑在身体内的困意铺天盖地袭来。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揉了揉眼睛，却发现，从自己宿舍的门缝中，传来了一点光亮。这光不强，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微弱。 悠梦在门口愣了片刻。 落云还没有睡觉？ 她给自己加油鼓劲儿，催动双腿迈开走进去。却突然又想到，落云也只不过是自己的室友罢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想到这里，悠梦就更加觉得自己之前的念头奇怪了。就像是要为了证明自己一点也不害怕一样，她硬着头皮推开门，和里面在床上坐着的落云对视。 落云瞧着门口站着的人，没有说话。 悠梦却身体僵硬起来，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还没睡啊？” 她不等落云回答自己，就走进来，关上门。 落云问：“你去哪里了？” 悠梦对这一句话有非常奇怪的感觉。落云又怎么会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她俩以前住在这里，对方连走都不会打一个招呼的。落云是不屑于说，悠梦则是觉得没必要。 但是现在怎么突然问起来了？ 悠梦刚想要回答，又突然想起来，对于这位室友，她也是每天神出鬼没的，有和自己打过招呼吗？当然没有。那她凭什么把自己的行踪告诉落云啊？ 不知道这是一股什么劲儿，悠梦梗着脖子回答：“凭什么告诉你？” 落云听到这句话，也不生气。在床上换了一个姿势，把手中的书放到旁边去，好整以暇地看着悠梦：“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会姻缘府了。” 为什么现在的人一个二个都好像是在别人身上装监控器了似的，对别人的行踪了如指掌呢？这要是在法治社会，你们肯定都要被“窃取他人隐私”给抓起来的！ 悠梦咬牙，恨恨地想。 落云挑眉：“仙君给你布置任务了？” 悠梦这下不打算遮掩了，反而非常自豪地挺起胸脯：“是啊。” 怎么样？她虽然只是一个二阶，但是也可以自己接任务了。而且听月老所说，只要完成的事情足够多，她的修为也会进步得越快。说不定等待这个任务完成，自己就是三阶了！ 落云一片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情绪。她有些焦躁地站起来，一只手放在桌子上，眼神幽怨地看着室友洗漱：“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些小任务罢了，你却得意得忘乎所以了。” 看来她是有必要提醒这个女人，她一个二阶，休想在这里掀出什么风波来。 悠梦把脸上的水擦干净，板着脸转过身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开始觉得落云不怀好意了。 不过她也想到，同样是在书院这边的任务，月老宁愿把这件事交给法力不高的悠梦，也没有交给落云，其中是什么意思，当然非常明了。落云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倒也是正常的。 “其实也还好吧。”悠梦尽量把语气放得柔和一点，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落云只不过是觉得心理不平衡罢了，对于这种出境的人，自己还是要多体谅一下，“小任务罢了。” 只要这样一想，落云会生气，也就不是那么可恶了。 可是这种话听在落云的耳朵里，她却认为这是悠梦得了便宜还卖乖，眉毛都紧皱在一起了：“你说什么？小任务？” 悠梦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这位姐姐生气，只好赶紧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真有你的。”落云看了悠梦一会儿，脸上突然扯起来一点笑容。她的目光变得阴邪，带着说不清地意味，“大家都知道，堂堂太子殿下曾经三番五次出手救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个学生到底是有什么本事呢？” 越澜？三番五次救人？学生？ 悠梦起初还没有听懂落云打出的这一串哑谜。直到她把这三个词语联系起来，最后根据落云的眼神判断，这应该是在说自己？ 悠梦哭笑不得：“哪有三番五次？都是恰好……” “别解释了！”落云烦躁地甩了一下头发，恼怒地瞪着悠梦，“你最好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上，不然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什么玩意儿！悠梦饶是个好脾气的人，现在突突突被人怼了一通，再怎样的好脾气也得被磨干净了。 “你什么意思？我又没有招惹你，你哪里对我来的这么大怒火？”悠梦问道。 这次，落云并没有回答。 她高高地扬起手，就连悠梦还没有看清楚她的动作的时候，旁边的水盆突然晃动起来，从架子上一跃而起，“匡”地一声砸在了悠梦的脑袋上。 里面的水倾盆而下，哗啦啦都浇在了悠梦的头上和身上，她的头发和衣服瞬间都湿透了，像一只可怜的落汤鸡，站在原地。 “嘭！”水盆落在地上，底部碎裂开一条裂纹。 悠梦还没有来得及骂出来，落云就已经甩开袖子出门而去。 这…… “搞什么啊！”悠梦在房间里气急败坏地骂道。 这女人才是真正的神经病吧？有话不好好说，开始就拿水盆砸人，还能不能有点素质了？再说她大晚上的，发什么疯啊？ 悠梦气得要死，一咬牙一跺脚，就要追出去。 可是打开门一看，外面冷风吹，走廊上连灯都没有，黑乎乎冷冰冰，哪里还有落云的身影？ “岂……岂有此理！”悠梦站在走廊上，冷飕飕的风呼呼刮来，吹得她一个哆嗦。 雪瑶在旁边房间内都听到这边的动静了，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出来，打开门一看，悠梦穿着单薄的外衣，站在走廊上，两手叉腰，显然是正在生气之中。 “悠梦？”雪瑶问道，“你在做什么？” 她尽量把自己的声音压低，因为她刚才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室友都睡着了，估计这边的学生全都睡下了，还是不要吵醒别人比较好。 悠梦愤怒地握拳头：“你看我身上！” 雪瑶看过去，果然发现悠梦上半身浑身湿透，头发还在往下滴水，站在夜晚灌风的走廊，不冷才怪呢。 “你是洗澡弄湿的吗？”雪瑶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可能。”悠梦拧了一把耳朵后面的头发，挤出几滴水，顺着手指流下去，可想而知身上的衣服是吸了多少水分了，“都是落云做的！” “啊……”看着好友生气的样子，雪瑶也模糊间回忆起来，刚才自己洗漱的时候，好像真的听到了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反过来再一看悠梦狼狈的样子，其中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岂有此理！”雪瑶脱口而出这四个字，捋起袖子就想去讨要个说法，“她怎么敢在这里欺负你！” 不管那个落云到底是什么来头，欺负自己的朋友，她可是不会轻易饶过她的！ “算了。”悠梦的脑袋嗡嗡响，“现在都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 “怎么能就这样算了！”雪瑶气愤不已。 悠梦反问：“难道我们现在追出去，能找到人吗？” 落云一阵风似的，转眼就不见了。悠梦觉得她大概不是因为害怕自己要找她的麻烦，只有可能是因为生着气，不想再回来面对自己。 算了，悠梦郁卒地揉脸，只要明天还是照常上课，她们总能遇见的。这件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 然而第二天上课，令悠梦没想到的是，仅仅只是一天没有上课，她就有很多听不懂的地方了。书本上的内容原本就晦涩艰深，她每次都需要提前预习，上课的时候也要集中注意力，才能懂个一知半解，更别说下了课还要找雪瑶问问自己没有听懂的部分。对于她这样一个“插班生”来说，上课学习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 昨天一天没有上课，更不要说半夜回来，也没有预习。悠梦双眼呆滞无神，看着前面的明珠仙子，嘴巴一开一合，再看看书本上面的字，犹如看天书，一个字也不懂。 悠梦有点着急。 她看了一下旁边的同学，要么是在奋笔疾书，要么就是在走神。走神的这些人，多半是修为已经不低的，他们对于基础知识的掌握已经非常牢固了。而书院无非就是强调一些基础知识，他们的确是听不听都可以的。 反之再看自己…… 悠梦只好咬着牙听下去，哪怕不懂老师在说什么，起码硬啃下去就能记住一些，等下了课再找雪瑶问问好了。 书院二百个学生，一间学堂是肯定坐不下的，所以分成了好几部分，每个部分都在上不同的内容。悠梦被分到的这边，都是基础不太好的。像是祝晓晓和落云那种程度的，应该都在接受更高级别的讲授吧。 悠梦只要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她太着急，想要多学点东西，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悠梦胡乱收拾了一把桌子上的书，全部都抱在怀里带走。她急匆匆地出门，想要赶紧找到雪瑶，把这节课没听懂的内容补上来。 接过刚出门，迎面撞到了一个人。 “哎哟！”那人痛呼一声，捂住自己被撞疼的肩膀，弯下腰去。 悠梦也是不小心，没有想到对方的反应如此激烈，被吓了一跳，赶紧询问：“你没事吧？” 一直弯着腰的人终于抬起头来。 “阿齐？”悠梦愣在原地，“是你？你还好吗？” 阿齐揉了揉眼睛，她的眼圈通红，看起来刚才好像真的被悠梦撞疼了似的：“啊，我也是恰好路过。” 悠梦心虚起来。她虽然刚才的确在着急，但是自己的身体有多大的力气，难道她自己还不清楚吗？就算真的两个人迎面撞过来，也不至于疼出眼泪吧？ 尽管心里一直在犯嘀咕，悠梦还是好心好意地搀扶起阿齐的一边胳膊：“我扶你去休息一下？” 她这次可是注意了，动作非常轻柔，生怕再把人弄疼了。 阿齐的反应非常剧烈，一巴掌拍在悠梦的肩膀上：“不用了！” 她的语速非常快，好像是要赶紧掩饰掉什么东西一样。她很害怕别人和自己有肢体接触，在悠梦碰到她的胳膊的时候，她就浑身剧烈一抖，把悠梦的手拍掉了。 悠梦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只手还保持着去搀扶的姿势，呆呆地立在空气之中。 怎么回事？ 阿齐脸色一红，赶紧解释：“不好意思啊，我……我就是不太习惯和人接触。” 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哪里是不敢和别人接触，简直就是避如蛇蝎。悠梦深深地感觉到一股被嫌弃的味道，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没关系，”阿齐勉强在脸上挂出一丝微笑，“我休息一下就好。真的没事。” 她又强调了一下。 悠梦看对方这样说，她也就不好再坚持了，只好说：“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嗯。”阿齐点点头，捂住自己被撞到的胳膊，继续向前走去。 这让悠梦可就纳了闷了，难道她自己的身体，在她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力士？ 77 和雪瑶一起在楼下学堂等待着的，还有祝晓晓。 悠梦倒是没有预料到这个，还挺好奇这人为什么在这里。 祝晓晓还是老样子，穿一身粉嫩，还在头上戴了一串粉色的丁零当啷的首饰，怀里夹着一本书，和旁边白色裙子的雪瑶站在一起，倒真的有点天上谪仙的飘飘味道。只可惜这位女仙的脸板起来，完全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就算是旁人有想要搭讪的，估计也不敢过去。雪瑶和祝晓晓站在一起，脸色很奇怪，看上去又开心又苦恼，让人苦笑不得。 悠梦还没有走过去，祝晓晓就扭过头来，拿鼻孔朝着她，冷哼一声。悠梦都能感觉到那股嘲讽的意味，落在自己身上。 “？”悠梦看向好友。 这是什么情况？祝大小姐又是哪里不满意了，而且还这幅态度？ 雪瑶尴尬地清清嗓子，打算把事情的原委解释清楚。 她和祝晓晓是一个学堂内的。在祝晓晓和悠梦比试之后，书院就实行了这种分班制度。不和自己的好友在一起也就算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师安排的座位，让她和祝晓晓坐在一起。两个人中间就隔着一条走廊，稍微不留神，就能碰到对方的胳膊。更不要说雪瑶有时候走神，都能看到祝晓晓冷漠的眼神。 经常冻得自己一个哆嗦，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惹到这位大小姐了。 她今天来上课，早就料到悠梦会有很多听不懂的东西，于是趁着上课的时候，整理出来了一张基础知识的图谱，好在下课拿去给悠梦看。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被祝晓晓看到了。 祝大小姐扬起自己高傲的脸颊，让雪瑶只能看到自己光滑的下颌线，一边用装出来的不在乎的声音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时候如果换做是悠梦，也许还会好心回答一句。但是雪瑶不这样，她觉得就不能惯着祝晓晓的臭毛病，直接半个身子趴在了纸上，把那张写满了字的纸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不露出一丝缝隙：“你怎么看别人的东西？没礼貌！” 祝晓晓被气到：“我才不稀罕看你的那些东西！又不是什么好的……” “怎么就不是好的了？”雪瑶愤怒地从桌子上站起来。这可是她花费了一节课的时间，兢兢业业写出来的，都包含着她的心血呢，怎么能被这个女人一句话就给否定了？ “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啊？”祝晓晓挑眉。 “当然是我给悠梦整理的知识要点！……”雪瑶脱口而出。虽然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并且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而且还说得非常大声。 祝晓晓一脸的若有所思，完全不可能没有听到刚才那句大声的话。 完蛋了。雪瑶哭丧着一张脸。如果悠梦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祝晓晓这个女人一定会趁着这个好机会，见缝插针地嘲笑悠梦修为低，连这些最基础的东西都不会。 雪瑶越想越糟糕，心里的愧疚感也就越来越重，丝毫没有发现祝晓晓此刻的表情。 正在雪瑶挣扎着在想怎么去给悠梦解释清楚的时候，祝晓晓就突然来了一句：“我也去。” 雪瑶的思路卡壳：“去什么？” 祝晓晓不耐烦地甩头发：“你不是要给她补课吗？我说我也去。” 雪瑶一脸震惊，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从祝晓晓的嘴里听到她要帮助别人的事呢？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祝晓晓恼羞成怒：“到底行不行啊？喂，我的修为可是比你高吧？肯定懂得也比你多，你凭什么不愿意啊？” 雪瑶抽抽鼻子：“你怎么突然要帮忙？” 她实在是想不通，难道祝晓晓受了伤之后转性了？ 她偷偷抬头，能看到祝晓晓通红的耳朵和脸上不耐烦的表情。 ……更加迷惑了。 “我只是不想欠别人的人情。”祝晓晓没好气地说，“而且，白白有这个可以嘲笑悠梦的机会，我干嘛不去？” 雪瑶：“……” 看来好心好意要补课是假，嘲讽别人才是真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祝晓晓的确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打算帮忙的时候，雪瑶的心里反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真的是太奇怪了。 不过既然别人上赶着要帮忙，她哪有拒绝的道理？雪瑶知道祝晓晓的背景挺厉害的，应该也是名师门下的弟子，送到了这个书院里来。从她平日里，不怎么听课，却能拿到老师的表扬就可以看出来了。有这样的人补课，应该比自己一点一点教要事半功倍吧？ …… 原来是这样。 悠梦简单听完雪瑶的描述，只觉得哭笑不得。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已经对祝晓晓有了很大方面的改观了。也许这位大小姐，并不像是她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难接触。而且雪瑶也都说了，她只是为了不欠别人人情罢了。 尽管如此，悠梦还是笑着说：“那就谢谢你了。” 祝晓晓的耳朵又红了，她撇开脸，不耐烦地说：“这还用你说！” 下午没有课，他们可以好好补一下功课。但是在这之前，还是先吃饭比较重要。 几个人刚要离开，学堂里面又走出来一个人。 悠梦一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好脾气都被自己丢在了脑后：“喂！” 落云头也不回，就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一样。 悠梦生气地追上去，伸手就要去拉落云：“落云！” 落云抬起手，一道浅蓝色的光影射出来，擦着悠梦的手臂过去了。 “唔！”悠梦没有去看自己的伤口，但是她知道，那才那把锐利的东西肯定已经划破了自己的衣服，大概会在小臂上造成一道血口。 “你干什么？！”雪瑶恼怒地跳起来。 没想到，祝晓晓的动作居然比她还要快。她掷出一把水箭，直直地朝着落云的后背而去。 落云敏感地察觉到后面的动静不对劲，回过神来直接格挡，挡住了祝晓晓的那把水箭，在空中迸发出白色的光。 “啪！”落云把水箭打在地上，箭头插入地面之中，化为了一滩浅浅的水迹。 悠梦的胸脯微微起伏，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落云…… “她之不过是喊了你一句，你就这样出手伤人，不太对吧？”祝晓晓挑起眉，反问道。 落云冷笑一声：“关你什么事？” 雪瑶紧紧皱着眉头，手在微微发力，她做好准备，如果落云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起来的话，她是不会退缩的。落云修为不低，而且尚且还不清楚有没有什么法宝，不能让祝晓晓一个人上。 周围逐渐有学生靠拢过来，很多双眼睛聚焦在她们四个人身上，有的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有的人却在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身后的学生们却突然散开，好像摩西劈开了红海似的，自动从中间分开一条长长的走道，汇集到两边去。 “怎么回事？”一道声音传来。 几乎是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悠梦的脊背瞬间直起来了。 是越澜。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四个人，他的个子很高，在一众学生之中显得鹤立鸡群，身姿挺拔。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你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抑或是现在的心情如何。但是悠梦可以肯定的是，在走廊上发生如此剑拔弩张的一幕，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悠梦！又是你！”肖夫人从后面怒气冲冲地走上前来。 完蛋了。悠梦在心里哀嚎一声，万分肯定自己的结局了。 肖夫人已经不爽她很久了，接连被抓到偷偷溜出校园不说，每次还特别爱惹是生非，好好的一个书院被自己搞得鸡飞狗跳。悠梦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几乎可以想到肖夫人会怎么责骂自己了。 “已经到午饭时间了，为什么还聚集在这里？”肖夫人的眼神严厉地扫过来，最后停留在悠梦的身上，“解释一下吧。” 刚才隔着很远的距离，她就看到这边有很多人围堵着，不知道是在干什么。起初她还以为是学生们在一起玩，直到越澜走过去，她才看到最中心站着的几个人。一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肖夫人就觉得心头有一股火冲上来，憋在喉咙里，发不出去。 早在昨天，她发现悠梦和雪瑶又一次偷偷离开学校之后，已经非常生气了。她不懂怎么会有女仙调皮到这个地步，越是严加管束，她就越是要违规。上次带祝晓晓，这次带雪瑶，惩罚也只能两个人一起惩罚。她相信，一定都是悠梦的主意。雪瑶那个孩子很老实，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肖夫人怒不可遏，这个悠梦，自己不好好上学就算了，还带着其他人不学习！当场，肖夫人就要联系月老。结果，在她还没有联系到的时候，月老那边倒是来消息了。直接解释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把事情梳理得整整齐齐。硬是把悠梦违规逃出去这件事，说成了思家心切，什么“孝顺”啊、“有礼貌”啊之类的词，全往悠梦的身上堆。 肖夫人听到最后，几乎要开始怀疑，这还是她认识的悠梦吗？ 反正不管怎样，事情经过月老的嘴巴一说，全都润色成了好的。肖夫人这边反而不太好说什么。直到这个晕晕乎乎的劲儿过去，肖夫人才反应过来，她被这一对儿师徒给耍了！不仅是耍了，她还没有办法反驳回来。除了在悠梦的本子上狠狠扣上一些分数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悠梦终于在书院内被自己抓到了把柄，这下，不管是谁开口，都别想救这个丫头出去了！ 雪瑶出声抱怨：“肖夫人，这次是落云的错……” “我不管是谁的错，先给我全都说明清楚！”肖夫人说。 悠梦偷偷看了落云一眼。果然，落云的嘴角向上微微勾起，她已经猜到肖夫人会拿谁开刀了。 “悠梦，你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将不得不把你从书院里遣送回姻缘府！”肖夫人生气地说。 这句话可就太严重了。根据悠梦现在知道的情况来看，书院开办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位学生是因为这些事情被送回家的呢。这不仅仅只是不让上学的后果，更是一种耻辱，一个无形的耳光子狠狠打在姻缘府的脸上。 这是一种很严重的责罚。 悠梦心里只觉得奇怪。为什么每次自己犯了错，都能被肖夫人抓到呢？这个时候，老师们不应该也去吃饭了吗？还来这片走廊上晃悠什么？ “肖夫人。”祝晓晓也忍不住开口了，“是落云先动手的。” 她也觉得肖夫人这种处理方法不太恰当，难道就是因为悠梦之前犯过一些过错，才会一上来就先找她的问题吗？ “少污蔑人了。”落云轻蔑一笑，“如果不是悠梦非要过来拉我，我才不会动手呢。我是以为她要打我什么的……才本能地做出了反击。” 去你的本能反击！悠梦在心里恶狠狠地骂。她就不信落云的这些鬼话。一个修为比自己大那么多的人，难道还怕自己动手打她？简直就是笑话。 肖夫人气结：“是不是这回事，悠梦？” 悠梦语塞。 如果是说的话，那肖夫人肯定要以为落云说的是真话了。有些人的确警惕心很高，在其他人接触自己的时候，就会有所察觉，并且本能地作出反击。不管落云到底是不是这种人，自己刚才真的是想要去拉住她的。但是如果说假话的话，自己又没有真的做错什么，说假话实在是太心虚了。 悠梦就在考虑的时候，肖夫人反而认定她这样吞吞吐吐是有理由的。当即生气地说：“你和我来，我今天就要——” 话还没有说完，越澜出手拦了一下。 肖夫人诧异：“越澜殿下？” 越澜转身面向外面那些吃瓜学生：“你们有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的？” 78 那一群女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是不敢说话一样。她们的确有所惧怕，在仙界实力为尊，缩小到这一方小小的书院内，也是同样的道理。虽然悠梦平时人很好，很温柔很善良，但是对面的落云更加神秘，也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不管是哪一边，她们都不太想得罪。 悠梦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既然周围的人肯定都看见了，那让她们作证来说这件事，岂不是更有可信度？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没有人站出来。 祝晓晓“呸”了一口，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唾弃：“一群胆小鬼！”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群人全部都是势利眼。悠梦平时对他们好的时候，一个二个谢谢倒是说的很勤快。一到关键时刻，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雪瑶担忧地看着悠梦。 怎么办？肖夫人那边好像是来真的，这次该不会真的让悠梦回家吧？ 局势陷入了僵持。 落云那边越发得意了，她好像料定了，只要没有人承认，悠梦这次肯定要从书院滚蛋了。虽然月老布置下来的任务她也并不是很稀罕，但是比起这个，她更不想让任务落到别人的头上去。 悠梦死死咬住嘴唇。 越澜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得也皱起眉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冰冷气息，铺天盖地延伸出去。旁边距离比较近的两个女仙已经支撑不住了，歪在朋友身上。 肖夫人深吸一口气，脸色无奈：“既然没有人肯站出来，那么我……” “等一下。”一位女仙站了出来。 她脑后编着一条长长的辫子，末尾用红色的发绳束好，晃悠在脑后。她保住自己的胳膊，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声音也不大：“我……我看到了。” 场面顿时一转。 越澜：“既然看到了，就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说出来。” 悠梦搓搓胳膊，发现周围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女仙不敢看肖夫人此刻的脸色，也不敢往落云那里偷看一眼，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刚才下课的时候，悠梦和祝晓晓她们在一起。然后落云从学堂里走出来，悠梦大概事想要问一件事，就走过去……” 肖夫人：“然后呢？” “然后……然后……”女仙似乎说不下去了，两只手痉挛似的摩挲着。 肖夫人的眼睛放在她身上，尽量放平自己的语气：“尽管说，不要害怕。” 女仙深吸一口气：“然后落云不想要悠梦跟着自己，就甩开了。接下来，祝晓晓用水箭去打落云，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悠梦倒吸一口冷气。 祝晓晓手里的书掉下来，摔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她一向很在意自己的书本，但是此刻这书掉在地上她也不打算去管。祝晓晓冲了上去，愤怒地咆哮着：“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愤怒时候的速度非常快，肖夫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祝晓晓就已经冲上去，把这个主动站出来的女仙扑倒在地上。祝晓晓的双手紧紧掐在女仙的脖子上，把人的脸憋得通红—— 肖夫人终于行动起来：“祝晓晓！放开手！” 雪瑶不甘示弱，瘦小的身体里爆发出一直蕴藏的能量，也扑上去，不顾一切地用自己的手去挠，像一只小松鼠一样，扒在人身上。 “你们两个冷静点！先放开手再说!”悠梦也慌慌张张地去拉。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落云倒是像一个放手垂钓的老人，两只手背在身后，笑吟吟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若是说之前的笑容多多少少包含了一些不真实的意思，那么她现在就是在发自真心实意的微笑了。 看看，多么好的一出闹剧啊…… 越澜退后一步，默念咒语，地上的几个人被一道金光弹了出去，全部都摔在地上。 祝晓晓后脑勺着地，当场头晕目眩，捂住脑袋说不出话来；雪瑶还算好，胳膊有些擦伤；悠梦原本是一个劝架的，脸颊蹭到地面，细小的血珠子就渗出来，疼得不轻。 地上的女仙昏迷过去，脖子上有很吓人的指印，脸色不太好，泛着紫红。越澜刚才的那道咒语，如果念慢一点，这个女仙的姓名能不能被救出来还不好说呢。 肖夫人在旁边气喘吁吁，头发也散乱下来。她擦了一把汗，平息自己的呼吸。 等肖夫人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怒不可遏了。她发狂一般瞪着地上呲牙咧嘴的三个人，气到浑身颤抖，捏紧拳头：“你们三个，全部给我关禁闭——！！！” 悠梦：“……” 肖夫人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虽然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仙说的话，全部都是一派胡言，但是肖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显然没有功夫听她们解释。 周围有不少学生还在看热闹，男的女的都有，全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过来。一看到地上的三个人，他们又全都见怪不怪了。 在他们眼里，悠梦就是一个麻烦的代表，有她在的地方，到处都是鸡飞狗跳。 “都回去！”肖夫人回过头对那些看热闹的学生说。 书院少有这样的热闹看，虽然学生们都被肖夫人的这一句话训得缩一下脑袋，但是都没有人真的离开。他们还想要看看肖夫人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惩罚来呢。 肖夫人对越澜说：“越澜殿下，麻烦借捆仙索一用。” 悠梦死死盯着越澜。 然而越澜只是顿了一下，从空间袋里抽出一条捆仙索。 悠梦沮丧地低下头。是啊，她怎么又能指望越澜帮助自己呢？刚才他会问一下周围有没有人看见过，也许只是帮自己一个小忙。但是现在已经有了虚假的人证，悠梦就算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 肖夫人得了捆仙索，向空中一甩，捆仙索就把地上的三个人老老实实捆在了一起。 祝晓晓恼怒地挣扎了一下：“我自己能走！” “我知道你们能走。”肖夫人冷漠地说，“我怕你们再乱起来。” 路过落云的时候，肖夫人还格外多说一句：“落云，这次是她们的不对，我会帮你讨要一个说法的。” 被捆仙索束缚住的三个人听到这句话，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祝晓晓走在最前面，使劲儿往落云的脚下吐了一口唾沫：“不要脸！” 落云倒是一反常态地没有生气，脸上带着再明显不过的笑意看着她们：“慢走。” 雪瑶做不出来祝晓晓那么真性情的动作，只能用自己最大程度的反感，瞪落云一眼。 悠梦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落云一眼。她想要用这一眼，看到落云的心底深处，她想要知道刚才那个女仙，和落云到底有什么关系。是她指使那个女仙这样做的吗？ 不，不对。自己是突然要过去找落云让她说清楚的，这件事发生的如此突然，肯定不会有人预料到。那个女仙，悠梦非常确定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甚至连脸熟都算不上，为什么要说谎？ 肖夫人带着她们来到书院偏僻角落，悠梦之间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这里算是一个废弃的小院子，马厩的斜前方。墙上开着一道半圆形的拱门，可以让人走进去。两边的墙根全是半人高的野草，石头上布满青苔，绿油油的，可以看出这里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肖夫人冷漠地在后边说：“你们几个，这两天就呆在这小院子里。会有人给你们送饭吃，但是不要想着离开，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可以出来认错了，我们再来说这件事。” 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这种事情，让肖夫人也跟着受罪。她拍打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头发，在悠梦的背上狠狠推了一把，把人直接都推进院子里面去。 肖夫人两手结印，念动咒语，又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划出无形的但是很复杂的图案。 祝晓晓皱眉，在旁边一直看着。 悠梦注意到了，她就猜测，祝晓晓可能是在看肖夫人画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图案，也好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在肖夫人画的时候，在小院子的周围逐渐筑起了一道透明高墙，隐隐散发出来金光，把整个院子笼罩进去。 悠梦心里暗叫不好。肖夫人摆明了这还是不相信她们，尽管已经被关在这个小院子里面了，但是还是怕她们出去，居然搞出来了一个禁制，实在是太夸张了。 做完这一切，肖夫人也开始喘气。她下的这个，可不是一般的禁制。因为害怕悠梦她们还会想出其他手段来逃走，所以特意设了个困难的。 在这禁制里面，除了下禁制的人以外，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不能出去。 “好好在里面呆着。”肖夫人冷漠地说，“你们三个全部都给我反思一下，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还不都是因为……呜呜呜！”祝晓晓的话还没有出去，就被悠梦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老天爷，这可不敢再说了。祝晓晓当真一点儿都不怕的，肖夫人那边的脸色都已经黑成锅底了，要是再听到祝晓晓的辩解，还不是火上浇油？ 祝晓晓用眼睛表达自己的愤怒：为什么不让她说话？！ 肖夫人严厉地看过来，确定自己布下的禁制没有什么问题，这才离开。 悠梦不乐意地松开手。 祝晓晓气喘如牛，站在原地生闷气：“凭什么？！这不公平！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雪瑶那边已经开始往下掉眼泪了。 院子里面是一栋小屋，看上去就破败得不成样子，说不定几十年都没有人来过了。弯角屋檐下面全都是结成的蜘蛛网，小屋的门开着，门上坑坑洼洼，看上去快要掉下来似的。 在这小破落院子前，还有一口水井。雪瑶就坐在水井上边，两只手捧脸，呜呜呜地哭。 “别哭了！”祝晓晓被这呜呜咽咽的哭声搞得非常烦躁，一甩手，吼了一句。 雪瑶哭声不止，甚至还开始边哭边说：“那个女人凭什么陷害我们？我们和她非亲非故，又不认识，为什么要这样……” 被关在这里，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出头之日啊？ 悠梦脸色苦闷：“我也不知道。” 她在脑海中推测出了好几种的可能性，但是又全部都被自己一一推翻了。总结出来一句话，就是完全找不到这个人有什么要害她们的地方。 祝晓晓脸色很难看：“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我们现在都被困在这里，没有办法出去了。” “会不会被饿死？”雪瑶惨兮兮地抬起头问道。 “不会。”悠梦说，“肖夫人刚才不是说了吗？会有人来送饭吃？” 雪瑶不好意思：“我刚才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直到刚才才反应过来呢。” 悠梦：“……” 难怪，她就说，感觉雪瑶的态度实在是太冷静了，一滴眼泪都不流，也不像是她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雪瑶的眼睛亮起来：“那我们可以求求那些来送饭吃的人，让他把我们放出去！” 祝晓晓嗤笑：“省省吧。你以为你想得到，肖夫人就想不到吗？她肯定不会找和我们关系好的人来，而且也不会让我们有机会出去的。” 从刚才那个禁制就可以看出来了，如果随随便便设下一个，是不会有那么复杂的。 说到这里，悠梦的眼睛亮起来：“你刚才是在看肖夫人的禁制吗？怎么样？有希望解开吗？” 祝晓晓摇摇头：“哪里是那么简单的。我刚才看了半天，也只能记住一个大概，完全不是我现在的修为能够接触到的东西。” 她还有很多很多东西没学过，肖夫人年龄更大，见识比自己多太多了。 悠梦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雪瑶擦干眼泪，鼻子和眼睛都变红了。她停下哭泣的时候，就说明她已经冷静下来了：“我们还是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吧，我从来不知道书院里面还有这样一个小院子呢。” 79 既然这几天都要在这里过了，那么熟悉熟悉环境也不是不可以。 悠梦走到雪瑶的旁边，揉了揉雪瑶的头发，说：“害得你也要进来，实在是对不起。” 雪瑶在所有老师的心目中，应该是一个很听话很懂事的学生。结果跟着自己一段时间，又是打架又是违反校规的，估计老师们也都不会认为这是雪瑶真心想做的，八成又要说了，是悠梦把人家带坏的。 雪瑶摇摇头：“是我要跟着你出去的，今天也是我要去打那个女人的，和悠梦你没有关系。” “确实。”悠梦说，“但要不是因为我，你又怎么可能会冲动到去和别人打架……” 雪瑶又不是那种人。 “行了行了。”祝晓晓翻了一个白眼，不耐烦地说，“你怎么不说说我，我好歹也是因为你才进来的啊。” 上次被长臂兽打晕过去，她身上的伤才刚刚好，结果又出了事。 悠梦转过头来，也认认真真地对着祝晓晓道谢。 谢谢是一定要说的。这两个人和落云根本没有丝毫瓜葛，完全都是因为自己的问题，害得她们被关进这个地方，不仅不能上课，连什么时候出去都是一个问题。 祝晓晓嘴里嘟囔了几句，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其他的两个人都能注意到，她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这人原来也会不好意思啊？雪瑶在心里偷笑。 三个人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往屋子里面走去。 还没有靠近的时候，那股浓烈的腐败味道就传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烂在里面，所以才会发出这么臭的气味。 雪瑶捏紧自己的鼻子，哀叫道：“什么味道啊——” “这么长时间没有住过人，有味道是肯定的。”悠梦说。 从大门走进去，里面就是正厅，两边各有几个小房间。和悠梦之前猜想的一样，肖夫人之所以把他们扔到这个地方，除了是让他们自己进行反思以外，更重要的是，这里很多年没有人来打扫过，灰尘攒了特别多，光是打扫起来，都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结束呢。 祝晓晓的脸色很难看，她也和悠梦想到一起去了。 “吱吱吱——”角落里快速跑过去几只黑色的东西，拖动它们长长的尾巴，在地上的灰尘中留下一道痕迹后，消失不见了。 “有老鼠！”雪瑶瞠目结舌。 她最害怕这些东西了，晚上难道还能在这种老鼠遍地的地方睡觉吗？ 祝晓晓面无表情地说：“看来我们得先进行一番清理了。” 悠梦点头。 片刻之后。 由祝晓晓在地上洒满水，悠梦扯来在正厅中找到的废弃的布料，当作抹布，和雪瑶洗刷起来。她们不仅仅是要擦桌子擦凳子擦地，更是要把角落里潜滋暗长的东西都赶出去。 雪瑶一开始的时候还非常害怕，见到一个大一点的蜘蛛都要尖叫半天。半个时辰过后，她已经可以直接用脚去踩老鼠了。 可见心理素质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得到了非常大的提高。肖夫人用心良苦，让每个人都能在劳动锻炼中获得一些收获。 这一番完完整整地打扫下来，院子内已经黑下来了。他们三个中午就没有吃饭，现在早已是饥肠辘辘，肚子叫起来。 雪瑶第一个撂摊子，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我不行了！太累了！又累又饿，我坚持不下去了……” 悠梦也没有力气了，挨着雪瑶坐下来。 “也不知道送食物的人什么时候来。”她这样说。 祝晓晓倒是没有坐下来，而是走到院子门口，也就是肖夫人设下禁制的地方看去。视野中逐渐出现一个人的轮廓。 “有人来了。”祝晓晓说。 雪瑶刚才哎呀哎呀地叫着，现在却一跃而起，动作比悠梦还要快。她飞奔到院子门口，满脸的惊喜：“是……怎么是你？” 阿齐拎着一个竹篮，笑吟吟地走过来：“你们好啊。” 祝晓晓对这个人不太熟悉，转头问走过来的悠梦：“你们都认识？” “嗯。”悠梦欣然点头。 见到熟悉的面孔总归是开心的。肖夫人明明说了不会让他们认识的人来送饭，没想到怎么还是让阿齐过来了。 “这是阿齐，我们昨天出去，就是借了她的坐骑。”悠梦介绍道，“她是祝晓晓，我们的……朋友。” 祝晓晓听到悠梦后面添加的那个介绍性的词汇，眉毛都快要挑到天上去了。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什么，起码没有当着阿齐的面反驳出来，心里居然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雪瑶和祝晓晓的感觉都差不多，两个人不经意间对视，却都尴尬地扭过头去。 悠梦全然没有发现身后两个人之间的那点小九九，对阿齐说：“你怎么过来了？” “我那匹黑马大概挺喜欢你的，今天我去马厩的时候，还想见你呢。”阿齐笑着说，“我去找你的时候，却发现你不在，问了别人，才说你们被肖夫人罚了。” 悠梦尴尬地挠耳朵：“嗯……出了点小意外。” 阿齐没有点名。 那岂止是一点小意外。在她去找肖夫人的时候，她还在生气呢。事情的原委，阿齐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中午那件事，几乎三分之一个书院的学生都在围观，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书院内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啊，对了，你的胳膊。”悠梦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件事，“没事了吗？” 阿齐笑容古怪：“没事了，谢谢你还惦记着，其实就是碰了一下，我那个时候也没走稳。” “什么？”雪瑶很不甘心还有自己不清楚的事情，缠着就要问。 阿齐扭转话题：“对了，这是肖夫人让我给你们带来的，直接就装在竹篮里了，我也没有打开看。” “谢谢！”悠梦看到阿齐的手伸进来，穿过了禁制。 这禁制只是防止里面的人不出去，但是外面的人还是可以进来的，当然，进来之后，能不能出去，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阿齐还好也不在意那些，把竹篮子递给了悠梦。 悠梦接过篮子，放在手里拎了拎，总感觉在重量上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这个念头只是在她的脑海中轻轻划过，也就不去在意了。 “这里还有几本书，是我偷偷拿来的。”阿齐果然从怀里拿出来几本，“肖夫人的意思，大概是要让你们在这里好好关上一段时间，我怕你们无聊……” 悠梦知道，在这种地方，不见人烟，也没有什么好玩的，肯定是会无聊到死。但是没想到阿齐居然如此细心，还帮她们拿来了书本。虽然自己不爱看书，但是有书，就能打发时间了。 “谢谢你！”悠梦发自内心感谢。 “那就这样，我不多说什么了。你们在这里也要小心点。”阿齐对其他两个人微笑着招手。 除了雪瑶回应了一个点头以外，祝晓晓连动都没动，只是冷眼旁观着，双手环抱，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待阿齐走后，悠梦才转过身，对祝晓晓说：“你是怎么回事？你不喜欢她？” 祝晓晓刚才那股浓烈的敌意都蔓延过来了，悠梦觉得阿齐肯定也意识到了，只不过没有介意。想来，也是人家比较大度。 祝晓晓还是臭着一张脸：“没什么，我只是不喜欢她。” 悠梦倒是奇怪了。她第一次见到阿齐的时候，倒是没有讨厌，只是觉得这个女仙有点奇怪，雪瑶倒是和祝晓晓一样，第一眼就说人家不是好人。悠梦觉得，这大概是一种气场不合的问题。就比如有的人一见面，不用怎么说话就觉得对方非常亲切；但是有的人，哪怕再怎么相处，也还是不能好好在一起。 悠梦囧然：“我觉得人家挺好的。” 祝晓晓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那是你。你看谁都觉得是好人。” 这怎么还能怪她呢？悠梦撇撇嘴。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吃东西吧。”雪瑶揉揉肚子，刚才在说话的时候，自己的肚子又非常响亮地叫了一声，“饿死了。” 悠梦把竹篮放在地上。这竹篮倒是挺沉，她一直拿在手上，刚才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篮子的把手把自己的手指都勒红了。 她原本以为里面放着的会是一些做好的饭，没想到掀开篮子上面的那块布料，看清楚之后，悠梦呆愣住了。 祝晓晓：“是不是刚才那个女人把食物给换了？！”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竹篮里面的并不是什么饭菜，而是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蔬菜水果！ 雪瑶两眼发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接坐在了地上。 祝晓晓气得要死，转身出去就想要找事。 悠梦无语地拉住她：“怎么可能？你用你的脑子想一想，人家就算要坑我们，也不至于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再说了，你想出去，出得去吗？” 祝晓晓的动作顿住了，她绝望地看了一眼篮子里面的菜：“可是现在要怎么办？我可不会做饭啊。” 那篮子里面倒是应有尽有，什么土豆白菜萝卜，西红柿黄瓜鸡蛋，一堆东西，难怪刚才悠梦抓在手里会觉得沉。 肖夫人不给她们直接的食物，而是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让她们吃饭，应该也是惩罚的一种。谁都知道这书院里面进来的都是各家族各神的弟子，进来系统培训的，谁在家里做过饭啊？ 悠梦头疼：“只能先试试了。” 她们下午收拾房子的时候，还从房里找出来一些废旧的锅碗瓢盆，显然，这里曾经也是有人住过的。她们幸亏没有把这些破铜烂铁都收拾掉，而是选择放置在了一旁，没想到现在就能派上用场了。 她们该洗的洗，该刷的刷，悠梦点火，在院子里面支了一个小架子，把锅放在上面，待水开了以后，把洗干净的菜丢进去。没过多久，香味就飘散出来。 雪瑶率先夹了一筷子，刚吃一口，哇地就吐出来。 悠梦眉心一跳：“怎么了？” 雪瑶眼泪哗哗地抬起头：“没煮熟……” 悠梦：“……” 竹篮里面给的调料很有限，一小瓶的盐，一小瓶的油，可想而知这两样东西调配出来的，也不会是什么好吃的东西。经过开水焖煮之后的蔬菜，倒是能吃了，但是味道实在是太寡淡。 祝晓晓咂咂嘴，没吃多少就把碗放下了：“难吃，一点味道也没有。” 悠梦挑眉：“有的吃你还抱怨？等会儿没东西吃了，看你难受不难受。” 雪瑶刚开始也特别嫌弃，觉得这开水煮青菜实在是不好吃。但是耐不住自己的肚子真的饿了，现在也不嫌弃，三下五除二就把碗里的东西吃了，吃不够居然还抢着再来一碗。 祝晓晓瞧了一眼，没说话，站起来就走了。 悠梦还想要再说什么，雪瑶就制止了她：“别管她。等她饿了就知道了。” 不光是雪瑶意识到，这些饭虽然不好吃，但是也得吃，悠梦也是食之无味。 人总是在拥有的时候不去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两个人把剩下的煮过的菜都吃完了，收拾了碗筷后，回到屋子里面去。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悠梦刚走进去，就看到正厅里面点了两支蜡烛，火光飘摇，在微风中摇摆不定。祝晓晓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烛光下看书。 雪瑶来了兴致：“悠梦，正好现在有时间，我给你讲讲我今天总结的知识吧。” 她去找那张自己总结好的纸，却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张纸也不见了，谁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雪瑶气呼呼地，只好凭着回忆，给悠梦讲解起来。 悠梦边听边看书，看了一会儿，感觉耳边没有声音了。抬头一看，雪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悠梦无奈地笑了下，找来房间里面的薄被，给雪瑶搭在身上。 祝晓晓早就进房间休息了，悠梦打算再看会儿书。 肖夫人的这一次惩罚，倒是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学习的机会。 80 明明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悠梦却发现自己没有丝毫的睡意。她看着桌子上飘摇的烛火，那团小火苗在风中摇摇欲坠，悠梦看着看着就有点走神了。 窗户没有关好，晚上的大风吹来，被吹得哐哐响。 悠梦被这样的声音惊扰到，站起来去关窗户。 就在她站起来的一瞬间，腰间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刺痛，象是有一根细小的针，戳在自己的腰窝。这一下子不疼，但是那块皮肤却突然变得敏感起来。悠梦低头去看，却发现了挂在自己腰上的一个小香囊。 这是什么？ 虽然这玩意儿是挂在自己身上的，但是悠梦却一点也想不起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了。看着那香囊袋子上的花纹，悠梦沉思着。 她走到窗户边，把窗户关上，突然想起来了：这香囊还是秋月的父母来接她回家的时候，送给自己的。当时，秋月的母亲执意要把这个东西给她，悠梦原本只是助人为乐，没打算要什么。但是她的母亲非常倔强，悠梦不收下，她们就不离开。 自己只好接了过来。 回来以后，又是各种各样的事情。很奇怪，她就是一次也没有想起来，到底要不要看看这袋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什么时候挂在自己身上的？悠梦很奇怪。 想了半天，她只好把这归结于自己一只惦记着这个香囊，可能什么时候随手挂在腰间了，也没有印象吧。 现在正好有空余时间，悠梦决定把小香囊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香囊非常轻，它不是那种寻常制作的空间袋，更像是一个手工缝制的，再普通不过的袋子。看得出来，制作这个香囊的人非常心细，上面的刺绣非常别致。可惜悠梦不太懂，也不能猜出来香囊上面到底绣的是什么。 香囊的袋口由一根红绳束缚着，打了一个蝴蝶结。悠梦把蝴蝶结轻轻扯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她的心脏突然加速跳动，好像自己的身体知道里面是个什么东西似的，已经有所预感要与它相见，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悠梦把袋子翻转过来，里面的东西轻轻巧巧地掉在桌子上，发出“当啷”一声。 雪瑶还趴在桌子上会见周公，嘴巴不自觉砸了砸。晚上没吃上一顿好饭，现在估计还在梦里吃大餐呢。 悠梦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那是一块红色的宝石，亮晶晶的，是一个小小的棱形，被切割出几个面。这宝石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因为它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也散发出来诱人的光茫。宝石的每个切面，似乎都在闪烁，那暗涌流动的红色光芒，让人忍不住心惊。 “好漂亮……”悠梦呆呆地说。 不过她还是不懂，秋月的母亲若是想要以金钱的方式感谢自己，那送点仙币就好了。这个宝石看起来非常贵重，那不是什么传家宝之类的，送给她当真没问题吗？ 犹豫着，悠梦还是没能抗拒这宝石散发出来的迷人光辉，忍不住用手去触碰。 结果，在碰到宝石的一瞬间，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机械声：“请宿主佩戴在合适的位置。” 悠梦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站起来，胳膊碰到了桌子，桌面上的烛台也被牵连到，向旁边歪去。悠梦眼疾手快，把蜡烛扶正。 这东西要是倒下去，可不得把桌子都点燃啊？这里的东西都是木头的，太危险了。 雪瑶在睡梦中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完全不知道好友此刻在经历什么。 悠梦有点紧张地小声说道：“是谁？” 可是那个声音并没有再出现。 屋子内安静得不得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意味，从悠梦的脊椎缝儿里蔓延出来。她只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有种惊悚感。 这房子也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该不会是……鬼吧？ 悠梦咽下口水，心里忐忑不安。 她再次把手伸向桌子上面的红宝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刚才就是因为触碰了这块宝石，才会有那个声音的。 “请宿主佩戴在合适的位置。”这道声音再次响起。 悠梦觉得这句话的声音倒是有些熟悉，不是人声，倒有点像是之前打游戏的提醒，充满了机械式，没有任何感情。 悠梦拿起来那块宝石，犹豫着。 它是说——“佩戴”在合适的位置？可是这宝石看上去完全不象是可以被佩戴的样子啊。 悠梦深吸一口气，把宝石放在手指末端上。 接着，她眼看着这颗宝石突然变成了一个圆形的指环，牢牢地锁在了自己的指头上，看上去天衣无缝，一点儿都不像是刚才完整的宝石模样。 “好神奇……”悠梦喃喃自语。 “请宿主确认位置，确认无误后请按确定键。”又是这道机械的女声。 悠梦面前出现了两块半透明的板子，一块写着“确定”，另一块写着“取消”。 悠梦费了好大功夫，捂住自己的嘴巴，控制自己的动作，才能不让自己叫出声音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偷偷向雪瑶看去，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看到这样的情景。如果雪瑶现在醒过来，看到房间里面凭空出现这样的东西，一定会吓得昏过去。 悠梦往那个“确认”按键上拍下去。 她原以为这是某种高科技，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手指在触碰到按键的时候，居然真的感觉到了一股微微的震动感，带给自己触碰后的反馈。 “确认宿主：悠梦；性别：女；职位：红娘；修为：二阶。信息正确，请按‘确定’。” 悠梦颤抖着按下确定。 她越发好奇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能够获得关于自己的一切信息？ “欢迎使用。”机械女声说道。 悠梦的面前出现了一块面板，和刚才的按键是一样的，全部都是半透明的。左边是一竖列选项，右边则是自己的全身投影。 “这……”悠梦难以置信地叫出了声。 和自己重生以前玩过的那款游戏完全一样！都是这样的控制面板，人物在右，选项在左。 只不过，在左边的选项中，只有第一行和第二行的字是显现的，其他行的字全部都是灰色，看不清楚。 “您现在可以自由使用此系统了。因等级过低，只能查看背包和人物面板。” 悠梦循声望去，发现那唯二显现的两行字，一个是“背包”，一个是“人物面板”。 仙界也有这种高科技？这种认知颠覆了悠梦对古代社会的看法。 她点开“背包”，右边的人物投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就是一个个小小的方块。现在，只有最上面一行方块里面有东西，其他全部都是空着的。最上方还有一排整理按钮，写着“食物”“钱币”“武器”等等。 悠梦眯起眼睛，用手指一个一个地去碰。在食物那一栏里空空如也，钱币也是一样的，只有武器那里，写着“捆仙索”。 悠梦：“……” 她懂了。 这就是类似于一个空间袋，只不过是一个系统的空间袋，可以保存自己的所有物品。物品栏总共有十页，看上去能放很多很多东西。 点开“人物面板”，则是会出现最开始的，自己的全身投影。 悠梦思索了一下。既然这个系统里面有自己的捆仙索，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能从中把东西拿出来？ 她重新打开物品栏，在“武器”那一栏里，看到了捆仙索。她试探性地伸出手，在捆仙索那个位置一抓。 悠梦的呼吸变得急促，她发现，自己的手上，真的出现了捆仙索！这捆亮晶晶的，还在发着光的绳子，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手里。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的时机不太合适，而且屋子里面的其他两个人都睡觉了，悠梦简直想要尖叫着跑圈。 重生过来这么久，自己终于也拥有金手指啦！ 她兴奋地拿着捆仙索在手里晃悠着，确认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是另外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既然拿出来了，怎么放回去呢？ 会不会和拿出来的方式一样？ 悠梦伸出手，面前的物品栏还是显示在那里，她轻轻放空格的位置丢了一下，捆仙索神奇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重新出现在了格子里。 悠梦激动得要晕过去。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系统有什么别的作用，但是就相当于，自己多了一个万能的空间袋，这还不够厉害吗？ 悠梦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再也没看出来什么别的名堂了，只好依依不舍地准备关闭。 但是……怎么关闭来着？ 悠梦清清嗓子，不知道刚才那个系统的语音是不是ai，或者说语音启动的。她站在房间内，小声说了一句：“关闭？” 没有任何动静。 悠梦：“……” 果然不是像“芝麻开门”那样简单呢。 她尴尬地站在原地找了找，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关掉的按钮之类的。结果按钮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个帮助按钮，上面是一个圆形，一个红色问号在中间。 悠梦点下那个按钮，出现了一个弹窗。 上面一排排的问题，最下面是一个可以自己输入的留白框，一行灰色的小字在上面显示：请描述您在使用中遇到的问题。 “哦！”悠梦恍然大悟。但是在那些问题中翻阅遍了，也没有看到诸如“如何关闭”之类的问题。 悠梦突然开始心虚：难道是自己的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没有水平吗？ 她只好点开下面的留白框，在键盘上面费劲地输入自己的问题。输入完毕之后，旁边又响起来那个机械的女声：“您需要帮助吗？” 悠梦被吓得浑身哆嗦一下。这怎么还是只能客服呢？自己问题还没有发送出去，就有人回答？ 她说：“嗯……请告诉我怎样关闭。” “点击右上角的关闭。” 机械女声没有半点的不耐烦，一板一眼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右上角的关闭？ 悠梦看过去，果然发现在这个面板的右上角的位置，有一个和电脑一样的红色“x”。 悠梦：“……” 还好这里的服务帮助不是人工，不然她肯定自己一定会受到嘲笑的。 关闭了这个面板，那块半透明的显示屏，就在自己面前消失了。悠梦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头的汗，连后背上的衣服都要被打湿了。 原来自己刚才居然如此紧张？ 悠梦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管这面板到底是什么做成的，自己倒是真的获得了一个了不得的工具。 雪瑶还趴在桌子上，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她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悠梦，发现好友的脸色非常不对劲，问道：“悠梦？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呢。” 其实并不是不好，她只不过是太兴奋了，导致开心过了头。悠梦一只手紧紧地按在戒指上，偷偷转动。那戒指不开启的时候，就像一个珍贵的装饰品。 悠梦想到了什么，问道：“雪瑶，你知道秋月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吗？”她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把这件事问出来。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她最起码给了自己这个系统，说不定还会了解到更多的知识。 “秋月？”雪瑶茫然，“是谁来着？” 悠梦：“……就是原来祝晓晓的朋友，被我们救了的那个。” “哦，那个啊。”雪瑶打了个哈欠。悠梦还以为她想起来了什么，都已经把头伸过去准备倾听了，结果雪瑶又说了一句，“我不知道呢。” 悠梦：“……” 雪瑶笑起来：“这仙界那么多人，我哪里都认识。不过你放心，肯定不会是有名的人，我估摸着也就是寻常家族吧……怎么了，突然想起来她？” 悠梦不敢把系统的事情说出来，害怕自己说出来会吓到这位刚睡醒的朋友，只好哄着说：“已经没事了。” 81 之后连续两天，这三个女孩都被关在这书院一角，每天都有人来送“饭”，她们几个倒是也落得个清闲，自己修炼修炼功法，看看书聊聊天，倒也挺自在的。 但是两天之后，她们就感觉到无聊了。这小院子里只有她们三个人，完全接触不到外界的生活，也没有其他人说话，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了她们三个似的。 雪瑶坐在院子里抱怨：“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她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了，实在是太没意思，太枯燥了。这院子里所有能够探索的地方，她都探索个遍了，也没发现什么秘密通道，更没有偷偷溜出去的办法。 不过想来也是，肖夫人既然敢把她们放在这个地方，一定也是对这里很了解，知道不可能会有什么秘密通道之类的，否则她们一定会溜出去。 院子里日出日落，天黑天明，和曾经拥有的生活来看，这里没有丝毫趣味。 祝晓晓面目表情。她在这里两天，甚至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学个绣花什么的来打发时间了。 唯一好点的就是悠梦。她原本就跟不上书院内的学习进度，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补习一下。饶是如此，拿过来的书也都看完了，翻来覆去，也瞧不出什么新意来。悠梦甚至在这两天偷偷去试验过自己最新获得的系统，但是一无所获。 和那天晚上看到的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是不是需要什么契机呢？悠梦这样想着。 她尽可能多做一些事情，希望来触发那个开通更多面板的契机，但是依旧没有等到。 困在小院子里面，什么事情都做完了。肖夫人也不过来，之后来送饭的不是阿齐，而是几个面生的人，连传话都不能带到。 三个人无聊地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感受时光从自己身上一点一点流淌过去。 直到中午，送饭的人过来了。 悠梦赶过去接。今天来送饭的，也依然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有点内向。在站到2院子外面的时候，她甚至不太敢和悠梦她们对视，眼神都带着闪躲。 悠梦眯起眼睛。 怎么回事儿？ 祝晓晓抱着胳膊在旁边看着。这位大小姐面对不认识的人，一向都是这个鼻孔朝天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摆出来一副“我很不好接近”的样子。悠梦自己猜测过，可能大小姐从小傲娇惯了，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罢了。 就比如现在，分明能看出来人家小姑娘紧张得不得了，祝晓晓却还是要站在门口，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她。 结果对面那姑娘心理素质极其不好，在这种犀利的眼神注视下，一个慌张，手里的篮子掉在了地上。 悠梦：“……”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中午的饭菜，篮子里面都会带着鸡蛋。而从女仙这个高度来说，篮子摔下去，八成里面的鸡蛋也要被摔碎了。 原本还等待着中午吃白煮蛋的悠梦，傻眼了。这里的生活无聊得要死，唯一值得期待的就是每天的饭。 雪瑶战战兢兢地看过来：“悠梦……” 来送饭的女仙吓得直哆嗦，赶紧把篮子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害怕地看向悠梦：“我……我不是故意的……” “嗯。”悠梦轻轻地回答一句，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祝晓晓看。 祝晓晓被悠梦哀怨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甩了一下胳膊：“关我什么事！” 悠梦不说话。 雪瑶眼看这两个人之间好像又要爆发一场战斗，直接插进来，对送饭的那个女仙说：“给我吧。” 还是要趁着后面两个人没打起来的时候，才好解决这件事情。 女仙把竹篮交给雪瑶，又哆嗦着看了一眼祝晓晓。今天本来不应该她来送东西的，只不过要来送饭的是自己的室友，她有事在忙，自己只好答应过来帮助一下。 悠梦看着这位女仙的表情，心里觉得非常好笑。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三个就变成了书院内所有人忌惮的对象了？好像他们是什么不良学生似的，可笑。 “喂，”祝晓晓喊住这位原本就要离开的女仙，“书院里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女仙：“出……出什么事？” 祝晓晓怀疑地看了一眼：“没有吗？” 女仙恍然大悟，终于明白祝晓晓这是要做什么了：“如果说有事的话，就是明天会有另外一个书院的学生来参观学习。” “另外一个书院？” “哪个书院？” “什么？”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问出了自己最疑惑的问题。这个时候，能突显出悠梦在仙界还是个萌新的时刻到来了。她压根儿就不知道仙界还有什么其他的书院，还以为自己所在的这个，就是唯一一家独大呢。 雪瑶用谴责的眼神看过来，有梦就知道这丫头肯定又要在私下里骂自己白痴了。 女仙惊讶地张大嘴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回答哪一个问题。 祝晓晓先入为主：“你先说是哪一个书院？” “是天海书院。”女仙说，“不过好像来的人并不多，住几天就走。” 天海书院。悠梦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是新开的学校吗？ “什么时候来？”雪瑶问道。 女仙这次倒是答应得非常爽快：“明天早上，具体时间不知道，肖夫人没有说。” 看来没有什么其他值得去问的问题了。雪瑶满意地点点头：“行，我们知道了。谢谢你啊。” 女仙点点头，一连串儿似的说了一堆不客气，拿上昨天送过来的空篮子以后，就走了。 悠梦还在思索那家书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雪瑶就已经先谴责了：“祝晓晓，你脾气真应该改改了。” 有事没事都那么凶，不管男女生都会被吓到的。 祝晓晓斜睨了她一眼：“要你管。” “怎么不能管。”雪瑶苦口婆心，“既然我们在一起住，我就有责任负责……” “喂喂喂。”祝晓晓不客气地打断了雪瑶的话，“你可要想清楚，我们只不过是因为犯了错被关在一起罢了。等到出去了，还是你走你的路，我上我的桥。” 雪瑶愣住了，她可能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 悠梦挠挠头：“先不说这个，为什么还有其他的书院呢？” 雪瑶惊恐地回过头，嘴巴张大，也忘记了刚才和祝晓晓差点吵起来的不愉快了：“悠梦，别告诉我，你以为只有崇阳这一家书院？” 看来自己真的想错了。悠梦虚心求教：“有什么不对吗？” “哈哈哈哈哈！”祝晓晓仰天大笑，笑到自己的肚子都疼起来，捂着肚子也笑得非常开心，“傻子吗你是？想也知道不可能的事啊？” 有什么不可能？悠梦偷偷在心里嘀咕。 但是祝晓晓笑得越大声，她就越感觉到心虚。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是就是莫名其妙地心虚。好比在上学的时候，考完试和同学对答案，谁都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不是正确的，但是只要和别人的对不上，自己就会感觉到没来由的心虚。 雪瑶点点悠梦的脑袋，难以置信地说：“悠梦，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的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 祝晓晓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讽刺挖苦悠梦的机会：“不管是什么，反正肯定不会是聪明。” 雪瑶：“你要知道，仙界那么多人，那么多和我们同年龄的人，都是要上课学习的啊。一个书院，怎么可能塞得下那么多人？” 悠梦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我知道了，我只是……没有反应过来。” 多亏了悠梦今天闹出的笑话，让祝晓晓一下午的心情都很好，甚至吃饭的时候还哼起了小曲儿。 雪瑶就是看不顺眼她开心的样子，忍不住呛声：“你有什么好开心的？别的书院来参观，关我们什么事？” 祝晓晓瞟她一眼：“管不管你的事我可不知道，但我要趁着这个机会出去。” 雪瑶愣住。她怎么也没有把对方书院的人和自己出去这两件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怎么出去？” “很简单。”祝晓晓说。 雪瑶期待地看过去。 “……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祝晓晓顺答入流。 雪瑶：“……” 这两个人又开始了每天必走一次的争吵。悠梦对此已经习惯了，盘腿坐在屋子里，开始练习。 她之所以进步太慢，是因为自己的火系元素没有顺利地抵达全身。这也是雪瑶交给自己的，要去感应可以与自己心灵相通的元素，然后让这种元素亲近自己，感受元素是如何组成的，如何可以被自己熟练地操控…… 而这些本领，都需要在冥想中做到。 仙界和冥想，和二十一世纪练习的瑜伽冥想一样。盘腿打坐，脑子放空，但是并不是完全放空，而是要驱逐那些不太好的想法和念头，把元素领进自己的脑海中。 雪瑶说，若是在冥想这一方面做的出色了，就可以在脑海中看到一片识海，在识海中探索，会有更加好的效果。 悠梦信了雪瑶说的话，这两天一直在捉摸着怎样才能到达那个境界。 她努力驱逐自己脑海中所有的东西，但是赶跑了一个，另外一个念头又突然冒出来，如雨后春笋似的，不停滋长着。悠梦不胜其烦，在脑海中想象出了一个穿着道袍的小人，就是自己，拿着驱赶的棍子，去赶跑那些胡乱冒出来的念头。 昨天晚上冥想的时候，自己已经可以看到一片模糊的景象了。 今天再加把劲儿，说不定就能够进入到真正的识海里面去呢。 悠梦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她的手指不断痉挛着。意识里面的自己好像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随意拉扯，她必须全神贯注，集中自己所有的注意力，才能不让那个小小的自己被拉扯走。 她想象自己的脚下生根发芽，长出树木一样的根须来，盘旋着扎根进地面之中，牢牢地抓紧地面，任凭外面风吹雨打，她也不能挪动这小小的根须。 面前出现一道隐隐约约的灰色，打着卷儿，似乎还能听到一些风声。悠梦立刻警惕起来，抬起头，等待着那道灰色席卷到自己身前。 直到这龙卷风更近了，悠梦才发现那是一道真正的龙卷风。 她慌张起来，脚下的根须瑟瑟发抖。 不要慌张，冷静下来……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 龙卷风越来越近，呼啸着卷起狂乱的意识，毫无章法地攻击过来，如同疾风骤雨，劈里啪啦落在她的身上。 悠梦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 大概过去了几分钟的时间，对她来说，却如同几天那样漫长。灰色的龙卷风走了，面前出现了一片灿烂的星空。 “这……” 悠梦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识海？！” 太漂亮了。用词汇根本就没有办法叙述出识海的美丽，你说它是星河，它却像大海一般有浅浅的波浪，一股一股拍上岸。你若说它是海洋，它却又有璀璨的星星点缀其中。 这识海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只能说，这是悠梦活着的这么多年内，见过的最美丽的景色。 而这样的景色，居然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实在是太奇妙了。 悠梦不由得赞叹。 “叮咚。” 她的耳边响起系统提示声。 “恭喜您开启面板新功能——‘主线任务’。此功能现在可以在面板中使用。” 悠梦：“？？？” 什么新功能？ 她在识海中，碰了碰自己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这戒指就是她进入面板系统的唯一入口。 熟悉的面板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无疑是非常惊喜的。哪怕是在识海中，悠梦也可以随意招呼出来自己的面板进行使用。这就意味着，她不需要在人前使用系统，也不用担心会被发现了！ 这不会就是自己的金手指吧？ 82 一间封闭的书屋内，几位身穿灰袍的长老坐在周围，绕出了一个圆圈状的环形。在他们所有人的最上方坐着一个青年，面沉如水，一只手举起，撩起了青色的袖子。他的腕骨分明，手指细长，指尖宛如蜻蜓点水，虚空点在面前的一颗漂浮着的水晶上。 所有的长老都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全都放在了年轻人的身上。这倒是非常奇怪的，因为以他们的资历，完全可以不用做出如此与年龄相违背的举动，但是他们看待青年的目光，依然是尊敬的。 一群老人，却在尊敬着一个年轻人。这在仙界，也是不常见的。只能说明，要么他们尊敬的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力量非常强大，要么就是地位尊贵，才能让一群老人做出如此举动。 在所有人之中放着一张石桌，石桌上刻着一圈一圈的花纹，石头并不是纯净的灰色，而是带着粗粝的白色杂质，乍一看过去，竟然也是有些漂亮的。要说最能吸引人目光的，还是此刻在空中漂浮着的水晶。 水晶通体浑圆，或紫或蓝的颜色无法分辨，像是有迷乱的雾气混杂在其中，交缠着。水晶是不透明的，但有光折射过来的话，又似乎能够透过水晶看到金光。它大约有人的手掌大，不依靠任何外力地漂浮在空中。 青年此刻就在操控着这颗珠子，他的手指只是伸过去，但是并没有完全接触到水晶。他的眼睛眯起来，仔细观察着水晶的变化。在他眼中，一切异常都难以逃过。 没过几分钟，青年收手，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 水晶的周身也失去了那些淡淡漂浮着的金光，它落下去，落在正下方的一个摆件上。在它碰到摆件的一瞬间，上面有机关发出咔哒的声音，表示已经把水晶牢牢地固定住。它下面的这个摆件是专门定制的，可以保护水晶不被其他人轻易拿去，如果强行取走，还会受到一定的反噬。 青年看完水晶之后，一言不发，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还会让人以为他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但是他身边的那些长老们可就坐不住了，青年一句话也不说，这才是最让他们担心的。是不是真水珠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说青年看到了一些不太好的画面，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总结出来？ 长老们都抬起头来，面面相觑。半晌，大概也是意识到，这种场面必须得到打破，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小点的长老说：“殿下，这……” 青年这才睁开眼睛，语调平缓地说：“不是说过了吗，在外面不要喊我殿下。” 他并没有责怪的语气，但是出于一直在这样一个环境中，他的态度不由得就带着上位者的傲慢。 长老连忙说：“是臣多嘴。可是……先生，真水珠可有异象？”这水晶是他们一族的传族之宝，只有未来的族长才能看到水晶内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情况，其他人就算是把水晶打破，也很难看到真正的景象。 青年说：“和之前看到的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长老们听到这句话，都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眉目间都带上一丝愁容，显然是还在为这件事发愁。先生说没有看到，那就一定是没有看到。 他们一族一直有一个濒临灭绝的预言，百年来，这预言还未曾实现，但是一直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这个预言，就像是一颗沉甸甸的石头，硬是要压在每个人的肩膀上，想要不去在乎都很难。 一位瘦高的长老说：“可是先生，难道我族当真在仙界永无出头之日吗？虽然说是预言，但是也有少数打破命运的情况，也许我们应该……” 逸尘点点头：“确实。预言并不能代表一切，我族一定还有振兴的可能性，但是这个契机我们一定要把握好。找到预言之女，不论如何也要恢复她的能力。” 这边话还没有说完，下人就已经在门外通报了：“先生，天马已经备好了。” 逸尘听到这句话，像是最终下了一个决定一样，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的袍子虽然料子类似于丝绸，但是看起来，更像是水一般光滑，从他的膝盖上滑落下去，不留下任何不体面的褶皱。 说话的依旧是那位瘦高的长老：“殿下，此去崇明，定当有许多未曾料到之事……” 逸尘温柔地勾起嘴角：“探子不是还在吗？从他那里获得的情报已经够多了。” 瘦高长老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可是仅仅只是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我们还不能断定现在预言之女的位置。” “嗯。”逸尘淡淡地说，“所以我来。” …… 肖夫人带着几位老师，同时还有几个学生，在书院门口等待。 天气日渐转凉，即使是下午，也时不时会有萧瑟的冷风吹来。女学生们贪恋那些漂亮的裙子，在这种天气里面，也还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就单说跟着肖夫人过来的这几位，都还穿着单薄的长裙，虽然没有露出太多的皮肤，但是这也不能遮掩这些裙子完全抵挡不住寒风的事实。 一个穿着青绿色柔纱长裙的女孩，打了个喷嚏，搓了搓胳膊。 肖夫人严厉地看过去，说：“为什么穿得这样少？现在天气已经不是夏日了。” 学生耸耸脖子，没有说话，但是眼睛在肖夫人中年如一日不变的黑灰色袍子上面转了一圈，眼里有点轻蔑和可怜。 肖夫人看起来并不算老，虽然五官还是好看的，但是脸色的气色却不行，干巴巴，皱纹也很多，一看就是平日里不知道保养。每天在书院里严格要求每个学生，对方做不到，肖夫人就会动气。久而久之，脸上的气色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而且每天都是黑漆漆的衣服，不带任何首饰，甚至看到学生身上的夸张饰品，还会要求人取下来。 如此没有情调的老女人，难怪每天呆在这书院里面，一点桃花都没有。 学生为自己的精致沾沾自喜，似乎也不觉得这冷风有多么可怕了。 旁边的明珠仙子说：“哎呀肖夫人，现在的学生们都喜欢穿得漂漂亮亮的，对方书院的人过来了，看到了，也会觉得有面子呀。”明珠仙子也穿得很少，上半身一件短小的抹胸，外面套着宽大的罩衫，在风中摇摇晃晃，看起来似乎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正好明珠仙子提到了对方的书院，在客人到来之前，肖夫人再一次强调：“看到对方一定要注重礼节。” 旁边一个微胖的学生说：“可是夫人，我听说那个书院的实力并不怎么样，没有咱们书院厉害呢。” 肖夫人皱眉：“且不说对方的实力，既然来到这里参观学习，那他们就是客人，需要我们认真对待。” 这时，外面天空之中刮起大风，所有人的衣角都被这一阵大风吹了起来。微胖的学生用手捂住眼睛，不住地揉眼睛。 从远处飞来一群黑色天马，形成了一支非常规整的队伍，黑色天马倨傲高贵，不急不缓地踏空而来，落在地上。 肖夫人走上前去，对着第一个下来的年轻人说道：“辰先生。” 逸尘微微一笑：“许久未见肖夫人，您还是如往日一样光彩照人。” 不管是谁听到这句话，都会开心的。而且对方还是那么的有礼貌，长相英俊帅气，却不失温柔，哪怕是肖夫人，也被这句话说得笑起来。 她摇摇头：“辰先生果然还是爱开玩笑，我已经不算年轻了。倒是辰先生，上次见，您还只是一个少年，不曾想这些年过去，都已经做到书院院长的位置了。” 逸尘点头：“都是书院长老们厚爱，在这一方面，我有很多很多需要向您学习的。” 后面跟过来的那几个学生恰好听到了这句话，都惊讶得没有办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肖夫人年轻貌美，这不是开玩笑的吧？偏偏这人的目光纯净，完全不像是在调侃。 明珠仙子走过去，嫣然一笑：“辰先生，真是好久不见呢。” 逸尘点点头：“明珠仙子也是。” 几个人寒暄了一会儿，准备先去书院内看看。 那个微胖的学生满眼都冒出了粉红色的泡泡，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都黏在走过去的逸尘身上。 她的同伴戳了戳她，说：“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微胖的女仙瞪大双眼：“我以前一直认为越澜殿下才是最帅的，没想到天海书院的院长居然可以平分秋色！” 她的同伴不以为意：“你想太多了，我觉得虽然这人也不错，但是和越澜殿下相比，还是差远了。”而且这两个人，完全就是两种类型。 微胖女仙皱眉，两个人就关于到底谁最帅的问题吵吵闹闹，跟在后面走进书院里面去。 “许多年没有过来，崇明书院还是如此气派呢。”逸尘说道。他的眼神在门口的禁制上面微微滑过，不留下一丝痕迹。 肖夫人说：“辰先生说笑了，这里许多年没有变化过，要我来说，一直都还是这个样子。” 她很少踏足书院以外的地方，一直在这处小天地里，当然也会觉得什么都没有改变了。 逸尘：“可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肖夫人依然不愿意扩大书院的规模，每年还是只收一点人。” “老师不多，学生太多的话忙不过来。”肖夫人说，“我想尽全力让每一个学生都能获得更好的学习机会，就不会扩充规模。” 逸尘想到一件事，连忙问道：“那件我曾经住过的小院子呢？现在还在吗？” 肖夫人顿了一下，脸上突然有些慌张。这是非常少见的，因为她总是习惯性地去规划每一件事情，确保万无一失，很少会出现她预料不到的事情。但是这次，逸尘问到的问题，确确实实让肖夫人感到为难了。 逸尘曾经住过的院子确实还在这里，只不过…… 肖夫人免强打起精神，说：“那个院子啊，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过了，也没有打扫，这次就住别的地方吧？” 逸尘非常失望：“原本这次过来，还想要再次看看的。怎么说也是我曾经住过几天的，有什么问题吗？” 肖夫人脸色僵硬：“倒是没什么问题……” “那太好了。”逸尘微微一笑，“就麻烦肖夫人带路了。” …… 小院子里，悠梦还在和雪瑶学习法术的召唤。 “姿势不对，要这样……”雪瑶的右手在空中灵活地转了一个圈，三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你的幅度太大了。” 悠梦有点急躁。 这是个新的法术，她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鉴于法术之间很多东西都是共通的，她就想要雪瑶来交自己。 原本看在修为的份上，她还想要请教祝晓晓。结果祝晓晓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只是躺在那里，懒洋洋地说什么，她们的元素亲和相冲，不适合一起修练。 悠梦才不相信这个，但是对方既然都已经拒绝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个法术已经快要到三阶，悠梦再一次感到修为的不同会带来多么大的变化。 雪瑶做起来得心应手，她却很困难。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昨晚上已经在识海中联系了很久，但是现实生活中做起来，却还是有差别。 雪瑶安慰她：“没关系，当时我也是学习了很久才学会的。悠梦你不要急，慢慢来就可以了。”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悠梦小声嘀咕。她想要快点冲破三阶，才能去山下的村庄做任务。 祝晓晓闭着眼睛假寐，这时却突然睁开眼睛，说：“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悠梦不自觉地复述，“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啊。” 她可不相信肖夫人会有那么好心，打算在现在把他们放出去。 祝晓晓耳朵动了动，听得很仔细：“真的有人来了！” 他们三个顿时激动起来，都跑到院子的入口去看。 83 “真的有人来了……”悠梦嘴里喃喃自语。 逸尘还没有走过来，就看到院子里面的人影。他似乎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惊讶似的，只是微笑着又看了一眼肖夫人：“肖夫人，这是……” 肖夫人面色尴尬。她原本想要瞒着逸尘的，但是没想到逸尘执着地想要来这里看看，结果这个院子里，正好是关着悠梦她们的。 这就好像是撞破家法惩罚一幕似的，有点尴尬，肖夫人还有些不知所措。 “她们是……”肖夫人琢磨着自己应该如何开口，“她们是犯了错，被我关进去惩罚的。” “应该是那个书院的人来了。”祝晓晓紧紧地贴着空气中那道无形的墙壁，因为有禁制的问题，她没办法再向前踏出一步了，只能尽自己最大可能性往前凑。 “怎么办？”悠梦也和祝晓晓一样，在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我们应该向他们求助吗？” 雪瑶问：“怎么求助？难道他们还能让肖夫人放我们出来吗？” “傻子。”祝晓晓无奈地摇头，说，“只要这些人跟在后面，肖夫人一定会觉得不好意思，说不定有可能碍于别人在场，放我们出去呢？” “对啊！”雪瑶开心起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求助。”祝晓晓言简意赅。 于是，等到逸尘和肖夫人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就能看到在这小院子里的最前面，坐着一排蘑菇，一个个都抱着腿坐在地下，小狗似的眼巴巴地等着他们过来。 肖夫人：“……” 这几个人到底要怎么样！存心要别人看笑话吗？ 当然，肖夫人自己心里是知道悠梦他们打的什么算盘的。肯定早就看见这边有不认识的人，想着借别人的面子，来让自己觉得难堪，好把她们放出去吧？ 肖夫人早就料到了这一幕，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真正看见的时候，还是会让自己恨得牙根儿痒痒。摆明了就是觉得她不会在外人面前给她们说狠话…… 很不幸，悠梦她们这次真的赢了。 逸尘微微一笑：“看起来她们三个还很无辜呢。” 肖夫人没说话，脸色不太好看。 逸尘走过去，问道：“你们在这里关多久了？” 祝晓晓抢着回答：“已经三天了！” 肖夫人气得脑袋嗡嗡响。 悠梦赶紧跟着点头。 逸尘的目光在她们三个人身上来回转了一遍，笑道：“可是看你们的情况，好像还很有精神呢。” “没有没有。”悠梦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们在这里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进行了充分的反省，过去的我们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悠梦说出这些话，就像在上学的时候写检查一样，行云流水一般顺畅。这种套话她实在是烂熟于心。 但是别人停在耳朵里，她这一番话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其他人就会以为她真的进行了非常深刻的反思。 逸尘信以为真，扭过头对肖夫人说：“我看她们在这里也挺长时间的了，不如肖夫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过她们吧？” 肖夫人脸色铁青，说不出来话。 但是肖夫人就算内心再不情愿，逸尘都已经这样说了，她还能怎么样呢？ 肖夫人深吸一口气，努力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说：“既然辰先生都这样说了，那你们几个——”她把目光转向悠梦，“就出来吧，绕过你们这次。” 悠梦差点憋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笑出来。肖夫人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了，明显能够看出来她脸上是有多么的不情愿。没想到这种感觉居然如此好，悠梦在心里沾沾自喜。她看雪瑶和祝晓晓，这俩人简直是比自己还要放肆，无所畏惧一样，目光炯炯，显然是在等着肖夫人把禁制解除的那一瞬间。 肖夫人双手结印，把禁制解开了。 祝晓晓一个欢呼跑了出去。 悠梦和雪瑶起码还是知道要收敛一些的。肖夫人现在的确是放他们出来了，但是谁又能知道之后会不会怎么样呢？万一这个书院的人离开之后，肖夫人觉得不对劲，又想起来把她们关进去怎么办？ “谢谢肖夫人。”悠梦和雪瑶非常有礼貌地鞠躬行礼。 肖夫人看着这三个调皮捣蛋的女孩就只觉得糟心，摆摆手说：“走吧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悠梦偷偷看了一眼那位对方书院的院长。他年纪不大，五官很柔和，手里还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在他们三个人跑出来以后，这人还对自己眨眨眼睛，非常了解悠梦此刻的那种小心情小动作。 悠梦吐吐舌头，发现对方这位院长人倒是还挺不错的。 …… 等到三个人离开，肖夫人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肖夫人不必为难。”逸尘说，“这三个女孩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坏心眼的学生，不会有事的。”他在这种事情上面，还是非常相信自己的判断的。一个人的好坏，通常可以用外表就能做出判断，刚才的三个女孩里，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非常清澈的，不像是肖夫人口中犯了大过错的人。 逸尘说的，才是肖夫人觉得最痛心的。虽然悠梦他们不是坏人，但是在某些事情上，调皮捣蛋的程度却非常深。在肖夫人的判断里，这三个女孩将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出息。尤其是那个悠梦，一天到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 “辰先生有所不知，这三个女孩是我现在最头痛的。”肖夫人说，“最让我忧愁的那个，虽然修为不高，但是一肚子坏水……” 逸尘但笑不语，折扇轻轻敲打自己的手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悠梦他们三个被“无罪释放”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书院。但是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三分之一的学生都在场，其中虽然有一些没有在当时及时站出来发声的，但是却有一部分人，是非还是分明的，知道这件事就是落云的不对。 于是在悠梦他们重新回到学堂之后，有很多人围了上来。他们都想要知道悠梦到底是怎么样被肖夫人放回来的。 “……看肖夫人当时的脸色，还以为你们没命了呢！”一个女仙夸张地形容着。 她的同伴用手肘戳了戳她，说：“哪有那么夸张，再怎么样，肖夫人顶多会让她们退学。” 雪瑶周围看着这些里三层外三层把她们三个人包围起来的盛况，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这些人可没有像现在这样热情。 通过这次的事情，雪瑶也在心里明白了很多。她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这些人以为她们回来以后，就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了吗？ 学堂的门打开着，又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这人背对着光，在模糊不清的视野里，和她们三个人正好对视。 悠梦：“……” 是那天说谎的女仙。就不说直接和她有正面冲突的祝晓晓了，这个女人的面孔，连悠梦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她怎么还会有这样的胆子，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悠梦想，如果这件事是自己做的，她巴不得要跑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和受害人见面才行。 还是说这个女仙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一丝愧疚？ 祝晓晓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悠梦想要拉住祝晓晓的手都没有来得及。她直接像是一颗炮弹，对着那位女仙就冲过去了。 “哎……”雪瑶在后面喊了一句，可惜祝晓晓的速度太快，压根儿就没有听到。 这个人真是太急躁了！雪瑶在后面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 祝晓晓直接冲到了那个女仙的面前，说：“你还好意思出现？” 这女仙原本以为祝晓晓不会如此不客气地说，但是没想到，人家上来就直接把话挑明了：就是要找你的麻烦。她顿时慌乱起来：“我怎么不好意思？” 祝晓晓突然抬手。 女仙还以为是祝晓晓就要在这里动手，条件反射地抬起胳膊挡了一下，结果祝晓晓只是抬起手来捋了一下袖子。 女仙：“……” 她感觉到自己像是被戏弄了，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还有些恼怒：“你到底要干什么？！”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一出好戏。受害者和帮凶的故事，虽然原来的主角之一落云不在这里，但是效果也是一样的好。有的人在旁边看着，同时在心里想着到底谁能夺得上风。 有的时候，世界就是如此显示。可能上一秒还在和你称兄道弟的人，下一秒就有可能掏出刀子捅你一下。而在与自己无关的时候，也有可能面对你深处窘境，也不愿出手帮助一下。 悠梦和雪瑶走到了祝晓晓的身后，就默默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对面的女仙。反而就是这种沉默，却让她们之间的气势越发剑拔弩张起来。 “搞，搞什么啊？！”女仙破口大骂起来，“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老师们马上就回来上课了，到时候，如果有老师发现你们这样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祝晓晓不慌不忙，面对女仙的挑衅，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说了一句：“没什么，我们只是想问问你，你那天为什么要那样说？是谁指使你的？” 女仙顿了一下，眼神飘忽，这一点被悠梦牢牢地抓住了。看来她的确是收到了谁的指使，只不过对方会是谁呢？ 这个人肯定是和她们有过过节，才会找另外不相关的人来碰瓷儿。 祝晓晓微笑着说：“既然现在大家都要上课了，那么也就不耽误现在的时间。等到下课之后，我们就在池塘那里等你，好好解释一下，怎么样？” 女仙当然不愿意。对面可是有三个人，即使有一个站在那里等于没有的悠梦，自己在这种时候也是非常吃亏的。但是旁边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她能好意思拒绝吗？如果真的拒绝，说自己不去，那岂不是就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承认自己不行吗？ 太丢人了。 女仙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去就去，谁怕谁啊。” 周围响起了一些轰动声，所有人都在小声讨论着。一部分人认为这女仙的确挺有胆量的，明知道对面有三个人，摆明了是要给自己一点教训，但是她还是要去；还有一部分人觉得这女仙着实有些傻，自己打不过的场面还要装胖子充楞。 不妥不妥。 不过，不管周围的人怎么想，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已经要拉开序幕了。 祝晓晓一点也不意外。悠梦只是觉得祝晓晓做事情太冲动，但是她很多时候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就比如说现在，知道周围有这么多人的看着，这女仙肯定会不好所以拒绝，所以干脆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提出要求，不怕她不答应。 祝晓晓微微一笑：“那就这样说定了，可不要让我们在那里白等。” 女仙生气地说：“我一定会去的！”真是的，有必要多强调这一句话吗？难道自己还能作出承诺之后再反悔？ 雪瑶无奈地摇摇头，这件事如果被肖夫人知道了，她们可能就不止是被关禁闭了，很有可能就直接出不来了，退学回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实在是…… 悠梦倒是觉得挺好的，祝晓晓有没有说一定要动手，说明她们只需要站在那里把话说明白就可以。如果肖夫人真的知道了，总不能不让学生们进行友好的交流吧。 几个人都在心里想着自己的想法，回到了座位上。 老师很快就来了，看到班里安静的气氛，还觉得非常诧异：“这是怎么了？头一次见你们如此安静。” 往常这个时候，不是在说话，就是在打闹，还得自己过来大声地让所有人都坐好。难道今天，大家都反常了？ 老师就算怀疑，也没有问什么，只好照旧上课。 一场异变，就在这节课结束之后。 84 虽然老师不说，但是显然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一场较量。祝晓晓的水平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她已经五阶了，说不定很快就会迈上六阶的台阶；雪瑶虽然平日里在书院不爱出风头，但是只要了解过她的出身的人都会知道，从月宫出来的人，很多都有一些小小的法宝。再加上，月宫在仙界也算是一个大家族，没有人敢惹。 悠梦虽然修为低，但是她也是月老身边的小弟子，惹不得。 所以在几天前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没有人敢说什么。这次终于又可以看热闹了，傻瓜才不注意呢。 悠梦这一节课几乎没有听，她满脑子都是一会儿的较量。祝晓晓不动手，他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对方会不会喊上她的小姐妹们来帮忙，悠梦就不知道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三个人从各自的学堂出来，来到了约定的位置。 这是一处小池塘，中间一座青石板砖摞起来的池子，清水汪汪。祝晓晓非常不耐烦地把脚放在池子边上，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怎么还不来？不会是不打算来了吧？” 雪瑶摇摇头：“你也太心急了。对了，你不会是真的想要教训她一顿吧？” 祝晓晓轻蔑地看过去，眼里写着几个大字：“我难道就那么傻？肖夫人这几天肯定盯着咱们呢，我不会让她抓到我们的把柄的。”不用雪瑶和悠梦强调，这件事她也很明白。如果再次被肖夫人抓到惹是生非，这次是真的要滚蛋回家了。 雪瑶犹豫着说：“你知道就好。” “来了来了。”悠梦说。她一直在看着学堂那边的方向，远远地就看到几个人走过来。 没错，就是几个人。早料到那女人不会有那么好心，结果真的带来了几个小帮手。 祝晓晓懒洋洋地说：“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不敢和我们对峙？是不是心虚了？居然还找来了你的小姐妹们……怎么？害怕挨揍啊？” 素盈面对这样的挑衅，居然也不生气。她把自己绑着长辫子的头发甩了一下，高傲地说：“少在那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若不是害怕你们找机会给我设下陷阱，又怎么会找人和我一起过来？” “废话少说。”祝晓晓说，“那天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陷害我们，包庇落云？” 素盈一点也不怕，她身后跟着一起过来的两个女仙，都是今天和肖夫人一起去门口迎接逸尘的学生。一个是那个爱打扮，瞧不起肖夫人的，一个是微胖的女孩，两个人抱着双臂，站在素盈身后，给她长气势。 “我没有说谎啊。”素盈说，“我当时说的，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谁知道你们怎么理解的。” 祝晓晓冷哼一声：“说出这种话，你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素盈身后的小喽罗不满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时你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如果盈盈说的是假话，为什么没有人指出来？” 虽然悠梦很讨厌面前的这群人，但是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她们说到点子上去了。 当时也在现场的有很多人，但是她们都没有选择站出来，哪怕只是说一句也好。悠梦除了心凉以外，也同样有深深的恐惧。如果当时不是这样的小事呢？如果当时，她们三个有生命危险，其他人也不会帮忙吗？ 祝晓晓脸色阴沉下来，她不理会素盈的这句话，而是问出来自己最想要了解的事情：“到底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我不是说了吗？没有人！”素盈生气起来，袖子一甩，一道蓝色的光朝着祝晓晓冲过去。 对方动手了！ 悠梦没有想到，这次，居然真的是祝晓晓沉住气了，可是对方却没有。 “哼。”祝晓晓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随手一勾，把对方那道小小的攻击化解掉，“我还没有说几句呢，你就这么着急地开始了？” 素盈的同伴拉了她一把，估计也是没有想到素盈的动作会这么快。 素盈不耐烦地动了动，说：“我知道了，放心吧，这里没有其他人，没有人可以看到的。” 祝晓晓眼中闪过一道光。她就是要素盈这样想，越是以为没有人的地方，越是会出现问题。这次如果后来有人看到的话，她们也有足够的道理，就说是对方先动手的，自己只是反抗。 两方人开始动手。 “噼啪——”一道闪电滑过。 雪瑶惊讶地挑起眉毛，没想到，那个微胖的女仙，居然亲和元素是电！电这种元素还是非常少见的，需要比较好的基因才能遗传到。但是很可惜，自己的土系正好能够克制。 雪瑶双手发力，用土系咒语挡住了对方的攻击，同时对悠梦喊道：“悠梦，好机会！” 悠梦和雪瑶心有灵犀，早就抓住了对方的空，一道火球术冲过去，直接点燃了那个爱打扮的女仙的头发。 “啊——”那个女仙尖叫起来。她原本只是站在旁边，随随便便地施几个小仙法，她认为对方是肯定打不过自己这边的。但是没有想到，悠梦那个丫头，几天之内仙术进不了太多，居然可以隔着如此远的距离攻击到自己。 素盈一道水泉，灭掉了好友身上的火，但是她的头发尾部已经被烧焦了，变得干干硬硬。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爱打扮的女仙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折扇，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挥起扇子，用力地扇过去。 看不见的风好像在她的扇子的催动下，变成了有形的实体，变成了一道道锐利的风刃，朝着悠梦扫射过去。 “唔！”这几道风刃着实来得又快又强，她真的感觉到那些锐利的刀刃。虽然看不见，但是气流却席卷而来。 悠梦往旁边一闪，躲过了那些风刃，但是小腿却被划伤了。 “悠梦！”雪瑶注意到好友受伤，担忧地喊道。 悠梦看也不看自己的伤口，摆了摆手说：“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啊？雪瑶担忧地看着悠梦腿上的伤口，非常明显，因为那里已经有鲜血渗出来，缓缓顺着裤腿向外流了。 “真是的，别再打了！”雪瑶对祝晓晓喊了一声。 祝晓晓现在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她打定了主意，要让素盈在这次吃点苦头。那小院里面的三天，她已经受够了，对方却安安稳稳地在外面，她可沉不下这口气。 两边的人都混乱起来，雪瑶不想再这样漫无目的地打下去了，更何况悠梦还受伤了。偏偏祝晓晓一头脑热，什么也不听。 “真是够了！”雪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这玩意儿她本来不打算用在这种时候的，没想到现在如此荒谬的场景，却让她不得不使用。 雪瑶深吸一口气，把手中的银色铃铛拿在手里，轻轻摇动了一下。银色的铃铛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震荡开来，在空气中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祝晓晓的动作非常诡异地停在了那里，两只手高举起来，还保留着自己上一秒使用仙术的姿势，看起来确实挺好笑的。对面的三个人也是同时都被定住了，在原地动弹不得。 只有悠梦还好好地站在原地，傻乎乎地看着雪瑶一己之力挽救了这场闹剧。 “雪瑶，你用的是什么……？”悠梦问道。她只能看到好友好像拿出来了一个银色的东西，应该是铃铛。但是什么样的铃铛能有那么大的功效，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呢？ 雪瑶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满意地看着面前这一幕。她把手中的铃铛递过去，让悠梦看：“这是我出来上学的时候，师父交给我的铃铛，可以在关键时刻救命的，让固定距离内的人停止一切动作，相当于一个大型的定身术。” 原来如此。悠梦恍然大悟，但是她很快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既然她们被定住了，我怎么没事？” 雪瑶笑起来：“这就是铃铛的妙用，可以根据我的心来判断哪些人是需要被定住的。” “神奇。”悠梦捧着那颗小铃铛，喃喃自语。 这铃铛看上去就不同寻常，一定使用纯银打造的，上面有一圈符号，看不懂是什么意思，里面还吊着一根红线。 雪瑶把铃铛拿过来，装在口袋里：“只不过铃铛能够发挥的力量只有一次。这次使用过之后，下次想要再使用，就得回到月宫让师父帮我补充能量了。” 也就是说，虽然这个铃铛非常便携，但是每次也只能使用一次。悠梦在心里嘀咕着。 “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她们应该冷静下来了吧？”雪瑶话音刚落。 祝晓晓气喘吁吁地站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恼怒地看着雪瑶：“你做什么？！” 雪瑶不甘示弱：“我都说了让你停下来了！不要再打了，很无聊，也很没有意义。” 祝晓晓瞪大眼睛：“难道你就这样甘愿让别人欺负你吗？”她怎么还不知道，雪瑶原来是一个这么好捏的脾气？放在她身上，是绝对没办法忍受的。 对方三个人也在这个时候恢复过来，她们看雪瑶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摆明了就是害怕雪瑶再拿出一点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悠梦受伤了。”雪瑶皱起眉头，“你若是想打，改天你自己来吧。” 两个人都不想承认自己输了，瞪着眼睛看对方。悠梦在一边非常尴尬，明明是两方的争执，现在怎么变成她们内杠了？ “看来这里发生了不小的争执呢。”逸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几个人的身后，最让人诧异的，他旁边还站着越澜。两个人也不晓得到底看了多久，难道就一直看着他们吵架吗？ 雪瑶的脸腾地就红了，支支吾吾地说：“越、越澜殿下……” 男神什么时候过来的！ 不好。悠梦在心里暗暗叫苦。为什么每次自己倒霉，都能被这个人抓个现行？总有一种小时候被家长看到自己撒谎的尴尬心情。 越澜没有说话，眼神平静无波，快速从眼前这几个人的身上划过去。 逸尘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么快就和你们见面了。” 就连祝晓晓也脸红起来，她抓了抓自己的胳膊，不好意思地站着。 逸尘说的没错，上午他们才刚刚见过面，并且还当着他的面，对肖夫人发誓说自己再也不会参与到此类争斗中去，结果下午……啪啪啪，清脆的打脸声。 “越澜殿下，这好歹都算是你的学生吧？”逸尘说道。 越澜缓缓说道：“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还得在关禁闭……” 悠梦抢在他的话前面说道：“是肖夫人放我们出来的。” 雪瑶说：“我们就是在这里沟通交流一下，殿下请放心，绝对没有其他的事情，只是在……玩。” 最后那个字，连雪瑶自己都感觉到心虚得不行，说不出来了，也不知道越澜听进去是什么样的感受。 越澜：“我都看到了。” 雪瑶：“……” 悠梦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越澜说他看到了？！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为什么看到了也不阻止呢？ 逸尘话锋一转，放到了悠梦的身上：“你的腿受伤了。” 悠梦暗道不好。自己受伤之后，是肯定遮掩不住的，结果逸尘看到了。雪瑶刚才还在那里说什么只是友好的谈论，谈论都谈出来伤吗？ “这个……这个只是……”悠梦慌张起来，手足无措地想要解释。 那边三个人，原本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现在看到老师以后，连话也不说了，一个个都低下头，争取做个乖宝宝，怎么看怎么烦人。 逸尘把手中的折扇收起来，说：“你跟我来一下。” 悠梦慌了。逸尘不会是要告状吧？ 见悠梦没有任何动作，逸尘忍不住又催促了一遍：“请快一点。” 好吧，看来自己是没有办法躲避过去了。悠梦这样在心里想着。 85 悠梦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她完全能够感受到背后传来的似乎可以杀人的目光。不用回头，悠梦也知道那是谁的眼神。 有什么可羡慕的啊？悠梦心里非常无奈。又不是她想要受伤的，就算是他们几个羡慕，他们也可以把自己搞受伤啊！ 逸尘微微俯身，看了一下悠梦腿上的伤口，说：“我那里正好有草药，你和我过去一趟，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还要跟着这个人出去？悠梦瞪大眼睛。她巴不得不要再和其他人有什么接触，再说了，这个人虽然是个院长，但是给她的感觉却不像是一个院长。虽然表面看上去很温柔，可谁知道他本来的面目呢？ “不用了吧。”悠梦摆摆手，推辞道，“我只不过是不小心，犯不着上药。” 逸尘微微一笑，虽然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语气却多了几分坚定：“和我去处理伤口。”就好像悠梦如果再次拒绝的话，他就要把人强行带走了。 悠梦非常无奈，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为什么他要对自己这么好？ 该不会是……知道了她是姻缘府出身的背景，想要勾搭上姻缘府这条暗线吧？有可能有可能，听说月老在仙界还是很难说话的。逸尘院长这个身份，也该是时候盘算嫁娶的事情了。说不定就是他喜欢的姑娘不喜欢他，所以才想要自己帮忙呢。 想到这里，悠梦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古怪。她抬头看着逸尘，目光里满是不可描述。 逸尘：“……”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个小丫头这样看着自己，但是这姑娘的眼神，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 “那么你跟我来。”逸尘甩掉心里的那些想法，对悠梦说。 不知怎么的，悠梦在这个时候，突然抬头看了一眼越澜。她想的很简单，逸尘应该没有那么单纯，他一个只不过是来这里做客的其他书院的人，怎么会那么好心，还帮助自己治疗呢？所以她打算看看越澜的态度如何。 悠梦本来以为越澜不会管自己，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人居然还真的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因为两个人有非常明显的身高差，所以当她们距离比较近的时候，越澜都得微微俯视。 越澜淡淡地看了悠梦一眼，居然真的点点头。好像他知道悠梦是在盼望着自己的同意一样。 突然，悠梦的心里加速跳动了一下。这感觉很奇怪，有一种奇怪的暧昧气氛流动起来。 悠梦神经太粗，可能没有感觉到这种诡异气氛的流动。但是她身后的那几个人，可是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素盈死死捏着拳头，脸上的五官都已经扭曲起来了，甚至懒得去遮掩，或者说已经遮掩不住了。一种可以说是怨毒的情绪，从她眼神中射出来，恨不得直接穿透悠梦的身体。 站在前面的悠梦打了个一个哆嗦。她别的方面比较迟钝，但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感觉比谁都灵敏。素盈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的箭，戳在自己背上。 悠梦猛然回头，和素盈的目光撞在一起。她毫不意外地看见素盈来不及收回的眼神。 “走吧。”逸尘轻声说道，对在自己面前发生的一切好不意外。 他领着悠梦来到一处学堂。现在学生们早就出去吃晚饭了，学堂内空无一人。 悠梦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腿越发疼起来，那伤口不深，但是不知为什么，放在身体上，却是能感觉到一阵格外的伤痛。 她把自己的裤腿撩起来，想要看看身上的伤口如何了。结果却发现，腿上的那一道伤痕，已经微微粘在了衣服上，只要轻轻触碰，就能感觉到伤口处的疼。 这下有点糟糕了。悠梦在心里暗叫不好。一直没有说的是，自己还有点怕疼，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如何是好。 逸尘已经从自己的空间袋里拿出来草药，把几种草药放在桌子上，用法力将它们黏合在一起，然后榨干出汁水。一团绿油油的汁水很快出现，逸尘拿了一个青色的小玉碗，把这些榨干出来的汁水全部挤进去。然后他扭头，意外地发现悠梦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弹，忍不住说道：“怎么不动？” 难道这姑娘还是再害怕自己伤害她？逸尘忍不住皱眉。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他闲来无事，也想要好好调查一番这个崇明书院。眼前这个女孩身上，似乎有很多与书院有关的故事，也不是那种寻常的规规矩矩的女子，着实让他感觉到好奇。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贯在哪里都吃的开的外貌，到了这里居然还会碰壁。 逸尘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话说他很久都没有照过镜子了，该不会是容貌上发生了一些改变吧……？逸尘头一次变得如此不确定。 悠梦坐在那里也非常尴尬，明明都已经跟着逸尘过来了，但是自己却因为怕疼，不好意思揭开腿上的衣服…… 这要怎么说出来嘛？ 逸尘说：“你再这样耽误下去，伤口就会和衣服粘在一起，会很难处理的。” 悠梦：“……已经粘上去了。” “什么？”逸尘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结果看了看悠梦认真的表情，突然觉得哭笑不得。 难怪他会发现这个女孩坐着不动，原来是因为害怕腿上的伤口揭不开…… 逸尘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说：“我来吧。” 悠梦瑟缩了一下：“不不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比起来让别人弄，她更不想让这个陌生人碰到自己。 但是悠梦把这个伤口想象的太简单了，素盈一定是在这个仙术上下了很大的功夫，才会想出这样阴毒的招数吧。 悠梦捏起衣服的一角，试着去撕开，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她琢磨着只要自己一个用力就能把衣服从伤口上撕下来，但是临到关键时刻，悠梦却发现自己还是心太软。 逸尘在旁边颇为无奈地看着，半天了，发现悠梦脑门儿上显露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向下落，脸颊也憋得通红，就知道这姑娘是肯定没办法下狠心动手的。 逸尘：“算了，我来吧。” 悠梦紧紧皱着眉头，脸上满是防备。 逸尘走过去，抓着悠梦的裤腿，毫不犹豫地撕开。刷地一下，粘着皮肉的衣服被彻底撕下来，这一套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 “嗷！！！”悠梦痛地大叫，条件反射，一脚踹过去。 逸尘冷下脸躲过了悠梦的这一出无意攻击。 悠梦疼得呲牙咧嘴，但是也有意识，知道自己差点踢着别人，明明是过来帮忙的，很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逸尘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计较。对方可还是一个书院的学生，年纪比自己小一半，修为也低，不能和小辈计较这些。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说：“把腿放好，我给你上药。” 逸尘从小一直有一个做医官的梦想，但是族内没有人做这类工作，在所有人眼中，医官虽然很了不起，但到底是服务类行业，身为一族之长，怎么可以去做这样的工作？ 逸尘在医术上很有天分，天生就能分辨各种各样的药草和毒药，对草药的搭配也很有心得。虽然没能做上一个正经的医官，但是心里一直还是有渴望的。 他拿着那晚小小的玉碗，里面的绿色的汁水变得粘稠起来，覆盖着玉碗最后的一层底部。逸尘用指尖挑起一些膏药，抹在悠梦的伤口上。 伤口此刻正在火辣辣地疼，灼烧一般刺痛。然而这绿色膏药抹上去之后，伤口立刻变得清凉起来。 “嘶——”悠梦轻轻吸气。 逸尘的手没有停下来，问了一句：“疼？” 悠梦：“还好还好。” 她低着头，可以看到按在自己伤口上的手指，细白秀长，一看就是大少爷的手。看不出来，这个人还挺好的嘛……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好像真的单纯只是帮自己治疗伤口而已。 “你总是会受伤吗？”逸尘抬起头来，腿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没有什么大碍， 悠梦晃了晃自己的小腿，覆盖着草药的伤口接触到风，更有凉丝丝的感觉，非常舒服。这不禁让悠梦的心情也好了起来，索性回答了逸尘的这个问题：“其实也没有，大多数时候，都是事情找上我的麻烦。” 逸尘笑了笑：“是吗？比如说呢？” “比如……”悠梦刚想要开口，说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但是事情到了最比那，她又觉得不对劲。逸尘一个外来的院长，为什么要关心崇明书院的事情。再说，就算他真的关心，为什么不去问肖夫人，而是来问自己一个学生？ 悠梦想到这里，立刻就改口了：“……就比如刚才那几个女的，我其实都不怎么认识，连名字都是刚刚才听说的。不管你信不信。” 逸尘看出来悠梦的紧张，也猜测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了。忍不住唇角勾起一个微笑，没有想到，这女孩的警惕心还挺严重的。难道是自己太突兀了？还是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比较好。 “这么说吧。”逸尘说道，“其实我是仙界派来调查的，并不只是寻常的参观。” 他心里早就打好了计划，与其这样猜忌来猜忌去，还不如半真半假地说一点，让眼前这个女孩放松警惕呢。 “仙界？”悠梦皱眉。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逸尘对悠梦眨眨眼，“不止是你们崇明书院遭到了凶兽的袭击，我们天海书院也同样。” 悠梦才不会被这一点点的话术骗到：“既然你们书院遭到袭击，你怎么不从你们书院开始调查呢？” “我也没有办法啊。”逸尘把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我也很没有办法”的样子，说，“我把天海书院交给我的人来管理，想来你们这里打探一点情况。其实我也多多少少了解到了，你们之前遭到过一次比较严重的凶兽袭击。” 悠梦从椅子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双腿，同时心里也在暗暗盘算着。不能全部相信这个男人的话，但是他说的好像的确有那么一点道理……之前听月老说过，最近的仙界不太平，很多地方都遭到了凶兽的来袭，说不定对方书院真的是来这里寻求帮助的呢？ 悠梦问道：“有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和肖夫人说？” 逸尘：“你们的肖夫人不肯和我交流。” 这话倒是实话，肖夫人是很要面子的人，不给逸尘透露真正的情况也是有道理的。一个书院的院长，连自己书院的事情都解决不了，还怎么做？ 悠梦掀起眼皮，说：“你想知道什么？我先给你说好，我知道的也不多。” 逸尘说：“我就是想要了解一下，当时魔兽来袭的事情，你在场吗？” 岂止是在场，自己就是亲临现场的人员之一。悠梦只要开始回想那一天的情景，就能想到当时长臂兽的呼啸与怒吼，长满长毛的大掌掀起的掌风…… “记得一点。”悠梦说。 “凶兽是如何出现的？”逸尘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知道。”悠梦说，“它是突然出现在空中的，之前没有任何迹象。” “突然出现？”逸尘皱眉，“可是凶兽的气场很强大，没有理由说感觉不到……”而且这里还有太子殿下，他怎么能没有感觉到呢？ 悠梦只是一个学生，哪怕想要再怎么了解这件事的详细新闻，也只能说到这里了。凶兽到底是怎样出现的，她一点也不知道。后来好像书院把这件事的调查全部放在了越澜身上，也不知道后来调查的结果怎么样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逸尘微笑着说，“还有一件事，你知道这里的山下，有一个小村庄吗？” 悠梦听到这句话，猛然间抬头，死死地盯着逸尘。 86 “你问这个做什么？”悠梦非常警惕地问。 按理说这孤岛上，那小村庄的占地面积实在是小，一般人如果不是对这个地方经过了一些调查的话，又怎么会知道这里还有个小村庄？ 逸尘这次没怎么解释，只是说：“那村庄有问题。” 之前用真理水晶进行观测的时候，真理水晶的指示方向就是在书院下方的这个小村庄内，虽然大概的指向非常模糊，但是书院内，逸尘已经大概观察过一遍了，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所以现在，只能暂时把目光放在书院的附近了。 “你也这样认为？”悠梦惊讶得张大嘴巴，“我……这么给你说吧，我之前曾经去过一次那村庄，发现里面的确有些不同寻常。”越是聊下去，悠梦对待逸尘的戒备心就越小。她能感觉出来，逸尘应该是对这座孤岛做了一个全方位的了解，居然能够把目光锁定在书院下。 这个人不简单。 悠梦这样在心里想着。虽说是敌是友现在还不知道，但是说不定这个人能帮上自己的忙…… 逸尘微微挑眉，眼神动了动，心里有一丝得意。这个女孩他果然没有看错，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挺懂事的，但是骨子里压抑不住，是对各种事物的探索心理。他从这么多的学生之中，找到这个女孩，的确是不容易。 于是，逸尘觉得，干脆就把自己的企图全部说出来好了：“我打算去那个村庄一趟，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听到他这句话，悠梦眼睛都要发光了。她正在发愁下一次出院该怎么做，会不会被肖夫人发现，没想到这里就跑过来一只待宰的肥羊。 “我去过一次，可以给你带路。但是，”悠梦深吸一口气，死死盯住逸尘的眼睛，说，“你必须也带我一起去，而且不能被我们书院的老师发现。” 逸尘微微一笑：“没问题。” …… 两个人约定了一下时间，打算把时间放在晚上。因为晚上不容易被人发现，更容易溜出去。白天的书院内人来人往，非常不安全。 悠梦对他们两个人的计划感到很不安心：“不会被发现吧？” 逸尘：“只要你都听我的安排，就不会有事。” 怎么可能听话，悠梦偷偷在心里嘀咕。她这次过去可不是为了好玩，或者是图什么新鲜劲儿，她只是为了完成月老给自己的任务罢了。如果全程跟着这个人，自己的任务肯定无法完成了。 逸尘明明是在背对着悠梦，但是好像他能够偷窥到人心中的想法一样。他转过身来，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过我要提前告诉你，如果你敢背着我偷跑的话，你们书院的老师想要如何责罚你，我可不管。” 悠梦听完，恨恨地咬牙。自己几乎是被这个人绑住了，两个人现在的命运，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个跳下去，另外一个也活不了。 悠梦无奈地看着逸尘扬起的唇角，心里偷偷腹诽。这个人看上去圣光普照，温柔似水的君子模样，谁知道心里居然还在打这种主意，果然是那什么人不可貌相。 “你晚上溜出来，和我一起去，我有办法打开你们书院的禁制。”逸尘是这样说的。 悠梦斜了这人一眼，说：“你没搞错吧？你这是在光明正大地劝我，让我偷跑出去吗？”这个人好歹也是个书院的院长，怎么这么不靠谱呢？可别说他对待自己书院的人也是这样的。 逸尘微笑：“其实不用我说，我觉得你应该是很聪明的女孩，知道什么事情更加重要吧？如果你们书院再不继续调查的话，凶手再次袭击，受伤的就会是你们学生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逸尘就没有在说什么，而是直接离开了。悠梦站在原地，一边小腿裸露在风中，微风吹来有些淡淡的里凉。她在心里琢磨逸尘的话，老实说，其实是非常赞同的。肖夫人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好像真的把这件事交给越澜之后，自己就不再过问了一样。 所有的事情纠缠在一起，在眼前形成重重迷雾。要想获得真正的消息，还得自己动身去探索。 …… 悠梦回到宿舍那边，屋里照旧一个人也没有。落云今天好像就没有在学堂之上出现过，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且她的衣服还都在这里没有带走，所以悠梦想，她大概也不是要退学。 哼，不退学才好呢，自己还有机会去找她说清楚。 悠梦的眼神在落云那半边掠过，想了想，把自己想要恶作剧的心思给收了起来。恶作剧什么的，实在是太幼稚了，而且也很明显，会被发现。悠梦不想要自己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有些事，有些矛盾，还是要当面解决才好。 她把窝里睡觉的布丁抱起来，不意外地发现，小东西身上的毛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而且整个身体看上去脏兮兮。纯黑色的毛发想要看出来脏兮兮，还真的是不太容易……所以就能看出，布丁到底是多长时间没有洗澡。 悠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主人实在是不称职，她原本以为布丁可以自己出去找吃的，但是却忘了，宠物也是需要洗澡顺毛睡觉的。自己被关进小院子里这几天，布丁还要被迫和那个落云在一起生活，真是委屈它了。 正想着，雪瑶好像和悠梦有某种诡异的心灵感应似的，就在悠梦回来没有太久，不到十分钟，雪瑶就从隔壁过来了。 悠梦看着雪瑶脸上的表情非常诡异，说不出她此刻是什么心情，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雪瑶像是被这句话点着了，愤怒地扑过来，胳膊缠在悠梦的脖子上，晃了几下：“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觉得呢？！” 悠梦这个大骗子，居然背着自己偷偷和对方书院的院长那个美男有联系！而且居然连自己都不告诉一下！ “你和那个辰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快点告诉我！”雪瑶掐着悠梦的脖子，愤怒地问道。 “咳咳咳，你先把手松开……”悠梦拍打雪瑶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翻了个白眼。她怀里的布丁醒了过来，喵喵叫了两声，小爪子和主人一样，不停地打雪瑶。 雪瑶气喘吁吁地松开手：“说！” 悠梦哭笑不得：“我都不知道你在问什么，我和那个辰先生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瞎说！”雪瑶翻了个白眼，完全不相信好友口中的话，“如果是第一次见面，那你们两个为什么眼神都黏在一起去了？” 悠梦完全搞不懂雪瑶的这一番气是怎么出来的，自己明明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吧！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被迫无奈和那个院长绑在了同一条贼船上，如果今天晚上的事情败露了，人家院长也许能逃，但是她一个小小的学生，恐怕就算是月老来了也不能包庇自己。 “先不说这个了。”悠梦叹了一口气，“我晚上要和辰先生一起出去……” 悠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雪瑶捂住自己的脸颊，尖叫起来。她声音没有经过控制，又趴在悠梦的身边，这一嗓子叫出来，差点把悠梦叫到耳聋。 “你怎么回事？！”悠梦从床上跳下来问道。 雪瑶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服，就像是一个被丈夫抛弃了的女子，泫然欲泣：“你晚上居然还要和他一起出去？你还好意思说和人家没什么！你们都已经到了晚上一起出去的地步了！” 悠梦忍不住翻白眼：“你听我说完好吗？” 她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全部原原本本告诉给了雪瑶，并且强烈控诉了一下，自己还没有吃晚饭的这件事。 雪瑶慢慢地听完，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现是自己错怪了好友。而她刚才的反应居然还那么剧烈，实在是尴尬。 “不过辰先生下午把你带走的时候，素盈那几个人，脸色都特别不好看呢。”雪瑶说。 自从悠梦离开以后，她和祝晓晓也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就是阅览殿下站出来，说今天的事下不为例，如果再让他发现的话，他一定会按照院规来处置。 悠梦知道素盈那几个人会不高兴。下午那会儿，辰先生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太好，甚至还提出来要帮自己处理伤口，这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来说，已经可以算是相当大的善意了。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悠梦才会感受到素盈异常难看的脸色和眼神。 “不过我很意外，为什么越澜殿下的表情也不太好。”雪瑶说，“他那会儿警告我们的时候，浑身都在放出寒气，超级可怕的。” “是吗？”悠梦不太在意地说，“我猜测，可能是因为他不太喜欢辰先生吧。辰先生在想方设法地打探咱们书院的消息，太子殿下不告诉他，可能也比较生气吧。” “话说回来，”雪瑶担忧地看着悠梦，“你把这些事情告诉给辰先生，没关系吗？这好歹也算是咱们书院的秘密，万一……”雪瑶没有说出来，但是悠梦知道，她是想问万一辰先生利用这点消息去做不利于崇明书院的事该怎么办。 “我观察了很长时间，”悠梦说，“我不感觉那个辰先生是在骗我的样子。”在逸尘观察自己的时候，悠梦同时也在观察对方。她注意到逸尘提到凶兽时，总是有些焦躁不安，这种细小的情绪如果是伪装出来的，那只能说明这个人的段位实在是太高深，自己看不出来了。 “……他应该是真的在担心这件事情，想要调查出来个结果吧。”悠梦这样说道。 雪瑶不情不愿地皱眉：“那好吧，你们什么时候去？需要我跟着一起吗？”她虽然嘴上这样问着，但时悠梦能够看出来，这丫头其实非常不愿意再去一次那个小村庄了。大概是因为上一次到那里，村里的人异常不欢迎的态度，让雪瑶很害怕。 “放心。”悠梦微笑起来，“我自己就可以了。” “嗯。”雪瑶点点头，“我把这个给你。” 悠梦只见雪瑶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小小的白纸，经过仔细的剪裁，形状非常奇怪。 “这是什么？”悠梦问道。 雪瑶拿着那张小小的纸片，解释起来：“这是一个替身纸人，可以帮助你行动，替你在关键时刻挡下一次攻击，或者也可以帮助你去做某件事情。用处很大的，你自己收好，等到需要的时候再用。” 悠梦点点头。雪瑶经常会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来让自己看，所以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这小纸人被剪子剪出了一个人的形状，脑袋圆圆的，看起来倒是非常可爱。四肢都是胖乎乎短短的，大概有一个巴掌那么大。 “使用的时候，只要对着纸人吹一口气，念下咒语就可以了。”雪瑶把催动纸人的咒语告诉悠梦，“不过你记住，纸人用过一次后就会自己消失，而且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大约一个时辰，就没有了。” 一个时辰。悠梦在心里暗暗想着，一个时辰可以用来做很多事情了。 她默默地转了一下手上的戒指，在识海中打开自己的面板仓库，把纸人放进去。在仓库的小方框里，立刻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纸人。 雪瑶：“咦？你怎么这么快就收起来了？” 她感觉纸人好像只是在悠梦的手上转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 悠梦：“……” 糟糕，雪瑶还不知道这戒指的事情呢。如果把这系统的事情告诉她，恐怕以她的观念，不会接受吧？ 悠梦只好说：“这是月老仙君给我的空间袋，挺独特的，方便我随时拿出来。” “原来如此。”雪瑶没有继续怀疑下去。仙界很多人，都喜欢钻研一些奇怪的东西，能够研究出来这种形状奇怪的空间袋，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87 悠梦心虚地扭动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应该庆幸，还好雪瑶心思比较单纯，不会想太多。 “咳咳，这个……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准备出去了。”悠梦这样说着，把在床上趴着挠痒痒的布丁抱起来，放在雪瑶的手里，“布丁就拜托你帮忙洗个澡了，你看它脏兮兮的。” 雪瑶应该比较有这方面清理小动物的经验吧？ 雪瑶叹了一口气，接过来脏兮兮的布丁：“你让人家布丁跟着你，实在是太受罪了。”不管人家吃喝，她起码还把自己的小马托付给室友照顾呢。 悠梦挠挠脑袋，脸上一点后悔的神色都没有。她披上一件深色的外衣，把头发扎了起来。 “去吧。”雪瑶的语气酸溜溜的，眼神也酸溜溜的，抱着布丁，弃妇似的说。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唔，起码是在早上以前。”悠梦这样说道。 突然间，她意识到自己在书院的这段时间并不寻常。能够安安稳稳睡在床上的日子好像并没有很多，仔细算起来，这在书院的一半个晚上，几乎都是外面度过的。曾经她也是经常大学逃课，但是没有想到，在重生之后，自己已经不只是逃课的问题了，活脱脱一个问题学生。 悠梦叹了一口气。她希望这种没有规律的日子快点结束才好，要不然明天上课的时候也很没有精神。 她翻出窗户溜出去，来到和逸尘约定好的地方。 这一片是书院那些偷偷私会的小情侣们经常来的地方，因为比较隐蔽，周围全都是长很高的草丛，就算真的两个人趴下来，也很难看到。如此茂密的草丛，完全可以把两个人的身形全都盖住。而且在这片区域内，可以很明确地看到会不会有巡查的老师过来。只要看到有风吹草动，就能快速躲起来。 自从秋月的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书院内那些偷偷谈恋爱的人也减少了，很多人不仅仅是害怕被抓到，秋月那段不了了之的姻缘也给了所有人一个沉重的警告。反正，这件事过去之后，所有人都变得沉默了一些。 悠梦她们狠狠惩治了一下秋月的前男友，那人后来在书院里销声匿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过了，不清楚到底是压根儿不在这里上学了，还是其他的情况。 悠梦赶到这片草丛中的时候，逸尘已经在那里站着了。明明是夜晚行动，逸尘却非常大胆地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衫，胸口两处盘扣，不像一个要去偷偷行动的，倒像是一位彬彬有礼的教书先生。草丛中有荧光的小虫子飞起，微风吹来，这些小虫子就在逸尘的身边飞舞。恍若之间，竟有些萧瑟的味道。 悠梦看出了神，呆呆地站在那里。 逸尘察觉到他人的目光，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怎么，迷上我了？” 悠梦：“……” 她怎么忘记了，这个人可是心思诡谲难测，嘴上虽然温文尔雅，实际上肚量很小，老谋深算。 “别开玩笑了。”悠梦板着脸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的类型一直都非常明确，从上辈子一直到这辈子，就是越澜那种类型。不过说到越澜……眼前这两个人虽然都很帅，但是性格却完全不一样呢。 越澜一看就知道是非常稳重的人，虽然总是板着一张脸，对待别人也很不客气，但是只要看到他的脸，悠梦就能想到自己曾经在游戏中假戏真做爱上的那个人…… “喂，别发呆了。”逸尘说，“我刚才看到你们夜晚巡逻的老师们，很可能会来这边。” “不会吧？！”悠梦震惊，“那你怎么不早说？快点躲起来！” “为什么要躲？”逸尘很好奇。 悠梦快要喷血：“会被老师的发现的，你说为什么！”她拉着逸尘躲在草丛里，右手直接按在逸尘的头上。可怜逸尘翩翩公子的长发，被悠梦揉得乱七八糟，一根玉簪也松掉了。 逸尘愣了片刻，没有想到悠梦胆子居然这么大。从他小的时候到现在，从来没有人胆敢这样对待自己。长老们教给自己知识和法术，但是从来不敢把他当成一个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从来都是以礼待之。只有眼前这个丫头，到底有没有一点尊卑之分……？！ “你……” “嘘！”悠梦把一根手指竖起来，眼睛紧紧注视着前面的方向。她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难不成是巡逻的老师过来了？ 逸尘深深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仙。她好像真的很害怕被老师发现，这倒是让逸尘很意外。从白天看这个丫头的表现，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胆子这个时候变得如此小。她的侧脸微微鼓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睫毛颤动。 逸尘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声念了一句咒语。 悠梦此刻心急如焚。他果然没有听错，今天晚上来巡逻的老师真的走过来了！她们好像也听到了自己这边的动静，竟然直直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完蛋了，要被发现了！悠梦闭着眼睛，等候那被发现的时刻到来。 两拨人的距离越拉越近，不用想也知道，这个距离，只要不是瞎子，肯定都会注意到草丛这边有两个人吧？！ 肖夫人的魔音几乎还在自己耳边。 然而，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了，悠梦没有感觉到任何变化，没有人让自己站起来，更没有人动手。 怎么回事？ 悠梦忍不住睁开眼睛，发现刚才已经走过来的两位老师，此刻都已经转身离开了。 悠梦：“？” 那不成老师真的变成了瞎子，看不到他们这么大的两个人吗？ “噗嗤”。 悠梦看过去，发现逸尘捂住嘴巴，笑得开心。 顿时，悠梦就明白过来：“是不是你搞的鬼？你用了法术？所以老师们就看不到我们了？”一想到自己刚才还在用那么愚蠢的方法遮挡自己，甚至到了最后听天由命，悠梦就觉得脸上在发烧。尤其是这个人还在旁边看自己的热闹，这就让她更加感觉到生气了。 “有什么好笑的？！”悠梦恼羞成怒。 “笑你……”逸尘本来想说蠢，话到嘴边还是变了一下，“可爱。” 可爱还差不多。悠梦心里哼哼，脸上不动声色：“走吧。” …… 两个人并没有从正门出去，先不说悠梦，就逸尘这一身白衣，在晚上那可是非常显眼的。守门的也不是傻子，肯定不会让他们两个出去的。 逸尘带着悠梦来到曾经关她们的院子里。 悠梦现在看到这个小院子，还会觉得有些不舒服：“来这里干什么？”这里算是书院的角落，离大门也很远，难道这里是禁制的薄弱区域吗？逸尘难道是打算在这个地方打开禁制？ “我曾经住过这里，我知道有一块区域，是不受禁制限制的。”逸尘轻描淡写地说。 “不受限制？！”悠梦听到这句话之后，反应显然要比逸尘激烈很多，“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肖夫人知道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逸尘感觉到头痛。他伸出一根手指：“如果你想要被发现的话，就尽管在这里大声嚷嚷好了。” 当然不想。悠梦老老实实点头，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肯定会老老实实听话。 逸尘虽然不懂悠梦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很满意眼前的人安静下来的。 他说：“我们先进去，再告诉你。” 他向左右两边各看了一眼，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带着悠梦进去。 他一定要确保周围没有人看到才行。 进了院子之后，悠梦非常兴奋地说：“现在总算可以告诉我在哪里了吧？”她们之前在这里打扫过，对很多地方都比较清楚了，但是从来没有发现过什么不同寻常之处。那么，那处不被禁锢的地方，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逸尘带着悠梦来到了这栋破屋的左侧，靠近另外一面墙的一端。 悠梦好奇地伸出脑袋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发现。以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她们就断定这里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是有两块大石头罢了，压根儿没有想过石头后面是什么。 逸尘一只手放在石头上面，手掌隐隐发力，把这颗石头一口气移到了另外一边。随着石头的移开，后面露出来一条狭窄的幽深小道。 “我的天啊……”悠梦情不自禁地感叹出来。她们三个简直就是傻子，每天都在这旁边生活着，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虽然这条小小的道非常黑暗，尽头也有许多未知，但是悠梦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看看了。 她刚向前走出两步，就被逸尘从后面拉住了：“等一下。” 悠梦皱眉头：“不是已经到了吗？干什么？” 逸尘非常认真：“我需要你的保证。你要保证，之后不会把这里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 “包括我的朋友？”悠梦说。 逸尘犹豫了一下：“只要你的朋友保证不向外说。因为我不确定这个地方，你们的院长到底知不知道，如果她知道是我说的，事情就……” 不好控制了。 一个书院的院长，到了别的书院不做正经事，居然把人家书院的密道挖了出来…… 悠梦敷衍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了，我的朋友们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接着就想继续走下去，但是逸尘却不依不饶，一定要悠梦就在这个时候发誓。 悠梦想了想，举起手行了一个标准的敬礼。 “这样总可以了吧。” 逸尘：“……”他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没有看懂悠梦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手势。 “咳咳，”逸尘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这是你族的发誓方式吗？” 悠梦睁着眼睛说谎话：“对啊。” 逸尘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向前走去。 虽然这条小路又黑又狭窄，但是只要不是自己一个人走，悠梦就觉得没有什么好怕的。更不用说逸尘作为一个书院的院长，修为肯定非常高，遇到什么危险的话，这不还是有一个肉盾在自己前面挡着的吗？ 幸亏逸尘没有什么看穿人心的能力，不然，他如果能知道悠梦此时在心里想什么的话，一定会生气。 两个人沉默地沿着小路向前走。 悠梦脚边踢到了一块石头，一个趔趄没有走稳，向前面跌过去，一头撞在逸尘的背上。 “好通……”悠梦揉揉鼻子，“你怎么停下来了？” “已经到了。”逸尘说。 悠梦探出头去看，发现在逸尘的面前有一面反射出淡淡白光的半透明墙壁，正是禁制打开的样子。逸尘伸出一只手，触碰到禁制，本来应该无法出去的那只手，竟然奇异般地穿透过去。 “这算是什么？”悠梦看着面前出现的情景，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还是有禁制的，只不过这里的禁制形同虚设，人完全可以穿出去。 逸尘整个人已经走了过去，对悠梦招招手：“过来。” 悠梦咬咬牙，深知自己此刻是没有回头路了，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可是谁知道，逸尘穿过这道禁制的时候非常轻松，悠梦却没有办法做到。 她只不过是伸出手，那道禁制就把自己的动作反弹回来。接触到禁制的一瞬间，她的指尖感受到一阵酥酥麻麻的痛感，不强烈，但是却不能忽视。 “不行。”悠梦皱着眉头说，“我无法出去。” “怎么回事？”逸尘也不懂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明明自己刚才出来的时候非常顺利，“再试一次。” 悠梦右手握拳，又试探性地碰了一下半透明的禁制，结果那阵酥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她沮丧地摇摇头：“不行，我没办法穿过去。这道禁制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限制？” 比如说能够感应到书院的学生，就会自动开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种禁制也实在是太高科技了吧？还能自动感应的？ 88 逸尘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自己都已经过来了，说明这道禁制没有做过其他的修改，但是为什么悠梦没有办法过来呢？ “怎么办？”悠梦也不愿意再尝试了，这道禁制明显就是针对自己嘛。每次靠近，禁止上面传来的电流感就会越来越强，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直接把自己…… 逸尘皱着眉头不说话。 悠梦：“喂，你好歹也是一个书院的院长，对禁制的了解应该比我要多的多吧？这种情况算什么？” 逸尘回答道：“只有个别的禁制会针对某一种特殊类型的人……但是你们的院长肖夫人不应该做到如此程度才对啊。” 明明一个书院的学生，为什么要设下有特殊针对性的禁制呢？而且最关键的，现在是要找到这禁制的条件是什么，也就是悠梦和自己不同的地方。 逸尘的脑海中快速列出了很多条件，方方面面什么都有，这样一看，对面的女孩和自己的不同还真的是有很多……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应该是…… “想出来了？”悠梦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她看到逸尘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大概是有了结果。 逸尘的眉毛抽动一下，他想到了最为明显的，两个人身上的不同之处，只不过想到这个点，他就觉得非常好笑：“你是不是修为不高？” 悠梦愣住了。 这是什么鬼问题，这个人是在开玩笑吗？ 但是她观察了一下逸尘的面部表情，虽说是在忍笑，但好像也挺正经的。 于是，悠梦不情不愿地回答道：“是啊，怎么了？” 我就是修为低，你能把我怎么样？难不成还要歧视我吗？ 逸尘的肩膀颤抖起来，肉眼可见在忍住内心想要爆发出来的笑声，然而这笑意还是不可避免地，从他的胸腔中话语中泄露出来：“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修为太低，所以没办法出来。” 悠梦既尴尬又非常愤怒：“怎么会这样……”区区一个禁制，也要嘲笑她的修为吗？ 逸尘突然正色道：“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禁制，才能更好地控制学生们的出入吧。好的，我也知道了，回头我也会在天海书院实行这种制度。” “不要乱学习啊！”悠梦愤怒地抗议，心里为天海书院的学生们鸣不平。本来上学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偏偏还摊上这样一个不靠谱的院长。 “不过，”逸尘话锋一转，“既然这道禁制有这样的限制的话，恐怕你想要出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悠梦担心起来：“那怎么办？”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还能返回吗？别说逸尘了，她可不会甘心的。 逸尘想了想，说：“其实也是有一个办法的，只不过……”有点麻烦。 他把双手放在距离禁制不远的地方，因为这禁制对于自己没有影响，所以形同与虚设，他想要真正触摸到这禁制，也需要仔细观察一下。 他的掌心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和禁制的壁重合在一起，二者发生碰撞，发出震颤的声音。 接着，悠梦就惊讶地看到，随着逸尘的动作，面前的这道禁制就像是一到可以被随意拉开合上的门，中间露出一条缝隙来，然后这道缝隙变得越来越宽。 悠梦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从逸尘身上溢出来的法力非常强烈，自己只是靠近站着，就能感觉到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法力与禁制的法力撞击在一起，空气中响起嗡嗡嗡的声音，似有蜜蜂在耳边环绕。 虽然逸尘的这一招非常厉害，但是悠梦可以注意到，他做出这个动作其实并不容易。 缝隙越开越大，她能够看到逸尘的面庞，细微的汗水落下来。 难怪他说比较麻烦……悠梦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修为太低，要不然自己也能随意出入这道禁制，不需要如此麻烦了。 逸尘把禁制拉开了一道缝隙，大概可以让一个人通过。他微微喘气，瞪了悠梦一眼：“还不赶紧过来。” 他松开手，禁制保持着那样拉开的状态，悠梦就从缝隙之中钻了过去。 抬眼看过去，逸尘的状态好像的确不是很好。刚才虽然只有一个简单的拉开动作，但是相当于要冲破这禁制的要求条件，把里面的人拉出来，耗费了自己一部分的体力。逸尘松了松手腕，表面上看过去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的修为如此低，到底是如何进到这崇明书院里来的？” 千真万确，他这次再也没有嘲讽的意思了，是真的感到不太理解。 崇明书院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实力比较强劲的书院，在仙界之中也算是数得上来的，培养了很多很多的优秀学生。 悠梦的脸颊微微红了起来，只不过在黑暗中看不出来罢了。在这种时候被人瞧不起，实在是比较丢人啊…… 她耸了耸肩膀，小声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差啊。只不过之前被撞到脑袋，失去了所有的法力……” 提起这段伤心事就觉得难过。人家重生都是手握金手指开大，自己这算是什么啊？后天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系统，结果却还是没有开发完全部功能的，现在也只能作为一个空间袋来使用。 逸尘愣住：“等等……失去了法力？！” 他脸色几乎是在瞬间大变，瞳孔都微微放大，紧紧抓住了悠梦的胳膊，力气之大，都让她感觉到了疼痛。 “是啊？”悠梦害怕地说，“你怎么了？” 逸尘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他想起来了了一件事。之前在真理水晶中看到的，不只是一些模糊的画面，同时还有一些匪夷所思的诗句。虽然当然并不知道诗句意味着什么，但是逸尘还是把那些句子牢牢地记下来了。 失去一切之时，正是力量涌现之时。 逸尘把这句话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了几遍。他也是突然联想起来这句话的，“失去一切”，会不会就是指失去了所有的法力呢？ 对于仙族人来说，法力就是生活的全部了。很多人辛辛苦苦修炼，不惜从各种地方换来各种药水、仙丹等，全部都是为了加强自己的力量。 现在乍一听到悠梦曾经失去过法力，逸尘不由自主就联想到了这边。 越想就越不对劲。 逸尘打量了一眼悠梦。 头发随随便便地扎起来，素颜朝天，身上穿着非常宽大的黑色棉布外衣，整个人瘦瘦小小。五官倒是挺耐看的，但是身上没有半分气质…… 逸尘摇摇头。这种普普通通的小丫头，如果能是预言之女，恐怕仙界才是要大乱了。 悠梦虽然不知道逸尘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是只要看到这人的表情，也能明白过来，反正不会是在心里夸赞自己的。 于是，连带着刚才帮助自己后升起的那一丝丝好感，此刻也消失了。 悠梦没好气地说：“走快点，村庄就要到了。” 两个人走出书院，来到一片平原，穿过平原前面就没有路可以走了，只剩下一条断崖。 悠梦站在断崖上方，朝下面看了一眼。 夜空中繁星闪烁，微风吹拂，可惜什么都看不到，黑洞洞的虚空一片。 但是悠梦非常肯定。越是什都看不到，她越是可以更加清楚地知道，脚下就是那片村庄了。因为村庄的地理位置非常独特，正好卡在半山腰那里，从上面向下看是看不到的。 “就在这里了。”悠梦说。 逸尘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刚才耽误了太多时间，现在就直接下去吧。” 悠梦当然同意，越是能够早点下去，自己也能赶紧调查一下那个神秘的女孩，也就是自己此次的姻缘任务是怎么回事了。 “我倒是没问题，但是你要怎么……啊啊啊啊啊！”悠梦还没有来得及把自己的话说完，逸尘直接冲了过来。 没错，就是冲。 他应该使用了一些飞行法术，让自己可以漂浮在半空之中，脚尖离开地面，直接飞了过来，长臂一伸，把悠梦像捞某种动物是的捞起来，干脆利落地甩在肩膀上。 逸尘的肩膀顶着自己的肚子，悠梦快要被这个粗鲁无力的动作给顶吐了。眼前所有的景物全部倒转过来，还没有等她看清楚，眼前一花，接着就是冷风从脖颈下面强力吹拂而来。 “唔……”悠梦还有空伸出手来捂住自己的嘴巴，天知道如果她现在不捂住嘴巴的话，她一定会吐出来的！ 这人要用这样的方式把自己带下去，倒是也提前说一声啊！不对，如果他真的提前说了，那自己会不会同意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悠梦飞得晕晕乎乎，脑袋和肚子里好像被翻搅成了一团浆糊。 好像过了很长的时间，又好像只是几分钟。逸尘把肩膀上的悠梦放下来，可惜被扛着走了一路的人已经没办法站稳了，脚都软成了面条，直接坐在了地上。 逸尘面无表情地看着悠梦，心里已经确定了。这样的软脚虾，肯定不会是自己要寻找的人。 两个人直接落在了村庄的正前面，悠梦在地上缓了半天才站起来。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逸尘发出强烈的控诉：“如果你下次再这样的话……不对，没有下次了！” 逸尘：“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带走的。”说完，嫌弃地看了一眼悠梦。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丫头能够给自己一点帮助，他才不会带她来呢。 悠梦被气得头晕，说不出话来，干脆自己直接往前走了，不理后面的那个人。 这小小的村庄，还是上次来的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悠梦：“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这里的人……怎么说呢，都比较偏激。他们好像非常讨厌外来者，态度不会很好的。” 这是他们上次来的教训，悠梦不得不提前一下告诉逸尘，免得到时候他们两个被赶出去，这人还要怪自己没说。 “知道了。”逸尘淡淡点头。 这次的时间，也和上次来的时间差不多，都已经是很多人吃完饭休息之后，打算睡觉的时间了。 门口的红色灯笼依然挂在那里，悠梦猜测里面大概是有什么持续发光发热的石头，薄薄的红纸包裹着里面的东西，在这样的夜晚飘在木杆上，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悠梦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喂，我们如果调查清楚之后，就赶紧回去吧。”她可不想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尤其是这里的人好坏都不一定呢。 “害怕？”逸尘看着前方的村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 悠梦：“反正我都已经警告你了，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你可不要怪我。” “你先说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逸尘说。 悠梦突然心虚，原来这个人早就料到了，他们两个的行动路线不会相同。不过这样也好，提前说一下，也免得到时候发生矛盾，悠梦可不想再次被人扛在肩膀上。 “我要去调查一个小女孩。”悠梦说，“上次来的时候，发现她……有些古怪。” 她不想和逸尘说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但是在这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又不敢撒谎，只好含糊地解释一句。 逸尘看了看悠梦，居然也没有问什么，他并不打算干涉悠梦自己的私人事情，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那我们之后就在这里集合，如果有意外……” 悠梦快速地接上去：“我不会让自己出现意外的。” “也好。”逸尘笑了笑，只是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你能自己注意点安全就最好了，也省得我到时候去保护你，万一出了点什么事，你们院长也不会放过我的。” 悠梦偷偷在心里腹诽。她哪怕是求助其他人，也不会求助逸尘的。再说了，她还有一个秘密的空间袋，里面那些小玩意儿也能保护自己的。 于是两个人就约定好了，之后就在这个同样的位置见。 89 两个人约定好之后，各自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悠梦不知道逸尘的方向，这人好像也很有自己的主意，进了村子之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悠梦对着逸尘的后脑勺做鬼脸，却不曾料到这个人突然回过头，把自己做鬼脸的一幕尽收眼底。 悠梦：“……” 她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清清嗓子，心虚地离开。 真是的，果然还是不能小看这个人啊，警惕心那么重干什么！ 悠梦不知道哪天出现的女孩在那里，其实在自己的印象中，那个女孩的模样她都记不清楚了，只能大概猜测到是一个瘦小的女孩，看起来甚至比自己还要小。 村庄里面有这么多人，到底要去哪里找呢？ 悠梦只好凭着记忆，走到上次看到女孩的地方。上次过来的时候，这里放着一排草垛，枯黄色的草垛摞在一起，被粗糙的木绳捆起来。在黑夜中看去，这些草垛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鬼鬼祟祟的几团，坐落在黑暗之中。当时，女孩就是躲在这些草垛后面，然后被自己发现的。 悠梦在草垛的后面来回转了几圈，什么都没有发现。她自己浑然不觉，可是在别人看来，这个女孩在这里转来转去，着实有几分可疑。 草垛的旁边有很多木屋，村民们就住在这些木屋里。其中一个木屋的窗户正好对着这些草垛，这也是这家人的卧室，帘子没有了拉上，借着外面淡淡的月光，能够看到自家草垛子后面有个神秘兮兮的人影。 正在屋子里纺线的妇女着急地站起来，放下手中的东西，急切地走到了窗户边，点起一盏油灯，举起来，放到身边，接着光，她更能够看清楚了。 “有小偷！”妇女叫起来，一边冲出这个房间，把外面的丈夫喊了进来，“老头子，你快来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咱们家外面？” 中年男人不太情愿地站在老婆身边，责怪地看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梦话！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 这句话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去，男人就已经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也站在窗户边，把外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有一个人站在外面，扒着他们家的草垛，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是小偷吧？哪里来的贼人？”妇女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一边用一种“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眼神看着男人。 男人非常不解：“就算是来偷东西的，那草垛子上能有什么好偷的？”他寻思，最值钱的东西肯定是放在家里，不会放在外面的那些稻草上吧？ “谁知道呢。兴许是个眼神儿不好的小偷吧。”妇女说，“你出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说，“外面的事，咱们可管不着！” 又不一定是来偷他们家的东西的。这附近的几口人家，田里收上来的粮草都放在这个位置。也就是说，这一块儿是公共区域，任何人都能过来。 妇女着急了，她着急自己男人这个不作为的态度，要他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磨磨唧唧的。她自己可是个急脾气，受不了一点磨蹭，当即就掐住男人的耳朵提溜起来。 别看妇女身材不算高大，甚至胖胖的很圆润，但是掐起男人的耳朵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你去不去？！”妇女着急地说，“外面有小偷，正好被我们看见了，不处理掉我今天晚上就睡不着。” 哪天晚上也没见你睡不着过。男人偷偷在心里嘀咕着。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怕老婆的，耳朵也被人提溜着，这句话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只好两手合十，做出一副求饶的样子来：“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这还差不多。”妇女松开钳制对方耳朵的手，转身出房间，到杂物间找了一根粗长的耙子，扔给男人，“拿着这个。” “这能挡得住？”男人不屑一顾，把耙子拿在手里，随意地颠了颠，像是在估计着这玩意儿的质量，“万一对方是个会仙术的……” 妇女的脸色一变，顿时凝重起来：“那你就赶紧回来！我会给附近的人都说的，咱们一起上，难道还惩治不了一个小偷？” 男人只好点点头，拿着耙子出去了。 外面夜深人静，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在这个时候都准备进入睡眠了。偶尔能听到几声乌鸦在枝头的咕咕声，要么就是那些大晚上不睡觉的鸟儿，到了晚上就兴奋。 草垛子里的那个人还在忙活着，男人心里忍不住更加纳闷了。这个人莫非是个傻子，草垛子又有什么好看的？就算真的是想要搬运这些粮草，也没见到有什么可以帮助搬运的马车啊。 这样想来，面前这个小偷好像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男人一手拎着煤油灯，点亮之后照亮了脚边的路，手里紧紧握着自己的耙子，咽了下口水，大步走过去，先是一嗓子喊出来给自己壮壮胆：“喂，那边的！” 在很多民间的鬼故事中，遇到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都可以先大喊一声，说不定就把那东西吓着了。在这个小村庄的人心中也是这样的，好像这一嗓子吼出去，不仅是给自己壮胆，也能吓着对面的人。 悠梦正在专心寻找线索，哪曾想后面传来这么嘹亮的一嗓子，顿时就被吓住了，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男人高高举起手上的灯照过去，亮光晃了一晃，悠梦眯起眼睛。 “你是什么人？”男人脸色大变，没想到是个年轻的姑娘，还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呢，“做什么的？” 悠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以这样一个万分尴尬的方式被发现，甚至想举起双手抱头蹲下，但是随即一想，自己如果做出这个动作的话，估计更要被人当成神经病了。 她只好换上自己最真诚不过的眼神，说：“我只是来找人的。” 也许是悠梦的外表是在是很具有欺骗性，看上去就不是一个坏人，男人脸上的表情稍微松动了一下，手里的耙子却依旧没有放下去：“找什么人？别骗人了，大晚上的，谁会在这里？！” 悠梦灵机一动，为什么不趁着这样的一个机会，问一问面前这个男人知道不知道那个小女孩呢？她想了想，用手在自己面前比划了一下，说：“大叔，你有没有看到这么高的一个女孩……长头发，没有穿鞋，白衣服……嗯……” 悠梦绞尽脑汁在回忆那个女孩的样貌，但是大部分都想不起来了，只能回忆起那个女孩好像非常怕生：“……胆子应该很小……” 谁知道，在悠梦描述完这一切的时候，男人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变了很多，他挥舞着手上的耙子，说：“不知道，没见过！你是哪里来的，快点回去！” 悠梦才不会善罢甘休呢。她看着男人的表情，在提到那个女孩“很怕生”之后，男人的表情几乎就是瞬息万变。这要说他真的不知道，谁也不会相信的。 悠梦越看，就越感觉这个村庄诡异的地方越来越多。为什么提到这个女孩，男人就会如此生气？他们明显就是认识的。 “请您先告诉我！”悠梦执着这一个答案，“我有非常重要的事……” 但是男人已经挥舞起来手中的耙子了，他舞得虎虎生风，耙子带着风掠过，有好几次都差一点刮到悠梦的身上，她只好停下自己的脚步，没有办法再前进了。 “都说了不知道，不知道！”男人狂躁地喊着，“不要来问我们！你最好有多远就滚多远去，不要再来问这个问题了！” 男人的喊声非常大，吵醒了附近的几口人，很多人睡眼惺忪地跑出来，想要一探究竟。 悠梦在心里暗叫不好，推后了几步。 人群之中，有人喊了出来：“这是书院的学生吧？！你怎么会跑出来的？” “肯定是偷偷跑出来的，谁知道她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 “把她抓回书院去！” 悠梦震惊了。眼前的局势急转而下，原本只是两个人的争吵，现在已经快要变成群殴了。那些村民们毫无章法地拎着榔头锄头跑过来，吆喝着就要往悠梦的身上砸去。 情急之时，悠梦快速按下手上的戒指，从系统仓库里面抽出来一个小小的纸人。 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方框，上面写着：“是否确定使用物品：纸人？” 悠梦毫不犹豫地大喊出来：“确定！” 这个时候不用就来不及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去，地面腾起一阵烟雾，从这茫茫的烟雾之中，有一个白色的纸人诡异地升起来。在悠梦看来，这个纸人只不过就是仓库里那个纸人的放大版，由剪子从白纸上面剪下来的，没有五官没有头发，什么都没有。 但是在那些发了狂的村民们眼中，这纸人就变成了悠梦的样子，和她一模一样。 待烟雾散去，村民们挥动自己手上的农具，砸在纸人身上。 一人一锄头一斧子地下去，纸人却没有流出来血，而是变成了落在地上的轻飘飘的一张白纸。 “我们被骗了！”男人愤怒地说，“这是妖术！” 剩下的人全部都愤怒起来，好像这一个小小的法术在他们眼中，是多么十恶不赦的罪过。他们都愤怒地叫喊着，要找到真正的悠梦。 但是真正的悠梦在哪里呢？ 她可没有那么傻，在烟雾出现之后，她早就顺着草垛子后面遮掩自己的身形，从后面溜走了。 她大步跑动着，直到身后再也听不到村民们的喊声和叫骂声，听不到一点声音，只能感受到心脏剧烈的跳动，她才慢慢停了下来。 太恐怖了。 这些村民也不知道是如何在这小村庄之内存活的，他们好像也不懂法术，甚至对法术有一种天然的厌恶。他们所使用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农具，甚至连挥动的方式也非常笨拙，只知道一下一下地进攻。 饶是如此，悠梦也还是被吓到了。 那些村民脸上，都带着疯狂的神色，好像悠梦不是一个误闯进来的女孩，而是什么犯人。那些武器挥动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悠梦背靠在石柱上面喘气。 她的手指痉挛地哆嗦着，还好自己的反应足够快，要不然，肯定会被那些村民们活活打死……越是那种原始的冲动，就越是让人心生恐惧。 搞了半天，不仅连任务对象都没有看到，更是把自己的保命小道具也给弄丢了……悠梦沮丧地想着。 消沉了一会儿，她重新抬头来看，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村庄的另一边，也就是上一次和雪瑶一起在这里吃饭，还差点被人当成是吃霸王餐的那边。 正好自己晚上也没有吃饭，不如来这里看看，也许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悠梦这样想着，便走了过去。 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在这个村庄胡闹，会被告到书院那里去。因为自己已经发现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这里的人和书院那里，似乎有着很深的矛盾。说来也奇怪，明明两家的距离如此近，但是却处理不好各自的问题。在这里生活的村民们好像也不会仙术，明明是在仙界生活的人…… 太奇怪了，悠梦一边走路一边想，她觉得，这里的人和书院的矛盾，会不会就是因为仙术的问题？ 不知不觉，她就来到了上次就餐的小餐馆。这个点了，餐馆依然还在开门，里面稀稀拉拉地坐着几桌喝酒的人。 想来也是，这个时候还能在外面吃饭的，应该就是家里没有需要什么操心的，索性拉着朋友一起来喝酒的。 这次悠梦学聪明了，出门就带上了一点钱。还是从月老给自己的空间袋里摸出来的，月老担心自己的小徒弟，偷偷在里面塞了不少仙币，足够悠梦随随便便吃喝了。 和上次的小二不同，这次换了一个人，但是都是同样的殷勤。 90 小二虽然是换了一个人，但是热情不减，对待刚来的客人依然热情。 悠梦松了一口气。站在门口的时候她就在想，如果还是上次那个小二，这次再见到自己，会不会不让她进去了？毕竟她们上次，直接被当成吃霸王餐的无赖了。若不是有越澜解围，她们…… “有什么吃的？”悠梦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随口问道。 小二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喜笑颜开：“这位姑娘，我们家新出了一道醋溜白菜，每天来吃的人都特别多，特别受欢迎，要不来来一份儿？” “行，就这个吧。”悠梦说，“再来一碗米饭。” 菜上得很快，应该是现在没有多少人的缘故，小二的态度也很好，动作麻利，还给悠梦满上一壶茶水。 悠梦心生一计，从口袋里摸出两块仙币，喊住了正要往后厨去的小二：“等一下，我有事情问你。” “姑娘何事？”小二问道。 悠梦没有说话，直接把手里的仙币塞进了小二的手心里：“喏。” 小二都不用低头看，凭着手心里的感觉就能够知道被放进手里的是仙币，顿时，他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姑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悠梦脸上还端着一副正经的表情，心里早就已经乐开了花。果然不论在什么时候，钱都是最好的手段。 “我是来找一个人的。”悠梦说。她把那个女孩的大概样貌描述了一遍，“你见过她吗？” 和刚才的那些村民一样，小二脸上的表情也是在瞬间就改变了：“姑娘你……你问她做什么？” 悠梦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也有点担心，自己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吧？怎么这个村庄里每个人都如此避讳，哪怕只是提到，表情就变得很难看呢？ “她怎么了？”这下，连悠梦都不敢问太多问题，只好小心翼翼地打探。 小二深吸一口气，说：“姑娘，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这个女孩在我们村子里，已经是一个闭口不谈的话题了。因为这女孩，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啊！？”悠梦惊得大骇，这怎么还牵扯到了悬疑问题，“死……死了？” 小二一脸悲痛地点点头，随后压低声音，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年纪也不大，这女孩好像身上很有些问题，被村子里的人都看作是不详的征兆，前几年好像出了点大事，村里的长老们一致同意，活活把这丫头烧死啦！” 悠梦打了个寒战。 活活烧死……这种只会出现在封建守旧时代的刑罚，为什么现在还有？ “你知道原因吗？”悠梦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小二老老实实地点头，“那个时候我在跟随着师父去仙界其他地方采集药材，不太熟悉这边的事情。” 悠梦：“我以为你们村子里的人不会踏出这个地方呢。” 看那些村民们的表现就能知道了，如果不是那么封建，为什么连就在上方的书院也不去踏足？起码也算是个邻居，好好串个门儿不行吗？ 小二的脸色怪异：“姑娘应该是书院的学生吧？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也是很正常的。我们村子之所以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个地方，是因为我们这一族的人，都是被驱逐的仙族人。” “驱逐？”悠梦万万没有想到这才是真正的答案。她原以为是一些之前的矛盾。 现在餐馆里的人都在喝酒聊天，也没什么好忙活的，小二索性搬来了凳子，就坐在悠梦的旁边，把这些陈年旧事揭开，一点一点来说。 “……我们这一族据说在很久很久之前遭到了诅咒，法力十分稀薄，连一些最简单的法术都学不会，被看作是仙界耻辱。”小二叹息，“但是又拥有仙界的根基，和凡人和魔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仙帝认为我们不适合在仙族群居之处居住，就在这小孤岛上，为我们开辟了一个村庄。从此之后，我们一族的人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悠梦紧紧皱着眉头，“我说你们怎么会对我们有那么多的意见呢。” 这就好比是魔法师与哑炮之间的矛盾，谁也瞧不上谁。 小二接着说：“……其实我们这些年轻人倒是觉得还好，虽然失去了法力，但是我们的身体都非常强壮，老人也很少有病痛，活得时间也和正常的仙族人一样久。虽然说失去法力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但是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我们也就习惯了，也是一样能好好生活的。” 悠梦听完眼前这小二的话，忍不住从心底里肃然起敬。简直就是新时代年轻人，依然能够热情阳光地面对生活，非常值得学习！ “至于姑娘你问的那个……”小二接着回到了之前的话题，“我也不太清楚了。” 悠梦原本还想要接着再问一些，但是后厨那边已经吆喝着要人过去了。小二对着悠梦作揖，说：“那就这样了姑娘，欢迎再来啊！” 悠梦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之后的饭菜的确很香，可能就像小二所说的那样，悠梦之后满心都记挂着那个女孩的事情。如果真的是已经去世的人，那为什么自己能够看到？总不会是自己重生过来之后有了通灵的能力吧？ 应该不是。在这个已经不科学的神仙时代，还说什么通灵啊？ 悠梦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饭，最后问了小二一个问题：“她家之前在哪里，你总应该知道吧？” 小二用怪异地眼神看了悠梦一眼：“就在村庄的南面尽头，门口有很多乱草的。” “谢谢。”悠梦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到底小二觉得收了别人的钱，虽说不是很多，但是面前这姑娘瞧着倒也是一个好人，他实在不忍心，又喊住了悠梦：“姑娘请留步……这个，可是要去她家？” 悠梦说：“是的，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解决。” “还是别去了吧。”小二苦口婆心，“自从那姑娘死后，她的父母原本在村庄里也就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人，后来更是直接找不到人了。现在的小孩子都说，那老房子好像……好像不太对劲，很危险的。” 悠梦心里暖洋洋地：“我会注意的。” 她当然也不想去啊！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的任务，不去能行吗？难怪月老要说这一次的任务比较难，对方如果真的是已经过世的人的话…… 悠梦咽下口水，还是踏上了路。 …… 夜晚走在小路上，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两边的铺子都关了门，关了灯，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头顶上偶尔吊着一盏红灯笼之外，其余的任何照明设备都没有。 悠梦在手心里变出一把火，火系的亲和力也让自己不害怕这样的火焰，反而捧在手心里还会觉得暖洋洋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庞，让身体微微暖和起来。 现在倒是非常后悔，没有让雪瑶跟着自己过来了。 她沿着小二指的方向一路走过去，果然在尽头处看到了一座孤零零的房屋。但是真的走进了一看，这哪里是“旁边有一些乱草”，这些肆意生长的野草已经快要到人的腰部那么高了！许久没有人打理，现在变得又杂又乱。 甚至到了那边，地上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条乱糟糟的，显然是被胡乱踩踏出来的路。悠梦估计是那些贪玩的孩子们，总是来这边，踩出来的路。 她就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奋力拨开自己身边的野草，来到房屋前。 这看上去是一栋不折不扣的鬼屋，屋檐上的瓦砾掉下来许多，常年风吹日晒，让这栋房子变成了灰黑色。上面丝毫照明的东西也没有，窗户那里黑黢黢的，好像这栋房子还有自己的生命，正在从里面偷窥者外面路过的行人。 悠梦打了一个寒颤。 能说自己不害怕吗？当然不能。其实她也怕得要死。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必须要来解决这件事情，她恐怕死都不会主动走进这样的屋子里面去。 她的身上的确有冒险精神，但是真正的冒险并不是这样的。 悠梦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哈出两口气，一步一步走过去。 老房子两边摞着很多石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处的。悠梦站在门口，反复做好了心里准备，用手轻轻碰了碰木门。木门上有潮湿的味道，隐隐还有一些血腥气，不知道从何而来。 悠梦敲了敲门。 当然没有回答。她忍不住嘲笑自己，怎么把这个习惯带过来了？明明里面不会有任何人的，这个敲门又是给谁看呢？ 她直接推开门。 潮湿、肮脏、腐败的味道直冲鼻而来，悠梦咳嗽了一下，在面前挥了挥。 这味道也太大了！ 果然是很长时间没有人住过的老房子了，悠梦踩在地面上，闻着腐烂的气味，这味道让她很不愉快。 一切都还保持一个凌乱的状态。如果这个女孩的父母是在她死后才匆忙准备离开的话，那他们可能是毫无准备，临时决定的。 悠梦看到屋内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桌子椅子被翻倒在地，灶台上的锅盖被人掀开，里面也不知道丢进去了什么鬼东西，那些难闻的味道就是从这里浓郁地散发出来的。 抱着一种科学研究的心态，悠梦忍不住走过去，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发现，那一口大锅里面，甚至还有死老鼠的尸体。那只可怜的灰毛老鼠被人剖肠挂肚，身体里的东西全都掉了出来。而且，就悠梦这粗略的一眼观察看去，完全不止一只老鼠。 “呕……”悠梦捂住嘴巴，快速从那一大口乱七八糟的东西旁边离开。 这也太恶心了！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即使是到了这种时候，悠梦仍然有一丝清明的意识保留着。她冷静得认识到，那一口大锅中，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呢？悠梦握紧拳头，仔细回忆着。 脑海中灵光一现。 是时间!对了，就是时间！ 如果是很久之前杀的老鼠，为什么会有新鲜的内脏器官？悠梦虽然不太懂医学方面的知识，但是也知道一些最基本的。比如隔了几个小时之后，鲜血的颜色就会不一样。 那些老鼠的样子，应该是不久前才死掉的。或者说，几个小时之前？ 悠梦突然感觉到一种难言的恐惧，从脊背上密密麻麻地沿着骨头蹿到了天灵盖。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存在？不会是那个……女孩吧？ 悠梦不敢大意，手里的火焰一分都不能停下来。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的情况，她还可以把手中的火焰当作武器投掷出去。 她静静地观察着屋子。这个地方很小，右手边就是做饭的地方，也就是那一大摊死老鼠的所在地，面前是一张小小的饭桌，斜前方是两个小房间。 面前有没有人，几乎是看一眼就能够知道了。所以，如果这里藏着人的话，肯定就是在房间里了。 悠梦默默地在心里祈祷。但是她内心也知道，这个时候了，祈祷也没有用。雪瑶有没有跟着自己出来，越澜…… 悠梦的身体一顿。 自己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想到越澜？太奇怪了。 悠梦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 一定是因为i太子殿下总是能够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走出来，然后帮助自己吧？ 悠梦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这一次，没有其他人来，只能依靠自己了。她深吸一口气，抬起腿，向屋内走去。 屋内和外面一样，也是同样的黑和乱，房间内有一张小小的床，大概是那个女孩曾经的房间。 悠梦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 但是就在下一秒，她突然听到房间的外面传来了凳子被踢到的声音。 有人在外面！悠梦心中震惊，立刻放下眼前这些，跑出去看。 就在自己刚才走过来的地方，忽然晃过了一个白色的身影。